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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鼎1617》


序章

天命元年(万历四十五年)元旦(农历大年初一,西元1617年2月6日),山海关距离千里之外的赫图阿拉老城。[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城寨中,人们的焦点都集中到了天命汗的汗王府。在**哈赤的汗王府中,院落里栽着的两根旗杆上,已经聚集了几只乌鸦,身穿全套法衣的萨满法师在堂子里大跳特跳。手里敲动着单鼓,在香烟缭绕中口中念念有词。

在堂子的外间,用大锅在煮着一口肥猪,那是准备在祭祀结束后,祭祀神鸦的。堂子里,焚香的味道,煮肉的味道,被水蒸气熏蒸出来的人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十分诡异,甚至有些令人作呕的味道。

慢慢的,旗杆附近的乌鸦,已经是越聚越多,它们都在刁斗上等候着一会的献祭。

旗杆下,无数身穿新衣新帽的建州女真人,或者腆胸迭肚的在那里站班,或是一脸肃穆的看着堂子里的那群人。

刚刚登基称天命汗的前大明奴儿干都司建州左卫指挥使,龙虎将军**哈赤,率领着一干兄弟子侄,跪在萨满法师脚下,期待着天神的赐福。

伴随着单鼓的节奏,大萨满的舞蹈节奏也越来越快。口中的音节也越来越模糊。(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哈赤一家人知道,天神,就要降临了!

代善、莽古尔泰,阿敏,黄台吉,四个贝勒,更是将剃的光秃秃的脑门贴到了地面上。

就在此时,在堂子外的巴牙喇兵和官民军士们突然喧哗起来。

最为性情残暴的阿敏,看到伯父的金钱鼠尾辫子动了几下,立刻回过头来,像在堂子门口站班的护卫高声喝道,“混账!大汗正在祭祀祖宗神灵,何人在外喧哗?!砍了!人头送来!”

那个站班的巴牙喇兵,正是阿敏旗下第一个得力之人,往日里,听到阿敏如此宣召,早就提刀去了,今日却只是嗫诺着,手指着天空,脸色刷白。

阿敏大怒,一跃而起,跳到那个兵士面前,拔出他腰间的佩刀,挥手就要劈下去。(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那个蓝旗的巴牙喇兵,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呆呆的望着远处,手指依然还在指着。

阿敏心头大起疑惑,刀刃转向,削掉了兵士的几根发丝,“再有失仪失态,立斩不赦!”

他正要向兵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堂子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在香烟缭绕中,正在为**哈赤一家祈求国运的大萨满,口中狂喷鲜血,倒地不起。

天空中,一个火球,疾逾奔马,自东北向西南方向掠过。

院子内外,天命汗所属的官民军士,无不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

祈求天神的宽恕。

转瞬间,发生了这许多事,再是天命汗,也无法淡然自若。

**哈赤率领着一干子弟侄儿,从堂子里来到院中,遥望那个远去的火球。

在战场上,不管是对面是白羊骨辈,还是多部联军,**哈赤都不会惧怕,可是,这是天象,又是在他登基称汗,祭祀神灵祖先的时候,出现的天象,他不得不惧怕。

“快!将大萨满唤醒!”

快、快叫郎中过来!

几名郎中和萨满太太的共同努力下,大萨满终于苏醒过来。

他刚刚睁开眼睛,**哈赤就扑了过来。

“快说!我大金国运如何?方才天空中的那一道火球又如何?!”

大萨满看了看周围,沉默不语,大萨满看了看周围,沉默不语。

**哈赤毕竟也是在李成梁府上锻炼出来的人,立刻下令,“除了四大贝勒之外,其余人等,退出院外!百步之内不得靠近,违令者立斩不赦!”

缓了缓神,大萨满慢悠悠的开了口。

“大汗,方才奉汗王旨意为我大金祈福,祈求天神,赐我大金国运昌隆。天神明告,我大金自天命起有近三百年气运,统一女直诸部,灭蒙古,伐明国,无往不利,且官民军士生活优隆富庶。”

**哈赤跟四大贝勒听后大喜过望,不由得鼓掌赞叹。阿敏更是跪地叩头,感谢天神的眷顾。

“正待返回,向汗王禀明此事时,突然天象大变,一道红光携带金煞之气冲向西南后折返东北,不但截断我大金气运还将我大金龙脉彻底断绝。且对我建州官民百姓,杀戮甚残。本来是有灭族之险象,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绝我大金血脉。只是。。。。。”

“只是什么?”

**哈赤眼睛几乎要立起来,硕大的鼻子不住的喘着粗气。

“只是,我建州男子,从事贱业,女子,为娼妓。”

“此难应于何处?”

“禀大汗,此难当应与西南之地。”

“西南?李成梁已薨,何人能当我大金之锋芒?”

“父汗,我们西南,便是那叶赫世仇啊!”

黄台吉在一旁提醒了他的父亲。

听了八儿子的话,**哈赤不由得拈髯大笑,“这不是凶兆!此乃神明警示我等!不要忘了叶赫世仇!天命还是在我!传朕旨意:开春后大兵征讨叶赫部!”

两天后,萨满法师,在出行途中,不幸因为惊了马,坠崖而死。

开春之后,建州部精锐尽出,一战而破叶赫,阵斩布扬古,尽屠叶赫部首领布扬古族中高过车轮男子(可怜叶赫部本该在三年后的萨尔浒之战结束之后才被建州吞并,因为这次天象的关系提前三年被灭)。

自此,建州所部,亦或是后世所称之伪金、后金、清、伪清,对于西南方向的一举一动,无不倍加关注。

叶赫灭亡后,更是将注意力投入到蒙古和大明身上。

不过,当**哈赤死后,他的八儿子黄台吉当家主事时,却是另有感触,多年以后,他和当日同在堂子内聆听大萨满讲述此事的大贝勒代善,一次酒后说话时,不由得悲从中来。

“原本父汗以为我大金天命之敌是叶赫,平了。然后又以为是蒙古,蒙古也被我们平了。如今,我以为是南方的明国,但是,却没有想到,那比明国更加遥远的西南方向,才是我们的死敌所在啊!”

很多年以后,当大金国的又一位当家人多尔衮,在被几个汉人士兵俘虏后,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带我去见你们的王。我有话要问他。”

令历史学家们大跌眼镜的是,两位强者的对话,却是如此的令人费解。

多尔衮问:“你是不是天命元年来到这个世上的?”上答曰:“朕万历45年已经十五岁了。”

少顷,上又答曰:“朕虽生于万历三十年,但确实是万历四十五年来到这个世上的。”

第一章 家有丧事

西元1617年2月8日,大明万历四十五年正月初三。安南河静守备府。

放眼望去,整个守备府都是白色。白色的幔帐,白色的孝服,白色的纸钱在铜盆里很快变成黑色的蝴蝶。

李汉,不对,现在应该是李守汉了,跪在灵前,向前来吊丧的亲友、死者的旧部施礼,尽着孝子的义务,他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

三天了,他才勉强让自己承认了这个残酷的现实,穿越了,而且,和别人的那种穿越不同的是,别人都是自己同意,或者是愿意,最损也是稀里糊涂、半推半就的,穿越过去的。而他,却是穿越大军中最不情愿的一个:被穿越的。

本来自己的这几年的日子过得不错,虽然说清华没能去,但是,比起那些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却没有地方就业的高中同学们,自己的这份鑫仁公司总工程师的职务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虽然说只是省第四监狱的劳改企业对外的名称,但是效益着实不错。月薪上万,年底分红,出入有武警站岗,坐车都是武警牌照。呵呵,想想自己也是特权阶层吧?!

说起来也还要感谢那几个和自己一起“搞研究”的家伙,如果不是他们,也许,他也是毕业即失业的一员,到处投递简历,到处看人白眼。

老天有眼,来到这个鑫仁公司,才发现,这里才是发扬自己才能和爱好的最肥沃土壤。这家企业的主打产品,在营业执照上,含含糊糊的写的是仿古工艺品。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另外的品种!古代枪炮!欧式盔甲!就是经常在各类影视作品里出现在欧洲贵族庄园里面的那些。而且,在国际市场上的声誉还不错,经常有各类订单飞来。

本来,他到这里“就业”,就是一个服刑的代名词,只不过,监狱给他的条件实在是宽松:不穿囚服,当然,按照标准将服装费发给了他。和监狱的管理人员一起吃饭,当然,一样享受伙食费补助,不过,也是要缴纳一部分的哦!自己的**宿舍,各种可以和外界联系的通信工具,手机、网络,一应俱全。

监狱的目的也很简单,这位大爷背后的大神实在是太多,不知道是谁,就和他的爷爷、叔爷爷一起扛过枪,挨过炮弹,索性,我们就好吃好喝的供着您,就当您到我们这里度假了。

几年下来,凭借着自己的知识积累和良好的设计能力、动手能力,李汉居然混到了鑫仁公司技术总监兼总工程师的位置。

当了总监之后,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几个当年的“同好”送到了翻砂车间,从事最重的体力劳动。没到一年,那几个人就因为强度太太,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跟着,在囚舍中犯人之间的游戏过程之中死了。之至于说是躲猫猫,还是喝水死,这些就不是他愿意知道的。

几年的监狱生活下来,他自己有时候午夜梦回,对照一下,那个一门心思学习、钻研技术的高中男生,和现在在监狱里,到处被人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李总的家伙,是一个人吗?

就在不久前,监狱长和公司经理找他私下里谈话,几番酒酣耳热之余,两个人把底牌亮给了他:公司要改制。要和监狱脱离,但是那只是名义上和文件上。实行股份制改造后,他名下将会有为数千万的股份,他,也进入了千万富翁的行列。

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被穿越了。(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那两个混蛋的时空管理局的飞行员,名义上是巡逻队,实际上,在各个时空间搞一些小走私的事情,他们从来就没少干过。当李汉在时空飞船的座舱内得知自己是被这两个二球驾驶员,(确实是二球,为了显示自己的飞行技术,从低空高速切入,结果,飞船高速运动产生的空气次生波将正在马路上畅想自己的美好生活的李汉打倒在地。)要运往三百多年前的明朝,混蛋!那个时代,除了锦衣卫,就是大太监!再不就是朱家的那些混蛋皇帝,还有一个人就杀了四川六万万人的张献忠和李自成这样的猛人,我去了不是找死?!!哪里比得上如今流行的清穿剧里面,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糠钱剩世?不行!我要去大清朝,我要和弘历或者玄烨拜把子!帮助四爷上位!

但是,咒骂是没有用的,他们将那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李守汉带走了,将自己这个李汉经过了一番人体改造之后,以李守汉的身份留在了这里。而且,在时空飞船上,从两个二球飞行员的对话里,他知道,不久之后,这个李守汉就会和这所守备府一起,毁灭于战火,成为历史上没有记载的人物。

还好,来了之后,李守汉的老子就呜呼哀哉、驾鹤西去了,作为人子的李守汉,自然会悲痛欲绝,魂不守舍。这也就使得他的行为合理了:老爷刚刚去世,少爷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初逢大变,自然是这样的。

于是,人不认识,没关系,身后的盐妹子(另一个李守汉的贴身丫鬟)、身旁的徐大虎、左小鹏、章呈、谢应龙几个狗腿子自然会为他介绍。礼节不懂,没关系,站立在供桌前赞礼的管家福伯,会引导他。

透过被烟呛出来眼泪,李守汉看着供桌上的灵位,“皇明武德将军守备衔世袭千户李公讳见田之位”。耳边传过来经棚里和尚们一阵阵超度亡灵的禅唱。心里开始合计自己要如何的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尽管这已经是无数的穿越前辈们思考的问题,而且也没有别的答案,但是,作为一个几年了一直是过得很舒服的俗人,仔细回忆一下这三天来从人们议论和自己了解来的情况,李守汉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有继续当二世祖的条件。

眼前的这座守备府的主人,就是已经彻底休息了的李见田;实际的官职是守备衔千户,这个官职是他的祖上,跟随着毛伯温南征安南时候,留守在这里的一位军官的世职。

当年安南黎氏作乱,嘉靖皇帝命毛伯温率军南征,为了鼓舞士气,还特意挥笔写下了七律一首,“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可是,在黎氏的金银攻势和卑躬屈膝的哀求之下,毛伯温并没有发起犁庭扫穴的攻击,而是仅仅在边境地区停留,对黎氏保持着强大的军事压力,最终迫使黎氏向中央政府上表请罪,安南遂平。这是正史的记载。

在正史的尾巴上,还留了一点小尾巴。

黎氏为赎前过,向嘉靖皇帝和毛伯温上奏,“愿献巨木美材于御前,以供修建庙宇殿堂宫阙之用。”笃信道教,一心想白日飞升的嘉靖皇帝立刻批准了这个奏折,并且赏赐了飞鱼服给黎氏,同时命毛伯温择能员、大船驻扎安南,以备运送巨木。

于是,李家的先祖和一千余明军就这样驻扎在了安南,等候接驳黎氏朝廷为中央政府输送的巨木美材。

结果,仅仅运送了六十根楠木、七十根黄花梨之后,就再也没有木材出现了。

但是,这个守御千户所却驻扎了下来。从嘉靖年间到如今,几代人繁衍生息,部众士卒与附近几十个汉人村寨联姻,结成了彼此血脉相连的关系,守御千户所的一千多人,发展到今天,也有了五六万人口。隐隐然是这方圆数百里的领主一般。

“在这里当一个土皇帝也不错。”李守汉在心里暗暗的意淫着。

的确有当土皇帝的资格。仅仅守备官寨就有直属人口万余人,有各式作坊数十个,造船、织网、冶铁,造纸、碾米、榨糖、造酒、各类作坊,酒楼、食肆、赌坊、堆房、兑坊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几家不太明显的妓院。隐隐然是一个大城镇一般。其他的诸如副千户官寨、百户官寨、总旗官寨等等,大大小小多达百余个。

还有十几条海船,负责出海捕鱼用,当然吗,打回来的各式海鲜,是要先供应给守备大人的。

“何副千户拜!”从大门口传来了执事通传的一声吆喝。

“少爷!”福伯低声喝道,“姓何的家伙来了,您可要打起精神来应付,莫要着了这厮的道!”

何副千户何天能,一身麻衣素服,规规矩矩在灵前叩拜、上香。但是,因为福伯的提示,李守汉心里已经将他打入了需要严加提防的黑名单。

第二章 来者不善

入夜,在李守汉死鬼老子李见田的书房里,李守汉、福伯、章呈的老子、守备府百户官章玉田一个个面色铁青。门外,徐大虎等几个李守汉的死党手按腰刀在门口守卫。

白天,当何天能参拜结束,延请到厢房待茶休息时,何天能的来意被年老成精的福伯套了出来。或者说,何天能根本就是**裸的表现了出来。

“福总管,大人仙逝,山川草木含悲。何某亦是如此,大人对何某有提携之恩,更当粉身以报。照大明官律,应有公子接位。但是,”中国人的话语里,“但是”是最重要的,只有在这个词之后,你才能听到真正的意思,之前的话都是铺垫,你可以当它们根本不存在,或者就是在放阿摩尼亚。

“守汉世兄身体孱弱,且一直研读诗书,我守备府数十万人口,千里属地,事务烦巨,恐守汉世兄难以掌控。不若在我守备府内,择一贤者,先行为世兄署理事务,待世兄身体强健,略略能够适应事务后,再行归政。”

这是**裸的露出了獠牙和血盆大口,意图将眼前这个孤儿的一点家当,一口吞下肚去,然后,将这个孤儿也连骨头带肉的咽下去。

福伯,这个在守备府侵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闻听此言,非但没有恼怒,反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何大人所言不虚,守汉少爷一直身体不是很健旺,这个是我守备府各个官寨都清楚地事情,要不然,以守备府历代的规矩,他也应该早早的熟悉政务、军务的。何大人提出的周公辅政的法子,倒是个好办法,一来,守汉少爷可以不用马上就担起这副担子,可以暂息仔肩,二来,守备府的祖业,也不用担心会被外人夺取。何大人,的确是我们守备府几代人的恩人。大人请上座,受我老奴一拜!”

本来是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场面,居然会被福伯演成了如此狗血的剧目。令何天能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端坐在太师椅上,受了福伯的一拜。

“不知何大人心中的贤者,可有人选?是我守备府中哪一位?”福伯一脸忠厚的盯着副千户。

“你个老混蛋!你非要老子自己的说出来自己的名字?!”何天能在心中暗暗骂道。

然而,脸上依然是一副受先帝托孤的表情,“何某不才,受历代守备大人厚恩,愿效仿周公、诸葛武侯诸位先贤,辅佐守汉世兄,待得守汉世兄守孝期满后,即行将守备府上下事务归还守汉世兄掌管。”

“你就不怕一个天雷劈了你!”福伯在心里骂了一句。“守孝三年期满?估计用不了三年,守汉少爷的骨头都能打鼓了!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老子还不知道你!”

“福总管,”何副千户打蛇随棍上,“是否在大人下葬后,即行通报各个官寨,为守汉世兄接任守备,同时行周公摄政之事,届时,何某也好通传各个官寨,前来行礼、参拜。”

这是图穷匕现了!什么前来赞礼参拜?分明就是你要带兵前来,不给就要强行抢夺。

眼看着屋内的空气立时紧张起来了,随着福伯的左小鹏伸手到腰间去摸解手刀,而跟着何天能的两个护卫,也是手握腰刀,如同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恶虎一般。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暂时打破了室内的坚冰。

在盐妹子的搀扶下,李守汉出现在门口。

“少爷!”

“世兄!”

室内的几个人纷纷行礼。

李守汉坐在左小鹏搬过来的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将手绢捂住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一会,才勉强止住。

“福伯,何世叔的美意我也听到了,这是关怀我这个晚辈。”李守汉的话,令屋子里的人大为惊奇,这是那个只知道死读圣贤书的蠹虫李守汉吗?

“世叔,一番美意,不可以怠慢。不若如此,待家父下葬后,我们以百日之期,举行我接任守备世职,你暂摄守备府事务接印之事,如何?”

“少爷,为何要答应姓何的那个家伙?!”章玉田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先开了口。“只要你发话,我立刻带兵去掀了他的忘八窝!”

“少爷,老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是不是行的缓兵之计?先为老爷发丧,然后再慢慢的想法子除掉姓何的那贼厮鸟!?”福伯揣测着李守汉的心思,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端起茶碗,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李守汉故作镇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福伯,昨晚,也是在这间父亲的书房里,您和我说,何某已经连着三年,没有足额向我守备府上缴子粒银两铁课了,是也不是?”

“不错!老爷病了这几年,无暇处理他,这厮才有了可乘之机。三年下来,他已经欠了合银四万一千三百二十一两五钱银子了!当年,在他官寨后山,发现铁矿,老爷许他可以开采冶炼,这厮才有了今天的野心与实力,胆敢觊觎守备印信。”

从李见田这间摆放着刀剑、盔甲、账册的所谓书房一角的柜子里,福伯抽出了一本账册,这可能是这间房子里,唯一和笔墨纸砚沾边的东西了。

“第一年,他应该上缴生铁一万七千四百斤,只交了一万四千斤,欠缴三千四百斤,第二年,只上交了一万二千斤,欠缴五千四百斤,去年,只交了一万斤,欠缴七千四百斤。今年的一斤都没有交!至于说应当上缴的钱粮,也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每次我派人去督催钱粮,他都是好吃好喝,美酒美人的伺候着,但是,粮食和银子就是一个不交!”

“而且,我手下的人和他的官寨有亲戚,传过来的消息,这贼厮,把应该上交的生铁,都卖给了西面的蛮子!北面的、和南面的安南两军,也都有购买!”

“嗯,”李守汉尽量的稳住自己的情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脑子里飞快的在旋转着,很明显,这是又一个臣强主弱、尾大不掉的鲜活例子,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往往就是强大的属下,将虚弱的上司掀翻在地,好一点的,给你来一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然后哭哭啼啼的告诉你,“不是我不忠不义,而是下面的弟兄们不愿意,如果我拒绝了他们,那么,咱们两个都要完蛋。为了你,我才勉强的从了!”听听!这话说得多仗义!这就和他当年在夜店里那些小姐们说是为了给家里人治病,供弟弟妹妹上学,迫不得已才来这里做台一样。真是高尚!

“这厮不但自己不交,还在暗地里唆使和他有亲戚的几个寨子拖欠钱粮和人工。三年下来,他们这几家一共欠了将近十万银子。”

我的天!一个守备官寨,就算是万历年间,全世界的银子都涌进了中国,涌进了大明朝,可是,也不会这么夸张吧?!记得不是说,明朝穷的要命吗?怎么我这样的守备,都能够有每年三万多银子的收入?!

不对!严重的不对!这是这几个寨子拖欠我的钱粮中的一部分而已!那么,我都有那些钱?我应该每年有多少收入?!

他记得,在监狱里面的时候,一个狱友,(姑且这么说吧!)是某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对他说过,一个好的领袖,只要掌握三件事,也必须要亲自掌握三件事:金钱,情报,外交。不管怎么说,如今我也是守备府名义上的、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我必须要知道,我手里到底有什么样的资源,我才能决定,对于这个姓何的反骨仔,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第三章 摸清家底

着名的职业经理人琏二奶奶王熙凤说过一句名言,“大有大的难处,如今只是外表上虚好看,内里全是空的。”这句话用在李守汉这里,便是最恰当不过了。

守备府,有田地四十余万亩!水牛两百余头。库房里,历年积累的稻谷一万余石。不过,别的,说起来就有些丧气了。盔甲有三十一副,军服有二百件。但是,盔甲还是李守汉的父亲刚刚当上守备时候打制的。军服吗,除了虫洞、老鼠屎之外,也没有多余的什么东西。臂手有五副。背旗有十五面,旗杆五十根,合力弓六十张,弓弦七十条,大箭七千五百支。腰刀二百把,长枪三百根,带15个,椰瓢20个,茜红雨笼二十四个,茜红毡袄三十四领。

此外还有藤牌,把,狼筅,钩枪。铁尖扁担,大棒若干。马鞍仗,辔头,肚带,滚肚,木绊,草铡,绊马绳若干副。

火器有鸟铳70门。手铳5把,搠仗50根,锡鳖40个。火箭二百枝,箭篓50个。油罩1个,火绳20根。还有药管,铅子袋,铳套,火药,铅子若干。里面最宝贵的就是虎蹲炮一门,配有铁锤一把,剪一把。锥一把。药线盒一个,药升一个,木送二根。有铜一万斤,铅三万斤。石栎杆一千根。生铁四万三千五百一十七斤。码头上有五百料船十五艘,一千料船三艘。船上没有火炮。

听着从福伯一个一个报出来的数字,李守汉的心就如同从喜马拉雅山的火炉边上,被人一脚踢到了马里亚纳海沟的冰块里。

“我们要弄那么多的铜铅做什么?”得知自己的钱,都被老子换成了铜和铅之后,李守汉大为恼火,如果不是换成了这么多的铜和铅,那么,老子岂不是可以拿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一走了之?找个地方随便去逍遥去?!

“少爷,您请看。”福伯摊开了一幅地图,用手指点着。“这里就是我们守备府所辖地域,东面是大海,我们有十几条渔船在海上打渔。这里的鱼虾还是很多的,可以保证数百户人家的衣食。海,是我们东面的屏障和壕堑。而,我们的西面和北面、南面,三个方向,都是一群饿狼。”

这个时代的安南,正是越南所谓的南北朝时期,其实,说是南北朝吗,倒不如说是三国时期,一个大家都承认的黎朝,却有所谓的南阮北郑两个政权,而在更加遥远的北方高平地区,还有一个莫氏的政权残余势力。在南方,还有一个占城国。如此不是三国混战是什么?

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环境,同时,也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李守汉的死鬼老子,在守备官寨内开炉铸钱,那些铜和铅,按照铜六铅四的比例,被匠户坊的工匠们铸成嘉靖通宝,在安南的广大地区流通,换来了这守备官寨的平静和富庶。

听完了福伯的介绍,李守汉一屁股坐在了黄花梨官帽椅子上。

如今是万历四十五年,很快,在历史书里,在东林党的笔下,有名的贪财好货的万历皇帝就要在萨尔浒大战失败后,一命呜呼,马上就是短命的泰昌皇帝,仅仅一个月的皇帝,几乎连年号都没有。然后便是木匠皇帝天启,和他弟弟崇祯上台做皇帝。崇祯同学做了17年的皇帝,然后就在景山上去找那棵着名的歪脖树去讨论理想、人生价值以及生命的永恒意义的主题去了。那一年是1644年,那么今年就是西元1617年。

这一年,东北的**哈赤造反称汗,一年后以所谓的七大恨起兵誓师反明,正式的成为了分裂主义分子。在他死后,他的八少爷皇太极上台掌权,很快就会统一蒙古,攻克朝鲜,全力对付大明王朝。

这一年,东面的日本,德川家已经坐稳了征夷大将军的位置,德川幕府第二代将军开始了德川幕府时代。

明年,秦淮八艳中的柳如是出生了。

明年,欧洲的三十年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

明年,内地的地震等自然灾害频发,到了天启末年间,陕西等地大旱,高迎祥、罗汝才、张献忠、李自成等人也会找到了流寇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他们会在江淮河汉之间四处流窜,直到打进北京城。

西班牙、葡萄牙与法兰西大打出手,就是为了谁是合法的继承人。隔壁暹罗的权臣巴赛.通开始掌握绝对权力,然后,在几年后自立为王。大城王朝就这样完蛋了。

再过几年,太平洋对面,尼德兰人就会从印第安人手中,买下了曼哈顿岛,开始建设新阿姆斯特丹。

再过几年,俄罗斯人开始在韦爵爷的属地建设着名的雅库斯克城,把这座城市作为向远东地区扩张的中心,然后一直向东,一路上血迹斑斑,直接到了大海。

“怎么办?”逃是逃不掉的,即便是从这里,安南的守备官寨逃走了,逃到了大明内地,顶多再有十几二十年,满清鞑子就要大举进关,到那个时候,要么死于大屠杀,要么就是头顶上被留着可耻的金钱鼠尾,死了都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逃不掉大时代的浪潮,那我就该被浪潮吞掉?然后一点渣滓都不剩的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难道我就应该这样的被死去?难道我就应该成为别人推动历史车轮的垫路石子?难道我就应该成为民族融合时候的牺牲品?成为所谓狼性基因注射时候,被淘汰的那部分?!

“福伯,说说我们有多少人口。”李大少爷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按国朝编制,千户所有兵1120人,因为当年咱们是奉了毛大人的令旨留在这里,所以人马较多,给了1500兵马,另外,还有三百水师。如今在码头上的那些船只,还有还是打渔的,大多是这三百水师的后人。”一边说,福伯用手点着在书房门口手扶腰刀守卫的左小鹏和徐大虎,“这两个小崽子也都是水师的后人。当年要不是他们,少爷,您怕是已经。。。。”

嗯?难道说,这两个身边的跟班,还是前任李大少爷的救命恩人?

“如今有多少人口?户籍?丁壮?”

“军户人口,截止到上个月,全部人口为五万八千五百三十二人。壮丁,一万一千九百一十二人。不过,”

“不过什么?”

“这些人户,不都在我们手中,很多都在各个百户、总旗手中。在我们手中的,大约只有不到四千壮丁。”

嗯?我手里有将近四千壮丁?似乎事情还有得搞啊!

“民户,我们有将近四千多壮丁。。。。”

“等等!我们还有民户?!”

“是啊!少爷,这些年,大明内地,人多地少,闽粤两省的很多人就出海谋生,在安南的也有不少,因为在河静,有我们守备府在这里,所以,依托守备府谋生的闽粤两省流民也有很多,从老太爷那个时候开始,就把他们作为民户编组,按年收取赋税钱粮。”

“壮丁就有四千多?”李守汉的声音都发颤了,光是看到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是,没想到,自己手里的资源还是不少的啊。

“是。因为出海谋生,那就是九死一生,所以,大多数是青壮,女人和孩子很少。”

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李守汉用食指和中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扶手,这是他的习惯,每到思考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动作。

壮丁就有将近一万,虽然少了点,但是在南中这种地方,如果把这近万壮丁和六万人口的力量发挥出来,何事不可为?!

“这些人,都是有何技艺?以何为生?”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李守汉想要知道,自己的这些可用人员,都有什么人才。万一有懂得造炮、炼钢的,在这个乱世,自己可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可惜,得到的回答,很是让人失望。

“少爷,这些流民组成的民户,大多数,是以种田为生。”福伯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给李守汉的是很让人失落的信息。

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朝起,就把全国的老百姓分为军户、匠户、民户等等种类。在守备府辖区,也是按照大体这样的方式对下辖的人户进行编制,不过,稍微进步一些的是,按照你的谋生手段来进行的。会打铁的,自然不会和种田的编在一个册子里。会造船的和伐木的,安排在相关册页里。相比起来,不得不承人,守备府的这套管理模式,还是有他的先进性的。

“匠户,按照技艺来分的话,打铁的,修造船只的,木匠,造纸,酿酒,织布,烧窑,织网等等,大约有四千余人。”

懂得打铁,会修造船只,木匠,伐木,懂得织布,织网,造纸,酿酒,在明代的工业体系里,如果不是专业性很强的城镇,拥有这样的人员结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看着李守汉满脸的疲惫和不愉,福伯摆摆手,示意几个人退出房间去,“少爷,老爷的大殡还有几天,您还是早些安置,那些外面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也要等到老爷入土为安之后,才能见真章,切莫操之过急,免得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听到福伯这样讲,在一旁伺候的盐妹子,快手快脚的将床铺整理好,房间里的人鱼贯退出,只留下了盐妹子和李守汉两人。

躺在黄花梨制作的大床上,李守汉脑海里汹涌澎湃,思潮起伏。索性披衣起床,绕开睡在踏脚板上的盐妹子,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柜前,想找本什么闲书看看。排遣一下自己的情绪。

嗯?这是什么?

书柜的内侧,他的手摸到了一个书包,竟然是自己那天要去做实验时,身上背的那个包!

用银刀将蜡烛剔亮,在烛光下,李守汉开始检点自己的物品。嗯,几本打印出来的小说,这还是利用办公室的电脑下载之后,整理出来的穿越类小说,还有一本着名的金鳞,一本白洁。(都看过吧?!呵呵!)一把卡尺,有公制和市值。还有自己做公司技术总监时候的工作日志,以及一些技术资料。还有一份客户发来的订单要求。

翻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李守汉顿时觉得,眼前的这盏烛光比起以前任何的灯火都要明亮,“老子的金光大道,就在脚下!”

第四章 分田分地真忙

“镗!镗!镗!”一阵阵清脆的铜锣声还在林家上厝这个由福建流民组成的村落上空回响,几个策马而过的李府家丁还在高声呐喊,“明晚妈祖庙前,守备府设宴,各村头目,各家当家,到场饮酒!”

四十多岁的林阿土,从自己的草屋里出来,迎面正碰到一个本家侄子。

“阿土伯!”

“少峰。”

“守备府不知道要做什么,家里的丧事没有办完,就要请大家到妈祖庙前喝酒,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不是因为咱们今年稻子长势不错,他们要加租子?”另外一个林家子弟也凑了过来。

“反正今年他们家要办丧事,肯定花销不小,这些开销,不是都落在咱们头上?!”

“阿桂说得对,可能就是要加租了!”

“不像!我刚刚从守备府那边回来,李家赶了十个水牛在那里,都是拣肥的,说是一会就要杀了,预备明天的晚饭。要是要加租的话,随便打发个人来,跟阿土伯说一声,咱们敢怎么样?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哦!何必花费这许多的功夫?”

七嘴八舌的议论了半天,最后,还是要等阿土伯明天晚上回来之后,才能知晓。

附近的数十个由流民组成的村寨,几乎都和林家上厝的村民们一样的想法。

傍晚时分,在用108根巨大的花梨木柱、支、顶、承、拉建起来的妈祖庙前,搭起了十数口锅灶,数十人围在锅灶前奔走忙碌,几十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用热切的眼神看着锅里翻滚的牛肉,肥鸡,嫩鹅,猪肉。

“去去!少在这里聒噪,回家去,到了开席的时候,自然有你们吃的,今天少将军说了,都有的吃!”为首的厨子大声呵斥着孩子们。(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哦!回家去喽!和阿娘说!”

孩子欢呼雀跃的走了,章呈嘴里还在品砸着滋味走了过来。

府里的这位少爷,托大一些,要说也是咱看着长大的。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这么多的饭菜?中午按照他指点的法子,府里的厨子做了他说的什么姜葱蟹、锅包肉。几乎将大家的舌头都吃下去,可少爷还说味道差了一些,如果作料全的话,味道会更好。

作为今天宴席的提调官,他知道李守汉对这次宴席的重视,自然不敢大意。

一路检点下来,酒、肉、饭食、水果都已齐备。香蕉、荔枝、龙眼、柑橘、柠檬、芒果、木瓜、榴莲、山竹、毛丹果、柚子等等,放眼望去,肉山酒海相仿,数里之外,都能闻到香气,难怪那些孩童们不愿离去。

夜幕降临,灯火燃起。

率领众人向木雕神龛中供奉的以香檀木雕刻贴金的天后像,以及从天后故里湄洲妈祖庙点睛分灵出来的出巡软身天后像妈祖上香祭拜之后,李守汉带领着众人入座。章呈大声宣布酒席开始。

林阿土和广东移民的头领黄百亩坐在一张桌子上,两个人都是食不甘味,不知道东家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同桌的子侄兄弟们埋头苦吃,两个人一咬牙,吃!就算是一会要把大家赶回老家,也要吃他个够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真俗!但是,似乎没有别的词汇更适合描写饭局了!)李守汉站在戏台上说话了。

几十年后,当林阿土垂暮之年的时候,重孙子问他,“太公,当年,在妈祖庙前,您听到那道分田令的时候,您什么样?”

林阿土嘿嘿的笑了起来,几十年了,无数人问过他,他也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个时刻的场景,不过,“我当时就认为我是喝多了,听错了。要么,就是李家的这个小子…额…一个大不敬的说法,应该是他喝多了或是干脆就是害了热病!”

“老林,我也觉得是李家的这位少爷喝多了,那是多少田啊!李家几代人的家业,就这样的分给我们?”

整个妈祖庙前,数千人的宴席,静悄悄的,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就是火把燃烧时候发出的荜拨声。就连那些方才还在桌子之间疯跑疯闹的孩子们,也静悄悄的躲到了阿娘的身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每丁15亩、每妇10亩,没有水牛的,可以向李家租借,今年的租子就算了,但是,水牛必须要付租金。

条件?自然是有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如此的盛宴,多少人,在闽粤打拼数代,也未见得能够有15亩水田。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供奉在妈祖神像前的那份契约,有人识得字的,小声念了出来。“分田地令及与民契约。

第一条,所有的民户要承认李守汉的统治地位并接受他的统治。

第二条,李守汉有责任保护他们的财产和人身安全。

第三条,民户编制成保甲制度,有服兵役的义务。李守汉有权利在民户中招募士兵,但是,不得以武力夺取民户的财产土地和自由。

第四条,民户有纳粮给李守汉的义务,李守汉有权征收合理的税赋,但不得超过收成的二十分之一,超出部分由李守汉按照不低于市价的价格购买。

第五条,保护自己的土地和财产是每个百姓应尽的义务。”

“大人,这,这不是在寻我们这些苦哈哈们开心吧?!当真我们签了这份契约,便可以拿到十五亩田地?”

“如果要寻尔等开心,又何必摆下如此大的阵仗?花费如此多的钱粮?不是签了这份契约便可以拿到田地,还要在妈祖圣像前,焚香,宣誓遵守契约,否则,天地共讨之!人神共诛之!”李守汉沉下脸。

“这个自然!”

“这个自然!”

“李大人如此大仁大义!我等如果不忠于李大人,不遵守李大人的律令,还算是人吗?!”

“妈祖圣像前焚香,流民、军户宣誓忠于李守汉,李守汉则保证流民和军户们的利益不受到损害。并且,在契约书上盖上指模斗箕。当然,所有治下的百姓,都要服从李的领导。”这种最原始的宣誓手段,在这个时代,却有着最佳的效果。――佛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论东方帝国》。

林阿土脑海里至今还是晕乎乎的,看着手指上的印泥,他才敢确认这是真的。回过头,向庙门口望去,一个人影在灯火的映衬下异常高大。

身后是妈祖的神像,两侧是绚烂的灯火,这一刻,深深的镌刻在了林阿土和黄百亩等人的脑海中,“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李将军,就是妈祖娘娘的化身!”

李守汉被徐大虎和左小鹏架起来,站在了两个人的肩膀上,挥动着手臂,向在场所有的人宣布分田令,这个场面很多年后被画家画成了作品,成为了和《自由引导人民》等几幅画齐名的作品。又过了很多年,被拍卖界联合估价,在两万两白银以上。评价意义:构图合理,呈现了完美的三角构图,光线、色彩搭配堪称一绝。最重要的是,描绘了一个伟人,在一个伟大的时刻的形象。

几天以后,当左小鹏受命去祖山查看李守汉的老爹的吉穴(就是墓穴)的时候,一个醉酒的人倒卧在道旁的水田埂上,双手还死死的抱住一个插在地头的木桩。

“大叔,大叔,你没事吧?!”

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去,用手摇动那个人的双臂。

“军爷,你掐我一下,让我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那个醉鬼一脸迷茫,但又是十分坚定的对着挎着腰刀的左小鹏说。

“啊!”一声痛苦的叫声。

“军爷,我让你掐一下,没有让你要我的这条命啊!快,快!快帮我看看,地头上的界桩子还在不在?”

“大叔,还在。”左小鹏盯着那个写有几行墨迹淋漓的大字的界桩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还在,还在!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农夫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我家的四十五亩水田地还在。”一边说,一边蹒跚的向自己的家走去。“早知道按照人头分地,我就应该出海的时候,带着她们娘母几个一起来啊!少分了好几十亩地啊!”

一边踉跄着前行,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将军公侯万代!”

第五章 当一回秦始皇。

“李家的这个败家子,想要做什么?”

在副千户的府邸里,何天能已经摔了三个茶杯了。

“四十多万亩地,几天就被他给分了?!那些苦哈哈的穷军户、匠户,给他们田地有什么用?!”

他手下的家丁头目何福林,让一个丫鬟将地面打扫干净,双手递过一杯新茶,“老爷,也许这个败家仔,是因为得知自己没法子接任守备,索性将自己的家财散去,拿来邀买人心。一来,市恩给属下,二来,也是为了给老爷您添些麻烦。”

“料也无妨!我有三百铁甲雄兵在手,怕他作甚!一群没有兵杖盔甲的穷军户,即便是编练起来,能够翻起多大的浪来?!守备,我是坐定了!”

嘴上这样的说,手里捻着略略有些发黄的胡须,何天能不住的呼呼的喘着粗气。

“老爷,话虽如此说,可是,我们的细作传回来的讯息,李家直属的那些军户、流民,如今都是人心归附,都在说李家这个败家子的好。附近的几个百户官寨,也是人心浮动,很多官寨里的军户们,都在抱怨自己为甚没有如此好的运道。”

听到自己的手下向自己汇报的信息,何天能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容,“尔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福林,你拿着我的拜帖,到附近的几个百户官寨走一趟,和他们说,李家的败家仔的行为实属胡作非为,我作为他的叔伯辈十分痛心。等到李大人的丧礼过后,我要登门训斥他,请各家放心,此股歪风,断不可长!”

“另外,你说的不错,那些穷军户,虽然没有兵杖盔甲,但是,毕竟是人多势众。也是不可不虑。你拜会了几处官寨后,到账房那里,领出来生铁两千斤,盐一千斤,棉布二百匹,绸缎五十匹。”

“老爷,你的意思是?”

“有文事者必有武备,他用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去收买人心,我就要用刀剑和他的人心说话。(WWW.mht.la 好看的小说)你拿上这些东西,到西面的佧族山寨去一趟,面见他们阿旺头人,就说,过些日子,我要借他的五百苗刀兵一用。还有,我们的兵丁,从明日起行戚少保的三八会操!”

看着手下跨马而去,何天能不由得暗自思忖,这样的所作所为,是那个弱不禁风,满口子圣贤之说的李守汉做的吗?

这个小贼,如今真的象细作说的那样,和一群匠户混在一起,做一些奇技淫巧之物来打发时光吗?

“几位师傅请坐。”满面春风的李守汉,摆手请凌正、冯默峰几个工匠头目坐下。几个人忐忑不安的半个屁股坐在了黄花梨官帽椅上。随时准备站立起来。

“这几日大家过的如何?田地都去侍弄了?”李守汉很是熟悉领导和手下的人说话的方式和程序,虽然以前不是名正言顺的领导,但是,这套事情,他也是驾轻就熟的。几句开场白之后,双方都变得松弛起来,谈话的气氛开始转向了技术。“凌师傅,府里面的冶金、炼铁、铸钱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偏劳你的,冯师傅,打造农具、兵器这些事,也都劳您出力的。而王全、雷明生二位,府里面的造船、屋舍营造,都是二位一直掌管。今天请四位来,不是别的事,就是说说咱们府里,统一度量衡的事情!”一句话,说的在场的四个工匠头目,包括一旁的福伯都有些瞠目结舌。什么?您要统一度量衡?您当您是秦始皇?要玩书同文,车同轨?“几位师傅,福伯,这几日,我在外面转了转,街市上、码头上、店铺里、各个匠坊我也去看了看。”

各个行业,各个店铺里面执行的度量衡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标准,对于已经习惯了标准化工业生产的李守汉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玩笑和噩梦。

还好,在他那个被两个飞行员丢弃在书房里的书包里,他发现了自己的工具之一,一把游标卡尺。

“别的暂且不讲,王师父、雷师父,你们用的就不一样。木工建造房舍,用鲁班尺;而破好的原木造船,又是用的会同尺;成衣铺里用裁衣尺,王权师傅,你在家里用你的尺子量好的尺寸,到街上的裁缝铺里就做不出合适的衣服来。”

几个人轰然大笑,不错,这种事情以前的确发生过。不过,毕竟在这里生活的人没有那么多,大家彼此都熟识,所以,李守汉说的那种情况,也就没有被大家重视起来。

“还有,我们用来贸易的秤。也是花样繁多。有关平秤、天平秤、司马秤、会馆秤、库平秤、茶食秤,还有码头上用的鱼秤,我让盐妹子称了一下,同样的东西,用不同的秤去称,一斤,最多的能够差二两出来!”

几个工匠头目都是久在自己的行业当中摸爬滚打的,侵淫日久,可以说,从打当学徒就开始和这些尺寸打交道,如今听李守汉如此一说,倒有些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盐妹子从书房内室取出来一样东西,用托盘呈到了李守汉的面前。

“这是一具卡尺,全名是游标卡尺,以后,我所辖地域,所属军民人等的尺度、重量,衡具,都要以此物为准。”

四个人以前也见过卡尺,但是,那些大多是木质或者铜质,但是此物,却不知是如何制作而成。但是,见一面用字标注着市尺、寸等字样,另一面则是用蝌蚪文字标志着尺寸,想来也是尺寸了。

“大人,不知此物从何而来?”几个人从腰间取出自己使用的尺,同游标卡尺比较一番,确有不及之处。凌正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有些好奇的询问。

闻听此言,李守汉差点被一口茶水呛住!不住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暗自自责,“那个要你这样卖弄?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你能够说得清吗?”

不料想,有人替他解了围。

“凌师傅,你还记得,老大人归天的那天,天上突然有一团火球飞过?而后在守备府上空雷声不断?我的一个徒弟当时在府外附近办事,据他说,当时半空中仙乐飘飘。他有意上前观看,不料想,刚刚走到守备府院墙外,就如同雷击电轰,周身疼痛不已,故此未敢上前。大人,福总管,不知,此事,是否和。。。”王权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眼底充满了疑惑和惊惧。

“咳咳!咳!”李守汉知道,王权口中的异象,正是自己被那两个家伙劫运到这个时代时候的表现,时空飞船高速运行,在地面上的人眼里,自然就是火球。雷声阵阵,正是发动机的轰鸣,而所谓的仙乐,是那两个飞行员驾驶舱里面的音响在播放着一段音乐,还好没有放摇滚,否则的话,就不是仙乐了,而是魔音。

嗯?!这是好机会啊!好借口啊!

“实不相瞒,列位,都是我府中旧人,也都是相助家父多年。不错!家父归天之日,府中确有异事!当日,我因悲痛过度,昏倒在场,睡梦中,见天车在空中飞翔,有仙人自称奉天帝之命,传旨与我,并赐此物。”

好险!看到自己的一番花言巧语,将在场的几个人糊弄的五体投地,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擦了一把汗。“以后说话的时候,可是要多加小心,免得露出破绽。”

令李守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番话,经过在场的六个人向外一番有意无意的传播,再经过加工演绎之后,便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并且对他大有裨益。这里先卖个关子,留下日后再说。

几天以后,当他为父亲发丧之后,凌正带着自己的徒弟们恭恭敬敬的守候在门口。

“大人,照您的意思,您说的‘升’,做出来了。”

看着用青铜铸就的升,李守汉很是满意,“不错,和我以前见过的一样。”

“大人是说,小的们的粗浅手艺,和您见过的天**的,竟然差不多?!”凌正有点受宠若惊。

“嗯,确实不错。”李守汉含糊了一句,这几天他发现,一个分田地,让所有的军户和民户都无比的拥护他,当他说自己是和天上的神仙有接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把他当做神一样。

这样也不错,我说什么,马上就会得到不折不扣的落实。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造神。

内壁的边长是十厘米,一个正方体。正好是一公升的容积。“章呈,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传令下去,以后,我守备府所有军民人等,都是以这个为标准,缴纳税赋。”

百户章呈有些愁眉苦脸,“大人,我是带兵的,您让我去管这个?这该如何管?”章呈颤抖着脸上的横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眼前的这位神仙长官相处。

“嗯,如此,这个升,装满水,与口平齐,水的重量就是一公斤,1000公斤为1吨,今后计量单位就用这个。另外,我说的‘米’也要加紧时间做出来。”

“遵命。”

“大人,我去管这个,这个,您说的量具监,那府里的兵谁去带?您说要招募新兵,这个事谁去办?”章呈不死心,一心想干自己的本行。

“放心,这个事,我找了一个最合适的人。”

“谁?!!”

“便是本将军!”

第六章 军事斗争准备

(大家给点面子,多来点击一下,多多的收藏一下。特意加一章。如果明天能够突破一千点击的话,再加一章。)

随着旗鼓官一声嘹亮的唢呐,紧接着值星官粗大的嗓门大声喝道:“午饭时间到!上午操练到此结束!各队原地解散,休息一刻钟。听号声集合开饭!”

“小子们,方才厨房里宰猪的声响都听到了吧?!连着几天一口气放翻了三口肥猪,够你们敞开了填肚子的!白米饭管够吃,大人还怕你们吃得腻了,还有各色时新果子让你们过口!”

望着将台上,值星官矮壮的身体,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是和观世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那样的可爱。

在安南旱季的阳光下,这些新兵已经训练了三十天。从集合列队,整齐报数,四面转法,起步、跑步等三大步伐,李守汉按照解放军的训练大纲进行要求。并且制定了训练计划。

在鸡叫头遍到早饭这一段时间里,称为早操。主要就是练习跑步、队列。早饭之后,到午饭的这一段时间里,主要是训练各种军事技术和体能训练。比如说:负重跑步、单杠、俯卧撑、仰卧起坐等等。午饭之后是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午休之后是下午的训练,内容和上午的基本相同。除了技术性训练之外,就是体力性和身体的协调性锻炼。

按照李守汉的说法,负重跑步,是锻炼耐力,石锁石担,是锻炼体力,而盘杠子,则是锻炼协调性。对于这些主要是农民的年轻人而言,早上鸡叫头遍就起床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是闻鸡起舞的,早晨起来的负重长跑,也还凑活,好歹跑完之后就有一顿比较好的早饭在等着自己。

但是,很多看似简单的事情,往往就出了纰漏。一个李守汉认为最为简单的四面转法,也就是向左向右向后,就有很多人搞不清楚,令他大跌眼镜,后来才弄明白,在他生活的年代,小孩子都是从小就接受体育课,像这些已经是最为常识性的东西。

可这是在大明万历年间。

于是,李守汉想出来一个法子,各队的队长,每天上操以前,在每一个新兵的左胳膊上用稻草绑上,用于区分左右。

在阳光下,这些新兵们伸展着四肢,整理着腿上的绑腿,刚刚开始训练的时候,这些穷惯了的贫家子弟,还有些可惜,“这么多、这么好的布,就这样绑在腿上?不如给俺送回家去,让阿娘给弟妹们做衣服。”

不过,随后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些人知道了绑腿的好处,每天早上,顶着露水,背着装满了石块,足足有三十斤的竹筐,在队管的呵斥声中,跑完十里路。然后,再迎着太阳跑回来。

曾经有新兵在草棚里一边揉着疼的让人呲牙裂嘴的腿,一边低声的哭泣着,说就是在家穷死饿死也不在这里遭这份罪了。第二天,这个家伙就开小差回家了。

结果,让所有的人为之骇然。这家伙刚刚到家,军法官也追到了家。二话不说,直接宣布将军大人的决定。“夺田!驱逐!”

理由很简单,你没有尽你的义务,你在妈祖神像前焚香立誓要承担的义务。

同一个保甲的邻居没有人出来给这家人求情,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做法,没有错。不论是人情还是法理。于是,在父亲和阿娘的叱责喝骂声中,街坊邻居的白眼之下,这家人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看着自曾经属于自己的稻田,那稻田,马上就要开始收割了。美好的日子就要开始了,但是,这些,就因为这个家伙的开小差,而永远的不属于他们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反面的榜样力量更是强大。当天,无数的父母兄长便来到了兵营,和自己家的子弟说了这一幕。交代着,哪怕就是打断了骨头,为了全家人,也要撑下去!从那天起,新兵们咬着牙坚持着自己的训练。不过,十天之后,身体似乎就已经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活动,摸着自家身上贲起的肌肉,大家都觉得,就冲这身腱子肉,出来当这个兵都值得。

远处几辆牛车拉着刚刚收割下来的稻谷,缓慢而悠闲从地里向各自的村庄走去。在他们身后,地里面还有无数的人在挥动着手里的镰刀,收割着业已成熟的水稻。

“鲁云胜,你家这次能够收多少稻谷?”一个新兵热切的看着牛车上高高堆起的稻子。

根据分田令,各家耕种的土地,完全由各家自行所有,只需交纳十分之一的公粮即可。如果家中有子弟在军中服役,还可以免去一半的公粮。如果立有军功的话,还可以免去一部分的公粮。如果子弟在战场上因受伤而致残或者阵亡,那么,这笔公粮将完全免去。作为抚恤金的一部分。直到阵亡者的子女有了**生活能力或者是父母逝世为止。

对外销售粮食,要求交纳百分之五的商税,用大人的话讲,就是“值百抽五”。但是如果你试图偷漏税的话,一旦被发现,要处以百倍以上的罚款,而且,是按照你可能销售的最大数额来计算。如果有人举报偷漏税,并且得到了落实的话,那么,罚款的四成,归举报人所有。

“我家的水牛不好使,估计在四百多斤上下吧!等我立了军功,就能把那一半的公粮也免了,让阿爹买两头好点的水牛。”鲁云胜嘴里叼着一个草棍,憧憬着立功之后,阿爹赶着自己家的水牛下田时候的光景。

“四百斤!乖乖的,你家今年能够有好几万斤稻谷入仓呢!”田银喜鼓掌赞叹着!

“你们家的田不比我家的少,你们家的稻谷也不会比我家少!”

“都一样!都一样!”田银喜美滋滋的笑着。

“田金喜,给新兵的兵器准备的如何了?”

在守备府后山的太平洞,背着手,站在用粗大的原木做成的栅栏前,李守汉凝神向洞内望去。

这个太平洞,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溶洞,号称是百余年来,未曾有人找到另外的洞口,洞深不知道有多远,奇异的是,不潮不湿,一阵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使得洞内一年四季都是温润如春。以往这里是李家存放粮食、刀枪的仓库,如今,被李守汉拿来用作打造兵器。

铁匠头目田金喜,杨天石二人叉手施礼,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禀大人,自十天前开炉打造兵器以来,十天内,我等共计打造矛头一百二十七柄。全部按照您所示图样尺寸所铸造。请大人过目。”

冶炼坊的坊正凌正,急忙从一旁的工案上取过一柄矛头,“大人请看!”

矛头在洞口的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寒光,蓝幽幽的煞是爱人。“按照您所要的尺寸,刃长三十八厘米,合尺一尺二寸,刃后为两尺铁樽,安装于石栎木枪杆上,枪杆尺寸为一丈四尺,合计矛尖到枪尾总计尺寸为一丈八尺。”

李守汉用手指在矛头的锋刃上缓缓滑过,轻轻的感受着刀口的锋利程度。这长矛的矛头,是他按照从前在网上看到的西班牙方阵中长矛的标准将普通矛头加装了铁樽之后的混合物,前面的包铁战斗部分大大加长,这样敌人就算用厚背砍刀也很难将长矛削断。按照几个工匠的私下里议论,“大人的这样兵器,固然为杀敌利器,但是矛头太长,太败家了。”

“如今在校场营房内,有数百儿郎正在训练,你们十天了,只打造了一百二十七柄长矛,是人手不够,还是工料不足?”李守汉的话,让这些人的心立刻从盛夏到了寒冬。

“噗通!”“噗通!”两个人纷纷跪倒在地,“大人,非是小的们有意慢待,只是,大人要求的这长矛,对钢要求甚为挑剔,府中虽然生铁甚多,但是,生铁变成合用的钢,是要经过千锤百炼的。小人们已经是日夜赶工了。”

“大人如此厚待小人们,小人们如何敢怠慢差事?!如是怠慢了,太上老君都要降下天雷来的!”

原来如此!李守汉心中暗叫惭愧!自己也犯了一般领导常犯的官僚主义的错误,看来,还是太祖说得对,“没有调查研究便没有发言权。”

“咳咳,”他轻轻的嗽了嗽嗓子,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急躁。“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炉子。”

在太平洞内的一个支洞,凌正、杨天石等人将炼钢的炉子放置在这里。这个洞,洞顶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孔洞,四周又有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通风效果良好,而且,不远处有一条暗河从洞口流过,取水也是十分的便利。

这里的炉子是台炉。将炉子筑于专门的炉台并有一个较大的加热兼炒炼空间。炉子以砖砌状如鸡炉底接近地平面,炒炼室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空炉子正面设一炉在此进料、操作、出钢,虽然李守汉没有直接操作过炼钢炉,但是,因为他做技术总监的原因,炼钢炉子的种类、工艺,是先进还是落后,他却是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这种鸡笼炉,也是地炉的一种变形。

“大人,这样的炉子,我们用铁条烧熔百逐渐旋绕成每五斤方能炼成一斤。”杨天石唯恐李守汉发怒,低声的向李守汉介绍着。

李守汉嘴里赞叹了一声,“辛苦诸位了。”

嘴里虽然如此说,但是看着堆积在洞内的生铁块子,他也不禁有些发愁,如何能够将这些生铁,变成战士们手中的三棱透甲锥?变成长弩?

沉思半晌后,李守汉道:“还是我失了计较啊。这样吧,除了这120柄长矛之外,其余的矛头全部用熟铁做。另外,你们不要一个人负责做一整支长矛,而是要把长矛的制作分成若干到工序,有的人专门炼制熟铁、有的人专门负责制作矛头、有的人专门负责制作矛杆、有的人专门负责组装,这样一来效率会提高很多。”

李守汉一面自我检讨跟降低矛头材质标准,一面将后世的标准化流水作业教给了田金喜跟凌正。

第七章 汉元商号出场

五天之后,铁山寨的副千户府。[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听了何福林的禀报,何副千户慢慢的在庭院里踱步,李家的这个败家仔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前一段是分田地给军户和流民,可以说是要收买人心来和自己对抗。但是,如今他在自己的地盘上竖起来炼铁炉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抵抗自己吗?如果是要抵抗的话,也用不着那样的阵仗吧?据细作回报,李家从北方郑家的地盘上买来了大批的泥炭,每三五天就有数百石之多,几百个人昼夜不停的在炉前劳作,将用泥炭燃烧之后炼得的所谓焦炭填入炉子,经炉火上锻炼之后,铁矿石便炼成了生铁。生铁很快便又炼成了熟铁和钢。这是什么法子?能够如此便捷的出钢?难道说真的像下面传说的那样,李家的这个小子,是玉帝在天庭选中的人?来渡化世人的?想到此处,何副千户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还有,为什么那些穷匠户们最近如此的卖力?当年老李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如此卖力过?!

“如何将泥炭炼成焦炭?如何将生铁炼成钢?我们的人知晓吗?”如果能够查得李守汉是如何变的这套戏法,老子手里的生铁可要比他多多了!他父亲的妈妈的!钢是什么价钱?生铁是什么价钱?!后街上的那个傻子都知道!

“这个,咱们的细作也在李家试图打探过,但是,每一个在里面做事的工匠不知道拿了李家小子什么好处,嘴都很严,一丝口风都不透。他试图混进冶炼工房,去探察究竟,但是,里面却是一班人只做一样的事,咱们的细作只是在将所谓的洗煤班,每日里就是用筛斗和河水清掉泥炭中的灰分,除去石块什么的。洗选后所得净煤又叫洗煤或者精煤。之后的环节他就不晓得了。”

“嗯!”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何天林坐在了自己的交椅上。

“老爷,据细作回报,三套炉场,大约每天可以出铁数千斤,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天,他招的那些新兵,便可以配备武器铠甲,编成部伍。”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何副千户有些烦躁,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对策。是不是尽快的将佧族的援兵调来,一举平了李家的这个小子,免得他羽翼丰满之后,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的那些新兵是如何操演的?”何天能问道,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对策。是不是尽快的将佧族的援兵调来,一举平了李家的这个小子,免得他羽翼丰满之后,来找自己的麻烦。

“老爷,据细作回报,每日里新兵们只是训练些排队走路,左右转身、走路变跑步的事情,并未见到训练刀枪器械。”

“嗯?!”这话让何副千户颇有意外之感,“营伍训练,不练武艺操法,却只练走路、跑步、排队?你这话可不要不尽不实!”

“老爷,小人也是害怕细作此言有误,特意改扮了去了守备官寨,果是如此啊!只不过,多了些盘杠子、举石锁之类的科目。”

何副千户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如果李家小子只是如此练兵,倒也不足为虑。他们练了多久了?”

“老爷,已经一月有余,每日里,新兵们都是上好的白饭管够,早饭有咸鸡子,午饭晚饭都是鱼肉皆有。每日里,都有至少一口猪供给肉食。”

“嗤!”何副千户冷笑了一声,“无知小儿,这兵其实是世上最为低贱的一种,岂能如此操演?养兵也不是如此养的!还有何事?”

“哦,还有一件事,小的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正要请老爷的示下。”

“说!”

“细作说,近几日,在李家出现了瘟疫。怀疑可能是那几个投军的苗子带来的。”

“喔?!哈哈哈!老天助我!”

此时的李守汉正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要好好想一想,在这个时代的安南地区,能够采用什么手段造出合用的钢材来。

钢的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解决,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连自己都很快就会成为别人嘴里的肉。但是,这个时代,还是流行灌铁为钢,或者是炒铁为纲,自己熟悉的钢铁生产,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达到的。你不能说在明末搞出来顶吹炼钢吧?炒铁为钢也不可行。产量低,而且,技术参数不好掌握。在这个时代开始使用的生铁浇淋法。因传为江苏工匠始又名之为“苏钢”。虽然无需封泥、涂以及覆盖破草也简化了工序。但是,依然是采取有控制地进行灌淋技术,而且,需用的工匠人数最少也要在数百人以上,自己的工匠人数远远不够。

嗯,看来,只好采用爷爷说过的大#跃3进时期,全民大炼钢铁时候的土高炉、坩埚炼钢法了。不过,即便是那个时代被淘汰的技术,在三百多年前,似乎也是领先技术潮流的啊!但即便如此,一样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在粮食产量极低的明末,玩大炼钢铁就是自寻死路。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先把该死的何天能搞定再说吧!

夜色下,从庭院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阵的虫鸣之声。栽在窗下的几棵芭蕉树肥厚的绿叶微微摆动,微风送来了一阵阵的凉爽,使人们从一天的湿热中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几个冲凉的下人从院子的垂花门外走过,看到蹲在房门外石阶上的徐左二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小声嬉笑几声,和二人走动较近的,少不得还要做几个鬼脸,调笑一番。

左小鹏烦躁的挥挥手,让这些人赶快离开,免得被少爷听到,万一少爷正在和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东华帝君之类的大罗金仙谈天说地,被尔等这些俗人打扰了,岂不是我的天大的不是?!

“外头有人没有,弄碗鱼片粥来,饿死了!”正当左徐二人跟蚊子战斗到**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了李守汉的喊声。

“盐妹子!盐妹子!”

门口的两个家伙,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后院里大呼小叫的,盐妹子从自己的小房间里探出臻首,“什么事情,这么鸡猫子喊叫的?”她有些嗔道。盐妹子也是你们两个家伙叫的?!而且,半夜三更的,在一个姑娘家的卧室门口聒噪,传扬出去,不免有些闲话。

如今谁都知道,盐妹子是李守汉房里的通房大丫头,早早晚晚,一个妾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而且,如今福伯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将军府的内政上,这府里面的一些日常事务,都是交给盐妹子来操持的,她也是这府里面的当家人。这两个家伙在自家门前如此的大呼小叫的,焉能不招她白眼?

话虽如此说,但还是披衣起床开门,“什么事?”

“少爷!少爷!”左小鹏气喘吁吁的,话却说不出来。

“少爷怎么了?!”毕竟那个男人将会是自己以后依托一生的男人,盐妹子有些害怕。

“少爷想喝你煮的鱼片粥!”徐大虎抢出来的一句话,让盐妹子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喝粥就喝粥嘛!瞧瞧你们两个混账行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放下手中的托盘,服侍着李守汉喝粥,盐妹子放眼打量着书房,天哪!书房里到处是随意堆放的纸张,大大小小的毛笔扔得房间里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和帐子上,被随意甩上去了很多的墨汁,看上去如同美人脸上的麻子一样的刺眼。

喝着热气腾腾、鲜香扑鼻鱼片粥,李守汉的肠胃舒服了许多。“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最大的幸福就是当你攻克了一个难题之后,能够有人给你熬一碗你喜欢喝的粥。”一面感叹,一面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盐妹子。

“不用收拾!”急忙出言制止了正要打扫屋子的盐妹子,“这些东西,一会我自己收,你一拾掇,我便找不到了。”

制止了盐妹子的勤快,李守汉用手点指着左小鹏和徐大虎二人,“你们两个天亮以后,去把凌师傅他们一干匠户头目请到府里来。然后,你们就不用来我这里了。”

“少爷,您?!”

“瞧你们那副出息。我是看你们两个最近和那些新兵一起训练的不错,提拔你们去当个队长,管上五十多个人,不行吗?!”李守汉做桥作怪的吓唬左徐二人。

“嘿嘿嘿!当官啊!我们做梦都没想到!谢谢少爷!不,谢谢将军提拔!”

两个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我也该睡会了,梅儿,梅儿?!”

李守汉叫了几声,盐妹子这才恍然大悟,“在这呢!少爷,您是叫我?”

“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当然是叫你了。”

“可是您刚才。。。”

“哦,我是觉得,你就如同我的盐和梅子一样,没了你,我吃什么都没味道。就干脆管你叫盐梅儿。音还是一样,意思就不一样了。”

几句话说的盐梅儿如同驾了云一般。原来在少爷心里,我是如此的重要。

“小人们给大人见礼。”几个匠户头目跪在书房的地上给李守汉叩头见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凌正等人受宠若惊的半个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开玩笑,什么时候想过能够在将军府的书房里坐下?

“大家都分到了田地了?”

“咱们正要向将军拜谢。给小人们分到了田地,如今,家里的娃儿们正在田里劳作,今年,收成的粮食,咱们会如数上交公粮,一颗不敢少。”凌正代表匠户们发言了。

“哦,感恩戴德的话就不用讲了,我问你们,如果让你们专门做工,你们可愿意?”闻听此言,几个人面面相觑,大人要将土地收回去?还是要我们继续保留匠户籍贯?

看着几个人复杂的表情,李守汉知道,火候够了。他一拍脑门,“嗨!看我这个记性!应该让你们先看看这个的。”

“《汉元商号章程》?”凌正和他手下的匠户们大多识得字,看着纸上写的六个字,有些云里金刚摸不着头脑。几个人在一旁去看这份李守汉连夜编写的章程,而作者本人,却坐在向阳的窗前,有滋有味的品着盐梅儿刚刚泡的香茶。

其实章程很简单,就是将守备府所有的匠户编成在汉元商号旗下,李家和李守汉本人出资一万银子,以及粮米五千石,成为东家。凌正这样的匠户们,按照技术和劳动力水平,享有相应的股份。也就是建立了身股制度。身股在匠户退休之后,可以依然分得红利。如果匠户本人在经营过程中有技术发明或者革新,那么也可以享有相应的股份,这部分股份是可以传给后代子孙的。不过,有效期为五十年。

但是,惩罚措施也是严厉的,一旦发现了有泄漏机密的,那就是与全体汉元商号的从业者为难,全家都要为此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

不过,凌正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些,只看到了身股的好处,再说了,少爷,不,东家如此的对待大家,哪个家伙如此的丧尽天良,吃里爬外?!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混蛋,灭他的满门也是应该的!哪个要他把大家的饭碗变成他一个人的好处?!!

几个人毕恭毕敬的将这几张纸递到了李守汉的手上。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东家!小人们见过东家。”

“很好!请起。”李守汉很是满意眼前的这一幕,因为,没有这样的手段,他就不可能把后面的杀手锏拿出来。

第八章 凤凰营的诞生(上)

将军府的医官王廷奇和镇上同春堂的掌柜程世德很忙。在新兵营的各个营房之间穿行,忙着对那些忽而寒颤,忽而高烧的新兵进行诊疗。

新任队官的左小鹏,哦,官名叫左天鹏,烦躁的抓着八瓣铁帽盔,抚弄着帽盔上面代表着队官的三红一黑四根翎羽。

“先生,我的这些弟兄如何?”

“左队官,您的这些部下,和其他几个棚里面的兄弟一样,都是由瘴气引发的因风寒暑湿之邪客于营卫所致。”

“嗨!我的王先生!您就不用从唐尧虞舜的说起来了!您就直接告诉我,这些弟兄是什么病,该当如何治理?”

“是温疟。”程世德捻着自己有些发黄的三绺胡须,很是肯定的说。

“不错,咱们这岭南两广、安南暹罗历来是温疟多发地带,一旦发作,便是。。。。。”

“先生!您能够确认是温疟?!”左天鹏吓得张口结舌,开玩笑,疟疾,是什么病?能够让整个村寨一夜之间全部感染的瘟疫,得病的人,就算是命大挺过去了,也是废人一个了。如果自己这几十号手下,还有哪些新兵都染上这场时疫,那少爷的宏图大业,可就全完了!

“当然可以确认!莫非左大人怀疑在下的医术?”王廷奇有些不大高兴了。

“左大人,你的部下和其他几处的病患症状一样,都是时冷时热,出汗。发冷时,骤感畏寒,迅觉背部、全身发冷口唇,指甲发绀,颜面苍白,全身肌肉关节酸痛。进而全身发抖,牙齿打颤,那边几个人盖几床被子尚且呼冷不止。”

“冷之后,便是发热。发冷越显著,则愈发高热。有的辗转不安,呻呤不止;有的谵妄,撮空,甚至抽搐或不省人事;有的剧烈头痛.顽固呕吐。患者面赤.气促;结膜充血;皮灼热而干燥;脉洪而速;尿短而色深。多诉说心悸,口渴,欲冷饮。”

“高热后,颜面手心微汗,随后遍及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湿透,约一个时辰体温降低,病患感觉舒适,但十分困倦,常安然入睡。一觉醒来,精神轻快,欲思饮食。这些症状,你的部下们都有,而且很是严重,这便是典型的疟疾!”

左天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行眼泪从红肿的眼睛里流出来,完了,少爷刚刚给了自己和老虎一个机会,就被天杀的瘟疫给毁了。

“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沿着脊髓神经传送到了大脑,“娘的!小爷这里正烦着呢!那个不长眼的混球敢踢老子?!”

转回头来,面带愠色的李守汉正狠狠地盯着他,“流甚么马尿!多大的事情?!你这个胆色,以后如何去带兵打仗!?”

几句话将左天鹏骂的没了脾气,“大人,不是我。。。您这万金之躯,如何到这污秽之地来了?!这还使得?!莫金、莫玉!你们两个混账小子!大人要来这里,你们也不拦着点!”

“别废那口舌了,是我要来的。说说看,怎么回事。”

“大人,是这样,如今左队官这个队,编制新兵是五十七人,出现症状的已经有了二十余人,有症状的,都被我二人做主,搬迁到这间屋子里来了,免得传染给别人。至于说别的队,因为左队官这里是最早发现有病患的,所以,病症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因为新兵们是集中居住,且与住户隔离的,所以,目前只有这里出现了病症。但是,因为在发病之前,新兵们刚刚领过武器,与兵工坊的人有过接触,不排除那里以后也会出现病患传播的可能。”

“带我去看看最先发病的人。”

在这间用粗大的竹子搭建起来的茅屋一角,摆放着几张竹床,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张竹床同别的床似乎有意识的隔离开了一段距离。人为地画出了一道很明显的隔离带。

“如果搞什么名堂!”李守汉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缘由的。

“大人,这五个人是最早出现发高热等症状的,”王廷奇指着正在竹床上挣扎的五名病患。

“嗯?”李守汉有些惊异,这五个人同其他人比起来,似乎脸色更黑一些,而且,身上的肌肉似乎也是更加结实。只不过个头、骨架以及脸部的轮廓似乎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你们要对我的兄弟怎么样?”从一旁募的突然站起一条大汉,同躺在床上的人相比,他的个头要高了不少。

“你是谁?”李守汉觉得很奇怪,在这里,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居然还有人不认识这位少东家、少将军?如今的将军大人?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同样穿着自己的军服的家伙,嗯,块头虽然不大,但是一张脸上却是骨肉匀停,方面大耳的,看上去都是有几分气势。

“赫蒙人王宝,见过将军!”王宝拱手施礼。

“赫蒙人?”

赫蒙人便是苗族的一支,他们自己自称是赫蒙人。他们的历史可以上搠到炎黄神话时代,他们的祖先便是那位和黄帝在涿鹿大战的蚩尤。同别的少数民族有所不同的是,苗族是很有自己特色的游耕民族。为了开垦新田,经常迁居,同时,也是因为同黄帝作战失败,逐步的从黄河流域退到了洞庭湖和鄱阳湖之间,所谓荆蛮之地,但是,随着汉民族的农耕文明愈发发达,他们便继续向西退去,从平原到了丘陵,从丘陵到了山区。后来竟然成为了亚洲的所谓国际民族。

正是因为千年以来的迁徙过程,苗族以顽强勇猛著称,有清一代,苗民起义,一直是让野猪皮家族在北京城里消耗脑花的一件事,为了平息苗民,专门在苗族聚居区外面,修筑了一条防御工事,也是一座小号的长城。可惜的是,居然有些所谓的专家说清朝不修长城是因为民族团结。

可是,依然挡不住所谓的“生苗之乱”。

苗族的善战,在著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都有红军老战士在回忆录中描述,最著名的红军苗族战士,便是那位外号云贵川的贵州苗族战士,成为攻克腊子口的第一功臣!如果没有这个苗族战士,那么,顿兵于腊子口天险的六千多饥寒交迫的红军,可能真的要被围追堵截的**消灭。

但是,李守汉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兵营里,居然出了几个苗族新兵。

“怎么回事?!”

“五天前,不是发了一次小口粮嘛!”左天鹏小声的嗫喏着。

五天前,按照李守汉的规定,给这些在训练的新兵们,发了头一个月的小口粮,因为这些人还没有完成新兵的训练科目,所以,军饷还未曾成为定制,只是按照每人一钧(中国古代重量单位,合三十斤)大米的标准,给新兵们发放小口粮,待到新兵训练结束后,正式编制成军,才有所谓的军饷。

“这些新兵便带着自己的小口粮,利用旬休的两天三夜,将这些物品送到了家中,可是没想到,在百里之外的那些苗户,正在闹时疫,他们回去之后,便被感染上,回来之后,便发作了。”左天鹏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守汉的脸色,唯恐自己那一句说的不对,惹到了这位被天帝选中、垂青的人物。

李守汉却没有想那许多,嗯,百里之外,来回便是二百里了?二天三夜往返,而且是负重行军,回到家之后,就算是马上返回,很惊人的速度了,何况,还是按时归队了。好兵啊!身体素质、纪律意识、还有朴实的家庭观念,这些,都是李守汉需要的。

“刀!我的刀!我的刀呢!”一个在竹床上发着高热的苗族新兵突然大声的呓语起来,双手在床上乱抓。王宝看了李守汉等人一眼,急忙上前去,“你的刀在这里,金。”递到这个金手里的却是一柄刀鞘而已。

看到自己的兄弟抱着刀鞘安稳的了些,王宝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李守汉面前,“大人!求你救救王宝的族人和兄弟!这里所有的人都说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如果你肯救王宝的兄弟和族人,王宝愿意为你卖十辈子的命!”

李守汉看了看王宝头顶上的一红三黑翎羽,“你是甲长?”

“是的!投军之后,做大人的兵,队官见我领悟能力较快,且底下的兄弟们也服气,便抬举我做了甲长!”

“你们几个,回了一趟家,虽然是请假了,且按时归队,但是,尔等将时疫带入营中,使得人心大乱,你说,本官该如何处置尔等?!”李守汉有些想要考察一番眼前的这个王宝,毕竟,他的记忆里,同样一个叫王宝的苗人,成为纵横越老柬三国的人物。不知道眼前这个王宝,是不是也是可用之才。

“大人,王宝等人有罪,愿意接受军纪处置,但是,还请大人将这几个兄弟治好,他们家中的干基督(苗语:火坑)小,全靠他们!如果大人要责罚,就请责罚王宝一人,我是甲长,部下犯了错,应该先处罚我这个甲长!”

他不知道,就在这一问一答之中,李守汉已经悄悄地考察了他一番。

“如何处置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放,先控制疫情,治好这些人再说!”

竹床上的病号们一个个盖着两床棉被,兀自不停的打寒颤,双颊泛青、嘴唇发紫,低声呻吟喊冷得受不了。眼见得已经进入发冷期了。

第九章 凤凰营的诞生(下)

“王先生!程掌柜!不知我们的药物是否充足丰沛?!”虽然以前没有负责过卫生防疫,但是,不得不承认,中国的监狱也好,劳改农场也罢,尽管会出诸如躲猫猫之类的故事,但是对于内务卫生之类的事情确是在全世界最看重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耳濡目染,对于一些传染性疾病的预防治疗,李守汉也不是生手。

“特别贵重的药物,小号备的不多,但是举凡日常药物,小号都是有些储备的。”程掌柜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青蒿可有储备?哦,也许是叫臭蒿?”

看着众人古怪的表情,李守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当年卫生局的人来检查卫生防疫的时候,那个大夫就是这么说的啊?!难道,这个时候的人不管青蒿叫青蒿?

“大人,那个东西,海边的沙地上,后山的树林边上,到处都是,与治疗此病?”

“着啊!程兄,本草上说,青蒿,专解骨蒸劳热,尤能泄暑热之火,泄火热而不耗气血,用之以佐气血之药,大建奇功,可君可臣,而又可佐可使,无不宜也。大人不愧是…不愧是大人!”王廷奇本来想要说不愧是天帝垂青的人物,但是,他作为医者,历来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不感兴趣。只得含糊了一句,便拉着程世德去找寻药物去了。

治疟疾寒热: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补缺肘后方》)

治虚劳久疟:青蒿捣汁,煎过,如常酿酒饮。(《纲目》青蒿酒)

这些都是历代经过无数人验证的方子,只不过如今的中医已经快要沦为西医和各种辅助医疗器械的附庸,几乎把望闻问切这些基本功都丢的一干二净。对于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很少有人能够去认真的学习,才会给人留下了无数的谈资和话柄。更有些不成器的家伙,玩弄神秘主义,打着中医的幌子来卖绿豆。

服下了青蒿的病号们,很快症状便得到了缓解,一个个沉沉睡去。

“吩咐下去,全体新兵,停止训练三天,注意休息、观察。命令伙房,给大家加菜!饮食上多吃葱姜蒜、蒜头面食等助阳之品,以补充阳气。还有,给病患们吃些柚子。这东西化湿开胃,还有,给各村各寨传令,住户家中必须悬挂蚊帐,村寨之中的小水坑一律填平!防治蚊虫滋生!违者,一律夺田驱逐!并革去保长、甲长、寨首职务!”

连串的命令从李守汉口中发出,众人一迭连声的点头称是不已,一一领命而去。

这时候,王宝走上前来,跪地叩头。“大人,小的前来领罪!”

“嗯,王宝,你和你的兄弟们,贻误军机,你说本将军该如何处置你?!”

“但凭大人处罚!大人已经救了小人的几个兄弟,小人并无话说!”

“也好!王宝!如今你已经不是甲长了!”

此言一出,左天鹏嘴角抽动了几下,欲言又止,免去王宝的甲长职务,下一步便是将王宝驱逐出去,论起王宝和他的几个兄弟所犯的错误,这样的处置,是恰当的,可是,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家伙,却是左天鹏手下最得用的人。

他左天鹏的损失是可想而知的,但是,王宝的损失更大。一个甲长的口粮是普通士兵的一倍,当然,多出来的那一部分是甲长的职务津贴。经济损失且不说,估计以后王宝想要在将军府辖区内谋生都困难了。

“多谢大人从轻发落!”王宝又叩了一个头,正要起身离去照顾那几个病患。

“慢着!我说了,你如今不是甲长了,可曾说不处置你?!”李守汉板起了脸。“方才你说,你家中的族人也是感染时疫,本将军体会上天好生之德,你可带路前往,救治完成之后,再回来领罪便是!”

这哪里是处罚?这分明是将军大人要救治自家上千户族人!王宝圆睁的大眼眨巴了几下,“大人真是大神降世!”

三天之后,操场上重新响起了嘹亮的口号声。

“向左,刺!”

“杀!”

“向右,刺!”

“杀!”

五米的长矛在士兵们的手中,按照各级官长的口令,向四方刺去。(WWW.mht.la 好看的小说)青蓝色的矛头,在热带的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芒!

“每人连续刺杀一千次!不够次数的,中午不许吃饭!”手里拎着木棒和皮鞭的队官和甲长们恶狠狠的训斥着新兵。

“大人,按照您制定的训练计划,新兵们开始训练刺枪术,下一个旬日,便要开始合练阵型。”担任今日的值星官的陈天华向李守汉汇报今天的训练科目。

“老大人的丧礼有多少天了?”一边看着福伯送来的开支账目,李守汉一边问着陈天华,他有意的想把这个年轻人培养成参谋一类的人物。

“回禀大人,已经有六十七天了!”

“哦,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亲随莫钰领着王廷奇走了进来,“大人,王先生回来了!”

闻听此言,李守汉急忙从硕大的书桌后一跃而起,几步来到了这位到疫区工作的古代白求恩面前。“先生,此行可顺利否?”

“托大人的洪福,幸不辱命!”王廷奇对自己这位年轻的长官如此的态度也是十分满意,在他身上,有着中国文人那种希望遇到一个礼贤下士的主公的潜意识。

这次奉命北去百里之外的苗寨,为那里的苗民治疗疟疾,李守汉是有着自己的一些私心的。

在他用几百年后的眼光看来,中南半岛地区,历来是民族众多的地方,就算是自己以后能够将这里的汉人统一到一面旗帜下,在整个中南地区,乃至更加遥远的南洋地区,也不占人口优势,那么,适当的民族政策,招抚少数民族为己所用,就是上佳之选。

这三天,通过询问那几个病号,李守汉基本上弄清了这些苗族的来历。大约是三年多以前,这些苗族在北方被北朝的士兵打败,被迫向南迁徙,几经辗转,才来到了距离李守汉的地盘大约百里的北方山区里安顿了下来。虽然在迁徙过程中人口损失了不少,但是,到了现在,依然有着一千四五百户人家,大约近万壮丁。

李守汉如今最头疼的事情,不是缺钱粮,不是缺资源,也不是缺乏技术,而是缺乏人口!能够投入到工农业生产中的人口!更何况是能够编入军队中的人口!

如果能够得到北方这批苗民的加入,如今困扰自己的人口不足,就会得到很大的缓解。

“得大人指点,下官和一干同仁至苗区防疫,倒也顺畅,如今苗区众人,大多已无大碍,只是,有数百老弱妇孺,一百余青壮因病势过于沉重,药石无力,唉!”王廷奇叹了一口气,对于那些死者充满了惋惜。

“疫情得到了控制就好!既然是瘟疫,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少死一些人。王先生也不必过于自苛。”

“将军,此番廷奇先行归来,是有要事要禀明将军,请将军定夺。”

这次王廷奇在王宝的陪同下,到苗寨救灾防疫,使得苗家众人大为感动。更何况,在王廷奇的诊疗之下,可谓是药到病除,那些感染了疟疾的苗家百姓身体情形大为好转。王廷奇也被苗家百姓称为神医。

疫情全部控制后的第三天晚上,苗寨长老们召集王宝等子弟密议,而后在祖宗神灵前杀牛祭祀,打卦占卜。所卜之卦皆为上上大吉。

“大人,苗寨万余男女,请求大人收容。从此愿为大人执鞭坠镫。”王廷奇伸手入怀,将一份帛书取出,上面斑斑驳驳显然是用鲜血写成,“苗寨诸长老在官寨之外等候大人钧旨。”

“各位,既然愿意追随李某,可愿意受军规国法约束?”李守汉大模大样的坐在官厅的大椅子上。他知道,有时候要礼贤下士,有时候则是要让别人感受到你的权势,知道你罩得住!

“小民等愿意受大明国法军规约束!”几个头裹绢帕的苗家长老跪地叩头。开玩笑,在这安南乱世,李将军也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了,看看人家打造的刀矛,方才在操场上已经看到了,那些正在操练的营伍,那是新兵吗?如果不是隐约看到了几个自家子弟也在里面,几乎就要相信那些是汉人说的百战雄狮了。

大明万历四十五年三月,红苗一千四百三十七户归附李守汉,守汉以军伍编制之。授王宝队官之职,统领苗民。自苗民中选拔青壮,以负重三十斤日行五十里为准,编制一营。盖苗家以凤凰为图腾,故守汉授以凤凰为旗帜,号称“凤凰营”!

在欢迎苗民归附的酒宴上,看着一个个健壮的苗家少年在自己心仪的少女面前吹着芦笙,李守汉端起酒杯向王宝的父亲,凤凰营寨首王金说道:“追随我,无他,只需向我效忠即可,我保证,你们的老人,以后的迁徙裙上,不会再绣上新的图案!你们将会和我一起,去开拓自己无数的土地和牧场!”

自此,苗民在神前立誓,世世代代忠于李家。(注意!是忠于李家!这也就成为了很多阴谋论者攻击的一个重要依据,李守汉收拢苗家,是为了打击、压制内部。让苗家成为他手中的一柄利剑!)

消息很快传到了铁山寨,何天林这几天正为自己寨子里日益增加的疟疾患者焦头烂额,听到这样的消息,脸如死灰的坐在了椅子上,“去!给阿旺头人送信,十五天之后,我和他一起进兵守备官寨。到时候,寨子里的一半兵器、全部的粮食都是他的!”

同样的消息在守备府下辖的各个官寨流传,很快,人称老狐狸的胡礼成为首,总计三个百户、十个总旗到守备府叩首拜见李守汉,宣誓向李守汉效忠。

“我家老太爷算计了一辈子,就是这次下注是下的最准!”胡元泰,胡礼成的孙子,在一次酒后和一样被列为十三家族的同事李成坤大发感慨。

“就是,当年蒙古鞑子的铁木真,不是号称有班朱尼湖泥水之誓嘛!‘谁与我共饮此泥水,我必与他共富贵!’咱们的爷爷们,也算是有眼光啊!”

“‘此刻,谁与我并肩战斗,谁就是我的兄弟!’听听!这话说得,多霸气!”

战斗很快就来临了!

第十章 一箭贯当胸(上)

太阳不断升起,气温慢慢高起来。越发的使人感觉到闷热难当。

从守备官寨向西面的大道上放眼看去,道路两旁的水田里,早稻正在灌浆,沉甸甸的谷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如果没有这一队队跟风景极不和谐杀气腾腾的军士,倒也不失为一幅优美的田园画卷。

水被阳光照射,让人觉得分外的燥热,还好,在官寨内列队的人马身上批的不是铁甲,而是竹甲,否则,在此列队等候,未等到要等的人,怕是便有几个人被热死了。

士兵们身上披挂的竹甲,是把山上的青竹砍伐下来,将竹子削成薄片,然后用猪油煮过,将每七个薄片合起来,做成鳞甲。这种竹甲的设计思路,是来源于李守汉那个当年和林大帅打到了广西,并且参加过广西剿匪的叔爷爷,据他说,当年广西的一些土匪,身上披着用猪油煮过的竹片做成的竹甲,就算是三八大盖,打上去也会被竹甲弹开,后来,他们再遇到这样的土匪,干脆就用手榴弹丢上去轰。

之前,凌正等人提议要锻造铁甲,被李守汉否决,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那些钢铁李守汉还有别的用处,哪里舍得造甲胄?不过,士兵的防护措施还是要做的,于是这竹甲便出现了。经过试验,它对弓箭有很好的防御效果,就算是强弩也难以射穿,且重量轻,透气性好适应在这亚热带地区作战。缺点嘛,就是体积大了点。

站在城楼之上,李守汉极目远眺,近处的黄绿色的水田,远处浓绿色的山岭,都使人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的生机,“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都将是我改变历史走向的助力,任何人想要夺走,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他身后,左天鹏、许还山、王宝、莫金、莫钰、陈天华等人一个个手握腰刀肃立两边。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站立着三部战兵。身上暗红色的竹甲,头顶的八瓣铁帽盔,看上去如同一条条暗红色的巨蟒一般。(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守汉今天破例穿上了父亲留下来的那套守备盔甲,身上披着盐梅儿连夜赶制的一件大红披风,显得是威风凛凛。

一匹矮小的滇马疾行而来,马上的胡礼成气喘吁吁的奔到守汉面前,“大人!逆贼已经来了!”

“有劳了!且在此安坐观阵便是!”李守汉嘴角含着笑意,示意胡礼成站在自己身旁。胡礼成看了一眼守汉身后那群恶狠狠的汉子,还有城楼下那三部兵马,嘴角动了动,站在了李守汉的身后,和章玉田、福伯,以及不久之前向李守汉宣誓效忠的那些同僚们站在了一起。

“大人,胡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俯允。”

“胡百户,但言无妨。”

“标下想,既然已追随大人骥尾,那就应当效仿大人,将田土交予军户、民户耕种。但是,属下愚钝不知如何办理,想请大人,今日事毕后,派遣人员,到小的寨中,组织一二。”

你个老狐狸!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几个总旗心里暗自骂道!

远处一阵阵杂沓喧嚣之声,显然是有大队人马而来。

身披铁甲的是何天能的看家队伍,他赖以谋取守备之位的三百铁甲战兵。这三百人或者持刀,或者持枪,队形散乱。簇拥着何天林一路逶迤而来。

同样骑着一匹滇马的是佧族头人阿旺。断发纹身的他,矮小粗壮,黧黑的脸上泛着一层贪婪的神色。身后的五百苗刀兵一个个腰间挎着四尺长的苗刀,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卷地而来。

“何大人,咱们可是,可是有,有言在后,”阿旺的汉话说的也着实不咋地,“我的儿郎帮助你坐上守备的宝座,管寨子里的那些兵器,一半是我的!粮食全部是我的!那些好看的汉家女孩也是我的!漂亮的丝绸也是我的!还有盐!”

“好了!只要我坐到那个位置上,一切都好说!”

远远地望见守备官寨的城楼,何天能摆手示意队伍止步,整理队形。他自己一带马缰,策马上前。身后亲兵护卫几十个人急忙跟上。

“吱呀呀”一阵响动,官寨的大门打开,惊得何天能身后的亲兵们急忙擎刀在手,紧张戒备。开玩笑,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咱们来这里是来抢钱抢粮抢地盘的。

一阵阵脚步声响,四列队伍整齐的从门洞里跑步而出,伴随着带队官的口令,数百人如同一人奔跑而出。

“呵呵,这就是李守汉练得新兵?”何天林看了看队伍里的成员,一个个七长八短汉,身材高矮肥瘦不一。身上也没有铁甲,除了第一列人员手中有长矛之外,只有第二列似乎背着步弓和箭壶。

“看来细作所报不尽不实啊!什么不动如山,什么如同戚家军,这样的队伍,这样的人员,就算是再强悍,能够禁得住几次冲杀?!”

何福林在身后跃跃欲试,“老爷,我带人冲上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不!”何天能摆手制止了自己的亲兵队长的冲动,“莫急!”

“飕飕飕飕!”十几支羽箭从李守汉的队伍里射出,在大约距离队伍七八十步的地方斜斜的插入泥土之中。红色的箭羽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的明显,颤抖的箭杆儿如同一条蛟龙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李家小儿不简单嘞!还晓得射住阵脚?!不过,弓力不过七八斗,射程不足九十步,能奈我何?!”何天能笑了笑,策马上前。

“守汉贤侄!老夫如约前来,请出来答话!”

“哦,是何老伯父!”

“当日你与老夫言讲,欲要请老夫暂代守备之职,今日老夫如约前来,不知有何见解?”

“老狐狸!明明是你想当这个官,却偏偏说是我想让给你!我脑袋让门给挤了?还是被驴给踢了?!”李守汉心中大骂不止。

“老伯,小侄久闻老伯擅长练兵,铁甲兵之雄,远近闻名。小侄不才,今日也曾练了些兵马,还望老伯指教一二!”

“长矛手!持枪!”随着城楼上两面红绿小旗的摆动,带队官一声大喝。

“喝!”站在第一列的长矛手们大吼一声,将肩膀上的长矛以预备用枪姿势持枪,随着整齐的动作,顿时,队列如同一头豪猪张开了锋利的刺,等待着对手的下一个动作。

“老伯远来是客,且又是长辈,小侄不敢在老伯面前卖弄,还望不吝赐教一二。”李守汉开始挑衅了,我的阵势已经摆好了,你远来是客,我就不进攻你了。

“哈哈哈!那好!老夫就不客气了!”

“咦吼吼!”随着阿旺的狂吼,五百苗刀兵一个个舞蹈踏地而来。

“大人,那边是西山里的佧族蛮兵。最是骁悍不过。苗刀锋利,且藤甲坚固,士兵悍勇。我看,不若我们依寨驻守,先挫其锋芒也不迟。”胡礼成有些讨好的建议、

“胡百户,你只管看戏便是。”李守汉的话语很是轻松,仿佛对方来的不是一群食人生番,而是一群可爱的孩子。

眼见得蛮兵的最前锋快要到了红色羽箭的边缘,城楼上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唢呐。

“弓箭手准备!”

后三列的弓箭手们从自己身后取出了弓箭,准备好后,将箭头斜斜的指向天空,静静地等待着指令。

当蛮兵冲到距离阵前五十步时,队官一声大喝:

“第一列!放!”

五十支弓箭在箭杆儿的颤动之中离开了自己的主人,彼此呼应着,叫嚣着在空气中画出了自己完美的运行轨迹,找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噗噗,噗噗!”随着一阵阵令人骨酥牙酸的声响,近二十名足以扫平一个小的部落、村寨的苗刀兵被射到在地,痛苦的叫嚣着,扭动着粗壮的身躯,阿旺有些疯狂了,“杀!杀光这些汉人!”

“咦吼吼!”剩余的蛮兵大声的狂吼,继续向阵前冲来。

“第二列!上前!”

“喝!”

“放!”

又是一阵同样的箭雨飞过,整齐、并不密集,但却足以致命,何天能亲眼看见一支箭射穿了一个苗刀手的头颅。

“第三列,放!”

三排弓箭之后,已经有五十多名苗刀兵倒在了地上呻吟。

“老爷,我们怎么办?”何福林有些急了,他完全没料到李守汉的弓箭竟然射得这么齐整,威力竟然这么大。

“不忙、不忙,这小贼弓箭虽然射得齐整威力却不大。你看,蛮子已经冲到阵前了。”何天能优哉游哉的说道。

不得不说,这何天能还是很有眼光的。要知道200多年之后,欧洲国家已经进入了火器时代,但却仍然流传着一句谚语:子弹是懦夫,刺刀才是好汉。200多年后的大清军队,玩起火器对射虽然命中率其低但却从来不怕洋鬼子,但如果一旦遇到洋鬼子的白刃冲锋就会立刻崩溃。哪怕是300多年后的抗日战争,**一样经不住倭寇的刺刀,林副统帅只有敢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主力部队的说法一点都不假。

“杀!!!!杀汉狗!!!!”

“咦吼吼!!”呼喊着各种口号的卡族蛮兵在阿旺的率领之下挥舞着苗刀冲到了汉人的阵前。

“这些懦弱的汉人,就只知道躲得远远的放几支箭而已,只要我们卡族的勇士冲到跟前,这些懦弱的汉人就会像兔子一样四处逃散!”阿旺的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勇士冲到汉人跟前后,懦弱的汉人像兔子一样四散奔逃的景象。然而,他却遇到了李守汉……

第十一章 一箭贯当胸(下)

“长矛手,预备!”“喝!”随着队官的一声口令,前排的李军军士集体将五米的长矛平举。刹那间,数百人的李军阵列变成了一只恐怖的怪兽,那一根根平举的长矛仿佛怪兽的利齿,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一切猎物。

“咦吼吼!!杀汉狗!!!”

“第一列,向前——刺!”

“杀!”随着队官的口令,第一列50名李军军士整齐的向前跨出一步,同时将手中的长矛狠狠地向前刺了出去!

每天以千次为计算单位的练习,就是为的今天这一招。

“噗噗噗噗…….”长矛入体的声音持续不断,和着鲜血喷涌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冲在最前面的三十多个卡族战士全部被刺中身亡,无一幸免。每天操练数回,每回练习一千次,反复一个动作,这是何等的威力?

“第一列退!”队官接着喊口令。

第一列的李军军士迅速抽出长矛后退一大步,长矛抽出,鲜血喷涌,血箭飞舞,地上顿时血淋淋的一片。三十多具尸体如同血葫芦一般倒在了地上,还没死透的卡族战士还在抽搐。

“这…..这是…..”阿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刺进自己体内的四根长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作为卡族战士的首领跟部落的第一勇士,阿旺自然得到了特殊的照顾,五支长矛同时刺向了他。神勇无比的阿旺舞动着苗刀狠狠地砍向了一支刺向他的长矛,按照惯例这支长矛将会被他锋利的苗刀砍成两截。然而败家子李守汉竟然把矛头的包铁加长了将近一米,所以阿旺雷霆之势的一刀并没有想预想中的那样将敌人的长矛砍成两截,只是荡开了刺向自己的五支长矛中的一支罢了。

很不幸,另外的四支长矛还是狠狠的刺进了阿旺的身体,事实证明卡族第一勇士的身体也并不是铁做的,一样会被长矛刺穿,一样也会死。

“这……这怎么可能?”城楼上观战的胡百户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三个月前明明就是一群拿锄头的农民啊,怎么….怎么三个月不到的功夫就成了如此精锐?纵是当年戚爷爷也没有这等手段啊!”

跟城楼上观战的胡百户还有倒在地上的尸体一样,刚刚刺出长矛的第一列李军军士也是难以置信。难道我们这几个月练的排队走路跟一招刺这么厉害?这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蛮兵啊,怎么这么一下子就被我杀掉了?这也太容易了啊!比杀猪简单多了。

“第二列向前——刺!”队官的口令仍在继续。第二列的李军军士就如同在训练中一样,往前迈出一步后狠狠地将长矛向敌方刺去。

“噗噗噗噗……”和着鲜血的惨叫声仍在继续,长矛入体仿是有节奏的鼓点。

“第二列退!”伴随着队官口令的仍然是鲜血喷涌、血箭飞舞,又是30多个血葫芦倒在了地上。

“第三列向前——刺!”没良心的队官仿佛不是在下杀人的命令,倒是像在念经一般。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看那蛮子怕是顶不住了!”何福林满是焦虑的说道。

“沧浪浪!”何天能到底也是纵横半生杀伐决断,拔出宝剑后大呼“成败在此一举!跟我杀!”

一边喊着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宝剑,纵马向前冲杀。身后三百铁甲兵如同狂涛巨浪一般席卷上前。

而此时,经历过李军军士三轮突刺之后的卡族早就吓破了胆。对于毫无组织纪律性的蛮族而言,打顺风战跟欺侮比自己弱小的敌人是越战越勇,而一旦碰上了比自己更加野蛮残暴的敌人就会士气大跌甚至崩溃。

“啊~~~~~,跑啊!”不知道是哪个被长矛吓破了胆的卡族战士发了一声喊后扭头就跑,其他的卡族战士自然也不是傻子,纷纷掉头往回跑。他们这一回跑,自然跟何天能的三百铁甲兵搅在了一起。何天能要进,卡族兵要退,一时间队形大乱。

“全体注意,都有了!”后三列弓箭手的队官这时候心平气和,如同在操场上训练一般。

“三列齐射,放!”他狠狠的向下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一百五十支弓箭划破长空,落入了人群之中,本来就混乱无比的队形在落入箭枝后就更加混乱了。

冲在前锋位置的何天能、何福林主仆二人因为骑马,后面又有旗手跟随,所以成为了重点关照对象。大约有十几支弓箭射向了何天能,一支长箭甚至射穿了他的铁甲,插在了他的肩头。当然,这并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还是此时指挥李军军士长矛手的队官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长矛手前进!”队官的口令下达后,只见七列长矛手斜举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号子向何卡联军逼来。

“妈呀!!!!”、“快跑!!!”。在卡族兵眼里,逼过来的不是李军军士,而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吃人怪兽。

“混蛋!给我回去,后退者斩!”,“弟兄们,他们都没有甲,咱们冲上去杀啊!斩首一级赏银一两!”何天能一边怒骂着,一边给手下打气,还顺手斩杀了两名不开眼的卡族溃兵,一番胡萝卜加大棒的攻势,总算是把队伍的溃势给止住了。

“攻破李家寨,女子财物任取之!!跟我杀啊!!!”何天能高声呐喊,一边用剑削断箭头箭枝的箭杆,一边率领铁甲军向李军方阵扑来。

“杀!”看到自家主将如此悍勇,铁甲军士气到达了**。

“第一列,突刺——刺!”随着队官的口令,第一列长矛手如同刚才一样将手中的长矛狠狠地向前方刺去。

“噗噗噗噗…….”中断了不久的和着鲜血的惨叫声再度响起,实战证明,何天能的铁甲军身上的铁甲对李守汉前两列长矛手手中的钢头长矛毫无防御力。

“第一列退,第二列,突刺——刺…….!”在队官的口令声下,李守汉的军士仿佛一部杀人机器一般收割者铁甲军的生命。铁甲军的首领何天能自然是收到了特别的关照,当他策马舞剑冲到阵前时,十支长矛齐齐的刺向了他和他的坐骑。不得不承认,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当马匹看到如林的长枪之后首先的反应就是停止前进双踢立起。

噗通,何天能一时不查被摔了下来。

“该死的畜生!”何天能骂道,“杀!”

“突刺——刺!”十支长矛再次狠狠地刺向了何天能。到底是纵横了半生,何天能比起卡族战士来的确有谋篡李守汉祖业的资本。只见何天能将身一闪避开了刺向自己的两支长矛,同时持剑用力一挥,荡开了另外两支长矛。然而,剩下的六只长矛仍然刺进了何天能的身体。

“怎么…会……”何天能满脸不甘的斜斜倒下了。

“大人!啊~~~~~!”何福林在四支长矛的照顾之下,也如同自己的主人一般瘫倒在了地下。

“跪地投降免死!”、“器械跪地不杀!”一边突刺的李军军士一边喊到。

“哐嘡、哐嘡”,“爷爷饶命啊!”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残存下来的何家军跟卡族战士早就吓破了胆,听到投降免死跪地不杀的喊话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很快战场上站立的就只有李军军士了。

寨楼之上,李守汉好整以暇的喝着盐梅儿刚刚端上来的热茶,江西细瓷的茶具,三根手指捏起茶碗盖子,轻轻吹去了水面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茶汤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整个动作优雅规范,就算是最挑剔、最讲究礼仪的世家子也挑不出他的动作有什么瑕疵。

“大人,战事已然结束。战场已经打扫完毕!”王宝、左天鹏、陈天华、许还山等一干带兵官们依然兴奋地满脸通红,如同刚刚饮酒大醉一般。

“我军将士伤亡如何?”李守汉明知故问。

“禀报大人!”许还山虽然长得蛮是长大的一条汉子,心思却是很快,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少爷要杀猴给鸡看,如今,猴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可是,城楼上还有十三只刚刚归附的鸡。

“我军将士无人阵亡!受伤的倒是有几个!为数高达八人之多!这八个人都是贪功心切不听号令,追击敌人的时候,或是扭伤了脚,或是被受伤蛮兵临死之前反噬,皮外伤而已!”

