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夺舍天道》 第1章 我即天意 当方昊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陷在一片黑洞洞的虚无之中。 这是一种真正的虚无——没有宇宙洪荒，没有八方六合，有的只是一团黑漆漆的冰冷，以及令人窒息的绝望。 方昊茫然的环顾四周，原来，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比起“死亡”本身，这个死后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大恐怖了。 可是，这个猜测在下一秒便被推翻，因为方昊看到，在自己的脚下，竟然有一颗蓝盈盈的球。 没错，这是一颗散发着水蓝色光芒的球，清澈透明，在漆黑无尽的虚空中，如同钻石般醒目。 而球的本身更呈现出极为怪诞的特征：在方昊以人类的惯性观察球体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一种在低头看自己脚尖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 方昊深吸一口气，无尽的冲击席卷着他的大脑，一瞬间，方昊便本能醒悟，他所看到的圆球不是别的，正是自己！ 惊愕、荒谬、不信？ 方昊只感觉全身发冷，可是他却明白，这不过是他身为“人”的习惯产生的错觉罢了，毕竟连身体都不存在，又怎么可能会产生“冷”的感觉？ 再次“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恐惧，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那么唯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还有解决的方法…… 等到略微平静了一些，方昊这才望向圆球，可是他却再次发现，这颗圆球实际上是半透明的，圆球的外面，还有一金一银两颗小球的幻影围绕着圆球旋转，而圆球的内部，则呈现一种空心状态。 严格来说，圆球的结构应该分为三层，就好像鸡蛋那样，由外壳、蛋清、以及蛋黄三个部分组成。 外壳，是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半透明物质，只有薄薄一层，但却坚韧无比，隔绝着外界的虚无，也防止内部的事物流出。 至于蛋清部分，方昊发现所谓的蛋清不是别的，而是气，空气的“气”，它们充斥着整个球体的内部，和蛋壳一样无色无形。 而位于球体核心部分的，则是一块厚厚的‘大饼’。 在看清那块‘大饼’的时候，方昊突然一怔，随即彻底醒悟过来。 那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陆地…… 没错，那的确是一块微缩版的陆地，肆意纵横的名山大川、犬牙交错的怪石奇峰以及川流不息的大江大河，共同雕琢出一副鬼斧神工的迷你世界。 更令方昊惊异的是，圆球外那两颗交织环绕的小球，如果从陆地上望去，竟然就是天空的太阳和月亮！ 方昊一辈子经历的事情都没有此刻神奇，他不禁低头，想要细细观察这片陆地，可是不过刚生出“靠近”的想法，他的意识便瞬间进入了圆球内部。 轰！ 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副壮丽的山河鸟瞰图径直映入了脑海！ 这是一片浩瀚的大陆，方圆万里，北方是一片绵延不觉的山脉，巍峨耸立此起彼伏，占据了大陆四分之一的面积，南方则是一片广阔的无际的平原，沙烟滚滚如同惊涛骇浪，更有两道大江如长龙般分别从山脉两侧流下，一条横跨数座大山，另一条则横穿平原，最终汇入大海。 至于大陆的东、西、南三面，就是被这样一汪深蓝色的浩瀚大海所围绕。 为什么是三面？因为方昊看到，这片大陆并非处于圆球的中心，而是位于一侧，其中北方的那片山脉，正紧贴在圆球的边缘。 因此，虽然圆球的下半部分灌满了海水，可是海水依然只能围绕在大陆的三面，而非环绕。 直至此时，方昊才豁然省悟，就如同东汉时期天文学家张衡所说——“天如鸡子，地如鸡黄”，这颗神奇的圆球中，赫然包裹着一座世界！ 一座天圆地方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天圆地方？” 方昊只感觉到无尽的震撼，作为一名生活在21世纪的人类，他生前所知的一切，无不说明了人类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颗星球，而所谓的天圆地方，不过是古时候人类因自身太过渺小，而产生的误解罢了，可是时至今日，自己竟然真的见到了一座天圆地方的世界？ 不过这个念头在一瞬间便被抛之脑后，因为方昊渐渐产生了一种明悟，在看到这片大陆的时候，他便隐隐明白，自己所看到的的世界，或许就是自己…… 不，将这颗如同鸡蛋般的圆球称为“世界”还是有些夸张，毕竟圆球明显不是完整的世界，而是处于残缺状态，那么，这颗圆球，应该称呼为“位面”才对。 “这颗圆球即是我，我即是这座位面？”方昊低声喃喃。 他下意识抬起手，可是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此时方昊彻底醒悟，原来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复存在，如今自己的状态，更像是一个“视角”，一个以第三人称存在，能瞬间移动到任意位置的上帝视角！ “明白了，这座位面就是我，我就是位面的意志！” 方昊霍然抬首，眼中迸发出明悟的光芒。 “我即天意！” 如同醍醐灌顶，方昊脑海中的枷锁轰然碎裂，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记忆如山洪般爆发，顷刻便将方昊的意识淹没…… 这是一段记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记忆中，方昊看到了一张“膜”，一张无可名状，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膜，超出了一切的认知和理念，延伸至时空的尽头。 这张膜不停抖动着，它的前后，竟然有无数张同样的膜，这些膜平行在一起，两两之间无限接近，又无限之远，层层叠叠之下，最终构成了整座瑰丽而又宏大的多元宇宙！ 而且，这些膜在抖动之中，往往两两相交，而在交叉碰撞的一瞬间，如同开天辟地般爆发出雄浑的能量，这些能量一闪即逝，可是在消逝后，原地竟然直接诞生出一座球形世界来！ 那是位面！ 方昊本能便明白，那股无法形容的爆发能量，便是位面诞生的初始，而且，那座诞生的位面，正是自己附身的这颗圆球！ 接下来，这颗诞生的位面便这样漂浮在虚空之中，懵懵懂懂，位面内也是一片混沌，别说大陆和大海了，就是物质都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少亿年，渐渐地，它产生了自己的意识。 其实说是意识也并不标准，因为，这个意识十分懵懂，就如同婴儿一般，连“自我”都不存在，只是一种简单的泛意识，可就是这种泛意识，让它开始修缮经营起自己的世界来。 于是，清者上升，浊者下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最终形成了如今的世界。 可是，这座位面甚至还来不及演化出生命，虚空中，突然有一滴暗红的血液浮现，如同滴入海绵般渗进位面内，而位面最外层的晶壁竟然无法抵御丝毫！ 而在渗入的同时，在这滴血液内沉睡的意志，也跟着缓缓苏醒…… 这些记忆不过是一闪而过，很快方昊便从这股单纯却又浩瀚的记忆中回过神，观看了这段记忆之后，方昊哪里还不明白，那滴血液内存在的意志，便是自己。 第2章 本源之海 想到这里，方昊不禁有些错愕，他试着寻找那滴血液，果不其然，在他产生出“寻找”这个念头的时候，那滴血液便凭空浮现在眼前。 这滴血液呈圆润的水滴状，因为长时间离开身体的原因，已经变成干涸的暗紫色，粘稠无比，可是对于方昊来说，这滴血液却无比亲切。 因为，这滴血源于自己身为人的体内，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正是因为这滴血液，自己才能夺舍位面，成为这座小位面的主宰。 如若不然，恐怕自己此时早已彻底死得不能再死了，连意识都不会存在。 不过，这一切又是什么原理？ 为什么自己区区人类意识，竟然可以夺舍整座位面？ 为什么自己的一滴血液可以穿梭时空，从地球来到这座位面之外？ 更为什么，一滴鲜血内，竟然可以蕴含自己的全部记忆和意志？ 为什么…… 方昊只感觉前方迷障重重，可是下一秒，他却突然觉得可笑。 “这些疑问，很重要吗？” 方昊扪心自问，“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我还活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原本自己已经死去，如今能够借尸还魂苟延残喘，虽然不再是以“人”的身份，可也是万幸了，还有什么值得纠结？ 想到这里，方昊才略微平复心态，他低下头，眼神空茫的望向这座世界。 作为位面的意志，或者说‘盖亚’、‘天道’等等，方昊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覆盖整座世界，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观察和审视，可是，以上帝视角来观察这座位面，他却发现了更加残酷的事实。 这座位面，竟然没有生命！ 这是一座无比荒凉的位面，不要说动植物了，就是单细胞生物都不存在，只有氨基酸等有机物小分子，完全就是一片充斥着死亡和贫瘠的不毛之地。 方昊不禁皱眉，如今自己成了位面意志，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将会以纪元为单位长久存在，那么在这种没有手机、没有wifi，甚至没有同类的世界，自己该如何打发远以亿万年计的时光？ 很显然，如果这个世界有动物还好说，自己至少可以看看动物世界，也可以养养宠物，甚至引导它们创造文明、创造历史，就像是玩沙盒游戏一样，可以做的事情不要太多。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便是生命的存在。 方昊曾经在地球上玩过不少类似的游戏，比如说《孢子》、《文明》、《我的世界》等等，不过对于那种游戏来说，生命的诞生不过是点点鼠标的事情，现实自然不可能，没有生命，就没有动物世界，更没有沙盒游戏。 方昊失望的摇了摇头，既然没有生命，那么先摸索自己拥有的能力吧，不知不觉，方昊便将自己代入了玩游戏的心态，这也算如今唯一的苦中作乐了。 想到这里，方昊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山川河流中，尝试着改造地形起来。 不过方昊还是比较谨慎的，他没有一上来就改天换地，而是随意挑选了一条较小的山脉，试图控制着这条山脉变成一条巨龙的形状。 随着方昊的意志，这条山脉果不其然开始轰隆隆变化起来，可是在改变的同时，山脉周围好几座山峰却如同连锁效应般跟着颤抖，最终轰然爆开，岩浆和碎石飞上几千米的高空，如同天上下起了流星火雨！ 方昊吓了一跳，以人类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场火山爆发，只感觉热浪扑面，天地伟力浩瀚无比，而这种力量竟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还没等回过神，他突然感觉自己内心一痛，似乎冥冥中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略一感应，顿时脸色一白。 在方昊的感应中，一种原本储存在位面内的能量，竟然随着自己的实验，被消耗了十分之一左右！ 这种能量，被前任当做了宝贝疙瘩，来源便是从位面外的虚空中吸取，方昊根据位面的记忆可知，这种能量并非光能或热能，也不是辐射能或者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能量，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强大的力量源泉！ 这种能量，可以称之为‘道’，或者‘本源’。 亚里士多德说：“一切存在物都由本源构成，一切存在物最初都从其中产生，最后又复归为它。” 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冥冥之中，方昊便知道，这种能量，唯有‘道’或者‘本源’可以概括。 实际上，位面不是永动机，也是需要能源来维持运转、调理阴阳，而这种能源就是本源，当本源充足时，位面必然欣欣向荣，当本源不足，位面就会发生枯萎乃至死亡。 而位面之外的那一片虚无也并非是宇宙虚空，而是一团虚无，这种能容纳多元宇宙位面的虚无，方昊称之为‘道海’或者‘本源之海’。 只是，虽然称之为‘海’，可是蕴含的本源却十分稀薄，方昊尝试在本源之海中吸收本源之力，却只能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去汲取。 按照这种速度，方昊甚至一亿年也别想吸收到刚才自己移动地脉时耗费的能量度数。 难怪会心痛了。 方昊摇摇头，自己一个念头，就消耗了这座位面上亿年的存货，这已经不是败家子能比喻得了，这还是次要的，方昊甚至发现，随着这几座火山爆开，整个位面的气候也如多米诺骨牌般改变起来。 比如位面的天空，已经被厚厚的火山灰遮盖，地表温度迅速下降，而山脉的改变引动了大陆架的震荡，而后与海洋底部的板块相冲，形成了海啸的前兆。 方昊这才明白，什么叫蝴蝶效应，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还好自己这座位面没有生命，不然经过刚才这一折腾，恐怕也要损失小半。 这还怎么玩？ 方昊心中一凛，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绝对是犯蠢了。 不过，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你开启一扇窗，本源的出现，却让方昊看到了希望所在。 根据方昊身为位面的本能，他能感受到本源之力究竟有多么神奇，这已经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事物能概括了，更像是远古神话传说中的‘先天一炁’或者‘鸿蒙紫气’，或许没有神话传说中那么夸张，但绝对远远超出人类对世界的认知。 想到这里，方昊没有过多犹豫，意念一动，自己的这滴鲜血便直直滴落在海洋之中。 叮咚！ 仿佛是生命的交响，血液一汇入大海，瞬间化为丝丝缕缕，如丝绸般扩散开来，融入了海洋、融进了这片没有生机的世界…… 有的时候，一点契机，便能化作生命的奇迹。 第3章 生命起源 在血液滴落海洋的刹那，方昊按照人类的习惯想象着自己伸出了右手，虽然如今方昊没有身体，但他只是心中一动，一副完全透明、唯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意识体便浮现出来。 意识体依然保持着方昊人类时的相貌，只是完全处于虚幻，它是因方昊的想象而存在，毕竟方昊身为人类的习惯还没改变，意识体能让方昊产生一种“自己还活着”的踏实感。 此时，随着方昊伸出右手，顿时，天地间的本源丝丝汇聚，在他的意识体手心形成一颗篮球大的能量团。 在这能量团内，方昊感受到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力量。 十数亿年，这座位面积攒下来的本源，已然尽在方昊掌心。 方昊的右手轻轻一挑，从本源中分出一丝，直接注入这片海域。 顿时，在方昊的眼中，融入海水中的血细胞登时分解，以超越常识的速度化作最基础的蛋白、核酸、多糖和脂类，然后这些大分子有机物再次与海洋中的有机物融合、演变、相互作用，形成复杂的有机多分子物质…… 这一切不过是微观的演变，如果以人类的视角，甚至无法察觉这种变化，可是对于方昊来说，这一切却是分毫毕现！ 一丝本源迅速被吸收，方昊再次分出一丝本源注入水中，刹那，这些多分子物质仿佛被注入无尽生机，它们的进化速度瞬间加速了数百万年，等到最后几团多分子物质开始发生融合那一刻，一群微不足道的小生命，从中破茧而出！ 生命，第一次出现了。 这是一群通体透明，几乎没有颜色的单细胞生物，就仿佛一粒粒气泡，它们第一次展开了鞭毛，开始在海洋表面四处游弋起来，如同饕餮般争夺着有机物质。 方昊隐隐听到了生命的交响，随着他的动作，这片海域已经被单细胞占领了，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气息。 这就是本源的力量了，它可以驱动位面，也可以移山填海，同时，它也是推动生命进化的根本性力量。 方昊再次将目光转向手心的能量团，刚才两次分出的本源仅仅只有一丝，如果将两次耗费的本源标记为1刻度的话，那么自己的手中，大概还有一百万刻度的本源。 想到这里，方昊稍微皱了皱眉，一百万看似很多，但是要知道，他刚刚不过是作用于这片几立方米的海域罢了，而且诞生的也只是单细胞生物，如果将来诞生出更加强大的生命，所需要耗费的本源之力，将会以几何级的数量暴增。 只是除此之外，方昊却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他不可能花费几亿年时光去等待这些单细胞进化成多细胞，甚至进化成方昊前世地球上多姿多彩的生态圈，一想到那种几亿年如一日的时光，方昊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心悸。 毕竟，自己虽然成为了位面意志，可本质上依然是人类，而人类的意识，真的可以承受几亿年的时光变迁吗？ 时不我待，方昊干脆咬了咬牙，直接分出100刻度本源，注入进这片海域之内！ 顿时，那些单细胞生命如打了激素般疯狂繁衍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一丝丝肉眼可见的多细胞藻类和原虫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海洋中，并朝着四周散播开来，整片海域宛如沸腾！ 这种盛况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到了最后，方昊甚至能够看到一些蠕虫般的小动物在海洋中诞生出来，而海底则不知不觉形成了大片的珊瑚和海草，无数生命争相吞噬进化，生物链的奇妙在这短短的数个小时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够，还不够！ 方昊再次将1000刻度的本源注入这片海域，顿时，海洋更加沸腾，拇指大小的鱼虾蟹如雨后春笋般诞生，然后因为接受了本源的力量，疯了一般进化着，有的开始长出骨刺，有的开始长出板甲和螯肢，可是无论如何变异，这些生命竟然和方昊前世地球上的海洋生命有着五成相似！ 这就是基因的力量在其中作祟了。 方昊了然，他的那滴血液本就是人类的血液，而人类的dna内，则蕴含着地球45亿年来的生命进化图谱，无论这个世界的生命如何进化，都无法超脱地球生命的范畴。 就如同碳基生命的基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化出硅基生命。 即使到了这一步，方昊依然没有停止，在十几个小时后，1000刻度的本源再次消耗殆尽，这一次，方昊想也不想，直接抽出1万刻度本源丢入了这片海域！ 接着，是十万刻度…… 方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是以围绕位面旋转的日月为依据，两颗小球转一圈就是一天，大概过去了半年时间，甚至方昊已经麻木了。 此时，这片海域已经充斥着五花八门的物种，不仅如此，大量的植被和动物也纷纷在本源的催化下爬上了陆地，形成了光怪陆离的自然界来！ 不过，毕竟只有这一片海域和海域边缘的陆地才拥有这些生物，本源的数量还不足以支持这些动植物散播至整座位面。 不过这也足够了，此时在方昊的眼前，几只麋鹿在青青如野的草地上肆意奔驰撒欢，而不远处的草丛中，一群豺狼静静匍匐，目光森然。 更远一些的雨林内，猿猴在树梢间辗转腾挪，而雨林外的平原上，数只猛犸从灌木丛中迟钝的跨过，惊起一群碧绿色的小鸟。 一个简单但却环环相扣的生物圈，已然傲然立在位面之中。 方昊用了半年时间，便让自然界度过了数千万年的进化历程。 当然了，这一切是有代价的，位面存留下来的一百万刻度本源，已经被耗费了80万以上。 不过，因为生命的出现，方昊竟意外发现本源和生命体之间竟产生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反应！ 生命的诞生本来便有本源运作其中，随着生命的不断繁衍，一小部分被消耗掉的本源，竟然转化为另一种能量…… 这种新的能量，来源于生命和本源的某种化学反应，它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能量，和本源不同，不能影响任何物质结构，它影响的，是一种唯心般的存在。 这种新生的能量大多附着在生命的体表，颜色或浓或淡，由玄黄两色组成，黄色明黄，而玄色则幽深晦暗，如同夜空。 此时此刻，在方昊创造的生态圈中，大到猛犸巨象，小到一草一木，每一只生灵的体表，都有这种光晕流转。 根据方昊观察，很快便得到了其中的规律性，这些光晕或浓或淡，可是生物越强大，它们身上的光晕便越是浓重，反之亦然。 不仅如此，那些新生的生命，往往身上都是黄色浓重而玄色淡漠。而那些垂暮老朽的生命，则是玄色浓重，其中只夹杂着点点黄斑。 方昊已经吞噬了原位面的记忆，此时一看就有了明悟，这些生灵身上所存的光晕，其实不是别的，而是每一个生灵的所代表的…… 命运。 第4章 命运之力 什么是命运？ 子夏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鲁迅说：“命运就是因果循环，就是指生命的气化运行规律。” 在中国古人的思想观念中，人们的富贵贫贱、吉凶祸福，乃至科场中举、货殖营利，无一不取决于冥冥之中的命运，或按照中华古代玄学，一般称之为‘气数’或者‘气运’，甚至产生出相应的命学，例如《易经》、《诸葛神算》等等。 而此时，方昊看着万物生灵体表那一圈圈的光晕，顿时明悟过来，这些，就是生灵的命运！ 这半年以来，无数生命兴衰更迭，方昊的位面积攒出不少的命运之力，只见他一挥手，玄黄两色的命运便形成气团，出现在自己手心。 此时此刻，方昊左掌万物本源，右掌生灵命运，一时间，宛如天地的主宰。 只是，本源的来历方昊已经没有了疑问，这是一种必须从位面外的本源之海中汲取的力量，位面的经营运转，风雨雷电乃至生命的诞生，都离不开本源。 可是，由本源转化出来的命运之力呢，这种玄而又玄的能量又该如何使用？ 方昊双眼一闪，便有一种猜测映入脑海。 他转过头，看向脚下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偶尔有成群的野鹿悠闲走过，这些生灵是无法察觉到方昊存在的，此时方昊的注意力也不在那里，他只是轻轻俯下身，观察着脚下一株茁壮成长的青草。 在方昊眼中，一株普通的青草身上，有淡淡的玄黄之色流动，这些青草的命运十分稀薄，几乎不可察觉，他略微计算，如果将一颗青草所携带的命运量充当1刻度的话，那么手中的这团命运气团看似不大，可是却也有好几亿的刻度了。 方昊皱了皱眉，这不是说手中的气团很多，恰恰相反，这是因为青草这种最为低等的生灵本身所携带的命运太过单薄的原因，他试着从手中的命运气团中抽取一丝，注入眼前这棵青草之中。 顿时，青草的命运光芒大放，可是方昊却发现，自己这一丝命运之力青草只能吸收小半，很显然，这棵青草所能承载的命运极为有限，毕竟无论如何，它也只是一种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植物罢了，能够容纳的命运极少，就算再多也不可能超过其它生灵。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命格’？” 方昊有些明白了，古人常以“命格”来标注一个人的上限，实际上就是说一个人的潜力，有的人潜力高，命里注定能干成一番大事。 而潜力低，命格不足的人，就算获得天大的好处也守不住，也只是徒增灾祸而已。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方昊试着又在这棵青草上注入一丝本源，顿时，青草开始疯长起来，从一株普通的植物，长成了一株半个高的灌木丛，这时，就可以继续容纳更多的命运能量了。 这，就叫做逆天改命。 想到这里，方昊再次迈出脚步，来到一只麋鹿身前。 麋鹿身上所携带的命运，是远远超出青草的，按照方昊计算，一只普通的麋鹿身上，命运的总量是青草的千倍。 方昊继续比对，他将目光投向鹿群的中央，那里有着一只比普通麋鹿强壮得多的鹿王，这只鹿王的命运是普通麋鹿的六七倍。 甚至，在方昊的眼中，那只鹿王被鹿群众星拱月时，总是有一丝丝细微的命运从众鹿身上剥离，在一根特殊的丝线牵引下，朝着鹿王的头顶汇聚，导致它们的命运，竟然奇异的交汇起来！ 数十支命运之力交叉相汇，形成大树的形状，最终化作一棵命运树状图。 “这就是所谓的‘同气连枝’？” 就在方昊赞叹着命运玄妙的时候，突然一头通体纯黑，快如闪电的身影猛然从草丛中窜出，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同时有数道黑影冲出，而这些黑影的目标，便是方昊身旁的鹿群！ 这些黑影行动迅捷，有着流线型的身躯，尖牙利齿，竟然是八只野狼！ 受到威胁的鹿群顿时惊慌起来，正想要四下溃逃，可是为首的鹿王却突然嚎叫一声，顿时，鹿群仿佛有了主心骨，所有麋鹿都朝着鹿王的方向涌去，集结在一起，让狼群失去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而那八匹野狼则也有对策，它们的目标，并不是那些身强力壮的麋鹿，而是朝着边缘处一只最为衰弱的麋鹿冲去！ 方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这只麋鹿身上少说也有上千刻度的命运笼罩，可是和其他野鹿不同，它的命运玄色极为浓重，就如同被笼罩在黑雾中一般！ 衰弱的麋鹿发出一声惊叫，也想要跑回鹿群，可是八匹野狼似乎早就料到，其中两只一开始就设好了提前量，在关键时刻，一举拦截在这头麋鹿的前方，截断了它的退路！ 无奈之下，麋鹿只好转移方向，朝着方昊所在的方向跑来。 方昊只是成为位面意志半年左右，作为人的本能还没有消失，看到有野兽高速冲来，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可是还不等麋鹿逃到方昊的意识体身前，其中一匹野狼便迅速扑出，一口咬在它的喉咙上！ 剩下的狼群眼中闪过一抹嗜血，全都扑向麋鹿，顷刻便将猎物掀翻在地！ 这一切电光火石，眨眼之间，衰弱的麋鹿便命丧狼群之口！ 虽然这半年来早就见过多次，可是这一幅场景依然让方昊惊叹不已，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更感叹狼群的凶猛。 随后，方昊便看到，原本属于衰弱麋鹿的命运开始迅速消散，溢散在天地间，可是却有一缕缕微不可查的命运气流注入八只野狼的体内，其中一匹玄色较为浓郁的野狼，也被那股多出来的命运冲淡了一些，黄色和玄色重新归于平衡。 看着这一系列演化，方昊若有所思，他对于命运之力的总结，已经了归纳了大半。 首先，命运实际上代表的，就是在位面内的影响力，命运越浓厚，代表它的存在对位面越是重要，同时它们又分玄黄两色，黄气代表‘兴’，玄气代表‘衰’，兴与衰相生相克。 第二，刚出生的生灵命运纯黄，可是就如同热力学第二定律那般，随着生灵年纪渐渐增大，玄色增加而黄色消退，等到了玄色浓重无比的时候，便是生命终结的时刻。 但是如果生灵未老但命运先衰，则代表它大难临头。 第三，方昊可以赋予生灵额外的命运，也可以剥夺它们本身的命运，但是剥夺却有着一定的限制。 一般来说，被剥夺了命运之力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个生灵被位面所排斥，霉运连连，甚至倒霉而死。 但是当出现麋鹿族的‘同气连枝’情形的时候，方昊虽依然可以剥夺这些麋鹿的命运，可是因为同气连枝的关系，其它麋鹿便会自动将自己的一部分命运注入被方昊剥夺命运的麋鹿身上，延续那只被剥夺了的麋鹿气数。 不仅如此，作为麋鹿的王，因为有着族群为后盾，集族群之力，可以镇压气数，让方昊短时间内无法剥夺鹿王的命运，除非方昊抽干整个麋鹿族群的命运，毁掉麋鹿一族，否则很难绕过鹿群去搞定鹿王。 至于狼群的存在，看似掠夺了鹿群的命运，实则不然。 因为命运分为玄黄两色，鹿群如果没有了狼群捕食老弱病残，会失去天敌一样大肆繁殖，草原有再多的草也不够吃。 到了那个时候，鹿群大肆掠夺草原本身的气运，反而会使鹿群因为缺少死亡而导致‘族运’玄色压过黄色，当代表鹿群集体的‘族运’玄色浓重至极的时候，整个鹿群也就离灭顶之灾不远了。 这就叫做“因果”。 而鹿群和狼群的命运，则互为“定数”，如果狼群消失，则鹿群的命运就失去节制，成了“变数”。 因此，方昊已经基本明悟，本源和生灵相和诞生出命运，而命运之力则一气化三清，分成了三个冥冥中的力量：“因果”、“定变”、“气数”。 所谓的“因果”，正是族运树状图中“同气连枝”的那些丝线，因果线无形无质，唯有方昊能够看到，而“定变”则属于一种概念，连方昊都很难掌握，至于最后的“气数”，就是每个生命体外那层玄黄两色的光芒了。 因果、定变，以及气数三者结合，才是完整的命运之力。 而方昊也重新划分了命运的单位，以一只野鹿身上平均蕴含的命运为1刻度，野狼的命运为2刻度，那么他手中可以动用的命运，大概有一万刻度左右。 这一万刻度的命运，也就是方昊镇压自己位面的命运，随着位面越来越繁荣，这些生命所能反馈给位面本身的命运也会越多，也就代表了位面的气数越来越绵长…… 第5章 生命进化 这片大陆以人类的角度去观察，的确是广袤无边，可是当方昊以上帝视角测量过后，却不禁有些失望。 整座大陆长约三百公里，宽度则是二百公里，换算成面积的话是六万平方公里，再加上两座海上岛屿，也只比中国的湾湾省大了一些。 格局太小，就算自成一国，也成不了气候。 但是如果再加上海洋的话，却也不算小了，足有二十万平方公里。 这半年来，方昊耗费了位面数亿年积攒的本源，倒也卓有成效，如今位面物种数以千计，这些物种争相竞渡，从海里游的到地上跑的再到天空飞的应有尽有，虽然远远比不上地球的自然界，但也有万物争鸣、百花齐放的趋势。 甚至，在方昊的重点调控下，一些生物已经进化成距离人类一步之遥的灵长类生命，那是一群生活在数公里外，住在雨林中的猿猴。 经过半年的研究，方昊初来乍到的新鲜劲也渐渐过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孤独，方昊不知道其他位面意志有没有孤独这种情绪，可自己毕竟是一名人类，至少他还自认为是人。 而人类，则是一种充斥着喜怒哀乐的生物。 “如果让那群猿猴变成人类，再教给它们人类的语言，那么，自己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 想到这里，方昊脚下一步跨出，顿时，他的意识直接跨越了空间，出现在十公里外一片郁郁葱葱的雨林中。 或许因为规则残缺不全的原因，方昊的位面只有日夜之分，却没有春夏秋冬的季节之别，整座位面全年处于湿润的亚热带气候，这座小森林也因此形成了一片亚热带雨林。 位面内有两条河流贯穿了大陆，都由北方的山脉为源头，其中一条便贯穿了雨林，另一条则贯穿了草原，最终流向了大海。 而在雨林中一条河流支流的河畔，便是那群猿猴的繁衍生息之地。 这群猿猴皮毛黝黑，四肢修长，随着方昊的到来，只看到它们有的采摘着浆果，有的在不远处溪水边撒泼打闹，还有的在领地边缘放风，已然有了最简单的社会分工。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放哨的猿猴便会发出“吱吱”的警报声，听到警报，其他猿猴就会迅速藏匿进树梢，再也找不到了。 而且，它们的天敌并不多，除了丛林森蚺和一些大型猫科动物外，只有一些猎鹰等猛禽能将猿猴族群纳入食谱。 因为本身就进化到了生物的最前沿，猿猴在大自然中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平均下来，每只都有5刻度左右的命运，极为兴旺。 而且猿猴所映射的“族运”更是枝繁叶茂，明黄闪烁，只有少数玄色混杂其中，比起鹿群和狼群的族运，不知要强盛多少倍。 “族运”是方昊自己定下的名称，便是族群头顶那由因果连接的丝线，就好像树状图一般，族群数量越多，个体命运越强，族运便越是强盛，反之亦然。 而且，族运也是社会性动物才会拥有的标志，比如植物树木，这些生物就没有所谓的族运，唯有动物，而且是社会性动物，才会拥有属于族群兴衰的族运和族运树状图。 这群猿猴的数量大概在二百只左右，或许是环境太过优渥，它们分裂成了三个族群，相互间竞争不断，分别栖息在溪流两侧的树丛中。 三支族群之间经常发生争斗，但是却又互相扶持，共同对抗着丛林中的掠食者。 其中溪流北侧的那一群猿猴族群势力最为强大，数量在八十只左右，作为族群首领的，是一名身高一米多的强壮猿猴，膀大腰圆，脸部有一道贯穿鼻梁的疤痕，看上去极为凶恶，它身上的命运之力更是方昊平生仅见，足足四十刻度之多。 另外两支族群则位于溪流的南侧，分别有六十余名成员，这两支族群的联盟也更为紧密，隐隐有攻守同盟的意味。 整个丛林中，猿猴虽不算是最强势的生物，但却是最为强势的种族，不仅是因为它们数目众多，而且因为它们站在了整座位面生命进化的最前沿。 距离人类的出现，几乎只剩下一步之遥。 想到这里，方昊再次一招手，虚空中的本源便汇聚掌心，方昊思索了一下，干脆从中剥离出10刻度本源，朝着猿猴族群中，命运之力最为强盛的疤脸首领的身体注入而去！ 顿时，眼前这只强壮的猿猴突然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惨叫，只见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全身肌肉隆起，就连毛发也变得更加乌黑稠密起来！ 10刻度本源看似不多，可是别忘了，这毕竟是以方昊的角度设置的度量衡，将其全部注入一只普通生命的体内，这里面所蕴含的生命能量之庞大，足以将眼前的猿猴进化速度向前推进几十万年！ 不过几十秒之后，眼前的疤脸首领便在方昊的目光中变成一只身高三米、如同铁塔般的巨兽！ 进化后的疤脸首领有着一双猩红色的双瞳，体型已经脱离了猿猴的范畴，进化成一只如同金刚般的远古巨猿。 “嗷！” 似是感受到体内那流窜的庞大力量，疤脸首领猛地直立起身，用巨石般的拳头捶打着起胸口，发出虎啸山林的咆哮！ “吱吱吱！” 顿时，四周的猿猴目瞪口呆，直至疤脸首领压断了一棵大树摔了下去，这群猿猴才如梦初醒，它们吓得龇牙咧嘴，更有甚者吓得从树梢摔到了河里，然后屁滚尿流的朝河对岸逃去。 只是，看着眼前这只足以生撕虎豹的巨猿，方昊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虽然早有准备，可他却没有料到，猿猴的进化竟然跑偏这么严重，这只巨猿，根本没半点往人类靠拢的意思。 可是，方昊依然不死心，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往这只巨猿的体内灌注了10刻度的本源，而结果嘛，这只巨猿的体型再度膨胀，已经可以去主演电影《金刚》了。 不甘心的方昊又在其他猿猴身上尝试了一番，而结果依然如此，其它猿猴也跟着进化成了巨猿的模样，让方昊明白猿猴进化人类这一条路根本行不通。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 计划失败之后，方昊不禁思考起来。 如今在本源之力的加速下，生命的基因可以超越常识的速度去进化，将亿万年压缩在短短数十秒，而这一切，和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名为《进化》的电影十分相似。 那部电影的剧情便是一颗陨石砸在了美国的某片荒漠中，而天外陨石上携带着一种特殊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的特点便是进化极快。 前后不过半个月的功夫，那些微生物便进化出了独有的生态圈，并将那片荒漠的地底改造成了外星生物的乐园。 外星生命本身并不强大，真正恐怖的是它们的进化速度，随着它们一步步扩散，这些外星微生物不断进化成各种各样的生命形态去适应环境，到了最后甚至甚至适应了地球的氧气，朝着地表蔓延开来…… 而自己位面的生命的确没有那么逆天，不过究其本质却是一样的，自己拥有本源之力，赋予给任何生命，都会导致这种生物飞速进化。 那么，似乎问题就来了，生命为何而进化？ 方昊神色一闪，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已经把握住了什么。 众所周知，生命进化的原因无非便是环境的改变，所谓优胜劣汰，不正是淘汰那些不能适应环境的生命吗？ 所以说，任何生命的进化，都是因为环境变迁而出现的，为了在世界环境中生存的更好，生物必须不断进化，去追逐环境的脚步，一旦无法适应环境，等待这个物种的，唯有灭绝一条路可走。 想到这里，方昊猛然抬头，如同醍醐灌顶！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群猿猴只能进化成巨猿、乃至更强大的怪兽，却不能进化成人类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生命进化的本质，其实不过是为了适应环境，而热带雨林的环境，并没有让猿猴进化成人类的契机！ 第6章 物极必反 在明白生命进化受到环境制约这一点后，方昊立即调整了方案。 既然热带雨林无法成为人类的发源地，那么，只能让猿猴改变生活环境了。 对于平常人来说，想让一支族群离开自己的栖身之所，前往未知的地界，无疑是天方夜谭，不过，对于主掌命运和本源的方昊来说，这一切却也不是那么困难。 首先，他挑选出猿猴族群中一只较为强壮的猿猴，并且给它取了个“小黑”的名字，然后赋予它大量命运之力，不得不说，灵长类生命的命格的确远远高于其他生灵，方昊一直在小黑体内灌注了上百刻度的命运，才让小黑的命格饱和。 顿时，小黑通体溢散出明黄色的光晕，如同天生的王者，整支族群的族运树状图都因此受到了大幅度干扰和偏移。 不仅如此，方昊为了加快计划速度，他又在小黑体内灌注了5刻度的本源，5刻度本源虽然不多，但也让小黑一夜间成为身高两米的巨猿，力量更是能生撕虎豹！ 而这支族群原本的首领，却是一只毛色发白的壮年猿猴，和当初的麋鹿群一样，整个族群的举头三尺之处，能够看到枝繁叶茂的族运树状图，数十名猿猴的命运分化成一棵大树的形状，而这棵树木的主干，便是猿猴一族的首领。 可是，随着小黑突如其来的命运暴增，直接打破了猿猴首领的主导，让整个族运出现了分裂和偏移。 原本首领的命运有30多刻度，已经超出大部分生灵，可是面对小黑这种集天地钟爱于一身的家伙，它的命运之力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小黑轻易压制，如果不是它的背后还有整支族群作为后盾，恐怕双方气机交感的瞬间就会败下阵来。 可是，小黑本身便是这支族群的一员，因此即使首领有着整个族群为后盾，还是在和小黑的命运交战中处于下风，而且不断有其他族群成员的气运树枝放弃了首领的树干，转而投向以小黑为首的树干。 气数之道，便在于消长，失去了族群的支持，首领的命运迅速萎靡，由黄转黑，整个猴全身黑雾笼罩，命运衰败下来！ 不过，这只是方昊身为位面意志才能看到一切，普通生灵却根本看不到什么黄光和黑雾了。 就在这个月黑风高之夜，小黑突然狂性大发，带着十几名收服的族群成员越过树梢，朝着树梢另一边的族群首领冲去！ 喧哗和尖叫响彻了整片雨林，所有猿猴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群猴愣神之际，小黑便已经将族群首领提在手中，然后猛然一撕！ 族群首领本来也是百战精英，可是小黑只是那么一撕，顿时便将这只族群首领的身体撕裂开来，红的黄的污秽之物掉落一地！ 秒杀对方之后，小黑竟然站立起来，两只巨大的拳头砸向自己的胸口，并发出“嗷嗷”地咆哮！ 双方都被小黑的动作震惊了，整个丛林似乎都陷入一片死寂，可是下一秒，小黑突然视线一转，虎视眈眈的看向剩余的两支猿猴族群…… 三天后，三支雨林中的猿猴族群彻底统一，整座丛林只剩下唯一一支猿猴势力存在，而这造成的结果，便是猿猴族群命运更加深厚，气数更加绵长。 统一过后，族群的势力更加庞大，猿猴族群的族运也如同吹气球般膨胀起来，族运树状图更是同气连枝，枝繁叶茂。 只是，世间万物都是此消彼长，猿猴族群的命运增强，却也代表了树林内其他生命的命运衰弱，这些生命的生存空间遭到了严重挤压，仅仅过去三个月的功夫，许多雨林内的原住民就被迫于猿猴一族的空间压榨，不得不离开雨林，往别处迁移，而猿猴族群的数目，更是在半年内翻了一番。 至于之前充当方昊试验品的那几只巨猿和小黑，它们作为一种新的物种，和猿猴之间竟然没有生殖隔离，所诞生的下一代无论是体质还是智慧，都要比普通的猿猴高出一大截。 甚至，那些曾经令猿猴们战栗的森蚺巨蟒，也被这些巨猿合力撕碎，至此，整座热带雨林中，猿猴一族再也没有了天敌存在。 或许，这也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最早体现了。 至于进化过两次的疤脸首领，这只洪荒巨兽因为无法在雨林中获取足够的事物，已经自动离开了雨林，在北方的草原上以麋鹿等动物为食。 此时，方昊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虽然急切，但也只能静静蛰伏起来，等待着契机出现。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一晃眼间，两年的时光便流逝了。 这两年中，方昊从一开始的煎熬烦躁，到后来渐渐平静下内心，他默默看着猿猴族群越来越庞大，大到甚至整个雨林都无法容纳，一部分猿猴终于背井离乡，朝着荒漠和草原甚至山脉的方向迁移而去。 可是很快，往沙漠迁移的族群便彻底失败了，整整二百多只猿猴因为缺水，死在了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 朝草原迁移的族群也损失惨重，大量的狼群、狮群等比丛林中要凶猛得多的野兽，将它们当成了食谱中的一道美餐，只有少数勉强幸存。 只有往山脉中迁移的猿猴才有所幸存，山脉中的树木没有雨林那样茂密，因此它们过得也没有丛林中如鱼得水，食物短缺，许多体型庞大的猿猴也因为对环境的不适应纷纷死去。 于是，接下来数代的猿猴便本能地减小体型，使得树木可以支撑身体，不用消耗那么多的食物。 或许在几百年后，这一支族群将会彻底融进北方山脉，以一种最为普通的弱势群体延续下来。 只是，这支族群虽然没有灭绝，可是却也彻底背离了人类进化之路，与主宰世界的机会失之交臂…… 而雨林之中，原本兴盛的族群，在经历数次分裂内讧后，族群的族运也被分割开来，盛极而衰，剩余的命运十不存一。 原本被猿猴压得喘不过气的几种动物，更是落井下石，其中以森林冉莽最为凶猛，将猿猴们当成了美餐，猿猴们只得收缩领地，回到曾经的小溪河畔苟延残喘。 物极必反，经此一役，猿猴族群元气大伤，彻底失去了称霸雨林的力量。 作为始作俑者，这一切可谓都是方昊一手造成，可是就算亲手葬送掉猿猴族群，方昊也没有一点心疼，他就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等待某种契机的出现…… 直至一年的时间过去，就在这一天的上午，坐在山峰上的方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远方。 第7章 人类诞生 直至一年的时间过去，就在这一天，坐在北方山脉最高峰上的方昊意识体突然抬头，望向远方。 只见远方的草原上，十几只猿猴众星拱月的围在一名身体壮硕的猿猴身边，此时的它们两脚站立，兴奋得手舞足蹈。 是那支迁移到草原的族群。 这支朝草原迁移的猿猴族群虽然经历了狼群等各种掠食者的洗礼，可是依然顽强的生存下来，只是它们的数量从最初的三百锐减到了六十，然后又因为食物的短缺，分裂成三个群落。 它们失去了丛林中鲜嫩多汁的树叶和水果，又没有尖爪利牙，只好以腐尸和浆果昆虫为食，正是因为食物短缺，猿猴们的前肢渐渐被解放出来，并越来越灵活。 此时将方昊惊醒的原因，便是这支猿猴部族中，有一只猿猴竟然站立起来，并且第一次拿起了工具。 这只猿猴正是之前背井离乡的小黑，作为部族的首领，在一年前，它亲自带领着一支族群离开了繁华的雨林，徒步跋涉到草原，寻找新的领地。 可是，现实却将它打击得体无完肤。 草原上有着无数的狮群、狼群、还有天空中的苍鹰，总之，失去了雨林的庇护，猿猴族群脆弱得仿佛一下跌落食物链的底层，如果不是还有小黑等几名巨猿拼死保护，恐怕草原上的猿猴一族已经彻底消亡了。 不过，虽然过得十分艰辛，但是生命的顽强总是令人惊叹，它们已经开始学会使用两只爪子在泥土中寻找昆虫、在灌木丛中采摘浆果等等适应性的行为。 然而就在今天，小黑族群首领的地位，遭到了另一名巨猿的挑战。 原因便是小黑昨日采摘浆果的时候，遭到了狼群的伏击，为此小黑的全身多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狼群，则丢弃了五头尸体后退去。 正是看到了此时小黑的虚弱，那名巨猿才趁机发动了挑战。 战斗空前惨烈，两道黑色身影疯狂嚎叫，拼命锤击着自己的胸膛，仿佛火车般撞击在一起，泥土和烟尘爆炸般纷飞，狂怒的嘶吼声甚至令空气震颤，如果放在地球上，那唯有上古凶兽才能形容，一拳一掌，都有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而四周二十余名同类，更是兴奋的呲牙咧嘴，抓耳挠腮，不停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鬼才知道它们呐喊助威的是哪一方。 现场一片混乱！ 虽然小黑可以轻易撕碎恶狼，可是毕竟伤势严重，面对敌人的狠辣，很快便招架不住，此时它的肩部和脸部，已经被对手撕咬地血肉模糊，惨烈异常！ 可是，就在小黑支持不住，被对手一把按倒在地的时候，它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痛，下意识伸爪一摸，竟然摸出一颗带着尖锐棱角的石块来！ 就像是一种本能，小黑想也不想，抓起石块狠狠戳向眼前的巨猿！ “嗷！” 一声惨叫传来，挑战方的额头到嘴角，竟然被石块划出一道深深的豁口，连一只眼睛都烂了！ 看到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块竟然有如此威力，小黑明显一楞，可是来不及多想，恼羞成怒的巨猿便再次扑来！ “嗤！” 石块再次挥动，这一次，小黑直接砸在对手的太阳穴上！ 刹那间，世界宛如静止，方昊只看到挑战者头颅后仰，鲜血和唾液如天女散花般飞溅上天空，而它的脑门上，更是被凿出一道深深的血洞！ 在这致命性的一击下，挑战者只是踉跄了两步，便一头栽倒下去，当场去世！ “嗷！！” 小黑杀红了眼，抓着石块扑了上去，一次次砸在对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不过一会儿，挑战者的脑袋便发出咔吧一声，彻底碎了！ 而四周原本兴奋至极的猿猴看客，在看到小黑拿起石头反败为胜之后，如同被扼住脖颈的鸭子，瞪大了眼睛，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至对手死亡，小黑终于回过神，它先是惊奇的看了一眼手中沾满鲜血的石块，下一秒，胜利的喜悦便充斥满内心，它猛然站起身，将手中的石块高高举起，发出了只属于胜利者的嘶吼！ “吼！” 所有猿猴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围绕在小黑身前，举着双臂高声欢呼起来！ 而这一幕，便是方昊刚刚看到的场景。 虽然只是简单的站立和使用工具攻击敌人，可是在方昊的内心，无疑是翻滚起了惊涛骇浪。 小黑不愧气运深厚，虽然因为族群迁移导致命运折损了一些，可是即使如此，依然转危为安，打败了另一名巨猿不说，还第一次认识到工具的力量。 要知道，人类与别的动物最本质的区别，便是对工具的运用，工具的出现，必然使猿猴从食物链的底端一跃而起，成为最顶层的存在！ 果然，草原才是人类的发源地！ 天时地利人和，到了这一步，人类的出现已经成为一种不可逆的大势！ 方昊渐渐明悟，接下来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给这支猿猴族群几百万年的时间，它们就可以真正进化成人类，从而开启文明的篇章！ 可是，方昊并非是无知无觉的天道，对于方昊来说，最为珍贵的不是本源，而是时间啊！ 想到这里，方昊突然单手一招，天地间积攒下来的本源便再次汇聚手心！ 略一思索，方昊便从中抽取出100刻度本源，然后朝小黑和四周那几十只猿猴的体内灌注而去！ 在本源灌注进众多猿猴的一瞬间，小黑和众猿猴立即捂住了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叫，猿猴一族的身体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进化！ 眨眼间，猿猴一族全身的毛发飞速脱落，不仅如此，它们的双腿也开始变得修长有力，弯曲脊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笔直，甚至是面部，猿猴那丑陋的下颚迅速收回，同时鼻梁渐渐拔高，随着100刻度本源消耗过半时，眼前这二十几只猿猴，已经彻底进化成黑发黑眸、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古人类模样！ 人类，终于在方昊的引导下诞生了！ 看到这一幕，方昊立即想收回剩下的本源，可是这些猿猴在进化成人类后吸收本源的速度竟突然加快，等到方昊收回之后，却只收回了不到10刻度，而剩下的本源，竟然全部融入了人们的体内。 方昊愕然，不过还好，多余的本源之力似乎并没有让猿猴过度进化，在猿猴成为人类的一瞬间，就好像成型了一样，那些本源只是被眼前的人们吸进体内，然后便消失无踪。 此时，所有新生的人类都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有的还习惯性的蹲下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变得极长，如果四肢并用，效率反而比不上双腿行走，而且它们的双臂也是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此时猿猴中的小黑还拿着带血的石块…… “哦哦哦！” 小黑回头，却发现自己的伤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痊愈，不仅如此，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副奇怪的模样，只是凭他的智商，依然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迷惑的叫了两声，这才感觉到似乎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第8章 浊世清莲 看到这群猿猴成功变成人类，方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只是花了不到两年，便达成了一般位面数亿年都做不到的事。 可是笑着笑着，方昊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所谓的喜悦来源，自己达到目的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却是位面本身的喜悦。 位面在因人类诞生而喜悦。 当然了，其他位面诞生的智慧生物不一定就是人类，严格来说，任何文明的诞生，位面都会本能的喜悦。 位面究其一生的意义，便是孕育文明。 对于这一点，方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文明和位面，本就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母凭子贵。 位面就是母亲，文明便是子嗣。 不过仅仅是人类的出现并不代表文明的诞生，最多算是文明的雏形，毕竟此时的人类依然和野兽没有区别，茹毛饮血，甚至连语言都不存在。 不过，就在方昊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的时候，突然，方昊心中一动，他猛地抬头，看向北方山脉的尽头。 在他的感应中，天地间突然散发出一阵阵涟漪。 这种涟漪普通生灵无法察觉，但是作为位面的本体，方昊却清晰的感应到，位面在本源之海中汲取本源的速度，竟然突然加快起来！ 如果曾经一千年只能吸收一刻度，那么现在，至少提高到一百年一刻度！ 方昊露出震惊之色，他连忙往前一跨，顿时便跨越数百公里，出现在北方山脉的最高峰上。 北方山脉位于位面尽头，和无尽的本源之海只有一道晶壁隔开。 这里群山环绕，有着数百高峰，而其中最高的一座，更是达到海拔五千三百一十米。 这里积雪皑皑，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这里是方昊最喜欢待的位置，站在这里，足以环视整座位面。 可是此时，方昊却震惊的发现，就在刚才人类诞生的那一刻，一枚植物的幼苗突然从泥土中顶出，露出了点点素白色的尖角。 这是一枝接近透明的花骨朵，形状有些像是莲花，可是却远比莲花更加繁复。 而且更令人惊异的是，这朵花无根无茎，整个身体只有一朵花存在！ “这是……文明结晶？” 方昊在看到这朵如同莲花的花骨朵后，便本能明悟，正是文明雏形的出现，才诞生出了这朵花来，同时，也导致位面汲取本源的速度提升了十倍以上！ “原来，文明越高，吸取本源的速度也会越快！” 方昊露出一丝喜色，可是还未等他研究这朵文明结晶，突然间，又是一股心悸袭来，似乎有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向这里，将方昊纳入了视线。 方昊闪电般抬头，可是却发现位面外依然是一片黑漆漆的死寂，没有任何东西靠近。 不对，不在位面之外！ 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昊的意识迅速拉回位面内部，再次看向头顶，却只看到头顶的天空中无数星辰闪烁，其中数颗星辰上，竟然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恶意来！ 那些星辰…… 方昊脸色越发难看，这些星辰的来历本身就很蹊跷，因为它们只有在位面内部才能被看到，可是如果穿过位面晶壁，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虽然以人类的科学常识可知，所谓的星辰，其实便是宇宙中的恒星横跨几百几千光年照射而来的光芒。 可是，当方昊穿越成位面之后，却发现常识在这里竟然不适用了。 地球上的星辰的确是恒星的光芒，可是位面晶壁上的星光，却似乎是另一种东西…… 那是一道道如恶鬼般贪婪的视线！ 不知为何，方昊的脑海中闪过地球上古人代代相传的神话，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很早就设想，大地乃是漂浮于水上的圆盘； 古印度人则相信，这只圆盘由白象和巨龟驮着…… 大部分国家都有一些惊人的相似性，那便是世界最初都是天圆地方的，这一切，真的只是某种巧合吗？ 这股心悸感来得快，退得也快，不过几秒便彻底消失。 只是，方昊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并非是那些未知的存在撤去了视线，而是因为自己的位面，再次被某种力量遮掩下去了。 或者说，自己的位面其实一直处于新手保护之中，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保护会越来越弱，直至有一天，整座位面将会彻底暴露在无尽的危机之下……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又该如如何应对？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他突然明白，原来就算自己成为了位面，坐享亿万年的寿元，可竟然也不是高枕无忧，自己还是有着对手，有着天敌…… 而更糟糕的是，自己所附身的位面似乎属于那种已经存在了很久的位面，‘新手保护’几乎快要到期，这才会出现刚刚诞生出文明结晶，新手保护便短暂失效了一个瞬间的情形。 这可真是…… 方昊心里一阵卧槽，如果真有一天，位面的保护消失，那么自己该如何去抵挡刚才那群冥冥中的存在？ 想到这里，方昊突然浑身一震，他似乎有些明白，位面发展文明的初衷是什么了。 不过，作为一名特殊的位面意志，他可不是那些没有自我、没有人格的天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着一条完美的文明发展之道，那是数以万计的人类耗费几千几万年的血汗淌出来的道路！ 无比清晰，无比明确。 想到这里，方昊略微安心，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文明结晶。 这朵像是莲花般的花骨朵，有着清澈透明的外表，只是看一眼，就好像能将人的目光吸进去，那是世间最为纯净的色彩。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只是瞬间，方昊脑海中便闪过这句话，很显然，虽然如今这朵文明结晶只是一团花骨朵，可迟早会盛开起来。 而在盛开之后，不知又有何等瑰丽的奇景？ “既然文明结晶呈现莲花形状，那么，就叫你……浊世清莲吧。” 方昊想了想，便起了这么一个比较顺口的名字，至于这朵青莲到底有什么功用，恐怕只有等到文明结晶彻底开花时才能知晓了。 从人类出现到浊世清莲产生，再到位面外的恶意出现又消失，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内，方昊的情绪如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此时他再研究了一番，见到没办法了解这朵花的功用，便不再关注，而是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刚刚进化成人类的小黑身上。 此时，众人正好奇的熟悉着自己全身上下，只有小黑拿起手中的石块，走到一颗低矮的大树前，略带迟疑的将石块朝树干磕了上去。 咚！咚！咚！ 几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却只看到小黑磕着眼前半人粗的树干，随着不断挥砸，木屑四散纷飞，而树干也开始震颤起来。 小黑在身为猿猴时，就拥有生撕虎豹的力量，此时拿起石块后破坏力更是巨大，就好像拿着一把石斧，不过几分钟，半人粗的树干便彻底被小黑凿穿，轰然倒塌！ “嘎？” 小黑看着倒塌的大树，露出震惊之色。 他看了看手中的石块，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树干，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神采，然后他从树干上折下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将尖锐石块的一头戳进了树枝中，同时再次狠狠在地上砸了两下。 顿时，尖锐的石块深深镶嵌进树枝中！ 世界上第一把斧头就此出现。 …… 方昊为了尽快让人类繁衍起来，他又将草原剩余的两支猿猴部落也进化成人类，至此，整座草原上，已经有上百的人口。 而且和地球上的现代人不同，这里的人类因为吸收过大量本源，每人都足以和虎豹搏斗，可谓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进化后的人类为了生存，三支部落分别找了一处洞穴。 其中小黑将部族的大本营便在草原和雨林的交接地带，那是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而在丘陵上，还生长着大片灌木，灌木上还有鲜嫩多汁的浆果。 也正因为如此，小黑部落的食物极为充足，不过短短十个月，就有一群婴儿哇哇坠地。 人类正式在这座失落的位面生根，繁衍、发展起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流逝，从穿越以来，方昊便默默等待着人类的诞生，等待着文明的出现。 此时方昊终于如愿以偿，可是他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喜悦，反而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苍凉。 如今的他，虽然远比人类时期耐心好了无数倍，可是此时也到了某种极限，继续这样下去，方昊觉得自己迟早会憋出心理疾病来。 “如果，我能和我的造物们交流就好了。” 就在人类诞生后的某一天，方昊突然产生出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9章 意识探索 这个念头，方昊很早就有设想过，只是之前一心扑在人类的进化上，没有研究过这种能力。 不过，此时随着人类彻底诞生，方昊亲自下场的契机也有了。 和普通位面意志不同，方昊脑海中存在着大量早已完善的文明资料，他只需要将这些知识传授给人类，就能将人类引导至最为正确的道路。 想到这里，方昊沉思了一下，开始总结自己如今的状态。 首先，自己有着人类的思想和记忆，也吸收了位面的记忆。 第二，自己身为人类的意志吞噬了位面本身的意志，位面的泛意识已经死透了，没有任何双方意志混合共生的情况。 因此，无论从心理学的角度还是哲学的角度，自己都属于方昊本人，绝非是位面吸收了方昊的意识，从而产生出自己是方昊的错觉。 第三，所谓本源，是指位面的根本能量，就像人类必须喝水吃饭一样，位面想要活着，也离不开本源，它不仅能令生命超速进化，也能用来调控位面本身。 而1刻度本源蕴含的能量，大概能让一立方米海水的大分子有机物进化成单细胞生物。 方昊如今手上有20万储存下来的本源。 第四，所谓命运，也是由本源转化而来的能量，它代表了生命对位面的影响力。 命运越强，生命在位面内的存在感就越强，其中1刻度等同于一只草原麋鹿的命运总量。 而且，命运基本全部集中在生灵体表，独立存在的命运之力极为稀少，就算方昊手中可动用的命运之力也只有一万刻度左右。 这就是方昊现如今的状态，和他拥有的一切底牌了。 而且，方昊作为一个“个体意识”，却拥有操控位面的能力，就凭这一点，方昊就有无限可能！ 就如同一群脑瘫患者中混进了一个正常人，方昊经营位面的效率不知道要超出其他位面几百倍。 等等，“个体意识”？ 方昊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把握住了什么。 什么是“个体意识”？ 从哲学的角度来解释，个体意识就是心理的认知和控制。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个体意识就是人的思维和感情，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讲，个体意识是就人类的神经活动。 而泛意识则不同，所谓泛意识，其实是指万事万物对客观世界的反应，可是即使没有生命，物质对物质也有反应。 例如单独的粒子、虚粒子，因为它们有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就是对客观世界的反应，这种反应，便称之为泛意识。 地球也有地球的泛意识，可是组成地球泛意识的，便是地球上的大气、海洋、极地等等世间的万事万物。 位面意志、天道、盖亚、大蛇…… 无论如何称呼，实际上都是一种东西，这就是位面的泛意识罢了。 这种理论，来源于20世纪60年代末，由英国大气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于提出。 在这个理论中，洛夫洛克把地球比作一个自我调节的有机体，大气流动、水循环、洋流与信风、物质平衡、生态平衡、板块移动，凡此种种都是“盖亚”这个巨大意识的自我调节； 这种理论，便是大名鼎鼎的《盖亚假说》。 脑海中闪过曾经一段段的记忆，方昊不禁露出深思之色，而既然自己属于“个体意识”，那么自己可否对自己进行强化？ 说起这一点，方昊立即想到了前世的修真小说，这些小说中多半有着一种说法，所谓的元神、灵魂等等，便是人类自己精、气、神的融合—— 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时，便有一缕元神诞生，修炼者更是凭此成就元神境！ 普通人为何死后没有灵魂出现？ 就是因为他们的精气神没有融合，而当三者彻底融合，人类的意识就有了精神力当做载体，成就元神！ 只是，小说中的东西当然信不得真，不过道理却可以借鉴，人的意识本来就是大脑活动的产物，大脑承载着意识，而如果要让意识脱离身体，就需要找到代替大脑的事物。 不然一旦失去大脑，意识也就成了无源之水，迅速消散！ 而精神力，便是最为适合用来代替大脑承载意识的事物了。 而方昊想要让自己和人类交流，就需要让自己的意识脱离身躯，出现在人类面前，那么需要如何去做，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增强自己的精神力，去承载自己的意识！ 想到这里，方昊只感觉天地豁然开朗，他的意识体突然升空，双臂张开，下一秒，虚空中数千刻度本源之力溢出，如同潮水般朝着方昊的意识汇聚而来！ 本源，连物质都能转化，更不用说用来增强虚幻的精神力了。 只是刹那，方昊便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缓缓壮大，就像是被注入了无尽能源，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变得利索了许多，就连意识也变得清晰不少。 果然，自己的推演是正确的！ 大量本源缓缓流入方昊的意识，这是方昊第一次用本源来强化自身。 可是当他敞开了吸收本源之后，位面内储存的本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下降，不过五分钟左右，就有十万刻度的本源被吸收一空！ 发现不对劲的方昊立即停下吸收，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却错愕的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只提升了十分之一左右。 他试着让精神力去承载意识，可是却根本做不到，很显然，自己的精神力还是太低了。 要知道，方昊原本有一百万的本源老本，他花费大半用来进化出了人类，剩余的是为了在将来保命用的。 而现在，仅仅是提升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就让自己损耗了整整10万刻度…… 这、这尼玛已经算血本无归了！ “难道是体积的原因？” 方昊内心大骂坑爹，他不得不继续思考，按照推演，这10万刻度本源，足以让一名人类升级到‘人形自走核弹’的力量程度，可是对于方昊这种位面意志来说，10万刻度本源，竟然连让自己达到承载意识的境界都做不到！ 当然了，如果方昊真的做到了，那么一座位面产生的元神，又该有多么庞大的力量？ 第10章 炼气化神 虽然坐拥着本源之力这座宝藏，可是从古至今，从未有位面意志使用本源去强化自己。 不是位面想不到，而是因为“强化自我”的前提，便是“自我”的存在，如果位面连“自我”都没有，又如何会想到强化自身？ 所以说，位面永远不会动用本源强化自己，这是一个死结。 方昊可以说，是整个多元宇宙唯一使用本源强化自身的位面了，而且方昊又不是肉体凡胎，完全不存在任何瓶颈，不像人类修炼者动不动就卡境界，一卡就是一辈子。 这时，方昊也计算出来了，按照这个趋势，如果想让自己的精神力去承载自己的意志，诞生元神，大概需要一千万本源之力。 一千万…… 这tm就有些尴尬了。 方昊抬头望天。 原本方昊还指望自己精神和意识融合为一，凭着元神出窍来引导人类文明发展，走向人生巅峰……不过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一条路暂时走不通，可方昊却只是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迂回之策。 方昊转头，开始看向自己的意识体，这是方昊根据人类习惯而想象出的身体，就相当他意志的一部分，无形无质，没有任何生命能够看到和接触。 可是，如果将意识体当做自己的化身，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方昊单手一招，虚空中便开始逸散出大量本源，朝着意识体灌注而去。 顿时，原本虚无透明的意识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 既然本体升级需要的本源太过庞大，那么只能退而求次，分化出一具身外化身不就好了？ 这便是所谓的知见障了，方昊如果一心扎进提升自己精神力的死胡同，可能几千几万年都无法解决本源太少的难题。 但如果退而求其次，去分化出一具身外化身，身外化身不需要有多强，只需要能够在生灵面前出现，便可以轻松绕开这道难题。 随着方昊的念头，一股股本源开始注入他的化身，随之意识体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凝实。 到了最后，无形的意识体彻底凝固，变成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偏瘦，长相帅气的短发青年来！ 方昊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具意识体，只见自己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衫，t恤上还印着小猪佩奇的卡通形象，下身则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 此时随着他的身影彻底凝实，方昊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全身，露出一副新奇的模样。 “咦，我竟然活了？” 方昊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就像是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新奇。 在方昊自己的感知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就好像一台电脑安装了两块cpu，可以同时思考两个问题，或者同时处理两件事，那是一种身为人类时前所未有的神奇体验。 很显然，这具包含着方昊一部分意志的身体，已经彻底成为方昊的身外化身。 这具化身，耗费了方昊100刻度本源。 实际上，方昊发现，在他分出一丝意志之后，朝着意志分身注入10刻度本源的时候，分身发生了一次质变，而分身体内达到100刻度本源的时候，发生了第二次质变。 第一次质变似乎更趋于肉体，因为方昊没有身体，因此很难理解。 但是第二次质变，却让方昊沉思起来，因为他突然感觉到随着分身体内的本源达到100刻度，自己在分身上的意志和精神彻底融合，成为了类似精神生命般的存在。 如果没有猜错，当化身体内的本源超过100刻度的时候，就会开始产生出精神和意志融合为一的现象，这种现象便是元神的诞生。 炼气化神？ 方昊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这么一个词汇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方昊再次伸手一招，天地间的本源之力便汇聚于掌心，然后这些本源在掌心打了一个旋，便朝着方昊的新化身涌了过去！ 100！ 200！ 300！ 1000！ 2000！ 3000！ 轰！ 在化身体内能量积攒达到3000刻度的时候，化身再次猛地一震！ 这一震，它四周空间都有了隐隐的震动，而化身更是仿佛变成了放射性物质，开始朝四面八方辐射出放射性能量，此时的化身举手投足，都有着击碎山峰的威能！ 此时此刻，方昊感觉自己仿佛造了一颗人形核弹，只是往那里一站，方圆千里内的温度便直线上升，大地开裂、植被枯萎，甚至海洋都有加热蒸发的趋势！ 此时化身的一举一动，方昊的位面仿佛都无法容纳，虽然方昊的位面储存本源总量的确多于这具化身，可是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上坠下一颗钢珠，钢珠可以轻易穿透纸面的道理一样，这已经是密度的差距了。 此时，方昊也感受到位面传出的痛苦和警告，化身能级过高，已经超出了方昊这种小身板能够承受的极限，方昊这才连忙挥手，顿时，化身再次被打散开来。 “呼！” 直至此时，方昊才松了一口气，这具化身因为没有使用就被打散，因此重新还原为了本源之力，不算浪费，而且他也摸索出来了，随着本源的增加，化身大概经历了三次质变。 第一次，是化身内积攒下10刻度本源的时候，这个时候方昊感觉化身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力量之强，足以生撕虎豹。 而后就是化身积累到100刻度本源的时候，这个时候，化身的精神已经开始产生质变，可以承载从自我中剥离出来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的元神出窍。 而第三次质变，则是出现在化身体内积攒下3000刻度本源的时刻，那个时候，化身的一举一动都有移山填海的威能。 至于之后还有没有第四次质变，方昊就不得而知了，凭他的家底也不可能继续实验。 而且方昊甚至有一种继续注入本源，整个位面都会被炸碎的预感，因此他只得收手。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方昊却暗暗皱眉，因为他发现身外化身是存在限制的。 一具耗费100刻度本源制造的身外化身，只需要一天就会耗尽能量散去。 而如果是一具3000刻度本源制造的身外化身，却也是一天。 虽然双方所能发挥的力量天差地别，但是都是在无时无刻的消耗着能量，也就是说，化身的存在，无法超出二十四小时，这还是化身没有动手的情况。 如果再动手，化身的寿命就更短了。 这一点，方昊也渐渐明白，毕竟化身没有实体，完全是靠着能量凝聚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大量能量。 如果不是必要，出动100刻度以下的化身还好，如果出动3000刻度以上的化身，不出几天方昊就能破产。 想要减小消耗，除非方昊将来找到某种拥有实体的方法。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当化身超过3000刻度的时候，那个时候方昊身体内所拥有的力量，也只有两个书名才能概括—— 斗破苍穹，武动乾坤！ 第11章 《创世纪》 如果将来有生灵学会吸收本源之力，或许有一天，甚至会出现“斗破苍穹”这个层次的存在。 不过，就算真出现了，方昊也要想方设法干掉对方，这种存在动辄破碎虚空，不干掉难道要留着过年？ 更何况，此人吸收的本源从何来？还不是方昊从本源之海一点点吸取来的，万一此人之后破碎虚空离开方昊的位面，岂不等于千百万年的劳动成果都成了他人嫁衣？ 正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那些本源，方昊可是留给自己用的。 可是一想到这里，方昊不禁一阵气馁，普通生灵想要达到“炼气化神”的境界，只需要100刻度的本源，而自己这座位面本体想要达到同样的境界，却需要一千万，双方的差距，竟然达到了恐怖的十万倍！ 看来，自己这辈子是别想了…… 方昊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毕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方昊干脆再次分出一具化身，并在化身内注入100刻度本源，顿时，穿着t恤衫的青年又一次从虚空中浮现，并且直接出现在小黑所在的族群栖息地外。 小黑的族群栖息地，位于草原西侧靠近雨林的位置，这是一片绵延起伏的丘陵。 丘陵上，还长着一大片浆果灌木丛。 此时正处于深夜时分，方昊一眼望去，只见茂盛的灌木延伸至天际，一股植物和浆果的芬芳传来，方昊的化身不禁深吸一口气，露出怀念和陶醉之色。 这是方昊穿越以来，第一次以“人”的视角去感知这个世界。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还可以以人类的姿态去游历整座位面，这岂不是现实版的《我的世界》？” 方昊突然一愣。 没错，此时此刻，整座位面的一切，不正是自己掌心的一场游戏吗？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灼热，俗话说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此时虽然没有美人，但方昊却掌握了造物主的伟力，这就是天下权了。 想到这里，方昊的心态更加超然了一些。 与此同时，三名拿着长矛的原始人正在丘陵中的灌木丛巡逻。 这些原始人面容古朴，留着结毡的头发和胡须，可是双眼却十分灵动，巡逻时互相间偶尔发出“哦哦呜呜”的叫声，表达自己这里一切如常。 可是，随着方昊一步步走来，其中一名原始人立即发现了不速之客，开始大声叫喊起来。 “咿咿！！” 方昊只看到随着这名原始人的喊叫，又有两名身材佝偻的原始人迅速跑来，三人之间甚至有意形成了半包围的姿态，很显然，这是长年累月形成的狩猎技巧。 “想喝肥宅快乐水吗？” 方昊随口问着，继续逼近，没有理会对方的警告。 见到方昊步步逼近，三人终于发动了攻击，只听嗤一声，三根长矛如离弦之箭般飞了过来！ 方昊这具化身本就处于元神境界，可虚可实，因此根本不需要闪避，三根长矛就像是穿透空气般从方昊胸前穿了过去，可方昊却毫发无伤。 “吱吱！” 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三名守卫顿时大惊失色，凭他们那可怜的智慧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慌张地抱头鼠窜，屎尿都撒了一地。 方昊没有理会三名屁滚尿流的原始人，他只是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半人高的灌木丛上，微微伸手，如获珍宝的摘下两颗浆果送进口中。 然后轻轻一咬。 顿时，一种极致的酸涩溢满口腔，可是方昊却浑然不觉，他只是深深呼出一口气，露出陶醉的神情。 两年了，自己嘴巴里都快淡出鸟了…… 不过。没等方昊继续体会，远处便有几十名原始人如临大敌的赶来，黑压压一片，那是三人搬来的救兵。 可是，当众人透过月色，看清方昊形象的时候，却纷纷露出惊异之色。 只见月朗星稀之下，方昊留着清爽的短发，双手插兜，一身优衣库潮牌极具后现代主义气息，放在这个兽皮石器的蛮荒时代，如同谪仙。 此时，如果小黑部落的族人会开口说话，可能会大声吐槽一句：“粑粑麻麻，这货的画风和我们不一样好吧！” 方昊抬起头，漠然扫了众人一眼。 顿时，所有原始人只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座崇山峻岭，所有反抗和敌意一寸寸碎裂开来！ 只听一阵哐当声，众人手中的武器再也抓不稳，全都掉到了地上。 虽然只是一具化身，但毕竟处于炼气化神的境界，以炼气化神的精神强度去影响一群原始人，完全是手到擒来。 毕竟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只是，虽然大部分原始人都失去了抵抗，但也有例外，只见位于众人最前端的小黑正全身颤抖，死死咬着牙关，不仅没有失去反抗意志，反而更是如临大敌！ “咦？” 方昊这才正眼看向小黑，不得不说，小黑不愧是自己指定的先驱，竟然能抵御自己化身的意志，虽然也有小黑吸收过十几刻度本源的因素，但也非常了不起了。 方昊没有无聊到和小黑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抬手，顿时，他的身影直接跨越数十米的距离，闪现在小黑面前。 看到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小黑刚露出惊恐神色，方昊便一指点小黑的额头上！ “昊说，要有光！” 一道浩瀚的意志猛然烙印进小黑的脑海，仿若长虹贯日，刹那间，小黑双目圆睁，如同打开了智慧的枷锁，再也不复曾经的浑浑噩噩！ 噗通！ 看着眼前仿若天神的方昊，小黑彻底跪倒，将头颅深深埋了下去，以表示自己的虔诚。 随着小黑跪下，整个人类族群也尽皆跪倒下来！ 月华初上，身穿兽皮的众人虔诚跪在一名服饰奇异的青年脚下，青年神色淡然，他的右手食指，正点在最前方的那名蓬头垢面的男子额头上。 男子深深低头，在皎洁的明月下，靛青色的天空、青葱翠绿的灌木丛，共同交织出一副宛如油画的场景…… 这幅油画的名字，叫做—— 《创世纪》。 第12章 我有一座天庭 时间缓缓过去，方昊在小黑部落生活了一个月左右，便再次离开了。 在这一个月中，方昊让原始人学会了汉语。 当然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教，凭原始人的智商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但是凭借精神烙印的手段，就很简单了。 本来，方昊还想将汉字教给这群原始人，可是就在方昊准备教授的时候，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警兆。 似乎这么做，就会如同当初人类第一次诞生那样，冥冥中的保护会消失。 而且，这一次保护消失，将会是永久性的。 文明的步子迈得太大，就容易扯着蛋。 因此，方昊只得作罢。 不过这一月中，方昊也体验了一把远古时代的人类生活，捕鱼、狩猎、和残酷的大自然斗争。 而小黑的部落也将方昊当成了真正的神灵，全心全意供奉起来。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方昊也开始厌倦了，毕竟原始人和方昊这个现代人的心态完全不在一个节奏上，很多时候方昊都是在对牛弹琴。 于是，在一个月之后，方昊便彻底离开了小黑的部落。 离开之后，方昊开始以人类的形态去体验整座位面的名山大川，如果感觉到寂寞，就隐匿身份，去三个人类部落游历。 渐渐地，方昊走遍了位面的每一角落，体验了最原始的风土人情，还有自己创造的独特大自然。 不知过去了多久，到了最后，无聊到一种境界的方昊，开始把位面当成了《我的世界》，在里面盖房子玩。 对于方昊来说，建设房屋再简单不过，只要本源足够，连山川大地都能随意改变形状，建造一间房屋更是手到擒来。 为此，方昊干脆以记忆中的故宫为原型，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这座宫殿群长五公里，宽三公里，占地面积15平方公里，是故宫面积的二十倍，花费了方昊几十天才彻底建成。 “这座宫殿群，就叫做……天庭吧。” 且不谈方昊贫瘠的起名能力，他突然想到，自己教给原始人语言，在未来还能以神话传说来解释，可是天然出现的宫殿这玩意该如何解释？ 可是，如果要让方昊再次毁掉宫殿，就连自己都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可花了方昊不少的心血，就好像孩童在沙滩上雕琢的城堡，只是小心翼翼的呵护，唯恐一个大浪打来，付之一炬。 “那就……先藏到月亮里好了。” 思前想后，方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动用本源之力，将整座天庭朝天空中升去。 顿时，天庭所在的地面一阵颤动，无形的伟力下，一座倒山峰拔地而起，就如同山峰颠倒过来一般，底下是山峰，而最顶部，则是方昊刚刚建好的宫殿！ 倒山峰不断升高，恰好此时也是傍晚，在夕阳的余辉下，更是映衬出倒山峰那雄浑壮丽气势来，一股《蜀山》大片的既视感！ 倒山峰越飞越高，到了最后，甚至飞出了晶壁，飞入了本源之海！ 此时此刻，方昊的位面之外，一金一银两颗虚幻的小球幻影正缓缓环绕，金色的小球刚刚落下地平线，而银色的小球则取而代之，从西边冉冉升起。 直至此时，方昊再次给了整座倒山峰一个横向加速度，干脆让倒山峰绕着位面环绕起来，并且让倒山峰的轨道和银色的小球重合。 没错，银色的小球，正是月亮。 似乎是因为位面规则并不完整的原因，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都只是两颗虚影罢了，并不存在什么“刚体洛希极限”，“引力弹弓”等等效应。 只要让倒山峰和银色小球的轨道重合，就不会有人发现，月亮的内部，竟然会存在一座宫殿！ 只是，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极为困难，方昊硬是忙活了四五个小时，才调整好倒山峰的轨道，让两者彻底重叠。 最终，方昊站在苍穹之巅，看着隐藏在月亮虚影中的宫殿，可是看着看着，方昊突然有些蛋疼。 自己到底在干嘛？ 到底还是吃得太饱了，竟然想不开拿本源玩盖房子游戏？ 虽然本源可以从本源之海中吸取，可是那种吸收速度，实在让方昊蛋疼。 随着人类文明渐渐出现，方昊能够感觉到自己吸收本源的速度迅速增涨，可是依然十分缓慢，甚至百年都吸收不来1刻度本源，自己手中每一刻度本源，都是无比珍贵的好吗？ 不对…… 方昊突然眼前一亮，他看着徐徐环绕的宫殿，突然产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自己将整座倒山峰持续加速，甚至加速到无限接近光的速度，又该如何？ 众所周知，时间和空间的结合可以度量出速度，而速度却有一种上限，那就是光速！ 而根据狭义相对论可知，光速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变的。 也就是说，一个人静止时测量出光速是30万公里每秒，而这个人跑向光线方向时再次测量，光速却依然是30万公里每秒。 如何观察都不会改变，那么变得只能是间和空间了。 所以相对论便得出了结论——时间并非线性，时空可以弯曲！ 也正因为如此，当一个物体的速度越快，它的时间流逝就会越慢，而代入生命周期公式：t1=t/√[1-(v/c)^2]可以得出： 当方昊将倒山峰加速到9999962469436%光速的时候，倒山峰的时间流逝一天，位面内就会过去一年！ 如果自己的意识住在这种速度的倒山峰上的话，就是一个很高明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了吧？ 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嘶…… 想到这里，方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可是一想到剩余的本源数量，却又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要将整座倒山峰加速到9999962469436%光速，至少需要上千万刻度本源！ 就算自己刚刚成为位面意志的时候，手头上也不过一百来万刻度本源而已，而如今更是挥霍得剩下不到六万刻度，必须留下当做位面日常运行的本金，真的再不能拿来挥霍了！ 位面也是要恰饭的嘛。 看来，除非未来想方设法获得足够的本源，否则这个令方昊动心的计划，只能无限期搁置了…… 第13章 小黑之死 夜空是一如既往的靛青之色，只能看到繁星点点，如同恶魔的双眸，贪婪的凝望着这座世界。 清凉的夜风吹过平原，发出沙沙的声音，茵茵绿草此起彼伏，如同麦浪般朝地平线外扩散而去。 在草原西侧靠近丛林的位置，有一片微微起伏的丘陵，丘陵上长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生机盎然，结着一颗颗圆润如珍珠的殷红浆果。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一名腰间围着兽皮、脊背佝偻的雄性人类从灌木丛中穿过，双手灵活的采摘着浆果。 似乎是男人的走动惊扰了酣睡的鸟儿，顿时，灌木丛中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是在责怪男人打扰了自己的美梦，随即再次平静下去。 这个雄性人类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皮肤呈古铜色，面容憨厚，带着未开化的古朴，纤瘦的身躯下，隐藏着野兽般的爆发力。 直至采够了浆果，这名原始人才满意的返回营地。 在丘陵深处，有着一片低矮的天然洞穴，洞**，居住着数以百计的原始人。 而在洞穴的入口处，则矗立着一座高约半米的雕像。 这座雕像是用木块雕刻而成，雕刻技术实在不敢恭维，歪歪扭扭，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一座人像。 可是，这名返回的原始人，却带着虔诚之色在雕像前跪伏下来，并发出“嚎嚎”的不明用意的语言，随后将手中的浆果放在了雕像的面前。 此时，距离方昊为人类开智，已经过去了百年…… 在这百年里，人类族群根深蒂固的扎根在草原上，虽然因为人口越来越多，许多原始人不得不离开丘陵圣地，可是他们也有了在草原上立足的资格。 草原上出现了数支部落氏族，少则数十，多则上百，而其中力量最强的一支，依然是小黑所在的丘陵。 因为，所有部族间都流传着一个传说，丘陵圣地受到了神灵的庇护，即使是最凶猛的狮群，最贪婪的豺狼，都不敢轻易进犯。 不仅如此，在丘陵部族之中，还有着整个人族中年纪最大、学识最为丰富的“巫”存在…… 那个“巫”，便是小黑。 小黑早在四十年前便失去了首领的资格，可是它却并没有被新的首领杀死，而是被部族供奉了起来，其中的地位，甚至还在首领之上。 很明显，文明的发展，在方昊的推波助澜下被大大提前了，连信仰的雏形，也在缓缓诞生。 此时的小黑正坐在洞穴的最深处，他的头发灰白，脸上满是凝刻的皱纹，可是他的双眼，却沉淀出了岁月的智慧。 而在他的身前，是部落内十几名幼小的孩童，这些孩童席地而坐，乖巧的围坐在小黑身前，聆听着小黑讲述一百年前的那一天，祖神亲自降临，为人族开智的事迹。 所谓的开智，其实就是方昊以精神烙印的形式，让原始人学会汉语，强行让文明产生出复杂的语言系统。 不得不说，复杂语言系统的出现，再次让人类前进了一个大台阶，距离文明的步伐更加接近了。 可是，就在今天，方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目光落到虚空的某一处。 “时间……到了吗？” 方昊低声喃喃，说着，他再次跨出一步，顿时他的身影直接出现在小黑的洞穴中。 没有人知道方昊的到来。 年老的小黑面容慈祥，此时他正不断讲述着各种神话和部族内的英雄事迹，就如同当年方昊为懵懂的人类开智一般。 孩童们席地而坐，安静的倾听着，乖巧得让人心疼。 他们，是部落的种子，更是人类和文明的种子。 看着此时的一切，方昊眼中闪过一抹恍惚。 在他的视线中，小黑身上早已玄色弥漫，如同被笼罩入浓浓的黑雾，那一点点黄色的光点，正如同篝火的余烬般缓缓熄灭…… 小黑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因为吸收过本源的原因，包括小黑在内，第一代人类的寿命极长。 只是，就算寿命再长，此时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蓦然回首已是百年身，方昊不禁回想起百年前，小黑刚刚转化成人类的那一刻，那个时候，小黑充满了年轻和活力，岂料在岁月的冲刷下，最终也将成为一捧黄土？ 似乎是对死亡有了预兆，小黑突然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露出遗憾的笑容。 他将众多孩童都赶出了洞穴，然后才步履蹒跚的走到角落，伸出微微发颤的手，在地面上挖掘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柄简陋的石斧便在泥土中露了出来。 拿起这把跟随自己上百年的工具，小黑露出一抹眷恋，随即抱着斧头坐倒在石椅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在方昊的目光中，小黑全身的命运正如同黄昏般无可抑制的转成黑色，只有一点点火光残余，顽强但无奈，最终一点点、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 “别了，老伙计。” 方昊没有现身，只是静静注视着小黑，默默送别。 可是，就在最后一点余烬即将燃烧完毕的时候，小黑突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眸，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昊神，是您来了吗？” 方昊顿时一怔，只见小黑突然伸直了双臂，似乎想要触碰方昊的衣角。 “您是来接我的吗？我已经等待了您很久……” 小黑的声音徒然高昂，可是下一秒又急转直下。 “很久、很久……” 还未说完，小黑眼中的神采彻底暗淡下去，他的脑袋歪倒在一边，嘴角依然残留着那一抹突兀的惊喜。 小黑死了。 在小黑死亡的瞬间，整个丘陵族群的族运树状图突然光芒大放，中心处更是浮现出小黑的幻影！ 小黑，成为了这支部族的精神象征。 亲眼见证小黑的死亡，看着他的意识消散在天地，方昊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抹震撼和恐惧。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方昊低声喃喃，作为位面这么多年，他几乎差点忘了，生命都是会有尽头的。 此时此刻，方昊突然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迷茫。 既然万物皆有尽头，那么，就算夺舍了天道，就算成为位面意志…… 自己，是否也会有“终为土灰”的一天？ 第14章 文明曙光 最后凝视了小黑一眼，方昊默默转身，离开了洞穴。 站在辽阔无垠的星空下，方昊抬起头，只看到天空繁星闪烁，隐隐汇成一道横跨天际的银河，璀璨而又绚丽。 可是直至最后，方昊也没明白，在小黑死亡的那一刻，他究竟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还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这个问题，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就在方昊愣神之际，一片浓墨的黑云悄悄飘过，遮挡了皓月繁星，也遮挡了方昊的视线。 这是一片雨云。 传说中，当龙子龙孙哭泣的时候，天空就会下雨，自己作为位面意志，一喜一悲，或许也会生成相应的天象吧？ 霹雳如银蛇般从天空劈下，照亮了草原，而后转瞬即逝。 下一秒，轰隆隆地雷声大作，一排排豆大的雨珠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 方昊避也不避，任由雨水降下，可是这些雨水却奇异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化身的存在虚无缥缈，根本没有固定的外形，方昊之所以总是以人类的相貌出现，不过是因为他的心依然是一个人类罢了……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可是却转瞬即逝。 这是一场雷阵雨。 就在暴雨结束后的那一刻，方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略微转过头，视线穿越了数十公里，落在草原的某一处。 与此同时，草原的中部位置，仿佛是暴雨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悍然发动了临死反击——最后一道雷霆突然直直劈下，掉落在一颗快要枯死的大树上。 顿时，这棵年迈的老树浑身燃起了熊熊烈火，并将四周的草地也点燃开来！ 而在这附近，一支大约三十人左右的原始人部族正在树林中躲雨，完完整整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来不及惊恐，燎原大火便席卷而至！ 这支人类部族在首领的组织下立即逃离，展开了与火焰争分夺秒的比赛。 不止这一群人类，数头野狼、一群麋鹿、甚至一头年迈的草原猛犸也在草丛中起身，加入了逃亡的队伍。 可是此时风势正猛，原始人之中的老弱病残渐渐掉队，最终被扑来的熊熊烈焰所吞噬，即使那只猛犸，也因为太过老迈，最终深陷于火海之中，发出一声声悲鸣……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突然风势一缓，原本的东风转变为了西风，火势也跟着一阻，这才让众人绝处逢生，脱离了全军覆没的危机。 只是，火焰的威力，却彻底刻画在这群原始人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火灾渐渐熄灭，晨曦到来，经过一晚的逃亡，残余的人们开始原地休息，一个个手舞足蹈，都在诉说着之前的惊险。 可是，在众人的角落中，却有一名身材瘦小的青年出神的看着远方，他那塌陷的鼻子忍不住嗅了嗅，只觉得空气中除了呛鼻的浓烟外，似乎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 这股味道十分奇妙，远比植物浆果和昆虫要美味得多，甚至比那些动物尸体还要美味。 腹中传来咕咕的叫声，众人一晚上的奔逃早已又累又饿，在闻到这股香味的时候，人群中便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个本能的朝远处即将熄灭的火中望去。 可是火海的余威犹在，即使只剩余烬，也没有人轻易踏入。 可就在这时，那只最为瘦小的青年却突然站了起来，他仿佛鼓起勇气般迈出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味道的来源走去。 地上的余烬依然没有彻底熄灭，火煋灼伤了他的脚板，可是瘦小青年却不管不顾，只是步履坚定地一步步走到味道散发的来源处。 那是昨夜被烈火烧死的猛犸，通体焦黑，可是却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诱人香气。 这时，身后的原始人们见到瘦小青年并没有受伤，再也忍不住，蜂拥般跑了过来，聚集在那只猛犸身前。 其中一名原始人尝试着从猛犸身上剥离那焦黑的表皮。 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随着蒸汽喷涌而出，众人再也抵御不住诱惑，一个个发疯一样低头啃食起来。 他们第一次尝到了熟肉的味道。 看着眼前的一切，青年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他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而是再次转头，看向一旁快要燃尽的火苗。 火光明明灭灭，在朝阳下奇异的舞动着，如同优美的舞蹈。 青年深吸一口气，突然鬼使神差般从地面捡起一根被烧焦的木棍，将一头放在了火焰之上，等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来。 顿时，它被惊呆了。 只见那原本燃烧在地面的火焰，竟然如同神迹般附着在了木棍之上，他伸手摸了摸，火焰滚烫，可是却也十分温和，远没有昨夜那么凶猛。 “看，火焰！” 吃得满嘴流油的众人抬起头，顿时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可怕的火焰，竟然可以被掌控在手中！ “火焰在我的手中！” 青年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兴奋的咆哮起来，“这是神迹，这是神的赐予！他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征服火焰，征服自然！” 众人闻言，一个个浑身一震，连熟肉也顾不上吃，纷纷跪伏在青年的脚下，大声赞美着神灵。 “昊！昊！昊……” 文明的曙光，正式被点燃。 第15章 位面之争 火的运用，代表了人类开始脱离茹毛饮血的蛮荒生活，迎来了文明的曙光。 一开始，部落运用火的方式是不断添加燃料来保存火种，可是这种方法十分不便。 直至后来，又有人发现了燧石取火和钻木取火的方法，至此，火彻底成为人类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方昊在看到那第一个学会用火的青年原始人的时候，他便想也不想，便将上百刻度命运之力注入青年体内。 文明的发展虽然不可以拔苗助长，但却可以作为一名暗中的推手去锦上添花。 至此，历史的进程步入正轨，万事俱备，只欠一缕文明的东风。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昊彻底只感觉一股倦意袭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哈欠，可是下一秒他却突然怔了怔。 “果然，就算是位面意识，也是会疲倦的。” 其实早在之前方昊就已经察觉，自己在成为位面意志之后，并非真的不受能量守恒限制，永久的存在于世间。 处于清醒状态的时候，自己的意志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只是位面意志太过磅礴，可以消耗很久很久。 可即使如此，守望了人类百年之后，也被消耗了大半。 要知道，一个生命即使能在物理上保持不朽，可它的意识依然会被时间消磨，除非是真正的天道那种没有自我、没有喜怒哀乐的泛意识才能几亿年如一日的存于世间。 毕竟文明实在太漫长了，人的一生也不过七八十个年头，就算如此，人类也已经感觉到了漫长，可是对于一座位面来说，七八十年也只是白驹过隙，弹指一瞬。 而方昊，却在以人类的感知，体会了这漫漫的沧海桑田，乃至是时光的变迁。 一旦意识消磨干净，那么方昊也会彻底消散，留下的，只会是那个无知无觉的天道。 至于解决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和人类相同，那就是用睡眠来修复自己的意识。 想到这里，方昊不再犹豫，他脚下跨出一步，顿时出现在北方山脉的最高峰上，看着身旁不断摇曳的浊世清莲，方昊再次打了一个哈欠，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闭眼的刹那，方昊便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寂中。 …… 这一次的沉睡，方昊仿佛化身为真正的天道，以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遥望着位面的沧海桑田。 他看到了山川的起伏，看到了海洋的变迁，他看到人族一代代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他们开始磨制长矛和石斧，开始集体狩猎，小到一只野兔，大到一匹猛犸。 他们开始学会圈养一些较为温顺的动物，例如马和鹿，防止无法狩猎到食物时引发的饥荒。 他们，开始学会画壁画，以图画来记载自己认为的重大事件。 他们学会了结绳记事，学会了祭祀，方昊开智的事迹渐渐成为一个悠久的传说，他被称作‘昊神’，被人族口口相传。 而当年那名第一个使用火的青年，在后来更是成为那支部落的首领，后人给他起了一个名字——“薪火氏”。 时间，已经过去千年。 千年的变迁，当年小黑所在的部族逐渐壮大，在壮大到顶点后又逐渐分裂，最终彻底湮灭在时间的长河。 他们的子子孙孙和其他两支部落逐渐融合，整个人族从此一脉相承，而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先祖，小黑也被封为了“先知”，和“薪火氏”并称为两大人祖。 而此时，人类已经发展为数十个部落，人口多则上千，少则上百，足迹遍布草原，总人口也突破了五万。 而这段时间的沉睡，方昊被损耗的精神也渐渐修复，甚至在沉睡中缓缓增长，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强大而坚韧。 直至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经过千万年的繁衍，人类数量已达到位面环境所能够承受的极限，食物越来越匮乏，猎场彻底饱和，人类部族不堪生存的压力，于是，大范围的厮杀和统一开始了…… 这是一场血火连天的战争，卷进了所有氏族部落，直至十几年后，最终一个幸运儿统一了大陆，自此，人族呈现高度统一，他们开始兴建城邦，开始建立帝国，彻底进入文明时代…… 随后，这个一家独大的文明，再也不甘于现状，开始探索未知。 很快，南方的雨林，北方的山脉都被人类的足迹占领，甚至，他们开始制造船只，朝着大海中探索而去！ 可是，方昊来不及高兴，一座更加强大的位面便出现在方昊的一侧，方昊根本反应不及，两座位面便开始碰撞、交汇！ 梦中方昊只感到对方无比强大，如同山岳般压来，对方虽然没有自我意识，可是孕育出的文明却远比方昊要强大太多！ 不过数个月，对方的文明便击溃了方昊的人族，大量本源和命运被对方汲取，而方昊的意识，也彻底被对方吞噬…… 方昊豁然坐起！ 他大口喘息着，两眼茫然，半晌才回过神，那段梦境无比真实，特别是被吞噬时那种如坠深渊的绝望，他根本不想经历二次！ 方昊隐隐明白，那段梦境，或许便是作为位面意志的某种超自然能力呈现出的预言，也是方昊身为位面意志，本能给自己的一次警告！ 原来，当某一个物种彻底形成文明的时刻，它们便代表了这个位面的核心，文明越发达，位面所获取的本源便越源源不断。 可是这个文明一旦得到统一，再也没有了征战和颠沛流离，那么人口也会暴增，就好像曾经失控的猿猴族群一般，位面根本无法供养，这个文明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对外战争！ 而这种时刻，位面便会冥冥中感应到其他同样急需扩张的位面！ 在本能的驱动下，所有想要为扩张领土的位面，都会互相吸引，最终相遇吞噬，非得争出一个你死我活。 这，便是所有位面最终的宿命！ 那么，不发展文明行不行？ 当然也是不行，因为即使不发展文明，可是本源虚空中飘荡着数以兆计的位面，这些位面有强有弱，迟早某一天，还是会与别的位面相遇！ 一旦相遇，两个位面依然会互相合并，强者吞噬弱者，那个时候想要发展文明就迟了。 弄明白这一切之后，方昊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果然，就算是位面，也并非永生不死，万事万物不断更新换代，适者生存，落后便要被淘汰，正应了那首诗——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此时此刻，从长梦中惊醒的方昊心有余悸，他眯起眼，抬头望向一望无垠的星空，神色阴晴不定。 看来，自己没法像之前那样休闲下去了。 为了不被吞噬，不被替代，方昊唯有彻底认真起来—— 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第16章 焕部落 说是沉睡，实际上方昊依然可以听、可以看，只是少了身为人的思考，仿佛化作真正的天道。 此时，位面千年的沧海桑田都在他心头闪过，在苏醒的一瞬间，方昊便掌握了人类千百年的发展脉络。 可令他惊讶的是，因为自己沉睡太久，竟然有一小部分本源融入了空气，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生成一种新的能量。 不同于本源无法被生灵主动吸收，这种新的能量虽然功效不如本源的十分之一，可却依然有着神奇的力量。 方昊没有干涉这种改变，他只看到，那些山林中的野兽在吸收了这些新的能量后，竟然开始产生出细微的增强。 就如同进化一般，野兽变得比之前更加凶猛，力量也更加强大。 而且，不仅是野兽，植物也能吸收这种能量，只是空气中这种能量的浓度极为稀薄，就好像大海捞针。 只有极少数有某种资质的动植物，才能吸收和利用这种新的能量。 但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在吸收之后，都会变得更加强壮一些。 甚至，人类也能够吸收这种能量，而导致的后果，便是人类的体质更加强悍，寿命也更加悠长。 这种新的能量，就像一种弱化版的本源之力，方昊想了半天，最终起了一个十分应景的名字—— 天地灵气。 只是，天地灵气相比起本源和命运两种能量，显得十分微不足道，暂时还无法影响到位面，方昊也就不再关注。 再次将目光落在小黑部族的位置，时光如梭，曾经人类最为强盛的部落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可是却也有新生的部落代替了他们，坐拥在这块草原与丛林的交界处，资源最为丰富的丘陵地带。 这支新生的部落，名为“焕”。 在部落众人的观念中，焕意味着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的薪火，而焕部落的祖先，也正是当年的薪火氏。 焕部落的族人各个勇猛善战，坐拥大片猎场，同时，他们还是整座位面人口最多的部族。 如果不是原始社会的生产力太过落后，交通不便，恐怕焕部落早统一了人族。 纵使如此，这支部落依然覆灭了四周六个部落，男性全部成为了奴隶，女性则沦为生育工具。 不过，方昊可不是什么正义天使，看到焕部落如此暴行就暴怒不已降下天灾什么的，相反，方昊反而精神一振。 