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 (2) - xp1024.com
《夺嫡》


001死亡:娘亲嫁人

东晋!

晋武三十六年。

外祖父做主,把娘亲嫁给了千里之外的平津候,平津候比娘亲整整大了十岁,娘亲去做填房。

我哭着喊着,恳求着,外祖父一脚把我踹在地上,用最恶毒的言语对我道:“你再哭一声,你娘就会死在半路上,你这辈子别想见到你娘!”

我一下子憋住了哭。

娘亲一把抱住了我,泪流满面的对我说道:“娘亲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长大,无论多么艰苦,哪怕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也不要哭出声音来,知道吗?”

我红着眼睛,用脏兮兮的手擦拭着她的眼:“归晚知道,归晚会好好长大,娘亲可不可以不要走?”

娘亲哭着摇头:“听娘亲的话,在这薄凉的天下里,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要相信,你要随你自己的心活着!”

随心活着,我不知道什么叫随心,我的一方小天地,只有娘亲一个人。

娘亲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我哽咽着:“归晚只要娘亲,除了娘亲,归晚谁也不要!”

外祖父恼羞成怒一把扯过我,我惶恐挣扎的大叫着娘亲,外祖父手扼在我的脖子上,口沫纷飞,斥责着娘亲:“赶紧走,你已经让我成为朝中大臣笑柄,现在能嫁给平津候,已是你这种残花败柳最好的归处!”

娘亲曾经是东晋第一美人,外祖父准备把她送入宫中,岂料她未婚先孕,外祖父为了把此件事情压下,丢尽了颜面。

“您放开她!”娘亲眼泪横流,使劲的用手抹着眼睛:“我嫁,我高高兴兴的嫁!”

娘亲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外祖父看着她冷笑,直接把我提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为虞家的女儿,别怪为父狠心,你们都得要光耀虞家门楣。”

娘亲跪在地上,对着外祖父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扬起一个凄清的笑,“女儿一直不孝,让父亲丢脸了!”

外祖父把脸一撇,不愿意多看娘亲一眼。

娘亲从地上爬起来,看了我一眼,万般不舍,走进房间里,出来之时,一身鲜红嫁衣,如血如荼。

“娘亲!”

我浑身摔得生疼,十指深深的陷入泥中,哭唤着娘亲,我从来没有见过娘亲这么美过,美得让我心惊,美的让我害怕。

娘亲站在门口,对我绽放出一抹最绚烂的笑,我所有的叫唤戛然而止,怔怔望着她。

她从袖笼处摸出了一把匕首,缓缓地架在脖子上,绝美的脸上,泛着凄凉的光:“父亲,原谅女儿不孝,女儿心中只有他!”

“不要!”

我扯破嗓子叫唤,连滚带爬匍地前进,哧溜一声,鲜血四溅。

炙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娘亲!”

娘亲的身体缓缓的软下去,我爬过去接住她的身体,和她一起倒在地上,手使劲的捂着她的脖子,可捂不住鲜血直流!

那一把用她鲜血染红的匕首,她缓缓的举到我面前,“拿着,好好的活着,娘亲软弱啊,不能再护你!”

我抗拒的摇头。

娘亲突增厉言:“拿着!”

带血的匕首直接往我面前塞,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连同娘亲的手一起握住了。

娘亲另外一只手也附了过来,紧紧的包裹着我的手,双眼突出:“归晚,从今以后你只是归晚,没有亲人的归晚!好好的活下去,比任何人活的都好,用你这张和我相似的脸,告诉那个负心汉,他负了我。”

眼泪鼻涕横流,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娘亲,娘亲口中所说的那个负心汉,就是我那未谋面的爹,我对他从来没有期待过。

“你答应我,答应我!”娘亲竭力地催促我。

她濒临死绝最后呐喊,让我歇斯底里的应着她的话:“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我答应,会找到那个负心汉,杀了他陪你!”

娘亲听到我的应答,犹如回光返照,昂天大笑,“原来我是这样的舍不得,这样的恨,哈哈哈!”

我搂着疯癫的娘亲,她在笑声之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外祖父走过来,脸色铁青,粗鲁的拽起娘亲尸体。

手搭在她的脖子上片刻,面目可憎,扔一块破布一样把娘亲尸体被扔了下来。

鲜血沾满了鲜红嫁衣,刺红了我的眼,我凶狠地盯着外祖父,外祖父扬起手,一把打在我的脸上:“下贱胚子,跟你娘一样贱,你就在这里陪着你娘的尸体,死去吧!”

002饥饿:受欺凌着

外祖父愤怒的离开,小院的大门砰一声关上。

我被他打得忘了哭,慢慢的依偎在娘亲的怀里,直到她的身体渐凉,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天大黑,我用娘亲给我的匕首,在这荒凉的院子里刨出了一个坑,把她埋葬,看着泥土一点一滴盖住她的容颜。

我....没有娘了。

这方小院,被人遗忘,一连几天也没有人送些剩饭剩菜过来。

忍着饿到发痛的肚子,直接翻墙摔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按照记忆的方向,摸进了厨房,趁他们忙碌之际,偷了一个滚烫的红薯。

心惊胆颤地拿着红薯奔跑,在院落的转弯之处,突然脚下绊了一物,整个人摔了出去。

手中的红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正好落在宁含玉脚旁。

我有三个姨母,两个舅舅,她们嫁的非富即贵,娶得是王侯将相之女,宁含玉是三姨母家的女儿。

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三姨母经常抱着她来到我和娘亲居住的小院,笑话娘亲空有好皮囊,却不知廉耻。

“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小表妹啊,今天是你娘成亲的日子,你不在前厅吃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娘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成亲?

从地上爬起来,走了过去,捡起她脚边摔烂的红薯,往嘴里塞,这对我来说,是美味,是活下去的根本。

绊我摔跤的绿水,上前一把拍掉我手中的红薯,一脚踩在上面,使劲狠狠的碾压着:“你这个野种,我家小姐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红薯本来软软的,糯糯的,被她这样一踩,看着像一坨狗屎,而她们连这样的狗屎也不让我吃。

扭头就走,宁含玉声音尖锐的叫道:“绿水,把她给我抓过来,我要让她吃屎吃个够!”

绿水快步上前,手劲极大一把擒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臂向背后折,我吃痛,毫无力气的挣扎。

她一手按着我的头,一手折着我的手臂,重重地把我的头,对着那一坨踩得稀巴烂的红薯,直接按了下去。

脸上被磕出了血,红色的血和这烂泥巴似的红薯混合在一起。

黄黄的心子,红红的血,犹如一朵开败了的花,散发出最后诱人的清香钻入我的鼻子,让我的肚子愈发饿得绞得生疼。

宁含玉抬起脚,一脚踩在我的脸上,用鞋底使劲的蹭着我的脸,把我的脸当成了她擦鞋的抹布:“你和你娘是我们虞家最丢人现眼的东西,害的我娘每回回虞家,就是连续几天的晦气!”

“你说,你娘今日都嫁人了,你该去死才是,死了你娘才能欢天喜地的去做平津侯的夫人!”

脸被她蹭的生疼,我张口道:“我娘已经死了,不会嫁给什么平津候!”

宁含玉像听了太大的笑话:“野种,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诅咒你娘死了?”

我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我娘就是死了,才不会嫁给平律候!”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宁含玉一个抬手,绿水直接拎着我的头发,把我提了起来。

宁含玉满眼的嫌恶,“绿水带上她,正好可以让她看一看她娘出嫁的场景!”

我被她们拎着走,心中觉得好笑,我娘就是死了,在几天之前,怎么可能还嫁给了别人?

慢慢的走到前院,大红的绸子,大红的喜字,无一不彰显着欢声笑语喜事连连。

外祖父眉眼之间,全是喜色,没有一丝威迫娘亲死的愧疚。

他扶着新嫁娘,跨越门槛,新嫁娘的盖头微微荡起,我看见娘亲曾经的贴身丫鬟婉兮一身嫁衣嘴角含笑。

顿时,我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宁含玉扬着声音,天真无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这个野种,你娘都嫌弃你,用嫁人来逃避你,你说你不死留着干嘛?”

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绿水,等到我跑出去的时候,婉兮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外祖父回身之际看见我,顿时气急败坏,“谁把她放出来的,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机会,直接被人架了起来,双腿悬空扑腾着,挣扎的对他大叫:“我娘亲已经被你杀死了,那根本就不是我娘亲,你在欺骗别人!”

外祖父连忙向后一看,迅速的过来,眼中闪过杀意,手落在我的脖子上,“让你安安静静的去死,你非得弄得轰轰烈烈,我就成全你!”

就在我以为要死亡的时候,一只满是老皮的手搭在了外祖父的手腕上,声音尖细,笑眯眯的带着一丝阴郁:“虞大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您把嫁女儿的大事放在心尖尖上,对于咱家的小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外祖父双眼一眯,手一抖,松了手劲,提着我的脖子,把我提到声音尖细之人面前,带着一丝谄媚:“忘记谁也不能忘记静安公公吩咐的话,这是最后一个,正准备给您送去呢!”

静安公公头一扭,看也没看外祖父一眼,往外急匆匆的走:“赶紧的吧,最近宫中不太平,需要一些新的鲜血去灌溉,主子们才会有新鲜劲儿!”

003进宫:凄清惨叫

外祖父直接把我扔给旁边的家奴,“生死就看你的造化了,若是胆敢说你姓虞,与我虞家有瓜葛,天涯海角,我也能要了你的命!”

对他充满恨意道:“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想和你有瓜葛!”

外祖父挥了挥手,满目鄙夷不屑。

我被家奴像提小鸡一样,直接提着扔进外面破旧的马车上。

马车里有九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们面黄肌瘦,抱团取暖,而我最后一个,和她们格格不入。

车辕声咯吱咯吱响,摇晃的马车车帘荡起一角,街道两旁,热闹非凡。

大约马车行走一个时辰,停了下来,一个尖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神武门到了,赶紧下来下来!”

马车的门被粗鲁的拉开,我紧紧交握的双手全是汗水。

“下来下来,都愣着做什么?”

我被粗鲁的扯了下来,全身打着哆嗦站在一旁,其他人更是慌里慌张互相挤兑的下了车。

静安公公阴鸷地看了一眼那尖细不耐烦声音的主人,那人连忙狗腿子似禁声点头哈腰的过来。

静安公公轻哼了一声,衣袖一甩,率先走进了神武门。

接替静安公公的是一个老太监,他佝偻着腰,手中拿着一把戒尺,上下打量着我们,把戒尺敲在离他最近的姑娘头顶上:“进了这皇宫,你们就不再是你们,做得好,自然有赏赐!”

“做不好,人头落地,尸骨无存也是常有的事情,所谓福气,等同于造化就看你们有没有了!”

厚重的戒尺,打在头上,疼的有人忍不住用手去揉。

老太监对揉头的姑娘反手便是一下:“在皇宫之中,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忍,忍过去了,抓了机会,人上人!”

“忍不过去,被人踩在脚底下,做了梯子,也只能怪自己无用!”

被打的姑娘,倒抽着气,不敢伸手去揉头了。

老太监走到我面前,我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老太监手中厚厚戒尺对着我的头顶,狠狠就是一下,“疼不疼?”

我不敢去摸,也不敢去揉,低声回答:“疼,但没有脸上的伤痕来的疼!”

老太监打量我还略带红肿的脸:“知道疼,记住这疼,有造化成为人上人,就再也没有人让你疼了!”

不敢瞎接话,眼眶含着泪,唯唯诺诺应声:“记住了!”

“跟上!”

老太监冷哼了一声,拿着戒尺转身就走。

心中发颤跟在老太监的身后,迈进的神武门,脚步轻盈就像黑夜里的鬼火,寂静无声,却又真实存在。

宫墙中,流光溢彩的锡雕花灯,熠熠生辉摇曳着火光,散发出一丝丝甜甜的味道,有些勾人,有些让人发怵。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

我们一行人全都吓愣住,四处张望,想知道这声音的来处。

老太监听不见凄厉的叫喊一样,拿着戒尺啪啪啪的敲了下来:“都在发什么愣,赶紧走,耽误了时辰,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连忙把头低下,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老太监的步伐加快,口中仍不停的絮叨着:“在这皇宫里,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不关自己的事情,那就离得远远的!”

越往前走,凄厉惨叫声仿佛就在眼前。

跟在我身后的女孩,害怕的抓住了我的手,双眼怯生生地满是害怕,见我扭头望她,她非但没有松开我的手,乞求道:“我怕,你拉我一把!”

004斩断:遗物给你

看了看她的手没有甩开,老太监一直带着我们,来到宫廷深处,偏远的院子。

把我们安顿在这,叮嘱我们不要随意乱跑,而我们早就被这凄凉络绎不绝的惨叫声吓得肝胆俱颤。

住的房间是一个大通铺,拉着我的女孩叫华灼儿,父母早逝,舅母拿了十两纹银把她给卖了。

盖着发了霉的被褥,华灼儿紧紧抱着我一条手臂:“你叫什么名字?”

“归晚!”

没有姓,只叫归晚。

“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相互扶持好不好?”华灼儿双眼中尽是惊怯,生怕我拒绝她一样。

我没说话只把自己的手臂抽的出来扭过身子,朋友,我没有朋友,在外祖父家里,除了娘亲,没有人对我好,他们骂我野种,骂我扫把心,因为我没有父亲。

背对着华灼儿,作出了拒绝之态,她好似看不懂一样贴了过来,紧紧的靠在我的背后,瑟瑟发抖。

外面的凄厉叫声一直持续着。

睡得模糊之际,一盆凉水浇了过来,紧接着身上盖的被褥被掀掉。

“起来!起来!”

急促的叫唤,让我们迅速的爬了起来。

五个十五六岁的宫女,她们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们:“进了皇宫,就要孝敬,从宫外带了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

都是九/十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纷纷把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宫女对她们的东西挑挑拣拣,满是嫌弃,我什么没有交上去,自然而然她们认为我把好东西都藏了起来。

一个胖宫女扯着我的头发,叫喊着:“别打她的脸,打衣服能遮盖的地方,省的尚宫大人瞧见,又要挨罚。”

如雨滴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扒着我的衣裳,满脸怒气:“进宫的人,岂会没有几件贴身之物,识相点,赶紧拿出来!”

其他的人纷纷躲避,靠近墙根儿生怕波及到她们,我缩成了一团,抱着头:“我什么也没有!”

“没有,扒光了看你有没有!”

身上传来痛,就在被她们要扒光时,华灼儿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的抱着我,求道:“你们别打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这里有东西,我给你们!”

宫女们止了手,华灼儿拿出贴身的荷包,从荷包里倒出一颗纹路不平的珍珠,咬着唇万般不舍的递了过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胖宫女不等华灼儿把话说完,一把捞起华灼儿手中的珍珠儿,凑着昏暗的烛光下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就放过你们,要记住了,下次有什么好东西,拿来孝敬,不然的话,把你们扔在枯井里,没有人知道!”

华灼儿含泪应道:“我知道了,下回寻的好东西,一定孝敬几位姐姐!”

宫女们得到的东西,骂骂咧咧的走了。

华灼儿急忙把我的衣裳穿起来,把我从地上扶起:“归晚,你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我给你看看?”

她爹娘早逝,那颗珍珠是遗物,她明明不舍,但还是交了出去,在外祖家除了娘亲,没有人对我好,现在认识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华灼儿,却对我好…

我一声不吭,拉着她走了出去:“我不会白白得到你的恩惠,这个东西给你!”

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儿,一颗洁白色的珠子挂着红绳一端。

我娘亲说,这叫上清珠,其色洁白,与黑夜灭烛,可照亮一室,若长时间凝视,会看到里面有飞仙,玉女白鹤现身,摇动身形,甚为神奇。

我也知道这颗珠子,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她给了我,让我妥善安藏。

现在我把这颗珠子塞到华灼儿手中,等同于斩断了对尚未谋面父亲的期望,也希望我娘亲忘记那个负心汉,再也不要苦楚。

华灼儿欲摊手一看。

我扣住了她的手:“此物当贴身安藏,不可在黑夜之中用眼使劲的凝视,这是我娘的遗物,送给你!”

华灼儿神色一紧,连忙道:“你娘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呢?你赶紧拿回去!”

我红着眼眶笑了笑:“不要紧,我们是好朋友,你说的!”

华灼儿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把珠子挂在脖子上,放进衣襟之中,满眼泪花:“我们是好朋友,我会替你好好的保管你娘的遗物!”

005初见:巨大菜瓮

上清珠在华灼儿脖子上安了家。

后半夜,她抱着我的手臂,额头紧紧的贴在我的手臂上,浅浅的呼吸,丝丝温暖,让我再也没有把手臂抽回来。

次日天不亮,我们就被叫醒了。

叫醒我们的是昨日领我们进宫的佝偻着腰的老太监,他的戒尺敲在床上啪啪作响。

华灼儿惊蛰反应迅速,拉起了我,戒尺没有落在我身上,她低声对我道:“咱们小心些,机灵一些,相互提醒,少挨些打!”

轻轻的对她嗯了一声。

老太监是六尚之一尚仪房的人,旁人尊他一声温公公,主掌司仪新人进宫调教一职。

吃了简单的吃食,换上了宫中最低等的宫女衣裳,温公公把我们带到前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许多宫女站定,小声的议论。

温公公向前对着前面的女子,甚至客气道:“司筵(yan)姑姑,人,我带过来了,都是昨儿新进来的小姑娘,最大的十二,好生调教,将来都是机灵鬼儿!”

司筵从九品宫中女官品阶,隶属六尚之一的尚寝房管辖之下,主掌铺设洒扫。

司筵姑姑是一个二十多点秀丽女子,她微微额首,客气道:“有劳温公公了,大皇子成亲之日皇后娘娘可是操碎了心,宫中的人手,真是越发不够用了!”

温公公嘴角含笑:“大皇子是皇后娘娘嫡子,娶妃是天大的事儿,皇后娘娘事无巨细的操心也是高兴。时间紧迫,眼见天就要大亮,赶紧吩咐下去,不要误了大皇子的婚事皇后娘娘怪罪!”

司筵姑姑对他露出一丝微笑,转眼对上院中的宫女们,面色沉冷:“拿好你们的东西,小心的伺候,惹到各宫的娘娘们不开心,尚寝大人不会替你们求情,一张破席子就是你们最终的归处!”

众人谨小慎微的应声:“谨遵司筵姑姑令!!”