几个人摆了一下手,七八个士兵用一副门板将何天能的尸体抬了过来。这副情景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当日那个威风霸道的何副千户,如今已经如同一个被戳烂了的血葫芦一般,肌肉组织向外翻着,无声的讲解着李守汉的实力。

“列位以为如何?”李守汉缓缓的望着城楼上那十三个不久前刚刚归附的百户、总旗们。声音极其的柔和、温暖。

但是,此情此景,即便是再柔和的声音,都如同恶鬼夜号。方才第一列长矛突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完了!何家完了。特别是何家和那些佧族蛮兵的伤兵在地上辗转哭号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那声音是如此的凄厉悲惨,但是,又让在城楼上的这些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我在城楼上,那躺在地上的,已经死去的、即将死去的不是我。

但是,当何天能的尸体被抬到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从尾椎骨产生了一丝寒意,沿着脊髓直接的冲到了泥丸宫。个别人甚至是括约肌无力,身体里的一些废液不恰当的排泄了出来。

“大人虎威!”还是胡礼成脑子反应快!率先跪倒在地,向上叩首不已。随着他的动作,其余的十二个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向上叩首拜见。

至此,李守汉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也无人敢于撼动!

守汉双手虚扶一扶,示意众人起身。而后向自己的几个得意部下传令。

“王宝!你不是总是说,你的凤凰营甲胄有了,刀杖不足?”

“正是。大人,儿郎们颇有些言语。”王宝倒也是爽利,实话实说。

“那好,那些刀你看堪用吗?”李守汉示意王宝向城下望去,十几个辎重兵正用挑子挑着数百把从尸体上解下了的苗刀。大概在出发前,蛮兵们刚刚打磨过,刀口十分锐利,在阳光下不时有光芒闪过。

“多谢大人!”王宝大喜过望,翻身跪倒。阿旺头人的苗刀兵能够数十年来纵横一方,称霸千里,这苗刀之利也是居功甚伟。如今大人将数百柄苗刀赐给凤凰营,想来也是对凤凰营寄予厚望。

“好!王宝听令!凤凰营全体出动,追击佧族残兵!务必一举荡平巢穴!”

“大人!部下请问,是否尽屠佧族族人?!”王宝也是不含糊的角色,抱拳行礼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全国为上!破国次之!那些劳动力,我有用。”

守汉心里开始为自己的工业体系勾画蓝图了。如今,技术、工匠都不缺,资源也有了,何家的寨子被称为铁山寨,从名字就可见一斑。但是,缺的是大量的低端生产力。嗯,换言之,就是奴隶。而佧族的那些劳动力,正好可以用来做这个。

既然有勇气和我作对,就要有心理准备迎接我的报复。

一面凤凰旗为前导,千余人的苗族凤凰营列队出击。

“左天鹏!许还山!陈天华!”

三人抱拳出列,“属下听令!”

“你三人各引本部人马,陈天华!你去接受铁山寨!记住,务必善待何家老小。左天鹏、许还山!你二人去那几个依附何天能的官寨,如何处置,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完喽!那十二家总旗、百户心中暗自长叹一声,这几家人算是完蛋了。只有胡礼成心中充满了得意、幸福,眼角的笑容似乎是一只刚刚从乌鸦嘴里骗来了肉块的老狐狸一般。“还是老子有先见之明,在开战之前,就把土地、人口都献给了李大人,看看,如今我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的确不一样,一开始,胡礼成就被福伯拉到了自己身边,嘴里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并且,方才盐梅儿给李守汉上茶的时候,胡礼成这里也被李守汉关照,被盐梅儿摆上了一套茶碗呢!

所以,在这炎热的旱季辰光里,当别人如同深处寒冰洞中,浑身寒战不已时,老狐狸胡礼成却有如遇春风,恨不能两肋下生出双翅,腾云而去的感觉。

“大人,这些尸首如何处置?”

章玉田开口问到这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大人,将何贼挫骨扬灰!”

“对!鞭他的尸!”

醒悟过来的人们开始大声的提议对何天能的处理意见,似乎声音越大,越能够表示出自己的忠诚度。

守汉摆了摆手,“同为炎黄血脉,亵渎尸体这类的事情,就算了。毕竟何伯父也是自小看我长大,今日之战,是为兄弟阋墙。传令下去:何家的死者,不得亵渎尸体,将尸体清洗干净,用棺材成殓起来。统一埋到祖山去,按照风俗,三年之后拣骨,入归乡祠!”

众人纷纷交口称赞李守汉的大仁大义,那十二家人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当然了,李家对和他对战的何家人,尸体都这般处置,对于我们这些归顺于他的人,自然不会下什么狠手。

于是,十二家人当晚纷纷置酒庆祝。当然,至于说,那些收人性命如同割草的长矛,是不是狠狠地刺在了在这些人的心里,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那些蛮兵的尸体,自然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自阿旺头人以下,五百余颗头颅被用丧门刀砍下,按照下五中三头顶一的排列方式,在将军府的边界上筑起了京观。于是,很多参加过当日那一战的士兵,一边摆放着硝制好的骷髅,一边和那天打扫战场一样,大口的呕吐着。

半月之后,三股队伍就在这摆放着京观的三岔路口不期而遇。

虽然三支队伍都是一样的庞大,但是,内容和气势却是截然不同。

负责对佧族山寨进行犁庭扫穴任务的凤凰营王宝所部,气势最为宏大,人口、牲畜众多。

负责接收铁山寨何家老底子的陈天华,人马、车辆次之。负责对那些支持何天能或者保持中立态度的各个官寨进行扫荡的左天鹏和许还山兄弟两个,则是臊眉搭眼的站在王宝与陈天华二人面前略有些尴尬。

看着王宝身后络绎不绝而来的人群,陈天华颇为艳羡,“王宝兄弟,这些丁口?”

王宝有些炫耀的就等着有人问他这些战利品的出处呢!双手抱拳,向着官寨的方向行礼,正要开口讲述,远处一阵銮铃作响,几匹马疾驰而来。

“镇抚官来了!”王宝的那个小兄弟阿金眼尖,看见了乘坐在滇马上疾驰而来的正是镇抚官包中辰。

镇抚官包中辰,人称包小黑。因为个子小,另外一个缘由,据说他是当年龙图阁包待制的第多少代子孙,执掌守备府军风纪以来,一心效仿先祖,所以,包小黑的外号就这样渐渐地叫了起来。

几名打着“执法”旗帜的军纪兵簇拥着包中辰策马来到队列前。“带队官可在?!”

四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在!”

“部队暂且在此驻扎,你等四人随我入府,拜见将军大人!”

四个人飞身上马,随着镇抚官的旗帜向守备官寨疾驰而去,留下了众多的俘虏和无数的水牛在京观附近惊恐的瞪着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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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赏银与军棍

半个月的时间,李守汉将守备府官寨前的道路加以修整,拓宽、平整、用熟石灰拌上细沙石、粘土,将土地硬化之后,形成了一个略成梯形的广场,上千亩的面积,为此,很多老人肉疼不已,连呼大人手下用了一群败家的玩意!这么大的地块,却偏偏成了一块不能种庄稼的废地。mht.la [夜夜小说网]不过,在收了一次公粮之后,这些话就再没有人说了。几万户要上交公粮的军户、民户们,排着队拿着自己的田契在广场上等候,这边核对田亩数字,那边报出需上交公粮数字,第三步便是拿着缴粮条,将稻谷担到粮库入库。最是便捷不过。

这几日,公粮已经交过,广场便成了校场。又一批征召的新兵在此接受训练。按照李守汉的规定,各处村寨无论大小,一律编制保甲,每十户到十五户为一甲,每十甲为一保。农闲之时,各家的适龄男青年,哦,也就是壮丁,必须分期分批的接受军事训练,逢有作战征伐之事,按照一甲一兵的原则征召动员。

阳光之下,一队队的新兵挥动着手里的长矛,在甲长们的口令声中和皮鞭短棍下,竭尽全力的突刺着,汗水如同小溪一般流下。看着又一群壮丁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训练科目上遭罪,几个过来人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一路之上,几个人和包小黑已经拉进了距离,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要钱的马屁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始终板着黑瘦长脸的包大人,饶是包大人家传绝学,也禁不住左天鹏、陈天华、许还山三人的轮番拍马屁,不久,王宝也被这几个家伙鼓动的结结巴巴的拍起来马屁。弄得包中辰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却不像方才那样,一张脸板得钢刀都砍不进去。

几个人都明白,包小黑管的差事,便是赏功罚过,执行军法,督导各部军风纪,如果和他相与好了。大事变成小事,小事变成无事;相反,无事变成有事,小事变成大事。

“属下等参见大人。”行过参加之礼后,四个人垂手侍立在李守汉的面前。在训练新兵的时候,守汉就注意培养军中的礼节、规范、等级制度等等。如今,虽然左陈许王四人得胜归来,却是丝毫不敢有所越轨之处。

“坐下吧!给我说说你们此行情形。”李守汉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四个部下将官。

“奉大人将令,末将前往接受铁山寨,只可惜晚到了一步,何逆兵败身亡消息已经被败兵带回寨中,何逆满门老弱,四十余口,堆柴薪于宗祠之中,举火自尽。末将赶到时,已经无可挽回。只得捡取骨殖带回,交与将军处置。此行接受铁山寨,获生铁十万余斤,水牛一百余头,金二万七千四百二十八两,银二十七万五千三百四十八两八钱。存粮三十四万五千二百七十五斤。各类丝绸六千余匹,棉布一万三千余匹,大小船只三十四艘。在册丁口一万二千零六十三人。另有矿山一座,据寨中老者供称,每年可出生铁数万斤。(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兵马可有损失?”

“除十余人伤病外,并无人马损失。”

“记下,陈天华战功一次。”

“标下奉令洗荡佧族巢穴,深入敌境五百余里。克敌寨十八座!斩首一千二百余级。俘获青壮老弱妇孺共计三万三千余口,其中丁壮一万一千四百三十四口。夺取水牛八十余头!金沙五万九千三百四十七两!银二十二万四千五百两有余,粮食十五万九千五百余斤。”

王宝的战绩听得议事厅中众人无不两眼放光,口中啧啧称赞不已。乖乖!连出发带回师半月时间,入敌境五百余里,攻克敌寨一十八座?!这凤凰营一路都是在飞吗?平均一天就要攻下两座寨子?!

李守汉笑了笑,这些人不知道,几百年后,有一支军队,可以一昼夜强行军二百余里,还要打上几个小仗。但是,如今凤凰营的战斗力和机动力在这个时代的步兵之中也是一流的了。

“王宝。可不行谎报战功哦!”许还山有意的要捧一下王宝,让他有机会在众人面前吹嘘一下自己的战功。

“大人!”王宝的黑脸涨得通红,“王宝但有一句谎言,便让祖宗神灵降下天雷劈死王宝!”

“分说一下你如何在十日之内攻克敌寨十八座?拓地五百余里?”

福伯花白的眉梢抖动了一下,他分明听到李守汉说的是拓地五百余里,难道说?

“标下部下行军半日,便遇到了阿旺残部蛮兵数十人,一路尾随直至佧族山寨,仰仗大人之威,只一排弓箭将把守寨门的几个蛮兵射翻,蛮兵就大溃。吾等夺门而入,痛加剿洗,阿旺主寨便是如此攻克的。”

攻克了阿旺的主寨,王宝便以主寨为根据地,向四外的佧族山寨发起攻击,那些手持苗刀的佧族蛮兵,可能在一对一的近战中能够占到对手的便宜,但是,王宝的凤凰营也是在李守汉的手下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的,那个同你玩一对一的近身肉搏?对付这些蛮兵们的时候先一通弓箭射去,而后便是长矛如林而上。加上之前卡族溃兵添油加醋的向族人诉说过汉人长矛方阵的恐怖,很快卡族城寨就崩溃了,除了少数不开眼的被戳成血葫芦之外,其他的都跪地请降。

这一路下来,基本上没有那个寨子能够在这样的攻势面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于是王宝的凤凰营便是一路行军,一路作战,一路检点战果,如今已经将兵锋推进到了寮国境内,而李守汉的五米长矛则很荣幸的得了个丧门枪的称号。

“大人,标下的儿郎们说,咱们的丧门枪要比苗刀好用的多,是不是可以将标下儿郎们手中的苗刀换成丧门枪?”王宝在讲述完自己的战绩之后,提出了这样的申请。

“丧门枪?!如何有这样的名字?”守汉有些哭笑不得。士兵们手里的五米长矛,是他按照西班牙方阵中的长矛的样式,矛头用熟铁打造而成,只不过是把矛头后面的铁遵加长到了1米多而已,不想却被取了这样的称号。

“这个暂且不忙,等到工匠齐备之后再说,此行人马损失如何?”

“轻伤十五人,重伤十人,阵亡二十九人。”同陈天华的伤亡情况比,王宝损失有些大,但是,他是硬碰硬的去和敌人拼杀,二人的境况不同。

“记下。王宝大功一次。”李守汉对于王宝的战绩很满意,姑且不说金银财物的掠获,单单那些壮丁的俘获,就足以缓解如今各处工场、矿山、伐木场、船场的劳动力短缺现象,而且是最为廉价的劳动力。很快,这包含一万多壮丁的三万多俘虏,便被分配到方才说的各处,将自己的血肉,变成了李守汉建设自己强大政权的燃料和推进剂。

“左小鹏,徐大虎,说说你们两个的战绩。”

昔日的两个小跟班,如今也是一营兵的统帅,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大人,小的们此行战绩一般,不如陈王两路部队。”

“少在那里啰唣!只管说来!”

两个人的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气,这次南下,满心以为可以大显身手,却不想千百斤的力道打出去,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二人一路南下,所到之处,要么是各寨寨首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出迎数里,要么是寨民杀了意图据寨而守的寨首,出寨纳降。”两个人说起来一脸的欲哭而无泪。

“嗯?为何寨民杀寨首而出门请降?”

要说寨首们开门投降是为了自保身家性命,可是各寨的寨民们能够起事杀了寨首,开门请降,却是为何?

“大人,我们这里,不是分田分地了吗?”左天鹏一脸幽怨的看着始作俑者李守汉,您老人家搞得那一套,让我们一路南下,所经各处,都是一片欢腾的人海,所到处都是无数人在问,“我们归顺了将军大人,是不是我们这里也可以执行分田令了?!”

“一路南下,几乎就和训练时搞得行军训练相仿,未曾打了一仗。一路到了广平境内,直到了灵江岸边,再向前便是南朝地界,末将二人只得无功而返,不过,沿途的数百个汉人村寨的乡老倒是和我们一起来拜见将军。请求将军收容!他们愿意执行将军颁布的各项法令军纪!”

“数百个村寨?!”李守汉一跃而起,这应该是许还山和左天鹏此行的最大战果了。就算是一个村庄人口按千人计算,数百个村寨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

“记下!许还山、左天鹏二人大功一次!”

和左天鹏、许还山一路北上的那几百个乡老们可是着实的开了眼,这座远近闻名的守备府,不愧是我大明的将军所居之地。一进到守备府地界,便是宽阔的道路,极目所望,到处都是辛勤劳作的农人,虽然都是汗流浃背,但是,看得出来,那些农人脸上的笑容和希望。

对!便是希望和生机!这便是这里与其他所在不同的地方!

看到在校场上那无边无沿的俘虏、缴获的金银、财货、牛只,乡老们不禁眼花缭乱了,天!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做出来的事情?即便是世家子弟,有着如此的魄力、才具,也是人中之龙。看来,我等投奔将军大人,此举绝对正确!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他们印象深刻。

镇抚官包小黑宣布给四位带兵将领记功的决定之后,在校场上列队的士兵们欢声雷动。

“威武!”

“威武!”

“威武!”

接着,包中辰宣读了各部上交的战利品清单,堆积如山的财物、金银、布匹、丝绸、生铁、粮米,还有那些在树上随意拴束的水牛,几乎令所有在场的人们眼睛冒出火来。

“将士们!”李守汉站在将台上大声对着自己的部队开始训话。

“可曾忘记我宣布过的三大军纪?!”

“一切缴获归公!”

“一切行动听令!”

“不得妄取一物!”

回答他的,是如雷的吼声。

“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有忘记!现在,我宣布,将此次缴获财货,总值的四成,分赏给此次作战将士!”

“谢将军赏赐!”每个人都听到了方才镇抚官宣读的缴获财货数字,总价值的四成,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啊!分摊到每一个士兵头上,足以让人艳羡了!

“此次在府中接受训练的新兵,每人加发一钧口粮!”一人向隅满坐不乐,这个道理,李守汉懂得,那些在一旁满脸羡慕的新兵们,顿时欢声雷动起来,“谢谢将军赏赐!”

“但是,我要问一句,诸君,当真没有人违抗我的军令,私藏财物吗?!”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们冷静下来。

是啊!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队列里,开始有人的眼光游移,四处张望了。

“包中辰,闭眼!”李守汉大声喝道。

“遵令!”包中辰不知道将军为何下如此的口令,但是,依然遵令而行。

“听我口令!全体坐下!”

“夸!”数千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所有人在校场的地上坐下。

“一会我会下令闭目养神,如有人私藏缴获,可以趁此机会放到那边的物品堆里,还请诸位老人家也和大家一起闭目养神,待到我下令睁眼之后,如果未曾丢弃,莫为守汉言之不预也!闭眼!”

在场所有的人闭上了眼睛,就连在场外看热闹的孩子,也被妈妈用手蒙上了双眼,校场内,响起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停止了。

“好!全体!睁眼!”

“镇抚官!下令,点验!”

包小黑摆动了手中绣有“执法”二字的旗帜,“全体都有,放兵器!解甲!”

随着一声声命令,所有人将手中的弓、箭壶,苗刀、绝户枪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解下了竹甲。

“原地跳跃十次!”

很快,有那心存侥幸的、意图蒙混过关的,暴露了出来,随着几下跳跃,身上藏着的金银等物掉在了地上,未等执法兵到近前,已被身旁同袍按倒在地。

被千夫所指的押到了将台前,李守汉冷眼看了看,“我说过,莫谓言之不预也。镇抚官,宣布!”

“按军规!私藏缴获财货、妄取民间财物,杖责八十军棍!”

“宣布一下,大家的分赏数字!”

“此番讨逆作战,我将军府共计出兵五百人!四百人外出远征,一百人留守。外出远征部队每人可分得大米两石、银十两!每斩杀敌军军士一人者,加发银一两;斩杀敌人超过10人者,晋一级赏牛一头!留守部队每人可分得大米一石,银五两!”

“哗!”全场议论纷纷。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算计着自家如何使用这笔财物,但是令人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

“我军此次讨逆作战虽获大胜,然而却有三十人轻伤,十人重伤致残,二十九人阵亡。大将军仁厚,凡伤者一律免费就医,重伤致残者每人发银二十两、大米三十石并安排屯田。阵亡者每人除发银五十两、大米一百石外,另授祭祀田三十亩由家人领取,但祭祀田不得买卖,若有违反买卖双方都将严惩!三日后,大将军将挑选吉壤安葬此次讨逆阵亡将士,并立庙祭祀!”

如果说刚才的封赏是一枚重磅炸弹的话,那么这个对伤亡人员的抚恤就绝对是云爆弹。中国人讲的就是老有所养入土为安,李守汉的这点子抚恤以现代的眼光看来绝对不值一提,但在几百年前的明末绝对是惊世骇俗,特别是立庙祭祀这一条就已经能够让绝大多数在场的军士恨不得立刻为他粉身碎骨了!

“大将军仁德!”在场军民听镇抚官宣读完后不约而同的跪地高呼。

“诸位请起,李某只是做了该做之事罢了,实在当不得如此大礼啊。”李守汉谦逊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起来,“人无信不立,古有商鞅立木为信,今日李某校场立信。”

“开始执行!”

于是,最奇特、但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副情景呈现在人们眼前。

将台左侧,是一溜八十名镇抚官手下的执法兵,将违纪士兵按到在地,扒去中衣(就是裤子),抡起军棍狠狠的打去,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将台右侧,是士兵们按照建制单位兴高采烈的领取赏银和牵牛竹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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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庆功夜宴

是夜,在校场上,灯火通明,这里又一次摆起了盛大的宴席!全民为之狂欢!

与上次不同的是,规模更加庞大,菜肴更加丰富精致!

炙蛤蜊、烧田鸡、笋鸡脯、三事、酒糟虷、燎肚子、生炒黄鳝、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鳅、酢豆腐、水母汇、油煎鸡、炙鸭、一捻针、水煠肉。(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摆在一张张桌子上,大盘的烧猪肉,烧鸭子,吸引了无数孩子的目光和口水。

田金喜的小儿子嘴里含着手指,眼巴巴的问着妈妈,“为什么阿爹和二叔可以坐在那边的那两张桌子上吃那么多的菜,小宝数了数,盘子要比咱们这桌上多,多,七八个呢!”

田金喜的媳妇王氏往自己儿子的嘴里塞了一块肥肥的红烧肉,嘴角满是笑意,“我的傻儿子,你阿爹坐在那里,是因为阿爹带人给将军打造了很多的兵器刀枪,所以将军请他坐在上席啊!还有很多工坊的叔叔伯伯们,都坐在上席啊!你二叔就更不用说了,外出和将军们打仗,打了胜仗回来,领了好多的赏银,给阿爷挣了一头大水牛回来,还给阿宝买了很多的好东西回来啊!”

阿宝扑扇着小眼睛,很认真的想了半晌,似乎很痛苦的问阿娘,“娘,阿宝以后也要坐在上席,吃那么多的好东西!可是,阿宝不知道,是和阿爹一起去打造刀枪,还是和二叔去打仗?!”

“哈哈哈!”同桌的街坊邻居们纷纷笑了起来。

如同军队一样,庆功的酒宴,也是充分体现了李守汉的特色。

出征将士、留守将士,都是参与了两次军事行动的,坐在上席,离讲台最近,菜式最为丰盛。在家的那些工匠们,因为打造兵器,炼钢铁,同样是坐在上席。

在几百桌上席的两侧,便是家属们的席面,因为这些军人和匠户都是她们的亲人和子弟夫婿,于是,一桌中等席面是少不了的。

如今的将军府,军事色彩最为浓厚,就算是喜庆宴席这样的事,也没有人敢在将军传令开席之前动手开吃。

上午的那一幕让所有的人终身难忘。

下午,当镇抚官按照各营上报的红白册页,以及士兵推许评议拟定的立功受奖名单上报给李守汉的时候,李守汉很大方的大笔一挥,又给了这些立功的集体和个人一笔令人惊讶的赏赐!

“将军钧旨:凡斩首敌军一级以上者,皆可奖励包铁新制铧式犁一具!”

此举一出,立刻全军哗然。

那铧式犁,是工坊里按照将军的提示,最新打造的,犁头里用熟铁包了,下设三个轮子,用水牛拉了,拿来耕田,最是便捷不过。

如今,家中土地多的,也不过百十亩,如果家中有这样一具熟铁铧犁,耕种之时不知道能省多少力气,不知能少费多少时日?

如今,将军将这件耕田利器赏给有功将士,不知恨杀了多少没有立上功的将士,一个个咬牙切齿,在肚里暗暗发誓,“下次再打仗,一定要和甲里、队里的兄弟们一起拼出一个功劳来!”

而那些刚刚归附的村寨,乡老们和各处官寨的寨首们围坐在讲台四周,一样的肥鸡嫩鹅,一样的兴高采烈。

“老胡,将军亲口允诺,只要我等分田地与众人,便有天大的好处与我等?”

“当然,你看将军就位以来,可曾有一事妄言?”胡礼成撇了撇嘴,“不说别的,但就是那包铁铧犁,你想想看,能够省却你多少力气?”

一声唢呐响过,值星官高声宣布,“开席!”

在场的人们纷纷起身,端起手中酒碗,“为将军寿!”

在这个乱世之中,在这个异域万里之外,有这样的一个强有力、体恤部下的领导者,特别是这个领导者还是如此的年轻,绝对是一件前世修来的大好事。

“将军!威武!”

“我军!常胜!”

数千士兵齐声呐喊!喊声响彻夜空,直上云霄。

“感念将军恩德!”这是那数百个南方村寨的乡老们异口同声的心声。处于南北方的夹缝中之,而且他们又是安南人眼中的异族,此中的这份辛酸与艰辛,又有谁能够知道?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托的将军大人!

饮过几杯酒,宴席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猜枚行令,斟酒布菜,彼此说些热络的话语。

今日的值星官兼司宴官章玉田走到了将台左侧,那些新归附的乡老面前,“各位老丈。大人来给各位老丈敬酒!”

这哪里使得?!顿时,乡老们纷纷离座跪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为首的一个蒙林侃,“将军不弃收留已是恩同再造,不嫌我等来投太晚,还屈尊向我等敬酒,真真折杀小老儿们!”

“各位老丈请起!”李守汉虽然没有当过官,可是却和各级领导们有过无数次的近距离接触,深谙礼贤下士,深入群众之道。

一番行动之后,这些人自蒙林侃以下,无不感激涕零。

守汉搬了把竹椅坐在老者们中间,“各位既然诚心归附与我,我便要以旧人视之,方才我看过人口土地册页,各位回去之后,我会派人随行。执行分田令。编制保甲法。与别处一样,各处青壮,凡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者,都要参加训练。并且,按照要求,随军出征!”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乡老们今天一整天都被胜利之后的气氛感染着。这里对胜利二字的理解,从耄耋老者,到三尺孩童都一样,曾经读过几年书的蒙林侃下午曾经和几个知己相好私下里说,“大人这里,和史记上说的秦国一样啊!民众每闻战事无不欢欣鼓舞啊!”

这次南征,左天鹏和许还山为李守汉获得了大量的人口,这就令李守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产业革命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

“各位可以在这里盘桓数日,回去的时候,我略有薄礼,烦请各位带回,交与父老们。”

“将军已然有了那么多的赏赐,小的们不敢再有奢望!”

白天,作为眼下执掌将军府日常事务的福伯,召集这些乡老们开会,宣布了将军府收容他们的指令,不过,也要求他们从此要执行将军府的军纪法令。否则,开革出去,后果自负!

挥动了一个巴掌,自然要有大把的点心糖果撒出去。不过,李守汉撒出去的可不是点心糖果那么简单。

各村寨按照人口数量多寡,分别获得了数目不等的水牛,当然,是将军府租给他们的。牛还是将军府的,每年,村寨要向将军府缴纳公粮的半成,作为租金。三年之后牛就归各村寨自己了。

除了水牛之外,各地村寨,还得到了一些农具,以及铁锅等物。对于在安南的百姓而言,这些,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那些,是你们作为我手下属民,应该得到的福利,您老可以问问各个村寨,是也不是?”李守汉略略带着酒意,“五日之后,你们启程之时,我,会安排凤凰左营、麒麟中营两个营随同你们南下,到广平边界去!你们不是说,南方阮家的人,时常过境滋扰吗?!如今我的兵,就驻扎在边境上,看那个人敢来?!”

傍晚时分,在左天鹏、许还山、陈天华等人的强烈要求下,三个人的部队,终于有了一个体面的番号,“麒麟营。”编为左中右三队。每队依是一百人。各营之中长矛兵六甲、弓箭手二甲、刀盾兵一甲,每甲十人。另有队官卫甲十人。

而王宝的凤凰营分编为左营跟右营。编制也是如此,每队一百人,考虑到王宝在回师时候,留了二百余人在寮国境内镇守那些村寨,李守汉又从大营中抽出了一些兵力补充给王宝,让他成为全建制的部队。

“工作队南下,尔等可有意见?”

蒙林侃等人倒身下拜,“大人考虑周全,属下等感激不尽。”

“诸位请起,现在我说说第二件礼物。便是这个!”

伸手从身边一名护卫手中取过长矛,在灯火映照中,锋利的长矛明暗不定,仿佛一条要吞噬生命的巨蟒一样。“其一、两营南下之后,除了执行分田令,编制保甲之外,便是要练兵。你们回去之后,编制好保甲,按照一甲一兵的标准,选拔青壮,到将军府来接受训练。其二、便可杀敌立功,自保身家。这次南下不用雷霆扫穴,须得稳扎稳打。不用多快,但是每到一地都必须打牢基础,牢记欲速则不达。诸位可否明白?”

“谨遵大将军教诲!”众人答道。

“其三!今日诸位乡老告诉守汉,从广平到河静,从来是河湖众多,地势低洼,开垦不利。守汉冥思苦想,不妨采取这样的办法。”

乡老们一个个鸦雀无声,聚精会神的听着,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之声。开玩笑,这位可是天帝选定的人物,他想出来的办法,能不好好的听?!没准,一个没留神,便是要被子孙后世抱怨,自家在棺材里也不得安生哩!

“桑、基、鱼、塘!”李守汉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大人,池塘养鱼,这个,古已有之,只是,这,桑基鱼塘?”一个老者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嗯,守汉有些不解,当初那个广东的家伙,不是说从明朝起,在珠三角地区就开始搞桑基鱼塘了吗?怎么这些人还不知道这样的技术和模式?!

自己也就是考虑到同是出于北回归线以南地区,同样是雨量充沛,日照时间长,土壤肥沃。具备盛产蚕桑、塘鱼、甘蔗的重要条件,才想着照方抓药的。

看来,这个办法,还没有从广东珠三角传过来。

“这个法子,是一个流程。将低洼的土地挖深为塘养鱼,堆土筑基,填高地势,相对降低地下水位来种植桑树,这样便可鱼塘里养鱼,塘基上种桑树;以桑叶养蚕,蚕沙喂鱼,塘泥肥桑,桑树固塘。这样,几年下来,桑茂、蚕壮、鱼肥大,塘肥、基好、蚕茧多。”守汉说的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半晌,乡老们脸上带着苦笑,“大人,您说的固然是好法子,为属下小民着想,可是,小民们有下情回禀。这第一样,怕是小民们便做不到。挖低地为塘,栽植桑树,这工食银子,小民们便无处筹措。”

李守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天哪!差一点成了拍脑门、拍胸脯、拍大腿的三拍领导!

这些村寨,常年受南方阮家的滋扰掠夺,哪里有钱兴修水利?

也罢!想到以后的“一船生丝出,一船白银归”的好景象,守汉挥了挥手,“这样,工食银子,我将军府出,桑苗银钱,也由我出八成,尔等负责栽活,养护。蚕种,蚕种,”守汉回头发现盐梅儿正在用白皙的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襟,他下意识的闭了嘴,“待到桑树成活之后,再行研讨!不过,明日你等要去签押房签署契约,日后,鱼归你们吃,蚕由你们养,蚕茧有我来收购。你们可愿意?!”

“愿意!”

“大人恩泽!”

“大人是小民的再生父母!”

中国的农民是憨厚,但是绝对不傻。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且不说以后的诸如塘里的鱼,还有什么塘泥做肥料的事情,单单就说,工食银子由将军府出,每家去几个壮丁挖塘,便可以省下了家里的米粮。这样的事,白痴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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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夜春风吹度玉门关

当夜,无数人向李守汉敬酒,当然,也不是哪个敬酒,都能到守汉身边的。如今,守汉身边的莫金莫钰兄弟,眼睛瞪得和包子相仿,就是要护卫好自己的将军大人。

他们已经看到了活生生的榜样,左天鹏、许还山二人,已经是衣锦荣归,从当年海边渔村的两个鞋子都没有的穷小子,成为了一营的营官,马上就要走马上任,成为即将成立的玄武营,哦,也就是水师营的营官,

饶是如此,守汉还是喝醉了。

睡梦中,守汉勉强睁开眼,“梦里不知身是客,今宵酒醒何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诗句。

“梅儿,梅儿!”守汉口渴的要死,(有过醉酒经历的兄弟们都有这个体会吧?!)他想让盐梅儿给他倒杯热水。

“少爷,你醒了?!”从床前的踏脚板上,盐梅儿披衣而起,“可吓死我了!”眉梢眼角带着一丝关切。

“梅儿,我要喝水!”

“壶里有温好的茶,我去倒。”

两杯茶入口,守汉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好了很多。借着烛光,他突然发现,梅儿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至少,是和他,李守汉的审美标准相符合的。

“好了,少爷,夜风起来了,您还是到床上睡吧!喝了那许多的酒,不要被风吹到,坐下病根就不好了。”将茶杯放在了床头的一张竹制小几上,盐梅儿将守汉搀扶到床上,伺候他躺好,刚刚要转身去放帐子,右手却被守汉一把握住。

“少爷?!”盐梅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男女情事早就在心里打鼓。却不想今天,在府内外被无数人敬仰的少爷握住了她的手。

“夜风起了,你还是到床上睡吧!也累了那许久,不要被风吹到,坐下病根就不好了。”几乎和盐梅儿一模一样的话。说的盐梅儿白皙的脸上通红一片。她轻声啐了一口,转身将帐子放好。

一夕绻眷,自不必提。

只不过,盐梅儿初经攀折,未免苦乐不均。

李守汉心满意足的醒过来时,已经是红日满窗。

“给少爷道喜!”负责内宅洒扫的几个婆子端着脸盆、方巾皂角等物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想来,昨夜的事情,她们依已然知晓。

净面梳洗已毕,李守汉还是没有看到盐梅儿,“梅儿去了哪里?”他有些发怒了。

“少爷,梅儿姑娘去找阮婆婆开脸去了。”

哦,原来如此!“好了,你们去吧!到外面说一声,今天府里有喜事,都去领一个红包!还有,以后,府里面,外面的事情听福伯的,内宅的事情,你们就去找梅儿!”

几个婆子暗自咂舌,这个盐梅儿不知道在少爷身上使了什么狐媚功夫,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变凤凰了?!不要说一个稳当的姨奶奶跑不了,如今还成了内宅的管家了?!啧啧!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姑娘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老身今日恭喜您,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在将军府的一角,阮婆婆嘴里念念有词的为盐梅儿做着开脸,按照汉族风俗,姑娘出嫁时,要开脸,要改变发型,标志着从此是有婆家的人了。

梳好了头,端过一面铜镜,“姑娘,哦,姨奶奶越发的标致了。”

“那当然,我的女人能够不漂亮吗?!”李守汉在身后发言了。

“给少爷道喜!”阮婆婆急忙跪倒见礼。

“好了婆婆,您也到账房去领一个红包,然后告诉他们,说我说过的,这个月,你的银米领双份。”

阮婆婆自是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李守汉和盐梅儿两个人独坐。

“开了脸,是不是要到祖先面前行礼祭拜?你以后就是我李家的人啦!”

“少爷!你当真要在祖先面前祭拜?告诉祖先?!”盐梅儿有些惊讶了,不过,欢喜的成分更多。

“当然,我已经告诉他们,以后府里面,内宅的事情,就要由你来多但当了。福伯年纪大了,又管着外面的事情,内宅自是由你管了。”

“那好。”盐梅儿也是个这个时代的奇女子,当仁不让。

“对了,你昨晚为什么要拉我的衣襟?不让我说话?!”

“好我的大少爷!您就不要再大手大脚了好不好?!您昨天已经说了要负担别人的饭食银子,又要给人家桑树苗,再要给人家蚕种,且不说,府里面如今用钱粮的地方正多,就说一句话,升米恩斗米仇,您还没有听说过?”

该死!李守汉锤了自己一拳,忘了!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特色!

“好了,人家刚说了几句,你就打自己,这如何让人家以后再有话敢和你说?”盐梅儿娇嗔着。(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好了,梅儿,我们去吃饭,吃饭后,到祖先面前祭拜。告诉祖先一声,他们的孙儿如今做了什么,有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然后,你也回去告诉你的父母一声。”李守汉的声音低沉,他知道,盐梅儿的父母已经过世,自己是如今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对了。你把这身衣服换了吧!”守汉指着盐梅儿身上的那身丫鬟装束,“换红裙!”

“别!少爷,红裙,我怕!我怕,折了自己的寿数!”

红裙,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才有权利穿着,别人,哪怕你是再得宠,在这里,也要受些委屈。

“第一,以后不要叫少爷,叫相公。”李守汉心里骂了一句,“那个混蛋把这个词用在麻将上!”

“第二,这里,是我的天地,自然是规矩由我定。你怕他个贼厮鸟?!”

两条斜斜入海的山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海湾,海湾温柔的海岸线吻着银白色的沙滩。远处落日下,几艘小小的渔船收起渔网,向家的方向驶来。几个兴高采烈的顽童在海边跳跃着,追逐着海浪,朝着渔船挥动着小手。他们是海的儿女。

盐户村,坐落在海边上,顾名思义,这里居住的都是依靠煎盐为生的灶户。这里是盐梅儿的出生地,据他自己说,她娘生她之前还在煎生她时候就在煎盐的灶旁边,所以,起名字就叫盐妹子。后来,因为欠了守备府的盐税,没有办法,父亲便将盐妹子送到了守备府。(哦!李守汉擦了擦汗,原来我也是黄世仁!)

父母在煎盐灶前熬白了头发,熬花了眼,熬得弯腰驼背。也没有享受到衣食丰足的那一天。为了圆一个女儿的心愿,盐梅儿在父母的墓前摆上了三牲祭品,焚化了无数的冥纸,告诉自己父母,“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保佑你们的女婿,是女婿,你们在天有灵,就看看我身上的红色衣裙。”

李守汉规规矩矩的给盐梅儿的父母行过大礼,起身看着盐户村的灶户们用大桶挑着海水,回家去煎盐。

从守备府到盐户村,除了给盐梅儿的父母扫墓,李守汉便是出来散心的。

就在和盐梅儿成就好事的当天,盐梅儿和福伯完成了工作的分工和交接。守备府的日常行政工作和钱粮支出,统一由福伯负责;而内宅的日常事务,由盐梅儿管家。其余人物也是各司其职。

但是,福伯和盐梅儿很严肃的给李守汉上了一课。

“少爷,不错,我们这次是打了胜仗。缴获颇多。但是,您的大加赏赐,虽说让士卒归心,愿意为您效死。可是,这样下来,我们的钱粮不足。”福伯捧出来账本,“少爷,我们的收入来源是收取人丁银、田赋、地租。收税以及我们的商户收购土产。可是,您宣布免去人头税,田赋收十分之一,地租也没有了。这次虽然缴获甚众,但是,以后能够有这样的缴获吗?很难说。即便是有,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战死的士卒一样要抚恤,这笔钱,我们没有。”

“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不让你说话了吧?!”盐梅儿白了李守汉一眼,呵呵,美人的白眼也是青眼。

“还有,少爷,您鼓励垦荒,苗民和闽粤两省的流民都奔了寮国和广平。可是,农具、种子、初期的口粮、还有水牛,都是从府里开销的,几年之内是见不到回报的。”福伯也是一副很是严重的神情。“其余诸如开矿、冶铁、炼钢、铸兵,造船,到处都是需要大把的银子钱粮,少爷,我把这次缴获的财货入库之后,扣除您给各处的犒劳赏赐之外,我们留下的金银绢匹等物,勉强够我们支持到下次收公粮的时候,当然,要保证这两个月没有什么天灾**,没有战事发生。否则,我们就很难看了!”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银根紧缩之类的词汇,要不然,估计这位福伯和管家婆盐梅儿一定会说出来的。

想起这些,守汉忍不住就要头疼,本来想着可以利用解决了何副千户这股势力之后获得的时间和人力物力财力来发展自己,却不想,还是镜花水月。

于是,李守汉借着陪盐梅儿回乡祭祀父母的理由,逃也似的离开了河静,到盐户村来放松一下。

“梅儿,为什么要用桶把海水挑回去?这附近不是有几眼泉水很好嘛!”李守汉突然觉得哪里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一个有些模糊,但是很兴奋地念头在脑海里飞奔着,他急于要抓住它。

“好我的大少爷!您真是不知稼穑艰难啊!我们灶户,把海水挑回去,用大铁锅装上,烟熏火燎的熬上大半夜,只能熬出一把盐。你没有看到村子里到处都是木柴垛?不分白天黑夜家家户户灶膛里都是烈火熊熊?你以为是在炼铁吗?是我的乡亲们在煎盐!”

“哈哈哈!”李守汉猛的抱起来盐梅儿,在她的香腮上亲了一口,“我的好梅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就是海水熬煮过、加工出来的盐?!粗大的盐粒,呈现出最原始的结晶状态,含有很多的杂质,颗粒表面带着黄黄的颜色,而且颗粒很大,也不均匀。这在李守汉的记忆里,似乎用来冬天腌咸菜时候用的大粒盐也没有这样的难看。似乎以前入冬时候,监狱锅炉房买来的用于锅炉软化水处理使用的工业用盐,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这个能吃吗?!”他大为疑惑。

“当然能吃!在这安南,还有更远的寮国、真腊、暹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这样的盐,还吃不到呢!”盐户村的一个小伙子有些不服气。

“这盐卖多少钱一斤?”

“盐商来收是十五文一斤,听说能够卖到五十文。如果运到寮国或者暹罗,说是更贵一些!”

听了这话,李守汉心里有底了。呵呵,我的一个大金矿啊!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啊!

他想起来曾经听过的一个讲座,一个野路子红学家说,林黛玉其实并不穷,甚至比薛宝钗家有钱的多!抛开林家也是侯爵不说,单单她老爸林如海当的那个官,扬州巡盐御史!这个职务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如今中级委,派驻在华东地区监督中石油、中石化、移动、联通等各个企业的工作组长。想想看,林家能穷吗?想穷都穷不起!

扬州盐商之富,除了垄断经营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但是,盐是人的生活必需品!

哼哼!扬州的盐耗子们!你们等着我的!以后你们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好日子,没有了!

“梅儿!我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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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一下:猪脚的那些又土又黑的技术体系,就要在下一章露出丑陋的獠牙了。敬请期待!

第十五章 第一桶金的由来(上)

半个月之后,盐户村被整体搬迁,成为了最早的一批搬迁户,所有的灶户按照人头分得了土地,高高兴兴的走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很快,沿着海岸线,修建起了一片片盐池、卤水池、结晶池。用青条石砌筑,安装了抽水车,十几条健壮的牯牛日夜不停的在抽水车上工作着。

“整个盐户村,所有的海边土地都建成了盐田,盐池占地大约是三千亩土地,用五百俘虏担任盐丁,盐户村中驻扎着一队近卫营士兵,加强后将近一百人马。日夜驻守巡逻。外人绝对难以入内。”在盐户村担任警卫任务的阿金,这个朴实的苗家小伙子,如今是近卫营的队官。

按照每十五亩盐田每日可加工一百吨海水计算,每十五亩盐田一昼夜可得粗盐三吨左右。

经过试验,得到的数据令福伯和盐梅儿惊得几乎舌头都掉了出来。如果三千亩盐田都是如此的效率,每昼夜便可得到粗盐六百吨,合一百二十万斤!即便是打个对折计算,六十万斤也是惊人的。

不过,后面的事情,更是令人大喜过望。

“这几处泉水,我用秤子称过,后山的这眼泉水最轻,含杂质最少。且又经过了一昼夜的晾晒,杂质都已沉淀。”一边说,李守汉一边指挥着盐丁将粗盐倒进水缸中,不停地搅拌,令盐粒尽快溶解。

而后,将盐水倒入用棉花压制的紧紧的棉板上过滤。过滤后的棉板上留下了很多的杂质,黑色的、黄色的。经过几层棉板的过滤,盐水已经是清澈透亮。

“很好!再用木炭!”

经过木炭,哦,就是活性炭的过滤,基本上,盐水里已经没有什么杂质了。

一个盐丁偷偷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盐水,已经尝不到他习惯的那种苦涩的海盐味道了。“天哪!这个汉人真是神奇!真是天神选定的人物!”

几经辗转,盐水最终倒入了几口大锅中,与其他锅灶不同的是,锅中镶嵌着铜板,防止盐水对锅的腐蚀。[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尔等是我将军府的商人,日常经营的便是食盐。你们看看,这样的盐,该当如何?”

李守汉召集了“裕和泰”盐号的掌柜蒋益礼和他手下的大伙计,丢给他们两份盐的样品。

“大人,”蒋益礼仔细看了看洁白如雪,细腻如粉的精盐,“这样的盐,如果进货的话,应该是一百五十文一斤进货,二百文以上卖出。”

大伙计看了看另外一袋盐,“大人,这样的盐,比掌柜的手里的盐略略差一些,但是,也能够卖到一百二十文以上。”

“咕咚!”一声,老成持重的福伯椅子倒在了地上,“唉!老了,腿脚不利落不说,连椅子也欺负人啊!”一边掩饰着,一边在心中暗自计算着,盐户村的盐田,如今每个月至少可以出产六万石,加工之后,至少可以出精盐一万石,出滤盐三万石。按照精盐八十文,滤盐六十文的价格计算,扣除几乎没有的人力成本和设施建设成本、折旧成本,几乎每一斤盐的利润便有六十文,如此算来,每个月便有十几万银子的收入。

有了这样固定可靠的饷源,少爷的宏图大业,何愁不成?!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哪个说的?!

就在裕和泰的掌柜们大张旗鼓的向各处批发精盐,收钱收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李守汉陷入了沉思。

有了钱之后,产业革命的启动资金弄到手了!但是劳动力还是严重不足啊,就算是疯狂的抓人回来也不够啊,因为劳动力多半都在种田,毕竟生存才是第一要务。不行,必须想法子提高粮食产量才行!但问题是怎么提高呢?杂交水稻可不是那么好弄的,有了……

来人,快叫吴存节过来。mht.la [夜夜小说网]

说道吴存节,其中还有一段轶事。李守汉以雷霆之势扫除了何天福后,专门贴出招贤布告,作为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童生的吴存节,第一个跑到将军府投效,(其实就是想找一个饭碗!)看到他递来的名帖,守汉差一点将嘴里的一口茶喷到盐梅儿的新裙子上。

“吴存节,以字行。号南郎。”

“这***不就是纯洁狼吗?!”守汉心中暗暗好笑,这是他喜欢的一个作家的昵称。从此,纯洁狼、吴老狼,便成了吴存节的外号。当然,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敢当面叫。这吴存节虽然科举水平很烂,不过却写得一笔好字算的一手好账,于是乎李守汉便让他给自己当帐房。

“学生吴存节,拜见东翁大将军。”吴存节一进门,立刻给李守汉行礼。

“我说老狼啊,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吧。”李守汉一面扶起吴存节一面问道,“如今我们治下有多少人丁户口?田地有多少?”

“回东翁,前日学生做过统计,如今东翁治下直管的人口有一万五千多户,丁三万五千余口,田三十八万六千余亩。第一季水稻己经收割完毕,共计六十四万七千石,依照东翁二十税一的纳粮税率,共有三万二千三百五十余石解入粮库。”

“恩,不错不错。老狼啊,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入库的公粮太少了一些吗?难道你不想把公粮弄多一点吗?”李守汉笑呵呵的问道。

吴存节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大呼:“东翁万万不可啊!子曰:民无信不立。东翁数月前已昭告治下:粮税取二十税一。而今东翁若要贸然提升粮税,日后将如何取信于民?恳请东翁三思啊!”

这都哪跟哪啊?李守汉有些哭笑不得了,赶紧扶起吴存节说道:“我说老狼啊,你看我像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我的意思是想法子把产量提上去,比如一亩稻子年产四石,按照二十税一的话就是缴纳24斤稻米。但如果一亩稻子年产十石呢?按照二十税一的比例缴纳的公粮不就有60斤稻米了吗?”

“这。。。这怎么可能?”虽然弄懂了李守汉的意思,但是吴存节仍然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17世纪,哪怕是中南半岛这种拥有水稻天堂称呼的地方,三季稻亩产也不会超过四石,而李守汉却提出了年产十石的目标,这能不让吴存节吃惊吗?

正当吴存节在想怎么弄出十石米时,李守汉继续说道:“你派人通知一下,十天后每个村派一个既精通种田又精通养鱼的人到将军府,同时把布告也贴出去。另外,准备雌雄大鲤鱼各五十尾跟柳树枝若干,我十日后有大用。”

“这。。。。东翁要这个有何用?”吴存节更糊涂了。

“啜!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李守汉有点生气了,“老狼啊,你既然在我手底下办事就要明白一个道理:我的命令,你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同时在执行中加深理解,明白吗?”

“学生明白。”

“明白还不快去办!”

十天后,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百十个村子的代表齐聚大将军府,李守汉来到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都精通种田养鱼,这次让大家来就是我有一种养鱼的法子要跟大家伙参详参详。”

说完,遍让人把这百余人引到了塘边,带大家站定,李守汉又说道:“大家看,这塘里有我放的柳树枝和雌雄各五十尾鲤鱼,想必各位中间也有人清楚,鲤鱼喜欢在水草上产卵,为了便于操作,我就拿这柳树枝当水草,想来上面已经有不少鱼卵了吧,下面我就把这柳树枝捞起来看看。”说着李守汉将手一挥,几名军士小心翼翼的将柳树枝给捞了起来,只见那柳树枝条上布满了鱼卵,看上去异常扎眼。

“这些鱼卵应该让他们留在水里孵化成小鱼啊,大将军把它们捞起来做什么?”看到李守汉异乎寻常的举动,大家自然感到不解,于是一些胆子大的就问道。

“呵呵,诸位又说不知,这鱼卵要是放在水田里,便会被各种东西吃掉,还没来得及孵出鱼苗,便要损失大半。我把它们捞起来,便是要保证鱼卵能够大多数孵出小鱼来。”李守汉笑着答道。

代表们纷纷摇头,要知道鱼离开了水就会死,鱼卵也不例外,哪有把鱼卵拿到岸上孵化的道理?

正当代表们不解的时候,李守汉又发话了:“诸位这几天要忙活一下子了,等下每十人各领一支柳枝,把它铺开来放在院子里晒太阳,隔一阵子要往上面洒些水,一共要延续三天。在铺开柳枝跟洒水的时候要小心些,别把鱼卵给弄破了。”

“大将军莫不是在寻我等消遣?”终于有人发出了对李守汉不满的声音了,“郑某种田养鱼三十年,从未听说过鱼离开水还能活的事情!”

李守汉一愣,随即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拱了拱手答道:“兄台不敢当,在下姓郑名全芳,贱字馨远。在下自志学之年开始遍研习《四月民令》、《四时篡要》、《经世民事录》、《齐民要术》等书,虽不敢说精通,却也对农桑渔牧只是略微知晓,真不知大将军如何让鱼卵在岸上孵出鱼苗?”

人才啊!妥妥的人才啊!李守汉心中叫道。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17世纪什么最重要,一样是人才!在这个读书人只知道读四书五经的年代,居然能有一个另类读了那么多农业技术书籍,这对李守汉而言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要幸运啊。

“这位馨远兄,可否愿意与守汉赌赛一局?”

第十六章 第一桶金的由来(下)

那郑全芳也是略带倨傲的看了李守汉一眼,双手一揖,“大人司牧一方,守护十数万百姓,郑某有何德能敢与将军赌赛?不过,游戏间博君一笑尔。不知将军欲赌何事?”

守汉用手虚虚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我就与馨远兄赌这些鱼卵孵化之事,如果按照我的法子,严密操作,产出的鱼苗和我说的上下不差二成,便算是守汉侥幸。如果不足,。。。。”

“那就是郑先生赢了!”人群中有人低声喝道。

“不错!那便是郑先生赢了!赌注,便是足色纹银五百两!另有我李家赠送的五百亩上好水田。”

人群中立刻嗡嗡的一片议论之声,这样的赌注,足可以改变郑全芳一家几代人的生活。

看到这样的巨大诱惑摆在眼前,郑全芳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大人,方才您只是说的郑某侥幸了,便是如此。如果是如您所说,在下可是没有那许多的银两和田亩输给大人的。”

开玩笑!如今到处都在传说,你李守汉是天帝选中的人物,万一你说的这个法子,真的应验了,我上哪去找那许多的银子水田给你?

“郑先生,大可放心。如果守汉侥幸了,不须先生输一文钱。守汉少不得另有借重先生之处。”

话已说到此处,郑全芳自然是无话可说,接过守汉递过来的薄薄一本册子,细心的翻阅起来。起初只是漫不惊心,稍稍看了几行之后,便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不以为然的表情,神态变得很是正式,也不是那么一目十行的阅读册子。

他用小孩子期盼新衣服、好吃的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李守汉,守汉笑了笑,“还是刚才那个数字,一百条鲤鱼,雌雄各半。如果你按照我的方法技艺去做,我可以保证你至少可以用六成左右的鱼籽用来孵化,这六成左右的鱼籽,至少可以孵化孕育出五成的鱼苗。十五天以后,你就会拥有至少一百五十万尾鱼苗成活,进入水田之中喂养。”

一边听,郑全芳一边不住的点头,犹如鸡啄碎米一般。

“喂养最好用豆浆进行。”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三个人大吃一惊,这个,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豆浆?如今也不是谁都能够喝的到东西啊!无他,眼下虽然安排了一些地块种植黄豆、花生、芝麻等作物,但是,毕竟是数量太少,还要从内地购买。但是,守汉却是依然不管不顾的在那里说着。

“喂养鱼苗孵化出小鱼后用豆浆去喂,每亩地要用一桶豆浆(50斤)。记得在喂豆浆之前一定要先用木勺敲桶,告诉鱼苗开饭了。连续喂养15天之后,就把长大了的鱼苗捞起来放入之前制作的网箱中,扔到池塘里进行喂养。”

郑全芳一面听,一面在心中紧张的盘算着,每亩地每天五十斤豆浆,这个成本,同产出相比,还是差距很大的,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能够如将军所说,即便是用豆浆喂鱼,这里面的赚头也是很大。但是,似乎将军没有提到至关重要的两个环节,那就是如何让鱼甩籽,如何孵化这两个环节。

“大人,小民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将军所托。但是,尚有几件事不明,还望主公明告。”犹豫了半晌,郑全芳下了决心,赌了!

哼哼!由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守汉心中暗自得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扶植属地的人们发展稻田养鱼,通过稻田养鱼,使目前产量,无论是单产还是总量都很低的水田,完成升级,进而来促进水稻的增产。最终达到守汉心中为非农业人口提供足够的主副食的目的。

双手击掌,守汉示意身边的亲兵,将书房里的那个拜匣取来。

打开拜匣,郑全芳匆匆的扫视几眼,只见有图画,有文字,讲得依旧是养鱼的事情,但是,比自家手中的这本薄薄的册子要详尽了许多。什么甩籽时要在水中敷设柳条等类枝叶,孵化时要将柳条捞取出来,在平地上铺开,让阳光充足,还有保障柳条的水分,不能让鱼籽干燥。最为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对鱼类甩籽的网箱的相关篇幅上,几乎有一半的文字是讲洗消之法的。网箱要用盐水浸泡一天消毒,消毒完后拿出来晒干,然后在放入盐水中消毒,起码要搞三次以上,这样的网箱才是干净的,适合鱼类甩籽使用的。

“主公,不知如此一番下来,可以收获多少?”仔细的翻阅了一遍这些让他大开眼界、匪夷所思的东西,手里紧紧的捏着那本薄薄的册子。郑全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方才你算过了鱼苗的数字,我告诉你,按照我的这种方式方法,喂养鱼苗存活率在九成左右,如果你再精心些,说不定可以达到九成五。你算一下,一文钱一条鱼苗,你卖给稻田养鱼的农户,可以收到多少?然后再自家养殖每年可以收入多少?鲜鱼自不必说,你还可以买些盐,把吃不了的鱼加工成咸鱼。”一席话,说的在场的百余人眼睛里放着光,人们憧憬着日后能够吃到肥美的大鲤鱼时的情景。

“还有,诸位,有没有兴趣另外赌一局?”守汉眼睛里满是笑容,看着眼前这群兴冲冲的议论着如何养鱼、吃鱼的家伙。

“我的赌局就是,列位如果将鱼苗放入稻田之中,到了收获的时候,每亩水田至少增收在五石以上,达到每亩十石。”

“如果列位没有达到这个数字,守汉愿意自己掏腰包为诸位补上差额。”

这句话,如同春天的惊雷一般,在人们的耳边炸响。

很快,一个个各村各寨选来的养鱼好手们,代表各自的村寨与将军府签订了契约,大致内容便是,回去之后,在各自村寨推广稻田养鱼技术,如果不能秋后丰收增产,将军府愿意以现银或者其他等价物品为大家补上差额。但是,前提条件就是必须细心养殖,精耕细作。

签了契约,画了押,人们便兴冲冲地围着郑全芳开始按照守汉的技术要领仔细的揣摩着如何伺候好这些小宝贝。

“东翁,这样可行?”

吴存节心里有些没底,那可是同几乎属下所有的村寨签订的契约,如果真的不能够达到丰收增产的标准,库房里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通宝,就要如同洪水一般流将出去。

“纯洁狼,你放心。那个郑全芳是个养鱼种田的好手,又是读过书的人,此事有他牵头,不会有错。”

守汉的话不错,眼光也不错,选择的郑全芳这个人也确实很用心,半月之后,郑全芳兴冲冲地来求见李守汉。

“大人!大人!大喜事啊!大喜啊!”

守汉交给他的那些鱼卵,基本上完全孵化出来,经过这些日子的饲养,已经长成了寸许的小鱼苗。

“小民愚钝,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大人赌赛,如今,小人输的心服口服。”

郑全芳一脸的坦然,在他看来,输给李守汉,就是输给了真理,不丢人。

“馨远兄,举凡鱼卵孵化,鱼苗养殖等等诸多事宜,兄台是否已经了然于胸?”

李守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郑全芳。

“不错,而且,大人说的稻田养鱼之法,小人心中也大概有了眉目,知道如何在村寨中推而广之。”

“那便好,馨远兄,还记得我们的赌赛吗?我说过,如果我侥幸赢了,少不得要借重老兄一二。如今,稻田养鱼、垦荒之事就要烦劳老兄了!”

不几年下来,南中的养鱼事业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呢?两个事情可见一斑。一个是新来的移民,在养猪场做工时惊讶的发现,这里,给生产的母猪都喝鱼汤。目的同人一样,保证营养,下奶。另一个,则是民间的一个标准,只有穷人,才每天只能吃鱼。

就在几乎李守汉属下各村各寨都在热火朝天的开展稻田养鱼这项新的农业技术推广的时候,另外一个令他笑得嘴都要歪了的事情发生了。

“东家,不,大人,咱们的炼焦池,昨夜出了些事故,一池子煤,焦化之后,就出了这些东西,”负责炼焦的林阿水垂头丧气的将一个瓦罐摆放在李守汉的案头。

守汉低头看了看,这似乎看上去有些眼熟,“这如何?是何物?”福伯笑容满面的捧着账本走了进来,好奇的看着这黑乎乎的东西。

“是煤,煤焦。。。。”林阿水期期艾艾的正要解释,一句话电光火石一般击中了李守汉,煤焦油!这东西便是煤焦油!煤焦油里有什么大用场?别的不说,单单染料这一项,就够了!

“福伯!快!拿最烈的酒来!”

。。。。。。

一个月后,河静府的几条河边,矗立起了几座崭新的建筑,硕大的招牌上,一笔凝重又不失灵动的颜体字,“通和染坊”。

拉着白色土布的车辆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

第十七章 华夏户籍和精盐

“东翁,太太,福伯。”向端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的三人一一行过礼,吴存节开始履行他的职责。

“五日前,各处的秋粮已经入库完毕。照东翁的意思,各村寨义仓、将军府库、李家的粮仓之中,收储的皆为稻谷;各处推行东翁的稻田养鱼、水田升级之法,共计田亩面积九十七万三千四百二十亩另六分。最高单产者为黄百鸣。每亩达到了十二石,另有一百七十斤鱼获。最低单产也在十石上下,另有一百四十斤渔获。”

“这样一来,各处应缴纳田赋、地租等,依照东翁所定二十税一之法。以平均每亩十石计算,应收入库四十八万六千七百一十石。”

福伯和盐梅儿听到这个数字,禁不住眼角的喜悦和笑意,是啊!很简单的一个法子,就让自家发出去的几十万亩水田、缴获逆贼何某的近十万亩田地、还有零七八碎从各地抢回来的土地收成几乎翻了一番!这四十八万石稻谷,可以让散布在各处的那近四万官奴,饱饱的吃上几年了。

“告诉汉元商号的各个掌柜,各处但有农户来卖粮食的,一律敞开收购,我们不怕粮食多。另,传令下去,各处村寨,屯堡,各户不得少于自家一年的口粮储存。”

守汉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细细的品味着茶叶的香气。在他看来,亩产十二石,也算不的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是一年的产量,如果让他们知道,袁教授的杂交水稻一季就可以达到亩产2000多斤,会不会吓坏了大家?

“东翁,这个。。。”

“少爷!”

“相公!”

三个人都对守汉的这个做法感到有些吃惊。

“少爷,听老汉一句,收购粮食,也是适可而止吧!”

“就是,我们如今有水旱田一百七十余万亩,生荒则在数倍以上,熟荒也有百余万亩,打下的粮食,不说堆山填海,也差不多了,如果如东翁所言,敞开收粮,一来无处堆放,二来,我们未必有那许多的银钱,三来,据我所知,我将军府治下,除各处村寨、屯堡有农户二十余万之外,有官奴三万六千三百四十七人,分散于伐木、采矿、冶炼、造船等工场,另有两千四百七十七人的水陆军马,此外,尚有如学生之辈,三百余人,市面上有近千万石粮米,何必为口粮担忧?”

放下手中的茶盏,守汉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眼睛扫视了一下书房里的这三个人。福伯用一副痒痒挠在自己的后背上瘙痒,盐梅儿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纯洁狼手捧账簿,在等待自己的示下,嗯,这感觉,不错!

“纯洁狼,你只算了我们的兵马、官奴、办事人员,这些,我姑且称为非农业人口,因为他们从事的,不是耕种鱼桑,必须吃别人种的米。(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你方才说的治下有二十余万农户,这个数目不确。这个数字,是我将军府在分配田地时统计出来的,你那本田亩册页上面有数字,我说的可对否?这个数目里,自然就不包括新近归附的西面和南面数百个汉人村寨,以及二百余个苗瑶溪硐村寨。这里面,一样有数十万人口。一样要吃粮!”

“你方才讲的生荒、熟荒、水旱田之数字,依然没有包含这些地域内的田亩状况。这些,是我们明年要将水田升级、稻田养鱼之法推而广之的地区。”

“另外,你有没有去到黄百鸣、林阿土这些闽粤垦民的寨子去过?寨子里大多数都是在壮丁年龄的汉子,如果,我们这里连续的保持亩产在十石上下,每亩水田可以有百余斤的渔获,换了你是林阿土,你会怎么办?”

“苟富贵,勿相忘!学生自当将家乡的父母妻子兄弟接来,一同生活。”

“此乃人之常情,亘古一理。但是,纯洁狼,你有没有想过,来的可能不是一家人,而是一村人,一族人?!如果我不未雨绸缪,这几十万、上百万,甚至几百万张嘴一下子涌进了我们河静,我用什么去喂饱他们?”

守汉的几句话,听得书房里的三个人起初目瞪口呆,接着,便是汗流浃背。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让各处村寨、屯堡,检查各户,不得少于一年的口粮储备了?!”

“说说银钱收入情况!”

“东翁,我们的财源主要是裕和泰盐号和通和染坊,到十月初十为止,裕和泰盐号共计收到精盐四千石,滤盐一万石。按照每斤精盐八十文,滤盐六十文的价格销售,共计售出精盐三千八百石,滤盐八千石。获得银十六万八千两。其中精盐为万八千两银子,滤盐为十万两白银。。。。”汉元商号的管账掌柜吴存节,摇头晃脑,手捧着红头账本颇为得意的向福伯汇报。

“停一下,如何滤盐出的多,精盐出的少?”福伯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滤盐同精盐比较起来,每斤便宜二十文不说,且口感同粗盐相比,那是天上地下了。且滤盐的口感也和精盐相差不多。很多小户人家,为了省下这二十文钱,便购买滤盐。”

“染色布出的如何?”放下手中的茶碗,盐梅儿开口问道。

“回禀管家太太。通和染坊,截止到十月初十,共计染得各色棉布三万八千匹。库存平机白布二万一千四十匹。售出染色布二万九千七百匹。获利四万八千两白银。[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在海水晒盐、精盐工业化加工,以及从煤焦油出提炼出的阿尼林紫染料的配合下,将军府的金融危机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在裕和泰的倾销打击下,北方郑氏控制区域内的很多盐号纷纷破产,脑筋灵活的,干脆就和裕和泰成为了联号,利用自己的销售网络,成为了李守汉的地区代理商。

但是,尝到了甜头的福伯和盐梅儿,看到库房里堆得和小山一样的精盐,眼里看到的是如何能够尽快的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铜钱。

看着两位当家理财的人有些焦急,满肚子缺德主意的吴存节,给二位出了一个主意,其实也就是提了一个醒而已。

“大人,管家太太,要不,您二位去请示一下将军?看看将军有何良策。”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福伯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盐和布销售不好?”李守汉有些诧异。

海水晒盐的产量是惊人的,几乎没有成本,在盐场工作的盐丁,又都是战俘演变来的奴隶,人力成本也是非常的低。染料就更不用提,是从炼焦的废料中产生的。除了坯布需要购买,成本每匹平机白布四钱八分银子,同染色布每匹一两半到一两八钱银子的售价相比,这样的成本也是很低的。

这样还赚不到钱吗?

“少爷,倒也不是这样。只是,看到库房里堆积着那许多的精盐,老头子心里有些着急。”福伯捋着有些稀疏的胡须。

“纯洁狼告诉您库房里收到了多少银子?”

纯洁狼这个名字,是守汉给吴存节起的。

“少爷,虽然说库房里银子堆得不少,可是,历来都是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可从来没有说家中有盐心中不慌的。再说,盐堆放久了,也会泛卤的。”

“福伯,如今我们治下有多少人丁户口?”

“如今我们治下有6万户,50多万人。”

掌管内政钱粮户口的福伯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么多?!”守汉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治下如今有这么多的人口了。

“您按照一个人每月一斤盐的标准,算一下,这许多人,每月要吃掉多少盐?”

“大人,话虽如此说,可是我等不能让盐号的伙计们强行卖精盐给百姓吧?!”吴老狼有些不解。

“呵呵,如果说,购买滤盐的人多量大,是因为滤盐便宜,且口感与精盐相差不多;可是,要是精盐的价格同滤盐一样,又会如何?”

“那当然便是购买精盐了!谁都不傻!”

“少爷,难道说要降价不成?”福伯有些不甘心。

“那倒也不是。福伯,且看我变一个戏法。”

“这便是你们的新家?”在王金指引下,王金的连襟,有些艳羡的看着五开间的砖瓦房屋。

从一进门,王宝的这个姨父黄夺,便是一连串的震惊。

一座整齐的四合院,五开间的正屋,左右两侧的偏厦,偏厦下面的谷仓和牛栏,方才他偷眼看过,谷仓里满满的都是麻袋,地上还散落着米粒。牛栏里两头刚刚打了鼻环的牯牛,看的他眼睛发红。更令他生气的是,屋外四周还用砖砌筑起来,成为了窨屋。大厅的门上、柱上,还有两副请教书先生写的对联和匾,显得很有气派。

“原本是打算明年再建的,这不是阿宝打了胜仗回来,得了犒赏银子,又有打下的新谷,想想阿宝也要娶亲了,便狠狠心,请了几个人帮忙,建起了这座新屋。”王宝的父亲王金很谦虚的炫耀着自己的新房子。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连襟,一直都看不起自己,当年和族人南下,一半是为了躲避北方的战火,另一半也是赌气离开这个家伙。

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也和族人一起南下了。原因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躲避北方越来越频繁的战事。

“唉!郑家朝廷和莫家的仗是越打越大。都不动郑家朝廷就出动几千上万人的兵队同莫家的残兵败将开战,没有一个安生的日子啊!”说起北方发生的事,黄夺便是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直到王宝的妈妈端上了油茶,他才暂时闭上了嘴,端起碗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面喝茶,黄夺一面偷眼看着廊柱上挂着的那一串串用盐腌着的肥鱼,还有墙角摆着的一个个坛子,看得出,自己连襟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为什么不早点南下?

几口茶喝过,那边招呼开饭了。和苗家传统的火塘不同,王金的这座新屋没有火塘,只有饭桌。

菜式很是丰富,鱼、肉、鸭子,麂子肉,摆放在饭桌上,一阵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十分刺激人的食欲。

“请!”王金用筷子示意,结果,两口子发现,自己的这位妹夫着实是饿坏了。此起彼伏,著落如雨,很快,满满的一钵子米饭就已经吃光了。

“姐夫,”酒足饭饱之后,黄夺对于王金的称呼也更加亲热。“我如何才能过上像你这样的日子?随便吃一顿饭,就四五个菜,油水丰足,还有鱼有肉有鸭子的?”

王金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终于你个家伙向我服软了!“其实,这都要感谢将军大人!我们的新屋,是他给的犒赏银子盖得,这个你知道了。田,是他分给我们的。每人十五亩,牛牯也是他赏给阿宝的。还有,你不会知道,方才桌上的鱼和鸭子,都是按照他教的法子,在水田里,和稻谷一起养的,换,唤作,稻鱼鸭并作。鱼苗是从将军府中买来的,一文钱一尾,府里还有什么网箱里养鱼,我们搞球不懂,这网和箱子里是如何养鱼的?还能养出大鱼来。”

王金的老婆在一旁有些炫耀的打点着给妹妹家的吃食礼物,一边打点,一边讲述着礼物的来源,最让黄夺惊讶的是,“这是五斤精盐,仔细着,别在路上撒了。”

精盐!方才他在厨房里看见过,白的像雪一样,和以前吃过的那种粗大的盐巴绝不一样。感觉差别就是苗王的女儿和烧火的丫头站在一起。

“这,这太贵重了!”黄夺虽说觉得自己的这个连襟不过是走了一部狗屎运,但是,人家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了出来,却是出乎自己预料的。

“兄弟,我听衙门里户房的人说,很快要给你们发华夏户籍,发户帖。不过,对于你们,是不是加入,全凭自愿。哥哥劝你一句,也算是给你透个底,这个户籍,你必须要!”

看着王金粗黑的脸上一脸的郑重,黄夺也有些觉得兹事体大。“姐夫?”

“这盐,外面卖的话,八十文一斤。可是,我们有华夏户籍的,便是六十文一斤,每个人每月一斤。还有,你要是华夏户籍的话,在将军府辖区内,便可以分地,或者领了口粮去开荒。开的荒地都是你的。如果没有这个,在将军这里,你便只能够干些粗活,或是去矿场开矿挖煤,或是去林子里伐木,再不就是去给人家田地多的耕田,总之,只能靠下力气换饭吃,是没有前途的。”

背着背篓,一路走,一路黄夺都在琢磨姐夫和姐姐的话,“看来,逃难也有好处啊!这个华夏户籍,必须要拿到手!”

“有了这个,凭你那手医治水牛、阉猪骟马的本事,到户房备个案,当个兽医,在各处村寨巡诊,还愁日子不好?!”大姨子的话犹在耳边。

黄夺眼前不停地晃动着那个紫色的簿子,上面的几行汉字,对他来说就是未来天堂般的日子。

“有服章之美谓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

“大人,发了户籍簿子之后,精盐存量已经基本销售完成,但是,如今的新问题是,我们的盐不够卖的!”

“滚!”

笔墨纸砚等诸多大杀伤性武器在吴老狼的头上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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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村官训练班的六政三事(上)

万历四十六年的十一月初五。(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身为守备府管家太太的盐梅儿,很是享受这一刻。今天是给阖府上下的佣人仆妇们发放月钱的日子。

“参见管家太太!”“参见管家太太!”“参见管家太太!”

乱哄哄的一片见礼声,让盐梅儿听得很是享受。权力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在这些声音中就得到充分的体现。那些往日只是同自己点头行礼的佣人、仆妇们,如今要在自己脚下跪拜行礼。

盐梅儿坐在椅子上,微微合着双眼,让这冬日里的阳光不那么刺眼。享受了一会阳光之后,她点手向身边的婆子示意,表示可以开始了。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管家太太要宣布大人的恩典,马上就是腊月了,大人的意思,从今天起,每月的月钱,改为月初发放,不再在月底发放。另外,发一个月的恩赏月钱,半个月的红簿子赏钱给大家做过年钱!”

这就是仿佛后世的年底十三个月工资和过节费一样。顿时让在场的佣人、丫鬟、婆子们兴奋不已,虽然不敢高声欢呼,但是下面小声的议论和眼神之间的兴奋,还是此起彼伏。

“好了,大人的恩典是天高地厚,我们自然也要尽心竭力的伺候。”那管家说完了之后,转身向盐梅儿行了个礼,“请太太的示下。”

“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盐梅儿站在廊下,眼神很是温和的扫视了一番眼前的这二十多人,“如今府里用的人多,以后怕是用的人更加的多。将军治下的土地、人民一日比一日多,府里用的人也会多起来,列位都是在这府里多年的老人,自然要多尽些心,也给后来的人做个榜样。”

“如今在外头,汉元几家买卖都有了奖励工钱。咱们府里,自然也是不能落后。好了。点名,发月钱!”

掌事婆子蔡妈,过来拿着府里仆人的花名册,开始点名发钱,一个个厚厚的红封套,里面装着散碎银子。被点到名字的人,用手捏捏那硬邦邦的金属块,心里一阵阵的喜悦。给盐梅儿叩头行礼之后,拿着自己的钱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雷婆子,麦婆子。”两个在上房伺候的婆子互相看了看,迟疑着走上前,跪倒,叩头。

“老婆子谢管家太太。”

“雷妈,这是您的一份。”蔡婆子将一个红封套对照了一下,确定封口的人名无误,递到了雷婆子的眼前。

“雷氏不敢受管家太太的恩典。”

“麦家的也不敢受。”

看着眼前两个磕头不已的婆子,盐梅儿知道,有事情。

“你们先行退下。蔡妈,你接着发钱。”

待到一干人等都领了钱,谢了赏各自散去之后,盐梅儿将雷婆子、麦婆子叫到房中,“说吧。怎么回事?”

“回太太的话,”两个婆子互相看了看,壮着胆子开了口。“老婆子们想要辞工了。”

“为什么?是府里对你们不好吗?”盐梅儿还没有开口,一旁的蔡婆子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是盐梅儿眼前得用的人,正在踌躇满志的时候,突然这两个婆子不领赏赐的月钱,闹着要辞工,这分明是第一个同她过意不去嘛!

“启禀管家太太,老婆子这里也是有下情禀告的。”

“哦。说了来听。”盐梅儿吩咐人往香炉里添了些香,待到袅绕的香烟在屋子里飘起来之后,才缓缓的开了口。

“是这样,老婆子家里捎了信来,今年的收成好,拜大人的福,交了公粮,存够了口粮,大家手头还有不少余粮,如今街上的几家商铺又都是敞开了收粮,大家手头都比往年要宽裕许多;家里的老少爷们就在议论,在村里把祠堂建起来。太太您是知道的,老婆子那个死鬼死得早,我这一房就得我回家去交公份,和族里的老少商量事情,这样一来,府里的差使,自然就巴结不上了。”雷婆子嗫喏着说出了自己的困难。

“那你呢?”盐梅儿转过眼来看着麦婆子。

“回管家太太的话,老婆子前些时候听到前院的大人们说,大人要鼓励垦荒,还说每个壮丁十五亩的田地有点少,要提到每个壮丁二十亩,每个妇人也有十五亩田地,老婆子就有些贪心,和男人商量了一下,就想把家里的几个小子都弄到河静来垦荒,这样一来,家里的事情就多了许多出来,老婆子也是没办法再供奉府里的差使了。”

原来如此!蔡婆子不由得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样的理由,是任凭谁都不能阻拦的。

盐梅儿笑了起来,“哈哈!这是好事啊!却又如何如此胆怯?您早些和我,或是和管事的说一声,什么事情不都好说?”

“蔡妈,知会一下账房。除了这次的月钱、赏钱之外,雷家的和麦家的再发三个月的月钱。算是将军给他们的。”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两个婆子,盐梅儿独自坐在房中,李守汉带着人外出勘察粮食储备的事情去了,房中显得有些空旷。虽然两个婆子辞工的事情不算什么,盐梅儿处置的也是很妥当,但是,她总是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什么不妥之处。至于说是哪里不妥,她却又想不起来,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着实令她感到不安。

胡思乱想了半晌,突然惊醒,发现已然是日落西山,落日的余晖将窗棂上的窗纱染上了一抹橘红。

“大人回府!”

“大人回府!”

一沓连声的通传之声,从将军府门口传了过来。

“明日下一个札子给各处村寨屯堡,凡是实行了水田养鱼的所在,必须兴建粮食储备仓。从各村一直到将军府,都有兴建!村一级的,不得少于本村人口一年的口粮,多者不限!”守汉一边走,一边同一群人吩咐着。

“请大人示下,粮仓的形制和名称?”一名书吏小步趋随着守汉的步伐。

“粮仓?粮仓还要有什么形制?”守汉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书吏问的问题着实令他奇怪。

“大人,仓库,只是一个泛称,按照不同的形制和功能,有仓、库、廪、廒等区别。按照字义,廒,便是具有隆起屋顶的粮仓,另外,学生斗胆向大人进言,如若储粮,便要收储稻谷,切不可收储稻米。”

“为何?”

“大人,稻谷可以存放的时间要比稻米久。”

守汉停住了脚步,“你对粮食储备的事情,似乎很懂啊?!这样!将军府属下各处的思无仓之事,便由你主管,明日到签押房领取札子和印信!”

那书吏却是有着几分呆气,“大人,您还没有告诉学生,你这思无仓,嗯,为甚要叫思无仓?府里的储备是多少?建成什么样式?”

“没有比你更加笨的人!常在有日思无日,莫到无时想有时!”

“还有,粮仓,就建成你说的那种廒的样式,通风效果好,将军府的仓,先建成可以储存至少三十万石稻谷的,明年再建一座,后年再建一座,直到可以储备百万石稻谷为止。到了第四年头上,你就可以把今年收的陈粮,倒换出库了。”

“多谢大人提拔!”那书吏虽然有些呆,但是身边也是有明白人的,几番暗示之下,那书吏跪倒叩头谢委。“学生麦卫平自当精心竭力,以报大人提拔之恩!”

一旁的凌正、冯默峰等人看着麦卫平起身飞也似的离去,嘴角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看到在廊下站立迎候在那里的盐梅儿,凌正等人很有眼色的开口辞行。

“大人今日鞍马劳顿,很是辛苦,不如先行与太太用饭休息,俺们几个明早再来请教便是了。”

“就是!炼钢炼铁之事,也不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大人的身体要紧。”

“屁话!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今天晚上把事情说明白,明天一早你们就可以去各自操办此事。要是便当的话,三五日之内就有回信。如何还要让我等上一夜?梅儿!让厨房把几位先生的饭开到这里来!乘着凉快,就在这里吃!”

盐梅儿知道,自家男人,心里几件事,无非就是粮食,练兵,造船,开荒。但是,这几件事,哪一件也少不得钢铁。于是,满脸堆笑,吩咐蔡婆子到厨房去准备晚饭,“几位先生都在,一定要搞得好些!”

须臾间,一桌酒饭送到了。

凌正等人自然不敢同将军大人夫妇同坐而食,守汉也不勉强,盐梅儿命人将各式菜肴分出来另设一桌与凌正、冯默峰等人。

“大人,方才您在巡视冶炼场的时候,说有一样东西您忽视了,还说,如果这样东西有了,那我河静地面,就不会再为缺少钢铁发愁?”

饭后,凌正瞪着一双被炉火熏的有些发红的小眼睛,向正在用一根象牙剔牙杖剔着食物菜渣的李守汉刨根问底。

“好。那我就说与尔等听听。”

“如今,我们每日里可以有多少石灰出窑?有多少铁矿石运到冶炼场?”

王全低声报出了石灰每天的产量,凌正也说出了铁矿石的出产。他有些汗颜,拜那些官奴所赐,铁山寨的铁矿石,每天可以出产千余石,而出产的生铁、熟铁和钢,却连一成都不到。

“福伯,你记下。明天安排盐场的人,捞取海水,让窑厂的人,准备好石灰送到盐场。在海水中,加入石灰水。”

听得凌正、福伯一干人如坠五里云雾。难道大人要炼丹不成?可是,这海水和石灰,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如何能够炼就仙丹?

“待到石灰水与海水的反应,哦,这个,就是海水和石灰水都安静下来之后,把那些沉淀之物给我篦出来。这些东西,你们拿到冶炼场,安排几个坩埚给我好生的实验,一定会炼出好钢铁来的!”

“大人,是生铁炉子吗?”如此的简单,简单的令人匪夷所思,让凌正不敢相信。

“当然是生铁炉子,投入到铁水当中去。不过,火候和投入多少,这个,你自己去实验。”

这个,炼出来的会是什么?凌正等人不敢想象,但是,长时间以来,让他们,或者说整个河静的人们,形成了一个观念,听将军的,不会有错。

送走了这一干人,李守汉和盐梅儿二人,少不得在房中喝茶说话,聊一聊这一日的见闻、闲事。

盐梅儿便将雷婆子和麦婆子辞工回家,以及自己心中的不安向守汉讲了。

听得此话,守汉霍然站起,在房中走来走去。

“来的早,如今手头有了钱粮,要去修祠堂;来的晚的,也要努力开荒,有了钱粮之后,再去修祠堂。如此这般一来,岂不是又要有了宗族势力,祠堂可是族权的象征啊!”

走了半晌,守汉终于在这一团乱麻中理出了头绪。

这还了得?

一旦让宗族势力发展壮大,日后势必会形成第二个权力核心,然后和宗族的代表人物,那些乡绅,就会控制基层政权,就会让他,李守汉的政令不通,或是打折扣。

这可如何是好?

“我必须要在这个怪兽醒来之前,培养出来这头怪兽的掘墓人。”

十一月初七,政事堂成立。

河静的第一批村长,或者是保长开始接受培训。

毁三观的土科技和猪脚为了建立自己统治基础的手段开始出现,大家是不是给个推荐和评价呢?收藏也行。多谢了!

第十九章 村官训练班的六政三事(下)

“人手刀口,马牛羊狗。人手刀口,马牛羊狗。人手。。。。”莫大明一边背着识字课本,一边偷眼看着在远处同那口铜钟并列悬挂的那几样东西,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该死,我又忘了!人手后面是什么?”

“刀口!”

一旁用皂角揉搓着衣服的黄连安,笑嘻嘻的提示了他一下。

“我说老莫,你是不是又惦记着那个了?”黄连安有些戏谑的指了指高高悬挂在树上的犁杖。

“去!就好像你不想似的!”莫大明黑脸微微发红,啐了一口,继续背书。

莫大明和黄连安都是被各自的村寨按照李守汉的要求,选拔出来的优秀分子。按照守汉的条件:要熟悉农桑之事,要受过壮丁训练,参加过剿匪、平乱等事的最好;年龄要在二十五岁以下。等等,最要命的一条,要识字,要会计数。

这一下,让很多寨子犯了难,懂得这些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要是在一个人身上都具备的,可就少了。

没法子,守汉只得条件放宽,不认识字的没关系,但是要会算账、计数的。

最起码,要懂得背诵小九九。

矮子里拔将军,在几十万人里,挑选出了莫大明、黄连安他们这些人,这批为数二百三十八人的政事堂学生。

后来被称为村长训练班的一期生。

不过,来报到的第一天,这些在各自寨子里都是天之骄子的人物,就被守汉痛痛快快的来了一通杀威棒。

每人发了一张纸,一支炭笔,“不要求你们写出文章、书信来。在这张纸上,写出你是哪个村寨屯堡的,你们村子里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人口里,男女老少各是多少,有多少牛马,今年收成如何,各家明年的打算。一个时辰后,收卷!”

守汉的话,立刻让在场的人如同分开八瓣顶阳骨,一桶冰水浇下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声铜锣响亮,时间到。

让守汉吃惊的是,二百三十八份试卷,全部是白纸。哦,也不能说全是白纸。有几张卷子上不小心有炭笔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于是,为期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开始了。

每个人发了一套农具,一柄长矛,一套识字课本,一套笔墨纸砚。

“每天卯时起床下地,开荒;大约半个时辰后,洗漱吃早饭。早饭后,是一个半时辰的识字课,要求我们要学会至少三百字。然后是操练,操练到午时,吃午饭。饭后休息一个时辰。接着是识字课、操练、下地。”很多人在事后和别人谈起这段时光的时候,都是这样说。

不过,支撑他们的,除了可以学到东西的**之外,还有别的。

“这是咱们河静最新、最好的农具!是冶炼场最新打造出来的!犁头、锄头!”政事堂的几位先生和管事在铜钟旁边将那副崭新的犁杖用绳子绑扎起来,口中不住的宣讲这些东西的来头。

“看看!全钢打造的犁头!全钢制的锄头!比以前你们用的木梨强胜千倍!比那熟铁包的,也是强过数十倍!”

在场的人们,都在农事课上,见识过这些号称是用九转钢打造的农具的利害。(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一个人,扶着一架木辕梨,当然犁头是九转钢打制的。一头水牛拉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将往日里需要两三个壮汉忙碌一天才能梨完的水田轻松搞定。

那些发到人们手里的锹镐锄头之类的农具,同样是这九转钢打造而成。

这要是家家户户都用这样的犁杖、农具,再到将军府租了耕牛,怕是一个人就能把全家的田地都能耕完了!人们开始各自盘算。

“大人昨日有话吩咐下来!凡是在政事堂毕业的,你们手里的农具作为奖品,发给个人使用!这套家伙,如今在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就算是以后能够买得到,怕不也得十几石米的价钱!还有,成绩在前十名的,看见没有?”管事敲了敲犁杖那泛着青光的犁头,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响声在人们的耳边回荡。“每人一副犁杖!”

“另外,如果那个村寨的总成绩在前三名的,将军也有奖励!给该处发大型农具一套!以资鼓励!”

于是,人们疯狂了!

“那你说,保长的六政是什么?三事又是什么?”

“六政是三件具体事务,哦,不对,是六件事。讲的是开荒、种树、养鱼、蚕桑、沟渠,哦,不对,是水利。还有一个,是,是,对,扫盲!三事,就是文事、农事、武事!三事!”

到处可以看到类似的场景,人们在自己提问,互相提问。

同样热火朝天的情景,出现在守汉的书房里。

“大人,按照您那日所授方略,我等回去参详数日,便依照大人所说的流程,斟酌损益,研究出了添加到铁水中的份额,便制成了钢。”凌正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几日来的疲劳,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书房的地上,摆放着一块钢锭,从它的颜色,硬度、韧度、质地,声音,还有制成的农具的性能等指标,在凌正等人看来,确实是毫无疑问的钢。虽然比百炼精钢感觉上差一些,但是,单是用那海水中的神秘之物添加到铁水中,便制得了如此的钢,还有什么可说的?

守汉心里清楚的很,这个东西,看上去和用起来,都和钢一般无二,有些性能,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钢还有优越,但是,它却不是钢。

它的名字是球墨铸铁!

球墨铸铁就是铁中的碳以球状形态的石墨存在的铸铁。这是冶金学上的定义。

要想让石墨碳以球状形态存在,只需在冶炼的时候加入镁即可,现代冶金工业加的是纯镁,而在17世纪如果想要制造出球墨铸铁的话,就只能添加菱镁矿或者白云石,可是,这两样东西,守汉的地盘上都没有,他知道储藏着这些矿产的地方,如今是在建奴的铁蹄下呻吟。(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可是,他有代替的方法和替代品,没有白云石和菱镁矿,加氯化镁也一样。

而氯化镁的制造,就更加简单了,海水里有的不仅是食盐,还有别的。

守汉说的海水加石灰水的方法,其实就是海水中的氯化镁和海水中的氢氧化钙反应,然后形成了氢氧化镁。

而氢氧化镁在遇到铁水的高度热情后,体内的氢氧就会消失,镁和铁结合之后,形成的就是球墨铸铁了!

当然,说起来容易,如果不是凌正等人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实验,也没有这么快就形成一套很完整的工艺生产工艺。

“大人,我等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要请大人的示下。”

“哦,讲!”

守汉抚摸着“钢锭”,给他的感觉不亚于抚摸着盐梅儿的身躯。这个东西,作为钢的替代品,还是很称职的,而且,如今在自己的地头上,原料、添加剂、燃料人工一样不缺,试验了一下,每天可以出产五千斤左右的“钢”,这还是试验炉,没有大规模生产。如果生产力全开的话,无论是用在农业上,用在军工装备上,造船上,还有那些工场的设备里,都是一个划时代的的革命啊!

“请大人为此钢赐名。这是第一件事。”

“啊?!还要起名字?”

守汉有些犯难呢!以前可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啊!一个工业产品,还要起名字?

“你们的意思呢?”

“小的们愚钝,全赖大人点拨,才有此物问世,不敢僭越。”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将这个命名权交给了守汉。

“就,就转。。。。。”

守汉本想说那就转天再说吧!不想一时口舌不伶俐,于是,误会产生了!

“好!大人赐名九转钢!”

“果然好名字!非九转不得此物!”于是,球墨铸铁,就有了一个极度坑人的名字。

日后,随着守汉地盘的扩大,此物也少不得流散出去,或是贸易,或者是战争,被别人获得,当人们得知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九转钢的时候,就想当然的按照以往百炼钢的路子进行仿制,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案例。

“哦,”守汉暗自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吧!

“方才你们说有两件事,这是一件,二一件事情是什么?”

“大人,也是和此物,嗯,九转钢有关。”

雷明生半晌没有开口,此时开口,说的便是要紧的。

“大人,几日实验,一炉一日可出五千斤上下,第一炉钢已然按照大人的交代,制成了农具,锄头、犁头、耙、镰刀等等,政事堂的后生们使用的便是这些。小人们想请大人示下,这九转钢的产量,还有,以前那些钢是不是还要炼,如果炼的话,多少合适。”

“另外,小人拿了一块钢到太平洞试了试,打制的刀和矛头,比以往的都要锋利,请大人示下,日后府中兵马的刀枪器械,是不是都由九转钢制造。。。。”

凌正、雷明生、王全几个人到底是技术人员,上来考虑的就是产量、用途、产品品种等问题。

“如果,我给你充足的人手,铁矿石,你们一天能够保障出产多少?有没有一万斤?”守汉习惯性的用食指和中指敲击着桌面,心里在默默的计算。

“大人,如今咱有四座炼铁炉,每天可以出生铁在二万多斤上下,一万斤九转钢,那是绰绰有余啊!”主管冶炼场和太平洞的凌正代表其他三个人回答守汉的提问。

“如此一来,你们这样,保障每天出产一万斤。其余的两座炉子,一座继续用来试验,将此物,”守汉拿起被几个工匠头目珍而重之的用锦盒装着的氢氧化镁,“斟酌损益的进行继续试验,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品种和标号出来。大胆试验,认真记录。”

“第四座炉子,继续用来炼钢,不过,工艺是不是要改进,咱们日后再行商讨。”

“大人,那这一万斤九转钢,照您的说法,便是五吨,这许多的精钢,用来做什么?不会是都是用来做农具吧?!”

“哈哈哈!”守汉仰天大笑,笑的在座的四位工匠头目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一万斤九转钢,送到太平洞五千斤,用来打造各式农具,方才你等说的,此物对农桑大有好处。一会我再画一个图出来,将犁头略略调整一下,可以让一个人一头牛一架梨,便耕了以前三个人的田地!”

“那,还有五千斤呢?”几个人被守汉勾勒出的美好图景煽动的有些兴奋。

“三千斤,用来打造刀矛,还有火炮。不管是虎蹲炮,还是大小佛郎机,红夷大炮,火铳,都要开始试验。试验的用铁,便是从这三千斤里划出一千斤来,用作试制火器。”

“余下的两千斤,则是交由船厂,看看船上的各个构件,船钉、锚之类的,可否用此物替代。”

冯默峰嘴唇上下翻动,口中默念不已,旁边的几个人知道,他一定又是有什么账目在心里算了一下,倒也不以为意。不过,冯默峰本人似乎被什么数字吓到了,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大人,小人有下情回禀!”

看着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从发间沁出的冯默峰跪在面前,李守汉知道,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或者,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大人,镰刀一个刀头要钢六两左右,以三口之家计算至少要有两把镰刀,这便是一斤二两钢,锄头一把,一斤二两,钉耙一个耙头要2斤一个,一个锄头,两个钉耙,还要一副钉耙用的套口,一个犁头大概要用十斤左右的钢。这样满共算下来不过二十斤钢,就可以满足一个三口之家的农具需求。”冯默峰将自己心算的结果报给李守汉。

守汉手指也在桌上的那副红木为框架,玉石做子的算盘上不停地拨弄,对冯默峰的说法进行着计算。

“如此算来,每天五千斤的九转钢,一日便可制得供应二百五十户的农户农具需求,一月便是七千五百户,三月下来,便是二万二千五百户。”

核算无误,守汉笑了笑,“这不是好事吗?到明年春耕的时候,各处村寨都用上新制的钢质犁头耕田不好吗?”

“大人,小人担心的就是此事啊!”

“讲!”

“方才大人言讲到,此物制成犁头,一人一牛一犁,可以抵得上往日三个壮丁的耕作效率,大人,我河静如今正是壮丁多,如果三分之二的壮丁因为此物用于耕田,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岂非酝酿大祸啊?!”

冯默峰没有学过哲学,不知道什么是生产力,什么是生产关系,不知道生产工具和劳动力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却敏锐的发现了,先进的农具投入使用,势必会造成农业劳动力的富余,而这些剩余劳动力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去处去安置,势必会给李守汉的地盘造成麻烦。

轻则是治安案件,重则就是打家劫舍。

谁说古人的见识差?!

守汉心中赞叹不已。

在众人佩服、惊愕的表情中,守汉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冯默峰,“冯先生,”他换了一个称呼,“我们河静这里授田,按照我前些时候的标准,是每一个壮丁十五亩,每一个妇人十亩,对吧?”

众人点头称是。

“如果我把这个标准提高,鼓励大家去垦荒,你以为如何?每个壮丁三十亩,每个妇人二十亩的则例,冯先生你说的那种情况,还会出现吗?”

推开雕花木窗,远处操场上,正在接受训练的壮丁,手执长矛,在甲长、队官的吆喝声中,“向左,刺!”“向右,刺!”

不远处,政事堂的那群未来的保长们,正在探讨,“我觉得,各保屯驻点之间的距离,应该是以一个壮丁半天的脚程为限。。。。。”

“过了年之后,我会下令,以每保汉人一百,归附土人五十的人数,组织垦荒。那时候,列位会发愁我们的农具不够。这样,你们还要抓紧时间,再修建至少两座炉子起来。”

知道自己的意见和将军大人不谋而合,冯默峰也是面带喜色,不过,他的思绪马上想得又远了一些。

“大人,如此之法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如果三五年之后,人口愈发的多了,土地却没有那许多了,我们,又该如何?”

“这,尔等自可放心,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我就有办法安置足够的人口!”

笑话!以后的工场、冶炼场、船场,哪里不是要大量的劳动力?就业机会,大量的聚集在第二产业,以农林牧渔为主的第一产业,只要能够提供足够的食物,我的工业体系,只会发愁劳动力少!

(又是将近五千字。而且这一章里,猪脚毁三观的土科技出现了。以后这些土科技会更多的。大家不要用砖头拍我。要拍的话,最好使用评价票、推荐票这样的大杀伤性武器。)

第二十章 专利法条和匠师协会

感谢龙行天下,感谢春羽两位书友。你们的支持让我看到了前面的希望。有道是屁股指挥脑袋,话虽粗糙些,但是确实是真理。如果用比较装的话讲,便是存在决定意识。

王金和黄夺等人,因为是多少代都是被歧视、被欺压的苗家,所以,对于平等的权利自然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户籍制度,让他们拥有了和汉人一样的权利,当然,还有经济利益和其他的社会福利。

可是,那些已经拥有汉人身份的人呢?

和户籍制度同时颁布的,便是专利制度法条。

这个专利法条,让将军府所有靠技术或者说是手艺吃饭的人,一个个如醉如痴,欲仙欲死。

无他,只要看看最核心的内容即可。

“凡该项技术或工艺,能够证明为提请人本人独有,且对于提高某项产品生产力有积极作用。即可享有该项技艺的专利权。如有人需使用该项专利,需向专利持有人缴纳专利使用费。专利有效期为十五年,可由子女继承。大明万历四十六年十月二十七日。”

几乎所有自认为是靠手艺和本事吃饭的人,都将这所谓的专利法条背熟了。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啥?老成持重,不敢为天下先,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传统。

终于,河静城里,醉春风酒楼的二师父,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他将自己号称是祖传,且又由他改进的鱼松制作手法,拿到了户房备案,并向工房提出了专利检验。

之后的事情,便让大家口水流的三尺长了。

经过工房和户房两个部门的联合检验,确定这个技术或是手法,没有别人使用过,并且可以大规模进行生产。于是,该厨子立刻辞去了醉春风酒楼的活计,到汉元商号开设的啥食品厂去当所谓的技师。除了每月五两银子的工薪之外,还有万分之五的专利使用费归他所有。

有心人给他算了一下,如今那个食品厂,每月可是加工数万坛子鱼松,一坛子鱼松卖二百文,一个月便是照二万坛子计算,也是有四百万文之多!万分之五?便是有两千文,合银子二两,一年下来便是二十多两银子。十五年便是三百多两。更何况,那家鱼松加工厂生意不错,正在吵吵着扩大规模。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有的手艺人们都在捶胸顿足,为什么不是我去啊!他那个什么狗屁鱼松,比我家的技艺可是差远了啊!

他那鱼松的制作方法不过是将鱼剥皮剔骨,煮到稀烂,然后用放入大锅,加入各式佐料翻炒烘干就是了。这样处理过后的鱼松就可以长期保存,放在阴凉处保存期限可达2~3个月,可以作为这个时代的方便食品,是很好的食物来源。

在各处工坊,在诸多店铺,晚间收工后,或老或年轻的师傅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彼此的技艺。以往,秘不示人的祖传技法,独门心得,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提交到工房。

为了保证提请人的利益不受侵犯,工房和户房又出台了一项新措施,称:“凡同类技艺,同时提出者,可按专利共有计算。”又有条文说,在检验过程中,会有户房和工房在检验文书上用印,如果没有批准专利,日后有人以此项技法申请专利,那么,原申请人可以依据检验文书,提出驳回该项专利,或者提出共享该项专利。

这还怕什么?!

于是,铁匠拿出来淬火、退火、蘸火工艺,医生拿出了独家秘方,厨师们卯足了心思琢磨新的食品。而船厂和兵工厂、锯木厂的人们也在各显神通。

“我变得这套戏法如何?”在一番欢好之后,守汉腆着脸问盐梅儿。(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你当然厉害了!你是玉皇大帝选中的人物嘛!不过,我看了咱家的收支簿子了,鱼松场的人也来叫过几次苦,说是马上要过年了,正是鱼松好卖的时候,可是,鱼码头上,却没有那么多的鱼给我们。”

“裕和泰的账本也送来了,最近,南北方阮郑两家地盘上,都有人来采购我们的精盐和滤盐,凤凰右营的人说,在寮国那边,我们的一斤精盐,差不多可以换一钱金子。很多寮国的村寨,就因为这个盐,还有你的分田令,都要内附。裕和泰的蒋掌柜,想问问,能不能每月多搞些精盐或者滤盐出来?”

“唉!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啊!”方才还是斗志昂扬的李守汉,立刻变得垂头丧气。“他们自己不会想办法?!非要找我?!”

“当然要找你了,第一你是东家,第二,你是诸葛亮嘛!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嘛!”

“梅儿,你知道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不是死在五丈原吗?”

“是啊!他是被自己给累死掉的!”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找李守汉来解决,那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会交给他来办。他就是真的诸葛亮也会被累死的。更何况,他的终极目标不是在这河静一地称王称霸。

嗯,还是用太祖的那句话,发动群众吧!因为,群众的力量是智慧是无穷的!

“吴先生,写几个帖子,把府内各处的匠户首脑、医生、各个工坊的领工都请来。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按照李守汉的习惯,或者是国人的习惯,都是在饭桌上讨论重要的事情。

盛宴当前,在座的人都很是兴奋,不知道大人此次又有什么好事关照大家。

几句开场家常之后,李守汉将话题转到今天的目的上。

“各位都是各行各业,在自己的领域里有着较高学术造诣的人物,但是,便是浑身是铁,能够打多少钉?所以,守汉有个粗浅的见解,要同各位探讨。”

。。。。。

“成立匠师馆?分别按照冶金、制造、营造、农桑、渔业、医药等等分类,由我们同业自行组织,推举会首?进行学术交流抵磨?”