这不就是奴隶制的雏形吗？ 奴隶制的出现，使一部分人可以摆脱体力劳动，专门从事脑力劳动，于是，社会体系就出现了体力与脑力的分工对立。 这就是滚滚历史洪流不可阻挡了，人类社会必然要经历这种分工和对立，才能一步步崛起，最终步入文明时代。 此刻远远望去，只见焕部落上空的族运色泽澄黄，因果相连之下形成数以千计的枝丫，而枝丫的中心，则是一尊人首狮身的怪物幻影，就如同当年的小黑，代表了整支部落的精神象征。 方昊深深看了那怪物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地面。 焕部落的住所依然是当年小黑所在的丘陵，只是除了那些天然洞穴，焕部落甚至还在一旁挖出了好几道人工洞穴。 当然了，即使有这些洞穴也不可能容纳上千人，它们只能作为部落高层的居所，至于普通族人，最多露天生活在山洞附近的篝火旁。 还好，方昊的位面太过弱小，根本没有所谓的季节之分，永远保持在最适宜的春季，无形中降低了人类繁衍的难度。 而此时随着方昊的到来，正赶上部落的祭天仪式，只见上千人齐聚一堂，站在曾经生长浆果灌木丛的空地上，黑压压一片，所有人的神色中都蕴含着虔诚和狂热。 焕部落的首领，是一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凶厉男子，身披剑齿虎皮，虎头位于胸腹正中，剑齿虎的两颗虎牙则成了他腰间的两柄利刃，磨砺的极为锋锐。 这剑齿虎的皮，想必就是此人的战利品了。 在这个蛮荒时代，人类还处于无比淳朴的阶段，是你猎杀的猎物就是你的，不会出现巧取豪夺，贪墨功绩的事情来。 也正因为如此，能搏杀剑齿虎，也间接说明了这名男子的强大，毕竟现在的人类社会可没有什么世袭制的说法，部落首领往往只有最为强大的战士才能胜任。 统御了位面最为强大的部族，这名男子身上的命运也极为浓厚，全面超出了当年的小黑，就连部落的成员各个也是命运旺盛，这是人道不断壮大的体现。 而空地的最前方，则是一座简陋的高台，高台用圆木搭建，不过两米来高，搭建的手法古朴粗劣，还用草绳捆扎，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顷刻倾塌。 而高台的两边，则站着十几名膘肥体健的刺青战士，全身涂抹着亮晶晶的油彩，皮肤呈棕红之色，每一人都是血气浓郁，也不知斩杀过多少凶兽。 而高台的中央，站着的却并非部落的首领，而是一名披着白色狐皮，头戴七彩羽毛的老人。 方昊一看便知，这就是小黑部落流传下来的传统了，部落中不止一脉，除了首领这一系外，还有负责宗教信仰和医疗的“巫”一系。 巫，正是当年方昊开智后演化出的职业，当年方昊降临，令人族诞生出复杂的语言体系，从而民智大开，但也因此让人族产生“神”的概念。 自小黑开始，就有部落祭祀，并产生出“巫”这种集医术、占卜、祭祀为一身的职业。 如果部落的首领相当于帝王的话，那么巫则相当于教皇，一人掌控政权，一人掌控神权，有时巫的地位甚至还在首领之上。 而此时站在祭祀高台上的，正是部族中年级最大、资格最老的巫，他的脖子上挂着各种动物骨骼制成的装饰品，面颊和身躯更是用赤铁矿粉染成了红色，在方昊看来，这就是祭祀流程逐渐人格化和规范化的标志。 随着这个老人站在万众瞩目之处，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而台下那两排膘肥体壮的战士则是随着口令，张开双臂，跳起祭祀舞蹈来。 “轰！” “哈！” “轰哈轰哈！” 这是一种带着古朴和蛮荒气息的舞蹈，简单来说，不过是踏脚、捶胸、击掌等简单动作，可是配合着众人整齐划一的呐喊，却显得格外昂扬，一股蛮荒彪悍的原始风气扑面而来！ 而在老人的身后，则是一座高约两米的泥雕，赫然便是人首狮身的模样。 虽然雕工拙劣不堪，不过比起千年前小黑那个时代，却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看来，这就是焕部落的图腾柱了。 就如同当初小黑所在的部落，其图腾就是小黑自己，这其实是一种对于祖先、对于大自然的原始崇拜。 因为对大自然有着畏惧，对天地有着无数的不理解，因此才会产生敬畏，而这种敬畏之心，则演变成了各个部落的图腾。 例如华夏的远古时代，有许多部落普遍崇拜蛇，在他们看来，他们可以征服最凶猛的野兽，可是面对来无影去无踪的毒虫毒蛇却颇为无奈，稍不留神被咬上一口便是九死一生。 因此，蛇就成为了这些部落畏惧的根源。 为此，他们开始崇拜蛇，祈求自己也能获得蛇的力量，于是一来二去，蛇就成为了这些部落的图腾。 而后经过无数代部落的兴衰交替，蛇最终又演化为华夏文明千载年来的龙图腾。 这些不过是在方昊的思维中一闪而过，几分钟后，随着祭祀舞蹈落下帷幕，方昊看到，这些跳得热气蒸腾的战士中突然走出一人，径直走到祭坛下，揪出一头半人高的麋鹿！ 这头麋鹿明显还处于幼年，此时被草绳缠住了脖颈，眼神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到高台上，被拖到部落的图腾柱面前。 台下的众人渐渐沉默，可是双眼却越来越狂热，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台，而巫则右手接过助手递来的骨刀，左手揪住麋鹿的头角，让麋鹿的脖颈清晰的暴露在眼前，同时狠狠一划！ 嗤！ 顿时，麋鹿那稚嫩的脖颈彻底被切开，鲜血随着心跳喷泉般涌出，而那名壮汉则提起麋鹿还在抽搐的尸体，将热气腾腾的鲜血浇灌在图腾柱上！ 直至麋鹿彻底死亡，壮汉这才将幼兽的尸体朝台下一抛，面向众人高声咆哮起来！ “轰！轰哈轰哈！” 这场祭祀在众人狂热的欢呼中落幕，原来，这就是一场狩猎前的祭祀仪式，焕部落企图用祭祀的方式，让狩猎队此次能平安归来，并获得丰收。 “神灵……” 看着麋鹿因死亡而即将消散的命运之力，方昊摇了摇头。 这种祭祀根本没什么卵用，祭祀之所以存在，无非便源于人类对大自然、对未知的恐惧。人们想象出日、月、风、雨神等等神灵，祈求它们帮助达成人们难以实现的愿望。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人类把这一人间的规则强加于神灵身上，一厢情愿的将神人格化，这便成为祭祀的动机…… 可是，愚昧的人们却从未思考过，如果真的有神，它会需要那点好处？ 方昊啼笑皆非，站在神的立场上，他才发现人类太过一厢情愿，如果真有呼风唤雨的神灵，怎么可能甘愿被人类所束缚？ “除非……” 方昊突然神色一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焕部落的上空。 只看到，焕部落上空那道人首狮身的图腾虚影，竟然动了！ 仿佛是被触发了机关，人首狮身的怪物突然抖动起来，如同从画中挣脱，发出一声只有方昊才能听闻的咆哮！ 在这一刻，方昊竟然在怪物的眼中，看到了野兽特有的嗜血和贪婪！ 下一秒，人首狮身的图腾虚影迫不及待冲下，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那头麋鹿的命运之力吞了下去！ 刹那间，它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 “……除非，神因人的信仰而生。” 方昊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17章 图腾灵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而地面上的人类也没有丝毫察觉，他们只是爆发出最后一阵欢呼，然后便四下散开，重新回归各自的岗位。 一场祭祀活动圆满结束。 “这算什么，信仰、香火愿力？” 方昊凝视着那只图腾，很显然，只有身为天道的他才能看到这只怪物，而普通的原始人，都是看不见的。 “一种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存在？原来如此……”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再次走进一些，可是当他靠近的时候，正在吞噬麋鹿命运的怪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脑袋，朝方昊龇牙咧嘴起来。 “哦，竟然能察觉到我？” 方昊皱眉，突然轻轻一指，眼前的怪物便毫无征兆的发出一声惨叫，刚露出恐惧哀求之色，便啪一声破灭开来！ “啪！” 在方昊的视觉中，眼前的怪物瞬间崩碎，甚至牵连到了焕部落，只见焕部落的上空，原本黄澄澄的族运顷刻转化为玄黑，如同黑云压顶，焕部落的族运竟然瞬间被削掉三成！ 获罪于天！ 虽然已经是天地主宰，但方昊可没什么博大胸怀，眼看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怪物竟然插手命运之力，立即就挥手灭掉，就算牵连整个焕部落也在所不惜。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想到这里，方昊脚下一踏，瞬间从焕部落的上空消失，出现在十几公里外另一支部落的上空，果不其然，这支部落的族运树状图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图腾灵！ 这是一支名叫“鲠”的部落，位于草原以南的边缘靠近大海的位置，以渔猎为生，而部落的图腾，则是一条八爪章鱼的形象。 只是，鲠部落的图腾灵极为暗淡，和焕部落的人首狮身兽比起来，就好像一片黑色剪影一样，甚至看不清细节。 “是因为鲠部落比焕部落弱小的原因？”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明悟，鲠部落人口只有百余人，和拥有千人的焕部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不仅如此，鲠部落的战士强壮程度，也远远比不上焕部落，只能在自然界勉强自保。 也正是如此，鲠部落在祭祀的力度和信仰强度方面，肯定无法和焕部落相提并论。 不过到了此时，方昊也开始尝试研究这种事物的规律，他试着抽出10刻度本源，朝这只鲠部落的图腾灵灌注进去。 顿时，这道幻影立即变得凝实起来，姿态灵动，甚至超出了焕部落的图腾，只见它蠕动着八条黏糊糊的细腿，转头看向方昊，露出凶残之色。 嗤！ 下一秒，眼前的怪物猛然一跃，直接朝方昊的脸上扑来。 方昊冷着脸再次一点，怪物顿时炸开，重新化为本源消散。 冥冥之中，方昊似乎听到了怪物发出一声惨叫，随即那一点自主诞生的意识彻底湮灭。 方昊蹙眉，这条图腾在被灌注进如此多的本源之后，竟然硬生生诞出灵智，成为一种新的生命，而且这种生命，竟然可以看到自己，简直可怖可畏！ 当然了，图腾灵看到的只是方昊的身外化身，却看不到方昊的天道本体，不然就太过逆天了。 只是图腾灵这种生命形态，和元神十分相似，可以说，这完全是一种灵体类生命，唯一的缺点就是智商不高，甚至连野兽都比不上。 不过这个缺点，或许只是存在时间过短的原因？ 方昊暂时无法确定。 而失去了图腾灵，方昊便看到鲠部落的族运瞬间低迷下去，每个族群成员的命运都被消减了数成，黑雾弥漫，隐隐有着血光。 到了这时，方昊也差不多明白了图腾灵的性质了。 很显然，这是一种源自于“许多人相信它真的存在，因此它才会诞生”的生灵，或者按照前世瑞士心理学家荣格的说法，这种现象便被称为—— 集体无意识。 荣格认为，人的无意识有个体的和集体两个层面，前者只到达婴儿最早记忆的程度，是由冲动、愿望、模糊的知觉以及经验组成的。 后者，则包括婴儿诞生以前的全部时间——即祖先生命的残留，它能在全人类的意识中寻到，带有普遍性和共通性，包含对神、男女、母亲、乃至黑暗、雷电等等自然界一切已知与未知的原始意象等等，故称集体无意识。 正所谓万物有灵，只有部落越强，人口越多，才会越容易诞生出自己部落的图腾灵来。 它们完全是靠着众人意识中的“本能”、“相信”、“惯性”三个动量结合而诞生，就是所谓的“因为相信，所以存在”！ 一旦所在的部落被摧毁，它们失去了源头，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这种图腾灵看来智商不高，甚至如同动物一般，不过它们却会吞噬人们供奉给自己的祭品来增强自身，这种增强是双面性的，就如同一种转换机。 一般来说，一名生物杀死另一名生物只会获得这名生物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命运，剩余部分会彻底消散，可是图腾却可以逆转这个结果—— 使用祭祀的办法，图腾灵可以掠夺被祭祀生物大部分命运，从而使部落的命运越来越浓厚。 正是因为如此，方昊才会毫不犹豫的将图腾灵击杀，毕竟他可从未曾允许过任何生灵染指命运的力量，作为位面的两大终极力量之一，命运之力只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是方昊不容触碰的逆鳞！ “这种图腾灵，必须受到限制。” 方昊露出沉思之色，“不过堵不如疏，信仰的诞生是一种必然，纵使杀死所有图腾灵，可是只要部落还存在，迟早还会诞生新的图腾灵，因此，信仰的关键还是引导了。” 想到这里，方昊不禁再次回忆起曾经的小黑，眼中闪过一抹怀念，“既然这样，不如就试试看吧，所谓的相信即存在，究竟有怎样的力量……” 说着，方昊身形一转，直接变成一名腰缠白色兽皮，头发仿佛大波浪般柔顺的青年，青年面白无须，剑眉星目，嘴角不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不仅如此，随着他轻轻伸手，一只鹰隼的腿骨从泥土中迅速升起，自动褪去了淤泥，化作一只十厘米长短，通体洁白的骨笛。 鸟类的尺骨本来就是空心的，只要截去两端骨关节，就是一个理想的发音管，这种乐器曾经在地球的远古时代十分盛行。 此时方昊化身的青年伸手握住骨笛，放在唇间，顿时，一阵闻所未闻的乐曲在草原上宛转悠扬，盘旋而起。 青年吹奏着奇异的乐曲朝远方走去，清脆响亮的歌声，也迅速从草原上空盘旋开来…… “人祖先知，智慧无边，功德盖世，荣耀无限！” “人祖薪火，代天揽权，威震寰宇，神机高悬……” 第18章 巫岐 垂暮的老者双腿盘膝，坐在昏暗的洞穴中。 脚边的篝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洞穴的阴暗和潮湿，将山洞烘得暖洋洋的。 只是，虽然穿着最保暖的兽皮，还坐在温暖的洞**，可是老者依然愁眉不展。 他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衬托下，老者两鬓斑白，双眼弥漫着浓厚的血丝，饱经风霜的皱褶仿佛都透着愁容。 “不会的，祖灵是不会抛弃他虔诚的子民的……” 作为焕部落的巫，老者自从三天前带领部落全员血祭图腾后，怪事就频频发生。 先是一支狩猎队在野外遭遇了大火，三十多名战士全被活活烧死，随后部落内竟然开始爆发罕见瘟疫，上百名幼童乃至成年的战士也被感染，处于生死的边缘。 一开始，老者以为是上次的祭祀出现失误，惹怒了祖灵，于是他准备进行第二次更加盛大的祭祀，可是还未等到祭祀开始，守卫祖灵的祭司便慌慌张张过来禀告，说部落的图腾柱裂了。 当时，老者就眼前一黑，作为部落的精神支柱，图腾柱的意义不言而喻，先不说图腾柱碎裂有何寓意，光是守护不利这个罪名，就足以让他翻不了身。 之后，他竭力掩饰图腾柱破碎的事情，并在当夜叫来首领，紧急商量对策。 只是，这种事又有什么对策可讲？ 屋漏偏风连阴雨，眼看着部落的存粮一天天减少，入不敷出，新的邻居竟也蠢蠢欲动起来！ 相传，这支名为黎的部落来自草原最深处，是一支四处游荡的部族，居无定所，对比起拥有聚居地的焕部落，黎部落就仿佛尚未开化的野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完全不被焕部落所理解。 不过焕部落也不必理解，焕部落的理念从来就是征服与毁灭，经过一番交战，焕部落打退了这个只会游荡的部族，只是对方的骁勇彪悍也让焕部落颇为棘手。 最终的结果是黎部落主动让步，后退十公里，这才让两支部落的冲突缓和下来。 可是如今，焕部落陷入了空前的困难，族人们整天徘徊在饥饿的边缘，顿时就让这个曾经的老对手蠢蠢欲动起来。 “人祖先知，智慧无边，功德盖世，荣耀无限……” “人祖薪火，代天揽权，威震寰宇，神机高悬……” 可是，就在老者愁白了头发的时候，洞穴外突然再次传来一阵阵幼童的歌谣声。 “来人。” 老者皱了皱眉，传唤道。 “巫岐大人！”一名族人走了进来。 “洞外的歌谣是怎么回事？”老者问道，“是谁编出来的，为什么我从没听过？” “巫岐大人，这首歌谣是一个名叫昊的外来人编出来的，”族人如实回答。 “昊？岂不是和传说中的昊神同名？”老者眉毛一挑，“他就不怕先祖怪罪吗？” “对方自称无族无氏，常年在草原四处游荡，因为他可以教授我们的幼童吟唱歌谣，并且还能使用一种音质优美的发声乐器，因此族长允许他暂时住在部族里。” “哦？”老者沉思起来，“常年在草原四处游荡，这么说来他肯定很勇武了？” “是的，他就像是草原上的雄鹰一样神俊！”族人赞叹道。 “带我去看看。” 不知为何，在听到那首闻所未闻的歌谣的时候，巫岐便内心一动，这段歌谣不但咏赞了人类两大始祖，更是朗朗上口，如清泉入喉，此时再听到自己的族人将对方夸到天上，心中更是好奇，忍不住想要见对方一面。 随着两人走出山洞，此时天色已近深夜，洞外架着一团团篝火，将方圆百米照得灯火通明，而在篝火前，十几名少女围成一圈，发出热情洋溢的欢呼声，为圈子中心两名焦灼在一起的身影卖力呐喊。 “加油，昊，摔倒他！” “加油加油！” “嗯？”巫岐听得眉头一皱，“加油？这是何意？” “巫岐大人，这个词汇也是这个男人带来的，按照他的说法，加油就是在火中加入油脂，让篝火烧得更加旺盛，也用来比喻给人鼓劲的意思。” “原来如此。”巫岐点点头，“倒是一个妙人。” 看到此时，巫岐已经知道，这个名叫昊的男子，正和自己的族人角斗。 角斗是一门掌握平衡、摔倒对手的技艺，脱胎于人类与野兽的厮杀，真正的角斗高手，能轻易将剑齿虎压在身下，让对方不得翻身噬咬自己，从而达到降服的目的，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偌大的焕部落里也只有两人。 一个是年轻时的族长，另一个，就是现在部落内第一勇士穆巴。 “哦，赢了赢了！昊又赢了！” 只是，随着少女们的一阵欢呼，人群中突然滚出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此时他狼狈不堪，满脸通红，气得哇哇大叫。 “穆、穆巴？”巫岐悚然一惊。 “巫岐大人！” 直至此时，所有人才看到了身后的巫岐，顿时喧嚣的气氛为之一静，众人纷纷行礼然后迅速离开。 “竟然可以打败穆巴……”巫岐深吸一口气，凝重的看向徐徐走来的男子，这才看到，这个能够战胜穆巴的勇士，竟然是一名身材匀称，留着大波浪头发的青年。 和部落中的众人不同，眼前的男子皮肤光洁细腻，让人忍不住想到最为鲜美的乳酪，同时他的脸上没有半根胡须，眉清目秀，俊美得仿佛天神下凡！ “你就是昊？”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巫岐就神为之一夺。 “是的，最尊敬的巫岐大人。”眼前的青年单手抚胸，躬身行礼，虽然刚刚和强壮得仿佛棕熊般的穆巴打了一场大战，可是依然兽皮整洁，没有一丝凌乱，“先得到首领的召见，现在巫岐大人也亲自见我，这是昊的荣幸。” “你……很不错。”巫岐在听闻这句话后，神色略微柔和，“听闻你有一件能够发出黄莺般优美声音的器物，能否为我演绎一番？” “您的意志，就是百兽之王也不容拒绝。”男子举止有礼，只见他拿起一根半截手臂长的骨质乐器，放在嘴边，一阵宛转悠扬的音调徐徐响起。 顿时，四周无数部落族人纷纷看向这里，那些篝火旁的少女们更是双目怀春，异彩连连。 毕竟在这个茹毛饮血的时代，这么与众不同的男子，就像是砂砾中的黄金般稀少。 直至一首歌曲结束，众人才从优美的曲调中回过神，巫岐看着男子手中的器物，突然心中一动。 这个昊，真是个人才，会编纂歌谣，说话又好听，还会吹奏乐器，如果让他来歌颂祖灵，是否有机会挽回祖灵对部族的庇佑？ 如果可以挽回最好，可是就算挽回不了，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巫岐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年轻的勇士，你打败了我们部落最为强壮的勇士穆巴，按照习俗，你将成为焕部落最为尊贵的座上宾！” 说着，巫岐转头看向一旁的助手，“通知部族，今晚，我将会在祭坛前宴请我们焕部落最为尊贵的客人，除过外出的狩猎队和守卫，所有人必须参加！” 随着巫岐话语落下，四周的族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在祭坛前宴请客人，这已经是焕部落内最高的规格待遇。 这名叫做昊的流浪者，便是方昊了，严格来说就是方昊的身外化身，相貌也都是方昊前世时的人类模样。 虽然方昊放在现代只能算是颇为帅气，可是放在尚未开化的远古，却是俊美无比了，在这个民风开放无比的年代，难怪能得到部落女子的欢迎。 第19章 祖灵薪火 随着巫岐一句话，整个部落顿时沸腾了。 一团团篝火冉冉升起，一坨坨储存的腊肉从山洞中搬出，洗刷干净后架在篝火上，顿时，浓郁的肉香满溢出来，飘散在焕部落的上空。 更多的族人匆匆赶来，这种宴请全族的情况极少发生，可是每一次都能令族人饱餐一顿，在这个原始而蛮荒的时代，已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不一会，部落的首领也出现了，不同于老迈的巫岐，部落首领还能看到年轻时的英武，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似乎不理解在这种饥困交加的时期，为何巫岐还会做出这种浪费的事情。 不过，当巫岐和族长小声说了些什么之后，首领便双眼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方昊，彻底明白了巫岐的想法。 方昊装作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心思，只是在几名少女的服侍下大口吃着肉，一副陷入温柔乡的模样。 巫岐眼中闪过讳莫如深的神色，和族长对视一眼，随即捧着石碗起身，走到广场的中心。 “今天，我们焕部落举族欢庆，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取悦祖灵。” 巫岐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沉重，声音嘶哑，“众所周知，就在这几天里，我们焕部落遭遇到有史以来的最大难关，先是三十多名勇士身陷火海，然后又有瘟疫滋生，这是祖灵的惩罚，有人在参拜祖灵的时候心不敬，因此祂便降下了惩罚的怒火！” “哗！” 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大哗，许多族人顿时露出气愤不已的神色，四下张望，似乎这样做就能将不敬者从人群中揪出来。 等了一会，等到喧闹再次平息，巫岐才继续说道，“不过就在今天，我们部族迎来了一位贵客，他拥有圣物，可以发出优美的旋律来取悦祖灵，因此我特意请求这位勇士，用他那神奇的声音，来平息祖灵的怒火！” 台下这才恍然大悟，一个个目光灼灼的望向方昊。 的确，仅仅是因为一场角斗的胜利，就宴请全族，这个规格有些大了，此时的说法才更符合常理。 一旁的首领也跟着站起身，声音洪亮道，“我和巫岐决定，就让眼前这位勇士，现场表演他那神奇的音乐，去平息祖灵的怒火，大家一起为这位勇士欢呼呐喊吧！” 随着两人的话语落下，整个焕部落顿时发出兴奋的呐喊，一个个热情的冲到方昊身边，将方昊团团围住，然后抬起他，将他抬到了搭建的祭坛上。 这是焕部落规格最高的欢迎仪式。 直至此时，巫岐的阴谋，才算揭开了面纱。 方昊没有错愕，更没有露出手足无措等神色，而是平静的看了狂热的众人一眼。 “这位勇士，还请你立即演奏，不要辜负我们整个部族的期望啊！”巫岐皱了皱眉，方昊的反应出乎意料，按理来说，骤然发生如此变故，眼前的男子不是应该怒气冲冲或者不知所措吗？ 方昊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代表焕部落祖灵的图腾柱。 图腾柱上布满了裂痕，很显然，这就是当时自己杀死焕部落图腾灵时导致的。 虽然图腾柱已经被粘了起来，可是如果等到自己演奏后依然没有唤回图腾灵，那么巫岐就可以顺理成章诬陷自己，指控自己才是图腾柱碎裂的罪魁祸首。 总之，巫岐和焕部落的首领是可以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是自己，呵呵…… 不过，这也不正符合自己的意愿吗？ 方昊嘴角微挑，朝台下看了一眼，却只看到数以千计的人头喘着粗气，神色癫狂的望着自己，似乎不像是人，而像是一群嗜血的邪教徒。 想到这里，方昊突然感觉到一种悲哀，他垂下眼帘，举起手中的骨笛，顿时，一阵悠扬的曲调缓缓响起，在烈火和夜风中，徐徐飘扬起来。 在音乐响起的瞬间，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只感觉心头那股狂躁竟然也冷却不少。 方昊吹奏了一曲现代的舒缓音乐，随着乐曲声此起彼伏，祭坛前的篝火竟然一动一动的跟着摇摆起来，就像是舞蹈的精灵。 到了最后，随着音乐的律动，火焰甚至脱离了篝火，在方昊的身后一点点凝聚起来。 聚集而来的火焰越来越高，引发无数人的惊呼，许多人瞬间便跪拜下来。 同时，火光还在变得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甚至彻底成型，组成了一只高大的人影！ “看，是神迹！” “是人祖！” “人祖显灵了” 在这道人影出现的瞬间，焕部落彻底炸开了，所有人高声惊呼，然后想也不想的跪拜下来，朝着眼前的神迹祈祷，有的甚至痛哭流涕! 火光组成的人影十分模糊，可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着隐隐的明悟，这个由火焰组成的人影，正是部落的祖先薪火氏！ “怎么会……” “怎么会是人祖，我们的祖灵呢？” 仿佛众人的想法得到了回应，突然轰隆一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出，只见火焰巨人发出一声咆哮，朝着下方伸手一抓！ 众人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只见火焰巨人竟然从图腾柱上凭空抓出一只人首狮身的怪物，然后狠狠一撕，怪物顿时轰然炸裂，彻底化作无数飞灰消散开来！ “祖、祖灵……被人祖杀死了！” 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和惨叫，几乎准备四散而逃，可是就在这时，一个浩大的声音却从台上轰然响起。 “祖灵？什么叫祖灵？”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方昊正如天神般站在祭坛上，他的身后火焰巨人徐徐站立，宏大的声音朝四面八方传开。 “所谓祖灵，就是人族先祖，他们意志不灭，永恒的守护自己的部族，甚至守护整个人族，这才是真正的祖灵！” “可笑，你们却将一只邪灵当成祖灵祭拜多年，而真正的守护者，却被你们遗忘至时间的角落，直至今日，祂终于降下惩戒，将邪灵击杀！” “焕部落的族人，你们的祖灵就在这里！为何还不醒悟？” 随着这段话传遍焕部落，仅仅是几句话，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原本准备逃跑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想也不想的跪倒在地，朝着火焰巨人的方向磕头赎罪起来！ “没错，他是薪火氏，他才是我们真正的祖灵！” “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们的祖灵是一只怪物，现在才算明白了！” “祖灵饶恕我的罪过吧！” “怎么会这样！”在看到族人瞬间便转换了立场，巫岐只感觉一股逆血直冲喉头，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睚眦欲裂，“他在胡说！他才是邪灵！快去消灭他！” 此时此刻，巫岐只感觉到无比的危机袭来，如果族人都认为之前的祖灵是怪物，那么作为祖灵代言人的自己，又将置于何处？ 可是巫岐不过刚想到这里，那名火焰巨人突然再次弯腰，朝着巫岐和想要逃跑的首领轻轻一指！ “不！” 巫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下一秒，他的面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 本来巫岐看去虽然老迈，但是却精神奕奕，只是随着那一指，巫岐的皮肤迅速失去弹性，白发干枯，双眼迷上了一层白翳，竟然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年！ 而一旁的首领更是如此，原本魁梧的胸膛转眼干瘪，花白色的头发直接变成黄白，然后又变成了雪白，最终甚至簌簌掉落，而他面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看到两人瞬间变成垂暮老朽，台下众人更加胆寒，整个部落针落可闻。 方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这个火焰巨人，乃至是被杀死的人首狮身的图腾灵，实际上都是自己利用本源之力制造的影像罢了。 在他的眼中，随着自己的这一出好戏，整个焕部落的信仰立时被打破，作为祖灵在人间的代言人，巫岐更是首当其冲，围绕在他周身的命运之力迅速衰败，由黄转黑，这是命运的反噬！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原本巫岐和首领身负族运，足以镇压气数，这种人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就是方昊想要施加影响都不可能，除非先毁掉整个焕部落。 可是，一旦族运反噬，就等于被数以千计的族人围攻，甚至不需要方昊出手。 两人伏诛后，方昊看着台下狂热的部落族人，再次一挥手，顿时原本碎裂的人首狮身图腾柱彻底化为灰烬，同时，一根更加高大的泥土人像从地底升起，这个人的形象，豁然便是火焰巨人的模样！ “祖灵薪火！祖灵薪火！” 所有焕部落的族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彻头彻尾的神迹，不由自主的颂扬起来，只是一瞬间，他们的信仰就从人首狮身的怪物转变为薪火氏。 如果从天空中看去，就会发现，焕部落那人首狮身的图腾灵彻底消散，重新化作一道道本源，这些本源虽然细小，但却不断试图重新凝聚，最终只凝聚成一名人类的模样。 信仰已变，新的图腾灵正在缓缓孕育着…… 第20章 祖灵诞生 图腾灵的存在不同于其他生灵，对于方昊来说，这是一种更接近唯心的生命，因此方昊对于图腾生命的掌控，远比唯物生命要强烈太多，甚至到了一念之间，就能令其魂飞魄散的程度。 而经过方昊的研究，他也渐渐发现，所谓的图腾灵实际上不是别的，就是一大堆精神力的聚合物而已。 这一大堆精神力来自于数以百千计的人类念头，这些念头如同毛线般缠绕汇聚，渐渐诞生出意识，就会成为图腾灵般的存在。 也就是说，所谓图腾灵，实际上和元神并没有太大区别，都属于能量意识，唯一的区别就是元神是精神力承载意识，而图腾灵则是精神力诞生意识。 不过对于图腾灵能够剥夺被献祭的生命的命运，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这一点方昊虽然有些意外，但不至于大惊小怪。 毕竟所谓的命运，究其本质依然是本源转化而来，图腾灵无法直接吸收本源，却可以吸收命运，然后将命运再次转化为可供使用的能量。 不仅如此，方昊还发现，命运这种能量很不稳定，经常在生命死亡后便重新转化为本源，可是本源想要转化为命运，却需要十分苛刻的条件，也正因为如此，命运之力实际上并没有本源珍贵，但却比本源稀少很多。 按照转换比例，1刻度本源，便足够转化10刻度命运。 在破碎了焕部落的信仰之后，方昊故技重施，将另一个名为“黎”的部落信仰扭转成小黑，至此，两支信仰人祖的部落彻底成型。 黎部落来自草原深处，后来在与焕部落的较量中落败，被迫迁至靠近海洋的半岛地域，半岛的西边便是郁郁葱葱的雨林，东边则是广袤的草原，南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相比起焕部落的富饶还要更胜一筹。 部落族人更是集放牧、渔猎的生活方式于一身，在草原上放牧打猎、在雨林中砍柴采集植物，还有在海边打渔晒网，虽然不如焕部落彪悍强大，但却更加繁荣。 这座位面人类最早使用船只的记录，始于300年前，那时方昊正处于沉睡，有一支部落顺着河流来到海边，至此，人类渐渐产生出船只和渔网，最终将这项技术传播开来。 船是那种最为原始的独木舟，而渔网则是草绳编织出来，只能用来捕捞一些小鱼小虾。 在方昊钦定了两支种子部落后，他便赋予了两支部落各五千刻度的命运，在方昊沉睡的一千年来，位面内已经积攒下两万刻度的命运之力，再加上之前本身就有的一万，就是三万刻度，从中拿出一万刻度方昊还是拿得出手的。 一万刻度命运之力如同细碎无声的春雨，默默倾撒在两支部落的上空。 人道经过上千年繁衍，如今每个人类体表携带的命运都在10刻度以上，远远超出野兽的命运浓度，这一万命运平分下来，更是让这些部落的命运深厚绵长。 还有近十分之一的命运被两支部落的图腾灵吸收，只是刹那，两支部落的图腾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双眼更加灵动。 可是，在方昊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只看到两个图腾灵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渐渐升华，诞生出了灵智，只是这些意识都如同婴儿般纯粹，没有喜怒，没有善恶。 …… “我……是谁？” 朦胧中，仿佛开天辟地，一道灵光乍现，让它的意识再也不复混沌。 只是，它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在哪里？” 眼前一片朦胧，清泱泱的光在头顶闪烁，清冷而浩大。 它抬起头，默默思考着，然后又低下头去，却发现脚下浑浊而驳杂，可是这股驳杂中，却散发出广博的生机。 至此，它渐渐有了天和地的概念。 “我、我要做什么？” 它的脑海就像是一台处理器，在不断接收着某种数据，那是一股股无法形容的情感，有的强烈，有的淡然，这些情感正不断涌入他的识海。 “先知保佑，请让感染瘟疫的阿妈快点好起来，求求您了……” “万能的人祖，我祈求您，我明天要去捕鱼了，请赐予我丰收！我要让大家看看，我巴滚也是真正的勇士！” “人祖保佑，我祈求您能够赐予我食物，让我不再饥饿……” “我终于找到那株草药了，赞美您，人祖先知！” 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只是刹那，他的思维便被这数以百计的念头充满了！ 无数的念头持续涌入，可是越是感受这些诉求，他眼中的神采便越是明亮，到了最后，他的眼神彻底清醒，就好像自己一直在沉沦，如今却第一次浮出了水面。 “我记起来了！” “我的名字是先知！” “我是他们的祖灵！” 如同醍醐灌顶，只是瞬间，眼前的“人”便彻底“醒悟”过来，他直起身，如同婴儿般蹒跚学步，可是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数百米高的高空中，脚下是一座人类聚居地，聚居地上有着大量的洞穴供人居住，人丁兴旺。 虽然只是晌午，但部落中心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赶到了这处被收拾整齐的空地，在空地的最前方，用木头架子制作了一座高台，而高台上则捆绑着一只野猪。 “这只野猪，是献给我的吗？”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只野猪头顶不断翻滚的黑雾的时候，他内心突然泛起一阵渴望，就好像体力到达极限的旅人看到了绿洲，那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 “伟大的先祖，请宽恕族人的罪孽！”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高声呐喊，旁边则有一名浑身抹着油彩，手持锋利石器的壮汉。 “我们以赤诚之心，将眼前的祭品献给您，请保佑我们黎部落兴泰安康！” 嗤！ 随着老者的话语落下，一旁的男子狠狠割断了野猪的喉咙，野猪开始发出剧烈惨叫。 而在他的眼中，只看到野猪头顶的黑雾不断蒸腾，似在燃烧一般，几乎是一种本能，他立即凑了上去，将那些蒸腾的黑雾吸进了自己的体内！ 一股满足感传来，这些黑雾似乎有着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徐徐转化着，不断增强着他的意志、他的身躯！ “不行，我不能全部吸收！” 可是，就在他想要将野猪头顶的黑雾全部吸掉的时候，内心突然产生一种警兆。 即使再有不舍，他还是将一部分被吸收的黑雾再次吐了出来，可是这部分黑雾却变成了明黄色，顺着一种看不见的轨迹，分散为数百份，窜进了所有人的头顶。 “咦？” 他奇异的望着这一切，虽然失去了一半的收获，可是在他心中却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似乎除了吞噬黑雾外，将这些黑雾转化，再赠予众人是一种解脱。 在赠予出去的时候，就连那些人内心的诉求声都减少了一些。 他观察着整座部落，可是却丝毫没有察觉，在他的上空还有一道目光，默默注视着自己…… 第21章 玄与狼 “已经诞出灵智了吗？” 方昊默默观察着新生的图腾灵，目光中却有些失望。 眼前的图腾灵虽然长着小黑的面孔，也知道自己的真名叫做先知，可方昊却知道，他根本不是当年的小黑。 信仰催生出来的不是小黑，而是一名自以为小黑的灵。 这里的灵并非神灵，也没有神灵的伟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对命运的吸收和转化。 焕部落那边的薪火氏也是如此。 方昊摇摇头，放弃了和两只图腾灵见一面的想法，这两个图腾灵还处于新生阶段，想要引导它们走向预定的道路，还需要几个契机。 毕竟，强买强卖不如顺水推舟；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 想到这里，方昊最后看了两只图腾灵一眼，便不再关注。 …… “玄”是黎部落中一名普通的成员，甚至还不曾成年。 他没有父亲，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的夫妻制度，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去年一次放牧中遭遇了饥肠辘辘的狼群，因此丧生，连放牧的鹿群也跑散了，丢了六头鹿。 这在部落中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且鹿群并不是他的，他母亲只是替别人放牧。 因此，尚未成年的玄只能提前参加劳动，用放牧来偿还母亲所欠下的债务。 这是一个并不平静的夜晚。天空中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却刮着冷冽的风。 草原上的气候十分怪异，晌午即使不穿兽皮也能热出汗水，到了深夜却能使大地结出一层冰花。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放牧了，可是今天不知为何，鹿群竟然受了惊，发狂似的狂奔，他废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将鹿群追回。 可是，当他想要回到部落聚居地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在天黑前赶回去了。 无奈之下，玄只好在地面上打起了地铺，并让鹿群围绕着自己，保持自己的体温。 “今夜格桑大叔见阿玄没回来，应该会派人寻找的吧，有先知的庇佑，很快就会寻找到阿玄的。”玄躺在鹿群中央，感受着鹿群传来的体温，默默想道。 可是，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草原的深处，却响起了一阵悠长的狼嚎…… 是狼群！ 玄猛然坐起，眼中闪过一抹惊悸，野狼虽然比狮子弱小，但却更加贪婪，也比狮群更加狡诈！ 它们往往三五十为一群，有的甚至超越了数百，一旦遇到狼群，不仅鹿群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自己也难逃狼群的追杀！ 想到这里，玄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一跃而起，驱赶着鹿群朝声音传来的反方向逃去！ 可是原本温顺的鹿群听到了狼嚎，立即便再也控制不住得朝四面逃窜，不过一会儿，便听到黑夜的远处，传来几声小鹿临死前的哀嚎！ 显然，他已经被包围了！ 慌乱之中，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是不断狂奔，直至第二天黎明，才终于在筋疲力竭中瘫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过万幸的是，借着狼群追击鹿群的功夫，他还是幸运至极的逃出了狼群包围圈！ 来不及庆幸，玄一想到自己竟然弄丢了八头鹿，便再次愁眉苦脸起来，即使回到部落，严惩也是避免不了的。 “万能的祖灵啊，请您可怜可怜阿玄吧……” 一想到鞭子抽打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玄便有一种还不如死了的颓丧。 可是就在这时，玄竟然看到，地平线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毛茸茸的身影，那道身影似乎早就卧在草丛中，此时突然起身，正一瘸一拐，朝着玄缓慢的行来。 玄一愣，费力直起上半身，借着晨曦的朝阳，看向那灰影！ 那是一头草原灰狼，长约两米的身躯，比成年鹿更加庞大，只是全身骨瘦如柴，皮毛肮脏干枯，其中一条后退在行走间微微点地，明显受了伤，而且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 只是，那闪着寒光的双瞳，无不说明了这条孤狼的凶悍与残忍！ 玄心中一沉，这条孤狼比他见过的任何草原狼都要庞大，只有传说中的头狼才有如此大小，即使受了伤，也不是自己这种尚未成年的孩童能够抵抗的，更别说如今的他早已筋疲力竭。 想到这里，玄内心一片绝望，紧紧握住手中的石刀，手心攥出一大滩汗水。 那条孤狼在见到玄的时候，也是一愣，一人一狼相隔百米默默对视，不知为何，玄竟然并未在对方眼中看见凶残，只有深深的警惕。 玄心中顿时升起希望之光，这条母狼受了伤，肯定十分虚弱，只要一直保持警惕，谅对方也不敢袭击自己吧？ 想到这里，玄心中微微一定，开始缓缓后退。 他并没有背对母狼离开，那是最愚蠢的做法，他只是以后退来表达自己没有敌意，只要能够离开母狼的视线，那么就代表自己逃脱了。 可是，实际结果却让他心中一沉！ 只见自己后退之际，母狼的眼中却闪过犹豫，然后用三条腿开始迅速靠近自己！ “先知祖灵，您是在戏弄阿玄吗？” 玄原本充满希望的神色顿时苦了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石刀，看来，还是避免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即使自己能够斩杀这条虚弱的母狼，恐怕也是同归于尽。 到头来，自己还是要死在这空旷的草原上不成？ 虽然心中无比绝望，可是玄却并没有转身而逃，他明白自己是跑不过对方的，即使对方只有三条腿，也不是自己的脚力能比。 最好的对策，只有背水一战！ 就在玄快要绝望之际，那条母狼竟然停在了他十米开外，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同时，还发出“呜呜”如同小狗般的祈求声。 对方在求助！ 玄眼中一亮，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部落中经常有人碰到过这种情形，这些野狼虽然凶残，可是却并非不通人性！ 实际上，野狼远比人想象的更加聪明，只是它们大多数将自己的聪明用在了捕猎方面，因此显得格外凶残，可是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这些嗜血的猎手往往也会露出柔弱的一面来…… 玄略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只是将身上当做干粮的肉干取出了大部分，远远抛给了对方。很明显，这头狼是因为受伤无法捕猎，于是企图奢求玄的施舍。 母狼得到了食物之后，明显变得热情起来，它迅速叼着肉干，一个转身朝远处跑去。 “呼！” 玄猛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虽然失去了一部分食物，不过部落应该很快会派人来寻找他，毕竟自己一晚上并没有跑出太远。 可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再次发现，那只母狼竟然在窝里抛下了肉干，然后叼起了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朝这里跑了过来。 玄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这一次，母狼直接跑到了玄身前的四五米处，这时玄才看到，对方竟然叼着一只浑身圆滚滚、胖乎乎的幼兽！ “狼崽！” 玄差点惊呼起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野狼将这只还只会哼哼的狼崽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用鼻子拱了拱，再次发出祈求的呜呜声。 “你的意思，难道是……” 玄震惊了，他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要把幼崽送给阿玄？” 母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迅速转身，再次从不远处叼来两只狼崽。 “万能的先知，这是您冥冥中的安排吗？” 玄苦笑不已，就在这时，一阵呼唤声从远处传来，玄猛然回头，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他听到了格桑大叔的声音！ 就在玄转头之际，母狼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它顿时转身，飞奔回自己的窝前，叼起肉干，然后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草原深处…… 第22章 宿命 一人一狼默默相遇，方昊站在上苍，猛然睁开了眼。 “这种感觉，难道是……” 就在玄与那条狼相遇的一刻，方昊突然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似乎这两者，将会缔造某种足以影响历史的事迹来。 这是一种命运交汇的奇异感，就好像平铺直叙的河流中突然打起一圈圈涟漪，令人忍不住侧目。 “这是……因果？” 方昊默默感受着这种悸动。 渐渐地，他回味了出来，如果自己顺水推舟，那么这起足以影响历史大势的因果便会成功缔结。 可是，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那么因果就会断开，未来原本将会发生的某件大事，也会无疾而终！ 最终，方昊仿佛决定了什么，轻轻一挥手，顿时上百刻度的命运消无声息的汇入玄与那条母狼的体内，这是方昊除过小黑外，第一次尝试将如此之多的命运汇聚到目标身上。 顿时，原本只有十几刻度命运的玄头顶光芒大放，变得璀璨无比，而那条野狼更是如此，冥冥之中，因与果的力量，在这一刻交融了…… “就让我看看吧，种下的因，究竟能结出怎样的果呢？” 看着渐渐远去的双方，方昊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 半天后，玄带着三只狼崽回到部落驻地，虽然他弄丢了鹿群，可是却也带回了三只野狼的幼崽，黎部落的首领在得知这件事后大喜，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还赐予了他五只鹿当做奖励。 一向倒霉的玄，如咸鱼翻身般逆转过来。 玄部落在经历了豢养野鹿和三趾兽成功后，早就想尝试新的动物，其中狼的凶猛和机警就被黎部落看在眼内，只可惜斩杀野狼容易，豢养却无比艰难。 此次玄带回的狼崽，便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很快，黎部落中，开始出现驯化后的野狼，它们机警、聪慧、忠诚，是放牧者的最好伙伴。 在有了驯养的狼群后，那些野狼们也很难找到偷猎的机会，夜晚家畜被叼走的几率大大减少。 数十年的时光飞逝，眨眼之间，在别的部落依然要为食物和生计发愁的时候，黎部落已经步入了稳定发展期，他们用鹿和三趾兽的奶水当做生活必需品，创造出类似奶酪的食物，开始能够吸收乳糖，人口素质也在飞速提升，渐渐超越了平常部落。 驯化过后的狼虽然还不够乖巧，但大多数已经被消磨掉了野性，成为了黎部落最为忠诚的伙伴。 他们学会了骑乘，三趾兽便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此时的三趾兽尚未完全进化为后世的马匹模样，它们前后足均有三趾，但只有中趾着地行走，这便是三趾兽的名字由来。 虽然生活艰苦，但却充斥着希望，黎部落的人口也在数十年中翻了一倍，达到两千人！ 甚至，他们开始与别的部落举行交易，将货物带到四面八方，许多部落也开始学习他们豢养野兽，游牧文化逐渐传播开来。 可是，似乎黎部落与草原上的野兽有某种亲和力，唯有他们才能如臂指使的控制兽群，别的部落即使学会他们的豢养方式，也很难将游牧文化步入正轨。 他们是唯一受到神之眷顾的草原部落，被其他部落称之为——草原之狼。 方昊见到如此，也知道自己再也不需要为黎部落操心，不出百年，黎部落便能够达到焕部落的程度，甚至犹有过之。 …… 而此时的焕部落，已经将人口扩展到五千人，并征服了周围十几支部落，这些部落有大有小，可是最终还是逃不过焕部落的奴役。 焕部落变得越来越贪婪，他们再也不满足于其他部落的供奉，而是将别的部落领地彻底纳入自己的统治，其余部落的人都成为奴隶。 奴隶社会的雏形在渐渐浮现。 焕部落之所以发展的如此迅猛，原因之一便是他们位于当年小黑诞生的土地，此处土地受到过本源的灌注，长出许多天才地宝般的植物来。 虽然随着天地变迁，这片土地的本源也消耗了一些，可是依然比普通土地上长出的野菜野果要强了数倍，这也是焕部落人口素质远远强于其他部落的原因所在。 焕部落的领土也在持续扩张，渐渐将爪牙伸向草原的南部，那里是黎部落的地盘。 他们早已垂涎黎部落豢养野兽的技巧，以及那成片的牧群。 玄所在的黎部落，开始遭到老牌部落的挑战。 草原南部的半岛区域，不仅仅是黎部落一支部落存在，还有许多中小型部落，他们畏惧焕部落的强势，为了生存，这些部落开始自发性的结成联盟，其中便以黎部落为首。 一开始，双方还稍有克制，即使是冲突也只是小打小闹，可是随着焕部落高层越来越不耐，最终，焕部落的新任首领率领了一千名最为强壮的部落勇士，浩浩荡荡朝黎部落进发了！ 此时距离玄带回狼崽已过去了二十年，而当年青涩的玄也成了黎部落的新首领，此时的他正端坐在洞穴中，身边趴卧着三只如小牛犊般大小的灰色巨狼。 三条巨狼毛发黑亮，半眯着眼，眼中的凶光隐隐闪烁，只有回望玄的时候，它们那充斥着野性和嗜血的眼神才会变得温柔起来。 在玄的身侧，七八个部落的首领席地而坐，身前燃烧着篝火，架在火上的烤鹿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些首领在望向玄的时候，眼中都含着敬畏，其中一名首领端起石碗，恭敬道：“尊敬的草原之狼阁下，根据速度，明天中午便是那邪恶的焕部落彻底进入我们联盟领地的日子，不知您可有什么对策？” “蛮首阁下，你可以放心，我们的战士就如同天上的雄鹰，就算是蓝天也将被我们征服。”玄回敬道，“明日一早我们将立即开拔，赶在对方休整前逼对方决战，再加上祖灵的庇佑，最后的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原来如此，没错，那群恶魔经过两天奔袭，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我们再突然袭击，即使他们人数占优，也会被我们如野草一般踏平！” “好办法，虽然我们人数上比不过对方，可是我们的族人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此次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振奋。 夜晚匆匆而过，接近天明，玄立即召集了部落除过妇孺与老弱病残之外的所有战斗力，这是一群精锐的战士，每人都骑乘着高大的三趾兽，足有百人之多，如此庞大的一批骑兵，也只有黎部落能够拿得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五十多匹驯养后的狼也会跟随出征。 另外，其余的六个联盟部落，每支部落也是出人出力，整只队伍加起来，也超过了五百。 五百人对一千人，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可是对于尚未开化的原始人来说，他们那不高的智商也并未觉得不妥。 唯有玄的眼中隐隐露出忧色，他受到方昊的眷顾，只有他心里明白，这绝不是一场轻松的战争。 可这是关于部落的存亡之战，即使胜算不高，也必须拼上一切。 不拼，则死！ 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五百名战士整装待发，在玄的一声令下，军队立时开拔，踏着晨曦的露水，朝焕部落的军队迎去…… 第23章 因果 九天之上。 方昊俯视着苍生，自然也看清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看着双方列出的阵势，方昊不禁露出一丝兴趣。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平淡如水的生活，时间的沉淀让他变得古井无波，看淡了生老病死。 而如今黎部落与焕部落的战争，就如同两窝蚂蚁打架，让他漫长的生命多出一点儿调剂。 至于谁输谁赢，对于方昊来说不重要，无论最后胜利的是黎部落还是焕部落，人类从图腾崇拜转化为先祖崇拜，已然成了不可阻挡的趋势。 “不过，时间还不到啊……” 突然，方昊神色幽暗，他还记得当初那个诡异的梦，一旦位面得到统一，便到了融合的时候。 对于普通位面来说，这种融合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可是对于拥有“自我意识”的方昊来说，这种融合就很致命了。 对于方昊来说，每一次融合，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因此，最好的结果，反而是……” 方昊眯起眼睛，转头看向黎部落的首领，当年那名青涩的放牧男孩已经成长为五尺大汉。 他头顶上如同有一朵气数祥云，无数根细微到不可见的丝线呈放射状，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延伸至族群中的众人头顶，组成了一张宏大的命运之网！ 那是无数的因果弦。 只是，在玄体外那无数的因果弦中，却有一根截然不同的弦在缓缓颤动，一端延伸至玄头顶的命运之气，另一端，则延伸至草原的深处。 感应到那根特殊的因果弦，方昊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容，开始引动那根因果弦的力量。 当年那一庄缔结的因果，在方昊的引导下，被激发了…… …… 历史上的战争，特别是远古时期的战争，远没有后世想象的那样波澜壮阔，更像是一场村级的械斗，双方持着石斧和长矛，聚集在一起互相厮打，这才是真实的场面。 当双方相遇，玄看到焕部落那庞大的阵营时，不禁皱了皱眉，随后连招呼都没打，径直朝对方冲了过去！ 战争，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开始了！ 骑兵永远是冷兵器时代最强的杀手锏，玄一骑当先，唯有三只庞大的灰狼能够并肩前行，一人三狼如同匕首的尖端，狠狠扎进了敌人的身体！ 玄的身后的骑士们呈三角战阵，如同刀身般紧随其后，大地隆隆震动，天空也仿佛不忍看到之后的场景，洒下了一片云朵，遮蔽了大地的苍凉。 在双方接触的一瞬，挡在玄身前的焕部落族人眼中浮现一抹茫然，下一刻他们如遭重击，如纸片般撕裂并抛飞出去！ 一排、两排、三排！ 眨眼间，焕部落的队形便摧枯拉朽般一分为二！ “杀！” 玄冲破阵型后，大笑一声，宣泄出心中的畅快，然后一个转身，再次反向杀来！ 下一秒，狼群紧随而至，纷纷扑向那些倒地不起的焕部落战士，咬向他们咽喉，抠向他们眼珠！ 焕部落的军队一阵混乱，站在中间的战士被骑兵冲倒，两边的战士想赶往中心救援，可草原联盟其他部落战士紧随而至，双方彻底陷入绞肉机般的混战！ 战斗逐渐达到了白热化，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 草地被踏平踏烂，再加上血水侵染，成为一片带着浓厚腥味的烂泥地，双方便在死尸和伤者的惨叫哀嚎声中继续战斗。 只是，人数的差距实在太大，更何况焕部落各个身经百战，很快部落联盟便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黎部落本身的战士还在苦苦支撑。 玄胯下的三趾兽在哀鸣声中轰然倒地，玄身边的战士逐渐减少，唯有三只巨大灰狼紧紧跟随，为他挡下一波波致命的攻击！ 它们的鲜血染红了皮毛，一只更是被斩断了一条腿，可即使如此，它们依然满眼凶残，死死护着身前的主人。 玄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他只能看见身边的族人越来越少，即使他已经斩杀了数名焕部落的战士，可依然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鏖战还在继续，当蛮部落的首领也彻底战死之后，玄赫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友军。 胜负已分。 “还是输了吗？” 玄深吸一口气，他苦笑着蹲下身，抚摸着脚下三只伤痕累累的同伴，而他的四周，焕部落的战士纷纷举起了武器，就要朝他劈来…… 可是，就在玄做好赴死准备的时候，突然，他再次睁眼，诧异的望向战场边缘。 不知何时，战场的四周竟然被一片灰影所包围。 灰影黑压压一片，不是别的，而是一支数量惊人的狼群！ 这些野狼似乎是被血腥味吸引，大量聚集起来，不要说焕部落，就是常年与野狼打交道的黎部落，也没有见到过数目如此巨大的狼群！ “怎么会这么多，整个草原的狼群都聚集到这里了吗？” “这么多的狼崽子，我们死定了！” “这是天要惩罚我们焕部落吗？祖灵，你在哪里！” 一时间，众人纷纷用绝望的目光望向四周，可数以千计的狼群，早已如铁桶一般将众人死死包围，插翅难飞！ 看到这一幕，玄心中反而如释重负，如此庞大的狼群，虽然自己死定了，但焕部落也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攻击自己部落的力量。 可是就在这时，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喧哗，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顿时露出愕然之色。 只见密密麻麻的狼群中，突然分开一道缝隙，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巨狼踱步而出，它的身后，则跟着七八只小牛犊般的野狼！ 这些野狼一个个垂着头，望向那头巨狼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和臣服。 “快看，是头狼，那几只全都是头狼！” 焕部落发出一阵惊呼，头狼为狼群之首，平时一辈子都难以见到一次，如今竟然同时出现了八只！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最震撼的是，这些草原上接近无敌的头狼在那只巨狼的面前，竟然露出臣服的动作，那只巨狼，又是什么来头？ “用头狼来做侍卫，那只巨狼是传说中的狼神吗？”另一名焕部落的战士大声嚷嚷着。 众人一片惊恐，而此时此刻，唯有玄深深看了那只巨狼一眼。 冥冥之中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那头狼，明明就是当年将三只幼崽委托给自己的母狼啊！ 就在众人惊惶不安的时候，那只巨狼突然发出一声长嚎，顿时，上千的狼群比肩接踵，如山洪决堤般冲下了山坡！ 一瞬间，狼群便如洪灾一般将人群淹没，焕部落的族人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数量的差距彻底弥补了质量，唯有阵阵惨嚎与狼群的咆哮声震动着天地…… 不过数分钟，焕部落的战士便在丢弃了上百具尸体后逃离了战场。 血水浇灌了草地，来年，这片草地上所生长的野草，估计会比其他草地更加茂盛吧？ 而狼群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满地的尸体，足够数以千计的狼群饱餐一顿，唯有狼群的中央，玄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对它们无视的狼群，不敢有丝毫动作。 生怕稍微一动，便引起的狼群的敌意。 直至狼群饱餐之后，在那只巨狼的咆哮声中纷纷散去，而那巨狼也是看了玄一眼，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目光。 随后，便再无留恋的离去了…… 第24章 烈 经此一战，焕部落最为精锐的战士死伤惨重，一蹶不振，再也无力发动第二次战争。 黎部落虽胜，却也是惨胜。 这正是方昊最愿意看到的结局。 这场战争，剔除了许多弱小零散的部落，整个位面的势力隐隐凝成两股，一股便是奴隶文明雏形的焕部落，另一股，便是引领游牧文化雏形的黎部落。 图腾灵的影响力渐渐式微，人祖信仰成为主流。 不过对于方昊来说，此次收获最大的，反而是对于因果的理解。 如果当年他没有将命运灌注进玄和那头狼的体内，那么今天这一幕是否还会发生？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对于方昊来说，因果似乎就像一颗种子，如果没有将种子埋进土里，没有浇水和施肥，是没有办法结出果实的。 也就是说，方昊那次灌注命运之力，就是浇水施肥了。 没有他那次的施肥，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那么结局就成了黎部落以及他的联盟覆灭，焕部落成为唯一的赢家。 仅仅是一场人与狼的邂逅，竟然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方昊对于命运和因果的理解，更加深刻了一层。 从今往后，焕部落与黎部落双足鼎立的局面已成，既然如此，方昊也乐得顺水推舟，只是静静坐看世界变迁，从中体悟着文明发展的心得体会。 接下来的十年，焕部落情况日渐低迷，而黎部落则如日中天，随着时间渐渐取代了焕部落的地位，成为了方昊位面的最强部落。 玄也逐渐抵达壮年，壮年的玄比年轻时更加强势，不但将黎部落治理得繁荣昌盛，而且渐渐不甘现状，将部落的触角伸向了四周那些弱小的部落。 这是一个拥有野心的家伙。 方昊摇摇头，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很显然，黎部落已经渐渐成为了当年的焕部落，甚至更加强大。 虽然还未露出獠牙，但却隐隐有了统一位面的野心。 而且游牧文化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无法做到真正的自给自足，方昊不禁回想起曾经地球上的历史。 当年那些游牧民族，没有一个不是以侵略和掠夺来弥补自身的不足，毕竟游牧虽然比渔猎更加先进，可依然并非完美的文明形态。 最后遥望一眼黎部落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方昊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个守望数十年的部落，这一次，他将目光凝聚在了焕部落。 命运自有一套难以捉摸的规则，原本按照焕部落的命运轨迹，足以传承百年，可是在兵败后却如同山倒，那些依附的小部落纷纷借机脱离。 不过十几年，部落的族运树状图便暗淡无光，充满了浓重的玄色。 部落损失了大半的青壮后，使得焕部落青黄不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劳动力稀少，狩猎成果乏善可陈。 为此，焕部落的族人只得将目光从野兽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了土地里的植物根茎，这些植物根茎里富含淀粉，靠着这些植物，焕部落终于撑过了这些年。 不过，就是如今焕部落挖野菜的行为，才是方昊重新将目光投向这里的原因所在。 …… 天空一片苍凉，一名少年脚步虚浮的站在部落广场上，瘦小的身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颤。 他的前方和后方，有数名同样满脸菜色的原始人，所有人站成一排。每个人手中都用兽皮包裹着一大团事物。 他们面色不甘，如同珍宝一样紧紧抓着手上的兽皮袋，许久不愿松开。 兽皮袋内，便是他们今日的劳动成果了。 一大袋富含淀粉的植物根茎和不知名浆果，作为部落里尚未成年，但却脱离了幼童的族人，他们已经过了被部落关照的年纪，但却又因为尚未成年而无法加入狩猎队。 因此，他们的主要工作，便是采集野菜和浆果，这些采集而来的食物大部分需要上交部落，剩余的才是他们的口粮。 此时，所有人挨个上前，将自己整日的劳动成果尽数上交，然后再统一分配，如果分量不够，恐怕还得挨鞭子，连仅剩的一点份额也没了。 少年的名字叫做“烈”。 轮到烈的时候，他有些不舍的将手中那份野菜交了上去，负责收取的族人面无表情的掂了掂分量，然后点点头，从中拿出大约二分之一返给了烈。 “呼……” 见到自己过关，烈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抱着剩余的野菜快速跑回角落，在公用的篝火前煮了起来。 看到有人在煮野菜，又有数个全身脏兮兮的幼童跑了上前，眼巴巴的看着烈，目光中充满了渴望。 这些幼童都是部落统一赐予食物的，可是这个年代大人都吃不饱，何况幼童？ 因此这群幼童唯有从其他人面前乞讨出一点食物，用以安慰自己那饥肠辘辘的肠胃。 看到这些幼童那渴望纯真的目光，烈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待石锅里的野菜煮好，他从中捞出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平均分给了这些儿童。 这是他今日五分之一的食物。 等到吃完，烈才感到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连忙起身朝部落外走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休息，虽然疲惫不堪，可是必须趁着有力气的时候再次寻找一些野菜，不然明天的份额就有可能无法凑齐了。 不仅仅是他，许多还未成年的原始人也带着疲惫走出部落，不一会儿，众人便消失在森林和草原之中。 在挖野菜的人群中流传着这么一条规则，那就是尽量不要去挖野菜的根，虽然根茎的味道更加美味，淀粉更加丰富，可是如果把根留住，那么野菜还能继续生长。 当然，如果发现一片野菜地，那就更加走运了，只要隔几天来收割一次，不用像孤狼那样四处奔波。 烈也有着自己的一片野菜地，这个位置十分隐蔽，除了他之外还未有人发觉。 不过他的野菜地并非天然而生，而是他移植来得，在某一次采集野菜的时候，他曾经灵光一闪——既然野菜只要有根便能生长，那么将这些根茎移植到一片新的位置，是否也能长成新的野菜？ 为此，他尝试了无数次，竟然还真的让他鼓捣出一片人工菜地来。 从此之后，他不用如同其他族人那样四处奔波，只要守好自己的一片菜园，便能够获得奢侈的温饱，这也是他心中的秘密。 他一直朝西方行进了数里，等走到自己的秘密菜园时已近傍晚，这里虽然距部落营地有不少距离，可依然是部落的领地范围。 就如同野兽的领地范围一般，狼群和狮群也不会贸然进入人类的领地，即使夜晚也很少受到野兽的袭击。 将路途采集到的野菜根茎再次种入菜地，烈那青涩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查看了一番野菜的生长情况，烈欣喜的发现，其它野菜已经再次长出了一截，可以继续收割了。 “伟大的人祖薪火，感谢您的恩赐……” 烈一边收割，一边祈祷着，在他看来，自己能够想到这种方法，肯定是人祖的旨意。 可是烈并不知晓，此时他的举头三尺之处，一个真正的神明，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25章 文明之子 方昊从来不止一个选择。 文明的发展有着无限的可能，他可以将更多的命运赋予给黎部落，让黎部落彻底压服焕部落，一统大陆，从而开启真正的游牧文明时代。 或者，他也可以将命运之力赋予给焕部落，支持这个部落再次崛起，从而彻底吞并黎部落。 甚至，他还可以再次扶植一支新的部落，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来。 总之，方昊有着无数种选择，而每一种选择，都足以创造一个历史。 不过，黎部落虽然强盛，但是方昊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四有青年，自然明白游牧文明终归不是正途，方昊当然不取。 因此，方昊唯一能做的正确选项，唯有再次加强焕部落，让黎、焕部落之间维持住微妙的平衡。 而这理由只是其一。 身为位面意识、天道、盖亚，方昊虽然无法改变原始人的蒙昧思维，可是却能推波助澜，从众多文明发展的道路中找到一条捷径来，再加上对地球历史的参照，自然明白下一步需要做些什么。 而这个名叫烈的原始人，便是能让文明更进一步的契机所在！ 方昊露出沉吟之色，他能看到，烈头顶的命运，正从黄色朝玄色徐徐转化。 很显然，在不久的将来，这处野菜地会被他人察觉，到时候烈不仅无功，反而有杀身之祸。 时不我待，如果方昊此时不拉这个少年一把，那么烈死后种植野菜的方式很快便会失传，或许等个几十年才会有新的原始人发现，直至数百年后，这个方式才会渐渐转变为农耕……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等上百年的时间？毕竟自己的能力，便是推波助澜，加速文明的发展啊！ 想到这里，方昊眼中闪过一抹果断，他托起右手，顿时天地间离散的命运尽数汇聚，只听得大地发出轰隆隆的震颤，天穹日月闪耀，万物共鸣！ 可是，就在方昊准备将这些命运之力灌注进少年体内的时候，却突然一顿。 一直以来，自己眷顾给目标的命运之力并不多，一般不会超过一百刻度，即使如此，在获得如此巨量的命运后，这些目标都可以咸鱼翻身，成为人上人。 可是，如果自己更进一步，将更多的命运去眷顾一个人的话，又会发生什么？ 方昊心中一动，不禁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至于之后发生焕部落命运太过强盛，反过来灭掉黎部落之类脱离掌控的事情，方昊倒不是太担心，大不了再加强黎部落，继续维持平衡就行了。 总之，方昊身为位面意志，需要不断尝试自己的能力，就好像玩解谜游戏那样，总会有一些小技巧隐藏在不经意的平凡之下。 想到这里，方昊不再迟疑，直接从手中分出1000刻度命运，一股脑地注入烈的体内！ 轰！ 天边似乎传来一声闷雷，浑身瘦骨嶙峋、只围着一条兽皮的少年依然在泥地里吭哧吭哧的刨着土坑，丝毫没有察觉就在这一刻，自己便获得了天地的眷顾…… 只是，眼前的少年竟然似乎有着巨大的器量，即使灌注了1000刻度命运，他那瘦小的身躯依然没有饱和。 “哦，命格很高嘛？” 方昊不禁有些意外。 生命就像一种容器，而盛装的则是命运，有的人器量大，自然有人器量小。 这里的器量，便是命格。 很显然，烈天生就是那种能够成大事的人才。 一千刻度命运并不算多，方昊沉睡千年，积攒下三万刻度的存货，而后他拿出一万赋予两支部落后还有两万，用来眷顾一个原始人实在绰绰有余。 于是，他再次举起手，又抽出上千刻度，朝烈的体内灌注而去。 顿时，刺眼的金光如破障般从烈的体内喷薄而出！ 只是，烈就像是一只怎么也灌不满的超大号水杯，这一千刻度命运再次灌注进去后，却依然没有饱和！ 方昊神色一动，低头看向手中的气运团，露出不舍之色，可是下一刻却突然嗤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说着，他直接将手中的命运气团源源不断的朝烈体内灌去！ 3000！ 5000！ 7000！ 10000！ 嗡！ 在方昊灌注了整整一万刻度命运的时候，烈的身体终于达到圆满状态！ 在命运圆满的一刻，烈体表的玄色彻底被冲灭，只剩下道道金芒，而他头顶的金芒则不断变化，试图在凝聚着什么！ “凝气成柱，受命于天！” 看到这一幕，方昊眼中闪过明悟，下意识开口。 顿时，烈头顶的金芒如同得到承认，彻底凝聚成型，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光柱顶天立地，高达万米！ 不过。这根天命气柱只是出现了一瞬，然后便迅速消融，只剩下头顶的命运气团如云雾般翻滚，最终凝聚成白、红、黄、青、紫五种至精至纯之色！ “气成五彩！” 方昊瞳孔一缩。 他明白，眼前的青年因为还未成为真王，无法立天命，因此天柱只出现了一瞬便再次消失，除非将来他真的成为天下共主，到了那时，天柱才会彻底立于天地！ 不过，这也足够夸张了，气成五彩，这便是天子之气，代表了烈在将来成为真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随着人类不断发展，潜力也越来越强，当年小黑一百刻度命运就差不多饱和，而现在的烈却需要上万刻度，其中的差距何止千百！ 不过这也是必然，小黑不过是一介猿猴，而此时早已过去千年，猿猴进化成了人类，距离文明也不过一步之遥！ 人类的潜力，当然要超过猿猴。 只是方昊没有想到的是，当命运饱和之后，竟然会发生如此异象，甚至还需方昊说出“受命于天”的话语，烈才算获得了承认。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内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命运在此时此刻，被彻底改写…… 而这种异象，方昊沉思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契合的称呼—— 文明之子！ 第26章 刀耕火种 文明之子，便是应运而生之人。 他们肩负着历史的进程，为推动文明的发展而存在，受到天意眷顾。 不过，并非获得天意眷顾，就是文明之子。 如果天意眷顾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那么这个人最多运气极好，幸运的被上任首领选中，禅让为下一代部落首领，然后统一位面。 可是统一之后呢？ 统一之后，方昊就必须迎接位面的融合，在文明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就进行融合，就相当于1级的鲁班越塔送人头，活腻了。 那个时候，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况且，此人如果是昏君暴君，统一位面后治理不当，导致民怨沸腾，那么文明不仅不会进步，反而会倒退开来。 因此，文明之子也要看人选，不一定称王，但却必须是能够推动文明车轮前进之人。 这便是方昊位面的规矩，便是天意！ 就如同现代物理学奠基人爱因斯坦，他并非帝王，可却远比任何一名西方帝王对文明的影响都要深刻。 世人常说天意难测，其实并非难测，而是世人看不清本质。 烈不同于常人，他是第一个发现了“植物能够移植”这个秘密的人，并且心地善良，没有太大的野心，这才是方昊选中烈成为文明之子的理由。 这一切都只是在瞬间发生，烈根本毫无所觉。 此时此刻，在晚霞的余辉中，一名少年携着披靡天下的命运，踉踉跄跄的朝焕部落走去…… …… 半个月后。 烈日如巨大的火球，不眠不休的炙烤着大地，天空万里无云，没有一丝水汽。 焕部落虽然位于草原与丛林的交界地带，可依然有不断的热浪袭来，可想而知，此时在草原的深处，又该是何等的酷烈。 这一天晌午，烈汗流浃背的拖着兽皮袋，一步步朝部落走去，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无比，充斥着灵动的神采。 从最近几天开始，他费劲心思移植出来的那片野菜地，似乎出现了某种不妙的变化…… 比如说，烈还记得自己刚刚将鹿齿草移植过来的时候，不过刚割掉一茬，不出三天就有新的鹿齿草生长出来，可是最近他却发现，自己割掉的野菜似乎很难再次长出新的枝叶。 不仅如此，一些新移植过来的野菜种到菜地里后，也渐渐变得蔫黄起来，不复之前的青翠肥美。 “究竟是什么原因，为什么野菜会停止生长？” 烈苦思冥想，可凭他那贫瘠的知识量，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还未回到聚居地，就看到一支狩猎队朝着自己迎面走来，而走在狩猎队最前面的，正是焕部落曾经最为英勇的战士穆巴。 穆巴已经很老了，将近五十的年纪，让他的须发变成了雪白，面孔上密布着松弛的皱褶，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残留着曾经部落第一勇士的神采。 “穆巴长老！” 烈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作为部落里曾经的战神，穆巴这一生几乎毫无败绩，唯有三十年前曾在角斗上输给一名神秘的外乡人。 可是至此之后，穆巴更加奋勇，多次击杀其他部落的勇士，是部落内活生生的神话！ 只是十年前，进入老年的穆巴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因此没有参与当年与黎部落的对决，整个部落中，除了族长和巫，几乎就要数穆巴的支持者最多。 可是，作为万金之躯的穆巴长老，今天竟然也要如同青年人一样进入狩猎队？ “烈小子。”穆巴看到不远处的烈，咧开掉光牙齿的嘴巴嘿嘿笑道，“又去哪里偷懒了，还不快回部落！” “穆巴长老，我可没偷懒。”烈连忙扬了扬手中的兽皮袋，辩解道，“可是，穆巴长老你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去带领族人狩猎吗？” “你以为我老了，不能狩猎了？”穆巴用那破锣般的嗓子哈哈大笑，“看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这群小子大吃一惊的！” 说着，就和烈擦肩而过，带领着二十多名族人迅速远去。 烈凝视着逐渐走远的狩猎队，内心复杂，他知道部落的状况不好，可是却没想到已经恶化到如此程度，就连十年前退下来的穆巴长老也需要再次外出狩猎。 “可惜我还没有成年……” 烈摇了摇头，突然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希望自己能够为部落做些什么。 回到部落后，烈上交了一部分野菜，如今从自己的菜地里获取新的野菜越来越困难，为此，烈只得恢复曾经忙碌的生活，早出晚归，跋涉数十里才能采集到足够的野菜和浆果。 在公共篝火前煮好了菜汤，烈照例将一部分食物分给部落里的孩童，然后他便看到负责照看火种的族人过来，在火堆里添了一些干柴，并且将燃尽的草木灰从火堆中掏出，扔到营地不远处的垃圾场内。 这些燃烧后产生的灰烬经常会引发火灾，为此部落干脆将这些灰烬统一堆放，进行填埋处理。 这本来是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今天烈却发觉，在这些草木灰的填埋之处，那些野草和灌木丛等植物，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一些…… 一般的族人或许很难注意这些事情，可是烈却正巧满脑子都是有关种植的念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猛然站起身！ “草木灰烬……茂盛的植物……” “没错！就好像我们需要进食一样，植物也需要生长的养料！” “赞美祖灵，这一定是祖灵薪火的恩赐！” 烈兴奋的手舞足蹈，他急匆匆吞掉石碗里的野菜，立即迈开双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朝部落外狂奔而去。 可是他却并不知晓，在他呢喃出祖灵薪火的名字后，部落的举头三尺之处，一道人形幻影似乎有所感应，突然垂下了头。 “我感应到了……那是强烈的命运在涌动，为什么他的身上，命运反应竟然如此强烈？” 人形幻影发出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呢喃，“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脱离出桎梏，彻底自由的契机……” “烈吗？我记住你了……” …… 接下来的几天，烈开始试着收集一些草木灰烬，然后将这些灰运到他的野菜园里，埋进菜园的泥土中。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月，烈的菜园便再次勃发出丝丝生机，原本已经濒临死亡的植物，又一次抽出了新芽，长出青翠柔嫩的草叶来。 得到确认后的烈狂喜不已，他感觉到了时机成熟，因此主动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部落的族长和巫。 对于烈的发现，部落的巫很是重视，亲自让烈演示自己的成果，于是烈干脆将营地不远处的一片树林用火烧掉，然后将各种能够食用的野菜挖出，种植在被烧过的土地上。 只是几天的功夫，那些被移植的野菜便急速生长，只是几周，那些移植而来的野菜便长势旺盛，几乎隔几天就能收割一茬。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巫立即将烈的成果公之于众，烈也因此获得大量族人的支持。 很快，焕部落就开始使用烈的方法，用火烧掉一片丛林，种植上能够果腹的野菜，而且丛林的焚烧更是增加了部落的领地范围，对于焕部落来说，可谓一本万利的买卖。 至此，焕部落男丁稀少，人手不足的隐患终于得到缓解。 整个部落挺过了衰败的十年，再次爆发出勃勃生机…… 第27章 违逆祖灵 时光如一条蜿蜒但川流不息的小河，熙熙攘攘流向天际，无法阻挡，亦无法挽留。 五年后的某一天，一群身穿兽皮的原始人扛着石斧，在丛林边缘挥汗如雨的砍伐着树木。 随着一棵棵参天古树倒下，这些树干被众人分成了小块的木柴，而多余的树枝和树叶，则被均匀的洒在了土地上。 直至领头的族人觉得面积已经足够，这才让众人停止砍伐，一众人运送着砍倒的木柴返回了部落。 几天后，这群人再次返回，查看了一番被砍掉的树枝树叶，确认足够干枯后便拿出火种，在这里点了一把火。 大火迅速吞噬了野草和干枯的树枝，将这块土地上的一切尽皆焚毁，浓烟滚滚。 而在丛林的边缘，众人则挖出了一条防火带，防止火势蔓延到丛林之中。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日才彻底熄灭。 等到烧焦的土地冷却下来，一众人又回到这里，拿出石头或骨头制成的耒耜，在土地上挖出一排排小坑，熟练地将几枚不知名的种子播撒进去。 很快，这片土地便成为了一片农田。 天色渐暗，随着这一片农田开垦完毕，众人也纷纷返回，而此次行动领头的族人，则朝着一座洞穴走去。 洞穴的门口站着两名彪悍的刺青战士，领头族人朝里面望了一眼，躬身道，“请通禀巫烈大人，厉有事求见。” “进来吧。”还没等门口的守卫通禀，洞**便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只是，这个声音虽然年轻，却依然让门口等待的族人精神一震，连忙走了进去。 洞穴并不深，内部是一条四五米长的回廊，完全由人工挖掘而成，回廊两侧还镶嵌着照明用的火把。 而回廊的尽头，则是一面兽皮制成的门帘，透过门帘隐隐能看到内部摇曳的火光。 这名族人掀开门帘，顿时看到在火堆前盘膝而坐的青年。 青年身材瘦弱，穿着植物纤维编织而成的米色长袍，而他的身旁，还有两名三四岁的孩童在一板一眼的学着他的坐姿。 虽然不算强壮，但青年的双眼却如同黑曜石一般，在火光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他的头发被扎成几根脏辫，脖子上挂着穿孔的砾石，脸颊则用赤铁粉涂出了一枚玄奥的花纹。 这个被称作巫烈的青年，正是当年的烈。 五年过去，当年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并有了一男一女两名后代。 不仅如此，凭借着对部落的功劳，他以无可争议的支持率被上一代巫禅让为新的巫，在部落中的地位甚至还在首领之上。 经过五年的熏陶，曾经的青涩已转化为成熟，烈的面孔上也有了睿智的色彩，他抬了抬手，让正在给自己行礼的族人起身，同时对身旁两名孩童说道，“苍、梧，你们两个先出去。” “是，阿爸。”两名孩童奶声奶气的点头，朝刚进来的族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便欢笑着跑了出去。 “您的两名孩子，就如草原上的雏鹰般矫健！”族人下意识夸赞道。 “想要成为部落中出色的族人，苍和梧还有很多路要走。”烈摇头失笑，然后便将话题转向了工作上面，“厉，农田开辟完成了？” “是的，巫烈大人，我来就是想要回禀您，您分配给我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厉再次躬身，虽然眼前的男子十分年轻，在年龄上甚至不及自己，可是他依然神色恭敬，没有丝毫逾矩。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在部落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威望。 “很好，你和族人们的功劳，我会记下的。” 烈微笑点头，“凭你的能力，主持农耕事物实在是大材小用。” “厉不敢接受您的赞誉，”厉低头谦逊，“您是部落的太阳，在您的面前，就是草原之王也将黯然失色！” “厉你过誉了。”烈笑了笑，再次勉励了对方几句，才让厉退出了洞穴。 等到厉离开，烈收起笑容，抓起身前一株巴掌大的植物，再次陷入了一如既往的沉思。 这五年来，烈并没有满足自己的成果。 虽然他开创出刀耕火种的种植方式，让部落挺过了最为艰难的时期，可是对于部落到底该种植什么植物，如何种植才能达到最优化，他还在孜孜不倦的探索着。 甚至，烈还亲自冒着风险品尝一些有毒的野菜和浆果，为的就是寻找更易于种植的植物。 在他看来，对于知识的探索，是永无止境的。 对此，烈还将种植的植物分门别类，分成了好几个种类。 有的植物看上去十分低矮，就像一株不起眼的野草，它的枝叶不能食用，可是将它的根茎挖出来后，却是甘甜多汁，美味无比。 有的植物，则是根茎有毒，可是它的枝叶却爽口清甜，这类野菜多半长得高大一些，需要大量的阳光照射。 还有的植物，则是枝叶和根茎都不能食用，但是它们结出的果实却可以果腹，而且通常都十分甜美，远比前两类食物更加美味。 除此之外，烈还发现一种植物茎皮经过剥制、沤泡，可以形成松散的纤维，再将这些纤维搓制成草绳，就可以编结成渔网和织物。 他身上的长袍，就是从这里而来。 这种植物，烈称之为“葛”。 不过无可争议的是，随着烈的研究，焕部落的确在不断的强大，曾经损失的元气也在逐渐恢复，再次对周围部落形成压榨的态势！ 不过，烈对战争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战争和杀戮只会削弱部落，真正能让部落强盛起来的，唯有充足的食物。 于是，他从未插手过部落的战斗事务，这方面一直由部落的首领‘罗’掌控着。 深夜。 洞穴中寂静一片，唯有摇曳的火光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烈沉思许久，突然眼前一阵模糊，他揉了揉眼，再次抬起头时，却突然一愣。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 “我这是在哪里？” 烈四下望去，只看到四周白雾茫茫，可令人奇异的是，这些雾气只存在于自己的脚下，似乎自己不是站在地面，而是站在了云层之巅！ “这里是天界！” 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烈连忙转身，却看到一名双目狭长，气质冷厉的男子正静静凝视着自己。 男子有着一种虚无缥缈的气息，就好像并非生灵，而是一尊画像或者一座雕塑，一眼望去，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天界？你是……” 看到眼前男子熟悉的面孔，烈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是祖灵薪火？” “没错，”双目狭长的男子张开双臂，高傲的昂首，“我就是焕部落的始祖，同时更是人族的始祖，薪火！” “真的是您！”烈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他立即俯身行礼，“人祖薪火，焕部落的无冕之王，您的光芒如太阳般耀眼，您就是我们的光辉之主！” “很好，”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叫做烈吧，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注意你，你对部落的贡献，就是我也感到欣慰！”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烈连忙说道。 “不必谦虚。”男子神色僵硬的笑了笑，“我花费巨大的代价显圣在你面前，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 说着，男子突然正色道，“我需要你去从‘罗’的手中，拿到整个部落的控制权，然后全力扩张，占领你所能看到的一切部落，并摧毁他们的图腾！” “烈，你能做到吗？” 罗，便是现任焕部落的首领。 烈顿时露出愕然之色，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和罗首领的能力比起来，我的能力就像是幼兽般孱弱，由他开辟疆土不是更……” “不，你不明白！” 男子蹙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烈，“你和罗不同，如果是你来带领部落去征战，那么我甚至可以预见到整个草原都将被你占领，无数的部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说着，男子抬起右手，虚空握拳，“你将会成为真正的草原之王，掌握世界上最大的权柄！难道，你不动心吗？” “请您不要这么说，”烈露出无奈之色，“我很早就发下宏愿，要让整个部落人人吃饱穿暖，再也没有饿死的族人，至于权柄和杀戮，我并没有兴趣！” “胡闹！”男子神色一寒，“想要部落人人吃饱穿暖很简单，只要让其他部落的人都成为我们的奴隶，这是最简单的道路，烈，你已经走弯路了！” 烈只是摇头。 不知为何，虽然眼前的祖灵十分不容亵渎，但是他内心却始终无法像普通族人那样保持敬畏，“祖灵，请您选择别人吧，我只是想和粮食与土地为伍……”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男子的脸色彻底阴寒下来，顿时，烈只看到脚下的云朵由白转黑，变成一片恐怖的黑暗，四周狂风怒号，“别忘了你的身份！凡人，我只需要你的服从，懂吗！” 祖灵发怒了！ 感受到祖灵的怒火，烈却突然产生一种对方外强中干的感觉，他苦笑道，“很抱歉，祖灵大人，恐怕我得违背您的意志了！” “好……很好！” 男子愕然，没有想到，区区一名族人竟然也敢违背自己的意志，他神色一厉，烈只感觉脚下一空，直接从云层中掉落下去！ “啊！” 一股坠落感袭来，他猛然从桌上爬起，发出一声惊叫！ “巫烈大人！”听到他的叫声，洞穴外的守卫顿时涌入，警惕的看向四周。 “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让守卫离开。 看着墙壁上不断闪烁的火把，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有些迷茫的喃喃道，“如此真实的梦境，难道真是祖灵的旨意？” 思前想后，烈反而平静下来，就算真是祖灵又如何？ 人类最为可贵的，便是独立的思想。 就算是祖灵，也不能改变自己的意志。 第28章 战争 图腾灵薪火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方昊的眼睛。 其实早在五年前，烈刚成为文明之子时，薪火便察觉出他的不同，在图腾灵的眼中世界，烈的命运之力就像黑夜中的火光那样醒目。 只是，那个时候的薪火太过弱小，就和当初的方昊一样，根本无法沟通生灵。 不过五年下来，还真让薪火找到了另类的沟通方式，那就是在人们睡着后，他有一定几率影响对方的梦境，从而达到和人类沟通的目的。 简而言之，就是托梦了。 当然，作为代价，每一次托梦都需要消耗图腾灵本身的能量。 在无数人的虔诚和祭拜下，图腾薪火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神灵，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只需要一个命令，就可以让烈俯首称臣，将草原上所有的部族通通纳入势力范围！ 图腾生命都有排斥同类的本能，他有一种预感，一旦烈去毁掉其他对手，自己便将成为人族的永恒！ 可惜，他耗费了整整五年，甚至花费巨大的代价托梦给烈，对方却无动于衷！ 他却不明白，烈命运深厚的程度足以改天换地，又岂是他一介小小图腾灵能够左右？ 为此，薪火怒火中烧，甚至产生出惩罚烈的想法，可刚生出一丝杀意，就受到对方命运的本能反击，不得不提前退出烈的梦境。 看到这时，方昊忍不住嗤笑一声，文明之子何等身份，这可不是薪火氏这种低级灵能够影响的。 文明之子承载着文明前进的洪流，就是真正的神和魔，也要在其面前低头让步，一切艰难险阻，都将成为文明之子强大的养料。 注定了薪火只能吃哑巴亏，如果他就此收手倒也罢了，如果还想着报复，那么下场必定凄凉。 不过，虽然烈没有扩张的想法，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 很快，薪火再次耗费巨大代价，联络到了焕部落的首领罗，随即在某一天，罗率领着三百名战士，朝临近的部落开战了！ 自焕部落十五年前战败后，第一次朝外界伸出了尖牙利爪，而且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一夜间，两支拥有数百人口的部落被轻易抹去，男子被尽数屠杀，女子和孩童则沦为了奴隶。 随后，焕部落开始飞速扩张，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一座座部落，这种铁血般的攻势立即惊动了黎部落，随即，忍耐多年的玄也不再犹豫，率领着自己的战士横扫四周。 焕与黎这两个多年来的对手纷纷撕下了脸面，想要在决战前，对自己周身进行一场大清洗！ 不得不说的是，在玄的身后，也有着图腾灵先知的影子，两名方昊一手缔造的图腾灵，借着这一场契机，展开了首次交锋！ 他们的本能都在告诉着他们，一旦统一人族，自己将得到巨大的回报，而这份回报的价值，将足以令他们疯狂！ …… 草原中部，一座中小型部落中，曾经的繁荣早已消逝，唯有冲天而起的硝烟，和满地的残垣断壁。 在部落的入口处，有一座用上百枚头颅垒砌的景观，那些头颅在草原风的洗礼下迅速风干，唯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凝视着草原，充斥着对世界最恶毒的怨念。 而部落内部，一名全身涂抹着油彩的男子踩踏在一具无头尸体上，面朝东南。 “首领，云部落所有反抗力量都被肃清，除此之外，我们俘虏了一百三十多名妇女和儿童。”身后，一名战士低声禀报。 “很好，将这些奴隶都押回部落。”男子声音沙哑，他从尸体堆中拔出长斧，转过了脑袋。 直至此时才能看到，男子的面相十分凶恶，他脸上没有丝毫毛发，无论是胡须还是眉毛都不存在，就好像被大火烧过一般！ 这个男子，正是焕部落的首领，罗。 “首领，那我们还继续前进吗？再往前，就是黎部落的猎场范围了。”手下再次询问。 “不必了。”罗沉思了一下，“尽快转移，我们暂时没有必要和他们交战。” 随着命令下达，众人开始收拾战场，那些石器和粮食都由专人运送回去，无法搬运的事物则全部付之一炬。 一旁的罗并没有闲着，他突然拿起长斧来到云部落的祭坛前，抬头望去，却看到一根颜色深红、造型怪异的柱形雕像正矗立在祭坛上。 雕像呈诡异的深红色，那是各种动物乃至是人类的鲜血常年浇灌形成的。 罗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只见他拿出一只兽皮袋，将里面的液体全部洒在图腾柱上，顿时一股腥味传出，那是用动物油脂熬出来的燃料。 紧接着，罗从旁边族人手里接过火把，将整个图腾柱点燃开来！ 顿时，火光弥漫！ 雕像燃烧的黑烟中，有一种怪异的腥臭，而在众人不可见的虚空，更有一只造型狰狞的图腾灵全身燃起了火焰，不断地打滚哀嚎！ “祖灵薪火，您最忠诚的仆人请求将眼前的猎物献祭给您……” 罗凝视着燃起大火的图腾柱，突然高声念气了祷文，“看啊，这炽热的烈火，正燃烧着它的身躯！这浓密的烟尘，正炙烤着它的灵魂！它的身躯和魂魄，都由您来主宰！” “请您享用！” 随着祷文的念诵，在罗满身的刺青下，图腾灵薪火发出一声恶鬼般的咆哮，如烟雾般涌出！ 虚空中，图腾灵薪火迅速成型，他一把抓住正在燃烧的图腾灵，嘴巴呈九十度开启，同时狠狠一撕！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薪火便迅速吞噬了云部落的图腾灵，而他自己的身形也变得愈加凝实起来。 可是，还未等仪式彻底结束，薪火似乎感应到什么，猛然转头发出一声低吼！同时，罗也是瞳孔一缩，连忙俯身将耳朵贴向地面，努力倾听着什么！ “不好了！”一名战士迅速跑来，慌张道，“首领，是黎部落的骑兵，他们朝我们这里冲来了！” “别慌，他们有多少人？”罗连忙问道。 “大概五十人！” “还好，我们还有机会！”罗冷厉开口，“让云部落的妇女和小孩充当肉盾，先磨钝他们的武器，我们的战士呢，准备迎敌！” 可是还未说完，又有一人冲了过来，“首领不好了，西边和南边也出现了一队骑兵，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罗的脸色顿时煞白。 …… 咔嚓！ 傍晚，焕部落的祭坛上，代表图腾灵薪火的图腾柱突然裂开了好几道裂痕，殷红的血水从中汩汩流出，而这一切，却没有任何人看到…… 首领罗带领三百名战士血洗云部落，却一夜未归，直至第二天，才有逃回来的族人禀告了烈，罗以及他率领的三百名战士，全部战死在云部落！ “是草原之狼亲自带队，那个草原上最狡猾、最恐怖的豺狼！” 带回消息的族人似乎被吓破了胆，不断崩溃的嘶嚎，“他亲手杀死了罗首领，还将他的头盖骨当成了碗！他不是人，他是野兽！” “带他下去。”烈挥了挥手，命令守卫将这个精神有些不正常的族人拽了下去。 可是那个族人却突然神色一正，“巫烈大人，我还有话要单独对您说！” “哦？”烈这才若有所觉的看了这名族人一眼，转身问身旁的人，“黎部落现在到哪了？” “已经接近了丘陵，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一天路程。”身旁的战士回禀道，“巫烈大人，如今除了您，已经没有人能够带领我们迎战了。” “我知道。”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黎部落的骑兵吗……” 第29章 出乎预料 第二天清晨，当天边第一缕晨曦浮现的时刻，焕部落已经集结出一支松散的军队。 两千多名奴隶被分成了上百个小组，一组二十人，每组用草绳捆成一串，被比肩接踵地驱赶往前线。 这些奴隶手无寸铁，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冲击敌阵，并磨钝敌人的刀剑。 而这些奴隶身后，则是一千名焕部落膘肥体壮的战士。 这一场战役，整个部落的男性倾巢而出，虽然昨天因为黎部落的袭击伤筋动骨，但作为人族第一大部落，底蕴依然深厚无比！ 很快，天际就出现了一条黑线，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大群的骑兵缓缓逼近，在骑兵的前方，还有一群凶残的恶狼充当前锋！ 那便是传说中的黎部落，整个草原上，唯一能对野兽如臂指使的部族！ 随着黎部落的战阵逐渐逼近，前线的奴隶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引发了一连串骚乱，但随即便被手持皮鞭和刀斧的奴隶主镇压下去。 烈站在连夜搭好的督战台上，默默望着黎部落密集的战阵，最后和一名面容有些儒雅的老者视线相交。 如同宿命的对视，当年正是这名老者联手狼群以弱胜强，将人族最强大的部族打落神坛，而如今，他又变成入侵者的一方。 老者，就是当年带回狼崽，又战胜了焕部落的玄。 不同于地面的杀气滚滚，在众人头顶的虚空中，焕部落的图腾灵薪火脸色凝重，一脸恨意的望向黎部落军团上空的对手。 和薪火的冷厉不同，对手的气质却是温润如玉，如同风度翩翩的公子，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浅笑。 “人、祖、先、知！” 薪火眯起眼睛，双目显得更加狭长，只见他咬牙切齿道，“昨天，就是你灭杀了我的分身？” “实在抱歉。” 先知露出一排皓齿，温吞吞的笑道，“相信阁下也能感觉到，天地位格有限，就像一片猎场不会同时生存两只剑齿虎，在下想要得到那天地位格，只有得罪了呢。” “呵！”薪火的眼神更加冰冷，“果然你也感觉到了，只是凭你想和我争夺天地位格？我认为你该好好睁大眼睛看一下……” 说着，薪火一指着地上的烈，“天命在我！” 先知下意识顺着薪火的指向望去，即使是他也忍不住瞳孔一缩。 他早就感觉到，焕部落整体实力虽强，却也并非不可战胜，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名叫巫烈的人类。 这个人类的身上，他感受到一股极为浩大的命运暗流，这股暗流雄浑无比，如果顺势而为倒也罢了，一旦站在其对立面，恐怕立即便会被撕得粉碎！ 顺者昌，逆者亡，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的确算是天命了。 “就算如此又如何？”可是下一秒，先知的神色却再次舒缓下来，“这天地位格只有阁下与我有资格一争，即使我最后灰飞烟灭，也不枉世间走一遭，何况……” 说着，先知嘴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阁下真以为自己赢定了吗？” …… “天地位格？” 一旁看戏的方昊内心一动，他回望了一眼北方山脉，“天地位格，难道是指那个？” 不过下一秒，方昊却再次皱眉，因为他看到，虽然大战在即，但黎部落与焕部落中，竟没有丝毫玄黑死气，也就是说，别看双方早已秣兵历马，其实这场战争根本打不起来。 果然，还没等两名图腾灵交流完毕，黎部落的骑兵竟然纷纷下马，同时让开一道缝隙。 顿时，众人便看到，在黎部落骑兵的中心，焕部落昨夜被埋伏的族人竟然大都好好地活着，只是被俘虏着，失去了武器。 “首、首领罗大人，还有厉……他们不是死了吗？” 焕部落的众人顿时炸开了，一些人更是满脸惊喜，差点失声痛哭。 就在焕部落众人一片混乱的时候，白发苍苍的玄突然下马，竟然不顾眼前无数的敌人，独自一人朝着焕部落的督战台走来！ “保护巫烈大人！” 烈脚下人墙环绕，众人虎视眈眈的望着老者，眼中虽然也有疑惑，可依然加强了戒备。 “让他过来。” 可是，更让众人疑惑不解的是，烈似乎对玄的表现毫不意外，他挥了挥手，让保护自己的族人退到两边。 顿时，玄与烈之间，出现一条由人墙组成的通道。 “你这是……” 看到这一幕，图腾灵薪火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望向督战台，睚眦欲裂，“烈，你竟然敢背叛我！” 可是，作为图腾灵的他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老者一步步走到督战台下，在晨曦的曙光中，年老力衰的玄奋力爬上了督战台，草原的风吹散了他满头的白发。 随即，玄朝着自己部落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便转过脑袋，凝视着眼前的烈。 “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玄低声说道，声音浑厚绵长，仿佛带着某种仪式感。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烈反而昂起脑袋，仿佛准备包容天地般张开了双臂，“你的意志，我可以为你继承！” “很好，希望你能遵守承诺。”玄疲惫的点了点头，随即，在两个部族数千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竟然第一次弯了下腰，朝着烈单膝跪地！ “祖灵先知在上，今日玄某携黎部落正式奉烈为主，万古不负，如违此誓，必遭先祖唾弃！” 说着，玄深深埋下脑袋，将自己的一切地位和尊严全部抛开！ 黎部落的王者，传说中最凶残的草原之狼，臣服了…… 随着这一刻的到来，所有人不免瞪圆了眼睛，即使是黎部落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如今的情形。 看到这一幕，方昊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豁然转头，望向黎部落上空那名气质温和的图腾灵，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即将交战的双方，命运中没有丝毫玄黑之色了！ 因为从一开始，图腾灵先知就没有想过要和焕部落开战！ 或者说，他早就知晓，烈就是这个时代的文明之子，不可力敌！ 胜负已定！ 方昊敏锐的发现，玄的誓言所说的是“奉烈为主”而并非是“奉焕为主”，也就是说，黎部落臣服的只是烈一人，而并非焕部落，黎部落和焕部落依然是平等的。 就连玄让烈答应的承诺方昊也能猜到，那个承诺无非就是：黎部落可以臣服，但焕部落必须将黎部落的图腾摆在平等的地位！ 也就是说，图腾灵先知，根本没有打算用武力夺取天地位格，而是选择了站在文明之子的同一阵线，随后再进行内部争夺！ 这是一步险棋，同时也是一步足以令他反败为胜的棋！ 想要做到这一步，他必须先确定烈无心于战争和统一，并且和自己部落的图腾灵有着矛盾和分歧。 同时，他还需要解决掉焕部落那个野心勃勃的首领罗，并且提前将臣服的消息瞒过图腾灵薪火，悄悄送达给烈！ 只有这几个条件全部达成，他才有一定概率将烈从敌人转化为朋友，然后争夺那天地间的唯一位格！ 这个以小黑为原型设定的图腾灵，似乎有些屌啊…… 方昊低声喃喃，这份心智，这份隐忍，甚至可以说服同样野心勃勃的玄屈居于另一人之下，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图腾灵先知的能力和手腕，远远超出了图腾灵薪火。 不过这一切，也正符合方昊的利益，他要的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而不是一个统一的集体。 至于方昊为何之前没有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注意力问题。 就算身为位面意志，方昊也并非全知全能，就好像他不会关注特意两只细菌因为一块有机物而吵架一般，当方昊将注意力集中的话，他只能注意到自己所关注的事物。 而对于注意力之外，他只能知道一个大概。 就如同人类，只有用眼睛去看，才能看到视线所及之处，而对于脚下和身后，却只能用五感得到一个大概。 第30章 泰山封禅 随着黎部落的臣服，整座草原百分之六十的面积都被纳入了烈的统治范围，除却边远地区的十几个小部落外，人族已经达到空前的统一。 按照部落的习俗，任何成就达成，都需要祭祀来告祭祖灵，而烈既然组建了这空前统一的部落联盟，自然需要一场空前浩大的祭祀才能与之匹配。 否则，便是亵渎宗祖。 于是，在联盟的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前往北方，在那连绵不绝的山脉中进行祭祀仪式。 几天后，当众人踏上北方山脉的地界，看着无尽的山脉，不禁露出震撼之色。 生在草原上的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来世上还有如此瑰丽的景色。 与之相比，人类就如同渺小的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最终，烈选择了一座山势浑厚平整的山峰当做祭祀之地。 祭祀的队伍在抵达山巅后，开始筑土为坛，并且送上待宰的牲畜和野兽，一直忙碌到正午时分才准备完毕。 烈整了整衣物和挂饰，在众人的注视中拾级而上。 