司筵姑姑挥了挥手:“赶紧去吧,趁各宫娘娘还没起身,把该做的都做了!”

“是!”众人应声,鱼贯而出。

院内一下子只剩下我们新来的十个小小的姑娘,司筵姑姑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慢的移步而来,审视着我们道:“你们这些新进宫的宫女,手脚麻利一些,把冷宫各地主子们能瞧见的地方,全部给擦干净了。你们谁要做得好,我自然会提拔你们!”

司筵姑姑说着话锋一转,声音沉闷如凉:“当然,如果你们耍奸偷滑,手脚不利索,我自然有的是法子惩治你们?”

唯唯诺诺声音此起彼伏,抖颤着接话:“明白!”

司筵姑姑示意我们拿起院角落的抹布和水桶,转身道,“跟我走,都跟上!”

一路行走寂静无声,大皇子娶妃,宫中人手不够,司筵姑姑把我们十个人分到了十个院落。

我拎着桶,来到司筵姑姑分咐我要打扫的院子。

卷起衣袖,手刚触碰到门板上,咯吱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我吓了一跳。

一矮一高太监相互笑说话,看见我先是一愣。

随即高一点的太监趾高气扬,一手推在我的肩膀上。

我被推倒在地带倒了旁边的水桶,水从台阶上,泼了下去,浸湿了整个台阶。

“哪来的小宫女,这个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从地上爬起来,就跪在两个年轻太监面前:“启禀公公,奴婢是司筵姑姑派来的,行洒扫擦房之事,冲撞了公公,请公公饶恕!”

高一点的太监声音尖锐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司筵姑姑让你来的,那就赶紧打扫吧,你若偷懒,我们一定上报司筵姑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奴婢这就打扫!”慌里慌张爬起来拎着桶,跑到井边,拎起井边的一桶水,看也没看直接倒入我的桶中,往屋内走去。

矮一点的太监发出桀桀的笑声,“你说这小宫女,等会会不会吓死?”

高一点的太监跟着一笑:“吓死就吓死,这宫中死的人还少吗?司筵姑姑让她来打扫,咱们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是是!”矮一点的太监连连称是:“司筵姑姑面子不给,尚寝大人的面子得给啊!”

高一点的太监催促:“知道就好,那赶紧走吧,这个地方可真够晦气的!”

两个太监声音渐行渐远,我七上八下一步一步的进了房间内,屋内昏暗,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以及屎尿味。

忍着气味把外堂擦好,往里室走去,里室门紧闭。

我试着推了两下,才把门推开,里室比外堂还要昏暗一点,屎尿味也比外面更加浓重了一些。

进去开始打扫,一直打扫到墙角边,突兀一个巨大的瓮罐出现在我的眼前。

瓮罐的样子,是寻常百姓人家,泡制存放菜的瓮,头细身子大。

瓮罐上还盖着巨大的灌盖,周围铁锈味以及屎尿味最重。

害怕得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颤颤巍巍伸手去触碰到那罐盖,还没有拿起的时候,里面传来细碎的呻吟。

人的呜咽呻吟声?

咝一声。

我一个扭身,看向发出声音来处的窗户边。

窗户缝隙中出现一双漆黑的眼睛。

我的心跳骤然慌乱起来,和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对峙着!

“吱!”从墙角的瓮罐中发出一声响。

我惊得连忙随着声音望去,墙角的瓮罐依然是原样,我又猛然回头看着窗户缝隙。

刚刚那一双漆黑色的眸子,不见了。

紧跟着细微呻吟的声响也不见了。

稳了稳心神,手中的抹布,擦拭着瓮罐上,微微纳闷,皇宫重地,一个菜瓮怎么会藏得如此深呢?

突兀吱地又是一声,就像刚出生的小老鼠,被人捏在手上,发出的恐惧吱叫。

手颤抖放在瓮盖上,声音是从这里瓮罐里发出来的,顶着心中的害怕,手轻轻一揭,还没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真是吵死了!”

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下,俯身不敢抬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请公公恕罪!”

我的求饶,没有换来丝毫回声,只见一双脚从我面前走过。

趴在地上,头略微向上倾斜,瞧见冷冰冰声音的主人走到角落的瓮罐旁,单膝跪了下来,伸手犹如千斤重似的去触碰瓮罐里探出来的人头。

006容与:我是帮凶

瓮罐里的人披头散发,没有耳鼻,双眼被戳瞎,未干枯的鲜血挂满了整个脸颊。

冷冰冰的声音都变了调:“母妃!”

“啊……啊!”瓮罐里的人啊啊的直叫,像是惊恐,像是激动,又像是痛苦。

“母妃,容与来看您了!”

容与把头瞌在瓮罐边缘,砰砰作响,似要把这罐子瞌碎一样。

瓮罐里的人挣扎的摇晃起来,整个罐子像要被倾斜一样摔倒一样。

“请母妃饶恕儿臣的不孝,儿臣不忍心再看见您受如此之苦?”容与把手慢慢的移到了瓮罐里女人的脖子,那个女人仿佛感觉到一样,不再摇晃罐子,也不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若是她死在这里,我又刚好在这里行打扫之事,怪罪下来,司筵姑姑会要我命的。

思虑到此,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胆大的要去阻止,谁知手还没有碰到容与的肩膀,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顾不了那么许多,急忙手一扣,把容与往旁边一拉,他直接跌坐在地,毫无感情冰冷漆黑眼眸,射向我。

冰冷透过他的眼睛,侵入到我的四肢百骸,遍体生寒,我哆嗦地指着外面:“有人来了,你赶紧走!”

容与在昏暗的屋内,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瓮罐重重磕了三个头:“母妃……”

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我跑到窗户边,一推窗子:“你赶紧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容与伸出衣袖抹了一下眼,一个翻身,直接跨着窗子,跳了出去。

砰一下,我刚把窗子关上,那一高一矮的太监就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姑姑。

那姑姑用帕子捂着鼻子:“都是些什么味,还留着这个人做什么,直接扔到茅房,让她自生自灭就好,非得让我走一趟,这不是咯应我吗?”

高的太监急忙道:“屏兰姑姑,奴才们真是该死,现在就去把她扔进茅房,不让屏兰姑姑污了眼睛!”

屏兰姑姑瞥了我一眼,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腿脚发软往地下跪去,膝盖还没落地,就被矮太监一下子拎着耳朵,给拎起来了:“你这个偷懒的小宫女,赶紧起来,帮忙抬罐子!”

耳朵刺辣辣地疼,连连称是。

跟着矮太监来到了瓮罐旁,屏兰姑姑有些居高临下:“这是哪来的小宫女,怎么跑到这一处来了?”

高的太监腆着笑脸说道:“大皇子要娶正妃,皇后娘娘吩咐宫中上上下下行打扫之事,这个小宫女是尚寝房的人,司筵姑姑派下来的!”

屏兰姑姑喃喃的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赶紧的吧,我还要回去复命呢!这个地方可真臭啊!”

“是…是!”高的太监急忙向前引着:“屏兰姑姑咱们到外面等,不要让这里的污秽,弄脏您的鞋子!”

屏兰姑姑脸色幽幽,“那可不行,我侍奉的主子的命令,就得亲眼看着她从这里出去,亲眼看着她受尽人间之苦!”

高的太监笑得谄媚:“姑姑所言极是,赶紧的把这污秽的东西抬出去,不要惹姑姑不开心!”

瓮罐很轻,我和矮的太监把罐子抬起来,他警告我:“小心些,若是罐子碎了,就把你扔进去!”

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松了手。

矮的太监嗤一声笑,“瞧你那小出息样儿。”

我小心挪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外挪,虽然已经在昏暗的房间里瞧过这罐子里的女子是什么样子?

但是在阳光下,再一看,触目惊心,让人遍体生寒。

屏兰姑姑这才走向前:“走吧,咱们就去效仿古人,让多一些人看到,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样子的!”

她在前面带路,我们捧着瓮罐在后面跟着,罐子里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呻吟一声。

屏兰姑姑来到一处内院的茅坑,她示意道:“赶紧扔吧,别舍不得!”

我的腿脚不听使唤,看着那肮脏的茅坑,竟半步也挪不开,矮的太监见我半天不走,脚一伸直接踹在我身上。

我一个吃痛,倒地便松了手,他一个人接住了瓮罐,一个反手把瓮罐扔进了茅坑。

屎尿被溅起,矮太监闪得及时,我被溅了一身,罐子慢慢的被灌满,罐子里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屎尿全部灌入,用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害怕叫出声来。

“啪啪!”屏兰姑姑拍了拍手,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让她在这里呆着,正好可以威慑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

高的太监手在身后摆着,矮的太监急忙凑到屏兰姑姑身边:“姑姑放心,她绝对一时半会死不了!”

屏兰姑姑微微额首:“你们两个听话,我会在娘娘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到时候把你们调到娘娘身边当差!”

两个太监对望一眼,给屏兰姑姑施礼:“姑姑提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屏兰姑姑眼中闪过一抹快意,看了一眼在茅坑只冒出一个头的女子,哼一声,走了。

矮太监见我站不起来,对着我的小腿又是一脚:“还在这里偷什么懒,赶紧去打扫了!”

顾不得身上的脏,“奴婢这就去做,奴婢这就走!”连滚带爬,远离这里,一直奔到宫道上拐角处。

拐角处,容与被一个小太监死死地拉着走,脸瞧的不真切,却见他一双漆黑赤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我。

007心狠:容与杀人

我被那一双眼睛盯着,看见了死亡,看见了恐惧,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啪!”

厚重的戒尺打在我的头上,疼痛让我一下子跌坐在地。

温公公的声音略显尖锐:“在这里偷什么懒,浑身臭的像掉进茅坑一样!”

我喘着气,眼睛红了:“公公,奴婢刚刚的确差点掉茅坑里了,奴婢可不可以回去洗漱一番?”

温公公视线看了一眼茅坑的方向,“原先瞧你是个机灵的丫头,倒是不经吓,起来跟我走吧!”

娘亲死了,进入皇宫,举目无亲,无依无靠,都要活着,我必须忍气吞声,靠自己。

跟着温公公,他直接把我带回我刚刚打扫的院子,让他身后的小太监,找了件干净的衣裳。

洗漱完之后,我本想跪地道谢,温公公制止了我,“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给你一件干净的衣裳!”

我垂下脑袋,声音恍若细纹:“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你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温公公从袖口处掏出一瓶毒药:“今日你见到的那个人,落入茅坑,依照宫中的手段,一时半会也是死不掉的,你拿着这个,等到晚上的时候,把它倒入茅房之中!”

“公公让奴婢杀人?”

“这不叫杀人,这叫替人解脱!”温公公纠正我说的话:“这和杀人是两码事儿,不能混为一谈。”

听他一说,我壮着胆子道:“请公公示下,那是一个什么人,竟会受如此不堪的酷刑?”

黑衣少年郎叫容与,称瓮罐里的女人为母妃,他应该是一个皇子,身份尊贵,怎么会如此?

温公公深深的叹了一气:“那是从天上掉落凡尘的人,如此不堪,还是早点解脱的好,你说是不是啊!”

我没敢接他的话,只是上前接过毒药捧着手中,颤抖的恭敬道:“公公,奴婢在宫中人生地不熟,待事成之后,可不可以请公公亲自调教奴婢,奴婢想在这皇宫里生存下去,伺候人上人!”

温公公眼中出现诧异:“你这小丫头,倒是一个不安分的主。你身份低下,想要伺候人上人,费工夫不说,一不小心,可就性命全无了!”

“奴婢不怕的!”我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奴婢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恳请公公成全!”

温公公停顿了一下,方道:“你且把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妥,而后,我会给你妥善安排,绝对让你性命无忧,不受此事牵连!”

“多谢公公!”我对他磕了个头。

没满心欢喜,只有提心吊胆。

温公公离开了这处院子,我把院子里的内室重新打扫了一遍,把窗子都打开散不尽屋内的味道。

在院子里一角,看见了一块被摔烂的门匾,门匾上写着望仙阁。

拎着水桶离开,一点都不觉得这个院子有任何仙气,反而更多的是冷森森地!

夜晚降临,月光洒落,四处静悄悄的,不再有任何撕心裂肺的吼叫。

华灼儿在我身上嗅着:“归晚,为什么咱们都洗漱了之后,你身上还有一股臭味啊?”

我抬起手,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可能是今日我在那院子里打扫,打翻了恭桶沾染了一点!”

华灼儿吃惊的啊了一声,拉着我又往浴房里跑:“那你再去洗洗啊,不然她们会嫌弃你,不让你上床睡觉的!”

“知道了!”我推了她一把:“你先回去,我洗好就来,若是有姑姑查房问题,你就说我在洗漱!”

“好!”华灼儿把我塞进浴房:“你赶紧的,若有姑姑来查,我先顶着!”

我嗯了一声,把浴房的门一关,并没有着急脱下衣裳,听着华灼儿脚步渐行渐远。

悄然的把门打开,拿了一个木棍,从下面的缝隙中拿木棍顶着门,造成我还在洗漱的假象。

手中攥着那一瓶毒药,按照记忆的方向,往那茅房的地方而去,宫灯昏暗,我尽量放轻脚步的奔跑。

奔到目的地,只见茅房的门口,挂着两盏宫灯,后面漆黑似有人喘息声。

我紧紧的握着药瓶,屏住呼吸,心跳的极快,慢慢的往那边挪去,却听见呜…呜…像有人被人勒住脖子,发出来的呜咽声。

待再上前走了两步,没有注意脚下,一下子被绊倒在地,借着月光,地下躺着一个尸体。

“啊!”

一声还没叫出口,我的嘴巴就被人捂上,容与漆黑赤红的眼睛对上我的眼,冷冷的警告:“再叫,杀了你!”

我双目圆睁,使劲的摇头。

容与慢慢的松开了手,他的不远处,就是另外一具尸体。

尸体是今天白日里把瓮罐扔下茅坑的矮太监,刚刚绊我摔跤的尸体是高个子太监。

他拿出一把刀子,把矮太监,四肢给砍掉,漆黑赤红的眼睛,盯着我,似他手下砍的不是别人,是我一样。

矮太监鼻耳都被砍掉,眼睛被戳成两个血窟窿,完了之后,他一下子跳入了茅坑,把茅坑里的瓮罐给推上来。

看着他费劲,我惴惴不安爬了过去,伸手扣在瓮罐口子上,使劲的往上拉,他从茅坑里上来,手抖得不停去探瓮罐里女人的气息。

我颤抖的语不成调:“她这样很痛苦,不如让她归…归去吧!”

容与瞬间像是头野兽扑倒了我,手背上青筋爆出,使劲的掐着我的脖子。

008他恨:心照不宣

比起难闻的味道,死亡才令人恐惧。

我呼吸困难,张嘴:“与其让她这样痛苦,不如让她死了,我也是没有娘的人,没有娘的痛,我比谁都了解!”

白日里,他去看他娘亲的时候,是准备要杀她,现在,只不过杀她的这句话,再一次被我说出来而已……

容与赤红的双眼里全然恨意,愤恨的松开了手。

我起身抓住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睛:“她是你的娘亲,天下没有子女亲手杀掉娘亲的,我替你,你若要恨,就恨我吧!”

他一甩我的手,眼红的仿佛要往下面滴血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慢慢的从地上跪爬着起来,对着瓮罐里的女子,磕头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若化成厉鬼,就来找奴婢,奴婢名为归晚!您记牢了,千万不要弄错了!”

磕完头,我跪在地上,拿着衣袖擦了擦女子满目苍夷的脸颊,把手中的毒药准备灌入她的口中。

手腕一重,容与抓住了我的手,声音冷冰冰的:“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

说完他手一掀,直接把我掀翻,我手中的毒瓶正好赶入茅坑之中。

一行清泪划过他的脸颊。

容与双手直接卡住女子的脖子,冷冰冰的声音,像从咽喉深处挤出来一样,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证明自己。

“不用任何人动手,我自己可以!”

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额头上的青筋直接爆出一道一道的。

他把自己的娘亲,给掐死了。

而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松开手,我爬过去,用力的掰着他的手指:“松手啊,此处不宜久待,赶紧走!”

指甲把他的手都划出了印子,才把他的手掰离得他娘亲的脖子。

容与深深的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漆黑赤红的双眼之中,没有痛苦和不舍之色,有的只是冷淡和平静。

他直接让瓮罐侧躺着,把底部给敲通了,里面没有四肢的尸体,轻轻的给拿了出来。

矮太监装了进去,拿着一根黑色的绳子,把矮太监的头绑在瓮罐口上,形成了一个头露出瓮罐的姿势。

随后,手一扬,把瓮罐直接扔进了茅坑,高个子太监的尸体,被他胸前绑了一块石头,一脚踹了下去。

我脱下了外衣,铺在地上,把瓮罐里的女人轻轻地搬离在上,裹了起来:“那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撒腿就跑。

温公公让我下药在茅坑之中,是毒死瓮罐里的女人,她现在被掐死,我也算完成了温公公的嘱托。

一路狂奔回到洗漱的地方,刚脱下衣裳,舀起了水倒在身上,浴间的门就直接被人一脚踹开。

我一个惊慌失措捂着身体蹲了下来。

华灼儿急急忙忙对着查房的司筵道:“归晚是身上沾上了污秽,太过腥臭,所以洗的晚了一些!您看,她就在这里洗漱,哪里也没去!”

司筵姑姑站在门口,眼神冷淡的打量着我:“你一直都在这里洗漱?”

我直点头:“启禀姑姑,奴婢哪里也没去,今日打扫不小心沾上的屎尿,故而洗得久了些,请姑姑饶恕!”

司筵姑姑目光一斜,对华灼儿道:“还不去给她拿件干净的衣裳,难道让她穿着湿衣服回去?”

华灼儿一听,眼睛一亮:“奴婢这就去!”

临行前还对我挤了一下眼,司筵姑姑没有责怪,她开心的像个猴子一样,迅速的跑开。

“多谢姑姑!”我十分恭谨道。

司筵姑姑慢慢的转过头来,视线停留在地上被我未泼湿的衣服上:“留了东西在原地并非明智之选,温公公交代,今日暂且放你一马,若有下次,绝不偏袒!”

我心中咯噔,她在提醒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衣裳留在案发现场,裸露的身体,膝盖落地:“谢谢姑姑厚爱,奴婢再也不敢了!”

