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魔教 - xp1024.com
《大魏魔教》


第一章 禁军

“木哥,你说,我们那新来的指挥使会有多么的漂亮?!”,许三动作隐蔽的用自己的左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木良。木良正在想着昨晚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压低了声音说话的许三的话。

“嗯?什么?”。

“不是吧,木哥?!”许三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的望着木良,然后望了望四周,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木哥你五感敏感的不行,现在你跟我说你没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然后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许三突然一笑,要是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笑容,一定就会知道猥琐两个字是个什么含义,“难道,木哥你刚刚是在想着新指挥使?没想到啊,我还以为木哥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呢,原来只不过是达不到木哥你的标准而已。”。

“滚!”木良当即喝道,“没事别跟我到处乱嚼舌根子。指挥使大人你也敢调侃?我还好,要是传到指挥使大人的耳朵里,你好好想想你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吧你!”。

“嘿嘿”许三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我怎么会那般做呢?那不是嫌命长嘛,我可还没有活够,连媳妇儿都还没有娶呢!我这不是站着无聊嘛。木哥你说这些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们怎么都喜欢这个调调啊,每次都来一遍。”。

听着许三的话木良也是在心里赞同。要知道他们这群京城禁军,在这一年里,已经连续换了三任指挥使了,今天要来的那位,就是第三任指挥使。京城禁军的指挥使为何连续更换三任的原因,是木良这种禁军百人长所无法得知的,但是每一任前来上任的指挥使,都会让他们所有禁军士兵,包括百人长、十人长等军官们也一同在校场里站好军阵等待指挥使的到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木良他们都知道的,但是你们每个新来的指挥使都来这么一遍,而且间隔时间还都那么短,就使得所有的禁军士兵以及军官们很不爽了。指挥使大人们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用了吗?毕竟谁都不喜欢站在烈日阳阳之下,还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

许三是木良这个百人队中的十人长之一,也算是和木良关系最好的人。在禁军中,因为是京城军队,所以军规森严,犯了错可不像其他的地方军队一样可以糊弄过去,所以也导致禁军整体都是那么的沉闷。而许三则是木良这一百人队中最擅长于调节气氛的一人,加上其有能力,所以也顺势坐上了木良手底下最受器重的十人长的位置。

木良他们所有人已经站了一个时辰,在以往的指挥使中,来的最慢的指挥使,是让他们站了足足三个时辰后才姗姗来迟,而最快的,也让他们站了两个半时辰。现在只不过是站了一个时辰,没有人会任何指挥使现在会过来,所以所有人包括大部分的百人长军官都站的松松垮垮的。

木良虽然站的很笔直,但却没有去规劝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们需要向他一样,所以从远处来看,整个禁军看起来就是一支烂军,是那种来个百十来号人就可以将这支上千人的禁军给冲阵冲散掉的烂军。

禁军烂吗?那要看对比。相比于京城军队中最精锐的御林军,那是肯定比不了的,毕竟御林军那是在二十年前陪伴当朝皇帝杀出来的精锐军队,哪里是他们这支建制只有三年,连血都没有见过的禁军能够比拟的?禁军唯一能说比得过的,也只有城防军了。

也因为禁军这般不上不下的地位,使得禁军一直都是那么的多余和鸡肋。现今天下距离战争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天下也已经和平了二十年。在一开始建立禁军的原因,就是为了要将御林军给替换掉,毕竟御林军的建制已经超过了二十年,军中兵将的年纪也平均偏大,虽然说战斗力仍在,但继续下去,就说不好了,毕竟能够补充进御林军的士兵的选择并不多。

在大魏的东北面是草原人,游牧民族的打草谷一直都是大魏乃至是前朝的大梁最为痛恨的一点,但对于历史只有二十年的大魏来说,和草原人打一仗是根本没有那个底气和底蕴的。所以大魏能够做的,只能是在东北面养着一支边军,用于防守草原人。

而在大魏的南面,顽固不化的蛊民也时刻让大魏上下头疼不已。南面多森林沼泽,其中有着各种毒气毒虫,是天然的屏障。不过幸好的是,这些蛊民只是求一个生存的空间,并不想叛乱,不过其中有的部落对前朝的观感非常好,也容不得大魏不小心,于是也只能于南面驻军看守。

西面,则是西域诸国。西域诸国论国力和疆土,都无法和大魏相比较,但是纵横西域诸国之间的商路,却是大魏此时不可或缺的一条经济来源,为了保证这条经济来源,西面大魏也必须驻军,以防有变。

至此,大魏就必须有三方驻军,再加上地方驻军以及京城驻军,使得军队开销变成了大魏上下最劳心劳力的一件事情。并且三路边军论重要性也要比京城御林军重要,也就成为了禁军出现的原因。

只不过,两支同样都是一千人的军队,论战斗力却可谓是天差地别。在以往的演武中,御林军往往只付出了三百人的代价,就将禁军所团灭。这也使得禁军逐渐变得鸡肋和不重要起来,朝中更是有人上奏,希望能够将禁军取消建制,将之融入御林军当中,甭管什么战斗力。毕竟大魏各地的军队现今还都存有战斗力,若是被人给打到了京城,区区两千人的两支军队又能守住京城多久?

虽说大魏皇帝并未应允下来,却也没有明言说不行。待到下朝后传了出去,就使得禁军上下更加的散漫了起来,那一任的指挥使也同样如此,并开始到处运作,终于是让他在禁军这条破船沉下前成功的离开。而接任他的位置的,则是如今整个大魏的元帅,的女儿,宁靖瑶。

第二章 校场

“靖瑶,要不还是算了吧。不如去额”,太子杨承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靖瑶给瞪了一眼。作为从小就玩在一起的青梅竹马,杨承平对于宁靖瑶的性情可以说是非常的了解,若是他刚刚不闭上嘴的话,宁靖瑶是真的敢打他一顿的,毕竟从小他就是这么被打到大的。

对于太子杨承平的父亲魏皇以及大魏的元帅大人来说,杨承平和宁靖瑶在一起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为此杨承平最常见的同龄人就是宁靖瑶,但可惜的是,不管是杨承平还是宁靖瑶,都对对方无感。虽说两人都知晓自家父亲的打算,但是对于两人来说,小时候无法反抗,却并不代表两人现在长大了也无法反抗。可以说,宁靖瑶接下禁军指挥使一职,就是她反抗的第一步。对此,太子也是乐于看到的,只不过杨承平知道禁军的糜烂,在他心里,宁靖瑶掌控御林军才好。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在宁家里,除了父亲以外,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武力和兵法上战胜我,我又为何不能担任指挥使的职位?况且,相比于禁军,御林军的指挥权是不可能离开我们的陛下大人手中的。”。

杨承平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嘛。幻想被宁靖瑶给戳破,杨承平也只能是苦笑一下,太子杨承平并未习练武学,所以并不能和宁靖瑶一般的站在塔楼上还能看清楚远处的校场上的禁军们,不过只能望到一个大概的不通兵法杨承平也能够看的出来,禁军此刻是何等的东倒西歪。

宁靖瑶的选择一般是劝不动的,这是杨承平多年来和宁靖瑶相处后才明白的事情。现在,杨承平很想知道宁靖瑶会如何去掌握这支禁军。要知道,禁军之中的士兵虽然说大部分都是京城以及附近地方的百姓们募兵而来的,但其中的军官们却大多都是京城之中的权贵子弟们。

一辈子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权贵子弟们,虽说能力会有,却也没有施展的地步,并且能够安稳的镀金然后继承自家父亲的爵位和官职,又为何要去战场上用命去拼呢?虽然这并不是每一个权贵子弟的想法,却也是大部分的权贵子弟的想法,而现在禁军之中的很多军官们,都是带着这种想法的权贵子弟们。

“靖瑶你欸?”,杨承平转头就想问问宁靖瑶她会如何做的时候,却是发现宁靖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塔楼,再往校场望去,杨承平就看到了走入校场的宁靖瑶。杨承平对此只能是摇了摇头,笑了笑,这般雷厉风行的宁靖瑶,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宁靖瑶。

校场中,仍然还站着的仅剩下木良这一支百人队,而其他九支百人队全都在他们的百人长的带领下就地而坐。之所以不去找荫凉的地方休息,是怕误了指挥使前来的时辰,毕竟若是在新的指挥使来的时候被她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一顿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作为大魏元帅的女儿的宁靖瑶严格的说起来,是整个大魏仅次于太子杨承平的权贵子弟,可以说满京城也只有几个人她得罪不得。不过再怎么样,宁靖瑶都只是个女人,对女人的轻视从古至今都存在,虽然说不敢得罪,却也没有谁将宁靖瑶真正的放在心上。

所以,当宁靖瑶踏进校场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待到宁靖瑶向着点将台走去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了宁靖瑶的存在。“指挥使到了!”,“被指挥使看到了!”,“指挥使怎么来的这么快?!”,“指挥使好漂亮!”

每个士兵在看到了默不说话站在点将台上的宁靖瑶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也就使得宁靖瑶都在点将台上站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台下的禁军们却仍然还没有站整齐。

台下,因为木良的百人队一直维持着阵型站着在,所以在其他百人队混乱的时候,许三还有时间偷偷的蹭木良的胳膊一下,然后对着台上的宁靖瑶挤眉弄眼。木良没有想到这个许三胆子这么大,敢在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不过在看到其他百人队的混乱后,木良也不觉得宁靖瑶会关注到他们。

这一点却是木良想错了。他在观察宁靖瑶的时候,宁靖瑶也在关注着木良的百人队。毕竟在见识到了禁军其他百人队的混乱后,木良的百人队对于宁靖瑶来说算是最后的一个安慰,自然许三刚刚的小动作也被宁靖瑶给收入眼底。在来之前,宁靖瑶就想过这些军士会因为自己女人的身份而有所轻视,但是宁靖瑶想着以她指挥使的职位,这些军士即便再怎么的轻视,至少也会在表面上言听计从,至于之后,宁靖瑶相信她能够将其掌控住。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来,她就见识到了这些军士们对她的轻视,大约是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混乱的九支百人队才堪堪站好,并且从那九名百人长的眼中,宁靖瑶还看到了不以为意。在刚刚的混乱中,那九名百人长以及他们手下的十人长任何的命令都没有下达,所以才会造成九百人光是站好就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至于木良的百人队,虽然一直都处于站好的状态,且木良本人的眼中也看不出轻视,但是木良的手下们,却是没有让宁靖瑶看到了重视。

在来之前,宁靖瑶就收集了一遍禁军的资料,发现在禁军的一千人之中,除了木良是平民上升上来的百人长以外,其余的九名百人长全都是权贵子弟,而木良能够坐上这百人长的位置,凭借的即使他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强大的武力。在来之前,宁靖瑶就听说了木良的百人队和其余的九百人不对付,而现在宁靖瑶看到的,则是泾渭分明的一百人和九百人。

“任重而道远”,这是宁靖瑶望着台下的千人想到的第一个想法,然后下达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所有百人长出列!开始演武!”。

第三章 演武

“演武”,这是一个离禁军所有兵士又远又近的词语。作为一支军队,日常操练演武本是常事,但对于禁军来说,却是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演武,原因便是前几任的指挥使都没有这个兴趣,而禁军之烂也就从此开始。

按理说,在魏皇仍在世的情况下,在宁大帅仍在的情况下,在开国的各位军国权贵都还在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将一支京畿军队给带烂,有谁敢?可偏偏,禁军就是这样逐渐的糜烂下去,直至今天。

而宁靖瑶担任指挥使一职,就是魏皇给予禁军的最后一个机会。若是禁军能够变回一支军队,甚至不需要达到御林军的程度,或许禁军的番号就不会被裁撤,就能够继续存在下去。这个事情,除了朝堂之上的几个人以外,或许只有几个人揣摩出了这个意思,大多数的人,包括整支禁军,或许都不知道宁靖瑶担任禁军指挥使的意义。

一般的演武就是演练军阵,毕竟一支军队最大的战力并不是其中个体有多强大,毕竟没有人能够呼风唤雨,只要是个人都会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军阵,便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点。宁靖瑶明白军阵的重要性,但是首先,她需要先将这些禁军里最顶端的,十名百人长收服,以此她才能够将禁军掌控住,才能够有完成她心目中的目标的基础。

在军队里,想要收服人,最容易也最难的莫过于是打一场。不管你是男是女,军队中人对于强者都是服气的,这也是宁靖瑶的打算。那九名百人长包括木良也是明白宁靖瑶的打算,只不过除了木良以外,其余的九名百人长都觉得宁靖瑶的选择不算好。

杨承平也不觉得宁靖瑶这样的选择很好,但那毕竟是宁靖瑶做的选择,所以杨承平只能是对身边的老太监问道,“苏老觉得靖瑶会赢吗?”。垂首站在杨承平身后一步的老太监听到了杨承平的问题后才稍稍的翻了翻眼睑,瞟了眼校场,然后再次垂下视线,道:“只要没有对上那位叫做木良的百人长的话,奴才觉得宁指挥使的胜算是很大的。”。

“哦?”,杨承平之前对于禁军内部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晓,但是宁靖瑶的武力,他却是很清楚。作为宁元帅的独女,宁靖瑶从小就表现出了极高的武学天赋,在得到了皇宫中的各种秘籍以及其父亲这位武道大家的指导后,现在的宁靖瑶一身实力放在魏国的江湖中,除了一些个成名年久的老头子外,年轻一辈是根本没有谁能是宁靖瑶的对手。

但是从刚刚苏老的话中,杨承平却是得到了那个叫做木良的百人长的实力或许要比宁靖瑶更强。这下子,杨承平突然间对那个叫做木良的百人长有了兴趣,指着望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木良,道:“是那个家伙。他的实力有多强?和苏老以及宁大元帅比呢?为何他的实力如此强,却只是一个禁军百人长的官职?”。

杨承平一下子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苏老则是在听完后不缓不急的回答,“殿下说对了,就是他。至于说实力,奴才却是不好说,毕竟他们这般的人物,在交手前奴才是不好妄断的,或许宁大元帅能够看得出来。”。

对于苏老的回答,杨承平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全都放在了演武之上。在刚刚杨承平和苏老之间的对话的时间里,宁靖瑶已经击败了三个百人长。论实力,以江湖上的境界来说的话,宁靖瑶毫无疑问的是达到了一流之境,而那九名百人长只不过是三流罢了,所以在前两个人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败在了宁靖瑶的手下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也就有些认命了。实力不如人,势力不如人,不认命又能怎么办?

只不过,一向都是由男人主宰的军伍现在将要被一个女人给压住,即便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和平民出身的木良不对付,在这一刻却也只能是指望木良了。

而宁靖瑶最终的目的,也是木良。木良这一支百人队一直是禁军的支柱,若不是有木良这一支百人队的支撑,禁军早就在御林军的打压下被解散了。所以压服木良,是掌握住禁军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当木良走上台的时候,宁靖瑶直接从身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戈丢给了木良。木良接住了那根戈,摩梭了下,问道:“指挥使大人这是要比兵器?之前不是都比的拳脚吗?”。

木良的强,强在他手中有着戈的时候,而当众压服最强的木良,才能达到宁靖瑶的目的,所以宁靖瑶需要木良手中持有戈。宁靖瑶手持长枪,与木良相对而站,在宁靖瑶长枪砸地的那一刻,战斗就开始了。

宁靖瑶并未继承其父的武道,选择的并不是关刀,而是长枪,练的也是自宫中得到的一本秘籍,《星火》。《星火》是一本枪谱,其上一共有三层,宁靖瑶已经学会了两层。枪快若飞火流星,枪势如燎原之火。

虽为女人,但是宁靖瑶之要强却比之男人有过之为无不及。所以甫一开始,宁靖瑶的枪就来到了木良的面前,真真的是快若飞火流星。只不过木良的戈就好若是一条暗河,表面上看去十分平静,但是其深处却是波涛汹涌。

枪和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出了一根枪头罢了。在宁靖瑶的枪来到木良的面前的时候,那根多出来的枪头突然的出现将宁靖瑶的长枪卡住,并且木良借此让手中的戈靠着宁靖瑶的长枪朝着宁靖瑶划过去,等来到宁靖瑶的面前的时候就化为一刺。

这一刺,让宁靖瑶有些蹙眉。宁靖瑶在木良看来,非常的漂亮,而更加突出的,则是她那要强的性格以及那一双剑眉混合在一起的气质。至于宁靖瑶本身的面貌在木良看起来,略带些柔弱,若不是那一双剑眉,任谁见到了,或许都不相信这般的可人儿会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第四章 尘埃落定

面对木良的这一刺,宁靖瑶是想略微歪了歪头躲过这一刺,同时抓住木良的戈。但是宁靖瑶没有想到的是,木良的这一刺在她偏头的同时,也控制着手中的戈旋转了一下,使得戈上多出的那道枪头横亘在了宁靖瑶的脖颈前。宁靖瑶虽然躲过了那一刺,却躲不过这一斩。

看到这里,杨承平不由得担心的叫了出来,但下一刻宁靖瑶收回刺出去的枪并以此为基来了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道横斩,只不过宁靖瑶的枪势却由此而断。

杀招被宁靖瑶躲过后,木良收戈而立,并未继续追击。而宁靖瑶在站好之后看到木良的这副样子,要强的性子顿时就发作了起来。此刻,她内心的想法里只有打败木良这一个想法了。

至于台下的九名百人长,则是在刚刚和杨承平同样被木良那一戈给吓到了。虽然再不想被女人给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但是不管怎么样,宁靖瑶的身份都摆在那里,若是她有个好歹,他们禁军所有人估计都会被连坐。所以在看到宁靖瑶躲开后他们才敢将摒住的气呼出来,同时也不由得在心里埋怨下木良,打就打,别搞那些杀招啊!

台上,重整旗鼓的宁靖瑶反手持枪朝着木良冲来,在距离木良六步的距离身形一低,将枪底朝着木良刺去。事出突然,但却有着六步之遥,所以木良虽惊讶于宁靖瑶用枪底来刺,却也来得及作出反应。还是同样的应对方式,木良使用戈将宁靖瑶的枪给卡住,但是因为距离过远,所以木良无法再像上次一样的进行突袭。

不过,这一次是宁靖瑶的反击。枪底被木良卡住本就是她所愿的,顺势而为的宁靖瑶纵身一跃,木良的戈就被宁靖瑶的枪顺势给带低,同时因为木良的戈去卡住宁靖瑶的枪底,所以当宁靖瑶以枪为基翻身在空中的时候,木良只能上前几步以保证可以将戈给抽出来,并且同时将戈的尾柄拿起作为防御。

翻身来到空中的宁靖瑶准确的踩在了以戈尾柄作为防御的木良的戈尾柄之上,然后迅速的拔出自己的枪,斩向木良的脑袋。因为宁靖瑶拔枪,所以戈被解放出来后,木良将身体滑向戈头那边,同时在宁靖瑶失去平衡,于半空挥枪刺来的时候,以戈柄中段挡住。

一番交手后两人都并未受伤,只是对调了一下站位。接着,宁靖瑶压低身子,将枪身横拿,吸入了一大口气后,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朝木良处射出。这一枪的力道犹如床弩,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是直来直去的,对于早就做好了闪避准备的木良来说,身子一侧就躲了过去。

不过木良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侧身躲的时候,宁靖瑶已经追上了她射出的那杆枪,然后一把抓住枪尾。直来直去的长枪在被宁靖瑶添加进一股力道后,枪身就直接弯曲,抽打在了躲闪不及的木良的身上。

这一下,木良的身体平衡被打断,只能用手中的长戈杵地来快速恢复自身的平衡,同时,宁靖瑶已经再次甩出枪尾打向木良,这一次她瞄准的是木良的下盘。

被动挨打的木良只能跳起身来进行躲避,而宁靖瑶要的,就是这一刻。待木良跳起身来的时候,宁靖瑶快速的挥枪刺出,来到了木良的面前。木良身在半空中,只能以左手抓住宁靖瑶的长枪,加上右手杵地的长戈来强行改变自己的身形,来躲过宁靖瑶的这一刺。

在木良落地后,得势不饶人的宁靖瑶已经突进到了木良身前一步的距离,木良的左手抓住了宁靖瑶的长枪,只能将右手的长戈挥向宁靖瑶,却没成想宁靖瑶同样以空出的左手抓住了他的长戈,并靠近了过来。于是,两杆兵器于两人身前交叉碰撞,一秒后承受不住两人的内力的激荡,断裂开来。

然后,宁靖瑶和木良同时互相出掌,但宁靖瑶和台下远处的苏老却敏锐的察觉到,木良出掌的速度顿了一下,就导致木良因为仓促接招,被宁靖瑶直接给震出了点将台。

倒在台下的木良并没有收很重的伤,只是有些胸闷,所以快速的站了起来,笑着对台上的宁靖瑶行了一礼,就回到了自己百人队之中。宁靖瑶虽然胜了,却一点都不开心。不过掌控住禁军是她最紧要的事情,所以在深深的看了眼木良后,宁靖瑶就开始颁布她的规矩。

皇城街上,杨承平和苏老一起走着。“按照苏老你所说的,最后那一下,是那木良故意的?”,杨承平好好的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场面,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苏老仍旧是垂头低眉的样子,笑着回答道:“殿下没有习武,自然看不出来。但对于奴才和宁指挥使大人来说,却是看得真切。若不是那小子放水,宁指挥使大人或许一时半会还拿不下那小子,自然,会对宁指挥使掌控禁军有着阻碍。所以,”。

“所以,他放水了。”杨承平接上了苏老未说完的话。想着,杨承平觉着木良这个百人长倒还算是个人才,并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下。

校场,宁靖瑶在将自己的规矩说完后,就宣布解散。明日才算是宁靖瑶真正上任的时间,不过每一任指挥使都会在前一天进行下马威,禁军中的所有人也都习惯了,也没有人会因为宁靖瑶还未到上任的时候就不停她的话。

现在,宁靖瑶以刚刚十连胜的实力告诉了禁军的所有人,她有资格也有实力坐上指挥使这个职位。对于木良来说,谁当指挥使都一样的,但是对于其他的九名百人长却不是那样了。毕竟一军指挥使的职位,即便是有着要被裁撤的可能,却也是一个资历,所以在之前,九名百人长都动用了家族里的关系想要争抢这个指挥使的职位,却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了一个宁靖瑶。现在尘埃落定了,之后该如何,都需要他们回家好好的商议。

而对于木良来说,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所以在解散之后,木良就带着许三的十人队开始了日常的巡城。

第五章 巡城查案

“说实话,木哥”离开校场,来到街道上,许三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木哥你是不是放水了?还是说指挥使大人真的那么强?虽然指挥使大人很漂亮,但是在我许三的心里,木哥你还是最强!”。

边说着,许三还对木良比了个大拇指。许三的十人队里的剩下九个人也听到许三所说的,立马一起起哄了起来。“去你的。”木良明白许三他们这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比武输了心里肯定会不好受些的,何况还是输给了个女子。不过木良倒真不觉得难受,毕竟他是真的放水了。

“好好巡城!别在这里跟我有的没的!”木良严肃的说道。许三等人也严肃的回答“唯!”,然后许三就马上维持不住,嬉皮笑脸了起来,“好了木哥,这可是我们大魏的京城,这么多年来何曾出了事?谁敢在这里闹事?!给他八个胆子!”。

然后在许三刚说完话后,走过一个街角的木良等人,就看到了一群人围成圈在那里围观,其中还有两个捕快在维持,只不过完全应付不过来。

“看你的乌鸦嘴!”木良狠狠的瞪了眼许三后,就赶忙带着人朝那处跑去。许三也没有想到这回还真的出了事,要知道以往这京城可是一直都太平,怎么今天就出了事呢?难道自己真的是乌鸦嘴?怀揣着对自己嘴巴的怀疑,许三也跟了上去,挤出人群后,就看到了一具尸体。

“木哥,这是个江湖人?”许三凑过去,粗略的看了下就对尸体前的木良问道。“恩,而且,身份还不低。”木良回答道,并开始查看死者身上的伤痕。

京城很大,大到了京城府衙的捕快人数都不够用的地步,所以在京城府尹上禀想要多招收些捕快的时候,魏皇就直接下令,由禁军出一个百人队对京城府衙进行援助,具体任务主要是每日的巡城,以及辅助查案,等等。因为援助京城府衙有经济上补贴,而其他的九个百人长都看不上也不愿意接受巡城的任务,所以这项事宜一直以来都是由木良手下的百人队接手的,一来二去之后,木良他们也就和京城府衙混熟。这也是木良等人来到的时候那两个捕快没有阻拦,且还松了口气的原因。

这里是京城啊,天子脚下出了人命,要是能够遮掩一二,在破案前不至于闹出大动静的话,京城府衙还算是称职。但是一旦闹大了,那么压力就会接踵而至,这也是府衙上下最不希望看到的。只不过,今天府衙的运气或许很差,尸体是被百姓们最先发现的,并且还是躺在大街上,最重要的是,围观之人中,有着朝廷命官,这也是那两个捕快无法应付围观人群的原因,毕竟这里是京城,到处都是京官。

在看到死者的第一瞬间,木良就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没有办法,在进入禁军之前混江湖的日子里,春秋儒庄的老庄主公羊老夫子的名声木良还是如雷贯耳的。木良虽未曾见过老夫子,但是在江湖上都传说,老夫子常年带着一卷《春秋公羊传》,且喜好着青衫。这些全都与死者一一对应上,并且木良还在其身上发现了一块刻有公羊的玉佩,基本已经可以确认其的身份,就是公羊老夫子了。只不过为了谨慎,还是需要让老夫子的家人或者认识的人前来认尸。

老夫子死去的神态很平静,虽能看出些不甘的意味,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平静的,有一种从容赴死的感觉。且老夫子自从十年前开始就不再踏足江湖,一直都呆在庄子内教授后辈们儒家经典,可以说已经算是半退出江湖,仅为一大儒。却没有想到会隐蔽的来到京城,并且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老夫子身上的伤势比较多,且很乱。伤势一共有七道,其中四道伤势木良能够看出跟脚,剩余三道木良就抓瞎了。一道为峨眉金顶绵掌,打在老夫子的左臂上。一道为漕帮的独门武学《浪三叠》,一掌打出如同三掌,打在老夫子的腹部。一道为崆峒的《地趟刀法》,只不过却是剑伤,位于老夫子的左腿之上。最后一道,同样是剑伤,为青城剑派的《三清剑经》,一剑贯穿老夫子的心脏,绝杀一剑。

剩余的三道木良认不出的伤势,一道为拳伤,位于老夫子的后心处,另两道也同样为剑伤,只不过木良认不出是何派的剑法。不过看到这里,木良不由得对老夫子的那位敌手感到佩服,要知道他所使出的武学基本都是各大门派的武学,有的还是独门武学,不传之秘。木良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学会的,难道那人的武功已经高到了不将各大门派放在眼里,肆无忌惮的去偷学了吗?并且还无人发现。

京城这么多年出的第一件命案,使得京城府衙的所有人都被惊动,并慌乱的开始想要在魏皇询问前快速侦破,以免被问责。京城府衙共有二十名捕快,而捕头却只有两个。接到了手下传讯首个赶来的就是两个捕头之一的安寻踪,安捕头。安寻踪长于追踪寻人,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被派出公干,木良没有想到这次第一个赶到的会是他。

虽然安寻踪和木良并未共事过几次,但却从府衙其他人的口中对木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所以在赶到后,安寻踪第一时间就直接询问木良,“木兄,不知有何教某?”。

“不敢,不过以在下观之,老夫子身上伤势多为剑伤,且致命伤同为剑伤,推测兄手应为一名身手高超的剑客。”木良简短的将自己刚刚的发现说了出来,然后再继续扩充道:“死者应为江湖名宿的公羊老夫子,但以木某所知,老夫子已于十年前就不再踏足江湖,足不出庄,今次却不知为何会隐匿的来到京城,并毙命于此。”。

第六章 被卷入

木良在将自己的推测以及发现都告诉了安寻踪后就没有再接近尸体,而是带领着许三等人帮助捕快对围观人群进行隔离,等到府衙的仵作以及捕快们赶到后,木良等人就离开继续进行巡城的任务。

京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命案,以往都只是小偷小摸之类的案子,一下子出现了命案,顿时整个京城都开始关注起了以往被忽略的京城府衙。只不过,对于百姓们来说,敢于在天子脚下犯案的犯人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捉拿归案,因为这是在冒犯天威。但是对于文武百官们来说,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命案一向都和其他类别的案子不同,特别是线索很少的情况下。京城府尹的品秩并不高,不过五品官。在这京城里,比京城府尹官大的人一抓一大把,更是又不知道多少的人盯着京城府尹这个位置,而现在发生的这件命案,正好就成为了各个派系之间暗斗的索引。

不过暗斗归暗斗,大家也都明白一切都需要在规则之内,不然难道你当魏皇是摆设吗?!然后一连过了三天,因为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这件案子,所以每天都有巡城的木良也知道了现在这件案子的情况,府衙还没有找到凶手的身份,甚至连凶手有多少人都还不清楚。

朝堂之上有人要保住自家派系的京城府尹的职位,有人想要将这府尹的职位拿到自己这边,有人暗中观虎斗,想着有没有机会当渔翁。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三天的时间里大家什么都没有查到。要知道京城府尹的力量有限,但是朝堂之上的各个派系却是力量惊人,各个派系虽然各有心思,却都明白将真凶抓住才能进行他们的谋算,不然一切都是白搭。然而直到三天后的今天,于朝会上魏皇询问命案的进程时,大家全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才令人啧啧称奇。

于是,当天朝会上,魏皇狠狠的斥责了下京城府衙的无能,并勒令府尹于一月内将真凶抓捕归案,否则就摘掉府尹的乌纱帽。而且许多曾经于公羊老夫子门下学习的,如今已为京官的各类官员,虽品秩不如京城府尹,却架不住人多,群情激愤之下,一日之内数次强闯府衙,让府尹快速缉拿真凶,以慰老夫子的在天之灵。

府尹是有苦说不出啊,那些强闯的官员们都不过是传话的,真正说的是他们背后的人。至于老夫子?或许在他们的心底对于曾经给他们传道解惑的老夫子还有一点情谊,但是这点情谊并不足以让他们为老夫子报仇。他们对于杀害老夫子的真凶是谁完全没有兴趣,他们有兴趣是京城府尹的这个职位。

再两天,依然是毫无线索,案子完全无法展开的情况下,京城府尹不得已之下,亲自前往了武威侯府。武威侯府,即是宁大帅的府上。

“林栋?他来找我干什么?”宁靖瑶在家里用晚餐,就接到了老管家递上的京城府尹林栋的名刺。“可能是关于那件案子的吧”老管家做出了他的推测,至于见不见,那就得看主人了,他虽然收了林栋一点好处,却也不可能多做些什么。至于主位上的宁昱宁大帅用完了晚餐后,说道:“见与不见靖瑶你自己思量好。”。

最近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都是围绕着这件案子,或者说是与这件案子相关的京城府尹的这顶乌纱帽之上。宁靖瑶也听自己父亲说过,现在听到了自己父亲刚刚那句话,宁靖瑶也明白自己父亲是让自己想明白,要不要介入进这场漩涡之中。想了下,宁靖瑶对老管家说道:“劳烦宁老了。”。

宁老回了句“不敢”就退出去将还站在侯府门口紧张的等待着的林栋领进来。林栋一见到宁靖瑶就赶紧行一礼,“下官林栋见过宁指挥使。”。禁军指挥使说起来是也不过是五品官,只不过林栋有求于人,加上宁靖瑶背后可是武威侯,所以不管如何林栋行使下臣之礼都是没有错的。

林栋心中很急切,所以在坐下后,连端上的茶都没有喝一口,就直接道明了来意,“宁指挥使,下官前来,只为求一人。”。“哦?”宁靖瑶知道林栋来此是为了那件命案,但却没有想到却是来求人的,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不知府尹所求何人?禁军将士?”。

“正是”林栋也不遮掩,直说道:“下官所求为宁指挥使手下的那位木良,木百人长。”。“木良?”,宁靖瑶知道木良在最开始也参与进了命案之中,但之后就没有再参与了,而且,宁靖瑶也实在想不出林栋破案为何需要木良。于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林栋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任何的准备,所以在面对宁靖瑶的疑问,林栋没有一点迟疑的解释道:“木百人长虽为禁军将士,却因巡城任务与我府衙进行过多此的合作。木百人长于破案之上的才能可以说是得到了我府衙上下很多人赞不绝口的称赞,加上木百人长对于江湖事也知晓甚多,并且下官这段时间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不得已,只能是求助于宁指挥使,想要借木百人长一试。”。

宁靖瑶这才明白,原来木良还有这样的才能,要不是林栋说出来,宁靖瑶还不知道。想了想之后,宁靖瑶就答应了林栋的请求,她会与木良明日一早一同前去府衙。为此,宁靖瑶还让林栋同意她宁靖瑶也参与进这件案子之中,这可以说是林栋意想不到的意外之喜。宁靖瑶参与进来林栋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不管是为什么,对外他可以暗中传出武威侯府在支持他,对于他可是一个臂助,而这一点即便武威侯府之后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宁靖瑶参与进来就一定会被传出各种各样的谣言。

于是第二天一早,在安排好禁军的训练后,宁靖瑶就带着木良一同来到了京城府衙。

第七章 线索

去协助府衙破案对于木良来说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但让木良很闹心的是,在宁靖瑶领着他离开校场时许三那家伙的表情,挤眉弄眼的,看的木良生怕被宁靖瑶看到,但因为立刻要离开,所以木良只能在心里决定等回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下许三那小子,简直没大没小了。

到了府衙门口,宁靖瑶和木良就看到了府尹林栋以及两位捕头亲自站在门口进行迎接。木良知道林栋迎接的是谁,所以默默的站到了关百南的身边。关百南正是府衙的另外一名捕头,因为多次和木良一同破案,所以关系相对亲近。虽然宁靖瑶和木良来此是为了破案,但是林栋必要的礼节却是必须要做足的,所以一行人在府衙门口耽误了十多分钟后,木良和宁靖瑶才在林栋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府衙。

府衙木良已经来过了很多次,但是宁靖瑶倒是第一次来,所以好奇的到处瞧瞧。待一行人来到了正堂,坐下的坐下,站着的站着,后,林栋这才让关百南将他们这些天搜集到的线索已经进度都向木良说一说。

起初因为木良跟安寻踪说的那些发现以及推测,使得府衙所有捕快以及捕头都进行全程的搜捕,将所有进入京城的江湖人士全都查了一个遍,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着杀死老夫子的能力的剑客。在抓捕无果后,林栋就觉得可能是木良的思路错了,公羊老夫子身上的七处伤痕可能并不是一个人造成的,可能凶手是一个团伙。

按照这个思路,府衙上下再次将所有的江湖人士查了个遍,更是因此和不少的江湖人士动武,却依旧没有能够找到任何一个符合伤口特征的人。于是,这条思路同样断了。

但还好的是,春秋儒庄的庄主,公羊老夫子的儿子,公羊刻的到来让林栋燃起了希望。只不过在一番询问后,公羊刻却是说他也不知道老夫子暗中前来京城是为了什么,甚至公羊刻还一直都不知道老夫子来到了京城并且死在了这里。据公羊刻所说,老夫子是在半月前突然宣布要闭关,所以公羊刻之前都还以为老夫子仍旧在闭关之中,谁知晓却是身死在了这京城之中。

之后,公羊刻也交代了半月前老夫子是因为秘密会见了一个客人,之后就宣布闭关。至于会见那名客人是谁,公羊刻却是不知道,因为老夫子当时让所有人都出去,就连他公羊刻也都被赶了出去。不过,公羊刻却是瞧见了那人身上背负着一柄剑,剑并没有具体的看清楚,但是公羊刻却是看清楚了剑穗之上挂着的是一枚太极玉珏。

而在剑穗之上挂一枚太极玉珏的剑客,能让人想到的,有关联的,只能是青城剑派。青城剑派作为道家门派,不论是哪一点都很符合公羊刻所说的那名神秘的客人的特点,至于那人当时并未身着道袍也很正常,正是因为秘密会见,也就是不想让他人知晓,那么乔装一番前来也就是正理了。

按理说府衙知晓了这一点,应该立马派人前去青城剑派问话。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从前。因为庙堂和江湖之间的隔阂和矛盾,江湖和庙堂总是相互仇视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在前朝大梁还算好,因为大梁军队的实力足以让整个江湖安静下来,但是新立的大魏却还没有这个实力,并且四周还有不少对手的环视,所以一直到现在,大魏都还未对江湖上的这些个门派进行整顿。

而青城剑派作为道门目前实力和势力最强的门派,同时还位列江湖六大之一,完全不是他一个京城府衙能够招惹得起的,毕竟他手下最厉害的关百南也不过是个一流初期的好手,而关百南这个级别的,在青城剑派之上,至少还有七八个。去的人少了,青城剑派知道你是朝廷的人后根本就不会鸟你,人多了,就会让对方误认为朝廷要对他们下手,就凭朝廷和江湖门派之间薄弱的信任,林栋就觉得会将青城剑派逼反。要知道,魔教那群立志反魏的前朝余孽同样是江湖门派,不一样的让大魏头疼不已?

因此,林栋能够想到的只有木良了。木良论实力可以说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并且以前还混过江湖,这样一来木良以江湖身份前去,既能够查案又能够不影响到双方紧张的关系,所以这就是林栋为何要找宁靖瑶要木良的关系。

木良倒是无所谓,公费旅游嘛,舒服的很。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宁靖瑶答应了下来,却也说她也要一起跟着去。宁靖瑶是谁,是禁军指挥使,同时还是宁昱这位大魏元帅的独女,也一直是魔教那群人的目标之一。

因此,林栋完全不敢答应宁靖瑶一起去的话,这要是之后出事了,不管这案子破没破,他林栋的乌纱帽估计都要不保。但是宁靖瑶做出的决定就连她父亲都拧不回去,何况在场的一个官职大于她的都没有。于是,在宣告完自己的决定后,宁靖瑶带抓着木良直接离开了府衙。

府衙之中的林栋茫然的看着其他人,然后慌乱的赶紧跑出去,同时对还愣着的众人大喊道:“赶紧通知下去,务必让所有州县密切注意宁指挥使的位置和安全!”,然后林栋快速的向着皇宫跑去,这件事情太大,他撑不住,只能选择上禀魏皇来试着将自己摘出去。

宁靖瑶的雷厉风行木良听过,但却没有见过,现在见识到了。在离开府衙之后,宁靖瑶就直接领着木良返回了禁军,在宣布了未来一段时间禁军的训练后,宁靖瑶就直接领着木良两人骑马出城,向着青城剑派所在的川蜀而去。

大魏江湖有一教六派之称。青城剑派为六派之一,派中弟子秉承着道家的清静与剑客的正直行走江湖,虽一直被其余道家门派说是已不配被冠以道门分支的名头,却因为青城剑派的实力与势力,大魏江湖却尊称其为道门魁首。这也是青城剑派不容于其它道家门派的原因。

第八章 入川

宁靖瑶以往并未好好的看过大魏这个国家,这一次出来,宁靖瑶也是想好好的看看这个国家的一部分。即便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风景大多都是千篇一律,宁靖瑶却仍然是看的津津有味,只是苦了一路上跟随的木良。好在宁靖瑶也是知道自己一行出来的目的,所以只在路上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花费了十三天的时间入了川。

等到抵达了川州府后,宁靖瑶再一次的原形毕露了,要求木良牵着马陪着她逛逛川州府。反正青城剑派的位置是在川州府和蜀州府的交界处,他们正好可以一路逛过去。至于说魏皇当初所令的一月内破案的话,完全就没有被宁靖瑶放在心里。

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木良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是作为随从屁颠颠的跟在宁靖瑶的身后。因为出来是为了查案,且为了不与青城剑派起冲突,所以宁靖瑶和木良都并未穿着一身禁军甲胄出来,所以一身便装的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位有钱人家的公子带着自己家的下人外出游玩来了。

宁靖瑶从小基本就是一身男装的打扮,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已习惯了,只是偶尔在和杨承平见面的时候,才会在魏皇以及宁昱的要求下着女装。再加上宁靖瑶的样貌偏中性,那一双剑眉更是将她身上的气质凸显的越发的英气,所以一身男装的宁靖瑶走在街上,根本没有谁能想到这个英气的公子其实是个女子。

宁靖瑶走在街上频繁好奇的盯着一家家的商铺和摊位看,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位公子肯定是不经常出门,且还是个外地人。至于木良,被当作下人的他本就不被人放在心上。只不过木良却是注意到了不少街上和窗边的小娘子们一个个都羞红着脸望着宁靖瑶。这让木良不由得很想知道这些小娘们要是知道她们现在倾慕的对象是个女子,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走走停停,总算在见到一处酒楼的时候,宁靖瑶没有选择继续逛下去,而是走进酒楼休息下。木良熟练的将两匹马交给小二,同时将该嘱咐的都和小二说了一遍,最后再给了一小粒碎银子。这才让挂着机械笑容的小二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并兴高采烈的牵着两匹马走向马厩。

转头,木良就看到宁靖瑶若有所思的样子。只不过,等木良坐下后,宁靖瑶都没有像木良想象中的问出问题,而木良也不好多说,加上周围其他桌子说话说的热热闹闹的,弄得木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宁靖瑶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很新奇的倾听着其他桌子上的食客、酒客们的谈话。木良本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宁靖瑶的注意力全都被其他人的谈话给吸引了过去后,木良也就熄了说话的想法。

待到他们的饭菜都端上来后,宁靖瑶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吃饭。或许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宁靖瑶才能给木良她其实是一个女孩子的感觉。吃饭的宁靖瑶,真的就如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小口小口地吃着,细嚼慢咽,不慌不忙。对比起来,木良以及其他桌的人们,全都是粗俗的狼吞虎咽,一时间宁靖瑶和木良这一桌被其他桌所有人给注视着。

不过这种注视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宁靖瑶的身份却成了其他人们心底里猜测的一个谜团,看着吃相,说宁靖瑶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没人信!

酒楼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不过宁靖瑶和木良这一桌和其他桌很格格不入罢了。不过不论是宁靖瑶还是木良都不在乎。吃着吃着,木良忽然听到了离他们较远处的一桌人正在聊着有关青城剑派的事情,抬头望去,木良就看到宁靖瑶同样侧头偏着那个方向正听着,笑了笑,木良也开始全神贯注的听着。

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说是川蜀都知道的一件事,所以那一桌人在说的时候才没有引起其他桌食客的注意,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而那件事情就是,在五天后,在青城剑派将举行道门十年一次的论道会。

道门的论道会每十年一次,每一次都会轮到一家道门承接举办。这与门派的实力有关系,却又没有关系。在一百二十年之前,青城剑派就举办过一次论道会,但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轮到过青城剑派,原因就是青城剑派以隐隐不为道门所容。这一次青城剑派承接论道会,就是依靠青城剑派冠绝道门的实力才抢到的,本来这一次承接举办的应是蜀州府的云中观,只不过在这川蜀地界,又有谁敢不给青城剑派面子呢?