站在祭坛顶端，烈俯视着脚下的云海，然后又望向代表焕部落和黎部落的两根图腾柱，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祭词。 “有嗣天子臣烈，敢昭告于天地人祖：天启薪火，运兴千载，今受命立极，当敬若天意！四海宴然，封祀此山，共谢天人，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可是，说着说着，烈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在同一时刻，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力量突然开始动荡起来，似乎随着祭词泛起了一圈圈涟漪，而远在数十公里外的山脉最高峰顶，一朵素白的莲花突然颤了颤，竟然有了盛开的迹象！ “文明结晶要成熟了？” 方昊本没有关注这场祭祀，可是此时烈造成的动静却令他不得不投来目光。 在他的视线中，那朵浊世清莲随着这场祭祀不断吸取着文明的力量，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成熟的临界点！ 文明成型的那一刻，便是浊世清莲盛开之时！ 作为文明之子，烈似乎和浊世清莲产生了某种共鸣，在这一刻，烈仿佛溺水之人第一次浮出水面，开始尽情呼吸天地间的空气！ “呼！” 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旋即这股迷茫逐渐化开，他的眼神越来越雪亮，如同第一次看清了这片天地，看清了这座世界的真实。 天人感应！ 烈突然摇头，看向两根代表人祖的图腾，叹息曰：“虽为人祖，又何德何能，当得起这天，这地？” 此话一出，两根图腾柱猛地一颤！ 此话一出，罗与玄乃至众人尽皆变色！ 此话一出，天地狂风骤起！ 烈没有理会众人的变化，而是自顾自的开口，“然，先有昊神开智，后有先知、薪火传世，足以可见，昊神才是这天！” 众人哗然。 “汝等皆知，昊神曰昊。” 烈淡然开口，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一片苍茫，“所谓昊者，元气昊大，是为昊天，远视苍苍则称苍天，人之所尊，莫过于帝，讬之于天，应为上帝！” “以苍昊为体，不入星辰之列，从今伊始，孤，便以昊天上帝为主祭！” 说着，烈深深一拜，同时看向两根图腾，“人祖睿智，先知乃昊天传人，后有薪火燎原，因此人祖祭祀亦不可废，但需在昊天之后！” 众人彻底沉默。 此话中似乎蕴含天地至理，即使再不认同，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人有勇气反驳！ 说出这段话之后，烈只觉得自己整个身躯都为止一清，他再次抬头，却突然一愣。 只见苍茫的九天之上，似乎有一双足以容纳天地的眼睛一闪而没！ 轰隆！ 突然，一道紫色雷霆凭空闪现，烈连忙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那双眼睛只是错觉罢了。 台下众人一阵沉默，烈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孤为天子，当代天揽权，自号为王，分封山河社稷！” 说着，烈开始分封文武百官。 其中罗与玄都被封公，成为焕公与黎公，各自率领麾下的部落组成一郡，分别命名为焕之郡与黎之郡，黎之郡地理位置不变，而焕之郡则设立在大陆最南的沿海。 而原本焕部落的位置，则由烈亲自管理，用他的两名孩子命名，叫做苍梧郡。 而每郡内，应有县区，县区之下，还应有村落。 从此，烈将人类的活动区域划分为郡、县、村三个等级。 同时，烈还命名了大量地名，北方山脉正式命名为苍梧山脉，这场大祭所在的大山，被命名为泰山。 焕部落所在的丘陵，被命名为帝丘，而帝丘两侧一望无际雨林和草原，则按照两大人祖的名字，被命名为薪火森林与先知草原！ 而整座大陆，命名为苍昊大陆，与之相对的大海，则为苍茫海！ 不仅如此，烈还制定了人类的嫁娶制度，实行男女对偶制，还规定人族必须有名有姓，以防止乱合和近亲结合。 如果想不到姓氏，可以以自己居住的地名或郡名中取一个字，为此他还因为自己住在帝丘，而给自己取了“帝”姓。 帝烈，便是他如今的名字了。 至此，人族活动地区共划分出三郡二十三县，不仅如此，烈还统一度量衡，分化出斤、两、钱、丈、尺、寸、亩等重量、长度以及面积单位。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一直关注这里的方昊双目也越来越亮，只有他才能感应到，这些命令如同木梳一般，丝丝缕缕梳出秩序，将文明铸造得更加坚实！ 同时，数以万计的因果线凭空生成，这些丝线一端连接着万民，另一端汇聚在烈的头顶，以此为通道，每个人都分出一丝命运，朝着烈的头顶汇聚！ 这就是文明之子的力量了，只要他存在一世，便是文明的化身！ 一会儿烈头顶的命运便膨胀到数万刻度，这些命运之力仿佛活了一般拼命凝聚上升，最终凝成一条直达天际的金色光柱！ 轰！ 此时此刻，帝烈携着万民意志，直破天穹！ 这就是立天柱了，天柱一成，受命于天，上承天意，下接地厚，中贯万民！ 几乎在天柱成立的同一时刻，整座位面跟着一震，那朵浊世清莲也终于彻底盛开，一瓣、两瓣、三瓣……这朵莲花，直接分出七瓣花瓣！ 刹那间，方昊似乎听到了大地的欢呼，听到了天空的咆哮，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激绕其身，方昊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 位面，要晋升了！ 这是方昊本能的感知。 整座位面仿佛化身为吸收器，一颗颗金色的光点不要钱般涌入位面晶壁，这些光点如针尖般细小，可是却又金灿灿，亮堂堂，每一颗都似乎是一座世界！ 这些光点肆意在空中飘散，万事万物都发出了愉悦的欢呼，仿佛是在庆贺新生一般！ 位面晋升，本源反哺！ 方昊单手一招，这些涌入的金色粒子便尽数汇聚，仿佛一颗金色的太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是……本源！ 方昊神色惊喜，他猛然升空，直至升至天外。 从此处看去，整座位面都在咔咔颤动，无数本源从道海中析出，然后瞬间融入位面内部，加固了位面的结构，地火风水愈加稳固！ 方昊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千多年，整整千年时光，从一开始的遥遥无期，到现在终于孕育出文明！ 自此，就算位面融合，自己也有了自保之力！ 第31章 联手 位面的晋升还在继续。 在方昊眼中，烈立天柱之后，便将命运返还万民，只见他周身的五彩命运迅速扩张，顺着因果弦传递至万民体内！ 就好像是一道道光丝，每个人头顶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由玄黄两色徐徐转化为红白之色，有的人甚至还带有黄、青之色。 方昊内心一片了然，他一眼望去，那些人类之外的生灵命运依然是玄黄两色，可人类身上，却形成了新的色彩体系，这就是人道确立的表现了。 此时此刻，整座位面的人族中，所有普通人的命运颜色都变成了白色，而那些权贵的命运则是红白！ 更上一层，比如玄与罗这种一郡之主，命运都变成了纯红。 而烈的身上，命运更是呈现出青色，其中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紫意！ 只是，这股紫意极为勉强，似乎是强行提升上来一般。 方昊明白，这是位面格局太小的原因了。 传说中的真王“气成五彩，皆为龙虎”，而烈受命于天的时候，的确气成五彩，可是此时成就真王，反而格局下降，这就是他完成天命的原因。 没了天命在身，自然被打回原形。 当然了，如果方昊的位面有华夏那么地大物博，却又另当别论。 只要格局够大，那么当烈统一寰宇之时，他的命格不仅不会下降，反而会进一步升华，成就真正的九五之尊！ 而他的文臣武将也将命运升华，变成代表命运极贵的青、紫之色，这就是所谓的“满堂青紫”的由来。 可是，就在位面晋升完毕的时候，方昊突然再次感受到一阵心悸！ 他下意识抬头，却看到位面晶壁上许多星辰突然大放光明，甚至在白日里隐隐可见！ 这些星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似乎想要将它们的星光投射进位面之内！ “果然，随着文明提升，位面的防护越来越弱了……” 方昊低声叹息，他直视着头顶的星光，直至过了好一会儿，这股恶意才彻底散去，方昊的位面再次被隐藏起来。 方昊有一种预感，等到文明再次晋升的时候，位面的防护将彻底粉碎。 那个时候，就是自己迎来第一次冲击的时刻！ “文明文明，究竟什么是文明，文明真的能抵御那些存在吗？”方昊喃喃，他茫然四顾，却看到已然盛开的浊世清莲。 “没错了，浊世清莲是文明的结晶，同时也是位面晋升后，形成的位格。”方昊推测道，“那些星光，有很大一部分因素，都是冲着它而来！” 在方昊的感知中，随着文明发展，浊世清莲还在不断孕育，第八片花瓣已有了雏形，这么说来的话，浊世清莲的花瓣应该具有某种很重要的作用。 因此，方昊干脆一招手，只见浊世清莲轻轻一抖，两瓣纯净到几乎无物的花瓣便从主体上脱落下来！ 两瓣花瓣，用来做实验足够了。 方昊转头，伸手一弹，顿时两片花瓣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远方飞去，一路上只留下两道青蒙蒙的轨迹…… …… 而另一边，焕部落的图腾灵薪火正静静坐在天上，神色暗淡，隐隐埋着一抹狰狞。 如果不是烈的背叛，他本可以轻易成为人族唯一的信仰，成就天地位格，而不像如今，必须和他人共享神器！ “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烈，你给我等着！” 薪火眼中的恨意一闪而没，可就在这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猛然抬头，却见一道青蒙蒙的光从天而降！ 薪火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这青光仿佛有着镇压天地的力量，自己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光瞬息而至！ 最终，在薪火惊骇欲绝的神情中，这道青芒毫无阻碍的钻入他的眉心，旋即消失无踪！ 轰！ 在青光融入眉心的刹那，薪火只感觉脑海一片轰鸣，眼前金光灿烂，似乎自己的一生都在此刻历历在目！ 等到薪火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之前那虚无的身躯彻底凝聚，变成了一具能够触摸物质，触碰现实的躯体！ 不同于人族的血肉之躯，他的身躯是由纯能量组成，不存在任何弱点，更不存在生老病死之虞，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幻化千万，移形换影！ “这是……天赐位格？神体？” 薪火氏不敢置信的摊开双手，他能感觉到，从这一刻开始，焕部落再次无法束缚自己，自己彻底自由了！ 下一秒，薪火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是笑着笑着，一滴滴泪水却不断滑下，虽然他并没有得到天地间唯一位格，但至少自己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身躯，不用被禁锢在焕部落之内！ “看来阁下很兴奋呢。” 可是，就在他涕泪纵横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传来，薪火连忙抬头，却看到黎部落的先知正戏谑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薪火氏脸色一惊，随即醒悟过来，很明显，对方和自己一样，也获得了那道青光的改造！ “当然是因为得到天地承认的缘故。”先知是一名温润如玉的青年，效颦之间如沐清风，只见他轻笑道，“阁下也不正是如此吗？” “这次只是让你钻了空子，下次不会有这么好运了。”薪火冷哼一声，便想转身离开，刚获得解放，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实验自己新的身体了。 “等等。” 可是，先知却再次叫住了他，只见先知神色一正，第一次用诚恳的口吻道，“作为天地间唯二的神祇，我们其实不必是敌人，难道阁下还未察觉吗？天地间的位格并非唯一，也可被拆分，你我都是获得了其中一份。” 可是，薪火却根本不顾，径直朝远处走去。 无奈，先知只得大声说道，“可是阁下是否知晓，你我得到的两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什么！”薪火氏脚下一顿，豁然回头。 先知这才继续说道，“我等虽获神体，可很显然，天地位格绝非如此简单，你我何不联手，获取更多的力量？” 薪火顿时皱眉，陷入了犹豫之中。 先知立即趁热打铁，“如今我等已获得位格，不再束缚于一隅，可是却依然束缚于人族。并非说这点不好，可如果我们能够继续获得第二道青光，岂不是可以继续超脱？甚至脱离人族束缚，真正做到长生久视，快活逍遥？” “可是你也应该明白，这份位格不是我们争夺到的，”薪火无声的指了指头顶，“而是‘它’赐予我们的。” “没错，这是天赐。”先知点头，“不过在下可没说过要违逆什么，而是顺天应命，摸索出一条继续晋升的道路，而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因为这条道路可不是仅凭一人就可走通的呢！” “这……”闻言，薪火立即心动了，他略微犹豫，便艰难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暂时与你联合！不过话可提前说好，如果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那我就是拼着同归于尽，也不会放过于你！” 第32章 隐士 两人哦不，两神在方昊眼皮底下商量着瓜分天地位格的事，殊不知他们口中的“天意”也正在静静聆听着。 听到最后，方昊忍不住摇头失笑。 什么是神？神便是已死之人，受人道束缚，即便晋升，也只是从受到部落的束缚晋升为受整个人道束缚。 就算再次晋升，可以脱离人道而存在，成就天地正神，那也依然受天地束缚…… 也就是说，无论这两神如何蹦跶，永远只能在方昊的规则之下，想要搓扁捏圆全凭心情。 至于神道究竟会不会是自己将来守护位面的一道底牌，方昊还有待观察。 就算将来发现神道只是一种祸患，那方昊也可以壮士断腕，以雷霆手段将神道剔除。 而如今薪火和先知的存在，便是他的实验品了。 相比起对人，方昊对图腾灵和神祇这类唯心生命的影响更甚。 如果说方昊想要杀死一个人，可能需要抽干他的命运，让对方慢慢倒霉而死。 但如果那个人身居高位，方昊还需花费更大的代价才能将其搞死。 可如果想杀死一个神，方昊只需要一个念头。 真正令方昊在意的，就是此次文明晋升引发的本源反哺，他再次获得十万本源，加上之前手中仅剩的五万，等于如今有了十五万本源。 不仅如此，文明的晋升还导致天地灵气大幅度增涨。 所谓天地灵气，便是一小部分本源自然而然的融入位面后发生的化学反应，从而生成新的能量。 当初第一次发现天地灵气的存在，是方昊沉睡一千年后的刚刚苏醒之时，那个时候天地灵气太过稀薄，除了能让生灵稍微变强一点外，基本没有别的用处。 就好像是弱化版的本源之力，唯一的区别就是本源之力生灵无法主动吸收，而天地灵气却可以主动吸收。 但是，此次天地灵气的激增，却让方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只是一夜之间，许多生灵在吸收了灵气后，都开始发生了变异。 有些是体型增大，有的则是发生极端化，例如剑齿虎和豺狼等狩猎者变得更加凶残，而那些食草动物，则跑的更快，跳得更远等等…… 而植物也是如此，许多原本就带有防御机制的植物开始呈现出更强的攻击性，而那些温和的则变得更加肥美，甚至有的植物还能专门收集灵气，将其储存在体内。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材地宝吧…… 方昊吐槽，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能够主动吸收灵气的动植物只是极少数，大多数生灵并没有受到影响。 而人类也是如此，只有极少部分人可以沟通灵气，这些人外观并没有改变，可是他们的体质却开始突飞猛进，获得了开山裂石、生擒虎豹的力量！ 当初第一批人类的确有生撕虎豹的能力，可那是大量本源灌注的原因，例如当年小黑一人就能斩杀几十条豺狼，轻易活过一百岁。 而后随着人类一代代繁衍，千年后，人类早就失去了当年的体质，如今人类的平均寿命不过在三十载左右。 因此，人类民间也有自己是神魔后代的传说，只是随着时间逝去，神魔的血统一代代稀释，最终神裔也变得平庸起来。 如今天气灵气的激增，必然会对方昊的位面产生不一样的影响，而方昊需要做的，就是主动利用这个影响，将位面武装得更为强大…… …… 帝烈定鼎天下，虽然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存在，集权度不高，但这个庞大的人类集团依然让四方那群零碎的部落吓破了胆，夜不能寐。 许多部落慌忙投靠，表示愿加入联盟，就算有顽固不化者，也是顷刻覆灭。 五年后，整座先知草原内，再也没有了联盟以外的部落存在。 此时，苍梧郡的帝丘丘陵处，帝烈望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金色植物，露出欣慰之色。 “尊敬的王上，这整整一百亩包谷，已经到了即将丰收的时候了。” 身旁，一名步入中年的族人正悉心讲解，他指着眼前海浪般的植物，露出老农丰收的喜悦，“您就是最为英明的神祇，竟然能够发现这种神奇的农作物，它虽然产量不如番薯，生长速度不比豌豆，但却是一种更容易让人饱食的粮食！” “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将粟米浸入水中，久蓄过后，就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芬芳，”中年人继续禀告，“民间将这种粟米酿出来的水，称之为酒水……” 正说着，包谷地中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帝烈皱了皱眉，严厉道，“苍儿，梧儿，快点出来。” “是，父王！” 闻言，两名八九岁的孩童这才嬉笑着跑了出来，这两名孩童一男一女，男得叫做帝苍，女的叫做帝梧，正是帝烈的两名后代。 “孤说过多少次，农田是神圣的场地，每一粒粮食，都有可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可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帝烈严肃道。 “是，父王，我们错了。”两个孩童连忙低头，虽然看似表面认错，可眼中依然有着灵动调皮之色。 “王上，公子还小，不必太过苛责了。”一旁的族人跟着劝解。 帝烈无奈的摆了摆手，让苍和梧离开，然后才皱眉道，“自天下一统后，帝丘人口越来越多，可供居住的土地却越来越少，洞穴需要挖掘，可是越是挖掘，土地便越是疏松，这几年来已经发生过好几起洞穴坍塌事件，厉，你可有良策？” “您是天之子，智慧无边，如果连您都束手无策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知晓呢？” 被称为厉的族人无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苍梧山麓洛水河畔，有一名智慧广博的隐士，或许能解决您的难题。” “苍梧山麓、洛水河畔？”帝烈心中一动，“既是隐士，你又如何知晓对方智慧广博呢？” “听说有人曾经在画壁画时问过他，”厉解释起来，“那人问道，这个世界上有天下有地，中有生灵万物，这其中画什么最难？” “而他当时的回答是——画人最难。” “人不就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吗，为何最难？”帝烈好奇的问道。 “那个人也是这样问他的，”厉悉心解释，“而他回答是：因为人有心，人心难测，自然也最难以画出来。” 帝烈顿时一愣，“人心难测？” “这还没完，”厉见到烈露出深思之色，继续开口，“那个人又问他，这个世界上，画什么最容易，您猜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这个孤如何猜到，还不快点说。”帝烈连忙追问。 “他说，鬼神最易，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鬼神，就算画出来，谁又能证明它像不像鬼神呢？” 厉摇头笑道，“所以说画鬼神最易。” “画鬼神易，画人难，人心难测……” 帝烈深吸一口气，半眯起眼睛，“好悖逆的思维、好大的胆子，可是却又发人深省，这个隐士果然非同一般。” 帝烈本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格，宁愿违逆祖灵也不愿顺从。 此时，在发现这两个回答传达出的观点和他无比契合时，他想也不想，立即带着几名护卫，朝着苍梧山麓、洛水河畔的位置赶去…… 第33章 吴一 洛水，发源于苍梧山脉深处，呈“几”字形横穿先知草原，途经苍梧郡与焕之郡，最终流进苍茫东海。 洛水全长三百五十公里，是苍昊大陆两大河流之一，也是人类最主要的发源地。 而所谓的苍梧山麓、洛水河畔，便是苍梧山脚处洛水河所流经的位置，只要顺着洛水追溯上游，很容易就能寻到。 帝丘距离苍梧山脚也不过一天路程，当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烈便带领着侍卫找到了厉所说的位置。 不仅如此，帝烈还带上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果对方真有本事，他不介意求对方收下自己的子女为徒，牢固纽带。 苍梧山脉的山脚处，洛水的源头并不宽阔，不过水流湍急，而在洛水的一旁，一座奇异的建筑吸引了众人的眼睛。 这是一座人力建造的建筑，可它却不是洞穴那样凹陷进去，而是凸出在地表，整体呈方形。 墙壁上，还有可供进出的入口，入口处被木板隔挡着。 而这栋建筑的顶部，则被一只只片状的灰色石块覆盖起来，这些石块长得一模一样，任谁都不会相信，它们会是天然形成。 在看到这栋建筑的时候，帝烈眼前一亮，虽说这三年来，他见过很多族人搭建的巢穴，可是要不就是一吹就倒，要不就是四处漏风，没有一个能真正比得上洞穴， 可是此时的建筑，却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帝烈三两步走到这栋建筑前，却看到建筑物高约六尺，长约十尺，通体由不知名的泥土铸成。 可令人奇异的是，这些原本松散的黄泥不知为何竟变得极为坚固，帝烈用手指扣了扣，甚至扣得手指生痛也无法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好神奇！”一旁的厉也走上前来，“王上，这里应该就是那个隐士的住处了。” “的确，能搭建出如此神奇的建筑，实非常人所为。”帝烈感叹，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木板，厉顿时会意，走上前去，在木板上敲了敲。 “直接推开就行，请进。”建筑的内部，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厉稍微用力，果然发现只是一推，木板的一侧就朝内被推开，另一侧却似乎被固定在了墙壁上，分毫不动。 “咦？”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一种很简单的机关而已。”建筑内的声音笑道，“我称呼它为‘门’。” 帝烈这才走进建筑，只见建筑内只有一张木质的床铺，床上铺着崭新的稻草，一名面白无须，留着大波浪发型的青年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你……”只是一眼，帝烈立即感觉到脑海轰鸣，不知为何，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熟悉，那双眼仿佛蕴藏了天地，只是坐在那里，就可以俯视苍生，看尽世间一切！ 下意识的，帝烈连忙眨眼，再次望去，却发现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罢了。 此时，看到众人进入，大波浪青年这才站起，俯身作揖，“帝烈王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你认识孤？”帝烈愕然。 “如果人群是天空的晨星的话，那么您就是唯一的皓月，”青年赞颂道，“如果人群是海滩上的砂砾，那么您就是明珠，无论如何掩藏，都无法阻挡您熠熠闪烁的光芒，除了您之外，又有谁还能如此耀眼呢？” “呼，在先生您面前，孤愧不敢当！” 帝烈呼出一口气，不顾厉和护卫的劝阻，连忙伸手将对方扶起，“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姓吴，单名一个一字。”青年顺势起身，笑吟吟的说道。 “原来是吴一先生。”帝烈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他朝着眼前的青年深深一拜，“还请先生助我！” “好说。”青年毫无顾忌的受了帝烈一礼，看得厉眼皮直跳，“不知王上想要我如何助您？” “人们都说先生智慧无边，如人祖再世，不知您可否知晓，我们人族该如何解决居所的问题呢？”帝烈将自己的困惑一点点告知了对方。 “原来是这样。”青年哈哈大笑，听完帝烈的疑问后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站起身，在建筑内来回踱步，然后指着脚下，“其实，这一切很简单。” “天下苍生碌碌，都逃不开吃喝拉撒睡五个需求，拉撒不必多说，吃喝方面，您开创出农耕体系，必将名传千古，那么除却这个需求外，人类唯一的需求，就只剩睡了。” “而在睡这方面，人族自古就有居住山洞的习性，原因有三，一是遮风挡雨，二是取暖避寒，三是防御野兽，可天然山洞难得，自行挖掘又容易塌陷，那么为什么不加工一种更加坚固的泥土呢？” “更加坚固的泥土？”众人听得一愣。 “苍梧山脉的地下，有一种青白色的石头，”青年继续畅谈，“将这种石块以水沃之，则热蒸而解，形成一种白色灰烬，我称之为石灰。 取石灰与红泥混合，再加上河边的一些粗砂大力搅拌，会形成一种十分奇异的泥土，这种泥土在干涸后，就会坚如磐石，我称之为夯土……” “也就是说？”一旁的厉眼前一亮。 “没错，我这栋居住的建筑，就是夯土垒起来的。” 青年拍了拍墙壁，“用夯土先垒一台基，然后在台基上垒出建筑。除此之外，我还曾经以夯土垒成一窑，然后将木炭置于其内，并将红泥捏成各种形状放入。 等火焰烧烬后将其取出，就能得到一种固定形状的瓦片，这些瓦片便可以砌在建筑顶部，雨不得渗透！” “夯土为基墙，瓦片为顶，这就是我所居住的建筑了，”青年笑道，“我称之为——房屋。” “妙！”帝烈大声称赞起来，“这种方法，也只有先生您这种智慧广博之人能想得出来了。” “不仅如此，”青年再次补充了一句，“我发现将红泥捏成石碗状，置入窑中煅烧两日，红泥便可如兽皮袋般盛放汤水，如果大王感兴趣的话，回去也可以让众人一试，以及……” 帝烈听得更加惊喜，可是还没等他准备继续询问问题，突然眼前的青年脸色一变！ 只见青年猛然看向天空，随即收敛笑容，凝重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做，王上请回吧。” “呃”帝烈一阵错愕，身旁的护卫更是大怒，纷纷抽出了石刀和长矛。 “吴一先生，”帝烈不甘心的说着，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牵了过来，“您这里有些冷清，我有一儿一女，不知先生座下可缺服侍的人手？” “两位小主身份高贵，我可担当不起。”青年笑吟吟，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敬意了。 帝烈苦笑，他见到对方的确毫无收徒之意，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说着，他制止住更加暴怒的护卫，再次朝青年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拉着儿女主动退出了房间。 “父王，吴一先生他……” 一出房门，帝烈便听到了哭声，他低头看去，却看到自己的女儿帝梧一脸失落，顿时苦笑起来，没想到就连不满十岁的小女孩，竟然也会被对方那风姿迷倒。 “王上！”厉皱眉，“这个人对您不敬，要不要我把他绑回帝丘？” “万万不可！”帝烈立即制止，义正辞严道，“此人绝非寻常人，不信你们好好看看！” 说着一指房屋周围。 厉这才如梦初醒，他惊愕的发现，那个隐士的房屋周围空空荡荡，没有晾渔网的木架，没有捕猎所用的枪叉，更没有火堆残骸、田亩等等生活必需品！ 这样一名生活在世隔绝地区，没有丝毫生活痕迹、知常人所不知的奇人…… 他，真的会是人吗？ 想到这一层，厉以及周围的护卫顿时心头一凉，他们豁然回头，却震惊的发现，刚才还矗立于地面的夯土房屋，连同那个吴一，竟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河畔边空空荡荡，似乎那里从未有过一间房屋，以及那个名叫吴一的奇人…… 第34章 方昊现世 看到帝烈离开，大波浪青年神色一冷，豁然抬头，却看到苍穹间星辰摇荡，星光如利剑般直刺下来，却又被晶壁所阻，不得入世！ 随即，冥冥中的防护再次愈合，方昊位面的方位，又一次被防护力量遮掩了下去…… 新生位面有初始防护，防止文明尚未生成便被外域攻陷，可是随着文明诞生，这种防护会随文明进步一次次被撕裂，直至彻底消散。 “就和当初传授人类语言一样，我刚才传给帝烈的每一条知识，都足以将文明推进百年，难怪位面的防护更加脆弱……” 青年低声喃喃。 很显然，吴一便是方昊。他以昊为名，吴一为昊。 之所以动用天道化身，为的便是推波助澜，加速文明的发展，可惜只传授了人类一丁点知识，就引发初始防护的震荡。 看来，这一条计划暂时行不通了。 想到这里，方昊突然朝虚空中看了一眼，却看到薪火正遥遥跟在帝烈身后，不由眉毛一挑，“五年了，竟然还不死心？” 说着，方昊直接离去，可是在帝烈等人的眼中，方昊就如同人间蒸发般失去了踪影…… …… “他、他看到我了！” 几乎就是在帝烈告辞离去的时候，一旁暗中观察的薪火突然大惊失色，他蹬蹬倒退三四步，露出见鬼般的神情。 “说什么胡话？” 一旁的先知也是一惊，可是等他顺着薪火的视线望去，却看到那个吴一嘴角挑起一丝轻笑，朝着自己微微一点头，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糟糕！” 先知瞳孔一缩，还没等转身，身后便有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两位神友莅临寒舍，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好让本座尽一尽地主之谊？” 先知豁然转身，想也不想打出一道神力，同时疯狂后退！ 直至退出数十丈远，这才看清，不知何时，一名朗眉星目，肤如凝脂的翩翩青年正盘膝坐于二人身后，他的面前，甚至还有一青玉石台，其上摆放着三枚拇指大小的水杯，以及一只嘴尖肚圆的奇异器皿。 随着青年神态优雅的斟起那器皿，顿时一丝丝碧绿色、蒸腾着清香的水流被倾倒在三枚水杯中，如诗如画，令人目眩神迷！ 这青年的长相眉眼，不是刚才的吴一又是谁？ 先知顿时一惊，他方才的攻击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甚至没有被对方放在眼内！ “你是谁！”薪火也是满脸戒备，双手掐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两位神友哪里话，本座当然和两位一样，也是神祇了。”方昊早已恢复了短发、t恤、牛仔裤的打扮，此时正斟着茶杯，轻声笑道。 “不可能，人族只有我与薪火两大信仰，怎么可能多出一神？”先知再没有了之前的云淡风轻，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你和昊天是什么关系？” “昊天？”一旁的薪火更是神色大变，“昊天不是远古传说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昊天？两位说的可是天道？”方昊莞尔，“本座还达不到天道高度，但的确有些关系，你等皆知天地乃人之父母，可是否知道，谁乃天地之父母？” 见到两人茫然摇头，方昊才笑道，“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状若混沌，本座即生，随后却见混沌生天地，天地生万物是也！” “因此，本座诞于天地玄黄外，不在日月五行中，本没有姓名，如果非要取一个代号的话，两位可称本座为——无天！” 听闻此言，两人同时一震，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神友竟然比天地出生还早？” “正是如此。”方昊斟完茶水，朝两人做出请的手势，“茶就要凉了，还请坐下说话。”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先知目光一转，首先在方昊对面坐下，然后薪火才跟着落座。 见到两人坐下，方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两位这三年来转遍了大陆，可是在寻找天地位格？” “没错，难道说？”先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阁下知道位格的下落？” “两位说的不就是此物吗？”方昊放下茶壶，右手平举，一朵霞光潋滟的花朵便凭空浮出！ 此物一经出现，立即引得元气震荡，却见是一朵缺了两片花瓣的莲花，青蒙蒙、雾蒙蒙，几经飘摇，在方昊掌心沉浮不定！ “啊！”先知还好，只是呼吸急促，目不转睛，而薪火则是目瞪口呆，几乎就要升起抢夺之意。 “这个就是天地凝聚的位格？”先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神色复杂的看着方昊，“阁下好手段，看来天地第一神非阁下莫属了。” “痴儿！”方昊闻言叹息一声，他随手摘下一朵花瓣，屈指一弹，花瓣便闪烁着流光，朝薪火飞去！ 薪火呼吸一滞，来不及欣喜，当初天地都被镇压的感觉再次袭来，那朵青蒙蒙的花瓣以不可抗拒的姿态飞入他的眉心，可是薪火却突然神色一变！ 他的身体仿佛根本无法承受第二片花瓣，那朵花瓣只是在他的体内打了一个旋，就被排斥了出来！ “不要！”看着自己梦寐以求之物丝毫不可得，薪火痛心的大叫起来。 然后，这道青光又飞入先知的眉心，先知试图吸收，却立即脸色一白，他发现自己若强行吸收，恐怕立即就是爆体而亡下场！ 无奈之下，先知只得苦笑一声，连忙放开花瓣。 花瓣从先知的眉心飞出，仿佛恶作剧的孩童般打了一个旋，随即再次回到了莲花上。 “两位这下可明白？”方昊收起莲花，笑问道。 “明白，是在下太过贪心了。”先知露出无尽的遗憾，“天地位格何其珍贵，我们得其一便是大机缘，如何能再得第二枚？非要强求的话，只能是作茧自缚……” “可是，为何你却能得全部？”薪火不甘心的问道。 “本座当然自有道理，”方昊笑而不语，“本座今日前来，就是提醒两位神友，人神殊途，切记莫与人类产生太多牵扯，不然种祸深深，悔之晚矣！” “其实这一点，在下也有所察觉。” 一旁的先知调整好心态，他知道这句话是给薪火说的，此时也帮腔道，“人有气数护体，每次我等靠近时都会引发反击，虽对我等来说如同挠痒，可对人类却有大害。” “气数？” 方昊顿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命运由三部分构成：因果、定变、气数，因果便是因果弦，定变就是定数和变数，而气数，就是那五彩之气了。 可是两个神祇毕竟层次太低，无法接触因果与定变数，因此他们不敢称命运，只敢称气数或气运。 “更何况……” 先知看了薪火一看，继续说道，“如果是人族的天下共主，更是气运隆厚，到了这一层，已经是万法不侵，我们强行靠近，恐怕立时就有重伤之危，甚至陨落都有可能。” “明白就好。”方昊深以为然，“帝烈毕竟乃天选之子，承受天意，神魔在其面前亦要低头，如果薪火神友继续冥顽不灵，恐怕难得善了。” “哼。”薪火脸色一白，明显被吓到，可是却又卖不下面子，只得嘴硬道，“此仇总有一天会有个了结！” 先知瞥了薪火一眼，对方昊歉意的笑了笑。 方昊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再次为两人倒上茶水，“实际上，人族气数短暂却炽烈，如烈火烹油，虽一时无量，但短短百年便化作一捧黄土；可我们神祇则不同，万千伟力归于一身，福寿绵长……” “所以，我等何必与凡人置气呢？” 第35章 收徒 人乃天地之精，有命运护体，可神灵却没有。 无论是先知还是薪火，头顶都是空空如也，这就是所谓的“万千伟力归于一身”了，而且因为没有了命运，方昊才可一言定生死。 不过有弊必有利，正是因为没有了命运束缚，神灵才可长生久视，没有寿数限制。 此时此刻，听到方昊的解析后，先知与薪火皆是浑身一震，先知更是神色肃穆，对着方昊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神友点化，先是让我等明悟不可贪婪，又教我等为神之道，这份恩情，在下必铭记于心！” “好说好说。”方昊转头看向薪火，“两位神友可还有疑惑？” 薪火也是被彻底说服，此时便问了起来，“我与先知都只能在夜晚出现于人前，白日不可见，可你为何能在白日显形，让帝烈等人见到？” “罢了。”方昊轻笑一声，“既然问到这里，那本座就好人做到底，在此开坛讲法！” 说着，方昊单手一挥，三人所在的地面便有仙藤破土而出，随即互相缠结，最终形成三只莲花状的翠绿蒲团！ “这……”两人又是一惊，光是这份手段，就足以令他们惊为天人。 方昊盘膝而坐，同时示意两人坐下，话中有话道，“不过两位切记，法不轻传，今日受我之因，他日必还我之果，两位可明白？” 说着，不等两人回答，方昊便肃穆开口，“汝等皆知，在获得天地位格前，我们这类存在无法离开部落，如缚地灵般没有半点自由，就连和信徒交流，也需要等对方沉睡才能托梦，除了吸收祭品、安抚人心外，几乎没有半点力量……” “这一层次，我称之为鬼神。” “鬼神？就是我们之前的层次了。”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方昊继续说道，“而后，当我们获得位格，便能脱离束缚遨游四海，只是常人不可见，而我们却可在白日拉人进入幻境，或者在黑夜显形，如真人般行动。” 先知和薪火闻言，都不由心中一动。 方昊看看两人，“两位如今都处于这一层级，我称之为阴神。” “阴神？”先知和薪火俱是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但是如果两位再进一步……”方昊继续讲解，“便可在白日显形，借调五行，水火不侵，可虚可实……这一层级，我称之为阳神。” “神友竟已达此等境界！”先知闻言大惊。 “呵呵……”方昊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再往上，我等便可出手成法，上天入地，呼风唤雨，这一层级，我称之为元神。” 一连串的话语，震得两人心神震荡，不仅如此，方昊还暗暗动用本源倾注四周，顿时，三人的周身青草疯长起来，只是几十秒，便长成三棵造型奇异的古树！ 然后，又是眨眼的功夫，树上便结出三颗霞光潋滟的果实，浑身上下透出无穷的生机！ “啊！” 看到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先知首先回过神，他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地的起身，朝着方昊深深一拜，“原来是上神大人，小神有眼无珠，还请上神恕罪！” “神友不必如此，我只是比两位先行一步罢了。”方昊笑道，“还请坐下。” “上神面前，小神不敢放肆！”先知坚持道，“上神传法，如再生父母，还请上神收我为徒，在下必鞠躬尽瘁，以报上神恩德！” 一旁的薪火一阵犹豫，但最终也跟着拜师起来。 “孺子可教！”方昊看着两人如此上道，便受了两人一礼，他的本意就是引导神道发展，如今两人拜他为师，方昊也就顺水推舟，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直至三拜九叩之后，方昊才扶起两人，“既然入我法门，那我便给你等起一个法号。” 说着看向先知，“你谨小慎微，算无遗策，本座就赐予你‘上智’的法号。” 然后，方昊转头看向薪火，“呵呵……你呢，比较缺德，因此本座就赐予你‘上德’的法号。” 方昊不是没有看到薪火拜师时的不情愿，但如今薪火还有些用处，暂时放任一段时间，以后若还有不服，直接拿来杀鸡儆猴便是。 “谢师尊！”两人纳头便拜。 “很好。”方昊突然心中一动，“既然如此，为师干脆再送你等一场大造化！” 说着，方昊单手一挥，那三颗果实便飞到了方昊手中。 这三颗果实一金一银一紫，都是方昊用本源催生而出，内部凝聚了大量本源之力，就是母猪吃一口都能上树。 此时，他便将金色和银色果实抛给两人，同时说道：“你等且分了这两颗。”然后便携裹着两人，朝天空中飞去！ 先知和薪火在获得神体后便可飞行，但速度不快，此时两人被方昊挟裹着以极快的速度飞上九天，顿时吓尿。 很快，方昊便带着两人穿过位面晶壁，飞进了月亮的幻影之中，两人只感觉眼前一花，等到再次恢复视觉时，他们已经来到一座浩瀚雄伟的宫殿前！ 这座宫殿群无比庞大，如同一座大山，飞檐斗拱，金碧辉煌，一眼望不到边际，如果说唯一的瑕疵，那就是太过于冷清。 虽然宫殿内尘埃不沾，仙音渺渺，可却没有半点人气。 “师尊，这里是哪里？”先知大惊失色，“和您之前显化的房屋有些像，可是却大了无数倍，也精美了无数倍！” “这里是九天之上，而这些房屋的集合建筑，就叫做宫殿。”方昊指着大门上的牌匾，“而这座宫殿，便是天庭！” 所谓天庭，便是方昊曾经无聊时的产物，然后他又将天庭升起，藏进了月亮，虽然后来薪火和先知成神后，也在天空中翱翔过，可是没有方昊的许可，他们根本无法穿过位面晶壁，自然也无法发现天庭的存在。 除非将来有人破碎虚空，那时才有打破晶壁，穿梭于多元宇宙的伟力，不过以两人的本事，却是不可能了。 接着，方昊将两人安顿在宫殿群中，并开始给两人教授汉字，只要不是直接教给人类，就不用担心位面防护失效的问题。 此时，两人对方昊已经是心服口服，彻底将他当成了恩师般的存在，不仅管吃管住，还教授知识。 对于他们这种土鳖来说，这就是恩同再造了。 而方昊将两人约束在这里，也有防止他们破坏人类进程的意思。 虽然人神殊途，但随着人类祭拜，两神不断汲取祭品命运，迟早能达到阳神乃至元神层次，到时候随便一出手，就能对人类秩序造成巨大的震荡。 不过，看管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想要维持人神平衡，还需要一套天条加身才行。 当然了，这里的天条可不只是一纸文书，而是一种真正的规则，只要神祇违反规则，立即就是神罚降下，这才能有效阻止神祇破坏规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虽然现在还不知如何运作，但至少方昊已经将此事放在未来的规划内。 第36章 天地灵气 安顿好两个神祇之后，方昊回到苍梧之巅。 苍梧之巅，位于苍梧山脉最深处，几乎紧贴着位面晶壁，如果说位面是一块蛋糕，那么苍梧山脉，就是蛋糕上的花边。 山峰终年积雪皑皑，天地一片素白，这里的低温不仅来源于海拔，更多的，则是晶壁外的本源之海——那片没有温度、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连“存在的概念”都不存在的虚无世界。 站在山顶，方昊看着手中那朵素白无暇的莲花，神情变幻莫测。 方昊没有告诉两人自己便是昊天，毕竟位面外情况不明，至少就方昊所知，没有任何一座位面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如果方昊暴露自己拥有自我意识，是否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就算没有祸端，这个世上，又有谁能甘心，自己的一切无时无刻都暴露在他人眼下？即使这个人就是世界本身…… 因此，经过多方面的考虑，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暴露自己就是天道的事实，而是为自己设置了一个官面上的马甲：无天。 而无天的来历，方昊直接套用了《封神榜》中的鸿钧，将两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有了这个身份后，方昊以后想要传达什么旨意，想要做些什么，都可以由两人代劳，不需要事事亲为了。 如今神道的种子已经种下，可是还不够，方昊还需要培养更多的底牌来守护位面。 想到这里，方昊心中一动，不知天地灵气这张底牌如何？ 自帝烈定鼎天下以来，天地灵气激增，孕养出许多强大凶残的野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真正能对天地灵气运用正确的却始终万中无一。 如果能培养出一批正确运用天地灵气的存在，是不是就能够弥补位面武力方面的不足？ 想到这里，方昊的双眼逐渐失焦，他的视线穿越了空间的界限，开始以上帝视角去俯瞰世界。 顿时，随着脑海轰的一声，一副洪荒般的画卷径直映入脑海！ 在他的视线中，一只宛如小山般的猛犸在草原上游弋，猛犸双目通红，充斥着野性和暴躁，狭长的獠牙泛着金属的色泽，任谁看到了，都会明白这种上古巨兽的难缠。 随着它一步跨出，地面就传来泥土下陷的声音，巨大的象鼻随手一卷，树上的嫩枝嫩叶便一股脑被捋了下来，只留一棵空荡荡的树干。 只是，这种经过天地灵气洗礼后的生物并没有多少，方昊扫过大陆内各种强大的生物，并没有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最终，他将目光投向大陆以外。 位面内并非只有苍昊大陆一隅，在大陆的东侧，还有一座岛屿，岛屿上火山群连结，物种稀少，不时有岩浆洒落大海，引发水雾蒸腾。 而大陆的西南方，也有数座零零碎碎的群岛存在，但是和东方的岛屿比起来，这里就像是天堂，岛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热带雨林，随着天地灵气的激增，这片雨林更是长成一座深不见底的原始森林。 其中参天巨树多如凡己，密密麻麻，甚至彻底遮蔽了阳光，在森林深处形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永夜景象。 可就是这样的环境，却成了蛇虫鼠蚁的乐园，半米长的蜈蚣、如小牛犊般的蟾蜍，还有巴掌大小的吸血蚊随处可见，再加上各种浑身灵气剧烈波动的凶兽，共同构建出一座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中的世界。 不知为何，方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古恶林”四个字。 而在原始森林的最深处，更是有一条吞云吐雾的森蚺，日夜不断的汲取着空气中游离的灵气粒子，森蚺的头顶甚至长出了小角，在看到那只角的时候，方昊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 轰！ 方昊的目光再次划过群岛，开始扫向苍茫海深处。 苍茫海内魑魅魍魉遍布丛生，方昊只是一眼扫过，便看到如渔船般巨大的海鸟搏击长空，一爪之下甚至可以击碎浪花，海面上庞大的鱼群更是不知凡几。 而越是往海底深处，越是有巨型海怪出没，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头位于海底的玄龟！ 那是一头通体纯黑的巨型海龟，身上的板甲衍化成一根根粗糙的利刺直冲天际，满嘴钢牙，脑袋更是如同鳄龟般狰狞可怖，一呼一吸间无数海水涌入喷出，大量天地灵气就被吸入了体内！ 这两只强大的生物顿时引起方昊的注意，他收回目光，脚下一个跨步，直接出现在群岛之上。 他看了看那只蜷缩在山顶的森蚺，心中一动，凝聚出一具100刻度本源的化身来。 “嘶！” 方昊的化身刚刚凝聚，盘在山顶的森蚺便闪电般竖起了脑袋，后脑更是展开了一道扇形的蛇冠，同时发出凄厉的警告！ 不知是不是因为浓缩才是精华的原因，眼前的森蚺不仅不巨大，反而比普通森蚺还要小上许多，在它的脚下更是有好几层退下来的蛇蜕。 这其中最陈旧的蛇蜕还有数十米长，可到了后来，蛇蜕越来越小，似乎每脱皮一次，眼前的森蚺都会小上一号。 “臣服，或者死亡。” 方昊没有废话，虽然身为天道，但除了身外化身，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操控一个生灵，因此，方昊只能选择最为直接的物理手段去解决问题。 “嘶！嘶！” 可惜，眼前的森蚺根本不吃那一套，眼见方昊越靠越近，它的身躯先是一缩，然后便如同弹簧般扑来！ 嗤！ 一阵腥风扑面，眼前的森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穿透了方昊的身体，等到方昊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肚子竟然被对方来了个对穿！ “这就是你的手段？”方昊挑了挑眉，随着心意一动，肚子上的伤口立即愈合。 对于一具化身来说，这种物理形式的攻击，几乎是毫无用处。 “嘶！” 森蚺双眼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惊异，似乎是在奇怪自己的攻击为何毫无用处，可这个念头却又立即被它的兽性冲散，只见它周身灵压震荡，森蚺的身躯直接升到了半空，随即他猛然张开了嘴巴，一股无形的波动猛地传出！ 而在方昊的感应中，则是看到森蚺体内上百刻度的灵气被激发引爆，天地灵气直接抵消了位面的重力，并在森蚺的口中形成一种特殊频率的高频震荡！ 这种震荡波带着粉碎一切的力量，狠狠朝方昊轰来！ 轰！ 刹那间，森蚺与方昊之间便被犁出一道半米直径，数十米长的沟壑！在巨大的冲击力面前，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都如豆腐渣般被轻易碾碎！ 看到自己瞬间被撕裂然后再次复原，方昊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动能超过50万焦，已经是一门大口径火炮的威力了，这就是生命第一次质变后期的力量？” 1刻度本源足以形成10刻度的天地灵气，森蚺体内一共储存着600刻度左右的灵气，也就是60刻度本源，按照方昊曾经的实验，100刻度本源大概位于生命第二次质变初期，那么眼前这只森蚺，大概位于第一次质变后期。 不过，这一击虽然消耗了森蚺100刻度灵气，但在方昊的感应中，只有大约百分之五的灵气转化成了攻击自己的能量，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灵气依然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 也就是说，这条森蚺对能量的利用率，实际只有百分之五左右。 很显然，在将来，这些能利用灵气战斗的生灵中，除了境界层次，对能量的利用率也将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点之一…… 天地灵气虽然神异，但毕竟无法和本源相提并论，方昊略一对比，就发现两者判若云泥。 第37章 四圣兽 十分钟后。 方昊把玩着手中一团凝固的血液，默默感受着里面的规则。 天地元气虽然比不上本源，但也不是什么平民化的能量，只有极少数生灵才能感知天地元气，这只森蚺正是其一。 它只花了三年，就将其他猛兽全部打败，成为这片森林的王者。 这种天赋，来自于大脑内一种名为松果腺的器官，通过某些特殊的锻炼方式，就能加强这种器官的感应能力。 因此，方昊才会来到这里。 他试图通过研究这些对天地元气感应灵敏的动物，找出一条能够主动锻炼，增强这种感应的方式。 只是，一只森蚺似乎并不够…… 此时，方昊的身前，那条之前还气势汹汹的森蚺遍体鳞伤，恐惧的低下了脑袋。 “果然，和智慧生命打交道就是简单。” 方昊轻笑，“只是不知道，是你本身开启灵智后才学会吸收天地灵气呢，还是天地灵气打开了你的灵智？” “嘶！” 森蚺闻言，吐了吐信子，浑身颤抖。 “拿了你的东西，自然会给你回报。”见到对方眼神中的委屈，方昊突然心中一动，只见他食指轻轻一弹！ 顿时，一朵浊世清莲的花瓣便闪电般射入森蚺眉心！ “嗷！” 顿时，森蚺发出一声尖啸，痛苦的扭动着身躯，灵气随着他的扭动不断喷发！ 方圆百米内，所有树叶簌簌而落，一些靠近的大树更是被巨大的冲击连根拔起，呈放射状伏倒在地！ “果然，浊世清莲的花瓣，不仅可以让鬼神获得位格，就连活物也可以起效。” 在方昊的感知中，这条森蚺的物理状态正发生着某种奇异的改变，和文明勾连，形成一种特殊的血肉生命，它直接获得了文明位格，能够被人类所祭拜！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信仰不绝，森蚺不死！ “这倒是个培养忠心手下的方式。”方昊渐渐明悟，可却又遗憾的摇了摇头，“只可惜花瓣太少。” 说着，方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眼前的怪物体内灌注了1000刻度本源，这是他苏醒后第一次使用如此大量的本源。 顿时，眼前的森蚺叫得更加凄惨，它仿佛变成了吹起的气球，全身的筋肉不住的膨胀，一会儿骨头顶出了血肉，一会儿肌肉撑破了鳞片，大量无意义的肉块覆盖了全身，惨不忍睹…… 看着眼前森蚺凄惨的模样，方昊都有点担心下一秒它就会被本源撑爆开来。 也就是获得了位格方昊才敢这么干，不然随便换一种生灵灌注1000刻度本源，立即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森蚺终于将位格和本源吸收完毕，它那臃肿的身躯化作脓水不断消融，最终只剩下最核心的一部分！ 此时的森蚺彻底变了模样，全身变成了土黄色，皮肤化作坚硬的角质。 不仅如此，它的背部，甚至长出了一对巨大的肉翅，活脱脱就是一条西方恶龙！ “不对，这应该是腾蛇。” 方昊看着眼前继续缩小，甚至只剩一米不到的森蚺，摸着下巴道。 不知不觉，眼前的怪物所散发的气息，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 1000刻度本源，大概位于生命第二次质变后期。 第一次质变只需10刻度本源，第二次是100刻度，但第三次质变则需求徒增，竟然达到恐怖的3000刻度，而且方昊曾经实验过，此时位面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支持3000刻度本源的生命体存在，一旦出现这种生命，位面都要遭殃。 因此，第二次质变后期的生命体，便等同于这座位面能够达到的最强战力，至于之前方昊给先知和薪火所说的阴神阳神元神等等，其实全都属于第二次质变，只是分属前中后期罢了。 感受着体内喷薄欲出的力量，眼前的腾蛇吐了吐蛇信子，看向方昊的目光游离不定。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做。”方昊转过身，一步步朝海边走去。 直至来到海边，预想中的袭击也没有到来。 “很好，最起码你还不是太蠢。”方昊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说道，“你只需要记住，我能成就你，自然也能毁掉你。” “嘶！”腾蛇双目低垂，彻底臣服。 方昊指了指远方，“看到那片大陆了吗？你现在立即出发，前往海洋对面的大陆，一直走到最北方的山脉，那里会是你的新家。” 腾蛇迟疑了一会，不舍的回头看了看自己居住的森林，这才一点头，扑闪扑闪新长出的翅膀，歪歪扭扭朝海对面飞去。 打发了腾蛇后，方昊再次将目光移向海底，既然一只不够，那就再找一只，直至自己统计出能让人类锻炼的方法为止。 …… 当方昊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他的手中出现了第二团鲜血，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伤痕累累的玄龟。 没有废话，方昊再次弹出一枚浊世清莲的花瓣，为玄龟注入1000刻度本源，这一龟一蛇都属于那种对天地元气极为亲近的生命，完全可以用来充当位面的守护兽。 培养守护兽，是方昊很早之前就生出的想法，浊世清莲的花瓣就像一种锁链，让拥有者和方昊的位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如果是守护兽的话，好像四只比较正常，而且还刚好应了四圣兽的典故…… 方昊灵光一闪，他想了想，浊世清莲的花瓣还有三片，本源更是不少，最主要的是，两团鲜血也有些不够。 因此，他便再次找到一只鹰隼和一只剑齿虎，赋予了它们位格和足够的本源。 这一下，蛇、虎、龟、鸟齐聚一堂，彻底应了四圣兽的典故。 而得到四团鲜血后，方昊也根据里面的规律，总结出一套主动增加感应天地元气的方式来。 “此法门一出，人族的实力恐怕会突飞猛进，甚至很快凌驾于万物之上。” 方昊思虑道，“天地灵气，并非文明发展的必须品，因此不会导致位面防护继续减弱，只是不知道这种修炼法的诞生，会对文明的发展产生何等影响？” 不过，一想到位面融合的恐怖，方昊还是下定决心将这套法门传给人类，他不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就算对文明有一定影响，难道还能比自己被其他位面吞噬更糟糕？ 这，就是方昊新想出来可以增强自保之力，又可以规避因文明发展过快导致初始防护提前碎裂的方式了。 既然不能传授给人类太多知识，那么，方昊干脆直接赐予人类足够的力量，就算将来人类中产生逆天强者，方昊也自有方法去削弱对方，将文明再次拉入正轨。 天地灵气的出现，让文明的发展有了更高的容错率。 “只是，这套修炼法门，还需要找一种合理的方式传播出去才行……” 方昊眉头一皱，便有心计上来。 第38章 天降石碑 帝烈没有辜负方昊的期望，在返回苍梧郡后不久，便研究出了夯土和房屋。 不仅如此，帝烈还专门成立了一支传授夯土的队伍，将这个技术推广出去。 很快，这些生活技能便形成了相应的职业，在人类社会中流传开来。 同时，陶器的诞生，也让人类的生活质量更进一步，石制和骨制的器皿渐渐被陶器所取代。 之后的某天夜里，帝烈忙完了一天的政治，刚准备洗漱休息，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雷鸣，一道火光拖着狭长的尾巴划过天空，朝西方坠去！ 许多人屁滚尿流的从房间中跑出，呆呆看着那道火光坠入帝丘深处，一个个瞠目结舌，惶惶不语。 当即，就有人在壁画上记载此事，胆小的跪倒在地不断祷告，而那些胆大的，则立即朝着火光坠落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帝烈也立即带领了厉和护卫前去查看，作为天下共主，发生了这种大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只是望山跑死马，火光坠落的地点看似不远，实际却走了半夜才抵达目的地。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前方的山坡上，有一口黑漆漆的深坑，浓烟滚滚，如同被天火烧过一般。 坑里还有一座方形的石块，可奇异的是，就连土地都被烧焦了，可那块方形的石块依然通体洁白，静静竖在坑内！ 帝烈一看此情形，就是一凛。 他环顾四周，只见除了自己这一队人外，还有数百民众也赶到现场，人群好奇的围着石碑，不断议论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下去查看。 “爷爷，那个石头好奇怪，就像、就像一个石碑！” 突然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声音传来，帝烈转头望去，却看到一名神色兴奋的男孩正拉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的胡子，老者则神色严肃，不断从兽皮袋中掏出木炭和树皮。 他趴在地上，将树皮展开，然后将木炭塞进小男孩的手中。 “我说，你记！” 小男孩顿时脸色一苦，“是，爷爷！” 老者似乎没有看到小男孩扫兴的神色，只是摇头晃脑的陈述道，“苍昊五年某日，夜，苍梧郡帝丘，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见于东南，少时而又震一声，坠入帝丘后林，远近皆见，火光赫然……” “……视地中只有一窍，极深，下视之，星在其中，荧荧然，其大如人，色如皓月，方如石碑，尚热不可近。” 随着老者的口述，小男孩竟然将这段话用一种极为简练的图画形式描述了出来，看得一旁的帝烈不禁咋舌。 “王上，那位似乎就是曾经道部落的巫，道轩。”身旁的厉小声提醒。 “你认识他们？”帝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道部落于五年前被焕公所灭，整个部落唯有道轩以及一名童子逃出，随后他便周游列郡，此人的风格谈吐，似乎正是那道轩……” “不仅如此，在民间道轩声望极高，甚至不低于王上您，有传言他治愈过数百个人的疟疾，治疗疟疾的那几味草药，就是他首先发现的。” 厉的声音中充满了凝重，“王上，您毕竟曾经是焕部落的巫，要不要……” 说着，他比出一个划动脖子的手势。 “胡闹！”帝烈呵斥了一声，立即走到两人跟前，微微行礼，“这位长者，可是周游天下的道轩？” 闻言，老者和小男孩纷纷看来，老者回了一礼，“没错，小老儿正是道轩，如果没有猜错，您应该就是泰山封禅，成为天下共主的帝烈王上了。” “长者果然名不虚传。”一下便猜中了自己，帝烈更是一惊，“今日在此见到长者，实乃有幸，不知长者对此处坠星有何看法？” “看法？”道轩闻言，朝陨石坑中看了一眼，淡淡道，“王上恕罪，小老儿除了看出此星来自天外，再没有任何所得。” “原来如此。”帝烈有些失望，他再次请教了几句，可是这个叫道轩的老者却什么都说不出，烈这才死心，转身离开了。 “王上，那个道轩……”离开道轩身边后，一旁的厉再次征求意见。 “如果不是他名不副实的话，就是不想和孤扯上关系。”帝烈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无心辅佐于孤，孤也不必强求，厉，派人将这块石碑搬回去！” “是，王上。”厉受命，指挥着四个护卫下到陨石坑中。 此时陨石也已散去了热度，不会因为高温而无法靠近，可令人吃惊的是，无论这四个人如何用力，都无法让石块移动分毫。 厉这才发现，石块的一端已经插进了深坑深处，他让护卫朝下挖了挖，想将整个石块挖出再搬走，可是只挖了一点，就发现下面竟然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而诡异的是，从天空中掉下的石块，竟然和那块岩石连成了一体! “怎么可能……” 厉以及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真正的神迹啊，不能搬走，搬走是会被神灵责罚的！” 顿时，周围的民众中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许多人跪倒在地，不断祈求起来。 “王上，您看……”厉有些为难的说道。 “算了，既然如此，暂时就不要去碰他，”帝烈皱眉，“等到民众走光了，你再派十几个人过来，就算地底还有一块大石，你也要将它挖出来，一起搬回去！” 说着，帝烈除了留下几个护卫看守，防止众人破坏，然后便带人离开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晨曦驱散了月光，在天空映出一抹鱼肚白。 那些一夜没睡的众人也渐渐坚持不住，只得原路返回，只有少数虔诚的信徒依然匍匐在地，默默朝人祖祈祷着。 “爷爷，我们也回去吧。”小男孩看了看逐渐升起的太阳，不禁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拉了拉老者的衣袖。 “天儿，再等等，等等……”老者一直皱着眉头，在看到这块石碑之后，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应，似乎这块石碑上，有某种让自己苦苦追求一生的东西。 小男孩很乖，听到老者的回答后只得忍着饥饿，在一旁盘膝坐下。 老者曾经教授过他，这种奇异的坐姿有助于感悟天地，亲近自然…… 随着天地间第一缕阳光射下，人群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只听有人喊道，“你们快看，这块石碑的颜色！” 众人闻言望去，这才震惊的发现，这块石碑阳光照射的那一面，竟然变得洁白无瑕，而背光的那一面，赫然变得深沉如墨！ 而随着阳光移动，石碑甚至还奇异的出现了浅灰、深灰，淡墨，深墨四种颜色来！ 看到这一幕，老者突然浑身一震，在他的世界里，天地彻底变了！ 他那原本浑浊的眼中，仿佛有无尽璇玑流出，一条条天地至理涌动！到了最后，他甚至闭上了眼睛，进入无知无觉的入定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烈日默默划过天空，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山丘之上，一阵微醺的清风吹拂，吹得老者鹤发飘摇，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却苦了小男孩，他煎熬的等待老者苏醒，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到附近找来几颗不成熟的浆果，一粒粒的咀嚼，勉强果腹。 很快，时间再次来到夜晚，这时，厉带领了一群膘肥体健的护卫回到这里，随着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呼哧呼哧的挖掘着石碑。 小男孩看了看还在沉思的爷爷，有心阻止，可被那凶神恶煞的护卫一瞪，立即灰溜溜的缩回了老者身后。 可是，那群护卫很快便发出一阵惊呼，小男孩闻声望去，只看到石碑底部的岩石越挖越大，似乎整个脚下都成了岩石，无论怎么挖，也挖不到岩石的尽头！ “厉大人，这根本不行啊，现在露出来的岩石已经有两三丈见方，如此巨大的石块，即是挖出来了，也抬不走啊！” “行了，你们继续挖，我回去禀告王上。” “还、还要挖？” “搬不动是搬不动的事，在王上下达命令前，你敢停止挖掘？” “对对对……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众人的挖掘声和吵闹声交替传来，小男孩躲在老者的身后，眼中浸满了泪水。 迷迷糊糊中，第三天到来了。 小男孩借着晨曦，用草叶收集来露水，想要喂给老者，可是无论怎么喂，老者就是不张口。 “你爷爷恐怕已经死了！” 那些挖掘石碑的护卫们吭哧吭哧的提醒道。 “你胡说，我爷爷才不会死！” 小男孩顿时慌了，他连忙用小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微弱，但他的确有感觉到老者的呼吸。 中午，厉带来了烈的命令，众人纷纷返回。 临走前，厉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的老者，将一兽皮袋清水和干粮扔给男孩，然后才转身离开。 这里再次只剩下老者和小男孩两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直至第七天的夜晚，小男孩有气无力的趴在一旁，虽然他省吃俭用，可厉留下的食物还是吃完了，连附近可供果腹的浆果和野菜也没有了。 朦胧中，小男孩忍着饥饿沉沉睡去，可却突然听到一声豪迈的大笑！ 他惊喜的爬起身，只见老者神色癫狂，手舞足蹈，面颊上透出病态的红晕，大声笑道—— “吾得璇玑矣！” 第39章 字之曰道 “爷爷！”小男孩兴奋的欢呼一声，“您可醒来了，您要是再不醒我就饿死啦！” “小滑头！”老者哈哈笑道，突然神色一正，急匆匆道，“好了天儿，时间有限，我说你记！” “啊？”小男孩顿时脸色一垮，“又要记？” “快！”老者神色更加焦急。 “好……”小男孩瘪了瘪嘴，连忙拿出树皮和木炭，“爷爷，我准备好啦！” 老者整了整衣冠，露出朝圣者般的神情，肃穆道，“苍昊五年某日，夜，苍梧郡帝丘，天降空碑，万物皆荡。日夜观之，日照之下，正化阳，反化阴，阴阳交替，更有阴盛阴衰，阳盛阳衰之变！” 随着一字字诵读，老者眼中仿佛闪烁出无数精芒，“然吾定思七日，方得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刑、高下相盈、先后相随，是为万物皆分阴阳，阴阳相济……” 在老者诵读到“阴阳相济”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闪烁出一道晴天霹雳，如同金龙游走，蜿蜒而下！ 小男孩目瞪口呆，木炭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连忙开口，“爷爷，信息量太大了，我不会记啊！” “不会记也给我记！”老者神色更加严肃，马不停蹄的开口，“天为阳、地为阴，有为阳、无为阴，易为阳、难为阴，长为阳、短为阴，高为阳、下为阴，先为阳、后为阴……” 轰隆隆隆隆…… 方才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雷云滚滚，小男孩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树皮上画出一个圆来，圆中一黑一白，黑白中又有一颗反色小圆镶嵌其中！ “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天地可生阴阳，阴阳相随相济，而阳生兴、旺，阴生衰、竭，兴旺衰竭循环不息，此乃天地璇玑……” “人亦有阴阳，少为阳，老为阴，男为阳，女为阴，胸为阳，腹为阴，调天之气弥补人之阴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璇玑，璇法自然！” 道轩的声音不断传来，可是小男孩却感觉到，这些话语虽然繁复绕口，可自己竟然分毫不差的全部记下，就好像这些话蕴含某种天地至理！ 而他的手中，也有一副玄奥的图案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成型，那是一副黑白圆球，而圆球之外，还有十六道线条各异的怪异符号围成一圈。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犹如天旋地转！ 同时，这幅神异的图案还深深烙印进小男孩的脑海，令他无法忘记！ 此时，老者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就好像这段话耗尽了他的全部寿数，此时的他油尽灯枯，死死盯着小男孩手中的图案，突然仰天长笑！ “真没想到，小老儿我竟然有一天能明悟此天地璇玑，真是死也无憾了！” “可是爷爷，”小男孩此时已经彻底进入老者口中的世界，他一边感悟，一边迷茫的问道，“您一直在说璇玑，那么什么是璇玑呢？” 老者闻言悚然一惊，他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璇玑璇玑，璇玑便是……” 轰隆隆隆…… 又是一道雷鸣传来，狂风骤起，似乎天地都在阻拦老者将那个答案说出！ “璇玑便是……” 老者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附身在了他的身上，他机械的张开了口——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道！ 道！ 道！ 随着老者说出这个“道”字，整座位面都仿佛震了震，小男孩如遭锤击，眼前一黑！ 等到他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虚无中！ “爷爷？爷爷！” 小男孩慌张得四下寻找着，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他的眼前，竟然开始闪现出一幕幕无法形容的幻影！ 一片原始古朴的丛林中，一群黑毛猿猴在树枝上嬉戏打闹，不时发出叽叽咕咕的叫喊声。 随后，猿猴越来越多，最终它们统治了丛林，并且分出几支血脉，朝四面八方迁徙出去…… 最后，唯有前往草原的猿猴成功活了下来，不仅如此，它们开始学会了使用工具，开始学会了狩猎，开始学会祭拜天地…… 最终，一个青年出现了，那是一个打扮怪异的青年，无数原始人跪倒在他的面前，而他则轻轻竖起食指，自然而然的在那名原始人的额头上一点！ 那是…… 那是远古神话中为人族开智的昊神！ 小男孩猛然瞪圆了眼睛，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那根手指是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同时，他的头顶竟传来一个恢弘的声音，宛如震天雷霆！ “你可知‘道’？” 轰！ “啊！”小男孩一声惊叫，眼前的场景尽数碎裂，他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直至小男孩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座温暖的房间中。 房间的角落燃烧着篝火，烘托得房间暖洋洋的，小男孩伸了一个懒腰，去掉盖在身上的兽皮跳下床，朝门外喊了起来。 “爷爷？爷爷！” “你的爷爷已经死了。” 山洞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之前曾经给过他一些干粮的那个好心人，似乎是叫做“厉”。 “你说什么？”小男孩浑身一颤，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不、不可能，我爷爷他……” 还未说完，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其实，早在老者七天后苏醒时，他心中就有了准备，那是一种冥冥中的预兆。 “如果不是昨夜天降金雷，王上再次派人查看石碑，恐怕你已经饿死在那了。” 厉语气冰冷道，“好了，既然你已经醒来，就先吃饭吧，帝烈王上乃是仁君，他看重你的本事，专门给你挑一份记事的差事。” “帝烈王上……”小男孩失魂落魄的喃喃，跟着厉走出了房间。 “对了，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厉一边走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的名字？”小男孩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爷爷给我起名天儿，他说我要让他这一脉传承下去，所以我的名字是……” “道天。” 第40章 道天 “道天！” 方昊立于苍梧之巅，原本微瞌的双目如电般睁开，在睁开眼的刹那，他的眼中竟然隔空映出了整座世界！ “出现了！” “叫做……道天？” 方昊双眼一片空茫，可是他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所谓天外坠星、阴阳石碑、天地异象等等，全都是他一手打造。 既然演戏，当然要把戏演全，不然在这冗长的时光长河中，还有什么事能如此有趣？ 不过，虽然已准备将灵气法门传给人类，可阴阳石碑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领悟的。 在他看来，恐怕人族需要过个十年八年，日夜参悟，才有一批天资绝顶之辈能参悟里面的玄机，可是他却没有料到道轩那种奇才的出现。 只可惜还没修道就死了。 方昊有些惋惜，如果早知如此，只需要给道轩注入一百刻度本源，就能强行将他提升到第二次质变的境界，那时精气神合一，就有一缕阴神诞生。 即使死后会导致降级，也是图腾灵那个等级的鬼神。 可惜如今灵魂未成，肉身一死，意识自然也散去了，根本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以后遇到这种人才，可不能再放过了。”方昊默默打着算盘。 道轩本就是一名灵气亲和者，而那个道天也是如此，因此机缘巧合下，方昊的阴阳石碑只是用了七天就被两人合力领悟。 不过，这也代表人族在不断进步，正应了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卦辞。 接着，方昊将目光聚焦在道天身上，这个小男孩此时已经在帝烈那里安顿下来。 帝烈早已注意到道天的天赋，那就是超强的绘画表达能力，甚至能将方昊传给人类的灵气法门以图案的形式表达出来，这已经逆天无比了。 而且，在道天得到方昊创造的灵气法门的时候，立即就有命运在头顶汇聚，这就是受了天命。 如今道天天命眷顾，命运改写，许多因果弦便纷纷断裂，这就是所谓的道者无亲。 得道之后，道天的命运轨迹就发生了改变，不会再和一些凡俗扯上关系。 可是，又有一根因果弦不仅没有断裂，反而愈加牢固，甚至演化为激烈的血红色，隐隐有血光溢出！ 方昊神色一凝，这根因果弦一端连着道天，另一端则延伸至大陆南方，最终衔接在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身上。 这名中年男子长相凶厉，脸上无毛，无论是胡须还是眉毛都不存在，就好像被大火烧过一般！ “原来是他！” 方昊顿时了然，他凝神朝因果弦中看去。 顿时，时光竟然在顷刻间回溯，透过冥冥中的时光长河，方昊竟然看到了这根因果缔结的起源—— 血月之夜，一群身材壮硕，全身染着红色图腾纹的战士朝静悄悄朝一座小型部落摸去，这群人仿佛是最凶残的豺狼，寂静无声，只有手中的石斧和石刀被打磨的无比光亮，甚至反射出了金属的光泽！ 随着一声惨叫，这群豺狼冲进了部落，部落四周的栅栏和篱笆根本没有丝毫的抵御效果，他们毫不犹豫的冲进了一座座洞穴，随即洞**传来无数的惊呼和惨嚎声，还有那群人嗜血的狞笑…… 这是一场没有俘虏的屠杀，最终，焕部落的战士杀得血流漂橹，整个部落几乎被屠尽，只有一老一少在族人拼死保护下逃了出去…… 被覆灭的小型部落，就是道部落，而带领众人屠杀的，正是当年焕部落的首领，如今统治焕之郡，被烈封为焕公的罗！ 这就是宿命、或者说劫数了，两人之间，终有一场你死我活。 至于结果，方昊哪里知道？正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90分全看脸，无不说明了命运变幻莫测，因果因果，却并非结果。 命运之道，此消彼涨，更何况还有无处不在的变数，不到盖棺定论的最后一刻，就是方昊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当然了，方昊也可以干涉因果，不说别的，他一手刀划下去，立即就让这段因果一刀两断，从此两人毫不相干。 但绝对的稳妥，只会导致绝对的平庸。 不说别的，这么一划下去，道天的命运，最起码会被削掉五成——试问连机缘、劫难都没有了，一块璞玉没有经过雕琢，又怎么能大放光泽？ 不过，仅仅从两人的命运看去，此时道天的命运只有纯白，可焕罗身为一郡之主，封公的大人物，命运赤红，贵不可言，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但有时候命运却不是这么算的，因为此刻罗在明，道天在暗，更何况道天已经得到天命眷顾，只要他不是蠢到立即杀上门去送死，基本上处于稳赢状态。 当然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事万物都会有一线生机，罗也不一定必死无疑，只是反杀的可能极小就是了。 …… 见过了帝烈之后，道天被厉领着回到了自己的房屋。 随着帝烈拜访天下名士，获得了许多生活上的知识和经验，随后帝烈又将这些知识以天下共主的身份传播开来，大大加速了文明的发展和进步。 其中，收获最为巨大的，大概就是房屋和陶器的诞生了。 位于人类文明的中心——帝丘，开始建立起第一座由房屋建成的聚居地，此时经过一段时间的建造，数以百计的房屋林立在帝丘上。 虽然此时房屋的设计还有些不堪入目甚至是丑陋，可是相比起曾经的洞穴，已经要好了太多。 而道天，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屋。 回到房间后，道天想起了爷爷，又哭了一阵，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天性，很快他便好奇的在房间中四下转了转。 说是房屋，但也只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面除了一张稻草床和一座用黄泥糊的炉子外，什么都没有。 因为受雇于帝烈，道天的伙食都是由厉负责的，而他的工作就是钻研“以图画形式，将万事万物表达出来”的方法。 这是帝烈一直以来推行的政策，深感人类的记叙能力太过薄弱的他试图找一条出路来。 第一天夜晚，道天看着天空中逐渐升起的明月，燃起了炉子，然后拿出之前收藏好的树皮，默默翻看起来。 这张树皮上，正绘制着道轩从阴阳石碑上悟出的道理，这些道理被道天用一幅画表达了出来。 不过令道天奇怪的是，原本凭他的能力，是不可能画出这种图案的，可是那天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浑浑噩噩的便将这幅图画了出来。 原本道天是睹物思人才翻出了图案，可就是这么一看，他仿佛被催眠了一般，逐渐沉迷进去。 在道天的脑海中，那黑白圆球仿佛化为一座微缩版的天地，清浊沉浮，晦涩的天地至理在他的脑海中沉浮不定，最终，他仿佛又一次听到了那宏大的质问： 你可知‘道’？ “道……什么是道？” 道天喃喃，他推开窗户，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突然心有所感，学着爷爷的坐姿盘膝而坐，恍若所觉的闭上了眼睛。 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空寂感浮现，道天开始陷入无知无觉的冥想状态……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悟道，就此诞生。 第41章 先天道体 方昊矗立于九天之上，默默观察着这一幕。 在他的眼中，天地间的灵气海洋似乎出现了一道漩涡，无数的灵气顺着漩涡朝道天体内汇聚，旋即，这些天地灵气经过道天的吐纳，涌入了他的眉心。 那里，就是松果腺的位置了，或者按照华夏古代的说法，叫做泥丸宫或者上田丹。 许多同样对灵气有所感应的人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朝道天的方向望去，他们的本能告诉他们，似乎有什么十分重要的机缘，与自己失之交臂！ 同样是一种位格，天地间第一名得道之人，必然有不同寻常之处。 道天一坐就是一夜。 当翌日第一缕晨曦浮现之时，道天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张开七窍，一股浊气便从口鼻中喷出，那是一晚上吐纳后形成的杂质。 不仅如此，在释放出杂质之后，他又对着天际那青蒙蒙的紫气豁然一吸！ 顿时，东来紫气便与月夜之清气合二为一，彻底化作一股气感，游离在他的泥丸宫内，阴阳和合，生生不息！ 轰！ 在此气机交感之时，道天只感觉眉心一炸，眼前金花乱坠，一瞬间，道天便感觉自己百脉具通，些许黑红的污血从毛孔中渗出，同时小腹一阵轰鸣！ 道天连忙起身，跑到河边解决了内急，然后又去冲了一个澡，这才感觉神清气爽，思维通透，好像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 仅仅是一夜，道天便从一名凡人之身，蜕变为先天道体。 这就是敢为人先的好处了，此时神道初开，仙道未立，天地间无数机缘可供采撷，境界的提升就和喝凉水一样简单。 可如果到了道门中兴阶段，那时机缘就要靠争夺了，甚至天地灵气供不应求，修炼十年都未必比得上如今一夜。 此时，这先天道体的境界如果按照方昊的分类，就处于生命第一次质变中期的境界。 普通人积攒到10刻度本源的时候，便能进入生命第一次质变阶段，30刻度本源进入第一次质变中期，60刻度进入后期。 道天一晚上便跨越了初期，达到中期阶段，距离后期也不过一步之遥。 按照一比十的比例，也就是说，一晚上道天便吸收了300刻度的天地灵气。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次修炼达到的成果，如果道天继续修炼，自然不会再有昨夜这么夸张离谱。 洗漱完毕之后，道天回到住处，却发现厉已经等待多时，厉不耐烦的看了道天一眼，却突然瞪圆了眼睛，“你……你是道天？” 道天一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厉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厉狐疑的说道，“昨日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可是一夜不见气质大变，但是仔细一看，却还是那般模样，委实奇怪……” “可、可能是昨天小的睡得比较好，精神了一些。” 道天这才明白自己身体产生了变化，他本就聪慧无比，再加上泥丸宫开窍，更是思维敏捷，立即就将这件事圆了过去，“对了厉先生，今天您是来带我去教人画画的吗？请容我收拾一下。” “画什么画？”厉没好气的说道，“饭堂发粥的时候你为何没来？昨天我可叮嘱了你好几次，你不来的话，早上这顿粥饭可就没了。” “啊……”道天这才醒悟，自己一晚上修炼，竟然连吃早饭都忘记了。 可是还没等他可惜，厉便从身后拿出一只陶碗，碗内盛装着大半碗薄粥，没好气的递给道天，“给，这个是我叮嘱饭堂特意给你留的。” “……”道天顿时一愣，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陶碗，半晌说不出话来。 “哼，就此一次，下不为例。”厉不满的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中午发饭的时候莫要再忘了，不然别说做事，你自己恐怕就先饿死了也说不定。” 道天没有回答，只是放下陶碗，朝着厉深深一拜，“多谢厉先生关心，道天不会忘记的。” 吃过了早饭后，道天将陶碗还给了饭堂，然后便跟着厉去了做事的地方，那是帝丘深处一座巨大的溶洞。 溶洞内的墙壁都被打磨得光滑平整，却有一群人拿着棍状的木炭在墙壁上不断绘画，如果不满意，就会用水将上面的痕迹再次抹掉。 道天初来乍到，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学着众人在墙上写写画画，不时和身旁的人请教一些问题，比如家禽的画法，又或者雨天和晴天，又该用什么简略但却明了的符号表示。 “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精准的方式，用以描绘世间的万物。”道天在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一名和道天年纪相仿的女孩小大人般的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道天疑惑的转头，“现在我们所画的这些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那名女孩看了道天一眼，“呐，我们都知道记叙‘人’的时候，用一个圆圈和两条竖杠来表示，记叙‘山’的话，用一长两短三道竖杠表示，可是如果我想记叙‘一人拥一山而遁入世外’，又该怎么表示呢？” “这……”道天顿时迟疑了一下。 “山，是隐士绝佳去处，一人拥一山而遁入世外，是多么美的意境？”不知为何，说到隐士的时候，小女孩的目光突然有些黯然。 “所以说，我们现在的记叙方式还很简略，我相信在将来，人们一定能够找到更为明确的方式去记叙天地间的至理。”小女孩肯定道，“我的父亲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尊重你的志愿。”道天挠了挠脑袋，“对了，忘了介绍，我叫道天，你呢？” “我啊，”小女孩用脏乎乎的手指了指自己，顿时就将自己的鼻尖抹的乌黑一片，“我叫帝梧。” “第五？好奇怪的名字。” “是帝梧！”小女孩极为认真的回应，“你看，我就说我们记叙事物的方式太过简略了吧？相比起我们的语言，我们的记叙方式就像是幼童和成人的差别，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道天点头，他突然心中一动，脑海中再次闪过昏迷后所看到的的那一幕，“或许，我们的语言乃天赐，所以特别完善也说不定。” “你是说昊天开智？”小女孩眨了眨明眸善睐的大眼睛，“那昊天为什么不连配套的记叙信息的方法一同交给我们呢？” “也许是懒吧。”道天耸了耸肩。 “噗！”顿时，小女孩差点一口口水喷出，她捂住口鼻低声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两枚弯月，“道天你是想死吗，高高在上的神祇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种渎神的话要是被人听了去，你非挨鞭子不可！” “呵呵……”道天连忙挠头干笑，不知为何，在听到女孩那银铃般的笑声时，道天只感觉整座山洞都明亮起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同龄的孩子，可是和那些拖着鼻涕，只会哭闹的同龄人不同，眼前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被其吸引。 直至很久之后，道天才知道，眼前的女孩竟然是帝烈的女儿…… 第42章 帝梧 两个十岁大的孩童就这样相遇，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时间总是消弭伤痛的良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道天也渐渐走出了悲伤和孤僻，开始适应新的生活。 他白天就在溶洞与众人研究，夜晚则回到房间，默默体悟道轩留下的图案，从这幅黑白图案上，道天渐渐领悟出一种沟通天地的力量。 每当夜幕降临，道天都会盘膝而坐，运用这种方式去沟通天地，而且每一次，他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满足。 不仅杂念被一一剔除，意识变得更加通透，而他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某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首先是他的双目越来越亮，就好像瞳孔中放出了某种熠熠光芒，每一名初次对视之人，都会神为之一夺。 其次，道天开始飞速的成长起来，仅仅十岁不到的年纪，体格却能比得上十三四岁的少年，皮肤更是白皙光滑，身材匀称健壮。 而心灵的变化，也让他的气质愈加出尘，不同于普通百姓那种带着劳碌和凄苦的菜色，在众人看去，道天的气质就如天神下凡般超然无比。 而天生道体的优势，更是让他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即使他走在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道路…… 三个月后的某一夜，道天在吸纳天地灵气时，突然感觉眉心饱胀，似乎有什么事物想要喷薄而出。 他心中一动，立即顺着这股感觉徐徐转动意识，那股气感随即形成一圈微缩的风暴，不断朝眉心中央凝聚着。 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道天快要无法忍受之时，他只感觉天地一暗，随即甲光向日金鳞开，一颗金光灿烂的珠子，在风暴中心轰然凝聚！ 刹那间，道天周身灵气激荡，宛如神灵降世，只要一闭眼，就能感受到珠子在脑海中大放光明，镇压天地！ 从这一天开始，道天再也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任何食物，他的身体以金珠为核心，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天地之精，自成循环！ 一年之后，道天糊里糊涂间再次突破，成功凝聚精气神，进入生命第二次质变的大境界！ 当天晚上，他就发现自己能以意识遨游九天，甚至只需要凝聚精神，就可以感知周身百米的一切！ 同时，因为出众的才华，他也逐渐进入了帝烈等人的眼中，被众人所瞩目…… 五年后。 帝丘，作为苍昊大陆推行政令的始发地、政治中心，也逐渐演变为三郡中最为繁华的聚居区。 当然了，这个时代还没有产生衡量价值单位的货币，百姓的交易普遍处于以物易物的阶段，但帝丘的特殊性，还是让它成为人类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不仅如此，因为帝烈大力推行房屋的建造事业，此时，整个帝丘就如同一座城邑，无数房屋横列在街道两侧，虽然规划的凌乱不堪，但相比起之前，已然有了文明的痕迹。 帝丘的房屋都只是一、两层的结构，没有任何美感可言，但无数的房屋还是让帝丘显得繁华无比，热闹非凡。 而在帝丘的中部、城市的中心，则有一座占地百亩的宫殿，这是帝烈花费上百人力，耗时两年建成的王宫。 虽然在方昊看来就是一座造型蹩脚的放大版四合院，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还是引起了无数人的惊艳。 自帝烈定鼎天下，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来，不断有部落加入进这个联盟，归于帝烈麾下，到了此时，整个苍昊大陆已不存在零散的部族，帝烈的天下共主这个名称，算是彻底坐实了。 不过就在这一天，黎之郡传来噩耗——当年的草原之狼，黎之郡的黎公，薨逝了！ 帝烈在当年封禅之时，曾将人类的活动区分为了三郡，黎之郡由黎部落首领玄管理，焕之郡由的焕部落首领罗管理，自己则管理着位于大陆中心的苍梧郡，而三人中帝烈封王，玄与罗封公。 因此，作为整个大陆权势最大的三人之一，黎玄的死亡，还是给这个日益牢固的政权产生了一丝冲击。 为防止有人趁机犯上作乱，帝烈派遣出使者前往黎之郡运回黎玄的尸体，并邀请了三郡的文武百官前来，准备在帝丘为黎玄举行一场葬礼。 葬礼的这一天，上百只牲畜被做成祭品从街道的这一边排到了那一边，而在王宫外的祭祀广场处，帝烈更是邀请全城参加，为逝者送行。 而此时，正从郊外赶回来的道天走在人流汹涌的街道上，身后则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名留着披肩长发的少女。 少女身材纤细，看上去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此时她便死命揪着道天的衣角，借着道天开出的道路艰难前行。 “道天，你慢一点……” 帝丘城的街道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人，人流汹涌，比肩接踵，似乎整个人族都聚集到了这座城市内，拥挤到即使扯住道天的衣角，女孩也被人流冲得左倒右歪，差点哭出来。 道天只得张开手臂，护住身后的少女，一步一步的朝前挪动。 可是就算这样，少女还是被人流冲得踉跄不堪，道天见状，干脆鼓起力气，将人群朝外一掀，只听一阵诶呦大骂声，众人被一股怪力推得七零八落，腾出了一大块地方！ 与此同时，道天闪电般回过身，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腕，在众人怒骂前将少女拉出了人群。 “呼！差点挤死我啦！” 直至逃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两人才大松一口气，少女则是苦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外界的人流。 不得不说，少女长得十分清纯可爱，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张小脸，和普通人比起来，她的脸竟然仿佛只有巴掌大小，再加上她纤瘦修长的身姿，整个人就如同瓷娃娃般精致。 “帝梧你没事吧？”道天看了一眼女孩，又苦恼着朝外界望去，“早知道我们就从南边回家了。” “我是没事，但现在怎么办？”少女苦着脸道，“黎公的葬礼规格很重，如果我没有按时赶回去，父王会惩罚我的……这些年，父王越来越严厉了！” “你看，我就说不要去苍梧山脚下游玩了吧，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去那里？”道天无奈道，突然贼兮兮的盯着少女，“要不……我背你？” “想得美！”少女白了道天一眼，即使做出这种姿态，也挡不住她那清纯的气质，她略一犹豫，突然推了道天一把，把道天推得背过身去。 接着，只见她任命般的闭上了眼，往道天身上一扑，顿时笨拙的扑到道天的背上！ “嘶！” 道天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装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在少女的轻笑声中再次冲进了人群！ 借助他的怪力，不过几分钟，道天便穿过了密密麻麻的人流，逃也似的回到了王宫…… 第43章 帝烈的叹息 同一时刻，王宫内。 帝烈慵懒的坐在大殿上，单手扶着脑袋，等待着入殓时辰的到来。 不时有巡逻的侍卫急匆匆从大殿外走过，可是在经过大殿门口时，他们不约而同的压低了脚步，唯恐惊扰那个声威日益隆厚的帝王。 此时，这名英明的帝王已步入晚年，他的鬓角处开始有了白发，胡须也变成了花白，似乎还有疾病缠身，脸颊日益消瘦，看上去有些刻薄。 如今的帝烈，气质更加深沉，双眼就仿佛两口幽潭，深不见底，不复曾经的清澈。 “王上！”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大殿外，小心翼翼的对着幽暗的大殿说道，“厉有事求见王上！” “进来吧。” 帝烈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他垂着眼，看着厉走进了大殿，然后一挥手，门口跟进来的侍卫便一一退出，同时带上了殿门。 顿时，大殿再次陷入了昏暗。 他已经上了年纪，不怎么喜欢太亮的光，大殿内也没有火把，只有一扇扇镂空的花纹窗洒下些细微的光，任何站在大殿下的人，只能看到大殿上方那阴沉沉的黑暗，丝毫看不到帝烈的身影。 等到殿门关闭，帝烈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是岁月的凝刻，“厉，孤希望你带来令人愉悦的消息。” “回禀王上，您的杀鸡儆猴手段果然有用，在解决了礼申之后，黎之郡的官员果然全部到位，只有掌管黎之郡狩猎队的薪穗没有来。” “而焕之郡那边，焕公也已经亲自抵达帝丘，身边文武百官相随，没有任何异常。” 厉看了一眼大殿上的漆黑，低声汇报道。 “很好，只要大部分官员都到了，他们的命就在这里，还怕什么呢？” 帝烈满意的敲击着红木座椅的扶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至于那个薪穗，你持孤的手令，让帝苍带一队天机营的人，灭掉他的氏族好了。” “是。”厉低头回答，一问一答间，便决定了上百人的性命，只是他眼中却有了迟疑，“王上，我们真的要插手黎之郡的黎公大选吗？” “为什么这么问？” 帝烈闻言，略微抬了抬眼睛，顿时吓得厉连忙低下头去。 “王、王上，我只是有些疑惑，自古以来，我们人族一直遵循着禅让制，没有人会插手其他部落的首领禅让，我们这样做，不会导致黎之郡犯上作乱吗？” “愚蠢！”大殿之上，响彻起一声低沉的嘲笑，“厉，你跟了孤这么久，怎么还没长进？” 看着厉的头颅低的更低了一些，帝烈这才缓缓解释起来，“玄突然薨陨，导致他根本没有禅让出下一任黎公，这就是契机了，如果孤再次掌控黎之郡，那么，仅剩的焕之郡，不就彻底成了孤的囊中之物？” “可是，这很可能引发……”厉有些犹豫。 “你是说战争吧。”帝烈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如果孤对下一任黎公不闻不问，那么你怎么肯定黎之郡不会彻底反叛，自立为王呢？” “您说的是！” 厉这才恍然，“的确，黎人原本就野性难训，我总以为您当天下共主是理所当然之事，没有任何人反对，可是却忘记了，黎人很可能并不会这么想。 毕竟，他们看不到在您的带领下，人族呈现出空前的繁荣，这一功绩，势必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是啊，孤这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了人族的发展上，”提起这一点，帝烈面无表情的脸孔总算浮出一抹欣慰，“这才有了万倾良田，有了规模宏大的王宫，有了繁华的帝丘，有了昌盛的人族……” 可是，说到这里，帝烈却脸色再次一黯，“只可惜，人生苦短，就算长寿如黎公又如何？也不过五十五载，孤恐怕无法看到人族真正昌盛的那一天了……” “王上，莫要如此说！” 厉双腿一抖，这种问题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连忙道，“您乃万金之躯，必能益寿延年！黎公都能活五十五岁，王上您至少能活百年以上啊！” “呵，厉你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帝烈低沉的笑道，随即脸色又阴沉下来，“这种话以后就不必说了，与其说这些，还不如让天机营早日研究出延年益寿的功法来，毕竟……” 说着，帝烈抬起手，阴沉的看了看自己遍布皱纹的掌心，“孤已经三十有余，时间，真的不多了……” “是，厉告退！” 厉满头大汗，连忙退出了大殿，等到大殿殿门重新关闭后，厉才松了一口气。 帝烈的声威，真是越来越重了…… 毕竟是执掌权利的帝王，随着一年年过去，曾经那个随和的青年脾气越来越暴躁，态度也越来越酷烈。 当年的青年，已经彻底转变为高高在上的帝王。 和他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斟酌斟酌再斟酌，一不留神，就可能惹怒这头雄狮，血溅当场！ 至于说让天机营研究延年益寿的功法？ 厉更是无奈的摇头，随着这些年气候的改变，许多人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灵气愈来愈盛，而一些天赋强的人，甚至能吸取这股灵气，降龙伏虎，以一当百。 这种凝气的方式，众人称之为——“武”。 很快，武者的存在就被帝烈所关注，他先人一步四处收拢这群天赋武者，将其历练为一支部队，用以替他完成各种常人难以完成的任务。 这支部队，就叫天机营。 不仅如此，到了后来，帝烈敏锐的发现，天机营的武者不仅实力比普通人更强，就是衰老迹象也比常人更慢。 于是，天机营的另一项任务，就是将这种凝气方式形成系统，创造出能让那些没有气感的人也能够锻炼并吸收灵气的方式！ 只是，这种方式虽然被研究了出来，但帝烈试了一试，不仅没有丝毫效果，反而损了不小的元气，顿时，那一批武者便是人头滚滚，洛水为之一赤。 直至此时，厉才渐渐明白，三十来岁的年纪，放在这个时代已经临近天人大限，能像玄那样活过五十的，只不过万中无一罢了。 而那些强身健体的功法放在一名年老力衰之人的身上，根本于事无补。 帝烈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心中始终有一丝侥幸，或许不巧，能延年益寿的凝气方式，就这么被研究出了呢？ 没有谁嫌自己活得太长，更何况，是手握重权，醒掌天下的帝王。 第44章 引动因果 只是，帝烈并不知道，在他想要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方昊便透过空间的阻隔，未卜先知般将目光移向了这里。 “哦，想要做那件事吗？” 此时此刻，方昊负手站在苍梧之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其实，帝烈的计划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历史的大势。 因为黎玄的儿子软弱无能，因此帝烈便产生出让黎玄的儿子黎弃继承黎之郡。 那时，黎弃就成了傀儡，而他则能轻松掌控整个黎之郡。 这还只是次要，如果黎之郡和焕之郡都能承认这种子承父业的改革，那么自己的位子，也就能顺理成章的传给自己的儿子帝苍，而不是禅让给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世袭。 不同于禅让制，世袭制是文明分割的标志性制度，几乎等同于再造天地，重练地火风水。 正如世袭制的出现，夏朝才成为华夏最早的一个朝代，而夏朝之前的炎、黄、尧、舜、禹等等，则通通打入上古神话之列，不入朝代范畴！ 因此，如果真的让帝烈完成世袭制的改革，那么好处就是天下将彻底一统，文明晋升，一步登天！ 而坏处则是——位面的防护瞬间破碎！ 不仅有未知的大恐怖从天外降临，甚至位面直接发生融合，方昊将瞬间面临位面互相吞噬的生死危机！ “文明的程度，还不够……” 方昊低声喃喃，他还没有做好位面融合的准备。 如果真的让帝烈完成世袭，那么自己的“高筑墙、缓称王”的计策将彻底崩盘。 更何况，当年那个单纯的烈，那个无心权利，只追求让百姓吃饱穿暖的烈，还是陷入了历代君王迷恋权利和追求长生的老路。 “明君昏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追求权势和长生，是人的本能，如果真的时机到了，让你完成世袭的千秋伟业未尝不可。” “可惜……时机未到。” “烈，不要怪我……” 想到这里，方昊发出一声叹息，同时缓缓伸出手，隔着无尽时空，在道天头顶那根血红色的因果弦上轻轻一弹！ 嗡！ 一声仿若时光的蜂鸣声由远及近，当年那段缔结下的因果，彻底被触发了…… …… 帝丘城，祭祀广场。 正午，烈日高悬，人声鼎沸。 上万人聚集在此处，不仅仅是帝丘人，此时的广场已经聚集了方圆二三十公里的所有百姓。 道天把帝梧送回去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这才再次起身，朝王宫外的祭祀广场赶去。 黎玄的葬礼堪称大陆的一大盛况，即使道天也不愿错过。 直至走到广场外，道天顿时眼前一黑。 入目处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这些人比肩接踵的矗立在光广场四周，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如此，每时每刻，还有大量的人朝着广场涌来。 而在广场的另一端，一群达官显贵纷纷入场，这些人不同于百姓，被一群膀大腰圆的侍卫保护着，他们穿着葛纤维制成的长袍，身上戴着各种稀有石料磨成的首饰，神态高傲。 随着他们的到来，众人纷纷行礼，并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些，就是帝烈的文武百官了，在其中，道天也看到了厉和帝梧。 紧随其后的，则是黎之郡的文武百官，这些人的表情不同于先入场的帝烈这一派系，他们个个木着脸，脸上的愁容隐约可见。 随着百官入场，双方泾渭分明的站成了两排，双方大眼瞪小眼，没有任何人敢于开口。 紧接着，第三方人入场了。 道天顺着人群看去，第三队人不同于苍梧郡和黎之郡的文武百官，他们没有苍梧郡的高傲，也没有黎之郡的愁苦，有的只是警惕和谨慎，同时眼中还有一丝不甘。 道天对这种情形洞若观火，很显然，这队人就是焕之郡的文武百官了。 要知道，作为天下共主的帝烈，本身就出自焕部落，可是等到他封禅之后，却将最为强大的焕部落一分为二。 他让自己这一派系占据了焕部落的老巢——最为富饶的帝丘，而焕部落首领那一派系，则被他发配至几十公里外的东海海岸，成为了焕之郡。 焕之郡的那群人，特别是曾经焕部落的首领，如何能甘心？ 想到这里，道天笑了笑，瞥了从眼前走过的众人一眼，便低下头去。 可是，就在他低头的刹那，他突然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猛然抬头！ 他只看到，在焕之郡的最前方，一名头部没有丝毫毛发，神色凶厉的老人和他擦身而过！ 在看到这个老人的瞬间，道天仿佛见到一片血海汪洋，猛地灌入了自己的双眼！ 轰！ 刹那，道天的眼前一片恍惚，他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水库，洪流滚滚之下，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 朦胧中，道天看到了他很久很久不曾回忆起来的一幕场景…… 那是在某次令人绝望的黑夜，那一年道天还有着自己的父母，还有着自己的部族，那一年，他不过刚刚记事…… “阿爸！阿妈！” “快走！保护好巫轩大人！” “天儿，快来跟巫轩大人一起走，我们很快就跟上！” “啊！我的腿，我的腿！” “巫轩在那里，抓住他，我要痛饮他的血！”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无数的鲜血从记忆中迸溅出来，道天双眼弥漫起血丝，他的记忆经过十多年潜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深埋的记忆中，道天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血月下，狰狞如恶鬼的脸！ 那张脸直接端起族人的头颅，对着头颅上碗口大的血洞往下倾倒着鲜血，同时发出畅快无比的狞笑！ “那张脸，那张脸……” 终于再次回到了现实，道天大口大口的喘息，如着魔般低声喃喃，他死死盯着逐渐远去的那个身影，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眼前的身影彻底重叠…… 他知道，这个站在焕之郡最前方的人，正是灭绝了道部落，让自己和爷爷浪迹天涯的恶魔！ “原来，你就是焕之郡的焕公！” 道天朝前踏出一步，可是却突然一咬牙，死死扣住了拳头，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不顾一切闯入葬礼，去杀死那个恶魔！ 虽然道天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但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百姓。 他知道天机营，见识过天机营的力量，更是明白，如今想要在这种场合击杀那个恶魔，就等同于和整个联盟为敌。 从此之后，天下虽大，自己却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更何况，还有帝梧…… 想到这里，道天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睁开之时，他的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 只是，那一抹如渊如海的杀意，沉积的更加深沉了。 第45章 道轩十六卦 葬礼结束的时候，已是第三天。 自帝烈定鼎天下，礼法观念得到极大增强，在帝烈的监督下，黎玄的葬礼花了三天才算完成。 可是葬礼过后，整座帝丘并未如众人所想那般归于平静，相反，一场更为激烈的风暴，已经进入酝酿之中。 当夜，黎之郡的文武百官驻地，一群蒙面黑袍缓缓围了上来。 这些黑袍各个血腥味十足，双眼仿佛尖刀般锋利，随着一声令下，这群人迅速冲入驻地，对着黎之郡的官员展开了血腥的清洗。 “大家快跑，苍梧郡的狼崽子对咱们动手了！” “不要，不要杀我！” “啊，老子和你拼了！” “弃，你竟然敢出卖我！” 纷乱的惨叫和兵器碰撞声从驻地内传出，等到再次平静下来时，整个驻地的血腥气味已经浓郁到仿佛滴出血来。 一眼望去，满地残肢，犹如人间地狱！ “帝苍大人，所有反抗者均已肃清！”为首的黑袍走了出来，对一名在外等待的青年禀告道。 “做得很好。”被称为帝苍的青年温和的笑了笑，负着手走进驻地。 等他看清四周的残肢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是立即又立即掩饰住，转头看向几十名神色惊恐不定的俘虏。 “黎弃大人，别来无恙！”直至看到一名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帝苍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朋友，笑着大步上前。 “帝苍大人！”中年男子腿一软，直接坐倒在血泊中，“求求您了，不要、不要杀我！” “黎弃大人哪里话？”帝苍故意露出不快之色，轻轻扶起对方，甚至为对方拍打长袍，“接下来，我还要仰仗黎弃大人帮忙管理黎之郡呢！” “可、可我并非下一任候选人……” “那怕什么？”帝苍循循善诱，“刚巧，我父王想颁布一道新的法令！” “什么法令？”黎弃如糠篩般颤抖，结结巴巴的问道。 “当然和大人您有关，”帝苍哈哈大笑，大力拍着黎弃的肩膀，“只要那条法令一出，你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伯父的权柄，岂不快哉？” “那条法令的名字，叫做——世、袭！” …… 三天以来，道天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张没有丝毫毛发、狰狞凶恶的脸孔。 直至最后一天，道天再也忍不住，他来到道轩的坟墓前，低声倾诉。 “爷爷，我见到屠灭咱们道部落的仇人了。” 道天渐渐跪倒在坟前，“虽然您一直不同意我去复仇，不想让我活在仇恨里，但很可惜，我还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没办法放下这个仇，也没办法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装作毫不知情，”道天苦笑，“您正是了解我，所以才不告诉我仇人的身份吧？” “而且，他还是一郡之主，大名鼎鼎的焕公……” 说到这里，道天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但幸运的是，现在的我，也不是那个连小奶鹿都无法打败的孩童了……” “当年的仇，我必会让他血债血偿！” 说到最后，道天眼中的温和渐渐褪去，只剩下一抹冰寒的光，他再次掏出道轩悟出的图案看了一样，豁然起身，大步朝王宫走去。 他要将这张图，交给帝梧。 虽然道天感觉此次复仇并不困难，但天性谨慎的他并没有大意，更不想复仇失败后还让这张图落入仇人手中。 因此，最好的结果，就是送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而那个人，无疑就是帝梧。 帝梧住在王宫后院，虽然贵为公主，但毕竟人类刚诞出文明萌芽，礼法还未达到后世那完备的程度，规矩甚少，民风开放。 道天只是让护卫通报了一次，便见到了帝梧。 “道天，这两天我没法出去玩了！” 一见到道天，帝梧便诉苦道，“父王说我已经到嫁人的年纪，准备过几天就让我嫁人……” “啊！”道天闻言脸色一变，“要让你嫁给谁？” “是刚死的黎公的儿子，”帝梧苦着脸，“叫做黎弃，一个和我父王差不多大的小老头！” 听到这里，道天的脸色已极为难看，他想了想，突然将一张陈旧的树皮塞进帝梧手中。 “这是什么？”帝梧不明所以的展开树皮，顿时被上面那副玄奥的图案吸引住了。 “这是我爷爷通过天降石碑，获得的感悟。”道天神色郑重，“上面记载了天地阴阳，如果能悟出些什么，足以改变你的命运！” 说着，道天思考了一下，再次补充道，“这幅图，叫他道轩十六卦吧，我要让我爷爷的感悟流传下去！” “道轩十六卦？”帝梧呆呆说道，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 “对！”道天叹了一口气，再次叮嘱，“对了，我恐怕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吧！” “啊？”帝梧更是迷糊，她一脸茫然的看着道天，甚至伸手摸了摸道天的额头，“你发烧了？” 道天没好气的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一脸懵逼的帝梧…… 最后见了帝梧一面，道天也算完成了心愿，只是和预想中浪漫的生离死别不同，这让他着实有些郁闷。 但之后，他便收起心情，火速赶到两郡官员的驻地附近，默默监视起来。 直至葬礼结束的第四天，黎之郡和焕之郡的官员终于收拾完行李，动身返回。 道天一直在远处观察着焕之郡的动向，只是令他奇怪的是，两支车队竟然是同时出发，他们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互相结伴离开了帝丘。 这还是次要的，更令道天疑惑的是，黎之郡在来时，人数明明多达上百，可是此时返回的时候，却只剩下三十不到，许多人不见了。 或许是提前离开了也说不定，毕竟偌大的郡都是公务繁忙。 道天没有在意，只要那个恶魔还在队伍中，就足够了。 两队人马合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朝南方行去。 为首的焕罗骑在三趾兽身上，不知为何，他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就好像被一只隐藏在暗处的野兽盯住了一般！ “不应该啊……” 焕罗那张狰狞的面孔罕见露出一丝愁容，“我已经答应了支持帝烈的新法令，他没道理再对我动手才对，如果我死了，他能保证焕之郡一定不会反？” “可是，如果不是帝烈对我动手，那还有谁，能让我产生出如此不安的感觉？”想到这里，焕罗转头看向一旁的黎弃，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 当年，焕罗曾被黎玄俘虏过，这是他这辈子以来唯一的耻辱，直至现在都无法释怀。 而黎弃作为黎玄的子嗣，如果不是上面有个帝烈压着，他肯定要啖其肉，食其骨！ 可是，就在焕罗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内心警兆大起，他本能的抬头，立即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用葛布蒙着脸的男子站在前方，仿佛毒蛇般死死盯着自己！ 危险来自于他！ 焕罗瞳孔一缩，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子正是这一路不安的来源，他想也不想拉动缰绳，停下了脚步。 “武者？”焕罗眯起眼睛，普通人不可能让他产生如此警兆，更何况，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蒙着脸，看到自己这一群人而不避让？ 想到这里，焕罗微微一抬手，顿时，十几名护卫立即上前，将焕罗牢牢保护起来，这些护卫同样是他从民间找出的武者。 而有资格保护一郡之公的武者，至少都有生撕虎豹的实力。 第46章 道天复仇 看到对方如此警惕，道天只是冷笑，他拔出一柄二尺来长的石制猎刀，一步步朝车队走来。 “保护焕公！” 人群一阵喧哗，十几名藤甲护卫涌上前来，在看到这些护卫的时候，道天也是皱了皱眉。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武者，而且是实力层次不低的武者！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道天低声喃喃，一阵惊天的气息喷薄而出，顿时，整个车队的三趾兽和驼兽尽皆发出一阵受惊的嘶鸣，齐齐失去了掌控！ “啊！发生了什么！” “他是神灵吗！” “住口，妖言惑众！” “不要慌，注意保护焕罗大人！” 人群一阵慌乱，许多人闻风而逃，而焕罗培养的武者倒是没有逃跑，只是一个个严阵以待，充满了骇然。 道天眼中闪过一抹嘲弄，他越走越快，手中的猎刀甚至发出嗡嗡的声响！ 最终他一步踏出，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猛地冲进了人群！ 刹那间，只听一连串骨肉被撕裂的脆响，同时一阵惨嚎声传来，等到众人回过神的时候，那个蒙面男子已经突破了护卫的防御，彻底站在了焕罗面前！ 这是一场如同地狱的场景！ 蒙面男子毫发无伤的站在焕罗面前，可是在他身后，那群护卫却仿佛被无数把利刃切割过一般，只剩下满地的残肢断臂，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叮当！ 剩余人眼中都露出了骇然，他们纷纷扔掉武器，想也不想的逃了，似乎迟上那么一秒，这个恶魔就会肢解掉自己！ “你是谁？” 直至此时，一直沉默的焕罗终于开口了。 “我是谁？呵呵……” 看到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落入自己手中，道天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笑声逐渐扩大，最终转变为彻头彻尾的狂笑！ “呵呵哈哈哈哈，焕罗，我以为你直到死，也不会开口问我是谁！” 说着，道天一把扯起对方的耳朵，强行将焕罗拉到自己眼前，“你好好看看，我这双眼睛，你眼熟吗！” “本公似乎，并不认识阁下……”焕罗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 “那么你记得道部落吗？” 道天面孔扭曲，将自己的眼睛凑得更近一些，“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当年你踩着我同族的尸体，喝着他们的鲜血，这一切我都记得！” 说着，道天狠狠一扯，只听焕罗发出一声惊叫，他的左耳连同脸部一大块皮肉，都被道天狠狠撕了下来！ 直至此时，焕罗终于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他的脸上鲜血淋漓，可是却突然狂笑起来，“原来是道部落的余孽，真后悔啊！早知如此，本公就该加大兵力，把你和逃走的巫轩一起抓回来！吃掉你们的肉，剁碎你们的骨！” “后悔吗？”道天再次扯住焕罗另一只耳，“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说着又是狠狠一撕！ 焕罗的右耳也被扯了下来！ “你很喜欢吃人肉吧？” 接着，道天一手扣住焕罗的脸颊，一手抓着两块血肉狠狠塞进焕罗的嘴里，“吃啊，你不是很喜欢吃人肉吗！” “啊？吃啊！” “唔……”焕罗想要吐出自己的耳朵，可是嘴巴却被道天死死捂住，他只能手舞足蹈的踢打着对方，可是年老体衰的他却仿佛婴儿般无力。 “吃啊！快吃，我让你吃个够！”道天再次扣住焕罗的下颚，狠狠一撕，顿时焕罗的整个下颚都被撕扯下来！ 然后，他又扣住对方的右手，将焕罗右手的骨骼和血肉揉成一团，狠狠戳进他自己的喉咙！ “呕呕……唔！” 焕罗痛苦的蹬着脚，原本凶厉的眼神浮现出求饶之色，可是此时道天早已陷入疯狂，他再次用力，将焕罗的手塞得更深了一些，甚至塞进了食道和气管。 直至此时，焕罗的面孔彻底转为猪肝之色，随即越来越苍白，挣扎也越来越弱。 到了最后，焕罗无力的一蹬腿，两眼死死盯着道天，彻底没了气息…… “死了？” “呵呵呵，哈哈哈！” 道天一把丢掉手中不成人形的尸体，仿佛完成了某种心愿般又哭又笑，然后他再次转头，看向一旁躲藏在驼兽中的人影。 道天早已进入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境界，方圆百米内都逃不开他的感应，此时他转头看去，立即看到瑟瑟发抖的黎弃。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未来的黎公，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不知是不是巧合，之前那群官员跑得太快，反而把黎弃丢在了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道天嗤笑一声，按住黎弃的脑袋轻轻一扭，只听咔吧一声，黎弃的脑袋便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彻底不动了。 就仿佛捏死一只臭虫，道天甩了甩手上的污渍，转身离开了现场。 可是道天很快发现，复仇过后，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痛快，反而心中一片迷茫。 他走到无人之处去掉了伪装，一步步朝着道轩的坟墓方向走去。 “爷爷，我已经为道部落报仇了……” “从今天开始，我终于不必再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中，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会后悔，就算最后查出是我干的又如何，直至今天我才发现，就算是那些强大的武者，在我面前同样不堪一击！” “有这样的力量，这个世界我大可去得，只要她能陪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在道轩的墓碑前，道天跪了很久，可就在他对道轩诉说的时候，突然皱眉，看向前方。 只见，一群身穿黑袍，全身都被蒙在阴影中的黑衣人正杀气腾腾地朝这里赶来。 道天眯起了眼睛，露出遗憾之色。 他认得这群人，这群人便是帝烈培养了十年，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的部队——天机营！ 既然天机营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很显然，自己的事情还是败露了。 “道天，你果然在这里！” 黑袍人中，一名和帝梧有三分相像的俊秀青年大步走出，怒气冲冲道，“父王震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躲到哪去？” “帝苍，你是来抓我的吗？”道天看了那名青年一眼，淡然道。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帝苍皱眉，“因为你要报仇，所以直接毁了我父王的天下大计！我们帝家供你吃供你喝，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抱歉……”道天闻言顿时一怔，顿时沉默下来。 “道天，跟我回去！” 帝苍叹息一声，再次劝说，“你、我还有我妹妹，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光是这份情谊我就不可能害你，跟我回去，我会在父王面前亲自为你求情，你不能一错再错！” “好，我跟你走！” 道天沉默了一会，仿佛决定了什么，在道轩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豁然起身。 那群天机营的士兵还想上前擒拿，却被帝苍阻止下来。 对着帝苍感谢的点了点头，道天转身，大步朝帝丘城走去。 第47章 破法 再次回到帝丘，整座城都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 焕公与黎公之子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道天走在最前方，与前来追捕他的天机营隔了三十步远，因为帝苍的关系，天机营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 可是，还没有进王宫，王宫外的侍卫便将道天拦了下来。 一人看到道天没有被钳制，顿时喝道，“身为叛逆，光天化日竟敢入宫？还不快给我拿下！” 说着一挥手，侍卫便一拥而上，想要将道天制住。 “我去见王上，你们算什么东西，滚！” 道天大喝一声，体内真元勃发，呈扇形面积横扫开来！ 这群侍卫受到冲击，却只是倒退几步，惊疑不定的互相对视一眼，再次一拥而上！ 道天一怔，他不信邪的再次挥出一拳，同时引动体内的真元，几名侍卫顿时口吐鲜血，惨叫着倒飞出去！ “有刺客！”看到道天竟然还敢反抗，侍卫首领眼中大恨，顿时大喊起来！ 这一喊，彻底惊动了王宫，数百人如潮水般涌来！ “为什么我的力量比之前弱了许多？” 道天皱眉，他明显感觉面对军阵有些力不从心，不过看到越来越多的侍卫，道天神色更加难看，干脆直接朝王宫深处冲去！ “住手！”帝苍虽有心阻止，却已经太迟了，只是一个眨眼便无可挽回。 “帝苍，你不要拦我，我要去见帝梧！” 道天头也不回的说道，同时一掌打出，四五名侍卫便倒飞出去，一时间，众多侍卫惊骇欲绝，不敢上前！ “混账，这不是你在父王面前撒野的理由！” 帝苍面色难看，最终一挥手，身后的天机营也一拥而上，将道天包围起来！ 这一场冲突，不仅是方昊，就连两名学成归来的神祗也不禁投来了视线。 在人类不可察觉的九天之上，先知和薪火不约转头，面露奇异之色。 “奇怪，那个小子使用的力量竟和我们有些相似，可是却又似是而非。” 先知拿着一柄羽扇，歪着脑袋道，“说他是神祇，他却有着肉身以及气运护体，说他是凡人，却有着超越凡俗的力量，真实奇哉怪哉……” “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冲击军阵，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一旁的薪火冷笑，“不过，如果此人能杀死帝烈那个狗贼，就最好不过了。” “不要做白日梦了。” 先知白了薪火一眼，“帝烈如果命中有此一劫，此时必定气数低迷，劫云压顶，可是你看看，帝烈的头顶霞光潋滟，周身青色华盖垂落，这明明是中兴之象，哪里有半点后继无力的意思？” “哼！”薪火撇嘴，不再多说，只是和先知默默看着这出好戏。 帝烈建造的王宫虽然不大，但在这个时代却是顶尖工程，共分为前、中、后三殿，帝烈所在便是中殿。 此时，一名满身鲜血的侍卫踉跄着跑到了中殿前，大声喊道，“禀告王上，道天谋反，此时正在前殿被侍卫营阻拦！” “道天？”昏暗的大殿上，帝烈敲击着红木座椅的扶手，冷哼道，“好大的胆子，他不仅刺杀焕公，连孤也不愿放过？带他来见孤！” “回、回禀大王，”侍卫立即脸色一变，苦着脸道，“侍卫营与天机营皆损失惨重，还未将其擒拿！” 闻言，帝烈终于动作一顿，诧异道，“连天机营都拿不下他？” “此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邪法，刀枪不入，他还口口声声说要见帝梧公主！”侍卫连忙叩首。 “岂有此理！”帝烈差点气笑，杀伐之气便弥漫而起。 顿时，大殿上众人尽皆跪伏，不敢触怒天威。 “传孤口令，道天犯上作乱，杀无赦！” “遵命！” 可是，还未等命令传递出去，殿前的广场便涌入大批人马。 这些人都是倒退着冲入，不停发出呼喝，甚至还有惨叫夹在其中！ 看到这一幕，殿前侍卫更是一惊，“不好了王上，刺客冲进来了！” “好胆！”帝烈眯起眼睛，只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中，一名少年左冲右突，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可那少年却始终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倒！ “报！前殿失守，刺客已突入中殿！” 又是一名满身鲜血的侍卫来到大殿前高喊，“王上，还请立即回避！” “孤不走！”帝烈怒极反笑。 只见他龙行虎步的跨过王座，径直来到殿门前，因为居高临下，他甚至能看清道天那疯狂的神情！ “此乃怪力乱神！”帝烈皱眉，突然伸出手，“拿箭来！” 几名侍卫闻言，立即抬出一副半人高的竹木弓，帝烈伸手接过，同时抽出一支竹箭，长约二尺，箭头装着燧石箭簇，箭尾则是一根纯白雁羽！ 只见帝烈搭箭上弦，行云流水般的拉弓弦，顿时，整张竹弓便如满月般拉开！ “中！” 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离弦之箭瞬间出现在道天眼前！ 道天脸色一变，刚想闪躲，却发现这根箭仿佛有千钧之力，只是箭尖的风压，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支箭不能挡！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道天瞳孔一缩，他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才微微侧开身体，下一秒，箭头直接插进了道天的胸膛，距离心脏也不过半寸！ 噗！ 道天一个踉跄，只感觉肺部剧痛，呼吸都困难起来！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帝烈只是一介凡人，甚至连武者都不是，可他的箭矢自己竟没有丝毫抵御之力！ 这一幕在先知和薪火的眼中，却是另一幅景象—— 他们只看到帝烈拉开弓弦的瞬间，立即有万民气运注入，这万民之气互相糅杂，竟形成一条如同巨蟒般的怪物！ 这头怪物有着两脚，头长而狰狞，随着那道箭矢激射而出，怪物也是跟着扑出，瞬间便破开了道天的真元防护！ “简直找死！” 先知恨铁不成钢道，“这小子根本就是无知，帝烈身负天命，一箭破万法，就是我们也要乖乖退避，他竟然敢接帝烈的攻击？” “也是他实力够强，”薪火反倒嘿嘿笑了起来，“你没发现吗？出手成法，这小子已臻阳神之境！” “如果他实力再低一层，不说天子之气，光是这上千人的军气一冲，管你修为再精深，神通法力通通失效，只能落得乱刀分尸的下场！” “实力再强又如何？”先知最终摇头，“不入我等之列，终究只是天数棋子罢了。” 说着，两人再次低头望去，却看到帝烈再次拉弓，这次道天连忙躲入人群，朝帝梧的住处方向跑去。 “刺客朝后殿去了！” “快追！” 人流汹涌着绕过中殿，帝烈这才放下弓箭，冷声道，“他已中了孤一箭，传令下去，天机营和侍卫营不必留手，如果这都能让对方跑掉，两个营长就提头见！” “是！” 第48章 太上忘情 “呵……” 道天捂着胸口，踉跄着朝帝梧的住处跑去。 他的脸色惨白，每一步都有鲜血洒落，就连体内真元也陷入了枯竭的境地。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道天竟然甩脱了追兵，真的让他来到了帝梧的房门外。 可惜，迎接他的并非是帝梧的笑靥，而是一群女兵守卫。 道天还记得，这些女兵还为他与帝梧打过掩护，甚至暗中戏称道天为姑爷，可是此时，她们的脸上却只有冷漠和警惕…… “是我，我是道天，我要见帝梧！”道天急匆匆道，“拉然、乌酌，让我进去！” “公主有令，任何人不许踏入此门，否则杀无赦！”被称为拉然的女兵冷厉道。 “为什么？”道天顿时一怔，他仿佛不相信一般，大声叫道，“帝梧，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杀了黎弃，你不必再嫁给他了！” “唉……” 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可是却再也不是曾经的柔声细语，而是无比的清冷，“道天，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帝梧的反应令道天措手不及，他怔了半晌，突然苦笑起来，“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说着，道天气急攻心，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只是，即使如此，那扇门依然紧紧地闭着，就好像将道天与门内分割为两个世界。 “看到你门前的士兵，我就懂了……” 道天惨笑，不需要什么解释，不需要任何的废话，帝梧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想到这里，道天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王宫的后门逃去。 悲愤、委屈、疼痛……在巨大的心理误差下，道天几乎陷入了崩溃，如果不是还有着求生欲支撑，道天甚至想过立即沉沉睡去，不去管外界的丝毫。 可是，就在道天即将就要逃出王宫的时候，厉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厉先生，你也要阻我？”道天神色木然，苦涩道，“也罢，反正我已报了仇，了无牵挂……” 直至此时，道天渐渐清醒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与帝梧两情相悦，一厢情愿的认为帝梧会跟自己离开，却是忘记，帝梧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 “被帝梧拒绝，就了无牵挂了？” 厉依然如当年那般神色严厉，“这样的你，和废物又有什么分别？” 说着，厉拔出石刀，就在道天以为厉会动手的时候，厉却猛然调转刀尖，直接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顿时，厉的手臂血流如注。 “厉先生！”直至此时，道天眼中终于浮现出一抹色彩，他感激的看着厉，“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让您为了我这样做，我……”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厉皱眉道，“你想看着我流血而死吗？还不快走！记住了，永远不要再回来！” 道天这才狠狠一点头，他朝着厉深深行了一礼，从厉的身旁跑过，转瞬消失在阴影中。 看着道天离去，厉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等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厉这才发出一声痛呼，将追兵吸引过来…… 道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脱追捕的，他只感觉体内的真元不断朝伤口涌去，催化着伤口愈合，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伤口就止住了血。 等出了帝丘，逃至郊外，道天一咬牙，直接折断了镶嵌在胸口的箭杆，然后将整支箭拔了出来。 顿时，原本止血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 “呵呵……”道天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他踉跄着走到洛水边，将伤口清洗了一番，这才用衣物包扎了伤口，随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可是，在道天昏睡过去之后，两道身影却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正是先知与薪火。 两神早已并非之前的阴神状态，而是光明一片，即使在白天也形如真人。 很显然，在方昊的培养下，两人已进入阳神之境。 “你说，我们是否要……” 看着昏睡不醒的道天，薪火做出一个割喉的手势，眼中杀意涌动，“小小年纪已臻阳神，长大了还了得？” “万万不可！”先知立即阻止，“难道上德你还没明白？这种奇人异士之所以出现，往往便是身负天命，你若杀他，立即就获罪于天！” 薪火闻言吓了一条，他凝神朝道天头顶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炽烈的火云正如烈焰般蒸腾灼烧！而火云四周则有大片黑色劫气。 只是，随着危机过去，这些黑色劫气正不断被火云反扑，最终被烧得渣都不剩！ 先知和薪火虽然贵为神祇，但也并非全知全能，至少在他们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人现在的气数。 至于他的过去未来，却是目光短浅，无法得出真正的答案。 甚至，一旦一个人与自己有所牵连，那更是五色皆迷，连这个人现在的命运也看不清了。 就在薪火被先知说得疑神疑鬼的时候，突然有流星坠下，两人抬头望去，却只见一道五彩流光从天际飞来，眨眼间便飞至身前。 随即，一片流光溢彩涌出，形成半人高的光壁，光壁上更是有一行字。 两人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躬身道，“谨遵法旨！” 那道光壁闻言晃动了两下，这才消散开来，只剩下一片绿莹莹的树叶飞到先知手中。 两人直起身，互相大眼瞪小眼。 “师尊怎么会插手这种人间琐事？”薪火疑惑道，“难道此人真的如此重要？” “少说多做，”先知拿出一把羽扇在薪火头上敲了一下，“无论师尊还是天意，都不是你我能够揣测，既然如此，我们只管照做便是，就算天意怪罪下来，也有师尊顶在前头。” 说到这里，先知眼中隐晦的闪过震惊之色，胆敢插手天意，甚至布下自己的棋子？ 这种手段和底气绝非元神境所有，自己的师尊，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的也是。”一旁的薪火丝毫不觉，只是好奇道，“对了，树叶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是四个字，师尊给我们的任务，让我们用这个去点化他。” 先知拿起纸条，看了昏迷不醒的道天一眼，“这四个字，是……” “太、上、忘、情。” 第49章 变数再现 没有人知道道天究竟去了何处。 就仿佛一颗流星，道天这个名字带着灿烂的辉光从天宇划过，旋即寂灭，只留下一道绚丽的余辉。 此时的王宫中，帝烈俯视着脚下一众跪伏的身影，指尖点着扶手，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们谁能告诉孤，道天是否会飞？” 台下众人一静，针落可闻。 帝烈站起身，声音渐高，“你们谁能告诉孤，一个十五岁的青年，为何孤身闯入王宫？” 台下群臣静寂，所有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帝烈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顿道，“三千！区区一名青年，一人一刀孤身前来，三千兵甲，竟不能挡！” 众人两股战战，汗流浃背。 “侍卫营营正！”突然，帝烈眼中闪过一抹杀机，看向大殿的某处。 “末、末将在！”一名中年男子手足并用的爬了出来，结巴道，“王上、饶命……” “拖出去，杖毙！” 帝烈一挥袖，几名侍卫立即上前，将哀嚎的男子拉了出去！ 不顾对方的哀嚎，帝烈再次看向帝苍，“天机营营正！” “末将在！”帝苍咬牙爬出。 “罚你鞭刑三十，禁闭三月，自己去领鞭子吧！” “是！” 帝苍如蒙大赦，转身逃也似地爬出了中殿。 帝烈再次看了众人一眼，突然皱眉，“厉呢？他乃王宫总管，道天也在他手下做事，五年都未发现道天的异常，他是干什么吃的！” “回禀王上，厉总管在拦截道天时身受重伤，无法前来请罪！”台下有人提醒。 “哼！” 帝烈这才一挥袖袍，将此事揭过，“查，给孤狠狠的查，一定要查到道天的踪迹！” 虽然将道天的力量归为怪力，但道天只身闯宫，以一敌千的战绩，还是深深震撼了帝烈。 以一敌千，这已经不是凡俗能够做到的了，如果自己也能获得这种力量，是不是，就能获得长生之术？ 想到这里，帝烈眼中闪过一抹热切，他走出中殿，在众侍卫的跟随下，直接朝帝梧的住处走去。 因为早已有人传出消息，道天闯宫的原因，便是为帝梧而来。 一推开帝梧的房门，帝烈便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凝神盯着墙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帝烈没有打扰的帝梧，而是凝神望去，却看到墙上刻画着数十枚图案。 这些图案虽然繁复，但却井然有序，隐隐有某种规律运行其中，让人一目了然。 看到这一幕，帝烈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瞳孔一缩，忍不住开口道： “梧儿？” “父王！”帝梧一怔，连忙转身，“父王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呢？” “听说道天逃出宫殿前找过你。” 帝烈走进屋内，挥退了侍卫，“虽然知道你没事，但父王不放心，还是想亲自前来看看。” “多谢父王关心，父王快坐！” 帝梧扶着帝烈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对了父王，道天之前似乎没有要刺杀您的意思，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嘿嘿！”帝烈闻言一挑眉，“没有要刺杀孤，你可知侍卫营死伤多少人？阵亡一百，受伤千人！” 说着，帝烈猛地一拍石桌，“他以为王宫是什么地方，是他家的后花园不成？如果这都不是行刺，那世界上就再无行刺之人了！” 帝梧神色一黯，不敢继续劝下去。 “唉，不说这个了……” 帝烈再次瞥了墙壁一眼，引导话题道，“对了，孤刚才进来看到你在写写画画，不知是在画什么？” “只是在记叙一些生活琐事罢了。” 听到帝烈的这句话，帝梧这才兴致高昂了一点，她抬起纤细的手臂，指向墙上的符号道，“父王有没有发现，这些符号和之前的符号相比，更加具有规律性？” “的确如此。”帝烈点头，“这些符号的可识别性极强，却又形象生动，如果没有猜错，第一个符号代表‘天’，第二个符号代表‘地’，至于第三个，则是‘人’？” “啊！”帝梧惊呼一声，“父王你真的认得？” “为何不能？”帝烈哈哈笑道，“第一个符号底下站着一‘人’，上面则是一横，人头顶有何物？不是‘天’又是什么？” “而‘地’的符号，如果竖着看的话，就会发现是一头家畜站在地面，而家畜的身后，则是类似犁的农具，因此家畜耕的便是地了。” “而人就更好认，头顶没有天，便是人！” 分析完毕后，帝烈忍不住拍手赞道，“天、地、人！不得不说，这些符号几乎不用改动就可推广天下，万世流芳！” “父王谬赞了。” 帝梧连忙摇头，强颜欢笑道，“其实这些符号，是我根据一副画找出的灵感，我在想既然万事万物都会遵照某种运行规律，那么我们人类是否也可以创造一种规律去记叙万事万物？” 帝梧单手拄着下巴，渐渐越说越流畅，“所以呢，我一共设计出六种规律，分别是象形、会意、形声、指事、转注、假借。 而符号与符号之间也要有规律，比如所有的符号，都必须由横竖撇捺几个结构构成。 这样将符号系统化之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到清晰明了的阐述天下间一切物体，记叙天下间一切事物？” “妙啊！”帝烈倒吸一口气，猛地击掌道，“真没想到，孤的女儿竟然有如此天赋，真是令人震惊！不过……” 突然，帝烈话语一转，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可是为父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图画，能激起我女儿这种天才的灵感呢？” “父王恕罪！”帝梧顿时一怔，黯然道，“是道天给我的，他说那张图上描绘了天地阴阳，足以逆天改命，可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所以我没敢在您面前提起他……” 可是话还未说完，帝梧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父王那原本威严之至的面孔，突然变得无比扭曲！ 此时，帝烈呼吸粗重，眼中的贪婪几乎满溢出来。 “天地阴阳、逆天改命……” 帝烈缓缓站起神，一步步朝帝梧逼来，“那张图在哪？梧儿，快把那张图给为父！” 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父亲，帝梧全身汗毛炸起，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在面对野兽的错觉，不由自主的连连倒退！ “梧儿！快点给孤！” 直至退到了墙角处，帝梧才惊醒过来，她连忙将那张图双手奉给帝烈，然后便抱紧双臂，低头颤抖起来。 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帝梧如同小鹿般颤抖着，在将图交给帝烈后只能默默等待，可是直至半晌，帝烈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就好像时间陷入了静止。 帝梧忍不住抬头，这才看到，帝烈正死死盯着那副图案，如同着魔一般。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帝烈发出微不可查的喃喃，突然再次开口，吓得帝梧一颤，“这张图，可有名字？” “有，”帝梧连忙低下头去，轻声回答，“它的名字是——道轩十六卦。” “道轩？”帝烈明显一怔，接着恍然大悟，“孤懂了，原来道天的力量，竟然来自阴阳石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说着，帝烈哈哈狂笑起来，“孤得此图，真乃万幸，长生有望，长生有望啊！” 可是，帝烈却全然不知，在他得到这张图的瞬间，一股猩红劫云浮现，如同死神般将帝烈包裹进去！ 与此同时，帝烈的五彩命运开始疯狂燃烧，那是察觉到劫气袭来，命运主动燃烧，妄图助主人度过死劫！ 而在同时，位于苍梧之巅的方昊也是神色一变，猛地将目光投向此处！ “这是……变数！帝烈，你找死！” 第50章 鬼魂 所谓变数，依然属于命运之一，却又游离于命运之外。 方昊还记得上一世，自己曾经听过一首流传很广的批命诗：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这首诗中，第三句的那个“变”字，就是指变数了，而变数导致的结果就是——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而方昊之前所说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亦是如此，就算早已既定的命运，也有可能出现意外。 例如：道天复仇时，却被焕罗反杀；帝烈成为文明之子，却争霸天下失败；甚至下一秒有穿越者降临，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而这种突然出现的意外，就是变数作祟了。 变数，可以是一块石头，可以是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甚至是一群轮回者。 归根到底，变数，就是一种连位面意志也无法预料的意外状况！ 而现在，就在帝烈手持道轩十六卦，妄图逆天改命之时，那潜伏已久的变数，终于爆发了！ 刹那间，连接着万民命运的帝烈仿佛化为一团火炬，周身命运疯狂燃烧，妄图驱散劫云！ 可是，这团劫云却不同以往，竟如活物般不断去吞噬帝烈的命运，如跗骨之蛆般不死不休！ 而这也只是开始！ 接着，方昊的位面突然响起一声哀鸣，声音低沉刺耳，就好像金属被弯曲时那种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整个位面的生灵都忍不住抬起头，疑惑而惊恐的望向天空。 这是……文明偏移！ 看着这一幕，方昊的脸色无比凝重。 他知道，文明之前走的路，便是曾经华夏文明的老路，先是石器时代，然后步入青铜时代，再然后进入封建时代…… 最终将会走入唯物主义的科学时代！ 至于那些天地灵气和神祇，不过是发展中途的衍生物罢了，终究逃不过被时代摒弃的下场。 可是如今，在帝烈得到十六卦的这一刻，整个文明竟然发生了偏移，朝着另一种文明形态偏移了一个角度！ 就是这一个角度，令方昊的整座位面，都下沉了一些！ 是的，下沉！ 就仿佛方昊的位面之前漂浮于阳光明媚的海面，海面古井无波，没有丝毫风浪。 可是，在文明之子得到超凡力量的那一刻——文明，却有一部分沉进了海面以下！ 而海洋的水平面下，则是各种无可名状的大恐怖，它们贪婪的盯着方昊，等待着他彻底沉沦下去…… 而光是下沉的这一丝，就令位面接触到一条新的规则！ 一般来说，规则不存在正面与负面，可是对于已经成型的文明来说，任何一条规则的改变，都极为致命！ 立即，方昊便看到这条规则的显现。 …… 傍晚，在一座依洛水而居的小村庄外，一名鼻青脸肿的青年被几名大汉挟裹着，强行带到了河水旁。 “姚哥，我真的错了！” 直至来到洛水前青年才被松开，青年涕泪横流，紧紧揪住一名大汉的葛袍，“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但是乌家说如果我不供出主谋，就要把我打死，所以我才不得不……” “嘿嘿，所以你小子就把老子也供出去了？” 为首的大汉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啪啪地拍着青年的脸，“可以啊二毛，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大哥也不放在眼里了？” “不是，真的不是，姚哥你就饶了我吧！”青年只得大声求饶。 “饶了你？”大汉狞笑，“二毛，哪一行都有那一行的规矩，如今你坏了规矩，如果老子什么也不做，以后怎么在鹿县立足？” 大汉拔出石刀，“不要怪姚哥，要怪，就怪老天爷不开眼吧！” 说着，大汉一刀削掉青年的头颅，将他的尸体踹进了河中！ 只见河流翻滚，青年的尸体一入水便被冲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些人却没看到，就在青年死去的瞬间，一股黑漆漆的怨气从尸体上凭空升起！ 此时正值黑夜，这股怨气便在黑夜中不断凝聚，最终竟然凝聚成青年的模样！ “我、我不是死了吗？” 叫做二毛的青年缓缓睁眼，迷茫的说道，随即浑身一颤，他看到不远处正嬉笑离开的大汉，双眼顿时化作两团血红！ “啊！我要杀了你！” 说着，青年猛然扑向那名叫姚哥的大汉，可是还未等扑到身前，突然一股反震力袭来，青年顿时被震得倒飞出去！ “啊呀，痛死我了！” 一股无法形容剧痛深入骨髓，青年痛得满地打滚。 可令人奇异的人，那个大汉却巍然不动，只是他头顶的命运被青年一冲，凭空少掉三成左右…… “咦，真是奇怪！”那大汉也并非毫无所觉，他缩了缩脖子，狐疑道，“哪来的一股子阴风，吹得人冷飕飕的？” “嘿嘿，姚哥莫非是刚杀完人，怕了？”身旁的另一大汉笑道。 “怕个球！” 大汉仿佛丢了面子，立即唾了一口，“老子会怕？想当年，老子手拿两片燧石刀，从焕之郡一直砍到帝丘东路，那是一个血流成河！而我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没眨过！” “那你眼睛不会干吗？” “……” 直至众人走远，青年才勉强压下疼痛再次起身，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变成了一种虚无的形态，除了能站在地面上，再也接触不到任何事物。 “我真的死了吗？” 青年失魂落魄，迷茫的望着天际，随后崩溃大哭起来…… 这一幕，几乎发生在位面的各个角落，不仅是冤死之人，就连那些寿终正寝之人，也产生了鬼魂。 这些鬼魂并非是元神，元神是修炼者的“精气神”三者合二为一，而鬼魂却只是生前单纯的“神”罢了，也就是此人神智与思想。 至于死者的“精”和“气”，早随着尸身一齐消散。 因为没有精气补充，这些“神”只能在世上存留七日，可就算只有七日，也足以给这个世界带巨大的隐患！ 因为，它们可以吞吃其他生人的精气，去延续自己的神智。 这一切，便是文明之子接触超凡力量后，发生的情形。 到了此时，方昊也终于明白——文明之子，便是文明的掌舵人，引导着文明的发展。 如果文明之子都开始掌控超凡之力，那整座位面都会开始偏离原定的轨道。 这就是位面偏移的原因了。 方昊看着不断诞生的鬼物，暗暗叹息。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原本就不是什么智者，虽然一直如履薄冰，可还是没有想到文明之子，竟然会有如此副作用。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 突然，方昊眉头一皱，便有心计上头。 第51章 人王之死 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为什么会这样！” 阴沉沉的王宫中，帝烈怒吼，将身前的案台掀飞出去。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其一！为什么孤就是无法参透那一丝长生之道！” “为什么啊！！！” 在帝烈发疯般的痛骂声中，所有人不得不退出大殿，任由这个逐渐步入暮年的雄狮翻桌倒椅，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不得不说，帝烈无愧天纵之才，在看到十六卦的瞬间，便领悟出天地阴阳—— 天数二十、地数三十，此乃天地大衍！而五十复归于零，于是数尽其用者，唯四十有九！ 参照此法，再结合龟壳、蓍草等道具，便足以令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甚至直接窥探命运轨迹！ 只是，就算悟通了天数，可以参悟天机，帝烈却依然无法参悟长生之道。 或者说，长生与天下共主的位格，本身就是一种冲突！ 甚至，正是因为他悟出了天数，最终导致文明偏移，让世间诞生出一种新的生灵，鬼魂！ 此时，帝烈挥退了众人，将自己一人关在幽暗的大殿，默默看着窗外电闪雷鸣。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朵雨云，已经在帝丘城上空盘旋了三天，可是却滴雨未下！ 他喘着粗气，双眼满是血丝，仅仅是过去了三天，他整个人就形容枯槁，几乎失去了人形。 “为什么、为什么……” 如同着魔般的低语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帝烈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再次拿起道轩十六卦，可是却突然一愣。 在那阴阳圆球中，竟然缓缓浮现出一具身影。 那是一道身材修长的人影，穿着前所未见的服饰，留着精简的短发，正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帝烈双手一颤，图案立即从手中飘落，而那道身影，也彻底从图画中走了出来，化为一道身材修长，穿着奇异服装的青年！ “你是何人？” 帝烈心中一惊，但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常年的权势令他威仪浑厚，甚至能做到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烈，我们又见面了！” 可令帝烈措手不及的是，对方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同时抬头，露出一双亮到惊心动魄的眼睛！ 帝烈浑身一颤，他只感觉对方的眼神无比熟悉，他敢保证，在自己短暂却又辉煌的人生中，绝对不止一次见过这双眼睛！ “你、你是隐士吴一！” 突然，帝烈浑身一震，从记忆中找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他不可思议道，“不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 “仅仅只是吴一？” 青年望着帝烈，眼中有着漠然，那是对世间万物已然看透的漠然，“我容许你，再想一想……” “不、不可能……”可是，帝烈却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摇着头，面容狰狞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忘记了吗？”青年冷笑，“那我就让你记起来好了。” 说着，青年的双眼愈加漠然，他随手拿起一柄竹扇，轻轻遮住自己的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 轰！ 大殿外突然电闪雷鸣，刺目的光穿过窗户，映射在青年的眼睛上！ 在这一刻，帝烈更加久远的记忆被唤醒，他猛然记起，在自己泰山封禅的时候，曾经在天空中看到过一双同样眼睛！ “咯咯咯咯……” 帝烈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他想也不想的站起身，牙关因为恐惧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彻底想起来了！！！ 眼前的青年，不仅是吴一，还是自己总是挂在嘴边，甚至被众人口口传颂的昊天！！！ “记起来了？”方昊放下竹扇，歪着脑袋调侃道，“自称天子的你，见到真正的‘天’时，有什么感想？” 说着，方昊一步跨出，直接坐在了帝烈的王座上，“你可记得，当年的你还是那样纯真，我看到了你的智慧与不争之心，于是眷顾于你，将你推上人王的宝座……” “不仅如此，我还化身为吴一，传授你建造房屋与陶器的方法。” 方昊单手撑着下颚，眼中闪过一抹追忆。 “而你，的确很努力，不仅开创了刀耕火种，还开创了婚嫁制度，一度将人族带离了蛮荒和愚昧……” “可惜……” 突然，方昊话语一转，就如同黑夜中冗长的叹息，让帝烈浑身一颤，“到了如今，你却倒行逆施，妄图坏我大势！” “请、请天帝明言！”帝烈终于还是跪倒在地，低声哀求。 “我且问你，古往今来，世上可有食不完的珍馐美馔？” “并无……” “我且问你，古往今来，世上可有饮不完的玉露琼浆？” “并、并无……”帝烈汗如雨下。 方昊声音渐高，“那么，世上可有从古活到现今之人？” 帝烈痛苦的闭上眼睛，回答道，“并无……” “那就是了。”方昊语气变得愈加严厉，窗外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既然世上无永恒之人，那世上又何来万年不易的江山？又怎容得下长生久视的帝王！！！” 此话一出，帝烈头顶几乎被劫气侵蚀干净的命运，顿时再削三成！ 刹那间，帝烈的身形更加消瘦，甚至已经到形销骨立的地步！ “你可知……”方昊豁然起身，拿出一片青蒙蒙花瓣，恨铁不成钢道，“原本，我早已为你准备了神敕一道，你死后立即可证正神之位！可是你却为了长生，令文明颠倒、人鬼共生，要我花巨大代价才能平息，你的罪孽已超出功德，罄竹难书！” 顿时，帝烈头顶的命运再减三成！ “不过，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就在帝烈绝望之时，方昊再次开口，“你女儿帝梧，是她将十六卦交付与你，本应与你共担罪责，但她参悟出文字雏形，如若成功，蔑后必然封神！”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承担一切罪孽，不入神祗之列；二便是你得神敕，所有罪孽，全都由你女儿承担，你选一条罢！” 帝烈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惨笑道，“就算孤再如何丧尽天良，又怎忍心坏子女成神之路？启禀天帝，此事……孤一力承担！” 方昊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本是试探，不过看到帝烈终究良心未泯，这才欣慰点头，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怜悯。 “可！” 说着，方昊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大殿，重新悬于九天。 轰隆！ 一道雷霆划过夜空，轰在帝烈的大殿上！ “护驾！” 一群侍卫连忙冲进大殿，唯恐帝烈受惊，可是当他们进入大殿后，却看到帝烈早已悄无声息的倒在了王座前。 他的双眼圆睁，凝视着天空，似乎在凝望着什么，眼中满是眷恋。 而他的手中，则死死抓着那幅奇异的图案。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幅图案上原本有着十六道符号，此时却只剩一半。 其余八道，似乎被某种未知的存在生生抹去了…… “王、王上驾崩了！” 一声恸哭从王宫中传出，如同涟漪般扩散，回荡在帝丘城的每一角落…… 仿佛一场送别，天空中酝酿了三天的暴雨，终于在这一刻倾盆而下…… 站在九天之上，望着世间一幕幕的悲欢离合，方昊古井无波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悲哀。 所谓长生，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人性便是如此，历数古代君王，即使英明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可到了晚年，又有哪一个逃得出怪圈？ 第52章 毛俊 入夜，一名面容枯槁、神情狼狈的青年在村庄前停步不前，大声呼喊着什么。 青年穿着破烂不堪的葛袍，可诡异的是，一阵夜风吹过，青年的身形顿时飘忽不定，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开来。 这名青年，正是之前被人杀害的二毛。 二毛原名毛俊，出生于鹿县黄丰村，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便有了二毛的称呼。 此刻，毛俊便驻足于自己的村落前，眼巴巴的望着。 他曾试图闯进村庄，可每次靠近村庄，都会被一道白光弹开，那道白光不是别的，而是人们群居后形成的生人之气。 村庄外的白光只有防御之力，不像人体那样具有反伤能力，因此只是阻挡了毛俊的进入，却没有伤害他的魂体。 “三叔！三叔，我是二毛啊，你能看到我吗？” “妮子，妮子！我是你二毛哥啊，你不是要吃泥儿糖吗，你叫哥一声哥就给你去买……”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村民急匆匆赶回村，可是却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生前畅通无阻的村庄竟阴阳两隔，毛俊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两行清泪。 就这样，毛俊在村落前驻足了一晚。 直至黎明的时候，村内忽然传来一声鸡鸣，在听到那声鸡鸣时，毛俊突然产生出一种极致的心悸！ 他下意识朝天边望去，却看到东方正有一线红芒在冉冉升起，喷薄欲出！ 在那一线红芒浮出的瞬间，天地都变得焦灼起来！ “怎、怎么回事！” 毛俊惶恐无比，他无法理解这种感受，但是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如果在天地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自己还未找到藏身之处，恐怕自己将必死无疑！ 毛俊从小在黄丰村长大，对村落周围的一切无比熟悉，此时想到藏身之处时立即有了答案，根本没有犹豫，毛俊连忙朝数里外的无底洞跑去！ 所谓无底洞，便是黄丰村西头山脚的一处地洞，地洞深不见底，曾多次有胆大的村民下去探查，可是却再也没有上来。 自此，无底洞就成了村民心中的禁地。 毛俊变成鬼魂后，身体轻盈了许多，一个箭步就能窜出三四丈远，不过几十个呼吸的功夫，毛俊便来到山脚处，想也不想窜进无底洞中！ 在毛俊窜入无底洞的瞬间，天地间第一缕阳光刚好射下，剎时金光万丈，天地都亮堂起来！ 看到这一幕，毛俊刚松一口气，可突然又是一惊！ 因为他整个人钻进来后才发现，这处所谓的无底洞，实际上只有三四丈深，洞底则是一处宽阔无比的空间，即使以毛俊的目力，亦无法看清这处空间的尽头。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令毛俊诧异的是，在无底洞的正下方，竟有个人躲在这里！ 没错，那是一名活人，活人有生人之气，这种气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出来。 正是这种气能弹开毛俊，让他不得近身。 只是，这个人此时却正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他的生气十分微弱，远比不上常人。 毛俊小心翼翼的靠近，却发现此人十分落魄，脸上还烫着奴隶的印记，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不知从哪个大人物府上逃出来的奴隶！ 自帝烈泰山封禅，成为天下共主后，奴隶便越来越少，除了那些达官显贵的府上，或者一些快要活不下去，只得卖身为奴的人，民间基本已经看不到奴隶的存在。 而这些逃跑的奴隶一般也活不了多久，没有居所、没有食物，如果住在村里会被村民举报，如果住在野外则会被狼群袭扰，因此，死亡几乎是所有逃跑奴隶必然的结局。 此时，这个奴隶也到了弥留之际，脸色青白，在手边还有一堆骨头和鸡毛。 看到那堆鸡毛时，毛俊眼睛一红，原来前几日自己家中丢了的那几只鸡，竟然是此人所为！ “你个偷鸡贼！” 毛俊大怒，顿时忘记自己如今的状态，他一把扑在了对方身上！ 顿时，一股玄之又玄的阻力传来，可是却听咔嚓一声，毛俊顿时感觉自己似乎撞破了什么。 随即，他便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极为温暖的感觉！ 毛俊顿时一愣，这是一种他死后从未感受过的温暖，随着他贴近对方，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流动的温暖！ 想也不想，毛俊眼中的理智彻底丧失，他猛地张开獠牙，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吸着那股温暖…… 整整吞吸了半个时辰，当毛俊回过神时，不禁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他从未如此满足过，就好像一名饥饿了五六天的人突然饱餐了一顿，那种全身心的舒爽感根本不足为外人所道。 毛俊再次望了奴隶一眼，却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只见原本还好好的人，此时只剩下一具瘪瘪的干尸。 这人全身的精气，都被自己抽空了…… “我、我杀人了……”毛俊颓然的瘫倒在地，他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又哭又笑。 可就在这时，原本死去的奴隶身上突然升起一股黑烟，这股黑烟只有毛俊才能看到，他怔怔的看着黑烟，却看到黑烟竟然开始凝聚，最终变成了刚被他吸干的奴隶模样。 “啊！”可是，在奴隶成形之后，他第一眼便看到身旁的毛俊，顿时一声惊叫，冲出地洞想要逃跑！ 只是，不过刚暴露在阳光下，那奴隶顿时惨叫起来，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便如同阳春白雪般融化开来！ 到了最后，甚至彻底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死、死了？”毛俊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直至此时，他终于明悟，自己究竟是如何诞生，而如果暴露在阳光下，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毛俊就在无底洞中躲避着，焦灼的热浪不断从洞口袭来。 为了防止被那热浪灼伤，毛俊不得不缩进更阴暗的洞穴深处，深到伸手不见五指时，毛俊才感觉好受一些。 直至傍晚，那股热浪才一点点退去。 等到太阳落山，毛俊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出口处，他先是用自己的手往外界探了探，见到确实没有了那股热浪，才放心的走出洞穴。 这一次，毛俊还不死心，又试了试村口的白光，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这一次自己竟然抗住了白光的阻力，真的闯了进去！ “白光变弱了？不，似乎是因为我变强了……” 毛俊默默思索了一下，不过，当他兴致冲冲的来到家门前时，一道更加坚韧的白光却挡住了他。 这道白光的坚固性要比村口还高出一截，虽然还比不上人体产生的白光，但也相差不大。 毛俊又试着从其窗口进出，可依然有白光拦截。 除非是那些长期空置的房屋，否则只要被活人住过，都会产生生人之气阻挡自己进入。 最后，毛俊终于放弃了。 他透过窗户默默看着屋内，只看到年迈的父母和兄长围在火炉前，不断为自己担心着。 此时此刻，父母面孔上的皱纹是如此显眼…… “父亲，母亲、哥哥……” 毛俊站在窗外，内心无比苦涩，他悔不当初自己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和姚豹那种人为伍。 “姚豹，对了，我要去杀姚豹！” 可是，那个名字就仿佛一个禁忌，刹那间毛俊双眼一片赤红，一股戾气升起，几乎要吞噬毛俊的意识！ 姚豹，便是杀他之人。 毛俊本是黄丰村村民，不学无术，在一次逛县城时，认识了县内的地痞头子姚豹，从此便跟随对方，专门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只是，在一次入室行窃的过程中，他被人当场逮住，不得不供出姚豹。 于是，才有了昨夜那一幕。 “杀姚豹，吸干他！”毛俊咬牙切齿，随着磨牙，他的牙齿越长越长，最后竟然变成满口獠牙！ 他也不再犹豫，转身朝县城的方向飘去！ “不对……今夜他不可能在县城！” 可是，没走两步，毛俊却再次一顿，“乌家在鹿县能量不小，我供出了他，他肯定会逃出县城，而如今他最可能待的地方是……” 想到这里，毛俊方向一变，带着一股阴风，朝隔壁的一家村落飘去…… 第53章 厉鬼 直至后半夜，毛俊总算赶到那处村落。 还未进村，他便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感应到这股气息的瞬间，毛俊的眼睛直接红了。 似乎冥冥中有一种规则，作为杀死他的凶手，毛俊能清晰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这个村落有一家博具坊，便是姚豹在经营着，毛俊也跟着来过两回，这才记下了位置。 否则人海茫茫，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对方。 和黄丰村相似，此村也有生人之气防护，不过在吸收了那名奴隶的精气后，毛俊没有费多大力气就突破进来。 况且，这座村庄的人气并不比黄丰村，就连白光也比黄丰村要弱了一些。 进入村子之后，凭着生前的记忆，毛俊很快找到了姚豹一众人所在的博具坊，他只听到房屋内人声鼎沸，不时有翻桌倒椅的声响传出。 博具，是指使用棋盘、棋子、骰等道具，组合在一起与人博弈的玩法，而所谓的博具坊，便是专门供人们玩“博具”的场地。 因为玩法复杂多变，博具一流传开来，就引得无数人日夜不寐，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博具坊还接受筹码，许多人便以家畜、家具等等器物充当筹码与人博弈，赢者获得输者的器物。 这就相当于原始社会的赌博了。 此时，毛俊不再是之前的愣头青，他没有看到仇人就急忙冲上，而是仔细观察了一番。 似乎是人数过多的原因，这栋博具坊比任何一间民宅的白光都要坚韧，无奈之下，毛俊只能做好长久打算。 他先是寻找天明后的藏身处，在村内转了一圈，最后果然找到一间没有人居住的空屋。 在找到藏身处后，毛俊便开始耐心的等待起来。 一晚上，姚豹的博具坊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有些人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抬了出去，有些则是外出如厕，然后继续回到房间内大赌特赌。 直至黎明，毛俊也没有见到姚豹的身影。 无奈，毛俊只得在太阳即将升起时躲进提前选好的空屋，等待着下一个夜晚的降临。 第二个夜晚，姚豹的确出了房间，可是却和两个手下一起去上茅厕，完事后又回到了博具坊，没有让毛俊找到时机。 而且两天下来，毛俊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变得比之前虚弱了一些。 他渐渐明白，就如同生前一般，即使是鬼物，也是要补充能量的。 为此，毛俊尝试了家禽和牲畜的精气，可结果却很遗憾，除了人之外，他无法吸收任何生物的精气。 为此，毛俊只得继续潜伏，直至第三天，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这一天还未到晚上，姚豹的一个手下突然鬼鬼祟祟的朝毛俊藏身的房屋走来，只见他走到房屋前的时候还四处看了看，见到无人注意时才连忙闪身进入。 毛俊精神一振，看到对方的葛袍鼓鼓囊囊的，等到此人掏出藏在葛袍的物品时，毛俊才看到，竟然是一块泛着青光的石料。 这块石料通体碧绿，泛着晶莹细腻的光泽，毛俊曾在集市上见过，这种石料拳头大一块，就可以换两头牛。 而如今，这块石料甚至有人头那么大！ “这就是赃物了，可惜……” 毛俊咂了咂嘴，旋即一股饥饿感袭来，这种感觉突如其来，毛俊忍不住脸色一变，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张开獠牙，朝对方扑了过去！ 轰！ 一道白光一闪而没，他直接被撞飞出去！ 毛俊只感觉天旋地转，连形体都撞得散乱不堪，可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毛俊爬起身又是一扑！ 轰！ 这一次，震感比之前还要巨大，毛俊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撞散了，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一刻，毛俊突然有一种明悟。 经过两次碰撞，自己的能量被耗去大半，再没有几日好活，如果不能得到此人的精气补充，就算姚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无力攻击对方了。 不成功便成仁！ 想到这里，毛俊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一扑！ 砰！ 一声唯有毛俊才能听到的碎裂声传来，他只感觉眼前一花，终于冲破了对方的白光，贴到了对方身上！ 接着，那股惊心的饥饿再次袭来，毛俊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 “啊！” 一声惨叫从废弃的老屋中传出，旋即消失无声…… 等到毛俊回过神时，他的眼前又只剩一具干尸，干尸张大了嘴，双目圆睁，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同时，一阵黑雾从干尸上升起，毛俊两眼一眯，思考了瞬间，立即站在黑雾的身后。 很快，黑雾彻底成型，赫然便是刚刚死去的姚豹手下。 可是还未等他从迷茫中回过神，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顿时，他直接被一股力气推到了房屋门外！ 嗤……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在烈阳下化作一缕青烟，而这一次，则是彻底的死亡…… 直至此时，毛俊才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推，自己根本没有用上什么力气，可是却将对方推到太阳底下，很显然，自己的力量又有了不小的增涨…… “也就是说，吃人，可以增涨力气？” 毛俊低声喃喃。 接下来，就仿佛是好运眷顾了他一般，当天晚上，毛俊便等到独自上茅厕的姚豹。 更令毛俊惊喜的是，此人的白光因为自己前几扑了一次，到现在还未恢复，毛俊只是忍着痛楚扑了两次，便彻底打破对方的生人之气！ 在打破生人之气，攀附到仇人的身上的这一刻，毛俊的双眼立即化作血红，只想大口大口的咬下去，吸食掉他全身的精气！ 可是，这股嗜血的冲动却被毛俊强行忍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打破生人之气屏障的时候，活人似乎并不会察觉，可如果自己开始吞噬对方的精气则不同，与其如此，不如等到自己跟着对方进了房屋，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想到这里，毛俊便忍了下来，只是正在上茅厕的姚豹却感觉一股股阴冷袭来，这股阴冷不断渗入自己的骨髓，到了最后，他甚至开始两眼发黑，手脚冰凉，止不住的发抖起来。 “怎么回事，莫非是感染了风寒？”姚豹连忙哆嗦着穿好裤子，三两步窜回了坊内。 “大哥，你这是……” 房间内的手下看到姚豹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姚豹不过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后竟然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大哥，你这是让人给煮了？” 其中一人便上前关切道。 “煮、煮、煮你大爷！”姚豹浑身打着摆子，三两步跑到床前，将所有被子裹在身上，同时对众人叫道，“快，快给老子烧点热水来！” “好、好嘞！”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可是等到热水煮开，再倒到陶碗中端来的时候，床上的姚豹却早已失去了声息…… “大哥？” 其中一人拍了拍姚豹的脸颊，却突然手一抖！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到，姚豹的面皮，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在众目睽睽下化作一具干尸！ “啊！” 房屋中一阵大乱，可是他们却无法看到，此时此刻，毛俊正死死盯着姚豹尸体上方不断涌现的黑雾，露出狰狞之色…… 第54章 幽冥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村里人外出倒泔水时，突然发现村口处那家博具坊门户大开。 一个老博鬼提着夜香，鬼鬼祟祟走到门前，伸手打了一个哈欠，可是还没打完，突然动作一顿，直接吓得跌座在桶里，屎尿流了一地！ 只见大门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四五具干尸，每具干尸都是面孔扭曲，就好像在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物…… 而这时，毛俊早已返回了无底洞。 默默思索着自己如今的生活方式，毛俊突然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就好像一种积累，毛俊一开始的确无比弱小，可是随着吸收的精气越来越多，他破开活人的白光就越是轻松。 昨晚一连吸食五个人，此时的他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举手投足间都有阴风溢散。 而那些人死后产生的鬼魂，更是被他轻易虐杀而死，便是靠着这种方式，毛俊杀死了博具坊的所有人。 只是，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大仇得报之后，毛俊突然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迷茫。 轰隆隆隆隆隆…… 可是，就在他准备规划未来的时候，突然，一声惊雷从洞外传来。 这雷声十分奇异，仿佛近在咫尺，似乎只有鬼魂才能听到。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一开始，毛俊没有注意，可是随后一丝丝雨水开始从洞外灌入，并且朝毛俊的脚下流淌过来。 毛俊把脚挪了挪，不过一想到自己早已死亡，接触不到任何物质，这才失笑的摇了摇头。 生的习惯，还是很难改变。 可是，很快毛俊就发觉不对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些雨水竟然在一点点往自己身上爬！ 毛俊豁然站起，这才发觉，这些雨水呈诡异的黑色，黑得让人毛骨悚然，与其说是雨水，倒不如说是某种软体的活物！ 心中一惊，他连忙拍打着身体，可是黑色雨水却越聚越多，几乎爬满了毛俊的身体！ 甚至，这些雨水还凭空产生出力气，将他朝洞外拖去！ “不，不要！” 毛俊大惊失色，他不断挣扎，可是自己这幅能轻易撕裂生人之气的身体，在黑水面前却连半点力量都使不出！ 不过几个呼吸，毛俊就被黑水彻底包裹起来，随即被拖出了无底洞！ 可是，预想中的死亡却没有到来。 毛俊回过神，朝天空望去，只看到烈日高悬，可是自己全身都被这黑色的物质包裹了起来，隔绝了阳光，这才没有被太阳烧死。 毛俊还来不及庆幸，身上又传来一阵拉扯力，下一秒，毛俊竟然凭空被黑水托起，朝天空中升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声传出，这声雷鸣和之前在洞里听到的一模一样，而毛俊却立即瞪圆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在一望无际的天穹之上，一道黑漆漆的裂隙凭空浮现，就如同天被撕开了一道伤口！ 这道裂隙边缘杂乱不堪，而裂隙之内，则是一片无法形容的黑暗，那是种只需看一眼，便能让灵魂冻结的颜色。 “不，我不要进去！” “我不要进去啊！” 毛俊疯狂挣扎，可是在这种天地伟力面前，他就如同一只弱蠕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道裂隙所吞噬…… …… 同一时刻，方昊站在位面晶壁外，默默望着一颗直径五公里的黑色圆球，一点点融入位面晶壁。 可是在融入一半之后，却卡在了位面晶壁上，就好像一颗小珠子镶嵌在一颗大珠子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随后，这颗黑色圆球陷进位面的一侧，突然裂开一道长达四五公里的巨大缝隙，就像是黑色圆球张开了一张丑陋的大嘴。 与此同时，地面上不约而同的升起几百个黑乎乎的事物。 随着升空，这些事物还在不停的蠕动，可是全都没有逃过被吸进黑色圆球的命运。 直至整座位面的鬼魂全都被它一口吞掉，那颗黑色圆球才轻轻晃了晃，打了一个饱嗝，伏在方昊的位面晶壁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个黑色圆球不是别的，而是方昊创造的一座精神类半位面。 所谓半位面，便是一种存在于其他位面内，但却规则不全，先天性不足的位面，亦或者说，是一种存在于母空间体内的子空间。 而精神类半位面，则是一种不具备物质结构，更接近精神体的半位面，例如说鬼魂、神祇等等就属于精神体。 因为帝烈发誓要弥补生前过错，方昊便在帝烈死后，以他的魂体为载体，注入大量本源进行了改造。 在注入本源之力的时候，方昊没有选择让这个魂体增强实力，而是选择增大它的体积，让这个魂体如同吃撑了般膨胀起来。 同时，方昊再改变魂体的性质，让其变得如同史莱姆一样可以随意分化融合，到了最后，这颗直径超过五公里的半位面，就彻底成型了。 因为同样具有魂体性质，因此这座半位面凡人不可见，但却实力强大，不惧阳光。 至于那些能捕捉鬼魂的黑色水流，实际上也是这个半位面的一部分，正是靠着这个能力，黑色圆球才能够轻易捕捉位面内的一切鬼魂。 简而言之，整座半位面，就是一只为了捕捉并关押其他鬼魂，而存在的半鬼魂半位面的特殊精神体。 这个奇思妙想也真是将方昊逼急了才想出来的对策。 原本方昊其实更倾向于再创造一座真实位面去充当鬼魂生活的地府冥界，只可惜本源不够。 他手上一共只有十五万刻度本源，看似不少，可这点本源也只够凭空创造一座几平方公里的小型位面罢了。 况且，唯有精神世界才能关押鬼魂，于是方昊才制造出这个直径五公里，完全由魂体构成的半位面。 不过别看半位面不大，里面却内有乾坤，每一个被吸进去的鬼魂都会经过压缩，变得只有平常百分之一大小。 也就是说，黑色圆球的内部在那些被吸入的鬼魂看来，实际和方昊的位面是一样大的。 为此，方昊也在黑色圆球里设计了一座大陆，甚至还免费附送三座城市，那些被吸进去的鬼魂可以在那片大陆上继续生活。 而且因为黑色球体更适合鬼魂生存，他们在黑色球体内的损耗也要比现实延缓百倍，让原本七天的寿命延长到七百天。 最终，方昊给这个黑色圆球形起了一个名字：幽冥。 但是就如同普通位面一般，幽冥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只有泛意识本能，因此作为冥界地府，幽冥还是需要有人在其中去看守并管理。 至于人选，只有臣服于方昊的四圣兽，或者两个徒弟二选一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拖延了几天，导致苍昊大陆鬼魂肆虐，却最终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不过从此以后，人死后有灵的传说，还是渐渐在大陆上流传开来…… 第55章 帝梧 苍昊十年，帝烈王于帝丘城驾崩，享年三十一岁。 风光大葬后，群臣一致推举王宫总管帝厉为新王，厉避嫌退之。 群臣不肯，再进，厉以德望不足为由，再退。 群臣三进，厉终叹曰，天授其命，不敢违，乃称王。 同年，王子苍发兵于焕之郡，联合二代焕公焕飞起兵讨伐，后兵败于帝丘城邑之下，帝苍自尽，二代焕公被俘。 时间如白驹过隙，从父亲帝烈与兄长死亡那天开始，帝梧便幽居深宫，整日与壁画为伍，不再踏出房间一步。 随着一年年过去，一个个特殊的符文被创出，这些符文远比民间流行的记叙符号更加精细，更容易记忆，也更具有辨识度。 特别是新王帝厉十分重视此事，这些符号一旦创出，就会被迅速传至民间，供人们学习运用。 渐渐地，这些符号有了一个统一的名称：文字。 随着越来越多的文字被创出，文明的地基也被打得愈发牢固，之前文明偏移的后患也缓缓消弭着，恢复了曾经的太平。 在方昊看来，每一个文字的出现都仿佛一枚铁锤，敲击在位面的地基上，将位面锤炼得更加坚实。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文字被创出，冥冥中的防护却在日益削弱，距离位面彻底暴露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方昊没有制止这一切，身为天道，他明白这些是自己迟早要面临的挑战。 位面的防护破碎带来的危机只是小儿科，真正致命的，却是位面一统后随之而来的大融合现象。 要是连现在这个点困难都渡不过，又怎么迎接将来的位面融合呢？ 如今，文明的程度每日都在提升，等到文字彻底融入文明体系的那一刻，位面还会晋升一次。 到了那时，即使再迎接位面融合，方昊也有一战之力了吧？ 总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帝梧的房屋外，道天正静静立于尘封的大门前。 距离帝烈驾崩已经过去十年，每一年的这一天，道天都会来到帝梧的房门外默默等待。 他无比希望有一天，帝梧可以走出房门，接受自己。 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未曾如愿。 为此，知道这一规律的帝厉特意安排了人来值守，这一天除了送饭的侍女，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打扰两人。 十年的时光，没有在道天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然保持着青年的容貌，丰神俊朗，如神祇般超然。 只是，此时的他却怔怔的望着眼前未曾开过一次的房门，眼中浮现出一丝倔强。 “十年了啊……” 道天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帝梧，你知道这十年，我都做什么了吗？” 道天坐在帝梧的房门前，自顾自的开口，“这十年，我走遍了苍昊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苍梧山脉、苍茫海、甚至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我曾飞上九天，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灵，神灵也愿与我交朋友，我还见到了许多一辈子无法见到的奇景。” “甚至，我还在苍茫海找到了一座岛屿，一座千万年来，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岛屿！” “神灵告诉我，我需要‘忘情’，可是我却无法理解究竟如何去‘忘’，于是，我干脆在那处岛屿上建立了一座宫殿。” 道天说着，目光中泛起了温柔，“只等哪一天你愿意理我了，我就将你接到那里，那里一点不输给王宫，你不是喜欢宫殿吗？我愿将天下最奢华的宫殿送给你……” “不仅如此，”道天憧憬道，“我还救助了许多被抛弃的孩童，把他们接到岛上，将我的‘道’传给他们……” “从此以后，王公贵族算什么？在我的‘道’面前，不过一群觳觫之流罢了！” 说到这里，道天的眼中渐渐浮现一抹戾气，“帝烈为何阻止我与你相见？不就是认为我配不上你吗，我偏要建造一座凌驾于他之上的存在！让他明白，我并没有配不上你，甚至，现在的我比他还要高贵！” 道天高声说着，此时的他气息远比十年前更加强大，甚至已经达到了位面能够容纳的顶峰，“帝梧，就算你不肯见我，我也会永远的等下去，一直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道天一坐就是一夜，直至第二天的早上，他眼中那股热切才慢慢逝去，他站起身，刚准备离开，可是却听到房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唉……” 道天猛然回头，露出狂喜之色，“帝梧，十年了，你终于肯对我开口了吗？” 房间内，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无奈，“道天，你为什么要见我？凭你如今的力量和地位，还有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呢？” “可是我只想得到你！” 道天厉声道，他伸出手指，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我究竟哪里不好，我们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说之前你认为我配不上你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连神灵都要和我平起平坐，我究竟有哪一点配不上你！” 说出这句话之后，道天突然一愣，顿时苦笑起来，“是我失态了，只是十年前的事情，我始终无法释怀。” 房间内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无论道天如何开口，房间内再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道天终于放弃了。 他缓缓转身准备离开，可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乞求的问道，“这么多年的午夜梦回，我总是梦到我们当初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幕，你是否还记得，当年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道天露出追忆之色，“你问我，‘一人拥一山而遁入世外，究竟该用何种记叙方式去表达’，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仙。” 房门内，那个轻柔的声音终于回应道，“‘一人拥一山而遁入世外，是为仙’，那是个‘仙’字……” “仙吗？我喜欢这个字。” 闻言，道天终于露出释怀的笑容，他迅速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只是，道天永远也不会知晓，仅一墙之隔的屋内，那斑驳的墙壁上，写满了‘仙’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熟悉但却陌生的名字…… 吴一。 时间又过了五年，自从五年前的那一次，道天再也没有找过帝梧。 直至这一天的深夜，帝梧破天荒的走出了房门，走出了这座关了自己十五年的房间。 她赤着脚，一步步爬上王宫最高的建筑，默默看向头顶那一轮银月，又看向洛水河的尽头，苍梧山麓的位置。 如水银般清冷的月色下，一阵夜风袭来，帝梧捋了捋吹乱的发丝，露出一张瓷娃娃般面孔。 整整十五年，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时间，到了。” 突然，帝梧低声喃喃，她仰起小脸，露出一抹恬静的笑容，旋即轻轻闭上眼睛。 接着，位面重重一颤！ 第二次文明晋升，终于到来！ 第56章 位面晋升 “位面晋升！” 在帝梧去世的同时，方昊冥冥中似乎有了感应，猛然睁眼。 在睁眼的同时，他拿出了浊世清莲，只见浊世清莲突然一颤，旋即爆发出璀璨的光晕，与位面交相呼应！ 顷刻间，万里霞光潋滟，一瓣瓣青蒙蒙的花瓣如雨落春笋般长出，足足长出了九片！ 而在莲花的花心上，更是结出了一颗黑漆漆的莲子！ “莲种？”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动容，在那枚莲种出现的瞬间，天地仿佛都暗淡了一瞬！ 方昊凝神望去，只见莲种呈圆润的水滴状，如同一粒黑色水晶，内部则星光灿烂，仿若一座微缩版的宇宙！ 虽然还不知这颗莲种有何作用，但物以稀为贵，位面两次晋升才得一颗，想来再怎么也远胜花瓣。 不过，浊世清莲的变化还只是其次，如果从晶壁外看去，就会发现整座位面都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这种颤动唯有神祇才能察觉，那是地火风水在不断微调，将位面结构梳理得更加稳固。 同时，一粒粒金色的光点如水般涌入位面晶壁，有过上一次晋升经验的方昊顿时一喜，这就是本源反哺了。 如果说位面是一座精密的机器，那么本源就是机器的能源，没有了能源驱动，就算是航空母舰又如何，依然只是一团废铁罢了。 这次晋升后获得的本源足有三十万刻度，比第一次位面晋升还要多出两倍，顿时让方昊松了一口气。 他为了创造幽冥，几乎花光了本源，如果再没有进项，就要捉襟见肘了。 此时方昊也回过神来，这次文明晋升，其实便是帝梧的功劳，创造文字的意义，远比刀耕火种更加深远。 如果说刀耕火种是文明的根基，那么文字便是文明的升华，一个没有文字的文明是没有灵魂的。 虽然帝梧创造的文字还很原始，和方昊曾经见过的甲骨文没什么区别，但是至少代表了文明的延续性大大加强。 自此，人类彻底脱离了蒙昧，踏上了文明的基石。 文明的晋升还在继续。 此时此刻，人族的命运不断拔高，规则变得更为严密，位面的结构、晶壁的韧性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冥冥中，依旧有一道瓶颈竖在那里，阻挡了力量体系的攀升。 是因为格局不够吗？ 方昊默然，他敢肯定，自己这座位面的文明程度绝对远超同类，在没有经历过融合的情况下，就发展出了文字体系，这已经达到潜力的极限！ 如果还想让文明继续提升，那么唯有将格局扩大才行。 也就是说，如果方昊还想继续让文明前进，唯有位面融合这一条路可走。 这一切不过是在瞬间发生，此时方昊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应，他抬头望向天空，却见天穹之巅数以千计的星辰光芒大放！ 同时，方昊只听咔嚓一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该来的，迟早要来！ 方昊瞳孔一缩，在他的感知中，那道保护了位面数亿年的屏障终于不堪重负，碎了！ 那道屏障从位面出生时便开始默默守护着，如同母亲般不离不弃，可是到了如今，文明初成后，它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 从此以后，方昊的位面，将要迎来无尽的危机和挑战！ 当然，危机和挑战，也代表了机遇的诞生。 这一点早在方昊的预料之内，在这道冥冥中的屏障碎裂的瞬间，他便开始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只见在屏障碎裂的瞬间，无数星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争先恐后的射下道道星光！ 这些星光带着贪婪之意，如同蝗虫般爆发而出，又如万箭齐发，一时间，整个天宇上皆是星陨如雨！ 一直以来，方昊都有一个疑惑，晶壁上的那一颗颗星辰究竟是何物？ 这些星辰并不在位面外，方昊也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可是它们却能投影在方昊的位面晶壁上。 就好像位面晶壁能折射出不在同一空间的事物，而且它们也能察觉到方昊的存在！ 此时，位面晶壁成了方昊唯一的屏障，方昊只看到无数星光散射在位面晶壁，可是却丝毫不得进入。 毕竟方昊经历过两次文明晋升，就连位面晶壁也比普通位面坚固了数倍，这就是方昊的依仗所在！ 这些星辰多半只是射下一道星光，见到无法破开晶壁便果断放弃，只有极少数射下了第二道星光，这些星光密密麻麻，从地面上看去，就好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这一刻，整座位面的人们都看到了这瑰丽的一幕。 不过很快，这个规律便被打破，在那比肩接踵的星光中，竟然有一道星光成功破开了晶壁！ 刹那间，星光化作一颗细小的流星，呈抛物线状朝地面坠落下去！ “大胆！” 方昊顿时一怒，数百道本源在瞬间转化为天意雷霆，于天空中形成一座占据整个夜空的雷电旋涡，金、银、紫三色雷霆激绕其中，竟然形成一颗巨大的眼睛！ 金色雷霆就如眼眶，银色雷霆便是眼白，紫色雷霆则作怒瞳！ 这一刻，天下苍生无数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到了那颗带着皇皇天意的天道之眼！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在那道流星还未落地的瞬间，紫雷便从瞳孔中激射而出，如同一条紫雷巨蟒，带着杀伐之意狠狠击在流星之上！ 刹那间，方昊仿佛听到一声惨叫，那道流星的星光应声而灭！ 瞬间覆灭一道天外入侵，可是方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在他击溃第一道流星的同时，第二道、第三道流星便跟着穿透了晶壁，朝大陆上坠去！ 方昊眼中泛起一抹杀意，千雷万霆密密麻麻交织在夜空中，映得天地亮如白昼！ 直至消灭第二十七道流星，终于，有一道泛着乳白色泽的流星抓到一丝空隙，带着暗哑的尾光咻然而落！ 方昊脸色一变，来不及拦截，便看到那颗流星好巧不巧的坠在一处村落之中！ 瞬间，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升起，掩盖住村落内的一切，凭方昊位面意志的身份，竟丝毫不能查探！ “蒙、蔽、天、机！” 方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虽然这种事他是第一次遇到，但毕竟曾身处那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早已听过了太多类似的理论。 此时一见到这种情形，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那道星光绝非善类，它本身也知入世后会被天意监控，于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挡住天意感应，让位面意志无法探知灰雾之下！ 这就是所谓的蒙蔽天机了。 如果方昊只是无知无觉、没有思想只有本能的天道，看到这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还真的束手无策，不过很可惜…… 想到这里，方昊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猛然一挥手，一具两千九百九十九本源的身外化身便凝聚而出！ 之前方昊为了节省本源，最多凝聚过一百刻度的身外化身，不过此次要面对天外威胁，方昊便不再吝啬，一出手，便是位面所能容纳的极限！ 这还不够，方昊又朝四方各弹出一道能量，然后便负手而立。 不过一刻钟，便有两道仙风道骨的身影与四只怪物急匆匆的赶来，一同停在方昊身前。 两道人影，便是方昊收为弟子的先知与薪火，而那四只怪物，正是蛇、虎、龟、鹰四大圣兽，每个都是元气涌动，竟然都达到位面能容纳的顶峰！ 原本，凭这些神祇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十几年就晋级元神，可是方昊为了防范今天发生的情形，对六人全力栽培，这才形成了今日的阵容。 “拜见师尊！” “拜见无天老祖！” 见到方昊之后，六道身影纳头便拜，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方昊。 “本座今日夜观天象，却见星陨如雨，恐有大劫将至。” 方昊神色肃穆，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等既为神祇，这场劫难必不可避，尔等可明白？” “明白！”众人立即表态。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先知突然开口，“徒儿既得正神之位，必会全力以赴，只是不知，此次大劫是……？” 方昊眉头一皱，只见他迅速掐指演算，良久才叹息道： “天轨循至，万法归整，宇内复原，人间汹汹！” 众人一听，虽然似懂非懂，但皆有一股寒意袭来，竟然连深不可测的师尊都说人间汹汹，想必却是极为恐怖的大劫了。 “众神听令！”见到唬住众人，方昊喝道，“立即随本座前往妖星坠陨之地，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格杀勿论！” “遵法旨！” 第57章 星辰降临 同一时刻，黄丰村内，一道乳白色的光芒自天外降临，随即一头扎进了一座民居之中！ 这间民居只有六尺来高，比邻里街坊都要低矮简陋，不仅如此，院内更是杂草丛生，也不知多久没有修整过。 而这间民居内，则住着一名邋遢的中年男子。 此时，男子正在一片烂木板床上呼呼大睡，却不知意外降临，只见那道星芒如同活物，化作丝丝缕缕从中年男子耳窍钻入，睡梦中的男子露出痛苦之色。 可是，还未等男子苏醒，光芒便彻底钻入他的体内。 男子原本痛苦的表情渐渐平复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至一刻钟后，七道身影从天空降临，方昊站在百米高空，张开天目俯视整座村庄。 在他眼中，此时蒙蔽天机的灰雾早已散去，可是那道从天外降临的流星，却也不见了踪影。 方昊不死心的一个个房屋看去，却只看到所有人的命运一切如常，丝毫没有改变。 顿时，方昊有了一种自己全力挥拳，却打到空处的感觉。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自己迟早会遇到这一天，因此早早布局，此时位面内有六名神祇，每个都已经达到位面能够承受的巅峰。 为了防止意外，他更是叫上了所有人来此，可却没料到这种情形。 “师尊，”先知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查！”方昊冷声道，“妖星降世，必有蛛丝马迹，一个个查，无论人畜，必须给本座查到！” “尊法旨！” 众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全村也不过数百来人，顿时一间间房屋探查起来。 方昊统筹全局，默默看着众人地毯式的搜索，只是虽说是搜索，但就连方昊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搜索什么。 面对那些星光，方昊只感觉两眼一抹黑，他不知道星光的源头，不知道星光降临的原因，甚至不知道那些星光究竟是什么！ 如果此时面对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倒也罢了，可方昊真正要面对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未知。 想到这里，方昊深吸一口气，再次仰头望天，却看到一颗泛着乳白的星辰正缓缓闪烁，将光芒投向位面之内。 方昊只记得，正是这颗星辰降下的星光，贯穿了晶壁，让自己如此被动。 天穹之上，星辰何止百万？ 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降下星光，但也是极为庞大的一部分，此时此刻，依然不时有星光撞击在晶壁上，令方昊眼皮连跳。 就在方昊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位面晶壁上时，突然又是一声碎裂声袭来，方昊闪电般转头，却见又是一道星光冲破了晶壁，朝大地落去！ 这次的位置，是苍梧山脉！ 这些星光速度何其之快，根本无法拦截，方昊眼睁睁看着那道偏蓝色的星光坠入山脉，随即又有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升起，阻挡了方昊探查！ 方昊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又听到一声碎响，这一次，是大陆的东南方，一道紫红色的星光划过苍茫海，朝着帝丘城坠去！ 轰！ 幸好，这道星光还来不及坠下，便被方昊操纵的紫色雷霆再次轰中，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开来。 直至半个时辰后，天空中的星光终于开始变得零零碎碎，除了之前那两道星光外，再无任何一道星光能突破晶壁和方昊的双重防御。 似乎是明白方昊的位面晶壁极为厚实，那些星辰不再降下星光，只是其中散发出的恶意和贪婪，却丝毫没有减弱。 它们，似乎是在等一个机会…… 方昊紧紧盯着这两处位置，这半个时辰以来，方昊也想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惊慌，到现在渐渐平静下来。 因为方昊突然想到，万星围攻的待遇不可能只有自己遇到，那么就是说，任何一座位面，很可能最初都是如此了。 但是既然那些位面没有因此而毁灭，那么就说明，星光降下后，并不代表自己已经输了，而是代表斗争才刚刚开始。 更何况，其他位面都是那种如同婴儿般的泛意识，只有本能而没有自我，这样都能克服星光降临，自己难道连一个婴儿都不如？ 想到这里，方昊的心境彻底平静下来，他再次望向坠入苍梧山脉的方向，却看到蒙蔽天机的灰雾已经散去。 这处范围内大约有一万三千生灵，其中昆虫便占据百分之九十九，如果想要探查，不知探查到何年何月。 不过，自己为什么非得探查？ 方昊双眼冷光乍现，顿时，这块土地如同遭到天谴，所有植物瞬间枯萎，而那些虫蛇鼠蚁，更是毫无预兆的当场暴毙！ 这片土地的命运和生机，被方昊在一瞬间抽空，成为一片绝地！ 而在其中一只野兔死亡的瞬间，一道细微的光点突然冒出，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朝远方窜去！ 如果不是方昊身为位面意志，任何异物都无所遁形，恐怕就连神祇都跟不上如此快的动作。 那道光点瞬间窜出了十几公里，终于变得暗淡无比，似乎是用完了能量，它没得选择，只得钻进一只正在筑巢的山雀体内。 不过，这一次因为没有了蒙蔽天机的灰雾，顿时被方昊看了个通透！ 方昊这才精神一振，他刚想让自己的化身抓住光点，突然转念一想，又停下了动作。 所谓的威胁之所以是威胁，不就是因为未知？ 如今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踪迹，这种威胁立即就降到了最低，与其直接扼杀，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弄清这道星光的来历和目的，那样才是真的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方昊顿时收手，他分出一丝神念盯住那只山雀，然后再次望向黄丰村。 两道星光，就像两根尖刺扎进了方昊的心脏，如今一根已经找到，第二根也锁定的范围。 黄丰村的危机，虽然也有些棘手，但如果秉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却也很容易解决，那就是屠光整个村子就是了。 想到这里，方昊心中一定，当然，在情况没有转向最坏的方向前，暂时还不至于如此。 于是，方昊只得嘱咐先知等人，“你们也已经看到，我等所在的世界迎来妖星作乱，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妖星都需成长，本座的目的，就是尽快让这些妖星在尚未长成时将其灭杀，你等可有疑问？” 众人皆称没有。 “没有就好。”方昊点了点头，“你们看守着此村，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过你等也不必太过悲观，本座已锁定一道妖星的动向，只等它露出破绽，便是本座动手之时！” 众人顿时振奋，先知却突然问道，“师尊，那请问这些妖星，究竟是什么来历？” “所谓妖星，其实便是域外星辰偷渡入世，”方昊立即解释道，“至于他们入世的动机和目的，想也可以想到，无非便是天地位格或世界本源了。” 方昊肃穆道，“帝丘城与苍梧山脉的妖星就交给本座，而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各位乖徒儿，位面众生的命运，全在你们手中！” “谨遵师命！” 第一次，众人见到方昊如此严肃，顿时纷纷一震，连忙答应下来。 第58章 天外寄生 将黄丰村交给六人后，方昊便转身离去，并暂时驱散了分身。 一具分身只能存在一天，方昊这具分身动用了三千本源，每存在一分钟都是好几刻度的损失，如今虽然因为文明晋升收获了三十万本源，却也不是这么耗费的。 驱散分身后，方昊的意识直接看向上百公里外的苍梧山脉。 这一次，方昊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那只被星光寄生的山雀，就连刚刚死亡，被幽冥收走的帝梧都顾不上。 一天、两天、三天…… 三天下来，黄丰村没有丝毫进展，而那只山雀也是活蹦乱跳，方昊几次观察对方的命运，都没有丝毫变化，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方昊竟然发现这只山雀开始喜欢翱翔天际。 之所以命运不会变化，无非便是因为威胁来自位面之外，位面外并非方昊管辖范围，因此命运不显。 它的同类最多是在几处山峰间飞行，可是唯独它却不断四处遨游，三天下来，甚至将整个苍梧山脉都转了一圈。 “山雀的身体、命运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那么应该不是夺舍附身，而是暗示吗？” 方昊猜想着，如果是夺舍，那么山雀就相当于死亡一次，等另一个未知的存在夺取了山雀的肉身，这只山雀的命运绝对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但是，暗示又能办成什么事？除了一些笼统性的任务外，效率根本无法和夺舍相比。 这个想法，很快就成了现实，就在方昊监视的第五天，这只山雀刚刚进完食，正欢快的啄着羽毛的时候，突然一翻白眼，直接摔到了地上。 方昊一惊，连忙看去，只看到山雀的命运几乎是瞬间消散，连同身躯的心跳和大脑都停止了工作。 它已经死了。 不过死亡只是一瞬，就好像关机重启，下一刻山雀突然一抖，再次跳了起来，然后十分人性化的朝四周看去！ “呵，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方昊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他曾经听过的一句话：一颗子弹最具威胁性的时刻，永远不是在射出之后，而是在上膛的那一刻。 此时，山雀就如同换了一个灵魂，那双黑豆般的小眼睛变得无比灵动，甚至有着人类的情绪一般，只见它在地面蹦跳了几步，突然一扇翅膀，生疏的飞了起来。 山雀不断飞起又落下，极有章法的训练，而它的熟练程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加。 此时，山雀头顶的依然没有命运，方昊心道果然如此，毕竟对自己这一方天地来说，这只山雀已经死亡，死尸又如何会产生因果纠缠？ 可以说，此时这只山雀的状态，根本就是游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或者说得通俗点，它已经成为了变数！ 之前五天都没有夺舍，只是附身在山雀身上，恐怕便是害怕位面意志或者本土神祇察觉。 可是此时过去了这么多天，藏在山雀身躯内的意识以为安全了，这才动手夺舍，却不知方昊早已看透了一切！ 此时，山雀练习了半天飞行，终于熟悉了这具身躯，它立即扑棱扑棱翅膀飞上高空，朝苍梧之巅的方向飞去。 方昊顿时一惊，暗暗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不过他依旧没有出手，只是默默关注着山雀的动向。 只看到山雀越飞越高，而它的体表更是有丝丝天地灵气汇聚，很显然，这个天外来客竟然也能够驾驭灵气，难怪敢直接附身于动物的身躯上，简直可怖可谓！ 这个天外来客吸收灵气的速度极快，肉眼可见的灵气不断被吸入身体，山雀的实力也跟着跃升，后天、先天、金丹……不过半个小时，对方竟然直接跨过生命第二次质变，达到阴神境界！ 一路上，它的目的极为明确，直朝苍梧之巅飞去，一般的鸟儿很难达到这种高度，可对于第二次质变的生命却绰绰有余，随着振翅，山雀最终冲出了云层，飞抵了苍梧之巅！ “啾！”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跟着冲出云海，它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二话不说，直朝着山雀冲来！ 那是一头金雕！ 方昊皱眉，这只金雕他并不陌生，虽然不比四圣兽，但也是一只对天地元气极为敏感的凶兽，这些年一直在苍梧山脉修炼，几乎成了苍梧山脉的一霸！ 很显然，被夺舍的山雀已经来到了这只金雕的地盘，金雕顿时觉得受到了挑衅，只见金雕双翼微收，将自己整个身躯缩成一支利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山雀飞去！ 双方生理结构相差甚远，山雀的速度根本无法和金雕相比，可是就在金雕张开铁喙，即将将山雀分尸的时候，山雀突然扭头，一道深蓝色的火光凭空出现！ 眨眼间，火光呈放射状散开，眼前的金雕几乎是哼都没哼，直接就被烧成了灰烬！ 方昊心中一凛！ 阴神境界的确强大无比，当然如果仅仅是依靠真元杀死金雕，方昊根本不会惊讶，可是在方昊的感知中，这只山雀仅仅动用了20刻度的天地元气，可造成的杀伤力，甚至超出了当年四大圣兽之一的腾蛇的杀手锏！ 眼前这名天外来客，对能量的利用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 要知道，就算如今元神境的道天，对天地元气的利用率也不过百分之十五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此时的道天和这只山雀相遇，稍微一不留神，甚至有被山雀秒杀的可能。 