司筵姑姑转身,边走边道:“好好洗,多洗一会儿,西院最深处茅坑总是要比别处臭一些,洗干净了,闻不到味了,才安全!”

009身边:跟我杀人

司筵姑姑离开之后,我跪了半天才爬起来,浴房门一关,靠在门上,腿脚打着颤。

皇宫深处,到处是血腥,到处都是陷阱,而我,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

华灼儿去而复返,我已经把衣裳洗了,身上确定没有任何味道,才走了出来。

华灼儿像长了狗鼻子一样,使劲的在我全身上下闻了一遍,咧着嘴对我笑道:“这次才洗的干净没有味道,下回你再沾染的污秽之物,我过来帮你搓背,保证把你洗得香喷喷的,还不耽误时辰!”

“嗯!下次就找你,然后把你身上沾染臭味!”

“好啊你,我这么对你好,你竟然想着搞得我跟你一样臭,真是该打!”

“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这样说定了!”

我一下挽住她的手腕,欢喜的往睡觉的院子走去。

“好啊好啊,一样臭,才是好姐妹!”华灼儿嬉笑着附合。

我扯出笑脸相望,今夜的月光似格外的明亮,照得人的心也是亮堂堂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毁灭什么?

外祖父让我死,想要我在皇宫里自生自灭,我偏不死,我要让他后悔,后悔逼死我娘亲,我要找到我那未谋面的父亲,杀了他,给我娘亲陪葬。

一路上,华灼儿叽叽喳喳满心欢喜。

“归晚,在皇宫里,真的比在舅舅家好,我在舅舅家,从来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家里的所有好吃的都给了表弟,我只能吃表弟吃剩下的残渣剩饭。”

“我们要在这皇宫里,好好的活下去,这里有漂亮的衣服可以穿,还有好吃的饭菜,我们一定要努力的干活,做像司筵姑姑那样的大人物,好不好?”

“好。”

我和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皇宫传了很远很远,我们俩的欢乐也扬了很远很远。

翌日,起来比昨日更早些。

刚刚在院子里站定,司筵姑姑便直接对我道:“归晚,你可以走了!”

我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个小太监上来引着我,华灼儿着急的伸手一拉我:“归晚,你要去哪里?”

瞧着手臂上的手,对她笑了笑,安抚道:“听从姑姑的安排,我没事的!”

华灼儿着急的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去了?他们要惩罚你?”

“没有的事情,只不过姑姑……”

“还在啰嗦什么?”司筵姑姑打断了我的话,斥责道:“还不快走,耽误了时辰,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受罚!”

我抽回了手臂,抱了抱华灼儿:“我们是好朋友,一直都是好朋友,好好听姑姑的话,向你昨夜所说努力着,总有一天会达成心中所愿,等得空了,我会回来看你!”

华灼儿眼泪刷刷的往下落,双手做着拉我的动作,哽咽地唤我,“归晚……”

在她的眼泪不舍之中,我转身跟着小太监离开了院落。

小太监直接把我带到一个很偏僻的院落,这个院落已经偏离皇宫正中心,在皇宫的一角,很偏僻的一角。

咯吱一声,小太监推开院落的门,声音细致尖锐:“温公公说了,他答应你的事,现在办妥了,里面就是人上人,生死由命,你去好生伺候!”

人上人住着如此荒凉的地方,这让我想起温公公说天上的人落入凡尘,猪狗不如。

屈膝道:“请公公代奴婢谢谢温公公,奴婢定然不会让温公公失望的!”

小太监一哼,鼻孔朝天:“你的造化也就这样了,好自为之吧!我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

他眼中闪过嫌恶之情,对于这样的院落,有太多的不屑一顾。

我提起裙摆,慢慢的走上台阶,院子荒凉,收拾的也是干净。

还没有走到主屋,一道黑影闪出来,拽着我的手腕。

我大惊,看清来人,脱口道:“容与,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斥责骂我:“大胆贱婢,十一皇子的名字岂是你能喊得的?”

十一皇子,对我这种刚进宫的小宫女来说,那真是尊贵非凡的人上人。

温公公倒真是没有骗我,我说想伺候人上人,他把我送到这里来,言而有信的让我感觉到害怕。

见到主子就要跪地请安,膝盖还没有落地,容与一把拽起我。

他漆黑的眼睛闪着冷冽的光芒,近距离看他,仪表堂堂,贵气凛然,眉眼长相生得极其精细,只是身形单薄消瘦,面色有些苍白,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多来。

他把我拽出院子,刚刚呵斥我的那个太监要跟着出来,他声音极冷道:“元一,不准跟出来!”

元一急切眼中尽是忧色:“十一皇子,你要做什么,奴才去做,可千万不要伤了您的手!”

“不用你去做,你好好看着院子,我去看看这个丫头有没有用处!”

元一听到他的话,噤若寒声,不再言语,倒像一个护主子的狗对我龇牙咧嘴的警告。

他拽着我,我不敢挣扎。

等到他把我的手松开,跪在他的脚边:“奴婢不知是十一皇子,多有得罪,恳请十一皇子饶恕奴婢,奴婢做牛做马,衔草结环报答十一皇子。”

容与目光盯着我,苍白的脸露出一抹阴霾地笑:“饶恕你,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闻言微微一震,昂着头看他:“如何您才不会杀奴婢,请您示下!”

容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不过是一个奴才,想要你死我捏一下手指头而已,现在起来跟我走!”

没得选择,没有商量的余地,亦步亦趋地跟着容与在幽长的宫道中行走。

行走片刻,容与摆了摆手,我脚下步子一停。

他转身来到我的身后,而我的前面,站着好像是位姑姑,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悄然垂首恭敬的站定,背影带着莫名的熟悉。

欲回头张望,容与伸手一挡,满目寒意让我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学着前面的姑姑垂目不敢张望。

不多大一会儿,出现了一个六人抬的步辇,步辇上面端坐着一个黑色鎏金华服滚边男子。

我不敢抬头张望,只用眼睛一丝余光瞧了瞧,瞧不见男子的脸,只看见他的衣袍随着步辇摇晃荡漾。

待步辇走近过来,容与后退了一步,我有些不解,他好好的为何要后退?坐在步辇里的男子,又是谁?

思考之际,容与双手握紧我的肩头,把我往旁边一扯。

猝不及防的变化,让我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前面的人,试图借助他人稳住自己身形。

谁知,容与拉扯的动作一转,我本欲抓住前面人的动作变成了推,一把推着前面人的后背,把前面的那个略带熟悉的背影的人直接给推了出去。

她一个趔趄,直接摔到步辇前面,我看清楚了她的脸,心中大惊,是屏兰姑姑!

0010害怕:借刀杀人

屏兰姑姑跌倒出去,手中捧着盒子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本来抬着平缓的步辇,因为屏兰姑姑突然窜出去,摇晃了几下。

“大胆,竟敢冲撞大皇子的步辇!”抬步辇的侍卫出声呵斥。

屏兰姑姑被斥责的脸色惨白,趴在地上直磕头:“启禀大皇子,奴婢顺训殿的屏兰,奉顺婕妤之命,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冲撞大皇子,奴婢罪该万死,请大皇子恕罪!”

步辇上的大皇子,开口毫无感情,“顺婕妤不过三品,给皇后请安她不亲自去,派你一个奴才去,倒可真是恭敬的很!”

屏兰姑姑额头上冷汗直冒,趴在地上身形直抖:“不是的,我家婕妤偶得风寒,派奴婢前来,并不是对皇后娘娘不恭,请大皇子明鉴!”

大皇子扶在步辇上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动,停顿了一下,嘴唇轻张,冷酷的吐出:“毙了吧!”

屏兰姑姑整个人傻了,猛然扭头看向我,瞳孔紧缩,手指着我道:“你这个小贱人,是你推了我,是你对大皇子不敬,是你……”

我不住的吞咽口水,身体僵硬的维持着恭敬的神态。

侍卫得到命令,上前就拖住屏兰姑姑。

屏兰姑姑双眼尽是恐惧,一路挣扎着叫喊:“大皇子饶命啊,不关奴婢的事,都是这个小贱人,都是她……大皇子饶命啊!”

大皇子微动的手指,又扣在了步辇扶手上,冰冷的眼神从我们头上掠过,停留在我身后的容与身上,嗤笑一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双腿打颤,死咬着嘴唇,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要我的命。

在极漫长的等待中,步辇又缓缓的走了起来,伴随着屏兰姑姑挣扎叫喊声,消失在漫长的宫道上。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我腿脚发软往地上跌去。

肩膀一重,容与提着我的后衣襟,把我提起来,“大皇子名为容琚,皇后嫡子,身份尊贵天之娇子!”

我心跳如雷,慢慢的把头扭向容与,看着他那漆黑眼尾有些上挑的双眼,“借刀杀人?”

容与嘴角勾出一抹浅浅弧度:“不,不是我借刀杀人,是你借刀杀人!”

“是你!”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与我这个小小宫女来说的人上人,低低的吼道:“她伤害了你的娘亲,你借大皇子之力,杀了她!”

容与眼尾一挑,恶劣,问我:“是我亲手推她出去的吗?不是吧,是你亲手把她推出去的,是你的手推着她的背后,把她推出去,惊着了大皇子。你现在狡辩?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你借大皇子之手,把她给杀了!”

我抖若筛糠,惊魂未定,全身被汗水湿透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他见我不说话,邪性的笑着,一点都不像昨日死了娘的人:“忘了告诉你,屏兰姑姑是宫中三品顺婕妤的贴身宫女,顺婕妤住在顺训宫!”

他哪里是看我有没有用,他分明就是置我与虎狼之地,宫中三品,就算我不知道宫中妃嫔品阶。

娘亲说,外祖父是官拜二品朝廷重臣,这宫中的三品,若于朝堂等级划分而言,绝对不可小视。

恐惧在心头蔓延停不下来让我整个人战战兢兢,上嘴唇下嘴唇抖动:“多谢十一皇子提醒奴婢,奴婢知晓了!”

“你不知道!”容与说着,松开了手转身,就走。

瞅着他毕直单薄的背影,我的手慢慢的扶在宫墙上,指甲刮掉了宫墙上的红漆,把手指收拢起来,提起衣裙,保持距离的跟着他。

屏兰姑姑被杖毙,鲜血四溅,尸体直接被拖入顺训宫,我看见了容与口中所说的顺婕妤。

她穿着漂亮的衣裙,画着精致的眉眼,看见屏兰姑姑的尸体,笑着对拖着尸体的侍卫道:“有劳了!”

还让身边的宫女,塞了钱银给侍卫,而侍卫们到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拱手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顺婕妤在他们离开之后,美目闪着冷光,沉着声音吩咐道:“秋思,去好好查一查,一向稳重的屏兰,怎么就冲撞了大皇子?得罪了皇后!”

名叫秋思的宫女,屈膝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秋思出来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我急道:“奴婢真的知道了,可以回去了。”

容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伸手压住我的肩头,让我动弹不得半分,邪性道:“不,你不知道。”

0011反水:我不想死

他压着我动弹不得半分,心中胆怯的害怕他像杀屏兰姑姑一样把我杀掉。

秋思越走越近,我越来越慌,慌得颤颤巍巍:“十一皇子,不管你借刀杀人,还是其它,您把奴婢交给顺婕妤,奴婢会一个字不漏的告诉顺婕妤,屏兰姑姑是被您杀掉的!”

容与眼尾微微上调,言语森冷带着不可一世,“小小宫女,也配去顺婕妤面前?”

我闻言一愣,强忍着害怕道:“你也听见顺婕妤再查屏兰姑姑的死因……”说着我停顿了一下,偷偷瞧了一眼他,他平静地让我心惊,当下心一横,“十一皇子,昨日里屏兰姑姑奉顺婕妤之命,折磨您的娘亲,这样说来,顺婕妤早就对你们母子怀恨在心,她能除掉你娘亲,就能除掉你!”

我的话音落下,只听见砰一声,容与手直接砸在宫墙上。

秋思闻声瞥了一眼,过来未行礼,甚至还带了一丝傲慢:“十一皇子,您在这里是在观看顺训宫,还是想给我们家娘娘请安?”

容与压住我的手一松,我扑哧一下子软坐在地,他道:“一个不听话的小宫女,本皇子正教训着呢,怎么,这个宫道只能你顺训宫可以走得?”

秋思审视了我一下,缓柔地提醒,道:“当然不是,奴婢只是好奇十一皇子没事不多去如厕,在这里走什么?”

容与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垂下眼帘,半响低低的说道:“姑姑可真善忘,本皇子刚刚说了教训一个小宫女,这个小宫女长了腿脚,担惊受怕她会跑,本皇子可是找了她很久!”

我坐在地下微微昂头,额间冷汗划过,我看见了容与眼底蕴藏的杀意。

秋思走前了一步,嘴角泛起丝丝微笑,弯腰的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动作轻柔,仿佛我就是易碎的瓷瓶。

我抗拒的想躲,她伸手掸了掸我的衣裙上的灰尘,温和轻语问道:“你是哪宫的小宫女,怎么得罪了十一皇子?”

我瑟缩的往后缩去,背后是宫墙,无论我怎么缩,都穿透不了宫墙。

“你别害怕!”秋思眉目之间出现慈爱之色,声音越发柔软:“有什么事情跟姑姑讲,姑姑别的本事没有,保全你一条性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微微愕然,容与漆黑冷厉的眸子,微微一缩。

秋思柔柔的笑,带着诱惑道:“来,告诉姑姑,你是哪宫的小宫女,怎么得罪了十一皇子,是不是知道什么十一皇子对你穷追不舍?”

心口突突的跳着,不敢和容与双眸对视,手紧紧的绞着衣角,在秋思极其有耐心的注视下,我缓缓的张口道:“启禀姑姑,奴婢刚刚进宫,隶属尚寝房司筵姑姑手下,行铺设扫洒之事!”

秋思眉间一动,继续哄道:“跟姑姑说说,你都打扫了什么地方,可有见过什么人?”

在她的目光鼓励下,我靠近她,鼓足勇气,声音微微提高:“启禀姑姑,奴婢在望仙阁行打扫之事。”

秋思目光不经意之间掠过容与,“在望仙阁,你可遇见屏兰姑姑?她是不是命人去望仙阁抬了一个瓮罐?”

“是!”

“胡说什么?”容与劈头盖脸扯了我一把,把我扯到他面前,双眼微红:“秋思姑姑,这个小宫女现在是我的,要问什么话,我教训完她之后你慢慢问!”

秋思一点没有把他当成主子看,淡笑一声:“十一皇子您的娘亲现在正与屎尿为伍,您不去看看,在这里找小宫女的麻烦,您倒真是孝顺的很!”

“不关你的事!”容与冷冷的说道。

秋思不以为然反问道:“怎么叫不关我的事儿?顺训宫大宫女屏兰无故被打死,我身为伺候婕妤娘娘的奴婢,理应为婕妤娘娘分忧,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容与拽着我的肩头,狠狠的掐着,有一种要把指甲镶进我肉里的错觉。

“你查是你的事,这个小宫女本皇子要带走!”容与说着拉着我就走。

我一下慌乱,使劲边挣边向秋思求救:“姑姑救命,奴婢不想死,奴婢见过屏兰姑姑,奴婢知道她是谁杀死的,姑姑救命啊!奴婢不想死!”

0012挨打:骗被拆穿

我尖锐恐惧的呼救声,让秋思连连后退两步,伸手一个横栏:“十一皇子,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宫女,她若做错什么事情,奴婢替她向十一皇子请罪!”

容与哼笑一声:“你也是奴才,你也配?”

秋思温顺一笑:“奴婢不配,不知婕妤娘娘配不配?十一皇子,您的娘亲,现在可是在受苦,婕妤娘娘倒是许久没有看望她了!”

她们不知道容与娘亲已经被他自己掐死了,她们以为茅坑之中,容与用太监伪装的尸体,是他的娘亲。

所以拿他的娘亲来威胁他,达到了放过我的目的。

容与目光冰冷,全身寒意直冒,我打了一个哆嗦,挣扎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姑姑救我啊,奴婢不想死!姑姑!”

秋思眼睛眯了眯,上手争夺我:“奴婢该死,请十一皇子恕罪,这个小丫头,奴婢要了,十一皇子若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来顺训宫找婕妤娘娘!”

容与钳住我的手一松,我被秋思夺了过去,她的声音温柔极了:“不怕,跟着姑姑,没人能伤害你,来,告诉姑姑,你知道什么事情?”

我抖得像摇曳不定的树叶,双手抓住秋思的手,紧紧的握住,眼神不住的看着容与:“姑姑,奴婢不敢说,害…害怕!”

秋思极其有耐心,伸手拍着我的手,明嘲暗讽道:“不怕,婕妤娘娘是一个温柔的人,最见不得宫中有人仗着身份,欺负宫女,打骂宫女!走,你在什么时候见过屏兰姑姑,带姑姑过去!”

容与不肯轻易放弃我,漆黑的眼神冷剐道:“秋思姑姑,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个小宫女是本皇子的,你现在带走她,说不过去吧?”

秋思把我拉到身后,对上容与:“启禀十一皇子,前面就是顺训宫,您可以找我们家婕妤娘娘要人,恕奴婢还有事情,不能在此地逗留,奴婢先行告退!”

秋思说完,看也不看容与,转身手放在我的肩头,带着我离开。

我内心紧张澎湃不已,偷偷回首看了一眼容与,我所有的动作,秋思都尽收眼底,边走边道:“在这皇宫里,咱们家的婕妤娘娘,深受皇上宠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会向婕妤娘娘举荐与你,你跟了咱们家婕妤娘娘,就没有人敢欺凌你了!”

诱惑,好大的诱惑。

诱惑得我,想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换取着真正伺候人上人的顶级差事。

我静默了片刻,道:“多谢姑姑提携,奴婢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姑姑,姑姑随奴婢来!”

秋思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手摸在我的头上:“真是一个乖孩子,姑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实在!”

我也对她挤出一丝笑容,紧张的搓了搓手,低着头,带着秋思来到了屏兰姑姑冲撞大皇子的地方,停了下来。

秋思环顾一周:“这就是寻常的宫道,来往的人特别多,没有什么特别啊!”

我微微的抬起了手,一指:“就在那个地方,冲撞了大皇子,大皇子命人把她杖毙!”

秋思眉头一皱,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屏兰姑姑一向做事谨慎,不会无缘无故冲撞大皇子,可是有什么人推了她?”

