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厂公 - xp1024.com
《大魏厂公》


第一章连死都难

昏黄的火光摇曳,空气里面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儿,偶尔有凄厉的惨叫声传入耳中,充满着声嘶力竭。

苏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发黑的屋顶上甚至还带着不少的霉斑,他恍惚了一下,呢喃问道,

“这是哪里?”

“这里是敬事房,进来之前没人告诉你吗?”

满脸鸡皮的老太监出现在视线里,他右手拿着月牙形的刀片,左手端着火苗闪烁的油灯,刀片在火苗上摇晃着,显得有些狰狞。

“敬事房?开什么玩笑……”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脑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而手脚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给捆上了,根本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脑海中出现了一系列斑驳复杂的画面。

自己在饭桌上为女同事挡酒,后来喝的迷迷糊糊,女同事竟然直接把自己扔在了路边,陪着灌她酒的公子哥离开了,自己晕晕沉沉的寻找着回家的路,不小心便扎进了河里。

父亲去世不久,后母和弟弟为自己摆了一桌很丰盛的饭菜,甚至还有多少日子都没吃过的肉,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完了之后就睡了过去。

昏迷中,后母和弟弟把自己扔给了一个老太监,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这……好痛!”

画面突然开始震荡,苏善的瞳孔剧烈收缩,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不久后一切平息,他明白了眼前的事实!

自己前世被淹死,穿越到了这个同样叫苏善的人身上。

而这个苏善,被歹毒的后母迷晕,卖给了宫里做太监,换了一笔银子给弟弟娶妻了。

现在,正是被捆着躺在敬事房里!

“敬事房?不要……”

苏善从恍惚中回过神儿来,也顿时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猛地瞪大眼睛,疯狂的挣扎起来,捆着手脚的绳子,身子底下的硬床板被震的哗啦啦作响。

被净身?

那就是太监了啊,那怎么行!

“放心吧,我做了几十年的敬事房太监,不会有事的!”

老太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尖细沙哑的感觉让苏善感觉到一阵心悸,他挣扎的更加用力,甚至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尖利的哀求道,

“不要,我不想做太监……”

“卖身契都签了,现在想要反悔?晚了!别动,老实点!”

两个小太监分别按住了左右腿,苏善眼睁睁的看着老太监拿着刀片凑到了身子底下,撕扯开了自己的裤子,冰凉的感觉落在两腿间,他还没来得及再说句什么,就看到老太监举起了刀片,用力的刺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

“啊……不要啊!”

……

“水……”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苏善躺在一间简陋的屋舍里。

身子底下是冰凉的硬床板,肚子上搭着破烂甚至有些发霉的被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和尿骚味道,萧瑟而悲凉。

周围还躺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人,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还有无助的抽泣。

“这……我……”

恍惚了一瞬间,苏善突然感觉胯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整个身子都是随之哆嗦了起来,他想起了敬事房的事情,而眼睛也是瞬间变成了通红!

“我是……太监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里的悲痛就像是潮水一般,急速的汹涌过来,将所有的神智都给湮灭,他瞳孔剧烈的扩散,然后又昏迷了过去!

……

“太监……为什么……贼老天……”

夜色深沉,冰凉阴森的风吹进屋子,破烂的窗户纸哗啦啦的响着,就像是在嘲弄着苏善此刻的凄凉,他空洞的盯着结着蛛网的屋顶,灵魂如同在暗无边际的深渊游荡。

一阵阵的绝望,就像是沉重的大山压在头顶,让他喘不过起来。

前世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落水而亡也就罢了,重生一次竟然还要被净身,做了人人唾弃的残缺之人,这根本就是不公!

不公啊!

“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干脆死了吧……这世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啊……”

苏善干裂的嘴唇儿微微蠕动着,发出沙哑的声音,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臭小子,滚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森冷的声音,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些许横肉的白面太监出现在了视线里,他粗鲁的把苏善踹下床,拽着他头发朝屋外走去。

“那个家伙,要遭殃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其他的太监们,人们看着像死狗一样被拖拽的苏善,脸色都十分的漠然,有人甚至厌烦的哼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带走苏善的是这里的领班,常福,负责给这些刚净身的太监们分配食物,人们为了能够吃饱,好好养伤,都得极尽讨好巴结着,每月还得按规矩上交一些油水钱。

这个家伙整天半死不活的,也不没银子交,挨教训也是自找的!

就算被整死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兔崽子,没银子是不是?我告诉你,这里不养闲人,今晚上把这些碗筷都给我洗干净,明天早上要是还没洗完,老子让你好看!”

常福拖着苏善穿过院子,把他扔在了后厨那充满着油污,还有一阵阵酸臭味道的水槽面前。

苏善眼神儿依旧空洞,瘫软的趴在潮湿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从被净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萌生了死志,又怎么会在乎常福的威胁?

“小兔崽子,你没听到老子的话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常福脸上的横肉抖动一下,眸子里也是涌上了难掩的愤怒,他从旁边的案板上拽过来一根擀面杖,指在了苏善的脑袋上。

“哼……”

苏善轻轻的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死就死吧,正好落个痛快!

“他妈的,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啊?我告诉你,就算是真把你打死了,也没人会找老子的麻烦,这里面死的人,多了去了!”

常福被苏善无动于衷的模样儿激的眼神儿更怒,直接挥舞着擀面杖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苏善的脑袋随着敲打无力的晃动着,他感觉有鲜血顺着干燥蓬乱的头发流淌了下来,渗进了嘴角儿里,腥而苦涩。

他想哭,眼睛却都已经干涩,眼泪根本流不出来。

“王八蛋,你真他妈想死啊?我告诉你,老子不会这么便宜你的!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死都不得好死!”

常福打的累了,有些气喘吁吁的瞪着苏善,横肉丛生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

咣当!

他把擀面杖扔在了地上,转身拽过来一个木瓢,从充满油污的水槽里舀起来一瓢脏水,然后泼在了苏善的身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踩在了他两腿间的伤口上。

“啊……”

剧烈的痛苦蔓延全身,苏善的身子打着哆嗦,不受控制的蜷缩到了一起,那嘴唇儿也是变得彻底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鲜血混合着污水一起,从两腿间流淌了出来,他张大着嘴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像是严重缺水的鱼!

“你以为寻死老子就整治不了你了?我告诉你,这东西会让你生疮,让你死去活来!还有,老子从今天开始,每天给你来一次,我看你能撑久!”

常福蹲下身子,手里的木瓢敲打着苏善的脑袋,阴冷的笑道。

“为什么?连死都这么难啊?”

苏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紧紧的咬住了牙关,那绝望的眼瞳里也是弥漫出了细细的血丝。

他艰难把手伸到了擀面杖上,用尽全力握在了手心里,狰狞的低语道,

“我跟你拼了!”

“啊……”

第二章疯子

“啊……”

随着一声尖利如同野兽的吼叫,垂死的苏善突然是从地上窜了起来,手里的擀面杖更是带着凶残朝着常福的脑袋上砸了下去,猝不及防。

砰!

常福根本都没想到苏善还能动弹,惊骇的瞬间便是被重重的砸在了脑门儿上,他惨叫着倒退出去,慌乱间把身后的几案碰倒,而鲜血也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我宰了你!”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常福脸上的横肉剧烈的抖动着,目光变的狰狞,他拿着手里的木瓢就朝苏善脸上扇去。

“要死我也拉你垫背!混蛋!”

苏善已经近乎疯狂,眼睛通红的如同魔鬼,根本就不躲不闪,用脑袋硬抗了一下,手里的擀面杖也是不顾一切的扫在了常福的眼眶上。

砰!

一声低沉闷响,两人都是踉跄着倒退了出去。

常福身后是厨具架子案板等等,顿时被撞的横七竖八,而他脚下又是不小心踩到了跌落的铁锅,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同时他的眼睛一阵阵剧痛,视线变的模糊。

“小杂碎……”

慌乱之间,常福从散落的厨具架子上拽出来一把剔骨的尖刀,眯着流血的眼睛,直接朝着摇晃的苏善身上就捅了过去。

嗤啦!

苏善下身剧痛,脑袋又被敲打了很多下,晕晕沉沉的根本就站不稳,也正因为如此,尖刀擦着他的下肋划过去,并没有刺在他的身上。

他像是发疯的野兽一样,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常福的胳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嗤啦一声,连带着衣服撕扯下来了一块皮肉。

“啊……”

常福痛的打了个哆嗦,手里的尖刀落在了地上,他另外一只手发疯的去拍打苏善的脑袋,试图把这个疯子从身上推开。

“呜……”

猩红的鲜血涌入喉咙,苏善内心深处的怨恨和凶残都是彻底的被激发了出来,他不顾下身的伤势,硬推着常福朝着后方退去。

噗通!

常福被地上的油污滑到,两个人一起摔在了狼藉的地面上,苏善依旧是抱着常福的胳膊不松手,眼睛猩红的往前窜了一些,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

又是一大块的皮肉被撕扯下来,鲜血止不住的飞溅出来,常福痛的坚持不住,脸色也变的格外惊恐,他慌乱的抓起盘子,狠狠的砸在了苏善的脑袋上。

哗啦!

盘子碎裂,苏善却像是没有感觉般,双手狠狠的抓在了常福的脸上,他的两根拇指,则是用力朝着常福受伤的的眼眶里扣进去。

“啊……”

剧烈的痛苦,还有苏善的疯狂,让常福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心思,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苏善从身上推下去,连滚带爬的朝着屋外跑去。

“来啊……别走……”

苏善也不知打破那里来的力气,从满是油污和血污的地上窜起来,扑在了常福的身上,后者直接摔了个狗啃屎,脸庞则是重重的砸在了门框上。

嘴唇儿都被碰裂了,牙齿也掉了好几颗,满脸的血污狼狈至极,他却根本顾不得这些,双腿仓皇的乱蹬,像是狗一样爬出了后厨。

“疯子……疯子!”

勉强脱离了苏善,常福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惊恐大叫的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再留下来,他怕自己真的会死在这个家伙手里。

……

“呵呵……”

后厨里,苏善浑身血污和油污的躺在狼藉地面上,一双眼睛空洞而无神的望着屋顶。

虽然打跑了常福,但他靠的只是狠劲,身体其实已经到了彻底崩溃的地步,剧烈的疼痛感从下身传来,脑袋也像是要裂开一样,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像是狰狞的魔鬼一般要将他吞噬,那沾满着常福血肉的嘴唇儿微微的挑了起来,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同时,眼泪也从眼角流淌了下来,

“死了也好……好过做个阉人……”

嗡!

就在这时,苏善突然感觉身体被一股冰凉的气息给包裹了起来,那些气息像是蚂蚁一般,顺着浑身上下的毛孔往身体里钻,尤其是下身和脑袋上,更是传出了一阵被撕咬般的感觉。

“这就是要死的征兆吗?”

苏善恍惚了一下,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嗯?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安静的等待了片刻,苏善却并没有死去,反而是感觉到身体在开始发生变化。

下身传来的那种让人绝望的痛苦,已经减弱了很多,而脑袋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昏沉,倒是意识还变的更加清晰了起来。

“叮!”

“因果系统启动成功,并已经尽可能的修复宿主崩溃的身体。”

就在苏善疑惑的时候,脑海中传来了冰冷的机械声响,而紧接着,他的意识里出现了一道虚幻的方形界面,长宽各一尺,顶部有四个界面栏。

武功,丹药,兵器,内力。

苏善恍惚一下,忍不住仔细看去。

左上角,写着自己的名字,苏善,意念集中到上面的时候,界面一阵闪烁,出现了关于自己现在的信息。

宿主:苏善!

因果值:1050(1000点为开启系统所奖励,仅可用于购买内力,50点为从常福身上获取的因果,可随意购买)!

武功境界:无(伤势三成,净身两成,脑伤一成)!

官职:无!

武功:无!

兵器:无!

他随后又是看向了其他三个界面,武功,丹药,兵器都是武侠剧之中常见的东西,级别无非就是分为三流,每一流又分为上中下三品,没有什么新意,而倒是那第四个界面,内力一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年内力,一千点因果值!”

“两年内力,两千点因果值!”

“奖励的一千点因果值,只能用于购买内力,难道会直接出现在身体里,不需要修炼?”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直接下令,

“购买!”

一道乳白色的光团从界面上流淌出来,然后噗的在眼前爆炸开。

苏善感觉丹田之中出现了一股浓郁的热流,而紧接着,整个身体都是随之变的不一样了起来,肌肉,骨骼,甚至那些隐藏在身体暗处,玄之又玄的经络,也都产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共鸣!

轰!

这种状态持续片刻,苏善身上突然是爆发出了一股不弱的波动,周围的油污都被震的激射了出去,而他也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漆黑分明的瞳孔里,隐约有凌厉之意闪过。

“果然是直接就有内力了啊!而且,这是武功境界的……后天初期?”

苏善看着界面上关于自己的信息,武功境界一栏,由“无”变成了“后天初期(1/3)”,一时间有些恍惚。

原本的这具身体里,有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大魏朝,江湖侠武,金戈铁马,和前世那些武侠剧里面的情况几乎一样,而如今获得了内力,也有可以提升武功的因果系统,这意味着,自己以后的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亲手掌控了!

“呼!”

沉默了片刻,苏善撑着已经恢复大半的身子站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把身上那沾满油污和血污的太监服给整理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后厨。

清冷的月光从天际倾洒下来,他重重的吐出了嘴里残留的常福的那些血肉,自言自语的道,

“既然有机会重来,那就不要再做那种被人肆意践踏的下等人了吧!”

第三章报仇

“刚刚那个叫声,怎么像是常领班的?”

“不会吧?那个家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能打的过常领班?你们肯定听错了。”

清冷的月光顺着破烂的窗户纸洒进屋舍,被吵醒的小太监们三两个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刚刚听到的那一阵惨叫。

嘎吱!

这时候,屋门突然被人推开。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立刻消失,小太监们纷纷朝门口看去,当他们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苏善,而且他的模样儿也根本不像是被人揍过,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

“他……他回来了?”

“真的是他把常领班给打了?”

“这家伙这么厉害?”

小太监们脸色变的紧张,都不敢再看苏善,陆续闭上眼睛装睡。

紧挨着苏善的那两个小太监,甚至害怕的往远处挪动了一些,在中间留下了足足有三四个人的空地,他们宁可和别人挤着,也不敢和这个家伙靠的太近!

“哼……”

苏善把他们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脸上泛起一丝轻蔑,躺在了给自己留出来的位置上。

一夜安眠。

清晨的阳光带着温暖照耀进来,苏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屋舍里只剩下几个伤势特别严重的小太监还躺在床板上,其余的人都已经去外面活动。

“今天早上倒是很安静啊!”

他扭动了一下脖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家伙被自己昨晚收拾常领班的事情吓到了,早上都静悄悄的,不敢吵到自己,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略微休息片刻,苏善又是低头检查身体,下身虽然还一阵阵的疼痛,但却已经明显恢复了很多,摸了摸脑袋,鲜血都已经结痂,溃烂的伤口也只剩下半截手指那么长。

“按这样子,三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吧!”

检查完伤口,苏善开始小心翼翼的穿衣服,最后提裤子时,又看了一眼下身的伤口,他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眼中泛起了一丝通红。

“事已至此,认命吧!”

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苏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咬着牙把裤子系在了腰上。

“都过来,都过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脑袋上,脖子上,胳膊上,都包裹着白纱布的常福,一脸阴沉的走进了院子,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同样壮硕的太监,抬着给人们盛饭的木桶。

“饭来了。”

人们蔫蔫不振的脸上露出喜色,端着自己的碗筷纷纷凑到了常福面前,然而不等他们说话,常福从后面抽出来一根手臂那么粗长的棍子,狠狠的敲打在饭桶上,怒吼道,

“都他妈先别吃,老子有事!”

阴沉着脸在胆怯的人群中扫过,常福拽住一个小太监的脖领子,瞪着眼睛问道,

“我问你,昨晚上那个叫苏善小兔崽子呢?”

“常……常领班,他在屋里。”

小太监脸色发白,惊恐的说道。

“跟我来!”

常福一把将小太监推开,对着身后的四名太监挥了挥手,他们也都是各自从饭桶旁抽出同样粗长的棍子,气势汹汹的朝着屋舍走去。

“常领班是来报仇了啊!”

“那家伙完了,这么多人,不得打死他啊?”

“打死也活该吧,谁让他不自量力找常领班的麻烦?”

人们一边议论着,一边跟在常福等人的身后,围绕在了屋舍的四周,不过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对于苏善这种人,他们其实也本能的有一种恐惧。

人们议论的时候,常福已经带着人闯进了屋子,他看到苏善第一眼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昨晚上的时候,他虽然被吓跑了,但苏善的伤应该也不轻。

但现在怎么看起来根本没事啊?

而且状态还好了很多?

不过常福现在一心就想着找回昨晚上的面子,好好教训教训苏善,也没把这些当回事儿,他挥了挥手,其中一个太监把屋舍的门口给堵上,他则是带着另外三个太监,面色不善的把苏善包围在了中间。

“小兔崽子,你昨天晚上很厉害,很嚣张啊,老子都差点儿栽在你手里,怎么今天这么怂?连门都不敢出了?”

常福拿棍子指着苏善的鼻子,阴沉的问道。

“呵……”

苏善淡淡的扫了这四人一眼,确定四人身上都没有内力,便是放下了心来,然后笑道,

“常领班,这是带人来报仇了吗?”

“你觉得呢?难道老子带着好几个兄弟过来,要和你叙旧?”

常福用木棍狠狠的戳了苏善的脑门儿一下,挂满横肉的脸上更加显得阴狠和张狂。

在他看来,就算苏善再像昨晚上那样,跟个疯狗一样发狂,自己这边儿五个人,也绝对能把这小子给制的死死,今天必须拿这小杂碎杀鸡儆猴!

“或许是呢?”

苏善并没有丝毫的惧意,轻轻的笑了笑,右手抬起来抓在了棍子的末端。

没有内力的五个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他自信可以轻松打的他们哭天抢地!

“小杂碎,死到临头了还他妈这么嚣张?你是不是真当老子不敢杀人啊?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我看以后……”

常福被苏善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激发出了怒气,右手猛地用力,试图把棍子拽回来,但是,他连着拽了好几下,脸都别的发红,那棍子却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

他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儿,脸庞变的十分难看,接下来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常领班就这么点儿力气吗?连我一只手都不如?”

苏善冷笑着扭动手腕,一股大力顺着棍子传递出去,震的常福手腕剧痛,棍子也是脱手而出,而他脸上更是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突然间这么大了?

不过,常福没那个脑子考虑太多,就算苏善力气大,能大过自己这么多人吗?不可能的!

他眼睛一瞪,阴声吼道,

“别装模作样,我们可不怕你……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打死这个小兔崽子!出了事情我给你们兜着!”

“常领班,看我们的吧!”

“小杂碎,刚净身进宫就敢跟我们常领班作对,真是不知好歹!”

“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三个白面太监面色凶狠,晃动着棍子,朝着苏善靠近过来,不过,还没走出两步,他们的目光就突然变的呆滞,而脚步也停了下来。

只见苏善漠然的盯着他们,然后笑着握紧了棍子,咔嚓,内力爆发,那棍子直接便是被从中间硬生生的捏断了开来,木屑四散纷飞,落了满地。

“你……”

三个太监吓的脸色惨白,握着棍子的手都微微的打起了哆嗦,这家伙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也不弱,都能把棍子单手捏碎,别说他们三,就算再来十个,也根本打不过啊!

这一刻,他们把常福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让我们过来和这种人打架?

这不是玩我们吗?

“你……你竟然……会武……武功?”

常福更是吓的不轻,肥硕的脸颊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儿,丝毫没有了刚刚的嚣张,而太监服也湿透了一片。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善竟然会武功,这……自己这一脚好像真的踢在铁板上了!

“常领班,这仇你想怎么报啊?”

苏善一边掸掉掌心里的碎木屑,一边笑眯眯的来到了目瞪口呆的常福面前,然后将右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缓缓的捏紧。

“嘶……”

有内力加持的手指如同铁钳,常福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脸色更是变的煞白,而勉强坚持了一下,他双腿打了个哆嗦,一股子骚臭的尿液都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我知错了……求求你……啊……”

常福瘫软着跪在了地上,目光惶恐的抓住了苏善的手腕,满脸痛苦的哀求起来。

苏善并没有松口,而是冷着脸看向了其他那四个恍惚的太监,他们被苏善的目光一扫,也是脸色顿时苍白,立刻学着常福的样子跪了下来,

“我们也知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有眼无珠……”

”滚!“

第四章铁爪功

“谢谢您……大……大人有大量……”

常福几人听到苏善吐出来的“滚”字,顿时如释重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屋舍外跑去,常福是最害怕的那个,走到门口的时候因为慌乱不小心绊在门槛上,更是摔了个狗啃屎,鼻青脸肿,狼狈到了极点。

“苏善竟然会武功啊……”

“常领班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姓苏的可真厉害!”

“小心点儿,别惹着了他!”

庭院里的小太监们窃窃私语,目光里的忌惮神色也更加浓郁。

苏善觉得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烦躁,阴着脸瞥了他们一眼,这些家伙吓的脸色发白,一个个都是不敢与他对视,紧张的低下了头,然后急匆匆的远离了屋舍。

“呵……”

苏善看着这些家伙躲闪的模样儿,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自己当初被人欺辱的时候,这些家伙冷漠到了极端,根本没人理会,现在自己也不会同情他们分毫。

更不会想着和他们好好相处!

“苏……苏老大,这是您的饭,我给您放这里!”

不久后,常福端着两个瓷碗,还有一个盘子,半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两个瓷碗里一个是半只鸡肉,一个是满满的红烧肉块,而盘子里竟然还摆着一条整鱼。

苏善在这里待过一阵子了,知道这里的伙食是什么标准,平日里每人能吃到一块肉片就不错了,这还得是和常福关系好的。

如今这么多的肉块,还单独有一条鱼,比整个院子里所有人的伙食加起来还要好好几倍,应该是这家伙特意给自己开的小灶,怕自己再收拾他!

“呵!”

苏善觉的有点儿喜欢这种感觉了。

“苏老大,我有眼不是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多多原谅,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这里您的饭菜绝对会是最好的,比我们都好……”

常福小心翼翼的把菜盘摆好,又是转过身来,身子几乎躬成了九十度,谄笑着赔礼道歉,

“您趁热吃,我还有活,我去干,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过来,每个菜吃两口。”

就在常福说完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善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虽然他享受这种别人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的感觉,但他却不会被这种感觉蒙蔽了脑子,这家伙刚刚还想着打死自己,就因为自己会武功,就真的被震慑住了?

他会甘心像狗一样伺候自己?苏善不敢确定!

如果他还有歹心,在这饭菜里放了药之类的,那自己被毒死了都没处说去。

人,越是在风光的时候,越得有防人之心!

“苏老大,您……”

常福被苏善掐着肩膀,感觉那力道逐渐的加剧,肥硕的身子有些哆嗦了起来,而脸上也是渗出了一丝丝的汗珠儿,他咽了口吐沫,讪笑着转过身,来到了桌子旁。

“就吃这几块!”

苏善冷笑着从里面随意翻出来两块儿肉,又夹出来一块鱼,放在了常福的面前。

“是……”

常福脸色发白,用手把三块肉抓起来,塞进了嘴里,就连鱼肉上的刺都没工夫吐,胡乱的嚼了两下,一起吞进了喉咙里,然后弯着腰道,

“苏老大,我吃……吃完了!您放心,没……没问题!”

“去吧!”

苏善随意的挥了挥手,常福终于是如释重负,踉跄着步子走出了屋舍,而出了院子以后,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有些瘫软的靠在了墙角里,然后慢慢的滑倒在了地上。

刚刚被苏善逼着试吃东西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这个家伙,真的是……没法形容,他竟然还防备着自己呢,幸亏没有听那几个混蛋的话,给他下毒!

不然的话,自己现在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捏死了!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吧,这种人,我斗不过啊!”

在墙角蹲了很久,常福才稍微缓过神儿来,他扶着墙角站起来,颓然的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而那脊背都是被无形的压力压的弯曲了不少。

……

屋舍里,苏善吃饱喝足,略微休息了片刻,打开了因果系统。

里面的情况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因果值从五十点变成了一百点,而后面有着详细的提示,多处的五十点,是从常福以及那四个小太监身上得到的。

“一百点了!可以换一部武功了!”

苏善将系统转移到武功界面,立刻在里面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通过对付常福这件事,苏善更加确定,武功实力是自己在这里安身立命的其中一项根本,所以学习武功这件事,他不想有任何的拖延。

“天下武功分三流,一流,二流,三流,每一流又分上中下三品!”

“宿主现在的因果值,只能购买三流下品武功。”

“请挑选!”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拳掌腿……”

一连串的武功书籍陆续出现在界面上,苏善仔细的观察并思考。

和十八般武器相关的武功威力确实大一些,但是以自己现在的地位,不可能拥有兵器的,这里可是大魏朝的内廷,如果随便来个太监都能拿个刀剑,那不是乱套了!

所以,只能选择拳掌腿之类的武功。

而在这些武功之中,拳法属于阳刚类功法,不适合自己这种残缺阴柔之人,腿,自己刚刚被净身,连步子都迈的不利索,谈何修炼?

只能选择掌法一类。

选择的区域被限定,苏善便在掌法中浏览起来,三流下品的掌法并不多,也就区区十几部,很快他在里面找到一部相对来说威力最大的武功。

铁爪功!

此武功按照修炼方式分为三层境界。

第一层,以碎沙石修炼,磨练手上的指甲和皮肉,生出老茧,指甲全部蜕换一次为完成,此时手指可轻松在敌人的皮肤上破开口子。

第二层,以木板木块修炼,淬炼手指的关节骨头,达到穿透九层的一寸木板为完成,此时可以在敌人的皮肤肌肉上戳出血洞。

第三层,以铁砂修炼,最终将手上的筋骨皮肉修炼到如钢似铁,虽然不是真的能够和刀枪相媲美,但爪碎大石,单指在敌人的骨头上戳个洞,都已经轻而易举!

“购买!”

随着命令下定,系统界面上的一百点因果值消失,一道乳白色的光团从里面飘荡了出来,紧接着,光团碎裂,化作一股子复杂的信息,钻入了苏善的脑海里!

“呼……”

大概是过了半个时辰,苏善睁开了眼睛。

整个铁爪功的招式,修炼方法等等已经全部深刻的记在了脑海里,不过,苏善明白,这也仅仅是知晓而已,想要真正的学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辛苦练习。

“提示宿主,购买铁爪功成功,按照系统规定,只有将上一部购买的武功修炼到大成以后,才能够继续购买下一部武功,所以,在铁爪功大成之前,武功界面将暂时锁定!”

这时,系统里又传出清冷声音,紧接着一阵氤氲荡漾,武功界面变成了灰色。

“呵……”

苏善笑了笑,并未表示什么异议。

系统的这种做法也算是合理,如果一部武功还没学会,就去学其他的武功,那就是好高骛远,而且也会贪多嚼不烂,最终什么都学不会,一事无成!

这样强制修炼一种武功,达到大成以后才能选择其他,更能强迫自己心无旁骛的修炼!

也算是对自己变相的负责!

“今天开始,努力练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善朝着屋舍外走去。

大概两个时辰以后,常福还有那四个小太监,为苏善准备好了合适练武的铁锅,细碎的沙石,并给他在后院的一处偏僻之所专门搭好了木架子,布置好了一切。

“苏老大,您放心,不会有人过来,以后这就是您的私人的地方!”

常福带着四个小太监,满脸谄笑把苏善迎接到了后院,那四个小太监已经听常福说过了苏善让他试菜的事情,对他忌惮不已,更是不敢表现出有丝毫的怠慢。

“你们去吧!把门关上!”

苏善挥了挥手,把几个人赶了出去,然后便是来到了那一锅的细碎沙石面前,仔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铁爪功第一层的修炼方法后,他将双手握成爪状,狠狠的戳进了一堆沙石里!

噗!噗!噗!

沙石随着十指在里面的戳动而翻飞,苏善感觉到指甲和皮肤上传来一阵阵摩擦的感觉,尤其是指甲背和手指相连的地方,更是被撕扯的生疼。

戳了大概几十下以后,他感觉双手已经疼的打起了哆嗦,而指尖上面,更是有种火辣辣,甚至撕裂般的肿胀感觉,他迟疑了一下,把双手从沙石里抽了出来。

“嘶……”

两只手变的殷红,比之前肿起了一倍之多,指尖上被摩擦出了一个个细小的坑洞,还有石块切出的口子,指甲背连着手指的地方,也被撕扯出了不少的肉刺,渗出来的鲜血和泥沙沾染在一起,轻轻一碰,都疼的刻骨铭心。

“铁爪功,果然不是那么好练的!”

“但是,不能停啊!”

“想做人上人,不被人肆意的践踏,可不只是光对别人狠,还得对自己狠!”

“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下去,那还谈什么人上人?!”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瞳孔里闪过凶残狰狞之色,然后再度把双手握成爪,狠狠的朝着泥沙中戳了进去。

噗!噗!噗!

细石泥沙不断翻飞,里面逐渐变的泥泞,夹杂着些许殷红,甚至还有翻裂的指甲飞了出来,苏善眼睛发红,咬的嘴唇儿也发紫,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就连力量都没有减弱半分!

“就算再疼,你也得挺下去!”

第五章司膳领班

按照内廷的规矩,新净身的小太监们都有为期三个月的集中休养阶段,以保证净身之后的存活率,以及他们分配到各个部门之后,能够迅速的从事工作。

转眼之间,这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

炎炎夏日到了尾声,空气中多了一些秋日的萧瑟和清冷,庭院里的那些草木,也开始出现泛黄的迹象,就连地面上的落叶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常福等人单独为苏善开辟出来的后院里,那口用来修炼铁爪功的大锅和木架子依然矗立着,苏善却没有在面前,并不是他在偷懒,他在院子的东南角上,正对着一棵大概有人腰那么粗的树干,飞快的挥动着手掌。

啪!啪!啪!

随着他双手握成的铁爪不断拍打在树干上,一层层的树皮和碎木屑被撕扯了下来,树根地步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就连他的鞋子都被盖了起来,至于树干上,则是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些指洞,每个都有一两寸那么深。

“呼……”

一直不断的练习了大概两个时辰,苏善的额头上鼻尖上已经满是汗水,就连衣服也都湿漉漉的贴在了后背上,他也实在是筋疲力尽,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双手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儿,再没有之前那种纤细白嫩的样子,手指指尖上被一层厚厚的老茧覆盖着,十根手指头都像是粗劣的木棍,而那指甲则是变化的更加可怖,粗糙发涩,弯曲的就像是鸟类的爪子!

这都是他三个月拼命苦练的结果,皮肤筋肉都已经被细沙石摩擦的重新换了一遍,而那所有的指甲也都脱落又重新长出来,因为长新指甲的时候不断被沙石摩擦,才变成了这般的恐怖样子。

不过,他因此也把铁爪功的第一层修炼完成了!

如今他正在修炼第二层,至于成效,也相当的不错,按照他的估计,已经可以轻松穿透三层木板,按照这种状态继续修炼下去,不出两个月,他就能够完成第二层的修炼,并朝着铁爪功大成迈进了!

“苏老大,敬事房的人来了,您得过去一趟了。”

苏善用清水冲洗着双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常福的声音,扭头看过去,后者紧张的站在门口,略微弓着身子,那张肥硕的脸上满是局促!

这三个月,常福亲眼看着苏善拼命的练武,那双手就像是被碾碎又重塑一般,他已经被后者的这股子疯劲儿和狠劲儿给彻底震服了,站这么远说话,他都有点儿腿肚子打哆嗦。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苏善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手掌,而眼神儿则是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敬事房的人过来,应该是检查包括自己在内的这批太监净身是不是彻底,而检查结束之后,就应该是给各自进行分配了,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哪里?

“不管是哪里,都要好好的把握机会!”

他心里喃喃自语一声,便是离开了后院。

敬事房的检查,进行的很顺利,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人都是被检查一遍,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接下来便是对这些人进行分配,苏善站在人群之中,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名字。

“苏善,御膳房司膳太监。”

不久后,白面老太监报出了去处,苏善和另外三个小太监一起,来到了一位肚腩有些明显,脸庞油腻腻的,眼睛却像是绿豆般的中年太监面前。

“我叫邵大海,是御膳房司膳掌事,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了,可以叫我邵掌事!”

中年太监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到十分的热情,苏善和三个小太监都是恭敬的给这位邵掌事行了个礼,然后跟着他离开了院子。

“终于把这个家伙送走了,我们可以放松了!”

远处,常福和几个同伴看到苏善被邵大海领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尤其是常福更是欢喜的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三个月伺候着苏善,根本就是如履薄冰啊,这家伙疑心重,心思缜密,而且手段狠辣,他们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生怕遭殃!

如今,总算是过去了!

“以后可千万别再出现这种人了……我们也受不了了!”

……

御膳房分为两部分,内御膳房和外御膳房,内御膳房负责皇帝以及内廷亲眷等人的饭食,外御膳房则是负责宫里这些太监,宫女,以及执勤的一些侍卫等等的饭食,至于司膳,简单来说便是送菜送饭的人。

苏善还有另外三名小太监跟在邵大海的身后,一路穿过了两条笔直的大路,又走过了三四条弯曲偏僻的小路,终于是来到了他们住处,这是一处集体的屋舍,不过却比之前修养的那地方好很多了,阳光充足,看起来也十分的整洁。

“这就是你们的床铺,司膳房的太监,都是四个人一间屋子,你们四个正好,这里分别有你们的衣服,每人三件薄衫,三件秋衫,还有两双鞋子,被褥都是现成的……咱们司膳房有司膳房的规矩,以后你们……”

邵大海念念叨叨,开始给他们讲司膳房的主要职责还有一些必须遵守的规矩,苏善几人恭敬的站在一旁,小心的听着,不久之后一切讲完,邵大海让他们先收拾收拾,自己便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邵掌事!”

苏善目光一闪,忙着从屋子里跑出来,满脸谦卑的跟在了邵大海的身后,同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装着二十两银子的布袋,不露痕迹的塞到了后者的手里,然后笑着道,

“小的名叫苏善,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邵掌事一看就是见惯了风雨,在这司膳房很吃得开的人,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提点,小的提前谢过了!”

“嗯……”

邵大海轻轻的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那张油腻的脸庞上露出了得意,他把银子塞到了怀里,然后拍着苏善的肩膀笑道,

“苏善是吧?不错不错,我记住了,好好做事,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邵掌事,您慢走!”

苏善陪着笑给邵大海鞠了一躬,几乎是等着他的身影走出去了很远,这才皱着眉头把身子直了起来,他也不想这么低三下四,但是必须如此,想要在后宫内廷往上爬,你有时候就得给别人做狗!

或许,连狗都不如!

“早晚有一天,我会立于人前!”

苏善盯着邵大海远去的身影,目光里闪过一丝阴狠,然后转身回了屋子。

……

不得不说,苏善给邵大海的那二十两银子,效果还挺明显,很快,他就被分配到了司膳房工作最轻松,也油水最多的地方,内司膳监,专门负责给皇帝妃子以及太后等人送饭菜。

这里只有大概送饭的时候才会忙一些,剩下的时间相对自由,苏善可以偷偷摸摸的修炼铁爪功,转眼间,又是两个月时间过去,他把铁爪功的第二层修炼完成了!

此时此刻,他单指的力量,可以轻松的穿透九层木板!

而这期间,因为他把自己得到的油水大部分的都孝敬给了邵大海,态度也表现的相当真诚恭敬,算是真正的得到了邵大海的赏识,成了他其中一个心腹。

“我跟你说,咱们御膳房的大总管陈庭陈公公,是我的干爹,以后干爹高升了,这大总管的位置就是我的,你跟着我好好干,这司膳房的掌事,我就交给你!”

夜色深沉,屋子里的火光微微闪烁着,映照的邵大海那张肥硕的脸庞有些通红,他一边拿过苏善送过来的银子,一边拍着他肩膀说道,

“不过现在呢,先给你一点点的好处,从明天开始,你就升为领班了,主要负责太后的膳食,这可是油水最大的工作,你可得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小的谢过邵掌事,绝对不会辜负邵掌事的一番苦心!”

苏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恭敬的跪在了邵大海的脚下。

短短两个月就升为司膳领班,而且还能够主管太后的膳食,这对苏善来说是极快的升迁,就算是在这整个内廷里也很少有这么快的。

更主要的是,掌管太后的膳食,也就有机会接触太后,来到这里许久,苏善已经知道,如今皇帝年幼,大魏朝的大部分权力,可是都掌握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手里!

如果能够想办法得到太后的赏识,那真正登天的机会就来了!

“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邵大海脸上笑意盈盈,将一枚令牌塞到了苏善的手中,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是,小的告退,邵掌事好好休息!”

苏善恭敬的鞠了一躬,缓缓的退出了屋子,待将那屋门关闭后,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夜色,眼睛里的炙热逐渐褪去,变成了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

“领班而已,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说完,他便是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院子,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而不到半个时辰,他又是轻轻的折返了回来。

他忘记了一件事情,自己前些日子从御膳房里弄到了一些参须,原本是想孝敬给邵大海的,刚刚听到被升做领班的事情,一时激动给忘记了!

“邵掌事……”

他见邵大海的屋子还亮着,应该没睡,便小心的走了过去,刚伸出手来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森冷尖细的笑声,

“放心吧,那个苏善已经上当了,我今天升他做领班,感激涕零的都要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子了,这件事,他一定会给咱们办的好好的,到时候再把他推出去,砍了脑袋,谁都不会怀疑到咱们的头上……”

第六章折磨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实禀告公公,计划正常进行,不过邵大海,我要警告你一句,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出丁点差错,那个叫苏善小子,你要再给我确定一遍,明白吗?”

“公公放心,也请告知干爹放心,我会再试探一番那个小子,确定没问题以后,就立刻动手,替我提前恭祝干爹,此事成后,平步青云!”

苏善站在门口,把屋里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悬着的手轻轻的放下来,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阴狠。

虽然自己没有真的把邵大海当作主子,但这些日子对他也算是相当孝敬了,还给特意他准备了参须,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的提拔重视却都是假象,本意是密谋着让自己当替罪羊呢!

真是够阴险的!

“深宫内廷果然如同泥沼,步步都要小心,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回来听到这件事情,怕是被砍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退到夜色之中,藏在了院子角落的一簇树丛之下。

“公公慢走!”

不久之后,紧闭的屋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瘦瘦的中年太监被邵大海送了出来。

邵大海对此人相当的恭敬,一路弓着腰,陪着笑送到院子门口,待那身影彻底的消失,他才是直起了身子,晃悠悠的走回屋子。

“呼……”

苏善从树丛之后站起来,眉头紧皱的盯着邵大海的屋子,思考了一会儿,他瞳孔里闪过了一丝丝的阴狠,走了过去。

邵大海肥硕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微微的晃动着,似乎心情也是相当的不错,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苏善深吸一口气,把心头的那些怒气平息下来,然后叩响了屋门,

“邵掌事!”

“谁呀?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邵大海吓了一跳,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不耐烦,苏善清清嗓子,恭敬的说道,

“是小的苏善,刚刚回去的时候发现有东西忘了给您,特意又送了回来。”

“苏善啊,来来来,快进来……”

邵大海的声音立刻变的热情起来,随着屋门打开,一张和蔼慈善的肥硕脸庞出现在了面前,他刚刚换下了外衫,挺着大肚腩把苏善拉进了屋子,笑眯眯的道,

“什么东西啊?不能明天再送吗?你明天还有不少事情呢,可别耽误了!”

“邵掌事这么看得起小的,提拔小的做领班,小的心里感激,有好东西就想立刻给邵掌事送过来,一刻也不想耽搁!”

苏善脸上陪着笑容,一边轻轻的将屋门关上,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参须,弓着腰放到了邵大海的面前,道,

“这是我从后厨里想办法抽出来的,没人发现,这都是千年参的参须,给您老拿过来补补身子,您老身体安康,小的也就安心!”

“嗯,不错,你这孩子倒是有心。”

邵大海看着那足足有七八两的参须,肥硕的脸上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他目光闪烁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了多一半的参须,用纸裹起来塞到了苏善的手里,慈爱的道,

“心意呢,我领了,不过你现在也正是好好努力的时候,有这些东西补补,对你也有好处,所以这一半你拿着……”

“小的不敢!”

苏善装出紧张的样子把参须塞回去,身子却是不露痕迹的朝着邵大海的左侧靠近了一些,这样一来,两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就算有什么动静,在窗户上也看不出端倪。

“拿着吧,我跟你说,我提拔你当领班,是真心实意把你当作接班人培养的,不是因为你送我的这些银子,参须什么的,所以呀,以后这些东西可以省省,你还年轻,给自己多攒一些,以后在宫里混,这些东西都用得着!”

邵大海肥硕的脸上满是认真,硬是把参须塞到了苏善的手里,然后抓着苏善的手,轻轻的拍打着,那语重心长的劝慰,更像是慈爱的老父亲,丝毫看不出阴谋的痕迹。

“哼……老东西可真能装!”

苏善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里露出了一丝阴狠,门关了,窗户上的影子也混到一起了,该动手了,心里这么想着,他猛地抬起了头,同时左手按住了邵大海的肩膀。

“你干……干什么……”

邵大海感觉到这股力道很大,伸出手用力想要掰开,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肥硕的脸上露出一丝惶恐。

“有些知心的话想问问邵掌事!”

苏善瘦削的脸上露着阴狠,手掌上微微用力,把他按倒在了椅子上,然后右手则是捏住了他的脖颈。

铁爪功的劲力缓缓释放,邵大海感觉脖子都要被捏断了,目光里的惶恐更加浓郁,脸色也变的扭曲了起来,

“你……你……怎么回事?”

“邵掌事,小的想问问,关于把我当替罪羊的事情。”

苏善身子微微侧着,保持着自己和邵大海的影子依旧在窗户上重合着,然后低着头,目光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凶残,冷声问道。

“你……”

邵大海恍惚了一下,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恐,不过他很快便是反应过来,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儿骂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替罪羊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小混蛋,我真心实意的培养你,没想到你竟然还怀疑……”

嘎吱!

苏善右手上的力量猛然加剧,后者的脖颈顿时被掐的凹陷下去,那脸庞变的铁青,甚至眼球都因为压力而微微的鼓出了眼眶,那骂声也嘎然而止。

“呜……”

邵大海憋的嘴唇儿发紫,双手慌乱的抓着苏善的手指,用力想要掰开,脸上的惊恐也是越来越浓郁,苏善笑眯眯的看着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然后笑道,

“邵掌事,说还是不说?”

“救……”

邵大海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长大嘴巴想要喊救命,但话音还没来得及传出来,脖颈就再一次被掐的紧紧的,苏善眼神儿冰冷,轻轻的抬起了他的脑袋,阴声道,

“看来邵掌事不想配合啊,那就不要怪小的心狠手辣了!”

噗!

苏善左手五指微曲成爪,直接戳在了他那肥硕的大腿上,如今的铁爪功他已经修炼到第二层,可以轻松穿透九层木板,这一层皮肉根本就不在话下,他的五指瞬间插了进去,鲜血飞溅了出来,邵大海的眼睛顿时瞪大,而那肥硕的身子也是剧烈的哆嗦了起来。

“啊……”

他张大着嘴巴,喉咙里发出细微沙哑的声音,而紧接着,苏善冷笑一声,左手抓着那些皮肉猛地往上一拽。

嗤啦!

碎肉,皮肤,鲜血等等,一股脑儿的被拽起来,溅射的满地都是,邵大海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睛里甚至弥漫出了一层殷红的血色,而那身子也是发疯一般的挣扎了起来,两腿间更是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了一股子腥黄的尿液。

“邵掌事,说还是不说?”

苏善把血淋淋的左手放到已经瘫软的邵大海眼前,殷红的鲜血和碎肉滴落下来,落在那张惨白的脸庞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而他的眼神儿,更是冰冷阴森的如同恶魔。

“我……说……”

邵大海哆嗦着,点了点头示意,苏善嘴角儿上露出阴冷笑意,右手五指松开了一些。

“这……这件事是干爹让我做的,朝廷里有人要毒害太后,干爹让我找人去做这件事情,这种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干爹不想牵扯到自己,让我找个无根基的新人,这样出了事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新人身上……”

“那天我见你有意讨好,这才起了心思,原本打算着过几日让你给太后送饭的时候,我利用你的信任把毒药偷偷放下去,没想到……”

“邵掌事好妙的主意啊!”

苏善森冷的打断了邵大海接下来的话,那眼神儿中露出了一丝愤怒,还有难掩的阴狠,他掐着后者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他森然笑道,

“出了事,就是我苏善抄家灭族,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真够阴险的,你说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啊……嗯?”

“你……呜…呜…”

邵大海刚想说两句求饶的话,就见苏善那左手突然是握成爪,又狠狠的戳在了他的另外一条大腿上,紧接着用力往下拽,撕扯下来了一大块儿的皮肉,鲜血迅速的流淌出来,屋子里充满了刺鼻的血腥气息,而邵大海也是遭到雷击一般,肥硕的身子剧烈的抽动了起来。

“呜……”

苏善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喊叫不出来,邵大海剧烈的哆嗦着,脸上带着惊恐,瞪大的眼睛里充斥着哀求,张大着嘴巴发出沙哑的喘息声,他双手抓着苏善的手腕,用力的想要掰开,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浓,近乎要崩溃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莫半刻钟,邵大海近乎昏迷的时候,苏善手上的力道终于是松开了一些,他提着已经彻底瘫软的邵大海,森冷着笑道,

“真想现在就杀了你,但是,你还有利用价值!”

“把毒杀太后那件事情,给我详细的讲讲吧,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不想重复体验刚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最好实话实说……”

苏善说完,把血淋淋的左手握成爪子,在邵大海的胸口上轻轻划过,又带起了五道殷红的血痕,甚至连皮肉都撕扯下来了不少。

邵大海身子哆嗦一下,眼中的惊恐和绝望更加浓郁,恍惚了一瞬,他低下脑袋,颤抖的说道,

“据我了解,事情是这样……”

第七章面见太后

夜色深沉,火光微微的摇晃着,苏善的影子在窗户上闪烁,邵大海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讲了一遍,然后因为失血过多和惊恐,昏迷了过去。

“司礼监掌印胡庸主导,御膳房大总管陈庭谋划,邵大海借我之手行事,毒杀当今太后,这件事非同小可啊……”

苏善一边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一边凝重的皱起了眉头。

通过邵大海的讲述,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他已经大概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缘由。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毒杀事件,而是牵扯着整个大魏朝权柄更迭的大事!

大魏先帝驾崩多年,新帝年幼,朝廷的大权一直掌控在太后张氏手中,如今幼帝已经十五岁,距离真正的掌权只差一年,而太后却并没有交权的意思,那些支持幼帝的大臣们已经相当不满。

这一次毒杀,应该就是那些大臣们安排的,除掉太后,趁机瓦解太后一系的力量,将大魏朝的权力夺回来,还给幼帝!

“这是我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思量许久,苏善将带着鲜血的毛巾扔在了地上,而那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炙热。

太后一派权势滔天,她的弟弟,掌握着几乎整个大魏朝的兵马,而在朝中又有不少的亲信党羽,扶植幼帝的那些人,完全没有优势,否则,他们也不会使用这种下毒的卑劣手段来与太后对抗!

这时候,只要自己把这件事情举报给太后,让太后借着这件事铲除异己,自己就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也是入了太后的眼,以后在内廷里的地位绝对会水涨船高!

“就这么办了!”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昏迷的邵大海,这家伙是唯一的证人,还不能死,也不能被别人发现,得先把他藏起来,见到太后汇报整件事之后,再把他交出去!

“老东西,再让你多活些时辰!”

苏善从床榻上把床单和被罩等等都撕扯下来,将邵大海捆成了一个粽子,又用布条用力把他的嘴巴给勒紧起来,让他醒了也喊不出声,随后把他背起来,来到了门口。

顺着门缝往外看了看,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就背着邵大海来到了后院的一口枯井处,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他给扔了下去,面见太后之前,就让这家伙在里面呆着吧!

……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苏善就早早的换上了衣服,来到了坤宁殿外的玄德门候着,太后垂帘听政,每天早上都会经过这里,前往金銮殿早朝,这是他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太监,面见太后的唯一机会!

呜!

等待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远处传来一阵悠扬而低沉的声音,一队金銮仪仗从坤宁殿的大门处走出,朝着玄德门缓缓行来,那依仗两侧有凶悍威武的禁军侍卫握刀守护,煞气凌然,前后簇拥着不少的宫女太监,一看便给人庄重之感。

苏善抬头看去,金黄色的座撵之上,一位格外威严的中年妇人端正的坐在上面,那妇人头戴紫金后冠,身披紫黑凰袍,一张白皙脸庞虽然桃夭若华,格外的美艳,但因为紧绷着,同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此人,正是大魏朝权势滔天的太后娘娘。

“呼……富贵险中求,以我的地位想要正常面见太后是不可能的,只能拼一把了!”

眼看着太后仪仗逐渐的到了近前,苏善脸上的神色变的决然,然后毫无预兆的朝着那座撵的位置飞奔了过去,同时嘴里大声喊道,

“奴才有事禀告太后!求太后留步!”

“保护太后!”

大魏朝的禁军侍卫绝对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负责守护太后的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苏善的身影刚出现,就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他,五道身影直接暴掠过来,带着凶悍如虎的气势,拦在了他的对面!

“站住!”

其中三道身影分散裂开,负责拦住苏善的所有去路,而剩下的两道人影则是冲过来,分别抓向苏善的肩膀,五人之间的配合格外默契,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奴才只求面见太后,并无恶意。”

苏善虽然勉强能够破开这五人的包围,但他却不敢,这里是皇宫,对面是当朝太后,权柄最滔天的人物,只要他敢表现出丝毫的动手意图,恐怕立刻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喊声响起的瞬间,他已经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平伸,放下了所有的戒备,脑袋也重重贴在了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

“大胆,竟敢拦太后座撵?惊扰了太后凤体,你担当的起吗?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一名面容苍老,几乎是鸡皮鹤发的老太监从太后身边走过来,他厌恶的扫了苏善一眼,尖声说道,根本没有给苏善说话的机会!

在他看来,就算这个小太监真的有什么事情,也绝对不是大事,抵不上太后娘娘刚刚受到的惊吓,也没必要耽误太后听早朝的事情。

“走!”

身边的那五名侍卫听到老太监的话,脸上都是露出阴狠之色,分别抓住苏善的肩膀,就要试图拖拽着他离开。

“太后娘娘,奴才御膳房司膳领班苏善,得知有人要谋害太后,特来告发,请太后给奴才机会解释!”

苏善眉头一狠,身上爆发出一些淡淡的内力,将两名禁军抓着自己的手给震开,然后又往前爬了两步,格外大声的喊了出来。

这时候,必须孤注一掷,引起太后的主意!

“大胆奴才,胡言乱语,竟还敢反抗禁军?给我拿下他,再敢反抗,就地格杀!”

那名老太监目光在苏善身上扫过,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儿神色,然后又是尖声吼道,随着他声音落下,七八名禁军分别左右冲向苏善,更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太后娘娘,奴才句句属实,还有人证所在,求太后给奴才机会!”

眼看着禁军侍卫把自己包围了起来,两柄冰凉刀锋架在了脖颈上,苏善心里紧张的不行,更加声嘶力竭的大喊了起来。

一旦自己被带走,就是死路一条,陈庭还有胡庸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必须得留下来,必须得引起太后的主意,让她发话问自己!

喊了两句没有效果,苏善眼睛发红,顾不得架在脖子上的刀,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他不敢有丝毫的作假,磕的极为用力,砰砰作响,同时继续大声喊道,

“太后娘娘,奴才赤胆忠心,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提醒太后,有歹人要谋害太后,请太后明察!”

砰!砰!

迅速的磕了十几次,苏善额头上已经殷红一片,而因为太过于用力的缘故,他甚至感觉到有些头晕,但是那喊声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减弱。

“太后娘娘明察!奴才为太后凤体担忧!”

“胡言乱语,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带走,别耽误了太后早朝!”

老太监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耐烦,怒声吼道,几名禁军侍卫凛然拱手,分别抓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从地上给拎了起来,苏善的脸色更加难看,声音都变的尖利了起来,

“太后娘娘,奴才求您明察,真的有证据……”

“别喊了,走!”

两名禁军侍卫目光凶悍,强行拖拽着苏善朝着远处走去,苏善的眉头顿时挑了起来,眼瞳中也是闪过了一丝狰狞和决然。

如果被拖走,就再无活路,胡庸和陈庭一定会让自己死的很惨!

必须得留下来!

心中这么想着,他一咬牙,就准备强行动手。

这时,那座撵上一直都沉稳淡然的中年妇人,轻轻的扭过了头来,说道,

“等一下,哀家听听他想说什么!”

第八章评价

太后发话,按着苏善的禁军侍卫不敢再阻拦,把他抬到了那金黄座撵之前,不过因为警惕的缘故,按着他的手没有丝毫放松,那刀也依然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有丝毫的反抗,必然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说吧,有什么事!哀家听着!”

张太后低下头看着苏善,那张威严的脸庞上神色漠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太后!”

苏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四周,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里有不少禁军侍卫,还有宫女太监,人多口杂,而这件事干系重大,在这里说出来的话,恐怕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指使这件事的那些人也会很快得到消息,立刻做好应对准备,如果让他们找到邵大海,先灭了口,将会对自己很不利。

他一咬牙,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低声道,

“此事干系重大,奴才担心隔墙有耳,斗胆请太后移驾坤宁殿。”

“大胆奴才,太后已经给你机会,竟还不知好歹,向太后提条件,简直不知死活!”

太后身边的那老太监暴怒出声,而按着苏善的禁军侍卫手上的力量也加重了一些,苏善低着头,解释道,

“还请太后明察,奴才绝非讨价还价,只是……”

不等苏善说完,张太后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低声说道,

“此处回坤宁殿需要至少半刻钟时间,哀家还要去金銮殿听朝,朝廷大事耽误不得,所以,你就在这里说吧!”

“这……”

苏善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起来,在这里说出来,是万万不能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邵大海一旦被人提前灭口,自己举报这件事情的功劳就会大打折扣!

咬了咬牙,他直接拽开了胸口的衣服,从内衫里撕扯出了一块白布,然后又撸起袖子,右手指甲在左臂上狠狠的划开了一道口子。

“奴才不想泄露消息,还请太后恕罪!”

苏善把白布平铺在地上,右手蘸着左臂上流淌出来的鲜血,迅速的在布上写了起来。

太后身边的老太监看着苏善这幅模样儿,那眉头略微的挑了一下,又是闪过了一丝莫名神色。

片刻,苏善写完,双手将供状举到了头顶,低声道,

“请太后明察!”

“呈上来!”

一名禁军侍卫将染血的白布接过去,送到了老太监的手中,而老太监又是小心的张开,放在了张太后的面前。

啪!

张太后目光在上面扫过,那平静的脸庞顿时变的阴沉,重重的拍在了座撵之上,无形的威慑气息扩散,周围的丫鬟太监,还有那些禁军侍卫都是吓的面色惶恐,纷纷跪在了地上。

“你此言当真?”

张太后缓缓的从座撵上站起来,那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掌举着染血白布,阴声问道。

“奴才有人证,如有半句虚言,任凭太后处置!”

苏善再次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沉声说道,而那眼瞳之中则是掠过了一丝喜色,从太后当前的举动来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文暮,通知金銮殿,今日早朝取消,另外让御马监腾骧营统领张重山,即刻来见我!”

张太后那端庄的脸庞上掠过一抹煞气,重重的把染血的供状扔在了身边的老太监身上。

“是!”

被称作文暮的老太监面庞也变的凝重,躬身拱手,然后尖声喊道,

“起驾回坤宁殿。”

金黄威严的仪仗缓缓改变方向,朝着坤宁殿的方向走去,老太监迈着步子来到跪地的苏善面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你也跟来吧!”

“奴才谢文公公!”

苏善连忙起身,躬着身子跟在了那老太监的身后,一并前往坤宁殿。

坤宁殿作为太后的寝殿,无论是奢华程度还是守卫程度,都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远远看去,恢弘威严的宫殿矗立,无数的披甲持刀的禁军侍卫守卫在道路两侧,还有宫殿的四周,还没到近前,就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沉重压抑感。

苏善跟在文公公身后,随着众人进入了那坤宁大殿之内,太后的寝殿分为内外两层,真正的居所还在这大殿的后方,这里只是太后平日里处理政事的地方,里面金碧辉煌,而同时也给人一种森冷压迫之感。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张太后进殿之后便是摒退了左右,只留下文公公在旁边守着,苏善恭敬的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刚刚跟在文公公身后的时候,他便发现了,这老太监走路悄无声息,呼吸又缓慢而悠长,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可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状,万一引起对方的警惕,杀了自己也未尝不可能!

皇宫大内,必须谨之又慎,如履薄冰!

“卑职张重山,参见太后!”

不久,殿外传来低沉声音,苏善眼角余光看去,一道魁梧如山,披着漆黑铠甲,腰间佩戴着一柄特质精钢大刀的身影走了进来,此人龙行虎步,落地有声,而那一张脸庞略显黝黑,无端之中散发着些许煞气。

“太后有什么吩咐?”

张重山很快来到大殿中央,站在了苏善的身边。

“你看看这个!”

张太后随手将苏善用鲜血写下的供状扔了下来,张重伤捡起来一看,那黝黑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了难掩的森冷,还有一股子的煞气,阴声吼道,

“大胆御膳房,竟敢有人想要在这皇城里谋害太后,太后息怒,卑职必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张重山,这个小太监是举报之人,他知道邵大海的藏身之地,带上他一起,把人找到收监,这件事,你全权负责,一定要彻查,查出幕后主使,给哀家一个交代!”

张太后脸上也是怒意森然,声音里都充斥着难掩的冰冷。

“卑职领命!”

“奴才告退!”

张重山悍然拱手,而苏善得到了命令,也是恭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临起身的时候,他又是弯下腰,把自己留下的那些血迹给擦干净,然后这才随着张重山退出了坤宁殿。

大殿里有些安静,张太后阴沉着脸坐回了软榻上,文公公见她心情不是很好,凑过来给她轻柔的按捏起了肩膀。

“文暮,你觉得这个小太监如何?”

沉默了许久,张太后突然问道。

“回禀太后!”

文公公往后退了半步,恭敬的跪倒在张太后脚下,低声道,

“其一,胆魄过人,敢冒生死之罪,拦截太后您的座撵,这皇宫大内,怕是找不出这样的人。”

“其二,心思沉稳细密,方才奴才三番两次表露出要赶他离开,并还有杖杀他的意思,他并无太多慌乱,奴才看的出来,这小子有武功,这种情况下,都一直跪在地上,也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磕头请求,并点明自己身在御膳房,暗示这件事和御膳房有关系,显然对此事的干系了解颇深,对自己所求也心知肚明!”

“其三,够狠,也够聪明,太后让他大庭广众来说,他没说,却也不违背太后的意思,竟然想出在手臂上划开口子写血书的办法将这件事告知太后,说实话,奴才也没想到!”

张太后脸上的暴怒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消失,变成了之前那般平静,她沉默了少许,淡淡说道,

“能够让你都如此夸赞,那这小太监就是当真不错了,哀家还以为,方才你真的要赶他走,杖杀了他呢!”

“太后恕罪。”

文公公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急忙解释道,

“奴才怎么可能拿太后的安危当做儿戏,这小太监第一次说出有人要谋害太后的时候,奴才就已经决定要让他说话了,不过,是想考验一番!他既然敢冒死拦截您的座撵,必然是有投靠之心,奴才想替太后探探,这小太监是否可用……”

“我知道你的心思,有你在哀家的身边,真是哀家之幸,起来吧!”

张太后挥了挥手,又是问道,

“那有人要谋害哀家这件事,你觉得是好是坏?”

“奴才以为……是好!”

文公公那尖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冷声笑道,

“太后不早就想除掉那些支持陛下的人吗,这一次事件,正好是咱们的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为日后真正的登基,做那千古一帝铺路!”

“呼……”

张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凝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此事说的简单,却不一定有那么容易,玄德门前那么一闹,那些家伙应该会得到消息了,咱们想要借着这件事掀风搅雨,恐怕没那么容易……”

“且看着吧!”

第九章天心难测,机遇在前

哗啦啦!

苏善躬着身子跟在张重山身后,离开了坤宁殿。

张重山倒也是个办事效率相当高的人,立刻快马加鞭赶回腾骧营,并命人即刻调遣三百侍卫,准备前往御膳房,而等待期间,他也是详细的向苏善打听了事情的经过。

“小子,你做的很不错,这件事结束之后,赏赐肯定少不了你的!”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泛着一丝赞许笑意,重重的拍了拍苏善的肩膀,不过很快又是话音一转,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接下来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了,你刚刚进宫没多久,这宫里的很多规矩都不懂,如果因为什么事坏了太后的事情,别说你的举报之功留不住,很可能连小命都丢了,你好自为之啊!”

“小的明白,多谢张统领!”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低下了脑袋没有说话。

他明白张重山的意思,这是在暗中提醒自己,举报的大功自己已经捞到手了,剩下的事情就不要再掺和了,不要挡了他张重山还有腾骧营的功劳!

虽然对张重山的作态有些不满,但苏善也并未太过于排斥,这是现实,不是小说里说的那样,如果任何好处都让你一个人拿了,那迟早会成为孤家寡人!

在这后宫里必然也寸步难行!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不过,那文公公,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等待腾骧营侍卫整顿的时候,苏善忍不住的回想起了刚刚拦截太后座撵时候的情形,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从刚刚的情形来看,文公公应该是张太后绝对的心腹,也是相当信任的人,不然刚刚坤宁殿里,张太后也不会只留下文公公守着她。

但是,自己之前点明有人要谋害太后的时候,文公公却极力阻拦,甚至表露出了杖杀自己的意思,他这分明是不顾太后的安危,不想让自己把那件事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张太后的面儿这么做的。

他这是傻吗?

不怕张太后因此对他产生怀疑?

按理说,能够走到他这个地步,心思不会这么简单啊?

“不对!他不傻,他是故意那么做的,他在……试探我!”

突然,苏善眼睛发亮,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这位文公公显然不是傻子,他这么做绝对有原因,而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试探自己!

他猜到了自己举报邵大海的意图,无非就是想投靠太后,平步青云,他想看看自己的本事,有没有为太后办事的资格!

“既然他在试探我,那张太后是不是也……有意试探我?”

苏善的眼睛闪烁着,心里飞快的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包括张太后,文公公的一系列反应。

很快他也想明白了!

自己那时候的表现,应该算是通过了文公公的考验,而太后也有了继续试探自己的意思。

不然的话,她只需要让自己把邵大海的藏身之地告诉张重山,就可以让自己靠边儿站了,她让自己跟着,就是为了考验。

但是既然要考验,为什么有说让张重山全权负责?不给自己插手机会?

“那是因为她还信不过我,她这种人,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如果她仅仅因为我举报有功,就直接重用我,那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她应该是既要试探我,又要保证事情不出意外的进行!”

“呼……”

许久之后,苏善总算是彻底的揣摩透了张太后和文公公的心思和意图,他目光闪烁着,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凝重。

天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这绝对不是一句虚言!

自己当初想要靠着举报之功就平步青云的想法,实在是太荒唐了!

就这么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被张太后和文公公来来回回试探了这么多次,这些大权在握的人,其心思之深,可见一斑,怎么可能通过单单举报,就重用你?

以后自己更要如履薄冰,谨之又慎!

“不过,既然太后有了试探我的意思,那说明我也算是入了她一半的眼,只要接下来我做的够漂亮,以后必定能够飞黄腾达!”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沉默了许久,苏善缓缓的抬起了头来,那深邃的眼瞳之中,也是掠过了难掩的炙热。

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把握,就看自己了!

“张统领,所有人都已经集结完毕。”

“出发!御膳房!”

片刻后,五百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整顿完毕,随着张重山一声低沉冷喝,煞气凛然朝着御膳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苏善也是急忙跟在了张重山的身后。

……

御膳房!

光线略显昏暗的掌膳殿内,一位瘦瘦高高,脸庞上布满着周围,身穿黑色锦袍的老太监,斜靠在木椅上,手里端着恰到好处的茶水,慵懒的翻看着今日的菜谱。

这位老太监,就是御膳房的大总管,陈庭陈公公,十三岁入宫以后,就在御膳房当差,因为心思伶俐,为人处事也八面玲珑,后来又靠上了司礼监掌印胡庸,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如今在这内廷里也是一位权柄深重的人物!

茶水里的绿芽儿翻滚着,陈庭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是泛着淡淡的笑意,今日的菜谱里安排的菜式不少,又能扣出不少的油水,当然到了他现在这个地步,对这些油水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他更关心的是胡公公安排的那件事!

只要事情办成了,自己就能成为御马监的掌印,这地位也就更水涨船高了!

“陈公公,司礼监来人要见您!”

就在陈庭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惊恐的声音,不等那个声音落下,一道魁梧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门口,然后挡在了陈庭的面前。

“张公公……”

陈庭认得此人,这是胡庸胡公公身边的亲信,以往大部分胡公公的命令,都是此人代为通传,而关于毒害太后那件事,也是自己和张公公单线联系的,此人在胡公公面前地位不低,他可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站了起来,

“您怎么有时间……”

“都给咱家滚出去!”

陈庭的话还没说完,那张公公已经格外森冷的爆喝出声,把随身跟进来的两名小太监给赶了出去,他阴沉着脸关上殿门,一把抓住了陈庭的脖领子,森然喝道,

“老东西,你还在这里喝茶?知不知道出大事了!?你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

“张公公,这……这怎么回事?还请您明示!小的不知啊!”

陈庭被张公公这模样儿也是吓了一跳,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惊恐,慌里慌张的问道。

“不知?你能知道什么?你这个废物!”

张公公脸上的神色更加暴怒,一把将陈庭推搡在地上,然后目光猩红的说道,

“半个时辰之前,你御膳房有人在玄德门拦截了太后娘娘的座撵,举报有人要谋害太后,现在太后已经传令御马监腾骧营张重山,带着五百侍卫赶来你御膳房抓人了。”

“什么?!”

陈庭脸色顿时变的惊恐无比,眼睛里都迸出了一些血丝,而刚刚爬起来的身子,也是剧烈的哆嗦起来,然后双腿发软瘫倒在了地上。

那件事被举报了?

毒杀太后,那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凌迟处死啊,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废物,早就跟你说此事干系重大,让你找个信的过,稳妥的人去做这件事,结果你还是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要死,也别拉着胡公公下水!”

张公公的脸色也是格外暴怒,一脚踹在了陈庭的肚子上。

这件事他们筹划了将近半年,终于到了可以实施的时候,却在关键时刻被人给举报了,不仅大事受阻,还把所有的人陷入危险之中,他恨不得把这个陈庭给千刀万剐!

不过,他也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责罚陈庭,而是尽可能的把这件事给压下去,绝对不能让太后抓到任何马脚,否则,胡公公还有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咱家滚起来!现在,立刻,马上去找邵大海,必须在腾骧营找到他之前,把他除掉,他要是落到张重山的手里,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张公公把瑟瑟发抖的陈庭拽起来,狠狠的扔在了椅子上,尖声吼道。

“是是是,小的明白,我这就去……”

陈庭已经要吓的崩溃了,脸上的神色依旧慌张无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殿外跑去。

“废物!”

张公公看着陈庭这般仓皇的模样儿,眉头皱起来,泛起了难掩的鄙夷,然后又是一把将他拽回来,塞给了他一枚赤褐色的令牌,咬着牙嘱咐道,

“如果找不到邵大海,拼了你的命,也要把张重山给咱家拦住片刻,咱家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胡公公,最晚半个时辰之内他就会回宫,你给咱家记住,无论如何,拖过这半个时辰,绝对不能让张重山得手!”

“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陈庭恍惚的点了点头,仓皇无比的跑出了掌膳殿……

第十章时间紧迫

“来人,陪咱家去司膳监!快!”

急匆匆的跑出了掌膳殿,陈庭几乎是咆哮的对着后院喊道,很快便有四五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陈庭带着他们一路奔向司膳监。

这件事干系重大,一个不慎都可能让他人头落地,九族抄斩,陈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几乎是一路狂奔没停,片刻便到了司膳监门口。

他气喘吁吁的踹开了大门,直接带着人冲了进去,结果一不小心绊在门槛上,摔了个狗啃屎!

“邵大海,给咱家滚出来!”

陈庭顾不得被摔的鼻青脸肿,阴声尖叫着冲向邵大海的屋子,破开那大门的瞬间,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他也是看到了地上发黑的血迹,还有那散落的碎肉。

“人呢?”

陈庭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变的格外的铁青,四下扫了一眼没有发现邵大海的身影,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尖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找到那个混蛋,立刻给我带过来!”

“是!”

几名小太监急匆匆的朝着屋子四周分散开,四处搜索邵大海的踪影,有人甚至跑出了院子,陈庭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那手掌都是微微的打着哆嗦。

片刻,几位小太监都是重新回到了屋子里,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说道,

“陈公公,没找到!”

“没找到?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离开这座院子,外面都没看到任何血迹,一定就在这里,再去找,所有的柜子,米缸,屋顶,还有后院的那口枯井,都给我仔细翻一个遍,一定要找到那个混蛋!”

陈庭的脸色更加阴沉,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叫出声,几个小太监又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而这时,有一个中年太监慌乱的退回了屋子,低声道,

“陈公公,御马监的人来了!”

“这么快?”

陈庭瘦削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差点儿被吓的瘫倒在地上,他一咬牙,抓着那名报信儿的中年太监吩咐道,

“你去盯着,带着人继续找,找到邵大海,立刻给我弄死,我出去拦着张重山!”

“是!”

中年太监脸上露出了难掩的凝重,急匆匆的退出了屋子。

“呼……”

陈庭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决然和阴狠,朝着司膳监的门口走去,

“必须得拦住他们!”

“来人,把司膳监给我包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谁要是出了岔子,军法处置!”

这时,张重山已经带着五百腾骧营侍卫来到了司膳监门口,他目光阴沉的扫了一眼,怒喝出声,两队侍卫豁然拔刀,直接便是朝着司膳监左右涌出,飞快的形成合围之势。

“你确定邵大海就在里面?”

张重山扭头看向苏善,黝黑的脸庞上闪烁着森冷问道。

“确定,小的亲手藏的!”

苏善目光里也是闪烁过了一丝炙热,马上就要抓到邵大海了,他安然入网,自己这举报的功劳就到手了!

“跟在我身边找人就行,不要乱说话,坏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张重山又是目光凌厉的瞥了苏善一眼,言语中有淡淡的威胁,苏善点了点头,识相的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了他的身后。

砰!

张重山一脚将司膳监的朱红大门踹开,带着凶神恶煞的腾骧营侍卫冲了进去。

“哎呀,这不是腾骧营的张统领吗?您这么兴师动众来我司膳监,这是要干什么啊?”

不等张重山发话,那早就等候在庭院里的陈庭便急匆匆的迎接了过来,他挡在张重山的面前,礼节性的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陈大总管,别挡路,御膳房有人试图谋害太后,我奉太后口谕,前来捉拿重犯邵大海,快让开,耽误了事情你担当不起!”

张重山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一把推开陈庭,带着人就要往司膳监里面冲,但是这陈庭却又是急忙跑过来,拉住了张重山的胳膊,他的脸色也是变的凝重,然后低声道,

“张统领也是为了这件事啊,咱家也是为这件事而来,胡公公刚刚派人传令,说是接到举报有人要毒害太后,要咱家全权负责彻查此事,一定马虎不得!咱家正在派人寻找邵大海,要不您等等,找到邵大海以后,咱们一起审……”

“你也在找邵大海?奉了胡公公之命?”

张重山眉头一皱,那黝黑的脸庞上掠过了一丝难掩的煞气,他不是傻子,瞬间便是猜出了这陈庭的目的,眼瞳豁然一瞪,冷声道,

“那不用了,太后已经知晓这件事,要张某全权负责,你可以走了!让开……”

“张统领,这不好吧!”

陈庭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挡在张重山面前,从怀里掏出了胡庸的令牌,在后者面前晃了晃,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说道,

“咱家可是接了胡公公的令牌的,这件事办不好,胡公公肯定不会饶了咱家,当然,太后娘娘的命令咱家也不敢违背,不过您毕竟没有正式的调令不是?我要是听您一句话就让您过去,这跟胡公公不好交代!”

“毕竟,按照内廷律法,所有的司责之事都应该胡公公来做主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调令给咱家,咱家立刻让开,这样也好和胡公公有个交代!”

“陈公公……”

张重山的脸色越发阴沉,握着刀柄的右手也是微微紧绷,甚至发出了一丝嘎吱的声音,强横的气息忍不住扩散出来,压迫的陈庭面色有些发白,阴声道,

“你这是要拿胡公公来威胁我吗?你别忘了,我奉的可是太后口谕!难道太后口谕都比不上一纸调令?!”

如果按照以往,陈庭绝对不敢再继续阻拦,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这时候就算明知后果严重,也不能让步,他抬头盯着张重山,冷声道,

“还请张统领恕罪,咱家虽然尊敬太后,但却更得遵守内廷律法,如果张统领执意要过去,就从咱家的尸体,还有胡公公的令牌上踏过去吧!”

“你……”

张重山脸色勃然暴怒,猛地将佩刀抽出了一半,啥气森然,但陈庭无动于衷,他双手拖着胡庸的令牌,摆出一副任由你宰割的样子。

“好,好,陈公公你狠。”

张重山目光阴沉的盯着他片刻,猛地将佩刀收回刀鞘,然后对着身后怒声喊道,

“速去御马监,去调令过来!”

“是!”

一名侍卫列队而出,飞快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个蠢货!”

苏善看着这一幕,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陈庭是那件事的参与者,而此时如此不顾一切的阻拦张重山,明显就是拖延时间,他的人肯定在后院里搜索着,这是要杀人灭口!

张重山这时候就应该不顾一切的派人冲进去,先把邵大海给保护控制起来!

他竟然……派人去取调令?

这……

“张统领,事情拖延不得啊!”

咬了咬牙,苏善低着头来到了张重山身后,低声提醒道,

“那邵大海如果出了什么事,这件事……”

“闭嘴!”

张重山阴沉着脸瞥了一眼苏善,冷声说道,

“我说过了,这件事我全权负责,你不要乱插嘴,出了任何事情,你担当不起!”

他并不是不知道陈庭的目的,而他也知道这时候应该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把邵大海给控制起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律法,确实大于一切,这是大魏朝建立之初,开过皇帝就特意立下的,虽说有时候皇权可以僭越律法,但那都是没人追究,大家都默许的的情况下!

但现在,如果自己这么做了,胡庸和陈庭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们会把这件事闹大,就算是太后都没办法公然保护自己,而到时候,自己这腾骧营统领的职位,就保不住了!

他不敢冒险!

况且,取一道调令而已,半刻钟足矣,他相信陈庭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情!

“张统领,你……”

苏善看着面色焦急,却一动不敢动的张重山,心里急的都要冒出火来了,司膳监就那么大,多拖延片刻,那邵大海就有可能被找到,然后杀人灭口啊!

到时候,自己的功劳大打折扣,而还很有可能被胡庸陈庭之流安一个诬陷挑拨的罪名,自己死定了,太后也不可能为自己一个小太监和内廷彻底撕破脸皮的!

“你不动手,我动手!张统领,出了事情我担着!”

苏善一咬牙,一把推开张重山,眼睛发红的朝着司膳监里面冲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司膳监!”

陈庭目光森然,拦在了苏善的面前,他认得苏善,也猜的出来,这家伙就是举报邵大海,坏了自己大事,还把自己陷入如此陷阱的罪魁祸首,那脸庞上充满了怨毒。

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进去!

“我乃苏善,奉太后口谕,配合张统领捉拿重犯邵大海,你滚开!”

苏善不敢拖延时间,绕开陈庭,就要朝着那后院冲去,不过这陈庭却是快走两步拦在了他的面前,目光狰狞的道,

“捉拿重犯?你一个不入品的小太监,哪来的这个资格?堂堂腾骧营统领都不能僭越律法,你竟然要冲进去?你这是公然挑衅王法!咱家告到胡公公那里,足够杖杀了你!”

“我眼里只有太后安危,就算是下一刻就被杖杀,此刻我也要进去拿人!老东西,你滚开!”

苏善的眼睛变的森冷至极,右手也是猛地握成了爪形,阴冷煞气席卷而出。

为了功名利禄,为了平步青云,他决定拼了!

第十一章强行抓人

嗤啦!

阴森吼声响起的瞬间,苏善右爪以凌厉凶狠的姿态落在了陈庭的肩膀上,碎肉鲜血还有破碎的布条直接被撕扯下来,而后者的身子也是被巨大的力量给震的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远处的石阶上。

噗!

陈庭受到剧烈撞击,一口殷红的鲜血喷薄了出来,而肩膀上的剧痛也是让他面色彻底变的惨白,声嘶力竭的哀嚎了起来,他强撑着痛苦爬起来,红着眼睛尖叫道,

“小杂碎,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要去胡公公那里告你!”

“随你去告!我只要抓人!”

苏善阴狠至极的瞥了陈庭一眼,大步流星朝着司膳监的后院跑去,陈庭脸上的神色色更加狰狞,急忙对着后院方向喊道,

“来人,拦住他,别让他捣乱!”

“是!”

四个小太监凶神恶煞的从后院方向跑过来,一个个都是瞪着眼睛拦在了苏善的左右,冲在最前面的两人,更是直接伸手,朝着他的肩膀抓了过去。

“滚开!”

苏善目光凶狠,左右双手握成爪形,直接迎上两人,砰的一声,双手便是分别握住了两个小太监伸过来的拳头,然后内力爆发,用力往后一拽!

嗤啦!

两个小太监的袖子,直接被撕扯了下来,而那裸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是被撕扯下来了两道殷红的皮肉,鲜血飞溅,两个小太监痛的脸色惨白,尖叫着想要把手撤回去,苏善却不依不饶,左右手猛地紧握,抓在了两人的手腕上!

“滚!”

阴声低喝,苏善双手又是猛地向前一推,刚猛霸道的力量顺着手臂倾泻,两个小太监的手腕直接被震的弯折了下去,甚至都露出了森白的骨刺,而紧接着,他们两道身影也是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啊……”

两个小太监抱着断掉的双手,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嘴里更是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剩下的两个太监见到这一幕,脸上都是露出了浓浓的惊恐,这家伙下手太狠了,直接把人的胳膊给打断了,这还是人吗?

“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

陈庭眼看苏善就要冲向后院,脸上的神色变的狰狞无比,再度吼叫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苏善把邵大海活着带走!

“别走!”

剩下的两个太监不敢违背陈庭的意思,脸上露出拼命决然之色,又是朝苏善冲去。

“张统领,咱们要不要……”

张重山身后的一名副将看着这一幕,脸庞上露出一丝凝重,想要说些什么,但话音没说出口,就被张重山一个眼神儿给制止了,

“静观其变!”

那名将领眉头皱了一下,又退了下去,张重山盯着苏善,凌厉的眼瞳中目光闪烁,隐约有几分得意。

苏善这时候出手正好,这样无论是僭越律法,还是得罪胡公公,都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而最后邵大海被抓住之后,自己的功劳也不会少半分!

不过,他这么做的时候,并不知道有人正在暗中盯着这一切,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张重山啊,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是这小太监,敢作敢为,当真是不错!”

“滚开!”

转眼之间,苏善已经将另外两名小太监给打飞,这两人的下场没比之前那两人好到那里去,他们的手臂同样被折断,而手臂上也都是被铁爪功撕扯出了一条从肩膀贯穿到手腕的殷红伤痕,两人痛的在地上打滚,苏善则是再度冲向后院。

“小杂碎,你站住!”

这时,那陈庭不顾肩膀上的剧痛,踉跄的跑过来挡在了苏善的面前,胡公公有令,无论如何要拖延半个时辰,而且这件事还干系着自己的生死,他必须尽一切努力阻拦。

“你敢公然在内庭动手,这是死罪,你再敢往前一步,咱家一定……”

嘎吱!

然而,陈庭的话还没说完,苏善的右手已经伸过来,掐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强大的力量掐的他骨头都要断裂,脸色也是涨的发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滚!”

苏善阴声咆哮,手腕猛地一甩,陈庭那身子便已经再次飞了出去,哗啦,他重重的砸在了司膳监的屋门上,将那屋门都给撞碎,整个人也是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咻!

苏善心急如焚,直接便是冲进了后院,而刚进了那道拱门,便是看到一个中年太监正用力推着一块足足有井口那么大的石头,朝着邵大海藏身的枯井移动,眼看着已经到了井边儿上。

“住手!”