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山雀发出一声清鸣，顺利降临在苍梧之巅，可是当它四处观望了一番之后，突然露出一种极为愤怒的神情。 只见它气急败坏般的挥着翅膀，顿时周身真元暴动，将山峰的峰顶犁了一遍！ 方昊默默看着这一切，这名天外来客费尽心机闯入苍梧之巅，其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它是为了文明结晶而来！ 第59章 杀 除了浊世清莲，方昊不知位面内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事物，值得那无数星光争先恐后的降临。 从那些星辰上只射出一道星光，最多不超过两道就能看出，想要降临方昊位面，代价绝对不菲。 如今方昊的唯一疑惑，便是对方是如何知晓浊世清莲会出现在苍梧之巅？ 难道说，只要是位面进化出文明，自然就会产生文明结晶，并且，这朵莲花一定会出现在位面的最高处？ 如果是这个逻辑，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方昊真的只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天道，那么此时，这个外来者恐怕已经得手。 想到这里，方昊不再犹豫，他直接凝聚出一具天道化身，对着山雀狠狠一拍！ 轰！ 顿时，灵气瞬间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如同拍苍蝇一般，对着苍梧之巅狠狠拍了下去！ 当山雀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只手掌已近在咫尺。 山雀瞳孔一缩，它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调转全身的真元凝成一道防护，可是连半秒都无法坚持，防护便应声而碎！ 要知道，方昊身为位面意志，对灵气甚至本源的利用率，皆是百分之百！ 轰隆隆隆！ 整座山峰都仿佛在这一掌下瑟瑟颤抖，而最尖端的那一截，更是被巨大的力道拍成了石粉，无数的石块和碎渣朝万丈深渊坠落下去！ 原本五千三百一十米高的苍梧之巅，此时竟然足足矮了十丈！ 烟尘飞扬，方昊于半空中负手而立，同时，一颗几乎失去光泽，黯淡无光的光点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带到方昊的眼前。 方昊眯起眼睛，控制着元神朝光点内部探去，为了防止对方自尽，他更是用天地灵气将对方牢牢包裹，但为了防止暴露位面意志的身份，方昊并没有使用本源的力量。 嗡…… 在接触光点的一瞬间，方昊终于和光点的意识对接起来。 顿时，方昊仿佛看到一名头生双角的绝色美妇在不断朝自己求饶，对方穿着某种金属色的连体衣，和人类相差无几，只是双手上分别有六根手指，比人类多出一根。 接着，便是一段意识上的交流。 这种交流不需要语言，而且速度极快，对方似乎很习惯这种交流方式，而方昊则还有些生疏，可是不过几秒的功夫，双方就已交流出大量信息！ 简单来说，方昊只是问了四个问题： “你的名字，来历，身份？” “你如何到来，来这里的目的？” “你来的地方的位置，是否有比你更强的存在，你生活的世界的一切情况？” “你还知道些什么？” 在光点一一回答之后，对方就开始不停求饶，并表示愿意花巨大的代价赎回自己，希望方昊能让她放她一马，因为这一缕神念的死亡，会导致本体的灵魂重伤。 方昊全当没听到，单手一捏，只听一声微弱的惨叫传来，那颗光点直接被捏爆，内部的意识也彻底灰飞烟灭。 从刚才的交谈中，方昊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那道星光降临下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名大能的神念，按照女子的话说，她来自一座名叫“鲁尼亚”的世界，在那座世界内的主要生灵名叫角族，女子便是角族一员。 作为位面天眷的一族，角族也如同方昊位面的人类一般发展出了文明体系，同时，女子作为角族修为最高之人，她也顺利获得了位面意志的认可，获得掌控阿赖耶的权限！ 阿赖耶，便是鲁尼亚位面中，文明的具现化。 只不过在鲁尼亚位面中，阿赖耶的具现化是一株半人高的水晶树。 那株由阿赖耶所化的树木，又被称为世界树，每次文明晋升都会长出几片水晶树叶，而过一段时间，还会结出水晶果实。 女子在获得了世界树之后，便成为位面内的无冕之王，按照多元宇宙的说法，持有阿赖耶之人，便是“唯一极限”！ 这是一种位格，掌控着文明脉络乃至走向，相当于位面意志的代言者，代言者可深入位面的根源之涡，借用一部分根源之力，但必须支付相应的代价。 借着唯一极限的身份，女子结识了其他位面的唯一极限，从那些唯一极限口中，女子懂得了位面与位面之间的规则。 例如，多元宇宙中有无穷多的位面和世界，大部分都是没有生命的，只有极少数能孕育出生命，可是一旦孕育出生命，迟早会诞生出文明。 文明的本质，是一种“超级生命”，单独的个体无法形成文明，只有无数的个体才能组成这个庞大的生命体，个体只是相当于超级生命的细胞，个体的出生和死亡只是这个生命体的组织更新罢了。 如果说位面是这个超级生命的身体，那么唯一极限，便是这个超级生命的意志。 而文明也会区分阵营，例如以天地灵气为能量的位面，其内的文明基本都会走武道或者修行路线，除此之外，还有科技、心灵、信仰、魔法等无数性质的位面存在。 这里有一个平衡点，在多元宇宙中，位面的生灵越是亲近唯心，位面便越是偏向低层多元，位面生灵越是亲近超凡，位面便越是偏向高层多元。 而多元宇宙中，生命的能量层次皆分为四步，当达到第四步便可以脱离世界，横渡虚空，证得永恒位格，万劫不灭！ 第四步有着很多的称呼：大罗、圣人，混元、道源等等。 而这名女子，便处于第三步后期。 女子在某日夜观星象时，突然发现多出一颗暗淡的星辰，顿时明白，有一颗新的位面脱离了暗物质防护，诞生出了文明。 这类刚刚脱离暗物质防护的位面一般都很孱弱，随之引来众多大能的争抢，有的是为了获得阿赖耶，有的则是为了传播信仰，有的则是为了占领位面，掠夺位面内珍贵的根源之力。 想分一杯羹的她，使用了世界树的果实，她在分出一丝神念融入果实后，又动用位面储存下的一万刻度本源，将这颗果实抛向了方昊的位面。 这就是阿赖耶的一大作用了，阿赖耶结出的果实能够穿透位面晶壁，并在坠落后形成迷雾遮掩天机，让当地的盖亚无法观测。 而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钻进了本地生物的体内躲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便进行夺舍。 而女子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方昊位面的阿赖耶而已，这是无价之宝！ 但结果，方昊位面的坚固程度让所有人超出了预计，晶壁坚实无比，几乎让所有想要分一杯羹的人血本无归！ 而方昊的位面和女子所在的位面都充斥着天地灵气，只是浓郁程度不如女子的位面罢了，因此只是一会功夫，女子便让自己恢复了第二步的实力。 但她毕竟只是一缕分神，再如何修炼也不可能恢复第三步的实力，更别说方昊的位面力量极限只有第二步巅峰。 第60章 信仰入侵 方昊从这里也渐渐明白，对方口中所谓的“第一步、第二步”，应该就指生命第一次质变和第二次质变，方昊的位面也的确只达到生命第二次质变后期，也就是元神境界。 无论是运用信仰之力的神祇还是运用天地灵气的道天，没有一人能继续突破。 除此之外，女子口中的的“根源”“阿赖耶”和“唯一极限”，听起来，不过是本源、文明结晶、文明结晶掌控者的另一称呼而已。 女子的话中，一些方昊能够判断是真是假，比如境界的划分，以及有关文明结晶的信息，方昊都能确定真实不虚。 但是，依然有一些却无法判断真假，方昊更不会认为，女子所言全部为真。 按照女子所说，并非所有异位面大能降临，都是为了文明结晶而来。 它们有些是为了传播信仰，有些却是引导文明，将文明偏离原来的阵营，谋夺本源。 因此，位面有自己的防御力量是很重要的一环，一般像方昊这种初出茅庐的微型位面，有一个第二步的存在就已经是烧了高香。 许多位面就是因为无力抵抗天外邪魔，最终只得沦为域外天魔的屠宰场。 听到这里的时候，方昊不禁一身冷汗，幸好自己位面武力充足，再加上自己这个bug，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越是如此，方昊对剩下的那道星光便越是在意。 在解决了苍梧山脉的星光后，他便死死的盯着黄丰村， 按理来说，一般大能不会轻易降下分身去探索不同力量体系的位面，比如说魔法位面的大能来到原力位面，却因空气中半点魔法元素都无，就是最低级的绝地武士都能吊打之。 这就是规则体系的不同。 当然，对于第四步来说却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无论是天地灵气、心灵能量亦或者魔法元素，都只是本源的低级表现形式罢了，到了第四步，无论何种能量位面，都无法阻挡第四步大能的脚步。 这就是殊途同归了。 到了第四步，甚至可以直接汲取本源之海的本源为己用，这也是他们横渡虚空、万劫不灭的依凭所在。 方昊随手捏死对方后，只感觉身心舒泰，两道威胁已经解决了一道，他又将目光转向黄丰村，扫视一遍，却发现众人依然没有任何命运异常。 “你们确定没有遗漏任何离开村庄之人？”再次回到黄丰村后，方昊对众人问道。 “绝对没有。”众人连忙否认，先知却犹豫了一下，“虽然我等没有发现命运异常之人，但是我却发现一个异常情况。” 方昊昂首，示意先知继续说下去。 “师尊请看。”先知指着黄丰村靠东的一户，只见那户人家走出一名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他一脸狂热的走到了村庄的中心，不断朝路过的人宣扬着什么。 “世人皆苦，天地皆苦，我们要相信神爱世人……” “我们每个人都流着原罪的血液，我们无法自我救赎，唯有相信神来救赎我们！” “我们凭借信仰就可以获得救赎……” “人的生命有限，但灵魂却可以获得救赎而永生……” 看着那人不断狂热的在村头呐喊，先知皱眉道，“师尊不觉得奇怪吗，我关注了他许久，发现他不断将‘我主’‘神’等词汇挂在嘴边，可是根据村里人的反应，他的确是星光降临后才变成了如此，这是否算是异常？” 方昊闻言心中一惊，他朝那道身影望去，只见男子体表命运如常，身体更是健康无比，完全不像是被夺舍的样子，除非对方依然在男子的体内潜伏。 只是，如果对方是在潜伏，又怎么可能产生这种变化？ 光凭暗示可达不到这一步…… 方昊继续听下去，可是脸上却渐渐露出怪异之色，因为对方在不断说着“万能的神”“我主保佑”等等方昊十分熟悉的词汇，再结合从那个女人口中得到的情报，方昊不得不承认，第一道星光附身的，八成就是此人了。 方昊对先知点头道，“你的猜测很不错，说说你的理由。” “很简单。”先知露出谦虚之色，“之前您从第二道星光那里得到了信息，它是分神降临，可以说分神降临的好处就是行动更加迅捷，而且可以获取足够的力量，但是坏处则是分割灵魂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是否如此？” “没错。”方昊点头。 “那么，我就在想，既然分神降临利弊如此明显，那么是否有一种降低利弊的选择？” 先知胸有成竹的笑道，“当我联想到此人的时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先知摇着羽扇，侃侃而谈，“首先，此人不会产生命运异常的现象，不易被天道察觉；其次，此人绝非被夺舍附体，而是类似被催眠；也即是说，很有可能这第一道星光，根本没有包含那位大能的神念，有的，只是一颗种子，一颗信仰的种子。” “信仰之种？”众人闻言不禁沉思。 “那位存在的目的，就是散播信仰了，因此他不需要神念降临，只需要将信仰的种子播撒到我们的世界，不仅隐蔽，更是没有丝毫风险，试问如果不是师尊您，我们有谁会在意一个失心疯的凡人呢？”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动容。 如果顺着先知的猜想继续下去，那么最多不过一个月，男子就会发展出第一批信徒，然后十年之内，整个位面都散布着这种信仰的信徒。 到了那时，就如同星火燎原般，即使众神那个时候发觉，并想要压制，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如果再来一套受难复活的戏码，方昊的位面甚至会如中世纪的欧洲那样，信仰的阵营彻底沦陷…… “这么说来，此人，就是为了散播信仰了。” 方昊眯起眼睛，只见那个中年男子依然不断宣扬着自己的神，露出陶醉之色，虽然没有什么人理会他，但方昊却明白，这种情形并不会持续多久。 在这个愚昧蛮荒的时代，一个信仰和寄托比什么都要重要。 况且，对方的教义似乎比方昊位面的信仰更加成熟，远远将人祖的信仰比了下去。 而最为可怕的是，这种信仰看似毫无威胁，可是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一旦威力开始显现，那么一切都已经迟了。 整座位面都将沦为它人的神国，万劫不复…… 第61章 都必须死 清晨，天不过刚刚亮起，村头一间杂草丛生的房屋中，苏便睁开了眼睛。 他一反常态的迅速起床，将床铺上的稻草搬到屋外晒着，然后在仓库里抓了一把包谷面放在锅里，开始做起了早饭。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感谢你赐予我食物，我永远的神，你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餐桌前，苏双手交握，一脸虔诚的祷告着。 不知从何时起，苏觉得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倾诉。 他的双眼仿佛看穿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远古开天辟地之时，万能的主淡然开口：他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主觉得光是好的，于是便将光和暗区分开来。 “这是神启！” 苏内心震撼，将内心不断涌现的念头归结为神灵的启示，于是，黄丰村里公认好吃懒做的懒汉不见了，取代而知的则是一个新生的苏。 吃过早餐，苏没有如往常一样睡回笼觉，而是开始拔自己院内的杂草，将小院和房屋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看天空，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于是苏便来到了村头处，对着来来往往的村民开始宣扬神灵的启示。 “世人皆苦，天地皆苦，我们要相信神爱世人……” “我们每个人都流着原罪的血液，我们无法自我救赎，唯有相信神来救赎我们！” “一切荣耀都将归于神……” “人的生命有限，但灵魂却可以获得救赎而永生……” 一早上的呐喊，苏甚至喊哑了嗓子，许多人都觉得苏是疯了，他们不理解苏的做法，可是苏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勤劳而忙碌， 下午，苏收拾完了村社分配给自己的田地后，还会热情的帮助邻里乡亲，施一些小恩小惠。 时间一长，众人也对此见怪不怪了。 一个月后。 “相信神乃唯一，他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 苏坐在邻居桑的家里，目光肃穆而神圣，他对着桑和桑的妻子说道，“这就是我们需要遵守的戒律了，只要你相信，神就会保佑你们。” “真的吗？”桑半信半疑，“那人祖呢，两大人祖先知和薪火，和神相比谁更厉害？” “人祖只是一个神话传说。”苏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实际上它们都是虚假的，都是伪神，只有吾主才是真实不虚的存在，世间唯一的神！” “那昊天上帝呢？”桑的妻子跟着问道，“难道昊天上帝也不存在吗？” “昊天上帝？”苏顿时一愣。 “就是昊神。”桑连忙解释，“我曾经去过帝丘城，听人讲过，天下共主帝烈泰山封禅时曾经说过，昊神全名为昊天上帝，只是因为地位太高，平民无资格了解和信奉，只有帝烈这种天下共主才能代表整个人族去祭拜。” “难怪很少有人知道。” 苏这才皱了皱眉，突然心中一动，笑道，“不过不得不说，昊天上帝应该也是吾主的分身之一，毕竟吾主化身千万，动用一丝威能化为昊天上帝，也是很正常的事……” 凭借天花乱坠的口才，虽然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说服了桑一家人。 “不要怀疑，当你怀疑的时候，你已经不信，这是悲哀的。” 苏怜悯的看着桑，“生在罪孽中的我们，如果连信仰都失去，我们还能得到解脱吗？” “对不起，是我还不够虔诚，我一定相信主的存在！”桑动容，他对着妻子道，“和我一起祷告吧……”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感谢你赐予我食物，我永远的神，你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三人坐在餐桌上，虔诚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似乎是被虔诚的气氛所感染，就连许多路过的村民也不免将目光投向了此处…… 信仰的种子渐渐发芽。 很快，苏已经发展出第一批的信徒，整整十三人。 不仅如此，自从听到昊天上帝的传闻后，苏更是心痒痒的，最终他擅自将自己信仰的神也冠上“上帝”的名号，这才心满意足。 在他看来，只有自己所信仰的神，才配拥有‘上帝’的称号。 甚至，为了颂扬神的荣光，他开始利用空闲时间请教村内最博学的人，请求对方教他文字。 按照他的话说，光靠语言，又如何能表现出神的万能？唯有将神的一切记载下来，传颂下去，才能令整个世界都感受到神的荣光…… …… “感受到了什么？” 先知默默观察着那名被信仰之种寄生的苏，突然身后传来了方昊的声音。 “师尊！” 先知连忙回过身，有些忐忑道，“我试图研究对方的教义，发现对方竟然牢牢将人的真善美和信仰捆绑在一起，凭着这一点，没有人敢说这个信仰是邪恶的，就连无信者也不会相信。 不得不说，这种信仰远比我与薪火的信仰更加牢固，也更加具有传播性和发展性。” “的确如此，现在明白为何本座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此人了？” 方昊点头道，“文明如同逆水行舟，一旦无法前进，唯有毁灭一途可走，而信仰亦是如此，你们虽有位格在身，可也并非永恒不灭，这就是你们的对手了。” 方昊看向脚下不断忙碌的凡人，露出凝重之色，“况且，我还想看看，这些天外邪魔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从今伊始，天外邪魔的降临只会越来越多，与其严防死守，不如趁着他们没有造成太大威胁时了解它们，学习它们，只有如此，才能在未来更加从容的应对。” “您说的是。”先知点头，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 “所以了，为了知己知彼，在将来不会因同样的原因造成更大的损失，牺牲一个村落的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 说着，方昊转身离去，同时略带肃杀的声音隐隐传来，“不过要谨记，任何妄图将此信仰传出村落的异教徒……” “都必须死！” 第62章 后土 最后叮嘱了众神，方昊转身离去。 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两道天外邪魔解决了一道，剩下一道也被控制，再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位面的安危。 既然这件事暂时解决，方昊也就不再显圣，他刚想散去分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望向天空。 差点忘记了一个人。 方昊摇了摇头，朝虚空跨出一步，顿时四周的景象猛地一变，等到方昊站稳时，他已经来到一方诡异幽暗的世界。 这方世界依然有着天空和大地，头顶还有一轮炎炎烈日，可是和普通的烈日不同，这一轮烈日竟然是诡异的纯黑之色。 一眼望去，就有种如坠深渊的阴冷。 天空呈死亡般的暗灰，越发衬托出头顶太阳宛如一颗黑洞，反倒是大地泛着诡异苍白的微光，越是太阳照不到的阴影处，反而是一片亮堂。 这里，便是方昊一手缔造的半位面，死者聚居的世界——幽冥。 如同现实的镜像，幽冥界的地形和现实几乎完全相同，就连三座城市的方位也是如此，此时，方昊便踏入了位于大陆中心的城市。 这座城市的名字却并非帝丘，而是叫做酆都。 而占据着酆都的，是一个叫做帝苍的鬼魂，他自封鬼王，麾下三千鬼军，和占据着幽都、冥都的两名鬼王三分天下。 原本鬼魂在幽冥界只有700天的阴寿，可是随着“人死后成鬼”的传说不断在阳世流传，再加上方昊的推波助澜，祭祀宗祖的习俗渐渐兴起。 人们以稻草扎成牲畜，再加上剩饭和酒水当做供品，祭祀给自己的先祖。 而鬼魂则渐渐发现，原来生人供奉给自己的供品都能用来延续阴寿，就如同人要吃饭补充能量一般。 只要一年内有一两次供奉祭祀，他们就能艰难地活下去。 而那种草纸扎成的代替牲畜的祭品，民间称之为刍狗。 但如果是孤魂野鬼，那就没有了办法，他们连进城避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野外吹着幽冥界无处不在的阴风，在痛苦中缓缓消散。 而这几天，酆都城张灯结彩，鬼王帝苍大肆宴请全城，至于原因，便是鬼王的妹妹魂归故里。 借着这个宴请全城的良机，许多鬼魂也得以饱餐一场，免去了饥寒之苦。 此时，酆都城偌大的宫殿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坐在宫殿的最高处，双手端着下巴，默默凝视这座奇异的天地。 这道身影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是不同于其他鬼魂，她的周身竟然有三尺青光护体，头顶更是有紫色霞光丝丝缕缕的垂下，如同风中的流苏，生生将无色的幽冥撑出一抹潋滟的色泽来！ 帝梧。 幽冥不同于阳世，能量外显，生灵的命运、位格、修为等阳世不可见的能量，在这里却如火炬般显眼。 帝梧生前出现造字的苗头时，方昊便在此女身上投入上千刻度命运，此时这些命运之力尽皆化为护体青光，使得百鬼辟易。 一阵阴风拂过，帝梧不禁缩了缩身子，幽冥界的风吹在身上会产生刀割般疼痛，可是即使如此，她却依然不愿离去，只是默默望向远处山麓的位置，目光凄然而又迷离。 当方昊到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方昊走到对方身后，看着对方依旧望着那个熟悉的位置，不禁开口。“本座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没有忘记。” 帝梧闻言轻轻一颤，她缓缓回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她的肌肤苍白如雪，发丝飞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此时，帝梧已经恢复了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仿佛精致的瓷娃娃一般耀眼。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眼睛，原本灵动的双眼已经满是死气。 可是，这双眼睛在看到方昊的时候，竟然不可抑制的生出情绪波动来…… “你、你是……吴一先生？”帝梧浑身颤抖，她几经张口，终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我。” 方昊走到帝梧的身边，蹲下身平视对方，“既然连记忆都模糊了，为何还是不愿忘记？从十岁到三十岁，整整二十年，只为当初那一眼，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在得到眼前人的确认之后，帝梧突然凄然的笑了起来，在这一瞬，仿佛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其实我早已醒悟，我喜欢的，只是记忆中的你罢了。” 帝梧一本正经的说道，“记忆中的影子是模糊的，可是正因为模糊，才能成为我心中最完美的存在……所以说，我喜欢的是你，也不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方昊闻言，露出惊奇之色，“你可真佛系啊。” “佛系？”帝梧一呆。 “没什么。”方昊摆了摆手，自来熟的坐到帝梧身侧，“你为什么喜欢爬高呢？这里又不会是阳世，可没有苍梧山脉的。” “或许吧。”帝梧有些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我只是……感受到了父王的气息。” 方昊呼吸一滞。 “如果没有猜错，幽冥界应该是我父王所化吧？” 帝梧凝望着这片天地，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抑制的悲伤，“早就有传说流传，我父王违逆天意，被罚化做幽冥赎罪，直至我来到这里，我才发现这一切似乎是真的……” “你的父王，或许不是一个好帝王，但却是一个好父亲。”方昊意味深长道。 “好父亲？”帝梧眼中闪过一抹动容，旋即又陷入了迷茫，“可是世人皆苦，为什么我们死后，还要来这座世界继续受苦呢？” “受苦？”方昊问道。 帝梧点点头，环抱起双腿道，“人总是因为各种欲望、愤怒、嫉妒等情绪不断的争斗、不断的伤害，我原本以为，只有死亡，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可是实际上，却是来到我父王所化的幽冥界继续挣扎……” 众所周知，幽冥有黄泉之水，河水不可饮，饮之愈渴，野果不可吃，吃之更饥。 还有无处不在的阴风，唯有一方城池能够让鬼魂免受阴风之苦，可是城市又能庇护多少人？ 方昊听得有趣，不禁反问，“那你认为死亡应该如何？” “我不知道。”帝梧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神色迷茫，“我只是不明白，如果死亡只是换了一方世界继续活得辛苦，那么死亡又有什么意义？” “死亡，应该是一种解脱。”说着，帝梧伸出纤细的手臂，默默感受着阴风刮在身上的痛楚，“死者应该获得安宁，而不是被不断的打扰……” “善！”方昊点头，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如此，不如就由你就来改变这一方世界，如何？” 说着，方昊突然站起身，突然露出肃穆之色，同时一道道霞光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 转瞬之间，方昊便不断升空，化作一轮金色烈阳，让整座酆都城都沐浴在万道金光之下！ 可是，不同于凡间的烈日，这些金光却有着神奇的力量，凡是被金光照耀到的残魂，立即伤势痊愈，断肢弥补，每人脸上都露出大欢喜，大宁静之色。 在这一刻，整座城市的鬼怪尽皆虔诚跪地，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神渡众生！” 一个如同金属般宏大的声音响彻天地，大日金轮中，方昊神色超然，俯视着幽冥的天地。 “众生皆苦，今日有帝氏族人发下宏愿，愿渡尽苍生，可谓大善举，大功德！本座无天代天厚赐，封帝氏族女——帝梧正神之位，赐法名后土，执掌幽冥！” 说着，方昊一挥手，曾经留给帝烈的那一片莲花瓣以及一枚紫色果实，尽皆融入了帝梧的眉心！ 而在融入那瓣莲花的时候，方昊却微微一犹豫，最终，那瓣花瓣在他的手中瞬间转为鲜红，化作丝丝缕缕的红丝融入帝梧眉心，在她眉心处化作一枚繁复绚丽的神纹！ 神纹绚丽如血，如同一朵妖异的鲜花。 只有方昊知道，那神纹的模样，正是一朵曼珠沙华，而它的另一个名字，则叫做——彼岸花。 从方昊现出真身的时候，帝梧就一直处于惊讶的状态，虽然她早就明白眼前的男子绝非常人，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一方神祇！ 随着神敕以及紫色果实的融入，帝梧的神魂节节攀升，瞬间提升到鬼神的层次，然后身形一凝，直接凝聚出了神躯，然后继续节节攀升，直至攀升到最为巅峰的元神境，这才稳住了气息！ 刹那，帝梧便化身为第二轮烈阳，只是和方昊的金色烈阳不同，她周身散发出的光依然是青蒙蒙之色，如同她的性子一样温和恬静，没有丝毫刺眼。 “拜见后土娘娘！” 万鬼尽皆拜下，就连鬼王帝苍也不例外。 这一切发生时，帝梧都处于懵逼之中，直至光芒再次敛去，她才回过神，匆忙朝身边看去，却发现哪里还有方昊的影子？ 有的，只是她脚下的一句诗，一句以她创造的文字，写出的诗： 彼岸花开七色天，花开花落一千年。 落叶开花总相错，生生世世永不见。 帝梧默默念着这一句诗，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父亲拉着自己和哥哥走进了一间房屋，而房屋的内部，正站着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 只见他躬身行礼，尽显风度翩翩，“在下姓吴，单名一个一字……” 帝梧突然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不知为何，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那是泪水吗？ 不，那只是我逝去的年华罢了…… 第63章 刍狗 一直以来，方昊都只是将眼前的一切看做一场游戏，他也入局，却从不沉迷，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戏中的主角。 古人有云：“圣人之道，应器生心，遇情不累。”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二十年前自己无意中一次现身，竟然烙印在一名十岁的女孩心里，一烙印就是一辈子。 等到他发现时，对方却已发下造字的宏愿，于是方昊干脆顺水推舟，给帝梧灌注了一千刻度的命运。 从此，帝梧的一生使命，便为了造字而存在。 方昊本来还想试试，将帝梧灌注为第二代文明之子，可是等到尝试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无法做到，至此方昊才明白，文明之子的位格是有限的。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方昊猛然想起上一世孟子曾的话语，他突然明白，或许历史便是如此了。 这句话出自《孟子·公孙丑下》，里面的主要内容便是说：历史总有一个规律，那就是每过五百年，在天下危难之时，必有真王应运而生。 从尧舜到商汤，有五百年。 从商汤到周文王，又有五百年。 而周文王到孔子，还是五百年！ 方昊身为后人，更是明白，虽然五百年的数据并不准确，但这句话的本意却是终极至理！ 华夏古国五千年文明，总结下来，无非‘兴’‘旺’‘衰’‘竭’四个大字，每朝开辟之时，莫不是天人兴发，一代真王应运而生！ 随后，再出几个贤明的继任者，让朝代进入旺发的盛世。 而紧跟着的，便是盛极而衰，国力每况日下。 直至三五百年后，国力枯竭、群雄争鹿，到了那时，必然又有新一代真王出世，鼎革乱世，开辟新朝！ 而方昊当初将文明之子的位格赋予帝烈后，此位格便已消失，除非过个数百年，累积到足够的文明点数才能再次酝酿出生。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方昊才能钦定下一代文明之子。 在东方，这种文明之子的称号就叫做真王，而西方，则是弥赛亚了。 当然，文明之子也并非一定是真王，至少孔子便不是，而西方的哥白尼、伽利略、爱因斯坦等等也都不是！ 方昊早就想明了这点，真正的文明之子，实际上便是能够推动文明的车轮滚滚前进之人！ 因此，方昊便顺势将帝梧赋予了造字的使命，此时功德圆满，立即就可以承受正神位格，从此超脱凡俗，成就真神！ 况且，幽冥界是帝烈神魂所塑，让帝梧掌管，也是顺应人道因果，再合适不过。 …… 一年后。 距离帝丘数十公里外的鹿县黄丰村，不知从何时起，这座村庄的四周突然升起一道迷雾之墙。 这道迷雾之墙呈环形，不仅囊括了村庄，还囊括了村庄四周一大片田地。 许多村民尝试着走出迷雾，可是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发，都无法穿过雾墙，去往外界。 就仿佛，这团迷雾将黄丰村与外界隔绝开来，没有人能够进入，也没有人能够外出…… 一开始，村民对此种异象十分惶恐，甚至称其为天谴。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众人发现除了多出一道雾墙外，村内竟然再无任何变化，惶恐才渐渐被压制下去。 并且，借着口舌之利，苏更是将此次异象解释为神灵存在的证据，按照他的说法，这是神为了防止信仰夭折，主动给予保护的行为。 一部分人顿时信了。 一切仿佛没有丝毫改变，最多是村庄变得与世隔绝起来，野外还是有着足够的空间可以放牧、种田。 而且因为没有了征税的官员，更是让众人欢喜不已，渐渐都将此当做神灵的恩赐。 很快，在苏的努力下，新的信仰便如洪流般爆发出来，感染了一户户村民。 在羊群效应下，整个村子都学会了弥撒，他们会在进餐前双手交握着祷告、会选择吉日聚在一起宣扬神的荣光。 甚至，它们开始以苏为核心集结成小团体，排斥那些无信者……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渐渐地，随着信徒数量压倒了无信者，这种排斥越变本加厉，就仿佛是要向神证明自己的忠诚一般，他们会将屎尿泼在无信者的门前，会在对方经过时，用厌恶的眼神驱赶对方，甚至还偷偷毁掉对方田里的庄家。 就连那些孩童，也不愿和无信者家的孩童玩耍…… 身处与世隔绝的村庄，众人内心的阴暗面也在逐渐膨胀。 苏更是如此，从未受人敬仰过的他无比迷恋这种感觉，他需要立威，他迫不及待的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领导地位。 情况在飞速恶化，到了此时，就算那寥寥几户人家声称自己也是神的信徒，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他们，已经被选定为了祭品…… 看到这一幕，云层上空的先知似有所悟。 一旁的薪火打着哈欠，看着地面渐渐升起的争端，不由得摇头，“要我说，直接烧了这破村，何必让咱们几个维持迷雾？” 黄丰村的迷雾，便是六人施法隔绝了村庄，防止这道信仰传播到村外，他们三人一组轮换，此时便是轮到了先知、薪火以及四圣兽中的红羽。 先知沉思被打断，他也不恼，只是转头看着薪火，似笑非笑道，“你可以烧了试试，师尊怪罪下来可别怪我。” 顿时，薪火就不说话了。 “其实，不仅是师尊之命，” 突然，先知再次开口，“我在想：我们身为神祇，若能随意插手凡俗，这个世界岂不是迟早天下大乱？天道难道能坐视不理？” “啊？”此问题一出，不仅是薪火，就连红羽也是一脸冰冷的看了过来。 作为元神境的妖兽，四圣兽都已有了化形的能力，此时红羽的人类形态，就是一名身披霓裳羽衣的女子模样，只是毕竟是野兽，即使变成人形，看上去也是呆呆的，远没有常人的灵动。 于是，红羽便总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以掩饰自己的呆头呆脑。 “呜呼！”先知叹了一口气，他实在和眼前这俩神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上德，红羽，你们可曾见过师尊出手伤人？” 两人摇头。 “你们可曾见过师尊现身世人面前，随意干预历史轨迹？”先知再问。 两人再摇。 “那就是了。”先知仰天长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啊！难怪师尊总告诫我们不能随意干预人间，不能随意伤及人命，原来就是这个道理！”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干预凡俗？”薪火依然不明所以。 “此次当然是例外，”先知翻着白眼，“其实我突然想起，等过上几年，我们弄清楚这个宗教的一切后，该如何处理掉这个村庄的人？是杀？还是……” 先知神色渐渐凝重，“如果是杀，那由谁来杀？黄丰村四百三十六口人，会不会因杀生太多，因此导致天意怪罪，降下天谴？” “所以呢？我们该如何去做？”薪火也渐渐明白过来，立即关切的问道，一旁的红羽也冷冰冰的望着他。 “呵，上德可曾记得，师尊曾令我们救下道天？” 先知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布子了，其实我们也可以学着师尊的手段，布下属于自己的棋子！” 说着，他们脚下的黄丰村也开始出现出新的变故，三人不约而同望去，却看到整个村的信徒竟然悄悄在黑夜里聚集了起来，他们拿着耜和镰刀等农具，默不作声的朝那几家无信者的房屋涌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苏举着火把，带着众多被洗脑的村民来到了其中一家的门前，那家人甚至来不及从睡梦中惊醒，便被众人迅速捆住，如同牲口般被倒拖着，一直拖到广场上！ 在广场的中心，已经竖起了一大堆木柴。 “将这些异教徒绑上去！” 苏大声命令，那些村民顿时一拥而上，将无信者的一家绑到了柴堆上。 这家人不断求饶，可早已熟识数十年的村民，就仿佛失去了理智，只是兴奋的围着柴堆，发出对神的赞美，以及对他们最恶毒的诅咒！ “烧死他们！” “烧死这群异教徒！” “他们有罪，让神去审判他们的灵魂！” 在众人兴奋的高呼声中，苏一把点燃了柴堆。 顿时，大火熊熊而起，人类的兽性在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可是，这群陷入癫狂的村民并没有发现，此时在广场旁某座房屋的房顶上，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怔怔望着这一切。 他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望着，望着火焰中的父母和妹妹，望着癫狂的村民们，仿佛要将这群人的模样彻底烙印进脑海…… 接着，少年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红羽刚想出手，却被先知拦住，只见他一挥手，少年便轻飘飘的升起，没入了黑暗的夜空，穿过了雾气，被放在迷雾外界的草地上。 同时，先知再次屈指一弹，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朝着海外飞去。 “你这是？”薪火愕然问道。 “我在联系道天。”先知胸有成竹的笑道，“他欠了师尊那么大一个人情，让他破例多收一名弟子，我想应该不难。” “收弟子？”薪火茫然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少年，不禁点头，“的确有着亲近天地灵气的体质，可是这和你说的布子又有什么关系？” “上德，你怎么还不明白？”先知哑然失笑，“你想想，等到这个少年将来长大，身负绝学之时，他又该如何去对待黄丰村？” “啊！”直至此时，薪火终于恍然大悟，他大力一锤拳，刚想说什么，先知却做出一个禁声的姿势。 “不可说，不可说。”先知露出一副‘你终于想明白’的表情，“这个村庄必须要灭，但不必我们亲自动手，还能收获探路石一枚，看看他杀人过多后，天意会有何种反应……” 一旁红羽闻言，死死攥紧了拳头，她望着被烧死的村民，突然开口，“但、但是那些枉死的人呢？他们、他们有什么错……” 两人都是愕然的看向红羽，先知摇了摇头，“有怜悯之心固然好，但是别忘了，世上有大局小节之分，我们神祇，不应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小节上。” “至于那些枉死之人……”到了最后，先知似笑非笑的问道，“假如你看到有人准备烧刍狗祭祀，你会去救下那些没有生命的稻草吗？” 红羽沉默。 “所以说，那些枉死之人，”先知轻叹一声，“不过刍狗稻草尔……” 第64章 黄桀 黄桀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他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 “是梦吧，一定是梦吧？” 黄桀嘴唇微动，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自己似乎并不在房内，身边也没有妹妹熟悉的笑闹，以及父母宠溺的责怪声…… “难道不是梦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一颗颗泪珠顺着黄桀的眼角流下，他已醒来，可是他却害怕睁眼，他怕自己真的睁眼时，却看到父母的尸骸，看到妹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咦，这个村夫怎么哭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黄桀下意识睁眼，却看到三个人影正围坐在自己身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黄桀连忙坐起身，可是却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只巨鸟的背上，而且这只鸟竟然在几千米的高空飞行！ 身旁便是万丈深渊，黄桀的双脚甚至都已经悬在了半空，仅仅是看上一看，就有种亡魂皆冒的恐惧！ “哇！”黄桀死死揪住身下巨鸟的羽毛，连忙朝鸟背中心缩去，那惊恐的表情顿时将身边三人逗得哈哈大笑。 “好了，你们全都给我抓紧，掉下去的话我可不管！”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黄桀立即回头，只看到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自己，盘膝坐在鸟儿脖颈的位置。 任凭巨鸟如何飞行，也是不动如山。 不过这些倒还是次要，真正令黄桀瞩目的，是男子背上的一把刀，那把刀通体呈翠绿色，散发出温润的光泽，竟然是一把完全由上等玉石制造的刀！ 黄桀内心震撼的无以复加，他很早就听父母提起过，随便一件玉石饰品就要四五头羊才能换到，价值无与伦比，而这么一把通体由玉石磨制而成的长刀，又能换到多少头羊？ 一百头？一千头？恐怕整个村子的牲畜都换不来吧？ 这一系列情形都让黄桀震撼无比，他下意识缩着身子，再次朝身边三人看去，却看到对方是两男一女，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其中一名少年虽然身材瘦弱，但面色白净，双手没有丝毫茧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另一人身材壮硕，如果不是眼中稚气未脱，黄桀甚至以为对方早已成年。 而最为特殊的，却是那个女孩。 黄桀从未见过如此明艳的少女，肌肤如雪，身材出众，就算村里相貌最美的小翠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 可是，一想到村里，黄桀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上了这只鸟的身上，但是昨晚那噩梦般的一切，应该是真的了…… “喂，你这村夫看什么看？” 看到眼前脏兮兮的家伙望着自己出神，女孩顿时皱眉，不快道，“再看信不信本郡主挖掉你的双眼！” 偷看被人发觉，黄桀顿时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去，虽然不知道郡主是什么，但他却明白光凭对方的打扮，就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黎媚，以后都是同门，何必如此？” 一旁的瘦弱少年却开始打圆场，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似乎是一个病秧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成熟。 他转过身，对黄桀道，“你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而且我们发现你时，你正处于昏迷状态，可能不懂现在的情形，这个等会我给你解释。” “现在我先来介绍一下吧，我叫商均，黎郡人，我的身份就不说了，没什么意义。” 说着，瘦弱少年指着旁边的刁蛮少女，“而你旁边这位是黎媚，她还是黎公之女哦。” 然后瘦弱少年又指着最后一那个身材壮硕的少年道，“这是伯武，同样来自黎之郡，他乃习武之家出生，有着一虎一牛之力。” 听着商均的介绍，黄桀这才明白眼前的少女身份究竟有多恐怖。 “那么，你也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总不能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介绍完三人后，商均对黄桀善意的笑道。 “哦哦……你们好，”黄桀顿时醒悟，他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我、我来自鹿县黄丰村，我叫黄桀。” “黄桀的父母和妹妹，在昨晚遇害了。”就在这时，坐在最前方的男子突然开口。 闻言，三人顿时沉默下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黄桀依然心中一痛，他痛苦的闭上眼，极力将昨夜父母和妹妹的惨死画面摒弃出脑海。 男子淡淡道，“不过无妨，反正你们将来必是修道之人，斩尽凡俗，有没有父母亲人，都没太大的差别。” “……” 黄桀甚至来不及陷入悲伤，便遇到了这件怪事，不过想也应该明白，应该是这个男子救了他，而后经过听三人的交谈，渐渐明白，原来是因为自己有着某种资质，于是被中年男子身后的仙门选中，带回门内。 至于什么仙门，什么是弟子，一旁的商均解释的很明白，就如同传宗接代一样，男女会结为夫妻孕育后代，而仙门收弟子同样是一种挑选后代的方式。 按照商均的话说，他们四人便是中年男子找到的蕴含资质的人选。 而中年男子这类身怀异术的人，自称为炼气士，而少数民间传说中，则将他们称之为——‘仙’。 至于原因商均没有说，但是很明显所有人都知道炼气士的强大，因此在接三人时，中年男子不仅没有受到阻碍，反而三个孩童的家庭都是无比欢迎。 商均似乎知道的很多很多，每提起一个话题，都能让黄桀听得津津有味，暂时忘却家人死亡的阴影。 不仅如此，从商均的口中，黄桀甚至知道了炼气士究竟有多么强大，就算神祇也不过如此吧？ “前辈？”就在黄桀听得愣神之时，商均突然朝中年男子看去。 “有话便说，有屁快放。”中年男子不耐烦道。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前辈您的名讳，”商均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然保持微笑，“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说句僭越的话，我现在叫您一声师兄都是可以的，而您作为我们的领路人，几乎可以说恩同再造，有着这一层关系，我们和您走得近一些，您忍心拒绝吗？” 黄桀顿时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商均，这种妙语，对方真的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人能够说出的吗？ “呵！” 可是，出乎四人预料，中年男子竟然毫不领情，只见他嗤笑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小家伙们，很快，你们就会知道内门和外门的区别，一天不入内门，你们连叫我师兄都不配！” “内门外门？” 几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讶色，而商均则追问道，“师兄，那么请问该如何进入内门呢？” “很快你们就能知道了……” 中年男子嗤笑一声，无论商均再如何询问，都不再作答了。 巨大的鸟儿大概飞了一个时辰，最后竟然跨越了大海。 黄桀朝天际望去，只看到一座岛屿从地平线上缓缓浮出，岛上郁郁葱葱，花繁叶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景…… “到了，那里就是天南群岛！” 商均兴奋的压低声音，他用只有四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着，“那里，就是传说中的仙门所在！” 第65章 太上忘情道 脚下的大海一掠而过，很快，众人便看到这片广袤的岛屿，传说中的天南群岛。 不过说是岛屿，实际都能抵得上一片小型陆地，黄桀朝地面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仿佛是一片绿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没有想到，海外竟然真有另一方仙山！” 少女黎媚怔怔的望着这座巨岛，就算是享尽富贵的她，也不免心绪起伏，恨不得立即投身这一座美好的世界。 “嘿嘿，脚下这片森林看上去无比的瑰丽，可是你们如果有空，可以去里面逛一逛。” 看到众人一脸惊奇，前方的中年男子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这座森林天地灵气十足，里面不知孕育着多少天材地宝，有的吃上一口顶你十年苦修。” “这么说来，里面应该很危险吧？”商均闻言不禁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有空的话，我们一定会去里面历练的。” “哼。”中年男子被商均呛了一口，顿时不再说话。 黄桀听得好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问道，“商均兄，你怎么知道里面很危险？” 商均顿时一怔，一旁的黎媚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你莫不是个傻子吧！” 商均摇头失笑，“黄桀兄，前面的师兄虽然话不中听，但毕竟面冷心热，他的意识是说，森林内有无数天材地宝，那么为何他不自己全部吃完呢？当然是因为有危险了。” “会有什么危险？”黄桀忍着面皮发红继续询问。 他知道，自己这种连村庄都没出过的人根本无法和商均知识相比，如今毕竟前途未卜，他宁愿拉下脸面多问一些问题，也好过在遇到危机的时刻束手无策。 “黄桀兄是村落里出来的，不知道很正常。” 面对黄桀这种好奇宝宝，商均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细心解释，“实际上，我们所在的苍昊大陆并非是一番太平，除了我们人族之外，还有妖族存在。” “妖族？” “对，妖者，兽也。”商均说道，“鱼虫鸟兽，只要吸取天地之精皆可成妖，妖不同于兽，它们已经开了灵智，能听人言，操控毒物。 厉害些的，甚至能口吐人言，控制人心，就是一支百人狩猎队见到，都要退让三分！” “普通人对于妖来说，根本不堪一击，只有武者才能自保。”说着，商均看向脚下，“忘记说了，咱们脚下的这只鸟儿，应该也是妖。” “啊！”不仅是黄桀，黎媚和伯武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脚底。 “我甚至听说，在苍梧山脉和薪火森林的深处，甚至有那种天地大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武者在其面前都不堪一击！” “那只是传说而已！”黎媚冷哼道，“如果真的那么厉害，还有我们人族的生存空间？” “那就不清楚了……”商均苦笑不已。 随着交谈，脚下的巨鸟飞过了森林，渐渐可以看到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虽然比不上苍梧山脉规模宏伟，但却壁立千仞，有着百折不挠的意境。 其中一座最为显眼的山峰上，甚至不知用何种手段，在近乎九十度倾斜的山壁上刻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壁画！ “太、上、忘、情……道！” 黎媚望着那一行壁画，突然低声念道。 “啊！”黄桀这才醒悟，那些壁画，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文字！ 文字的出现不过十来年，而且每一年都有新的文字诞生，在天下共主的呼吁下，这些文字被一批批传到了民间，逐渐代替了结绳记事和壁画记事。 甚至黄桀还记得，自己父亲就曾经感叹过，如果能学会几个字，就能去县城里找一份优厚的差事，远比窝在村里刀耕火种强。 “没错，就是太上忘情道！”此时，商均笑着开口，“这就是我们将来生活的地方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巨鸟便越过了山峰，如同跨过山门，几座更加险峻的山峰出现在眼前！ 黄桀瞪圆了眼睛，因为他竟然看到，在这些山峰上，居然盖着一栋栋精美的楼阁！ 那些楼阁的造型和大小，不知远胜黄丰村多少倍，其中的精美程度，黄桀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啊！” 就连黎媚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而商均和伯武也是目瞪口呆，只见千米高的悬崖峭壁上雕栏玉彻、红墙金瓦，那些飞檐斗拱的楼阁就仿若悬挂九天！ 不仅如此，还有几道七彩瀑布镶嵌在山腰，如同垂落的银河，甚至还有无处不在的云雾如薄纱般缭绕，朦朦胧胧，美轮美奂……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从未想过，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景！ 一座座山峰，就被那些空中楼阁点缀着，不仅如此，四周不时有着珍禽异兽飞起，发出清越的鸣叫，甚至还能看到有人脚踏器物，穿梭于各个山峰之间！ “好了，都抓紧吧，我们要降落了！” 就在众人震撼莫名的时候，中年男子突然出声提醒，黄桀闻言立即抓紧身下的羽毛，顿时，一股下坠感猛地袭来，他身下的巨鸟，竟然以大幅度倾角朝山脚降去！ “啊！” 似乎是没有抓牢，黎媚本能发出一声惊叫，不过却立即抑制住了，黄桀也顾不上对方，他只是死死低着头，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颠簸。 最终，巨鸟发出一声清鸣，重重的降落在一处山脚下！ 轰！ 大片的烟尘升腾而起，巨鸟扑扇了两下翅膀，然后便卧倒在地，温顺的伏下了脑袋。 见此情形，四人一个接一个的从巨鸟的脑袋上跳了下去。 黄桀手足发软的跳下，而驾驭巨鸟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一旁，他指着前方百米外的大殿道，“那里，就是山门入口了，也是你们这群外门弟子的报到处，我可事先说好，到了这里，你们可不再是什么郡主勋贵，只有一个统一的身份，那就是外门弟子！” 众人闻言不由得应是。 看到众人的表现，中年男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很好，现在跟我去报道。”说着，带着四人朝大殿走去。 “应师兄！” 还没进门，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便忙不迭地的迎了出来，这个男子大概二十来岁，如同一颗球般的身材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毕竟这种体型在这个时代，实在相当罕见。 随着走动，他全身的肥膘也在不断晃动，就好像一颗球滚了出来，而且还满脸献媚，“应师兄好久不见，不知道上次我给您送去的灵芝可还满意？” “倒也罢了。”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指着黄桀四人，“先不说这个，我完成的任务就在这里，老申你可看好了，别又出了岔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请应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出岔子了！”肥头大耳的男子不断赔笑，丝毫看不出恼怒的迹象。 中年男子不再理会对方，转身对着黄桀四人道，“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们四个听从他的安排吧，最后提醒你们一句，这里可不是什么天下共主的地盘，你们的身份在这里毫无用处。” 说着，对方不由得冷笑起来，“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快适应，不然，嘿嘿！” 黄桀连忙点头。 “如果你们有一天晋升内门，可以来找我。” 中年男子一昂首，转身朝大殿外走去，“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应钥！” 说着，中年男子再次上到巨鸟身上，一拍鸟头，白色的巨鸟顿时发出一声清鸣，直冲云霄！ 剎时，便消失在通天屹立的山峰之间！ 第66章 入门 肥头大耳的男子看到应钥骑着巨鸟直冲九天，眼中不免不禁一丝渴望和嫉恨，可立即被遮掩下去，他收起笑容，冷着脸看向四人，“你们四个，跟我来。” 黄桀一惊，他本以为眼前肥头大耳的男子是那种待人热情脾气极好之人，可是看到对方瞬间变了一副模样，这才隐隐明白自己弄错了。 他下意识看向商均和黎媚，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显然丝毫不意外。 “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黄桀暗暗警惕，以后自己绝不能被这些表象所迷惑。 “报上你们的姓名和籍贯。”进入大殿后，肥头大耳的男子将他们四个齐齐打量了一遍便收回了目光，即使看到黎媚这种姿色也毫不动容，只是拿起一卷烘干的竹片，铺展在桌前。 直至竹片展开，黄桀才惊讶的发现，这些竹片都被葛绳串联在了一起，同时对方还拿出一支细长的竹竿，竹竿上有着黑乎乎的毛发。 那就是传说中的‘笔’和‘书’？ “商均，黎郡洛城。” “黎媚，黎郡洛城。” “伯武，黎郡陪都县。” 黄桀这才回过神，他连忙说道，“黄桀，苍梧郡鹿县！” 说着，黄桀便看到对方在那些竹简上不断写写画画，隐隐有些羡慕，学习文字的好处，即使是他也早已耳濡目染。 “好了，你们四个都已登记在册。” 只是弯腰一会的功夫，男子便满头油汗，他喘着气直起身，将四枚巴掌大小，串着葛绳的牌子递给四人，“这是你们的身份牌，记住可别弄丢了，没有了身份牌，你们连食堂都进不去。” 闻言，黄桀连忙将身份牌挂在脖子上，这才细细观察，只见身份牌的材质非石非玉，而是闪烁着一种独特的光泽，摸上去凉凉的，只有巴掌大小。 “请问……”拿过牌子，商均刚想开口，可是门外又传来一声清鸣，众人下意识望去，却看到又是一只白色巨鸟降落在大殿外，一个男子领着四名少年走下巨鸟，朝这里行来。 “黑子！”见此，肥胖男子连忙喊了一声。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后殿跑到肥胖男子面前，一脸献媚，“申师兄请吩咐！” “你带这四人去后峰，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有门规，我去迎接吕师兄！” 肥胖男子说着不等少年同意，便立即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朝着殿外迎去。 “好了，别看了，跟我来吧。” 得令后，这个少年立即催促着四人从侧门离开，来到了大殿外。 这里似乎位于群峰山脚，四周一片郁郁葱葱，再加上湛蓝的天空、银色的瀑布，以及缭绕的云雾和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片恍如梦中的场景。 “几位别看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见到四人不断东张西望，少年不禁提醒道。 “多谢这位师兄提醒。”商均点头，“不知刚才那位师兄把我们安排在了哪里？” “就在山峰后面。”少年说道，“咱们道门坐落于天南群岛主岛忘情山上，忘情山共有九峰，分别从一数到九，咱们外门弟子，统一住在第一峰的山脚处。” “也就是说，地位越高者，住的峰序列越后？”商均眼前一亮，问道。 “这位师弟说的是，门内的确是按照这一序列进行排序的。” 少年点点头，他本身也是个谈性子，一边领着路一边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第一峰基本就是做杂活的地方，也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唯一活动区域，再往南，便是第二峰，第二峰全都是刚刚入门的内门弟子的住处。” “那再往前呢？”黎媚不由得好奇问道。 少年转过头，看到黎媚的长相后不由得一阵惊艳，一旁的商均适时道，“忘了介绍，这位是黎媚，二代黎公之女，旁边这位是……” 商均再次熟练的介绍了一遍，让黄桀感激的是，对方甚至还顺带介绍了自己，只见那少年笑了笑，“四位师弟师妹可以叫我黑子，刚才说到哪了？哦对！” 黑子对黎媚笑道，“第三峰，是先天期内门弟子们的住处，忘了说了，我们外门弟子都属于凡人，可是等我们做了一年杂活后，就能得到一部炼气功法，等练会了功法，进入后天期，我们就是内门弟子了。” “练气功法？”四人闻言，眼里都是一片火热。 毕竟是少年性子，即使是最为成熟的商均，也没有看到黑子眼中闪过的一抹戏谑，“后天境界，便是初入炼气士的第一小境界，抵达后天境后，我们的身体会产生巨大变化，比如可以轻易击杀野兽，刀斧难伤，世界上的一切在眼中如同慢动作等等，和武者有着有异曲同工之妙。” “武者？”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伯武。 “是的，只不过武者最多先天便是极限，而我们却不同。” 黑子点头，“后天之上，就是先天。说实话，先天期，已经不是我等凡俗能看穿的了。” 黑子有些苦笑道，“开山裂石，身轻如燕，一苇渡江……这些对于先天期的师兄们来说如若等闲。” “先天之上，就是结丹期。”黑子继续说道，“结丹期的长老都住在第四峰，不得不说的是，达到这一境界的，整个太上忘情道也不过区区四人，他们都是道门的长老，咱们见到了，可不能师兄师兄的乱叫了，我们这一辈只能叫师伯。” “那结丹期又有什么能力？”四人早已听得向往不已，恨不得立即得到功法，成为炼气士。 “你们来之前，可曾见到山峰间有人御物飞行？”黑子笑问。 “的确有看到，难道说？”黎媚恍然。 “是的，你们看到在山峰间来去的，便是四位长老之一了，”黑子点头，“只有结丹期的长老们，才有御物飞行的能力，到了那时，便能自由翱翔在天地之间！” 众人更是向往不已，黄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那么，第五峰是给谁住的？” “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峰，都是道主空置下来的。” 黑子瞥了黄桀一眼，看到黄桀农夫的打扮，顿时有些轻慢，但还是回答道，“结丹期虽然威能无限，但还处于炼气阶段，炼气之上就是炼神了。” 说到这里，黑子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结丹之上的境界，叫做阴神期！如果四大长老有人能突破金丹，进入阴神境界，立刻就是第五峰的主人！” “这么说来，整个太上道实力最强的就是道主和三名长老了？”商均兴奋的问道，“那么不知道主是什么境界？阴神？” “不，不可能是阴神！”黑子看到众人听得入迷，顿时卖弄起来，“我曾听人道门内的人说起过，道主的修为通天彻地，就是一百、一千个结丹长老围攻也不是对手，只是道主的境界，实在不是你我这等地位有资格知晓的。” “这些常识你们以后都会慢慢懂得，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门内的规矩。” 黑子继续提醒，“在这里你千万不可得罪任何一内门弟子，虽然门内禁止互相残杀，但是以对方的地位，随便给申师兄提一两句，你们在门内就会寸步难行！” 说到最后，黑子还不放心，他看着黎媚，“记住了，无论你们在外界是何等地位，进了这里，都只是最下等的外门弟子！” 黎媚乖乖点头，并冲黑子报以感谢的笑容。 “黑子师兄，你说的申师兄是？”商均则问道。 “就是刚才那位胖胖的师兄了。”黑子露出一丝莫名之色，“申师兄虽然也是外门，甚至资质不够，修炼十年都无法进入后天，可是他却和其中两名长老是同一批进入道门的弟子，那时道门初建，听说互相间众人的关系都是极好，因此即使申师兄资质不够，却依然获得了照应，专门负责统管外门。” 五人边走边谈，很快就绕过山峰来到后峰处，四人按照发下的牌子，各自领了一套外门弟子所穿的衣物，然后对号进入各自的庐舍，安顿下来。 “记住，每天清晨卯时，我们都必须去避世殿外报道，分配一天的杂活！”走之前，黑子千叮咛万嘱咐，“迟到一次，杖二十，三次之后，逐出道门！” 众人纷纷答应，黑子最后留恋的看了黎媚一眼，这才离去。 经历了一天如此离奇的事件，黄桀甚至来不及体悟家人的悲伤，等到和商均约好明天一起结伴去报道后，他便独自一人去了食堂大吃一顿，然后疲惫的回到给自己分配的庐舍，躺了下来。 虽然庐舍内并不干净，床铺还有一股霉味，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比曾经的家要舒适太多了。 “爹、娘，小妹……”闭上眼睛，黄桀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他低声喃喃，“你们等着，等我炼气归来，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说着，疲惫不堪的他彻底进入了梦乡…… 第67章 太上忘情 天南群岛主岛之上，一座奇诡的山脉巍峨耸立。 这座山脉或许比不上苍梧的气势恢弘，但却更加孤勇，处于中心位置的，则是九座如擎天巨柱般的山峰，每一座皆有两千米之高，而最高峰更是高达三千米。 最令人震撼的是，每一座山峰的侧面，都有一块位置光滑如镜，如同被打磨过一般，甚至上面还被人刻出了文字。 而最高的那座山峰上，赫然便是两个赤红色的大字： 第九！ 此时此刻，第九峰峰顶，一座远比帝丘城王宫更加巍峨的宫殿傲然耸立，覆压十里，遮天离日！ 一团团云雾内霞光漫天，红墙金瓦斗拱屹立，颇有一种“蜀山兀，阿房出”的磅礴气势。 然而，如此华丽的宫殿，内部却是清冷无比，偌大的宫殿仅仅只有一位主人。 宫殿群的中央，则是一座环形大殿，占据了整座宫殿的五分之一，大殿高而无顶，内部则呈正方形，寓意着天圆地方。 而在大殿的中央，有一块颜色奇异的石碑，虽说是石碑，可是材质却温润如玉，其上虽没有一个字，但却隐隐有光晕流转，似乎蕴含着某种切合天地的至道！ 这块石碑，便是当年帝丘城外，从天而降的无字碑了。 当年，帝烈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将此碑取出，没有想到最终却流落至此。 甚至，它还是太上道第一至宝——无字天碑！ 此时，一道人影正位于无字天碑旁，双目紧闭，盘膝而坐。 这道身影一袭白衣，其材质却并非葛布，而是如同丝绸般光滑精美，而他的长相更是俊美无比，如同神祇下凡！ 这名男子，便是第九峰的主人，同时更是太上忘情道的创立者——道天。 自十五年前与帝烈决裂后，道天便离开了帝丘，同时受神灵点化，前来天南群岛创立了太上忘情道，随后他潜心钻研，根据十六卦图开发出数十种道术法决，再也不是曾经那只知道用蛮力去战斗的乡村野汉。 不仅如此，他更是发现了能在金丹期御物飞行的方式，从此不再只靠双腿奔走。 经过十五年，炼气士的传说也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人们渐渐知晓了，有一种不同于神祇，更加逍遥的存在，这些存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 仙。 “一人拥一山而遁入世外，是为仙……” 一个如泣如诉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盘旋，道天猛然睁开，吐出一口鲜血！ “已经到极限了吗？” 道天垂下头，望着身前的血迹，露出茫然之色，“为何这么多年，我却连下一境界的边都摸不到？” “道主师尊，弟子求见！”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道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结，“进来。” 顿时，不知多久都没有打开过的殿门缓缓开启，发出金属摩擦的嗡鸣声，一名面露沧桑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男子须发花白，身材干瘦，穿着一身毫无点缀的青袍，仅仅看着外表，似乎足以当道天的叔叔一辈，可是实际两者却是同岁，而道天，更是对方的入道恩师。 中年男子的眼中满是敬畏，他走进来后，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师尊，您特意点名的黄桀也已被先天期弟子应钥接回，今年共有七名先天期弟子外出寻找新道种，最后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如今本门外门弟子增加二十八人，名册是……” “好了，这个就略过吧。”道天一摆手，“本道主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特意让你打听苍梧郡那边的情况，最后结果如何？” 被称为吕正的中年男子顿时一噎，他有些迟疑道，“这个……” “嗯？”道天闻言两眼一眯，顿时，吕正只感觉身体一沉，连忙哐啷一声跪下，豆大的汗珠直冒，“回、回禀道主师尊，帝梧郡主……薨逝了！” 随着这句话，道天顿时一怔，“她……死了？” “即使是死，也不愿见我一面么……” 道天突然笑起来，似乎有什么无声的力量在缓缓蔓延，他周身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为固体般的实质。 在这股近乎窒息的实质中，整座大殿咔咔直响，吕正瞳孔一缩，再也顾不上其他，疯狂后退起来！ 可是还未等冲出大殿，道天的周身突然爆发出无数道极为诡异的吸力！ 下一秒，整座大殿轰然爆裂，火光如同蘑菇云般疯狂膨胀，直冲九天！ 轰隆隆隆隆…… 在无尽的火光和烟尘中，吕正满脸骇然的冲出，可是此时的他却早已衣衫褴褛，不断咳着鲜血，再也不复之前的出尘之色。 只是踩着一柄纯黑色的长矛，惊魂未定的立于半空。 “三师弟！” 在爆炸发生的同时，又有三道遁光从第四峰射来，竟然是两男一女，这三人飞到不知所措的吕正面前，其中那名女性关切道，“三师兄，你为何惹得师尊如此暴怒？” “肯定不是他的原因……”另一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肯定的解释，“这只是师尊情绪波动逸散出来的真元，威力根本没集中在一点，否则现在三师弟焉有命在？” “的确，咳咳……”吕正一边吐着血，一边沙哑道，“你们放心，不是我惹怒了师尊，只是，只是，唉……” “到底是什么？”女性皱眉问道。 “是师尊的青梅竹马……帝梧郡主去世了！”吕正苦笑，“然后，就发生了此事。” “我不明白师尊为何如此动怒。”一旁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年纪的童子皱着眉，“十五年前天地畸变，令凡间万鬼丛生，直至后来诞生出幽冥神镇压万鬼才算结束，凭师傅的本事，难道不能去幽冥神体内将帝梧郡主夺过来吗？” “二师弟，你这就是不懂了。”为首的男子摇摇头，“帝梧郡主至死不见师尊，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师尊又如何不懂？你难道认为帝梧郡主因为变成了鬼魂，就能接受师尊了？” “这倒也是……” “只希望经此一事，师尊能悟出真正的太上忘情吧。” “我看悬，”吕正摇摇头，转身朝第四峰遁去，“我的肺腑受创，恐怕需要静养半年，等会师尊冷静下来，劝说的事就靠你们了！” “保重，三师弟！” 三人目送着吕正狼狈离去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第九峰上。 此时，第九峰山顶的宫殿，有五分之一都陷入了火海，烟尘遮蔽天日，吸引了整个道门的目光，许多先天期弟子骑着坐骑赶来，却又被三人呵斥回去。 看着不断蔓延的火势，即使早已超凡脱俗的三人也是面皮抽搐，只有最早跟在道天身边的他们才会明白，为了建造这座宫殿，太上道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道天双目无神的站在废墟中，周身无尽烈火围绕，可是令人奇异的是，这些烈火毒烟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碰，就好像他的身边有着某种无形的墙壁，阻挡了一切可能的伤害。 道天神色黯然的走到无字碑前，抚摸着上面的温润，可令人惊奇的是，就在此时此刻，光滑的石碑上，竟然诡异的浮现出一行密密麻麻的字！ 道天神色大变，他猛然朝后退去，却看到，那一行行的文字，竟然是一首行体古怪的诗词！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道天顿时一愣，他怔怔的念了出来。 “因情故生忧，因情故生怖。若忘于情者，无忧……” “……亦无怖！” “若忘于情者，无忧亦无怖！” 念到最后，道天如同着魔般不断重复着最后一句诗。 “若忘于情者，无忧亦无怖……” 道天突然笑了起来，可是这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太上忘情，太上忘情！原来这就是太上忘情……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天意？哈哈哈哈哈哈！” …… 第68章 朋友，你听过安利吗 方昊如同一棵恒古的苍松，负手立于苍梧之巅。 他的眼睛透过时空，默默盯着道天的一举一动，看到最后，不禁莞尔。 “悟了吗？” “可惜，这一切都是我瞎编的。” 方昊摇了摇头，不同于神祇，炼气士有着接近神的力量，可是却和凡人般不易受方昊的束缚，因此，必须设置出一道枷锁，去限制炼气士的力量。 而早已被视为至宝的无字天碑，无疑便是最好的工具，就像一枚钥匙，方昊可以肆意在石碑上描绘出想表达的内容， 这就是方昊设计出来，用以引导炼气士一脉的底牌了。 想到这里，方昊再次将目光移向幽冥界，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帝梧已经将幽冥界梳理了一番，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毛坯，添加了许多人性化的事物。 例如，幽冥界那种饮之愈渴的喝水，以及吃之更饥的野果都枯萎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她以自己法力凝结出的生身果树。 生身果树上可以结出生身果，那些身躯残缺不全的鬼魂吃后，可以补全身体，减少痛楚。 不仅如此，她还将幽冥的漫山遍野种上了彼岸花，阴风吹过时，漫山遍野都会发出如婴儿般哭泣的嘤嘤声。 有了这些彼岸花之后，幽冥界终于有了黑白之外的颜色，甚至彼岸花还有削弱阴风的能力。 可是，仅仅只有这点改变，就让帝梧不断耗尽了神力，此时她枕着膝盖坐在高台上，连脸色都憔悴了不少。 看到这里，方昊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随即出现在帝梧面前，“帝梧，你是不是对神祇有什么误解？” “啊！” 帝梧望着突然出现的方昊，有些愕然道，“吴一先生，我哪里做错了？” “管理幽冥是无错，可是却并非如此管理。”方昊说着，“先说说你目的吧，你想让幽冥变成何种模样？” “我想改变幽冥的环境。”帝梧小心翼翼道，“如果能像阳世那般，没有阴风，人们可以耕种、放牧，不是很好吗？” 方昊点头，循循善诱道，“可现在问题是，你若用本身的力量去改造幽冥，又能撑到何时？就算将全部力量贡献出去，对整个幽冥来说也无关痛痒。” “所以我只是试一试。”帝梧点头，“如果失败，那就算了，毕竟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圆满呢？” “……” 方昊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说，帝梧的脑回路太清奇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帝梧不是这样脑回路清奇，又怎么会十五年连道天面都不见？ 方昊就曾经记得，帝厉就某次道天离开后，遗憾的问过帝梧，“那小子对你痴情一片，你为何至今不愿意见他？” 而帝梧的回答则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他飞黄腾达时，我就要回心转意，这样的我他难道就会喜欢吗？” 想到这里，方昊打了一个响指，“总之，你就是没有方向对吧？” 见到帝梧小鸡啄米般点头，方昊才继续道，“你不能只凭自己的力量帮助那些鬼魂，这是无底洞，身为神祇，除非达到无需信仰也能存在的‘天地正神’的程度，否则唯有信仰才是根本。” “如果你想获得可持续性发展，唯有在阳间创立信仰，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去改造幽冥，懂了吗？” “鬼魂信仰我不行吗？”帝梧好奇问道。 “鬼魂就算再虔诚，也是不会产生信仰的。” 方昊摇头，“信仰之力本身就是人凝聚出之‘神念’，鬼魂要是能产生信仰之力，就等于把自己蒸发掉了，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总之，你如果想将幽冥界经营好，首先需要宣传。”见到帝梧虚心受教的表情，方昊手把教导起来。 “在此之前，我先将幽冥界的鬼魂划分一番，这些鬼魂按照等级，可以划分为凡鬼、厉鬼、鬼将、鬼王四个等阶，其中凡鬼对应着阳世的凡俗，厉鬼则对应着那些后天期武者或后天期炼气士，鬼将则对应先天，而鬼王，也就是你兄长帝苍那一层次。” “你可以挑选一些厉鬼和鬼将前往阳间，让他们设立幽冥的分支部门，而这些部门职能就是在当地散播信仰，并且负责当地的治安民生。” 听到“部门”、“职能”等一系列超前词汇，帝梧一脸茫然。 “这些部门就相当你的下线，你可以设置一个数值，让这个部门在当地传播信仰，得到的信仰可以分一到两成，剩余的则献给上级，上级负责管理统筹下级，再分一两成。” “然后再次上交，这次上交就交到三大鬼王手中，鬼王从中分出三成，用以改善幽冥环境，或者充作城市建设的力量，最后剩余的三成至五成，全都收归你的手中。” 方昊呼出一口气，“怎么样，这样一来，你不仅能够渐渐改善幽冥，还有结余让自己慢慢变强，如何？” “挺、挺好的呢。”帝梧目瞪口呆。 “不过你毕竟是新神，无法和两大人祖相比，既然如此，本座就为你写篇宣传语吧。”方昊思索了一下，干脆把自己的设想全部写出来。 说着，他伸出食指，在面前的虚空中轻轻挥动，随着他的手指滑动，虚空竟然真的浮现出一个个金色的文字。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后土，然而，汝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黑暗。” “吾身化六道，就是为了使汝等不至于消散，不至于堕落。” “道从不蔑视，是为混元，从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视，高不是为了舍弃低而存在，而仅仅是为了守护和引导而来，是让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恒的种子，吾却是汝等的父母，引导汝等走上真义之道，在这之前，吾愿生生世世，守护于汝等。” “这心愿，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门。” 看着眼前一行行文字，帝梧彻底露出震撼之色，她连忙摇头，“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大的宏愿，我只是想帮父王赎罪罢了……” “你没有，难道人祖就有？” 方昊不置可否，“什么是神？神就是人欲望的化身，穷人渴望吃饱饭，吃饱饭的人渴望有稳定的工作，有稳定工作的人渴望生活富足，生活富足的人渴望权利，拥有权力则渴望永生……” “正是人总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神才会存在，可是他们却忘记了，神又岂能任由他们摆布？” 方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香火有毒，人总是希望神能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无数人的念头影响着你、束缚着你、桎梏着你，神在获得信仰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挣扎抵抗。 一旦抵抗失败，你就会成为没有自我、只知道替信徒还愿的机器，你的意识，将被拉入永恒的黑暗！” “薪火和先知两个神灵本身就是从信仰中诞生，因此抵抗力反而强得多，反倒是你这种由人类晋升的神更加脆弱。” 方昊肃然的看向帝梧，一招手，虚空中的这一行文字立即收缩，最终化作一张薄薄的锦书。 “这就是你的教义。” 方昊将锦书递到帝梧面前，“你可以不涉足阳世，只在阴间当你的后土，或者在人间传播香火，但却要背负人格消亡的危险，如何选择，全凭你自己。” 帝梧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两步，可是却突然倔强的咬了咬嘴唇，一把扯过方昊手中的锦书，“吴一先生，我选第二条！” “很好。”方昊毫不惊讶帝梧的选择，转身离开，“希望在将来，你不会后悔。” 帝梧下意识点头，怔怔望着方昊的背影，却发现锦书上多出一行字，正是这篇经文的名字。 《后土往生经》。 第69章 帝琰 并非心血来潮，之所以帮助帝梧，便是因为方昊已经决定迎接第一次融合。 之前那两次位面晋升，方昊已经感觉到位面被榨出了全部潜力，即使再有提升也只是小道，如果想让文明继续前进，唯有融合一条路可走！ 曾经刀耕火种的耕种方式，已经从“无轮作轮歇”发展到“轮作轮歇”的阶段。 所谓轮作轮歇，便是以村寨为单位，把全村的地分成十份，一年种一份，十年一轮回。 而每项工序也有传统的规则，比如烧火前要清理防火道，专人把守，以免山火越界，砍树时大树留桩，小树留根，以便来年春风吹又生等等。 除此之外，铜器也渐渐开始出现，不过因为没有人发现炼铜法，那些铜器，都只是天然的红铜罢了。 红铜质地柔软，根本无法充当工具，而金属矿脉，唯有苍梧山脉才有，凭此时的人力物力，方昊只得望而兴叹。 不过，也许第一次融合，是一场契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方昊不再犹豫，开始寻找统一位面的人选。 他先是俯瞰帝丘城，经过这些年的繁衍，帝丘城也是一年一变，从曾经比邻错节的土房，到后来土木混合的楼阁，就仿佛是在记录着人类文明一点点的兴起，添砖加瓦。 此时，这座生机勃勃的主城中，曾经的宫殿也改建得更加豪华，帝厉端坐在天下共主的大位上，和十五年前比起来，此时的他已步入风烛残年，甚至连脚下十几米外的群臣都看不清楚了。 随着方昊的念头，拥有天人感应的帝厉顿时萌生退意，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索然，于是他在退朝时，毫无征兆的开口，“朝堂衮衮诸公，可有贤能否？” 群臣皆是一惊，隐隐想到了什么！ “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众卿家如若选出贤能，可……继孤之位！” 帝厉再次说道，随即挥了挥手，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 整座朝堂，顿时沸腾开来。 和帝烈相比，帝厉基本没有什么成就，只能算守成之君，死后虽无资格成就正神，但一县城隍却也足够了。 方昊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而是开始挑选下一任宿命种子。 随着这些年的摸索，方昊渐渐发现，人道中除了文明之子位格外，还有宿命位格。 这种位格比起文明之子要逊色许多，小到一桩历史的导火索，大到一介藩王，都可以设置出宿命位格来。 例如曾经黎玄的驯兽宿命，道天的修道宿命，以及帝梧的造字宿命等等。 按照民间的说法，这种人就是“天命加身”。 在方昊看来，宿命位格才是真棋子——天命激发时，他们可谓是天地同力，心想事成，甚至连文明之子都敢与之争锋，可一旦完成了使命，立即就如祭祀的刍狗般，被天意肆意抛弃，生死难料。 从秦末的陈胜吴广，到霸王项羽，都可谓是天命加身，他们的天命便是为了推翻秦朝统治，可是到了最后，却皆是身死族灭，为真王开道罢了。 不过，赋予这种宿命，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就像一场投资，方昊也会考量棋子的能力，如果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之人，就算给他极为优厚的条件，他也根本无力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完不成的结果，就是命运耗尽横死当场，方昊的投资也打了水漂。 此时，方昊便是需要选出一名能够一统天下的帝王，去迎接位面的第一次融合。 不同于位面晋升引出的天外邪魔，位面融合才是真正的大恐怖——两座位面轰然相撞，山崩地裂，双方天道相互蚕食，两个文明相互厮杀，天道、神祗、凡俗……没有人能逃脱这场战争！ 非得杀出一个你死我活，直至一方彻底被摧毁吞噬，成为另一方壮大的养料。 这，便是位面融合。 方昊一声轻叹，双目微闭，等到再次睁开时，眼中瞬间没有了丝毫情绪，只剩一片古井无波。 很快，方昊就锁定了一人，那人乃先天武者，身高两米，生得深眉广目，英武不凡，甚至还统领着天机营，权倾朝野。 在这个力量为尊的时代，武者拥有极高的威信。 而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帝琰。 此人有着极强的野心，年纪也不过二十，十年天下共主还是当得，而且凭他的手腕再加上天命眷顾，统一三郡如同等闲，即使面对未来的位面战争，也足够了。 只是很可惜，文明之子的位格已被用掉。 方昊暗叫可惜，如果文明之子的位格还在，此次的位面战争，方昊还能多出一成把握。 不过这也不能怪方昊，毕竟是第一次，有所遗漏也正常，只要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下次别再犯相同的错误就好。 想到这里，方昊伸手一招，位面内的命运便尽数汇于手心。 “三千刻度足矣。”方昊有从命运团中取出一部分，注入帝琰的身体。 顿时，宿命缔结！ 此时此刻，正在操练天机营的帝琰突然恍惚的晃了晃脑袋，他狐疑的朝天空中望去，随即扭头看向正在打熬身体的士兵，如洪钟般的开口，“你们在做什么？继续操练！” “是！” 众士兵神色一紧，就算是天机营最为精锐的战士，在他面前，也被整治的服服帖帖。 一年后，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的角逐中，帝琰凭借超绝的武力和政治手腕，击败了所有竞争对手，被定为王储。 随后不过半年，帝厉便因年迈力衰，于一场暴雨中驾崩。 有人说，在帝厉驾崩前，曾看到天机营替换了侍卫营，身为天机营正的帝琰从帝厉的寝宫中离开，随即便传来了帝厉驾崩的消息。 也有人说，帝厉得知自己时间无多，因此强迫自己的儿女向帝琰效忠，以防当年帝苍反叛之事重演，帝琰也发下厚誓，保证善待他的儿女。 无数种流言沸沸扬扬，甚至曾经被打压下去的暗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可是却再次被帝琰轻易镇压。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三月大葬之后，帝琰登基称王，正式开启了苍昊历第三代天下共主的统治时期。 在这一天，位面融合的舞台，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70章 帝厉 月黑风高之夜，帝丘城王宫内。 “逆贼，孤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病入膏肓的帝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从床上弹起，扑向眼前的帝琰！ 可是，在扑到帝琰身上的瞬间，帝厉只感觉天地狠狠一震，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般被反弹出去！ “啊，痛痛痛！痛死孤了！” 在撞击到帝琰身上时，一种痛入骨髓的疼痛顿时袭来，帝厉不断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半天无法缓过神来。 “来人，来人啊！” 看到帝琰丝毫不理会自己，狂笑着转身离开，帝厉立即大呼大叫，可是无论他如何叫喊，都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处境。 “王上、驾崩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细怪异的声音，帝厉顿时瞪圆了眼睛，他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那是自己身边的亲信，吕言！ 此人幼年时，曾被大公猴掏了蛋，失去繁殖能力，因此才会被自己选中，成为了王宫的总管，为自己鞍前马后。 可是这个逆贼，竟然与帝琰合谋，恩将仇报，还造谣说自己死了？ “逆贼！”帝厉挣扎着爬起身，刚想冲出去，可是突然脚下一顿。 因为他在站起身的同时看到，自己的床上竟然还躺了一个人，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这不是孤吗？” 帝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突然间丧失了全部力气，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前，摸向床上的自己。 可是，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躯，什么也没有摸到。 “原来，孤真的死了……” 帝厉失魂落魄，他颓然走出了房门，可是却看到一群诡异的人正静静驻足于房门外。 这群人皆穿着某种官服，可是却又似是而非，无论是花纹还是标识，都并非朝堂上的样式。 见到帝厉，为首的男子立即躬身行礼，“参见第二世天下共主帝厉王上，下官帝丘城隍，前来迎您上路。” 为首的男子说完后，身后一众人也纷纷开口，“参见第二世天下共主帝厉王上！” “帝丘城隍？”帝厉怔了怔，“城隍是何官职？” “城隍是阴司职务，王上属于阳世，没听过也正常。”男子和颜悦色，“我受后土娘娘指派，前来阳间设立城隍县衙，卫一县安康。” “那你身后之人呢？”帝厉迷茫道。 “这些都是下官麾下。”男子指着身后众人，“他们是各方土地，就如同村官，一人管理一村，负责颂扬后土娘娘的光辉，或者施一些“送子”“肥地”等有利于民的戏法。” “这……”帝厉大奇，可是突然看到远方有人过来，顿时大惊失色，“不好，帝琰那贼子来了，他谋逆窜上，你们快逃！” 众人闻言都是摇头一笑，为首的城隍轻轻上前，拉了帝厉一把，“王上莫慌，您死后已化作鬼魂，凡人不可见，那帝琰虽乃先天高手，但毕竟不是修行人士，他是看不到你我的。” 帝厉愕然望去，果不其然，帝琰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径直从身前走过，他的旁边还跟着吕言，两人眉眼带笑，低声商谈着什么。 “王上，请先移驾下官府邸，等到明日正午，自会有黄泉迎您前往幽冥。”城隍继续劝说道。 “幽冥？”帝厉浑浑噩噩的跟着众人，不知眼前的城隍使了什么法术，脚下的土地就好像自己往后退去一般，等到帝厉回过神时，他已经来到一处巍峨耸立的宫殿。 宫殿宏伟壮丽，不比帝丘王宫差多少，而宫殿大门顶端则悬着一道金色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五个大字：阴司城隍府。 “看来这也是城隍神通了。”帝厉苦笑，“孤可不知道，在帝丘境内，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宫殿。” “王上见笑了。”城隍谦虚道，“斗胆请王上入府，下官已经摆好了宴席，定要和王上不醉不归！” “孤……我已经不是天下共主，”帝厉突然摇头，仰天长叹，“如不嫌弃，城隍称我为厉就好。” “那下官斗胆了。”城隍微微一笑，“请！” “请。” 两人携手同入，随后一众土地才跟着进了宫殿，帝厉来到主殿后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殿前有着一大片空地，以洁白的大理石铺就地面，两边则竖立着九根圆木巨柱，每一根柱上都雕刻着奇珍异兽。 放眼望去，整个大殿仿佛黄金为瓦，青玉为砖，白玉为地，而负责照明的，则是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先不说奢华，光是这些珠光宝气就亮瞎了帝厉的眼。 等到宾主落座，一群身着五颜六色羽衣，眉目如画的少女顿时上来，在殿前的空地翩翩起舞。 直至这时，帝厉才恍然大悟，原来殿前的这片空地并非是上朝用，而是舞池。 只是帝厉有些疑惑不解，在他看来，舞池中的少女美是美，但是眼神却少了一些灵动，不仅如此，她们的脸色也太白了，几乎不像是人，而是…… “厉兄对台下众女可有疑惑？” 一旁的城隍似乎看出帝厉的疑心，不禁笑道，“实不相瞒，台下的舞女们，都是纸人罢了。” “纸人！”帝厉心中一惊，不过想到自己早已死亡，这才失笑道，“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无妨，对于厉兄来说，您迟早会接触到这个新的世界。” 城隍颔首，等到一曲舞跳完，一群仆人便端着食物上来，可是等到端上餐盘时，帝厉却错愕的发现，自己的餐盘中不过只有一尾咸鱼，以及一碗粗米罢了。 如果不是认为对方没必要羞辱自己，帝厉差点以为对方是故意的了。 “让厉兄见笑了。” 看到帝厉变差的脸色，城隍不禁苦笑，“实不相瞒，对于我等来说，无论是美人还是美玉、亦或者豪华的殿堂，都可以幻化而出，只是这食物，却是凡人的“念”，这是我等之根基所在，得之不易！” 帝厉朝着台下望去，果不其然，台下那些土地和自己一样都是咸鱼米饭，甚至比自己还少半份，可这些人虽然极力克制，却仍然显得狼吞虎咽，一副恨不得连餐盘都吞下去的模样。 见此，帝厉这才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口中。 一股极为咸腥的味道直冲口腔，帝厉勉为其难吃进肚子，却立即感觉到，自己之前撞击帝琰时受的伤，稍微减轻了一些。 “民间百姓祭祀祖先，大多是一尾刍狗，一炷香火便已足够，只有极少数愿意用饭食祭祀。” 城隍叹道，“虽然无论是香火还是饭食，都不过是‘念’的一种，可是唯有饭食，才能让我等重享口腹之欲啊！” 说着，城隍指着眼前的饭食，“不怕您笑话，这些咸鱼粗米非得是您这种贵客临门，否则平日里就连本官也舍不得食用。” “原来如此！”帝厉这才明悟，他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原来，这就是鬼魂的生活。” 宴请之后，城隍又殷勤的拉着帝厉聊起了幽冥界的常识，例如幽冥界同阳间相似，也有三座郡城，每座郡城都有一鬼王坐镇。 其中，酆都鬼王便是之前叛乱失败的帝苍。 听到这里，帝厉更是苦笑连连，虽然说成王败寇，可是没想到如今败寇却否极泰来，摇身一变成了真王，而自己这个原本的真王却一落千丈，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厉兄不必介怀。” 这城隍很显然也知道两人之间的这档子事，立即出言安慰，“鬼王虽然是城隍的上级，却也并非一手遮天，真正统治幽冥的，毕竟还是后土娘娘，而后土娘娘可是您的熟人！” “敢问城隍，您口中的这位后土娘娘是……” “今天的天气真……哈哈！” 可是，无论帝厉怎么追问，对方也只是岔开话题，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说了。 到了第二天，城隍才拉着帝厉，等待着所谓的鬼门关开。 直至晌午，帝厉突然听到了滚滚雷鸣，他下意识往殿外看去，却看到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实在难以想象晴天竟然会有如此剧烈的雷鸣声。 “这就是鬼门关开启的声音。” 在听到这个雷声后，城隍立即解释，“厉兄，如果见到了后土娘娘，还请为下官美言两句，只要两句，下官必定感激不尽！” “城隍请放心。”帝厉点头，隐隐中有些失落。 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所谓的天下共主的身份，在死后根本连一介土地都不如，对方堂堂城隍却对自己如此礼待，实际上便是因为他口中，后土娘娘的缘故了。 只是不知，统管幽冥的后土娘娘，究竟是谁？ 思考中，帝厉突然发现大量黑色胶状物从门外洪水般涌入，他神色一变，刚想躲避，城隍却提醒道，“厉兄放心，此乃黄泉，专为接引您而来！” 帝厉这才没有抵抗，任由胶状物将自己牢牢包裹，下一秒，他便被这胶状物裹挟着朝天空中飞去！ 这些黑水能够隔绝阳光，可本身却是半透明，帝厉好奇的看向天空，却突然一愣！ 只见一道惊人的裂隙横跨天空，如同天穹裂开了一道口子，在裂隙内，甚至能看到一排排锋利的尖牙！ 那、那是什么！ 帝厉毛骨悚然，他的脑海中，只记得之前城隍的解释…… 那是……鬼门关！ 第71章 三郡一统 “帝琰……” “帝琰……” “帝琰，醒来……” 深夜，一个悠远清冷的声音缓缓从窗外传来。 午夜梦回中，刚成为天下共主的帝琰缓缓睁眼，却发现窗外泛着一片奇异的白光。 白光透过缝隙如雪般洒落在地，将漆黑的房间映得一片亮堂。 “来人！” 面对这种情景，帝琰下意识朝门外喊道，可是所有人就像是死了一样，宫女、侍卫，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 “帝琰……帝琰……” 窗外那悠远的呼唤还在继续，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悠远清冷之感，如同深夜的幽雾，寂寥而又空旷。 “装神弄鬼！” 帝琰冷哼一声，连外衣都未穿，便龙行虎步的推开房门，径直来到房外。 只见一道足以碾压皓月的光辉悬在半空，帝琰巍然不惧，双目圆睁，“大胆！何方妖物，鬼鬼祟祟，还不现出原形？”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顿时光芒熄灭，露出光芒后的五道人影。 这五人乃四男一女，站在中间的是一丰神俊朗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袭白色长袍随着夜风猎猎翻飞，宛如谪仙。 而他身旁的四人，也是奇形怪状，有满脸颓废的中年男子，也有七八岁的稚童，除此之外还有一女子，很显然，刚才的声音便是此女发出的。 此时，随着白光失效，除了站在中央的青年外，剩下四人都是一脸的愕然。 “哪里来的妖人作祟，”帝琰冷声说道，“见到本王还不速速下跪？” “住口，我等乃南海太上忘情道，这位是我们道主道天，此次托梦于你，是有话相告，你这一介凡俗还不快速速行礼？”那名女子娇喝道。 “罢了，”道天摆了摆手，看向帝琰，“我与厉先生乃故交，听闻厉先生去世，深表悲痛，今天冒昧前来，是为了保厉先生儿女一命，以全当年之恩。” “哈哈哈哈哈！” 闻言，帝琰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原来是当年刺杀第一代天下共主的道天贼子，你有何资格来命令孤？” “放肆！” 闻言，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煞气，伸手一指，一道青芒便如电般朝帝琰冲来！ “嗯？” 帝琰毫无俱意，他双目圆睁，那道光芒登时倒转，女子还来不及惊愕，紫芒便反向穿透了她的头颅，随即砰的一声，红的、黄的、白的炸了一地! 那无头娇躯晃了两晃，顿时倒了下去。 “啊！小师妹！” 三人惊呼，立即满脸狰狞的掐诀，一道道火焰、寒冰朝着帝琰袭来！ “哈哈哈哈哈，谁敢杀孤！” 帝琰张开双臂，大声狂笑，冥冥中一股紫气笼罩，所有法术神通根本来不及靠近便纷纷湮灭！ 而出手的三人，更是被那股紫气反弹，纷纷口吐鲜血，不敢置信的倒飞出去！ “我总算明白了……” 看到这一幕，道天却只是深深叹息一声，“真王之气，万法辟易，万邪不侵……原来当年，帝烈便是凭此伤得本道主……” 说着，道天猛然抬头，凝视帝琰，“帝琰王上，你我做一笔交易如何？只要你能保厉先生后人平安，我愿派遣这四名不成器的徒弟，助您一统天下！” 帝琰这才一怔，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一统天下？看来你知道不少的事情，也罢，帝厉那一双儿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倒也不是不能谈。” 说着，帝琰转身，“如果真有诚意，就亲自来王宫见孤吧，现在，给孤散！” 轰！ 随着帝琰一声大喝，整个梦境顿时如倒塌般崩溃开来，下一秒帝琰便睁开了眼，却见掌灯宫女还站在门口，未曾远离。 “孤睡了多久？”帝琰猛然坐起，蹙眉道。 “回禀王上，您睡了一盏茶的功夫。” “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吗？”帝琰看向窗外的黑暗，露出一抹冷笑，“南海太上忘情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苍昊元年，草原无数部落臣服于烈，烈开创部落联盟，成就天下共主。 苍昊十年，烈驾崩，厉继之。 苍昊二十六年，厉病逝，死前禅让于琰，成就第三代天下共主。 同年，帝琰于宫内遇刺，虽未成功，但在刺客尸体上却发现了焕之郡的书信，顿时，焕之郡谋逆的消息不胫而走。 半年后，帝琰以谋反之罪，发兵攻打焕之郡，焕之郡匆匆迎战。 而在两军对垒时，焕军却遭到天谴，有天火坠营，众人大乱，见此良机，帝琰率五百骑冲阵，焕军不战而溃！ 两日后，苍梧军包围焕之郡郡城，围而不攻，黎之郡军队增援焕之郡，再被苍梧军击溃，焕公被俘。 一月后，帝琰再次以谋反之罪发兵攻打黎之郡，尚未攻城便有开城投降者，黎公亦死于叛乱。 前后不过四个月，帝琰便彻底掌控了其余两郡，天下一统。 随后，帝琰修改律法，削弱了公爵的职能权利，焕公流放苍茫海，而新的焕公与黎公，都由帝琰心腹继承，并居于帝丘，无大事不得返回。 从此三郡政令畅通，苍梧郡的先进技术和思想开始流入其余两郡，经济和商业急剧增强，再加上各种新型材料的出现，酒文化、祭祀文化、纺织、种棉等等技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似乎一夜间，文明的进程又向前行了一大步！ 苍昊大陆的人口开始急剧增涨，不过十年便翻了一番，达到三十万之巨！ 随着人口增多，需求也逐年增多，为了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人们开始动用各种力量去探索这一方世界，山地、森林、海洋…… 随之而来的，便是航海技术蓬勃发展。 大陆以南，黎之郡组建出可以前往深海的渔船船队，捕捞渔获。 大路以北，苍梧郡组建出由武者构成的探险团，朝着苍梧山脉与薪火森林深处探索而去，各种珍禽异兽、天材地宝纷纷出世，原本已经走到极限的文明，竟然再次生生拔高一截。 人们发现了蚕丝，找到了制造丝绸的方式，而更多可供食用的植物，则意味着酒文化更进一层，正式成为大众化的产物。 草药学、生物学的萌芽如雨后春笋般井喷出来！ 整座位面，开始进入最后的整合阶段，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似乎，无数的生灵都已做好了准备，去迎接不远将来的那一场…… 天地浩劫。 第72章 袭来 深夜，万籁俱寂。 方昊立于九天之上，注视着人世间一幕幕悲欢离合，内心却是无悲无喜。 看着人类不断的探索，逐渐快要触及位面的边界，方昊突然有些好奇，如果人类有一天突然发现，整座世界只是一方沙盒，而他们自己则是方昊的玩物时，不知会有何种的反应？ 只可惜，这个‘如果’，方昊不会让它发生。 毕竟前世看多了剧情翻转，方昊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智者，即使是天道，也有翻车的时候。 因此，想要活得长一些，就必须尽量藏在幕后。 不过话说回来，永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灼热，即使已经活了上千年，可是他只知道，自己从未如同前一世那些人所猜测的那样——活得太久就会失去目标，产生厌世甚至自杀的念头。 恰恰相反，在失去了寿命的限制后，方昊却有了更为远大的目标，发现、观察、探索……驱使他不断前进的，恰恰是对未知的渴求。 他很想知道，自己一手缔造出的文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自己能否看到盛世的诞生？ 时间的尽头到底有着什么，自己能够度过永恒的彼岸，抵达时间的尽头？ 方昊还有许多疑惑。需要他一步步去探索，去解答，所以了，为了能解答更多的未知，方昊需要活得更久。 突然，一种心血来潮般的感应袭来，方昊猛然抬头，却看到天空中一颗原本黯淡无芒的星辰突然一敛，随即爆射出刺眼的光芒！ 如同永夜的光辉，光芒四射，甚至遮掩了群星！ 同一时刻，方昊的位面忽然震了震，就好像被无形的绳索牵引，整座位面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随即缓缓转动，朝着某一方向，缓缓前进起来！ 位面，动了！ 方昊瞳孔一缩，一直以来，方昊的位面就如同深海中的水母，随着本源之海的暗流肆意飘荡，可是如今，位面突然以一种方昊无法理解的方式朝远处飘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意志直接飞出晶壁，朝远方眺望，只见无尽的虚空中，灰蒙蒙的雾气如渊如海，不断的从位面两侧划过，那是无数肉眼可见的混沌，远比星河更加波澜壮阔！ 这是大道牵引？ 方昊露出震撼之色，他试着阻止这种移动，可却发现根本是螳臂挡车，他最多只能微弱调整位面的自转角度，除此之外，位面依然以一种无法抵御的力道不断加速！ 方昊按照移动的方向朝远方望去，却见在遥远的时空尽头，一点金芒莹莹闪烁，泛着锐不可当的气息，似乎随着时间过去，对方也在飞速接近着自己！ 那个，就是自己此次的对手了。 “来了吗？” 到了此时，方昊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死死盯着那道金芒。 刹那间，他的双眼仿佛洞穿了时间和空间，视线的焦点竟然落到了不知几万光年外，那座位面的内部！ 轰！ 方昊眼前一花，他仿佛看到一座庞大无比的世界——那是一座比苍昊位面还要广阔十倍的位面，百分之五十都是陆地，陆地上山脉连绵，充斥着森林和荒漠，可是最为广阔的，却是位于大陆中央的一片平原。 平原一望无际，竟然足有十几个苍昊大陆的面积！ 来不及震惊，方昊再次看到，平原上屹立着十几座规模不输给帝丘的城市，这些城市比邻节错，人流汹涌！ 唯一令方昊放心的是，这些城市的房屋都是由圆木建成，充满了简陋的史前气息。 不过，在所有城市的中心位置，却有一座石制的奇异建筑存在。 这座建筑普遍存在于所有城市的中心，方昊俯瞰过去，只能看到这些建筑通体由洁白的花岗岩铸成，远比城市的普通建筑更加精致而复杂，充斥着浓郁的人文气息，几乎不像是同一种文明的造物！ 神殿！ 方昊露出一抹惊色，他还从未见过神权如此昌盛的文明结构，整座大陆，最高的竟然不是皇权，而是神权！ 城市内人潮汹涌，繁华如烟，远比帝丘更加繁荣昌盛，可是方昊不知为何，却在这一片昌盛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气息。 很快，方昊便醒悟过来，原来所谓的不协调，竟然是因为这座大陆的政治并不统一，而是分为了三个国家！ 即使位面内的势力并不统一，竟然也能开启位面融合？ 方昊露出诧异之色，不过随即了然，或许神权的统一，也属于统一的一种。 只要人口达到极限，而国家间却因为外力的阻止没有产生出战争，那么位面，也会提前发生融合吧？ 这里的外力，就是神权了。 整片大陆，竟然只有一个信仰存在，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神权的国度。 方昊眯起眼睛，或许，着看似简单的大陆势力下，藏匿着某种特殊的寓意。 就在方昊还想继续观察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金芒从大陆中央一座最为巨大的神殿中升起，径直刺向方昊双眼！ “屙梵！”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浩大的怒吼，方昊下意识眨了眨眼，等到他再看时，却彻底失去观察那座位面的状态。 “果然，那座位面同样有着超自然力量存在！” 方昊并没有太过惊讶，他最怕的便是未知，此时自己这一番观察，获取的信息足以抵得过一场战役的胜利，既然对方并不统一，那么，自己就有很大的机会了。 再次望向头顶那颗几乎能与日月争辉的金色星辰，方昊渐渐明悟。 自己头顶的那些星辰，其实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别的位面在自己位面的投影，通过这些投影，方昊便能够知晓别的位面的方位。 也等于，方昊所在的位面，也暴露在别的位面眼中！ “屙梵位面吗？” 方昊目光幽深，伸手一弹，一道本源转化成的能量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天际。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次了。 第73章 收尾 无尽的本源之海中，一座如山如岳的位面乘风破浪，发出巨兽的轰鸣，即使是本源之海的狂暴浪潮也无法阻挡一丝一毫，在这座位面面前被撞得直接破灭，飞散为星星点点…… 而位面内最为中心的平原上，一座通体由白色花岗岩组成的岩石巨城凭空耸立，那座城市皆为白色半球状穹顶风格，比邻节错，在烈阳下发散出圆润的象牙白，充斥着浓烈的宗教气息。 而在城市中心，则是一栋高达五十米左右的大型神殿，占地数十亩，而神殿的天台上，一名深眉广目、皮肤呈棕灰色，满身刺青的男子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那个就是此次的对手了？” 只见原本蔚蓝无比的天空中，一枚原本暗淡无比的星辰突然如超新星般爆发，如同沸腾的血液般散发出滚滚猩红，将整片大陆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妖异无比！ 看着这颗几乎能够与烈日争夺光辉的妖异星辰，整个世界都发出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而神殿中心的男子更是瞳孔一缩，他的眉心竟然隐隐裂开了一道缝隙，似乎有第三只眼要夺目而出！ “没有错了，跨越时空的凝视，这是阿赖耶持有者才拥有的力量，对方是唯一极限！”似乎是得出了某种判断，男子猛然起神，左手轻抬，一扇微缩版的金色石门的虚影顿时浮现，在他的手心隐隐开合！ 轰！ 刹那，一道金芒从门内爆射而出，遮蔽了天穹，无数族人抬头望天，却看到金芒穿透了虚空，朝那颗血红妖异的星辰爆射而去！ “炽神显灵了！” “炽神我父！” “妖星降世，幸好有炽神出手，我们有救了！” 无数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跪倒在地，不断双手合十，然后放在眉心叩拜下去。 可是，那道金芒却只是消失，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男子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才说道，“没有击伤对方么？难道说对方的位面竟然有第三步？” “不可能！融合只会发生于同样物质密度的位面之间，而如今这种物质密度，不可能诞生第三步大能！”男子咬牙，“不过，这种异常还是需要报告给自在天大人！” 说着，他手心的石门再次打开，露出门后一片黑漆漆的幽暗…… …… 天空中的异象已经引起无数人的瞩目，此时此刻，帝丘城的王宫内，司天监的官员一个个仿佛被吓破了胆，面如土色的瘫倒在地。 “西北异星现，星芒如泉涌，其色金黄，贵不可言，这是王位易主之兆！” “神谕！神灵降下了神谕！” “是什么神谕？” “是两行谶语：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荧惑高！” “这、这是天下要大乱了吗？” “快去禀告王上！” …… 苍梧郡鹿县，驻守在黄丰村上空的先知、薪火和红羽正闭目静坐，可是随着天空突然爆发出一颗如同烈日的星辰，三人也是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纷纷依靠神力探查起来。 只是可惜，凭他们的力量，却是注定了徒劳。 随即，一道流光从远方迅速袭来，发出啪的一声，那道流光在距离三人还有四五米远时便轰然炸裂，化作一道青年的幻影。 “拜见师尊！” “拜见无天老祖！” 在看清来人模样的时候，三人连忙行礼。 “上智，上德，红羽。”方昊的幻影颔首，看向三人。 “弟子在。”三人连忙上前一步，“师尊有何吩咐？” “你们可记得十五年前那一场天地大劫？”方昊的幻影肃穆问道。 “弟子记得！”先知说道，“按照您当年所说，天轨循至，万法归整。宇内复原，人间汹汹！” “没错，那场大劫，三颗妖星降世，不过是一场开端，”方昊点头，“而如今，大劫已经正式袭来。” “难道是……”三人闻言一惊，纷纷抬头看向头顶那颗金色星辰。 “一场你等无法想象的大劫难，苍昊大陆正面临着终极挑战。”方昊沉声道，“不过大劫难，也是大机遇，本座早有准备，面对这场天地大劫，也并非毫无抵御之力。” “师尊，有什么我们能够帮上忙的，尽管吩咐！”见到方昊的表现，先知首先表态，然后红羽和薪火也纷纷附和。 “我已经嘱咐后土降下神谕给人类的王朝，剩下的事情其他人倒也罢了，上智你的确有事要做。”方昊点头，突然看着先知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方昊的这个笑容，先知突然有些不安。 “你的棋子，可以动用了。” 方昊说道，“这些年，想必你们也彻底领悟了黄丰村信仰的优劣之处，既然如此，在大劫袭来时，这个不稳定因素就由你等来解决吧。” 先知心中一惊，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谨遵法旨！” “至于其他人，你们各自保持警惕，记住，当苍梧山脉倾倒之日，便是大劫袭来之时！” 方昊最后叮嘱了一句，这道幻影终于闪了两闪，砰一声破碎开来。 直至方昊的幻影消失，先知才感觉全身酸软，后背冷汗淋漓，“果然，即使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脱出师尊的法眼，或者说，我的行为，本身就在师尊的计划当中吗？” “师尊行踪缥缈，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我们也无法联络到他。”薪火点头，“师尊的力量，的确不是我等可以揣测。” “那个先不谈，”红羽咬着嘴唇，冷冰冰的询问道，“无天老祖所说的棋子，可是当年那个男孩？” “正是。”先知点头，“大劫来袭，整个苍昊大陆必然要拧成一股力量，谁都不希望在我们迎战大劫时，身后还有着黄丰村这根钉子存在。” 薪火顿时反问，“那么，我们该如何让那个男孩返回村庄？” “其实很简单，”先知沉思了一下，“我们只需要撤走迷雾就够了，等收到迷雾消散的消息，那个黄桀自然会前来，不过我们还是要时刻盯着，别让漏网之鱼逃了出去才是。” “好，总算可以不再维持这个迷雾了……”薪火点头，忍不住感叹。 说着，三人便收拢了力量，顿时，笼罩了黄丰村整整十五年的迷雾，缓缓消散开来…… 第74章 复仇 “黄长老，外界的风信客传来了消息，围了黄丰村十五年的雾墙，散了！” 一名留着两撇胡须，气质阴沉的男子正坐在红木椅上，此时听闻这个消息，他的瞳孔微缩，端着茶杯的右手僵在了半空。 “此话当真？”看着眼前赔笑的肥胖老者，男子眯起眼睛，“老申，你莫不是在消遣本长老？” “我就是消遣谁也不敢消遣您呐！” 肥胖老者须发皆白，可是却一脸谦卑，他不断赔笑着，“这事绝对假不了，苍梧郡都传开了，十五年前凭空出现的迷雾彻底消散，消息传到我这里，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中年男子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复杂的神色，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朝门外望去。 只见，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映入眼帘，而他此时所在的楼阁，却是在一座山峰之巅的位置。 楼阁上，还有着“第五峰长老殿”六个金色大字！ “十五年了啊……” 男子眼中浮现出一抹阴霾，他微微一招手，顿时，一轮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弯月状武器便悬浮在身前，如同活物般围绕着他上下翻飞，弯月武器上，有着一股浓郁的血腥。 在看到那只弯月武器的时候，肥头大耳的老者瞳孔一缩，冷汗簌簌而落，只有他才明白，那件名为“弯月轮”的武器，究竟沾染过多少上古凶兽的鲜血。 “老申，还记得我刚来道门的时候吗？” 突然，男子再次开口，声音暗哑，“接引我的是应钥，不过为我办理入门手续的却是你，这份香火情我可没有忘记。” “是啊，谁能料到，仅仅十五年，您反而成为第一位突破练气境，进入炼神境的存在。” 老者一脸感慨，“如今整个道门，除了道主，还有谁能和黄长老您相比？” “呵。”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师尊在闭关，我就不去叨扰了，老申，给我办理外出文牒，我要外出两天！” “是！”老者连忙答应，中年男子作为道门唯一的炼神境长老，整个太上忘情道没有人不知他的身世，更是明白，这种时候没有人能阻拦得了他！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十五年前黄丰村的少年，黄桀！ 一入门，黄桀就展现出高超的修炼天赋，很快便被长老看中，赐予了炼气之法，不过区区三个月便产生气感，成功进入内门。 随后，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两年晋升先天，而后又用了三年晋升金丹，资质惊动道天，被收为真传弟子！ 接着，黄桀再用了七年时间超越四大长老，晋升为整个太上道除了道天外，没有任何弟子能够进入的炼神境！ 此时，他直接从老者的身侧走过，昂着头，看向天空中那颗金色的星辰喃喃，“帝星现于西北，天下大乱之兆吗？” 说着，黄桀脚踩弯月轮，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了楼阁，朝着山外遁去。 “快看，是黄长老！” 随着黄桀掠过第三峰，第三峰上许多人突然心生寒意，他们连忙抬头，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迅速掠过，顿时沸腾起来。 “好重的杀气，黄长老又要大开杀戒了吗？” “除了道主，还有谁能与黄长老一战，估计下一任道主非黄长老莫属了吧？” “的确，至今最早的四大长老依然没有人突破金丹进入阴神境，反而让黄长老后来居上，啧啧……” 第三峰上百名内门弟子的议论声中，商均和黎媚也是怔怔望着那道身影，露出复杂之色。 听着身边的谈论声，黎媚不免神色黯然，想当初四人一同入门，如今自己在商均的照拂下才勉强晋入先天，可是当年那个自己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村夫小子，却成了连自己仰视都没有资格看到的存在…… “没关系的，”商均拍了拍黎媚的肩膀，露出一抹温柔，“迟早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赶上他！” 不谈太上忘情道内的众说纷纭，不过数个时辰，黄桀便跨越了沉默海湾，循着记忆，来到当年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村落。 此时已经进入黄昏，天空中残阳如血，映得整个村落一片通红，大陆已经到了白昼与黑夜的交替时分。 为了复仇，早在黄桀晋入先天时，便数次来到过村庄，可是每一次都被厚重的雾墙所阻挡，即使到了阴神境界，那堵雾墙依然不是他所能够破开。 甚至，他还曾经求助道天，可是道天却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即使炼气士也无法办到。 从那以后，黄桀便明悟了一个道理，有些事，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本以为，只有抵达师尊那个境界，才能一窥究竟，却没想到有生之年，雾墙真的散开了。” 黄桀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金色星辰，不知为何他内心突然有些不安，可是这股不安却在看到当年那群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彻底被压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站在数十米的高空，俯视着地面的村落。 这座村庄比起曾经的风格，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每一间房屋的顶端都立着一座由两根方形木条组成一个十字形的奇怪标志，而村庄曾经的广场上，更是立起一栋五六米高的大殿。 大殿内，则不时传来一阵阵祷告的声音。 听到这种熟悉的祷告声，黄桀心中酝酿了十五年的恨与杀意，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不再纠结任何缘由，黄桀脚踏弯月轮，在无数村民的惊呼声中踏空而来！ 这些村民明显还残留着雾墙消失的喜悦，此时看到黄桀，更是发出一阵惊呼，当场下跪磕头起来！ “那、那天使吗？怎么会有人会飞？一定是天使，一定是圣徒大人所说的天使，万能的神啊，他真的派天使来解救我们了！” “我主保佑！十五年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见鬼的村落了吗？” “快去禀告圣徒大人！就说天使降临了！” 刹那间，整个黄丰村惊呼连连，众人大声高呼，却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气质超然的男子，十五年前，只是他们村庄的一员！ 这一切全都被黄桀看在眼内，虽然过去了十五年，当初的村落多出了许多新的面孔，可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无一不是刻印在黄桀的记忆深处！ 他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无数村民捆绑着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将他们绑在火刑架上，如同恶鬼般围着烈火舞蹈的样子…… “爹，娘，妹子……” 黄桀缓缓闭上眼，随即再次睁开，“今天，桀儿为你们报仇了！” 说着，弯月轮便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化作一轮血色弯月，开始在村庄内收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血水如同一道道喷泉，在猩红的残阳下迸溅开来…… 第75章 桀骛 半个时辰后。 夕阳如烧红的铁球，缓缓沉入大地，可余辉却仿佛残留在黄丰村中。 火光染红了靛青色的天空，如同挥之不去的夕阳，一道道鲜血在泥泞中流淌。 仿佛整个村庄仿佛遭到血雨的冲刷，刺鼻的焦臭味不断弥漫着…… 在映天的火光中，黄桀眼中血丝弥漫，他甩了甩沾满血浆的弯月轮，居高临下的望着一名佝偻肥胖的身影。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老人，体型因肥胖臃肿不堪，在这个原始的时代，这种体型比异兽还要稀有。 此时，那个老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黄桀，面颊和身体止不住的抽搐着，裤裆更是湿了一片。 只是，即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依然死死抱着一卷褐色的羊皮，就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魔鬼，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什么，你在屠杀神的信徒！你会遭到报应的！” 看着眼前如同魔鬼般的存在，老者浑身战栗，可是他却死死咬住了牙关，突然鼓起勇气，踏前一步喝道，“主啊！请倾听我的祈祷，赐予我力量对抗这残暴的恶魔！冷血者要剥夺我的生命，他们不再敬爱神！他是我们的敌人，以神只名，天父在命令你，圣子在命令你！十字架命令你！不洁的邪灵，我驱逐你！” “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神神叨叨。” 黄桀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狞笑道，“我想，你估计连我是谁也不知道吧？” 可是还未说完，突然间，一束洁白的辉光从那卷羊皮卷上升腾而起，主动裹住了老者！ 老者顿时一怔，如同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随即爆发出惊人的狂笑，“哈哈哈哈，主终于回应我了，以殉道者之血、以主之名，魔鬼，我驱逐你！” 在最后一句话袭来之时，黄桀突然伸手一挡，几乎是同时，那道白光嗖一声朝黄桀冲来，只听一声锦衣撕裂的脆响，黄桀手腕上的衣袖豁然炸裂！ 嗤！ 如同被淋了滚油，黄桀的右臂燎起了大片水泡，竟然被那道白光灼伤！ 轰隆！ 天空中，数道能量波动迅速传来，如同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黄桀朝天空中看了一眼，随即看了看自己被烧伤的手臂，似笑非笑，“你的主就这点本事？” “你？”老者顿时错愕，他连忙举起羊皮卷，再次念叨起来，“以殉道者之血，以主之名，魔鬼，我驱逐你！” “我驱逐你！我驱逐你！我驱逐你！！！” 可是，似乎是被耗尽了能量，老者手中的羊皮卷，彻底失去了之前的灵动。 “你可能早已经忘记了我，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看到那张羊皮卷用光了力量，黄桀这才一步步逼近老者，弯月轮在他周身如鬼魅般游荡。 “当年你突然来我家传教时，我就不断听到你口中的主，你将他奉为万能，可是在这一刻，我将你的村庄杀得一人都不剩，你的主，能帮你什么？” 黄桀一把拽住老者肥硕的身躯，如提小鸡般将对方提起来，“你现在痛不欲生，孤立无援，你的主，又能帮你什么？” 老者终于绝望，他声音嘶哑的大叫起来，“魔鬼，你必将承受神的审判，在你死后，会坠入无边的地狱，承受无尽的炙烤！” “可惜，你是见不到了……” 黄桀看着狼狈的老者，突然有些了无生趣，他轻轻一捏，老者的脖颈顿时如一根玻璃棒般碎裂开来，然后他便静静看着老者的身体不断抽搐，逐渐瘫软，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彻底失去了活力…… 十五年的仇，最终报了。 像甩垃圾般甩掉手中的尸体，黄桀并没有离开，而是缓缓抬头，望向逐渐聚集起的乌云天空。 “你们，看够了吗？” 天空中，雷云翻滚，一片静寂。 “还不愿现身？”黄桀深吸一口气，弯月轮嗡嗡颤动，散发出惊人的戾气，“从刚才那张羊皮卷上发出白光时，我就察觉到你们的存在，如果没有猜错，你们，就是神灵了吧？” “哎……” 直至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叹息，同时，一股令灵魂战栗的威压从天空袭来，天际间，竟然缓缓凸浮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这张面孔占据了小半个天空，如同海市蜃楼的幻影般代替了苍穹，即使远在千万里之外也清晰可见！ 黄桀呼吸一滞，在这张面孔上，他竟然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压，他敢保证，这张面孔绝对不是什么幻象，而是真正的神！ 神，显灵了！ 那是一个女子的面孔，面孔上有着一双皓月般的双眸，目光凌厉，她看向地面上的黄桀，声音如雷霆般响彻天地，“凡间的炼气士啊，我们可不是这个村落信奉的神灵。”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 黄桀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恐惧，“就在刚才，我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你，还有你身边那群所谓的神，可想知道？” “你说。”那张女子人脸的旁边，突然多出一张温润如玉的男性面孔，“凡间的炼气士，你想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十五年前，为何村落产生出了雾墙。”黄桀倔强的昂着头，大声说道，“我明白了，为何我一觉醒来，就会出现在村落之外……” 黄桀的目光越来越桀骛，声音越来越高昂，“我还想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你们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亡，可是你们却宁愿去维持一座雾墙，也不愿伸出援手，在当年救我父母和妹妹一条性命！” 说到最后，黄桀大声怒斥，“你们，妄为神祇！” “住口！” 顿时，那张面孔的旁边再次出现一张有着狭长双眼的男性面孔，这第三张面孔冷峻如刀，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寒意，“竖子无理，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哈哈哈哈！” 可是，在看到第三张面孔时，黄桀突然哈哈大笑，“好熟悉的面孔，人祖薪火是吧？我的父母都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可是他们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苍穹上的人面目光更加阴寒。 “只是骂了你一句，你就坐不住了吗？” 黄桀笑得更加癫狂，“你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信徒去死，却连一句不敬的话都无法承受？这就是神灵？这就是神祇？哈哈哈哈！！！” 黄桀发疯般的狂笑，就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甚至笑出了眼泪，他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天空中的面孔。 嗡！ 一道赤红色的光柱凭空落下，带着撕裂天地的威压，就连空气都在开始沸腾，黄桀只来得及调转弯月轮挡在身前！ 下一秒，弯月轮发出一声哀鸣，瞬间碎裂开来，连同他的腹部被彻底贯穿！ “啊！” 黄桀发出一声惨叫，他整个身躯都被那道毁天灭地的光柱压了下去，飓风般的冲击波瞬间扩散，那道光柱，硬生生在地面轰出一道宽百米，深三十米的巨坑！ 坑中，黄桀口吐鲜血，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 虽然早就明悟神祇定是强大无比，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明明已经达到阴神期，却连对方一击都抵挡不住！ 第76章 神不贪，神不恶？ 九天之上，先知望着被薪火拍进地底的黄桀，脸色却并不好看。 原本，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黄桀屠光了黄丰村，那个被名叫苏的传教士，也被黄桀彻底杀死。。 只是，令众人震惊的是，在苏即将死亡的时候，他耗时十年撰写的羊皮卷，竟然真的生出了信仰灵光！ 那是一名神灵的力量，一种不属于苍昊位面，来自异世界神灵的力量！ 这股力量一经出现，顿时震惊了三神，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入侵而来的神灵，竟然能够隔着无尽时空保护自己的信徒？ 虽然只有一击，但其中所代表的含义，还是令三人震撼不已。 也正因为如此，导致红羽在隐匿时气息不稳，让地面上的黄桀察觉起来。 “上德，别！” 此时，薪火被黄桀的不敬所激怒，二话不说立即出手，先知阻拦不及，只来得及看着薪火发出全力一击，直接击穿了黄桀的身体，仿佛拍苍蝇般将对方拍到了地底。 “放心，我没有杀他。” 薪火冷哼道，“区区一名阴神期炼气士，也敢对我们不敬，简直是找死！” 先知皱眉，“上德，你太鲁莽了，他可是道天的徒弟，同时也是太上忘情道除道天外最具有潜力的人才，你是在将道天推向我们的对立面！” “那又怎样？”薪火不解，“道天又如何？不入我等之列，终究不过蝼蚁罢了，他或许力量和我等相同，可是我们神祇一脉人多势众，更别说还有法力通玄的师尊，道天再强，又能翻出多少浪花？” 先知顿时无语，“平时倒也罢了，可是你别忘了，天地大劫即将来袭，整座位面都要拧成一团，如果你将炼气士一脉推向我等的对立面，师尊岂不是要怪罪于你？” “……” 薪火这才神色一变，突然恶向胆边生，“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光太上忘情道，以绝后患？” “杀你个头啊！” 先知突然有些生无可恋，“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只希望不会因此破坏师尊的大计吧……” 话还未说完，三人同时心中一动，不约而同的看向南方，却见南方正有一道青色流光瞬息而至！ “三位手下留情！” 青色流光中，道天脚踏一柄青色长刀，长刀泛着金属色，正是和黄桀的弯月轮一般，由高密度金属矿石磨制而成，远比一般石材更加坚固具有韧性。 此时，道天停在巨坑前，看着坑内伤势严重的黄桀，不禁皱眉，立即取出草药为黄桀服下，等到确认黄桀无生命危险后才看向天空，“三位，可否给本道主一个解释？” 苍穹上的薪火的面孔刚想开口，却被先知制止了，“道天，此事是我等不对，我们会补偿于你的。” “补偿？”道天脸色更加冰冷，“桀儿前来复仇我不拦着，因为我知道如若他不能亲手复仇，恐怕一辈子都将再无寸进，至于复仇之后，是天罚加身还是何等惩罚，都由他自己承担，毕竟那是他的宿命…… 可是，你等为何擅自出手，毁我徒儿根基？” 先知这才一怔，只见之前薪火发出的那一击，正巧穿透了黄桀的丹田，炼气士所炼的‘气’，便是储存于眉心和小腹两处丹田之中。 如今黄桀下丹田被毁，这个太上道最强的天才，算是废了…… 九天之上，先知哑口无言。 “等、等等！” 可是，众人都没有料到，就在此时，昏迷中的黄桀竟然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道天，“师尊，你刚才说什么？” 道天一怔，当断则断的说道，“既然你听到了，那为师便不再隐瞒，实际上，这个村落在十五年前因天外邪神入侵，于是众神为了防止邪神信仰蔓延，设置雾墙将其封锁。” “道天！”先知连忙阻拦。 “闭嘴！”道天冷哼一声，继续对黄桀说道，“我收到了此神的传信，让我收你为徒，因为本道主欠此人一个人情，因此才委派应钥前来黄丰村接你。” “果然如此……”黄桀缓缓闭上双眼，“那么请问师尊，你刚才所说的宿命，又是什么呢？” “从你进阶超凡的那一刻起，总有一天你会前来黄丰村复仇，这就是你的宿命。” 道天再次抬头，对天空中的面孔道，“虽然不知道这些神灵到底在实验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出，实验的其中一环，便是借黄桀之手，屠光黄丰村吧？” “没错！” 事已至此，先知也不再隐瞒，他注视着地面上的师徒二人，“我等也有自己的职责，黄丰村遭遇天外邪魔入侵，如果我们不封锁村落的话，整个大陆都将生灵涂炭！” “那就可以见死不救？” 黄桀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既然见死不救，为何又要救我？救我的目的，就是让我有一天，为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神祇擦屁股？” 这话说得粗俗无比，就连先知和红羽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黄桀露出讥笑的神情，继续说道，“神祇真是高贵啊，高贵到连杀人都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动辄策划布局，让我区区一介凡人替你们承担屠灭村庄的罪孽？” “道天，管好你的徒弟！”先知神色渐渐冷厉，“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太上忘情道！” “哈哈哈哈！” 黄桀更是大笑起来，“怎么，又听不得了？原来，这就是万人信仰的神！” 说着，黄桀挣扎着爬起来，单手指向天空，直视着那三张巨大的面孔，“就算你们杀了我又如何，难道就能抵挡天下人悠悠之口？我倒要替天下人问问，为何我等凡人就低如草芥，而你们神灵却可以高高在上？” 轰！ 又是一道赤红色的光柱从天空直冲而下，这一次，光柱的粗细甚至超过了之前的三倍，薪火这一击，再也没有丝毫留手！ “本道主在此，谁敢伤我徒儿？” 道天神情一冷，霍然横刀，刹那间，一道青色电光便迎着光柱冲天而起，在两者相遇的瞬间，一阵剧烈的雷鸣轰然炸开！ 轰隆隆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火光映天中，黄桀满身血污，直面雷霆，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我倒要替天下人问问——” “神不贪，为何容不得一丁点不敬？神不恶，为何要将万千生灵命运握于手中！” 这句话仿佛带着能够穿透时空的力道，赫然回荡在苍昊大陆所有神祇的耳畔！ 先知、薪火、红羽面色大变！ 薪火森林深处，一头长着半尺獠牙的白色斑斓猛虎从沉眠中赫然睁眼，发出响彻山脉的咆哮！ 苍茫东海的东琉岛上，一条长着蝙蝠般的肉翅，如同西方恶龙般不到一米长的小蛇猛然惊醒，吐着蛇信子，惊疑不定的朝苍昊大陆的方向望去。 而北方的苍梧山脉深处，一座山峰在震颤中轰然坍塌，一只庞大到无与伦比的巨龟缓缓起身，一呼一吸间，白色的气流如云雾般蒸腾而出。 在几万米的高空，一颗附着在位面晶壁上的巨大黑球突然裂开一道细微缝隙，睡得迷迷糊糊的帝梧伸了一个懒腰，仰起小脸，好奇的朝外望去。 “外面好热闹啊。” …… 第77章 堕落 此时此刻，先知仿佛见鬼了一般看向那道渺小的身影，一向风轻云淡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可是，他立即便醒悟过来，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天命加身！不能杀……” “竟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找死！” 薪火还想继续出手，却立即被红羽拦住，他怒不可喝的质问，“红羽，你做什么！” “这是天意垂青！”红羽冷声娇喝，“你想死吗？” 薪火这才一惊，再次看向地面上的人影，却隐隐看到无数扭曲空间的丝线丝丝缕缕的钻入黄桀身体，可是再一看却又消失了，如同幻觉…… 可是，凭他的境界，又怎会产生幻觉这种东西？ 顿时，薪火后背冷汗淋淋，“为什么会有天意垂青，为什么！天意不该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薪火额头豆大的冷汗滚滚而落，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地面上那个狼狈的男子，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冻彻心扉的寒意，似乎此人的存在，足以对整个神系都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不，天意从来不曾站在我们这边。” 红羽也是怔怔望着那人，一向冰冷无比的她突然开口，“我们毕竟受人香火，人道兴而我等未必兴，人道衰我等却必亡，与其说我们是神，不如说我们只是依附人道的众生之意罢了……” “没错。” 先知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的附和道，“我们是人道分支，天道衍生人道，又将人道一分为三，分化出凡、神、仙三道，因为师尊插手，神道大兴，可是如今天道却借着此次冲突，强行提拔仙道，想要制衡我们！” 先知摇了摇头，颓然笑道，“谁都没有料到，我一个小小布局，反而引出天意垂青，难道说天道真的如此算无遗漏，我们全都错了？” “不，我反倒认为，这正是天道没有人格，不通人事的表现！” 可是，红羽却反驳道，“天意是什么？无天老祖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们可曾记得？”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先知突然一怔，随即恍然，“是我迷障了，正是因为天道不通人事，因此才毫不掩饰的降下天命，却不知这样反而带来一些麻烦。” “这一切，不过是天道本能罢了。”红羽点头，“正是因为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因此仙道大兴才是必然，甚至我认为这是好事，别忘了之后那场天地大劫！” “希望如此吧，”先知点了点头，苦涩道，“只希望在大劫到来时，能再出现一两个道天这种人，我们或许能多出一分胜算。” “真的就这样算了？”听闻此言，薪火眼中却有些不甘，“我们就这么看着仙道大兴？甚至有可能在未来将我们压在脚下？” “如果师尊在场，或许还能搏一搏，”先知摇头，“否则光凭我们，也想违逆天意？” 还未说完，先知便化去了天空中的面孔，心灰意冷的朝九天之上飞去，只留下红羽和薪火相顾无言。 “我们……”薪火不甘的看了一眼地面，可是还未说完，红羽也转过身，丝毫不理薪火朝北方飞去。 在北方的不远处，其他三圣兽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这一幕，薪火只感觉心中一片冰冷，他最后看了一眼地面上那个桀骛的男子，即使再不甘，也只得转身离去。 等到天空中再也没有丝毫神祇的气息，一直处于戒备中的道天才收起长刀，便想要离开，“你现在此地等候，几个时辰内，自然有人来接你回道门。” “等等！” 可是，黄桀看向道天的眼神也是无比陌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厉声道，“师尊，其实一直以来，你都知道他们在利用我，对不对？” “的确，本道主之所以不告诉你，便是因为没有必要。” 道天毫不遮掩的说道，“难道我说了，你就不会复仇？既然无法阻止你，那与其说出来，岂不是徒增烦恼？” 黄桀闻言，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惨笑起来，“果然，师尊就是师尊，哈哈哈哈……” 道天停下脚步，背对着黄桀，“你想说什么？” “师尊你可明白，见死不救，从不是我愤怒的理由，”黄桀低声笑道，“恰恰相反，那些神灵就算连我也不救，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我真正怨恨的是，他们明明随手一击便可屠灭村庄，却偏偏要以我的痛苦为刀，利用我屠杀村民，自己却滴血不沾，真是好手段啊……” 说着，黄桀死死握住了拳头，“哈哈哈，师尊，你可知道，当年我眼睁睁望着那群邪教徒将我的父母亲人挂在柴堆上，只是因为他们一直信仰人祖薪火，不愿去信那个所谓的‘主’，所以那群邪教徒，就把他们活活烧死了……” 说到最后，黄桀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 道天心中一惊，自己这个从入门便从未流过一滴泪，再苦再累、即使面对神祇也没有低头的徒弟，竟然就这样哭了？ “我妹妹才七岁啊！”黄桀边哭边笑，“那些人都是畜生吗，七岁的小女孩懂什么？我多么希望获救的是我妹妹，而我则代替她死在十五年前！” “这十五年，我一直都在想，我一定要杀光他们……”黄桀缓缓闭上眼睛，哀莫大于心死，“可是知道我大仇得报之后，我却发现，我这十五年来的痛苦，竟然只源自神灵一个微不足道的布局？” “难道弱小者，就合该被肆意操控命运，生不由己吗？” “只有力量，才是真实不虚的。”道天淡淡道，“任凭他人手段如何，我等只需以刀破之，本道主的刀，便是本道主的道。”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黄桀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双眼一如既往的桀骛，“对道门来说再没了用途，请恕我退出道门。” “哦，莫非以为为师是开杂货铺的？”道天一怔，缓缓转身，嘴角挑起一丝危险的冷意，“想退就退？” “那就清理门户吧！” 黄桀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道天，“就算我全盛时期，也挡不住师尊您一刀，更别说如今！” 道天眯起眼睛，顿时，天地间的空气都开始凝结，只是一瞬，方圆百里内连同黄桀的身上，都已结满了冰霜。 只是，即使如此，黄桀依然死死的咬着牙，眼中充满了倔强之色。 在这一瞬间，道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想必当年想要复仇的自己，也正是带着这样一副倔强的眼神吧？ “就当我没你这个徒弟。” 深吸一口气，道天最终还是毫不犹豫的转身，重新化作一道青光朝着南方遁去！ 看着师尊离去，黄桀这才仿佛一滩烂泥般坐倒在地。 寒意渐渐席卷了四肢，黄桀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快要麻木了，他摸了摸伤口，很幸运，因为刚才道天的杀意引动寒流，伤口处已经结了冰，不然自己早已失血而亡。 不过，也只是多苟延残喘一会罢了。 黄桀缓缓抬头，看向身后大火逐渐熄灭的村落，突然心中一痛，这场大火连他小时候生活过的老屋也彻底焚毁，这个世上，他父母亲人遗留的唯一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呵，神就能控制一切吗？我偏偏不如你等所愿，只要死亡，就不会被你们操控命运了吧……” 黄桀冷笑，却再也支持不住，身体逐渐冰冷。 逐渐地，他的眼前越来越黑，耳边仿佛传来了纷纷扰扰的声音，那是自己无数次午夜梦回，记忆中自己父母和妹妹的声音…… “桀儿，桀儿？” “嘻嘻，哥哥，快来追我呀！” “这孩子，又调皮了……” 脑海中纷纷扰扰的幻象传来，黄桀渐渐停止了呼吸，他的瞳孔开始放大，意识开始脱离身躯，一个新的灵魂正在缓缓孕育着。 可是，就在这时，黄桀身下的地面竟然冒出了一串串气泡，不知不觉间，他身下的地面就变成了一片黑漆漆的沼泽，仿佛有无数只淤泥构建的手臂从地底伸出，将黄桀的身躯扯了下去…… ， 第78章 黑山 当黄桀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被包裹在一颗黑乎乎的肉卵中，腹部的伤势正在缓慢愈合，可是，自己的丹田，却依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黄桀下意识探出双手，在眼前的薄膜上微微用力，顿时，他撕裂了包裹自己的薄膜，从肉卵中破出。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颗肉卵竟然是被大量肉质管道悬挂在半空，随着黄桀挣脱，他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一堆肉毯上，发出粘腻的“吧唧”声。 “呕……” 吐掉腹中的粘液，黄桀茫然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似乎是位于某种生命的体内般，四面皆是蠕动的肉壁，上面还附着手臂粗的血管筋络，密密麻麻，随着血管内液体的流动，发出怪异的呼噜声。 “这里是哪里？” 黄桀下意识勾了勾手指，可是原本和他心神相连的弯月轮，却彻底感应不到了。 “这里，是极乐之境……” 一阵如同金属摩擦，含混不清的声音从四面传来，黄桀连忙四下张望，却根本无法感应到对方究竟在何处。 “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失去了通天彻地的力量后，黄桀突然有一种无力的恐慌，为了掩饰这种慌乱，他不得不大声怒斥，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话语中，已经有了色厉内荏的味道。 “太上道第一天才，失去了力量的你，心态也跟着弱小下去了……” 那个含混不清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变本加厉的发出桀桀的笑声，黄桀顿时明悟，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某个妖物！ 相比起人道的昌盛，妖族几乎弱小得可怜，种族不同，即使同为妖也很难联手，低级妖物的神智更是连凡人都比不上，除却四圣兽，最为强大的妖也不过处于金丹期，这千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妖能突破金丹，达到阴神的境界。 不过，不知是哪个炼气士最早发现，妖物皆有内丹，可入药，有治疗内伤、生肌活血、美容养颜的功效，而那些修为高深的大妖内丹，更有有突破瓶颈、增加修为的作用。 于是乎，太上道上天入地，苍梧山脉、薪火森林、乃至更远处的东琉岛乃至深海，满世界的寻找妖族，近些年，妖族甚至被屠戮到近乎绝迹的地步！ 而这其中，更是有一大部分妖族，都死于黄桀之手。 可以说，黄桀与妖族，已经是血海深仇！ “原来是卑贱的妖族。”黄桀眯起眼睛，“怎么，趁着我受伤，想要复仇吗？” “复仇？呵呵呵……” 那个声音沉稳的笑着，丝毫没有因为黄桀的语气动怒，黄桀顿时心中一沉，光凭这一点，和那些暴躁易怒的妖族比起来，这只来历不明的妖就非常不简单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阵嗤嗤的蠕动声传来，似乎有什么湿哒哒的软体生物在不断靠近，黄桀警惕的看去，却看到一团粘腻扭曲的肉团正从黑暗中探出，就如同无数根舌头打结形成的肉瘤，最为顶端的位置，还有一颗房屋大小的眼睛！ 那是一颗怎样的眼睛啊，粗大的静脉密布其上，只有光秃秃的一颗眼球，那颗眼球中，充满了憎恶和暴虐，以及对生命的深深恶意！ “你，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幕，即使是杀戮无数的黄桀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感受着对方那如同泥土、如同灰尘，但却夹杂着血气和腐烂的气息，黄桀的脸色变了数变，甚至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你真的是妖？” “呵呵呵……”含混不清的声音传来，“吾的存在比人祖还要悠久，天地初生时，吾便出生，这个世上，还没有比吾更加古老的存在。” “吾名，黑山！” 黄桀瞳孔一缩，黑山，那不是苍梧山脉十万大山，其中一座山的名字？ 恍惚间，黄桀突然想到了凡俗间口口相传的神话——妖族中，有些古老的存在，它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史称：天地大妖！ 黄桀还记得，自己刚刚入宗门时，便听闻很多人说起天地大妖的传闻，可是随着他日渐强大，也开始明悟，妖只是动植物吸取天地元气，形成的智慧生灵罢了。 那些生灵虽然强大，祸害凡俗，但远远无法和顶尖炼气士的力量相比。 可是今天，黄桀发现，自己的观念，第一次破碎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突然，黄桀猛地摇了摇脑袋，压下心中的震撼，对方的生命层次远超自己，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思维都差点被对方的掌控，他连忙问道，“你之前问我的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吾想给你一个机会。”那个声音低沉的笑道，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掉进陷阱的笑声，“一个活下去，甚至是向恢复力量的机会。” 黄桀内心一跳，对于刚刚失去力量，却又大难不死的他来说，这个诱惑无比强烈，黄桀连忙问道，“我是丹田被毁，无法凝聚真元，这种伤势连师尊都无法弥补，你又何德何能？” “的确无法弥补。”黑山毫不在意的说道，“可是，如果我能帮你夺取另一具躯体呢？” 重新获得一具躯体！ 如同醍醐灌顶，在听到对方这句话的瞬间，黄桀的脑海仿佛经受住了一道雷霆，震得他嗡嗡作响！ 炼气士已知的境界，共分为：后天、先天、金丹、阴神、阳神、元神六大境界，其中后、先、金丹三期，又称之为炼气境，阴、阳、元三境，又称为炼神境。 其中炼神境的标志，便是人类的精神和意识合二为一，使人能够短暂的脱离肉体，为下一境界打好根基！ 那么，如果一个阴神期的炼气士，用自己的阴神去夺取另一个人类的躯体，是不是就能规避身躯的藩篱，令自己获得一具资质更加优秀的躯体？ 如同打开一道新世界的大门，黄桀呼吸急促，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实现，那么自己就能恢复伤势，虽然可能需要重新修炼，但是有过一次经验的自己又何愁第二次？ 想到这里，黄桀眼中重新绽放出生的火焰，他缓缓抬头，露出炽热的神色，“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又需要付出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黑山低沉的笑了起来，同时，黄桀所在的空间突然一阵蠕动，一股咸腥的水从四周的肉壁上分泌而出，一经沾染上黄桀的身躯，便令他惨叫起来！ “黑山，你做什么，疯了吗！” “吾在帮你，”那个声音低沉的笑着，“既然身躯已经腐朽，那么，就让阴神解脱吧……” 说着，那酸水越来越多，黄桀在无尽的痛苦中，彻底淹没…… ， 第79章 位面战争 黑山，便是方昊所扮。 就如同改造帝烈的流程，他将一整座大山改造为一头妖物，用自己的意识去控制对方。 从十五年前先知布局之初，方昊便顺着先知的思路顺水推舟，为黄桀注入本源。 人的资质、命格天生注定，可是本源，却可以逆天改命。 因此，无论黄桀的资质如何，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介仅次于道天的骄阳冉冉升起…… 接着，一切剧情都如上所示，水到渠成。 黄桀并不知晓，那个足以引起无数炼气士疯狂的方法，对于“黑山”来说，却不过一个最寻常的概念，在他那个世界，这种夺取他人身体的方式，叫作—— 夺舍！ 方昊这么大费周折，原因有三： 一，他需要一只小白鼠，进行一次夺舍的实验，鬼魂这种生灵无法夺舍人类，最多只能暂时附身，想要夺舍，唯有阴神以上方能做到。 虽然按理说，夺舍并不困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实验，关乎方昊即将到来的位面融合战争的胜败。 二，神道虽然强大，但潜力绝对无法和仙道相提并论，长久以往，仙道必然压制神道，因此，方昊决定将仙道阵营一分为二，而黄桀，便是他推出台面的一颗棋子。 不过第二条原因太过长远，等到发挥作用的时候，那时方昊早已获得位面战争的胜利。 或者，方昊早已被吞噬。 如果方昊在这场战争中失败，那么黄桀也将会是他送给对手的，最后一枚惊喜…… 随着时间过去，黄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消融，可是他却奇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转化成鬼魂，而是以独立的阴神状态存在。 “黑山，你什么意思？”黄桀怒吼道，“阴神状态不可持久，如果半个时辰无法回到身体内，我就会魂飞魄散！” “呵呵呵，稍安勿躁。”方昊控制着黑山发出含混不清的笑声，同时，一页锦书，以及一名处于昏迷状态的少年也被两根粘腻的触手送到了黄桀的面前。 “你，已经准备好了？”黄桀更加动容，他看着昏迷的少年，这个少年面冠如玉，比自己原本的长相不知好看多少倍，不仅如此，对方的资质更是不输自己！ 黄桀愣了愣，又拾起那页锦书，却看到页首部位，有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天魔道经！” 黄桀瞳孔一缩，他迫不及待的朝第一行看去，只见卷首位置，正是全篇总纲，共十二字，字字触目惊心—— “阻我成道者，杀杀杀杀杀杀杀！！！” …… 半个时辰后，方昊收回了意识，同时令黑山陷入沉睡状态。 而黄桀那边，实验虽然意外连连，但在方昊的帮助下还是成功了。 黄桀成功夺舍了一具新的躯体，也让方昊对于夺舍方面规避了不少的雷区，获取了充足的经验。 只是，面对这个结果，方昊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一个阴神期夺舍一个普通人，双方生命层次相差甚远，都差点失败，当初的我，又是如何成功的呢？” “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又或者……” 方昊双眸幽暗，他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看向某个隐秘的未知，这个疑惑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方昊的心房，拔又拔不掉，抚又抚不平。 …… 黄桀，失踪了。 作为天意垂青之人，没有人会天真的认为黄桀已死，可是任凭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查出那天过后，黄桀究竟去了何方，又做了什么…… 至于道天不杀黄桀，除了念那一丝香火情外，谁敢说没有想借黄桀之手，取神道而代之的想法在内？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盘棋，他们可以运用的力量，都是他们的棋子，他们在自己的棋局上设局的时候，谁又能知道，自己或许也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呢？ 随着一天天过去，不仅是朝廷、神祇和太上道，就连普通百姓也渐渐发觉出天空中的异样，西北方一颗金色星辰越发明亮，即使白天依然清晰可辨，甚至渐渐如同第二颗太阳般悬挂天空，照彻黑夜！ 而帝丘城这边，有着可以通灵的巫和祭司，以及一些祭司演化出的占星师职业，在众神的引导提示下，所有占卜皆算出有王位易主的大劫出现。 于是帝琰早已秣兵历马，严阵以待。 四圣兽镇守四方，先知和薪火坐镇天庭，帝梧坐镇幽冥，就连海外也有太上道巡司，方昊的位面，如同一座精密的战争机器，已然进入了战备状态。 一晃眼，时间再次过去了两年。 苍昊四十二年，当所有人都将天空中那颗金色星辰当成一种习惯的时候，这一天，方昊突然心中一动，他缓缓抬头，顿时发现，那颗比自己大了十倍的对手，已然肉眼可见！ “就是现在！” 方昊深吸一口气，顿时，还在高速移动中的苍昊位面突然调转，将苍梧山脉的位置面向了对方！ 在大道的牵引下，双方的速度几乎超出了方昊的认知，他只能看着对手不断在自己视线中扩大，瞬间由一颗光点转变为占据整个视线的体积，带着不可一世的冲击，轰然袭来！ “五、四、三、二、一！” 方昊低声默念，在数到一的这一刻，突然一声奇异的破碎声传来，方昊只感觉全身一震，苍梧山脉最为边缘的位置，那足以抵御一切的晶壁，竟然碎了！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死寂。 如同一大一小两颗水晶球在此刻相撞，方昊位面的所有生灵都仿佛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生出恐慌的情绪来！ 这是一种生灵本能的恐惧，就好像每个人都曾经被一种保护壳安安全全的笼罩着，可是今时今日，那道保护壳突然碎裂了！ 双方撞击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北方的尽头，上万道电光映得天空仿若白昼，如同末日降临！ 而位于双方撞击中心的苍梧山脉，更是一座座山脉化为齑粉，那高达数千米的山峰如同玩具般被撕扯夷平，在双方相撞的这一刻，竟然硬生生撞出一条贯穿整个山脉的峡谷来！ 紧接着，海啸般的冲击波轰然席卷，贯穿了整座位面，苍昊大陆仿佛一只冲上沙滩的小舢板，直接凿穿了对方，和另一座位面的某处平原连成一片！ 两座奔袭了数年的位面，终于在这一刻交界在一起！ 这也代表了，一场漫长而又残酷的位面融合战争，从今时今日起，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80章 裂隙 在一大一小两座位面相撞的那一刻，苍穹间，漫天星辰忽然大放光明，仿佛要将一世的光芒照彻下来，无数星光争相入世，从地面上望去，如同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果然，位面融合之日，便是天机混淆、命运紊乱之时，就算是我，也无法看清命运的走向……” 看着漫天流星不断撞击在位面晶壁，如同飞蛾扑火，方昊不禁动容——每一道流星，其实都是一座位面入侵的种子。 这些位面借此契机入世，或传播信仰、或争霸天下、或辅佐真王……以各种方式谋夺本源！ 就像是一群豺狼，在两头雄狮角斗的时候游走环伺，企图冲上去咬下一块肉来！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方昊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顿时，一朵青蒙蒙的莲花便浮现在手中！ 浊世清莲！ 只见方昊伸手朝浊世清莲上摘去，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摘取花瓣，而是直接探入花蕊，从中取出一颗黑漆漆的莲种！ 这颗莲种呈圆润的水滴状，如同一粒黑色水晶，内部星光灿烂，仿若一座微缩版的宇宙！ “天意紊乱，天机蒙蔽，是灾难的同时，又未尝不是契机” 方昊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抹郑重，突然咬牙，直接在自己的意识上撕下一块来！ 顿时，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方昊惨嚎一声，他的意识直接变得涣散不堪，如果想要修复，非得沉睡万年不可！ 可是，此时如何能容自己沉睡万年，怕不是活腻了？ 方昊强忍痛楚，动用本源去修复意识上的伤势，位面晋升后方昊再次获得了三十万本源，此次他直接耗费两万刻度，这才修复了自己的意识。 “呼！” 修复完成后，方昊来不及松一口气，直接抓着被撕下一块的‘子意识’注入莲种，顿时，莲种就仿佛一间庇护所，阻止了‘子意识’的消散，并得以孕养。 接着，方昊再次为莲种注入一万刻度本源，然后单手一抛，莲种直接化作一尾猩红色的流星，朝北方窜去！ 轰！ 借着一万本源形成的强大动能，莲种直接冲破了对手的晶壁，朝那大陆中心的一座城市坠去！ 借着子意识的视角，方昊恍惚间看到有三道光芒想要拦截莲种，可是一万刻度本源爆发出的力量何其庞大，莲种瞬间落入城内，化作一大片灰雾升腾而起，遮蔽了天机，遮蔽了天意视线！ 在莲种爆开的瞬间，方昊分出的‘子意识’直接化作一道流光穿梭于城市间。 只是分割出去的意识思维远不如方昊本人灵动，更多的是一种本能，再加上位面晶壁的信号隔绝，方昊只能勉强控制那道‘子意识’窜进王宫。 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威严浩大，无比压抑的气息朝自己压来！ “真王之气！” 真王之气，万法不侵，万邪辟易！ 在这股气息的压制下，方昊只感觉整个身心都不好了，刚想退出，可是他却突然察觉，那真王之气竟然有衰竭的迹象！ 原来如此…… 方昊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观看屙梵位面时的景象，大陆共分为了三大王国十几个藩国，最高的统治力量不是王权，反而是神权！ “神道昌盛，王道衰竭，难怪真王气息如此衰弱，这倒是我的契机了！” 想到这里，方昊直接顶着那股力量，朝着后宫的位置窜去…… 轰！ 在那道‘子意识’最后的视线，是一名大着肚子，雍容华贵的妇人，方昊用尽全力一窜，直接窜进了对方的腹部…… 接着，便是精神上的一阵地动山摇！ 成功了！ 感受着自己的‘子意识’成功占据那名胎儿的身体，方昊这才退出了遥控。 有过上一次黄桀的实验，这一场夺舍方昊早就十拿九稳，更别说夺舍的对象不过是一名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胎儿而已。 总之，这场位面融合之战，在方昊不惜血本的前提下，成功先手，将一颗钉子扎进了敌人的心房！ 做完这一切，方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足有十几道星光穿透了自己的晶壁，遍地开花，随着接连一片片的灰雾升起，将方昊的感知彻底隔绝。 等到灰雾散去，方昊试着寻找那些异位面降下的星光，可是此时在他的眼中，那无数的因果弦以及天地间流动的玄黄之气都变得混乱无比，就算强行观察也是错漏百出，当不得真。 因为双方的磁场干扰，方昊以及此次的对手位面，都失去了对命运之力的掌控。 这就是所谓的天机混淆，命运紊乱，也是众多星辰选择此时降世的原因了。 方昊的位面还算少的，他的对手，这座比方昊还要大了十倍的屙梵位面，更是被无数流星打成了筛子，上百道星光降世，看来很长一段时间，屙梵位面的局势都是群魔乱舞，动荡不堪…… 默默幸灾乐祸一会儿，方昊转头看向各神祇的反应，此时距离两座位面撞击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而先知、薪火以及四圣兽六名神祇，也闻声而来，聚集在了苍梧山脉前。 无数烟尘缓缓散去，暴露在众神眼前的，却是一道蜿蜒曲折的峡谷。 这道峡谷贯穿了整座山脉，将绵延上百公里的苍梧山脉一分为二，如同大地裂开的丑陋伤口，又仿佛一条巨蛇蜿蜒而过留下的足迹！ 而峡谷的尽头，则凭空冒出一座一望无垠的平原，平原上鸟语花香，充斥着闻所未闻的植物，甚至能够看到有从未见过的野兽跑过！ 可令人诧异的是，想要进入那片平原，唯有穿过苍梧山脉的峡谷才能抵达，如果直接从高空翻过苍梧山脉，却根本看不到什么平原了。 看着这一幕奇景，六名神祇相视无言。 “当苍梧山脉崩陷之日，便是大劫袭来之时。” 先知看着眼前的的峡谷，神色慎重，“师尊的预言彻底应验，诸位神友，你们谁愿充当急先锋，前去探上一探？” “我去。”薪火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我倒要看看，所谓天地大劫究竟是何物？可不要被我三拳两脚就打得支撑不住才好。” 可是，先知却摇了摇头，“还有人没？” “我去吧。”一名背着龟壳，活脱脱一头站立着的王八走上前来，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四圣兽中的玄龟所化，他的声音沉闷而浑厚，“我擅长防御，即使有危险也足以支撑。”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黑岩了。”先知点头，“剩下的诸位还请随我守在峡谷入口处，随时接应黑岩。” 众人答应一声，纷纷逼近了那座平原，只见黑岩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便顺着峡谷飞了进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81章 青铜 方昊试着去观测另一位面，可是看到的却是一片朦胧。 他的意识每次想要顺着交界处探入对方的领域，都会被一股无情冷酷的意志阻拦下来。 那股意识比方昊还要浩大，很显然，那就是屙梵位面的天道了。 不过，屙梵天道给方昊的感觉，就像一个机器人，机械而又死板，坚守着阵地，同时也无视掉方昊的任何挑衅，无论方昊如何变着法子激怒对方，都是泥牛入海，丝毫得不到反馈。 简单来说，双方的交流就是这样一种场景： 方昊：“你就是屙梵天道？” 屙梵：“……” 方昊：“嗯？” 屙梵：“……” 方昊：“喂，没有人吗？” 屙梵：“……” 方昊：“没人？没人我就进去了。” 屙梵：“拒绝。” 方昊：“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屙梵：“……” 方昊：“呵呵，你可真怂。” 屙梵：“……” 方昊：“不让我过去，那你过来啊。” 屙梵：“拒绝。” 方昊：“nmsl！” 屙梵：“……” 方昊：“那我就在门口蹭蹭，不进去怎么样？” 屙梵：“拒绝。” 方昊：“……” 屙梵：“……” 这是方昊第一次遇到同类，刚开始方昊还有一丝紧张和好奇，可是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那根本就是油盐不进、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的二货。 不过，方昊也知道这是最好结果，如果对方真有独立的人格，那方昊反倒要坐蜡了。 此时，看到进入屙梵位面探路的黑岩，却发现黑岩并没有遭受屙梵天道的阻拦，很显然这种阻拦，只对方昊这种同类起效。 不过，不知道是对方的神祇还未反应过来，还是别的原因，在峡谷的另一端，没有出现任何防御力量，任凭黑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方昊一边密切关注着交界处的动向，一边看向峡谷，只见裂开的峡谷将苍梧山脉一分为二，露出了大片金属色泽的断层。 对于原始人来说，这些山体断层内的岩石不过是上好的石材，可是对于方昊来说，这却是一个文明崛起的契机所在。 因为，那些山体断层不是别的，而是矿脉！ 方昊一眼望去，就认出了赤铁矿、黄铜矿、锡石、铅锌矿等等数十种金属矿，这些矿脉密密麻麻，如同沉积岩般层层叠叠，很显然，这些全都是超级富矿！ 看到这些富矿，方昊心中更加具有把握，如果说方昊就是这场战争的底牌，那么这些矿脉，便是第二道底牌！ 想到这里，方昊直接具现出一具身外化身，出现在众神眼前。 “见过师尊！” “见过无天老祖！” 一看到方昊那标志性的月白长袍，众人立即拜下，先知惊喜道，“师尊！你是感应到天地大劫才前来此此处的吗？” “没错，为师当然是为了此事而来。”方昊点头，他指着峡谷两侧暴露出来的一堆堆矿脉，露出促狭之色，“汝等可知，这是何物？” “石头？”众人闻言纷纷望去，却有些拿捏不定。 先知这才注意到那些金属矿，顿时他眼前一亮，“这些山体内的石材，皆泛着稀有的光泽，都是上好的石材，师尊，你的意思是……” “不，这些不仅仅是石材。”方昊笑了笑，伸手一抓，顿时一大块黄铜矿飞到众人眼前，与此同时，还有几块较小的锡矿也一同飞来。 “你们看好，接下来的一幕，足以改变一个文明。”方昊露出肃穆之色，不容众人发问，突然单手一翻，赤红色的火焰便凭空浮现，将两枚石块包裹其中！ 这团火焰的温度并不高，最多不过千度，可是在烈焰的炙烤下，两团石块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变成一滩滩亮红色的液体！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在他们的眼中，这两团液体不断翻滚，被火焰灼烧掉了大部分杂质，随即两团液体彻底融为一团。 等到液体融合均匀后，方昊突然撤掉火焰，同时控制着眼前的液体一分为四！ 四团液体，开始迅速变换起了形状，最终形成四把形态各异的武器。 随后，眼前的武器开始冷却，金属的光泽渐渐浮现出来，看到这种奇异的颜色，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啊，那是刀？” 先知发出一声惊呼，他只看到，四把武器当中，有一把呈弯月状，上面寒光闪闪，比最为优秀的石材打磨出的光泽更加细腻，不是刀又是何物？ 不仅如此，除了刀之外，第二把武器也跟着成型，那竟然是一把宽阔的战斧！ 紧接着，第三、第四把武器也跟着浮现，第三把武器是一柄通体由金属构成的长矛，矛头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而第四把，同样是一柄长刀，可是刀身和一般长刀比起来，却是笔直无比！ 只有方昊才知晓，第四把武器，正是位面内尚未出现的百兵之首——剑！ 众人皆惊！ 薪火率先上前，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还有些滚烫的长刀，忍不住喜爱之情，一把将长刀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 顿时，刀身发出呜呜的气流声。 “好刀！” “我来试试！”先知也是眼前一亮，他拿起旁边的长矛，然后随手挑出一块石料，让双方狠狠一撞！ 只听咔嚓一声，那块石料直接被撞碎开来！ “竟然如此坚硬！” 众人更加震惊，先知连忙看向方昊，“师尊，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叫做‘冶炼’。”方昊解释道。“你们可知，这些泛着光泽的石料为何比起一般石块更加坚硬，更加富有韧性？” 众人都是摇头。 “那是因为，这些泛着光泽的石料，内部含有天地之精！”方昊随手拿起一块石料，“经过高温煅烧，石料的杂质会被祛除，只留下其中的精粹，而这种精粹，称之为金属！” “金属？” “世界上已知的便有数百种金属存在，金属的性质各不相同，有的质地柔软、有的质地坚硬，有的轻便，有的却一粒千斤！” 方昊拿起最后那把长剑，在剑刃上轻轻一弹，顿时发出一阵悦耳的清鸣，“在无数的金属中，有的可以轻易融化，有的却可以承受数千度的高温，甚至，金属可以相互融合，从而产生出一种性质迥异、超越我等想象的合金！” “而我现在所演示的，便是一种合金，由铜、锡两种能够轻易提取的金属通过一定比例融合，产生出这种重量轻便，却在韧性、硬度、耐腐蚀等方面远超普通石材的合金来！” “凭借这些合金，我们能打造出一支最为强大的军团，无论是盔甲还是兵器，都足以令我们的军团以一敌百，战无不胜！” 说着，方昊伸手挽出一道剑花，“而这种足以改变文明轨迹的合金，我称之为——” “青铜！” 第82章 黑岩受伤 很久以前，方昊就注意到苍梧山脉内富含各类矿产，只是限于原始的技术和劳动力，没有半点开采的可能，这才作罢。 不过如今，方昊故意用苍梧山脉去冲撞屙梵位面，除了让山脉做一道天堑外，还有的原因，便是为了山脉内各种矿脉。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果然明智无比，双方位面的对接点便是峡谷尽头，而屙梵位面那边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方昊只需要守好这道峡谷便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地利了。 至于天时，双方各半，而人和，不得不说，却是在对方那里。 毕竟屙梵位面有十几个方昊位面大小，人口更是只多不少，仅仅只是粗略计算，屙梵位面的人口，至少有五百万！ 三十万对五百万，如果不是方昊不断未雨绸缪，在高端武力、地利等等方面占据先手优势，恐怕随便撂任何一座位面，都要直接打出gg。 不过，如今在有了可以直接开采的金属矿之后，方昊却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此时，随着方昊将冶炼青铜器的方法一点点口述给众人，众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虽然感情上他们不愿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方式，可那四把寒光闪闪的武器正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对于人族来说，他们的确无法使用我们的方式冶炼青铜，但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方式。”方昊侃侃而谈。 “比如说窑，几十年前，炼制陶器的技术便已诞生，用陶制造青铜器的模具，然后再用窑将矿石烧成融化的液体状，并且根据用品需求，以不同的比例将各类金属融合形成合金，最后将其灌注进模具中。” “等到冷却后，再将模具打碎，得到的，就是完整的青铜器。” “刀、矛、斧、剑，盔甲，乃至是耒耜、犁、锄等等农具，甚至造饭用的釜、鼎等等用具，都可以用青铜来代替。” “你们可以想象，当一队穿着青铜铠甲，手持青铜长矛的士兵和一队身穿藤甲，手持石矛的士兵相遇，将会产生和等的结局？” 随着方昊的讲解，众神内心越发火热，恨不得立即看到这个青铜器的盛世，而先知突然心中一动，他转头看向帝丘城方向，却看到一支上千人的军团正在快速移动，朝着这里赶来。 “师尊，那是帝琰的军队？” “没错，当初我命后土降下神谕，暗示苍梧山脉崩陷之日，便是帝星飘摇之时，帝琰那人当然坐不住。” 方昊点头，“不过这场大劫没有人能够逃脱，人族或许弱小，但一旦组织起来，就连你我也要暂避锋芒，你们可切莫小看人族。” “天下共主有真王之气，我等可不敢小看。”先知连忙摆手，“更何况人族可以组成军阵，军气同样是一种不逊色王气的东西，军阵人数一旦过万，就连我等也要退避三舍。” 众人也是连说不敢。 “人神殊途，我等不便直接与人族打交道，青铜器的冶炼方式，我会通过城隍和土地传播给人族。”方昊不容置疑的下达命令。 “你等也可以降下神谕给自己的信徒，将青铜器的冶炼方式尽量最大化的散播出去，记住，青铜器的诞生，足以决定此次大劫的胜败！” “遵命！” 众神听令，可是还未交谈完毕，突然位面交界处传来一股强烈波动，众人下意识看去，却看到黑岩满身血污，惨叫着冲过交界。 可刚冲过来，突然吐出一口神血，仰天而倒！ “黑岩！” 红羽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前去，可是还未冲到跟前，突然有一只呈棕灰色，满是刺青的大手从交界处伸出，竟然想要在众神的眼皮底下将黑岩掳走！ 红羽来不及阻拦，只得发出上百道红莲之火，朝那只大手烧了过去。 可是，那只大手却突然一握拳，顿时，一股强烈的气压从手中爆开，吹得火光登时倒卷！ 众人根本来不及伸出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大手抓住了黑岩的身躯，下一秒就会将黑岩拉扯过去。 方昊却知道，在双方还未见面的前提下，如果任由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干掉自己的一张王牌，那这场仗也别打了，他立即动用本源，顿时一只更加巨大的手掌凭空浮现，不仅握住了黑岩，就连那只利爪也包裹了进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开肉铺的么？” 方昊冷笑，强大的力量轰然爆发，竟然连对方那只大手的主人都要拉扯过来！ 就在众人以为方昊能够成功制服对手的时候，那只大手的手心部位突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石门的幻影，同时，一股天道般的气息浮现，狠狠撞在方昊的大手上！ 轰！ 一声地脉撞击的咔咔声回荡在峡谷中，磅礴的力量下，就连方昊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等到烟尘散尽，众人这才看到，黑岩最终还是没有被拖走，不仅如此，方昊甚至将那只大手留了下来，在大手的腕部，一道伤口齐腕而断！ 不是方昊扯断，反而是对方自我断腕！ “师尊真是威震寰宇，法力无边！” 看到这一幕，先知最先反应过来，他眼中浮现出一抹骇然，连忙拍起了马屁，“有师尊在，想必我们早已立于不败之地，高枕无忧了！” “无天老祖法力无边！” 一旁的白虎和腾蛇也是一脸叹服。 方昊撇了撇嘴，“你们懂什么？此次大劫凶险无比，谁敢说自己立于不败？与其拍本座的马屁，倒不如赶紧看看黑岩伤势如何。” 众人连忙称是，不过幸好，黑岩只是损伤了神体，虽然伤势不轻，却没有性命之虞。 “没有想到，对方位面内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神祇，连黑岩都不是对手。”先知感叹不已。 而一些人则开始研究那断掉的大手，很显然，这截手掌也是神体，此时失去了神力滋养，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 不过相比起那些，方昊更为在意的是之前对方手心突然出现的那扇石门。 那扇金色石门虽然只是展露出一瞬威能，可是上面爆发出的气息，却给方昊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是某种和浊世清莲相近的力量。 也就是说，那扇石门，很可能便是屙梵位面的文明结晶，而那只大手主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文明结晶的持有者，亦被称为‘阿赖耶’的持有者，同时它还有另一个称呼——唯一极限！ 如果是执掌文明结晶的神祇，众神不是对手就很正常了，毕竟是屙梵位面的代言人，除了方昊的化身无天，还真没有神能与对方一战。 第83章 首战告捷 半日后。 帝琰骑乘着三趾兽，率领千人骑兵先锋，首先来到苍梧山脉的脚下。 看着如同被天地伟力开拓出的幽深峡谷，即使是枭雄本性的帝琰，也不免露出动容。 “王上，不能再往前了！按照谶语所言，大劫将至，劫难便是源于苍梧山脉深处啊！” 身后传来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却是幼年被公猴掏了蛋的吕言。 只见吕言殷切道，“您贵为天下共主，万一在里面有个闪失，如何能向天下交代？要我看，倒不如命一队人组成先锋，进去探路再说。” “也罢。”帝琰性格刚猛，却不是莽夫，他只是挥了挥手，顿时十余骑从队列中奔出，朝峡谷内探去。 一日后，探子顺利返回，反而告知了帝琰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什么？峡谷的尽头，是一座平原？”帝琰神色震动，“天堑般的苍梧山脉，竟然被贯通了？”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一旁的吕言更是开心得仿佛是自己发现了新大陆般，“千年来，从未有人翻过苍梧山脉，更没有人涉足过山脉后的另一座世界，可是苍梧山脉早不崩塌晚不崩塌，偏偏是等到王上继位后崩塌，这不是合该王上开疆扩土，创立盛世基业吗？” “希望如此。” 帝琰露出沉思之色，“罢了，你等且随孤进入其中，孤倒要看看，所谓的大劫究竟是何等模样！” 说着，帝琰将千人分成了两股，自己带领七百人进入峡谷，而余下三百人则守卫在入口处。 同时，帝丘城还有五千正规军以及八千辅军也在后方开拔而来。 面对谶语，帝琰几乎动员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而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此时的帝琰，率领着骑兵奔走了半日，终于穿过了狭长的峡谷，来到了峡谷的尽头。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一路的颠簸，导致吕言有些狼狈，可是他却依然强笑道，“您是第一个翻过苍梧山脉的王者，这条峡谷务必请您赐名！我们这些历史的见证者也是与有荣焉呐！” “这里是苍梧山脉，这条峡谷还用说不成？”只是帝琰似乎并不买账，他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突然开阔的平原，眼中浮现出一抹炽热，“这条峡谷，就叫做苍梧之渊好了。” 说着，他突然加速，一骑当先的冲出了峡谷，率先踏入了另一片土地！ 轰！ 在帝琰冲破峡谷的瞬间，耳边仿佛传来一声轰鸣，如同冲破了某种无形的阻碍，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另一座世界！ 一股无形的压力传来，帝琰面色微变，因为在这座平原上，他感受到一种冥冥中的排斥，就如同背井离乡的游子，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王上，你看！”身侧的将领突然看向天空。 帝琰跟着望去，却看到天空中烈日高悬，没有半点云彩。 他刚想询问，可是却幡然醒悟！ 自己在峡谷中行进了大半日，此时按理说早已进入傍晚，可是头顶的烈日却完全没有落山的迹象！ 身后七百骑迅速跟来，帝琰看了看这座一望无际的平原，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狭长幽深的苍梧之渊，帝琰突然有种错觉。 似乎，随着自己的到来，有什么冥冥中的存在，也跟着自己来到了这座平原…… 帝琰转头，对一名将领道，“此地有些诡异，你率二百人占据要道，除了孤之外，任何人不得通过！” “遵命！” 将领答应一声，开始在苍梧之渊的出口处架设营地起来。 吕言本来也想借机留下，可是被帝琰那淡漠的眸子一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次分兵后，帝琰率着五百骑奔驰在平原上，可是还未奔驰出多远，前方就有探子回报，“王上，北方发现敌军！” “什么人？”帝琰精神一振。 “不清楚，从未见过！”探子大声禀告，“对方所骑乘的乃是异种猛犸，巨大无比，足有一丈高，并且敌人的皮肤都是棕灰色，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怪异无比，大约有三十骑！” “三十骑而已，跟我冲！” …… 随着帝琰进入屙梵位面，突然间，方昊感应到交界处屙梵天道的气息一阵松动，方昊趁机一冲！ 轰！ 随着一层隔膜被彻底冲破，方昊错愕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踏上了这座平原！ 而且，随着自己的进入，屙梵天道竟然被迫后退，它的意志在方昊周身游走，不断发出嘶吼，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这片领地！ “没有想到，位面生灵一旦占据了异位面的一块土地，天道意志也能延伸到此处吗？” 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屙梵天道，方昊飞上高空，从高空观察着这座庞大的对手。 只见，在平原的尽头处，隐隐可见一座错落有致的城市，那座城市不逊色帝丘，上千座木屋密密麻麻连城一片，甚至还能看到城市中心，有着一座白色石块砌成的神殿。 那里，就是距离交界处最近的城邑了。 如果自己能够占据那里，就等于在对手的体内钉下一颗钉子，正式拥有了立足之地，在之后的战争中，将占据极强的优势。 不过方昊也算明白过来，为何帝琰都已经杀过来，屙梵位面却连有效的抵抗都无法组织起来了…… 不是屙梵位面反应慢，而是方昊位面的反应太快了。 毕竟方昊早就设计好要以苍梧山脉相撞，并且将这个消息早早告知了人族，可是对于屙梵位面来说，对方的神灵只知道两座位面即将相撞，可是相撞的具体时间呢？相撞后敌方的位置又在哪里？ 在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于是就出现了如今帝琰已经杀进屙梵位面，可是对手却根本还没有组织起有效抵抗的情况。 这就是方昊的一大优势了，对手的位面意志毕竟不是方昊，无法做到和位面内生灵百分百的配合。 至于帝琰孤军深入，是否会和黑岩一样遭遇异位面神灵的围杀，这一点方昊并不担心。 先不说人神殊途，光是帝琰的真王之气就足以抵御大部分神灵，再加上军气是神通法术的克星，除非是用更强的军队战胜他，否则帝琰的安危根本无虞。 此时此刻，方昊便看着帝琰率领骑兵攻向屙梵位面的先头部队，真正令他惊讶的是，对方骑乘的，竟然是象群！ 难怪屙梵位面的人都是一副棕灰色的皮肤，生得深眉广目，颇有几分雅利安人的相貌…… 方昊暗暗吐槽，等自己干掉这座位面的天道，一定改变位面的气候环境，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位面的生灵也都在这种气候环境的影响下长成这般外族模样。 帝琰的三趾兽速度远超象群，而对方人数也没有优势，不过半个小时帝琰便追上了敌军，将三十骑尽数歼斩于马下。 首战告捷！ 第84章 白狰邢戈 随着首战告捷，帝琰并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带着俘虏和象群退回了苍梧之渊。 随后，帝丘城赶来的一万三千人大军正式与前锋汇合。 帝琰凭着野兽般的直觉，立即动员全军，命令大军以最快速度，在苍梧之渊打造一座战争要塞！ 在设计中，要塞直接和苍梧山脉对接，严格来说，整座要塞便是一道城墙，城墙宽二十丈，高三丈，厚两丈，衔接峡谷两侧，封住了整个苍梧之渊！ 只要修建成功，整个苍昊大陆，便进可攻，退可守！ 同时，帝琰亲自审讯了俘虏，只是因为语言不通，审讯的进展十分缓慢。 直至位面相撞的第六天，要塞修建的第三天，在平原的尽头处，终于有一道黑线缓缓逼近。 “敌袭！” 要塞的瞭望塔上，士兵迅速敲响了警报！ 随着警报声传来，正在使用夯土建造城墙的辅军有条不絮的退下，而峡谷内绵延的军营内，一队队身披藤甲，手持长矛弓箭的士兵冲上城墙，开始进入战争状态！ 帝琰龙行虎步的登上城头，看着脚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要塞，不禁皱眉，“主持此次工程的将领是谁，把他人头给孤砍了，挂到城头去！” “末将领命！” 身后的天机营中，一名年轻的侍卫当即领命。 不过几分钟功夫，身后的辅军营地就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可听到“我要见王上！”“干脆反了他娘的！”“要死一块死！”等等咒骂声，可是还未等传开，一连串惨叫便接连响起，血腥味弥漫开来！ 城墙上，帝琰看也不看，只是凝视着地平线上逐渐靠近的敌军，神色漠然。 很快，那名年轻侍卫便再次前来，他双手共提了六颗人头，在帝琰身后跪下，“罪将黎正已伏诛，另有五人质疑王上命令并试图阻拦，已被一并诛杀！” “杀得好！” 帝琰抚掌大笑，他指着城墙上最高的瞭望塔，道，“来人，给我将这六个乱臣贼子的脑袋挂上去，以儆效尤！” “遵命！” 身后战战兢兢的众人连忙一拥而上，接过了那六颗血淋淋的人头。 直至此时，帝琰才豁然回头，凝视着身前单膝跪地的侍卫，“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侍卫闻言浑身一颤，露出狂喜之色，“回禀王上，末将白狰！” “白狰？好名字！”帝琰肃然道，“白狰听令！” “末将在！”年轻侍卫挺直了身体。 “从今天起，你就是骑兵营第三队队正，”帝琰道，“你为先锋，立即率骑兵营第三队出城迎战，先挫一挫敌人的锐气！” “遵命！” 年轻侍卫立即领命，不等他起身，便有吕言带着辅官上前，将队正的服饰、腰牌赐予了他。 最早在数十年前，第一代天下共主便设置了完整的军队体系，在军中，共有伍长、什长、队正、营正、将军。元帅六级编制，其中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一队五十，一营五百，一军千人以上。 等到年轻侍卫起身换上服饰，并抹掉脸上的血迹后，众人才发现，这名侍卫，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估计最多不过十四五的年纪！ 许多人眼中都有妒火一闪而过。 看着领命而去的白狰，一直沉默的吕言走上前来，小声道，“王上，如此重赏，恐引起群臣妒忌啊！” “小小年纪就如此勇猛果敢，给个队正算什么？”帝琰嗤笑，“再说，孤提前给他，还要看他有没有命去享受了。” “如果活下来，说明孤没看错人，如果死了或者败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闻言，吕言浑身一颤，顿时闭口不言，只感觉背后冷汗淋淋。 …… 两座位面的生死之战，便在此刻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过众神却没有心思观摩这第一战，此时的他们正忙得底朝天，尽全力将青铜器的知识散播开来。 这其中，效率最高的当属后土帝梧。 毕竟有着整个阴司体系充当后盾，帝梧需要做的只是将神谕下达给三大鬼王，然后三鬼王再次下达给阳世的三位郡城隍和二十三位县城隍，随后再由众位城隍神将政令下达给诸多的土地神。 郡城隍的地位仅次于三大鬼王，乃阴司在三郡的代言人，其下便是县城隍，掌管一县。 再其下，便是众多土地神，掌管一村。 作为最基层的土地，他们靠托梦的方式将冶炼青铜的技术教授给民众。 这些年，阴司体系早已和人类连成一体，组成一张一体两面的大网，人们也渐渐理解了土地神、城隍神以及后土娘娘这些神祇，后土的信仰甚至后来居上，超过了两大人祖。 这其中，邢戈便是后土娘娘的忠诚信徒。 邢戈，二十岁，苍梧郡黄志县人，父母早亡，靠着洛水捕鱼和进山狩猎而生。 可是，就在一年前，他却在一次追赶猎物时跌伤了腿，因为得不到有效的医治，最后成了一个瘸子。 在这个时代，残疾对于一名以打猎为生的猎户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失去了狩猎资格的他，只得在河里捕鱼勉强果腹，在县里人渐渐穿上葛布长袍的时候，他依然只能身披兽皮，生活清贫无比，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日，从河中弄得一身湿的邢戈拖着渔网和陶罐回到家中，将渔网仔细的晾好，然后才迅速生起了灶台，赶忙将自己的衣物烤干。 在这个时代，只要生一次感冒，发一次烧，就足以去掉一个壮汉半条性命。 直至烤干了衣物，邢戈这才从陶罐中掏了几尾鲤鱼来。 “今日收获不错，这两条比较肥，明天可以拿到集市上换一些海盐。”说着，邢戈看了看天色，见到夕阳西下，这才自言自语道，“罢了，今天就吃另外两条小的吧。” 说着，邢戈熟练得将两条鱼开膛破肚，一边还默念着信仰的经文，为两条鱼超度起来。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后土，然而，汝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黑暗……” 等到经文念完，鱼也洗干净，邢戈把鱼扔进陶釜，然后又抽出几根水菜和几块指甲盖大小的海盐扔了进去，想了想，又扔了一块驱寒的生姜。 随着火焰升起，不一会，釜中便传来一阵水煮鱼的香气来。 邢戈看着不断蒸腾的水雾，不禁有些出神。 这种日子他早就过够，整日在河里讨生活，迟早有一天，他不是被水冲走，便是受寒而死。 更何况，他的身体也容不得他继续下水了…… “罢了，明日去县城看看，找一份烧陶或磨制石器的行当，也好过在河里等死！” 邢戈暗暗下定决心，迅速喝光了鱼汤，此时太阳也彻底落了山，邢戈又看了看天色，便熄了灶台，在茅草床上躺了下去。 突然，一股阴冷从窗外流入，让刚刚上床的邢戈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咦，今天还没进入深夜，为何房间内突然变得这般冷呢？” 嘀咕了一声，邢戈并未放在心上，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可是他并不知道，在太阳刚刚落山的那一刻，一名披头散发，七孔流血的白衣厉鬼便来到了他的门外，瞪着一双灰色的眼睛，从窗外静静注视着他。 随着邢戈睡去，那名厉鬼不知如何突破了房屋的生人之气屏障，来到了他的床前…… 在厉鬼的腰间，一块特质的腰牌正挂在那里，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腰牌上，则刻着几个阳文小字—— 阴司苍梧郡黄志县城隍麾下黑水村土地。 第85章 青铜时代 “吾名后土，帝氏族人。” 在幽深的梦境中，邢戈仿佛听到一个缥缈虚幻的女子声音。 “天启苍昊，大劫骤临，帝星飘摇，苍梧开裂……吾哀其苍生，愿以《青铜冶炼法》一书赐予汝等。” 那个声音渐渐靠近，也渐渐唤醒了邢戈的表层意识。 邢戈四下张望，却看到在令人窒息的黑灰色天空中，一道青蒙蒙的身影凌驾于九天之上，俯视着自己，更俯视着苍生！ “吾将引导汝走上真义之道，然汝等须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那个声音本身柔柔弱弱，可是这股柔弱中，却带着一丝坚强，一丝倔强，更带着一丝母性的光辉！ 随着那道青蒙蒙的身影光芒大放，邢戈终于看清，那道人影竟然是一名绝美的少女！ 少女纤瘦高挑，身穿华贵的红衣，留着齐刘海，浑身散发出圣洁的气息！ 后土娘娘！ 邢戈心神震动，他立即跪倒下来，不断磕着头。 紧接着，一篇名为《青铜冶炼法》的信息便传入他的脑海。 轰！ 仿佛天崩地裂，梦境塌陷，在剧烈的震动中，邢戈惊呼着坐起，茫然环顾着四周，良久才回过神来。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不知是否因为被神灵入梦的原因，一向早起的邢戈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嘶……”揉了揉太阳穴，邢戈茫然四顾，“是梦，还是……” 他试着回想梦境，可是梦境却变得模糊无比，唯有那篇《青铜冶炼法》不断回荡在脑海，左冲右突，凝刻无比！ “不，不是梦！后土娘娘真的托梦给我了！” 邢戈露出狂喜之色，连忙再次在床上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细细回忆着脑海中的信息。 按照梦中的陈述，人族将有一场大劫降临，如若想要度过难关，必须得到一种名为青铜的奇石！ 按《青铜冶炼法》中所言，此奇石有着世间最坚固之物的美誉，并且可以打造成任何农具和兵器，用以代替石器。 “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邢戈豁然转头，望向北方的苍梧山脉。 “……在将来，冶炼青铜的工匠将会代替磨制石器的工匠？” 想到此处，邢戈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脑筋原本就比常人灵活，在短暂思考后立即发现其中那巨大的机遇！ 如果可以把握住这场机遇，自己的下半生，何愁不能富贵荣华？ 只是，按照书中所言，这种奇石珍贵无比，唯有苍梧山脉内的几种石材通过煅烧，然后进行一定比例的融合才能打造出来。 想到这里，邢戈眼中浮现一抹狠色。 “罢了，那两尾鱼就不卖了，当做前往苍梧山脉的口粮，今日我便出发，去那里寻找机遇！” 天性果决的他立即收拾铺盖，期间隔壁十几年的邻居走过，看到邢戈收拾行囊后都忍不住劝阻起来，可是邢戈依然一意孤行，最终在众多村民复杂的神色中离开了村落。 邢戈并不知道，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方昊便顺势为他注入了上千刻度的命运，将他的命运彻底改写。 这一幕，不断发生在苍昊大陆的各个角落，虽然大多数人都只是当成一场梦，可毕竟三人成虎，更何况如此之多的人都被神灵托梦？ 这个传说一开始只有少数人相信，可是随着邢戈这类人不断赶赴苍梧山脉，从峡谷中找到了黄铜矿和锡石，众人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而天命加身下，邢戈的行程更是顺利无比，在抵达了苍梧山脉，看到苍梧之渊被军队封锁后，顿时心生一计。 他谎称自己是磨制石器的工匠，因此不仅被军队请进了军营，而且管吃管住，而他的任务，就是炼出青铜器来。 借着脑海中的《青铜冶炼法》，邢戈很快便找齐了石材，虽然从未接触过这一切，但是邢戈还是硬着头皮攻克了一道道难关。 最终，在窑中成功令多重金属融合为一，等到冷却后，形成了一团光泽细腻的青铜块！ 刚出炉的青铜，并非像后世所见到的那样锈迹斑斑的青灰色，而是彻头彻尾的金色，如同黄金般金光闪烁，夺人耳目！ 可是，邢戈对这一切还并不满足，他谎称自己需要研究青铜武器，申请了数名磨制石器的工匠充作助手，为他制造泥模，打造成军人所需的长刀和长矛等等形状，然后将青铜水灌注进去。 这种打造青铜器的方式，在《青铜冶炼法》中称之为模铸法。 几乎没有经历太大的挫折，不过几天时间，那群工匠就在他的指挥下成功打造出了青铜武器，震惊了军营！ 同时，邢戈也彻底偷师完毕，将兵器的制造流程记于心中。 不仅如此，随着青铜武器现世，他的地位和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甚至惊动了帝琰！ “世上竟有这种奇事！” 营帐中，帝琰握着手中光亮细腻的青铜刀，试着挥舞了一番，顿时惊喜不已。 他手中的这把青铜刀便是出自邢戈之手，经过了层层测试，青铜刀已经砍断了四五把军用石刀，而青铜刀本身却只是些许卷刃，依然能战！ “这种兵器简直堪称神兵，无论是坚硬程度，还是锋利程度都远超石器，更是不像石器那样容易碎裂！” 帝琰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只要我的士兵都能使用上青铜武器，苍梧之渊外的敌军，根本就是土鸡瓦狗，一击即碎！” “毕竟您可是天之子！”一旁的吕言大力拍着马屁，“您有着上天眷顾，刚遇到敌手，就有后土娘娘送来致胜法宝，这不是上天眷顾又是什么？” “哈哈哈！”帝琰哈哈大笑，“来人，给我将制造青铜武器的大师请过来！” 很快，邢戈便被带到了帝琰面前。 “参见王上！” 邢戈只感觉浑身发颤，没来得及看清这天下共主的长相，便连忙下跪匍匐，丝毫不敢抬头。 “这把青铜刀，是你打造的？”帝琰和颜悦色的问道。 “是！是草民亲自打造，”邢戈的心怦怦乱跳，生怕对方已查出自己并非工匠而是猎户的事情。 “很好，孤很满意！” 帝琰龙行虎步的走下王座，来到邢戈面前，在这一刻，邢戈只感觉自己仿佛窒息了。 “你很紧张？”突然，帝琰似笑非笑的问道。 “草、草民只是兴奋！”邢戈闻言更是汗出如斗，身体疯狂颤抖起来，“王上身为天下共主，竟然亲自接见草民，草民我、我……” “哈哈哈哈！”帝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邢戈便感觉到一双大手直接将自己拎起，“大师莫慌，孤可还要靠大师为孤的军队打造武器啊！” “草民必将幸不辱命！”邢戈仿佛从水里打捞起来，想也不想的保证。 “很好！” 帝琰嘴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下达命令道，“吕言，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负责后勤的军工营，全部学习邢戈大师的冶炼青铜之法，我要在三个月后，看到我的士兵尽皆用上青铜武器！” “是！”一旁的吕言立即领命。 “并且……”帝琰又看了邢戈一眼，“大师立下奇功，孤绝不吝赏，特赐邢戈大师葛布十卷，丝绸一卷，鹿百头！” 幸福来得太突然，邢戈不敢置信的听着这一切，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下跪行礼！ “谢王上！” …… 随着方昊的命令，众神的暗中推动，青铜时代的火苗，终于在此刻缓缓点燃。 人类，正式进入青铜时代！ 第86章 逆转 天空中，悬挂了三年的血色妖星，消失了…… 可是，整个屙梵大陆，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因为，在那颗血色星辰消失的同时，摩合罗国靠近湿海的多摩平原上，一条巨大的山脉凭空出现，仿若天地伟力，截断了湿海，如同一条巨龙横跨在平原上空！ 这条山脉绵延数百里，一直延伸至帕多丛林，随着那道神秘山脉的出现，整个摩合罗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因为早在三年前妖星出世时，伟大的自在天便预言过：当妖星彻底降世之时，传说中的大黑天必将来袭，誓要将整个神圣的屙梵大陆拖进没有诸神守护、只有无尽邪魔的深渊之中！ 此时，从那座黑色山脉内窜出的神秘军队，似乎彻底应验了这条预言，那是大黑天的爪牙，是邪神的先驱！ 幸好，以炽神为首的三大神灵早已提防着此事，整个屙梵大陆三大王国和数十个小藩国早在几年前便被整合为一个联盟，共同对抗这一史诗浩劫。 此时，便有第一批联军数万人聚集在多摩平原，长戈林立，一眼望不到边际。 可是，他们却绝望的发现，此次的对手，竟然在黑色山脉的唯一入口处修建了一座关卡。 那城墙不知是何种技术打造，坚硬无比，就连最锋利的刀斧都无法砸开，而且因为被鲜血一次次渗透，更是变成了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就如同与那黑色山脉融为了一体！ 而要塞的底部，曾经一尘不染的平原早已变得泥泞不堪，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那是无数战士被踩碎的尸体形成的烂泥沼泽。 如同一条护城河，泥泞的沼泽成为关卡的第一道防线，一具具尸骸散发出恶臭不堪的味道，如果城下的尸骸堆积得太多，那么城墙上就会洒下火油，将城楼下焚烧一遍。 摩合罗的国王，萨布拉无力的望着数百米外的要塞城墙，眼中闪过一抹无力。 光是他就记得，城墙下，烈火至少燃起过三次！ 而作为对方不得不对城墙底部进行焚烧的代价，他的摩合罗王国，加利亚王国和刹帝利王国，还有众多藩国的联军，至少付出了两万条生命的代价…… 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在他们没有攻城的空闲时，对方还可以不断对城墙进行修补和加盖，利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泥土，随着一天天的流逝，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要塞越来越高，墙体越来越厚！ 这还只是其一。 而且，因为大黑天的军队是出现在他的摩合罗国境内，因此，在别的国家出兵援助他的同时，他需要承担这些国家的军粮和武器，在四万多人的巨大负担下，他的摩合罗国早已不堪重负，他的国民，更是饥寒交迫，民不聊生…… 不过万幸的是，至少他们成功将这群大黑天的爪牙阻挡在多摩平原上，没有丢失一寸土地。 今天，是大黑天来袭的第一百天。 就如同之前的每一天，几大国轮流派出军队，对那座绞肉机般的要塞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可是全都被驱赶了回来，很明显，对方的要塞绝对也有着一整个国家作为后盾，他们就算围上一百年，也无法动摇丝毫。 不过这一切，似乎在今天改变了…… “萨布拉国王，等到今晚，我的军队就会消耗完军粮。” 在摩合罗国的国王萨布拉带领部下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时候，一旁的刹帝利国王刹帝利三世突然傲慢的开口，“请于明日前，让你的补给线给我运八千斤军粮来。” “八千斤？”萨布拉原本便是棕黑色的面孔此时更加漆黑，“这你要对神殿申请，神殿会告诉我该为你支付多少军粮。” “哼。”刹帝利三世冷笑一声，率领着军团朝前方的战场走去。 “自在天保佑……”萨布拉看着扬长而去的刹帝利国王，忍不住咬牙切齿，“请让这群吸血鬼全都见大黑天去吧！” 刹帝利三世率着部众走上阵前，此时的他看似有些漫不经心。 他们已经围攻了这座要塞整整三个月，在一开始受到神谕的时候，他们还全力进攻，可是随着久攻不下，气势越来越低迷，到了后来，这种攻城几乎成了一种过场—— 先是派出奴隶充作第一波攻势消耗对方的箭雨，随后派出正规军带着攻城梯往前，直至出现损伤后立即后退，完成过场，撤退，让下一波人顶上。 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这样虽然不会有丝毫战果，但却也损耗了守城方的精力，神殿也只能默认下来。 就在刹帝利举起令旗，准备下达今日的进攻任务的时候，突然间，一阵低沉的轰隆声传来，对方那将近半米厚的要塞大门，突然向外打开了！ 刹帝利三世顿时一愣，他举着旗子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数百米外不断开启的城门，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下达进攻的命令。 可是，对手很快便替他做出了决定，随着城门不断洞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排排怪异的骑兵出现在城门内，这些骑兵穿着奇异的铠甲，闪闪发亮，随着烈日的反射，晃得众人不得不移开视线。 不仅是他们的铠甲，就连他们的兵器也是闪闪发光，可是和阳光不同，那是一种冷冽到骨子里的寒光！ 轰轰轰…… 就在刹帝利三世愣神之际，突然，那一排排骑兵竟然发动了冲锋！ 没有一丝的预兆，那群骑兵渐渐加速，同时，更多的骑兵从要塞大门内涌现出来，就好像泄闸的洪水一般，数之不尽的钢铁洪流，朝着依然拿着石斧石刀的屙梵士兵发起了致命的袭击！ “跑、跑啊！” 在对方发起冲锋的那一刻，刹帝利三世如梦初醒，感受着脚下越来越强的震动，不知为何，一股刺骨的冰冷传来，他想也不想，直接拨转象头，朝着后方联军的营地逃去！ 轰隆隆隆…… 在刹帝利三世逃亡的那一刻，还未升起战意的刹帝利士兵立即崩溃了，可是他们却根本来不及撤退，第一排骑兵便携着巨大的冲击力，如同一柄厚重的利箭，狠狠扎进了刹帝利军队的战阵之中！ 一排，两排，三排…… 随着一排排士兵被对方巨大的力道挑飞，甚至被打穿，整个战阵几乎是方一接触便陷入了彻底的崩溃！ 那些士兵大声尖叫着，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互相推搡着、踩踏着朝后方逃去，唯恐慢了一步便被身后的恶魔斩于马下！ …… 看着陷入崩溃的敌军，率领着整支骑兵营的白狰舔了舔嘴唇。 他天生就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对于战争时机的把握无比敏锐，这三个月的攻城疲惫的不仅是自己，这群乌合之众实际上更加疲惫！ 再加上惯性心理，没有人会猜到，原本照例如常的一天，自己竟然会悍然发动了反击！ 看着陷入崩溃的敌军，白狰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众将听令，给我把这群牲口朝北方赶，我要他们冲自己的大营！” 五百名全身披着青铜铠甲的骑兵就像是五百把尖刀，尾随着溃军一边驱赶他们，一边不断的砍杀！ 而屙梵军队的大营，更是连有效的防御都没有组织起来，便被五千人的溃军冲了进去！ 刹那间，屙梵位面的大营陷入了无法挽回的混乱！ “放火！” 看着彻底崩溃的屙梵军队，白狰哈哈大笑，他拿出早已涂满了火油的箭矢，将其点燃后立即射进了对方的军营之中！ 而在骑兵营的身后，三千手持青铜武器的步兵也开始从要塞内涌出，朝着这里攻来。 整个屙梵位面的联军，终于陷入了不可逆转的大溃退之中…… 第87章 破军 “废物……” 苍穹之上，三道神圣超然的身影正俯视着凡间的战场。 三道身影尽皆全身灰白，似乎被涂了大量的白灰，其中一名男子眉心有着一道竖眼，头发高高盘起，此时看到大败的屙梵军团，忍不住冷哼一声。 “那是青铜器？”身旁，一名三头四臂的青年不可置信道，“对方怎么可能有人力物力开采如此多的青铜？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是啊，明明对方只有石器文明的程度，怎么可能一夜间就将青铜器运用的如此成熟？” 第三名青年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妄加干涉文明历程，难道对面的神灵不怕天意反噬吗？” “无论对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都不重要了。” 为首的三眼男子冷声道，“联军战败这件事，我会告知自在天大人，万一我等丢失了屙梵位面，这个后果没有人能承担得起！”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有五百万的人口，无论人力物力都是远超对手，”三头四臂的青年笑道，“就算用人堆，我们也可以堆死他们！” “希望如此吧。” 三眼男子摊开手，手心部位一道金色石门隐隐闪烁，只见他低声喃喃，“如果凡间再失败几次，我就不得不发动神战了，只是那样的话，自在天大人会很失望吧……” …… 数万人的溃逃如同一场洪流，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五百名金光闪闪的骑兵紧咬着溃军的尾巴，将敌人一点点蚕食。 而再往后，还有三千同样身穿青铜铠甲的步兵层层推进，清理着战场。 直至太阳落山，白狰才满身浴血的返回了要塞。 经过清点，此次战役共杀敌六千，俘虏一万，其中有一半都是敌方自己踩踏和火烧造成的伤亡。 而白狰的骑兵营，总共也只损失了不到一百。 可谓大胜！ 帝琰大悦，终于放心的返回了帝丘城坐镇，同时将苍梧关一万大军的指挥权尽数交给了白狰。 在这一刻，苍穹之上，一颗闪烁着杀伐之意的星辰突然爆发出丝丝缕缕的光芒，和地面上的白狰遥相呼应！ “果然……” 方昊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他看着地面上气势越发强盛的白狰，只见白狰本能的吸收那颗星辰降下的光辉，而他头顶的命运虽然方昊看不真切，但也绝对是更加强盛了。 “这个算是追加投资吗？” 方昊若有所思，到了这一刻，如果他还不知道白狰便是之前穿透晶壁的十几道星光中的一道，那他就枉为位面意志了。 只是，似乎这道星光和曾经所接触的不同，相比起之前直接夺舍和信仰入侵的手段，这道星光并没有对方昊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至少暂时没有。 实际上，这道星光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改变白狰的命运，形成一种特殊的天命！ 这种天命来源于天外星辰投注的本源之力，不会消耗方昊的半点力量，只要白狰还站在方昊这一边，那就对方昊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倘若最后真的让白狰定鼎江山，功高盖主，那么方昊觉得自己恐怕就惨了…… 既然其他位面降下星光投资了白狰，而白狰又为帝琰打下了江山，那么方昊侵吞了对方位面之后，至少要有一部分利益要吐出来，被那座投资的位面分配掉。 至于占多少，就要看白狰功劳有多少了。 这就是天道之上——大道的规则了。 当然了，如果白狰手握兵权，直接造反兵变，褫夺了帝琰的江山，那么方昊的位面不仅在这场位面融合中血本无归，甚至自己都有可能被投资白狰的位面所吞噬！ 当然了，最后这几点是方昊的推理，具体如何，方昊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他却知道天下绝不会有白吃的午餐。 白狰这种情形，方昊称之为“星辰应命”。 想必在两座位面融合时降临的那些星光中，不少都是打着这个主意。 总的来说，它们会花费本源投资方昊位面某些有潜力之人，如果那些人在战争中死亡或一事无成，那就算投资失败，它们撒下来的本源自然打了水漂。 但是，如果像白狰这般崛起，而且在之后打下了天下，那么在方昊位面胜利的同时，它们也能分到一杯羹。 不过除了这种类型的星光外，那十几道降下的星光中，肯定依然有趁机散播信仰的星光，以及亲自下场的天外邪魔就是了。 不然为何古时候每逢乱世，总有大批魑魅魍魉雨后春笋般冒出，为祸天下？ 这就是所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的由来了。 默默思索着这一切，方昊却没有立即行动，白狰所展现出的天赋卓绝，用的好的话，绝对是一把好刀。 想到这里，方昊再次将自己的意志触手伸出交界处，这次几乎没有丝毫的阻碍。 这片多摩平原，再次纳入方昊的掌控！ 不过在方昊继续延伸意志触须的时候，却看到三名精神生命体正悬于高空，俯视着方昊的军团。 这三人中一人有着三只眼，而其手上还有一扇微型的金色石门，只是看了一眼，方昊便认出，那人便是之前追杀黑岩的神灵了。 而那扇金色石门，便如同方昊的浊世清莲一般，是屙梵位面的文明结晶。 而剩下两人中，其中一个是三头四臂的青年，另一人则是毫无特点的模样，不过看其穿衣打扮，怎么看方昊都有些眼熟。 而且，在方昊看到这三人的同时，那三眼男子手中的金色石门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三眼男子突然脸色剧变，想也不想的后退开来！ 不过眨眼间，对方竟然直接退出了平原，重新回到屙梵天道的庇护范围。 方昊顿时明白，对方的那扇金色石门，竟然可以发现自己的意志触须。 “真不愧是文明结晶，那个三眼的神灵，应该就是屙梵位面的唯一极限了。”方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不过，只有三个元神期神祇吗？数量似乎少了一些……而且，的确没有第三步！” 方昊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当然是屙梵位面有第三步存在。 所谓第三步，就是超出元神期，体内能量超出3000刻度本源的大能，这种大能方昊的位面因为格局不够，根本无法出现。 不过如今看来，屙梵位面虽然面积广袤无比，但最强者依然只是第二步巅峰，这下方昊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方昊内心突然产生出一丝期待。 