五天后,大概就是他们抵达青城剑派的时间。而届时整个青城山上估计全部都会是道士,青城剑派接待不接待他们还是一个问题,再加上他们更多的是属于恶客,所以木良只好问下宁靖瑶的意思。

宁靖瑶不觉得论道会和他们有多大的联系,对此,木良只好好好的解释一下他们到时过去将会遇上的情况。但这些都不被宁靖瑶放在心上。用她的话说,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城剑派再怎么称强,他们也不过一江湖门派,我们以江湖身份来拜山,只是先礼后兵。若是他们执意不配合,那么青城剑派也就没有必要再在青城山上传承下去了。”。

木良不知道宁靖瑶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就凭她手下的那一千禁军吗?不过木良也无法反驳宁靖瑶,毕竟这番话要是当着青城剑派说,青城剑派还真不怎么敢动,毕竟宁靖瑶的身份摆在这里,要是宁靖瑶真的出事,青城剑派的传承绝对是无法在青城山上继续传承下去了。

宁靖瑶和木良的对话夹杂在嘈杂的酒楼大堂里毫不起眼,但是两人却是一点都没有发现掌柜的一直在记录的,却是大堂里所有人的对话。待宁靖瑶和木良吃完结账走人后,掌柜的借故上厕所将刚刚记录的唯一有用的宁靖瑶和木良的对话飞鸽传书,传给了自己的老板。

第九章 拜山

在酒楼用完午饭后宁靖瑶就和木良冲着青城剑派赶路去了。原本宁靖瑶想在逛逛的,木良却以在解决了事情后可以随便逛为由头,成功的让宁靖瑶选择了优先去青城剑派解决案子。于是一路上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两人,总算是在青城剑派论道会开始前一天抵达了青城山脚下。

在达到后,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木良和宁靖瑶在稍微洗漱了下后,就走上青城山,来到青城剑派的门庭前,拜山。

拜山,是去拜访多数门派建立在山上的江湖门派所惯用的一种礼节。采用拜山的方式前来,就说明来者虽有求于青城,却并不想诉诸武力等其他手段,更倾向于谈判。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江湖来说,拜山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对大派的敬重的礼节,其中的含义已经消失在了这个江湖之中。

青城剑派位于青城山的山顶,而门庭却位于山腰,而不是山脚。所以宁靖瑶和木良直到山腰处才见到接待的青城剑派的小道士。道士有两位,只不过一者年纪到了中年,一者年纪不过是十几的小道童罢了。两人均着一身青色的青城道袍,看到宁靖瑶和木良的出现,小道童明显的变得有些紧张,在确认过好几次那中年道人的存在后,才端着点胆气对宁靖瑶和木良施了一礼,说道:“近日本门因要召开论道会,所以封山三额五、六天,概不接待额外客。”。

宁靖瑶和木良是不可能就这么被小道童给说回去的,所以完全不再理会那小道童,目光锁定在那端坐在岩石之上的中年道士身上,宁靖瑶在来之前就和木良说好,先开始都交给木良来说,若是说不通的话,再交给她。所以木良很自然的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中年道士的跟前,抱拳行了一礼后,说道:“在下木良,我们两人有要事想要求见贵派掌门。现在并未是论道会的时日,可否通报一声?”。

不料那中年道士就好似没有听到木良的话似的,还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修炼当中,反正闭眼端坐在岩石之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无视掉了木良。对此,胆子有点小的小道童紧张的瞟了眼木良和宁靖瑶,小声的解释了一下,“师叔祖好像在进行入梦修练,所以一般人说话师叔祖都是听不到的。师叔祖说他会在两个时辰后醒来,两位要是不急的话,不如等一下?”。

入梦大法?木良简直嗤之以鼻。这种话也就是小道童才会信,不过托词罢了。木良估计这中年道士不过是准备了些东西等着其他道门的道士前来,结果没有等待其他道门的道士,等到了他们两个不相干的人,所以干脆不理,想让木良和宁靖瑶知难而退。

等两个时辰天就黑下来,到时候醒了估计这中年道士也会说天色不早,然后施施然的上山,待得明日就会再说论道会期间不接见外客,继续的拖着他们。

明白这些小伎俩的木良可不会让这中年道士的如意算盘打得响,正准备扯些虎皮来加重些自己的身份,却不曾宁靖瑶就直接出手了。掏出自己禁军指挥使的令牌就朝着那中年道士的脑袋甩去,虽然宁靖瑶没有学过什么暗器手法,但是有着一流实力的她,随便怎么甩都是威力很大的暗器。

小道童直到看到自己师叔祖接住了那道令牌,并且说了句“我青城从不招待暗箭伤人之人”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一脸愤怒的跑到自己师叔祖身前站着,并戒备的盯着宁靖瑶,生怕她下一刻又暗箭伤人。

“无故戏耍他人恐怕也不是名门正派应做出的事情吧。”,占据道义高处来贬低他人的事情木良并没有少见,当即反驳道,如果不是为了背负的案子,木良或许能够和那中年道人扯上一整天,但是现在为了案子,木良只好将他们的身份说开,以免那道人傲气的看不起,浪费了今天的时间。

“朝廷鹰犬!”那中年道人在看了手中的令牌,听到了木良所说的他们的身份后,高傲不屑的说出了这么句话,然后将令牌还给了宁靖瑶后,就领着两人朝山上走去。

来到了位于青城山顶的青城剑派后,着道袍胯剑的道士就多了起来,木良和宁靖瑶边跟着前方的中年道士,边四处打量,虽不希冀能够就这样找到那嫌疑人,但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这样找到了呢?可惜的是,木良两人的运气好似并不如何好,直到来到了青城剑派用于会客的冲霄堂都没有找到那嫌疑人。

那名中年道人在将两人带到冲霄堂后,撂下句“你们等着”人就不见了,木良和宁靖瑶虽然知晓对方应该是去通知他们的掌门,但是这态度却是让两人心底不爽。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是从那小道童那里听到了些什么,越来越多的青城剑派的道士围了过来,并且全都面色不善。这让木良和宁靖瑶对这青城剑派的印象越发的不好。

木良和宁靖瑶就在这种不善的目光中,见到了那位青城剑派的掌门人。和其他青城弟子的高傲和不善相反,青城剑派掌门冲郢真人是带着一脸的慈祥的微笑走进来的。这种笑容蒙骗下没有怎么行走过江湖的宁靖瑶还行,对木良来说,这种笑容完全就暴露了这位冲郢真人的态度。

“笑面虎”,这是木良小声的对宁靖瑶提醒的话,在听到后,宁靖瑶也很快的明白了木良所说的含义,在之后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在心底里,宁靖瑶对这青城剑派是越发的讨厌了起来。

已经习惯了这副面孔的冲郢并不知道木良和宁靖瑶并不吃他这一套,不过知道了冲郢也不在乎。冲郢只是给朝廷面子才会来见木良和宁靖瑶一面,至于两人所要传达的话和意思,冲郢并不想知道。

第十章 剑拔弩张

“公羊矩死了,关我青城剑派何事?”冲郢觉得朝廷这是欲加之词,是准备对他们青城剑派下手所找的拖词,所以冲郢脸上的伪装也不再维持,冷着脸质问道:“就凭你们所说的那个人身着道袍还拿着剑,剑穗上还挂着太极玉珏?!”。

“可笑之极!”冲郢的愤怒就好似一个讯号,让所有围观的青城剑派弟子全部拔剑警示。对于自家门下弟子的表现冲郢还是很满意的。对于朝廷,冲郢谈不上惧怕,但也知道朝廷在现在内忧外患的时候是派不出兵力来针对他青城剑派,不然冲郢还真不敢这么有底气的不给宁靖瑶和木良面子。

“这件事恕青城无法提供帮助,还请两位下山,恕不远送!”冲郢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摆向门口,随着冲郢的动作,围观的青城剑派弟子们也让出了一条通道,同时全部高喊道:“恕不远送!”。

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是无可奈何了。木良只能是在心底叹了口气顺着通道往外走,同时不时的注意下宁靖瑶的神色。出乎木良意外的是,宁靖瑶的神色很平静,完全没有那种被拂了面子的不爽。待两人下山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路不好走,不过好在木良早已提前在青城山脚下的小镇客栈里定好了两间上房,不至于说两人还要露宿野外。

在下山的时候,木良还问了问宁靖瑶之后他们该怎么办,没有想到宁靖瑶的回答竟然是“再等等”。“我们查案,是因为公羊矩这件案子是在京城被犯下的,是打了大魏的脸面,所以我们需要抓住凶手并严惩。那么,你说其他被青城剑派所压制的道门若是知道的青城剑派和一件大案有所关联,他们会不会在明日开始的论道会之上,针对下青城剑派?而按照青城剑派的傲气,必然会不承认,同时还会指责那些出言的道门。届时,你说那些道门会不会邀请我们上山作证,来压服青城?”。

这番话倒是让木良重新认识了下宁靖瑶,在思考了一下后,木良问道:“便是一切都如指挥使所言,但青城的傲气,若是他们咬死不承认,又该如何?”。

对于木良的问题,宁靖瑶笑了笑,“你说那些妄图超越青城剑派的道门,会不会掌握很多青城剑派弟子的信息?青城不说,他们会说的。”。

这是木良第一次见到宁靖瑶笑,笑的很好看,看的木良都有些痴了。宁靖瑶可能是注意到了,所以脚步略微的加快,到了客栈后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再和木良多说一句。宁靖瑶的回避木良理解,所以木良只是跟在宁靖瑶的身后走着,待宁靖瑶回到她的房间后,木良也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只不过,怅然若失的那种感觉一直萦绕在木良的心里,一闭上眼睛,宁靖瑶的那一笑就会浮现出来,让木良完全无法安然入睡。

住在木良隔壁的宁靖瑶躺在床上努力的让自己睡着,然后在恍惚间好似听到了鸟类挥舞翅膀的声音,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之后也没再有,所以想着想着的宁靖瑶就这样的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下楼的宁靖瑶很明显的看得出来木良的困倦,在询问后没有得到木良的回答,就没有再追问。宁靖瑶虽然想问问木良是否听见了昨晚的那翅膀声,但在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木良的脸上的困倦后,就想着算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间缓缓的来到了黄昏时分,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个白天的木良精神明显的恢复了,但却一直都没有道门的人前来找他们。宁靖瑶都已经等的意兴阑珊了。宁靖瑶昨晚所说的那些推测都是基于那些道门是很想推翻青城剑派对于道门的统治地位的,但若是没有任何一个道门敢于动手,只会在那里说说话的话,那宁靖瑶只能说这是天意如此了。

不过好像天意并未放弃宁靖瑶。在宁靖瑶和木良用完晚膳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两名道士终于是走了进来。两名道士,一名是云中观的,一名是青城的。青城道士很明显的对木良两人以及那名云中观的道士非常的不爽,只是碍于门规,所以只能是摆着一张臭脸跟着一起。

而那名云中观的道士则是态度友好,如宁靖瑶昨晚所说的一样,来邀请两人上山作证。宁靖瑶和木良当然痛快的答应下来,当然也不免被那名青城弟子狠狠的剜了一眼。跟在那两名道士的身后,木良偷偷的对宁靖瑶举起大拇指,这让木良再一次的欣赏了一遍那幅美丽的景色。

上山走进冲霄堂的这一路上,那名云中观的道士以及木良两人都不免承受了一遍遍青城弟子愤怒的目光。若是青城剑派有着一种目剑术的,或许等木良三人走进冲霄堂的时候,已经浑身被刺穿了不知多少个洞,死的不能再死了。

等四人走进冲霄堂中,青城弟子和云中观弟子均回到自家师门位置,留下木良两人承受所有人的注视。宁靖瑶和木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坦然受之。然后还是冲郢想要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件事,率先说道:“现在两位朝廷使者已经到了,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道门联盟中人各自互相看看,却一直没有谁出声。看到这里,宁靖瑶和木良也算是能知道为何其他道门要联合抵御青城了,实则是不联合,估计即便青城不吞掉他们,其他的门派也能吞掉他们。磨磨蹭蹭后,云中观的观主被推了出来,向宁靖瑶和木良问道:“传言,害死春秋儒庄的公羊老夫子的凶手,是一名剑穗上挂有太极玉珏并身着青色袍子的剑客?”。

在得到了宁靖瑶和木良的肯定后,云中观的观主就直接朝冲郢问道:“老道好似记得,冲郢道兄的佩剑之上,就挂着一枚太极玉珏?”。

第十一章 五招(上)

“老道好似记得,冲郢道兄的佩剑之上,就挂着一枚太极玉珏?”。云中观观主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望向了冲郢老道,并清楚的看到冲郢脸上那变色的瞬间。冲郢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好似暴露了,不过很快就将自己的神情调整了过来,“是吗?老道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一刻,宁靖瑶和木良知道,冲郢的佩剑上即便是有那枚玉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冲郢也会说没有。且,这里是青城剑派,作为青城剑派的掌门,冲郢说没有,谁又能说他有?

事情兜兜转转的,又走进了死胡同。无论是宁靖瑶和木良,还是云中观等道门联盟这一刻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冲郢料到了这个局面,所以一点都不着急,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道:“诸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还请诸位道兄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再正式开始论道会。至于两位使者,无事的话就还请下山,恕老道招待不周了。”。

宁靖瑶知道他们若是松口了,那么不论冲郢和杀死公羊矩的凶手有无任何关系,这件案子的线索到了这里就会直接断掉。按理说,这件案子和她宁靖瑶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使案子悬在那里,也不关她的任何事情。但是,这是她宁靖瑶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带着一股想要尽善尽美的责任感的宁靖瑶,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所以,宁靖瑶强硬的向前站出了一步,“既然云观主说了冲郢道长的佩剑同样有一枚太极玉珏,那么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不如有劳冲郢道长展示一下贵宝剑,也好让我等死心。”。

“使者一定要看?!”冲郢的老脸已经冷了下来,话语中的森然也让人清晰可感,同时一旁的青城弟子们齐步上前,除了宁靖瑶和木良外,那些道门联盟的道士们全都被这股气势给吓退了几步。

宁靖瑶硬顶着冲郢的气势压迫,说道:“一定!”。宁靖瑶的强硬让冲郢很下不来台,关键宁靖瑶的身份还很高,冲郢再怎么样也不敢伤到宁靖瑶,不然冲郢还真怕那位宁大元帅不顾一切的发兵来围剿他青城山。所以冲郢短时间里只能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只要使者能在老道手中坚持住五招,老道就答应,如何?当然,老道并不用剑。”冲郢退了一步,宁靖瑶也知道这或许是冲郢给的唯一的一个机会,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比武,那么冲霄堂这么点位置是肯定不可能的,所以一大行人鱼贯而出。木良在这个时候狗腿的凑到宁靖瑶的跟前商量,“指挥使,不如让木某上?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指挥使就不好了。”。宁靖瑶摆了摆手,拒绝道:“我的身份冲郢老道也知道,正好也能让他有所忌惮。我上,说不定凭借他留手还有撑过五招的可能,要是让你上,五招过去后你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一个问题。”。

说完,宁靖瑶就走到冲郢的对面,向一旁的青城道士要了一根长木棍,然后向冲郢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在江湖比武中。五招可以说是非常短暂的一个过程,但那也要看是谁跟谁。

青城剑派的掌门冲郢真人已经许久未下山未出手过了,但在当年,冲郢可是江湖公认的绝顶高手,一般的一流好手在他的剑下都撑不下几十招。现在,宁靖瑶虽然有着一流的实力,冲郢也不用剑,但是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冲郢的实力又有多少的提高。

冲郢作为江湖前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宁靖瑶比武,自然不可能先出手。但既然宁靖瑶示意让他先手,冲郢也就不再自矜,以指作剑直直的向着宁靖瑶戳过去。

宁靖瑶现在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很神奇的是,宁靖瑶发现她全神贯注后身体的紧张都消失了,所以也就并未发现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木良偷偷的将一团纸塞给了一个青城弟子,那名青城弟子在接到后就迅速离开,混入到其他青城弟子之中,而木良则是好似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的开始紧张的观看起了比武。

武功到了高深处,招式大多都是化繁为简。因为对于高手们,套路的破绽太多太过于明显,即便是多么复杂的套路也一样是套路,所以对于高手而言,他们使出的越是简单的招数,就越不好接,因为后续千变万化的变招都会随着你的出招而改变。所以面对冲郢这中平一指,宁靖瑶同样选择了中平一枪来应对。

宁靖瑶的选择倒是有些出乎冲郢的意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像是宁靖瑶这般年纪就有了一流的实力,完全可以说是天才,整个青城剑派都找不出的天才。但是对于冲郢来说,宁靖瑶还是太嫩了。冲郢看得出来宁靖瑶应该是猜到他之后会变招,所以宁靖瑶使出的这中平一枪虽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其实是外强中干。

所以看出来了这一点的冲郢就完全没有了变招的必要,在宁靖瑶惊讶的神情当中,一指点在了那根长木棍之上,然后将其破开,一路来到了宁靖瑶的面前。

宁靖瑶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已经全被看穿了,所以在冲郢的这一指来到面前的时候,宁靖瑶只能跟随自己的下意识进行变招,不然就一点机会都没有。或许是宁靖瑶在练武这一途上的天赋的确是太好了,在下意识中,宁靖瑶将已经被从中间破开的木棍用双手一扭,在冲郢这一指还没有完全将木棍破开散掉之前,将冲郢这一指封锁在破开的木棍之中。

冲郢倒是没有想到宁靖瑶还能够这样的破招,虽然两人现在处于敌对,但却并不妨碍冲郢对于宁靖瑶的天资的赞叹。只不过天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并不是每次都能够有用,现在还只是第一招。

第十二章 五招(下)

宁靖瑶将散开的木棍像扭麻花一样的将冲郢那一指给封在中间,期望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但她却没有想到的是,冲郢直接伸开其余的手指,一身深厚的内力从手掌上爆发开来,直接就将木棍给炸成碎片四散开来,然后这一掌继续朝着宁靖瑶而去,丝毫不肯给宁靖瑶一点机会。

宁靖瑶知道自己若是陷入了和冲郢硬拼的情况的话,一定不可能撑过五招。所以宁靖瑶望着冲郢伸过来的那只手掌,着急的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办。躲?在宁靖瑶的感知中,她不论躲向何方,都有一种躲不掉那只手掌的感觉,所以光是躲是不可取的。但是接招也是不能的,一旦接招,以冲郢的老辣一定是会以天倾之势在五招内压服她,所以宁靖瑶觉得,还是要游斗。

冲郢一生只学过剑法,所以这一掌实际上也不过是用的剑法的路子。但是掌和剑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相对于用掌,冲郢更习惯于用指来代替剑法,是为剑指。

所以当冲郢看到宁靖瑶并拢四指,如他一样的以手带枪,掀起燎原之势向着他冲锋而来的时候,冲郢前进的脚步下意识的就一顿,将掌换成剑指来抵御宁靖瑶的这一枪。不过马上,冲郢就看穿了宁靖瑶这一枪的外强中干,但他脚步已定,所以当宁靖瑶散去枪势拉开距离时,这一招已然被破。

青城剑派虽然顶着一个道门魁首,也分属江湖六大派之一。但只有冲郢自己才清楚,青城剑派这么多年来,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整个门派这几十年来,全靠冲郢来顶着。在冲郢那一代的弟子里,除了冲郢达到了绝顶境界之外,就只有另一位师弟达到了一流境界,论战斗力或许还不如现在的宁靖瑶的一流境界。

而再往下一代弟子,冲郢也并未看到有什么出彩的弟子,全都是庸庸碌碌。对于现在的青城剑派来说,缺乏的不是普通弟子,而是如冲郢这般的定鼎人物。冲郢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已经开始衰老,一身实力虽然还未走下坡路,却也支撑不了多少年,所以冲郢很心急,心急青城的未来。

而这一次冲郢对宁靖瑶提出比武,也是为了向所有青城弟子们展示一下实力,以期望他们能够奋发图强,可以出现几个撑住门派的人物出来。

但是,两招过下来,冲郢看到的,只有不服气。不服气宁靖瑶为何能够挡住他冲郢两招?冲郢心下叹然,连正视敌人都做不到,又如何走到高处?想到这里,冲郢看着宁靖瑶和木良,就觉得为何这两人不是他青城弟子?若是,青城绝对能够更上一层楼。

现如今的道门就是一盘散沙,除了他冲郢之外,连一流境界的好手都找不出来几个,可以说要不是有青城和他冲郢顶在前面,道门说不定早就被佛门打压的不成样子。像云中观他们,一身胆气皆无,论实力没有实力,讲道法也不精深,也就只能是抱团才敢在他冲郢面前吠上两声,但又不敢过分的得罪他冲郢,简直就丢尽了道门历代先贤的脸面!

但不论怎么说,青城都是道门的一支,不管云中观他们认不认,青城必须自己知道。所以,冲郢必须要为青城考虑,要为整个道门考量。

“两招已过,还请道长继续赐教。”宁靖瑶拉开距离后发现冲郢站在原地出神,只好出声提醒一下。不料宁靖瑶这一句话,却好似点燃了周围青城弟子心中的火药的引信一样,一时间周围观看的青城弟子们群情激愤。

冲郢见此,除了失望也不剩什么情绪了。深吸一口气,冲郢平复了下心中失望的情绪,运起内力,大声的吼道:“肃静!”。掌门发话,所有的青城弟子只好住口,但一个个的脸上却仍然带着愤怒的神色。这个时候,冲郢却是觉得,以往道门联盟他们说的青城不配被称为道门一支的话,也还有些道理。往日里,为了壮大门派,所以青城一直以来都是重剑术而轻道法,但现在冲郢却是觉得,没有了道法的修身养性,光是好勇斗狠,这样下去门派能够长久吗?

因为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地方,所以冲郢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但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宁靖瑶,默默的提升着自身的气势。

宁靖瑶很谨慎的盯着冲郢,然后就发现,冲郢的气势开始暴涨,且逐渐如一柄剑般的锋芒毕露,剑气冲霄。在场的除了青城弟子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外,道门联盟等人都是一脸骇然的模样。宁靖瑶虽然也被冲郢现在的气势有些吓到,但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宁靖瑶已经抛却了那些额外的情绪,专心致志的盯着冲郢的第三招,并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挡住!”。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冲郢所吸引,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木良此刻的神情和他们格格不入,竟是一副怀念的样子,好似曾经和冲郢这般强大的人物有过交手一样的。

冲郢的这第三招宁靖瑶并不知道是什么,她对于青城的招式并不了解。但是一旁兴奋不已的青城弟子却是脱口而出,“这是上清四剑的诛仙!”。青城剑派最为著名的武学《三清剑经》宁靖瑶还是有所耳闻的。《三清剑经》分为三部分,以三清为名,名太清、玉清和上清。三清所重各不同,上清重势,有四剑。

而现在冲郢即将施展出的诛仙剑,即是上清四剑中气势最为恢弘浩大的一剑。在宁靖瑶眼前的冲郢,于感知中已经完全化为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剑,高斩天门,诛仙!而她,宁靖瑶,不过是正好位于那诛仙一剑斩向的方位,就好像是被波及到的蝼蚁。

待得那一剑结束后,宁靖瑶回过神来才发现,冲郢的剑指已不知何时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前,“你输了”。

第十三章 刺杀

随着冲郢的那一句“你输了”,围观的青城弟子们顿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都传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之上,让小镇上的人们很好奇青城剑派的弟子们大晚上的到底是为何而欢呼。至于冲郢,看到没多一个欢呼的青城弟子心中就多了一分苦涩。武功不行可以练,但是心性和眼界不高,却是怎么也无法带领青城继续走下去的。

宁靖瑶此刻有些失魂落魄,木良赶紧上前来将宁靖瑶扶起。冲郢望着身前的宁靖瑶以及木良,还有不远处的道门联盟,缓缓说道:“老道的佩剑的确有一枚太极玉珏,但早已于半月前被盗。至于诸位信与不信,老道话已至此。天色已晚,寒鹏,带大家去客房休息吧。”。

话说完,冲郢就离开了这里,而道门联盟的人互相看了看,都选择返回各自的房间去休息。至于宁靖瑶和木良,因为是后来上山,所以寒鹏守在旁边,准备领着宁靖瑶和木良去他们的客房。

宁靖瑶一直被木良送回房间都还在精神恍惚,木良很懂这种感觉。在他当初第一次直面绝顶的势的时候,反应和现在的宁靖瑶一般无二。毕竟势冲心神,没有一定的时间是缓不过来的,这也是为何不入绝顶终为蝼蚁这句话为何会传遍江湖,因为绝顶与绝顶之下,是两个世界。

房间里的熏香早就点好了,木良将宁靖瑶放在床上,看着宁靖瑶在熏香的作用下缓缓睡去后,木良这才走出房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怎么,不趁着机会多看看?要我说,趁机要了她才是最好的。我很期待若是宁老儿知道了他的女儿的身子是被你拿了,他会是个什么表情!”一直站在门口的寒鹏在看到木良出来后,调侃道。

“滚!”木良闻言立即回骂,然后正色的对寒鹏说道:“宁昱是宁昱,宁靖瑶是宁靖瑶。虽然当初我朝是因为宁昱而灭,但祸不及家人,这点守则我们还是需要遵守的,不然,我们与那蛮人何异?!”。

“如今大魏四面楚歌,你难道想要做一个刚刚复国就被其他敌人所灭的灭国之人吗?!我们想要的是复国,并不是昙花一现的泡沫。”。

“知道了,知道了!”寒鹏无奈的举起双手投降。这种对话以前多次发生在两人之间,木良也是明白寒鹏心中是知道这些道理的,但是木良就怕寒鹏因为国仇家恨而心底日渐扭曲,所以每次见面木良都会讲些大道理,期望能够让寒鹏不至于走上歪路。

而且这种对话对于两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叙旧的方式。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但是短短的几句话后,两人就如同小时候一样的相处自在。

“走吧”寒鹏望了眼宁靖瑶的房间后就转身离开,“时间不多了。绝顶境界对于药的抵抗力还是很强的,去晚了的话,就不像了。”。

“话说,这样真的可以让冲郢起疑?虽然说佛道不容,但是一个佛家弟子深夜来行刺冲郢这么一个绝顶也是不怎么说的过去的吧。”。

“不论说不说的过去,只要冲郢亲眼看到了,体会了,那么他的心中就会被种下一个种子。以现在那群秃驴的心性,你觉得他们会和冲郢好好谈吗?到时候只需要一点火星,我们需要的佛道大战,就成了。”。

“好吧好吧,衣服在这里。你快换吧,不过你真的能在绝顶手下不暴露破绽?那可是绝顶啊,冲郢之前那一剑你也看到了,即便现在冲郢已经中了毒,但谁没有拼命的底牌?你可别一个不小心中了招!”。

“放心吧你,我又不是没有和绝顶打过,只要他的确是中了毒,那么就一定没有什么问题。好了,你快离开吧,小心被人发现。”。

“那你自己小心!”说完,寒鹏就快速的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木良则是已经换号了一身夜行衣,并且一头黑发也都包好。虽然近距离细看的话破绽还是很明显,但是在现在这种夜间以及打斗之中,木良相信冲郢绝对是看不出破绽的。

小心的走到冲郢休息的房间之外,透过窗户木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正在打坐驱毒的冲郢。然后,木良一个翻身直接从窗外翻进来,且脚尖在窗沿一点,身形快速的从空中接近冲郢。

待木良这一拳来到冲郢的面前时,冲郢猛地睁开双目,真正的双目如剑,两道剑光倏地出现在木良和冲郢之间作为缓冲,只不过面对木良的这一拳,这两道剑光被一碰就碎,让闪身躲避的冲郢心下惊讶。他的那两道剑光虽然说不上威力多强,但也不至于是一碰就碎,所以冲郢很快就想到,木良的拳头,或者说拳法有问题。

冲郢在返回房间后就在思考青城的未来该怎么办,然后下意识的就喝了口桌上的茶水。但冲郢没有想到的是,那杯茶水有毒!毒性并不算猛烈,但却胜在难缠。以冲郢绝顶境界的内力一时间也无法将毒完全驱离体内,但若不管的话,这毒一定会缓慢的腐蚀他的经脉,所以冲郢一身绝顶的实力,在和木良交手的时候就被这毒给牵制了部分的内力和精神。

木良的拳法大开大合,基本上都是一些基础招式,从招式上完全不给冲郢看出来的机会。冲郢看了几招后就明白了眼前这个黑衣人的打算,只不过对于敢于行刺于他的人,冲郢是一定要知道是谁。

于是,冲郢在镇压体内的毒的同时,出手了。同样是剑指,但这一次冲郢没有再使出上清四剑,转而使出的是太清剑势。太清剑势重在无为两字,是《三清剑经》当中唯一的防御剑术,只不过到了冲郢这般境界,招式都已经被舍弃掉,只以势来驭剑。

无为之势,在于静,乃后发制人,直指人心。

所以木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全都在冲郢的剑指下沉沙折戟,无功而返。且相对于冲郢的以静制动,不断进攻的木良的内力的消耗肯定是要比冲郢更多的。而对于冲郢来说,他就将一个选择就摆在了眼前的黑衣人的心中,打还是走。

第十四章 轩然大波

当然,冲郢想象之中的艰难选择,对于木良来说,完全不是一个难题,毕竟他就是来嫁祸的,不暴露自己如何嫁祸?所以木良只是假装的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就从双目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意,并带着一股壮烈之势向着冲郢撞来。

冲郢早就做好了眼前的黑衣人是打是逃的准备,但是这一撞,却让冲郢有些不解,于是冲郢暗自留心,手上则是化指为掌,运用柔劲将木良这一撞的冲击力尽数化解,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木良的脖颈处,其上剑光吐露,可以说只要冲郢轻轻的于木良的脖子上一抹,木良就会直接殒命。

冲郢这一手是木良没有想到的,木良在冲郢那只手摸上自己的脖颈之前完全察觉不到,等察觉到也已经为时已晚。这个杀局在冲郢心里已经成了定局,下一刻他就能将这胆大包天敢于刺杀他的黑衣人斩杀。只不过,让冲郢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手中剑光吐出斩杀,划破那黑衣人脖颈处衣物之后,等待他的却是一片金刚。

《金刚不朽身》,六大派之一的大觉寺核心功法之一,修炼者的身体运功后将化作金刚不朽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武林中可谓是赫赫有名。

在刺杀之前,木良就准备好几种大觉寺的功法,《金刚不朽身》只是其中之一,本来木良选择的是另外一种,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冲郢即便是中了毒,却依然有着杀死他的实力。虽然这也有着木良无法发挥出真实实力的缘故,却也可以管中窥豹的见识到了绝顶强者的实力。

而这种由冲郢自己布下局的杀招使得木良暴露出来的《金刚不朽身》,可以说比木良自己暴露出来还要更加的可信。人在生死之间,往往会下意识的使用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所以冲郢在看到了那《金刚不朽身》后心下就基本将刺杀者的身份定位大觉寺的僧人。

目的已经达到,木良也就不必再和冲郢拼命了,况且再拼,很容易将自己的命给拼掉。所以木良仓促间就直接往自己翻进来的那扇窗户处跃去。冲郢虽然惊讶于刺杀者的身份是大觉僧人,但熟知那群秃驴堪比城墙的厚脸皮的他,明白若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甩到他们脸上,他们是绝不会承认的。

冲郢快速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朝着木良吼道:“来着是客,不若再让老道好好招待一番?!”。在冲郢深厚的内力的加持下,这一吼直接将半空中的木良的身形吼的一顿,僵直的落下。接着,冲郢上前一大步,一掌直取木良的后心。

这一掌冲郢虽然是照着木良的后心处,但却时刻准备着木良的返身拼命。不出冲郢所料,木良立即转身,只不过却不是冲郢所料的拼命,而是以左肩来硬接冲郢这一掌。

“好家伙!”,如壁虎断尾求生一样,木良以自己左肩为代价硬扛冲郢一掌,来获得冲郢的掌力冲出冲郢的房间,然后迅速趁着夜色消失无踪。对此冲郢虽有心追击,却奈何体内之毒,有心而无力。况且按照冲郢所想,那人身具《金刚不朽身》,那么刚刚那一掌对于他的左肩的伤势就不会很大,在房间之外作战且自身还中了毒的情况下,冲郢也不敢说自己能否拿下对方,要是对方在外还有支援的话,折了自己反而就不妙了。

冲郢打开房门,发现即便他刚刚和那黑衣人大战了一番,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青城山顶却依旧静悄悄的,冲郢就知道自家弟子肯定是遭了算计。感叹一声后,冲郢怀揣着各种心思,返回床上开始驱毒。

待到第二天正午时分,除开冲郢外的人们才逐渐醒来。然后,一看日头就知道不对,然后在得知了冲郢昨夜遭受刺杀后,青城剑派上下全体震怒,所有弟子全体上书冲郢想以牙还牙。道门联盟等人则是咋舌于大觉寺的胆量,以及他们各自门派日后的未来,不过同样存在的,也是对大觉寺的愤怒。要知道,昨夜要是冲郢真的被刺杀掉,那么他们也一定不会安全。同时也庆幸,那刺杀者在刺杀失败后选择直接遁逃,没有顺手将他们解决掉。

隐秘间,木良和寒鹏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就再无交集,仿若陌生人。而站在木良身前的宁靖瑶则是在思考,为何大觉寺的人要来刺杀冲郢?经过一晚上香甜的酣眠后,宁靖瑶已经摆脱了冲郢那诛仙剑势对自身的影响,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昨夜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大觉寺身为六大之一,实力比之青城来说还要更加的大,只是派中因为无人达到绝顶之境,所以一直以来虽然压在道门之上,却没有什么大动作。冲郢思前想后,觉得大觉寺昨夜的刺杀,肯定后续是有依仗的,否则若是他冲郢报复起来,他大觉寺挡得住?所以冲郢猜测,大觉寺一定是有人突破到了绝顶之境,于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剪除掉他这个道门唯一对佛门的威胁,然后佛门就可以开始对道门全力的打压了。

冲郢的想法无人知晓,在交代了些话后,冲郢就宣布论道会继续,且让寒鹏送宁靖瑶和木良下山。宁靖瑶和木良此行为的就是那名挂着太极玉珏的剑客的线索,现在得到了冲郢佩剑上的太极玉珏已于半月前不见的线索,所以宁靖瑶和木良也并未再要求什么,直接下山去了。

案子的一切都始于半月前,宁靖瑶想不到,谁能够在青城山上将冲郢佩剑的太极玉珏盗取?联想到昨夜大觉寺的刺杀,宁靖瑶莫名的就联想到了大觉寺。春秋儒庄算是儒门的一支,青城剑派则是道门,儒释道的教派之争要比深仇大恨还要残酷和激烈,宁靖瑶就觉着,这一切是不是大觉寺的阴谋?为了壮大佛门,打压儒门和道门?

而在三天后,冲郢于青城山被大觉寺僧人刺杀一事很快的被传遍了江湖,引起了轩然大波。当然,其中也有着宁靖瑶的推波助澜,宁靖瑶很想看看大觉寺会有何说法。当然,大觉寺是肯定不承认的,且因为佛门一脉的实力和凝聚力都要强于道门,所以现在江湖上的口水仗,佛门是占据绝对的上风。

第十五章 封禅

佛门顶端实力不如道门,道门整体实力不如佛门。双方哪一方都不敢随意的轻启战端,所以难得的江湖景色口水仗就这么的出现了。因为不敢打,所以道门中人出没的地方必定没有佛门中人,反之亦然,双方各自在各自的范围进行辩解。而江湖中很多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也加入其中,有时为支持佛门,有时力撑道门,总之就在那里扇阴风点鬼火。

这种事情佛道两家也各自心底清楚,所以双方完全不理会其他的言论,自己说自己的。所以这种热闹过不了几天就凉了下来。看热闹的人们还以为能够看到难得一见的佛道大战,但结果却只是互喷口水,一点意思都没有。而在这期间,隐藏着推波助澜的宁靖瑶和木良却是被朝廷给召了回去。

木良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宁靖瑶也只是眉头紧蹙,却什么也不说。所以木良只能是将疑问和好奇放在心底,一路跟随宁靖瑶返回了京城,返回了禁军。至于案子,则是由魏皇亲口谕令,结案。

至于原因,木良也是后来才从京城的百姓们口中得知,原来是魏皇准备在泰山进行封禅。据说是因为西域诸国中的谋国使臣来访,这位使臣带来了他的陛下的愿望,想见识一番中原皇朝的封禅。

这些年来,西域诸国各自征战,这位使臣的国家在西域诸国的几次战争当中落败几次,部分国土被夺,无可奈何的前来大魏求援。作为附庸的条件之一,就是见识一番封禅。

也因此,朝廷才会将宁靖瑶召回,因为封禅期间宁靖瑶率领的禁军,是负责魏皇出行期间的安全事宜。能够得到出行保护的差事对于禁军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相对而言,宁靖瑶却也担心到时候禁军和御林军相比起来的烂,会让魏皇和一众大臣们更加坚定裁撤禁军的想法。所以在封禅之前,宁靖瑶开始每天大力的操练起禁军上下,力求能够在封禅之前让整个禁军的风貌变得像是一支军队。

封禅这件事可以说是大魏开国二十年来最大的一件事了,有着魏皇和各大臣的重视,封禅的各项事宜可以说是进展的既快又好。本来是计划准备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只不过因为这一次封禅途中还有外国使臣,所以为避免丢脸,就又花费了一周的时间去检查,直到确定各项都没有问题,加上两天后也正是黄道吉日,所以封禅也就直接提前开始。

两天后,木良等禁军早早的就在校场集合、列阵,然后由宁靖瑶率领着向着皇城而去。禁军的一千人分作两列,每列五百人,肃立于整条皇城街之上。

一个时辰后,皇城城门打开,魏皇、宁昱和一众大臣加上那位西域使臣才乘车缓慢而出。此时,因为禁军的肃立以及魏皇的出巡,所以一旁围观的百姓们不敢怎么大声说话,只得窃窃私语,等到魏皇走远后,才敢放声说话。

宁靖瑶作为禁军指挥使,却也是宁昱的女儿,所以在魏皇的召唤下,宁靖瑶只得将禁军的指挥权暂时的交给木良,自己则是骑着马跑到魏皇的车辇前。

木良得到了禁军暂时的指挥权,除了许三他们以外,其余的九位百人长心中都很嫉妒。毕竟能够让宁靖瑶放权,就代表着木良深受宁靖瑶的信任,而宁靖瑶摆明了是魏皇跟前的红人,那么木良也会因此受宠而进入魏皇的视线。至此之后,平步青云可以说就是木良的未来,这如何不让这九名百人长嫉妒?!

只不过嫉妒归嫉妒,没有谁敢在这种场合闹事,即便是小动作也不敢,因为魏皇的公正严明是出了名的,不然当初也无法拉起队伍推翻大梁。而这一路上本应存在着些的山匪草寇也早就被当地官府给一一剿灭,或驱逐。所以这一路直至泰山脚下,都非常的顺利。

一路无事,这让很多的官员都大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的乌纱帽送算是保住了。但对于极小部分暗藏鬼胎的官员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禁军的布防位于泰山之上,御林军布防山下。

山上夜间清冷,所以除了禁军将士外,几无人出帐。木良正进行巡营。这一次出巡,声势浩大,随行人数众多,山上光凭一千人的禁军是远远不够守住每一片地方。但魏皇谕令只带禁军和御林军两支军队,所以宁靖瑶也只能让一千人的禁军以十人一队,以魏皇所在的营帐为中心,内紧外松的进行布防。

因为禁军人手紧张,所以巡营的事情只能交给木良等百人长单独进行,而宁靖瑶则是守在魏皇帐前听令。木良正巡着营地,却是惊讶的看到了走过来的太子杨承平。木良不知道杨承平这么晚了出来是做些什么,但是木良既然看到了,就只能赶紧上前。

“卑职禁军百人长木良,见过太子殿下。”木良上前挡住杨承平前进的路线,抱拳请安道。木良这个百人长杨承平还是记得的,也是多亏了宁靖瑶,不然一个禁军百人长还不值得他杨承平记住。

“天色已晚,加上山上清冷,还请太子殿下回帐休息。明日便是封禅之日,若是太子殿下感染风寒,对于陛下可不是一件好事。”木良义正言辞的劝说道,杨承平则是拍了拍木良的肩膀,就绕过木良继续散步,并说道:“此事本宫知晓,只是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木百人长若是担心,可以跟着,不过记住,不要打搅本宫。”。

木良没有办法,只得跟在杨承平身后,不过幸好杨承平所说的是实话,他只是随意的走了走,就返回了帐内。木良在将杨承平送回帐内后,就继续开始巡营,没走多远,就发现除他以外的那九位百人长全都围着火堆坐着休息闲聊。

木良走进他们,笑道:“我正找你们,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第十六章 惊变

“陛下,晴空万里,正是大好天时啊!”,一大早,星天监的监主就凑到魏皇跟前,将自己观测到的天时向魏皇上禀,其实不过就是想在魏皇跟前露露脸。因为以星天监监主所想,这一次的封禅顺利完成,作为大魏开国二十年来的头等大事,在这件事里有功劳的人一定能够得到封赏。

而作为以往在京城里有若透明人的星天监上下,也是鼓足了劲要在这次的封禅中攫取一点功劳。作为观测星象的部门,星天监监主能够想到的捞功劳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将封禅往天意上扯,也正好这段时日天时大好,风调雨顺的,就让星天监监主的话语更多了说服力。

当然,更多的是魏皇听的顺耳,听的舒服,所以也顺便记住了星天监这么一个往日已经忘记了的小部门。而跟在魏皇身后的太子杨承平以及宁靖瑶则是一个见怪不怪,一个面露不愈。杨承平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宁靖瑶则是因为星天监监主满足她对于贪官和坏官的判定。

而作为仪仗队以及护卫队的暂时首领的木良,领着兵士们慢慢的跟在魏皇等一众文武百官的后面。这是木良第一次见到魏皇,这位大魏的皇帝,一手推翻了大梁,使得他成了一个孤魂野鬼的,罪魁祸首!

第一眼见到那位魏皇,木良以为自己很难以隐藏自己心中那么多年积蓄的愤怒,但让他错愕的是,他很平静。木良有些慌乱,有些疑惑。一个矢志报仇的人,在见到自己的仇人的时候,为何心中会平静,没有一丝的怒火?这让木良不由的想到,自己是不是已经放下了?

一路晃神的木良跟着走着,慢慢的也就来到了泰山山顶,封禅之台。然后木良就听到了前方许多人叫喊着“护驾!”、“有刺客!”、“有贼人!”等等的话语。

木良立即就带领着禁军将士们冲上前,将魏皇等人全部挡在身后,这时,木良也看到了那些人喊叫的刺客、贼子。看到那人,木良有过一丝的慌乱,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同时将心底里的那些犹豫和疑惑全都抛弃掉,因为这人是他的叔父,也是一手将他抚养长大,教导他的学识和武功的师傅。

木良今天并未拿着往日的戈,而是一柄方天画戟。同时木良站的位置也是靠着魏皇很近,并没有如宁靖瑶一般的站在最前方。要是有人从空中往下看的话,就能看到木良等十名百人长将中间的魏皇团团包围住。且他们的脸上还很明显的挂着犹豫和恐惧的神色,但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山顶的那人所吸引,所以无人注意到这九人的神情有异。

“梁兴远!你这是要刺杀朕吗?!”突然,魏皇说话了。这时,许多经历过两朝的官员们的神情出现了变化,而年纪较小的官员们则是不知所以,只是在惊异,魏皇竟然会认识那人。而有人,在听到“梁”这个姓的时候,就联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一时间有些被吓到了。

“刺杀?我又不是刺客,我只是来和你们这些老朋友打个招呼罢了。宁昱,见到老朋友都不打个招呼的吗?怎么,当个武威侯就真觉着自己很武很威了?!”梁兴远一身黑色的蟒袍,盯着魏皇和和宁昱笑道。

到了这一刻,即便是不知道几人恩怨的官员和兵士也都知道三人之间有旧事,所以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倾听着这一往日的恩怨情仇。

一直站在魏皇身边没有说话的宁昱这一刻,也不能不作声了。“没办法,毕竟是用大梁换来的,不装装的话,那不是很亏?”。

宁昱的话音一落,铺天盖地的杀意就从梁兴远处向着宁昱席卷而来。作为在场唯一能挡住梁兴远的人,宁昱不假思索的迅速来到自己女儿身前,一身绝顶境界的气势猛地爆发而出,将梁兴远的杀意潮稳稳挡住。不过,宁昱心中却是一沉,因为宁昱发现自己的势在逐渐爆发的梁兴远的杀意潮前,逐渐有些稳不住了。

不过很快,梁兴远就收回了自己的杀意,宁昱也收回了自己的势,一时间整个泰山山顶又恢复了平静。

“你老了啊,宁昱”,接着,梁兴远的目光移到魏皇身上,打量了后,道:“杨信,你也老了。”。接着,梁兴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我,也老了。”。

“所以!”,梁兴远盯着杨信和宁昱说道:“趁着你们还活着,我要一点一点的将你们从我这里夺走的,全部再夺回来!”。

杨信皱眉,平静的回答:“就凭你和你的那魔教?梁兴远,你疯了。”。宁昱没有说话,但是他也这样认为。推翻一座王朝很容易吗?很难。当初他们那时,要不是大梁自己内忧外患,再加上一些运气,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推翻大梁建立大魏。所以对于杨信和宁昱来说,梁兴远的话就像是个疯子的宣言。

梁兴远自然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之后,很快,他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在这之前,梁兴远决定要先上映一场开幕戏。“动手吧,牧儿。”。很多人在这一刻惊醒,原来梁兴远还埋伏有伏兵?但是这里之前都已经被禁军清查过了,不可能有很多人能够无声无息的上来。梁兴远因为是绝顶强者,所以是特例,不算。

事关小命,在第一时间所有的官员们都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并在心里想好待会逃跑的路径。但是没有人想到,一直站在魏皇不远处的木良在梁兴远话音刚落的时候,大喊道:“杀!”。

木良的这声“杀”将所有人都惊到了。在木良的“杀”声下,另外的九名百人长有人犹豫,有人恐惧,有人害怕,但最终还是全都和木良一样,朝着魏皇杀了过去。

第十七章 梁牧

这一刻的变化,惊的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即便是杨信也是如此。那可是禁军的百人长啊,是除了宁靖瑶这一指挥使之外,禁军最高的统领。所以在选拔的时候会格外的严苛,就是为了避免其中被掺入沙子。毕竟大魏的暗中一直都有着梁兴远这样密谋推翻大魏的人存在。

杨信有想过禁军之中有人会是梁兴远的人,但是他没有想过,禁军全部的十名百人长全都是梁兴远的人。这就意味着禁军这一支军队整个都被梁兴远给掌控住,还是在这只有禁军一支军队的时候。

这种状况让杨信恼怒,并决定待他回朝后,一定要彻查军队上下。这一刻,杨信仍然不觉得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因为作为开国帝皇的他,同样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杨信遭受袭击的瞬间,宁昱立马转身想要回去救援。但是宁昱一动,梁兴远滔天的杀意就落在了宁昱的身上,让宁昱不敢妄动。因为宁昱只要敢动,梁兴远立马就会出手。宁昱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不如梁兴远了,若是还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梁兴远,那么梁兴远一定会趁这个机会重伤甚至是杀死自己,而宁昱一死,那么就无人能够挡住梁兴远,在场的文武百官以及魏皇杨信也一定会死。大魏的支柱全部死在这里,那么以梁兴远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光复大梁还就真的成了。

所以宁昱不能动,也不敢动。只不过,宁昱自己不能动,却是将自己女儿,宁靖瑶给丢了过去。宁昱相信,有着宁靖瑶的帮助,至少在山下的御林军救援之前,杨信是不会死的。

梁兴远这一次本就没有准备杀死杨信和宁昱,但若是有机会,梁兴远一定会抓住,没有也不在乎。他想要的,就是给杨信带来压力,想要看到杨信日后惶惶不可终日的那张恐惧的嘴脸,那让他感到愉悦。

杨信的实力也有着一流境界,但因为年纪以及多年不动武,所以杨信的实力比之真正的一流还是要差不少。所以在面对围杀自己的十个人中,杨信对木良是严阵以待的。但是当宁靖瑶被宁昱丢过来,一枪拦住了木良后,杨信就轻松了不少,即便他这个一流再怎么水,也能对付的了这群二、三流实力的杀手。

木良没有想到宁靖瑶竟然会这么快的赶到。拦在木良身前的宁靖瑶很不敢相信的盯着木良,问道:“你为何要背叛?!”。要说的话,在场所有人里,木良最不想的就是和宁靖瑶交手,但是以现在的局面来看,是不得不如此了。

木良沉默以对,手上画戟一挥,在宁靖瑶持枪挡招的时候,快速的从宁靖瑶的身侧掠过,朝着杨信杀去。宁靖瑶自然不会就这样的放木良过去,身形一沉,将手中的长枪刺入木良手中画戟上的空洞,然后用力横扫,将木良整个人给带了回来。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宁靖瑶重重的将长枪插在地上,问道。木良看了眼杨信那边,发现杨信已经解决掉了六个人。再想刺杀杨信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木良便说出了原因,“因为,我叫梁牧。”。

“梁牧?梁牧。梁”念叨两次,宁靖瑶也就明白了木良,也就是梁牧反叛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上是说不上反叛,他本就不是大魏的人。“那,你是,大梁皇室中人?”。

宁靖瑶的问题梁牧回答不上来,因为梁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梁兴远一直都没有和他说过,即便他再怎么追问。但是现在,梁兴远却是说了出来,“牧儿啊,他可是大哥的幼子,也是将来光复大梁之后,大梁的新君!”。

梁兴远的大哥宁昱和杨信自然知道,那是大梁的皇帝。在当初,杨信和宁昱攻破大梁皇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梁国皇室斩杀殆尽。但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梁国皇室之中还有着梁兴远这般实力的武人。

在当时,梁兴远和杨信、宁昱都不过是一流境界,但梁兴远吃亏在年纪和人数上,不敌杨信和宁昱,在最后抱着一个婴儿逃跑了,之后就在暗中建立了梁教,密谋复国。那个婴儿,杨信和宁昱一直以来都认为是梁兴远的儿子或女儿,却是没有想到会是那位大梁皇帝的幼子。更别说那个幼子梁牧,还跟他们待在一座城里那么多年。

梁牧的身份被暴露的瞬间,宁靖瑶就有些站不稳。因为宁昱当年斩了大梁皇室的事情她知道,也就是说,她的父亲,杀了他的全家。

与此同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承平望着梁牧的目光,很复杂。原本杨承平是想培养下梁牧这个好苗子,以此来达到初掌兵权。但是杨承平却没有想到,一瞬之间,梁牧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了前朝皇子,还是前朝仅剩的皇子。

梁兴远略有兴趣的望着梁牧和宁靖瑶。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子竟然会喜欢上敌人的孩子。不过这也没差,甚至是更好。想要当好皇帝,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无情。对于自己这个侄子,梁兴远什么都很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梁牧太重情了。帝王,必须要无情。而宁靖瑶,正好可以作为梁牧走上无情道的引子。

望着朝着山上来的御林军,梁兴远觉得是时候可以撤退了。梁牧和宁靖瑶相顾无言,彼此都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什么都说不出口。宁靖瑶只能是望着梁牧慢慢的走远,走到梁兴远的身边,和梁兴远一起消失不见。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转过头宁靖瑶才发现是杨承平。接过杨承平递过来的绣帕宁靖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流泪了。远处一直注意这里的宁昱则是摇了摇头,叹一声孽缘。随着御林军上山护驾,反叛的禁军十人长除梁牧外全体被抓,这一次的泰山封禅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只不过,这一次封禅所涉及到的很多事情,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第十八章 江州

江湖与庙堂,即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表面上江湖和庙堂之间分隔的清清楚楚,但暗地里,却是如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次泰山封禅时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对于庙堂,还是江湖,都起了非常深远的影响。最为显著的一点就是,梁兴远以及梁牧,这两个名字响彻了大江南北。

“师傅,你说那梁牧的实力真的有传的那么玄乎?反正我是不信的,不打一场我怎么都不服!”酒馆里,一位年轻人不忿的对他的师傅说道。接着,那年轻人的师傅立马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压低了声音的吼道:“你小子不要命了?!”。说完后,立马向周围看看,发现没有谁注意他们,这才放了心,然后语重心长的对自己不忿不服的傻徒弟说道:“你懂个屁!你不服?你有什么本事不服?你只是个三流武夫,就连你师傅我都没有达到一流境界,你拿什么和别人梁牧比?还打一场,你能挡住别人一招都算你小子有本事!”。

那年轻人被他师傅一顿训斥,虽然表面上唯唯诺诺,但在心底里却仍是不服,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和梁牧打一场。少年人好扬名,冲动、热血,只不过对于梁牧来说,这些已经远离他很久了。

梁牧就坐在这对师徒隔壁一桌。听着别人谈论自己,起初让梁牧很有些别扭,但一路走来,听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从泰山下来后,梁牧就和梁兴远分别了。梁兴远要回去开始自己谋划了半辈子的复国大计,而梁牧则是按照梁兴远的布置,对一个个选定的目标开始进行威胁和拉拢。

第一个目标,就是这江州城江家。外地人可能不清楚,在江州,江家可以说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对于江州的人和事,江家都可以做到一言而决。一般这种土皇帝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里都是作威作福,弄得民不聊生。但是江家很聪明也很知趣,所以在江州虽然江家有着这般的权力,却也很少去使用。

江家的宅子很少找,因为谁都知道,梁牧在路上随便找人问了问,就找到了。江家的宅子很大,以梁牧看来,比之京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也不遑多让。

梁牧走到江府门前,向门侍递上自己的拜帖,并说道:“在下有事拜见贵府主人,还请通报一声。”。门侍接过梁牧递来的拜帖,就看到拜帖上写着一个梁字,而梁牧本人也是一副江湖武夫的打扮。所以门侍一看,就觉得梁牧这是想来江城讨个生活的江湖人。

江家在江州的地位,外地人虽然知之不多,但是每有来江州江城混口饭吃的外地江湖人士,都会得到本地江湖人的指点,前来江府拜拜码头。往日里梁牧这种前来拜码头的江湖人很多,所以门侍也就当梁牧同样是这种人了。

前来江家的江湖人大多都不敢得罪江家,所以一来二去,也就让门侍对这些所谓的江湖人起了轻视之心。你们武功是很强,杀我也很容易,但是你敢得罪江家吗?