苏善眼睛瞪大,飞快的冲到了枯井对面,双手握成森然爪形,直接是带着刚猛霸道的力量,抓住了那块即将落下去的石块。

砰!

他虽然将铁爪功修炼到了第二层,但也仅限于穿透木板,打碎石头还差一些,但他绝对不能让这块石头落下去,否则邵大海必死无疑!

“啊……给我碎!”

苏善将丹田中所有的内力都调动起来,灌注在了双爪之上,他不顾自己手指上传来的剧痛,也不顾手指有折断的危险,用尽最大的力气,硬生生的把双爪朝着石块里面抓进去!

砰!

在他拼命的手段之下,那石块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砰的一声,化作了无数块的碎石,朝着四面八方激射了出去。

砰!

那名中年太监也是被这巨大的力量给震飞,踉跄着蹲在了地上。

“你是谁?你……”

中年太监并不认识苏善,面色阴沉的站起来,就想要拦住苏善,但他还没说完,就见苏善的身影已经如狼似虎的到了面前,那布满着鲜血,皮肉翻飞的双手,更是毫无预兆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砰!

强大的力量爆发,中年太监胸口上被戳出了五个血洞,而整个人也是惨叫一声,再度倒飞了出去,他碰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又瘫软的滑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已经脸色惨白无比,嘴里也吐出了夹杂着内脏碎块儿的鲜血,捂着胸口打起滚儿来!

“啊……”

“哼!”

苏善冷冷的扫了中年太监一眼,确定对方没有了威胁自己的能力,然后阴沉着脸来到了枯井边儿上,低头看去,被捆成粽子一样的邵大海,蜷缩在井底,正抬头盯着自己,那肥硕的脸庞上是无法言喻的惊恐!

“还活着……”

邵大海没死,苏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咳嗽了两声,伸手去抓原本留在井边下方的绳子,但是刚抓到那绳子,就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现在的右手已经几乎变形,五个手指头上的指甲都掉了下来,而中指和十指也有些扭曲的歪到了一边,显然已经骨折,而上面的皮肤更好不到那里去,肉皮翻卷着,露出了一层层的血肉,里面还扎着一些碎石子!

至于左手的情况,也完全一样!

“嘶……”

苏善知道,这是刚刚强行把那石块给震碎导致的,铁爪功还没修炼到第三层,强行破石导致重创,不过现在可不是治伤的时候,得尽快把活着的邵大海交给张重山,他咬了咬牙,将绳子缠绕在了手腕上,然后用力往上拽!

尽管手指已经骨折,剧痛让他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但他依旧是咬着牙,硬生生的把邵大海给拽了出来。

“算你命大,还没死!”

邵大海显然知道刚刚那个中年太监要杀他灭口,吓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儿都没有一丝血色,而双腿之间更是散发着腥臭,显然刚刚又是尿了,苏善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拖拉着他朝着前院走去。

“还有你,想要杀人灭口,也得带着!”

走到一半,苏善想到了那个要杀邵大海的中年太监,然后又折返回去,抓住了他的头发,拖拉着他和邵大海一起,走向了前院。

“这就是邵大海,他知道所有的事情,这个,刚刚要杀邵大海灭口,肯定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张统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苏善把两个浑身是血,打着哆嗦的家伙扔到了张重山的脚下。

“你做的很不错!”

张重山看着苏善已经扭曲的手指,黝黑脸庞忍不住的皱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但从苏善的模样儿来看,必然是相当的凶险,不过,更让他震骇的,是苏善的狠辣,手指头都成这样了,还能面不改色拖拉着两三百斤的两个家伙走到前院……难道都不疼吗?

他看着都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呼……”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张重山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冷声道,

“把人抓起来,咱们走!”

“是!”

如狼似虎的腾骧营侍卫呼啸而过,把邵大海还有那位中年太监给抓了起来,然后拱卫在苏善和张重山左右,朝着司膳监之外退去。

“完了……”

眼看着一众人就要离开了,而邵大海还有自己的心腹也落在了他们的手里,那挣扎着从屋子里爬出来的陈庭,脸色变的越发苍白,甚至没有一丝血色,而眼瞳里也是涌上了无法形容的绝望!

他了解邵大海,也了解自己的那名心腹,更了解内庭里审讯犯人的那些手段,这两个家伙撑不住多久,很快就会全都招认,自己绝无活命的机会了!

而且,就算是胡公公,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噗通!

少许,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些撑不住身子,又哆嗦着摔倒在了地上。

“死定了……死定了啊!”

“胡公公到!”

这时,司膳监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声音,满脸绝望的陈庭身子恍惚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来,眼中也是露出了一丝期待,

“胡公公来了?太好了……有救了……”

第十二章司礼监胡庸

此时此刻,在司膳监外不远的地方,站着七八个太监,每个人都是身子挺拔,目光凌厉,身上的气息也丝毫不比腾骧营的侍卫们弱,显然是大内高手。

而在这些人的最前方,则是一位身子瘦瘦弱弱的老者,他眉毛和头发都已经雪白,脸上也是布满着细细麻麻的皱纹,倒是一双眸子闪烁着精芒,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心悸感觉,他身上穿着的更是代表着极高地位的七爪黑蟒袍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渊渟岳峙。

此人正是大魏内庭最为权势滔天的人物,司礼监掌印胡庸!

这胡庸乃是内庭里的传奇人物,十岁入宫开始,便一直跟在先帝的身边,当时先帝年幼,朝廷之中有五位辅国大臣,把持超纲,是他陪着先帝一起,在微末之际力挽狂澜,一举平定朝纲,并辅佐先帝开创了大魏朝数十年太平盛世!

他深得先帝信任,先帝遗留之际,赐予其一面免死金牌,并将整个内庭以及大内高手都归于他一人执掌,命其辅佐培养幼帝,待幼帝长成之时,能够继续延续大魏朝的鼎盛。

此人心思深沉似海,就连太后都忌惮不已,张太后把持朝政多年,这胡庸依然在内庭稳如泰山,仅仅是御马监的权力被太后拿走,从这些事情,就可见一斑!

此时此刻,胡庸站在道路中间,看着腾骧营侍卫将邵大海和另外一名太监捆绑着押送出来,那布满皱纹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就连眼神儿都平静的如同深潭,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胡公公,他们……”

胡庸的身后是一位魁梧的太监,他目光在远处扫了一眼,便猜出事情已经超出自身所料,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想要说话。

“去看看!”

胡庸轻微摇头,打断了魁梧太监的话,然后面色平静朝着司膳监门口走去。

“胡……胡公公!”

张重山刚刚听到胡庸到来的声音,心里已经咯噔了一下,这胡庸在内庭的地位绝非一般,可不是他敢招惹的,正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见对方已经走过来,连忙是硬着头皮迎接了上去,躬身道,

“卑职御马监腾骧营统领张重山,参见胡公公!”

“张统领?不在御马监守着,来这司礼监做什么?”

胡庸上下打量一眼,笑着问道,那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回禀公公,卑职接到举报,御膳房有人意图毒害太后,特奉太后指令,前来调查此事,刚刚正在抓捕主要案犯!”

张重山在胡庸那强大的气场面前,觉得心跳都有些加快,他勉强硬撑着,致使自己没有出丑,但说话的声音里却有些许的颤抖。

无他,这胡庸威势积压已久,又是大内绝顶高手,没有人在他面前能够保持着平静。

“哦?原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说起来倒是咱家的失职,御膳房归咱家管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家竟然也是今早上才知道,差点儿酿成大错。”

胡庸说到这里,目光又是在那邵大海还有中年太监身上扫了一眼,隐约有一丝凌厉之色掠过,然后继续道,

“不过,既然人犯已经抓到,那咱家这心里也就宽慰了,张统领,这件事干系着太后娘娘的安危,还请谨慎办理,莫要出了岔子!请吧!”

“是!”

张重山听到这句话,黝黑的脸庞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之色,他还担心这胡庸下令要人犯,那样的话,他可不敢和这等人物有丝毫的对抗,只能乖乖交人了!

所幸对方并没有!

“卑职告退!”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张重山又恭敬的给胡庸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一众侍卫绕开这一队太监,朝着远处走去,苏善就跟在人群之中,经过胡庸身边的时候,后者突然扭过了头来,笑着问道,

“听说太后知道这件事情,是御膳房新来的小太监举报的,是你吧?”

“是小的!”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恭敬的停在了胡庸的对面,身子也是弯了下去,行了自己应该行的礼节。

不过他并没有像张重山那般紧张,刚刚胡庸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已经料定,后者不会开口要人,像胡庸这等人物,不可能直接和自己还有张重山这种角色正面交锋的,自己和张重山根本没这个资格。

而正因为如此,他对后者也没什么忌惮,就算对方恨自己,想对付自己,也不会是现在,更不会亲自出手!

“嗯,不错!”

胡庸见着苏善这般从容淡定,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惊诧,能够在自己面前保持这种状态的人,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尤其是一个刚刚还得往死里得罪了自己的人,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淡淡的笑了笑,他又是轻轻的拍了拍苏善的肩膀,说道,

“发现有人毒害太后,敢于举报,忠心可嘉,当赏!”

“不过,这件事情你却是做的欠考虑,公然拦截太后座撵,惊扰太后,又将这等事情告知太后,让太后分心,万一太后凤体因此欠安,你这小太监可担当不起。”

“再者说,内庭司责一贯由司礼监负责,你发现这种事,也应该首先到司礼监来举报,而不是直接去找太后娘娘,你这样做,可是坏了宫里的规矩。”

“咱家看你不错,提醒你一句,在任何地方,规矩都是应该遵守的,僭越规矩,做自己不该做的事,会惹上是非的!”

“小的谢胡公公提醒,日后定当谨遵公公教诲,不敢违背!”

苏善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胡庸的手掌,然后格外恭敬的躬身说道。

胡庸的话里有明显的威胁,显然这件事已经让他暴怒,虽然苏善确定胡庸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付自己,但后者可是绝顶的大内高手,如果趁着拍自己肩膀的机会下黑手,自己也承受不住!

他不敢有丝毫的冒险,只能尽量远离!

胡庸当然看得出苏善的意图,目光里的惊诧之色更浓,这小太监进退有致,心思缜密,更让他高看不少,他点了点头,挥手道,

“去吧!”

“小的告退!”

苏善再度拱手,随着腾骧营的侍卫们缓缓退去。

“这个小太监,是个人物啊!”

胡庸盯着苏善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凝重,然后带着人们走进了司膳监内,陈庭早就在门口后者,见到后者出现,急忙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胡公公,小的……”

砰!

不等他话说完,胡庸身上爆发出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强横气息,陈庭如遭雷击,直接是朝着后方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远处的石阶上,而那脸色也是变得更加惨白,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儿的鲜血也哇的喷了出来。

胡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司膳监大殿,而那名身材魁梧的张公公,则是恭敬的为他倒上了一杯茶水,又命人将半死不活的陈庭给拖拽了进来。

“怎么回事?让你拖住他们?连胡公公的手令都给你了,这点儿事都办不到?还让他们把人活着带走了?”

张公公阴沉着脸,抓住了陈庭的头发,森然问道。

“胡公公,张公公,这事不能怪我啊,原本我已经拦住张重山了,但是那个叫苏善的小太监,他竟然……他公然藐视内庭规矩,他直接把小的,还有那些小太监全给打了,都打残了,他硬生生把人抢走了……”

“够了!”

一直平静的胡庸脸上涌过一丝暴怒,冷声打断了陈庭接下来的话,后者吓的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脑袋贴在地上不敢出声,就连周围的那些太监,包括张公公在内,都低下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咱家方才就觉得奇怪,以张重山那胆小谨慎的性子,你拿了咱家的手令,他应该不敢硬闯抢人,拦住他还是不成问题的,没想到,是坏在了这个小太监的手里!”

“好啊,苏善,横空出世,就毁了咱家半年多的辛苦筹划,好,很好!”

啪!

阴沉的话音落下,胡庸眼中的森然之色更浓,手中的茶杯也是突然之间爆炸开来,彻底的变成了碎末,那茶水顺着他的手指缓缓的流淌了下去。

“胡公公息怒!”

一旁的张公公急忙凑上来,从怀里掏出洁白丝绢想要为其擦拭茶水,但刚弯腰,却发现胡庸身上的升腾起了一股淡淡的波动,那些茶水都是飞快的蒸发了起来,很快便消失不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张公公咽了口吐沫,又退了下去。

“呼……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

沉默了许久,胡庸脸上的暴怒逐渐消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来到了陈庭的面前,低声道,

“这件事,你知道后果,所以,到你为止,明白吗?”

“胡公公……小……小的……明……明白!”

陈庭听到这句话,那瘦削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也彻底的绝望了起来,他几乎是瘫软的趴在了地上,深深的给胡庸磕了个头,颤抖的道,

“还请胡公公代为照顾宫外的老家之人。”

哗啦!

胡庸挥袖离开。

司膳殿里只剩下陈庭一人,他浑身颤抖的瘫倒在地上,两行眼泪忍不住的流淌了出来,少许,他又是绝望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

“完了啊……完了啊……”

而又瞬间之后,他的眼神儿变的怨毒,甚至狰狞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啊……”

“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找你索命……”

“啊……呜呜呜呜……”

第十三章赏赐

坤宁殿!

光线略显昏暗,空旷的大殿上只有张太后和文公公二人,张太后面容平静,文公公恭敬的跪在她的脚下,汇报着司膳监发生的一切,刚刚暗中窥视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担心张重山和苏善办事不力,所以特意过去盯着。

啪!

文公公说完,张太后那平静的脸庞上泛起难掩的怒气,右手也是重重的拍在了几案之上,顿了片刻,她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

“这个张重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让哀家失望了,如果不是那叫苏善的小太监,这事情就给让他给办砸了,坏了哀家的大事!”

“太后息怒……”

文公公连忙起身来到张太后的身后,为其捋了捋后背,不等他接着说话,殿外传来了张重山低沉的声音,

“卑职求见太后!”

“宣他们进来!”

张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颊上的怒气迅速消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而后,张重山带着苏善,恭敬的走进了大殿,张重山躬身行武将之礼,苏善则是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事情办的如何?”

张太后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张重山身上,依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闪烁。

“回禀太后,卑职已将人犯邵大海活捉,并幸运的抓住了另外一名想要除他灭口的太监,现在已经关押在御马监天牢,派人严加看管。”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泛着一丝得意,拱手说道。

“人抓到了?还多抓了一个?”

张太后目光闪烁了一下,那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指也是轻轻的在几案上划过,然后问道,

“抓捕的过程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这……”

张重山怔了一下,黝黑的脸庞上神色变幻,思量了片刻说道,

“麻烦倒是有一些,说来也巧,那御膳房的大总管陈庭,竟然也得到了消息,且奉司礼监胡公公之命调查此事,他有意阻拦我们带走人犯,还要拿内庭律法来做挡箭牌,不过……最终我……我们还是把人抓到手了!”

“呼……”

太后听着张重山的汇报,眼底深处的失望之色更浓,她眉头皱了起来,身子往前倾了一些,低声问道,

“我们?难道……还有别人帮忙?”

“呃……”

张重山脸上的神色越发显得尴尬,还有些局促,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愿的说道,

“是我和苏……”

“回禀太后娘娘,是奴才和张统领联手,硬闯了进去,这才把邵大海还有试图杀人灭口的太监给抓了,如果不是张统领当机立断,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顺利,多亏了张统领!”

这时,苏善突然抬起了头来,抢先说道。

“对对对,是这样,我们联手硬闯了进去!”

张重山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有些讪笑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追问事情的详细经过,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那时候退缩,并派人去取调令的事情说出来,太后绝对会收拾自己的!

他一边讪笑着,一边瞥了一眼苏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感激,这个小太监还真是不错,知道给自己台阶下。

“原来如此!”

张太后看着张重山那模样儿,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当机立断,硬闯进去,避免了邵大海被杀人灭口,可以继续追查此事,张重山,你这件事做的不错,哀家得好好赏赐你。”

“卑职不敢当!为太后做事,是卑职的职责!”

张重山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那脸上却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得意。

“白银五千两,自己去领!”

张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张重山眼睛发亮,急忙是拱手,但不等他说话,张太后就已经摆手打断,然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苏善,柔声道,

“起来听话!”

“奴才谢太后!”

苏善从地上爬起来,但依旧是把身子躬到了几乎九十度,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张太后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儿,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浓,微微的点了点头,道,

“苏善,这件事从头到尾,你冒死举报,又配合张重山硬闯司膳监抓人,可居首功,哀家不能亏待了你,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奴才只想为太后尽忠,不敢奢求其他!”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他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一句为太后尽忠,表明了投诚的心思,而又一句不敢奢求其他,又更加明显的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只想为太后办事,不在乎其他的任何东西!

他相信,张太后听得明白!

“呵……好,好!说的很好!”

果不其然,张太后脸上的露出了更加明显的赞许之意,她轻轻的拍了拍手,点头笑道,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御膳房任职了,哀家擢升你为御马监掌司,这职位原本是正五品,不过你入宫时间太短,目前又尚无品阶,贸然提升这么多,有违宫中规矩,所以暂定你为副六品,日后表现好,哀家再给你补上!”

“你满意吗?”

“奴才谢太后圣恩!”

苏善听闻此言,脸上泛起难掩的激动,更是急忙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低沉的声音触耳可闻。

他当然满意,而且是太满意了,甚至是喜出望外!

御马监,那可是执掌着内庭腾骧营四卫,近身守护皇家安危,而且唯一能够和司礼监分庭抗礼的存在,而御马监掌司,更是仅次于御马监掌印和提督的第三号存在,这等职位,对于苏善来说,这是绝对的平步青云!

当然,苏善更满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赏赐代表的意思。

御马监是张太后绝对的嫡系力量,她让自己进入御马监,而且是担任掌司要职,这说明她已经完全的认可自己,并信任自己,自己算是真正的入了太后的眼了!

“奴才定肝脑涂地,为太后尽忠尽责,死而后已!”

苏善实在是激动的不行,磕完头后,又是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你的忠心哀家明白,今天闹腾的够多了,哀家累了,你们下去吧!”

张太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疲倦,挥了挥手。

“卑职告退!”

“奴才告退!”

张重山和苏善分别拱手,然后便是退出了坤宁殿!

“呼……”

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张太后还有文公公,气氛沉默了片刻,张太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这个张重山,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要不是苏善拼命硬闯,他能活着抓到邵大海?哀家三番两次的提示他,逼他,他竟然还恬不知耻,遮遮掩掩想要抢功?就连苏善都听出来了,主动给他台阶下,他竟然还像个傻子一样……”

“真是蠢货,废物!哀家怎么会有这种侄子?!”

说到这里,张太后脸上的怒气实在是忍不住,她猛地把手边的雕龙琉璃玉盏举起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价值连城的玉盏轰然破碎,碧绿的碎玉洒的满地都是。

“太后息怒!”

一旁的文公公急忙跪倒在地,劝说道,

“张统领虽然此举有失偏颇,但也是出于谨慎小心考虑,他对您可是真正的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二心,至于抢功这件事,也是人之常情……”

“哼!”

张太后脸上的怒气减弱了一些,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

“要不是看在他忠心的份上,哀家早就让他滚回老家去了!”

“是是是,太后宽心,凤体要紧!”

文公公见张太后的怒气减弱了一些,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去收拾那些破碎的玉片。

张太后安静了片刻,低声道,

“苏善那个小太监倒是真的不错,有胆有谋,竟敢真的硬闯司膳监,而且,面对胡庸那个老东西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惧色,沉稳如山,当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啊!”

“哀家刚刚见他手上的伤势好像不轻,文暮,你抽出时间,代哀家过去看看……”

“奴才遵命!”

文公公躬身叩首。

第十四章接骨续筋

哗啦!

苏善跟在张重山身后,离开了坤宁殿,因为两人现在都在御马监供职,所以这一路也就同行,待到得腾骧营驻所之处,两人即将分别时,张重山突然是扭过了头,对着苏善微微的拱了拱手,尴尬的道,

“苏公公,方才的事情多谢了。”

张重山虽然想抢功,但他却不是傻子,相反也是有些脑子的,刚刚那种情况,太后想要听事情的经过,如果不是苏善及时说话帮自己糊弄过去,自己少不了挨太后一阵臭骂,而那五千两的赏银,也必然泡汤了!

这时候,必须得表示感谢,不然就显得自己太狭隘了。

“张统领说笑了,抓捕邵大海之事,原本就是咱们一起做的,如果没有张统领坐镇,我一个人想强行硬闯司膳监,捉拿邵大海,也不可能的!”

苏善倒是没想到这张重山会开口道谢,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拱手说道,

“而且,我现在也受了赏赐,一下子升到了御马监掌印的位置,没损失什么,这件事咱们就过去了,以后无须再提!”

“这……”

张重山见苏善这般为自己开脱,脸上的感激之色更浓,他讪笑了一下,再一次郑重的冲着苏善拱了拱手,认真的道,

“苏公公,这份情谊张某记下了,以后咱们同在御马监供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张某能够插上手的,绝对不会含糊!”

“客气客气,我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能够得到张统领的赏识,这才是我的荣幸呢!”

苏善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同样以武人之礼对着张重山还礼。

有了这个开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的轻松许多,而又是热情的攀谈了一会儿,在苏善的有意奉承与结交之下,张重山对他更加的认可,甚至亲自从腾骧营里拿出了一份专供的金疮药,送给了苏善。

“这个家伙……”

苏善看着手中的金疮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虽说张重伤之前想抢功来着,但自己并没有损失什么,相反还因此与之结交了!

自己现在根基太浅,有这么个关系,相当不错!

算是赚了!

轻轻的笑了笑,苏善将金疮药塞到怀里,离开了腾骧营,随后他从御马监掌印殿取了自己的调令,然后便是在专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日后的起居和办公之所,御马监掌司衙!

御马监掌司,地位非同寻常,按照正常来说已经是正五品的官职,在朝廷里都相当于侍郎尚书之职,所以这掌司衙的规模也是相当的气派。

走进那朱红威严的大门,首先看到的就是掌司殿,气势恢弘,两道写着古朴大字的牌匾矗立,给人一种森严深重的感觉,而绕过这掌司殿,则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后院,里面有单独的一间正房,坐北朝南,给自己居住,东西则是两间厢房,是给伺候自己的下人居住。

“小的汪云,见过掌司大人!”

“奴婢许玉儿,见过掌司大人!”

随着苏善走进庭院,一名瘦瘦小小,十七八岁的小太监,还有一个同样年纪,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丫鬟,并排走过来,谦卑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起来吧。”

苏善示意二人起身,小太监心思还算伶俐,连忙跑着去给苏善开门,而小丫鬟则是恭敬的扶住了苏善的手臂,带领着他走进了正房。

这房间也相当的宽敞,前厅后卧,中间以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巨大屏风隔开,随着小太监把窗户敞开,温暖的阳光倾洒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舒适。

“你们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们。”

苏善从昨晚上开始,就忙着举报的事情,上午又跟着张重山抓捕邵大海,硬闯司膳监,一直都没有放松过,这时候事情告一段落,觉得身心俱疲,便让二人出去,然而两人恭敬的退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是吩咐了一声,

“帮我打一盆清水,送过来。”

“是!”

不久后,小丫鬟将清水送到屋子里,然后恭敬的关上屋门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苏善一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双手从袖袍里伸了出来,这期间他一直隐藏着,不想被别人看到,此时此刻,他的双手已经彻底血肉模糊,而断掉的手指也是歪扭到了两侧,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嘶……”

紧咬着牙关,苏善将双手伸进了清水里,轻轻的把嵌在皮肉里的那些碎石子给一个个扒出来,剧烈的痛苦让他脸色有些发白,鼻尖上也是渗出了一丝丝的细汗,但他紧紧的咬着牙,一声不吭,仔细的清理着伤口。

“这都是暂时的,你不拼命,哪来的荣华富贵!”

片刻,双手清理完毕,他又拿过来毛巾轻轻的擦拭,洁白的毛巾瞬间便是被鲜血染红,殷红的痕迹更是显得有些狰狞,他低着头,把毛巾扔到水里,略微哆嗦着手指,拿出了张重山给自己的金疮药。

因为是一个人,两手都受了重伤,他只能用勉强还能动的拇指夹住药瓶,用嘴巴叼开了瓶塞,然后准备敷药。

“伤的不轻,还断了筋骨,这种药没什么效果的。”

这时,窗口突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苏善吓了一跳,手里的药瓶慌乱的掉在了地上,他惊恐的抬头看去,发现文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对面,正目光凝重的盯着自己。

“文公公!小的不知文公公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苏善急忙是跪倒在了地上,而同时眼睛里也是闪过了一丝震骇,文公公显然已经在窗户那站了多时,自己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这家伙的武功到底得有多高?

“起来吧!”

文公公推开屋门走了进来,随手又将屋门给关闭,然后坐在了苏善的对面。

“小的不知,还请公公明示!”

苏善站起来,身子依旧躬的很低,此人武功绝顶,又明显是张太后的绝对心腹,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不敬。

“呵……”

文公公赞许的看了苏善一眼,笑着道,

“是太后命咱家过来的。”

顿了一下,他又是继续道,

“你硬闯司膳监,拼命保住邵大海的事情,太后娘娘都知道,坤宁殿上原本就想给你主持公道,你却为了给张重山台阶,把事情给抹了过去……”

“小的知错,不该欺瞒太后,不该欺瞒文公公!”

听到这句话,苏善后背上升出了一层冷汗,他当时就觉得张太后的举动有些奇怪,堂堂太后为什么会关注抓捕的细枝末节,没想到后者竟然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的秦清楚楚,而那时候说的话,完全就是试探!

这些上位者,当真是难以想象啊!

“你没错,做的很好!太后也很欣赏你!”

文公公笑着将苏善搀扶起来,继续道,

“如果不是你,邵大海已经被人杀了,毒害太后这件事,就会无疾而终,太后也没办法继续寻找幕后主使,你算是立了大功,至于坤宁殿上你欺瞒之事,太后也理解,那张重山虽然做事有些差劲,但毕竟是张太后的侄子,你给他台阶下,也算是给太后台阶!”

“你很识大体,太后很满意,所以特命咱家来探望探望你……”

“奴才谢太后圣恩,谢文公公关心!”

苏善又是想要跪地谢恩,却被文公公伸手抓住了手腕,然后将他的双手给拽了过去。

“你这小太监,对自己倒是够狠,手都伤成这样了,还一声不吭!”

文公公看着苏善那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掌,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震惊,这伤势明显是皮肉尽毁,筋骨断裂,他看着都动容,这小太监竟然还硬撑着自己清洗,这份忍耐力常人难及啊!

“奴才小伤,不值得让太后和文公公挂心!”

苏善低着头说道。

“呵……这么重的伤,如果不好好调理,日后手指会有影响,也会影响你的武功进境,得好好治疗,咱家可不想太后娘娘损失了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

文公公目光闪烁了一下,猛地握紧了苏善的手腕,而同时,另外一只手捏住了苏善断掉的食指,猛地朝着正确的方向掰动了过去,下一霎,又是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内力涌入,迅速的调整着苏善断裂的筋脉!

“嘶……”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苏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背也是瞬间被冷汗浸湿,但是他紧紧的咬住了牙关,一声不吭,甚至连手腕都没有抖动一下,他低着头,任由文公公将一根根断裂的手指,还有撕裂的筋脉给接好!

“好小子,这样都不吭声,咱家还是小看了你的忍耐力了!”

片刻,文公公将苏善所有的断指和筋脉都接好,看着后者那死死坚持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郁的赞许之色,他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个黑色瓶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道,

“这是太后娘娘特地嘱咐咱家给你带过来的,大内御用接骨须筋的秘药,黑玉断续膏,对你的伤势有极大的好处,一月之后,你的手指就可以自由活动,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以后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奴才谢太后圣恩,谢文公公接骨续筋!”

苏善重重的跪在地上,磕头致谢。

“不用谢了,接下来的事情,办好了就行!”

文公公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同时低声道,

“捉拿邵大海,只是开始,接下来要寻找真正的幕后之人,你和张重山一起负责,这件事一定要彻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心怀不轨之人,威胁太后安危!”

“奴才领命!”

苏善嘴角挑起,眼瞳中闪过凶残寒芒!

他知道,自己掀风搅雨的机会,来了!

第十五章御马监天牢

黄昏降临,天色渐暗,遥远的天际弥漫出了一片片火烧云,整个皇城都是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火红之色,配合着那青砖红瓦,更是显得有几分深重和低沉。

苏善送走了文公公,便是回到了屋子里,将那黑玉断续膏打开,轻柔的在双手上涂抹,而这时候他也是发现,这双手活动起来竟然没有那么痛了,他心里也是生出了些许的惊讶,看来这文公公是真的给自己用心治伤了!

不然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这么多。

“嘶……”

随着双手逐渐被黑色的药膏覆盖,一丝丝的清凉感觉顺着破烂的皮肤渗透到了筋骨之内,紧接着,又是传来了一阵阵的针刺般的感觉,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双手平摊在外面晾干,然后又是打开了因果系统。

“宿主:苏善!”

“实力:后天初期(1/3)”

“职位:御马监掌司,副六品!”

“因果值:一千三百点!”

看着系统属性里发生的变化,苏善脸上露出了笑意,然后又仔细看了一遍因果值的来源,分别是从邵大海,试图杀邵大海的太监赵石,陈庭,胡庸,文公公以及张太后身上获得的。

而最多的是从张太后身上获得了三百五十点,其次是从胡庸和文公公身上分别获得了三百点!

“看来职位越高,获得的因果值越多,而且……这也足以证明,那位文公公还有胡庸,在内庭里的地位都不低啊,从他们身上获得的因果值,竟然和张太后都差不太多!”

心中思量片刻,苏善将界面转移到了内力一栏上,经过抓捕邵大海的事件,还有面对胡庸和文公公这种绝顶高手时候,产生的被压迫的感觉,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了,想要在这内庭里真正的立足脚跟,自身的实力也相当重要。

他必须尽可能的提升!

“购买一年内力!”

随着指令下达,因果值瞬间减少到了三百点,而紧接着,一团光芒从系统里荡漾出来,又噗的爆炸开来,苏善感觉一股热流凭空出现,顺着浑身上下的经脉流淌一遍,然后如江河入海般进入了丹田之中。

片刻后,实力等级上的文字标示,变成了“后天初期(2/3)”。

“三分之二?看来后天初期的境界,需要三年的内力为基础,才能够突破!”

苏善暗暗点头,将系统关闭,盘膝坐在了床榻之上,他紧闭双目,控制着丹田中骤增的内力沿着经脉运转了起来,他要尽快适应这些内力,这样才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最大限度的发挥它们的用处,否则有刀不会用,那也相当于没有!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苏善将内力基本熟练的时候,这才是睁开了眼睛,而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阴暗,屋外都是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出的蛐蛐儿叫声,苏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来到了窗户前。

“明天就要开始调查毒害太后的事情了,文公公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尽可能的把对太后有威胁的那些家伙给揪出来除掉,这里面最重要的那个,就是胡庸!”

“不过,这老家伙能够从前朝立到现在,绝非常人,这些年连太后都没办法奈何他啊,我想要从这件事情里找到直接证据搬倒他,恐怕也不现实!”

“至于那个陈庭,肯定活不过今晚上的……”

“必须得用一些非常手段啊!”

苏善涂满着黑色药膏的右手,轻轻的落在了窗棱上,缓缓的敲击着,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

……

翌日清晨,天色逐渐变亮,掌司衙也是沐浴在了一片金色的阳光中。

苏善从床榻上坐起来,仔细的看了一眼双手,黑色的药膏已经完全结痂,随着他略微的活动,干涸的药膏不断的掉下来,露出了依然破烂的皮肤,不过,他的眉头却是微微的挑了一下,露出了诧异。

刚刚活动双手的时候,他感觉很轻松,就连那种痛苦都减弱了很多!

“不愧是大内御用的秘药,这才一晚上,就恢复了这么多,看来文公公没有夸大其词,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双手完全恢复了!”

苏善暗暗点头。

不久后,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小丫鬟许玉儿端着清水走进了屋子,她将脸盆放到旁边,一边为苏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柔声说道,

“苏公公,水不冷不热,可以正好洗漱,饭菜已经……啊……”

说到一半,小丫鬟看到了苏善那双布满着血痂的双手,吓的脸蛋儿顿时苍白,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出去,她双腿打着哆嗦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那双手,简直就不是人的手啊!

“帮我洗漱吧!”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将双手隐藏在了身后,低声说道,他双手上现在的伤势还很严重,皮肤也尚未愈合,不宜过多的沾水。

“是!”

小丫鬟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有些颤抖的来到了苏善的面前,原本她看着苏善这张温和谦恭的脸庞,还觉得有些平易近人,而此时此刻,却感觉连对方的眼神儿都不敢直视了。

那双破烂的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哗啦啦!

紧张归紧张,苏善的命令不能违背,小丫鬟紧张的拿着毛巾在清水中蘸了蘸,然后又小心的拧干,开始为他擦拭脸庞。

“呼……”

苏善看着小丫鬟害怕的样子,甚至连额头上都渗出了一丝丝的细汗,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暴躁,他眉头皱了一下,猛地挥手把毛巾拨拉到了地上,然后冷声道,

“出去!”

“苏公公,奴婢……”

小丫鬟吓的脸蛋儿更加苍白,急忙是跪在了地上,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苏善近乎不受控制的尖叫了出来,

“让你出去,没听到吗?滚!”

“是是是……苏公公息怒!”

小丫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子,而那张脸蛋儿也是格外的惶恐,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惹这位主子生那么大的气!

“呼……”

赶走了小丫鬟,苏善阴沉着脸自己换起了衣服,不久后,他来到了那铜镜前,盯着里面那张有些发白的脸庞,眼睛发红的自言自语道,

“苏善,你已经是个阉人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你接受吧!”

啪!

说完,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殷红掌印,然后便是大步流星离开了屋子。

“苏公公,您的早饭……”

“不吃了!”

……

离开掌司殿,苏善直奔御马监天牢。

内庭里有两处天牢,一处在御马监,一处在司礼监,这两处天牢都是专门为内庭准备的,用来审讯皇宫里的犯人,因为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太监,心理都有些阴暗,所以这天牢里的手段相比较外面来说,更加的狠辣异常!

一路沿着阴暗的通道走进去,苏善甚至时常能够闻到一些刺鼻的腥臭腐烂气息,而空气里更是充斥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森冷,再加上刚刚心情的波动,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难看,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给他带路的小太监,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久后,苏善被带领着来到了天牢的深处,因为邵大海和那个中年太监所犯下的是毒害太后的大罪,必须严加看管,此时此刻,在那一条通往囚牢的通道上,站着无数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煞气森然,而远远的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张重山。

“呼……呼……”

苏善接连着深呼吸数次,将心里压抑的那些暴躁情绪给驱赶出去,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走了过去……

第十六章审讯

“苏公公!”

张重山见到苏善出现,眉头皱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些不太情愿的神色迎接了过来,两人碰面,他拱了拱手,道,

“你过来了,我今早上得到命令,要和你一起调查谋害太后这件事,要你全权负责,我从旁配合,恭喜啊,这才多久就得到了太后娘娘的信任,比张某还厉害。”

“张统领说笑了。”

苏善察觉到张重山语气中的抵触,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个张重山还真是没什么胸襟,昨天还感激自己给他留面子,今天得知自己抢了他的负责权,就立刻表现出这幅酸溜溜的模样儿。

不过,苏善心里明白,这家伙是太后的侄子,多少得给他面子,而且自己现在根基尚浅,调查这件事情还需要后者的极力帮忙,所以必须的把这家伙给维持好,他笑了笑,凑到了张重山身边,低声道,

“张统领不用对这件事介怀,文公公跟我说过了,这件事原本是想让你负责的,但是你毕竟是御马监统领,主要负责那些侍卫,抓人还行,审讯这种事情再全权让你负责的话,不合规矩,不过文公公特意给我交代了,要主要以你的意见为主!”

“他真的这么说?”

张重山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才终于是变好了很多,他看着苏善不像是说谎,迟疑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苏公公,你多虑了,哈哈,我早就知道说姑母不会这么对我的,她对我还是相当信任的,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迁怒于你,哈哈,走走,咱们一起与去看看那两个家伙!”

“张统领请!”

苏善看着这个脸色变的比六月的天还快的家伙,眼底闪过了一丝轻蔑,就这点心思,真不够自己看的,微微的摇了摇头,他跟着张重山身后,朝着囚牢深处走去。

“张统领,苏公公,不好了,出事了!”

就在两人走出去没多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紧张的喊叫声,两人停下脚步,一名腾骧营侍卫脸色焦急的跑到了面前,拱手道,

“今早上御膳房传来消息,大总管陈庭,昨晚上上吊自杀了。”

“什么?他死了?”

张重山脸色顿时一变,眼睛都瞪大了起来,他看了苏善一眼,有些慌张的说道,

“这可怎么办?他那天那么拦着咱们,毒害太后这件事情,肯定和他有关系,他这么一死,咱们的所有线索就断了,这以后还怎么查?哎,早知道昨晚上就该让人把他抓起来,现在他死了,咱们怎么……”

苏善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那么的平静,昨晚上他就已经料到,陈庭肯定活不到今天早上,就算他不死,那胡庸也会让他死的,如果胡庸连这点儿手段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在张太后手下安稳的呆这么久?

“张统领稍安勿躁!”

轻轻的笑了笑,苏善拽了拽张重山的手臂,低声道,

“咱们还是先去审审邵大海还有那个太监赵石,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还能有什么线索?这件事根本躲不过陈庭,他死了,咱们的线索肯定断了……”

张重山的脸色依旧难看无比,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他还想着借助这件事情再捞取一些功劳,在姑母面前好好表现呢,现在成了这样,功劳都得泡汤!

“走吧,不管有没有线索,咱们都得审啊!”

苏善拉着张重山朝囚牢里走去,后者虽然跟了过去,但那忧心忡忡的脸色,却是越发的浓郁。

哗啦啦!

两个面色阴柔的中年太监为他们打开了囚牢大门,苏善和张重山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邵大海被铁链子牢牢的捆绑着,吊在了锈迹斑斑的刑具架子上,因为双腿上的伤势,还有惊恐,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儿。

那张肥硕的脸庞更是惨白无比,就连嘴唇儿都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听到囚牢大门打开的声音,哆嗦着抬起了头,当看到站在对面的苏善时,眼睛陡然是瞪大,整个身子都惊恐的颤抖了起来,然后近乎绝望的哀求道,

“苏公公,小的全招了,全都招了,不要再审了!”

他已经被苏善那天晚上的手段给彻底吓破了胆子了。

“是吗?你倒是很识相!”

苏善笑眯眯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对着旁边的执笔太监挥了挥手,笑道,

“把他说的都记下来。”

“是!”

执笔太监准备好笔墨,邵大海则是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的把陈庭如何指使他,还有陈庭曾经跟他提过,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胡庸,事成之后,陈庭可以做御马监掌印,而他邵大海则是可以做御膳房的大总管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交代完了?”

苏善看了一眼呈上来的供状,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冷笑。

“都交代了,这是小的知道的所有事情,求苏公公给小的一条活路,求求苏公公……”

邵大海被苏善的眼神儿盯的有些发抖,满脸哀求的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善目光突然变的阴狠,直接将那供状给撕扯成了碎片,然后一股脑儿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邵大海,你好大的胆子,这时候还不老实交代,还想诬陷别人?”

苏善目光森然的站起来,来到邵大海的对面,死死的盯着那张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庞,阴声道,

“司礼监胡公公?那是先帝信任并托孤的重臣,怎么会做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还有大总管陈庭,你知不知道,他昨晚上因为没有察觉到你的阴谋而惭愧,已经自杀了,像这种忠贞的人,怎么会和你沆瀣一气,谋害太后?”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苏公公,你……我说的都是事实啊,真的是他们要我做的,陈庭,陈庭他是畏罪自杀啊,也可能是胡公公杀人灭口,你……啊!”

邵大海的话音说到一半,已经有执刑的太监来到了他的左右,两道被炭火烧成通红的烙铁,直接是落在了他的胸口上,一阵嗤啦的声音传出,他的皮肉和衣服都被烧焦到了一起,他也是剧烈的抽搐着,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啊……”

“苏公公,你这是……”

张重山被苏善的举动搞的云山雾里,邵大海分明说的是事实,苏善为什么要否认?他皱了皱眉,碰了苏善肩膀一下,想要问明白,苏善暗中摆了摆手,道,

“张统领放心,我自有安排,稍后给你解释!”

“啊……”

随着几次的烙铁起落,邵大海的胸口上已经没有了多少好肉,血腥和焦糊的味道传出来,这囚牢里也显得有些狰狞,苏善笑眯眯的来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邵大海身边,轻轻的凑了过去,低声道,

“邵大海,你还不好好交代吗?接下来的手段,可是会更让你生不如死的!”

说话间,两个太监拿着铁刷子走了过来,邵大海看到这一幕,身子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眼珠子也几乎要瞪出来,他哆嗦着说道,

“苏公公,我说,我说,我刚刚说谎了,我诬陷陈公公和胡公公,我该死……”

“嗯,这才对了!那接下来你可要好好的交代!”

苏善嘴角儿挑了起来,又往前凑了一些,以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听说你和印绶监的掌印赵敬赵公公关系不错,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他指使你的呀?”

“这……”

邵大海恍惚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苏善的意思,他看了那两个拿着铁刷子的执刑太监一眼,瘫软的低下了头去,然后绝望的道,

“是,是印绶监的赵公公,他指使我做的……”

“那你好好想想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给咱家讲出来,可别有什么漏洞。”

苏善目的达成,笑眯眯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的是偶然一次机会认识的印绶监赵公公,那时候他……”

邵大海恍惚了一下,缓缓的讲了起来,一旁的执笔太监则是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记录。

张重山听着这些完全不找边际的供词,那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印绶监?这件事怎么会和印绶监有关系?

这分明是胡编乱造的啊!

就这,苏善也信了?

不过半个时辰,邵大海将所有的事情经过都交代完毕,苏善把供状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然后又是带着人去了那个叫赵石的太监那里。

同样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还有浓郁的血腥味道传了出来,甚至还能听到刑具架和铁链子剧烈碰撞的声音,而不久后,苏善手里又是多了一份供词。

“苏公公,你不会想拿着这两份供词去找太后吧?这明显……”

片刻后,张重山跟在苏善身后走出了御马监天牢,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忍不住抓住了苏善的胳膊,把他拦了下来,

“这明显是假的,你这样告到太后那里,咱们俩都得挨板子啊……”

“张统领,你听我解释!”

苏善将两份供状塞到了怀里,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太后让我们调查这件事,不是为了真的查清楚谁是主谋,谁是从犯,太后娘娘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一定早就猜到了,她只是想让咱们借着这个由头,把内庭里清洗一遍,尤其是胡庸的那些党羽……”

“这印绶监,掌管着玉玺,勘合,将领印信,还负责给内庭里所有人事调动去向,公务办理等等进行出入籍记录,和司礼监关系相当密切,等同于胡公公的左膀右臂啊……”

“哦……我明白了!”

张重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那黝黑的脸上终于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满脸惊叹的盯着苏善,敬佩的道,

“苏公公,没看出来啊,你这一手,可真厉害!”

“走走走,咱们快去找太后禀报……”

第十七章破绽

坤宁殿!

淡淡的阳光顺着敞开的大门倾洒进来,照耀在那杯盘满布的长形桌上,上面摆放着几十道精美菜肴,每道菜品汤品甚至面点都是精致无比,显然是精雕细琢而出,阳光照耀着甚至还有种格外的温婉飘渺感觉,就像是一副大师挥毫的无双画卷!

这是张太后在用午膳,她入宫之前乃是江南世家之女,对北方的菜系多有不适应,大权在握以后,便特意从江南聘请了无数名厨,专门伺候自己的膳食,每日的午膳,都是如此,奢华而精致,足以抵得上寻常人家数年的饭食!

“太后,这是您最喜欢的鸳鸯翡翠枝!”

文公公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色菜品夹到了银盘里,弓着身子送到了张太后的面前。

“嗯……”

张太后轻轻的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神色,低声道,

“这么多年,味道还没变,说起来,哀家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江南了啊,有时候,还真是怀念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的那种逍遥自在……”

文公公捏着银筷的手不漏痕迹的抖了一下,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莫名神色,他叹了口气,道,

“太后娘娘如果想回去看看,奴才定会陪着!”

“呵……”

张太后扭头盯着文公公,那眼眸中竟然是露出了寻常极难见到的温婉之色,她凝神盯了一会儿,苦涩的摇了摇头,然后拍着文公公的手背道,

“现在这情况,又哪里容的哀家回去?我们都不能像那个时候那样任性了啊!”

文公公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瞳中掠过了淡淡的黯然,然后又是低下头去,道,

“太后赎罪,是老奴失言!”

“禀报太后娘娘,腾骧营统领张重山,御马监掌司苏善求见!”

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恭敬的尖细声音。

“这时候来求见?这个张重山,难道不知道太后的规矩,午膳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奴才打发了他们!”

文公公眉头上闪过一丝怒意,就要出去,张太后轻轻的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罢了,这件事情很急,他们来求见也是正常,哀家也想听听他们想说什么,顺便看看那小太监的手段如何!”

“可是太后,您的身体……”

文公公有些迟疑,张太后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毛病了,这些年你给调理的也不错,无妨的。”

“是!”

文公公点了点头,宣张重山与苏善进殿。

“卑职参见太后!”

“奴才参见太后!”

张重山与苏善恭敬的行礼之后,由苏善将两份供词送到了文公公手中,而文公公又是将其铺展在了张太后的面前,后者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

“竟然和印绶监,神宫监有关系?这倒是让哀家没有想到啊!”

“回禀太后,此事乃邵大海与赵石亲自交代,绝无差错,奴才特来向太后领旨,即刻对二人进行抓捕,并对印绶监和神宫监所有人进行调查,以查明事情真相!”

苏善低声说道。

“好,既然有证据,那就去拿人吧!”

张太后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森寒,将供词扔了出去,文公公则是急忙将其收好,又送到了苏善和张重山的面前。

“卑职告退!”

“奴才告退!”

苏善和张重山又是磕头以后,这才恭敬的退出大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张太后轻声的说了一句,

“此事好好办,查清楚以后,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卑职谢太后!”

“奴才谢太后!”

两人倒退而出。

坤宁殿里只剩下张太后与文公公二人,文公公又是盛了半碗碧绿色的汤,送到了张太后的面前,张太后一边品着,一边笑道,

“这小太监着实不错,知道那陈庭死了,不可能找到直接的证据扳倒胡庸,竟然想了这么个法子,印绶监,这可是和司礼监联系最密切的地方,查了这里,相当于斩了胡庸一条手臂,没让哀家失望!”

“是啊!”

文公公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赞许之意,笑道,

“这苏善的心思确实够可以的,把太后的意图,还有这内庭的错综复杂关系看的很透彻,不过……那胡庸不简单,这件事怕是没那么顺利!”

张太后点了点头,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指敲击了一下桌子,笑道,

“不顺利是意料之中的,正好可以借机看看这小太监的本事。不过,哀家还有些好奇,他对付印绶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神宫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掺带进去?这里只负责太庙的清扫和饭食,以及一些祭祀工作,就算全铲除了,对胡庸也没什么影响啊?”

“或许是障眼法?”

文公公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

“但是,这障眼法也太粗劣了,胡庸一定能看出来,以这小太监的心思,应该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

“连你也猜不出来?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张太后目光闪烁了一下,眼瞳中涌上了一抹期待,

“说不定,这小太监,真的能把胡庸这块绊脚石从哀家的脚下给挪走呢?”

……

哗啦!

苏善和张重山离开坤宁殿,飞快赶回御马监调遣人马,不过半刻钟的事件,腾骧营五百侍卫便是披甲持刀,煞气森然的矗立在了二人的面前,阳光照耀在那寒光闪烁的铠甲上,更是给人一种难掩的凶悍之感。

“毒害太后一事,目前已经查明,与印绶监神宫监有密切联系,太后有令,我等即刻将重要人犯抓捕归案,都跟我走,先去印绶监!”

张重山黝黑的脸上涌动着森冷,还有一丝火热的期待,大声吼道,说完,便是要带着众人杀向印绶监,这时,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臂,

“张统领且慢!”

“怎么了?”

张重山连番见识了苏善的手段和心思,如今对他也算是相当的佩服,听到后者阻拦,不敢不重视,连忙又停了下来。

“咱们先去神宫监!”

苏善笑着说道。

张重山眉头一皱,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浓浓的不解,

“神宫监?这是为什么?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给太庙打扫卫生的,值得这么重视吗?咱们的首要目标,不是……印绶监吗?”

“张统领有所不知,印绶监是主要目标不假,但是,神宫监却是障眼法,咱们先去神宫监,让那胡庸猜不透咱们到底想做什么……他也没办法针对咱们阻拦!”

苏善小声说道,张重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点儿没想明白,但他见苏善一脸自信的样子,也就相信了后者所说,然后点点头道,

“我知道你厉害,就听你的。”

“走,去神宫监抓人!”

张重山脸上带着森冷煞气,重重挥手,带着一队人马朝着神宫监掠去,苏善紧步跟随在他的身后,那嘴角儿却是挑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他心里自言自语道,

“胡庸,我给你留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你应该能抓住机会的吧?”

第十八章胡庸的反击

司礼监!

宽阔的掌印殿内铺满着半片阳光,胡庸坐在那没有被阳光照耀的阴暗之中,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那一双眸子里却闪烁着些许阴冷,大殿里的气氛都是因此显得压抑,让人连喘气都困难!

“这小太监当真不简单,知道陈庭死了,没办法抓到咱家的直接证据,就借着这件事情对付印绶监,剪除咱家的左膀右臂,咱家真没小瞧他!”

听着身边的张公公将张重山和苏善上午的举动汇报一遍,胡庸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顿了一下,他又是问道,

“腾骧营现在什么动作?”

“回禀公公,奴才得到消息的时候,腾骧营正赶往神宫监抓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张公公低声说道。

“神宫监?呵!到底是太年轻,考虑不周!”

胡庸略微思量了片刻,那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上便是露出了一丝轻蔑,冷声笑道,

“他这是想用神宫监这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吸引咱家的注意力,分散咱家的力量,以减弱他对付印绶监的阻力,不过,这障眼法也太拙劣了一些。”

“咱家哪有那么蠢!”

“呵,倒是他这举动,给咱家留出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好好利用印绶监布局,把他以后的举动彻底的给封死,还可以借着这件事情,逼迫太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走,随咱家去一趟印绶监!”

“是!”

张公公跟在胡庸身后,离开了掌印殿。

印绶监属于和司礼监关系密切的部门,距离司礼监的距离相当的近,再加上胡庸是暗中前来,脚程也相当的不慢,片刻后便是出现在了那印绶监的绶印殿,一名身材瘦削,脸上同样是皱纹密布,鼻子如同鹰钩的老者,恭敬的跪在了他的脚下。

“印绶监掌印赵敬,见过胡公公!”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起来吧!”

胡庸对待这位印绶监掌印倒是客气不少,他挥了挥手示意张公公将其搀扶起来,又给他安排了座椅,奉上了茶水,然后这才开口道,

“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御膳房有人要毒害太后,可惜……”

赵敬说到这里,那有些浑浊的眸子紧紧的盯向了胡庸,停顿了片刻,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都毁在了一个叫苏善的小太监手里,如今这小太监正带着腾骧营彻查此事,宫里马上就要不太平了!胡公公,咱们都是当初先帝最信任的奴才,被先帝托孤,暗中辅佐幼帝,如今……哎,有什么需要老奴做的,请直说!”

“赵敬,你没辜负先帝对你的信任!”

胡庸同样是直视着赵敬,那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悲痛,顿了片刻,叹息道,

“这个苏善不简单,咱家虽然除掉了陈庭,断了所有的线索,但他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一些其他的供词,将这件事牵扯到了你印绶监上,咱家估计,过不了多久,腾骧营的守卫,就要过来捉拿你了!”

“呵……”

赵敬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慌,他苦涩的摇了摇头,叹道,

“老奴早就料到了,太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借着这件事情铲除咱们这些奴才,当初御马监掌印的周云,不也是这样吗?如今印绶监是胡公公的手臂,她们一定会针对老奴的,老奴前几日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说到这里,赵敬缓缓的起身,站在了胡庸的对面,他深深的鞠躬拱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决然,低声说道,

“为了先帝的托付,为了幼帝能够夺回大魏朝权,老奴愿意做任何事,胡公公,但凭吩咐!”

“好!”

胡庸同样是起身,来到了赵敬的对面,他双手搀扶住后者的手臂,将其给撑了起来,他认真的凝视着后者苍老的脸庞,低声道,

“咱家这次必然是保不住你了,为了尽可能的留存内庭的力量,咱家要你公然承认这件事情,然后再把整个印绶监给拽进去……最后,腾骧营来抓人的时候,替咱家除掉那个叫苏善的小太监!”

说到这里,胡庸那眼瞳之中露出了鹰隼般的森冷,语气也是加重了一些,

“这个小太监相当不简单,如果再任由他掀风搅雨,这内庭会乱,咱家也会更加的束手束脚!”

“老奴明白了!”

赵敬双手抱拳,微微的往后退了半步,恭敬的跪在了胡庸的脚下,沉声道,

“这是老奴最后一次为先帝,为胡公公尽忠,老奴先去见先帝,希望胡公公能够完好无损的将这大魏朝权交还到幼帝手中,老奴死也瞑目!”

“赵敬,你……保重!”

胡庸微微的闭上了眼睛,那白面皮上泛起了一丝更加掩饰不住的沉痛,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将心头的情绪给压下去,然后大步流星朝着殿外走去,到门口时,他又停顿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悲凉,说道,

“你放心,大事成后,咱家会去底下陪你们这些老兄弟,提前给先帝说好,也给那周云打好招呼,给咱家备好了酒水,阴曹地府重逢时,大醉一场!”

说完,胡庸头也不回的离开绶印殿。

没人注意到,那一贯平静无波的眼瞳,竟也有些隐约发红!

“哎……”

赵敬听着脚步声远去,许久之后,有些蹒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向了绶印殿的后宅,不久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挪开正对着窗户的那道铜镜,从里面搬出了一个漆黑的灵位!

“大魏鸿德皇帝之灵位!”

赵敬恭敬的将灵位放在了几案上,然后又是给灵位添上了三炷香,恭敬的跪在了地上,他一边磕头,一边悲痛的说道,

“先帝啊,这是老奴最后一次给您上香了,老奴对不住先帝,幼帝已经长成,咱大魏的朝权却是旁落张氏,如今更是岌岌可危,老奴愧对先帝的信任啊!”

说着话,赵敬眼睛发红,竟然是流淌出了两行泪水。

“不过,老奴毕竟还有些用处,接下来要帮胡公公做件大事,这件事做完以后,老奴也可以安心的下去伺候先帝您了!”

深深的磕了几个头,赵敬重新站了起来,他面色平静,目光淡然,慢条斯理的换上了一身锦缎的黑色紧身衣,又用力系紧了腰间的系带。

“先帝啊,当年老奴也是这般,跟在您的身后,一举将那些个想要威胁咱大魏江山的辅国大臣给除掉的,那一场武阳门前的杀戮,是老奴这辈子做过的最热血沸腾的一件事!”

“老奴还记得先帝的嘱托,我等,为大魏而生,亦为大魏而死,绝不卑躬苟且!”

“这么多年,老奴每每夜不能寐,便会想起当年的流过的血……挨过的刀剑……”

“没想到,如今又有了这样的机会!”

“先帝,老奴很快去见您了!”

哗啦!

呢喃的声音逐渐落下,赵敬那一双眸子突然是变的湛然了起来,有种格外难以形容的凌厉与凶悍,他推开屋门,迎着漫天倾洒的刺眼阳光,朝着印绶监的大门口走去。

“来人!把印绶监给我团团围住,活捉赵敬!”

“其余人等,有任何阻拦,杀无赦!”

而同时,腾骧营的侍卫,也是汹涌而来,目光凶悍如虎的张重山,一脚踹开了那朱红大门!

门倒,木屑纷飞!

第十九章两个疯子

哗啦啦!

张重山身后,苏善带领着凶悍如虎的腾骧营侍卫们鱼贯而入,瞬间的功夫,众人便是将这印绶监的大门给牢牢封锁,而剩余的侍卫们则是向着两侧分散开,又把两边的院墙给挡住,彻底拦住了赵敬的逃跑之机。

“赵敬,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泛着凶戾,猛地将那柄百炼钢刀给抽了出来,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

“干什么?咱家当然知道!”

赵敬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泛着悍不畏死的决然,他冷笑着在众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苏善身上徘徊了稍许,然后阴声吼道,

“无非就是毒害那老太婆的事情暴露了,咱家做的出,也敢认,没错,这件事情就是咱家安排做的,咱家就是看不惯这老太婆把持朝政,霍乱大魏江山,咱家就是要毒杀了他,把朝权还给陛下!”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一番辛苦筹划,竟然坏在了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手里,没能看着老太婆肠穿肚烂而死,咱家不甘心……”

“大胆赵敬,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张重山听着赵敬越来越不敬的话语,黝黑脸庞变的暴怒,猛地对身后挥手,怒喝道,

“来人,把这老东西给老子拿下!”

“是!”

凶悍的腾骧营侍卫们呼啸而过,瞬间将赵敬给包围在了中间,锃亮的刀锋闪烁着寒光,让这印绶监的庭院都是变的格外压抑起来。

“哼……”

赵敬脸上并无任何忌惮,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上便是爆发出了强横气息,一头白发也是随之被激荡起来,他的目光绕过这些侍卫,最终死死的盯在了苏善身上,阴声冷笑,

“咱家今日就没想活着,但是死之前,一定要宰了你这个坏事的小太监!”

轰!

阴吼声落下的瞬间,赵敬的身子便是已经爆掠而出,周围的侍卫们见状,纷纷挥舞着刀锋拦截了过来,只见他目光凌厉,身形朝着左侧闪烁,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刀锋,而后左右手擦着刀背掠过去,分别落在了两名侍卫的胸口。

咔!

两名侍卫的护心甲直接是被喷薄而出的内力震碎,两道身影也是倒飞了出去,紧接着赵敬又是不顾身后的危险,再度朝着苏善的方向掠去,一名侍卫横扫一刀,直奔他的腰腹,赵敬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燕雀飞起,一掌拍在那人的头顶,借力凌空跃向苏善!

“老东西,老子来会会你!”

眼看着赵敬到了面前,张重山凌然的眼瞳中掠过凶光,直接携带着百炼钢刀迎上去,他虽然是靠着张太后的姑母关系坐上腾骧营统领的职位,但这武功却是实打实的不弱,已经达到了后天后期,只见刀锋如雷,瞬间到了赵敬的面前!

霸道的锋芒,震的赵敬白发激荡,面庞也火辣辣的发疼!

“给咱家滚开!”

赵敬目的是苏善,而且是抱着必死之心,不想和张重山在此纠缠,阴吼声传出的瞬间,便是身形微微侧过,仅仅躲过要害,而后迎着刀锋挥掌拍向张重山的面门,他这是两败俱伤的法子,肩膀上硬抗一刀,也要杀拼命苏善!

“老东西,你若是能闯的过去,老子不姓张!”

张重山眼瞳里闪过冷笑,挥舞出去的百炼钢刀改变方向,又是横扫向赵敬拍过来的右手,他年轻体力旺盛,武功又不在这赵敬之下,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拦住对方,并将其活捉!

“啊……”

然而,赵敬却是根本全然不顾,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右手竟然丝毫不躲,继续迎着刀锋拍了过去,而目光则是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苏善!

“糟了……”

苏善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的咯噔了一下,这老东西好像连手都不要了,也要杀自己,这家伙的武功,据说已经是后天后期,真要到了自己面前,可拦不住他!

心中震惊的时候,但见那张重山横刀一扫,赵敬的右手齐着手肘被砍了下去,鲜血直接迸射出来,染红了地面,而赵敬则是发出狰狞而凄厉的惨叫,瘦削的身子擦着张重山的身侧掠过,冲向苏善!

“你……”

张重山显然没有想到这老太监竟然这般不顾一切,连手都不要了,脸上露出了难掩的震骇,而同时他因为刚刚发力过猛,此时身子踉跄着朝着前方掠去,已经来不及回身阻挡,他眼睛陡然瞪大,尖声喊道,

“拦住他!”

哗啦!

三五名腾骧营侍卫爆喝而来,闪烁着寒光的刀锋直奔赵敬要害,而苏善也是面色发白,急匆匆的往后撤退,他不是那种为了面子硬拼的人,为了活命,就算是表现的胆小怯懦,也无妨!

“小太监……我绝不放过你!”

赵敬眼看着苏善要跑,而张重山的威胁也就在身后,那一双眸子变的通红如血,机会只有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只见那尖利吼叫声响起的瞬间,他挥舞着那只断臂,直接朝着挡在面前的一名侍卫撞击过去!

而对于身后的刀锋,根本浑然不管!

砰!

断臂直直的戳在那名侍卫的胸口,鲜血飞溅,甚至露在外面的半截骨头都是被震的碎裂,那名侍卫胸口的护心甲爆裂,身子直接被巨大的力量震的倒飞出去。

嗤啦!

赵敬的后背和肩膀上,则是同时重重的挨了两刀,鲜血飞溅,他那瘦削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面色变的更加的恐怖,脚下的劲气炸裂,他一个急窜便是冲出去了一丈之远,瞬间来到了目光惊恐的苏善面前!

“小太监,咱家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赵敬那脸色阴森的如同九幽恶鬼,左掌携带着无法形容的阴狠劲气,直接朝着苏善的胸口拍了过去,那森冷的气息,压迫的苏善面庞发白,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苏善……”

这一切也就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重山虽然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来阻挡,但却已经来不及,他眼睛瞪大,脸上露出难掩的担忧。

苏善只是后天初期,根本不是对手啊!

“想杀我,你做梦!”

苏善眼看着那目光猩红的赵敬,脸庞上则是露出一丝凶戾,此时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拼一次,后天后期又如何,他不信对方真的一掌就能打死自己,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啊……”

狰狞吼叫一声,苏善将自己所有的内力都调动了起来,然后双臂猛地交叉在胸前,迎上了赵敬的左掌。

砰!

低沉的闷响传出,阴狠如刀的内力从赵敬的手掌上喷薄而出,苏善只觉双臂如同遭到了铁锤重击,咔嚓一声便是从中间折断,而对方那干瘪的左掌,则是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闷哼一声,直接被震的飞出去!

轰隆!

赵敬这一掌乃是拼命之举,内力浩瀚如海,苏善重重的撞在两名腾骧营侍卫身上,竟然是连着他们一起飞出去,砸在了印绶监的门框上,门框直接炸裂,他也是噗的一声,喷出了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而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小太监,去死!”

即便如此,赵敬依然是不放心,他面色阴沉的如同厉鬼,猛地往前一窜,再度朝着苏善冲去,两名腾骧营侍卫急忙从左右过来拦截,赵敬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左掌从天而降,拍向苏善的脑袋!

他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杀了苏善!

“想杀我,你也配!”

苏善察觉到死亡的危险,一瞬间的功夫,眼睛里涌上了狰狞的血丝,他硬生生的撑着断臂从地上翻起来,闪到了一旁,赵敬的左掌凌厉无比的拍在地上,那青石板直接碎裂,激荡出一阵阵的碎石!

如果是拍在脑袋上,必然是粉碎无疑!

“跟你拼了!”

对方已经是拼了命要杀自己,苏善被激发出了难掩的凶戾,他咆哮一声,忍着剧痛将断掉的右手举起来,施展铁爪功,朝后者的面门抓了过去。

“啊……”

赵敬到底是强弩之末,没来得及躲闪,眼看着那布满鲜血的利爪到了面前,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苏善的利爪分别插进了他的两只眼眶,夹杂着灰白浆水的液体飞溅出来,赵敬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

“去死!”

即便如此,赵敬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脸庞狰狞无比,不顾一切的伸出左手,又抓住了苏善的手臂,然后另外一只断臂则是发疯般的朝着苏善的方向戳了过去。

砰!

苏善根本躲避不及,胸口上又被重重的戳了一下,整个人无力的滑了出去,而地面上也是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而这时候,他已经彻底瘫软,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喉咙里也是一股一股的喷薄出鲜血!

“啊……”

赵敬状若疯狂,那眼眶里流淌着猩红鲜血,连滚带爬的朝着苏善追过去,他慌乱的触摸到了苏善的手臂,颤抖着举起左手,又要挥掌落下去!

“给老子滚开!”

这时,那张重山终于是冲到了面前,他目光狰狞,一刀横扫,直接将赵敬的左手给齐肩砍了下来,鲜血飞溅,紧接着他又是一脚踹在了赵敬的胸口,后者擦着地面倒飞了出去。

“给我宰了他!”

张重山目光狰狞,发出暴怒阴沉的怒吼,刚刚那一幕太过于血腥,他也是被激发出了无尽的凶戾之气,恨不得立刻将赵敬给千刀万剐!

“慢着!留下他的性命!我还要审!”

就在侍卫们想要将赵敬乱刀砍死的时候,苏善挣扎着抬起了头,那张苍白无比的脸庞上,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森然!

如同野兽!

这赵敬拼了命也要杀自己,怎么能让他好过!

就算明知道什么也审不出来,也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哗啦!

瞬间的功夫,一队腾骧营侍卫把双臂尽断,眼睛瞎掉的赵敬给包围了起来,两名侍卫更是强硬的抓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又有两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东西,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苏善硬撑着已经近乎散掉的身子站起来,踉跄着来到赵敬的对面,他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抓着后者那沾染着殷红鲜血的白发,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阴声道,

“你刚刚打的很痛快是不是?可惜了,我命大,还没死!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我要把你给我的,十倍百倍的还给你,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哈哈……哈哈……”

然而,赵敬却是没有丝毫的惧怕和不甘,他不顾脖子上的刀锋,猛地直起了身子,然后挥舞着那半截断臂,格外声嘶力竭的大笑了起来,

“小太监,你别高兴的太早!你死定了!就算现在不死,三个时辰以后,你也必死,你中了咱家的化骨绵掌,三个时辰之后,咱家的内力就会彻底爆炸,你浑身上下的骨头就会寸寸崩裂而死,没人能救的了你!”

“什么?化骨绵掌?!”

苏善听到这句话,原本没死的那点儿庆幸顿时消散,脸色也是变的格外的难看了起来,这老太监,竟然还会这种恶毒的功夫?!

自己只剩下三个时辰的性命了?!

“哈哈……小太监,你是不是很害怕,你怕死……哈哈,你想审讯咱家,折磨咱家,咱家告诉你,你做梦……咱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咱家在阴曹地府等你!”

“先帝啊,老奴来见您了,哈哈……”

苏善恍惚的时候,那赵敬脸上又是露出了难掩的决然之色,他声嘶力竭的大笑一声,然后猛地长大了嘴巴,朝着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他早就料到了此时此刻,也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你想死,谁答应了?啊?!”

这时,目光恍惚的苏善突然是抬起了头来,他那张脸庞狰狞的如同恶鬼,不顾自己双臂已经断掉,施展铁爪功猛地抓住了后者的下巴,然后发出一声近乎疯狂的尖叫,硬生生的将他的下巴给掰断了下来!

噗!

殷红的鲜血喷薄了一地,带着牙齿和鲜血的半截下巴被苏善扔在了地上,赵敬则是痛苦的发出更加尖利的吼叫,在地上痛苦的打起了滚儿来,他浑身颤抖着,鲜血在地上喷溅,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而自杀的念头,却也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老东西,我就算死,也要让你比我更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苏善目光猩红如血,一脚踩在后者的脑袋上,任由后者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他脸上带着难掩的狰狞,咬牙切齿的道,

“这内庭里的手段,我要让你全都体验一遍,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得知自己只有三个时辰的性命,他已经近乎疯狂了!

“呜……”

赵敬下巴已经被砍掉,根本说不出话来,但是那浑身是血的身子却是剧烈的颤抖着,喉咙里也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呜号声,他原本做好了死的准备,却被这苏善给打断,如今死不了,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他心知肚明!

恐惧开始迅速的蔓延!

“噗……”

苏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相反是更加浓郁的狰狞,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带着殷红鲜血的口水,怒声吼道,

“给我带下去,押入御马监天牢,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他死了!”

“是……”

一众腾骧营侍卫被苏善这幅恶魔一样的举动吓的有些脸色发白,听到命令之后,这才是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皱着眉头走了上来,将那已经近乎破烂的赵敬给拽了起来,然后便是拖拉着朝着印绶监之外走去。

噗通!

这时候,苏善也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气力,他踉跄了一下,喉咙里又是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苏公公……”

一旁的张重山刚刚被苏善这幅发疯的样子给吓的有点儿没回过神儿来,此时见到这一幕,黝黑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一丝担忧,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来人,把苏公公抬回御马监!”

“快……”

第二十章可怕

张重山带着人将苏善抬进了御马监内,此时此刻的苏善,浑身是血,双臂的前骨都已经折断,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显得触目惊心,而他又是被赵敬狠狠的拍了一掌,受了极重的内伤,脸色苍白,喉咙里不断的渗出鲜血,几乎是到了垂死的边缘。

“苏公公,你现在伤势太重,不如这件事情先缓缓,先把……”

张重山见苏善的伤实在是太重,黝黑的面庞上带着一丝丝担忧,想要劝说苏善先把自己的伤势给稳定下来,再去审讯,周围的那些腾骧营侍卫,见着苏善这般模样儿,脸上也都是泛着凝重和紧张。

他们都是见惯了杀伐的人物,但看着这般苏善,也是十分的震撼。

这家伙受伤这么重,还要坚持审讯赵敬,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没事,必须现在审!”

苏善咬了咬牙,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然后在一名侍卫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向关押赵敬的那处天牢,他现在很着急,身中化骨绵掌,只有三个时辰性命,他想尽快的从赵敬那里得到化解化骨绵掌的办法!

“去,找接骨的人过来,还有治疗内伤的丹药,先帮苏公公把伤势稳住!”

张重山见苏善一意孤行,眉头皱了一下,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那名侍卫拱了拱手,忙是急匆匆的跑出了御马监天牢,不久之后,腾骧营里专门负责帮人们治伤的大夫便是被带到了天牢之中。

而此刻,苏善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目光猩红。

对面,天牢的执行人员已经将浑身是血,并且昏迷的赵敬给用铁链子捆绑在了刑具架上,那名大夫看了一眼这般场景,便是被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苏善手臂折断,而赵敬又是被砍了两条手臂,眼睛也被戳瞎,触目惊心!

“小的见过苏公公!”

勉强将心头的紧张和惶恐压制下去,老大夫来到了苏善的身边,轻轻的撕扯开后者的袖袍,看到苏善那已经弯曲变形的骨头,老大夫的面皮又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伤势也太严重了,寻常人都已经昏死过去了,苏公公竟然还……能撑住?

“这家伙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

心里暗暗的嘀咕一声,老大夫又是微微的拱了拱手,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子给打开了来,他先是帮苏善给清理了一番伤口,然后低声提醒道,

“苏公公,小的要给您接骨了,会有点儿痛,您得忍着些!”

“接!”

苏善微微的抬起头,瞥了一眼老大夫,低声说道,那声音就像是一头极力压抑着凶残的野兽。

老大夫皱了皱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苏善断掉的左臂给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他缓慢的摸到了苏善的骨裂之处,正准备动手,苏善突然是摇了摇头,阴声道,

“先等等,你们,把这个老东西给我弄醒,我受的每一份痛苦,我都让他十倍百倍的尝试一遍,从我接骨开始,就把他的骨头给我一块一块的拆下来,先拆右腿!”

“是!”

一名执行太监目光里带着阴沉,来到了赵敬的面前,一盆带着粗盐的冷水泼上去,赵敬的身子突然是剧烈的抽搐了起来,而喉咙也是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那捆绑着他的铁链子,也是被挣的哗啦啦作响。

“老东西,如果你挺不住了,就告诉我化骨绵掌的化解之法!”

苏善阴森的盯着赵敬,冷声说道,那声音极为的低沉可怖,就好像九幽恶鬼。

“呜呜……”

赵敬说不出话来,但脸庞上的神色却是格外的狰狞,他艰难的摇了摇头,又是凄厉的大笑了起来,声音含糊不清,

“哈哈……哈哈……尽管来……咱家……受的住!”

“希望如此!”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对着旁边的老大夫点了点头,道,

“动手吧!”

“是!”

老大夫满脸的紧张,甚至还有些许惶恐,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苏善的手臂前后,然后猛地一用力,将那扭曲的胳膊给用力掰到了争取的位置,而苏善的身子也是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层冷汗瞬间从脸颊上流淌了下来。

不过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嘶……”

一旁的张重山看着这一幕,感觉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色也是有些发白,苏善的手臂可都是彻底断掉了,这么个接骨法,要是寻常人早就痛的瘫痪了,他竟然连动都不动,这家伙的忍耐力,可真是够强的!

那名老大夫,还有周围的腾骧营侍卫们,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都是露出了一丝震骇。

这位苏公公,对自己当真够狠啊!

“啊……”

而就在苏善接骨的时候,执行的老太监也是将赵敬的右腿给抬了起来,两名年轻的太监负责用力按住他的腿,而那老太监则是拿着锈迹斑斑的铁钳,将他脚拇指上的第一截骨头给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鲜血流淌,赵敬痛的剧烈挣扎,而面色也是格外的狰狞可怖起来。

“这样就忍不住了吗?我可是一声都没吭呢!”

苏善微微的抬起了头,阴测测的笑出声,然后咬牙道,

“继续!我倒要看看,这老东西能够撑多久!”

“是!”

执行的太监继续,赵敬的惨叫声更加的声嘶力竭,浓郁的血腥气息不断的弥漫扩散,整个天牢都是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老大夫被这场景吓的有些手腕发抖,勉强才将苏善的右臂给稳定好,又去给他接另外一条左臂,苏善依旧是咬着牙,身子都不曾有丝毫的动弹,任由后者用力把断掉的骨头给扭到了正确的位置!

“呼……”

片刻功夫,老大夫将苏善的左臂给固定好,此时此刻,他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面庞也是苍白无比,他有些哆嗦着退到了远处,对着苏善躬身道,

“苏公公,小的接完了,小的告退!”

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看一眼身后的赵敬,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后者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因为地上扔着不少的脚骨,还有半截的脚掌,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如同炼狱。

“去吧!”

苏善淡淡的哼了一声,然后又是看向执行的太监,森然道,

“你们继续,老东西,你忍不住的时候,就点点头,告诉我化骨绵掌的破解之法,不然,我让连死都死的不得安生!”

“啊……”

执行太监手中的铁钳又是扭动了一下,赵敬整个人都剧烈的抽搐了起来,而终于是承受不住,彻底的昏迷了过去,一名老太监阴测测的笑了笑,将冰冷的盐水又泼了上去。

“继续!”

“老大夫,我送您!”

张重山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感觉肠胃了一阵阵的干呕,然后找了个借口,陪同着老大夫离开了这间如同炼狱般的囚牢,刚走出去没多久,他和老大夫都是猛的弯下了腰,哇的呕吐了起来!

刚刚那场景,实在是太惨烈了!

这苏善,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是如同魔鬼!

“啊……”

一阵阵的凄厉惨叫声又是不间断的从囚牢之内传递出来,张重山和老大夫呕吐的连酸水儿都吐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脸色发白的朝着囚牢之外走了出去,这里,他们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哎……这个家伙,疯了啊!”

走出了囚牢,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张重山有些目光深沉的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理解苏善,后者现在就想要化骨绵掌的破解之法吧?

毕竟只剩下三个时辰了!

只是,他那些手段,想起来,就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这种人,以后千万不要招惹啊!

“我要化骨绵掌的破解之法?到底有没有?!说话!”

“没有……啊……”

囚牢里又是传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还有让人心惊胆寒的惨叫,张重山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摇着头又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他连听都听不下去了,他估计自己这一阵子睡觉都得做噩梦!

这可怕的家伙啊!

……

坤宁殿!

明媚的光线顺着窗户倾洒进这宽阔奢华的大殿之内,张太后斜靠在卧榻之上,手里端着一杯不知名的碧绿茗茶,文公公站在她的身后,那双略显干瘪的手掌则是在给她按捏着肩膀,同时汇报着印绶监发生的事情。

“这胡庸,还真是不简单啊,竟然能够说动赵敬如此不顾一切,连自己的性命,还有身家九族都不管了,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包揽下来……这赵敬,也真是够忠心的,先帝都离开这么久了,他还是这般……倒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

许久之后,张太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轻轻的将茶水放下,脸颊上带着些许的沉重说道,虽说是敌对的一方,但这赵敬的所作所为,连她也是颇为敬重。

“不过,现在这件事麻烦了!”

文公公为张太后捏着肩膀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下来,面庞上也是泛起了凝重,低声道,

“腾骧营从赵敬的私人物品里发现了一份名单,里面囊括了整个印绶监的近六成人员,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但这些家伙也必然也是潜在的威胁,为了保证太后安全,这些家伙必须得抓起来,一一审讯!”

“这印绶监,恐怕是要瘫痪一阵子了!”

“哀家明白!”

张太后目光闪烁了一下,那戴着鎏金长甲的轻轻的敲击着几案,说道,

“这应该就是胡庸的布局,印绶监瘫痪了,他接下来就有足够的理由让司礼监也瘫痪,而紧接着,整个内庭都会被他搞的瘫痪,那这内庭就要大乱了,哀家不可能任由这件事情发生的,他这是要借着这件事,逼迫哀家,这件事到此为止!”

啪!

说到这里,张太后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愠怒之色,而手掌也是重重的拍在了几案上,她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苏善,到底是太年轻,关键时刻搞什么障眼法,先去对付神宫监那种地方,白白给了胡庸布局的时间,哀家原本还想着他能把胡庸给扳倒,还是太高估他了!”

“现在,坏了哀家的事,自己也中了化骨绵掌,性命也快搭进去了,真是……咎由自取!”

文公公听着太后的斥责,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眼瞳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他总觉得苏善不像是那么蠢的人,或许那家伙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心中迟疑片刻,他低声道,

“太后娘娘,老奴想去看看那个小太监……”

“嗯?你还觉得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张太后看出了文公公的意图,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真正的目的

“啊……”

文公公刚刚走进御马监天牢的大门,便是听到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而同时也是闻到了浓郁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他眉头略微皱了一下,缓缓的朝着天牢深处走了进去。

“嘶……”

走到囚牢深处,文公公看到了坐在那里如同是恶魔的苏善,还有被折磨的已经不成人形的赵敬,地面上散落这一堆骨肉,鲜血更是不断的流淌着,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他眉头皱了一下,心里也是生出了一丝震惊。

这苏善实在是太狠了!

“小的见过文公公!”

苏善听到文公公的轻哼之声,连忙是撑着重伤的身子站起来,艰难的跪在了地上,文公公看着他这幅样子,眼瞳之中的震惊更加的浓郁,都伤成这样了,还能不动声色的审讯,这家伙对自己也够狠啊!

“起来说话。”

文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那些震惊给平复下去,低声说道。

“小的谢过文公公!”

苏善硬撑着重伤的身子起来,站在了文公公的对面,低声问道,

“文公公有什么吩咐?”

“咱家来看看!”

文公公目光扫了周围一眼,淡淡的挥了挥手,那些执刑的太监会意,都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敬的退出了囚牢,而甚至连囚牢四周的侍卫们,都是识相的退到了远处,周围只剩下苏善,文公公,还有废掉的赵敬。

“外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你这次的所谓障眼法,犯了大错了啊!”

文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凝重说道。

如果苏善没有什么更深的计划,那这件事情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内庭关系着皇宫的安危,还有正常运转,太后不可能任由内庭因为这件事全部都瘫痪的!

“呵呵……”

那赵敬听到文公公的话,喉咙里发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声,他也是了解胡庸的计划的,而从文公公的语气来看,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起作用了!

那老太婆没辙了!

他那带着鲜血的嘴角儿也是微微的挑了起来。

苏善并没有理会幸灾乐祸的赵敬,他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说道,

“小的知道外面的事情,也知道胡庸的计划,不过,小的的计划并没有问题。”

“嗯?什么意思?”

文公公听到苏善这句话,眼瞳中顿时露出了一丝期待,看苏善这幅模样儿,他好像真的还有后续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连自己都看不出来?

“文公公,小的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神宫监,这印绶监才是障眼法,用来吸引胡庸注意力的!”

苏善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文公公的身边,然后低声问道,

“文公公可知道,太庙里都是些什么人?”

“太庙里?是……那些家伙?”