如果，自己吞噬了屙梵位面，会不会让位面再次得到提升，出现第三步的存在？ 第88章 破城 在多摩平原的尽头，一座方圆数里的小城孤零零的矗立着。 这座城市并不繁荣，仅有两万余人口，甚至可以说是萧条无比。 这座城市的城墙，乃是一种鹅卵石砌成，不过四五米高，而城内，入目处皆是单薄的木板房屋，唯有中心的神殿是大理石建造。 这是一座名为吠陀的城邑，因多摩平原的贫瘠和干旱，整个平原唯有这一座城市存在，方圆百里内，几乎没有人烟。 这里并非军事重镇，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城，没有人愿意往这里瞧上半眼。 可是，世间便是如此奇妙，随着两座位面的相撞，这里终于不再平静——普普通通的吠陀城，成为一座仅次于苍梧关，被夹在两座位面之间的兵家必争的重地！ 一旦方昊位面占据这里，就像是在敌人的身上打下了一颗钉子，整个多摩平原都会被纳入掌控！ 此时，白狰率着骑兵营来到城外，望远方那一座低矮的城市，不禁轻笑，“异人野蛮，只知用石块搭建城墙，殊不知此类城墙并不坚固，只要受到大力撞击，立时就会坍塌！” “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做？”身旁的营正问道。 “咱们不是逮了不少没毛的猛犸么？”白狰笑道，“把它们全杀了给将士们吃肉，皮革通通做成攻城锤！” 所谓攻城锤，便是将一根巨大的圆木顶端削尖，然后木身蒙上一层厚厚的兽皮，最后安在一架木质的四轮车上，用以冲撞城门。 这件战争武器，便是当年第一代天下共主烈的子嗣——王子苍所创，可惜天妒英才，此人发动叛乱却因军队倒戈，无奈下只得自刎谢罪。 “将军妙计！” 此时，那名营正刚准备抚掌大笑，却又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对方溃军十有八九缩进了这座城内，我们的人数恐无法维持高强度的攻城啊？” “谁说我们必须亲自攻城？”白狰眼中闪过一抹狞笑，“那一万俘虏，不是最好的攻城利器吗？” …… 随着白狰带队亲自查探了敌情，不过第三天，白狰的军队便兵临吠陀城下。 原本帝琰带来的只是五千步卒、一千骑兵以及八千辅兵，共计一万四千人。 之前三个月的守城战中，帝琰麾下士兵战损三千人，此次除了留下两千人镇守苍梧关，剩余九千士兵尽皆在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万俘虏。 这群俘虏经过几天关押，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此时早已饿得眼冒金星，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在白狰的命令下，这群俘虏被编成十个营，每个营一千人，轮流冲击着吠陀城的城墙。 此时，吠陀城的士兵看着远处一群群被驱赶着，缓缓靠近的同袍，顿时，整个城墙都是目眦欲裂！ “大黑天的爪牙真是丧心病狂！” “那群畜生！” “大黑天，你们不得好死！” 无数士兵大肆谩骂，一时间群情愤慨，甚至有人提议要打开城门，将那群俘虏救回城内，可是立即被守城的将官扇了一巴掌。 “那么多人，里面肯定有敌军装扮，而且城门一旦打开，对方的骑兵还会让我们再关上不成？动动你的脑子！” 摩合罗国的国王也在城内，三天前，联军兵败如山倒，国王萨布拉率着残众退入吠陀城，联合吠陀城的守军死死把守住城门，等待救援的援军。 可是却没有料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 此时，萨布拉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不断哭嚎，被大黑天爪牙驱赶着冲向城墙的俘虏，只感觉心如刀绞。 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子民啊！ “国王陛下！” 一旁的将领催促起来， “别说了，我明白轻重！”萨布拉眼中闪过一抹果断，“下令吧，任何胆敢靠近城墙的人，一律杀无赦！” 得到指令的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大声朝传令官下达命令，“告诉城墙上所有人，无论对方是谁，只要胆敢靠近城墙，一律杀无赦！” “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 传令官的声音顿时传到了城墙顶端，士兵们强忍着泪水，稀稀拉拉的洒下箭雨，城墙下不时有人中箭，顿时引起一片惨嚎。 “别放箭，我是湿摩啊！” “吠陀城的兄弟，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进去吧……” “不要啊！” 那些俘虏连武器都没，被白狰的骑兵远远驱赶着，此时唯一的活命希望便是城邑所在，甚至顾不上城墙内冰冷洒落的箭雨。 很快，一群人便顶着稀疏的箭雨冲到了城门下，可是他们脸上还未露出生的喜悦，突然感觉脑袋一中沉，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城墙上，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块砸落下来…… 随着那群俘虏无休止的进攻，吠陀城的箭矢库存越用越少，就连吠陀城众将士的军心和士气也陷入了低迷。 直至傍晚，吠陀城的城墙下，已经躺了八千多具尸体！ 随着黑夜渐渐到来，进攻了一天的白狰军终于收兵，他们朝南方后退了五里，开始安营扎寨。 “终于结束了吗？” 众将士都是心中一松，只感觉身心无比疲惫，他们在杀死自己人的同时，也要承受着体力和心智的双重煎熬。 萨布拉叹了一口气，在守城将领的陪同下默默走下城墙，一路上看着那群眼中充斥着疲惫的战士，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想要咒骂大黑天的残忍。 “告诉大家，夜晚不要放松。”萨布拉叮嘱道。 “是。”守城的将领闻言苦笑，经过整整一日高强度作战，先不说别的，光是体力的消耗就足以压垮这群士兵。 如今敌人方一退去，想要保持警惕，何其艰难…… 可是，就在他们还未送萨布拉回到居住地的时候，突然，城墙上再次传来一阵哗然！ “怎么回事？”萨布拉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一名副官迅速从城墙上冲下来，朝萨布拉道，“不仅如此，我们的士兵还看到十几只怪物正不断朝城墙下冲来！” “怪物？什么怪物？”萨布拉一怔。 “不知道，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而且，我们的弓箭和落石已经不够了！”副官哭丧着脸道。 “可恶！” 几人闻言连忙朝回赶去，可是还未爬上城墙，突然间，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轰！ 同时，城墙外也传来一股巨大的声响，木质的城门更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那群怪物、那群怪物在撞击城墙和城门！” 无数人大叫起来，疯狂的朝下放射击着。 “派人去城门口，千万要顶住！”萨布拉连忙下达命令，他踉踉跄跄的奔上城头，朝下一望！ 在暗淡的月色下，几座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被数百人推动着，不断撞击着城墙，每一次撞击，都会引来城墙的一阵震颤！ “那是……” 萨布拉刚想探出头，看得更清一些，可是又一阵巨大的震颤袭来，同时脚下的石砖竟然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这谁顶得住啊！” 萨布拉心中咯噔一声，刚想大叫一句，随即天旋地转，他脚下的城墙，彻底崩塌了…… 第89章 降生 短短三天，白狰硬是在屙梵援军抵达前，攻下了异位面第一座城邑，正式站稳了脚跟。 就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闪耀之星，白狰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才华，将军事运用到等同艺术的地步，稳扎稳打，将屙梵位面打得节节败退！ 苍梧关守卫战，白狰一骑绝尘，斩敌六千，俘虏一万。 吠陀城战役，白狰一日破城，杀敌三千，俘虏全城，摩合罗国王战死。 多摩平原遭遇战，白狰再次大破屙梵联军，追击五十里，斩首一万三千人！ 在三场决定性的战役下，整个多摩平原硬生生被从屙梵位面的版图中撕裂，彻底纳入了方昊的掌控！ 一块土地融入了自己的位面，方昊只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感，就好像吃饱了一般，不仅如此，在吞并多摩平原后，还带给了方昊三十万刻度本源和十万刻度命运，这些都是屙梵位面生灵所携带的，此时尽皆成为方昊所有。 到了此时，就连众神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原本，他们在进入多摩平原后，会产生出一种危机感，似乎冥冥之中，总有一双眼睛监视着自己。那是位面意志的恶意！ 可是，随着白狰彻底占领了多摩平原，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就像是回到了苍昊大陆，只有无比的亲切和放松。 “果然，在位面融合时，越是超凡，反而限制越大；反倒是那些凡人，几乎不受半点影响……” 看到这一幕，方昊隐隐有所明悟。 方昊再次望向远处的白狰，却见白狰举头三尺之处星光闪耀，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杀伐之气的星辰不断闪烁，冰冷而肃杀！ 果然，白狰已经命格归星，成为了那颗星辰的代言者。 想到当初位面内落下十几道星光，方昊又回过头观察了苍昊大陆的情况，有着四圣兽中的黑岩与红羽镇守，那些降下的星光并没有出什么大乱。 虽然有些星光就和当初的黄丰村一样套路，但这次是一经发现就被直接扑灭，连朵浪花都没有泛起。 除此之外，方昊还发现了几名类似白狰的星命者，只是这些星命者并不出众，远没有白狰那样才惊绝艳。 当然这一切只是暂时，这场位面融合战争才过去了三个月，未来又有谁说得准？ 就在方昊默默思索时，他心中突然传来一阵悸动。 下意识地，方昊闪电般朝屙梵位面的远处望去，在他的感应中，当初那一缕子意识所夺舍的胎儿，正式降生了！ 方昊的意识仿佛被拆分成两半，可以同时思考两个问题、同时处理两件事情，就像是身外化身的那种奇妙的感觉。 只是，这个化身不同以往，他是永久性的。 即使将来方昊吞噬了屙梵位面，这具化身也不会消失，而是如常人般生老病死。 如若方昊再加一把力，甚至可以让化身也成为神祇。 不过，暂时这个化身还有大用，用得好的话，足以鼎定乾坤，左右这场位面战争的胜败。 方昊之所以夺舍的时候选择了婴儿，却没有选择成年人乃至掌权者的原因，便是为了保险。 毕竟要知道，夺舍此人后，就相当于此人在屙梵位面内已死，如果有着卜筮或天眼等能力，就能看出，此人已是没有命运的人。 不过两座位面融合时，天机混淆，命运紊乱，就算位面意志都无法观测众人命运，因此选择位面融合时夺舍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可是，夺舍并非百分百成功，意志的强弱、命运的加持、夺舍的经验等等都限制住了方昊。 越是夺舍意志、命运强大的存在，便越是困难，掌权者更是如此。 况且，夺舍那些执大权在握之人，莫非以为别人跟前就没有超凡守护？ 而婴儿则不同了。 婴儿几乎没有意志力存在，除却这一点，刚刚降生的婴儿更是命运简练，除却父母亲人，几乎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交集。 等到时间一长，新的因果缔结，这时婴儿也会生出新的命运，就算位面意志突然又恢复了观察命运的本事，也无法发现这个婴儿被天外邪魔夺舍过了。 况且，一个有着童年，知根知底的人，又有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另一方世界的天外邪魔呢？ 这些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方昊只感觉自己的子意识浑浑噩噩，只是本能的从一个温暖无比的环境中缓缓爬出。 下意识地，方昊控制子意识深吸一口气，顿时发觉肺部火辣辣的，他明白，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空气的原因。 冥冥中，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方昊托起，方昊抽了抽，本能的睁开眼睛。 顿时，一股刺眼的光芒袭来，方昊眯起眼睛，眼泪在刺激下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哇啦啦啦呀黑！” “胶泥？” “哇啦啦啦呀黑！” 身边不断传来一阵惊叫，托着方昊的那一双手似乎十分焦急，不断拍打着方昊的屁股和脚丫。 方昊知道，自己该哭了。 默默叹了一口气，方昊开始努力地伸展起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同时张开皱皱巴巴的小脸，哇哇大哭起来。 “哇哇哇哇……” 直至此时，他才感觉到原本压抑的环境骤然一松，围着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我终于出生了。” 方昊边哭边苦笑着，他再次眯着眼四下望去，却看到自己似乎是在一间充斥着异国情调的房间中，房间由大理石建造，墙角处还有一座壁炉，壁炉内火焰旺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室内充满了温暖。 哗啦啦…… 突然，门口的连珠帷幔被一只大手掀开，一名带着金色王冠，脸上扎着金环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阿瓦达雅呼呼一拉！” 随即，在场的众人中，除了方昊的母亲外尽皆跪下，捧着方昊的女子还将方昊高高举起，仿佛想要献给了那名中年男子。 “这么说来，这就是这个国家的国王了，也是我夺舍的这个婴儿的父亲？” 方昊暗暗想道，随即他便被那个中年男子接了过去，如同商品般翻来覆去的翻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标记。 在对方的眼中，方昊没有看到半点身为人父的慈爱，反倒充斥着冷漠，甚至在冷漠深处，还有着一丝厌恶？ 有意思…… 方昊和眼前的中年男子对视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不断转动。 可是方昊还没查清楚身边的状况，突然一阵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随即沉沉睡去…… 第90章 薛西斯 时间缓缓流逝，方昊干脆将自己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子意识这里，努力吸收着屙梵位面的语言、文化等等知识。 渐渐地，他听懂了一些当地的语言。 比如说，在屙梵位面的人类语言中，母亲叫做“嘎嘎”，父亲叫做“吼吼”，至于除此以外的词汇？ 抱歉，这也太为难方昊这个学渣了。 而方昊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叫做……薛西斯？还好，他爹不叫大流士。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昊就像是一块海绵，不断鲸吞着屙梵世界的各种知识，从最基础的语言文字，到复杂的人文地理，还有最为关键的信仰，他都生冷不忌。 渐渐地，方昊也获得了一些最为基础的情报，比如说屙梵位面共有三大王国，藩国数十，其中三大王国分别是：摩合罗王国、刹帝利王国，以及加利亚王国。 而方昊现在的身份，便是加利亚王国三十五位王子之一。 而且，因为母亲只是一介婢女，因此薛西斯的身份并不尊贵，如果国王也不宠爱的话，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屙梵位面如今的信仰，是一个名为自在天教的多神教，其主神便是自在天，被视为至高神、宇宙万物的创造者。 就如同其他信仰一样，自在天教有着自己的一套创世神话，造物造人不一而足。 可是，这个教派的势力却是空前的庞大，作为三大王国的国教，甚至在大陆的中心，三大王国的交界处，有着一座圣城存在！ 神权，完全凌驾于三大国的王权之上，甚至每代国王继任，都会前往圣城接受教皇的洗礼，以确定君权神授的思想正确性。 只是，随着方昊对自在天教了解的越多，他渐渐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在教义的宣扬中，自在天崇高无比，化身千万，是传说中的主神。 主神之下，则还有上位神、以及下位神两个等级的神灵存在。 而屙梵大陆，则是由三名上位神共同管理着。 三名上位神，分别为炽神、暗神，以及梦神。 这三人便是统御屙梵位面的神灵，按照自在天教的教义，三名神灵都是自在天的上位属神。 除此之外，这个教派的神话中，世界是多元的，自在天掌控三千世界，而屙梵大陆，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只是，熟知神灵诞生过程的方昊却知道，信仰的诞生并不会凭空出现一个神名，而不生成相应的神灵，可是在这座位面，方昊之前那惊鸿一瞥中，的确只感应到三名第二步的神灵存在。 或许，这三名第二步的神灵，就是教义里所说的炽神这三个上位神？ 至于第二步以下，屙梵位面也有不少，不过就如同方昊位面的鬼王、城隍和土地，根本上不得台面。 如果这样说来，岂不是说在三名上位神之上，真的有一个自在天存在？ 那个名叫自在天的神灵，说是天道这种自然神，却又不像。 因为在一座神权大于一切的位面中，没有神灵会将一名无意识的自然神置于自己之上，更何况是三位神灵共同这样做。 更何况高于第二步，那就是第三步了。 方昊吸收了多摩平原，早已将屙梵位面了解透彻，这座位面的物质密度和自己相差无几，根本无法诞生第三步存在！ 那么，答案是什么，其实早已呼之欲出！ 那便是——自在天教这个信仰，并非本地信仰，而是来自于其他位面！ 也就是说，屙梵位面，其实是被异位面信仰入侵的！ 想到这里，方昊瞳孔一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早就发现，屙梵位面就如同苍昊位面一样，早已诞生出成熟的文字体系和语言体系，这对于一个初生的文明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个位面除了生产力落后，位面内的三个国家，竟然已经完成了禅让制到世袭制的改革，甚至已经传下了不知多少代！ 明明有着进入青铜时代的潜力，偏偏还维持着最为落后的生活，就好像有一个冥冥中的黑手，为了收割信仰，不断抑制着文明的进步…… 这些问题，方昊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此时，一名深眉广目，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小男孩正站在昏暗的资料室内，他的身前摆满了比自己还高的羊皮卷。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托着下巴，小男孩露出如同成人般的神色，低声喃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旦发生神战，我面对的可能不止三名第二步了……” 这名小男孩，便是方昊，同时也是五岁的薛西斯。 此时已经是两座位面融合的第五个年头，不得不说方昊位面毕竟底蕴不足，即使有了青铜武器的优势，也只是鲸吞了半个摩合罗王国，便被一条河流阻挡了进攻的脚步。 这条河流，名叫冈底斯河。 冈底斯河西起“大雪山”山麓，东至“湿海”，横贯屙梵大陆中央最为广阔的“多米亚平原”，也是屙梵位面古人类的发源地之一。 它不仅是自在天教的圣河，也是昔日自在天教兴起的地方。 冈底斯河，也是屙梵位面的两条主要淡水河之一。 如果能占领的这条河流，那么顺流而下，便可以直接攻击到其他两个国家的腹地！ 可想而知，面临着命脉被夺的危机，联军又会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力量，白狰的军团又会承受多大的阻力？ 这绝不是一场短时间能够结束的战争，弄不好，位面融合的战争甚至会绵延数百年！ 当然了，对于动辄以亿年为年龄单位的位面意志来说，几百年和生死一瞬也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方昊并不沮丧。 即使只有半个摩合罗王国，也已经比得上苍昊大陆的大小了，半个摩合罗王国里包含着多摩平原、特尤斯山脉，以及一座热带雨林。 这些念头都是在方昊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刻，方昊放下手中的羊皮卷，打了一个哈欠。 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隐隐能听到是两个婢女的交谈。 “卡蕾丝，薛西斯殿下在里面吗？” “嘘，殿下说不要打扰到他……” “好吧，那我等一等好了，薛西斯殿下可真是天才，这么快就学会了识字。” “那是当然，其他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在做什么，估计还在玩泥巴吧？什么也不懂，可是殿下却早已开始学习《大自在经》了，还要学习屙梵大陆的历史和王国的历史，你说殿下会不会是知识之神密特拉转世？” “嘘，这些我们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千万别让其他人听到。” “我当然知道啦……” 听到门外的交谈，方昊不禁皱了皱眉，自己似乎还是有些出格了，不太符合孩童的表现。 毕竟身在深宫，表现太过优秀也并非好事，特别是在你身边有着数以十计的竞争者的时候。 想到这里，方昊揉了揉自己胖乎乎的小脸，转身走出了房门。 “薛西斯殿下。” 门口的两名婢女立即停止了交谈，朝着眼前小大人般的孩童躬身行礼。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方昊奶声奶气道，“对了，给我把辛格师傅请来，从今天起，我就要开始习武了！” 第91章 埋藏的真相 习武？ 两名婢女互相对视一眼，不得不听令退下。 方昊一直等了几个小时，才有一名狼视鹰顾，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漫不经心的走来。 “殿下，听你的女仆说你要召见我？”壮汉留着浓密的胡须，声如洪钟，背上则绑着一柄青铜巨斧，走动间，仿佛地面都在隐隐颤动。 这五年来，因为吃了武器和防具上的亏，屙梵位面也开始兴起了青铜器的锻造，只是铜矿开采不易，青铜武器的产量始终无法与方昊那边相比。 而这个名为辛格的壮汉，便是加利亚王国宫廷侍卫队队长，同时也是王国第一勇士。 “辛格先生，读书太没有意思了，请你教授我武技！”方昊扬起肉嘟嘟的小脸，一脸郑重的看向眼前的大汉，“我想成为和你一样强壮的战士！” “殿下，这可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辛格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你年纪太小了，根本没有到修行的年纪，练武会损伤骨骼，如果你不想在长大后变成一个丑陋的侏儒，我建议你还是等骨骼定形后再接触武技！” “不行，我就是要习武！”方昊大叫道，“我可是殿下，你必须听我的！” “殿下，我可不必听命于你。”辛格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站住，辛格你给我回来！”方昊小脸涨得通红，朝辛格的背影大喊大叫，可是对方依然走远了。 “混蛋，气死我了！”方昊气得跺了跺脚，哇哇大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原本一些在暗处面露期待的婢女都大失所望。 “果然，殿下还是太小了……” “我本以为，这会是殿下和辛格侍卫长打好关系的第一步，毕竟如果殿下能得到辛格的友谊，将来……” “卡蕾丝！你想被吊死吗？”一名婢女大惊失色，在同伴还未说出最后那句话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噢，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被称为卡蕾丝的婢女回过神来，也是惊恐不已。 “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你和我都会被吊死的！” 且不谈两名婢女的交谈，方昊大哭过后，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他扮演着一名三分热度的孩童形象，能够和辛格搭上关系固然极好，如果搭不上，方昊也不会强求，虽然他很需要了解这座位面的力量体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原本气鼓鼓的模样再次变成了面无表情，因为有些口渴，方昊拿出一只红铜打造的碗，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方昊一边喝着，一边露出思索之色。 他很早就发现了屙梵位面另一个怪异现象，这座位面中，竟然没有看到任何超凡之力存在。 所谓超凡之力，便是人类等生灵经过修炼，渐渐超凡入圣的力量体系，例如方昊的位面便有灵气这种超凡之力，而灵气又衍生出炼气士与武道一脉。 可是，屙梵位面中，方昊却没有听说过任何超凡。 “难道是还未诞生？不，这座位面的文明比我的位面更加久远，不可能未诞生出超凡之力，那么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了……” 方昊放下碗，露出一丝嘲笑。 这座位面的超凡之力，被自在天教干掉了！ “不仅限制了文明的发展，还限制了超凡的诞生，这个自在天教哪里来的依仗？不怕在位面融合中失败吗？” 不过转念一想，方昊却又了然起来。 虽然第三步的自在天无法插手这场战争，可是这座位面本身就庞大得有些不正常，而且还有三名第二步巅峰的神灵镇守。 方昊曾经推演过，如果不是自己暗箱操作，那么按照位面发展的规律，在位面融合的时候，方昊位面恐怕只有一两位第二步而已。 也就是说，原本按照屙梵位面的剧本，此时的屙梵位面，早就应该在数量和质量上全方位压制方昊为面，吞噬融合了。 “也就是说，屙梵位面之所以如此巨大，便是这个原因？” 方昊内心一震，隐隐明悟过来。 原本，屙梵位面也只是一座最为普通的小位面。 可是有一天，自在天以分身或信仰等形式，入侵了屙梵位面，并最终将整座位面变成他的信仰后花园。 随后，屙梵位面开始与其他位面发生融合，在自在天的干涉下，屙梵位面轻易吞噬了对手。 从此以后，自在天以信仰的力量，去干涉限制人族的文明，将其束缚在原地，不让其继续发展。 因此，每一次融合，屙梵位面都只会遇到最低等的对手，以确保可以轻易吞噬对方。 随着多次的融合吞噬，屙梵位面也变得越来越庞大，人口也越来越多，可是位面内的人类却只能永远保持着愚昧和落后，沦为自在天成长的养料。 这就是屙梵位面的秘密了！ 方昊深吸一口气，露出沉思之色，“如果这样说来，自在天恐怕并不止屙梵位面这么一座信仰基地，所以在《大自在经》中，才会出现多个世界，并且还有着数十位属神。” “亦或者说，一旦屙梵位面真的支持不住，或许我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屙梵位面，而是一名第三步的麾下，数以十计的第二步……” 想到这里，方昊内心不禁有些沉重，可是随后却露出一丝冷笑。 “幸好我划出一分神潜伏在了此处，不然还真无法推断出如此之多的秘密，到时候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现在嘛……” 想到这里，方昊突然从衣服中抽出一张羊皮卷来。 这是一张古老到开始褪色的羊皮卷，上面记载着从古到今流传的各种神话，从自在天创世，到炽、暗、梦三神统御屙梵位面不一而足。 可是和《大自在经》内容不同，里面多出了几段令方昊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羊皮卷上，多出了一群名为“巨神兵”的存在。 按照羊皮卷所说，巨神兵，是一种如同小巨人般的邪神，它们力大无比，刀剑难伤，全都是人类将灵魂出卖给地狱以换取的力量，最终沦为恶魔的兵器…… 可是，这种名为巨神兵的邪神们，却在远古时代主宰着屙梵大陆，直至自在天派出数以十计的属神，经历一场旷世大战，才消灭了这群巨神兵。 原本方昊不会注意这些，可是他在阅读了自在天教的经书后却发现，这种名为巨神兵的邪神，竟然只存在于这张最古老的羊皮卷中，而《大自在经》或者其他历史卷轴中，都丝毫没有记载。 这到底是一段古人癔想出来的故事，还是一段被掩盖的历史？ 方昊摩挲着下巴，露出深思之色。 “如果是被掩盖的历史，那么自在天教又为何要掩盖呢？” 方昊再次看了手中这块羊皮卷一眼，却见到羊皮卷的背面有着四个大字—— 《柰亚本纪》。 ， 第92章 酒中杀机 位面战争还在持续着。 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两座位面的双方，都渐渐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些年来，屙梵位面几乎每年都要进行一次反攻，妄图夺回领土，可每一次都会被白狰阻挡在冈底斯河畔。 这道河仿佛成了一道魔咒，不仅限制了白狰蚕食屙梵位面，也阻挡了屙梵联军的反攻。 双方便这样在河两岸拉锯着，一拉就是十五年。 “我倒觉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 冈底斯河的上空，薪火凝望河对岸那冲天的军气，不禁有些忧愁，“对方无论是疆域还是人口劳动力，都是我们的十倍，随着时间越拉越长，对方的青铜器也只会越来越多，人口、军势也会越来越庞大，百年以后，我们又该如何面对？” “这的确是个问题。”一旁的先知笑了笑，“上德，你连这些都能想到，看来最近成长了不少。” “那你还不赶快想个办法？”薪火焦急道。 “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先知苦笑，“人神殊途，这万人军气之下，我等也只能勉强保命，更遑论五行法术，不过……” “不过什么？”薪火连忙问道。 “不过这些年来，师尊一直没有音信，想必便是在寻求对策吧。”先知思索道，“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就足够了。” 可是还未说完，两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猛然抬头望向河对岸。 在冈底斯河对岸的同等高度，三名法相庄严的男子静静矗立着，不知何时到来。 这三人中，其中一人面色蜡黄，头发高高盘起，全身涂成灰白。 另一人则生有三头四臂，三张面孔一张中正平和，一张横眉怒目，一张神色阴沉，此时死死的盯着先知与薪火。 而站在中间的，则是那眉心有一道竖瞳的男子。 “屙梵三神，啧啧……” 看到徒然出现的三人，薪火舔了舔嘴角，狞笑道，“自六十年前帝烈一统天下，我就再没有尝到过同类的味道了，不知今日可否如愿？” 看到薪火不怀好意的笑容，对方那三头四臂的男子也伸出手臂，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中间那个三只眼，应该就是执掌文明结晶的炽神。”先知朝对岸点头致意，再次强调，“三头四臂的那个，应该就是最为暴戾的暗神，而那个看上去满身灰的，就是梦神了。” “你已经叮嘱过很多遍了。”薪火不耐烦的说道，“就算掌控文明结晶又如何，我们有师尊在，便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我们这边的人数远超对方！” “上智，不要轻敌。”先知摇头，同时缓缓朝后方退去。 冈底斯河，便是如今两座位面的分割线，方昊位于南，屙梵天道位于北。 如果那三名神灵跨过河岸，立即会遭到方昊位面的削弱，反之方昊这边的神祇也是如此。 因此，这也是双方神灵们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所在。 先知虽然不相信对方敢跨河攻击自己，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依然谨慎的后退了数公里，然后才转身离去。 看到先知薪火双双离去，对面三名神灵也无声的交谈了一会，便纷纷离开了。 …… 加利亚王国坐落于屙梵位面多米亚平原的西南方向，实力在三大王国中名列第二，逊于刹帝利王国，却高于摩合罗王国。 加利亚王国盛产大麦，更是号称美酒之国，酒水文化在加利亚王国极为盛行，屙梵大陆百分之八十的酒水生产，都来自加利亚王国境内。 而此时的加利亚王国的王城外，一场浩大的仪式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城市内，象牙制成的长号林立如潮，用兽皮蒙成的巨鼓不断发出低沉的轰鸣，大量花瓣从王宫顶端洒下，比肩接踵的人流和宾客，将整座加利亚王城装点得如节日般繁花似锦。 在无数民众的欢呼声中，王宫的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轰鸣，可是所有人都不管不顾，只是面带狂热的朝前拥挤着，对着王宫大门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在众人的炽热的目光中，一支庞大的仪仗队缓缓行驶，先是上百头巨象骑士开道，这群巨象骑士披着青铜胸甲，手持着青铜长矛，器宇轩昂。 随后，便是数百名吹奏着长号、敲击着巨鼓的乐队，不断随着鼓点踩出精妙欢快的步伐。 而最后出场的，则是一座体积庞大，由上百名奴隶扛着的青铜高台！ 高台通体由青铜打造，被磨砺得金光闪闪，而高台上，则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浓密的卷发，容貌俊美，穿着皮质甲胄，手持一把代表权利的青铜锁链，仿佛神灵般英武不凡！ 随着青年登场，街道的两旁，众人一片高呼。 “快看，是薛西斯殿下！” “是发明了葡萄酒的薛西斯殿下！” “今天是薛西斯殿下成年礼，今日过后，薛西斯殿下就可以开始接触权利了！” “听说上个月薛西斯殿下就从国王陛下手中讨要了一座铅矿？” “赞美您，薛西斯殿下，您就是神灵的转世！” 无数人大声欢呼着，赞美着，许多女性甚至犹豫太过兴奋和激动，当场昏迷过去。 这名坐在青铜高台上的，便是方昊了。 今天，是他这具分身十八岁的成年礼仪式，原本作为一名庶子，他本不应获得如此隆重的待遇，可惜方昊毕竟并非常人，无论从思想还是大局观上，都可以轻易碾压这个远古时代。 只是在成长期间稍微显露出一点出类拔萃的天赋，方昊便很轻松的改善了国王对他厌恶的态度。 随后，在薛西斯十五岁那年，方昊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发现了一种名叫葡萄的浆果，这种浆果经过酿造，能够变成美味的红色酒水。 原本，屙梵大陆的主流是大麦酿制的啤酒，除此之外，其他食物酿制的酒水并不受欢迎。 不过，当方昊将这种红色酒水献给了加利亚的国王后，这个现象却立即被改变了！ 不同于大麦酿制的啤酒，这种红色酒水色泽如血，清澈干冽，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和甜美甘醇的芬芳，国王在品尝之后，立即被这种有着香甜和醇厚口感的液体所征服，称其为世上最美味的酒水。 这个名号一经传播，立即风靡了整座王城，随后仿佛一阵飓风般刮往整座王国，令原本只有啤酒的屙梵位面多出一种新的选择！ 而方昊也早有准备，他立即将第一批酿造完成的葡萄酒投入市场，引发众人的追捧，有人称之为“圣血”，有人称之为“红色精华”，还有人称之为“薛西斯的馈赠”等等。 不过方昊最后还是统一了叫法，将这种酒水命名为葡萄酒，并称自己找到了培育葡萄这种浆果的最佳方式——嫁接法。 从此，葡萄酒彻底成为风靡整个屙梵大陆的热潮，无数人为之疯狂，特别是屙梵大陆的贵族圈，没有人能抵御这种新饮料的诱惑。 而方昊也借着这个机会，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还结识了加利亚国的各大商贾与贵族，地位大大提高，一时间风光无量。 ， 第93章 铅 在加利亚王国的王城绕城一圈后，方昊完成了自己的成年礼仪式，再度返回了王宫。 王宫内，加利亚的国王帕拉顿早已等待多时，当年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已经变成一名有些佝偻的老者。 只是，国王虽老，但双眼却炯炯有神，充斥着沉稳和自信的气度。 随着薛西斯单膝跪下，帕拉顿亲自走下了王座，用赤铁矿粉在方昊的眉心轻轻一点。 “祝福你，我的孩子！” “谢父王陛下。” 接受了国王的祝福后，薛西斯的成年礼仪式彻底结束，方昊在众多臣民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即有十几名奴仆抬着一坛半人多高，呈亮银色的罐子来到方昊身前。 “这是什么？”帕拉顿感兴趣的问道。 “父王，还记得您上个月赐我的那座铅矿吗？” 方昊走到巨大的罐子跟前，伸出手在上面摩挲着，“自葡萄酒被发明以来，父王您肯定经常为葡萄酒的存放问题而发愁吧？” “和啤酒一样，葡萄酒一旦存放不慎，就会泛酸影响口感，无论是用陶罐还是青铜罐存放，都无法改变葡萄酒变质的问题，于是我命人用矿石提炼出了铅，将这种金属铸成了这只铅罐，试着用它代替了陶罐和铜罐用来装酒，您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没等帕拉顿询问，方昊便立即说道，“我发现，经过铅罐储存的葡萄酒，无论盛放多久都不会变酸，不仅不会变酸，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变得更为醇厚而香甜……” “哦？”国王帕拉顿眼前一亮，作为嗜酒如命的酒徒，听到方昊的说法，他立即上前打开酒盖，迫不及待的就要品尝一番。 “等等，父王！” 可是，大王子查理斯迅速走上前来，看向方昊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审视，“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请允许我对这罐酒水进行检验。” “查理斯！”帕拉顿面色一沉，可是却并没有制止。 “父王，大哥也是为了您好。”方昊不在意的笑了笑，“大哥，请你随便检验。” 查理斯面无表情的侧过身，让站在他身后的宫廷医师走上前来，这名医师拿出一根银色金属棒，在葡萄酒中搅拌了一会儿，然后才再次拿了出来。 “没有毒，国王陛下。” 查理斯也朝金属棒上看去，只见金属棒颜色如一，这才不再多说。 方昊这才俯下身，用铜碗在铅罐中舀了一碗酒献给了国王，“父王，我也祝福您！” “哈哈哈，好孩子！” 帕拉顿哈哈大笑，仰头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只觉得薛西斯给予的葡萄酒远比自己宫廷内的更加清冽甘甜，顿时大喜，“果然是好酒！” 看到这一幕，方昊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旋即隐没，然后又舀了一碗递给查理斯，“大哥，我也祝福你。” “可以。” 已经步入中年的查理斯冷冷看了这个弟弟一眼，将整碗酒喝光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到将国王送回寝宫，方昊便直接告退。 只是一会儿工夫，铅罐装酒能使酒水更加甜美的消息，便在大臣中流传开来，甚至连宣传都不需要，国王就是最好的名牌效应。 看着一众大臣开始互相宣扬铅罐装酒的方法，方昊转身离去，一群还未脱离蒙昧的原始人，又怎么会明白铅这种金属的恐怖呢？ 而等到他们真正了解到铅毒性之日，那也是整个贵族圈病入膏肓之时！ 想到这里，方昊独自返回了住所，而门口的婢女卡蕾丝已经等待多时，“殿下，刚才胡尔斯已经将这次的货物送来了，就放在后院处。” “我知道了。”方昊看着从颇有姿色的少女变成大妈的卡蕾丝，只得感叹时间是一把杀猪刀，他问了卡蕾丝几个问题，确认这次货物没有丝毫异常后，这才来到了后院中。 胡尔斯，表面上是替方昊运送货物的商人，实际上是方昊多年来暗中发展的暗线之一，他原本是王城内的一名掮客，而后被方昊收服并扶植，从而全身心为方昊办事。 而他的任务，便是寻找各种古代典籍，乃至是被自在天教封禁的禁书。 这些年随着方昊对《柰亚本纪》等古籍的收集，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所谓的巨神兵，便是屙梵位面原本的超凡力量之一。 当年自在天信仰入侵之时，一开始并未引起屙梵位面的原生神灵和超凡力量的重视。 直至自在天教彻底蔓延到位面的每一个角落，将原生神灵压榨得虚弱无比时，众人才意识到这种外来信仰的可怕之处。 于是，落入下风的巨神兵和自在天教进行了一场大战，可是最终还是不敌，被自在天教反客为主。 随即，为了彻底断掉位面的超凡传承，自在天教开始销毁屙梵位面一切有关超凡的史书！ 当然了，历史的篡改无法一步到位，因此自在天教便分为好几个步骤，先是将巨神兵划入反派，列入邪神之列，随后再慢慢消减有关巨神兵的史书资料。 经过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消减，最终，再也没有人会提起巨神兵这三个字。 因此，才会出现《柰亚本纪》等古书与现在的《大自在经》对不上的情况，最终让方昊察觉出破绽。 况且，在方昊看来，自在天教还是太天真了，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消灭了屙梵位面的超凡之力，就等于消灭了屙梵位面的灵魂。 可是，同为位面意志的方昊却明白，除非位面彻底被其他位面吞噬，否则本源会不断转化出位面专属的超凡之力来。 超凡之力生生不息，即使传承都被掐灭，也会生出新的传承！ 就像方昊的位面超凡力量是灵气，屙梵位面的超凡之力便是一种能够改造身躯，进而提升生命形态的修炼之法。 或者按照方昊上一世的叫法，也可称之为——“肉身成圣”！ 此时，方昊渐渐踱步至后院，立即看到一大堆购置而来的货物，这些货物有生活用品，也有奢侈品，甚至还有几颗鸽蛋大小的天然宝石，在阳光下下熠熠生辉。 可是，方昊根本连这些物品看都不看，只是贴着墙走了五六步，同时以极为隐秘的姿势抽出墙角的一块石砖来。 石砖后，竟然是一道深深的缝隙！ 方昊在其中略一摸索，立即摸到一块潮湿的羊皮卷，他迅速将羊皮卷收在身上，然后才拍了拍膝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卡蕾丝，派人将这批货物给我运到房间来！” …… ， 第94章 黎豺 自薛西斯王子发明葡萄酒以来，这种神奇的饮料立即取代了啤酒，成为全国宴会的座上宾，受到无数贵族的追捧和欢迎。 而葡萄这种浆果植物的稀缺，更是令它显得珍贵无比。 可惜，限于落后的酿造技术和储存技术，葡萄酒在存放久了之后很容易氧化变酸，这对于嗜酒如命的人来说，几乎等于一场灾难。 不过没过多久，宫廷内便传出了消息，将一种名为铅的金属制成器皿盛放葡萄酒，能够维持酒水醇厚和香甜，顿时，这个方法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风靡开来。 而铅这种质地过软，无法当成工具使用的金属，也是从无人问津而变得炙手可热，无数贵族纷纷收藏，铅一类的器皿乃至生活用具，也是不断应运而生。 不仅如此，许多生活奢靡的贵族更是随之发现，用铅制造的杯子来盛装饮用水，会使得水变得更加甘甜清冽，甚至有人开始在葡萄酒不够甜美时，习惯加一些铅粉进去，这样就能改善葡萄酒的口感。 在这个连麦芽糖都尚未发现的时代，贵族们自然而然的将铅糖当成了甜味剂来食用。 不需要方昊推波助澜，这些增加生活质量的方式在贵族圈不胫而走，很快便传播到全国上下，甚至轻而易举的传播至其他两大王国和所有的藩国之中…… …… 而与此同时的苍昊大陆内，一场禅让仪式正在平静的举行着。 当年那意气风发，拥有旷世之力的帝琰，已经到了衰老得无法思考的地步。 他经常做的事，便是靠在青铜椅上，看着远方出神，即使臣子不断呼唤，也无法唤回他神游物外的思维。 方昊摇了摇头，这种症状并不陌生，正是后世每个老人都会发生的疾病——阿尔茨海默症，也叫老年痴呆。 毕竟帝琰已经很老了，二十岁继位，三十六岁时迎来位面融合，再到如今，帝琰已经活过五十个年头。 在这个人类平均年龄不过三十的时代，能超过五十岁，已经是凤毛麟角，虽然帝琰的身体还算硬朗，但他的精神，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 于是，在某一天的深夜，年老的帝琰突然爆发顽疾，卧床不起，而他的亲信吕言则牢牢把持住宫廷大门，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群臣中，再次暗流涌动…… 这场暗流因为有星命者参与，远比曾经更加激烈，甚至差点波及到前线。 毕竟白狰手握兵权，拥有无上权力，早就遭到群臣妒忌，不过白狰任由后方传出调令，却都以“战况紧迫，恕难从命”的理由拒绝返回帝丘，让那群弄权者彻底傻了眼。 而对于这些妄图插手位面战争的官员，真可谓是获罪于天，接下来的几天，这群人纷纷以各种死法暴毙，就连星命者也不例外。 至此，宫廷内纷纷传出天谴的谣言，再无人敢插手前线的兵权。 最后，方昊在无数的候选人中，挑选出了一名主战派的青年，黎豺。 黎豺有着坚毅果敢的性格，经常居安思危。 方昊听闻最多的，便是帝丘流传最广的，在黎豺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在黎豺四岁的时候，曾与其兄分两梨，最终黎豺辄引其小者，大人问其原因，黎豺答道，“我小儿，法当取小者。” 为此，这个故事流传到了整个帝丘，家喻户晓，被当时的人们称之为美谈，而借此机会，黎豺的名字也进入了无数人的视线。 凭借出色的政治天赋，黎豺只是十八岁便在帝丘盛名远扬，拥有了大批声望和追随者。 虽然不知道曾经那个黎豺是否真的是因为礼仪谦让而选择了小梨，但是方昊却以上帝视角，看到了更多。 却和帝琰的霸道不同，黎豺的心思极重，极富隐忍，乃是真正的枭雄秉性。 在明白这一点后，方昊略微沉吟一番，最终还是选定了此人，将三千刻度的命运注入了黎豺体内！ 于是，在半年之后，随着一场新老接替的仪式，黎豺被成功推选为第四代天下共主，而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征兵！ 这十五年来，苍昊大陆的人口持续增涨，再加上新增加的领土多摩平原等土地，人口正式迈入五十万大关，按照黎豺制定的政策，全国一户抽一丁，共征出十万大军！ 随后，黎豺竟然丝毫不顾众臣劝阻，将这十万大军全部拨给了前线的白狰，让白狰的手中的兵员数量徒增两倍！ 同时，黎豺还给白狰修书一封，让其在前线安心打仗，报效国家，任何恶语重伤之言，自己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将其调回。 很快，这一封书信便迅速传至白狰的手中。 冈底斯河南岸，年近三十的白狰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青涩。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座高耸的城头上，观望着天空和气候，他的面上蓄了胡须，一双丹凤眼半眯着，隐隐间有着精芒四射。 这座城邑，便是占领冈底斯河南岸后，白狰命工匠打造的一座战争要塞。 在十年前建成之时，白狰便将之命名为破梵城，意义不言自明。 破梵、吠陀、苍梧关三道防线连成一片，令白狰军团军心稳定，稳扎稳打，牢牢占据着屙梵位面一大片领土。 每一年，破樊城都会承受十万人以上的围攻，可是十多年来依旧屹立不倒，此时城楼巍峨耸立，长虹贯日，隐隐有着玉门关的气势。 而划河分割的战场，也催生出一大批水军，舟船技术得到了飞速发展，此时白狰的手下，已经有了数支水营，战梭上千条。 所谓的战梭，便是一种如同龙舟的独木舟，船身极长，两人一排手持划桨，总共十排，战船上能容纳二十人。 一旦开拔，只需数分钟，便可渡过冈底斯河。 就在夜风将起之时，身后一传令官突然上前，禀告道，“启禀将军，十万新兵已开拔至苍梧之渊，不日便可抵达破樊城，同时黎豺王上的书信也已送到。” “拿来。”白狰皱眉，一把接过锦书，默默诵读起来。 半晌，白狰缓缓放下锦书，不禁露出感慨之色。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叱责甚至被替换的准备，谁料对方竟然如此心胸豁达，真不愧是天下共主的气魄。 想到这里，白狰抬头望着对岸连绵不绝的大营，突然仰天长叹。 “若此时有一场天火降下，我必定能全歼敌寇，再为我朝开疆扩土，只可惜空有报国之心，却徒之奈何……” ， 第95章 我要你的心 深夜，白狰在将军府沉沉睡去，可是迷迷糊糊中，突然有一阵无法言喻的寒风袭来。 常年养成的警惕让白狰立即睁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离开了房间，躺在一处银装素裹的世界！ 白狰立即弹起，下意识摸向身后的佩刀！ 可是，他却摸了一个空！ 直至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十分奇怪，地面竟然铺满了一层洁白的沙粒，可是只是轻轻一撮，这些沙粒便立即化开，只剩下满手的水渍。 “苍梧山脉深处特有的雪？” 白狰茫然的四下望去，果不其然，自己竟然身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更远处，一座座山峦此起彼伏，绵延叠嶂！ 同时，空气中也是无比冰寒，白狰随便哈一口气，便有一股水雾随着冷风徐徐飘散。 “这里是何处，我在梦里？” 白狰只觉得无比惊讶，等到他看到脚下一道横贯山脉的裂渊时，突然一怔。 因为那道裂渊，竟然是自己熟悉的苍梧之渊，自己此时所在，必然是苍梧山脉的某一座山峰之中！ “这里，是苍梧之巅。” 身后，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白狰瞳孔一缩，霍然转身！ 却只看到，一名男子身着月白长袍，背对着他盘膝而坐，而男子的身前，似乎还有着一案几，男子便在案几上摆弄着什么，不时有流水声传出，混合着特殊的清香。 这倒也罢了，真正令白狰骇然的是，他苏醒过来的一瞬间便观察过四周，可是那个时候身旁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这名背对着他的神秘男子，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想到这里，白狰只感觉后背冷汗淋淋。 “是你把白某带到这里的？”深吸一口气，虽然此时的情形白狰无法理解，但常年养成的习惯依然让他尽量保持沉稳，“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闻言，背对着他的男子莞尔一笑，这是一个青年的声音，“是你自己寻来了这里，和本座有何关系？” “我？”白狰顿时怒道，“胡说，我为何要来到这里？”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青年抬起左手，似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的心指引你来到了这里，而你要做的，就是顺应你的内心！” “我的内心？”白狰眼中闪过一抹迷茫，突然间，仿佛眼前的青年变得无比值得信任，让人在不经意间就可以吐露出心声。 “白某是脚下这片国度的将军，戎马半生，而如今新王继位，我急需一场大胜来巩固地位，否则不出一年，必有大祸降临……” “这就是你的愿望？”青年闻言轻笑，“只是一场战争的胜败罢了，很简单的愿望。” “简单？”白狰闻言神智一清，只觉得眼前青年大言不惭，不禁冷笑，“你可知敌人是谁？有多少士兵，位于何处？” 随着白狰的反问，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咔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碎裂，裂隙在不断的蔓延…… “本座当然知道。”青年说道，“这个世上，还没有本座不知之事！” “好大的口气！”白狰追问，“那你告诉白某该如何赢得这场战争，白某必然感激不尽！” “以投石机轰其营，同时在河面搭浮桥，两面夹击，敌军立时可破！”青年言之凿凿，同时拿出一本厚厚的竹策，“这上面，有你想要的一切！” 白狰顿时半信半疑，刚想伸手，可是青年却突然手一收，同时偏过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是，本座又为何要给你？” 白狰这才一愣，仿佛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真能帮我，我有什么都可以给你！” “此话当真？” 直至此时，青年彻底转过了脑袋，直面白狰，可是就是这一幕，却让白狰面色大变！ 因为，这名青年竟然直接让自己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 只见青年彻底睁开眼，指向白狰的胸口，“我要你的心！” 白狰心中一寒，他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从尾椎骨升起，直接窜进了头顶，头皮都仿佛要炸开来！ 同时，四周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碎响，似乎自己周身的空间都在此刻碎裂，同时，白狰脚下一空，直接掉进了万丈深渊！ “啊！” 下一刻，白狰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剧烈的响声让门口的护卫一齐冲了进来，将白狰牢牢保护在内。 “退下吧！” 半晌过后，白狰终于回过神，他一挥手，便让护卫们退出了房间。 “好真实的梦境！”白狰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准备重新躺下，可是动作突然一顿！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冰冰凉凉，似乎有着大片水渍。 用手一摸，自己后背果然冰凉无比，根本不是汗液！ 而且水渍中，还有一粒粒白色的沙粒，随着他的手轻轻一撮，便彻底融化开来…… 看到这一幕，白狰头皮一麻，他连忙起身，而被褥中却再次掉出一物！ 竟然是梦中青年所持的那本竹策！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 此时，方昊立于军营数百米的高空，散去了天道化身，重新归于虚无的状态。 刚才，他先是具现出一具100刻度本源的化身，想要将白狰拉入幻境，结果却毫不意外的失败了。 然后，方昊不断增加化身的本源，直至注入2900刻度本源的时候，天道化身终于达到将白狰拉入幻境的实力。 白狰不仅是星命武将，命格归星，而且手中人命无数，军气与煞气萦绕一身，从方昊的眼中望去，就如同一只全身包裹在黑雾中的夜魔。 等级低点的神祇别说对白狰施法了，见到白狰都要有多远避多远。 不过就算将白狰拉入了幻境，白狰的潜意识也在不断的抵抗，到了最后甚至让幻境彻底破碎。 如果方昊只是一般神祇，对白狰施法，恐怕非要遭到反噬不可。 从这里就能看出，白狰究竟有多么可怕。 如此人才，在将来死后，方昊也必然要将其吸入神道体制。 因此，方昊才会在刚才说出“我要你的心”这种条件来。 而那卷竹策，不是别的，正是一些地球古代历史上一些战争器械的图纸。 有了这些战争器械，屙梵联军必然大败！ 如果这一次联军再被击败，想必那屙梵三神也会彻底坐不住吧？ 方昊默默思索着，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恐怕就是对手的孤注一掷，数十名第二步的神灵攻击自己了。 可是对方却并不知道，方昊最希望的，反而便是对方的神灵进入自己的地盘，一般位面碍于规则无法反击，可不代表方昊也不行。 同时，子意识那边的局也已经布下，这场胶着了十五年的战争，其实已经进入了尾声…… 方昊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立于九天之上，缓缓张开手，透过指缝看向屙梵位面广袤的天地，仿佛要将那座世界彻握于手中。 “屙梵，成为我成长的养料吧。” ， 第96章 扭力抛石机 和方昊位面打造了破樊城相同，冈底斯河的北岸上，同样筑起了一道防线。 相比起河对岸的破梵城来说，这边就要逊色不少，只是一座功能较为全面的营地罢了。 营地外围只有一圈木栅，木栅内则是数以万计的营帐，层层叠叠，在河岸边铺开数十里，和破梵城隔河相望。 这里集结了屙梵大陆三大王国的四十万联军，人数上的优势让屙梵联军不惧任何阴谋诡计。 这些年来，白狰一直力求各种方式破敌，可是却尽皆没有成功。 白狰考虑过火攻，可是脚下便是冈底斯河，火攻甚至还没燃起就会被扑灭。 而突袭等等方式更不可能，想要突袭就必须过河，而想要过河，首先必须过双方水军那一关。 而白狰最为仰仗的重骑兵，也在冈底斯河前失去了威胁。 因此，这就是白狰十几年来只能被动防守，却始终无法攻过冈底斯河的原因所在。 此刻月色当头，月朗星稀下，一队巡逻兵正漫不经心的聚在河岸，各自将脚伸进了河水里洗涮着。 “沙鲁克，换班时间到了吗？”这队巡逻兵里的领头队长问道。 “还差一会儿。”回答他的，是一名小个子士兵，只见他朝天空中看去，比较了一下月亮的位置，最终说道，“大概还有半个梵时左右。” “真是麻烦！”小队中的另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闻言抱怨起来，“每夜都要巡逻，我来军营已经五年了，从未见过大黑天的爪牙主动进攻，为什么我们还要每晚巡逻？” “对啊，更何况河中还有战船来来往往，大黑天的爪牙想要偷袭，怎么可能不被我们发现呢？”第四个士兵也是抱怨着，“明早还要操练，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睡觉。” “行了行了，有空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多努力打熬身体，免得操练时被其他队比了下去，让老子陪你们巡逻！”领头的队长笑骂道，“况且现在所谓的巡逻就是在河边吹风，也不算苦，只要别被督军捉到就行。” 名叫沙鲁克的小个子士兵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他看出军营里军纪十分涣散，但着毕竟不是自己一名小小杂兵能改变的，与其说出惹人不快，倒不如沉默。 接着，众人又转移话题，聊起了最感兴趣的女人和美酒，听得沙鲁克连翻白眼，到最后只得站起身，朝河水里走去。 清凉的河水漫过脚面，沙鲁克赤着脚举起长矛，静静看着身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透过月光，隐隐可见水流中有鱼类在游动。 如果能叉上一尾鱼，今晚就可以加餐了。 想到这里，沙鲁克凝神望去，他天生就有夜视的本领，此时月色已至中天，对于沙鲁克来说和白日没有什么区别。 在那里！ 嗤！ 眼看一尾手臂长的肥鱼从脚下游过，沙鲁克眼疾手快，算好角度，狠狠将石矛插入水里，爆发出巨大的水花声！ “哈哈！” 在刺入水中的瞬间，沙鲁克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大笑一声，猛地拔出长矛！ 一刺一收间，矛身丝毫不抖，显现出沙鲁克娴熟的矛艺，而此时长矛的尖端，更是有一尾硕大的鲑鱼不断扭动，嘴巴一张一合。 “你们快看！” 沙鲁克转过身，对着众人大笑道。 听到沙鲁克的笑声，众人立即转头，沙鲁克连忙扬起手中的长矛，“今晚我们可以加餐了！” 可是，他的话却并没有引起预料中的欢呼，此时所有人眼中都蕴含了某种愕然，以及不可置信的神色。 “伙计们，你们怎么了？” 沙鲁克茫然的问道，直至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队友的视线似乎并没有看向自己，而直接略过自己，落在自己身后的远方……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结起来。 沙鲁克缓缓转身，这才看到，河对岸的破樊城中，竟然有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如同一颗颗流星般拖着狭长的尾光，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度，朝自己身后的大营飞去…… “自在天保佑，这是什么东西？” 沙鲁克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那一颗颗火球落入了营地，顿时，无数的惊叫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冲天而起的火光！ “大黑天释放邪术了！”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整个大营顿时大乱！ “所有人进入战斗准备！” “仓库起火了，快去救火！先救仓库，快！” “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许多军官立即出面指挥，在军官有条不絮的指挥下，原本混乱的大营真的有平稳下来的趋势。 可是，就在众人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第二批火球又从破樊城升起了…… 随着第二波轰炸袭来，那些士兵终于崩溃，就连那群军官也加入了逃亡的队伍，他们恐惧的盯着天空，呐喊着，奔逃着，四散开来！ 直至此时，沙鲁克终于回过神，他连忙扔掉手中的鲑鱼，抓起长矛朝河岸上奔去，可是还为跑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沙鲁克勉强回头，却看到第三批火球紧随其后！ 可是和前两批火球的目标不同，第三批，竟然瞄准河岸边停泊的那一排排战船！ 完了，大黑天要攻过冈底斯河了…… 这是沙鲁克内心唯一的念头，他有心抵抗，可是面对无数奔逃溃败的大军，却只能随波逐流，被人群挟裹着朝北方逃去…… …… 同一时刻，白狰看着破樊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投石机，露出狂喜之色。 数个月前，他曾获得神人托梦，被赠予了一卷天书，书中记载了数十种攻城武器，其中便有一种名为“扭力抛石机”的攻城器械！ 而这种攻城武器的制造方式也是极为简单，唯一的要求便是需要大量兽筋！ 按照天书所说，需要一座三丈见方的底座，底座上有弹射杆，杆顶端衔接着绞盘，底端则是上千根兽筋以及绳索混合绞在一处，形成一根一人粗细的巨筋。 随后将弹射杆插进巨筋中，固定在底座上。 使用时，依靠多人转动绞盘，将弹射杆拽至与地面平行，此时，巨筋呈绷紧状。 同时，在杆顶端安装石弹，突然断开拖拽弹射杆的绞盘，巨筋产生巨大扭力，令弹射杆弹起，抛出石弹！ 靠着这种方式，扭力抛石机可将百斤巨石抛出一百丈至一百五十丈之远！ 而且，只需要在石弹涂上火油并点燃，就可形成天降火雨的情形！ 白狰花费整整三个月，在城墙上搭建了五十架扭力抛石机，再加上位于城墙高处，将火球抛向不过三百米宽的冈底斯河对岸，可谓是绰绰有余！ 而这只是第一步！ 眼看到屙梵联军一片混乱，就连水军也开始混乱后，白狰立即命旗下所有水军出战！ 他让水军分为两路，在相距二十里的破樊城左右两侧分别排成一列，搭建一种名为浮桥的军备。 以战梭为基，以绳索将数百艘战梭连成一排，从河南岸延至北岸，同时在战梭上搭上木板，便可形成一座平整的桥面！ 在浮桥搭成的同时，五千骑兵早已整装完毕，随着命令以惊人的速度越过浮桥，对溃退的敌军左右夹击！ 一旦骑兵将那批溃军彻底拖住，紧随而来的，便是白狰的主力大军！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屙梵位面，亦或者方昊位面的神祇，都已知道了结局…… 屙梵的联军，败了！ ， 第97章 人神之战 整整十轮抛射，抛石机没有丝毫停歇，不间断的将巨石砸入河对岸的军营中，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宛如一道道天火！ 一开始，屙梵的军队还知用河水灭火，可是燃着烈焰的投石却仿佛无穷无尽，每当士兵熄灭这一处火势，就会有好几处新的火势诞生！ 到了后来，火势渐渐蔓延至整个军营！ 看着不断在火球下丧失生命的战友，联军的士兵胆寒无比，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被砸死。被烈火吞噬的是不是自己。 最终，在火灾和巨石的双重压力下，整个营盘彻底崩溃！ 溃兵以万人为单位出现，他们开始朝着后方逃去，本能想要远离军营，远离那一片被不断轰炸，随时有可能丧命的地狱！ 可是，最先头的逃兵还未跑出多远，他们的两侧便出现了大量骑兵！ 没有人知道这些骑兵是如何渡过冈底斯河的，只知道这些骑士仿佛无穷无尽，从浓浓的黑雾中冲出，许多溃兵还未见其人，便被对方从身侧呼啸而过！ 然后，他们的脑袋就这样毫不知情的掉在了地上！ 一方是全身铠甲护体，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另一方，却是丢盔弃甲，连阵型都没有的溃军，屙梵联军没有丝毫反抗，便被五千骑兵杀得反身而逃！ 骑兵早已知晓自己的任务，他们没有过分杀戮激起敌军的死志，而是不断驱赶着溃军，将他们朝河边逼去！ 最终，屙梵联军四十万溃军，皆被挤在冈底斯河北岸，如同一团乱麻般互相踩踏着同伴，想要找出一条生路来！ 这一乱象没有持续多久，当白狰最后一批陆军也抵达北岸后，这群溃军的混乱终于结束了…… 屙梵位面四十万联军，尽皆被俘！ “怎么会……怎么会……” 双方战阵的高空，屙梵三神睚眦欲裂，三头四臂的暗神全身颤抖，甚至咬碎了钢牙，“整整四十万人，就这样败了？” “这四十万人死不足惜，可是冈底斯河沦陷，就等于刹帝利王国和加利亚王国的腹地彻底暴露在敌人面前，我们的麻烦大了！”一旁的梦神脸色难看。 “该死，那个白狰，我要杀了他！”看着下方身披金色战甲，被万军拱绕的绝世将领，暗神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杀意，“不杀他，屙梵必定沦陷！” 说着，不顾梦神的阻拦，暗神突然在高空中显形，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对着白狰狠狠一指！ “嗯？” 白狰眉心一跳，如同心电感应般抬头，却看到百米高空一名浑身闪烁着五彩光晕的男子盯着自己，遥遥对着自己一指！ 直至此时，如同炸雷般的咆哮终于袭来，众多士兵纷纷望去，却刚好看到一道光芒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意，朝着三军之首的白狰袭来！ “妖人！” 危机浮现，白狰冷喝一声，豁然长刀出鞘，对着白光就是一斩！ 顿时，十五万人的军气尽皆凝为一体，化作一条玄黑巨虎，顺着白狰的长刀扑出，直击白光！ “杀！” 在这一刻，所有人耳边仿佛都响起一声激越的杀声，这声杀声甚至遮蔽了天意，令天地重重一颤！ 轰隆隆…… 在两者相撞的瞬间，天空中一阵闷雷响彻，众人心中一惊，再次朝天空中望去，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神灵，刚才这一切，似乎只是一道电光凑巧形成的幻影罢了…… 而此时天上，暗神瞳孔一缩，眼睁睁望着黑虎瞬间吞噬了自己的绝地一击，同时朝自己摧枯拉朽的扑来！ 他甚至能看清黑虎一双血红色的瞳孔！ 那是……军魂！ 这一刻，暗神突然无比懊悔，他明知道无法杀死白狰，却还是发泄性的攻击对方，立即遭了军气反噬！ “你挡不住，闪开！” 身后，炽神的喝声传来，暗神连忙后撤！ 在他后撤的同时，一只手豁然从他身后伸出，手心间一座金色石门开启，金光四溢！ “吼！” 黑虎发出激越怒吼，一头撞在金色石门上！ 顿时，天空中再次惊雷滚滚，地面上数十万人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仿佛有一条黑虎和一片金光轰在一起！ 噔噔噔！ 炽神后退了数十步，总算抵消了军气，只是他的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炽神，你受伤了！”暗神焦急道。 “闭嘴！”炽神猛地吐出一口神血，恶狠狠瞪着暗神，“如果你不是我兄长，我早就宰了你了！” 暗神浑身一颤，连忙低头沉默。 “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冈底斯河沦陷，这里即将变成对方位面的领域，我们先离开！”一旁的梦神连忙打圆场。 于是，三人只得恨恨离开。 …… “恭喜白将军攻下冈底斯河，从此新大陆一马平川，任由我们驰骋！” 庆功宴上，气氛热烈无比，无数将领纷纷朝白狰敬酒，整个军营气氛也是热烈无比。 “全靠各位同僚支持！” 白狰举杯回敬，淡淡笑道，“此次人人有功，我已将功勋名单列了出来，各位沙场出生入死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一个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待本将军将功勋名单上奏，想必王上必不会让各位失望！” “多谢将军！” 众将顿时大喜不已。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紧急的事需要解决。” 可是说着，白狰突然话语一转，严肃道，“此次冈底斯一役，我军俘虏四十万，这些降卒必须尽快寻一个章程，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反噬，你等可有良策？” 众人闻言，热烈的气氛这才一缓，纷纷思索起来。 “白将军，可否将这些人压回苍昊大陆充当奴隶？”其中有人问道。 “胡闹，四十万降卒堪比苍昊大陆全数人口，带回去难道要反客为主？等百年之后，苍昊大陆岂不成了异族天下？”此建议白狰还未回答，便遭到大部分人反驳。 “那，是否可以像之前一样，让这群人蚁附攻城？”又有人问着。 “万万不可！先不说别的，四十万人的口粮从何而来？没有粮食，这群俘虏必然哗变，到时候还未攻城，我等必遭反噬不可！” 不等白狰回答，同样有人反驳道，“更何况，四十万降卒危险性太大，饿也不能太过，更不能让他们吃饱，否则都有哗变的可能，甚至里应外合，连同援军杀我们一个落花流水！” “那到底如何是好……” 一众人不断议论着，到了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方案来。 “都讨论完了？” 白狰捋着胡须，眸子如同幽深古井，“既然无人想出更好的章程，那本将军便出一计！” 众多将领立即端坐平视，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既然我们养不得，也用不得，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白狰端起酒杯，可是并没有喝下去，反而使劲一捏！ 咔嚓一声，酒杯应声而碎！ “坑杀！” 第98章 坑杀 清泱泱的光在头顶徘徊着，清冷而浩大，就像是神灵在高空俯视着众生。 沙鲁克脚步虚浮的朝前走着，不时仰起头，和泛着灰白的天空对视。 他的嘴唇因脱水而翘起整整一层皮，却只能咬破嘴唇，用血来湿润自己的喉咙。 草鞋也在之前便跑丢了，他的脚心被磨得稀烂，每走一步都会渗出丝丝血迹。 如今，已经是沙鲁克被俘的第三天。 那一夜，大黑天的死亡骑士团攻破了营地，俘虏了他们十五万正规军和二十多万的辅军，一共四十万人。 听闻，连此次负责指挥，号称刹帝利战神的威科达将军，也被俘虏了…… 所有人的武器和甲胄都被没收，然后像牲口般被驱赶着，赶到冈底斯河南岸，将他们朝大黑天山脉的方向驱赶着。 大黑天山脉，便是十五年前那一座凭空升起的巨大山脉，相传，在那山脉的另一侧，便是连光都无法照耀的地方，唯有黑暗的罪与恶。 这三天以来，他们被分为了四万人一队，在大黑天爪牙的押送下朝山脉赶去，一路上只能吃很少的野菜，更是连水都没有。 无奈之下，许多人开始喝自己的尿，可是到了现在，连尿都没有了。 一些人想要反抗和逃跑，可是却没有一人成功，逃跑者和反抗者尽皆被当场处死。 他们的尸体被吊在了道路两旁，等待着腐烂和风干，也警告着后面的队伍。 沙鲁克便是在第三支俘虏的队伍中。 他默默看着这一切，却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是机械性的朝前迈步，远方高耸的大黑天山脉早已映入眼帘，可是无论如何都走，似乎都不到山脚。 不过，那个翻译官的人很好，告诉他们只要穿过多摩平原，抵达山脉尽头，就可以获得食物和水。 不仅如此，对方还告知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会被押送到大黑天的老巢充当矿奴。 甚至，翻译官还偷偷泄露给他们一些机密，告诉他们只要将来干活干得好，并且臣服大黑天，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民的身份，甚至是返回屙梵大陆！ 直至此时，沙鲁克才渐渐获得一丝生的希望。 第四天，就在沙鲁克感觉自己就要走不动的时候，大黑天山脉，终于到了…… 接着，沙鲁克便惊喜的发现，那个翻译官果然没有欺骗他们，那群大黑天的爪牙不仅给他们分发了少量食物和水，甚至还有医生为他们的伤员包扎伤口！ 一些人想要更多的食物，却被告知只有穿过峡谷，才能得到第二批奖励。 峡谷的尽头，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于是，勉强获得一点补给的众人开始排成两列，进入当年那座十万屙梵联军也无法攻破的雄关，在一条无比狭长的峡谷中龟速前进着。 这座峡谷幽深无比，两侧皆是垂直的断崖，就好像绵延千里的山脉裂开了一道缝隙，又好像被一个巨人用巨斧劈开了一道裂口！ 走在其中，沙鲁克原本早已麻木的精神突然一震，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瑰丽和玄奇。 而两边的断崖上，则充斥着各种光泽的石块，即使在阴暗的峡谷中也如濒死的玫瑰，凄厉而狰狞的释放着自己的死亡之美。 可是，曾当过矿工的沙鲁克却明白，这些尽皆是矿脉！ 而且还是成色极高的富矿！ 这些矿脉如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一直蔓延至峡谷的深处，难怪大黑天的爪牙兵甲齐全，总是以多胜少，战无不胜！ 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家乡都会沦陷吧？ 沙鲁克突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海无比清晰，就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田野般清朗！ 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沙鲁克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光。 如果不阻止这群大黑天的爪牙，自己的父母、亲朋，迟早也会掉进大黑天的深渊。 “愿自在天、炽神保佑我……自在天乃至高天，炽神乃我父！” 沙鲁克低声祷告，这一刻，他全身上下仿佛发出了辉光，他的意志变得坚毅而神圣，再也不复迷茫，而是积极面对这一切，并想方设法打破这一切。 就在这一刻，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从沙鲁克头顶升起，无数人的命运开始在他体外凝聚，并燃烧起来！ 可是，就在沙鲁克下定决心准备奋起反抗的时候，峡谷内却越来越暗，透过一线天的崖壁看去，却能看到天空正在一点点黯淡下去。 “天黑了？好机会！” 沙鲁克定了定神，不断思索着该如何逃离，可是就在这时，队伍前方传来了休息的命令。 “明日白狰将军将选汰尔等，但凡年轻力壮者，留在此处为矿工，其老弱不堪者将带出峡谷为农工，尔等今夜先在此处安歇，明日自有饭菜招待！” 那些大黑天的翻译官不断来回传达着这一命令。 听到命令后，早已疲惫不堪的俘虏们顿时瘫倒在地。 四天以来，众人只吃了一点饭食，现在一旦让他们休息，许多人一放松，顿时彻底瘫倒下来。 不一会，在深黑狭长的峡谷中，便传来阵阵雷鸣般的鼾声。 沙鲁克也是无比的疲累，可是内心却不断告知他不能睡下，因此沙鲁克强撑着眼皮，只是呆呆坐在人群内，可是他却发现，在远处羁押他们的大黑天爪牙们，却一个个在肩膀上绑起了白布。 顿时，一丝不安萦绕在沙鲁克心头。 在这道没有任何岔路，没有任何躲避之处的峡谷中，自己一方没有武器，而且疲惫不堪，即使有着四十万的数量，可是又和四十万头羔羊有什么区别？ 不好！ 突然，沙鲁克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就在此时，头顶最后一缕光也暗了下去，天地间，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不好！大家快起来啊！” “他们不是要我们当矿奴，他们是要屠杀我们！” “队长，阿瑟夫叔！” “你们快点起来啊！！！” 沙鲁克发疯般摇着沉睡的众人，可是还没等身边的人醒来，他的身下，便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轰！轰！轰！ 黑暗中，一队整齐的队列声由远及近，沙鲁克全身颤抖，他凝神朝黑暗中看去，却只能看到一条条白布，以及泛着寒光的长矛隐隐可见…… 第99章 男儿行 “将梵俘尽数诈至苍梧之渊，深夜时分，凡是我军，皆以白布标记，无白布者皆系梵俘，尽杀之！” 这便是白狰最终下达的命令。 这条军令被层层下达，只要等到所有的俘虏都被骗到苍梧之渊，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时，就会被立即执行。 至于所谓的“坑杀”，其实并非指活埋，而是有两层意义。 其一，将阵亡者尸体堆积在大路两侧，覆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名为“京观”，用以夸耀战功。 其二，指用欺诈的方法杀害其人。 而白狰口中的“坑杀”，便是指第二种了。 此时此刻，方昊站在苍梧之巅，俯视着山脚处如同长蛇般的峡谷，只见峡谷内怨气冲天，鲜血如鲜花般绽放开来。 无数俘虏嘶吼着，发疯般想要突围，却尽皆惨死在军纪严明的苍昊士兵手中。 就好像一块夹心饼干，苍梧之渊两端被彻底封闭，苍昊位面的士兵全副武装，不断将那群降卒朝中心逼去。 前排士兵持着刀盾，后排士兵手持长矛，两相配合，大肆砍杀着手无寸铁的屙梵俘虏，迫使他们不断后退，相互践踏！ 而在更后方，大群的弓箭手仰天抛射，令俘虏们乱作一团，不断有人中箭惨嚎，引起更大的混乱。 人挤人，人踩人……为了活命，无数人争相踩踏，就如地狱般的场景，整整四十万人，被压缩为一条宽不过五十米，长约五公里的人体长条！ 在死亡的阴影下，他们甚至开始顺着两侧的山壁朝峡谷上方爬去，可是山壁足有数百米高，更是陡峭无比，再加上众俘虏数天没吃东西，手软脚软，根本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可是，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道炽白色的光突然从沙鲁克头顶升起，直刺苍穹！ “传说中的弥赛亚效应？” 方昊瞳孔一缩，在他的眼中，屙梵位面四十万降卒的命运似乎察觉到前路渺茫，竟然本能的聚合在一起，汇聚在那个名叫沙鲁克的青年头顶！ 这一击，几乎是四十万人道集合之力，虽无法影响物质，甚至无法影响一只蝼蚁，但对神祇和方昊来说，却是不容忽视的一击！ 想到这里，方昊单手一招，浊世清莲豁然出现，九瓣花瓣绽放，将整个花心都面向了那道命运之击！ 嗡！ 白光瞬间窜进了花心! 刹那间，方昊仿佛看到了一幕震彻天地的画面——整个人道化作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倾尽全力拼杀着那四十万降卒，仿佛鲸吞吸水般，开始吞噬屙梵的力量。 莲花花瓣豁然闭合！ 轰！ 无声的震动传来，方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的感应中，那集结了四十万屙梵俘虏命运的人道之力，在浊世清莲面前根本不是一个层次，顷刻便被碾压粉碎！ 下一秒，这四十万人的命运被溶解消化，凝结成一颗璀璨的菱形结晶，只见浊世清莲九瓣花瓣再次张开，悬浮在虚空中！ 方昊露出惊讶之色，单手一收，便将结晶握于手心。 只见这颗结晶呈八棱柱状，通体细长，闪烁着玄奥的光华，这竟然是一颗命运结晶！ 在其中，至少有着五十万刻度的命运之力，如果有急用，亦能转化为五万刻度的本源！ 不是说四十万人只有五十万刻度命运，而是这四十万人的命运大部分都已耗尽，变成“衰竭”之运，方昊当然不取。 他要取，也只会取那尚未消耗的“兴旺”之运。 然后，方昊再次看向地面，却看到那剩余的衰竭命运再次回到了四十万降卒的身体，顿时，每人的头顶都是乌云盖顶，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看到这一幕，方昊不禁若有所思。 要知道，人类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亦即是说，人道意志也是位面意志的一部分。 此时方昊鲸吞四十万降卒，就相当于吞噬了屙梵天道的一部分身躯！ 可是这部分屙梵天道又如何甘心被方昊吞噬？因此干脆发出拼死一击，想要将方昊拉下水。 只是，这道反击却注定了徒劳无功，被方昊轻易化解开来。 而此时此刻，苍梧之渊中，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还在继续着。 直至长矛兵刺得手臂红肿，刀盾兵的刀已经磨得卷刃不堪，弓兵的手指鲜血淋漓时，第一批队伍终于从前线退了下来。 可是，还未等幸存的屙梵俘虏们缓一口气，第二批队伍接替上来，继续这场屠杀…… 直至翌日黄昏。 最后一名屙梵俘虏被十几根长矛串成了刺猬，他死鱼般凸着眼，死死揪住杀死自己的战士的长矛，最终张了张口，彻底倒在了厚厚的尸堆上。 尘埃落定！ 从天空中望去，峡谷中的尸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填满了三分之一的苍梧之渊，因为地势问题，血水仿佛瀑布般哗哗朝着多摩平原的方向流淌着，几乎快要形成一条河流！ 这是一场干净到没有任何生还者的屠杀！ 经历一日一夜，苍昊军团以伤亡千人为代价，斩俘四十万，天下皆惊！ 而这四十万俘虏所形成的魂灵，尽皆被幽冥界一口吞下，直接成为了幽冥的养料。 连鬼都当不成、 方昊朝屙梵位面那边望去，却听到一声如泣如诉的哀鸣，同时屙梵位面的天空，竟然变得一片血红！ 山河恸哭，苍天泣血！ 四十万人的伤亡，对屙梵位面来说，等同于一次重创，甚至比丢失多摩平原的伤害还要巨大，大到整个屙梵位面，都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天道异象！ 方昊背负双手，遥望着这一切，眼中却没有丝毫怜悯和动容。 他早已有了觉悟。 本来，这场战争就是一场种族之战，方昊想要吞噬屙梵位面，唯有不断地杀，非得杀出一个血海滔天、朗朗乾坤不可。 如果连方昊都迟疑了、犹豫了，那让白狰、以及脚下十数万为了种族延续而拼死战斗的战士们，该如何自处？ 让位面内那些奋力活下去的芸芸众生，又如何自处？ 方昊的意志，便是位面的刀，只要他的心没有犹豫，那他的刀便不会有丝毫犹豫！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方昊突然想起曾经的一首现代诗——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 人不怯，仇必血，看我华夏男儿血。 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爱琴海畔飞战歌，歌歌为我华夏贺。 东京城内舞钢刀，刀刀尽染倭奴血。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 “呼！” 方昊仰天呼出一口气，这首诗的凛然杀气，即使现在听来也是心潮澎湃，虽然看似是指杀人，实际上写的是华夏近代的血泪史与不屈之魂。 他默默看着屙梵天空不断翻腾的血海，低声笑道，“人道之战胜负已定，接下来，就看屙梵三神的动作了。” “再不出底牌，你们就没有出牌的机会了啊……” 第100章 神战 冈底斯河一役，三大王国四十万联军全灭，冈底斯河上游一带全数沦陷，举世皆惊！ 随后异象降临，山河恸哭，苍天泣血，如同世界末日的前兆。 数以百万计的信徒含着泪水，向着自在天祷告，祈求神灵的救赎。 屙梵三神彻底坐不住了。 屙梵大陆多米亚平原的中心，三大王国的交界处，一座由花岗岩构建的奢华城市拔地而起，在赤色的苍穹下发散出诡异的猩红。 这座城市，便是统御整个屙梵大陆，无数信徒心中的圣地——自在天教圣城。 而此时圣城的中心，一座巨型神殿的天台上，屙梵三神正站成了三角状，每人脚下都刻画着一副玄奥的法阵。 “真的要召唤那些家伙吗？”一旁三眼四臂的暗神低落道，“或许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别说了，开始吧！” 炽神果断说道，他摊开手，一枚金色的石门便在手心隐隐浮现。 同时，一道金光从门内射出，冲天而起！ “真理之门，开启！” 三人低声吟唱，开始共同激发力量，顿时，那道金色光柱便刺穿天穹，甚至在天空中形成一道黑洞般的漩涡来。 旋涡中心漆黑一片，那是一种死一般的深沉，万事万物，甚至是光也无法穿透的颜色！ 这道旋涡凭空浮现在屙梵大陆的天空，方圆千里内，无数人看着那道旋涡，发出一阵阵骇然和惊叫！ 漩涡缓缓转动，可是突然狂风大作，就连旋涡四周的空间，也变得扭曲不已！ 仿佛有什么冥冥中的存在，想要通过这道旋涡，从另一面降临下来！ “梵渡众生！” 旋涡中，一个浑厚的声音仿若炸雷般响彻天地，这一刻，无数信徒泪流满面，朝着大陆中心虔诚的跪拜下来。 “是、是自在天的声音！” “那道黑色漩涡是什么？” “那是神灵的国度！” “赞美自在天！上古时代曾有过一次诸神降临，而今日天下危难，诸神终于再次出手了！” 顿时，整个大陆人声鼎沸，受了神迹影响，无数人的信仰立即喷薄而出，几乎凝结成实质，皆化作磅礴的能量，让旋涡变得更加牢固和稳定！ 那道旋涡，仿佛化作某种通道，在旋涡的对面，某些事物正在挣扎着，妄图降临这座世界！ “真理之门，为我打开通往真理的甬道！它的尽头，是为自在天的彼岸神国！” 屙梵三神不断念着咒语，引发周身空气的震荡，突然间，黑色漩涡发出一阵颤动，一道炽白色的光芒穿透了旋涡，从旋涡的另一端猛然降临！ 就好像是一场盛大的焰火，一道道白光争先恐后的降临，每道白光皆散发出强烈的神性气息，尽数落入神殿之中！ “一、二、三……十四、十五……” “十六！” 每一道白光降临，黑色漩涡都会颤上两颤，等到第十六道白光降临后，那黑色漩涡终于不堪重负，彻底湮灭！ “该来的，终于来了。” 方昊昂首，看着冈底斯河的远方，那座开始徐徐消散的漩涡。 很显然，那些白光，便是屙梵三神请来的援军，也是方昊很早就猜测出屙梵位面的底牌！ “一共十六名援军吗？” 方昊默默思索着，既然是援军，那么第一步肯定不可能，毕竟这种援军没有任何意义。 而第三步更不可能，屙梵位面就如方昊位面一般，无法承受第三步的降临。 所以说，这十六名援军，大抵都是处于第二步境界，甚至尽皆是第二步巅峰！ 此时，随着诸神降临，整个屙梵大陆都陷入了无法言喻的狂热，就连之前四十万人被歼灭的悲伤也一扫而空，举国欢腾！ 这样的信仰，的确很可怕，同时也很可悲。 被异界信仰占据，文明前进的脚步被遏制，几千几万年无法前进，整座位面皆成为他人的饲养场。 唯一存在的意义，便是替一名叫做自在天的神灵提供信仰。 迟早有一天，位面的一切，本源、命运乃至生灵将会被彻底榨干，到了那个时候，屙梵位面也就彻底失去了生存的价值。 “人道方面，屙梵位面已经彻底处于下风，接下来，应该就是神道之战了。” 方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突然迈出一步，他的双脚踩在一滩金色的水渍中 方昊低头，望着地下室内三丈见方的金色池水，只见池水不断散发出黄金的颜色，粘稠无比，就仿佛融化的流金一般。 甚至，地下室不需要火把，那不断散发出金色荧光的池水，便将地下室映照得灯火通明。 这里，是加利亚国王城内的薛西斯王子的府邸。 “殿下，所有的药物都按照您所要求的分量熬成了这一池圣水。”池水边，几名仆从恭敬的说道。 方昊点了点头。 这一池的池水，已经是方昊这具分身的所有家底了。 他以薛西斯的身份，通过把持铅矿，贩卖铅器，并制造铅糖高价贩卖给贵族而赚得盆满钵满。 再加上葡萄养殖和酿造的利润，耗时整整三年，方昊才攒出这么一池圣水的材料。 所谓圣水，便是方昊绞尽脑汁，从无数禁书和古代典籍中寻找到的配方，借着这一配方，便能使人开发出身体潜力，彻底凌驾于凡人之上！ 按照古籍所说，这种超凡存在，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巨神兵！ 这便是屙梵位面的超凡力量了，只是在自在天教的入侵中，巨神兵这一传承被彻底歼灭。 甚至为了防止有本土超凡出现，自在天教更是焚书坑儒，将一切有关典籍乃至历史都彻底销毁。 如今整座位面，早已没有人记得这一切。 想必，被异教徒鸠占鹊巢，屙梵天道也很不甘心吧？ 方昊神色一闪，他双脚直接踏进池水，整个人随着池子内被淹没的台阶，缓缓走了下去。 一阵无法言喻的麻痒袭来，就仿佛有千万只针尖大小的长虫藏在池水中，随着方昊的踏入，他的皮肤乃至肌肉甚至是内脏和骨骼，都开始被刺痛侵入…… 一丁一点，可是却密密麻麻！ 但方昊不管不顾，不断朝池水走去，让粘稠的金色池水吞没他的身躯，彻底没过他的头顶。 既然数百年没有人成为超凡，如今自己顺天应命之下，屙梵天道又会奖励自己什么好处？ 不，天意演化的可怕之处，本就是潜移默化，推波助澜，或许自己能收集到那许多早已绝迹的上古材料，并且成功酿造出这一池圣水，本就是屙梵天道在暗中作祟的结果。 而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以屙梵位面的天道意欲相契合，这就是所谓顺天应命！ 就如同开闸的洪水，自己这道缺口一旦泄洪，立即就会形成滚滚洪流，一切阻挡自己的阻碍都将如螳臂当车，被滚滚洪流碾得骨肉成泥，化为灰灰！ 这就是所谓的“时来天地皆同力”了啊！ 在这具身躯失去意识前，方昊这样想着。 ， 大家好，我是上古萌物~ 大家好，我是上古萌物~ 今天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虽然我这个作家账号没绑定手机，不能发言，但是我的读者账号一直在和大家交流哦，这段时间以来感谢大家的照顾啦！ 还有呢，就是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作为一名刚刚入网文圈的新人，对我来说，推荐票很重要，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求过推荐票，所以我的推荐票很少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写的不好呢？ 我不会总是强调问大家要推荐票，因为我觉得这样在章节中插话会很影响阅读体验，我自己看书时就很讨厌作者在书中求票，所以我从来不开口，但是请大家能把票都投给我啊，明明我的读者数量和一本同期新书相同，可是我每日收到的推荐票却只有同期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成绩差到没法看，如果看不到大家的支持，我写书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就只好放弃了啊…… 还有呢，就是因为这几天我有课要上，所以更新会少更一些，但是大家不要怕，我上架后会爆更的，只要成绩还行，我就上架爆更哦！ 所以了，还是要靠大家的支持了！ 最后，感谢以下打赏名单~ 1天真无邪的小葛 2书友20161229163750154 3赤龍魂 4星尊企鹅gf 5书友20171011230107466 6哦豁名字都被注册了 7屠龙紫罗峡 8佛系萌系 9假意路人王 10神的蔑视 11书友20180320094624947 12自爆弓阿拉什 13书友160524140606731 14牙上的韭菜 15金刚狼99号 16大雷封 17艾幽隐 18梦朝雨 19我的笔名被占用了 20云之若素 21mabing34 22疾风音速 23书友20190414221841476 24栀欧周 25也无怨 26还吃饭吗goc 27书友20181220040053833 28劫尘万墟 29归屠明一 30最爱无敌黑暗文 31凡俗vs玄修 32全知魔法师 33我心l如月 34书友20180222132811898 35净空k金 36想看我喜欢看的书 37漂泊0之旅 38魔神老妖 39玄奇梦幻 40吾之荣耀_离别已久 41梦天着 42小眼睛妹妹 ， 第101章 动员 诸神降临的一幕，再次点燃了屙梵位面的士气。 在这一刻，无数人走上街头，对着圣城的方向顶礼膜拜，更有一些苦行者立即动身，朝着圣城的方向朝圣而去。 而在屙梵位面的神话历史上，这必然也是足以载入史诗的一幕—— 来自大黑天的邪恶军团入侵神圣的屙梵大陆，为了抵御邪恶而强大的大黑天，整个大陆联合为一体，奋起反击！ 可是，在大黑天的铁蹄下，联军依然节节败退！ 最终，为了阻止毁灭一切的大黑天，拯救屙梵大陆，诸神自神国降临，与邪魔展开旷世之战！ 方昊早已将《大自在经》背得滚瓜烂熟，他明白如果几百年后屙梵位面依然存在，想必对方的史书上，绝对会如此记载了。 只可惜，首要前提是他们的历史还能延续下去。 方昊神色一闪，接下来的一幕，想必就是屙梵众神发动神战，准备从超凡一方入手，击溃方昊位面的神祇，然后徐徐图之。 神祇的确不会死亡，即使是被消灭，但只要信仰不绝，还可以重生。 但是，这里的“重生”却不是复活，而是众人的信仰再造一名神祇。 这名新神虽说还是那个神，但人格却无法再生了，属于之前那名神祇的人格彻底死去，同时失去的，还有无数年提升的力量，必须重头开始。 虽然客场作战有着多种劣势，但在数量呈碾压态势的情况下，即使是客场也足以横扫主场。 只是，对于一般的位面来说，这打算的确并没什么毛病，但方昊可不是一般的位面。 方昊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他就仿佛是一只猎手蜘蛛，静静编织着一张大网，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 看着几乎被尸山拥堵住的苍梧之渊，即使是笑看人间沧桑的众神，也不免被白狰的手腕所震惊。 “一夜间四十万人尽皆化作枯骨，真是好大的手笔！” 薪火目光复杂的望向白狰，却见白狰周身的黑雾几乎凝结为实质，那些尽皆是因他而死的生灵怨气！ 这些怨气被挡在白狰的命运之外，不断哀嚎，就连他看了也觉得心惊不已。 “这个白狰，恐怕最后难得善终。”一旁的先知喃喃。 “为何这样说？”薪火不解道，“因为那个新主黎豺？可是白狰征战十数年，为朝廷打下大片基业，光凭这一点，黎豺就不会害白狰吧？” “没错，此话怎讲？”一旁的黑岩也嗡嗡问着，其他三名圣兽也跟着看了过来。 先知原本不太想说，但是被众人追问，只得解释道，“如果按照气数理解，虽然双方大陆相连，导致天意紊乱命运不显，但是别忘了，这些怨气也是劫数，虽一时间被白狰本身的气数所拦，又有星命护体，可这也只是拖延之计，那四十万怨气凝成的怨煞，迟早必有反噬。” “如果按照现实关系来理解，你们可以想象，黎豺新王登基，手下却有白狰这个拥兵十万，功高盖主的臣子，此时是战争时倒也罢了，万一战争结束，白狰又将黎豺至于何处？更遑论，白狰乃前王帝琰一手提拔。” 先知摇着羽扇，侃侃而谈，“总的来说，白狰手握重兵，黎豺岂不惧之？白狰功高盖主，群臣岂不妒之？白狰坑杀四十万降卒，战时倒也罢，一旦战争平息，天下又有谁能容之？” “既然新主惧之，群臣妒之，天下不能容之，白狰又岂能得了善终？” 先知一番高谈阔论，将天下形势分析得明明白白，众神一个个若有所思起来。 “不过，前提还是我们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不然莫说白狰，我等也难得善终了。” 就在这时，众神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先知等人皆是一惊，连忙回过身，躬身行礼，“拜见师尊！”“拜见无天老祖！” “诸位免礼。”方昊化身无天，从九天徐徐而落，周身衣袂飘舞，恍若天神下凡。 “十五年未见，师尊风采更胜往昔了。”先知上前祝贺道，“想必是师尊法力更上一层，徒儿在此恭贺师尊仙福有享寿与天齐！” “上智的拍马功力也未落下。”方昊微微一笑，“好了，不说闲话，这十五年本座一直监视屙梵大陆，便在刚刚得知，对方神系已派出外援，接下来的几天，你等恐怕就要面对十九名神祇的围攻了。” “十九人！” 众人脸色微变，先知顿时问道，“师尊的意思是，对方请来了十六名援军？可是这十六名援军又是从何而来？” “你们可还记得黄丰村？”方昊冷笑道，“如果黄丰村的外来信仰侵蚀了苍昊大陆，甚至反客为主，想必苍昊大陆就是第二个屙梵大陆了。” 顿时，众人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屙梵大陆，早已是被异位面信仰占据？”红羽冷声道，“难道说外域还有一种专门的组织四处夺取信仰？” “的确如此，如果你等占据了苍昊位面的一切信仰，实力达到瓶颈，那么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方昊反问，“当然是动用手段去外域争夺他人的信仰了，如果你等拥有几十上百座位面提供信仰，那每日获得的信仰之力又有多少？恐怕用如渊如海都不足以形容吧？”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都有了心动的意思。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方昊继续道，“如今苍昊大陆只能容纳最高元神期的存在，敌人的实力不会高于元神，虽然数量多过我等，但是本座已传令后土，她将亲自带领幽冥界而来，幽冥界十万鬼军，尽皆可为我等所用！” “也是，更别说对方如果敢进入我方势力范围，立即就要被天道削弱三层，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先知说着。 “不仅如此。”方昊说着，扔给每人一颗圆珠，“此乃引雷法器，可接引天道神罚，只要将其激发出去，击打在外域之人身上，立时便有紫雷降落，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众人都是大奇，拿着手中的圆珠仔细看去，可是无论如何去看，方昊扔给他们的都只是一颗随手捏的金属圆珠罢了。 不过既然是眼前神秘莫测的无天老祖所说，众人都选择了相信，先知突然有些可惜，“人道方面，对方一败涂地，只能在神道和超凡方面取胜，不过可惜道天因黄桀与我等决裂，否则他率领太上忘情道，却也是一大帮手。” “太上忘情道就算了，除了道天，没有一个能看的。”薪火插嘴。 可是，方昊却一摆手，“道天也已赶来，我命他镇守苍梧之渊，防止对方趁我等后方空虚时入侵苍昊大陆。” “既然如此，此战已无再输之理了。”先知闻言，不禁抚掌笑道，众神亦是心中大定。 ， 第102章 设伏 深夜，圣城的中央神殿内，十九道身影明明灭灭，散发着属于神灵的辉光。 如果此时有平民闯进神殿，立即就能看到，炽神、暗神、梦神，以及十六位《大自在经》中耳熟能详的神灵尽皆立于此处。 十九人站城一圈，或金刚怒目，或慈眉善目，其中一人看向为首的炽神，拈花轻笑道，“炽，何时出发？” “现在便可。”炽神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所有人跟着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那座位面着实有些诡异，如果死了可别怪我。” “呵，是你无能吧。”那神灵轻笑，“自在天大人当初将屙梵位面交予你打理的时候，你可不是如此说的。” “此战过后，我自会向自在天大人请罪，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操心。”炽神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娑，至少暂时，我还是你的指挥。” 名为“娑”的神灵冷笑，突然拿出一座造型诡异的雕像，“炽，自在天大人不希望横生波折，他给了我这个，这才是我的任务。” 炽神瞳孔一缩，他怔怔看着那具雕像，只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我懂了，既然如此，我们会掩护你，让你将‘噬道者’送入对方位面的……” 十九名神灵趁着夜色，迅速来到冈底斯平原，在神灵的眼中，明显能够看到一道如同气泡般的事物隔开了远处的冈底斯河流，以及小半块多米亚平原。 气泡的这边，是屙梵天道，而气泡的那边，则是对面天道。 很显然，冈底斯河一战，屙梵位面的天道再次被对手侵蚀了一大块，连多米亚平原都都少部分陷入了对面天道的掌控。 “进入对方领域后，别干太过出格的事，我们的目标是击杀对方所有神灵，虽然有隐匿石能隐藏我等的外域气息，但如果神灵陨落引发天道异象，我不保证对方天道不会降下天谴劈死我们。” “……毕竟，我曾经接触过一次，这位面天道的敌意很重。” 众神都是一怔。 众所周知，一般而言天道皆只有冥冥本能，这里所谓的本能，决不仅仅指通常意义上的本能思想，而是指一个能进行能量与物质交流并使之内部维护稳定的体系。 因此，能够让炽神说出“敌意很重”这种话，说明这座位面的天道的确有些邪性。 不过此念头也只在众人的心头转了一圈，接着众人便直接越过了两方天道的分割线，进入了方昊的位面内。 在进来的瞬间，方昊便心有感应，立即将意志拉向屙梵众神的位置，与此同时，炽神手中的金色石门也跟着一震。 “对方天道发现我们了，用隐匿石！” 炽神神色一变，同时金色石门光芒大放，竟然将他自己笼罩起来，顿时，属于炽神的气息，直接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同时，其余十八道身影也纷纷拿出一种菱形晶石般事物，然后捏碎，顿时众人的气息立即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在方昊的感知中，如果之前这些屙梵神灵进入自己领域时，就如同一只只蜈蚣爬上了手臂，就算再掩饰，可是那尖锐中带着密密麻麻的触感，也是极为醒目。 可是，现在这些神灵使用隐匿石之后，带给他的感觉立即一变，就好像从蜈蚣变成了鼻涕虫，如果不注意，甚至无法察觉对方在你身上蠕动。 “还有这种操作？” 方昊挑眉，不过很可惜，这种石块对于普通天道或许管用，但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如果不是怕暴露自己的秘密，方昊甚至现在就可以将这群域外之神当场劈死。 暗暗将这种名为“隐匿石”的东西记下，同时数百里外的分身无天对众人道，“敌人已经进发，你们按照之前的安排行动吧。” “是！” 众人领命，顷刻间化作数道流光消失在夜空中。 看着赤手空拳的众人，方昊不禁皱眉，他可是看到，屙梵的神灵们各个手中都有着各种各类的法宝，虽然还比不上浊世清莲，但也比自己这边的赤手空拳强了太多。 至于炽神手中的真理之门，方昊更是注意了很久，在他的感应中，真理之门的能量，甚至远远超出了浊世清莲。 不过幸好方昊之前也想到这点，他捏了几颗钢珠给众人，钢珠本身只是普通事物，可是方昊却只是需要一个出手的理由。 只要钢珠能击打在方身体上，方昊便可以立即引动本源，化作九天神雷，将对方劈得渣都不剩！ “说到底还是底蕴不足。” 方昊摇头，如果此次能成功融合对方，那么下一步，就是开启炼器、炼丹之道了。 就在方昊的思索间，众人中速度最快的红羽已经和对方相遇，在见到对方的同时，作为诱饵的红羽立即转身而逃！ 见到自己被发现，屙梵众神立即分出三人去追杀红羽，而其余人再不掩饰，全速朝着苍梧山脉进发。 此时，由暗神带领着其余两名神灵迅速追逐着红羽，奈何红羽毕竟本体乃是鹰隼，速度迅疾无比，就算暗神手中有着一飞行法宝，三人依然只能徐徐逼近。 可是，就在三人即将追逐到红羽的瞬间，突然，地底冲出一只巨大魂体，如同一座山脉浮出，又仿佛海面冲出的巨大鲲鱼，径直朝着天空扑来！ 同时，这只魂体的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遮天蔽日，内部千万獠牙竖起！ 暗神瞳孔一缩，虽然反应过来，可是这只魂体实在大到无法想象，根本来不及逃跑便被对方整个吞入体内！ 轰！ 巨大的缝隙立即闭合，直接将三神关进了巨大魂体的体内。 “我们中计了！” 在被吞进去之后，暗神脸色无比难看，他只看到，自己连同身边的两名同伴，尽皆来到一处诡异的空间中！ 在这处空间中，烈日竟然呈诡异的黑色，天空则是暗灰，大地反而不断映着一丝丝猩红色的微光。 三人极细看去，却发现那是一种色泽鲜红的植物。 这是一种造型诡异的花朵，就如同一团凌乱的红线，丝丝缕缕交织在一起，显得无比凄清，可是偏偏颜色如同世间最为妖异的红。 那是浸透了无数鲜血才会呈现的颜色！ 无尽的花海铺满了大地每一寸土地，从三人的脚下一直蔓延到了天际，这一切，成为了这处空间唯一的色彩！ 暗神戒备的看着四周，询问两名同伴，“你们可知这是哪里？” “你若都不知道，我们又如何知道？”两名同伴愤怒的看向暗神，“反倒是你，和敌人交战了这么久，竟然不知对方藏着这一手段？” 三人立即大声争吵起来，可是如果看他们的眼眸就会发现，三人依然在不断环视着四周，争吵是假，实际上却警惕无比，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可是就在这时，一阵带着刺骨冰寒的暗香缓缓袭来，那是地面上诡异鲜花的花香，花香清冷淡漠，混合在冰寒刺骨的阴风中，令三人心中发寒，根本无法继续扮演下去…… “彼岸花开七色天，花开花落一千年……” 就在三人绷紧神经的时候，突然间，风中似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如同风中的风铃，若隐若现，如泣如诉…… “是谁！” 暗神如临大敌，他猛地拿出法宝，可是到了此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处空间中被压制得无比严重！ “落叶开花总相错，生生世世永不见……” 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三人立即瞪圆了眼睛，却看到在充斥着不详与妖异的花海中，一袭红衣从花海中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无尽的花海仿佛活过来一般，随着女子的呢喃有韵律的摇摆着，如同一颗颗清冷诡异的风铃。 “生生世世，永不见……” ， 第103章 孤注一掷 一阵剧烈的响动传来，就连远处正在进发的炽神等人也是一惊！ 他们纷纷朝着左侧望去，却见一颗无比庞大的黑色球体从地底冒出，裂开的大嘴内黑漆漆一片，仿佛能够吞噬灵魂！ “暗神失去了感应，糟了，这是陷阱！”似乎明白了如今的处境，炽神瞳孔一缩，“立即撤退！” “为什么要撤退？”可是，身后那名拈花神灵却反驳道，“炽，你的胆小已经拖累到我们了，敌人一共只有六七人而已。” “娑，这是命令！”炽神举起手中的真理之门，却见真理之门光芒大放，“你想抗命吗？” “你……”娑神见到对方举起真理之门，不禁升起一抹忌惮，可是他立即强硬起来，“炽，杀伤对方的神灵只是第二任务，第一任务在我这里！” 炽神顿时一怔。 “如果这次我们撤退了，敌人岂不是会更加警惕？” 娑神继续朝着苍梧山脉飞去，“只有将‘噬道者’送入对方位面内，才能重创对方的人道，到时前线崩溃，整座位面都将不攻自破！” 说着，众人除了梦神，剩余人都是跟着娑神，朝着苍梧山脉飞去。 “炽，我们……”一旁的梦神举棋不定。 “我们跟上！”良久，炽神终于发出一声叹息，“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说着，两人迅速跟上了队伍。 …… “情况有变！” 双方在方昊眼皮子底下交谈，自然逃不出方昊的耳朵，在听到那个名叫娑的神灵的话语后，方昊立即提高了警惕，“噬道者？什么东西？” 方昊明白，自己的见识太少了，甚至没有对方一名神灵的见识广博，无论是对位面的知识，亦或者对多元宇宙的认识，都只浮于表面。 想到这里，方昊凝神朝那个名叫娑的神灵身上看去，却见他全身上下空无一物，可是腰间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韵律，那是一处折叠空间才能显现出的情况。 “储物空间？”方昊顿时明悟，他的无天化身立即传讯给众神，命他们立即返回，拦截对手。 虽然不知为何改变了计划，但先知等人依然立即返回。 很快，六人便再次合为一处，拦在了苍梧山脉前。 双方刚一照面，先知想也不想，手中一颗钢球便立即弹出，朝着对方其中一名方脸大耳的神灵射去！ “什么东西？” 屙梵神灵这方都是神色一凛，那名方脸大耳的神灵更是激发出一道七彩防护，加持在周身。 接着，那颗钢珠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打在防护上，发出叮的一声，随即立即弹开！ “？” 先知和对手皆是一愣。 轰！ 