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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 正文 第一章：梦醒 日本。东京市。练马区。 天空中的云层倾轧而下，镇子里逐渐阴下来，寒风萧瑟，这样的天气恐怕不再适宜户外运动。 大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发觉自己就站在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空地上。那边的三根钢管仍旧横着，堆叠在一起，仿佛会一直持续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但那个声音隔着一季又一季的时空，等传到大雄耳中时，只剩下被掰碎的语句杂糅在风里，和冷风的“呜呜”声合而为一，再也无从分辨。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自从那时起，这个场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挥之不去。 他看到了幼时的自己，那个时间点，他和哆啦A梦一起在空地上训练棒球。大雄至今都记得那件事的整个过场：先是胖虎提着球棍，笑嘻嘻地警告他第三天会有一场和隔壁镇子决胜负的棒球赛。如果大雄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等待他的将是一顿胖揍。 再然后，哆啦A梦自告奋勇地要帮他提高棒球水平，按他的话来说——临时的努力也比毫无建树强。 再然后…… ———— “呐，哆啦A梦，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年幼的自己很是懒惰，或许他早就不想再练了，只是现在正好有了借口，故而分外高兴，“趁现在还没有下，我们赶紧回家吧！” “不行，绝对不行！”哆啦A梦的声音一向都很沙哑，他扯着嗓子喊起来会显得特别有趣，“再说你这个人一向都是这样！稍~~微碰到一点点小困难就轻言放弃了，学习也是……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肯定会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废人啊？！” 大雄记得，这个月的一系列测试，他连着考了三个零分，或许是这些零分让哆啦A梦对他产生了危机感吧……所说的话不由自主地就重了起来。 哆啦A梦扯着他那沙哑的嗓子，在空地上喋喋不休、义正言辞地说教着。不过大雄和他毕竟也互相磨合了有一段时间，对他会说什么、以及这些话背后的意思都了如指掌。 “没这么夸张啦，哆啦A梦，你看……”大雄扔下棒球手套，跳过去，将哆啦A梦圆滚滚的脑袋揉来揉去（哆啦A梦的脸是由某种先进的塑化材料做成的，具有惊人的弹性），“接下来的几天都会下雨，棒球比赛肯定也会延期的……相比之下，肯定还是学校的功课更加重要吧？与其在这里练习棒球，倒不如回家去，把功课一口气搞定！是~~~这样吧？” 一提到功课的问题，哆啦A梦的口气似乎软下来，但他还是有些怀疑地瞥了大雄一眼，自语道，“你真的会好好做功课吗……”自我斗争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定似的，长长地叹了口气，让步道，“唉……那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 “太棒啦！” “但！是！”哆啦A梦将欢呼雀跃的大雄拉住，拽到自己跟前来，用近乎逼问的口气说道，“回到家之后，你可别再找借口看漫画或者睡午觉……像什么‘阴雨天和午睡就像奶糖和咖啡一样不可分离’……之类的借口，NO~~！不行！绝对不行！明白了吗？” “是~~~~”大雄拉长了音调答了一句，便开始笑着收集带来的棒球器具。 “啊呀呀……”不知为何，哆啦A梦自己也笑了，并说出了那句极为经典的台词，“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 “轰————！！” 一个约莫三米高的时空隧道忽然炸开，从中射出一道冰蓝色的光线。几乎是毫厘之间，上一秒还在微笑的哆啦A梦就被光线轰中了身躯。大雄知道，哆啦A梦是机器人，他有一种名叫“安全阈值”的限定。当遭受到过量能量冲击时，机体会自动陷入冷却状态，并且强制关机，来进行一轮自我检修。（详情见剧场版《大雄的金银岛》）他脸上所有的微表情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瞳孔失去了光泽，仿佛一个坏掉的木偶。 “扑通——” 129.3千克重的身体摔在地上，手中的棒球滚落在地，滚到大雄的脚边。 “哆啦A梦？哆啦A梦！你怎么了？！”大雄自然是慌了神，连忙扔下手中的球棒，朝他猛地扑过去。但不管他怎么摇晃，哆啦A梦的身体就像一滩冷掉的金属那样，散发着“死”的光泽，没有丝毫动起来的意思。 “快醒醒，快睁开眼睛啊……！！” 一股莫名的斥力传来，刚好将大雄年幼的躯体整个掀开，在空中打了个滚，然后又落到地上。那一瞬间，他感到后脚踝有一股钻心的痛——发力者似乎是算好了没有让他受伤，但自己仍然扭伤了脚踝。 两个人影从时空隧道中缓缓走出，大雄认得他们的制服，那是时空警察。 “你们想干什么？！”大雄用他稚嫩的嗓子吼叫着，他很想站起来，但右脚踝那股灼烧的痛不允许他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哆啦A梦做这种事？！” 那个警察收回了手中的枪（应该就是它放出了冲击波，将大雄掀飞），摆着一张公式化的脸，刻板地说道，“二十一世纪的公民，野比大雄，你好。我们隶属于时间警察组织，T·P，为二十二世纪联邦政府的正式公职人员。由于时间旅行过于频繁，不同时间线的居民时有接触，导致时间线和未来的因果律发生一定程度上的紊乱。经机器人仲裁协会、时空管院，以及世界联邦政府一致决定，收回所有跨时代服务的机器人，并从此禁止任何私人形式的跨时间旅行。” “猫型机器人，哆啦A梦，生产于松芝工厂，生产日期2112年9月3日，入住东京市练马区野比大雄家，现已回收完毕。” “不……不！等等！”大雄没有听懂他的全部意思，但他知道，这两个警察很快就会把哆啦A梦带走的，“你们不能这样！哆啦A梦他，他……他不是罪犯！他是我的朋友！” “所有机器人都将接受机器人仲裁协会的检查，一旦确认其向过去世界传授了不该传授的知识，就会被定罪。”警察肯定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情景，他的神情无比麻木，只是像复读机一样波澜不惊地重复道，“人类公民，你仍有上诉的权利。但请你注意，从今往后，未经申请的超时空旅行一律视为犯罪。” 说完，他和同伴一人拖住哆啦A梦的一条手臂，转身走入了时空隧道中。 “哆啦A梦……”大雄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勉强往前爬了几米，泪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将他的脸弄得乱七八糟。 “哆啦A梦————！！” 他绝望地大喊起来。 凭空降下一道霹雳，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 ———— “——！！” 惊醒的大雄猛地从榻榻米上坐起来，几乎是在起身的同一瞬间，他的右手闪电般地从枕头下抽出一只蝙蝠标。手腕轻动，飞镖便脱手而出，“噔”的一下，稳稳插在了门上。 凌晨四点半，四周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大雄喘了两口气，稍微缓了缓，将噩梦带来的压迫感和窒息感排出脑外。自从哆啦A梦被带走以来，已经过去了八年，但这段记忆的碎片仍然潜伏在他的DNA中。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清晰地梦到当日的场景，好像是他自己的身体都不容许大雄忘记。那份痛苦、无力，以及绝望……他将铭记一生。 “唉……”大雄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将蝙蝠标从门板上拽下。离得近一些就能看到，门板上已经有数十个这样小小的坑洞，都是被大雄“梦中杀人”的时候扔出来的。 他一声不吭地收拾好了被褥、枕头，将蝙蝠标藏在书桌的抽屉里。做完这些之后，大雄看了一眼电子钟，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分。“还有时间……”他吐了口气，转过身，走向哆啦A梦的壁橱。 上面贴着一张长长的壁纸。 【悬挂式秘密基地：本体是一张壁纸，贴在墙面上之后，会在内部生成一个50×50×50的立体空间，作为秘密基地。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断开，互不干涉。】 似乎是因为流水作业，那两个警察看到四次元口袋在好好地放在哆啦A梦的肚子上，就没有再追究。当大雄那天拖着扭伤的腿，一瘸一拐回到家，发现了哆啦A梦留在枕头下的【备用口袋】时，他就已经明白……只要利用的当，自己还会有机会见到哆啦A梦。 他可是被称为“道具鬼才”的男人啊…… 只不过，那需要计划，一个很长很长的计划。 ———— 大雄走进了秘密基地，这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处宽广的庄园，放眼望去，鸟语花香，美不胜收。当初他在基地的天花板上喷洒了【发光苔藓】，这些苔藓会制造出光源，每隔十二小时枯萎一次，第二天又会重新生长。拖了它的福，这里的作息时间和外界并无差异。 走进庄园深处，有一处露天的训练场，布鲁斯·韦恩正坐在一张长椅上。他裸着上半身，满身是汗，无数的刀伤和枪伤显得格外扎眼。他看上去是在高强度的晨练，而且从各种迹象来看，他起的比惊醒的大雄都要早。 “早安，野比君。”布鲁斯没有回头，但他听到了大雄的脚步声，“今天来的特别早呢。” “早安，布鲁斯。”大雄微笑道。 正文 第二章：觉醒 【虚构人物蛋：以十二个为一盒，按照系列不同分类。将蛋摔破之后，可以召唤出一个虚拟人物，使用者可以对他（她）下达指令，虚拟人物将帮助你完成。当任务彻底结束之后，虚拟人物才会消失。】 八年之前，大雄在众多虚拟人物中挑挑选选，最终选中了“DC世界”这个大盒子中的一位侦探——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他的逻辑是这样的：如果想要单枪匹马前往未来，且先不管会出什么岔子，一幅卓绝的身手都是必须的。他必须足够机敏，足够强大，才能有机会在和未来人的博弈之中占得上风。而想要达成这一切，自然就需要一个凡人当中的翘楚来做他的教练，在一番斟酌之后，老爷成了他的最终选择。 ———— “今天想练多久？”布鲁斯看了一眼大雄的状态，在自己的不断训练之下，原本瘦弱得仿佛豆芽菜一样的少年渐渐有了雄伟的身姿。即便穿着睡衣，宽松的布料似乎依旧遮挡不住肌肉横生的轮廓，使他看起来有种禁欲主义者的即视感。 “嗯……四天吧。” “行。”布鲁斯和大雄之间早已经很熟络，也就不需要过多的寒暄，他只是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那你自己调一下。” 【时间门：一种用以调整时间流速的道具，可以让不同空间范围内的时间流速产生差异。做个比方，现在的东京时间是凌晨四点四十五分，离六点钟还有七十五分钟。只要大雄扭动时间门，他就可以让这七十五分钟延长到四天，当他走出这间秘密基地时，已经经历了长达四天的训练，但实际上外界只过了七十五分钟。】 他口中的“调一下”，指的就是让大雄自己调整时间门。 在简单的招呼之后，大雄便开始自顾自地训练——并不是所有的训练都需要布鲁斯的。只有在一些涉及到格斗，或是需要指导的部分时，布鲁斯才会起身，言传身教一番，大多时候他都只是在一旁看着。二人自打八年前就开始这般互动，直到现在，布鲁斯都没有完成大雄当初给他的任务。 任务是——将大雄培养成一个至少能与“夜翼”（蝙蝠侠的养子，同样是超级英雄）不相上下的全方面高手，使其在任何新环境下都有自保能力。 这间庄园的配置很好，吃喝都不是什么问题。在训练的时间内，大雄就住在空余的房间里，每天该吃什么、该喝什么，都是由布鲁斯给他安排好的。虽然布鲁斯自己平时也都得仰仗着阿福管家照顾他，但在这个小小的少年面前，伟大的蝙蝠侠却只得亲力亲为。主要还是他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让大雄误以为他是个除了惩奸除恶之外什么都不会的人…… …… 四天的高强度训练很快过去，又或者说，大雄对此早已经习惯了。 “时间差不多，外面是上午六点二十分。”大雄收拾了一下，又重新穿回睡衣，“布鲁斯，我差不多该起床了。” “好的。”布鲁斯波澜不惊地说着，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但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野比君。”