文公公眉头略微皱了一下,那脸庞突然间是变的震惊了起来,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他目光里带着难掩的凝重,还有一丝紧张,低声问道,

“苏善,你到底要干什么,给咱家说清楚!”

“请文公公听小的慢慢解释!”

苏善勉强将胸口传来的一阵阵剧痛给压制下去,然后低声说道,

“胡庸,之所以能够在内庭里掀风搅雨,他所倚仗的东西,最终只有一个,就是那一批大内高手,没有了大内高手,这内庭算什么东西?他司礼监又算什么?太后娘娘一句话,御马监腾骧营四卫,就能轻易铲除了他们!他胡庸也就是砧板鱼肉,可以任由咱们收拾!”

“小的真正的目的,就是铲除掉胡庸的倚仗!”

“这些大内高手,由胡庸一手组建,全部藏匿在太庙之中,咱们不可能一一找到这些人,所以,小的的想法,是把所有可疑之人全部都给除掉,血洗太庙,而负责伺候太庙的神宫监,就是这把刀!”

“目前,从胡庸的举动来看,他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印绶监上,显然已经上当,所以,神宫监这把刀,咱们已经可以用了!”

哗啦啦!

苏善的话音落下,一旁那赵敬的脸色突然是变的格外的惊恐起来,甚至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怨毒,他剧烈的抽搐着身子,挣的那刑具架子和铁链子哗啦啦作响,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事情一般!

文公公的脸色,此时也是变的格外的震骇,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他死死的盯着苏善,隐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掌,都是微微的握紧,泛出了一丝丝的细汗,显然,苏善的计划对他来说,也是极为的震撼!

空气中的气氛死寂了许久,文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苏善啊,你这个计谋,可是太狠毒了,你知不知道,太庙里除了那些大内高手,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足足有两千四五之数,这些人,可都是侍奉历代大魏皇帝灵位的,你要把这么多人全都给除掉吗?”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杀戮吗?大魏朝开国以来,就算是当年的武阳门之变,也没一次性死这么多人啊!”

“文公公!”

苏善面庞上的神色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他抬起头,盯着文公公那有些发白的脸庞,眼睛里闪烁着漠然的森冷,低声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除掉这些大内高手,内庭永无宁日,而太后娘娘的任何想法,也会受制于人,而且,这些大内高手,应该都是忠于先帝,忠于胡庸的,应该也绝无可能投靠太后,不可用之人,留之又何用?”

“还请您尽快抉择!”

“呼……”

文公公看着苏善那森冷如恶鬼般的眼神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突然有些感觉后背发凉,这苏善,无论是心思的缜密,还是歹毒程度,都是无法想象的,就算是他,此时此刻面对苏善,都有了一些忌惮的感觉!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却又是让他有些心动不已,此计成功,胡庸真的就彻底的被斩断了手足,成了废人一个,那太后接下来的计划,就顺畅多了!

“苏善,此事干系巨大,咱家做不了主,咱家得去请示太后!”

沉吟了片刻,文公公最终被苏善说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还请公公尽快,小的只剩不到三个时辰性命了!”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三个时辰?是化骨绵掌吧?”

文公公眉头皱了一下,往前两步来到了苏善的面前,他伸手抓住了苏善那依旧破烂不堪的手掌,然后将一缕内力灌注了进去,丝丝缕缕的温热感觉顺着经脉流淌,将苏善体内的情况了解了一个通透。

“这股内力,应该是赵敬拼命所为,远超后天后期境界,而且化骨绵掌本就是歹毒阴狠的手段,目前来看,咱家也没办法彻底化解,不过,咱家可以将其封印,至少能够拖延它发作的时间,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可以给你争取时间!”

文公公目光里闪过一丝凝重,握着苏善的右手猛地用力,而另外一只手,则是并拢如剑,飞快的朝着苏善身上的一些经脉要处点去,只听的低沉的闷响声传出,一缕缕强横的内力,顺着他的指尖进入了苏善的体内!

咻!咻!咻!

这些内力迅速的沿着经脉流转,然后形成了一张网的形状,将在苏善体内扩散的化骨绵掌内力给尽数收拢了起来,而随着文公公面庞变的凝重,他身上也是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强横的气浪,左掌猛地拍在了苏善的丹田之处。

噗!

强横的内力汹涌而入,苏善只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般,他咬着牙不肯出声,任由那股内力剧烈的翻滚,片刻之后,文公公猛地收回手掌,苏善感觉气血一阵激荡,一口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不过,他感觉身上倒是轻松了很多,略微探查,便是发现,那股化骨绵掌的内力,已经尽数被封印在丹田之中,文公公的内力,就像是一张网,将它们牢牢的困住,任由它们如何反弹,都挣脱不出来!

“小的多谢文公公出手相救!”

苏善心里的大石头暂时落了地,连忙是叩首拜谢。

虽然只是三月到半年,但他知足了,有这些时间,他相信自己能够想到办法彻底将化骨绵掌给化解掉!

“不用谢咱家,你的手段,你的智谋,如果发挥得体,会给太后娘娘做很多事情,咱家不想太后损失掉你这样的人才!另外,这段时间,咱家也会想办法寻找破解化骨绵掌的办法,你不用担心!”

文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疲惫说道,而这时候,他的脸色也是有些发白,额头上甚至有着些许的细汗,显然,刚刚封印化骨绵掌的内力,也是消耗的相当不小!

“咱家现在就去找太后说你的计谋,你好好养伤,你外伤内伤都不轻,咱家会派人给你送来大内御用疗伤丹药,还有黑玉断续膏,短时间内不要动用武了!以免留下后遗症!”

文公公又是低声嘱咐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囚牢之外走去,苏善恭敬的磕了个头,低声道,

“小的恭送文公公!”

“呼……”

眼看着文公公的身影消失在了囚牢的通道里,苏善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来到了那面目狰狞的赵敬的面前,他轻轻的笑了笑,抓着后者的头发,阴声道,

“老东西,我的计划,是不是都听到了?”

“呜……你这个……歹毒……”

赵敬那身子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整个人都是发疯一般的剧烈挣扎了起来,刚刚那个计划他已经听明白了,那可是相当的歹毒,将近三千人啊,还有所有的大内高手,全部都除掉,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魔鬼!

而更主要是,胡庸显然已经上当了,他被印绶监的事情迷惑了,根本没意识到苏善的毒计,也没有在意神宫监,而这个计划成功以后,胡庸就彻底的没了倚仗,成了废人了,那扶持幼帝的计划,也就完全的泡汤了!

赵敬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万年的寒潭,整个身子,甚至连灵魂深处都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看来你听明白了!”

苏善拽着赵敬的头发,发白的嘴角儿上露出了无法形容的阴狠笑意,然后冷声道,

“那很好!”

“你好好看着,我会一步一步,把整个大内连根拔起,把胡庸,还有你们这些忠于先帝的老东西,全都都给铲除掉!”

“哦对了,你不是忠心吗,忠于幼帝吗?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连幼帝一起给你们送过去,在阴曹地府里面,你们好好的伺候吧!”

说完,苏善狠狠的把赵敬的脑袋砸在了刑具架子上,大步流星朝着囚牢之外走去。

“啊……”

赵敬面目狰狞的抬起头,发出了无法形容的凄厉哀嚎,而那已经近乎破烂的眼眶里,也是流淌出来了两行血色的泪水……

第二十二章准许

文公公离开御马监天牢,脸上带着凝重神色快速赶往坤宁殿,苏善计划要杀的人太多了,那可是整个太庙将近三千人,这般歹毒的计划,他必须让太后知道。

坤宁殿里,张太后正斜靠在靠近窗户的卧榻上,享受着阳光,身后一名宫女为她轻柔的按捏着肩膀,因为印绶监的意外,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不是很好,虽然闭着眼睛,但那脸庞上也是弥漫着淡淡的怒气。

小宫女吓的有些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娘娘!”

不久后,文公公从殿外走进来,他挥了挥手屏退了伺候的宫女,然后来到了张太后的身边,后者睁开眼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直起了身子,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的意味问道,

“怎么样?那个小太监怎么说?”

“回禀太后,苏善他……真的有后续计划!”

文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皱纹的脸上泛起一丝凝重,然后低声说道,

“他的真正目的,其实是神宫监,而印绶监的这些惊天举动,才是他的障眼法,他其实是想要借着神宫监,把太庙里的那些家伙都除掉,而且,还是……”

张太后听着文公公把苏善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那脸庞上的不耐烦之色逐渐的消失,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震惊,甚至眉头都是微微的皱了起来,有种格外不敢置信的感觉,沉吟了许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这个小太监,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

“呼……你说的没错,他果然不是那么笨的人,倒是哀家小瞧他了,借着印绶监吸收胡庸的注意力,并故意露出破绽给胡庸时间布局,迷惑他,让他以为咱们失去了先机,然后又暗中布局,针对太庙,这一招真是厉害啊!”

“你没想到,哀家没想到,胡庸肯定也没想到,这小太监,当真是够聪明的!”

文公公看着张太后这般惊叹,脸上并无任何意外,当初他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是被苏善的聪明给惊的不能自已,这计划确实是够惊艳!

不过,死那么多人……

“文暮,你觉的这个计划如何?”

安静片刻,张太后突然是抬起了头,盯着文公公的眼睛问道。

“太后……”

文公公知道张太后的意思,后者对于杀死大内高手肯定没什么意见,她担忧的同样是太庙里那些无关的人,两千多人啊,那可是大魏朝立国以来都没有过的现象,而且又是太庙,供奉着历代皇帝的灵位,容易落人口舌。

但是,苏善说的也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不可用之人也应没有继续留下的用处。

心中又是仔细思量了片刻,文公公低声道,

“老奴觉的此事可行,成王败寇,是非总是由成功者来诉说,只要除掉大内,除掉胡庸,这些事情也是可以遮掩过去的……”

“你说的对!”

张太后那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几案,目光里闪烁出了淡淡的森然神色,低声道,

“那小太监说的更对,不可用之人,无需再留,至于那些功过是非,哼,随便人说去,哀家坐稳了这个位置,还有谁能反了天去不成?”

“文暮,你告诉那个小太监,让他放手去做,哀家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胡庸,还有忠于先帝的那些老家伙们,全都一网打尽,把这内庭,彻底清洗干净!”

文公公听着张太后那煞气森然的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恭敬的拱了拱手,道,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

文公公正要退出坤宁殿的时候,那张太后又是抬起头吩咐道,

“小太监中了化骨绵掌,时辰不多了吧?文暮,你辛苦一些,无论如何保住他的性命,哀家觉得这个小太监有大用,来日清洗朝堂上那些家伙,也少不了这么聪明狠辣的帮手!”

“太后放心!老奴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

文公公目光里闪过一丝凝重,躬着身子退出了坤宁殿。

有些刺眼的阳光倾洒在身上,文公公抬起头看着远处那起伏深重的皇宫,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和怜悯神色,自言自语道,

“这内庭,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啊……”

……

御马监掌司殿。

安静的居室内,苏善赤裸着上半身,下身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短裤,双目紧闭的站着,身前是那个专门配给自己的小丫鬟,后者拿着洁白的毛巾蘸取了热水,轻轻的为苏善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苏善的伤势十分的眼中,双手依然是那副破烂的模样儿,胸口的位置还有一道紫青的掌印,随着毛巾在皮肤擦拭而过,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鼻尖上也是泛起了一丝丝的细汗,小丫鬟看着这一幕,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

第二次接触这位苏公公,她再一次被后者给震撼了,这般伤势,一般人早就疼的昏死过去了,而她仅仅是看一眼,都觉的浑身发毛,双腿有些哆嗦,这位苏公公竟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不动声色!

他还是人吗?

他的心是不是真的用石头做的?

当然她心里还有一丝同情,这位苏公也是为了给太后娘娘办事,当真是不容易啊!

“苏公公,都清洗干净了,奴婢伺候您换衣服!”

片刻后,小丫鬟将已经变红的脸盆和毛巾端到一旁,然后捧着衣服来到了苏善的身后,苏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今天上午的时候,初次接触小丫鬟,他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烦躁和暴动,他知道,这是自己刚刚成为阉人,还没有彻底的接受这个身份,而女人,或许会成为自己以后的心理障碍,他不想自己以后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所以,他故意让小丫鬟来伺候自己,并再次引起那种暴躁的感觉,然后压制下去。

他要克服这种心态,真正的接受自己阉人的身份!

“呼……”

不久,小丫鬟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了一遍,又走到前面给他轻轻的把腰带给系上,苏善安静的盯着他,目光里有莫名的烦躁逸散,但他勉强不动声色,待小丫鬟一切收拾妥当,退出去以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脚踢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阉人,你现在已经是阉人了!接受这个身份!接受!一定要接受!”

又是连续呼吸了数次,苏善的面色逐渐平复了下来,不过那眼瞳深处仍然有些许的烦躁。

“苏公公,文公公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汪云的恭敬声音,苏善闭着眼睛将心里的情绪尽数压制下去,然后打开了屋门,躬身道,

“见过文公公!”

“嗯!”

文公公看着苏善的眼神儿有些异样儿,似乎比在御马监天牢见面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平静,这种平静是更深的一种平静,类似于练功的时候,心境有了某种突破,他心里生出了一丝诧异,不过也没有多问,径直走了进去。

苏善将汪云赶走,关上了屋门,躬身道,

“文公公,有消息了?”

“太后娘娘同意你的计划了!”

文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庞上带着些许的低沉说道,想到这件事即将在内庭带来的杀戮,他心里总是还有些沉重,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无可避免的!

张太后想要更进一步,必须清洗掉所有的反抗之人!

“奴才定为太后娘娘办妥此事,请太后放心,公公放心!”

苏善听闻此言,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炙热,他知道,这件事开始以后便再没有回头箭,接下来就是自己真正的掀风搅雨的时候了,而这件事情办好了,自己的地位也会更进一步,就算是走到内庭真正的顶尖之列,也极有可能!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呼……”

文公公目光深沉的看着苏善,有些淡淡的摇了摇头,又是继续说道,

“不过这件事情,影响太大,而一旦被胡庸发现,极有可能会引起胡庸的剧烈反弹,到时候这内庭里恐怕会掀起一场大乱,所以,你必须要小心,万分小心,另外,如今印绶监瘫痪,胡庸会立刻借着这个机会闹事,内庭也会进而瘫痪,这种情况太后撑不住多久,你也要抓紧时间!”

“小的明白,半月,半月时间足矣!”

苏善目光闪烁,低声说道。

“好,咱家等你好消息!”

文公公也不再多说,然后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两个黑色的瓶子其中一个苏善认得,是黑玉断续膏,应该是给他治疗手臂断骨的,而另外一个瓶子则是不清楚。

“这里面是大内御用疗伤丹药,大还丹,对内伤有极好的作用,还能够提升一些内力,能够帮你更好的压制化骨绵掌的内力,接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好好保重!”

文公公将匣子推到苏善面前,低声道。

“大……大还丹?”

苏善听闻这三个字,脸色突然是僵了一下,有种无法置信的狂喜涌了上来。

他听说过这大还丹,乃是少林不传的秘药,而且炼制十分的困难,乃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丹药,就连寻常百姓都听说过,甚至都算是传说了。

而他也曾在因果系统中见过,是一流下品丹药,价值十万因果值!

文公公竟然肯拿这种级别的丹药给自己?

他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小的多谢文公公!”

苏善目光发热,深深的磕头致谢。

这一枚大还丹,绝对是对自己最好的助力。

“不用谢我,这是太后特意嘱咐的,太后想重用你,这大还丹,整个大内也才有不超过十枚,你可要知晓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不要辜负!”

文公公淡淡的看了一眼丹药,然后便是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请文公公代为转告太后,奴才就算是死,也会替娘娘把内庭清洗干净!”

苏善捧过丹药,深深叩首!

随着文公公的身影消失,他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手里捏着那枚大还丹,那眼瞳之中,也是逐渐泛起了森冷凌厉,接下来,就要开始真正布局了啊……

“胡庸,你可要好好接着我这当头一刀!”

第二十三章时机已到

司礼监!

宽阔威严的掌印殿里,半片阳光顺着敞开的大门倾洒进来,驱散了殿内的昏暗,胡庸双手负在身后,笔挺的站在窗户前,看着庭院里来去匆匆的太监们,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上看起来平淡没有波澜。

他的身后是心腹张公公,张如海,此时此刻正在汇报着今日内庭里发生的事情,而那略显阴沉的面庞上,则是带着几分森冷和得意,

“胡公公,不出您所料,腾骧营已经把整个印绶监的人都抓了,印绶监已经彻底瘫痪,而近些日子,司礼监的人们也按照您的吩咐,消极怠工,再加上都知监,尚宝监等人的配合,现在的内庭已经基本上瘫痪了!”

“嗯!”

听完张如海的汇报,胡庸面色漠然的点了点头,而那眼瞳里也是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凌厉,然后便是淡淡的道,

“内庭是皇宫的基础,太后不可能任由它继续瘫痪下去的,咱家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放弃继续追查这件事,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胡公公好计谋,把一场风波平息于无形,小的佩服。”

张如海脸庞上带着恭敬还有谄媚,躬身说道。

胡庸对这位心腹的恭维并没有丝毫的在意,他目光深沉的盯着窗外,沉默了片刻,又是转过头来问道,

“赵敬如何?”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平静的脸庞上有明显的担忧,还有一丝愧疚。

“回禀公公!”

张如海见着胡庸这般神色,脸色也是微微的变的凝重一些,迟疑了一瞬,他低声道,

“赵公公被关押在御马监天牢已经有四五日,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来看,状态很不好,他拼命想要杀苏善,还给后者中下了化骨绵掌,苏善怀恨在心,用尽各种手段折磨赵公公,想要得到化骨绵掌的破解之法!”

“赵公公他……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啪!

张如海这句话说完,那胡庸脸庞上掠过了一丝无法压制的愤怒,而后便是猛地一掌拍在了那窗棱之上,强横的劲气爆炸开,窗棱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掌印,更是有淡淡的木屑纷飞了出去,他阴沉着脸,森然道,

“苏善,坏了咱家的大计,如今又如此折磨赵敬,咱家给他记下了!”

“胡公公不必担心,那苏善中了化骨绵掌,就算有文公公给他封印内力,也撑不住多久,他没多少日子的,到时候必定会筋骨爆裂而死!”

张如海低着头,阴声宽慰胡庸。

“哼,咱家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死去!”

胡庸脸上的怒气根本掩饰不住,他目光里闪烁着难掩的森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件事平息以后,咱家就开始着手对付这个小太监,咱家要让他生不如死,落在赵敬身上的所有一切,咱家都要让他十倍百倍的承受一遍,要让他做鬼都做的不安生!”

张如海知道胡庸和赵敬的关系非比寻常,当年两人陪同先帝经历过武阳门之变,赵敬似乎还救过胡庸一命,赵敬如今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胡庸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犹豫了一下,也没敢再说什么宽慰的话。

“呼……”

掌印殿里安静了许久,胡庸终于是将心头的怒气给勉强压制了下去,他眯着眼睛看向张如海,冷声道,

“虽然印绶监的事情尽在咱们掌控之中,但那苏善也不简单,为了防止他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你派人把印绶监所有调动调整给我死死的盯住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过来汇报,这件事,不能出任何岔子!”

“胡公公放心!”

张如海点了点头,低声道,

“小的明白,印绶监是咱们这计划的关键之处,小的自始至终都派人盯着,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

“嗯!”

胡庸沉默了片刻,又是轻轻的哼出了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屑道,

“你也不要是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从苏善使用拙劣的障眼法这件事,咱家已经看出来,这小太监虽然聪明,但到底是年轻,有些事情做的不够成熟,印绶监这件事情,他应该想不到办法破解,只要盯住了,不要让他闹出太多的乱子就好!”

“待这件事情结束,咱家就好好的收拾他,让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

张如海恭敬的拱手,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森冷。

……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过去了十来日,距离苏善与文公公约定的半月之期,已经剩下不多,内庭里的乱象也是因为胡庸的推波助澜,也是显得更加的明显,内庭里甚至有些人心惶惶的气氛蔓延。

而此时此刻,在御马监的掌司殿内,苏善正面色淡然的靠在椅子上,任由小丫鬟在身后给自己按捏着肩膀,这些日子,因为他有意要克服自己的心里障碍,故意让小丫鬟过多的接触自己,目前再接触这小丫鬟,心境已经平静很多。

“呼……”

任由小丫鬟按捏了许久,苏善挥了挥手,示意小丫鬟出去,随着屋门关闭,他则是直起了身子,暗中运转内力,在经脉之中流淌而过,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甚至还有几分惊叹的感觉。

当初自己被赵敬硬生生打了一掌,受的内伤可是相当的不轻,而服用了文公公提供的大还丹之后,这才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伤势就已经恢复了不少,刚刚运转内力,甚至都没有了什么疼痛的感觉!

虽然五脏六腑还有些伤势,但这经脉却都已经基本上恢复了!

“大还丹,不愧是一流丹药,虽是下品,但这效果也算得上极品了,看来这张太后对我也是真正的重视起来了!”

暗暗的点了点头,苏善便是打开了因果系统,近些日子,自己针对赵敬,算计胡庸,而又是提出铲除大内的计划,也获得了一些因果值,加上之前剩下的三百点,现在已经又凑够了两千点!

前几日担心经脉有恙,不敢购买内力,现在应该可以了!

实力毕竟是自己的根基,容不得半点儿拖延。

“购买两年内力!”

随着命令下达,系统之中的因果值逐渐的消失,而一团浓郁无比的光团也是在眼前爆了开来,零星点点的荧光落在身上,又是沿着经脉入百川如海一般朝着丹田之中涌去。

系统提供的内力,比自己修炼出来的内力更加精纯,也更加温和,虽然给五脏六腑带来了些许的震荡,但因为经脉无碍,苏善也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片刻的功夫,所有内力归于丹田,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感受着涨动了一倍的内力,经脉和身体之中传来的比之前强大不少的感觉,苏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而此时此刻,因果系统对自己的坚定也发生了变化!

“实力:后天中期(4/10)”

“达到后天中期了啊……”

看着这些字迹的改变,苏善目光里的凌厉之色也是变的更强了一些,后天中期,内力已经小有成就,这时候内力能够随时游走全身,这时候,使用任何部位攻击,在内力的支持下,都能够有很强的杀伤力!

这时候,自己再施展铁爪功,也能比之前更强!

而同时,苏善对着因果系统的辅助,也是有着一些感激,按照系统的评级来说,自己现在的阶段,需要四年的内力,也就是说,寻常人需要修炼四年才行,就算是有高级的内功心法辅助,怕是也得用一两年之久!

而自己仅仅是用了几个月而已,实在是快的无法想象!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真正的进入高手的行列!”

苏善一边适应着暴涨的内力,一边有些期待的思量着,而片刻后,又是在系统的武功还有丹药界面上随意的浏览了起来,自己身上毕竟还中着化骨绵掌的内力,这内力一刻不除,他一刻就不能真的安心。

他想找找,系统里面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苏公公,腾骧营统领张重山来了!”

就在苏善暗暗寻找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太监汪云的声音,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将因果系统关闭,起身站了起来。

近几日御马监那边儿的事情,一直让张重山负责,自己则是借着养伤的机会躲在这里享清闲,这时候张重山过来,应该是内庭里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压不住的事态,张重山过来找自己求援来了。

或许,也到了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请他进来!”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道。

然而,不等那小太监回话,门外便是已经响起了张重山有些急躁的吼声,紧接着那掌司殿的大门被人推开,魁梧的身影带着明显的焦躁,还有紧张,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张统领……”

苏善笑着迎接了过去,张重山丝毫没有跟他有什么的客套,直接便是凑到了他的面前,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

“苏公公,内庭里这几天都快闹疯了,你想到办法破解印绶监的局面了吗?”

“闹疯了?怎么个情况,跟我说说!”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着问道。

他并没有把自己真正的计划告诉张重山,这个家伙,心思浅薄,如果知道了其中的真相,很容易露出了马脚,所以一直都瞒着他,而这样,也更能借助他的一些紧张慌乱的举动,减弱胡庸的警惕之心!

如今,看着张重山这般紧张焦急的姿态,苏善知道,时机或许真的成熟了。

但是他还想具体的听听,稳妥的分析一下。

“哎呀,我跟你说,现在可不得了,胡庸暗中授意整个内庭,全部瘫痪,现在内庭里都乱套了……”

张重山根本看不出苏善的不急不缓,他那黝黑的脸庞上满是焦躁和紧张,瞪着眼睛,几乎是用吼的说道,

“我跟你说,连着十几天,都知监的人都已经没有好好的清理过后宫了,这几日,更是连夜香都没人收拾,后宫里已经臭气熏天了,还有,昨日,御膳房竟然也没有收到传膳的指令,耽误了太后娘娘还有整个后宫的午膳……”

“文公公亲自去了一趟司礼监,跟胡庸理论,两人甚至都起了冲突,不欢而散。”

“太后娘娘为这事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我都叫过去痛骂了一顿,让我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再查不清楚,咱们都得倒霉了!”

“我说,你在这里躲了这么多天,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如果没办法,咱们不如就罢手吧,再拖下去,内庭更乱,太后心情不好,没准儿会拿咱们两个开刀啊……”

“都已经这么乱了啊?太后都发怒了?文公公也和胡庸起了冲突?”

苏善听着张重山的汇报,眼瞳之中泛起了些许的笑意,到这个地步,胡庸已经算是稳稳的赢下印绶监的这一局,而也应该彻底的放松了戒心,自己真正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张统领,随我走一趟!”

苏善嘴角儿微微挑起,露出了难掩的森然。

第二十四章责罚

苏善带着张重山先走了一趟御马监,不过,他并不是去真正的做什么事情,而是象征性的在天牢里转悠了一圈,见过了那些被关押的印绶监的太监们,又看了看审讯的卷宗,然后便是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走了出来。

“苏公公,您到底想怎么办啊?”

张重山见着苏善这幅无可奈何的模样儿,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紧张的问道。

“没办法了,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只能去向太后请罪,而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准备准备,把这些家伙开始放出来吧!”

苏善幽幽的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啊?真的没办法了?”

张重山听闻此言,脸上的神色变的格外难堪,当初他参与这件事,可是冲着天大的功劳来的,结果到现在,什么也没捞到,还成了这幅场景,他实在是郁闷的不行!

“张统领不用担心,当初先去神宫监的主意,是我出的,而这件事又是我全权负责,去太后那里以后,我会把责任全部承担下来,不会影响到你的!”

苏善察觉到张重山的态度,有些苦涩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而且,你是太后的侄子,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在这里摆着,太后不会太为难你的!”

“苏公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张重山眉头皱了一下,那黝黑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慷慨激昂的意味,沉声说道,

“什么叫你一力承担?这件事说到底是咱们两个负责的,我不能拿功劳的时候露脸,而受责罚的时候却像是缩头乌龟啊?况且,之前你也在太后面前帮过我,给了我那么大的台阶下,我若是做出这种事情,岂不是太下作了?”

“你放心,待会儿见到太后,我一定会帮你说话,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承担!”

苏善倒是没想到这张重山还有如此义气,眼瞳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拱手道,

“那就先行谢过张统领了。”

“走吧!”

张重山脸色虽然依然有些难看,但却格外凛然的跟着苏善,前往坤宁殿。

两人来到坤宁殿的时候,张太后正在看着近日朝廷里的一些奏折,大殿里光线昏暗,而气氛也是有些压抑,因为近日内庭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张太后的脸色也不是特别的好,眉头皱成了疙瘩。

文公公站在她身后,也是有些紧张。

“奴才苏善,参见太后!”

“卑职张重山,参见太后!”

苏善和张重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大殿,面色紧张的跪在了大殿中央,重重的磕了个头。

“你们来了啊?”

张太后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几案上,抬起头看着两人,那脸庞上有明显的怒意,顿了片刻,这才低声问道,

“苏善,印绶监出事这么久了,你一直以养伤为由不见哀家,这时候才过来,怎么,是印绶监的事情有解决办法了吗?”

“回禀太后,奴才失职!”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平伸,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惭愧道,

“奴才不仅没有完成太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反而给内庭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奴才……特来向太后请罪,还请太后责罚!”

听到苏善这句话,张太后脸上的怒意终于是压制不住,一下子爆发了起来,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格外阴沉的盯着苏善,怒声质问道,

“责罚?什么意思?就是没办法了?这件事情彻底给哀家办砸了?”

“太后恕罪,奴才……真的无能为力!”

苏善语气中的卑微越发明显,脑袋深深的贴在冰凉地面上,不敢有丝毫抬头之举。

啪!

张太后脸上的暴怒更加显得浓郁,甚至有些铁青,她一把抓起几案上摆放的琉璃杯盏,用力朝着苏善扔了过去,杯盏砸在苏善身上,又落在了旁边,摔成了无数碎片,里面的清茶也是洒了苏善满身。

“恕罪?恕罪?你就知道口口声声说恕罪,现在恕罪有什么用?”

张太后依然按耐不住心头的怒气,那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指指着苏善,怒声喝骂道,

“苏善啊苏善,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原本想着你能办的漂漂亮亮,没想到,你却自作聪明,非得使什么障眼法,结果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有没有脑子?那么拙劣的障眼法,谁都能看的出来,那胡庸看不出来?你平白给了他布局的时间,现在内庭乱成一团,这件事……你……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后息怒,奴才知错,还请太后责罚,奴才不敢有任何怨言!”

苏善知道张太后这一切都是在做戏,为接下来的计划做铺垫,他低着头,语气中带着悲痛欲绝,大声喊道,听着就像是哭了出来。

“责罚?你就这么想要责罚?啊?”

张太后依旧是怒不可竭,她重重的拍了一下几案,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

“好,好,哀家就成全你,来人,把这个小太监给哀家带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息怒!”

眼看着有几名侍卫冲进了大殿之中,就要把苏善抓走,一旁跪着的张重山连忙是抬起头来,大声哀求道,

“太后,苏公公这件事虽然办错了,但毕竟也有举报之功,你这样打杀了他,对他不公平啊,而且这件事情也有我的责任,我愿意替苏公公分担责罚,还请太后饶他一命!”

“你替他分担?你以为哀家会饶了你吗?”

张太后的目光转移到了张重山身上,那吼声更加的阴沉,怒声骂道,

“就算你是哀家的侄子,哀家今日也得……”

“太后息怒!”

张太后的话没说完,一直沉默的文公公突然是站了出来,他目光扫了苏善两人一眼,小心的凑到了张太后身边,躬着身子说道,

“苏善和张重山虽然办事不利,但毕竟有功劳,您这样打杀了他们,对您的名声不利,再者说,这苏善已经中了化骨绵掌,就算老奴为他封着那股内力,他也就只有三月到半年的时间了,杀了他不值当,不如……”

啪!

文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张太后已经是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强大的气场吓的文公公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低着头退到了一旁,不过张太后的怒气倒是也因此被压制了一些,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疲惫的坐回了椅子上。

沉默了少许,她目光阴沉的扫了苏善和张重山一眼,低声道,

“看在文暮的面子上,哀家免了你们的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犯下这么大的错,哀家不能轻饶了你们!”

“苏善,你,去杖刑房领三十大板,然后即刻滚去神宫监,在那里好好的反省,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哀家的面前!”

“张重山,这件事虽然不是你主管,但你也有责任,同样去领三十大板,然后再罚你一年俸禄,另外,你虽然可以继续管着腾骧营,但职位降低一级,以后做事长长记性,别再这么蠢!”

“滚吧!”

“奴才谢太后恩典!”

“卑职谢太后恩典!”

苏善和张重山都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是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这才是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坤宁殿。

眼看着两人消失,张太后脸上的怒气迅速退去,变成了淡然,而那眼瞳之中也是掠过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期待,她扭头看向文公公,低声道,

“哀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用这种办法把他送去神宫监了,那胡庸肯定不会怀疑的,接下来就看他的了,还真是有些期待呢,内庭很快就能清净了……”

“老奴提前恭喜太后!”

文公公目光瞥了一眼那远去的苏善,躬下身子,低声说道。

……

苏善和张重山离开坤宁殿,前往御马监的路上,张重山看着苏善的脸色有些低沉,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苏公公,别担心,太后只是……”

“算了别说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苏善目光里带着些许悲凉,苦涩道,

“太后娘娘如此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把我放在神宫监,也算是恩宠了,那里没什么事情,剩下的这些时日,我也算是可以……放松了!”

“你……”

张重山知道苏善也只剩下三个多月的性命,脸上的同情之色更浓,他皱了皱眉,拍着胸脯道,

“苏公公别这么泄气,还有三个月到一年呢,或许能够找到化骨绵掌的破解之法!”

“走,我陪你去杖刑房,我还是有几分面子的,那些家伙不敢真的用力打咱们的,这件事结束,我再陪你去一趟神宫监,有我给你撑场面,就算……就算你只剩三个月,也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完!”

“你……”

苏善看的出来,这张重山说的十分的真诚,对后者的感官又是提升了一些,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够用,也有些小心思,但至少为人还是有些可钦之处,他拱了拱手,认真道,

“张统领,多谢了!”

“哎,客气什么,走吧!”

张重山拉着苏善,朝着远处走去。

眼角余光看着那道有些黝黑的脸庞,苏善淡淡的笑了笑,心中道,

“看在你诚心帮我的份上,这次事情之后,我给你捞一份不小的功劳!”

第二十五章神宫监

司礼监!

压抑的掌印殿里光线昏暗,尽管有些许的阳光从外面倾洒进来,但依然是显得有些低沉,胡庸坐在那掌印位置上,半闭着眼睛,食指轻轻的敲击着几案,那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上有淡淡的笑意。

“胡公公,这件事情基本上结束了,苏善亲自去坤宁殿向太后请罪,张太后怒不可竭,差点儿当场杖杀了他,幸亏那文公公求情,才留了他一条性命,被打了三十杖,赶去神宫监了,就连张重山都被降了一级,还罚了一年的俸禄!”

张如海躬着身子为胡庸递过来一杯茶水,那脸上泛着浓浓的得意。

“哼!”

胡庸直起身子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白面皮上的冷笑更加浓郁,有些不屑的哼道,

“这些事情,早就在咱家的意料之中,无论是那个老太婆还是苏善,都不可能任由内庭继续乱下去,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破解这局面的办法,只能就此罢手!”

“恭喜胡公公,略施手段就把这局面给扳了回来!”

张如海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谄媚,笑着对着胡庸拱了拱手。

虽然知道胡庸对这些恭维并不在意,但在对方正高兴的时候说两句好话,还是有锦上添花的作用,张如海对此深有心得。

顿了一瞬,见胡庸没有什么反应,张如海又是往前凑了一些,低声问道,

“胡公公,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收拾那小太监了?”

“呼……”

胡庸目光闪烁,盯着从门口倾洒进来的那一片阳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从容,思量片刻,他笑着说道,

“当务之急,是把目光放在印绶监上,那里是和咱们司礼监配合最默契的地方,这一次印绶监被扫荡,必然空出了不少位置,张太后会想办法从里面安插她的人,借以制衡司礼监,咱们不能落后。”

“你去,从别的地方调一些咱们的人上来,补充到印绶监里面,尽量多争取,和那老太婆的力量互相制衡!”

“至于那个苏善……”

说到这里,胡庸目光里闪烁出了一丝阴冷,低声哼道,

“现不着急要他的小命,他给咱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把赵敬折磨的不成人形,让他那么简单的死了,太便宜他了,神宫监的执礼还是咱们的人吧,告诉他,先给这小杂碎一点儿颜色瞧瞧,日后咱们慢慢收拾他!”

“在他剩下的这有生之年,咱家都要让他寝食难安!”

“小的明白了!胡公公好筹划!”

张如海目光里闪过阴狠的意味,轻轻的拱了拱手,然后便是恭敬的退出了掌印殿。

大殿里逐渐的恢复了安静,胡庸慢慢的站起身来到了窗户前,双手负在身后,平心静气的看着那有些发白的天际,他冷声笑道,

“苏善,该是咱家报仇的时候了,你好好受着,咱家以后给你的,远比现在多的多,你会明白得罪咱家的下场有多么惨!”

……

神宫监!

作为内庭十二监之中最为下等的存在,只负责太庙的卫生,饭食等等,各方面都没办法和其他监庭相比,简单破落的掌印殿,大门上的红漆都显得斑驳,一眼看过去,甚至连御马监的掌司殿都差的很多!

负责迎接苏善的老太监,面庞上布满着皱纹,瘦弱的身子穿着有些不合身的宽大袍子,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而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太监,也是满脸的懒散,甚至还有些菜色,就像是多久没吃饱饭一般!

“小的神宫监执礼,孙元,见过苏掌印!”

老太监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善,眼瞳之中闪过了些许的不屑,他早就从张如海那里得到了消息,这个苏善虽然是派过来做神宫监掌印的,但实际上是等死的,他给太后娘娘办砸了事情,又中了化骨绵掌,只剩三个多月可活了!

他根本没把苏善当回事儿,而且,张如海也交代了,好好给这家伙收拾收拾,不要让他好过,有这份嘱咐,他更是言谈举止中都透着倨傲,甚至连躬身的姿态都没有。

苏善早就料到会有这般对待,胡庸不会错过这种机会来对付自己的,就算张重山之前陪着自己过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效果,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是很庆幸,这些家伙越嚣张,则是说明胡庸越放松!

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会则越容易,甚至,自己还可以给这些家伙故意创造一些羞辱自己的机会,以迷惑胡庸!

“带我去住处,我有些累了!”

心中这么想着,苏善淡淡的瞥了那孙元一眼,低声吩咐道。

“掌印大人,不好意思,小的执礼司还有不少的事情,这些杂务什么的,就不需要小的亲自去办了吧!”

执礼孙元有些十分轻蔑的抬眼扫了苏善一眼,然后指着旁边的一名小太监,冷声吩咐道,

“来来来,你过来,带着咱们的掌印大人去他的住处,哦,我好像忘记给掌印大人收拾屋子了,你今天上午就什么也不要做了,帮着掌印大人收拾收拾,缺什么东西的话,再来找我领,千万不要怠慢了掌印大人!”

“是!”

那名小太监忙着跑了过来,恭敬的对着苏善拱了拱手,而那孙元竟然是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就带着随从朝着执礼司的方向走去了,那背影之中都带着明显的不在意。

“呵……”

苏善漠然的盯着孙元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胡庸就找了这么一个家伙来给自己找麻烦?看来是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走吧!”

轻蔑的笑了笑,苏善让那名小太监带领着自己走向后院的住处,来到了自己的屋子以后,里面的情况更是一片狼藉,之前在神宫监抓捕前任掌印的时候,这里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

床铺等等被翻腾的一团乱,桌椅都被拆毁,地上的茶杯茶壶等等碎裂一片,而还留着些许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发黑的一片,看起来有些难以接受。

“收拾收拾吧!”

苏善看着这些,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在意,这些都是那孙元给自己的颜色,不过都只是暂时的,等太庙的事情解决了以后,那老东西自己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甚至不用理会,都会有人帮着自己弄死他!

何必在意?

小太监忙碌着收拾屋子的时候,苏善离开了屋子,一个人在神宫监转悠了起来,而不久之后则是有意无意的来到了负责给太庙里的人准备饭食的地方,里面有一群太监忙碌着,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些肥胖,胸前挂着一件油腻腻的牛皮围裙,正忙着擦拭着厨房,而脸上还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此人正是当初在敬事房遇到的常福!

苏善是特意交代文公公,将常福从敬事房调遣过来的,想要血洗太庙,必然少不了厨房里的帮手,而这常福便是他经过深思熟虑选定的!

经过在敬事房修养的那三个月,苏善已经对这常福了解的非常透彻,此人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却也算个阴险狠辣的家伙,从当初那么疯狂的折磨自己就能看的出来,而且从后来的接触中,他也是看得出来,此人有些野心!

这种人正好可以利用!

“苏公公!”

苏善在周围徘徊的时候,那常福也是不经意间瞥见了他的身影,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许的谄媚,热情的跑了过来。

“常福啊?好久不见。”

苏善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的打量了这个家伙片刻,笑着道,

“怎么样,在这神宫监还好?”

“嗨,什么好不好的,小的就是个厨子,在敬事房也是做饭,来到这里也是做饭,没什么区别,倒是劳烦苏公公挂心了!”

常福也是听闻了苏善近些时日的那些事情,不过,他和苏善接触较多,知道这个家伙不简单,他能够从御膳房一个小太监,一跃成为御马监掌司,就绝非常人能比,虽然现在落魄,但在他看来,或许也是虎落平阳!

或许这家伙还有机会翻身,常福不敢有太多的怠慢!

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他敢公然得罪的,都是一些明显就能看出来,嘴笨心蠢,将来必然没什么出息的人,对于那些有些手段,心思伶俐的家伙,他向来都表现的很客气!

就算在敬事房,也是如此!

“呵呵……”

苏善看着常福这般模样儿,眼瞳之中闪过些许的笑意,他轻轻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低声道,

“常福啊,你如果不想一辈子做厨子了,可以来找我……去忙吧!”

“嗯?”

常福被苏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微微的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然后便是恭敬的拱了拱手,道,

“谢苏公公给机会,小的先行告退!”

“嗯!”

苏善笑了笑,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神色,离开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常福目光闪烁了一下,也是转身回到了厨房,不过,他接下来再干活却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他在思考苏善刚刚说的话!

一辈子做厨子?

他当然不想!

但是现在的苏善,他有这个本事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他好像自身都难保啊!

第二十六章抉择

不管苏善有没有这个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常福都决定试一试!

他出身在贫苦家庭,自幼父母双亡,靠着沿街乞讨勉强活了下来,后来实在迫不得已,这才自己把自己给卖进宫,做了太监!

这些年,做乞丐,在内庭的最底层艰难求生,他早就看透了世间炎凉,他深刻的明白,权势,才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而他也在不断的寻找着机会,不过,他之前的身份太过于卑微,一个敬事房的厨子,根本没人正眼看他,所以才一直留在那里!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了眼前,无论行与不行,他都想先去看看!

夜深人静,忙碌了一整天的神宫监显得十分的死寂,只有偶尔传出的蛐蛐儿叫声,偶尔起伏,清冷的月光被乌云遮挡着,显得有些暗淡,常福小心翼翼的从硬床板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打开屋门,走向苏善的住处。

深秋的风带着寒凉,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便是轻轻的敲响了屋门,

“苏公公,小的常福,特来求见!”

“进来吧!”

苏善根本就没睡,他一直在等待着常福,以他对这人的了解,他基本上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判定,后者一定会来找自己,果不其然,没有猜错!

嘎吱!

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常福侧着身子钻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身上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苏善,深吸一口气,跪在了后者的脚下,脑袋深深的贴在苏善的靴子上,低声说道,

“常福请苏公公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常福保证,从此以后就是苏公公的一条狗,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咬人,我绝不松口!”

“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苏善面色依旧漠然,但是眼底深处却是掠过了淡淡的笑意,他将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黑色瓶子拿过来,送到了常福的面前,声音里带着轻轻的森然,说道,

“明日,将这里面的毒药,放到送去太庙的饭菜里,这件事做成了,你就可以平步青云!”

“这……”

常福接过黑色瓶子,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凝重,而那握着瓶子的手掌,也是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了片刻,他那微微眯着的眼睛突然是闪烁出了一丝震惊,还有些许的亮光,而一层冷汗也是从那张肥硕的面庞上流淌了下来,他的后背,也是很快的被冷汗给浸湿,他咽了口吐沫,有些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那眼瞳中,更是布满着难掩的惶恐!

他在内庭里呆了多年,知道太庙里是什么人,也知道宫里的形势,而又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他隐约猜到了苏善想要做什么!

但是,那太庙里足足有两三千人啊!

“你能猜到我的目的,没让我失望!”

苏善看着常福这幅模样儿,就明白了,从敬事房里那三个月的接触,他就看的出来,这个厨子一直以来都很聪明,猜出自己的目的,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苏公公……”

常福紧张的嘴唇儿发抖,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但还是硬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小的不敢!”

说完,他脑袋死死的贴在了苏善的靴子上,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毒死那么多人,他真的不敢!

“你再仔细想想!”

苏善笑了笑,那声音与这夜色融合到一起,就像是从九幽地狱而来,充满着无法形容的冰冷和森然,而说话的时候,他的右手,也是轻轻的落在了常福的头顶,常福打了个哆嗦,胯下流出了一股子散发着骚臭的尿液。

他身子瑟瑟发抖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刚刚太过于紧张害怕,以至于他的脑子都一瞬间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随着苏善的手落了下来,他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而那眼神儿也是变的更加惶恐了起来。

不做?

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不做的,自己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苏善的手段,他心知肚明!

而做?

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内庭里绝对会掀起惊天地震,到时候,苏善会不会把自己推出去,做那个可怜的替死鬼?而且,这样的大案,一定要有人来承担的,甚至,有可能整个神宫监都会被血洗,自己能活到平步青云那一步吗?

他不敢确信!

相反,他倒是觉得,苏善有极大的可能,将自己彻底的杀人灭口,毕竟这么大的案子,按照常理,苏善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的!

而至于做好之后,苏善许给自己的平步青云,他觉得,那也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常福这一刻很后悔,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一时脑袋发热,要来见苏善,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魔鬼,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升官发财的!

自己现在几乎是陷入了必死的境地啊!

他肥硕的身子微微的哆嗦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常福啊,不要让我失望!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苏善见常福纠结着下不了决心,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按着他脑袋的右手,也是逐渐的变成了爪形,而紧接着又是有一丝阴狠的劲气,缓缓的萦绕了上去。

“苏公公!”

常福感觉到了直透脊背的杀意,他那身子又是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用力将脑袋磕在了苏善的靴子上,他咬着牙道,

“小的,做!”

不做的话必死,做的话还有一线生机,虽然是虚无缥缈,但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他下定了决心!

“好!很好!”

苏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而那右手也是从常福的头顶抬了起来,他捏着常福的下巴,将他脑袋抬起来,带着格外森然的笑意,说道,

“你没让我失望!”

“不过……”

话音至此,苏善的眼眸里又是迸射出了格外凶残的意味,而语气里也是更加多了几分狰狞,他死死的盯着常福的眸子,继续道,

“你别想着告密,你应该明白,如果坏了太后娘娘的大事,这天下,没人会保的住你,你的下场会相当相当的凄惨!”

“小的……明白!”

常福脸色越发的苍白,惶恐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如果这件事情被自己泄露出去,太后会如何处置自己,那下场,用脚趾头都能想的明白!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苏善淡淡的挥了挥手,笑道。

常福又是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有些仓皇的爬了起来,他先是将地上留下的那些尿液用袖子给擦拭干净,然后便是躬着身子退出了屋子。

屋门轻轻的关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紧了牙关,

“希望,我真的能平步青云!”

自言自语的声音落下,他有些踉跄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屋子里,苏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窗户前,他透过那略微打开的窗户缝隙,看着常福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瞳之中也是泛起了浓浓的森然。

“常福,不要让我失望!”

他自言自语。

……

翌日清晨,带着些许火红的日头从东方升起,天空上的鱼肚白逐渐变成了金色,整个皇城都是被笼罩了起来,而神宫监的厨房,也是变的热火朝天,一群太监们忙碌着为太庙里的人们准备着早上的饭食!

太庙里,除了那些负责日常维护太庙的太监,还隐藏着*******,所以,司礼监胡公公曾经亲自交代过,饭食之上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怠慢,所以,这些太监们都是十分的认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半个多时辰以后,在人们紧张的忙碌下,所有的饭食都已经准备完毕,一个个的食篮摆放在了神宫监的厨房前院,而人们更是忙碌着,陆续将准备好的饭菜盛放在了每个食盒摆好的餐盘里。

“呼……”

而这时候,常福正在忙着在一大口锅面前熬制着汤水,这是专门给太庙的人们准备的参汤,也是胡庸特意交代的,主要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辅助太庙里隐藏的那些大内高手修炼用的,不过,为了隐藏大内高手的真实身份,这参汤,保证整个太庙所有人都有一份!

“你去帮我抱些干柴过来,火不够旺了!”

常福有些发白的脸庞上渗着一丝丝的细汗,对着身后一名帮忙的小太监吼道,那名小太监连忙是三步两步的跑了出去,厨房里只剩下常福一人,他有些哆嗦的从怀中掏出了黑色的瓶子,然后飞快的把药粉洒了进去。

啪!

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他把黑色瓶子装回怀里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而这时候,那个抱着干柴的小太监赶了回来,常福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儿,急忙是一脚把瓶子踢到了灶火堂里,随着一声低沉的炸响,灶火堂里喷出来一股火星!

“怎么回事?刚刚什么声音?”

小太监将干柴放在旁边,有些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刚刚从里面扔了些干柴,好像夹着什么东西,就爆了一下,没事,快,添柴火!”

常福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抱起一堆干柴扔到了灶火堂里,而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那双手都是在微微的颤抖着,不过小太监却并没有发现异常,他躬下身子,帮着常福忙碌了起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常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儿,拿着巨大的汤勺,在那一锅参汤里缓缓的搅动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惨案爆发

太庙,是大魏朝庭供奉历代先祖灵位的地方,这里有着不少的太监,大部分都是伺候过先帝的,因为年迈体衰,无法胜任本职工作,便是被放在太庙了养老,而这里面更是隐藏着无数的大内高手!

而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这里一直吃寻常人的禁忌,出了神宫监负责送饭食的人,别的人除非有命令,否则基本上不能够进入,一则害怕惊扰了历代皇帝的灵位,二则也怕有人联络大内高手,有不轨心思!

那些大内高手,都是真正的高手,保龙一族,实力极强,人数也相当不少,蕴含的能量可是相当的大!

此时此刻,在太庙的深处,一处比较隐蔽的阁楼里,几位面容发白,布满着皱纹的老太监,正在吃着神宫监的人送过来的饭食,为首的老太监目光淡然,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息,正是大内高手其中一员。

“宋统领,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参汤有些不一样?”

吃饭之间,其中一名老者喝了一口参汤,慢慢在嘴里品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确实有些不太一样,味道好像是变了一些,不过没什么大碍的,神宫监是胡公公的地方,难道还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害咱们不成?或许是多加了些什么药材吧!”

那名被称作宋统领的老者也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在意神色,他们可是大内高手,这皇宫里的一道极强的屏障,无论是胡庸还是张太后,都会想尽办法招揽并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是不会有问题的!

几个朝代以来,也一直都是如此!

“宋统领说的没错,赶紧吃完,收拾了东西去练功,我还得去武库当值!”

另外一名有些高大的老者一口将参汤全部喝进去,把碗筷扔到了旁边,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意味说道。

“快些吧……”

几名大内高手也是不再说话,忙着吃了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所有的人都吃饱喝足,而无一例外的,那份参汤都是被喝光了,没有人留下分毫,这是用来提升他们功力的,谁也不肯浪费!

“去,叫人们来收拾吧!”

那名被称作宋统领的老者挥了挥手,准备起身离开,而就在这时,他眉头突然是皱了一下,脸色也是微微的变的有些难看起来,紧接着,他便是看到其余几名大内高手都是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你们……”

宋统领的目光变的更加惊恐,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意味,而倒在地上的那些大内高手,则都是目光变的痛苦无比,满是难堪的说道,

“统领,这饭菜里面有毒!”

“这怎么可能……”

宋统领目光里的惊恐越发浓郁,然后他也是感受到胸腹之间出现了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也是恍惚一下,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而紧接着他按耐不住气血的激荡,一口殷红鲜血喷了出来。

“宋统领,咱们……噗!”

其他的那些大内高手还想说话,但是这毒却十分的剧烈,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口吐鲜血,脸色也变的铁青起来,而更可怖的是,其中一人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是流淌出了鲜血,而那身子也是剧烈的抽搐一下,彻底的失去了气息。

“可恶……到底是谁……”

宋统领目光也是格外的狰狞,连忙想到调动内力抵御体内的毒,不过这毒实在是太烈了,而且毒性极强,他勉强调动内力,也仅仅是僵持了片刻,然后噗的一声又是喷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而后整个人也瘫倒在了地上!

七孔流血而死!

同一时刻,整个太庙里,都是不断的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不管是那些大内高手,还是普通的负责搭理太庙的那些太监们,都是陆续的瘫倒在了地上,五官之上不断的流淌出鲜血,然后全部失去了气息。

整个太庙,都变成了死尸的世界,狰狞可怖的意味,缓缓的蔓延。

那凄凉的意味,甚至让枝头上停着的鸟雀都察觉到了惊恐,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远处。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收拾东西了!”

又是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庙那高大的围墙之外,出现了一些小太监,这些人都是神宫监的,准时来收取那些食盒,还有用过的碗筷等等,为首的小太监嘎吱一声推开了大门,然后便是带着人们走了进去。

他们刚刚往里面走出去了没几步,便是看到了无数瘫倒在地上的尸体,每个人都是七孔流血,面色惨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那场景格外的恐怖,这一瞬间,几人感觉像是走进了九幽地狱一般,遍体生寒!

“啊……”

呆滞了片刻之后,太庙里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几乎撕裂空气!

……

神宫监!

光线昏暗,简陋凋零的掌印殿内,苏善一个人站在窗口,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紧张,还有凝重,盯着那有些发沉的天空,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掌心里面甚至已经是渗出了些许的细汗。

这件事干系重大,他心里也是紧张的不行!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不久之后,那神宫监的大门之处,传来了一阵惊恐无比的尖叫,七八个小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屋子,他们的脸色都是格外的苍白,惊恐,甚至连话音都有些颤抖的感觉,而很快,那执礼孙元也是晃悠着身子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出什么事了啊?”

孙元目光淡淡的在这几名小太监身上扫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少在意,神宫监这种地方,就是负责给太庙的那些家伙们做饭送饭的,能有什么大事?这几个小太监,都是不成器的东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孙执礼,不好了,真的大事不好啦……”

“太庙里出事了,那些人全都死了,七孔流血而死,一个都不剩啊……”

“那场景太恐怖了,所有人啊,就像是地狱啊……”

孙元的轻笑声还没彻底落下,那几个小太监便是把孙元给包围在了中间,然后七嘴八舌的讲了出来,他们脸上的神色格外的惊恐,声音更是颇为显得尖利。

“什……什么?”

孙元听闻此言,顿时如遭雷击,脸上的淡然也是瞬间变成了难掩的惶恐,而甚至连嘴唇儿都是一刹那的功夫变成了惨白,他打了个哆嗦,直接双腿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甚至连说话都说不清出来了。

都死了?

整个太庙的人都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那里可是有将近三千人,里面还有所有的大内高手啊!

这可是惊天的大事!

他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一瞬间掉入了万年的冰窟,遍体生寒,而身上更是生不出丝毫的力气了!

“孙执礼,孙执礼,现在怎么办啊?”

“你快起来啊……说句话啊……”

小太监们看着孙元被吓成了这般模样儿,脸上的惊恐之色也是更浓,一个个几乎是如丧考妣,目光绝望,有些胆小的甚至也瘫倒在了地上,绝望无比的哀嚎了起来。

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们都已经完全吓傻了!

掌印殿内,苏善目光漠然的看着这一幕,那脸庞上露出了难掩的笑意,刚刚的那一幕他已经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看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现在整个太庙的人,包括那些大内高手,应该都已经被除掉了!

“该动手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善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然后便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掌印殿,随着他出现在那些慌乱绝望的小太监们面前,人们都是抬起了头,投射过来了不知所措的惊恐目光。

那执礼孙元,也是恍惚的扭过了头,但他的脸色依然惨白,眼神儿也是空洞而无神。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事情我刚刚都已经听到了,这是惊天的大案,我要立刻去找太后汇报这件事。”

苏善目光带着漠然在众人身上扫过,顿了一下,语气中又是多了几分森寒的意味,继续道,

“为了防止这件事引起太大的轰乱,也为了防止可疑之人趁机逃脱,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离开神宫监半步,如果有人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他必须要把这件事给暂时封锁起来,然后展开雷霆行动,不给那胡庸丝毫的反应时间!

“常福!”

话音落下,他又是看向了后院的方向,前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厨子们都已经好奇的凑了过来,而听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后,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都是惨白无比,甚至惶恐的有些乱象,常福躲在人群中,更是目光恍惚呆滞。

听到苏善的吼叫,他咽口吐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你把这大门给我守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能做到吗?”

苏善目光凌厉的问道。

“这……能!”

常福恍惚了一下,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当初被调遣到神宫监的时候,手底下跟着的那四五个太监也一起被调了过来,加起来有六个人,应该能够守住这神宫监片刻。

而且,最主要的是,无论他想不想,都必须这么做,拼了命也得做好,他已经是离弦之箭,再没有丝毫的回头路了!

“不行,我要去汇报给胡公公,这件事司礼监应该也知……”

而就在苏善转身的时候,那孙元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面色惶恐的喊道,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明白,这件事必须让胡公公知道,越快越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常福猛地抓起了远处的一根干柴棍,格外阴狠的砸在了孙元的脑袋上,砰的一声,鲜血飞溅,孙元捂着脑袋蹬蹬的倒退了出去,然后满脸是血的瘫倒在了地上,直接昏迷了过去。

“苏公公说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谁敢走出这大门一步,老子就打烂他的脑袋!”

“老石,你们几个过来,跟着我守在这门口,谁也不许出去!”

常福脸上沾染着些许殷红,那目光也是如同阴狠的野兽,紧接着,五个身材魁梧的太监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各自拎着菜刀,木棍等等,守在了神宫监的门口!

“很不错,给我守好了!”

苏善看着那凶悍的常福,嘴角儿露出了笑意,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请令

坤宁殿!

早上的时候天气还十分的晴朗,而这时候空中便是已经多了几片乌云,阳光被遮挡,空气中也是多了些许的寒意,张太后身上披着薄薄的毯子,坐在几案前,翻看着朝廷里送过来的奏折,不过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哗啦!

翻看了片刻,张太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将那奏折扔了出去,然后皱着眉头靠在了椅子上,文公公识相的走过来,把袖袍往后遮掩一下,轻柔的为她按捏起了太阳穴,同时也是低声的问道,

“太后娘娘是不是在担心那小太监的计划?”

“嗯!”

张太后眼睛没有睁开,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

“神宫监虽然是伺候着太庙的起居,但里面必然也有不少胡庸的人,苏善想要瞒过这些人,把毒投进去,恐怕很难,而且太庙里的大内高手也肯定不简单,万一这毒要是被他们发现呢?这件事干系太大了,哀家这心里……安不下来啊!”

“老奴明白。”

文公公手上的力道微微的变轻柔了一些,甚至还掺杂了些许的内力,尽量让张太后舒服一些,然后低声宽慰道,

“不过那小太监也不是简单人物,老奴相信,他能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希望如此吧……”

张太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却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是有些更浓郁了一些。

这件事真的干系太大了,她甚至有些后悔答应苏善这么做了!

万一办不成,事情闹大,内庭将会有一场天大的风波,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压的住!

“太后娘娘,殿外神宫监掌印苏善求见!”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小太监的传话声音,张太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直接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那脸庞上的期待之意几乎难以掩饰,而那文公公也是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里显露出了一丝紧张。

“传他进来!”

片刻后,苏善躬着身子走进了大殿,他双手抱起,就要跪地行礼,那张太后却早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急急忙忙的挥手道,

“免礼,快给哀家说说,事情如何?”

“回禀太后!”

苏善听着张太后这般急躁的语气,眼瞳之中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然后低着头道,

“事情已经办妥,整个太庙所有人无一生还,神宫监目前也被奴才控制,消息也没有传出去!”

“好!”

张太后听到苏善的回答,脸上的紧张和担忧尽数消失,变成了难掩的炙热,她猛地一拍几案,声音里带着迫不及待说道,

“苏善,你做的很好!”

“文暮,把在家的手令给他,从现在开始,你全权负责此事,腾骧营四卫兵马任由你调动,有哀家的令牌在,无需向任何人请示,这件事,你要给哀家办的漂漂亮亮的!”

“奴才领旨!”

苏善接过那枚漆黑色,大概掌心大小的令牌,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得格外炙热起来。

马上,就要有一场真正的大戏了!

“奴才告退!”

苏善不敢耽搁时间,躬身拱手,退出了坤宁殿,然后便是急匆匆的朝着御马监跑去。

瘦削的身影逐渐远去,张太后的脸上,依旧是泛着浓浓的炙热,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期待,她眯着眼睛盯着窗外,沉吟片刻,有些惊叹的道,

“这个苏善,实在是太聪明了,没让哀家失望,他竟然真的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太好了,接下来,这内庭,就能一举清洗干净了!”

“是啊……”

文公公的目光也是瞥向了殿外的阴沉天空,脸上的惊叹同样掩饰不住,苏善的一系列计划,一环扣一环,简直天衣无缝,一步一步将胡庸的最大倚仗,大内高手全部铲除,这家伙,还真是聪明的让人无法形容!

他心里,甚至都有些许的忌惮!

这种人如果给他足够的机会,来日必非池中之物啊!

“接下来,就全看他的了!”

“胡庸啊,你这次要彻底完了,你能想得到,自己英明一世,岿然如山屹立两朝而不倒,却会毁在一个初出茅庐的苏善手里吗?”

……

苏善离开坤宁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御马监,他并不确定常福能够稳住神宫监那些家伙多长时间,所以要尽快,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把腾骧营的兵马调动过去,片刻后,他便是来到了腾骧营的门口。

“站住,你是何人,敢擅闯……”

一名身材魁梧侍卫拦在了苏善的面前,他可能是没在这里当值过,没见过苏善以前在这里出入,但是,他却认的张太后的手令,眼看着那道令牌出现在了眼前,他吓的面色惶恐,急忙是跪在了地上,紧张道,

“卑职参见太后,参见公公!”

“让张重山速来见我!”

苏善大步流星的闯入腾骧营,而张重山就在腾骧营内练武,听到有人拿着太后手令传讯自己,立刻是飞快的跑了过来,见到苏善,他一时间有些不解,

“苏公公,你怎么……”

“少废话!”

苏善没有时间跟张重山解释,张太后的手令一恍,凝声道,

“以最快的速度集合腾骧营四卫,三卫原地待命,你带其中一卫,随我赶去神宫监。”

“是!”

张重山虽是粗人,但毕竟在宫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没有多问,直接便是吩咐了下去,腾骧营的办事效率相当的高,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近千凶神恶煞,披甲持刀的侍卫便是准备完毕。

凶气凛然!

“走!”

一众人跟在苏善和张重山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神宫监的方向冲去,路上的时候,张重山终于是腾出了时间,他小心的拉着苏善的肩膀,一边狂奔,一边低声问道,

“苏公公,到底出什么事了?要这么大的阵仗?连四卫兵马都调动了?”

这是张重山进宫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由得他不紧张!

“你听好了!”

苏善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今天早上,神宫监出现投毒时间,整个太庙所有人,包括那些大内高手,全都死光了!”

轰!

张重山骤然听到这话,就感觉像是一个惊雷突然间落在了脑袋上,他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善,有种格外不敢置信的感觉,甚至是……呆滞了!

“整个太庙里的人全死了?这……”

迟疑了许久,他这才是有些回过神儿来,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僵硬问道,

“怎么回事?”

然而这句话刚说出口,他眼睛又是猛地瞪大了起来,然后看着苏善的目光,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惊骇,甚至还有做梦般的不敢置信,他好像猜到了一些事情!

苏善当初故意去神宫监,然后印绶监出事,被姑母赶去神宫监,如今这才几日,就发生了这种事,难道,这一切都是苏善和姑母他们暗中筹划的?

而那些被除掉的大内高手,也正是胡庸的倚仗啊!

这……他简直不敢想象!

他也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吗?

这也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阴险狡诈?聪明?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统领,有些事情,你明白就好,藏在心里不要说出来,接下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等着你的,将会是一场天大的功劳!”

苏善看着张重山这幅见鬼一般的表情,就知道后者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轻轻的拍了拍张重山的肩膀,不漏痕迹的笑着说道。

“真的是你……”

张重山看着苏善这般态度,心里的猜测更加的确定了下来,他看着苏善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恐怖的魔鬼,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真的是这家伙做的!

竟然真的是这样!

这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啊!

恍惚了许久,张重山勉强将心头的震骇都是压制了下去,他知道接这件事的干系有多大,将会在内庭里产生多么大的震动,他更知道,这件事对太后,也就是他的姑母,有什么意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格外冷冽的说道,

“苏公公放心,我都明白!”

哗啦!

片刻的功夫,苏善和张重山带着腾骧营的侍卫们来到了神宫监的大门处。

苏善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常福等人依然是面色凶狠的守着,而那些太监们则是面色惶恐的躲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动静,孙元虽然醒来了,但脸上和脑袋上,都是被砸的头破血流,显然刚刚有所挣扎,应该被常福等人拦了下来!

“苏公公……”

常福见到苏善出现,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连忙凑了过来。

刚刚他可是紧张的不行,这孙元竟然挑拨人们要往外跑,要不是他关键时刻凶狠出手,差点儿把那孙元打死,这件事可能就拦不住了!

如今苏善带着腾骧营出现,他也是放心了!

“你做的不错。”

苏善微微点头,示意他退下,然后便是对着身后的张重山吩咐道,

“把整个神宫监,还有太庙,全都包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有任何人出入!”

“严密封锁消息,不允许有丝毫的泄露!”

“还有,把孙元,还有这些人全都控制起来,就在这神宫监,开衙审讯!”

“是!”

张重山明白苏善的意思,他这是要尽快的把事情坐实,然后抓紧时间对付胡庸,不给后者丝毫反应的时间,心中想着,那黝黑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森冷,他大手一挥,带着凶神恶煞的侍卫便是冲了进来!

“全部抓起来,带去掌印殿!”

“审!”

“是!”

一众侍卫如龙似虎!

煞气升腾!

第二十九章屈打成招

秋风萧瑟,天空中的阴沉越来越明显,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腾骧营的侍卫们将神宫监牢牢包围,里三层外三层,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都不可能逃的出去,那森然的刀光映射着,吓的一群小太监们瑟瑟发抖,面色惶恐。

掌印殿内,苏善目光阴沉而坐,两侧分别排列着十几名凶神恶煞的腾骧营侍卫,长刀半出鞘,森寒的刀锋让这掌印殿的气氛更加显得压抑,张重山站在苏善身后,那黝黑的脸庞上,目光也是凶悍如虎!

“带孙元上来!”

苏善目光森冷,猛地拍响了几案,两名腾骧营侍卫拖拽着目光惶恐,面色惨白,身上还带着不少鲜血的执礼孙元走进了殿内,其中一名侍卫一脚踹在孙元的后腰上,他便是狼狈不堪的跪在了地上。

“孙元,太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主要负责神宫监的日常,绝对脱不了干系,不想受苦的话,就乖乖的把事情交代了,否则,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苏善微微的眯起眼睛,瘦削的身子往前凑了一些,阴声说道。

“苏善,你血口喷人!这根本和我没关系!你……你这是诬陷,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之前不给你面子,你这是故意给我穿小鞋,我告诉你,我是胡公公的人,你敢动……”

孙元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知道,这件事情太大了,就算真的是自己做的,也绝对不能认,更何况还不是自己做的,这要是认了,自己身家九族都别想活着,必须得挺住,而且,他还自作聪明的搬出了胡庸,试图让苏善投鼠忌器,不敢过分的折磨自己!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现在的苏善根本没把胡庸当回事儿,而他现在审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孙元招认了,尽快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然后再去对付胡庸!

不等孙元的喊声落下,苏善直接是一掌拍在了几案上,然后阴声吼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先给我砍他三根手指头!”

“你……”

孙元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的惊恐无比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苏善竟然如此的凶残,什么都还没开始,就直接要砍自己的手指头?

哗啦!

他惊恐的时候,两名腾骧营侍卫已经冲了上来,一人按住他的胳膊,另外一人直接手起刀落,噗的一声,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三根手指头飞了出去,孙元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而也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啊……”

“孙元,我再问你,招还是不招?”

苏善目光里带着阴狠,再度问道。

“苏公公,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昨天不该对您不敬,不该啊,求求您放过我,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求求您了……”

孙元依然没明白苏善的意思,还是以为后者是为了昨天自己的怠慢而故意报复,为了不再受罪,便是满脸惶恐的哀求了起来,而脑袋更是不住的在地上磕着,很快便是殷红一片!

“哼……”

苏善看着卑微哀求的孙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不屑,他轻声哼道,

“孙元,你太小看我了,昨日的那些事情,我根本不在乎,我要的,是供词!再砍他一刀!”

嗤啦!

又是一刀砍下去,孙元的一根手指头滚落,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而那身子也是近乎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他近乎绝望的大声哀求道,

“苏公公……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啊……求求你了……放过我吧……真的不是我啊……”

这件事真的太大了,三千多人的毒杀大案,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大内高手!

他真的不敢招啊!

“还不招?好,有骨气!”

苏善脸上的神色更加阴冷,直接挥了挥手,冷声哼道,

“再砍,把他剩下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给我砍掉,砍完了手指头砍脚趾头,然后砍手,砍脚,直到把他手脚都砍完为止!”

“孙元,你什么时候撑不住了,肯招认了,就说话!我等你!动手!”

哗啦!

苏善的声音落下,那两名侍卫便是阴沉着脸将孙元给按倒在了地上,不等孙元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刀光闪过,一根手指头带着鲜血滚出去,落在了他的面前!

“啊……不是我啊……”

十指连心,剧烈的痛苦让孙元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甚至眼球都要瞪出了眼眶,他身子剧烈的抽搐着,胯下也是流淌出了一丝阴黄的液体,而紧接着,他看到那侍卫又是举起了刀,噗的一声,又是一根拇指被砍了下来!

“啊……不要……真的不是我……啊!”

孙元被剧痛刺激的整个人都几乎要崩溃,身子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但是,他的那点儿力气根本不是两名侍卫的对手,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的又看着第三刀砍了下去。

噗!

鲜血飞溅,他右手上五根手指头全部被砍了下去,整个手掌都是彻底的变成了血色,他的脸庞上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惊恐,而胆子也是被彻底的吓破了。

同时,这一刻他也是真正的明白了,这苏善根本没想着真正的把事情查清楚,这家伙就是想屈打成招,硬逼着自己招认!

如果不认的话,接下来的折磨,恐怕会生不如死!

“我招,我招,我都招了!”

“是我做的,别砍了,是我做的啊……”

眼看着又是一刀即将落下,孙元的身子彻底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凄惶无比的说道,他放弃了,这种折磨,无法想象,他不想坚持了,只想来个痛快的,什么身家九族,他也不想管了,再砍下去,自己就要被一寸寸的砍成肉酱了啊!

“好!”

苏善脸上露出冷笑,摆手制止了腾骧营侍卫的继续动手,然后对着旁边的执笔太监吩咐道,

“写,把孙元的供词好好的记下来!”

“是!”

那名执笔太监早就被这血腥的审讯给吓的微微发抖,这苏善根本就是个疯子啊,这时候听到他的命令,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奋笔疾书起来。

片刻的功夫,孙元模模糊糊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虽然那供词上的漏洞还有很多,但苏善根本不在乎,他略微的扫了一眼,便是直接将供词扔给了张重山,阴声道,

“此案已经查明,收好!”

“是!”

张重山目光闪烁了一下,将那供词收到了怀中,贴身留着。

这时候就见苏善又是从几案后走了出来,来到了那已经彻底瘫痪的孙元面前,他蹲下身子,一把拽着后者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给拽起来,然后阴声冷笑道,

“毒害太庙的事情交代了,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的?”

“你……什么……”

孙元挣扎的睁开了眼睛,惊恐的盯着苏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后者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那我给你点儿提示!”

苏善嘴角儿挑起来,低声冷笑道,

“听说你和司礼监胡公公关系不错,前些日子毒害太后那件事,和你神宫监也有关系,你们的上一任掌印都被抓了进去,你说,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和胡庸,有没有关系?!好好想想!”

砰!

话音落下,苏善将孙元的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的力量不小,直接便是溅射出来了些许的殷红血迹。

“你……你……”

孙元听着苏善的这些话,脸上的神色变的彻底的惊恐了起来。

他明白了苏善的意思!

而紧接着,他又是想到了这一阵子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恍惚之中好像猜到了什么,太庙里的事情,那被毒死的三千人,难道,都是这个家伙……他暗中设计的?

他如此凶残的屈打成招自己,然后又问这些,根本就是为了对付胡公公!

“你……”

孙元看着面带冷笑的苏善,感觉整个人都是坠入了冰窟一般,对方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魔鬼,无法形容的魔鬼,甚至可以说是厉鬼!

怪不得,他一上来就让自己招认,不择手段!

他的目的,根本就是胡庸!

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牺牲品!

“招还是不招?”

苏善时间不多,见这孙元一脸的惶恐,呆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阴狠,而紧接着,他直接拽过了旁边侍卫的钢刀,朝着后者的耳朵砍了下去。

噗的一声,半片耳朵落地,苏善直接抓起来塞到了痛苦抽搐的孙元的嘴里,然后阴声冷笑道,

“再最后问你一遍,如果不招的话,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你……你这是故意的……就算我招了,你没有证据,你也……”

孙元艰难的吐出了自己的耳朵,哆哆嗦嗦的说道,不过,他的话没说完,脑袋就又是被蛮横的拽了起来,苏善眯着眼睛,冷笑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要针对胡庸!没有证据又如何?现在大内已经倒了,他就是砧板鱼肉,我只要有个借口抓了他,审都能审死他!”

“你……”

孙元身子剧烈的挣扎了一下,苏善没给他机会说话,直接把他的脑袋砸在了地上,甚至把他的鼻子都给砸扁了,鲜血飞溅,孙元身子打着哆嗦,听到了苏善那如魔鬼般的冷笑,

“我现在只问你,招还是不招?”

“我……”

啪!

孙元还想说些什么,直接便是又被苏善把脑袋砸在了地上,又是一阵鲜血飞溅,孙元整个人都已经昏昏沉沉了,眼神儿也变的恍惚了起来,而紧接着,他又是看到苏善手里多出了一柄长刀,那刀锋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嗤啦!

长刀缓缓的划过,将孙元的右臂给砍了下去,孙元整个人都是彻底的崩溃了,而那身子也是剧烈的哆嗦了起来,他挣扎了片刻,眼睛一翻,整个人便是晕厥了过去。

“哼!”

苏善眼中闪烁着森然更加浓郁,他冷笑一声,一爪子抓在了孙元肩膀的断口上,手上的力量加剧,后者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又是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

整个掌印殿里,都是一片死寂,张重山,还有那些腾骧营的侍卫们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儿的孙元,脸色都是变得有些不忍,有些人甚至扭过了头去,而那名执笔的太监,更是面色发白,忍不住的干呕了好几次!

这苏善实在是太凶残了!

他这手段,简直就不是人一般!

而这时候,那幽幽醒来的孙元,也是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他恍惚了一下,嘴里吐出了一阵阵的鲜血,哆哆嗦嗦的说道,

“我招,我招了……我都招了……”

他完全放弃了,他知道,这家伙完全不是人,就是魔鬼!

那些非人的手段,自己根本撑不住的!

“早知此时,何必苦撑?!”

苏善冷冷的笑了一声,抬眼看向那目光惶恐的执笔太监,冷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写供词!”

“是,是……”

第三十章兵至司礼监

坤宁殿上,随着日头的逐渐升起,大殿里的阳光变的充足了一些,不过因为冬日逐渐来临的缘故,这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些许的寒意,原本有些怕冷的张太后披着一件毯子,站在大殿的门口,脸色看似平静,但那眼睛里却是有极力掩饰的紧张。

“文暮啊,你说这小太监能不能把事情办妥了?这件事可是不小啊,太庙三千条命案,惊天动地,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这无异于一场地震!”

目光盯着天空上逐渐蔓延的阴云,沉默的张太后突然开口说道,她虽然极力压制内心的担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依然是有些按耐不住。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也太关键了,任谁都不可能平静如水!

“太后娘娘宽心!”

文公公微微的朝张太后身边靠近了一些,为她往上拽了拽那件滑落的毯子,低着头道,

“这个苏善,绝顶聪明,他能不动声色把太庙里面那么多人全都除掉,那剩下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希望如此!”

张太后眼瞳微微的眯了起来,沉默不语,不过那脸庞上的凝重却并没有减弱分毫,文公公站在她的身后,等待了些许时间,轻轻的拱了拱手,又是劝慰道,

“太后娘娘,您身子虚弱,太医交代过,要尽可能的避免风寒,不如老奴扶您回殿,在里面等着苏善的消息。”

张太后年轻的时候落下了一些病根儿,身体的抵抗力极弱,长时间受到风寒的话,浑身上下的关节都会发痛,文公公担心她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被风寒侵袭而犯病,所以才有一提!

“哀家坐不下去,就在这里等着吧!”

张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挪动身子,那目光也是继续盯着连着殿外的那条笔直大道。

文公公叹了口气,没有再劝,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紧张的期待。

“太后娘娘,神宫监掌印苏公公……”

等待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前门处突然出现了苏善狂奔而来的身影,张太后和文公公那担忧的神色都是顿时放松了一些,然后目光里则是露出了浓浓的期待,那守在前门的小太监报信儿声音还没说完,就听张太后紧张喊道,

“快让他进来!”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片刻之间,苏善便是跟随在张太后和文公公的身后进了坤宁殿,他恭敬的跪倒在大殿上,将从孙元那里屈打成招的两份供词举出来,交到了文公公的手中,然后目光凌厉的说道,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神宫监执礼孙元,乃是胡庸的心腹,经过奴才的审讯,这孙元承认了太庙血案是他所为,而同时也交代了当初毒害太后之事,也是胡庸幕后主使,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奴才恳请太后下令,即刻捉拿胡庸归案!”

“好,好!苏善,你没让哀家失望!做的很好!”

张太后目光随后在那两份供词上扫过,脸色变的更加的激动,甚至有种无法压制的兴奋,她右掌重重的拍在几案上,瘦弱的身子也是勃然而起,她把那宽大的袖袍挥动的哗啦啦作响,然后凛然下令道,

“苏善,现在开始,捉拿叛党胡庸一事由你全权负责,即刻动手,不要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另外,哀家特许你有擅自行事之权,司礼监内但凡有任何人敢阻挠此事,你大可不必汇报,先斩后奏!”

“奴才遵命!”

苏善听闻此言,那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了难掩的森然。

这一条命令下来,他就可以真正的对胡庸下手了,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奴才即刻去办!”

最后重重的给张太后磕了一个头,苏善凛然起身,飞快的退出了坤宁殿!

眼看着那瘦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张太后脸上的兴奋神色依然是按耐不住,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苏善当真是没让哀家失望,这一次,胡庸死定了,这内庭,也会彻底的被清洗干净!”

“是啊,这个苏善,真是是绝顶的聪明!”

文公公深深的看了殿外的阴沉天色一眼,那面庞上也是泛起了难掩的赞叹,而其中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个苏善,从头至尾谋划,步步为营,悄无声息的将太庙那么多人全部除掉,彻底剪除了胡庸的倚仗,而今日,大功即将告成,他依然张弛有度,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也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而是先把供词弄好,这才请令捉拿胡庸!

步步扎实,不给胡庸丝毫转还的余地!

还有,他办事的效率也如此之高,从案发到拿到供词,仅仅用了半个多时辰!

这一切的一切,文公公自问自己都没办法做到,而苏善却做到了,更不可置信的是,这家伙还只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般心思,这般手段,实在是太惊为天人了!

“厉害啊!”

他目光闪烁着,心头喃喃自语。

……

司礼监内,宽阔的掌印殿里气氛有些安静,因为天色逐渐阴沉的缘故,这里面的光线也是比平日显得昏暗了不少,胡庸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敞开的窗户前,盯着天空上逐渐变得阴沉的乌云发呆。

那张平静的白面皮上,隐约有些凝重。

“打听到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他的心腹张如海从殿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了脚下,胡庸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问道,腾骧营今日一早便是有大规模的动作,四卫兵马全部被调动起来,三卫原地待命,而其中一卫则是把神宫监给牢牢封锁!

这些事情都瞒不过胡庸的眼睛,他一早就派张如海去打探了!

“回禀胡公公!”

张如海应该是一路狂奔回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他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气,说道,

“暂时还没打探的到,腾骧营现在已经彻底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神宫监那边儿,也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那些侍卫又都是张重山的心腹,根本打探不出来什么!”

“封锁的这么严密?会不会和那个叫苏善的小太监有关系?”

胡庸听闻张如海的汇报,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醒过来开始,他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而随着腾骧营兵马的调动,他那种不安就越来越浓,他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胡公公多虑了!”

张如海听着胡庸自言自语的声音,那脸庞上则是露出了些许的不屑意味,轻声哼道,

“那个小太监中了化骨绵掌,现在只剩下两个月可活了,而且还不被太后重视,发配到了神宫监暗中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他苏善,也做不了什么了!”