如同狐假虎威一般,虽然门侍清楚那些江湖人害怕的不是自己,但却很享受那些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人对自己的害怕。以往那些江湖人都很会做人,在递上拜帖的同时,也会递上一些钱财,这是门侍自己的额外财,江家家主也知晓这事,但因双方皆自愿,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却没有想到的是,助长了门侍心中的贪婪。

梁牧在递上拜贴时就看到了门侍眼中贪婪的精光,在发现仅有拜帖时的恼怒,就明白了自己刚刚是少给了些东西。只不过梁牧出来办事,身上本就没有带多少银子,除去必要的开销,能给出去的也就一点,梁牧相信以这名门侍刚刚爆发出的贪婪的目光来想,一点银子是根本无法满足对方的。

是以,梁牧也就没有必要在补救了。或者说,这样刚刚好。梁牧清楚这名门侍应该会晾着自己,并不会将自己的拜帖递到江家家主之手。而这,刚好也给了梁牧出手的机会。梁牧并不觉得光凭口舌就能让江家臣服,武力和证据会是更好的言语。

事情就如梁牧所想的那样,门侍冷着脸将梁牧晾在门口,自己则是关上大门返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门侍决定晾梁牧两三个时辰,再将拜帖退还给梁牧,相信到时候梁牧应该能明白他差了些什么。

只不过,事实并不会如所有人所想的那样发生。在门侍休息,梁牧在江府门口等待的时候,江家的二少爷带着自己的侍卫队准备出门游玩。

江家二少爷在整个江城可是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只不过虽说是纨绔子弟,但却从来不祸祸别家女子,只是仗着江家的钱财和权力进行吃喝嫖赌、赌鸡遛狗之类的玩乐,虽说在朝廷里风评不好,却也是江家安朝廷心的一种手段。

一开门,带着自己侍卫队的江家二少爷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梁牧。梁牧的长戟被布裹住,虽然看不见,江家二少爷等人却也能猜出来这是杆长兵器。江家时不时就会有江湖人找上门来,且江家二少爷身后的侍卫队里的很多人,就是这样找上门来的江湖人担任的。

第一眼,江家二少爷就对梁牧的外形很满意。不是很帅,但看起来很正气。这样就既不会遮掩到他的帅气,也能对梁牧放心。所以江家二少爷直接就对梁牧发出招揽,“兄弟,在江城讨生活不如跟我混。跟着我,保你在这江城无人敢惹,而且不管是钱还是美人,统统管够!”。

江家二少爷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侍卫队的侍卫们统统露出无奈的表情,因为当初,江家二少爷也是这么对他们这样说的,且每次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年下来,词都不带变的。

莫名其妙的被被人招揽,梁牧也是愣了下,然后笑着拒绝道:“不了。我这次是找贵府主人有事,之前那位门侍已经拿了我的拜帖进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第十九章 江家

梁牧提及了那位门侍,江家二少爷还好,他身后的那些侍卫们的脸上则是闪过了丝不自然的神色。对于那些贪财的门侍,江家二少爷素有耳闻,只不过以往一直没有交集,再加上自家老爹也没有管,自己的那些侍卫们也没有想要再报复回去的想法,江家二少爷也就不再关心一个小小的门侍。

想到那个门侍的贪财,江家二少爷就确认的对梁牧问道:“你,只给了他一个拜帖?”。“对啊,不然还需要什么?”梁牧笑着回答道。看着笑着的梁牧,江家二少爷不知道该说眼前这个武夫是单纯还是不懂事故?只不过,江家二少爷虽然看梁牧很顺眼,但是梁牧并不答应成为他的手下,而那个门侍好歹也是他们江家的人,江家二少爷不可能做出为了梁牧一个外人惩罚自家人的做法出来。

想了想,江家二少爷只是对梁牧提及了句“你少递了点东西,要是不补齐,你今天是进不去江府的”的话,就带着自己的侍卫队离开了。在离开时,走在最后面的一名侍卫还拍了拍梁牧的肩膀,将一粒碎银子留在了梁牧的肩膀上。

那粒碎银子并值不了多少钱,但那名侍卫给梁牧的本意,就是为了给梁牧提个醒,他觉得,这样至少梁牧能够明白他少递了什么。

看着现在的梁牧,那名侍卫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的曾今。他当初来到江城的时候,想要卖艺赚点盘缠,之后的去向他还未曾想好。结果却是无人前来观看,一连好几天,卖力的卖艺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的收入。在绝望时得到了一位好心人的提点后才明白这一切,这才来到了江府拜门。

然后,又是一连好多天连门都进不去。他当初想着的是每天就在江府外等着,总是能等到机会的。因为身上没钱,所以他也就住在了江府附近的小巷子里。在一周后,他再遇上了那位好心人才明白,原来他是少递了点银子,才使得他白等了一周也进不去江府的门。

这件事他并不怨恨那名门侍,因为对方虽然贪残,但是要的不算多,人情世故他自己也是明白的,只不过因为当初身上一点钱财都没有了,也就忘记了这么个事。

那名侍卫的往事梁牧是不知道的,但和他不同的是,梁牧本来就是恶客上门,却不是如他们一样是来混口饭吃的。只不过梁牧是不愿意将那位江府主人得罪死,不然梁牧也就无需在这江府门口等上一天一夜的时间。

在晚上,玩耍了一天的江家二少爷带着他的侍卫队回来的时候,就再次的和梁牧遇上了。在走时,江家二少爷对于自家那名侍卫的小动作很清楚,其他的侍卫们也知道,只不过没有阻止。但却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梁牧竟然还在江府门口。在询问后,才得知梁牧竟然是拜帖被退了回来就再次递了上去,银子自然是没有的,而这一等,就等到了他们回府。

江府有江府的规矩,留着这么一个门侍也有他的道理,而这道理江家二少爷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只能对梁牧叹息一声后,就带着自己的侍卫们进府了。梁牧对这位江家二少爷的观感还是很好的,之前来的时候也听说这位江家二少爷是一位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不过和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同,这位江家二少爷仅仅只是玩,却从不害人。

一夜过去,寂静的江府在晨曦的照耀下有了生气,而梁牧也准备登门了。慢慢的将自己画戟上的布裹摘下,梁牧突然又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宁靖瑶,想着宁靖瑶现在怎么样了,过的如何?摇摇头,梁牧强行让自己将宁靖瑶甩离自己的脑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牧就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的,但命运或许就喜欢开这种玩笑?

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梁牧稳定了下自己的心神,走上台阶,来到江府紧闭的大门前,伸出左手,轻轻的按在门上,磅礴的内力一吐,直接将门口的门闩给爆断。门闩被内力爆断的声音很大,大到让江府所有人都听见的地步。正在用早膳的江府众人有些愣住,江家二少爷很快的反应过来,立即命人去大门看看。

第一个跑来的是那个门侍,因为住所离得近,所以在声音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跑过来了。作为门侍,看守大门就是他的工作,再加上还能捞那么多的油水,这让这个门侍更加的不想撒手。赶到门前,他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梁牧。略微的一想,门侍就猜测梁牧肯定是因为他被晾了一夜,心中不忿的打上门来。

想到这里,门侍就停住了脚步。江府养着很多的江湖人作为侍卫和护卫,在门侍的想法里,等人一道齐,梁牧这狂人就会立马被拿下。而门侍则是害怕梁牧的报复,就直接往江府众人早膳的大厅跑去,而梁牧,也同样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江府的侍卫和护卫来的很快,只不过大多都是二、三流的武者。不过也是,达到一流实力的武者又怎会替人卖命呢?除非有大恩,否则这等人物都足以开宗立派了。

那个门侍途中回头就看到追来的梁牧,心中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在来到江尚这个江府主人的面前时,他就立即跪下禀报,说梁牧的态度是如何如何的差,说梁牧是如何如何的对江府不敬。

江元直知道这个门侍所说的都是谎言,但是身为江家二少爷的他,却是无法名言。在梁牧打上门来的那个时候,梁牧就是江家的敌人了,即便江元直再怎么欣赏梁牧,江元直都必须将江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不管这个门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它都必须是真的。

只不过,本在所有人的想法之中应该被制服住并被抓过来的梁牧,却是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和污渍,就好像刚刚没有那么多的侍卫和护卫前去抓捕他一样。

第二十章 扬威

看到施施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来的梁牧,那门侍立即站起来指着梁牧大喊“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狂徒!”,然后都动作利落的跑到江尚身后躲了起来。江尚自然不会如那门侍一样的躲起来,只不过在心里江尚已经不准备再让这个门侍留在江家了。

“兄台实力惊人,这点江某佩服。但是你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打上我江家,我江家若是不做些什么的话,日后也不好再待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了。当然,打过之后我们之间不论输赢,因果皆消。之后我江家会将这人逐出江家,届时兄台想要如何我江家皆不过问,只不过最好不要闹出人命为好。”,江尚说完,一直侍立在一旁的一名护卫走上前,一身气势向着梁牧爆发而来,无一不表示着他的实力是一流境界。

先前梁牧还觉得这里应该不会有着一流境界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还真有位一流境界的高手原因当他人的护卫。梁牧的实力他们不清楚,但是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解决掉一众的二、三流的武者,不是一流境界的实力估计也差不离多少,鉴于一流境界的高手之间的战斗对于普通人的威胁性太大,江尚就直接让自己的夫人和江元直等人先回房,顺便还让人将那个门侍给丢到江府之外,当众宣布这人已经被逐出江家。

在那门侍大喊大叫的希望能够改变江尚的心意的同时,梁牧和那名护卫之间的战斗也开始了。

那名护卫虽然爆发了气势,却一直未曾动手。给梁牧的信号就是,对方因为梁牧的年纪不想占这个便宜,所以让梁牧先手。当然,若是对方知道他的对手就是如今名传天下的梁牧的话,就不会如此托大了,但是如果是没有如果的。梁牧知道他如果报出自己的名字大概率会免除这一战,但是梁牧正好想要打上这么一场,这对他的武道有裨益。

对方让了先手,梁牧也就当仁不让了。作为梁教的少主,梁牧会的武功很多,但主修的只有那么几种。在卧底隐藏自己的那些年里,梁牧一直使用的都是其他的功法,现在做回了自己后,才久违的练习了几遍自己的功法。而现在这一战,就是为了帮助梁牧好好的将自己的功法熟悉起来。

如果说在禁军中使用戈的木良走的是招数繁多的路子,那么做回自己拿上画戟的梁牧,就是一力降十会了。

只不过开头一招,梁牧还是选用了最为基础也是他最喜欢练得最久的中平。这中平一戟毫无任何的变化,就这么直直的刺向那名护卫。那护卫没有使用任何的兵器,待梁牧画戟临身时,左手轻拂画戟戟身,想要将直刺来的画戟拨开。但轻拂好像却是少了点力气,原本在他想象中将画戟拂开的画面并未出现,反而是自己还因为浪费了这个机会而没有时间再去躲闪,使得梁牧的画戟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一时间,那护卫无比的尴尬。好在梁牧痛快的收回了画戟,解了他的围,“前辈谦让,不过若是再不出力,小子可就要失望了”。“当然,全力以赴!”那护卫也不敢再小看梁牧了,小看的结果就是丢自己的人。同时,他也在心里想着梁牧会是哪派的传人,这么年轻以及这身实力,没道理会是无名之辈。只不过因为是在战斗之中,所以护卫一时间没有想到,但是一直观战的江尚,却是猜出了梁牧的身份。梁牧前来的原因大概他也猜到了,所以江尚不断的在思索,他该如何选择,怎样的选择才是对江家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场中,这次是护卫先手。很多人都不知道,护卫是来自江州大派沧江阁,而沧江阁这么一个江湖门派的幕后站着的,就是江家。所以,这才是江家有底气统御整个江州的江湖势力的原因,也是护卫身为一流高手而待在江家作为一护卫的原因。

沧江阁虽然并未被评为六大派,但却是仅次于六大派的那一茬,可以说六大中的那一派衰落下来,那么接替的就会是沧江阁。而沧江阁的武学最出名的就是暗劲。

这一次不敢留手的护卫面对梁牧的画戟,同样是一掌拍上,这一次成功的将梁牧的画戟拍开。而梁牧也是从自己的画戟上感受的分明,那护卫拍上的瞬间有一股力,在被拍开后画戟上还继续有着力道存在,使得梁牧一时间无法将画戟顺势斩向对方,只能在对方靠近近身的时候将画戟的戟杆抽回来作为防御的手段。

行云流水的攻击和寻丝觅缝的捕捉机会也是沧江阁武学的一大特色。梁牧再给对方占据了优势之后,就被打的还不了手。不过还好的是,沧江阁的武功的一大劣势就是攻击不足,虽然占据了优势,却无法一举破开梁牧的防御来奠定胜局。于是,密切的注视着对方的攻击的梁牧,在对方换气短暂的一瞬间,抓住机会爆发内力,直接将那名护卫震开一段距离,接着一戟就照着对方的头顶劈去。

这一戟势大力沉、不可硬接。对方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但如果后退拉开距离的话就更加没有机会再接近梁牧了,所以那名护卫选择了侧步躲避。而对方的选择,不出梁牧的意料,手腕顺势一动,这竖直的一劈立即偏斜,变成了斜劈。

梁牧的变招使得对方不得不放弃侧步躲避,选择后退拉开距离。然后在他身行后退一动的时候,梁牧斜劈下来的一戟也停在了对方的胸前的位置,直直的刺向对方。

一切的一切好似又变回了上一场一样,又是这中平一刺。

护卫在后退,梁牧持戟追击,但护卫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加上护卫也不愿输在梁牧的同一招下两次。所以一咬牙,护卫站立定,双掌将梁牧的画戟一夹,并向身侧一丢,身形则是快速的向着梁牧接近过去。

第二十一章 劝诱

护卫在后退,梁牧持戟追击,但护卫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加上护卫也不愿输在梁牧的同一招下两次。所以一咬牙,护卫站立定,双掌将梁牧的画戟一夹,并向身侧一丢,身形则是快速的向着梁牧接近过去。

护卫一步跨出就来到了梁牧的身前。护卫的打算就是依靠双方之间的距离来使梁牧无法挥舞大戟,但刚一近身的护卫,迎面而来的就是梁牧手中的画戟。护卫仔细一看,才发现,梁牧抛弃了画戟的长杆,直接握住画戟戟头之下的那一截,然后直接拍过来。

这种近身距离下,护卫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和时间,只能硬接的他,举起双手运起全身的内力与拍来的画戟碰上。这一碰,护卫立即就感觉到那看似势大力沉的画戟上全无力道,护卫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是他已经运起了全身的内力,已经无法收力的他,只能按照预定的路线继续拍出去,而梁牧的画戟在和护卫的双掌一触即溃后,在梁牧的手上挥舞一圈后,就直接架在护卫的肩上,而胜负,也与此刻揭晓了。

“后生可畏啊!”护卫这掌打在空中虽无着力,但好歹打了出去,因为这一战分数切磋,所以护卫不必强行收力或转向,导致自己受重伤。且,护卫输也输的心服口服,毕竟当着主家的面,连输两次,不服也不行了。

“不知少侠何门何派?”护卫下意识的就向梁牧问了出来,梁牧正准备回答的时候,一旁一直观战的江尚先说道:“梁牧,先生,是吧。”。

江尚出口后才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称呼梁牧。梁牧的身份有很多,江尚最后只得称呼一声“先生”,算是遮掩下梁牧的身份。梁牧也不介意,点头应下。护卫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之前名传天下的那个梁牧,也难怪自己不是敌手。在江湖上,短短的时日里,梁牧和梁兴远的名号就传遍天下,同时传遍的,就是梁牧和梁兴远的实力。在传言中,梁兴远乃天下第一,而梁牧则是在一流境界里称雄无敌。

传言是传言,除了一些普罗大众外,走江湖的谁不对自己自信?在没有真正的打一场之前,谁也不承认梁兴远与梁牧两个人在两个境界里的天下第一。但是这一次见识到了梁牧的实力,护卫这才觉得,原来传言不虚啊。

另一边,江尚思考了很久,却是仍旧没有做出一个选择,现在,他要将这个选择交给梁牧。“这一次先生前来我江家,定是有事相求。不知,是何事?”。

江家威亚江州,靠的便是朝廷和江湖两方面。朝廷方面,江尚的两个弟弟,一个便是这江州府的州守,另一个则是当朝吏部侍郎。两人一人卫家族安全,一人兴家族名望,可以说这是江家手握江州原因之一。而江湖方面,则是因为江州最强大的门派,沧江阁一直站在江家的身边。外人不知,沧江阁乃是江家一手建立的,每一个沧江阁的阁主,基本都是江家人或者是江家一系,以保证沧江阁一直和江家站在一起。如此手握庙堂权力和江湖的实力,才是江家在江州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而想打动这种一方诸侯,需要付出的代价若是无法满足对方,江家是概不可能答应下来的。这一点梁牧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也明白江尚现在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梁牧也不想再弯弯绕绕的浪费时间,所以直接开门见山道:“江主不必说笑了,梁牧此次的目的,江主必然已然知晓。梁牧就直说了,我们想让江家在之后大魏的动荡中,推波助澜一下。”。

“推波助澜?”江尚念叨了一遍,然后面色没有一点波动的问道:“不知,是怎么样的推波助澜呢?”。“未来不远的时间,大魏会陷入到内忧外患之中。外患不必梁牧说,想必江主也知道。而内忧,就是梁牧需要江主推波助澜的事情了。”。

梁牧所说的内忧外患江尚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外患不若就是那三患,西域、草原以及蛊民。但是内忧,江尚可不敢拿家族的未来去乘坐梁牧这条不知道有无未来的船。所以江尚继续打着哈哈,“那不知内忧是何?”。

“谋逆!”梁牧直接的说道。不过这一次,江尚没有接茬。没办法,梁牧只好继续说道:“当然,谋逆这件事梁牧并不需要江家来做,梁牧需要的,是江家在别处出现谋逆时,宣称江州同样出现。不管江州本地是何样子,梁牧想让朝廷知道的,一直都是江州在镇压反贼。”。

“那”,江尚慢慢的回答道:“要是江家不同意呢?”。“手握江州的江家不同意,梁牧自然也是拿江主无可奈何。只不过,到时梁牧的叔父不高兴的话,说不定会抽空来江家和江主谈谈心。”。

“威逼恐吓吗?”江尚哀叹了一句。梁牧很清楚江尚此刻内心的纠结和犹豫,毕竟这是皇朝之争,争赢了江家可以继续兴旺,争输了也就不再有江家了。只不过江家与梁牧非亲非故,梁牧虽然对那江元直有些好感,却也达不到梁牧将江家的安危放在心上的地步。

“我知江主是在忧心,不过,梁牧也不是让江家作为谋逆,不过是让江家蒙骗朝廷一时。即便之后梁牧失败了,江家也不会被朝廷认为是站在梁牧这边,江主有何必再这般作妇人之态呢?”。

“哼”江尚在心里哼了一声。梁牧说的话江尚可不敢全信,现在说的好,到时候要是他梁牧看形势一个不好,直接将他江家卖给朝廷换取自身的喘息,那他江家怎么办?朝廷可是一直都看他江家不爽很久了,要不是他江尚的两个儿子,一个装作纨绔不出仕,一个如同质子待在京城,魏皇又如何会容忍江家继续这般势大?到时候,不管江家到底和梁牧这些反贼有无联系,在魏皇的嘴里,都是有!

第二十二章 武林大会

“兄台,不知,你们刚刚所说的武林大会,是怎么一回事?”梁牧突然的凑到一桌食客跟前好奇的问道。梁牧离开江州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时间里梁牧一直忙着赶路,刚刚突然听到了武林大会几个字眼,好奇的梁牧立即凑了上去。那一桌食客间的谈话被梁牧打断了,不过在看到梁牧的年纪后,也就释然了。年轻人嘛,谁不对武林大会好奇?毕竟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好地方。

而且,武林大会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他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也就直接告诉了梁牧。原来,在梁牧在江家的时候,朝廷就宣布要组织武林大会,共邀同道,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对付梁兴远的魔教。虽然很多消息的流出,都说明朝廷会让宁昱这位绝顶高手来担任这次武林大会的掌控者,但不管如何,宁昱都还是朝廷的人。朝廷和江湖天生就有条分界线,所以最初,对于朝廷是无人响应的。

不过在过了段时日后,佛门率先响应了朝廷。紧接着,道门也发表声明,他们也将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佛道二门的参与,才使得其余的门派积极响应,不然,这一次的武林大会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经过一系列的秘密协商后,武林大会才定在半月后的三河镇。换到如今来算,就是五日后。

梁牧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三河镇并不远,五天的时间足够梁牧走一趟了。只不过,去之前,梁牧准备先将计划的任务完成,那样说不定还能够给那武林大会一个惊喜。

在这个江湖上,不论是之前的大梁,还是更早的王朝,都没有过武林大会这样的江湖盛事出现过。可以说这次大魏举办的武林大会是这个江湖的第一次,只不过因为它举办的目的众人皆知,所以在最初遭遇了无人问津的尴尬。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应者丛集,虽然其中不少人可能都不会成为对抗魔教的一员,但对于朝廷来说,只需要佛道这种大门大派跟他们站在一起,就足够了。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再加上是朝廷举办,所以整个江湖很多的江湖前辈和隐士都被一一的请了出来,这也使得这次的武林大会更加的浩大。使得很多的小门派或者散修都着急忙慌的向着举办地三河镇赶去,生怕倒时候连住的位置都要找不到了。

也因此,当很多小门派赶到三河镇的时候,惊恐的发现三河镇已经人满为患,且还源源不断的有着新来的人进来,小小的三河镇就这样的被这些江湖人士们给塞的结结实实。现在,你就是往街道上随便丢个东西,砸到的十个人里三个人都可能是大派弟子。

因为三河镇已经拥挤不堪,所以朝廷不得不临时的在三河镇外建立一座营地,用以接待那些来晚了没有地方住或者被赶出来的人们。

当一群江湖人士挤在一座小镇子里会发生什么?那就是摩擦。有的离得近的小门派因为来得早,所以得以在三河镇里的客栈里抢到房间。但是当三河镇被挤满了之后,小门派的房间就成了一些来晚了没有房间的大门派的目标。小门派自然是不想让出来,但奈何实力不如人,也没有谁为他们站出来说话,打也打不过。最后也只能是忍辱离开。

在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前,这种事情频繁的发生。发生的速度让宁靖瑶连处理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不识时务的人终究还是很少,大多的小门派在大门派前都会忍让,也让三河镇不至于爆发出械斗来。

不过,没有爆发出来却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是水底的暗流一样,表面上看着很平静,其实内里是波澜壮阔的。这一次武林大会虽说掌控者是宁昱,但宁昱不过是用来镇压这群桀骜不驯的江湖人,毕竟绝顶境界的实力还是非常的有威慑力的。真正执行的人是宁靖瑶,这也是因为朝廷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人能够和这些江湖人接触,好歹宁靖瑶也有这一流的实力,勉强也算是能够让这些江湖人听话,不然真的派个官员前来,指不定哪个想出名的江湖人脑子一热上来杀了人就走,走前还留一句“狗官!”,台下那些人还说不定会鼓掌欢送,到那时朝廷找谁说理去?

事实上,这次的武林大会除了对付魔教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那些潜藏在大魏江湖中的魔教中人自己暴露出来。杨信和宁昱都相信,在听到朝廷举办的武林大会的消息时,魔教上下对于阻挠以及破坏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一定很有兴趣,而杨信和宁昱要的,就是那群魔教中人出手。

对于早就已经得到了六大派以及很多仅次于六大派的江湖门派承诺的朝廷来说,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就是一个针对魔教的幌子和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将那些魔教中人钓出来。当然,若是对方不上当,朝廷也不损失什么,而且朝廷还能够顺势借着这些门派的力量去追查那些魔教中人。所以,不论如何,朝廷自然是不亏的。

但是,梁牧的行动却是和朝廷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朝廷并不知道,他们一直妄图找到的那些魔教中人,除了梁牧一个外,其余大部分人根本就不在大魏,剩下的也都卧底在各门派里,所以朝廷不管如何去找,除了能够找到梁牧外,其余人是怎么都找不到的。而梁牧,正在准备给朝廷的惊喜。

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很平静的结束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各大门派和朝廷互相的浪费口水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说的一干想要扬名立万的武夫们背地里破口大骂。到了夜间,三河镇外的营地里突然的曝出有人死了的事情。待宁靖瑶赶到时,三河镇外的那营地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宁靖瑶和各大门派的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营地里的战斗平息下来。在了解一番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家小门派的掌门被人发现死在了另一家门派的营帐外,且其身上还留有那家门派的独门招式的痕迹。再加上那家小门派还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就更加做实了他们杀人后想要逃逸的举动。

第二十三章 变数

一派掌门被杀,虽然这是个小门派,但是现在的武林大会,最多的就是小门小派。若是不妥善的解决这件事情,那么其他心中害怕的小门小派不定什么时候就偷摸的离开,到最后这次武林大会就会仅剩下他们朝廷和一些大派,人数不够的他们怎么看,都会是一个笑话。

且,所有人都没有明说,但都明白,魔教中人已经来到了这里,这就是他们出的第一招。宁靖瑶和身边六大派的前辈们互相对视一眼后,就上前开始询问两派中人各自知晓的信息。结果很不理想,因为死了掌门的这一派完全是一口咬定是另一派杀了他们的掌门,而另一派的掌门语焉不详,目光也是躲躲闪闪,言辞之上则是一口否决。这种样子不论是谁都知道这人说的是假话,在试图掩盖些什么,也更加让其他人觉得凶手的确就是他们。

小门派里也不乏有聪明人,虽然缺少了很多的信息,但是他们也知道,以目前朝廷和魔教之间的关系,朝廷举办的这么大的盛事,魔教会不来掺和一脚?联想到了魔教身上,顿时谣言四起。什么他们就是吸引魔教中人的炮灰啊,什么朝廷和那些大派吸引大家来这里是为了将所有小门派一网打尽,好统一江湖

正在询问信息的宁靖瑶听到和看到很多人在窃窃私语,派人去打听了下后听到了这些谣言,且这些谣言也被确定是从那些小门派中传出来的,而且流传的飞快,几分钟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这种情况让宁靖瑶他们做实了魔教中人就隐藏在这些小门派之中。宁靖瑶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但是对于大派的人来说,这些小派中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所以不等宁靖瑶发号施令,他们自发的就默默的将整个营地围住。当这个现象被人叫破时,营地里的那些小派中人立马锣鼓喧天的吵闹起来,总之就是一个意思,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可惜的是,对于这些小派中人,大派完全无视,最后也只能是由宁靖瑶出面解释。或许是忌惮朝廷的军队以及宁昱和那些大派们联合起来的实力,在吵闹起来后就后悔了的小派们立即就顺着宁靖瑶给的这个台阶下来。而经过这几番折腾,天也亮了,对于那小派掌门之死宁靖瑶还未确定真正的凶手,但是今天也有今天的计划。所以无可奈何的宁靖瑶只得让军队将两只小门派单独的圈禁,以免他们之间再打起来,也算是对这两家门派的一个试探。

小门派实力和胆气都不足,但是害怕成为这次武林大会阴谋中的牺牲品的他们,在暗地里开始积极的寻找起了有实力又有名望的前辈,希望他们可以出来主持公道。结果,还真给他们找到了不少。于是,当今天的武林大会继续召开的时候,所有的小门派在他们找到的宿老联盟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会场。

看到走在最前头的几个老头,六大派的很多人都皱了眉头。站在宁靖瑶身边的冲郢更是直接说道:“我们有麻烦了。”。宁靖瑶不理解冲郢话里的意思,另一边的大觉寺的住持了言解释道:“这几人都是江湖宿老,身份地位更是不必老衲以及冲郢道长差多少。为首那人即是二十年前退隐的路放歌,当年他的那一手快刀可是纵横大江南北无敌手啊。其后的那几位也不弱,都是一流境界里的好手。”。

了言大师说出了路放歌的名字宁靖瑶就知道的,因为这几位宿老还是朝廷派人过去请出山的,这也是为了让这次的武林大会的地位更加的稳固牢靠些。但是宁靖瑶却是没有想到,这几位宿老按理说是他们朝廷请出来的,为何不与他们站在一起,反而是被那些小派联盟们给拉过去了?

像是看出了宁靖瑶的困惑,冲郢点了点,“我辈江湖人,要的就是身前身后名。身前名他们已经有了,只不过隐居了那么些时日,江湖也早已将他们给望了。现在他们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各自的后人做打算,另一方面,也未必没有想在这个江湖再前进几步。”。

“那为何不与我们联手?难道他们觉得我们比不上那些小门派吗?”宁靖瑶还是觉得说不通,继续问道。“因为那些小门派遍布大江南北,获得他们的承人更容易让他们的名号再次传遍江湖。而且,江湖和朝廷总是隔了条分界线的,与朝廷沾染上,名声上总是不好听。即便是我等,在这次武林大会过后,背地里也会被不少人诋毁,他们也就更加不敢了。”。

有了了言的这番话,宁靖瑶也总算是觉得说得通,同时也不由得感到头疼。在三人谈话间,所有人也都入场做好,小派联盟还未发难,宁靖瑶也不好做些什么,只好按照计划,开始今天的武林大会。

和头一天的说明会不同,今天最主要的就是来确认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在说完“武林盟主”四个字后,宁靖瑶可以感觉到有无数灼热的目光盯上了她,包括那几位宿老。而这时宁靖瑶也明白了冲郢所说的“再进几步”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个武林盟主在宁靖瑶他们的计划中,是由她来担任的。武林盟主不过一虚名,这点六大派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六大派加入朝廷这边来对付魔教,换取的便是朝廷对六大派的各种优待。其中得失,或许除了当事人自己,外人很难以看的分明。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六大派不与宁靖瑶争夺,有着六大派的保驾护航,再加上宁靖瑶本身的出众实力,朝廷相信,这个武林盟主一定会是宁靖瑶的囊中之物。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一夜过去,这些小门小派居然组成了联盟,还拉拢了几位江湖宿老作为领头人,这下子双方的力量和地位都相差不多,但是对于朝廷的计划来说,却是徒增了许多的变数。

第二十四章 武林盟主

“让一介女流当上武林盟主,说出去,不是给那魔教徒增耻笑吗?!”。

在宁靖瑶宣布争夺武林盟主,且六大派公然支持宁靖瑶之后,小派联盟立即就涌现出了反对的声音。只是让宁靖瑶他们比较意外的是,反对者并不是路放歌他们这些宿老,而是一个年轻人。

在这个年轻人说完后,台下泾渭分明的两拨人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属于六大派这边的人默不作声,隔壁的小派联盟的人则是热火朝天的各自表达着他们不同意的观点,而路放歌等人则是笑着默然地看着台上的宁靖瑶和冲郢等人。

对于路放歌这批人的发难,宁靖瑶等人还未来得及商量出应对的方案,就在了言和冲郢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宁靖瑶率先说道:“武林盟主看的是谁的武功高强才是。而我,比你们强。”。

随着宁靖瑶的话,一股一流境界的强大气势也爆发而出,压迫的台下所有未达到一流境界的人脸色一白,路放歌等人的脸色也随之一沉。

在来之前,路放歌等人也向其他人了解过宁靖瑶,但那时,谁又会将一个女娃放在眼里?现在感受到了宁靖瑶的实力,却是让路放歌等人心惊。他们若还是年轻,以宁靖瑶现在爆发出来的实力,并不会让他们多惊慌,但是他们已经老了,实力已经不比当年。

所以路放歌立即出声,道:“武林盟主的确没有规定男女之别,但在这江湖上,不是谁实力更强,大家就会都服气。”。

路放歌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就差明说你宁靖瑶当武林盟主我们大家都不会服气。而另一层意思就是,武林盟主当是我等德高望重之辈担任。

在路放歌这番话之下,会场陡然的静了下来。宁靖瑶对于江湖之事并不是很了解,当这个武林盟主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父亲和陛下的要求。但是在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后,宁靖瑶决定,她一定要当。不为别的,就为了之后遇上了梁牧,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揍他一次。

所以在面对路放歌的回击的时候,宁靖瑶思考了下,仍然坚持道:“大家需要的,是一个德高望重却轻易被魔教击败乃至击杀的武林盟主,还是能够匹敌魔教甚至是取胜的武林盟主?!”。

宁靖瑶的话让联盟中人无法明面上反驳,但是暗地里大家却是不置可否。没办法,魔教虽然摆明了要反你大魏,但是不管是大魏还是大梁,这座江湖还是这座江湖。江湖不会变,里面的人总会变,但没有人认为自己会是有变化的那个人。但这次的武林大会好歹也是朝廷出面举办的,周围也有着朝廷军队的布防,所以虽然对于宁靖瑶的话不怎么感冒,却也没有谁敢当面说出来。

有顾虑的人不敢说话,但是没有顾虑的人就无所谓了。“那你和那魔教中人的梁牧不清不楚,是个什么意思呢?你当武林盟主,说不定大家伙被你卖了都还不自知呢!”。

说话的是鹿翁。鹿翁的年纪很大,是路放歌这批宿老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六十多岁了。鹿翁的名字早已无人记得,鹿翁自己也不记得了,索性也就一直以鹿翁自居。鹿翁一身实力在年轻时,也是纵横江湖的一流境巅峰,现在年老,能保住一流境界都算是不错了。鹿翁一生未曾娶妻,家人也都在岁月的流逝中一一和他告别,也不曾受过徒弟。说起来,孤家寡人这个词,非常的贴合他。

鹿翁不怕得罪宁靖瑶,现场有的是人害怕。所以,在鹿翁说完后,无人反应。不过鹿翁也不介意,活到这个岁数他也已经活够了,能够在晚年见识到一场正魔大战以及王朝颠覆的大戏,鹿翁觉得自己已经够本了。

鹿翁的话没有人接茬,但是宁靖瑶却是看的很分明,在鹿翁说完后,不仅是联盟那边的人,就连六大派这边,以及自己身边人冲郢道长和了言大师等人的目光也不由得移动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梁牧的身份曝光了之后,梁牧的曾经也就不再是秘密。于是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了,宁靖瑶和梁牧之间的关系。泰山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并未有太过确切的消息流传出去,但只言片语却总是有的。而对于江湖来说,只言片语不消得片刻,就会变成确凿的消息流传开来。

在鹿翁说出来之前,大家都是有意识的忽略掉这件事情。毕竟宁靖瑶的父亲是宁昱,不仅是绝顶高手,还是当朝大元帅。但是当鹿翁将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之后,不管是谁,都需要正视,也需要知道宁靖瑶确切的态度。

对此,宁靖瑶自己也明白,但是她不能确定自己到时候见到了梁牧,自己的态度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宁靖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掌朝着身侧打出,擦着身边的冲郢道长而过,直接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的长戈给打断了。

大家都知道,在梁牧还是木良的时候,用的兵器就是戈。

虽然宁靖瑶并未正面回答,但这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答案。毕竟宁靖瑶的身份和实力摆在这里,大家也不敢逼迫太过。

之后的时间里,无人做声。冲郢不得不“咳咳”两声来打断这个寂静,看向路放歌等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这一次,无人回答。在等待了几分钟后,冲郢再次询问了一遍,这一次,联盟中有很多人交头接耳的向前排的路放歌等人传递自己的话语,但路放歌等人却一直默不作声。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因为已经无人反对,所以冲郢直接宣布,这次的武林大会的武林盟主,是宁靖瑶。当冲郢的宣布说完后,六大派中人无甚反应,毕竟早就知道了。但是在联盟中,却是众生百相。有人长吁一口气,有人嫉妒的望着宁靖瑶,有人愤恨的望着路放歌等人,不一而足。

第二十五章 卧底&左使

“你说,我是该信你,还是该怀疑你呢?”梁牧和路放歌面对面的坐着,梁牧给自己和路放歌各倒了一杯茶,说道:“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吧。我们之间说好,是由你来担任那武林盟主的,不是宁靖瑶。”。

拿起茶盏呷了口茶水,路放歌皱了皱眉,因为这茶水有些苦涩,不如酒好喝。“说是那么说,但是她宁靖瑶本身实力过人,背后又有各大派的支持,还站着一位绝顶,你让我如何去和他争?争到最后不也还是这么一个局面吗,还不如直接给她,也让我省些事。”。

梁牧没有接话,只是放下茶盏,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路放歌。路放歌见此不由得也放下了茶盏,这茶水虽然不合他的胃口,但是喝多了也别有一番滋味。“我虽然没有拿到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是以我的地位,在这江湖里,相信还是有些话语权的。而且,你想要的不就是一些针对你们的布置嘛,我现在也一样能够参与进那些商讨和会议中,一样的可以传递给你。”。

梁牧还是没有说话,在静静的思考了几分钟后,就慢慢的起身,离开了这间房间。在等待的那几分钟里,路放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轻松,不时的喝上一口茶,但是内心里,却是很紧张的。

当初,朝廷的人找上门来请他出山,路放歌并没有直接答应,说要考虑考虑。然后在当天晚上,路放歌就在他的房间发现了一封信。那封信没有注明是谁写给他的,但是路放歌看完后也就知道了对方是谁。因为信里说,要他出山前往武林大会争取担任武林盟主。事成之后,他就能够得到通往绝顶的契机。

名和利,早就已经是路放歌享受的不要的东西。但是绝顶这么一个所有武者都渴望上去看一看的世界,路放歌也不例外的想。所以第二天路放歌就答应了朝廷的人,前往了武林大会。路放歌有想过那封信是否会是一个幌子,是否会是他人布下的陷阱,但是为了那个契机,路放歌决定赌上一赌,毕竟他的年纪也很大了,赌赢了还能在死之前了愿,赌输了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然后,路放歌就在抵达的当天晚上见到了梁牧。路放歌也没有想到他会见到梁牧,在他的想法里,见面的应该会是魔教中的一个小角色,却不曾想会是梁牧。不过在见到了梁牧,也变相的说明那封信的真实性,也算是给了路放歌一个放心丸。

在之前,路放歌是的的确确有想过去争取一下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是在见到了宁靖瑶,亲自的感受过了宁靖瑶的气势,还有站在宁靖瑶身边的了言、冲郢等人,以及未曾出现的宁昱,路放歌心怯了。虽然路放歌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的心已经怯了,可能是和年龄大了有关,毕竟人越老越怕死。如果说没有那个契机,或许路放歌还是那个路放歌,但是当路放歌知道他有机会去看一看绝顶的风景后,他就开始怕死了。

所以,路放歌不与宁靖瑶争,变相的向梁牧展现自己的用处。一切的一切,都是路放歌想要活着去看一看绝顶的风景。只不过,路放歌这样做是建立在梁牧布置在这武林大会的卧底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知道,他不是唯一,也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梁牧在离开了路放歌的房间后,隐藏身形,来到了大觉寺的庭院。大觉寺这一次来的人并不多,在这间庭院里完全做到了一人一间屋子。只不过作为六大派里隐隐要取代青城剑派成为第一的大觉寺,没有谁敢说大觉寺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因为六大派的其余五派,以及沧江阁这种次一级的大派,也同样是如此。

梁牧走到大觉寺庭院中的一间房间外,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房间里,一位老僧正双手合十的轻声念诵着佛经,在梁牧进来后,也没有停下。梁牧也没有打断老僧的意思,轻轻的关上房门,然后找个位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开始等待。

“劳梁施主久候了。”老僧诵完佛经后,起身对梁牧施了一礼,说道:“不知梁施主这一次前来,又有何事?”。老僧法号圆业,乃是大觉寺住持了言的师叔,是大觉寺圆字辈的最强者,且在不久之前突破成了绝顶后,也就成了整个大觉寺的最强者。

圆业和梁牧的关系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梁牧也是在上次泰山过后,才被自己叔父告知。圆业不管是年轻时还是年老时,天资都不高,不管是佛学还是武学,在大觉寺同辈中总是那般的默默无闻。在一次巧合中,外出游历的圆业碰见了梁兴远。那时,梁兴远想要在大觉寺布下一颗暗子,而圆业则是想要成为绝顶。所以之后,圆业就成了大觉寺的最强者,同时也成了梁教的左使。

“左使大人安好”梁牧同样起身行了一礼。虽然梁牧在梁教的地位是仅次于梁兴远,高于圆业的,但是圆业本身绝顶的实力却还是让梁牧尊敬的。

“这次梁牧前来,是想和左使大人合计一下,我们是在何处,除掉冲郢?”梁牧的语气很轻松平常,话里的内容却是要除掉一位绝顶。圆业的表情没有多少的变化,这件事情圆业早就和梁牧定好了。冲郢的存在不管是对大觉寺还是对梁教都是一个妨碍,所以除掉冲郢,对于圆业和梁牧,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况且这一次圆业随着了言一同来到这里,存的心思就是让圆业好好的估算打量下冲郢的实力。当圆业什么时候有了胜过冲郢的实力,那么大觉寺就会全面的,开始佛道之争。了言的计划非常的好,非常的符合梁牧以及圆业的计划,所以圆业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了言的提议,同了言一道过来了。

圆业这些时日一直都待在这间房间里对着地图看了许久,所以位置也老早就决定好了。圆业将地图拿了过来,摊开在两人面前,随后一指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就是这了”。

第二十六章 诱

武林盟主一定下,这武林大会就没有什么再值得期待的了。说实话,这让很多想出名的散修武者以及各派弟子都非常的有怨念。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争夺武林盟主的位子,但是若有一个争夺的过程,可以让他们上去展示一下自己,那也不愧来这么一趟。

只不过,人微言轻的他们的想法又有谁会听呢?反正宁靖瑶等人,是并不在乎的。在第二天的武林盟主的争夺完后,就是商讨如何对付魔教事宜的时候了。宁靖瑶、冲郢和路放歌等有资格参与进来的人都聚在一间屋子里,进行着商讨。

现在的局面是大魏拉拢着这座江湖一起对付那魔教。只是,江湖是一整个江湖,但里面的人却不是一整个。虽然因为朝廷许下的利益使得大家都走到了一起,但是门派之分早已千百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依旧不可避免的在其中起着作用。谁都能够看出梁教的实力强大,谁也不想让自家的门人伤亡惨重。所以如何决定各家各派的出力和负责范围,就是今天所要商议的问题的结果。

这种扯皮的事情是宁靖瑶所不擅长的,但是对于所有的江湖门派来说,这是最不该擅长的专长。在江湖上混,能打有实力是基础,而能说会道才是长久之计。毕竟一个门派想要长久的传承下去,不仅要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也要能和周围相同实力的门派保持住较好的关系。

所以每一个较大的门派里,每一代的弟子都会有负责维持门派传承的人,也会有负责门派外交的人。这些事情宁靖瑶并不知道,所以在会议中,宁靖瑶完全插不上话。在宁靖瑶的设想中,这件事情应该可以很快的商议完毕,结果却是一直商议到了晚上,才勉强商议出来了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案。这让宁靖瑶心好累。

而另一边,路放歌则是在房间里给梁牧交代他们商议了一天的所有结果。对于路放歌的消息,梁牧只能回以一句“乌合之众”。梁牧本来对路放歌带来的情报消息还是很期待的,但是当路放歌说完后,梁牧就已经不再将这放在心上了。

宁靖瑶他们商议了一天出来的结果就是,每个门派各自管好各自门前的一定范围。至于各个门派之间的空隙,则是有朝廷负责维持。这听起来似乎是覆盖住了整个江湖,魔教中人定会无所遁形。但是实际上,和之前有区别吗?没有,这所谓的商议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宁靖瑶也看出来了,不过宁靖瑶也不在乎。拉拢这些江湖门派不过是为了对付魔教中的那些可能存在的高手们,至于主力,朝廷更相信自己的那几支军队。对于梁兴远的魔教,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知之甚少。

虽然江湖上一直有着一教六派的叫法,但是相对于六大派而言,出现仅不过十几年的梁教,在这座江湖里,也就是刚刚出现时轻松灭掉了一家沧江阁那一层级的大派,作为梁教在这座江湖地位的奠定。而朝廷和这座江湖对于梁教的认识,也只能从这一战里找些细枝末节。因为自那以后,梁教就基本不在怎么出现在这座江湖之中了。

今天的夜晚很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事的让宁靖瑶很奇怪。自上次那家小门派的掌门被害后,宁靖瑶就时刻准备看隐藏在他们之中的魔教中人的后续动作。但结果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些魔教中人就好似知道了宁靖瑶他们的打算一样,在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安静了下来。这不由得让宁靖瑶怀疑,是不是他们之中有奸细,还是说对方就在他们之中?