布鲁斯忽然叫住了大雄，他看着少年清澈的面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你知道自己在我这里……已经练了多久吗？” “如果你指的是在‘秘密基地’里度过的时间……大概也有几年了吧。”大雄对数字并不敏感，他有时甚至会把一个小时拆成六天来用。日复一日地在布鲁斯那边经受魔鬼训练，使他将其看做了日常的一部分。 但布鲁斯摇了摇头，说道，“十二年。” “这么久？！”大雄自己也吃了一惊，“不会吧……” “就是如此。我……差不多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布鲁斯坦言道，“但我还没有消失，因为现在的你尚且不足以匹敌夜翼。你和他之间……差了那么一点点。” ———— “差了那么一点点……吗？”大雄坐在电车站中的长凳上，晃荡着双脚，神色已经趋于僵硬，“搞不懂……”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微微有些恼火地说道，“完全搞不懂，布鲁斯到底想说什么呢？” 在努力之下，这个原来的吊车尾总算也考上了高中。只不过他就读的高中的新宿区那边，离他的住处有点儿远……大雄也就不得不每天起个大早，从这边坐“JR线”的电车过去。他的几个童年好友倒也都在那所高中，但却不在一个班里头，平时除非刻意去见，否则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倒是他小时候一直讨厌的出木衫英才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里。 不过，自从哆啦A梦出事之后，大雄的性情有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现在的他，和早熟的出木衫反而更聊得来一些。 “滴滴——”手机震了两下。 “嗯……是line吧？”大雄掏出手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是一条由完全陌生号码发来的、无比可疑的短信。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地……活着吗？” 大雄一字一句地念出了短信的内容，眉头不由地皱起来——看上去这像是某种很无聊的恶作剧。在这个电子信息泛滥的时代，自己的个人号码早就不能说是隐私了……或许是在哪个环节里，他的号码被当做毫无价值的信息送了出去，落到别的什么机构手里，这并不难理解。 而且，比起明晃晃的诈骗，这条意义不明的短信让他感觉更奇怪。 “什么嘛，骗人就好好地骗，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算什么……”他抬头瞥了一眼电车的告示牌，上面突然用刺眼的红色字体打出了四个大字——“人身事故”。大雄清楚地记得刚才还没有这四个字，也就是说，就在他低头看手机的这点儿功夫，JR线的某处又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 在日本，人身事故这四个字是有特指的，指的就是有人跳轨自杀。 “又来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三起……”大雄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再看向手机屏幕是，短信下边“是”和“否”两个选项仿佛变得格外诱人。 或许是出于猎奇心理吧，大雄一边催眠自己“就当是被骗了一次”，一边按下了“是”。 一片白光从天上打下来，将其笼罩在其中，大雄从原地消失了。 ———— 再度睁开眼时，大雄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列高速行进的列车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抱头，迅速扫视了一圈周边的环境：列车仍在行进着，似乎是在穿过某个地下隧道，大雄也无法辨认出具体的地点。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保持着这种“半蹲”姿势的人一并被传送了过来。从他们脸上惊惶的表情来看……这四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突然一下子到了列车上。 相对的，有两个人则和大雄他们不一样——他们似乎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流程，这两个男青年手中都拿着枪，其中一个就站在大雄背后，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虽然装配有枪械，但两个青年的衣着依旧很简陋，一个穿着件半吊子的防弹衣（过分强调紧身功能，但防冲击能力很弱），另一个则染着黄发、还钉着耳钉，简直是把“不良”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总之，大雄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所联想到的绝对不会是战士、特种兵之类而，最多也就是两个得到了武器的库扎。（日本的一种黑帮成员） 穿着黑色防弹衣的青年得意地笑了两声，将枪管暂时从大雄的后脑勺上挪开，对另一个人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次又来了这么多新人，可以好好地找一下乐子！” 他比划了两下枪管，似乎是在无意中炫耀着自己的武力资本。 “杀死新人是要倒扣点数的，这一点你可别忘了。”那个看起来像极了不良的人摇了摇头。 “哈哈，你也说了，只要不弄死就行了嘛……”他转了转眼珠，用一种仿佛屠户在挑羊的表情看了一圈，刻意吞掉了后半句话。 “我们需要新人。”染着黄发的不良少年说道，他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 这些人当做人，而是当成了某种一次性的消耗品，“还不知道这次会传送到什么样的剧本里，如果遇到危机……这些人刻意当做炮灰。” “不需要那么多。”穿着防弹衣的人笑了笑，再次把枪管堵在大雄的后脑勺上，对他嘿然狞笑道，“恭喜你啊，新人，我暂时不会杀你的……因为，和那些废物们比起来……”他又扫了一圈其余四个被传送过来的人，“你是这批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 大雄莫名地松了口气。 “这里是日本吗？”他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不，当然不是……”拿枪的人显然吃了一惊，他没有料到大雄会主动开口，按照他的经验来说，第一次来这里的新人基本上都是魂不守舍，要么就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那就好。”大雄没有听他接下来的话。 空手夺枪之类的训练，他早已经和布鲁斯做了几百多次。 反转起身，右手如闪电一般钳住，扣住了他拿枪的手腕。大雄非常有经验地将他的手腕在空中抡了一圈，往右拨过去，顺便逼他开了一枪。火花闪烁，子弹打碎了列车中的一扇玻璃窗，许多玻璃碎片横飞出去，在隧道内壁上刮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火花，吓得所有新人都尖叫起来。但大雄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吃惊——眼前这个人看似凶狠，实则漏洞百出。在出力扭断了他的手腕之后，大雄顺势将枪口别过来，往他的大腿上开了一枪。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他的喉咙里传出来，鲜血如断流一般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大雄飞起一脚，精准地踢中了他下颚位置的昏厥神经，致使其当场昏迷。 这一套 动作，仅仅花了他四秒钟的时间。 “询问情况……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他这么喃喃自语了一句，忽然举起手臂，朝五米以外不良少年开了一枪，刚好将他手中的枪击落在地。往上或往下偏几厘米，或许子弹机会打入他的血肉中，崩断他的几根手指头。 “对于射击，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大雄用机器人一样的冰冷语调说着，“我建议你不要尝试拔出匕首或者什么东西反击。你们两个在我看来很业余……如果我想的话，刚才那一枪足够要了你的命。”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并将枪口缓缓地往上移，移到了不良少年额头的位置。这似乎是在告诉他——如果你试图说谎或者答非所问，随时会有一发子弹从他的颅骨中穿过，打得他脑浆迸裂。 “好好想想……”他带着哭腔哀求道，“他，主神……主神把一切都放在你的脑子里了……” “放在我的脑子里？”很显然，大雄对这个不明所以的答案一点都不满意——他并未感觉到记忆中多了些什么。 但下一秒种，又是一道裹挟着天威的白光煌煌而来，打在了野比大雄身上，使其化作一阵白色的光粉，从原地消失。 正文 第三章：面见主神 “这又算怎么回事……”当再次活过神来时，列车上的种种都从眼前消失了，大雄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栋巨大的宫殿里。四周的柱子似乎是用汉白玉制成的，金色的花纹在隐隐放着光芒，与地砖那如山茶花一般的大红色交相辉映。此地的建筑风格偏向中世纪，但又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未来感，仿佛不同时空中最美的一部分凛然交汇，使人望之生畏，甚至不敢高谈阔论。 每一砖，每一瓦，都看不出任何斧凿的痕迹，就好像这座由奇珍构造而成的大殿从从一开始就是完美的整体。它屹立在一片虚空之中，已然度过了无尽的岁月，却依旧没有褪去琉璃般的辉煌。 透过起伏连篇的水晶柱，大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光团。 直觉告诉他，那个光团是活着的，而且它正在用一种近乎俯视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微光的吞吐就是它的呼吸，整座大殿正是为了它而存在。 “野比大雄……‘永远的不倒翁战士’，欢迎你来到‘无尽回廊’，这儿是我的领域，我的宫殿。你已经被宣召，和众多世界的男男女女一样，即将加入无穷尽的冒险中。”光团吐出了无比神圣的声音，那种声音大雄从未听到过，仿佛是融合了许许多多人之后一齐发出来的，其中蕴含着的力量能与上帝比肩。 “……你认识我？”见识过诸多不可思议的大雄并未被它的外表唬住，而是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开始刺探情报，“那个什么……不倒翁战士，是说我吗？” “在某一段未来中，大家都这么称呼你。”光团淡淡地回答道。 “哦……我猜，刚才那个染着黄毛的家伙说过一个词——‘主神’。”大雄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光团，“那就是你吧。你对每个人都是如此故弄玄虚吗？” “不……来到我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像你刚才见到的那样，仅仅只是普通人。他们要在无限的冒险之中挣扎很久，才能明白这个世界的真正含义，让后，他们会变强、变强……最终成长到一个高度。”主神说的很慢很慢，好像一旦说快了，面前的凡人将无法领略其语言中的智慧，“但偶尔也会有例外……像你这样的‘持神血者’来到这里。你的起点就比新人要高出很多，让你和他们一起组队冒险……未免太过容易……” “而且无趣。” “怎么样才算冒险？”大雄问道。 “一般来说，我会将你们传送进一些经典电影、漫画或者动画的宇宙，给你们发布一些任务。如果冒险者在途中死去，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再也没有办法可以救活他们。但……如果他们能活下来，多次冒险之后，自然会总结出经验教训，变得越来越强。每次顺利完成冒险之后，都会获得一些我赋予的‘点数’，冒险者可以在主神空间的商城里用点数换取物品……药品、枪械、魔法道具、武器，甚至一些相当稀有的装备，都不成问题。” “还有这等好事？”一听到能够置换道具，大雄的眼睛都亮了不少，他立刻兴奋地问道，“那个商店在哪儿呢？” 