胡庸的眉头依然皱的厉害,他恍惚的盯着窗外片刻,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不过,咱家这心里还是不安,现在回想起来,那小太监的手段和心思都是相当的不简单,就算是咱家那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及他的一半,这种人,还是越早除掉越好,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翻身了!”

“如果真的那样了,咱家可不确定能不能再斗的过他了!”

“张如海!”

说到这里,胡庸突然是扭过头来,盯着壮硕的中年太监,声音里带着森然意味吩咐道,

“咱家不能等了,这个苏善实在是个太危险的人物,神宫监的封锁解除以后,你立刻带着人过去,把他除掉!他死了,咱家这才能心安!”

“小的遵命!”

张如海听出了胡庸语气中的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

同时他心里对苏善也是更多了几分重视,这些年他跟在胡庸身边,见惯了无数的斗争,就算是面对太后和文公公的时候,胡庸都没有过这般失态和紧张的表现,如今对一个将死的苏善,却是这么的警惕小心?

这个小太监,也真是够厉害的!

“哼,不管你多么厉害,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很快,张如海的脸色又是微微的变的不屑了起来,因为,苏善很快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能够亲手杀死一个让胡庸都忌惮不已的人,这还真是有不小的成就感!

“呼……”

张如海心里各般想法闪过的时候,胡庸又是转身来到了窗户前,阴云逐渐的从西北方向飘过来,如今整个皇城都是好像被遮掩,天色变的更加的昏暗,仿佛黄昏降临之前的场景,而空气中也刮起了寒风,透着刺骨的冰凉!

“看这天气,怕是要降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了!”

心中喃喃的自语着,胡庸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右手轻轻的落在那窗棱上,食指缓缓的敲击着木板,几乎是绞尽脑汁的猜测思考着,

“不过咱家现在更关心的,是腾骧营到底在干什么?四卫兵马全部都调动了……神宫监也被封锁了!以前很少有这么大的动作!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怎么这心里,一直就安静不下来呢?会不会是咱家错过了什么东西?”

“那个叫苏善的小太监……”

突然,胡庸敲击窗棱的食指停了下来,而凝重无比的白色脸庞,也是猛地抬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目光里带着难以形容的凝重和凌厉,看向了司礼监的大门方向!

他刚刚听到了无数的脚步声!

砰!

一瞬间之后,那朱红深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随着木屑碎块儿纷飞,张重山和苏善,带着无数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如龙似虎,蜂拥而入!

“太后有令,捉拿叛党胡庸!!”

“阻挠者,杀无赦!”

第三十一章捉拿胡庸(改)

哗啦!

那阴沉的爆喝声还未彻底落下,凶神恶煞的腾骧营侍卫们已经是鱼贯而入,众人以张重山和苏善为始,分别向两侧分散开,沿着司礼监院墙密密麻麻的排列,几乎是瞬间功夫,就将那掌印殿给牢牢包围。

“怎么回事?”

张如海就守在掌印殿的门口,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惶恐,他慌乱无比的跑出来,挡在了苏善等人的面前,尖声质问道,

“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司礼监!”

“张如海,我等奉太后懿旨捉拿叛党胡庸,和你没关系,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给老子滚开!”

张重山目光森冷,如山的身躯猛地往前窜出一步,凶悍如虎的气势直接便是朝着张如海给逼迫了过去,后者虽然有些武功,但毕竟不如张重山这种专门的武将,被压迫的面色发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他毕竟跟在胡庸身边多年,见过不少大场面,虽然慌乱但依然是勉强稳住了身子,然后阴沉着脸冷笑道,

“胡公公是叛党?真是胡言乱语,你敢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死太监,负不负责老子也不用和你说,滚!”

张重山懒得和这家伙多废话,话音落下的瞬间,腰间的百炼钢刀带着刀鞘,以如龙似虎的姿态朝着后者的面门硬生生砸了下去。

对付这种人,他根本不用拔刀!

“你……”

张如海眼看着刀鞘到了面前,仓皇的挥手阻挡,但他那点儿实力在张重山面前根本不够看,虽然勉强拦住了后者的刀鞘,却被一脚踹在胸口上,朝着掌印殿内倒飞了进去。

啪!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胡庸的身影从阴暗的大殿内掠过,右手轻轻的拖住他的后背,释放内力将他倒退的身子给止住了下来,然后面沉如水的走到了殿前。

“胡公公……”

张如海想要说话,胡庸摇了摇头,斥道,

“退下吧。”

“胡公公,你总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当一辈子呢!”

胡庸出现,张重山脸上的神色变的凝重了一些,这家伙可是先天高手,他不敢有丝毫的小觑,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紧绷,把百炼钢刀抽了出来,防备着对方,不过他话音里的气势却是丝毫的不弱,依旧冷意十足。

就算对方再强,腾骧营三卫兵马在此,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张重山,你还不配和咱家说话,这件事,估计你也就是个躺着捞功的废物,滚下去,让苏善出来和咱家说吧!”

面对如临大敌的张重山,胡庸并无任何的在意,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射到了一直站在后方,不动声色的苏善身上。

不论这件事缘由如何,他都可以确定,绝对和张重山没什么关系,都是这个阴险的小太监策划的,他也没必要和张重山浪费口舌!

“你……”

张重山被胡庸如此轻视,黝黑的脸庞上顿时涌过浓浓的怒意,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善拉住了胳膊,后者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声,然后站到了胡庸的对面。

“胡公公真是厉害啊,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依然是处变不惊,还想着三言两语挑拨我和张统领之间的关系,不愧是能够在内庭里屹立两朝不倒的人物,小的真是佩服!”

苏善面色平静,淡然的挥动了一下袖袍,冷笑着说道。

他说这句话,看起来像是打消张重山心里的不爽,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挥动袖袍的时候,指尖的缝隙里,落下来了些许的粉末。

胡庸也没有注意到,他正死死的盯着苏善的那张脸庞,目光里带着些许凝重,还有一丝阴冷的意味,沉默了片刻,他冷声哼道,

“小太监,你也不简单,腾骧营都把咱家的掌印殿给围了,心思还是这般谨慎,时刻提防着咱家,比咱家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不敢当啊!”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又是看似无意的拨弄了一下手指,哼道,

“胡公公经历两朝而不倒,在内庭里的声名那是如雷贯耳,面对您,小的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咱家承受不起你的恭维!”

胡庸看着面色始终淡然的苏善,总觉的有些不安,那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上也是掠过一丝不耐烦的意味,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阴声道,

“废话少说,你今日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来抓咱家,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算是要杀咱家,也要有个理由对吧?这司礼监毕竟是内庭掌首,咱家又是有先帝诰命在身,你平白无故抓咱家,不合规矩!就连大内,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还是说清楚了好!”

“呵呵……”

苏善听着胡庸的话,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平静无波,他知道胡庸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自己,他的身后有无数大内高手,动手之前要想好了后果,不过自己又怎么会在乎那些已经魂归西天的人?

当然,苏善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既然胡庸问,那就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一则,可以借着这件事情,彻底的击垮胡庸自以为是的聪明,击破他的心里防线,二则,还可以……把那件事安排好!

淡淡的冷笑一声,苏善又是往前两步,靠近了胡庸一些,同时他又是抖动了两下袖袍,然后笑着说道,

“胡公公真想知道?那可就要洗耳了!”

“咱家听着!”

胡庸眉头紧皱,眼瞳之中的不安之色更浓,袖袍下隐藏的双手也不经意的握紧了起来。

他想听听,这小太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毒害太后的事情,胡公公应该还记得吧?这件事情原本已经结案了,但是呢,今日上午的时候,神宫监里的执礼太监孙元,却是又交代了一些内幕,他亲口指认,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胡公公你!”

苏善冷笑着盯着胡庸那张脸,冷笑道,

“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抓您老人家?”

“哈哈……”

听闻苏善之言,胡庸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然后便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他重重的挥动了一下紫色袖袍,格外轻蔑的盯着苏善,冷声道,

“就凭这个?你带着腾骧营三卫兵马来抓咱家?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咱家是司礼监掌印,总管内庭,更有先帝钦赐的诰命,还统领着整个大内,护卫皇宫安危,就算是有人指认咱家,按照规矩,你也只有问询的资格,没有抓咱家的资格!”

“你进宫时间太短,看来很多规矩都不懂啊!”

“啧啧……胡公公跟小的讲规矩啊?这个……小的确实不太懂!不过呢……”

苏善话音至此,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起来,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猛地抬起头,那眸子里的目光变的格外森冷,进而阴声笑道,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情,你胡公公之所以到现在还这么猖狂,无非就是倚仗的太庙里的那些大内高手,你觉得,有他们在,就算真的有人抓到你的什么把柄,也不敢真的和你撕破脸皮,奈何不了你!”

“对不对?”

胡庸眉头皱了一下,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傲然之意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就是倚仗大内,你又能奈我何?

“看来我猜对了!”

苏善看着胡庸那般高傲的模样儿,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这家伙还想着大内呢,也该告诉他事实的真相,让他绝望了,心里这么想着,苏善往后退了一步,以防止胡庸骤然出手,然后轻笑着说道,

“不过,胡公公,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上午的时候,太庙发生了一件惨案,所有侍奉历代皇帝灵位的太监,还有你倚仗的那些大内高手,已经都被毒死了!”

“什么?!”

苏善的这句话落下,胡庸的眼睛突然是瞪大了起来,甚至迸射出了一些血丝,而那脸庞上的淡然和傲气,也是瞬间消失,完全的变成了惊恐,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他面色惨白到了极点,嘴唇儿也是几乎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那感觉,就像是突然间被雷劈了一样!

太庙里的人全都被毒死了?

大内高手也全都死了?

这怎么可能?

苏善看着胡庸这般惊恐的模样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郁,然后轻声道,

“啧啧,这件事啊,说起来还和您老人家有不小的联系呢,您那位心腹孙元,神宫监的执礼太监,记得吧?平日里您对他或许不太好吧,颐指气使,不当人看,这人心眼实在是太小了,他心里怨恨着呢!”

“一时想不开,就在那些送去太庙里的饭菜里投毒了……这你没想到吧?”

“是孙元?这……怎么可能?”

胡庸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呆滞,就像是变成了雕塑一般,那目光里的惶恐,震骇,都是浓郁的化不开,当然更多的还是不敢相信!

自己对孙元不薄,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对!

略微思考了瞬间,胡庸那苍白僵滞的脸庞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又是涌上了无法形容的惊恐,甚至有几分格外不敢置信的意味。

他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自己用心布局印绶监之争,导致苏善被太后训斥杖责,那个期间,神宫监似乎也是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调动,有一些人被安插了进去!

但是,他当时一心盯着印绶监,根本没把这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当回事儿!

而现在他一瞬间想明白了!

印绶监之争,才是苏善真正的障眼法,他的真正目的,是神宫监!

神宫监是负责太庙的伙食的,他暗中安排了人进去,然后投毒……一举将太庙所有人,包括自己隐藏的大内高手全部都除掉!

这个苏善,实在是太聪明了,绝顶聪明,这计谋简直布局的天衣无缝!

自己完全被他当做傻子给耍了!

哗啦!

想通了苏善的阴谋,再看看眼前的事实,胡庸感觉整个人都是一瞬间的失去了力气,他身子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面色上的绝望更是浓郁到了极点,甚至他的精气神儿都是消散了许多,目光里露出了一丝大限将至的灰色!

大内高手全都死了!

自己真正的倚仗,彻底的没有了,现在已经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先帝交代的事情,扶持幼帝上位,延续大魏盛世,也要彻底泡汤了……

除了绝望,他还有无法形容的心痛!

这些大内高手,是他从跟随先帝的时候,就开始倾尽全力培养的,几十年的功夫啊,他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培养起来,成了一只无人能够忽视的队伍!

更主要的是,他们完全忠于大魏皇族!

这将是幼帝的一把利剑啊!

然而,此时此刻,却是在一夕之间,被这个苏善给毁掉了!

一个不剩!

那种心痛,那种悲凉,简直无法形容!

他根本……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

各种悲凉凄惨的情绪无法遏制的涌上心头,他恍惚了一下,彻底的瘫倒在了地上。

“呵……”

苏善看着这般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胡庸,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得意,几乎是痛快淋漓,之前除掉陈庭,对付赵敬,严刑逼供孙元等等,都没有让他有过这种感觉,因为那些人都只是杂鱼,而这胡庸,才是内庭里真正的大树!

屹立两朝而不倒,让张太后都忌惮不已,无可奈何的大树!

如今被自己逼迫的这般模样儿,那种得意,那种稳操胜券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淡淡的笑过之后,他微微的往前躬身,双手负在身后,轻声问道,

“胡公公,该说的都和你说清楚了,现在,我有抓你的资格了吧?”

哗啦!

随着这冰冷的声音落下,腾骧营侍卫们顿时有了动作,人们纷纷的抽出腰刀,在张重山的带领下,目光格外森然的把胡庸包围在了中间,而院墙四周,也是出现了无数的侍卫,他们都是举着弓弩,漆黑的箭头对准在了胡庸的身上。

煞气森然!

第三十二章绝望的胡庸

无数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缓缓朝胡庸靠近,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弓弩手们在苏善的指挥下,纷纷拉紧了弓弦,煞气翻卷,压抑的气氛让得整个司礼监庭院都显的死寂,苏善眯着眼睛盯着胡庸,嘴角儿上是淡淡的冷笑。

还有无法形容的自信!

“哈哈……哈哈……”

这时候,那瘫软的胡庸突然是发出了狰狞无比的狂笑,大笑声过后,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而那瘦削的身子上也是爆发出了凌厉无比的气势,紫色的蟒袍猎猎作响,满头白发更是随着劲气而飞舞激荡!

腾骧营的侍卫们被这强横的气息压迫的有些脸色发白,前行的脚步也都停了下来,弓弩手们一个个目光凝重的盯着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而张重山握着百炼钢刀的手也略微紧绷,骨节上更是迸射出些许的苍白!

胡庸乃是真正的先天高手,就算是在大内都数一数二,如今见着后者这般凶狠模样儿,应该是到了决然拼命的关头,他们都不敢轻易动手,以防不测!

“呵……苏善,你真的很聪明!绝顶聪明!你是咱家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而且,你心思也够狠毒,肯用两千多人的性命与大内高手陪葬,一般人,绝对做不到!咱家败在你的手里,不冤,咱家心里认了!”

胡庸缓缓的抬着头,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猩红,死死的盯着苏善,犹如是从九幽地狱穿越过来的恶魔,那一张布满皱纹的白面皮也是微微的紧绷起来,他逐渐的握紧双手成爪形,然后森然的笑道,

“但是,你想靠着这些腾骧营这些乌合之众来抓咱家?却是痴心妄想了!咱家这些年,可从没荒废过武功,如今,咱家已经半步先天圆满,别说他们,就算是号称内庭第一高手的文暮来了,他都不敢说有把握留下咱家!”

“你?行吗?”

“半步先天圆满?!竟然……这么强?”

张重山以及腾骧营的侍卫们听到胡庸的话,脸上的紧张神色更加显得浓郁,甚至还有明显的忌惮和恐惧,他们恍惚了一下,都是忍不住往后退出了好几步,不敢和胡庸靠的太近,尤其是张重山,甚至连握刀的手都不露痕迹的颤抖了一下!

武功修为的最高境界,便是先天大圆满!

相传到达那个境界的高手,近乎堪破天地之机,内力更是浩荡不绝,已经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都能够来去自如,无人能挡!

胡庸虽然只是半步大圆满,但那实力,也是可想而知,在场的这些腾骧营侍卫,无数的弓弩手,好像真的留不下他!

“呵……”

然而,苏善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紧张,他依然是双手负在身后,满脸的云淡风轻,格外平静的扫视了胡庸片刻以后,他嘴角儿微微的挑了起来,笑着问道,

“胡公公,你真的以为,我会毫无准备来抓你?”

“嗯?”

胡庸见着苏善这般模样儿,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刚刚那凌厉无比的气势,也是突然间一顿,瞬间减弱了很多,苏善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也太狡猾,胡庸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顿了一瞬,他眯着眼睛问道,

“小太监,你还有什么手段?大可以拿出来让咱家瞧瞧!咱家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拦住咱家!”

“你已经瞧见了,只不过你没在意而已!”

苏善笑着将隐藏隐藏在袖袍之下的右手拿了出来,而那掌心里则是握着一个手指头般长的黑色瓷瓶儿,瓷瓶儿的盖子打开着,随着苏善的抖动,里面洒落出了一些灰尘模样儿的粉末,随之又与风飘散!

“毒?”

胡庸目光顿时一凝,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另外一只手则是猛地朝前方挥舞,阴狠霸道的劲气激荡出去,将那些粉末给震散在了空气之中,他眉头皱成了疙瘩,仔细感受了片刻身体,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冷冷的哼道,

“你想靠着这些东西对付咱家?是不是有些……”

话音没说完,嘎然而止,胡庸的眼睛陡然间瞪大了起来,而那狰狞的白面皮也是霎那之间变成了惨白,甚至连嘴唇儿都是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见鬼一般,甚至还有无法形容的惊恐,还有仓皇!

他想到了苏善刚刚进入司礼监的时候,那一系列不起眼的动作,后者似乎无意间挥动了好几次袖袍,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得知苏善的惊天计谋,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根本没有在意到这些不经意间的动作!

而刚刚,看到那一瓶粉末状的东西,胡庸突然之间回过了神儿来!

苏善那些动作完全是有意的,他在暗中下毒,而那时候他距离自己还相当的近!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已经中毒了!

“你……”

胡庸近乎惊恐的盯着苏善,有种格外无法相信的表情,震惊,恐慌,绝望,不一而足,而更多的是对苏善的忌惮,这家伙的心机,当真是可怕,就算是胜券在握,依然没有放松算计自己,步步为营,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给自己下毒了!

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呵,胡公公,现在您还像刚刚那么自信吗?要不要听听这毒是什么东西?”

苏善将已经完全空掉的瓷瓶儿扔在了地上,脸上带着格外淡然的笑意说道。

那模样儿,云淡风轻,胜券在握!

“小杂碎,你给咱家下的什么毒?”

胡庸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近乎颤抖的问道,同时,他飞快的调动着内力,更加仔细的检查身体各处,寻找那毒素的所在,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察觉,身体完全如常,他的面色更加难堪了起来!

苏善的手段太不可思议,他相信对方绝对不是诓骗自己,对这察觉不到的毒,更加忌惮!

“这毒啊……”

苏善笑眯眯的把地上的瓷瓶儿踩碎,然后轻声道,

“叫做十香软筋散!”

“是我特意从文公公那里讨来的,专门为胡公公您准备的,这种毒,无色无味,无痕无迹,任何中毒之人都不会有察觉,不过,如果你动武的话,就不一样了,毒素会以最快的速度爆发,然后让你筋骨失去力量,整个人就像是烂泥一样,动弹不得!”

“啧啧,你现在内力已经调动的差不多了,或许,马上就会有感觉了!”

说完,苏善的双手再次负在了身后,他格外淡然的盯着胡庸,那脸上甚至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十香软筋散散?你……”

胡庸听到这个名字,那白面皮陡然间是抽搐了一下,而目光也是变的越发的惊恐,他听说过这种毒,乃是江湖上恶名赫赫的奇毒,极少有人见过,但却又真实存在,他没想到,这苏善竟然找到了这种毒,来对付自己!

哗啦!

惶恐了一瞬间,胡庸也是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儿,他感觉有种奇怪的东西迅速的沿着身体经脉和肌肉蔓延,而身上的力气,也是在以可以查察觉的速度消散,他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是瘫倒在地上。

“你……”

胡庸的脸色彻底慌乱,他飞快的伸出右手,然后朝着身上的重要穴位点去,试图想要控制毒素的蔓延,但是,他勉强点上去之后,却是又惊恐的发现,这十香软筋散的药力格外霸道,竟然是凶悍无比的朝着被封锁的穴位发起了冲击!

“这……可恶!”

胡庸知道自己绝对撑不住片刻,纠结一瞬间,那眼瞳里便是泛起了无法形容的狰狞,他猛地抬起头,阴冷疯狂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苏善的身上,而那内力也是再度毫无压制的爆发了出来,轰的一声,身上披着的紫色蟒袍被震成了碎片!

碎布条四散纷飞,他双手瞬间握成了爪形,直接是朝着苏善的方向暴掠而去。

动如龙,快如电!

胡庸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了,自己这次失败的很彻底,完全落入了苏善的算计里,彻彻底底的死路一条,但是,他想在死之前拼命一次,他要尽可能的除掉这个家伙,这个毁掉了自己所有的小太监!

“啊……小杂碎,咱家就算是,也要拉你垫背!啊!”

尖利的吼叫声刺破空气,他的身影也是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苏善附近,然而,张重山还有那一众的腾骧营侍卫一直在时刻准备着,无数道低沉的闷响传出,黑色的弩箭直接是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呼啸而来!

“啊……”

胡庸目光狰狞的如同厉鬼,近乎疯狂,双爪上带着阴狠霸道的劲气,直接是朝着四面八方挥舞出去,无数的弩箭被震飞,有的甚至倒射回去,刺穿了那些腾骧营弓弩手的胸膛,然而身中十香软筋散的胡庸也是力不从心!

噗!噗!噗!

三道弩箭分别射在了他的右肩上,小腹之上,还有大腿上,这弩箭乃是最强力的军弩,锋锐而霸道,弩箭直接是击碎了他的骨头,穿透了他的身子,带起了一蓬殷红鲜血,而他的身子也是被迫倒退了出去。

哗啦!

身受重伤,再加上十香软筋散的毒,他身上的力气已经近乎完全丧失,他踉跄了一下,便是无力的半跪在了地上,而喉咙里也哇的喷出了一口殷红鲜血,他面色格外的绝望,不甘,疯狂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苏善,咬牙切齿的吼道,

“啊……咱家跟你拼了……小杂碎!”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对面那云淡风轻,脸上带着轻蔑的苏善跑过去,这时候,毒素已经彻底的蔓延全身,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鲜血也是直流,地面上留下了一行狼狈的脚印,他勉强硬撑着来到了苏善面前一丈之外。

“咱家要杀了你……”

他目光狰狞无比,试图提起所有的力气,朝苏善扑过去,但是,他已经真的是强弩之末,手爪都无法握成形,而还没跑出去两步,也便是噗通一声扑倒在了地上,但他依然不肯放弃,他咬着牙,目光里带着猩红,一点一点朝苏善爬过去!

“咱家……要杀了……你……”

苏善双手负在身后,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云淡风轻的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小杂碎……咱家要杀……”

等待了片刻,胡庸终于是来到了面前,他艰难的伸出右手,搭在了苏善的黑色靴子上,他又用力的抓紧那件太监服的袍摆,想要站起来。

噗!

苏善从旁边抽过来一柄长刀,横扫而过,胡庸的双手直接被横扫而断,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落了满地,也溅射在了苏善的脸上,胡庸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身子,又是噗通瘫倒在了地上,他脸色绝望,惨白,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哀嚎!

“啊……”

苏善冷笑着抹掉了脸颊上的鲜血,轻哼道,

“带走!”

“押入御马监天牢!”

第三十三章升御马监提督

坤宁殿!

殿外的天色依旧阴沉,阳光虽然极力的想要冲破云层,但也仅仅是穿透了丝丝缕缕,殿内的光线显得昏暗,同时因为冬日来临的缘故,那温度也是有些低,张太后裹着厚实的毯子坐在几案前,脸色凝重异常。

“文暮,胡庸也算是内庭里顶尖的高手,你为了保护哀家不方便出手,你说苏善能拿的住他吗?这老东西可不简单,别出什么意外啊……”

轻轻的手中的碧玉茶杯放在几案上,张太后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低声说道。

与胡庸斗了这么多年,她对后者的能力可是了解的相当透彻,同时也更加忌惮,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大局已定,但她依然本能的保持着警惕和担忧。

“太后娘娘放心吧!”

文公公一边躬着身子为张太后添上了些许茶水,一边笑着说道,

“苏善这么聪明,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瞒您说,最初开始筹划这件事的时候,苏善已经让老奴帮忙去寻找一种毒药,能够专门克制胡庸这种顶尖高手的毒药,老奴当年行走江湖,也正好有些私藏,就给他了!”

“以他的聪明才智,胡庸必定上当!”

“哦?早就准备好了毒药?”

张太后那温婉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惊诧,带着鎏金长甲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几案,赞许道,

“这个苏善,还真是考虑周全,自始至终都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哀家又高看他一筹啊,如此一来,哀家也是放心了不少,可以安心的等他们的消息了!”

“太后娘娘,神宫监掌印苏善,腾骧营统领张重山,殿外求见!”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殿外传来了传信儿太监的尖叫声,张太后和文公公脸上都是露出一丝难掩的期待,张太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殿门口方向迎去,

“快让他们进来!”

“奴才苏善,参见太后!”

“卑职张重山,参见太后!”

身上带着些许鲜血的苏善,还有张重山先后进入大殿,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是十分激动,恭敬的跪倒在了张太后的脚下。

“事情办的如何?”

张太后盯着两人,紧张的问道。

“回禀太后!”

苏善直起身子,拱手抱拳道,

“奴才与张统领不辱使命,已经将叛党胡庸捉拿归案,现关押在御马监天牢,司礼监与胡庸关系密切的一众人员,也已经全部收押,一并等候提审。”

“抓了?好,很好,哈哈!”

张太后听闻此言,脸上的紧张神色顿时消失,变成了难以形容的狂喜,甚至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有些失态的开怀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痛快,更有如释重负的意味掺杂其中。

她执掌大魏朝权十数年,一直想着将这胡庸给扳倒,把内庭彻底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屡屡布局都被那老家伙给破掉,甚至还损失了不少的忠心之人,她对这胡庸是既恨之入骨,又忌惮不已!

如今,这家伙被抓入了御马监天牢,彻底成了砧板鱼肉,那种喜悦之情根本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大笑之间,她快走两步来到了苏善的面前,亲自躬身将后者给搀扶了起来,她盯着苏善,忍不住的点头赞道,

“苏善,你做的很不错,没让哀家失望,这件事办的漂亮!哀家一定要重赏你!”

一旁的文公公脸上也是泛起了浓浓的激动,胡庸在内庭里真的是相当于泰山北斗的存在,掣肘着太后的所有的布局,相当于脖子上架着的刀,一直让太后寝食难安,如今被苏善给除掉,确实是大喜事一件!

“奴才多谢太后赏识!”

苏善听着张太后的语气,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激动,他挥动袖袍又是重新跪在了后者的脚下,脑袋深深的贴在冰凉地面上,然后真诚道,

“不过事情尚未大定,奴才不敢接赏,胡庸虽然俯首,但毒害太后娘娘这种大事,绝对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奴才以为这内庭里定然还潜伏着不少同****想彻查此事,还内庭朗朗乾坤,护太后娘娘安危!”

“此事完成之后,奴才再向太后请赏!”

说完,苏善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触地有声。

“好,说的好!”

张太后看着跪俯在地上的苏善,那脸庞上的赞许之意更加浓郁,这小太监很不错,如此大功面前都不慌不乱,还想着考虑为自己清洗内庭的事情,当真是一把好手,她大笑一声,挥动着袖袍回到几案后,然后道,

“不过,你立此大功,哀家不赏你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彻查的事情,你继续去办,全权负责,而赏赐,哀家也先给你一些!苏善听赏!”

“奴才在!”

苏善再度叩首!

“即日起,你重回御马监,再坐掌司之位……不妥不妥,这么大的功劳,让你官复原职实在是委屈了你!”

张太后说到一半便又是摇了摇头,她目光闪烁着思量了片刻,大笑道,

“这样,你不要再做掌司了,今日起便直接升任御马监提督,至于官职,直接破格提升为正四品,另外哀家再赏你绫罗绸缎三千匹,白银一万两,黄金一千两,稍后便差人给你送去,还有,再特赐你六爪黑蟒服,有大内配刀之权,进坤宁殿可不跪!”

“奴才谢太后恩典!”

苏善听着这些赏赐,那脸庞上的激动之意更加的浓郁,甚至连隐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掌,都微微的握紧了一下。

什么绫罗绸缎,黄金白银,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这御马监提督的职位,这可是真正的权势滔天,对腾骧营四卫都非奏自断的大权,其真正的权柄,甚至比御马监的掌印都不遑多让。

现在内庭最大的司礼监掌印暂缺,也就是说,自己在内庭里算是独占半边天!

这代表着,自己真正的进入了内庭的权利中心!

而至于那六爪黑蟒服,大内配刀之权,进坤宁殿不跪之殊荣,更是预示着自己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张太后的心腹,这份认可,更是他日后真正的倚仗!

此赏,不可谓不重!

苏善简直无法自已,恍惚片刻,脑袋又是重重的磕在地上,低沉作响。

“这都是你应得的,起来吧!”

张太后脸上的笑意依旧浓郁,说实话,她对这些赏赐都不满意,还想直接让苏善升任御马监掌印的,毕竟除掉胡庸这等大功,可是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为她日后的谋划铺垫了无法形容的基石!

不过,苏善毕竟入宫时间太短了,之前的职位也很低,突然之间赏赐这么多已经是天大的破例,如果一下子升任御马监掌印,那就真的过分了,而且,原本的御马监掌印也是自己的心腹,把他踢走多有不合适!

暂时只能如此!

“张重山,你这次配合苏善处理此事,捉拿胡庸,也是功不可没,起来听赏!”

张太后的目光又是转移到了张重山身上,后者魁梧的身躯站起,脸上也是泛着兴奋之色,赫然拱手,

“卑职在!”

“绫罗绸缎,黄金白银,你与苏善同级,另外,即日起,你官升副四品,任腾骧营大副统领,由掌腾骧营一卫,提升为掌腾骧营两卫,另外,哀家特许你腾骧营内部专职增减调遣人员之权,以后这腾骧营两卫,便全权由你负责,不要辜负哀家的期望!”

张太后凛然笑道。

“卑职多谢太后!!”

张重山听到这赏赐,那黝黑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狂喜,这些赏赐虽然不如苏善,但也是相当的不低了,从一卫腾骧营到两卫腾骧营,相当于他的权力扩大了一倍,而更有专职增减调遣之权,这更是无上的殊荣!

以后,他可以借着这些方便,把腾骧营完全打造成自己的绝对心腹!

这简直就是完全出乎预料的!

不过他也明白,这件事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有做过什么关键的事情,只是参与了一些抓人事宜,如今竟然能够得到如此天大的赏赐,完全都是苏善带给自己的,他对后者更是多出了无法形容的感激!

此人当交!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去吧!”

赏赐完毕,而且因为心情实在是太过于激动的缘故,张太后也是有了些许的疲惫,她笑着挥了挥手,苏善和张重山连忙是再度叩首,然后恭敬的退出了坤宁殿。

“呼……”

眼看着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张太后有些格外惬意的斜靠在了那奢华座榻之上,如今心头大患胡庸被除,内庭清洗干净指日可待,而自己又收了一个苏善这样聪明绝顶的太监,那种感觉,实在是痛快!

“太后,您身体抱恙,还是不要太激动才好!”

文公公看到张太后脸庞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眉头皱了一下,连忙是凑了上来,说话间已经是将右手冒犯的握在了张太后的手腕上,然后轻轻的度入了一丝温和的内力,张太后并没反抗,片刻后,她心情略微平复,而那脸上的红晕也消散了下去。

“文暮,辛苦你了!哀家实在是太兴奋了,一时没有控制住,这件事苏善办的漂亮啊!”

张太后长出一口气,脸上依然是带着浓浓的笑意,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说道。

“是啊,老奴也没有想到,这个苏善竟然如此聪明,帮您把心腹大患给除了!确实可喜可贺!”

文公公脸上的惊叹意味也是相当的浓郁,他起初帮张太后试探苏善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这个小太监比一般人强一点儿而已,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远超自己的意料,把老狐狸胡庸都给铲除了,这简直……

无法言喻!

“对了,这苏善中了化骨绵掌是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性命吧?”

淡淡的将茶水啜完,张太后突然是抬起了头,盯着文公公问道。

“是!”

文公公点了点头。

张太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握着文公公的手腕,低声道,

“这么聪明的小太监,又心狠手辣,来日会是哀家更进一步的得力助手,哀家不想他出事,文暮,你想想办法,务必把他化骨绵掌的内劲给解了……”

“老奴明白!老奴会竭尽全力!”

请假

抱歉,接下来的内容没想好怎么过度,容我想想,我不想勉强写出来,再删掉重新改了,我想好好写,会很慢,所以大家明天看吧。谢谢支持,求个收藏推荐。

第三十四章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哗啦!

苏善和张重山一起离开了坤宁殿,天空上的乌云已经开始散去,阳光虽然依旧有些薄弱,但空气中却也多出了些许温暖意味,两人沿着殿前的笔直道路前行,脸上的神色也是格外的痛快!

大局已定,加官进爵,那种兴奋感觉实在是按耐不住。

“苏公公,恭喜了,御马监提督正四品,这可是宫里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走不到的位置,你入宫仅仅半年便坐了上去,足见你的本事,还有太后娘娘对你的重视,以后这内庭里,你绝对会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恭喜!”

两人走出坤宁殿的外门,那张重山突然是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如今苏善已经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敢像之前那般平起平坐,姿态随意了,而是以下属的身份躬身拱手,脸上的神色也格外的恭敬。

“张统领也不错嘛!”

苏善将张重山拱着的手按下去,笑着说道,

“大副统领正五品,掌管腾骧营两卫兵马,这也相当于皇宫一半的安全都在你的掌控之内,足见太后娘娘对你的信任,来日你也绝对不会差的!应当同喜!”

“苏公公,你就别笑话我了!”

张重山摇了摇头,又是拱起了手,黝黑的脸庞上带着浓浓感激说道,

“我能得到现在的封赏,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从你身上蹭来的,我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我心里有数,无非就是跟在你身后抓人,做个跑腿儿的,这……”

“张统领,别这么说!”

苏善知道张重山的意思,他挥手打断了后者的话,面庞上带着些许认真说道,

“如果不是你,我一个人也绝对做不成这件事,别说扳倒胡庸,当初早就被赵敬给弄死了,所以说,能有今日局面,你也功不可没。更何况,当初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在太后面前力保我,还跟我一起挨了三十大板,就凭着这份情谊……”

“有我苏善一口,就不能少了张统领!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见外的话!”

“你……”

张重山看着苏善这般认真的神态,黝黑的脸庞恍惚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凝声道,

“苏公公,你这番话我张重山记下了,我认你这个朋友,以后但凡有请,张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

“好啦好啦,张统领的为人我知道的,别说这些了!”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打断了张重山接下来的话,然后道,

“咱们还是先去御马监天牢,太后娘娘让我们借着这个机会清洗内庭,可不能让她失望,咱们先去会会那胡庸……”

“说的对,哈哈,这可又是立功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跟在苏善身后朝着御马监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笔直的青石板路尽头,那天空上的乌云这时候已经完全的散掉,温暖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显得格外明媚!

那场酝酿半日多的雪,终究未下!

哗啦!

片刻的功夫,两人便是来到了御马监天牢,胡庸作为毒害太后的重犯,又曾经是内庭里呼风唤雨般的人物,这守卫自然是不能弱了,整个天牢外围,有整整腾骧营一卫兵马团团包围,还有无数的弓弩手盯着,煞气森然!

而那天牢内部,更是由之前的十步一岗变成了三步一岗,一路走过去,随处可见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目光凛然的防卫着,众人见到苏善和张重山出现,则都是陆续跪在了地上,拱手喊道,

“见过提督大人,见过大副统领!”

“起来吧!”

苏善随意的挥挥手,带着张重山来到了关押胡庸的囚牢,这间囚牢四周同样有不少的侍卫守着,还有早就准备好的执刑太监,有两名侍卫联手打开了被重重铁链封锁的牢门,迎着苏善和张重山走了进去。

胡庸整个人被吊在刑具架上,因为双手被砍断的缘故,无法捆绑铁链,就被人把铁链绑在了脖子上,而同时又在他的锁骨上穿上了两条细铁链,封住了他调动内力的要穴,以防止他逃跑,他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沾满,显得格外狰狞狼狈!

哗啦啦!

听到脚步声,无力低垂着脑袋的胡庸艰难的抬起了头来,那张白面皮已经是变的凄惶无比,甚至没有多少生气,他恍惚的看到了苏善,那眼睛突然是瞪大了起来,一张面庞也变的怨毒无比,他挣扎着喊道,

“苏善,你这个小杂碎……”

啪!

一名侍卫直接是冲上前去,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胡庸的脸上,那力道不弱,后者又被封了内力,完全就像是个垂死的老人,一巴掌过去,他瘦弱的身子剧烈的摇晃着,而嘴里也是吐出了带着牙齿的鲜血。

“胡庸,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

苏善笑眯眯的坐在了两名侍卫搬过来的凳子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胡庸,又道,

“我来干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怎么样,要不要配合?”

“小杂碎……”

胡庸自然知道苏善的意思,如今自己被抓了,肯定是要清洗自己在内庭里的那些力量,但是,他绝对不会给苏善这个机会的,那张白面皮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他有些尖利的笑了起来,狞声道,

“你放心,咱家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无论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咱家都接着!”

“呵呵……”

苏善早就料到了胡庸会是这般姿态,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接过旁边太监送过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云淡风轻的笑道,

“胡庸,我知道你厉害,也没想真的从你口中得到什么东西,刚刚那些问话就只是过场而已,我有的是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来人,带张如海过来!”

“是!”

几名侍卫龙行虎步而出,片刻的功夫,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太监被抓到了囚牢里,正是胡庸身边的心腹张如海,他之前被抓的时候也反抗过,身上有不少的刀伤,浑身是血,半个耳朵还被割掉了,这时还昏迷着!

两名侍卫把他同样吊在了刑具架上,一盆冷水泼过去,张如海恍惚着睁开了眼睛,他模模糊糊的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那脸庞也是变的格外惊恐起来,胯下甚至哗啦啦的流淌出了些许尿液,然后惊恐的道,

“别杀我,别……”

“我不杀你,我只想知道胡庸有什么亲信之类的,你作为胡庸的心腹,应该心知肚明吧?”

苏善嘴角儿挑起来,笑眯眯的道。

“这……我不知道啊……”

张如海恍惚了一下,脸上带着浓浓的惶恐说道,他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胡庸此人心思极深,有些东西从来不肯告诉任何人,即便张如海是他的心腹,也是无从得知,不然的话胡庸也不会屹里内庭如此之久!

“小杂碎,你别痴心妄想了,你想要的那些东西,谁都不知道,只有咱家知道,就算是把他们折磨到死,你都套不出分毫的……哈哈……”

胡庸死死的盯着苏善,那张白面皮上露出了无法形容的森冷,

“咱家要留着那些人,让你永远找不到他们,他们就是你的梦魇,让你寝食难安,让那个老太婆也吃不好睡不好,永远活在噩梦之中,哈哈……哈哈……”

“真的不知道吗?”

苏善并没有理会尖笑的胡庸,他笑眯眯的来到了张如海的面前,抓着他头发,把后者的脑袋抬起来,问道。

“苏公公,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胡公公的一条狗,他让我去做什么我去做什么,很多事情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啊……求求你,放了我吧……”

张如海脸庞上带着浓浓的惊慌,打着哆嗦说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再说清楚一些。”

苏善有些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瘦削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无法形容的森冷,然后笑着说道,

“能不能找到胡庸的亲信,我不在乎,我要的是,把所有可疑之人,都清理干净了!但凡是之前和胡庸有过亲密接触的,我一个也不会留!我的想法,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听明白了?所以我再问你一遍,我要找的那些人,你知道吗?”

“这……”

张如海听明白了苏善的话,后者是想把所有的可疑之人都杀掉,自己是胡庸的心腹,很多和胡庸接触的人,自己肯定都有印象,苏善是想要这个名单!

可是……那么多人……

他有些恍惚,还有无法形容的恐惧,自己要是说出来,会死多少人啊?

他看着苏善的目光,也是变的格外的惊恐,甚至有种无法想象的恐惧,这家伙还是人吗?他这是要血洗内庭啊!

“苏善,你这个魔鬼,你这是要滥杀无辜!”

胡庸自然也听明白了苏善的话,而那张白面皮上的冷笑和阴沉也是顿时消失,变的恐惧无比起来,他剧烈的挣扎着,拽的刑具架上的铁链子哗啦啦作响,他语气中甚至带着哀求,尖声吼叫道,

“苏善,你不能这样,你已经疯了,你已经杀了太庙三千条无辜性命了,你还要杀人,那么多无辜之人,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天谴?我可不在乎!况且,我不这样,你会把你的心腹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吗?呵,其实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会信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有所保留?所以,我还是信这个家伙,他看起来,承受不住那么多的酷刑!”

苏善很是轻蔑的瞥了胡庸一眼,脸上的阴冷笑意更加的浓郁,说完,他便是回到了凳子上,然后对着旁边的执刑太监挥了挥手,笑道,

“三十六重刑里的第一个火刷刑,先给胡庸来一遍!”

说完,苏善又是笑眯眯的看向了张如海,冷声威胁道,

“张如海,你好好看着,每一道刑罚完毕,就会在你身上重演,说与不说,你自己考虑着办!”

“这……”

张如海面色惶恐的打了个哆嗦,脸上的恐惧之色更加浓郁。

不等他做更多的思考,几名执刑太监已经分别来到了胡庸的左右,一名面庞枯瘦如柴的老太监阴测测的撕扯开胡庸的衣服,然后将火炉里烧的通红的烙铁轻轻的印了上去。

“啊……”

皮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出来,胡庸那瘦削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整个刑具架子都是因此哗啦啦的作响,鲜血也是不断的渗透了出来。

嗤啦!

嗤啦!

两名执行太监根本像是没看到胡庸的凄惨,不断的有烙铁落上去,胡庸挣扎的更加剧烈,到最后甚至承受不住,然后昏迷了过去,而这时候,他整个胸口都已经被烙铁烙的焦糊,鲜血和腐烂触目惊心!

张如海看着这一幕,那脸色更是变的惶恐无比,他紧张的闭上了眼睛,把脑袋扭到了旁边,不过,随着苏善示意,一名侍卫便是走过去,将他的脑袋给掰了过去,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好好看着!”

苏善笑了笑,示意执行太监继续,两名太监拎过来两盆盐水,直接泼在了胡庸的身上,后者身子打着哆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无法形容的狰狞,死死的盯着苏善,怨毒的吼道,

“苏善!你这个魔鬼,疯子!张如海,你不能说,你会害死无数人的啊!你不能说啊!”

哗啦!

两名执行太监又是从一堆刑具之中拽出两个铁刷子,上面锈迹斑斑,甚至还带着一些发霉的皮肉,看起来格外的恐怖,两人分别来到胡庸左右,然后阴笑着在他胸口被烧焦的皮肉处上下刷了起来!

焦糊的皮肉,鲜血,随着铁刷子剥落,落在地上!

“啊……”

那种刻骨铭心,无法形容的痛苦,让胡庸整个人都近乎疯狂,他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而整个身子都是剧烈的颤抖,挣扎,眼睛也几乎是鼓出了眼眶,一丝丝痛苦的血丝迸射出来,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

“这……”

张如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色彻底惨白,绝望,当然更多的还是恐惧,他无法想象,这些刑罚全部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但是,因为自己死掉那么多人……他还有一点点的犹豫!

几百,甚至上千条人命?

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死后,会被扔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吧?

“苏善,你不得好死!咱家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会再来找你的!啊……”

而这时候,胡庸的胸口已经是狼藉一片,他仍然是不肯屈服,咬着牙,目光猩红的盯着苏善,大声尖叫。

“该你了!”

苏善根本看都不看凄厉尖叫的胡庸,他挥了挥手,示意两名执刑太监带着刑具来到了目光惶恐的张如海身边,殷红的烙铁,血迹斑斑的铁刷子,还有那颤抖着的胡庸,张如海看着这一幕,身子忍不住的瑟瑟发抖了起来。

而一行尿液也是再次从胯下流淌了出来。

恍惚了一下,他直接就放弃了!

死多少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下就下吧,谁还管死后?

这个苏善,真的是个疯子,魔鬼,如果自己不说,他会把自己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还是老实交代吧!

心中这么想着,张如海突然抬起了头,惶恐的尖叫道,

“我说,我说,苏公公,我都说……”

“别动手……”

“啊……张如海……你这个混蛋……苏善,你这个魔鬼……啊……你们都疯了啊……”

胡庸听到张如海的话,那脸上的神色彻底变成了绝望,还有悲凉,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内庭里会死多少人……

“肯交代了?呵呵,很好!记下来!”

苏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对着执笔太监挥了挥手……

第三十五章提拔常福

“啊……”

御马监天牢里,不断的有声嘶力竭的凄凉尖叫声传出,胡庸听着张如海一个一个的讲出那些人的名字,脸庞上的神色彻底的绝望,他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疯狂的挣扎着身子,拽的刑具架哗啦啦作响。

“嗯,很不错!”

苏善根本不理会他,拿着执笔太监送上来的供词,那清瘦的脸庞上露出了难掩的笑意,供词上有足足三百人,都是平日里和胡庸接触密切的,不管是不是他的心腹,只要全部都除掉了,这内庭也就干净了!

就算还剩下一些漏网之鱼,但就凭那么点家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公公,我已经全部都交代了,真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张如海依旧被挂在刑具架上,他恍惚了一下,脸上带着浓浓的惶恐和凄凉,低声哀求道。

“放过你?我答应过你吗?”

苏善将供词轻轻的折叠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起身,来到了面色惨白的张如海对面,他不屑的打量了后者一眼,冷声哼道,

“你是胡庸的心腹,这些年帮着他做了不少事,必死无疑,交代这些,还换不了你的命,最多是让你死的痛快一些而已!”

“你……”

张如海听闻此言,脸上的惊恐和绝望之色更加浓郁,他原本以为自己尽心尽力的交代了那些事情,苏善会放过自己,没想到……他恍惚了一下,眼睛瞪大,就要咒骂出声,然而,苏善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噗!

森冷的刀光闪过,张如海的脖子上直接被砍出了一道缺口,殷红的鲜血喷薄出来,他整个身子也是剧烈的开始抽搐,而那张脸庞上的绝望和怨毒,更是浓郁的化不开,他死死的盯着苏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样已经很便宜你了!”

苏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将钢刀扔在了一旁,而后又有一名太监走上来,轻轻的为他擦拭掉了衣服和脸颊上的鲜血,他转身来到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瘫软如泥的胡庸面前,拽着他的下巴,把他脑袋抬了起来。

“胡庸,我会再留你几日,让你看着内庭彻底被清洗,让你看着自己的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他阴声冷笑,那声音犹如森然厉鬼。

“苏善……”

胡庸眼睛艰难的张开,那凄然的白面皮上露出了浓浓的哀求意味,他恍惚的说道,

“别杀了,咱家求你了,你已经杀了太庙三千人,你还想沾多少人的血?他们没有什么威胁的,没有咱家,他们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咱家求你……放过他们吧……都是一群被阉割的可怜人而已……”

“没想到你胡庸也会有如此良善的一面,竟然会可怜那些家伙?”

苏善冷冷的笑了笑,然后不屑的哼道,

“不过,你以为我会信吗?告诉你,无论如何,这些人我杀定了,我可不想卧榻之侧,有你胡庸的人安睡,那样,我真的会睡不踏实的……”

“那……你双手染血,你能睡的安稳吗?”

胡庸脸上的绝望越发浓郁,格外悲凉的问道。

“我会睡的很安稳!”

苏善嘴角儿挑起来,然后豁然转身,抓起供词扔向了张重山,凛然吩咐道,

“传本提督命令,供词上的所有人,立刻进行抓捕,但凡有任何反抗,杀无赦!”

“是!”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泛起难掩的阴狠,双手抱拳接令,而后便是带着一队腾骧营侍卫龙行虎步离开了御马监天牢。

胡庸看着逐渐远去的人们,脸色彻底的变成了惨白,他张大着嘴巴,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吼叫,

“啊……不要啊……咱家对不起你们啊……”

“先帝啊,老奴愧对你的期望啊……老奴没完成您的交代……老奴……”

“还把你的安排一手葬送了啊……”

“呜呜……”

悲怆的哭声,在天牢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苏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天牢之外走去,那张清瘦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同情,或者怜悯!

从他被阉割,被人当做猪狗一样对待的时候,从他自生死边缘重新活过来的时候,他就时刻告诫自己,人要狠,方才立的稳!

杀人而已,有什么需要可怜的?

而且,不杀了那些人,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安心,杀了,便杀了吧!

“恭送提督大人!”

出了天牢大门,几名侍卫恭敬的将苏善送出了御马监,苏善挥手示意众人退去,独自一个人站在了御马监的提督衙门口,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恍惚,看向了那逐渐放晴的天色。

“呵,我会睡的安稳吗?”

沉默了许久,他低声问自己。

“呼……”

又是一个人站了良久,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朝着神宫监的方向走去,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去,那脸上的神色,也是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事情有没有发生一般,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从的目光里,看出一丝被极力压制的异样儿波澜!

不久后,苏善来到了神宫监。

“提督大人!”

神宫监的掌印尚未任命,而执礼孙元也是被关押,如今这里做主的是随印太监,是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太监,他已经听说了苏善上任御马监提督的事情,也明白苏善如今已经是内庭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那身子,更是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带常福来掌印殿见我!”

苏善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转身朝着掌印殿里走去,上午就在这里审讯的孙元,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的血腥味道,不过地面却是早已经被人们擦拭干净,他径直走上前,坐在了那掌印的首位之上。

“小的见过提督大人!”

不久后,常福弓着身子跑进了掌印殿,他甚至都没敢看苏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大殿的中央,而那身子也是微微的哆嗦着,脑袋紧紧的贴在冰凉地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事情已经办成了,常福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生死关了!

苏善是重用自己,还是杀人灭口,就在他一念之间!

常福想过要逃跑的,他看的出来,苏善这人心狠手辣,他感觉后者最大的可能就是杀人灭口!

但是他根本跑不掉,那件事出了以后,整个内庭被腾骧营死死守着,别说他,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只能在这神宫监里,瑟瑟发抖的等待着!

如今苏善过来了,他知道,自己的结局也要到来了!

现在的感觉,简直就是煎熬,他感觉进入大殿的一瞬间,自己身上就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你很害怕?”

苏善面色漠然的盯着瑟瑟发抖的常福,轻轻的敲了敲几案,冷声问道,

“你怕我杀人灭口,是不是?”

“苏公公,小的……不……不敢……”

常福听着苏善这般质问,那肥硕的身子更是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甚至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自己,胯下便是湿润了一片,他被吓尿了!

“呵……”

苏善冷笑着从座位上走下来,站在了常福的面前,他轻轻的伸出右手,摸在了后者的后脑上,一丝丝的劲气开始荡漾,常福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惊恐,身子的颤抖也更加的厉害,但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你害怕是对的,我确实能够随时除掉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苏善漠然的冷笑一声,将右手抽了回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在了常福的面前,继续说道,

“记住今天的恐惧,以后好好跟在我身边做事,不要有任何的歪心思!”

“这是司礼监随印的令牌,官职副六品,从今天开始,去司礼监上任吧!”

“这……”

常福听着苏善的话,几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他颤抖着,恍惚的抬起了头,然后把地上的那枚令牌接在了手中,看着上面深重褐红的大字,他的眼睛都是忍不住的亮了起来,司礼监随印,副六品?

这……相当于自己一下子就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啊!

而更主要的,还是司礼监,那是内庭十二监之首的存在,那里一个随印太监,都足足抵得上其他地方的掌司,或者还能和一些不起眼的掌印平起平坐啊!

苏善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好处?

他真的不敢相信!

刚刚自己还觉得苏善会杀了自己,几乎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这一瞬间,又直接升到了司礼监随印?

这……反转来的太快了!

猝不及防!

“奴……奴才谢过苏公公!以后奴才就是苏公公的狗,苏公公让奴才往东,奴才绝对不敢往西,苏公公让奴才咬人,奴才绝不松口,谢谢苏公公,谢谢……”

呆滞了片刻,常福终于是回过了神儿来,他往前爬了两步,凑到了苏善的脚下,然后抱着苏善的脚腕,额头带着浓浓的虔诚,贴在了后者的靴子上。

那模样儿,真的像是一条狗!

“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务必要做好了!”

苏善双手负在身后,漠然的盯着常福,冷声道,

“司礼监随印,职位虽然不是很高,但却有执掌内庭人员调动安排的权力,如今司礼监没有掌印,又没有秉笔,只有掌司还有随印,也就是说,你手里有一半司礼监的权力,你趁着内庭被清洗的时候,帮我收揽一些人,安排到那些空出来的地方……”

“明白吗?”

“奴才明吧!”

常福恍惚了一下,那肥硕脸庞上的露出了一丝凝重,脑袋在苏善的靴子上,也更加的紧了。

他知道,苏善这是要趁着内庭大清洗,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而他选择了自己帮他做这件事情,也就说明,他把自己当做了心腹!

常福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平步青云的机会!

“请苏公公放心,奴才一定给您办的漂亮!”

“别让我失望!”

苏善淡淡的哼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出了掌印殿……

常福许久之后站起来,那眼睛里也是露出了炙热!

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抓住了啊!

第三十六章天蚕神功

御马监提督衙。

冬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偌大的提督衙大殿,近半数的地方都被阳光覆盖,颇有几分舒适之感,苏善靠在那楠木座椅上,斜靠着闭目养神,身后有一名小太监躬身站着,随时准备着伺候。

如今距离捉拿胡庸那件事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清洗内庭的事情大部分交到张重山手中,而组建内庭,暗中建立自己的事情,则是交给了常福,这两人办事的效率都是不错,随着刀锋横扫,内庭里残留的胡庸党羽,逐渐被清理干净!

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也是彻底的坍塌,或许还残留着些许的根系,但也只是残枝末叶,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而常福身居司礼监随印之要位,又得到苏善的嘱咐,也是不断暗中招揽人手并安排,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太监,都被安插在各处司监,虽然不是很高的职位,但以后有苏善和常福的照拂,成长只是时间问题!

一切都在苏善的掌控之下安然进行,现在已经逐渐步入尾声。

不过,苏善还有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没有解决,那就是体内被压制的化骨绵掌内力,当初文公公警告,虽然这内力被封印,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化骨绵掌内力必定爆发,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月,他必须着手解决了!

“要解决化骨绵掌,得靠因果系统了!”

苏善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暗中打开了系统,这系统只会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所以他并不担心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会有什么察觉,也没有避讳!

嗡!

随着乳白色的界面出现,苏善也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变化,经过这一阵子血洗太庙,捉拿胡庸,清洗内庭,并不断的安排提拔自己的势力,他得到了数量极为可观的因果值,竟然已经达到了三十九万!

而职位一栏,也变成了“御马监提督,正四品”。

苏善对职位并没有太过于关注,他主要被庞大的因果值惊讶了一下,这么多的因果值,他实在是有些没想到,当然,也足够自己换很多东西了,而对于化解化骨绵掌的内力,他也是更多了一些的信心。

“丹药,功法……慢慢找吧!”

苏善将界面转移到丹药一栏,从三流到一流一个一个的寻找能够破解化骨绵掌内力的丹药,不过,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他将所有能兑换的丹药都仔细浏览一遍,也没有找到有用的,微微叹了口气,他又看向功法界面!

这一阵子虽然没有过多的修炼铁爪功,但也已经达到了大成,已经可以学习新的功法了!

“太祖长拳……八卦游身掌……紫霞神功……冰焰劲……”

从三流到一流,苏善仔细寻找,随着所选的功法越来越少,他的眉头也是皱的越来越厉害,这么多的功法,难道都没有破解化骨绵掌内力的办法?

突然,他的眉头抖动了一下,而目光也是停在了一处名为天蚕神功的一流中品功法之上,此功法的简要介绍上,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字眼,他满脸的期待,急忙是继续朝着下方的详细介绍看了下去。

“天蚕神功,三年内气,九年成丝,分九重,第一重为基础,主要凝聚天蚕内气,破茧成丝,修炼成功以后,只要肉身保持完整,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都能够结茧成丝,并逐渐恢复,每次恢复以后,也能够脱胎换骨,实力暴涨!”

“这个正适合啊!”

苏善脸上的神色变的格外兴奋,天蚕神功这个破茧重塑,脱胎换骨的特性,正适合自己破解化骨绵掌,只要练成第一重,然后就可以任由化骨绵掌内力爆发,自己再借着天蚕神功破茧重铸,完成脱胎换骨的过程!

就不会死!

“三十万因果值啊……”

不过看到那庞大到近乎奢侈的因果值时,苏善犹豫了一下,这么大的一笔因果值,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得稳妥一些,于是他又把剩下的一流中品功法全部浏览了一遍,不过,并没有找到任何合适功法!

“购买天蚕神功!”

只有这一个选择,苏善必须购买,三十万因果值虽然庞大,但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够学到一部一流功法,这也值得。

一流功法,就算是在整个江湖武林,都是顶尖的存在啊!

嗡!

一团乳白色的光晕从系统中逸散出来,又随之爆炸,浩瀚如海而且斑驳复杂的信息,包括各种各样的图像,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断的涌入脑海中,不愧是一流功法,苏善感觉脑袋都是有些胀满的感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呼……”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所有的信息终于是平复下来,彻底的烙印在了脑海里,苏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抹掉了额头上渗出的些许细汗,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去查看天神神功的具体修炼方法!

“修炼天蚕神功,必须有天蚕内气为基础,第一重的修炼,主要是凝聚天蚕内气,有三种方法,第一种速成,有同样修炼天蚕神功之人,将天蚕内气注入修炼者体内,只需数日便可适应并修炼天蚕决!”

“第二种慢成,废掉自身所有内力,重头开始修炼,根据自身武学天赋,三月至半年可衍生天蚕内气,第三种险成,留存自身三年内力,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以天蚕决进行内力的转化,成功率为三成,可衍生天蚕内气。”

苏善详细的了解过三种方式,立刻便决定使用第三种,险成之法,第一种,不切实际,自己身边没有修炼天蚕神功的人,第二种时间太长,风险性太大,万一天蚕内气还没修炼出来,化骨绵掌爆发,自己就完了!

“三年内力,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只能先化解掉现有的内力,然后重新在系统购买!”

打定了主意,苏善睁开眼睛,直起了身子。

“我回去休息,你不用跟着了!”

摒退了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苏善一个人回到了提督衙的后宅,将屋门关闭,门闩插上,确定不会有人打扰自己以后,他便是盘膝坐在了床榻上,然后平心静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首先第一步是散掉自身内力!

心神微动,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丹田之中,控制着那些内力沿着经脉运转起来,片刻的功夫,所有的内力全部蔓延在了经脉中,苏善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猛地一咬牙,放开了对内力的控制!

轰!

不弱的劲气从那瘦削的身子上爆发出来,床榻周遭的纱帘都是被震的微微摇晃,而紧接着,苏善面庞惨白,嘴角儿也是流淌出了些许殷红,自毁内力,虽然仅仅有四年内力,但对自身来说也是十分的痛苦!

尤其是内力在经脉之中被强行逼出的那个过程!

不过这点儿痛苦,相比较于修炼铁爪功,双臂被赵敬震断,都是小儿科!

他面色平静,一声都没有吭!

“购买三年内力!”

片刻后,体内出现的痛苦尽数平复,苏善又在系统中购买了正好三年分的内力,随着光晕荡漾,纯净温和的内力顺着经脉涌入身体,又沿着经脉流淌,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接下来,是天蚕决的修炼,把普通内力转化为天蚕内气!”

略微适应,苏善心头再次平静下来,然后开始熟悉并运转天蚕决,这是天蚕神功的天蚕内气修炼转化之法,一流中品,在江湖上算是顶尖之列,其复杂程度也不可小觑,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时辰,苏善才彻底熟悉。

“阴阳有盈缺,缺则补,盈则溢,阴阳圆融交泰,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以意念引导……内力分两股,自丹田而出,其一沿关元,气海而上,其二沿中庭,长秩而下……”

苏善闭目沉神,缓缓控制着内力从丹田中流淌出,将其小心翼翼的分成两股,然后按照天蚕决的口诀路径,上下运转起来,一股温热,一股寒凉,两种感觉分别从上半身和下半身出现,而他的身体表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腰部以下,随着寒意的逐渐加重,开始凝聚出了些许的水汽,那黑色的蟒服袍摆也是逐渐被打湿,而在腰部以上,尤其是在胸腹的位置,则是爆发出了些许的滚烫热意,丝丝缕缕的汗水变成蒸汽,升腾了起来!

苏善面色依然平静,对身体上的变化毫无在意,全神贯注的进行着内力的转化,只要把这些普通内力完全转化成天蚕内气,自己就算是真正的可以修炼天蚕神功了。

然而,这内力的转化是有失败的几率的,再加上苏善是第一次修炼,多少会有些麻烦,待阴阳两股内力准备重回丹田,完成交融之态时,他迟滞了一下,两股内力突然是失去了控制,然后毫无预兆的爆炸开来!

噗!

强横的内力失去控制,迅速的在经脉之中扩散,激荡,剧烈的痛苦让苏善猛地睁开了眼睛,而那脸色也是变的格外的苍白,紧接着,他胸腹一阵的气血激荡,僵持了一瞬间后,一口殷红鲜血喷了出来!

“失败了啊……不过没关系,有因果值在,三年的内力我不缺!”

“再来!”

将嘴角儿的鲜血擦干净,又将心头的诸多情绪逐渐平复下去,苏善又一次购买了三年分内力,然后重新开始运转天蚕决。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熟练了很多!

噗!

不过,过了不久,又是以失败告终,鲜血喷薄出来,苏善的脸色更加显得苍白,而眼瞳之中的痛苦之色也是更加的浓郁,不过所幸三年分的内力并不多,也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他略微恢复了片刻,便是一切如常!

而且更幸运的是,他还有因果系统,损失了三年的内力,并不算什么,如果是普通人就得再来三年,而他,则只需要购买三年内力即刻,只用一瞬间!

“呼……第三次了啊……”

平复片刻,苏善继续尝试!

第三十七章寒玉池

屋内气氛安静,随着时间流逝,阳光逐渐从东向西移动,周围的光线都因此变的昏暗,苏善依旧是盘膝闭目在床榻上,静静的修炼着天蚕决,这已经是他第四次修炼,来来回回消耗了十二年的内力!

轰!

这种状态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苏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奇异的波动,床榻上的纱帘都是被震的微微摇晃起来,而那满头的黑发也飞舞飘荡,刹那后苏善睁开了眼睛,那瞳孔之中也是迸射出了些许的凌厉!

“成了!天蚕内气!”

苏善面色大喜,心神朝着丹田之中凝聚过去,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原本的那三年内力已经尽数消失,只剩下一根细如发丝的内气,如同是细蛇一般在里面翻滚游动,虽然看起来极为的细小,但给人的感觉却比普通内力强横不少!

“以三年的内力转化而成,才有这么一丝,比普通内力更加坚韧浓郁,也是正常!”

苏善心中呢喃,然后尝试着运转天蚕决,调动这一丝天蚕内气沿着经脉流转起来,内气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因为内力破散而产生些许伤势的经脉,竟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温暖感觉,甚至经脉上的细小创口都开始迅速恢复!

“不愧是一流功法,这效果当真是不错!”

苏善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而待这一丝内气彻底运转一个周天以后,他又是更加惊喜的发现,这内气比之前增长了许多,仔细观察大概有一倍之余,更加印证了天蚕神功的威力,一流功法果然非比寻常!

“接下来就是九年成丝,必须得将这一丝内气提升到九年份程度,才能够达到凝聚成丝的地步,然后才能够应对化骨绵掌的威胁!”

略微适应了一会儿天蚕内气,苏善又开始进行接下来的准备,天蚕神功第一重,需要继续修炼天蚕决,将天蚕内气提升到九年份程度,然后达到破茧成丝的地步,这时候,才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九年,但对于苏善来说却是很简单,他有因果系统,而里面又有不少的因果值,完全可以兑换足够的普通内力,然后再以天蚕决进行转化,按照之前三比一的比例,也就需要二十七年的普通内力!

两万七千点因果值而已!

“得抓紧时间啊,一次性兑换了吧!”

苏善暗中打开了因果系统,直接在内力界面进行了购买,随着一阵氤氲光团悬浮并爆裂开,二十七年份的内力,以格外浩瀚的姿态涌入苏善体内,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他的整个丹田都是被完全充满!

甚至传出了些许肿胀的感觉!

不过,那一丝天蚕内气在这浩瀚如海的普通内力之中,却是有种格外欢快的迹象,它飞快的在那里面游动着,然后上面甚至还荡漾着些许的乳白亮光,随着这般迹象显露,那天蚕内气更是出现了变强的迹象!

“修炼天蚕决的话,这个转化的速度会更快!”

苏善脸上露出了得意,然后便是重新闭目,运转起了天蚕决的内功心法,随着功法的运转,普通内力朝天蚕内气的转换速度越发的加快,而那天蚕内气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起来,普通内力则是随之减少!

时间缓缓流逝,逐渐的从黄昏陷入深夜,夜深人静,整个提督衙都是变的安静,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寒风声,以及微不可查的虫鸣,显得格外的安宁。

屋内的光线更加昏暗,苏善依旧是盘膝闭目的状态,那身上的气息则是在不断的攀升增长,黑发微微的荡漾,甚至连衣袍都有轻微鼓荡的迹象,显得格外玄妙。

……

一夜安宁,明亮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安宁了一夜的提督衙也是缓缓的苏醒过来,衙内的小太监们开始纷纷的忙碌,空气中又是多出几分热闹的气氛,而这时候,后宅的那处屋子里,也是传来了一道有些格外畅快淋漓的笑声。

“哈哈……”

视线顺着声音转移,苏善依旧是盘膝坐在那床榻上,他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那脸庞上的神色却是格外的兴奋,此时此刻,他正仔细的检查着丹田中的天蚕内气,经过一夜时间的转化,那二十七年的普通内力,已经完全转化成天蚕内气!

九年份的天蚕内气!

虽然不是浩瀚汪洋,但却也颇有湖泊之迹象,浓郁的天蚕内气在丹田中涌动着,上面还漂浮着淡淡的氤氲,格外的玄妙神奇,而且明显还比普通内力更加的浩瀚浓郁,苏善细细的感受着,有种格外内气磅礴的感觉!

“完成了前面所有的步骤,得想个办法完成最后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茧成丝,不过……”

苏善想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天蚕神功虽然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也需要很强大的能量,这所谓的能量,可以是内力,可以是药材,也可以是血肉,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那就只能从天地之间缓慢吸收。

如果是后面那种情况的话,那就太慢了,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重塑?

而这个漫长的过程中,自己完全被包裹在蚕茧了,完全没有意识,稍微遇到点麻烦,就彻底完蛋了!

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但是,自己从哪找这么多能量去?

“提督大人,文公公来了!”

就在苏善愁眉苦脸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正是那个一直以来伺候在身边的小太监汪云,苏善听到是文公公,眉头皱了一下,心头升起一丝疑惑,他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最近清洗内庭的事情很顺利,没有什么意外啊?

无论如何,苏善也得去见,他将因果系统关闭,又平复了体内运转的天蚕内气,然后便是推开了屋门,小太监汪云往后退了两步,恭敬的躬身行礼,

“见过提督大人!文公公在前衙候着!”

“嗯!”

苏善摒退了汪云,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前衙,大殿里的光线略微显得昏暗,文公公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了身来,不等苏善行礼,他直接摆手道,

“免了,把门关上!”

“是!”

关闭了殿门,光线更加昏暗了一些,苏善脸上带着疑惑凑到了文公公身前,低声问道,

“文公公,什么事?”

“咱家为破解你体内的化骨绵掌内力而来!”

文公公面庞上带着些许凝重看了苏善一眼,低声道,

“太后娘娘下了命令,让咱家务必要保住你的性命,破解了化骨绵掌,这几日咱家把大内收藏的典籍几乎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会很痛苦,让人死去活来,甚至……”

“奴才谢太后,谢文公公!”

不等文公公把话说完,苏善便是已经跪倒在地,凝声道,

“文公公请直接说办法吧,无论多么痛苦,奴才都能承受的住!”

他倒是没想到张太后竟然如此重视自己,死命让文公公为自己寻找破解之法,心里多少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期待,如果文公公真的找到合适的办法,那天蚕神功就可以不用了,缺少能量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了!

至于学了天蚕神功,就算现在用不到,那也是一流顶尖武功,不亏!

“呼……”

文公公看着有些迫切的苏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低声道,

“咱家知道你心智坚定,忍耐力强,但是这件事情的痛苦,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持续的时间恐怕也会很长……哎……咱家先跟你说说吧!”

“大内建立之初,胡庸为了快速的把那些人的实力提升起来,花费重金和极大的精力在太庙里建造了一处寒玉池,寒玉池的本体,那是命人在西北苦寒的养殖山深处,开采出来的一块天然千年寒玉所雕!”

“这千年寒玉自身极寒,但却也有一个很玄妙的作用,就是能够把任何注入其中的药液利用寒气给冻结凝固,并将其中的精纯药力和杂质分离开,形成一层最纯的药冰,我所说的办法,和这些药冰有关!”

“我想为你准备足够的药冰,让你吸收这些药冰的能量,转化成内力,并利用这些内力,一点一点的把化骨绵掌的内力给消融掉,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另外,化解化骨绵掌内力的之前,则需要先将所有的内力给释放出来。”

“也就是说,你的身体会先承受化骨绵掌的痛,然后再去化解,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化骨绵掌内力爆发时,我会帮你把要害控制,而有千年寒玉的寒气在,化骨绵掌的内力爆发也会被极大的限制,你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只是这个痛苦,会持续很久……”

“奴才明白!”

苏善听懂了文公公的意思,就是先引爆化骨绵掌内力,然后利用千年寒玉的寒气将它爆发的过程减慢,而文公公再为自己护住要害,保住自己的性命,自己再利用药冰把那些破坏自己身体的内力彻底化解!

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不过,他更在意的,却是那些药冰。

就算不用文公公所说的这个办法,有这些蕴含着极强精纯药力的药冰,自己也可以利用天蚕神功来化解此劫了,还能破茧重生,突破天蚕神功第二重,凝聚蚕丝!

无论哪种办法,都十分的合适!

这相当于雪中送炭了!

他当然要答应!

“请文公公放心,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奴才什么痛苦都能承受的住,奴才还想保住这条命,继续为太后娘娘分忧!”

苏善弓着身子,凛然说道。

“很好……”

文公公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你这几日什么都不要做,调整好心态,咱家会命人准备寒玉池,五日后,咱家帮你破化骨绵掌!”

“奴才谢文公公!”

“亦谢太后娘娘!”

苏善目露精芒,声音低沉而有力。

第三十八章自毁筋骨只为破茧

千年寒玉池,位于太庙最深处,供奉大魏朝历代皇帝灵位的中殿之后,单独开辟出的一处黑色阁楼地下,一层阁楼,看起来古朴简单,周围甚至有杂草蔓延,像是常年无人打理,而只有一条青石板路通往门口。

苏善跟在文公公身后走到面前,一名小太监将那屋门打开,陆续点燃通道墙壁上镶嵌的铜火,引着二人走进去,通道幽深冷寂,只能听到人们的脚步声,不过走进去将近一半路程时,便开始感觉到明显的寒气。

墙壁上先是凝聚着一些水滴,陆续滴落下来,发出滴答的声音,随着逐渐深入,水滴逐渐变成冰霜,而随着连通地底的石门被打开,寒气更是突然间加剧,让人有种骨髓生寒的感觉,苏善眉头皱了一下,朝石门后看去。

是一座完全被冰层覆盖的石室,宽长各九丈,墙壁上四周和顶部都镶嵌着夜明珠,通透如白昼,地面上有八条巨大的沟槽,暗合五行八卦形状,连接着四座铜质鼎炉,沟槽汇聚的中央位置,是一座冰池!

方圆三丈,中间有一处碧绿颜色的八卦形凸台,一眼看过去都让人脊背发凉。

“这就是千年寒玉池,那座台,全部用千年寒玉打造而成,寒气足以将人血脉冻住,也能延缓内力的运转,开始之前,需要先行服用烈火丹,以避免你身体被冻住,咱家不清楚化解化骨绵掌内力需要多少时间,给你准备了十枚!”

文公公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瓷瓶,交到了苏善的手中,他脸上带着浓浓凝重,又低声嘱咐道,

“破解化骨绵掌过程中,你不能动,所以,现在就都服下吧,你准备释放药力,咱家命人把准备好的药液倒进去!”

“多谢文公公!”

苏善双手捧过瓷瓶,没有丝毫的犹豫,将那瓷瓶打开来,十粒黄豆粒大小的火红药丸倒在掌心里,直接就吞了下去,烈火丹迅速融化,炙热如火的气息开始沿着经脉流淌,逐渐的朝身体各处蔓延。

而这时候,十几个小太监也是抬着足足有半人高的八个巨大木桶走了进来,他们陆续来到八个鼎炉附近,费力将药液倒了进去,药液经过鼎炉的过滤,又哗啦啦沿着沟槽流淌,瞬间的功夫全部汇聚在了中间的石池上。

嗤啦啦!

药液冲击在最中间的千年寒玉上,爆发出一阵刺耳的酸涩声音,无法形容的寒气迅速从石台上爆发出来,而那些药液则是飞快的被凝固冻结,随着寒气朝着深层蔓延,那药液又开始被分成两层。

底下是一层暗黑色的焦质,表面则是形成了浓郁的一层乳白色的膏状物质,正是所谓的药冰!

“准备好了!”

待所有药冰凝聚完成,文公公面色格外凝重的拍了拍苏善肩膀,嘱咐道,

“你可以开始了,千年寒玉寒气极强,就算是没有化骨绵掌内力爆发,碎骨之痛,你也会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冰冻之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文公公放心,再痛苦,也比死了强,奴才一定忍得住!”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文公公躬身行礼,然后缓步走进石室,他来到石池的边缘,暗自提气纵身跃到了千年寒玉上,盘膝而坐,下半身浸润在药冰之中,顿时感觉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涌入体内。

那种感觉,好似一瞬间的功夫就能把身体冻僵,所幸有烈火丹的药力辅助,他才勉强能保持着心神清醒。

“呼……”

吐出一口气,苏善双手结印,闭目沉神,低声道,

“劳烦文公公了!”

这话音落下,文公公的脸色也是变的格外凝重,他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如同燕雀般飘掠到苏善的上空,然后整个身子倒转,右手拍在了苏善的头顶上。

轰!

浩瀚如海的磅礴内力,顺着文公公的手臂引导而出,如同是江河倒灌,迅速的朝着苏善体内涌去,这些内力被分成了四股,分别朝着苏善的丹田,胸腹,还有脑袋,以及任督二脉之处汹涌,苏善感觉到了涨满之感,面庞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知道,文公公这是要为自己封住要害,没有任何抵抗,全部放开了心神。

轰!

这种状态持续将近半刻钟,苏善的四处要害尽数被强大内力包裹,而文公公的脸色也是变得有些苍白,甚至在这极寒之地,那脸庞上也是渗透出了丝丝的细汗,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又迅速的被寒气变成冰晶,挂在了他的下颚上。

哗啦!

又是将这些内力封印稳固了片刻,文公公发出一声轻啸,借力回到了石室的门口,他消耗内力太大,面庞都有些干瘪,瘦削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扶着墙壁才站稳了下来,他勉强喘息片刻,凝重的道,

“你可以开始了!为了避免有人打扰,咱家会封锁这里,你安心进行!”

“多谢文公公!”

苏善眼睛都没睁开,低声告谢,然后将双手结成了手印,放置于胸前。

浓郁的天蚕内气从丹田中翻滚起来,然后朝着那包裹着化骨绵掌内力的一层封印靠近过去,封印察觉到外力,表面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颤抖,苏善咬了咬牙,直接控制着天蚕内气冲击过去!

轰!

丹田中爆发出一阵极强的波动,甚至连那周围的药冰都是被震荡出了些许的波纹,而那层封印直接便是破碎开,压抑许久的化骨绵掌内力,犹如是决堤的洪水,飞快的朝着他全身各处扩散出去!

化骨绵掌内力自有爆骨的效果,自然是朝着各处的骨骼涌去,不过要害之处被文公公保护,它们只能朝着四肢的部位涌去,紧接着,苏善身上便是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响,咔,咔,咔,从脚掌开始,化骨绵掌的内力不断爆炸,而他的骨头也是寸寸崩裂!

“啊……”

苏善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依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震的面色惨白,而咬着牙也是没有坚持住,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哀嚎,不过,很快他便是坚持了下来,他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结印,一声不吭了!

呼!

苏善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身子略微颤抖着,开始吸收弥漫在周围的寒气,森寒的气息入体,那些飞速扩散的化骨绵掌内力,开始出现了被压制的迹象,而他则是开始尝试着调动内力,却逐步化解化骨绵掌的内力!

“这家伙,心智当真够坚韧的!”

文公公一直注视着苏善的动静,见他这么快从爆骨的痛苦中清醒过来,脸庞上露出了难掩的震骇,还有一丝无法形容的赞许,骨头一寸一寸崩裂,那种痛苦,常人如何能够忍耐?怕是瞬间就会崩溃!

而这个苏善,竟然这么快就能忍住,并开始集中精神去化解化骨绵掌的内力!

这人的心,已经坚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磐石?

或许是金刚吧!

“你好好保重,咱家等你出来的那一刻!”

文公公又是格外惊叹的看了苏善一眼,然后便是带着众太监陆续的朝着石室之外退去,而那巨大的石门也是缓缓的被关闭,发出了一声低沉轰鸣!

“吩咐腾骧营,封锁这里,没有咱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擅闯者,死!”

离开阁楼通道,文公公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庞上带着无法形容的凝重,低声吩咐道。

“是!”

小太监退走,不久以后,无数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呼啸而过,将这处阁楼以及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层层包围了起来,他们都是将刀抽出了刀鞘,目光凶悍,煞气凛然。

“苏善啊,能够度过这一劫,来日便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你可要坚持住!”

文公公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石室内,苏善已经算是平复了下来,他一边慢慢的化解着化骨绵掌的内力,一边仔细的感受周围的动静,许久之后,他突然是睁开了眼睛,一缕狰狞的意味从那瞳孔之中扩散了出来,就连黑发都微微的震荡了一下。

“文公公走了……可以用天蚕神功了!”

“破开文公公的保护,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会爆裂,会是无法想象的痛苦啊……”

“苏善,你要忍住,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要忍住!”

“绝度不能放弃!”

苏善咬着牙,喃喃自语,随后便是猛地改变了双掌的手印,然后控制着天蚕内力朝着文公公所设置的封印保护冲击过去。

砰!

胸腹之处的封印解开,像是找到突破口的化骨绵掌内力顿时汹涌而入,他的肋骨,脊柱,还有那肩胛骨等等,都是一瞬间的功夫被化骨绵掌内力包裹,咔咔的爆裂声传出,他的上半身摇晃了一下,缓缓的瘫软了下去!

没有了骨头支撑,他已经坐不住了!

“啊……坚持住啊!”

苏善眼睛瞪的老大,眼瞳里弥漫着些许的血丝,通红之中甚至还有凶残,对自己的凶残,对自己的不顾一切!

轰!

咬牙坚持,他有陆续解开了丹田,任督二脉,还有头部的封印保护,浩瀚霸道的化骨绵掌内力终于是没有了任何的束缚,以无法形容的姿态呼啸而过,他的胯骨处,脖颈,然后又是脑袋,所有的骨头,都是啪啪的碎裂!

那剧烈无比的痛苦,让苏善的灵魂都在颤抖,不过,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碎裂,已经发不出声音,那瘦削的身子哗啦一声,彻底的瘫倒在了千年寒玉台上。

“破茧……我一定能够做到!”

苏善心里喃喃自语,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第三十九章破茧

嗡!

苏善浑身筋骨爆裂,整个人像是变成了尸体,死气沉沉的躺在了那弥漫着寒气的药冰之中,药冰虽然是冰,但乃是浓郁无比而且精纯的药力,又是膏状,缓缓的移动着,将苏善的身子给覆盖了上去。

而同时,苏善的身体内部,也是开始发生了一丝玄妙的变化,一道红色的细丝从他的小腹位置缓缓出现,红丝上闪烁着晶亮的光晕,然后开始自主的沿着他的身体游动起来,很快,细丝来到了头部!

咻咻咻!

细丝完全自发的绕着他的头部缠绕,大概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就把他整个脑袋都包裹在了一层红色的蚕茧之内,紧接着,红丝继续移动,蚕茧则是从脖颈之处向着其他的地方蔓延,胸腹,双臂,双腿!