可是还没等众人回过神，一道紫雷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带着刺耳的尖啸，以神祇无法反应的速度，直接劈在了那神灵的护罩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那方脸大耳的神灵竟然连一秒都无法坚持，直接在那道紫雷下化为飞灰！ 轰隆隆隆…… 直至此时，相应的雷声终于传来，就如同死者那延迟的哀嚎，只给人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 在那名神灵死亡的瞬间，一股冰冷、浩大、至高无上的意识缓缓从众人周身扫过，随即再度隐没。 那是，天意！ 所有人只感觉一股无法言喻的心悸袭来，不可自控的打起了冷战，并非他们道心不坚，而低级生命面对高级生命时的一种本能！ 就如同天敌，对天意的畏惧和惶恐，早已深深刻印在了所有神祇的灵魂之中！ “天意显化！” 炽神瞳孔几乎缩成针尖大小，“竟然是传说中高低层多元位面才会出现的天意显化！” “炽神，你该死！” 娑神怒视着呆呆的炽神，“这么重要的情报，你竟然没有向自在天大人汇报过！” “我也没想到……”炽神还想辩解，可是下一秒却突然苦笑起来，“快逃吧，能逃一个算一个……” 说着，剩余的屙梵神灵突然分散逃亡起来！ 看到这一幕，先知也有些措手不及，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师尊留给他们的雷珠竟然有如此威能，这可是秒杀，彻头彻尾的秒杀！ “也只有天意，才能瞬间杀死一名元神境神祇了。” 先知感叹，“只可惜师尊只给了我们不到十颗，既然如此，为了防止意外，我们分成两组追击，每组手中至少要有四颗雷珠，用完便不许再追，以防止被敌人各个击破，可有疑问？” “没有。”众人皆摇头。 “好，薪火、红羽跟我来！”先知说着，便朝着炽神奔逃的方向追去。 剩余的黑岩、腾蛇和白虎也合成一队，朝着另一名神灵的方向追去。 …… 天空中，不时有一道道紫雷带着恢弘至高的气息从天空划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名神灵临死前的哀嚎！ 而另一边，有着幽冥的辅助，帝梧击败三名瓮中之鳖也是易如反掌，不过到底还是女子，帝梧并没有杀死对方，而是将对方禁锢在幽冥体内。 击败了三人后，幽冥也加入了对屙梵神灵的追杀之中。 只是一个瞬间，双方的攻守阵营顿时翻转，原本还不可一世的众神此时一个人个却抱头鼠串，就连炽神也是内心一片绝望。 所谓的隐匿石对方昊没有半点作用，方昊只是稍微加大一些对那些神灵的恶意，就令他们实力发挥不出七成，只能竭力而逃。 可是，这其中却有一人反其道而行之，那个名叫娑的神灵，竟然只是绕了一圈，反而朝着苍梧之渊的方向袭来。 因为信息的不对称，就连足智多谋的先知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想毁掉我的位面吗？” 方昊看了一眼苍梧之渊内，顿时露出一抹冷意，“可惜，你有命来，没命回去了。” ， 第105章 巨神兵 咚咚！ 咚咚！ 咚咚！ ……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缓慢而强大的心跳，开始从溢满金光的池水中传出。 心跳带着稳定的节奏以及韵律，每一声心跳，都会导致整池水微微一颤，荡起一圈圈神秘的涟漪。 静寂、幽暗而又潮湿的地下室内，一群只穿着薄薄轻纱的侍女来来往往，不断在水池中添加一些药材，又或者注入一些腥味扑鼻的鲜血，不时有侍女累得晕厥过去，却立即被众人抬下，随即有新人加入了岗位。 两名身穿黑袍，将脸和身体全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则站在池边，静静望着水池，其中一人声音嘶哑的问道，“万达德，今天似乎是美酒节，如果今天殿下还不出来的话，等会我们去美酒节上喝上一杯如何？” “再美味的葡萄酒，又如何比得上殿下自家酿的呢？”另一人低声笑了起来，眼中有着一抹崇拜，“我只愿喝殿下的葡萄酒。” “是啊，殿下命人酿的酒无比干冽，就是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仪式。” “胡尔斯，稍安勿躁，难道你没有听到，主上的心跳声越来越有力了吗？”万达德摇头，“我想应该很快了，很快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突然间，一声更加强烈的心跳声传出，两人下意识朝池水看去，却看到池水开始缓缓沸腾，同时在中心处，竟然隐隐形成了一条幽深的旋涡。 “殿下要出关了！”万达德低声喃喃，说着低下头，发自内心的对着池水跪拜下去！ 一旁的胡尔斯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压抑感充斥着地下室，他也跟着跪下，同时深深埋下了头颅。 “轰……” 池水忽然爆开，发出沉闷的轰鸣，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人影，缓缓从池水中走出。 池水如同粘稠的流金，在那道身影的身体上不断流淌，一经滴落在地，便发出嗤嗤的声响，那块地面，都开始被剧烈的药性所腐蚀起来。 随着那道人影彻底走上了台阶，几名美貌的侍女连忙上前，可是在看到眼前之人的时候，许多侍女都不免发出一阵惊叫，随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煞白。 可是更多的侍女，还是不顾腐蚀性的池水，用尽全身的力气，为人影擦拭着全身上下。 直至服侍着对方穿上一条皮质短裤后，众多侍女才缓缓退去，两名一直低着头的黑袍人这才缓缓开口，“恭迎殿下回归！” “万达德，胡尔斯……” 一个如同洪钟的低音缓缓响起，即使人影并没有故意大声开口，可是他的声音依然令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你们可知道，我沉眠了多久？” “殿下，您沉眠了整整七天。”被称为万达德的黑袍连忙说道。 “只有七天吗？”那个声音仿佛在低沉的笑着，“你们可以起来了。” “谢殿下！” 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看向眼前的人影，可是这一看，两人顿时露出骇然之色！ 只见昏暗宽广的地下空间中，一道人影半坐在地面，他的须发皆无，双眼如炭火般闪烁出猩红的光芒，而皮肤则呈现出暗金色的光泽，晶莹玉润。 仅仅半坐在地上，人影散发出的气息，就令所有人产生出压抑的感觉。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眼前的男子只是坐在地面，就有常人站立时的身高！ 如果不是眼前之人的眉眼依然是曾经主上的模样，两人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魔神！ 这道如同魔神柱般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方昊的分身——薛西斯！ 经过七日夜的浸泡，他终于产生蜕变，被圣水激发出全部的潜力，成就屙梵位面的超凡巨神兵。 此时此刻，方昊正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自己的双手，只见自己手指修长，骨节宽大，如同锋利的铁爪般充满了力量感。 略一握拳，就有气浪在掌心爆开，很显然，这具身躯已经超脱出人类的范畴，肌肉、骨骼密度已经是常人的数十倍。 方昊缓缓站起身，顿时，他的脑袋顶到了天花板上。 为了修建这座隐秘的地下室，方昊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正是因此地下室十分广阔，地下室的高度更是接近三米。 也就是说，如今这具化身的身高，也是接近三米的高度！ “巨神兵除了强横的身体外，还会获得某种属性的圣力，那么我所获得的圣力，则是……” 方昊没有在意震惊的众人，而是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 良久，方昊才再次睁开眼，此时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狂喜，朝着侍女那边说道，“今天似乎是美酒节，既然如此……卡蕾丝，拿酒来！” 侍女们连忙端着三只陶制的酒杯上前，再端出了一壶葡萄酒，顿时，如同血浆般的美酒被倾倒进了三只拳头大小的陶杯中，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来。 方昊为自己酿造的美酒，自然不会使用任何铅类物质。 此时，方昊便用拇指在食指指尖轻轻一划，顿时一滴金黄的血液便流淌出来，方昊当着两人的面将这滴血一分为二，分别弹进了两人的酒杯中。 然后，方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率先将自己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万达德和胡尔斯互相对视一眼，最终万达德一咬牙，直接将眼前的酒水全部倒进了嘴巴！ 胡尔斯这才叹息一声，也拿起自己的酒杯，闭着眼睛饮下了含有薛西斯之血的酒水。 随着两人饮下，方昊突然哈哈大笑，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在地下空间中，“相信我，你们不会为此次的决定所后悔！” 两人连忙跪倒在地，将脑袋深埋下去，随即，两人如同糠篩般，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痛、好痛啊……” “啊，痛死我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阵惨叫，痛得满地打滚，可是更加诡异的是，随着他们的惨叫声，两人的皮肤开始迅速干裂脱落，露出皮肤下大片大片的血肉来！ 同时，两人的肌肉开始急速膨胀，一根根青色的筋膜不断鼓起，如同蚯蚓般在肌肉间蠕动扭曲，痛得两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直至过去了四五分钟，惨叫声才开始微弱下来，两人虚脱般的倒在地上。 可是此时的他们，彻底失去了皮肤，暗红色的肌肉和暗黄色的脂肪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如同世间最丑陋的僵尸！ 除此之外，他们的身材壮硕了一倍不止，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者是生命力，此时的两人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达到妖兽的地步！ 不仅如此，两人眼中身为人类的神智色彩愈发减弱，更多的，却是如同野兽一般的暴虐！ “不用畏惧，这只是成为我的眷属的第一步。” 方昊站起身，径直从两人头顶跨过，“只有经历了风雨，才能看到乌云散尽的烈阳，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们的忠诚，而我，万神之王薛西斯……” “也将带给你们一个无限广阔的未来！” ， 第106章 感染 身为位面意志，方昊根据经验就能很明显的判断出，自己恐怕已经得了天命。 作为数百年第一位出现的巨神兵，屙梵天道必然会降下命运，以保全自己。 就好比屙梵天道本是一栋别墅的主人，可是有一天，一群外来者抢夺了这栋别墅，并任意使用别墅内的钱财，作为主人，屙梵天道只能默默看着，他无力阻止这一切。 眼看着这栋别墅即将被外人占有，直至有一天，别墅主人的儿子出生了，屙梵天道顿时喜极而泣，他立即拟定了一份文书，让自己的儿子拥有别墅的继承权，这样他才有希望将别墅抢回来。 这就是如今屙梵天道、屙梵众神，以及薛西斯的关系了。 如今在外有外敌、内有强盗的情形下，方昊的这具分身，恐怕已经成为了屙梵天道的一根救命稻草，甚至获得最高位格也不无可能。 当然，此时的位格就不叫“文明之子”了，而是应该叫做“救世主”。 这种情形之所以出现，应该归咎于位面意志的自救行为——当位面意志濒临危机时，能破格凝聚出一种不输于文明之子的至高位格，发出不成就死的绝地一击！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大概便属于贞德的“圣灵感召”了。 法国少女贞德十六岁时受圣灵感召，从未掌兵的她领兵出征，竟然连战皆胜，于乱世出扶国家之将倾。 如果用心理学去理解，那便是“集体无意识”入侵“个体意识”的现象，如同一只普通的工蜂接受蜂群的使命，而变态成为蜂后一样。 救世主最初也只是凡人，可是他受天意感召，集天地之力于一身，带领整个民族抗争外敌入侵，于是他才是救世主。 当然最终的结局，还是看双方的底蕴。 而薛西斯作为疑似位面选定的救世主，那么必然也会获得天意赐予的超能力，就好像一只工蜂被授予了变成蜂后的使命，而饮下了蜂王浆——这便是“圣力”的由来！ 据方昊所知，巨神兵的圣力有着数百种，从“力量加持”到“速度加持”等身体属性，到“飞天入地”等技能属性，每个巨神兵觉醒时，获得的圣力都不相同，而方昊，却获得了已知的几百种圣力中，最具有潜力的一种。 感染！ 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将他人感染为巨神兵的眷属，被感染为眷属的人将永远听命于此巨神兵，唯一的缺点便是受到感染后，眷属的人性会逐渐消亡，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兵器！ 而且这也只是初级的巨神兵，按照传说记载，如果成为高级巨神兵，那些眷属甚至也会跟着提升力量，到了最后，眷属甚至会获得相应的繁殖能力，成为一种新的族群——眷族。 可以说，每一个拥有“感染”圣力的巨神兵，他自己便是一支军队！ 这些念头一点一滴的从方昊心头流淌而过，他三两步走出了地下室，站在三层高的阳台，重新沐浴在屙梵位面的阳光中。 转头望向圣城的方向，方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没有人知道，七天前才降临的众神，已经全数覆灭于方昊的位面之内了。 凭先知薪火那群人，的确无法杀死十九名同级别的神灵，不过架不住方昊暗中作梗，眼看还有三名漏网之鱼即将逃回屙梵位面，方昊也顾不上其他，趁着没人发现，一人赏了一道紫雷了事，就连那个最强大的炽神，也这样憋屈的死掉了。 只是令方昊可惜的是，那扇金色石门在炽神死亡后，立即消失无踪。 方昊一开始以为是被屙梵天道夺了回去，可是后来才想明白，作为文明结晶，炽神使用的一直都是文明的力量，而金色石门的本体，其实一直就是屙梵位面的文明本身。 既然如此，方昊在没有彻底占领屙梵位面前，是根本无法夺走此位面的文明结晶的。 这也便是为何当年自在天没有直接取走金色石门，而是留给手下的原因所在。 不过方昊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这场位面战争的三处关键点全都达成，虽然看似依然在焦灼，但实际上，方昊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此时的屙梵位面，看似依旧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早已失去了最后的手段。 也正因为如此，方昊才敢以巨神兵的身份，重现于世人面前！ 想到这里，方昊看向脚下欢声笑语的平民，众人正因为一年一度的美酒节而狂欢，街道上人流汹涌，每家每户都飘着葡萄酒的芬芳。 并没有人发现王子府邸的阳台上，一名三米高的魔神正虎视眈眈的凝视着他们…… 身后瑟瑟发抖的侍女们，薛西斯转过头脑袋，低笑道，“今天既然是美酒节，那么，你们就把我所有的库存都搬出来吧，我要宴请全城，将美酒和荣耀，献给全城的子民！” …… 傍晚，年迈的国王帕拉顿斜躺在座椅上，端着酒杯，默默注视着台下翩翩起舞的舞女，一杯杯美酒随着他的品尝流进了肚内。 似乎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最近以来，老国王最近总是会产生头痛的症状，不仅如此，还有全身乏力，无法入睡的情况。 老国王请了很多的医生，甚至高价聘请了圣城的主教赐予祝福，可是这种症状却有增无减。 渐渐地，老国王的身体逐渐衰弱下来，就连曾经很好的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差，他更多的是用葡萄酒来灌满自己胃。 此时，国王帕拉顿正举办着美酒节的宴会，作为加利亚王国的传统佳节，美酒节是贵族必不可少的节日，这一日所有身份足够的贵族都会前来面见国王，并饮酒至深夜。 “亲爱的查理斯？” 宴会上，老国王望着台下的群臣，因为身体方面的郁结总算缓解了不少，他看向自己年纪最大的子嗣，轻声呼唤道。 “父王陛下。”年过三十的大王子站起身，恭敬的朝着老国王行礼，“请您吩咐。” “我听说我的孙子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帕拉顿睁着浑浊的眼睛，“有让神官看过吗？” “父王陛下，我已经从圣城请来了娑里木神官，明天我就请他为您孙子举办大型的祝福仪式。”查理斯信心十足，“您的孙子一定会像一头小牛犊般强壮的。” “那就好。”帕拉顿这才点头，若有所指道，“他可是王国未来的希望呢。” 闻言，查理斯双眼一亮，似乎领会了什么，他露出狂喜之色，随即马上掩饰下去，“父王陛下，您……”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但是不必了。”帕拉顿举起手中的酒杯，“我的王位迟早是你的，我的孩子。” 台下原本欢闹无比的气氛顿时一静，许多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国王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做出最终的决定。 下一任国王，就这样定下了？ “父王陛下！”查理斯张了张口，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是，就在一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突然间，王宫外传来一阵阵喧闹和喊杀声，夹杂着无数人的惨叫！ “怎么回事？”众人都是一惊。 还未等帕拉顿开口，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便冲了进来，“国王陛下，我们的人民被施了妖术，全被转化为狰狞可怖的恶鬼，他们包围了四面的大门，王宫已经被包围了！” ， 第107章 弑父 王宫那高耸的城墙下，数以千计失去神智，如同恶鬼般的怪物不断冲击着城门。 几十名身着青铜铠甲的侍卫浑身浴血，誓死守在城门前，可是敌人仿佛无边无际，数百人拥堵在城门前，让城门彻底失去了闭合的可能。 事发太过突然，就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原本一片欢歌笑语，酝酿着节日气氛的城市，突然无数市民在饮酒后惨嚎着摔倒在地，随后皮肤如同脱水般干裂，露出皮肤下猩红的肌肉和黄色的脂肪，惨不忍睹！ 可是，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倒地之人便再次爬起，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已经失去了和人有关的一切记忆，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恶鬼！ 他们的力量比成年人更加巨大，速度如同狼一样迅疾，他们大声嘶吼着、咆哮着，似乎受到了冥冥中的指示，不约而同冲向了加利亚王国的权利中枢！ 等到守卫王宫的侍卫反应过来，对方却已经聚集了上千的数量，随着更多的侍卫前来增员，整个王城上下竟然也有着越来越多的平民被转化为妖魔，成为了恶鬼军团的生力军！ 而在这支瘟疫军团的最后方，方昊手持青铜锁链缓步踏入了战场，高达三米的身躯如魔神之柱，更是令守城的宫廷侍卫露出骇然之色。 一千…… 两千…… 三千…… 方昊将混杂了自己鲜血的葡萄酒分发给了全城，至少有五千人饮下了方昊的鲜血，虽然因为太过稀释的原因导致发作时间大幅度延长，形成的眷属实力也要弱于前两人，但用来攻陷王宫，还是足够了。 虽然，一名赤手空拳的眷属并非是一名全副武装的侍卫的对手，可是在数量方面，却远远超出。 而最可怕的，却并非是眷属的数量，而是他们那永不后退的气势！ 这群眷属面对刀斧却不闪不避，全凭血肉之躯对抗着，一开始这群侍卫还能撑住，可是随着他砍倒了三个人、五个人、十个人…… 侍卫们渐渐慌了。 那些扑来的怪物明明有着人的模样，只是失去了人的皮肤，可是每次扑来时，它们都会发出令人心寒的尖啸！ 它们之中，明显还有着妇女和孩童，随着这群怪物死得越来越多，众人心中的寒意越甚！ 因为无论死去多少，这群怪物，都没有丝毫畏惧，不断的扑了上来！ “大自在天，这些是从地狱中冲出的恶鬼军团吗？” 恶鬼军团如同源源不断般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出，侍卫首领露出绝望，“就算是大黑天也无法与之匹敌的存在啊……万能的自在天神，屙梵大陆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吗？” 终于，这群仅剩的侍卫们彻底失去了士气，开始丢盔弃甲的朝后方逃去…… 王宫的四座城门，不到半个梵时，皆被攻陷！ 方昊在无数眷属的簇拥下缓缓前行，朝着王宫的大殿走去。 这里，汇聚了加利亚王国的大部分高官，甚至国王也在其中，因为王宫沦陷的太过迅速，在大殿被包围的时候只有少数官员逃了出去，却被那群眷属绞成了碎片。 大多数官员，彻底被困在了殿内。 整座大殿一片混乱，一些胆小的吓得爬到了桌底，而胆大的，则护在国王身前，一副忠心护住的模样，可是那一双双惊惶的双眼却完全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可是，令这些人措手不及的是，那群突如其来的恶鬼军团只是包围了大殿，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一拥而上将众人撕成粉碎，顿时，众人略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反而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就在众人一度陷入崩溃的时候，无尽的恶鬼军团中，一名皮肤呈暗金色，身高将近三米的巨人从远处缓缓走来。 就仿佛恶鬼军团的王者，那名巨人每走出一步，那群恶鬼军团的士兵都自动朝两边分开，不过半分钟，对方便彻底来到了大殿前，露出一双暗红色的双眸，凝视着大殿上的所有人。 “薛、薛西斯殿下！” 直至此时，众人纷纷露出震惊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那名发明了葡萄酒，多才多艺的王子！ “旧的时代总会被历史抛弃，新的时代在生机勃发，光明与黑暗更替，拥有神眷之人，终会迈向成功之路！” 方昊一步步跨进了大殿，低声吟着《大自在经》的核心祷文，“父王陛下，你应该明白，我今日为何而来。” 即使只是低吟，可是他的声音依然环绕在整座大殿上。 “你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地狱的恶魔，换取了地狱军队的帮助！” 国王帕拉顿闭上眼睛，露出沉痛之色，“放弃吧，我的孩子，你这样下去，终不会有任何结果，诸神不会任由一名灵魂深陷深渊的黑暗者成为加利亚的国王。” 听到国王的话语，大殿上的众臣终于醒悟，查理斯眼中闪过一抹希望，大声道，“薛西斯，你听到了吗？诸神早在几天前便已降临我们屙梵大陆，你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勾结恶魔妄图篡位，你必将万劫不复！” “没有错！”众人眼中重新闪烁出希望的光芒，纷纷对方昊口诛笔伐，“或许，现在诸神已经察觉到了一切，正在朝这里赶来呢！” 整个大殿人声鼎沸，所有人仿佛都重新获得了勇气一般，朝着方昊大声怒吼斥责，一副忠肝赤胆的模样。 “这就是无知者无所畏惧吗？”方昊摇了摇头，“诸神的黄昏已经到来，诸神早在之前进攻大黑天时便尽数陨落，可笑你们还将这一切维系在神的身上？” “什么？”众人闻言面色大变，查理斯更是不可置信的咆哮起来，“不可能，神怎么可能会陨落？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你如此污蔑诸神，你必将陷入万劫不复，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救你！” 众人闻言立即附和，朝着方昊大声怒斥着，似乎只有如此做，才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方昊再也不语，只是冷笑，径直朝着国王和查理斯的方向走来。 “保护陛下！” 众臣之中有不少武将，此时他们连忙警惕的挡在国王面前，其中还有着当初拒绝教授方昊武艺的辛格。 “为了正义！” 步入壮年的辛格抽出长刀，悍不畏死的朝方昊扑来，可是原本那迅疾的动作，在方昊的眼中却无比缓慢，就连对方的力量似乎也无比的弱小！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辛格顿时瞪圆了眼睛，因为他这一足以将人劈成两断的一刀，竟然被对方单手握住了！ 锋利的刀刃，更是连对方的掌心都无法割破！ “我就是正义。”方昊轻声开口，随即轻轻一抽。 一股沛然大力袭来，辛格在骇然中被夺去了武器，他甚至来不及躲闪，方昊反手一挥，辛格超过两米的铁塔般的身躯，便在众目睽睽下一分为二！ “父王陛下，查理斯兄长。” 轻而易举的杀死加利亚王国第一勇士，方昊转头看向不断爆发出尖叫，惊骇欲绝的人群们，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 ， 第108章 沃尔斯 直至方昊登上了加利亚王国的大位，王国易主的消息才海啸般传播开来。 这一天，整个屙梵大陆都在传播着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加利亚王国王子薛西斯在美酒节这天，率领来自地狱的恶鬼军团，攻下了首都王城，整个加利亚王国在一夜间陷入了高层覆灭的尴尬境地。 这一幕震撼了整个屙梵大陆，随着君权神授的传承体系确立，谋逆篡位的事件早已不复存在，几百年前曾有人因国王太残暴而政变成功过，但圣城却不承认其合法地位，并且那名谋逆者因为杀死了圣城认定的正统国王，反而遭到神祇的诅咒，最终哀嚎七日，死在了自己的寝宫内。 于是，谋逆篡位这种事受到了彻底的杜绝，即使那个国王残暴无比，也没有人敢于反抗。 可时至今日，加利亚王国薛西斯的行为，震撼了天地。 这一行为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加利亚王国乱作一团，各自城邦的城主纷纷脱离加利亚王国的统治，与薛西斯划清界限。 这群人，在心底已经判处了这名胆大包天的人的死刑，就连圣城的主教都开始发出檄文，判处薛西斯的十大罪状，将薛西斯定性为谋逆暴君！ 可是，就在整个大陆都准备看薛西斯的好戏时，另一条消息再次震撼了众人的耳朵——薛西斯竟然发兵，向圣城宣战！ 加利亚王国的王城本来便靠近大陆中心，距离圣城也不过五十公里，就算行军也不过一日便可抵达，可是就算如此，方昊的行为，还是引来了如同海啸般的浪潮！ 虽然圣城不过是位于大陆中心的一座城市，可是它代表的意义却远非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就算整个大陆的国王联合在一起站在圣城的对立面，对圣城也是无关痛痒，因为不出三天，这些站在圣城对立面的国王便会被自己的子民揪出来，送上绞刑架！ 甚至，在他们下达与圣城为敌的时候，所有军队都会瞬间倒戈！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甚至，所有人都知道，圣城内还有炽、梦、暗三神存在，作为镇压位面的终极力量，神权凌驾于王权的结果，便是神力压制了真王之气和军气，对于屙梵位面来说，无论是国王还是军队，都会被神灵的力量所压制！ 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叫薛西斯的王子是哪里来的勇气，胆敢与整个大陆为敌。 可是不过一日，另一个噩耗便传了过来，甚至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城，被攻陷了！ 那个名叫薛西斯的残暴君王，直接使用大火，将整座圣城连同城内十万百姓付之一炬！ 甚至还有传言，薛西斯弑杀了所有的神灵，有人亲眼所见，在圣城弥漫起火光的时候，薛西斯使用了某种咒语，覆灭了三大神灵，连同降临的诸神一并杀死！ 这一消息远比之前的篡位更加触目惊心，一开始没有人相信，可是随着一个个从圣城逃出的平民将这个消息带向整片大陆，屙梵位面数以百万计的信徒彻底崩溃了…… 无数人因为信仰崩溃而自杀殉道，更有无数人惶恐的认为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再也不事劳作，而是整日醉生梦死。 信仰上的消亡，再加上外敌的入侵，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带给这座大陆的，是一场无法弥补的阵痛！ 屙梵大陆，再次被重创了！ 可是，在这场如同末日的氛围中，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悄然而起，随即越吵越大，到了最后，甚至被摆在了台面上！ 那是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异教徒，他们整日奔走相告，大声宣扬着薛西斯的丰功伟绩，即使被当地掌权者全力镇压也除之不尽。 “薛西斯君主不是普通的君王，他是万神之神，万王之王！就算自在天亲来，也不会是薛西斯君主的对手！” “他是来自地狱的残酷君主，拥有一支能毁灭一切的不死军团，没有凡人乃至神灵能抵御他的黑暗神力，自在天已死，神王薛西斯当获永生！” “他是死亡和黑暗的化身，整个大陆即将坠入永恒的地狱，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地狱的烈焰中永生！神王薛西斯！” …… 只是一夜间，全世界各地竟然纷纷浮现出大批信仰薛西斯的存在，这些信徒将薛西斯称为神王，将他抬得高大无比，同时极力贬低着自在天教，方昊看到这一幕的同时，立即就明白过来，这便是“时来天地皆同力”了。 很显然，屙梵天道已经孤注一掷，将推翻自在天教的一切压在了方昊身上，导致方昊气数大涨，而外在表现便是黑暗、高压、恐惧甚至是死亡的威胁下，反而催生出一大批向往黑暗的狂热信徒来！ 严格来说，这些信徒信的并非是薛西斯，而是信奉自己内心压抑着的毁灭的欲望。 这群人一直存在，只是在平日里默默隐藏着，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黑暗面，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竟会如此。 这些人或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发现自己的真实一面，只有逢临乱世时，才会以各种契机爆发，出现在世人前！ 这便是古时候每逢乱世，总是有邪教雨后春笋般冒出，蛊惑世人，宣扬灾厄与世界末日的原因所在了。 在得到这一结论后，方昊暗暗冷笑，他的本意便是搅乱整个屙梵大陆，搅得越乱越好，只是没有想到，此时就连屙梵位面都开始帮助自己，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随后，方昊开始以讨伐叛逆为由，开始命不死军团攻击那些纷纷独立的城邦，而第一个攻击的，便是他的另一名兄长，沃尔斯的皮尔萨城！ 如果评选加利亚王国国王的三个最优秀的王子，那么任何人都会选择出查理斯、沃尔斯以及薛西斯三人，可是如果选出国王最最优秀的一名王子，那么恐怕不会是王国的第一继承人查理斯，也不会是发明了葡萄酒，在贵族圈拥有极高知名度的薛西斯。 而是这名以武力出名，曾经进入竞技场，凭一人一剑，连胜三十场的勇者沃尔斯！ 而更加巧合的，沃尔斯也是加利亚王国第一勇士辛格的关门弟子！ 甚至有人认为，沃尔斯完全继承了辛格的剑术，甚至要青出于蓝，如果不是因为辛格是沃尔斯的弟子，那么他第一勇士的名号就要彻底让贤了。 总之，在全国上下的人民心中，沃尔斯是一名智勇双全，贤能无双的王子，无人能出其右。 夕阳时，方昊的眷属军团，以及那些助纣为虐的爪牙们层层包围了皮尔萨城，如同一场黑色洪流，而皮尔萨城则是洪流中的一叶孤舟，似乎随时会因一场大浪而倾覆。 可是，在这场无边无尽的大浪之中，皮尔斯城的城门忽然沉沉开启，沃尔斯单独一人独步而出，昂首挺胸的望向前方无边无际的军团。 “我，沃尔斯，要求以兄长的身份，见一见我那个弑父的弟弟！” ， 第109章 刺杀 加利亚王国位于屙梵大陆偏西北的位置，和大陆中南部的人们长相稍有不同，他们更加偏向高加索人种的相貌特征。 这个名叫沃尔斯的壮汉，便是长着一副标准的高加索人种相貌，金发黑眸，广眉深目，身穿青铜铠甲，远远望去英气逼人，如同雷神转世。 “我，沃尔斯，要求以兄长的身份，见一见我那个弑父的弟弟！” 此时，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眼前恶鬼般的不死军团似乎被激怒，它们朝沃尔斯呲着呀，大量涎水顺着獠牙流淌下来，爆发出震撼天地的嘶吼！ “我亲爱的哥哥，如你所愿！” 可是，就在沃尔斯以为自己的要求会遭到拒绝的时候，在眷属军团的后方，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隐隐传出，沃尔斯连忙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到一座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正在后方缓缓驶来！ 那是一座巨大的青铜王座，由扇形构成，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扇形台阶，随着台阶拾级而上，在台阶的最高尽头处，一座金光闪闪的青铜王座赫然矗立于顶端！ 而王座的两侧，则有两座屙梵大陆代表神权的羚羊青铜雕像，羚羊低着头，两根如同弯月般的羚角直刺天穹！ 而王座向下一些，则是两座代表王权的剑齿虎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似乎是在凶恶的凝视着王座下芸芸众生，作势欲扑！ 这座造型宏伟的青铜王座由数百名眷属共同抬着，朝着沃尔顿缓缓行来！ 沃尔顿面朝夕阳，突然心中一惊，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如同冥日的夕阳中，这座青铜王座仿佛高举的神座，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威严与肃穆！ 直至巨大的王座行驶到百米开外，沃尔斯才看清，在青铜王座上，一名如同天神般的青年正端坐在王座上。 那是一名的容貌俊美的诡异青年，身材高挑无比，皮肤却呈诡异的暗金色，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毛发皆无，只有用黑色颜料勾勒出一双剑眉来。 而剑眉下的那双眼睛，则隐隐闪烁着猩红的火光！ 青年全身装饰着细小的金色锁链，这些金色锁链包裹了他的面孔乃至身躯，如千万条流苏垂下，而他的脖子上更是套了一块厚重的青铜脖环，仿佛整个人都是由青铜铸就！ “你，你是薛西斯？” 看到这一幕，原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沃尔斯露出骇然之色，他呆呆望着眼前如同魔神的青年，看着对方站在巨大的王座上越来越近，“你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地狱了吗？” “地狱没有资格容纳我。”王座上的青年拄着下巴，好整以暇道，“就算是地狱君主，也要在我面前跪下臣服，我是万神之神、万王之王薛西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万神之神，万王之王？”沃尔斯仰起脑袋，凝重的望向王座上的青年，“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副模样？” “神不会在乎自己的外貌，即使我已经足够完美。”方昊摊开双手，神色高傲的从青铜王座上拾级而下，如同一座压下来的山峰！ 顿时，一股巨大的威压袭来，沃尔斯呼吸一滞，他骇然的望向早已陌生无比的弟弟，强笑道，“真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竟然会有如此见面的一天……” “你来找我，莫非就是拉家常？” 方昊如同山峰般横在沃尔斯的面前，一双火瞳仿佛看穿了眼前人内心的一切，“说出你的条件吧，我的哥哥。” 沃尔斯闻言目光一紧，他仰视着面前如同天神般的男子，忍不住紧了紧右手，上前一步，“我来是说……” “不不不不不……” 可是还未说完，眼前的巨人却好整以暇的摇了摇脑袋，似笑非笑道，“亲爱的哥哥，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想你完全搞错了。” 说着，方昊看了沃尔斯的右手一眼，“我知道你的打算，也知道你剑术无双，可是凡人就算再强，又如何与神灵对抗？” 说着，方昊俯下身，直视着神色错愕的沃尔斯，“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会懂得凡人的武器，对神毫是无用处的！” “好吧！”沃尔斯闻言苦笑一声，主动松开了右手，顿时袖口中一枚锋利的青铜匕首掉落在地，“没有想到，竟然被你看穿了。” 方昊这才直起身，他看向沃尔斯身后的城市，似是感叹，“皮尔斯城有着上千年历史，相传在上古时代他就被建造，经历数十个王朝的辉煌，如果毁在战火中，就连我也会心痛。” “是的，当初父王陛下将皮尔斯城分封给我时，我就爱上他了。” 沃尔斯感叹的点点头，“这座城市就是我的一切，我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在犹豫？” 方昊扬起脑袋，“替你的子民好好想想吧，就算是圣城这座无比发达，无比重要的城市，也在我的神力下付之一炬，更何况皮尔斯城？我不介意再在我的屠戮名单上增添一笔。” “我不会质疑你庞大的军队，”沃尔斯凝望着无边无际的不死军团，“你的军队如同海啸般恢弘，足以将我的城市轻易淹没，可是，如果我就这样投降，在将来你被打败之后，史书上又该如何记述我的生平？” “哦？”方昊皱眉。 “你总有一天会失败！” 沃尔斯突然变得肃然无比，“从来没有邪恶能战胜正义，就算我无法阻止你侵吞加利亚王国的脚步，可是十个我、一百个我呢？面对你这种邪恶的暴君，整个大陆都将是你的埋葬之地，没有人会站在你这一边，总有一天，你会被勇者彻底击败！” 沃尔斯声嘶力竭，“你的神力会被天地削去，你会被自在天贬为凡人！你的军队连同你的灵魂，都会被降下地狱之中，永生永世不得返回！” “你想要说的，就是这些？” 方昊闻言，不禁露出失望之色，“愚昧的凡人啊，你们的牺牲不会获得任何荣耀，我告诉你什么是正义——我，神王薛西斯就是正义！” “站在正义的对立面，你们在史书上将会臭名昭著，甚至史书根本不屑记载于你，你就像是一堆粪土，只能独自沉寂在世界的边缘，你的存在毫无意义！” 说着，方昊彻底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转身返回了青铜王座。 站在王座前，方昊霍然转身，望着昏黄的夕阳，“看着吧，我的哥哥，当太阳再度升起时，你以及你的城市，都会因为你的愚蠢而消失，再也不复存在。” “这便是我，神王薛西斯的预言！” ， 第110章 位面融合的尾声 当人们尚未在圣城被毁的悲痛中回过神来，数天之后，加利亚王国便再次传来了噩耗。 皮尔斯城主沃尔斯刺杀暴君薛西斯失败，当夜，整个城市连同数万平民，一同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就如同矗立千年的圣城，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土！ 这一噩耗迅速传至屙梵大陆上下，无数人敢怒而不敢言。 神王薛西斯的名讳不断在流传，同时，他还多出了“暴君”“刽子手”“魔神”之类的称呼。 他的名讳，牵动着每一个势力的神经，加利亚王国境内更是一片混乱，城邦不断自立，诸侯各自为战，再也无力出兵抵抗另一个世界的大黑天军团。 随后，只有摩合罗和刹帝利两大王国组成的第四批联军匆匆赶赴前线，可是还未站稳脚跟，便再度被对方击溃！ 不仅如此，大黑天入侵者们甚至攻陷摩合罗王国的首都，摩合罗王国彻底沦陷！ 至此，屙梵大陆四分之一领土已经被大黑天蚕食，而剩余的国家中，加利亚王国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出惊天内乱，大陆的核心——圣城更是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数百万信徒心灵崩溃，彻底丧失了斗志。 在外忧内患之下，整座屙梵大陆的局势都在缓慢的恶化着…… 随后几年，薛西斯以讨伐叛逆为由，攻陷了一座座加利亚王国的城邦，所到之地到处弥漫着死亡与恐惧，数十万人死于这场内乱。 等到薛西斯重新执掌加利亚王国全境的时候，整个王国也不免彻底衰落了下去。 只是，薛西斯的不死军团却越发强盛了。 这些年来，刹帝利王国不断发出求救，请求薛西斯出兵加入抵抗大黑天的联军，可薛西斯一直以尚未平定内乱为由拒绝对方的求救。 直至如今，薛西斯彻底执掌了加利亚王国后，这几年苦苦支撑的刹帝利王国连忙再次发来邀请，请求薛西斯出兵！ 可是，没有人想到，刹帝利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薛西斯的宣战文书。 因为刹帝利王国将大量兵员调往前线，反而导致边境空虚，只是一晚的功夫，薛西斯的军团便连连攻克三座刹帝利王国的边境重城，打开了通往王国腹地的大门！ 顿时，刹帝利王国腹背受敌，彻底陷入战争的泥潭。 原本，刹帝利王国作为屙梵位面三大王国中最强的国度，它一国之力便相当于加利亚王国与摩合罗王国的总和，可是这些年来，贵族高层总是怪病频发，大量贵族暴毙在了家中，每人的死状都是千奇百怪，似乎都有类似中毒的症状。 不仅如此，这些贵族的生育率也开始大幅度降低，流产现象时有发生，而那些已经出生的幼童和少年则各个怪病缠身，新出生的孩童中痴呆儿时有发现。 一开始，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贵族出现相似的病症，到了最后，甚至连平民之间也开始出现轻微的病症，终于引起了众人的重视。 到了最后，不知是谁发现，这一切，竟然是一种名为铅的金属造成的。 顿时，大多数人联想到了一切，享誉大陆的葡萄酒、大量含铅的青铜器皿、用来放在葡萄酒中的铅糖……无数人惊恐无比的发现，自己竟然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此贴近！ “那是薛西斯的阴谋！” 整个刹帝利王国都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可是一切都迟了，刹帝利王国的高层早已被铅荼毒得虚弱不堪，整个贵族都开始衰弱下去，再加上苍昊大陆与薛西斯的两面夹击，刹帝利王国只坚持了五年，最终，刹帝利王国的首都在白狰的军团呐喊声中彻底沦陷…… 这一刻，屙梵大陆的抵抗阵线彻底崩盘！ 到了此时，屙梵天道也开始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可是凭它那只有本能的智力，死活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它只是本能察觉出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这场二十多年的战争下来，屙梵位面五百万人已经死得七七八八，经常方圆百里都是荒无人烟，曾经繁华的村落和城镇彻底空置，无数难民朝着唯一还建在的加利亚王国迁徙过去，却又大半死在了路上。 到了此时，方昊彻底没有了顾忌，他以薛西斯的身份派出恶鬼军团横扫几个硕果仅存、依附于自己的藩国，很快，手下的爪牙便将这群诸侯首领的脑袋呈献上来。 那群王侯的眼神，永远定格在了愤怒和不解之中。 他们即使到死，都想不通薛西斯为何要攻击他们。 这些年的南征北战，薛西斯手中积攒了二十万眷属，统称为不死军团，而且随着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许多眷属开始产生出新的智慧，就如同多出了一些低级军官，能有限的命令其它眷属做出攻击、围攻等指令。 这些指挥型的眷属，距离成为真正的眷族，已经不远了。 而在二十万眷属之后，则是超过百万的爪牙和臣民，这些人屈服于薛西斯的淫威之下，为了躲避大黑天的屠杀，他们不得不举族迁移到薛西斯的领土内，妄图奢求到一丝庇护。 即使薛西斯是一名暴君…… 可是，这群人又有谁能猜出，眼前是暴君亦是救世主的存在，竟然会是敌方天道的一具分身？ 当白狰带领军容盛大的军队抵达加利亚王国的边境时，这座边境城市的城门，没有丝毫预兆的开启了。 这一幕就连白狰本人也有些懵逼，一度以为敌军诈降，直至他的军队彻底接管城市时，这才发现，城内早已发生过一场大战！ 那些反对献城的官员和百姓，都被城内驻扎的薛西斯的不死军团屠杀一空！ 前来受降的，则是一名全身失去了皮肤，如同地狱恶鬼般丑陋的人形怪物，原本对于这种人白狰早有领教，可是在看到对方竟然能与自己的使者交谈时，却不免心中一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拥有神智的恶鬼军团。 到了此时，加利亚王国仅剩的官员彻底醒悟，原来薛西斯，竟然早已投效了大黑天！ 难怪他不加入联军，难怪他在外敌入侵大陆时竟然倒戈一击，击溃了刹帝利王国，难怪他故意动用铅，来危害整个屙梵大陆的高层！ 这一切迷雾，最终在这一刻彻底揭开！ 第111章 天意之战 轰隆隆隆…… 在薛西斯的眷属朝白狰献出第一座城池的时候，天空便有无数怒雷降下，如同倾盆暴雨般倾撒在方昊分身所在的新宫殿之中！ 顿时，方昊横征暴敛，动用三十万奴隶，耗时三年都未完成的新王宫直接被雷霆劈得千疮百孔！ “终于发现了吗？” 方昊低沉的笑了起来，他侧卧在青铜王座上，漫不经心的望向天空，可是突然只感觉心口一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天意反噬？” 方昊擦掉唇边鲜血，丝毫不在意的笑道，“屙梵，你果然已虚弱到极致，即使是反噬也如此无力，位格本身便有镇压气数之能，而我又是与文明之子等同的救世主位格，就算是你，又能奈我何？” 轰隆！ 回应他的，便是数万道更加疯狂的电光！ 这些闪电疯狂地释放着焚山煮海的威能，甚至化作不断流淌的电浆，不过顷刻间，薛西斯的新宫殿便彻底坍塌，那三十万奴隶更是死伤惨重，在废墟中不断惨嚎，呼救…… 煌煌天威之下，整座屙梵大陆都仿佛在瑟瑟颤抖，无尽黑云盘旋于加利亚王国的王城上空，不断幻化为骷髅、骨翅、恶魔的形状，任何人只是看上一眼，便能感应到一股阴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宛如末日的场景！ 可是，这一切在方昊看来，却是愚蠢至极的表现。 天罚原本是冲着方昊这具分身而来，可惜薛西斯却身负救世主位格，牵连全天下人族气运，一旦轰杀，整个文明都要陷入崩溃！ 如果没有外敌入侵，屙梵天道或许真会选择壮士断腕，击杀方昊分身，令天下群雄并起，相互争鹿，然后过个几十年重新塑造新的文明。 可是，此时苍昊位面正在一旁虎视眈眈，文明一旦崩溃，这对于屙梵位面来说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于是，屙梵位面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那就是去惩戒方昊的臣民！ 古时候，帝王总是在天灾降临等情形发出《罪已诏》，平息天意怒火，检讨自己的过失，这便是原因所在了。 于是，屙梵天道便拿修建王宫的奴隶和平民开刀，这些人命比纸薄，天意只要付出一定的本源为代价，便可以轻易击杀！ “杀吧，杀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本源可以损耗！” 看着天灾降临，方昊却毫不在意，他只是斜靠在青铜王座上，轻轻端起一杯血红的酒水，默默望着眼前豪华的宫殿不断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可是无论如何，这些倒塌下来的巨石，竟然纷纷从方昊的身前擦过，没有伤到方昊一丝一毫！ 直至王宫彻底塌陷，方昊竟然连半点擦伤都没有见到。 不过，这毕竟只是暂时，如果以天道视觉看去，就会发现薛西斯头顶早已有了半亩见方的劫云，如同黑云压顶，不断侵蚀着薛西斯的真王之气。 这便是获罪于天！ 如果没有后手，就算薛西斯真乃救世主位格又如何，从这一刻起，薛西斯已经被屙梵天道定下了死期，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薛西斯却又代表了文明的救世主，天意惩罚救世主，就如同一种悖论，顿时令只有本能的屙梵天道陷入无比的迷茫和虚弱中。 方昊的本体敏锐察觉到屙梵天道一瞬间的虚弱，这些年来，他不断跟随白狰军团蚕食屙梵天道的疆域，每啃下一块屙梵位面的领土，方昊就会获得一定的本源补充。 而他的意志，更是随着不断吞噬屙梵天道，而越发地强大而坚韧。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寻找契机的方昊本体，终于动了！ 瞬间，一道道雷霆天火毫无预兆的出现，化作红紫色的诡异浪潮，如山崩海啸般隆隆地朝着屙梵天道涌去！ 趁着屙梵位面最为虚弱的时机，早已蚕食大半个屙梵位面的方昊突然发难，一举开启了最终的战斗! 天意之战！ “吼！” 随着方昊突然出手，一直蜷缩不出的屙梵天道，终于发怒了！ 天空中，一声冥冥中的咆哮传来，屙梵天道似乎明悟自己再也没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只得被迫应战，它开始收拢本源，转化为千雷万霆，迎着方昊直冲而上！ 轰！ 在这一刻，两座位面同时一震，海底传来大陆架扭曲挤压，甚至变形碎裂的咔咔声！ 双方的位面晶壁同时发出玻璃般碎裂的声响，原本还晴朗无比的天空，眨眼间弥漫着无尽的红紫色劫云，日月无光！ 唯有雷声轰鸣中，一道道漆黑的裂隙从苍穹中浮现，天空如镜面般撕裂成一块块碎片！ “天、天空开裂了！” “这是大黑天降临了吗？” “自在天在哪，快救救我们吧！” 屙梵大陆上，无数人惊恐的跪伏在地，在他们眼中，天空一瞬间从阳光明媚化作了深沉如愿的黑暗，无尽的烈火、霹雳、乃至无尽的不可名状之物群魔乱舞，狂风如同鬼哭狼嚎般肆意呼啸，夺人心魄！ 此时此刻，天空中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隙如魔神伸出的狰狞触须，朝着大陆内肆意伸展！ 只是刹那，一些被空间裂隙划过的城市，顿时天塌地陷，城内的百姓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化作齑粉！ 那漆黑的缝隙比黑夜还要黑暗，比深空还要深沉，普通人别说接触了，只是看一眼就会头晕目眩，神魂摇荡！ 唯有神灵才能勉强直视这场天意之战，此时此刻，先知等众神纷纷望向加利亚王国的上空。 在无数雷霆肆虐的战场上，一颗闪烁着紫意的瞳孔隐隐可见，那是无数道雷霆形成的奇景，竟然带着一种超越万物的淡漠之意！ 在看到那颗雷霆所化的瞳孔的瞬间，众神纷纷露出震撼无比的神色，甚至隐隐有着一抹无可抑制的恐惧，那是神灵对天道、对这座天地本能的畏惧之心！ “啊，那是传说中的天道之眼？”红羽失声道，“天意显化？” “天意是在和谁开战吗？”薪火失神问道。 “还用说吧，当然是屙梵天道。”先知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凡俗、神灵之间的战争，不过是位面之战的开胃菜，而真正决定胜败的，唯有天道之间的战争！” “看，我们的天道出手了！” 先知扬了扬头，看向前方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只见数百公里的高空中，无数劫云化作滚滚黑气，不断侵蚀着屙梵位面仅存的天空，令屙梵位面节节败退！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屙梵位面的人类，就连远在数百上千公里外的方昊位面的众人，也是心中惶恐无比。 面对着如同世界末日的磅礴异象，所有有信仰者都开始低声祷告起来，似乎想要通过此种方式消弭出天意的怒火…… 第112章 胜 而此时的方昊，早已陷入了唯有他自己才能参与的战斗之中。 在他的眼前，屙梵天道不断幻化为各种飞禽走兽，散发出唯有天道才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气息，同时大量本源被转化为极致的能量，如同浪潮般抵御着方昊伸进来的意志触手！ 而方昊这边，则由亿万道雷霆形成天道之眼不断轰击着屙梵天道的意志，那由本源形成的防护在足以撕碎天地的雷霆中轰然炸裂，就如同有着亿万颗集束炸弹! 双方位面的晶壁不断震荡、撕裂，余波扩散开来，形成更为诡异的天道异象！ “即使失去了大半疆域，依然如此难缠？” 感受到对方狂暴而不屈的意志，方昊突然心中一动，他猛然出手，伸出万千道意志触手，朝着屙梵天道的烈日冲去！ 不知是否是大道规则，每一座诞生的位面，都有太阳与太阴两颗星辰环绕照彻，只是因为规则不全，小位面的太阳星与太阴星，都只是虚影罢了。 不过屙梵位面不同，天知道屙梵位面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融合，这座位面的太阳与太阴星，竟然彻底凝结为实质！ 不仅如此，太阳的直径，更是足有十几公里，太阴星的直径也有三四公里，每次方昊看到对面的太阳太阴，就不禁对那两颗星辰向往不已!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太阳，你位面的生灵又该如何自处？” 此时，早已对屙梵位面的太阳垂涎不已的方昊，开始动用意志触须，直接缠绕在屙梵位面所在的烈日之上！ 原本，屙梵位面的烈日方昊根本无法触及，即使双方碰撞后也是如此，可是如今方昊蚕食了屙梵位面大部分疆域，对屙梵位面拥有了近半的掌控力，于是，方昊这才能勉强接触屙梵位面的太阳星。 此时，他便是准备一举夺走屙梵位面的太阳星的控制权！ 只是，屙梵位面的天道如何能让方昊得偿所愿？ 顿时，屙梵天道也跟着伸出意志触须，将太阳星牢牢包裹，双方再次开辟出新的战场，对太阳星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另一边，白狰还率着大军，接收着薛西斯手中的一座座城池，每一座城市纳入方昊位面的掌控，都会引发屙梵天道的进一步虚弱，而方昊的力量则更加增厚一分！ 此消彼长之下，不过数天时间，屙梵天道便开始不支，第一次主动朝后方蜷缩而去！ 方昊大喜，再次调集出一批本源加大力度，朝着太阳星纠缠过去，誓要彻底拿下太阳星的控制权！ 咔嚓！ 可是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太阳星发出一声如同水晶碎裂的声响，方昊顿时一愣，他的意志触须略微一缓，下一秒，那颗散发着无尽光芒的星辰，竟然直接碎裂开来！ “……” 方昊无语，他连忙将那些太阳星碎片收进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心则是心疼不已，还好，这些碎片还尚未成为真正的恒星，而是一种实质的等离子火球，虽然因为碎裂损失了一部分，但大部分粘起来还是能用的…… 不过，地面上可就遭了秧，在太阳星碎裂的一瞬间，千百道烈日碎片坠入大地，屙梵位面内被点燃了一道道火光，炽热无比的太阳星碎片直接令当地化作一片焦土！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受损的多半都是屙梵天道那一边，而方昊这边受到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太、太阳碎了！” 地面上，无数的屙梵人更是露出惊恐无比的神色，他们只能眼睁睁望着头顶横贯了千古的烈日，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无尽的碎片朝四面八方爆射开来，一道道天火降落，每一枚碎片降落在地面，都会引发冲天的烈火席卷大陆，天地一片惨状！ 在太阳碎裂的瞬间，天空立即以不可抑制的趋势变暗下来，随着方昊将最大的几块太阳星碎片收入囊中，整个屙梵位面仿佛开始滑向无尽的深渊！ 这一刻，屙梵位面的意志，再次被重创！ 感受到对手的飞速衰竭，方昊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伸出千万条意志触须，朝着另一颗星辰——太阴星席卷而去！ “嗷！” 屙梵天道大怒，还想进行争夺，可是它只是刚刚伸出意志触须，便被方昊的意志触须直接击溃！ “你都是我的，你拿什么和我争？” 方昊毫不留情的将太阴星直接夺走，顿时，屙梵天道的气息又是一跌，甚至连意志触须都几乎无法凝聚了！ 借此契机，方昊的意志疯狂挤压，如同千万条巨蟒贯穿了屙梵天道的意志，一块块原本还在屙梵天道掌控下的位面疆域被强行占据，屙梵天道只能退！ 再退！ 到了最后，方昊彻底占据了屙梵位面百分之九十九的面积，将对方的意志彻底逼入了最为边远的角落中！ 直至此时，屙梵天道在方昊的压榨下，只得凝聚为一团泛着金色的本源气团，这气团不断翻滚，内部仿佛有千万生灵在左冲右突，暴怒而又疯狂，不断想要驱逐方昊的意志！ “呼，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 方昊露出一丝感慨，在这一刻，他的意志突然凝聚，于九天之上化作一道人形！ 顿时，一名青年自天道之眼中走出，生得剑眉入鬓，潋滟星眸，周身本源之光层层环绕，似乎无论他位于何处，那里便是永恒的世界中心！ 此时此刻，方昊一袭月白长袍，凌空而立，周身散发出如同天意的至高威压，随着他缓缓抬头，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漫天劫云、烈焰尽皆退避，形成一座方圆万里的朗朗晴空！ 而这一方万里晴空的中心，屙梵天道不断左冲右突，却被牢牢禁锢在那里，如同一只困兽！ “一切都结束了。” 只见方昊一步步走向屙梵天道，每一步跨出，就有无尽雷霆化作朵朵金莲，方昊便踩在莲花上步步逼近 而他的身后，天道之眼不断散发出淡漠无情的至高之意，冰冷而肃杀！ 直至走到屙梵天道的面前，方昊这才停下脚步，只见他黯然一叹，突然双手交握，对着眼前百折不屈的屙梵天道深深一拜! “还请道友上路！” 说着，在方昊的身后，张牙舞爪的意志触须轰然席卷，天道之眼怒目圆睁，亿万道紫金神雷尽皆轰击在屙梵天道的身躯上！ 轰！ 这一刻，在方昊最终的全力一击之下，屙梵天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随即彻底溃散开来！ ， 第113章 融合 在屙梵天道溃散的一瞬间，那团金色本源终于溃散，化作星星点点，朝四面八方飘散开来。 方昊眼中浮现出一抹感慨，单手一挥，那些本源便立即收归方昊囊中。 顿时，方昊露出一抹秋收老农的喜悦。 一百一十五万刻度本源。 没有想到，即使经历旷世大战，对方竟然还有超过百万本源的存货，再加上方昊之前掠夺的数目，第一次，方昊手中的本源迈过二百万大关！ 不仅如此，在本源包裹的核心中，那扇金色石门也第一次暴露在方昊眼前，这便是之前炽神所持，方昊垂涎已久，屙梵位面的文明结晶。 方昊伸出手，一把将金色石门抓在手中，顿时眼前的金色石门似乎有些抗拒，可是随着方昊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金色石门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嚎，随即彻底萎靡下来。 直至此时，金色石门终于传出了信息，方昊这才得知，这扇金色石门，实际叫做“真理之门”。 与此同时，失去了天道的屙梵位面突然一震！ 冥冥之中，方昊似乎感应到自己融入了一座更加浩大的世界，他的意志开始一寸寸占据这片山河 如果说之前方昊只是以一种入侵者的姿态占据了一部分屙梵位面的话，那么现在，方昊开始以一名主人的身份，彻底掌控这座位面的一草一木！ 这种感觉，就像是夺舍！ 他的视线，开始飞速扩张，五百公里、一千公里、一千五百公里…… 到了最后，整个屙梵位面彻底纳入了方昊的视野，他正式取代了屙梵天道，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 随着两座位面正式合二为一，整座天地又是一震！ 刹那间，方昊似乎听到了天地万物的欢呼，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激绕其身，方昊忍不住仰天长啸！ 而原本只是围绕苍昊大陆旋转的太阳、太阴两星，竟然在这一刻自动偏移了轨道，进入了融合后的文明的中心！ 同时，位面外界的本源之海内，大量本源析出，竟然直接朝着太阳星与太阴星灌注而去！ 轰隆隆隆！ 在这一刻，两颗斗大的星辰同时升往更高的天空，同时不断膨胀，那是本源之海直接投注了几百甚至几千万刻度本源，令两颗星辰彻底凝成实质，变得如同之前屙梵位面的太阳星一般！ 原来如此！ 方昊眼中闪过一抹明悟，原来随着位面融合，本源之海自动会完善位面的架构，令位面逐渐走向稳定与成熟！ 等等！ 突然，方昊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将之前收走的屙梵位面的太阳星碎片投进正在剧烈膨胀的太阳中。 顿时，两颗硕大的等离子火球再度融合，天空中那颗炎炎烈日，瞬间变为一颗直径超过上百公里的庞然大物！ 而屙梵位面的月球，却并没有与方昊位面的月球融合，因为此时的两颗月球都已化作实物，不再是之前的虚幻状态，于是方昊干脆将屙梵位面的太阴星寻出一条新的运行轨道，令方昊的位面形成一座奇异的双月架构！ 至此，一日双月的三星体系彻底成型，因为此时正处于位面升格阶段，方昊这番改造的花费都由本源之海一力承担。 趁此契机，方昊更是大手大脚，毫不吝啬。 位面的融合还在继续。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方昊抬头看去，却看到两座位面的位面晶壁开始裂开一道道裂痕，这些裂痕不断开裂又不断修复，双方的晶壁也开始迅速而剧烈的融合起来。 轰隆隆隆…… 如同两颗巨大的气泡，双方的位面不断融合，两座位面的大陆架也彻底连接在一起，随着方昊位面融入屙梵位面，隔绝了物质的位面晶壁也开始缓缓消弭。 只是，这一切对于位面来说只是很小幅度的融合，可对于位面内的生灵，却是一场不啻于改天换地的大灾变！ 只见双方大陆架彻底相撞的瞬间，大地发生一阵剧烈震荡，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隙浮现，而双方各自的海洋，也在这一刻彻底汇合！ 顿时，双方各自的洋流碰撞、交汇，如同激荡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可是，对于位面内的生灵来说，这一波接一波的涟漪，却是将近百米高的滔天巨浪！ 轰！ 顿时，海啸开始席卷天地，焕之郡和黎之郡同时遭遇万年一遇的大洪水，浪潮拍上了陆地，甚至改易了洛河的航道，令洛水倒流，水量更是汹涌澎湃，泛滥成灾！ 不仅如此，双方位面的彻底融合，还引发出数条海底山脉的撕裂，大量熔岩从地底灌进海洋，遮天蔽日的云雾蒸腾而起，形成一场足以囊括整座位面的倾盆暴雨！ 总之，在这天翻地覆的一刻，双方位面的融合既是一场契机，同时也是一场大劫！ 看着一瞬间如同化作泽之国的大陆，方昊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位面融合战争时，自己的文明都没受到半点波及，反倒是胜利后却遭此一难，看来这真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大劫了。 不过这场大洪水虽然伤筋动骨，却还在文明的承受范围内，更是比屙梵位面要好太多了。 这二十多年的位面融合战争中，整个屙梵位面十室九空，五百万人口至今存留的不超过百万，再加上之前方昊与屙梵天道的那场战争，能活下五十万已经是烧了高香。 再加上这场席卷整个位面的大洪水，那五十万饱经风霜的亡国之民，恐怕非得再死个七七八八不可！ 不过这样也好，这场大劫同时也是一次洗牌，洗去屙梵位面所有曾经的痕迹，令屙梵位面化作一张白纸，让方昊足以肆意泼墨，挥洒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一切不过是方昊内心所想，可就在一圈圈大浪拍向陆地，同时天降无尽暴雨的时候，两座位面的大陆架，也终于融合起来！ 顿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道隐隐传来，方昊顿时一惊，他发现，自己位面内这座扩大了数十倍的大陆，竟然开始有弯曲的征兆！ 似乎只要这一刻方昊愿意，那么这片融合后的大陆便会彻底混元，混成圆珠，本源之海将会帮方昊支付演化地核熔岩的一切本源，从此位面彻底升格，成为一颗自成体系的星辰！ 这一瞬间，方昊内心生出无限渴望，似乎只要大陆彻底转为一颗星辰，自己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烦恼忧愁，而无尽的位面，更是不知有多少位面渴望化为星辰而不可得！ 方昊隐隐明悟，成为星辰，这是所有位面共同的夙愿！ 可是下一秒，方昊却眨了眨眼，彻底从这股诱惑中脱出意识，他咬住牙，直接拒绝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顿时，方昊从那股玄而又玄的诱惑中脱出，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经受了千锤百炼，意志几乎陷入了虚脱。 方昊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眼中满是倔强，或许无尽的位面都渴望着化作星辰，可是…… 这其中并不包括自己！ ， 第114章 净世青莲 毕竟方昊还有着理智和自知之明，此时虽然融合了屙梵大陆，令方昊位面的大陆面积达到了八十万平方公里，再加上海洋，更是超过二百万。 可是，想也能想到，一旦化作星辰，恐怕就再也没有继续融合其他位面的可能了。 虽然大陆的面积并不小。 八十万平方公里，已经超出了方昊前世华夏青海省的大小，更是日本的两倍多，英国的三倍，韩国的八倍。 可是这点面积，一旦转化为一颗星辰，恐怕也就只有丁点大，甚至连月球体积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野心勃勃的方昊，怎么可能就此满于现状？ 因此，或许形成星球后，有着各种各样的好处，方昊却依然不取。 就算将来方昊要将大陆混成圆珠，那也是等到至少和地球相差无几才行。 甚至，方昊心中隐隐有一个念想，如果自己能多坚持几次融合，是不是便可以形成如同神话中洪荒大陆的世界？ 所谓洪荒大陆，便是远古神话中一座庞大无比的世界，相传洪荒大陆直径超过亿万光年，上面更是生活着洪荒万族，随便拉出来一个洗脚婢都是第三步起步，可谓是大能多如狗，圣人满地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方昊内心一阵火热，随即他连忙摇了摇头。 毕竟那些实在太过遥远了，与其去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不如先将眼前这一切先搞定再说。 想到这里，方昊再次望向位面内，却见到双方位面的空气、季风都开始流动起来，新生成的大陆就如同蟹状星云的形状，傲立于翻天覆地的海浪中，巍然不动。 更令方昊惊讶的是，随着太阳轨迹的改变与季风的流动，位面竟然开始产生出季节之分。 只见整座位面随着本源的引动，无数植被在几个弹指间顷刻枯萎，一阵萧瑟的风吹过，顿时落叶缤纷，如同深秋的情景！ 可是，这一幕只是保持了刹那，下一秒，又是一股带着盎然生机的春风袭来，顿时那些树木再次一颤，无尽的生机涌动！ 在那繁花落尽的树梢间，一颗颗柔嫩的绿芽如雨后春笋般浮出，眨眼间翠绿色的树叶、红色的繁花再次开满枝头！ 春去秋来，只是弹指的功夫，位面内所有的植物都开始神奇的循环往复，直至经历了整整九次花开花落，一切再次恢复了正常、 这一幕引来无数人的惊叹，曾经，方昊位面只有四季如春，如今却多出了一个秋季，春秋交相呼应，这表代表了方昊的位面自成循环，朝着成熟的位面架构再次迈进了一步！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际上只是在瞬间发生，下一秒，方昊突然感觉有一条新的规则融入自己的位面，这是方昊吞噬掉屙梵天道后，夺取到对方的规则！ 这条规则，便是屙梵位面的超凡之力——巨神兵力量体系。 方昊思索了一会，最终，他将这条规则取其精华，去其糟怕，融入了自己的超凡力量体系中。 “从此以后，我的位面便有第二条超凡之路，以后的炼气士，便可以划分为炼气、炼体两条道路了。” 方昊低声喃喃。 位面的融合还在继续，但是方昊的工作基本已经全部完成，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等待位面彻底融合完毕，地火风水重新归于稳固。 直至此时，方昊才有时间再次查看他的战利品，他将真理之门拿在手中，将意志探索进去。 顿时，方昊眼前一黑，他的意识直接穿透了时空，将屙梵位面的文明发展历程完完整整的过了一遍。 “果然，这一切和我猜测的没有丝毫两样。” 等到将对方的文明轨迹梳理一遍后，方昊忍不住感叹起来。 他从对方位面诞生出第一个人类开始，到火的使用、信仰的出现，再到后来超凡之力巨神兵的出现，一切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就好像跟随屙梵位面的文明脚步，经历了数百万年的历程。 不过和方昊位面相比，屙梵位面文明的诞生的确要曲折太多，这就是因为天道没有自我意识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自然演化，就连那些应运而生的文明之子，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共同酝酿，等到时机成熟后，屙梵天道才会降下命运，将对方转化为文明之子。 可以说，方昊只用了一千多年，便追上了屙梵位面数百万年的脚步。 “哎，成王败寇啊！” 方昊仰天长叹，随即再次拿出浊世清莲，却看见两枚文明结晶相遇的一刻，浊世清莲竟然爆发出一阵阵兴奋至极的战栗！ 方昊感受到，浊世清莲不断地传达出一种渴望，它渴望去吞噬对方，似乎眼前的真理之门，是它成长的最佳养料！ 而和浊世清莲相反的是，此时此刻的真理之门，却不断传来一阵哀求和恐惧，虽然真理之门的气息是浊世清莲的数倍之多。 “因为真理之门是多个文明结晶融合后的产物？” 方昊若有所思，要知道，屙梵位面曾经融合过数次，只是自在天为了收集信仰，强行压制位面晋升，只让屙梵位面永远处于最低级的文明形态。 所以说，金色石门作为吞噬过其他同类的文明结晶，气息要超过浊世清莲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此时，毕竟是浊世清莲的文明战胜了真理之门的文明，因此就算气息再强，真理之门也无法和有着整个文明为后盾的浊世清莲抗衡！ 方昊没有制止浊世清莲的行为，他将两者贴在一起，顿时，真理之门仿佛垂死挣扎般爆发出道道金光，几乎穿透天穹，可是仔细看去，金色石门上的某种物质，竟然一点点被浊世清莲吞噬了进去！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如果非要说，那便是一种概念，浊世清莲不断吸收着真理之门的某种概念的存在，随着吸收越多，浊世清莲的气息也越来越强盛！ 在方昊的视线中，浊世清莲竟然再次生长起来，它首次长出了荷叶和根茎，同时原本只有九片花瓣的莲花，又在内层长出七片花瓣，然后在原本九片花瓣的外层，长出了十二片花瓣！ 顿时，浊世清莲形成一朵有着三层结构，共计二十八片花瓣的繁复莲花来！ 而莲花花心的位置，则一次性结出了三颗莲子！ “三层结构？”方昊露出诧异之色，冥冥中，这朵莲花似乎终于生成了获得了名字，而不是像之前那般默默无名。 “这朵升级后的文明结晶，竟然和真理之门一般，有了属于自己的真名……” 脑海中，那个真名左冲右突，方昊歪了歪脑袋，终于还是将那几个字吐了出来。 “三品……净世青莲！” ， 第115章 熵 “三品净世青莲！” 随着浊世清莲的真名出现，方昊只觉得位面内的文明体系彻底稳固，重新勃发出无穷生机！ 此时，他的眼前一清，就如同迷雾散去，他再次恢复了对命运以及因果的掌控。 之前双方位面融合时，天意紊乱，命运不显，方昊虽然可以操控命运，但因为无法准确观察，还是有着很多不便，不过此时却再也不是了。 此时此刻，随着方昊望去，自己原本位面内的生灵头顶，都有着一层漆黑的劫云，可是这股劫云却并不致命，更是在劫难中，绽放出生的希望来！ 一旦拨云见雾，方昊位面的众多生灵，命运都会有着一个升格。 直至此时，方昊突然有了一种明悟。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个事物，那就是虽然自己在不断吸取着混沌中的本源，可是那些被自己利用过的本源，去了何处？ 方昊利用本源形成雷电、形成天道化身，可是这些被利用后的本源，去了何处？ 命运分玄黄两色，位面内的无数生灵中，出生时必然命运澄黄，可是随着他们慢慢地长大，衰老，那些黄色命运必然转化为玄色，当玄色弥漫，黄色消失时，生灵就会死亡。 那么，这些被利用后的命运，又去了何处？ 天地灵气弥漫于位面内的每一寸空间，可供生灵万物吸收，这些被吸收后的灵气，最终又去了何处？ 到了此时，方昊终于明悟，原来，被消耗过的本源，便转化为一种更低级的能量！ 就如同方昊上一世所知的“能量守恒定律”，即能量的总和是不变的，那些被利用过、或者被浪费、损耗的能量，最终转化为了“熵”。 这就是后世所谓的“热力学第二定律”，位面的一大规则——能量转换总是会产生熵，如果是封闭系统，所有能量最终都会变成熵！ 在一个封闭的系统里，熵总是不断增大的，一直大到不能再大的程度，这时，系统内部达到一种完全均匀的热动平衡状态，不会再发生任何变化，这种情景就是所谓的“热寂”。 一旦到达热动平衡状态，就是完全死亡，万劫不复！ 于是，位面如何抵御熵增？便是靠汲取本源，以及位面互相吞噬融合。 文明如何抵御熵增？便是依靠战争了。 通过对资源的掠夺、对土地、乃至人口的掠夺，这一切的本质，皆是生灵万物为了抵御熵增，而生出的本能！ 熵，便是灾劫的本质！ 这一刻，方昊拨云见雾，彻底明白了灾劫的由来，难怪本源会是位面的生命力量了，因为万事万物所有的能量，都是由高级向低级转化，本源便是一切能量的初始，本源被使用后，会转化为及命运、灵气、物质等等能量。 而灵气和物质又会生成热能、动能、势能、辐射能，乃至生物、化学能、核能等等。 能量便是这样不断从高到低的转化，当一切能量都转化到再也无法利用之时，这座位面也就迎来了寿命的终结！ 因此，才会出现位面需要不断从本源之海中汲取本源以获得补充，而且文明越强，获得的补充越多。 于是，方昊懂得，想要位面获得可持续的发展，本源的汲取速度绝对是重中之重。 而此时，吞噬了大半个命运之门的净世青莲，就像是位面的核心处理器，令方昊位面吸取本源的速度再次加快，达到了十年吸收一刻度的程度。 “还是太慢了！”方昊叹息一声，他再次看了看被吃掉大半的命运之门，却诧异的发现，净世青莲升级到三品之后，似乎是吃撑了，短时间内不可能继续吸收命运之门的剩余部分。 毕竟方昊早在从命运之门的记忆中得知，屙梵位面是八座位面融合而成，而命运之门，也是由八块文明结晶融合而成，每一块都是当初浊世清莲那一等级的存在。 而如今，因为位面升格，其中一部分文明结晶提升的能量，都由本源之海支付，于是竟然便出现了文明结晶已经达到相应等级，可是手中却剩下小半命运之门的情形。 此时残破的命运之门中，竟然还存在着五份等同于浊世清莲的文明之力。 “这……” 方昊心中一动，他突然一挥手，顿时手中残破的命运之门爆发出一声哀鸣，被方昊一分为五，形成五块气息相同的碎片！ 其中一片，方昊单手一挥，开始迅速改变形态，最终变成了一块方形石板！ 石板看不出是何等材质，通体乌黑，古朴无比，上面有着道道粗糙的纹路，幽深内敛，如论如何用双眼去看，就像是一块不显眼的方形石板！ 只是，这块石板明明只有三尺见方，可如果对着这块石板盯久了，却会发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座恢宏无比的世界，那上面一道道纹路，便是一座座名山大川，甚至还有茂密的丛林乃至鱼虫鸟兽，整块石板，赫然便是一座完整的天地！ 这还不够，方昊再次对着这块石板一点，顿时，天地间无数的因果交织，如同一团乱麻般分出道道虚影，注入了石板之中，顿时，石板上便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网格来。 这些网格不断变换，每一瞬都会改变各自的格局，恢弘而浩大，如同一张遮蔽了整座世界的大网！ “天地为盘，命运为格，众生为子！” 说着，方昊伸出手在石盘上一抹，只见这石盘上，一颗颗黑白两色，晶莹玉润的棋子立即闪现，这些棋子数目多如繁星，不断在石盘上相互吞噬，左冲右突，和方昊位面那一个个生灵遥相呼应！ “将整座位面纳入棋盘方寸之间，观棋盘而知天地，这一堪比当初浊世清莲的宝物，就叫做天地棋盘吧！” 至此，方昊位面内，天地棋盘横空出世！ 并且，随着天地棋盘开始运转，位面晶壁汲取本源的力道再次一激，变得更加迅速。 “果然，我的设想是正确的。”方昊低声喃喃，他再次将目光看向剩余的四块碎片，突然略一思索，望向了幽冥界。 “幽冥界一直以来，都是以寄生位面的形式存在，发展潜力有限，如果能够真正自成一界，成为附属位面，是否便可形成循环？” 想到这里，方昊再次将一块碎片弹进幽冥，顿时，一道泛着七彩神光的奇石瞬间闯入黑白两色的冥界位面之中，轰一声坠入冥河尽头！ 顿时，只见那奇石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竟生出两条奇异的神韵波纹，将石隔成三段，似有包容天、地、人三界之意！ “三生石门开，六道轮回立！” 冥冥之中，幽冥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整座幽冥界，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升格，有什么事物被徐徐补全了。 ， 第116章 众宝 随着三生石立于幽冥界之中，顿时，整个幽冥界都爆发出一股勃勃生机。 在方昊眼中，幽冥界从一座只能寄生于其他位面体内的寄生位面，升级为足以自给自足的伴生位面。 寄生位面与伴生位面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地之别! 毕竟，伴生位面，才是真正可以自我成长，不断繁衍壮大的真正位面。 也就是说，此时的幽冥界，已经可以从本源之海中汲取力量，并且可以自行繁衍，不必再如同寄生虫般吸取方昊位面的力量了。 而那块三生石，也彻底成为幽冥界的文明结晶！ 至于文明结晶的使用权问题，方昊略一思索，突然对着三生石一点！ 顿时，三生石上，一丝丝力量分离出来，化作一本造型古朴，由无数根竹片形成的竹简。 这本竹简被包成一圈，由一根冰蓝色的丝带捆绑着，可是一旦展开，就会发现它的长度无边无际，而竹片之间没有任何线绳，只是无形的串联在一起，任凭神仙之力，也无法破坏！ 而这本竹简的最外侧，则有着“生死簿”三个大字。 方昊自然不会将文明结晶这种宝物尽数托与他人，于是他干脆设立出一个使用权来，只有执掌生死簿之人，才能够驾驭三生石的力量。 可是，就算执掌生死簿，也只是有着三生石的使用权罢了，而宝物最根本的拥有者，依然还是方昊。 接着，就是还有三块碎片。 方昊看着眼前三块碎片，略一思考，又有一块碎片化作一座如同小山般巨大的青铜高台！ 却见高台通体为玄黄两色，泛着粗犷古朴的风格，高台底部为一圆形底座，直径超过百米，底座上神纹纵横，道韵流转，而底座的中心，则绘着阴阳八卦。 而底座的四周，则有四十九根高矮不一的汉白玉柱，呈周天星斗排列，只是一眼看去，就能感应到无尽的玄奥运行其中！ 这整座青铜高台宏伟矗立，散发出鬼斧神工的气息，似乎乃天雕地琢一般！ 而这块高台的门楣上，随着方昊伸手轻轻一划，顿时从右向左浮现出三个古朴的大字——“封神台”！ 随着方昊轻轻一指，这块青铜高台顿时直冲九霄，飞入了在高空轨道环绕的天庭之中！ 顿时，那如同一座大山般的天庭，气息也跟着一涨，无尽神通雾气升腾而起，彻底遮蔽了天庭本身。 而封神台上，方昊也如同三生石那般，剥离出一丝力量，塑造出一卷名为“封神榜”的书册，用以令他人获得封神台的使用权。 还有两块！ 方昊马不停蹄，又取出一块碎片轻轻一捏，顿时，那块碎片再次一变，直接变成一只三丈来高，方形四足的青铜巨鼎！ 而青铜巨鼎上，两面皆雕刻着四个巨大的阳性铭文，其中一面为“受命于天”，另一面为“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占据了青铜巨鼎最为中心的位置。 而在八个大字的四周。还刻画着大量阴性铭文，那是一幅幅图画，其中有仙气弥漫的炼气士，更有衣袂翻飞的神祇形象。 除此之外，还有着妖鬼、虫鸟鱼兽乃至人类等等一切位面内应有的动植物存在！ 一眼望去，整个青铜巨鼎上密密麻麻，凡人只是看上一眼，就有头晕目眩之感！ 随即，方昊露出一抹轻笑，他屈指一弹，顿时，这座巨大的青铜鼎竟然朝着帝丘城飞去，随后在满城百姓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降落，最终降临在天下共主的大殿之上！ 做完这一切，方昊看了看仅剩的一块碎片，略一思索，最终他再次拆分，将手中的真理之门碎片拆分为整整十份！ 而这十份碎片中，其中三份化作三柄青铜长剑！ 方昊抬头，突然看了苍梧之渊的方向一眼，不禁皱了皱眉。 在他的感应中，随着位面天地升格，那当年坑杀四十万屙梵降卒的苍梧之渊内，竟然升起了滚滚血气，那是当年四十万人死亡后，沉浸进土里的血水和怨气！ “没有想到，位面升格之下，竟然连这种东西也得到了好处。”方昊失笑，他本想立即解决这个祸患，可是还没出手，动作却突然一顿。 “罢了，这个世界还是精彩些为好！” 方昊轻声说了一句，突然从三柄长剑中抽出一把，随即手指一划，剑身上便多出两个铭文大字，镇邪！ 随即，方昊将剑一掷，这把名为镇邪的青铜长剑，便直接倒着插进了苍梧之渊的地下深处！ 轰！ 顿时，整座苍梧山脉似乎微微一震，同时一个不甘心的咆哮隐隐传来，随即彻底被镇压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方昊似乎来了兴致，他看向剩下的两柄青铜长剑，纷纷在其上轻轻一划，顿时，这两柄剑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诛仙！ 弑神！ 而剩下的七份，方昊就随意太多，比如一只巴掌大小的印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倒立的山峰的缩小版，上面的云雾、山水植被皆隐隐可见。 除此之外，还有一颗紫金圆珠、一把银色长枪、一株彼岸花，一株七色堇和一座青玉莲台。 而最后一份，方昊实在想不出要变什么，于是，他干脆变出一座巨大的纯白神座，高达百丈，其上飞檐斗拱，巍峨耸立，仙音渺渺，仿佛能镇压天地万物一般！ 而这些由真理之门碎片凝结的所有事物，一个个都在引动着位面晶壁，不断地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会加速位面晶壁汲取本源的速度，直至此时，位面汲取本源的速度再次一变，已经变成了五年汲取一刻度的程度！ 等到方昊将剩下的七份真理之门碎片抹去屙梵的烙印，转化为方昊位面的各种法器，方昊这才罢手。 “所谓恩威并施，有威也必有恩，否则就是本末倒置；有恩也必有威，否则便是太阿倒持！” 方昊低声喃喃，突然屈指一弹，几道信号光芒便朝着远方遁去，随即方昊脚下一跨，直接坐在那百丈高的巨大神座上，而王座前，则是那一方天地棋盘。 方昊饶有兴趣的执起一白子，随即“啪嗒”一声，白子落定，这片天地的因果也是微微一变！ 就这样，方昊开始参悟起这片天地的生灵命运起来。 ， 第117章 无天分宝 直至几炷香的功夫，远方不断有一道道遁光席卷而来。 先知、薪火等神祇落在神座前，看到方昊端坐于神座之巅，一袭白袍翻飞鼓荡，正入神的思索着什么，皆不敢打扰，只是静立于神座前，低头垂目。 直至所有人到齐，方昊终于抬起头，在方昊抬头的瞬间，仿佛有无尽的神辉四溢，在方昊的身后，竟然有一轮道轮若隐若现！ 所有人顿时一惊，连忙揉了揉眼睛，可是那无尽的神辉，以及玄奥的道轮，却通通不见了…… “众位可知，我等位面已胜？” 方昊俯视着眼前的七人，正是先知、薪火，四圣兽六名神祇，以及太上忘情道的道天。 “我等知道！” 众神都是躬身行礼，就连孤傲的道天也没有在方昊面前放肆。 “此次位面融合，天意的确获得了不少好处，它命本座论功行赏，毕竟有功不赏，非天意所为。”方昊淡然道。 “我等不敢！”众人纷纷躬身，此时他们也明白了，无天老祖便是天意代言人，因此对方昊替天行赏的行为没有任何疑惑。 “不必多言，本座自有分寸。” 方昊摆手，拿出刚刚炼制好的几件法器，“此些法器，皆是后天功德至宝，由文明功德所化，比起之前屙梵众神手中的法宝都要好上太多了。” 说着，方昊屈指一弹，弑神剑便飞到先知手中，“上智于位面融合大劫中兢兢业业，不曾犯下半分过错，并有指挥众神之功，特赐此剑于你，还望汝继续发扬神道表率，福泽苍生！” “谢师尊！” 先知双手持剑，在接触这柄功德至宝的同时，顿时神色一喜，他能感受到，这件法宝比起他从屙梵众神那里缴获的法宝要强了太多，甚至内部还有一丝文明位格的力量！ 甚至可以说，有了此宝物后，自己只要日夜参悟，迟早再次晋升，成就天地正神，到了那时，自己必然可脱离人道，脱离信仰束缚而存在！ 随后，方昊再次抬头，对台下说道，“道天何在？” “晚辈道天，见过无天老祖！”道天一犹豫，还是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汝于苍梧之渊中，狙击敌寇，徒手斩杀恶神，守护人族，当赏！”方昊淡然一笑，诛仙剑便飞到了道天面前。 道天眼前一亮，连忙伸手一抓，顿时，眼前的诛仙剑便与他人剑合一，只是瞬间，道天气息大涨，甚至隐隐有了再次突破的预兆！ “这、这是……” 先知、薪火、黑岩、红羽等神祇纷纷面色大变，身不由己得朝后退去！ 方昊眯起眼睛，此次位面融合之后，力量层次的瓶颈已经松动，如果不是还未融合完毕，恐怕在道天拿到诛仙剑的那一刻，立即就晋入第三步的境界了！ 真不愧是天纵奇才！ 方昊暗叹，随即再次看向众人，“后土驾驭幽冥，斩敌七人，只是受伤在身，没有前来，不过并不影响天意厚赐！” 说着，方昊从眼前悬浮的众宝中，捡出那一株如同无尽红丝形成的彼岸花，屈指一弹，花朵立即化作一道红色流光，飞入幽冥界内。 然后，方昊看着剩下的目光灼灼的众人，微微一笑，“红羽上前！” “老祖！”神情冰冷美艳的红衣女子走上前来。 “汝虽无大功，但身为神祇，对万物生灵皆保有怜悯救赎之心，这是本座最为欣赏之处。”方昊正色道，“这些宝物之中，你选一件吧。” “老祖，我要那一朵七色花！”红羽顿时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说道。 方昊不禁莞尔，其实按规矩来说，此时红羽的台词应是‘全凭老祖吩咐’，可是这也正说明了红羽那外冷内热，毫无城府的赤子之心。 想到这里，方昊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弹，顿时那一朵透着七色光芒，有着七片花瓣的七色堇便飞到红羽的面前。 “此株植物名为七色堇，虽无杀伐之力，但却是和彼岸花一样的灵根至宝，一旦悉心培养，足以令你受益无穷！” “谢老祖！”红羽双眼亮晶晶的，那冰山般的神色彻底维持不住，喜笑颜开，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接着，方昊再次看向眼巴巴的众人，“黑岩、腾蛇、白栀上前。” 四圣兽中的其余三人上前一步。 方昊随手拿出三枚法器，直接赐予众人，“黑岩，你持番天印，腾蛇，你持紫金雷珠，白栀，你持万刑枪！” 说着，那枚巴掌大小，如同倒山峰般的印玺飞至黑岩面前，黑岩连忙躬身，顿时印玺直接在黑岩的龟壳上迅速扩大，最终变成一座巍峨耸立、瑰丽雄奇的山峰！ 而腾蛇化作的青年则张口一吞，直接将那枚紫金色，闪烁着道道雷电的玄奥圆珠吞入了腹中，顿时，腾蛇气息一变，周身似乎有紫金雷电隐隐闪烁起来！ 而白栀，则是白虎的名字，此时他接过那道银色闪电，却见是一柄通体银白的长枪，枪长一丈一，枪头如蛇形，顶尖而锋利，两侧薄刀，其上银光闪烁，威武不凡！ 见此，三人都是满意至极，纷纷躬身再谢。 到了此时，只剩下一件法宝，同时也只剩下薪火一人没有得到宝物了。 “师尊……”薪火见到众人都有赏赐，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方昊。 可是，方昊却一改之前的笑意，而是语气一转，“上德，你可知罪？” “啊？”薪火顿时一愣，“师尊，我何罪之有？” “嗯？”方昊双眼一眯，顿时，无尽的威压滚滚袭来，所有神祇面色一变，纷纷跪伏在至高神座前！ 而道天则是倒退了两步，原本还想坚持，可是那股威压却令他连脑袋都无法抬起，最终他只得单膝跪地，这才略微好受一些。 道天眼中浮现一抹骇然，他不敢想象，那神座顶端之人，究竟有着何等力量，明明只是一点意志余波，自己竟然都无法抵御，如果对方出手，自己岂不是一招都无法接下？ “上德，你性格残暴，不听劝阻，在位以来尸位素餐，动辄杀人，不顾大局，我且问你，黄桀之事，可是由你引起？”方昊冷声问道。 “此事……”薪火不服气的张了张口，原本还想狡辩，可是却突然心中一凛！ 因为，他在方昊的语气中，真的听出了一丝杀意！ 师尊，真的会杀我！ 想到这里，薪火额头豆大的汗珠簌簌而落，背后瞬间湿了一片，他连忙说道，“此事是弟子不对，弟子该罚！” “你的确该罚！” 方昊豁然从神座上站起，带着天意般的至高威压，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不过本座赏罚分明，你于此战有功，本座赏你后天功德至宝‘青玉莲台’，此莲台有清心之效，可缓解你性格冲动之症，同时本座罚你面壁思过，百年不得入世，你回天庭，就坐在莲台上面壁思过吧！” “谢师尊……” 薪火一脸哭丧，领命而去。 至此，所有宝物皆分派下去，方昊挥退众人，同时说道，“除了汝等手中的后天功德至宝，天意还降下三大先天灵宝，一曰天庭封神台，二曰地府三生石，三曰江山社稷鼎，各自镇压天、地、人三界，除却人间江山社稷鼎不可操控外，三生石暂由后土掌控，至于封神台，就先由上智暂代管理吧。” “谨遵法旨！”众人听令再拜。 “去休，去休！”方昊却是一拂袖，众人立即退去。 ， 第118章 天条总纲 至此，方昊也算是给了为位面鞍前马后，打死打生的众神一个交代，将人心安抚了下去。 “古有鸿钧分宝崖分宝，今有我方昊恩威并施！” 此时此刻，方昊端坐于一方至高神座上，净世青莲高悬于顶，身前则是这一方能容纳天地的天地棋盘，宛如这片天地的至高主宰。 不过，这还不够。 “封神台与三生石，乃至是江山社稷鼎，如果想要真正发挥威力，都需与命运相连，既然如此……” 方昊突然露出思索之色，随后仿佛下定决心般，他缓缓伸手，张开五指，对着天地棋盘一抓！ 顿时，天地间数以亿万计的因果弦尽数被方昊抓在手中！ 这些因果弦互相缠连，密密麻麻，剪不断理还乱，别说是神祇了，就算是方昊本人看了也是头疼无比，不过如今既然有了如此之多的文明结晶充当处理器，自己要做的就要简单多了。 说着，方昊微微一扯，这些因果弦便在江山社稷鼎上绕了一圈，随后再次贯穿空间，在冥界的三生石上又绕了一圈，然后又来到天庭的封神台上绕了一圈。 最终，呈现出网状的因果弦回到天地棋盘内。 此时此刻，整座位面的因果彻底编织成一张大网，这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四大先天灵宝，更是笼罩了天、地、人三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方昊看着遮蔽天地的因果天网，这才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接下来，就是编纂天条了。 当然了，所谓的天条可不是什么“神仙不能谈恋爱”、“不可私通凡人”之类的家长里短，那些家长里短都不是真正的天条，方昊设置的天条只有三条总纲： 一、违逆天意者——杀！ 二、泄露天机者——杀！ 三、祸乱苍生者——杀！ 总之，一旦违背以上三点，自动就有天劫降下，将违逆天条之人劈得魂飞魄散。 除此之外，炼气士一旦晋升第三步，便会遇到天劫，能渡过自然逆天改命成就第三步大能，渡不过自然是身死道消，化为灰灰，神祇则不在此列。 简单来说，天网就是这样一种反馈机制，无论神或仙，一旦逆乱了因果命运，自然就会遭到天网以及连接天网的四大先天灵宝的本能反击，这就是天劫和天罚的由来了。 至于凡人，暂时不在天条的惩罚范围内，但是却会累计功德和罪孽值。 等凡人寿终正寝，有功德者可获一定优待，或被吸纳进阴司体系，或封敕神祇，都全凭功德。 当然了，这里的功德和罪孽，并非是凡俗眼中的善与恶，而是对文明乃至位面有益或有害的，才是功德和罪孽。 从此之后，三界的秩序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做完这一切，方昊坐在至高神座上伸了一个懒腰，转头朝苍昊大陆望去。 只见无数人正举家迁移，朝着没有被大洪水淹没的帝丘城迁移过去，可是面对这场史诗级的大洪水，帝丘城又能保住多少人口呢？ 随着大洪水的泛滥，必然造成数以万计的人流离失所，可是这未尝不是一场文明的新生，一场沧海桑田的变迁？ 曾经的苍昊大陆，只是一块格局狭小的山地罢了，接下来，无数难民必然因为此事迁移，只需要跨过狭长的苍梧之渊，便有一片广阔的新天地等待着无数人的开发！ 这便是历史滚滚洪流无法阻挡了，就如同当年丛林中猿猴因数量太多，必须前往草原谋求发展一般，接下来的百年中，人口从苍昊大陆迁移至屙梵大陆，已经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 不过如今，屙梵大陆却又不是这个名字了，如今整座位面的名字，才是真正的苍昊大陆！ 方昊内心感叹无比，他朝着这片新的大陆望去，却见如今这片融合后的大陆整体呈蝶状，如同一只在无尽混沌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灵气逼人，生机勃勃。 而此时这片新大陆的屙梵遗民们，却纷纷黑云盖顶，死气弥漫，将他们原本的命运都彻底盖住，命运一片渺茫。 这可真是“天亡我，非战之罪”了，这仅存的屙梵一族，随着白狰率大军到来，必将全族沦为奴隶，即使有少数逃至深山老林，也失去了气候，只能沦为南蛮西胡之流。 “要怪，只能怪你们不是我亲儿子。”方昊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任由屙梵遗民自生自灭。 至于他的分身薛西斯，以及那群眷属倒是可以保留下来，只要为这群眷属划出一块地域休养生息，形成一支特殊的战争族群，倒也不失为一支隐藏性的力量。 随即，方昊转头看向此次位面战争的最大功臣——白狰。 随着方昊再次恢复了对命运之力的观察，他立即发现，白狰头顶的命运炽烈如火，正熊熊燃烧，而在那宏大磅礴的命运气团中心，一根青色玉柱傲然矗立，如同一根微缩版的天柱！ 那是……本命！ 一个人的命运共分三层，最外层为外运，中为内运，而核心，则被称作本命。 外运，就是可供借取的外力来源，例如升官发财，这都属于外运的增加。 内运，则是一个人剥开一切因素后，无法被剥夺的力量，例如掌握的知识、积攒的经验，乃至是你本身的肌肉、体格或者神通法力形成的力量，都是内运。 而本命，则是一个人的命格，任你奇遇连连，功名利禄宏图霸业，只要命格达不到要求，就算有再好的机缘，通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般而言，本命极为隐秘，就算是先知和薪火这等正神，想要查看他人的本命也要付出代价。 也只有方昊这种天道层次，才能穿透命运迷雾，直抵本命核心！ 而本命青色，更代表了白狰命格贵不可言。 自八十五年前帝烈泰山封禅，成就天下共主之位，整个人族都发生了一场命运升格，人族命运从此脱出世界其他生灵，变成了白、赤、黄、青、紫五种色泽，其中白最低，紫色最高。 而紫色之上，便是五彩俱全的真王之气了。 而方昊为面最尊贵之人，也不过是黎豺这种本命纯黄的天下共主罢了，实际上还没有资格称之为真王。 看到白狰本命压过黎豺，方昊顿时心中一凛。 此时此刻，白狰的头顶有一颗主掌杀伐的星辰熠熠闪烁，甚至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虎，朝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黎豺发出充满了敌意的咆哮！ 这，便是要噬主了…… ， 第119章 定鼎江山 命运之道，就是如此奇异，一旦遇到臣强主弱的情形，就算你这臣再忠心耿耿，手下也会推搡着你，君主也会猜忌于你，各种机缘巧合纷纷加身，非得推着你走上谋逆之路不可！ 可是，黎豺本身便是天下共主，有着数十万子民镇压气运，而那江山社稷鼎更是霸道无比，此时随着那巨鼎落入王宫大殿的一刻，一声雄浑如洪钟的轰鸣声传来，同时一股清风刮起，吹得朝堂上众人尽皆变色！ 顿时，黎豺头顶的命运火焰再次一涨，同时朝堂上无数大臣，乃至整座位面的百姓尽皆分出一道命运注入鼎中，就连远在数千里外的白狰也是如此！ 白狰头顶的黑虎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恐惧之色，随后哀鸣一声，立即躲进了白狰的命运气团中，再也不见了。 这座巨鼎，竟直接将白狰反噬的苗头镇压了下去。 江山社稷鼎，定江山，安社稷，持鼎者可镇压国运，定百年江山！ 此时，巨鼎仿若一颗钢铁大山，带着撕裂空气的轰鸣从天而降，满朝文武只感觉眼前一花，巨鼎便突破了天花板，重重落在大殿中央！ 轰！ 顿时，大地在这一刻重重一颤，仿佛整座大陆都向下陷了半寸！ 满朝文武尽皆大惊！ 巨鼎足有三丈之高，重量更不知有多少，如同一座房屋般巨大，随着他降落在地，可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除了被撞出一道裂口的天花板，地面竟然毫发无损！ 看到这座从天而降的巨鼎，黎豺也是吃了一惊，可是当他看向鼎身的时候，却发现了巨鼎上的那两行字！ 顿时，黎豺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下意识念了出来！ “江山社稷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嘶！” 满朝文武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一抹骇然，“这难道是……” 一些机灵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浑身一震，想也不想的跪倒在地，五体投地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天降神鼎，这定是天意认可了王上的贤能，因此立鼎来贺，以证王上这不世基业！” “王上雄才大略，定是远征军攻破了远在千里的异族，再为我朝开疆扩土！” “‘鼎’通‘定’，这定是在恭贺王上立下不世功业啊，就连当年的烈祖都未有如此殊荣，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众多臣子纷纷反应过来，恭贺声此起彼伏，令黎豺开怀大笑起来。 “众爱卿速速平身！” 黎豺和颜悦色的说着，突然起身走下王座，来到这座巨鼎面前，轻轻抚摸着其上的纹路，“众爱卿说的没错，此鼎必然是天地赐予孤的至宝，获此神物，前线战斗无忧矣！”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但是一提到前线，黎豺的眼中依然浮现出一抹隐藏极深的阴霾…… 当夜，黎之郡与焕之郡皆传来消息，两地纷纷出现史诗级海啸，浪潮高达百米，数座村落乃至县城纷纷被冲毁，更有万亩良田被淹没，一时间灾民无数，两地纷纷求援，请求苍梧郡派下赈灾物资。 黎豺没有犹豫，立即命人开仓放粮，只是多年远征下来，即使帝丘也没有什么余粮，于是他连忙命远在苍梧之渊对面的多摩郡等新成立的郡部征调一批粮食，来供应出现的十几万灾民。 因为远征军皆由白狰把持，因此这些新的郡部，执政官被军方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些消息虽然传到了执政官的手中，可是执行的权利，却在军方手中。 等到白狰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占领了屙梵大陆全境，可是他只是神色一闪，沉思良久，最终动了动嘴唇，“告诉天下共主，我们这里……战事吃紧，恐难从命！” 很快，这一回答便传回了黎豺跟前。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黎豺在被拒绝后，竟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不仅如此，反而休书一封，大肆夸奖了白狰作战勇猛，称只要此赞得胜归来，必然为白狰封公！ 等到这封信再次传至白狰手中时，白狰已经占领屙梵位面全境多时，此时他看着手中名义上天下共主的信封，一想到五年前对方初上任时，便表现出对自己无比的信任，突然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罢了，将我军大捷的消息送回去吧！” 终于，白狰挥了挥手，叹了一口气道。 苍昊六十五年，前线传来消息，白狰率远征军攻破最后一道防线，敌国魁首薛西斯率残军退入海外，整座新大陆全线贯通，敌国朝政彻底覆灭！ 顿时，举国欢庆，黎豺更是敬谢苍生，同时，他还昭告天下，将白狰封为苍梧公，竟然将整座最为繁华的苍梧郡封为白狰的领地！ 这一命令，震撼了整个朝廷！ 不仅如此，在诏书中，黎豺更是将黎之郡与焕之郡的灾情加以描述了一遍。 顿时，这一诏书不可抑制的传到了军中，甚至传到了前线，而其内容更是天下皆知！ 而白狰在得知自己将成为苍梧公的时候，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怪异之色，白狰曾经思索过，最好的结果，就是在这片新占据的大陆内划出一片土地为自己封公。 当然了，自己手握十万大军，足以令黎豺投鼠忌器，只要强硬一些，自己必然能获得一片极为优渥的土地。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将苍梧郡划为自己的封地？ 洪水泛滥成灾，令繁华的苍梧郡价值大减或许是原因之一，而最主要的原因，应该便是黎豺准备迁都了吧？ 想到这里，白狰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浮现出一抹不甘。 他霍然起身，站在屙梵位面一座残破的城墙上，俯视着这片天地，毕竟这片大陆都是自己打下，自己必然要告诉黎豺，自己绝不要苍梧郡，而是要这片更加广阔的新大陆，而且，封地定然要大一些才好！ 不，不是大一些，这片大陆，自己要取尽东南！ 想到这里，白狰内心一热，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位极人臣，家族开枝散叶，繁华昌盛的局面来。 可是，就在白狰畅想这一切的时候，突然，副官急匆匆走上前来，慌张道，“将军，不好了，我军的儿郎们一个个闹着要回家！” “回家？”白狰皱眉，“为何如此？” “他们从王上的诏书中得知，焕之郡和黎之郡受到洪灾！”副官慌张道，“如今战时完结，许多离家数年的将士们再也待不住了！” “原来如此……”白狰顿时醒悟，他露出阴沉之色，深吸一口气道，“人常说黎豺富于心计，此时看来果真如此……罢了！传令下去，待军队整顿完毕，即可班师回朝！” “是！” ， 设定与大定纲 因为某些原因，这本书需要停止更新了，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心里也十分愧疚，感谢书友20161229163750154的舵主，感谢赤龍魂、星尊企鹅gf的执事，还有其他各位的打赏，抱歉了…… （盟主是我朋友，他是为了升级高v才打赏我的，我还反还了他500块，所以就不感谢这傻逼了。） 我把这本书接下来的设定和大纲放出来吧。 ———————— 【大纲】 第一次融合之后：位面再次晋升： 文明结晶拥有加速吸收本源的力量，从此方昊位面继续加速，每年可吸收一滴本源。 而真理之门的物质，方昊炼化成一张天地棋盘。 【第七部分】大禹治水，划分九州，人类极致发展，主角重练火地风水，人仙神都得到昌盛，生命第三次质变开启。 主角沉睡，直至千年后苏醒。 【第八部分】丹道出现，仙道崛起 当年点化道天的先知前来寻找道天，道天因当年位面之战根基受损，无法更进一步，寿命将尽，先知告诉他可以让他成神，进入第三阶，道天拒绝，并在仙逝前写下： 道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 【第九部分】封神之战——得出神对位面的好处，主角酝酿杀劫，封神之战，仙道被重创，神道大兴 【第十部分】绝地天通——千古一帝出现。 为防神道一家独大，方昊开启绝地天通，这还不算，再开启百家争鸣，以儒家、法家等等来约束仙道与神道…… 大纲暂时只编到这里。 —————— 【设定】 炼精化气（鬼神） 后天（10）、先天（30）、金丹（60） 史载天人合一，炼精化气只是起步阶段，一心一意、沉心静气，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属于肉体修炼阶段。 炼气化神（正神） 阴神（100）、阳神（500）、元神（1000） 元神出窍，属于精神修炼阶段。 炼神返虚（天地正神） 地仙（3000）、天仙（10000）、金仙（30000） 预知到未来吉凶祸福，大地山河尽在掌握之中，破碎虚空，可以脱离位面，遨游万界。 炼虚合道（超脱） 大罗金仙（100000） 可以和天道合二为一，从此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 万物：本源（鸿蒙一气、先天一炁、天地元气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本源中诞生。 位面周身的虚空便是本源之海。 大道的象征便是本源，道生一，一便是本源，一生二，便是命运阴阳，二生三，三生世间万物，同时本源决定命格，气数决定多寡。 本源的获得源自生命的发展。 位面如何抵御熵增？便是不断汲取本源了，汲取本源一靠位面晋升，二靠生命自行沟通本源，三靠生命修炼。 天道的象征便是气数（造化，指创造演化，指人或者物的自身发展变化），气数四分，兴、旺、衰、竭，气数的本质是循环、流动、生生不息。 气数的增加源自文明的繁衍。 文明如何抵御熵增？便是不断掠夺气数了，掠夺气数一靠位面内发展，二靠对外位面战争。 文明和位面，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母凭子贵，位面就是母亲，文明便是子嗣。 因果之弦（因果）、定变之数（定变）、玄黄之气（气数） 畸形位面： 低层空间（气数循环出现问题，早熟文明） （深渊、混沌）在融入主物质界前便使“位面熵达到最大值”的位面被毁于一旦（热寂位面，混沌，无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的位面）结构松散，规则有序。因为结构无序，因此心灵能量较强，唯心主义。 高层空间（本源吸收出现问题，神魔文明） 各种拥有大能的生命体所在的世界（结构稳定，规则无序）因为规则松散，因此就是法术能量时代。 主物质界（结构稳定，规则有序） 宇宙 宇宙是一座为了抵抗热力学第二定律而存在的最终位面，因为宇宙处于永无止境的膨胀之中，因此宇宙根本不可能达到平衡态，所以宇宙不会出现热寂（规则结构最为稳定的位面，所有位面最终的归宿，因为无数位面不断融入主物质界，因此宇宙处于无尽的膨胀状态） 被光暗两种属性的物质充斥（暗物质），徘徊在主物质界的其他维度中（高维和低维空间），因为不可触碰，是为暗物质。 位面起初很小，等到文明出现，不断进化，不断融合，位面逐渐变大，而后分化阵营，或者直接进入主物质界，或者朝着低层空间陷落，或者朝高层空间晋升，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主物质界。 随着文明程度越来越高，位面结构越来越稳定，而导致的结果，便是天地元气越来越稀薄，超自然现象越来越难以使用，神魔、仙佛所能对现实造成的影响更加微弱，本源全都被 ———————— 伍、什、队、营、军，一伍五人，一什十五人。一队五十人，一营五百人，一军一千人以上。 伍长、什长、队正、营正、将军。 土地皆为厉鬼级，治理一村，对应后天期。 郡城隍和县城隍皆为鬼将级，对应先天期。 而身在幽冥界的三大鬼王，则为鬼王级，对应金丹期。 无论是厉鬼、鬼将乃至鬼王，只要在阴司获得了职务，统称为鬼神，也就是最低一阶的神祇。 而鬼神之上，便是先知、薪火这一级的正神了。 ———————— 先有苍昊后有天，人族更在仙魔前。 先天一气造化生，混沌太初蕴青莲。 昊神开智现人间，人族初现天道全。 薪火焕焕暖人间，先知智慧千秋传。 玄人感化狼向善，帝烈开辟新地天。 帝丘天降无字碑，道祖传道逆化仙。 青龙玄龟雀白虎，四方圣兽镇海天。 彼岸开花幽冥现，六道轮回……。 帝梧灵心巧造字，采金炼石补穹天。 忽有苍梧山崩陷，混元天下血海间。 千古一帝平四海，神魔御驾亲征前。 …… ，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