听他的口气，仿佛一旦得知确切地点，就会去打劫一样…… “我刚才也说了，那是针对‘普通新人’开放的，而你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用来衡量你的体系和他们也都不一样。”主神用笃定的口吻说道，“同样的，关于你要加入的冒险，也必须由我亲自安排。” “等一等……虽然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但我有什么理由必须参加吗？”大雄耸了耸肩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在那场‘冒险’中，我就真的死了对吧？” “是的。” “而假使我活下来，我会得到什么奖励吗？” “会有专门针对你开放的商场，里面的东西需要的点数会很贵。而且，就我对你的了解……在异世界的冒险中，你一定可以收获不少东西。”主神特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暗示什么，“比如……超高性能的机器人，之类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野比大雄。事实上，我了解任何事，包括那个深深藏在你心里的计划。”主神坦言道，“你想要与二十二世纪的人抗衡，但……只有一身好功夫是不够的，你还需要积累。不管那种积累……是物质上的，亦或是精神上的。” “或许，这样的外形，会让我们的谈话更顺利一些。” ———— 光团开始变形，无数白色的光点往中央聚合起来，使这近乎圆润的外形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大雄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哆啦A梦。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宫殿的制高处，从上到下，俯视着大雄。 “如何？用他的身体说话会让你好受一些吗？” “……”大雄的神色有了一个非常短暂的震撼，但很快，他就收回了那种表情，不卑不亢地笑道，“怕不是适得其反。” “无所谓，你总会习惯的……”主神似乎很中意哆啦A梦的外表，竟然没有变回去，而是维持着这个身体说道，“大体就是我解释的那样。我知道，你早已经用【复制镜】复制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备用口袋】，并且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换言之，即使是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异世界去，你凭那些道具也能绰绰有余地完成新手任务——因为对大多数新人来说，任务就仅仅是‘活下去’而已。” “我猜还是有很多人做不到。” “是的，但你所能做的可不只是活下去，你要尽可能改变原有世界的剧情走向……改变的越多，你得到的点数报偿就越是丰厚。由于你的特殊性，我不会安排任何冒险者与你同往，这就意味着你只能自己想办法扩充人手……明白了吗？”主神承诺道，“这是第一次冒险，我不会对你的道具使用做任何限制，你可以用尽口袋里的东西。” 大雄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妙之意，“你的意思是……之后的冒险，我就不能随便使用道具了？” “那是自然。第一次冒险，我只是让你见识见识，体会一下这种感觉，相当于新手教程。若是你一直肆无忌惮地使用因果律道具……那与作弊何异常？” “箜————！！” 一阵怪响声传来，仿佛某个年久失修的机器又开始运作，其内部的齿轮轰然转动着。 “记住这个声音，当它响起时，就意味着你的冒险即将开始了。” “……说实话，我还是不理解。”大雄默默地转过身，扫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问道，“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仅仅是一场供你取乐的戏剧吗？如果你真的热衷于冒险，为什么不自己下场呢？” “很好，你开始疑惑了……而一般的新人，大概需要经历两到三场生死冒险时，才会提出这个问题。”主神用一种四平八稳的语调说着，“但如果我是你，我会乘这两分钟的准备时间好好检查一下装备，思考自己被传送到异界之后该做什么……而不是把时间用在闲谈或是哲思上。” “……很有价值的建议。” 大雄将手伸入衬衣内部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皮包。 【取物包：使用者将手伸入皮包，然后在脑海中想象某样物品的样子，便可以从皮包中取出相应的物品。该取物过程将无视空间、维度，甚至宇宙之间的差别，即便是隔着两个宇宙，取物过程依旧奏效。（见剧场版《大雄的梦幻三剑士》）除此以外，取物包还能用来运行生物、大型物资，以及河水之类的自然物体。使用得当，它会是一扇方便的传送门。】 只不过现在……大雄还没必要用得这么夸张。 “那么，根据你的建议，我就不客气了……” 大雄将手探入取物包内部，摸索一阵，从中拽出来一套黑色的战服。 那是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的战服。 “战术腰带、爪勾枪、蝙蝠标、声爆弹、蝙蝠靴、发信器、蝙蝠头盔……”大雄一边把这套东西往身上套，一边对主神解说道，“既然你对我那么了解，一点也知道布鲁斯·韦恩吧？他是我用道具召唤出来的一个漫画角色……这几年俩，他除了训练我之外，也会在我那里研究一些东西——这套战衣便是出自他之手，当然了，尺寸还是我的尺寸。” 看得出来，大雄并不是第一次穿这件衣服，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颇具威慑力的“袖珍蝙蝠侠”。 “这不犯规吧？”他有些挑衅地问道，“毕竟……布鲁斯从某种意义上是我的召唤生物，而从他那里延伸出来的东西，也算作是我武器的一部分，对吗？” “……”主神很想判他犯规。 这本身就太犯规了！ 蝙蝠战衣是什么？一套完整的战衣，在主神空间的市场价格是破六位数的，而且往往还有价无市——没有冒险者会蠢到攒下这么多的点数，来凑一套蝙蝠战衣。虽然它能提供的力量非常强大，但相对的，其点数实在太过高昂，而冒险者们的每一次冒险都有可能丧命！对他们来说，便宜而又好用的装备才是不二选择。 让我来看看蝙蝠战衣的变态之处。 蝙蝠头盔：使用抗冲击的合成石墨外型及防弹纤维镀层，使其免受轻兵器伤害，并含铅以防辐射和透视。头盔下配置有夜视仪、热像仪、声纳仪、防毒面具、微型无线电接收器和对讲机系统。并暗藏一些小机关，可以放出催泪瓦斯或电火花等，防止有人试图摘掉头盔。 蝙蝠制服：以凯夫拉材料与金属钛为原材料制造。蝙蝠制服防弹、防爆、防冲击、防割刺，并且防火绝缘。手套和靴子专门强化，有利于保护使用者在拳脚攻击时不受反作用力伤害。手套边缘带有金属利刃。斗篷材质轻便有利于滑翔。并带有温度调节，可以保持体温，在作战时肌肉不会冻僵。 光是这两样就够恐怖了……还有其余种种厉害之处，大家也能想象出来，在此不一一列举。即便是在主神世界，能够有资格穿上蝙蝠侠战衣的，也都是一些久经沙场，在各个异界摸爬滚打一定年数的老手。 可，大雄，他是个新人！ 刚开始上一套蝙蝠战衣，这就和其他新人拉开了一道天堑般的鸿沟，用什么因素都填不满了。而且，听他的意思，这套战衣还只是“顺带”的，真正有意思的东西都没出来…… “……不算。”主神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正文 第四章：怪兽行星（一） 二十世纪最后的夏天。那一天人类第一次知晓，自己并非地球唯一的支配者。 地球上出现了巨大生物“怪兽”和能够驱逐怪兽的强大的存在——“哥斯拉”。和怪兽的战斗持续了半个世纪，人类不断失败和逃亡，最终不得已实施了逃离地球的计划。 2048年，在外星种族“艾克西夫”和“毕鲁萨鲁多”的帮助之下，由中央政府管理下的人工智能筛选出的人类搭乘恒星移民船“阿拉特拉姆”号向11.9光年外的“鲸鱼座塔e星”前进。但是，历经长达20年的旅程终于到达的塔e星环境比预计的还要恶劣，并不适合人类的存续。 摆在人类面前的选择，似乎不多了…… ———— 以上这些文字在大雄面前闪过，辅之以一些飞速掠过的画面。他大致辨认出来，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开战地点应该是地球上的喜马拉雅山。无数火炮、激光攒天而起，向着那个山一样的目标飞去，但最终都只打出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火花，没有什么用处。 下一个瞬间，大雄感觉一阵颠簸，他被传送到了一个狭窄、黑暗的空间。 “……他没有骗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雄有些惊愕地扶了一把墙壁，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方才片头cg中出现过的阿拉特拉姆号上。透过飞船的密封窗，大雄能看到外界无垠的星空，以及那片以“黑暗”为布景的宇宙空间。 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冒险啊！ 尝到久违的新鲜感，大雄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其实在八年前，这种冒险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样频繁，要论心理素质，他比那些第一次被传送的新人强不知道多少……只不过那时，哆啦A梦会确保他们的安全问题，所以做什么都有些肆无忌惮。而现在……他不在了，大雄唯一能仰仗的就只剩下他自己。 “不，大雄，先冷静下来……”他强压住心里的狂喜，深吸两口气，自语道，“现在需要的是情报，想办法弄清楚现状！这艘船发生了什么？” 一边说着，大雄一边迈开脚步，以一个极慢的速度从这个拐道里走出去，尽可能观察这艘明显不是地球人能造出来的飞船，并企图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从cg最后的那句提示来看，当年那批从地球出逃的人类本来是要去一个‘适宜居住’的行星定居的。但那颗星球的实际情况比预料的更糟糕，无法居住，飞船的燃料即将消耗殆尽，没有补给，零件的磨损更是趋近极限……这艘飞船的状况已经很糟了。” 在这些年的训练中，布鲁斯不止教了大雄格斗技巧，更让他的思路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侦探。（蝙蝠侠自己就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侦探”） “如果我是舰长，面对这个几近干涸的人工生态环境，以及相当高压的星舰社会，我会怎么做呢……” ———— “听说了吗？折返地球的计划……貌似已经敲定下来了呢。” “毕竟星舰上的圈子不大，一旦中央委员会那边拍板，消息很快就会走漏出来的。” “我们可以回地球了吗？” “要是……那家伙不在的话……” 两个年轻的士兵从回廊的另一端走来，他们讲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这里太过安静，导致大雄将其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他便一个利落的闪身躲入了回廊拐角的一个缝隙当中，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蔽在里面。蝙蝠战衣的披风是纯黑色的，有着极好的隐蔽效果，甚至能阻断大多数红外线探测的手法。此刻，大雄更是与环境融为一体，谁也看不出来。 但片刻之后，他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道具鬼才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掏东西。 【石头帽子：使用者戴上帽子之后，外界对他的“关注力”将会下降到一个限定值，不管使用者做出什么动作，外界都无法主动察觉到。光学手段仍然能看到使用者，但即便观测到，也没有人会在意，就像看到路边的一颗小石头。】 【阶级徽章：由大将、中将、少将等等系列组成的徽章（贴纸），低阶级必须无条件服从高阶级的任何命令。所有贴纸都不得自行摘下，必须由最高阶级——大将才有权力主动摘下贴纸。】 【健忘棒：通过调节剑柄上的时刻表，可以选择让目标忘记某一段特定时间之内的所有记忆。】 “很好，我的鬼才之力开始熊熊燃烧了……”看着面前的三件道具，大雄露出了一股莫名贱笑——这是他童年时期玩不腻的把戏，每每哆啦A梦拿出新道具时，他总会这么玩一下，最后多半是倒霉的哆啦酱来给他擦屁股。 首先，脱下蝙蝠头盔，暂时放到四次元口袋里，戴上石头帽子；接着，给自己贴上“大将”的徽章，处于隐身状态的大雄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给那两个路过士兵的背上贴了两张“一等兵”。 