大概一个时辰,他浑身上下都被红色蚕茧包裹,紧接着,那蚕茧的上又是出现了一些诡异的蠕动,七八道红丝分别从脑袋,心脏,丹田,后背,还有四肢上分别钻了出来,红丝的端部像是有着灵智一样,钻入了药冰之中!

嗡!

红丝微微颤抖,药冰里的能量,逐渐的被吸收,沿着他红丝进入了蚕茧中,而蚕茧上则是涌动出了更加浓郁的红芒,在那蚕茧内部,有种格外玄妙的感觉荡漾,并发出了一阵阵细微的嘎吱声音!

……

坤宁殿!

如今已经入了凛冬,空气中的寒气越发的浓郁,殿外寒风呼啸,大殿里即便是生着四五个火盆,炭火明暗闪烁,都无法让张太后孱弱的身子显得暖和一些,文公公站在她身后,右手按在她的后背上,缓缓的注入着内力。

“文暮啊,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哀家可撑不住这么多年!”

许久之后,张太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庞上,泛着浓浓的感激,还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当年落下的病根儿,自己这身子惧寒,这冬日是最难熬的,多亏了文暮时常用内力为自己温养,不过近些日子,文暮刚刚为苏善中下保护封印,消耗极大,又是来温养自己,实在是消耗太大了!

他这几日的面容都极为明显的衰老了许多。

张太后实在于心不忍!

“太后别这么说,为太后娘娘做事,是老奴的荣幸!”

文公公缓缓的收回手掌,缩在了袖袍之下,不过他确实消耗太大了,那手指都是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而掌心里也是渗出了一丝丝的细汗,就连他面庞上的皱纹,都比以往更加深刻了一些,透着苍老!

“哎……”

张太后知道文公公的心思,也没有多说,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目光里泛起一丝担忧,道,

“你说那苏善能够成功吗?如果他不死的话,你以后就能轻松许多了呢!而且,哀家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让他去做,实在是舍不得他出事啊……”

“老奴觉得,他会成功!”

文公公想到在石室里发生的那一幕,苍老的脸庞上又是露出了些许惊叹,他掩饰不住自己的赞许,低声道,

“这个家伙,心智坚韧的让人觉得可怕,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爆裂,那种痛苦可是无法想象的,您猜怎么着,他竟然只是喊了一声,就忍耐了下来,然后就可以集中精神去化解化骨绵掌的内力,老奴都自愧不如啊!”

“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够狠,够聪明,心智又够坚韧,这也是哀家想要让他去做那件事的缘由,只有他才能够帮哀家把前面道路上的那些绊脚石全都给搬掉……”

“太后娘娘,是想更进一步了吗?”

文公公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低沉问道。

“是啊!”

张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温婉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炙热,而眼瞳里的目光也是变的明亮起来,

“哀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哀家想在有生之年,让这大魏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能够在大魏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文公公目光闪烁了一下,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凝声道,

“老奴定会全力支持!”

……

司礼监,随印房!

庭院里的寒风呼啸着,房内的炭火盆里火光闪烁,因为门口挂上了厚重布帘的缘故,房内的光线略显昏暗,常福一手握着暖手炉,一手翻看着几案上的卷宗,肥硕的脸庞上布满着凝重。

“常公公,咱们安排的这些人,您看还满意吗?”

常福对面是一名身子瘦削,却十分高大的太监,这是从入宫开始就跟在常福身边的一位太监,两人一起做过乞丐,关系很不错,当初守护着神宫监的时候,这人也拼了命帮着常福做事,名为石国忠,算是常福的绝对心腹。

“还不错,内庭十二监,主要的几处监司,都已经有咱们的人了,那几个家伙的位置也不错,虽然现在还不是大权在握,但有我和苏公公在,只是时间问题……老石,没想到你办事还真不错!没让我失望!”

常福将卷宗合上,肥硕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赞许,笑道。

“常公公谬赞了,这可都是当年你教我的,那时候我还觉得,学认字有什么用,咱们这种人……没想到,还真让你说中了,咱们真的飞黄腾达了!”

石国忠低着头,脸上满是笑意。

要不是常福当年硬拉着他学了一些文字,他也不可能这么快了解内庭的事情,更不可能把事情做的这么漂亮,他还真的佩服常福的先见之明!

“呵,那时候……我也就是想去那里混饭吃而已,哪里想到今天,那些话也都是骗你的……”

常福想到当年两人混入私塾混饭吃,顺便学了些文字的事情,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追忆之色。

“对了,常公公,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沉默了片刻,石国忠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说道,而那表情也是变的谨慎了许多。

常福眉头皱了一下,道,

“说。”

石国忠小心的凑到常福面前,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小声说道,

“我听说苏公公正在太庙化解化骨绵掌的内力,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过这一次,咱们是不是得为以后做打算,万一他活不过来,咱们也得有立足的本事才行,而且,就算他活了过来,咱们也不能光靠他一人,我想,要不要暗中……”

“赶紧给我闭嘴!”

不等石国忠说完,常福脸色突然一寒,目光也变的格外阴沉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后者,眼睛里有难掩的警告意味,阴声道,

“你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兄弟,这句话我当没听见!”

“但是你给我牢牢的记住,这种话以后绝对不能再说,苏公公这个人,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刚入宫半年,就攀上太后,又把胡庸给扳倒,他的心思,绝对比你我更要强一万倍!”

“你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自己的小九九,只有死路一条!”

“我警告你,一心一意跟着他做事就好,万万不能想其他的,你真的会死的很惨的!”

“常公公,他有这么厉害?”

石国忠脸上有些不信,他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苏善的手段,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比我说的还要厉害!”

常福真的把石国忠当做心腹,不想让他因为无知而丢了性命,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格外凝重的提醒道,

“实话告诉你,太庙里的那些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从当初对付印绶监赵敬开始,就全部都被他算计好了,步步为营……”

“原来这样……”

石国忠听完常福的话,脸上的神色变的格外震惊,甚至还有无法形容的惊恐,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精妙无比,天衣无缝,他没想到,这苏善竟然如此的厉害!

自己这点儿小心思,还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突然间生出了无法言喻的后怕,连后背都微微的浸湿了,如果自己没和常福说这些事情,而私自去搞什么小动作,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善这种人,太可怕了!

“常公公,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恍惚了许久,石国忠有些面色发白的说道,他真的不敢生出那些心思了。

“你明白就好,以后这内庭,必然是苏公公的天下,咱们死心塌地跟着他就好了!”

常福凝重的拍了拍石国忠的肩膀,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放松。

苏善……那个时候给他带来的恐惧,让他终生难忘啊!

……

太庙深处!

时光如沙,缓缓流逝,凛冬之寒风更加的冰寒刺骨,而近几日又是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皇城都被覆盖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这太庙也不例外。

大地上积雪层层,披甲持刀的腾骧营侍卫们如同雕塑般站在雪白中,岿然如山,那威势低沉的煞气,和翻滚的风雪混合在一起,让这方圆之地更显得压抑而低沉,偶尔有过冬的飞鸟掠过,也是不敢停留,叽叽喳喳的逃向远处!

视线顺着幽深通道向着地底深处的千年寒玉池延伸,最终落在那冰窟石室之内,如今过去许久,那浓郁乳白的药冰已经几乎全部被吸收干净,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透明色液体,而红色的蚕茧,安静的躺在上面,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诡异而玄妙!

咔嚓!咔嚓!

这种死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安静的蚕茧突然有了动静,红芒逐渐的开始减弱,然后尽数敛没进去,而那中间的位置,也是随后凸出来一块,像是被人从里面给撑了起来,紧接着,凸起处撕裂开了一条口子!

“成功了啊……”

随着淡淡的,夹杂着些许兴奋的声音传出,一双晶莹如白玉的手从裂口里伸出来,然后,嗤啦一声,将那红色蚕茧给尽数撕扯开……

请假

不好意思,感冒头痛,早上只想稍微睡一会儿,结果睡到了现在,中午的更新都没了,现在还是难受的不行,我先去医院看看,更新的话晚上吧,尽量会把两更补齐。

第四十章天蚕身法

随着嗤啦的撕裂声响起,红色蚕茧上出现一条从底部贯穿到顶部的裂缝,苏善缓缓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蚕丝成茧的过程中尽数被粉碎,此时此刻浑身赤裸着,毫无遮拦,一眼看过去,那肌肤晶莹白皙如玉,没有丝毫的褶皱,仿佛是新生的婴儿一般,上面甚至还闪烁着淡淡的光晕,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同样闪烁着光泽,看起来十分玄妙!

至于那张脸,更是和之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虽然轮廓,眼神儿都没有变,但却整体看起来异常的柔美,尤其是那皮肤,精致的吹弹可破,比之十八岁的少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一眼看过去,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不愧是一流功法,身体重塑之后,完全不一样了!”

苏善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容貌,却能够通过活动筋骨并运转内气来感受这具新的身体,而经过简单的尝试之后,他脸上便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兴奋,甚至还有些狂喜,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不仅肌肉骨骼更加的柔韧了,而甚至连经脉都比之前宽敞了许多!

内气运转畅通无阻!

真的好像整个身子都完全变成新的一般!

“会不会……没有?!”

恍惚了一瞬间,苏善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然后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胯下,然而,两腿间依然是空无一物,他所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出现,他眉头皱了一下,精致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看来天蚕神功并不能重塑缺失的那一部分!

不过,他早已经接受了身为阉人的事实,残缺的那一部分没有出现,也没给他带来太多的困扰,仅仅片刻的功夫,他就已经是将心绪平复下来,然后心神微动,朝着丹田浸入过去,他想更深入的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心神所及,是圆润通达的丹田!

浩瀚浓郁的乳白色天蚕内气,在晶莹的丹田中微微的荡漾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湖泊,而它的面积,明显的比之前扩大了很多,至少得有一倍左右,另外,其浓郁程度也比之前提升了不少,那内气表面甚至都凝聚出了一层淡淡的氤氲!

飘散如液!

“竟然这么多天蚕内气?”

看到如此海量的天蚕内气,苏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震惊,破茧重塑是需要不少的天蚕内气做支撑的,之前自己体内只有九年份的天蚕内气,他原本以为会全部都消耗干净,怎么也没想到,破茧之后,竟然还暴涨了这么多?

“这得有多少?”

恍惚了一瞬间,苏善有些期待的打开了因果系统,视线落在实力一栏上,发现上面的文字已经从“后天中期9/10”变成了“后天后期16/30”,他目光呆滞了一下,差点儿惊讶的没反应过来。

后天后期?

十六年份的天蚕内气?

增长这么多?足足七年份天蚕内气啊!

按照天蚕内气和普通内力的三倍比例来换算,这可是相当于二十一年的普通内力,都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就一位普通高手了!

经历破茧重塑这么重要的给过程,自己体内的天蚕内气不仅没有丝毫消耗,反而还增长了这么多?这也太意外了!

片刻后,苏善回过神儿来,他目光有些震惊的看向了千年寒玉池里残存的那些药冰渣滓,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感激。

他想明白了。

自己结茧重塑所需要的能量,必然全部是从这些药冰里面来的,而暴涨的天蚕内气,也肯定是从这里面吸收过来的,这些药冰不仅支持自己破茧重塑了,还提升了自己这么多的天蚕内气,可以想象,原本里面蕴含着多么庞大浩瀚的药力!

文公公,或者也可以说是太后娘娘,对自己很重视!

很舍得下血本!

“无论如何,都多谢你们二位了,不然的话,我不会有这么大提升的!”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后天后期,相对于后天中期,可是相当不小的突破,不仅仅是内力的增加,还有许多本质性的提升,最主要的就是,内力已经可以散发于体外,比如灌注双目,让人不敢直视,或者挥动袖袍,就会有气浪,而舞剑的时候,还会有剑气等等!

这个阶段的练武之人,已经算的上江湖高手!

而自己则是拥有了十六年份的天蚕内气,相当于三倍的普通内力,更可以说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呼……”

略微的深呼吸几次,苏善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了下来,这种突破对他来说虽然是大好事,但还没有到那种让他情不自禁的程度,他微微的闭上眼睛,又是将心神朝着丹田深处探测了过去,这一次,他要找的天蚕丝!

按照天蚕神功的记载,破茧成丝以后,就算是突破到了天蚕神功的第二重,丹田内就会出现一团天蚕丝,为赤色,柔软坚韧,可以轻松的切开皮肉,最多还能够切开三寸厚的木板,修炼者甚至还能将天蚕丝射入到敌人的身体内,借此吸收对方的内力!

这东西,是天蚕神功的基础,他很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片刻的功夫,苏善的心神在那乳白而浓郁的天蚕内气湖泊中,发现了一团盘踞着的赤色光团,这光团大概有半个鸡蛋那么大,随着苏善心神的触动,一根头发那么细的赤丝从里面游荡了出来!

这根赤丝和苏善的心神之间好像有种很熟悉的感应,不需要特别刻意的去控制,只要心念一栋,赤丝就会随之而动,随着苏善的引导,它顺利的钻出丹田,又顺着经脉游动,来到了苏善的右手掌心之处!

咻!

食指指尖上传来细微的酥麻感觉,赤丝从上面钻了出来,仔细一看,甚至比头发还要更细,只有把手指举起来,侧对着光线才能勉强看到,如果不是苏善的心神能够察觉到它,他自己估计都找不到!

“这就是天蚕丝?”

苏善目光闪烁,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期待。

这么细的一根丝,能有秘籍中所说的那些威力?

心头呢喃了一瞬间,他猛地挥动并指如剑,朝着不远处的的墙壁凌空点出,同时天蚕内气催动,那根天蚕丝也是爆射了出去。

咻!

空气中传出微不可察的细微破风声,天蚕丝射在了覆盖着冰层的石壁上,只听的啪一声脆响,天蚕丝像是一根针般戳了进去,苏善连忙凑过去观察,天蚕丝戳中的地方,出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裂纹,天蚕丝则是刺进去了两寸左右!

“确实很坚韧,比秘籍中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善心中惊讶,思量了片刻,又是伸手从地上捡起来几个冰块,随意的抛向了半空中,冰块迅速下落,他又是目光凌厉如电,控制着天蚕丝爆射过去!

啪!啪!啪!

低沉的闷响声传出,天蚕丝甩动着,或者是抽打,或者是刺入,瞬间的功夫将那几个冰块全部都给震得粉碎,冰渣散落了一地,而整个过程中,苏善无论怎么眯着眼睛观察,也没有发现天蚕丝的踪迹!

“我是操控之人,不靠心神的话,都察觉不到天蚕丝,如果是敌人,更看不到了!”

苏善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如此天蚕丝,不仅坚韧无比,而且还无形无迹,和敌人交手的话,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天蚕神功,真不愧是一流的武功,破茧重生,天蚕丝,三倍于普通内力的天蚕内气,这三个优势,足以让自己笑傲群雄了!

不过,这还不止!

天蚕神功除了这三个特点,还有两部配套的功法,一为天蚕六式,二为天蚕身法!

天蚕六式,是专门用来施展天蚕丝的精妙武功,分为六个总式,而每个总式又分为六个大式,每个大式又有六个小式,将所有的招式全都练成以后,能够无限的融合变幻,随心所欲,可以说是江湖顶尖的招式!

而天蚕身法,则是一种以九宫格八卦图为基础,模仿天蚕行走步态,还有吐丝结茧路线而创造的一种玄妙步法,它轻灵飘逸,修炼到极致,能够做到无影无形,它更是天蚕六式的基础,与之配合,在不考虑内力的情况下,可以称之为无敌!

“时间还很充足,可以先把最基础的天蚕身法练成!”

苏善看向石室门口的沙漏,里面的白沙还剩下一半左右,也就是说,自己闭关的时间只用了半个月,距离文公公所说的一月,还剩下一半,这里没人打扰,正适合修炼!

打定了注意,苏善来到门口将文公公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穿上,然后就盘膝闭目坐了下来,修炼天蚕身法,先要熟悉身法要诀,九宫八卦图,还有天蚕内气配合运行的规矩等等!

“呼……”

它长出一口气,沉神入定,脑海中开始出现天蚕步法的所有信息,浩瀚斑驳如海!

天蚕身法,属于飘逸轻灵型身法,总共分为三重境界!

第一重,无影,修炼到大成的时候,能够借助精妙的步法和天蚕内气,在方圆三丈之内闪转腾挪,快如鬼魅,阳光照耀下来,地面上都来不及投射出阴影,达到这个境界之后,配合天蚕六式与人交手,三丈方圆之内,就算是越级都不成问题!

第二重,无形,修炼到大成的时候,速度会更快,普通人甚至都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形态样貌,而更主要的是,这个境界,天蚕身法已经融会贯通,可以按照九宫八卦的规则进行延伸,三三为九,九九八一,也就是说,施展天蚕身法的范围,可以无限制的扩张了!

距离不再是限制!

更加强横!

第三重,无痕,这时,天蚕身法是真正的圆满,速度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可谓心神一动,就能出现在数丈,甚至数十丈之外,普通人甚至只能感觉到一阵风,都察觉不到有人经过,配合天蚕六式使用,堪称绝妙!

“呼……”

天蚕身法复杂而深奥,九宫八卦还有那天蚕内气的运转也是极为玄妙,苏善足足耗费一日左右的时间,才勉强将其熟悉了一个大概,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起身来到了石室东南的一片空地!

这空地恰好有三丈方圆,正适合第一重的修炼!

“足宫三,上添六,右坤五……”

心中默念着天蚕身法的口诀,苏善眼前的地面上似乎是出现了一道恰好方圆三丈的九宫八卦图案,他站在其中,按照口诀缓缓的迈步移动起来,而同时,他也是暗中调动天蚕内气,灌注在了双腿之上。

咻!

他迈出去的步子很慢,也很轻,但是一步落地之后,那身形却是诡异的朝着迈步的方向挪动了许多,他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惊骇,甚至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天蚕身法,不愧是顶尖的身法,实在是太玄妙了!

“继续……”

苏善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继续按照天蚕身法的口诀移动起来,而他的身子也是极为飘逸的在这方圆三丈的范围内飘逸旋转起来,随着他的速度越来越开,甚至在地面上都掀起了一层淡淡的冰雪风暴!

啪!

突然,他一时分心,移动的速度失去控制,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朝着前方飞出去,撞在了石壁上,不少的碎冰块倍撞的哗啦啦坠落下来,散落了一地,而他也是被剧烈的撞击震的头脑发沉,目光有些恍惚!

不过,这点儿伤势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他略微平复了瞬间,便是再度回到了原地,继续重新练习起来,随着步子的迈动,那一道瘦削的身影,逐渐的如梦幻一般,闪转腾挪,地面上被卷起的冰雪风暴,也越来越浓!

……

转眼间,半月时间过去!

苏善在这石室之内几乎不间断的修炼天蚕身法,已经小有成就,此时此刻,他双手负在身后,立在虚幻的九宫八卦格中央,眼睛则是紧紧的闭着,靠着凭空的想象,来判断脚步的移动,只见随着步法迈开,那身影飞快的飘掠了起来!

咻!咻!咻!

随着他脚步的逐渐加快,他的身影甚至都变的有些虚幻,身后更是好像留下了些许的残影,而双腿之间带起的冰雪风暴,也是形成了一团烟雾,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冰雪烟雾和身影不断的闪烁,那方圆三丈之地,就好像形成了他一个人的世界!

格外的玄妙!

轰!

约莫半刻钟左右,那飞舞旋绕的身子突然停下,地面上呼啸翻滚的冰雪风暴也是嘎然而止,苏善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他低下头,看向脚下,那里有一处之前标记出来的六角形痕迹,他眯起了眼睛,那柔美的脸颊上随之露出了难掩的笑意,

“天蚕身法,练成了,虽然只是基础的入门,但也已经很强了!”

“哈哈,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出关

冷冽的北风呼啸,地面上积攒的厚厚残雪被卷起来,朝着前方翻滚,如同一条淡淡的雪龙,雪龙最终撞击在那魁梧如山的侍卫身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然后彻底的碎裂成细小的雪沙,无力的散落在侍卫脚下。

侍卫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右手握在刀柄上,如同是雕塑般不动如山,他们都是腾骧营里的精锐,区区天寒地冻,冷冽北风,还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波澜,不止是他,守在这里的数百人,都是如此!

嘎吱!

这时,那近乎被大雪完全覆盖的阁楼木门处,传来了酸涩的门轴转动声音,关闭了月余的深褐色木门,缓缓被人拽开,一道穿着黑色六爪蟒服的瘦削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寒风吹拂过去,那披散着的乌发微微飘荡!

“参见提督大人!”

安静如山的腾骧营侍卫们,见到突然出现的苏善,平稳无波的脸庞上都是涌动起了浓浓的震惊,还有一丝忌惮,然后纷纷跪了下来,冰凉的铠甲互相碰撞,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几乎是连庭院里的寒意都驱散开来。

“终于出来了!”

苏善站在阁楼门口适应着外面的光线和冰寒,那柔美的脸颊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还有轻松的意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腾骧营的侍卫们挥了挥手,漠然道,

“都起来!”

话音随着寒风飘散出去,半跪的腾骧营侍卫们纷纷起身,苏善则是径直朝着庭院之外走去,闭关整整一月,如今功成出关,最应该去坤宁殿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庙距离坤宁殿的位置并不是很远,不过半个时辰,便是来到了那坤宁殿的门口,作为太后娘娘的寝宫,这里的积雪早已经被清扫干净,没有丝毫的残留,凌然的侍卫们排列两旁,脸上满是凶气。

苏善沿着冰冷的青石板道路一路来到坤宁殿大门之前,他刚想大声求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这时候正是太后娘娘午膳的时间,张太后身体虚弱,午膳期间禁止任何人打扰,谁都不会例外。

“等着吧!”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是摇着头退下了石阶!

“小的见过苏公公!”

而就在苏善等待了片刻的功夫,一名身材瘦小的小太监弓着身子,满脸恭敬的来到了苏善的面前,他拱了拱手,低声问道,

“苏公公,是闭关出来,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嗯,不过来的不是时候,娘娘正在用膳,我先在这里候着吧,待娘娘膳后再去打扰。”

苏善淡淡的笑道,不过小太监却是摇了摇头,那脸庞上泛着些许的羡慕意味,低声说道,

“别人或许还得在这里候着,但苏公公却不需要的,太后娘娘前几日已经交代了,苏公公最近应该就会闭关出来,只要您出现,不管的什么时间,都必须进去通报!”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苏公公里面请吧!”

“多谢!”

苏善倒是没想到张太后如今对自己如此重视,他对那小太监拱了拱手,跟在他身后走向大殿,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似乎也早就知道了张太后的这道命令,没有多说什么,就打开了那深重的大门,随着嘎吱声音传出,两人走进了深重大门。

“苏公公请在此稍候,小的去禀报太后!”

小太监躬身绕向内殿,苏善则是在原地等候,不过少许,小太监又是重新出现,苏善在后者的引导下,走向内殿,张太后正在文公公陪同下吃着午膳,苏善连忙快走两步来到内殿中央,恭敬的跪下磕头,

“奴才参见太后!”

“起来,快起来。”

张太后见到苏善十分的高兴,她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碗,又是用帕巾擦了擦嘴角儿,然后有些紧张的问道,

“怎么样,你体内的化骨绵掌内力,已经完全破解了吗?”

“回禀太后,已经完全破解,奴才安然无恙!”

苏善又是拍打袖袍,然后虔诚的跪了下来,他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

“奴才特来向太后娘娘道谢,如果不是娘娘命文公公为奴才准备药冰,打开千年寒玉池,奴才这时早已经死无全尸,太后之恩如同再造,奴才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鞠躬尽瘁为太后娘娘做事,死而后已!”

“好好好,没事了就好!”

张太后听着苏善的话,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是立刻放松了下去,她轻轻的挥了挥手,笑道,

“你不必如此,这些也都是你应得的,没有你,哪里有现在这么清净的内庭?罢了,今日你刚破关出来,身上应该还有些伤势,这些事情咱们稍后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待伤势完全康复,哀家再给你安排新的事情!”

“奴才谢娘娘体恤,奴才告退!”

苏善听完张太后的话,恭敬的起身,弯着身子退出了坤宁殿。

随着外殿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这大殿里又是逐渐恢复了安静,张太后脸上满是放松的笑意,将那青花瓷碗给端起来,心情大好的将里面的汤全部喝了个干净,她抿了抿嘴唇儿,笑着道,

“这小太监还活着,哀家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

“是啊,这小太监真是不简单啊!”

文公公一边接过张太后递过来的瓷碗,弓着身子去给她盛汤,一边低声说道。

“嗯?文暮你好像还看出来了什么?说给哀家听听!”

张太后脸上露出一丝好奇,文公公将汤水送到了张太后的面前,微微的往后退了半步,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带着些许惊叹,缓缓道,

“娘娘不是习武之人,应该看不出来,但老奴却看的清清楚楚!这小太监不仅是破解了化骨绵掌的内力,自己的实力,也提升了不少,刚刚老奴观察他走路的步态,略微估计,他体内的内力,已经突破了后天后期,而且内力层次还不低!”

“后天后期?据哀家所知,这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内力啊,这小太监,不是前些日子才刚刚突破后天中期吗?怎么会这么快?”

张太后听闻文公公之言,那温婉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诧异,忍不住抬起头来盯着他,问道,

“你不会看错吧?”

“呵,老奴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他现在绝对已经是后天后期的实力,而且,体内至少有十五年的内力,呵……突然暴涨的这些内力,肯定是从那些药冰力吸收的!”

文公公那苍老的脸庞上带着些许赞叹和羡慕的意味,低声道,

“老奴当初给他准备的药冰,确实是充足一些,不过当时估计,他把化骨绵掌内力化解掉以后,也剩不下多少了,现在看来,他剩下的量,不少啊,可是足足让他提升了十几年的内力,一下子从后天中期跨越到了后天后期!”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化解化骨绵掌内力的时候,对药冰的掌控,对内力的操纵,极为的精准稳妥,没有浪费一丝一毫,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或者是真正的突破先天的高手,或者就是武学天赋异禀之人!”

“这小子,必然属于后者!”

“如此说来,这小太监武学天赋确实不错。”

张太后虽然不练武功,但也是知晓一些关于武学的事情,从文公公的话语中她已经彻底听明白,而心中对苏善的感官也是更高看了不少,聪明,狠辣,而又武学天赋惊人,这种人如果利用的好了,绝对会是自己宏图霸业上的利器!

目光略微闪烁了一瞬,她笑着道,

“文暮,小太监既然有这么好的武学天赋,可不能浪费了,你抽时间去大内武库选两部合适的武功给他,好好调教调教,再者说,要他去丽景楼那件事,也或多或少需要以武服人,别耽误了!”

“老奴明白!”

文公公恭敬的拱了拱手,低声回应。

……

苏善离开坤宁殿以后,准备返回提督衙,闭关了这么多的日子,他也想知道近日内庭里的情况,不过,走出了没多久,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天蚕神功能够配合天蚕丝吸收别人的内力,而御马监的天牢里,现在不是正有一个废掉的绝顶高手胡庸吗?后者已经是半步先天圆满的高手,身体里面的内力,怎么说也有百年以上了,如果能够吸收为己用,那自己的实力岂不是要提升很多?

“先去会会胡庸!”

打定主意,苏善便调转方向径直前往御马监天牢,坤宁殿到御马监天牢的路程也没多远,再加上苏善如今练成了天蚕身法,行走之间略微尝试,那速度就已经快的不行,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天牢大门前。

“提督大人!”

看守天牢的侍卫自然认得苏善这位太后红人,御马监提督,远远的见到他,便都已经恭敬的跪在了地上,而就算是负责守卫天牢大门的头领,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急忙忙跑过来,拱手抱拳,躬身道,

“有什么吩咐!”

“我有事见胡庸,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苏善漠然的挥了挥手,那名侍卫头领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多问,急忙是转身替他打开了天牢的铁门,然后恭敬的送他走了进去,铁门在身后被关闭,苏善双手负在身后,径直走向了天牢的深处。

沿途的腾骧营侍卫们,依旧是目光恭敬,纷纷行礼。

他视如不见,很快来到了那天牢的最深处,关押胡庸的地方,此时此刻,后者被悬吊在斑驳的刑具架上,身上全都是焦黑的血痂,衣服皮肤都是破烂不堪,而那脑袋无力的低垂着,身上更是散发着腐烂和血腥的味道。

格外的狼狈不堪!

“先帝啊,老奴对不起你啊……老奴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事情……还把您这么多年的安排给毁掉了……老奴罪该万死啊……”

“赵敬,咱家害了你……咱家对不起你……”

听着胡庸近乎恍惚的声音,苏善冷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胡庸,好久不见!”

第四十二章吸取内力

哗啦啦!

低垂着脑袋的胡庸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挣扎的抬起了头来,见着苏善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淡然的走进了囚牢大门,那沾染着鲜血的脸皮上露出难掩的狰狞,他格外怨毒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儿,尖声冷笑道,

“小杂碎,你还没死啊?可真是命大!”

“呵,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苏善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冷笑,任由随行进来的太监为自己准备好了椅凳,然后笑吟吟的坐在了上面,紧接着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和周围的侍卫们纷纷退下,囚牢附近之剩下了他和胡庸二人。

“小太监你别得意的太早,没死又怎么样?你中了化骨绵掌,也活不了多久的,你早晚都会死,咱家会在阴曹地府等着你,看着你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胡庸看着苏善这般淡然悠闲的模样儿,那脸皮上的怨毒更加明显,他狠狠的咬着牙,几乎是诅咒般的说道,话音落下,他又艰难的往前凑了凑身子,拽的那刑具架哗啦啦的作响,他则是重重的吐出了一口夹杂着血丝的口水。

“胡庸啊,你想等着我死?可能要失望了!”

苏善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然无比,他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轻声笑道,

“不瞒你说,化骨绵掌的内力,我已经解了!”

“什么?怎么可能?”

胡庸听闻此言,脸上的神色顿时僵滞了一下,涌上了浓浓的不敢置信之色,化骨绵掌虽然不是什么太强的武功,但它的内力却是诡异至极,赵敬拼着性命一掌,文暮都不可能解决掉,谁又能给他解掉?

“有什么不可能?区区化骨绵掌而已,又不是什么世间绝学,破解它很难吗?”

苏善觉得茶水无味,有些厌恶的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是笑着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胡公公您呢,要不是你当年花费大力气建造了那千年寒玉池,我也不会化解的这么容易,你应该知道,那东西能把内力的运转速度降低吧?”

“千年寒玉池?你……用它?”

胡庸到底也是步入了半步先天圆满的绝顶高手,无论是见识还是本事都不弱于文公公,听闻此言的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他眼睛有些猩红的盯着苏善,那面皮上充满着震骇,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凝重。

那个过程,必然是痛苦无比,这苏善竟然能够挺过来?

恍惚了许久,胡庸终于是接受了事实,那张面皮变的格外的颓然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格外苦涩的低下了头去,苦笑道,

“呵,苏善,你厉害,真的很厉害,能忍住那么大的痛苦,咱家认了……大魏内庭里能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横空出世,呵呵,或许,是天命注定的,大魏皇室的气运,也到头了啊……”

说完,胡庸那有些发红的眼睛里,甚至流淌出了一丝泪水。

苏善这等人物,聪明绝顶,狠辣异常,他这次不死,那日后的情况已经可以预料的到了,没有人能够再拦得住张太后的脚步!

胡庸也彻底的放弃了,绝望了!

“没想到啊,胡公公您对我的评价还挺高,能够得到你这番评价,算是我的荣幸啊!”

苏善看着胡庸这般彻底绝望的模样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过胡庸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和他继续说话的心情,低着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儿一般,挂在了刑具架子上,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儿。

“呵……”

苏善冷笑了一声,起身来到了胡庸面前,他拽着后者的头发把他脑袋拎起来,阴声道,

“胡公公,我今天来,除了和你说这番话,其实也是想和你借一样东西的。”

“哼,苏善,你别想再从咱家这里拿到任何东西了,咱家已经是将死之人,什么也不在乎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怎么来折磨,咱家都不会在意的,你死心吧!”

胡庸死死的盯着苏善,那惨白的面皮上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意,这或许是他最后能够赢苏善一局的机会了,不管苏善想要什么,他都想看着后者无可奈何的模样儿,算是给自己这次惨败一些慰藉!

“给不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苏善笑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在意,他轻轻的拍了拍胡庸的那张脸,轻声冷笑,

“我可以自己来拿!”

咻!咻!咻!

随着这阴冷的声音落下,苏善的右手五指突然是微微弯曲,然后对准了胡庸的胸腹位置,随着天蚕决的运转催动,五根天蚕丝分别是从五根手指上钻了出来,然后直接射入了胡庸的身体之上,进而钻了进去!

“你……你要干什么?”

胡庸察觉到异物入体,隐约能够看到诡异的红芒,刚刚还淡然的面皮上露出了一丝惶恐,还有惊骇,他看着苏善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儿,心里就已经生出了浓浓的不祥预感。

“你很快就知道了!”

苏善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暗中运转起了天蚕决,五根天蚕丝微微的颤抖,带着诡异的红芒钻入了胡庸的丹田之内,而紧接着,它们碰触到了那些被压制的内力,天蚕丝的尖端爆发出了浓郁吸引力,开始摄取那浩瀚如海的内力。

一丝丝的白芒,沿着天蚕丝飞快的朝苏善涌来!

“你……你……你竟然练这么歹毒的功夫?”

胡庸感觉到内力的迅速流逝,也是顿时回过了神儿来,那脸皮上更是露出了更加惊恐的意味,他死死的盯着苏善,有些发疯般的挣扎着身子,拽的刑具架哗啦啦作响,试图要挣脱苏善的控制,但根本无济于事。

“我本来就歹毒,胡公公您第一次知道吗?呵,别妄想挣扎了,今天,你身上有多少内力,我就要多少,多谢您老人家的馈赠,哈哈!”

苏善看着胡庸这样惊恐的样子,脸上的得意更加浓郁,说话间,那天蚕决运转的速度也是陡然加快,天蚕丝上的吸引力随之加剧,胡庸的内力消失的速度更加明显,后者的目光也是变的狰狞甚至疯狂了起来。

“苏善……你想吸收咱家的内力为己用?你觉得你区区后天境界,你配吗?你不怕撑死?哈哈,咱家正愁着没有机会报仇,你倒是自己送上门儿来了!你去死吧你!啊!”

面色僵硬了一瞬,胡庸的眼睛顿时变成了猩红,而那面皮上也是涌动起了一丝变态般的红晕,他狠狠的咬着牙,瘦削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苏善想要吸收自己的内力,这正是自己报仇的机会,对方只是个区区后天境界,还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丹田里根本容纳不了自己如此浩瀚的内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用自己的内力,撑爆他的丹田!

撑死他!

“哈哈……”

胡庸似乎是看到了苏善挣扎凄厉的模样儿,那脸上的怨毒和凶残之色也是更加的浓郁,他声嘶力竭的大笑着,耗尽自己所有的精力,控制着丹田中的内力汹涌起来。

他拼尽一切,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自毁经脉,自破丹田!

只听得咔的一声,他身体内部传来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而紧接着,那身上也是随之爆发出了强横无比的气息,劲气翻滚,那沾染着血污的白发,破烂的衣衫,都是被震的微微激荡,那丹田之中被压制的内力,也是瞬间失控!

轰!

平静的江海瞬间变成了滔天巨浪,就如同是压抑了许久而又瞬间决堤的洪水,然后毫无预兆的,带着刚猛霸道,势如破竹的姿态,朝着那五根纤细的天蚕丝汹涌而去!

嗡!

五根天蚕丝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上面倒涌而入的白芒变的格外浓郁,甚至都几乎有小拇指那般粗,而苏善也是瞬间感觉到了一丝肿胀的感觉,从手臂到丹田,所有的经脉,都是如此,甚至还有一丝撕裂般的感觉!

不过,他并未有任何的慌乱,而那阴柔脸庞上更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胡庸,你想撑死我?别痴心妄想了,我既然敢吸你的内力,就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把你的内力全都吸干净的!哼!”

苏善脸庞上的冷笑逐渐变的浓郁,而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另外一只手也是猛地伸出来,贴在了胡庸的胸腹之上,同样是五根天蚕丝爆掠而出,瞬间射入了后者的丹田之内!

嗡!

浩瀚的内力,顺着双臂汹涌而入,那种撕裂肿胀的感觉越发明显!

“呼!”

苏善面无表情,目光淡然,紧接着又是运转起了天蚕决心法,原本安静的潜伏在丹田中的天蚕内气,顿时汹涌而出,然后朝着那些奔涌入体的普通内力包围过去,两者在经脉中互相碰撞,发出剧烈的轰鸣!

哗啦啦!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天蚕内气将这些普通内力给阻挡,然后又是猛地调转方向,引导着他们以极为玄妙复杂的轨迹,在身体经脉之中流淌了起来,浩瀚的内力如同是江河奔涌,发出流淌的声音,囚牢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随着这种运转,那些普通内力也是迅速的开始缩减,收敛,逐渐的被压制了下去,最终变的浓郁,乳白,朝着天蚕内气开始转变,而苏善的脸色,也是变得格外的平静,那阴柔的嘴角儿上,甚至露出了更加淡然的笑意。

有一流的天蚕神功在,他又怎么会怕这种雕虫小技?

“你……怎么会这样……你到底修炼的什么邪门功夫?”

胡庸同样是察觉到了这一幕,他死死的瞪大了眼睛,那脸上的神色也是由狰狞,而瞬间变成了无法形容的的震惊,甚至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自己这么多的内力,先天半步圆满啊,这么不顾一切的涌入他的身体里,竟然没有事?

要是一般人,早就被撑爆了!他竟然全都化解了?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区区后天境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胡庸几乎是崩溃了,那眼睛瞪大到了极点,甚至迸射出了浓浓的血丝!

“胡公公,好好享受!”

苏善看着胡庸这般崩溃迹象,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淡淡的笑了笑,猛地握紧了双掌,十根天蚕丝上更是爆发出了更强的吸引力,引导着那浩瀚内力汹涌而入!

“啊……”

胡庸的脸色彻底的变成了惨白,甚至还有绝望,他知道,到此时此刻,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毁在了苏善的手里了,大内,司礼监,内庭,甚至连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都为后者做了嫁衣,那种感觉,绝望而凄凉到了极点!

“啊……”

他仰着头,眼睛里流淌出了一丝血泪,而喉咙里也更是发出了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叫……

整个御马监囚牢,都显得格外压抑而死寂起来!

第四十三章后天后期巅峰

光线昏暗的囚牢之内,煞气森然的腾骧营侍卫们悍然而立,浓郁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弥漫着,让人有些作呕,偶尔还从囚牢深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或者是痛苦呻吟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压抑而森然!

囚牢的最深处,苏善盘膝坐在那冰凉而且沾染着血腥的地面上,双手结成玄妙的手印,控制着天蚕决转化着刚刚从胡庸那里吸收来的普通内力,不弱的波动从他身上荡漾开,那黑发随着劲气微微飘荡,六爪的黑蟒袍也隐约鼓动。

胡庸身上的内力已经全部被吸收干净,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儿,也没有了力气,他瘫软如泥的吊在刑具架子上,低着头,那惨白如纸的脸庞上,满是绝望和悲凉,或许是太过于痛苦的缘故,他那瘦削的身子偶尔颤抖一下,钩在身上的铁链子哗啦啦作响。

他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眼眶里流淌出来的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呼……”

这种死寂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苏善身上的气息逐渐减弱,然后缓缓的敛没入体,而他那阴柔的脸庞上也是泛起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得意,胡庸的所有内力已经全部被自己转化,此时此刻,丹田中的天蚕内气,更是暴涨了许多!

心神沉浸过去,只见浓郁无比的天蚕内气浩浩荡荡,已经有种积累成海的迹象,上面更是涌动着一层薄薄的氤氲,甚至于丹田的四周都传来了一丝细微的涨满感觉,而随着他心神微动,这浩瀚的天蚕内气便是汹涌如浪!

磅礴的力量之感,更是迅速的从四肢百骸中汹涌翻滚!

格外的舒适!

“半步先天圆满的内力,果然不少!”

苏善心头大喜,没去理会垂死的胡庸,而是急忙暗中打开了因果系统,目光迫不及待的扫过去,发现自己的实力从“后天后期16/30”变成了“后天后期25/30”,恍惚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起来。

十六年份到二十五年份,这是足足九年份的天蚕内气,按照三倍比例计算的话,那就是将近三十年的普通内力,这比在药冰里吸收的那些内力,都多了将近十年!

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原本苏善以为,这胡庸实力虽然强,但身受重伤,又被囚禁这么久,内力应该已经剩不下多少,有个十几年就不错了,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这么多。

如今的自己,有二十五年份的天蚕内气,已经算是后天后期巅峰了!

这等实力,已经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江湖高手!

更何况,自己拥有的还是三倍于普通内力的天蚕内气,估计的话,后天境界可以无敌!

“呵呵,胡公公,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片刻后,苏善关闭了因果系统,缓缓的站起身,来到了瘫软如泥,一片凄凉的胡庸面前,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拽着后者的头发把他脑袋拎了起来。

“苏善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听咱家一句劝吧!”

胡庸恍惚了一瞬,艰难的睁开了被血泪染红的眼皮,他格外凄凉的盯着苏善,语气中带着哀求,格外凄凉的道,

“你聪明绝顶,手段狠辣,武学天赋又惊才艳艳,来日必然会是这大魏朝里呼风唤雨的存在,但是,你要懂得适可而止啊,天下正统这四个字,绝非儿戏,张太后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真的把大魏朝权给霸占!”

“她早晚会……她绝非良木,也不是你苏善的栖身之所,你要好自为之……日后不要再……”

“呵呵……”

不等胡庸的话说完,苏善便是轻轻的笑出了声,他目光里带着平静和漠然,盯着那张已经彻底惨白绝望的面皮,低声笑道,

“胡庸,我不管你是想挑拨我和张太后的关系,还是真的想劝我,我只想告诉你,你多虑了,我苏善既然能够扳倒你,就比你聪明,你考虑到的事情,我也心知肚明,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可以安息了!”

话音落下,苏善右手食指猛地抖动,一根不易察觉的天蚕丝爆射出来,飞快的缠绕在了胡庸的脖颈上,后者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再挣扎,他格外凄凉的闭上了眼睛,那嘴角儿上,带着悲凉,惭愧,还有一丝解脱,喃喃自语,

“先帝啊,老奴愧对你的托付,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事情啊!”

“赵敬,周云,咱家也对不住你们啊!很快了,阴曹地府相见,咱们……把酒言欢……”

噗!

苏善轻轻的拉紧了天蚕丝,红芒掠过,胡庸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线,他身子略微的颤抖了一下,鲜血直接飞溅了出来,而那脑袋也是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眼瞳中的神采飞快褪去,他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走好!”

苏善漠然的笑笑,豁然转身,朝着御马监天牢之外走去。

……

离开御马监天牢,苏善径直回到了提督衙。

温暖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照耀在那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威严楼宇上,显得有些明媚,苏善破关成功,又吸收了胡庸近三十年的内力,自身实力暴涨,心情也相当不错,不过因为闭关太久的缘故,多少有些疲惫,便直接去了后宅,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嘎吱!

屋门缓缓的推开,屋子里的光线也略微明亮了起来,桌椅床榻等都被收拾的整洁有致,窗前的书桌上笔墨也摆放的整齐,而那砚台更是好像刚刚洗过,还带着些许的水渍。

苏善很是享受这种干净舒适的感觉,伸伸懒腰,脱掉了蟒服,便合衣躺在了床榻上,不久后,又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小杂碎,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别以为你跟着苏公公时间长,就能找我们的麻烦,我说到底是你的掌班,你乖乖听话,别去诬告我,不然没好果子吃!”

“我不是诬告你,你就是贪银子了,这一个月你总共贪了四十六两三钱,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我都看着呢!我一定会告诉苏公公!”

恍惚之中,苏善听到了一些吵闹的声音,他眉头皱了一下,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而那阴柔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怒意。

他闭关的时候抓紧时间苦练天蚕身法,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竟然还被人打扰!

“呼……”

阴沉着脸吐出一口气,他直起身子,阴声对着窗外吼道,

“来人!怎么回事?”

然而,等待了片刻,并没有人理会,而他眉头随之皱了起来,侧着耳朵倾听,发现那吵闹的声音还在,这时他也是反应了过来,那吵闹的声音距离自己并不近,是因为自己实力提升了,所以才能够听得见!

至于自己刚刚的吼声,那些家伙倒是没听到!

“该死的!”

苏善揉了揉太阳穴,推开屋门朝着吵闹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他穿过了后院的石门,出现在了后监的位置,而同时也是看清楚了现场发生的事情。

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把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汪云包围在中间,为首的那个家伙显得有些壮实,手里拎着木棒,正阴狠的指着后者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小兔崽子,你空口无凭,你说苏公公就会信吗?我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别惹事,不然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宋大虎,我不是空口无凭,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汪云被几个人按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但还是有些颤抖的说道,

“二十三天前,你们去领取过冬的炭火,分明少了十三斤六两,二十三块,十六天前,苏公公的饭菜没有被送过来,你们没去领,还有,十二天前……”

“苏公公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在了脑子里,我告诉你,我能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一点儿都不差,等苏公公回来,我一定……啊……”

汪云的话还没说完,那被称作宋大虎的中年太监一脚蹬在了他的嘴巴上,汪云顿时被踹的满口是血,呜咽的滚了出去,那脸色也是变的更加苍白。

“小兔崽子,你他妈记这么多事情干什么?你故意给老子找麻烦啊?他妈的,你们几个,给老子打,打到他说不出话来为止,再找个理由给送去都知监,让他以后就刷马桶……他妈的,贪了几两银子,遇到你这么个事儿精!”

“真他妈倒霉!?宫里怎么会有你这种搅屎棍,你说谁不贪点儿银子?你他妈至于跟老子这么较真儿吗?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啊!”

“是!”

其余几个太监听到宋大虎的命令,纷纷朝着汪云拳打脚踢起来,汪云身子虚弱,蜷缩成一团,但依然不肯有任何的松嘴,他带着哭泣的意味喊道,

“就算你们把我送走,我也会告诉苏公公的,你们就是贪了银子……呜呜……”

“臭小子,你真他妈不知好歹啊,你说,你有这么聪明的记性和眼力,你帮我把账弄明白了不是很好,我他妈得供着你,你非得给我找麻烦,他妈的,真是欠揍的货!”

“打够了,给老子送走!”

宋大虎看着汪云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脸上的怒气依然是不减,他忍不住的又朝着后者吐了口吐沫,然后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前脚刚迈出屋子的时候,那脸色突然是变的呆滞了下来,之前的张狂,凶狠,一瞬间的功夫变成了惨白,而他恍惚了一下,双腿也是直接发软,瘫倒在了地上。

“苏……苏公公……”

宋大虎恍惚了一瞬间,脑袋飞快的在地上磕起头来,触地有声。

“啊……”

“苏……苏公公……”

那几个打人的小太监,这时候也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苏善,脸色更都是突然变的惊恐无比,他们同样是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跪在了地上,用力的磕起了头来。

苏善没有理会这几人,径直走进了屋子,来到了那被打的浑身血污的汪云面前,他饶有兴致的看了这个小太监片刻,低声道,

“听他们刚刚说,你记性和眼力都很好?把你这一个月看到和记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说一遍!”

第四十四章提拔汪云

淡淡的光线顺着敞开的屋门照耀在屋子里,汪云躬着身子跪在地上,语气中带着些许紧张,讲述着自己这一个月来看到和记住的所有事情。

“二十三天前,宋大虎带着人去领取过冬取暖的干炭,领取回来以后,放在了后面的拆房,我正好看到,正常按照内廷的制度,提督衙应该是一百三十块,但是咱们的炭却少了二十三块,大概十三斤六两!”

“十六天前,宋大虎带着人去领取苏公公的饭菜配额,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拎着很重的食盒,但是我从他们的步伐能看出来,他们的食盒是空的,我上去问,他们躲躲闪闪,把我赶走了!”

……

“最近的是三天前,我去给苏公公打扫屋子,我拎起来那一袋茶叶的时候,发现重量少了很多,大概得有二斤七两,这么长时间苏公公都没有出现过,这茶叶不可能有人用过,肯定是被人偷了!”

“宋大虎身上有那种特殊的香茶味道,我闻的出来,如果我猜的不错,这茶叶肯定就在宋大虎的屋子里,苏公公,小的说的句句属实,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宋大虎的屋子里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茶叶!”

说完,汪云脑袋更是紧紧的贴在了冰凉地面上,有些紧张的等待着苏善的回应,而他的身后,跪着的宋大虎等人,脸上的神色早已尽变的惊恐无比,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他们看着汪云的背影,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这小子的眼力和记性也太好了吧?

他真的把这一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的清清楚楚,宋大虎等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是特意都躲着他的!还有那茶叶的事情,他拎了一下,就发现少了,竟然还能闻出来宋大虎身上的味道,确定这茶叶被宋大虎偷了?这家伙,属狗的吗?

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白,甚至有点儿恍惚!

怎么会遇到这么个变态的家伙?

当然人们更多的是恐惧,汪云说的是事实,刚刚那一幕又被苏公公看到了,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苏善的狠辣名头,在这整个内庭里都是出了名的,他们一个个吓的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寒冬腊月,那衣服都被浸湿了一层!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善并没有太在意宋大虎等人的态度,这种低级的角色还不至于让他大动干戈,他此刻更在意的是汪云的这个变态般的本事,隐约的感觉,这家伙在某些方面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他想了解的更深入一些。

“回禀苏公公,小的都是平日里注意观察来的!”

汪云听到苏善的问话,那瘦削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有些紧张的说道,

“小的小时候就这样,记性比较好,而且看东西也很细致,能够本能的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七八岁的时候,还偶然帮着县里的捕快破了一个不小的杀人命案呢,苏公公,小的刚刚说的绝对不会错的,小的对自己的眼力和记忆力有信心!”

“嗯,我信你!”

苏善面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还有赞许,这个汪云确实是个人才,观察力,记忆力,还有那种细致入微的分析能力,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帮着捕快破案,这种人必须得留在身边,保不准儿什么时候就有大用!

“把那根棍子拿起来。”

目光在宋大虎几人身上扫过,苏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冷意,轻声哼道,

“这几个人,随便你惩罚,就算是打死都没关系,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这……”

汪云闻言,那瘦削的身子颤了一下,有些迟疑了起来。

而宋大虎等人听到苏善的这句话,则是被吓的面色惨白,一个个都是惊恐到了极点,众人呆滞了一瞬间之后,纷纷的爬到了苏善的面前,忙不迭的磕起头来,那宋大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道,

“苏公公,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知道错了,求求您,饶过我们吧,我们贪银子也不是为了自己啊,我们家里还有老父母,没人养老,孤苦伶仃,我们贪的银子都给他们送回去了啊,苏公公,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你看着办!”

苏善一脚将抱着自己靴子的宋大虎踢开,然后起身将木棍捡起来,放在了依旧迟疑着的汪云的手中,汪云颤抖的接过木棍,那有些瘦削的手掌微微的打着哆嗦,有些不知所措。

“汪云,汪爷爷,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该打你,求求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放过我们……”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啊……”

宋大虎等人又是朝向了汪云,一个个的在他脚下磕起头来,他们的性命现在就在汪云的一念之间,一个个都是下的不轻,磕头的动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砰砰作响,很快便是磕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

“苏公公……”

汪云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犹豫了一下,突然是将木棍扔在一旁,跪在了苏善的脚下,他有些低沉的说道,

“小的不想惩罚他们,小的当初揭发他们,也不是为了把他们怎么样,只是想让他们好好做人,就算是做了太监,也不能忘了为人的本分,小的斗胆……求苏公公放过他们!”

“你要放过他们?你想清楚!他们刚刚可是差点儿把你打死,还要送你去都知监清洗马桶,你不恨他们?”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阴冷意味问道。

“苏公公,他们打小的,也是为了自保,小的……怨他们,但是,也不能为了这点儿事,就害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他们贪银子也情有可原,小的相信他们会改的……”

汪云被苏善的气势吓的有些颤抖,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但还是一个劲儿的磕头为宋大虎等人求情,他此时此刻甚至还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揭发这些人,万一苏善真的把人杀了,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苏公公,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知道错了……”

宋大虎等人看着汪云竟然给自己求情,也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磕头的动作更加用力,砰砰的声音在这屋子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汪云啊汪云……你倒是心善!”

苏善眯着眼睛盯着汪云,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如此良善老实之人,他还是第一次在这宫里见到,不过,他也知道,人之本性如此,让汪云这种心地善良的人去杀人,确实为难。

而且,自己看上的是他的本事,又不一定非得让他杀人,强行逼迫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冷声哼道,

“既然你要保他们,就依你了,以后,你就是这提督衙的掌班,他们都归你管辖,好好做事,别让我失望!”

话音落下,不等汪云回过神儿来,他便是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而等到他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汪云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连忙是调转过头来,磕头感谢道,

“小的多谢苏公公!多谢苏公公!”

“小的谢苏公公,谢苏公公不杀之恩!”

宋大虎等人也是反应了过来,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感激,重重的磕起了头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苏善没有理会众人,面色漠然的走出了院子,有些微微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好好做人?这个汪云,还真是单纯啊……这种人在宫里可不多了啊!”

“小太监,呵……”

苏善的身影逐渐消失,而院子里的宋大虎等人也都是逐渐的抬起了头,他们纷纷感激无比的凑到了汪云的面前,又是再度磕头感谢,

“汪掌班,谢谢您,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如果不是汪云代为求情,他们今日就算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而以后肯定也不可能继续留在提督衙这种好地方了,对于汪云,他们的感激是确确实实的发自内心的,尤其是那个宋大虎,更是眼睛有些发红。

他刚刚可是还下令打汪云来着,结果后者却救了自己,从他贪了银子孝敬父母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徒,遇到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心里又羞愧,又感激,几乎有些无地自容!

“算了,没事的,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以后在苏公公手下好好做事吧!”

汪云被众人感激的有些局促,连忙是将他们依次搀扶了起来。

“汪掌班,您放心,以后我们绝对会乖乖听话的,不会再给您惹麻烦了……”

“是是是,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别别,大家都是给苏公公做事……”

汪云被人们围绕在中间,脸上的局促之色更加浓郁,他做惯了底层的小太监,突然荣升掌班,还十分的不适应,好不容易把宋大虎等人送走,他有些目光发红的看向了提督衙的方向,他抿住了嘴唇儿,低声道,

“小的谢谢苏公公!”

“以后……小的会尽心尽力伺候苏公公的!”

第四十五章张重山带来的消息

清晨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整个提督衙都显得格外明亮,淡淡的寒风在庭院里翻滚着,被堆积在墙角的残雪不断的被卷出来,在院落里荡漾,如同是雪白的风暴一般,苏善仅仅是穿着单薄的衣衫,瘦削的身影如燕雀闪烁!

咻!咻!

苏善全神贯注的练习着天蚕身法,他的视线里像是有一个虚幻的九宫八卦格,而一步一步按照天蚕身法的口诀迈动,随着迈步的速度逐渐加快,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逐渐的在这方圆三丈之内形成了残影!

被寒风翻卷过来的风雪被他的身子牵扯,也是随着他的影子呼啸起来,他身后留下了一条淡淡的残雪长尾,而这种状态持续了片刻,他目光陡然间变的凌厉,然后停下了步子,咻的一声,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丈之外!

“天蚕身法越熟练,就越有一种轻松写意的感觉,不愧是一流身法!”

苏善轻轻的喘息着,平复体内奔涌的天蚕内气,而那阴柔的脸庞上也是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刚刚全神贯注施展天蚕身法,那种感觉就像是方圆三丈之地,都成了自己的世界,无所不能,飘逸轻灵!

心中格外的痛快!

他感觉,如果真正修炼大成的话,偌大大魏朝,都不一定能有人比自己身法更高明!

“呵,身法只是基础,天蚕六式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趁着现在有时间,也得抓紧练习!”

略微平复片刻,苏善又是在脑海中回忆起天蚕六式的招式。

天蚕六式,总共有六总式,每一式以及其中蕴含的六大式,又六小式,都不是独立的,而是可以互相变幻,圆融贯通,而每一招自己又能变幻非凡,为了防止修炼之人对天蚕六式的理解有误,这天蚕神功的创立之人,并没有给每一式起名字!

总体都是以第一总式,第二总式,第一大式等等来命名,其意便是,这只是招式,其中意味由修炼者自行领悟变幻。

“第一总式,第一大式,总共有六小式!先从这个开始!”

沉浸在天蚕六式的复杂玄妙招式之中足足有半个时辰,苏善总算是将为首的六路招式基本过程熟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捏住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一缕天蚕丝伸出来,然后又以左手捏住了尖端!

咻!

他目光变的凌厉,瘦削的身子以极为柔软的姿态朝着左侧弯曲,双手则是捏着天蚕丝朝着前方切割,而就在双手伸到了极限时,他又是将整个身子绕着左脚旋转,双手握着天蚕丝向着上方移动!

咻!咻!咻!

片刻的功夫,他身子绕着原地转了两圈,而天蚕丝则是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切割了两次,而其中还有三次,是以缠绕撕绞的方式,将天蚕丝朝着假象的敌人进攻,因为是第一次练习的缘故,他的速度很慢!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动作都是看起来极为的复杂,甚至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啪!

片刻之后,他又是转到了一棵枯树之下,双手猛地朝前方探出,天蚕丝飞快的缠绕在了一根有手指头那么粗的枯枝上,随着他双手瞬间拉紧,那枯枝直接是被切断,带着上面积攒的些许残雪,落在了地上。

“天蚕六式,有些复杂啊,这还只是第一式,还有二百多式,一式比一式复杂,就算全部都要学会,恐怕都得需要三年五载,而想要达到融会贯通,随心所欲的境界,怕是要很多年!”

苏善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刚刚施展第一小式的感觉,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震骇,不愧是一流武功,这最简单的一小式,都复杂的不行,是三流下品铁爪功的数倍都不止。

不够,苏善倒是没有什么气馁,武功招式玄妙,这才配的上一流之称!

铁爪功简单,又怎么能上的了台面?

“努力修炼,总有大成之日!”

苏善心中暗暗思量,再度捏住了那根极细的天蚕丝。

这时,庭院门口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苏善将天蚕丝收回,扭头看过去,就见汪云半躬着身子,面庞上带着恭敬走了进来,他先是给苏善行礼,然后又低声汇报道,

“提督大人,腾骧营大副统领张重山过来了,正在提督衙候着!”

“张重山?他来干什么?让他稍后片刻,我这就过去见他!”

苏善独自进了居所,换上了平日里的六爪黑蟒服,然后便是来到了提督衙,衙内的炭火盆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张重山一个人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那有些昏暗的大殿上,正喝着茶,见到苏善出现,急忙是起身迎接了过来,

“苏公公,好久不见啊!”

“张统领不在腾骧营当值,怎么有功夫过来我这里?”

苏善笑着迎他就座,自己则是落在了那楠木椅子上,笑着问道。

“哈哈,腾骧营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虽然多掌管了一卫,但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不,今早上听说你闭关出来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

张重山爽朗的拱了拱手,上下打量着苏善,黝黑的脸庞上带着些许担忧,问道,

“怎么样?化骨绵掌的内力解决了?没什么大碍吧?”

“还行,小事一桩而已,不用这么费心!”

苏善笑着抿了一口汪云奉上的茶水,满脸的轻松。

“小事一桩?你这家伙,说的可真轻松!”

张重山看着苏善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儿,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钦佩,咧着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前担心你,可是特意跟文公公打听过了,化骨绵掌内劲阴柔狠辣,就算有千年寒玉池辅助,想要破解也极为困难,而且最主要的是,那过程痛苦不堪,需要承受碎骨断筋之痛……”

“常人一下子就得痛的晕过去,就算是我张重山这种粗人,估计也承受不了多久,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你还说小事一桩,你这心啊,难不成真是石头做的?”

“呵,真的没什么事!”

苏善倒是没想到张重山如此关心自己,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感激,拱手道,

“文公公那是言过其实了!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我的实力也还增长了,现在可不在你之下了!要不要交手试试?”

“实力还提升了?后天后期?你……”

张重山听完苏善的话,黝黑脸庞上的震惊之色更浓,这家伙,不仅破解了化骨绵掌,连实力都暴涨了?这还这是让人不敢置信。

恍惚了一下,张重山又是有些郁闷的说道,

“算了算了,交手就算了,你刚恢复,我不跟你打,切,早知道你恢复的这么好,我就把那一瓶三十年的红蚁酒给带来了,除掉了胡庸那个老东西,又清洗了内庭,咱们这两个金牌搭档还没好好庆祝一下!”

“原本以为你有伤不能喝酒,我还特意又放回去了,真是失算了,谁能想到你这家伙,这么厉害呢!”

“哈哈……你有这份心里我就心领了!酒可以后补!”

苏善阴柔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说道,这个张重山,虽然初次见面之时有些怨隙,但真正相处起来,其实也还算不错。

“后补就后补吧,我记着!”

张重山也是爽朗的笑了笑。

接下来张重山又是给苏善讲了一些内庭里发生的事情,他心思粗,口无遮拦,讲的也没什么章法,但苏善却也是从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判断出来,如今的内庭已经基本上安稳了!

胡庸的事情,也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

“苏公公,有件事,我想先跟你提个醒儿。”

突然,张重山那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他目光闪烁了一下,看向了苏善身后的小太监汪云,苏善会意,挥手将汪云摒退下去,然后笑着问道,

“有什么事?还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然是大事啊!”

张重山那黝黑脸庞上的凝重之色更浓,魁梧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一些,声音里带着难掩的低沉说道,

“我这些日子去坤宁殿的次数不少,从姑母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现在胡庸这个最大的障碍已经扫除,姑母已经有意要更进一步了,不过,朝廷里还是有不少的反对势力,姑母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便打上了东缉事厂的主意!”

“东缉事厂?”

苏善闻言,眸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他前世的时候从不少典籍中听过这东缉事厂的存在,乃是宦官专掌,时常能够搅动江山朝权的存在!

这大魏朝也曾有东缉事厂的存在吗?

心中疑虑,他却并未多说,而是飞快的将眼中的狐疑给压制了下去,而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到底什么意思?”

“姑母想要重建东缉事厂,当做悬在文武百官头顶的一把刀,用这把刀来制衡他们,逼迫他们就范,然后姑母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走到那个位置!”

张重山黝黑脸庞上的凝重更加浓郁,甚至连那硕大的拳头都微微握紧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重建东缉事厂有些麻烦,好像和丽景楼有些关系,姑母应该想要让咱们去处理一下,为东缉事厂铺路!”

“丽景楼,又是什么地方?”

苏善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而这一次,他是真的疑惑了,在内庭里呆了这么久,他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一处存在!

张重山则是继续向他解释道,

“说起丽景楼,也有些渊源。”

“这东缉事厂,是大魏朝开过之处就建立起来的,就是为了监察百官,惩治不法,而这丽景楼则是东缉事厂的探子机构,也就是眼睛,专门用来刺探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的动向,不过前朝先帝发动武阳门之变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丽景楼就突然被取缔了,后来没了眼睛,东缉事厂也就逐渐落败!”

“这里面涉及到不少内庭的秘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太清楚!”

“不过,太后让咱们去解决有关于丽景楼的麻烦,却是八九不离十,你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做成了这件事,可又是天大的功劳一件,咱们肯定还能更进一步!”

“你很有可能就会是下一个司礼监掌印,外加东厂督主!”

第四十六章棍棒加赏赐

送走了张重山,苏善脸上带着些许的凝重回到了住处。

张重山带来的消息,在他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司礼监掌印,东厂督主,无论这件事到底成与不成,都是自己的大好机会,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要了解一些关于东缉事厂,还有丽景楼的具体消息,提前做些准备。

“汪云,去司礼监把常福叫来!”

略微沉吟片刻,苏善对着门外吩咐道,常福在内庭里呆的时间不短,而且最近又负责在内庭各处安排人手,消息应该更灵通一些,应该能够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就算没有,也能让他去打听!

“是!”

汪云一直是贴身跟随在苏善身边,听到命令后就连忙离开了提督衙,司礼监和御马监两者都是内庭的中枢重地,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再加上汪云是办事靠谱儿,是一路小跑着去的,不过半个时辰,常福就出现在了提督衙!

“小的见过苏公公!”

肥硕的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大殿,常福脸上带着还带着细汗,有些气喘吁吁的跪在了苏善的脚下,脑袋则是格外谦卑的贴在了那一双黑布靴子上。

“哼!”

苏善双手负在身后,阴柔的脸庞上泛着些许怒意,眯着眼睛看了常福一会儿,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虽然苏善极力控制着力量,但依旧是将后者给踹的翻滚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那大殿的门框之上。

嘎吱!嘎吱!

殿门被撞击的微微摇晃,常福那脸庞也是变的格外苍白,他强忍着痛苦咳嗽一声,格外惶恐的爬到了苏善的脚下,脑袋重新贴在后者的靴子上,有些惊恐的说道,

“苏公公,小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我出关两日了,张重山都已经得到消息过来见我,你却没什么动静?是你耳目不灵,还是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苏善低着头,声音里的阴沉意味格外的浓郁,而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他身上的气息又是再度荡漾了起来,强大的压力落在常福身上,就好像一座大山,那里面更是夹杂着些许杀意,常福吓的瑟瑟发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苏公公恕罪!小的……小的并非不想过来,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

常福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勉强把心头的恐惧压制下去,声音颤抖的解释道,

“小的前些日子听到了一些关于苏公公的传言,说是太庙里的那件惨案,是苏公公暗中指使人做的,小的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得到消息以后立刻派人去调查,昨日得到准确的消息,是印绶监的一个小太监传出来的!”

“小的生怕出乱子,连夜把那个小太监给带到了司礼监,然后问出了一些缘由,这个消息是印绶监那位新上任的掌印吴旭贯吴公公让他往外传的,这位吴公公之前是御马监提督,被您顶替的位置,明升暗降,所以怀恨在心……”

“苏公公,小的真不是故意耽误的,您可以派人去查,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常福说的确实是实话,在这内庭里,他是和苏善认识的时间最长的,从当初在敬事房修养的时候,再到血洗太庙,还有清洗内庭,他看着苏善狠辣凶残,杀人无数,他对后者的恐惧已经是根深蒂固,到了骨子里!

他怎么可能,怎么敢对后者有丝毫不敬?

昨天上午他得到苏善出关的消息,就曾想着过来的,但实在是那件事情太大,他被迫耽误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解释能不能让苏善平息怒气,那心里的胆怯依旧浓郁,而肥硕的身子更是略微的哆嗦着,手心里的细汗更加止不住。

“起来吧!”

苏善低头看着常福,那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对于常福迟一日来探望,他并没有真的在意,刚刚那些怒气和举动都是装出来的,常福这个家伙,心狠手辣,而且功利心很重,很容易利欲熏心,脱离自己的控制,必须要时刻鞭打着他,让他对自己心怀恐惧,才能压制的住他!

“小的谢苏公公!”

常福听着苏善的语气平和了很多,心里的紧张也减弱了不少,他长出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刚刚实在被吓的够呛,双腿还在不受控制的打哆嗦呢。

“呼……”

苏善接过汪云递过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笑道,

“吴旭贯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这……”

常福听到苏善的话,目光闪烁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任由消息往外传的话,对苏善的影响很大,为什么不管了呢?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会有人收拾他的!”

苏善知道常福还没想明白,淡淡的笑着提醒了一句。

常福毕竟是了解太庙事情经过的,而且脑子也不笨,经过苏善这么明显的提点,猛地想明白了过来,而那肥硕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太庙那件事,太后也是参与之人,吴旭贯中伤苏善,也就是诋毁太后!!

太后想着更进一步,必定极为重视名声,所以,一定不会容着那吴旭贯!

“小的明白了,苏公公高明,小的佩服!”

常福心里对苏善这份精明通透的心思更加的佩服,满脸崇拜的磕了个头。

自己之前就没有想明白这一点,苏善却瞬间就想通了,这也是后者比自己的高明之处,他看事情看得更彻底,更透彻,视野也更高!

“讨好的话少说,我没兴趣听!”

苏善淡淡的挥手,打断了常福接下来的话,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传唤他过来的真正缘由上,

“我这次叫你过来,有件事向你打听!”你在宫里呆的时间不短了,对于东缉事厂还有丽景楼,有多少了解?知道的,听说的,都跟我说说!”

“东缉事厂?丽景楼?”

常福眉头皱了一下,那肥硕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凝重,他在宫里呆了十几年,倒是也听说过一些,仔细的回忆了一会儿,便是躬身道,

“东缉事厂,是大魏朝开国之初就存在的,主要用来监察百官,惩治不法,丽景楼是东缉事厂的探子,分布在大魏朝各地,主要是在京城里,不过前朝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都给取缔了,至于取缔的原因……”

“小的刚入宫的时候,听带我的老太监说过,好像是丽景楼出了事情,那件事情……就是武阳门之变的时候,掌管丽景楼的大太监刘瑾,带着丽景楼探子花名册消失了,朝廷找不到那些潜藏的探子,丽景楼就废掉了!”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传言,说是当年武阳门之变的时候,丽景楼大太监刘瑾和首辅大臣梁余国串通一起,差点儿害了先帝性命,让先帝生出了警惕和怨恨,这才取缔了……具体是哪种原因,小的不是特别清楚!”

“嗯……”

苏善听完常福的话,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常福讲述的都是一些传言,但他也是对这东缉事厂和丽景楼的事情有了更多的一些了解,沉吟了片刻,他挥手道,

“这些日子,你再暗中帮我找找宫里的老人,打探打探东缉事厂和丽景楼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刘瑾,还有梁余国,再加上当年武阳门之变的一些消息,尽可能的详细一些,送到我这里来!”

“是!”

常福恭敬无比的拱了拱手,然后准备退下,而这时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线状的装订书籍,然后扔在了常福的脚下,低声道,

“这是铁爪功,拿回去抽时间好好练练,在宫里做事情,多少需要一些手段,你身边也没有几个拿的出手的,有这个武功傍身,以后也能更稳妥些!”

“这……小的多谢苏公公!”

常福听说是武功秘籍,那肥硕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大魏朝多少有好武成风的风俗,无论是外面还是内庭,有些武功在身,降服手下会更顺畅,而也会更容易得到上面的赏识,常福很早就想学,但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苏善赏赐了一本,他心里的激动几乎都无法掩饰!

“去吧,好好做事,以后不会亏待了你!”

苏善早就料到常福会如此兴奋,这铁爪功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来,让常福提升实力,日后办事更利索,而来,棍棒加甜枣,也能够让这家伙对自己更加的死心塌地,不会生出什么歪心思!

御下之道,他虽然还不是特别的得心应手,但对付这个常福,却也足够了!

“小的告退!”

常福满怀欣喜的将武功秘籍揣到了怀里,恭敬无比的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门口,那有些冰冷的风吹在身上,而因为他之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缘故,觉得异常寒凉,不过,他那脸庞上的兴奋却是依然掩饰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

有武功秘籍了,以后可以练武功了!

这样自己以后的机会会更多!

“哈哈……”

常福心里乐开了花,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走路的姿势都有些飘了!

“呵……”

苏善站在窗户前,淡淡的看着常福的背影逐渐远去,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常福,心思虽然不差,但也仅仅是小聪明而已,轻而易举就能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牢牢的,永远翻不出去!

“不过……东缉事厂?丽景楼?到底有什么渊源啊?”

沉吟了片刻,苏善的眸子又是微微的眯了起来。

他还真是好奇呢!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想尽可能的了解一些,然后等太后正式安排自己做事的时候,做的漂漂亮亮的,东厂督主,司礼监掌印,那可都是权势滔天的存在,他也很期待啊……

第四十七章太后召见

时间流逝,冬日的气氛更浓,转眼间半月时间过去,这长安城里又是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整个皇宫再一次变成银装素裹的世界,忙碌的太监们忙着清理着路面上的积雪,提督衙里竟还有了几分热闹的氛围。

说到底,是汪云的缘故,他取代了宋大虎做掌班以后,提督衙里的气氛变的轻松了许多,人们只要是好好做事,基本上不会受到惩罚,而就算偶尔粗心大意做错了,汪云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过多的追究!

甚至偶尔还能听到这深重庭院里传出一些欢笑之声,与其他地方的的压抑多少显得不同。

不过,在苏善所在的后宅里,气氛却是截然不同,苏善的威势太强,这些伺候的小太监们见到他都觉得心里发颤,哪里还有丝毫的轻松可言,而人们更是除了必要的时刻,尽量不去打扰这位威严的提督大人!

咻!咻!

没有人打扰,苏善更是乐于享受这种清净,这些日子主要便是勤奋修炼天蚕神功,首先是天蚕身法,然后便是天蚕六式,此时此刻,庭院里那道披着单薄青衫的身影,正如游龙般闪烁着,他身后卷着淡淡的残雪,如影随形!

施展天蚕身法的同时,苏善这些日子也在尝试着一起练习天蚕六式的招式,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六总式之中的第一总式,也基本上熟悉了三分之一左右,这些招式原本就变幻无常,和天蚕身法配合,更是格外玄妙!

轻灵飘扬,如风沙激荡!

咻!

大概片刻的功夫,那瘦削的身影突然是嘎然而止,停在了一棵挂满着积雪的枯树一丈之外,苏善阴柔的脸蛋儿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然后右手轻轻的收紧,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枯树上爆发出了低沉而清脆的声响!

哗啦!哗啦!

下一瞬间,十几根枯枝都是应声而断,夹杂着残雪一起落在了地上,而目光朝着那枯枝看过去,上面隐约还缠绕着细细的天蚕丝,枝头断口的位置更是光滑如镜,像是被极为锋利的刀瞬间切开一般!

甚至连丝毫的皮屑残留都没有。

“呵,这些日子不断的修炼,效果倒是不错,天蚕身法更加熟练,也能和招式一起施展出来了,虽然还算勉强,但真正应敌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苏善缓缓的收回了天蚕丝,那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按照这种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天蚕六式的第一总式,二百多小招式,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三两个月,就能全部牢记,之前估计六式全部学会需要三五年,倒是有些妄自菲薄了!

“我的武学天赋倒也不错!”

苏善心里想着,脸上多少也有些得意。

练习完毕,苏善便是回了屋子,略微洗漱干净,将身上吸了不少汗水的衣服换掉,又吃过了早饭,便前往提督衙准备办公,而他刚坐下来的时候,就见常福有些急促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冲进了大殿里。

“苏公公,您让我打探的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您看看!”

常福肥硕的脸上依然是带着对苏善的忌惮,略微的喘息片刻,将心头的紧张压抑下来一些,恭敬无比的把一沓卷宗递了上去。

“嗯。”

苏善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常福在旁边候着,他则是将卷宗缓缓打开,飞快的看了起来,最开始的一些内容,都是关于东缉事厂以及丽景楼职责的一些介绍,而后面则是关于大太监刘瑾,以及首辅大臣梁余国的消息。

常福就在旁边躬着身子站着,不敢有丝毫的打扰,而脸上还有一丝淡淡的期待,这些消息可是他花费了大力气,暗中找了不少老太监打听的,他想听到苏善的赞许,那对他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倒是还很详细,就是关于丽景楼被取缔的事情,没有人说的清楚,七八种说法,都是谣言!”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苏善缓缓的将卷宗合上,笑着看向了常福。

“苏公公恕罪,那件事是内庭里的秘密,我听有些人说,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已经全部消失了,所以……”

常福迎着苏善的目光有些害怕,连忙是紧张无比的解释道,不过他的话音还未说完,就见苏善摆了摆手,笑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件事办的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关于刘瑾还有梁余国的消息,很详细,能看的出来,你尽心尽力了。”

“谢谢苏公公夸奖,能为苏公公做事,是小的荣幸。”

常福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肥硕脸庞上的笑意更浓,连忙又是格外恭敬的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眼中的神色都是轻松了许多,然后有些讨好谄媚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想跟苏公公您说,吴旭贯那件事情,苏公公您真是神机妙算,他真是咎由自取,三天前的时候,太后娘娘果真找了个借口,给他乱棍打死了!”

“哼……”

苏善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外,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太庙那件事,张太后绝对不会让任何风言风语传出去的,她想更进一步,荣登大宝,必然要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吴旭贯那个家伙不知所谓,让人乱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苏公公,坤宁殿来人唤您过去。”

这时,殿外传来了汪云的温和声音,苏善目光微亮,猜测或许是张太后想要安排自己处理丽景楼的事情了,他挥手示意常福退下,然后带着汪云去后宅换上了更正式的六爪黑蟒服,即刻前往坤宁殿。

御马监距离坤宁殿的距离不远,苏善又是快马加鞭,很快便是赶到,偌大的大殿里有四五个炭火盆明暗闪烁,里面的温度几乎是温暖如春,张太后因为身子有些虚弱,裹着厚厚的裘皮毯子,靠在卧榻上。

文公公躬着身子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些许凝重,大殿里的气氛也是有些莫名的压抑。

“奴才参见太后!”

苏善走进殿门,快走两步来到大殿中央,恭敬的跪下,磕头行礼。

“起来吧!赐座!”

张太后目光里带着些许的凝重挥了挥手,一名候着的小太监连忙将座椅搬了过来,苏善不敢不坐,但也是尽量半个身子坐下,身子依旧是微微前倾着,满是恭敬,然后道,

“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的伤,无碍了吧?”

张太后上下打量了苏善一眼,声音柔和的问道。

“承蒙太后挂念,奴才已经无恙!”

苏善连忙拱手。

“无事就好!”

张太后点了点头,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那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指在几案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她眯起了眼睛,低声问道,

“张重山是不是已经去过你那里了?你应该也知道哀家让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奴才能猜到一些!”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是站起了身子,这时候他也明白了一些,之前张重山去找自己,提前给自己透露东缉事厂和丽景楼的事情,很可能也是张太后有意为之的,就是让自己提前做些准备!

这些上位者,当真是心思难测!

“既然猜到了,那哀家就也不多说了,文暮,把东西给他看看!”

随着张太后话音落下,文公公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看起来比较古朴的线装黑皮书籍,拿了过来,苏善恭敬的接在手中,看到封皮上有几个笔力苍劲的正楷大字。

《大魏纪事》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缓缓的翻了开来,这是大魏内庭的起居记录,还有一些内庭里的秘密,而年份则主要是武阳门之变前后的记载,包括先帝的一些事情,苏善不敢错过任何东西,一页一页的查看!

很快,他找到了关于丽景楼的秘辛!

“元帝六年,武阳门之变后,丽景楼大太监刘瑾携带丽景楼密探花名册消失,同年消失的还有首辅大臣梁余国之子,梁秉智,元帝命人搜遍长安城,甚至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追查三十里,没有找到任何消息!”

“丽景楼花名册消失,丽景楼遍布全国的探子和朝廷失去联系,丽景楼彻底瘫痪,东缉事厂也因此失去眼睛,近乎瘫痪,先帝又命令司礼监掌印胡庸带人追查数月,无法找到刘瑾与梁秉智的消息,时值朝廷乱象频生,先帝无奈只得暂罢!”

“三月后,丽景楼,东缉事厂先后被取缔,不过先帝并没有放弃,丽景楼干系重大,其探子又是大魏朝耗费数十年,几代皇帝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司礼监掌印胡庸,一直受先帝命令,暗中派人寻找!”

“原来是这样!”

苏善看完,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他已经基本上猜到了张太后要让自己做什么了,丽景楼的花名册,是丽景楼重建的必须之物,而丽景楼又是东缉事厂重建的根基,一切的关键,就在这本消失的花名册上。

“这些年,胡庸一直在派人寻找丽景楼花名册,也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苏善沉吟的时候,张太后轻轻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几案上,然后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凝重说道,

“前些日子,哀家命人检查胡庸罪证的时候,就找到了一些关于丽景楼花名册的消息,不过,这丽景楼隐藏的极深,几乎彻底的消失不见,这消息也仅仅是一个线头而已。”

“哀家让你顺着这根线头,找到那消失了将近三十年的刘瑾,还有梁秉智,最主要的是,把那本花名册给哀家拿回来!”

“有了这本花名册,哀家便能重启丽景楼,重建东缉事厂,荡平大路!”

“苏善,你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吧?”

“奴才明白!”

苏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花名册,是丽景楼和东缉事厂重建的关键,而东缉事厂又是张太后更进一步所必须之刀,这件事,必须要办好!

“请太后娘娘放心,奴才定誓死完成!”

深呼吸一口气,苏善重重磕头,触地有声!

“好,哀家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事情办成了,哀家允你司礼监掌印,兼东缉事厂督主之位!”

“以后的内庭,你就是第一人!”

张太后那温婉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凌厉,话音落下,她猛地挥手,将一份金黄色的丝绸扔在了苏善的面前,苏善深吸一口气打开,上面写着几个染血的小字,

“长安城,青红院!”