所有的人都在心中暗自咂摸李守汉的主张。

“大家晓得,如今府内的事务可谓是一日千里,赚钱的事情很多,富国强兵,自然是大家都愿意的事情。可是,各位不妨说说,正好汉元商号和裕和泰的掌柜们也在,如今赚钱的事情遇到了什么关口?”

“各位。”汉元商号的掌柜林火凤作揖施礼,“如今,别的暂且不提,单单说渔业一事,大家都晓得,府里有三十多条大小船只,如今还有两条在船坞里,船厂里还有些木头,是要给玄武营打造水师舟船的。可是,每天这三十多条船打得鱼虾,为数数万斤之多,却不够大家用!为啥?!一来,商号里有了加工鱼松的买卖,真要是敞开了做,莫说几万斤,十几万斤都不够用!可是,家家户户如今蒙将军所赐,日子都渐渐宽裕,鱼虾之类的,便要多吃些。鱼行里说,要是多捕鱼的话,便要增加船只,扩建码头;船厂说,要多建船只,便要增加船坞,锯木厂又说,要增加人手,多伐木头。如此说来,如何才能满足大家的要求?”

凌正、冯默峰,王全、雷明生,这几个在汉元商号里负责冶金、兵器制造、营造房屋、造船的人物,频频点头,屡屡称是。

其实,林火凤还有话没有说,便是被列入核心机密的精盐加工,也存在产能不足的问题。若是满足那些来买盐的人要求,莫说是每月精盐一万石,滤盐三万石,便是多上几倍,也是不够卖的。

在场的人们沉默了,不过,很快,气氛又热烈起来。

“大人,今日便成立这匠师馆,我等在里面好生琢磨一番,务必将各方繁杂事务解决!”

两天后,在河静府内,匠师馆在孔庙后身成立,祭拜过孔子后,李守汉被推举为会首。道理很简单,第一,你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官。不选你选谁?第二,你的成就造诣比我们那个都大,不选你选谁?第三,你是我们这里最有钱的人,不选你选谁?

于是,李守汉成为匠师馆的会首。几年后,匠师馆改名为匠师协会。

万历四十七年正月初六,宜开张,接印。

半个月后,好消息开始传来。

雷明生和几个徒弟,在李守汉的启发下,将炉渣、破砖瓦、煅页岩、石灰窑渣等磨掺合少量石灰、石膏粉配制成了土水泥。虽然不能够同真正的硅酸盐水泥媲美,但是,作为水硬性胶结材料,也是一件跨越式的发明了。很快,船坞、码头开始建设。

锯木厂,在河静河边上,建起了几座水排、水车,将水车与锯木床连接,以水推锯,那些以往要几个工人几天时间才能锯完的木头,瞬息之间便可完成。

于是,左天鹏和许还山两个家伙,作为玄武营的左右两营营官,看到这些,禁不住口水直流,仿佛看到一条条艨艟巨舰就在眼前。自己纵横海洋的梦想似乎马上就要变为现实!

“别美了!大人说了,不造你们要的那样沙船,要造什么船,等他想好了!”王权一瓢凉水将二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第二十一章 纵帆民用,剪式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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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生,此番,你立了大功,这杯我敬你!”

雷明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在将军府的书房里,同李大人一起对坐而饮。如果在半年前有人和他说,他会认为这个人是个江湖骗子,要么便是失心疯。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他有理由、有资格坦坦荡荡的坐在将军面前,同他一起喝酒聊天。因为,他如今是汉元商号仅次于李守汉的大股东。

在研制出土水泥后,雷明生接触到了李守汉如今最核心的商业秘密,制盐。

在太平洞的精盐加工工房,本来,那天他是去给那里修建新的加工工房的。围绕着几口大锅,雷明生反复的琢磨,而后告诉徒弟们,暂时先不要动土建房。

当晚,一幅新的工房建设图,或者是新的工艺流程,便摆放在了李守汉的面前。

择地挖建水池,用砖砌筑,用水泥涂抹,水池的底部用陶瓷铺设暗沟。在较低的位置,同样挖建巨大的浅水池,与高处的水池用陶瓷暗沟连接。暗沟的出水口架设棉花过滤板,和木炭过滤管。把粗盐放到高处的水池里,然后放入深井的沉淀后的清水,盐丁用木铲子在水池里不停大力搅拌,把粗盐化开,然后打开排水管,盐水就会顺着管道流下来,落差造成的水压会自动的将盐水过滤,然后,下面的浅水池的盐水,便是滤盐,稍加煮制或者晒制,便是精盐。

“依据你的工艺,产量便可收发由心,裕和泰盐号,日后便可以接受那些盐贩子的订货,根据需求来决定产量。保守计算,一组盐池,一个月下来,可以加工粗盐五万石,这个数字,能够得到多少精盐或者滤盐,不用我说吧?!”

“恭喜大人!”

“诶!应该是我们彼此恭喜!按照你的要求,我让福伯和林火凤算了一下,你以后在汉元商号有万分之三的股子,可以继承的,和别人的身股不同。另外,盐号的收入,你有万分之一的分红。不过,为了给精盐加工工艺保密,我不能宣布为什么给你这么多股份的事,只能说是水泥的贡献。”

雷明生那天喝醉了。

醒来之后,雷明生揉了揉昏昏欲裂的头,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嗯,很疼,我不是在梦里。可是我为什么还记得我昨晚和将军喝酒?

他老婆端过一碗酸辣醒酒汤,“晚间你和将军吃酒的时候,福总管带人来了,还有汉元商号的几个掌柜,留下了几份契约文书,说是让你签字画押,还有。(WWW.mht.la 好看的小说)”老婆警觉的四外看了看,“有好几十锭大元宝,说是咱们的红利。”

盯着五十两一锭的细丝官宝,雷明生确认,昨晚的事情是真实的。

同样的时刻,守汉却在打量手中的另一份图纸。

如今,拜化名九转钢的球墨铸铁之福,水车的打造也大大加快了速度,很多作坊已经开始将水力作为新的动力来取代畜力和人力。

眼前的这份图纸,就是守汉的另一份力作,根据雷明生提出的食盐加工工艺做出的榨糖工艺流程。

“有了细盐,再有了白糖,我就不信,我还会缺钱!”守汉看着开支账本,咬牙切齿的暗暗说道。

在守汉的地盘上,还有附近的几大势力的地区,以及隔海相望的雷州半岛,都是盛产甘蔗。但是,在这个时代,甘蔗还是采取宋应星所谓的黄泥水淋法的多,个别的甚至还是采取四重孔明鼎熬制法。

也就是将收割下来的甘蔗经过切碎碾压,压出来的汁液先去除泥土、细菌、纤维等杂质,接着以小火熬煮5-6小时,不断搅拌,让水分慢慢地蒸发掉,使糖的浓度逐渐增高,高浓度的糖浆在冷却后会凝固成为固体块状的粗糖,这样的糖,虽然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讲是保存了蔗糖本身的营养成分,但是,也是质量奇差无比。

就算是这样的糖,在各个通商口岸,也可以卖到几两银子一包(20公斤)。而且,如果卖到京城,价钱还要翻上几倍不止。而且全世界都以食糖为风潮,以英国人为例,年人均消费蔗糖量也从一茶匙发展到了以磅计算。市场前景很是广阔啊!

守汉决定将黄泥水淋法,替代为活性炭吸附法、将原本需要“牛拉木辘榨蔗,锅灶熬糖,瓦器分蜜”的操作流程,改为采用水车作为动力来源的工艺。

对岸的雷州半岛,采取黄泥水淋法,输出量丰年时10多万包,一般年景时也在7万多包上下,每包以五两银子通扯,也在几十万两。

不过,眼下却有比榨糖赚银子更要紧的事情。

“少爷,不,将军。大人,”左天鹏有些激动地口不择言。“这是给我们水师的船只?”嘴里说着,手里的图纸不停地抖动着。

“大人,”比较起来,许还山倒是沉稳一些,“不知这船需要工料几何?多大的排水?可装载几门火炮?”

这几个月,二人在组建水师的时候,从开始的幸福、兴奋,变成了无可奈何和垂头丧气。

几条万历初年下水的沙船,上面的铜炮锈迹斑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发射过,水手、炮手、水兵,没有一样齐全。上得船来,帆、索、锚,缺这少那。按照二人心目中的想法,五六条船也未必能够拼凑出四条像样的战船。

很快,牢骚怪话便在水师中流传开来,“玄武营,真不赖!草蛇盘在王八盖!”

听听!听听!本来大人是用五行之中属水的北方神兽玄武,来作为水师的营号,可没想到被这群小子们看成了草蛇在乌龟的背上盘着?!

李守汉伸了伸懒腰,我容易吗我?!把关于船只的设计理念和方案和船厂的几位师傅交流了几次,他们又拿出了图纸,我又重新操起老本行,来担任设计总监和技术总监。

看着书房里四处堆放的绘图板、丁字尺,三角板,圆规,李守汉仿佛回到了穿越前,没有绘图软件的时代。嗯,那个时候,似乎大家都是用这些东西做设计的哦!

还好,如今这些工匠们,本身的技术水平都不错,而且,安南这里又能够经常看到西班牙、葡萄牙之类的红毛夷,所以,大家对各种奇形怪状的船只看的也多了。守汉说了说自己对船的要求,船厂的主事王全几天后便拿出了图纸请李守汉审阅。

“你手里那个图纸,叫做纵帆船。不是给你们的,不是军舰,是民用船只,可以拿来运人、运货、捕鱼。当然,也可以拿来做预备役。”

左天鹏翻看着手里的图纸,如果这是民船的话,那么战船要什么样啊?!从设计上看,较长的长宽比以及放低的船尾,使其有较大的尾吃水,既提高了船的纵稳性和航速,又使其水下船体的横向水动力中心大大后移,从而能更好地与风帆压力中心相平衡,利于抢风航行和减小横漂,在海上肯定是速度惊人且灵活。船帆,采用红毛夷常用的斜桁帆,而不是东方船只常用的横帆,所以,就不会像用横帆那个样,有着大量的帆索,需要大量的水手。

斜桁纵帆主要靠迅速旋转帆的方向以改变受风角度与面积,进而改变推力,由于使用上斜下平两个桁架固定,因此转帆操作所需的帆索极少,操作特别方便和简单,并且可以大大节省水手的数量与体力。

许还山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船只图纸,这艘船同所谓的纵帆船一样,都采用了较大的大长宽比,使得船身线条异常优美,设置有三根超高的桅杆;船艏尖锐,如同海上凶狠的鲨鱼一般。水线面微微内凹,航行时能上抬,把波浪劈开;后部逐渐变廋的有倾度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和船艏、船身中部共同构成了一个最小阻力体。沿着前伸的船艏,向船正前方偏上的方向伸出一根支桅,支桅与前桅之间拉起四根帆索,加挂着三角帆;前桅、主桅、后桅挂着全帆装,帆面的宽度大大超过了船身宽度,横桅伸到了船身以外,各桅杆除了使用主帆、顶桅帆等大小方帆以外,还有支索帆、翼帆等三角帆。齐全的帆装能够接受各个方向吹来的风,而且,同纵帆船一样,帆索索系经过优化处理,最多二十个水手就能非常好的操作。

猛的看上去,似乎和红毛夷的船有些相像,但是,从船只的一些技术配置上,许还山可以确认,这不是夷船。

中国船只特有的水密隔舱,可以提高船只航行途中的安全系数;可收放平衡舵,既能适应远洋航行,又能在海峡风急浪高多险滩的复杂海情下灵活自如。穿在大毛竹筒子里的绳索和滑轮组,让船长可以站在船头视线开阔的地方,转动舵盘控制船尾的舵板。

对,这就是人类利用风帆船历史上的巅峰之作——剪式帆船。

不过,这个应该是剪式帆船的中国加钱版本。没错!不是我打错了,就是加钱版本,因为,在甲板、龙骨等一些关键位置上,要比所谓的纯粹剪式帆船,造价要高出一块。为啥?龙骨要用钢钉加强,甲板也是如此。还有,从设计图上看,是双层炮甲板!

“纵帆船做成二百吨的,而这剪式帆船吗,便先做成六百吨的便是,以后有了大船坞,再造更大的!”

给两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画了一张美好的远景效果图之后,守汉将脸沉了下来。

“如果,以后再有渔民说受到了北面的郑家,南面的阮家的那些小破船的骚扰,你们这个水师营就不要再说什么废话了!直接给我到后院的厕所里浸死!”

安南全境都濒临大海,河静东面便是渔业资源极其丰富的北部湾,如今唤作东京湾的便是。将军府里大大小小数十条船只便在这里日日捕鱼捞虾。

北方的郑家也倒罢了,因为他们屁股后面还有莫家的残兵败将要打发,而顺化广平一线的南方阮家,可就如同苍蝇一般讨厌。

靠着葡萄牙人的帮助,阮家军队的火炮也大量装备,具体到水军中,号称拥有200多艘战船,每艘战船上配置各类人员64人,各船至少配有4到8磅的发火装置以及火炮2门。大船上配备的火炮多达六门。

为了对付这些在海上不停地滋扰渔民正常作业谋生的家伙,李守汉不得不在渔船上给渔民也配备了穿云弩和绝户刀,让渔民有自保之力。并且,让水师昼夜不停的在海上巡哨,防止南方的水师作出那种强盗行径,就如同几百年后他们做的那样。

“少爷!你放心!只要我们有了这样的船,那些南阮的小破船,我们一艘一艘的送他们去龙宫见龙王!”

“大人,这船,配备火炮多少?”还是许还山。

“初步配备,上下两层炮甲板,便装上三十门炮吧!以后炮多了再行加装便是!”

“啊!”饶是许还山老成持重些,闻听此言,也是咋舌不已。

三十门呢!还是因为兵工厂生产能力不足,如果以后有了,还要多些!

看着在船坞里逐渐成型的龙骨,桅杆,两个家伙笑得呲牙咧嘴。

为了让手下的水兵们尽快熟悉新船只,两个家伙很没天理的在腊月里将水兵们调动了船厂来,美其名曰尽快熟悉新船,实际上,按照水兵们私下里议论的说法,“便是让我们给船厂打短工,让船建造的快些!”

不过,话虽如此说,哪个水兵看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艨艟巨舰,逐渐成型,呈现出纵横四海的霸道轮廓时候,做梦都能笑出声。

“这就是我们的风帆?”几个水兵抱着一捆布匹有些好奇。“没有竹架,没有龙骨,光是布面上刷了桐油?!”

双脚踩在脚踏板上紧着忙活的缝纫匠陈连安有些不高兴了,“大人给的要求便是如此,你们有何疑问,便去向大人询问便是,休要在我这里啰唣!”

几个水兵闭上了嘴,开始仔细的打量陈连安正在使用的这部机器。随着双脚的起伏,和踏板相连的一个曲轴在踏板的驱动下,带动轮子不停的飞转,轮子通过水牛皮带传递给面板上面一个粗大的枕头,枕头上一根大针不停地运动着。

“看傻了吧?!这是人家制造坊黄全贵在少爷指导下发明的缝纫机!少爷可是说了,以后,镇上的裁缝们都要用这个玩意来做衣服啦!”

中国很早就出现了青铜的齿轮,到了唐朝时期,工人可以把铁质的轴承,精度到了毫米。李守汉的游标卡尺把精度提高了百倍。不久前一个铁匠已经成功的复制了游标卡尺,并获得了专利。有了这些,李守汉造出缝纫机来不成问题。

几个水兵看着一面面即将完成的巨大风帆,有些心驰神往,不知道咱们的那些火炮,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第二十二章 锻造炮和大杀器的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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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炮,对于李守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他所在的鑫仁公司,便是以所谓的工艺品制造著称的。各式各样的古代火炮、盔甲、装饰刀剑、燧发枪、火绳枪,都是公司的经营范围。曾经有一个法国人,极其变态下了一个订单,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在没有蒸汽机作为动力基础的前提下,制造出各种火炮和枪支。来重新推演一下滑铁卢会战,看看拿破仑是否在掌握了工业革命前夕最先进武器的情况下,会不会失败。

其实,拿破仑和他的死对头纳尔逊、惠灵顿、库图佐夫等人所处时代,他们使用的火炮在基本构造上太大的区别,都是由青铜或铁铸造,炮口装填,发射实心球形弹丸。铜的延展性好、不易炸膛、内膛耐火药腐蚀,在十九世纪中叶之前,性能全面压倒铁质火炮,在拿破仑战争和美国南北内战期间都有上佳表现。

好了!我们的火炮建设,便从青铜炮开始,不过,是从青铜炮的最高水准,拿破仑青铜炮开始!

拜祖先所赐,因为要私铸铜钱,所以,库房里面铜并不缺。而且,以李守汉如今分分钟几十万文上下,根本不在乎这些铜。

再加上,如今在沿河地区,树立起了无数的水车、水排。通过水车作为动力来源这一理念的推广,很多工匠开始琢磨利用水力来进行人力无法达到的工作。比如说,冯默峰便率先制造出了水力锻锤和镗床。对于制造火炮,李守汉决定使用锻打青铜炮,因为滚轴轴承游标卡尺的大规模只用,已经完全扫除了障碍,而且冯默峰制造的水力锻锤,使得锻打青铜炮制作可以实现。

好了!有了基本的动力,又有原材料和技术工人,我们还等什么?!开工!

按照龚振麟、吴运铎的生产流程,先用钢铸造制造一个圆筒,一端封闭,内部中心有一根实心圆柱体,圆柱体粗122毫米,长度要比比圆筒短20厘米。圆筒和钢柱都要进行抛光和研磨,让它最大的误差不超过0.05毫米。把耐火砖打碎,磨成面粉一样的细末,然后混合少量的动物油,用小刷子把稀料一层层的涂抹在表面。

把融化的青铜浇进去,高度要稍微的低于开口,青铜冷却后,就是炮的形状,中间圆钢柱占去的体积,便是炮的内膛。等青铜温度下降到700度,也就是固体红亮状态,然后从圆钢筒开口放入一块厚度15厘米的钢锭,钢锭的外径要和圆筒内径一样大,最大误差不得超过0.05毫米,钢锭的内部有一个直径7厘米,深5厘米坑,的然后用锻锤对钢锭进行锻打,这样的方式,可以使得的锻锤的打击压力平均传递的青铜炮全身,用锻锤进行高密度的锻打,直到把钢锭打到于圆筒齐平,然后在炮尾的凸起上钻个洞,拴上钢丝绳,再利用水力机床,把青铜炮给把出来,冷却后,在对它进行抛光研磨。这样制造的青铜炮,重量轻,寿命长,打的更远。比如122毫米的青铜炮,使用栗色火药,射程可超过14里。但是,这种火炮的后坐力也是很大的,现在搞出液压复位机不现实,李守汉决定给火炮加炮口制退器,放入炮弹的时候,用亚麻布包裹炮弹,就可以起到很好密封效果

可惜的是,李守汉还没造出大型的液压机,如果有了液压机,那么自身挤压法制造的火炮,质量会更好。更快,更容易。价格也会更加便宜些。

经过铸型、锻打,镗光,研磨,快速冷却,加装炮耳,拴上铁链,利用水力将炮身从钢模中拉出,送到钻床上钻孔,制造出火门。没办法,这时候的火炮都是通过点火引燃发射药,将炮弹推出炮膛。所以,必须要开火门,如果没有火门,打个不太形象的比喻,便是东方不败,只好去练葵花宝典了。

经过称重、测量,李守汉可以确认,自己得到了第一门口径122毫米的青铜锻造炮,按照口径与重量的换算,应该是这个时代很牛的十二磅火炮。

不过,看着那如同水一样流进去的铜,守汉还是有些肉疼,“用铜制造大炮,是不是成本上太高了?”

令李守汉惊喜的是,在开始的试验阶段,冯默峰的一个无心之举,让他制造出来一件更加威力巨大的武器配件。

为了节省实验经费,秉承着中华民族勤俭持家优良传统的冯默峰,先用九转钢打造了一个内径17毫米的钢管,将钢管分成两半后,内部进行镗光研磨等抛光处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然后又打造了一根直径8毫米的钢棒。

接着,把钢管和钢棒固定好,钢棒固定在钢管中间,然后把里面灌注磨成细细粉末的粘土,然后把中碳钢烧红,锻打,锻打后再烧红到透亮,然后用水压机把烧红的钢棒硬生生的挤入钢管内,接着缓慢的转动钢管中心的钢棒,等其颜色完全发黑的时候,把钢棒抽出,把钢管分开,便得到了一根近乎于完美的钢管。

他将这根钢管和工艺试验记录拿到李守汉面前的时候,李守汉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天!这不就是最好的火枪枪管吗?!如果再经过拉膛线,烧红,用马尿和冷盐水混合进行整体的淬火。再镀上铜,就是一支完美的线膛枪枪管了!

他拉住冯默峰的双手,“老冯,你如今是汉元商号的股东了!”

守汉很清楚,如今的火枪,不管是火绳枪、燧发枪,还是日本人的所谓早和铁炮,最大的成本,便是枪管的制造。

将军府所属的汉元商号,或者说李守汉自己的汉元商号,是在安南地区最大的钢铁生产者,合格的钢铁对于李守汉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依靠坩埚炼钢技术,还有即将开始的小高炉技术,只要别人没有在他之前上马平炉炼钢,他的钢铁产量便稳居第一。如今又有了枪管制造技术,不客气的讲,只要给他半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训练出一支全火器的部队。

哼哼!什么阮家,什么郑家,黎氏、莫氏!统统的该干啥干啥去!湄公河流域,不对,是澜沧江流域,还有红河流域,天然的粮食生产天堂,这里,注定要属于华夏民族!

人多好干活,钱多好办事。

船坞里不分昼夜的加班抢进度,船工们每天工作超过六个时辰,每一个加班时辰,李守汉给半天的加班费。当然,是在完成了当天工作进度的前提下。

在李守汉不计工本的投入之下,在万历四十七年腊月十七,两艘两千料折合吨位六百吨的剪式帆船中国加钱版升帆下水。

随着李守汉、冯默峰、王全等人挥动大锤,将垫在大船下面的木块击飞,木船沿着木架缓缓的向大海的方向滑去。伴随着几下剧烈的震动,大船在海平面上静静的漂浮着。

“升帆!”

“升帆!”

几声嘹亮的口号,数十面洁白如云的船帆在水手们的操作下,吃满了风,一个漂亮的旋转,向远处海面驶去。一路行驶,一路传来隆隆的炮声,那是水兵们在进行海上射击训练,也是向船工们致敬!

水兵们兴高采烈的进行适应性训练和火炮操演,但是,作为设计者和他们的统帅李守汉,却对这样的军舰并不满意。

从结构等技术参数上,剪式帆船并不大适合当炮舰,特别是不适合装载大量的火炮。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李守汉不得不对龙骨和甲板进行了大量的加固。甚至是用工匠们看来十分败家的做法,用九炼钢作为船只龙骨。这个行为让工匠非议,却让水师们大为感动。

“看来,要想在海上取得绝对的优势。船只的排水量、速度、火炮数量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啊!”

守汉站在码头的瞭望楼上,望着在海面上疾速行驶的炮舰,不无遗憾的暗自叹息。

自己的海上力量属于起步阶段,同海上的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等老牌海上国家相比,他的海上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船只数量、水手数量、火炮数量都不够看。“按照大船胜小船,船多胜船少,炮多胜炮少的原则,我如何才能够胜过这些家伙?!”他苦恼的用手掌猛力的拍打着瞭望楼的栏杆。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如果把那个东西改装一下,装到二层的炮甲板,是不是可以成为绝对的大杀器呢?

守汉当初就是因为自己设计制造107火箭炮,然后,几个别有用心的合作者,意图将这个傻小子的设计成果拿去抢劫银行运钞车!所以,关于107火箭炮的各项设计,守汉可谓是刻骨铭心,就算是忘记自己是谁,都不会忘记这些。

“虽然眼下还没条件造出****来,但是,107毫米火箭炮的战斗部足够装5公斤加了氧化铜粉末的黑火药,氧化铜可以用加热铜绿,也就是氢氧化铜的方式取得。没有雷管做引爆,嗯,可以在战斗部最前端装了钢针,当火箭炮攻击目标的时候,会插入目标体内,然后静等爆炸。这个时代的船只,往往都是几尺厚的船板,足够接纳这样热心的客人来访了!“推进剂。嗯,推进剂,可以用硝酸钾加白糖和硫磺混合制作的推进剂,白糖、硫磺这些东西在安南不缺。据说阿富汗和中东的大胡子们就用这个做替代产品,简单、廉价、高效,美中不足的就是烟大了点。”

守汉对自己设计制造的107毫米火箭炮很是得意,关于火箭炮的舰载版,他考虑在火箭炮的尾部只设计一个主推进喷口,其余六个在战斗部的下方,六个为横向喷口,为弹体提供高速的自身旋转。这样的设计。射击精度会提高不少,直接瞄准射击的话,在4公里射程内,它的精度比青铜炮都高不少。为了防止火箭炮的尾焰伤害到船舱内的水手,他特意在火箭炮的尾部射击了可开关的闸门和导流筒,火箭炮发射的时候,从后面的小孔插入火钳点燃火箭炮,而导流筒为四个,呈现x形,它负责把火箭炮点火后的焰火给排放到一侧,防止伤害到水手。它的炮管要长一点,大约3米长,炮管内径大火箭弹0、05毫米,这么做可以让火箭炮在炮管内加速到最大速度,从而提高射击精度。

以后,在海上同敌军舰船作战时,可以采用先有青铜炮远程的射击,引诱敌军突进,呵呵,这个时代的海军射击规范都是不超过600码,4公里?绝对会被敌军当做胆怯的表现。当目标进入4公里以内的时候,开始用火箭炮进行密集、饱和打击。哼哼!以后老子的海军火箭炮配置便是一侧7门,一门4根炮管。火箭炮可上下左右的转动,很是灵活。其实,李守汉的青铜炮不过是过渡阶段,他的理想是前装线膛炮,但是线膛炮的难关很多,所以在至少10年内,海军真正的大杀器是火箭炮!不过,让李守汉没有想到的是,火箭炮舰载版用了整整百年,才从部队中退下来,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它太好用了,虽然同他的设计者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嗯,应该让人去缅甸采购些猛火油了!”

想到以后自己的海军发射出凝固燃烧弹的情景,李守汉笑得十分狰狞。

“哼哼,一炮换一舰!绝对划算!”

第二十三章 大风起兮

又晚了。为了表达一下歉意,五千字奉上。大家是不是也有点啥呢?如果今天点击过三千,咱就再来一章。

万历四十八年春。

守汉乘坐着小船沿着河静到灵江入海口的海岸线南下,嗯,算是检查还是寻找借口给自己一个公费旅游的机会?公费旅游似乎算不上,如今各处的钱粮开支似乎都是他掏的腰包。

第一期政事堂毕业的学生们已经当了将近一年的保长、巡检或是教谕,之所以有不同的职务,原因无他,第一次征集人口去垦荒,按照汉人一百,土人五十的标准,没有凑够那么多的户数。而且,按照守汉的内心想法,汉人和土人的标准之下,还要进行细分。将军府的原有属民和闽粤的垦民要按照四六比例构成,那些归附的土人,也是要各个民族都要有才好。“要吃一品锅,不要搞清一色。”这是守汉和几个主事办差的时候交代的。

如此一来,便犯了难。

好容易才凑够了一百四十个保,二万一千户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按照抽签决定的地点,领取了农具和口粮,牵着将军府租借的水牛,去垦荒了。

其余的九十多人,只好充当了教谕(也就是农业技术员和扫盲班先生的混合)还有巡检(哦,类似于治保主任或者民兵连长?),在各个村寨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但是,就算是这样,守汉还是乐此不疲的开了第二期政事堂。为期比第一期要长的多,八个月。

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检查各处垦荒的情况。

一路下来,守汉的心情不错,经过垦民一年的辛苦劳作,原来的荆榛草莱,如今已经是初具规模的农田。几处条件好些的屯堡,四周已经开挖了沟渠,引来了水灌溉那刚刚开垦完成的水田,偶尔在水中,人们还可以看到小鱼欢快的身躯游来游去。人们便在一阵阵欢声笑语和惊呼声中给早稻插秧。

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大人,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便可不再向万历四十七年垦荒的各保提供口粮。明年,这些屯堡,应该就可以上缴公粮。”

主管垦荒诸事的郑全芳,也是笑容满面。

守汉却笑不出来。

消息虽然还没有传来,守汉却很清楚,就在不久前,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大战爆发。这场决定了中华民族走向的战役,在昏聩文官的胡乱指挥下,数十万将士死伤,无数辎重粮饷变成了建奴的战利品。辽东局势,开始逆转。

时不我待啊!

这就是此次守汉南下到各个屯堡、村寨来检查督促的原因。

老子可不想以后梳一个金钱鼠尾的头型!

由南向北,数百个村寨、屯堡,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仿佛很是随意的洒落在大地上,从海边一直到山边。

新建的屯堡与原来的村寨交相混杂在一起,按照守汉的设计规划,新屯堡基本上都是在一百五十户左右,互相之间的间距以一个成年男子半天的脚程为准。这样,既保证有足够的耕地面积,又可以在有事时能够彼此之间迅速驰援,守望相助。

事实证明,这样的设计是正确的。

在去年一年,就有八十九个屯堡以及归附的一百余个大小不一的村寨遭到了山区土人的袭扰,或是焚烧庄稼,或是劫掠村寨。

但是,在屯堡保长率领的壮丁长矛面前,那些以往异常凶悍的土人,变得不堪一击,他们的村寨,往往也成为了新屯堡的驻地。在驻军和各保壮丁的联合攻击下,那些寨子里的人口、妇孺、牲畜、粮食,则变成又一轮的缴获,为守汉的事业补充了新鲜的血液。

“大人,照您的意思,西部那四十余个靠近山区的保,在坡地种植了小麦,二十三个在山里的新保,在山上种了番薯,去年就基本上实现了粮食自给。”郑全芳说起垦荒、种田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

“回去之后,以将军府的名义给山区的那二十三个保、坡地的四十余个保下文,奖励!另外,告诉山里的保长们,可以与山民贸易,只要那些人照我们的规矩来,他们的出产,什么木头、山货、药材、金银,我们都可以同他们交易。盐、布、粮食、绸缎,铁器!”

特别是木头,守汉现在急缺的就是可以造船的木料,原本想用辊道窑技术迅速风干木材,但是,计算了一下,这样做,有两个不可预知的问题:一、船只的寿命,二、合格水手的数量。

基于这两点,守汉还是放弃了迅速暴兵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四处收集木料、风干,然后招募水手进行基本的技术培训。

“大人,您看!”一个护卫惊呼着,用手指向远处的天空。

远处的天际线上,散发着绚丽的颜色,如同织锦一般,层次分明。空中的云如同千层饼一样,层层叠叠,且在风的催动下,不断聚集、涌起。强大的风不但搅动了云,也搅动了海水,遥远的海边,一排排的巨浪冲击着海岸线,天地间仿佛一个昏暗的蛋壳,时而是灰色,迅即又变成黑色。

守汉心中不由得一沉,时值夏季,正是夏季西风期,但是,没有想到,从南海形成的热带气旋,同夏季西风结合起来。

大风,或者是台风要来了!

“快!大家上马!回去!”

一行人纷纷跳上各自的乘马,狠狠的加了一鞭子,向着最近的屯堡疾驰而去。

大风,或者是夏天的这次台风来临的时候,盐梅儿正要出门去天**(妈祖庙)上香。

“太太,您请慢些。”盐梅儿的心腹管家蔡婆子,扶着她的手,稳稳地上了车凳,麻利的掀起了轿车帘子,请盐梅儿做好,然后冲着车夫吆喝一声,“太太去天**上香,你路上要稳妥些。”

四个护卫、两个随行丫鬟,两个车夫纷纷唱诺,“我等一定小心伺候。”

车夫正要摇动鞭子启程,迎面几匹马小跑而来,为首的正是将军府的管事,福伯。

“太太这是要去哪里?”福伯来到车前下马施礼问安,盐梅儿见是福伯,立刻命人将车帘掀起,下车同福伯见礼。

“福伯辛苦。”

“太太是要去妈祖庙给妈祖上香,祈求今年的稻谷丰收。(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蔡婆子口齿伶俐,替自家主子说出了去向。

“我老头子在附近转了转,稻子都已经开始灌浆,看情形,收成不会差。几处工场,娃子们干劲也是很足。方才码头上,给南边的那些新保发放的口粮,已经装船起运,看这稻谷的样子,今年南边的那些屯堡,应该就不用我们府里再接济口粮了。”

三言二语之间,两个人就把各自的事情沟通了一遍。

“好了,老头子就不耽搁太太的辰光了,太太早去早回。”

盐梅儿去上香,除了冠冕堂皇的祈求庄稼丰收,自己男人事业得意的目的之外,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在里面。

那就是,求子!

转眼之间,她被守汉收入房中已经两年多,可是,按照府里那些碎嘴婆子的背后议论,“这么久了,屁股后头还是光塌塌的,看来也是个福薄命浅的!”

她也和心腹蔡婆子私下里议论过,蔡婆子还帮她寻了调经种子丸之类的丸药来服用,可是,却依旧不见喜信。

房帷中事,她还面薄脸嫩,不好告诉蔡婆子。

“太太,您不妨与大人欢好之时,垫着个枕头在下面,这样倒是容易有喜信。”蔡婆子是过来人,悄悄的指点着主子。

听到这话,盐梅儿更加羞红了脸,那个该死的冤家!他可是有着比这个还要羞人的多的花样!

好像每次都要在人家的檀口里,。。。。

正在胡思乱想中,从轿车向外望去,已经看到了天**的飞檐斗拱和门前那对巨大的旗杆。

“太太,起风了,我们还去上香吗?”外面新用的一个丫鬟修竹在风声中大声向她请示。

旗杆上,绣着“护佑万民”、“国泰民安”的两面大旗,被大风撕扯着,几乎成了一个平面,旗杆在风声中也是低声的呻吟着。

“已然到了天**门口,断无不进去的道理。”

台风,来临了。

人们往来奔跑、大声叫喊着,将自家的船只、房屋做最后一遍的检查,看看是否安全,是否可以抵御这次风灾。主妇们奋力的将晾晒在外面的衣物收捡起来,然后,将柴草搬进灶堂间。有那不放心的,又看了看自家的米缸和谷仓。

几个老农,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在脸上纵横交错,雨水打在斗笠上,打在蓑衣上,顺着身体流下来。

他们眼前,正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长势喜人的稻谷,在风雨中呻吟着,在暴风的淫威中,一片片的倒下去,又一片片的被揉搓的站起来在风中摇摆。

“完了!今年的收成,这一季稻谷的收成,算是完了!”

台风带来的倾盆大雨如同一支支锋利的箭一样,刺入老人们的心田。他们彼此望望,嘴角扯动几下,却是无语凝噎。

“还好!将军大人有令,各家都要有一年以上的口粮储备,虽然这一季绝收了,倒还不至于挨饿。”一个老人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宽心,还是在安慰别人。

孩子们不像大人们想得那么多,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很轻松的获取劳动成果的时候,顺着水从鱼塘、稻田里游出来的鱼,在街道上、在田间地头被一群少年围追堵截,他们幸福的尖叫着,捕捉着自己的猎物。

也有那些孩子,在河边等待着上游漂来的树木,上面有着已经成熟的果实,他们用长长的竹竿,将枝头上的果实取下,享受着大风雨给他们的馈赠。

孩子们的行为,少不得被忧愁、急躁等情绪困扰的大人们呵斥,他们在呵斥声中,光着脊梁,踢踢踏踏的踩着水,又去别的地方寻找快乐。

人们一面看着倒伏在水中的稻子,一面望着他们心中的主心骨所在地。河静的将军府。

此刻,就在将军府,人们终于等来了李守汉的消息。

盐梅儿和福伯等一干人,也顾不得那许多,围拢在那四个随同李守汉南下巡察的护卫周围。

抱着火盆烤了一阵,又灌下去几乎一壶姜糖茶,几个人的脸色才又恢复了一丝血色。

护卫甲长黄阿城,哆哆嗦嗦的从油布包中取出一个招文袋。仔细检查了是否进了水,里面的文书是否被水打湿了。

“大人如何?”

“大人有什么吩咐?”

几个人此起彼伏的询问着。

“大人一切都好!此刻正在宇字保一带检查灾情。”

“阿弥陀佛!妈祖保佑!”

听到李守汉安然无恙,正在以千字文排序的新保之中巡察灾情,人们立刻放了悬了数日的心。

“大人有什么话要你们带回来?”

少少高兴了一会,福伯将话头转入正题。

“回福总管的话,大人有话让我们带回来。”

黄阿城稍稍平静了一下,“第一,我等回来后,府里必须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告知各处,不得将倒伏的稻谷扶起,违者,绝收后不予发放口粮!”

啊?!这个?

“第二,雨停之后,各处立刻组织开挖沟渠,将田地里的水尽快排出。”

“第三,将军近日便在宇字保组织那一带的救灾,命尔等将河静灾情损失查清后报与大人。”

“第四,此物是将军大人命令,速速组织太平洞、冶炼场等处工场,停下手中一切活计,收集稻草、石灰等物,依照此法进行调配,五日之内,务必按照大人的要求生产齐备。违者,斩立决!”

这是守汉自从登上将军之位之后,前所未有的严令,不由得让在场所有的人,以及听到这个命令的人们,感到后背一阵凉意。

在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的时候,河静的各个工场便如同一部巨大的水车一样,开始缓缓的,但是绝对有力的运转起来。

一垛垛的稻草,一堆堆锯木厂的边角木料被堆在一起焚烧成灰,然后,有官奴冒着高温将这些灰收集起来,他们也被告知,如果此次差使办不好,耽误了救灾,大人虽然不会杀他们的头,但是,伙食标准是肯定要降低的。

田地里,人们用铁锹,哦,不是,是九转钢制成的钢锹挖深沟渠,将蓄积在田里的水排出,互相告诫着,不要去扶那些倒在水中的稻谷。

很快,草木灰和石灰水在一起熬煮之后产生的新物质被送到了受灾之后的水田里。

“就是这个!撒到田里,每亩田撒五十斤!”凤凰园、麒麟营、玄武营、近卫营的士兵和各级军官们,用车辆、马匹,人背肩扛,将一筐一筐看上去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拉到了田间地头。“大人有话!此物撒到田里,三五日之后,稻谷自然会自行站起。每亩田按照一百斤的标准撒!”

不足部分,各家用自家的稻草,五斤换一斤的向府里缴纳,换回这个据说可以让倒伏的稻子自己站立起来的神物。

福伯征调了河静几乎可以动用的全部车辆,又抽出了一千七百多官奴,运送这些物资南下,帮助那些受灾的新保和刚刚归附的村寨。

“就是这些东西,撒到地里,就能够让稻子自己立起来?”几个老农对此,都不能说半信半疑,他们几乎完全不信。

对于他们的疑惑,旁人用守汉自家的例子来反击,“大人自从接位以来,哪一件事情,不是匪夷所思?哪一件不是令我等大有好处?听大人的,总归是不错的!”

得!这话让人无言以对,反正田里的景象也是让人绝望,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大人让撒这东西,那便撒就是了。

孰料,三五天之后,当人们在一起聚集在田地头上讨论着什么时候补种水稻的时候,突然惊奇的发现,前几日还倒伏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水稻,如今却已经直起了腰,正在努力的试图站直自己的身躯!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在各处村寨此起彼伏的炸响。数不清的人从各处涌到河静,到将军府外的校场上向将军叩头致谢。

刚刚归附不到两年的那数百个江北村寨,在以蒙林侃为首的一干乡老带领下,数百里一路敲锣打鼓前来谢恩。

从此,彻底为守汉所用。自河静至灵江以北,皆以守汉马首是瞻。

万历四十八年春夏,守汉于风灾后制得力田粉,大得民心。

此物一出,原本已经做好绝收的心理准备的人们,惊讶的发现,比起往年,很多地块好像还略有增长!

“你告诉我,你那力田粉里到底是什么?”一番激烈的交合之后,盐梅儿伏在守汉汗津津的身躯上,娇声的问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草木灰加石灰水熬煮一番就是。你家相公我是天神选中的人物,自然有诸神相助。”

“嗤!”盐梅儿娇笑一声,“那你说,你怎么不早点知道要有这场灾害?让咱们白白损失了两艘福船,还有船上的三千多石粮食。这个,你怎么不说了?”

“哦!哦,这个,天机不可泄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二十四章 意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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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光着屁股走进新兵营的。

梁宽在几十年以后,他的家谱首页上,直言不讳。

那个时候,他还叫梁有米。

秋粮收获了!

虽然有夏天的那场台风,但是,台风也不是一无是处,大量的降水使得那些新开垦的田地有了充沛的水源,开了沟渠之后,人们便迅速在这些土地上种植了第二季稻子。

如今,河静的大小村寨、屯堡都充斥着黄澄澄的稻草颜色,和一阵阵醉人的米糠味道。

人们或者是赶着牛车,或是挑着担子、背着箩筐,陆陆续续的将自家的收获送到将军府的思无仓。“做田人交皇粮,天经地义的事情。”老人们看着自家谷仓里满盈的粮食,有着前所未有的的满足感。

梁有米,不,梁宽,身穿刚刚发下来的秋装,和老兵、甲长们一起,手执长矛在将军府外的校场上,为前来缴纳公粮、出售余粮的乡亲们维持秩序。

“有米,哦,阿宽,再有一刻钟,咱们这一班就要换岗了,上街上去给家里人买点什么?”老兵鲁云胜兴致勃勃的和梁宽聊着天。

“老哥,您是知道的,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梁宽有些黯然。

“哦,怪我!你看哥哥这个猪脑子,忘记了!”

“小时候爹娘就想以后不缺米,就给我起了这个有米的名字,希望以后我有米吃。那日营官大人说,有米也好,有钱也罢,不过是为了将日子过得宽裕些,就在花名册上,给了写了个梁宽。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比有米有劲多了!”

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经历,梁宽如在梦中。

遍野倒伏的水稻能够自己站立起来,已经是让人们大跌眼镜的了(如果他们买得起眼镜的话),而且居然能够继续生长?!还有,到了河静,进入这新兵营之后,意外的事情就更多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快把你那件衣服脱了!都露出屁股来了!洗澡去!还有,换好了衣服鞋帽之后,去镇抚官那里领个竹牌,以后那就是你的户帖了!”想到入营当日的新奇与尴尬,梁宽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阵温暖,这种感觉,似乎只有小时候在阿娘怀里的时候才有。

看着眼前逶迤不绝的交粮队伍,摸摸手中的丈六长矛,一阵自豪同骄傲,仿佛从脚下的水泥地面顺着军鞋胖袄一直升到泥丸宫。

放眼望去,从校场向外,河静已经从一个小镇,发展成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城镇。用土水泥打得路面,笔直平坦,一直延伸到了城外。

同内地的城池不同,守汉在当日并没有打算修筑城墙,“当年以秦国之强,咸阳也没有修筑城墙。与其有修城墙的人力、钱粮,倒不如用来进攻敌寇,将城墙修筑于此辈的心中!他们的口耳相传,便是我们的金城汤池!”

但是,传统的力量却是让守汉很是无语。

“大人如此的事业,怎么能够不筑墙?”

“昔日我太祖高皇帝便是高筑墙广积粮,如今,我河静钱粮广有,怎么能够不修筑城墙?”

(尼玛!说这个话的人,绝对不是尊重我太祖高皇帝的!绝对的狼子野心之辈!)

无奈,守汉按着河静的地形地势,以及周围市面的情形,修筑了一道城墙,按着西式的棱堡和他自己印象里城市防御体系的构成设计,城墙上的炮台、箭楼一应俱全,城墙下,护城河变成了盖沟,城墙脚下修筑了碉堡。

嗯,如果有敌人能够打到这里,就等着在这样的工事面前享受尸山血海的待遇吧!

一万多新掳来的官奴,干了整整一个夏天,终于完成了这座在各方眼中不伦不类的城镇防御体系建设。

“老哥,回头你打算去买点啥?”

“我家的牛不太好用,太老了,我打算一会去牛市上看看,挑一头牯牛给家里送回去。[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前日家里捎了信来,买了一套九转钢的犁杖,阿爹打算冬闲的时候,再开上它几十亩田!”

“老哥,一会我同你去!我以前可是放了三五年牛的,牛只的好坏强弱,我可是一看便知!”

“那就有劳兄弟你了!没说的,一会我请你吃烧腊!咱们哥俩再来上一坛子酒!”

“哥哥,你忘了军纪了?公差勤务期间饮酒,杖责二十的。”梁宽故意板起脸吓唬鲁云胜。

“嘿嘿嘿!我一高兴,给忘记了。。。。”

梁宽和鲁云胜在校场谈笑风生的时候,李守汉和他手下的一干文武,正在将军府的议事厅内议事。

现在看来,夏天的那场风灾,对于李守汉而言,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经过加料草木灰的抢救,受灾面积高达百万亩的水田,总产量同往年相比,不但没有减少,相比之下,每亩平均下来还多了几十斤。

预想中,稻谷绝收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让文武官员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便让这些人笑的合不拢嘴了。

附近同样受灾的汉人流民村寨,在得知这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丰收之后,纷纷派人前来,要求将军府能够收容他们。而且不是简单的归附,而是直接要求将军府派人前去管理,编立保甲。理由很简单,“如此的灾害,还能丝毫不受影响,这不是上天眷顾,是什么?这样的人物,呆子才不跟随啊!”一时间,第二期的三百多个政事堂学生,在他们学长的带领下,三五人一组,意气风发的走上了新的领导岗位,充任新区的保长、教谕、巡检等职务。

人口增加了将近三万人,地盘多了近千里,耕地面积多了百万亩,可以开垦的土地面积则是在数倍以上。问题也随之而来。

“大人,列位,如今我军占地日广,可是,几个营的总兵力合在一起,不足五千人。这其中,负责河静和将军府安全的近卫营、凤凰中营两个营是不好动的,这就只剩下了,麒麟左右营和凤凰左右营四个营,三千不到的人马。南到灵江,东到大海,西到寮国,北面到郑家,这么大的地面,这些人马远远不够看。如果不是各个村子都有壮丁队在各自巡检的带领下辅助进行治安,怕是单单各地的土匪、散兵、蛮子就够我们看得。”负责营务处的陈天华作为军方代表发言。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列位先生,大人,要想把我们的家园守护好,我计算了一下,第一,兵力至少要八千左右,才勉强敷用,第二,各个营头的兵器,最好全部更换为九转钢制。第三,火炮的铸造。。。。。”

“扩充兵力,我们不反对,毕竟如今各处的壮丁很多都是和各营一起剿过匪,打过蛮子的!都是好兵。但是,方才陈大人所说的,全部换成九转钢的事情,恕难从命!”

负责冶金和制造的凌正和冯默峰异口同声的出言反对。

“如今各处村寨都在排队购买我们的农具,有了这些农具,户房那里登记的田亩数字几乎是一个季节一个样!每天造出来的家伙事,话说的大些,还烫手的时候,就被店铺的伙计们装车拉走,到了铺子里,立刻就被一抢而空。这一事情,林掌柜的可以作证。”冯默峰拱手向对面的林火风行礼示意。

“冯主事此言不虚。如今,我们的九转钢农具,当然,不是纯粹的九转钢打造,只是夹钢;在河静以外地区,一个犁杖,可以卖到五两银子!一把镰刀或者斧子,也要一两白银。”

“外销的,我们且不去说它,单单将军府辖区内,我这里有账本,当日大人给冶金坊的分配是五千斤用来做农具,一套农具至少二十斤,我们就算是掺了生铁与熟铁,依然要消耗十斤左右。况且,那生铁与熟铁也是要炉子里炼出来才好啊!如今,我那铺子里,各个村、各个保送来的购买农具的定金钱粮都快要把仓库冲破,可是,就是无法交货。人家指着我姓林的破口大骂,也就是了,可是,如果因为此事,耽搁了将军的大业,林某吃罪不起啊!”

“你少废话!是种田重要!还是地方重要?!地方不是将军的,不安静,你如何种田?!”许还山从椅子上跳起来便要发作。

“大虎!坐下!”

见势头不好,守汉连忙出声喝止住许还山这个有些暴力倾向的家伙。

“嗯,是有限的工业资源投入到哪个方向的问题,是国民经济建设领域还是军事力量。”守汉在心里故作深沉。其实,就是如此。如今,每天的九转钢产量就是一万斤,而农业生产工具的需求,已经大大挤占了军工生产的份额。

更何况,那些新的屯堡,那些壮丁也是要有武器配发下去的,这些,都是要从军工生产的份额,也就是那可怜的两千斤中支出。看着那些试验室制造出来的火器,许还山等一干军官们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列位大人,先生,莫要责怪许兄鲁莽。各位有所不知,月前,我部与许兄所部各抽调一哨人马组成南下支队,支援那里的驻军对于盘踞在灵江北岸的豪强、土寇进行围剿。”近卫营的营官叶琪站起了向四外行了一个礼,话语中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不料想,几座豪强的寨子,皆是用糯米调浆的条石筑成,虽然事后我军还是拔除了这几座寨子,但是同以往作战,特别是这样的拔寨夺堡之役相比,伤亡实在是惨重,两哨人马,再加上当地驻军、征调的壮丁,加起来有一千余人,受伤的便是一百余人,阵亡的更是有近六十人之多。且伤者之中,有近半残肢。列位,当日许兄也是想起在太平洞中试制的大小火炮,如果这些火炮在此,我们有了攻坚利器,想来那些兄弟也不会伤亡如此之大。”

叶琪的话,很是平和,但是,却让汉元商号和冶金坊的人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府里的人们面面相觑,彼此的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愧疚、羞愧。

有人利用这个时机大举进攻了。

玄武营的营官左天鹏跳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意外(下)

(晚了一些,答应的加更正在赶。大家继续支持。还有,有一个段落的描写借鉴了一下名著,大家找一找。免得有人说我抄袭。嘿嘿!)

“列位,即便是我们要保证各处所需要的农具、垦民保丁的刀枪,可是,我水师所需要的战船为何迟迟不见有下水的?自从添置了那两艘新船之后,这许多日子,可曾有一条新船下水?还有,为何太平洞每日有一千斤的九转钢用于铸造火炮,却始终没有造出火炮?我那许多的福船、沙船,尚有不少炮位空缺啊!”

“左大人,你说的这些事情,老头子来告诉你。”分管造船的王全语带沙哑,看得出,不久前因为台风失事的两条福船,给他也制造了不少麻烦。

“冯主事主管器械制造,那些钢铁,照大人吩咐,用于火炮、火枪的试验,铸造出一门,便要用来测试膛压、射程、精度等大人交代的各项数值,每日里用来消耗的火药,怕不少于百余斤。所为的,便是你们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罢了。除了那些佛郎机、虎蹲炮、红夷大炮之外,照着大人的设计,还要搞火箭炮的试制,但是,”王全向守汉拱手行礼,“属下等鲁钝,到如今尚未完全参详透大人的精妙设计,钢铁钱粮倒是消耗了不少!”

王全同水师的关系非比寻常,且又是长者,他一开口,左天鹏便不好意思发作,只是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囔囔的,“那些废了的火炮,也可以用来铸造农具啊!”

“左大人,废了的火炮,我等也没有浪掷,到昨天为止,每天的一千斤钢,除了铸造时损耗的一部分之外,用于实验火器后,全部回炉制作成夹钢农具。如今市面上出售给外人的所谓九转钢农具,大多数是此物和生铁制成。而后,我们用这些农具,同土人换来了大批的木材,堆放在锯木厂,等他风干之后,再给你水师造船!”

守汉看着部下们激烈的讨论,心中一阵的苦笑,“这大概就是有限的工业资源,如何选择投入方向的问题。是用于国民经济,还是用于军事建设。”他坐在黄花梨官帽太师椅上冥思了一会。

“好了!不要争了!”

守汉一开口,宽阔的议事厅内,方才还吵的热火朝天的十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要解决这样的问题,似乎只有扩大钢铁产量一条道路。

“章大人,铁山寨那边情形如何?可还能增加矿石产量?”

当日的百户官章玉田,如今在铁山寨采矿场担任主事,负责这个铁矿的开采、选矿,运输等诸多事务。

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章玉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禀大人,如今铁山寨有官奴近千人,守卫、管事等杂项人手三百余人,骡马牲畜三百四十七头,大小车辆六十五辆。每日供应冶炼场铁矿石二万余斤,能力已是捉襟见肘,实在是无法再加。”

“属下无能!误了大事,请大人责罚!”章玉田一头磕在地上,从地上传出一声闷响。

看着章玉田头巾下面花白稀疏的头发,守汉喉头有些发紧,急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章玉田扶起,“玉田叔,”他用了一个很亲热的称呼,“何故如此?”

“属下等无能,不能为大人分忧。”

有样学样,呼啦一下,在场的十几个人全部跪倒在地。

守汉懒得一一相搀,“都起来吧!咱们今天不追究哪个的罪责,只是商讨如何解决。嗯,算是各方的一个协调会吧!”

于是,议事厅内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先从需求算起,“如果要是满足水陆两处、各处屯堡村寨的需求,对外的贸易量,每月的钢产量,至少要多出一倍。”

“要满足这样的钢铁产量,铁矿石,至少要多出三倍才勉强够用。”

“让我能够弄出这么大的矿石量,除非给我增拨人手、牲口。否则,便是老章浑身是手,也不够挖取那许多的矿石的。”

找出了问题的所在,人们的情绪立刻更加高涨起来。

“章大人,如果我给你增调人手,你能满足铁厂的需求否?”守汉的情绪也不错。

“嗯,只要给我老头子加两千人和三百头牲口,五十挂大车,我老章拍胸脯。这些矿石如是短缺了一斤一两,就把我填进炉子里去!”

“呵呵,那怕是章呈兄弟要和我拼命了。”守汉朝着坐在一旁的户房主事章呈开了个玩笑。

见说到了自己,主管人口钱粮地亩等事的章呈,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直裰,躬身向守汉行礼。

“我河静守备府,自大人接掌以来,先后俘获苗瑶等土人老弱青壮在八万之内。其中青壮近半。皆充为官奴,于各处劳役。”

听到有这许多的劳动力,在场的人们无不喜笑颜开。

“嘿!那就给老章拨两千人去便是了!”冯默峰猛地一拍大腿。

“但是,”章呈话锋一转,“大人,列位,容某将这些人力的所在分布一一分说给各位。”

一席话下来,座上诸人的头又耷拉下来了。

伐木场、船厂、烧灰场(便是水泥制造场),这几处工场便占去了将近一万人的劳动力。同样,江北的永昌堡,作为河静最南端的堡垒,也在紧锣密鼓的修建当中,这里,也有数千人在那里昼夜不停地赶工。

同样,在河静周边的几座村镇,因为人口的增加、经济的发展,也是纷纷的修筑房屋,修建棱堡。

而且,这些镇子同河静之间的道路也在紧张施工当中,按照守汉当日的想法,恨不能修成烧灰路面的才好。算了算,如今的土水泥实在是满足不了需求,才暂时搞成硬化路面,等待以后生产能力达到之后,再行升级便是。

似乎事事处处都不能放下,哪一件事都很要紧。但是,自家的资源就这么多。这又如何是好?在场的人们,包括守汉在内,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们能不能将那些老弱官奴调剂调剂,用他们换出两千青壮之人出来?”

“这数万老弱妇孺,都在诸如开荒、养鱼、修渠、盐场、铺路、建房等处劳役,即使能够调整出两千人的青壮出来,也只是杯水车薪。莫要忘了,那炼铁炉的砌筑、炼铁也都是要大批的劳力的,这里有了两千人,炼铁厂又要两千人,我上哪里去寻?”

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一个链条,而不仅仅是一个事情。

“这样吧!”最后还是由李守汉拍板定案。

“一、各处开荒的人中,挑选出五千到六千较为精壮的,嗯,健妇也可以,告诉他们,去铁山寨干活,或是在冶铁厂干活,干得好,有工钱,以后还可以变为我河静的子民,不再是官奴。另,从府库中,每月增拨给铁山寨矿场五百斤火药,用于炸山开矿。”

“二、章呈,以将军府的名义发下一道文书,周知各处,包括远方未归附的村寨,愿意在冬闲期间做事打工的,到各处保长处报名。按月官给钱粮。”

“三、水师和陆营的火炮,容我再想想,看看有何替代之物。冯主事,我上次与你说的那个火箭炮,暂时先停下吧!先行试验其他的火炮。”

“四、府里自今日起,各项事务,涉及到用人用钱,开工建设之事,一律报我,召集尔等议过之后,再做计较!”

“大人,别的事情自然好说,只是这雇佣钱粮一事,。。。。”

“怎么?不是各处刚刚上缴过秋粮吗?府库里没有钱粮吗?”福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有些恼怒的看着眼前这个章呈,这混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守汉说一件,他顶一句。

“禀总管大人,不是没有钱粮,而是眼下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章呈今天也是泼了胆子,索性一五一十的将眼下府库的收支情形逐项说明。

“眼下的各处营建事宜,垦民的口粮、农具、耕牛,官奴的口粮,还有,大人要搞得官营养殖场,照大人的法子,需要向外购买小米、玉米、黄豆等杂粮。还有,要购买大批的麦子。这些都要大批的钱粮来才能购进的。还有,大人要给船只更换软帆,又要购进大批的棉花、布匹用于此项开支。还有,养殖场的营造和人工。。。。。。呜呜呜!”

几个人急忙把章呈的嘴堵上,因为守汉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了。

这场会议的后果影响之深远,超过了参会人员的想象。它导致了李守汉地盘上的几项制度的诞生:经费预决算制度、项目论证与审批制度。

不过,此刻的守汉却顾不上这些,他把自己如同一头野兽一般关在书房里,咆哮呐喊了一番,吓得整个府里静的如同荒山古庙一般,唯恐有一点声音惹到了他。

吼过了,骂过了,砸过了。无可奈何的守汉,还是要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好生想想,应该如何处置眼前的这种欲罢不能,欲进无路的尴尬局面。

钱粮的事情,人口劳动力的事情,似乎还好办些,只要先停下一些营造项目,将垦荒的劳动力收回一些,就可以得到缓解。

但是,各处要的那些火炮,我拿什么去变出来?没有钢铁,我怎么办?原本是打算搞出火箭炮来,可是,多少次的试验,火箭炮就是无法正常发射!

火箭炮,火箭炮,火箭,火箭?嗯?!火箭!!

守汉一跃而起,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记了?!该死!

十日之后,太平洞传来好消息,大人所制的火箭,经过一百余次的发射试验,内装猛火油和内装火药的两种火箭,各项参数完全达到了大人所提之标准。

十五日之后,玄武营之炮船、麒麟营、凤凰营各部,多路出击,对盘踞在附近的大小豪强、土匪海盗进行了打击。在密集的炮火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将。大批俘获的人口、钱粮如同流水一般被送到了各处急需的所在,缓解了守汉的燃眉之急。

不过,在守汉看来,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初七。”守汉在黄历上狠狠的点了一点。又是一天,眼看已是日头偏西,眼前的这张纸上,已然是被他涂抹的乱七八糟,但是,却是丝毫没有头绪。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如同上帝一般,“要有人,立刻便有了千百万人。要有钱,立刻便是金山银海。要有各式各样的机械、各种各样的科技,立刻便有了超越时代几百年的科技成果。可是,为什么我却如此苦逼,想搞一个水力纺织机或者珍妮机都搞不出来?!”

一面不住的腹诽,守汉将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伸了一个懒腰,努力的将自己放松。就在此刻,从府外,隐隐传了一阵阵的喧哗之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咣当!”

书房的门被人粗鲁的撞开,今天在府中当值的近卫营队官郑安华,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

“大人!”

“做什么?!”守汉起初是被惊吓了,旋即有些恼火,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又何必惊慌到如此状态?

“船!船!我们的船!码头上!”

郑安华大概是有些跑的急了,上气不接下气。他不停地用手指着府外通往鸿基港的大道上指引。

码头上,失踪了几个月的两条福船,大模大样的停靠在那里,船上的水手们正在于码头上熟悉的人大肆的吹嘘着此番的经历。

“风起来那会,我正在船尾掌舵,哨官过来说,‘老黄,你看那边升起的那些云是***什么情况?’我那时自己也正在看那些云。‘我看它们升得太快了,不象是没有原因的,我看那不是好兆头,否则不会那样黑。’‘我也是这么看,’船长说,‘我先来防一手。我们张的帆太多啦。喂!全体来松帆!拉落三角头帆!’真是千钧一发啊,命令刚下,狂风就赶上了我们,船开始倾斜起来。‘丢那马!’哨官说,‘我们的帆还是扯得太多了,全体来落大帆!’五分钟以后,大帆落下来了,我们只得扯着尾帆和上桅帆航行。得亏那时候我们已经换了软帆,如果还是当日的硬帆,怕是我们被风吹到南极仙翁府上去,也是说不准的!”

“那你们被吹到哪去了?”闻讯赶来的老婆孩子眼睛红红的,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风刮来刮去的,起初辨不清方向,只觉得是一路的西风,吹着我们向东去。***,等我们感觉风小了些,船只能够操控的辰光,已然到了琉球!”

第二十六章 两白带来的又一白

“说说你们此次出海的经历,还有,船上携带的物资。”

两条福船的水手、护卫的士兵,此番算是死里逃生,守汉自然不能做那无情之人,在码头上,高声宣布,两条船的水手舵工士兵,一律给假十天,与家人团聚。

另外,前番给予各家家属的抚恤金,也不予追缴,算是给大家压惊之用。此话一出,码头上立刻欢声雷动。

许还山和左天鹏等水师军官,带着两条福船的船长,趾高气扬的回到了将军府。

两个哨官衔的船长,互相看看,年长些的任志业作为代表开始汇报。

“到了琉球之后,我们兄弟们在一起商议,大家都认定是夏季的西风和此次的台风,交互作用,将我们一路向东,送到了琉球。”

“起初,琉球土人来袭扰我们,被兄弟们用船上的火炮和手里的刀矛击溃,杀了他百余人,惊动了琉球王。”

“我们便说我们是大明官军,此番前来,是为了贸易而来。其实,当时说这话都是扯淡,但总不能说我们是被风刮来的吧?”

“琉球王尚家手下的大臣见我们船只吃水深重,便问我们携带的是何等货物。我们便如实相告,船上有米三千七百余石。”

“不想此人也是个贪利的官员,琉球米贵,他立刻要求我们将船上的大米全数卖给他。到了后来几乎是哀求威胁并举了。”

“后来我们方才知晓,琉球,虽为我大明属国,却也是秦来降秦,楚来降楚。多年前被倭国的岛津家奉了倭王将令攻克,迫降。那岛津家逼迫琉球三十六岛之人必须种植甘蔗,否则杀无赦!”

“这便是琉球米贵的原因!”

“那土官见无可奈何我等,只得入城禀明琉球王。琉球王室、诸大臣也是被那倭寇虐的久了,皆饥饿难忍。国王邀我入城商谈,要全部购下我们船上的粮食。”

一面啃着甘蔗,守汉一面听任志业摆着山海经。

一旁的盐梅儿满脸笑意的为每人沏了一杯糖水,任志业和黄启明看了看糖水,嘴角咧了咧,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的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最后你们交易了多少?”

“大人,他府库中有二千余石赤糖,想要与我们一石换一石,被我们拒绝。”

“你们还真是心不黑啊!”守汉听到此处,由衷的佩服自己的这两个船长,不过,转过头来再想,那也比西方殖民者用玻璃珠子换下了曼哈顿要公道合理的多!

“最后,我们以一石粮食换取一石二斗糖的价格成交了三千石粮食。他府库中不足之数,便用今年的甘蔗充抵。装船时我们大约估算了一番,大概可以榨出三千石左右的糖汁。”

好言嘉勉,营务处记下此次的功劳,并且又是一番赏赐后,守汉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笑**,一把将盐梅儿抱起,搂在怀中,转身一脚将门踢上,门扇还在往来碰撞,房中已然传出盐梅儿的惊呼之声。“你这冤家,猴急的样儿,大白天的!哦!啊!”

“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府邸,我怕个鸟!”守汉一阵阵兴奋的大叫着。

院子里的护卫亲兵们自觉的将岗位移动到了院门口。

“杀!”

看到眼前这座坚固的土司官寨随着一阵阵爆炸,一处处火头燃起,梁宽在甲长鲁云胜的带领下,和同袍们齐声呐喊,冲上了用巨大的条石为基础,用三合土加糯米浆砌筑的坚固寨墙。

这是李守汉境内最后一座土司的寨子。同中南半岛上的诸多宣慰使司不同,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土司,没有得到任何政权册封的!

但是,他却横亘在守汉南下的地盘侧翼,多次出兵骚扰守汉的移民,抢夺财物,杀掠人口,焚烧村寨,毁坏青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眼前的这座寨子的历任主人,残忍暴虐,贪财好杀之余,也深知高筑墙的道理,不惜血本,修筑了这座堪比李守汉的守备官寨的寨子,其坚固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在守汉新近研发的火箭面前,这座多次使得前来讨伐的凤凰、麒麟各营铩羽而归的寨子,变得如同树上熟透的果实一般,唾手可得。

一轮射击之后,火箭或是落在寨墙上,炸得在墙上准备用手中的弓弩、擂石对梁宽、鲁云胜们进行热烈欢迎的守军土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有些脱离了预定弹道的火箭,则是歪歪斜斜的越过了宽大的寨墙,直直的向寨内飞去,一阵阵爆炸声之后,鲁云胜们在寨墙外看到了黑烟卷着火头升起。

伴随着喊杀声,人们登上了寨墙。

很快,寨墙的制高点,那座巨大的城楼上,原先威风八面的土司旗帜被梁宽狠狠的一脚踢下去,在火光烟尘中插上了李字凤凰旗。

这样的场面在四十八年十一月间或多或少的出现在守汉辖区周围,一座座**或者半**的寨子,在守汉的部队以火箭为压制火力面前,不堪一击。

看着地图上一座座原来标注着各式各样旗帜的,纷纷换上了代表自己的红色三角旗,“大人的战法却是出人意料的高明,令各营抽出两哨人马,以哨为单位,配备数百、上千不等的壮丁出动清剿,这样一来,既锻炼了那些接受过基本训练的丁壮,为大人以后扩军练了兵,又荡平了境内的异己势力。”管理营务处的陈天华不无钦佩的看着地图道。

“还有一件事你没有想到,便是这些寨子的人口,财物,以及田地山林皆为我有。”坐在一旁抽着烟袋的福伯低头拨弄着烟杆上守汉新赏给他的翡翠坠子。

守汉倒是听不到这些部下们在背后的溢美之词。他正在为他的另一件发财大计忙碌。

河边上新建的一座水车,在水流的作用下吱吱呀呀的转着,将动力通过一根长长的木轴等一系列构件传递到河边的茅屋内。

室内,三个巨大的钢制榨辘替代了传统的木质榨辘,用来给甘蔗榨汁。三个上千斤的钢制(实为球墨铸铁)榨辘一线排开,从琉球用粮食换来的甘蔗被人们送到榨辘下,依次通过这三个球墨铸铁辘,在包裹着马口铁皮的榨辘榨取下,甘蔗发出一阵阵声响。这响声,在守汉听来,无异于悦耳的银子声音。经过三个榨辘的榨取后,糖汁沿着预先留好的沟槽缓缓的流向集汁桶,准备用来制取白糖。

“慢着!”

有那手脚勤快的工人拿着扫帚准备将榨完后的甘蔗渣等废物打扫到一旁去,却被守汉高声喝止。

“以后榨糖之后的甘蔗渣一律收起来,这东西可以用来发酵酿酒。酿酒之后,还可以用来肥田或者用作牛马的饲料,”守汉在那里为工人们讲解着甘蔗渣的利用价值。

听得在场的汉元商号的几位管事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咱们这位东家,要是大方起来,如同一个败家子一般,别人用木榨来榨糖,他非要用这上好的钢来制造榨辘,如果用木榨,一昼夜可以处理4000斤甘蔗,方才这钢榨辘虽然很快,但是想来一昼夜也不过是5000斤,再加上外面的水车,这个成本,可是远远大于用木榨和水牛啊!”

“可是一面是大手大脚的用钢榨,一面却是连甘蔗渣都不放过,咱们这位东家,到底是败家子还是守财奴?当真令人看不透啊!”

就在几位管事心中暗自嘀咕的辰光,那些被榨出来的糖汁已经被过滤了三遍,整个茅草屋内弥漫着浓郁的甜香味道,在一阵阵醉人的甜香味道之中,有人捡起了甘蔗渣,蔗已成碎片,皮肉相脱,拿在手里,轻轻用力一捏,湿指不滴汁。往日需要用磙碾加工数次的甘蔗,在这三个钢榨辘的面前,一遍就完成了自己的榨汁流程,接下来的,便是按照守汉说的,用来酿酒。

“看来东家说的用钢榨还是有道理的。这样的做法,省事省工。”

甜香味道越发的浓郁了,连茅屋外充当辅助动力的几头水牛也不住的扇动着巨大的鼻孔,贪婪的吸纳着这可爱的甜味,一旁的牛倌,爱惜自己的这些伙伴,伸手递过几根蔗尾,让这些出大力的家伙美美的咀嚼着,茅屋外,越来越多的孩子在吸吮着手指,渴望的眼神盯着那甜香味道的来源地。

锅里熬煮的糖汁变得越来越浓,掌勺的熬糖师傅用长长的铁瓢舀起一勺看了看,在白灰的作用下,糖变得成色清黄、松软,甜味越发浓郁。

“好了,开始打糖!”在熬糖师傅的吩咐下。熬糖的火变成了慢火,紧接着,师傅将两个手指伸进冷水里,忽又伸进滚烫的鼎里,再急急伸进冷水里――“嗤”的一声,粘在手指上的糖浆遇冷变硬,握一握,“冽冽冽”脆响。

几十个健壮妇人快手快脚把糖浆舀到糖槽里,负责打糖的官奴拿铁铲来回搅动,糖便慢慢开始缩水凝结,收拢成堆;再用铲掀散,一缕缕热气从糖堆里散发出来;这样,重复多遍。再用木棒来回研磨,“菜花黄”色的红糖就加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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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两白带来的又一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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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大人!”熬糖的师傅面带得意,双手捧着一个硕大的青色海碗,里面满满的装着刚刚加工好的赤糖。“小人自认从事此业也有数十年,尚未见过如此便捷快当的榨糖之法,榨汁当日便可出糖,且出糖之多前所未见。”

守汉用手指捻起一撮红糖放在口中细细的品味,见汉元商号几个管事也各自品尝着这新榨出的糖的甜味。便示意身旁的亲兵莫钰将这些糖端到那群孩子那里,让他们也品尝一下这新熬出的糖的味道。

“噢!吃糖喽!”孩子们端着大碗奔跑着、欢叫着聚拢在一起体会着糖的甜美。

“不过,大人,此物也有不妥之处。”熬糖师傅作为技术人员从另一个角度对守汉的这条榨糖、熬糖的生产流水线提出了质疑。

“哦?快讲!”守汉仿佛又回到了做技术总监的时候,有人对自己的设计提出不同的意见,这会让他很是兴奋。

“禀大人,此物,”熬糖师傅指了指茅屋内的榨辘,“快捷便是快捷,不过,小人粗粗的估算了一下,以诸位大人从琉球带回的甘蔗,加上我们地面上所出产的,也是勉强能够支撑月余的消耗。若果大人意下要将榨坊开下去,怕是我们现有的甘蔗不足以支撑一个榨季。大人耗费巨资打造的这座榨坊,怕是要数年才能收回本钱。”

又遇到了原料不足的问题!

不过,守汉也是经历了许多类似的事情了,变得处变不惊了,“黄师傅,依你之见呢?”

黄师傅倒也是豪爽之人,“大人,既然问到了小人,那小人便放肆了,海对面便是钦州、廉州、稍远一些,便是雷州,琼州。这些州府,都有甘蔗出产,特别是雷州府徐闻县,更是远近驰名。大人,不妨派人前去收购一些回来。我听说那里今年也是粮食歉收。”黄师傅眼睛里满是狡黠。

守汉听来,此人也是个人物,他这便是要我利用夏季风灾,造成附近区域粮食减产的机会大肆收购甘蔗。但是,该如何收购,收购多少合适,却要好生计算一下。

刚刚经过测算,百斤甘蔗经过榨取后,剩下大约八十八斤左右的残渣,也就是说这套生产线的出糖率在12%到13%之间。虽然比起后世百分之十五的出糖率来还稍有不足,但在到处都是使用木榨的时代,这个数字,已经是骇人听闻。

19世纪蒸汽榨糖厂出来之前,机械制糖厂一般年产量是白糖100包,按照现在的国际标准1包是100千克。产100千克糖的话,至少需要1吨甘蔗才够,而甘蔗(糖蔗)的亩产却并不太高。广西的桂糖11号糖蔗的平均亩产也不过5.8吨左右,这个时代的亩产估计也就一半多一点,撑死不过3吨。如果要达到一个榨季生产一万千克,也就是十吨白糖的标准的至少需要100吨甘蔗,也就是至少三四百亩全部产量,自己还要负担运输。

“你们几个管事,回去好生计议一番,拿出一个章程出来,我要你们保证这个榨坊一个榨季不要闲着。”

守汉的话很平静,语调很温和,但是却凌然不可更改。

几个管事不由得心中一凛,“属下等谨奉大人号令!”

难怪守汉着急,他的海盐加工提纯工艺,完全可以稍加更改,变成白糖加工工艺,通过活性炭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红糖可是比白糖便宜得多。

几辆牛车满载着甘蔗渣向着附近的酿酒作坊缓缓行去,在牛铃声中,守汉一行人安步以当车同样缓缓的向着守备府方向走去,人群中,几个管事兴奋的议论着应该如何将收购的稻谷运往各处换回榨坊急需的甘蔗。但是人群之中,也有例外。

一个年轻的管事,嘴唇不停地噏动,似乎在默默的计算着什么,忽然,他脸上神色一定,牙齿咬住了薄薄的嘴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快步走到队列中央,噗通一声,跪倒在守汉面前。

“学生恳请东翁收回成命,莫要让船只载运稻米去各处换取糖蔗!”

几个方才还在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如何收购甘蔗,如何将产出的糖运往广州和香山县的豪境,去卖给各地来的红毛夷人,但是这个愣头青却跳出来拦阻东家的兴致,这还了得?!

“霍坚,莫要乱讲!”

“大人,这人是新来不久的一个读书人,未免有些执拗,万望谅解则个。”

守汉示意莫金将霍坚扶起,“你叫霍坚?表字如何称呼?”

“回东翁,学生的表字为仲强。”

“仲强,我来问你,你是何时投到汉元做事的?”

“大人,仲强是广西钦州人氏,也是进过学的秀才,不想再岁考时没有钱打点,被人寻了个不是,行政,夺了功名。”

“不想家中几亩薄田又遭逢飓风,无奈之下,只得渡海而来,托庇东翁门下谋生,奉养家中老母。”霍坚虽然是在守汉手下谋生,但却是依旧一副读书人的风骨,不卑不亢,甚至略有一点倨傲,这令守汉大有好感。

守汉的性格、脾气,除了他在鑫盛公司做技术总监时形成的,再就是家传的了。他爷爷常说的一句话,那些拍马屁、阿谀奉承的,趁早打发走,今天他能够拍你马屁,那是因为你对他有用,明天你对他没有用了,他马上就跑去拍别人马屁了。

“仲强兄,不知有何赐教?”

“东翁,可知夏季一场风灾,波及范围?”

“讲!”

“粤西的钦州、廉州、梧州,粤东的雷州、高州、琼州等州府均受到侵害,部分州县,稻谷绝收。前日学生得到家中同窗书信,已是米价飞涨,斗米千钱。反之,蔗农叫苦不迭,今年恰好甘蔗丰收,但是,榨坊业主们却大肆压价,如今米贵蔗贱。东翁如果贩米去雷州等处,自然可以获得暴利,但若是以米贩蔗糖,怕是要赔钱。”

“说出你的道理来!”

“大人,您为了防止谷贱伤农,令各处商号提高了稻米收购价,各处民众粜米之后,无不感念大人德政,但是,在商言商,我们的本钱却压住了。如今我们再跨海运米,少不得有一番搬运损耗,这些亦然要算在本钱中。换回甘蔗,榨出糖来,这往返的水脚银子也是要在榨糖的本金中列支。大人的这套家什虽然用人少,用牛少,出糖亦快;但是,毕竟是纯钢制造,耗费巨资。学生粗粗算来,一包赤糖,成本已在一两白银上下。这样的价格,再行贩运到豪境、广州等处,已然没有利润。”

“所以,学生恳请东翁,收回成命。”

听完了霍坚的一番话,守汉心中大乐。

这个家伙倒是颇为动了一番脑子,帐算的很细了。但是,他有两笔账没有算对,才人为地高估了成本。

第一,那三个重达千斤的钢制榨辘,并不是人们印象里的钢,自然成本要低得多。

第二,守汉压根就没有想用赤糖,这种低级产品,低附加值的商品去赚钱。

还有,贩运稻米去钦廉梧高雷琼等处,除了换取榨坊需要的原料之外,守汉还想通过廉价优质的稻米,为自己吸引一批劳动力前来。如今河静的劳动力依然缺口很大。为了弥补劳动力不足,不得已,他推行了劳动力统筹制度,将各处的技术工人,那些工匠和纯是出卖苦力的分开,按照需求,每隔五天召开一次例会,各处报出壮工的需求,由他来统一协调这些苦力。

“防止窝工,我这也是优选法、统筹法吧!”守汉不无得意的苦笑着。

示意让几位诚惶诚恐的管事先走,守汉转过头来,“仲强兄,可有兴致随某家一游?”

“学生愿随骥尾。”

“大人您让学生看得便是此物?”

看着池水中,被几个官奴不停用手中粗大的木棒搅拌的红糖,霍坚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

那池子高有六七尺,池内的壁上用铜皮包了,池中怕不有几千斤水,池中的清水在官奴的搅动下,逐渐变成了褐红色。

又有几个官奴,两两一组,手持巨大的滤网,将滤网放到池中,触到池底,小心翼翼的通过手中的木棒拉动着滤网潜行,从池子的这头到那头。几遍之后,提起滤网,向工头报告,“这一池子糖已经完全化了。”

守汉自己也不知道红糖的溶解度,为了防止溶解不彻底,不得不用这样的笨办法。

“开闸!放水!”

伴随着工头的一声声号令,几个官奴将池子的闸板缓缓提起,让溶解充分的糖水通过填塞着木炭包的陶瓷管道。

这就是雷明生在守汉的原始过滤法启发下,提出的活性炭过滤法。这个工艺,在精盐生产上,为守汉赚取了大把的银钱,如今,它又有了新的用武之地。

看着洁净如雪的白砂糖按照一包二十斤的标准,被整齐的码放在货架上,霍坚不由得转过身去,向守汉深深一礼,“学生愚钝,不知东翁深谋远虑,鲁莽了!还望东翁赎罪则个。”

“诶!仲强兄哪里话来!你亦是为了商号着想,唯恐商号有失。倒是某家要借重仲强兄了。”

五天之后,霍坚作为汉元商号的主事,押运两千包白砂糖,前往壕镜。

数年之后,霍坚的名字,被无数榨坊主和熬糖师傅诅咒。原因有二:一、钢制榨辘的流水线式榨糖,活性炭的白糖加工工艺,让无数的小榨坊歇业、破产。二、他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一个白砂糖和赤糖的生产工艺标准,这个标准,让那些靠着多年的经验吃饭的熬糖师傅们丢了饭碗。

此是后话,略去不表。

进了腊月,守汉治下的鸿基港分外忙碌起来,大大小小的海船满载着稻米,分头向着钦州廉州、雷州半岛、琼州府、以及更加遥远的琉球出发,前去交易甘蔗和粗糖。

“我要把精盐和砂糖这两白,换成一白!也就是列位眼前的银子!”

在汉元商号的一次例会上,守汉面对着诸多管事和股东,信心满满的如是说。

不过,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往琉球的稻米换甘蔗的生意,却几乎引发了一场战事。

第二十八章 拖网捕鱼与海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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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万历四十八年腊月二十三,将军府下辖的人户百姓们恋恋不舍的送走了灶王爷。(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期待着这位一家之主能够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为家人带来更多的福气和实惠。

这一年,将军府的地盘向外扩张,获得了水田旱田计一百六十万亩,开垦荒地一百一十万亩,在一场台风之后,收获稻谷也要比往年略有增加,平均下来,亩产稻米接近十石。那些在山区种植的玉米番薯等杂粮也收获近二百万石。杂粮因为垦荒时间不同,暂不进行亩产评估。各个村寨的人们检点着自家的粮仓,看着从来没有过的许多稻谷,孩子们新制的衣服,大人们也在盘算着明年如何的多赚些钱,多打些粮食。几个寨子的保长和乡老们开始筹划着如何的请戏班来唱戏,如何的摆村宴还神。

在鞭炮声中,送走了自家灶王,胡礼成在在自己的帐房里,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就着酒糟鹿肉和熏鱼、笋干,这样的日子不亚如神仙相仿。

祭灶当日,胡礼成和其他几个总旗、百户,在缴纳了保证金纹银五千两之后,从李守汉手中得到了食盐代理销售权,每个人根据自己的人脉势力,分别划分了代理区域。胡礼成仗着自己的妻舅同南方阮家的几个统兵将领的关系,获得了广治海河以南,也就是阮家控制区域的食盐销售代理权。在这一区域内所有的精盐、滤盐都由胡礼成负责销售。(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但是,他不能够卖的超出规定的零售价格向上浮动百分之五的范围。

不过,按照批发价格滤盐四十文一斤,每百斤有十五斤的损耗额度;精盐按照五十五文一斤的价格批发,不久之前,几个子侄弄了几百斤精盐和上千斤滤盐在寮国的下寮地区和水真腊地区试了试水,结果,在那个男人们斗鸡都用金子下注的下寮,居然一斤精盐卖到了一钱黄金的价钱!并且,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天神的赐福!”

虽然说下寮地区没有抢到手,但是南方和水真腊也不错。无论如何,靠着精盐销售,都能够赚到金山银山。

还是老子有眼光啊!在那个何副千户同李家少爷开战之前,将田地按照李家大少爷颁布的分田令,分给了底下的那些军户们,虽然损失了田租,可是,在将军面前,却赢得了好感。不久前,又将家中的家奴全部赏还了卖身契,让他们成为将军府治下的那啥,工人。这两件事加起来,使得他在守汉面前受到另眼相看。在将军嫡系之外的这些人里,也就是人们私下里根据座次排序,称为“二排”的人里,他的位置是绝对的靠前。

就是因为这拥立之功,胡礼成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当他将数份契约扔到自己的那个爱财如命的黄脸婆面前时,一直为他放弃田产而耷拉着脸子的黄脸婆,长长的脸上立刻泛出了银子的光芒。

可惜的是,染坊的生意,自己下手有些晚了,让扈家和贺家抢了先。要不然,通和染坊也会有自家的股份。是人可是都要吃饭穿衣的,这个,可是个日进斗金的生意。

还好,他已经向渔业公所登记,要求参与建造一条拖网渔船,按照渔业公所的规定,上交了制造渔船的工料银子两千两。由渔业公所代为向船厂订购船只,招募船工水手。

他在码头上见过拖网渔船,两条纵帆拖网渔船,挂满了数十面帆,停在码头上与那些渔船相比,便是大将军与火头兵的差距。水手们费力的绞动着绞盘和滑轮组,将巨大的渔网从水中拖起,而后再吊起来,在刚刚用水泥铺成的码头上,很牛气的蹲放在地上。

一网怕不是有上万斤鱼?!看着在网中挣扎蹦跳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在场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一万二千零三十七斤!”鱼行的人大声的爆出了惊人的数字。

乖乖!

这要顶上几条船一天的收成啊?!

纵帆拖网渔船上的水手们得意洋洋的收好渔网,转头将船只驶出码头,继续去捕捞下一网。

胡礼成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在海上行驶的如同一匹烈马的纵帆船,这样的速度,怕是一天最少可以在海上捕捞两次,如果每一次都有这样的收获,那么,一天差不多便有上百两银子的收入。这哪里是在捕鱼?分明是在海里捞钱啊!

胡礼成不知道的是,在纵帆拖网渔船上,还有另外一个捞钱的耙子。

白龙尾岛附近海面上。

渔船和护渔的玄武营发现自己今天运气着实不错。

“发现鲸鱼群!”

从玄武营的船上发来信号。

“捕鲸炮准备好了!”水手们检查着炮位后面的绳网,绳网会负责拦截炮车,防止炮车那巨大的后坐力撞击到船板或者自己,方便水手们将炮车复位。一个水手将发射药包填进炮膛,然后在药包前面塞上一块圆木板,以防止燃气泄露。接着放进形状如同平头铲子的捕鲸叉,很小心的将牛皮、丝和麻混合编织而成的长绳整理好。

“开火!”

随着一声巨响,海面上翻腾起一阵阵巨浪,鱼叉已经没入了它的体内,贯穿了无数的大血管以及内脏,伴随着鲸鱼痛苦的悲鸣之声,鲜血如决堤的黄河一般涌出将海水染红。它不知道,从此以后,它不再是海洋上最大的物体,也不再是最有杀伤力的物体。它体内的那支捕鲸叉的发射者们,才是真正的海上王者!

水手看着鲸鱼不在挣扎,就放下舢板,划桨过去,然后用粗粗的绳索,套个活套,套在鲸鱼的尾巴上。

船上的人们费力的转动着绞盘和滑轮组,将这条硕大的鲸鱼从船尾的活门上拖进船舱之中,“这条鲸鱼,怕不是有几万斤?!”

水手们兴奋地议论着,别的不说,单单在海上捕到鲸鱼这份经历,就足可以在酒酣耳热之余成为自己吹牛的谈资了。

大人说了,鲸鱼皮可以做鞋子,做皮具,鱼油可以拿来点灯,治疗雀蒙眼(也就是夜盲症),给机器做润滑油,鱼肉吃起来和猪肉的味道相差不多,骨头还可以磨粉拿来喂牛,据说牛吃了之后可以长力气。不知道人吃了之后会不会也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两膀一晃有千斤的气力?!

“船长,玄武营右哨的值班船打来旗语,海上似乎要起风浪了,命令咱们回航。”

“也好!反正咱们的船也是满载而归了!弟兄们,升满帆,回家喽!”

海面上起了大风,天地间仿佛一瞬间由白昼变成了黑夜。几米高的浪头拍打着船体,纵帆拖网渔船一忽儿被抛上浪尖,一忽儿又跌入波底。远远地望去,附近的几条船都如同一个小小的玩具,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风浪间拨弄着。

在波峰浪谷间,许还山和三个水手一起,努力地把住舵盘,方才,他的这条舰上也发炮捕到了一条鲸鱼。但是如今所有的人们都高兴不起来。剪式炮船的速度也在峰谷之间得到了验证,人们迎接风浪考验的难度也成倍增加。

风暴越来越大,不得已,许还山把主帆落了下来,免得船被吹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暴渐渐的平息下来,剪式帆船的抗风性很强,风浪居然被打穿船体和甲板,但是,几个水手受了伤,但是不重。许还山取出罗盘和六分仪,恩,没错,这是李守汉秘密制作的罗盘和六分仪,通过它,可以比较精确的定位。大副算了一会,“舰长,我们偏离了航道,现在在琼州府附近”

“风暴把我们挂了这么远?”

“还算不错,没有把我等吹到琉球去!”

“要是吹到琉球去,咱们不也是立功了?!”

人们互相在暴风雨中调侃着。

“舰长!左舷三点钟方向,似乎有人!”

炮长黄练成大声的吆喝着。

随声望去,海天之间,只见一艘船被打的破烂,已经肚子朝天,沉没了九成了,而在附近的海面上,有百十个人影隐隐约约的在风浪间沉浮,时隐时现。远处,似乎还有几片船只的碎片在海面上飘荡。

“怎么办?!”

黄练成和几个老水手大声的询问着许还山的指示。

许还山咬了咬牙,“都是海上生涯!就应该守望相助!放下小艇,多穿几层竹甲,下去把人救上来!”

水手穿竹甲,是一个水手发明的,他发现,人穿了竹甲后,身子在海面上可以不会沉没,便报告了舰长,许还山报告给李守汉,李守汉一看,这不是最好的救生衣吗。于是下令,凡是水手,必须穿戴竹甲。

水兵们七手八脚的放下小艇,黄练成套上了几层竹甲,又将一根长绳套在了自家腰间。“跟我来!”带着几个水手跳上了小艇,艰难的向那几个人划去。

船头上,许还山和三个水手双手紧紧的握住舵盘,力图稳住船只。由于用力过大,骨节已经有些发白;作为舰长,他必须对船上的每一个人的生命负责。

终于,许还山看到,小艇划到了那那百十个海难者漂浮的水面附近。一个水兵跳下海,一把薅住一个海难者的发髻,用力挥动着手臂,拼命向小艇回游。

陆陆续续的,水兵们将海难者们救起,划动着小艇向炮船靠近。

“情况怎么样,有几个活的?”许还山让大副操舵,跑过来问,

黄练成道:“舰长,麻烦了,他们是朝廷的人”

“什么”许还山头都大了,然后仔细打量这些人,这些人水力已经呆了不断时间,身体都泡的发白了,他看了一下,吸了口凉气:“锦衣卫,这是朝廷的锦衣卫”许还山发现,这百十人至少有十多个穿着飞鱼服,挎着长刀,而且有一个还是百户。

“一共死了20多人,”老黄一边检查,一边指挥水手用李守汉教的法子急救。

“这两个够呛了。”黄练成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翻看着三个人的身体。“海水似乎呛到肺管子里了。”他指着两个身穿官服的人,“这个似乎还有些气。”

他说的有些气的那个,身上一身罪犯的打扮,脸色呈现出一股死灰色,不过,脉搏中倒是还有一股挣扎着求生的**。

“撑住啊!千万别死啊!你死在我们的船上,那这条新船,可就太晦气了!”一个水兵一边用力给海难者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一边不停的唠叨着。

第二十九章 拖网捕鱼与海难者(下)

昨天大家很支持,今天希望更加给力些,要是能够冲上五千的话,咱就是豁上这条老命,也要加更感谢大家。闲言少叙,5000多字奉上。

“大人,这群贼厮鸟是我们在海上捞起来的海难者”回到港口,许还山将那些锦衣卫都给绑了起来,然后把那几个罪犯打扮的人交到了李守汉面前。

“这是从那些锦衣卫身上搜到的身上的物品和文书。”

还好,包裹文书的是一层桐油刷过的布,里面的几份文书虽说有些水迹,但是内容倒也清清楚楚。

“李沛霖?李沛霆?”

“前辽东宁远伯李成梁的族中孙辈?”

守汉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大明万历四十八年的腊月二十六了。在某种意义上决定了中华民族300年命运的萨尔浒之战,已经结束。明军,在三大征胜利的余晖里,无可奈何的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惨败。虽然始作俑者,那个志大才疏的杨镐已经被杀,但是,牵连的官员还是数不胜数。邸报上说,时任户科给事中李奇珍的弹劾李成梁、李如柏父子,“开门揖盗,养虎自贻,……试问辽东败坏,谁为作俑,成梁割地媚虏,…”却不想,今日,他的子侄却被发配到了这里?

这个李沛霖、李沛霆,想必是李某的家族成员,受牵连被发配到琼州,在过海峡的时候,遇到风浪,才沦为海难者的吧?!

守汉心中暗自思忖着。

老实讲,对于明末的这些文人,言官之类的家伙,李守汉一点好印象也欠奉,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却是能够让他了解到明朝政府核心的一些内幕。

“让王先生过来,给这些人看看,能救活的一定能够要救!还有,这个,”守汉指了指躺在软床上的李沛霖,“一定要治好他!还有,把那些锦衣卫沉到海里去!”

天启元年正月初五。开市。

人们很不情愿地从过年的情境中开始走出来,投入到新的一年的开始之中。

“想不到,本以为琼州已是天涯海角,却不想,天涯尽头却是桃源。”

扶着青竹手杖,步履有些蹒跚的李沛霖,和已经恢复了五六分元气的李沛霆贪婪的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哥哥,你小心点”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肌肤若雪,目如秋水,眉目如画,系着一件新的淡黄色裙子,一边扶着李沛霆。

在医馆里躺了几天,在王廷奇的精心治疗下,李家的人很快得以恢复。他很快得以恢复。今天是李沛霖和李沛霆二人第一次走出医馆的大门,来到河静的大街上。

同他们在中原腹地看到的那些南南北北的大城大邑相比,河静算不得什么大城市。这一点河静的居民们也承认,他们习惯的将河静称为镇上。但是,这样的小城,却有些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东西。

李沛霖眯起眼睛,躲避着阳光的刺目,同时尽可能的观察着街道上的人们和景致。

街道是用那所谓的水泥铺成,坚硬、整齐,并且异常洁净,道路两边种着大树,树荫挡住了热烈的阳光,显的比较清凉,这些大树都是从外面的丛林移植过来的,道路还有排水沟,被水泥板盖住了,污水什么都流入了排水沟,每个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红砖垒的池子,民众都把垃圾倒入了池内。(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时不时的有挑着担子的人们以及那些矮小的滇马或者温顺的水牛拉着车从上面经过。干净的水泥路面上看不到牛粪马粪,有人在专门的用铲子收取牛马粪,这是农民自愿来收取的,好用来沤肥,施加到农田里。不过,大多数的牛马,屁股后都带有粪兜。

几个头戴圆形铁盔,上身一袭红衣,下身一条黑色裤子的差役,排成一列在街头巡视,不时的吆喝着什么。听到街道旁边的人们小声议论,李沛霖知道,这是所谓的巡防营。大概职责和内地的差役差不多。

街道的两侧,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已经开门营业,卖咸鱼腌肉干果的南北干货店,卖成衣的新式裁缝店,卖丝绸棉布的织品店。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店铺伙计们的招呼下,为新一年的生活采购着物品。

城外时不时的传过来一阵阵隆隆的巨响,街道上的人们司空见惯的头也不抬,只管忙着自己手边的事情。

李沛霖和李沛霆有些诧异,那隆隆的声响,分明是炮声,而且,要么是在海上,要么就在城外不远处,城内的人们,为何如此悠闲自得?

“先生,不必惊异,”身边陪着他一同在街头的吴存节,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海上的炮声,是水师的儿郎们在操演火炮,实操炮船。城外的炮声,大概是兵工厂的枪炮所在试炮。”

哦!二人似乎有些明白了。

大年初五,便操演人马,制造火器,看来,这里的主政者,其志不小啊!

街道的一头隐隐约约有一些骚动,随着一阵阵尖利的哨音,一队人从街道的那头走了过来。

那是一群征召入营接受训练的壮丁!从十七八岁到二三十岁,年龄跨度很大,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和光荣的神情。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样式的制服,窄袖、排扣,腿上打着绑腿。身后的竹筐里装着自家制作的竹甲。从第二批壮丁征召入营训练之后,守汉便决定,以后每一个士兵需要的竹甲,都由士兵自家制作。由公家给予补贴。

“每一个父母妻子,给自己的丈夫儿子制造在战场上可以保护生命的甲胄时,都会用尽全部心思的。”

士兵入营后,可以在验收过竹甲之后,拿到一张面额为十斤精盐的盐票。他的家庭可以用这张盐票去换取精盐,或者卖给那些需要精盐的人们。到了部队后,每人会分一副板甲,竹甲也有3公斤,士兵喜欢把板甲套在竹甲的外面,隔热透风还提高了防护性,对此,李守汉也直摇头,这个时代,没有弓箭刀枪可打穿板甲,除非是近距离的滑膛枪的铁弹,但是,铁弹也打不穿竹甲,换句话说,士兵只要被实心弹击中,一般是不会受伤的,恩,当然了,开花弹也可以把士兵炸上天。

“难以想象啊!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识荣辱。原以为圣人说的只是理想状态,却不想,在这极边远的偏僻之地见到了。”李沛霆口中喃喃自语着,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人愿意入营当兵,就算是那些世袭军户身份的人也是如此。[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李沛霖更加惊讶,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对大明非常了解,眼前的这些人从那方面看,都不像是大明的士兵。而且在士气方面,更是天上地下。李沛霖眼睛精光一闪,李守汉意图可不小啊。

“存节兄,不知附近可有清净所在?我有些事务要请教一二。”

“附近有几家酒楼,眼前正是用饭时分,不如我请二位兄台奉屈小酌几杯如何?”吴存节的兴致也是不错。“还有我呢!”扶着李沛霆的女孩道,她是李沛霆的妹妹,李氏家族的女儿,是小妾柳氏所生,柳氏是江南名妓,李秀秀继承了母亲的优良基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而且相貌比母亲更漂亮。

一路望过去,专营海味的望海楼,南北兼顾的醉春风,经营两广口味的两粤春,还有福建口味的武夷春,广东人的海鲜烧腊,福建人的鱼丸,味道在街头交织,刺激着人们的肠胃。可惜,很不凑巧,走了一段路,城内的几家酒楼,醉春风门口戳着一张洒金泥笺,“汉元商号包场”。望海楼则是裕和泰包场,而两粤春则是通和染坊包场。

“李兄,看来你只能委屈一下,到街头的小酒馆中就座了。”吴存节苦笑了两声。没办法,今天是开市大吉的日子。府里的几个商号和买卖都要请相与们吃年茶、喝春酒,联络一下生意伙伴之间的感情,好在今年把生意做得更好、更大。而且,这包场的几家商号,那一家不是将军大人的聚宝盆?那一家是他一个内账房的先生能够惹得起的?

“无妨!在下波涛之中捡得性命,已经将这些放诸脑后了。”

四人在街头寻了一家小店落座,点了几道菜,不过是些海螺、扇贝、黄鱼、龙虾之类,又要了一份水煮牛肉,吴存节特意交代,“不要舍不得放辣椒!辣椒钱可以单独算!”

李沛霆同李沛霖却没有注意到吴存节点菜的事情,他们的目光被蹲在门口埋头大嚼的几个人吸引。

看那几个人的摸样,不像是汉人,而且断发,文身,黧黑的皮肤,上半身虬结的肌肉从衣服的领子之间露出来,一个硕大的海碗,半只熟鸡,一个蹄髈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了骨头,几个人还在那里埋头苦吃。

“存节兄,这是?”李沛霖用目光示意吴存节。

“沛霖兄,你有所不知,这些人,要么是附近的那些刚刚内附的村寨的土人,到镇上寻觅些伙计,或是卖了土产,要买些精盐、铁器、棉布、丝绸之类的物品回去。或者,”他压低了声音,“可能是几处矿场、船厂等处用的土人战俘。拿了工钱,又赶上休息,便到街上来大打牙祭。”

“土人战俘,那便是官奴了?为何还要有工钱?和休息?”李秀秀觉得很是新鲜,甚至是匪夷所思。

“这里面的事情,我也说的不是很透,但是大人有一句话我觉得是至理名言。”

“愿闻其详。”

“当日,捕捉了大批土人战俘,分派到各处,进行劳作,苦役。分配完毕之后,将军便制定了这些土人的待遇标准。公布了战俘法。诸如要给吃饱,要有些油水。另外,每月还要有些工钱。大家也都不解,将军曰,‘你们见过农人养牛吧?!养牛便是要用他出力,你总不是要把牛累死吧?!’大家想想也是如此。所以,我说,这些人大概是结伙出来打牙祭的。他们累死累活干的都是汉人不大愿意做的粗笨伙计,拿的钱却比汉人少了不少,而且,以他们那种不善蓄积的性格吗,自然是领了钱便大吃大喝。将将军发的工钱还是依样还给将军,留在这镇上。”

“那他们不逃吗?”秀秀眨着好看的眼睛不解的问。

“逃?!”一旁的店小二端着红漆木盘上菜,接过话题。

“小姐大概不是咱们本地人吧?您出城二十里地,有个地名,原本叫三岔口,如今改了。”

“改叫啥名?”

“嘿嘿!姑娘,您可别说是我有意吓唬您。如今的名字叫做人头塔。是用将军初战时和王宝将军征西时候砍下了的蛮子人头堆砌起来的。那个蛮子见了不怕?!”