然后…… “立正！” “是！长官！”两个士兵登时立正，虽然他们看不到大雄的位置，但道具的约束力依旧是绝对的，二人当即就对着墙壁立正，顺便还敬了个礼。 “报告你们的任务！” “这……长官，没有任务！所有单位都在待命中！”士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挑了个折中的说法。 “这……好吧，是我提问的方法有问题。”大雄脑筋一转，换了个角度问，“这艘飞船要去哪里？” “还没有明确的指令，但……中央委员会的舆论导向是……返回地球。最近，有一篇文章在星舰的访问网络中流传着，上面的一些论点打动了高层的人（该篇论文由榊晴生，即原主人公匿名发布，内容大体是推理杀死哥斯拉的方法，不过基本都是凭空推论，并无实践经验）……反正继续在宇宙中漂流也是等死，不如回到地球，拼死一搏！” “哦？”大雄挑了挑眉毛，“什么论文？” “论文已经被中央委员会删除了，而且我们的权限不够，无法阅读。” “好吧……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了这个计划。只不过大势所趋，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大雄自行推理道，“士兵，回答我的下一个问题——艾克西夫和毕鲁萨鲁多是什么？” “那是两个外星文明。当地球被怪兽侵占后，这两个文明从天而降，给予人类很多支持……后来，这两个种族与人类一道流亡，现在这艘船上就有他们的人，和人类一样，都是星舰文明的合法公民。毕鲁萨鲁多人都是冷静的怀疑主义者，艾克西夫人则是沉着稳重的教徒，他们各司其职，和人类一起稳固星舰的流亡生活。” 大雄注意到，提到这两个外星文明时，士兵们稚嫩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兴奋，这是绝对无法伪装的。看来……在十几年的流亡生涯中，三个种族已经真正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文明。 “那么，这艘星舰也是他们造的喽？”大雄四处瞟了瞟，这种充满未来科技的感觉……着实不是人类的手笔。更别提他们还经历过一个与怪兽博弈的年代，各方面的科技都应该倒退了才是。 “是我们一起造的！”士兵有意强调了“一起”这两个字，“毕鲁萨鲁多和艾克西夫帮助人类拔高了科技水平，在合理利用地球资源的情况下，我们一并造出了这艘恒星间移民船。” “好吧，大致都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大雄将得到的情报理了一遍，“地球上，到底有什么？” 士兵没有回答。他们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恐惧。 “士兵？”大雄察觉到了有问题，提高音调，又问了一遍，“地球上有什么？它也是某种怪兽吗？” “不，它，它……”士兵嗫嚅着嘴，似乎在和自己本能的恐惧作斗争，到最后，道具的控制能力还是战胜了他的心智，让他小声说出了三个字——“哥斯拉”。说完之后，他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一样，低下头去，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大雄只好向另一个人问，“飞船的操作室在哪里？” …… 得到了具体的位置之后，大雄便微笑着掏出健忘棒，将时间拨到了五分钟的刻度上。他伸手撕掉了两人身上的徽章，一边往两人的脑袋上敲了两下，说道，“很好~~~感谢二位的配合。” 两个士兵被敲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五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大雄呢？乘着他们犯迷糊的那么点儿功夫，他早已经一抖披风，像一道风一样从原地消失了。 ———— “呼……很好，基本上都弄清楚了。这艘飞船是三个世界的科技结晶，如果光要从船上面扣，恐怕扣不出什么东西来。最多也就是些军火之类的，也未必就领先了地球科技多少。话又说回来了，我的任务是尽可能改变剧情走向，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想干什么，我最好就别让他们干成。” “比起这个……”他一边向操纵室走去，一边抽空往窗外瞥了一眼，蔚蓝色的地球依稀可见。 “哥斯拉……吗？”他自语了一句，嘴角勾起一个凛然的笑。 正文 第五章：怪兽行星（二） 所谓的操纵室，当然不可能是那种“一个人面对着一面巨大的电子屏幕指指点点”的景象。这毕竟是一艘在恒星间进行移民的超大型宇宙飞船，其总长度就达到了1.5千米，分散开来看的话，各部分都必须精准而又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方才能够完好无损地运行。为此，最恰当的方式应该是有多个驾驶员在同一舱室内进行分工操作，每个人都只负责一部分，才能保证飞船的运行不出大差错。 大雄像一个幽灵一般，蹲伏在操纵室的一个角落里头，静静地潜伏者，不发出一点声音。 或许是因为飞船的器械材料已经内耗得差不读了，操作室内的灯光明显有几个角落无法照到，这正好为他提供了躲藏之地。裹紧披风，将身体蜷缩在其中，蝙蝠头盔所能提供的“夜视”和“成像处理”功能在这种时候就显得重要起来——凭这两个功能，大雄清楚地看到了这群操纵者。他们就像公司职员上班那样做成一排，对着三维屏幕在那儿敲敲打打。 其中有人类，有艾克西夫人，也有毕鲁萨鲁多人。光从外表上便足以分辨他们的不同：艾克西夫人有点儿像传说中的精灵族，有着尖尖的耳朵和俊雅的容貌，他们把头发输成两根耳垂状的辫子，挂在耳朵前面；毕鲁萨鲁多人的身材都很健壮，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看上去像一座座黑色的小土丘。 “现在的问题在于……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登陆地球呢？那个系统我也不会操作，如果随便乱按的话……” “随便乱按……的话……” 脑筋飞速地转动着，一呼一吸之间，道具鬼才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月饼。 【幸运月饼：吃下月饼之后，使用者将会保持四个小时的“好运气”。在此期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想做到的任何事，即便有致命的危险降临，也会被缠绕在身边的“好运”挡住，不造成半点伤害。（见剧场版《大雄的惑星大冒险》）】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他欣喜地看着久违的道具，回忆道，“当初我就是吃了这个，然后一个人乘着完全不会操作的宇宙飞船，一头坠到敌人的大本营里……最后又成功地把人质救出来，现在想想简直和做梦一样。” 吃下月饼，大雄再次戴上石头帽子，大摇大摆地向操纵人员们走去——他不知道究竟哪一个人才是真正操纵“飞船降落”那部分的驾驶员，根据直觉，他随便挑了一个：有道具加持，他其实挑哪个都一样…… “咚！” 一记手刀敲在他的后脑勺上，这个看上去就没什么肌肉的人类驾驶员当即就两眼一翻，昏迷过去。但大雄及时揽住了他的脖子，没有让他的脸砸到键盘上，以免发出太大的响声。由于他仍然处在隐身状态，且走路、出手都悄无声息，根本就没有人发觉有什么不对，甚至就连坐在他旁边的那位驾驶员都没注意到。 接着……大雄便一只手托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全息键盘上，疯狂地乱按。老实说，键盘上的文字他根本看不懂，也许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地球文字了，刚才的士兵也说过三个文明已然趋于融合，就结果而言，这是艾克西夫的语言也有可能。但这都不要紧。看不懂也完全不要紧，只要闭着眼睛乱按就行了。 因果律系列道具的强悍之处，便在于此。 幸运月饼所能给予的幸运，可不是那种“买只冰棍必定中奖”的级别，而是“随手在键盘上乱按几下，银行账户里就能多几百万”这种级别。甭管是两件看上去多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它都有办法实现。 啪嗒啪嗒…… 五指在全息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若不是顾及形象，大雄还真想用脸来滚一波键盘。 “第六感”本身就是个挺玄乎的东西，你没法儿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用直觉去判断它。当大雄的“直觉”告诉他该收手时，他就恰到好处地停下动作，并将那个一直托着脖子的人类轻轻放到了桌面上，做成一幅因为过度劳累而困倒在工作岗位上的样子。 这之后的事情他其实不用再考虑了……根据道具的效果，自己随手敲出来的那些操作，无论具体是什么，都将对飞船的运行造成实际影响。而这些影响会拖慢他们的原计划，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派遣人手到地球上去，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自有考量。 ———— 中央委员会。议事厅。 三个种族的领袖聚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此次重返地球计划的直接相关人员。早在一周之前，该项计划就已经敲定下来了，尽管还没有官方说明，但所有人都已放弃了“移民”的进程，准备打道回府。地球上也有凶恶的怪兽在等着，但，比起耗尽燃料和氧气，变成宇宙里的一具浮尸……总要好的多。 然而，这项本该是破釜沉舟的计划，却被某种不可抗力打断了。 “你说无法投放探针？这……算怎么回事？”翁里托·莫里，人类方面的领袖，显得非常焦急。或许是因为他还任着这艘飞船的船长一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要对整个计划负责，“登陆地球的作战计划已经透露出去，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会对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立刻！立刻排查故障！” 相比之下，其他两个种族的领袖就镇定很多。他们都是比较长命的种族，相较于人类，拥有更长的漂泊经历，也不容易被这种小风浪打跨。 “莫里，请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那种不可开交的地步。”艾克西夫的族长，同时也是宗教的主教，安道夫敲了敲桌子，用极有感染力的声音说道，“飞船的操作系统是全封闭的，并不存在外力干扰的问题……再者说，硬件方面，我们对毕鲁萨鲁多应该有自信——首先确认一点，绝对不可能有外部的敌人闯入，导致我们的系统出现问题。” 毕鲁萨鲁多的族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不只是无法投放探针……现在，我们连作战部队也无法派遣下去，除非整艘星舰都降落到地球！”莫里猛地敲了一下桌子，气的差点跳起来，“可我们都知道，那与送死无异！那是把子民扔到怪兽口中！” “那倒未必。”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关于这一点，船长……榊上尉已经给出了不同的预测。” “哼……那种凭空臆造，且没有实战作基础的报告……能有多少参考价值。”莫里耸了耸肩，很显然，他对晴生的作战计划并不看好，“且不说这个……作战部队无法出动，这艘飞船就只能悬停在轨道上。现在，我们来也不是，去也不是，只要操作系统的问题不解决，就会一直耗着，直到耗光所有能量……” “可偏偏，你们告诉我……至今仍然一无进展？！” “稍安勿躁，莫里。”安道夫做了个宗教中祈祷的姿势，宽慰道，“恰好，关于这点，梅托菲斯有一些见解。或许听了他的分析，会让你改变方向，重新思考。” 说着，那个被称为梅托菲斯，也就是方才开过口的年轻人缓缓走上来，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他的头发是纯金色的，身材的比例较人类更加修长，长着一对尖耳朵，眼神缥缈，很有宗教人士该有的感觉。而事实上，梅托菲斯在飞船上担任的职务类似心理医生，只不过在这种极端的社会环境下，一般的心理学是没有用的，所以他采取了宗教这种半忽悠式的心理医疗……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好，很好，请开始吧，中佐。现在是非常时期，请你无论如何记住这一点，不要……太过故弄玄虚。”