第四十八章武学奇才

“奴才告退!”

苏善了解清楚了丽景楼的秘密,恭敬的将《大魏纪事》还回到文公公手中,然后恭敬的退出了坤宁殿,明亮的阳光照耀在身上,苏善的心情显得激动,虽然早就料到这件事是自己继续攀升的好机会,但从张太后嘴里亲口听到,那感觉还是相当痛快!

司礼监掌印,外兼东缉事厂督主,这个位置当真是大权在握,内庭第一人了!

比之当初的胡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丽景楼,花名册,这件事也很麻烦啊!”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阴柔的脸庞上又是泛起了一丝凝重,武阳门之变,大太监刘瑾消失,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胡庸那等人物耗费了这么久都勉强找到了一个线头,自己想要把真相彻底掀开,恐怕也不简单!

不过,如果不麻烦的话,张太后又怎么会许诺自己这么大的好处?

“苏善!”

苏善一边思量一边朝着坤宁殿外行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声音,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去,文公公面庞上带着些许的凝重走了过来,苏善连忙拱手行礼,

“文公公有什么吩咐!”

“有东西给你!”

文公公从怀中掏出了两本线装的古书,送到了苏善面前,

“此去调查丽景楼,寻找花名册,危险重重,你虽然空有一身内力,却只有铁爪功,根本发挥不出来,难免会受制于人,这两本秘籍,其一是鹰爪功,其二是穿云步,一部爪法,一部轻功,都是二流中品。”

“这是咱家从大内武库里千挑万选出来的,鹰爪功和你的铁爪功属同源,你有铁爪功的底子,上手会很快,而穿云步则是逃命追人的轻功,主要想着让你用来自保,你拿回去好好修炼,千万别懈怠!”

“二流中品?鹰爪功?穿云步?”

苏善接过秘籍,心里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首先是他没想到文公公会给自己这么一份大礼,二流中品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了,其次是,他有天蚕六式,天蚕身法傍身,好像也用不到……

不过,苏善呆滞一瞬,便是飞快的反应过来,他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狂喜之色,连忙是感激无比的拱手道,

“小的谢过文公公!”

不管自己练与不练,这两本秘籍都是有用的,最明显的就是日后用来收买人心,要知道,当初常福收到一本铁爪功的时候,可是兴奋的都要发飘了,如果用二品秘籍的话,那可能当场就得磕头,痛哭流涕表忠心!

所以必须得收下,留着日后用!

“不用谢我,这都是太后娘娘亲自交代的!”

文公公并没有察觉到苏善那一瞬间的异状,他面庞上带着些许凝重,拽着他的手将他扶起来,低声道,

“你的本事,太后娘娘看的一清二楚,如此的得力干将,娘娘必然会尽可能的保全你,丽景楼之事已经沉没将近三十年,困难重重,而那消失的刘瑾,又是一个不亚于胡庸之流的人物,娘娘不想让你出事,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让咱家帮你选好武功!”

“还有,丽景楼之事不急于一时,娘娘特意吩咐我,接下来的一月时间,全心指点你练习这两门武功,至少得让你有一定自保之力以后,再出宫行事!”

“小的明白!”

苏善听完文公公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看来张太后对自己真的是很看重,不仅给了两本秘籍,还专门让文公公这等人物来指点自己的武功,这也算是知遇之恩了,深呼吸一口气,他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着坤宁殿门口磕头道,

“奴才谢太后娘娘恩典!”

……

喝!

提督衙后宅,苏善瘦削的身影在寒风之中闪烁,他双手握成了爪形,随着脚步的变幻上下翻转,凌厉劲风不断的激荡出来,甚至爆发出低沉的颇风之声,片刻的功夫,这凌厉的爪影落在了枯树树干上!

轰!

刚猛凌厉的劲气直接从那双爪上爆发出来,尖锐的利爪深深的刺入了树干之内,整个树干都是微微的摇晃了一下,而紧接着,随着苏善猛地撤回鹰爪,那树干之上又是被撕扯下来了一大块的木屑!

“好,很好!”

苏善一套鹰爪功的招式施展完毕,站在远处的文公公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叹,他缓缓的走过来,忍不住的拍手称赞,如今苏善学习鹰爪功才仅仅一月,竟然已经这般的熟练,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力运转,都堪称奇迹!

看这模样儿,应该已经达到了小成地步!

他原本估计,苏善这一个月的时间,最多也是把这些招式给熟记而已,想要达到小成的地步,至少还得需要三月到半年左右,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用一个月,就完成了寻常人数月之功!

这家伙,还真是个武学奇才啊!

“文公公过奖了!”

苏善一边调息着体内奔涌的内力,一边对着文公公恭敬拱手,而阴柔的脸上也是带着些许的笑意,其实他之所以修炼鹰爪功如此之快,主要是有之前修炼天蚕六式的经验!

天蚕六式的精妙远在鹰爪功之上,经过一前面月多的修炼,他感觉自己对武功招式的理解有了很多提升,而再修炼鹰爪功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不愧是一流武功,倒还有种囊括天下武功招式的感觉!

当然苏善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告知文公公,所以,后者只能依旧当他是真正的武学天才!

“说什么过奖,你的进步确实飞快!”

文公公满脸赞许的笑了笑,又是有些期待的道,

“鹰爪功已经小成,再让我看看你的穿云步吧!能靠近我三尺范围之内,你就可以出宫了!”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文公公的身上直接是爆发出了凌厉无比的波动,而下一刹那的功夫,他直接朝着后方爆退了出去,他的速度极快,甚至都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而脚步更是迈动的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文公公得罪了!”

能和文公公这种半步先天的高手比试轻功,苏善心头也是被激发出了些许的火热,他尖啸一声,迅速的施展出了穿云步,砰的一声,脚下爆炸出来一道闷响,整个人也是沿着文公公退去的轨迹追了上去。

咻!

两道身影逐渐变成了虚幻的影子,就在这方圆数丈的庭院里你追我赶起来,文公公不愧是半步先天圆满的高手,面色淡然,身形如鬼魅,无论苏善如何极尽全力施展穿云步,都始终被对方落下了四尺的距离!

追赶不上!

“这家伙,当真是不错,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把穿云步练习到了这种地步?”

然而,即便是追不上,文公公看着苏善将穿云步施展的熟练无比,那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掩的赞许,他之前所说的三尺,根本就是故意激苏善的,按照他的估计,苏善能够进入他周身五尺范围,就已经很不错了!

结果,对方却是始终粘着自己四尺之内!

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恶……”

然而,苏善却是不清楚文公公的想法,他只想进入后者周身三尺之内,眼看着对方闲庭信步,而自己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更是有些无计可施的感觉,他心头被激发出了更多的好胜之心,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突然是做了略微的改变!

他将穿云步的步法这种,掺杂了一部分天蚕身法的轨迹!

咻!

这一番改变,他的速度突然间增加了一倍不止,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的朝着文公公的后背冲了过去,文公公完全没想到苏善速度会如此暴增,脸上露出了难掩的震惊,而紧接着,身上劲气激荡,速度再度加快!

不过,苏善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太快,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爆退的瞬间,苏善已经冲到了面前,那右手,猛地往前伸过来,抓在了他的袖袍之上。

嗤啦!

两人的身子互相接触了片刻,又是飞快的分开,文公公的袖袍被苏善给撕扯了下来,文公公面色震惊的撤出去,有些惊骇的站在了庭院角落。

轰!

苏善却是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飞快的朝着前方飞出去,直接撞在了前方的树干上,一声闷响,他把那棵大概有腿般粗的树干给硬生生的撞裂,和那断裂的树干,散落的积雪一起,翻滚了出去!

“咳咳咳……”

苏善胸腹间气血激荡,硬撑着火辣辣的痛苦站了起来,而那脸庞上则是带着难掩的得意,举着那半片被撕下来的袖袍,笑着道,

“文公公,如何,小的成功了!”

“厉害,厉害,苏善,你够资格了!”

文公公看着苏善这般模样儿,脸上的震惊之意越发明显,后者刚刚临时变幻步法,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步法虽然仓促,却十分的精妙,直接让苏善的速度提升了一倍不止,他完全是没有想到!

这家伙,当真是武学奇才!

不仅仅是武学的修炼,而更深的是对武学的领悟,刚刚的那种变幻,虽然最终失误了,但绝对是惊才艳艳,就算是他这种半步先天高手,都做不到!

这家伙竟然做到了?

文公公在这一刻,甚至生出了要收苏善为徒,把自己一身绝学都倾囊相授的心思,这家伙,只要好好培养,来日必然会使一位绝顶的武林高手!

“小的多谢文公公承让!”

苏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笑着拱手道。

虽然能够触摸到文公公的袖袍主要是借了天蚕身法的精妙,但是,以他后天后期的境界,能够赶上半步先天圆满的文公公,这也是相当够自己骄傲的了!

笑看偌大的魏朝,有谁能够做到自己这一步?

“你可以出宫了!”

“苏善,咱家等着你功成归来,看你帮太后娘娘重建东缉事厂!”

文公公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苏善,那脸上的笑意也是更加浓郁,这家伙无论智计还是武学天赋,都是堪称极品,他可以预料的到,虽然丽景楼之事困难重重,但这家伙,一定会给自己,给张太后,带来惊喜的!

他有这个本事!

第四十九章离宫

坤宁殿!

冬日的寒风在殿外如野兽般呼号着,厚厚的窗纸都是被吹的哗啦啦作响,好像有人在拍打一般,殿内的四五个炭火盆里火光明暗闪烁,温暖的感觉如同阳春三月,张太后有些慵懒的靠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玲珑有致小宫女轻轻的为她按捏着肩膀,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嘎吱!

殿门口方向传来酸涩的声音,一股寒气绕过前殿涌了进来,张太后眉头略微的皱了起来,把身上披着的紫黑色裘皮又包紧了一些,然后缓缓的坐起了身子,走进大殿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送苏善离开的文公公。

他将小宫女摒退,凑到了张太后身旁。

“苏善离宫了?”

张太后接过了文公公递过来的清汤,温声问道。

“嗯,刚刚离宫!”

文公公拱了拱手,道。

“呼……”

张太后抿了一口清汤,那温婉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凝重,沉默了少许,又是有些担忧的道,

“文暮,你这一月指点他武功,进展如何?你给哀家说句实话,他这一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哀家这心里啊……总觉得太仓促了,苏善虽然聪明,但哀家给他习武准备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太后娘娘过忧了!”

文公公明白张太后的意思,他微微的往张太后身边凑近一些,一边接过了后者喝完的清汤茶盏,一边语气中带着些许惊叹说道,

“苏善虽然练武的时间短,但实力却是不低,这小子聪明绝顶,武学天赋又是惊艳无比,虽然只有一月,但那鹰爪功和穿云步,却也已经都有了一定的火候,尤其是那让他保命的穿云步,更是不凡!”

“昨日的时候,老奴亲自和他比试来着,他能够紧跟在老奴四尺之内,而更让老奴惊叹的是,他竟然在关键时刻改变了穿云步的步法,扯掉了老奴的半片袖袍,老奴可是半步先天圆满,他能做到这一步,不是太厉害的人,就杀不了他了!”

“哦?能近你的身?”

张太后听到这句话,那温婉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惊讶,文暮跟在她身边多年,后者的武功实力她心知肚明,苏善仅仅修炼穿云步一月,就能扯掉文暮的袖袍,这可当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看来这苏善确实是个天才!”

张太后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彻底消失,同样变成了惊叹,淡淡的笑了笑,她那戴着鎏金长甲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几案,低声道,

“哀家之前还觉的让他离宫太仓促了,那消失的刘瑾,当年便已经是先天高手,而梁家更是文武世家,梁家的无双掌也曾声名赫赫,无论是刘瑾还是梁秉智,都不好对付,哀家还担心他此行危险重重呢。”

“如此看来,倒是无妨了,现在哀家倒是有些期待了,他的聪明才智不是问题,如今武功也够了,应该会把那消失了将近三十年的花名册给哀家拿回来的!”

说到这里,张太后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目光里露出了些许的凌厉之色,继续笑道,

“有了那东西,哀家就可以放手铺路了!”

“太后娘娘放心,老奴对苏善也有信心!”

文公公躬身拱手,那脸庞上也是泛起了一丝期待。

那个家伙,聪明绝顶,不会让人失望的!

……

皇城门口,威严深重的大门向两侧敞开着,披甲持刀的皇城侍卫守卫在两侧,冷冽的寒风夹杂着些许残雪在城门中呼啸而过,若是寻常人必然会被这刀割般的风吹的瑟瑟发抖,这些侍卫却岿然如山,一动不动。

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的从皇城内部行驶而来,车轮在那青石道路上碾压而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片刻的功夫,马车到了城门近前,守城的侍卫迎上去,从那赶车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了出宫令牌,目光在上面一扫,脸色顿时变的恭敬无比。

“请!”

汪云收好了令牌,挥动马鞭朝着皇城之外行驶而去,马车逐渐远离这深宫城墙,进入了长安城繁华闹市之内,热闹喧嚣的声音乌泱泱的压过来,甚至都有几分震耳欲聋的感觉,黑色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苏善抬头看了出来。

“这皇城外,还真是热闹啊!”

街道上到处都是络绎不绝的行人,而那两旁的店铺更是繁华不已,与安静森严的皇宫相比,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有格外熟悉的烟火之气,苏善目光扫过,脸上的神色也是逐渐变的温和了起来。

“当然热闹,这长安城可是整个大魏朝最繁华富庶的地方,听宫里的人们说,也只有江南之地能够与之媲美!”

小丫鬟许玉儿眨着眼睛看着窗外繁华,那脸蛋儿上也是泛起了些许的欢喜,她自从入宫开始就从未离开过半步,同样很久没见过这般场景了,这次跟着苏善离宫,多少有些兴奋。

“江南?以后有机会也可以过去看看!”

苏善听着小丫鬟语气中的向往,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笑意,轻声说道。

“奴婢不敢。”

许玉儿听到苏善之言,那脸蛋儿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甚至还有些慌乱,摇头道,

“奴婢就是随口说说!”

“呵……”

苏善并未多言,小丫鬟跟在自己身边许久,后者的脾性他已经知晓的清楚,就是个普普通通,而且有些文文弱弱的宫女,自己随口之言,就会让她慌乱不已,他笑了笑,示意后者安心,便又饶有兴致的观察起这长安城起来。

“哈哈,苏善,可算是找到你了!”

就在苏善感受着长安城热闹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且粗狂的声音,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穿着一身锦衣,腰间挎着长刀的张重山,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转瞬间的功夫马匹听到了面前。

“你怎么这么快?我就耽误了半刻钟,就听说你已经过了宫门了,差点儿都错过了!”

张重山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笑着说道,

“还记不记得欠我什么?好不容易出宫,是不是得给我补上?”

“呵……”

苏善自然知道张重山所说的是什么,必然是当初说的那顿酒,而且看他穿的是便服,没有穿军中盔甲,应该也是早就安排好了,他笑了笑,道,

“悉听尊便!”

“够爽快,小云子,去聚德楼。”

张重山那黝黑脸庞上的笑意更浓,又是重新翻身上马,然后朝着前方疾驰而去,汪云急忙挥动马鞭,跟在了张重山之后。

聚德楼,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酒楼,地标异常明显,不久之后便是能够那矗立在繁华热闹之中的三层酒楼,横生六角,气势恢宏,最中央的位置悬挂着镶金的气派匾额,上面写着三个行云流水的大字!

聚德楼!

“走!”

张重山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带着三人上了三楼的一间屋子,而不久后,店小二则是已经将那酒水菜肴等尽数摆好,不愧是一流酒楼,这菜式精致异常,就算是和御膳房里的功夫相比,怕是也不遑多让。

而那红绸布盖着的酒封打开,更是有浓郁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苏善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直接和张重山碰了一杯,一旁的汪云和许玉儿从未经历过这般场景,倒是显得十分的局促,有些不敢动弹。

“苏善,姑母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现在被调遣到了金吾卫做统领,你要做的那件事,我全力配合,咱们又是搭档了!”

又是几杯酒下肚,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泛起了些许炙热,笑着问道,

“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办?也好让我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坏了你的事!”

苏善闻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低声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头到尾,也也只有一个线索而已。”

说话间,苏善将张太后给自己的那个带血的绸布扔给了张重山,后者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只有染血的三个字,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又是给苏善扔了回来,

“这地方我知道,明日便派人开始盯着。”

“我知道你的本事,就算没有线索,你肯定也能把那东西给找出来,我相信你,胡庸那么难缠的老狐狸都被你摆平了,区区一个不敢见人的刘瑾,或者是梁秉智,难道还能难得住你不成?”

“我呀,也不想那么多,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跟着你捞功!哈哈,来,喝酒!”

说完,张重山就又是向苏善举杯,那脸上满是爽朗之色。

他刚刚说的是实话,苏善的本事他确实是心知肚明,他相信,这件事就算难到天上去,都不会难得住苏善,这家伙的脑袋,够用!

跟着他,没错!

“你倒是想做甩手掌柜?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苏善也是笑着举杯,言语之中对张重山的直率并无任何介意,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他对后者更是了解了不少,就是这副性子,认可的人就会没什么保留的相交,他也是因此把后者当成了半个朋友。

“你们两个,也别看着,难道这么多的好酒好菜,就浪费了吗?一起一起!”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更加的活跃起来,苏善笑眯眯的看向从未动过一筷子的汪云和许玉儿,笑着吩咐道。

“谢谢苏公公!谢谢张统领!”

两人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感激之色,而目光也是变的欢喜起来,急忙是拿起了筷子,他们这种人,就算是一辈子都吃不上这样的好东西,简直觉得这些就是人间美味,都快停不下嘴巴了。

“哈哈……”

苏善离宫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而这酒席又是放松不已,延续的时间较长,一直到了半夜,四人这才是有些醉意熏熏的离开了聚德楼,天色已经很暗,街道上没有了多少人影,就连聚德楼的灯火都熄灭了不少。

“住处早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走,我带你们过去!”

“回去以后,咱们继续喝……哈哈……”

张重山摇晃着身子上马,苏善则是在许玉儿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缓缓的朝着东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

远处的夜色中,走出了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身影,他死死的盯着远去的几人,那眼睛微微的眯起来,露出了难掩的阴冷,不久后,他轻轻挥手,三道身影跟着他一起,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今晚就宰了他们!”

第五十章刺杀

时值深夜,天空如同漆黑的幕布笼罩在长安城上空,寥寥的星光被遮掩,显得格外黯淡,冷冽的寒风从空旷安静的街道上翻卷而过,发出低沉的呜号,张重山有些醉意熏熏的骑在马上,脸上的神色颇为放松。

“我跟你说,给你安排的宅子就在东华门附近,你可别嫌不好,我主要是考虑着距离金吾卫府衙比较近,方便咱们传送消息,这小云子也没武功,跑不了那么快,你说是不是?”

“知道了,快走吧!”

苏善盘膝坐在马车里淡淡说道,虽然有车帘挡着些许寒风,但也没有多少用,不过他并未像张重山喝的那么醉,还能保持着清醒,轻微运转着内力抵抗严寒,倒是身边伺候的许玉儿面色有些发白,紧紧的裹着身上的衣服。

“把这个披上!”

苏善应付完了张重山,随手将自己的披风扔在了小丫鬟的身上,这等严寒对于一个普通的小丫鬟来说,有些无法抵挡,毕竟是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若是生了风寒,也多有不便。

“奴婢不敢!”

许玉儿倒是没想到苏善竟然会如此照拂自己,有些发白的脸蛋儿上露出了浓浓的感激,但还是忍着寒意将披风重新给苏善递过去,苏善却是懒得多说,直接硬扔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有些闭目养神起来。

“奴婢谢苏公公!”

许玉儿感受着披风上还残留着些许暖意,那脸蛋儿上的感激之色更浓,甚至眼睛都有些微微泛红起来,作为一个最底层的小宫女,她从入宫开始就是遭受着无数的白眼儿和无视,甚至还有一些无法和别人说的折磨,却从未见过如此温和的主子。

不管别人怎么传苏公公生性狠辣,杀人如魔,但对她却是……

“停车!”

就在许玉儿心中感念之时,闭目养神的苏善突然是睁开了眼睛,而那平和安静的身上,也是爆发出了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许玉儿被那气息震的脸色发白,目光里也是露出了一丝浓浓的惊恐!

“苏公公,出什么事了?”

“你们在这里候着!”

苏善没有解释,轻微摆手示意许玉儿不要乱动,他自己则是猛地掀开车帘,冲出了马车之外,而同一时刻,醉意熏熏的张重山也是似乎恢复了清醒,不再胡言乱语,握刀策马,朝着苏善靠近了过来,他身上的气息同样凶悍凛然。

顺着二人的目光朝街道对面看去,四个身材瘦削,全部笼罩在一层黑衣,脸上头上都蒙着黑巾,只露着一双眼睛的家伙,缓缓的从夜色之中走了过来,四人眼神儿森冷异常,犹如是毒蛇一般,让人看一眼就觉的头皮发麻!

“苏善,张重山,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最当先的那名黑衣人缓缓的抽出长剑,银色剑光清冷如水,对准了苏善二人,其余三人也都是纷纷往前走了半步,身上气息凛然爆发,更有一抹冰冷刀光反射出远处的灯火,落在了苏善二人的身上。

杀气凛然!

“你们是什么人?”

苏善心知对方来着不善,悄然间将天蚕内气调动起来,不弱的气息翻卷,黑发也是微微荡漾,张重山也是直接抽出了百炼钢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目光凶悍的站在了苏善一旁,凶悍气息也是不弱!

“我们为大内三千冤魂,胡公公,还有那些被你们清洗掉的同袍,来索命!”

为首黑衣人手中长剑略微翻转,声音里的阴森和怨毒,浓郁的让人心悸,而随着他这句话的落下,剩下三人分别朝着两侧环绕过来,瞬间的功夫,将二人包围在了中间,剑拔弩张的意味更加明显!

仿佛有一座山从天而降,压在了人们头顶。

苏善和张重山感觉到对方气息不弱,竟然都是后天后期,而为首那人更是一身剑意凛然,犹如要破空而来,压迫的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均匀,竟然是隐约有先天境界的迹象,怕是已经到了半步先天,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是变的凝重。

对方不弱,而且看似有备而来!

此情形不利啊!

“原来是大内残余,我不去找你们,你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呵,还真是不自量力!”

略微沉吟片刻,苏善嘎吱一声双手握成鹰爪,阴柔脸庞上的森冷之色也是更加浓郁起来,即便对方很强,但他自认有天蚕神功傍身,还有穿云步,鹰爪功,不一定会怕了他们,话音落下,他直接迎着那为首之人,走了过去。

“苏公公说的对,你们确实不自量力,敢在这长安城内动手,金吾卫最多一刻钟之内就会过来,你们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我们二人?啊?”

张重山听着苏善的话,那心头的凶戾之气也是被激发了出来,他双手握紧了刀锋,背靠着苏善的方向,对准了将自己包围的另外两名黑衣人,同样的,煞气凛然!

“呵……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张重山,你也仅仅是后天后期,至于这个阉贼,借着千年寒玉跨入后天后期,连功夫都没学多少,你觉得,我们会没有机会吗?”

为首的黑衣人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掠过了森冷寒光,冷笑道,

“废话少说,拿命来!”

轰!

这阴沉声音落下的瞬间,为首黑衣人手中长剑陡然凌厉,以锋锐无比的姿态刺向了苏善的面门,他的速度极快,分明也是施展了精妙的步法,眨眼间就到了苏善面前,而同时,左侧的那名黑衣人,也是挥掌拍向苏善的胸口,掌风如浪,汹涌浩瀚!

“我来试试你们的本事!”

苏善眼眸略微眯起,眼看着掌剑同时到了面前,那脚步也是顿时有了动作,穿云步施展,他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擦着长剑闪过,直奔那名用掌之人的右侧身,一招利爪扑食,抓向了后者的脖颈!

他的目的很明确,此人是比较弱之人,先伤了他,再专心对付那半步先天高手!

轰!

不过,这用掌之人毕竟也是后天后期高手,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掌法都颇为的不弱,眼看利爪到面前,那瘦削的身子突然是向着左侧方歪扭,轻松躲过这一爪,然后凌空一记鞭腿朝苏善腰间扫去!

腿风也是凌厉如雷!

啪!

苏善左手握爪格挡,右爪则是一招撕山裂海,抓向那人膝盖,那人反应倒是不弱,膝盖猛地曲起,内力灌注在上面,和苏善的右爪来了一次硬碰,只听得一身闷响,苏善的手被弹回去,而那人也是蹬蹬的倒退了出去。

不过刚刚这瞬间硬碰,他明显落了下风,膝盖上的衣服被撕扯开,皮肉也翻卷着,甚至露出了些许白骨,他抬头看着苏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震惊,

“好厉害的鹰爪功,你竟然已经是后天巅峰?”

“后天巅峰?”

持剑的黑衣人闻言,目光里也是闪过一丝惊诧,之前打探消息说,这苏善只是刚刚步入后天,还是借助着千年寒玉池的药力才侥幸突破,怎么这么快就后天巅峰了?

而且刚刚看他施展步法,鹰爪功,都颇为的熟练,这怎么回事?

他短短一月多就能练到这种地步?

怎么可能?

“后天巅峰又如何?今日你也必死!”

恍惚了一瞬间,两名黑衣人目光对视,脸上都是露出了浓浓的凶残之色,阴沉吼声落下的瞬间,剑光和掌风都是再次朝苏善掠来,这一次,两人少了轻蔑之心,反而是全力进攻,苏善明显感觉压力骤增!

他只能全力施展穿云步,以惊险的姿态躲着长剑,寻找空隙对付用掌之人,三人闪转腾挪瞬间,苏善猛地向下弯腰,长剑擦着后背掠过,削掉了一缕黑发,而他的双爪则是由落向用掌之人的肩膀和胸口!

“啊……”

那人目光凛然,将身上的气息都是瞬间爆发出来,双臂上甚至都涌动起了一阵刚猛劲风,紧身袖袍都被激发的鼓起来,咆哮声还未落下,他已经硬生生迎上了苏善的利爪!

“大摔碑手!”

砰!

掌爪硬碰,刚猛霸道的劲气和锋锐凌厉的劲气剧烈冲撞,苏善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蹬蹬的倒退了出去,鹰爪功以锋锐狠辣见长,和刚猛霸道的大摔碑手硬碰,必然会落了下风。

不过,他并未慌乱,身子后退的瞬间,右脚脚尖猛地用力,直接硬生生的踩裂了青石板,也止住了身形,紧接着他又施展穿云步法,飞快朝着用掌之人靠近,双爪锋锐异常,朝后者的面门撕扯而去!

“你……”

那人没想到苏善竟然内力如此醇厚,硬抗了自己的大摔碑手,竟然还能如此迅速的反击,而他刚刚耗力过度,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砰!

他勉强调动内力,将双手交叉成十字挡在了面前,硬抗上了苏善的锋利鹰爪,一声撕裂般声响,他双臂之上被撕扯开了两道殷红伤口,鲜血和皮肉飞溅,而紧接着,不等他后退,苏善又是一声冷笑,双爪下落,抓向他的脖颈!

真正的杀招!

“滚!”

然而,这千钧一发之际,持剑黑衣人已经到了面前,剑光如电,刺向苏善的双臂,苏善如果不躲,这两条手臂必然会被切断!

轰!

苏善不敢再硬拼,脸上也是露出冷冽之色,连忙撤回了双爪,紧接着身子飘转,躲过了随着自己横扫过来的长剑,不过对方剑法不弱,虽然躲过了,但胸口却是留下了一道细小的殷红伤口!

鲜血缓缓的渗透了出来。

他抬起头,目光阴冷的看向了对面,两名黑衣人目光格外阴沉,森然冷笑,

“阉贼,你竟然学会了我大内的穿云步,真是让人意外,不过,你想靠着这个和我们周旋,还不够,我大内高手,全都有傍身步法!”

“今日,你必死无疑!”

轰!

话音落下,这两人的脚步突然是以一种格外诡异的姿态迈开,而身形也是变的轻灵飘忽无比,竟然是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步法还似乎相辅相成,好像是虚实互相变幻,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根本分不清楚!

咻!

瞬间,掌风与长剑便是逼近到了苏善面前!

凌厉霸道至极!

第五十一章不过如此

咻!

面对突然变的凌厉许多的进攻,尤其是两人这奇妙的身法,苏善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凝重,他目光凌厉,直接是将穿云步施展到了极致,整个人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后方爆退,然而,长剑与掌风却是如影随行!

而且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轰!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长剑与掌风已经是到了苏善面前,只见那掌风陡然暴涨,直接以掌变爪,落在了苏善的肩膀上,而后,大摔碑手的力量灌注过来,那人强行止住了苏善的身影,而剑光则是如龙而来!

直刺苏善的面门,剑光如虹!

“滚!”

苏善被逼迫到了绝地,那脸上的神色更是阴沉无比,鹰爪功的凌厉招式直接抓在了用掌之人的手腕上,锋锐凌厉的劲气顿时激荡,咔的一声,在上面硬生生的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窟窿,而紧接着又是猛地向后一掰,把那人的手掌掰了开来。

咻!

这一瞬间,剑光已经到眉心,苏善急忙是身形陡转,脸庞也飞快的朝着左侧躲闪,剑锋擦着耳边射了过去,但是那激荡的剑气却是在他脸庞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而同时,那用掌之人也是趁机而上。

砰!

一双铁掌带着刚猛霸道之意,落在了苏善的左肩上,虽然苏善极力后退,但仍然有不弱的力量灌入身体,他趔趄了一下,整个人擦着地面滑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有些发黑的痕迹,而喉咙里也是略微有气血激荡,嘴角儿渗出了些许殷红。

“穿云步近身战斗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和我们的飘雪迷踪比起来,更是天上地下,怎么样,你现在还有什么倚仗吗?”

两名黑衣人见着苏善这般狼狈模样儿,那目光里都是露出了浓浓的不屑,穿云步主要是远程轻功,在追逃方面有优势,而他们刚刚使用的飘雪迷踪,则是主要用于贴身近战的,方寸之地,能够发挥出极强的威力!

而且,两人合用,更是能够虚实变幻,让敌人防不胜防!

如今的苏善,在他们眼中看来,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苏公公……”

远处的汪云和许玉儿见着苏善已经受伤,那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格外的担忧,尤其是那许玉儿,更是眼睛发红,想要上去保护苏善,却被汪云给硬生生的给拽了下来,许玉儿这时候上去,没有什么用,纯粹就是添乱!

现在,只能靠苏公公自己!

“呵呵……”

苏善轻轻的抹掉了嘴角儿的鲜血,那阴柔的脸庞也是微微的抬了起来,不过,他目光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忌惮,倒反而是有些轻松的意味,淡淡的盯着两名黑衣人看了片刻,他有些淡然的哼道,

“飘雪迷踪?确实不错,不过,你们觉的这样就能杀掉我,那也是有些狂妄自大了!”

刚刚的时候,苏善之所以使用鹰爪功,穿云步与对方二人交手,并没有动用丝毫的天蚕神功,只是为了试探出对方的底子而已,现在看来,他们也不过如此,飘雪迷踪虽然强,但和天蚕身法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此战,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

“哼,阉贼,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也就是刚刚突破后天后期,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学会穿云步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吧?你还能拿出来什么像样儿的功夫?难不成是你那上不了台面的铁爪功?”

“你觉得有用吗?”

两名黑衣人听到苏善这般张狂之语,那目光里的不屑之色更加的浓郁,他们来之前已经把苏善里里外外的都打探清楚了,穿云步和鹰爪功,应该已经是苏善的所有底牌,这家伙之所以这么说,估计就是虚张声势!

他们可不会怕!

“阉贼,你今天必死无疑,九泉之下,去给被你害死的那些冤魂赔罪去吧!”

说话间,两名黑衣人身上的气息再度凶悍无比的涨动了起来,剑光和掌风,也是微微的荡漾着,将苏善给笼罩,凌厉与刚猛两种气息交织,压迫的苏善有些气息发涩,而紧接着,两人对视议案,陡然凌厉,直接朝着苏善同时掠出!

“死吧!”

飘雪迷踪,配合着剑光与掌风,虚实变幻,瞬间到了苏善的面前,锋锐剑气,与刚猛的掌风,更是比之前强横了一倍不止,显然两人都是把自己最强的手段给施展了出来,那眨眼间的功夫,苏善的所有要害都是被封锁!

退无可退!

“哼!”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苏善已经绝对是死路一条的时候,后者那嘴角儿突然是挑了起来,而阴柔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森冷。

轰!

下一瞬间,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善的脚步突然是朝着前方迈开,然后整个人像是鬼魅一般,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冲了过来!

咻!

他的身子几乎成了虚影,配合着夜色根本看不清楚,剑光迸射的如同耀眼寒光,眼看着就要落在苏善的眉心处,但那道身影却是以格外不可置信的姿态向着旁边闪了出去,剑光擦着他耳边掠过,甚至连发丝都没有沾到!

“你……”

持剑黑衣人面色陡然惊恐,而那目光里也是涌动起了无法形容的震骇,这家伙的步法,怎么突然间变的这么诡异?这么快?完全是他平生所未见的!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穿云步,绝对不是!

咻!

持剑黑衣人惊恐之时,苏善的身影已经迎上了那刚猛霸道的掌风,正对左胸心脏,看那模样儿如果是落在实处,苏善当场就得心脏炸裂而死,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紧张,只见那步伐轻飘飘的朝着左侧移动,整个身子就是如幻影般飘掠了出去!

噗!

刚猛霸道的大摔碑手,落在了空处,激荡起一层气流!

“怎么会这样?”

挥掌黑衣人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格外震撼,甚至有种见鬼般的感觉,两人同时施展飘雪迷踪,又是自身最强最凌厉的攻击,怎么会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有沾到?

这家伙的步法,也太快了?

简直诡异的无法形容!

“你们,不过如此!”

两名黑衣人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之时,苏善冰冷森然的声音又是从身后传了出来,两人面庞上的惊恐之色更浓,甚至有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他们急忙是将自身所有的内力都催动起来,然后近乎有些发疯般的动手抵挡!

然而,为时已晚!

苏善瘦削的身影擦着挑向脖颈的剑光掠过,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那挥掌之人的身侧,右手弯曲成爪,直接朝着对方的脖颈抓了过去。

“你……”

用掌黑衣人面色惊恐无比,甚至还有绝望,仓皇的挥手拦截,却根本无济于事,苏善的左爪抓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猛地向下用力,硬生生的将他的小臂给掰断,而紧接着,右手又是擦着他胸口向上,施展了一招苍鹰搏击,直接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噗!

黑衣人的脖颈之上顿时被撕扯掉了一大块的皮肉,而鲜血也是不受控制的喷薄了出来,他面色惨白,眼睛瞪大到了极点,不等他的惨叫声传出,苏善身子又是微微闪烁,肩膀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

黑衣人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上,此时,他面色已经彻底惨白,他惊恐的捂着鲜血飞溅的脖颈,那目光里的惊恐和绝望,也是浓郁到了极点!

他挣扎着身子,喉咙里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不断的鲜血奔涌了出来!

格外的凄惨!

“这……怎么会……”

持剑黑衣人见到这一幕,那脸上的神色更是变的更加的仓皇起来,苏善刚刚显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尤其是那步法,几乎就是完全看不清楚,他感觉自己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的打着哆嗦,丝毫没有了再战的心思!

“苏公公……好厉害啊……”

汪云和许玉儿看着这场景,那脸蛋儿上的神色也是变的震骇不已,刚刚苏公公还是被这两个人逼迫着打,不断的落入下风,而这一瞬间的功夫,竟然已经反杀了一个?

而且,刚刚那时候,苏公公的身形变幻的也太快了,他们两个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什么了?

见鬼了吗?

“三十六号!”

这边的场景,自然也是被张重山和另外两名黑衣人给看到了,双方同样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场景给吓了一跳,他们硬拼一记,暂时结束了战斗,目光都是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个阉贼,怎么会……这么强?”

“妈的,苏善,你深藏不漏啊?”

待看清楚发生的一切,两名黑衣人和张重山脸上都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惊骇,尤其是张重山,他一直以为苏善刚刚突破后天后期,还是借了千年寒玉池的机缘,所以实战能力肯定比自己弱,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重伤了一个刺客?

要知道,同时围攻他的那个用剑黑衣人,可还是半步先天高手呢啊!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武功?

“该你了!”

就在所有人都震骇不已的时候,苏善缓缓的转过身,目光里带着难掩的森冷和不屑,看向了持剑的黑衣人,而那阴柔的嘴角儿也是微微的挑了起来,阴森的意味,让人心头生出无限的忌惮!

甚至脊背发凉!

“快撤!”

持剑黑衣人被苏善这眼神儿盯着,感觉一瞬间就像是坠入了万年冰窟,那目光里的神色更是一瞬间变成了仓皇,他身子哆嗦了一下,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是转身朝着街道深处爆掠而逃。

阉贼的实力太强,若是再动手,自己必死无疑,剩下的两人也绝无生还的机会!

赶紧逃命吧!

第五十二章无端护主的许玉儿

“撤!”

为首之人已经被苏善吓破了胆子,不顾一切的逃跑,剩下两名黑衣人自然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停留,几乎是瞬间,便是施展出了轻功,分别朝着两个方向飞掠而去,三人呈品字形逃走,分明是让苏善二人无法追杀!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苏善见对方直接逃跑,那阴柔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森然,既然要来刺杀自己,就要做好了把命留下来的准备,我难道是那种任由你刺杀之后,还让你从容逃跑的人吗?就算不能把你们全留下,也要留下两个!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是施展了穿云步,直接朝着为首的那名持剑黑衣人爆掠而去,穿云步最擅长远程追逃,这速度自然是比对方的飘雪迷踪要快上不少,几乎眨眼之间,苏善拦截在了那人的对面!

“留下来!”

阴声低喝声随之响起,苏善双手握成爪形,直接朝着后者的胸口撕扯而去,锋锐凌厉的劲气,几乎是让空气中都爆发出了一丝呜鸣,黑衣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目光里带着浓浓的紧张和惶恐,拼命一剑刺来!

咻!

苏善瘦削的身子朝着旁边闪躲,长剑掠着他肩膀过去,而他的鹰爪则是瞬间抓在了后者的手肘之上,他豁然紧握,又是猛地将对方朝着自己方向拽过来,同时右手则是朝着对方的脖颈之处抓去!

浑然便是杀招!

“我跟你拼了!”

黑衣人目光里的神色越发狰狞,他一咬牙,直接将长剑脱手,然后双臂上迸射出了极强的劲气,挣脱了苏善的鹰爪,同时双掌如雷,带着悍然无比的姿态朝着苏善胸口拍击了过来,那凶气凛然,他已经不顾一切!

“比拼内力?难道我会怕你?”

苏善看出黑衣人的意图,嘴角儿上的森冷和不屑更加浓郁,自己所修炼的天蚕内气是普通内力的三倍有余,虽然实力境界比对方低,但内力却只强不弱,比拼内力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意,可以一掌就把他留下!

轰!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苏善也是化爪为掌,直接迎了过去,只听得一声低沉闷响,双掌纷纷是撞击在了一起,无法形容的强横劲气直接从两人掌心之间逸散出来,甚至掀起了一层狂风般的气浪,而两人的身子也是微微颤抖,脚下的青石板路面更是砰的炸裂开!

碎石纷飞!

“你……”

这般状态僵持一瞬,那黑衣人的脸色变的有些惨白,而目光里也是涌上了更加不可置信的意味,他半步先天境界,与一个后天巅峰境界的人比拼内力,竟然没有捞到丝毫的好处?

这家伙的武功,怎么如此诡异?

“你今天走不掉的!”

苏善阴冷的目光盯着黑衣人,脸上的神色则是更加森冷,冷笑声传出的瞬间,几根天蚕丝直接从掌心里逸散出来,然后刺入了黑衣人的掌心中,同时,他内息反转,将天蚕决施展了出来,强横的吸引力,直接开始吸收对方的内力!

“这……你这是什么邪门儿功夫?”

黑衣人察觉到怪异,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浓,这家伙竟然能吸收内力?一定是练了邪门儿的功夫,不能再跟他消耗了,必须尽快离开,再拖延的话,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

心中念头所想,黑衣人发出一声低沉咆哮,强横的内力在身上激荡而起,他同时猛地后撤,想要脱离苏善的双掌,然而,苏善却是紧紧跟随,那天蚕丝也是不断的闪烁着红芒,继续吸收他的内力!

“你……可恶……”

黑衣人已经有些绝望了,他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被后者吸干了内力,然后死在这里?他甚至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来不自量力找这个家伙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阉贼……去死……三号……走……”

而就在黑衣人近乎绝望时,那倒在地上被重伤了脖颈的另外一名黑衣人突然是爬了起来,他不顾脖颈上迸射的鲜血,目光里涌动着无法形容的阴狠,直接是朝着苏善爆掠了过来,而他手中,更是拎着刚刚黑衣人扔出去的长剑!

“苏公公,小心……”

苏善已经察觉到危险,并没有太在意,以他的实力完全能够躲避,不过,这时就在他准备应对之时,却又听到了一声尖锐惊恐的喊叫声,紧接着,许玉儿的身影毫无预兆的从远处飞奔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

不等苏善反应过来,那长剑噗的一声,刺入了她的胸口!

“哇……苏公公……小心……”

殷红的鲜血从许玉儿喉咙里喷出来,长剑的剑尖则是从她后背里透出,出现在了苏善的视线了,许玉儿喉咙里不断的吐出殷红鲜血,但竟然仍是坚持着不动,双手更是死死的抓住了那个黑衣人的手腕,不让他威胁到苏善!

那双眼睛里,更是泛着无法理解的决然!

“该死!”

苏善看着这一幕,心头无来由的生出了无法形容的戾气,而那目光也是顿时变的森然无比,狂暴的气息豁然而起,他十指之上都是瞬间射出了森然的天蚕丝,然后施展天蚕身法,绕着两名黑衣人飞快的飘动起来!

咻咻咻!

天蚕身法施展到了极致,他的身影几乎都看不清,森然殷红的天蚕丝不断的在两人的身上缠绕,两人恍惚着,满脸的惊恐,想要挣脱,却根本无济于事,几乎是片刻的功夫,两人的四肢,脖颈,都是分别被天蚕丝给缠绕了一圈!

轰!

刹那后,苏善的身形停在了两人的中央,他左手扶住了已经坚持不住,即将要瘫倒在地的许玉儿,然后右手猛地握紧,将那十根天蚕丝全部都抓在了手里,他目光猩红,面庞上涌动着凶残,又是豁然拽紧!

噗!噗!噗!噗!

锋锐无比的天蚕丝直接切开了两名黑衣人的皮肉筋脉,落在了他们的骨头上,鲜血飞溅而出,两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发出了凄厉无比的痛苦哀嚎,然而,苏善依然是没有罢手,他狠狠的一咬牙,右手再度不顾一切的猛拽!

砰!砰!

如今的天蚕丝根本无法达到切开骨头的坚韧程度,两根天蚕丝直接被撑断,但他依旧是用力,发狂一般的用力,僵持了瞬间,那两名黑衣人的脸色突然是变的更加痛苦起来,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在被割裂!

“不要……求求你……放过……”

然而,两人惊恐的求饶之声并没有任何作用,苏善眼瞳中闪烁着森冷,右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加剧,砰,砰,砰,片刻后,两名黑衣人身上都是传来了低沉的闷响,还有一股子随之喷溅出来的殷红鲜血!

黑衣人的脖子被天蚕丝切断,而手脚也是被硬生生的切割了下来,血淋淋,惊恐无比的脑袋飞上半空,那四肢则是砰的一声飞溅到四周,然后又是随意的落在了地上,只剩下胸腹的半截身子,也是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切口处的血肉还在发抖一般的蠕动着,鲜血飞快的流淌,浓郁的血腥气息显得刺鼻,格外狰狞恐怖的意味蔓延!

这一刻,仿佛连夜色都变的更加低沉压抑起来!

“呼……”

苏善盯着被自己肢解的两具尸体,沉默了片刻,心头的煞气这才缓缓的平复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右手,因为强行以天蚕丝切骨,同样被勒出了深深的裂口,皮肉翻卷,鲜血直流,甚至可以看到森然的白骨,痛的有些发颤。

不过,他并未太关注这些,略微的将右手握紧,把鲜血甩掉,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了怀中已经昏迷的许玉儿,刚刚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解决掉两名黑衣人,其实这小宫女出来冒死挡这一剑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不过,苏善疑惑的是,她为什么会为自己挡剑?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而已,自己平日里对她也没有什么在意,可有可无的角色,这次带她出来也是因为身边只有她一个宫女伺候,没有别人而已,这么些日子,自己根本就没有重视过这个小宫女!

她为何会这般……不要命?

苏善怎么也想不明白!

“苏公公……”

他沉默时,汪云惊慌失措的跑到了苏善的面前,刚刚那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指尖,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就算此时此刻,他已经回过了神儿,看着那被肢解分尸的两个黑衣人,胸口被长剑穿透的许玉儿,闻着空气中的浓郁血腥味道,他依然是面色惨白的可怕。

甚至连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您……您没事吧?交……交给小的……”

勉强去克制着心头的恐惧,汪云打着哆嗦伸出手,想要把重伤的许玉儿接过来,不过他实在是太害怕那血腥了,手刚刚碰到许玉儿身上流淌出的血,那脸色顿时僵硬惨白,然后慌乱无比的跪在了苏善的脚下。

他格外的不知所措,一边无助的哭泣,一边磕起了头来,

“苏公公恕罪,恕罪,小的……怕……怕血……”

“呼……”

苏善听到这句话,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脸上更是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不屑,原本他只以为这汪云是老实,没想到这般的胆小,而竟然还有怕血的毛病?

连个宫女都不如。

阴沉着脸扫了瑟瑟发抖的盯了汪云一会儿,苏善咬着牙把心头的鄙夷给压制下去,然后冷声挥手道,

“滚过去,牵马车过来!”

“是是!”

“是!”

汪云双腿打着哆嗦着站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马车走去,苏善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尽力将许玉儿的身体平摊放在了地上,然后右手并指如剑,带着温和却浓郁的天蚕内气,点在了她心脏周围的几处要穴上。

无论如何,先封住血管,避免流血过多!

哗啦啦!

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被鲜血吓的发抖的汪云这才将马车给牵了过来,而同时,刚刚追杀另外两名黑衣人的张重山,也从远处的夜色中翻了回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昏迷掉,被砍掉了半截胳膊,鲜血流淌不止的黑衣人。

“这怎么回事?”

张重山一眼就看到了被肢解的两名黑衣人,还有地上那血淋淋的场景,眉头也是忍不住的皱了起来,很显然刚刚发生了一些极度血腥的场景,不过他很快又是看到了重伤垂死的许玉儿,黝黑的脸庞上闪过浓浓凝重,急忙翻身上了马车,

“不用解释了,先救人!”

“驾……”

第五十三章满身的疤痕

哗啦啦!

张重山一路挥动马鞭,马车飞快的从街道上疾驰而过,不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是停在了一处掩映在小巷深处的宅子之前,深重泛黑的宅门紧闭着,庭院里看起来漆黑一片,没有i少火光,周围也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

“快!”

张重山勒停了马车,一脚将那大门踹开,苏善则是跟在他身后,抱着已经没有什么气息的许玉儿冲进了庭院,这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常,但进了里面却是另外有一番光景,竹木雕栏都是不少,顺着笔直道路深入,更还有一个宽大后院。

“先放进去,我去派人请大夫!”

张重山推开西侧厢房,亲自给苏善点燃了烛火,然后又是匆匆的离开了院子,这时候金吾卫的人已经出现,并暗中将这处宅子给保护了起来,张重山将断臂昏迷的黑衣人交到了一名头领侍卫手里,又阴声吩咐道,

“这是刺客,给老子看好了,不能死也不能跑,要是有任何差池,老子摘了你的脑袋,还有,快去请长安城最好的大夫过来,请颜大夫,如果他不来,就报上咱们金吾卫的名号,给我抢都得抢来!”

“是!”

中年侍卫低着头,脸上神色凝重无比,他先是命人将黑衣人带走,然后又亲自快马加鞭的离开,朝着那颜大夫的医馆方向疾驰而去,有金吾卫的名头在,无论谁都不敢不给面子,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便是有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宅子门口。

“颜大夫,请!”

张重山亲自将那名身子瘦削,须发花白的老者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然后便是急匆匆的拉着他来到了后院,此刻的后院已经全部点燃起了好几处火把,颇为的灯火通明,而许玉儿所在的屋子,更是环绕着七八盏油灯,宛如白昼!

苏善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床榻之前,盯着那气若游丝,浑身是血的许玉儿在发呆,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清楚,这小宫女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顾性命的替自己挡那一剑!

“大夫来了!”

随着屋门被人推开,颜大夫在张重山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苏善目光里的疑惑微微敛没,然后便是恢复了些许的平静,请颜大夫来到了床榻旁。

“一剑穿胸?”

颜大夫目光在许玉儿身上扫了一眼,那苍老的脸庞上便是瞬间涌动起了无法形容的凝重,还有浓浓紧张,心脏乃是人体之重器,受到这么严重的伤,他还是从医以来第一次见到,震惊了一瞬,他眉头皱成了疙瘩,伸手搭在了许玉儿手腕处。

“脉象虚弱,血流受阻太久,有血崩之势,必须尽快把剑取出来,我需要人帮忙!”

颜大夫扭头看向苏善和张重山,他虽然有医术,但年龄毕竟已经很大了,取剑这种事,他做不来,而就算他做的来,也不能做,他还要在取剑的那一瞬间帮伤者止血,治疗伤口,这些事情才是更重要的。

“我来!”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

“我在外面守着,有任何事情,随时叫我!”

张重山脸上的神色同样凝重,退出屋子,将屋门关闭。

“你先帮这位姑娘把衣服撕开,这时候也不需要顾及男女之别,上半身不能留下任何衣服,老夫要在你拔剑的时候,尽可能的把血流止住,还要把被封住的血脉给解开,不能有东西阻碍老夫……”

颜大夫一边吩咐苏善,一边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一排闪烁着银光的长短细针排列开,而又有各种盛在瓷瓶里的药膏药粉,绷带等等,甚至还有几把形状不同,只有食指长短的金色匕首。

颜大夫准备时,苏善则是来到了许玉儿面前,他眉头皱了一下,从后者的心脏部位开始,缓缓的将那衣衫给撕扯了开来,随着血淋淋的外袍,还有那里面的胸衣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染血的肌肤,还有血淋淋的伤口。

“用热水把周围的血擦干净……”

“好!”

苏善从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热水中取出了毛巾,帮着许玉儿擦拭身上的鲜血,而刚刚擦拭了一下,他的手突然僵滞了下来,而那眉头也是瞬间的拧成了一个疙瘩,那一贯平静的脸庞,更是在这一刻变的有些苍白。

被擦干净血迹的肌肤裸露了出来,而上面竟然是无数密密麻麻,让人有些触目惊心的伤疤,有的像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有的像是被牙齿咬出来的,还有一些靠近胸部的位置,分明是被烫出来的!

苏善拿着毛巾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皱着眉头去擦拭其他的地方,然后他发现,许玉儿整个上半身,除了露在外面的脖颈,没有一处好皮肤,全部都被那种伤疤给覆盖了,就好像是经历了千刀万剐一般!

略微犹豫了一下,苏善又把她的衣服往下拽了一些,然后发现,不只是上半身,许玉儿下半身,尤其是私密部位,也都是变成了这种样子,鞭痕,咬痕,烫痕,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如何产生的疤痕,全部都叠加在一起,犹如是狰狞的爬虫!

苏善一下子呆滞了下来!

“她经历了什么?”

纵然自己杀人无数,心如磐石,此时此刻看到这些遍布全身的伤疤,都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苏善恍惚了一下,面庞忍不住的抽搐着,把脑袋扭到了一旁,忍不住的干呕了起来,这场景有些太……不敢相信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凄惨的人!

啪!

苏善干呕时,旁边也是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是那位颜大夫,他也是看到了这种没有一块好皮肤的许玉儿,那苍老的面庞上涌动着无法形容的震惊,当然更多的是同情,他的眼睛都一下子有些红了!

这姑娘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颜大夫,先救人!”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儿迅速的恢复了清明,他将地上的那柄匕首还有掉落的阵线捡起来,送到了颜大夫的身边,躬身提醒道,

“她撑不住多久了!”

“呼……苦命的人啊……”

颜大夫深深的叹了口气,接过了苏善递过来的东西,叹口气,来到了床榻一旁,等他做好了准备,苏善则是一手按在了许玉儿的胸口,另外一只手紧张的握紧了剑柄,紧张的咽了口吐沫,他低声道,

“颜大夫,我拔剑了!”

“好……”

噗!

长剑猛地被拽出来,许玉儿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而同时,有一股殷红滚烫的鲜血直接从那伤口之上飞溅了出来,鲜血落在了苏善的脸上,身上,颜大夫的脸上,甚至脸床榻的顶部都是被喷溅了不少。

然而两人根本没有任何的迟疑,苏善连忙将长剑扔在一旁,然后飞快的帮颜大夫按住了伤口,而后者则是目光格外的凝重,飞快的将止血的药膏,药粉等等,飞快的涂抹了上去,片刻,他又小心翼翼的开始处理伤口!

……

时间流逝,寒风在庭院里呼啸,犹如是恶鬼在哀嚎。

张重山目光凌厉的站在那屋门之前,脸上的神色也是格外的凝重,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够猜得出来大概,小宫女应该是为了给苏善帮忙,才会受那么重的伤,不然的话,她不会受那么重的伤的!

那几个刺客不至于专门分心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

“这小宫女,也是够厉害的……连剑都敢挡……她是真把苏善当成主子了啊!”

不过,张重山倒是也有些想不明白,许玉儿才伺候苏善多长时间,也就半年左右,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他挡剑?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不管因为什么,都希望她能没事!”

嘎吱!

张重山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屋门被人缓缓的推开了,扭头看去,苏善扶着面色苍白,走路都有些蹒跚的颜大夫走了出来,后者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带着不少的汗珠,显然为了给许玉儿治伤,消耗不小!

“怎么样?”

张重山目光朝屋子里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清,只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连忙是低声问道。

“伤势处理好了,血也止住了,不过,她的伤势太重,又被严重伤了心脉,能不能挺过这一劫,还得看天命!”

颜大夫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是有些格外同情的扭头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他想到许玉儿身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就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可怜,那得是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她变成那副模样儿……

沉默了片刻,颜大夫悲悯的摇了摇头,又是有些苦涩的道,

“张统领,还请派人送我回府上,我连夜准备一些补血养元的汤药,明日一早你派人去取,尽可能的帮她活过来……”

“是是!劳烦颜大夫!”

张重山那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感激,连忙是吩咐侍卫们赶过来,并和苏善一起,亲自将其送出了庭院,眼看着他上了马车,沿着街道行驶进夜色,彻底的消失不见,两人这才是有些凝重的回了庭院!

“她不会有事吧?”

重新回到了许玉儿的屋子里,张重山低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许玉儿,黝黑的脸庞上泛起了浓浓的担忧,小宫女给苏善挡剑的这份勇气,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从心里不想看着她出事!

“听天由命吧!”

苏善并没有多解释,他目光深沉的扫了许玉儿一眼,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然后便是离开了屋子,屋外的夜色低沉的有些可怕,寒风呼号更像是野兽的咆哮,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屋门前停留了许久,低声道,

“张统领,你派人帮我盯着这里,有任何动静,立刻通知我!”

“放心吧……”

张重山认真的点了点头,而不等他话说完,就见苏善已经是朝着远处走去,那背影之中有些罕见的低沉,而同时也有一丝凝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再让人帮我把汪云叫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第五十四章心慈手软

夜色更加的深沉如墨,庭院里的风如野兽的咆哮般翻滚着,那屋门和窗户上的糊纸都是被冲击的哗啦啦作响,就像是有人在用力拍打,屋内,汪云瑟瑟发抖的跪在苏善脚下,脑袋紧紧的贴在他的靴子上,脸庞上充满着惊恐。

他自小有晕血的习惯,刚刚那场刺杀,血腥味道十足,到现在他都没有从那种惊恐中回过神儿来,如今被苏善叫过来问话,后者衣服上残留着的血腥气依旧浓郁,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浓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他都要承受不住了!

“小玉儿身上有很多伤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安静了片刻,苏善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低声问道,刚刚给小宫女治伤时看到的那一幕,在他心里造成了极大的触动,那样的身子,必然是长时间经历了无法想象的非人折磨造成的,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小的听说过一些!”

汪云并没有真正见过许玉儿身上的疤痕,不过倒是听到过一些有关的传闻,他猜苏善问的就是这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便是有些紧张的说道,

“小玉儿以前伺候的主子,是个心理不太正常的老太监,总是喜欢用各种手段折磨贴身伺候的小宫女,传言说五年的时间,就折腾死了三个宫女,小玉儿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就被送到了那个老太监的手里……听人说,老太监很喜欢她,每天晚上都要叫她去伺候,而人们也经常听到惨叫声,您说的伤疤,可能就是这么引起的。”

“呼……”

苏善听完汪云的话,脸上的神色微微变的难看。

两世为人,又在皇宫内待了这么长时间,他明白汪云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皇宫里,这些负责贴身伺候太监的小宫女,除了伺候太监的起居饮食,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负责让这些太监们发泄情欲。

太监也是男人,虽然是不完整的男人,但还是会有那方面的冲动,如果压抑的太久,再加上心理问题,会产生无法预估的严重后果,宫里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不起乱子,更好的为内庭服务!

不过,太监没有办法像正常的男人一样,只能用一些变态,甚至折磨的办法来发泄,小玉儿身上的伤势,必然就是这么留下的……

“你知道那个老太监叫什么吗?”

沉默了片刻,苏善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而那一双眸子里也是闪烁出了难掩的森然,小玉儿浑身上下都布满伤疤的场景,一直在他的眼前闪烁,此时此刻,他很想把那个老太监给杀掉,或者千刀万剐!

就当是报小玉儿为自己挡这一剑的恩情!

“回禀公公,老太监是敬事房那边儿的,不过,去年的时候已经死了!”

汪云并不知道苏善突然间问这些是为了什么,回想了片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

“死了?!”

苏善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忍不住的皱了一下,而那握着茶杯的手也是顿时紧绷了起来,竟然死了?

僵滞了片刻,他心里生出了浓浓的不耐烦意味,挥了挥手道,

“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汪云恍惚了一下,便是有些急不可耐的爬了起来,然后紧张的退出了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感觉这时候的苏善和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那种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幸亏苏公公让自己退下,如果再呆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被吓尿了!

“呼……”

随着屋门缓缓的被关闭,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变的死寂了下来,苏善拽过来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放到了嘴边儿,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会儿,直接一口将还有些滚烫的茶水全都灌了进去!

啪!

纤细的手指随之用力,青色的茶杯直接被捏碎,破碎的瓷片飞溅出来,散落了满地,而那袖袍之上也是沾上了几片潮湿的茶叶,苏善皱着眉头挥动手腕,将茶叶震飞,然后阴沉着脸起身,来到了窗户前!

嘎吱!

他猛地将窗户推开,任由那冰冷的寒风吹进了屋子,身后的烛火微微的闪烁了一下,忽然熄灭,而炭火盆里的火光,则是剧烈的明暗变换起来,他抬起头望着那漆黑夜色,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

沉吟了许久,他突然是闭上眼睛,打开了因果系统,而后迅速的将界面转移到了丹药一栏上,目光在上面飞快的寻找起来,片刻的功夫,目光停下,落在了一种名为“护心丹”的二流中品丹药上。

“护心丹,对心脉受伤有着极好的作用,能够护住心脉……价值,一万因果值!”

啪!

目光在那丹药上来回扫动了几次,苏善的面色突然变的格外铁青,有犹豫,还有挣扎,片刻后他猛地关闭了系统,一巴掌拍在了木质的窗棱之上,不弱的劲气激荡,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五指掌印,他低着头质问自己,

“苏善啊苏善,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感情用事了?”

“区区一个小宫女,自作聪明为你挡了一剑,你就要救她?刚刚竟然还想着为她杀了那个老太监报仇?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现在的你,有资格为别人着想吗?那一剑,就算她不挡,难道你躲不过去?这样都要感恩?你够蠢的啊!”

“你要记住,你得够狠,够无情,才能立的长久!”

说完,他猛地握紧了拳头,用力砸在了自己的左胸之上,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激荡,混杂着寒风飘荡了出去,而少许过后,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那眼神儿已经恢复了平静,面庞也重新变的漠然。

咣当!

他把那窗户狠狠的关上,然后借着夜色回到了床榻之上,片刻后,他将心头的所有情绪都是强行压制了下去,然后盘膝闭目,双手结成天蚕手印,缓缓的调动起了体内的天蚕内气,开始修炼了起来。

哗啦啦!

窗外的风依旧在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和屋门,苏善身上的气息缓缓的荡漾着,那衣袍都是被无形的劲气给震的微微鼓了起来,黑发也随之飞舞,不过这种安静的状态持续了片刻,那所有的气息都是突然变的紊乱!

砰!

强横的劲气不受控制的激荡出来,直接将床榻四周的纱架都给震碎,纱帐和断裂的木架子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而苏善也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皱着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挥舞着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你这个废物!”

“废物!”

“一个没用的宫女,你的心都平静不下来!”

“呼……”

砸了许久,苏善双手撑在床榻上,低下了脑袋,有些散乱的黑发垂下来,把那张阴柔的脸庞给遮挡住,显得十分的诡异,屋子里的气氛也是十分的死寂,甚至有种压抑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苏善猛地抬起了头,而这时,他手中也是多出了一颗红色的黄豆粒大小般的药丸,这药丸上散发着浓郁的一种酸味,苏善把他拿出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瞬间被那种味道给充满!

“这是最后一次,心慈手软!”

“你要记得,你想要的是什么,妇人之仁,不该在你的身上!”

苏善死死的盯着那个药丸,自言自语的警告自己,然后便是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起来,直接掠到了门口,砰的一声,屋门打开,他的身子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片刻后,他来到了许玉儿的屋子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火光闪烁,许玉儿面色苍白无比躺在床榻上,身上的气息几乎微弱到了极点,而甚至连那嘴唇儿都已经变成了纸一样,没有丝毫的血色,苏善眉头皱了一下,轻轻的在她的脖颈之间按下,发现倒是还有脉息。

“二流中品的护心丹,算是报答你那一剑!生与死,看你运气了!”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掰开许玉儿的嘴唇儿,将那护心丹给塞了进去,然后又从旁边拿过来茶水,轻轻的倒在了后者嘴唇儿里,他倒的很慢,以防止后者被呛到,片刻后,看到后者喉咙动了一下,这才停了下来。

“不要……痛……求求你了……”

“不要再打了……”

然而,就在苏善起身准备离开时,那严重昏迷的许玉儿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蛋儿上也是涌动起了难掩的惊恐,还有绝望,她不知道那里生出的力气,猛地伸出手,抓在了苏善的衣袖上。

“苏公公……救救我……快救救我……”

“他咬我……好痛啊……”

苏善的迈出的步子缓缓的停了下来,他扭过头,皱着眉头看着那深处梦魇之中的许玉儿,目光微微的闪烁,纠结了许久,他猛地一挥手,将许玉儿的手臂给挣脱开,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屋门口走去。

“苏公公,救救我……”

“救我……”

“不要啊……别烫我了……”

或许是许玉儿察觉到了苏善的离开,那惊恐的声音突然变的尖锐了一些,而那瘦弱的身子也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那张脸庞上的绝望之色更加的浓郁到了极点,苏善来到屋门前,伸手想要推门而去,但最后一刻又是停了下来。

“呼……”

苏善长出了一口气,回到了许玉儿的床榻边,然后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腕,后者哆嗦了一下,本能的将手挣脱出来,反过来抓在了苏善的手上,很紧很紧,而随后,那脸蛋儿上的惊恐也是逐渐减弱,慢慢的恢复平静……

第五十五章利大于弊

一夜安宁,清晨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照耀在这宽阔的庭院之内,隐约残留的积雪上还反射着些许亮光,而那些看守了一夜的侍卫们,脸上也都是带着一些疲惫,这时,远门被人打开,张重山带着同样疲惫的颜大夫走了进来。

嘎吱!

许玉儿的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苏善听到脚步声也是猛地把手臂从许玉儿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起身去迎接,随后带着颜大夫来到了床榻之前,此时的许玉儿依旧昏迷,但面庞上的神色却是平静许多,少了昨夜的那种惊恐和痛苦之色!

“颜大夫,劳烦您给看看!”

张重山请颜大夫来到苏善面前,并把苏善之前的椅子搬过来给他坐下,颜大夫观察了一番许玉儿的面色,又翻开了她的眼皮看了一眼,那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把后者手腕拽出来,仔细检查脉搏。

片刻后,他有些惊诧的抬起了头来,而那脸庞上的神色更是变的十分的震惊,仔细的思量了片刻,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脉象平稳,心脉之处的伤势虽然依旧严重,但却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好生修养便可以,老夫从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一夜之间,这姑娘这么严重的伤势,竟然都能稳定下来?简直是奇迹!”

“这位公子,昨晚给她吃过什么东西吗?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颜大夫是长安城里顶尖的大夫,他医治过的伤者无数,这种情况确实是极为少见,他怀疑有人给这姑娘吃过什么很厉害的药,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他作为大夫,倒是想知道那是什么药!

不过苏善并不想暴露护心丹的事情,他装出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道,

“并没有什么,只是昨晚见她伤势太严重,我给她度过一些内力,但也只是勉强维持住她不死而已,至于这种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哦……”

颜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他恍惚了一下,脸上依旧是带着些许的震惊说道,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可能就是天命了,这姑娘命不该绝,呵,罢了,既然她已经脱离危险,那老夫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昨晚熬好的汤药还有药方,我都已经交代给了张统领,日后定时服药温养,就可以了!”

“劳烦颜大夫!”

张重山和苏善满脸感激,颜大夫为了救许玉儿,昨夜可是根本没有休息,连夜熬制的汤药,两人为表示谢意,亲自将其送出了府宅大门,张重山更是将其搀扶到了马车之上,送他离开了这条小巷!

片刻后,张重山回到了宅院,随着面色有些低沉的苏善回到了前院的会客厅,汪云给两人送过来了茶水,又是退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张重山眉头上带着阴沉之色说道,

“苏公公,这小宫女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可以放心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审审那个刺客了?胡庸余孽,一群跳梁小丑,胆敢来找咱们的麻烦,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把他们连根拔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呵……”

苏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平静的瞥了目光森然的张重山一眼,冷声哼道,

“不必审讯了,直接杀了便可!”

“啊?”

张重山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

“你什么意思?不管逃走的那个家伙了?你不怕他们有同党?这一次咱们两个是福大命大,这些家伙像老鼠一样暗中盯着咱们,总是让人不安,如果再这么来一次,咱们万一……”

“不会有万一,他们也不敢来了!”

苏善面色漠然的摇了摇头,那阴柔的脸庞上满是不屑之色,冷声解释道,

“这一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几乎是天赐良机,却也只来了四个人,就说明了一个情况,胡庸余孽没剩下多少,他们四个可能就是最后的存在了,如今被咱们杀了三个,逃跑的那一个肯定没有胆子再来了!”

“还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吗?”

张重山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苏善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而后有些钦佩的看着苏善道,

“你说得对,要是他们还有同党,昨晚上就肯定一起来了,那样杀咱们更保险,只来了四个,那就是没人了!我就佩服你这脑子,什么事情在你这里一分析,就条理清晰,要是我,指不定又得浪费多少无用功!”

“不过……”

说完张重山又是有些不甘心的摇了摇头,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阴声哼道,

“老子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妈的,给咱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能把他们全宰了,还逃走了一个,憋屈!”

“张统领,你可别这么说!”

苏善看着张重山这般郁闷的表情,那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低声笑道,

“这几个刺客给咱们带来的麻烦只是小的,真正给咱们带来的好处才是咱们最需要的,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

“什么意思?我说你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你知道我脑子不够用!”

张重山脸上的不解之色更加浓郁,怎么来刺杀了一遍,倒还是给自己带来好处了?哪来的好处?我怎么没发现?

苏善料到张重山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便也没有什么掩饰,笑着抿了一口茶水,然后详细的解释道,

“咱们这次出宫为的是什么?寻找丽景楼消失的花名册,而线索在哪里?不是青红院吗?不过,咱们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去调查青红院,就只能在暗中调查,还很容易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防备!”

“而如今,有了刺杀事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明白了!”

张重山闻言,那黝黑的脸庞上顿时泛起了恍然大悟之色,他猛地一拍桌子,魁梧的身子也是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大声笑道,

“御马监提督,金吾卫统领双双遇刺,这可是大事,还有一个刺客逃跑了,咱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直接光明正大的去搜查青红院,这个借口可是相当的合适,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和丽景楼花名册有关系的!”

“哈哈,你说的没错,这几个跳梁小丑,还真是给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我这就去安排,立刻把青红院给围了,给它从上到下搜个遍!”

苏善见着张重山这般急躁的模样儿,又是微微的摆了摆手,泰然自若的说道,

“不用这么急,就算是调查,也得做好了准备,不能无的放矢!这几日你先安排人手,并尽可能的把刺杀的消息放出去,制造声势,给咱们搜查青红院做铺垫,而我,先去探一探这青红院的底子,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神秘!”

“多一些了解,下手也能更稳妥一些!”

“好好,听你的!”

张重山对苏善的心思还是相当的信任的,这家伙可是连胡庸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都给扳倒了,他的考虑和安排,肯定是没问题。

片刻后,张重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宅院,忙着去部署金吾卫,放出风声,而苏善则是略微准备一下,便是带着汪云离开了宅院,前往青红院。

“你的眼力和记性都不错,这次去青红院,帮我好好的看着,任何有可以的地方,都给我记下来,回来与我汇报,明白吗?”

“小的明白!”

第五十六章暗中刺探

青红院,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三层的楼宇矗立在荆南街的最繁华地带,远远看去便是给人一种奢华靡靡感觉,最中央悬挂的牌匾上,写着风流倜傥的青红二字,完全用金粉镶嵌,即便现在是白天,还并不是它最热闹的时段,依然是客人络绎不绝!

苏善一身便服,装扮成了富家公子的模样儿,而汪云则是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脸施施然的走进了那大门之内,一进入其中,便是能够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而空气中更是有让人有些按耐不住的脂粉香味!

“这位客官,里面请!”

热情的迎客之人带领着苏善走进大厅,苏善微微眯着眼睛在厅中扫过,到处都是体态柔媚的姑娘,还有兴致勃勃的客人们,推杯换盏,气氛相当的温软,他并未在这些人身上停留太久,片刻便是指着三楼的一处位置,笑道,

“我选那处位置。”

“吆,这位客人是第一次来我青红院吧?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那个位置的好了,那里可是咱们这里最好的雅座,不仅安静,而且还能看到整个青红院的姑娘,尤其是着中央的舞姬台,更是一点都不会错过!”

迎客之人带着苏善走上去,立刻有一名体态丰腴,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迎接了过来,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苏善,一眼便看出来,后者这一身衣服尽是上好的锦缎,造价必然不菲,而那脸上的热情之意更是浓郁。

“别愣着,快去准备酒水!”

妇人显然是这青红院的老鸨,她使了个眼色将那迎客之人赶走,自己则是笑眯眯的给苏善挪开了椅子,然后格外热情的道,

“这位公子,歌舞曲调都得过些时辰才会开始,姑娘们还在休息,您在这里可能会觉得无聊,要不要先找几个姑娘应应景儿?”

“选两个过来伺候!”

苏善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也略微懂些规矩,坐在这么好的位置上,如果不出点儿血,那自己绝对不会坐的安稳的,说话间,他便是示意汪云拿出来两张百两的银票,扔在了老鸨手中。

“哎呀,公子可真是大方……老身这就去给您安排,保证让您满意!”

老鸨看着银票几乎是两眼放光,她见过的出手阔绰之人倒是不少,但像这位公子这般刚开始就是两百两的,还不多,忙着将银票揣进怀里,她急匆匆的跑开了,苏善则是轻轻的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然后低声道,

“坐这里看着,所有的人,所有的姑娘,都好好看一遍,不要出声,有任何怀疑,都记下!这个位置,足够让你看清楚所有的人!”

“是!”

汪云恭敬的坐在了一旁,那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在整个青红院之中仔细观察了起来,那眼瞳之中,甚至闪烁出了些许的精芒,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也是最喜欢做的事情!

“这位公子,您看这两位姑娘可还满意?这可是我青红院有名的霜儿和雪儿,今年才十八岁,都是从江南清秀之地花高价钱买过来的,您试试?”

片刻的功夫,老鸨亲自带着两个身量秀丽,眉清目秀的姑娘走了过来,虽然是冬日,但这青红院里的温度却是不低,两个姑娘衣衫单薄,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凸显无疑,而那脸蛋儿更是温婉柔媚异常,一双眸子更是如水一般,让人蠢蠢欲动。

“坐下伺候吧。”

苏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挥手让两位姑娘各自坐在了身旁,然后他又是笑着对老鸨道,

“姑娘不错,你去吧,有事我会再招呼!”

“好嘞,霜儿雪儿,这位公子初来乍到咱们青红院,你们可得小心伺候,别怠慢了!”

老鸨格外热情的嘱咐了两位姑娘一句,然后有些夸张的扭动着身子离开了,苏善看着后者下了楼梯,这才看向了身边儿的姑娘。

“公子……”

两位姑娘目光柔媚,声调儿更是柔腻腻的让人浑身发软,紧接着就要朝苏善身上靠过来,苏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并没有抗拒,他来这里是暗中寻找线索来的,不能露出马脚,心中这么想着,他双手也是搂在了姑娘的纤细柔嫩腰肢上。

“我是第一次来这青红院,只知道这里是长安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却并不了解,这两张银票你们拿着,给我讲讲这里的事情,还有规矩,尤其是漂亮的姑娘,还有不能招惹的客人之类的……”

双手在姑娘们身上游荡片刻,两张百两的银票分别被塞在了两个姑娘胸口的沟壑之中,两位姑娘虽然阅人无数,但还从未见过这般爽快的客人,那脸蛋儿上的喜色也是越发的浓郁,一边娇笑着把银票收起来,一边娇声道,

“那公子可要听好了,咱们青红院的漂亮姑娘,足以让您眼花缭乱呢……至于客人,那也是相当的不少,非富即贵……有些不能招惹的,也真得看清楚了……”

“咱们青红院里有两位花魁,一个名青花,一个叫红叶,这两位姐姐,别说在这青红院,就算是在这整个长安城,那都是顶尖的美人儿,而且琴棋书画,床榻之间的本事,都是一流中的一流,很多客人试过一次以后,都对别的女子没了兴趣呢!”

“先给公子说说青花姐姐吧,她还是名门之后呢,书香门第,自小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精通,可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女,只不过后来家里出了事情,这才沦落风尘,青花姐姐最厉害的,就是那一张檀雀嫩舌,跟你讲……不只是曲儿唱的好,伺候男人的功夫,也是让人魂牵梦绕,就连女子,都能被她拨弄的……”

“红叶姐姐也不差,是从南洋流落过来的,据说还是南洋某个小国的公主呢,红叶姐姐的本事,全在这胸前五两上,咱们整个长安城,又或者说是大魏朝,都找不到像红叶姐姐那么诱人的呢……而且红叶姐姐还有别的私藏本事……据说是……后面……”

“咯咯……你别乱说……后面哪能随随便便……嘻嘻……”

“客人吗,咱们青红院来的客人,肯定是非富即贵,朝廷大员,豪门贵族,风流学士,都是常客,长安城的铁手神捕您听说过没,那可是咱们长安城炙手可热的年轻俊杰,年纪轻轻,就屡次破获大案,登门提亲的媒人都踏破了门槛!”

“可是人家,就喜欢咱们的青花姐姐,听说要攒银子给青花姐姐赎身呢……”

苏善听着两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青红院里面的事情,而那目光则是饶有兴致的在楼下的大厅之中扫荡着,虽然寻找线索的事情交给了汪云,但他也不想闲着,万一汪云错过了什么,自己或许也能找到。

“哎呀,方捕头,您来了啊,快快,楼上请,青花姑娘可是等您很久了呢……”

观察之间,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格外热情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位身材瘦削,面容清朗,眼瞳中迸射着精光的年轻男子龙行虎步走了进来,此人身上穿着青衣,而腰间也是配着一把衙门专配的宽刀,给人一种凌厉十足的感觉。

“那个就是咱们的方雨丛方捕头……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呢,每隔五日,都要定时来一次青红院,听青花姐姐弹一曲儿……”

“咯咯,什么弹一曲儿,谁知道青花姐姐弹的哪里的曲儿……”

霜儿和雪儿两个姑娘见着那年轻男子,柔媚的脸蛋儿上露着淡淡的柔媚,一边在苏善怀里扭动着身子,一边笑吟吟的说道。

苏善没有理会她们,而是有些好奇的看了这方雨丛一眼,铁手神捕?名声这么大,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而略微观察,他也是不漏痕迹的点了点头,此人武功实力不弱,应该和张重山差不多!

再配合上这幅面容,倒也相当的不错!

“嗯?”

苏善无意间打量着方雨丛的时候,后者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朝着三楼看了过来,不过他这一瞥却是十分的隐晦,瞬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然后笑着跟那位接待他的老鸨道,

“我也是十分想念青花姑娘,快带我过去,待会儿还有事情,不能待太久……”

“明白明白……快请!”

老鸨一脸热情的带着方雨丛走上了三楼,然后便是走进了正对着苏善座位的那间屋子,随着屋门打开,门缝儿之间出现了一个穿着青色薄裙的纤瘦女子,女子给那方雨丛微微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迎他走了进去!

“方雨丛!”

这时候,汪云一直盯着对方,随着那屋门被缓缓的关闭,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仔细的思量了片刻,他对着苏善拱手道,

“公子,小的去方便一下!”

“去吧……”

汪云离开座位,绕着楼梯旋绕而过,经过青花姑娘那间屋子的时候,他的脚步不漏痕迹的放慢了一些,片刻,他从那屋门前经过,然后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亲自出马

“公子慢走!”

苏善和汪云一直在这青红院里呆到了半夜的时候,这才施施然的离开,此时此刻,青红院内也已经陷入了安静,大部分的客人或者是抱着心仪的姑娘留下来过夜,或者是酒后回了自己的住处,霜儿和雪儿两个姑娘,则是有些意犹未尽的送苏善出了大门。

冷冽的风吹在那有些单薄娇弱的身子上,两个姑娘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依旧是那副温软柔媚的模样儿,而看着苏善的眼神儿里也是充满了挽留的意味,这一整天的时间,她们对苏善也是多了不少的好感!

出手阔绰,眉眼清秀,态度温和,而且还没有寻常男人那种好色的粗鲁举动,这让两个姑娘都有些主动的想要伺候苏善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们看上了苏善的银子。

苏善却根本没把这二人当回事儿,头也不回的离开青红院,钻进了停在街道远处的马车之中,汪云有些疲惫的牵着马车,缓缓的朝着住处方向行驶,待远离了那青红院的辉煌灯火,苏善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有什么发现?”

“回禀苏公公,小的看了一整日,所有进出的人还有这里的姑娘都看了一遍,发现有十三个人和寻常的客人不同,不过,小的并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联!”

汪云揉了揉眼睛,低声说道,他虽然眼力和记忆力有过人之处,但是这一整天不间断的观察,也是让他感觉眼睛酸涩,而脑袋也是昏昏涨涨的难受,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没关系,今晚上把那些可疑之人都记下来,明日我让张重山去调查,休息两日,咱们再过来!”

苏善也知道汪云疲惫并没有多说什么,马车在夜色深沉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轮碾压过坚硬地面发出嘎吱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苏善又是突然问道,

“你怀疑的人里面,有没有铁手神捕方雨丛?”

“有!”

汪云眉头皱了一下,仔细回忆着那时候方雨丛进入青花姑娘房间还有离开时候的场景,然后低声解释道,

“他进入青花姑娘房间时,我发现他和普通的客人不一样,他和青花姑娘有眼神儿的交流,应该是十分熟悉之人,原本按照霜儿和雪儿姑娘所说,他们可能有感情,小的开始并没有怀疑,但小的又想起来,他刚进青红院的时候,把所有的客人都看了一遍,好像很警惕,而看苏公公您的眼神儿,也比别的人多一些!”

“他很隐蔽的隐藏了过去,小的却能看的出来!”

“后来,小的又找借口去青花姑娘房间门口经过,里面根本没有听曲儿的声音,很安静,后来他离开的时候,小的又特意计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有一刻钟左右,这个时间根本不够听完一曲,还有,青花姑娘送他出来时,也和送别的客人出门不同!”