这让宁靖瑶在今天的会议之上,不断的各个人之间来回的环视,心中猜测他们谁会是隐藏的魔教教众,或者说谁被魔教教众给收买了。但是不论是谁,宁靖瑶都有怀疑的可能,也有怀疑不上的原因。使得宁靖瑶觉得自己是否是在疑神疑鬼了。想着想着,看着看着,突然,宁靖瑶发现,今天青城剑派来的并不是冲郢,而是和冲郢一代,实力却只是普通的一流境界实力的冲方。

“掌门师兄近日有些乏,所以就由老道替来。”这是冲方说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冲郢不想和他们在继续为了谁负责的范围以及出力多少来争吵交谈了,那太累,比和同境打一架还累。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当着外人说的,所以冲方才说出了那般的原因。

冲郢不想来的原因宁靖瑶很懂,她也不想在扯了。只不过身为武林盟主,又是朝廷和江湖之间的桥梁的她,不得不来。而宁靖瑶也决想不到,梁牧的目标会放在了冲郢的身上。

没有前去的冲郢正在房间里打坐。道家讲究的就是清静,只不过以往的青城剑派,剑大过了道,清静二字总不得真意。现在,经历过了一次商议的冲郢,觉得自己好似得了清静二字中,静之一字的一点精髓。突然,远处倏地闪过一丝绝顶的气息,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可能绝顶之下感觉不到,即便感觉到了也会当成错觉,不会当真。但是对于同为绝顶的冲郢,却是可以很确定的说,那是真的。

一个陌生气息的绝顶境界强者在这武林大会的附近出现,还小心的隐藏自己,那一定有所图谋。宁昱作为朝廷大元帅以及宁靖瑶这位武林盟主的父亲,并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气息,那么那位陌生的绝顶,以冲郢来看,有很大可能会是魔教中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哪位前辈好奇过来看看,那也说不准。仗着同为绝顶,冲郢顺着他刚刚感知到的气息的位置而去,即便那里出现过的绝顶是魔教中人,冲郢也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只不过,冲郢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赶到后,见到的,却是之前见过一次的梁牧。梁牧笑着对冲郢招了招手,道:“冲郢道长,又见面了。”。

第二十七章 伤

“啊!”,挡住了冲郢的剑势的梁牧也没有生气,继续笑道:“冲郢道长这是心有怨气啊,一见面就斩我一剑。”。冲郢在见到梁牧的一瞬间就知道刚刚就是梁牧吸引自己过来的,但是一位绝顶的气势是很难以模仿的,对冲郢来说,刚刚那丝气势绝对是他之前并未见过的陌生绝顶的气势。

本来冲郢有想过是否是梁兴远亲自前来了,但是在见到梁牧后,冲郢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梁兴远作为一教之主,以往更曾是一国亲王,要出现也只会是光明正大,所以在梁牧身边没有见到其他人的时候,冲郢就知道这次梁兴远应该并未前来。

但那丝绝顶的气势冲郢却是绝对不会认错。所以冲郢不由得猜测,那丝气势是否是梁兴远交给梁牧,而梁牧用来将自己诱出来的一种手段。

冲郢和梁牧之间并无仇怨,即便冲郢已经站在了朝廷那边,但是也犯不着和梁牧作对。身为一派之长,冲郢需要对青城负责,招惹上梁教的后果,曾经的冲郢可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如今的青城,还真未必有当年被灭的那家实力强。

不过不想招惹上梁教,也不想得罪朝廷的冲郢,只能是在见到梁牧的第一个瞬间给镇里的人们发个信号,也就是最先开始斩向梁牧的那一剑势。按冲郢所想,在感知到他的剑势后,宁靖瑶他们应该就能很快的赶到。

曾几何时,冲郢有想过封山。虽然过后名声和地位都会不在,但好歹门派还能够继续存续下去。只不过冲郢犹犹豫豫,实在是不愿意让门派在他的手中就此沉沦下去。然后一拖再拖,就拖到了朝廷来人。当初宁靖瑶和梁牧上山的时候,冲郢还未意识到什么,但等泰山上的事情传过来了后,冲郢想要封山也晚了。因为那时朝廷的命令已经到了。

对于江湖人来说,朝廷一直都是他们厌恶的对象。但是对于青城这样的门派来说,他们无法不听朝廷的命令。不听朝廷的命令,朝廷肯定不可能直接派兵镇压,但是软刀子却是会不断的在其身上割肉。毕竟,百姓不管如何,都还是有朝廷管辖的,这个江湖不管如何,也是在这个朝廷内部。所以对于冲郢等人,只能是做到阳奉阴违。

或许对于很多心中存着侠义的大侠们来说,这个大魏很好,百姓们生活的很好。所以他们可以为了这些百姓,和朝廷站在一起去对付想要颠覆大魏掀起战争的梁教。但是对于青城等大派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门派的存续,至于朝廷是由谁来主导,那个位子是谁来坐,都和他们无关。

“怨气是没有,倒是有些晦气。”冲郢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听到了冲郢的回答,梁牧脸上的笑容也不免僵硬住了。“说吧,诱老道出来是想说些什么?”冲郢直接的问道,梁牧则是收敛了笑容,却不回话,看向了冲郢的身后。此时,冲郢的身后也适时的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冲郢一时间默然,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个和尚。和尚也看向冲郢,说道:“老僧圆业,不知冲郢道长为何于此密会此魔教妖人?”。

“大觉寺的和尚?”冲郢没有回答圆业的问题,反而是对圆业问道。然后不等圆业回答,冲郢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梁牧,“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堂堂佛门第一派的大觉寺的绝顶,竟然会是梁教的人。梁牧,我该说是那梁兴远的手段高明,还是该说我等愚蠢?”。

“冲郢道长,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梁牧慢慢的说道。“何必不懂装懂?你不到绝顶,这个秃驴应该也是最近突破,他并不知道绝顶境界的一些妙用。你之前引诱我的那丝绝顶的气息,我十分确信是这个秃驴的。原本,我还以为你诱我出来是想拉拢我,不成想,还是个杀局。”。

“但是,就凭你一个一流加上他一个刚刚突破的绝顶,就想让老道殒命于此?你们,是不是太看低了我,冲郢?!”。

随着冲郢的话,他一身的气势逐渐上升,锋利如剑。曾见过这一剑的梁牧顿时面色大变,也不再伪装,立即向着冲郢冲过去,并大喊道:“出手!这是诛仙!”。

青城的上清四剑,诛仙最利。虽未曾见识过,圆业也曾听说过。在听到梁牧的叫喊后,圆业立即一拳轰出。大金刚拳力,是大觉寺所有拳法中最为刚猛的一种拳法。只不过在面对冲郢的诛仙一剑时,力有未逮。闷哼一声的圆业不由得惊诧的看向冲郢,他不敢相信,同为绝顶,他竟然会不如冲郢。

与此同时,梁牧也到了冲郢的身边,一掌打在了冲郢的背心上。却不曾想,梁牧这一掌刚刚印上去,磅礴的剑气就从掌下喷涌而出,使得梁牧不得不后退防御。在逼退了梁牧后,冲郢忍住伤势,再次一剑斩出。

上清四剑,诛戮陷绝,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这一次,冲郢使用的便是陷仙剑。剑势一出,滔天的红光就将三人笼罩在其中。这些红光都是由剑气所化,遮挡视线与感知。因为视线有限感知被阻,所以不管是圆业还是梁牧都只能是密切的谨守自己,待得一会红光散尽,原地只剩下了圆业以及梁牧自己。

“阿弥陀佛”圆业念了声佛号后,就看向梁牧。虽未明说,但梁牧也知道圆业的意思,现在冲郢跑了,接下来怎么办?“放心,圆业大师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圆业大师。至于冲郢,我不会让他再见到明天的太阳的。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很快这里就会来人,走吧。”。

在圆业和梁牧离开后五分钟,宁靖瑶才带着了言等人赶到。也多亏了冲郢临走前的那陷仙一剑,使得这里除了剑气外,什么痕迹都没了。也使得宁靖瑶等人猜测是冲郢遇袭,却无法猜测袭击冲郢的是谁,冲郢现在又在何方。

第二十八章 毒

“了言大师,吴前辈,你们有感知到什么吗?”。宁靖瑶自己除了剑气外什么都感知不到,就向身边的了言等人问道。在看到了言等人摇了摇头后,宁靖瑶也只能是放弃了。

江湖六大派,除了青城剑派和大觉寺外,剩余四家为峨眉,刀堂、玲珑谷以及昆仑。相比于青城和大觉寺这种分数道佛的门派,峨眉、刀堂、玲珑谷以及昆仑都不属于儒释道的任何一家,但却是将儒释道三教的部分理念融入进了自家传承之中。所以你可能会在这四派的功法中看到儒释道三教的影子,但这四派却是和这三教毫无关系。

峨眉,因为和青城挨着近,所以吴正宇对青城,对冲郢的观感一直好不起来,盖因冲郢平日里最防备的就是他。这次冲郢生死不知,吴正宇心里也不好说是高兴还是兔死狐悲的感觉,只是觉得若冲郢真的死了的话,青城或许以后再难以看到了。

而玲珑谷以及昆仑、刀堂和青城以及冲郢就更加的不相熟了。同为六大派之一,四派之长也仅能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二,但要说全力以赴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一刻,了言等五人都有些预感,青城应是再也见不到了。

在这六人里,了言在内心或许是对冲郢的离世是最为高兴的。但事实上,了言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在往日里,冲郢怎么想了言不知道,但是了言自己,却是一直都在和冲郢相比的。对二人而言,两者身后的门派和教派一直以来差距都很大,但到了最后,两个人的差距却更大了。

了言和冲郢各自成了大觉和青城的掌门,更是站在了佛道两教的顶端,仰望着各自教派的圣贤。但是,论门派实力,大觉寺要比青城剑派强,佛教的实力也要比道教强。但到了最后,不是他了言更进一步,而是冲郢,站在了那个叫做绝顶的江湖顶端。至此,了言和冲郢虽然在江湖地位上还是那般,但冲郢已经不再是和那他相齐名的那个冲郢了,在江湖上,冲郢已经远远的超越了他。

“阿弥陀佛”,了言双手合十的念了声佛号,然后说道:“宁施主,既然我们什么都查不到。不如分散在这附近找寻一二,且差人返回营地看看?”。

了言的建议没人反对,对于宁靖瑶而言,冲郢的安危现在是第一重要的,所以宁靖瑶立即就将命令发布下去,本人则是跟在了言的身边,一起找寻起可能存在的痕迹。这些了言都看在眼里,不过了言也并未多说什么。

至于冲郢本人,则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在陷仙剑后,冲郢有想过自己要往何方,按理说躲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将伤势养好再出现才是正理。但是转念一想,冲郢并不知道周围梁牧布下了多大的天罗地网。冲出去冲郢觉得没问题,但是不好说以他如今受伤的状态能否甩得掉梁牧的人。若是甩不掉的话,之后就不好说了。所以,冲郢直接返回了营地中自己的房间。

冲郢返回的时候正好是宁靖瑶等人冲出营地向着他和梁牧以及那秃驴大战之地。而冲郢就因为那个叫做圆业老秃驴,他对宁靖瑶身边乃至是整个营地小镇,都不觉得有多少人可信。所以思来想去,冲郢还是秘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并通知了寒鹏这一个弟子前来服侍。

寒鹏从小就上青城拜师学艺,天资根骨相对于梁牧和宁靖瑶肯定是不可能相比拟的,但是在现在的青城里,却已经是矮子里拔高个的了。是以,冲郢一直以来都是将寒鹏当作青城的下一任掌门来看待历练的。

“师傅,不知是何人伤的您?这里又有谁能伤到您呢?”寒鹏一边给冲郢上药,一边不断的问询着。寒鹏的不断的询问在冲郢看来很正常,因为现在的青城只靠着冲郢一个人撑着,一旦冲郢不在了,那么青城就会变成一个香饽饽,一个谁都可以啃上一口的香饽饽。想想青城闻名天下的《三清剑经》,再想想青城里收录的那些奇功异决,都是对外人的诱惑和吸引。一旦冲郢不在了,那么青城就会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被分尸掉。届时,青城也就不在了。

所以冲郢安慰道,“放心,师傅的伤势并不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至于说是谁伤的我,你们可能谁都猜不到,师傅也是想不到啊,堂堂大觉寺竟然也会去做那梁教的狗?真不知道了言知不知道。唉~~”。

与了言都了大半辈子,临到老了却是发现自己的老对手变了,冲郢真不知该做何想法。

突然,冲郢面色大变,用手用力的按住上药的地方并用内力驱逐镇压,同时不敢置信的望向已经退到了门口的寒鹏。“鹏儿,你这是何意?”。话语有些颤抖,不过也很正常,谁要是被自己视如亲子或继承人的人下毒,谁都会这般的不敢置信的。

面对冲郢的话,寒鹏一直都低着头,也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将身后的房间门拉开,门后,露出的是梁牧的身影。

看到了梁牧,冲郢也就懂了,这就是寒鹏对于他刚刚的问题的答案。但是冲郢还是不懂,所以他又问道,“为何?”。

寒鹏仍然是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梁牧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将门关上,走到冲郢的身前坐下,回答道:“因为他一直都是我教中人。他在上你青城山前,和我从小长大,身负血海深仇的他,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报得血仇。不过,道长还请放心,寒鹏他对于您还是很有感情的,但您终究还是无法替代或者说化解掉他心中的仇恨,所以还请您,不要怪他了。”。

“呵,不怪他,那么是怪你喽。”冲郢冷笑着说道,“看来梁兴远做足了准备啊,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除了我青城,其他各大派应该也都有你们的人吧,估计都是和寒鹏差不多吧。呵呵,老道输的不冤”。

第二十九章 月下小酌

“还是没有消息吗?”宁靖瑶派出去搜索的人大多都回来了,却无一个带回了冲郢的消息。不过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反而还是好消息,宁靖瑶也能宽慰的告诉自己,冲郢应该还没有什么事。

但是下一刻,冲郢的死讯就被带了回来。正当宁靖瑶想着冲郢是不是没事了的时候,返回小镇营地查看的人返回,就带来了冲郢的死讯。冲郢是谁?六大派之一的青城剑派的掌门,更是站在了江湖顶端的绝顶。这样的人物就这般的死了?不要说宁靖瑶,就连了言等人都有些不相信。

或者说,相对于宁靖瑶,了言等人内心中,更多的是惧怕。冲郢这等绝顶强者都被杀,那他们这样的一流好手,那还不是如砍瓜切菜般的被宰?一时间,了言和吴正宇等五派大佬互相错过几个眼神,面上默然不语,心中却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宁靖瑶没有注意到了言等人的小动作,她现在的内心已经被冲郢的死讯所占满,在和所有人交代了两句,就朝着小镇青城庭院赶去,想要去亲眼看看。而了言五人同样如此,不亲眼去看看,谁都不会相信,心中的决定也不会那么的坚定。于是一行人急匆匆的返回了小镇。

急急忙忙的走进冲郢房间的宁靖瑶等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床上溘然长逝的冲郢。青城弟子全都是一副愤懑的样子,不仅是对魔教,也是对宁靖瑶。在他们想来,若不是宁靖瑶代表的朝廷的邀请,掌门是不会来的,也就不会走。逻辑虽然很感人,但宁靖瑶也无法责备他们,因为这或许的确是导致冲郢道长死亡的原因。

宁靖瑶很想去看看冲郢道长的尸首,想要看看冲郢道长身上是否有着可以证明他们之中内奸的伤痕,这是宁靖瑶唯一可以找到他们之中内奸的方法。只不过,面对宁靖瑶的请求,冲方严辞拒绝,“师兄已逝,我青城上下都不会再让师兄的尸首受人侮辱。或许盟主您的确是不得不如此,但我青城也是不得不如此!”。

话说完,在冲方的示意下,寒鹏作为青城下任掌门继承人的身份,请宁靖瑶等外人离开。将宁靖瑶等外人全都送到门口后,寒鹏说道:“明日一早,我青城将会返回青城,且在师傅葬礼期间,青城封山。”。

说完后,寒鹏就关上了庭院大门。宁靖瑶听到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寒鹏将大门给关上了。宁靖瑶见此,也只能是将到嘴边的话再咽回去。转身,见到了还没有离开的了言等人,了言等五人看到宁靖瑶欲说些什么,一个个的立即转身各自离开,丝毫没有给宁靖瑶这位武林盟主一点面子和尊重。

对此,宁靖瑶只能是捏紧了拳头,却又松开。宁靖瑶知道,了言等人在看到冲郢死的那一刻,他们之间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已经松动了,他们害怕了,恐惧了。但是,宁靖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是可以凭借朝廷强大的力量强制的让了言等人去对付梁教,但谁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去做?不阳奉阴违?不反叛成对方的卧底?

一切的一切,谁都无法保证。所以宁靖瑶迷茫了,她第一次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完全没有当好一个武林盟主的才能?这一刻宁靖瑶只想找自己的父亲好好的说说话,但是她却是连自己父亲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对外,朝廷一直说宁昱身在三河镇。但实际上,宁靖瑶知道,她的父亲并不在这里。因为在武林大会开始前的一天,她的父亲就告诉她他感觉到了梁兴远的气息。虽然那气息十分的飘渺且微弱,但既然察觉到了那么宁昱就没有不管的意思。于是在和宁靖瑶交代了几句后,宁昱就循着那道气息追踪梁兴远而去。

现在,结合冲郢之死。宁靖瑶不由得怀疑,她父亲离开是不是被梁教引走的,目的,就是为了剪除他们这一方的顶端战力之一。不过冲郢已经死了,她父亲也没了踪影。看了言那几人的样子,宁靖瑶也知道他们已经和这个所谓的武林联盟若即若离。或许要不了多久,当梁教再次的展示一把自己的实力,他们就会一个个的离开这个武林联盟,到了最后,这个武林联盟的壳子下,只有朝廷的人马,和江湖没有了一点的关系。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抱成一团,发着呆。宁靖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她想要的或许只是这点独处的时间。当自己已经饥饿无比的肚子向自己发出抗议的时候,宁靖瑶这才发现,原因不知不觉,已经月上中天了。也是这时,宁靖瑶的余光才发现,自己的窗边有个人影。做好防御姿态后望去,宁靖瑶才发现,原来是梁牧。

梁牧抱着双臂坐在窗沿上,看着大动干戈的宁靖瑶,梁牧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将放在一旁很久的一壶酒拿起来,对宁靖瑶示意下,说道:“怎么样,喝一杯?”。

“冲郢道长,真的是被你们杀了?”宁靖瑶看着梁牧给她和他自己各自倒了杯酒,在刚倒好就立即拿起来饮尽,然后盯着梁牧的双眼,问道。听到了宁靖瑶的问题,梁牧先是将自己面前倒好的这杯酒喝完,然后回答道:“恩”。接着,宁靖瑶拿过酒壶给自己倒满,再次一饮而尽,问道:“我父亲也是被你们引走的?他”。

后面的话宁靖瑶没有说完,但梁牧明白她的意思。拿过酒壶,给自己倒满,同样一饮而尽,后,梁牧回答道:“恩”。回答依然还是一个字,不过宁靖瑶却是放心了,没有多回答些什么,就意味着自己父亲现在是安全的。想了想,宁靖瑶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了,毕竟若是问梁牧她的武林联盟中他布置的卧底都有谁?梁牧肯定是不会回答的。所以,这一次倒满一饮而尽后的宁靖瑶没有再问问题了。

第三十章 变天

一杯一杯又一杯,在两人连绵不绝的一杯又一杯之下,酒壶很快的就空了。拿着酒壶不管怎样都倒不出酒来的宁靖瑶试了几次就放弃了,放下酒壶,盯着面前的酒杯,问道:“你来,只是为了找我一起喝酒?”。

梁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随口道:“来之前当然不是”,然后放下酒杯,盯着宁靖瑶认真的说道:“看到了你之后,就是了。”。“呵呵”宁靖瑶听到后笑了笑,随即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梁牧,“说吧”。

“回去吧,不要在执着于这见鬼的武林盟主之上了。今夜过后,武林盟主,就只是朝廷自封的武林盟主了。”梁牧的话宁靖瑶并不惊讶,她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在事情发生之前,宁靖瑶或许还抱有希望,但在梁牧说出来后,也就无所谓什么的希望了。

同一时刻,这样的夜谈也发生在很多的地方。大觉寺庭院,圆业的房间中,了言正在和圆业商议。“圆业师叔,我们大觉寺,真的要如青城一般?”,了言很犹豫的问道。和朝廷保持距离,淡出江湖,这是圆业给出的决定,让了言很是犹豫。了言无法下定决心,圆业就给他决心,“我不是冲郢的对手。再给我五年的时间也不一定是。”。

圆业的话很简单,简单到一说完,了言就下定了决心。冲郢一身实力比圆业要强大的多,虽不一定像圆业所说的有五年的差距那般大,却也小不到哪里去。而这般强大的冲郢这就样的死在了梁教的手中,且死的还那般的容易。不由得不让了言惧怕。

了言下定了决心,昆仑、玲珑谷、峨眉和刀堂等各大门派也都各自做好了决定。作为长老和掌门的他们下不了决心,有的是人帮他们下决心。所以等到天明,当宁靖瑶来到议事堂中的时候,见到的,就不再是昨日的各大派掌门,而是各派的弟子。虽然在座的都是各派的嫡传弟子,但他们的态度也表明了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宁靖瑶也想起了昨夜梁牧所说的话,不由得惨笑了一下,就直接让各派弟子回去了。至此,由朝廷举办的武林大会,终于是在梁牧的阻挠下,变成了一个笑话。

在宁靖瑶将自己关在议事堂中的时候,青城剑派也抬着自家掌门的尸首,开始了回程之旅。在周边,了言等人都在,半是送别青城,半是警醒自己。待得青城走远后,大家就各自散去,留下了言等人开始商议,何时离开才算是不得罪朝廷。只不过,在他们商议了一个时辰后,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就将他们都吓了一跳,或者说,是将三河镇这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了言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他们还以为是梁教大举进攻了过来,出来后才发现,并没有人马来进攻他们。喊杀声震天,却不是针对他们的。议事堂里的宁靖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然后很快的就确定了那喊杀声的位置是布置在这附近的万胜军的军营。

瞬间,宁靖瑶的俏脸就苍白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宁靖瑶才知道,原来梁牧最终的目的,是附近的万胜军。而对冲郢的刺杀,昨夜的闲谈和喝酒,都不过是对她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她忽略掉那支军队,让她以为,他的目的是放在他们这些江湖人身上。

不过,对于万胜军宁靖瑶还是很信任的。作为大魏里仅次于三大边军十军之一,万胜军的实力可不是梁牧拉起一些江湖人就能够攻破击败的。了言等人看到宁靖瑶神情紧张的朝一处地方奔去,互相看了看后,都决定跟上去看看。不管是发生了什么,知道一点算一点,他们也好为各自和门派做好打算。

然后了言等人还有很多跟着他们一起跟在宁靖瑶身后的江湖人,一起来到了驻扎在附近的万胜军的军营处。入目所见的,是两支军队。

一支旗号是神勇,一支旗号是万胜。而站在最前方等待着他们的那个人,了言等人不认识,但是宁靖瑶认识,当宁靖瑶说出来的时候,大家也都认识了。“梁牧!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梁牧。这是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梁牧,在这时,不管是谁,都牢牢的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面貌记住,有些人甚至打算将这幅面容回去后画下来,好警告门派里的人,不要招惹此人。

神勇军和万胜军一样,同是分数大魏十军之一。只不过论排名,神勇一直都是被万胜给压在底下,而这一次,不管是怎能么样,万胜都是惨败给了神勇。这让神勇军的军主不知道有多高兴,只不过让他可惜的是,万胜军的军主已经死了,不然要是现在对方还活着的话,他还很想看一看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

神勇和万胜两军宁靖瑶都很熟悉。只不过宁靖瑶从未想过,刚刚袭击万胜军的会是神勇军。在到达的第一眼,宁靖瑶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梁牧,以及站在梁牧身后的神勇军的军主等一干军中将领,而另一边的战败的万胜军,除了几个跪下的都伯外,都不在了。不在了的那些人,宁靖瑶怎么想都知道,肯定是不会还活着的。

有了神勇军和万胜军的梁牧,已经有了在大魏境内呼风唤雨的力量。但是宁靖瑶还是想要做一下尝试。宁靖瑶看向神勇军的军主,恳切的问道:“沈军主,您为什么要背叛大魏?若是有苦衷的话,还请说出来,只要擒拿了梁牧,陛下一定能既往不咎的。”。

面对宁靖瑶的问题,沈琮第一时间看向了梁牧,在看到梁牧一个请说的示意后,沈琮上前一步,说道:“没有什么苦衷。要说有的话,不过就是大梁给我的,要更多一些。”。

宁靖瑶没有再劝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沈琮自己的野心作祟,梁牧只是给了他一个谋逆的契机罢了。既然说不通,宁靖瑶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转身就想离开。只不过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梁牧叫住了她,说道:“靖瑶,变天了。”。

第三十一章 北上

神勇军的叛变与万胜军的败亡算是一个信号,正式的揭开了大魏反叛势力的帷幕。在宁靖瑶返回朝廷将武林大会那几天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后,朝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战争,已经到来了。

在一夕之间,神勇军击败并将万胜军吞并,在宁靖瑶返回朝廷的时间力,虽然宁靖瑶已经尽力的将神勇军反叛的消息传递出去,但到底还是有很多的地方没有收到消息,也不是谁都敢于相信这个消息。所以,当朝廷确认的时候,才发现,津州已经全都落入了神勇军,或者说梁教的手里。

而津州距离京城可并不远,可以说是咫尺之遥。所以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京城里所有人都惊惧了起来,原来敌人已经来到了这么近的地方了。于是,在当天,就紧急调令御林军于京城城防,开始防范可能出现的神勇军。

在朝堂上,有人提议让御林军去平叛,但更多的人却是反对的。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京城唯二的两支军队各自只有一千人,相比于吞并了万胜军的神勇军来说,人数上差距太大了。即使御林军的战力要比神勇军高很多,但在人数的差距上,却是无法用战力来弥补的。况且,御林军出征后,难道诺大的京城,要靠那禁军来守卫?要知道,梁牧以前可是隐藏在禁军之中,更是禁军的百人长之一。

在当日泰山之乱后,禁军虽未被解散,但因为军中十个百人长全都谋逆,所以禁军上下所有人都被软禁在了军营之中。而那九名百人长在被收监查问期间,因中毒而死。之后魏皇虽然强硬的压下了那九人的父亲的怨愤,却也陷入了禁军无人统领的地步。再说,即使能用,谁又能信呢?

而魏皇,也不敢对禁军,付诸信任。加上宁昱不见踪影,于是吵闹了一个早上的朝堂,最终在魏皇的决定下,由御林军作为京城的城防,并调西路边军回京平叛。

但这头一天定下的计策,第二天就不得不更改。因为第二天加急的边军情报传来,西域诸国在十天前统一的对大魏进行宣战。同时,信中还提及,西域诸国在十五天前就结束了纷乱的战争,并合并成了一个国家,号梁。

在看到这个“梁”字的时候,杨信默不作声,文武大臣们也不敢作声。大家在看到那个“梁”的时候,就明白西域诸国身后站着的是谁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杨信:“派人追上去,西路边军不动了。另外,平叛之事就由”,说到这里,杨信顿了下,或者说想了下,才继续说道:“就由玄甲军和陌刀营去。还有,派神机营去西路边军。务必要让梁兴远进不来!”。

大魏十军中,有上五营和下五军之分。下五军就如玄甲、万胜和神勇这般的军队,但上五营则不同。上五营和下五军全然不同,五营都是特殊兵种,可以说是大魏军事的最高结晶。神机营就属于上五营。派遣神机营前往西路边军、陌刀营前往平叛,可以说杨信是打定了要御敌于外,剿叛于内了。

只是相对于大部分人的高兴,杨信等少数人心中却仍存忧虑。梁兴远这十几年来,能够在暗处统一西域诸国,与江湖上发展出一个梁教出来,那么,西南的蛊人和北方的那些草原人,他有么有联系?有没有计划?虽然这两方现在暂时还都很安稳,但杨信却是不得不防。

宁府,宁靖瑶不敢相信的再确认道:“陛下他,真的敢放你去?那可是太子啊!你要是有个万一,大魏怎么办?”。杨承平知道这个消息不论是谁听到都会惊讶无比且不敢相信,所以面对宁靖瑶的一再确认以及反复询问,杨承平都只是微笑,等待宁靖瑶冷静了下来后,才回答道。

“父皇和我都觉得,梁兴远既然能够统一西域,那么自然肯定会遣人去游说北方的草原人和西南的那些蛊人。相对于一直以来算是中原心腹大患的草原人来说,西南的那些蛊人不过芥藓之疾。而到现在草原人那边都还未表明什么态度,一定是双方还未谈拢,那么我们此刻前去,一定有机会破坏他们的协定,更说不准能够说动草原人为我们的臂助。”。

“而为此,我大魏就必须要拿出自己的诚意。那又有什么是比我一介太子亲去,要更加的有诚意呢?”。杨承平的话说得宁靖瑶无法反驳,但是却无法让宁靖瑶服从。

看着坚决的宁靖瑶,杨承平继续劝道:“父皇正直春秋鼎盛。有无我这个太子,于这朝堂,于这天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再说,宗人府中我杨家还有诸多的人,即使我死了,我大魏也不愁无人继承那个皇位。再说,我们这一次是秘密出京北上,除了父皇和我们,再无人知晓。只要我们不说,也没有谁知道我们的去向。”。

杨承平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却还是无法说动宁靖瑶,最后也只能是以自己太子的身份强行的命令宁靖瑶,才让宁靖瑶屈服。并于当晚,秘密潜出京城。

这一次出京北上,只有杨承平和宁靖瑶两个人。因为人越多就越会有泄密的可能,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再加上宁靖瑶一身武功只要不遇上绝顶强者,大多都能够保住杨承平不死,所以两人北上,若无意外应是非常的顺利的。

这个夜晚杨信没有合眼。杨承平对宁靖瑶说的再怎么轻松,他都是他杨信唯一的儿子,从小基本都没有离开过京城的杨承平,第一次出远门就要前往北方草原那么危险复杂的地方,这让杨信再怎么的劝慰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安心。深处皇宫之中的杨信,对自己儿子能做的,便是在心中祷告祝福。待到第二天,杨信就有如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开始正常的早朝和处理政务,或许偶尔间的出神才能看出,这个父亲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淡定。

第三十二章 草原再见

“静瑶,北边都是这么冷的吗?京城怎么就没这么冷呢?”官道旁,颤抖着身体靠近着火堆取暖的杨承平,颤抖着的对身边的宁靖瑶说道。宁静瑶看了眼抱着双臂烤着火堆仍旧还是颤抖着的杨承平,无奈的伸出手贴在杨承平的胳膊上,度过去一股内力,然后回答道:“只是你太体弱了罢了。我们一路走来,你见过几个想你这般怕冷的人?再说,都在北边,京城为何不冷我怎么知道?”。

“啊~~”杨承平在被宁静瑶度了一股内力后,身体瞬间缓和了起来,不禁舒服的轻呼了声。不过杨承平到底还是接受了儒家君子的教导,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失礼,立即闭上了嘴。虽然看宁静瑶的样子,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夜空之下,星光璀璨。这是杨承平很少见过的景色。以往虽然在京城,他也能随时随地的仰望星空,但两相对比,杨承平却总觉得此时此刻看到的这片星空,要比以往在京城看到的,要璀璨绚丽的多。不过在被寒风一吹后,杨承平就赶紧低下头拉扯衣服将自己脖颈间的缝隙全都堵住,以免再一次的感受下寒风的透心凉。

夜深人静,杨承平很想和宁静瑶说说话,不然总感觉有一种恐惧感袭来。但是看着身边蜷缩的宁静瑶,杨成平却又一时半会想不到要说些什么,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待得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风尘仆仆的赶路是不可能有时间和东西让你去洗漱自己,所以宁静瑶在看到杨成平睡醒了后,就直接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出发。

北方草原上的游牧部族有过很多的王,现在的王是契丹。契丹很大,大到北方的草原有七成都被契丹所占据,其余所有不服契丹的部落都被契丹赶到了剩下的那三成质量最差的草原上,或者去到更远的地方,寻求生存。

如今已经入秋,距离冬天也没有几个月了。冬天,不管是对于中原的大魏,还是北方草原上的契丹,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以往,契丹都会在入冬之前和大魏交易好度过整个冬天的资源。现在也不例外,交易已经完成,只不过,有更大的利益摆在了契丹王的面前,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卷入其中。

“大魏的北路边军目前仍然驻守在那里,而且为了防范我们,还将城镇周边的树木都砍伐的干净。”契丹王帐里,契丹王耶律阿不思将手中的情报信件丢在梁牧和印千章的身前,略有兴致的望着两人,说道:“不知,你们所说的趁大魏内忧外患之际,出兵掠得好处,是怎么的一个好处?”。

耶律阿不思所说的情报梁牧和印千章相信是真的,即便是假的,那也不打紧。契丹这个民族,或者说整个游牧民族,非常的喜欢狩猎,以此还衍生出了【打草谷】这么一个劫掠的方式。所以,只要让这个民族看到机会,或者说好处,那么不需要再多费口舌,他们自己就会自发的行动。

所以,印千章解释道:“我们所说的内忧外患,因为距离和其他的一些因素,所以大王您或许还不知道。但不论是多晚,您一定能够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至于说好处,那就是不论您发兵亦或者不发兵”,只要您一天没有给大魏一个确切的态度,他们就会不断的给您一些好处,来让您表达出他们所需要的,契丹的态度。“。

印千章的话让耶律阿不思眼前一亮,身子很明显的绷紧了一瞬间,然后立马就又松懈了下来。“梁先生和印先生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本王还需要好好的思量思量。恩,用你们的汉话来说的话,就是三思而后行。”耶律阿不思说完后就拍了几下巴掌,让帐外的侍卫进来,道:“梁先生和印先生这几天还没有好好的玩一下吧。这样不好,你们为我契丹带来这么大的利益,我们又如何不能经尽尽地主之谊呢?这两人都是我的近侍,就由他俩带两位先生好好的玩一玩。”。

梁牧和印千章答应了下来。说动耶律阿不思并不是一件难事,这也不是梁牧和印千章两人北上而来的最重要的目的。走出王帐,两名侍卫在交接了事宜后,尽职的询问了下梁牧及印千章的想法,在得到随意的回答后,两名侍卫只能是带着梁牧以及印千章前往他们所认为的最好玩的地方。

草原不比中原,这是由文化差异而导致的根本性的差异。使得草原根本就不可能发展处如中原那般繁华的娱乐手段。就不说吟诗作对了,这两名侍卫带着梁牧和印千章去的地方,也不过是他们的摔跤场。对于草原人来说,摔跤就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项运动,继而摔跤场也就是他们所认为的最好玩的地方了。

摔跤场的人很多,有男有女。只不过下场的都是男人,而女人则都在场外进行加油。有着女人的刺激,使得场内的年轻人们热血喷涌,也让摔跤变得更加的胶着和好看。

只不过对于梁牧和印千章来说,摔跤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并且这种最原始的力与力之间的较量,是最被中原武林所厌弃和看不上的。只是,摔跤对于草原人来说是非常的有重要意义的,所以即便梁牧以及印千章并欣赏不来这种美,在哪两名侍卫和周遭人们热情的眼神注视下,两人也不好就此直接离开,只能是在此驻足观看。

粗看下,摔跤就和两人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但是梁牧在细看之下,却是发现场上的摔跤并不仅仅是力与力的较量,其中还有着技巧的存在。只是相对于表现的非常明显的力量间的较量,隐藏在其中的技巧间的博弈就要难看出来的多。这不免让梁牧想到了很多。

突然,身边的印千章扯了下梁牧的衣袖,梁牧回过神来顺着印千章的视线望去,却是看到了被草原人接进来,正朝着王帐走去的宁静瑶,以及大魏太子,杨承平。

第三十三章 说

“那位,就是你的心上人?”印千章在宁靖瑶和杨承平走进王帐后,对身旁的梁牧揶揄道,“旁边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你的情敌吧。”。

“不是。”梁牧小声道,“那是杨承平,大魏太子!”。“!!!”印千章被梁牧的话惊到了,不过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缓了缓后,小声的问道:“那真的是大魏太子?杨信老二敢放他儿子来这里?来草原?!他就不怕他儿子来了就回不去了?!”。

“我如何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梁牧回答道,“不过,既然杨承平敢来,说明他们已经想好了一切的可能。不得不说,他杨承平还是有些胆量的,和他老子杨信很像。”。

“管他有多大的胆量。既然他来了,那么我们就不要让他再回去了。”印千章杀心渐起,“太子秘密出京北上,于返程时被杀。这个消息一旦传遍天下,我相信这大魏的江山一定会为之动摇,而且以往被杨信所压制住的他的那些亲戚兄弟们的野心,也会让大魏变成一锅粥。如此好的机会,我们必须要抓住!”。

梁牧没有立刻的回答印千章,这让印千章很疑惑,他不明白梁牧还要犹豫什么。不过梁牧不论怎样都是梁兴远的侄子,更是梁兴远定下的大梁的太子,所以跟着梁牧的印千章,必须要有梁牧的同意才能行动,不然那后果,印千章并不想再尝试一次。

“再看吧,我再想想。”等了一会儿,印千章却是等来了这么一句回答。有心再劝劝,但是印千章克制住了自己。印千章觉得梁牧的犹豫一定是因为宁靖瑶,这一刻印千章觉得,梁兴远说的没有错。宁靖瑶的存在会让梁牧变得软弱,只有除掉宁靖瑶,才能让梁牧变成一个合格的帝王。

从小就在西域长大,并且接受了梁兴远教育的印千章,对于梁牧的尊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梁兴远的侄子。在印千章的心里,他所效忠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梁兴远。所以对于梁兴远的命令,印千章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不论那是什么命令。而在陪着梁牧北上草原来之前,印千章就接到了梁兴远的密信,信上说的很简单,就是如果这一路上遇上了宁靖瑶,那么就找机会杀掉她。

只论武力的话,印千章的确是比不上宁靖瑶,但是杀人,往往看的都不是谁的武功高强。印千章最擅长一直都不是武功,而是机关术和毒术。

王帐内,杨承平和宁靖瑶一同向耶律阿不思施礼。耶律阿不思也没有想到大魏的人会这么快的到来。刚刚他还在想着之前梁牧和印千章所说话,下一刻侍卫就传话说大魏的使者到来了。大魏使者的到来算是变相的证明了印千章所言不虚,当然,耶律阿不思也要亲耳听到大魏使者的的拉拢才能尽信。

只不过,耶律阿不思也没有想到,大魏的使者竟然其中一人会是个女人。草原上的女人和中原女人各有千秋,虽然宁靖瑶很漂亮,但是尝过了许多草原美女的耶律阿不思还不至于被宁靖瑶迷住。杨承平那瘦弱的身子骨耶律阿不思一看就猜测这年轻人应该是个文臣之类的角色,却没有想到杨承平的身份和自己猜的完全不一样。

“在下大魏太子杨承平,见过契丹王。”。杨承平自曝身份后,耶律阿不思有些被吓到了。甚至在那一瞬间,耶律阿不思觉得杨承平是不是在撒谎。大魏的实力可要比契丹强多了,这次派遣使者前来,需要出动太子吗?难道魏皇不知道太子的重要性?他难道不怕自己的太子有失?

但不管耶律阿不思心中有多少千回百转的念头,至少杨承平和宁靖瑶的确是大魏的使者,这一点是没错的。所以,耶律阿不思先不管杨承平这个大魏太子的身份的真假,问道:“不知两位上国使者前来,是有何事?”。

带着和气的微笑的杨承平慢慢地说道:“我等这次前来,是想和王上进行交易的。”。“交易?”耶律阿不思知道关键点来了,慵懒的身子一下子挺直,双眼盯着杨承平,问道:“是何交易?我们榷场的交易不是已经完了吗?”。

“榷场交易的确完了。”,杨承平道:“我们要商谈的,是另外一桩交易。”。“另外一桩交易?”耶律阿不思重复了一遍,在看到杨承平点头后,问道:“那不知,究竟是何交易?”。

杨承平:“我大魏知道梁兴远那边一定是已经派人和王上谈过了。不论王上是否已经和他们谈好,我大魏都希望,王上能够拒绝。”。

“就这样?”耶律阿不思问道。杨承平回答“就这样”。站在杨承平身后的宁靖瑶看的很明显,耶律阿不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宁靖瑶下意识的想上前一步将杨承平挡在身后,但杨承平直接将宁靖瑶拦了下来,道:“我知道他们一定和王上说了很多,肯定也包括说,我大魏定会给予王上很多的好处,来达成大魏与契丹之间和平的目的。但是,我大魏现在仍旧还是那个大魏,王上的契丹也仍旧是原来的契丹,他们所说的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未来不可视,过去不可追。不知,王上是要把握现在,还是想要他们所说的,那种未来?”。

耶律阿不思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的盯着杨承平。杨承平则是坦然的承受耶律阿不思的视线,脸上的微笑也一直挂在脸上,似胸有成竹。等了许久,耶律阿不思终于开口,道:“容,本王思虑几日。两位使者赶路风尘仆仆,先休息几日再说吧。”。

耶律阿不思下了逐客令,杨承平也没有继续纠缠,就直接和宁靖瑶一同离开了王帐。只不过,刚出了王帐,杨承平和宁靖瑶就看到了站在王帐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梁牧。

第三十四章 三王

杨承平和印千章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但是杨承平却对印千章眼中的杀意并不意外。至于梁牧和宁靖瑶,直到现在,两人的眼里也只有对方。等了许久,等到印千章和杨承平都很想先离开一步,将空间和时间让给梁牧和宁靖瑶,让他们自己好好的看个够,最好看到地老天荒。

但是,相对于很希望看到这一幕的印千章,杨承平也只是想想罢了。真要是这么做了,杨承平并不觉得对面的印千章不会抓住这个机会来杀掉自己。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杨承平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然后,宁靖瑶就直接的转头离开,杨承平不知道宁靖瑶是如何想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会不识趣的追问,而是连忙的跟了上去,并谨慎的注意起印千章和梁牧的动静。印千章没有动作,首先是因为没有梁牧的许可,再就是他的武功也不是宁靖瑶的对手。

和杨承平一样,印千章沉默着。只不过,印千章看着有些落寞的,仍旧望着离开的宁靖瑶的背影的梁牧,心里更加的坚定了对宁靖瑶的杀心。

杨承平在见到了印千章后就决定要为了自己的小命,要开始谨慎的注意周围的动静。毕竟这一趟只是可能会死,并不代表他一定会死,能够有机会活下来肯定还是活下来的好。而且,杨承平不知道的是,在印千章的心里,杀死宁靖瑶的优先度要比他更高。

对于印千章来说,宁靖瑶的死,能够让梁牧升华,也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打击下宁昱和杨信之间的信任关心。而杨承平的死,除了使大魏更乱上一点,也就没有其他的什么用处了。印千章对于大梁的获胜是坚信的,所以杨承平死或者不死,都不会影响这场战争的大方面,所以印千章更多的还是盯着宁靖瑶。

直至看不见宁靖瑶的身影,梁牧这才失落、怅然的转身离开。印千章跟在梁牧的身后跟着离开,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松开了手掌,一些粉末从他的掌心处洒落。正好此时刮来一阵风,这些粉末立即就随着这阵风四散开来。

王帐里,耶律阿不思正在和自己的几个儿子商议。耶律阿不思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耶律骨多,二儿子耶律康,小儿子耶律阿骨打。

这三人里,耶律骨多是坚定的对大魏出兵的发兵党。对于耶律骨多来说,掠夺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最能给他快感的事情,而且,能够在强盛的中原王朝的土地上进行掠夺,更能给他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再说,这些年来,大魏和契丹之间交易的各种新鲜的玩意都让他对繁华的中原王朝格外的向往,非常的想要去将所有好看的、好玩的全都抢到自己的手里。

而耶律康则跟耶律骨多完全相反。因为从小就倾慕中原的儒家的文化,所以耶律康看起来,像是中原的汉人要多过草原人。而接受了儒家的各种思想教育后,耶律康对于自己的民族的这种强盗般的行径是深恶痛绝,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改变,想让民族向大魏一样,成为一个礼仪之邦。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努力一直都是白费的。

最后的耶律阿骨打则是耶律阿不思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也是最像他的一个。这一次召集自己的儿子们来商议,耶律阿不思着重的还是想听听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见解。

耶律骨多和耶律康在一开始就将他们的看法说了出来,前者是打,后者则是不打。接着耶律阿不思就等着自己的小儿子耶律阿骨打说出他的看法。对于耶律阿骨打,耶律康是欣慰,是随时随地为自己的弟弟做出一个兄长的表率,即便耶律阿骨打并不在意,但这也是耶律康对自己君子的一种历练和坚持。但是和耶律康完全相反的耶律骨多就不一样了,极其嫉妒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被父亲疼爱的耶律骨多,在平日里是最针对耶律阿骨打的,若不是有着耶律康不时的帮助,或许耶律阿骨打的生活质量要差上不少。

这一刻,完全不被在意看法的耶律骨多,在看到被父亲重视的耶律阿骨打,心中往日里积攒下来的嫉妒和愤怒致使他对自己的弟弟产生了杀心。耶律骨多的样子没有谁注意到,因为耶律阿骨打正在说出他的看法。

“儿臣认为,我契丹应先观望,再决定。就如那位大魏太子所说的一样,大梁那边的对我们说的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况且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无需这么早就介入到大魏和大梁的战争之中。二哥当初说过一句汉人的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契丹要做的,就是做那个渔翁。”。

耶律阿骨打的这番话说得很让耶律阿不思满意,同时旁边杀心渐起却克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出来的耶律骨多以及皱眉并不同意的耶律康,都被耶律阿不思给忽略了。在耶律阿骨打出生前,耶律阿不思属意的继承人是耶律骨多。耶律康实在是像汉人要多过一个草原人,耶律阿不思实在担心若是将契丹交给耶律康的话,他会不会直接交出草原,向大魏称臣,只为了将契丹打造成他想象之中的礼仪之邦。

而在耶律阿骨打出生并展露出他的天资后,耶律阿不思就改变了心意,开始在暗中帮助耶律阿骨打掌握契丹的力量,分化削弱耶律骨多的力量。这也是耶律骨多为何会那般的愤怒自己的这个弟弟,因为他抢了他的王位。同时,对于自己的父亲,耶律骨多心中也逐渐只剩下了恨意。若不是耶律阿不思对耶律骨多还有着些震慑的力量,耶律骨多或许早就直接造反,凭自己的力量拿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王位。

然后,耶律阿不思直接让耶律骨多和耶律康回去做自己的事,让耶律阿骨打留下来和自己继续商议。耶律康还想在劝劝,但是耶律骨多则是直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王帐。离开后,耶律骨多就来到了梁牧和印千章的帐内,对印千章说道:“印先生,你先前所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第三十五章 目的

耶律骨多面无表情的走进印千章和梁牧的营帐,对着印千章说道:“印先生,不知道您之前所说的话,还算数吗?”。耶律骨多面上一片漠然,但是心里,却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父王自找的,是他最先开始对不起自己的。

“大王子”印千章站起身来迎上去,并确认道:“您决定好了吗?一旦出手,那可就没有退路了。”。印千章倒是没有想到耶律骨多竟然真的会来,虽然心里恨不得立马答应下来,但是表面上为了不惹耶律骨多怀疑,印千章只能是表现的自然些。

耶律骨多在听到了印千章的话后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道:“决定好了,出手吧。反正那位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传给我,那么,我就只能靠我的双手去夺回来。再说了,我要是不去争,等阿骨打那家伙登上了那个位子后,他会放过我?!”。

耶律骨多这三位契丹王子之间的事情印千章和梁牧一清二楚,因为这是他们北上来这里的基础,如果耶律骨多他们的三兄弟和和睦睦的话,印千章和梁牧也不必一起来。

“那既然说定了,大王子现在就可以回去开始召集人手。当然,要秘密一些,虽然我们占据了上风,但是这也并不代表我们一定能够获胜。在王上和您的那位三弟死之前,一切都还不好说。”。

印千章的话让耶律骨多冷静了下,将心中的愤怒和欲望都收了收。耶律骨多虽然脾气暴躁些,但并不是没有脑子,明白印千章现在说的话是对的,而且印千章是他登上王位的一大助力,所以对于印千章的话,耶律骨多还是多少听的。在答应印千章秘密行事后,耶律骨多就离开了这个营帐,准备去秘密的将他的士兵和将领召集过来。

在耶律骨多走后,印千章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后道:“少主,看来事情顺利的很啊。”。梁牧默然,不过印千章也知道梁牧此刻在想些什么,毕竟除了那个女人外,梁牧还能想谁?却没想到,梁牧竟然回答了。“耶律阿不思作为契丹王,还是没有病重之类的正常健康的王,你难道认为耶律骨多调兵遣将再怎么秘密,都能够瞒住他?耶律阿不思既然属意的是耶律阿骨打,那么在耶律骨多的人里,必然安插了他的人手。这即是为了分化耶律骨多的人,也是为了掌握耶律骨多的人的动向,毕竟知子莫若父。谋逆这种可能,哪个称帝作王的会不懂防范?”。

印千章无法反驳,梁牧所说的都是真是可能的。印千章自己也懂,在历史上,每一个在位的皇帝,防范的最严密的恰恰就是自己的儿子们。毕竟那些没有继位的皇子们,都是最想要皇位的人。这种事情换到现在的契丹身上,也是一样的,毕竟大家都是人,欲望都是相同的。

“所以,我们还是需要做两手准备。”,梁牧继续说道,“一方面让耶律骨多调兵遣将作为反叛的部队。另一方面,你这些时日时不时的出去到处走动一二,哪里该放什么,你最清楚。这就是我们的后手。即便到时候耶律阿不思反制了耶律骨多,我们也能翻盘。”。

“那宁靖瑶和那位大魏太子呢?他们会不会同样在暗中谋划些什么?毕竟现在一个混乱的契丹,对大魏来说,是最好不过了的。”。印千章的话让梁牧沉默了,过了一段让印千章等的还以为梁牧睡着的时间后,道:“应该不会。宁靖瑶较为单纯,那些阴谋诡计并不是她的擅长。而那位大魏太子,我虽然和他不算多熟悉,但是我当初在京城里也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消息,综合下来形容,他就是一个君子。”。

“君子?那种君子?儒家的君子可是有很多种的。况且,少主你确定那些话并不是恭维他的?”印千章并不是很相信梁牧所说的杨承平会是个君子这般的形容。要知道,现如今的儒释道三教里,除了佛家之外,儒家和道家均已经落寞。之前的道家好歹还有个绝顶的冲郢支撑着,现在这根擎天支柱也倒下了,道家可以说是直接衰落到和儒家一样的地步。

而在这种儒家衰落的世道里,世间还能出现一位君子?而且还是一位太子?一位未来的帝王,一国之主会是一位君子?印千章相信没有谁会相信的,毕竟皇帝所代表的,从来都和君子沾不上任何的联系。

“不管他到底是否是一位君子。他们就算是想要支持一位王子,又能够选谁呢?他们只有耶律康这位二王子可以选择。而耶律康在三位王子中的势力是最小的,几近没有,也不得耶律阿不思喜。所以不论如何,他们也无法破坏我们的计划。由着他们吧,正好我们也能看看他们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说完,梁牧盯着印千章看了许久。印千章知道这是梁牧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对宁靖瑶和杨承平下手。印千章平静的接受梁牧的注视,在他的心里,梁牧的命令是仅次于梁兴远的。只是可惜,梁兴远早有命令,要除掉宁靖瑶。所以印千章只能在心里对梁牧说声对不起。

很快,承受不住梁牧的注视的印千章就离开了营帐,开始了他的任务。而梁牧却是没有想到,在印千章走后没有多久,杨承平竟然过来了。

“好久不见了,,木百人长?”杨承平笑着和梁牧说道。只是梁牧却是没有给杨承平一点好脸色看,冷着脸回答道:“你这是来套近乎的吗?想让我对你们手下留情?”。“当然不是,在下今次前来,只是想和你谈一谈,聊一聊,而已。”杨承平说完,很自然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带的给梁牧也倒了一杯。喝完后,杨承平看向梁牧,梁牧没有说话,拿起面前的那杯水喝尽,然后等着听杨承平想要说些什么。

第三十六章 计划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一定不全是劝说耶律阿不思进攻我大魏。”喝完了一杯水后的杨承平慢慢说道,边说,杨承平还在观察着梁牧的神情。“耶律阿不思是契丹难得一见的贤王。他不会因为你们许诺的一点蝇头小利就急匆匆的与我大魏交战,而你们按照我答应来的消息,早于我们到达的这些天里,并没有如何的去劝说耶律阿不思,仅仅是在耶律阿不思接见你们的时候,多加劝说一二。”。

杨承平盯着梁牧的双眼说道:“你们的目的,绝对不在耶律阿不思身上。”。

在看到梁牧神色依旧如常后,杨承平也不再紧盯着梁牧了。“你们的目标既然不在耶律阿不思的身上,那么必然会是他的三个儿子其中的一个。”。

听到这里,杨承平观察到梁牧的神色有了一点变化,虽不多,却也让杨承平相信自己的这番推论正在逐渐的通往真相。

“耶律阿不思的三个儿子中,大王子耶律骨朵为人脾气暴躁,冲动易怒,势力最大却也是最没有脑子的一个人,方便为你们所掌控。二王子耶律康像汉人多过契丹人,一直不被耶律阿不思所喜,契丹中也无人支持他,加上他为人正直固执,非常的不便于你们掌控,所以他不会是你们的目标。至于耶律阿不思最喜欢的三王子,耶律阿骨打,更是一个狼一样的人。这个人就像是年轻幼小的耶律阿不思,即便是你们现在能够掌控他,未来等他手中的力量足够了,或者你们衰弱了,他必然会反噬。这样一个危险的人,你们也一定不会选择。”。

“所以,你们这一次来,最根本的目的,是要助耶律骨朵反叛,然后真正的控制住契丹这一支强大的草原王国。”。

“啪啪啪”梁牧的表情不再是漠然的,而是开心的笑着,并且为杨承平的推论鼓掌。梁牧的这一套操作让杨承平疑惑了,他到底是说多了没有?说对了的话梁牧又为何要为他鼓掌?