莫里最终还是无奈地坐了下来，冲梅托菲斯伸了伸手。 “听起来您对艾克西夫人有些误解，船长。”梅托菲斯微微一笑，开始了不紧不慢的陈述，“方才，安道夫中将也阐明了一个道理——绝不可能是外力导致了目前的状况。这艘飞船的硬件取自毕鲁萨鲁多人的科技，而诸如AI、舰载系统、安全制动装置等等软件，则来源于艾克西夫的‘伽马特隆’算法。强强结合，其出现故障的概率接近于零，至少……在整段旅程中，我们从未接到类似的报告。” “但它现在出现了，在这个特殊的节点，在我们即将返回到地球上时……出现了，很难说这是一场单纯的‘事故’。” “梅托菲斯中佐，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船上一些本就拒绝这次任务的‘保守派’从中作梗，刻意破坏了飞船的降落系统？”翁里托·莫里的声音带了点怒火，因为他正是那群保守派中的一份子，“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论点？” “还请稍安勿躁，我没有那个意思。”面对委员长兼大将的责难，梅托菲斯依旧没有多少动容，分辨道，“即便一些人有心这么做，他们也不可能做到……恕我直言，伽马特隆演算法造就的ai极度复杂，或许只有艾克西夫人才能游刃有余地操作它，钻它的漏洞。至于人类和毕鲁萨鲁多……只是在系统上做一些简单的校准、核实工作而已。” “而真正的艾克西夫人，不会做有损军心的事。”安道夫补充道，“我们在宇宙中漂泊了许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这下，莫里有些不知所云了。 “我觉得，船上可能混入了其他人。”梅托菲斯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诸君，我口中的其他人，是指在艾克西夫、毕鲁萨鲁多和地球之外的，真正的第四方势力。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希望我们登陆地球，而且这个势力还拥有极其强悍的潜伏技术，以及高科技……他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我们的系统，迫使我们无法降落。” 正文 第六章：怪兽行星（三） 此言一出，会场之中一片寂静，一股冰冷的寒意爬上众人心头。 有间谍？ 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从……黑洞洞的宇宙里？ 身为飞船上的军属神官，梅托菲斯有充足的忽悠经验，自然清楚该如何给人带来必要的恐惧感。他或许蛊惑不了毕鲁萨鲁多的族长，因为那个种族生来就有这极强的怀疑精神，对他的论断或许只会半信半疑……但只要他成功地让莫里相信这个推断就行了。 毕竟事情太过诡异，这种时候，必须得群策群力不可。 “这……你有什么证据吗？” “就在刚才，岗位上传来一份报告，说是有两个士兵在图书馆与舰炮保养仓之间的回廊上打转，迷迷糊糊的。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清楚，只是站在原地。他们的记忆似乎突然被截掉了一段，而且一点点细节都没有留下，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好像从梦游中醒来的人……”梅托菲斯轻轻地扣了两下桌面，说道，“已经有艾克西夫的神官（艾克西夫人在船上一般都兼职心理医生）带他们去做心理检测，但……在我看来，恢复的可能性很渺茫。”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向船上汇报。三分钟前，我们在操作室发现了一个昏迷着的人类驾驶员，据说是换班的同事发现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昏迷，但他就是伏在全息屏幕上，叫也叫不起来。他的全息屏幕显示，有一段未知代码从他面前的处理器上发出去，这段代码的编写之古怪、创意之精妙是我从未见过的，仿佛是对艾克西夫文字的一种全新阐释……我们的人还在研究它，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段代码便是暂时损坏了投射系统的元凶。” “……这些我都不知道，没有人来和我报告过。”莫里喃喃自语着，他的眼神稍有松懈，便再度恢复成原先那幅坚毅的样子，与“船长”这一身份相匹配，“如果让艾克西夫人全力抢修的话，大概要多久才能修好？” “这……抱歉，船长，我不敢妄下定论。”梅托菲斯欠身道。 “安道夫？” “……据我估计，会在三天以上，五天以下。”身为艾克西夫的族长，安道夫必须出来给个准信。他也知道，这条信息将会在某种意义上决定船长的命运，同样的，也间接决定了这条船上所有人的命运。 “……无法投放探针，我们就无法获悉地面上的情报，等于半个瞎子。再加上刚才梅托菲斯中佐分析的……这场事故是人为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还有另外一方势力在宇宙中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这种情况下，再想着反攻地球的计划就不太现实了，暂行搁置！” 莫里大手一挥，下令道，“阿拉特拉姆号进入戒备状态，宣布所有岗位二级警戒，封闭船上所有机密要地，组织人员核对船员名单。多尔多！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先尝试一下活捉。如果他表露出攻击倾向，当场肃清！” 哈尔埃鲁·多尔多，也就是毕鲁萨鲁多的族长，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飞船内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姿态紧张起来。 ———— 同一时间，大雄已经离开了这艘飞船，来到了月球上。 【超能力训练盒：一种激发、培养人体极限，从而开发出超能力的道具。成功之后，使用者可以永久获得透视、念力和瞬间移动三种能力。需要每天练三十分钟，坚持三年之后，便可有所成效。由于过度使用时间门，大雄已经几乎要没有时间概念了，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炼成的这三种超能力。】 在吃下【可食用太空服】之后，大雄的身体外部便裹上了一层隔绝层，让他可以直接以肉身在宇宙里活动。由于月球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他也不得不伏低身子，降低重心，以免一个伸手蹬腿什么的就直接飞到宇宙里去。 瞬移过来时，大雄带起了一片飘扬的月尘，至今都没有落下——他或许是近两万年来唯一造访月球的外人。（阿拉特拉姆号在逃离地球时，采取了超空间航行的手段，故而与地球的时间流速有了差异。在地球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万年。） 无穷无尽的星空充斥着令人绝望的黑，从大雄站着的地方看，勉强能看到悬浮在小行星带那边的阿拉特拉姆号。它就像一叶搁浅的孤舟，仅仅只是停在那儿，看不出任何动力推进的趋向，孤立无援，好像整个宇宙都背弃了它。 而在离开飞船之前，大雄特地放出了三枚【间谍卫星】，让它们担任监视者的角色。此时此刻，中央委员会做出的所有决定，都已经被电波忠实地记录下来，并传入大雄耳中。这个罪魁祸首立在月球表面的一座小土丘上，静静地窃听着那些人的决断，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还是有聪明人在的嘛……那个梅托菲斯，根本就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却凭着一些蛛丝马迹，精准地还原出了事情的大概。”大雄暗自思衬着，“应急处理也比我预料得要有力很多，那些艾克西夫人都是宗教里的大忽悠，对于稳定人心还是很有一手的，短时间内，飞船内政应该出不了岔子。等他们排除掉我输入的那段代码之后，一切又会重回正轨……他们还是会派军队到地球上去和哥斯拉展开决战，这么一来，我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看起来，我一个人是搞不定这个状况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需要帮手！而且时间也不够了，三天，只有三天……” 到底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宏大的冒险，大雄未免有些急躁了。他开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踱步，一边开动脑筋，让道具鬼才的思维活络起来，“大雄，不要急……想想你现在应该干什么？你需要什么？要用怎么样的手段才能达成你的目的？” …… 转到第六圈的时候，大雄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盘起双腿，开始回答自己的问题。 “我需要军队。”他冷声说道，“以个人的身份去交涉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没有多少威慑力，他们也不会听我的建议。我‘希望’他们放弃进攻地球的计划……作为基础条件，我所掌握的军事力量必须要远远超过他们。只有这样，阿拉特拉姆号才会心甘情愿地调转方向，放弃地球！” “而制造宇宙舰队，就需要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就需要无数的建筑师一起造就，我还需要相应的大体积建筑器材……” 说了这么一长串近乎不可能完成（至少对新人来说不可能）的宏大计划，大雄反而笑出了声，喃喃自语道，“你看，列一下清单，目标就变得清晰多了。” ———— 【发明机：一台负责自动生成道具图纸的道具。使用者只需说出道具所需要达成的效果，发明机会自行生成可靠图纸和说明书。只要按照步骤拼装，使用者便能够得到他想要的道具，图纸的厚度与道具的开发难度成正比关系。】 【天才技术头盔：使用者戴上该头盔之后，可以轻松理解任何形式的图纸、蓝图或设计图。神经链接技术能够轻易感知到使用者脑海中的想法，并将其转换为可行的设计图纸。（见生日特别篇《大雄的感恩监狱大逃脱》）】 【天才技术手套：可变形出任意工具，与天才技术头盔配套。头盔将数据传输到手套中，它就能变形出工具，将技术构想化为现实。具有相当强的设计再加工能力，只需要用廉价的原料便能制造出不俗的道具。】 【材料箱：四次元材料箱，几乎拥有应对一切需要的原材料，包括各种稀有金属。（容量丰厚）】 “哈哈，我早就想这么玩儿一次了。如果哆啦A梦还在的话……一定会说我是投机取巧吧？”大雄嘿然一笑，捂着脑袋，稍微思考了一下措辞，便将【发明机】的喇叭拉过来，对着它说道，“我想要一种全能的建造机器人，它可以对已知的图纸进行改造，可以根据主人的要求自行设计图纸。只要材料充足，这种机器人就能在任何场合、任何条件下，将主人要求的东西造出来！” 由于他框定的一些要求很含糊，比如……“全能的机器人”、“自行设计图纸”、“数据库充足”之类的，发明机的中心电脑运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吐出来一本将近有英汉字典那么厚的设计图纸。这么一份东西，就算是让出木衫来对着做，估计也要做大半年左右。 好在，道具鬼才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至少是有图纸出来了……大成功！”大雄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地戴上了技术头盔和技术手套，同时拉开材料箱。只见头盔内侧的指示灯开始飞速地闪烁起来，手套更是一页一页地将设计图纸翻过来。每翻一页，页面上的图纸或是设计理念便会牢牢地印在大雄的视野中——更准确一些，是印在头盔投射的3D影像上。 一遍翻完，差不多三分钟。 手套的五指开始变形出各种各样的工具，此时的大雄宛若托尼·斯特克附体，将这些工具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他一边对比着说明书的样版，一边飞快地从材料箱中掏出各种材料，拼接、对接、焊接、激光灼烧、敲打……无数流程一晃而过，从不失误，从不返工。 …… 三十分钟后，第一台全能型的人形建造机器人问世了，而大雄宏大计划的第一部分也就此落幕。 “呼……结束了结束了。”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顺带着还绕了一圈，“不过只有一台是远远不够的，好在接下来的事……不再需要这种硬核的发明，纯粹就是钻空子了，会轻松不少。” 一边说着，大雄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复制镜】和【放大电筒】。因为这两个道具实在太过经典，我也就不做解说了。 