“小的对比了,青花姑娘送别的客人,都是礼节性相送,而送方捕头的时候,又有眼神儿交流,却并没有那么多礼节,而分别之时,青花姑娘还用口语跟他说了三个字,小的猜测,应该是,等消息!”

“嗯……”

苏善听着汪云的详细讲述,那隐藏在夜色在之中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震惊,还有不敢置信的感觉,这汪云当真是观察细致,滴水不漏,当初把他留在身边还真是正确的决定,就这么一天的功夫,就看到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找到这些可疑之人,估计得耗费不少时间!

“你这件事做的不错。”

沉吟了片刻,苏善突然又是问道,

“想不想练武?”

今日汪云的表现,更让苏善有了培养他的心思,虽然此人老实心善,但这份眼力和记忆力却也相当的过人,这是个人才,如果好好培养,以后一定会帮自己做不少事情,而学武的话,也能让汪云体力方面更强一些,做这种事更方便!

当然,也能有自保之力!

所以他临时有了传授武艺的想法!

“这个……”

汪云听着苏善的话,那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他自然是明白苏善的意思,而且,这个时代如果能有武功的话,来日对自己的发展也会很有好处,不过,他心里有些不与人知的秘密,再加上他心地善良的性子,也不想习武。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

“小的伺候主子身边就好,不想学那杀人的东西!”

“不想学?”

苏善倒是有些意外,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这汪云竟然不想学?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也不想强逼,有些失望的笑了笑,道,

“那便当我没说过,回去吧!”

嘎吱!

嘎吱!

马车不久之后便是回到了宅子,苏善让汪云连夜将白天确定的可疑之人全都记录下来,然后命人交给了张重山去暗中调查,两人都是回了后院,期间的时候,苏善心头出现了一瞬间想去看看许玉儿的想法,不过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一个宫女而已,他已经给了护心丹,没必要去过多的关注!

“苏公公,您回来了!”

而刚回到后院,苏善便是看到有一个纤瘦的丫鬟身影迎接了过来,夜色虽然昏暗,他却也看清楚了这人的面容,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而那眉眼之间颇有几分恭敬和紧张的神色。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他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

“奴婢绿秀,是张统领今早上命人把奴婢从宫里接出来的,说是伺候苏公公的起居饮食。”

小丫鬟脸蛋儿上的紧张之色更浓,连忙是跪在了苏善的脚下,她在宫里的时候就听说过苏善的名头,杀人不眨眼,面对这么一个家伙,心跳忍不住加快,连大气都不敢出。

“张重山这个家伙……”

苏善大概猜到了张重山的心思,他应该是觉得少了许玉儿,自己没人伺候不方便,或者还有一些更多的想法,自己身边也缺少一个宫女来做那些事情,有些无法发泄,会难受?这个宫女送过来,就是那种作用?

“下去吧!”

苏善皱着眉头看了这宫女一会儿,淡淡的挥了挥手,绕过她回了屋子,而那屋门也是咣当一声被紧紧的关闭了,待那小宫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苏善的脸色突然变的阴沉了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砰!

低沉的劲气汹涌,桌面上留下了五个穿透的窟窿,木屑缓缓的飘落,他的眼神儿也是变的格外的难堪起来,阉人,这个身份,就算自己已经适应了,但身边的人还是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就连张重山也不例外,他也从没有把自己当做正常人!

刚刚那个小宫女,应该也知道被派遣过来是做什么的,那时候的眼神儿里,有恐惧,也有明显的厌恶,她肯定也是瞧不起自己这种残缺之人的?肯来到这里伺候,应该就是迫于无奈!

“这个残缺的身子……还真是可恶啊!”

安静了许久,苏善突然是用拳头重重的砸起了自己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咚咚作响,而连着砸了十几下以后,他才有些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阉人……”

“呵,这个身份,还真是容易让人变的敏感脆弱啊……张重山或许没有那些龌龊的心思?这个宫女也没有那些想法吧?是我多想了吧?又或者是在青红院那种地方待了一整天,跟那两个风尘女子挨的太近,心理受到影响了?”

“苏善啊苏善……你要从心底里接受这个阉人的身份……不要再被影响了……”

“时间长了,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你不想变成疯子吧?”

许久之后,苏善抬起了头来,这时候的眼中的暴戾,不甘,还有愤怒的情绪已经统统都消失,变成了平静,他漠然的笑了笑,走到了床榻之旁,盘膝闭目而坐,片刻后,淡淡的气息激荡,他便是陷入了沉静之中。

……

转眼间,几日时间过去。

这几日中间,苏善又是带着汪云去了一趟青红院,同样是什么都不做,一边打探青红院里的消息,一边观察着那里面出现的客人们,而同时,张重山也是将汪云找到了那十几个可疑之人的调查结果送到了苏善的面前。

“你说的这些人我正在派人跟着,确实有些可疑,不过暂时只有一些基本的资料,你先看看。”

会客厅中,张重山将十几沓薄厚不一的卷宗送到了苏善面前,那黝黑的面庞上满是凝重,他喝了一口茶水,语气中又是带着些许的低沉说道,

“那个方雨丛我没敢查,这个人警惕心非常强,武功也不弱,我怕贸然派人过去盯着,容易暴漏马脚,不过这里面有他之前调查的一些案子,我觉得这个家伙可能真的和丽景楼有关系,他破很多案子的时候,消息很灵通!”

“一般的捕快或许都有一些自己的消息途径,但这家伙,明显消息比别人灵的多,有可能就是丽景楼在暗中帮忙!”

“我先看看!”

苏善摆手制止了张重山继续说话,目光在那些卷宗之上缓缓的浏览了起来,他看的很细,不想错过任何线索,一直是看了一个多时辰,张重山都喝了一壶茶,他这才是有些凝重的抬起了头来。

“这些家伙,确实都很可疑,你继续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苏善也是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有些低沉的道,

“至于这个方雨丛,我亲自去探探他的底细。”

“你去探他?”

张重山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凝重,还有些许的担忧,连忙道,

“这家伙可不简单,铁手神捕的名头不是吹来的,这几年长安城里有名的疑案,都是这家伙给破的,虽说消息灵通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是,这家伙心思极为缜密,任何蛛丝马迹都能察觉出来,你这样过去……”

“会不会打草惊蛇?”

“我会小心的!”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低声道,

“而且,我也必须得去查,丽景楼这件事,如果拖的太久,太后那边儿可不好交代,我感觉她走那一步的心思,很强烈……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

第五十八章夜行

铁手神捕方雨丛的宅子,位于荆北街的正繁华地带,苏善决定亲自调查这个家伙开始,便暗中让张重山在宅子对面购买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并带着人一起,开始盯着这家伙,因为他异常谨慎,倒也没有让方雨丛察觉到异样儿!

转眼间又是四五日时间过去,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倒是多少看的出来,此人是个难得的孝子,每日都是伺候着唯一的母亲吃过早饭,活动过身体之后,这才出去办差,而中午的时候甚至单独回来一次,给老母亲做饭!

而同时,张重山那边对其余十几个人深入调查的结果,也送到了苏善的面前,卷宗大概有一掌那么厚,有他们的住处,平日里的活动,与什么人交往,最近做了什么事情等等,经过苏善的翻看,大概把这些人的信息记载了脑子里。

十三个人,其中有六个人是长安城本地帮派里面的人,或多或少负责着一些职务,而进入青红院的目的,主要是在那种鱼龙混杂之地打探消息,剩下的那七个人,则都是近半年时间来到长安城的,早晚不一。

他们的身份是各地商人派过来的管家,或者亲信之类,据说是和青红院将要举办的奇珍会有关系,提前过来打探消息。

张重山原本觉得这些人可能和丽景楼的那件事没什么关系,想要放弃跟踪,但苏善并不这么认为,在不确定他们是否和丽景楼有关系之前,必须要一直紧紧盯着,宁可错查一千,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无他,只因为丽景楼之事太重要,经不起任何失败,而且到目前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确定的线索,只能广撒网,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夜色深沉,冰冷的风在天际之间呼啸着,庭院里有些残留的积雪随着风翻卷,不断的撞击着窗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苏善安静的坐在屋里,炭火盆里的火光明暗闪烁着,显得格外安静,而汪云等人则是负责在外面盯着!

“主子!”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那汪云突然来到了屋前,轻轻的叩响了屋门,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紧张说道,

“方雨丛出门了,穿的是夜行衣!”

“哦?”

苏善闻言,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那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略微的期待,今日方雨丛又是去了一趟青红院,和青花姑娘有接触,而这时候晚上突然出门,还是穿的夜行衣,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跟过去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亲自跟着他去看看!”

苏善这些日子一直在这里守着,身上穿的也是夜行衣,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是已经离开了宅子,借着夜色看去,方雨丛正小心的关闭了大门,然后掩映在夜色之中,朝着荆北街的西南方向飞快掠去。

咻!

方雨丛的武功不弱,这行走的速度也是不慢,很快便已经到了街道深处,苏善眉头皱了一下,也是飞身跟了过去,他这一阵子修炼穿云步更进一步,在隐藏自己身形的情况下,也能安稳的跟着。

咻咻咻!

不过片刻功夫,这方雨丛来到了一处完全漆黑的宅子面前,他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然后便是翻身跃进院子,苏善暗暗记下了这处院子的位置,然后也是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这宅子里面住着的人应该有些地位,苏善趴在墙壁暗处仔细观察,发现庭院的角落里,有不少的人影来回闪烁,而这些人手里又都握着刀,身上的气息明显是练过武功的,有一名头子模样儿的汉子,可能都到了后天中期!

“他在那里?”

苏善眯着眼睛在庭院里寻找,很快找到了方雨丛的身影,正对着宅子大门的会客厅里,昏黄的灯火闪烁着,一名身材魁梧,脸上生着些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站在方雨丛的对面,他很恭敬,还弓着腰,但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得靠近些,不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

苏善远远的看着,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他想靠近去偷听,但是那方雨丛的实力和自己相差不大,如果靠的太近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但是如果不靠近的话,就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有点儿麻烦!

“拼一把!”

沉吟了片刻,苏善眼中突然是迸射出了些许的凌厉,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心知肚明,有时候必须冒险,而更主要的是如今时间紧迫,自己却找不到丝毫关于丽景楼的消息,他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必须得试试!

心中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的沿着墙壁朝着那处厅堂靠近过去,片刻后,他又是借着那几道人影错开的空隙,悄无声息的跳入院子,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映,蹑手蹑脚的朝着厅堂靠近,片刻,来到了附近!

“方捕头,东西我这几日便派人暗中运进城,你放心,以我青龙帮的名头,再加上你的配合,在这片区域里做事情,不会有任何岔子,这次奇珍会,一定会给那些家伙们一个惊喜,这安静了许久的长安城,也该热闹热闹了!”

“即便如此,不得大意,虽然不知道那边儿想要做什么,但你应该知道,出了麻烦,咱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有东西运进城?和奇珍会有关?”

苏善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声音,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微微往前靠近,想要再进一步听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过,两人应该已经说完,那魁梧汉子恭敬的送方雨丛来到了门口,苏善害怕被发现,连忙是往后退了半步!

啪嗒!

就在这一瞬间,苏善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旁落的枯枝,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站在门口准备离开的方雨丛猛地扭过了头来,而身上也是随之升腾起了强横无比的气息,那名魁梧汉子也是察觉到异样儿,面色陡然阴沉,腰间的刀也直接抽了出来。

“什么人?”

“快去看看!”

魁梧汉子出声,那院落里的几名巡逻之人也都立刻从四面环绕了过来,纷纷握着刀,朝苏善所在的方向围绕过来,场间的气氛顿时变的有些凝重。

“该死……”

苏善脸上的神色变的阴沉无比,微微的握紧了双手,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过就是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跟到了这里,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就要暴露了……

“喵呜!”

而就在苏善准备动手的瞬间,那头顶的屋檐之上,传来了一声猫叫,一只通体漆黑的肥猫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了苏善脚下的枯枝上,又是发出了一阵哗啦声响,而紧接着黑猫又摇着尾巴走到了那几名巡逻之人的面前。

“帮主,是夫人的猫,找到了!”

为首的那个巡逻之人见到这黑猫,脸上的凝重之色顿时减弱了很多,连忙是收起了刀,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那黑猫走去,其余几名巡逻之人的面色也都放松了许多,准备去捉猫,这猫是夫人最喜欢的,丢了半日,府上都快找遍了!

得赶紧抓住,再跑了就不好捉了!

“先别抓猫,看看那边儿到底有没有人,废物!”

然而,方雨丛并不愧是铁手神捕,心思缜密异常,见到黑猫之后也没有丝毫的放松,阴沉着脸挥了挥手,冷声哼道,那魁梧汉子没敢多说什么,挥手示意两名侍卫按照方雨丛的话去做。

两名汉子被方雨丛呵斥的脸色有些难堪,但也不敢公然顶撞,他们不耐烦的来到了角落里,左右打量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然后道,

“真的没人,帮主,就是夫人的猫搞的!”

“去吧去吧!”

魁梧汉子挥了挥手,几个汉子带着黑猫离开,他则是有些忌惮的对着方雨丛拱了拱手,讪笑道,

“方捕头,没人!”

方雨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角落,最终也没有亲自过去看看,他扭头盯着那魁梧汉子,声音低沉的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无论成与不成,咱们可都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必须要小心,任何差错都不能出!明白吗?”

“我知道!”

魁梧汉子满脸赔笑的拱了拱手,然后便是送着方雨丛朝着院外走去,不久后,方雨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魁梧汉子脸色有些阴沉的走了回来,而嘴里还是有些不耐烦的哼着,

“切,铁手神捕,哼,不是上面儿给你消息,你能有现在的名头?一只黑猫就把你吓成这样?说好听点儿是小心,说难听了,就是胆小……妈的……”

阴沉的骂声逐渐远去,汉子也是走向了后院。

这时候,刚刚那个角落里,苏善有些心有余悸的从那屋檐之上落了下来,方才那两人查探时,他急中生智,双手抓在了屋檐的木梁上,这才侥幸没有被人发现。

“呼……”

“今晚收获不小,得叫张重山查查这个青龙帮了……还有奇珍会……”

暗暗的自语一声,苏善轻飘飘的翻过了院墙,然后朝着夜色之中呼啸而去……

第五十九章诸多线索

阳光明亮,天空碧蓝,今日的天气比平日里好了很多,空气中的寒风也不是那么明显,苏善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庭院里修炼天蚕身法,还有天蚕六式,瘦削的身影如同是鬼魅一般,飞快的闪烁,双手舞动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而隐约之间,还能够看到闪烁着些许殷红的光线闪动!

咻!

片刻后的功夫,那身影突然停在了庭院的中间,左右手则是分别握紧着,沿着他手掌的方向看去,有十来根极细的天蚕丝连接到了庭院四周的几棵枯树上,系紧了枯枝,而随着苏善猛的一拽,低沉的闷响随之而起!

砰!

足足有数寸粗的枯枝都是应声而断,而那断口的位置更是平滑的像是镜面一般,好似锋锐刀剑直接砍下来的,隐约还流露着锋锐之意。

“随着天蚕内气的提升,天蚕丝的锋锐程度比之前提升了不少,天蚕六式也又学会了一些,如今这第一总式,已经基本上掌握的差不多了,就是融会贯通,随意变换还差得远啊……”

目光在那些枯枝上扫过,苏善不露痕迹的收回了天蚕丝,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苏善没有在意,随意的伸开双手,任由后者为自己披上了裘皮的袍子,然后那身影端着脸盆上前,准备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你……”

这时,苏善也是看清楚了这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诧异,不是平日里伺候自己的绿秀,而是依然还在重伤的许玉儿,她脸蛋儿依旧是惨白无比,发紫的嘴唇儿也有些干裂,甚至站在寒风中都有些发抖,却依然是忍着痛举起了毛巾。

“你怎么没在养伤?”

苏善不知道后者心里想什么,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低声问道。

“苏公公,奴婢是您的贴身伺候宫女,这些事情理应我来做,奴婢不想假手他人!”

许玉儿眼睛里带着些许恍惚的神色,直直的盯着苏善说道,那眼神儿有些执拗,说话时,她胸口的伤势似乎发作,低低的咳嗽了一下,趔趄着往后退了半步,硬撑着扶在了一旁的石头椅子上。

“你伤这么重,先回去养着!”

苏善眉头又是皱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伤成这幅模样儿还来伺候自己,这家伙怎么想的?

“苏公公,奴婢不走!奴婢……不敢!”

许玉儿闻言,那脸蛋儿上顿时涌动起了一丝惶恐,突然是跪在了苏善脚下,抱着他的袍摆,苦苦的哀求道,

“奴婢害怕卧床的时间长了,绿秀会取代了奴婢,奴婢不想被苏公公赶走……奴婢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苏公公这么好的主子,如果不能伺候在苏公公身边,奴婢宁可去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苏公公……”

“咳咳……”

话音戛然而止,许玉儿那脸蛋儿上突然是涌动起了一丝异样儿的潮红,而同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殷红的鲜血随之喷出,她整个人也是哆嗦了一下,捂着胸口,痛苦无比的瘫倒在了地上。

她说不出话来,但依然死死的抓着苏善的袍摆,目光里满是决然!

“呼……”

苏善实在想不明白这小丫鬟为何会如此,不过他也不能真的把后者扔在这冰天雪地里不管,眉头皱了一下,将后者拦腰抱起来,朝着她养伤的厢房里走去。

“奴婢……谢苏公公……”

许玉儿紧紧的盯着苏善,那目光里的神色说不清楚,有感激,有欢喜,还有一种惶恐的珍惜,不过她的伤势实在是太重,话音没说完,就是彻底昏迷,歪着脑袋躺在了苏善的怀里!

嘎吱!

苏善抱着她来到厢房,轻轻的推开了屋门,然后绕过屏风把她放在了床榻之上,轻轻的给后者盖上了被子,他摇了摇头,准备让人去叫大夫,他还有丽景楼的事情要处理,可没工夫看着这许玉儿。

“嗯……嗯……”

然而,他刚转过身,突然听到许玉儿的床底下传来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眉头猛地皱了起来,他豁然是弯腰,右手并拢如爪,探了进去,片刻,随着一声艰难的惊恐的尖叫,一个穿着绿袍的身影被拽了出来。

竟然是伺候自己的宫女,绿秀!

不过她的状态很不好,手脚都被捆着,嘴里塞着布条,额头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鲜血流淌在了脸上,发丝也是被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而她看着苏善,那苍白的脸蛋儿上,惊恐之色更是浓郁到了极点!

“救……我……”

“怎么回事?”

苏善皱着眉头把她嘴巴上的布条拽出来,又给她解开了手脚上的绳子,绿秀哆嗦着,格外惶恐的跪在了苏善脚下,那身子都是在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哀求道,

“苏公公,求求您,放奴婢回宫吧……她……她是个疯子……她不让奴婢去伺候您……她要杀死奴婢……奴婢不想和她争执……她竟然真的从床上爬起来……把奴婢砸晕了……放到了这里……整整一天一夜了啊……”

“苏公公,求求您,放奴婢走吧……奴婢真的不敢了啊……”

“她是个疯子啊……”

苏善听着绿秀断断续续的话,又是扭头看向了昏迷的许玉儿,眉头皱的更加的厉害,几乎拧成了疙瘩,他突然间有点儿想明白了,他一直觉得许玉儿的眼神儿不太对劲儿,那种执拗,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她或许……心理……

“我明日让张重山送你回宫,这里的事情,你当不知道!”

苏善迟疑了一瞬,低声说道。

“奴婢谢苏公公,苏公公放心,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

绿秀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感激,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是咚咚的给苏善磕起了头来,连着磕了三个头,她这才是格外仓皇起身,跑出了屋子,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这个许玉儿,她疯了……

还有她身上的那些伤疤……

绿秀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赶紧远离这里!

“许玉儿……”

此时此刻,苏善站在许玉儿的床榻之前,目光里带着一丝纠结盯着后者发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宫女了。

两世为人,他心里明白,许玉儿很可能是之前遭受了太多的折磨,导致心理不正常了,自己之前稍微对她正常一些,就让她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感,甚至是变态的依赖,她肯为了自己去死,而刚刚,为了留在自己身边,又是那般……

这个宫女,在前世的话,应该就是精神病人吧!

“苏公公,张统领过来了!”

就在苏善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汪云的恭敬声音,苏善知道张重山肯定是送青龙帮和奇珍会的消息来了,这件事不能耽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心头的诸般情绪都给压制下去,然后便是走出了屋子,

“小玉儿昏倒了,派人请大夫过来看看,我去见张统领!”

“是!”

汪云一路小跑着退下,苏善则是大步流星来到了前院的会客厅,刚推开门进去,便见那张重山脸上带着浓浓的紧张之色,直接冲过来,拽住了苏善的肩膀,他目光格外凝重的把一本卷宗塞过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道,

“大事,你快看看!”

“嗯!”

苏善看着张重山这幅模样儿,就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他回到座位上,急忙是翻看了起来,而片刻之后,那阴柔脸庞上,也是泛起了难掩的凝重,眉头更是逐渐的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握着卷宗的手都微微的紧绷了起来!

卷宗上是青龙帮和奇珍会的消息,主要是青龙帮,前几日苏善暗中跟踪方雨丛听到对方要运东西进城,便立刻让张重山暗中调查,他没想到,对方要运进城的东西,竟然是……

火药!

足足有两辆马车的火药,估计不少于五百斤!

“这么多的火药,一旦引爆的话,几乎能够把一座宫殿给瞬间炸平,火灾也会无法控制,绝对会在长安城引起极大的震动,甚至可以说是通天的震动,而且,他们还提及了奇珍会,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想在奇珍会过程中作乱!”

“那样的话,更会带来极大的伤亡和混乱!这可是惊天大案!”

苏善眉头紧皱的时候,张重山那脸庞上也是带着无法形容的凝重和低沉,低声提醒道。

奇珍会,是长安城里相当上规模的一场盛会,届时不少各地的豪门贵族,甚至朝廷大员都会来参加,或者是购买,或者是拍卖各种奇珍异宝,而同时,因为奇珍会举办的时间临近年关,百姓们闲来无事,也会为了看热闹而来!

每次奇珍会,都几乎是万人空巷!

如果真的在那时候发生爆炸,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说是惊天大案,丝毫都不为过!

“确实是惊天大案!”

苏善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如果发生,会给长安城带来多么严重的影响,不过,他并没有像张重山那般,在这件案子上过多的浪费心思,金吾卫既然已经查到炸药,那就代表着他们随时可以控制炸药,把事件平息下去!

那这些炸药的威胁,就没多大了!

他很快从这些火药带来的震惊中恢复平静,然后开始思考真正的问题,其一,这件事是不是由丽景楼在幕后筹划的,而如果是他们安排的话,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其二,自己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幕后真正的大人物给牵出来!并顺势找到那本花名册!

“十三个可疑人物……青花,方雨丛,青龙帮,火药,奇珍会……”

无数的线索在脑海中盘旋,苏善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一时间又觉得所有线索都杂乱不堪,找不到突破口!

“或许,是时候抓个人来问问情况了!”

沉吟了许久,苏善那眼瞳之中突然是闪过了些许的森冷之色,他将那卷宗扔在几案上,抬头看向面色紧张的张重山,低声道,

“调遣金吾卫,去青红院抓人吧,主要目标是花魁青花,顺便把那里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借口,就用咱们被刺杀之事……”

第六十章惊弓之鸟

张重山的办事效率很快,几乎是一刻钟左右,近千的金吾卫便是被调遣而来,浩浩荡荡的侍卫们都是穿着黑色甲胄,腰间挎着百炼钢刀,而后排更是有近两百左右的弓弩手,漆黑的箭矢闪烁寒光,煞气凛然!

“张统领,抓人之前不要多说,尤其是刺客之事,更不要交代,我想看看那青花的反应!”

随着张重山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金吾卫如同是黑色洪流,直接便是涌出了金吾卫府衙,苏善跟在张重山身后出了门,轻轻的碰了一下他肩膀,低声嘱咐道,

“她心里有鬼,在不知道为什么抓她的情况下,肯定会以为那些事情暴露了,惊弓之鸟,最容易露出马脚,这是咱们寻找新线索的好机会,至于借口,就等抓了人之后再说,然后暗中派人传播出去便好!”

“我明白!”

张重山目光里带着凝重对着苏善点了点头,后者的聪明他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没有这些解释,他也会照做。

哗啦啦!

两人对视过眼神儿,那脸庞上都是泛起了更加凝重和凌厉,随后,张重山随后翻身上马,而苏善则是钻进了黑色马车,随着一声令下,两人在众多金吾卫的拱卫之下,快马加鞭朝着青红院方向呼啸而去!

浩荡如龙!

……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空气中的寒意比往日减弱不少,作为整个长安城顶尖的烟花之地,这青红院更是比之前热闹不少,在楼宇里面憋闷了许久的姑娘们甚至也零星的打开了良善窗户,目光慵懒而妩媚的看向街道。

而在那三楼的位置,正对着那面的一扇窗户也是被丫鬟轻轻的推开,并用木棍撑在了窗棱之上,紧接着露出了一张纤瘦而温婉的倩丽身影,眉清目秀,脸蛋儿白皙的如同羊脂玉,一双眸子里也是如同蕴着盈盈秋水,一个眼神儿便是盎然生波!

虽然是冬日,但那屋子里应该温软如春,女子仅仅穿着一层单薄的绿色轻纱,雪白从脖颈向下延伸,一直便是到了胸口,若隐若现的沟壑让这冬日的寒风都不敢过于轻薄,女子柔媚的红唇儿挑着,右手撑着下巴,看向了碧蓝天空!

颇有几分哀怨相思之愁!

“青花姑娘露面了!”

“我的天,不愧是青红院的顶级花魁,闻名不如见面,能够在她床榻上风流快活一次,我死都够了啊!”

“别痴心妄想了,能让青花姑娘伺候的,那个不是豪门贵族?就连铁手神捕也只能在她房里待上一刻钟而已,你有那个资格吗?”

街道上的百姓们,仰望着那一张文弱与妩媚并存的脸蛋儿,脸上都是泛着浓浓的火热,尤其是那些看得到吃不到的男人们,更是一脸的垂涎,议论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显得颇为的热闹!

“哼,一群蠢货……”

青花虽然站在三楼,但对那些议论和火热的目光却是察觉的清楚,狭长的眸子朝着那些爱慕之人瞥了一眼,妩媚的红唇儿微微挑起来,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鄙夷,这世间的男人便是这样,只在乎这幅皮囊,而且越是吃不到,越是发疯!

她最喜欢把这些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知无不答……

“办成了这件事,我的地位,应该能提升不少吧?”

她想到了自己负责安排的奇珍会爆炸火灾之事,那妩媚的脸蛋儿微微的抬起来,带着些许的森冷,还有炙热,看向了远处的天际!

真是有些期待呢!

哗啦啦!

哗啦啦!

而就在青花美眸中光芒流转的时候,那街道的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顺着声音看过去,浩浩荡荡的金吾卫,正飞快的沿着街道汹涌而来,那浩瀚的凶煞气息,几乎是将这冬日的寒意都给驱散了不少。

“金吾卫来做什么?”

青花的柳叶眉梢微微的皱了一下,脸蛋儿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疑惑,不过她并未太在意这些事情,无论如何这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在这青红院隐藏了数年,都没有暴露,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不会牵扯到自己的!

微微的笑了笑,她转身回屋,并命那随身伺候的小丫鬟把窗子关上,虽然是屋子里暖和,但外面毕竟是冬日,吹了这么久的风,也感觉到了些许的寒意呢!

哗啦!

而就在那窗子刚刚关闭的时候,金吾卫的侍卫便是停在了那青红院之前,只见张重山猛地勒紧了缰绳,那枣红色的骏马希律律的停了下来,他也是赫然咆哮出声,

“把这青红院给我围了,任何人等不得出入!”

“是!”

森冷的齐喝声翻卷如龙,凶悍的金吾卫立刻将周围的那些围观百姓纷纷驱赶开,然后如黑色洪流般朝两侧分散,瞬间的功夫把那青红院给牢牢的包围了起来,紧接着,那些弓弩手也都是半蹲下了身子,弓弩上弦拉紧,对准了这座奢华温软的楼宇!

“怎么把青红院给包围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怎么回事?金吾卫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青红院犯什么案子了?”

百姓们被这场景吓的有些脸色发白,惊恐的退到了更远的地方,而目光里也是都露出了浓浓的好奇之色,与此同时,三楼那扇即将被关闭的窗户被一双纤细手掌撑住,青花眯着眼睛凑到了窗户缝之前!

“怎么回事?冲青红院来的?”

那张温软柔媚的脸蛋儿上,也是泛起了浓浓的凝重,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哎呀,这位军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啊?我们青红院犯了什么事儿了啊!”

片刻的功夫,青红院的老鸨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跑了出来,那张肥腻的脸庞上布满着惊恐,来到了张重山的面前,满是惶恐的问道,青红院里面喝酒的客人们,也都是纷纷的投射出了诧异紧张的目光,一脸的不解!

“老东西,滚开!”

张重山早就得了苏善的嘱咐,一句废话也不说,直接翻身下马,一脚将那老鸨给踹的滚出去了几丈之远,后者肥胖的身子重重的撞在那门框之上,脸色变的更加苍白,而嘴角儿也是溢出了些许殷红!

“金吾卫捉拿要犯青花,但凡阻拦,杀无赦!”

“进去抓人!”

不等人们回过神儿来怎么回事,张重山已经是阴声冷喝,早就准备好的金吾卫,直接是纷纷的抽出了腰刀,然后如龙似虎的冲进了那青红院的大门之内,客人们被这场景吓的面色发白,纷纷朝着左右躲闪,而这些侍卫则是直接朝着三楼冲去!

“冲我来的?糟了!事情暴露了!”

青花一直从三楼紧紧的盯着这一幕,张重山的声音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见着那些侍卫们汹涌而来,那脸蛋儿上顿时涌出了难掩的惶恐,还有紧张,虽然不知道如何暴露的,但她这时候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她知道上面的规矩,被抓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你是否泄露了消息,都上面都不会再容你,而如果能逃出去,则还有一线生机!

必须销毁证据,逃!

咻!

那纤瘦的身子直接是掠回了屋内,来到了梳妆台之前,她格外紧张的把里面一个锁着的暗格打开,然后从里面抓出来了四五个纸条,慌乱不已的塞到了嘴里,因为纸条太多,她噎的有些难受,又是慌张的灌了一口温酒。

“青花小姐……”

这时候,那名伺候的丫鬟慌张的冲进来想要给她报信儿,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疑惑和惊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噗!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青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巴掌大小的弯刀匕首,后者目光凌厉森然,直接窜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寒光闪烁,小丫鬟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抹嫣红,鲜血喷溅而出,小丫鬟捂着脖子,惊恐绝望的倒在了地上。

“在那里……抓住她!”

这时候,金吾卫的侍卫们已经来到了三楼楼梯口,他们看到了青花杀人的一幕,一个个身上都汹涌出凶悍气息,直接朝着青花冲了过来。

“该死……”

青花知道外面守着近千的金吾卫,这些侍卫都是皇城精锐,虽然单个人的武功不高,但协同作战能力相当强,还有那么多的弓弩手,她不可能硬冲出去,目光里掠过一丝决然,她猛地将屋门关闭,又回到了梳妆台前!

哗啦!

慌张的从下层的暗格里抓出一个瓷瓶儿,从里面抓出一粒黄豆粒大小的红色药丸,她把药丸压在了舌头下,转身来到了窗户之前,顺着窗户缝看去,窗户正对着街道,距离对面的酒楼民宅只有数丈之隔!

砰!

金吾卫侍卫已经来到了门口,一声低沉的撞击,那大门直接被撞的瘫倒下去,几名侍卫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

“想抓我?做梦!”

青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和阴狠,一掌将窗户推开,提气纵身,直接是凌空而起,朝着青红院对面的酒楼掠去,那纤瘦身影飘若惊鸿!

“那是……青花姑娘?”

“她飞出来了?好厉害……”

“她怎么会……武功……这怎么回事?”

街道上的百姓们,青红院里惊恐的客人们,这时也看到了飞掠而出的青花,脸上都是露出了震惊神色,而那倒在地上的老鸨,脸上也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惊讶,她从来不知道青花竟然还是武功高手!

这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逃了?看来这激将法有用!”

马车之内,苏善看着瞬间落在了对面酒楼上,如同飘掠的鸿雁一般朝远处飞掠而去的那道身影,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森冷!

“张重山,包围青红院,上下彻查,任何人不得放过!尤其是青花的住处!”

“我去追她!”

森冷的尖啸声随之而起,那黑色马车低垂着的车帘轰然破碎,披着六爪黑色蟒袍的瘦削身影,凌空而起,砰的一声,苏善点在了马车车顶上,借着力量又飞上了酒楼的顶层,紧接着他施展穿云步,整个人爆掠而出!

想走?

怕是痴心妄想!

第六十一章百丈楼顶

哗啦!

随着苏善的身影飞掠而出,那张重山的黝黑脸庞上也是露出了难掩的凝重,他知道这青红院里很可能会有丽景楼的线索,不能有丝毫的耽搁,目光闪烁的瞬间,他已经是猛地将百炼钢刀给抽了出来,阴声喝道,

“都进去,把青红院所有人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封锁青红院,彻查所有地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青花的居所和接客之地。”

“是!”

剩下的那些金吾卫侍卫也都是目光里露出了浓浓的森冷之色,直接如狼似虎的冲入了青红院,那些客人们哪敢有丝毫的反抗,一个个都面色惶恐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原本的姑娘们,丫鬟们,也都是被迅速从各楼的房间里给拽了出来!

“搜!”

一时间,侍卫们在这青红院内仔细的搜查起来,而负责搜查青花住处和接客之处的那几名侍卫,更是张重山精挑细选的精锐和心腹,一个个的将床榻,梳妆台,甚至连花瓶儿,茶壶等等都仔细的查看起来!

没有丝毫的错过!

原本热闹奢华的青红院,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便是变的狼藉一片!

街道上,张重山眉头皱的如同疙瘩,凝重之意浓郁的化不开,而汪云也是得了苏善的命令,站在马车一旁,目光警惕而认真的在周围的人群,还有青红院里的那些人身上扫过,寻找更多的可疑线索!

现场气氛凝重,煞气凛然!

仿佛连那冬日的严寒都被驱散出去,犹如是大山压在人们的头顶,凝重无比!

“苏善,你可要小心啊!”

沉吟了片刻,张重山抬头看向了远处,苏善和青花的身影,已经成为了两道黑点,正飞快的在长安城的楼宇和院墙之上起伏闪烁,并不断远去,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露出了些许的担忧!

青花所在的组织神秘莫测,不管是不是丽景楼,她们在长安城里的人手都不会少,方雨丛,青龙帮,甚至还会有更多隐藏的人,苏善孤身一人去追,潜在的危险不少,虽然自己已经派出去了不少的金吾卫支援,但也担心的不行!

咻!

长安城的楼宇奢华恢弘,层峦叠嶂,而那建筑风格也是各式各样,青砖红瓦,雕栏玉砌,更是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苏善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飞掠的青花,阴柔的脸庞上满是森冷和煞气!

“青花姑娘,武功倒是不弱,但是,你觉得自己能逃出这长安城吗?”

穿云步施展的越发凌厉,苏善脚尖轻轻的点在了一处青黑色的石雕之山,瘦削的身子又是腾空而起,一瞬间的功夫跃出去了数丈之远,而距离那道玲珑身影的距离也是更近了一些,说话间,他随手抓起了一块瓦片,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砰!

青花的武功倒是颇为的不弱,察觉到身后的破风声,纤瘦的身子猛地一个急转,改变了方向,瓦片在她落脚之地炸裂,溅射起了一片残砖碎末,而她则是一声不吭,又加快了脚步,飞上了另外一处三层的楼宇!

哗啦!

这处酒楼是长安城里排的上号的酒楼,苏善曾经和张重山来过一次,正是那聚德楼,此时正是客人络绎不绝之时,酒楼里几乎人满为患,人们谈笑之间,看到了突然掠上楼顶的那道纤瘦而玲珑的女子身影,都是纷纷探出了脑袋看起热闹!

“那是青红院的花魁,青花姑娘!”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这么厉害?”

“她怎么还会武功?”

能够来聚德楼吃饭的,也非寻常人物,自然是去的起那青红院,有人认出了青花那玲珑惊艳的身影,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而周围的人们听闻此言竟然是青花,也都是惊诧不已,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青花姑娘,留步吧!”

而这时,苏善也是从旁边飞掠了过来,他刚刚其实是故意和青花追逃的,他想试试能不能引出更多的幕后之人,不过这么久,并没有任何人出现,看来对方是不会来了,那这场追逃的戏码也就没意义了!

咻!

冷笑声落下的瞬间,苏善双手之间分别射出了几道天蚕丝,如今他对天蚕丝的操控已经炉火纯青,殷红纤细的丝线爆掠而过,其中三根直接缠绕在了青花的脚腕上,而剩下的两根则是牵扯在了两个瓦片上,轻轻一甩,直接朝着青花逃窜的方向砸了过去!

“可恶!”

青花察觉到身后的破风声,娇媚的脸蛋儿上露出一丝阴森,瘦削的身子猛然向着旁边闪烁,同时双手之间的弯刀匕首迎上了那瓦片,砰的一声,瓦片碎裂,她目光闪烁,就要又朝着楼宇之下掠走!

她不想恋战,只想逃!

嗤啦!

这时,苏善却是冷笑一声,轻轻的拽了一下右手,殷红的天蚕丝陡然拉紧,青花那洁白的脚踝之上顿时传出了撕裂般的剧痛,而细细的殷红也是瞬间漾出,她的身影随之停下,双手本能的朝着脚踝处斩去!

噗!

一丝低沉的轻响传出,三根天蚕丝直接被切断,她的身影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向脚踝,一丝细细的光亮瞬间消散,只剩下了不断往外渗透的殷红,那伤口虽然不深,但却也疼痛难忍!

“死太监!”

青花晃动了一下脚踝,适应了疼痛,然后抬头看向了苏善,那柳叶眉梢微微的挑着,眼眸之中更是寒光闪烁,这时候她已经明白,这太监不简单,尤其是那红色丝线,更是防不胜防,想要逃出去必须得先把他留下!

“青花姑娘,跑的很快嘛!真没想到啊,青红院顶尖花魁,竟还是个武林高手!”

苏善也知道对方的想法,却并无任何忌惮,他轻轻的笑了笑,将随风摆动的黑色蟒袍袍摆系在了腰上,以防止接下来交手受到影响,然后双手微微握成爪形,目光里带着森冷落在了那道让无数男人疯狂的玲珑身影上。

“废话少说,你想抓我,做梦!”

青花根本不和苏善废话,金吾卫必然飞快的赶来,耽搁的时间越长,自己走掉的机会就越是渺茫,必须尽快动手解决对方,森冷的声音落下,她脚步突然是迈开,以格外虚幻飘逸的姿态,朝着苏善飞掠而来!

同时,那双手掌间的弯刀匕首,也是寒光闪烁,煞气森然!

咻!

瞬间的功夫,妖娆有致的身影到了面前,银色寒光与那纤细手掌一起,分别刺向苏善的面门和心脏,无论是速度还是劲道,都是颇为的不弱,甚至还有些许的低沉颇风之声,逼迫的苏善脸颊有些发疼!

“武功当真不弱!”

苏善目光凌厉,脚掌吸附在楼顶的瓦片上,而上半身则是以腰部为中心朝着后方仰倒,弯刀匕首擦着胸口而过,他右爪猛地上探,抓向后者右手手腕,而左爪则是直接探向了后者的小腹,凌厉分毫不弱!

咻!

青花的武功当真是厉害,比之当初刺杀苏善的那几名胡庸余孽都要强,如此凌厉攻击,她并未有任何的慌乱,只见右手猛地撤回,躲过了苏善的鹰爪,而紧接着左手向下直刺,奔向苏善的心脏!

而对于小腹之处的鹰爪,竟然浑然不惧,显然是要一伤一死的狠辣法子!

“哼!”

苏善察觉到青花的意图,心里对这个看似柔弱,却心狠手辣的女子多了几分重视,冷哼声响起的瞬间,他的右爪横扫,格挡在了青花的左臂上,两人的手腕碰撞,爆发出了一阵强横劲气波动!

砰!

苏善的天蚕内气远在普通内力之上,而他又是修炼过刚猛锋锐的鹰爪功,这力道自然不弱,青花的弯刀匕首以凌厉迅猛见长,力道上的劣势明显,瞬间的功夫,整个身影便是被震的朝旁边歪扭了过去!

而同时,刺向苏善心脏的刀锋,也失去了准头!

哗啦!

趁着这个机会,苏善左爪向侧方横转,扫向了青花的胸口,后者身形尚未稳住,仓皇躲闪,却依然只听的嗤啦一声,锋锐的劲气横扫而过,直接将那一袭深绿的衣袍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同时连着系在腰间的裙带,也是被震裂!

哗啦!

轻薄的绿袍随之敞开,随着风飘舞,青花玲珑惊艳的身子,更是显露无疑。

青绿色的胸衣,半遮掩的裹着,那两团雪白微微耸动,几乎呼之欲出,紧包着玲珑翘臀的青色内裙摆,仅仅遮挡到大腿根部,修长笔直如玉的双腿,还有那一截玲珑纤细的腰肢,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哇……”

聚德楼上的客人们早已经被两人精彩的交手震惊的不行,而这时候,又看到寻常难得一见的春光,尤其是那微微荡漾的波涛,还有若隐若现的裙下光景,一个个都是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那店小二更是脸庞发红,留出了口水,甚至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都不顾的这是三楼,一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死太监,你的武功也不弱!不过,想抓我,还远远不够!”

青花对楼宇之下的那些炙热目光根本视而不见,她冷冷的哼了一声,直接将碍事的绿袍给撕扯了下来,扔向了楼宇之下,绿色的袍子随着寒风飘落,又是引起了一阵尖叫,而她则是滚动了一下喉咙,把压在舌下的那枚药丸吞进了喉咙!

轰!

药丸入口而化,那玲珑妖娆的身形之上,也是随之爆发出了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浩瀚气息,甚至,她头顶上束着头发的紫色丝带,都是被震的碎裂了开来,瀑布般的黑发随着那凌厉气息飞舞荡漾,在明媚阳光下,映衬着那道身影更是妖艳异常!

几乎让人挪不开眼睛!

“好厉害!”

“真没想到啊,青花姑娘这么厉害……”

“这是什么境界啊?”

楼宇之下的客人们自然是被这场景吸引,那脸庞上的炙热意味也是越发浓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恍惚的感觉,两大高手在近百丈的聚德楼楼顶大战,其中还有青红院的花魁,长安城最惊艳的青花姑娘。

而她还只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玲珑妩媚的春光几乎一览无余,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一幕啊!

必须不能错过!

“先天?!你这是要拼命了啊!”

苏善感受着那如浩瀚浪潮般翻滚而来的压迫感,阴柔的面庞上却是泛起了难掩的凝重,而那微微眯着的眼瞳,也是不由自主的紧缩了一些!

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气息竟然一瞬间提升到了先天!

难缠了!

不过,凝重归凝重,他倒是没有多少忌惮,反而是隐隐有些兴奋,百丈楼顶之上战先天,那感觉会很不错吧?

第六十二章狠战先天

“死太监,拿命来!”

刹那之间,青花身上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巅峰,那纤细的柳叶眉梢猛地挑起,玲珑身影也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苏善爆掠而来,强行以药物把实力提升至先天,她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几乎是在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咻!

瞬间的功夫,一抹寒光随着那赤裸的洁白手臂出现在苏善的面前,直奔他脖颈而来,面对如此高手,苏善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接便是将天蚕身法施展出来,周身似乎又出现了那九宫八卦的虚影,他脚步向着旁边迈动,惊险躲过这一刀!

咻!

与此同时,他十指间也是分别射出了十根天蚕丝,以天蚕六式的精妙招式配合,脚跟立定在红瓦之上,身子向着旁边侧弯,四五根天蚕丝抻成直线,以眼花缭乱的速度,朝着青花的纤白手腕缠绕过去!

叮!

青花目光凌厉,凛然不惧,左手夹带着弯刀匕首的银芒自上而下劈来,天蚕丝虽然坚韧,但却根本拦不住这锋锐刀锋,直接被斩断,而紧接着,青花那修长玉腿以诡异的姿态迈出,整个身影朝着前方毫无预兆的窜出数步,出现在了苏善身侧!

“死!”

一声尖啸,右掌上的弯刀匕首则是朝着苏善的脖颈划过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出手的方位,都刁钻狠辣至极,一时间,苏善竟然都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天蚕身法毕竟是一流,他脚步陡的向右侧迈出,身子则是顺势移动!

嗤啦!

不过,他的动作到底是慢了一些,刀锋的劲气在脖颈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线,隐约的刺痛让他眉头皱的更加凝重,然而,青花却并没有停手,又是步伐迈动,玲珑身子如影随行,贴近了苏善的右侧!

咻!

弯刀又是随着掌风而来,苏善再度后退,同时双手射出天蚕丝,缠绕向青花的手腕,试图阻拦片刻,这一招确实有用,青花忌惮天蚕丝,直接以左手横斩,切断了天蚕丝,而右手再度刺来的时候,苏善已经趁机躲出了那一刀的锋芒范围!

嗤啦!

刀锋擦着蟒服的袖袍掠过,撕扯开了一道口子,而这时青花连续进攻,旧力已经耗尽,正是新力转换的时候,苏善目光陡然凌厉开始反击,天蚕身法施展,他瞬间绕向青花身后,同时天蚕丝则是飞快的旋绕,缠在了后者的手肘之上!

嗤啦!

苏善猛地勒紧,细细的天蚕丝在后者的洁白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殷红血线,不过青花实力已经步入先天,实力也不可小觑,瞬间的功夫那内息便已经调整过来,只见银锋闪过,几根天蚕丝直接被切断开来!

咻!

而又一瞬,她已经是回转过身形,踏着诡异玄妙的步法射来,两道银锋更是分别刺向苏善的面门和心脏部位,煞气凛然,苏善则是目光凝重,双手各自握着五根天蚕丝,拧成了一缕,阻拦了那刀锋片刻!

叮!

天蚕丝再次被切断,苏善却已经趁着这极短的时间以天蚕身法掠到青花的身旁,新的天蚕丝咻咻的射出,分别缠绕向她的左右手手腕,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一些,将左右手的五根天蚕丝都拧成了一股,这样会更坚韧一些!

“可恶!”

青花一心想要速战速决,却被苏善的绝妙身法还有这诡异的丝线纠缠的无可奈何,心里无端的生出了浓郁烦躁,眼看双手再次被天蚕丝缠绕,她那妖媚的脸蛋儿上突然是露出了一丝阴狠决然之意,而眼眸也陡然间眯了起来!

“去死吧你!”

一声尖喝,她先是以左手刀锋斩断了缠绕着右手的天蚕丝,然后竟不再管左手上的天蚕丝,突然转身朝苏善一刀刺来,她已经拼命,宁可被勒断了左手,也要先把这死太监给宰了,如此才能逃出升天!

嗤啦!

苏善没想到青花对自己都如此狠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弯刀匕首逼近,噗的一声,硬生生的刺入了胸口,剧烈的疼痛透骨而来,而那漆黑蟒服也是瞬间染上了殷红!

“够狠……”

低头看了一眼刺破胸口的弯刀,苏善那阴柔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痛苦,竟然是迸射出了更加难掩的凌厉,还有凶残,对方够狠,但自己又何尝不狠?当初为了破解化骨绵掌,浑身上下筋骨尽碎,都能承受,这点儿小伤又算的了什么?

“哼……”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苏善猛地是抬起了头,那一双眸子里,更是涌动出了魔鬼一般的森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遍体生寒,青花同样是被这个眼神儿惊了一瞬,而就是这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咻!

苏善猛地伸出了左手,直接是硬生生的抓在了那弯刀匕首露在胸口外面的半截刀刃上,不让它再往胸口里刺入半寸,任由皮肉被割裂,鲜血流淌,他都无动于衷,而那面庞上甚至有些变态般的快感,或许是狰狞。

他死死的盯着惊慌失措的青花,阴声狞笑,

“想断手杀我,不可能!”

“但,你不想要左手,我却可以帮你弄下来!”

“你……”

青花从这个声音,还有这个眼神儿里,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森寒,甚至还有浓浓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扔在了千年冰窟一般,她恍惚了一下,心里的狠辣迅速减弱,变成了彻底的惊恐!

她目光恍惚,右手仓皇的用力,想要把苏善手里的弯刀匕首给拽出来,然后切断左手上的天蚕丝,再远离这个疯子,但是,苏善抓的太紧了,她感觉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好像都切到了苏善手指的骨头上,但那匕首,却根本就动弹不了分毫!

嘎吱!

青花近乎绝望的时候,苏善的右手有了动作,他咬着牙,猛地向后拽紧!

啪!啪!

两根天蚕丝被挣断,但是剩下的天蚕丝则是嗤啦一声,深深的切入了青花左手手腕的骨头上,她的面色变的格外的痛苦,惶恐,忍不住的尖叫了起来,她恍惚了一瞬,几乎是把所有的内力都灌注在了右手上,然后拼命的往后猛拽!

噗!

弯刀匕首近乎切断了苏善的左手手掌,带着一篷鲜血脱离了出来,青花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迫不及待的朝着几根天蚕丝劈砍了过去!

她要切断天蚕丝,把左手保住!

她怕了,真的怕了!

但是苏善并没有给她机会,只见那天蚕丝上的红芒又一次暴涨,而苏善竟然更是强行施展了天蚕身法,朝着远处爆掠,而天蚕丝也是瞬间被拽的紧绷到了忌惮!

嗤啦!

这一瞬间的拉力达到了巅峰,青花的左手手腕,连着骨头,硬生生被切断了开来,洁白温柔的手掌,还有掌心里的弯刀匕首,一起飞了出去,殷红的鲜血也是直接喷薄了出来,青花痛的面色惨白,目光绝望,更是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嚎叫!

“啊……”

她踉跄着跪在了地上,抱着血流不止的断腕,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断手之痛,刻骨铭心,即便她有着远超常人的狠辣,却依然承受不住,而那双眸子里也是泛着痛苦和惊恐,甚至有眼泪流淌了出来!

太痛了!

而且,她更多的是恐惧,这个太监根本就是疯子啊!

“给我滚下去!”

青花已经被痛苦折磨的失去所有战意,苏善却依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随着那低沉森冷的喝声响起,他已经是施展起了天蚕身法,随着一道细微的狂风卷过,他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青花的面前!

砰!

右手握成了利爪,毫无任何怜香惜玉的意味,直接是带着刚猛和锋锐,硬生生的朝着对方那柔弱而洁白的香肩砸了下去,凶戾之意凛然无比!

“不要……”

青花早已经被彻底的吓破了心神,虽然还有先天境界的实力,但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她恍惚着,仓皇无比的尖叫着,举起右手试图去抵挡,竟然都忘记了调动内力!

砰!

锋锐刚猛的利爪落下,那纤细洁白的胳膊根本就不堪一击,只听的一声闷响,那整个纤细的前臂都是被硬生生的震断,鲜血飞溅,白骨显露,而青花也是被那股力量震荡的直接头朝下趴在了楼顶之上!

她身子底下的瓦片,更是哗啦啦的碎裂了一片!

“让你滚下去,听不懂吗?”

眼看着青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苏善脸上的狰狞之色更浓,他狂笑着,一脚踩在了她的后背之上,砰的一声,那聚德楼的楼顶终于是支撑不住,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青花的身子直接是从裂缝里坠落了下去,和那无数的碎裂瓦片掉在了三楼的大堂里!

“啊……”

“杀人啦……”

三楼大堂里的客人们被这场景吓的脸色惨白,惊恐无比,尤其是看着那被切断的手腕,蠕动的血肉,还有那硬生生砸断了的手臂,一个个都是忍不住的尖叫起来,纷纷的往后退,有些胆小的人,更是承受不住,哇的一声把刚刚吃的东西都呕吐了出来!

这时候的青花,断腕断臂,浑身鲜血,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妖娆火辣的风采了!

现场更是混乱到了极点!

哗啦!

片刻后,苏善也是从那楼顶之上跳了下来,他不顾众人恐惧无比的眼神儿,狞笑的来到了那青花的面前,他伸手拽住了后者的乌黑秀发,将她身子硬生生的提起来,如同是狰狞的魔鬼般,拖拽着那具昏迷的身子朝楼下走去!

地面上,则是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

触目惊心!

第六十三章确定青花身份

哗啦!

苏善一路拖着浑身是血,彻底昏迷的青花走下聚德楼,无数的客人们都是被这血淋淋的场景吓的面色惶恐,不敢有丝毫的靠近,人们惊慌失措的后退逃窜,有人甚至躲进了客房里不敢出来,甚至连那老掌柜,都瑟瑟发抖的趴在柜台下面,不敢露面!

这太监实在是太凶残了,自己中了一刀,像是没事儿一样,还把青花姑娘打成这样,跟个疯子一样,谁敢在这时候招惹啊?

砰!

片刻的功夫,苏善将青花拽出了聚德楼的大门,而这时候,一队啥气森然的金吾卫也是从街道远处汹涌而来,为首的是一名身子瘦削却异常高大的中年男子,那人看到苏善胸口的伤,还有昏迷的青花,心头忍不住惊了一下,连忙跑上前,半跪于地,

“提督大人,卑职支援来迟,还请恕罪!”

“免了,把她带回去,关进天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苏善才没时间和这将领多说,直接将昏迷的青花给扔了过去,几名金吾卫侍卫赶过来,丝毫没有什么怜香惜玉,将青花用铁链牢牢的捆了起来,然后押了下去,侍卫统领凑步上前,拱手道,

“提督大人,您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不必,把你的马给我,我去青红院看看情况如何!”

苏善低声哼道,那名将领不敢有任何违背,连忙是把自己的马匹牵了过来,苏善翻身上马,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背上,直接是朝着青红院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待他身影远去时,这名将领也是悍然挥手,

“押人犯回天牢!”

“是!”

一队金吾卫押送着昏迷的青花,如狼似虎撤退。

金吾卫的身影逐渐远去,聚德楼上死寂的气氛终于是恢复了一些,客人们纷纷的露出头,不过那脸庞上则是更多了几分震惊和惶恐。

“你们听到那个金吾卫将领怎么称呼那个太监了吗?”

“好像是提督大人!”

“御马监提督?是不是那个入宫半年,就扳倒司礼监胡庸的苏善,苏公公啊?”

“肯定是他……”

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话题,人群之中顿时又传出了一阵倒吸冷气的惊叹声音,御马监提督苏善,智计无双,心狠手辣,入宫半年便是扳倒了皇宫最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胡庸,成为了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些事情,早已经传遍了长安城,人们对苏善这个名字,更是早就如雷贯耳,如今见到真人,更是见过了那一场百丈楼顶之战,更是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位苏公公,当真是凶悍至极啊!

而且,传言好像还不够,他不止是智计无双,心狠手辣,这武功也是相当的厉害啊,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抓青花姑娘吗?”

沉吟了许久之后,那人群中又是传出了一道充满疑惑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便是有人给出了回答,那是一名魁梧的汉子,是张重山暗中安排在长安城各处,负责探查和散播消息的人,他扫了一眼众人,格外大声的说道,

“我知道,金吾卫好像在调查前些日子提督大人和金吾卫统领遇刺的事情,那青花姑娘和那些刺客有关系,是胡庸余孽……”

“胡庸余孽?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谁能想到,一个青楼花魁,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啊……”

“是啊,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胡庸余孽?”

紧接着,人群中又是传来了带着些许震惊的议论之声,那名魁梧汉子听着这些议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长安城的,张统领安排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该回去复命了!

……

驾!驾!

苏善策马扬鞭,从宽阔街道上疾驰而过,因为他身上穿着六爪蟒袍,而胸口又带着浓郁的殷红,路过街道的时候扩散出了不少的血腥气,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抓捕青花的事情,也是随之被传播的沸沸扬扬。

苏善并未太在意这些,片刻的功夫,便是来到了青红院之外,牢牢封锁的金吾卫连忙是给他让开了道路,而张重山也是满脸凝重的迎接了过来,看到后者胸口的伤势,还有手上的鲜血,连忙是担忧的问道,

“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青花抓了,送去天牢了!”

苏善随意的甩了甩手掌上流淌的鲜血,目光带着凝重看向已经一片狼藉的青红院,低声问道,

“怎么样,这里有没有新的发现?”

“呼……”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苦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这青花做事太小心了,整个青红院,所有的地方,尤其是她的住处和接客之处,都彻查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汪云那边儿也仔细观察了所有人,这些家伙没什么异常,好像真的不知道青花的身份!”

说完,张重山的眉头都是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这么大的动作,原本以为能够搜查到什么线索,结果除了抓一个青花,却一无所获,实在是有些懊恼。

“没事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让咱们查到线索,那就不是丽景楼了!”

苏善却并没有任何的失望,好像全部都已经料到了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张重山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安慰,张重山眉头皱了一下,听着他这句话好像还有些别的意思,思量了一会儿,猛地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狂喜的意味,小声问道,

“你已经确定青花和丽景楼有关系了?那青花交代了?”

“确定了!”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

“不过不是青花交代的,稍后给你解释!”

“好好!”

张重山知道这里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地方,人多嘴杂,更容易隔墙有耳,也不再多问,不过那黝黑的脸庞上却充满了喜色,还有无法掩饰的好奇,之前他们只是怀疑这青花是丽景楼的探子,但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不敢妄自下判断!

如今苏善竟然说确定了?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收获!确定了这一点,接下来很多的事情就可以针对性的来部署调查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头苍蝇四处乱碰!

而他更好奇的是,苏善到底是怎么确定的?

看出来的?

“走,回天牢!然后跟我说说你怎么确定青花身份的!!”

因为青红院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消息,张重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继续盯着,将后续的事情交代给了手下,他便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将苏善扶上了马车,而他则是骑着自己的枣红马,跟在了黑色马车之后。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回到了金吾卫府衙,明亮的阳光闪耀着,偌大的府衙气势恢宏,无数披着黑色甲胄的侍卫们警惕而立,那浓郁的煞气压迫的气氛有些凝重,张重山将苏善从马车上带下来,走向天牢!

“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确定青花身份的?”

路上,张重山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拉着苏善的胳膊问道。

“通过刚刚交手判断的!”

苏善略显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边推开了天牢那扇厚重的钢铁大门,一边低声解释道,

“刚刚和她交手,她使用的步法,我见过!你猜是什么?和前些日子刺杀咱们的大内余孽使用的飘雪迷踪一模一样儿,飘雪迷踪是大内武库秘不外传的武功,除了大内高手,也就只有当年的丽景楼高级探子才有资格练习!”

“这青花显然不是大内余孽,那就必然是丽景楼培养出来的,绝无其他可能!”

“不错!”

张重山闻言,也是格外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内武库的武功,被外人学会的几率很少,几乎是零,通过这一点儿,倒是真的可以判断青花的身份,他这时倒是有些感谢起那四个刺客了,如果不是他们刺杀,暴露了飘雪迷踪,还没这么快确定青花的身份呢!

那几个刺客,又是提供抓捕青花的理由,又是无意间帮自己二人确定了青花的身份,还真是帮了天大的忙,不知道他们泉下有知,会不会被气的再死一次?

“如今已经确定了青花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位青红院花魁!”

苏善脸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笑意,他也没想到,这次抓捕青花,竟然能够误打误撞确定后者和丽景楼的关系,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收获,为自己日后的部署和调查,指明了道路,确实得谢谢那几个刺客!

“参见督主!”

“参见张统领!”

说话间,两人沿着幽深昏暗的地道走进了那守卫森严的天牢之内,两旁守卫的侍卫们纷纷拱手行礼,两人脸上带着笑意,逐渐的朝深处走去,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还有那腐烂潮湿的腥臭气息逐渐变的浓郁,两人也是随后来到了那关押青花的牢房之前!

斑驳的刑具架子矗立着,青花被粗细不一的铁链子挂在上面,悬挂着,那让无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身体,还有那张妩媚惊艳的脸蛋儿,此刻都已经失去了光彩,鲜血淋漓,断腕,断臂,颇为的狼狈凄惨!

哗啦!

青花早就已经醒来,听到了囚牢外面的脚步声,也是有些挣扎的抬起了头来,当他看到苏善那漠然的脸庞,还有那如鹰隼般的阴狠眼神儿时,忍不住的恍惚了一下,眼瞳中更是生出了浓浓的惊恐!

这个疯子,来了!

第六十四章这些还不够

嘎吱!

苏善淡淡的扫了一眼满脸惊恐的青花,并没有说话,随着旁边的侍卫将囚牢大门打开,他面色漠然的走了进去,有人将桌椅摆放好,随后又有执笔狱卒,还有负责给苏善处理胸口伤势的人走了进来。

嗤啦!

苏善将沾满血污的蟒服撕扯开,露出了赤裸的胸口,右胸的位置有一条手指般长的伤口,鲜血虽然隐约结痂,但皮肉依然翻卷着,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苏善好像都不觉得痛,坐在了椅子上,示意那大夫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

“青花姑娘,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胸口的血痂慢慢的被撕裂开,大夫有些紧张的清理表层的皮肉,苏善面庞上的神色依旧是平静而漠然,他一边若无所事的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青花,问道,那语气听起来平静,却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我知道!”

青花眼瞳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声音有些紧张的说道,

“提督大人抓我,是为了调查您遇刺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和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跑,是因为前些日子刚刚盗取了福隆钱庄,偷了几百两黄金,我以为是这件事情暴露了,刺杀的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

之前青花被押送到天牢的路上,其实就已经醒来,她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也知道苏善是为了抓刺客才找上了自己,并不是那些事情暴露了,她心里早就后悔不已,如果当时不跑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实在是自己太大意了!

不过,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她也很快想到了应对苏善的办法,刺杀的事情肯定是和自己没关系,她是绝对清白的,苏善以后也会查清楚,而自己只需要把逃跑的借口想出来就好,而恰好,之前也做过案子!

她相信,这些理由可以完美的糊弄过去,迷惑苏善,自己也能够有机会逃过一劫!

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不过青花刚刚说完,心里便是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有些紧张的抬起头,看向苏善,只觉得后者脸上的神色格外的阴冷,像是毒蛇,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嘲讽,而那轻轻挑起了嘴角儿里,更是有着让人心悸的森冷!

她惶恐的咽了口吐沫,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

“呵……”

苏善淡淡的盯着青花,那阴柔的脸庞上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猜的出青花的心思,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在外面放的那些消息,想要用这种办法迷惑自己,逃过一劫,毕竟刺杀的事情和她真的没关系。

不过,自己的真正目的,可不是这些!

漠然的盯了青花片刻,苏善将茶杯里的水喝干,轻轻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带着些许的轻蔑,笑道,

“看来,青花姑娘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有必要先提醒你一下,希望看到这些东西以后,你能好好考虑,该怎么回答我!”

说完,苏善对着张重山挥了挥手,后者从怀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卷宗,冷笑着拿到了青花的面前,然后一页一页翻看出来,给青花观看,上面有方雨丛和她的联络,有青龙帮运送火药进城,还有关于奇珍会的事情,以及那十几个可疑之人的线索。

“你……”

青花看着这些详细的信息,脸蛋儿上的神色逐渐变的惊恐起来,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自己真的暴露了?而更可怕的是,苏善已经早就把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更深的青龙帮,以及那些火药都查出来了!

自己做的那么隐秘,他怎么知道的?

他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的?

而恍惚了一瞬间之后,她也是猛地回过了神儿来,外面传言抓自己是为了寻找刺客的事情,应该都是苏善的障眼法,他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同伙的警惕之心,不打草惊蛇,这家伙,这份心思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片刻后,青花又是猜到了一些更可怕的事情,苏善布这么大的局,知道了那些事情却只抓自己,不抓方雨丛等人,也不打草惊蛇,好像图谋的不只是这件事,还有更深的目的,更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此时此刻看着苏善,有种彻底无助的感觉,这家伙,太狡猾,太让人看不透了!

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你竟然早就知道了……厉害!”

恍惚了许久,青花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她绝望的盯着苏善那张阴柔脸庞,眼瞳之中的神色变的有些死灰,她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甚至反抗的机会了,如果自己不配合的话,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

无法想象的非人折磨!

想到苏善那狠辣的模样儿,她甚至感觉到了灵魂深处都在颤抖。

而同时她也在想,就算自己交代了所有,这家伙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吧?那些折磨,一样会来,一样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哇……”

心中生出这些念头,青花的眼神儿突然变成了狰狞,竟然直接张嘴朝着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现在只有自杀,才能够让自己死的痛快一些!

不过,她咬舌的动作并没有得逞,一双纤细的手掌伸过来,捏住了下巴,嘎吱一声,她的下巴便是脱臼,再也咬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带着漠然笑容的苏善,眼睛里的惊恐和绝望更加浓郁。

“青花姑娘够狠,先是断腕求生,又是咬舌自尽,这份魄力,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厉害的,巾帼不让须眉啊!”

苏善轻轻的拍了青花的那张惨白脸蛋儿,目光里的森冷之意越发的浓郁,然后轻轻的笑道,

“不过,你却是不够了解我,我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前,不会让你死的,只会让你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生不如死!”

“你……”

青花被这森冷的声音吓的头皮发麻,甚至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她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哆嗦了两下,那沾满着血污的双腿上,流淌下来了一丝水渍,竟然是被吓的控制不住自己,失禁了!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好好考虑,用心回答我的问题!”

苏善低头看了一眼,阴柔脸庞上的笑意更加浓郁,然后转身回到了座位上,那名给他处理伤口的大夫被他身上的气息吓的双手有些发抖,面色苍白的凑过来,为他包扎伤口,而同时,一名侍卫进来,点燃了半根香!

囚牢里死寂的可怕,只有那淡淡的香火燃烧着,青花身子哆嗦着,绝望的盯着苏善,那种恐惧几乎是渗透到了骨子里!

哗啦!

又是过了片刻,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负责执刑的狱卒带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走了进来,有锈迹斑斑的骨夹,有带着腐肉的铁刷子,有通红的烙铁,有流淌着血水,镶着倒刺的铁鞭,甚至还有专门针对女囚犯的铜马!

而随着那半根香逐渐到了尽头,青花的眼睛陡然瞪大,彻底的被吓的崩溃,然后哇的哭了出来,有些声嘶力竭的哀求道,

“不要,不要用刑,我都说……”

“你很识时务!”

苏善笑了笑,对着执笔的狱卒挥了挥手,狱卒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将笔墨纸砚摆放好,开始按照青花的供述,飞快的写了起来!

“我是长安城天干乙门之首,这次要做的事情,是趁着奇珍会的机会,由青龙帮和方雨丛配合,在青红院附近埋上火药,并引起火灾,给长安城造成混乱……”

“除了方雨丛,青龙帮,乙门还有三个商人,都在你们的线索里,他们和甲门,丙门的商人配合,拿出稀世珍宝,并放出消息,吸引大魏朝各地的人过来参加奇珍会,为的是让这次奇珍会办的更加盛大!”

“到时候爆炸也会更有效果……”

“甲门,还有丙门,我并不清楚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负责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们铲除掉了乙门以后,这次爆炸依然会进行,上面做事一直都很谨慎,每次都会准备三个备案,任何一个备案出事,剩下的备案就会启动……”

“所以,你们想要彻底阻止这件事,还得找到甲门和丙门的人才行……”

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青花终于是交代完毕,然后那脸蛋儿上带着浓浓的惊恐,看着苏善哀求道,

“苏公公,我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真的都交代了……求求您……”

“嗯,确实交代了很多,也很详细!”

这时候,苏善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有人送过来了新的蟒服,并伺候着他穿在了身上,他缓缓的站起身,将腰间的系带勒紧,然后来到了那依然惊恐颤抖的青花面前,他拽着后者的头发把她脑袋拎起来,笑着道,

“但是,还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苏公公,您……到底想……想要什么?”

青花被那个眼神儿吓的肝胆俱裂,脸蛋儿上的苍白之色也是更加的浓郁无比,格外仓皇的问道。

“你身后的主人是谁?在哪?”

苏善低头盯着那张惶恐惨白的脸蛋儿,阴柔的脸庞上闪烁着难掩的森然,阴声问道。

什么火灾,爆炸,十二天干甲乙丙门,根本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最想知道的是,丽景楼真正的主人,是谁,是不是刘瑾?或者梁秉智?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只有找到那个家伙,找到花名册,这件事情才是彻底的完结!

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第六十五章肚子里的线索

“主人……”

青花看着苏善那近乎魔鬼般的眼神儿,脸蛋儿上的神色变的越发惊恐,甚至有些绝望了,她早就猜到自己说出的那些事情,不可能让苏善满意,后者想要的是更多,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主人是谁!

组织里这方面控制的相当严密,十天干,十二地支,每次接受任务指令,都是由完全不同的人随机送来,主人从没有露过面,这么多年,她自从加入组织以后,就从未见过主人一面,这让她如何交代?

这也是她当初想要自杀的原因,她讲不出苏善想要的东西,对方绝对会以为自己有所隐瞒,那非人的刑罚,都会一样不落的降临在自己身上,目光在那些刑具,尤其是在那专门针对女人的铜马之上扫过,她心里的绝望和恐惧,更是浓郁到了极点!

“苏公公,我真的不知道啊……主人从来没有露过面,全部都是他来联系我们,而我们所有的人,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苏公公给,求求您……”

恍惚了一瞬间后,青花脸蛋儿格外惨白的盯着苏善,苦苦的哀求道,

“不要用刑……”

“不知道?我可不确定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我说过,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消息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只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确定要试试?”

说话间,苏善猛地将青花的脑袋砸在了刑具架后面的铁皮之上,剧烈的撞击让她痛的不行,而头发也是被撕裂掉了不少,那脸上的惊恐之色,更加的浓郁,但她是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继续苦苦的哀求,

“苏公公,我真的不知道,求求您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善懒得再和青花废话,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掌,然后便是回到了座位上,然后漠然的对着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执刑之人挥了挥手,森然道,

“用刑!”

“苏公公,不要……”

青花被这一句话吓的彻底魂飞魄散,那脸蛋儿上的惊恐之色简直就是无法形容,声嘶力竭的尖叫了起来,但是苏善根本视如不见,他平静的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把那重新倒好的茶水送到了嘴边儿,轻轻的抿了起来!

哗啦啦!

而同时,两名执刑的狱卒将悬挂着青花的刑具架子给搬到了铜马之上,然后一名狱卒把铜马背部的铜环打开,露出了带着尖刺的刑柱,而另外一名狱卒,则是阴沉着脸,开始扭动下面的机关!

嘎吱!嘎吱!

刑柱缓缓的伸出,青花脸蛋儿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仓皇,恐惧,她死死的瞪大着眼睛,惊恐无比的尖叫出声,而那沾满血污的身子,更是剧烈的挣扎扭动了起来,刑具架和铁链子被拽的哗啦啦作响,却根本无济于事!

“啊……”

片刻,青花的身子突然是紧绷了起来,而那脸色更是惨白到了极点,张大着嘴巴,发出了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叫,悲凉的叫声在这囚牢之内响彻,让人听着都有些脊背发凉,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旁的张重山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将脑袋扭到了一旁,而那执笔的狱卒,也是觉得头皮发麻,低着头,手微微的哆嗦着,不敢再看,就连旁边看守的侍卫,都是觉得有些胆寒,将脑袋扭到了一旁!

“你想清楚,不想在这种痛苦之中死去,就说!”

苏善眉头皱了一下,也是转身朝着囚牢之外走去,他虽然狠辣,但对这种近乎变态的折磨女子的刑罚,也是有些抵触,不想再看!

“苏公公……我真的不知道啊……啊……不要……”

“不要啊……”

青花看着后者的身影逐渐远去,又是苦苦的哀求,不过,苏善没有理会她,而倒是那身子下面的铜马,嘎吱嘎吱的摇晃了起来,青花感觉整个人都几乎要崩溃了一般,又是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瘆人而可怖!

“你确定她还有新的线索吗?”

囚牢之外,张重山黝黑脸庞上泛着凝重,看着苏善,低声问道,刚刚那场景,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是女子,就算是丽景楼的探子,也不至于……那么折磨!

“我不确定,但我不想放过任何可能!”

“她是目前唯一一个可能找到丽景楼的人!”

苏善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阴柔脸庞上的森冷,更是浓郁的可怕。

丽景楼,花名册,他必须要找到!

这关系着他将来要走的路!

“苏公公,苏公公……”

两人在囚牢外面等待了片刻,囚牢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侍卫格外慌张的跪在了两人的面前,那人身上带着不少鲜血,而脸上的神色也是格外的惊恐,仓皇的说道,

“出事了,人犯强行自爆经脉,自杀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苏善脸上的神色突然是变的森然无比,他已经将青花的内力给封住,怎么又自杀了?他一脚将那报信儿的侍卫踹开,然后便是阴沉无比的冲进来天牢之内,张重山也是格外的凝重,急忙跟了进去!

最深处的囚牢内,有着浓郁无比的血腥气息,青花瘫软着身子趴在铜马之上,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是往外渗透着鲜血,而那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里,也都是流血不止,铜马上更是有着不少碎肉和血迹!

她还残留着一些气息,听到苏善的脚步声,艰难的抬起了头,那眼神儿中的怨毒和狰狞,几乎是如同厉鬼,她死死的盯着苏善,气若游丝的狞笑道,

“死太监……你这个魔鬼……”

“我就算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放弃吧……你找不到主子的……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哈哈……哈哈……”

噗!

格外狰狞的惨叫声突然是嘎然而止,青花整个身子僵了一下,喉咙里也是喷出了一口殷红鲜血,然后便是彻底的失去了气息,不过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苏善,其中的怨毒和恨意,浓郁的无法形容!

“该死!”

苏善看着这一幕,阴柔脸庞上涌动起了无法形容的阴森之意,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能找到丽景楼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所有的一切,又是成了死结,那种感觉,简直就是让他有种发狂的迹象!

砰!

狠狠的咬着牙,他突然是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钢铁栅栏上,低沉的劲气爆炸开来,那手指般粗的囚牢大门都是哗啦啦的震荡,甚至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手印!

“苏公公,饶命……”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自爆经脉了……我们不是有意的……”

几个执刑的狱卒感受到了苏善身上那勃然而起的滔天煞气,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格外的惊恐,他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磕的还相当的用力,那额头上瞬间便是铁青,然后又有血迹渗透了出来!

“苏公公……”

一旁的张重山也是感觉到了苏善的不对劲儿,出声想要劝慰,不过,他话音刚响起,却见苏善身上的气息突然停下,而那目光也是猛地变亮了一些,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苏善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一般,冲到了青花尸体的前面。

地面上,血腥一片,他低下头,从那一滩夹杂着内脏碎块儿的血迹里,捏出来了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东西,谁也不敢打扰他,都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苏善则是紧张的把那东西拿到了旁边的盐水盆里,清洗了起来!

片刻,他把那东西拿出来,是一张碎纸屑!

“碎纸屑……碎纸屑……”

苏善目光近乎疯狂的闪烁着,然后死死的盯着青花的尸体,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什么,而思量了片刻之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右手握成了爪形,直接朝着青花的左侧腹部戳了进去,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溅射了他满脸!

那场景宛如地狱!

张重山皱了皱眉头,喉咙忍不住的滚动了两下,然后把头扭到了一旁,而那几个狱卒还有守卫的侍卫,更是被这场景震撼的面色发白,有一人更是恍惚了一下,直接呕吐了起来,这实在是无法直视!

哗啦!

苏善却不管不顾,右手在青花的腹部仔细的翻腾着,片刻之后,他的手猛地抽了出来,上面有触目的血腥,还有一些脏腑的碎渣,而更明显的是,他的掌心里,有一些细碎的纸条,虽然被鲜血浸染,但却勉强保持了原状!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吞下了东西!”

苏善看着手中的纸屑,那阴柔的脸庞上,又是迸射出了些许的期待,随手将纸屑扔进了旁边的盐水盆里,阴声吩咐道,

“清洗干净,给我摆好!”

“是是是!”

两名狱卒慌里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凑到盐水盆里,开始清洗那几张小纸条,不过半刻钟左右,七八张纸条都是被清洗干净,然后平整的铺展在了桌子上。

苏善和张重山忙是紧张无比的看了过去。

“火药……”

“奇珍会……”

“甲乙丙门配合……”

“余……皇城司……宋……舌……”

将所有的纸条全部看了一遍,基本上全都是关于这次奇珍会爆炸火灾的命令,而只有其中一张不同,苏善缓缓的将那纸条捏了起来,不过,纸条被破坏的比较严重,前面和后面的几个字迹根本就看不清楚,苏善的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自言自语,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死寂片刻,他身后的张重山,突然出声。

第六十六章消失的刘瑾

“这是宋书辞!”

张重山那张黝黑的脸庞上满是凝重,多少还有些悲痛之色,低声说道,

“皇城司的一位司衙,主要负责管理长安城的水事,也就是防火的工作,大概半年前被人杀了,案子到现在还没结,这个纸条上的半个余字,应该就是除的右边部首,而舌,是辞的左边部首!”

“连起来就是,除皇城司宋书辞!”

或许是察觉到了苏善诧异的眼神儿,张重山苦笑了一声,继续解释道,

“我之所以清楚,是因为我和宋书辞是儿时的伙伴,虽然关系不是特别的好,但他死去的时候我还专门去他家中吊念,他是被人一刀割了脖子,死的很惨,家里的孩子才刚刚满月没多久,老婆因此差点儿出事,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宋书辞,水事司衙?”

苏善把目光从张重山身上收了回来,阴柔的脸庞上泛起了浓浓的凝重,为什么丽景楼要除掉这个皇城司的司衙?水事?难道和奇珍会的那场大火有关系?对,一定有关系,爆炸产生火灾后,皇城水司一定会有所动作!

“或许能够从这里面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苏善感觉这两者之中肯定有关联,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猛地看向了张重山,低声道,

“你去,暗中调查睡死衙,确定宋书辞死后,是谁接管的水司,还有,他上任这段时间,具体做了什么事情,我要的是所有的事情,一定要清楚,一五一十的给我!”

“明白!”

张重山目光凝重的拱了拱手,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的和丽景楼有关的青花自杀了,事情又陷入了僵局,而这位新的水司,或许就是找到新线索的关键,他不敢有任何大意。

不过顿了一下,他又是沉声问道,

“青花怎么办?还有方雨丛,青龙帮,那些火药?这件事如果不处理的话,永远都是大麻烦,如果真的有爆炸火灾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用管!”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

“你忘了青花交代的了?长安城有天干甲乙丙三门,任何一门出事,都会有其他两门补上,这场爆炸一定会进行,咱们现在如果去处理青龙帮和方雨丛,一定会打草惊蛇,而甲门和丙门接管的时候,就会更加的隐秘!”

“不利于咱们深入调查!”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不知道,任由它们去安排,如果对方继续由方雨丛等人行事,必然会派新的乙门门首过来,咱们可以盯着这个人,顺藤摸瓜,而如果他们怀疑,放弃乙门行事,也肯定会把火药转移给甲门和丙门,咱们同样可以顺着这个线索,继续寻找丽景楼!”

“所以,不要动!”

“还有,立刻把青花的尸体悬挂在菜市口,传出消息,青花尚未审讯便已经自爆经脉自杀,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悬挂于此,纯粹是为了警示胡庸余孽,杀鸡儆猴,这样更能让丽景楼减少警惕,方便咱们调查!”

“我明白了!”

张重山虽然心思粗,但脑子却也转的够快,把苏善的计划听的很明白,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绝对是目前最佳的安排,那黝黑的脸庞上泛着些许钦佩,拱手道,

“放心吧,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小心行事!!”

苏善目光凝重的拍了拍张重山肩膀,两人便是随后离开的天牢,而随后,又是有侍卫将青花的尸体处理一下,带出去,运往长安城斩首的菜市口!

……

某处!

这是一间格外昏暗的暗室,大概有方圆四五丈左右,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冰冷的石床落在暗室的角落里,上面盘膝坐着一位格外瘦削的老者,暗室的墙壁上挂着两个火把,火光微微的摇晃,勉强能够看清楚这位老者的面容!

须发已经洁白如雪,而或许是年龄实在太大的缘故,这些头发也显得十分斑驳稀疏,而那张脸庞上更是布满着浓浓的皱纹,就像是鸡皮一般,全部都抽搐着拥挤在一起,一双眸子微微的闭着,没有丝毫的气息!

看起来就像是死人一般!

嘎吱!