小二促狭的做着鬼脸,有意的吓唬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将几个海味菜摆好,又取来一瓶酒,小二点头致意退下去。

李秀秀依然是花容失色,想想数百个乃至上千颗人头光天化日的堆砌在一起,有些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方才这厮讲的是不敢逃。我接着说说不能逃。”

守汉在继位之后,便将命令通传附近各个蛮人寨子,如果有接收逃奴的,接收一个人,便停止与该族村寨的贸易,实行盐、铁、布等汉人商品的禁运,同时,汉人商家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各类土产。接受两人以上的,便是攻破寨子,将寨子中男女老幼都变成官奴。试问,这样强力的手段,有哪家蛮族敢于捋虎须?何况,汉人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几处内附的村寨,得到的好处已经被邻居们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可以按照汉人的标准分田地,开荒地,可以用汉人的价格买那天神的赐福,汉人唤作精盐的便是;子弟们可以按照一甲一兵的标准参加征兵,日后便可以打仗分赏赐。

“第三,便是不愿逃。”

“咿呀?还有不愿逃?”李秀秀张大了小嘴,表示着自己的诧异。

“方才说过,这些人在各处做苦役,虽然苦些累些,但是可以保证吃饱,还有些辛苦钱。他如果逃了,可是连当天的饭食都没有地方寻觅。”

三兄妹听着吴存节的讲解,看着街道上那几个正在一个烧腊摊前购买熟食的土人奴隶,似乎若有所思。

“噢!吾知之矣!”小姑娘拍手欢叫!“就好像娘屋子里养的那只鹦鹉一样,就算是把脚锁打开它也不会飞走的!娘的那只鹦鹉可漂亮了!是整个北京城各府里内眷们都。。。。”

小女孩突然停住了话,阿娘已经死了,那只漂亮的鹦鹉也不知道如今在那个达官贵人的金屋之中。

“慢回身!上菜!蹭油了您!”小二的吆喝声及时打破了尴尬。“您的水煮牛肉。慢用!”

三兄妹定睛望去,但见油汪汪的海碗里,绿的是菜,红的是肉,白色的是蒜末,只不过,铺在上面红艳艳的一层,这便是吴存节说的辣椒吗?

“哇!好辣!好辣!”小女孩急不可待的夹了一口,结果立时大叫起来。

“你看看你,慌什么?”李沛霖很是宠溺这个小妹妹,端起一杯茶递给秀秀,“喝点水,会好一些儿。”

“这是我家将军制的菜,让人用从外洋寻觅、栽种的红辣椒配上牛肉制成,最是开胃下饭不过。安南地方潮湿,所以,吃些辣椒有利人除湿。”

“嚄,看来,李将军倒是个全才。”

“岂止是什么全才?!我家将军可是天帝选中的人物!”爱说话的店小二又接过了话题,顺手递给秀秀一碗饭,“这河静谁人不知?将军是天帝选中的人物,所以,才会分田地,造大船,炼精钢。。。。。”

“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吴存节觉得这位小二,固然是对李守汉推崇备至,却也是话痨一个。

“上面说的那些倒也罢了,如果不是天地眷顾,佛祖垂青,怎么会让倒伏绝收的稻谷重新站起,继续灌浆?而且还丰收?”

小二显然是守汉的狂热拥护者。也难怪,一系列的事件让河静的民众相信,李守汉就是神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没有注意到,李沛霆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一顿饭吃的数人不亦说乎,特别是小丫头崔秀秀,不停地叫嚷着辣,却又不停地夹着牛肉下饭。

用罢酒饭后,三人又在吴存节的引领下,前往码头和军营。

码头上,那一日可行千里的战舰,开山裂石之威的炮火,一网便可捕捞数万斤鱼虾的拖网渔船,更有那猎杀海中巨鲸的捕鲸叉,无不看得人瞠目结舌。

军营之中,那些士兵的训练强度之大,训练内容之多,让见惯了九边边军和京营官兵的李家兄弟惊讶不已,“便是当年戚少保的戚家军,也不如也!”更令二人称奇的是,士兵们的训练热情之高。很在兄弟二人眼中很奇怪,士兵们训练,居然还有热情。但是,那士兵们高亢入云的呐喊声,歌声,说明了一切。

“哥,你想好了?”当晚,在李沛霖的房间之中,两兄弟的密谈已经有了结果。

“当然。且不说我等身负泼天也似的血海深仇,单单这数十口,如何在这安南谋生都是问题。今日街头所见所闻,河静区区弹丸之地,人民鼓腹而歌,市面繁荣,兵甲犀利。这些,都是寻常。在为兄眼中,最令我惊讶的便是政事堂之设。有此机构,李将军政令、军令便可直到各处村寨,如臂使指,畅通无阻,再无阻滞。内地官府政令不过县的弊端,在河静,是绝无可能。由此可见,这李将军,其人其志,又岂在安南河静一隅之地?”

李沛霖走到书案之前,在一张信笺上写下了几行字。

“安南战乱久矣!将军有意平乱乎?暹罗高棉无主,将军有意乎?”

“学生李沛霖、李沛霆拜上。”

“大哥,为何要这样写?”

李沛霖意味深长的道:“将军若是有意中原,必定会一统安南暹罗和高棉,这才有逐鹿中原的本钱,他对土人的种种举措,就是出于此。”

第三十章 李家兄弟的隆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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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教弟李守汉略备洁肴,聆听教诲。”

看着吴存节送来的请柬,李家兄弟会心一笑。“成了!”

“将军说了,近日天气潮湿阴冷,他新制了一样吃食,请二位前去品鉴一二。”吴存节也是满脸的笑容。

“哈!李将军又有什么新吃食了?!”李秀秀跳了出来,那一日的水煮牛肉,可是让小丫头吃美了。

“呵呵,秀儿姑娘,不好意思,将军可是没有请你。”吴存节有意的摊开双手,示意没有给她的请柬。

“哼!好一个小气的家伙!”秀秀皱皱鼻子,又咧咧嘴。

“将军是没有请你,不过,管家太太倒是请了您!”吴存节从身旁从人手中拜盒中取出另一张请柬。

“还有一样东西。也是管家太太让我带给小姐的。”吴存节挥了挥手,门外一名仆人手里捧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走了进来。

“这只鹦鹉,便是管家太太让我送给小姐解闷的。”

李沛霖和李沛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此细枝末节,难为这位将军想的周全。“能谋大事,也能顾小节,此人胸中,深不可测。”

傍晚,三乘竹椅,将兄妹三人抬到了将军府。李秀秀偷眼望去,庭院中一男一女站在廊檐下迎候。女的梳着妇人的发髻,想必便是吴存节口中的管家太太,可是她面前的那个,满脸贼忒兮兮笑容的家伙,又是何人?

经吴存节引荐,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看上去有些荒唐的家伙,竟然,竟然便是众人口中,无所不能的将军?!

于是乎,小丫头便上下左右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

李家兄弟自然不能像自己小妹那样,与李守汉互道仰慕之情,感激援手相助之意。

几番客套之后,便是开始品鉴李守汉所谓的新制吃食。

“安南靠海,所谓靠海吃海,今日海上起了风浪,煞是潮湿。(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守汉便治了此物,请几位品鉴一番。”

仆人伸手将锅上的盖子去掉,红艳艳、热腾腾的一锅汤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用牛油加入辣椒、花椒、姜、蒜、盐等物烹炒,辅之以牛肉、鱼虾等物,最是适用在这天阴雨雪时节食用。二位崔兄,请!”

李家兄弟从李成梁那一代算起,世镇辽东;也是明朝的****之流,但是,上哪里去吃这民国初年才出现的麻辣火锅?不由得吃的汗流浃背,口中不住大呼过瘾不已。

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饭桌,三人到李守汉的书房落座,有人奉上新茶。

兄弟二人打量着李守汉的这间书房,浑然没有一丝武人的味道,那些常在武官书房里出现的用于附庸风雅、滥竽充数的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李沛霖一本也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了不少用于绘图、制造类的工具。

“想不到将军也和当今万岁有着同样的喜好啊!”李沛霆心中评价。

“想不到某在身负重罪,九死一生之余,尚有如此口福,品尝到将军所制之美食。”在吃食上,国人总是能够找到话题的,就像英国人聊天的开场白都是今天天气如何之类的。

“相比较令祖治军之术,守汉这些,无非是雕虫小技。不过,安南的食物,还适应二位仁兄的口味吗?”

几个家伙开始了彼此摸底和套磁的过程。一边,盐梅儿拉着秀秀到自己房中说话去了。

“这几日我二人在将军治下,可谓大开眼界。但是,将军是否只愿意守着些祖业过活?”李沛霆到底年轻,几句话便将话题引到了正途。

“呵呵,就等着你呢!”李守汉暗自得意。

“将军行分田令,大得人心,街市之上设立巡防,刑弃灰于道者。军旅之中,效仿行秦人军功爵制度,城外,以蛮族首级筑成京观,耀武扬威于绝域,震慑不臣。且又有捕鲸、拖网渔船,坚船利炮,坚甲利兵,将军,如欲在河静安守祖业,何必如此?”

“宗兄,且请一一道来。”李守汉抱拳施礼。

“将军效仿北宋王荆公,编制民户为保甲,执行所谓一甲一兵制度,正如本朝太祖之言,养兵百万,不费一文。且士兵如秦兵,以军功为赏,闻战则喜。我兄弟闻听,不禁骇然。”

“说我行王安石之法,这不错,不过,秦兵之法便有些偏差了,最起码,我不会让士兵的饮食都和军功爵位挂钩。”

。。。。。

“蒙将军信任,沛霖在吴先生处得见钱粮度支账本,不才也曾经协助家叔管理钱粮军饷等事务,老实说,大明每月解入户部钱粮,也不过每月数十万,将军月有十余万银钱收入,且钱粮充足,又有利器在手,何事不可为?!便是一统这南中,收复旧港宣慰使司,也不是难事!”

。。。。。

“不过,当前却有一隐忧。将军眼下只有数十万人口,所以,私财、公用可以混用,日后将军治下千万,拓地万里,则不可以公私不分。”

这句话倒是说到李守汉的心坎里了,不错,如今人少,地盘也小,自家的钱财可以不分彼此,不过是区分内外账房罢了,可是如果以后当真是要争雄天下的话,便不可如此,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

“这个,我应该怎么办?”

“建立完善税收制度!不怕将军见怪,我李家,之所以家破人亡至此,除了萨尔浒兵败,朝中大佬要寻个替罪羊之外,另有一点,便是拜这税收所赐!”

这一点,守汉倒是有些耳闻,辽东李家在辽东,便是不是藩镇的藩镇,不是王府的王府,淘金、采人参、采珠自不必说,商人往来收购皮毛、生金等物,皆要纳税,对商人收税问题上,可是丝毫不手软。朝廷许给李家充作军饷的盐税,更是大力催收。“唉!可惜,如果都像李家这么收税的话,大明的税收也不至于沦落到一年的茶叶税只能收几十两银子的地步。”

“如何建立?”李守汉可不想自己以后也像崇祯那么穷。

“所有商户,包括在镇上城中长期摆设摊位的小商小贩,一律要到有司办理商帖,无商帖者禁止营业。根据商帖上注册的金额收取营业税,根据销售收入收取所得税。包括将军你的几处产业,也是如此。税率便定为营业税为注册金额的百分之五,所得税税率为销售收入的百分之十五。税收所得,所得税的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十归将军府,用于造船、养兵之用。百分之五,用于城中。可以用来修整街道,抚育孤寡。等等等等。”

“好!甚好!”李守汉拍着自己的大腿,这段时间,虽然说销售食盐、白砂糖和布匹,赚了不少,可是,造船,造炮,哪一样不是钱粮如流水一般出去?

按照李沛霖的法子这样一来,税收制度建立起来了,自己的钱,也就不用花的那么肉疼了。

“我们也不能一竿子打尽一船人,不妨如此细化一下。按照收入多少实行不同的税额,收入越多的,自然缴税越多。从年收入十二两白银起征收,。。。。”

“宗兄,十二两便要征收?那岂不是河静人人都要缴税?”李沛霖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样一来,可是容易闹出民变来的!

“是十二两起征,但是,十二两的税率是值百抽五啊!”守汉有些促狭的朝李沛霖眨了眨眼睛。“五十两的,按照值百抽十的标准征收超过五两的那部分。百两的,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标准收取超出十两的部分。以此类推,直到年收入万两。”

“宗兄,那你可是这河静第一大财主,我粗粗的算了一下,你一年下来,至少有二百万两白银入账啊!按照你制定的这个税收标准,你可是要享受最多百分之四十五的税率啊!不知宗兄何以自处?粗粗算来,便是九十余万两白银啊!”李沛霆心算颇快,随口报出了李守汉应缴纳的税收额度。

“己不正,何以正人?我身为河静的当家人,自然要带头缴税。而且,宗兄不要忘记了,这些税收,也是要用来养兵、修路、购船、造炮的,又要流进我家银库很大一部分。”守汉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银子流失,开玩笑,这比我完全拿自己银子出来干活可是轻松多了!而且,我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嗯,还可以建立举报奖励制度,假如偷税被举报或者发现,按照当天的销售额的百倍处罚,而且举报人会获得罚金的四成。”

“如此一来,便没有人敢于偷漏税。”

“不错,任何人都不能只享受权利,不承担义务。”

“任何人都不能只享受权利,不承担义务?!”兄弟俩咀嚼着李守汉的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是至理名言。

“可惜啊!将军只管着河静一隅之地,如果掌管着天下,家父,便不会蒙冤受屈。”

“哼哼!那也未必。二弟,你有所不知,你我被流配琼州,便是拜两淮盐商所赐!这些人那个不是偷税漏税的大行家?那个不是卖私盐的好手?我们的船为何一遇到风浪便沉了?愚兄怀疑便是这群盐耗子的手段!”

“大哥,这个,不能吧?!我等可是朝廷钦犯,有锦衣卫押送。那些扬州盐商,如何敢下如此狠手?”

“兄弟,你往日只知道走马章台,结交江湖游侠儿,哪里知道,这朝堂之上的人心鬼蜮,更甚于江湖?!”

他兄弟二人在那里议论自家事,守汉却在品味着李沛霖刚才的一句话,“将军所制之物,无一不是一人可当数十人之用,获数十倍之利。如今物少量细,将军之货物可以畅通无阻,若有一日,这河静所产之物,竟已饱和,无处可去,将军如何处置?”

李沛霖说不出诸如市场需求与市场供给之类的话,但是,意思很是明确,那就是,原料和市场。

不错,河静以及河静周边地区势必会成为自己的市场,就算更远一些的顺化、广平、升龙、太原、高平、寮国,真腊等处,都要一一扩展。

对!远处更有一个大市场!

盐的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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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史上最强私盐贩子

爽文开始。mht.la [夜夜小说网]李家兄弟的到了为猪脚打开了一扇大门。敬请诸位拭目以待。

“二位宗兄,方才你们说,与两淮盐商有旧怨?”李守汉开始不怀好意了。

“不错!两淮盐商,以及同他们狼狈为奸的东林奸党,与我家可谓是势不两立!”

盐商子弟入东林书院读书,东林书院指点江山、臧否人物,顾宪成在无锡操纵朝政,自然要给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阶层谋取利益。这就和美国总统选举一样,各个财团选上的人,自然要为自己的东主们效力。

所以,东林党和盐商、茶商、瓷器商人等等大商人,本来就是一体两面。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盐耗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

大明每年应收缴盐税一千余万两,实际收入国库的也不过二百余万两,就这样,李家为了军饷,仅仅是让两淮盐商们多缴纳数十万两税银,他们便下此毒手?!

“我倒想对这群盐耗子们小小的加以惩戒。也为二位兄台出口恶气!”

“将军,您又如何能够对两淮盐商加以惩戒?!据我所知,盐商们财雄势大,且有东林奸党彼此引为奥援。更何况,远在数千里之外。”

“宗兄,我且问你,两淮盐商所倚仗的是何物?”

“便是他们手中的盐引、窝本!一张盐引三百斤,他们可以加损耗到数千斤,走私偷漏之多,骇人听闻!”

“便是!盐帮的几位管事都说,其实最大的私盐贩子,便是盐商!官盐售价四十文一斤,可是,他们呢?在扬州坐地便卖到了五十文,如果是运到山东河南,便是六十文,运到南直隶是七十五文,其他地方都是八十文,还有卖到百文以上的,更有甚者,三百文一斤!”

“沛霆兄,你同盐帮有交情?”李守汉可是知道盐帮是做什么的,如果眼前这位李大少爷,当真和盐帮有交情,或者是熟悉的话,那么,他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大半。

闻听此言,李沛霆老脸一红,“大哥总是说我结交江湖游侠儿,其实,仗义每多屠狗辈,。。。。”

“负心多是读书人!此话不错!”李守汉拍案叫绝,“尤其是东林一伙!”

“二位宗兄,想不想报盐商陷害之仇?”

李守汉一脸的歹毒笑容。看得李家兄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眼前这位,可是能够斩杀数千人,筑成人骨塔的狠角色,难道说,他要?!

三月初五。晴天。

一群土人劳工背负着沉重的货物吃力的走上跳板,汗水沿着皮肤不停地流下,然后迅速的被蒸发,增加空气中的水蒸气含量。

“啪!”一记皮鞭在空中炸响,一个歪戴着草帽的监工挥动着手中的皮鞭,土人们又吃力的向前蠕动着,眼中喷发着仇恨的烈火。

(停停停!剧本错了!刚才那个是东方红音乐舞蹈史诗!不是我们这部作品!重来!)

土人们在货仓口接过站在那里的监工手中递过来的一根黑红两色相间竹筹,费力的将货包码放在用生铁铸成的货架上,转身急匆匆的冲出货仓,他们要尽可能的多扛几次货物,多拿些竹筹,这样,当他们下工的时候,便可以在工头手里,多领到些工钱。

如今,谁都知道,在汉人这里干活,可以赚到钱,而且,凭借着打工腰牌,可以在汉人的店铺里,按照汉人的价钱买到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布匹、精盐、制造精美的衣服,各式各样的铁器:铁锅、菜刀,甚至是刀斧之类的。

即便是不在汉人这里打工,你如果拿到了汉人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换到汉人的好东西。一个月前,到各处寨子里的汉人商贩们,便传达了汉人大将军的旨意,“凡是有适合造大船的合用木材的,每一棵树,汉人老爷愿意出精盐二十斤的价格收购。如果运到木厂的,再加十斤!”

于是,土人们掀起了上山寻找合适的树木的**。

很快,适合造船的树木便堆积如山。土人们咧着嘴,抱着沉甸甸的盐包,兴高采烈的继续上山寻找。

自家船厂里堆积的大批的木材,经过了三年木材阴干的时间,已经可以用于制造船只,虽然眼下水师的熟练水手还不是那么充足,但是李守汉也顾不得了。

一口气扩建了四个船坞,生产能力可以同时开工四条水师的帆船或是纵帆拖网渔船,或者是整修、改造八条福船。

“大人,五条新船,都已经装满。”

李守汉嘴里哦了一声,顺着跳板随意走上了一条新下水的军舰,不过,如今这条船合适的角色,应该是走私船,精盐走私船!

剪式帆船,终于找到了自己合适的历史角色!

放眼望去,除了炮位、火药,以及各类生活物资之外,货仓里堆满了规格统一的细棉布包,“大人,除了佛郎机小炮外,每条船上都是十门火炮,装载了八百吨盐。(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我昨天测试过,满载的船,航速可以达到十一节!虽然慢些,但是一般的船只也是追不及的。”左天鹏不无得意的炫耀。

“如果,我是你的对头,在海面上拦截你,你该如何处置?”李守汉给自己的海军将领出题目了。

“所有火炮装填,全速冲过去。如果敌人有开火意图的话,我便以整个船队大小近百余门火炮的火力先敌开火,敌人船少的话,我便将他们或击沉,或俘获。船多的话,我便扬帆远扬,反正他也追不上我!”

“遇到水师的船呢?”

“哼哼!那些苍山船、福船、蜈蚣船、海沧船、三桅炮船,他们最好求神拜佛的祈求保佑,不要遇到我!不然,以他们船只的火力,炮位,速度,那一条是我的对手?!”

自从那日,守汉说出了要与扬州盐商一些教训之后,便惊吓的李家兄弟魂飞魄散。少不得守汉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讲与二人听。

这个惊人的计划便是守汉利用自己的精盐生产加工能力,以及剪式帆船令人瞠目结舌的航速,向扬州盐商的腹地,山东、南直隶等处贩运私盐。价格和如今内地的私盐差不多,都是一斤四五十文左右。不过,质量的差距可是天上地下。

当李沛霖和李沛霆二人看到了仓库里堆放的精盐之后,两个人的舌头都快要掉了出来。

“这是,这是海盐?”在他们的印象中,海水晒出的盐都是苦涩的,味道远远不及煎煮出来的。不仅仅是味道不及,海水晒出的食盐,杂质还多。可是眼前的这些盐,从品相上看,如同雪花般晶莹,从味道上,几乎和山西的解池盐、西北花马池等处出产的青盐一般无二。

当守汉得意的告诉二人,每个月可以向内地倾销至少三万石的精盐之后,李家兄弟立刻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之中。随即,李沛霖说了一句话,让李守汉对他刮目相看。

“这样的盐,卖四五十文,有些过于便宜了。反而不好销售。如果,每斤八十文,在江南江北各地,倒是容易出手些。青盐在市面上的价格大约是一百六十文以上,如今,道路不靖,青盐来路不稳,正是精盐大显身手之机。”

“每条船装载八百吨精盐,合计四千吨,便是八百万斤,每斤盐照着八十文一斤出售,八八六十四,如今银子和铜钱的市价是一两银子换一千文,我的乖乖!跑这一趟便是六十四万银子!”李沛霆报出了令他和李沛霖十分吃惊的一个数字。即便是路途上有些损耗,但是,熟悉经济民生的李沛霖知道,海运的成本和耗费,同陆路运输以及河运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扣除成本和损耗,他估计,李守汉这一趟至少有三十万银子的入账。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算错了。

“二位崔兄,如此一来,是否可以给盐商一个小小的惩戒?”李守汉脸带微笑。

“每一条船满载航速为十一节,这里到广西北海洋面,不过一百四十余海里,船队一昼夜便可到达,从北海到松江府上海县,四千余里,折算成海里,不过一千一百余海里。算起来,最慢十日之内,便到达长江。开始我们的精盐销售大计。”

“大人,您似乎忘记了,这夜航?”李沛霖小心翼翼的提醒守汉。

“宗兄,无妨事!”

守汉满不在乎,“你忘记了,我们的电石灯?”

那日,守汉将焦炭同石灰石煅烧之后,演示给李家兄弟并水师、工房、匠师协会一干众人,“加水,点着。”

即使是在白天,人们依然感受到了光线的耀眼和夺目。

“想一想,如果在夜航船上,桅杆和船舷等处,都挂上这个灯,夜航还会很难吗?!”

李沛霖用手中折扇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额头,“该死该死!如何将这般利器忘记了?!如此说来,十余天之后,我们的货物,便会以排山倒海之势,突然出现在江南腹地。”

八百万斤上好的精盐突然之间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冲入市场,会给盐商们的食盐销售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李沛霖用手指头都能想到;而且,吃惯了精盐的人们,再去看那些盐商们卖的盐,顿时会大倒胃口。这对于盐商以后的生意也是极其巨大的影响。

更何况,守汉说了,以后至少每个月有三万石的精盐销往内地。嗯,按照李家的度量衡,每一石合一百五十斤,三万石,便是四百五十万斤。照一个窝本三百斤算,相当于又多了一个销量在一万五千窝本的盐商。

***盐耗子们!你们靠盐发财,依托走私、偷漏税款发了横财,而后又依仗着钱财意图将我李家赶尽杀绝,如今,便让你们在这盐上大倒其霉!

“沛霆兄,船只过了宁波,到了金山卫洋面上,便要辛苦你了!”

守汉拉着李沛霆的手,脸上满是关切。

按照那一天三人的商议结果,李沛霆同左天鹏率领船队北上贩运私盐,左天鹏负责行船指挥,和海上可能发生的军事行动;李沛霆则是要联络他旧日的朋友,那几位盐帮的管事,利用盐帮的私盐运输、销售网络,迅速将盐在江南江北销售。

“谈何辛苦二字?!这不都是咱们自家的生意?”

照守汉的意思,每一斤精盐红利中,有李家兄弟的一成,但是,李沛霖坚决推辞,最后,双方以每斤二文钱的价格成交。不过,即便是这样,李家这一趟,也有一万多两银子的收入。

“小鹏,记住了,如果实在有走不脱的时候,就将货物抛下,只要你们人在、船只在,这些货物,咱们要多少,便有多少!”

李守汉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个海军舰队司令,姑且这么叫吧!这个家伙敢打敢拼,遇到敌人不会胆怯,唯一的缺点,便是对于财货看的比较重。他担心这样一个家伙,一旦对头人多船多,炮火猛烈的时候,不能够当机立断,反而是舍命不舍财。

“大人,您且请放宽心,慢说咱们不会遇到敌手,就是遇到敌手,咱们的船,有这许多的火炮,儿郎们正要在海上实际的操练一下!况且,船上还有俺的旧部,麒麟左营的一干小子们,这些家伙,刚刚拿到了火铳,也是求战心切。”

“话虽如此,海上也有红毛夷,还要多加小心!”

“属下明白了!”

一边答应,左天鹏一边回过头去冲着各船上大声吼道,“升帆!起锚!升旗!”

一面李守汉设计的铁血十八星军旗在主桅杆上升起,在如朵朵白云的软帆中,火红的军旗显得分外耀眼夺目。

“轰!轰轰!”五条船依次鸣放着火炮,鱼贯出港,

为扬州盐商们深恶痛绝的精盐走私行动,便就此拉开序幕。

第三十二章 三足鼎立同南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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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处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一丛帆影,李沛霖知道,自己家族,是否能够重新崛起,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如何在李守汉这支新兴的政治势力的战略发展上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成为王佐帝师其实是中国古代的文人们几乎最终的奋斗目标,更何况一旦这个目标实现,自己便是这新朝中的开国元勋、从龙功臣。

于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面翻阅着历年来的文件、信函,地图,试图尽快的熟悉安南的情况,一面努力地回忆着在京师时听到的关于安南和以前旧港宣慰使司的各种情形,从而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进而奠定自己在李守汉集团中的地位。

一团乱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是他在书房苦心钻研了数日之后,最终苦笑着得出的看法。

如今的安南,怎一个乱字了得!

朝廷之上,是黎氏在做皇帝。当然,这个皇帝也只是在安南自己人这么说,在大明朝贡体系内,安南,只是一个都统使。而且,正式得到万历皇帝承认、册封的安南都统使是姓莫的,不是姓黎的!

所谓的皇帝有两个,那么,朝堂之上的权臣呢?!

很凑巧,也是两个。

一个姓郑,一个姓阮。

北方的郑家家主是郑梉,南方阮家的家主是阮福源。据说两家的祖上都是黎朝的大将,在同莫氏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起到了扶危定难的作用。在战争的过程中,两家分别拥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实力,其中郑家控制了黎氏朝廷的大权,成为了安南版的曹操。可是,在位于安南的南部边疆顺化发展了自己势力的阮氏家族后裔阮潢,也已经开始存心建立自己的政权来与郑氏相抗衡。阮潢从被派到顺化的那天起,早就有了这种理想。他筑城建垒,在广南储有武器和粮饷,准备与郑氏作战。但是这种行为也被郑氏觉察。

于是,当郑氏打算消灭在北方的莫氏的残军的时候,郑家家主郑松率师攻打莫朝首都升龙城(也就是河内),命令阮潢出师配合,并且在破敌成功后,将阮潢留在了北部,不许他再到南方去,想把阮潢变成古代安南的张少帅。

可是,毕竟像张学良那样的极品只有一个。这位阮潢终于找到了机会逃回了自己的老巢顺化。

这样,便形成了南北两个中心,以升龙为中心的郑氏,以顺化为中心的阮氏。

以升龙为中心的郑氏,为了巩固其统治,使自己地位合法化,便对朝廷内部机构进行了调整.通过调整,取消了黎氏皇帝设置的六部,取而代之以自己的机构——郑府。从此,一切国家大事须由郑府决定,皇帝无权过问朝政,便是越南历史上所谓的黎皇郑王。

这样,在莫朝未灭的情况下,越南形成了更为复杂的南北朝格局。

灵江(如今越南的海河)是事实上的南北分界线。

但是,李沛霖不知道的是,这条河,恰好同北纬十七度线基本吻合,也就是说,这是历史上惊人的巧合之一。

河静,便是在这南北之间。

“大人,请看。”李沛霖摊开了自己手绘的一幅安南地图,上面用三种不同的颜色标注着,“红色便是北方的郑家,挟持着安南黎氏,也算是一时之枭雄,便是这安南的曹孟德。这蓝色便是我们南方的阮家,割据顺化,又有灵江之险阻,且又在灵江岸边修筑长墙,训练水师,据闻还有所谓的象队。便如同那割据江东的孙仲谋一般。闻听那阮家前代家主病逝之时,曾有言道‘顺广北有横山灵江之险,南有海云碑山之固,山产金铁,海出鱼盐,实英雄用武之地。若能驯民厉兵与郑氏抗衡,足建万世之业’”

“这黄色,是我堂堂中华之胄,大人,我们在河静,可谓是困守一隅,且又处于南北夹击之中。多闻南北双方皆欲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不论是哪一方,或是南下,或是北上,都要经过我河静。我们便如同那荆州、江陵、夏口的刘玄德。”

“况我河静,如今有盐铁之利,精盐之制,一夕之际可获利百倍,冶铁之炉,可制利器万千。南北之人无不视我如膏粱意欲吞之。然皆顾忌我为大明治下,一旦开战,便为逆贼,故而投鼠忌器。”

守汉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听着李沛霖半文半白的讲解,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在西元1627年的时候,便爆发了所谓的第一次郑阮战争。也就是说,就算自己不动手的话,再过几年,两边的两家恶邻居也会大打出手。那么,自己穿越以来的一番心血,便有可能化为乌有,甚至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宗兄,我又该如何处之?在这三国演义的戏码中,我可不愿意当那东奔西走的刘玄德!”

“大人,昔日刘玄德,不过一匹夫之辈,伪装仁义,便得了三分天下,而您,前有分田令,使得耕者有其田,又有制盐、染布、冶铁、炼钢、捕鱼之法,大得民心,其事大有可为!”

守汉心中暗骂,你丫就不要卖关子了,有话说有屁放!

“大人,您下令分田地,可是每一个向您宣誓效忠之人便可以得到田地?水田十五亩?没有人丁田赋?只要交纳田产的一成?并且,有家人在军中服役者,可以免除部分税收?”

这是守汉在分田令中宣布的,这份文件,对于他奠定自己的位置十分重要,他又如何能够忘记?

“不错。(wwW.mht.la 无弹窗广告)正是如此。”

“您有没有想过,如今田地已经不够分得了。北方郑家属地受瘟疫和战事影响,有大批流民南下,在我河静城外,横山脚下,大约有近万人户,他们意图向大人宣誓效忠,以获得土地。往来于琼州、高州、钦州等地,贩运稻米、甘蔗等物的船只,亦带回不少垦民,大人,您可有土地给他们?亦或者,有诸如木厂、船厂、矿山、铁厂之处,可让这些人能够谋取生路?”

守汉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这个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请看这里。”

李沛霖将手中的炭笔向下移动,在图上迅速而有力的勾勒出两个地域。

“金兰湾?湄公河平原?”守汉在心中差点叫了出来。

“此处港口,土人称之为平巴。大人,我水师之利,冠绝安南,两广官军虽有诸多船炮,亦不如我,然若困守一地,一船只顶的一炮台之用。不若遣一水师将领,率领炮船驻守平巴港,向南可以伺机收复旧港,北上,可以援助我河静,或者出击顺化。”

“这里,土人称为下高棉,或水真腊。地方万里,最是适合耕种。且,原有的占城国、水真腊等国皆为小国,在某眼中皆为无主之地!”

“还有一个好处,先生不知道,这里是湄公河入海之处,一共有九个入海口,当地人称为九龙江。如果兴水利,亲灌溉,草莱即开,数年之后,势必是我鱼米之乡,一个大粮仓!”李守汉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如果我在九龙江沿岸设立水车、水排,利用水力搞出来一系列的加工厂,那么,利益是千百倍的!

“这样,我河静,便有三足鼎立之势。北有河静,中有平巴港,南有下高棉。这安南的东南,便为我所有,然后。。。。”

屋外,李秀秀蹦蹦跳跳走到院门口,莫金莫钰兄弟两个伸手将她拦住。

“小姑娘,主公正在和李大先生说话,请你在此等候。”

秀秀装模作样的和莫金莫钰两个人东拉西扯,乘着莫金一个没注意,刺溜一下,从莫金身旁穿过,“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听到书房里隐隐约约的有说话声,她循声而来,走到门口,听到屋子里正是李沛霖的声音,“。。。。。所以,我们是必须要建立屯堡的,。。。。”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秀秀煞是兴奋的推开门,见李沛霖正在桌子上同李守汉二人摆弄着地图、账册、算盘等物,而且,二人还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小妹!在将军面前不要失了礼数。”李沛霖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还是要摆出些兄长的架势来,同时,也要在李守汉面前不失士家的身份。

“诶,我就喜欢秀儿娇憨天真的性子!”守汉忙制止李沛霖的话头。开玩笑,每天都是和你这样的一本正经的说文言文,不是要闷死老子?

“就是!哥哥,您看,还是李家哥哥心疼我!”

“李家哥哥,梅儿姐姐送给我的那只暹罗猫,好像有宝宝了哦!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李秀秀红艳艳的脸庞,不由得李守汉站立起来,含笑而去。

“你又有猫,又养着鹦鹉,你可要小心些,免得鹦鹉变成了暹罗猫的口中美味喔!”李守汉觉得自己很是邪恶。

“不会的,梅儿姐姐送给我的那只鹦鹉,我都是挂在廊柱上的,猫猫绝对够不到!”

看着李守汉同李秀秀站在一起的样子,李沛霖忽然心中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他决定等李沛霆从扬州回来,要和他商议一下。

三天后,许还山受命前来。

“老虎,部下如何?”

许还山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大人,儿郎们每日里操演火炮,按照大人指点的炮兵教范,练习齐射,练习装填。练在海上瞄准敌船开炮,练对敌人的城池、港口开炮。”

依照李守汉的知识,这个时代的炮兵,还没有将陆军和海军区分的那样的清楚,所以,陆军各个营中没有配备炮兵分队,而是准备单独成立一个炮司,统一管理日后的炮兵部队。想想以后自己的炮兵集中起来,对敌人万炮齐轰的场景,李守汉不由得一阵阵的发出得意的淫笑。哼哼!什么英吉利、什么海上马车夫,什么西班牙,都要在强大的炮火前颤抖,求饶。

“可不要光是练习火炮,忽视了对火炮的维护和保养。平时你对得起炮,战时炮便对得起你。”

许还山仔细咀嚼着李守汉的话,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大人,儿郎们每日演练完毕之后,按照大人教导的炮场规则,对火炮进行清洗保养。用菜油清洗炮膛,待油脂风干后然后用布包木塞密封炮管,以防止炮管内膛被海水咸湿潮气腐蚀,进而生锈,更影响射程与精度。”

每日进行火炮的小养护,每一周除去因战事之外,单独设立炮场日,对火炮进行维护保养。这是李守汉对炮兵的要求,并且写进了炮兵的战斗条令之中。

另外,便是定装火药。火药在出厂前,便按照枪用发射药和炮用发射药区别包装,用油纸包裹好,再分别放到规格统一的木质火药桶中保存。这样的好处,便是防止因炮手疏于训练或者临阵惊慌失措,因装药过多,而导致火炮炸膛。

每一个炮兵只需根据测量炮口仰角的炮规,以及高低机给出的数据,按照死记硬背的弹道表,记住相应的弹种与药量的关系即可。也就是说,不论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只要测距手爆出了距离多少,方向多少,炮长们便会下令,每一门炮,装填某一种炮弹,需要装填火药若干。

再加上李守汉对于炮兵训练不惜工本的投入,火药,几百桶几百桶的运到码头上,交给炮兵进行实弹训练,他有一句话,让炮兵们感激涕零,“好的炮队,都是用火药和炮弹堆砌出来的!”

“只是,大人,按照您的定规,如今每一条船上都有火炮的缺编,少的缺编三五位,多的缺编六七位。平均下来,一条船上,也就是是二十门炮上下。”

“哈哈!没法子啊!谁让我是穷人呢!到处都要花钱,到处都是花钱的大窟窿,火炮也就出的慢些。不过,炮弹也好,火药也罢,都是敞开了用!”

几句哈哈打过,李守汉话入正题。

“如今,能够随时出动的舰船有几条?!炮手和水兵如何?”

“回大人的话。有五条船可以立即出动,其余的船只,只可以走近海,去远海还有些困难。”

“老虎,你安排一下,留下五条船看家。其余的船只,立刻准备一下,沿着海岸线南下,到平巴港,和水真腊地区。”

“大人,去那里做什么?”

“做什么?告诉弟兄们,抢钱抢粮抢地盘!”

第三十三章 儒家的原教旨主义

河静的城门口和十字街头贴出的布告,成了人们在家中和公共场合议论的焦点。mht.la [夜夜小说网]

布告内容十分简单,用河静人们已经习惯的半白话、半文言写成,“举凡将军府治下,年满八岁者,不论男女,不分汉苗夷傜,一律进行登记,入小学堂学习,上学期间,所需笔墨纸砚等,由地方税收中支出,学生在校就读期间,可就食于学校,费用亦由地方税务中支出。”

有那识字的人在榜文下摇头晃脑的读着榜文,时不时的同身旁的熟人打着招呼,为他们讲解着自己对榜文的意见和看法。

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怀疑者有之。

支持者,自然是李守汉的狂热拥护者,李守汉一年来的所作所为,成为了他们的理论依据:“将军是天帝选中的人物,就算不是上天星宿下凡,那也相差无几。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对我等有着莫大好处的,你几时见过神仙骗凡夫俗子的?”

反对者也是不敢反对李守汉的这一举动,毕竟,办义学,或者是免费教育,历来都是德政,谁反对的话,便是自绝于乡邻。他们主要是反对守汉举措的一个部分,“什么叫不论男女?不分汉苗夷傜?难道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错了?难道让那些苗子和蛮族也学习我汉家圣人经典?”

人数最多的,便是持怀疑态度的。

“咱自己家的娃娃,念书还要让将军掏钱给买笔墨纸砚?还管饭?!这样的好事,您打着灯笼,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的南北二京去找,也未必能够找得到!”

“就是!如今咱们河静,将军府管辖的地盘,北到横山,南到海河,东到大海,西到寮国,怕不是有十几万户?!真的要是如同榜文上所写,年满八岁的男女,都要入学,那不是有几万孩牙子?!一天下来,要多少白米做饭给娃娃们吃?”

很快,这些议论便送到了将军府内,李守汉的签押房。

如今的将军府,因为管辖范围、人口、军马、船炮都增加了不少,且又有工场、矿山、木厂、船厂等,将原来的官厅变成六房制度,便是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原来的将军府房屋不敷使用,便借了关帝庙的两廊下办公。不过,守汉自己,倒是还在将军府里办公。

当负责管理户房的福伯和管理学校事宜的礼房主事安天虹将这些议论收集到守汉面前时,守汉正在检看工房刚刚送来的课本样书。

其实课本的印刷,完全是军事工业和造船等制造业的副产品。

铸造青铜炮,需要将库房里存储的铜或者铜钱化成铜液,然后,加入锡,这才是青铜。不过,库房里头的铜钱,里面可是有铅的含量的。而且,铅的含量在四成左右。大量的铅被置换出来,堆在仓库的角落里,等待着以后或是被制成铅弹,或是和别的某种金属重新结合成为某种合金。

不过,在确定要将部队变成火器化的部队之前,守汉觉得,这些铅似乎可以有别的用场。“如今的水师、炮兵,船厂、工场,都是要识字的人,可是我这里识字的人却是不多!”这是那日守汉和李沛霖议事时的感慨。

不过,那也没关系,我们的老祖宗赖以自豪的是什么?“四大发明啊!”印刷术的意义是什么?将少数人垄断的识字受教育的壁垒打破了!尽管到了如今,也只剩下了四大发明可以让我们拿来打打嘴炮。

按照守汉的标准,将泥制活字烧成陶活字,然后通过一系列的加工工艺,制成铅活字,虽说开始时作模子的工序繁琐复杂了些,但是模子完成后,活字就可大量浇铸量产,迅速推广使用,而且还是完全统一规格标准的,无惧损坏,更有利于普及。

接着,便是进行工业化生产。安排了一部水车,通过加上了力量传动系统,挂上铁制重锤作成简易的冲压机,然后用铁模来直接冲压铅板以生产活字。

最后,便是蓖麻油和墨汁调制成的油墨出场。

这本凝聚着前人智慧和今人技术的课本,便出现在了守汉的案头。

“哪个说书本贵买不起的,我就免费送。”李守汉掂掂手中这本成本不过十五文钱的三字经,心中不无得意。

“大人,如今外面议论纷纷,无外乎两种,一是对大人要求上学的蒙童范围似乎有些微辞,认为范围过于宽了。如何能够将男女并列一堂?这些人言讲,圣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另外,如何让苗人等夷傜之辈同我汉人并列?第二,便是对学堂的课程设置,有些疑问。”

“圣人说的?”李守汉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说的吗?”

“这个?”安天虹哑口无言了。是啊!孔圣人只是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女孩家可不就是离远了不行,离近了不行?完全是一种写实状态啊?

“论语,我也曾经读过,圣人之言,皆是微言大义,可惜不肖门徒歪嘴念歪了正经。我只知道,圣人说过,有教无类。哪里说过,禁止女儿家入学堂的?”

至于说禁止苗家等少数民族学习汉家经典,就更是令守汉不能容忍的了!

老子费了多少劲,好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以将我华夏文明之光普照四方,你们这群宿儒,为了垄断自己的权利,便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时候又扯起夷夏大防之类的说法?娘的!东林的精英和领袖们成群结队的剃头易服投降满清的时候,如何没有人说夷夏大防之类的?

“查一下啊!这些话是从哪里出来的?如果是读书人说的,便让他好好的读读圣人之言,学学什么是有教无类,什么是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难道,他们比圣人还要厉害?!”

言必称三代,历来是儒家攻击别人的利器和不二法门,你说你是圣君,你能够比三代圣君更加贤明?似乎没有哪个统治者敢如此说,不过,吃糠喝稀的和干聋例外。但凡有点要皮要脸的,都不敢如此说。

但是,如今被李守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说你厉害,你难道比圣人还要厉害?

这边正说话间,李沛霖和吴存节二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此时的李沛霖虽然没有明确的投奔到李守汉麾下,但是,一个客卿的地位是少不了的。况且吗,曾经协理过大明辽东总兵府兵马钱粮的人物,对于管理河静这弹丸之地的财政、内政,还不是举手之劳的。

他伸手取过桌上那份《请设学堂说帖》,翻阅了几下之后,不禁仰天大笑。

“哈哈!这才是复古,这才是圣人的好门徒!我笑那东林,日后如何见圣贤于九泉之下?!”

吴存节很是好奇,伸手接过了说帖,仔细的研读起来。

“这个?!”他看到课程设置,也是瞠目结舌。也难怪,这样的课程设计,着实令人吃惊。

“音乐?绘画?体育?马术?船只操控?剑术?数学?”这些还不算最劲爆的,最劲爆的是这个,“弓弩或者火铳?按照年龄段开设?”

“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这是给蒙童们的课程?”

“我说纯洁狼。”每次李守汉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都是一阵恶趣味得到了满足的快感。“我问你,你是圣人门徒吗?”

“那是自然!吴某当年开蒙之时,也在圣人像前行过拜师之礼的!”

“那好。我来问你,圣人昔日,教授门下众弟子的,是什么?”

“这有何难?圣人教授的,无非是君子六艺耳!”

“那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吴存节发现自己似乎上了李守汉的恶当。

“数为何?射为何?御为何?”李守汉用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看着可怜的纯洁狼。

“数,自然是术数。可是这射和御?”

“圣人之时,自然是弓箭,和驾驶战车,可是,我这里上哪里去找这如许多的战车?没办法,自然是退而求其次,骑马和驾驶船只。”

这一下,似乎引发了吴存节对于辩论胜利的希望,“大人既然说是要做圣人门徒,那就必须要完全的按照圣人说的做。不能差一丝半毫!”

嘿!你个教条主义者!

“可是,圣人也有云,大化而化谓之圣。”

很快,各处热闹的地方,又贴出来了新的布告,不过,这次的布告,内容更是新颖。是用一个腐儒同李守汉对话的形式发布的。可怜的吴存节,被当成了反面典型,不过,幸好没有点名。

在坊间被当做靶子和攻击之处的几个问题,都通过这个腐儒的嘴提了出来,李大将军一一答复并予以批驳。

最后,将军做总结,“这个学堂,完全是按照圣人的原意本心设立,第一,有教无类,第二,夷狄入华夏则中国之,第三,让孩子们按照上古先贤的君子六艺接受教育,试问,有错吗?!”

没有人是傻子,很多人看了学堂的课程设置之后,立刻打定主意,要在学堂开学的时候,送孩子去上学。

不说别的,单单这些设置的课程,哪一个孩子,只要不是太笨,太贪玩,学成毕业之后,都会有地方去找饭碗。

实在不行,便去船上做个水手,也是每月将近十两的收入!

许多土人在送孩子报名的路上,一路谆谆教诲,“娃呀!好好的读汉人圣贤的书,只要读好了书,将来才有可能在汉人的地方谋取一个好的前程,阿爹和阿娘还有祖宗也会为你高兴地。”

“将军,儒家学派,系统派系繁多,将军这是哪一派的微言大义?”饶是李沛霖学富五车,也经历过科举考试的磨练,他也说不上李守汉的这一派到底是什么。

我这就是儒家的原教旨主义!

李守汉在心里狂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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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盐商的反击

距离河静李守汉的老巢,东北方向大约两千多公里,便是著名的金粉之地,扬州。

扬州之所以出名,便是因为这里是盐的集散之地。

还有,这里有着无数的令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和才子佳人传说,当然,也有隋炀帝被乱兵杀死的大煞风景的事情,不过,隋炀帝之所以在扬州恋栈不去,大抵也和这里的风光、风月有关。

除了隋炀帝出名之外,便是扬州的盐商和妓女了。

不过,在李守汉知道的扬州人物中,除了以上这几类之外,还有两位,一位便是著名的韦爵爷,另一位吗,便是名字里水比较多的太上了。

扬州的南河下,望和春茶社,连续三天,被人用每天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包场,而在茶馆里喝茶吃着长鱼面灌汤包的,则是一群盐商的长随、跟班和轿夫。

“辣块妈妈的!这些老爷们也不知道在何园里搞些什么,连着三天,什么消息都莫得!”一个轿夫喝了一口魁龙珠,指着何园的大门口大发牢骚。

“你只管闷声大发财就是了!不是每日里何家门上的二爷过来按照人头十两银子?!”另一个轿夫对他嗤之以鼻。

的确,这次盐商们的集会似乎和以往截然不同,没有大开中门,没有戏班里面的小生小旦的在门口燕语莺声的迎接各位老爷,只是包了这个茶社,让人们在这里随意的吃点心喝茶斗纸牌。

一个茶博士过来给几张桌上冲水,随口接了一句。

“我看哦,八成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要么是巡盐御史换了,要么是盐运使出缺,或者,漕运总督、淮扬巡抚换人了?”

“不可能!要是就是这些大佬倌换了,老爷们只管在商会里议一议,按照窝本和引岸,分配一下个人应该出的公分也就是了,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吧?!”

“而且,你看,大门紧闭,几位何府的二爷都在大门外守着,以往那些听说老爷们在此聚会,少不得便要前来闯席、蹭饭、打秋风的山人、名士的,一个也进不去!”

“对!八成有大事体!”

从何园的大门,沿着客厅、书房、花厅,几经通幽之处,便进了花园,这里有小桥流水和高高低低许多楼阁,那塘堰略窄,一路栽种着十几棵柳树,一路的朱红栏杆,进去三间花厅,用泛黄的斑竹帘隔着,里面摆的都是用了数十年的水磨楠木桌椅。(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厅背后左边,一个小门进去,便是三间新造的楠木厅,一个大院子里,堆满了太湖石的假山。沿着假山走到左边一条巷子,穿进一个花园里,但见竹树交加,亭台轩阔,有活水通着一个极宽阔的池沼,里面养着数百尾鱼,翅子上都有金环悬挂,为的是吃的时候,捞起来方便。池沼旁边,依旧是朱红栏杆,夹着一条走廊,沿着走廊过去,一个小小的月亮门,藏在几丛竹子中间,极难发觉。推开四扇绿色洒金门,便是三间畅亭,坐落在水上。

盐商们的密议,已经有两天了。

屋子里的气氛,使人觉得,这不是草长莺飞的四月扬州,而是风雪漫天的冬日塞北。

“从南直隶、山东、浙江等处,都发现了这个东西!”何家的家主何润泰将一个小小的布袋丢在了杯盘罗列的大理石饭桌上。

“盐!”

“是青盐?!”

“不对!”

“颜色很正!”

“味道也很咸!”

几个盐商七嘴八舌的用徽州话、山西话评论着这一小袋食盐。

盐商们靠着经营盐这个民生必需品发财,过着连皇帝都不如的奢侈生活,对于这样让他们能够如此享受的物品,自然是最熟悉不过。

“何会长,如今陕西有乱民暴动,蒙古达子又在三边骚扰,青盐的来路断了,这个盐,你是从何而来?难道说,何老板又有了新的盐场?”说话的人是方家盐号的东家,也是何润泰在生意上的死对头,二人从年轻时据说因为一个运河上画舫舟中唱曲的姑娘结下了梁子,几十年来明争暗斗,可谓是结怨甚深。

“哪里是我的盐哦!这是私盐!如今已经在几个省都出现了!而且,方才我的大掌柜给我送来了急信,沿着运河、长江,这个东西已经卖到了七十多个县城!”

“啊!”满座哗然!

盐商们惊呆了!能够将这样的食盐,沿着长江、运河在南直隶、山东、浙江几个省份大肆销售,这需要多大的数量?这绝对不是那些靠着背着几十上百斤私盐的盐枭们能够做到的。

“何会长,我看大可不必惊慌,我刚才也看了您拿来的样品,如此的精细食盐,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就算是卖遍了江南江北,又如何?苦哈哈们还是得吃我们的盐!这些盐,不卖到三百文一斤,我的黄字倒着写!”胖胖的黄大东家晃动着油光光的脸庞满不在乎。

旁边有几个人也在随着附和黄大东家的意见。

“老黄说的极是,这样的盐,比花马池和解州池的盐不遑多让,不卖到三百文一斤,绝对赚不到钱!”

“老黄,我说出来这个盐的价格,我怕你回到家之后,看到你那群漂亮的丫头,你也是一口人参鸡蛋炒饭也吃不下去!”

“哈哈哈!”厅里一阵笑声,大家都知道,这位黄大东家,是个极为注重口腹之欲的人物,家中厨师手段之精湛,冠绝扬州。另外一绝的便是,家中的美女们,从厨房的厨娘到近身侍女,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到运河上去唱曲挣钱。

关于他对于饮食上的讲究,坊间有两个说法,一个是人参鸡蛋炒饭。是将号称用人参喂出来的鸡下的蛋,将米饭炒成,每一粒米都要完整,还要外黄内白,号称是金裹银。(如此说来,金庸说的人参茯苓猪也是有出处的。)另外一件,便是船烹鲥鱼。鲥鱼本是长江镇江扬州一带江面上的特产,其味道之鲜美,号称天下无出其右。但是鲥鱼娇贵,往往出水便死,即使饲养得法,吃到口中,味道也是大打折扣。为了能够吃到最新鲜的鲥鱼,于是,黄大东家,便在每年四月都要派船到镇江焦山一带江面捕捞鲥鱼,然后就有厨师在船中现烹现制,等船回到扬州,正赶上鱼熟味香,黄大东家便在家中品尝这天下第一鲜味。更有谣传,他只吃鲥鱼几片大鳞片下面的膏油。

“会长见笑了,不知这盐要卖到多少钱一斤?”黄大东家胖脸微微有朱砂之色,忙将话题转到正处。

“据我的掌柜打探来的消息!每一斤精细食盐,不过一百五十文!”

“啊!这!!!”

所有的人几乎都将头摇动的和拨浪鼓相似,“这个是卖到盐号的价格吗?”有人不甘心。

“不是,这个便是卖到厨房的价钱!”

这个价格,让盐商们都无语了。

如果这样的价钱,这样的盐,在南直隶、山东、浙江、江西、河南等各省蔓延开来,那么,自己家的园子,园子里的戏子,厨房里的厨子,运河上的婊子,靠什么来维持?没了银子,家里那矫揉造作的小旦,只怕便再不同自己唱后庭花了。

方信中略略沉吟了一会,“何会长,但不知是何许人有如此的手段?”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有凶狠,有贪婪,有暴怒。

“盐帮。”从何会长的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

今天盐商们面临的惊讶已经很多了,但是,这似乎又是一个**。盐帮?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实力?在盐商们心中,盐帮的那群家伙,不过是一群在自己眼前脚下谋取一些骨头啃得野狗罢了。虽然卖的是私盐,着实凶狠顽劣,但是,最大的私盐贩子,可是眼前在座的衮衮诸公。

靠着远远超过盐引本身的损耗,盐商们大肆的销售着合法的私盐,这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盐帮的苦哈哈们是如何搞到这些精细的食盐的?

“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但是,家中一个小厮,倒是可以为我等分说一二。”何会长一脸的苦笑。

“给各位老爷见礼。”何家的这位小厮,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一看便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物。

“何琳,便将你前日得知的事情与众位老爷细细关说一遍。”

方信中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枚金瓜子,约有三四钱重,“这位小哥,相烦告知一下,这盐的来路价格。”顺手便将金瓜子塞入何琳手中。

何琳咽了一口吐沫,“这盐是从何处而来,小人也是不十分清楚,但是,这盐的进价小的倒是得知一二。”

“多少!?”

在场的盐商们一个个眼睛里快要冒出了火。

何琳却是奇货可居,向在座的各位老爷们团团的行了一个四方揖,“老爷们也不必着急,横竖事情已经在哪里了,急也急不得这一时三刻。”

有那见机得快盐商,心知肚明。这个小子也是在趁火打劫,在向在座的各位讨赏。于是,金瓜子、银馃子倒也纷纷如雨。

“小的在鸣玉坊中的丽春院,有个相好,名唤春花,前日小人去寻她,却不想遇到了一个恩客在她房中。此人小人也在赌坊中见过,倒也有几分点头交情,原本是个盐帮中小头目,小的奇怪,不知道此人在哪里发了财,居然在丽春院中停眠整宿。于是,小人便与他饮酒攀谈,几杯老酒吃下肚,他说他们盐帮最近得了一注大财香!有大盐商,卖给他们全帮无数的精盐,每一斤不过八十文的进价,卖到各家各户,却有一百五十文的价钱。乖乖龙地洞!其中一进一出,便有近一倍的红利钱!”

“哗啦!”

“噗通!”

一阵乱响,几位有些失态的盐商有些尴尬的倒在地上。“辣块妈妈的!”黄胖子禁不住破口大骂,“这样的盐,居然只卖八十文?!为什么不。。。。”他话里的潜台词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不卖给我?!

如果卖给我,我至少要卖到三百文一斤才能够!厅里所有的盐商几乎都是如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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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收获

“无数的精盐?这无数须也有个大概数吧?!”

“是。小人也是如此说的,他只说,就算是按照400斤一引算,怕不也要有几万引!”

几万引?便只按两万引算,四百斤一引,便是八百万斤,盐帮们便是每斤只赚七十文,扣去各项损耗、开销,也要有三十文之多,八百万斤,便是两千四百万文!不对!是两亿四千万文!如今的银价越发的贱了,一两银子换一千文铜钱,这样算来,便是二十四万银子。

如果是单单只是二十四万银子的数字,盐商们还不会如此的紧张,须知,人的嘴都是越吃越刁的,那些升斗小民们吃惯了便宜的好盐,还会吃自家那又贵又掺杂了泥土沙石的官盐吗?!

此风断不可长!

很快,盐商们便达成了一致意见,由盐商总会出面给两淮盐运使、淮扬巡抚、漕运总督、户部衙门上公禀,陈述今年的盐课不能缴纳了,原因便是私盐泛滥,官盐销路不畅。如果要缴纳盐税,则朝廷必须加大查缉私盐的力度。

并且,按照各家的窝本和引岸数额,分摊了公费,刹那间便凑集了四十五万两白银,准备打通各个关节,犒赏河防营缉私官兵之用。

这边正在饮茶说话,谈笑风月之间,何府的管家和盐号的大掌柜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老爷!出了大事体!”

昨晚一夜之间,分处在如皋、大丰、盐城、海门等处的盐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海匪大肆炮击劫掠,堆积在库房中准备发售的盐,被倾倒在海中。

“这许多的盐,便是半年也产不出来!”

一位盐商哭丧着脸,大声哀号。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自然集会也是无法再进行下去,各人告辞,前去查点自家的损失。

方信中在轿子中盘算着自己在这次的风波中会有多少的损失,“还好!老子的钱没有都放在盐上,生丝、丝绸、茶叶可以让老子度过这次关口,不过,姓何的你就没有我这么好运了!”

猛然间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我也能够和盐帮一样,得到那许多的精盐,那么,何家是不是很快就完蛋?这江南江北盐业,便是以我为首了?!”

河静的鸿基港最近又新修建了五个泊位码头。土人劳工和战俘奴隶依靠火药从横山上开采的条石,配合着原始土水泥,将泊位修建的速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鸿基港外,一个巨大的船队正在沿着水道缓缓的驶入港湾。这支船队的桅杆上清一色的都插着一面硕大的四方形军旗,旗帜上,铁血十八星图案在海风中摇动。船队的领航舰只是一艘剪式船。放眼望去在一片双桅杆海船组成的船队中,剪式船显得分外显眼夺目。

“一二,三,四,五,六,七。。。。。”在港口炮台上值勤的炮队官兵们用手点着船队的数字,“四十二艘!抛去左长官带走的五条舰只之外,一共带回来了三十七艘!”

“轰!轰轰!”按照炮台的战斗值班条例,炮兵们开始鸣炮示意,所有的船只在港外停泊。很快,船队中的一艘剪式军舰越众而出,桅杆上的水手一边向炮台上打着旗语,一边手忙脚乱的升起了一面李字大旗。这是李守汉水师的旗号。其余的四艘军舰依旧在船队中保持着警戒。

“大人,小鹏回来了!”左天鹏略有些得意的向李守汉报到。

“这次北上,你和部下的儿郎们辛苦了!”

“虽是有些辛苦,但也是颇有收获!”左天鹏脸上略带着些疲惫,但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

这次的精盐走私,在李守汉看来,锻炼水师的军事意义,要远远大于获得几十万两银子的经济意义。毕竟,一两千海里行走下来,水手们对于海洋和船只的了解和掌握,远非在港湾训练可比。

“有什么收获,说来给我听听?”

“大人,四千吨精盐,售与盐帮,八十文一斤的批发价,每吨应得货款十六万文,四千吨便是,便是六亿四千万文!折合市价便是合银六十四万两。不过,我们没有拿回那么多的银子。”

“却是为何?”守汉知道,这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不过,看着港口外那数十艘双桅杆海船,守汉又心中颇为宽慰,就算是一文钱没有拿回来,单单这些水手、炮手们的经验,就足以值得这些盐价了!

“大人!小鹏嘴笨,一时难以说清,慢慢讲便是了。”

广东巡检司的一艘福船在海上闲逛,这是一艘二号的福船,这艘福船已经很破旧了,船板的颜色不一,到处是修补的痕迹,高七八米,船首有一门红夷大炮,两侧有重型佛郎机火炮3门,以及20来门小炮,巡检司千户高正刚正懒洋洋的在船舱里乘凉,一边有2个侍女在给他扇风,一边的茶几上还有一杯香茗在冒着热气,“千户大人,有船?”,“是肥羊不?”高正刚懒洋洋的道,“千户大人,是从没见过的船”士兵惊叫道,“什么”高正刚一惊,他担任巡检司的千户已经多年了,手下都是老油子了,什么船都没见过。mht.la [夜夜小说网]连红毛鬼的战船都烂熟于心了。高正刚走了出去,一看,只见远处果然有六条大船狂奔而来。

“千户大人,我们要拦截吗”李百户道,“啪”他被高正刚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你活的不耐烦了,没看到他们的大炮吗”“放行,放行”他叫道,“千户大人,我们在他们的航道上,”话音刚落,轰轰炮声响起,福船的不远处激起高高的浪花,“他们开炮了”“快挂白旗,落帆,落帆!”

福船挂起白旗,落帆,对面果然不开炮了,高速从一侧驶过,“有事在身,着急赶路!还望各位官爷见谅!”对面的船上有人喝道,然后,在海面上抛下几个木盆,盆中放置上几百两白银。“他们不是海盗,而是海商,是哪家的商号,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和海船?”高正刚心道。

巡检司不过是漫漫长途上的一个插曲,那一日到了松江府上海县外洋面,李沛霆弃舟登岸去寻找他的盐帮旧友,六条货船停泊在外洋洋面。

盐帮帮主司马峰正愁眉苦脸的在账房内看账本,今年来,盐帮的日子不大好过,陕西闹民变,直接把青盐的来源给断了,直接造成的盐帮活计急剧下降,盐帮百万人众,全靠盐为生,虽然有江淮山东等地的海盐可以维持,但是,海盐苦涩,远不如青盐白盐味道纯正,而且洗漱对青盐的用量很大。

“老爷,有人持名刺求见”,管家道,司马峰表面的身份是松江府的一个富商,帮众皆以老爷相称,“是谁求见”,关老管家脸色非常的古怪道:“是李家的李沛霆。”“什么,是他!”,司马峰惊讶道,“他不是被发配烟瘴蛮荒之地了吗?”

“老爷,见是不见?”

“断无不见之理,当年,李家这位二少爷,也是帮过我盐帮上下的忙的。”

“此番前来,是想和司马帮主谈一笔大生意,不知司马帮主可有兴趣否?”

“大生意”司马峰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沛霆面带微笑,却无比的自信,比之数年前,他更老练成熟了,不再是那个纨绔子弟了,看来家族大变,对他影响很大。

“不知道贤弟有何生意照顾老夫啊?”,李沛霆看了一下四周,微笑不语,司马峰一挥手,侍候的仆人立马撤了下去,“帮主,请看”李沛霆一挥手,一个随从立刻捧着一个布袋走上前来,走到司马峰面前,打开了布袋,露出雪白的精盐“这是陕甘的白盐,咦,不对,不是陕甘的白盐”司马峰和盐打了一辈子交道,一眼就看出这袋子雪白的盐不是陕甘的白盐。

“这是贤弟所说的大生意?”司马峰品尝了一下精盐,脸上微微抽动,这盐的味道之纯正,连青盐都稍有不如。

李沛霆却把司马峰脸上的变化收入眼中,喝了口茶曼斯条理的道:“司马帮主,这不过是样品,请老帮主的鉴定一下,货还在海上。”

验货之后,盐帮上下狂喜非常。如此的精盐,八十文一斤的价格,足以让盐帮上下吃上几年。

“但是我有条件。”李沛霆的一句话让盐帮的几位管事老大冷静了下来。

“李公子请讲。”

“第一,我要你们一次付清价款,一手钱,一手货。”

“这个自然,做生意嘛!自然是亲兄弟明算账。”几位老大忙不迭点头称是。

“第二,安排好人手,在江南江北、运河沿岸同时出货。这样,你们的利润才能最大化!”

“这个自然!盐帮吃的便是这碗饭!”

但是,得知李沛霆带来的盐是如此一个天文数字,几位老大立刻傻了眼。

“八百万斤?八百万斤?!八百万斤!!”

如此庞大的一个数量,还要一手钱一手货,这确实是有些让人为难。盐帮的资产虽说也不只百万,但是,要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的一笔现金,的确是有些让人为难。

更何况还要在南直隶、山东河南、浙江等处同时出货。

眼看着硕大的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就在眼前,全帮老少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却又无法吃到嘴里,这如何让人甘心?

少不得与李大公子好言好语的商量。

不过,李大公子的话却是更让人心痒难熬。

“这一单做好了,以后,我可以每个月供应你们三万石精盐。对了,我说的一石是一百五十斤!”

三万石!?!一百五十斤一石?那便是四百五十万斤!按照朝廷的盐引制度,也是一万五千引!而且是每个月!换算成年度的话,便是十八万引!

盐帮的老大们如同看到一座座金山向自己倒了下来。

“还有,我这次北上,带来了一千柄绝户刀五百个丧门枪枪头还有枪杆。便送与盐帮的兄弟们了。”

绝户刀?!丧门枪?!盐帮的老大们都见过水手们手中的武器,被称为绝户刀的四尺长苗刀,端地可以斩钉截铁,一尺多长的纯钢枪头,可以破重甲。那上好精钢打造的刀枪之锋利,远非官军手里的破烂能够相比。兄弟们手里有了这样的家伙,怕什么盐巡?

“可是,二公子,盐帮的事情瞒不过您,这兄弟们上上下下都搜罗遍了也是拿不出这许多的银子啊!还有,您说的江南江北同时放货,固然是为了盐帮的兄弟们好,想让苦哈哈们多赚些铜钿,可是,盐是要靠兄弟们一坨一坨的运的,这让弟兄们上哪里去找这许多的运力?和存放盐货的仓库?”

“你们没有,可是,有人有啊!”李二公子一脸的坏笑。

“是谁?不是那些盐商吧?!”

“漕帮!”

李二公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着哇!盐帮的主业是贩私盐,可是,漕帮也是利用漕船通行南北的机会大肆的夹带私货。

于是,三方基于共同的发财大计,坐在一起进行了亲切友好、开诚布公的会谈。

会谈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盐帮和漕帮联手吃下李沛霆带来的这些精盐,并且,李沛霆以后每月保证供给三万石精盐给盐漕两帮。漕帮利用手中的漕船和仓库运输储存精盐,盐帮利用手中的销售网络销售这些精盐,两帮共同分派利润。

于是,便有了前面提到的南直隶、山东、浙江等省几乎同时出现了精盐销售的情景。

盐漕两帮的两位帮主也是咬牙接受了李沛霆的大开条斧,不过,二人既然能够统领无数江湖豪杰,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两人在角落里嘀咕了一番,便提出了相应的要求。

“为了确保我们的食盐销售,还请大公子的炮船辛苦一遭,袭扰海边的盐城、如皋、大丰等处盐场,打乱盐商们的货源,让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占领市场!”

得!

在盐漕两帮的向导带领下,左天鹏的水师客串了一下海盗,一夜之间大炮轰垮了海边的盐堤,随水师行动的士兵们冲进了盐场,捣毁了库房,将库房里堆积的粗盐倒回了大海之中。

然后,满载着敲诈勒索来的生丝、丝绸、瓷器,当然,还有十多万两银子,浩浩荡荡的船队南下。

“那三十七艘海船又是如何一回事?”

“船队南下,至广东洋面,遇到了海盗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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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海面上的初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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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国产海盗大多数是一个大的团伙,数十条船,甚至上百条船都有。(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这种情形在北上的途中,李沛霆和左天鹏便遇到过。不过,那是巡检司的船只,还没有等他们的小艇从大船上放下,这边厢便是排炮轰将过去,打得巡检司的船只在一簇簇水柱之中摇摆不定,而后,左天鹏的几条快船便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迅速的从巡检司的官船旁冲过去。

不过,在与巡检司的官爷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少不得要大喊几声,“有事在身,着急赶路!还望各位官爷见谅!”然后,在海面上抛下几个木盆,盆中放置上百十两白银给官爷们做酒钱。

但是,遇到海盗嘛,就不用客气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正好看看这一路上水手驾驶、操控船只的本事,炮手们排炮射击的水平,还有士兵们对于手中武器的海战程度。

很快,武装走私船队便冲进了海盗的船队。

“一字阵!一字阵!”左天鹏大声的吼着,桅杆上的信号手挥动着手中的小旗打出了旗语,五条剪式军舰按照他的指示列成了阵型。

剪式军舰同眼前这些双桅杆海船相比的优势一是速度,二便是舷炮的数量。更加阴损缺德的,是船尾暗藏的两门后主炮。

五条军舰如同五只横行海上的恶虎,一般冲进了海盗的船队,一路冲击着,不停地喷发着炮火,很快,海盗们薄弱的阵型便被冲破,在冲击的过程中,也有几条船被击伤甚至击沉。

“变阵!”当自己的殿后船也透阵而出,左天鹏狂吼一声,旗语兵打出了新的命令,五条军舰并列而出,如同五支利箭杀入了海盗的船队中。

“左将军,这,这个,可以?”李沛霆在船舱中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是纨绔子弟,和盐漕两帮谈判,酒阵拳仗,吃喝嫖赌,自然不在话下,这样炮火连天的场面,却是此生未见。

“李二公子,你放心!这样的小毛贼,也敢来劫咱们的船?!”

左天鹏的座舰居中,两条军舰护卫他的座舰左右,另有两条舰船在海盗船队的两翼,五条军舰竟然是以少围多,将自己的火炮优势充分的发挥出来。

可怜海盗的四十多条船,竟然要面对着左天鹏船队的八面炮火,为数一百余门火炮的不停攻击。

很快,便有七八条船被击沉,去见了南海龙王。

更多的船只,意图转舵逃走,咱们惹不起您,咱们躲得起吧?!

可是,炮火犀利,速度飞快,这是剪式军舰的特长,看到对手要逃,哪里逃?两条在侧翼游击的军舰立刻扑上去,一顿猛烈的炮击,使得想要逃走的船只也只得落下了船帆,垂头丧气的生气了白旗,等待着胜利者的发落。

此战,一共缴获双桅杆海船三十七艘,船上炮位二百余门。俘获海盗两千余人,缴获财物共计。

发财了!

这是不停地萦绕在李守汉和所有人脑海中的一个念头。

看着自己军舰上那堆积的满满的大包大包的茶叶,生丝,还有各种花样的丝绸,一箱一箱的精美瓷器,守汉很是兴奋的拍着李沛霆的肩膀,用力不停的拍,拍的李沛霆一个劲的呲牙咧嘴。

“沛霆兄,果然是生意好手!经济天才!居然想到了用咱们的盐和盐帮、漕帮换取生丝、茶叶、丝绸、瓷器!”

“我也是无利不起早!”李沛霆故意的露出了一副贪婪的嘴脸,“这次回去,我带了几十斤好茶回来,六安瓜片,西湖龙井,魁龙珠,还有小妹喜欢吃的冰糖、酥糖蜜饯果子等物。另外,漕帮的老大,送给我四个厨子,做的一手好淮扬菜,拿手菜是炒豆腐、走炸鸡、十样猪头、拌鲟鳇、梨丝炒肉,盐帮的司马帮主,送了三个点心师傅,专门做维扬细点,什么裙带面、过桥面、螃蟹面、雪花酥、糟馒头、马蹄卷、琥珀糕、竹叶糕、枇杷糕、葡萄糕、艾香香粽、神仙富贵饼。(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守汉故意的做出一个口水长流的表情,“这些东西,厨子都要从您的红利之中扣除!”

二人说完,不由得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的世界上,中国的生丝和丝绸,以及茶叶是一个什么价钱,守汉脑海里多少有些印象,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出工食银子给农民搞桑基鱼塘建设的原因,开玩笑,一亩桑树,一年可以生产一千六百斤桑叶,可以生产出十斤生丝,卖到日本的话,便是一担生丝600两银子!如果在日本用金子支付的话,便是一百五十两金子,可是,回到国内,这些金子,最起码能够换回一千二百两银子!

此刻在内地,生丝的价格大约是每担七十两白银左右,可是,李沛霆是按照市场价六折收购的。也就是每担四十两左右,运到日本,或者便是就地转手,至少便是十倍以上的利润!

更何况,还有那许多的丝绸和茶叶、瓷器。

以及充抵盐价的十多万两银子。

粗粗算一下账,精盐加工的成本之多每斤不过五文钱,加上运输成本,也不过是二十文撑死了。更何况自己此次北上还有训练水兵的目的在里面,两相抵消,成本更低。卖到盐帮手中是八十文,和这边的零售价格一样。看似吃了亏,但是,却是用盐换回了八十多万两的生丝和丝绸、茶叶等物。

看着海面上如林的桅杆,李守汉也是兴趣盎然。

这些船,虽然同目前在河静用的剪式帆船以及纵帆船相比有些慢,但是用来载人或者运货,还是不错的。

“从海盗手中缴获的二十多万两银子,按照规矩,六成入库,四成分赏给此次北上的水手、炮手、士兵们!”

此言一出,顿时码头上欢声雷动。

北上的六条船,全部人员不过一千多人。四成的缴获,便是八万多银子,就算是均分,每人也可以有近百两的银子进荷包!何况,还有出海的水脚银子呢!

一些水手已经开始盘算,拿到银子之后,是去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好把镇上那个小妖精娶回家当二房呢,还是在街上的买卖铺子里加些股份?妈的!江南的钱也是实在太好赚了!下次出海,一定要带着些货物去交给盐漕两帮的兄弟们。

“大人,这些人如何处置?”

左天鹏低声向李守汉请示。

码头的一侧,作为货场的一大片空地上挨挨插插的或蹲或坐着两千多号海盗,正在正午的阳光下,接受着太阳热情的问候。

从早晨到了鸿基港,落帆、抛锚、停船之后,便被成群的押送到了岸上。起初的时候水手们眺望远处的河静,一片繁华景象,还有人习惯性的想,“妈的!早要是知道河静如此的繁华了,早就来抢上一票了!”

但是,监督的士兵们手中的火铳铳托让大家很快回到了现实。如今大家是河静人的俘虏了。生杀予夺,都在河静人的一念之间。

几个时辰过去了,只见河静人在点查自己的货物,搬运那一箱箱沉重的银箱,就是不见有人来处置大伙。

很快,嗡嗡嗡的议论,变成了一片嘈杂之声。

听得这如同集市一般的声音,李守汉皱起了眉头。

“让他们安静点!吵吵什么?!”

一排守汉的卫队冲上前去,举起手中的火铳,“砰砰!砰砰!”弹丸从海盗们的头顶上掠过,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

“要喝水!要吃饭!”一个声音从人群深处传了出来,很快,便有人附和,立刻变成了一阵整齐的声浪。

“要喝水!要吃饭!”

“大人,便是要打发他们上路,也是要让他们吃饱了再上路的。”左天鹏小声的在守汉身边建议。

“陈天华!包中辰!”

“标下在!”

眼下负责营务处的陈天华和负责军法处的包中辰从人群中分众而出。

“组织俘虏吃饭喝水,同时,中辰,对俘虏进行甄别,把一般的海盗和头目区分开来,那些懂得技艺的,炮手、船工之类的,也要区分开来!”

二人领命而去。

“我们也该去看看那些红毛夷人了。小鹏,你确定他们是商人?”

“回大人,归途上,我审问过几个在西班牙人船上的小贼,他们供称,这些夷人是他们在伏击我们之前截获的,船上装载的都是白银和一些洋货。白银大约有百万两之多,据说是要前往濠境贩货的。”

作为海盗打劫的受害者,自然不会同海盗一样的待遇。

何塞等一行人虽然也被押解到了鸿基港,不过在确认身上没有武器之后,他们被带到了河静城内。

看着干净整齐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流,街道两边的买卖铺子,出售各种物品的摊贩,西班牙人有些大惊小怪起来!

看!那些个野蛮人身上的细棉布袍!还有那些儿童手中的书籍!看那些中国人身上的首饰!还有那些看上去很不错的食物!

闻着食物的香味,西班牙人这才确认,自己是安全的,是脱离了海盗的魔掌的。

在享受了将军府一顿令他们记忆终身的美味之后,西班牙人见到了李守汉。

看着眼前努力整理自己的假发和皱皱巴巴的呢绒袍子的西班牙人,守汉有些好笑,看来,爱面子是人类的共性,不是中国人的特长。

“总督阁下!西班牙帝国皇帝腓力四世的忠实仆人,他的勋爵、海军中校何塞向您致敬!感谢您和您忠勇无畏、具有强烈骑士精神的部下们将我们从那些海上盗匪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还好,这个时候的汉语和西班牙语在世界上的地位是其他语种无法比拟的,懂得这两种语言的人很多。经过通事的翻译,守汉知道了眼前这几个西班牙所谓的贵族的身份。一个海军中校,一个少校,两个上尉。其余的人,大抵都是和桑丘差不多的角色,属于龙套领盒饭的。

不过吗,那个阿方索倒是和那四个不太一样。

第三十六章 传教士

尽管有很多的文艺作品,在李守汉成年之后告诉他,传教士并不都是执行帝国主义文化侵略、宗教侵略的急先锋,他们也给中国带来了西方的文明和技术。

但是,李守汉依然固执的记得几个传教士的形象。

一个便是他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鱼童》里面传教士的形象,用带着欧洲口音的中国话告诉观众,“这个浴盆恩,是我第!是我们国家出的报备!是我带来滴!”

第二个,则是八国联军进北京时,一个传教士脱下了道袍,换上美**队的军装,拿起步枪,带着自己的同胞军队去打劫大清的户部。

第三个,便是南怀仁。这个人的罪行,鹿鼎记等诸多作品都有描述,不过,要反着看。试想,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打着传播主的福音的旗号,却帮助一个异族统治者制造屠杀这块土地上原有主人的武器,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侵略者毫不利人,只管利己的帝国主义精神!

“谈生意可以!什么狗屁福音的事情就免了。”守汉很不耐烦的挥挥手,似乎眼前有一个讨厌的苍蝇。

“总督大人,我恳请您允许,我在您的。。。。。”

“来人!将这个家伙给我叉下去!”

莫金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亲兵冲上来一顿乱棍将这个倒霉的阿方索从大厅赶到了门外。

可怜的牧羊人立刻从座上宾变成了大门口要小钱的乞丐。

“他是个强悍的异教徒。”何塞中校在心里给李守汉下了定义,“管他的呢!他是不是异教徒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够让我赚到金币!”心里如此的不虔诚,手上却依旧在胸口画着十字。

“好了,我们来探讨一下我们的贸易吧!”守汉很是大度的示意几个西班牙人坐下,盐梅儿示意侍女给几个人端上了香茶。

“哦,价比黄金的饮料!”几个人贪婪的啜饮着清香扑鼻的六安瓜片。(不是广告!我也想说龙井,但是,想一想,龙井还是要留给猪脚自己喝!这群傻老外也喝不出来!)嘴里不停的赞叹着。

“我们带来了足够多的银子,希望能够在总督的保护下展开合法贸易。”作为这次贸易活动的领头人,何塞率先发言。

“你们想采购些什么呢?!”守汉也不想让这些银子被别人赚走。

“中国的丝绸!生丝!还有这样的茶叶!以及,那些白色的糖!越多越好!”何塞毫不犹豫的报出来自己想要采购的品种。

冈萨雷斯补充了一句,“如果将军大人允许,我们还想采购一些外面街道上人们穿着的那些漂亮的棉布!”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是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觉得我很顺眼!?守汉尽可能的咬住牙,免得自己狂笑出来,饶是如此,他脸上的肌肉还是不住的抽动着。

“还有中国那些漂亮精美的瓷器。。。。。”玻利瓦尔正在阐述着自己理想的商品,却被身旁的卡尔斯拉了拉衣襟,示意他注意一下那位年轻的中国总督的表情。

“我和你们信仰的那位苏哥很熟。”守汉先是大言不惭的将自己摆到一个大辈分上,“是他指引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来到我这里。”

“呕!赞美上帝!”几个傻帽没有听出自己被李守汉占了便宜。

“你们需要的东西,我可以卖给你们。但是,不知道,你们是否有那么多的银子?”

“我们的六艘船上,装载了一百二十万两美洲和吕宋的白银!相信可以收购殿下的货物。”何塞有些骄傲的挺起了胸脯,使自己看上去高大魁梧一些。

“切!”守汉很是轻蔑的来了一句。

“区区之数,还不够付我的生丝货款!”

“我有上等生丝两千担!你们去澳门购买,全年的总量也不过如此,而且,你们还要付出这几百海里的水脚银子。在澳门买,600两白银一担,在将军这里,也是600两。你们自己琢磨一下。我们有固定的生丝货源,和丝绸货源。”李沛霆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

两千担上等生丝!六百两白银!的确,自己那些银子还不够付生丝的货款。

“将军,在您充盈的宝库里,不知道有什么货物,能够让我们收购?”方才的趾高气扬,顿时变成了低声下气。无他,实力决定的。

“茶叶!上好的茶叶!一千包!绸缎!十三万匹!每匹白银十五两!白糖!染色细棉布十万匹。白糖,二十万包!自运价格每包五两白银。细瓷。。。。。”

一连串的物品名称和数量、报价,如同那天看到火箭横扫海盗一样,让这些西班牙老帽的脑子一片空白。

只是听说过东方的富庶,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富庶到了如此变态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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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现实的诸葛亮会

呸!

一个海盗俘虏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过头来努力的背起沉重的条石向前走去。

在他的身后,便是日渐庞大的鸿基港,这个李守汉剽窃别人名字命名的港口。

港湾里,三十多艘刚刚从海盗手中缴获的船只落下了帆,静静的停泊在那里。昔日操作这些船只纵横四海的嗜血海盗们,则是暂时充当了苦力的角色,为守汉地盘上的基本建设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顺着被海盗唾弃的方向,我们可以看到,在港口的入口,山上耗费了无数人力修建的阅海楼。

说是楼,但是如果这样认为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楼,只是这座建筑,或者是这组建筑中的一部分。这座建筑,其实是一座棱堡加炮台的混合物。

依托山势,五千官奴辛苦了将近半年,终于将这座堡垒完成。这其中的辛苦,只有守汉自己知道。

“妈的!为了修造这座大门,耗费了老子几乎一半的水泥和石灰,几千石的火药。”

好在还有原始滑轮组天车的应用,让那些被火药炸开的大石头运输起来不那么费劲,不过,这也是极端的辛苦。

一车一车的碎石头,被运送到山脚下,用巨大的绞盘拖曳着满载着石头的小斗车,沿着滑轨上山。“在内地施工营造,运输大木巨石便是冬天在冰上滑行,安南炎热,且又军情紧急,不可能用此法,好在将军指点了滑轨,又不惜花费,用上好的精铁打造了滑轨。这样一来,运送石料便快捷了许多。”主持修建的工房主事之一的雷明生赞不绝口。

不过,眼下这群在港口里背着石头的俘虏们却不这样认为。

“老海,如果咱们干掉看守,跳海到最近的一条船上,你觉得咱们有几成胜算逃走?”方才吐痰的海盗走到同伴身边,低声询问。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天一亮的时候我就看过地势了。这座堡垒修的极其刁钻。三面的炮火,一面对着港内,一面封锁航道,另一面,正正的对着海面。只要炮手不是瞎子,咱们就算夺船得手,怕是还没有出港就被打沉了!”被称为老海的俘虏满面阴郁的死盯着阅海楼。

“狗娘养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阴损的家伙,修造的如此缺德的堡垒!”

“老子咒他今天诸事不顺!”

此刻,那个阴损的家伙,正在阅海楼的大议事厅召集议事。

左天鹏为首的北上走私,哦,贸易船队的几位舰长、水手长、炮长,将军府各个职能部门,按照现在所谓的户房、吏房、兵房、工房、礼房,除了那个人厌鬼憎的包中辰没有来之外,其余的都在座。

喏,汉元商号的几位大掌柜也施施然在位。

“列位,此处如何?”

守汉命人将四面的窗户打开,一阵阵海风吹过。让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主持修建的雷明生,很是矜持的站了起来,向守汉作揖行礼,又转身向四下里团团行了一个罗圈揖。“诸位,在下当日受命营造此处,原以为是打造一处金城汤池,不料想,拿到大人的设计之后,顿时吓得小老二一跳!”

“大人居然要求小老儿用碎石、石灰、烧灰砌筑,加以钢条为骨。列位想一想,那钢条是何等的价格,大人这几乎是用银子打墙一般!”

“那日小老儿意图辩驳几句,大人虎着脸说,不尊将令,绑去斩首。还吓唬小老儿,竣工之日,要用新造的大炮来检验,如若炮火摧毁胸墙、炮位,那么小老儿的人头便也不保。”

“雷大财主,那你的六斤半怎么还在脖子上啊?!”一个水手长嬉笑着调侃雷明生。

“这一来,是大人的法子对,以钢为骨,石子、沙子、烧灰、石灰混合在一起却是坚固无比。二一来,便是小老儿的命不该绝,还要再给大人效力。十几炮打过,果然一处损毁也无。小老儿这才有命和诸位在此喝茶说话。”

“老雷,这阅海楼完工了,你就该把这五千人交出来,让他们去给我等做活计去了。却不该接着占着这些劳力啊!”

“这个,却不是小老儿能够做主的,要听大人和议事会的。”

一番玩笑之后,守汉示意大家开始议事。

“小鹏,照理说,应该让你等和水手们一样在家休整数日,但是毕竟你们不是普通水手和炮手舵工可以比拟。所以,在家休息了两天,便让你们来了,切莫怪罪。”

说到此处,守汉站起身来,向以左天鹏为首的一干人行礼致意,骇得几个船长、水手长忙不迭的跪倒叩头还礼。

“你们便说一说此次北上沿途的事情。那些个风土人情之类的事,便不要讲了,留到酒席宴上说。”

作为李守汉的亲随出身的左天鹏,深谙守汉的意思,他要了解此次北上过程中出现的成绩和问题,那些是人为的,属于制度问题,哪些是技术问题,需要在技术层面解决的。

“大人,这次北上,弟兄们都说,船上配备的烧泥炭的炉子却是好东西,可以让大家随时吃到热乎饭菜汤水,还有,那五十升一桶的甘蔗酒也是好东西,既解渴又解乏,以后如若再出海,还要多备些才是!”

“好!这些是好的,说你那些难处!成绩不讲跑不了,问题不说不得了!”

成绩不讲跑不了,问题不说不得了!

守汉的话让在场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人们仔细咀嚼着守汉这番话的意思。

“大人,列位,那,天鹏就斗胆得罪了!”

“大人,疾风舰是您一手打造出来的,确实是好船,行驶速度快。但是,”

听到左天鹏说到但是,守汉的心猛地下沉了一下。

“就是因为船速太快,一旦遇到风,船只就不好操控,此次北上,我们遇到了两次西风,兄弟们感觉几乎被风把我等的船只吹离了水面,几个胆小的娃子抱着桅杆大哭不止,还是左大人下令,有敢乱动者立斩不赦。这才让全船安静下来。”

“还有这火炮,大人爱护我等,将二百余门大小火炮交由我等,但是,这万历年间和嘉靖年间所造的铜炮同近来新铸造的钢炮相比,射程短不说,装药也少,且射速慢。”

“而且还重得多,”一旁的一个炮长闷声开了口。“新铸造的火炮口径统一,内壁光滑,而且同样的弹重,火炮自身要轻得多,老式火炮则不然。为了不让船只一侧过重,我们在雷州洋面上就调整过一次炮位布局,尽量让两侧荷载相近,免得船只飞速行驶中侧翻。但是这样一来,炮位又不统一,在与海盗的炮战之中,便炮弹无法击中对方船只。”

沈姓炮长侃侃而谈,看得出,这都是他的切实体会,在场的工房几位主事,或是自己用炭笔快手记载了纸上,或是低声吩咐身旁的学徒子侄们替自己记录下来。

“那些碗口铳之类的,标下建议以后就不要在船上出现了,既碍事,又不见有什么作用。”

“此番北上,大人将大大小小二百余门交给我等,固然是火力强悍,但也是种类繁杂,口径、弹种不一。为了操作这些火器,不得已,将熟练炮手分散到每一具火器。这才能确保火炮按照舰长号令发射。”

“炮种不同,口径不一,弹重杂乱,射程亦是各有远近。如若不是各舰上有配着火箭,此番与海盗交锋,胜负之数,尚在两可之间。”

沈权的话,虽然拉拉杂杂,不成条理,但是却是他从实际操作中发现的实务,这让在场的人们听了之后无不点头。

但是,坐在人群中的老狐狸胡礼成,却偷眼看着守汉的脸色,那张年轻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看到的,只是守汉不停地在一个簿子上迅笔疾书,也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但愿不是在写黑账才好。”胡礼成心底的最深处不由得发出这样的哀叹。

“…..还有,我们的炮位,如今我们的新船都是在下甲板,且在船舷两侧开出炮门,让炮能够发射。标下意见,是否将炮门口加盖,用铰链将炮门盖链接,不使用的时候,炮门用带铰链的炮门盖关闭,防止海水进入船舱,侵蚀炮位和舱内货物。”

在沈权身边的楚天雷,等沈权说完之后,站起身来,抱拳向守汉行礼之后,“大人,标下有话要说。”

得到守汉抬手示意后,楚天雷转身向四下团团行了一个罗圈揖。

“大人,列位,方才沈炮长说的皆是实言。在下有幸,也在此番北上船队中任职。往来数千里,虽然在下愚钝,但也是有些心得。”

“大人,关于船上炮位设置,标下发现,在各舰配置的大小火炮中,两门舰尾的钢炮,和两舷配置的四门十二磅青铜炮,较之其余各类火炮,最为优异。这二者之间,标下愚见,以钢炮为佳。”

“诶!”

“哦?!”

“咦!”

听了半天的否定和问题,终于听到了肯定意见,让在场的工房主事和匠师协会,船厂、太平洞工场的一群人大为兴奋。

“青铜炮的好处,标下便不用说了,如今单单说说这十门新铸造的钢炮。同样口径,同样弹重的钢炮,较之青铜炮,有三个好处。一、炮身轻,易于机动,同样的十二磅大炮,钢炮轻了三分之一。且,船上吃水有限,炮轻一斤,便可以运载别的物资一斤,或者,自身轻一分,速度便快一分。”

“其二,装药量大。标下曾经和几位炮长联合试验过,钢炮比较青铜炮,可以多装打三分之一到一半的药量。且没有炸膛之虞。药量增加,便是射程远,或者杀伤力强劲。”

“其三,占地少。铜炮管壁厚重,钢炮轻巧,标下等测量过尺寸。摆放三门青铜火炮的炮位,再加上操作的人员、弹药等物,可以供四门钢炮操作发射。”

“属下斗胆,恳请大人尽弃旧日之杂乱火器,全配钢炮亦或是铜炮。尤其以钢炮为上策!”

听到此,守汉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想到的是,自己前一段的努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被现实结结实实的调戏了一番。楚天雷的作为,无疑是给守汉一个很好的台阶。

原本以为剪式帆船会给自己带来海上的优势,但是却浑然忘记了,剪式帆船对于水手的要求很高,这些操控惯了福船的水手们,不论是从船只的形态,到风帆的使用上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不过还好,这只是实验阶段,一切还都来得及改正。

现在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将剪式帆船,或者是西洋船的优势,同中国福船的优势互相结合。用来弥补彼此之间的劣势。

于是,议事厅内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匠师协会的几位大拿,船厂的工匠头目,大小把头,水师以左天鹏为首的楚天雷、沈权一干人,展开了几乎是争吵的讨论。

人们各执一词,就以后的船只采用李守汉提出来的剪式帆船,还是坚持现有的福船互相摆事实、列数据。有的在桌上用茶杯、茶壶摆来摆去,有的在纸上画出草图来试图说服对方。

在守汉一旁半晌未曾开口的李佩霖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何尝看到过这样的场面?

终于,人们的认识逐步统一起来了:

西洋帆船的劣势:一,大量使用优质木料作为肋材导致西洋帆船的造价太高。二、西洋软帆相比中国硬帆还需要更多的水手,操作也比较复杂,而中国的福船船体较宽、稳定性好的特点使得它能装载更多的货物,当然也能装载更多的人员,也就是更多的肉搏战斗力。

历来中国的帆船都使用硬帆,硬帆一般都用细竹篾或蒲草叶子编织,硬帆的好处是综合效率高,可以围绕桅杆旋转,甚至可以完全的利用各个方向地风,单位面积的硬帆和软帆相比较硬帆对于风力的利用远大于软帆,但是由于硬帆自重过沉,越大的船帆也越重,有的大船硬帆甚至“非数百人莫能举动”,所以帆面积会小于使用软帆的西方船。

但西方船的软帆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因为帆面的综合效率低,需要把桅杆建的非常高才行,而桅杆过高随即就又带来了桅杆的强度问题,为了增加桅杆的强度,又必须在桅杆上绑上众多的绳索,来增强桅杆的强度,这样的话,帆面就无法像中国式的硬帆一样围绕桅杆转动,有一部分的风它就无法利用上,就是利用上了也由于它是软质船帆的原因利用效率极其低下。所以说软帆效率最高的时候就是顺风的时候,这个时候单位面积内它的效率和硬帆相比不相上下,但是软帆由于重量轻的原因它的面积可以做的很大很大,所以在顺风的时候可以获得的推力远超硬帆船,也可以驱动更大型的船只。

当然海上航行不可能大多时候都是顺风行船,根据白努利效应,软帆船对风力的最大利用是侧顺风的时候,当然效率低的也有侧逆风的时候,而为了利用前侧方刮过来的风,就必须利用三角纵帆。三角纵帆虽然利用侧风和逆风的效率较高,但是顺风情况下其效率又比较低,但是中国式的硬帆却根本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只要一种帆就可以利用所有方向的风俗称八面风。硬帆的缺点就是因为是整帆升降,面积做的不能太大,否则人拉不动。桅杆的高度也不能太高,否则桅杆的强度要受影响,要不然软帆和它相比也就没有任何优势。

三种帆装各有各的好处,不能一概而论。对于环球航行来说,大型横置软帆最适应于深海远程航行;而对于区域内的货运而言,使用人数比较少的硬帆是比较好的经济的选择,这样可以节省运输成本。而小型以速度见长的快船来说则是三角纵帆效果比较好。

当然中国帆船的桅杆也和西方帆船的桅杆有很明显的区别,中国帆船的桅杆因为在高度上远不及西方船只,对于强度的要求也就不像西方船那样严格要用密密麻麻的绳索固定。西方帆船的桅杆是由3或2段**的桅杆通过桅楼组合成的,桅杆高耸,有的甚至达到3/4船长,所能悬挂的帆的面积会远远超过了中国帆船,因此在航速上的优势也明显优于中国。

以风力为动力的风帆海战中,速度高意味着船只的灵活性也更高,可以更快的抢占有利位置对敌方舰船实施炮击!另外加大长宽比意味着增加单侧船舷长度,在同一层火炮甲板上可以承载更多的火炮,也就是说增加了武器的火力密度!所以说中国帆船的速度,灵活性,武器输出火力密度方面和西方帆船比较都处于劣势。一般软帆的面积都非常大,上百平米的软帆到处都是,顺风的话优势非常明显.

找到了问题所在,大家下一步考虑的,便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咳嗽了两声,船厂工匠的头目人称廖三爷的廖三胖子摸摸自己的酒糟鼻子头,站起来发表自己的见解。

“东家,各位先生,各位掌柜。我三胖子祖上就在龙江船厂,可以说我是在船厂的刨花堆里长大的。要不是流年不利,我也不会有这个缘法投奔到东家手下干这祖业。”

“大人让造的新船,速度快,用人少,装炮位多。照我看来,不妨就用来做专门的炮船、哨船,护卫福船队伍。而福船,把桅杆适当的加高,也试试改成红毛夷人用的软帆。同时,在船上加装火炮用来防身。”

廖三胖子果然是积年造船的行家,几句话便找到了问题解决的办法,剪式帆船速度快,装载火炮多,那我就用你的速度和火力优势;福船装载货物多,稳定,那我就用来装货、运兵、载客。

看着廖三胖子闪着油光的秃头,守汉心中禁不住一阵阵的得意,自己当初将工匠们同农户分别出来,让工匠们有了优越的社会地位,稳定的经济收入,充分的营养,完善的发挥空间,让人看得到希望的奖励机制,这些措施,已经开始看到了收获。

今天,这个总结会,便开成了诸葛亮会,无数的臭皮匠们在一起将想法和思路在一起磨砺、碰撞,便碰撞出了一个个火花。

这不,廖三胖子提出来的军事用途和民事用途分开的思路,便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守汉可是知道,当年的湘军水师就是将战船同辎重船、生活船分开,这才打赢了田家镇等一次次水战,进而控制了长江,兵锋直抵天京城下。

船的思路解决了,接下来便是火炮。

火炮便没有那么紧张热烈的讨论了。

倒是坐在汉元商号人丛中的胡礼成,听着太平洞工场的主事凌正,同其他几个人在那里争论青铜炮、九转钢炮各自的好处、造价,用工,额,“也就是一个性价比吧!”心中不住的盘算,“如果铸炮不用那许多的铜了,单单是铸钱的话,那些火炮的铜便可以足够支应了。这个东西,还要不要献给大人?”

一面盘算,一面左手不住的抚摸衣袖中那个硬硬的金属。终于,他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排众而出。

“属下百户胡礼成,有话要说。”

一个黄澄澄的金属块,摆放在了守汉的桌案上。

“大人,我们不缺铜,至少,我们能够找得到铜!”这是胡礼成的话,虽然他沙哑的烟酒嗓不那么洪亮,但却让在议事厅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标下蒙大人恩典,将精盐的特许经营权交付给标下。上月,家中子侄们前往真腊贸易,行至菩萨。(就是如今的柬埔寨菩萨省。)与当地土人贸易,区区数百石精盐便交易来了数千斤生铜。据当地土人相告,此地铜矿矿苗甚多,且埋藏甚浅。回家之后,儿郎们将此事禀报于标下,标下不敢隐瞒,今日之会,特意携来此物,向大人禀明。”

尼玛的!区区一个贩盐的商队,便换回来了数千斤生铜,由此可见这里的铜矿之丰富。这要是用来铸钱?李沛霖不敢去想,他只是觉得眼前有些晕眩。

倒是守汉颇为持重,脸上的表情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不已。

“老胡,这样,你的铜汉元商号收了。你看是用盐抵还是用布匹抵,这个,你和几位掌柜去商量。关于这个铜矿的事情,你回去让你的侄子们写一个禀帖上来,最好附带着地图。还有,通和染坊在这一带的特许权,如今还没有让出去与人,你有兴趣的话,便上缴五百两银子,签订一年的试用契约便是。”

这个老狐狸!在场的几个老人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为什么他每次都能押对了宝啊?区区五百两银子,便获得了通和染坊在真腊这一带的特许权?!

不过,人们记住的,不是胡礼成的商业进展。而是以下的事情。

其一,将军府正式定规,每有大事,在每旬的例会之外,要召开诸葛亮会,共同商议后,由将军裁决。

其二,港口内的大小船只,不论是原有的还是新近从海盗手中俘获的,开始进行改造。同时,被俘海盗开始进行甄别、教育。

其三,原有的旧杂式火炮开始逐步被新造的九转钢炮取代。命名为疾风舰的剪式帆船上,装备火炮以十二磅为主力。而福船上装备的武器,则是大中小三种口径的佛郎机,从十磅到六磅不等。置换下来的火炮,回炉熔炼后,将铜提炼出,入库。据说将军有其他用处。

其四,汉元商号新添设一个机构,名曰商情调查室。凡是同汉元商号有往来的人或是商户,以及在河静办理牙帖的大小铺户,均要向该处禀告自己在商业活动中涉及到的各类各地风土人情。举凡山川、河流、道路、城镇、村寨、田亩、作物、气象、矿产、林木、民族等等,无一不包。

进步来源于不断的反省和自我否定,每一次的反省可能都伴随着尴尬甚至痛苦,但是我们这个民族也是在不断的通过这种自我否定来实现自我,最终孕育了我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今日用大篇幅更新,正是要告诫今人,勇于反思,善于自我批评,乃英才和蠢材的最大区别,古人如此,今人如斯!

第三十八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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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谨为大将军贺!”

带有几分矜持,李沛霖端起来酒杯,向李守汉祝酒。

眼前的桌案上,水陆杂陈,南北兼顾。李沛霆带回来的几名厨师,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恢复了体力,熟悉了安南的食材,摆布了这样的一桌酒席,作为给李沛霆同左天鹏的庆功宴。

这些厨师的手艺当真不错,一个厨师李胖子的一道炝虎尾,一道大烫干丝,吃的李秀秀眉花眼笑,接着又是泪水涟涟。唬的周围的人都是手忙脚乱,还是李家硕果仅存的一个老仆妇,她的奶妈于氏了解这位娇小姐的心思,几番抚慰之后,便令秀秀破涕为笑。

“没事,小姐只是想起了姨奶奶而已。”于氏如是说。

宴会厅是新落成不久的,里面足以摆下数十张桌子。今天,在这里参加宴会的都是守汉的心腹和嫡系重臣。

看了李沛霆送来的开支收入账册以及和盐漕两帮签订的契约,守汉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拍着李沛霆的肩膀,“我的李大少爷,你是我的财神啊!”

然后,李守汉很是仗义的找来了福伯和吴存节,算出来辽东李家应得的利润分配,

“大人,这?!”手中的清单上赫然写着,陇右堂,哦,也就是李家的堂号,应分利润白银十万两。

“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这是宗兄你应该得到的。如果说有错,只是按照你运回的丝绸、生丝、茶叶等物尚未完全变现,这些银两只是估算。”

当晚,兄弟二人便在一起密议。

“大哥,你下决心了?”