我吓得瑟缩,口齿又结巴起来:“大皇子没有说什么,屏兰姑姑倒是口中念叨着,假的,假的,要回禀婕妤娘娘假的!”

秋思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什么假的?你说清楚!”

我大着胆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见什么粪坑里的是假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秋思眸色一沉,一个抽手,双手急急的扣住我的手臂:“之前你在望仙阁里打扫,屏兰抬了一个瓮罐扔进茅房,这件事情你可知晓?”

我满眼惊惧的点头:“奴婢帮忙抬了罐子!”

秋思眼珠子转动,呵笑一声,没有先前的任何一丝温柔,拽着我就走。

我几乎用小跑才能跟上她的脚步,一路上来到扔容与娘亲的那个茅坑,她看着冒出来的瓮罐披头散发的人头,死死盯着片刻。

我大着胆子,摇了摇她的手。

她一个厉声:“做什么?”

我吓得眼睛都红了,唇瓣抖动:“奴婢想起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说!”

“说!”秋思不耐道。

“奴婢帮忙抬完瓮罐,回望仙阁打扫的时候,望仙阁的井水,都是红的,像被血染红了一样!”

我话音刚落下,秋思抓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奔起来,直奔我先前打扫的望仙阁。

她没有去望仙阁的井边,更没有打水来验证我说的话对不对,走进去直接推开了望仙阁殿门,进了内室。

整个内室昏暗地犹如黑夜。

她命令我:“去把窗幔拉开,乌漆嘛黑的看见什么?”

我听命上前,手刚触碰到窗幔上,肩膀一重,我的身体被秋思向后一拉,直接拉摔倒在地。

秋思眼神带着阴狠,声音微微拔高,冰冷质疑:“屏兰大清早奉婕妤娘娘之命,给皇后娘娘送礼,按照她出事的时辰,她根本就来不及去茅房那边!你这丫头,在对我说谎?”

0013反水:帮着杀人

我屏住了呼吸,害怕的看着她,摇头:“奴婢没有欺骗姑姑,屏兰姑姑的确去了那边!”

秋思靠近我冷笑:“你这小丫头骗子,我进宫多年,伺候婕妤娘娘多年,多久没有人敢欺骗我了,你倒真是胆大!”

昏暗的房间,让我内心恐惧越发的深:“奴婢真的没有欺骗姑姑,屏兰姑姑的确说了什么是假的!”

“是吗?”秋思一个弯腰,一把薅住我的头发,砰一声,把我的头按砸在墙上:“说,屏兰的死是不是和十一皇子有关?”

我被砸得头昏,双眼冒金花,竭力否认着:“奴婢真的没有撒谎,恳请姑姑明察秋毫!”

秋思拽着我头发的手,微微用力,“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小宫女,敢挑衅顺训宫,你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只要你乖乖说出来,我会向婕妤娘娘求情,让你在她身边伺候!”

又是一下,我的额头砸在了房间的墙上,皮破了,肿了起来,鲜血慢慢的落下,糊了我的眼。

“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今日我就让你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秋思警告我道。

“她不会死在这里,你会死在这里!”

容与冰冷的声音响起,我的头发猛然向后一扯,就听见秋思嗓音嘶哑:“十一皇子,果然是你!”

容与带着冷笑,声如寒冰:“那又怎样,你得死!”

头向后一昂,秋思紧紧拽着我的头发,她的脖子上被绕上了一根绳子,容与拿着绳子,向房梁上一扔,拽住绳子的一头。

明明身形单薄,却爆发着巨大的力气,秋思直接被吊了起来。

随着秋思被吊起,她抓住我头发的手松开,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在我的头顶上,手脚并用挣扎。

容与冰冷的眼神犹如春寒料峭,冻杀年少般让人心里发颤。

秋思在挣扎中,慢慢地趋于平静,容与抓着绳子的手一松,秋思的尸体掉了下来,双眼突出,死不瞑目。

我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退靠在墙壁上无路可退。

容与撩起衣袍蹲在了我的面前,伸出他拽着绳子的手,轻轻撩过我额头散落的发丝,指腹触碰着我被砸的伤口上,疼痛让我抑制不住的向后缩了一下。

“疼不疼?”

眼尾微微上调,闪过一抹笑,恍若满眼深情。

我害怕的摇了摇头:“不疼!”

容与眼帘微垂,瞧着自己指腹上的鲜血,“你跟着我,想要什么?”

一怔,我望着他,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眼睛四周略带红晕,眼型似若桃花,撇去满眼冷酷之时,眼睛黑白分明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

“你有什么?”

容与嘴角一勾:“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

“我也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用衣袖擦着眼睛,血糊住眼睛,让人难受的紧。

容与缓缓的站起来,对我伸出手,“起来!”

面前的手还有绳子勒的印子,也有划过没有好全的细小口子,还有我的血染在上面。

看着他的手,眼睛一瞥,便瞥见秋思死不瞑目的双眼,我试了很多下都没有起来。

容与手仍然停留在我的面前,极其耐心的等着我,最终,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手放在他的手指上。

他慢慢的收拢手指,握住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疼不可怕,疼了不说,不打回来,才是最可怕的!”

双腿发抖,慢慢的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奴婢谨遵十一皇子教诲,秋思姑姑的尸体该如何?”

“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容与说着解开绕在她脖子上的绳子,看着他动作熟练,我在想,为何帮他放弃伺候婕妤娘娘的大好机会,没有想出来。

深宫偏院,来往的宫女太监甚少,容与把秋思的尸体直接隔着一个墙,扔到隔壁的院子。

带着我,拐到隔壁院子里,把她的尸体绑上了水桶,直接投入井中,我趴在井沿上,水灌满了水桶,尸体下沉,瞬间被淹没。

额头上的鲜血,滴落一滴下去,融入井水,连涟漪都没有。

心中纳闷,扭头看着边上的容与:“为何是水桶?石块不是更好吗?”

容与对我勾了手道:“不能让她死得无声无息,要让她的尸体很快的被人发现!”

“尸体上若是绑上石块,等待绳子烂掉,至少得一年到两年,甚至时间更久,到时候尸体变成白骨,会直接沉入水底上不来。”

“水桶不一样,水压过于大,水桶会开裂,尸体泡胀了,三五日,最迟七八日,便能浮上来。”

“到时候就算尸体,泡得发白,衣裳可以通过衣裳以及面容分辨出谁是谁。”

我从井边站起来,慢慢的挪到他的身边,绞着衣服角:“若是被发现,会不会婕妤娘娘怀疑你,毕竟望仙阁和这里只是一墙之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

待我走近,容与拍了拍手:“就得让她联想到,她若联想不到,那我不就白费功夫了?”

0014风静:心中有恨

“啊?”轻轻地啊了一声,完全不知道,也猜测不出他要做什么?

容与冷眼一瞥,我吓得一缩,他从袖笼处拿了一个手帕,直接按在我的额头上:“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不听话我直接把你活着绑着石块,扔到井里去!”

疼痛让我闷哼一声,他松了手,我的手直接按在手帕上,带着卑微的乞求:“十一皇子,奴婢好好听话,您能不能让奴婢活得长长久久?在宫中出人头地?”

容与眸光闪闪,略微俯身凑近我,没有应我,而是问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落进去恍若落进一片桃林之中,桃林之中满天飞舞的桃花,让人心生荡漾,不愿出来。

“归晚,奴婢归晚!”

他眉头一拧,“没有姓?”

“没有,没有亲人没有姓,什么都没有,只要我自己,想要在这皇宫里活下去的我自己!”

“有仇恨?”

转瞬之间,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样,一下子戳进了我的心中,勾起我满心的仇恨,勾起了我娘亲的死,勾起了我被外祖父扔进满是虎狼皇宫的场景。

抚着额头的手拿了下来,帕子沾满了血,我的眼睛像血一样红,没有掩饰住满目的恨:“我恨,想要出人头地,不被人欺凌!”

他沉默片刻,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的眼,“要报仇?”

我呼吸一窒,看着他清瘦精致的脸,停顿了一下道:“和您一样,希望您成全!”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拿不准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性,便跟着他一路小跑,回到他的院子。

元一看到我,浑身像炸了毛一样,“十一皇子,她怎么还没死?”

容与嗯了一声,看向元一眼中露过一丝温情,一点也没把他不敬的语气搁在心里,没有冷冰冰,而且耐心极好的解释道:“她是温公公送过来的人,一天就让她死,温公公那边不好交代!”

元一闻言,警惕的看着我:“不管你是谁送过来的,不准你靠近十一皇子,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

一个浑身都在抖的人说杀人,他还不如我呢。

我对他屈膝行礼:“元公公吉祥,奴婢去打扫!”

“不需要你!”元一对着我张开手臂,容与在他身后神色变的晦暗不明,元一对我斥责道:“你可以滚回房间去,不用出来!”

元一一点都不稳重,像一个猫崽子,谁靠近容与就对谁龇牙咧嘴。

到底他是怎么博得容与信任的,而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得到他的信任,才能在他面前性命无忧?

环顾一周,随手指了一个房间:“十一皇子,那是奴婢的房间吗?”

容与眼中的温情消失殆尽,冰冷的对我微微额首:“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出来!”

“是!奴婢告退!”

言罢,我不做停留的,直接去了房间。

皇宫中的偏院,比我在虞府住的冷院强多了,里面的日常东西虽然陈旧,但一应俱全。

还没有坐下去,房门被踹开,元一铁青着一张脸,端着一盆水进来,重重地放在盆架上:“十一皇子赏你的!满脸血迹,也不怕晦气!”

盆落在盆架上,水溅了出来,我平静的看着他:“多谢元公公,希望元公公以后多加照拂奴婢!”

我的道谢以及低下,没有换来好脸色。

元一道:“只要你安分守己,自然有你的好处,不若,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死!”

他只比我高那么一丁点,假装大人的模样,倒是让人心中好笑:“奴婢会安分守己,元公公若对奴婢不满,可以去问十一皇子,把奴婢调回温公公手下就好!”

元一当下脸色一变,脚往地下一跺:“好一个巧舌如簧的丫头,别以为你嘴巴会说,便能蛊惑十一皇子。我告诉你,有我一天在,你就别想接近伤害十一皇子!”

我瞧了他一眼,走了过去,用容与给我的帕子,沾了水,岂料元一一把把帕子夺了过去:“这是我家十一皇子的帕子,还来!”

空空如也的手,我慢慢的勾起一抹笑:“拿去就是,何必如此凶悍?”

元一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帕子一拧,离开了。

没有帕子,我垂下眼帘,荡起涟漪的盆中,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用手掬着水,一点一滴的把鲜血洗干净!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额头上的伤痕结了痂,容与喜欢晚上出去,神出鬼没的就像幽灵一样。

元一会在他出去的时候,站在院门口张望,无论多晚,会等到他回来。

在风平浪静的天里,我知道了容与的娘亲,曾经是宠妃,就算品阶没有到贵妃,皇上对她的恩宠是独一份的,而容与并不在这荣宠之中。

一般都是母凭子贵,或者子承母贵,容与这种没有沾染到娘亲的任何一丝恩宠,有些令人好奇想一探究竟。

“归晚!你在想什么呢?”华灼儿伸手摇晃在我的眼帘下,“快点吃啊,司筵姑姑说我们打扫的干净,上面特地赏赐的,我特地留了一块给你!”

华灼儿求了司筵姑姑许久,司筵姑姑才把我的去处告于她,她看到我额头上的伤痕,心疼了好久,极其自责的说身为好朋友没有照顾好我。

看着她的手绢里包着的糕点,精致小巧,我手轻轻一推:“灼儿,你吃!”

在这漆黑的夜里,华灼儿特地奔来送给我一块糕点,我的心仿佛在火上烤了一下,暖意流向了四肢百骸。

华灼儿舔了一下嘴角,把手往我面前一送,满不在乎地催促我:“我早就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你快吃……”

她的样子分明就没有吃过,我伸手拿过,掰成两半,把那一半递给她:“我们一起吃!”

华灼儿一愣,笑得甜丝丝的接过了半块糕点,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好好吃,归晚,你快吃!”

糕点刚刚到口中,她根本就没尝出味来,就跟我说好吃,我回去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跟着咬了一口,点头:“嗯,很好吃,谢谢灼儿!”

“不用客气!”华灼儿对我我腼腆的笑着,珍惜的小口小口的吃着那半块糕点。

瞧着她珍重的样子,我的心中,除了恨,多了一件要华灼儿真正的吃上最好吃的宫中糕点的事。

0015灼儿:一见脸红

夜微凉,风乍起,树叶旋转悄然的落在寂静的宫道。

我送华灼儿回去,一路上她拉着我的手,千嘱万叮:“我打听了,十一皇子不是那么好相与,你可得小心伺候,千万不要得罪他挨打挨骂!”

“你要机灵一点,有什么事情抢着做,千万不要让他们找个理由打你,嘴巴也要放甜些,听前辈宫女说,主子都喜欢嘴巴甜的!你一定要懂得察言观色,主子不高兴了,千万不要往上面凑!”

她喋喋不休声音,在这寂静幽深的皇宫里,犹如是一道最美的乐章,在我心中留下了烙印,温暖着我,让我的全身暖烘烘的。

“我与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华灼儿见我半天没应声,佯装生气,停下脚步掐着腰道:“怎么又在失神?”

我错愕般的看着她,刚欲开口,就听见冷冷的一声讥笑在幽静的黑暗的宫道上传出来。

心中一骇,急忙催促华灼儿:“你赶紧回去,莫让姑姑逮到你不睡觉出来!”

华灼儿听到那一声讥笑,伸手阻挠了我一下,竖着耳朵道:“那边有声音,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别是做什么坏事儿,咱们过去看看,到时候禀报姑姑,搞不好还能得到赏呢!”

我伸手一拉她的手:“灼儿,没有声音你听错了,赶紧回去,不要让姑姑逮到把柄,惩罚于你!”

若有若无的讥笑声,再一次响起,像引诱华灼儿,让她越来越好奇:“我们偷偷过去,小声一些,便不会让人发现!”

她反手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声音来处拉,我很是抗拒,那声讥笑我很熟悉,属于容与的。

我跟在他的身边,每日尚且提心吊胆担心性命之忧,现在加上了一个华灼儿,我更害怕他一个恼怒,杀了华灼儿。

“灼儿,不要过去!”

我的阻挠让她挣脱了我的手,她像极了黑夜中的老鼠,脚步极轻的在粮仓里奔走一样。

华灼儿眼尖,手指着,压着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归晚,皇宫之中不可以有男子,我们赶紧去禀报姑姑,绝对会有很多赏赐!”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朱漆红墙宫灯下,一道黑影依靠,黑发无风自动飞舞。

一个啰嗦,伸手打落她指向黑影的手:“切不可无礼,那是十一皇子!”

“什么?”

华灼儿一听没站稳,直接扑倒在地,突兀声响亮。

容与冷笑溢出口,发出感叹道:“真是一个乖巧的女孩子啊!”

他的言语像一道寒冷的冰块,紧紧的包裹着我,让我浑身发冷,颤栗地抖。

“奴婢参见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吉祥!”华灼儿把头磕在地上,对他问安。

容与直起身子慢慢走来,来到了华灼儿面前,眼尾微翘,冰冷从他的眼中划过,蹲了下来。

我往他面前一跪,挡在了华灼儿面前:“奴婢参见十一皇子,天色不早了,元公公正在等着十一皇子,请十一皇子早些回去休息!”

“不碍事的!”

容与声音突然变柔,我的心突突的直跳,不好的预感在脑中蔓延。

“你叫什么名字?”容与问华灼儿道:“抬起头来回话!”

华灼儿缓缓的抬起头,一下撞进他满眼情深之中,瞳孔一骤,又忙不迭的垂下头:“奴婢华灼儿,尚寝房的宫女!”

容与慢条斯理中带着一抹讥讽,问道:“倒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宫女,你和归晚是好姐妹?”

华灼儿没听出那一抹讥讽,点头道:“奴婢和她情同姐妹!比亲姐妹还亲。”

容与眼尾一挑,我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害怕的心都在发颤。

“这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容与神色一敛伸手把她从地上带起来,声音低低噙着一丝关切:“不然被司筵姑姑抓住了,少不得挨板子!”

昏暗的宫灯之下,华灼儿面色绯红,头埋得极低:“是,奴婢这就回去,多谢十一皇子的提醒!”

容与瞧着她连连后退,躲避自己的手,戏谑道:“十一皇子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下回不要评价错了!”

华灼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奴婢该死,请十一皇子责罚!”

容与不在意道:“不打紧的,回去吧,下回得空可以白日里来看归晚!”

华灼儿眼睛一亮,就连耳尖也红了:“奴婢谢过十一皇子,谢谢!”

她说着向我看来,满目欢喜。

我急忙横插着话道:“十一皇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最体恤奴才的好主子,灼儿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得空了你在来找我!”

容与的好说话,让华灼儿胆子大了起来,脸色越来越红,摸了摸我的手臂,“那你好好的伺候十一皇子,我先回去了!”

“嗯?”我迫不及待的让她赶紧离开,华灼儿却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身,更多的视线偷偷的停留在容与身上。

看不见她的身形,容与意味深长,嘴角微微翘起:“你这个小姐妹,倒是比你懂得讨好别人,更加比你懂得如何见风使舵!”

我和华灼儿的对话被他听了去,他躲在暗处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们。

稳了稳心神,道:“十一皇子若是喜欢,大可让温公公把她调过来!”

容与冰冷的眼眸,闪过一道精芒:“把她调过来,让她替我杀人?那…你是不是就该死了呢?”

汗湿了的衣服粘在肌肤上,风一吹,粘乎乎的带着阴冷,卑微道:“十一皇子有什么事情,还是让奴婢来吧!”

容与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锐利:“秋思的尸体今日被发现,顺婕妤发怒,要求彻查此事!”

我身形微微一僵:“明日是大皇子大婚之日,顺婕妤彻查此事,皇后娘娘能同意?”

容与把头一撇,负手而走:“皇后当然不同意,容琚是她的命,谁触碰的容琚的利益,她就让谁死!”

我急忙跟上他,与他的距离只有一步,问的小心翼翼:“屏兰姑姑和秋思姑姑都死了,你下一个目标是顺婕妤?”