掌声停止后,梁牧:“你推论的没有错,我们的目的的确是这个。只不过,就算你猜对了,你又能怎么办?阻止我们?向耶律阿不思告发我们?”。

这次,换杨承平漠然了。如同梁牧所说的一样,他即便是猜到了,又能怎么做呢?像耶律阿不思告发?那是不可能的。耶律阿不思这些年的在位使得契丹一天天的增强,现在虽然还不如大魏,但总有一日会成为当初的匈奴一样的可怕。而大魏却不是往日的大汉,所以让耶律阿不思从那个王位上下来,也同样很符合大魏的利益。至于耶律阿骨打,这个和耶律阿不思很像的三王子,是大魏最不想看到的继承人。

相比而言,耶律康的继位,是对大魏最无威胁的选择。而耶律骨朵,则需要大魏和其做过一场,否则这个贪婪的草原人是不会懂的克制的。

现在梁牧他们所做的事情非常的符合大魏的利益。一只雄狮所带领的草原人和一只鬣狗带领的草原人,选择谁是不言而喻的。只是,完全不管的话,就此让耶律骨朵为梁牧等人所控制,使得契丹成为大梁的一支军队,好似也并不符合大魏的利益。

“梁兄,若是贵方仅助大王子登位,我等自不必阻挠。但梁兄若是还想更进一步,那为了边境无数的大魏子民,承平不得已也要和梁兄一争高下了。”。

“哦?”杨承平的话让梁牧笑了,问道:“不知,你如何与我争?就靠口头说的吗?”。

“光是说,当然不可能。不过如何做,就还请承平卖个关子了,到时候,梁兄就会知晓了。”。

说完,杨承平起身对梁牧施了一礼,然后就直接走出了营帐,离开了这里。走出了营帐后,杨承平大口的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返回了自己的营帐。营帐中,宁靖瑶看到杨承平进来,赶紧起身上前询问,杨承平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梁牧的营帐中,杨承平虽然努力的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但是在心里,他却是紧张不已的。

“这么说,梁牧是打算,帮助耶律骨多谋逆,然后再通过掌控住耶律骨多,来掌控住契丹?”宁靖瑶惊讶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已经计划好了?”。

杨承平对宁靖瑶连珠炮似的提问表示投降,等宁靖瑶说完后,杨承平这才说道:“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在梁牧他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至于计划,我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做好计划。”。

杨承平在看到激动的准备说话的宁靖瑶,赶紧安抚一下,继续说道:“当然,在他们准备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商量商量,肯定是可以想出一个可行的计划的。再说了,我虽然没有想好一个计划,但是我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他们的目的是将耶律骨多扶上契丹王座之上。届时,他们一定会杀掉耶律阿不思和耶律阿骨打,那么等他们解决掉这两人后,靖瑶你就可以伺机除掉耶律骨多。那么,最后王位的人选也只剩下了一个耶律康。以耶律康的为人,他是不会投靠杀死他父亲兄弟的我们两方势力,不管梁牧是用毒还是用什么,以耶律康的固执,他宁愿一死也不会苟活。说实话,耶律康可比我大魏很多的读书人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可是”宁靖瑶心底还是有些顾虑,“万一,我说要是万一,耶律康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种人。到最后他还是向梁牧他们跪下来了,怎么办?”。

“那”杨承平想了会,耸耸肩道:“那我们也只能是就这样的看着梁牧他们的计划成功呗。不过既然耶律康是个惜命的人,那么不论怎样,耶律康都不会真的举国来攻我大魏。因为他知道,那时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契丹,若是契丹被打废了,他也就没有了价值。所以,不管最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靖瑶你除掉耶律骨多,都会是打乱梁牧他们计划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

第三十七章 喝酒

“你是说,骨多他在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梁先生和印先生他们那里?出来后,他就发出了很多的命令?”耶律阿不思对底下跪着的暗谍问道。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耶律阿不思就让那名暗谍离开了。

作为契丹的王,耶律阿不思一直握着整个契丹的力量,虽然当初为了培养耶律骨多,而分给了耶律骨多不少的力量,但后来耶律阿骨打的出现,却也让耶律阿不思从耶律骨多的手中,又拿回了不少的力量,分给了耶律阿骨打。而耶律阿不思仿造大魏的秘密部队建立的暗谍,就是耶律阿不思掌握契丹的一支很重要的部队。

可以说暗谍就是耶律阿不思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事的眼和耳。一直以来,耶律阿不思都很相信自己的这支部队和自己的儿子们,但是现在暗谍禀报的这个消息,却让耶律阿不思在怀疑,到底是暗谍出现了变故,还是自己的儿子真的有了不臣之心?在耶律阿不思的心中,耶律骨多这个儿子虽然已经不在他的继承人考虑范畴内,却也是他为耶律阿骨打准备的契丹的大将。耶律阿不思相信,以耶律阿骨打表现出来的天资,未来他一定可以压服自己的哥哥耶律骨多,然后在两人的精诚合作之下,契丹一定可以越来越强大,甚至是如同当年的匈奴一样,或者比匈奴更加的强大。

但是现在,暗谍却说自己预备的大将,自己的儿子,耶律骨多正在准备谋反?虽然耶律阿不思不愿意相信,但是作为王,耶律阿不思却不得不防。思考了许久,耶律阿不思通过暗谍下达了很多的命令。一时间,契丹王帐这里不断的有着大量的新的命令向着周围发布出去。

在之后,整个王帐就变得十分的安静。梁牧一直待在营帐里不出来,只有印千章时不时的出来到处走走。印千章表面上是到处走走,实际上不过是到处散步毒粉。印千章研制的这种毒粉本身并不带毒,人吸入后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任何的反应,只是其在人体的潜伏期只有一周的时间,算是一个缺点。

这种毒粉只有在遇到印千章秘制的另一种粉末时,才会变成要人性命的毒药。而在这毒粉潜伏的一周里,就是梁牧和印千章与耶律骨多定好的一个期限。若是在这个期限里,耶律骨多还没有准备好的话,梁牧和印千章到时就会直接离开。至于以后,就看他耶律骨多自己了。

起初,耶律骨多是很不爽的。因为一周的时间,他很难将他手下全部的军队都调过来。但是之后耶律骨多却是发现,事情顺利的让他难以想象。在四天的时间里,他手下的军队就全部赶到了王帐周边,这让耶律骨多认为,这是长生天的选择,是长生天对他的支持。不过未免被耶律阿不思和他的那两个弟弟看出破绽,这几天耶律骨多都未曾离开他自己的营帐,只是派出了他的心腹去和梁牧定下了后天的动手期限。而那天,也正好是印千章毒粉的最后一天。

耶律骨多的军队的调动对耶律阿不思来说,就是透明的。一举一动都在耶律阿不思的眼中,这让耶律阿不思心下愤怒的同时,也苍老了许多。只不过,耶律阿不思下不了那个狠心去杀掉自己的亲儿子,犹豫了几个晚上后,耶律阿不思最后下达了将耶律骨多手下所有军队掌控住的命令。只要耶律骨多,耶律阿不思想着交给耶律阿骨打来决定。是杀是剐,他都不想管了。

在计划发动前的晚上,梁牧一壶酒,对印千章伸出手掌。印千章:“?”。梁牧:“解药。”。印千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想明白梁牧说的是他的毒粉的解药。看着梁牧手中的酒壶,印千章很快就想到了梁牧现在出去是要找谁去喝酒。在之前印千章就想过,要不要借此顺便杀掉宁靖瑶和杨承平。但是印千章并不是个蠢人,也不认为梁牧是个蠢人。所以现在梁牧向他伸手要解药,印千章也没有装傻,很直接的就交给了梁牧。梁牧或许也很意外,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拿过解药往酒壶里一丢,摇了摇荡了荡,就走出营帐。

梁牧所不知道的是,印千章这些天到处走走,除了散步毒粉外,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和耶律骨多达成了一个协议,在耶律骨多成功登上王位的同时,要杀掉宁靖瑶和杨承平。最少要杀掉宁靖瑶。印千章知道那个时候梁牧或许看不出来是他计划的,但以后一定能够想明白。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即便那时梁牧想明白了,愤怒的想要杀掉他,印千章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以后不能再为梁兴远效力,会让印千章死的不那么的顺心。

和印千章想的一样。梁牧提着酒壶就来到了宁靖瑶和杨承平的营帐。看到提着酒壶走进来的梁牧,杨承平很意外,宁靖瑶也很意外,不过立即就把头偏到了一边。梁牧看到宁靖瑶如此的动作,整个人为之一顿,不过很快就又动了起来,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宁靖瑶可以任性,可以发发脾气,但是杨承平不可能。在梁牧坐下后,杨承平也坐了下来。杨承平没有问梁牧来这里是为什么,毕竟梁牧提着酒壶过来,要做什么一看便知。梁牧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开始倒酒,一共到了三杯。一杯是他自己的,一杯放在杨承平面前,还有一杯放在一边。酒壶不大,杯子却是茶杯,所以三杯倒完,酒壶里的酒就空了。梁牧拿起茶杯就直接一口饮尽,然后径直的离开。而杨承平看着离开的梁牧,又看了看面前的两杯酒,想了想,还是拿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宁靖瑶。宁靖瑶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过来。宁靖瑶摇晃着茶杯里的酒液,然后同样的一口饮尽。让一直小口小口喝着的杨承平苦笑不已。

第三十八章 对峙

“少主,看来耶律阿不思是早就知道了,不然那些人也不会到的这么的齐。”印千章看着被众将围绕着的耶律骨多说道,“这耶律骨多也真的是个蠢货。他难道不知道想想,这些人难道真的全都是真心支持他的吗?不会有人想着观望一下,而是直接压注在他的身上?”。

“这些和我们无关。”梁牧整理整理好自身的衣服,漫步走出道,“千章你只需要将毒粉布好,其余的就等着看着一场好戏就够了。不管事情最后如何发展,我们都会是赢家。”。

望着走远的梁牧,印千章耸耸肩跟上,并嘟囔道:“如果事情真的这般顺利就好了。”。话说,人总是有些贱贱的。因为如果计划的事情很顺利的话,心中就会很不安,总会惧怕在最后最关键的关头会出现意外,导致计划失败。印千章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虽然明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有他的毒粉这个后手在,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不管怎么说,印千章的心里总是就那么的觉着有些不详。

梁牧和印千章来到了耶律骨多这边。在之前,梁牧和印千章是耶律骨多谋逆的底气和支持,一直生活在自己父亲阴影之下的耶律骨多,在没有梁牧和印千章的分析与激励的情况下,实在是鼓不起勇气反叛自己的父亲。

只不过现在,看着自己手下军队的将领们,耶律骨多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惧怕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有着这些军队在手,他还需要怕谁?梁牧和印千章的到来耶律骨多的确是看到了,但是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底气的耶律骨多,已经不再需要梁牧和印千章了。不过好歹梁牧和印千章算是为他出谋划策过的,所以耶律骨多想着会在一切结束之后,对两人进行些奖赏。

已经陷入了自我幻想之中的耶律骨多一直都没有发现,围绕着他的那些将领中的部分人,在他看过来时是喜笑颜开的,但是当他的视线离开了后,他们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梁牧和印千章观察的很清楚,这些人的眼神中都有着杀意,应该就是耶律阿不思布置的暗子。

关于这一点,梁牧和印千章并未告诉耶律骨多,况且就算是说了,耶律骨多信不信,都要打一个问号。对于梁牧和印千章来说,最后的结果大致上应该是不会发生什么脱出他们掌控的变化,而在这个基础上,耶律骨多和耶律阿不思拼的再激烈,消耗的都是契丹的力量,丝毫不影响梁牧和印千章,最后也更加便利于梁牧和印千章来掌控耶律骨多。

不知是出于炫耀还是什么的原因,耶律骨多并没有选择暗中让军队包围住汗帐,而是大张旗鼓的,率领着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如此大的声势,隔着老远,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承平和宁靖瑶早就知道了,所以没有任何的慌乱,还为了最后刺杀耶律骨多,而站在外围,降低下自身的存在感。至于属于耶律阿不思的将领们,则是慌张的赶紧让自家的军队集结起来,作为汗帐的防御力量和耶律骨多对峙。只不过他们只有三百人,和耶律骨多带来的几千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在这三百人的身后,站在汗帐前的耶律阿不思面色非常的不好。虽然耶律阿不思在得知了消息的那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但不管怎么说,真的到了这一刻,耶律阿不思的心都是痛的。除了耶律阿不思外,耶律阿骨打和耶律康也在。和耶律阿不思阴沉又心痛的表情不同,耶律阿骨打是一副慨叹的表情,至于耶律康,则是平静。只是将自己隐藏在耶律阿骨打以及耶律阿不思身后的耶律康的表情,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有人在意他。

待得耶律骨多的人马临近停下,耶律阿不思高声喝道:“逆子!你这是要什么?!谋反吗?!”。耶律阿不思在整个契丹里王威很重,这一声大喝,让耶律骨多等人全都为之一慑,一时间竟然无人回答。看到这里,梁牧和印千章才知道,耶律阿不思在耶律骨多心中的威严有多重。在梁牧的一道指风的击打下,耶律骨多一下子就回神过来。而在回过神后,耶律骨多对于刚刚耶律阿不思让自己出丑的表现,很是愤怒,当即放声回答道:“是的!怎么样?!我就是要谋反!”。

耶律骨多的回答让耶律阿不思整个人变得都苍老了些,原本挺直的脊背都佝偻了下来。站在耶律阿不思身边的耶律阿骨打立即搀扶过去,然后愤怒的朝自己大哥问道:“大哥,你难道想气死父王吗?”。

“你别说话!!!”耶律骨多立即吼道,这一吼,直接将耶律阿骨打给吼怕了。见此,耶律阿不思将手掌放在耶律阿骨打的身上拍了拍,算是抚慰下自己受惊的小儿子。另一边,将自己三弟给吼住的耶律骨多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愤怒直冲脑海,道:“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耶律阿不思,难道只有他耶律阿骨打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吗?!”。

“从小到大,你一直对我很是严厉。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大汗,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等我稍大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南征北战。这个契丹,也有我打下来部分!我一直努力的想要成为你想要的那个继承人,为了这,我一直在按照你的要求去改变我自己。”。

“结果呢?结果就是,当那个小子出生后,你就不再看我一眼!你的目光全部都被那个小子吸引了过去。就连你许诺给我的王位继承人,你都想要拿走,拿走交给他!再之后,你更是如同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全心全意的开始教导他,培养他。至于我,只是你手下一个擅于打仗的将军!”。

说到最后,耶律骨多的情绪反而还平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下来,我对你的偏心已经容忍到了极限。现在,我就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第三十九章 转折

“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耶律阿不思怒极反笑,“契丹的王是我,这个位子给谁,是我说了算!我没有给你,你不能要,也不能抢!”。

“呵呵”,耶律骨多:“不能抢?我就抢给你看!来人,冲阵!”。耶律骨多一声令下,围在他身边的一众将领立即走出部分,准备带领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冲阵。只不过,剩余部分没有动作的将领们在耶律阿不思一声“动手”命令下,立即上前拔出腰间的弯刀,将听取耶律骨多的将领全部一刀戳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直以为控制了全局的耶律骨多有些不知所措。在被自己的兵将围住后,耶律骨多这才望向了自己的父亲,颤声道:“你,早就都知道了?”。

“在你去见过梁使后,我就全都知道了。”,看着耶律骨多,耶律阿不思叹息的回答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调动这么大批的军马,我会得不到消息吗?还有,他们这些人就光凭你一封信上的威胁和承诺,就会那么直接的倒戈向你吗?你都不知道,你的双眼只看得到这个位子,你说,你何德何能可以坐上这个位子?!”。

“成王败寇罢了”,耶律骨多:“现在是你赢了,当然你怎么说都是可以的。要杀要刮就请快点。”。“唉”叹口气的耶律阿不思一摆手,一直隐于暗中的暗谍突兀的出现在场中,一部分人出现在耶律阿不思和耶律阿骨打的身边作为保护力量,另一部分则是在耶律骨多身边,负责抓捕耶律骨多。

这是耶律阿不思第一次将暗谍这股力量展示在明面上。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耶律骨多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同样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仿造汉人建造了这么一支队伍。他败得不怨。

不过,耶律骨多虽然输了,却也一点也不慌乱。耶律骨多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之前的话说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什么父子亲情,但是要说自己父亲舍得杀掉他的话,也就不必废那么多的话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耶律骨多最近看到的一句汉人的话,在作了一番了解后,耶律骨多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他还没有输,他还可以卷土重来。

然而,下一刻,从身后袭来的一刀却是将耶律骨多对未来的期望全都斩断了。这突然的变故也让所有人都惊讶了,耶律骨多不敢置信的转身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暗谍。耶律骨多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父亲真的下达了杀死自己的命令,但生命已经流逝的他,再也得不到了答案。

在耶律骨多倒下后,震惊的耶律阿不思立即对下手的那名暗谍咆哮,道:“谁允许你动手的?!我是让你们抓住他,没有让你们杀了他!”。

但是,这名暗谍面对耶律阿不思的咆哮没有一点的反应,好像耶律阿不思并不是他的主人,而是一个路人。这名暗谍的样子让耶律阿不思心底产生了一个不好的联想。想着自己身边还有着一众暗谍,耶律阿不思在嘴巴不闲停的期间,抓住身边的耶律阿骨打就准备先撤离到前方的军队里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不过耶律阿不思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一把小匕首就从他的身后刺了进去。匕首刺的并不深,这点伤势对于身强体壮的耶律阿不思更是一点问题都不会有。但是,这把匕首上面涂抹有麻药,使得耶律阿不思的身体很快的被麻痹,无法动弹的耶律阿不思强壮的身体就这么的直直的倒下。

之前的变故已经看呆了众人,现在耶律阿不思的倒下更是让所有人不知所措。站在耶律阿不思身边的耶律阿骨打还不知道自己父亲身体上的变故,在发现自己父亲倒下的时候,慌乱的他立即搀扶起自己的父亲,并不断的发出“父王,你怎么了”之类的询问。

只不过,已经被麻痹的说不出话来的耶律阿不思无法回答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但是他愤恨的目光却是给了耶律阿骨打一个指引。

“二哥?父王他这是你做的?”耶律阿骨打茫然的问道。在耶律阿骨打问出后,一直如同隐身的耶律康,就成了所有人的注目焦点。不过耶律康一点都没有在意,随意的摆了摆手,就让原本应该听令于耶律阿不思的一众暗谍们开始了行动,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在场所有带领士兵的将领全都控制住。

暗谍们这么一动,所有人也就都明白了,刚刚那名暗谍对耶律骨多下手,真的不是耶律阿不思下达的命令,而是耶律康。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的耶律阿不思此刻很是震惊,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一手打造的暗谍,为什么会听耶律康的话。

耶律康也知道自己的这位父王现在恐怕有很多的疑问,正好他现在时间很多,耶律康并不介意让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做一个明白鬼。

“萧奉他是自愿担任您的暗谍首领,负责为您训练这批暗谍。而萧奉又因为和孩儿的亲舅舅,所以在这支暗谍成型的时候,您对他们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杀掉萧奉这个他们的首领。”。

“您既然知道萧奉是孩儿的舅舅,平日里还表现出对孩儿十分的不喜欢,那您说,孩儿的舅舅,会不会为孩儿留下点东西?”。

听到这里,耶律阿不思双目圆睁,艰难道:“所以,他的死是故意的?是为了麻痹我,好让我以为暗谍的主人只是我一个人?”。说到这里,耶律阿不思突然间笑了起来,“萧奉啊萧奉,呵呵。康儿,看来你没有辜负你舅舅的期望,你平日里的表现都是为了麻痹我们几父子的吧,为的就是今天?”。

“为今天?”,耶律康:“或许吧。我和大哥一样,对父亲你的偏爱都很愤怒。本来我是不想争这个位子的,只不过,前些时日,得到了几则消息的我,却是不得不争了。”。

第四十章 控制

耶律康:“或许吧。我和大哥一样,对父亲你的偏爱都很愤怒。本来我是不想争这个位子的,只不过,前些时日,得到了几则消息的我,却是不得不争了。”。

“或许父亲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最宠爱的这个儿子,他一直隐藏起来的那幅面孔,是什么样子的吧?”。

“你别乱说!”耶律阿骨打立即反驳道。但是耶律阿骨打的声音中的颤抖,却是谁都可以听得出来。耶律阿不思望着颤抖着的耶律阿骨打,望着乞求的的看向自己,说着“父王,你要相信孩儿”的小儿子。耶律阿不思只能是看向耶律康,这个他一直以来都忽略掉的儿子,低下了他的头,道:“别说了。”。

英雄迟暮。杨承平和宁靖瑶看到这一幕,脑海里就闪过这么一个词。

只不过,耶律阿不思虽然向自己儿子低下了头,但是耶律康却是并不想放过他的这位弟弟。

“对不起了,父王。”,耶律康:“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这位子我恐怕也坐不稳。因为你的偏爱,不知有多少人都忠于我这位弟弟,就算我杀掉了他,短时间这契丹我也无法完全控制住。我可不想在往后一直和那些忠臣良将们做对,毕竟他们也是我契丹的好臣子。”。

“至于说我的这位弟弟,您的那位好继承人,好儿子”,边说着,耶律康边看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的耶律阿骨打,道:“他瞒着您做下了不知道多少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首先,您应该记得,这些年来,我契丹好像是失踪了不少女性吧。不仅是很多的平民,还有很多将军和贵族小姐们也同样失踪了。”。

“要是您去过他的府上的密室,父亲你就会看到,什么叫做地狱。”。

“在那座地狱里,只有女人的尸体。有衣衫不整的,有全果的,有半残的,有被制成人棍的”,随着耶律康说出的一个个字,每多说出一个字,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就都难看一分。瘫倒的耶律阿不思更是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这个犯下如此恶行的儿子。

这般的恶行契丹或者其他的游牧民族并不是没有犯下过。但,更多的,他们祸害的是汉人,这也是汉胡不两立的根本原因。而现在,耶律康祸害的是他们契丹自己人。也是这样,耶律康才达到了他想要的,让所有人不再支持耶律阿骨打这么一个正统继承人的目的。

“现在,我的父亲,您明白了吧。您的这个儿子,我的这个弟弟,他的心思之狠毒,恐怕还要在大哥之上啊。不管是大哥,还是我的这位三弟,他们两个人无论是哪个上位,之后都不会留着我的性命。如此,我也就不得不为了自救,而杀了他们。”。

“别杀我!”耶律阿骨打这个时候突然大叫道,同时跪着向耶律康爬去,想要拉扯自己这位二哥的衣襟来求饶。不过耶律阿骨打却是被其身后的一位暗谍给牢牢的抓住,根本不给他接近耶律康的机会。

“求求你,二哥,饶我一命。您就好像是圣人在世,想必弟弟我这条烂命您一定不会介意放过的吧”耶律康乞求的望着耶律康,只希望能够活下来。

到了现在,耶律阿不思已经死心。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三个儿子,大儿子被自己逼反,二儿子与自己也早已没有了父子之情,小儿子自己原以为会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个儿子,却不成想是最不堪的一个。堂堂契丹之主,草原之王的耶律阿不思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这后半生,是这么的失败。

看到这里,这场耶律家族的大戏也就到此落幕了。对于梁牧和印千章来说,这场戏很好看,只是出现了一点小差错,让两人很是苦恼。但是最后的耶律阿骨打的软弱不堪,却是让梁牧和印千章发现了事情的转机。诚然,耶律骨多会是一个他们不需要如何控制就能够自发地向大魏进攻的贪婪之人,但最后也会因为贪婪,而想要摆脱控制。但是耶律阿骨打却不一样,如此一个人软弱不堪的想要活下去的人,更加的便于他们操控。

所以,在梁牧一句轻飘飘的“动手”声之下,一股异样的花香味就飘然的从印千章手中的小瓶里散发而出,很快,大部分人就都闻到了这股花香味。

契丹王帐这附近都是草地,根本没有一朵花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花香味。所以当杨承平和宁靖瑶闻到后,第一时间里,两人想到的就是毒。

而相比于两人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其他所有的契丹人都是一副软塌塌的样子,不一会儿就全都倒了下来。

在场的只有四个人站着,那么,是谁下的毒也就一清二楚了。

耶律康倒在地上,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杨承平和梁牧等四人,不甘心的说道:“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应该是对立面的你们,竟然会联合起来下毒。也是,我契丹不管是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威胁,特别是你们之中最后的赢家,应该很害怕让我契丹做了那个渔翁吧。呵呵,成王败寇啊。”。

耶律康原以为这是大魏和大梁一起密谋的针对契丹的阴谋。但下一刻,看到谨慎的防备梁牧和印千章的杨承平与宁靖瑶的样子后,耶律康有疑惑了,难道并不是像他想的这样子?

耶律康如何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耶律阿骨打的回答。“耶律阿骨打三王子,现在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答应我们。吃下这颗毒药,听从我们的话,你就可以活下来,并且成为契丹的王。至于耶律康刚刚说的那些话,只要在场的其他人都死了,我们不会说出去,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如何?”。

耶律阿骨打望着对他失望且愤怒的父王,望着不知道是淡定还是什么表情的二哥,望着许许多多的同样倒在地上的人。“我答应你们”。

第四十一章 纰漏

“我答应你们”。耶律阿骨打的这句回答,让梁牧很满意。梁牧将从印千章那里递过来的药丸塞到耶律阿骨打的嘴里,说道:“吞下它,你就完成了和我们的约定,你就是契丹的王。”。

耶律阿骨打咬住那颗药丸,一时间竟然没有听从梁牧的话吞下去。看着犹豫的耶律阿骨打,一旁挣扎的坐起身来的耶律阿不思突然的向他吼道:“阿骨打,吞下它,你就永远都不再是你了!你难道真的相信他们吗?你的命再也不是你的命了,你的命将被他人所操控,这就是你想要的下半生?!”。

“聒噪。”梁牧说道,同时一掌向着耶律阿不思打去。梁牧的出手太快了,而且现在也没有谁能够阻止他,所有的人都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梁牧的这道掌风直接打在了耶律阿不思的咽喉处,看着耶律阿不思那般痛苦的死去。

耶律阿不思的死让很多的契丹将领们一时间愤怒不已,虽然他们无法行动,嘴上却是骂个不停。但是在梁牧直接杀死了几个将领后,想活命的人都只能是闭上自己的嘴。

耶律阿骨打想活命吗?他想。但是他在看到自己死不瞑目的父王,回忆起了曾经自己父王对自己的教导,回忆起了契丹的骄傲,长生天的信仰。这一刻,耶律阿骨打突然变得不怕死了。

“呸!”。耶律阿骨打将咬住的那颗药丸给直接吐了出去,然后挺直了胸膛,望向目光不善的梁牧。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仅是看着的耶律康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王弟竟然突然的变得有骨气了。不过在看到一旁死不瞑目的父王的尸首时,也就懂了。耶律康笑了,他笑梁牧多此一举杀死了自己的父王,原意应该是想用自己父王的死来警醒耶律阿骨打,却没成想这还起了反效果。

耶律康能看出的事情梁牧自然也看得出来,所以梁牧很不爽。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因为契丹的王族并不是仅仅只有耶律阿不思和他的三个儿子。

“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你抓住,那么你就可以去地下和你的父王团聚了。”梁牧说道,“要知道,你们还有一大票的王叔和兄弟们可供我选择,你们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梁牧的话动摇了耶律阿骨打,但即便是如此,耶律阿骨打却还是没有答应梁牧。突然,梁牧想到了什么似的,环顾四周,发现之前还在的宁靖瑶与杨承平现在已经消失无踪了,同时他们附近的一位契丹将军也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被宁靖瑶和杨承平带走,目的就是为了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回契丹王廷去。

看向印千章,印千章对梁牧耸了耸肩,摆了摆手,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耶律康则是突然笑道:“看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一个为了争夺王位,混乱的契丹,恐怕更加符合的是大魏的利益,而不是你们大梁想要看到的吧。不如放我回去。既然你们大梁方面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那么还不如让我回去整合契丹,在这里对大魏虎视眈眈,至少可以让大魏这一路边军不敢轻举妄动,如何?”。

“看来你二哥才是你父王最出色的儿子,可惜,你父王没有看出来。”梁牧对身前的耶律阿骨打说道,然后轻轻的在他的头上拂过,送他去见他的父王去了。接着,走到耶律康的面前的梁牧,回答道:“非我族裔,其心自异。这句话听说过吧。”。

“呵呵”耶律康笑道:“听过,听说过。可惜,只有我听说过,若是父王听过,了解过,那我契丹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可以避免呢?”。说完耶律康看向梁牧,或许是想问梁牧要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梁牧给不出来。痛快的送走了耶律康后,梁牧就径直的离开了这里,留下印千章一个人在这里开始收尾。

梁牧离开了草原,但是印千章却还未走。就如同梁牧所说的,契丹的王族还有很多人,这些人都将会是印千章的目标,在这里收尾后,印千章就会潜入到契丹王廷中,择一来辅佐,目的就是为了将契丹这支强大的草原骑兵力量给掌握在他们大梁的手中。

至于说杨承平和宁靖瑶救走的那位将军,对印千章来说根本是没有任何的威胁。因为远离中原的契丹,根本就不懂中原万般秘术中的易容术,有多么的神奇。

在中途就偷偷离场的杨承平和宁靖瑶在将他们救走的那位契丹将军丢给了路过的一个契丹小部落后,两人一路上遮掩身形的返回了大魏。自以为梁牧他们那一方的计划已经被意外所破坏了的杨承平和宁靖瑶自然不知道,印千章依旧还在草原上图谋着契丹。两人还都觉得未来在契丹王位争夺战落下前,大魏的北境都不会遭受到契丹的威胁了。

梁牧离开的路线和杨承平、宁靖瑶两人不同,梁牧是绕过了大魏的边镇,从他们大梁设下的据点处走的。但是梁牧没有想到的是,在抵达据点后,听到的就是坏消息。

在梁牧北上前反叛大魏的神勇军,被大魏的玄甲军以及陌刀营步步紧逼,从津州全境被逼的仅剩下了津州城这一城之地。可以说神勇军这一支军队暂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用处,被玄甲军以及陌刀营给锁死在了津州城中。虽然以津州城以往积蓄的粮食,神勇军还能够再支撑数个月乃至是半年,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士气却是会不断地流逝,最终或许不用玄甲军和陌刀营攻城,津州城里的神勇军就四散投降了。

而在另一边的西域方面,大魏也因为派遣了神机营的援助,使得梁兴远虽然举全西域组建的大梁的力量来进攻大魏西境,却直到现在都还未能攻破任何一地,进入到大魏的地界之中。

第四十二章 西域攻防战(一)

西域和大魏的咽喉要道有两处,分别为玉门关与阳关。只是相对于地理位置要更偏僻点的阳关,玉门关要更加的重要,也更加的难以攻破,特别是守军还是大魏最强的军队之一的西路边军时,玉门关就好似横亘在梁兴远买前的一道永远不会倒下的屏障,阻隔着他想要入侵大魏的脚步与野心。

在以往,玉门关的通道中,是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但是现在,来往通道早已关闭,城上城下喊杀声震天,到处都是死人,或者是即将要死的人。血流漂杵,真真是与地狱一般无二。

现在,距离梁兴远倾全西域的国家力量来进攻玉门关与阳关,已经过去了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大梁没有占据到一分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劣势。因为现在大梁和大魏西路边军的战损比已经达到了八比一的地步了,即便是有着玉门关这般雄关的因素,却也让大梁这方谁的面色都不好看。

在最开始开战的时候,战损比还没有达到这么可怖的比例,但是自从魏皇杨信派遣来的援军,大魏上五营之一的神机营抵达后,依靠神机营带来的各种远程军械,以及大魏各地抽调来的青壮进来补充西路边军死伤的军士,就让梁兴远想通过消耗来夺得这座玉门关的想法直接失败。

到现在,梁兴远都没有一点好的办法去攻破这座关隘,只能是每日早晚进行两次仿佛是例行般的攻城,然后在抛下很多的尸体后再撤退。但玉门关上的人和各种器械好似是无穷无尽一样,让人丝毫看不出来有耗尽的趋势。而这种用人命般的攻城方法也在大梁军队士气降低到营啸过一次后,梁兴远终于是停止了攻城。给了玉门关上的守军以及大梁的军队一口喘息的时间。

营啸,也是俗称的炸营。在夜晚,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也可能是谁想要发泄一下多日里积压下来的对死亡的恐惧。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其中,疯狂的发泄压力的无差别的对周遭的人进行功击的士兵有,浑水摸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士兵也有,拉帮结派趁机铲除平日里和自己作对或者看的不爽的家伙的也有。

而且,营啸就仿佛是一种非常厉害的传染病,在很快的时间里就能够传染给其他的军营,使得整支军队都开始了营啸。营啸在初期被强势镇压下来的话还好,但是等到大多数军营都产生了营啸后,就连一军军主都镇压不下来的,并且还很容易被那些疯狂以及浑水摸鱼的士兵们攻击,死于非命。

所以当玉门关上的大魏守军发现远处扎营的大梁军营,发生了营啸,他们很高兴。但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梁兴远出手了。

庙堂和江湖的界限很模糊,但是军队和江湖里的那些个侠士或者武夫的界限却是很明显。没有一个士兵或者将领明白一个江湖人最为向往的绝顶境界有着怎样的伟力。而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明白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杀意和恐惧突然的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然后因为这股突然出现的恐惧,本来疯狂的士兵突然的就恢复了理智,接着冷静了下来。至于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在这种杀意和恐惧下,更是什么都不敢动。

于是,原本应该在营啸下疯狂的进行厮杀然后四散掉的大梁军队,就这样的在梁兴远的镇压下,结束了。从极吵到极静,这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不管是对大梁军队还是玉门关上的大魏的守军来说,刚刚发生的营啸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的。

但是,梦与现实,大家还是可以分得清楚,所以在这一时刻,两边的军队的士气就发生了倒转。因为不管是大梁的军队还是大魏的军队的士兵,都觉得梁兴远刚刚展露气势时出现在高空的虚影,就好似神仙般的存在。一方有着神仙般的梁兴远,一边则是要和神仙作对。于是,士气就这样的发生了倒转。

这或许就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梁兴远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一番出手会起到如此的作用,算是个意外之喜。不过下一刻,玉门关上同样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虚影,人物很模糊,但是梁兴远却是不会认错。

“宁昱”,梁兴远呢喃道,“这一次我不仅要在武力上击败你,还要在军事上击败你。我会让你好好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随着梁兴远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的虚影也消失不见了。不过在宁昱也同样的露了一手后,至少大魏军队的士气不会再降下。而玉门关上的西路边军的军主与神机营的营主则是互相苦笑。对于他们来说,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根本不会是他们这些成建制的军队的对手,武功再高都不会是对手。但是现在,见识到了绝顶境界的伟力后的两人,对自己之前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到了第二天,趁着士气可用,大梁方面继续开始了攻城战,两方军队一如既往的开始了攻守战争。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两个人,两个悬浮在空中的人。

绝顶境界,或者说叫做先天境界,在更加久远的时候,先天境界的武者就好比是陆上神仙。达到了绝顶境界后,一身的内力都会逐渐凝练,然后发生质变,化作能量层级更高一层的先天真气。

并且先天武者的躯体也会被先天真气所改造,逐渐变为无漏之躯,并拥有了和体外进行循环的能力,使得先天武者的先天真气循环不息,基本不会出现真气消耗一空的时候。也因此,梁兴远和宁昱两人才能够肆无忌惮的使用着先天真气来托住自己站在半空中,如同神仙一般。

第四十三章 西域攻防战(二)

“梁兴远,你已经疯了!”,宁昱:“你难道不知道当初在你哥哥掌控之下的大梁是什么样子的吗?而且,当初我和杨信并没有将你梁氏屠戮殆尽,我们只是将你大哥那一支剿灭,你梁氏其余人的态度你也知道。现在这又是何必?”。

梁兴远默然着,也好似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宁昱的话。半晌后,道:“呵呵,何必?我也想知道我这是为何?”。梁兴远这话让宁昱有些听不懂了,不过宁昱正要问出口的时候,梁兴远就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当初是大哥救了我。你知道吗,宁昱。夺嫡期间,为了那个位子,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都是家常便饭,对我们大梁来说,也是一样的。而我,作为十六皇子,虽然我没有想要坐上那个位子的想法,但奈何作为父皇最喜爱的皇子,我天生就受到了其他的皇兄们的针对与防范,不论我怎么说怎么做,他们都不相信。到最后,他们一步步紧逼,一步步紧逼,终于是将我逼到了死路。”。

“在那个时候,是大哥他,是我大哥,他救了我。他相信我,他相信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所以他想要我帮助他坐上那个位子。我答应他了,因为我并不想死。我一直想要的就是出宫闯荡江湖,想要看看这人间烟火的美丽。但是从鬼门关走过那一遭之后,我害怕了,我害怕死亡。所以,我决定要向那些把我逼上死路的皇兄们,复仇。”。

“之后,很顺利的,我完成了我自己的复仇,也帮助了大哥坐上了那个皇位,成为了我大梁的新一任的皇帝。大哥他很有才干,他的愿景、他的蓝图都让我为之倾倒。但是,大哥他的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在一坐上那个位子后,大哥他就开始急了,开始怕了。他怕他的愿景到他死之后都完成不了,他怕他的继任者不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建设大梁,所以,就导致了你们的出现。”。

“不是还有你吗?”宁昱这时候插嘴问道,“按理说作为一路将你大哥推上皇位的你,才是在你大哥死后坚持他的政见的人吧?即便是你大哥不将皇位传给你,也能让你辅政,这都是一样的吧。”。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于宁昱的问题,梁兴远的回答就是一连串的笑声。宁昱不懂,难道他刚刚的话很好笑吗?

梁兴远:“你坐过那个位子吗?宁昱,你没有。所以你不懂,不懂坐上了那个位子之后,那个人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突然,听到这句话的宁昱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被梁兴远捕捉到了,然后梁兴远马上就想到了宁昱这丝不自然的神色出现的原因,“原来如此,看来,宁昱你也从杨信前后的变化中,发现了啊。”。

“权力!”,梁兴远:“坐上了那个位子的人,就变成了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不管坐上去之前,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等到坐上去之后,逐渐被权力所腐蚀的他们,再也变不回他们从前的样子了。他们会日复一日的发生改变,他们会慢慢的将所有的权力都攥在他们的手里,直到他们死去。在死前,他们的私心也会变得极重,他们想要让自己的后人结过他们的担子,在这个位子上一任一任的,一世万世的传承下去。”。

这时,梁兴远盯着宁昱的双眼,慢慢说道:“所以,我大哥当时已经不再信任我,他担心我会去抢夺我侄子,他的儿子的皇位。所以他逐渐的削减我手中的权力,直到你们打进宫来,我都只是有着一个亲王身份的,白身。”。

“我相信这点宁昱你感受的很深刻,对不对?我的大魏三军总元帅?哈哈哈哈~~”。

宁昱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梁兴远说的就是事实。他这个大魏三军总元帅,早就已经是一个摆设,对于大魏任何的一支军队,他都只有这个称号带来的建议权和节制权。至于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宁昱啊,你要感谢我。”梁兴远继续说道:“要是没有我,或许要不了多少年,你一定会死。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个好兄弟,杨信,会赐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呢?毒酒,还是莫须有?”。

宁昱沉默着,突然说道:“不管我最后的下场是什么,至少,这个国家,这个江山,在大魏的治理下,要比大梁好上很多!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是足够了。”梁兴远抬起头望着飘动的云朵,道:“对你们的确是足够了。但是我不能,我不能!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在我带着牧儿冲出去前,大哥他将牧儿交到我手里时的样子。”。

接着面无表情的望着宁昱,梁兴远道:“之后的每天晚上,大哥他的面容都会浮现在我眼前,他没有说话,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那样的看着我。他看的我好害怕,看的我好愧疚!但是在有一天,大哥他说话,宁昱你知道吗?大哥他终于说话了,终于不是默默的看着我了!”。

这一刻,兴奋的梁兴远,在宁昱的眼中,就一个被自己大哥,被自己心中的愧疚给逼疯了的人。

“大哥他说,他不甘心,他好恨!他恨大梁在他的手里不在了,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恨,他恨我为何要背叛他,使得你们会那么快的打到大梁城下,那么快的攻破大梁城,攻破皇宫,站在他的面前,给了他一剑。所以,大哥他要报仇,他要我帮他报仇,他要我重建大梁!”。

“所以!”举起拳头兴奋的梁兴远边说边一拳向着宁昱打去,“我要帮大哥报仇!我要重建大梁!”。“疯子!”宁昱接下梁兴远的一拳后还以颜色,并吼道:“梁兴远,你已经疯了!你知道吗?你只不过是个疯子!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你大哥早就死了,他不可能出现在你的梦里。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野心作祟,是你想要当皇帝罢了!”。

第四十四章 西域攻防战(三)

“你大哥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只是为你那可怜又软弱的野心做一块遮羞布罢了。”,宁昱的话好似说到了梁兴远的痛处,让梁兴远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阴沉了起来,“而你之前所说的那些所谓的愧疚。不过只是你为了掩人耳目所说的托词罢了。我看根本就是你想要当皇帝!”。

“你胡说!”梁兴远大吼道,并且疯狂的对宁昱进行进攻。宁昱这般的用话语去攻击梁兴远,主要还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不如梁兴远,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这般,来使梁兴远失去以往的章法。

疯狂暴躁的梁兴远虽然对宁昱造成的压力还是那么大,但疯狂的梁兴远还是要比有着理智的梁兴远更好对付一些。

在玉门关外的空中,梁兴远和宁昱如同神仙般的对打,气劲勃发,不时的对底下正在进行攻城的梁军造成轰击,或砸死一片兵士,或砸损攻城器械,或砸在空地上,充分的向两军所有人展示出绝顶境界的伟力。

安高云,梁军统帅,地位仅次于梁兴远和梁牧的三号人物。只不过相对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梁牧,安高云可以说是梁军的二号实权人物了。

但是即便如此,安高云也是不敢反抗梁兴远的。以往,安高云对于梁兴远的恐惧更多的是梁兴远的那些控制手段。如毒药、魅惑人心的武功之类的。而现在,安高云更多的是对梁兴远展露出来的实力感到恐惧。在与宁昱放对之前,梁兴远就和安高云下了命令,在他说撤军之前,绝对不准撤军。后果梁兴远没有说,但是安高云却也想的出来。跟随了梁兴远这么多年,梁兴远的那些个手段,从梁兴远还是大梁王爷的时候,安高云就一清二楚了。而正是越对那些清楚,安高云就越不想亲身体验一次。

战场中,梁军正在冒着居高临下的魏军的矢石以及各种滚石擂木往前运动着云梯和撞车。

玉门关下已经倒下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里面有梁军的,也有魏军的,混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楚了。冲车在无数的尸体上慢慢的前行,在它的身边,是举着盾牌奋力推着它的梁军士兵。这些梁军士兵们很卖力,时不时的就会有箭矢从他们的身边划过,或射中身边的袍泽,或扎在地上,或扎在冲车之上。

冲车身边的梁军士兵倒下一个立马就会补上一个,直到冲车来到了玉门关的关门前,最开始跟着它的梁兵已经不剩几个了。

来到关门前,负责冲车的梁兵就开始操控起冲车,准备撞门。而头顶上的魏军就将一早准备好的火油倾倒下去。虽然有着云梯上的其他梁兵的帮助,却还是不免让部分火油倒在了冲车和它身边的士兵身上。然后,随着魏军的火箭的落下,熊熊的火焰就在冲车和它的士兵身上燃起,直至燃尽。

等到火势熄灭后,早就等待在一旁的梁兵举着盾牌冲上前去,将被烧毁的冲车残骸扒拉开,为之后的下一辆冲车腾开位置。

云梯和关墙之上的战斗也是如此的残酷。梁军举着盾牌或不举,顺着云梯向着玉门关关墙之上爬去。在途中,你会遭遇到无穷无尽的箭矢的攻击,若你能活下去,你就有机会爬到关墙之前。到了关墙前,你将面对两到三把守关魏军的长刀的进攻,若能在这两三刀下不死,那么你就有机会直接冲进关墙之上。

但当你冲进去后,你的四周就都会是敌人,无数的长刀会从四面八方向你砍来,然后你就会不甘心的永远的倒在这里。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你在爬到关墙前,你所在的云梯就被关墙上的那些魏军给推倒。从高空跌落,若是侥幸不死的话,你还能够去其他的人云梯上争抢上墙第一功,或者直接加入不远处的冲车队之中。当然,不论是哪边,最后的结果都会是死亡。

战争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个认识安高云早就懂了,但是每一次重新认识的时候,安高云都会觉得自己很残酷,觉得他对不起这些兵。但是人各有命,他们的命就是在这里牺牲的人。这是安高云自我安慰或者说是自我催眠的话。

相对于安高云,西边军的军主李昇就不一样了,他是心痛。当然,李昇现在已经无法心痛了,因为他已经累的无法心痛,累的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李昇是大魏,或者说很多国家的将领中都算是奇葩的一位将领。因为李昇喜欢身先士卒的冲锋。或许是因为李昇和其他军的将领不一样,他是从军队底层的士兵一步步的爬上来的,在最初或许是被人赏识,或许是有人利用,反正李昇总算是得天之幸的有了一个晋升的机会,然后他抓住了。于是,一步步的爬上来的李昇,就这样的爬到了如今大魏三边军之一的西边军的军主的位置。

很多的将军到了高位后就不会身先士卒了,因为将领是一支军队的脑,将领若是被杀,那么这支军队也离败不远了。只是,一向喜欢身先士卒的李昇,就这样的打着杀着的,一路活了下来,还活成了西边军的军主,这不由得让大魏朝堂和军队里的很多人好奇与不解。

这些时日里的战斗,李昇依旧还是身先士卒。只是由于他们是守军,所以李昇多是在关墙上帮忙防守,这也是李昇会累成这样的原因。

每一个将军身边都会有着亲卫队的存在,李昇也不例外。他喜欢身先士卒,而他的亲卫队就是他可以一直活下来的原因。被自己亲卫队强行拉出战场的李昇坐到了神机营营主许宣的身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往自己嘴里灌。

许宣看着一身伤势和血迹的李昇,等他喝完后,问道:“关墙怎里怎么样了?还能坚持住吗?”。

“呼”,李昇喝饱了水后过了下才回答道,“很难了。”。

第四十五章 西域攻防战(四)

“呼”,李昇喝饱了水后过了下才回答道,“很难了。”。

“怎么说?”许宣立即起身问道,“关墙要失守了?!”。李昇一把将许宣给按回了座椅,然后回答道:“还没有,不过,估计也不远了。”。

这一次,李昇没有等许宣问,就自己直接说了出来。“你神机营带来的众多守城器械,已经快要消耗一空了。老许你也知道梁军的进攻是多么的疯狂,而且有着梁兴远在,他们也不必害怕炸营。我估计,再有个两三天,箭矢啊、檑木啊、火油啊之类的,应该都没了。”。

许宣知道李昇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胡说,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他们若是失去了那些守城器械,就只能是和梁军用命来争抢关墙。相较于好几万兵力的梁军,他们西边军和神机营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万多人。也就意味着,在两三天后,没有了各种守城器械的他们,是守不住这玉门关的。玉门关一旦失守,那么阳关也不可能活得下来,届时,这西域与大魏的门户就尽在梁军之手了。

营里,李昇和许宣都在沉默着,在竭力的思考着之后他们该如何办。李昇想了很久,思考了很多的办法,却是没有一种可以破局。于是,李昇整个人往身后一靠,泄气般的抱怨道,“老徐啊,你说陛下为何不多派些人来呢?难道陛下真的觉得我老李一个人能守得住梁兴远?”。

许宣听到了李昇的抱怨只能回以苦笑。和李昇不一样,李昇可是三大边军之一的军主,其人的性格也早已被所有人知道,所以李昇随便说些什么倒不为过,但是他许宣可不行。

许宣:“老李,你也要体谅下陛下的难处。我来之前,就听说北边那里有些动静。你也知道,相比于你这里,北边更加的需要防范。而且,神勇那里也需要镇压。再说,还不止神勇一个地方。”。

“?”,李昇这会儿来了精神,问道:“不止神勇?老许,还有哪里?难道下五军里还有反叛的?”。许宣连忙摆手,回答道:“那倒不是。没有下五军没有反叛的了。是”,说到这里,许宣突然将头凑到了李昇跟前,小声道:“说是江州造反了!”。

“江州?!”李昇惊讶的喊道,不过马上李昇就知道自己的声音大了,立即降低了些,后,问道:“江州?!老许,消息可靠吗?江州可是我大魏的税收大州啊,江州要是丢了,朝中不知多少人会起异心的!”。

“嗨!”许宣摆了摆手,然后一屁股坐下,道:“我哪知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据说这个消息最先开始,是从星天监里传出来的。”。

“星天监?”陡然的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李昇回想了很久,然后问道:“额,那星天监是干什么的?老许你说说,给分析分析。”。

许宣:“星天监不过就是一观察星象的部门,清水衙门,平常根本没有谁在意过。只不过,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啧啧,这星天监可是一朝名传天下知啊。”。

听到了许宣所说的,李昇立马就不在意了。“嘁,那这个消息说不定就是个假的,只是星天监的那群货想要得到陛下的看重而传出去的吧。”。

“哎”,许宣看着李昇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老李啊,你的脑袋是不是打仗给打坏了?假消息?他星天监上下有多人够砍的?那可是欺君之罪!”。在看到李昇面色变得严肃了后,许宣这才继续道,“空穴来风!而且,你怎知那消息真的是星天监那些人传出去的?说不定啊,是另外的人饥借星天监这个部门的口,传出去的。”。

“?”,李昇想不通了,“借他们的口传出去?为什么?难道是他们没有证据,又想借此扳倒江州系?!”。李昇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惊讶。许宣也没有想到李昇既然自己想明白了,也就不再保留,道:“所以,借着梁兴远和咱们大魏战争的这个时期,朝中有人,或者说有哪个派系想要清除异己了。”。只不过,许宣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或许,那个人,就是咱么的陛下自己。

李昇不知道许宣藏在心里的那句话,否则就不会是惊讶,而是惊惧了。这一刻,李昇是真的不明白,慨叹道:“老许啊,你说,我们在这里打着仗,他们文官倒好。在京城享福作乐,临了还要清除异己。呵呵,说不定啊,我们打了胜仗回去都还要被问罪。原因就是我们挡住了他们清除异己的最好的时机。老许啊,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许宣:“没办法啊,战场不就是我们这群武人的宿命吗?再说,只要我们的屁股谁那边都不靠,陛下就不会如何我们。陛下不动我们,那群文官就算是想要动动我们,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和机会。”。

说完,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许宣起身将瘫坐着的李昇给拉了起来,道:“好了老李,别想那么多了。休息好了咱们就去关墙上看看,守住这玉门关才是咱们现在的责任,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哎”,叹了口气后,李昇也就抓住许宣的手起身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最好的精气神和许宣一起向着关墙上走去,边走边大声喊道:“儿郎们,杀!”。

许宣和李昇聊完了江州的事情,但是江州江家里,江家的这一群人却是一点都没有完的意思。作为家主的江尚坐在主位上,身为江州知州的江阙和沧江阁阁主的江澜,以及江元直,都沉默着。江元直看看自己父亲,又看了看自己两位叔叔,心下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父亲,两位叔叔,我们这是准备商量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不是在这里徒耗光阴的吧?”。

第四十六章 密议

江元直看看自己父亲,又看了看自己两位叔叔,心下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父亲,两位叔叔,我们这是准备商量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不是在这里徒耗光阴的吧?”。

江元直这一出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江阙和江澜也知道他们不能这么一直的沉默下去。江澜一直都是江家隐藏的武力,从未接触过官场的尔虞我诈,所以江澜没有出声,而是望着自己的兄长江阙。被江元直和江澜两人注视着,江阙也知道自己不说也不行了。

“咳咳”,江阙看向自己大哥江尚,道:“大哥,如今这个局面,发个话吧。”。话音落下,三人立马集体注视向江尚。只不过,江尚不比江阙,任三人看,我自岿然不动。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变。等了会儿,等到三人都要忍不住的时候,江尚这才说道。

“你们啊,这养气的功夫还需要再练练。这才多久,你们就忍不住了?”,江尚的话江阙三人乖乖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乖乖的等待江尚说出解决之道。

“这次,朝廷里突然爆出我江州谋逆的消息,虽然仓促之间我还什么都没有查到,老二也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是有一点我们现在知道了,消息是从星天监传出来的。”。

江澜和江元直没有插嘴,安静的听着。江阙则是眉头一皱,呢喃道:“星天监?”,接着向自家大哥问道:“星天监敢这么乱传?是有人借星天监之口想要对付我们?”。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江尚:“幕后之人不外乎那么几个,当然,也包括我们的陛下。”。江尚的话让江阙三人心中一紧,然后继续听到江尚说道:“江州作为大魏税收和产粮大州,一直都被那几个老狐狸觊觎着,而我们的陛下也对于江州一直在我们江家的掌控下,很是不满。所以这一次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哪一方在陛下的默许之下,对我们的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当然,要是我们应对不当,那么这次的试探性攻击就会变成真正的党争,然后我们以及我们背后的江南一系都逃不过一次清洗。被其他的那几个派系以及咱们那位英明神武的陛下,所瓜分。”。

“所以,如何才算做是应对得当?”,江澜这时候问道。这点江尚和江阙都没有回答,于是江元直答道:“四叔,父亲所言的应对得当,说的是要让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包括咱们的陛下,都说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来继续针对我们,针对江南。”。

“所以”,江阙接上,说道:“咱们必须要给出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证明江南、江州和我江家,并没有谋逆反叛。咱们,都是心向大魏的!”。

说到这里,江阙三人再一次的看向了江尚。办法江阙他们并不是拿不出来,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应对得当的,可以让所有人都说不出理由再来针对他们的办法。

江尚看着看向自己的三人,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啊。传信给老二,让他上书,就说如若陛下和各位大臣下相信谣言,不若派遣钦差前来江南巡查。”。

“钦差?”,江元直不解,立即问道:“如若陛下真的派遣了钦差来巡查,那么在这江南里,那位钦差基本上可以做到想罢免谁就罢免谁,那不是将江南除了江州,都拱手送给了其他人?”。

江尚没有说话,江阙则是主动开口,“元直,你看的太过片面了。”。江元直不解,江阙解释道:“整个江南,在朝堂之上就是一个派系,以我江家为主的派系。但是,相对于其他大大小小的派系来说,我江家执掌的江南一系,是否太过庞大了?要知道,整个朝堂上才有多少个官员,我们江南一系就占据了半成!所以,像你所说的,我们给出去江南除江州以外,这是一种交换,以损失我江家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和政治利益,来换取我江家的平安。”。

江元直默然了。听完后,江元直才明白,自己还很年轻,还很嫩。只是这种年轻和嫩在江阙和江尚眼中却并不重要,毕竟江元直虽然一直都在接受培养,却从未真正的体验过官场,只有理论没有实践,难免思虑时会有错漏,这很正常。而且,刚刚江阙所说的话里,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当江家不再遭受皇帝的猜忌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将江元直也安排进官场之中,等到江元直以及他大哥都进入了朝廷中枢的那时候,才是江家未来稳固的时候。当然,目前,江尚还在观望,观望着大魏和大梁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结果。

江元直独自思虑了半晌,问道:“那如果,其他的派系有人贪心不足,想要一棒子打死我们,怎么办?”。面对江元直的这个问题,江尚和江阙都只笑笑,没有说话。而一直倾听没有怎么说话的江澜则是弹出一道气劲打在了江元直的额头上,疼的让江元直“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才“恶狠狠”说道:“怎么,你四叔我不说话,你小子就忘了你四叔我了?朝廷和江湖看着像是隔着很远,但实际上就好似光和暗,互为表里罢了。他们有人贪心?那么你四叔会告诉他们,私底下的手段,是要看谁的拳头更大!”。

“好了,就这样吧。”在江澜和江元直玩闹了一阵过后,江尚说道,“各自散去,元直留下。”。说完,江尚第一个走出房间,然后江阙和江澜随后,江元直则是恭敬的起身行礼,然后关上门,开始自省。

江家规矩,江家门人,话一经出口,若是有错漏,就须自省。在这条规矩下,培养出来的,就是一代又一代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谋士。当然,放在现在的朝堂之上,就是不出则已,出则必中其七寸!