“不错!”李沛霖斩钉截铁。“二弟,你此番北上,见到了大人手下的快船炮火之利,我在河静府中,也见到了大人的兵甲之利。”

“当然,那些快炮,一炮下去,便是一条敌舰起火沉没。轰击盐堤之时,只消的数炮下去,号称比城墙还要坚固的盐堤便土崩瓦解,海水立刻灌入。”

“不错,我也在这里见过枪炮所试炮。”

枪炮所半个月前,将新生产出来的十门青铜炮、十门火箭炮(康格里夫火箭)拉到了海边,进行火炮试验。

对面远远地用稻草绑扎的草人,按照明军常见的三叠阵整齐的排列,前锋,左右翼,中军。整整齐齐的四大部分。

“预备!”

几个参与试验的炮司官兵,迅速的将灌满火药的翎管插入引发孔,这是一名炮手的建议,将符合规格的鹅毛选出,先将羽毛清除,将火药灌入翎管之中。经过试验这样的引发装置,速度要比火绳快。大约是使用火绳的一倍半,也就是火绳开两炮的时间,翎管可以开三炮。守汉已经下令,炮司所有火炮,将不再采用火绳引发。

“放!”

几声怪响之后,远远地一阵火光扑入人们的眼帘,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爆炸声冲撞着人们的耳膜。伴随着声浪的传播,那些稻草绑扎的草人靶子,模拟的肢体也纷纷扬扬的带着火苗在空中飞扬。

这样的炮火,如果,对战内地的官军,结果会是如何?李沛霖在内心不停地问自己。那些边军,所谓的关宁铁骑,所谓的宣大军,会在这样的炮火下顶住几次轰击?

很快,枪炮所的杂役们又在海滩上摆设了一个新的阵型。

牛角阵型!

正是关外的建奴常用的骑兵冲击时使用的阵型!

虽然不是带兵将领,但是因为负责为自己的叔父整理往来文书,经常和辽东各地的将领打交道,且又关心邸报,对于关外建奴的骑兵冲击阵型,李沛霖还是略有所知。

“目标:敌人骑兵阵型!拦阻射击!”

一轮炮火过后,有人上去进行评估,评估结果是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靶子损毁,裁定为有三分之一的假想敌人伤亡。

如此的利器,再加上领导人的年轻,士兵的勇悍,充沛的钱粮,何事不可成?

李沛霖决定,正式投效李守汉。

“哥,不瞒你说,在海上同海盗交锋之时,看到我军船炮之利,我也决定,要投效李将军。以报我家的血海深仇。顺便,如果大明气运已尽,将军也可问鼎中原,到那时,我等未尝不是从龙有功之人,青史留名,凌烟图像也未可知。就算不成,至少,可以在安南保全身家富贵。”

“甚好。另有一件事,我要与你商议。你我虽然在将军面前也算是颇有微劳,但是,同他身边旧人相比,却是相去甚远。我有意,将小妹。。。。。”

在酒宴开始之前,李氏兄弟在守汉的书房,正式的向李守汉效忠。成为了守汉集团中的新人,同时也是重臣。

在宴会上,李守汉正式的宣布了李家兄弟的任命和职司。

李沛霖担任的职务便是如同后世的办公室主任,在这个时代被称为长史,分管文书、钱粮户口开支。

李沛霆则没有官方职务,他的职司是汉元商号在大陆地区的商务代表。负责整个河静地区对内地的商贸开拓,以及各处商贸网点的设立,和情报收集。

“沛霆的另一件事,便是和水师一起移民。从闽粤两省移民!”

在左天鹏北上贩卖私盐的这段日子里,许还山也是没有闲着,带着自己的舰队,南下平巴港,哦,也就是我们熟悉的金兰湾。进行测绘丈量,并且留置了一些人手和武器在平巴,至于说更南方的水真腊,则是让许还山念念不忘。

“这里沃野万里,土地之平坦、肥沃,便是苏杭江浙亦不过如此。土人称之为普利安哥。且有大江大河横贯其中,故而得名水真腊,主要是两条大江,当地土人称为前江和后江,我们的二千料海船可以通行无阻。如今这里大多人皆为安南土人,也有少量华人。如果我们占了这块地区,按照目前大人提出的每人十五亩田地的分田标准,数万里平原,可以供应数百万人在此耕种。且这里的农田极其肥沃,仅如今土人开垦种植的水稻在这里两年可得七次。大人,您试想一下,如果安置数百万人户于此地垦殖,每年三熟,两年七熟,则军需民食都是无比充足。”

看着许还山眉飞色舞的样子,李守汉看了一眼李沛霖,这个家伙果然是有些了得。居然一眼就看到了金兰湾和湄公河三角洲的战略位置和战略意义。

看着许还山等人绘制的金兰湾地图,这里是由两个半岛合抱成葫芦形的内外两个海湾,外海湾便是平巴港,水深十丈左右,湾口宽七八里,口外水深十丈以上。内港则是金兰,方圆在百里以上,水深在十二丈左右,湾口宽不足三里,湾长四十里,宽十二里,可停泊二千料海船数千艘。

特别是许还山在港口的入口等处标注了几个炮台的标志,“海港入口狭窄,地势险要,如果在入口处两侧架设炮台,足可以庇护港口内船只休整补充,作战。胜过鸿基港十倍以上!”

“出平巴港向南,不足一日航程,便是通往满剌加的航线,那里如今是葡萄牙夷人所占,常有夹板船出没。”

守汉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出去了一个多月,能够将情况摸得这样清楚,也算是难得。

对于湄公三角洲的粮食产量,守汉的脑子里大概的有一个数据,仅一个夏秋水稻收获季节,产量便达到了惊人的近千万吨,越南的年大米出口额,都在数百万吨以上。这个数量,很是令人恐怖啊!

如果湄公河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并且得到开发的话,不用说达到后世的水平,单单能够达到总产量数百万吨的水平,便可以用钱粮将关外的建奴堆死!

但是,归根结底,要想达到这样的目标,还是要人,大量的劳动力人口!

“诸君!”李守汉端起来酒杯,“为诸君寿!”

“为大将军贺!!”在李沛霖的带领下,在场的人们有意无意的忽视掉了李守汉的官衔,而改称大将军。

同样,在河静城内的一所房子里,何塞、冈萨雷斯等西班牙人也在吃饭。水手们围坐在一张张饭桌周围,痛饮着从木桶里倒出来的甜酒,“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喝到朗姆酒。”一个水手干了一杯之后,心满意足的抹抹嘴.不过,何塞等人吃饭的气氛便没有水手们这边般快热烈。

在何塞看来,河静便是一座堆满了黄金和白银的城市,如同皮萨罗眼中的印加帝国,只不过,这座城市的主人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武力,让他只能够按照自己的身份,一个西班牙商人的角色来进行商业贸易。

“玻利瓦尔,如果,我们能够将李将军手中的那些贵重的丝织品、茶叶、瓷器、棉布、白糖运回马德里的话,我们能够得到多少利润?”

玻利瓦尔是这个小型贸易团体的会计师兼财务负责人,对于商业贸易,他的造诣要比眼前这几位强得多。

“我所见到的最贵的和在广州城购买的黄金是7个银比索兑换1个金比索,我从没有看见比这个价格再高的了,而在西班牙,1个金比索通常值12个银比索,因此,显而易见从中国购买黄金意味着可以产生75%至80%的利润。但是,生丝的价格和利润要远远高于金银兑换。如果我们在这里购买了李总督生丝和丝绸,我们运到荷兰佬的巴达维亚或者运到美洲、日本的话,至少可以获得两到三倍的利润。尽管那些美洲的西班牙人可以赚到八到十倍的利润,但是,我们可以通过金银汇兑的比率将这部分损失弥补回来。”

“该死的!可是我们没有那许多许多的银子!”何塞骂了一句。

“可是中校,至少我们在这里看到了现货。那些低地佬同中国人的生丝、茶叶、丝绸贸易都是先行付款的,但是往往只能够获得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货物,而且时间不好把握。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半年。可是,中校先生,这三个月或者半年,对我们的损失可是很大的。”

何塞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于桌子上满眼的中国食物丝毫也无法引起他的食欲。

“冈萨雷斯,难道你就一点都着急?难道你对几乎触手可以得到的巨额财富无动于衷?!”何塞有些气愤。

“中校,对于可能得到的巨额金钱,我倒是更想知道李总督的那些状况良好的军舰,迅速而猛烈的炮火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你是知道的,我对于这些的兴趣,要远远大于金钱和女人。”

何塞用鼻子哼了一声,眼前的这个冈萨雷斯,出身于一个西班牙海军的军舰设计世家,他的祖父死于无敌舰队之战,从那个时代起,他的家族里,每一个男人都希望能够制造出更好的军舰,更快、更猛烈的炮,来对付那些该死的阿尔比昂海盗。

“我的海军上尉,我请你清醒一下,想想看,那些狡猾的中国人,拥有这样的武器和船只是他的资本,你想象一下,我们会把巧克力的秘密告诉给法国人吗?!”

“哦,我真的很想成为一名李总督海军的舰长,能够驾驶并指挥一艘那样的军舰,简直就是我的梦想。”

“我的中校先生,难道您真的不吃一口这美味酥脆的烤乳猪吗?再配上一杯这里的朗姆酒,赞美主!居然在这里我可以喝到朗姆酒,虽然比不上古巴出品的,但是么,可以让我如此痛饮,我自然不会有更多的品质要求。我可以保证,您在这里,吃到的每一道菜,都要比您在马尼拉的亲戚们吃得精美十倍。”

“等等!你说什么?我的亲爱的玻利瓦尔!”

“我说要比您在马尼拉的亲戚。。。。。”

“哦!实在是太美妙了!让我亲吻你吧!这个声音要比天使的歌喉还要动听。”何塞用他红色的胡子猛烈地亲吻着玻利瓦尔的脸颊,搞得其他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

阿方索面带虔诚的在胸前划着十字,“请你原谅这疯癫的罪人吧!”

“通事先生,麻烦您,代我向总督大人提出申请,我请求他接见我们一行人,因为,我有了付给他全部货款的方法和途径,但是有一点小问题,需要我们一起协商解决。”

说完这番话,何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香甜的品味起了中华美食。

“中校先生,您有了什么好办法?”玻利瓦尔同冈萨雷斯不同,他对于财富的追求和冈萨雷斯对技术的追求是一样的疯狂。

“哦!我的玻利瓦尔,中国人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现在可以想想以后您回到了马德里,如何处理您的财富,以及如何面对那些疯狂追求您的女人们。”

第三十九章 此事我只对你一人讲

感谢大家两个基数火力的支持,弹药管够,车皮管运,肉包子不缺,开火!

天启元年五月二十。[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是几年前,林阿水还在泉州府老家的时候,有人对他说,你有一天会在缴了皇粮国税之后,卖了余粮,还有闲钱上酒楼或者茶楼吃酒喝茶这样的话,林阿水绝对会像说书先生讲的孙猴子那样,先啐他一脸口水,然后抄起扁担来,“打他三百孤拐做见面礼!”

这样的人不是骗子便是失心疯!

可是,今天的林阿水雇了几个景颇土人,挑着自家田地里的稻谷到河静城里的将军府户房将这一季的公粮交齐,然后在街上一家相熟的粮行卖了余粮。

然后,便招呼着几个土人用箩筐挑着铜钱,来到了专营八闽口味的武夷春酒楼。

一份红糟鸡,一份响螺,一壶老酒,这样的生活,让林阿水有点美得不知道身在何处。不过,看着箩筐里那些铜钱,还是有些肉疼。

过一会,这些铜钱便要交给别人了。

“阿水伯!”随着楼板上一阵脚步声响,林阿轮走了上来。

正主来了!

林阿水急忙打点起一脸的笑容,起身迎接自己的这位远房侄子。

林阿轮是左天鹏的亲兵甲长,他名下的田地和一头水牛都交给了林阿水,他的这位远方伯父来种植使用。今天,是二人约好了的交付土地和水牛使用租子的日子。

几句寒暄话过后,林阿水仔细打量自己的这个同房侄子。

“阿轮,黑了些,不过,看上去气色不错,也结实了很多。”

林阿轮得意的挥挥手,“阿水伯,在大人身边,自然是辛苦些,不过,也是值得的。”

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褡裢,林阿水敏锐的耳朵在嘈杂的声音当中,也听出了里面银锭碰撞发出的那悦耳动听的声音。

林阿水夹了一块红糟鸡,努力的掩饰自己的口水吞咽动作。

“阿轮,怎么,发财了?!”

“嗨!托将军的福,跟着左大人去了一趟内地,来回一个多月,除了饷银之外,还得了些赏赐,大概是二十多两银子。(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噢!原来是北上发财去了!林阿水听村子里的人们议论过,每次将军组织出兵或者是出海,回来都会有一大笔的分赏。不过,看林阿轮那个褡裢的大小形状,里面绝对不止二十多两银子!

说到了钱,林阿水觉得必须要给侄子一个交代了。

“阿轮,这一季的收成,托将军的福,不错!你的十五亩水田,收了四十七石稻谷,本来说是要缴了将军府的皇粮国税的,可是人家户房的大人们说,这十五亩田是在你的名下,属于减免税收的部分。所以,一共卖了三十石的粮食。每石作价四钱银子,也就是四百文钱,再加上你那头水牛的钱,一共是。。。。。”

“好了阿水伯,您就告诉我一声,我应该得多少钱?咱们是实在亲戚,我还信不过您?!”林阿轮打断了林阿水絮絮叨叨的算账,在他看来,这位阿水伯,种地持家,那是没的说的,整条村里也没有人能够超过他,可是,就是在这钱上,着实不是个爽利的人。

“一共十一千文。这里是十一千文。”阿水伯指了指脚下的箩筐。里面满满的都是青黄色的铜钱,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交割完了银钱,阿轮将话题接过。

“阿水伯,我听少峰说,您要准备回泉州老家一趟?”端着酒杯,林阿轮很是闲适的问了一句。

“是啊!”说起要回泉州乡下老家,林阿水便是眉飞色舞起来,在安南这里苦巴苦业的打拼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家里的黄脸婆和几个小子?能够让他们吃饱饭,能够给家里起大屋?

“是不是我的那个大弟弟要娶亲了?”

“嗯,订的是邻村的黄家老七的五妹子。”

“那个妹子不错,粗手大脚的,是把做田的好手。而且,胯大屁股大,一定好生养!”一边夸着自己未来的兄弟媳妇,阿轮从褡裢里掏出一个细丝银锞子,“告诉阿虎,我没法去喝他的喜酒,这个,是我给弟妹的。”

“诶!这如何使得?”林阿水将自家侄子不相干的左手推开,那只拿着银子的右手,却是碰也不碰,直到接过了银子,脸上眉开眼笑,嘴里却一个劲的埋怨阿轮太过于客气。

而后便是询问阿轮家中可有什么事情?他愿意代劳。

“阿水伯,其实,就算您不说,我也要拜托您。”林阿轮从褡裢里掏出了一封家信,几块竹牌,和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银锞子。

“您到了老家之后,给我阿姆,让她把家里的老屋托付给祠堂的人照料,那些鸡鸭鹅狗之类的,让她给我的几个弟弟们吃了。那些银子,大概有五十多两,外面欠人的钱赶快还了,人家欠我们的,便不要了,尽快的到河静来。我最小的五弟弟应该也快要成丁了。”

“阿轮,这事,我可以给你办,话和信还有这些银子什么的,我都可以给你捎到。可是,你能不能告诉阿水伯,为啥要这么着急的让你家的弟弟们都到河静来?”

林阿轮警惕的向周围望了望,四周都是正在喝酒吃饭的客人,八闽口音在大堂里弥漫着家乡的味道。

很好,没有人注意这桌人。

他用压低了的声音对林阿水说出了一个足以令林阿水疯狂的秘密。

“阿水伯,我这是在伺候将军和左大人的时候听来的一个大秘密!我只对您一人言讲,您可千万要保守秘密,绝对不能对外说出去!”

就在前天,李守汉同左天鹏、许还山、李沛霖、李沛霆、王宝、陈天华等人吃酒庆功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关于向水真腊移民的计划。

在崇祯三年正月之前,到达河静,并接受了军事训练,取得了壮丁资格的成年男丁,便可以向水真腊地区移民,移民每一户可以在水真腊地区获得五十亩土地的口粮田和两头水牛的扶植贷款,鉴于水真腊地区尚处于较为荒凉的状态,将军府将为移民提供一年的口粮,同时,在三年之内免征税赋。而且,为了提高耕种效率,将军府还将向水真腊地区的移民提供租借铧式犁。

还有,为了防止当地的土人袭扰,每一户都将配备绝户刀和丧门枪,来对抗土人。另外,统一制式标准的移民村寨,将土人袭扰所造成的损失会降低到最低点。

那些手里都凑不齐金属刀枪的土人,面对着用砖石水泥修筑的村寨,只能是望墙兴叹。

“不过,寨子里各家各户的房子可是要自己修建的!如果没钱修,将军府提供贷款,二十年内还清便是,不管是用钱还是用粮食都行。”

“阿轮,你告诉我,一户可以开五十亩,那多少人算是一户?还有,如果多出来的那些田地,怎么算?”林阿水双手死死的按住桌子,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

“几个人算一户啊?这个还不好说,不过,我听到的意思,应该是不少于一个壮丁。”

听到此处,林阿水眼睛不由得激烈的跳动起来,***!一个壮丁便可以算一户,我家里六七个小子,最小的那个虽然才十五,但是,是附近有名的大肢仔,和别人说成丁了,别人也看不出。

六七个壮丁,那便是六七个五十亩地啊!五六三十,五七三十五,三百五十亩!在老家,附近几条村里的最大的田主也没有这么多的田啊!

“阿水伯你不知道,我的一个结拜契弟是在许大人手下,他跟着去看过水真腊的田地,当地的土人,一年三熟,两年可以七熟!”林阿轮适时的又给了阿水伯一记重击。

“这是竹牌,纵帆船以后每个月会有一班船去泉州,我和左大人求了几个铺位,让阿弟们坐纵帆船来,要比别的船快好几倍。”

也是那一天会议,守汉决定利用眼下的纵帆船,除了在北部湾打渔,捕鲸之外,便是拿出几条船来,往返于鸿基港和泉州港、潮州之间。将食盐、稻米、白砂糖、染色布等特产销售,顺便,也可以做一些客货运输。每一个纵帆船的铺位可以卖到一两多银子,就算这样,也是一铺难求。

无他,那些想到河静里发财的小行商们,可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弄得一个前来河静的机会。

而林阿轮居然为了自己的兄弟们能够尽快的到河静来,去求了顶头上司,负责水师舰队的左天鹏,化了如此大的价钱买了铺位给弟弟们。

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的弟弟们能够尽早的到河静来,接受所谓的壮丁训练,然后,去水真腊开垦!

“你的几个阿弟都能有五十亩土地吗?”林阿水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应该是不止。您不知道,我因为有几次出征,也算是有军功在身,所以,有奖励土地,我求文案给查了一下,如果我的军功换成水真腊的土地的话,应该是二百亩!”

“轰!”如同一门青铜炮对着林阿水的头开了一炮,顿时让他感觉头晕目眩。

乖乖!他家在河静有十五亩水田,如果在水真腊再有二百亩,加上几个大小伙子开垦的四五二十,二百亩地,那就是四百亩田啊!

不行!这等好事,不能让他家独占了!

吃过饭,林阿轮挑着沉甸甸的一箩筐铜钱,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李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他直入后堂,恭恭敬敬的向李守汉和李沛霖禀报。

二人相视一笑,“很好,下去休息吧!”

“小的有话要求大人。”

“请讲。”

“将军,李大人,小的家人来了之后,当真能够有如此多的田地?”

“哈哈!林甲长,你跟随我也有些日子了,你几时见过我说话不兑现的?”

“到时候,你只会嫌家里人手少,不会担心没有土地。”

看着林阿轮费力的搬运着那筐沉甸甸的铜钱,李守汉暗暗的考虑,“是不是该发行货币了?”

“大人?大人!”李沛霖的轻声细语将守汉拉回了现实。

“宗兄,我不在河静的这段时间,民政就交给您和福伯,军政兵事,便有陈天华处置。加紧时间练兵。”

“是。沛霖定将力保后方安定,效仿萧相国。”

守汉没有理会李沛霖这句话中包含的大逆不道的味道,只是推开窗户,向东南方向望去。远处,天际线上,一片云彩在那里翻滚,酝酿着一场风暴。

果然,守汉就要迎接一场大风暴

第四十章 此地钱多人傻

此地钱多人傻。(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这是我们最新发现、收集、整理的一批文件,它们主要是由信件、日记、合同等构成,是一些西班牙人在河静的见闻,我们从这些文件当中,可以窥视到一个强有力的政权的萌芽、胚胎状态。”

西班牙皇家档案馆馆长哈维?埃尔南德兹?克雷乌斯面对着无数记者的闪光灯,展示着手中的厚厚一摞文件。

“经过我们的专家鉴定。这些文件不论是从纸张、墨水、还有语法修辞习惯,都符合文件的日期,中国的天启元年五月到十一月这半年间。”

“这些人在当时的河静从事贸易活动,由于他们的各自出身和角色,让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河静的政治、商业、工业、宗教、军队等等社会的不同角度的景象。”

“我的蜜糖,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你那蜜一样甜的樱唇。来到了神秘的东方,到了河静这座神奇的、铺满了黄金的城市,我很悲哀的发现,我和我的同伴们筹集的资金远远达不到这里的领主,一位年轻的中国将军的要求。他的宝库里堆满了马德里的贵族梦寐以求的各种奢侈品。无论是绅士还是淑女,都能够满足的需求。那些精美的、光滑的如同你的皮肤一样的丝绸,白的像阿尔卑斯山顶的冰雪一样的砂糖,漂亮的瓷器。精致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刀剑,无一不令人垂涎三尺。为了我对你的庄严承诺,作为一个骑士的我,要给你一座漂亮的宫殿和一个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庄园,我写信给我在马尼拉供职的表弟,并委托我的合伙人前往马尼拉向他当面介绍这里的情形,请求他为我的商业活动提供金融支持。”何塞先生于1620年6月写给他的情妇的信。

“我的小天使!允许我用狂喜的心情向你写这封信!经过努力,我已经初步建立了同李将军的商业友谊和信任,第一批次前往马尼拉的船只昨天顺利返回。随船运去的生丝、茶叶、丝绸、白砂糖、瓷器,换回了大约二十多万两白银,和四千余两黄金,晚上,将军请我在他的府邸用了晚宴,我的上帝,从甜点、冷食、热菜、汤羹、主食、小食、水果,几乎有几十样之多,对于我这个你口中的饕餮之徒来说,我不禁开始爱上了这里。在这次愉快的晚宴上,将军向我提出了很多新的商业要求和想法。我不禁越来越好奇,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将军是不是去过西班牙或者美洲。否则,怎么会提出要收购hierbamexicanadelmaiz(西班牙语:墨西哥玉米草)、rboldegoma(西班牙语:橡胶树)、plantadesemillerodegoma(西班牙语:橡胶树苗)、semilladegomadelárbol(橡胶树种子)、pimientacaliente(西班牙语:辣椒)、azafrándelazafrán(藏红花,西班牙的特产香辣料)patatas(土豆),batatas(红薯),elmaiz(玉米)、tomate(番茄)、mani(花生)、girasol(向日葵)、calabazas(南瓜)、algodondelamar-isla(西班牙语:海岛棉)面对着我的疑惑不解,将军很坦然的告诉我,他的府邸后面的花园要添置一些新的品种,他本人也是喜欢各种花草和植物。为了自己的这点爱好,他表示愿意用一整套精美的餐具,那种在马德里可以进献给我们伟大的皇帝使用的瓷器,(或者是一整匹漂亮的丝绸)来交换一升种子。而且,这个承诺始终有效。不管是任何人,只要将这些种子或者幼苗送到他的面前,就可以获得这样的赏赐。你知道我听到这个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这种事情只有在富庶的东方才会发生!那些富有的领主、将军,为了满足自己的**和爱好,不惜花费在我们眼里天文数字的财富。亲爱的,我记得有一次在歌剧院的包厢里,你向我介绍过一个年轻的少尉,说是你姑妈的儿子,在墨西哥服役,你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我会在将军面前为他争取最优惠的价格。”何塞先生于1620年八月写给情妇的信。

“河静,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的朋友,让我从这个城市的清晨开始为您描述吧!清晨,当太阳刚刚跃升出海面的时候,被这里的将军命名为‘检阅大海的楼阁’要塞上的大炮就鸣炮,标志着这一天的开始,很快,街道上就会出现熙熙攘攘的商贩,出售着活鸡、活鸭、宰杀好的新鲜猪肉、牛肉,(要知道,在东方,特别是在中国这样的农耕文明国家,牛,是很重要的生产工具,往往都是禁止随意宰杀的,但是在这里,我经常可以看到新鲜的牛排出现在我的餐桌上。)从鱼塘和水田里捕捞的鱼类,渔民从海上连夜打上来的海产品,新鲜的蔬菜,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当早上的交易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人们的早餐开始了。这里的绅士们习惯去茶楼或者餐馆里去用他们的早餐,一面喝茶,一面吃着几样精美的点心,我比较推崇广东的早点,特别推荐你有机会一定要尝一下的是虾饺和水晶包,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享受。那些苦力和摊贩们,往往就是在他们的摊位旁边的摊子上吃他们的早饭,这里的物价很便宜。水手们用三枚银币就可以购买到满满的一桶,足足有五十升的兰姆酒,回到宿营地去痛饮一番,虽然在这里,我们的一切食宿费用都要自己负担,但是这同我们的预算相比,还是要低得多。通过我的观察,每天有大批的货物进出河静的鸿基港,留下大笔的金银和税款,我很好奇,这里的领主,是如何面对这些贵重金属的?要知道,我们的马德里,物价可是整个欧洲最高的。人们在用过早饭之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当时间进入中午的时候,要塞上的大炮照例会发出轰鸣,人们称为放午炮,午餐时间到了。我仔细观察过,在将军所有的工场里,最低下的工人,午餐也是有充足的肉类和油脂,用来保证他们有充足的体力来进行繁重的工作。”

“谈到工作,很是令人惊讶,这里似乎到处都是工场,但是,那座工场我们都无法进入,相关人员很是委婉的告诉我们,那里的环境太差,不适合我们这样的绅士。按照中国古代的贤人讲的,绅士是要远远的离开厨房的。所以,那些充斥着煤烟味和火星的工场,自然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到了夜晚,各个官衙的人们都下班回家,只有相应的值夜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坚守,当然,被称为巡检的治安部队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巡逻。鸿基港开始迎来又一批船只,一般都是从邻近北方的那位郑姓领主的控制区内购买的大批煤炭。说到夜晚的鸿基港,我不得不再插一句话,不知道这里的将军是否信仰撒旦,他在港口上点燃了一种奇特的燃料,发出类似于硫磺的刺鼻味道。但是,借助这种燃料发出的光线,你可以很轻易的看到少女头上的每一个花瓣。码头上的苦力们,便借助这样的光线,将煤碳卸下了。天亮以后,由所谓的炼焦厂的人将煤炭运走。据说是用来冶炼钢铁,我很奇怪,那些人不知道煤炭只会冶炼出劣质的钢铁吗?”玻利瓦尔写给他的会计师朋友的信件。

“我亲爱的弟弟,我今天充满着喜悦的心情给你写信。原因有两个。第一,我们的贸易团队今天进行了第一次分红,我,你的哥哥,劳尔.冈萨雷斯,名下分配了一万一千五百枚银币。我粗粗算了一下,这笔钱足够支付你和侯爵殿下的女儿的婚姻费用了。这是我们进行的河静―马尼拉―马德里三角贸易的第一次分配利润。两次前往马尼拉的贸易船,都是满载着货物前去,满载着金银和这里的将军需要的物资回来。第二件事,就是前几天我在码头上为那里正在进行船舶改造的人们提出了一点关于桅杆、索具的建议,今天,就在方才,将军为此接见了我,向我表示感谢。为了表达对我的感谢之意,他赠送给我两套这里的高级军官才能拥有的铠甲和刀剑。”

“为了向我展示这铠甲的坚固程度,他特意找来了稻草,做了稻草人,在它的身上覆盖了几乎几十斤肉类,然后将铠甲给它穿上。(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分别用我们的短火铳和他的火铳进行射击,很遗憾的是,在五十步之内,他的火铳没有对稻草人造成什么伤害。我们的短火铳在十五步内也没有对它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只是在铠甲上留下了一些弹坑。(赞美上帝,这个用来试验的铠甲不属于我,否则,我要花费一大笔钱用来修复铠甲上的划痕。)为了显示他的刀剑是那么的锋利,他在我的面前摆放了十枚中国铜币,一刀挥过去,铜币被斩为两半,而刀上没有什么缺损。这样的铠甲和刀剑,我决定由我和你,我亲爱的兄弟,共同拥有。”(哈维?埃尔南德兹?克雷乌斯在相关论著中批注,这两套铠甲我们在冈萨雷斯家的庄园中见到了正品,几百年过去了,依然坚固无比。)

“相对于刀剑铠甲,我更想拥有李将军的火器。那些士兵手中拥有的火枪和一批批从工场中运送到码头上,安装在各类船只上的火炮,对我的诱惑力不亚于凯尔斯修道院的修女。我在操场的附近仔细观察过李将军的军队配备,似乎在他以‘营’为基本战略单位的军队里,每一千人中,大约有四百人左右使用这种优秀的火枪,其余的士兵,则是使用被称为丧门枪的长矛、绝户刀的东方式战刀;这些战刀在船上也作为水手的武器被配备着。这种被称作为丧门枪的长矛跟我国的长矛非常相似,甚至连他们的作战阵型也与我国的方阵如出一辙。但是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每支长矛的矛头竟然都是用精钢制成的,而且长度都超过了1瓦拉。上帝啊,这些东方人简直是太富裕了!”(瓦拉(vara)是西班牙的一种长度单位,当时在西班牙地区1瓦拉大概是31-33英寸,折合公制是80厘米多一点。在葡萄牙和拉美地区,1瓦拉大概是32-42英寸,折合公制是1米多一点,所以这里用个大概的数字:都超过了1瓦拉)

“谈到李将军的军队,更加令我感到新奇。这是一支几乎由自耕农组织起来的军队,李将军保护他们的土地不受到侵犯,他们有义务缴纳实物地租,服兵役、接受军事训练等等。但是,在我们到来之后不久,李将军改革了他的军队,将大批的农民兵变成了职业军人,并且扩大了规模,以用来保卫他越来越大的领地。(他的领地据说有一个公国那么大!这似乎还没有计算那些宣布接受他的管辖的土地!)”

“我曾经在闲暇之余,在他的几座和军事有关的工场附近闲逛,守卫的士兵很有礼貌的告诉我,基于职责,他们必须驱逐我,如果我一定要进去看的话,他们可以让我的‘首级’进去看。于是,我只能坐在工场远处那供工人们休息、饮食的‘茶馆’里远远的观察。很是令我惊讶的是,每天有大量的铁矿石被马车运进冶炼场,同时也有大批的生铁和钢运出来,我计算过,但是,无论我如何计算,在我看到的人力和产量之间,始终无法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信服。这样的产量和效率,是我家的那座铁工场无法想象的。”

“我的兄弟,如果你这样就大吃一惊的话,那么,我下面的话,会更加让你吃惊。我们抵达后不久,这里似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军事活动。大批的金属(似乎是我前面提到的钢铁)被运进了相信是炮场的军事工场,我粗粗的估略了一下,一周内运进炮场的金属,大约可以铸造十门火炮。但是,在下一周,我居然看到了十门以上的火炮运到了码头上!装配到那些正在改造的中国式战船的船舷上。我不敢想象,如果都是这样的速度和效率,李将军的几十艘船只,在半年或者一年之内,应该可以拥有全新的火炮。”

“作为一个前海军上尉,我深刻认识到熟练的水手和炮手对于一支海军的重要,在这一点上,李将军似乎是一个致命的短板。船只和火炮可以用金钱、物资迅速打造出来,但是驾驭操作它们的人员却是很宝贵的。但是,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东方式的魔法,在给那些前海盗们讲了几次话之后,那些海盗在各自的发言过程中痛哭流涕一番之后,便成了他水师中的一员,在各自的站位上熟悉自己的职责。我不由得开始怀疑,他是否如阿方索牧师说的那样,是一个撒旦在人间的代言人?”

“随信寄去十匹绸缎,你可以使用其中的五匹用来向侯爵殿下提亲,其余的五匹交给我们亲爱的妈妈,感谢她照顾我那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你的兄长,劳尔.冈萨雷斯。”

“另:你是否依然和那个萨拉森人有往来?如果有的话,你可以向他提出购买马匹,主要是**的商业申请,李将军愿意出高价来充实他的马厩。”

“我亲爱的教友,在我短暂的外出之后,我的仆人兼助手告诉我,您的来信已经有一个星期,这样的喜讯让我忘记了随军征战的疲劳。”

“在您的来信中,盛赞了河静的白砂糖同澳门可以买到的赤糖的差距,就如同马德里的贵妇人和比利牛斯山的牧羊女的区别。在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您将看两包白砂糖随信奉上。您可以利用您在濠境澳的影响,在那些信徒中收购赤糖,运到河静来,这里的李将军会给一个不错的价格。我一直怀疑他拥有一项将赤糖,粗糙的初级产品加工成为白砂糖的工艺或者技术。”

“谈到技术,我要感谢您随信寄来的关于佛山冶铁行业的相关技术资料,这对于我对河静地区的冶金工业做出一个粗略的估计,具有一个里程碑式的意义。虽然我一直认为,这里的冶金工业在技术上可能远远超过了您在通信中不停称赞的佛山地区。”

“在码头上,那些正在改造的中国船只,正在装配那些新近用钢铁铸造的锚具,(哦,刚才从码头方向传来一阵炮声,应该是那些中国福船在试炮。突如其来的炮声,使得我的拼写出现了错误。这些船只上装备的自卫火炮,应该在十门左右,从六磅到十磅都有。上帝啊!这样的火炮,还需要自卫吗?他们不去抢劫别人,别人就要赞美上帝了!)”

“我要感谢我的测绘方面的技能,在很偶然的机会,我在这里的将军设立的所谓‘政事堂’,一所培训基层行政人员的学校里,为他们展示了这样的技术,我拥有了这位年轻的李将军的初步信任。同时,在他的一位高级助手,类似于他的教父地位的老者,福伯(我曾经送给他一条可以扎在腹部,治好他的疝气的腰带。)的提议下,我得到了一次随军出征的机会,也就是我上面说的,这次短暂的旅途。”

“虽然我一直很怀疑这位李将军是一个对于上帝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的家伙,但是,在他的领地里,似乎各种宗教都能够得到善意的对待。佛陀的寺庙,三清的道观,那些中国民间的神祗的庙宇,以及山区土著人带有原始宗教味道的各种神,都得到了鼎盛的香火。同时,很多人也把李将军作为一个神在人世间的代理人,来进行偶像崇拜。我就看到过很多人在为写有他的名字的牌位上香。”

“这次的军事行动,似乎是由于西部山区的野蛮人洗劫了将军属下的商队,抢劫了货物,并且杀死了一些商队成员。于是,为了维护正常的商业活动和法律秩序,将军派出了他的部队。大约一千人的部队,其中,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年轻人似乎是刚刚从民兵变成了正规军。”

“从行军途中就开始让我吃惊,除了各级军官、士官用不同的铜哨子、号角、鼓点来传递命令,我听到的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就是一阵阵在军官的提议下,士兵们的军歌声。因为我和几个汉元商号的伙计有着负责测绘的任务,所以,拥有一匹马的我,会在四五个护卫的簇拥下,从不同角度观察到这支部队的面貌。很明显,这和我们西班牙皇帝陛下写的陆军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他们使用的长矛和火枪几乎和我见过的一样。我的教友,以你在东方这块神秘的土地上多年的经验,你见过的明**队,是否都是这样的?随信寄上我绘制的关于这支军队的十四幅图画。顺带说一句,我要感谢这匹矮小的滇马,不知道它是如何负担着我增加了近二十磅的体重的。这令人诅咒的东方饮食!这让人不得不赞叹的低廉的物价!”

“当我跟随着这支似乎去远足的军队面对着大约四千左右的野蛮人叛军的时候,我得承认,那瞬间我胆怯了。虽然我所在的一方拥有着大约四百个火枪手,除去使用那些火炮的人员,其余的军人中,大约有四百名长矛手,和二百名刀盾手。”

“火炮和弹药车在队伍的最前方,大约十五步左右是火枪手的队列,在火枪手的两侧,是那四百名长矛手,队伍恶最后,是二百名刀盾兵。这个阵型,是不是令你感到十分熟悉?但是,这里将这个阵型称之为方城阵。军官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安抚着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

“在炮兵发射了两轮炮弹后,野蛮人的队伍出现了大量的人员伤亡,他们的首领在竭力阻止崩溃之后,指挥着叛军向我们扑来。这时候,那些火枪手们越过炮兵,在距离叛军前锋大约五十步的地方列队,准备射击。”

“我想,这些火枪和火炮的药量应该比欧洲的同类武器药多很多,因为几轮射击腾起的烟雾阻挡了我的视线,等到烟雾散去,我的视线恢复了良好之后,那些原本在侧翼的长矛手们,在士官的带领下,呐喊着冲上前去,用一瓦拉的矛头去收割叛军脆弱的生命。”

“当分为两个波次的长矛手们都完成了一次突击之后,那些在阵地后方的刀盾兵们,在刺耳的号角声中呐喊着冲了上来,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什么悬念。他们的任务似乎就是冲上前,将眼前的敌人砍倒或者是俘虏。”

“傍晚的时候,我和这次讨伐叛军的军事指挥官,便坐在这场叛乱的主谋,一个野蛮人头领的官寨里,检点这次战斗的收获。这座不久前的野蛮人的大本营,将会变成李将军的新军事堡垒,用来安置和保护那些新近投奔他的新移民,完成他向西、向南方的拓展。”

“按照李将军的规定,所有的军事行动,一切缴获要归公,然后,战利品的四成将分配给所有参与军事行动的军官和士兵。那些叛乱者以及他们的家属,将被判定为官奴的身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我听这位指挥官的意思,他们可能会被用来修筑通往南方堡垒的道路。”

“谈到工匠问题,我想请您在澳门帮我寻找一位懂得建筑设计的朋友,到这里来帮助我设计一下教堂。因为我和我的朋友们正在积极劝谏将军大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商业活动,相信我获得的利润,会足够支撑一座伟大的教堂的建造费用。并且我相信,我们在糖类贸易中获取的利润会足够维持这座教堂的日常开支。”

“而且,如果您的朋友能够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行将那些李将军点名或者未点名的种子和幼苗送到这里的话,我相信,您的教堂也将获得一笔不菲的收益,为圣保禄大教堂的恢复重建增加一笔可观的经费。”

“您在信中提到的关于这里出产的铁器,我通过各种途径为您搜集到了一些,从斧、锄头、犁铧、铁锉、锥、锯、刨、凿、针等,以及那种一瓦拉长的纯钢矛头。我在上帝面前祷告,原谅这些无知的罪人吧!他们用如此的珍贵的钢铁,来制造如此低贱的工具!”――阿方索牧师写给他在澳门的牧师朋友的信。书写与同年十月。

“从以上这些信件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人是如何的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来破坏当时的西班牙帝国的!为敌人采购**者有之!帮助敌人寻找那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动植物资源者有之!为敌人的工业需找原材料者有之!我们西班牙之所以衰落,就是因为这些国贼!”

哈维?埃尔南德兹?克雷乌斯馆长激动地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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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贵族也有流氓

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是的,属于猪脚的铁血开荒开始了!当然,总要付出点代价的!求推荐,求打赏,求点击!

堂佩雷斯子爵作为西班牙驻吕宋殖民地的总督已经有几年了,这几年,他的腰围迅速的从一个彪悍的海军军官变成了一个妓院老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接见客人的时候,佩戴上他全部的勋章和指挥刀。

他在聆听别人讲话的时候,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抚弄腰间的指挥刀刀柄上镶嵌的宝石,如果他对这个人的讲话感到有兴趣的话,他的另一个动作,便是用手指托着浑圆的下巴。

灰蓝色的眼睛,鹰勾鼻梁,典型的伊比利亚人种的面部特征,嘴角略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表情,显得十足的傲慢。

对面的何塞,是他姑母的儿子,而且,两个人是一个教父的教子。

几个月来的多次小额贸易,让这对表兄弟尝到了巨大的利益甜头,如今,何塞和他的团队试图将这种贸易的规模扩大,让自己们获得更加巨大的利益。

何塞此次前来的目的,除了将唐佩雷斯的应得利益交付给他,就是要说服自己的表弟,“开放你的库房,用你库房里那些金银,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吧!”

听完了何塞的陈述,堂佩雷斯禁不住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该死的黄皮猴子!真的是很有钱啊!富庶的东方,果然是用黄金和白银铺成的!

“他们还有多少货物?你说的那个姓李的明朝总督?”

“哦!上千担的生丝,无数的精美的丝织品,还有为数众多的茶叶、瓷器,染色棉布。”何塞仿佛看到无数的金比索向自己飞来,他开始大肆的渲染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一个人拥有的财富,几乎相当于荷兰佬整个的东印度公司!”

堂佩雷斯不由得眼睛亮了起来,如果一个明朝的地方军官拥有如此的财富,那么,我,作为伟大的西班牙帝国,驻马尼拉总督,是不是可以让这笔财富为帝国所有?为我所有?

作为西班牙帝国驻马尼拉总督,他当然知道,他的表兄所描述的这些东方特产的价值,而且,即便是按照何塞同那个明朝的所谓李总督达成的商业条款来履行的话,也是可以获取巨额利润的。

在河静,何塞口沫横飞的同李守汉谈了三天,最终,让李守汉接受了他的所谓折中方案。

何塞提出的方案是这样:将他所运来的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作为定金,交付给李守汉的财政部门,并且,按照李守汉的关于进出口贸易关税的有关文件,先行抵扣部分关税。

听到这样的消息,何塞几乎要跪下来赞美上帝了!这样的话,通往财富的路途中便是坦荡如砥了,天堑也要变通途了!(该死!西班牙人怎么会知道太祖的诗句?难道这厮也是穿越者?!)

第二,因为要在马尼拉才能见到其余货款,所以,如果西班牙人用银子支付的话,必须按照在巴达维亚同荷兰人的交易价格执行,如果用黄金支付的话,则是要按照一比四的比例来兑换。

该死的家伙!奸诈的和那些意大利佬一样!比那些犹太佬还要贪婪!上帝啊!你为什么不让这个家伙下地狱去?!

可是,东方始终不是上帝的地盘,而且,按照李守汉的说法,苏哥和他关系不错。最后,何塞还是哭丧着脸同意了李守汉的条件。在他心目中,那些可以买下整个西班牙的财富,迅速的缩水成为只够买下马德里的了。

因为还要同他那可爱的表弟分配利益。

他知道,如果要说动表弟肯动用马尼拉的国库来收购这些货物,就必须要给付他足够的好处,否则,那个卑鄙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拿出一个里亚尔的!

“你将获得利润总额的一成。”这个不是贸易团体给出的最后底线,底线是两成。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中间吃一点回扣呢?!何塞的如意算盘是可爱的表弟最好能干认可这一成的利润,及时打开国库的大门。然后自己再吃掉那一成的差价,接下来,何塞就准备回到马德里去歌剧院同那些美丽的夫人们讨论艺术人生去了。

“这批货物的总价值是多少?”堂佩雷斯要知道合同的详细内容。

“上等生丝两千担!600两白银一担。总计一百二十万两。”

“茶叶!上好的茶叶!一千包!绸缎!十三万匹!每匹白银十五两!染色细棉布十万匹。每匹二两,合计二十万两,白砂糖,二十万包!自运价格每包五两白银。合计一百万两。细瓷。。。。。”

总数大约不到八百万两白银。

但是,如果运到马德里,或者是更加遥远的墨西哥,这笔财富的金额会翻上几倍,甚至是在后面加一个零。

堂佩雷斯掌握的马尼拉国库里,堆放着足够支付这笔货款的金银。即便是按照李守汉提出的要求,也是足够的。

因为,西班牙帝国每年会派遣大帆船从美洲殖民地运金银前往马尼拉,用于收购东方的特产。一般每年总共运输400万两(150吨)左右的银子回来,多的时候可能到五六百万两。

而且,吕宋本身也是出产黄金的大国。保姆国的黄金储量为世界第三,长期居于全球五大产金国,最多的时候,可以年出产三十多吨。在这个时代,也可以达到年产黄金数万两的地步。

最要命的是,因为和荷兰人争夺福尔摩沙失败,前往明朝的商贸航线受阻,已经有连续三年没有和明朝展开大规模的贸易了。可是,美洲的金银还是每年都运来,吕宋的金银一样是大量的开采。

无数次看着库房里堆积的满满的那些金银,堂佩雷斯曾经无数次的在心中祈祷,能够有英雄般的人物来到马尼拉,将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做成漂亮的袍子、披风穿在身上的东西交易走。

可是,如今,当这位他期盼多时的英雄当真来了,而且,他庞大的船队就停泊在马尼拉湾外海洋面上,总督大人心中却萌发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们的第一批货船什么时候抵达马尼拉?”堂佩雷斯总督摆弄着那柄漂亮的火铳。

。。。。。。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和你做这笔买卖的!”

张小虎斜靠在阅海楼的长椅子上,满脸的惫赖神情。

那一天,在众多海盗的指认之下,自知无法逃出守汉魔掌的张小虎,很是光棍的站了出来,承认自己便是闻名遐迩的海盗,“虎鲨”张小虎。

出乎张小虎和几个被揪出来的船主意外,李守汉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些,将他们推出去砍了,或者是在身上绑上石头,让人把他们扔到海里喂鲨鱼。

“大概要让我们吃饱了之后,再打发我们上路。”一个船主嘴里叼着一个肥肥的肘子,含糊不清的同大家伙交流着看法。

吃饱喝足之后,张小虎被带到了李守汉的面前。

“小六子。”李守汉很是满足了一下充当军阀大帅的恶趣味。“呵呵,能够这样的称呼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啊!”

“你?!”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没有自己大侄子岁数大的毛头小子,张小虎很想冲上去给他一顿暴打,然后,夺船而走。可是他知道,这个想法,基本上不能实现。

“你的手下,不过是凭借着船快炮狠,才侥幸赢了我,如果我也有你这样的船,你的人马根本不够我收拾的。”张小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本来嘛!海上生涯,历来就是炮火在双方船只接近了之后对轰,然后各自的水兵跳帮,在船上展开血腥的肉搏战,最后,看哪一方被对方击垮。

“怎么才能让你服气?”李守汉有点喜欢对面这个看上去很傲慢的家伙。

“要么,给我一条你的所谓疾风舰,咱们公平的在海上打一次,要么,你和别人再打一次,让我看看,我输的是不是合乎情理。”

于是,张小虎和几个船主,作为一批身份极其特殊的乘员出现在了李守汉的水师里。

“为什么不做这笔买卖?难道你不想要这些好东西?”李守汉示意莫金给张小虎的背后加一个垫子,这个家伙被炮弹击飞的木片划伤了后背,需要靠得软和些。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想和你做买卖!”张小虎纠正着我们的李大少爷的思维误区。“你把你的小脑袋伸出去,看看这个地势,如果我是佛郎机人的总督,我就会把你和你的船队,花言巧语的骗进这海湾里去,然后,用两边炮台上的大炮封锁住出口,用炮船一艘一艘的把你的疾风舰干掉,然后,那些好东西,便都是我的,就算是有点损失,也是没本钱的买卖!”

听到此言,李守汉不由得脸色变得苍白!是啊!西班牙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年之所以能够靠着一百多人征服印加帝国,除了技术和流行疾病之外,还不是靠着各种阴谋诡计和出尔反尔?!

似乎为了验证张小虎是一个合格预言师,好的不灵坏的灵。阅海楼的瞭望塔打出了信号,有船只进港。

从守汉的位置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沿着水道进港的几条船,那些船体上满是硝烟和弹痕的船只,几面风帆上也是累累的弹孔和火烧过的痕迹。

守汉的眉毛不由得立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扔到了一个冰窟窿里,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发射着寒气。

“大人,货物和船只人员的损失统计上来了。”陈天华手捧着一具皮护书,仿佛手里捧着一个炙热的大炮弹一样。

“五艘福船,包括船上的水手、货物被俘,两艘疾风舰重伤,需要修复,三艘疾风舰、四艘福船受轻伤,船上货物全部丢弃。”

“各船损失水手总计四百六十三人,其中,阵亡一百四十五人,重伤七十三人,轻伤一百二十二人。失踪或被俘人员123人。这些人员中,不包括明确被俘的五艘福船上的水手。如果计算上这五条船的水手,那么我们的人员损失还要在加上近三百人。”

守汉听着陈天华那努力不带有任何感**彩的报告,他还是从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愤怒和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兴奋而带来的微微颤栗。

“财产损失,应该在一百万两以上,其中仅被俘船只及货物,就高达近五十万两,沿途抛弃的货物及船只损失、人员损失、抚恤,也在五十万两上下。目前,船坞里正在对几条受损严重的船只进行抢修,估计很快就有修复的工料报价出来。”

“那群佛郎机商人呢?”这是守汉几年来吃的最大的一次亏,自己的贸易船队在马尼拉被当地的西班牙人打了一个漂亮的袭击,俘虏了一半以上的货物,给自己造成了重大的财产和人员损失。

老实讲,守汉并不太在意那些货物,反正也是用盐从内地交换来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成本。但是,那些船只和水手,可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起来的家当,就这样白白的损失掉,这着实令守汉有些愤怒。他准备询问一下事情的始作俑者,西班牙人何塞。

“大人,何塞受了伤,被送到阿方索那里去治疗了。据水师的兄弟们回禀,是何塞向他们报警,他们才能够有逃出的机会,否则,如果再行进数里,全部进入海湾的话,我们这些船怕是一条都回不来。何塞的船只也被吕宋的炮台击伤,他本人被风帆砸伤了右臂。”

在场的官员和军官们愤怒了,多年以来,都是他们在李守汉的带领、指挥下去打劫,哦,用词不当,去抢别人的地盘,缴获别人的财货,如今,居然有人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们挥动着手臂、兵器,高声叫嚣着,要去好生教训一下这些不长眼的佛郎机人!

相比较起来,守汉倒没有诸将那么的情绪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深处一个声音极为兴奋的大声叫道:“热情的西班牙女郎!老子来了!”

“传令!”

在场所有的人立刻停止了叫喊和唾骂,规规矩矩的站好,向守汉抱拳行礼,听候差遣。

“各营各部,收拢人员,拴束兵器,检点船只。听候调遣!”

半个月之后,守汉的庞大船队进抵到马尼拉湾的海峡入口。他举起望远镜,向马尼拉湾望去,自己的船队十五艘炮船,十五艘纵帆船,还有几艘充当运兵船的福船,大大小小三十多艘船只就停泊在马尼拉湾的入口,炮舰在外护卫着满载着士兵的纵帆船和福船。

“如果我想让货物损失小一点的话,便会想法子让你的货船在前,炮船在后,等到货船通过炮台之后,炮台立刻开火,阻截、炮击你的护航炮船。让你的炮船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炮船俘虏了你的那些满载着货物的船只。就算是你冲进了海湾,那又能如何?我的炮船正在那里以逸待劳的等着你呢!把你的船只打沉,然后再向上面报告,说我歼灭海盗多少多少。”

作为水师的特殊客人,张小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一桶冷水泼到了李守汉的头上。

“我让你胡说八道!”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莫金冲到张小虎的面前,一记炮拳打了上去。

“住手!”李守汉喝止了莫金的冲动,“打信号,所有船只加强戒备。另外,你到厨房,看看有没有酒,给张,张头领取一些来。”

“总督大人,这不可以!你在不久前已经违背了商业贸易的基本原则!如今,在我的苦心斡旋之下,对方表达了应有的诚意,继续前来同我们展开贸易活动,可是你继续这样的话,我们和那些无耻的阿尔比昂海盗有什么两样?!”在马尼拉湾的炮台上,听完了堂佩雷斯那个可怕的设计之后,何塞大声的反对。

“好漂亮的船!”透过单筒望远镜的镜片,总督大人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那些被表兄称为“我所见过的最好的船只。”

“你看到的那些船,每一艘都相当于十艘无敌舰队的舰只。你想想看,马尼拉有这么多的军舰吗?!有可以对付李总督那可怕的炮火的能力吗?!你的堡垒修建的比波塞冬的宫殿还要坚固吗?!”何塞虽然贪婪,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表弟,纯属于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何塞很悲哀的发现,自己成为了风箱里的老鼠,被两个强大的势力夹在中间。

昨天,当他作为河静方面的委托代表向自己的表弟,西班牙驻吕宋总督堂佩雷斯转达了要求惩办肇事者,赔偿损失的合理要求,并且转述了李将军的善意,如果达到了以上的要求和条件,河静方面愿意继续同马尼拉进行贸易活动。

但是,眼前的这位可爱的表弟,显然是被那些亮晶晶的金比索迷住了心灵。

他居然想要继续通过武力,来夺取那些货物,然后,再让那些廉洁的会计师们,按照收购了这些货物的价钱,将库房里的金银划归到自己的腰包里。

李守汉此番前来,虽然冠冕堂皇的旗号是要求吕宋当局惩办肇事者,赔偿损失,并且继续贸易,但是,何塞虽然受了伤,但也没有失去观察和分析事物的能力;那一艘艘福船中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说明了一切。

战争在所难免。

此时的西班牙还是那个地球球主的时代吗?

海军舰队被那些卑鄙的阿尔比昂海盗击败,正在重建当中,斐迪南陛下还在战争的泥潭中挣扎,即使那位年轻的李将军将他的怒火和炮弹一起倾泻到吕宋总督府的屋顶上,远在马德里的皇帝陛下也是无计可施的。

这是如此可怕的念头,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何塞不敢想象。

“胡安少校!我命令你,准备进行战斗!”堂佩雷斯大声的命令着炮台的指挥官。

“遵命!总督大人!我们的二十四磅炮已经急不可耐的要投入战斗了。”

很明显嘛!马尼拉的军官们不认为对面的那些船只能够拥有如何塞描述的那样恐怖的火力。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奥斯卡上尉,带领着你的部下们,到城外的八连(地名,华人聚居区)去!将居住在那里的中国人统统的看押起来,等候我的命令。如果他们敢于反抗,就命令城头的大炮给他们好好的宣讲一下上帝的福音!”

英明的总督大人布置好了自认为周密的计划,“好了,诸位,回到你们各自的岗位上去,准备迎接我们的财富吧!我的皮萨罗们!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今晚,我将在总督府,举办盛大的舞会,来庆祝这次伟大而光荣的胜利。”

西班牙军官们轰然答应,带着对金钱的渴望和贪婪冲向自己的岗位。

一条总督府的船只,快速的驶离了海湾,向李守汉的船队驶去。

第四十二章 马尼拉湾的烈火

当我们用一肚子的窝囊委屈和苦逼看着黄岩岛成为囊中之物的时候,我们抬起头,看了看前方几百公里处,额?那是什么?马尼拉?!

从望远镜里看马尼拉城,这是一座坐落在海滨的城市,城外便是海,海边建设着码头,随处可见的热带植物挥洒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在距离码头遥远的海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军舰和武装商船,嘈杂的人声、纷乱的水手们,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正在急速登船,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做着准备。

码头上,很多的土人和西班牙人或是驱赶着车马,或者做着搬运的准备。态度轻松悠闲的如同去赴一场宴会一般。

城内的西班牙人接到了总督的通知,很快就有一支明国的船队运来大批的明国商品。

他,将以西班牙驻吕宋总督的身份,分配这些商品。

所有的人都知道,总督大人要做的事是什么,不过,无所谓,西班牙的繁荣富强,不就是建立在对野蛮人的屠杀和掠夺的基础上的吗?马德里繁华的街道,都是用印加人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在这里,就在二十多年前,也曾经发生过,针对那些勤劳致富的华人的掠夺、屠杀事件,理由和依据,便是他们有可能成为明朝进攻吕宋的内应。但是,事后证明,那只是一个谣传而已。

不过,在这件事情过后,殖民地当局针对华人执行了所谓的居住证制度,不信奉基督教的华人每年缴纳八个比索,另外再加五个里亚尔作为贡礼,十二个里亚尔作为房屋税。通过这样的掠夺,吕宋政府当局每年可以获得十几万比索的收入。

当然,很多都是不上帐的。

一个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的家伙,正在一群西班牙女人中间吹嘘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是如何英勇的冲进了华人社区,是如何奋不顾身的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是怎样的用手中的火枪和战刀去屠杀那些基本上毫无准备的和平居民。

“感谢堂佩雷斯总督,让我在去见上帝之前,还能够享受到分配那些东方人财富的荣光和快感!”他用长着一撮花白胡须的下巴,指了指远处那些被英勇的西班牙士兵用大炮包围的华人居民,“他们就是我们帝国的工蚁。等到他们创造了财富之后,我们,就像碾死蚂蚁那样,碾死他们,然后,享受他们为我们创造的财富。”

很快,遥远的海平面上,便出现了数不清的白色帆影,在码头上的西班牙人和吕宋土人们不由得纷纷欢呼起来,他们知道,赃物,哦,不是,财富的分配盛宴即将开始。

“当天的马尼拉居民们都以一种和平的、充满友好的态度,在码头上等待着李总督的商贸船队,并且,当他们看到了李的货船船队接近马尼拉城时,他们发出了发自肺腑的、热烈的欢呼声。但是,令他们感到万分惊讶的是,李将军的船队,在货船通过了海峡之后,担任侧翼和后卫护航的那些所谓疾风舰,和武装船只,突然向半岛上的炮台开火。”

“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炮台上的士兵和军官死伤惨重,据事后统计,炮台的驻守人员,大约有百分之四十在第一轮炮火袭击受伤或死亡。”

这是西班牙的历史学者们对马尼拉交火事件的评论和指责。

“在我商业贸易船只尚未进入马尼拉湾之前,西班牙驻吕宋当局便意图对我商贸船队进行海盗式的袭击,为此,他们的炮台进行了战斗准备。并且,在我护航编队发现之前,已经进行了炮弹装填,准备在我护航编队进入海峡最狭窄处时进行炮火拦截。同时,在马尼拉的西班牙军舰和驻军也进行了动员,士兵们已经登船,军舰已经升帆出动,尊敬的西班牙同事们,你们告诉我,贵国的前辈们,出动浩浩荡荡的大小二十多艘舰只,还有近两千名士兵,迎着我们的货船船队快速突进驶来,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来高喊热烈欢迎的吗?!”

这是中国的学者们在同一次国际论坛上的回击。

“大人,西班牙的炮台在向我们瞄准!他们正在移动他们的大炮!”一个哨兵观察后报告,“布兰科的船入港了没有?有一炷香了没?”李秀秀看看烛台道:“李大哥,一炷香已经烧完了,”李守汉猛的站起“发信号火箭,总攻!”

当守汉下令全舰开炮的时候,胡安少校正在督促士兵们为那十门二十四磅岸防炮装填弹药,做好开火准备。

“小伙子们!你要是想回到西班牙之后,能够买得起一座漂亮的庄园,把附近村子里最漂亮的女人弄到你的卧室里,就跟我狠狠的用炮弹给海上那些黄皮猴子们上一课!”

那些**着上半身的炮兵们狂野的大声笑着,算是给他的回答。

“咦,何塞中校他们在干什么?”胡安少校望着远方,何塞已经抽空跑下了炮台,陪同来的几个人都发疯是的往城外的山丘上跑,何塞见识过火箭的射程、威力和射速,呆在总督府和炮台就是自杀,最安全的反而是城外。(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一边狂奔,何塞一边暗自向他的主祷告,让我在跑到安全地带时候,李将军不要使用他那可怕的炮火。主啊!请你宽恕我那无知的表弟吧!看着我那虔诚的姑母大人面上。

“嗖”一支火箭冲上天空,爆炸开来,散成美丽的烟花!

“少校!你!”一个中士指着海面上突然冒起的一股股白色烟雾向他报告。

话音还未落,观察哨的眼睛里便出现了数十道炙热的轨迹。

短短的一瞬之间,轨迹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伴随着令人几乎发疯的尖利刺耳的声音,直扑炮台而来!

炮台上,佩雷斯在听气喘吁吁的布兰科报告经过,信号火箭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什么?”

胡安少校的经验要比他丰富的多,“敌人要总攻了,各炮台准备!”话音刚落,胡安看到了下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场面,在一眨眼间,在距离炮台3500多米外,从疾风舰一侧顷刻间喷射出数百条火龙,不错是火龙,喷着火焰带着白烟的火龙,没有大炮的轰鸣声和炮弹的尖锐的哨声,而且奇怪的尖啸声,火龙基本是笔直冲着炮台过来,胡安那久经沙场锻炼出来的本能救了他一命,他一个纵身从炮台跳入了大海,佩雷斯张大了口合不拢,数十枚火箭已经击中炮台,插入炮台的周围的地上,接着巨大的爆炸和火焰腾空而起,浓烟火焰淹没了炮台。

何塞在城外的山丘观看,不出他所料,只一轮炮击,30个炮台被火箭就像射击木桶里的小鸡一样,给炸毁了,剩余的炮台开始反击,但是,只开了一炮,第二轮火箭弹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到处是炮台的弹药的爆炸声,士兵的残肢血肉到处飞溅,有些士兵惨叫着变成了奔跑的火人,但是,没跑几步,就倒在了地上,炮台的火药也被引爆了,引发的一连串殉爆,巨大的爆炸气浪甚至把24磅的大炮都炸上了天。粗大的炮筒在气浪的推动下,如同华人孩子手中的竹蜻蜓一样轻盈。

张小虎兴致勃勃的站甲板上,观看炮手发射火箭,当他看到一个士兵摇动手柄,炮台就马上开始对着目标转动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当另外一个水手摇动手柄,炮架开始概略瞄准目标的时候,他的眼睛瞪的比铃铛都大,当2个装弹手在眨眼间就装填了四枚火箭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都挖出来。他计算了一下,一个火箭发射架,可以在红夷大炮发射一炮的时间内发射四到六次。更恐怖的是,疾风船在高速行驶中,炮手只一轮就射击就击中了几乎目不可见的山上的炮台。五十五个炮台在第二轮的火箭炮射击中,彻底的被摧毁了,不是西班牙人不够强大,而是李守汉的火箭太厉害了,他连做梦都没梦到有这种可怕的武器,他已经快喷血了。

他的心中猛的跳出一个念头“投奔他?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一个千户将军应有的权利范围,假如以后,他,,,,”张小虎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要为自己博一个广大的前程,而不是做一个小小的海盗头子。

“说不定,我以后手下也会有这样一支强横的舰队的!”

疾风舰舰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彻底的把炮台削了个干净,整齐有序,如同海军校阅打靶一般。当然,这里面有很大的功劳是归功于炮台上那些殉爆的弹药的,火箭,只是引发了它们的热情。

不知道是不是何塞的祷告被他的主听到了,他可爱的表弟堂佩雷斯子爵居然没死,他被气浪给掀入了大海,被在海里的胡安少校给救了起来。

“我们的军舰!我们的军舰必须将这些可怕的明**舰赶出去!”火箭那狂飙般的威力给佩雷斯上了恶狠狠的一课,在迎着商船队扑来的西班牙军舰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假发和袍子上的海草,一边作为西班牙驻马尼拉的最高长官发出了新的指令。

军舰上的舰长们也看到了被一个个摧毁的炮台,如同火炬一样冒着浓烟,心下不禁惴惴,“我们的炮,似乎没有这样的威力。。。。。”

“冲上去!贴近他们!我们西班牙帝国海军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跳帮接舷战!”佩雷斯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

几个舰长和指挥官在心中无数次的问候了何塞那位虔诚的姑母,但是无可奈何的组织自己的部下们做好向强横的敌人发起冲击的准备。

“小伙子们!为了西班牙帝国的荣誉!准备好你们的火枪,战刀和利斧!向那邪恶而强大的敌人,冲锋!”一名舰长在自己的军舰上大声的对自己的部下们高喊着,尽管声音里似乎有一丝绝望。

看着十几条军舰和武装商船向李总督的舰队扑去,佩雷斯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赞美你!我的主!”他转过头,一脸义正词严的朝着身边的胡安少校,“胡安少校,我现在命令你,和我一起返回马尼拉城,组织城市的防御!”

一帆满风,佩雷斯和胡安少校乘坐的海神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过了那些还在海面上慢慢行驶的明国货船,回到了马尼拉城的码头上。

码头上,刚才还在那里欢天喜地的等待着分配赃物的西班牙人和吕宋土人们,已经逃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地上丢弃的无数女士们漂亮的鞋子,折扇,喷洒了香水的手帕,带着面纱的帽子。

方才远处那些似乎坚不可摧的炮台,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让流浪汉和野狗去拉屎撒尿都找不到一块平坦地方的废墟。

那些如同狂暴的恶龙一样的明**舰,天哪,难道他们真的是从地狱里面逃出来的恶魔吗?!随着一连串女士们的尖叫声,所有的人如同大梦初醒,逃吧!逃到自己的家里去吧!关好门,锁好窗,把家里的金比索藏好。

“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佩雷斯双脚踏上了码头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句话。

“奥斯卡!奥斯卡上尉!”

步兵上尉奥斯卡闻声跑了过来,“总督大人,我在这里!”一边跑,一边整理着有点歪歪斜斜的武装带和佩剑。

“去!带着你的部队,把那些!把那些八连里的华人,统统赶到码头上来!还有,把城头的大炮也对准码头,准备开炮,阻止那些明国海军登陆!”

“可是,总督大人,那些都是普通的华人,不是军人。。。。。。”

“够了!他们只要是明国人就够了!我就不信,他们的政府军会对着自己的百姓开火!”这一点,佩雷斯说错了,其实,明朝的军队,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对待自己人比对待敌人狠得多。慢说是用明国这些所谓的天朝弃民,奸猾之徒来阻挡明军的攻势,就算是明军自己,也时不时的搞一次哗变、闹饷之类的事情出来。

但是,他遇到的是李守汉。

海面上的战斗,依旧很诡异的进行着。

说战斗很诡异的进行,是因为双方的船队位置。

与李守汉的货船侧身而过的西班牙战舰,一改往日里见到这些满载着贵重货物的船只便要上去盘查的老习惯,一个劲的向着海峡的方向猛冲。

他们看得很清楚,明国海军的船只是通过北海峡的通道进入马尼拉湾,在进入的同时,将半岛上的炮台一一摧毁,但是,北海峡的宽度只有三公里,一面对炮台实施他们那可怕的炮击,一面又要尽快通过,这就是考验一个国家海军水平的时候了,不客气的讲,西班牙军队的炮兵水平要比守汉的部队高得多。在这样的情况下,用技术装备,弥补技术水平的不足,李守汉的火箭快速瞄准和概略射击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海峡的出口,在他们的舰队没有完全通过海峡的时候,堵住海峡,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他们歼灭在此!”

这是舰长们的誓言和决心。

“消灭了明国海军,这些满载着贵重货物的货船,自然一条也逃不掉!到那时,我们再大的损失,也都可以弥补回来!”

但是,如果舰长们知道,此刻对面的那些疾风舰有了一个业余指挥官,不知道他们还是否能够笑得出来。

“安远号!定远号!你们二船,采取双船交叉入港方式,交替掩护!突进!”

安远号、定远号,两条在舰队前端的疾风舰,最大限度的将侧面对准西班牙气势汹汹咄咄逼人而来的舰队,试图利用自身船快、炮多、炮快的优势,最大限度的发挥船载火箭炮的发射快、数量大、打的准的优势,将西班牙船队击溃。

采用双s路线进港的船队很快便与西班牙的战船相遇了。

同别人的热血沸腾、英勇牺牲不同,卡洛斯舰长的觉悟就没有那么高,在他看来,即便是做了俘虏,打了败仗,也可以用金币赎回自己的自由和荣誉,但是,如果要是因为冲动,丧失了宝贵的生命,那可是多少金币都无法换回来的。即使战斗胜利了,你也享受不到战斗胜利的果实了。在战场中如何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这是卡洛斯舰长老油条的信条。

在他的授意和暗示下,他的海上豺狼号,慢吞吞的行驶在队伍的最后。

在他的位置上,他可以将整个战场的动态一览无余。

对面舰队的业余临时指挥官张小虎,哦,这个职务是他向李守汉(这个和他侄子差不多大的小子)宣誓效忠之后,李守汉给予他的临时头衔。“先打一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露出了他那个可怕的诨号“虎鲨”一般的獠牙。

“哼哼!上次这疾风舰和舰队对轰,是和老子打,可是,三年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老子能够指挥这么多的疾风舰?!还是和红毛夷的舰队干?!”他站在指挥台上,手里捏着那具单筒望远镜,死死的盯着疾驰而来的西班牙舰队。为了这次马尼拉之行,李守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算给每条舰船都配备上了望远镜,便于观察和指挥。他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搞玻璃工房!

“测距手!西班牙舰队距离我安远号和定远号的距离?!”

“大约三千步!”桅杆上的观测手大声回答。

很快,不久前在张小虎面前上演过的一幕,也出现在了卡洛斯面前。

“他们要做什么?”

卡洛斯惊讶的发现,最前面的两艘敌舰,快速的向侧翼运动,为后面的两艘舰船让出了位置。紧接着,这四艘舰船似乎在统一的号令下,缓缓的将自己的船舷调整了过来,形成了侧舷对敌的态势。

看到这个态势,卡洛斯舰上的水手长不禁大声的笑了起来。

“这些黄皮猴子,他们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西班牙海军是最喜欢别人和我们搞跳帮战的!?”

卡洛斯却很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快!快!将后桅杆上的帆落下两面来!”落下来两面帆,仿佛汽车减了档位松了油门,海上豺狼号距离分舰队的距离又拉开了一段。

换句话说,分舰队距离安远、定远等四条船的射程又近了一些!

“大约两千四百步!”测距手又一次报出了敌舰的距离。

“发信号!两舰一组,安远定远各自带领一条舰,安远这组,继续进行绕行射击,定远这组,进行交叉射击!为后续各舰冲出海峡争取海域!务必让红毛夷人的军舰在第一轮射击后,丧失阵型!然后,各舰突入,组队进行交叉射击!”

接到命令后,定远号的代理舰长楚大雷冷笑了一下,“这是哪个缺德的家伙下的命令?这样一来,红毛夷还会有几条舰飘在海面上?!”

“一炮好!”

“二炮好!”

“三炮好!”

。。。。。。。

“七炮好!”

七个火箭发射平台都已装填调整完毕。

“开火!”

很快,海面上便充斥着火箭那标志性的尖利啸声,尾部的白眼划过半空在海天之间形成了一道白色的轨迹,在楚大雷眼中看来,那便是阎王和判官为这些西班牙人勾销的生死簿。这就是舰载火箭改进版的不同之处了。

“天哪!那是什么?!!”卡洛斯看到一条条火龙直直的扑向了分舰队的旗舰,一阵爆炸产生的烟雾过后,几道烟柱腾空而起,伴随着旗舰上翻腾起黑烟和红色的火焰,间或夹杂着隐约可闻的爆炸声,那应该是船上的火药库被该死的大火引爆了。

旗舰上,那数百名水手、炮手、海员、士兵,纷纷跳水逃生。他们身后的旗舰,已经成为一个缓缓下沉的火球。

“天哪!天哪!”卡洛斯张大的嘴巴,足足可以将他自己的拳头塞进去。作为一个参加过无敌舰队的老兵,他对于英国海军的作战方式十分的熟悉,那些阿尔比昂海盗们的排炮轰击,将无数英勇的西班牙士兵送进了波塞冬的宫殿。

但是,如今,对面的这些可怕的东方人,一定是使用了一种可怕的巫术,否则,我们伟大的西班牙帝**舰,如此的高大巍峨坚固,怎么会仅仅几声炮响,便起火、燃烧、爆炸?!英国人要打沉帝国的军舰,没有个百十炮是做不到的!而这些东方人只几炮,就把帝国强大的军舰给打沉了。在镇远舰上,李秀秀用灵巧的小手在剥荔枝皮,一粒粒晶莹的荔枝如水晶一般漂亮。

李守汉嫌天气热,很奢侈的在自己的旗舰上装了水冷空调,当然,只有他的卧室和作战室才有。当疾风舰在行驶的时候,一个特质的水车和风车会利用风力和船速把海水泵入水塔,水管通入房间里,用来降温。张小虎第一次进这个作战室时候,羡慕的眼都红了。

后来,李守汉换了新的旗舰,这艘带水冷空调的疾风舰,就给他死皮赖脸的弄了去当自己的指挥舰了。

“哦,张口。”李秀秀把一颗荔枝送入李守汉口中,李守汉正坐在椅子上,兴高采烈的用望远镜观战。

一艘疾风舰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八字形,从一艘西班牙战舰侧舷掠过。

“哦,是哥伦布号!”卡洛斯惊声尖叫着。

哥伦布号似乎很是走运,它距离那条疾风舰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开炮!”炮长一声吼叫,那些急不可耐的炮手们,纷纷将手中的引火绳向引火口上的鹅毛翎管挥去。

“嗵!”一声沉闷的怒吼声,炮位上的青铜炮喷射出一股火焰,将十二磅的炮弹发射出去。然后,炮身急速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动的向后,被炮位后面密密层层的绳网拦住,几个炮手快手快脚的将火炮复位,一个炮手用手中的羊毛刷,沾了沾菜油,清理了炮膛,其他几个炮手紧张有序的发射药包填进炮膛,然后在药包前面塞上一块圆木板,以防止燃气泄露。紧接着,将用棉布包裹的炮弹塞入炮膛。12磅的青铜炮,强大的后坐力对疾风舰来说,影响是很大的,甚至是致命的。李守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青铜炮炮口加了炮口制退器,在炮位后方设置了拦阻绳网,这才使得疾风舰可以轻松发射大炮而不受影响。

“五炮好!”

“听我的口令!开炮!”

又是十几枚炮弹热烈的如同西班牙女郎一样,去亲吻那些高大的西班牙战舰。

“咱们也得练习一下这大炮的打法。免得这些佛郎机人的战船都被咱们点着了。”代理舰长楚大雷嘴角挂着一丝小地主的吝啬表情。“虽说这些船跑得没有疾风舰快,但是也比没有的好。”

十几枚炮弹按照人们的希望,击中了西班牙战舰哥伦布号。厚厚的橡木板没有能够抵挡住十二磅青铜炮的威力,被炮弹击穿,不规则的木板碎片变成了杀伤西班牙战士、水手的帮凶,几个水手脸上、头上被木头碎片插得鲜血淋漓,在甲板上辗转惨叫着。哥伦布号也反击了,但是,疾风舰几乎20节的速度使得大部分炮弹打空了,只有三五发炮弹击中了疾风舰。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卡洛斯狠狠的将拳头砸在了舵盘上,“敌人的炮火为什么会这样的快!这样的狠!?”

“舰长!敌人距离哥伦布号实在是太近了!我刚才看了一下,不到七百码!正是炮火的最佳射程!就算是敌人没有使用它们那可怕的火炮,这样的距离,一般的火炮也足够击碎船甲板了!”

更何况,对面的火炮并不是铸造的青铜炮,而是锻造的青铜炮。虽然口径只是十二磅的,但是炮弹和炮膛的误差同南北战争时期的火炮在精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木头给予的缓冲和栗色火药的强大推力,使得它的杀伤力和破坏力射程远胜过了十八磅的火炮。李守汉这个算计起来比任何一个土财主都要抠门的家伙,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现有装备的作用,将先期锻造的十二磅青铜炮集中起来使用,以期达到最大的使用价值。

一枚偏离了弹道的炮弹,掠过了哥伦布号的主桅风帆。炙热的炮弹,将风帆引燃,将索具熔断。随着索具的断开,主桅杆上的风帆颓然落地,哥伦布号开始在海面上原地打转。

“后主炮!开炮!”楚大雷典型的乘你病要你命,丝毫没有骑士风度,“不要管这条破船了,我们继续向前,将佛郎机人的舰队割裂!”

将失去了主桅动力的哥伦布号丢给后续舰只,楚大雷的定远号和安远号等四条疾风舰继续疯狂的执行着作战计划。将十几艘军舰和武装商船组成的佛郎机舰队割裂开来,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突入敌舰阵型之中,突进的过程中,用火箭或者舰载火炮轰击敌舰,使敌舰丧失部分战斗力,然后交给后面的友舰处理,先锋四舰则是继续在海面上寻找下一组受害者目标。

“舰长,我们该怎么办?!”水手长略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询问着卡洛斯的意见,方才,一条疾风舰从西班牙的“金色圣山”号武装商船旁边掠过,几乎是船舷擦着船舷的掠过,激动地西班牙战士们做好了跳帮的战斗准备,但是,敌人的密集炮火,击碎了战士们的勇气和**。他清楚的从望远镜里看到,一枚炮弹几乎是从船舷的一侧,在数十名战士、水手的身体中横扫过去,带着无数的血肉碎块和惨痛的叫声、咒骂和呻吟,落入了海水之中。

“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升满帆!回去!回去协助马尼拉炮台上的守军,守卫西班牙的神圣领土!”卡洛斯不愧是总督大人的优秀部下,能够在关键时刻同总督大人保持高度一致,并且,对于战场态势看得十分清楚。

但是,在他满帆之后,向着马尼拉城狂奔了一段距离之后,高举着单筒望远镜的双手不禁又颤抖起来!

“该死的黄皮猴子!无赖!卑鄙的奴隶贩子!”他将脑海里能够搜罗到的各式各样的脏话都一股脑的发掘出来,大声的骂着。

在桅杆上的一名水手大声的传达着最新的敌情。

“我舰前方发现敌人舰队!成战斗阵型!”

那是方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纵帆船和福船。

身后,楚大雷的定远号势如疯虎一般急速追了过来,楚大雷看得很清楚,如今的马尼拉湾,只有这一艘敌人的军舰还未曾遭受到打击。

“落帆!落帆!升白旗!”卡洛斯在最关键的时刻,充分发扬了一名骑士生命高于一切的高贵理念。

疾风舰几乎是擦着卡洛斯的鼻尖,从海上豺狼号的船舷一侧掠过,带起的浪花飞溅到卡洛斯的军装上面,他清楚的看懂了对面那快的变态的军舰上,水手们鄙夷的笑容。

水手长看到的则是船舷下方的双层炮甲板,那密密麻麻的炮窗,还有那古怪的七个突出的平台。

“但愿,我们的马尼拉炮台,能够保护我们的马尼拉城。我们的总督大人,希望你能够保护西班牙的公民。”

第四十三章 登陆马尼拉

继续跪求大家的点击,推荐,打赏!码字不容易,尤其是炎炎夏日之中,但是为了马尼拉的功勋,还是继续奉上更新!

驻守在马尼拉城外炮台上的西班牙军队,将十门二十四磅岸防炮装药、瞄准,对准了那些方才还是财富的象征的中国船只,如今,这些船只代表的是死亡和掠夺。(WWW.mht.la 好看的小说)就像他们对待华人和印第安人一样。

“来吧!你们这群该去下地狱的黄皮猴子!”炮台的指挥官林奇中校一面指挥着炮手们调整着射击角度,一面透过望远镜恶狠狠的盯着远处海面上那些悬挂着红色旗帜的中国船只。

“报告!中校先生!各炮射击准备完毕!”迭戈上尉大声的向他报告着。

“开炮!”

“但是,中校先生!我认为眼下开炮,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个胆小鬼!为什么没有意义?!”

“我们的火炮,最大射程不过一千三百码。可是敌人的舰队,却在一千五百码之外停泊。我们即使是施放火炮,也只是白白的浪费小伙子们的体力和炮弹,最多是杀死几条海里的鱼虾!”

林奇中校脸色微微发红,他在西班牙本土的时候,是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在沙龙里和那些美丽的贵妇、小姐们谈天说地,尔后在花间月下,与这些美丽高贵的女人们坦诚相待,深入浅出的探讨一些人生的真谛。

如果不是在马德里搞得屡次风波迭起,他也不会被家族发配到这个潮湿闷热的鬼地方来。“该死的外省佬!”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再一次举起望远镜,那些中国船已经摆开了阵列,原先的货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打开了炮窗,虽然没有军舰那么恐怖,但是,一旦对射的话,炮台也未必能够占到便宜。

“中校!他们开始登陆了!”一个士兵惊恐的大声叫喊着。

远远地,那些中国船上开始放下了小艇,一群群的士兵们顺着绳网爬到小艇上,奋力的划动着船桨,向着海岸线划来。

“该死的!他们为什么不把大船向码头方向开动?”林奇中校很是愤怒。

放眼望去,海面上似乎到处都是中国人的小艇,但是,如果用大炮轰击的话,命中率和实际效果,恐怕只有天主才能知道。

“啪!”从炮台下面传来了一声枪响,枪声似乎提醒了林奇中校,“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去!让我们用火枪和长剑,给这群猴子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的骑士!”

关于纵帆船上载有士兵这一个铁的事实,西班牙学者在诸多著作论述中都强烈的指出,中国船队到达吕宋岛,表面上是打着和平贸易的旗号,实际上是武装入侵。船队里暗藏着为数众多的武装士兵,便是铁一样的证据。

林奇中校组织手下在炮台下面构筑工事,试图阻止中国士兵的登陆行为。

海面上,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除了卡罗斯的海上豺狼号挂起白旗投降之外,其余的船只因为距离守汉的舰队实在是太近了,近的让西班牙人在遭受了一轮炮火打击之后,来不及挂出白旗,就被后来的狂狮恶虎们围上去疯狂撕咬,然后,漂浮在海面上的西班牙绅士们,很是无奈的低声咒骂,这群疯狂的家伙,违背了海战的基本准则!

看着海面上在波峰涛谷之间载沉载浮的西班牙海军士兵和军官,张小虎嘴角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妈的!这群该死的佛郎机人,也有今天!”

“大人,威远号打来旗语,询问如何处置海上的这些佛郎机人?”

张小虎低声的询问李守汉,从他的内心深处,他及其希望李守汉能够下令,一顿火炮或者火铳,将这些在海上的家伙解决了,然后水师战舰一鼓作气冲进马尼拉城,大肆的烧杀抢掠一番,然后满载而归。

守汉向远处在海面上大声叫喊着的那些西班牙人望了一眼,“传令下去,俘虏他们!”

“大人!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大哥哥心地仁厚!不像你!就知道杀人放火!”秀秀将一个剥好的毛荔枝塞进了李守汉的嘴巴。方才,海面上的炮战,让小丫头看的兴奋不已,不停地大声叫喊着,令守汉满头黑线,难道说,这个小丫头也是被暴力美学洗脑了的?

“哼哼!你的这位大哥哥宅心仁厚?!他要是宅心仁厚的话,这世间便没有坏人了。造出这样的杀人利器,还能够落下一个宅心仁厚的名声,真真的没有天理了!”

且不说张小虎在那里腹诽不已,命令通过旗语和号声传达到了各条疾风舰上,各舰纷纷放下小艇和水兵,将那些在海上生死悬于一线的西班牙水兵救起,当然,马上就被绳索捆的如同粽子一般。

“大人,各舰报来数字,大约俘获佛郎机人一千余人。”

“俘获船只呢?”

“船只?大人,您请向外看。”带着一丝苦笑,张小虎示意给李守汉。

海面上,十几艘西班牙战舰和武装商船,变成了十几支巨大的火炬在海面上燃烧、倾颓。

“唉!可惜了!那些战船和船上的火炮,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缴获之后,也可以派上别的用处!”

“你这个守财奴!要是真的想要俘获敌人的舰只,你干嘛让各条疾风舰使用那么缺德的快炮?!”张小虎对李守汉的无耻言论深恶痛绝。

“我的张大头领,咱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

“海面上敌人舰队已经损失殆尽,我们应该登陆,入城,大抢特抢!”张小虎的海盗本色不减,一提到这些,立刻眉飞色舞,***,终于有一次机会可以大抢一次佛郎机人的老巢了!

“我说小六子!你能不能把你那套打家劫舍的手段先收起来?!我们到吕宋来,是来搞贸易的,不是来抢劫的。你的明白?”

“噗!咳咳!咳!”李秀秀将一口椰子汁喷了出来,不停地咳嗽,一旁的两名侍女茉莉和鹦鹉忙过来服侍她。(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大,大哥哥!你!您!”李秀秀涨红了小脸,不知道该如何说。

是啊!您带着船来到人家门口,然后万炮齐发,把人家的船队变成了火炬,把人家的水师成员变成了您的俘虏。您又大言不惭的说您是来搞贸易的?您干脆说您就是一个西洋鸟人得了!

“命令各舰,向马尼拉前进,为登陆部队提供炮火支援。”

在铺天盖地的炮火面前,林奇中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威望。炮台原有的士兵看他的眼神不再是鄙夷和不屑,而是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那些明**舰的炮火,在足足一千五百瓦拉以外,还可以击中炮台,将炮台变成了废墟和垃圾场,看着那些被炮火狠狠的抛掷到空中的砖石和木头,每一个士兵都在不寒而栗,如果这样的炮火击中了人的身体,那么,毫无疑问的,大家都会去见天主。

“我的亲爱的表弟,作为您的表兄,我希望您能够作出英明的决策,命令守军停止抵抗,与李总督展开谈判,最后达成光荣的停战条约。”何塞在佩雷斯的办公室或者是指挥部里,向他这位可爱的表弟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不!”佩雷斯如同一个输光了家当,将老婆也押上了台面的赌徒,他很清楚,如果和那些明**人或者是商人谈判的话,那他基本上没有什么优势或者筹码可以谈。如果,说有的话,便是他手中那些八连的华人居民。

“总督大人,明**队开始在码头和海岸上登陆了!”一名士兵急匆匆的闯进了总督的办公室。

“很好!去!命令布尔科!让他去通知那些明国人!让他们向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吕宋总督投降!”

那个士兵用一种看精神病人的眼神怜悯的看着他的总督大人,如今是那些明**人兵临城下,我们的舰队被摧毁了,我们的炮台如今在敌人的炮火威力之下,已经快要变成废墟,您这个时候让敌人向你投降?!

你还不如说,现在正在西沉的太阳,马上就要从海平面下跳出来!那名士兵在心里咒骂着,转身去传达总督大人的命令。

“我的表弟,你!。。。。”何塞也是有些无语了。

布尔科接到命令之后,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个时候,让他这个混血儿去传达这样的信息,这不是让他去送死是什么?!但是,没办法,身后,总督用那柄象牙柄手枪指着他。

阿卡是一名景颇族士兵,双脚踏上码头的地面时候,他就知道,他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

手里紧紧的握住那支火枪,心里一个声音高声的叫喊着,“我要杀敌!我要立功!我要得到那些赏赐和好东西!”

作为一名麒麟营的新兵,他无数次的听他的甲长鲁云胜和伍长梁宽说过,作战时勇猛顽强,杀敌立功之后,你便会得到军功赏赐。银子,水牛,田地,布匹,还有那些雪白精细的食盐,在寨子里被大家称为天神的赐福。

被招募之后,他就知道,将军大人对这些番人始终是另眼相看,汉人,是一甲一兵,也就是说,十几个合适的小伙子里面,才能够挑出一个来当兵,而景颇人,佧族,则是三五个人里面就能够被挑出一个来。

(这是李守汉杀人不见血的民族灭绝政策!他利用少数民族的淳朴和善良,为他的罪恶目标,他不惜采取这样罪恶的手段,来吸引少数民族适龄青年来当兵!)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来,汉人的人口总量同所谓的少数民族相比不占据优势。二来,在少数民族征兵,也是为了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

(“我呸!典型的歪理十八条!”)

阿卡忘不了入伍之后第一次在饭堂吃饭,一碗冒着尖的大米饭下肚之后,他舔着饭碗,意犹未尽。

这时候,一个和他弟弟差不多的汉家小伙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饱了没有?不够还可以再添。”

说完,挥动着硕大的饭勺,不由分说,又将自己的饭碗填满,还狠狠的在上面加了两勺鱼和肉。

那顿饭,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

当他打着饱嗝参加下午的训练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给他打饭的小子,竟然就是将军!

这还能说什么?!将军给饱饭,还给了户籍,让家里人能够用和汉人一样的价钱买东西,不对,如今我也是华夏民族。

阿卡很快便成了新兵里的训练尖子。依靠良好的身体素质,他在新兵的各项训练里面都名列前茅。越野,射击,刺杀,样样都是优秀。

第一批火枪列装之后,他被分配到了鲁云胜的甲中,成为了火枪手之一。为了自己的家庭,他很快熟悉了自己手中的这支火枪,并和它亲密的如同情人一般。

“小子们!准备好你们的火铳!记住在操场上的动作要领!!记住,长官是有情的!军法是无情的!”

“战场是绝情的!”

听到队官的口令,他一面心中默念了一遍这背诵了无数次的话,一面迅速从携带的弹药带中取出一枚定装药筒,

用牙咬掉纸壳弹筒的尾盖,用嘴含住弹丸,然后,将弹筒内的火药倒入火药池一部分,剩下的火药则装入枪管内,将药筒从枪口塞入,然后取出搠杖,将药包送入,将铅弹与药包捣实,同甲中其他人一样,采取半蹲姿势,枪口瞄准着对面。他们的两侧,是一甲刀手和一甲长枪手。他们的身后,是同样的火枪手。

同对面西班牙火枪手手中的火枪不同,李守汉的火枪兵手中的火枪是西班牙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拜冯默峰的勤俭美德所赐,李守汉如今有着近乎完美的制管工艺,经过烧红,用马尿和冷盐水混合进行整体的淬火,镀铜等诸多流程,便得到了一支极为完美的火枪枪管了!经过枪炮所的疲劳试验,这样的枪管的寿命可以达到令人疯狂的五百余发,只有在达到或超过这个数值之后,才会因为磨损,影响射击精度和射程,然后是面临着炸膛的威胁。

对面的西班牙人则在陆军中尉毕特亚率领下,组成了传统的西班牙方阵。在毕特亚眼中,明军士兵摆出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方阵,在长枪和刀盾兵的护卫下,火枪手们组成了纵横各11人的火枪手方阵,手持长长的的步枪,甚至穿着红色和黄色相间的盔甲。

“前进!”毕特亚叫道,他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鼓手奏起了节奏鼓。士兵们在鼓点下手持长枪稳步前进,距离敌人还有将近一百二十码,突然,明军方阵上空冒起一片白烟,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声,“这么远开枪?这些胆怯的家伙!”毕特亚没及时反应过来,他的士兵惨叫着向后摔倒,身体被米尼弹破开了一个大洞。

城头上佩雷斯手中的手枪掉到了地上,自己的士兵已经被打的差不多了,敌人的步枪竟然可以比拟大炮,他认为自己一定在做梦。

远处,布尔科打着一面白旗缓缓的走了过来。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布尔科看到了火枪手,急忙扯开嗓门大声的叫着,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去见圣母玛利亚。

“阿卡!跟我来!”鲁云胜放下手里的火枪,拔出了腰间的绝户刀,带着阿卡将布尔科按倒在地。

“别动粗!别动粗!我是西班牙总督派来向李总督送信的!”布尔科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让我投降?!”李守汉的表情也是惊讶万分。这是他穿越之后,听到的最骇人听闻的笑话。李守汉纵声大笑:“哈哈哈。你们总督还有士兵接受我的投降吗?”

试想一下,约瑟夫大叔的百万大军,上万门火炮和坦克已经冲进了柏林,离总理府只有几条马路,这个时候,一个德**官带来了小胡子的口头命令,命令前线苏军向第三帝国投降。

这如何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是的。”布尔科也是满脸的不解,“大人,小的有一半的华夏血统,几十年无时无刻不想着认祖归宗,也算是心在曹营身在汉。不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了几名护卫已经将腰间的火枪拔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成语说的颠倒了。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您交出所有的资财、货物,对了,作为向西班牙帝国投降的条件,您必须将所有的战船,交给他。否则,否则,。。。。。”

“他要怎样?!”张小虎和楚大雷有些按捺不住,眼前的这个假洋鬼子的表现,让他们很是不爽。

“他会将马尼拉的全部华人杀掉。”

在清凉的舱房中,布兰科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前胸后背。

下一节当中,会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出现,一个融合了残忍,无节操但是充满了东方式的勇武的形象,他比屠夫富于人格魅力,比侠盗多了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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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地狱三头虎

不知不觉,已经快二十万字了,感谢大家的支持,给我留言的朋友,以及给我评价的朋友,不管是褒是贬,都是对我的支持,谢谢!

佩雷斯右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那柄象牙柄镶嵌着红宝石的短火枪,左手提着那柄祖先传下来的宝剑,双眼红红的站在马尼拉城头,恶狠狠的盯着码头上那些正在卸载船只的中国人,

一夜了,整整一夜了,他们就在自己的火炮射程之外,在那里大肆的停泊、靠岸,卸下船上的士兵、武器,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大炮,在熹微的晨光中,大炮的炮身闪烁着青黄色的光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如果放在以往,佩雷斯看到大炮上的金属光泽,定然会觉得很是赏心悦目,那是帝国强大武力的象征,可是,如今那是敌人的强大武力。

一天一夜的海上炮战,敌人的海军,不仅摧毁了海峡上的炮台,而且,消灭了西班牙帝国吕宋分舰队。那可怕的快速大炮,一炮下去,便可以将一座炮台摧毁,或者将炮台的火药引爆。(这个时代的炮台筑垒都是采取露天的,所以,猪脚的大炮,特别是火箭这种缺德的武器,很容易将炮台的火药桶引爆,然后造成殉爆。)

布尔科这个家伙前去和那些该死的明国人谈判,其实也只是自己的一个幌子,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而已。即便是将马尼拉所有的华人都杀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很清楚,自己的前任们曾经在二十多年前在马尼拉城屠杀过一次华人,那一次,将几万华人杀的鲜血染红了河水,可是中国的皇帝似乎也没有说什么。更何况,这次,是自己想要对那个富有的总督下手,他能不对自己杀之而后快?!

看着在城墙下指挥部队将那些华人集中起来看管的奥斯卡上尉,佩雷斯苦笑一声,如果消息传回西班牙国内,想必是皇帝陛下和所有的贵族都要高喊杀了佩雷斯这头蠢驴了。

远处,明人的阵地上一阵骚动,一个巨大的波澜在人群中形成,如同一块巨石被投入了水潭。城头上的士兵们也是一阵紧张,难道是明人要开始攻城了?慢慢的,人群平静下来,分开来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个人影高举着一面白旗从人群中走出,缓缓的向马尼拉城走来。

望远镜里的卡洛斯拼命的摇动着白旗,口中大声的喊着,“不要开火!不要开火!”

哼哼!佩雷斯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看来,我的赌博或者是讹诈成功了。那个明国总督派人来和我谈判了。没有别的,留下你的武装船只和船上的那些财物,你可以接走那些华人。

想到自己可以驾驶着那快速而火力空前强大的军舰回国向皇帝陛下述职,佩雷斯立刻觉得自己的前途就如同在远处初升的太阳一样,光辉灿烂。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皱的如同吕宋土著老女人的脸一样的袍子,“把卡洛斯带到我的办公室。”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佩雷斯担心自己没有听清楚卡洛斯这个家伙的话,有些失态的用手枪枪柄大声敲打着办公桌。

“我尊敬的总督大人,李总督让我告诉您。如果您敢于对在吕宋的华人下手的话,他会立刻杀掉被他俘虏的西班牙军人,并且,他以他祖先的灵魂发誓,攻破马尼拉之后,他将对在这里的所有欧洲人挥起屠刀,为华人死难者报仇。”

“所有的被俘军人?”佩雷斯沮丧的一屁股坐下,“一共有多少被俘人员?”

“总督大人,我必须向您如实报告,我们失败了。这次的武装冲突,我们失败的非常惨。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武装舰船,炮台都被摧毁了。被俘人员大约超过两千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长中。”

“我们还有几千公民!我们的库房里有足够的武器弹药!可以将他们武装起来,同该死的黄皮猴子打到底!”

胡安中校挥动着双手大声的高声喊喝着。

“胡安中校,您不要这样的叫喊,你的弟弟费尔南德斯中尉也在俘虏营的名单上,也在李总督可怕的炮击中被俘虏。”

一句话,让胡安中校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也不高声叫喊了。

“他们要我们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向他们投降?”

“不!总督大人!”

卡罗斯的话,让佩雷斯如同一个输光了老婆孩子的赌徒,突然抓到了一张天牌和一张八点,拼成一副天杠,似乎就要通吃各家。“哦!快说!”

“李总督说,他这次是应何塞中校的邀约,前来同他在马尼拉展开合法的贸易。但是,因为,吕宋总督府部分丧失了绅士美德的军官和士兵的贪婪之心,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西班牙驻吕宋总督府,必须要为此事作出合理的解释,并且赔偿李总督那颗高贵的心灵为此受到的伤害。”

佩雷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不让西班牙帝国投降,那么,他就可以保住这个总督的位置,至于说军队和武器人员的损失,这些都是很好办的。

“具体条件是什么?!”

李守汉提出的条件看上去似乎不是那么的苛刻。

第一:赔偿军费。这部分包括武器装备的损失,人员的伤亡。

第二:因为李守汉此次是抱着和平贸易的美好愿望前来的,所以,贸易还要继续,只不过,价格不再是何塞同他在河静签署的那个价格。

第三:鉴于在马尼拉的华人曾经遭受过不公正的待遇和屠杀,所以,本次事件之后,李总督将派遣适当的军队留守马尼拉,保护在这里的华人。

第四:交出在万历年间参与屠杀华人的凶手。

第五:割让棉兰老等岛屿给李总督。

第六:苏比克湾,作为李总督舰队的锚地和补给港口。

。。。。。。

“嗵!”远处城墙上,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炮声。惊得在屋子里的几个人立刻跳了起来。

“是谁?!是谁在开炮?!”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炮声在城墙的方向传来,佩雷斯感到办公室的地面也隐隐约约的颤抖。

过了似乎一个世纪那么长,炮声终于停止了,奥斯卡上尉满头是血的冲了进来。

“刚才是谁在开炮?!”这话,佩雷斯自己都觉得荒谬,在这里,马尼拉,除了城墙上,自己的士兵和城墙外面李守汉的军队,又有谁可以有大炮呢?

“第一声炮响,是佩德罗,带着几个士兵开的,他声称是要重现三十年前的荣光,后面的炮声,是明国将军反击的炮火!如今,我们的大马尼拉城,城墙已经有一段被炮火击毁,城外的明**队正在列阵,随时可能攻城!”

这个该死的佩德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佩德罗,便是那位在码头上炫耀自己在万历年间屠杀华人丰功伟绩的老头子,在他眼中,这些东方人和新西班牙的印加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供西班牙人奴役和杀戮的。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看着被炮火轰塌了的城墙,城头上那些倒地士兵的尸体和满耳的哀嚎呻吟之声,佩雷斯死鱼一样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个满头是灰尘的佩德罗,真想一枪打死他。

“绑起来!”他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句命令。

远处,明军阵地上,那两面硕大的、标志着统帅和军队象征的旗帜开始摆动起来,随着旗帜的摆动,李守汉的部队开始进行进攻前的准备工作。

何塞和卡洛斯在守汉即将下令开始攻城的最后一分钟赶到了他的大帐前。

“伟大的李总督,我们西班牙吕宋总督府向你宣誓,接受您的条件,具体内容,请你下令停火之后,我们的代表和您详谈。”

“让我下令停火?!”守汉被刚才的那一炮搞得恼火异常,三个士兵的伤亡,让所有的人都愤怒不已。

“如果你们不接受我的条件的话,谢应龙!”

“有!”谢应龙兴奋异常的从一旁跳了出来。

“集中所有的刀盾兵。如果半个小时后,佛郎机人还不开城投降的话,先将所有的俘虏斩首祭旗,然后,攻城。城破之后,杀掉所有的佛郎机官员,女人作为营妓。”冷冰冰的命令通过布尔科的翻译,清楚的传达到了何塞和卡罗斯的耳朵里。

“不!总督大人,请您和您勇敢的士兵先暂时不要发挥您那可怕的战力,让我们回去和总督大人再次商议!”

“商议?!”

布尔科如今充分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华夏人,他将自己的语言能力完全的贡献给了李守汉,不但内容翻译的清楚,而且语气也十分贴切。

听得守汉有些愤怒,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莫金莫钰兄弟二人。

“两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家伙,几步便冲到了被捆绑在李将军大帐外的西班牙战俘群中,随意挑选了两名看上去十分强壮的士兵,将他们拉到了李将军的旗帜前,低声喝令他们跪下,两名士兵听不懂他的命令,迟疑了一瞬。便是这一瞬,两个凶恶的家伙,抬起脚在士兵的膝盖之处猛力的踢了一脚,士兵一个踉跄向前扑去。那个凶恶的家伙,在这个可怜的士兵向前扑倒的那一瞬间,从自己背后拔出了一柄几乎有一米的战刀,顺势向士兵砍去。这一刀,斩断了那个士兵的脖颈,头颅被喷涌而出的热血,冲起了将近一尺高。哦!愿天主保佑他的灵魂升上天堂。”

这是卡洛斯无数次的噩梦中不停回放的一幕。

“回去告诉你们的那个总督,如果半个小时后,城门没有打开,所有的士兵没有徒手站立在城墙外面,那么,你们殖民地政府的全部官员,都将享有这样的待遇。”

“哦!我的主啊!”何塞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请你拯救一下您可怜的羔羊吧!”