“谁说的?”容与瞬间转身,把我抵在宫墙上,眼眸微眯。

0016婕妤:我的姨母

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说话忍不住抖:“没有谁说的,都是奴婢自己瞎揣测,十一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容与俯身凑近我,呼吸离我越来越近,冰凉的唇瓣贴着我的耳朵。

我忍不住的瑟缩,再瑟缩的逃离他。

容与带着浓浓的嘲讽道:“你这小宫女进宫才几日,当然不知道顺婕妤跟我的母妃是亲姐妹!”

闻言,我腿脚一软,容与一把把我提了起来,讥诮道:“亲姐妹尚如此,情同姐妹又会怎样呢?”

求生欲让我对他告饶:“十一皇子,您别吓奴婢,奴婢只不过是小小的宫女,只求永远在您身边伺候,别的什么都不想”

容与轻笑一声,似带着无尽的悲凉转身,手举起来向后扬:“永远有多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性命没了,也就是永远了。别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要报仇!”

他一下子戳穿了我委曲求全的心,真是一丁点情面都不留,也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宫女。

拍了拍衣裙,冲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

冷笑过后,迅速的跟上他,声音又如先前一样怯生生地:“十一皇子想做什么?能不能提前告诉奴婢,也好让奴婢有个准备。”

容与声音沉闷:“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准备,漆黑的夜,可以掩盖住一切肮脏!”

我心一沉,不再言语,跟着他回到那一所小院。

元一老母鸡护崽一样,对我龇牙咧嘴的着实讨厌。

院落偏僻,一如既往的平静,容与伺候都是元一一手打理的,我这个小宫女,胆小如鼠,倒乐个轻松。

翌日天不亮,便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

没有听到有人唤我,便留了个心眼没有出去。

待我趴在门边,往外张望时,元一就在我的门口,好似故意为之,就算我出去也能把我堵回来一样。

咯吱一声,容与房间里的门被打开,容与走了出来。

前面一个太监引着他,他跟着太监身后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经意间的瞥了这边一眼,似知道我在偷看他一样。

容与离开,院子变得很静。

元一猛然推开我的门,恶声恶气道:“还不赶紧出来,让你来伺候,不是让你来做主子的!”

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元公公让奴婢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何必动气伤身呢?”

元一白眼一翻,直接把我从房里拽了出来,动作很是粗鲁。

我趔趄差点从台阶上扑下去,扭身稳住道:“元公公,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因为十一皇子不在,您就不讲道理的狐假虎威欺负奴婢!”

元一把袖子一撸:“巧舌如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伸手作势就要过来撕我。

我忙不迭的跳开还没站稳,就听见一声重重地咳。

急忙垂头一敛神色,就听元一道:“温公公!”

温公公手中厚重的戒尺一指我,“今日全宫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我这身边还少一个奉茶的,就她吧!”

我心中疑惑,依照温公公在皇宫里的地位,随便用任一个宫女都比我合适。

他为何偏偏想起我来了?

元一伸手拉扯我,把我推到温公公面前:“温公公赏识,还不谢过公公!”

他使劲地拧在我的手臂上,我痛得脸一白:“奴婢谢过公公!”

温公公瞥了我一眼,转身就离开。

元一难得好心的提醒我:“小心伺候,别一不小心回不来了!”

如果他没有最后一句话,我觉得他是一个可爱的小太监,最后一句话一出,我和他便不对盘了。

“奴婢省得!多谢元公公提醒,奴婢一定会活着回来,伺候十一皇子!”

“你……”

我对他扬了扬下巴,紧抿着嘴角利索的转身去追赶温公公,

绕过悠长的宫道,踏过万紫千红的花丛,微风吹动檐角上铜玲阵阵响,悠远宁静美好。

温公公带我来到尚工房,便听到一阵嬉笑,紧接着顺婕妤朱翠玲珑响:“吟皇贵妃姐姐,您瞧瞧我家容与这身打扮,要是出了宫,得迷死多少小姑娘啊!”

吟皇贵妃抿嘴一笑:“婕妤妹妹,今日是大皇子的好事儿,你把容与打扮的如此出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皇后的脸呢!”

顺婕妤笑容一深:“妹妹多谢吟皇贵妃姐姐关心,姐姐有所不知,我那妹子不争气,我这个当姨娘的不能让他在冷宫里被人遗忘!”

吟皇贵妃眼中一闪而过耻笑,悠然的说道:“你就不怕皇上盛怒,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顺婕妤起身走到容与面前,整了整他挂在腰间的玉牌,“我们家容与长相俊美一流,皇上见之肯定欢喜,就算盛怒火也不会烧到姐姐身上,姐姐放心好了!”

容与一身华服,头戴冠玉,紧抿薄唇,眸子黑若星辰没有一丝戾气,全身散发出冷淡高贵精致不可攀的气息。

“啪!”

温公公的戒尺敲在我头上,我愣怔反应过来捂住头,看着向温公公。

温公公迈着步伐,边走边道:“看多了不该看的,有的时候性命留下了,眼睛会被挖掉的!”

我揉了揉被打的疼痛的头,迅速的跟上了他的步伐,他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奴才尚仪房温宁,参见吟皇贵妃娘娘,婕妤娘娘!”

吟皇贵妃站起身来,轻笑出口:“皇家礼仪,王子公主们都是打小开始教导,婕妤妹妹临时抱佛脚,这次真的要打算把一只虫,训成一只龙啊!”

顺婕妤笑吟吟地回敬道:“吟皇贵妃姐姐说错了,咱们东晋只有一条真龙,那是皇上,姐姐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家容与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小崽子,姐姐下次莫要再说错了!”

吟皇贵妃眼中划过寒芒,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那行吧,皇后那边忙得脚不沾地,本宫去瞅瞅,就不耽误妹妹训崽子了!”

顺婕妤屈膝,“恭送吟皇贵妃姐姐,贵妃姐姐慢走!”

吟皇贵妃迤逦而去,带动着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香。

我跪在地上,偷偷的看了一眼容与,他面无表情,袖笼处的手紧紧的圈握成拳。

0017算计:一起去死

吟皇贵妃一走,顺婕妤微微抬起手:“温公公快快请起,地上凉!”声音温婉,贤良极了。

我身为温公公身边的小宫女,责无旁贷地先爬起来去搀扶温公公。

“奴才谢过婕妤娘娘!”温公公道谢完之后,颤颤巍巍的起身,佝偻地腰更加弯曲了。

顺婕妤嘴角挂着微笑,用余光瞟了我一眼,道:“公公好久不亲自带宫女了,想来这小宫女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公公眼缘?”

温公公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把我往前扯了一步:“回禀婕妤娘娘,是一个小机灵鬼儿,就是胆小了些,奴才想着带在身边瞧瞧她的造化,也是看看她有没有福气!”

顺婕妤恍然,这才用视线正式的瞧了我。

我的不急不缓中带了一丝讨好的紧张:“奴婢归晚给婕妤娘娘请安,祝娘娘心想事成,美丽长存如昔!”

顺婕妤呵笑一声:“温公公眼光真是不错,的确是一个机灵嘴甜的人?”

她说着去拉容与的手,幽幽一叹,话锋一转:“本宫就找不到这么机灵的人儿,先前倒是有两个合心意的人用着挺顺手。只可惜她们的造化不好,一个嘛,得罪谁不好会去得罪大皇子,一个嘛,也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推到井里淹死了!可把本宫心疼坏了!”

容与紧握的手松开,任顺婕妤拉着他站在了尚工房中间,黑若星辰的眸子,瞧不见丝毫恨意,也无丝毫波澜。

温公公眼帘微垂,应着声道:“待皇子娶妃之后,奴才好生给娘娘挑几个机灵的,娘娘您看是要小些的,还是要大些的?”

顺婕妤明媚的扬起眼帘,“本宫相信温公公调教的人,公公到时候看着办就好。”

“是,奴才省得,定然给娘娘挑几个合心意的!”

顺婕妤微微额首,对着我道:“归晚也起来吧,本宫瞧见可人疼的姑娘,总是忍不住的怜惜!”

她怜惜的语气,让容与唇边掠过一抹讥笑。

“奴婢谢过婕妤娘娘!”我给她磕了个头,从地上爬起来。

温公公缓缓抬起眼帘:“婕妤娘娘厚德我等奴才福气,不知娘娘让奴才来,纠正十一皇子怎样的礼仪?”

顺婕妤用手轻轻一拍脑门:“瞧本宫见到欢喜的丫头就把正事给忘了。温公公,今日是大皇子娶妃,宫廷上下以及外臣皆到场,十一皇子到底是皇子,哪怕不得宠,依然是皇上的儿子!”

“本宫就想趁皇上和皇后高兴之际,让十一皇子到圣前转一圈,许是皇上一高兴,也就赦免了我那可怜的妹妹!”

我心中一紧,顺婕妤还不知道容与的娘亲已经死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容与。

温公公把手中的戒尺,放在我的手上,拱手道:“奴才谨遵娘娘意,定能在最短的时间让十一皇子在礼仪方面进步,不让娘娘的苦心白费!”

顺婕妤没有看出什么,眼中难掩失望之色,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温公公了,咱们的时间紧迫,可不能落了下乘!”

“娘娘放心!”温公公说着,走到容与面前,对着容与不卑不亢,完全没有一丝熟谂之感,“十一皇子,请跟奴才做一遍见到皇上和皇后如何行礼!”

容与紧抿嘴唇,全身僵硬,眼中散发出示弱看着顺婕妤……

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顺婕妤瞧见了他的示弱,回以微笑鼓励着他,我特别识相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娘娘,您坐着歇着看!”

容与到她的鼓励,身体的协调度好些了,跟着温公公拱手作辑行礼。

顺婕妤长长的睫毛微垂,掩盖住眼中的阴狠之色,就着我的手慢慢的移到座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瞅容与。

我后退两步,站在她的一侧,她对于屏兰和秋思姑姑的死,在试探容与?

温公公私底下显然对容与照顾有加。

我明明是容与院落里的人,温公公却把我揽在他的手下,我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温公公是在保护我,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时光慢慢流逝,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温公公对容与赞不绝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十一皇子很是聪慧,奴才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他了!”

顺婕妤精致的眉头一挑,展颜一笑,亲昵道:“我们家的容与这样聪慧,皇上要是知晓,定能欢喜!”

容与对着顺婕妤行了一个晚辈礼,略显天真道:“姨母,容与定然不负姨母所望,见到父皇努力讨他的欢心!”

顺婕妤笑容更深了:“好孩子,真是不枉姨母白疼你一场,你可要好好的把握机会,皇上还没立太子呢!”

容与漆黑的眸子一闪,恰到好处的出现了贪念:“容与明白,姨母让容与怎么做,容与就怎么做,容与在这宫里面只有姨母一个亲人!”

顺婕妤闻言眼眶红了,起身过去紧紧的握着容与的手,一脸欣慰:“你能这样想,姨母真是太高兴了,今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母妃受了太多的苦,姨母忧的整宿整宿的都睡不着啊!”

容与微微抽开手,扑通一声跪在了顺婕妤面前,对着她重重地磕了头:“姨母大恩大得,容与代母妃谢过姨母,容与也向姨母请罪!”

顺婕妤震惊的后退两步:“你这孩子,跟我请什么罪呀?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见外的话!”

容与又磕了一个头,微微上调的漆黑眼眸中,渗满了自责:“母妃虽然没有照顾容与一天,母妃被贬受苦,容与还怨恨过姨母,今日想来,容与真是罪该万死,请姨母恕罪!”

顺婕妤美目之中快意和恨意交织转变成哑然失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宫中人多嘴杂,难免有人嚼着舌头不让你我好过,姨母不怪你,此乃人之常情,解释清楚就好!”

顺婕妤亲自弯腰把容与拉了起来,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他衣袍上的灰尘:“好了,你在这里再好好练练,我已经跟尚工大人打过招呼了,这里暂时没有其他人来,到晌午大席的时候,我派人来寻你!”

容与急急的行礼:“容与谨遵姨母令!”

顺婕妤转头又叮嘱了温公公,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容与在她转身的时候,眼神中的戾气和杀意瞬间涌现出来。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容与虽然不承认,但是我猜的没错,他要除掉顺婕妤,现在所有的动作都是在讨好顺婕妤,让她放下警惕。

顺婕妤离开尚工房,温公公脸色一沉,对我道:“到门口去守着,若是有谁来,大声的喧哗一声!”

“不必了温公公!”容与出言冷冰冰地制止道:“我的姨母顺婕妤最善收买人心,对自己的手段,自信的很,她不会去而复返。她只会在想,如何带我出现在皇上身边,她自己又能脱离了关系,让我和母妃一起去死!”

0018算计:互相伤害

温公公闻言,浑浊的双眼之中精光闪烁,恭敬的提醒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您在这宫中本就如履薄冰,皇上根本就见不得您!”

容与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残酷的笑:“见不得也得见,顺婕妤不惜让皇贵妃吟皇贵妃做一个见证,我若不去见我那父皇,不是枉费她这一番苦心吗?”

温公公幽幽的一叹,继而继续规劝道:“十一皇子,在这皇宫之中,保全性命已是万难,您只要努力的活到二十,依照祖制而言,你就会有封……”

温公公话还没有说完,容与出言截断了他:“多谢公公这些年的照顾,母妃已死,就算我想安然度日,其他人也容不得我!”

“十一皇子!”我站在一旁,眼观鼻恭敬的开口,询问道:“婕妤娘娘还等着奴婢去回话,您看奴婢是现在去呢,还是过一会儿,您这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奴婢在过去呢?”

不可否认,我现在不想知道容与和温公公的真正关系,我怕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容与身体一偏,迈着步子向我走来,一双如桃花的眼睛似醉非醉的上挑,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到我面前站定,恍若情深一般凝视着我:“你先过去,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想必有很多话要吩咐你!”

“奴婢明白。”我应声慢慢后退,身体还没有转,便听见温公公若有所指的话语道:“十一皇子,尚寝房有个小宫女名叫华灼儿,奴才瞧着不错,调教调教也许能成为大气候!”

容与余光瞥了我一眼,一副恍然:“公公看中的小宫女,我想见识见识!”

温公公忙笑道:“奴才这就派人给司筵姑姑打声招呼,让她好好留意这个叫华灼儿的小宫女!”

我抿了抿嘴唇,让自己静下来,脚下步子未停歇,直接出了尚工房。

他们刚刚说那些话的意思,是在警告我,只要我跟顺婕妤说一丁点不利于他们的事情,他们就让华灼儿死。

同时,他们还在提醒我,我在宫里所做的一切,无论跟什么人交往,还是跟什么人接触,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在宫道上,没有去顺训宫转道去了尚寝房,找到了曾经欺负我,拿了华灼儿珍珠的胖宫女。

胖宫女仗着身体的优势,对我很不客气:“你这小丫头,不好好干活,来这里讨打是不是?”

我被她推得连连后退,稳住了脚步,昂着头神色淡淡,对着她建议道:“小姐姐想打我,千万不要打脸,不然顺婕妤娘娘看见我脸受伤了,你就不是在打我了,而是在打婕妤娘娘的脸!”

胖宫女举起来的手怎么也落不下来,我露出天真的笑,把手臂撸了起来,“小姐姐,你若真是生气,可以拧着我的手臂,手臂被衣服所盖,婕妤娘娘看不见的!”

胖宫女眼中出现害怕,把手慢慢的放下,哆哆嗦嗦地问道:“你去了婕妤娘娘顺训宫?”

眨着眼睛,言辞诚恳的向她说我这些日子的经历:“承蒙温公公关照,婕妤娘娘不嫌弃我笨手笨脚,把我留在顺训宫当差!这不,因为我跟婕妤娘娘说,尚寝房有一位小姐姐在我进宫时十分的照顾我,婕妤娘娘宅心仁厚,让我得知恩图报,又忙不迭的过来找小姐姐道谢来了!”

胖宫女嘴角有些抽搐,手抑制不住地抖起来,慢慢的摸的袖笼处,掏出一个小荷包。

把荷包塞到我的手中,后退远离我:“东西还给你,你好生伺候婕妤娘娘,不必来看我,也不必来道谢!”

我把荷包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华灼儿那一颗不平的珍珠之外,还有几颗玉珠子。

把荷包的口子一系,逼近她:“小姐姐真的不需要我在婕妤娘娘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你我可以一起伺候婕妤娘娘,岂不是美事一桩?”

胖宫女脸色发白,口齿之间打颤:“不需要,不需要,谢谢妹妹的好意,小姐姐这里有些东西,妹妹拿去打点!”

我挑了眉头,垫起脚尖,一脸好奇:“小姐姐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妹妹期待的很!”

胖宫女触到腰间,把腰间的香囊,递了给我。

我拿了香囊掂量了一下,转身就走:“多谢小姐姐相赠,小姐姐下次寻得好东西,一定要给妹妹留一份啊!”

胖宫女在我身后直应声:“一定……一定!”

在她的话语之中,我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院子。

我的所作所为竟然在温公公和容与眼皮底下,我利用顺婕妤的势拿回东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宫道上一尘不染,花雕灯,青台玉,就连盆中花草,修剪成好看的造型。

双手交握呈现紧张之态,迈进了顺训宫,顺婕妤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唇。

我跪在地上,俯身不敢抬头仰视,顺婕妤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本宫身边的两个宫女怎么死的,本宫比谁都清楚,本宫也知道,温宁那个老匹夫,一直在帮衬着十一皇子!”

顺婕妤这是半真半假的诈着我?

“回禀娘娘!”我紧张得语无伦次:“奴婢刚进宫没几日,在温公公身边也就三五日,不知道娘娘口中所说,温公公帮…帮衬十一皇子!”

哐嗵一声。

我面前出现了一根精致的金簪。

顺婕妤轻笑出口:“赏你了,瞧把你吓得,起来,去尚工房把十一皇子带过来吧!”

心中纳闷,尚玉房临走之时顺婕妤对我笑的那么意味深长,我来了就赏给我一个金簪子,说了两句知道温公公和容与的关系,什么都没有吩咐我,就这样让我走了?

“怎么?你这是在嫌弃本宫的赏赐?”顺婕妤声音寒了下来。

忙不迭的把金簪抓到手中,贴紧在胸口:“奴婢谢过娘娘赏赐,奴婢这就去把十一皇子带过来!”

顺婕妤透过铜镜对我摆手,声音变得温婉:“下去吧,路上慢些!”