第四十七章 朝堂之上

“哦?这不是江大人吗?”吏部右侍郎匡且走到江丞身旁,笑着说道,“江大人昨夜睡得还好吗?不会一夜未眠吧。”。江丞瞥了眼匡且,没有回话。这让匡且的笑脸有些维持不下去,脸上有些抽抽,但也不好发作,毕竟现在是朝会前的等待时间,各位老大人都在,所以匡且也只能是晒晒的闭上嘴,走到江丞身后站好。只不过,在匡且的心里却是咆哮道:“狂什么?!老夫就不相信你还能翻身?!看等会上朝你怎么办!”。

而匡且与江丞的这一幕,也被等待朝会开始的许多人所密切关注。江南一系的官员们,年轻些的都是一脸的不忿,而年长些的则是一片漠然,但若是有人能够近距离的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是惧怕以及迷茫。

站在队伍最前列的两位老人,一位是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的王相,另一位则是大司空职位的李司空。至于三公之中的最后一位大司马,则是由宁昱兼任,只不过如今宁昱正在西域边境抵御梁兴远,所以此刻的朝堂,只有三公之中的这两位。

大司空是负责检查百官,这种等待朝会的时候更是李司空习惯的观察时间。江丞和匡且之间发生的事情,王相和李司空自然是都看在眼里。对于江丞的应对,李司空是很满意的,故而,对那位吏部右侍郎的匡且,就很不满意了。如果放在以往,李司空自然会在朝会时参他一本,不至于会让匡且丢了官职,却也会断了匡且这辈子的官路。

只不过,如今朝堂上的趋势是针对江南一系,准确的说,是针对江家,也就是江丞。所以李司空也只能是在心下哀叹一声,然后面色如常的站好。

李司空的面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作为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王相对于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想法可是一清二楚的。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对待自己欣赏的后辈最是喜欢出头,故而出声道:“谨言慎行。”。

李司空愣了下,才明白自己这位老朋友这是在提醒自己。然后小声的回答道:“怎么,老匹夫你觉得老夫还像年轻那会儿一样吗?老夫虽然欣赏他,但却也明白他背后的江家,对于大魏的危害。那件事被宣扬出去,你以为陛下没有和老夫商量,没有老夫同意吗?”。

好心的提醒对方,结果被呛了一口的王相无语的瞥了眼身后的李司空,就不再言语。相处多年,王相自然是清楚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他们俩相处,对方若是不挤兑挤兑他,他还真不习惯。

没一会儿,宣政殿的大门就被一小太监给推开,接着就对着站好的文武百官们行礼。而文武百官们也是熟悉的逐一走进殿中,站好。待魏皇杨信慢慢的踱步而出坐上皇位后,朝会,开始了。

今天的朝会,所有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就看江丞会在朝会上说些什么。江丞说,说了什么,或者直接不说,都会导致这场朝会过后,所有人对待江南一系的官员的态度以及力度。所以,当魏皇杨信说完例行的“有本上奏,无本退朝”的话后,所有人都开始等待着,等待着江丞。

而江丞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待魏皇话音落下没有多久,江丞就向身侧跨出一步,再上前几步,恭敬的说道:“臣有本奏。”。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的所有人的目光、余光都集中在了江丞的身上,而江丞则是什么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说道:“日前星天监传出谣言,说臣家欲造反。根本一片荒谬!臣与臣下全家均忠于朝廷,忠于大魏,忠于陛下,怎会如此?定是大梁妖人所造,意欲使我大魏内部生隙,好使妖人乱中得利。臣下与臣家,一片忠心日月可鉴,陛下只需派遣钦差前往,一查便知。如此,即可还臣下及臣家一个清白,也可钓出暗处谋划一切的大梁妖人。”。

江丞的这一番话,说得朝堂之上所有人是一个不知所措。不过,能够在这个朝堂上混到如今的,都没有一个是蠢人,很快也都想明白了江丞那番话里的意思。

江丞的那番话里,一是表达出江家的让步,朝廷可以将那些处于江家控制下的地方的权力统统收回,而这也是这则谣言传出去后,朝堂之上的幕后之人想要达成的目的。二则是将这则谣言推到了大梁那边。

谣言,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定是朝堂上的谁定下的计策,而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陛下。但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么会为了收回权力而选择诬陷自己的臣子?那是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们?这要是传出去,大魏的子民还能够相信自己国家的朝廷吗?所以,这些都不可能。所以,这则谣言的幕后主使绝对、一定不能是皇帝或者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一定要是那些大梁妖人。

作为正在和大魏战争的大梁,无疑是最适合背这个锅的对象。并且,无数想要在钦差巡查期间捞一笔或者对江家下手的人,在江丞的那番话里,都将会被定性为大梁妖人的同党,到时候被杀了也自然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而若是再被江家给抓到些把柄,那么被江家敲些竹杠也必须要认。

江丞这番话说的是,所有人都服气。杨信同样也是很满意,所以没有过多的思考,就答应了下来。不过,这钦差的人选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定的下来的,还需再议。所以,在朝会结束后,大多数人走的都是急匆匆的,都需要回家好好的细细思量一番,为之后的动作做好决定和准备。

而离着江州并不远的梁牧,也接到了来自江尚的信。信中没有说别的事情,只是将这则谣言提及了下,重点说的是江丞在朝会之上说的那番话。这封信的用意梁牧明白,江尚这是有些怨愤了,想要借他这把刀,来动一动那些之后敢于对江家下手的人。而这封信,则是江尚给梁牧,让梁牧相信的一份把柄,一份可以坐实江家谋逆反叛通敌的证据。

第四十八章 安排

自江丞朝会之上的上奏后,过了足足十三天的时间,朝堂上的所有大臣们才勉强的商量出来的一个钦差人选。其实要不是西域边境告急,魏皇杨信也不愿意再这样的无趣的闲扯下去,否则的话,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是可以将这十三天的时间,再继续的往后拖个不知道多久,直到他们全都能够满意为止。

至于他们所选出来的这位钦差,则是礼部员外郎的范离。

在很多的眼里,作为钦差下江南可以说是一个美差。首先是可以替自己背后的派系安插人进入江南各州,并且即便是自己派系不安插进去,也能和其他派系的人进行资源上的交换,可以完全将推举范离而花费的资源全数赚取回来,更说不定还能够赚上一大笔;其次,这次公费旅游结束后,作为钦差的人一定会升官。当然,晋升的并不会很多,可能就是一级,但是对于还很年轻的范离来说,此时上一级,未来就很有可能可以坐上尚书这一级别的位子,这对他来说,是必须要抓住的机会。

虽然这一次的钦差可能会遭受到暗杀,但范离背后的派系却并不觉得真的会有人来暗杀钦差。毕竟不管杀死或者没有杀死,这都将会成为一宗重案,在朝廷的严办下,一旦一点把柄或者尾巴露出或者被抓住,那么那一个派系就将会成为皇帝陛下安抚江家和江南一系的牺牲品。

在这样的分析之下,范离以及他背后派系的人们,都觉得不会有谁会这么傻,会如此行险。所以,这一趟钦差下江南之路,是根本没有一点危险,且还能够带来足够利益的一次机会。

在商量,或者说是争夺钦差人选的那个时间段里,江丞就好似事不关己一样的,一言不发的默默的观看着。所有人都以为江丞这是因为大局已定,或者说是已经放弃了。却无人得知,在昨夜接到自己大哥江尚的来信时,他有多么的惊恐。

在信上,江尚将他们的谋划以及梁牧的存在都说了出来,这让江丞在看完后的第一个瞬间,惊恐的望着周围,坐立不安,生怕下一刻屋子的门和窗就会冲进来几队御林军将他逮捕。但是很快江丞就恢复了镇静,这里毕竟是他的府上,即便是魏皇杨信安排了卧底间谍,也不可能知道他现在看的这封信上的内容。

于是,在再看了两遍信后,江丞就直接将信烧掉,然后躺在床上思虑着,直到第二天的朝会。在朝上,其他人都不知道默然着的江丞在想些什么,等到范离被选中后,江丞看向他的目光就如同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望着高兴的,得意洋洋的范离,江丞心中叹了口气,“你根本不清楚你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和江尚心中只有江家,对待除了江家以外的人或者事都漠不关心不同,江丞比较有仁心。

但是现在,一面是自己家里,一面是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江丞不想害人,却也不能害自家人,所以,江丞只能闭上自己的嘴,牢牢的闭上。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吐露一星半点出来。

范离作为钦差的事情并不是江丞回信的,而是江元孝,江尚的大公子回信的。作为翰林的江元孝,虽然并没有官身,却有着身为翰林的同学。在朝堂上人选刚刚定下来,下朝后,江元孝也就从自己同学的口中打听到了。昨夜江丞接到的江尚的信虽然被江丞给烧了,但是在上朝前,江丞却是简短和江元孝提及了下,并将回信的事务交给了江元孝。

江元孝并不知道梁牧的存在和他们江家的联系,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江丞并未说出口。所以江丞的回信通过江家的情报系统发送走之后,他并不知道,这封信,被送到了梁牧的手中。

几天后,江元孝的回信再加上范离的个人资料以及他的画像、出发随从护卫等资料一起,被送到了梁牧的手里。这是梁牧第一次见识到江家的情报系统。资料并不多,也就几张纸而已。只不过,送到梁牧手中的人,却是梁牧下榻的客栈的小二送来的。

荆州,是京城下江南路途中,最近的江南一州,而梁牧,就一早等在了这里。因为这一次是替江家办事,所以梁牧这一应开销,都是由江家来进行支付。而梁牧下榻的这家客栈,也是江家给找的。在住进来的时候,梁牧就听掌柜的说他的房钱早就有人垫付了,并且是付了足足两个月的房钱,所以梁牧可以随意住。

在之后的几天里,梁牧将下榻的客栈以及附近都走了几遍,逛了几遍,算是先熟悉地形。也发现这家客栈中的掌柜以及跑堂、小二均不会武功。起初梁牧还认为这家客栈就是江家的产业,但之后却是发现,不远处的另外一家客栈,才是江家的产业。

但是在今天,一个武功不错的年轻人化妆成了小二将资料送到了他的手上,这还是让梁牧比较惊讶的。不过转念一想,梁牧也就释然了。江家想要在这场刺杀中将自己完全的摘出去,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能有他们参与进来的一点身影。虽然安排梁牧住进自家客栈可能效果会更好,但之后却会成为一个被攻击的点,所以江家宁愿遭受一点不必要的怀疑,也要比再被抓住一个不是把柄的把柄要好的多。

而这名送给梁牧情报资料的小二,在干了几天后,就因为招惹了本地的小混混被打,而被迫离开荆州回老家去了。至于最先的那个小二,则是因为家里有事,所以临时请假离开,那人才有机会混进来。如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只等那位好运的钦差抵达了。

窗外天气正好,心情不错的梁牧,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慢慢的喝完后,开始观看起交到他手中的这份资料。

第四十九章 襄阳城中

“大人,前面就是襄阳了。”一小将驾马来到范离的车架旁,说道。听到车窗外的小将的话,范离拉开了点车帘,向前看去,发现的确已经能看到城池轮廓了。范离什么都没说的放下了车帘,坐在马车里,范离心中不禁的激动了起来。荆州襄阳城,就是他这趟钦差的第一站,也将是他志得意满的第一步。

钦差的到来,襄阳城县令早就知道的。以往,身为江南一系的襄阳城县令对于范离是根本没有什么好态度的,但是现在,他的官职全都系在那范离的身上。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亲自的见过那范离,看看范离对他的态度是如何的。

在距离襄阳城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范离偷偷的将车帘拉开一点,就看到了在城门口率领着许多人准备迎接他的襄阳城县令。一介县令出城迎接,这般礼节以往以他一个礼部员外郎的身份是全然不可能享受到的,也让范离对襄阳城县令的自觉非常的满意。

只不过,襄阳城县令的位置早就已经有人要了,所以,“对不起喽”。在心里轻飘飘的说道,范离放下了车帘,然后对车外的随从护卫们说道:“不用停,直接进城。”。

范离的随从们都是范离的家随,随着范离成了钦差后,一路上那是趾高气昂的,好像他们才是护卫,那群护卫则是随从一样。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即便那些随从们的态度再高傲,再怎么的态度不好,护卫们也只能是忍着。毕竟那些随从的主人范离目前也是他们护卫的目标,更何况说,他们要是得罪了范离,之后也不知道会被调到那个山沟沟里去,或者说就直接上了战场。

所以,随从们听到了范离的话后没有一点反应,好似就应该如此。而那些护卫们则是互相对望了几眼,有些犹豫,却又不敢不从,只能是驾马跟在车驾边。

襄阳城门口,襄阳城县令也看到了缓缓驶来的范离的车驾。然后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在脸上挂上谄媚的笑容,正准备说话迎接,但却发现范离的车驾并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无奈之下,襄阳城县令只能是让开进城的路,让范离的车驾直直的驶进襄阳城中去。

待范离的车驾走远后,襄阳城县令的部分手下们一一的聚了过来,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县令却是看得出来,大家都对自己的未来非常的担心。府尹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看那范离的态度,县令就知道自己是没戏了,之后更是不知道会被调到哪里去。

胳膊坳不过大腿。襄阳城县令不管是官职还是权力,都无法奈何那范离,此时此刻,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那范离宰割。心下哀叹一下,县令就带着自己的人往城中去。但没有想到,刚一进城,就发现自己曾经的手下,正在那里和车驾里的范离有说有笑的。

铁青着脸的襄阳城县令走了过去,但不论是范离还是县丞都看到他了,却没有一人有理会他的想法。这种无视,让襄阳城县令十分的愤怒,却也更加的绝望。他心知,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数,他这襄阳城县令的官职可谓是做到头了,并且接替他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县丞。

那位县丞在以往对于他这县令的话可以说是十分听从。县丞作为仅次于县令的官职,可以说是一座县城的第二号人物,若他有心和他作对的话,他这县令也不可能担任的如此舒心。但是县令却是没有想到,最后反叛的他的,却也是他这位县丞。

襄阳城县令已经是冢中枯骨,所以范离和县丞都未曾理会,只是互相快意的交谈,并登上了酒楼。这一趟接风宴自然是县丞备下的,为的就是让范离感受一下他的善意。虽说襄阳城县令的位置已经被他背后的派系帮他拿下了,但是谁也不敢担保在他坐上去之前,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所以有着如此担心的县丞,自然需要在宴席上,好好的探探范离的口风。

但是范离和县丞却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对面,梁牧正喝着小酒,看着他们。

有着江家的情报系统的支持的梁牧,不管是想要要什么情报消息,梁牧都还未找到江家情报系统的联系人说出来,情报消息就被送到他的手上了。

这些情报消息里面,就有着范离预计会何时抵达,县丞在哪家酒楼准备宴请范离等情报消息。于是梁牧一大早就来到了那位县丞定下的酒楼对面的酒楼的二楼靠窗的位置,亲眼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至于说梁牧为何是选择观看,而没有动手。就是因为梁牧自己发现,并且通过江家的情报系统也告诉了梁牧,有不少的人在这段时间来到了这襄阳城中。至于是为何而来,那不言而喻,目标都是那位钦差,范离。

所以,梁牧并不准备立刻动手。相对于杀死这位钦差范离,一次性的打击到朝中多个派系,更加符合江家和梁牧的利益。梁牧很想知道,当杨信得知他的朝廷里的其他所有派系都和他梁牧有关联,并且都来刺杀了钦差,那时杨信的脸色会多么的难看,梁牧很想要看一看。

至于现在,梁牧看着对面酒楼正在上菜的那名小二,很想知道对方是否会成功。

范离并不知道有人要刺杀他,并且杀手还是正在上菜的那名小二。范离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将那名小将给留在了身边。在来时的路上,就连江家的情报系统都还没有探查到,范离的车驾其实在之前就已经遇到了一次刺杀。

那是一群拦路劫匪。人数不过是五个人,各个穿的都像是个乞丐似的。所以当那五人说出抢劫的时候,范离车驾无人当一回事,结果那上前去打发那五人的三名护卫在转瞬间就被甩开,那五人直奔范离的车驾,吓得范离以为吾命休矣。但还有有这位小将在,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五人给拦住,再配合上跟上来的护卫们,不消一会儿就将这五人拿下。而这,也让范离长了个心眼,不论何时,都将那名小将给带在身边。

第五十一章 后续

窗外射进来的飞刀准确无误的插在了范离的咽喉,且直接将范离给钉在了墙柱之上。那小将愣了一下,或者说,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楞住了。那些随从还好说,下场不过是被遣散,但是他们这些护卫,却很有可能会被安上一个护卫不力的罪名被下狱。

如此的结果,这些护卫们谁想要?那小将不想要,所以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直扑飞刀射进来的那扇窗户,但让他绝望的是,窗户外什么也没有。

但是下一刻,那小将就看到了梁牧。梁牧的画像早已经被传遍了整个大魏,或许百姓们不怎么在意,但是对于从军中走出来的小将却是不同。因为对方是敌人,而他则是一名大魏士卒。

在看到梁牧的一瞬间,小将就持枪防御。但梁牧却并没有向他攻击,只是屈指一弹,将小将所在的客栈隔壁的一幢酒楼的二楼廊檐给击碎了。起初,小将并不懂梁牧这是在做些什么,但是下一刻,在看到一个黑衣人从那碎砾中窜出来,并向梁牧和他各飞了一柄飞刀的时候,小将就知道,原来刚刚梁牧是在为他指引凶手的位置。

小将不知道梁牧为何要帮他,也不知道那凶手为何不立即逃走,反而要隐藏在附近。这些问题都很困惑小将,但是抓到凶手来将功补过却是小将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所以小将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在躲过射过来的飞刀后,就追着杀手追去了。至于梁牧,无所事事的他看着那杀手和小将的离去后,他也返回了他的客栈,准备睡一觉再说。

这一夜的襄阳城是不平静的,或许除了梁牧以外,都无人能够睡着。

在那小将追逐凶手的时候,被撇下的那些随从自然都在范离的尸首边哭泣,不过是真是假就没谁清楚了。至于那些护卫们,则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其中一人的提议下,去找县令了。

襄阳城县令在得知了范离的死的时候,不敢置信和快意充满了他的心胸。在快速的询问了那些前来报案的护卫们一些问题后,县令就带着点人前往了范离的死亡现场,同时还派人去通知县丞。

当县丞得知的时候,同样是不敢置信的,但更多的是恐惧。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县丞知道他已经将县令给得罪死了,现在他最大的靠山范离也死了,那么在下一位钦差到来之前,他仍然还是县丞,位于县令之下。那么那位县令在这段时间里会如何对付他,县丞想想就不敢再想了。

所以,当县丞赶到现场谄媚的向县令请安却遭无视的时候,县丞就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再缓和回来。所以,县丞也就不必再伪装成那种恶心的样子了。

而县令和县丞的不和,也使得现场的县衙的人被分成了两派。虽然县丞手下的人相对县令要少一些,但总的来说却是势均力敌的。范离的死亡现场和死亡方式在看过一眼后就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县令和县丞等待的,都是那位前去抓捕凶手的小将。

但是一行人一直等到了天亮都没有看到那小将返回,县令和县丞的心中都有了一个不愿意去想的猜想,那就是那小将害怕担罪,已经跑了。

在来之前,县令和县丞就已经想过了。范离这位钦差死在襄阳城里,他们肯定是跑不了的要背上一点罪责,但是那小将若是将凶手成功的抓住,不论是死是活,至少他们三人这是抓住了凶手,可以给朝廷一个交代。虽然之后的惩罚是免不了的,但官职好歹还是能够保得住。

但要是那小将和凶手都跑掉了,虽然县令和县丞可以将一切都推到那小将的身上,但他们身上的罪责却也少不了半点。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人身上的官职,全都不保。

只是相对于县令,县丞要更加的急躁些。因为县令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县丞做好的准备是升职的,不是丢职的。所以完全做不下来等着的县丞只能是不断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提议派人出去找找。

在等到天亮之后,等到县令都有些坐不住了的时候,那小将终于是在他们望眼欲穿的时候,回来了。那小将一身的盔甲上到处都是血污和其他的污渍,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并且在看到他孤身一人的这样回来,县令和县丞也就知道,他并没有抓住凶手。

的确,小将并未抓住凶手,但是他却是在和凶手打斗的时候,从凶手的身上拿到了一点东西。看着那小将手里的东西,不论是县令还是县丞都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但是因为对方并不是他们背后的任何一个派系,现在若是不将事情推到对方那里,那么等着他们的就只能是按照律法处置了。

另一边,刚刚睡醒的梁牧正好看到走进来的孙恒。孙恒一进来就坐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因为疼痛而僵了一下,说道:“事情办好了。只是那家伙下手可真狠,弄得我这一身伤,没个把月都好不了啊。老梁,这次哥哥我帮你可是亏大了。”。

梁牧:“亏?你以前从我这里赚走的钱,可并不少吧。你把东西给他了吧?”。

孙恒听到后撇了撇嘴,回答道:“给了,哪能不给。不过,这有用吗?他们能信?就算他们信了,杨信能信?”。梁牧走到窗边,望着下方频繁走过的捕快们,说道:“他们若是想要保住他们的官职,他们就得信。至于杨信信不信,你说杨信现在还能信谁?他谁都不信。所以,当我们给了他一个证据的时候,不管他信不信,首先,他都会调查一番。而我们要的,就是在他调查的这段时间里,将水,搅浑。”。

“搅浑?”,孙恒问道:“然后呢?摸鱼啊。”。梁牧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自己滚回去摸鱼吧!我要的,不过是让这个朝廷,瘫痪一下。”。

第五十二章 变化

“范离于襄阳城被刺一案,襄阳城县令与县丞的奏折,朕已经看过了。”,杨信望着众大臣,说道:“而他们在奏折上,写明,谢军在抓捕那名凶手的过程中,意外的得到了一枚玉佩。”。

各大臣都默不作声,但却都是心知肚明。

接着,杨信看向仅次于王相,站在最前列的李司空,说道:“那枚玉佩上,写着一个李字。其反面,刻着一朵花,牡丹。”。

杨信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好像并未指向谁,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李司空最爱牡丹,爱到将之刻在了家族玉佩之上。同时,大家还听到,在范离离京的时间前后,李司空府上也消失了一位护卫。

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传开来,还没有人查到。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对李司空的诬陷。即将罪责推到了李司空的身上,混淆视听,心中也未曾不想着要扳倒李司空。

朝中上层的官职没有一丁点的空缺,而且相对于六部尚书和更加年轻的六部侍郎来说,年迈的王相和李司空的位置会更快的腾出来。只是这个想法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每当大家都认为王相以及李司空两人或者其中一人会挺不住的时候,两位老人都会精神抖擞的再次出现。

当官,自然是想自己的馆越大越好。在前面进无可进的时候,只有王相或者李司空倒台,大家才有了前进一步的机会。而之所以针对李司空而不是王相,则是因为王相乃是一大派系的首领,李司空则是孤家寡人一个。

当官,不可能没有朋友,这是无人能够做到的,王相也做不到。而王相之所以能够做到丞相的位置,其中既有其能力的关系,也是因为王相身后的派系的推动。

而李司空,则完完全全是大魏朝廷里的一个特例。因为李司空不接党,朋友也只有王相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可以说李司空能够屹立在大魏朝廷里,身后唯一的支持,就是杨信了。而没有任何其他官员支撑的李司空,也是最好下手的目标。

大家都懂这个道理。杨信懂,王相懂,所有人都懂,就连李司空自己都懂。

而今天这次朝会,大家关注的,就是杨信的态度。作为皇帝,并且是手握整个大魏全部的权力的杨信,只要他继续支持李司空,那么之前开了一个头,后面也没有人敢跟上。

那么,杨信会不会继续支持李司空呢?

杨信在思考。他想到了以前他还和宁昱一起当大梁反贼的时候,李司空就是他们军中的总管。因为公正严明,因为刻板无情,所以李司空在军中有人拥戴,有人厌恶。建立大魏后,因为初期的混乱,杨信曾一度被自己的手下逼宫。那个时候,杨信的话没人听,宁昱的话也无人信,但是李司空的话,他们信,而且听。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李司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而现在,他已经老了。

“李大人,有何要说的吗?”杨信面无表情的问道。李司空抬头看了眼杨信,回答道:“臣,无话可说。”。

“既如此”,杨信:“就将李司空下狱候审。不过,体恤李司空年迈,并为朝廷做出诸多贡献,所以免去下狱,老大人就赋闲在家候审吧。”。

李司空每次上殿,他的腰都是挺直的,这一次,它弯了,:“臣,遵旨。”。

佝偻着走出去的李司空,哦不,现在是已经不再是李司空,只是李镜悬了。

这一刻的李镜悬,在大家的眼中,变成让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不是那个挺直了腰,一直和大魏一起屹立不倒的李司空了。

王相看着自己这位老友的变化与离去,心中不免一声哀叹。同时也不免想到,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或许也将要离开这个位置。那么,自觉一些,是不是会更好看一些呢?

李司空被免去官职,勒令在家候审的事情,在朝会之后没有多久,就传的满京城都是。

百姓们对于高高在上的李司空并不多认识,但是李司空那公正严明的形象,却是深入人心。若是说在大魏朝廷里选择一位好官,那么京城附近的百姓,绝对会全部选择李司空。所以当这件事传遍了之后,所有的百姓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的。

只是在京兆尹不断的说“李司空大人不过是受到了怀疑,还未曾定罪。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还李老大人一个清白。”,才使得京城附近的民情稳定了下来。

这种民心的变化都被杨信看在眼里,同时对于他自己的选择,是更加的深信不疑了。

杨承平和宁靖瑶是在第二天回到京城的。但是两人都没有想到,在他们刚刚回到京城之后,就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在朝中,李司空可是大魏三柱之一,宁靖瑶不相信就凭这么简单的一个证据,就要免去李司空的官职,并为还要候审。

相对于宁靖瑶,杨承平有了些想法,但是并不明朗,所以他并未说出口,只是让宁靖瑶去京兆尹那里打探些消息,而他自己,则是亲自进宫,他需要向他的父皇问个明白。

皇宫御书房,正在处理奏折的杨信,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杨承平走了进来。看到自己儿子完好无损的人回来,杨信心底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之前接到了杨承平的书信,但是在杨承平站在他眼前之前,都算不得安全。

杨信准备问问杨承平这一行的感觉是如何,却不想杨承平先他问了出来,“父皇,以李镜悬老大人对我大魏的功绩,只凭那一块玉佩,以及一个所谓的消失了的李家护卫,就能够怀疑并且去职候审的吗?难道您不怕其他大臣以及天下士子看到,都感觉寒心?难道您不怕这天下的百姓、士子,以及翰林院里的一众翰林们,泼天的质疑吗?!”。

杨信沉默了,沉默了很久,然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不懂。”。

第五十三章 质问

杨信沉默了,沉默了很久,然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不懂。”。

“我不懂?”,杨承平上前一步继续问道,“儿臣究竟是哪里不懂了?恳请父皇说清楚。”。

杨信看到杨承平那坚定的眼神,也只能是先放下手上的奏折,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的那个方向对杨承平问道:“你知道对于这皇宫外的百姓们,他们最相信谁吗?”。

杨承平不知道杨信问的这个问题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实诚的回答道:“自然是父皇。”。“呵呵”,杨信听到了杨承平的回答,笑了起来,片刻后更是“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杨承平不懂自己的回答为何会让杨信发笑,难道他的回答不对?还是偏的很远?

之后,等杨信笑完后,才转过身来,对杨承平说道:“他们,最信任并不是朕,而是李镜悬。”。这个回答让杨承平哑然,同时杨承平也得到了他来此询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李镜悬啊。”杨信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放松着,似陷入回以了般的呓语道:“他可是你父皇和你宁昱叔父的得力助手。他的年纪比朕的大魏还要大,他是亲手送大梁倾塌,亲眼看大魏的兴起,直至如今。他一直不结党,不朋群,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换来的,却是整个大魏的人心。”。

“平儿啊。”,杨信:“你说,他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了,怎么就能够一年又一年的熬过来呢?而且每年看起来都是那般的精神抖擞,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年已八十、即将入土的老人家。”。

“这是欲加之罪!”,杨承平的声音有些颤抖,道:“就因为你的害怕,你就能把一位一生都奉献给了大魏的老人的心给伤害?!李大人都已经是那么一把年纪了,难道他还能谋反不成?这一切不过就是父皇你的猜忌罢了!”。

“帝王最是无情人。”,杨信面无表情的望着杨承平,声音也好似变得没有了一丝的情感,说道:“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帝王,首先就需要将多余的感情摈弃掉。在大魏,李镜悬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如果李镜悬站出来支持大梁,那么我们大魏就会瞬间变得混乱。”。

“这只是你的借口!”,杨承平气愤的喊道:“这都是借口!都只是父皇你为了巩固你所谓的皇权,为了你曾经的嫉妒而做出的报复罢了。”。

“李大人一生都是为了这个大魏,他怎么可能会不再支持大魏了呢?!”。

“父皇,您错了!”。说完,杨承平夺门而出。

倚靠在椅背上的杨信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直至看不见,才呢喃道:“我错了?我没错。帝王就应该将一切的不安稳因素灭杀在襁褓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杨信才回过神来,再一次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背,恢复了自己帝皇的威严形象。接着,杨信在书桌一角连续敲了三下,一名黑衣人就从杨信身后的阴影中走出,并跪下接令。

“将之前我与太子说话那段时间经过的所有宫女和太监全部灭口。我不想听到一些不该流传出去的话。”杨信说道,说完,那黑衣人就消失在了阴影中,杨信则是继续开始处理奏折。

夺门而出的杨承平很快的就离开了皇宫,想着去李大人的府上道歉,但杨承平却又不敢。杨承平踌躇不前,犹犹豫豫,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杨承平终于还是决定去李镜悬面前,亲自道歉。但杨承平还未走出两步,就被突然出现的宁靖瑶一把拉住,被问道:“是陛下做的?”。

杨承平明白宁靖瑶所说的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虽然杨承平很气愤于自己父皇做出的这件事,但杨信毕竟是他父皇,杨承平自己也是一个纯孝之人,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宁靖瑶一个回答。

宁靖瑶看着点头且有些不敢和她对视的杨承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宁靖瑶开口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李大人那儿。”,杨承平回答道:“我想,替我父皇去致歉。而且,老大人年事已高,我怕老大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会”。

“那我们一起去吧。”,宁靖瑶和李镜悬还是比较熟悉的,作为同为三公之一的太尉宁昱的女儿,小时候的宁靖瑶经常被宁昱带着去李镜悬的家里做客。宁靖瑶想着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下李镜悬,再加上李镜悬现在的遭遇,让宁靖瑶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李镜悬了。

却没有想到,到了李府门前,却是看到了几名御林军士卒将守在李府门前。那几名士卒在见到杨承平和宁靖瑶后,连忙对宁靖瑶行礼。他们并不认识杨承平,杨承平也并不想闹出大动静,所以在两人道明了来意后,就强闯进了李府,让那些士卒直接向上禀报就是了。

进到李府里,两人才发现,并没有看到几个下人,而且宅院也不大,没走几步两人就来到了后院。在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李镜悬老大人,两人也只能是来这后院看看,却是发现,李镜悬老大人的确在这里,但是和他相对而坐的,是才在北境见过的梁牧。

李镜悬和梁牧相对而坐,正在煮酒谈话,看样子是相谈甚欢。而李府的老管家则是站在李镜悬的身侧,不时的添些炭火或者酒。

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杨承平的心,很是难受。在最开始,杨承平有过愤怒,这是被欺骗的愤怒,但是很快杨承平就冷静了下来。眼见不一定为实,杨承平很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宁靖瑶却是冷静不下来,直接开口质问道:“李镜悬!你真的勾结大梁妖人,意图颠覆大魏?!”。

宁靖瑶的质问才让梁牧三人发现,这个小院子里来了另外的两个人。面对宁靖瑶的质问,李镜悬的老管家的面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镜悬给拦住。然后,李镜悬说道:“勾结大梁妖人,意图颠覆大魏?靖瑶,你看到的难道不是两个喝酒论事的人吗?”。

第五十四章 论道

“说起来”,李镜悬看着宁靖瑶,回忆道:“靖瑶你上次来,好像才知道老夫的胸口,现在,已经和老夫一般高了啊。”。听到李镜悬的话,本想发作的宁靖瑶也不由得一窒,旋即沉默了下来。杨承平见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的走到李镜悬和额梁牧的身边,然后向一旁没有好脸色的老管家道:“能给承平一张椅子吗?”。

老管家并未直接回答杨承平,而是看向了自己的主人。在得到了李镜悬的首肯后,才拿来两张椅子,摆在李镜悬和梁牧两人的身侧。

因为李镜悬和梁牧是相对而坐,所以杨承平和宁靖瑶只能是各自挨着李镜悬和梁牧坐下来。杨承平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宁靖瑶却是有些坐立不安,看谁都不是很对,最后只能是低下头去,谁都不看。

宁靖瑶的变化三人都看在眼里,但三人谁都没有去管,只有梁牧一直将目光放在宁靖瑶的脸上。而另一边,杨承平则是直接道出了他的疑问,“为何李老大人会和梁牧在此坐而论道?烦请李老大人解释一二。”。

李镜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开始将温好的酒拿起来,分作四份,一人一杯,并说道:“这酒可是老夫的珍藏啊,就连王老匹夫都没有喝到,你们三个小子可有口福喽。”。等酒都倒完了,李镜悬才回答道:“至于说梁牧那小子为何在老夫这里,只是因为他想要老夫站出来罢了。”。

“站出来”这三个字就让杨承平立即联想到之前杨信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杨承平也不知道该说他父皇高瞻远瞩,还是能透视人心?

李镜悬则好似看出来了杨承平心中的想法,端起面前的那杯酒,嗅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说道:“老夫知道,殿下一定是去问过了陛下,在得到了陛下的答案后,心中显然有些过意不去,才想着来老夫这里看看。只是殿下有没有想过,陛下那般的做法,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

因为李镜悬的话杨承平有些回神,听完后杨承平的眉头皱了起来,思考了会儿,反驳道:“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若如父皇这般用人,那么所有人即便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心中却一定会有一份担心,担心他们的末路。”。

说到这里,杨承平看着李镜悬,继续说道:“就连李老大人这般对大魏的有功之臣都会落得如此地步,那么他们呢?如此这般再长久下去,那么或许不需要大梁在其中挑拨离间,我大魏自己就君臣离心了。”。

“所以?”李镜悬追问道。

“所以”,杨承平看着李镜悬的双眼,认真道:“我所认为的君王之道,乃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赏罚分明,功过另论。而《韩非子》中的‘寂乎其无位而处,漻乎莫得其所。明君无为于上,君臣竦惧乎下。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故君不躬于智;贤者勑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躬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躬于名。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故群臣陈其言,君以其主授其事,事以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诛。明君之道,臣不得陈言而不当。是故明君之行赏也,暖乎如时雨,百姓利其泽;其行罚也,畏乎如雷霆,神圣不能解也。故明君无偷赏,无赦罚。赏偷,则功臣墯其业;赦罚,则奸臣易为非。是故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近爱必诛。疏贱必赏,近爱必诛,则疏贱者不怠,而近爱者不骄也。’这两段话,也说明了这个道理。”。

“啪啪啪”,待杨承平说完后,李镜悬赞赏道:“看来殿下,会是一位和陛下很不一样的君主。殿下和陛下一样,都很喜欢《韩非子》啊”。

“?”,杨承平追问道:“父皇,也喜欢《韩非子》?”。李镜悬没有正面回答杨承平的问题,反而开始背诵《韩非子》其中的一段,“‘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君;虚静无事,以暗见疵。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勿变勿更,以参合阅焉。官有一人,勿令通言,则万物皆尽。函掩其迹,匿有端,下不能原;去其智,绝其能,下不能意。保吾所以往而稽同之,谨执其柄而固握之。绝其望,破其意,毋使人欲之,不谨其闭,不固其门,虎乃将在。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贼乃将生。弑其主,代其所,人莫不与,故谓之虎。处其主之侧为奸臣,闻其主之忒,故谓之贼。散其党,收其余,闭其门,夺其辅,国乃无虎。大不可量,深不可测,同合刑名,审验法式,擅为者诛,国乃无贼。是故人主有五壅:臣闭其主曰壅,臣制财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义曰壅,臣得树人曰壅。臣闭其主,则主失位;臣制财利,则主失德;行令,则主失制;臣得行义,则主失明;臣得树人,则主失党。此人主之所以独擅也,非人臣之所以得操也’。这是陛下最喜欢的一段,也是陛下的行事准则。”。

听到这里,杨承平也算是明白了杨信为何会如此行事。虽然两人是父子,喜欢的也是《韩非子》这同一本书,但从书中得到的,却是不同的东西。

李镜悬:“殿下,老臣之事不必责怪陛下。即便陛下不借此事免去老臣的官职,老臣不久之后也会上辞官职的。”。

杨承平听完问道:“为何?”。李镜悬淡然一笑,答:“老臣今已八十有七,而古往今来有几人能有老夫这般的寿数?殿下觉得老臣还有多久的日子可活?不多了。”。

第五十六章 逃

“宁靖瑶与逆贼梁牧勾结意图刺杀太子殿下,现奉陛下召命:活捉宁靖瑶,梁牧生死不论!”,兵士长高声说道,并随即将伸起的手往下一摆,“放!”。

随着兵士长的一声令下,漫天箭雨一下子就将小院子的上空给遮住,如同乌云一样。

这些兵士和弓箭手的实力并不强,单打独斗没有谁会是梁牧和宁靖瑶的对手。只不过军队,就是能够让很多实力低微的人,可以杀死比他们强很多的人。即便是梁兴远和宁昱这般已经是陆地神仙般存在的绝顶高手,在一定数量的军队围攻下,也一样会身死魂消。

在箭雨落下之前,梁牧用力一跺,直接将石桌和三只石凳给震到了半空中。接着,梁牧快速的对那三只石凳各自打出一道内力,使得三只石凳于半空中旋转并不坠。另一边,梁牧则握住石桌的桌底,当作是武器以及防具。

宁靖瑶仍然是有些失神,就像是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后手足无措的小姑娘一样。直到梁牧一把将其拉到身边,并吼道:“宁靖瑶,你想死吗?!还是说你想亲眼看到你父亲因你而死后,你才会不想死?”。

梁牧看到宁靖瑶总算是清醒了些,也就不再说些什么,拉着宁靖瑶举着石桌就朝着一面围墙准备突围出去。

因为杨信需要的是一个活着的宁靖瑶,只有活得宁靖瑶,杨信才有对付宁昱的希望和机会,所以,这一次围攻梁牧和宁靖瑶他们的那些弓箭手的弓箭,全都是没有箭头的特制弓箭,也因此梁牧才能依靠三只石凳和石桌在漫天箭雨下护着宁靖瑶和他自己,也才有突围出去的希望。

举着石桌拉着宁靖瑶的梁牧顶着箭雨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面围墙边,然后直接举着石桌砸向围墙。围墙一下子就被砸开了,且产生了一些的烟尘,烟尘并不大,却刚好足够将梁牧以及宁靖瑶的身形遮掩起来。远处一直看着没有怎么动手的兵士长并不担心梁牧和宁靖瑶会从那面围墙处逃脱,因为三面围墙之后,都是早已严阵以待的甲士在等着他们。

事实上在梁牧一把将围墙砸开后,那些枕戈待旦的甲士们就一拥而上,直奔围墙缺口处。只不过,当那些甲士们冲进烟尘之中却是并未发现梁牧和宁靖瑶的踪影。

在那些甲士们的叫喊声中,其他人也都知道了烟尘之中的情形,一个二个,特别是站在高处的弓箭手们都在不断的扫描着整个院落,他们相信梁牧与宁靖瑶还藏在其中,并没有逃脱出去。

很快,梁牧和宁靖瑶就被发现了。因为两人根本也就没有怎么隐藏自己,而是直奔那兵士长的地方,那处小院唯一的出入口处。

兵士长的实力也不过只是三流水准,面对直奔过来的一流境界的梁牧和宁静瑶,却并没有一丝的慌乱,因为两人在抵达他的面前之前,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对宁静瑶知根知底的杨信,在围捉宁静瑶的布置里,怎么会不派遣些能够缠住宁静瑶的武功高手呢?