光束照在复制镜上，使其逐渐放大、放大，最终定格在了将近二十米的高度。 大雄对建造机器人下令道，“捧着材料箱，站到那面镜子前去，会有你的同伴从镜子里面出来，他的各零部件都和你一样。等他出来之后，你们两个就一起站到镜子面前，然后又会有两个机器人出来……以指数计算，当总数量超过两亿之后，就请你们利用手中的材料箱开始工作。” “请下达具体指令。”建造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想要一个巨大的太空基地，同时，我还需要很多艘配有高等级火力的太空战舰，它们的总长度必须在三千米以上，可以连结成舰队。而该太空基地可以用来生产、保养、停放那些战舰，还需要给每艘战舰冲能的设施。总之，请将其当做一支太空军队的哨站来建立。” “指令收到。请问具体需要复制多少名同胞？” “数量你们自己定。”大雄挥了挥手，说道，“等你认为个体数量最适宜展开作业时，就按下复制镜上面的停止键。在复制途中，可以先让一部分机器人开始作业，以保证镜面的容纳效率发挥到最大。” 正文 第七章：怪兽行星（四） 原本，大雄是计划用“指数”的恐怖性质来达到快速增值，从而瞬间收获一支工程师大队。 但理想和现实似乎有些差距：由于复制镜的镜面容积有限，到了后期，根本无法一次容纳所有数量的机器人。大雄别无他法，只好再用一面镜子复制【复制镜】，然后强行增加道具数量，来达到建造机器人的高速增殖。这么搞当然也有行，但一来一回，时间难免被浪费了一些…… 等他梦寐以求的军工厂正式开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数不清的机械工程师上下翻飞，从人手一个的材料箱里掏出他们需要的东西，然后焊接在一起。整个场面充满了未来的赛博感（就是科幻感），大雄一个人倒背着双手，站在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月丘上，眼看着自己打造出来的建筑大队正如火如荼地开工，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奇异的满足感——是他造就了这一切！将会有一支真正的军队从中腾飞而出！在这一瞬间，这个小小的少年生平第一次尝到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快感。 但他也没有为此着迷多久，而是转过身去，开始进行自己计划的第二个部分。 【寻宝火箭：内含特殊能量源的袖珍火箭，可以在宇宙中探寻“宝藏”，其性质相当于未来人的彩票。当火箭到达含有宝藏的星球时，会向使用者发送当地坐标，但由于不同人对“宝藏”的定义不同，找到的星球往往也千奇百怪。】 大雄清晰地记得这些火箭闹出来的笑话……当年，哆啦A梦和他看了电视上有人从后山挖出金币的故事，也兴冲冲地想去宇宙里找找运气。他们发射了三枚火箭（哆啦A梦亲口说过，这种火箭的价格并不便宜，即使是他也只有三枚），第一枚，落到了一个小人国的岛屿上，大雄将海岛都挖没了，最后只挖出来一些金光闪闪的碎末——那就是小人们的宝藏；第二枚落到了巨人国，大雄他们去的那个星球，其实是巨人的储钱罐，最后当然也是不了了之。 可第三枚……落到了一个体积、环境和地球相仿，且文明落后的星球上。 大雄挖出了很多石头做的元宝，在当地的土著看来，那是至高无上的宝物！ 这个故事被大雄一直记到了现在，此情此景之下，道具鬼才那不输于人的脑筋又开始转动，他似乎从这个故事里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宝藏宝藏……什么是宝藏？至少得是人埋下去，或者对人来说有意义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些星球起码也得适合人居住，元素比例和地球差不多，才能生产出普遍意义上的‘宝藏’。”大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换句话说，寻宝火箭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寻宝，而是帮助人们找到适宜居住的星球！当初放了三枚就有一个星球是有人的……三分之一的几率，已经很高了！” “这艘飞船为什么要回地球？因为资源不足，因为他们计划移民的星球不适宜居住……如果我能给他们提供适宜居住的星球，再给他们足够的燃料，中央委员会还有什么理由冒着风险去反攻地球呢？” “可以，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一边说着，大雄一边用复制镜复制出了一百支寻宝火箭，并将其全部送上了天。它们一齐被点燃的场面十分壮观，像极了在某些特定节日才能看到的烟花表演。 这之后，真的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建造哨站的工作都交给了机器人，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出什么差错的……但大雄就是放不下心来。其实也不仅是造基地这件事儿，包括之后要和飞船上的人去谈判、去对峙……一想到这个，大雄就着实有些脚软。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不善于与人沟通。或许在曾经的某一段时间，自己还有着较好的应变能力和口才，关键时刻打打嘴炮什么的也不怯场，但现在……这些能力似乎跟着哆啦A梦一起消失了。 “还是回到那个原始的问题——我需要帮手！”大雄舔了舔嘴唇，再次就地坐下，在他背后，一座庞大的基地正在缓缓建成，巨型核能发电站已然初具规模，“主神也说了，不会给我指派手下，如果想扩充队员，一切都得靠我自己。” “扩充人手不难，问题是……谁呢？这个冒险毕竟还是有危险性的，胖虎小夫他们……没有受过训练，很容易会受伤。我需要谈判方面的人才，一个气场足够强大的人，一个博古通今的人，一个……”说到这里，大雄忽地灵光一闪，放慢了腔调，自问道，“为什么非得是人？” “机器人不行吗？” “博古通今……两万年的知识储备算不算博古通今？口若悬河……身为银河帝国的国王之手，将两千五百万个世界打理得井井有条，算不算口若悬河？三朝元老，在背后默默地推动朝堂上下的一切运转，若要论气场，又有哪个为官者能超过他？” 大雄想起了出木衫前几天刚借给他的科幻小说《银河帝国4基地前奏》，其中，刚好就有一个符合上述全部要求的人物存在。 伊图·丹莫刺尔。 统领一个疆域无限宽广之帝国，在国王式微之时，他便是银河帝国的王。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仿生机器人。从失落的年代一直走到帝国时代，丹莫刺尔一直在暗中推动帝国的发展，直到其陷入了必然的衰退期时，他才转暗为明，走到明面上，大摇大摆地当上了国王之手这个位置。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个人物的出现，才让银河帝国的死刑被延缓了将近几百年。 “就他了！说干就干！” 大雄兴奋地拿出取物包，通过这个道具，他轻松地就取到了那本应该是放在自己书桌上的科幻小说——他和出木衫约好了三天之后归还。 接下来…… 【动画化机：使用者放入漫画原本后，机器会自行制作出动漫，并在屏幕上播放。除漫画之外，普通的文字书也可以达到相应的效果，该道具曾经小夫的日记动画化。】 【电视取物年糕：使用者可以将有黏性的部分伸入电视中，黏住你想要的个体火物体，用力一提，就能将虚拟世界的人物拽入现实世界。】 “嘿嘿……成了！”大雄把那本厚厚的银河帝国科幻小说扔进了动画化机中，随后便开始调整旋钮，拉动进度条，企图找到丹莫刺尔出场的镜头，“你在哪儿呢……” 终于，一个身披宰相大袍，背上印着“太阳与星舰”标志的中年男子进入了他的视野。他正在一片巨大的回廊中行走着，脚步不缓不急，似乎是要去面见圣上。熟悉剧情的大雄猜到，这一幕大概是丹莫刺尔首先注意到了新锐心理学家哈里·谢顿，然后要将这件趣事上报给银河帝国的王——克里昂一世。 “就是现在！” 大雄猛地将年糕伸进去，粘住了丹莫刺尔飘动的大袍一角，将其一下子拽了出来！ ———— ……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大雄用尽全力，和丹莫刺尔解释了他能解释的一切。包括这个奇异的主神空间，远处那艘搁浅飞船的现状，地球上潜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以及，最重要的，自己是如何将他召唤到了这个世界。 丹莫刺尔的表情很僵硬，倒不如说是完全没有表情。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这个老谋深算的机器人并未表露出明显的敌意和怀疑，因为就在大雄和他喋喋不休时，他已经拿走了大雄手上那本书，并从头读到了尾。这上面写的，确实是正在发生的事，甚至很大一部分对于这个丹莫刺尔来说都还未发生。经过正子脑计算，丹莫刺尔得到的未来景象和书中所写的并无多少差距。 换了一个普通人，要是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人笔下的一个角色，估计就要崩溃了……好在丹莫刺尔是机器人，他的正子脑会自行规避那些没有答案的哲学问题。因此，他也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一项“既定事实”来处理，并没有加入多少情感。 …… “人类，不必再多费口舌向我解释了。既然你从头到尾看过这本书，就一定知道……我有一种‘精神同调’的能力，可以感觉到人类的情感和思想。”丹莫刺尔平淡地打断了大雄的陈述，“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那自然是最好了！”大雄不禁喜上眉梢，“我还担心你一下子到这里不适应……刚才和你解释的状况，你都明白了吗？” “这不难理解。”丹莫刺尔回身，望向蔚蓝色的地球，说道，“那艘飞船上的人想回到地球，但是地球上有一头足以灭绝他们的怪兽。而你则是乱入其中的第三方势力，希望能为他们找到一颗可以代替地球、足以生存下去的行星。但你又担心这些人不肯轻易放弃地球，于是就先行打造出一支军队，企图用武力吓走他们。” “正是如此！”大雄不禁为队友高超的理解能力感到兴奋，和他一起共事实在太舒服了，“我对说服别人没什么自信，所以才会召唤你……到时候，就拜托你用严厉的语言说服他们退兵，我会在后方给予你军事上的支援！” “我拒绝。” “诶————？！” 正文 第八章：怪兽行星（五） 丹莫刺尔来自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至少在造出他时，确实是这样的……就处理器而言，他体内的正子脑绝不会亚于哆啦A梦的情感模拟器，甚至还要略胜一筹。毕竟这两者的功能都不一样，前者是叱咤风云、一统银河（真·一统银河）的国王之手，而后者只不过是个保姆机器人，在性能上当然没得比。 他出生时，正是帝国高度发达并向外扩张，科技产品井喷的时候。赶上了好时代的丹莫刺尔将这些知识完整保留在自己的储存器中，并于月球上建造基地，开始长达两万年的休眠。在此期间，他的资料库和外界的数据处理器保持连接，保证其随时能更新帝国的新知识、新领土和新发明。想想吧，两千五百万个星球，能创造出多少科技产品？ 说他是移动的银河终端大百科，并不为过。 在帝国衰退之际，本着高于机器人三法则的“零号原则”，丹莫刺尔决定重出江湖，以宰相的身份重新领导帝国，缓解它的颓势。所有发布的政策都经过他精密的计算，最终也改变不了国之将亡的事实，只能暂时苟延残喘……银河帝国实在太大了，它若从内部开始腐烂，没有什么能救得了他。 好在，他发现了哈里·谢顿，一个声称可以预测未来的男人。 丹莫刺尔想了一系类计划，希望能旁敲侧击，点燃谢顿心中的火苗，让他全心全意地完善这套尚且还在萌芽状态的学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被大雄用道具拽住了大袍，拉到了另一个宇宙来。 要不是机器人三大定律规定了不能伤害人类……丹莫刺尔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 “我拒绝你的提议，野比君。”在迅速读取了大雄的记忆之后，丹莫刺尔选取了一种最符合大雄认知中“礼仪”的方式来和他谈话，“先抛开技术手段不谈，你所言皆为真实，那么这里就是另外一个宇宙。当初我被制造出来时，只负责向本宇宙的人类效忠，至于这个宇宙的人类……机器人法则没有明确说明，我也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去做什么。” “这……”大雄冷不丁地碰了个钉子，不禁有些急了，“话不能这么说是不是？这儿的人类……就构成而言，和你那个宇宙并没有区别啊。” “这一点我当然承认。”丹莫刺尔的语调冷冰冰的，既然大雄已经看穿了他“机器人”的身份，他就没有必要在其面前伪装成别的什么人，“但这不是人种的问题，而是义务的问题。我没有义务这么做。