我在暗自揣测顺婕妤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在跨出顺训宫院子门的时候,脚下一袢,直接从门槛上摔出去了。

顺训宫守门的宫女,惊呼上前搀扶我,前后两个,给我拍灰,给我里衣裳,我受宠若惊连连推桑。

她们表情柔和,笑容和蔼,不断的安抚我不要害怕,路上要小心些,注意脚下的路。

我的心跳越来越厉害,离开顺训宫好大一截,才侧目转身,视线停留在顺训宫的牌匾上,刚刚是有人绊我摔跤,有意而为之让我从大门口摔出去的!

0019诬陷:扮猪吃虎

让我摔跤,又有两个宫女恰到好处的热情来扶我?眼眸猛然一睁,摊开手中的金簪。

瞧了片刻,再次握紧,不做停留的直接去了尚工房。

对容与福了福身:“十一皇子,婕妤娘娘请您过去!到顺训宫!”

温公公拿着戒尺敲打着手心,“奴才就不陪十一皇子过去了,十一皇子万事小心。”

容与对他也甚是客气,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温公公忙回礼:“十一皇子折煞了奴才,奴才惶恐!”

容与直了腰杆从容的越过温公公,我见他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像是在说什么话,我隔的距离,听不清楚。

温公公浑浊的双眼微眯了一下,目送着他向我走来,我对着温公公屈了屈膝,转身跟在容与而走。

骄阳似火,慢慢的笼罩着皇宫。

琉璃瓦,高檐角,散发出迷离的五光十彩,微微伸手,手指穿透光线,垂手之间,又陷入阴暗。

阴暗,就如在虞府外祖父家里,我和娘亲住的那所小院,每天只有正日头才能照上一点,旁的时间,都是阴暗湿冷的。

容与盯着我放下来的手,微微垂目:“顺婕妤赠予你什么东西?”

我扫了他一眼,飞快的放下手交握,道:“没有,婕妤娘娘什么都没有赠予奴婢,只是让奴婢小心伺候十一皇子。许诺奴婢伺候好了,可以调到顺训宫,荣华富贵与她共享!”

容与眼尾上挑飞起,讥诮道:“顺训宫的主子和奴才,都是一个德性吗?”

我微微愕然,曾经秋思姑姑也是这样许诺于我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依照往常奴才揣摩主子的心,她们的行事与想法,是贴近的,德行相似也在所难免!”

“那你跟我呢?”容与脚步嘎然而止,低头凝视着我:“跟了我几日,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么你呢?你是好人吗?你会为了那个华灼儿心甘情愿受制于我吗?”

我昂着头,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反问道:“谁不想当好人?谁不想受万人景仰,被人奉为活菩萨?”

容与眸色一深,缓缓的伸出手,手指点在我的胸口,冷冰冰的声音就像冬天里含了一块冰在嘴里,冷得人直哆嗦:“自古成仙成佛的少,下地狱的多,当你跟我说你要报仇,让我成全的时候,你已经不是好人了!”

他一下一下的要戳进我的内心里,我脸色未变,及其恭敬:“十一皇子既然知道我不是好人,又何必问我?至于华灼儿,奴婢只能说,她是与奴婢情同姐妹的人!”

容与利索转身:“在这皇宫里面,我自身难保,你也不会囚在一偶,生死由命吧!”

我怔了怔,悄然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告诉我,他不会信任我,就像我随时随地都会舍弃他,寻找对我有利的下一个主子一样。

距离顺训宫还有些距离,我摸了摸怀中的金簪,总觉得这金簪万分烫手的很。

“就是她!”

一声暴喝,让我的心一紧,脚下一崴,直接撞到旁边的石灯之上。

容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迅速的拉开与和我的距离。

“就是她!”一个太监手指着我,对着来人说道:“把这个贼给我拿下!”

我刚在站移身体,就被太监压住,我惊恐的挣扎:“我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我?”

为首的太监,瞪了我一眼,拱手作揖,对容与道:“奴才顺训宫杭保,参见十一皇子!”

容与一只手负于背后,一只手端于胸前,面容清冷:“杭公公免礼!”

杭公公眼中闪烁着轻蔑,公鸭嗓子般的尖锐声音,扭头就向我喷来:“好你个小小贱婢,偷东西偷到了婕妤娘娘宫中,真是好大的胆子!”

金簪!

我吓得全身抖索,眼泪直涌:“公公饶命,我并没有去拿婕妤娘娘的东西,这中间想来肯定有什么误会,请公公明鉴!”

杭公公胸有成竹:“我会诬陷你,顺训宫的两个宫女亲眼所见,你仗着婕妤娘娘喜爱于你,偷拿娘娘的金簪!”

我腿脚发软,若不是有太监压着我,我都站不稳,竭力的反驳:“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情,我不知道什么金簪,是娘娘让我去请十一皇子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金簪之事!不信您可以问十一皇子!”

“哦?”杭公公眼中精光泛滥,话锋一转,对容与又道:“十一皇子,原来这个叫归晚的丫头,是您身边的人啊!”

容与在杭公公话语落下,直接后退两步,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冷冰冰地声音不留情面的跟我撇开距离。

“我不认识她,我的院子里从来没有宫女,杭公公就算诬陷也先查清楚我院子里人员配置,随口诬陷只会令顺婕妤娘娘蒙羞,让好在宫中贤名受损。”

杭公公眼中轻蔑越发的渗:“十一皇子,刚刚归晚这丫头也说了,您可以证明她没有拿婕妤娘娘的金簪,现在您说不认识她,可真是大有逃避之嫌疑!”

容与不愠不恼声音冰冷:“杭公公,纵然我不得宠,父皇不喜欢于我,但我还是东晋的十一皇子,是主子,你这只疯狗对我乱吠,是因为婕妤娘娘的命令吗?”

杭公公眼珠子一闪,装模作样伸手打着自己的嘴巴上,言语甚是轻视:“十一皇子息怒,十一皇子有所不知,归晚这个贱婢偷走的金簪,是皇上赏赐的,今日打算带着金簪参加大皇子娶妃典礼,金簪丢失娘娘很是心疼!奴才跟着着急,若是得罪之处,多情十一皇子多多担待!”

容与突然一笑,精致的眉眼带着一丝邪性:“杭公公让我多担待,不如我随公公一起去顺训宫,当着婕妤娘娘的面解释清楚,如何?”

杭公公嘴角露出谄媚的笑,半真半假半威胁,道:“十一皇子有所不知,婕妤娘娘已经下命令,如果奴才找不到金簪,奴才不必回去了。”

“奴才天生胆小,好不容易跟上如此善良厚重的婕妤娘娘,奴才很珍惜,不想婕妤娘娘下达的命令,奴才完成不了。既然十一皇子不认识她,那奴才就不客气了!”

容与嘴角一斜,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讥道:“杭公公千万不要客气,婕妤娘娘的金簪子,一定要找到,御赐之物,非同小可啊!”

杭公公眸色微变,扭头对我的嘴脸一变:“大胆贱婢,到底是谁指使你到顺训宫拿东西的,告诉我,我向婕妤娘娘替你求情!”

挣扎不了压住我的太监,声音哽咽对着杭公公道:“我是奉婕妤娘娘之命,去尚工房请十一皇子,偷拿金簪之事,就是我有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杭公公眼神一个阴狠闪烁:“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我给你机会,你不要机会,非得给你搜身证据确凿,你才认罪!”

我昂着脖子,脸色挣扎通红:“公公明鉴,我真的没有拿!”

杭公公嗤笑一声手一挥:“给我搜身,搜出来,就给她好果子吃,让她说出幕后主使是谁?”

压着我的太监,手在我身上一通乱摸,我剧烈的挣扎,他们摸了半天,只摸出来胖宫女给我的两个荷包。

杭公公随手一捞,打开荷包,荷包里的东西被倒了出来。玉珠子和华灼儿的珍珠像调皮孩子,跳跃在地上,翻滚着……

杭公公脸色大变,把荷包往地上一扔,一脚直接踩在上面,伸手拎起了我的衣襟,气急败坏道:“说,你把婕妤娘娘的金簪子放在哪里了?是不是放在你幕后主子那里去了。”

我涕泪交加,哭着辩解控诉道:“杭公公,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金簪子,你不能因为我是新进的宫女,就如此诬陷我?”

杭公公另外一只手举起,“你这个贱婢,如此嘴硬,不给你果子吃,你不知道好歹!”

在宫里说吃果子,也就是挨板子挨揍,他在警告我,我不咬出了一个幕后主使,他不会让我好过。

我使劲的蹦着挣扎:“杭公公你就是诬陷我,你已经搜过我的身,根本就没有,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凭什么这样诬陷我?”

“我是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你身为宫中老人,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做!”

杭公公恼羞成怒,举起的手对着我的脸就来,侧着脸迎上他的巴掌,咬着后槽牙准备挨个痛,谁想没有预料的疼痛。

容与不知何时闪身而来,抓住了他的手,极其冷酷的声音,夹杂着暴戾,冰凉的像雪:“杭公公,婕妤娘娘在宫中素来宅心仁厚,贤良后德,你这样做,在今日大皇兄娶妃,万一小宫女撞死在这里,鲜血染了宫道,皇后怪罪,婕妤娘娘都兜不住!”

杭公公嘴角抽搐,松开了抓住我衣襟的手,去掰容与的手,笑道:“十一皇子说的哪里话,不过这个小宫女嫌疑最大,奴才找东西心切,急了些,既然不是她拿的,奴才在找别的地方就是!”

容与轻哼了一声,把手一甩:“劳烦杭公公告诉婕妤娘娘,我这边就不去了,省得被旁人说闲话,说我跟这个小宫女是一伙的,说我是这个小宫女的幕后主使人专门去偷婕妤娘娘的金簪,让她失去心爱之物!”

杭公公脸色一个发白,佯装没听见他说的话,对压着我的太监斥骂道:“还不松手,一个两个混账东西没有眼力劲。归晚只不过是请十一皇子,你们压着她干什么?松开松开,赶紧跟我走!”

压住我的两个太监,松开了手,杭公公没有给容与行礼,带着人匆匆而走,生怕容与真的不去顺训宫一样。

我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容与锐利的视线落在我刚刚撞上的石宫灯上,冰冰的声音带着阴阳怪气:“温公公说的没错,你是一个机灵的姑娘!”

我屈膝福了福身,一眼无辜中带着倔强:“奴婢只不过觉得那个金簪子好看,既然婕妤娘娘赏赐给我就是我的,所以十一皇子问奴婢,奴婢才说什么都没拿!”

容与阴笑一声:“归晚,婕妤娘娘准备用皇上御赐的金簪,逮到你,冤枉我,一起绑到皇后面前!”

“容琚娶正妃,天大的喜事,因为我的事情去搅和一番,本来处境堪忧的我,很有可能会直接被皇后秘密处决了,瞧瞧,我的亲姨母,是不是对我特别好!”

心猛然疼了一下,像被一只小蚂蚁咬了一口,不知用哪只手抓比较好。

沉默片刻咧嘴笑地没心没肺,道:“十一皇子向奴婢诉诉心中的苦,是不是太早了些?婕妤娘娘为了拉拢你,可是把御赐之物给了奴婢,奴婢是喜爱那金簪,可是奴婢也惜命!十一皇子,顺训宫奴婢还是要亲自把您送过去,金簪才能真正的到手!”

0020重瞳:动手不说

容与低头凑近我,眼睛余光一直盯着石宫灯,对我道:“就算金簪子你拿到手上,你也不能把它带出去,一个不得当,它就会成为要你命的利器!”

我瑟缩了一下,慢慢的蹲下地,捡起地上的荷包,拍了拍,扭头对他道:“十一皇子稍等片刻,奴婢捡好珠子就来!”

容与极其喜欢靠着红漆似血的宫墙,我说完,他抱着胸,依靠在宫墙上,腰间环佩玉珠熠熠生光?

调皮的玉珠子,蹦的挺远的,最远的当属华灼儿的珍珠。

那颗不平的珍珠,正好卡在宫道缝隙之中。

我蹲着挪过去,手没有办法下去抠出来,只得把旁边的那块宫砖用手小心的抠着。

眼瞅着砖头被我扣起,刚下手去拿,一只白净的手快过我,就着我抠出来的缝隙把一颗珍珠拿了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

那一只手的指甲修得很平齐,指头透着粉红色,肤色比白年糕还要白上三分。

顺着手望去,一个和容与差不多年岁的男子,身穿白色衣袍,白玉簪束发,脸白如玉,阴柔俊美,比女子还要好看。

长长的睫毛,就如两把扇子,带着阴影遮盖双眼,当我的视线撞进他的双眼中,瞳孔一紧。

嘴巴微张,心猛然跳动一下,双色瞳孔?

“这……”男子动了动手中的珍珠,迟疑的问道:“是你的,为何不接下?”

如玉的脸颊,迅速的窜上了一抹红,耳朵外圈,也染上了绯色……

我把手中的宫砖一松,手放在衣裙上抹了抹,双手捧着:“谢谢,这个对我很重要!”

男子露出极轻地笑,轻轻地把手中的珍珠放在我手心里,我一个激昂,双手一捧,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

我捧触到他的手指,对他不断的道谢:“真是太谢谢您了,谢谢!”

他惊蛰了一下,猛然把双手负于背后,脸上的绯色越来越严重,两只耳朵仿佛滴血般红,“不用客气,拿好了,莫要再丢失,告辞!”

他说完,匆匆而走。

我站起身来,直到瞧不见那人,才不解的问着容与:“那是什么人?来到皇宫重地,身后竟没有一个随从?”

容与眯着眼睛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剐了我一眼,边走边道:“穿衣打扮,应该是北魏拓跋家的!”

我扭头端详了容与一眼,胆大包天的说道:“那人双色瞳孔,一只棕色一只琥珀色,比你这灿若星辰地像桃花的双眼,好看了些许!”

容与一个转身,腰间环佩玉珠做响,皱着眉头盯着我:“那人是重瞳,眼中的颜色你看错了!”

重瞳?

我压了心中的兴趣,装着不经意间的问道:“如此有辨识度的重瞳,世间少有,殿下知他是北魏拓跋家的,想来也知道他的身份了?”

容与翘起嘴角,阴霾的提醒我道:“北魏拓跋家,有个年少的将军,长相俊美,十三岁上战场,今年十六,三年来从无败绩!”

“少年将军?”我眨了眨眼睛,那人看着不像啊,历经战场之人,身上戾气应该很重。

刚刚那人我不经意之间碰到他的手指,他脸红如霞,试问一个杀人如麻的少年将军,怎会如此脸红?

容与冷淡的凝视了我一下,接着又道:“少年将军,十六岁手掌三十万北魏军,传言可以不受北魏皇家调遣,只忠于一人,只护一人!”

我忍不住的手指了一下,那人离开的方向:“北魏拓跋家的少年将军,守护的就是刚刚的那个人?”

容与眸色晦暗不明:“如果传言是真的,刚刚那个重瞳的人,就是北魏皇太子拓跋君叙!”

我难以置信的脱口道:“他身份如此尊贵?”为何脑子里挥之不散的是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北魏的皇太子,倒真是出乎我的预想。

容与似桃花般的眸子,微微一挑,“北魏是鲜卑族,有碧眼金发,有黄发碧眼,长相大多俊美阴柔,体态修长!”

“那那个战无不克的少年将军,叫什么名字?”

容与表情古怪一下,“你对北魏感兴趣了?觉得自己可以搭得上拓跋君叙?”

心中一紧,垂首道:“奴婢不敢,奴婢是十一皇子的奴婢,效忠于十一皇子!”

容与嘴角斜勾嗤笑一声:“你说的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无言反驳....

不知不觉到了顺训宫,之前寻找金簪的杭公公已经回来,来回在顺训宫门前走着,身后的大门紧闭。

容与带着我径自过去,杭公公停下脚步行礼,笑得和之前判若两人的谄媚:“奴才参见十一皇子,保和殿急召,娘娘就先行过去了。”

容与眼帘都没抬,嗯了一声,直接走过顺训宫的大门口。

杭公公急忙上前一拦,呵呵笑道:“十一皇子,您别走啊,奴才话还没说完呢?”

容与这才瞟了他一眼,语气冰冷:“不知公公有何赐教,直说无妨!”

杭公公躬腰,看似客气,实则威胁,道:“回禀十一皇子,您自行去保和殿,只要您去了,冷宫深处,臭不可闻的茅坑里的人,娘娘定然让她解脱!”

容与瞬间握紧拳头,挥手砸向杭公公的脸。

杭公公哎哟一声,躺在地上仰起手脚,痛呼连连之中,口齿清新的提醒:“十一皇子,你若不去,要知道古时候,在茅坑里可是两三月不会有事儿,您就忍心,您的至亲在那里再受两三个月之苦?”

容与能动手的时候他绝对不说话,在杭公公说完,他的脚已经招呼到杭公公的身上,每一脚,都是对准了他身上最痛的地方。

杭公公惨叫连连,满脸肿得像猪头,挂满了鲜血。

容与止住了脚,正了正衣袍,看向我的眼神,阴阴暗暗:“还不带路,保和殿!”

0021皇上:他是条狗

保和殿是得宠的主子们才能去的地方,我一个小小刚进宫的宫女,诸事不明,哪里知道保和殿怎么走?

容与冷眸盯着我,我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过来时的路。

他跟了过来,我放慢脚步:“十一皇子,奴婢不知保和殿如何走?”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快我一步,造成我跟他身后一起走。

未曾想到,他来到我刚刚撞的石宫灯前,弯腰看过石灯后,又慢慢的移到灯罩里,伸手摸出一根精致的金簪。

容与摆弄着精致的金簪,道:“这么好看的东西摆在这里,浪费了,思前想后,还是得用上!”

要不是我机灵,杭公公未从我身上搜出这个金簪,不然的话我现在怕是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屈膝行礼道:“十一皇子想怎么用?奴婢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容与从腰间抽出一张极其薄的纸,纸包裹着金簪,金簪在抽出,他随手一插,把金簪插我的发髻之上。

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十一皇子,虽然您怀疑奴婢的忠心,但是奴婢从来没有害过您,您这样做,要杀人灭口吗?”

他母妃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其中一个是我,别人拿这件事情威胁他,依照常理而言,他可以完全不受此事牵制,但是他现在所作所为,恰恰相反。

容与略带粗躁的手顺着我的头,划过我的脸颊,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异样:“归晚,此件事情过后,如果你不死,如果我不死,我会信任你!”

他眼若桃花,朦胧恍若情深,我头一偏,错开他的手:“十一皇子,您说过生死由命,您刚刚才说过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能信任您呢?”