一共四名小太监突然从那兵士长的身后一跃而出,各自一掌击向梁牧与宁静瑶,与此同时梁牧与宁静瑶背后的箭雨也再次袭来。

梁牧和宁静瑶虽然实力要比那四名小太监要强上很多,但是在此刻,两人却是无法在瞬息间解决四人,且因为背后的箭雨的关系,两人也没有了腾挪躲闪的空间,只能是硬接那四名小太监的掌力。梁牧和宁静瑶同时双掌打出,与四名小太监各自对了一掌。

那四名小太监被梁牧与宁静瑶一击而退并未出乎兵士长的意料之外,早有准备的他当即命令身边的手下攻上去,想趁梁牧与宁静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一举拿下。

但是自身不过三流境界的兵士长并不懂得一流境界的武者的神妙之处。梁牧与宁静瑶此时的确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但是在他们的浑厚的内力辅助作用下,依旧是能够做出反应来。

进攻梁牧与宁静瑶的兵士们只有八个人,各个着甲持戈,且梁牧与宁静瑶背后的箭雨也已经来到,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死局。但是,梁牧与宁静瑶却是做出了那兵士长想不通的行为,两人背靠而立。

梁牧转身并脱去外衣,持于手中灌与内力并甩起圈来,而宁静瑶更是直接向着进攻来的八名兵士奔去,不消片刻就将八名兵士给打倒在地,并且另一边的箭雨也被梁牧给完全防御了下来。因为梁牧是且战且退,所以当宁靖瑶将八名兵士击倒时,梁牧也刚好将箭雨化解,并退至宁靖瑶的身边。

这一刻,拦在梁牧和宁靖瑶前方的,仅剩下兵士长与那四名小太监。

兵士长面无表情,一点害怕恐惧的神情都没有从他的面上表现出来,他只是默默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那四名小太监倒是并不退让,犹自冲上去,但限于实力的差距,没有几招就再次被梁牧和宁靖瑶打倒在地。

望着梁牧和宁靖瑶远去,挣扎着站起来的四名小太监之一捂着胸口,对那兵士长问道:“凌统领这般不作为的放走他们,不怕稍后被陛下问罪吗?”。

凌空不屑的哼道:“难道一定要想你们这样弄得一身伤,陛下就不会怪罪了?再说,我的本事是统领指挥,不是单打独斗。”。说完,凌空就招了招手,带着他的人马离开了这里。那四名小太监也不时的扯着嘴互相扶着的跟着离开。等所有人都走了后,一直在房间里看完全场的老管家才对身边的李镜悬问道:“主人认为他们一定可以离开,所以之前才未提点一二?”。

李镜悬可惜的看着他那已经凌乱不堪的小后院,回答道:“老夫也是在那些兵士进来的时候,才想到陛下要对他动手。只是,老夫已经不再是大司空,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感情,终究还是敌不过权力的。”。

第五十七章 父子

“太子殿下。”一名小太监引着杨承平来到御书房的门口,说道:“陛下正在御书房内,太子殿下自去便是。”。说完,小太监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杨承平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多想,就推开门进去了。杨承平之前离开皇宫前往李府,所以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皇宫里少了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原因是他们在一个时刻经过了御书房。这也是这名小太监逃也似的离开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死掉。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情形。杨承平推开御书房的门,看到的和之前的并无二致。只不过这一次杨信并未抬头,依旧在看着手中的奏折,但却说道:“你来了。”。

这语气很稀松平常,好似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包括杨承平去了哪里,又为何回来。

沉默了一会儿,杨承平犹豫着,问道:“父皇,你”。“不用说了”,杨承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信给打断,然后杨信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杨承平的身边,说道:“想知道吗?那就和我来。”。

说着,杨信就向外走去,而杨承平则是愕然了一下,就急忙的跟了上去。杨承平跟在杨信的身后走着,看着两旁的景色,思考着他们这是去哪里,片刻后,杨承平就想到,是望楼。

望楼,是位于皇宫中的最高的建筑,起因是由于大梁其中一任皇帝想要尝试一下,站得高是否可以触摸到星辰。所以望楼在当时就得以建立,足足是建立了半年之久,望楼也有了五百米的高度。但这高度换取来的,就是望楼的危险程度。再加上当时那位皇帝在上楼后不久发现自己有着恐高症,也避免望楼倒塌,所以望楼就被拆除了一部分,仅留下了二十多米的高度。而杨信反梁建立大魏后也未曾拆除这望楼,只是也未曾来过这里一次。

杨承平倒是来到很多次望楼,因为小时候杨信不允许他出宫游玩,所以杨承平就只能是拉着宁靖瑶一起在这望楼上,眺望着京城里的好玩的地方。只是他们站在望楼之上,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来望楼是要做什么?杨承平没有问,他相信杨信会说的。所以杨信和杨承平互相沉默着的登上了望楼,一层一层的,来到了望楼的顶层。两人都站在栏沿旁,眺望着整个京城。这时候,杨信才问道:“承平,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杨承平刚刚想回答,就看到了李府发生的围攻梁牧与宁靖瑶的场景。虽然距离过远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乌压压的一片拥挤在李府那里,再联想到梁牧所说的那些话,杨承平现在无法不信。

扭头看着自己的父皇,杨承平的心很沉痛,问道:“父皇,难道为了那个位子和权力,您可以除掉所有有能力有机会的人,即便那人对您来说,是好兄弟,有大功劳吗?。”。

李府所发生的事情杨信同样也看到了,事实上,这也是杨信带杨承平登上这望楼所想要杨承平看到的景象之一。杨信没有回答杨承平的问题,而是伸出双手指着眼前除了李府外祥和平静的京城,说道:“这,就是朕的江山,同样也将是承平你的江山。作为帝王,不是说一定要无情才能够做好,但,必须要的是能够用人,有着防范意识。”。

杨信偏头盯着杨承平说道:“你学的是儒家,一切的行为准则也是按照儒家君子来做的。若你不是太子,也不是未来的皇帝,为父会很欣慰也很骄傲。但,你即是太子,也是未来的帝王,所以你不能够是一个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你未来有能够拿什么来掌控你的臣子?连臣子都掌控不了,那些武将又如何会服你?这大魏又如何能够依靠你?”。

“再说,承平你知道为父是如何坐上这个位子的吗?你知道为父当年在起兵的时候,其实不过是不过是位居人下,但最后却是为父带人冲入了大梁的皇宫,坐上了那个位子,建立了大魏吗?”。

杨信最后的问的这些话杨承平都不知道,他还真的从未了解过杨信他们年轻时候的事迹。杨信也知道自己儿子不知道,所以直接说道:“因为你的部下,会一步步的将你给推到那个位子上!”。

“当年,反梁义军有很多支,为父参加的是一支叫做赤阳军的义军,在其中待了三个月,从一个小卒做到了赤阳军的首领。为何?因为为父可以带他们活下去。而在那之后,为父就逐渐认识了宁昱以及李镜悬,然后我们三人率领着赤阳军不断的和梁军作战。在所有的反梁义军当中,为父的赤阳军是胜利次数最多的一支,其他的义军在和梁军作战的时候大多数都失败被击溃打散,于是为父的赤阳军就成了所有反梁人士最后也是最大的希望,人才不断的来到为父的军中,为父的赤阳军也如此不断的壮大,直至,真的推翻了大梁。”。

“所以,承平。你说,当为父不在了,而你继位的那时候。你能够掌控的住王相和李镜悬吗?王相还好,他有着派系的掣肘,但是李镜悬却是没有。公正严明的李镜悬,你知道他如果说一句你不贤无德的话,整个大魏都会相信他,而真的认为你是个无德不贤之人。即便你君子之名广为人知,但百姓却不知,又有何用?还有宁昱,他是太尉兼大魏兵马大元帅,整个大魏所有的军队,不论是边军还是上五营、下五军之中,都有着忠于他的将领。对那些将领来说,他们效忠的首先是宁昱,其次才是大魏。你说,要是那个时候他们共同反叛推着宁昱上位,你又能如何办?君子如你,就坐在皇位上等着他来送你来见我?”。

杨信说的这么些话,都是杨承平以往未曾想过的,让杨承平现在的脑袋非常的混乱。索性杨信也明白这点,所以说完后,就没有再说什么,给了杨承平一些思考的时间。

第五十八章 城外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陛下究竟为何要抓住我,对付我父亲?”,宁靖瑶抓住梁牧的衣袖问道。梁牧和宁靖瑶从李府中逃出来后基本没有遇上什么阻拦,但抱着谨慎小心的心理,梁牧还是拉着宁靖瑶专往小巷子里走,以免被杨信的眼线看到。一连走了很远,都已经快要到城门,但却依然没有杨信的人前来抓捕他们,这让梁牧心中有些不安,却不知道杨信的后手下在哪里。

在这处离城门不远的小巷子里,宁靖瑶终于忍不住的向梁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怕在随着梁牧离开了京城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梁牧明白宁靖瑶心中其实还是未曾完全的相信他,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够相信一个一直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人说的话。

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处小巷子基本没有谁走来,也无人看过来。所以梁牧想了想,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了宁靖瑶的面前。看着递过来的信,宁靖瑶一把接过来同时问道:“这是什么?”。不等梁牧回答,已经打开信看起来的宁靖瑶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

信很简短,里面只有三个字,三个血色的大字,宁靖瑶。

拿着这封信,宁靖瑶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梁牧,问道:“你就凭这个,就敢一个人来京城?你就不怕这是我和陛下布置的陷阱?!”。对此,梁牧只回了宁靖瑶一个笑容,然后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宁靖瑶被梁牧问的楞住了,然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望着梁牧的目光很复杂。走之前,再次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在这段时间这处城门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之前在李府里抓捕他们只是一个幻觉。而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梁牧觉得不对,但这京城又不可能不出去,毕竟呆在城中迟早也是会被抓住的,出城反倒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梁牧就握住宁靖瑶的手,牵着她向着城门走去,就好似是一对伴侣。小手被梁牧牵住,宁靖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甩开,但是梁牧握的很紧,宁靖瑶这下意识的动作根本甩不开,之后,等宁靖瑶反应了过来后,她的手渐渐的就没了动静,而梁牧,则是握的更紧了。

这处城门守卫已经不再是梁牧以前在禁军当中时认识的那一批,所以梁牧只是简单的将自己的脸伪装一下,就牵着宁靖瑶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经过那些城门守卫的时候,也如梁牧想的那般,没有被看出来,很顺利的就通过了。

但是没有走多远,梁牧和宁靖瑶就走不动了,也看到了杨信的后手是什么,找到了自己心中一直不安的感觉的来源。梁牧倒是没有想到,杨信会这么的有魄力,布置了一支军队在这里等着他们。梁牧猜测,估计京城的其他三座城门外也各自有着一支军队在等着,不管他们从那个门出来,最后的结果都会是遇上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不仅梁牧认识,宁靖瑶也认识,毕竟御林军在当初的时候一直都与禁军相处的不算融洽。而眼前的领军之人,恰好还是梁牧认识的。

章平:“木哦不,梁牧,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宁姑娘好。”。宁靖瑶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大魏官职,所以章平只能如此称呼宁靖瑶。往日,梁牧还身在禁军之中的时候,章平就曾与梁牧比试过。那一次是章平不愿意承认梁牧是京城最强,所以来找梁牧一教高下,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梁牧获胜。

之后,章平每次在遇上了梁牧后,都会找梁牧打一场,虽然一直都没有赢过,但章平却是如此的乐此不疲。说实话,章平是不想梁牧和宁靖瑶来他这里的。梁牧和他是打出来的交情,宁靖瑶更是他所敬重的宁昱元帅的女儿。但天意就是如此的莫测,梁牧和宁靖瑶偏偏的就是走到了他的面前,身为大魏将领,尊王命,章平不得不从。

不过,章平还是不想动手,只能是劝道:“投降吧,梁牧,宁姑娘。你们没有机会的,你们都明白,在战场上个人是无法阻挡军队的。”。

梁牧松开了一直握住的宁靖瑶的手,上前一步,回答道:“在战场上的确是如此。但现在我们并不是在战场上,而且我们想要逃走,你们是留不住的。”。

宁靖瑶没有说话,毕竟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无法反悔了,只能是跟着梁牧一条道走到黑了。不过,在宁靖瑶的心中,还是想着要去西域边境,想要亲自去看看,她的父亲宁昱现在的情况是如何。毕竟杨信现在都已经对她动手,这让宁靖瑶很担心,她的父亲那边,是不是遭到了杨信的暗算。

章平本也没有想过能够靠言语让梁牧和宁靖瑶投降,所以在遭到拒绝后,就直接带着自己的麾下朝着梁牧和宁靖瑶冲去。章平的军队是三面合围,独留下梁牧和宁靖瑶走过来的城门口。当然,现在城门口也还仍然是打开的状态,但梁牧和宁靖瑶却也明白,若是回去了,那么就不可能再出的来。既如此,也只能一战。

索性,两人均是一流高手,且也不需要一直战下去,只需要找一个机会,逃走即可。京城外的的空间并不大,多数都是林子,所以章平等埋伏在各个城门外的军队都是步兵,而不是骑兵。

双方甫一接触,章平手下的士卒手中的武器就被梁牧和宁靖瑶给夺了过去,并且直接给打趴下了一些。而这种状况,也是等章平冲上前来和梁牧交上手后,才有所好转。因为被章平纠缠,所以梁牧一时半会儿无法移动很多的距离,至于宁靖瑶更是被一堆士卒给牢牢的纠缠住,更因为这突然的身份转变,使得宁靖瑶一时间无法对这些大魏的士卒下手,只能是不断的打倒他们,却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打倒的士卒又爬起来冲过来。

第五十九章 缘份

“那是?”杨承平的回答还未说出来,就看到了城外梁牧和宁靖瑶与章平之间的战斗,不禁问道。但不等杨信的回答,杨承平就想到了那里的战斗的人都有谁,接着立即转过头盯着自己父亲,说道:“您为了抓住他们,不惜动用了御林军?!刀剑无眼,要是靖瑶万一怎么办?!。”。

“靖瑶作为一流境界的武者,这么点军队可能会伤到她,但绝对不可能杀死她,你对那些江湖武夫还是了解的太少了。而且,你认为我为何要带你上来?看戏吗?”。

杨信的话让杨承平愣了一下,但随即杨承平就想到,他们在这里观看,那么梁牧以及,宁靖瑶,是否也能够看到他们?想到这里,杨承平的喉咙变得有些酸涩,犹犹豫豫的,问道:“她,看得到?”。

杨信并未回答杨承平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但对于杨承平来说,已经足够了。杨承平了解宁靖瑶的为人,知道以宁靖瑶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她所看到的画面,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

“呵呵,哈哈哈~~~”,杨承平惨笑道:“父皇啊,您可真是,连您的儿子我都算计进去了。有意思吗?!”。最后那几个字,杨承平是吼出来的。现在的杨承平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副君子的样子,没有了一丁点的仪表,变得好似一个什么都输光了的赌徒一样。

只不过,杨信却是很满意杨承平现在的这个样子,说道:“何为帝王?孤家寡人罢了。作为皇帝,你可以有感情,可以喜欢,可以爱上女人。但,这些都只能是作为你给他人展示出来的弱点,不能是你真正的弱点。身为皇帝,你的弱点一旦被你的臣子所掌握,你就会逐渐被掌控,变成一个傀儡!所以,朕现在让你亲眼来见证,你逝去的爱情。”。

“呵呵”。笑了笑后,杨承平就不再说话,沉默以对。不过杨信不觉得有什么,陡然经历了这一下,杨承平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冷静自己,很正常。杨信想信,作为他的儿子,杨承平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另一边,如同杨信所说的,不论是梁牧、宁靖瑶还是章平,都发现了站在望楼顶上的杨信以及杨承平两人。章平在发现了杨信正在看着这里,原本心中想着放水的想法立即就被丢掉,随即全力出手。而梁牧则是并不在乎,只是有些担心的分除了部分的注意力在一旁的宁靖瑶的身上。

至于宁靖瑶,在发现了杨信身边的杨承平的那一刹那,宁靖瑶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有不得她不信。要知道,从北上草原开始,到之前回京前往李府,在这段时间里,宁靖瑶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在长大后就疏远了的关系已经重新的走近了,甚至宁靖瑶还觉得,杨承平还挺不错的。

但现在的这个事实却是告诉宁靖瑶,她一直都被骗了。她一直不过就是一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被骗的团团转的傻子。

想着想着,泪水就从宁靖瑶的眼眶中决堤而下,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带着这份恍惚,宁靖瑶的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而疼痛也算是将宁靖瑶带回了现实。

只不过因为刚刚的恍惚,使得宁靖瑶已经被一众士卒给团团围住。在没有了腾挪的空间里,宁靖瑶左支右绌,仅剩的生存空间也逐渐被压缩,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抓住。

一直分心挂在宁靖瑶身上的梁牧见状,立即放声大吼,将章平和参与围攻他的士卒全都震慑住,再连忙向着宁靖瑶那里窜去。章平等人在回神后也立即跟在梁牧身后冲过去,但因为被震慑,使得他们要比梁牧晚到几秒钟。而就是这几秒钟,就使得没有人拖住的梁牧,在抵达了宁靖瑶所在位置的上空就开始运起全身的内力。

这一招秘法是梁兴远传给梁牧的,是专门用来在被军队围住的危急时刻使用的,只是后果却是很大。但此时此刻,梁牧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身形一动在来到宁靖瑶的身边,将其环抱住,然后一声大喝,接着赶到的章平就看到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梁牧的体内爆发出来,将所有围攻的士卒,包括赶去的他全都给推倒。

“咳咳”。施展完这一招秘术的梁牧突然的咳嗽了两下,手心里嫣红的血色在宁靖瑶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宁靖瑶很想对梁牧问问,为什么。但是还来不及问,就被梁牧给拉着向着一旁的树林跑去。

逃跑中,宁靖瑶注意到其他两个邻近的城门布置的御林军已经赶到,并且其中一支已经举起弓箭朝他们这里射来。弓弦弹动以及羽箭破空的声音宁靖瑶听的很明显,下意识的,就挥动手中的长枪去挡。等意识到后,就看到了一旁笑着的梁牧的脸。

梁牧笑着,正想说些什么,就发现宁靖瑶立即转过头不去,不再看他。见此,本想说出口的话,也就只能咽下去,换来几声咳嗽。

望楼之上的杨信和杨承平一直看到最后,看到梁牧和宁靖瑶躲进树林之中逃走,那三支集合的御林军也跟上继续追捕。然后已经冷静下来的杨承平,问道:“现在他们两个都跑掉了,父皇你的计划好似并没有成功。”。

杨信看着身旁冷漠的儿子,笑道:“成功与否,要看是否达成了你的目的。现在,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生与死,朕并不是很关心。”。说完,杨信就朝门口走去,准备下楼。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停顿了下,说道:“今天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明日记得来上早朝,你也要好好的学学该如何治国了。”。

说完后,杨信就离开了望楼,而杨承平却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望着宁靖瑶和梁牧逃走的那处林子。半晌后,才听到杨承平的呢喃,“有缘无份,吗?”。

第六十章 通缉

到了第二日,上朝之前,许多的大臣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毕竟昨日围捕梁牧与宁靖瑶的动静太大了,就连军队都动用了,实在是想不让人知道都不可能。当然,对外朝廷说的是抓捕前朝余孽,但是各大臣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都明白杨信实际上要抓捕的,是宁靖瑶。

杨信给出的理由是宁靖瑶与梁牧勾结,但这个理由却并不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在现在这个与大梁交战的关键时刻,杨信还在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而对国之柱石下手,实在是让很多的忠臣们有些看不过眼了。

但,进入殿内后,杨承平的出现以及杨信说的话,却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从今天开始,太子随朝,还望众大臣们勉励鞭策啊。”。

在之前,杨信将杨承平派到北境草原上,可是将众大臣们给吓了个半死。太子,可是一国储君,是国家和人心稳定的一个重要砝码。虽然太子不比君主重要,但太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再加上杨信已无子嗣,未来必定会因为夺嫡而产生内耗。值此之际,又有外敌扣边,可以说真到了那个时候,大魏就如同浮萍,风雨飘摇啊。

现在,杨信说让太子随朝,意思也很明显,就是随了你们的意思,定人心。

而这样一来,众大臣本想上奏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君臣之间,本也不过是利益交换,对杨信来说,更是如此。了解杨信的众大臣都明白,太子杨承平就是杨信为了堵住他们的口,而拉出来的挡箭牌。

朝堂之上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很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不会去做无用功的事情。所以在明白杨信在对付宁昱这件事情上已经没有了缓和的余地的情况下,自然也无人再上奏提及这件事情。

而这个时候,王相却是有些怀念自己的那位老友了,也明白杨信为何会那么突然的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将自己那位老友给罢免了。因为杨信知道,整个朝堂上,只有李镜悬一个人,是个聪明而愚蠢的人,只有他会为宁昱求情解释,所以在动宁昱之前,杨信就先将李镜悬给罢免了官职。

随后,朝廷就颁布了法令:因大魏太尉兼兵马大元帅宁昱意图谋反,其女儿更是勾结大梁妖人,企图刺杀太子。遂,罢其父女官职,抓住或提供其父女线索的,赏!

其后,还有着宁昱与宁靖瑶的画像。

梁牧和宁靖瑶在章平等御林军的追杀下,暂时躲在了离京城不远的一处镇子里。因为梁牧的内伤,也因为之后骑兵的追击,都使得两人选择故布疑阵,然后返回到这处镇子里养伤休息。

京城那边第二天颁布的这份通缉令就传到了镇子之上。也幸好梁牧以及宁靖瑶多留了个心眼,在发现了通缉令被张贴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投宿的客栈,躲在了一旁。否则两人就要再一次的面对军队的围攻了。

百姓都是愚昧无知的在官府的宣扬之下,梁牧和宁靖瑶两个人的解释是无力和苍白的,而且梁牧的身份也是无可辩驳的。所以梁牧和宁靖瑶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梁牧本想去津州的。毕竟辛苦拉拢过来的万胜军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浪费掉。但宁靖瑶想要去西域,想要看看自己父亲是否安好,也想商量一下,已经成了叛逆的他们,之后该何去何从。

也因此,梁牧和宁靖瑶就直接奔着西域方向而去。至于津州,梁牧则是派了部分人手前去帮忙。

从京城到西域,直线行走的话需要经过两个州,分别是青州和云州。

梁牧和宁靖瑶现在正在想着该如何进入到青州之中。青州近邻魏州,魏州则是京城所在的州,在古时有过很多的名字,不过在大魏建立后,它就被叫做魏州。

因为梁牧与宁靖瑶不久前才被发现在一处小镇子内,所以在魏州与其他所有接壤的州的关口处,都屯兵把守。

守军的力量并不强,以梁牧和宁靖瑶的实力完全可以强闯,但强闯的后果就是两人的踪迹会被发现,继而目的地也会被猜出来。毕竟向着西走,再加上宁昱身在西域,实在是不要太好猜了。

为了找到两人的踪迹,朝廷在所有关卡间隔处都设立了烽火台,以此来将防线布的密不透风,让梁牧和宁靖瑶无处可逃。

梁牧和宁靖瑶现在所在的一座小城。小城名叫思,因为很久之前,思城中所有的青壮男人都被抽走参与战争,在那时,整座思城里都是老弱妇孺,弥漫着浓浓的思念之情,因此得名。

而现在思城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那种时候了,但这城名却是一直保留下来了。

刚好思城之中又着许多的商队和镖局休整,陌生人很多,所以梁牧和宁靖瑶才能够混进城来。在补充了些食物和水后,梁牧和宁靖瑶就开始在房间里思考,他们接下来该如何去走。

在城中,两人就打听到青魏边境的城市或镇子、村庄都已经戒严,所有人都要露出面容以及检查携带品才能够通过,使得效率和速度变得非常的慢,很多人都在抱怨着。也因此,梁牧和宁靖瑶都明白,靠易容,之后是很难有用的,而且,他们也需要进城来购买些补给。

“我们最好还是选择进城。不仅是补给选择更多,因为来来往往的商队以及镖局也不少,能够更好的隐藏我们。而且你身上的伤至今都还未好,也需要好一点的房间来休息。但城里的检查要更加的严格,却是两难。”,宁靖瑶说道,然后就看到了笑着的梁牧,问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好笑吗?”。

“我只是因为你关心我很高兴罢了。”,说完在看到宁靖瑶眉头一挑,就知道宁靖瑶准备要动手了,连忙说道:“诶诶诶,我可是伤者,别动手!”。

第六十一章

“就走树林山道吧。”在宁靖瑶冷静了下来后,梁牧说道。宁靖瑶听到后,并不同意,“走树林山道的确比较安全,但是我们的补给怎么办?而且你的伤,若是加深了”。

“放心吧。”梁牧给了宁靖瑶一个笑容,回答道:“我的伤势再过些时候就能够好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野外也不是没有待过。并且,在野外,有的是野味和山泉水等着我们,到时候多带一些也能够充作补给。等我们到了云州差不多可以进城了。”。

想了一会儿后,宁靖瑶勉强的同意了梁牧的提议。云州与西域接壤,玉门关与阳关就是位于云州大地上,虽然是边缘处。也因此,云州是商队来往最多的一州,云州的城镇都已经习惯了各种商队的来往,而这些来来往往的商队,就是云州所有人生活的基础。届时,伪装进入任意一家车队的梁牧两人完全是可以混进城中,而不怕被官府发现。

对于云州,宁靖瑶从未去过,仅仅只是从书面上了解过一点,所以宁靖瑶在这点上,选择听梁牧的。不过更多的则是对梁牧所说的那些野味和山泉水表示怀疑,因为宁靖瑶记得,青州和云州相对于其他州来说,要更加的干旱一些。

于是趁着夜色,梁牧和宁靖瑶就来到城墙之下,开始翻墙。翻墙这件事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很容易碰见在城墙上巡守的守卫。当然,凭借梁牧和宁靖瑶两人的武功对付这些巡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这也变相算是两人暴露了自己的行迹。虽然朝廷并不肯定思城里的两人就是梁牧两人,但宁可杀错也不放过。所以梁牧和宁靖瑶觉得能够不暴露还是不暴露的好。

而梁牧和宁靖瑶的运气很不错。上墙的时候正好是城墙上的巡守换班的时间,那两名巡守正在城楼里进行交接班。把握住这个时机的两人自然不会放过,蹑手蹑脚的翻进城墙上,然后从另一边滑下去,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滑下城墙的两人紧贴着城墙移动,直至来到城墙的边缘处,才突然的窜出去,窜进一旁的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黑夜之下的树林很是黑暗,虽然借着月光还是能够看得见一点,但那种密不透风的压抑的黑暗还是让宁靖瑶心底的恐惧浮现了出来,下意识的就拉住了身旁的梁牧的衣服。

梁牧却是没有想到,宁靖瑶竟然会有些害怕。虽然此时看不太清楚宁靖瑶的脸庞,但是梁牧觉得,现在的宁靖瑶肯定别有一番风味,只可惜他看不到了。宁靖瑶自然是不知道梁牧现在想的是什么,不然肯定是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之后,梁牧的手掌就覆在了她的手掌之上,然后将她的手牢牢的抓住,牵着走。

自己的手再一次的被梁牧牵着,但是宁靖瑶却是连下意识的反抗都没有,就好似习惯了一样。宁靖瑶也不知道现在这种状况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在被梁牧牵着,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身影,宁靖瑶就觉得之前心底里浮现出来的恐惧没有那么的恐惧了,心,安了。

再之后,梁牧就牵着宁靖瑶找了一个有着月光的地点,两人倚靠在大树下休息。或许是心安的缘故,宁静瑶这一夜睡得很熟,只不过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是躺在梁牧的怀里,而梁牧则是笑着看着她。

这种场景让宁靖瑶的俏脸立马红透,身体如同弹簧一样的瞬间弹起,然后躲到一边。此刻宁靖瑶的心里的那种感觉,是她从未感觉过的,好似是被叫做羞恼?

没过一会儿,宁靖瑶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板着脸走了出来。但即使这样,在看到笑着的梁牧,却还是会时不时的破功,心里的羞意越浓,就越发的让宁靖瑶想好好打一顿梁牧。

梁牧自然是不知道宁靖瑶正想着要打他一顿,在将出城前买好的干粮和水袋递给宁靖瑶,等宁靖瑶吃好喝好后,继续上路。

两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但总的来说还是贴着官道走的。这样做主要是怕在密林之中迷失方向,浪费更多的时间。树林嘛,里面有着很多的蚊虫毒蚁。不过或许是贴着官道走的缘故,毒虫两人倒是没有遇上多少,蚊虫却是很多,而且很多的树杈和荆棘也让两人行进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这就让两人萌生的要不去官道上赶路,晚上再进树林休息的想法。但,之后从官道上骑着马经过的一队朝廷人马却是立即打消了两人的这个想法。

虽然两人已经被朝廷通缉,但不管是梁牧还是宁靖瑶若不是害怕朝廷将他们行进路上的所有城镇都封锁住,无法采购补给的话,两人还真就不怕朝廷。

毕竟身为一流高手,朝廷想要对付他们,除非是派出一倍以上的同境界好手或者大批军队前来围剿。军队需要聚集时间,且现在大魏内忧外患,杨信敢于将军队派来就为了抓住他们?而一流境界的好手整个江湖都找不出来几个,梁牧是不相信杨信能够拿得出那么多。

所以虽然两人看似像是在被朝廷追杀,却一路不慌不忙,如同外出踏青一般。梁牧不知道宁靖瑶是如何感觉的,反正他是很愉快。能够与自己喜欢的姑娘相伴一路,如何不欣喜?

而在朝会上,随朝学习治国的太子杨承平第一次的开口,反驳了自己的父皇。

“父皇,儿臣不同意。”,杨承平坦荡荡的说出了反驳杨信的话。“现在我大魏两面环敌,虽然草原人并未进攻,但却不得不防。而西域那边,是由宁昱挡住的梁兴远。现在宁昱远在西域并不知晓父皇弄出来的事情,但若是知道了,那西域战场又由谁去挡住梁兴远?而现在父皇更是想要将本应派去西域的援军加入到津州,只为了能够快速的拿下津州?若是万一局势糜烂,几支军队全都陷在津州,随后西域又告破,我大魏怎么办?”。

第六十二章 世家

“朕决定,派遣铁骑营和弓骑营去津州助战,而陷阵营则和御林军一同拱卫京城。”。

这是杨信在上朝后,率先说出来的话。这话一经说出,朝堂上的群臣们面色大多都一变,只是,在他们反驳之前,站在一旁听政的杨承平却是首先站了出来,反驳道:“父皇,儿臣不同意。”。

“现在我大魏两面环敌,虽然草原人并未进攻,但却不得不防。而西域那边,是由宁昱挡住的梁兴远。现在宁昱远在西域并不知晓父皇弄出来的事情,但若是知道了,那西域战场又由谁去挡住梁兴远?而现在父皇更是想要将本应派去西域的援军加入到津州,只为了能够快速的拿下津州?若是万一局势糜烂,几支军队全都陷在津州,随后西域又告破,我大魏怎么办?”。

“再者,津州战局已是我大魏占据优势,反叛的神勇军不日就会被拿下,我们完全不必派遣并不利于攻城的铁骑和弓骑两营前去。儿臣相信父皇如此雄才伟略,不应该不清楚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而将两营调去津州战局,只是将两营变相放置罢了。”。

“而少了这两营后,我们如今可动用的军队,也只剩下了陷阵营、御林军以及禁军。禁军已经被裁撤,所以不用作他想,而陷阵营和御林军父皇又要用来拱卫京城,那不知,我大魏还有能够派遣去西域或者镇压其他地方可能出现的反叛谋逆之徒吗?”。

杨承平这一番话下来,说得是让满堂朝臣都认可,进而所有人都望向杨信,希望可以让杨信更改想法。但这番话不说更改杨信的想法,反而让杨信更加的坚定了他的想法。

“无妨。承平你所说的都是可能、应该,都是未来不确定要发生的事情,在发生之前,谁能知晓?朕有着自己的计划,今次也只是告诉诸位一声。”。

说完,杨信就直接离开了,而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则立马高声说道:“退潮~~~!”。

朝会就这般的不明不白的结束了,但诸位朝臣却都对此不满意。杨信是一位雄才大略的雄主没有错,但那是年轻时候的他,谁能说现在已经老了的他,还能如年轻时的他一样的那么雄才大略?在一众朝臣眼里,现在的杨信,已经不再是那个雄才大略的明君了,以他刚刚朝会上所说的话来看,已经有了昏君的潜质。

所以在下朝之后,没有任何一位朝臣离开,全都围着太子杨承平七嘴八舌的说着,要杨承平立即进宫劝劝杨信更改他的主意,等一系列的话。

杨承平本就是这般打算,所以自然全都应承下来。在杨承平向着宫里走去的时候,所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的朝臣心中都渐渐的产生了一个想法:太子殿下将来或许会是一位仁君。

而杨承平自然不会和朝臣们一样觉得自己父皇已经昏了头。在之前的几次和杨信的接触中,杨承平深刻的觉得,自己的这位父皇正在不断的算计着什么,其中有正在和大魏交战的大梁,也有他这位太子,自然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也在其中。所以,杨承平想要去问问,杨信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还是那间御书房,只是进入的杨承平,看到的不再是批阅奏折的杨信,而是站在窗前像是在等着他。事实上,杨信也的确是在等着他。在看到自己儿子进来后,杨信就说了句“过来”。

待杨承平走到他的身旁后,杨信才说道:“是不是很疑惑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觉得那个决定非常的昏聩?”。对于杨信的问题,杨承平点了点头。而杨信则是继续问道:“你知道这个国家拥有的东西最多的,是谁吗?”。

这个问题让杨承平有些皱眉,想了想后,杨承平有些意外的望向自己的父皇,讶道:“父皇,你这是想对那些世家下手?!”。

听到杨承平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杨信也就不再打哑谜,直言道:“你父皇我当初之所以起兵后一直顺顺利利,到最后还能够直入皇宫,覆梁建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大梁最后那几任皇帝都是明君。他们深刻的明白那些世家的存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的拖后腿。”

“他们,想要削弱世家!”。

“所以,他们也就迎来了来自世家的反击,也就是在那时,你父皇我就因为无饭可吃、无物果腹,而加入了赤阳军。而很多和赤阳军相似的义军、反叛军,其实不过都是那些世家的私军,只是变换了一个旗帜就开始对他们自己的国家下手,在这过程中,捞了不少的东西,人口、钱财还有书籍。”。

“而为父能做在这个位子上,就是他们在幕后推动的。王朝变换,皇帝轮换,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的利益不曾变过,只要有谁想要动一动,他们就先让为父这个位子变一变。”。

“而父皇现在,也想要动一动他们?”杨承平问道。杨信:“没错。因为只要是明君,都能够看得很清楚很明白,世家这个趴在国家上的吸血蛆虫,是时候该拔除了。”。

“所以父皇刚刚在朝会上说出那番话,就是为了让那些世家的目光放在儿臣的身上?”。

杨承平的虽然是问出来,却很肯定。而杨信也没有反驳,因为这的确就是他的打算之一。“父皇想,承平你应足以进入他们的视线当中,和梁兴远以及他们自家的选择一起,作为一个备选。”。

“当为父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的那个时候,世家为了自保,一定会对为父出手,在无法杀死为父的时候,才会去选择覆灭大魏建立一个新王朝的路。所以,承平,你就是为父布置下的后手。在外,你只需要将今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忘掉,然后不断的努力的想要更改我的想法,和他们站在一起,让他们觉得,你是和他们一边的。到了那个时候,相比于王朝更替的不确定性以及阵痛,你一定会是他们最优先的选择。”。

第六十三章 连珏玉

“殿下?殿下?”。

被人呼唤,杨承平总算是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宫门前,而呼唤自己的,是仍旧等在这里的部分朝臣。

看着他们那些担忧而又关切的双眼,杨承平露出一个自己没有事的微笑,并说道:“我没事,只是父皇无论如何都不肯更改他的想法,让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听到了杨承平的那些话,朝臣们并不在意,答道:“值我大魏此内忧外患之际,陛下又做出如此昏头的决定,吾等还望殿下能多多劝慰陛下,以望我大魏万世传承!”。说完,一众朝臣就直接向杨承平躬下了腰。

杨承平看到这里,内心直冲冲的涌上了一股愤怒,但转念又想到了刚刚杨信给他说的那些多的话,内心里的那股愤怒马上就被他给镇压了下去。而表面上,则是连忙上前去虚扶一下,并说道:“此乃承平之责任,定当如此!。”。

之后,杨承平和众朝臣就分别离开。望着那些朝臣们离开的身影,杨承平的眼底,浮现的是愤怒。他明白,这些朝臣们留在这里,就像他父皇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试探,对之后要不要将他当作一个备选的试探。而这才是杨承平最为愤怒的地方,因为对方的做法是在让一个儿子去不断的反抗他的父亲,这对于最为看重孝道的儒家子底的杨承平来说,是最为愤怒的。

但是为了大魏,为了他的父皇的期望,也为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割除掉世家这个国家的吸血蛆虫的历朝历代的皇帝们,杨承平告诫自己,要忍住。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后,杨承平就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虽然杨承平并不知道那些世家在宫里宫外都有多少人是他们的眼线,但小心无大错,所以将一切都藏在心底里的杨承平,就如同往常一样,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而宫里的一些宫女和小太监,则是在经过杨承平时偷摸的看上一眼,再等待没人的时候将看到的场景传递出去。

而这一切,全都被杨信看在眼里。当了二十几载的皇帝,对于这皇宫里的人和事,杨信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为了安那些世家的心,才默许那些世家将整个皇宫变成透明的水晶宫。而现在,杨信也需要这些人去安安那些世家的心,为他以及杨承平争取一些时间。

而刚刚抵达了青州地界的梁牧和宁靖瑶,就迎来了青州武林的“夹道欢迎”。

“诸位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欢迎我俩,是否不太好?”梁牧望着四面八方将他和宁靖瑶围住的江湖人,说道。“怎会不好?”,之后,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进来,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一位是堂堂大梁太子,一位乃大魏总元帅的女儿。如此身份,不如此,配不上啊!”,那中年人走到梁牧和宁靖瑶的身前,说道。

在看到那中年人的一瞬间,梁牧就知道今天应该是讨不了好了。但是又想到对方的性格,于是试探性的挤兑道:“原来是连大侠,不知道您这位‘纵横刀’,带这么多人围住我俩,是想要以多打少吗?”。

宁靖瑶并不任何这位中年人,但是在梁牧说到连大侠,再加上“纵横刀”这个称号,宁靖瑶就想到了那位青州武林的骄傲,一生光明磊落,每个见到的人都会称赞一声大侠的,连珏玉。

连珏玉,虽然名字取的比较斯文,但其本人却一点都不斯文。传言取这么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连珏玉的父母都想让他去读书,考取功名。只不过他们却没有想到,连珏玉对于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却是对于那些说书人口中的武林江湖非常的感兴趣。

于是在其只有六、七岁大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偷偷的拿了家里一点银钱,外出拜师了。而且非常的不可思议的是,还真给他顺利的找到了一家门派,也拜入其中了。虽然那家门派只是个小门派,却也不是连珏玉的父母招惹的起的,再加上连珏玉本身也有着习武的天赋,所以这件事情也就成了定局。

再之后,就好像那些说书人一直在说的故事一样,学艺有成的连珏玉开始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心中应该都是这么一个想法,幻想着自己的江湖之旅。但现实就是现实,并不是每个人的幻想,虽然连珏玉有着很高的天资和天赋,但因为他拜入的门派很小,习练的刀法和功法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所以连珏玉在第一次出门闯荡江湖的时候,就遭遇了不知道多少的坎坷。

但是这些坎坷却都未曾真正的打倒连珏玉。无论是被人羞辱,还是命悬一线,亦或是自己喜欢的大门派的女侠怎么都看不起自己,等等等等。而经历了这些多的事情的连珏玉就好似一个被石头包裹住的钻石,被不断的打磨,最终将其中被包裹住的,不显于人前的钻石,给打磨通透了出来。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连珏玉从一开始就一直秉持着那股行侠仗义,遇不平事就管管并不拿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就不离开的性格,使得他逐渐的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大侠。这也是为何在他的呼唤下,有这么多的人会跟着他一起,来围堵梁牧和宁靖瑶。

梁牧和宁靖瑶的身后各自站着一个绝顶境界的绝世高手,普天之下所有练武之人都知晓。他们青州的武林会不知道吗他们知道。但是他们更佩服连珏玉,原意跟着连珏玉来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绝对会得罪自己惹不起的绝顶高手的事情。

连珏玉听着梁牧的挤兑,知道梁牧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因为他连珏玉这一生都未曾以强凌弱、以大欺小、以多打少过。但,现在他连珏玉为的,也和以前不一样。

“抓住了你们,西域的战局或许就能够变得不一样。为了这,些许虚名,不要也罢。”。

第六十四章 束手就擒

“抓住了你们,西域的战局或许就能够变得不一样。为了这,些许虚名,不要也罢。”。

听到了连珏玉的话,梁牧的心猛地一沉。毕竟连珏玉虽然实力并不如他,但也是一位抵达了一流境界的高手,再加上他身上有伤。若是这些人真的和连珏玉一般的无惧生死的话,今天这一难,他们想要度过就有些难了。

话虽如此,但梁牧还是想要试试。一是为了争取他多恢复一二的时间,二是为了尝试能否说服连珏玉等人。

“连大侠是如何想到抓住了我等二人就觉得可以改写玉门关的战局?难道你觉得两国大军相争,会因为一个二个人,而停止吗?”。

连珏玉默然了会儿,然后才说道:“一二个小人物自然不行。但作为梁兴远的侄子,在大梁军中地位仅次于梁兴远的你,自然是不同的。至于宁姑娘,连某相信其父为了爱女一定会如同之前一样,足以挡住梁兴远。而没有了梁兴远以及宁昱这般超出凡俗的武力,仅凭西域诸国的部队想要攻破玉门关,连某相信那是绝不可能的。”。

“嘿嘿”,梁牧笑道:“连大侠好算计。只是,连大侠难道不觉得你这个计划很有漏洞吗?”。

连珏玉皱起眉头想了想,问道:“有何漏洞?”。

梁牧:“当然是连大侠你们对于何为绝顶,没有一点了解。”。

梁牧的话让连珏玉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的确是不了解绝顶境界。以他的天资,若是拜师的是六大派或者仅次一等大派的话,连珏玉如今或许即便没入绝顶境界,也能摸到绝顶的门槛。但他的出身在他如今来说,就成了限制他向上突破的一层桎梏,使得连珏玉如今也不过是堪堪来到了一流境界,比之宁靖瑶都还要差些,更不要说和梁牧相比。

所以梁牧的这句话,属实是有些动摇了连珏玉心中早已坚定的想法。

但,所有能够成功的人,他们心中的目标即便会遭到动摇,却也会坚持下去,否则也不会他们也只会是失败者,而不是成功者。

所以,连珏玉很快就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即便如你所说,我计算错误了,那又如何?为国家出力,即便身死,却犹未悔。”。

“那这些相信连大侠一起来的义士们,到时一同送命,连大侠也不会觉得愧疚吗?”。

这是离间诛心之言,所以连珏玉一时间无法反驳。但,其他人说话了。

说话的人不过三流境界,这般实力的人充斥着整个大魏的武林江湖之中,就算是他说出他的名号,在场的或许也没有多少人听过或者知道的。但他现在说的这句话,却是让他被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了。

“俺这烂命一条,陪连大侠一同走上这一遭,俺觉着不亏,挺值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一起来的那些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然后七嘴八舌道:“确实,不亏,挺直当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这句话虽然比较偏颇,但前半句放在当下,却是十分的应景。

连珏玉说道:“这下梁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梁牧并不是无话可说,他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题,“若我说,我并不想推翻这个大魏当上皇帝,你们信吗?”。

梁牧这句话说的连珏玉等人有些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而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的宁靖瑶,此时也是直愣愣的看向梁牧。

沉默的氛围将这里笼罩了一会儿,后,连珏玉打碎了这个氛围,“不论你所说是真是假,都先随我去一趟玉门关。当然,是束手就擒还是抵抗,看你们自己了。”。

连珏玉话音刚落,其他的青州武林人士立马就做出了战斗准备,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梁牧两人。

宁靖瑶也同样如此,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梁牧,却是发现梁牧并没有想要打上一场的样子,接着,就听到梁牧投降,“我们束手就擒。”。

宁靖瑶愕然,双目透着的,都是为什么三个字。对此,梁牧解释道:“我们的目的是去玉门关,他们也是要将我们押送到那里,一路上他们也需要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而我们若是侥幸逃脱出去,不仅面对朝廷的通缉还需要提防他们这些青州武林的抓捕。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多难受?不如让他们保护我们轻轻松松的去玉门关。”。

梁牧的话让宁靖瑶无法反驳,只能是松懈自身,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而连珏玉等人也并不是很舒心,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好似亏了一样。

毕竟以连珏玉的为人,是肯定不会虐待俘虏的。而梁牧和宁靖瑶直接束手就擒,并未造成人员伤亡,那么连珏玉等人对于梁牧和宁靖瑶也就谈不上什么直接的仇恨,那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不算过错。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连珏玉等人其实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来围堵梁牧和宁靖瑶的,现在却这么的虎头蛇尾,所以连珏玉等人需要沿途进行一些布置,来确保梁牧和宁靖瑶不会被朝廷的人发现。否则,到时候为了争抢梁牧和宁靖瑶,说不得连珏玉等人还要和朝廷的人马战上一场,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所以在将梁牧和宁靖瑶带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后,连珏玉就带着些人出去故布疑阵,以及一直到玉门关沿途的布置打点。

“静瑶,你现在还抗拒吗?这不比我们一路躲着敢去舒服多了吗?”。

对于梁牧说的话,宁靖瑶不置可否,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她也说不出什么。虽然他们两个人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但除了不能出门,或者说出门就需要被监视的情况下,他们两人还是可以坐在屋子里舒服的喝着茶吃着糕点,但是屋外监视他们的人却只能顶着太阳躲在树荫下,没有水喝,也没有糕点吃更别说椅子坐了。

第六十五章

“我想知道,你之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宁靖瑶问道。

梁牧被问及时,一时间没有想到宁靖瑶问的是他说过的哪句话,但很快就想到了宁靖瑶想问的那句话。只是习惯使然,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答非所问。宁靖瑶柳眉一挑梁牧就知道她这是准备动手,所以梁牧立即举手做出投降状,并说道:“真的,真的,我真的不想当皇帝。”。

听到了梁牧的回答,宁靖瑶又问道:“那你又为何要随着你的叔父梁兴远一同造反?国家靖平,百姓安宁,不好吗?”。

梁牧:“好,当然好。只是,我没有选择。我的父母家人在我出声的时候,就仅剩下叔父一人。是叔父他抚养我长大,是他教导了我这一身的武功,以及学识,他想要复国,你说,我能拒绝吗?我无法拒绝。我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大侠和圣人,我无法做到为了天下百姓去伤害我的亲人。”。

宁靖瑶无法反驳,心底里打好的腹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只好沉默以对。梁牧却是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我其实是知道,叔父想要当上那个皇帝。只不过,他被他自己给限制住了,他心里有着野心,也有着愧疚,所以他在当初救走了我,是想着弥补一下他心中的愧疚,也想着在以后继续他的野心。”。

“靖瑶你不知道,早在几年前,叔父就已经变得有些喜怒无常,神志不清。因为西域诸国很久以前就被叔父给鸠占鹊巢,所以那里基本上算是叔父一个人的一言堂。即便是我,也无法动摇叔父的意志。他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处死一个人,也会为了莫名的理由去奖赏一个人,但事后恢复了理智后就会杀了那个人,弥补自己的过错。我会潜入禁军当中,很大一方面是我不愿意呆在那里了。”。

“那”,宁靖瑶突然插嘴道:“那些西域国家难道都原意一直被你叔父所统治?生活在一个神志不清、喜怒无常的人手底下?”。

“当然不愿意”,梁牧:“有谁会原意?但是绝顶境界般的叔父,在西域诸国当中,就如同是神一般,无人可挡。而叔父手下的那些将领和谋士们,也不想管最后是叔父这个疯子还是我当上皇帝,他们要的,不过是我们上位后,他们可以拿到手的利益。”。

“那他们一定很支持你!”,宁靖瑶肯定道:“我若是那些人,选择你可要比你叔父要好处太多了。”。梁牧摇了摇头,说道:“你猜错了。”。

宁靖瑶有些愕然,然后听到梁牧说道:“他们啊,都是支持我叔父的。至于为什么?因为我叔父武功高强,雄才大略,他可以给他们推翻这个大魏的希望。而我,虽然相比于我叔父,我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但也因此,我什么都不如我叔父,他们又为何会选择我呢?就因为我不会乱杀人?”。

说到这里,梁牧盯着宁靖瑶的双眼,说道:“在乱世,全都是疯子。”。

宁靖瑶扭过头去。宁靖瑶并未见过乱世,仅仅只是从书籍文字当中看到过。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够真正的想象得到,乱世的惨况?

半晌后,梁牧:“我这一次陪你去玉门关,其实心底存着的,是想去好好看看叔父,好好的和叔父聊一聊。我想知道叔父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想将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若是梁兄可以劝服令叔父停止战争,不失为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连珏玉的声音突然传来,在梁牧和宁靖瑶转头看去的时候,连珏玉已经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梁牧说道。

梁牧有些想笑,但终归只是微笑,答道:“连兄认为可能吗?所有起兵之人,无一不是对自己有着无比的自信,仅凭嘴皮子,能劝得动这种人?”。

连珏玉也笑了,说道:“其他人是其他人,但令叔父作为梁兄唯一的亲人,梁兄的话令叔父应听的进去的。况且,以令叔父的年纪,即使未来推翻了大魏,重建了大梁,这大梁皇帝,也是要由梁兄来担任。既然梁兄并不想当这个皇帝,那么令叔父又有何理由继续下去呢?”。

“复仇。”,梁牧:“不知道这个理由足不足够?”。连珏玉默然,脸上的笑容消失,问道:“为了复仇,就能不顾这天下百姓的死活?!为了一己之私,就让这天下死伤惨重?!”。

“呵呵,哈哈哈”,听到这里,梁牧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就让连珏玉身后的那些人怒目而视,若不是连珏玉拦着,他们就要立即动手给梁牧一个好看。至于打不打得过,那要打过才知道。

“连大侠啊连大侠,您还真不愧是大侠。你的心里住着的都是天下、百姓,但是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是个什么样子,连大侠走南闯北难道见少了?都是自私的。”。

“人皆自私,大侠也不例外。”,连珏玉:“能够不自私的,那估计只有圣人了。我也有我的自私,但我更多的,是不想见到生灵涂炭的景象,因为一旦见到,可能花个几十年的时间都难以再恢复过来。”。

梁牧:“那既然连大侠您不是圣人,那就不要再说出这样好笑的话来了。人的心一旦被权势和贪婪所侵蚀,那是死都无法改变的。或许您可以去京城劝劝杨信,看看杨信是否可以为了这天下百姓,退位让贤?”。

“行了。”,连珏玉知道他无法说通梁牧,因为那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所以连珏玉就直接打断了这个话题,“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此去路途遥远,时间不多,请梁兄和宁姑娘上路吧。”。

“呵”,梁牧起身并笑道:“连大侠,你这话说的,像是要送我们去黄泉路一样啊。”。

第六十六章

在离开村子后,梁牧和宁静瑶就发现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去往城池的路。梁牧碍于自己俘虏的身份,没有多问,但是宁静要却是心机口快的直接问了出来,“我们这是去哪里?”。

在脱口而出后,宁静瑶就知道不好。因为她这么一问,就会给连珏玉等人一种他们有所谋划的感觉。果不其然,宁静瑶话音一落,除了连珏玉之外的其余人都警惕的看向了梁牧和宁静瑶。只是连珏玉要比梁牧和宁静瑶想象的器量要大,并不在意宁静瑶的问题,并且直接答道:“另一座村子。”。

宁静瑶“哦”了一声后就不再做声,而梁牧则是问道:“我们这是一路通过村镇向着玉门关前进吗?”。连珏玉笑道,“不错。因为城池之中多是朝廷的人,不管我们如何遮掩,总回是有些许的痕迹留下。所以,我们直接不入城池,料想朝廷即便是寻到了我们的些许踪迹,也不可能追上我们。”。

“那看来在这青州之上,连大侠还是很得人心的啊”,梁牧感叹道。听到梁牧这么说,连珏玉好奇的问道:“哦?梁兄何故如此说?”。

梁牧:“连大侠若不是在这青州土地上深得人心,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义士甘愿为连大侠出生入死?要知道在这个天下活着可是很不容易的,他们甘愿为您赴死,就能看出连大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了。而且,连大侠既然敢说这一路走村子不会被朝廷的人马追上,那么这一路下来经过的村子里的人,也一定都是对连大侠佩服不已,甘愿守口如瓶啊。”。

“可是”,前面这一番话说的那些跟随者们一脸的骄傲,而这一突然的转折就让他们很不舒服了,“连大侠在青州如此的的民心,难道连大侠你自己没有想过,你这是在公然的挑衅朝廷,挑衅杨信。”。

那些跟随者们猜到了梁牧那句“可是”之后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话,一时间本已经准备好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连珏玉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哪里挑衅朝廷,挑衅杨信了。于是停了下来,正式的向梁牧请教道:“还请梁兄赐教。”。

那些连珏玉的跟随者们却是见不得连珏玉对梁牧这般的低下,于是一个个的开始叫嚷起来,“连大哥你不必问,那小子一定是在乱说,是想吓吓我们,好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就是,连大哥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的!”