野比君，你突然将我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宇宙里，要求我去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这本身就不合理。” “再者说……根据你刚才的陈述，那艘飞船中还有两个名为‘艾克西夫’和‘毕鲁萨鲁多’的外星人种。他们的四肢比例倒是和人类没什么差异，但毫无疑问，他们不是地球人，也不能属于人类。”丹莫刺尔继续有板有眼地说道，“这，是我反驳你的第二条理由。” “好吧……还有第三条吗？”大雄有些气馁了。 “暂时没有。”丹莫刺尔转过身去，冷冷地观望着停滞在小行星带的太空船，说道，“但我想，那也足够了。” ……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诸位千万不要以为丹莫刺尔刚才的话比较机械化，就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恰恰相反，他对于“感情”的理解，比大多数人类都要深刻。试问，如果是一个呆板的机器人，要如何一步一步爬到帝国权力的最高峰，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王之手呢？ 正因如此，大雄知道说服他本就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 他决定再试试看。 “丹莫刺尔，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大雄极其小心地遣词造句，面对像这般老谋深算的对手，一个字说错，那就是满盘皆输，“那我换个说法，你愿不愿意和我进行一场长期的合作？通过这次拯救行动，你也可以收获不少有益处的东西，比如说一种由超高科技研发出来的数学演算方法……据我所知，它和你想要的心理史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研究未来形势走向。将其带回你们的世界……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丹莫刺尔没有被这种简单的保证打动——他可以洞穿人类的心灵，自然知道大雄没有说谎。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他去做大雄的手下，他怎能将帝国的未来寄托在一项闻所未闻的技术上？ “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出手帮助他们，也不会产生额外的风险。如果最后成功了，你净赚一套伽马特隆数字命理学，等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后，大可以慢慢研究这套数学法。或者你能够将这门学科拆分成块？一点一点传授给哈里·谢顿，促使其研发出更加高深、更加有益处的学科，以便更好地拯救人类。说到底，这不就是你最初的目的吗？” “问题不在于此，先生。”丹莫刺尔冷静地分析道，“您所说的‘数字命理学’现在并不在您手上，对吗？” “确实，我说的这门科学是艾克西夫人开发出来的。（这也是他从操纵台的屏幕的信息中了解到的）但如果你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换，言，之，您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将它收入囊中，您向我承诺它有多么精巧，多么厉害，仿佛就成了空中阁楼，毫无根基。这是一个概率问题，而对我来说，概率问题无外乎赌博，我甚至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收益。”他打断了大雄的话，继续说道，“我大可以向您坦言，现在的我，非常需要您口中的那门科学……但若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还不足以让我为之冒险。” …… “那么，如果再加上一些‘必然’的因素呢？”大雄只得打出了他最后的底牌，虽然对他而言，这么做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丹莫刺尔，你一定也感觉到了，这个宇宙十分奇特……它会允许一些理论上不存在的生物存在。这种生物被当地人称为‘怪兽’，此刻，在我们眼前这颗星球上，便栖息着一头体积庞大的怪兽。两万年前，它将人类逐出这颗星球，任何高科技的武器都无法伤到它一分一毫。这头怪兽是标准的变异体，放眼生态圈，就只有这么一只。” “想想看吧，如果得到了它的一手数据，再运用到生物变异的课程中，你会收获什么？” 大雄会拿怪兽这个因素来诱惑丹莫刺尔，也是有理由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他们那里没有怪兽。而对于一个本宇宙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丹莫刺尔很难掩盖住好奇心，会忍不住想要调查一番——万一真的能有所发现呢？怪兽是一个帝国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但从理论上来说，通过研究这玩意儿，他收获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可，怪兽似乎和你刚才提到的目标无关。”丹莫刺尔说道，“你只是希望我担任你的发言人，去和那艘飞船上的人谈判、交涉，让他们离开地球。” “嘿嘿嘿……可以无关，当然也可以有关。”大雄阴笑道，“对怪兽感兴趣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认为这个在建的太空哨站是干什么用的？等飞船离开之后，我们自己就可以降落到地球，派出机械化部队和哥斯拉交战……届时，你我都能获得一系列第一手数据。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收获哥斯拉的生物残片。即便你最终没能赚到数字命理学，如果能弄到一套之前从未有过的研究数据，也不算吃亏了，你说是吗？” 丹莫刺尔静静地看着大雄，仿佛是在分析他语句中蕴含着的可能性。 大约四十秒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加入。” ———— 丹莫刺尔到底还是机器人，保留了一些AI的原始特点。一旦他决定加入大雄这边，就开始毫不顾忌地参观大雄建造的哨站基地。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帝国内务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前哨站的设计图要从他手上经过。作为一个建造方面的老司机，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大雄搞的这个哨站有多简陋，尽管哨站本身都还只有个轮廓…… 一边看，丹莫刺尔一边大摇其头，仿佛是看见了什么辣眼睛的操作一样。 混乱得一塌糊涂。 “这个哨站……你打算建多大规模？”一边走，他一边问道，“为什么会有飞船和基地一起造这种事情？” “这个……你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大雄露出了惭愧的神色，他深知在谋篇布局这方面，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前，我潜入了他们的飞船，破坏了一部分操作系统，使得他们无法派出部队登陆地球。但那毕竟只是权宜之计，只能拖住他们三天左右的时间……而在这三天内，我必须要打造出一支舰队，所以很多地方不得不追求速度。” “速度当然重要。”丹莫刺尔用一种老师教导学生的口吻说道，“但同样的，质量对于军队来说也很重要！你采用的技术，大多都是以可控核聚变堆作为飞船燃料的，这会使得飞船的体积非常大，但相对的，发动系统其实占了很多地方，可供操作的空间会很小。我不知道这个宇宙是如何……但在我的故乡，像这样的飞船要是开上战场，与活靶子无异。” 或许不该对大雄要求过高，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从事这样的事业。 但他自己显然也很不满意。 “需要重做吗？”他问道。 “照你的说法，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那会导致材料的过度浪费。”丹莫刺尔以平淡的语气说道，“这座基地的主控电脑完工了吗？” “我想是的。” “很好……那就立刻带我去。”他一边跟在大雄身后赶路，一边解释道，“我的储存器中记录了帝国科技井喷时期的所有发明，其中一项‘超原子发动机’便很适合用在这个场合里。它能使你的飞船减少体积，增加灵活性，多出来的空间可以贮藏更多火力。等我把图纸上传完成后，就让工程师按照这个框架来造飞船……” 说着，他瞥了一眼基地里数量超过九位数的工程机器人，他们无一不在各自的岗位上认真劳作着。 “反正你应该不缺人手。” “至于那些动辄一两千米的原始飞船，我建议你保留一两艘。谈判的时候，你可以让这些飞船充当航空母舰的作用，周围再围上一圈新型号的飞船护航，这样会更加有震撼力。” 正文 第八章：怪兽行星（六） 一旦丹莫刺尔开启了挑挑拣拣的模式，大雄的基地立马就降格得一塌糊涂，瞬间被点出无数破绽。大雄本身也是个理想主义者，真的要让他去干点儿实事，最多也只能做出些不伦不类的玩意儿来，比如这个奇形怪状的基地…… 好在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选了丹莫刺尔这么一号人物，大大提高了基地建设的效率和准度。 ———— 他披着银河帝国的宰相袍，一边大刺刺地在基地里兜圈子，一边指点道。 “为什么要执着于人形机器人呢？既然是工程师，熟练运用各种器材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保持人形。在我看来，能够根据工种分配调整外形，才是最完美的建造机器人吧。这样的话，各部门的效率都会提高的。” “冲能用的器械分布也很不完善。你只考虑到了自己的飞船要冲能，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计划，那艘飞船最终也会暂时停泊在月面基地上。它需要从我们这里补充燃料，修复损坏的零件，但目前我们手头上没有关于阿拉特拉姆号的资料，不知道它适用什么零件，又该给它补充什么样的燃料。不同文明的宇宙飞船耗用的能量种类也不同……化学燃料、原子能、甚至高级一些的会使用重力子发动机作为发动引擎。保险起见，最好是每一种都配一些。” “我们还需要一台高效率的扫描仪，以及一座高性能的零件制作工厂。等阿拉特拉姆号停泊之手，基地必须快速扫描器内部构造，做到准确定位其零件构成，并快速生产出可更替的新零件……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将我们视为‘高等文明’，从而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们的安排。”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基地的外观制造成一座小型的城邦……” 看了大雄假想出来的列兵布阵，丹莫刺尔眉头紧皱，毫不犹豫地表现出了为难的情绪。机器人第一法则决定了他不能伤害人类，这其中也包括人类的自尊心，但大雄又不是这个他们那个宇宙的人类，似乎没必要划到“需要保护”的对象中。他像个经典的美国人那样耸耸肩，用幽默的口气问道，“野比君，在此之前，你有尝试过领导一场大型战役吗？” “嗯……没有。”大雄回想了一下童年时期的二十多次冒险，咋舌道，“现在想想，我的作战模式基本都是斩首行动那样的。用最少的人手出击，达到最大的效果，唯一打的一次伏击战是在镜面宇宙迎击麦加托比亚的军队（见剧场版《大雄的铁人兵团》）……但那似乎不能称之为战役，因为我方的兵力实在太弱了。” “怪不得。”丹莫刺尔叹了口气，指了指电子屏幕（此时，基地的大致框架已经落成完毕）上的作战假想图，“请恕我直言，你的战略水平非常糟糕。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差不多就是幼稚园级别那个水平……而根据你的一手资料，毕鲁萨鲁多和艾克西夫两个种族在流浪到地球之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漂流经验，他们很可能具有太空战的经验。” “哪怕只有几个内行，也能一眼看出你有多业余。虽然你仍掌握着军队的优势，但他们可能就不会对你心悦诚服，只把你当做初出茅庐、运气稍微好一点的愣头青军阀。” “这……”大雄一下子傻了眼，他显然没考虑到这层因素，慌忙请教道，“那怎么办？” “别急……”一边说着，丹莫刺尔一边伸出手腕。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中射出，投射在半空中，组成一幅立体的画面。