“您是我的主子,让我带任何东西都可以,不过请您记住,我很惜命,我想伺候人上人,您,随时随地可以被我舍弃!”

我说完,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寂静让我拽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小小宫女顶撞不得宠的皇子,他想让我死,就如那根金簪子插入我的发髻之中一样,举手而已。

容与眨了一下眼睛,敛去眼中朦胧情深,边走边对我道:“皇宫之中有三大殿,中和殿,举行大典,皇上接受执事官员朝拜之地!”

“保和殿,天下文人考上状元之后,殿试以及盛大宴会举办之地!”

“乾清殿,典礼仪式,通通在这里举行,容琚娶正妃在保和殿,不但有其他国家的使臣前来,更有消息称,皇上要在容琚娶妃之时,封他为皇太子!”

心中一惊,以下犯上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你真正的目的,是阻止皇上册封大皇子容琚被册封为皇太子?”

容与视线下移停留在我的手上:“皇上有十五个儿子,十五岁以上的有九个,十五岁以下的六个,真正母家显赫的皇子,不是容琚,所以轮不到我动手,我也没有那本事去动手!”

慢慢的把心放下,手脱离了他的衣袖:“顺婕妤要您的命,你如何化解?”

容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反问我:“你猜!”

我哪里能猜得到,紧紧的抿住嘴唇盯着他,不言不语。

他伸手对着我的脑门儿,使劲的拍了一下,转身就走道:“利用一切可能该利用的东西,人心,有的时候善让人觉得可笑。”

他才明明比我大五岁,懂得多的东西令人发指,仿佛每一句话都能剑指人心,直中命脉。

一路走过,我终于看到了,宫中最繁华的景色,看见了,各式各样的美人,看见了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夫人小姐们。

空气中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香粉味道,容与站在最有利他的位置,纵观全场。

我站在容与身后,环顾全场之时,第一眼就看见了拓跋君叙,他一身白衣胜雪,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十一皇子!”

一个小太监出现在容与面前,恭敬的叫唤道。

容与收回视线:“何事?”

小太监把头垂得极低,“十一皇子的席位不在外场,婕妤娘娘命奴才请十一皇子过去!”

容与侧目看了我一眼,道:“带路!”

明知是陷阱,虎狼之地,他还要闯,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宫女,自然而然的要跟着他身后。

小太监在前面带路,越走越偏远离保和殿,来到一处小花园,突生变故。

“站住!”一声低沉的喝斥,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带路的小太监,利用前面巨大花盆的优势,回眸露出奸计得逞的笑,一溜烟的闪没影了。

我手脚发冷,容与身体从未有过的僵硬。

“你们是何人?见到皇上还不行礼问安?”曾经带我入宫的静安公公声音响起。

皇上!

我一个哆嗦,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俯身道:“奴婢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与紧跟着慢慢的转过身来,单膝跪在我的面旁边,声音平静如水凉:“儿臣容与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低沉霸道的声音带了几分玩味:“朕何时有叫容与的皇子?静安,是哪宫的人?”

容与眸色巨沉的下来,闪过受伤,不等静安公公开口,自己禀道:“启禀父皇,容与住西执库!”

“容与?西执库?”皇上有些疑惑开口,浑身上下散发出莫大的威严,压得人难以喘息。

静安公公声音带着一抹紧张,小心翼翼的禀道:“启禀皇上,十一皇子容与,是罪妇顺何念之子,从一出世开始,就住在西执库!今年十五!”

皇上声音攸地沉了下来:“是谁让他出现在这里了?为何他到现在还没有死?”

皇上的话像利器一样,刺进了容与的心,他的脸如雪一样惨白。

他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纵然已经习惯一个人,但伤人的话语从他血溶于水的父皇口中说出,大抵是万箭穿心般疼痛。

静安公公眼中颜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启禀皇上,奴才不知,许是大皇子娶妃,十一皇子想过来沾沾喜气……”

“沾沾喜气?”皇上伸出脚,一脚踹在静安公公的身上:“是谁允许你唤他一声十一皇子的?他只不过是一条朕都懒得看的狗!”

容与双手拽紧青筋爆出,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单膝跪地腰杆挺得直直的。

静安公公不敢触动圣颜,被踹未发出一丁点声音,飞快地爬起来跪好:“是,他就是一条狗,奴才马上叫人把这条狗打出去!”

“等一下!”皇上出口制止道:“让这条狗从这里爬出去。”

我怔然,我没有父亲,外祖父骂我是野种,宁含玉骂我有娘生没爹教。我一直在想,因为我没有父亲,所以才会遭受这一切的谩骂。

容与他有父亲,可是在他父亲的眼中,他就是一条让人厌弃的狗,明知道被厌弃,他还得摇尾乞怜巴巴靠近他的父亲。

东晋的皇上,权力无边,掌控着整个东晋的生杀大权,同时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孩子的父亲,斩杀了一切的父亲。

容与昂起头,似桃花的双眼变得通红,一字一句带着锥心之痛泣血:“父皇,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儿臣是您的孩子,就算死了,您能让儿臣知道为什么吗?”

“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在这十五年第一次见到您,您要如此把儿臣当一条狗?”

皇上威严的双眼中渗满了厌恶,手指着他:“狗,什么时候能质问主人了?你现在要么爬回西执库,要么朕就把你给炖了,正好大皇子娶妃,可以多上一道菜!”

霎那之间,我能感受到容与心被割的血淋淋的疼,被割得面目全非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

容与闭了闭眼,一滴眼泪划过脸,落在地上砸出声响,再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眼,平静如凉。

双手俯地对着皇上磕了头,头俯在地上:“儿臣谨遵父皇圣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冷嗤一声,双眼盯着他。

容与双眼平静坚定,身体弓了起来,手掌撑在地上,爬了第一步。

皇上身后站满了皇子妃嫔,顺婕妤也在其中,她眼中泛着得意的笑。

其他人个个憋着笑,相互相视对望,心照不宣,不屑的目光尽落在容与身上!

容与的手又向前移了一步,花园里连落叶都没有,有的只是坚毅如铁石砖。

一样的华服,一样的腰间玉珠环佩,待遇确是天差地别,怎么都不一样。

本就不期待父亲的我,这一次父亲两个字彻底从我生命中剃除,父亲是多么可笑的词啊!

“静安!”皇上沉着声音命令道:“派人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爬回西执库,少一步,朕摘了你的脑袋!”

静安公公浑身打了个哆嗦:“是!”

皇上冷笑一声拂袖而去,静安公公忙吩咐一个小太监,随皇上而走。

皇上一走,这里像炸了锅一样,所有的冷嘲热讽蜂拥踏至。

我悄悄地把头上的金簪给拔了下来,小心的藏于袖笼处。

“父皇真是疼爱大皇兄,狗肉上不了席面,父皇为了大皇兄,都要破例把狗肉上席面了!”

“果然大皇兄的面子最大,咱们这些做皇弟的都比不上了!”

“可不就是,就连大皇兄娶的妃,都是世家小姐最美的那一个,真是让人艳羡的很,是不是九弟?”

被点名的九皇子,眼神孤傲:“皇宫之中就属你们最无聊,喜欢看狗爬,去大街上捡两条野狗就是,在这里自降身份,也不嫌丢人的慌!”

他说完,向皇上离开的方向走去。

皇贵妃吟皇贵妃嘴角露出一抹玩味,轻咳了一声,“各位皇子们,天色不早了都快入席了,九皇子都走了,你们还要在这里看吗?”

一位皇子回首禀道:“皇贵妃娘娘,难得我们这些当皇子的高兴,您就不要扫了咱们的雅兴,毕竟这宫中能畅快的看戏不容易!”

另外一个皇子附合:“就是,我们哪能跟九弟比啊,九弟的母妃,可是跟您平起平坐的皇贵妃啊!”

吟皇贵妃媚眼一缩,冷瞧说话的皇子:“五皇子说的对,倒是可惜了您的母亲只是一个嫔!”

“你……”五皇子脸色难看,要是旁边的人拉着他,好似他能上前撕了吟皇贵妃不可。

“本宫怎么了?”吟皇贵妃嘴角含笑,转头对着身后隔了好几个妃嫔的女子道:“余嫔,本宫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一个嫔?什么时候晋阶了,本宫不知道没有去送贺礼啊!”

余嫔眼中闪过慌乱,屈膝行礼:“皇贵妃姐姐所言句句属实,孩子不懂事,嫔妾向皇贵妃姐姐赔不是了!皇贵妃姐姐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一个孩子计较!”

吟皇贵妃眼睛一翻,冷言道:“孩子,既然知道是孩子,那就好好牵着你孩子的手,省得他长腿长嘴,管不住自己得罪本宫是小事,哪天要冲撞了皇上,下一个被炖掉的可就是他了!”

“皇贵妃你不要欺人太甚!”五皇子双眼圆睁,余嫔迅速的从身后窜出来,走到五皇子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掌掴了过去:“容宏不可无礼,赶紧随母妃去保和殿!”

容宏捂着脸看着余嫔,“母妃!”

余嫔冲他低吼道:“闭嘴!”抬头看向吟皇贵妃,轻言道:“皇贵妃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改明儿妹妹向姐姐赔不是,妹妹先行走一步了!”

吟皇贵妃微微额首,带着甲套纤长的手,冲她摆了摆:“去吧,本宫随后就到!”

余嫔拉着容宏就走,容宏不甘地瞪着吟皇贵妃,径自容与身边之时,眼中闪着恶狠的光。

其他人见状,不再言笑连连,纷纷向吟皇贵妃行礼,鱼贯而入的走了。

顺婕妤上前搀扶着吟皇贵妃:“皇贵妃姐姐,咱们也走吧,这里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一只狗而已!”

吟皇贵妃手一抬,错开了她,身边的宫女上前,伸出了手臂。

吟皇贵妃手搭在宫女的手臂上,幽幽一叹:“婕妤妹妹,本宫就说嘛,打扮的光鲜亮丽会惹火烧身的,今天差一点点,明天呢?后天呢?保不齐哪一天这把火烧起来,会把你烧魂飞洇灭的!”

顺婕妤看着正在爬行的容与,眼中畅快阴霾闪烁:“多谢皇贵妃姐姐的关心,妹妹知道怎么浇火,也知道什么叫斩草除根!”

吟皇贵妃风情万种,笑吟吟地恍然:“本宫真是爱多管闲事,妹妹既然知道,那本宫就不多说了!走吧,着实无趣!”

吟皇贵妃说完径自而来,路过容与身边的时候,视线微微下垂,似在思量着什么。

顺婕妤紧跟吟皇贵妃,走到容与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讥嘲道:“本宫对你真是太失望,你母妃就继续在那茅坑里待着吧,本宫帮不了你。”

容与手掌沾染了泥土,昂起头,冰冷的目光摄人心魂:“婕妤娘娘,多谢您让我见到父皇,让我如此近距离的瞻仰着父皇的威严!”

0022撕裂:去伺候人

顺婕妤用帕子遮嘴,昂头大笑三声:“都是至亲的人,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没有见过你父皇,我这个当姨母的于心不忍,想着总得让你们见上一面,上演感人至深的父子之情啊!!”

容与似桃花般的眼睛,犹如盛开一朵朵血色桃花,飘零四散,凄楚荒凉:“下次婕妤娘娘,若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要记得通知容与,容与真的喜欢父皇!”

顺婕妤笑得眼中恨意迸裂:“容与,你在你父皇眼中就是一条狗,一条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他杀掉炖掉的狗。这一次没让你死,是你走运,你还想下一次?”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略微弯腰,又道:“我要是你啊,就在后宫冷院夹着尾巴好好做一条狗,守着那个茅坑里满嘴屎尿的贱人,把所有的恨都对着那个贱人,你有今天,都是那个贱人所为!”

容与血色般的双眼之中,平静地如诉说他人:“多谢婕妤娘娘提醒,狗,父皇喜欢也好,父皇不喜欢也罢,我终究是他生的,我终究在这皇宫归他养。所以……”

“我还是喜欢往他身边凑,这得多谢您,让我见识到父皇的威严深不可测,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是万劫不复,哪怕死在他的脚边,我都得来,我都得到他面前鞍前马后的伺候!”

顺婕妤咬牙言语从牙缝里崩裂出来:“你跟你娘那个贱人可真是天差地别,她巴不得离皇上远远的,而你却想离他近近的,不过……你们两个是有共同点的,都是那么下贱令人讨厌!”

“跟您一样!”容与眼中的平静骇人:“您别忘了,咱们是至亲,我身上的血,有一半与你相同,姨母!”

“闭嘴!”顺婕妤低吼斥责:“不准叫我,不准叫我,等着,本宫早晚把你做成跟你下贱的娘一样,扔进茅坑供人瞻仰!让你们这辈子都后悔枉为人!”

容与嘴角掠过一抹轻慢的笑:“我等着!婕妤娘娘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顺婕妤怒火无处安放,直接后退两步,一脚踩在我的手上,十指连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到我的心尖。

我咬着唇角忍着疼,她抬起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在我的手上跺了五脚。

手背上的皮,直接被她跺破了。

随后她稳了稳心神,理了理发髻,把手一伸,吐出一口浊气:“秀春咱们走!”

顺婕妤的宫女秀春伸手,顺婕妤的手搭在她的手上,抬着下巴,趾高气扬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小花园。

我起身往旁边一摊坐,双手火辣辣的疼,在肉眼的观看之下迅速的肿胀起来。

容与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刚欲开口,看着他爬到西执库的太监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身为一条狗,还不赶紧爬?难道非得拿个鞭子抽着你,你才能撒了欢儿的跑吗?”

皇上的命令就是圣旨,违抗圣旨者,死!

容与在冷宫偏院没有见到皇上,至少还是一个十一皇子的身份,一般的小太监不会欺凌。

现在见到皇上之后,从这热闹非凡繁花似锦的院落爬到冷宫偏院,宫里上上下下就再也不会把他当成十一皇子,只会把他当成一条狗。

他眼神闪烁一下,终,慢慢的把头垂下来,敛去眼中所有的颜色,肩头上的青丝,滑落下来,他爬了起来。

双手抖得厉害,腿脚也跟着抖,我从地上起身,垂下手,衣袖遮挡,慢慢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华丽的衣袍,变得肮脏不堪。

日头正午,宏伟的号角声吹响。

太监淬弃了容与一口:“都是因为你这条狗,才不能让我在御前伺候,听见没有,天子号角用于大皇子娶妃鸣声庆祝,那才是天潢贵胄!”

容与略微停顿一下,昂头看着保和殿的方向,太监气不打一处来,伸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还不赶紧爬,看什么看,看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就算院落被打扫干净也有小小的石子,粗粝的小石子把他的手掌扎破,他每爬一步,地上就留了两个血印子。

号角声久久不散回荡在皇宫之中,没有去保和殿的宫女太监伸长脖子张望着,眼中希翼向往。

霞光倾泻,宫廷之中传来丝竹之声,欢声笑语从保和殿传来。

暮色沉沉晚风凉,还有一截距离就到了,我向前谦卑道:“公公,您看马上就到了,这么点距离,他一定会爬过去,您要不回去休息吧?”

太监闻言脸色,提高声音,白眼直翻,冷嘲热讽:“你这小宫女,跟着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狗,想让我犯错?违抗圣旨诛九族,你觉得我能这么傻吗?”

掏出胖宫女给我的东西,除了那一颗不平的珍珠,我把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塞给太监:“公公,您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在心,公公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定然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推辞!”

太监掂量了荷包,随手一丢,推了我一把,满目不屑:“与性命相比,这么点东西真是微不足道!”

我被他推的趔趄连连后退,没有看身后,肩膀一重,被人拉扯直接甩上宫墙。

太监忙不迭的行礼道:“奴才参见五皇子!”

五皇子容宏,他现在不应该在保和殿吗?怎会出现在此?

容与停下了继续攀爬,侧头望来,平静的眸子掠过我,闪过一抹烟波。

容宏满是轻蔑,手中拿着马鞭,绕着地上呈现跪爬姿态的容与,边走边审视道:“一条狗,让本皇子和母妃受尽侮辱,你说本皇子该怎么惩罚你?”

“本皇子在跟你说话呢!”容宏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向他,眼中闪过凶残:“谁给你的胆量不回答本皇子?”

容与闷哼一声,背上血珠子渗透衣裳。

“真是有种啊!”容宏见他不言,冷笑一声,手中的马鞭,手柄上一转变成了一个匕首,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把这条狗给本皇子提起来,本皇子要扒了这狗皮,以平息我心中怒火!”

身后的侍卫听到命令上前。

心中大惊,想都没想的情急之下挡在容与面前:“奴婢参见五皇子,恳请五皇子高抬贵手!”

容宏眼睛一眯,厉道:“你算什么东西?让本皇子高抬贵手?”

我身材瘦小,就算垫起脚尖才及五皇子肩头,“回禀五皇子,皇上把十一皇子当成狗,并没有说要他的命,也没有说要毒打他,您这样做是在违抗圣旨!”

容宏瞬间脸上阴沉遍布,扯过我的衣襟,把我抵在漆红的宫墙上。

冰冷的寒意和害怕从我的脚底开始蔓延,一点一滴地浸入我四肢百骸,停留在我的心尖颤栗。

“本皇子违抗圣旨?”容宏带着野兽般的残酷,“你想救他?”

不知量力的我,点了点头,声音抖得不像自己:“五皇子身份尊贵,不会与一只狗计较的,恳请五皇子高抬贵手!”

容宏嘴角一勾,将我直接甩向他身后的太监,“我给你这个救他的机会,把他们伺候舒服了,本皇子就不跟一条狗计较了。”

四个太监抓住我,直接把我按在地上。

容宏冷睨着地上紧抿嘴唇目光如血红的容与,对眼前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也上,今天大皇子娶妃,喜庆的事情,见者有份!”