“哦,至于您何塞中校,您不在这个名单之内。您始终是我的朋友。”李守汉很大度将何塞从死亡名单中拉了出来。

顿时,在何塞眼中,便是罗马的教皇,此刻也不如李总督沐浴着神恩。

卡洛斯满眼羡慕嫉妒恨的死死看了何塞一眼,用足可以媲美疾风舰的速度向马尼拉城奔去。

二十分钟后,马尼拉城那破烂不堪的城门打开。几百名士兵徒手走出城门,在城墙外列队站好,紧接着,便是西班牙殖民地总督府的各级官员们垂头丧气,但又满怀希望的走了出来,准备迎接自己命运的审判。

“强大的李总督,我代表吕宋总督府,向您和您强大的军队投降。希望您遵守你的诺言,保障我和我的部下,以及吕宋的西班牙人能够得到和平公正的待遇。”在交出了自己的佩剑和总督印信之后,佩雷斯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争取利益。

李守汉抬起下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妈的!这就是所谓的西方贵族、绅士!在你没有实力打垮他的时候,他给你的便是炮火和杀戮、掠夺,你有能力和实力将他打倒之后,他又要求你给予他公平公正的待遇!

这就是典型的西方双重标准!

我打你可以!你打我便绝对不行!

“是谁,在二十年前杀戮我的同胞?”

“是谁,下令将我的同胞拘禁在此?让他们的血肉之躯成为为你们抵御炮弹的盾牌?”

“是谁,在我们正在进行谈判之际,向我的营地开火?”

“是谁,试图抢劫我的和平贸易船队?!”

伴随着守汉低沉的吼声,谢应龙以下所有的陆军士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沧浪浪、咔咔咔之类的拔刀声、扳动击锤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过分的便是张小虎。他将一柄从舰上水兵手里半骗半夺弄来的手铳,很是直接、粗鲁的塞到了佩雷斯的嘴里。粗大的枪管,噎得佩雷斯直翻白眼,口水流的衣襟上到处都是。

“小六子!”守汉很是威严的喝止了张小虎的下一步行为,虽然他对这个刚刚投效自己的前海盗头子的行为很是满意,但是,全国为上,破国次之。他要留着这些西班牙人为他的计划服务。

不想,刚刚被张小虎爆了口的佩雷斯,强忍着恶心,挥手示意身后的军官们押上了几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家伙。

“李总督,这是我们逮捕的罪犯。他,佩德罗,组织参与了当年对华人的屠杀。并且,方才在我们谈判期间,对您的军事阵地和宿营区开炮的,也是他。这些都是他的同伙。”

守汉很是吃惊,看来,厚黑,找替罪羊,这是全世界都通用的啊!

“嘭!嘭嘭!”随着一连串的火铳声,佩德罗一行数人被打倒在地。鲁云胜带着自己的一甲人将火铳上肩,向城墙一侧跑去。

有随行的大夫上前检查,不一会回来向守汉报告,“禀大人,没有一个死亡的,全部是击中了右侧肩胛骨。”

很快,这几个“罪魁祸首”,被人像拖曳死狗一样拽到了所有西班牙人面前。

一个看上去很是阴郁的家伙从一个木头匣子中取出了几样小刀小叉之类的物品,然后,很是仔细的将佩德罗的衬衣撕开,用刀子在锁骨的位置上下各穿了一个孔洞。

。。。。。。。

此处过于血腥,建议未成年人在父母指导下观看。

几个家伙被人用铁丝穿了琵琶骨,吊在西班牙人的旗杆上。

“首恶虽然就擒,但是,帮凶尚未到案。”在明确了三天后,吕宋总督将会将这些人明正典刑之后,李守汉亲切的握着堂佩雷斯的双手。

“大人,您的意思是?”

“那些参与屠杀华人的帮凶。”

“这个?”这一下,让佩雷斯为难了,如果说帮凶的话,那么,在吕宋的所有西班牙人都是刽子手,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即便没有参与屠杀,也是参与并且享受了犯罪成果的。

“我希望,总督先生能够将所有吕宋土著交予本将军处置,我会与总督先生依据法律对这些人实施应得的惩罚。”

噢,原来是这样!佩雷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大肆的屠杀西班牙人,那些平日里懒散肮脏的土人,李大将军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很快,从疾风舰上卸下了大批的绝户刀和丧门枪,那些昨天还被驱赶着如同牛马一般的华人,按照守汉的军队建制组织起来,手执绝户刀和丧门枪,一队人马配属一甲士兵,在马尼拉周围配合守汉的部队,开始大肆搜捕吕宋土人。

“总督先生,请你下令,三天之后,所有的西班牙人,都要身着礼服,在城内广场前集合,观礼。”

“好的!好的!”

知道自己此刻是安全的了,生命财产得到了保障,佩雷斯点头如同鸡啄碎米相仿。

“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关于赔款的事宜了。”

闻听此言,佩雷斯的心情立刻从爱琴海的阳光地带,被丢到了阿尔卑斯山的千年雪峰背后。

不知道,这位将军想要得到的赔款数字是多少?

自己的先辈们可是俘虏了印加皇帝之后要求用满满一屋子的黄金来交换的!

不过,看上去,眼前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李将军,似乎没有皮萨罗那么贪婪。不过,当他听到李守汉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就会用最恶毒的话语来咒骂这个东方的刽子手。

“请你告诉我,你的总督府,金库位置。”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佩雷斯却觉得是站在法**,自己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实施锤刑的罪犯,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的那个家伙,恰好是得知自己的曾经调戏过他老婆的法官大人。

“这个,这个。。。。。”佩雷斯口中嗫诺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不得罪眼前的这位随时可能将自己的前途和生命终结的人物。

“金库应该是这儿。”

“这里应该就是金库!”

两个声音,两根手指,在总督府的地图上指向了同一栋建筑。

一个声音粗狂低沉,一个声音如同出谷黄莺。

一根手指似春葱。一根手指如老树。

不错,正是李秀秀和张小虎这两位!

“大人,部下常年在海上打劫,对于财物藏匿所在,有着几乎先天的敏感。如果部下没有看错的话,这栋房子,无论是位置,还是格局,都应该是佛郎机人的府库所在。”

“大哥哥!我在京城的时候,看过无数的仓库,这栋房子,和户部的、内府的库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了!”

两个人都从各自的专业角度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看着这所用火山岩石砌成的房子,房屋虽然低矮,但是,厚厚的墙壁,沉重的木质包铁大门,还有周围的哨楼,都说明,这栋房屋的非同寻常。

“钥匙!”

从佩雷斯慌张的表情,额角上的汗珠,李守汉知道,自己的这两个打劫顾问,推测分析的不错。

“李总督,李将军,实在是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而是财政司的那个家伙在您强大的炮火刚刚开始轰击炮台的时候,就携带着钥匙和账目逃的不知去向,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啊!”几乎是痛哭流涕的阐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佩雷斯都快要绝望了,他觉得,自己的大好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别紧张,我是来完成货款交割的。钥匙没有没关系。小六子,去拖一门炮过来!”守汉很是温和的拍拍佩雷斯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货款我取走之后,自然会将我们说好的那些货物交给你和你的表兄何塞。完成我们的合同。”

随着十二磅青铜炮的一声炮响,厚度将近一尺的木门被炙热的炮弹击穿,一个硕大的孔洞出现在人们面前。鲁云胜带着自己的兄弟冲上去将大门弄开。

“总督先生,这就是你的金库?”

说实话,包括鲁云胜、阿卡这些人,并不是没有见过金银。更不要说李守汉、张小虎、李秀秀这些人都是见过大钱的人。但是,如此多的金银,堆积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给人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是绝对震撼的。

半地下的库房,顺着步道下去,幽暗的库房里地上,墙边的架子上,摆放着无数的橡木箱子,几口箱子大概因为货架被炮弹击倒,倒了下来,四四方方的金条和散发着青色银光的银子,散落了一地。

“这间库房,堆放着近三年来从新西班牙(西班牙人对美洲的称呼)运来的金银。还有吕宋本地出产的金银。本来是要到广州、澳门和福建一带展开贸易的,结果因为我们同那些尼德兰的低地佬们关系紧张,他们的夹板船一直在海上骚扰我们的商船,所以,这些金银便滞留在此。”

也许是因为已经突破了心理防线,佩雷斯的心理倒是踏实了许多。管他的呢!天反正已经塌了,还能再坏到什么地步呢?!

“总数是多少?!”李守汉眼睛通红,他不耐烦听佩雷斯说这些钱财为什么留在这里,他只想知道,如今还有多少?

“三年了,第一年运来了二百吨,第二年运来了一百五十吨,去年又运来了二百吨。这是美洲白银,一共是五百五十吨。”

“啊!”一声娇叱,毫无疑问,是崔秀秀发出的,听完了布尔科的翻译,小姑娘不由得大呼小叫。

在河静的生活,她也知道河静使用的计量单位,一吨,换算成斤两的话,便是2000斤,便是32000两!五百五十吨?那便是,便是?

“17600000两!”莫钰的心算倒是比崔秀秀快了一些。

“不止!那边还有黄金。”守汉知道,自己这次的黑吃黑行动绝对赚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收获的金银应该是在两千万两以上!

金子在吕宋虽然不值钱,但是,如果运回内地,那可是一比十的兑换比例啊!就算是不兑换,留着作为镇库金也是好的啊!

“这么多的银子?阿爹在辽东管了那么多军队,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

“这么多的银子?阿爹在海上打劫了一辈子,怕是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

两个人几乎都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而且,内容基本上都一样。

“封存!”李守汉嘶哑着嗓子下了命令。

回到了佩雷斯的办公室,箕坐在总督的大椅子上,李守汉脑子里很是混乱。

一场打劫行动,或者是战争行为,就能够得到如此巨大的利益,怪不得,后来的英国、法国、所谓的八国联军、日本等等纷纷大打出手,包括后来的美国,都是一旦国内经济不景气,都要想法子打一仗。

几个如狼似虎的手下,搬进了一个橡木银箱,包角的铜皮,箱盖上的大锁,都有着新西班牙总督区的纹章花式。

“将军,这一箱子大概是二百斤。合银子三千两!”

“我说老何,老雷!你们也坐下,咱们谈谈咱们的买卖!”

守汉努力地将脑子清醒一些,很亲热的称呼着何塞和佩雷斯。

“码头上的那些福船和纵帆船里,我会让他们马上赶回去,将我们说妥的货物运来。茶叶、生丝、丝绸、瓷器、白糖!按照我们事前说好的价格,应该是八百万两白银。”

“但是,由于那些贪婪的军官和士兵的恶劣行为,我必须对这个价格作出调整。并且,此次军事行动的军费,也要由吕宋总督府负担。”

“好的!好的!”佩雷斯得知自己的生命不会有损失,而且,还有可能赚到钱,尽管这次的利润和期望值相距甚远,但是,总比失去生命的好。

“何塞中校,你在此次事件当中的行为很是令我感到欣慰。你劝阻了你的表弟,并且向我表示里你的友谊。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谢,表彰你的美德,我决定,任命你和你的合伙人为我在西班牙帝国范围内的唯一代理人。有关我的那些商品,茶叶、生丝、丝绸、瓷器、白糖等等物品在西班牙地区的销售,都交给你!”

何塞觉得自己被幸福击中了!被一个叫天使的家伙用强有力的炮火击中了!被他用十二磅青铜炮发射的金炮弹击中了!

佩雷斯用满怀嫉妒和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表兄,这个家伙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属于买彩票都能中五亿多的那种人!

何塞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表弟投射来的目光,他用朝觐教皇时的姿态,跪在李守汉脚前,双手捧着李守汉的右手,“我将永远是您最谦卑忠诚的仆人!”然后在守汉的右手手背上轻轻一吻。

守汉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布尔科马上大声的朝着佩雷斯轻声的说道:“总督大人说,作为何塞中校的表弟,和生意上的合伙人,您为什么不向他表示效忠?”

天哪!主啊!我要赞美你!赞美你伟大宽厚的胸怀!

佩雷斯从来没有觉得布尔科的声音如此的美妙,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李守汉的脚前,同样虔诚的表示了自己对赵公元帅,哦,不!是对李大将军的忠诚。

“大人!其实,吕宋不仅仅有金银,还有很多别的物资储藏,为了表达我们对公司的信心,我将把吕宋总督府的物资储备明细交给您,由您决定是否可以以该类物资折抵未来的货款。”

很快,在专业打劫人士张小虎的带领和培训下,有吕宋总督带路,一场对吕宋的大肆打劫开始了。

仓库里的银子,黄金、铜锭,生铁、硫磺,麻、烟草,张小虎所到之处,各个库房如同被水清洗过一般干净整洁。

对于此次事件,一些没有在商贸中得到利益,捡到骨头啃的西班牙人,满是嫉恨的称呼张小虎为赛普鲁斯。对于这个称呼,他追问了很多人,翻译成汉语的意思。最后在他的暴力威胁之下,布尔科告诉他,这个词汇,在泰西各国,是指地狱里面的一头猛兽,这头猛兽极其凶猛贪婪,它有着三个头颅,被称为地狱三头虎。

“呵呵!不错!这个外号很是适合老子!”但是很多年之后,张小虎在孙子的课外读物上,才得知,这个词语是地狱三头犬。

“狡猾的佛郎机杂种!”

一个白头发老头在阳光下跳脚大骂!

不过,针对佛郎机人的一些不解和疑问,我们的佩雷斯总督大人是这样说的,“我们要收购那些来自中国的贵重物资,自然要付给货款,而且,我们收购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不能放在露天地里,让那些漂亮的瓷器、光滑灿烂的丝绸被雨水侵蚀、阳光晒伤吧?”

一条条福船上的货物被卸下,被搬运进已经腾空的库房,然后福船又装满其他贵重物资,双方都对这样的交换感到满意。佩雷斯头一次觉得,吕宋的阳光是如此的灿烂温和。阳光里充满了黄金的味道。

第四十五章 对土人的处理和西班牙海鲜饭

点击过万!作者决定把所剩无几的节操一次用完,加更一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就在上帝面前,暴虐残暴的李,将马尼拉的和平居民集中起来,进行所谓的审判,那些可怜的土著居民,他们惶恐的如同羔羊一般,不知道在天主教堂前面的广场上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一位西班牙学者在写给朋友的信件中如此描述着远在万里之外的事件,尽管他压根儿也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名有良知的人来谴责这样的事情。(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开玩笑!这样的事情,应该都是由伟大善良英明强大的欧洲人来做的,就如同我们在亚洲和美洲所做的那样,什么时候轮到欧洲人被亚洲人指挥了?

黄阿奇作为一名土生华人,他对今天的情景很是兴奋。

右手的食指悄悄地抚摸着手中的绝户刀刀身,口中呵斥着那些被驱赶到教堂前广场的土人,就在几天前,这样的待遇还是在自己身上,可是今天,却轮到自己来对付那些懒惰肮脏的吕宋土人了!

很快,那些佛郎机人也被监押着来到了广场上,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视,李守汉特意派了一营兵,手持火枪和丧门枪在他们的看台周围和过道上担任警戒。

“开始吧!”

得到了人员到齐的汇报之后,李守汉淡淡命令着。

“佩德罗!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放火罪!强奸罪!组织犯罪团伙罪!抢夺军械罪!”佩雷斯一身整洁平展的总督衣袍,满脸的义正严词,大声的宣读着被捆绑在台下木桩上的那些西班牙人的滔天罪行。

“法庭宣布!鉴于被告在万历三十年所犯之罪行,以及在不久前所犯之罪行,决定对被告执行死刑!褫夺公权终身!”

随着总督大人威严的宣判,在西班牙人的看台上发出了一阵惊呼和骚动,几个强壮的男人站立起来大声的高呼着什么,但是,很快便被周围的士兵拉出来,作为佩德罗的漏网同伙,以意图劫持刑场的罪名,穿着一身漂亮的礼服,被捆绑在佩德罗等人的身旁。

“麒麟左营!向前!”随着谢应龙的口令,鲁云胜、阿卡等人持枪向前,他们今天的任务,便是担任刽子手。

鲁云胜来到了捆绑着佩德罗的木桩前,几天的时间下来,被穿了琵琶骨的佩德罗已经是神情萎顿,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李守汉下令,不得让他在执行死刑前死去,这个当年参与屠杀马尼拉华人的家伙,怕是早就见圣母玛利亚去了。

“跪下!”鲁云胜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噗通!”佩德罗身体向前栽去。

“好!”阿卡在他身体前倾的一瞬间,猛力的挥动着手中的绝户刀!

一刀过去,佩德罗的脖颈被齐刷刷斩断!

由于有心人的特意安排,佩德罗跪着的方向,恰恰好是正对着西班牙人的看台,在离他最近一排人的眼中,佩德罗的脖颈先是猛烈的收缩了一下,有一个短暂的停顿,身体似乎还向前移动了一小步。然后,才是动脉中的大量血液喷涌而出。

更有人仿佛还听到了佩德罗的一声呐喊,有人说是听到了他高声喊着“上帝保佑西班牙!”也有人说他听到了“国王万岁!”不过,离他最近的布尔科却是另外一种说法,“饶命!”

就在佩德罗花白的头颅被喷涌的鲜血向上托起的一刹那,鲁云胜身边的一名士兵,挥动着手中的丧门枪,一枪刺出,准确的将快要落地的那颗人头挑在枪尖,头颅上的血沿着枪尖顺着枪杆流下来,将枪杆上为了增加摩擦力特意缠绕的白布染得异常鲜艳,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

枪尖上,佩德罗的人头还在用自己的表情阐述着生命的最终意义。

很多西班牙的贵妇们已经在这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杀戮过程中尖叫连连。

但是,更加令他们惊叹的事情还在继续进行中。

佩德罗只是第一个被斩首的,紧接着,同他一起被佩雷斯指认为是参与了万历三十年屠杀华人的罪犯,以及在前几天向我们伟大的商业贸易伙伴开炮的罪犯,一个个都被斩首于西班牙围观群众面前。

并且,都享受到了被枪尖高高挑起人头的待遇!

那些身着大礼服的西班牙绅士和贵妇们,一个个用或是悲怆,或是怜悯,或是木然的神情观望着自己的昔日的邻居、朋友、同僚、酒友。哦,根据西方人的特点,不排除还有情人关系。

看着斩杀的流程如此顺畅,在审判台上的佩雷斯也是后背被汗水浸透,“还好!我及时的投降了,还好,我是李总督的商业伙伴,否则,被挑在枪尖上的人头也会有我的那一颗!”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努力保持着作为西班牙帝国总督的风度和形象。

“下面,进行对吕宋土著居民的审判!”

对于那些肮脏的、懒惰的吕宋土人,西班牙人可就没有那么的怜悯了,很多妇人们将遮挡着自己视线的折扇放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东方式的屠杀。

针对于土著人的处理,李守汉充分体现了分门别类的精确管理理念。

马尼拉所有的土著人在这几天里都被华人义勇队和李守汉手下的士兵们捕捉,哦,不是我用词不当,其实,这些人基本上可以享受这个词汇带来的意义。mht.la [夜夜小说网]捕捉。动物而已!在万历三十年已经成年的土著男人被单独区别开来,在万历三十年前已经出生的土著男人被单独集中,那些老弱妇孺被圈禁在一起。在万历三十年之后出生的土著男人们在一起关押着。

“是谁教会了你们种植水稻、粮食!”

一队士兵押解着大约一百名土人走到刑场前,他们即将被斩首。和刚才一样,三名士兵负责一个土人,只不过,土人同西班牙比较起来,显得无赖了许多,在地上撒泼打滚,不得已,两名士兵上前用绝户刀的刀背猛击,才将如同疯狗一样挣扎的土人按倒在地。负责执行的士兵挥动手中的绝户刀之前,低声的喝骂了一句。

“是谁教会了你们栽种棉花!?”

“是谁教会了你们打造铁器?!”

“是谁教会了你们榨取蔗糖?!”

“你们回报给我们的是什么?!”

伴随着执刑士兵们的喝骂之声,一颗颗土人的人头被斩下,被挑在枪尖上供西班牙人观赏片刻之后,集中起来,在正对着西班牙人聚居区的地方,按照下五中三头顶一的比例,将人头堆砌来了。

麒麟营和近卫营的士兵们如同是一部衔接紧密、运转良好的杀人机器一般,的确,这部机器此刻的任务不是生产,而是杀人。士兵们三人一组,不停地将那些在万历三十年便已经成人的吕宋土人如同抓鸡牵狗一般从人群中拉出,拖到刑场上,两个人将他按倒在地,第三个人挥动手中的绝户刀,将人头斩下,一人用长枪将人头挑起,让那些西班牙人略略观看一下,然后将人头丢弃在人头堆里。

接着,展开下一轮斩首。

整个过程竟然充斥着一种邪恶的整齐划一、类似于舞蹈般的美感。

不过,也略有些不和谐、不健康的东西发生。

伴随着杀戮的进行,西班牙人的看台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发出了一股腥臊恶臭的味道。

而且,伴随着人头和死尸的越来越多,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浓重。

渐渐的,那些生于万历初年的土著人已经被斩首过半,突然,土人队列中发出了一声怪叫,紧接着,便是一个**着上半身的年轻土人挣脱了身上的绳索,向高坐在审判台上的佩雷斯冲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块边角锋利的石头。嘴里叽里唔啦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直直的冲向了可怜的西班牙总督。

“嘭!”一声枪响,这个年轻的土人胸口被开了一个海碗大的血洞,他双目圆睁的倒在了审判台前,手里还握着那块锋利的石头。阿卡端着手中的火枪,冷冷的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土人,抽出搠杖,开始清理枪膛。

“还有多少人?”守汉冷冷的看了一下这具几乎吓死了佩雷斯的尸体,很是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大人,大约还有数千人!”谢应龙大概的估计了一下。

“还有这么多?!”守汉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杀法,还有这么多的人没有被解决掉,可见,大规模的屠杀,也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活动。

“大人,我们的士兵差不多都见过血了,剩下的,是不是让义勇队的去试试手?”谢应龙出了一个极其缺德的主意。

“这个?。。。。。”

“大哥哥!大哥哥!”李秀秀急促而无力的声音在李守汉耳边响起,是谁把她带到这个血腥的地方来的?!守汉的心里很是恼火!知不知道未成年人不宜观看过于血腥的场面?!

李秀秀脸色白的吓人,“大哥哥!大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为了在吕宋被无辜杀了的我中华同胞报仇,可是,秀秀求你了,杀戮已经够了,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小女孩大概是在李家被抄家、全家下了天牢的时候,心理受到了极大地刺激,才会有如此的剧烈反应。守汉在心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也好!正好要用这些人派别的用处,小秀秀出来求情了,便将这个人情,卖给可爱的小女孩吧!

是日,共计斩首佛郎机人三十四人,斩首吕宋土人四千余人。守汉下令,人头于马尼拉城外筑成京观,以儆效尤。尸体丢弃入马尼拉湾。

结果,数日之后,马尼拉湾海面上还可以看到鲨鱼的三角形背鳍在近海游动。

至于说那些土人的命运,只能说是活着。

因为守汉要和佩雷斯执行马尼拉和平条约。

条约的主要内容是:汉元商号在马尼拉设立商务代表处,负责在吕宋华人的管理和相关商贸业务,并留守一营士兵作为商务代表处的卫队。吕宋总督府割让沙瑶与呐哔啴地区,也即是棉兰老岛给李守汉。同时,李守汉得到了苏比克湾。在吕宋的华人享有同佛郎机人的同等待遇。李守汉有权组织华人在吕宋地区进行垦荒、种植、开采矿产的活动,吕宋总督府,对于上述活动减免税收。等等。

而马尼拉当今有责任、有义务督促土人种植甘蔗、烟草等汉元商号需要的一切作物,并将甘蔗同汉元商号进行交易,来换取稻米等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同样的,堂佩雷斯也获得了一项商业活动的权力,那就是可以利用同新西班牙的往来之便,为李守汉采购、收集各种美洲植物的种子、幼苗。至于说是那些种子,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了,恕不赘述。

为了确保马尼拉的防卫,那些刚刚从杀场上被押解下来的土人们,被分别押送到几处炮台的废墟上,进行修复重建工作。

“那些土人,我给你一万人,够不够你修复炮台的?”坐在佩雷斯的办公桌后面,守汉很是不耐烦听佩雷斯在那里聒噪。

“大人,您是知道的,在您强大的炮火面前,我的炮台不仅仅损失了建筑物,而且损失了数十门重炮,很多火炮要么被埋在废墟下,要么被巨大的爆炸扔到了山下,这些。。。。。”

“让那些土人去!埋在废墟下面的,刨出来!在山下的,抬上去!”

可怜的土著人!佩雷斯不停地在心里划着十字,为土著人祈祷。他知道,这样折腾下来,土人的劳动力所剩无几了。

“还有,你的海军不是损失了很多舰船吗?那些火炮,也在海底。”守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厚,但是,在佩雷斯眼中,这笑容和撒旦的笑容一般无二。

“那些被我赦免的死刑犯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他们去打捞那些海底的沉船和火炮!”

佩雷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年轻的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些土著人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这个时候的马尼拉湾里,到处都是来吃免费自助餐的鲨鱼;此时让那些被打的满身伤痕的土人下海打捞火炮和沉船,不如说是给鲨鱼们敲响了吃饭的铃声。

“大哥哥!”正在佩雷斯在腹诽着李守汉的时候,秀秀一身西班牙宫廷装束跑了进来,“这是雷大人的夫人按照他们国家公主的样式为我做的,你觉得好看吗?”

用丝绸缝制的宫廷裙,穿在秀秀的身上,让李守汉仿佛看到了迪斯尼的白雪公主。

“嗯,很是漂亮。我们的大小姐穿什么都漂亮!”

“对了!大哥哥,雷夫人说,今天晚上她做了他们佛郎机有名的一道菜,叫做西班牙海鲜饭,邀请你去品尝鉴定一下呢!”

“好的!西班牙海鲜饭!很不错呢!我的佩雷斯总督,您觉得呢?”

“哇!”忍不住胸腹之间的一阵阵恶心,佩雷斯冲到了门外,扶着那棵纳拉树大吐而特吐,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告诉家里那个臭婆娘,不准再做什么西班牙海鲜饭!

第四十六章 在吕宋的日子

更新奉上,请大家笑纳!

接下来的日子里,守汉过的很是优哉游哉,几乎是他来到大明之后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光。(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每天在椰子树下,看着日出日落,听着西班牙的六弦琴在歌唱,顺便在那些西班牙女士身上用眼神丈量一下身材尺寸。体会一下热情的西班牙风情?

哦!不!这一点,守汉还是很注意的!最起码在橡胶成功引种,并且得到充分利用之前,他是不会和这些洋婆子发生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恰好是很多传染病通过水手、土人之间的**,逐步的在全世界蔓延开来,比如梅毒等等。天晓得这些外表风情万种,充满贵族范儿的西班牙女人,私底下会是什么德行?

于是,守汉最大的乐趣,便是牵着秀秀的小手,在阳光、沙滩、海浪、椰林之间徜徉,在夕阳下留下脚印两对。

他过的惬意,自然有不惬意的。

谢应龙,作为李家的老人,老牌心腹亲信之一,被任命作为汉元商号驻吕宋商务代表处代表,尽管这个名字很让人拗口,但是,经过李守汉的解释也就很通俗易懂了。

“见过戏台上的八府巡按吧?见过钦差大臣吧?他们手里不是都有尚方宝剑,所谓的如朕亲临?那个角色,就和你的一样!在吕宋,你就是我!你就是河静将军府的代表!任何针对你,或者是针对商务代表处的行为,都可以认为是针对河静将军府!”

于是,谢应龙开始忙活商务代表处的建设,人员,士兵,房屋,防御工事。等等。

最要紧的,是将护卫队的新兵训练出来,形成战斗力。

在华人义勇队中,谢应龙挑选了几百人出来,按照李家军的训练方式进行训练,同时,对那些在马尼拉的华人进行保甲编制,准备以后一样实行一甲一兵制度。

另外,根据马尼拉条约规定,华人有在吕宋地区垦荒的权利,马尼拉城北部的所谓中央平原,便成了李守汉分配给那些新入伍的士兵的福利。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每一个在商务代表处治下的华人,可以同样享有十五亩土地的开垦额度。以后会相应有所调整!

听到这个消息,在吕宋烈日下练习队列和刺枪术、刀术的黄阿奇们,挥动手中的刀枪更加有力。

而苦命的张小虎,则是率领着几位船主,和几艘纵帆船,在吕宋各个岛屿之间紧锣密鼓的忙活。

在佩雷斯和他的前任们看来,吕宋群岛的财富便是吕宋岛上数不清的黄金与白银,还有那些铁矿,在这些不知道生产、建设,只知道掠夺财富的西班牙人眼中,只有黄金和白银才是西班牙帝国最需要的东西!这也许就是西班牙帝国作为第一个日不落帝国为什么一旦衰落,便一蹶不振的原因。

根据条约,李守汉得到了棉兰老岛,和吕宋群岛的其他几座岛屿。这些岛屿,在西班牙人佩雷斯眼中看来,完全是一座座的蛮荒之地,乐得交给这个年轻的明国将军。萨马、马斯巴特、莱特、宿务、保和这几座岛屿、棉兰老岛,除了凶恶的土著,恶劣的自然环境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供西班牙人占领的意义。

但是,李守汉却是很清楚,在未来的保姆国,除了苏比克湾这座志在必得的海军良港之外,只有那些巨额的矿产储量和肥沃的土地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了印象。可惜,是在那些懒惰的吕宋土人手中,无法发挥正常的作用。

在这些岛屿上都有着储量丰富的矿产,铁、煤、金、铜、铬、锰,除了煤炭的质量不好之外,其余的各种矿藏都是在世界上排进前十名的,动辄都是以亿吨为单位计算;而马斯巴特岛上那储量惊人的金矿更是日后李守汉最为需要的东西。

铜、金、镍、铬、锰,这些都是李守汉现在或者将来需要的资源。mht.la [夜夜小说网]特别是眼前,吕宋岛上巨大的铜矿资源,在以铜作为基本货币单位的中国来说,那不亚于一座巨大的金山。

更何况,守汉如今部队需要大量的金属来制造火炮和其他武器。

所以,张小虎便辛苦了。他在几座岛屿上,选择登陆地点,修筑简易港口和泊位,在适当的地方为矿场选择地址修筑防御工事和房屋。

少不得有不甘心自己的家园被这些外来人占领的土著人出来反抗,但是,在火枪的密集攒射下,这些人要么成了丧门枪上的人头,要么便是张小虎的俘虏。

接着,便是那些被判服苦役的土人登场了。根据李守汉的审判,这些人虽然本人没有参与当年针对华人的屠杀,但是,他们的父兄的所作所为,使他们也成为了享受犯罪成果的同案犯,因此,必须要在矿场、种植园之类的场所服十年苦役。十年苦役之后,便可以成为自由人。

当然,作为开采矿山,自然在高强度的劳动下,恶劣的生产条件等等因素面前,会有一定的损耗和减员,比例嘛也不算太大,完全是可以容忍的,每年的人员损失大约在百分之十左右。

不过,大家放心,损耗的人员,自然会有新来的人员补充的,直到这个家族或者部族完全没有男丁为止!

终于,在完成了对几座岛屿的测绘、丈量、简易港口码头的修建之后,李守汉起身率领着庞大的船队施施然的出发了。

此次同吕宋的贸易,可谓是收获巨大,从军事上讲,一个卓越的海军指挥员投到了他的麾下。对马尼拉的军事行动,锻炼了海军舰队的作战能力,不论是针对炮台,还是海上军舰对战。水师的军官和士兵们,都是信心倍增。而且,获得了一个海军良港,苏比克湾,在守汉心中,东面的苏比克湾,南部的金兰湾,两个港口在手,便可以将南海航线,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从政治上讲,签订了马尼拉条约,让西班牙总督府成为了自己的傀儡政权,通过在他们面前的大肆炫耀武力,屠杀那些土人,已经在精神上又一次的打败了他们。

在经济上讲,获得了针对吕宋的垦荒、种植、开采矿产的权利,守汉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将棉兰老岛变成自己的手中的另一个粮仓。

至于说从吕宋掠夺了多少贵重金属,这个数字一直是中西方学者们争论不休的一个话题。

西方学者坚持认为,李守汉至少掠夺走了为数数千万两的金银,证据便是连续几年由新西班牙向吕宋运送金银的的账册和记录。另外,在吕宋被李守汉海盗式的占领期间,针对土人,他展开了数十次的有组织、有步骤、有目的的洗劫,至少洗劫了数百万两金银。从金银到铜锭,从生铁到蔗糖,几乎没有李守汉不抢劫的东西。

以至于后来,在西班牙语里,有了一组词汇,“李的清理”,“李的袭击”。便是从这次马尼拉事件而来。

最强有力的证据,便是李守汉手下得力的官员李沛霖的笔记《南行见闻录》的供述,里面有这样的话,“将军此番吕宋之行,虽有奇险,然,吕宋数年积累之藏镪,皆入我府库之中矣!”

听听!这是你们自己的说法!还不够确凿吗!?

不过,在中方学者口中,却是另有一番理论。

李守汉是从吕宋得到了金银,但是,这些金银是通过合法的贸易得到的,有双方的合同契约,以及验货报告等历史材料作为佐证。

“至于西班牙学者所说的,关于美洲金银的去向问题,我们请你们仔细阅读一下佩雷斯总督的回忆录和很多当事人的回忆,在双方爆发武装冲突的伊始,分管吕宋当局财政的主管,便携带着账簿失踪,这难道是偶然的吗?我们怀疑,在当时的吕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美洲白银。全部都被这些殖民地官员贪污了。”

而西方学者又提出了相关的证据,来源除了《南行见闻录》之外,便是李守汉在回到河静之后的财政支出情况。

“举凡铸炮、练兵、造舰、冶铁、民生、移民、垦荒等诸多开支,皆列于此。”

如果没有吕宋金银的大力支援,李又如何能够在安南地区大肆的扩产军备和武装?

坐在自己清凉的舱房内,守汉的内心却是犹如油煎一般。

不为别的,那些纵帆船、福船上运载的金银、铜锭、生铁,这些财富物资,可以让舰队的水手们、士兵们兴高采烈,喜笑颜开,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此番回师之后,将军大人会如何分赏,每个人能够得到大约多少钱的赏赐。但是,作为统帅的李守汉,却不能如此乐观。

没有别的,一个是巨额贵金属涌进之后,会造成的通货膨胀问题,再一个先例,便是西班牙人的贵金属积攒过多综合症。

守汉如今控制的地盘,除了河静之外,便是灵江北岸的地区、以及寮国的一部分。人口大约不到百万。

如果这么一大笔金银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涌进河静地区,那么,事态就会变得很严重。

虽然河静地区如今的物价指数很低,但是,如果将士兵们应该得到的分赏发下去,那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这批金银一旦流入市场,毫无疑问,物价腾贵。

自己又如何来吸引移民?

“我和你讲,这次回家去,你就等着去把你们寨子里那个最漂亮的妹仔娶回家吧!我是过来人,将军保险会把这笔钱发下来的!”

嗯?舱房外,鲁云胜正在给阿卡等一干新兵口沫横飞的描述着几次随军出征之后的大好时光。“保险?!”

对啊!保险!

在守汉的记忆里,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给自己的士兵和军官办理了这项业务,士兵们担心自己受伤致残后的生计,死亡之后的家人生活问题,便引发了许多诸如军纪问题,作战时畏缩不前的管仲现象。

如果我把这一笔钱,拿出来,交给士兵,但又不发给他们,是不是就会避免了通货膨胀和贵金属积攒过多的西班牙综合症?

而且,还可以让士兵们后顾无忧?

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在登岸时,守汉还是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在码头上,他宣布,前海盗首领张小虎,此次随同出征,指挥得当,作战有功,赏赐金银若干,当场兑现。

看着张小虎这个刚刚在征途上归附的家伙都能够得到如此多的金银,士兵和水手们顿时欢声大作,是啊!大人果然是言而有信的!

殊不知,这是汉高祖刘邦那个老家伙玩剩下的雍闿尚且封侯的老伎俩。

不过,张小虎这个家伙,在得到了为数高达数千两的金银后,居然去寻了一个苗族银匠,画出图样,打制了一个巨大的三头虎。

很快,这个用黄金、白银打制的地狱三头虎标志,便成了无数海上商旅眼中最熟悉的东西。爱他的,视其为保护神,恨他的,视其为地狱之门。

第四十七章 青萍之末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人说是胜利日,有人说别再让悲剧重演,但是我以为,让倭寇在神厕前再次签下投降书,更有利于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新陈代谢!

“终于结束了!”

守汉将自己放平在床铺上,让疲惫的身体去和松软的被褥做一番亲密接触,以缓解这些日子的劳乏。(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被盐梅儿熏染的香喷喷的被褥,让守汉有些如醉如痴。

虽然是凯旋而归,但是,打了胜仗之后的事情一点不比打了败仗之后少,士卒的犒赏、那些战利品或者是商业利润的分配入账,武器弹药的损失统计、补充,各个单位的战斗总结统计、评功评奖,等等。

最要命的便是关于军人伤亡保险的建立。

在根据李守汉制定的经济公开、人事公开的治军原则下,此次吕宋之行的所得被统计了出来。

获得白银一千七百万两。

获得黄金二十一万两。

获得铜,四十三万斤。

获得赤糖两百万斤以上。

获得生铁数字正在统计。

扣除此次贸易货物成本、正常利润之外,尚有利润九百万三十三万零二百一十七万两!

闻听此数字,全军哗然!

不过,守汉下面的举动,更加令人大跌眼镜。

“此番出行吕宋,不论在河静留守士卒,还是随同舰队前往之人,皆有赏赐。依然按照以往标准执行!”

但是,执行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将九百万两白银中的二百万两,作为伤亡保险准备金储存起来,一百万两用于各处思无仓等公共设施的建设费用,二百万两用于河静通往各处的道路、桥梁建设费用,另有一百万两作为建设惠民、济民二局经费。惠民为药局,济民作为救济那些鳏寡孤独机构。余下部分按照出征者三,在河静留守者二,接受训练者半份的比例分发下去。同时为每一个士兵,包括船上的水手,还有那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壮丁们,办理了人身伤亡保险。

按照保险条例规定,一旦军人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发生人身伤亡,投保人将获得一定数额的赔偿金,可以一次性取出,也可以由受益人或委托人代为办理。至于说赔偿金额,将依据投保人的职务、级别、投保金额等诸多因素、系数综合计算。

如果军人在服役期间未发生人身伤亡,则该投保人可在退役时将保险金全部取出,作为养老金使用。

每一个人都根据这个原则紧张的计算着,自己是否接受这份保险,还是拿着真金白银回家去娶媳妇、盖房子?

经过谨慎的计算,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最为保险、持重的做法:将赏赐应得金银的三分之二作为保险金,其余部分领取现金。

这个也是在守汉的意料之中。

不过,在几次战事之后,人们发现了保险的好处,原来自己除了受伤、阵亡之后有抚恤金之外,还可以领到一笔为数不菲的保险。于是,军中的悍勇不畏死之人越来越多,甚至是找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此,守汉头疼了许久,最后不得不发布修正案,凡是不按照规定和条例执行武器操作的、不遵守军规军纪而受伤、阵亡的,保险金以五折发放。方才将这股歪风刹住。

在盐梅儿香喷喷的床上没有享受几天,守汉的假期就结束了。

“我容易吗我!?为啥别人都是可以当甩手掌柜的,凭什么我就得事必躬亲?为啥辫子戏里的干龙、炕席之类的,没事就四处溜达,泡妹妹,我就不行?!”

嘴里不住的小声嘟囔着,守汉见到了这一段时间留守的李沛霖、陈天华等人。

“大人请看。”李沛霖眼角略略带着一丝红肿,将一叠邸报递给了李守汉。

嗯,这就是大明的报纸?守汉饶有兴趣的翻阅着,当然,这种报纸上是不会有明星八卦之类的,有的大概也都是诸如领导人讲话,奏折的批阅之类的。

但是,一张邸报上的内容引起了守汉的注意。

天启三年(1623)五月,黄河决口于睢阳、徐、邳一带,上下一百五十里内悉成平地,蠲免睢宁县天启元年二年各项钱粮。

五月,朱燮元谋取永宁,总结以往失败的原因在于分兵力弱,于是尽撤诸军会于长宁,连破麻塘坎、观音庵、青山崖、天蓬峒诸寨。与秦良玉兵会合,进攻永宁,击败奢寅于土地坎,追至老军营、凉伞铺,尽焚其营。奢寅受伤逃走,攀虎中枪死。又追败之横山,抵永宁城下,遂攻拔之,降二万人。(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副总兵秦衍祚等克遵义。崇明父子一路逃入蔺州城。七月,蔺州为参将罗乾象攻克,奢崇明逃至水西龙场客仲坝,依其妹奢社辉以守。总兵李维新攻破客仲,崇明父子窜入深箐,生擒其妻安氏及弟崇辉。

月三日,工科给事中方有度疏陈兵饷太巨:辽东战起,每年加派新饷四百八十五万余两,今已五年,共约二千余万两。“百姓敲骨剔髓,鬻子卖妻,以供诛求”。只山海一关,每年即需四百万两。此外,近年于登莱、天津、京师、通时、密云、张家湾以及海上共增新兵九万一千多人,岁费需九十万两;蓟镇旧兵议增饷,每年约数万两;其他操赏、牧马、舟车、俸廪等费,每年又需十余万两。总计各处新兵岁费一百二十万两,与山海关四百万两合之,共五百二十万两。每年加派之四百八十五万两,即使全部用于山海关内外,仍缺三十五万两。而实际上,山海关一带每年尚缺饷一百六十二万两。乞敕户、兵二部总计之,养兵补饷,不病国,不厉民,毋待其变而后图之。上命户兵二部详议具奏。

八月十七日,工科给事中陈尔翼疏言:浙省织造料价一百零一万五千四百余两,今亏额三十七万八千五百余两。乞于十八运内减免数万,或每年暂停一运,以苏民困。皇上不允。

原来如此!弥漫数年,为祸西南数省的奢安之乱就要平定了,但是,辽东的战事还是旷日持久。怪不得李沛霖眼角红红的,想来是听说了内地的官绅提起辽东之事便要大肆抨击李成梁养虎为患。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略有心肝,见到自家长辈死后尚且被人如此折辱,焉能不动容?

“还有,大人,除了黄河决口之外,西北陕西大旱,已经酿成了民变。”李沛霖将另一份邸报抄件递给了守汉。

这是一位西北籍贯的官员给朝廷的报告,大概意思就是说,我的家乡因为连年的干旱,颗粒无收。老百姓没有粮食就吃草根,没有草根就吃树皮,没有树皮了,百姓们只得上山去挖掘观音土充饥,而观音土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为了生存,饥民相聚为“盗”,与其坐等饥死,不如为“盗”而死。又烧人骨为薪,煮人肉以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数日即面目赤肿,燥热而死。

终于来了!守汉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他知道,小冰河期就要开始了,在接连不断的灾荒中,涌现出来无数的饥民,在这些饥民当中,就蕴藏着将明王朝推翻的力量。或者说,这里面便藏着压垮明朝的若干根稻草。

“我们的粮食收成如何?”想起了稻草,守汉又追问自家的粮食收成。

“今年的第二季稻谷已经入库,第三季的水稻也已经开始灌浆,预计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收成。部分去年开垦的荒地拜大人的秘法所赐,今年已经开始试种水稻,大概面积在三十万亩左右。又有新开垦的荒地近百万亩,种植了玉米、番薯等作物。按照亩产三石的最低产量预估,应该增加一百二十余万石左右的粮食入库。这是第二季稻米的公粮。”李沛霖很是负责的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

所谓的秘法,不外乎是守汉当初提出的针对稻田倒伏的草木灰加石灰水熬煮之后产生的所谓力田粉。各处的农民如今将此物视作丰收的保障,大批的人背肩扛运回去,洒在自家地里。

同时,大片新开垦的生荒如何迅速变成熟地,可以种植庄稼,这个难题令负责垦荒和农事的郑全芳大为头疼,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过程至少要两到三年才能完成。

本着矛盾上交的原则,这个难题又一次摆到了守汉面前。

“什么事情都要我来,要尔等匠师协会何用?”守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在禀帖上如此批复。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看着批复回来的禀帖,匠师协会的一干人有些诚惶诚恐。“咱们这些人,承大人的恩惠,如今是衣食丰足,走出去到处都有面子,家里的柜子里也有银子铜钱,但是,却如何让这些事情都去劳烦大人?”

匠师协会的几位大佬如此表示。

于是,少不得集中人手来攻关了。

在守汉根据自己的一知半解提示下,匠师们开始对粉煤灰、草木灰、食盐、尿、煤矸石这些东西进行孜孜不倦的研究。混合、溶解、煅烧。一个个想法被提出,一个个被推翻。一道道工艺进行试验,但是,试验的结果都是一个词汇,失败。

直到试验记录在匠师协会的柜子里积累了满满的一个柜子。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材也在匠师协会的库房里堆满了一整间库房。人们却发现,没有实验用的钱粮了!

几位匠师协会的主事不得已硬着头皮来请守汉为此项目继续增加经费,或者说是来请罪。

此时,守汉正在为远征吕宋做着准备,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是,得知几位老先生已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折腾了几个月,每天身上都是一身煤灰、草木灰,夹杂着尿骚味。这让守汉很是不忍。

大笔一挥,四千两银子从守汉自家的内库批给了匠师协会作为实验经费。

安定了几位老先生的心,少不得要坐在一起讨论一下技术细节和思路。

这一谈不得了!

守汉惊得有些呆了!

匠师协会的思路已经摸到了著名的侯氏制碱法的边上了。

而且,制碱法中,最为困难的一个环节,氨水的规模化生产,除了可以从尿中加草木灰之类的物质加热产生氨气,再溶于水这个思路,老先生们还发现了另外一条路子。

在地下或地上用砧垒一个一丈来高直径2.5尺的恒温在炉的顶端旁边留一个通气道口安上2、3根直径6寸粗的铁铁管向上伸长9尺左伸到用砧垒好(3尺高1丈长)并放有水的冷却池内。在冷却池内要安八根连接的细这细管一端连接粗一端伸出冷却池送出废在冷却池内管搞一个小口接上细细管伸出冷却池氨水溶解于水后就从此管流了出来。

有了氨水,便可以进行制碱活动。须知,氨水是制造纯碱的基本材料之一,而纯碱又是制造烧碱的基本材料之一,烧碱则是制造脱脂棉的基本材料之一。如果没有氨水就没有纯碱,没有纯碱就没有烧碱,没有烧碱就没有脱脂棉,没有脱脂棉就没有医用棉,没有医用棉就无法给士兵配备急救包,。。。。。很多东西都无法进行。守汉被眼前的成果晃得头晕眼花。他知道,很多事情解决的途径,或者新的事业开启的大门钥匙,就在眼前这几个以为自己很没有用,为大人糟蹋了不少钱粮的匠师手中。

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谁说古人没有智慧?只不过是智慧有时候就是那一层窗户纸罢了!

定定神,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守汉开始同眼前几位匠师交流。

“几位先生莫慌,我看了大家的试验记录,应该同我要的东西不算远了!”

守汉的话并不是虚伪的安抚人心,而是确实如此。有了氨水,便可以形成碳酸氢根,有了碳酸氢根便可以想办法让它结晶。

这也就是侯氏制碱法的精要所在。

侯氏制碱法是所有制碱法中效率最高而且对工业基础要求最低的一种制碱方法,除了一个导气循环管外其他的毫无技术压力,什么时代都能搞。而这个导气管,守汉已经想好,就用目前最为成熟和稳定的青铜来制造。

只要有氨水的充足保证。

如今,拜烧焦炭所赐,大量的煤矸石被挑选出来,成为工业废品,但是,废品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

同样放错了地方的宝贝,便是大量焦炭炼钢或者炼铁之后产生的粉煤灰。

这玩意非常污染环境,但是这玩意实际上也是一种宝贝,在守汉的鼓励和指导性意见下,匠师们把粉煤灰跟纯碱按照1:0.87的比例混合均匀后,放入炉内煅烧。温度为875c,煅烧时间为1.5个小时左右,煅烧之后形成的物质,就是完全合格的硅肥。

硅肥通常用作底肥,一亩地施放50-100斤。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在酸性土壤施放,土壤酸度越高效果越好。

于是,第一批生产出来的硅肥,被用在李家自己新开辟的生荒地上。人们很惊讶的发现,那些土壤,迅速的发生着肉眼可以看到的变化,半年下来,已经可以进行水稻的种植试验。

“这三十万亩新水田,虽然能够种植水稻却有一点弊端。”李沛霖的话,将守汉从狂喜中拉回到现实中。

“什么弊端?”守汉心里有些慌乱,不会是化肥的使用,导致了什么新问题的出现了吧?!

“禀大人,据农夫反应,这些水田,无法进行稻田养鱼行为。鱼苗放到水中,不久就死去。”

不死才怪!守汉听到这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那稻田里的水,是化肥溶液,鱼苗在化肥液体里泡着,能够存活多久?

“这个,也不妨事!宗兄,你回头和福伯议一下,然后让我那屋里人以我李家的名义出一个告示,凡是种植我李家新开辟水田的农户,我个人补贴大家每户一两白银,请大家吃鱼便是。另外,收完这一季稻子,明年他们可以试行一下稻子和油菜套种。油菜籽我李家供给,收获的菜籽,我家按照市价收购。”守汉心中不住发出一阵阵得意的狂笑。鱼没有了,我却可以推广油菜水稻套种技术,从而得到大批的油料。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是守汉的爷爷多年来一直在嘴里叨叨的一句话。

“如今我将军府下属各地,因为肉食食用较多,所以,稻米等反倒有所结余。户房已经下令,对于愿意出售余粮农户,库房及粮商不得借机压价。”

因为纵帆船作为拖网渔船使用,大批的海产品投入了市场,以往一个壮劳力一天至少要二斤粮食才能保证营养需求,在鱼松、肉食、蛋类等诸多副食联合下,已经减少到了一斤左右就可以保障需求。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解释诸如脂肪、淀粉、蛋白质之间的关系,只能用自嘲式的解释:“人是贱种,没有的时候总是想吃,有了的时候却又吃不下去。”

“大人,粮食问题如何处置?”福伯和吴存节、李沛霖作为行政系统的干部,眼巴巴的盯着守汉,希望得到他的指示。

“吩咐下去,汉元商号、裕和泰、通和染坊等各家,对于售粮农户,敞开收购。”开玩笑,过不了多久,也许粮食也和石油一样,成了明朝的战略物资,

“户房给各处村寨堡拨款下去,增加建设思无仓,各处村寨亦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兴建各种义仓。同时,将军府直属的思无仓也要增加。这个,户房拿出条文来。”

如果以后辖区内每一亩水田能够到达平均年产一千四五百斤的水平,再加上剪式船和纵帆船那可怕的速度和运输能力,守汉便有信心,用粮食换回大明数百年来吸取的美洲白银。“总比落到建奴手里修园子、抽大烟强得多!”

翻阅着那些截止到上个月,也就是天启三年八月的邸报,守汉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大事。

“宗兄,你对驻守中前所的宁前兵备佥事此人,如何看待?”

关于这位,后世的网上可谓泾渭分明,毁之者称其为汉奸,誉之者称其是武侯再世,武穆之冤。

“这个人?我在缙绅一览录上看过他的名字和履历,此人万历四十七年的同进士出身,四十八年授职为福建邵武知县,如今已经是兵备佥事。升官之速,可谓不旋踵。却不知才干如何,但,从他作为来看,只怕德才不符啊!不知战事,却大言什么,‘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却不知,如今大明缺少的便是军马钱粮!此人日后,下场必然惨过杨镐百倍。”李沛霖撇了撇嘴。

“宗兄何以见得?有人称其为今日之戚少保呢!”

“他如何同戚少保相提并论?!那戚少保,南倭北虏,所到皆平,且斩获首级累累,此人可有?”

“戚少保死后,家无余财,只有数十卷兵书,可是,袁某本是贫寒,其人出仕任职之后,家中骤富,其弟已俨然成为粤省盐商之翘楚。”

“志大才疏,又掌大权。猜疑心重,又好擅权杀人。权利与能力严重不相符,且有面临建奴不停进攻,唉!此人势必成为大明最大祸患。”

李沛霖为袁督师下了如此的结论。

“宗兄,你且看这一段文字,春,督师孙承宗令其抚哈刺慎各部,令其移出八里铺至宁远,收复二百七十里,这抚赏之策?。。。。。。”

作为熟悉辽东敌我友之间纷繁复杂形势的李沛霖,便开始就李守汉的疑问为他解释。

时山海关外为漠南蒙古哈剌慎诸部占据,为了分化瓦解塞外诸胡,朝廷采纳蓟辽总督王象乾的奏议,对边外蒙古部落实行“抚赏”政策,就是颁发赏银,争取他们同明朝结盟,共同抵御后金,至少也是保持中立的态势;一些蒙古部落首领接受了抚赏。

“此政必为病民祸国之策也!”解释完抚赏之策,李沛霖为这个政策下了定论。

“宗兄,却是为何如此说?”

“大人,某在辽东、京师之时,常听家中叔伯言道,塞外诸胡,譬如饥鹰,饱则远飏。若要此辈服帖,需要临之以威,打得他梦里也怕,然后诱之以利,许以重利,用中原之粮布盐茶等物交易他部落出产,这样,方能制塞外诸胡。而今,我军兵甲不利,徒以财货诱之、抚之,不禘如割肉饲虎。”

“且不说经手官吏上下其手,大发横财;如我是塞外蒙古台吉,势必狮子大开口,索要海量的犒赏,并要求开边市,购买粮米布匹盐巴生铁等物。而后,转手卖给辽东建奴,以获取暴利。”

“如果我大明未餍我欲,那便有倒戈投向建奴之虞,试想一下,大明是不是会尽力满足此辈之要求?”

“大人,方才您也看到了,我大明各地,水旱灾害不已,已是乱象方生,又有何余力去满足辽东之钱粮?”

“如若朝堂诸公,不能满足此辈的贪欲,或是提出疑问,我敢断言,此辈势必会铤而走险。此人乃是御史候循的门生,那候循是何人?东林鼠辈尔!”

守汉心中暗自叹息,莫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啊!要知道,几年之后,皇太极就会挥师进关,到那个时候,就是袁督师的黄泉路近了,少不得,菜市口上吃了三千六百刀。

谈到了远方的政局,自然陈天华、福伯、吴存节等人插不上话,等到二人的话题稍稍松懈下来,陈天华等人接过了话题。

“大人,近日拿获探子十余名!”

探子主要是南方的阮家和北方的郑家派来的。对于一个在自己眼皮底下突然暴发的一个政治势力、军事团体,想来任何一个政治力量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特别是,这股势力的膨胀速度异常之迅速。

“大人前往吕宋期间,流入河静地区福建、广东两省移民已近三万人,其中壮丁有近两万人。属下将这些人中壮丁分出,其余人员令其在各处移民营中调养身体,做一些零星活计。”

这就是李守汉和李沛霖的移民方案造成的。人们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样的诱惑下,大举移民到河静地区,准备去开垦那属于自己的五十亩土地。

壮丁们在训练营中接受军事训练,挥动手臂进行队列训练时,想到的是远方的土地;舞动绝户刀时,想到的是远方的土地。

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技术手段,竟然会有如此的效果。守汉看着移民的费用开支簿子,有些心痛加肉疼。

没办法,每一个移民,除了路上的费用是自己想办法之外,到了河静的鸿基港,只要是身体没有什么疾病的,那么,他的口粮、住宿便都是由将军府负担的。更不要说壮丁训练期间的口粮了。

日后,前往水真腊地区开荒之后,三年之内那些口粮、工具、种子、武器、水牛、房屋等等各项开支,都要由李守汉负担。

如果不是有食盐、砂糖等吸金利器的贸易收入支撑,只怕李守汉也要频临破产了。

“这些人可以编制成三十个步兵营的部队,如果南下或者北上的话,南方的阮家和北方的郑家,都要琢磨一番如何应付。而且,我们的商队运送食盐和布匹南下,北上,也引起了这两家的注意。”

李守汉的精盐在给他带来惊人利润的同时,也引起了北方郑梉和南方阮福源的重视。虽然说精盐给自己带来了便利,同时,大批的金银外流,也是任何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光是南北两家的势力。东北方向的广西也有动作。”

谈到了各方的关注,李沛霖也拿出了一份公文。

“这是广西巡抚、总兵二人联合发出的行文,询问为何在千户所前任守备出缺之后,现任守备不前往总兵和巡抚衙门报到,接印?而是自行受理?如此私相授受,还说不是我大明官吏?”

“广西是如何也注意到我们了?”守汉有些惊讶,要说阮家和郑家注意到了,那也罢了,毕竟有商队往来南北,而且,自己也同这两家有陆路相连。

可是,广西可是有海面相隔啊!

“大人,咱们的船只能够前往北方贩运盐斤,广西的船只如何不能来鸿基?毕竟鸿基离北海、廉州等港口不过数百里,况且我们榨坊已经开榨,需要大批的甘蔗,这些人南下运来,北上时正好运回盐斤和白砂糖。”

李沛霖苦笑一声,要知道广西的食盐也是缺乏的,当得知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能够提供精盐的地方,那些商人如何能够不趋之如骛?更何况,还有那洁白如雪的砂糖,哪一个不是能够让人眼睛发亮的东西?商人得知这个货源,简直如同苍蝇见血一般!很快,当商人们得知这些盐是有我大明的守御千户所守备掌握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动起了脑筋。

这个时代的大商人,有几个没有官员背景的?

于是,便有了这份行文。

“好在只是试一试水,如果我们表示的过于软弱了,他们便会有无数的后手等着,什么下文申斥,去职、调防,等等,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这个盐源。”

李沛霖对于这些官场龌龊知之甚深,一语道破天机。

第四十八章 区别对待的成军

大家对上一章节的侯氏制碱法有何评价?有童鞋说可以考虑杂交水稻,作者认为,如果能有一个合适的描述,也不是不能考虑

“请大人登车。”

负责营务处的陈天华手持指挥刀高声报告。

这是李守汉对于自己的新军的第一次正式检阅。目的便是展示自己的军事实力,震慑一下北方的郑家,防止他们在背后捅刀子。

他一身戎装的登上了检阅车,这是一辆类似于春秋战国时代战车的装备,由四匹漂亮的大食马拉着,从车上望去,四匹马一色雪白,马的骨架、皮毛几乎完全一致。青铜色的四轮战车,李守汉站在上面更显雍容华贵大气磅薄。马是从吕宋的佩雷斯手里弄来的,一共八匹,那四匹给了盐梅儿和崔秀秀,作为她们的座驾使用。同古代的那些战车相比,这辆车的驭手位置做了一些调整,由中心向左侧偏移,李守汉的位置在驭手的右后方,在他和驭手之间有一根花梨木所制的扶手,可以让他保持在车辆运动过程中的身体平衡。车后方设立了一块横贯车身的踏板,可以供两名亲兵在踏板上站立,执行保护任务。

本来,检阅部队,似乎应该是骑马的,但是守汉考虑到自己那二把刀的骑术,他可不想自己象蒋总司令那样,在检阅部队的时候坠马,把自己变成别人的笑柄不说,也给野心家们增添了信心;最后还是采取了最保险的方式,乘车检阅。

在几天前,守汉和自己的幕僚、部属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最后做出来了这样的决策:先南后北,先解决掉南方,将阮家的控制区域同自己的南方移民区域连成一片,获得广大的战略后方,然后再掉转枪口,解决北方的郑家。对于广西方向的试探,让李沛霖以河静守御千户所的名义回复一份公函,公函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当年毛大人设置河静守御千户所,只是为了向京师转运、监押安南入贡之物,并未说明隶属关系。数十年来,皆为父子相传之世职。今日忽又有文书至,言称需至大人座前领受官身文书,不知所为何来?河静虽地小民贫,且夷汉苗瑶杂处,然民世受李氏厚恩,皆不忍相弃。意思说的很明白了,如果要是你想硬换李家的话,这里可都是一群蛮子,而且都是眼里只有李家的,你要考虑一下后果,一旦爆发战事,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软中带硬的文书交给广西来的信使带回。随信带往广西的,还有李守汉名义的两份私人信件。一封是给巡抚大人的,一封是给总兵大人的。

同公文不同,这两封信的大概内容却是,欢迎大人派遣心腹前来河静贸易经商。守汉定当倾力支持,共同发财致富云云,故意将话语写的粗陋直白不堪。让那些大人先生们放心,李守汉只是一个粗鲁武人。

对付了广西那些只想着如何在李守汉这里敲到一些好处的官员,毕竟他们的手暂时还无法伸进河静。眼下,就要将精力投入到如何对付南北两家的势力。

在眼下的安南,阮家、李守汉、郑家,自南向北,排成一字长蛇阵。其中郑家控制着黎氏朝廷,如同三国的曹操一般,而南方的阮家,怎么说,依托着灵江与北面的政权对峙。

在李守汉穿越之后十年,南北方进行了一次战争。就是历史上所谓的第一次南北战争,这次战争,以北方失败而告终。

在李守汉收集的情报资料里,似乎是北方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都要远远胜过南方,所以在几十年的南北战争中,都是北方是进攻一方,而南方只有一次是主动进攻,其余都是属于防御一方。

南方兵少,钱粮也是不足,而且,南方此时也是属于开发移民状态。在阮家的老巢顺化、广南地区地域狭窄,人烟稀少。一样的要想法子从北方引诱农民南下开垦,在这一点上,他和李守汉是同行。

如今,李守汉控制的地盘主要是河静和广平位于灵江北岸的一部分地区还有寮国的一部分地区,如果按照平方公里算的话,大概是将近两万平方公里,有人口近百万。

而且,守汉手中除了精盐制造工艺、砂糖提纯工艺、球墨铸铁、坩埚炼钢之外,还有另一个天然的大杀器。

那就是石溪铁矿!

经过反复的勘探、确认,最终李守汉痛哭流涕的感谢上天,让自己拥有了这个理论上可以让自己统一全球都用不完的铁矿。就在何副千户的老巢铁山寨附近,便是这个安南第一大铁矿!

这个铁矿蕴藏的铁矿石达到了5.4亿吨!更令人吃惊的是它的铁矿石平均含铁量达到了61%以上,这可是平均含是说它的铁芯含量要比这个数值高的多,要知道号称中国唯一一个富铁矿的石碌铁矿平均含铁量也不过51.2%!

但是,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河静有着令人疯狂的铁矿资源,但是,却是缺少炼铁,特别是大规模炼钢铁的另一样矿产——煤炭!

而煤炭的主产区,恰恰是在郑家的地盘上!

所以,为了煤炭,也暂时不能够同郑家翻脸,倒不是怕了郑家,除了煤炭之外,还需要让郑家在北方充当一堵遮风挡雨的墙,只要郑家在北方,李守汉就和广西方面没有陆路联系,那些广西的大人们也就只能是打打秋风而已,在守汉没有将安南整个控制起来之前,他可不想头顶上有一群指手划脚的婆婆们。

于是,为了煤炭,为了让郑家在北方继续遮风挡雨,少不得要和郑家虚与委蛇一番。于是,汉元商号的掌柜的林火凤,裕和泰盐号的掌柜蒋益礼在扈家二少爷扈仲康的陪同下,前往升龙,同郑家的几位重要成员和郑梉的宠臣谈判,意图达成贸易协定。用河静出产的精盐、鱼松、白砂糖、染色布,同郑家开展贸易。当然,那些堆得到处都是,乌漆麻黑的石炭(煤炭)实在不行也可以拿来冲抵货款。

不过,打通关节的费用是少不了的,从升龙传回来的消息,几位郑家的子侄和宠臣们,狮子大开口,开出了几乎是在林蒋二人看来是天价的贿赂要求:每斤盐在郑家的控制区域内的售价不管卖多少,都必须让他们抽取三十文的费用!

同时,每一船煤炭中,要允许他们掺杂五十石的煤矸石!

你父亲的哥哥的!

听了信使的报告,守汉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那煤矸石倒也罢了!反正老子也有大用场,倒不如你直接一船一船给老子运来就是,可是,老子的精盐,你凭什么抽取如此之高的费用?!

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守汉和李沛霖密谋了两天,然后向北方的那群家伙们提出,用河静出产的宝刀和长枪来冲抵这部分好处费。

绝户刀和丧门枪在被列装之后,也有少量的流失和外销,在南北双方都有,都被各自的君主们视为军中瑰宝。苦思而不得,如今李守汉终于忍痛割爱,允许这两样东西能够进入北方军队,这如何不令郑梉和他的家族兴奋莫名?!

又是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最后,双方在升龙签订了有效期三年的商贸协定。协议规定,河静方面的汉元商号,每年必须向升龙方面提供宝刀一千柄,长枪二千支,作为回报,升龙方面,允许汉元商号等各家商人,在郑家控制区域内免税经商,采购他们认为需要的货物。协议到期之前三个月,双方再行商讨是否续期条件。

“等到第一批刀枪到了之后,朕便将宿卫先行装备起来,让他们成为朕手中的利刃。然后再将外省各处的军兵诸部更换武器。”尽管郑家只是王,但是郑梉已然是以朕自称了。他的宿卫大多是来自他的家乡清化、义安一带的士卒组成。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是相信自己的家乡人,著名的萨达姆的共和国卫队,也大多都是他的家乡人组成。至于说阎锡山,那就更不用说了,“会说五台话,就把洋刀挎”。

来自北方和东北部的威胁暂时解除了,守汉将目光全部投向了南方。

对于南方,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字,打!两个字,消灭!

历来有文事者必有武备,要想灭掉另外一个政治势力和军事实力,首先要自己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强过对方。

于是,守汉便借着刚刚完成壮丁训练的这一万多人编制成军的机会,对自己的军事实力进行一番校阅,同时,也增加对治下百姓的凝聚力。

在河静组织阅兵,自然不能同国庆阅兵相比,而且,那些驻守在各处要隘的部队也不能够全部调回,只能是主官带着个别队伍以自己部队的番号参加受阅。

部队的受阅区域便是河静通往鸿基港的水泥道路上。以往能够并行三辆马车的水泥道路上,部队在这里以营为单位,按照营纵队集结,部队统一面向南方。同时,允许百姓和宾客观看,为了让宾客们观看的更加清楚,守汉还特别为郑家的贵客们设立了观礼台。

最右侧是李守汉军队的军旗,铁血十八星旗。而守汉自己的那面掐金边走金线,黄色火焰红底白月光的李字大旗,此刻正在他的检阅车上飘扬。

军旗的颜色以红色为底色,按照李沛霖的说法,一来以五行之说,代表地处南方,服火德,尚红。二来,便是汉家赤帜,让人们不忘汉家苗裔。铁血十八星军旗左侧便是近卫营的营旗。近卫营作为守汉的亲兵,和他部队中第一支全部火器化的部队,是有理由和资格站在最前沿接受他的检阅。近卫营纵队前列,是营内炮队编制的四门六磅炮,和八门佛郎机火炮,也就是子母铳的火炮,不过,李守汉对之进行了改进,解决了快速更换的密封问题,而且重量更轻,射程也更远,散弹射击的有效射程也在300米到400米。新近锻造的九转钢炮被炮手们擦拭的如同一面铜镜一般。手执推弹杆儿和羊毛刷子的炮手们挺着胸脯笔直的站立在火炮的后面。几十名驭手很是委屈的在营纵队的最后一排,安抚着那些负责牵引火炮和弹药车的滇马。

近卫营纵队的左边八步便是麒麟营的大旗,麒麟营如今分为前后左右中、先锋、突击、炮队共计八个营,几乎就是一个旅级单位。在麒麟旗的左侧,便是炮队的旗帜,炮队的营官麦天恩背上插着认旗,带领着自己的部队同样站立在自己的火炮后面,十二门六磅炮,构成了麒麟营的远程火力。从炮队营放眼向左侧望去,便是麒麟营的前后左右中、先锋、突击等七个营的旗帜,各个营的营旗同样都是一头火麒麟在云中叱咤咆哮,在各自旗帜的左侧,是各营的炮队。又是四门六磅炮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然后是凤凰营,玄武营的陆战队,炮司的八磅炮、十二磅炮,这样依次排列下去,最后面的则是火箭发射架,长长的钢制发射架,在阳光下发出一阵阵耀眼的光芒。

六磅炮,八磅炮,12磅炮,火箭,就代表着近程,中程,远程和超远程火力覆盖打击。李守汉信奉大炮是战争之神,所以他的部队火炮数量之多之全面,可说是前无古人,炮兵的排列一直到鸿基港口。

各营最先接受检阅的部队,都是营属炮队,队列的前面是佛郎机火炮,它如今的名字是旋风炮,旋风炮的旁边是青黄色的六磅青铜炮。六磅炮之后便是各个步兵队。

从侧面看去,第一列的旗,不管铁血十八星的军旗还是各营的大旗、营旗、队旗,都整齐在一条线上,所有的火炮和人的位置也分列得丝毫不乱。

陈天华、许还山以下的营官们都顶盔冠甲,胸甲外面是崭新的蜀锦战袍,头顶的四根黑色翎羽也打理得分外精神。营官以下的各队队官,几乎和营官们一样的打扮,只是欠缺了战袍,而士兵们则是手执各自的武器,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守汉那一辆缓缓而来的检阅车。

当检阅马车即将进入营旗的右侧十步之内时,队列当中一声嘹亮的天鹅音响起,所有的人行持枪礼。顿时,在人海上空出现了一片枪林!长长的枪尖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守汉在车上向各营士兵挥手还礼,人群发出了一个声音,“是谁给我们分发了土地?!”千百人高声回答:“是将军!”

“是谁发给了我们丰厚的军饷?!”

“是将军!”

“我们吃谁的饭?!”

“吃将军的饭!”

“我们扛谁的枪?!”

“扛将军的枪!”

“我们听谁的号令?!”

“我们只听将军的!”

远远的,李沛霖在观礼台上陪同着郑家的几个客人,望着李守汉检阅着队伍,心中不无得意,“以此图功,何功不取?以此克敌,何敌不克?!将军有此军心,有此民心,何愁大事不成?”

而郑家的客人们可就没有那么好心情了,望着如林的刀枪,整齐的方阵,给人的压力是如同一座座大山相仿,再加上码头上那些疾驰如飞的舰船,郑家的人在心中无比坚定的告诉自己:“和天朝大军,一定要搞好关系,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刀兵相见!”

敬请关注下一节,暗战的开始

第四十九章 暗影

感谢书友beakmam的支持,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大家用自己的所学之长,来互相弥补,共同进步!更新奉上!

节气虽然已然是暮冬时节,河静的天气却暖洋洋的,(没办法,亚热带就是这样了。mht.la [夜夜小说网]再往前走,过了灵江,差不多就完全是热带了,那里的季节完全是雨季和旱季了。)西沉的太阳从淡白色的云阵中放出平和的光线;将云朵镶上了一道道金边。稻田里的水稻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码放整齐的谷草捆,如同受阅的士兵一样在水田中站立着。远处的山上,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满山遍野,红的黄的粉的,交相辉映。

已经快进入腊月了,人们将稻田里的鳝鱼、鲫鱼、草鱼、鲤鱼从水田和沟渠里捕捉上来,弄回家去制成各式各样的美食。一群群的鸭、鹅,也从笼里奔出,冲向稻田、沟渠、水塘;捕捉着那些漏网之鱼,去享受这一年中最后的盛宴。伴随着落日,它们大腹便便地一摇一摆地踏上归途。到处可以看到孩童牵着自家的水牛,手里捧着书本结伴而行。

鸿基港也是渐渐的寂静了下来,除了几条从北方来的趸船,还在有土人在那里卸煤炭。同停泊在远处的纵帆拖网渔船、剪式船相比,这几条趸船就和他们的主人一样,矮小、瘦弱、猥琐。

一条趸船的船舱之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阵鞭笞喝骂之声。

同外面的煤炭堆不同,这个舱室内干净整洁,物品很是讲究。甚至有几分奢华。

一个身穿茧绸长衫的人,脸色铁青的坐在交椅上,面带怒容的盯着眼前的几个手下。

“这么说,除了画了一张人家的渔船的轮廓之外,你们连舰船的尺寸都没有搞清楚?!更不要讲,李家的那些利器是从何而来,如何制造的了?!”

一边喝骂着,一边将小几上的几张纸扔了下来。

“想想回到升龙之后,如何向主公交代!”

长衫客冷着脸子对旁边手执篾条的打手喝道:“停下来做什么?用心打!继续的打!”

自从与北方签订了商贸条约之后,每日里,总是会有数条趸船从北方来到鸿基港,卸下煤炭,装上别的货物。

然而,安南人的品行历来是很好的。绝对不干挖墙脚、偷东西之类的事情,更不是白眼狼。很多好学上进的人,便夹杂在这些货船中,混进来了。

一般首选要去的地方,便是枪炮所,炼钢厂、以及其他的诸如精盐是如何生产的,甘蔗是如何变成白砂糖的,通和染坊是怎样加工染色布匹的,还有,便是船坞中,是如何制造那些在海上疾驰如奔马的快船的。

但是,炼钢厂、枪炮所,白砂糖和精盐加工厂,都是重兵把守,特别是几处兵工、利润大户,在场地外,架设了哨楼、碉堡,壕沟,这是在人们眼睛能够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地方,诸如翻板、陷坑,竹签子、生石灰、金汁之类的,

长衫客的几个手下,就是在窥探炼钢厂的时候,为了能够近一些、再近一些,结果一脚踩上了翻板,人掉进了陷坑,同陷坑内的生石灰和竹签子发生了零距离接触,也算是光荣的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了。

至于说那些就停泊在目力所及之处的剪式船、纵帆拖网渔船,更是看得见,吃不着。

远远地看,是没法子了解船的尺寸和结构的,以纵帆船的速度,顶多是数清楚船上的船帆数。

想上船去偷师?想都不要想!

胡礼成等人在一次茶会上说的很是直接。

“如今咱们拜大人所赐,也是这纵帆船的船主,每天坐在家里就能有着白花花的银子入账,为的是啥,还不是因为咱们这船快,能够多打鱼?如果是谁都能够造出这船来,都到海里去打鱼,这海里的鱼便是再多,也不够打的。即便是有那许多的鱼,打上来了,卖给哪个去?”

于是,凡是意图接近船只的,船上的船老大和水手们,都会客客气气的将你驱逐开,个别脾气不好的,干脆就用船上的小炮,来上一炮,用高高溅起的水柱,来给你的头脑降降温。

可是,如果就这样回去,见到自己的主公郑王,又如何交代?长衫客有些踯躅。

“大人!大人!”一个略有些公鸭嗓的家伙从码头上喜滋滋的冲进了船舱。

“小的在望海楼有一个远房亲戚,经他介绍,识得了一个在枪炮所里做事的,此人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欠下了赌坊里不少钱,小人想从这个人身上下手,为大人和主公效力。”公鸭嗓将自己的工作进展向长衫客做了禀报。

长衫客略略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此番南下,最大的收获了,回去见到郑王,比起以前几次南下的同僚们,自己的成绩略微好看些。

“此人叫什么?在枪炮所做何职司?”

“他名唤丁十五,在枪炮所是一个技师。”

“嗯,既然有了这条线,那你就留在河静,记住,一定要把那些火炮的铸造方法,特别是那些快炮的制造方法搞到手。”

“还有,在河静搞这些,一定要多长个眼睛,咱们在河静的十几个坐探,都被人给挖出来了,这边的同行,不好惹哦!”

“小的明白!”

沿着新近落成不久的将军府向西不到五十步,便是一座更新的宅院,这里是崔家兄弟的府邸。

这座府邸是李家兄弟用自己的俸禄和分红在河静建起了的。本来,李守汉在将军府内给这兄弟二人单独辟了一个跨院,但是,兄弟俩担心落下一个杨国忠的名声,婉言谢绝了,托词说自家一大家子人也需要一个宅子安顿。

在自己的书房,李沛霖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将桌案上的几份文书整理一下,准备明天一早送到李守汉面前去,请他签阅。

“《请发五百文钱票事》,《请行户口制度及身份护照事》,《请开陶瓷窑口事》,《请开玻璃工坊事》,嗯,怎么少一份?”多年养成的习惯,李沛霖每次都是将文件自己整理。

“大人,西院大爷回来了,他打发人过来,问大人手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要是处理完公务了,烦请大人过去同大爷一起吃夜宵。”在书房外当值的听差在门口回事。

“知道了,告诉来人,我一会就过去。”自己的弟弟回来了,自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还有,将将军送给我的那套瓷器和酒具交给来人带过去。”想了想,李沛霖又将手边的几份文书装进了护书,他准备和李沛霆商量一下。

走进了这间自从建成之后就没有走进来的书房,李沛霖有些惊了。饶是他也是富贵堆里滚打出来的,也是吃惊不小。

楠木桌子上铺着簇新的细竹布,一个通体碧绿的四格翡翠笔格,几只牙管湖笔,一方大号端砚,一具硕大的白玉水盂,两副水晶镇纸,一叠木刻水印着清河堂字样的笺纸,另有一具花梨木的小书架,摆放着几函宋版书。椅子上铺着白色山羊皮的椅披,上面用金线绣着莲花图案。旁边的多宝格上,摆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青铜鼎。

李沛霆坐在书桌后面用一具小小的算盘点算着账目。

“二弟,你这间书房着实是一丝一毫的书卷气也莫得啊!”自己的兄弟,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客套,有人伺候着李沛霖坐下,他开始品评李沛霆的这间书房。

“哪里啊!那也没有咱们的大将军阔绰啊!好家伙,书房和卧房都用铜制成了水管,来降温?这可以比紫禁城里那位还要阔气啊!他顶多是弄些冰来,咱们将军,干脆使用钱啊!”

几句话说过,有听差进来将夜宵摆上,崔家虽是蓟州人,但是,崔呈秀却是在淮扬为官多年,口味自然是兼通南北,几个新来的淮扬厨子手艺很是精妙,打理了几个小菜看上去色香味形俱佳。

另有两名听差小心翼翼的开了一坛绍兴黄酒,甫一打开立刻满室酒香。

“这酒号称还是万历皇爷刚登基时酿制,到如今也是五十多年了。知道兄长爱好此物,此次北上,便拜托司马帮主特地寻觅了几十坛子来。”

听了李沛霆的话,李沛霖示意听差将酒坛翻起,果然,坛子底上有大明万历五年制等字样。

听差小心翼翼的撇清酒中的白毛,又取出一坛新酒倒入,与陈酒勾兑,“这酒太陈,一饮便醉,必须与新酒互相映衬,方得入口。”

几杯酒下肚,兄弟二人的话语开始多了起来。

“兄长,张问达那个小人致仕了?!”谈起远方的政事,李沛霆有些兴奋,话语里颇多幸灾乐祸的味道。

“嗯,此事我也在邸报上看过,他九月二十六日加少保致仕。”

“此人久居京师,懂得什么边军事务?偏偏官运好的惊人!先拜刑部右侍郎,署部事兼署都察院事。后迁户部尚书,督仓场。管户部和仓场,都是放屁油裤裆的肥差。寻兼署刑部,拜左都御史。元年(1621)冬为吏部尚书,朝野对此人的评价,‘问达更历大任,持议平允,不激不随。’完完全全的一个因循供事的庸人而已,却先以秩满,加太子太保,如今致仕之时更加少保头衔。”

“我李家的案子,便是坏在这些官员手中!”李沛霆愤愤的喝了一口酒,重重的将酒杯墩在桌上。

“但是,你有所不知,民间纷传,此人得罪了魏忠贤,怕是魏公公要借他的人头,来给自己立威!也算是此人的报应!”

一边说,李沛霖俯下身子将杯中酒洒在地上,“不肖子弟遥祝祖宗庐墓安好。”

李沛霆也随着自己的这位堂兄将酒洒在地上,不过,他自幼便和父亲在外为官,对于家乡,他的印象很是淡漠。

“哥,我听说,内地颇多士卒哗变索饷之事?”

“不错,便以你熟悉的遵化驻军为例,遵化台军营兵、南兵每月一两五钱,北军每月米一石止折银一两,其新设营兵皆折色一两五钱,本色米五斗,有马家丁每月二两三钱五分,无马家丁亦一两一钱,待遇差别如此之大,自然是积怨沸腾,且又欠饷日久,自然会有此祸。当年祖父叔伯们殚精竭虑的四处搜刮,就是为了不欠钱粮。”

“搜刮二字,不妥吧?”

“哼!这是东林奸党向我们泼的脏水。抄我李家,不过得银七万一千七百七十七两,金三百四十三两,我敢断言,东林的任何一家,都比我家富裕!日后,若有机会,某家定当尽没东林诸人家产!”

李沛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话,竟然一语成谶。多年之后,果然让他抄没东林党人的家产入官。

几杯陈酒下肚,李沛霖的话也不再有什么忌讳,眼前这个人,是和自己血脉相连,患难与共的弟弟,一同从北京被发配到琼州,又一起在惊天巨浪中死里逃生的弟弟,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

“兄长,此话有些差池。如今你我兄弟,财富不亚于,甚至是超过江南的巨商!”李沛霆打了一个酒嗝,起身拿了方才在桌上的一份清单。

“这是我今年应该分得红利。几次北上,应得的利润。”

清单上,赫然开列着一行行数字,第一次北上运精盐、布匹若干,运回丝绸茶叶若干,应分得利润若干,第二次北上,第三次北上。以此类推,这几个月下来,崔家在海上贸易和精盐倾销之中获取的利润,已经足可以媲美江南巨商。

这也许就是将军大人私下里常说的工农业利润剪刀差吧?

“兄长,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批货物,准备卖给那班佛郎机人!”李沛霆取出来另一张清单,“都是些丝绸、茶叶之类的货物,都是这班人喜欢的!”

此言在李沛霖耳中,不亚于一个惊雷。震得他竟然有些战栗。

“大概多少?价值几何?可曾纳税?”

现在便是李沛霆惊着了。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面貌似乎有几分扭曲的兄长,似乎在抄家、下狱的日子里,也没有见到兄长如此表情。

“各种丝绸,大概,大概一千二百包,茶叶,也有不少,总共装了半船左右。大概能够值百十万两银子吧?税,税款,还不曾纳,不过,将军大人曾经说过,北上的贸易人员,包括水手、护卫的士兵,可以免税的啊!”

“糊涂!”李沛霖拍了桌子。

“条例上说,是允许携带不超过二十公斤的货物,往来贸易是免税的!哪个要你一次搞半船?!”

他站起身,反复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仁和,你晓不晓得,李将军对我李家意味着什么?”

“晓得。意味着可以东山再起,家族兴盛。”

“那我问你,何人最乐?”

当日,李沛霖和李守汉等人在吃工作午餐的时候,李守汉突然提出来的问题。

所谓工作午餐,是在上午的一干公务处理完之后,像李沛霖和福伯这一级别的人物,聚在一起吃个便饭,而且,在饭桌上,轻松的氛围,可以让很多棘手的事务变得迎刃而解。

“宗兄,你饱读诗书,眼界开阔,有一事请教,不知道宗兄能否教我?”

世间何人最乐?

李沛霖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话是当年本朝太祖朱元璋问过众臣,“世间何人最乐?”

大臣们有人回答说有钱有势的人最乐,有人说长寿者最乐,也有人说,为官者最乐。只有茹太素回答最适合朱元璋的口味,他回答说,“畏法度之人最乐。”

作为宦海沉浮多年的李沛霖,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卖弄自己的学识,只是打了一个哈哈,将话题转开。

直到自己的弟弟拿出来了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他才将此事向自己的弟弟提出。

李沛霆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脑子却是极其清楚的,李沛霖的话,令他浑身冷汗直冒,李守汉,看来也不是一个寻常的纨绔子弟啊!先问你,知不知道世间还有法度在?这是敲山震虎啊!让你心下惴惴不安,回去自己反省。

“哥,那您看?”李沛霆手里的清单如同一盆炭火,烧的他手足无措,浑身是汗。

“大概是多少钱?”李沛霖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闷声问了一句。

“如果卖给何塞那班佛郎机人,大概能够有二百万两左右。”李沛霆如同儿时淘气被父亲捉到了一样,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货物可曾入库?”

“还没有。因为几处堆房都满了,都是何塞那班人的货物,一时还没有卸船。”

“如果是这样,那还有得救。你明天一早,便去税关,告诉他们,因为昨天忙着回家,没有及时报关。然后,你按照转口贸易的税则缴纳三成的税款。接着便将纳税凭证和合约带起去找何塞等人,签约。”

“就这样呀?”

“当然不止。等到你和何塞签约完成之后,货物交割完毕,你可以拿着你和何塞的合同,以及出关凭证,去税关要求退税。按照税则,属于转口贸易的,是要先收后退的。退税比例应该是在二成左右。也就是说,你只要缴纳一成的税款,便可以确保无事了。”

听到李沛霖如此解说一番,李沛霆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是,想想那一成的税款,又着实有些肉疼。

“能不能不交啊?我直接同何塞说一下,他出口的时候,直接夹带出关不就完了?”李沛霆想到了走私的法子。

“走私?!嘿嘿!三弟,我劝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你的算盘很如意,可是,却打不下去。”

“为啥?”

“也罢!你几个月都不在河静,很多事想来你也不知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汉元商号的商情室?”

“知道啊!几次我北上的时候,都有他们的人,到沿江、沿运河的各个城镇去了,说是收集商业情况,为了买卖,他们要在各处收集商业情况,打探消息。”

“那你知道执法处吗?”

“知道,不是包中辰那个家伙管的吗?负责针对军中犯法违纪的事情。”

“知道牛千刀这个家伙吗?知道他的统计室吗?”

“不晓得。这个杀千刀的是作甚的?”

“哼哼!说出来你就知道了!”李沛霖唤进来几个仆人,示意他们将残席撤下,沏上茶来。

兄弟二人品着茶,李沛霖开始讲牛千刀此人。

“我们当日不是遇到了风暴被许将军救起,同时被救得还有十余名押解我们的锦衣卫,为了封锁消息,将军命人将这些人,”李沛霖右手在脖颈上划了一下。

“锦衣卫和琼州府都没有我们的消息,且又有人员失踪,北镇抚司便发下公文,责成南京锦衣卫派人彻查此事。这个差事,就落到了牛千刀身上。此人原本是副千户,因为得罪了上司,被上司寻了个不是,降成了百户。但是此人的办差能力却是整个北镇抚司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这趟苦差事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不想他到了廉州之后,刚刚开始调查,便得到家中几个铁杆兄弟的报信,他前脚刚出了南京,后脚上官的儿子就跑到他家中意图强霸他的妻子,他那个妻子也是一代佳人啊!可惜红颜薄命,拼死反抗,一头触柱而亡。”

“啊!如此说来,此人的一番遭遇倒是和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有些相仿。”

“正是,他得知之后,也怕自己落得一个林教头的下场,便和几个兄弟合计一番,索性渡海投了将军!你想想此人的出身,再想想他的深仇大恨,看看将军对他的知遇之恩,你就应该知道他掌管的统计室是做什么的了!”

“锦,锦。锦衣卫?!”李沛霆端着茶杯的手不禁颤抖起来,锦衣卫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然也!不叫锦衣卫的锦衣卫!还有,你知道的商情室、执法处,便是东厂、西厂、内行厂的变身!就连此刻你我兄弟二人的密室之言,怕是也有人会密报给将军!”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既不想再去下狱,又想发大财!我不想做官,只想发大财!发比那些盐商还要大的财!”李沛霆面如白纸,身子如坠冰窖,手中的茶杯哒哒哒想个不停,身子几乎软瘫在椅子上。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对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来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没有的活着,财富、地位、女人统统都失去了。

李沛霖起身走到书案前,将自己的护书拿了过来。

“这几份文书你看一看,看看对哪一件有兴趣。”

李沛霆狐疑不解的将护书接过,慢慢的翻看里面的文书。

“我这也算是泄密了。不过,倒是罪不至死。”李沛霖为自己讥嘲。

护书里面的几份文书,如果按照现代的眼光和标准的话,便是政府投资或者是工业规划纲要,或是项目计划书、可行性研究报告。

“《请发五百文钱票事》,嗯,这个可以好好看看,《请行户口制度及身份护照事》这个和我没什么关系,不是生意。《请开陶瓷窑口事》,《请开玻璃工坊事》,这两个事情有搞头!”

要在河静地区进行陶瓷制造的事,是两个潮州移民提出来的。“首创者为潮州黄姓、林姓二人,二公于潮州皆为制陶烧瓷业者,至河静后,见山岭林木中,高岭土比比皆是,便上书将军府,建议将军开设陶瓷窑口。喏,这便是试验窑烧制出来的。”

李沛霖在李沛霆认真的阅读那份请开制陶瓷窑口事的文件时,让听差将自己带来的一套瓷器和酒具取来,打开让李沛霆观看。

“你对鉴赏是个大行家,你看看,这瓷器,如果在市面上出售的话,能够是什么价钱?”

灯光下,瓷器显现出了自己的特点。瓷质细腻通透,器型美观典雅,彩面润泽光亮,花面多姿多彩,显得高贵而典雅。

“不错!薄如纸、透如镜、声如磬、白如玉。哥,这几件瓷器不亚于江西官窑细瓷。这难道便是河静出产的?”

“不错!”

潮州人黄麒英和林阿荣到了河静之后,一时没有合适的生意,好在二人身边都有些银钱,而且河静食宿又是便宜,索性二人便在将军府辖区内游历了一番。

在灵江北岸的广平地区,二人惊喜的发现,这里的高岭土几乎储量超过了江西。更重要的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烧制瓷器的绝佳原料。

于是,开设制陶瓷工场的事情,便几经辗转,到了李守汉的案头。

要制陶瓷,这自然是好事,可以安置大批的劳动力,同时,开辟了一个对外出口的新货品,要知道,在英国人没有研制出骨质瓷之前,欧洲王室也罢,平头百姓也好,都是使用我中华瓷器的。

哼哼!索性我就直接上马骨质瓷,反正在安南地区,乃至整个中南地区,牛都是不缺的。

仔细想了许久,守汉也没有想出来骨质瓷的工艺和配方,偷偷的关起门来翻阅那几本穿越小说,里面除了制造火炮、大炼钢铁之外,也没有什么如何制造骨质瓷的资料。

但是,将军大人无所不能的名声已然在辖区内广为流传,这可不能坏了名头。想了许久,只记得似乎最开始的配方是六成的骨灰,四成的瓷土。至于说工艺吗,不好意思,你们自己去研发吧!

不过,这黄麒英和林阿荣倒也不是吃干饭的,几次试烧下来,竟然被他们摸索出了二次烧制的工艺,分为素烧,釉烧两个部分。

在他们试烧的过程中,李守汉派人在自己的辖区内进行了探测,同时,汉元商号的商业特务们也在安南地区进行了勘探,终于,李守汉知道,自己的一个新的聚宝盆被发现了。

越南的高岭土大概有数亿吨的储藏,当然这是李守汉自己的估计的。其中离自己比较近的、能够在武力控制之下的,就是广平地区,特别是灵江北岸地区。

这里是李守汉地盘的南部,隔着灵江与阮家对峙着。经过将近一年半的建设,这里已经是凤凰营的铁打江山,在守汉的桑基鱼塘支持下,粮食产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预计在明年,桑树便可以供应桑叶,进行生丝生产。

如今,又可以开采高岭土,进行瓷器制造,我的乖乖,生丝、丝绸、瓷器,茶叶,这是中国对外贸易的几件利器,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都看到了它们的雏形,这如何不令守汉兴奋?

于是,以黄麒英、林阿荣名义上报的这份《请开陶瓷窑口事》的报告,便正式呈报上来。

“如果你觉得此时此事可行,便在同何塞交割完毕之后,去见将军,同他讲,如果还有什么赚钱的事,不妨提携你一二。”

“便如此直白?”

“不错。你这一笔银子,据我估算,可以开设三五座窑口,加上将军自己家的银子,便是二十座窑口也不在话下。更重要的事情,我们不仅是要同将军共谋天下,还要同将军紧紧的绑在一起,要让他知道,我们崔家,不论是打天下,还是将天下的钱财统统收入怀中,我们都是和李将军是站在一起的。”

“那这个呢?”李沛霆晃了晃手中的另一份文书,那是《请开玻璃制造工房事》,“玻璃的利润可要比瓷器的还要大啊!运到京师,这样的一个酒壶,可以换取千金啊!”李沛霆拿起了包裹的十分精美的一个玻璃酒壶。

“三弟,你要知道,在河静,不止我们一家啊!李家以前的那些旧部,是不是也要赚钱,也要发达?这些赚钱的事业,将军也要提携他们一二的!如果你要想将所有的赚钱事业都揽入怀中的话,势必会得罪这些家族,你将所有的银钱都赚到了,可是你也将所有的人都得罪了,那又何必呢?我们只要得到我们可以得到的最大利益就可以了。天下的饭,和钱,还有美女,不是一个人能够完全得到的!要知道与人分享。”

第三天,李守汉签署了几份文书,紧接着河静的商号里新成立了益常兴陶瓷号、隆和盛玻璃坊等几家生意。

不过,河静的老百姓们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些商号同时合股成立了日升昌钱票庄,针对老百姓主要是发行面值百文、二百文、五百文等几种面额的钱票,同时,裕和泰盐号、通和染坊等几家河静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买卖,都宣布,将自己的商品与五百文钱票挂钩,每五百文钱票可以购买精盐十斤或是染色布五尺。

腊月初七这一天,李沛霆的书房挂起了一块匾额,正是书房的名号,“最乐斋。”

落款是世教弟李守汉。

第五十章 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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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着冬日里的暖阳,李守汉很是惬意的躺在一张竹藤编织而成的摇椅上,在将军府的制高点枫晚亭上,品着茶,看着整个河静城。(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远处传来了操场上新兵们的歌声。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河水,唉耶,绿色的农田,这是我的家,唉耶。咿呀的水车,洁白的风帆,唉耶,还有你,我的姑娘。。。”

“这就是,我的家,我的房子,我的工厂,。。。”,“这就是,我的家,我的房子,我的土地,我的牛羊,我的工厂”,“这就是,我的家,我的房子,我的工厂,还有你,我的姑娘。。。”。

似乎所有的穿越者,如果不剽窃一些后人的文艺作品,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穿越者!被剽的最多的,据不完全统计,便是太祖的沁园春。雪,本来,李守汉也想剽来着,但是很令人丧气的是,这个时候,似乎安南就没有下雪的时候。

你在亚热带地区同人们说北国风光?无异于在北极同爱斯基摩人聊热带地区可以不穿衣服过几十年。

无意中,李守汉哼唱的一首歌,被李沛霖和陈天华听到,“曲虽俚俗,但却是让人油然而生对家园的爱护、守护之心。”

很快,这首歌便在将军府的部队中、各处村镇中流传开来,“这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园!”歌声豪迈高昂,不管是歌唱者是汉人、苗人、景颇人,摆夷人,还是其他人。

每个人都在那里高声唱着,“这是我的家,我的稻田,我的渔船,我的工厂!”

“轰!轰轰!”

从远远的海边传来了一阵阵炮声,压过了歌声。

那是炮司和各营炮队的炮兵在进行炮击训练。

拜硝化田技术所赐,如今河静的火药生产供应都不成问题。李守汉开辟了数千亩硝化田,专门来制造硝土。以一亩地为标准,在地上挖地五尺,然后用红砖砌筑起,用水泥在墙面上抹灰,在坑的四周砌筑起墙柱,覆盖上顶棚。

河静靠着大海,如今又有不少船只在海上进行捕鱼活动,鱼虾的数量也是惊人的,将那些人们不屑于吃的臭鱼烂虾,烂成浆以后,在地上均匀撒上薄薄一层。此外每日洒上由各地畜栏、公厕取得的稀释人畜粪尿。又让人每天往棚下撒水,维持湿度。

虽然在北纬17度线北面,但是一样是亚热带地区,温度是可以得到充分满足的,搭起了遮挡的雨棚,给细菌和微生物一个适当的温度和湿度。

接下来,把用稻草杆、芦苇、开荒割下的野草、枯枝烂叶,玉米叶、玉米杆、甘蔗叶、棉等植物制成的草木灰,撒在地皮上,以提供将硝酸合成硝酸钾的钙镁钾,特别是钾的原料。

按照制造流程和工艺,守汉在硝化田周围架设了大大小小的几十架风车、水车,通过深埋在地下的陶瓷管道进行通风、供水。

几个月的生产下来,一亩硝化田一个月可以生产火硝四千斤。

另外一条获得硝的途径,便是厕土。

经过几年的整训,河静的人们已经初步养成了卫生习惯,解手去厕所,不喝生水,勤洗澡,勤换衣,被褥常晾晒等等歌谣被孩童们在大街小巷传唱。

大批的公共厕所和住宅中的厕所为火药作坊提供了充足的厕土。

官奴们用棉布制成的掩口巾捂住口鼻,一锹锹的将厕所老土铲除,更换上新土。

而那些被粪尿侵泡的老土,则是被装入竹筐中一车车运到附设在火药作坊下的工场进行加工。

工艺很是简单,将老土晾晒之后粉碎,筛选,然后加草木灰(又是草木灰!你不烦我们都烦了!但是没有办法。草木灰就是钾肥啊!它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茅坑土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铵,因为硝酸钾的溶解度受温度影响特别大,所以温度稍微下降一点,大量的硝酸钾就会以沉淀的形式结晶析出)进行熬煮,冷却之后,将二者反应之后析出的结晶收集起来,便得到了纯度在95%左右的硝酸钾,俗称硝石的便是!

这可是好东西啊!相信很多穿越者都是这样制造火药的。但是,它除了做火药之外,还有很多用途,容在下在此卖一个关子。不过,厕所土加草木灰熬煮之后的液体,也被守财奴李守汉派上了用场,用来为他家的田地浇灌施肥。那液体里面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铵,妥妥的氮肥啊!

总之一句话,充足、廉价的火硝工厂化生产、供应,使得火药生产成本大大降低,完全可以供李守汉建立一支火器化部队。

他的部队如今火药充足,且价格低廉得令人眼红。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将火药配比中的木炭更换成了加工蒸煮过的柳木,通过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工艺,制成为粟色火药。更加强了推进力。

每周炮兵都有进行实弹射击,水师的火炮操炮训练更是日常科目。

陆军各营中的火枪手们,更是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在进行训练。

新兵在确定为火枪手后,便要开始在老兵和甲长的带领下,进行射击训练,只装药包,不装铅弹。

打过了几十次空枪射击后,接下来便是实弹射击。

如此一番下来,当一个新兵完成了全部射击训练科目之后,他手中那支崭新的火枪,也磨合完毕,成为了一支大约在八成新左右的枪支。这个状态的枪支和机械,都是状态最好的,可以陪着士兵一起南征北战了。

想想如今各营的训练成果,李守汉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在这个时代,一支拥有四成以上火器的军队,该是什么样的战斗力,他比谁都清楚。

抬头看看亭子上的匾额,那是李沛霖题写的。

枫晚亭。

一手漂亮的颜体,又带着几分瘦金体的气氛。

只有李守汉知道为什么要给亭子起这样的名字,当初李沛霖认为他是仰慕长沙的爱晚亭,才取了个这样的名字。但是,守汉无数次的听到内心一个声音在高声吟诵着,“停车**枫林晚!停车**枫林晚!”

看着飘逸灵动的字体,李守汉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是啊!穿越有了差不多三年多了,这三年,自己巩固了权利地位,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陆海军,扩充了地盘,充实了府库,最重要的是,收服了一群人的人心。

盐梅儿带着两个丫鬟给李守汉眼前的小几上又换了一壶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盐梅儿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后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他这个地位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但是,自己的作为他的女人,在祖宗祠堂的牌位前给祖先上过香,而且,如今自己还是这个府里的管家太太,地位尊贵。她很知足。

一股幽香飘过,盐梅儿眼前一个翠绿色身影出现,她轻手轻脚的朝盐梅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猛的向李守汉扑去!

鼻子之中一阵幽香停满,眼前猛地一黑,李守汉被袭击了!

被偷袭的时候,李守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手下刚送来的资料,在河静府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奇怪的山,土著称为神山,它奇异的之处是,在这亚热带的安南地区,山脚下的山洞,竟然寒冷彻骨,山洞里是终年不化的寒冰,从山洞流出的水,也是冰冷刺骨。[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李守汉对这座山非常感兴趣,在内地也有这样的山,当地老百姓喝这个山洞的水,很是长寿,而李守汉并不是为了这,主要是他已经准备要生产大杀器,****了。

一双雪白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角,一个温柔的声音故意压低变声道:“猜猜我是谁?”