连珏玉没有制止他的那些跟随者们的七嘴八舌,却也没有在意,只是盯着梁牧看。梁牧自然也不会受到影响,在连珏玉的注视下,解释道:“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下去,最重要的就是民心。因为有了民心,造反者就不会有兵源,没有兵源,造反者也不过是无根之木、浮水之萍,翻手可镇。”。

“所以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朝代,每一任皇帝最看重的东西里,民心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在这青州,百姓们都是向着你的,可以说是只知有连大侠,不知有朝廷和皇帝。如此,连大侠你说你是不是会被朝廷和杨信记住,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随着梁牧的话,渐渐的就无人在吵闹,等梁牧说完后,所有人都觉得,梁牧所说的是真的。但总还是会有人硬顶着不承认,“那为何朝廷至今都没有来对付连大哥?所以说这一切都只是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这一点说的也没错,所以大家都等着梁牧的回答。梁牧也没有让大家多等,回答道:“因为青州和云州以及魏州都接壤。云州地广人稀,玉门关一战若是大梁获胜,在攻破了玉门关后,大梁就能直入青州,云州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抗力。而在青州之后就是魏州,魏州说是一个州,其实也不过是就是一座城,京城。”。

“所以说,青州就相当于是大魏朝廷的倒数第二个防线,并且还十分的重要。因为有了这座防线,朝廷就有时间征召其他地方的军队前来,也有了商议谋划的时间。所以青州若是和云州一样的,那么快的丢了,仅凭一座京城,你们觉得他们坚持到其他地方的军队回援吗?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还会有人前去救援吗?只有是心中还有着野心,京城就不会有人去救援,他们会等着京城告破,然后再大张旗鼓的开始他们的争霸之路。”。

跟随着连珏玉的这些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基本都是没有读过书,能说出一条那么有条理的反驳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现在梁牧这番话一说完,他们完全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但是连珏玉却是并不承认梁牧话里的那个未来。

“我们此去就是为了那玉门关之战。既然梁兄都已经将后果说的那么明显了,连某就更加不可能让战争如梁兄所说那样发展下去。”。

“战争是大势。”,梁牧:“一个人,或者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无法阻挡大势。你不会成功的。”。连珏玉却是不信,他充满了自信,道:“不试试谁又会知道呢?梁兄所说的也不过是建立在大梁成功的攻破了玉门关之上。梁军若是没有攻破,甚至是败了,那么这个天下,依旧就还是大魏的天下。”。

梁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拭目以待?”,连珏玉:“梁兄不是已经下场了吗?何谈拭目以待?”。

“哦。”,梁牧无所谓的说道:“我用错词了,各凭本事。”。这回连珏玉没有在说话,因为已经不需要再说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说完后的一行人再度上路了,只是每个人的心里,早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但是谁也没有表露出来,就这样默然的来到了下一个休憩的村子。

第六十七章 玉门关前

抵达玉门关的这一路上并不需要赘述,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就像连珏玉所说的,他已经一路安排好了,事情的发展也如他所说,一路平安无事的来到了玉门关前。

只是,来到了玉门关前的一行人,却是被拒之关外。

站在关外的一行人自然是不知道目前玉门关的战局是如何的,一切也都是从拒绝他们的那名守卫那听说的。据他所说,玉门关现在的情势非常的不好,关内剩下的将士都已经不足够将整座关墙守住,现在梁军每天进攻都会有几名士卒成功的登上关墙,若不是大家舍生忘死的阻拦,或许玉门关早已不再是大魏的玉门关了。

但是现在,却也说不上好。因为整座关卡内的大魏士卒们的士气已经开始低落了、虽然大家早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但是临到头的那一下的时候,却仍还是避免不了心中产生恐惧。对于现在的玉门关里的所有将士来说,他们每天在关墙上的作战都如同是在死亡边游曳,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死。

这一点对于玉门关现在最高职位的两位将领,神机营的许宣以及边军将领李晟,也是一样的。因为玉门关里的士卒已经死伤到了两名将领都必须要上关墙上作战,否则这士气也不会持续到如今才开始低落下降。

连珏玉在来之前有想过玉门关的战局很不好,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不好。不禁就急忙的问道:“朝廷的援军呢?朝廷难道没有派遣援军前来?”。

这个问题那名士卒并未回答连珏玉,因为漫天的喊杀声传了过来,那名浑身浴血的士卒听到后,连忙转身跑上关墙。而连珏玉等人也无需他人回答了。毕竟若是有援军,也不会打成这样。至于朝廷为何不派遣援军前来,那也只能是去问问远在京城的那些朝廷大臣以及杨信是怎么想的了。

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这些身在玉门关的人是不可能再回去问个明白的了。

“有人手到处抓捕,却没有人派来支援?那些狗官们是不是都想换个人当皇帝?”。

人群中有人嘟囔了一声,声音比较小,但在场的谁不是耳聪目明?而且加上之前梁牧所说的那番话,顿时所有人的心里都一跳,不免的胡思乱想起来,觉得是不是现在的大魏朝中,有很多的人都如同梁牧所说的那样,想要看着大魏被大梁攻破,然后再一举建功立业。

想着想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免的就移动到了梁牧的身上,就连连珏玉也一样。只不过连珏玉就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向着关里走起,并说道:“留下几个人照看着梁兄和宁姑娘,其余人和我一起,守关!”。

“哦!!!”。

大部分的人很高兴,高兴的都叫喊了起来,只是那些有着自知之明,实力较差的几个人苦下了脸。他们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跟着去的,实力不如人没有办法,所以就自觉的走到了梁牧和宁静瑶的身边,望着其余人跟着连珏玉翻上关墙冲入战阵。

等连珏玉等人上了关墙后,宁静瑶的目光就看向了梁牧。但梁牧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甚至还闭上了双眼,像是在倾听着这漫天的喊杀声,如同欣赏着一曲传世之乐般。

宁静瑶不知道梁牧此刻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宁静瑶知道的是,梁牧这样一定有着他的原因,事不过她想不到罢了。宁静瑶想着梁牧可能会趁此机会逃跑,那几个留下来的人却是不这么想。因为连珏玉早先就嘱咐过他们,让他们不必看守梁牧和宁静瑶那么紧,因为若是梁牧和宁静瑶要跑,他们是绝对留不下来的,也免得造成伤亡,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就是了。

也如此,那几个人虽然是听从连珏玉的话留下来“照看”梁牧和宁静瑶的,却并没有严密的坚守。而是跑到不远处的一处小土堆上,尽力远眺着关墙上的战斗。

宁静瑶无事可做,虽然她很想很想见到自己的父亲,但是不知道自己父亲此刻身在哪里的情况下,宁静瑶觉得还是跟着梁牧和连珏玉再看看。所以宁静瑶也就学着梁牧一般的闭上了双眼,开始倾听着这震天的喊杀声。

闭上双眼之前,宁静瑶就只听得到喊杀声。但是在闭上了双眼之后,那喊杀声就不再是单纯的喊杀声,而是很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聚合体。在其中,宁静瑶听到了挥刀的破风声,听到了兵器砍在人身上的那种入肉声、血液的飞溅声,听到了士卒们疯狂的呐喊声,以及痛的闷哼声。

有很多的声音,是宁静瑶以往从未听到过的,还有些声音宁静瑶并没有听出来,但却也能够想象得出那些声音是怎么来的。光是倾听着这些声音,宁静瑶就能幻想到此刻的关墙之上的战局是有多么的激烈和焦灼。虽然作为大魏元帅宁昱的女儿,也曾担任过一军指挥使,但是宁静瑶却是从未去过真正的战场。

现在站在真正的战场边,光是倾听着这战场之音,宁静瑶的心中浮现的并不是以前她所认为的热血,而是恐惧、油然而生的恐惧,不知所措的恐惧,一片空白的恐惧。

片刻后,宁静瑶睁开了双眼,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手一如既往的白皙,只是在微微的发抖。为什么发抖,因为害怕。作为一个为将者,宁静瑶率领过大军;作为一个武者,宁静瑶的手上也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按道理说她不至于被一些声音所吓到,但,事实就是如此,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然后,一双大手突然的伸了过来,轻轻的将宁静瑶颤抖的双手握住,紧紧的握住。宁静瑶转过头看过去,是梁牧。梁牧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宁静瑶笑了笑。然后宁静瑶就觉得她的双手不再颤抖,心中的那些恐惧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六十八章 玉门关内

梁牧和宁靖瑶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突然遇上的一战,竟然就打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等梁牧和宁靖瑶进入关内的时候,都已经近黄昏了。

走进关里,首先闻到的便是扑鼻而来的浓重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比宁靖瑶以往闻到过的要浓重很多,刺激的宁靖瑶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孔,只是并没有什么用,宁靖瑶依然还是可以闻得到。

待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关里驻扎的营房前时,宁靖瑶才勉强习惯了这股血腥味。

相比于宁靖瑶,梁牧和其他人,乃至是关里的那些士卒们,都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所以对于宁靖瑶的反应,大家都还是有些奇怪。

营房里,是正在谈笑风生的连珏玉,以及李昇、许宣三人。在梁牧和宁靖瑶走到门前的时候,连珏玉就直接站了起来,对李昇以及许宣介绍道:“这位是梁牧,梁兄。这位是宁姑娘。”。

梁牧的大名,李昇和许宣想要不记住都很难。而宁靖瑶,则让两人有些话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连珏玉先开口说道。

“这一次我等前来,主要是为了帮助李将军和许将军守住这玉门关。宁大帅的事情连某并不知道太多,所以此事连某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但是梁兄,是连某觉得可以让梁军投鼠忌器的存在,希望二位将军能够对梁军发出信函,试一试连某的这个办法。”。

对于这些边关汉子们,宁靖瑶这样的一个大美女,在平常一定会是他们视线的焦点。但是现在,他们的视线和目光却是都集中在梁牧的身上。而那些视线和目光当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这点连珏玉很清楚,所以他站在了梁牧和那些边关将士们的中间,避免有些人忍不住冲出来想要杀梁牧泄愤。梁牧的实力连珏玉还未曾领教过,但是从传言当中,连珏玉就知道梁牧的实力至少是不比自己差的。而连珏玉要是不站出来做个和事佬,那么一旦让梁牧出手,那么死伤的一定不会是梁牧,并且还会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相比于那些士卒,李昇和许宣就要冷静的多。两个人虽然也很想要吃其肉喝其血的泄愤,但也知道这是无济于事,况且他们就算是将梁牧杀了,他们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后果就可能造成玉门关的告破。所以李昇和许宣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不去看梁牧。

李昇在这玉门关里是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李昇直接开口问道:“这梁牧虽在梁军中无甚职位,但其身份尊贵,不知连兄是如何擒拿住的?又为何不限制其人身自由,难道不怕此子别有用心?!”。

梁牧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梁牧身为一流高手所能造成的破坏却是很大。而且在见识了梁兴远以及宁昱之间大战的两人,也摈弃了对于那些江湖武夫的不屑。对于仅次于绝顶境界的梁牧,李昇和许宣觉得,再怎么谨慎都是必须的。

而连珏玉只当是李昇和许宣对于梁牧的不信任,所以解释道:“因为梁兄当初并没有反抗,所以连某也就并未过多的限制梁兄。至于两位将军心中的担心大可不必,在之后的时间里,连某必定寸步不离梁兄,绝不会让梁兄有机会和时间做出什么事情来。”。

连珏玉的解释很牵强,但因为他刚刚带着人帮着守了会关墙,所以李昇和许宣对连珏玉还是能够容忍的。

李昇和许宣互相看了看,然后许宣说道:“连兄的计划是好的,但,梁军总帅乃是梁兴远的人。这梁牧,他们并不一定会在意。”。

许宣的话让连珏玉愣住了,一旁的宁靖瑶也愣住了,然后看向了梁牧。连珏玉则是不解的问道:“许将军,此话怎讲?”。

许宣知道连珏玉等人不会明白他们的意思,所以早有准备的他就直接将之前梁兴远以及宁昱大战之际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出来。

听到这些话,连珏玉和宁靖瑶等人均不免看向了梁牧。而梁牧则是神态自若的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完了许宣所说的那番话,连珏玉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一路千里迢迢的带着梁牧过来,可不是带着梁牧来这里旅游的。

连珏玉想了想,对梁牧说道:“梁兄,连某之前并不知道令叔父原来是如此打算,原来梁兄一直徘徊在大魏,是有着这般的原因。但既然梁兄并不愿意当上皇帝,而梁兄一家被害也有着令叔父的参与,那何不”。

“何不配合你们对付我叔父?!”梁牧突然睁开双眼说道。

连珏玉被梁牧这么一呛,有些哑然。连珏玉本身人就是一个正直的人,这下为了家国大义勉强说出了那番话出来,这一被梁牧所打断,却是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而宁靖瑶则是上前对李昇和许宣追问道:“二位将军,能够告知吾父下落?他,还在关内吗?”。

梁兴远和宁昱作为两位绝顶高手,他们的下落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所以梁牧和连珏玉等人都不在继续开口,等着李昇和许宣开口。

只是李昇和许宣两人都有些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李昇一拍大腿,小声的骂了两句,再说道:“宁帅他,在之前和梁兴远一战之后,两个人就都失去了踪迹。反正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宁帅还是那梁兴远,都没有露过面。”。

宁靖瑶听到这里还算镇定,毕竟是失踪,并没有被确定死亡。而梁牧在听到梁兴远失踪时,心里也是复杂的很。

“梁某身在魏军营中,你们想要利用梁某的身份做些什么,请随意。只不过,梁某并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人,并且,在有了我叔父的消息时,还请麻烦告知一声。”。

宁靖瑶这时也不再发愣,继续追问李昇和许宣,宁昱和梁兴远在失踪前的决战之地在哪里。她想去找找。

第六十九章

最终,李晟和许宣也没有同意宁静瑶的请求。实在是现在玉门关的处境十分的不好,再加上宁昱和宁静瑶又被朝廷给给通缉。虽说李晟和许宣是不相信宁昱会背叛大魏的,但却也不能肯定宁静瑶是否会一时脑热,为了报复朝廷而将玉门关的消息传给对面的梁军。

要知道,现在梁军的攻势虽然很频繁,但却并不重。梁军的统帅安高云好似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打消耗战来慢慢的将玉门关攻破。

而不知道玉门关虚实的梁军,只能是每天不断的进攻来试探,但若是安高云知道了玉门关此时的处境,动用全军前来进攻,以现在玉门关的守军兵力,就算是加上连珏玉等人也是无法守下来的。所以想要继续守住这玉门关,李晟和许宣必须杜绝一切的可能。

这让宁静瑶很失望,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但李晟和许宣却是对梁牧以及宁静瑶并不放心。可以说,虽然连珏玉等人之前帮助了守城,却也依旧没有完全得到李晟和许宣的信任,最多不过是比梁牧和宁静瑶要多一点个人自由。

这种对待让一众江湖人非常的不爽,再加上在这这种即将城破人亡的压力下,连珏玉的那些手下们三天两头的和那些守城边军士卒们吵架,索性大家都还算是克制的住,将一肚子的气都发泄在每天进攻来的梁军身上,总算是没有惹出什么大事,也让连珏玉算是安了点心。

只是,出乎连珏玉意料,在李晟和许宣意料之中的是,梁牧被缚于玉门关内的消息自从投入到梁军之中后,就一点回音都没有。就如同李晟和许宣最开始所说的一样,梁军是梁兴远的梁军,而梁牧,不过是梁兴远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梁军那方根本无人在意。

这让连珏玉非常的灰心,至此之后也就不再想着他的那些计划,而一直在关墙上守城。

也因此,梁牧和宁静瑶的存在在这玉门关里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除了必要的监视以外,就无人再关注他们了。梁牧倒是很沉得住气,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门。但是宁静瑶却是每天都要前去询问一番,是否可以出城寻找一下自己父亲的下落。期初李晟和许宣的态度还算好,但因为玉门关内死伤的士卒越来越多,抵挡梁军变得越来越难了之后,李晟和许宣就不再接见宁静瑶,更是命令宁静瑶不准出房门一步,否则就以间谍罪论处。

关破人亡,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了。但玉门关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投降这件事。事实上,早先几天关外的梁军就大肆的将投降不杀的信件像雪花一样的投入到玉门关里。但这些信件除了当做烧火的柴火用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因为谁都不相信那些信件上的话。

最开始的确是有人因为那些信件动过投降的念头,但李晟和许宣也想到了这一茬,所以连夜将所有的士卒们集合,说道:“梁军说投降不杀,那是狗屁!”。

“我们玉门关的将士们守关守了这么久,和梁军厮杀了这么久,可以说我们双方各自都沾染了无数的对方的袍泽的鲜血,在这种仇恨之下,你们相信他们在破关之后,会留下我们的命吗?以己度人,若是换成我们是梁军,当对面的那些梁军投降,你们会放过他们?会因为他们投降就不给自己的兄弟们报仇?”。

因为这一番话,所以玉门关内仅剩的那些士卒们就完全的将投降的这个念头给抛弃了。反正都是死,跪着死不如站着死!

对于李晟的那番话,连珏玉和梁牧、宁静瑶都明白其中的漏洞,但没有谁去乱说。在那夜之后,连珏玉因为害怕梁牧出口捣乱,所以一连几天,连珏玉都来找梁牧聊天喝酒,直到确定了梁牧不会捣乱,说了也没用的时候,才不再来。

而这一夜,宁静瑶来到了梁牧的房间,问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目的,或许李晟和许宣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我不相信梁军里没有人是你的人。我可以不破坏你的目的,也不告诉连珏玉他们。我只要我父亲的下落,是生是死。”。

一直在床上闭目打坐的梁牧,听完后很快的睁开双眼,看向了神情严肃的宁静瑶,叹了口气后,问道:“静瑶,你又是如何能够确定你说的那些呢?我此时不过就是个阶下囚罢了。”。

“我这段时间里想了很久,我很确定,以你梁牧的能力和身份,梁军之中不可能没有人押宝在你的身上。即便你不过是一个梁兴远遮掩他野心的道具,但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却是一个更改不了的事实。梁兴远没有后人,你是他唯一的亲人,而梁兴远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使他当上了皇帝,他还能生出子孙来吗?他能做的,只有传位给你,或者你的子孙。也因此,梁军绝对不可能对你坐视不管,而他们不管的唯一原因就在于,你们一定有一个计划,针对于攻破玉门关,以及攻破玉门关之后的一个计划。”。

“啪啪啪啪”,梁牧赞赏的鼓掌。梁牧实在是没有想到,宁静瑶也会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该说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吗?梁牧沉吟了一会儿后,对宁静瑶说道:“你既然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的确,我是有一个计划,梁军也的确是因为这个计划才没有对李晟他们的信件做理会。只是,我的的确确不知道令尊与叔父失踪的地方,我也相信李晟和许宣不是不肯说,而是他们也不知道。静瑶,你我皆是一流高手,也见识过几位绝顶境界的高手,你觉得以李晟和许宣他们的实力,或者这些士卒,有能力看清令尊与叔父之间的战斗吗?他们,不过只是听到了罢了。”。

“当然,静瑶你也大可放心。要知道令尊与叔父均是绝顶高手,且实力也相差仿佛,现在一定是互相交战到了其他的地方,在之后打听打听,就能够知道了。”。

第七十章

之后的日子里,宁静瑶就像她所说的一样,很安静。既不再去找李晟和许宣纠缠,也没有再找梁牧寻求帮助。当然,对于李晟他们来说,他们只知道宁静瑶有找过梁牧一次,却并不清楚在那一次的对话里,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若是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梁牧抓起来,审问出梁牧所知道的一切。

但是事实上是,他们并不知道。而且,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李晟和许宣先入为主的认为梁牧只是一个被抛弃的棋子,就算梁牧的身份做不得假,却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用,也不会知道很多的梁军中的情报。

而连珏玉的心思则一直都放在了守关之上,对于梁牧和宁静瑶这两个他一手“擒拿”的“犯人”已不再过多的关注。也因此,一直以来只被一两名士卒监视的梁牧,想要趁夜出去做些什么,是非常顺利的。

玉门关里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士卒进行巡视,即是为了防止梁军趁夜偷袭闯关,也是要给梁军一个玉门关内士卒仍很充足的假象。

因为人手不足,虽然李晟和许宣安排了不少人轮换巡视,但在梁牧眼里,却也有着不少的漏洞。很顺利快速的躲过了一批批的巡视士卒,梁牧站在了关墙的一角。这个角落完全被旁边的角楼所遮挡,连月光都照射不到,是一个被阴影覆盖的黑暗区域。梁牧站在其中,就好似隐身了一般,若无人举着火把走到近前,是绝对看不到这个角落中竟然还站着给一个人。

隐藏在黑暗中的梁牧仅仅只是站着,等待着,就好像是一个雕塑一样。所以即便有几批巡视士卒经过,在没有细看之下,也将梁牧这个角落给忽略了过去。

在站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后,才有人偷偷摸摸的从梁牧所在的关墙角落爬上来。那人在爬上来后谨慎快速的扫了几眼梁牧,在反复确定了梁牧的样貌后,才立即跪下,并说道:“少主,一切已经按照计划准备就绪了。只待您一声令下,大家就马上发动奇袭。”。

梁牧对此不置可否,但他今夜前来为的主要目的已经不再是这个了。“叔父的下落,可打探出来了?”梁牧问道。而那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请少主责罚,并无。只不过,在青州和贵州等地,属下等人发现了可能疑似主人与宁昱交战的行踪,但派出去的那些人还未回来,所以至今还无法确认。”。

梁牧对那人摆了摆手,在说了一个时间后,那人就原路返回,下了关墙。梁牧也在之后返回了房间,当然,李晟、许宣以及连珏玉等人,早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了。

房间里只有李晟、许宣和连珏玉三人,但在房间外,梁牧光是用眼睛去看,就以及看到了隐藏在周围不下十个的士卒。所以梁牧并没有走进房间里,而是站在房间的门口,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在摆鸿门宴吗?”。

只不过梁牧的这个疑惑并未换来解答,而是李晟和连珏玉的命令,“动手!”。在李晟和连珏玉的命令之下,隐藏在房间周围的那些士卒们以及跟随着连珏玉一同来的那些武林人士们,纷纷从各个角落里出现,然后向着梁牧冲去。当然,首当其冲的则是连珏玉本人。

梁牧失踪的时候宁静瑶虽然一直都很安分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无论是李晟还是连珏玉都对宁静瑶并不是很放心,所以冲向梁牧的只有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则是密切的注视着宁静瑶的房间。若是宁静瑶敢出现,那么不管她说什么,都先拿下再说。

在梁牧回来之前,宁静瑶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听隔壁的李晟、许宣和连珏玉商量,听的很清楚明白。当然,那也是连珏玉等人故意让宁静瑶偷听的,为的就是让宁静瑶好好的思考,想一下,起码不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帮助梁牧。

而他们讨论商量的,就是一会儿梁牧若是回来了,他们是抓住梁牧审问,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的监视询问。

在这件事情上面,李晟和许宣的态度是一致的,都是觉得要抓住梁牧好好的审问,生死不论。毕竟以现在玉门关里的兵力,已经守不了多少天了,总归都是一个死,那么在死之前先把梁兴远的侄子给杀了,也算是对得起这一身的官服以及官职了。

而连珏玉其实是支持第二点的,他觉得一切都可以好好说,毕竟梁牧之前也并未做出什么大事。但说着说着,连珏玉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越说连他自己都越发的觉得,梁牧不对劲。

接着再一联想到最先开始梁牧的束手就擒,连珏玉就觉得他应该是被梁牧给利用了。只不过,连珏玉想不通梁牧到底是利用他躲避追杀的官兵还是利用他进入玉门关不至于被关进大牢,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也因此,连珏玉很快的就更改了自己的想法,转而支持了李晟和许宣的决定,抓捕梁牧然后连夜审问。对于梁牧的实力,虽然没有交手,但连珏玉却也没有觉得在周围埋伏上一些人可以骗过梁牧。但,连珏玉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首先让梁牧有所放松,让梁牧心有所持,然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连珏玉是这样计划的,但他却是没有算到,梁牧虽然打晕那两名士卒后将其藏了起来,但却也并未藏的很隐蔽,要的就是李晟等人发现。再加上,在这整个玉门关里,被梁牧在意的人里,除了宁静瑶以外,也就只有连珏玉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梁牧更是不可能不将注意力放在连珏玉的身上,转而放在周围那些根本不可能伤到自己的人的身上。

所以当连珏玉以为他打了梁牧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其实梁牧以及做好了准备。但是在连珏玉来到了梁牧的面前,在梁牧的注意力完全被连珏玉所吸引住的时候,在梁牧的背后,几名士卒才从身旁的地上的一些遮挡物后,拿出了一把弩弓,并对准了梁牧的后心。

第七十一章

梁牧此刻的反应完全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背后的那些弩手。所以当那些弩手对准了梁牧的后心,射出了弩里的箭矢的时候,李晟和许宣就觉得事情已定。

但他们却完全没有想到,在那些箭矢来到梁牧的后心处的时候,一柄长戟突地出现,将那些箭矢全都斩断,并插在梁牧的身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晟和许宣很是惊讶,也对宁静瑶的背叛愤恨不已。在之前,宁静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李晟和许宣还觉得宁静瑶还是心向大魏的,却没有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她却是出手了。

长戟和那些被斩断的箭矢让梁牧很快就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在一掌逼退了连珏玉后,梁牧就立即捡起了他身后的长戟,然后说道:“没有想到,堂堂连大侠,也会动用弩手来进行偷袭了?!”。

梁牧的话说的连珏玉脸上的红色一闪即逝,但连珏玉却仍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解释。他连珏玉虽然被人称为大侠,行事堂堂正正,但是在这种保国卫家的当口,为了守住这玉门关,连珏玉并不惧怕事后传出去丢掉了大侠的名谓。毕竟大侠总是要被名声所累,远不如一个无名小卒来的自由痛快。

接着,梁牧又看向了李晟和许宣,并将视线停在了许宣的身上,说道:“刚刚的计划应该就是许将军所设计的吧。不愧是神机营的营主,对于弓弩这一项的使用,许营主还是很有心得的啊。”。

在那几枝箭矢因为宁静瑶的插手而失败了后,基本就断绝了依靠偷袭拿下梁牧的可能。所以李晟和许宣也就不再那么稳坐钓鱼台一样的继续坐着,而是站起来,一同加入战场。

“若不是宁静瑶的突然插手,梁牧你早已被拿下,何敢如此放肆?!”。

许宣和李晟心里气啊。拿下梁牧,是他们两人计划好了的,毕竟梁军虽然不待见梁牧,但是他们若是向杨信呈上一个活着的梁牧,一定可以得到杨信嘉奖。毕竟玉门关他们以及做了他们能做的一切,关破罪责也不在他们这里。

在最开始,李晟和许宣就讨论过要不要投降梁军的可能。但是在一番讨论之后,两人都觉得,梁军即便是攻破了这玉门关,也很难以去到魏州京城之下,更被说是覆灭大魏。所以两人还是将宝压在大魏身上,准备在守不住的时候弃关而逃,届时玉门关里的魏军应该也活不下去几个,到了京城面见杨信的时候,就全陪凭他们自己随意的说了。

只是就这么的空着手狼狈的逃回京城,不说别的,责罚是一定会有的。所以两人就计划着拿下梁牧,送呈杨信,至少说不定之后还能够继续带兵征战。

但两人却是想不到,他们计划好好的,却是被一直安静无事的宁静瑶所打乱。要是原来的宁静瑶,李晟和许宣是不敢对宁静瑶有任何的不敬的,但是现在的宁静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她已经是一名逃犯。再加上宁昱现在已经行踪不明,李晟和许宣都觉得宁昱现在可能都自身难保,迟早要死在梁兴远的手上,所以对于宁静瑶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尊敬,现在更是想着在拿下梁牧之后,要如何对付宁静瑶了。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现实很快就将两人的幻想给打碎,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现实。李晟和许宣的实力本就只有二流境界,这还是算上两人一身的战场杀气,在对战时能给人一种压迫感,才勉强跻身二流境界。但对上梁牧,却是一点都不够看。

拿到了长戟的梁牧,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之前连珏玉与之交手,势均力敌,现在却是被压制的很难还击,或者说还击了,却也还是无济于事。而李晟和许宣,则是一进入连珏玉和梁牧的战场,就被梁牧几戟给打了出去。

这几戟梁牧并没有留手,所以被打飞出去的李晟和许宣倒在地上后,各自一口血就这么的喷了出来,如果没有赶到身边的士卒们的搀扶,就连站都很难以自己站起来。这让李晟和许宣很是骇然,他们虽然见识到了梁兴远和宁昱之间,那种如同神仙般的战斗,却也以为武功境界到了那两人的地步才有那种骇然的威势,至于梁牧以及连珏玉这种一流境界,两人在连珏玉帮助防守关墙之时也密切关注过,并不觉得比他们有强到哪里去,否则两人也不会觉得对付梁牧十拿九稳。

而梁牧和连珏玉之间的战斗,也逐渐的变作了一个局域。局域内外是两个世界,任何想要插手进入局域之内的人都会在接近的一瞬间被击飞,然后身受内伤而晕过去。在晕倒了好几个人之后,连珏玉的跟随者们才不敢轻举妄动。但又很想帮助自家大哥连珏玉的他们,偏偏又稳不住,只能是焦急的看着局域之内的两人的战斗,一边焦急的烦躁着。

接着,有人想到了这一路上和梁牧关系很好的宁静瑶。以他们这一路上的接触来看,宁静瑶应该很得梁牧喜欢,若是能够抓住宁静瑶,那梁牧不就只能是束手就擒了?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人反对。毕竟连珏玉以往带着他们的行事风格都是堂堂正正,从未走过歪道,在言传身教之下,再下九流的人也早已将自己的立身之本给抛诸脑后。但是值此紧急时刻,看着在梁牧戟下左支右绌的连珏玉,众人心一横,觉得就算之后连珏玉找他们算账,他们也认了。

而一旁被搀扶着的李晟和许宣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不过转念又想到了宁静瑶的实力好似也是和梁牧以及连珏玉一般的一流境界,于是就命令所有的士卒拿起弩弓,朝着宁静瑶的屋子频射。

不甘心的许宣更是一把夺过一把弩弓,装好箭矢后就朝着梁牧射了一箭。这一箭梁牧根本连防御都未曾防御,如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在触碰到了局域后,就被粉碎掉,只留下铁质的箭头被弹开。见此,许宣也就放弃了继续射击梁牧的心思。

第七十二章

数十支箭矢朝着宁靖瑶的屋子射去,有的插在了墙上,有的插在了地上,但更多的,却是被一道床幔给挡住了。

白色柔软的床幔在箭矢下应该很快就被撕碎,但事实却是,没有一支箭矢能够突破掉这张床幔。

这张床幔就好似梁牧与连珏玉那边的局域一样,隔绝了两个世界。

这样的一幕让许宣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一旁的李昇也只能是黯然沉默,再说不出什么。只有那些江湖人在箭矢停止后,在见识了宁靖瑶出手后,仍不死心的朝着宁靖瑶冲了过去。然后落得个和李昇、许宣差不多的下场。

同时,梁牧和连珏玉处的局域也突然消散,两人各自住手。只不过梁牧衣衫干净的并不像是刚刚力战了一场的样子,而连珏玉则是狼狈无比的搀扶着身边的柱子,努力的喘息着,并竭力的回复内力。

梁牧和连珏玉之间,一看就知道是谁赢了。但因为连珏玉虽然狼狈,却也没有受什么伤势,所以连珏玉的那些小弟们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到要和梁牧拼命的地步。这些人快速的绕过梁牧,部分人来到连珏玉的身边开始嘘寒问暖,部分人警惕的盯着梁牧,避免梁牧趁此机会攻来。

李昇和许宣这边也是同样,命令他们手下仅剩的那些士卒紧紧的将他们围住,警惕的盯着梁牧。

不管是李昇、许宣还是连珏玉,都觉得梁牧一定会朝他们两方中的一方进攻,但却发现梁牧半天没有动静,仅仅只是站在那里。

这种情况让李昇和许宣觉得,梁牧是否只是表面上好看,但内里其实和连珏玉没有两样,都是消耗很大。毕竟梁牧和连珏玉都同属于一流境界,没道理梁牧比连珏玉的实力强大那么多。

这个想法一从他们脑子里冒出来,李昇和许宣就越想越觉得是对的。

于是李昇和许宣互相对视一眼,当即就命令一名士卒朝着梁牧射去一箭作为试探。这一箭很顺利的来到了梁牧的后心,这让李昇和许宣越发的相信了他们的猜测。在这个期间,李昇和许宣很紧张,特别紧张宁靖瑶会不会再次出手破坏这个机会,但事实上宁靖瑶并没有。所以,当这支箭抵达梁牧的后心的时候,李昇和许宣就觉得今天他们的命可以保住了。

但下一刻,这支箭射中了梁牧的后心,却很无力的进不去。就那样的轻轻的,然后无力的,掉了下去。

李昇和许宣两人的兴奋和劫后余生还未过去,绝望就已经袭来了。

虽然被偷袭,但是梁牧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动作,这就让所有人都有些想不通的了。但随即,李昇和许宣就想到了梁军。

李昇和许宣手下的兵卒本就不多,为了对付梁牧,只能是尽力的划拉出了一小部分人出来,留下剩下的大部分人继续守在关墙之上。李昇和许宣本以为抓捕梁牧会很快就结束,结果却是他们反而受制于了梁牧,无法回援,若是此时梁军猛攻,那么关墙有很大的可能就此不保,而他们,也将成为梁军的阶下囚。

只是马上,李昇和许宣就发现自己有猜错了。因为出现另一方人马,并不是军队,而是一群江湖人。

这些人从院子的各个角落突然出现,瞬间将布置在李昇和许宣周围的士卒拿下,将毫无反抗能力的李昇和许宣擒下。而另一边的连珏玉等人则是在奋力的反抗,在连珏玉没有出手,人数比不过,实力也比不过的情况下,没过多久也被一一的擒下。

连珏玉是束手就擒的,因为他怕若是杀死了梁牧的手下,自己的那些兄弟也要遭殃。虽然不知道梁牧是如何发现的,但之前在局域之中的战斗里,梁牧都没有没有对他下死手,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只是很狼狈,却没有什么伤势。

至此,整座玉门关,除了仍守在关墙上的那批士卒外,均已经落入了梁牧的手中。宁靖瑶眼见事情已定,这才走出来。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梁牧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得出,她要她的报酬。

梁牧派了个人去给宁靖瑶诉说他们知道的情报,然后就对李子良说道:“各个地方都布置好了吧?”。

李子良:“禀公子,已经布置好了。到时候一定足矣将这玉门关成为历史。”。

梁牧和他的那名下属之间的对话让连珏玉等人心中起了不详的预感,李昇和许宣还在猜测,连珏玉就已经脱口而出,“梁牧,你想烧了玉门关和我们?!”。

连珏玉这话一出,李昇和许宣他们,包括宁靖瑶,都愕然的看向梁牧。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连珏玉的骂声就传了过来,“你烧了玉门关,你知不知道朝廷以后再次修建玉门关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而且没有了玉门关,朝廷如何去收取西域来往商人的税?云洲的百姓又该如何生存?梁牧!你端的不为人子!”。

梁牧面色平静的听完,而后回答道:“那又如何?你连珏玉心疼他们,我可不心疼。他们是魏人,我是梁人。”。

说完,梁牧就朝外走去,而连珏玉等人则是被抓着跟在梁牧身后。李昇和许宣原以为自己也会被抓走,虽然作为了阶下囚,但能够活着,也无法再要求更多了。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人理会,被丢在了院子里,身上还被绳子捆住,再加上内伤,俩人完全挣脱不开。

随着梁牧等人的走远,李昇和许宣就明白梁牧这是想要让他们和这玉门关一起陪葬。并不想就这么死掉的李昇和许宣不断的向梁牧求饶,之后更是不断的辱骂,却依旧换不来梁牧他们的回头,只能是慢慢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待火光从玉门关四处燃起,将玉门关照耀的火红火红的时候,李昇和许宣却是已经可以平静的对待这一切了。

“老李啊,没想到我们俩的最后,竟然是和这座关埋在一起。呵,真是想不到啊”。。

“是啊,守了一辈子的关,临到头来,死都要死在一起。也好,至少,死后还能落得个不错的名声。”。

“春风不度玉门关啊。以后可还真的就不度了啊。”。

第七十三章

“梁牧,你真的,要焚了,玉门关”宁静瑶终于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在梁牧和宁静瑶的身后,被制住的连珏玉不断的挣扎着,想要制止住梁牧。但奈何内里被封住,在加上被绳子捆住,连珏玉完全只能是不断的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出来。所以只能不断的开口骂,算是给自己一个发泄的渠道吧。

梁牧完全不在意身后连珏玉的那些骂他的话,对宁静瑶回答道“焚。为何不焚”,接着在宁静瑶诧异的眼神下继续说道“不焚掉玉门关,在玉门关被梁军攻破后,就将被梁军所占领。届时,你觉得魏国需要动用多少的军队,死掉多少人才能再拿回来况且,杨信还能不能再打到这里还犹未定呢。”。

宁静瑶愕然,然后说道“梁牧你这好像是,在帮大魏考虑吧。你不是梁人吗你不是应该为梁军考虑吗”。“呵”,宁静瑶的话说的梁牧轻笑了一下,回答道“的确,我是梁人。但是,不管是梁人,还是魏人,不都是汉人吗既然我们都是汉人,又何谈什么梁人和魏人之分我们这又不是春秋战国时期了。”。

梁牧的这番话让宁静瑶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但梁牧的的确确又没有说错。思考了半晌后,宁静瑶才想到了些眉目,问道“梁牧你,是想和你叔父一争”。

但是宁静瑶说出来后,却又感觉不对。因为之前梁牧已经说过了他并不想当那个皇帝,除非他那时说的话是谎言。宁静瑶等着梁牧的回答,想要知道是她想错了,还是梁牧说了谎话。

梁牧没有让宁静瑶多等,很快就回答道“我说过,我并不想当皇帝。所以,我不会和我叔父争,严格说我并不会去争那个位子。”。

“在以前,皇帝,都是需要靠世家的支持,才能够坐上去。而世家,却又是每一个皇朝,每一任帝皇想要削弱铲除的对象。只是,世家的能量太大了,大到了,哪怕皇帝想要对付他们,他们都能够将皇帝给掀下马,然后换一个皇帝继续坐下去。”。

“你知道吗,静瑶”突然,梁牧转头盯着宁静瑶,道“我梁朝的覆灭,其中也有着世家在推波助澜。否则,仅凭一些乱军,又是如何能够百战百胜,并且那么快的打进皇宫之中”。

说到这里,宁静瑶再蠢也能够明白梁牧究竟是为了要对付谁了。宁静瑶不禁的问道“你,有把握吗”。宁静瑶再问出口后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子,要是没有把握谁又会直接动手但是梁牧却是给了她一个异样的答案,“没有”。

“整个大魏,其实和大梁没有多少区别。在叔父那里,我很早以前就看全了大梁的地图,之后我行走大魏,将大魏和大梁进行了一番比对,发现,其实都是一样的。除了地名和皇朝以及世家们的力量不同了以外,都一样。”。

“皇朝还是那个皇朝,只是管理的人不再是我梁家的人罢了。地名更改也没有什么,毕竟从古至今地名一直都在更改。唯一差别大的,是那些世家们的土地,变得更多了,皇朝的在册人口、户籍,变得少了。”。

“我梁牧现在不过是一介白身,甚至在大魏还是被通缉的对象。但是,身为前朝皇室,我梁牧有责任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叔父,他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君王,所以我不会帮我叔父,却也不会背叛我叔父。我梁牧虽不愿意做那个皇帝,却能够找到一个我觉得,有能力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的皇帝。如同乱世中的那些谋臣武将一般,择一明君来辅佐。”。

这些话,以前梁牧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一次,是他唯一说出口的一次。宁静瑶也没有想到梁牧的心里是这般想的,一时间,宁静瑶也有些想要加入想法。但是在想到自己父亲之后,宁静瑶还是黯然的将这个想法给尘封住。

之后,宁静瑶小心的问道“那你,选好了你心中的那位,明君吗”。这个问题宁静瑶在问出来后,就觉得梁牧并不会回答,但宁静瑶既然问了出来,就想着若是梁牧回答了,以后有机会就去好好的观察观察梁牧选择的目标,想要看看对方是有着什么才智,才会让梁牧这等人都觉得是明君。

但梁牧却是很爽快的就回答道“这个人,静瑶你也认识。”。说完,梁牧就没有多说,让宁静瑶一个人在那里好好地思考。“我也认识”,宁静瑶在脑海里快速的想着她和梁牧都认识的那些人,然后很快的就想到了,杨承平。

这让宁静瑶有些不敢相信,但却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其他人。宁静瑶有心想要再问问梁牧,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也知道梁牧是不会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这让宁静瑶越发的觉得,真的可能就是杨承平。也只有杨承平这样和梁牧之间尴尬的身份,才会让梁牧无法说出实情,毕竟若是梁牧说出来,宁静瑶都能够想象梁牧的那些手下不愿意的情形。

而梁牧既然想要支持杨承平成为下一任皇帝,手下就不能没有人,否则光凭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成事的,即便是绝顶境界那般的陆地神仙。

想着想着,宁静瑶突然就发觉连珏玉好似没有再骂了,回头望去,确实看到了没有继续骂街的连珏玉,但同时也看到了将整片天空都燃烧起来的,玉门关。

玉门关作为西域关口已经不知道矗立了多少个年头,历经了多少个皇朝而不倒,却在如今,被梁牧一把火给烧掉。宁静瑶心中可惜,但是在想到了梁牧的计划后,宁静瑶也只能是将这可惜抛却。毕竟作为从小就认识的杨承平,宁静瑶熟知他的秉性,相信杨承平若是成为了皇帝,一定会是一位仁君,能够给这个天下所有百姓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第七七十四章

“连大侠,考虑的如何了”。

一间屋子里,梁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对被缚住、盘坐在床上的连珏玉问道。只是,连珏玉一脸平静的闭上了双眼和自己的嘴,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话也不说。

对于连珏玉的这种沉默梁牧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么些天下来,连珏玉一直都是这么一种态度。连珏玉虽然落在了梁牧的手上,但是梁牧就如同连珏玉对他一样,并未对连珏玉像是犯人一样的对待。只是为了避免连珏玉逃跑,所以才将连珏玉的内力封住,且用绳子缚住。

作为青州大侠,连珏玉的为人可是经过的青州大地十多年的人和事的检验的,对于连珏玉,梁牧是欣赏的,所以在来到了他在青州的一处暗桩处后,梁牧就将他曾告诉宁静瑶的那番话,再度和连珏玉说了一遍。只不过,连珏玉虽然震惊以至于脸部的表情都有些微变,却直到如今都没有说出一个字,给梁牧任何的回应。

梁牧欣赏连珏玉,所以才会给连珏玉这么长的时间去考虑,否则梁牧才不会因为连珏玉一个人,在这里耽误时间。对于连珏玉,梁牧自认已经给足了诚意,所以若是连珏玉再继续这么的沉默下去,梁牧就会直接处死连珏玉等人,算是让连珏玉死得其所。

这一次,是梁牧心里的最后一次,所以梁牧并未如往常一样的等待一盏茶的时间就走,而是继续喝着茶水,等待着。连珏玉闭着双眼也知道梁牧呆的时间要比往常更久,事出反常即有妖,连珏玉猜测这一次应该是梁牧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只是,连珏玉的的确确是还未曾想好。

在当时梁牧对他说出他的计划的时候,连珏玉是震惊的。连珏玉曾以为自己不会因为梁牧说出的任何话而动摇,但,没有想到下一刻梁牧所说的话,就动摇了自己。

对于大魏,连珏玉谈不上认同。因为大魏建立不过才二十多年,不像大梁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时间。在青州大地上,连珏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和事,里面都存在着大梁的影子。或许只有等大魏建立的时间再过个几十上百年,才有可能彻底的将大梁从各州大地上消除掉,将自己大魏给印在上面。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朝廷,是大魏。所以,连珏玉才会为去玉门关守关,他为的并不是大魏,而是大魏治下的天下的百姓们。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句话连珏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但这句话很明白清晰的说出了所有百姓的心声,而经历过大魏建立之初的那些年的乱世的连珏玉,并不想再见到那一幕了。

只不过,对于梁牧所说的那些话,连珏玉不确定自己能否全部相信。但是,在玉门关里的那些天里,连珏玉也不免的对大魏朝廷的执掌者杨信,很是不满。

虽然连珏玉不清楚在不支援玉门关这件事上,杨信是个什么态度,但是身为帝王,不能派兵支援玉门关御敌于外,就是一种错误,放任敌人进入我国境地肆虐,这就是帝王的失责。连珏玉不管杨信是否受到了大臣们身后的世家的掣肘,失责就是失责。

但对于梁牧所说的,择一明主辅佐,连珏玉却又很犹豫。因为杨信再让他失望,那是现在的皇帝,若是如梁牧所说的那样,那就形成了乱世,恰好又是连珏玉最不愿意见到的。

这种矛盾,就让连珏玉犹豫到了今天。死,连珏玉并不害怕,但他害怕的是死的没有价值。轰轰烈烈的去死,和默默无闻的去死对连珏玉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连珏玉愿意死在他所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而不是死在岔道上。

所以犹豫了很久的连珏玉,终于是睁开双眼,对梁牧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首先,我需要与你选择的明主见上一面,让我可以承认他,否则梁牧你不如现在就杀死我。其他的条件等我确定要为他效力再说吧,不满足第一条其余的也不过是在说废话。”。

“当然没问题。”,梁牧很爽快的回答道“甚至我现在都可以告诉你,我所选择的,是谁。”。连珏玉倒是没有想到梁牧肯现在就说,连珏玉也不怕别的,就直接问道“是谁”。

“杨承平。”。

“”。连珏玉不得不说,梁牧有一次的震惊到了他。杨承平是谁,那可是大魏的太子,杨信的儿子,和梁牧可以说是有着国仇家恨的。梁牧也知道连珏玉现在肯定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所以梁牧就直接解释道“杨信是杨信,杨承平是杨承平。虽然是父子,但子却并不像父。相比于杨信,杨承平就是一介仁君,在这乱象之中,我等帮他将所有的隐患排除掉,之后,他就是最合适的皇帝。他可以让这个天下,真正的去,休养生息。”。

连珏玉现在看向梁牧的目光都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去看梁牧了。若说之前连珏玉的心里还有些怀疑,但当梁牧说出“杨承平”的名字之后,连珏玉的心里的怀疑就消去了一大半。梁牧能够抛开他个人的国仇家恨去选择辅佐杨承平,就证明梁牧是真的想要完成他的那个计划,而不是为了欺骗他达成什么目的而编造的谎言。当然,连珏玉要亲自和杨承平见一面,并且亲眼见到杨承平和梁牧达成合作才能够完全的信任梁牧。

再之后,梁牧上前给连珏玉松绑,并解除他身上被封住的穴道。连珏玉在适应了下身体后,就去关押自己那帮兄弟的房间,开始劝说自己那帮子兄弟们去了。而当连珏玉说出他的来意的时候,他的那帮子兄弟们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给连珏玉解释的机会。这让连珏玉很是感动,也在心底决定一定不能辜负这群兄弟。至少,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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