暗室的屋门被人缓缓推开,有淡淡的光线和低沉的脚步声一起出现,老者察觉到动静,轻轻的抬起了头,顺着他目光看去,是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脸庞方正,颇有些英朗之气的年轻男子,衣衫锦缎,腰间挂着佩剑,那一双眸子里则是泛着恭敬。

如果有朝廷里的老人,或者胡庸之流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男子的面貌与当年武阳门之变被除掉的首辅大臣,梁余国,极为的类似,而不难猜测出,这便是那位消失的梁余国之子,梁秉智,至于那位老者,虽然容貌因为老态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但同样也能被认出来!

他便是当年执掌丽景楼,并在武阳门之变以后消失的大太监,刘瑾!

嘎吱!

梁秉智轻轻的关上屋门,来到了大太监刘瑾的面前,后者当年带自己逃离长安陈的时候,受了一些伤,而眼睛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对光线特别的敏感,不能够见太多的光,否则就会流泪,所以必须留在这暗室里!

“义父,长安城出事了!”

梁秉智来到刘瑾面前,恭敬的拱了拱手,低声道,

“乙门青花,被抓了,死在了天牢里,现在尸体被悬挂在长安城菜市口。”

刘瑾没有说话,梁秉智迟疑了一瞬,继续说道,

“不过,根据探子送来的消息,对咱们的事情没有什么影响,青花被抓,据说是因为御马监提督和金吾卫统领在长安城遇刺,寻找刺客的过程中怀疑到了青花身上,被抓了之后,还没来得及审讯,就自爆经脉死在了天牢里!”

“御马监提督?”

这时,刘瑾那干瘪的脸庞微微抖动了一下,终于是发出了声音,那声音格外的沙哑,甚至有些破风箱扇动的感觉,让人听着有些头皮发麻,他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是那个苏善吗?”

“正是!”

梁秉智点了点头。

“呼……”

刘瑾那鸡皮般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凝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迟疑了少许以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这个苏善,入宫半年,就把胡庸那等人物扳倒,一举铲平了大内和胡庸党羽,不简单啊,而且他这次出宫的目的,也尚未可知,咱们这次做的事,干系太大,为了以防万一,让他给破坏了,得小心提防着啊!”

“一个年轻太监而已,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梁秉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刘瑾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格外凝重的道,

“当然用的着!你别忘了,当初我和你父亲的事,就是被胡庸给一手破坏掉的,我们与他相比,已经是差了一筹,而这苏善能够扳倒胡庸,自然是比胡庸要强,如果这苏善目的在咱们,说实话,我这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必须如履薄冰!”

“这样吧,你通知乙门方雨丛,奇珍会之事他们放弃,改成继续潜伏,青龙帮将准备好的火药转移到丙门,由他们负责爆炸之事,距离奇珍会开始还有一个月,丙门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部署,虽然是麻烦一些,但却能让人安心!”

“三十万两黄金,尤其是还有那张前朝遗留的藏宝图,关系着咱们复国的大业,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啊!”

“明白!”

梁秉智听完刘瑾的分析,对那苏善也是有了一些忌惮,凝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进城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刘瑾又是突然问道。

梁秉智笑了笑,道,

“已经安排好了,五日后,我们便以江南精雕大师的身份进去,然后便可以准备开启地下的那处暗殿。”

“再等五日……”

刘瑾闻言,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期待,而眼神儿都有些明亮了起来,淡淡的道,

“几十年没有回长安城了啊,真是怀念呢,呵,你也可以看看你梁家的祖宅,当面拜祭梁家先祖了……”

第六十七章千鳞护手

夜色深沉,整个长安城都是被一种低沉和压抑笼罩着,寒风在街道上呼啸,路上的行人们都是被吹的有些瑟瑟发抖,用力裹紧了脖领子,朝着各自的家中急匆匆行去,菜市口的断头台上,青花的尸体悬挂着,则是给这夜色更平添了几分阴沉!

路人们,甚至都不敢从这里经过!

白日里发生的那件事情,尤其是聚德楼楼顶之战,更是传遍了长安城,御马监提督的狠辣手段,通过这番传播,更是让所有人都心悸不已,现在,都已经有人用他的名字来吓唬小孩子,有止哭的效果了。

哗啦!

此时此刻,苏善忙完了金吾卫的事情,刚刚赶回到了府宅之内,他有些疲惫准备回屋休息,却见面色惨白的小玉儿紧张的出现在了面前,她手里端着一个食盒,因为伤势依然严重的缘故,走路有些蹒跚!

“苏公公,您回来晚了,这是奴婢特意给您留着的饭菜,还是温热的!”

小玉儿将食盒拎到桌子前,费力的将食盒打开,依次将几个精致的小菜摆放在了桌子上,而准备这些的时候,小玉儿似乎胸口的伤口被牵扯,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身子也微微摇晃了一下,看起来极为的虚弱!

“你不必如此!”

苏善皱了皱眉头,坐在了桌子旁,低声道,

“绿秀我已经赶走了,以后我身边就由你伺候着,不会有人来顶替你,这些日子,你就放心养伤,不用非得伺候,小心伤口发作!”

小玉儿听到苏善的允诺,那苍白的脸蛋儿上泛起了浓浓的感激,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狂喜,她恍惚了一下,急忙是跪在了苏善脚下,低声道,

“奴婢谢谢苏公公,谢谢苏公公!奴婢的伤不碍事,苏公公是主子,为了奴婢赶走了身边伺候的人,奴婢不能让主子为难,奴婢不痛,可以伺候主子……”

“呼……起来吧!”

苏善看的出小玉儿的执拗,也了解这宫女的心理,不想再多说,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后者起身,而他自己则是吃起了晚饭,片刻功夫,晚饭结束,小玉儿则是满脸欢喜的将碗筷等等收拾好,蹒跚的走了出去。

“这个小玉儿啊……”

眼看着后者身影踉跄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站在窗户前的苏善,轻轻的叹了口气,闲暇之余他思考了关于小玉儿的事情,这个宫女虽然心理不太正常,但对自己却是真的忠心耿耿,或许可以好好培养利用!

如果用的好,肯定会比常福,汪云更可靠!

“等她伤势好了,好好安排吧!”

目光闪烁片刻,苏善关上了窗户,盘膝闭目坐在了床榻之上,片刻后便陷入了沉寂。

小玉儿收拾完了碗筷,清洗干净,拖着疲惫痛苦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她先是喝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汤药,然后硬撑着坐在了靠近窗户的镜台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上半身的衣服缓缓的解了开来!

胸口处的纱布上渗着丝丝缕缕的鲜血,还有那满身的疤痕,在铜镜里显得异常清晰,看起来有几分狰狞的感觉,小玉儿呆呆的看了片刻,将那纱布缓缓的解了开来,露出了虽然结痂,但依然殷红可怖的伤口!

“嗯……”

她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颜大夫给的黑色药膏,一个人对着铜镜,缓缓的在伤口之上涂抹,或许是太痛苦的缘故,她那张脸蛋儿都是微微的抽搐着,而即便是咬着牙,也是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哼,鼻尖上也是渗出了些许细汗!

大概一刻钟左右,伤口全部被黑色的药膏覆盖,铜镜里赤裸的那道影子,更加显得恐怖,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小玉儿盯着看了片刻,竟然是有些痴痴的笑了起来,片刻以后,她自言自语的道,

“老东西,你说我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你说错了啊,我现在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主子,他不咬我,不烫我,也不那样对我,他还为了我,把别的丫鬟都赶走了呢!”

“当初真不应该杀了你,应该留着你,让你看着,我的下场其实很好呢!”

声音落下,小玉儿那苍白的脸蛋儿上甚至是露出了难掩的满足,她轻声笑着,将衣服缓缓的穿好,然后躺在了床榻上,紧接着,又从枕头下面拽出了一块沾染着鲜血,已经发黑的布条,抱在了怀里!

这是她偷偷从苏善染血的衣服上取下来的,上面是苏善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她抱着这块儿布条,感觉睡的特别的踏实,那些噩梦,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公公……奴婢会好好伺候你的……”

“死都会!”

……

清晨,淡淡的阳光从有些薄云的天空上倾洒下来,整个长安城都是显得有些阴沉,庭院里寒风呼啸,窗户纸微微的震荡,而屋子里的炭火经过一夜的燃烧,已经到了尽头,屋子里的气温显得有些低!

苏善依旧是盘膝坐在床榻上,正低头检查着自己手上和胸口上的伤口,昨夜修炼一夜天蚕神功,并用天蚕丝将伤口包裹,如今这伤口竟然恢复了很多,尤其是右手上被天蚕丝切割出来的裂口,竟然恢复了大半,这实在是有些怪异!

“武功秘籍里说的没错,天蚕丝和天蚕内气配合,对伤势恢复大有好处!”

淡淡的笑了笑,苏善将手上的天蚕丝全部收敛了起来,他虽然没有极力隐藏天蚕丝,但也不想那么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来,略微活动了一下手掌,他又是打开了因果系统!

通过和青花交手,还有跟踪方雨丛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不太够,将来还要面对大太监刘瑾那种大敌,还有丽景楼的高手,他必须得抓紧一切时间提升。

“这一阵子的收获倒也不错!”

系统界面上的因果值竟然提升到了九万,有从青花身上得到的,青红院老鸨,那几个黑衣人刺客等等,都和这一阵子的活动有关,而之所以说不错,是因为当初给小玉儿换取了护心丹以后,才剩下了七万!

这增长了两万,已经是相当大的收获了!

“购买十五年份的内力!”

脸上的喜色逐渐隐去,苏善将界面转移到内力购买界面,并下达了指令,随着一阵光晕爆炸开,身体内又是出现那些温和的气息,他急忙是运转天蚕决,将这浩瀚的普通内力转化成了天蚕内气!

“后天后期30/30,真正的到了后天后期巅峰了!”

感受着磅礴浩瀚了不少的天蚕内气,苏善那阴柔脸庞上的笑意更加的浓郁,真正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就是准备突破先天了,只要再打通了任督二脉,自己的实力,就算是真正的达到了高手之列!

而还有一点,突破先天以后,天蚕神功就可以往更高的层次修炼,二重以上,无论是天蚕丝,还有天蚕决,都会更强!!

“不过,打通任督二脉的事情,急不得,要徐徐图之!”

适应了增长的天蚕内气,苏善又是把系统界面转移到了那兵器一栏上。

分别和黑衣人,青花,两次交手,他都强行用天蚕丝勒断了对方的骨头,而同时,自己的手也被勒出了很深的伤口,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件手套之类的东西,保护在手上,这样以后使用天蚕丝,会更厉害!

“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苏善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他只是随意的看看,毕竟自己的要求太怪异,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东西,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儿挑了起来,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笑意。

顺着他目光看去,界面之上出现了一个银色近乎透明的掌套之类的东西,而下面的介绍则是写着,千鳞护手,以九色蛇第九次所蜕之银皮裁剪而成,坚韧无比,普通刀枪无法切开,可空手入白刃,适合修炼掌法之人使用!

“还真有这种东西?二流中品兵器,价值三万因果值,也买得起!”

笑了笑,苏善便是直接选择了购买,而后光晕闪烁,眼前出现一双银色护手,上面有细细密密的一层鳞片,手摸上去有些清凉的感觉,而且还十分的柔软,上面还绣着一个从环绕整个手掌的金色小蛇!

苏善轻轻的将其戴在了手上,勒紧尾部的金色丝线,调整到和自己的手掌最契合的状态,然后将丝线合扣在了手腕上,他尝试着握手,张开手,发现这千鳞护手柔韧性也相当的好,根本不会对自己的活动产生任何影响!

“试试威力!”

心头闪过更加浓郁的喜色,苏善右手猛地射出一根天蚕丝,然后缠绕在了一旁的桌子腿上,猛地用力,啪的一声,桌子腿被切碎,而天蚕丝也是崩裂开来,而有千鳞护手的保护,他的手上却没有任何事情!

“真是合适啊!”

苏善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了这护手,自己再施展天蚕六式的时候,威力就会更强了!

“苏公公,张重山来了!”

就在苏善不断的适应着千鳞护手的时候,门外传来的汪云有些急迫的声音,他眉头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丝期待,然后急忙跑了出去。

“应该是宋书辞那件事有结果了!”

第六十八章夜探梁家老宅

哗啦!

苏善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跑进了会客厅,然后便是看到了同样有些凝重的张重山,两人也没有什么废话,后者直接是将调查得来的详细消息全都放在了几案之上,消息倒不是很多,主要的还有一张长安城的地图!

“我已经查过了,宋书辞被杀后,是一个叫做陆秋的人接管了皇城水司,他上任之后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水司衙的取水路线进行了调整,你看这里!”

张重山在那长安城地图上用手指出来一条线,低声道,

“原本负责防护城东区域火灾的取水路线,是荆北街加东华街连通东华门,这个区域一旦发生火灾,皇城水司的救火水车会从这里的水司衙出发,经过荆北街和东华街,然后从东华门出城,在护城河取水!”

“而现在,则是把荆北街变成了荆南街!”

苏善顺着张重山所指的路线在地图上缓缓扫过,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张重山讨论,低声道,

“青红院就在城北,也就是说,奇珍会爆发火灾的话,水司衙的取水车原本会从荆北街经过,陆秋把路线特意更改到荆南街,那关键应该就在这荆南街上!帮我个忙,把荆南街的详细情况,给我送过来!”

“没问题,我这就派人去户部去取,整个长安城所有的情况,那里都有详细的记载!”

张重山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凝重,转身出了会客厅,而苏善则是继续仔细的盯着那长安城的地图,并眯着眼睛思考,他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只要再破了这个局,或许就有办法牵出丽景楼!

“荆南街的所有卷宗,给!”

大概一个时辰后,张重山带着厚厚的几沓卷宗重新回了会客厅,这些卷宗足足有半人那么高,都是用绳子小心的捆绑着,上面还蒙着厚厚的灰尘,是荆南街范围内所有的建筑等等,将近三十年的记录!

《长安城——荆南纪事——十三年》

《长安城——荆南纪事——二十三年》

《长安城——荆南纪事——新八年》

苏善没有过多的和张重山客套,直接是将那些卷宗上的绳索解开,然后从三十年前开始的卷宗,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些纪事记录的事情,都是荆南街这些年发生过的大事,时间,地点,都记录的十分详细!

甚至连每栋宅子的易主等等,都记录的十分清楚!

不过,这些卷宗的消息实在是太多,苏善看的比较慢,他一直是从上午看到了傍晚,当那夜色降临,屋子里的光线变的昏暗,有些看不清字迹的时候,汪云和张重山又是帮他点燃起了灯火!

火光摇曳,苏善眉头皱的更加凝重,而就在张重山都有些疲倦,想要回去休息的时候,苏善的身子猛地直了起来,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浓浓的喜色,他忙着将一本尘封了大概有十几年的卷宗抽出来,说道,

“找到了!”

张重山连忙是好奇无比的凑了过来,苏善则是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指在了那长安城的地图上,荆南街的中央位置,那里有一幢面积非常大的宅子,他指着宅子低声道,

“这里,三十年前,是首辅大臣梁余国梁家的府宅,武阳门之变的时候,梁家上下三百多口老小,全部被杀,这老宅血流成河,从此以后就成了空宅,鬼宅,而十三年前,江南的一个富商将这宅子给买了下来!”

“这个富商从没有住过这宅子,而直到半年前,他却突然来到了长安城,大张旗鼓的对整个老宅进行翻修重建……这个时间点,和当初青花杀宋书辞的时间差不多,再加上这是梁家老宅,我猜,这和奇珍会火灾,还有丽景楼,一定有联系!”

“梁家老宅?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重山听着苏善的话,那黝黑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更加明显的凝重,奇珍会火灾,取水道改变至荆南街,而荆南街上还恰好有梁家老宅,这一切的一切,好像被一条什么线给牵连到了一起,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这条线,急忙道,

“我这就派人去去看看!”

“不行,我们两个人去!”

苏善突然抓住了张重山的手臂,目光凝重的说道,

“如果我刚刚的猜测没错,现在的梁家老宅里,肯定有丽景楼的人,而且还相当的不少,别人去的话,很容易就暴露,这时候,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好!”

张重山听着苏善的话觉得有道理,认真的点了点头!

……

夜色深沉,漆黑如墨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星光,寒风在死寂的街道上呼啸着,吹在脸上有种刀割般的森寒感觉,顺着夜色看过去,长安城都已经彻底沉睡,只有偶尔传出来的犬吠之声,随着风在飘荡!

苏善和张重山都是穿着紧身的黑色夜行衣,在半个时辰以后,顺着漆黑夜色出现在了梁家老宅的门口,顺着晦暗的光线看过去,那府宅的斑驳大门牢牢的紧闭着,门口上刮着的匾额也早就被人摘掉,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压抑!

而就连门口矗立的两座镇门的石狮子,也是缺了爪子,少了耳朵,甚至还被人挖掉了眼珠子,一眼看过去,更是有种荒凉之感。

“我们从侧面进去,一定要小心!”

苏善仔细的观察了这前门片刻,隐约能够听到有脚步声在门后来回走动,他料定这门后一定有人在看守,为避免打草惊蛇,便又带着张重山朝着东南侧的小巷子走去。

来之前,苏善已经通过地图将梁家老宅周围的街道等熟悉的清清楚楚,片刻的功夫,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了老宅的东侧面,贴着院墙朝里面仔细倾听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两人纵身跳上了院墙!

天空上没有丝毫的星光,阴云也逐渐显得凝重,两人借着院墙跳到了距离二人比较近的屋顶上,小心翼翼的趴在上面,朝着这府宅之内看去,不愧是三十年前的首辅大臣老宅,即便荒废如此之久,杂草丛生,却依然流露着当年的奢华与恢弘!

斑驳的雕栏玉砌,被杂草覆盖的假山池塘,还有那如今已经凋零的竹林,幽深曲折的小路等等,都是寻常的府宅中不可能见到的场景,苏善是在皇宫里呆过的,大概看了一眼之后,心中忍不住惊叹,这府宅在繁华之时,怕是比皇帝的后花园也不遑多让!

“咱们来对地方了!”

观察了这老宅片刻之后,苏善嘴角儿挑了起来,那阴柔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一旁的张重山倒是还没看出什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你看出什么来了?咱们可是还没进去呢?”

“就算没有进去,也知道里面肯定有鬼!”

苏善把身子压低了一下,声音格外轻微的解释道,

“户部送来的卷宗里,说购买下梁家老宅的那位富商,半年前就准备搬进来,打算对老宅重新修葺整顿,还在户部报备,运进来了不少的沙石,按理说,这半年时间过去了,这宅子里的杂草早就该清理干净了!”

“但你看看里面,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你说不是有鬼是什么?”

“对呀,这不像是要有修葺重建的样子啊!”

张重山听完苏善的分析,那黝黑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了然之色,他微微的咽了口吐沫,有些紧张期待的道,

“咱们快进去看看!”

“走!”

两人飞身而起,沿着屋顶朝着庭院深处掠去,这幢宅子的面积当真是不小,足足得占据了整个荆南街的三分之二,两人小心翼翼的在里面观察,足足耗费了半刻钟左右的功夫,这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那里有动静!”

苏善带着张重山趴在了一处凉亭的顶层之上,两人悄悄的抬起头朝着庭院深处看去,只见有十几个匠人,在庭院深处忙碌着,而即便是天色如此昏暗,他们周围都没有任何的火光,显然是做极为隐秘的事情!

同时,这些匠人的四周,还站着气息不弱的看守,他们手中都握着刀,夜色深沉看不清模样儿,但依稀能够听到他们的阴沉冷喝之声,

“都老实点,半个月之内,这些马车都组装完毕,就送你们回家,银子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如果做不成的话,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别说银子了,你们连这道门都出不去!快,别磨磨蹭蹭的!”

“是是是!”

随着几名看守的话音落下,那些工匠们都是纷纷惊恐出声,然后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不少。

“马车?”

凉亭之上,苏善听着那些守卫的话,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目光在那些匠人们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旁边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摆放着大概四五辆已经组建好的马车,不过和普通的马车样子不太一样,后面不是车厢,而是空顶的车篓!

“这是……救火用的取水水车?”

皱着眉头盯了片刻,苏善突然反应过来,这些马车不是正常马车,而是和水司衙取水救火的水车是一样的,这一瞬间,青红院奇珍会火灾,皇城水司更改取水路线,以及这些水车等等,所有的线索,都是飞快的在他脑子里闪烁了起来。

恍惚了片刻,他眼睛里猛地闪烁出了浓浓的亮光,甚至有种狂喜的意味,他低声道,

“我知道丽景楼要做什么了!”

第六十九章狂喜震惊的张太后

“你知道了?”

张重山看着苏善那一脸兴奋的样子,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惊诧,这才刚进了梁家祖宅没多久,看到了这些连夜组建马车的工匠,他就知道了?真的假的?

“你看那些马车,那不是普通的马车,那是皇城水司用来取水救火的水车!”

苏善将脑袋压低了一下,阴柔脸庞上闪过一丝笑意,小声的解释道,

“青红院奇珍会大火之后,皇城水司一定会立刻展开救火行动,到时候,水司衙的取水车会按照陆秋所更改的路线,途径荆南街,东华街,再从东华门出城,在护城河取水,而梁家祖宅里准备取水车,绝对是想趁着混乱,混入水司衙的取水车队伍中,用自己的取水车,运什么东西出城!”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张重山听着苏善的解释,也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着那庭院里摆放的几辆马车看去,眯着眼睛看了片刻,他也是猛地回过了神儿来,那脸庞山露出了浓浓的震惊,低声道,

“真的是取水车,你说的没错,奇珍会的大火,只是他们的障眼法,就是为了给水司衙制造出城取水的机会,而他们则用这些私造的取水车借着混乱出城,奇珍会的大火造成的混乱绝对不小,不会有人有功夫去检查取水车的!”

“这是出城的绝佳机会!”

说完,张重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善,他再一次被刷新了对苏善的认识,这家伙,仅仅看到了这些取水车,就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聪明才智,真的是太无法想象了!

自己的话,如果没有苏善提醒,恐怕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吧?

“不过,他们到底要运送什么东西出城?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沉默了片刻,张重山又是低声问道。

“必然是好东西!而且数量可观!”

苏善又是在那些堆积如山的木板以及轮缘之上扫过,略微估计了一下数量,目光里闪烁着些许炙热的色彩,说道,

“这些轮子,如果组建马车的话,至少有二十辆,二十辆取水车,能够运送的东西绝对不少,再想想丽景楼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对这些东西的重视,而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我想就得找人问问了!”

“咱们撤!”

说完,苏善也没有继续过多的解释,挥了挥手,带着张重山小心翼翼的沿着凉亭顶部后退,负责看守那些工匠的守卫们实力并不是很强,没有察觉到这里的轻微动静,片刻的功夫,两人便是沿着屋顶退出了梁家老宅!

“你打算找谁问?”

两人一路顺着夜色飞奔回金吾卫府衙,而路上的时候,张重山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疑惑,好奇的盯着苏善问道,

“难道还有其他线索?知道丽景楼的事情?”

“和丽景楼无关,我要问的,是梁家的隐秘,二十几辆马车,要运送的东西必然不少,我猜,这些东西应该就藏在梁家的老宅之内,如果是藏在别的地方,想要在城内掩人耳目,再转运到梁家老宅,很容易被人发现!”

苏善一边发足狂奔,一边低声笑道,

“藏在梁家的东西,我想,太后娘娘或许会知道一些,而且,很可能和当年的武阳门之变有关!”

“说的是!我陪你一起进宫!”

张重山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的凝重之色也是更浓,他跟在苏善身后,也是脚步不停,片刻的功夫,两人回到了金吾卫的府衙,换下夜行衣,略微的休息片刻,便是连夜赶往皇宫,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

翌日清晨,天际露出的淡淡的鱼肚白,那一轮火红的圆日也是逐渐的从东面升起,昨夜的乌云消散了很多,金色的阳光倾洒出来,照耀的整个皇宫都是显得颇为的明亮,坤宁殿里,张太后在贴身宫女的伺候下,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那上朝听政的大黄朝服!

文公公恭敬的站在一旁,看着那道铜镜里倒映出来的影子,目光平静。

“文暮,宫外有什么消息吗?”

片刻功夫,朝服穿戴整齐,张太后转身,目光里带着些许的凝重问道。

距离苏善和张重山出宫已经有将近两月的时间了,她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寻找丽景楼花名册这件事,可是对她朝着那龙椅再迈近一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实则紧张的不行!

“回禀娘娘,暂时还没有消息送过来,不过娘娘稍安勿躁,以苏善的本事,找到丽景楼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文暮猜的出张太后的急迫,微微的拱了拱手,低声说道,虽然急迫,但也得给苏善时间啊,丽景楼潜藏了将近三十年,无论是先帝还是胡庸,都找了将近三十年,都没有找到,苏善也只出宫两个月,怎么可能那么快有消息?

“哎……”

张太后自然能够听出文公公话里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两月时间太短,不要急躁,她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哀家明白,哀家有些心急了啊,这才两个月,他们就算有青红院那条线索,想要找到那件东西,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毕竟是隐藏了三十多年了,那些家伙,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够被找到,恐怕早就被先帝或者胡庸给收拾了!”

“走,上朝听政!”

文公公没有多说,躬着身子跟在张太后身旁,朝着坤宁殿外走去,而两人刚走出去没多久,便是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有些急促的声音,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跑进来,紧张的道,

“太后娘娘,御马监提督苏善,金吾卫统领张重山,殿外求见!”

“嗯?”

张太后闻言,那刚刚恢复平静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期待,甚至还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她顿了一瞬间,急忙是道,

“快请他们进来!”

“是!”

小太监忙着出去,张太后则是又转身回了座榻,文公公伺候在她的左右,那脸庞上也是露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诧异,同时还有好奇,苏善和张重山这时候过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了?这才两个月,他们就找到了线索?

不会这么快吧?

“奴才苏善,卑职张重山,参见太后娘娘!”

而片刻后,苏善和张重山已经带着些许的寒意走进了大殿,两人昨夜在殿外等候了将近四个时辰,眉毛上都结了些许的白霜,不过他们都是有武功傍身,倒也并无在意,径直来到了大殿中央,躬身跪倒!

“快起来!赐座!赐茶!”

张太后看到了苏善和张重山的模样儿,大概猜到他们昨夜便已经到了,已经等了很久,料定这两人过来是为了很重要的事情,那心里的期待更加浓郁,待伺候的太监将椅子和茶水给两人送过去,便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这么急着过来,所谓何事?”

“回禀娘娘,丽景楼之事,有重大进展!”

苏善将茶水放在一旁,那阴柔的脸庞上泛着浓浓的喜色,拱手道,

“奴才和张统领近日暗中调查,发现青红院乃是丽景楼潜伏在长安城的十天干之一的乙门之地,而通过对乙门之首青花的调查,也是发现了丽景楼近日即将在长安城有大动作,特来向娘娘汇报!”

“什么?你真的查到丽景楼了?”

张太后听闻苏善此言,那脸上的神色顿时变的格外的震惊,甚至实在是按耐不住,猛地从座榻上站了起来,虽然她已经料到苏善有所斩获,才会这么急着进宫见自己,但真正听到后者的话,还是激动的无法掩饰!

丽景楼,那可是关系着她重建东缉事厂,助她更进一步的关键啊!

而更主要的是,苏善这速度也太快了!

“快说,具体是什么动作?”

恍惚了一瞬间之后,张太后急忙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此事有关梁家老宅!”

苏善早就料到张太后会是这般模样儿,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继续道,

“丽景楼打算在青红院举办奇珍会之时,制造爆炸火灾,然后趁着水司衙取水救火的混乱机会,把梁家老宅里隐藏的一些东西运出城去,张统领手中有详细的卷宗,请太后娘娘过目!”

他的话音落下,张重山便是已经将昨天连夜准备好的卷宗从怀里取了出来,然后恭敬无比的呈了上去,同样是震惊无比的文公公急忙接过来,送到了张太后面前。

“快给哀家看看!”

张太后完全是按耐不住,一改往日的沉稳,将那卷宗拽到了手中,然后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一旁的文公公也是好奇不已,忍不住扭头看向了那些白纸黑字。

青红院,奇珍会,青花,方雨丛,青龙帮,梁家老宅里的取水车,等等,所有的线索都是呈现在眼前,还有青花的详细供词。

两人看着卷宗,脸上的狂喜之色更加的浓郁,而除了喜悦,更多的是还是不敢置信!

丽景楼消失了将近三十年,无论是先帝还是胡庸,都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和人力,不断的调查,这么多年,也只查到了青红院这一个线头,而苏善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顺藤摸瓜,查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甚至,可以预料,按照这些线索,可以一举将整个丽景楼都给挖出来了!

这家伙,当真是聪明绝顶啊!

完全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好,好,好,苏善,你做的很好,果真是没让哀家失望!”

片刻后,张太后终于是激动不已的将那卷宗全部看完,那张温婉的脸庞上狂喜之色更是浓郁到了极点,她几乎是掩饰不住心头的激动,大笑着道,

“你快说说,你想怎么办?哀家一定全力支持你!这一次,务必要把这丽景楼从头到脚给哀家挖出来!”

第七十章意外之喜

“奴才谢娘娘支持!”

苏善听闻张太后全力支持的话,阴柔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往前走了两步,恭敬的跪在了大殿中央,然后又是说道,

“奴才此次进宫,出了汇报这些情况,也正好有一事需要娘娘帮忙!”

“你说!”

张太后袖袍挥动,那温婉脸庞上的兴奋和凌厉之色,也是更加的浓郁,消失了将近三十年的丽景楼即将破出水面,那种激动根本无法按捺,她已经决定,这时候,无论苏善提任何请求,都全部答应!

“娘娘,奴才虽然已经调查清楚了丽景楼最近的动作,但还有一事不明,丽景楼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运送东西出城,而且还需要二十几辆马车,这东西显然十分珍贵,数量也可观,奴才想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知道了这东西的具体情况,奴才方能更好的布局,把丽景楼连根拔起!”

“那些东西?你想看梁家的卷宗?”

张太后听闻苏善之言,脸上的狂喜微微减弱,变的有些迟疑,她猜出了苏善的目的,那些东西隐藏在梁家老宅之内,必然和梁家脱不了干系,而想要寻找那些东西的线索,只能看当年武阳门之变以后调查梁家的卷宗!

但是,那些卷宗,可是大魏朝绝对的秘辛,甚至比丽景楼的那些事情还要关键,更关系着当年先帝故意隐瞒的一些事情,贸然给苏善来看的话……

“呼……”

不过,张太后仅仅就犹豫了一瞬间,便是下定了决心。

丽景楼,她必须要找到,然后重建东缉事厂,助自己更进一步,而她也明白,让苏善把所有的消息了解的更透彻,后者做事才会更稳妥,至于规矩,自己一届女流想要做大魏皇帝,已经破了天大的规矩,还怕这内庭里的区区小规矩?

哗啦!

心中这么想着,她猛地挥动袖袍,直接从几案上取下来了一块褐色令牌,扔在了苏善的面前,然后格外凛然的道,

“苏善,哀家答应你,拿着哀家的令牌,去内庭史官那里,武阳门之变以后的梁家卷宗,你尽可观看,没人敢拦你!”

“奴才谢太后娘娘!”

苏善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有些凌厉,深深拱手,然后将那令牌捡了起来。

收好了令牌,苏善便是和张重山一起,恭敬的退出了坤宁殿,两人不敢耽误时间,急匆匆的赶往内庭史官阁,张太后站在坤宁殿内,看着两道身影逐渐消失,那温婉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更加难以掩饰的期待!

“这个苏善,当真是让人惊叹啊!”

沉默了许久,张太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语气格外凝重的道,

“仅仅两月,就查到了这么多的线索,消失了三十年的丽景楼,终于要破出水面了!哀家这一步,也指日可待啊!”

“是啊!”

文公公的目光在那几案扔着的卷宗上扫过,苍老的面庞上也是泛着难掩的惊叹,苏善的表现,也是相当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两个月,查出这么多东西,找到了挖出丽景楼的关键,这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

聪明到无法形容!

“老奴,提前恭喜娘娘!”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

“现在恭喜,还太早,不知道这苏善最终能不能找到哀家想要的东西……”

张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沉默了片刻后,那脸上又是露出了浓浓的自信,她坐下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眼瞳中又掠过了一丝凌厉,笑道,

“不过,哀家对他有信心,丽景楼,花名册,应该近在眼前!”

“东缉事厂这把刀,也该重现大魏朝了!”

“哈哈……”

“哀家今日高兴,文暮,通知那帮文武大臣,今日早朝取消,哀家要小酌庆祝!”

“是!”

文公公看着张太后这般模样儿,那苍老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难掩的喜意,是啊,他对那苏善,也是充满了信心,当然,对于那即将重现大魏朝的东缉事厂,他也是有了几分期待!

“这苏善,还真是……天纵之才!”

……

史官阁!

位于内庭距离太庙附近,苏善和张重山心中急迫,想要尽快了解到梁家的消息,几乎是狂奔不停,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史官阁门口,深沉威严的五层八角楼宇,外面被层层的内庭侍卫包围守护,显得格外威严!

“太后懿旨,命我等要进史官阁查探线索,速速把门打开!”

张重山一脸凝重的来到了那紧闭的大门之前,阴声喝道,而片刻的功夫,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有一名面容干瘪的老太监走了出来,他还有些没回过神儿来,便是看到了张重山递过来的太后手令!

“提督大人,张统领,请!”

张太后如今把持着大魏朝近乎所有的权柄,而苏善又是内庭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老史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是恭敬的迎接二人进了阁楼,不过片刻,便是带着他们来到了顶楼的位置,并恭声道,

“这里是存放绝密资料的地方,有关武阳门之变以后的卷宗,全部都在这里,梁家的,是这些!”

顺着老史官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架大概有一人高的书架矗立在第三排的位置,宽足足有四五丈,七八层的架子上,摆放着满满的卷宗,淡淡的光线顺着楼宇的窗户传递进来,隐约能够看到上面还蒙着不少灰尘!

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

“东西倒是不少啊!”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是伸手将第一排的卷宗取了下来,然后来到了阁楼中央的桌子处,开始飞快的翻看了起来,张重山也是不能闲着,也是拿了一本,仔细翻看,老史官则是站在了一旁,小心的盯着二人!

他有职责,看着二人,除了梁家的卷宗,别的不可以动!

“首辅大臣梁余国,与丽景楼大太监刘瑾,乃八拜之交,两人同样起于军伍,刘瑾年轻时与梁余国一起参与西北护大同府之战,为救梁余国,被匈奴人俘虏,受尽折磨,再回归时便已经是残缺之体,入宫进入丽景楼!”

……

“武阳门之变,梁余国集结长安城禁军,试图逼退年仅十六岁的先帝退位,将皇位禅让给梁余国,却不知先帝已经暗中培养高手,以胡庸为主,数十名太监,分布内庭各处,而另外,以皇后之位为条件,与第三位首辅张怡联手!”

……

“武阳门之变后,梁家满门抄斩,十族也是尽数被血洗,但受命调查梁家的张怡,却发现异状,梁家把持朝政多年,贪墨国库巨大银两,但所有的银两却都消失不见,连番彻查数年,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

“大太监刘瑾,梁家少子梁秉智,消失,丽景楼花名册……”

……

“这里?”

突然,苏善的眉头皱了一下,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刚刚看到的一页上,上面写着当年张怡调查梁家的详细信息,他轻轻的翻开,仔细的在那卷宗上看了起来,

“贪墨黄金白银无数,足有近百万两,都没有找到?造成大魏国库空虚紧张近三年,连当年的旱涝大灾,都无法赈济,死了数十万人?难道……丽景楼想要从梁家老宅运走的东西,就是这些消失的黄金白银?”

心中这么想着,苏善的眼瞳里,闪烁出了浓浓的亮光,他隐约有种感觉,好像就和这些黄金白银有关系!

不过,事关重大,他不敢妄下决断,便又是在其他的卷宗之上翻看了起来,只有把所有的消息都看完,他才能下定决论!

……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苏善和张重山完全呆在史官阁中,查看着当年梁家的卷宗,而除了那些消失的黄金白银,苏善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只不过是把当年武阳门之变前后的一些事情,了解了清楚而已!

史官阁外,明媚的阳光从天际倾洒下来,苏善和张重山在老史官的恭送下,走出了那深重的大门,略微适应了一番光线以后,那张阴柔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你应该已经知道梁家老宅里藏的什么东西了吧?”

张重山看着他这幅模样儿,心中猜到了大概,有些好奇的道。

“猜到了!”

苏善笑了笑,带着他走出了史官阁的范围,待周围没有人之后,他轻声笑了笑,将那些消失的黄金白银之事,简单的讲给了张重山听,后者闻言,那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狂喜之色!

“近百万两的黄金白银?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啊!”

张重山低声呢喃,甚至连那手掌都是微微的握紧了起来,这么多的钱,虽然不如丽景楼的花名册重要,但如果是真的,那也绝对是天大的功劳一件啊,再加上如果能够找到那花名册,两人的功劳,简直就登天了!

近乎不敢想象!

他的目光都变的炙热了起来!

“确实是意外之喜啊!”

苏善脸上的火热和期待,也是浓郁的化不开,近百万两的黄金白银,外加丽景楼花名册,立下这个大功,自己来日定可以真正的一飞冲天!

司礼监掌印,东缉事厂督主,都唾手可得!

而日后,张太后也会更加的对自己重视!

“走,回金吾卫府衙,这件事,咱们要精心部署!”

“这一次,要把丽景楼花名册,还有那些黄金白银,全都拿到手!”

第七十一章刘瑾进城

阳光明媚,天空上没有丝毫的乌云,整个金吾卫府衙被光线笼罩着,往日的寒风也似乎减弱了许多,看起来十分的安宁,披着黑色甲胄的侍卫们矗立在那威严深重的大门处,目光里凝重和警惕却依然如常!

“见过提督大人!”

“见过张统领!”

苏善和张重山从皇宫里赶回来,也没工夫理会这些侍卫,面庞上都带着凝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府衙之内,片刻后两人来到了那议事的大殿,摒退了左右伺候之人,张重山目光凝重的凑到苏善面前,问道,

“苏公公,你想怎么安排?”

“不用特意安排!”

苏善眼瞳里闪过淡淡的寒光,低声道,

“咱们目前还没有真正的表露出调查丽景楼的意图,对方也没有察觉咱们,他们的计划一定会正常进行,咱们只需要按兵不动,等着,等到奇珍会大火爆发的那一天,跟着梁家老宅出来的运水车,就能找到丽景楼的线索!”

“哼,近百万两的黄金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丽景楼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猜,那幕后筹划之人,一定会亲自出现,接应这些东西,到时候,咱们做那捕螳螂的黄雀便可以,不管是刘瑾还是梁秉智,都跑不掉!”

“我明白了!”

张重山黝黑的面庞上露出了些许的凝重,迟疑了片刻,皱着眉头问道,

“奇珍会的大火,真的不管了吗?那么多的火药,如果爆炸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小的伤亡,还有周围的百姓,那么大的火灾,他们……”

“我知道!”

苏善知道张重山担心的是什么,他目光阴沉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但是,咱们不能管,这是引蛇出洞的唯一办法,只能任由爆炸进行,如果暗中阻拦的话,很可能功亏一篑!至于死人……功名利禄这条路上,怎么会没有鲜血?那些人,就让他们听天由命吧!”

“呼……”

张重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不过那黝黑脸庞上却依然是露出了些许的悲痛,五百斤火药造成的破坏,他可完全以预料的到,说是听天由命?但哪有那么简单,有几个人能够侥幸活下来?恐怕不会太多!

苏善,这是要用这些人的性命和鲜血,换这份天大的功劳啊!

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丽景楼花名册,对于姑母来说绝对是势在必得,如果为了救那些百姓而导致全盘崩局,到手的线索不翼而飞,那下场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住的!

“我会好好安排的!”

微微的叹了口气,张重山恍惚的说道,就算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无端死在爆炸火灾中,他的心情还是分毫都提不起来。

“对了,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帮我做件事!”

就在张重山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善又是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把金吾卫的防卫故意放松一些,再对外放出消息,就说调查胡庸残余的案子已经要结束了,接下来我会在长安城停留些日子,然后准备回宫,这样,更能减弱丽景楼的警惕!”

“明白了!”

张重山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凝重的走出了大殿。

宽阔阴沉的议事殿内只剩下苏善一人,光线有些昏暗,他有些凝重的吐出了一口气,轻轻的将那窗户给打了开来,寒风混合着光线倾洒进来,明亮之中夹杂着些许的森寒,他微微的皱起眉头,看着那枯寂的庭院,自言自语道,

“调查了这么久,终于是要拨开你丽景楼的真容了,刘瑾,梁秉智,不管是你们谁在策划这些东西,或者你们两个都在,这一次,我都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嘎吱!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那右手也是轻轻的落在了窗棱上,淡淡的劲气激荡开来,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痕,隐约还有一丝木屑飞了出来!

煞气凛然!

……

哗啦啦!

哗啦啦!

长安城城门之处,披甲持刀的侍卫们脸庞上带着浓浓的威严,检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不久后,一辆深黑色的马车行驶过来,一名侍卫迎接上去例行检查,掀开那车帘,里面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鸡皮鹤发!

“这是江南的精雕大师,徐立石徐老先生,我们来长安城,为里面的贵人设计府宅!”

年轻的马夫笑着对那名侍卫拱了拱手,低声解释,这名马夫不是别人,正是梁秉智,不过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已经进行了易容,此时此刻的脸庞看起来饱经风霜,还有些粗糙,丝毫看不出梁秉智的影子!

“知道了,去吧……”

守卫没有看出任何的端倪,随意的看了一眼,挥手示意后面让开道路,马夫拱手示意,便驾驶着马车缓缓的朝着长安城之内行驶而去。

“长安城啊,这么多年没回来,倒是比之前更加热闹了!”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车厢内的刘瑾将车帘缓缓的掀开,微微的眯着眼睛朝着街道上看过去,整齐的街道,层峦叠嶂的楼宇,热闹喧哗的百姓,一切都显得那么繁华,刘瑾似乎想起了当年的情形,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追忆之色。

像是老鼠一般藏在暗处将近三十年,如今已经黄土埋到了脖子,他终于可以回来一趟故土,那种感觉有些说不明!

“义父,外面光强,您眼睛有疾,还是不要多看了!”

梁秉智察觉到刘瑾的举动,迟疑了一瞬,低声提醒道,后者的眼睛见不得太强的光,若是看的时间长了,恐怕又会疼痛难忍!

“知道了!”

刘瑾淡淡的笑了笑,便是缓缓的拉下了车帘。

嘎吱!

嘎吱!

黑色的马车穿过热闹喧嚣的街道,不久之后便是停留在了梁家的老宅门前,梁秉智四处打量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便是躬着身子下来,将刘瑾从那马车里搀扶了出来。

“回来了啊……”

刘瑾目光格外深沉的看了一眼那斑驳颓然的府宅大门,瘸腿断脚被人挖掉眼珠的石狮子,眼瞳之中闪过了些许的悲凉,还有一丝恨意,沉默了片刻,他便是在梁秉智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进了那久违的大门之内!

“徐先生,请!”

一名穿着深色锦缎衣衫的中年男子迎接过来,恭敬的对着刘瑾拱了拱手,他是刘瑾安排在这里的那位富商,其实他也是一位真正的江南富商,他并不知道刘瑾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只是奉命做掩护!

“嗯!”

刘瑾淡淡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在梁秉智的搀扶下,朝着梁家后宅的祠堂走去,不过,路上的时候,他便是看到了那杂草丛生,残砖断瓦的庭院,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梁秉智的手背,低声道,

“你做的有失谨慎!”

“请义父言明,我立刻改正!”

梁秉智低下头,一脸的谦虚受教模样儿。

“呼……”

刘瑾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指着那斑驳杂乱的庭院,低声提醒道,

“咱们在户部报备,是要对这幢宅子进行修缮重建,你看看这里面的情况,杂草,残垣断壁,什么都没有动,根本不是修缮的样子,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一定会怀疑的,你要记住,做任何事,都要力求万无一失!”

“不然,大事难成!”

“多谢义父教诲,我即刻派人去安排,真正做出修缮的样子!”

梁秉智微微的点了点头,对着那名富商吩咐了一句,那人便是忙着去安排了,不久之后,就有人开始清理收拾庭院里的杂草,散落的砖瓦等等,看起来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这样就没问题了!”

刘瑾笑着点了点头,走向后院的祠堂。

将近三十年没有回归这里了,他想带着梁秉智,去祭拜梁家的先祖……

第七十二章暗殿里的秘密

哗啦!

刘瑾在梁秉智的搀扶之下,来到了梁家老宅的祠堂,经历了当年的武阳门之变,还有这近三十年的风雨,如今的祠堂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模样儿,屋顶之上蜘蛛网密布,还有鸟雀搭建的草窝,到处都流露着凄凉和斑驳!

那些梁家先祖的灵位们,都是被随意的扔在地上,被灰尘和散乱了三十年的残砖断瓦给压在了下面,甚至还有老鼠在祠堂里穿梭,刘瑾满脸悲凉,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恨意走了进去,他亲手将那些杂乱的东西缓缓清理着,把下面那些沾着鸟粪的灵位纷纷取出来!

“梁兄啊……”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所有能够找到的灵位都是被摆在了简单清理过的灵台之上,有些折断了一半,有的已经发霉腐烂,有的甚至被老鼠啃的只剩下一点,只有他们带过来的梁余国的灵位,是新的,被放在了中间!

“三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你们,连香火都没有,真是对不住了啊!”

刘瑾格外悲凉的叹了口气,躬着身子那灵位之前,他从身边的手下那里接过来点燃的香火,轻轻的插在了香炉里,又躬身跪倒,声音里带着森冷,还有追忆意味,低声道,

“不过,梁兄你放心,你梁家的血脉还在,他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很聪明!”

“父亲!”

梁秉智跟着上了几柱香,然后也是面色格外悲痛凝重的磕下了头,脑袋深深的贴在冰凉的地面上,那身子也微微的颤抖,当年梁家的血案,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他六岁,亲眼看着那么多人,父母,姨娘,甚至还有姐姐,哥哥,都被冲进来的士兵杀死!

这么多年,都记忆犹新!

“梁兄,我这次回来,是要给你们报仇的,给我大周朝报仇的!”

刘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西北大同府守军将领,已经被我暗中换掉,整个西北将近六十万驻军,已经全在丽景楼的掌控之下,只要这批黄金成功的运出去,西北便可以揭竿而起,到时候,匈奴,西北驻军联合,不出三月,便可以直捣长安城!”

“我会亲自把你梁家的血脉,送上他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这长安,这万里江山,都要重新挂满大周的旌旗,你泉下有知,应该可以安息了!”

“梁家的列祖列宗,大周朝的先祖,也可以安息了!”

哗啦!

祭拜过梁家先祖,还有梁余国,刘瑾命人开始正式清理这处祠堂,而他则是又带着梁秉智朝着中院走去,两人的脸色都是有些凝重,而片刻的功夫,便是来到了一处之前经过的花园之处,凌乱调令,假山碎裂,竹林斑驳!

最中央的那处水塘,也是早就已经干涸,泥土覆盖着,杂草丛生,残雪散落在其中,因为时间很长的缘故,已经沾染了淡淡的黑色,显得格外凄凉,不过,刘瑾看着这处水塘,那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睛里,却是迸射出了一丝炙热。

“这就是当年的暗殿,命人把里面整理干净!”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说道。

“是!”

梁秉智一边命人清理池塘里的污秽杂物,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件黑色的眼罩,递到了刘瑾的身边,后者在阳光下站的时间太长了,他的眼睛已经发红,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下来,必须得用眼罩包住!

“呼!”

刘瑾用眼罩包住了眼睛,淡淡的清凉随着上面浸润的药液覆盖上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负在身后,安静的等待着。

“义父,我有一时不明,那时候少了这么多的黄金,没有人起疑吗?”

等待之时,那梁秉智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问道。

当初刘瑾告诉他这里藏着三十万两黄金的时候,他并不太相信,那年的武阳门之变,朝廷几乎把梁家上下,甚至梁家所有有关之人都搜了一个遍,难道没有找到那些黄金?

“呵……”

刘瑾闻言,那苍老的面庞上则是露出了些许的自信,还有笑意,低声道,

“起疑,当然起疑了!”

“那时候国库空虚,又恰逢山东旱灾,江浙水患,朝廷急需赈灾银两,元帝和胡庸可是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寻找这些消失的黄金呢,不过,他们却不知道,我当年偶然学了些鲁班门的技艺,我设计的暗殿机关,岂是他们能轻易找到的?”

哗啦!

刘瑾说话间,那水塘已经被清理干净,梁秉智搀扶着他走下去,他小心的掀开眼罩,在这池塘之内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池塘的底部,很普通,没有其他,完全就是整齐排列的青砖,堆砌在了一起,梁秉智看着完全没有什么异常,但刘瑾却是时不时的敲上一敲,又仔细的摸一摸上面的纹路,在某些特殊的砖瓦上刻上了数字,一共是从一到九!

片刻后,他带着梁秉智从水塘里走出来,目光有些炙热的道,

“按照我标记的顺序,把这些青砖挖开。”

“是!”

两名护卫走进水塘,开始挖掘那些青砖,而随着每一块青砖被挖开,青砖之下,便是有一个方形的石柱缓缓的伸了出来,片刻的功夫,九根石柱全部显露,高低不一,而且呈现出了一个简单的八卦形状!

“再把这九根石柱按照六,三,五,二,一,七,八,四,九的顺序按下去!”

随着刘瑾的吩咐,梁秉智亲自走下水塘,用力将那些石柱依次的按了下去,当第九个石柱没入地面的时候,这水塘地底之处,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转动一般,嘎吱,嘎吱的有些刺耳!

而过了片刻,水塘的中间,则是出现了一个能够容纳三五人通过的入口,黝黑的入口通着地底,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不过,刘瑾和梁秉智两人的面庞上,却都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期待,还有火热!

那些黄金,就在这里面了!

“走!”

刘瑾在外面等候了片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通道走去,梁秉智犹豫了一下,却是提醒道,

“这么多年未打开,里面空气稀薄,要不要……再等等?”

“放心吧,里面有通风口,机关打开,就会立刻有空气灌入,不会有问题!”

刘瑾淡淡的笑了笑,迈进了那幽深通道之中,梁秉智也是紧随而入,外面那些守卫,则是目光凛然,纷纷的握紧了刀剑,警惕的盯着四周。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沿着石阶往通道地步前行,走出了大概有将近十来丈左右,前面突然是出现了一些柔和的亮光,两人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地底最深处,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巨大暗殿,足足有将近百丈!

整个宫殿的顶部,还有石壁四周,都镶嵌着银色的夜明珠,那些光明便是从这些夜明珠上散发出来的,暗殿恍如白昼,当然,最让梁秉智震惊的,是那摆放整齐,一眼看不过来,堆砌的如同墙壁一般的巨额黄金!

金黄色的光芒闪烁着,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身处在黄金的海洋之中,梁秉智恍惚了一下,甚至有些呆滞了下来,这么多的黄金,是他此生都没有见过的,这好像不止有三十万两吧?肯定会更多!

“这些是你父亲耗费了数十年的功夫,才积攒起来的,本来还有不少的银子,后来为了方便,就全部暗中兑换成了黄金,我最后一次听你父亲说,是三十万两,现在看来,他后来又藏了一些,得有……五十万两吧?”

刘瑾看着这堆砌成山的黄金,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狂喜。

只要把这些黄金运出去,西北的筹划,就可以开始启动了!

大周朝,也有希望光复了!

“呼……”

呆呆的看了这些黄金片刻,刘瑾又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带着梁秉智走向了那黄金山的深处,很快,两人在这大殿中央,看到了一处紧闭着的铜箱,上面没有锁,却雕刻着极为怪异的花纹,环绕着看过去,赫然是一条金龙!

“这些黄金固然重要,但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才是咱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它是一张藏宝图!”

“大周朝灭国之时,你梁家的祖先,暗中将大周国库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转移出了长安城,并埋藏在了大周朝的龙脉之处,只有这张图,能够找到,这才是真正的财富,或许是这些黄金的十几倍,甚至数十倍之多!”

刘瑾看着这个铜箱子,那脸上的喜色更加的浓郁,甚至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他有些步履蹒跚的跑到了铜箱子面前,目光格外炙热的在那金龙的花纹之上抚摸了起来!

咔嚓!

卡擦!

随着他的手指的轻轻按动,铜箱上传出了一些轻微的颤动,而片刻之后,那金龙猛地抬头,张开了嘴巴,铜箱侧部,正对着金龙嘴巴的位置,也是弹出了一个方形的檀木盒子,刘瑾双手颤抖着,将其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张叠的整齐的牛皮纸!

轻轻翻开,上面是复杂的地图,而最顶部的位置,则是写着四个古朴小字!

“大周国藏!”

第七十三章一切将开始

“这东西,梁家藏了几代,如今终于重建天日了,西北战事起来,大魏朝国内一片动荡,咱们就可以趁着这些空隙,把宝藏挖出来,到时候,再支援西北守军,大周朝复国指日可待!”

看着手中的宝藏,刘瑾那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炙热,而那一双再次发红的眼眸里,也是闪烁出了无法掩饰的亮光,复国,推翻大魏,光复大周,是梁家,也是他刘瑾毕生的目的,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那种感觉无法压制!

“义父,您的眼睛……戴上眼罩吧!”

梁秉智看着刘瑾热泪盈眶的模样儿,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后者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这绝对不是激动的流眼泪了,而是被光线刺激的,这些伤势都是刘瑾当年为了保护自己,被大内高手造成的!

说话间,梁秉智已经是将那眼罩送到了刘瑾面前,后者脸上带着难掩的狂喜,将那宝藏图贴身藏在了怀里,然后这才戴上了眼罩,冰凉的药液渗透,他红肿的眼睛舒服了很多,轻轻的笑了笑,道,

“告诉外面的人,开始搬运这些黄金吧,这么多的黄金,估计也得搬运一些时间,争取在奇珍会开始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好!”

“义父放心!”

梁秉智搀扶着刘瑾,朝着通道出口处走去,而走到一半的时候,刘瑾突然是停了下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低声道,

“有件事我必须要嘱咐你,黄金搬运完了以后,那些匠人,一个也不能留,就让他们永远的埋葬在这地底的暗殿之中,这件事干系重大,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明白吗?切忌任何妇人之仁!”

“明白!我会安排的!”

梁秉智眉头皱了一下,低声答应,然后两人便是离开了暗殿,不久之后,那些原本负责组装构建马车的工匠们,便是被强行押送到了这处暗殿之前,然后由丽景楼的守卫们带着送入了暗殿之内。

“我的天啊……这么多的黄金……”

“把这些黄金搬到外面的马车上,这几日你们要连夜搬完,事情结束,每人可以拿一块金子离开,都听明白了吗?”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快,快……”

工匠们看着这些金子,又得到了允诺,那脸上的兴奋之色简直无法控制,一个个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飞快的忙碌了起来,暗殿的出口处,戴着眼罩的刘瑾听着这些动静,那干瘪的嘴角儿上露出了一丝森冷,转身朝着府宅之外走去。

他在外面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安排,负责接应这些黄金,而之所以冒险来长安城,就是为了打开这处暗殿,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该离开了,梁秉智恭送着他来到了府门之前,搀扶着他上了马车,又是担忧的嘱咐道,

“义父,您的眼疾最近比较严重,还请多注意休息,杜鹃山的事情,丁门应该也没问题的!”

“我知道。”

刘瑾欣慰的拍了拍梁秉智的手腕,低声道,

“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必须得当面看着,不能有任何意外!”

“对了……”

顿了一下,刘瑾的眉头突然是皱了起来,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御马监提督最近有什么动静?这家伙,深不可测,我总感觉的有些不安,青花那件事情,万一他们隐瞒了什么,这就麻烦了!”

“义父放心吧,那家伙已经不用管了!”

梁秉智咧开嘴角儿笑了笑,低声道,

“金吾卫传来消息,他已经准备回宫了,而我们也确定,他这次出宫是为了调查胡庸余孽,和咱们没有任何关系,青花,可能就是不小心牵扯进去了,如今她也已经死了,而方雨丛,青龙帮那边,也都没什么异常发现,咱们大可以放心!”

“这样啊?呼……”

刘瑾听闻此言,那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放松意味,如释重负的道,

“既然要回宫了,那就真的不用担心了,看来是我有些太小心谨慎了,没办法,苏善扳倒胡庸那件事,给我的触动太大了,如果那家伙来针对咱们,真的会成为咱们的噩梦的……好了,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说完,刘瑾便是拉下了帘子,长安城太危险,不宜久留,该走了!

“义父放心,除夕之夜,这些东西必定安稳送到杜鹃山!”

梁秉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马车微微拱手,然后便示意那名马夫,送着刘瑾离开。

“呼……”

眼看着马车逐渐远去,梁秉智目光凝重的吸了一口气,便是回了宅子,那深重斑驳的大门,也是发着嘎吱的酸涩声音,缓缓的关闭了!

……

咻!

庭院之内,阳光明媚,苏善穿着轻薄舒适的青衫,练习着天蚕身法,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苦练,他对这身法的掌握越发的熟练,而那闪转腾挪的速度也是越发的快,身影在庭院中闪烁,带起的阵阵劲风,连积雪都被带着翻滚了起来。

如同一层白雾!

轰!

几乎是片刻的功夫,苏善的身影突然是加快,而那身形就是显得有些模糊起来,地面上原本投射出来的影子,也是变的格外虚幻,到巅峰的时候,地面上的阴影甚至逐渐的开始消失,一旁伺候的小玉儿看着这一幕,那有些苍白的脸蛋儿上露出了难掩的震惊。

这速度好快,竟然都看不清楚了!

轰!

而苏善的这种状态持续了片刻,苏善的身影突然是停了下来,立在了庭院中央,他缓缓的调整着气息,那脸庞上的也是露出了浓浓的笑意,刚刚他临时起意,将内力催动到了极致,竟然顺利的达到了天蚕身法的第一重无影境界!

看来这实力又是比之前提升了不少啊!

“苏公公!”

他心中暗暗思量的时候,那小玉儿脸蛋儿上带着难掩的崇拜,来到了苏善的面前,并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举了过去,如今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在外面活动也不是那么虚弱了,不过依然穿的衣服不少,还是有些怕寒。

“呼……”

苏善任由小玉儿帮自己把脸上的汗珠儿给擦干净,待后者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问道,

“你想不想学武?”

知晓了这小玉儿的情况,他早就有了培养后者为自己所用的情况,现在后者的身体恢复的还行,或许可以传授她武功了!

“啊?”

小玉儿听到这句话,则是有些惊诧,她从没想过,苏善会有传授自己武功的想法,而恍惚了一瞬间之后,那脸蛋儿上露出了难掩的兴奋,几乎是按耐不住的跪在了苏善的脚下,然后迫不及待的说道,

“奴婢愿意,奴婢万分愿意,奴婢学好以后,一定帮苏公公做事!”

“好!”

苏善笑着示意后者起来,带着她回了屋子,指挥着小玉儿盘膝坐在了床榻之上,然后便是将右手按在了她的后背上,小玉儿满脸的狂喜兴奋,几乎是按耐不住,那握着的手都是渗出了些许的汗珠儿!

“放轻松!”

苏善笑了笑,目光也是变的平静了一些,然后心神微动,将一丝天蚕内气度出体外,进入的小玉儿的身体,他担心小玉儿的身体还有伤,以前也从没修炼过武功,会承受不住,所以这度内气的速度很慢!

不过,很快,苏善的眉头皱了一下,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诧异!

小玉儿的经脉远比普通人要宽阔,就好像专门是为了修炼武功而生一般,天蚕内气在那经脉之中流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一般,而片刻之后,一缕内气已经是运转一个周天,然后落入了后者的丹田之中!

轰!

小玉儿身上爆发出了一阵不弱的波动,那挽在后面的发丝都是微微的震荡了起来,苏善知道天蚕内气已经算是正式进入了后者的丹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提醒道,

“我替你引导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你记住这些轨迹,日后便按着这些来修炼!”

“奴婢谢过苏公公!”

小玉儿真心的感谢过后,便是全神贯注的沉浸了下来,苏善则是缓慢的引导着天蚕内气在她经脉之中运转,不过,他虽然信任小玉儿,却也并没有将天蚕决全部传授,只是传授了其中最简单的三条运转路线!

他也要为自己留着足够的后手!

至于天蚕六式,要等小玉儿把天蚕丝修炼出来以后再说吧!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到了傍晚,苏善将天蚕决的三天内气运转路线全部传授给了小玉儿,后者安静的盘膝坐在床榻上,自己熟悉修炼,而他则是来到了庭院之内。

天色渐暗,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火烧云,如同是河流一般在天际流淌,整个长安城都被笼罩其中,那种感觉颇有几分压抑,苏善双手负在身后,而眼瞳则是微微的眯起来,看向了那无边天际。

“奇珍会,差不多了……”

“一切,就要开始了!”

“这,将会是我苏善一步登天的开始!”

“呼……”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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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爆炸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过去半月,除夕之夜,虽然依然是寒冬,空气中寒风不弱,但因为是一年一度的年关,整个长安城都是弥漫在一种无法形容的热闹与繁华之中,街道上人群涌动,灯火辉煌!

而作为每年一次的盛会,奇珍会,也是正在青红院如期举行,之前青花被抓的那件事情,并没有给青红院造成太多的影响,而因为有丽景楼派过来的几位富商,拿出了不少的好东西,可以说是奇珍异宝,这场盛会甚至比往年更加的热闹!

青红院内,无数的富商官员等等,都是汇聚在此,满脸热闹和期待的看着那些展览的奇珍异宝,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拍卖,而在奇珍会的外围,那些好事而来的百姓们,也是浩浩荡荡,几乎把整条街道都给给拥挤了起来!

金吾卫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会出来维持秩序,他们披着黑色的甲胄,防止任何突然出现的暴乱,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而同时,苏善和张重山正隐藏在青红院对面的一处酒楼中,目光带着凝重盯着那热闹的人群。

“奇珍会,来的人相当不少啊!”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张重山目光凝重的看着那些喧嚣的人群,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浓浓的同情,这么多的人,那隐藏在暗处的火药一旦爆炸,这些人,能有几个活的下来,就算活下来的,或许也会变成残疾?

为了挖出丽景楼,为了这场功名利禄,这牺牲好像有些大啊!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苏善察觉到了张重山的情绪变化,为了防止后者临时改变主意,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着后者肩膀道,

“想要功成名就,就必须尸山血海!如果你觉得不忍心,可以想想,如果这次除不掉丽景楼,那日后他们还会做类似的事情,死的人会更多!”

“我明白!”

张重山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里的迟疑和纠结尽数被压制了下去,低声道,

“苏公公放心吧,我不会坏事的。”

苏善没有继续接张重山的话茬儿,面色漠然的看向了那依旧是热闹繁华的青红院,百姓们,官员富商们,还有那些妖娆妩媚的姑娘们,青红院的老鸨,脸上都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根本不知道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狂欢。

淡淡的看了片刻,苏善又看向张重山,

“金吾卫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暗中出城,并按照你的吩咐,分批出的城,不会有人察觉!”

张重山点了点头,脸庞上的凝重也是变的更加浓郁。

“那就等着他们行动了!”

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青红院里的繁华热闹,更加的喧嚣,辉煌的灯火与夜色混合,恍惚而飘渺!

……

梁家老宅。

夜色深沉,寒风在庭院里呼啸着,发出低沉的声音,犹如是野兽在咆哮,无数水车被整齐的摆放在庭院之中,细细数过去,足足有四五十辆,这是梁秉智发现这里有五十万两黄金之后,特意有增加了不少的马车!

此时此刻,梁秉智正站在夜色之中,目光有些炙热的盯着那些马车,马车四周,那些匠人们,还有那些护卫们,则是正在忙碌着把顶部的盖子给装订上去,五十万两的黄金实在是太多,忙碌了将近半月,时间也有些紧迫!

到现在还差些!

“主人,都准备好了!”

约莫等待了半个多时辰,一切都是被收拾完毕,那些匠人们被带出来,聚集到了一起,人们脸上都是露着期待的神色,等待着对方曾经允诺的每人一块儿黄金,不过,这时候,那些守卫们则是纷纷的抽出了腰刀!

“你们……”

噗!噗!噗!

刀锋带着无尽的阴狠,飞快的在这些匠人们身上闪烁而过,尖叫和求饶的声音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传出来,数十名的工匠都是瘫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颈之上流淌出来,地面上迅速变的泥泞,而空气中也是扩散出了浓浓的血腥味道。

“换上水司衙的衣服,准备吧!”

梁秉智看着这些倒在夜色之中的尸体,脸上的神色十分的漠然,从小他就被教育着,不要有妇人之仁,早已经心如磐石,为了复国的大业,他不能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随着命令的下达,这些守卫们都是开始忙碌了起来,片刻的功夫,人们都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水司衙衙役的衣服,然后将随身佩戴着的钢刀放在了那些马车的下面,随后,将马车缓缓的赶到了府宅的东北门处!

一切准备就绪!

“通知丙门,动手!”

梁秉智此时也是换上了一份水司衙衙役的衣服,他站在了所有马车的最前方,对着身后的一名守卫挥了挥手,那人会意,便是借着夜色离开了这两家老宅。

“希望一切顺利!”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梁秉智微微的握紧了手心,五十万两黄金,这么多的东西,一次性要运出长安城,即便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也紧张的不行啊!

……

青红院,奇珍会。

灯火依旧辉煌,青红院内喧嚣热闹的场景无法形容,那些拍卖的富商们,更是不断的传出尖叫,而这时候,隶属于丽景楼的那几位商人,则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青红院,同时,青红院的外围,出现了一些黑色的身影!

这些人隐藏在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而百姓们忙着盯着青红院里面的热闹,也都没有在意,片刻的功夫,这些黑衣人便是分散在了青红院的四处,他们所处的位置,都十分的隐秘,而随着挥刀,他们把青红院角落里的一些木板翻开,露出了火药的引线!

“呼……”

这些黑衣人目光警惕的瞥了四周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淡淡的火星闪烁,他们陆续点燃了引线!

嗤啦啦!

嗤啦啦!

淡淡的火星飞快蔓延,这些黑衣人则是飞快的朝着远处逃窜而去,而大概过了片刻的功夫,引线燃烧到了尽头,这一瞬间,空气似乎都是变的安静了下来。

轰!轰!轰!

低沉的爆炸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接二连三,而整个荆南街的大地都是微微的摇晃了起来,而紧接着,无数的火光冲天而起,撕裂了整个夜空!

第七十五章跟踪(第一更)

轰!轰!轰!

接二连三响起的爆炸声,还有那从青红院四面八方升腾起来的冲天火焰,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便是将整个夜空都给撕裂了,那几乎整个长安城都看到了这里的场景,也感觉到了这里的震动!

而那些围绕在青红院内,还有附近的百姓,也是立刻被这爆炸给波及,强大的气浪直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距离较近的百姓,直接是被炸成了粉碎,鲜血碎肉漫天,而靠的远一些的百姓,也都是被气浪撞击,朝着天空上飞了出去!

至于那青红院之内,更是凄惨无比,这爆炸完全是围绕青红院而展开的,这些人又是完全都处在几处爆炸的最中央,狂暴的气浪和火焰从四周呼啸而来,这些人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连惨叫都没有爆发出来,直接被吞没下去!

残肢断骸飞溅,鲜血流淌,几乎是一瞬间,青红院里所有的人都是被炸死,妖娆的姑娘们,一掷千金的富商们,还有那些呼喝的官员们,都是被湮灭,变成了碎肉,而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还活着,但也几乎变成了残废!

他们惊恐无比,身上,脸上带着无法形容的惶恐,绝望,还有声嘶力竭,用半条胳膊,或者半条腿,挣扎着朝着那青红院之外爬行,他们的眼睛已经被烧毁,甚至连脸都烧成了焦黑,那场景简直就如同地狱!

轰!

当然,他们也没有机会逃出去的,这么大的爆炸,青红院已经彻底的成了火海,也已经被一瞬间毁掉了骨架,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这青红院已经支离破碎的楼宇,直接便是坍塌了下去,将那些人全部埋葬在了中间!

“啊……”

声嘶力竭的尖叫,还有那惊恐绝望,痛苦的惨叫,随着剧烈爆炸产生的火星飞散了出来,整个青红院附近,更是一瞬间就显得凄惨无比,而紧接着,大火又是熊熊而起,如同是火龙一般,朝着四周蔓延了起来!

“快跑啊……”

“着火啦……”

外围的百姓们,这时候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被那刺眼的火光震骇的彻底崩溃,那脸庞上的神色更是近乎疯狂,他们不顾一切的朝着远处狂奔,想要尽可能的远离这处爆炸火灾!

有些人被挤倒在了地上,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就瞬间的功夫被人给踩踏过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场景,一瞬间就是混乱无比!

“呼……终于开始了!”

苏善和张重山站在楼宇之上,看着街道上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有那些惊恐逃窜的百姓,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格外的凝重了起来,虽然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这么剧烈的爆炸,还有一瞬间被压在青红院里的那些人,两人还是有些震撼!

这一下,就已经死了成百上千人吧?

“不要在这里悲伤了,水司衙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去梁家老宅,跟着他们吧!”

两人沉默了片刻,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在了张重山的肩膀上,后者那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森冷,微微拱手,随着苏善离开了屋子。

咻!咻!

两人都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借着街道上的混乱,还有夜色的深沉,直接是朝着梁家老宅的方向掠去,而路上的时候,他们也是看到水司衙的人开始出现,一部分金吾卫帮忙分离人群,而水车则是飞快的行驶了过来!

“他们一定会在这条巷子里把装着黄金白银的水车云运出来!”

片刻功夫,苏善和张重山来到了那梁家老宅附近,经过这些日子对梁家老宅的暗中观察,苏善早就对周围的情况了解的十分清楚,也基本上断定,丽景楼想要把假冒的水车从府宅里运出来,只有东侧的小巷!

他和张重山潜伏在夜色中,安静的等待着,那眼神儿,如同扑食的野兽!

嘎吱!

嘎吱!

大概半刻钟左右,水司衙的真正水车开始出现,飞快的沿着荆南街朝着东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而左右还是跟着不少水司衙的衙役,这场火实在是太大,他们必须全力应付,才能避免火灾蔓延!

如果控制不住的话,这整个荆南街就要毁掉了!

吱呀!

这些水车出现的同时,梁家老宅东侧的一间小门,也是被人推开,一群同样穿着水司衙衙役衣服的人们,推着一辆辆马车小心翼翼的从那庭院里走了出来,到了巷口的时候,他们有人注意着前后,没有人发现,飞快的将假冒的水车赶了出来!

“驾!”

一声轻喝,马车陆续朝着东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而紧接着,又是陆续有马车趁着没人注意,从小巷子里行驶出来,同样是朝着东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正常,井然有序!

“咱们跟在最后一辆马车上,以防被人发现!”

苏善和张重山一直在小巷子的对面盯着这一切,等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后,便是发现第四十八辆马车,出现在了小巷的巷子口,而两人趁着夜色看去,梁家的庭院之内,已经没有其他的马车了!

“走!”

苏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直接便是和张重山一起,飞身掠下了小巷,两人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那辆马车的身后,马车上有两名假冒的水司衙衙役守护,两人察觉到了动静,猛地转过了身!

咻!

这一瞬间,苏善和张重山已经是赶到了面前,苏善右手并拢如爪,直接是抓在了其中一人的脖颈之上,鹰爪功施展,直接将后者的脖子给抓断,那人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直接便是瘫倒了下去!

噗!

而这时,张重山的刀也是落在了另外那人的脖颈之间,刀锋闪烁而过,那人的脖子上被切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飞溅,那人也是被张重山一脚踹到了地上,翻滚了下去。

“看看马车里是什么!”

苏善目光闪烁了一下,一掌拍在了马车顶部的盖子上,砰的一声炸响,车盖碎裂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他往里面抓了一下,便是拽出来了一根黄澄澄的金条。

“没错!”

苏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得意,而那目光也是变得格外森然起来,他一把勒紧了马车缰绳,笑道,

“走,跟着他们,找到最后的接货地点!”

“这一次,黄金,丽景楼,咱们统统都拿了!”

驾!

马鞭轻响,那装着无数黄金的假冒水车,也是朝着东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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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杜鹃山下(第二更)

杜鹃山,是长安城西北四里地之外的一座山,这座山是长安城通往西北的必经之地,其中有一条宽阔无比的大道,从山西边直接通往山北面,而过了这座山以后,就可以沿着大路一路朝着西北进发!

夜色深沉,山间寒风呼啸,清冷的月光顺着天际倾洒下来,枯树残雪,还有那些斑驳的人影,显得有些压抑低沉,刘瑾站在山坡之上,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里带着难掩的凝重,还有一丝火热,看向了长安城的方向!

“爆炸已经开始了,火也燃起来了,按照时辰来看,那些水车应该已经离开长安城了!”

盯着那长安城的冲天火光,刘瑾的微微的揉了揉眼睛,然后把目光收了回来,朝着山坡之下走去。

“主人,第一辆马车出现了!”

就在刘瑾刚刚回到山下驻地的时候,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人,便是出现在了面前,他恭敬的对着刘瑾拱了拱手,低声道,

“总共四十八辆马车,正在飞快赶来,事情非常顺利,不出一个时辰,所有的马车就都能够到齐,少主就在中间的马车上,负责坐镇!”

“好!”

刘瑾听闻此言,脸上隐约的那些凝重都是缓缓的减弱了一些,然后布满皱纹的脸庞上甚至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挥了挥手,吩咐道,

“准备一下,开始接收!”

“是!”

那名黑衣人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凝重,低低的拱了拱手,然后便是带着人开始忙碌了起来,而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树林后方的那条大路上,则是有无数的马车行驶了过来,并且被掀开了车顶的盖子!

这些马车,都是刘瑾命人特制的,专门就是为了运送这些黄金锁准备,从长安城到西北大同府,长途跋涉,如果用那些水车,绝对走不快,而用这些专用的马车的话,会省下很多的时间,不过就是现在会浪费一些搬运时间!

但刘瑾并不在意!

如今长安城里的大火已经爆发,现在所有的人都盯着那场大火,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自己又充足的时间,把所有的黄金都从水车上转移到这些专用的马车上。

哗啦啦!

片刻之后,第一辆水车行驶进了杜鹃山,有黑衣人迎接了过去,开始帮忙将水车拉到了准备好的运货马车之前,并有黑衣人飞快的窜上去,掀开了车顶,开始往运货马车上转移黄金!

紧接着,又是第二辆马车……

“一切,都很顺利啊!”

刘瑾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还有远处的夜色之中逐渐行驶过来的那些水车,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那火热和得意之色越发的浓郁,等所有的黄金都搬运走,那一切就彻底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是西北起事!

想到复国的希望,刘瑾那有些发红的眼睛,甚至都闪烁出了难掩的亮光!

这件事,他已经计划筹备了太久了,如今真的要成功了,那种兴奋的感觉,根本就无法形容!

……

驾!

长安城外,无数的水车在忙碌着,从护城河中取了水,然后又转身朝着长安城内行驶而去,忙着去救火,而这时候,苏善则是驾驶着装满黄金的那辆马车,跟在前面一辆马车后,朝着远处的夜色追去!

驾!

行驶了大概半刻钟左右,苏善眯着眼睛往前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些端倪,而那目光也是微微的闪烁了起来,准备抓捕丽景楼的这些日子,他把长安城外的地形图也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眼看着那些马车的离开方向,他大概确定了对方的交货地点!

是杜鹃山!

那里正是通往西北的要道!

判断了丽景楼的交货地点,苏善略微的勒紧了缰绳,看向了同样一脸凝重的张重山,低声道,

“张统领,你不用跟了,去调遣金吾卫,前往杜鹃山,我跟过去,确定他们具体的交货地点,你看到我的信号,就立刻赶过来,一定要快!”

“好!你小心!”

张重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为紧迫的时候,不敢有丝毫的担忧,微微的点了点头,直接便是翻身跳下了马车,然后拱了拱手,转身就是朝着金吾卫隐藏的地方狂奔而去,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驾!

苏善则是再次抽打了缰绳,朝着杜鹃山的方向疾驰而去,而不过半刻钟左右的功夫,他便是随着那前面的马车一起,缓缓的行驶进入了杜鹃山的那条大路之上,他从马车上站起来,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很快便是看到了远远的一堆人马!

隐约有四五处的火光闪烁着,都是矗立在山间道两侧,里面好像是用的火油,火光激荡着,能够看到不少的黑衣人正在忙碌着把水车上的黄金搬运出来,放在另外的货运车上,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他又是眯着眼睛看了片刻,便是发现了更远的地方,站着一道瘦削的人影,那人微微的佝偻着身子,站在山坡之上,而他的身后,则是有着不少的黑衣人拱卫,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从山坡下跑过去,恭敬的对着他拱了拱手。

年轻人似乎在汇报什么,但却根本听不清楚,不过,苏善却是基本上确定了,这人,应该就是这次谋划的真正的幕后黑手。

“看那模样儿,是个垂垂老者,那应该就是刘瑾无疑了!”

缓缓的随着马车前行,苏善距离刘瑾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他已经到了能够看清楚刘瑾面容的距离,忍不住眯着眼睛看了过去,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满是狂喜,甚至还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嗯?”

苏善紧盯着刘瑾的时候,后者似乎也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僵了一下,顺着苏善的目光看了过来,然后,他的眼神儿和苏善的目光在夜色中互相碰撞到了一起!

“怎么就一个人?”

刘瑾正在听说梁秉智给自己汇报情况,也只是无意间看了苏善一眼,而这一眼,他便是发现了异常,按理说每辆马车上应该有两个人,这辆马车,为什么只有一个?

还有那个人的眼神儿?

不太对劲!

而就在刘瑾恍惚的这一瞬间,苏善已经有了动作,他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枚响箭,直接是朝着夜色之上抛掷了出去!

咻!

响箭飞上夜空,爆炸开来,刺破了夜色,而苏善也是大笑一声,从那马车之上站了起来!

“刘瑾!”

“我乃御马监提督苏善,前来抓你归案!”

低喝之声响起的瞬间,他纵身跃起,直接朝着刘瑾当空而去!

毫无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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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战刘瑾(第三更)

“御马监提督……苏善?”

听到那尖喝之声的瞬间,刘瑾那张苍老的脸庞瞬间变的呆滞,甚至有种无法形容的惊恐之色弥漫了上来!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这件事自己计划的天衣无缝,而之前也是多番派人打探消息,这家伙来此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是胡庸余孽,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糟了……”

几乎是一瞬间,这刘瑾便是反应了过来,而那一双眸子也是陡然间瞪大,变成了无法形容的惊恐,甚至还有不可思议!

他明白了!

当初苏善抓青花,就是为了对付自己,寻找丽景楼!

不过他做的太隐秘了,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而恰好那个时候还发生了刺杀的事件,他就把这两件事给联系到了一起,给自己使了个天大的障眼法!

这苏善,这心思,当真是无法形容!

那宫里的传言,不假啊!

而如今,这家伙又是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必然是已经把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这家伙,简直无法想象!

自己筹划的这么精密,如此天衣无缝,竟然还被看穿了!

他的心里掀起了无法形容的惊涛骇浪!

刘瑾惊恐无比的时候,那一旁的梁秉智,方正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震惊,他也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苏善竟然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拦住他,快撤!”

这种呆滞持续了一瞬间,刘瑾已经是率先反应了过来,这苏善既然已经出现了,那金吾卫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时间了,剩下的那些黄金他也不打算要了,把现有的这些黄金带走,抱住性命再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轰!

刘瑾那低沉喝声响起的瞬间,四名气息不弱的黑衣人已经是从他的身后爆掠而出,分别朝着苏善的方向爆掠而去,几乎眨眼之间,已经拦在了苏善的面前!

“死!”

两道刀光横空而起,分别上下掠向苏善的面门和腰腹,而同时,另外两名黑衣人则是侧着身子出现在了苏善的左右两侧,两人的手都是握成了爪形,直奔苏善的肩膀而来!

刀光凌厉,爪风森然!

“滚!”

苏善的目的只有刘瑾,后者身上一定有花名册,他必须把后者抓住,低沉喝声传出的瞬间,他身上的气息也是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脚步迈动,施展出了天蚕身法,整个人带起了一阵狂风!

咻!

下一瞬,他的身子从两道刀光之间穿了过去,而同时,那两道爪风也是落在了空处,就在这四名黑衣人准备回身的瞬间,却见苏善右手猛地握紧,像是拽着什么东西,朝着刘瑾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

四名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突然感觉到手臂之上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只见一条极细的丝线已经缠绕在了手臂之处,更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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