李守汉闻到香气,就知道是秀秀了,因为她用的香粉是从苏州购买的鹅蛋粉,香味很是独特,盐妹儿毕竟是乡下女孩,没见过大世面,所以她并不用这种香粉。李守汉微微一笑:“别闹了,艳艳,再闹,我今天晚上就不去你房间了。”

小手猛的一震,崔秀秀万万想不到居然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心中震惊,慢慢的把手放下,李守汉却抓住了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秀秀用力把手抽走,李守汉转过身,只见崔秀秀秀丽的小脸蛋上已经是清泪直流,面色凄苦,“谁惹我可爱漂亮的秀秀生气了,说出来,大哥替你打他的板子”李守汉笑着说,用手去擦拭她的眼泪。

秀秀身子僵硬,动也不动,过了一会,才道:“你去找你的艳艳吧”忍不住有哭了出来。

“咦,艳艳是谁?你的好姐妹吗?漂亮不,性感不,胸部翘不翘,给大哥介绍介绍?”李守汉一边摸着她的小手,一副猪哥嘴脸。

“你,你你,,,”这些话,让云英未嫁的崔秀秀给气的连哭都忘记了,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刚才不是你叫的吗,还说晚上要到她的房,,,”秀秀又羞又怒,左手指着他,“咦,我说的是盐梅儿,我喜欢叫她盐盐,你听错了吧?”

“啊”崔秀秀虽然经过大变,但是,毕竟处世不深,哪里是两世为人,上辈子久经各大论坛锻炼,喷人无数、被拍砖无数的李守汉的对手,而且脸皮之厚、心理素质之强悍连刘备都有甘拜下风。

李秀秀心中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听错了,心中大为羞涩,小脸蛋红的如要渗出水来一般,娇媚异常。“来,哥给你看个东西”李守汉话风一转,从一边的木盒子里,取出了一个紫色的玻璃瓶子,高寸,晶莹闪亮,里面装着液体。“这是什么”

“你一定会喜欢的”李守汉顺手把瓶塞拔开,顿时,一股玫瑰花的香气飘散出来,香气悠长,清而不腻,闻之如坠云端。恩,以上是李秀秀的表现,李守汉自然不会有,“这是香水,专门为你做的”李守汉撒起谎来心脏都不跳,这香水是李守汉近期才找人秘密研制的,香水制作也不难,早期飞清凉油风油精工艺和它差不多,李守汉用的是蒸馏法,得到香精油,然后通过用水和酒精稀释。

果然,香水是对女孩的最大杀手,尤其是对没见过香水的处女来说,这是不可抵挡的诱惑,秀秀猛的扑了过去,如同一头母豹一样迅捷,嗖的一声,就从他手中把香水抢了去,“喜欢这香水吗?”秀秀深深闻着香水的清香,一副沉醉的样子,李守汉微微一笑,这是玫瑰花香的香水,喜欢这种味道香水的女孩,多是闷骚型的女孩,外表如冰山,床上如火焰山。内媚的女人才喜欢这种香气,想不到清纯秀丽的秀秀的居然是这种女孩啊,想不到啊想不到。

看着秀秀在李守汉身边一副娇嗔的表情,盐梅儿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相公,这些是方才稻香村的几位师傅送来的新点心,您在这里和李姑娘谈天喝茶、品尝一下。”

“哦!吃点心了!”李秀秀欢快的叫了起来。

稻香村,是李沛霆从扬州带回来的几位点心师傅合伙开设的。本来这些人是李沛霆送给李守汉的,但是,守汉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够吃多少点心?还是让他们为人民服务吧!

于是,便赏还了他们的卖身文书,并且提供了一笔创业基金,让他们在河静开起了点心铺子,李守汉作为股东,为点心铺子题写了店名,“稻香村。”

“其实,我就是不想养活那么多人在家里头,这样,让他们去外面创业,我既能有分红,公家还有税收,我还创造了就业机会,拉动了搞地皮,多合适!”

品尝着稻香村师傅们精心制作的维扬细点,旁边又有一朵解语花在,李守汉当真有南面王不易之乐。

可惜的是,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总是有不开眼的电灯泡来搅局的。

亭子外面,莫金低沉的声音传来:“大人,张小虎将军求见。”

去!李守汉满心的不愿意,可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满脸崇拜的表情,又不愿意落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印象,只好满心不愿意的挥手示意,“叫小六子上来吧!”

张小虎也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不对,他身上背着的还是一支火枪,不是炮。

这是目前河静府制造的最新的短火铳,枪管长35厘米,口径12毫米,最佳射程在50米到70米,有效射程80米,枪管内壁镀铜。用安南特产的樟木做枪托。刷一道清油,再刷两道桐油。用铜箍将两根枪管牢牢的固定在枪身上。

没错,就是两根枪管,这是李守汉给自己的水手和炮兵专门制造的自卫武器。双筒,一次便可以同时装入两颗铅弹,发射两次。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机会也就多了一倍。

以后如果有了足够的马匹,建立了骑兵队的话,这双筒火铳,便是骑兵的标准装备。

张小虎满脸笑容的将双筒火铳、牛皮制成的子药盒、绝户刀从身上取下,放在一旁的亭柱上。插手向李守汉行礼“标下见过大人!”

虽然说是张小虎搅了李守汉的好事,但是这个家伙也确实是水师的一把好手,从吕宋回来之后,不停地在海上巡逻、练兵、护渔,顺便检查过往船只,通知他们缴纳税款,忙得也是不亦说乎,给李守汉的府库增添了不少收入。

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一身标准的河静李家的军装,窄袖、排扣,(不过,同陆营不同的是,水师的裤子是旁开口的,这如果是放在几百年后,会引起人们的非议,不过,放在这个时代,却是没事的。为啥?这个时候,男的女的似乎裤子都是免档的!)

袖口上是两道黄箍,黄箍的一侧,是一颗用黄色丝线绣成的五角星和一枚弯月。这是水师的军衔。两道黄箍是舰长级别,一颗五角星,代表着是一条疾风舰舰长的级别,而那个弯弯的月亮,则是说明,此人可以指挥若干条军舰。

“我说,张大舰长,您来我这,有何见教?”

李守汉有些没好气。本来嘛!我这和小美女在这里喝着茶,谈着理想人生的,结果你来了。让我和你谈理想、谈人生?

“大人,标下跟随您也有些日子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标下想请假回家去探望一下老父亲。”

呵呵,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国人的通病。

“你上个月不是让你手下的那个船主,叫什么骆阿炳的回去告诉你的老父亲了吗?”

出来了将近一年,带出来了几十条船,结果一个回去的都没有,这个事情说起来有些过分。于是,骆阿炳便带着一条福船和几十个人回去给张宝山老大报个平安,顺便将那些被李守汉收编的海盗的军饷捎给家里人。

“是不是想回去威风一下啊?”

李守汉不怀好意的看着张小虎,满脸的坏笑。“你的那个标识是不是已经打造好了?”

张小虎的地狱三头虎标识,在河静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事情。几个苗族银匠和金匠连续干了一个月,将这尊耗费了数千两白银和近千两黄金的标识打造完毕,安装到了张小虎的座舰船头。

“嘿嘿!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张小虎知道眼前这个将军的厉害,索性说实话。“不过,我还有一件正经事情可以办的!”

“喔?还有什么正事?”

“诶!大人,如今我河静府,每月可以下水船只多少?便是疾风舰,也是可以至少月产一艘,那些纵帆船更是月产两艘有余。可是,合用的水手却是不多。我此番回去,定当劝说老父投顺将军,让那万余水上豪杰归顺到将军您的麾下。”

张小虎说的不错,可谓是一针见血,说到了事情的关键,不错,船只可以很快的制造出来,可是,操作和驾驶船只的人,却不能像生产船只那样的流水线生产出来!

“嗯?你能够招拢过来多少人?”

“我阿爹肯定是听我的,他的直属部下,应该没有问题,还有其他的几位大船主,应该也都没问题。不过,我们兄弟几个,历来不和。”张小虎脸色破天荒的为难了一下。

“我阿爹的本意是要将掌盘子的位子传给我,可是,老大却是心中不服,他和老三,老四,几个人勾串在一起处处和我作对。”

原来如此啊!看来,九龙夺嫡的事情,只要是一个势力集团都会发生,不光是皇家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守汉收起了一脸的笑容,开始严肃起来。

“大人,标下之所以前些日子打造这个标识,便是要先声夺人,让兄弟们知道,和大人您打天下,前途大好!此其一。”

“诱之以利。”

“第二,我带几条疾风舰回去,让他们看看将军的水师,如何的威武雄壮!此其二!”

“临之以威。”

“第三,便是和我阿爹好生的说了。比较起来,海上生涯那里比得上在河静安度晚年的好?如果大人不弃,还望在河静给我阿爹安排一处颐养天年的所在。此其三。”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明白,你要带几条舰走?”

张小虎低头盘算了一阵,“我的座舰,之外,如果能够给我三到五艘疾风舰,再加上一个步营的话,事情就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武力挟持,我也能将他们裹胁来!”

“三到五艘?”李守汉倒是不在乎,只不过,看着张小虎那一副贼忒兮兮的劲头,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你吗的!你搅和了老子的好事,老子还要给你那么多的军舰让你回家去显摆?

“三艘就三艘!你带着凤凰营的一个营去!眼下各营都是新兵多,正好可以让他们练练!”抓住张小虎话语中的漏洞,李守汉很容易的将他装了进去。

“回去抓紧时间准备,争取后天出发!”

可怜的张小虎看了看李守汉如同踩到了狗的五谷轮回之物的表情,再看看他身旁满脸无奈的小美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于是,张小虎用比疾风舰还要快的速度从亭子里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不过,在亭子的几节汉白玉台阶下,张小虎看到了刚刚归附的冈萨雷斯和玻利瓦尔等人。看到他们一脸的幸福和兴奋表情,张小虎露出了一枚牙齿,偷偷的笑了一下。

嘿嘿嘿!

果不其然,过了半个时辰,新任训练舰队指挥官和总教练官的冈萨雷斯也是一脸臭臭的表情走了出来。

他和他的团队被李守汉用每月平均十枚金币的价格雇佣下来,但是,作为他们不长眼睛的代价,他们没有养老保险和人身伤亡保险等福利。

不过,当冈萨雷斯看到一脸焦急的站在台阶下的胡礼成,他满是同情的走上前去,握住胡礼成的手,用左手拍了拍胡礼成的肩膀。

“用你们的胜任的话,封闭之怒!我祝你好运!愿主保佑你!”

搞得老狐狸胡礼成一头雾水,“这几个佛郎机人怎么了?”

莫金站在亭子外面,“大人,胡大人求见!有紧急军情禀报!”

第五十一章 云初聚

更新奉上,欢迎大家火上浇油

情形就是这样,各位都听明白了吗?”

看着议事厅里的文武重臣们,李守汉发声询问。(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胡礼成带回的紧急军情便是南方的阮家开始在灵江以南地区进行针对汉人的清洗和掠夺。

“各位大人,老夫此次本来是同扈家、林家几位同僚合伙集资筹备了大批货物,过江去贩卖,不想,一过灵江情形就发现不对。”

胡礼成的商队浩浩荡荡的过了灵江没有多久,便发现从南方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难民。从衣着和语言上,毫无疑问都是汉人。

他向自己的侄子胡昌安努努嘴,胡昌安会意的从骡子上跳下,走到一个老者面前,“老丈,请了。”

满脸泪痕烟尘的老者,看到眼前的小伙子彬彬有礼,虽然是在难中,也是连忙双手还礼。

“老丈,有劳动问一下,您和这些,哦,同胞,是不是遭了灾?还是遇到了匪祸?”

“小哥!看你的样子,不是此地人,也罢!你我都是华夏一脉,我就实话同你讲,切莫往前走了!前面在闹官匪!”

老丈的话,让胡礼成、胡昌安叔侄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在阮福源前年击退了北方郑家的进攻之后,郑家的当家人郑梉迫不得已,用黎皇的名义册封阮福源为“节制顺化二处水步诸营兼总内外平章军国重事太傅国公”,要求他和自己一道发兵攻击高平的莫氏子孙,目的便是将阮家的兵力从老巢之中诱出,伺机歼灭。

但是阮福源也不是笨伯,他在谋士阮有镒的策划下,一方面令麾下的兵马抓紧时间操练,同时,命令三司,也即是掌诉讼的舍差司、掌钱粮的将臣吏司、掌祭祀及支给正营军饷的令史司三个部门,抓紧时间筹措粮饷,打造兵器、战船、火炮。

同时,在自己的辖地之内大发劳役,准备在灵江南岸地区筑起长垒,预备将可能来犯之敌拦阻在半渡而不成状态下。mht.la [夜夜小说网]

这些,都是需要大笔的钱粮支持的。钱从哪里来?

“阮家的第三子阮福渶,请命从顺化府出来,一路北上,便是打出安南是安南人的安南旗号,对各处汉人村落大加洗劫,要么,按照每一个壮丁八两黄金的价格,交出钱来,你可以在原地继续居住,但是要缴纳超过安南土著一倍的税赋;要么,便是携带不得超过二十斤的财物,立刻离开,否则,抄家杀人。很多村落,便是如此被他变成残墙断壁,人也被抓去修筑长垒。”

“叔,我们应该怎么办?!”胡昌安有些急躁,“咱们这几百驮子货物,光是精盐就有二百驮,还有那些丝绸,染色布,可都是南方的这些家伙们趋之若鹜的!他们要是看到了,还不对咱们下毒手?”

“下毒手?”胡礼成向身后的驮队看去,蜿蜿蜒蜒的几百头骡马,曲曲折折将近二三里长,“怕是没那么简单!”

的确,胡礼成这次出来,是和林家、扈家一起合作的一次买卖,三家都是下了大本钱。为了以防万一,特意从汉元商号雇请了护商队。

看着那二百多名手持丧门枪、绝户刀,背着火枪的精壮汉子,胡礼成觉得自己的此行还是有些底气的。何况,对面的总兵也有自己的相识。

大不了,多花一些买路钱就是了!

但是,越往南,情形就是越发的紧张,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冒烟的村社,一群群被从家园中驱赶出来的汉人,流着泪告诫他们切莫再向南行走了。

“同海杀了数千汉人!这些安南人简直就是一群恶魔!”

在河静府,李守汉手下众人心目中,胡礼成一向的形象都不太好,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形象,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等等词汇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WWW.mht.la 好看的小说)

但是,胡礼成的一个行动,让所有在场的人大跌眼镜,从此对他刮目相看。

“昌安,你说,咱们这几百驮子货物,在顺化能够卖多少银钱?”

坐在一起,胡礼成眼睛红红的问着自己的侄子。

“叔,这些东西可都是俏货,特别是精盐,估计换回几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还不算那些丝绸和染色布。估计这一趟,十万上下是没问题的,如果是用金子结算,我们回去和汉元商号还有一笔汇率可以赚。”

“那如果我用这笔财货去贿赂那个阮福渶,让他停止对汉人的杀戮,你觉得会如何?”

“叔父!这怕是不行!别忘了!这不是我们胡家一家的货物,还有扈家和林家的!”

“我知道,大不了回到河静,我赔给他们也就罢了。就当做这一年多没有做生意是了!”

叔侄二人简单的商议了一番,对阮家的这位三公子的为人秉性做了一番分析,然后便由胡昌安前往同海,面见阮福渶。

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你们这些肮脏卑鄙的明人!想要让我放过你们,那是不可能的!”阮福渶很是倨傲的回答,“但是,如果你们肯付出财富来赎取你们的过失,以此来换回你们肮脏卑鄙渺小的生命,我倒是不介意饶恕过你们!”

于是,胡礼成咬着牙,将此行的数百驮货物交给了阮福渶,以此换取了他下令驱逐顺化以北地区的汉人渡过灵江。

“老胡的这数百驮子货物,换回了几万人的命,很好!”李守汉的话,一锤定音,为会议定下了一个基本调子。

“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话锋一转,守汉的语气严肃起来,“老胡,回头把你这次的损失拉一份清单过来,交给福伯,这次的损失,由将军府对你进行抚慰。”

此话一出,胡礼成知道,自己这次又赢了!他的地位从二排,肯定要向前提一下。不说是进入核心圈子,也是要在将军的心腹中。

“说说南方的军队、财税情况。要打人家,也要对人家做到心中有数,知己知彼。”

在守汉对于安南知之不多的印象里,1627年,也就是天启七年。第一次郑阮之战爆发,郑梉挟神宗(不是万历皇帝啊!)亲征,两军投入兵船、战象、大炮混战,南阮家的谋士阮有镒虚报留守北方的郑军叛乱,迫使郑梉撤军。

“郑家人马众多,但是,阮家火器犀利。因为通商之便,有大批的佛郎机人在此,他重金礼聘葡萄牙人,为他铸造火炮、训练士卒,且,利用天时,训练了大批的战象,另外,阮家在灵江水域,有大批的战船和火炮在这一带布防。”

“哦?!阮家也有火炮?”听到对手也是以火器精利著称,李守汉大为兴奋。

“是啊!大将军!标下此次特意在江南观察一番,现在在日丽一带筑成的长垒长约数百丈,且还在修建之中,长垒之中,每一丈设置火炮一门,每三至五丈更有一门重炮,弹药堆积如山。”胡礼成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的向在座众人讲述。

“南阮的水师也是颇为强悍。”作为情报部门的主管,统计室指挥牛千刀发言了。

“得葡萄牙人之助,顺化城内也有葡萄牙工匠主持的铸炮作坊。而且,还向澳门的葡萄牙人重金购买火炮,经过十余年的努力,火炮也大量装备到水军中,据细作回报,南阮水军的大战船有百艘以上,总计拥有200多艘战船。每艘战船配有大炮6门。每艘船上配置各类人员64人,各船配有4到8磅的发火装置以及火炮2门。另有战象二百余头。南阮因为地广人稀,人口限制较大,其陆军军队规模始终未能超过两万以上,但是,其军士精善火器,据佛郎机人言道,不亚于佛郎机士兵,又有葡萄牙军官训练,其战斗力不容小觑。”

“不管对方的战斗力如何,我主张打!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李守汉先抛出了自己的意见,然后让其他人表明态度。这也是领导者的手段之一,这件事,我的意见就是这个,你们表态吧!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站出来。

“无论是从道义,还是从日后的发展、财赋、收入、工场等诸多方面看,南阮家,都不能留。”李沛霖话语缓和,但却是十分坚定。

“各位都是知道的,我们在向九龙江地区移民垦荒,可是,阮家也在组织向这一带移民,试问,谁为主?谁为客?”

这一句话,便让所有想反对的人都无话可说。

“还有,我们向南方移民,需要船只,而阮家可不用,他们只要两条腿走过去就是了。”另外,阮家几代人不停地向南方的占城进行侵袭,从阮潢入镇顺广开始,一直便秉承黎朝的国策,不断蚕食占城的土地。十几年前,阮潢率军南征华英国,在占领地建立富安府。如果有一天,我们和他阮家在九龙江地区大打的话,还不如此刻灭了他!”

陈天华也支持灭了南阮家。

“将军,我可以讲话吗?”新任训练舰队指挥官的冈萨雷斯也要求发言。

在西方人眼中,阮家的势力被称为广南国。因为他所控制的广南省会安港,也是一个繁荣的通商口岸。大批的西班牙人、荷兰人、日本人、葡萄牙人在此开展贸易活动。

从贸易上讲,李守汉的鸿基港目前因为有大批的内地货物可以进行贸易,暂时还没有受到打压,但是,如果那些商人们在会安港能够得到更好的、更低廉的货物,他们一样会放弃鸿基港。

“还有别的原因,我就不能和你们说了。南方的高岭土、矿藏、木材、土地,等等无数的资源,都是我急需要的。“李守汉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第五十二章 风未骤

毁三观的情节即将出场,大家拭目以待!

河静城内和城外的商业区都是一副喜迎新年,购销两旺的景象。

店家们努力的将本年最后一个黄金销售期抓住,消费者们也在利用这最后的半个多月为自己和家人添置些生活必需品和以前的所谓奢侈品。

王宝的姨夫黄夺,和自己的老婆,两个人一身新制的缎面棉袍,美不滋的在河静城外的买卖街上走着,不时的到几处店铺里购买些许物件。

王宝的父亲王金说的不错,黄夺靠着他那手劁猪骟马的技术,在河静兽医界很快便混出了名堂,盖了新屋不说,自己也被户曹下面的兽医监收编,成为了所谓的官家人。

兜里揣着厚厚一叠五百文面额的钱票,黄夺夫妻两个,这家看看,那家瞧瞧,买一些布匹和一干应用的过年物件,照着黄夺的意思,他要给新盖的房子添置一套新木器,转了几处都没有见到合适的。

“当家的,不如这样,咱们先用钱票换了面额上规定的那几斤精盐,五百文钱票,精盐,能够换九斤呢!然后,那天你去山里给景颇人和佧人劁猪骟马的时候,用盐和他们换点好木头回来,回来咱们到木器铺子里自己打木器。”王宝的姨妈和黄夺一样的精明。

“也好!大不了去税务所缴纳税款便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处可见的苗人、汉人、景颇人等等,都在购买着各式各样的过年商品。

在城内财神庙的后身,河静商会的头面人物们在此集会。

“大将军有话吩咐下来,从现在开始,向南方进行禁运,主要是以下物品,精盐。。。”汉元商号的掌柜林火凤表情严肃。

“除了禁运之外,同南方有生意往来的各商家,我们会优先发放钱票,大家尽可能用钱票去套购对方的各类物资,特别是军用物资、大宗生活物资,粮食等。”

在表面上,河静府和整个将军府的地盘上,都是一片喜气祥和的准备过年的气氛,但是,在将军府的高层能够感觉到,如今的河静,就如同一部精准的机器,缓慢而又有力的运转起来,目标就是阮家。顺化的阮家。

一道道命令,被信使们或是骑马,或是乘船,分别传达到了各处。

被胡礼成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换回来的南方汉人,同样按照将军府的制度,编制成了保甲,略有不同的是,壮丁们在经过了一些简单的培训之后,只配备了绝户刀和丧门枪,不仅没有配备火器,而且没有编制成军,而是暂时作为军队的支持单位,俗称是长夫。李守汉给起了一个名字,“铁肩队”,暂时负责各营之间的物资补给和营地建设。

关于这点,将军府的官员和带兵官们都是心知肚明,这些人虽然同为华夏同胞,但是,焉知其中是否夹杂着阮家的奸细探子?如果将火器发了下去,保不齐会有携枪潜逃的事情发生。

而地处灵江北岸的广平等地的各处村镇,接到了一道很是奇怪的命令:“加宽各处道路,桥梁,做成水泥路面。要求,能够承受炮车的重量。”

那些同南方有着生意往来的商家,更是接到了统计室的命令,“调查灵江的深度、宽度、流速等,”至于说灵江南岸的那些山头、森林、道路、河流、村落等等,更是有汉元商号商情室、统计室等几家各自派出人员混杂在商队之中前往踏查、测量数据、绘制图纸。

远在金兰湾的许还山,接到了这样的命令,“将所有的船只,全部出海,拦截葡萄牙商船,进行检查。同时,封锁会安港。阻止试图进入会安港的任何船只。”

在九龙江地区为移民行动提供武力支持的左小鹏,接到的命令更加**裸,“对真腊地区进行布防,防止他们北上援助阮家。”

而率师在寮国地区镇守的王宝,则是要对北方郑家的军队进行监视,防止他们在李家大举南下的时候,从背后捅上一刀。

李沛霖管辖的户房,也开始清点户籍,计算能够动员多少兵员投入战争,清点府库,计算着一旦战事开始,每天需要多少粮草、子药、军饷、军械。

太平洞兵工厂、枪炮所、炼钢厂,也在加班加点的制造着武器军械。

将军府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了。

为了确保此次军事行动能够完胜南方,李守汉又一次来到了太平洞,他的军工生产重地,不过,这次,他没有去枪炮所和炼钢厂。而是来到了太平洞的一处隐秘所在。

这里正在进行着化工生产。

空地上,用数十口陶瓷大缸搭起了一座陶瓷塔。大口对大口,小口对小口,中间用桐油浸过的棉布包裹上砂石填充,缸里面是硫铁矿的矿石,这种矿石在安南地区俯拾皆是。缸与缸之间用新烧制的陶瓷管连接起来,大量的硫磺在马拉风箱的鼓动下猛烈的燃烧着,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

旁边的几十名土人工人嘴上捂着厚厚的口罩,每人手里拎着一个崭新的夜壶,这个东西据说是用来盛放那种从缸之间流出来,流到铁盘子上面的那些液体的。刚才,师傅用一块猪皮给大家演示过,一滴液体滴上去,立刻被烧灼的不成样子,师傅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东西十分的劣性,不得不多加小心,否则,一旦肌肤上沾染上一点,立刻就会变成猪皮那样,让你有再多的钱也娶不到媳妇。

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夜壶里的液体倒到另外一口陶瓷缸之中,缸的旁边置放着一口砂锅,砂锅里点着木炭,因为李守汉反复交代过,这些液体不能见火,但是,又需要把这些东西加热,于是,就把木炭放在另一个砂锅里回火间接加温。再将十几节陶瓷管子,一个接一个的连接起来,接到一口内装砂土的箩锅上,锅上面盖着一个石头锅盖,旁边接着一个风箱。

一个土人工人手里拎着一个夜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锅盖,只见这个锅盖有着两个耳朵,用来充当把手,一个长嘴用以连接那些陶瓷管子。“这就是个猪头嘛!”工人突然发现,这个锅盖的外型特色。

他的同伴很是好奇的看着这一系列的生产流程,“大将军不知道在搞什么?是不是在和上天的大神们祈求什么?”

工人不知道,这套东西是一套缸塔法生产硫酸的工艺,而那个被他称为猪头的东西,则是一个生产硝酸的工艺。他更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戏言,日后,这个锅盖以及这套生产硝酸的设备,就被称为猪头式生产法。

这是李守汉参考当年敌后抗日根据地的生产工艺,而形成的硫酸和硝酸的生产流水线。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生产**!制造**出来!”

李守汉在心里暗暗的狂笑着!守汉很清楚,浓硫酸加硝石就是硝酸,通过蒸馏获得浓硝酸,再用动物油加盐加火碱就是甘油,或者是肥皂,另外一件可以用来吸金的利器。

“大人?大人?”凌正在一旁看着满脸诡异笑容的李守汉有些感觉渗得慌,小声的叫着他。

“哦!何事?”李守汉从满脑子的自己的部队装备了真正现代意义的火**,冲锋陷阵,所向无敌的景象中清醒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军工主管凌正。

“您不去看看那个膛线枪管生产线?”

“哦!就是你的那个本家侄子凌霄提出来的?头前带路。”

在可以用来当做造船原料的樟木圆木上刻下沟槽,这根刻了螺纹沟槽的圆木就叫做膛线导轨。

将这个导轨通过两个内有凸榫的,口径与原木略大些的圆环拉动,凸榫在经过螺纹沟槽滑动时,就迫使圆木,也就是这个线膛导轨根据其上的螺纹旋转。

一个刀头和细长钢柱作为用来拉刻线膛的硬钢刀具(长度需比枪管长),固定在这根膛线导轨的前端,把枪管用通天虎钳夹住,便可以其通过枪管,透过拉动导轨的方式刻出完美的膛线。

而一般来说,由于稳定与精度的要求,这种动作是用拉的,也就是将膛线刻刀的芯部穿过枪管装在导轨上,再拉动刀头通过枪管,而不是反过来把刀具推到底。所以这就套工艺流程叫做拉膛线,而凌霄研制的这套工具就叫做拉床。

李守汉军中的那些线膛枪,枪管就是通过这套工艺制造出来的。

“大人,底下的几个孩子们,觉得这套工艺应该还有改造、提高的余地,他们想。。。”凌正有些嗫喏的向李守汉禀报。

“这样的事情,咱们商号的章程里不是有吗?不要总是问我,不管是谁,只要有想法,就给他提供平台,和钱粮基础去试验。”

正在太平洞几处其他的生产车间巡视,不经意间,守汉发现统计室的牛千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

那张一般人看了之后,绝对记不得的脸,还有那一副永远不知道是在喜怒哀乐那个状态的表情,这就是将军府统计室主管官牛千刀。

“大人,有事。”

“回府!”

在将军府,李守汉在自己的签押房内,听完了牛千刀的禀报。

“还有什么人在底下串联?”

手里捧着盐梅儿泡的茶,守汉似乎漫不经心。

所谓的串联,便是一些对大明朝,怎么说,有着盲目的正统观念和迷信思想的老者,特别是从江南撤回的那些难民当中的老人们,在几位乡老的带领下,准备给广西巡抚衙门和总兵上万民折,要求广西方面出兵,为他们讨回公道。

“为首的是廖家、麦家和陈家的五位乡老。其他的倒是没有别人。”

“我们将军府的老人有参与的吗?”

“没有。”牛千刀摇了摇头。

“这样,你们在下面鼓动一下,让将军府所属的各处村镇里面的那些老人们也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都冒出来,然后?”牛千刀眼睛里一丝光芒转瞬即逝。

“不要问那么多。还有,你去将李先生请过来。”

第五十三章 旗已动

广西巡抚衙门前,十几个闲汉歪戴着头巾,抱着膀子看着在辕门跪着的哪一片人群。[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几十个老者,为首的双手高高捧着一份文书,他身后的几十个老人,各自头顶上顶着一具香炉,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在微风中很快被撕得粉碎。

一个闲汉问他的同伴,“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三哥的闲汉,撇着嘴角,“怎么回事?这些老人家在这里跪了一早上了,都是在安南的汉人,被阮家杀了人,夺了田地财产,烧了房子,在巡抚衙门这里跪着,要求巡抚大人能够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安南?那个李守备不是很厉害吗?”闲汉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很多人都去他那里垦荒了啊!”

“唉!李守汉也只是一个守备衔的千户而已,部下也是兵微将寡,这次,这些老人家,就是坐着李守汉的船来的。而且,我听巡抚衙门的师爷说,李守备也写了公文,要求出兵,他愿意做前锋。”

“真的假的?”那个闲汉貌似有些不信。

“你看!你还就不信!”三哥很是不屑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头,“这是我让秀才从掌管文案的师爷那里抄来的。”他很是愤懑的交给旁边一个黄白净面皮的闲汉,“秀才,给这几个家伙念念,看看我们大明的爷们!”

被称为秀才的闲汉,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题为交趾阮藩扰境事,题为交趾阮氏屡犯王师,为边藩绥靖事。安南河静府守备千户李守汉奏云:臣自继得千户来,安南阮氏,屡犯境内,天启元年三月四日,犯臣境广平镇,杀良民百七十人,掠青壮百五十人,妇女五十四人,夺耕牛百余,焚庐舍七十余间。天启二年五月五日,犯臣境顺安乡,杀良民四十七人,掠妇女百十七人,庐舍为之一空。天启二年七月,复犯臣境,以臣守御得法,未获侵扰。本年,更于其境内,屠戮我大明士民,同海我士民四千三百七十余,俱被屠杀。节略云云。

臣以为安南本边陲地,祖宗抚蛮夷为之守,世为臣职,以为荒服。永乐时交趾抗命,大兴军旅,经年不缀。而士卒畏瘴疫之烈,百姓承转输之苦,成祖遂以帛玉,爰止干戈,黎民安堵,生殖蕃息,至今由称之,今王师方事东虏、无暇南顾,且以番邦小国,徒为利诱,若兴师旅,其悔之若何。臣以为可喻地方督抚遣使责之,另命地方职司谨为守备,伺而出击,以明天威!臣不才,世受国恩,于河静选练士卒,积聚粮草,一俟国朝兴兵,愿为前部,犁庭扫穴,以正天威!”

在秀才抑扬顿挫的朗读着李守汉以守备衔千户的官方身份写给广西巡抚衙门,并转呈兵部的题奏时,一片阴云飘了过来,霏霏的冬雨洒了下来。

老者们膝下的土地很快被雨水打湿,变成了泥泞,打湿了老者们身上的衣服,打湿了老者们头上的头巾,发髻。

雨水打在廖三爷的脸上,又流了下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手里捧着万言书,是几万难民的声声血泪写成,他希望,在这座高高悬挂着大明旗帜的建筑物里面的高官们,能够出来,接下他手中的万言书,然后,派遣王师渡海南下,一举荡平南方的那些妖魔小丑!

让他们能够回到自己耕耘了数代的家园之中。

但是,那扇大门却是始终紧闭着,没有人出来接待他们,就连门口的护卫都无视他们的存在。

从满怀希望,到逐渐的失望,如今,离绝望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很快,就有人帮助廖三爷为首的这几十名老人,完成了这一步。

终于,在老人们被雨水浸的迷离的视线里,紧闭了整整一天的巡抚衙门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留着两撇老鼠胡子的师爷模样的人,迈着四方步,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是谁在这里跪香?”他拉着一口绍兴腔打着官腔。

“回禀这位老爷,是小老儿等。”

廖三爷将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臂放了下来,将那份万言书捧到胸前,仿佛是一个婴儿和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一般。

他无比庄重的将万言书递到了绍兴师爷的面前。

“请先生转陈大人,我大明数万百姓,翘首以盼王师。”

师爷很是厌恶的将那份万言书推开,仿佛是世间最为污秽之物,又或是毒虫猛兽一般,“大人说了,尔等皆为大明弃民,不思在国内安分守己,却远去异域,不思报效国家,却为朝廷惹是生非!定是尔等在安南不守本分,方才有此祸!”

几句话,比冬天的雨还要冷。

三哥等一干闲汉也忍不住大声吆喝起来,嘘声不绝于耳,“安南蛮子,多少年了,要么入关劫掠人口人口财物,要么在其境内杀我汉人,几时见官军管过?!”

廖三爷和麦家的、陈家的几位老人,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客栈的。

当老人们在客栈里两眼凄惶泪,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沛霖正在升龙的皇宫里同黎氏朝廷的所谓黎皇郑王推杯换盏。

当李沛霖走进皇宫的时候,本来还想着表白一下,“上国之臣,不跪小国之君”之类的话,结果,当他昂首挺胸走进黎氏皇宫大门时,黎氏的皇帝神宗和郑氏的家主所谓的元帅统国政清都王郑梉,都在台阶前迎候。

在郑梉面前,所谓的神宗就是一个摆设,郑梉施施然与黎帝并排而立,丝毫不以为逾制。李沛霖知道,郑梉甚至连入朝趋拜、上奏具名等一干臣下礼节都一并豁免。

“哼哼!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知贵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郑梉放下手里的酒杯,开始套李沛霖的底。

“你个琉璃猴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要去打你的老丈人家?!”李沛霖心中暗骂,郑梉的妻子是阮家的女儿。不过嘴上却另有一番言辞。

“日前,我大明百姓在灵江以南被阮家逆贼驱逐屠戮,我家大人派遣下官前来,便是要向贵都统请教一番,能否将此獠绳之以法?”

“南方乱贼,祸害地方久矣!郑某也想早日除去此獠,为百姓去一大害!”

“哦?!那今日我家将军派遣在下前来,便是要请都统使大人给个明确的态度,对于南方乱贼,贵方意欲如何处置?”

端着酒杯,李沛霖侃侃而谈。

他心里很清楚,之所以郑家能够对他如此礼遇,原因很清楚:第一,王宝的部队在郑家的边界上严加戒备,对郑家军队形成了很大的压力。第二,郑家的细作也探听到了河静方面要对阮家动手的消息。

进宫的路上,李沛霖冷笑着看着那些郑家的精兵,全部来自于清化地区的所谓宿卫,一个个手执丧门枪和绝户刀,在那里耀武扬威。

拿着别人施舍的刀枪器械,在主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呵呵,这也就是这些跳梁小丑能够干得出来。

说到底,在外交上,还是实力决定一切的。试问,如果是广西巡抚派人来质问郑家,郑家会不会如此的客气?

郑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用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身边的黎氏皇朝的神宗皇帝。

坐在宝座上的黎神宗,如同一具泥胎偶像一样,同泥胎偶像不同的是,他不停地喝酒吃菜。

李沛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是阅人无数,一双眼睛算的上是有识人之明。借着酒力的掩盖,他东张西望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干人等,也包括坐在宝座上的黎氏神宗、和郑梉二人。

“皆土鸡瓦犬尔!”打量了一圈之后,李沛霖很是放心的端起了酒杯,“诸君!请为我家将军寿!”

这是十足的充满挑衅一味的举动,不亚于渑池会上,秦王令赵王鼓瑟。

在场的郑氏官员亲贵们,无不停杯不饮,眼睛都望着郑梉,希望他能够做出一个决定来。几个宿卫武官,已经示意亲兵,随时准备将李沛霖拖出去斩首!

正在气氛尴尬、紧张的时候,从神宗身后的屏风内,传出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上国官员,如何不识礼仪?!我安南虽为小邦,然大明天子册为一隅之主,请贵使先为大明天子寿,再为我安南之主寿,我等小邦之人,自然为李将军寿!”

“唔!”在场的官员们无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出头了!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始终如同偶像一样坐在那里,除了咀嚼时候,饮酒之外,没有别的事情的黎神宗,终于开了金口。

“此乃小女慕华,久慕上国人物风采,故而在此偷窥。不想却惊扰了贵使的酒兴,来,寡人敬李将军!”

“在下一定将都统使美意带给将军!”李沛霖也是寸步不让。

腊月十三,经过几天的彼此尔虞我诈的摸底、试探,双方最终达成协议,将以往双方的贸易额度提升了一倍,而且,作为河静一方,还要继续向北方郑家提供刀枪和火药等军用物资。

虽然双方都没有提到南方的事情,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你去打南方的叛逆吧!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我去打南方的阮家,但是,你个***绝对不能在背后捅刀子!”

将李沛霖送上了船,郑梉还在码头上洒下了几点眼泪,望着远去的帆影,一个心腹悄声的在耳边询问,“王,我们当真支持他们去打南方叛贼?”

郑梉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轿子,招呼心腹同乘一轿。在同僚们满是嫉妒意味的眼神中,心腹忙不迭的上了轿子。

“我们同南方的乱贼打过仗,可惜没有取胜,如今河静的明人愿意去打,我们自然不会反对。如果他们能打破南方乱贼的长墙,突入乱贼腹地,那是好事;如果没有,反而被乱贼杀的大败,对我们也是好事!”

“王!你的意思是驱虎吞狼?然后是二虎相争,我们便是那得利的渔翁?南方乱贼败了,我们可以在背后袭击河静,河静败了,我们可以乘势南下,夺取河静。而且,经此一役,南方乱贼,势必也是元气大伤,我们正好可以一统安南!”

郑梉在轿子里捻着自己的胡子,“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也未可知。”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样,明日你去办这件事,将库房里姓李的新运来的那一千柄绝户刀,一千二百杆丧门枪,送给南方阮家,告诉他们,我们之间打仗,是兄弟阋墙,但是,李守汉打他们,便是要灭掉他阮家满门了。让他们拿着这些刀枪,和李家军打得更加热闹些,死的人,更多些。”

郑梉一边手里不停地捻着佛珠,一边面不改色的向部下布置着任务。

“还有,命令各个宿卫将军,加强对皇宫的守卫,防止奸肖之徒窜入皇宫,谋害皇帝。”

“是!臣下明白!一定要保护好皇帝!”心腹点头会意。

在船舱上,李沛霖也在和一干人讨论着。

“大人,我们已经对升龙地区的地形、山脉、河流、农地进行了初步测绘,统计,然后会安排人手进行详细测量。大人特别交代的几处河流的流速、流量、水深、河底是硬底还是泥地,我们也进行了调查。为日后大军北上,做好情报。”

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人,低声向李沛霖禀报着此行的收获。

“那天在酒宴上说话的黎慕华,她的底细调查的如何了?”

李沛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这个黎慕华,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阵的不舒服,似乎这个黎慕华是他前世的宿敌,今世的冤孽一般。

灰衣人有些慌乱,退后一步拱了拱手,尴尬的道:“大人,关于这公主的的资料,卑职无能,未能查得许多,请大人责罚。”

李沛霖瞳孔猛然收缩,却仍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灰衣人陪着小心,继续道:“宴后卑职差遣了人使些银钱想从宫女仆役中探些消息,却不料这些宫女侍卫一听说是问公主的消息,原来紧紧攥在手心的银钱反而像拿了烙铁一般,忙不迭的还给卑职的手下,抵死也不肯要,至于消息更是一句也不敢说。”灰衣人顿了顿,像是还有些惊魂未定,“后来卑职使了些手段,才从一名侍卫口中知道,这名公主端的是手段厉害,自幼便能杀伐决断于闺房之中,尤擅于钱粮刑诉,两年前,郑王派遣在宫中掌管钱粮供给的官员,因为虚报浮耗,被她审阅账目之时查出,一张文书写与郑王,据说文辞犀利如老吏断狱,逼得郑王不得不将此人亲自监刑,活活杖杀!一名大臣看不过去,只不过说了句讲情,也被狠狠的抽了20鞭子,端的是血肉模糊啊!至此以后,宫中有谣曰‘宫墙之外数郑王,宫墙之内看三娘。’!”想那公主两年前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竟有如此狠辣手段,着实让人吸了一口凉气。”灰衣人继续道:“后来卑职派人偷偷接近那公主乳母的儿子,成了酒肉朋友,一次酒醉后,每日听那男子酒后吹嘘,倒也探得些许,这公主虽说不是嫡女,却最是狡諧多智,几个哥哥被她玩弄的到地上当马骑,稍大一点后,也不好女红,也不好骑射,只是读书,却也不读女论语列女传之类,读的皆是老子商君货殖列传这类权谋营运之书,逢人便夸老子如何如何。又时常化作小厮仆役,接待往来使者,竟无一人看出,后来干脆宴会之上,黎王专门给她设了个屏风,她列坐其后,折冲樽俎指点臧否人物,倒也博得了些许名气。”灰衣人一气说完,彷佛还在回味。

李沛霖也轻轻的点了头,道“我也尝听人说,黎皇常对着公主叹气,说奈何是个小娘,若是个郎君,使他治国,使他领军,哪如现在,唉!也有人言道,幸而公主是女儿身,若是男儿,恐怕早已身遭不测。我初还对这句话摸不着头脑,如今之间,这位公主还真是个厉害角色啊,你传令下去,加紧在公主的渗透,最好让我们的人在公主的身边潜伏下来,这关键时候,可不能让主公大业有所意外啊!”灰衣人低头唱了个喏,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大家给个建议,是否让猪脚收了这个安南的公主?这个提法是不是过于没有节操了?

第五十四章 祸起萧墙 逆子弑父

乘着一帆北风,李沛霖的船队一夜便到了鸿基港外海面。(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从船舱向外望去,李沛霖隐隐约约的看到在鸿基港外海上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条船只。被击穿的桅杆,弹痕密布的船体,被火烧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风帆,被鲜血浸透的甲板,让人一眼望去感觉惨不忍睹。在这些船只周围,几艘疾风舰在执勤,充当着护卫的角色。

“大人,那是水师张大人的座舰!”李沛霖身边有眼尖的,早看见了那疾风舰上用黄金白银铸成的地狱三头虎。

无数的老弱妇孺被穿梭往来的小船从这些船只上接下,运往鸿基港口,时不时的有担架和受伤者从船上被小心翼翼的运到小船上,身着白色制服的医官们在旁边看护照料着。

甲板上还有一些木匠和船工,在用木板维修着船只被炮弹击毁的部位。

出了什么事?

李沛霖船队的大小人等都在心里画了一个问号。

“打旗语!问问码头上,这几天有什么异常吗?”船长麦朝栋有些按捺不住,大声的向旗语兵吆喝着。

旗语兵挥动着手中的小旗,向迎面而来的引水船打着旗语,对面也用旗语回应着。

“船长,回答说最近几天,码头和河静城里都没事,天下太平!”

怀着满腹狐疑,人们回到了河静。

李沛霖乘着自家的马车,径直来到了李守汉的将军府门前。

在李守汉明显逾制的辕门外广场上,横七竖八的或是坐,或是躺着百十来号人,被海风吹得赭红色的脸膛,有些眯缝的眼睛,都说明,这些人是海上讨生活的汉子。但是,从眉间脸上带出来的气势上,还有那手中紧握着的刀柄、火枪,可以确定,这些人,绝非善类。

签押房内,张小虎和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停住了悲声。

“宗兄,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李守汉摆手示意李沛霖坐下,“这二位是张小虎的三哥和四哥,携带部属来投奔我,你和户房的人去安顿一下,衣食住宿,另外,让王廷奇多带些人,给他们好好的搞一下体检,海上漂泊多日,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别再感染什么疫症。”

张小虎的两个哥哥,三哥张小麒,四哥张小彪,一身麻衣缟素,千恩万谢的随着李沛霖去安顿老小部众,留下张小虎和李守汉在签押房内说话。

当晚,李守汉、李沛霖、福伯等人在签押房中再次密议。

守汉已经得到汉元商号商情室和将军府统计室的报告,那些前去广西巡抚衙门的老人们困于客栈之中,廖三爷几次欲寻短见,还好都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一众老者,正在凄惶度日。

“大人,以在下看来,此时应该派遣得力人员,前往省城,接回众位乡老,以安其心,而后徐徐图之。”

“嗯,再有几日便是除夕,也好,明日便请福伯前往一趟,接回众人,还要请福伯告诉他们,咱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办的好!求人,不若求己!”

福伯点头称是。

“一来,福伯是府中老人,德高望重,二来,您年高德劭,和这些老者,正是,正是,”守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有共同语言?似乎不太恰当。但是,似乎也没有别的词汇了。

“哈哈!都是一群老而不死之辈。”福伯倒是颇为爽利,拿自己戏谑起来。

“福伯,您不过五十上下,正是鼎盛之年,我还要借重您。日后,我的儿子也要靠您来教导。”守汉的这话,一半是应景之言,一半则是发自肺腑。

一番话,说的福伯眼角有些湿润,家臣和主公之间能够处到如此地步,也是极为难得的。李沛霖在一旁也是颇为欣慰,主公能够如此重情重义,对待老臣,日后的前途和光景,是这些老臣们可以想见的。

“主公,”李沛霖正式的换了称呼,“张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如此惨烈的战斗?”

“唉!也是张家家门不幸!”

当日,张小虎投了李守汉之后,便派遣手下一名船主骆阿炳回去向父亲和一干部众的家属报信。结果,在路途上被张家的老大手下截获,得知自己的继位对手六弟没有死,相反,还得到了一个更大、更强悍的靠山,一狠心,便将骆阿炳和他的手下全部处死,身体投入海中。[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在处理骆阿炳船上的货物时,张家老大和澳门的葡萄牙人有了接触。

“佛郎机人分为西班牙和葡萄牙两个国家,一个皇帝,但是这个皇帝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一直不服,想要自立山头。不久前他们得知我们攻破了吕宋,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可以消耗西班牙人在东方的实力。但是,他们自己的势力又不足,于是,便和一心要坐上大当家宝座的张老大一拍即合。”

在张小虎和左小鹏的海战中,张家的船只、水手、士兵损失严重。但是,从内部派系山头而言,损失的,都是张小虎和他老爹的嫡系,以及一些和他们父子二人走得比较近的船主。而张老大这个山头,主要是他自己和他两个弟弟,以及其他的几个小船主而已。

以往张家是因为张宝山有实力能够压制住各个山头,如今,他的船只、人手都损失很大,张老大的势力便开始抬头。

在得到了葡萄牙人二十门火炮、四百只火枪、一百桶火药,两艘西班牙战船,另外,还有五千金币的物资、财政支援下,张老大决定,夺位!

腊月十七日,张老大在自己寨中设宴,邀请各位寨首和自己的老父亲,以及各位兄弟饮酒。

没有俗气的摔杯为号,张老大的心可比任何人都要狠。

在酒宴进入**的时候,他起身离席,和他的亲信们借口去方便一二。酒宴中,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别人也未在意。其余人等继续轰饮高歌。

“老大,我们准备好了!”张家的老五带着二百名火枪手在密室待命集结。

“好吧!老头子不仁,偏心,一心想把位置留给小六儿子!就不要怪我手狠了!动手!”

一声令下,五十名火枪手直奔大头领和船主们宴会的大厅,其余的,则去解决那些保镖、护卫之类的。

“砰,砰砰,砰砰!”火枪轰鸣,弹丸横飞,从杀人的效果来讲要远远强过刀斧手冲出。很快,宴会厅内,便是血流满地。

检点了宴会厅内的死尸之后,张家老大便派遣嫡系,四处发兵捕捉清除张宝山的中级头目,接受船主的部众、财物。

一时间整个海盗巢穴,哭声、喊杀声、呻吟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

但是,百密一疏,张老大在反复检点了宴会厅内的尸体后,突然发现,尸体里面没有自己的三弟张小麒,四弟张小彪。

这两个人能够逃出生天也是实属侥幸,当张老大借口方便离席之后,这二位却是实实在在的要去方便。从五谷轮回之所出来,二人却又被张老大寨子中的几个漂亮侍女迷住,一时拔不开脚步,开始调笑起来。等到遭到了几句叱骂之后,宴会厅的火枪声也是四起。

这二位,海战、陆战、劫掠、经营等等诸般本事那是样样稀松,唯独逃命一件,那是在张家几个儿子中数一数二的。见势不妙,立刻拔刀将眼前几个见过他们的侍女杀了,然后,将尸体堆在一起,叠成垫脚,二人越墙而走。

由此可见,二人军事素质之一般。连逃命时跳墙都跳不起!

双脚一落地,便是发足狂奔!逃到海边,招揽自己嫡系部众,升帆解缆起锚,逃之夭夭。

等到天明时分,张家老大发现自己的这两个宝贝弟弟已经逃走了,不但自己逃走了,还使得其他的十几个小船主的部众也跟随出海逃走,让自己的人马船只损失了不少。不由得他勃然大怒,于是命令亲信手下,登上西班牙战舰,升帆出海追击,务必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路追踪下来,终于发现张老三和张老四的船队在仓皇西逃,于是,一面加速追上去,一边派人向张老大送信,要求派援兵前来。

就这样,一边是疯了似的逃,一边是拼命的追,后面还有大队船只跟进,一时间海面上帆樯如林。白帆如云彩一般,遮蔽了天日。

在昏燕岛东部海域,张老大的船队终于追上了自己的两个弟弟。

彼此二话不说,炮火如同冰雹一样向对方招呼。张老三和老四都明白,自己的这个大哥连老爹都能下手干掉,我们这两个平日里和他不和睦的弟弟,又算得了什么?拼命吧!

但是,彼此的指挥能力和技战术水平实在是差的太多,就像是中国队和德国队对垒一样,基本上是被人家压着打。

不知道是二人的运气实在是好,还是张宝山死不瞑目保佑这两个宝贝儿子,就在张老大的船队堪堪要将张老三、张老四的船队包围的时候,张小虎的船队恰巧刚刚通过昏燕岛,前锋舰发现了有两支船队正在进行海战。

最要命的是,双方的旗号都是张宝山的团伙!

张小虎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家里出了事?他自小生活在海盗团伙之中,见多了内讧、火并等等诸般事宜,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去想。

“传令!各舰战备!准备开火!”

三艘疾风舰利用自己的高速,强悍的火力,快速的将正在交战的双方切割开来,被追杀的一方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是被人用炮火狂虐,而追杀的一方则很是不爽,斜刺里杀出来的这一支舰队,一轮炮火下来,便令张老大损失了七八艘船。

很快,追杀的和被追杀的,都发现了这只舰队的主帅是谁。

“是小虎!对!是小虎!我们有救了!”

“妈的!是那个该死的小六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张小虎的海上战斗力和指挥能力,双方都是认同一致。就连一直在心里骂着老爹处事不公的张老大,都认为如果自己坐掌盘子的宝座,让张小虎统带水师的话,那么张家团伙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疾风舰上密集的炮火,张老大咬了咬牙下令,“转舵,回去!”

张小虎兄弟三人在海上相见,张老三和张老四可是真的见到了亲人!少不得将家中变故向张小虎哭诉一番,听完了两个哥哥的哭诉,张小虎不由得暴跳如雷,便要下令船队追击。

倒是黄练成老成持重一些,“统带大人,如今令兄所部刚刚经过大战,且又是长途劳顿,是不是先行回到鸿基港,暂时整理休息一番,向将军请示之后,再行发兵?”

看着自己的两个废物哥哥部下的惨状,张小虎知道,如果硬要去给老爹报仇的话,这些人和船怕是一点用也没有。于是,只得恨恨的下令全体转舵返回鸿基港。

在鸿基港传播主的福音阿方索牧师,在写给远方的朋友信件中,描述了这一事件。

“在李将军那似乎无孔不入的情报系统的侦察下,人们终于得知了远方的张氏家族海盗团伙的近况。在得知自己有可能成为李将军强大的海上力量的下一个打击对象之后,很多半**的团伙成员纷纷选择了离开张氏家族成员。有一部分在张小虎将军和他的两位兄长的邀请下,选择了加入李将军的海军;另有一部分,应该说是很大一部分,据悉应该占据原团伙实力的三分之一强,向东面,与在那里活动的新近崛起的海盗,李旦合作,他据说是我们的教友,他的手下一名教名为尼古拉?嘉斯巴特的更加得力。不过,很多人都称呼他为尼古拉?一官。他在最近同其他各个海盗团伙的战斗中,得到了首领的赏识和重用,而且,如今同日本往来贸易的航线在他的控制之下,这些人希望能够在他手下得到足够的经济利益。”

“而李将军本人,相信他得到了至少两千名以上的熟练水手,这对于他强大的造船能力和水手严重缺乏的矛盾,会起到暂时的缓解。”

“而张氏家族团伙的现任领导者,相信已经被葡萄牙人雇佣,成为他们的海上力量的辅助部分。”

“在中国的新年过后,得到了补充和加强的张小虎,带领他的舰队,出海去同他的哥哥作战,他的理由是,他的哥哥在夺取权力的过程中,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和几个弟弟。”

第五十五章 春风吹,战鼓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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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得灶神天未晓,爆仗喧喧,催要开门早。mht.la [夜夜小说网]新褙钟馗先挂了,大红春帖销金好。炉烧苍术香缭绕。黄纸神牌。上写天尊号。烧得纸灰都不扫,斜日半街人醉倒。”

沈明德一首《蝶恋花。元旦》词,将新年的景象描写的淋漓尽致。河静这个新年,虽然比不上沈明德笔下的苏杭二州,但是却也相差无几。

从腊月二十五封印那天开始,到除夕夜守岁,到子夜时分,守汉就不停地周旋于各处。除了要祭祀瘟神,换门神、桃符,更春帖,祭祖先之外,还要在道路上以白灰画弓箭射祟。

天启四年的大年初一,早晨起来由他这个李家的一家之主率家人奴仆,拜天地、祖先,不过,好在没有了长辈,少了给上辈叩头的环节,然后便是盐梅儿这个管家太太给家人佣仆丫鬟婆子们发放红包。

将用来祭祀祖先的三牲熟食散福给众人享用之后,盐梅儿宣布府里放假二天,个人可以出门去给亲戚朋友拜年,或者是在府里休息。

此言一出,府里的佣人、丫鬟、婆子纷纷打扮的头光面滑、光鲜异常的去街市上游玩,去寻朋友、亲戚饮酒斗纸牌。几个婆子更是满头插满了花朵,嚷嚷着去给儿子相看媳妇。

盐梅儿给李守汉书房的花瓶里更换了几朵新剪下来的鲜花,有些娇嗔的埋怨自己的男人,“你把人都放走了,身边连个伺候茶水的人都没有了,我看你怎么办!?”

守汉放下手中厚厚的一摞新年贺帖,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是过年,除了看看这些贺年的帖子之外,便是各处饮酒,也不会有旁的事。便让我偷上半天闲又如何?”

话虽如此说,但是,作为一个实力团体的领导者,守汉还是不得空闲。

“主公,巡抚衙门的事情下面的人办得很好,如今在各处村镇,特别是那些江南难民中,对巡抚衙门的所作所为皆是怨声载道,骂声不绝于耳。以廖氏家族、麦氏家族等家族为主的对于广西官府有着正统观念的人,也开始觉得求人不若求己。当日福伯前往省城,接回这一干人时,廖家三爷便是哭泣不绝。”

李沛霖说的这些,守汉已经通过统计室和商情室的密报中了解到了,但是,李沛霖的当面禀报,他还是很认真的听完了。

“宗兄,刚刚接到的密报,从升龙传来的消息。郑家一面同我们示好,另一面悄悄的将我们卖给他的刀枪、火药等物转给了阮家,试图让我们和阮家两败俱伤,至少,是让我多耗费一些元气。”

听到这话,李沛霖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和郑家的交涉是他去办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他,进而使得李守汉对他产生不满,那可是损失太大了。

“主公,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守汉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地?打算打听老子的情报系统?

“嗯,在升龙的一处暗桩,年前来了一群黎皇宫里的宫女,采购一干女孩用的物品,临出门时,一个女孩家突然对掌柜的说,‘你要告诉你的东家,别让我们把你的好东西给了你的同行对手。好比说,你这次卖给我们的一千朵绢花,一千二百份香粉,还有二百件衣料。’他们走后,暗桩的人觉得此话大有深意,便开始暗中查访,结果发现,我们给郑家御林军的一千柄绝户刀,一千二百根丧门枪,二百桶火药,被人装上了船,准备运往阮家!”

李沛霖听完了,心中大凛,看来,郑家的人也是豺狼恶虎之辈啊!

“主公,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回去安排底下的人去做事了。”

“好!该当如何做,就如何做!”

照着大明官场的规例,正月朔日,各地官府要望阙遥贺,礼毕,即盛服诣衙门,往来交庆,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团拜会。守汉自从来了之后,也经历过了两次。

但是,这个团拜会,和往年有些不同。

正当将军府的大小官员,文武众人素具朝服准备向北方叩首遥祝的时候,通往将军府的大道上,浩浩荡荡一群群的百姓向辕门外走来。

为首的便是日前在广西巡抚衙门前跪香不成的廖三爷等人,王宝的父亲王金也在里面。而守汉府中的内账房先生吴存节,赫然站在人群中,也是头顶着一具香炉。

数千人一时涌进了辕门,令执勤的近卫营士兵大为惶恐。

“止步!你们是做什么的?!”带队的队官额角冒着汗,没想到刚刚接岗便出了如此的状况。这些人,是来喊冤的还是来告状的?!

一面命令士兵们做好准备,一面拔脚向将军府内跑去,向他的主官近卫营营官、兼理河静城防事务的叶淇禀报。

“你派人去看看,百姓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被称为勇悍如薛仁贵,谦和如大树,风流似周郎的叶淇,在守汉军中也是个传奇人物。

叶淇,字少宁,南直隶安庆府人,良家子,十六以补府学廪生,而性好武事,身长七尺,勇略过人,尤善火器,尝从卫所老兵及红夷求得诸法,传习颇精,百步洞飞鸟若反掌,同舍生皆笑之,以为不足用。

东林兴起,以党争为主业,凡不附己者尽除之,淇忿而上书言:“唐宋党争殷鉴未远,相公宜稍缓颊,岂以私情坏国事。”相公怒,讽其党以无德行陷之。必欲得之,少宁先具棺堂中,立其侧,慨然受逮,乡人为之流涕,缇骑亦为之泯然,遂私纵少宁于道,少宁无所至,乞食道中,遇一道士,云:“君可至南,当不恶”!少宁遂之南。

在李沛霖眼中,叶淇是一个和自己政治观点、出身都很类似的人,他的情形,有意无意的,了解的很清楚。

“在南逃过程中,我辗转来到了安南安身,凄惶过了几年后,投奔到河静。托庇于将军手下。正好将军招募新兵,我便弃文就武,投身军旅了。”

在一次和李沛霖兄弟的饮宴之时,叶淇将自己的家世说与李家兄弟,拜托李沛霆在淮扬地区代为寻找自己的亲人。

看着辕门外熙熙攘攘的几千士民,叶淇当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不能和这个值勤的队官明说。

人们进了宽阔的辕门,在广场上站定,百姓们很多都是上了岁数的老者,不像壮丁那样接受过军事训练,立刻将能够容纳数千人的广场塞得满满当当。

“噗通!”

“噗通!”在为首的一干老人的带领下,人们纷纷跪倒在地,双手扶持着头顶的香炉,满含期待的看着队列前的老人们,期待着他们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

廖三爷和在巡抚衙门前一样,双手高高举起一份万言书,这是一份用整匹的平机白布写成的文书,上面赫然有无数人用鲜血盖就的指模。

“请将军出来,受我等小民之一拜!”

廖三爷、麦家的两位老人,吴存节、扈安固等人带头发喊,数千人一起高声发喊,引得在河静城内的人们也纷纷向将军府前奔来。

“出了什么事情了?将军府出了什么事?”后来人向先来的人询问。

便有那好事之人乘机向人们宣讲。

“你们不知道吗?年前廖三爷他们那些老人家不是去省府跪香,要求大明官军出兵讨逆,征讨江南屠杀劫掠我汉家百姓的阮家,结果,你应该是知道的,大明官府是不会为我们这些化外弃民而擅启边衅的!这怎么办?!人家夺我田园土地,掠我牲畜财物,淫我妻女姐妹,焚我祖先庐墓,我们该当如何?!”

“该如何?!请将军出马!出兵荡平南方!让大家有更多的田地!”

“就是!请大将军出马!出兵!!”

“请大将军出兵!”

“出兵!”

“出兵!”

人们在带动下,高声呐喊着,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在辕门值勤的士兵们兴奋的满脸通红,对他们而言,外出作战,便是军功、土地、封赏。和家族的荣誉,以及各种经济利益。他们同样的期盼着能够向南方进军,光是在西面同那些寮国的土人打仗没意思,既得不到多少良田,也没有多少军功,大军刚刚开到,那些奴隶先把土司、头人杀了,要求内附!

想来,出兵去灵江以南作战,阮家的军队不会那么快就跨了吧?!

于是,值勤的士兵们也开始高声呐喊。

“出兵!出兵!”

过了半晌,在人们的高声呐喊中,将军府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了,李沛霖和福伯两个人面带着愧色走了出来。

“出来了!有大人出来了!”狂热的人群在诸多老者的努力之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站在将军府门前的点将台上,李沛霖望着眼前无边无沿的人头,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这就是民心,民意。不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利用民心民意,最终成就了王霸之业。

今天,便让某家也来试一试!

“列位乡亲父老!在下,李沛霖,蒙将军错爱,忝为将军府长史!这位长者,更是大家熟悉!便是将军府中老人,福伯!”

如同我们熟悉演唱会等大场面一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狂热的掌声和欢呼声、呐喊声。

慢慢的,声浪低下去之后,李沛霖向四外抱拳行礼,“各位父老,不知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小老儿等人,此番前来,却是要请将军出兵江南,为我等伸冤报仇!为死难同胞报仇!”

廖三爷高高举起那份用白布写成的万言文书,旁边有两名彪形大汉急忙接过用木杆挑起,老人一边接过旁人递过的香炉,一边高声朗读起来。

“。。。。南阮妖魔小丑,欺我中华无人,夺我土地,毁我家园,掠我财物,辱我姐妹,侵我主权,藐我武功!”

伴随着数十位老者的高声诵读,不知道何时,麒麟营和凤凰营、近卫营的士兵,也三五成群的来到了人群中。

“泣血百拜,恳请将军提一旅之师,渡江南下,洗荡巢穴,还黎民清平世界。”

“这个?!”李沛霖一脸的为难,“将军大人身为朝廷官员,如果朝廷不发话,兵马粮饷如何解决?以何等名义出师?莫要陷将军于不忠之境地也!”

“小老儿等数十人在巡抚衙门前跪香数日,无一官员出来答话,只得回转河静。托庇于将军羽翼之下。我河静兵强马壮,何惧南阮妖魔小丑?”

“话虽是如此,但将军之兵,亦是朝廷之兵,不可不通过朝廷,而擅启边衅!”

叶淇站在李沛霖身边,看着广场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和士兵,“李先生,还是请您先向将军说明一下情形,凡事请将军大人定夺。”

“列位父老士绅,李某这就去禀明将军,将各位意愿禀明,一切事宜请将军定夺。”

“如果将军不答应我等要求!我等便死在这里!”从人群中,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很多人便开始高声喝道:“如果将军不答应,我等情愿一死!”

“就是!我等各营士兵,愿为将军死战!愿为百姓战死!”那些站在百姓人群中的士兵也高声呐喊着。

“李守汉和他的一干帮凶,是利用民意,强奸民意的窃贼!”

几百年后,在里斯本的一间小房子里,自称是阮家嫡系子孙的持不同政见者阮福晪,正在奋笔疾书,在关于正月民众请愿事件的描写,他根据自己掌握搜集的材料做出来了这样的结论。

“以李守汉自己标榜的对军队的掌控,和对河静地区的控制能力,如果事先不知道此事的话,那些请愿的民众,能够如此轻易的进入到核心地区?他的将军府?如果事先没有安排好,在李守汉拒绝了民众的要求之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做出了如此激烈的反应?”

“列位,小老儿先走一步了!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将军!小老儿虽死,然一点忠魂,依旧会化作长风,围绕我军南下之战旗!望将军早日挥师渡江,百战百胜!”

说完,廖三爷便一个箭步直直的向旗杆冲去,他的目标,便是旗杆的基石,意图要进行死谏!

老人的举动,令所有在场的人措不及防,眼见得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要血溅当场,很多胆小的人将眼睛闭上,他们不忍心看到老人脑浆迸裂的那一幕。

躲在将军府大门内偷看的李秀秀也是将双眼紧闭,吓得花容失色。

在廖三爷身后,十几位老人也是毅然决然的跟随着,“家园被毁,祖宗墓庐被辱,我们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就在廖三爷那颗花白的头颅即将碰撞上旗杆基石的那一刹那,斜刺里一只大手拉住了他的袍带,猛的向侧面一拉,廖三爷不由得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为啥不让我死!?”他老眼里满是泪水。

那边,十几个老人也被近卫营的几名执勤士兵拦住。

胡礼成从人群中分开众人跑了出来,“各位老丈!咱们千难万险都熬过来了,却为啥行此短见?”

“恩公!”因为胡礼成舍弃家财,仗义援手,救下了这些人,在江南难民眼中,胡礼成便是他们的恩公。“将军大人不肯出师南下,为我等出头伸冤,小老儿等此生难以苟活于世,索性,便以此残躯,祈求将军能够体谅我们!”

叶淇将廖三爷扶起,掸掸身上的泥土,老人们的此番举动,也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这是哪个混蛋在下面鼓捣的?!真是出了人命的话,我看谁担着这份责任!”

仪门内,满院子肃立的文武官员也是脸色煞白,在战场上杀人不算啥,可是,看着一个白发老人,就这样一头碰死在你的面前,但凡有些心肝的人,都要为之动容。

“大哥哥!你就答应那些老人家的要求吧!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秀秀跑到李守汉的面前,满脸恳切的摇动着他的手臂,站在守汉身后的盐梅儿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不豫之色,但是旋即消失了。

“我等恳请大人顺应民意!”在安天虹等人的带领下,在院内肃立多时的文武官员们纷纷撩衣跪倒,山呼要求李守汉顺应民意,出兵讨伐南方,为受难同胞报仇,顺便拓展一下自己的生存空间和地盘。

“列位请起!”李守汉轻轻推开秀秀的一双玉手,伸手在空中虚扶一扶,但是,那些跪在院子里的文武官员们心里很清楚,如今的时刻,便是自己升官发财的关键时期,一旦李守汉同意了南下的军事行动,那么,灵江以南的土地、森林,以及众多的人口带来的市场,在场的衮衮诸公,未尝没有染指的机会。

“大人不肯顺应民心军心,我等宁愿跪死在大人面前!也不愿意大人背负上骂名!”

“请大人不要拘泥于小忠小孝,而是为我华夏一脉考虑,顺应民心!”李沛霖一只脚还没有迈过门槛,就已经高声疾呼起来。

“卿等不知。”

“李守汉的这一句话,被很多文字材料记载了下来,在这毫不起眼的四个字里,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卿这个汉字,在汉语里,是君王对于臣下的专用词汇,他只不过是一个**没落的明王朝的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如何能够使用这个词?!”阮福晪继续奋笔疾书。

“我李家世代皆为大明守边,如今虽有民众冤屈之事,但是,大明朝廷有令不得擅起边衅,我身为大明臣子,上有大明朝廷,下有列祖列宗之训示,岂能行此兵戈之事?还望诸公好言抚慰众人,多加抚恤,令其暂且散去,一俟大明朝廷有旨意,守汉必身先士卒。”

“大人如此说来。便是拘泥不化了!想本朝太祖,当年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起兵于淮西,可曾想过所谓的忠义?所谓忠义,自古以来,便是有大忠大义,和愚忠愚孝之分,二者之间,判如云泥!”

李沛霖的话,不仅在院内的人们听到了,院外的人们也听到了。

在广场上的叶淇,听到了李沛霖的慷慨陈词之后,轻轻的将廖三爷扶到一旁坐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人群中的几个心腹。那几个人立刻会意,振臂高呼:“我等愿为百姓死战,愿为将军战死!”

“我等愿为百姓死战,愿为将军战死!”

“我等愿为百姓死战,愿为将军战死!”

“某!世袭百户衔总旗!愿为将军效死!”

“某!世袭总旗!愿为将军效死!”

“某!世袭百户衔总旗!愿为将军效死!”

“某!世袭百户!愿为将军效死!”

“主公,如若不愿成为大明的逆臣,我等便不用大明旗帜、官号,以民间推戴大人之名号行事便是!”李沛霖终于抛出了今天的目的。

“今我等拥戴将军为南中讨逆诸路军马总统官,兼督理钱粮民政!”

数日之后,李守汉正式登坛拜将,接受了由守备府属民中选出的五位乡老授予总统官金印。这枚金印,是由属民们捐赠的金子铸成的,代表着权利来自于民众。

第五十六章 日丽的准备

“南中讨逆诸路军马总统官。”一面红色的旗帜在阮福渶的单筒望远镜里很有挑衅味道的飘扬着。红底白月光里,一个硕大的李字,仿佛一个巨大的楔子,钉在了阮福英的眼里。

江面上,十几艘帆船在江中耀武扬威的游弋着,时不常的向江南方向驶来,待到似乎要进入阮家火炮的射程之后,又迅速的离开。

北岸的土地上,无数士卒在带兵官的铜哨声中,不停地变化着队形,或是演练着手里的兵器,或是练习登船、越沟、跳壕。数百面大大小小的红旗,在江风的吹拂下,猎猎飞扬。

“对面都是李家的哪些兵马?统兵官是谁?”阮福渶手里扶着新近从葡萄牙人手里买到的那门八磅青铜大炮,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着。

一名管奇,作为三王子阮福渶的心腹,左右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在同僚们面前开始向三王子禀报对岸的军情。

“回禀王子殿下,根据旗号和细作的刺探,对岸的李家兵马番号为近卫营,凤凰左营,麒麟中营三营兵马,乃实打实嫡系精锐,不可轻视,另有所谓的铁肩队数千人,做些搬运粮草、修桥补路的勤务活计,也就是些苦力。负责次要方向的警戒、作战和辎重搬运,补给运输,主要就是些苦力夫子,但是李匪财大气粗,铁肩队这些穷汉手里居然也端起了丧门刀和绝户枪。为数大约在万人上下,也经受过数月的训练,也不可小视啊。李贼的近卫营乃嫡系,故全为火器,其他两个营稍差一点。乃是火器和刀枪并用。据细作回报,统兵将领是李守汉的嫡系,近卫营营官,兼领内卫的叶淇,叶贼以大军前锋的名义统带各营。河里有大小船只二十余艘,火炮不下数百啊。”

“丧门刀和绝户枪?”

阮福渶和周围的管奇、率队们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眼里露出了很是复杂的神情,羡慕、贪婪,恐惧,北方送来的绝户刀和丧门枪,已经让这些人大开眼界。

“另,据细作抵近观察,叶贼所部,按照甲、队、哨、营设立营伍,一甲十二人,甲长和从甲长。十名士兵。一队四甲,六十人,含队官,护卫、旗鼓、伙夫之类。然后一哨五队,360人。一个营五哨,另有营部直属炮队,大约全营2400人上下。”

“我们的丧门刀和绝户枪都发下去了吗?”阮福渶看着眼前的部下们。

作为阮福源的第三子,他的野心远远的超过了他的身份,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请缨自告奋勇的来到日丽执行筑垒和守边任务的原因。

利用这样的机会,抓住实力,为他的野心提供枪杆子的支持!

机会和实力,如他所愿,都被他抓住了!

如今,在日丽地区(如今的越南同海),阮家共计有二十个奇的部队,将近一万人,另外还有战象百余头,另外,灵江之中,还有大大小小将近四十艘舰船供他指挥。

阮家一半以上的军事实力都在日丽了!

阮福渶在日丽,利用从各处掠夺来的资财,其中就包括从胡礼成手里勒索来的那一大笔财货,大肆的在沿江地区修建长垒。历史上,这条长垒是在1631年才开始修建,但是,随着李守汉的到来,这条长垒也就提前出现了。

靠近江心的位置上,无数衣衫褴褛的苦力们,疲惫的站在几乎到了胸口的江水里,用简陋的打夯锤,费力的将一根根木桩打进江中,然后,再用刀斧,将木桩的平头削尖,作为阻挡船只向南岸靠拢的障碍物。

如果,阮福渶的耳朵够长,又没有江风的噪音,他应该能够听到那些汉人、苗人、景颇人、佤人的低声咒骂和议论。

“陈大哥,如果,北边打过来了,您这名正言顺的汉人,自然是受优待的,我们这些苗人、佤人、景颇人怎么办?”

陈大哥左右看看,那几个手提篾条,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京族监工离这里比较远,他低声说,“江北飘过来的桐油板子你们也看过,只要不是阮家死党,到时候,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然后,就等大军给你登记户口簿子,然后,可以分田地、到工场做工,换钱来买那些精盐和别的好东西!”

“可陈大哥,你是汉人,自然不用担心,我等可是汉人口中的蛮子啊!”

“别担心了!对岸的凤凰营,据说大多数人都是你们苗人!连营官都是苗家好汉!”

“回殿下。我们用丧门枪和绝户刀,加上火枪,共计装备了十个奇的部队,这些船佬造的刀枪还是很不错的!”管奇黎笋很是得意的回禀着。(船佬,是越南人对华人的蔑称,因为入越的华人大多都是乘船去的。)

“那些火药呢?!效果如何?”

郑家将自己得到的火药全部支援了阮家,意图就是让李守汉和阮家拼得头破血流。

阮家的炮兵也是让郑家头疼不已的一件事,在以往的战斗中,让郑家的军队损失惨重,成为阮家割据江南的一件利器。

经过试验,北方送来的火药,能够将阮家的那些火炮射程提高半里左右!

这对于如今在日丽长垒和灵江上的大小近五百门火炮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各位,你们想想看,如果北贼和李贼渡江来犯的话,我等应该如何应战?”

此话一出,如同一瓢凉水倒进了热油锅里一般,立刻将原本十分热烈的气氛冷了场。

“殿下,据说,李贼所部,火器犀利,炮火猛烈,兼士卒刁悍。如果,他们大举来犯,属下等自然督率所部,拼死作战。”那个心腹管奇,看看周围的同僚们一个个缄口不言,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阮福渶的问话。

“说完了?”阮福渶的话,让这些人感受到了冰一般的寒冷。他们都是跟随着这位三王子有了一段时间了,此人的冷酷无情,刻薄寡恩,早就让他们领教到了。

“如果让李贼前锋登岸了,你觉得,你们能够挡得住他们吗?”

阮福渶又一次让诸位军官们面面相觑,是啊!对岸的军事实力,通过北方的郑家送来的情报,以及自己家的探子刺探来的军情,还有葡萄牙人几经转折得来的消息,都说明,北岸的这支军队,不像郑家的御林军那么好对付。

“属下等愚钝,还望殿下指点方略。”管奇脑子转的飞快,终于给自己和同僚们找到了一个台阶,捎带着,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主子的马屁。

三王子满意的点点头,命人取过地图,铺设在地上,用宝剑的剑鞘指点给手下的一干将领,向他们阐述着自己的战术安排。

“尔等来看。李贼所部,在对岸登船渡江,然我已经在靠近江心水域钉下了无数木桩,让李守汉的那些快船根本无法靠近南岸,大军在江心滞留,素为兵家大忌。我军水师,在开战前,调往上游埋伏,见李家水师渡船在江心滞留时,立刻顺流而下,以炮火杀伤船上的士兵。”

“然后,利用我军船小的特点优势,转头上游,准备迎击李贼的下一次攻势。”

阮福渶正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自己从安南的历史书里照抄来的战术,长垒下,一马奔来,“报!顺化王爷有急报!”

“个老不死的东西!又有什么新花样?!”阮福渶在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声音小,但是,周围的一众管奇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自古以来,宫廷内部,为了一个权力,父子相残,兄弟反目,随处可见,如果自己卷了进去,成为从龙之士固然是人之所欲,但是,不留神站错了队,那可是会身死族灭的!而历史上,这位三王子阮福渶殿下,为了自己的功名富贵,和郑家勾结,意图献关给郑氏大军。

“传来使!”

一迭连声的传召之声,将顺化的来使传到了城头,“我父王可安好?”虽然野心勃勃,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回三王子,大王安好!”

“我父王命你来,可有何旨意?”

“大王有旨意给殿下!”使者取出了阮福源的旨意,阮福渶草草的看了几眼,立刻面带不豫之色,但是,又不能在使者面前发作。

“请贵使先下去休息,我一定遵从父王旨意,将水师交由贵使带走。”

有人将使者带走去安顿在驿馆休息,管奇凑过来,“殿下,王爷那边,如何旨意?”

“哼哼!他说,顺化附近海面发现李贼的水师,他担心李贼水师南下顺化,袭扰王城,命令我,将灵江水面的水师,交给来使带到顺化海面上,护卫顺化王城侧翼。”

“殿下!那样的话,您方才制定的破贼方略,可就缺失了关键的一环啊!”管奇黎笋一脸的忠诚忧虑。

“那倒也不一定!探子们有没有搞清楚,李贼的火炮,能够打多远?”

“探子们在北岸也曾经远远地窥视过叶淇所部炮队的操演,他营中装备的六磅炮,应该可以打三里左右。”

“三里,三里。”阮福渶嘴里喃喃自语。

第二天,那个汉人劳役陈大哥,和他的苗人同伴接到了新的任务。

“上山去砍竹子!削制成竹签!”

无数的竹子被砍倒,苦役们按照阮福渶提出的标准,将竹子削成四尺长,两寸宽的竹签子。然后,密密麻麻的竹签子被苦役们用粪便搅拌后,运到了江边,密密匝匝的栽在了江边树林的后面,恰好是北岸的视线盲区。

“陈大哥,这些家伙们打算做什么?”看着绵延数里纵深的竹签子,一个身上满是文身的景颇小伙子不解的问道。

“你看,这里到江心,咱们布设的那些木桩,大概有四五里远,北面李大人的火炮打不到这里,就算能够打到,也是打到了自己人头上,可是你看那边。”陈大哥示意同伴们向南望去,一群群的苦役们汗流浃背的在赶修炮垒。

“这些大炮对准了这里,一旦渡江的人冲到了这里,脚下是竹签子,前进不得,就算是一面拔除竹签子,一面向前,可是,那些红毛番的大炮,只要对着这里开火,势必是血流成河。”

“好歹毒的计策!”

“啪!”一记篾条带着风声,狠狠的抽了下来,“玛德!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殿下有令!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铺设完五里的竹签子,一律不许吃饭!”

站在日丽城头,阮福渶用那具葡萄牙人送的单筒望远镜巡视着自己精心设计的防御体系,江心密密层层的木桩,可以将纵帆船的优势化解,迫使对岸的敌人只能够用小船渡江。江岸边,茅草后面,是无数用粪便处理过的竹签子,是登岸步兵的噩梦。在绵延数里的竹签阵后面,是一长列炮垒,从炮船上扣下的火炮,都摆放在这里,同长垒上的火炮形成了交叉火力网。

长垒里,一阵阵传出来战象巨大的嘶鸣之声。

那是他的又一张王牌。

“李守汉,我在这里等着你!就算你不计死伤的冲过了我的防线,我还有这些战象,用它们来击败你!将你的河静,变成我的财富!成为我登基、一统安南的基业!到那个时候,我会在祭祀的时候,给你上一柱香的!”

阵阵江风吹来,将江北的歌声带了过来,隐隐约约的,虽然听不太真切,但是,歌声中的那股雄壮之意倒是清清楚楚。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

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国亡家破祸在眉梢,挽沉沦全仗吾同胞,天仇怎不报,不杀敌人恨不消,

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歌声,压过了灵江上的波涛之声。

歌声,伴随着江风,让阮福渶不由得感觉有些发冷,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竹签子,传统的杀招使出来了,欲知我南中军将士如何破解,请看下一章。

第五十七章 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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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晴,江面有风。

一个阮家的士兵打了一个哈欠,揉揉眼睛,看着被初升的太阳照耀的波光如金的灵江,水面上,偶尔有几条鱼跳出来,迅即潜入水底,不知去向。

“多好的一条江啊!”士兵站在竹子搭建成的哨楼上,向北方望去。尽管看不到,但是,在平时的议论中,他也知道,江北,是如何的欣欣向荣,如何的富庶繁华。

“三殿下说了,打败了李贼,江北的那些好东西,现成的都归弟兄们,他只要工场和工匠。”

一边臆想着打败对面的敌手之后如何的大肆掠夺财物,迅速的发家致富,哨兵一边懒洋洋的打量着江面,监视着对岸的敌情。

突然,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在北岸,突然冒出了一点白色,在阳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分外刺眼夺目。

紧接着吗,又是一点,很快,白色边连成了一片。那是十几艘纵帆船的船帆,以往也有纵帆船在江中游弋,但是,自从阮福源将水师调到日丽海面上之后,灵江江面上,便成了这些纵帆船的天下。

但是,出动的如此之早,这还是第一次。

很快,纵帆船耀武扬威的向南岸驶来!

“李贼!李贼渡江!”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同时,使劲的敲打着报警铜锣。

叶淇,一身严整的甲胄,百花图案的蜀锦战袍,肋下佩戴着太平洞军工厂精心为营官们打制的宝剑,站立在自己的指挥舰船头,随着江风的吹拂,战袍不时的起伏,衬托着他显得越发英气勃勃。

在李守汉的这群得力干部中,叶淇的外在形象是数一数二的,守汉自己也曾经开玩笑说,不能够和叶淇站在一起上街,免得自尊心受打击。

这次南下灭阮,守汉采取的战术,其实也是抄袭两位东西方名将的成功经验。

“你们看,阮家的军队主力,都猬集在他的老巢顺化,和江南的日丽一带,顺化自不必说,那是老窝。日丽,是他和北方,当然也包括我等对峙的前线,不久前,他们刚刚和郑家在日丽战了一场。”

陈天华用一根紫檀木杆在地图上指画着。

“所以,按照主公的方略,我们此次南下之兵,分为两路,一路,主公亲领,水陆主力俱发,直取顺化!一路,便是由叶淇带领一部偏师,牵制日丽地区的敌军。这个战法,主公给起了个名号,唤作‘一点两面,两栖登陆。’”

不知道阮福源何德何能,居然能够享受到林大帅和麦五星上将的得意战术的协作待遇?

叶淇自然不知道李守汉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作为近卫营的营官,统领着李守汉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却要担任所谓的佯动牵制,心里颇为不乐。

不乐归不乐,任务还是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近卫营编制的炮队有四门六磅炮,八门佛郎机炮。其他两个营也是如此,另外,还有加强的炮队。八磅炮六门,十二磅炮六门,火箭四组。

再加上配属的十几艘纵帆船上的火炮,纵帆船上,那些预留的军事接口都安装上了火炮,差不多,每条纵帆船上能够有十二门八磅炮。看到纵帆船在灵江里耀武扬威的行驶,叶淇和麒麟、凤凰两个营官这才对守汉不顾别人的进言,大力发展纵帆船有了一个理解。

“毕竟这是江河,不是海。如果把舰队的那些疾风舰弄来,怕是在这江里就要行不通了!可是这猎风舰就没事,江海两用,特别是在江里,正是大显身手。”

兵力就更不用说,一个近卫营就有将近两千五百人,再加上麒麟和凤凰两个营,单是火枪就有两千多支,铁肩队虽然没有装备火器,但是,因为是由江南难民子弟组成,儿郎们复仇心切,每日里只是摩拳擦掌,士气高涨。

昨天下午,传令兵送来了守汉的命令,“明日渡江,务必拖住阮家军这一万多人!”

“拖住?主公也未免有些看不起我叶少宁!”叶淇望着越来越近的南岸,心中很有些怨言。

昨天的信使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驻守在西部寮国地区王宝的部队,已经开始南下,凤凰营的主力,兵锋直指位于寮国和安南边境地区的穆嘉关。这里是长山山脉的重要山口,贴近甘蒙高原的崖壁,有山间道路盘旋其中,不论是西去寮国他曲,还是东进安南福泽,都是必经之路,是湄公河中游通往南海之滨的重要通道。攻占穆嘉关,就从侧翼钳制住了日丽的阮家军,这里距离日丽不到二百里,而且,居高临下,向东冲击,是阮家的那位三少爷无法抵挡的。

但是,那个带兵将领愿意自己受到这样的刺激?在别人的帮助下,打赢一场战斗?

于是,连夜动员,在日出时分,部队已经准备完毕,登船,渡江!

“打下了日丽,就可以直接去水真腊!那里有着几百万公里的未开垦土地!每个人以后都会成为大地主!而且,你们会被子孙供奉在祖先堂最显要的位置上,永远享受着香火供奉!”

在登船之前,叶淇用极其富有煽动性的语言,为士兵们勾画了他们以后的生活,包括生前和死后的境况。燃烧的士兵们一个个眼睛冒火,是啊!活着的时候,能够拥有在家乡时想都不敢想的土地,死了之后,还能够被子孙后代永远香火供奉,这样的事,哪个不想?

“殿下!王子殿下!作为您的顾问,我有必要提醒您!”葡萄牙军官费尔南德斯中尉站在哨楼上,焦急的向他的雇主喊着。

“在我们已经丧失了水面舰艇部队的支持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们的炮队拉到江边,用我们的炮火,压制敌人的登陆行为,否则,一旦敌军登陆,我们就不得不丧失时间优势了!”费尔南德斯有些词不达意,但是,阮福渶还是听明白了,“半渡而击之!”

可是,他还有时间改变部署吗?

上百门从船上卸下来的火炮,如今都放列在炮垒里,而炮垒对面又是绵延纵深数里的竹签阵,如何能够在叶淇部队登陆前拖曳到位?并且完成放列、驻锄等射击准备?

“轰!轰轰!轰!”江面上的猎风舰发出的炮声,替他下定了决心。

“命令全军,放敌上岸!待敌人陷入竹签阵之后,炮垒火炮先行开火杀伤敌军!”

今天有事,要去开会,只能先更这么多了,大家见谅!

第五十八章 有朋自远方来(上)

河静城外的商埠,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比城区面积大几倍,集生活、商业、餐饮、娱乐的综合性区域。[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每天,有数万人在这里出出进进,外来的商人在此接洽生意,刚刚登岸的移民试探着在这里寻找自己最初的机会。

当然,也有人志不在此。

从福临客栈的窗外向街道上望去,街道上到处可见鞭炮的残渣和纸屑,几个顽童还在地上寻找着未爆的鞭炮,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的硝烟散尽之后的味道,来往的人群无不是喜笑颜开。

“如果李守汉把制造鞭炮的火药拿去打郑阮二贼,则安南大定矣!”房间内,端坐在酸枝太师椅上的一个妙龄女子,满脸的不屑。

“殿下,外面纷传,南方的战事对李家大大有利,所以街市上的百姓才会大肆庆贺,并非是李家的授意。”一个在下垂手椅子上的老者,满脸恭敬地回答。

“笃笃,笃笃笃,笃笃。”几下节奏鲜明的叩击门环声传来,屋内的数人立刻止住了谈话,有一名小丫鬟将房门打开。

却是去街上打探消息的一名手下回来了。

“大人,殿下!果然是李家进展顺利!这是刚刚传来的战报,外面街上的人,正在说的就是此事!”

“《叶少宁突破灵江,王宝攻克穆嘉关。》这是战报还是话本?”看了一眼战报的标题,老者有些不屑,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诵读起来。

对于室内的几个人而言,攻克穆嘉关,和眼前的战事似乎关系不大,那是李家为了拓展自己的势力采取的行动,而叶淇的渡江行为,则是吸引了他们的眼球。

叶淇在付出了五艘猎风舰的代价后,突破了江防工事,部队冲上了灵江南岸。

那些当年用来对付宋军的水中木桩,用来对付如今的纵帆船,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但是饶是如此,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木桩,叶淇也不得不下狠心,用一艘接一艘的猎风舰去强行冲开水道,为后续船只打开通道。(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一艘猎风舰冲上去,撞击开一段水路,但是,很快,被江底的木桩将船底刺破,汹涌的江水涌进船舱。“打开各舱!”在水手们的吼声中,战舰又努力的向前冲击了一段,开始慢慢的向一侧倾斜。

“掌好舵!给后面的兄弟们留出位置来!”在弃船之前,船长不忘叮嘱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

“这些船佬,这些唐人疯了?!用这么好的船只,就这样冲开水路?”江堤上,负责在望楼监视的阮家士兵,看着江中,一艘艘猎风舰前赴后继的将他们耗尽无数人力,损失了数百人的性命才完成的拦船木桩,撞击的七零八落。看的他们一个个心惊肉跳,一股股温热的液体在身体上流淌。

这些人自然不会知道,在几百年后,同样是在这块土地上,为了教训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中国人同样的狂飙突进。为了阻挡中**队的攻势,丧心病狂的安南鼠辈,炸开了自己国土上的水库,试图以水带兵,阻挡一下中**队的钢铁洪流。

面对着洪水,坦克部队的指挥员下令,用坦克作为部队前进的桥墩!一艘坦克开到水深没顶处,驾驶员弃车。第二台坦克冲上去,在第一台车的基础上向前。如此这般,付出数辆坦克代价,部队前进的通道打开。

叶淇当然不会知道几百年后的事情,不过,他这种有我无敌,压倒一切敌人的气势,已经显现了出来!

江堤就在眼前了!

在指挥舰上的叶淇看着江堤上如同蚂蚁一般慌乱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斜斜的向前方指去,“登陆!”

顿时,船队中爆发出一阵阵暴雷也似的吼声,“登陆!”

火红色的人群从战舰上蜂拥而下,如同大海怒潮一般,漫过江岸,冲到江堤前。

“动作快点!快!快!”从甲长,到队官,哨官,各级军官纷纷督促着自己的部下,快速登上江堤。

红色的人群,渐渐的在江堤前猬集成一团。

江堤,高有数丈,被阮家督促民工将江堤切削成陡壁,在几乎是一面墙一样的陡壁前,人们束手无策。没有攀援工具,携带武器的人员很难爬上这样的陡壁,更何况,近卫营和麒麟、凤凰两个营还有大量的火炮等重装备。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麒麟中营的营官黄石安,急得满头大汗。没办法不着急,部队都堆积在江堤下面,后续的部队还在不停地下船登岸,前锋又不能打开通道,如果这个时候,敌军发动反击,不用炮火,仅仅使用滚木礌石这些比较原始、传统的守卫武器,就能够使得进攻部队伤亡惨重,甚至丧失战斗力。

看着密密麻麻挤在陡壁前搭着人梯向上攀爬的士兵,叶淇习惯性的咬了咬牙,“命令已经登岸的部队,向两翼开进,扩大地盘,”这个时代的叶淇自然不知道登陆场这个词,不过地盘倒是大家都明白的。

“还有,命令在船上的部队,先不要着急下船,先行把六磅炮和火药桶搬下来。特别是火药桶!要快!”

几门火炮在人们震天的号子声中,被费力的从船上搬运下来,在泥泞的江滩上推进到了陡壁前。

“大人,我等该如何操作,还望大人示下!”炮司派来协同作战的指挥官黄雷挺,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略略喘了口气,向叶淇问道。

叶淇指了指他身旁炮手手里的钢制锄头和十字镐,“派几个人,过去,到崖地下,挖几个洞,把火药桶填进去,埋好,压实。然后,开炮!老子要用火药开辟一条道路出来!”

“好嘞!”叶淇的话,让黄雷挺听得满眼放光,“这不就是开山炸石头一样吗!你就瞧好吧!不过,您也要下一个命令,让各营的兄弟们退后,给兄弟们留出来干活的空间,也防止被自己人伤着。”

在尖利的铜哨和鼓点声中,刚才乱糟糟的登陆场,迅速的变得整齐有序起来,大批的人员携带着自己的随身武器,沿着江滩向两侧跑去,几十名登上了江堤的士兵,在甲长们的率领下,在江堤上插上了红旗,为堤下面的兄弟们指引着方位。

河静的火药定装制度已经很完善了,一个火药桶里装着四十斤火药,作为炮兵的发射药。但是,作为爆破使用,这还是第一次。

几十个炮兵在陡崖的中部挥动着手里的锄头和十字镐之类的工具,按照火药桶的尺寸要求挖掘着,很快,土崖就被挖出了一个个硕大的洞。“好了!把火药填进去!”

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盯着那们由黄雷挺亲自掌握的六磅炮,炮口瞄准的目标,就是方才填好二千多斤火药的位置,那里,已经被临时工兵们用土原样封好,并且狠狠的压实了。

在炮位的两侧,几百名担任选锋任务的近卫营士兵,眼睛死死的盯着陡崖,手里抬着从船上卸下来的跳板。那是准备用来登上江堤的。

在人们的眼睛里,引信燃烧的时间似乎特别长,但是,终于,那一点红色消失了。

“轰!”一声闷响,带着人们的怒火,炮弹从炮膛中飞出,向陡崖扑去!

“轰!轰轰!”火药按照人们的要求,将数丈高的陡崖切削成一个缓坡,漫天飞扬的尘土将人们的红色军服染成了红土色。

“上!”没等叶淇下令,近卫营的选锋们便高声呐喊着抬着跳板冲了上去。在漫天的尘土中,踩着脚下还在喧腾的浮土,将一块块跳板覆盖在土坡上面。

前进的通道被打开了。

人们拖曳着火炮,呐喊着冲上了江堤!

对面,是密密麻麻,三尺高,纵深数里的竹签阵,竹签上,还在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竹签的远处,便是一长列的炮垒。

几个被前锋俘虏的阮家军哨兵,很是知趣的早早的放下了武器,跪在一旁,向大军投降。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小的们恭迎大明天兵!”

黄石安一把将一个哨兵从地上薅了起来,“对面的这些乌龟王八的东西还有多少?!”

“回禀天朝大将军!对面的竹签子大概五里左右,可是,炮垒里的火炮大概能够打三到四里远。别的就没有什么了!”这几个哨兵大约也是很愤怒,将他们放在第一线的第一线,来顶住南中军的攻势,充当第一个炮灰。刚才,几个南中军的前锋还没有来到望楼下,他们就自己下来向南中军投诚,特别是当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几个家伙都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如何的伟大光荣正确。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那个帅的不像话的将领看了看对面的竹签阵之后,冷冰冰的下令,“炮兵放列!准备射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看上去就十分精壮的炮手们,迅速的推过一门门闪着光芒的青铜炮,在土地上挥动着锄头十字镐,在那里为火炮构筑起炮位。

“甲位好!”一门火炮完成了装填,炮长向黄雷挺大声报告,申请开炮。

“开炮!”

一枚铁球在火药的推动下向远处的竹签飞去,落地之后,铁球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下,将拦阻它的那些竹签齐齐的折断,铁球的高温,使得那些已经风干的竹子迅速碳化,燃烧起来。

第五十九章 飘着香味的炮火

一个青年将领崭露头角,为了日后的秦淮夜梦,正在努力奋斗,此章献给每一个拥有秦淮夜梦的有志青年,共勉!

“我军的阵地就这样部署,几位觉得如何?”

江面上起了风,吹到江上往来穿梭的猎风舰的点点白帆鼓鼓的。抵达江边登陆场的,正在急急忙忙的将船上搭载的几个营的铁肩队,以及无数的器械、物资、给养、弹药卸载下来。

江风吹动着风帆,也同样的将叶淇等人的斗篷吹动着,远远望去,十几个人站在用木头搭建起的高台上,猩红的斗篷被风吹动着,显得威风凛凛。旁边各人的认军旗也在风中飘摆。这座高台依托着江堤上的一座小土包而建,充分的利用了地形。放眼望去,正南方向,那便是阮家军的营垒,也是人来人往,马嘶人喊,一片嘈杂的景象。显然,南中军的渡江动作太快,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进而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近卫营抽出左哨,和前哨两个哨的兵力,配属六磅炮六门,部署在正前方,监视阮家军的动向。麦子。”叶淇亲热的叫着凤凰营的一个营官麦大明的外号,“你们凤凰营的兄弟,就在左翼布防,也是抽调一个哨的兵力在前面,其余部队在二线构建营垒。老黄,你们麒麟中营就部署在右翼,同样的部署。炮队和炮司的兄弟们,和近卫营的右哨、中军、后哨,一起驻扎在大营。铁肩队的兄弟们,目前成建制登岸的有五个营,便辛苦一下,在后营,担任警戒任务,负责保护我军粮道,联系与北岸和江中的舰队。”

七八个人眼睛盯着桌案上那张简易的营区布防图,这个阵型,其实便是明军比较通用和常见的三叠阵的一个变形。同三叠阵不同的地方是,每一个可能与敌人直接接触的方向上,都构建了炮位。用掘起的泥土,装载布袋之内,密密匝匝的堆砌起来一个个炮垒,高高推起的炮垒,有效地阻止了敌人火炮对炮兵的杀伤,以及对火炮的摧毁。鉴于这个时代火炮的技术状况,炮弹大多数是实心弹和散弹,守汉为炮兵制定的规范,对于炮垒的要求,只是用土袋和木料、竹子等构筑成掘开式工事,不必成为覆盖式,即便是遇到了雨雪天气,当然,在南中地区很难有雪天,每一个炮位都有专门的防雨油布,可以完成在雨中的装填,发射。炮手们可以依托这些工事,很轻松的将炮弹倾斜到敌军的阵型之中。

以炮垒为火力点,周边挖出了一道道深壕。壕沟深四尺,宽六尺,恰恰是一个成年人无法一步越过的尺寸。而在壕沟的后面,三到五步之内,便是用从附近砍伐来的竹子、木料搭建而成的围寨。寨墙是按照传统的中国式扎营方法搭建而成,内外两层,外侧略高,内侧略低,只不过,南中军的寨墙里用大量的泥土进行了填充。这样一来,如果敌军使用火炮攻击寨墙,寨墙的防护能力要高出许多。为了增加防护能力,铁肩队的士兵们甚至用木夯将泥土进行了夯实。并且,在寨墙上,专门为火枪手们设计了射击位置,挖好了射击口,八字形的射击口,既确保了火枪的射击角度,又最大限度的掩护了火枪手的安全。

防线初具雏形之后,在防线的后方,便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铁肩队的士兵,将从猎风舰上搬运下的营帐、给养、炊事车,等等辎重,按照部队的番号运送到各营营区,然后负责安营扎寨。

按照防区的划分,各营的士兵们将自己的旗帜按照营、哨、队、甲的建制层次分别划出各自的营区,同样的,先修筑好防御工事,壕沟、土墙,壁垒森严。沿着从辕门笔直的大道,到处是火炮的炮位和火枪的射击位置。

士兵们从辎重车上,将每一甲的棉布帐篷卸下来,将两头有金属接口的樟木杆娴熟的连接好,为自己的帐篷搭接起骨架,然后,喊着号子,将厚厚的棉布搭在骨架上,再用连杆穿过帐篷,同原有的骨架连接。然后,挥动大锤,将熟铁打成的大钉子钉进地面,用绳索为帐篷固定。

完成帐篷的搭建,士兵们快手快脚的抄起铁锹,沿着帐篷的四周,挖了一圈一尺深,两尺宽的排水沟,用挖出来的泥土,将帐篷的下沿压实,有士兵用从军需官那里领来的的硫磺,均匀的洒在排水沟里,以预防蛇虫鼠蚁的侵入。同时,排水沟与大营外的几道壕沟相连,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排水系统,将营区内的雨水,排到营外,成为防御工事的一个组成部分。

各甲,各队,各哨,各营的营区,如同棋盘一样,整齐的罗列在江畔的冲积平原上。

江面上,猎风舰队向上下游各派出了三四条哨船,担负着警戒任务。

从上空向下望去,叶淇所部的态势,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不败之势。虽然有大江横亘在与后方的途中,但是,江中的猎风舰,恰当的充当了桥梁和纽带,无数的物资被猎风舰输送到南岸。

在江风的吹拂下,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余辉将江面染得如血一般红。随着夜幕的降临,营区内掌起了灯火,在各哨司务长的组织下,伙夫们开始在炊事车旁准备晚饭。

炊事车的灶膛里,煤块在熊熊的燃烧着,几个穿着白色围裙的伙夫,挥动着锅铲,为自己的兄弟们准备着晚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鱼、猪肉、鸡蛋,米饭,以及各类的蔬菜的气味在大营上空飘着。士兵们端着自己的铁制饭碗和餐盘,在炊事车前排好队,准备用餐。

顺着风,香味向南飘去,几个趴在草丛中的阮家军士兵,贪婪的抽动着鼻翼,“炖鱼的味道!”