“不…不……”我双眼瞪大的摇着,惊恐万分眼泪不住的往外涌出,张嘴想叫容与救我,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侍卫转身一个行礼,一人抽出利剑嘶一声挑开我的宫装,一人伸手俯身而来……

0023受辱:曲线报复

我的衣裳被挑破,太监的手也摸到我的身上。恐惧绝望占满心尖。侍卫伸手扯我的里裤,泪水糊满了脸,容与黑色的眼眸赤红如灌满了血一样:“五皇子,一个贱婢根本就不值得五皇子动手!”容与爬在容宏脚边,卑贱如尘埃道。

容宏冷笑数声:“倒真是情深意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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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4挨打:谁算计谁

吟皇贵妃听到客与的刻意讨好,用手帕抿了一下嘴角:“水玉再漂亮,颜色再亮堂,她都比不上雨后彩虹。十一皇子,你是皇上眼中钉肉中刺,本宫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可不敢让你出谋划策!”容与神色未变,依然恭敬,手中的透明晶状水玉在他反手之间,光彩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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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5反杀:谁下手快

秋末入冬,冷宫偏院总是比有人气的宫殿里冷上那么几分。我一路小跑,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层细小的汗水。

门半掩着,我隔着门对着里面叫了几声十一皇子,没有人回答我。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抬起头从门缝上面扫了下来。

容与做事谨慎,他的院落没有人在,门又是虚掩着,他不可能不做防范。

在门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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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6情断:受冤算计

余嫔闻言掩唇一笑,对我笑道:“到底是一个孩子,见到好吃的,就嘴馋的很!”我连忙跪地:“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容宏手中的马鞭,挥下,“一个小小的贱婢,也妄想吃主子的东西,真是胆大妄为,不知量力!”我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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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7算计:谁是幕后

余嫔一把把小太监甩开,提起裙摆直接往外奔去,我和知秋两个人连忙跟着余嫔一起出了顺训宫。

余嫔头上的珠翠簪花在奔跑之中脱落,脸上胭脂水粉已经被汗水糊掉了。

奔到北雍,容宏房间外除了张望的皇子们,还有太医,屋内传来容宏哀求声:“放开我,快给我挠一挠,我痒死了!快挠一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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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8恨意:三尺白绫

霎那之间,我的瞳孔猛然一缩,“你和我一起去?不怕死吗?”容与垂下的眼眸,犹如桃花盛开撩了一园春色:“比起怕死,我更怕你死!”他拉住我的手的手,烫得让我直甩手,“那就一起吧,看看今天能解决多少人!”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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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9灼儿:她想我死

我站在一旁心里咯噔一下,想不明白容与怎会问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是谁的孩子,他自然是皇上的孩子,不然在这皇宫深院之中他还能是谁的孩子?

顺婕妤怔了怔,痴痴的笑了起来,满脸泪水的脸,只能依稀看到美丽的样子,“你是谁的孩子啊……你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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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转变:特殊兴趣

吴安卷起袖子打我的时候,我想着挨一顿打,性命无忧,却没想到他们打完之后还动杀意。

吴安赤裸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我动不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脚,猜测着是被掐死,还是他拎起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撞击在地上脑浆并裂而亡?

真是大大的不甘心,揣测错了就是死。微微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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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1花语:直接逆袭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抑不住的凶狠起来:“皇上的这种特殊癖好,苏皇贵妃一个人知道,你又如何得知?”容与慢慢的把手臂张开,让我看他一身太监服,嘴角一抹嘲弄划过:“看我这一身,你就该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我的目标是吟皇贵妃,我得投机所好,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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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2保命:生死由命

脸上神色转瞬敛去,看着容璟拎着菜刀消失院子里,手慢慢地举起来贴在胸口,感受着自已跳动的心,活,心跳的声音是最美妙。

地上的宫灯仍然在燃烧,月光普照大地,此刻,终究没有这一处宫灯燃得亮堂。

宫灯燃烧尸骨不剩时,微弱的光出现,让阴沉的小院徒增一丝光亮。我慢慢的转过身看着那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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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3反杀:自降妃位

我急的慌恐,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急促声音:“开门,赶紧把门打开!”窗户晃动发出咯吱声音,我终于把脖子上披风的带子给扯掉了,还没来得及把披风从身上弄下来。

砰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我面色苍白跌坐在地上,垫着我身体的金线绣凤披风。

花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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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4委蛇:背叛原因

脚下步子千斤重,一步一步的挪了进房间,把门缓缓的关上插好,走到他面前,双手紧紧的握着,昂着头问道:“你还想怎样?苏皇贵妃已经自降为妃位,九皇子已经对她伤心欲绝,这样的结局你还不满意?”还没有结束,到底怎样的结局才叫结束?

他一个人搅乱整个后宫风云,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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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5得逞:苏妃疯了

雪越下越大,我奔入吟泉宫的时候,地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脚踩下去,留下一串串脚印。

容璟背脊挺直跪在雪地里,肩膀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慢慢的走过去跪在他的身侧。

他略带僵硬的脖子,转过来看着我,眼中孤寂带着一抹责怪,开口嘴里白气呼出:“别胡闹,赶紧回去!&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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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6出宫:决裂杀我

他的额头触在地上,把地上积下的雪都融化,皇上站在高阶上,凝视了他很久,渐渐的将目光移开:“容璟,此去雷音寺,你可就跟东晋的江山再也无缘了!”皇后眼中顿时欣喜掩盖不住,手死死地压着摇光的手,来压制自己雀跃的心。

容璟缓缓的抬起头,微扬着下巴,孤傲道:&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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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7君叙:容璟为僧

明净的晨光透过树叶斑斓的落下来,脚踩在上面,晨光就落在脚面上,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脚面上的阳光,竟有些不忍舍弃这一丝暖意。

容璟自从上了雷音寺,就从来没有下来过。我住在山下,值得庆幸的是我住的地方是雷音寺的范围之内。

无毒蛇猛兽之流,倒也是安全。

“姑娘你怎么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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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8认出:她太着急

“怎么不走了?”拓跋君叙见我未动,带了些疑惑:“我说过不必担忧,北魏与东晋目前关系尚好!东晋皇不会打破现在的平衡!”我移步来到他的身侧:“奴婢没有担忧,只是在想殿下特地为了奴婢进皇宫,奴婢心生惶恐!”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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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9想逃:正面交锋

华灼儿的身形直到看不见,我才加快了脚步,转弯往凰承宫走去,一路上正如我所料,各宫的皇子们派着自己的随护,通知了各宫的娘娘。

当然各宫娘娘自持身份,不会和我一个不知身份地位的小女子来偶遇,偶遇的是她们身边的姑姑,是她们身边的太监。

第一个跟我说话,拦住我的去路的人,是皇后身边的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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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0赢了:反将一军

他的手像一个铁钳子一样,死死地禁锢我,让我挣扎不得。

“我不去!”我使劲的甩着他的手说道。没有把他的手甩开,他眼眸里流动的黑色变成了最危险的光芒,句句冰冷道:“九哥不要你了,你再怕北魏皇太子也不要你,你终会回到我身边吗?”&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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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1丑女:没我好看

拓跋君叙往下滴水的袍子,被他甩了甩水,声音冷淡:“这位小姐是谁?长得如此无颜,我为何要喜欢她?”容与一愣:“拓跋兄,是鲜卑族,可能不知道中原有话,看光了女子的身体,自然要为女子负责!”拓跋君叙眨了一下冷长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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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2回家:什么东西

容与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气派沉稳地立在一旁,目光掠过我,跟我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里散发出黑色流光。

皇上听到外祖父的言语,沉着声音挑眉道:“北魏皇太子何时跟虞大人的外孙女认识的?是怎样的因缘,快说来给朕听听!”虞大人话锋一转,转到了容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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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3想法:谋算太慢

我坐上了小轿,被从后门抬进来虞家,外祖父对我真是极好,没有给我额外的准备院子,而是把我抬进从一出生到进皇宫之前的院子。

娘亲的尸体就埋在院子里,整个院子荒芜杂草丛生。伺候我的王婆子,用脚踹在我给娘亲堆的坟头上:“哪来一个鼓包,真是晦气的很,归晚小姐,虞府现在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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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4父亲:谋划进行

得到拓跋君叙对我的承诺,我的心略略安了些许。他一直站在外面陪着我到李雪茹出来。

二皇子容千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当然这种一表人才只限于在寻常人面前,在拓跋君叙面前他这一表人才就逊色得不止一星半点。

李雪茹出来,我没有迎上去,外祖父说不会告诉天下人我的身份,容千又认识我,知我是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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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5诡诈:算计生变

先秦的传国玉玺,天下人尽皆知是列国皇上都想据为己有的东西,他们认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最能证明的就是得到传国玉玺。轻轻的把玉璧放进盒子里,把盒盖子关上了,边走出房间边道:“把它放在该放的地方,今天是个好日子!”旧景声音犹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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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6死了:我不能走

容千被皇上的巴掌甩懵了,半天反应过来:“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一概不知!”皇上勃然大怒,手中的信扔了过去:“瞧瞧你都做些什么?你那点野心全部写在脸上,不用写在信上朕也瞧得清清楚楚!”容千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接住皇上扔过来的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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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7不洁:找到他了

闷雷阵阵伴随着倾盆大雨,我是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人,街上行人很少,就算有,他们都有雨伞遮风挡雨。

而我什么都没有,我重新奔回了虞家,来到娘亲埋尸体的院子里,跪在她的坟头前,扯出笑脸对她说:“娘亲,您不会怨我,我知道的,对吗?”回答我的是闷雷,我在她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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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8布局:他有妻儿

偌大的东晋京城,我奔跑进来已找不见他们的踪迹。在人群中,仇恨让我的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想到外祖父给我的那个名单,那两个人的穿衣打扮,不是东晋人,不是北魏人。

北周和南齐!这两个范围,让我心中有了计较。我来到神武门,对着神武门的守门太监道:“公公,能不能劳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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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9泣血:恨极反笑

他进了皇宫,我又知道他是谁,有名有姓,我就不着急了。重华殿,容千已经拿到了林贵嫔天天食用的药方,我走进去的时候正好和林贵嫔贴身宫女白璧擦肩而过。

托盘放在桌子上,炉子上的炭火让汤盅里的汤比寻常更加烫。容千把药方递给了我,我仔细的看过,道:“太过滋补,就虚不受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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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0算着:被脚踹着

珠子在我手上,他没有接过去,迫切的神色以及询问,引起了明少遐眼中的警告对我越发严重。

不闻不问伸手从我手中捞回珠子:“父王,上清珠全天下只有两枚,这位阿暖姑娘,得有多大的机缘,一次性见到两个?莫不是欺骗父王,引父皇注意的!”空空如也的手,嘲弄的嘴角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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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1算好:灼儿翻脸

明辰良全身一颤,手抖的更加厉害,细细打量着她,方道:“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你娘亲呢?”华灼儿眼睛的余光看着我,声音暗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别人跟我说她死了!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心中冷笑一声,华灼儿察言观色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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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2他来:让你生蛆

瞬间放弃了挣扎,挤出一丝笑脸:“水落姑姑,我是北魏皇太子身边的阿暖不错,可我同样也是十一皇子身边的人!”水落狠狠的耻笑了我一声,反手对着我的脸,狠辣的掌了过来:“阿暖姑娘,华灼儿先前跟我说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你是一个巧言善辩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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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3吐气:被献出去

听到容与这句话,我慢慢的摸着手腕上,摩擦在佛珠上,再一次赌赢了。

我是一颗被他倾注了感情的棋子,他不会轻易的销毁我这一颗对他有巨大作用的棋子。

吟皇贵妃不急不缓,道:“她是奸细,一个他国皇太子的心腹,企图谋害我东晋帝王,让我东晋大乱,北魏趁机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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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封妃:我放你走

皇上摆了摆手,一双眼睛停留在我身上:“北魏皇太子当成心肝宝贝的阿暖姑娘?快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我稳了稳心神,抬起眼帘直射着面前的皇上,清冷的目光映着他不由自主的双眼睁大。

容与唤了一声:“父皇,儿臣有事禀奏。”吟皇贵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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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5暗斗:你来我往

我微微一愣,僵硬的身体动弹不了半分,慢慢的垂下眼帘,只看到他的头顶,瞧不见他的神色和眼神,更加不知道他说那句话,水分有多大?

停顿着,揣测着,容与再一次开口,“我放你走,离开东晋,去找拓跋君叙!”霎那之间,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被层层冷意包裹,抬起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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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6见信:滚床单了

身体悬空,脸色大惊,反应过来,皇上已经把我放在床上,松弛的脸颊,嘴角凑了过来,要吻我的唇。

我偏头错过,皇上一下子吻在我的脖子上,屋里的烟雾越来越大,大的我都看不清站在屋子里没有走的未凉了。

皇上晕乎乎的砸着嘴,“爱妃的味道可真够香甜的!”拽紧的手指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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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7算计:谁是黄雀

翻来覆去看着包扎好的手,周见信恭敬的立在一旁,声音温良的叮嘱:“昭仪娘娘,切勿沾上了水,过个三五天结痂之后,再拆掉包扎,上药不会留下痕迹!”轻轻的把手放在桌子上,露出来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眼皮一抬,看着他:“周太医,家人都在京城之中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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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8变化:谁笑最后

我面色沉静,眼中闪烁担忧:“本宫说的句句属实,三日之后的册妃大典,还有两日,周太医若是不相信,可以隐匿自己的身份去查!”说着我停顿了一下,把自己的忧虑一说:“本宫不希望周太医生出什么事端来,周太医应该知道,当初十一皇子的母妃,就是因为周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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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9知道:利用目的

容与的话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的预料是我拿了一颗上清珠给皇上看,从而嫁祸华灼儿迫使明辰良来保华灼儿!

现在上清珠容与奉给了皇上,皇上的眼睛受到了重创,眼睛的事情非同小可。

明辰良大惊失色辩解:“本王并没有触碰上清珠,怎可在上清珠上抹上什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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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0失败:你皆可抛

面对他的阴冷,我的脑子越来越清明,思绪转动的越来越厉害,抿了抿嘴角,带了一丝哀怨,“如果我说,我的目的不是明辰良,是华灼儿你相信吗?”容与极其缓慢的对我摇了摇头:“不相信,华灼儿不是你的对手,她现在虽然是尚食房的尚食大人,你是暖妃娘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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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1事端:我是炮灰

我和他再一次决裂!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和他相互信任过,我们总是在互相伤害中试探彼此的底线。

试探的过程中,才发现不管彼此做什么,都能触及到彼此心中最阴暗的底线,然后反目。

回到宫里,御书房的太监已经将奏折搬到皇上的寝宫,我刚刚喘了一口气下来,皇上醒了。

周见信在这短短的几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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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2慌乱:旧人好转

疼痛让我溢出声来,整个寝殿之中,只有我的疼痛声音。未凉急切地带了哭腔:“娘娘您怎么了?您是哪里不舒服?您千万不要吓奴婢啊!”容与和容琚两个人同时锐利的看向我,眼中翻腾的情绪,都是在各自为营,闪过无数个应对措施。

皇上坐起来,伸手乱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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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3算计:得靠自己

我微微抬起下巴,冷嗤了一声:“吟皇贵妃,同样的伎俩用两次,哪怕是你创先,也叫拾人牙慧!”

“你赶紧叫唤,我若是辩解一声,我就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若能通过这小小的披风把我给弄死,说明你厉害!”

“真是牙尖嘴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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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4诅咒:到底谁干

一连几天,周见信每次都到我这里带走一盅罐血,一罐鲜血用三次,皇上的病情渐渐好转,胸口绞痛不是那么明显。

我虚弱的躺在床上,紧闭的房门,让空气不流通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鱼铺恩手端着小米粥,恭敬的上前:“皇宫里有一个谣传,娘娘不知听说没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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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5囚禁:进阶贵妃

不辩解有的时候比辩解更加厉害,吟皇贵妃知道怎么去触动皇上的心,知道怎么让皇上心软动容。

皇上看着她美目缓缓流出眼泪,愤怒铁青的脸色,稍微动容的些。皇后此时开口:“林贵嫔,二皇子真的被下药了?你就没宣太医看一看?冤枉他人就不好了!”林贵嫔泣不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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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6忍痛:我只要你

正准备倒水的手一顿,侧目嫣笑:“贤妃娘娘口中的九皇子是雷音寺出家为僧的容璟?”苏以若笑眯眯的眼睛扫视着我:“我知你是谁,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我今日前来只不过探探门子,九皇子写信让我照顾你,但...你进阶如此之快,不用我照顾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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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7糟了:心跳加速

凹凸不平的假山,咯着我的背生疼,手扣在他的手上,动了动身体,岂料他一压,更紧了。

健壮的身体跟我的身体紧密相贴,“你倒是说话,本皇子说中了你的内心,还是你在找反击本皇子的言语?”高挑眉头,低低笑然:“本宫在等大皇子把话说完,大皇子如此迫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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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8恶心:伺候皇上

华灼儿浅浅一笑:“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冲我来,在这里叫嚣的我的父王做什么?”眼睛慢慢睁大,嘴角搬弄的嘲弄:“子不教父之过,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跟本宫说话?”华灼儿脸色胀得通红,不由自主撒娇般的看向明辰良,明辰良过来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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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9伺候:不能人道

手被一个冰凉的手握着,凉意刺骨,迷迷糊糊恢复了些意识,听见了周见信的声音,让我这种有意识瞬间变成了装睡。

“十一皇子,贵妃娘娘发冷,恶心想吐,是中了毒,微臣给她的解药不足以解了她身上的毒!”容与握着我手的手一重,带了丝玩味道:“周太医要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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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0下药:算计灼儿

惨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皇上的眼神杀意浓烈,声音犹如魔音,再次问我:“毒酒和三尺白绫你选一样,爱妃,旁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抬起眼帘,眼眶湿润,不卑不亢道:“臣妾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目光射进他的眼中,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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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1:败兴:在你身后

未凉应着声音问我:“吟贵妃那边要不要通知?”嘴角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提议道:“你去通知吟皇贵妃,还不如让皇后去雨花阁看到此情此景,岂不是更美妙一些?”未凉嘴巴微张,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通知十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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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2别过:接着来干

容千身体僵硬起来,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道:“你当我傻啊,他现在不在房里质问他未过门的小妻子,脚下无声的站在我身后?”我后退了三步:“信不信随你,反正他就在你身后,本宫保证你一转身,他就一拳头砸在你的脸上!来表达他的愤怒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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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3:试探:你在心房

苏以若得到我的承诺离开,我呆坐在坐椅子上,陷入深深地思量当中,想要在容与大婚之际一举拿下皇后和吟皇贵妃,无疑是天方夜谭。

皇后就算短时间的禁足,身为六宫之主,六宫其他的妃嫔生的孩子皆是她的孩子,都要称她一声皇后嫡母。

拜天地拜父母,这个母是说皇后,吟皇贵妃就算是他的母妃,那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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