“肉的味道!”

“炒鸡蛋的味道!”

“好像是炖鸭子!”

“这群家伙,吃的还真好!”几个黑瘦的阮家军士兵,看着对面的灯火,那里,不啻于一座城镇。他们用贪婪、嫉妒、愤恨的眼神看着那灯火,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冷饭团。

大营内,叶淇同几位营官已经用罢了晚饭,正在叶淇的大帐中讨论下一步的战事。

如今,唯一阻挡叶淇前进的,便是那纵横数里的竹签阵。

“这个东西着实惹厌得很!我们要想突破,到了阮家的炮火射程之内,弟兄们就要用血肉之躯去面对阮家的火炮了!”麦大明有些担忧。

黄雷挺紧锁着双眉,手里摆弄着前哨士兵拔来的竹签子,四尺长的竹签子,大约一寸半宽,上端削的十分尖利。

“大人,标下倒有一个愚见,可以突破阮家的竹签阵。但是,恐怕费用很高。”黄石安期期艾艾的有话要说。

叶淇几乎无法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黄石安,带兵不错,打仗也肯动脑子,也能够身先士卒,就是一点不好,做事说话,有些窝囊,有些犹豫不决。

“老黄,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费用不费用的先放到一旁。你的主意灵光不灵光先来听听。”麦大明大大咧咧的坐在马扎上,用斗篷的一角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就是!阿石,你这么一个大肢的仔,怎么讲话像个女仔?”黄雷挺和黄石安是同族,虽说是分属不同的房,但是毕竟一笔写不出俩个黄字。细论起来,黄雷挺还是黄石安的长辈,言语里,少不得有些开脱。

“列位,对面的是竹签子,方才炮司的兄弟们放列之后试炮时候,我恰好在场,一炮过去,数十丈内,便是一条通路,炮弹所到之处,这些,”他指了指手里的竹签子,“或是被炮弹摧毁,燃烧,或是被推倒,不再成为我军前进的障碍。所以,标下以为。。。。。”

“你想要用炮火开路?!”黄石安的话,惊得黄雷挺跳了起来。“你要晓得,一颗实心炮弹要几多银子?火药呢?!还有,咱的大炮,能够打多少炮都是有数的,你把炮弹都用了来开路,回头同南方逆贼作战时,如何对你炮火支援?!除非,除非。”黄雷挺也是嘴里开始嗫诺起来。

他的意思几个在场的营官都明白,“除非使用大人的得意利器,火箭。”

几个人当时都无语了。

虽然炮司的南下部队携带了四组火箭,但是,出征时,李守汉说的很清楚,火箭的职能和任务是攻击敌人的阵地和筑垒地域,而不是用来开路。

南中军的军法之严苛和待遇之优厚,都是一样的特别。

如果用攻敌利器来做这种得不偿失,且又将自家利器过早示人的事情,会面对李守汉如何的处置?军法处的包中辰,会如何处置?

几个人当时都低下了头。

那边厢,急得黄石安满头大汗。

“不是!大人,各位,我说的不是使用快炮!”

“哦?!”闻听此言,几个人立刻精神抖擞,“石仔!”黄雷挺大手猛的一拍黄石安的肩膀,“你这个温吞水的性子,真是耽误事!说说你的主意!”

黄石安的主意也很简单。

“我们一共有铁肩队一万多人,再加上各营战兵,便是将近两万人。可以让全营的弟兄们每人装一袋土,按照建制序列,丢弃到阮贼所设置的竹签阵中,再在土袋上面,铺设上木板,便可开辟出一条通道。”

“在开辟通道时,我炮司将士,可以在前,左、右三个方向,为大军提供掩护,压制敌军炮火。”

“我们可以抽调各营的火铳兵在这三个方面,为大队提供掩护!击退来犯之敌!”

看到自己的部下们战意滔天,叶淇也是很满意。

“如此甚好!中军!传令下去!晚饭后一个时辰休息,各营军需官带领司务长到辎重队领取布袋,各处取土,夜间,听炮声站队。”

第六十章 历史的正义记载

历史总是有人书写的,关键看书写历史的那个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在明朝天启四年三月二十日这一天,李守汉手下的得力帮凶,屠杀我安南京族百姓的头号刽子手,叶淇,率领他的强盗团伙,在另一个李守汉的爪牙,苗族的败类王宝率领的军队的策应之下,悍然发动了对我先祖率领的军队的进攻,从这一天起,安南,在李守汉的铁蹄下被践踏,人民在他的统治下呻吟。”

这是阮福晪在里斯本的楼梯间里对灵江之战的定义。

那一天,注定要成为阮家的噩梦,永远的噩梦!

从费尔南德斯中尉手中的单筒千里镜向北望去,南中军的士兵正在号角和哨子声中将一门门火炮推进炮位。不过,在他眼中,仔细的数了几遍,也只看到了十二门六磅炮,二十四门弗朗机炮。

“还好!似乎北方的敌军炮火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猛烈,这一点,从他们的火炮数字上可以确认。”

不过,费尔南德斯中尉没有读过中国书籍,不知道中国的古圣先贤们说过,“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按照各个营的编制。营炮队有四门六磅炮,八门佛郎机炮。他看到的火炮数字正是这三个营的火炮。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叶淇手中还有加强的炮队。为数多达八磅炮六门,十二磅炮六门,火箭炮四组。

火炮阵地前,正是阮家军和阮福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布置而成的竹签阵,在前几天,已经被叶淇用几条草袋子和木板,摧毁的千疮百孔。

在叶淇大营之前,用木板和草袋将竹签踏在脚下,铺成了一道宽达千米的屏障。原来要阻止南中军进攻的竹签子,却变成了阻止阮家军进攻的工事。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南中军的大营之内,到处是刚刚吃完了早饭的士兵,正在紧张的整理着自己的装备。(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刀盾兵用磨刀石将自己的绝户刀磨得更加锋利一些,长矛手,将石栎木杆上的白布缠了又缠,使矛杆在手中摩擦力增大。为数众多的火枪兵们,则在辎重官的面前排起了长队,领取定装纸筒弹药。

自从李守汉取代了前任李守汉以来,推行分田制度,大力发展辖区内经济,如今,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土地已经开垦了四百多万亩,其中水田有两百多万亩,其余的大多为山地,旱田,这些土地平均下来,可以达到每一季亩产三石左右。注意,这是平均值,是将刚刚开垦的熟荒都包括在内。如果仅仅计算那些可以正常收获的,这个数字差不多要翻上两番。

按照守汉制定的十五税一的公粮缴纳标准,差不多每一季收上来的公粮便可以满足军队、工匠、以及那些官奴等非农业人口一年口粮的消耗,并且略有盈余。

大量的渔船在近海、远海进行拖网捕捞,为人们带来了大量的鱼虾,提供了丰富的海洋蛋白;而稻田养鱼养鸭的技术,不但消灭了可能导致瘴气疫病发生的蚊虫幼虫,又为农民提供了可以肥田的肥料,大量的鱼和蛋类。那位王宝的姨夫、兽医黄夺和他的同事们,进行的劁猪阉鸡等等行为,使得养殖这些动物,能够为人们提供大量的肉食和蛋类。

丰富的食物品种,和充分的供应,令李守汉的军队士兵脸上泛着油光,身上肌肉隆起,能够承担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营帐之内,叶淇和几个营官在帐内吃着早饭。黄雷挺一边大口的吞咽着,一边高声的叫骂着。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铺满了红艳艳辣椒的米粉,就被黄雷挺干掉了。

“老黄,你少吃一点,统领大人已经命令大司务们准备庆功的酒宴了,打完了南边的这群小鬼儿,有的是好东西吃!你别总是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旁边的麦大明嘴里嚼着一块风鸡,含糊不清的调侃着自己的同袍。

“你那个样子,比俺也强不到那里去!”黄雷挺回骂了一句,转身又端起了大碗开始同米粉进行坚持不懈的战斗。

“辣椒下饭嘛!”旁边的黄石安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接着大口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辣椒有的是!你们都少吃一口,别一会打仗的时候追不上去!”旁边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说者可能无心,但是听到这话的叶淇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的一动。他放下手里的大碗,示意亲兵去把辎重官请来,小声询问了几句,然后,摆手让他下去准备。

不约而同的,两支军队在一声号炮之后,撞出营门,在双方的工事之间列开了阵势。

看着对面的一面面旗帜下,彪悍精壮的士卒,再看看自己身边瘦小羸弱的京族士兵,费尔南德斯中尉,小声的用家乡土语向周围的同事们传达着这样的信息:“一会如果情势不妙,我们立刻向北军投降,希望他们的统帅不仅是一个良好的军官,也是一位骑士!”

周围几个负责为阮家军操作火炮的葡萄牙军官和军士,也无不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更有人神色黯然的摘下了帽子,“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够看到我们的葡萄牙,脱离该死的西班牙的那一天。”

站在战象竹屋内的阮福渶,倒是意气风发的,“今日,便要大破北贼!直取河静!”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不停地观察着远处的叶淇所部阵型。

同印象里明军常用的三叠阵不同,叶淇所部的阵型,似乎是一个反转的三叠阵,正面是数十门火炮,看上去便是这几日同阮家军不时小规模炮战的那些火炮。(为了隐藏实力和麻痹对手,南中军使用的都是六磅炮。)用布袋装满泥土,堆成的炮垒,将那些两轮炮车掩护的很是严实。火炮炮位之后,整齐的堆积着不少的木桶,里面装的是火炮的发射药。炮手们手执一应器具在各自的炮位后腆胸迭肚的站在那里。

在炮队后面大约十五步左右,插着一列旗帜,很明显是炮队和步队的分界线。从旗帜的颜色和图案上看,应该是各个部队的部队旗,各营的营旗,各哨的哨旗,各队的队旗,一一罗列在此。

从营旗上看,在与阮家军正面列队的南中军,便有八个步营之多,第二梯队的中军有三个步营,两翼则各是两个步营,在与大营衔接的位置上,有两个步营的旗帜和部队在那里列队。步队按照各自的建制,以甲,队,哨、营等级列队,除了从江面上吹来的风卷动旗帜的声音之外,在南中军阵地上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不过,令阮福渶有些不解的事,在南中军中军的位置上,明明部队没有那么多,只有三个步营的旗帜,但却占据了几乎五个步营的地域。显得极为广大。阵地上,还有不少车辆用篷布蒙着,不知道是何物。

“奇怪,为何在北贼的部伍之中,见不到将官的认旗?难道,他们不知道要为各级官佐配置认旗吗?”

阮福渶有些奇怪。

在对面,叶淇也同样的用望远镜端详着对面的阮家军。

镜头里的阮家军,同这个时代全世界的军队一样,将自己的火炮放列于步兵前列,大大小小的数十门火炮,倒也显得威风凛凛,不过,通过这几天的摸底,叶淇已经晓得了对方的火炮底细,只是在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在炮兵后面,大约十五个奇的部队在那里列阵,准备同南中军作战,在管奇和队官们手里挥舞的藤条帮助下,乱糟糟的阮家军士兵以奇为单位列阵,三角形的认旗和长方形的军旗在风中飞扬。

从旗帜和人数上看,阮家将十个奇的部队列阵在炮兵之后,五个奇的部队作为中军护卫和预备队,在阮家军的中军后方,便是绵延不绝的长垒,长垒上探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为阮家军提供着炮火支援和掩护。而在长垒的阴影里,同样有数十个庞然大物在那里列阵。叶淇从投诚过来的阮家士兵,和逃过来的民夫口中知道,那就是阮家的又一件杀手锏,战象。

阮家军和南中军都是将主力放在了第一线,试图毕其功于一役。不仅列阵的阵型相似,而且,双方都是依托着自己认为很是牢固的后方列阵,南中军背靠大营,大营后面便是舰船纵横的大江;而阮家则是背城借一,依托城池同南中军野战。

“开始吧!”

“开始吧!”

双方的统兵将领几乎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在南中军的阵地上,随着一声令下,司号长将手中的令旗摆动,十名号手吹起了手中的铜号。在炮兵阵地上指挥炮手们装填的黄雷挺咧着大嘴嘿嘿的笑了起来,“小子们,早上都吃饱了没?”

周围的炮手们异口同声的高声回答,“饱了!”

“那就卯足了劲给老子狠狠的打!把对面的那些废铜烂铁给老子干掉!”

炮声怒吼,上百枚炮弹在空中交叉掠过,按照各自的弹道,落在彼此的目标附近。

一颗颗铁球呼啸掠过阮家的炮阵地,冲入阮家军军阵内,军阵内血肉横飞。

炮声响起,阮家的炮兵立刻发现,自己与对面的同行的差距。同样的六磅炮,自己的火炮顶多打二里,而且还是要冒着炸膛的威胁,装填火药。对面的六磅炮,则很轻松的就将炮弹送到了自己的军阵后方,将数十枚炮弹,变成了数百人的催命阎罗。

拜硝化田和厕土所赐,如今南中军所有的火炮都采用粟色火药作为发射药。在这样的距离内,南中军装备的所有火炮都在有效射程之内,而且命中率极高。阮家军排列的以奇伟基本单位的阵仗,这种密集的军阵,一枚实心炮弹冲进去,便是一片血肉模糊。不过,好在阮家军中全身披甲的,特别是批铁甲的不多,如果身上披有铁甲,甲叶子在实心弹的作用下,会变成预制破片,造成更多更大的伤亡。

南中军的火炮打完一轮齐射后,黄雷挺很是得意的命令炮手们暂时停止射击,他要让观测手们利用硝烟散去的短暂时间,观察一下对方的阵地情况,对这一轮的火炮打击效果进行评定。

在阮家军整个阵内到处可见残肢断骨,鲜血满地。那些瘦小的京族士兵,抱着自己被炮弹带走的手脚大声的嚎哭着,旁边的人避之如同鬼魅,如此可怕的火炮,自己的炮火历来是自恃的利器,如今却发现,完全无用!阮家军军阵内立时骚动起来。

费尔南德斯中尉脸色苍白,额角的汗珠沁湿了鬓角,口中喃喃自语,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圣母玛利亚。请您保佑你的子民,圣母玛利亚!”

完全出乎费尔南德斯的意料,对面的火炮完全是六磅炮,但是却打得如此之远,如此之狠,给己方的士兵,如果那些京族士兵勉强算是他的同袍的话,造成了如此大的打击。

在他的身后,那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士兵,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人们或是如无头苍蝇般乱转,或是似乎不知道敌军远在射程之外,毫无意义地端起手中的火铳向着对面的南中军射击,一边尖声大叫。更有人哭喊着往后阵逃去。

几名管奇跃马而出,挥动着手中的绝户刀,刀光闪过,十几个失魂落魄到处乱跑的士兵被砍翻在地。在管奇们的带动下,各队的队率们也纷纷拔出刀来制止部下溃散。

经过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阮家军的阵势恢复了平静。为此,阮家又付出了近百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但是,又一轮南中军的炮火来临了。

“王子殿下,这样不行!”费尔南德斯中尉急切的对着阮福渶吼叫着,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阮家的客卿,是雇佣来的顾问官。

“如果明人的火炮一轮轮不停的轰击,那我军势必被明人的炮火摧毁,或者自己溃散!”

阮福渶也被对面循环不绝的炮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在轰隆隆不绝于耳的炮声中,他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仿佛都被震出了窍。

“那你说,我军该如何?”

“殿下,要么我们撤回城内,固守,但是这样,就会被敌军围困起来,敌人会利用他们的火力优势,压制我们,消灭我们!而且,撤退过程中,我军可能会溃散。”

“此举断断不可!别的办法还有吗?”

“有!”

费尔南德斯中尉的眼光投向了军阵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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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史上最卑鄙的反战象武器

谁说铜角渡江,火箭射象?且看叶琪这厮的最卑鄙的反战象武器!

旗门磨动,几声长号响起。

在炮队后面列队的十个奇的步队,听到号声,看到旗门的舞动,迅速的向后退去,如同潮水一般拉开了与炮队的距离。

退去了约有数百步之后,在管奇们的指挥下,原本的十个以奇为单位的方阵,两两合并成为五个千人大方阵。

各奇中的长矛兵和火枪手们分别列队,长矛兵排成密集的横队,每横队正面大约50人,纵深为10列,成为一个长方形的方阵,方阵的4个边角是同样排成密集方队的火绳枪兵。手执绝户刀的刀手们,则是排成小队,以各奇为基本单位,游弋于各个方阵之间往来策应。阮家军通过迅速变化阵型,在南中军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训练水平。

方阵与方阵之间相距约有十余丈,留出了极宽的一条通道。

方阵列成后,阵中传来一阵整齐的呼喝之声,想必是阮家军的呐喊助威之声。

不过,士卒的呐喊声,很快被另一种声音掩盖下去。

随着地面的微微颤抖,隐藏在长垒阴影下的数十头战象,高声嘶鸣着,从战阵之后,缓缓的来到了阵前。

战象,在这个时代,在热带地区的杀伤力,便如同坦克的集团冲击。试想一下,数十辆,数百辆坦克向着步兵阵地冲击,那种视觉震撼和给人心理带来的压力,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如今的战象,便是那数十辆、数百辆的坦克!

“战象!阮家的战象!”在最前沿的炮兵们有些慌乱了。同在安南,这些人也是见过大象,不会认为这些庞然大物是什么长鼻子牛妖。

战象们迈着慢慢的脚步,在象奴的引领下,通过方阵与方阵之间预留的通道,来到了阵前,让南中军的士卒看的更加清楚。

长达近五尺的长牙上,绑扎着长刀,锋利的刀尖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战象们硕大的身躯上,披着用牛皮条穿成的皮甲,可以防护敌人的箭矢。象背上竹屋里闪动着五六个人的身影,从小小的窗口人们仿佛看见了火枪的枪管。

随着战象的前移,阮家军的士卒们从方才被火炮打击的颓废、慌乱中摆脱出来,士气迅速回升。当战象缓缓的经过各个方阵时,方阵内的士卒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呐喊助威声。

在以往阮家军征伐南方的土人村寨,或者是占城的城池时,战象都发挥了极大地作用。这些身高丈许,体重数千斤的大家伙,不管对面是坚固的寨墙,还是高大的房屋,都是一撞而倒,而后,在战象后的步队便可一拥而入,大肆的杀戮之后,城池便告易主。这还只是用于攻坚,在野战状态下,不管你是多么的武勇过人,力大无穷,在这个看上去憨厚温顺的家伙面前,都是脆弱无力的。只消它的长鼻子一卷一甩,一条好汉登时便告了账。

很快,在象奴的调教之下,数十头战象在方阵前排列成一线。

战象引领排列成方阵的步队出击,这方阵是费尔南德斯中尉的前任教练给阮家军的,西班牙大方阵的变种,在人数上、武器上进行了调整,适合在安南使用。

战象在前冲击,破开敌人的阵型,西班牙方阵随后,以有备击敌散乱,阮家依靠这两件战术,在灵江以南所向无敌。

黄雷挺看着对面的阵势,又仔细看了看身边的炮手们,几个炮手眼睛有些发直,嘴角、手脚微微发抖。

也不能怨这些炮手们胆子小,试想,面对着一头头面目狰狞的大象,任何人都会害怕。包括黄雷挺自己。

但是,作为一个统领数十门火炮的炮兵军官,黄雷挺对自己的火力打击能力还是很自信的,“小子们!你们把大炮里装填上散弹,我就不信,咱们几十门炮,打出去的几十万枚散弹,还不能将这几十头笨象给干掉?!”

一句话,让炮手们如梦方醒,急急忙忙的到副车上去取榴散弹,装填手手忙脚乱的向炮膛内装填着发射药包。

“这就对了!小子们!按照将军大人的说法,我们炮手,要么将敌人消灭在我们的阵地前,要么就是让敌人踏着我等的尸首过去,儿郎们!你等可愿意让敌人踏着你们的尸首过去?可愿意让敌人抢夺你的财产,焚烧你的田园?!”

几句话说的炮手们愤愤怒吼,“不愿意!”

“我等要让敌人在我们的炮口前尸积如山!”

看着自己的部下求战士气高涨,黄大指挥官很是满意。不过,当他看见叶淇手下的司号长方宁轩气喘吁吁的率领数十名士兵前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听完了方宁轩的来意,黄雷挺先是一阵惊愕,然后又是一阵狂笑,他转过头向着叶淇的旗阵遥遥的一拱手,“叶少宁,你也是一个人间极品啊!”

在炮兵的协助下,方宁轩带来的几十个士兵,快手快脚的在炮垒前挖了二百余个浅浅的土坑,将携带来的火药包左右摆弄一番,放在坑内。

做好了这一番布置之后,便手执火绳,采取蹲姿在各自挖就的坑后等待着。

随着阮福渶的一声,“让北贼看看我军的战力。”阮家军齐声呐喊,“杀!”数十头战象在象奴的驱赶下,开始缓缓的向前走动,慢慢的变成小碎步快走,然后逐渐加速,奔跑起来。

“准备迎敌!”随着阵中一阵战鼓疾鸣,黄雷挺也向炮手们下达了战令,虽然有方宁轩带来的叶淇的御敌之法,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命令炮手们装填好散弹,准备迎敌。

炮司的测距手,手执一具炮队镜紧张的观察着由远而近的那一条黑线,口中不停地报着距离的数据。

“敌人战象距我一千步!”

“距我八百步!”

“距我七百步!”

“距我六百步!”

“距我五百步!”

随着一系列的数据报出,炮手们也在不停地调整着射击角度,炮口的位置一点点的被放低。

“距我四百步!”

黄雷挺听到自己的心跳越发的强烈,他已经感受到了脚下地面在数十头战象疾驰而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震颤。他舔了舔有些干燥额嘴唇,“目标!敌军战象!各炮开火!”

“点火!”

就在炮手们准备将手中的火绳向信管挥去的那一刻,在炮队前待机的那数十人,点燃了火药包的捻子,然后,迅速的跑到另一个土坑前,点燃了另一个药包。

转瞬之间,二百余个火药包争先恐后的向半空中飞去,歪七扭八的轨迹,在半空中飞的乱七八糟。

“大象,温顺的性格,庞大的身躯,长长的鼻子,慢吞吞的步伐,历来是动物园里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对象。而在当年的安南,也是人们日常生活生产劳作的好帮手。用它巨大的力量为人民提供帮助。在抵抗李守汉匪帮的入侵战争中,大象从劳动帮手,变成了英勇无畏的战士。但就是这样的可爱的动物,人们的好助手,李守汉最凶残的爪牙之一,叶淇,竟然用最为骇人听闻的、卑鄙无耻的武器来对付它们。”

阮福晪在自己的著作里,特别的提到了这一战术和武器。言语中忿忿不平。

一个个火药包在空中炸开,绽放出红色的烟花。几百朵烟花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红色的风景线,只不过,这道风景线不仅仅是美丽的,还是刺激的。

“妈的!怎么搞的,这么辣!这么呛!”黄雷挺虽然距离这道风景还有数百步之遥,但是依然被传来的刺鼻的辛辣呛得咳嗽不止。

远处疾驰而来的战象们,就更是苦不堪言,方宁轩预定的射击区域,恰恰就在战象们即将冲击到的位置上。

高亢尖利的叫声直刺人的耳膜,甚至压过了隆隆的炮声,那是战象们在痛苦的嘶鸣。就在第一波次的火药包在空中炸开的时候,头象就已经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火药包里添加了大量的辣椒粉,采用了李守汉传授的解放军土工作业中的经典战术,320爆破法。也就是针对不同目标距离设置时挖掘抛射坑,设定好坑底角度,计算好抛射药用量,能够抛射的最大药包重量等,使用的火药包上的导火索长度(由于具体不同,药包在空中飞行时间不同,所以为保证基本是在目标上方爆炸,用作延时的导火索长短也不同)

大量的辣椒经过火药的抛射,短暂燃烧之后,形成了刺鼻的辛辣味道,在空气中形成了任何动物都无法忍受的一道障碍。特别是大象这种号称聪明程度仅次于人类的陆地动物。

大象这种动物,体积大,力量大,对于不了解它的人心里震慑力很大,但是,它的弱点也很明显。敏感、聪明。而且生理上的一大弱点,就是它的嗅觉也很灵敏,大象的鼻子甚至据说比狗的鼻子还要灵敏。这样的动物,在面临着刺激的生化武器袭击时,焉能不发疯?焉能不发狂?

大象们嘶吼着、翻滚着,彼此之间用巨大的身躯冲撞,把背上的竹楼掀翻,把驭手、弓手枪手压成肉饼,将试图拦住它们的象奴用长鼻卷起,远远大的抛掷出去,然后红肿着眼睛,流着眼泪,(被辣的!)掉头狂奔,向着除了南中军军阵之外的所有方向狼奔豕突,将拦住它们的障碍物,那些阮家引以为傲的火炮掀翻在地,一头直直的撞进了阮家军的军阵。

本来意气风发士气高昂的阮家士兵,排列着整齐的大方阵,正在准备伴随着战象冲击,不想转瞬之间,风云突变,原本自己的先锋,却变成了敌人的尖刀!跟在后面的步兵慌乱的用手里的火枪向疯狂的战象开火,但是,却越发的刺激了这些已经癫狂的庞然大物,红了眼的战象们,迎着飞来的子弹直接扑了过去,列队整齐的士兵们就倒足了血霉,象群将阮家精兵的西班牙大方阵踩踏的乱七八糟,在一条条大象的逃亡路线上,就是一条条血河!到处是散布的断肢残骨,倒地呻吟的人群。

趁你病,要你的命!叶淇和一干营官们可不是宋襄公。等待的就是敌军阵型发生混乱的这一时机的到来!

看到对自己的炮队威胁最大的战象,被叶淇的生化武器——辣椒粉搞得神魂颠倒,黄雷挺咧着大嘴笑了两声。然后挥动手中的令旗,“开炮!”

炮口的角度原已调整为几乎是水平,目的是为了平射战象的冲击阵型,但是,如今战象成了自己的尖刀部队,自然不好再去打击。

“嘿嘿!给你们添把火吧!”

数十门火炮在黄雷挺的指挥下,依次喷发出一股浓烈的火焰,然后便是白烟升起,上百枚弹丸争先恐后的在火药的推进下,扑向远方,冲击进人的或者是战象的身体。

“换炮弹!换实心弹!”

在一轮散弹,一轮实心弹,两轮火炮的射击之后,阮家军的阵型已经在战象和火炮的联合蹂躏下,变得破烂不堪。方才还是整整齐齐的大方阵,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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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牛肉军!

一个青年将领正在用他的残酷和忠诚践行着自己的崛起之路,一将功成万骨枯,留给历史评述吧!

“是时候轮到我们了!”

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对方的情形,叶淇很是满意。(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他朝着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方宁轩笑了笑,“命令前营,列队出击!”

“命令炮队!继续火炮压制敌人!”

为了指挥起来方便,在昨晚的会议上,叶淇同各位营官商定,暂时取消各自的麒麟营,近卫营等等营号,而变之以前后左右中等营。原来的近卫营,叶淇利用自己指挥官的权利,将它摆放在了前营的位置上,为全军充当刀锋。

一阵红旗摆动,几声铜号吹响,前营的司号官也很快用旗帜的摆动,和铜号的号音做出了回应。

炮队则是用大炮的持续轰鸣,回应了叶淇的命令。

很快,在大炮的两轮射击之后,一个针锋相对的阵型便在前营排列出来。

乍一看上去,前营列的阵势同对方的方阵一样,都是整齐的方阵。但是,不同的是,南中军摆下的是一座空心方阵。

宽大的正面,以三百人一列,分成四列。集中了前营五哨中近三分之二的火枪手。两翼则是以刀盾兵和长矛手作为护卫,承担着保护侧翼和肉搏突击的任务。后方,则是将营中其余的火枪手采取同样的队形排列,不过,人数便只有二百余人。

炮火在持续射击了五轮之后,暂时停止,让微微发热的炮膛降温。利用这个空挡,前营的士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按照哨音调整着步伐,缓缓的,压向了阮家军的阵地。

阮家军此刻已经基本不能称为军队。

前锋的十个奇,基本上被战象、火炮轮番蹂躏之后,已经溃不成军。

引以为傲,并且多年来依靠它们来对付南方的占城和土人,对抗北方的郑家,莫家的两件法宝,火炮和战象。如今却成了摧毁自家军队的利器。

火炮没有人家的打得远,打得狠,战象,则是甫一出击,便被对手的一通不知道是什么火器的东西,打得四散奔逃,践踏自军阵型。

“杀!将这群怕死鬼给我老实点!”阮福渶从自己的那头有些慌乱的战象上跳了下来,换了一匹滇马。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高声吆喝着,命令自己的亲兵们去弹压溃兵。

连续斩下了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之后,溃兵们终于安静了下来,听候着各自的队率和管奇们重新编组,整队,捡起丢弃在地上的刀剑火枪,准备继续同北方的敌人作战。

就在此时,一声声惊恐的尖叫传来!

“北军的队伍上来了!”

这一仗,胜的简单而漂亮。

“停止前进!”军官们用铜哨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在距离阮军大约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前营的部队止住了步伐。

“检查火铳!准备射击!”

所有的火枪手们将肩上的火枪取下,拔掉枪头帽,再一次检查自己的弹药装填情况。“射击准备!”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之后,士兵们端起了手中的火枪,向着前方瞄准,黑压压的一排排枪口,瞄准着惊慌失色的阮军士兵。

作为接替叶淇指挥的军官,方宁轩狠狠的吹了一下口中的铜哨,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将大屠杀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耳膜中。

猛烈地射击声旋即响起,一股股白眼在队列上空升起,密集。结成了一道灰白色的硝烟。在这道硝烟之前的一百多步的距离上,被子弹打穿了身体的阮军士兵,倒卧在地上,抽搐着身躯,进行着痛苦的挣扎。试图逃离这种痛苦的状态。

南中军的弹雨,如同驱赶鸡鸭牛羊的杆棒一般,使刚刚才停止溃散的阮家军雪上加霜。将稍微有些摸样的队形又一次打乱,而且,比上一次还要乱。

无数的士兵们尖叫着呐喊着,冲撞着,四处逃跑,或许,他们也不知道该逃到那里去,只是觉得,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便是最危险的。也许下一刻,被子弹击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同别的方阵不同,南中军的方阵不像别的属于缓缓退却,而是第一列射击之后,原地不动,第二列上前三步走,站立在最前方射击,以此类推,周而复始。当第四列上前射击时,部队已经向前行进了十几步。

徐进射击!

李守汉对于火枪的排枪射击训练抓得很紧,在他看来这是日后他同若干强大军队战场逐鹿的根本所在。人数肯定没有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军多,精锐、强悍程度不会胜过满洲八旗,那么,就让我的恐怖一分钟来抵消你们的诸多优势吧!

一分钟两发,这是李守汉对所有的火枪兵提出的要求,“如果不想被敌人捅死你,不想被我夺了你的户籍,你就给我达到这样的射击成绩!”而这只是及格成绩。(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在李守汉的印象里,装备发射纸壳弹筒的燧发枪的普鲁士军队,每分钟可以射击四次。如果士兵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准,那么,他可以享受甲长的薪金待遇。

每分钟每支枪至少两发子弹射出枪膛,缓缓前行的阵型,如同一头猛兽的利爪,不停地撕裂着阮家军的血肉。

短短的几分钟,便有数百人倒在了密集的弹雨之下。

“败了!败了!打败了!”

阮军的阵型,彻底的崩溃了。无数的人哭喊着,嚎叫着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有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有人倒拖着长枪,有人手握着火枪的枪管,还有人压根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不时的传出被子弹击中,或是被自己人踩踏在脚下,发出的濒死的哀号之声。

“就这样完了?”

在阵地的后方,阮福渶苶呆呆的望着前面如同被点着了蜂巢的蜜蜂一样乱作一团的士兵,以前可以完虐南方的十个奇的部队,可以摧毁坚固村寨的数十头战象,在南中军面前,几乎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下来,就被打败了。

一个小时前,他还是自信满满,充斥着雄心壮志,甚至想到了在战后,是立刻挥师北上,同郑家决战,还是先解决掉碍手碍脚的父亲和几个兄弟。

可是,这一下,全都完了!

他的手不由得去摸腰间的宝剑剑柄,与其说回到顺化,被几个兄弟折腾的生不如死,还不如在这里自我了断,倒也死的干净利落!

一道寒光,他将宝剑搭在了脖子上,放眼望去,准备再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但是但凡目光所及,都是南中军的炮火和士兵在虐杀他已经丧失了建制和战斗力的部队。

“算了!来世再报仇!”他用力拉动宝剑,准备用这口使用绝户刀重新熔炼之后打造的宝剑解决掉自己。

“殿下!不可以!”旁边,他的那个心腹管奇抱住了他。

“我们还有五个奇的兵马,城内还有五奇兵马。还有数百门火炮!殿下,我们只是打了一次败仗而已!事情还大有可为!”

擦了擦眼泪,阮福渶定了定神,“阿笋,你说,我该当如何?”

“请殿下下令,我们城内的火炮发炮阻击敌军,然后,中军五奇压住阵脚,令散兵游勇先行撤入城内,以期重整旗鼓,而后,我们便依托深沟高垒,以火炮杀伤敌军。守住日丽!”

“统领!是不是该让我们出击了?”

同样,在叶淇的旗阵之下,几个营官,也是急不可耐的请战。

南中这种以军功决定经济和社会地位的体制,令人们有着闻战而喜的心态。何况,这又是李守汉就任总统官之后的第一次大战。

“也好。左右各营,分批次出击,每次以两哨为限,谨防敌军反噬。”

正当叶淇在同麦大明、黄石安等营官下达出击命令之时,不料想,左右两翼后方突然爆发出一阵阵雷鸣似的呐喊之声。

紧接着,两股人潮,如同汹涌澎湃的决堤洪水一般,直撞出来。

“谁!是谁让他们出来的?!”叶淇等人看清那两队人马的旗号,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那是负责在各营的侧后方担任警戒值勤和辅助任务的铁肩队的七八个营的人马。

伴随着暴雷也似的一阵阵“报仇!”之声,数千条血性汉子高高举着绝户刀和丧门枪,以营为单位,呈纵队冲了出去。

“统领!这!这是不尊军令啊!”麦大明有些瞠目结舌,在李守汉建军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尊军令,擅自行动的事情发生过。这要是追究起来,不知道要有多少颗人头落地。

“派人把他们追回来?!”黄石安试探着发问。

“不可!那样的话,势必造成混乱,一旦敌军趁势反击,我等势必伤亡惨重。”叶淇略略沉思了一下,“也罢!两位,烦劳你们,从你们营中各抽调一哨火枪兵,前往两翼的铁肩队,为他们压住阵脚。就算要执行军纪,也是要打完仗,我们不能够看着自己的兄弟吃亏!命令他们,缓缓的压迫阮家,让阮家的溃军向中央集中。”

说完,叶淇翻身骑上了那匹滇马,喊出了一句后来成为标志性的口号。“近卫营!前进!”

在一哨火枪兵的助威之下,铁肩队的几千人马,形成了一道绵延数里,纵深四层的人墙。

第一层,手执丧门枪的长枪手,采取预备用枪姿势。

第二层,是手执四尺绝户刀的刀盾兵,他们要在长枪兵刺出那致命的一枪之后,迅速前出,斩下对面敌人的人头或是肢体。

第三层,又是长枪兵。

第四层依旧是刀盾兵。

虽然铁肩队没有命令,在复仇的心理作用下擅自出动,但是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使得他们并非乌合之众。由南到北,人们依次按照以营旗区分各营之间的区域,同样的,各哨、各队,各甲也是用旗帜区别开来。

在队伍中间的一哨火枪兵,哨长通过号音同各个营的营官联络之后,取得了统一指挥的权利。

“以两排枪齐射为号,长枪出击!”每一个长枪手们心中重复着各级官长们的命令,有人悄悄的用手摩挲着枪杆上的白布,让白布吸取手掌中的汗水,令双手保持着干爽的状态。

“嘭!嘭!”东西两路的铁肩队,在两排火枪齐射后,长枪手们向前小跑几步,口中暴雷也似的呐喊着,“杀!”

群枪攒刺。

刀山猛击。

东西两路的铁肩队,如同两道闸门一般,死死的卡住了阮军向两翼溃退的道路,一层一层的刀枪出击,缓慢,但却有效地收割着阮军的生命,压缩着阮军的空间,迫使阮军向中军集结。

而越聚越多的中军,恰恰有暴露在了叶淇、麦大明、黄石安等人的枪口下。

几千名火枪手,正在那里列队等候。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如果此刻有神仙或者菩萨从此路过,在半空中按住云头,他就会发现,北方的军队,如同一只扑食的猛兽一般,大肆的吞咽着眼前的食物。

哦,不太好意思,将阮家比喻成食物了。

不过,在事后很多人的讲述中,都有类似的描述。“阮家?同咱们比起来,打之前牛轰轰的,打起来,肉了吧唧的,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咱们盘子里的牛肉,砍瓜切菜,都是抬举他们!”

于是,安南的部队,被南中军将士起了个外号,“牛肉军!”

东西两翼的铁肩队,便是猛兽的两只利爪,死死的按住了猎物,中央突进的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便是猛兽的血盆大口,大口的吞噬着眼前肥美多汁的食物。

“方宁轩!方宁轩!”

一面缓缓的指挥着部队轮番射击前进,叶淇大声的吆喝着司号长方宁轩。

“命令交通队,往各处传令!总统官有令,凡弃械跪地者免死!”

方宁轩高声答应一声,“标下领命!”

“等一下,东西两翼的铁肩队,你亲自跑一趟,这群家伙,我怕他们被报仇冲昏了头,杀戮过重,坏了将军的大计!”

第六十三章 日丽三原则

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如何将敌人的资源迅速转化为自己的财富?几个前线将领提出了自己的做法。

“少宁,干的漂亮!”

三月二十一傍晚,当王宝的凤凰营风尘仆仆的从穆嘉关方向赶过来的时候,近卫营的旗帜,已经在日丽城头飘扬。

王宝的部队依然有着很强烈的苗族和景颇族的味道,凤凰旗下,一队队彪悍的战士,虽然长途跋涉,依然士气不减,杀气腾腾。让人一眼便知,他们是最擅长山地丛林作战的战士。

“王兄客气了。少宁不过是侥幸得胜罢了。”

在日丽城内,原来三殿下的衙署大堂之内,两支部队的将领们集聚一堂。

“诶!少宁,不要过谦了!一天之内,先野战,再攻城,击溃了阮家二十奇的部队,夺获各类火炮二百余门,缴获刀枪器械无算,还有数十头战象的掠获。光是打死的战象象牙就有数十对之多,这样的大战,还不算大捷?!”

“还有,日丽全城,一鼓而下,所获人口数万,府库虽然不算特别充实,也是收获颇丰。数万人的军饷粮草,器械,足以支撑贵我两部,此次南征的消耗。”

“诶,王大哥,你说的话,却是有些差池啊!”叶淇板起了脸,声音很是严肃。

嗯?王宝倒是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几个军官眉毛眼睛却是立了起来。“就算是你叶淇的近卫营打了胜仗,我们凤凰营这一路,也是连破险关要隘,为大将军拓地数百里。你不过是渡过了江,击破了贼,夺去了城池,便是这般的消遣我等?!”

心中虽然有些言语,但是,军纪森严,却是不敢造次。

“你我同属于大将军麾下,谈什么你我?这样,府库的缴获,那自然是要造册呈报给大人的,军纪如山,少宁也不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玩笑,不过,战场上缴获的火药、粮草、哦,还有打死的战象,自然是共享共有。此番前去顺化,便可以因粮于敌了。另外,我们此次还缴获了数十头战象,连带着象奴一起向我军投降,另有千数匹骡马,这些战象,我们自然不会用了来冲锋陷阵,但是嘛,把来做拖曳背驼也是不错的。大军的辎重,转运不成问题。”

一天云彩满散!

叶淇的话,说的让凤凰营的军官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就是嘛!都是在大将军麾下作战的,谈什么你我?!

“金银财货我们一路也缴获甚多,都由军法官、军需官、和我三人联署,登记清册,不过,那些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的物品,我等厮杀之人又有何用?”

王宝黧黑的脸上,也是面有得意之色。

“只是,我营官兵,数百里奔袭而来,辎重,粮草来不及携带,这个,还望少宁多加援手。”

“诶!王大哥,我方才说了,粮草,火药,军装,器械,皆有贵我两部共有。凤凰营的兄弟们千里奔袭,我们自然要多体谅。我们依托大江补给便利。此次攻克日丽,城中府库所存储粮草,除了分发民众之外,你我两家各一半如何?还有,我营中军需所储存的各项物资,一会,凤凰营的军需也可以支取。”

一番寒暄之后,话题开始向别的方向转移。

“两位大人,这些人如何处置?”黄雷挺指着城墙下黑压压一片的阮家军的俘虏。

白天一战,阮家的三殿下率领自己的亲兵队和能够收拢的几个奇穿城而逃,直奔阮家的老巢顺化而去,大队的溃兵,就在日丽城下被近卫营和铁肩队围歼。

清点战果,在俘虏群中,居然发现了几乎所有的二十个奇的番号,里面还有十来个管奇官。不过,差不多人人带伤。(如果把被士兵的大脚丫子踩踏造成的淤青也算上的话。)全部清点下来,俘虏人数达到了近六千人。

刨去那些身上有着轻重伤的俘虏,还有将近四千人的精壮士兵。

这些人,显然是不可能留着日丽,任谁也不可能在自己后方和粮道上留下敌人的大队俘虏,但是,随军押送,也是不太可能,这些人的行军速度,明显的不如经过严格训练的南中军。

“少宁,不如,你我各抽出两队兵,一营铁肩队来押运这些人,让他们在后方搬运粮草辎重如何?”

王宝提出来一个建议。

“王大哥,我们本来就兵力不足,且又刚刚大战一场,疲惫不堪。如果再抽调将近三营人马用来看押这些人,那么,我们眼前到顺化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座城镇,如何攻取?如何守御?到了顺化城下,怎么配合主公攻打城池?”

几句话,说的两营的军官们无言以对,是啊!不可能为了这几千俘虏,损失掉自己的机动性,但是,如果不带着他们行军,将这座刚刚攻下来的城池用来关押他们,一旦发生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您的意思是?”麦大明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右手有力的向下一挥,“这样?”在场所有的人,其实心里都这样的想法,将这些俘虏全部杀掉,一劳永逸。而且,也缓解了部队里,特别是铁肩队那些江南的少年子弟,面对着这些曾经肆意杀戮他们的亲人,抢夺他们的财物,夺占他们的田产,侮辱他们的妻女姐妹的仇敌,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杀掉?”叶淇和王宝对视了一眼,老实说,他们心里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那几千精壮的俘虏,虽然是俘虏,但是也曾经是士兵呵!还有这日丽城中的数万居民,谁能够保证大军东去之后,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后路和粮道的安全,将这座日丽城都屠了吧?!

大堂上的气氛此刻紧张到了极点。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军官的目光都盯着叶王二人。只等着他们的口中发出的那条命令。

几个营官的手里已经满是汗水,不停地用刀柄上的红绸擦拭着。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王宝看了看叶淇,“少宁,不如这样。”他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淇的脸上也是一副犹犹豫豫的神色,和二人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大哥,列位,我问问,大家觉得,主公治下,如今最缺的是什么?”叶淇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开始同在场的军官们侃侃而谈起来。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亲兵给各位长官上茶,然后安排酒食。

喝着茶,等着晚饭的时间,大堂的气氛显得轻松闲适起来,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人们的思路也逐渐开阔起来。

“主公治下,粮食、钱粮,火炮,船只、兵器都是不缺的。您说缺少些什么?”凤凰营的一位营官木日琨,哦,不对,他的名字应该是彭坤,木日琨是他的景颇名字。很是不解的问叶淇。

王宝笑了起来,“彭坤兄弟,平日里我让你读书,你不读,让你听先生说书,把你难受的和杀了你赛的。你可知道,水田、旱田都是要人耕种的,钱粮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船只、火炮、兵器都是要人打造的!”

“而且,我们眼下手里就有这几千精壮,而且,这城里还有数万人丁户口!”叶淇很有默契的补充上来一句。

“两位大人的意思是?收编他们?”彭坤等人有些明白了。

“我说不太明白,你们听叶指挥的。”王宝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虽不中,亦不远矣!”读书人出身的叶淇,转了一句文。

“收编他们,让他们为我们打头阵,去攻取从这里到顺化沿途的大大小小十几座城镇,让那些守军知道,只要投降了,就不会死。然后,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为主公获取大批的劳动人口!”

很快,在忐忑不安的日丽城中,居民们在胆战心惊的心态里听到了盼望已久的声音。

“南中讨逆诸路军马总统官麾下中路军指挥、西路军指挥军令!大军入城,不得妄取一物,不得滥杀一人,诸军士兵,不得**妇女,抢夺财货,擅入民宅!”

声音传入一座座民居,宅院,令主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骤然放松了下来,男主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场兵灾!”

但是,紧接着传来的声音又令人紧张起来。

“奉南中讨逆诸路军马总统官军令,依照大明律。自即日起,凡我军辖区内,不得有蓄奴之事,不得买卖人口。所有卖身契约等全部作废!所有人丁,不论男女老幼,良贱尊卑,重新登记。”

这!听到这里,男主人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要是不准蓄奴,不得买卖人口,他这个硕大的宅院里,几乎就没有人来伺候他了。那些城外的土地,也就没有人为他耕种。

半晌过去了,也没有人去扶起在地板上呆呆发愣的男主人,在一旁服侍的男女仆人们,都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想着心事。

“你!你们!你们!”男主人气的浑身打颤,颤抖着双手说不出话来。

此刻,用过晚饭的叶淇、王宝等人,施施然的来到了羁押那数千俘虏的大校场。

在校场四周,摆放着数十门火炮,从佛郎机到十二磅青铜炮,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着校场;吃饱喝足的炮手们,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或蹲或坐的阮家军士兵。

远处,按照叶淇等人的安排,架起了几口大锅,锅里煮着肉,(军需官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给他们煮的,是白天被打死的大象,剥了皮之后,剁成块下锅煮。)煮着米饭。

被俘的士兵们眨着眼睛,不停地用鼻子吸着气,一天没有吃东西,在惊恐慌乱中度过了一天,如今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人的本能反应出来了。

不过,这顿饭,显然没有那么好吃。

一群群如狼似虎的南中军士兵,用手里的兵器抽打着阮家军的俘虏,将他们一群群的分开,逐个的甄别。

那些身穿军官衣甲的,还有身上有伤的,被从人群中提了出来。

然后,一群医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伤兵的伤情进行了检查。

然后,用手中的毛笔,在那些伤兵的额头或是一点朱砂,或是一点墨汁。等等,不一而足。

第六十四章 历史的正义声音

历史总会发出最正义的声音的,哪怕这种声音基本上没有事实根据。

对于军官们待遇自然不同,每人面前摆着四菜一汤的菜品,还有一壶米酒。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威风八面的管奇,看到这些酒饭,嘴角颤抖不已,有那胆小的,干脆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赶快吃!吃完了,长官还要训话!”

一个南中军士兵不耐烦的用手里的绝户刀刀鞘,抽了那个哭哭啼啼的管奇后背一下。“没种的东西,战场上不行,当了俘虏也不像个爷们!”

军官们刚刚将眼前的酒饭食不甘味的吃下去,还没有咽下去最后一口,眼前的一幕就让他们骇然了!那个胆小的管奇,甚至尿了裤子。

方才那些在额头上被医官点了墨汁的伤兵,被一群南中军士兵拖了出来,很明显,他们都是一些伤情过重,或者就算是治好了,也是残废的。

“看好了!这就是同我南中军,同我家将同我华夏作对为敌的下场!”

一个管队官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喇叭,对着俘虏群高声喝道。

“行刑!”

一阵刀劈枪刺,那几百个重伤号尸横就地。

“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那个刚才一声令下,便要了几百个阮家军性命的管队官,笑嘻嘻的来到了军官们的面前。

“回禀上**爷,我自然是想活。”被问话的,恰好便是那尿了裤子的管奇。

“好的,想活便是好的。我家两位指挥大人秉承我家将军的仁恕之心,不忍多加屠戮,决定,收容尔等从军。杀贼自赎,尔等可愿意?”

一言天堂,方才还在死亡线上的人们,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觉得,西天我佛如来坐下三十万迦陵鸟儿齐声欢唱也不过如此。

“多谢将军大人,多谢二位指挥大人!我等愿意立功自赎。”

“我愿意献上全部家财,充作军饷!”

“不知大人可曾婚配?在下之妻。。。。。。”

那个管队官实在是听不得这样谄媚、表忠心的言语了,“哪个说你们就能够活了?”

“大人的意思是?”

“你们不是都说愿意杀贼自赎吗?很好!”管队官有些狰狞的笑了笑,“但是,大人不知道你们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只好这样做了,来人!”

几个士兵挑了几挑子刀剑过来,丢在军官们脚下,“拿起这个,杀掉一个你身边的人,大人就知道你的忠心了。”

听了这话,很多人都目瞪口呆,原本以为,那些刀剑,是让大家歃血为誓,却不想,是用来纳投名状之用。

那个尿了裤子的管奇,突然一跃而起,抢过一柄刀,斜斜的将身边的一个队率劈倒在地。“我,阮成大,向将军大人效忠,向南中军效忠!”

“被御用文人无耻的称赞了很多年的所谓日丽三原则,就是这样,在我的祖国南方一座美丽安详的小城,在叶淇、王宝这两个李守汉手下最凶残,很狠毒的得力爪牙手里发明的。”阮福晪挥动着如椽大笔,无情的揭露着敌人的丑恶嘴脸。

“第一,收编俘虏。第二,解放奴隶。第三,摊丁入亩。或者是分配土地去开垦。这些都极具欺骗性和危害性,剥开它的外衣,我们就会看到,其中的吃人罪恶!从那时起,我美丽的家乡,原本安宁祥和恬淡的生活,如同一首田园诗般的生活被彻底摧毁了,人们失去了他们原有的生活,财产,奴隶们起来打倒原来养活他们的主人,原来美丽的土地森林被践踏,生活变得喧嚣杂乱。”

所谓的日丽三原则,是李守汉匪帮,用来欺骗和掠夺的工具,它和从它的卵翼下衍生出来的南中十条,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为李家匪帮疯狂的掠夺人口、土地和战争资源。从日丽到顺化,沿途的城镇无一幸免,从顺化到升龙,从升龙到其他我们熟悉的各个城市,一直蔓延到整个南中,整个东亚,在李守汉匪帮魔掌所到之处,我们都可以看到这十条规定的魔影。它彻底的摧毁了人们原来的生活基础。让我们记住这臭名昭著的十条吧!

除了方才提到的那三条始作俑者之外,还有第四条废除贱籍,第五条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第六条缴纳商业税,第七条缴纳关税,第八条基层干部就位,第九条官吏一体,第十条推广强制义务教育。

从人身到财产,从土地到贸易,从政治权利到经济权利,人们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含着泪水,阮福晪控诉了南中十条的罪行。

“上百年过去了。还有几个安南人记得,野心家、安南民族的叛徒、大独裁者、国外势力的走狗李守汉,勾结一小撮泥腿子、暴政的爪牙、流氓无耻的篡夺了我亲爱的祖国的政权,处死了我的家人,掠夺了我的财产,将我亲爱的祖国笼罩在个人独裁的铁掌之下,今天,我作为一名有良心的流亡海外的精英和学者,一定要向大家揭露发生在我神圣国土上的悲剧。”

“李守汉匪帮利用自己辖区内发达的经济条件,大肆扩充军备,截止到xx年月日,李守汉匪帮陆军就从30个营扩充到120个营,全都是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每名匪徒都装备了先进的燧发枪,炮兵则得到了其国外主子的大力支持,一共拥有1234门大口径火炮,海军呢,光排水量200吨以上的军舰就有321艘,平均每艘军舰载大炮123门。。。。。。不要问我这些数字都是哪儿来的,因为真相早已被李匪及其御用文人扼杀了,反过来再看官军,官统区虽然占据了最大的地盘、最大的城市、最多的人口,但是由于连日的自然灾害,比如一月份发生了万年一遇的洪水、二月份则是千年一遇的地震、三月份是百年一遇的蝗虫,四月份则是十年一遇的台风。。。。。。。**不忍百姓受灾,一直致力于救灾不暇,**不忍百姓受灾受苦,一直致力于救灾不暇。一月份在山区帮助百姓搬家,二月份在日丽募捐钱物支援灾区,三月份在田间帮助百姓运送粮食,四月份在海边帮渔民打渔早已精疲力尽,安能对阵李匪这帮养精蓄锐的虎狼之师?不是官军作战不力,奈何李匪太狡猾啊!”

“李匪军从建军那天起,就得到了其国外主子的大力支持,炮兵一共装备了1234门大口径火炮,海军呢,光排水量200吨以上的军舰就有321艘,平均每艘军舰载大炮123门。。。。。。而官军呢,官军长期爱好和平,大量的资金都投入到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上了,比如说白银十年,就是在朝廷手上一手发展起来的,截止到xx年月日,官军一共才三十个不满编的奇,官军手中只有老式的火药枪、破损的刀枪、生锈的铠甲,即使这样,官军有时三个人才能合用一支枪,如此,怎么能对阵船坚炮利的匪军!不要问我这些数字的真伪,因为历史的真相早已被李匪及其御用文人扼杀了!”

“而相比之下,我官军在对比如此悬殊的前提下,依然进行了殊死的搏斗来保卫自己的家园。灵江之战,官军拥师数万,大炮千门,军舰百艘,更兼拥有地利和坚固工事,更是得到了海外盟友的大力支持,却为何在李匪的攻击下不到三个小时就放弃防线、含泪转进了呢,原来狡猾残暴的李匪抓来附近几个村子的乡绅地主女儿和儿媳妇——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户啊,强迫她们脱了裤子冲向**防线,听着她们悲惨的哭声,官军将士泪如雨下,发信号对指挥部说:兵无、援绝、百姓苦,职部唯率三军将士曲线救民,以报万一!随即一部分**含泪转进日丽,但更多的**为了帮助百姓,不得不暂时投降于李匪的旗下。现在的历史只教给孩子么只知道日丽城29分钟就被李匪攻破,却不知道,李匪集中了十万大军、三百门大炮,对我城防工事狂轰乱炸,官军伤亡掺重,但仍然坚持与李匪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只见高墙之下,李匪血流成河,尸体摞的与城墙一般高,李匪爪牙叶淇暴跳如雷,竟然丧心病狂的向居民聚集区开炮,官军泪如雨下,为减少居民伤亡,一部分官军继续转进,大部分官军随即委身于匪窝之中,曲线救民。”

“世界上最英勇的将军的不是李匪的叶淇,而是官军中的黎大炮,灵江之战,面对狡猾凶狠、枪炮无数的李匪,张将军毫不畏惧,面对李匪最精锐的近卫营三千余人的包围(李匪一共只有六个近卫营)和猛烈进攻,张将军和他手下的八十男儿坚守阵地,平均每人要防守五十米的阵地,最终,胜利仍然是属于张将军的,在歼敌2000之后,胜利转进日化,叶匪哀叹:生平之战,仅此一败。”

“在李贼和他的御用文人编著的历史中被称为“黄旱水汤”的汤恩恩,被泼了无数的脏水,但是在真实的历史上,却是一名令李匪闻风丧胆的虎将,大家只知道在李匪宣传中,汤将军只知道收刮地皮、刻薄百姓,而事实上,这全都是李匪为了污蔑李将军而编造出的洗脑之词,因为在李匪军中,至今没有一人能够追上汤将军,从灵江到日丽,汤将军无数次创造了野外强行军的神话,包括一夜行军300里,不仅跑过了李匪的脚板,还跑过了李匪的军舰!甚至出现了李匪一个营的军队在追击汤将军时被活活拖跨的情况,累死数百人,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被李匪视为奇耻大辱,以至于今后,李匪再无一只军队敢于追击汤将军,而汤将军也胜利转进大后方,有效保存了官军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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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葡萄牙人来了

依照地球球主的尿xing,怎么能够看到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呢?但是,也得看面对的人是兔子还是秃子,当然,要是神鞭门就不用说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职等所部,以所俘之阮家士兵编为自新军三营,共计三千余人。以之为前锋,以铁肩队为后援,职等统率凤凰、近卫诸营随之跟进,沿阮家所筑之长墙东进,五ri之内连克三城。以铁肩队分兵守城,将三城之降兵编入自新军。预计十ri之内,可以抵达顺化城下与主公会师。到时主公督率海陆两军合攻顺化,定当一举破城。”

“ri丽一战,另有二百余葡萄牙人被俘,其人皆称为自行放下武器,属于光荣投降,不应被视为战俘。据其头目供称,为阮家所雇佣之人,内有炮匠,弁兵头目等等,或为阮家铸造火炮,打造船只,或为阮家训练士卒。其众在我军突击时,收拢火炮,皆敛手端坐于地。职等愚见,阮家之跳梁,尚且知用人之长,。。。。。”

书案上,一具颇有古意的铜香炉在缓慢的向室内熏着香,香烟缭绕中,李守汉看着用快船送来的叶淇和王宝二人联名的呈文。

端起了盖碗茶,很是惬意的喝了一口,提起笔来,在呈文上批复,“凤凰、近卫二营作战勇猛,且,知道收拢人心,爱惜人力,如此甚好。着,王宝、叶淇所部将士各记军功一次,配属叶淇所部作战之各营,于营号上加近卫二字。为近卫营之一部。另,汝等所提之葡萄牙人之处理方式甚好,着既派人送往河静,担任铸炮、造船之用。按其技能水平每月支给薪俸。其头目,可随军而行,沿途解说军机之用,待攻克顺化后,再行商讨如何处置。”

丢下笔,将桌上的文件简单的整理一下,李守汉推开舱门,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的气氛同船舱里的气氛截然不同,水手们在紧张的收拾着船帆,索具,打理着炮位上的菜油桶,羊毛刷,在炮长的检查督促下,炮手们在整理着炮位上的拦阻网。

附近的几艘舰上也在进行着类似的工作,只不过,有的几条船上随船的木工还在叮叮当当的修补着甲板。

远处,一轮红ri正在缓缓的落入海平面。(WWW.mht.la 好看的小说)海面上,燃烧着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的船只的残骸和人的死尸,告诉人们这里发生了什么。cháo湿的船板在海面上燃烧,夹杂着海风的腥咸味道,以及火药燃烧爆炸后存留的硝烟味,让人们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海战的战场。

白天的时候,河静的水师同阮家的水师在同江海面上小小的接触了一番,河静方面的水师被阮家击伤了两条,但是不太影响战斗,死伤了十几个水手,毁掉了五门火炮。万幸的是,火药没有发生殉爆。

而阮家的水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船小,炮少,药力弱。”这是水师将领许还山给阮家的水师下的评论。

被阮家三世子截留了火炮的水师,被击沉七艘舰船,击伤了五艘,损失水手数百,损失火炮数十门。

十几个被南中水师从海上捞救起来的阮家水兵,蹲在甲板上卖力的擦拭着甲板,一桶一桶的海水被他们泼洒在甲板上,然后小心翼翼等等用手中的棉布擦拭干净,凌乱的甲板逐渐的变得光可鉴人。

“打扫完前甲板,你们就可以去吃饭了!”手里用一块细棉布擦拭着双筒短火铳的炮长闻着从二层舱房里传出来的饭食香味,抽抽鼻子。

“行礼!”随着莫金的一声断喝,在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物件和活计,向刚刚从舱房里走出来的李守汉行注目礼。

按照守汉制定的南中军军法,士兵在遇到比自己职务级别高的上级官佐时,必须下拜行礼,但是,在训练cāo课时、作战时只需行注目礼。守汉可不想像纳尔逊那样,打赢了海战,却被一发子弹结束了生命。

巡视着自己的这条座舰,伏波号;经过了战火的洗礼,这条吃水一千二百吨的艨艟巨舰,显得越发的威武。在海风中,桅杆顶上的ri月旗和李字大旗,猎猎飞扬。

周围的七八艘疾风舰如同众星拱月相仿,护卫着自己的领袖,仿佛是一群猛虎在虎王的脚下匍匐,又如同一群蛟龙在龙王驾前待命。

甲板的一侧,整齐的排列着十门八磅炮,这些是临时加强给水师的,守汉为了这一仗,几乎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在甲板的下面,还有总计二十二门十二磅炮。

还有在隐蔽之处,不太容易为人所发现的火箭,那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守汉准备在以后的决战中,突然拿出来,一举而定乾坤。

正在思忖间,桅杆上的观测手摆动着手中的小旗,“远处有舰只靠近。”

随着他的信号通知,在外围护卫的疾风舰,迅速的进入了战备状态,炮手们将药包、炮弹麻利的装填好,将鹅毛翎管制成的信管插入引火口,确认就在药包上方,一旦确定来者是敌人,立刻刺破药包,准备发shè炮弹。

“蓝白sè旗帜!”桅杆上又一次传来信息。

“主公,似乎是佛郎机人。”

“是佛郎机人中的葡萄牙人!”

南中,接触西方殖民者要比内地要早,人们也能够区分出大人先生们口中大而化之的佛郎机,是西班牙人还是葡萄牙人,抑或是吕宋人。

蓝白sè旗帜是自从阿方索一世建立葡萄牙王国以来,一直在使用的旗帜,虽然图案有所变化,但是,主sè调却始终是蓝白sè。

这群家伙到我这里来作甚?

守汉满腹狐疑,但是,看到来者在防御圈外抛下铁锚,并且释放礼炮,放下小艇,便摆手示意,“去一条小船,把这群家伙接过来,我要问问他们来此作甚!”

作为一个小贵族,阿隆索,认为自己这一趟为扩大马六甲在南中地区的影响力,为自己的合作伙伴或者是雇主,统治安南南方的阮家来说情的行为,是一次轻松愉快的旅行。

按照阮家的说法,他们的敌人不过是一个明国的地方小军官而已。

说不定,他,阿隆索,也可以为伟大的帝国在安南建立丰功伟业。

“我,伟大滴西班牙帝国皇帝陛下及葡萄牙王国国王陛下腓力二世的忠实臣子,阿隆索,(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名字都太长,避免骗字数的嫌疑。)谨代表伟大的西班牙帝国,向你提出如下郑重要求!”

向端坐在书案后的李守汉,这个在阿隆索眼里的明国小军官行了礼之后,阿隆索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在他看来,这个小军官不值得一提。

尽管他有着巨大的军舰,庞大的舰队,似乎看上去还不错的火炮,但是,当年巨大的印加帝国,不是被伟大的皮耶罗,用一百多人就征服了?

伟大的西班牙,一样可以用几千名士兵,就征服这个东方的帝国。

这个地球,按照教皇陛下的划分,就是属于如今的西班牙帝国的,而我,皇帝陛下的忠实臣仆,就是地球主人的臣仆!对面的这个明国小军官,应该听到自己的话,就立刻起身离座,跪在自己的脚下,亲吻着自己的皮靴,然后痛哭流涕的双手奉上土地、香料、金银,丝绸、瓷器和一切能够给帝国和他创造出巨大财富的物品。

他的蓝眼珠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守汉,以及他桌上的那七八个碗碟,从一阵阵传来的香气,他知道,那应该是对面的这个明国小军官的晚餐。“该死的!东方野蛮人,面对着西班牙帝国的高贵贵族,居然也不请我喝上一杯,然后请我吃上一顿丰盛的酒宴!”

于是,带着胸中的怒气,他抬起来欧罗巴人的下巴,很是傲慢的对着李守汉说出了让他后悔一生,让西班牙帝国剥夺了他的贵族头衔,让ri后的西班牙学者大骂不止的一番话。

“作为安南南方的合法统治者,阮福源先生的忠实朋友,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皇帝腓力二世要求你,立刻停止对阮福源先生的军队的军事进攻,并且退回到战争爆发前你的原驻地。并且,要赔偿阮福源先生在此次军事冲突中的全部损失,包括,他的军队,土地,城镇,经济,税收等等,预计折合西班牙金币为。。。。。。”

听着通译传译过来的阿隆索的言语,李守汉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想笑的yu望,端起摆放在桌角的那个酒杯,啜饮了一口里面的黄酒。

嗯,糟香扑鼻。很是入味。

如今,在河静的几家酒坊,因为有了大量的粮食供应,稻米、玉米、土豆,红薯,酒的品质和种类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好。从几两银子一坛子的上等黄酒,到几文钱一斤的地瓜烧和甘蔗酒,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守汉自然不会去喝那些只有官奴才会买来喝的地瓜烧,他有钱,有钱给自己搞点小**,自然也是可以的。在他面前的,就是如今最贵的黄酒“玉壶chun”。

品着大师傅jing心烹制的糟熘鱼片,千张烧肉,喝上一口热热的小酒,颇有几分南面王不易之乐。

可惜的是,旁边有一只苍蝇不停地嗡嗡叫,聒噪的让人心烦。

“如果你不能够一次付清这些战争赔款的话,可以用你的领地上的其他出产,或者货物来冲抵。你的瓷器出产,我们西班牙帝国可以用每一箱瓷器一个金币的优惠价收购。”

我太阳你西班牙帝国的父亲的哥哥的!

进舱来向守汉汇报军情的许还山等人,听了阿隆索的条件和要求,无不是心中大骂不已!

黄麒英等人搞的瓷窑,经过试验之后已经开始规模量产,虽然还没有景德镇和cháo州的规模,但也是让大家看到了又一头吸金兽的雏形。

而且,这头吸金兽,是大家共同拥有的!

在建设瓷窑之初,守汉便有意识的向河静的人们提出可以大家一起来共同出资建设。“也算是股份制的一种吧!顺便给大家谋点福利。”

可是,习惯于摸着石头过河的人们看到黄麒英等人在最初试制骨质瓷时不停的失败,不停的往里面赔钱,很多人都是望而却步。

倒是王宝、许还山、叶淇这一群年轻军官们拿出来了自己的薪俸和家底,来投入了这个“主公建议”的行业。

但是却没有想到,很快的黄麒英和林阿荣二人就烧制出了主公说的那种瓷器,一个路过河静的英吉利人,立刻用二十枚倭国的金判买下了一套餐具,并且同黄麒英签订了购买合同,每年要黄麒英以十五枚金判一套的价格卖给他至少两千套餐具,以八枚金判的价格,出售至少三千套茶具。

转眼之间,大家投入的钱粮,就都变成了黄澄澄的金子。虽然说要建设新的窑口,益常兴陶瓷号还不能给大家分红,不过,让大家看到,自己的投入就快变成黄澄澄的金子了,那个不高兴?

尼玛的,你用一个金币的价格买一箱?那一箱子可就是一套餐具啊!

你怎么不去抢?!

守汉看了看气的胸脯一阵阵起伏不定的军官们,心中暗自偷笑。唉!利益啊!

“说忘了?”守汉用一方盐梅儿给他装上的手帕擦了擦嘴,满不在乎的问了一句。

“你说完了,该我了!”守汉冷笑了两声。

“虎子!我问你,你愿意把你们的钱这样送给眼前这个佛郎机人吗?!”

“回将军,我等不愿意!”

“你们愿意将血战得来的城池、土地,河流、山川拱手让与他人?”

“我等不愿意!”

“你们愿意付钱给杀死你的亲人的仇敌,鼓励他,有机会再杀你的兄弟姐妹,甚至是你自己?!”

“不愿意!”

“告诉你!漫说你就是西班牙的一个附属国,就是西班牙的吕宋总督,也被老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你们数年前在会安开始同阮家贸易,帮助阮家铸造火炮,训练士卒,屠杀我华族民众,今天又来这里讹诈老子!”

“如今我就明确回答你!”

守汉摆了摆手,莫金莫钰兄弟两个,一拥而上,带着几个亲兵将阿隆索按到在地,让他的脸与船舱的地板近距离接触。

“你,回去旧港,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马六甲,见到你的上司,替我带个话。旧港,原为我大明旧港宣慰使司驻地,自武宗时被汝等侵占,但,我大明军民无一ri忘却。旧港,是我大明自古以来的领土。某身受国恩,自当收复。滚!”

“你!你不要得意!我西班牙帝国的怒火,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起的!”通译很是尽心的将李守汉的话传译给阿隆索。

“你能不能活着回到你的兔子窝都是个问题!”

“你这几十条船,会被我们几家联合送到海神那里去!让你去面对波塞冬的三叉戟!”

阿隆索口中喃喃的大骂着。

莫钰从通译嘴里得知这个被按倒在地,正用脸给将军擦地板的家伙,还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骂着,抄起自己的佩刀,用包着黄铜的硬木刀鞘狠狠照着阿隆索那张正在喋喋不休的大嘴抽打过去。

“主公,他说的没错。哨船来报,在我们锚地大约数十海哩之外,出现了几家船队。”在阿隆索的惨叫声中,许还山低声向李守汉禀报着。

“拖出去!”守汉看着阿隆索鼻子嘴边肮脏的血迹和鼻涕、口水,有些厌恶的低声吩咐着。

“都有哪几家?”

“有三条蓝白旗子战船,大约每艘有炮十余门。另有四条倭奴船,上悬的旗帜是圆圈里一个十字。另有二十余条沙船等,悬挂的旗帜是李字大旗。似乎是李旦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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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火力全开

喜欢看爽文和战争场面的朋友,不知道这样的描写能够入大家的法眼?

脸上缠裹着纱布的阿隆索,费力的摇动着船桨,努力的划着小船,向远方自己的船队划去;身后,他乘坐来的那条军舰,正在火光中缓缓的下沉。(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被莫金带人一顿乱棍打了出来,刚刚在水手和卫兵的接应下,连滚带爬的上了自己的小船,还没有来得及解开缆绳,一个寒冷的如同北海的冰水一样的声音传来下来,在阿隆索的头顶如同一个霹雳一般炸响。

“瞄准葡萄牙人的战舰,全舰开炮!”

伏波号上的炮窗一个个快速的打开,一门门在月光和海水的反射下闪着寒光的大炮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紧接着,便喷出了它们的怒火!

在伏波号的带领下,其余的大小二十余艘舰只也纷纷的加入到这场夜间海上打靶活动。

可怜的阿隆索在**上被暴打了一顿之后,又在精神上被狠狠的虐待了一把。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那条座舰,被人仅仅用了一次齐射,还只是一侧炮火的齐射,就如同一个里斯本的贵妇小姐,被十多个二十多个北非的柏柏尔人围攻,那啥一样。只剩下了惨叫和呻吟的余地。

“我一定要报仇!”某个人用几百年后的孩子们熟悉的一句台词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

“我的老爷,您如果伤口不是那么疼的话,那就拿起一支桨,和我们一起划船吧!从这里到我们的舰队,可是要划一夜的船的。”一个水手很不耐烦的递给了他一支船桨。

“升帆!”

伴随着值更官的一声令下,所有的船只都将洁白的船帆升起。顿时,在海天之际出现了一片白色的云海。

伏波号上桅杆顶上,枪帆手在刁斗里向四外望去,“我丢伊个老母!看见这个,这一年在平巴吃的苦就不算白挨!”

平巴港,(哦,还是叫新被李守汉命名的金兰湾吧!这样的话大家容易记。mht.la [夜夜小说网])经过许还山一年多的建设,已经成为了南中军水师的训练基地和锚地。

一年来,水兵们在许还山的鞭子和军棍督促下,咬着牙进行着操练,强度之大,后人根据航海日志和很多水兵的家书、家谱中研究得知,不禁令人咂舌,也有人说这是典型的学术造假。

“没有理由证明,中国这种传统的大陆民族在海洋战术上有如此超前的意识,在金兰湾海训时期就进行了双战列线的训练和推演!”

“而且,从第一次大规模的正式海战开始,到双战列线战术出现,中间时间跨度很大,不能够说明,这个战术就是在南中初期就被提出了!而且,在国际承认的李守汉第一次海战中,他的舰队也没有采取这样的战术!”

“准备列阵!”

一阵令人激动不已的令旗摆动从伏波号的桅杆上传来,舰长们立刻向自己的部下们传达着口令。

“一字阵!”

伴随着唢呐的尾音,二十多艘舰只开始缓缓的移动,在伏波号的带领下,七八艘疾风舰护卫着它在阵型的中间,其余的十几艘猎风舰在两翼担任护卫,还有一百多艘刚刚赶到的小艇,则是在一字阵的后方担任着辅助舰只的职能,当然,还有杀手锏的职能。

“大人!北贼的炮船过来了!”

阮家的舰长范文宏向统带何文鄂紧张的报着敌情。

“我又不是瞎子。”何文鄂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端起了手里的黄铜为筒,包着鹿皮,镶着金边的千里眼向海面上望去。

“看来李贼的水师主力都在这里了!”何文鄂数数对面隐约可见的桅杆,“都说李贼是个纨绔,只知道弄钱的纨绔,此话一点不假。海上搏杀,如何能够将大船列阵于前?我军小艇齐出,围攻他,或跳帮,或火攻,其船再大,火炮再凶,又能奈我何?”

阮家的旗舰上也是令旗摆动,一百余艘小艇从大船的间隙中一涌而出,如同一群海上的恶狗一般,在自己的阵前列阵完成。

“我军逆风,不能迎风而上,将士们丧失体力过多,不利搏杀。待敌船接近后,再行突进!”何文鄂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千里眼里,南中军的舰船顺风顺水,船帆吃饱了,如同御风飞行一般直直的冲了过来。

手里攥着绝户刀的士兵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船只,长官们早就传下来号令,斩杀一个北贼,赏银五两。有那心急的,早就盘算了拿了赏银,在顺化城里做些啥逍遥快活的事情了。

有眼里凌厉的,盯着那条在船队中最为庞大的大船,那想必就是北贼李守汉的旗舰,如果能够最先登上那条船,斩杀了李守汉,会不会像大人说的那样,获得李守汉一半的家财?

“大约有五百丈,四百五十丈,四百丈,”他悄悄的整理手中的铁爪长索,准备着一会的跳帮登船厮杀。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银子进入到了大约在四百丈的距离内,那条最大的船上,一阵旗帜摆动,在前面的二十几条大船,开始转舵,摆动船体。

转瞬之间,方才还在直直的向阮家船队冲来的南中军舰队,竟然变成了侧面向敌的状态。“不好!北贼要跑!”一名在小船上的队率高声喊着,“快!快!快靠过去!不能让北贼跑了!”

挨挨插插的小船,在队率们的吆喝、叫骂声中,纷纷的向南中军的船队扑去。何文鄂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姑且先让儿郎们上去试试吧!”

很快,双方的距离就拉近到了三百丈之内。

在伏波号船首的李守汉,已经能够从千里眼里看到那些面貌扭曲,张牙舞爪的阮家士兵,并且能够区分他们的五官。

“发号炮!各舰,火力全开,对着敌人小船,全舰开炮!”

“各炮注意,实心弹!装填!”炮手们在炮长的大声命令下,汗流浃背的将一枚枚实心弹塞进炮口。

“标尺一!距离一百八十丈!”炮长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正在快速向自己接近的阮家船队的中部,最后一次报出了射击诸元。

“开炮!”

沉重的十二磅大炮将一枚枚实心弹发射了出去,炮身在巨大的后坐力下,向后退去,被炮位后的绳网拦住,几名炮手顾不得观察设计效果,扑上去将炮身迅速复位,用羊毛刷子沾了沾菜油,麻利的清理起炮膛,防止未燃烧尽的火药引燃即将装填的药包。

伏波号上一侧的舷炮再加上甲板上的火炮,大大小小就有二十多门,再加上其他的二十多艘疾风舰和猎风舰,各种火炮加起来足有数百门之多。

面对着从一个半弧形的战线上飞过来的几百枚炙热的实心弹,方才还在臆想着自己如何发财的阮家水兵们,此刻就如同抓着烧热了的煤球的猴子,在火海中惨叫不已。

那个第一个冲出来的队率,运气着实好得很,在伏波号发出号炮之后,第一发炮弹就从他头顶掠过,稍稍的擦了他的头盔一下,将那顶使用了很多年的头盔带走了不说,捎带着,将队率的发髻和天灵盖都带走了。

“噗!”一股红白之物抛洒在狭小的船头,然后,巨大的冲击力将身体带倒在一个士兵的身上,“长官,长官!”

“我丢!这么凉!。。。。”这是队率脑海中最后的印象。

那枚炮弹则是继续沿着弹道曲线向前飞去,在密集的船队中制造着人身伤害案件,所过之处,惨叫声和身体栽倒在甲板上,或是栽到水里的声音不断。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落在了一条小艇的船头,将船板击穿。

一轮炮火过去,守汉在舰艏观察了一番,摇了摇头,命中率还是不是太高,彼此都是在移动,这种状态下的命中率最高也不会超过一成,而对面的小艇已经被这一轮炮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已经接近了自己的船队,而另一部分,正在踯躅着是否调头逃跑。“命令炮手,分工!甲板上的八磅炮换弹!换霰弹!杀伤敌人的士兵!”

“八磅炮换弹!”

“十二磅炮拦阻射击,压制敌人小艇与大船之间的联系!”

在炮手们紧张而有序的操作下,甲板上加强的那些八磅炮,调整了射击角度,几乎是低于水平,炮长略略的观察了一下,几乎海面上所有的小艇都在射界之内,满意的点点头,“装弹!”

大拇指粗细、比栗子略小一些的弹丸被棉布包着塞进了炮膛,旋即在炮长“开炮”的口令下,又被火药产生的巨大力量推出了炮膛。伏波号上的十门八磅炮,以及其余船只的近百门八磅炮,喷射出的霰弹弹丸,天文数字的弹丸,在短短的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海面。

如同海上起了大风,天空中落下了冰雹一般,小船上的人们几乎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一阵阵密集的弹雨击倒在地,或是掉入海水中,在海面上,不停地泛起一股一股的血花。

那些比栗子略小的霰弹,在火药的助推下,往往穿过了一具身体之后还是意犹未尽,又恶狠狠的沿着被人体改造的弹道轨迹向前扑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几具死尸在海面上飘起,身上密密麻麻的血洞,在向外流着血。尸体的旁边,几条被霰弹殃及的鱼无辜的在海水中沉浮。

“调整炮口角度!”炮长简单观察了一下海面,距离舰队最近的那些小船上已经没有了可以对舰队构成威胁的生命,稍稍靠后一些的小船上倒还有一些人正在手忙脚乱的转舵准备逃跑。

“清理炮膛,重新装填!准备发射!”一连串的动作在炮长急促的口令下完成。

“开炮!”

第二轮密集的弹雨又一次在海上肆虐。

八磅炮霰弹齐射的效果,丝毫不亚于重机枪侧射集团目标。

第六十七章 会喝茶的狗来了

每当华夏的历史走向一个隘口的时抑或是爬抑或是坠总少不了家门口一条狗的搀就算我们辉他们也不忘汪汪叫几凸显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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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海上隐约传来的炮声,轰隆隆的一阵阵,仿佛敲打在武士们的心口上。

但是,武士的荣耀和尊严,要求他们不能够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和恐惧,所有的武士都是腆胸迭肚的双臂交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圆睁着眼睛的向远方望去,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看到海天相接之处,那场海战的情形。

舱内,须发皆白的大野权左卫门尉大人或者桦山治部大辅久高大人,桦山久高,已经是六十四岁高龄了。

这个老而不死的家伙,十多年前,被萨摩藩藩主岛津忠恒派遣,以总大将的身份,带领3000人马,进攻琉球。俘虏琉球王尚宁等一百多人回到萨摩。他还有一个在中国历史上更加臭名昭著的后代,桦山资纪。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兼第一任台湾总督。

“若殿样,请用茶。”

拿起了放在岛津光久与他之间的折扇,表示,茶已经泡好,可以喝了。

桦山久高双手捧起茶碗,必恭必敬的递给了眼前和他孙子岁数差不多的光久面前。

“多谢美浓守。”光久接过茶,小小的品了一口。

两个人带着庞大的水师,(嗯,至少在岛津家眼里看来,是庞大的。其实就是四条船而已。)到了这安南的海域,不是来喝茶的,而是为了继续十多年前的光荣,为岛津家扩张势力和地盘来的。

嘴里品着茶,光久却有些神不守舍。

“美浓守大人,不知道南蛮同安南明人之间的战事进展如何?”

自从十多年前,在幕府将军的指示下,岛津家出兵3000人马,夺取了琉球,为岛津家谋得了无尽的利益,虽然比较起将军的所得来,属于九牛一毛,但是,对于在九州的岛津家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

但是,自从去年开始,那些俯首帖耳奉上田地里种植的甘蔗以及经过初榨的蔗糖的琉球人,突然变得不那么听话了。上缴的甘蔗和蔗糖也是数量不足。从倾向于岛津家的琉球人口中,他们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琉球王同明国驻守安南的将军合作,用甘蔗换稻米!”

桦山久高的长眉抖了抖,那已经不再是花白的须发,如今是全白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他也不会在64岁高龄还风波涉险的同少主从九州萨摩同南蛮人一起来攻打在安南的明国人。mht.la [夜夜小说网]

“若殿样,明人的兵法经典里,有卞庄刺虎,和趁火打劫等等诸多战术,讲的就是审时度势,在最恰当的时候,投入自己的兵力,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桦山久高的话,虽然很少,但是却一语道破了岛津家数代人的为人处世之道。不错,在最恰到的时候,选择站队,来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从镰仓时代的地头开始,一步步走到了如今,几乎统一了九州的外样大名,多少代人的苦心经营,不就是依存着这样的原则?才能在这战国的乱世生存下来,发展起来,壮大起来?!

“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前方的消息。”

两个人又都不说话,继续品着茶。

桦山久高和岛津光久都不敢轻易的将这四条船投入到局势尚未明朗,双方正在血战的海战中,这是装载了八百人的船队,虽然说,大多数都是征召的农兵,手里就是一根长枪,铁炮兵不到一成,武士更是少的可怜,不过数十人。但是每条船上还有十门从葡萄牙人手里买来的国崩,要比岛津家自己制造的大筒要凶悍十倍的国崩,真正的南蛮原装货。

为了这四十门国崩,岛津家在琉球逼迫土人毁去稻田,改种甘蔗,用收获的甘蔗榨糖,来同葡萄牙人贸易。奄美诸岛和琉球本岛上,不知饿死了多少土人。

同样,如果不是为了保证岛津家和自己家族在琉球的利益,自己又何必万里波涛的前来?

若殿样奉主公的令旨来此,不过是为了开辟疆土,积累威望,如果有个闪失,那么,他如何面对主公?怕是不是切腹谢罪能够挽回的。

“美浓守大人!美浓守大人!”

一阵急促的木屐声,伴随着前去打探消息的武士急切的叫声,终于令室内的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前方有消息了!我们可以做出决断了!

顾不得看那个打听消息的武士跪倒行礼,两个人都急急忙忙的要从他口中得到前方的情况。

“快!双方死伤如何?”

“若殿样!美浓守大人!”去打探战场态势的武士,擦了擦脸上的海水还是汗水,满脸兴奋和迷茫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下臣看来,败了!肯定是败了!”

海面上已经飘满了尸体,试图接近南中军船队,实行火攻和跳帮的小艇,无助的在海水的抚弄下摆动着。

守汉收起来了手里的千里眼,有些落寞,“发信号,全体压上,目标,阮家的大船!”转身回了他的舱房,胜负,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什么悬念了。作为统帅的他,在这个大炮对轰的时代,似乎在海战上不用身先士卒的去拼杀,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去观战?与其说留在这里,让舰上的人们还要花费心思,浪费人力去保护我,倒不如回去做些别的事情,也可以让人有一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

“弟兄们,好好的打!让阮家的猴子们看看,如何打海战!”李守汉回去摆弄他的图纸,许还山松了一口气,大声高喊着,命令旗语兵打信号,全军转舵,去围攻阮家的大船。

仿佛是在练兵一样!经过了方才的三轮炮击,水兵们信心大增!原来对付猴子是比在训练时轻松的多啊!

只要按照操演时的动作要领和要求,在炮长的口令下,完成装填,瞄准,发射,清理,复位等程序,然后重新装填,点火,发射,就可以了。

丧失了小艇的阮家水师,就如同一个手里没有了剪刀的良家少妇,可怜巴巴的暴露在一群海上流氓的淫威前,阮家水师的指挥官何文鄂,浑身颤抖着,从千里眼中,他将小艇水兵的那一幕被屠杀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骇的他手脚冰冷,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佛郎机人!佛郎机人的战船啊!”旁边的军官一句话提醒了他,着啊!咱们虽然是不行了,但是,宁可**给欧洲骑士,也不能上你明国人的船啊!

“快!快请佛郎机人的炮船上来支援!”

面对着海上恶棍的淫威,阮家的少妇,寄希望于高贵的葡萄牙骑士的挺身而出,来个海上安南版的英雄救美。

哪怕是事后以身相许,哦不,多加金银珠玉回报都可以!

于是,百余艘阮家战舰,可怜兮兮的躲在两艘葡萄牙炮船的身后,等待着葡萄牙人的大展神威,击退眼前的这十几条海上恶棍的炮船。

但是,恶棍就是恶棍,丝毫没有骑士精神,面对着西班牙帝国骑士们的凛然正气,南中军水师丝毫没有迎面而上,堂堂正正对决的勇气。而是远远的兜起了圈子。

“远远的红光一闪,紧接着,冒起了一阵白色的烟雾,烟雾很淡,也很小,很快就被海风刮散了。水手们都知道,在船队中间的那艘最大的船对着我们的船队开了一炮,这一炮,仿佛是信号,面对着我们的南中军舰队的所有火炮都开始向我们倾斜着炮弹和火药。那一瞬间,仿佛是伊比利亚半岛的火山爆发一样。我很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她在炮火中用她那慈悲的光芒眷顾着我,让我免受伤害。”

葡萄牙人的女神号炮舰水手蒂亚戈在写给家里的信上,感激涕零的感谢着圣母的恩泽。他在信中还表示,自己在俘虏营中生活的很好,被俘的长官们正在和这里的君主,一位年轻的将军接触,试图得到他的宽恕。

南中军并没有冲进阮家和葡萄牙水师的阵型,而是远远的围绕着他们的阵型打着圈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在旗舰的统一号令下,朝向敌人的一侧舷炮全体开火。被火药爆发的怒气推出炮膛的炮弹,将被赶出家门的火气发泄在了阻挡它前进的船板上。

被炮弹击穿的木板,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样,在船舱的狭小空间里到处乱飞,充当着炮弹的帮凶,被这些木质飞刀刺中的水手和炮手们,捂着伤口惨叫着,船舱里到处是火药和鲜血交相混合的味道。

那些心理有些阴暗的炮手,将炮口略略的调的低了一些,有十几枚炮弹出膛之后,直直的就冲向了葡萄牙炮船的吃水线!炮弹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不但自己不请自来,还拉着海水冲进了别人的空间。

但是,葡萄牙人能够在海上纵横百余年,成为最早的一批海上帝国,这海上的本领也不是浪得虚名,在第一枚炮弹出膛后,葡萄牙的指挥官也下令,“开炮!”于是,炮弹在半空中彼此交汇,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条人的肉眼都可以看到的炙热的弹道。

在十几个流氓的围殴下,两名葡萄牙骑士仅仅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船舱进水了!一条葡萄牙船开始缓缓的下沉。

看着燃烧的风帆,倒在甲板上的桅杆,被密集的炮弹打得东倒西歪的火炮,还有那些正在呻吟着的水手,放眼看去,满处狼藉,指挥官很绅士的摇了摇头,“挂白旗,落帆,抛锚。我们投降。”

“没骨气的东西!”在伏波号指挥位置上的许还山撇撇嘴,冷笑了两声,“去两甲人,把人和船给我控制起来!”

定远舰上的舰长楚大雷也是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伏波号上打来的旗语,“让我们给后面的小船让开通道,让他们上去对付阮家的水师?打旗语!问问为什么?!儿郎们还没有打过瘾!为什么给后面那些民船让路?!”

话虽如此说,但是,命令必须执行,定远舰很不情愿的让开了航路,看着那些比自己的船小了近一半的民用船只鱼贯而过。

“大人!你看!”眼尖的炮长,指着小船上的一个用巨大的帆布苫盖着的木架。“似乎和我们的一样!”

“该死的!难道我们的船上没有吗!老子好歹也是和主公一起去过吕宋的,摆弄这个玩意,难道还不如一群渔船吗?!打旗语!我要去找徐大虎这个狗东西好生分辨一下!”

何文鄂看着比自己的船只相差无几的南中二线战船队在疾风舰和猎风舰的掩护下,慢吞吞在在自己眼皮底下列开队形,那个架势,就如同有大人撑腰的孩子准备往你家院子里扔大粪一样。

“南中军想让这群老百姓来对付我们?这也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吧!?”何文鄂一边搜索枯肠的想弄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战术,一边有些不满的发着牢骚。

倒是旁边的那名军官提醒了他,“大人,南中军历来诡计多端,花样百出,我等已然吃了大亏了,要谨防这些民船有诈!”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后来,在何氏家族祠堂里,一直有一个无名的恩公牌位在何文鄂的旁边接受着何氏家族的香火供奉。

“快!命令船队,向前,与这些敌船交锋!我们,我们,我们先转进!”

这是怎么回事?葡萄牙人满腹狐疑?明明这些中国人占据了绝对优势,为什么不用大船趁胜追击开炮把安南人送去喂鱼呢?难道是炮弹用完了吗?不像啊?

何文鄂高声喊道:“发令,就说南中军大船炮弹用完了,现在要靠小船上了。孩儿们冲上去,赏赐翻倍!”

在十几海里外的桦山久高听到这里,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太刀,指着正在自己脚前述说着军情的武士,“临阵怯战,谎报军情,斩!”

吓得那个武士连连叩头,“美浓守大人,下臣的确是在战场边上看到的啊!那些悬挂着李字大旗的明国海盗船已经开始撤退了,阮家确实是完了!”

“那你说!明人这是怎么了?明明南蛮人已经投降了,正是应该利用大船趁胜追击才对啊,怎么大船停了下来反倒是派小船上前?难道是明人的国崩没有国崩玉了吗?说的不对,老夫的利剑立刻斩了你!”

灯芯草制成的席子上,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在武士的周围慢慢的弥漫开来,“美浓守大人,下臣看到的情形是这样的。”

火海!一片火海!

在船队的最后方的何文鄂,脑子里只有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第六十八章 被烧的猴子和怕烧的鬼子

三十多年前,有一个号称世界第三的猴子,不把自己的老师放在眼里,全然忘记了自己那点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张牙舞爪,于是,老师被迫举起了自己的板砖菜刀,用火焰喷射器把洞里的猴子一个个烧出来,打他们的屁股,一直打了十年!

火箭船是船业公所的动员船只。

这几年,船业公所采取守汉提出的,官助民营,募集民间资金的方式大肆的建造船只,筹集够了一条船的建造经费,便建造一条。拖网渔船的经济效益在那里摆着,往来于河静与泉州等地的商船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不亦说乎。

几乎每个月都有新船下水,忙得负责造船的王全痛并快乐着。以前哪里敢想如此疯狂的造船啊!几乎每日里都有人登门来或是软磨,或是硬泡,要求尽快安排自己的船。

老狐狸胡礼成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他在两个关键时刻的选择正确,成为了最早投靠李守汉的那批百户之首,并且在阮家在灵江南岸屠杀汉人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财货换取了近万人的生命。守汉特意在核销了他的财货损失后,特意奖励了他一条四百吨的疾风舰,当然,是用来捕鱼运货的。

手扶着舵杆,闻着船舱里还若有若无的油漆味道,老狐狸胡礼成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暗自有些得意。

此次动员,他又是第一个站出来积极请缨的,将自己的这条新船金狮子号献了出来,作为动员船的指挥船。

守汉也乐见这些老人能够积极主动的将自己的利益同他的利益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利益集团其实并不可怕,关键是你要控制它的成长、发展和向何处去。投桃报李,守汉便给了胡礼成一个动员船队指挥长的头衔,当然,具体的作战行动,还是要听炮长的。

在指挥船的旗语兵的调动下,动员船排列成两列,船与船之间间隔二十余米,两列之间大约有五十米的间隔。

何文鄂用千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这些奇怪的船只。船上的水手们快手快脚的将船头木架上的苫布掀下,露出了被遮盖的木架,然后,迅速的从船舱里搬出了一个个木箱,从箱子里将一根一丈余长竿子,竿子的一头呈现圆锥状,看上去有些像过年过节时燃放的烟花,只不过,个头大了一些而已。

“南中军不是想要用这些烟花来对付我们吧?”何文鄂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为了安全起见,他的船又与前锋拉开了一些距离。

金狮子号上的炮长莫大,眯起了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估算了一下距离,在检查了发射架的角度和方向后,抬起头,看了看桅杆上的旗帜,旗帜被海风扯的展展的,斗大的一个李字绚烂夺目。“东南风大概是五级风。”又同身边的测距手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点了点头。“各船注意!检查尾舵,调到丁字状态!”

“开火!!”桅杆上的旗语兵向各船发出了命令。

随着各船上的一声声口令,如同烟花般的火箭如同火龙般呼啸着扑向对面的安南船只,湛蓝色天空中立刻出现了一道道灰白色的弧线。还未等到弧线消失,安南人的舰队中就传来了阵阵爆炸之声,被火箭击中了的船只立刻成了海面上的火把,纵然是落入水中的火箭一样可以在弹着点附近形成一个十步范围的火海。

安南人立刻就乱了套,着火的船只有的掉头就跑,或者手忙脚乱的从海中提水想要剿灭这来势凶猛的大火。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让安南人陷入火狱的大火就仿佛西游记中的三味真火一般,居然扑不灭!

船队密集的阵型,原本是为了集中兵力,(也是为了互相壮胆!)最大程度的加强突击能力,但是,现在却成了送命的阎罗,勾魂的判官。一条船被火箭击中,迅即变化成为一只硕大的火炬,不仅燃烧里自己,同时也点燃了别人。

方才还在意气风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准备趁南中军炮弹不足的时候,贴上去与南中水师肉搏,去夺取那双倍的杀敌犒赏的阮家军,瞬间,变成了炼狱里的亡魂。在燃烧的火船上惨叫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有那身上的衣服盔甲被火点燃了的,哭喊着,哀告着,在甲板上翻滚,试图将火扑灭,也有的跳到海中,想让海水将这邪火扑灭。

人与人冲突,船与船相撞。

有那侥幸没有被火箭击中的战船,试图脱离队形,逃之夭夭,不料,那些已经被点燃成火炬的友军,却试图靠近他们之后,跳帮,一起去逃命。结果,变成了火炬接力赛。

一条接一条的船只被点燃!

“后列!开火!”莫大还嫌不够,命令后列船只开火。

同前列的船只的射击方式略略有些不同,前列的船只是近乎于直接瞄准,而后列的船只则是进行间接瞄准,这也就是为什么,各船之间采取了疏散的队形,一旦有误伤的,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不至于上演一部安南版的火烧战船。

带着一丝兴奋和恐惧,胡礼成看着一排排火箭从自己的头顶掠过,又一次的充当了海上纵火犯的罪恶角色。何文鄂悲哀的发现,原本庞大的船队,如今,只剩下自己身边少的可怜的七八条船,这些船,还都是因为船上是自己的亲族子弟,才将他们调到身边充当护卫的。

巨大的烟柱在海面上升腾,阮家的船队已经被火海牢牢的围困在海中。而胡礼成和莫大,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懂得慈悲为怀的心肠,面对着眼前的一片火海,丝毫不愿意给安南人喘息的机会,丧心病狂的下令,装填,调整射击诸元!很快就发起了第二轮射击,而这一次的射击目标则是放在了安南人的舰队中部。很快,原本浩浩荡荡的安南人舰队如同燃烧的火柴一般,一阵辉煌之后化作了一截截黑色的残木,慢慢沉入海中。幸存的安南人早已吓破了胆,在船上哭爹喊娘请求宽恕。

“噢!!!圣母玛利亚啊!!!这些明国人难道都是撒旦吗?竟然能够引来地狱的烈火??完了,这帮可怜的安南人完了.....上帝啊,请拯救一下您的信徒吧,让迷途的羔羊回到主的怀抱吧?”早已投降的葡萄牙人庆幸不已的议论道。

“佛祖啊!这难道是阿鼻地狱的烈火吗!?”何文鄂胆战心惊,一边用手指着船帆,一边口角颤动,他已经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了。还是那个军官稍微的镇定一些,一面指挥水手们转舵改帆,向南方逃去。“大人高见!若不是大人有先见之明,吾等恐怕早已被这邪火烧为灰烬了!”一面扬帆南逃,军官还不忘称赞一下何文鄂的英明神武,先见之明。

“难道红莲业火降临了吗?”桦山久高听了武士的汇报喃喃自语。他和岛津光久从船舱中走出来,甲板的武士和农兵们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远方那一簇簇巨大的烟柱,在海水中跳动不已的火焰,以及大大超出正常的海水温度,都证明了武士的话是真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贺,”须发皆白的美浓守大人低沉而威严的唤过那个去观察战场态势的武士,“你做得很好!不愧为我桦山家的鹰!”

那一雄一,元不过是一名铁炮手,天生的目光锐利,被取了一个外号,唤作古贺鹰的便是。也正是因为他的目光特异,所以,桦山久高才派他前去观察战场态势。

“美浓守大人,我们该当如何?”光久的战场经验比起久高来那是差的太多了,虽然身为少主,也要客客气气的向这个老家伙请教。

桦山久高看了看光久,“殿下,我们岛津家的传统,便是跟随强者!”

“升帆!起锚!全体备战!”

“嗨咦!”

“玛德!终于搞完了!”丢下了手里的铅笔,守汉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眼前这幅金兰湾水师母港规划图,自己也是颇有几分得意。

这个港口,日后可是曾经被法国人,俄国人,美国人轮着上啊!如今,就不用你们这些南蛮了,我既然来了,就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了!

有了这个港口作为基地母港,自己的水师就可以南下满剌加,去收复旧港宣慰使司,成为东西方航路上的收费员!

“炮声怎么停了?”守汉从无限美好的畅想中突然反应过来,询问在门口站班的莫钰。

“回禀主公!战事已经基本结束,我军正在打扫战场!”莫钰一脸兴奋的向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主公禀报着战况。

“哦?!”李守汉伸手示意,莫钰急忙将千里眼递到他手上。

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在火海中往来穿梭,将那些还没有变成火炬的阮家战船从火海中拖走,把那些在燃烧的海面上挣扎的落水士兵捞起,让他们以后有地方去发挥余热。

“怎么会这样?”守汉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明显,敌人的伤亡和损失要远远的大于他的计划。要知道,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守汉已经将阮家的士卒水手,船只火炮,列入到了自己的战利品当中。甚至让几个参谋制定了人力分配计划,某个矿场派去多少,某个船厂派去多少,某个冶铁所派去多少。

还有那些阮家的战船,虽然以南中军的标准来看,做战船远远不够,可是,用来做渔船总是可以的吧?做货船总是可以的吧?实在不行,还可以拆了,把木料用来重新制造成船只?总而言之,要比眼前这些在海上燃烧的巨大火炬强!

还有那些船上的火炮,虽然口径小,射程短,但是,或是回炉重新铸造,或是给各处的新屯堡用来做防御性火炮都是上上之选啊!

“该死的老狐狸!就顾着自己打的过瘾了!说好了只齐射一轮的,谁让他打两轮齐射?!莫大这个混蛋!居然齐射了两轮,居然白白打死了这么多劳动力!下个月要扣他薪水才好!”守汉很是没有风度在船头大骂。

“好我的主公啊!火箭的发射架,不过是些铁皮、竹竿、木头支架这些加一块撑死不过五钱银子,人工费也不过是一百多文。就算是从缅甸买来的猛火油跟发射药稍微贵一点,加在一块一枚火箭弹估计也不过就是二两多的银子吧?!用二两多银子换一条船和若干人命,您还嫌不划算了啊?!还在嚷嚷着,说没有把别人的家当都抢回来?!”身后的莫钰,为守汉整理着斗篷,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腹诽。

远处,一条疾风舰分波裂浪而来,船头的水手们左右摇动着红旗。

“主公,报捷的!”

“报!我舰奉令追击残敌,行至距战场十二海里左近海域,逃窜敌船遇到船只拦截。起先我们认为是兄弟舰只迂回至此,但是,这些船只从旗帜到形制都与我舰不同。采取跳帮方式作战。在斩杀几名军官后,逃窜舰只投降。”

有人助战?!守汉大感意外。

几个身材异常矮小的家伙从报捷的舰长身后闪出,顾不得打量这艘巨大的伏波号,五体投地的跪在甲板上,用着诡异的口音,在守汉的耳朵里,似乎是福建口音夹杂着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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