只见无数黑色机体的小型战舰簇拥着一艘巨大的金色战舰，按照某个特定的结构，将其围得无比严密。当战争打响的一瞬间，黑色的小型战舰群便以飞快地分出两股，如蟹钳般凶狠地夹向对方的阵地。它们在宇宙中高速疾驰，转向灵活，当后方受到炮火攻击时，又能及时地后撤回来，与滞留后方的机群一并包夹敌人，闪耀着以核动力为主的集火带。 一切都显得从容有序，反正比起大雄那些简陋的草图，丹莫刺尔的战略演示要逼真多了。 “我已经拟定好了排兵的方针，从现在开始，请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我。”丹莫刺尔收起了立体影像，他的声音虽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很坚决，“这支军队的目的并非开战，而是威慑。既然是威慑，我们就要确保对方真的被威慑到了……而合适的布阵方法，正是能保证这一点不可或缺的要素！” …… 面前这家伙是个狠人，这一点大雄从一开始就做好觉悟了。 统领一个幅员如此辽阔的帝国，一年会遇到多多少少的地方安全事故，全都是丹莫刺尔一个人在处理。可以这么说，他见过的世面，比起大雄来绝对是只多不少。而此时此刻，对于他提出的建议，大雄并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倒不如说这么做会让他感觉很安全，甚至松了一口气——若将军队比作利刃，那它也只有在武者手中才有价值。 这样，他就能放心地当个甩手掌柜啦！ 正当大雄转过身去，喜滋滋地准备在月球上造一个钓鱼池时，丹莫刺尔叫住了他。 …… “野比君，或许我不该多说，但你的计划中仍然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在这个漏洞造成更大的损失之前将它提出来，“这艘飞船上的人回到地球并非只是出于‘思乡’这个因素，而是‘生存’。他们原本计划好的星球环境恶劣，所剩无几的燃料又不允许前往他处，不得已，只好原路返回。你想通过威慑的方式阻止他们，就等同于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无家可归。就算你给予了燃料、食物、甚至零件的补充，也于事无补。” “星舰文明要的不是这个，他们要的是‘家’，是一颗可以生存的星球。这也正是这些人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尝试和怪兽对决的原因。你给他们的那些……只是让他们继续在宇宙中流浪而已。” 丹莫刺尔一向善于分析人心，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说的完全正确。 大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终于事先考虑到了一件丹莫刺尔未曾考虑到的事。 “请你放心……在召唤出你之前，我已经派出了一百艘小型的寻宝火箭，它们会主动探测有生命存在、亦或是适合居住的星球。据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大雄正说着呢，他口袋里的信号器突然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响铃声——那是寻宝火箭落地之后传来的讯号！当年他使用道具时，三发火箭依次落地也只不过花了半个多小时，大雄相信这次也不会太久。 果不其然，一百枚火箭，如今全部正中靶心！ “……我并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但是，在茫茫宇宙中，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真的不容易寻找。我不否认它们是存在的，可仅仅只是一百发‘探针’，像大海捞针那样去找……能找到的概率有多大？” “哈哈哈……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探针，它们自有神奇之处。”大雄微笑着解释道，“你都说了是运气的问题嘛……放火箭那会儿，我相信自己还是有绝对的好运，所以肯定会顺利的。” 那可不是，放火箭的时候，幸运月饼的时效都还没过去呢。但凡是牵扯到需要“概率”、“运气”来摆平的事儿，对大雄来说，解决的几率便接近百分之百。 当他把火箭们传输回来的信号放到智能平台上分析时，便发现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丰收：放出去一百枚火箭，八十四枚找到了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其中有二十颗星球上的文明已经发达到一定程度，恐怕不会轻易接受移民，所以大雄和丹莫刺尔将它们剔除了。剩下的这些，有一部分离地球的距离超过了十光年，（也就是任意门横跨的最大距离）大雄又暂时将它们的坐标雪藏起来。第二波筛选之后，还剩下足足五十颗行星可供挑选——它们的地面环境和地球别无二致，上面的文明程度都非常原始，有些甚至还没有文明诞生！ 而这些资源富饶、却没有文明居住的星球，便是用它丰富的矿藏吸引了寻宝火箭的目光。 五十颗星球啊，让大雄自己来挑，怕不是眼睛都挑花了……更何况是给那个在太空中苦旅许久的星舰文明？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最最需要的东西，大雄完全有信心凭着这玩意儿说服他们放弃地球——反正现在还有一头与人类不共戴天的怪兽在上边，要不是没得选，谁会想回来啊？ “……”丹莫刺尔瞥了一眼大雄，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奇特的人。” “我？” “是的，你。”他的身高比大雄略高一些，所以讲起话来，也会有种莫名的威严感，“在我看来，你做的很多事都非常……不可思议，你不合逻辑，用正常人的思维很难揣测到你在想什么。但你偏偏就是能做成那些事情，你给陷入不幸的人带来希望。” 大雄被他这么一捧，不禁也有点飘飘然，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生在你们那个宇宙，你会不会选我去拯救银河帝国？” “不会。” 轻飘飘的两个字，很容易就打碎了大雄心中那点儿小得意，让他感到如坠深渊。 好在丹莫刺尔还有后半句。 “你看起来像是个英雄。”他说，“但……拯救一个帝国，英雄是不够的，我需要先知。” 正文 第九章：怪兽行星（七） 阿拉特拉姆号。中央委员会议事厅。 三个种族的领袖再次聚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一次，除了他们之外，星舰上所有有个一官半职的人都来了。事情已然发酵到了不得了的地步，在这种危机情况下，弄不好就是一个团灭结局，众人都感受到了身上的军衔虽带来的巨大压力。 还是平民好啊……这种时候，他们只要恐慌就行了，而飞船上的军人却还得负责想辙。 “想必大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才举办的这次会议。”翁里托·莫里，星舰文明的领导者，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无意挑战大家的耐性……但我也只能承认，面对这种状况，我束手无策。” “就在刚才，也就是降落导航系统出现故障的第四天……我们终于将故障排查完毕，准备按照原计划登陆地球，展开与哥斯拉的作战。”安道夫向众位军官解释，“然而，就在我们时隔四天，再次探查周边太空环境时，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就在阿拉特拉姆号正前方二十千米的位置，有一支太空舰队呈‘蟹钳状’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其中一艘主星舰长达四千米，体积将近是我们的三倍，剩下的则是众多黑色的机群将其包裹在正中。根据伽马特隆数学演算法推算，那些黑色的机群全都搭载有极高的太空火力，而且是以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科技产品当做引擎，非常灵活。” “总结一下就是……”哈尔埃鲁·多尔多（毕鲁萨鲁多族长）沉声道，“他们船坚炮利，而我方的武器基本都是用于登陆之后作战的，在太空中毫无用武之地。一旦开战，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我方撕烂。” “数字命理学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安道夫如此说道。 “……” 一时间，本就坐立不安的众人便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几乎人人脸上都是一种惊惧不安的神色。他们背井离乡许多年，谁也不曾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回不到地球去也就算了，竟然在家门口被别人当头拦下。偏偏人家还占着绝对的武力优势，任何反击都是不现实的，现在的阿拉特拉姆号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莫里让他们吵了一会儿，但眼见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只得用力拍了拍桌面，高声喝道，“肃静！肃静！我请诸位过来并不是为了无谓的争吵！身为中央委员会的直属成员，我们是最不能慌乱的一部分人，我们要为星舰的全体成员负责！” 在关键时刻，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总算还表现出了一点点领袖威严。于是众人真的停下争端，人群沉寂了一会儿，便有一位人望尚可的指挥官出声道，“大将，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做出什么举动，从而触怒了这支军队。既然他们会拦在面前，就说明对我们入主地球这件事感到不满，想要驱逐我们。我们应该立刻调转方向，远离此地，以免阿拉特拉姆号被击毁。” 他的这番话，无疑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因此他说完之后会场内又出现了长达二十秒的沉默。 没有人说话，但大家都盯着莫里轻轻扣动桌面的手指，期待他的决定。 这时，一个年轻的、满含怒意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你们就要这样逃走吗？！”榊晴生，也就是那篇激进论文的作者本人，在人群的最后高举双手、厉声斥责道，“我们历经艰险才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结束这种没有尊严的漂泊生活，为了从哥斯拉手中夺回故乡……现在我们终于到了，到了家门口，遇上不速之客。难道就要这样落荒而逃吗？连最后一次尝试都不愿意做？” “弄清楚你的立场，榊上尉！你口中的‘尝试’，很可能换来全军覆没！”指挥官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安道夫中将也说了，如果爆发正面冲突，我们的胜算是零！你想让大家为你的故乡情节陪葬吗？！” “不是‘我的’故乡情节，在飞船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渴望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踏上真正的土地！”榊晴生也属于那种热血上脑之后大吼大叫的类型，此刻就有些收不住了，“我说了要正面作战吗？这么明显的道理我当然知道……但是谈判呢？交涉呢？他们的立场完全不明了，未必就是对我们有敌意，总该有一个交流的机会吧，掉头就跑算什么？” 他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指挥官……你认为飞船上的资源还够我们消耗多久？如果在这里撤退，燃料又得不到补充的话，我们离死亡就没剩几步路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全军覆没！” “那也比死在战火中要好！”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但偏偏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谁也不好说哪一方是错的。 正在此时，另一个人加入了这场争论之中。 “二位……稍安勿躁。过度焦急会让你们失去方向。”梅托菲斯的声音好像具有某种魔力，他一出声，两个刚刚就差打起来的家伙也都冷静下来。 只不过那位指挥官却是不爽地“哼”了一声，好像把火气全都撒到了他头上，不冷不热地讽刺道，“是你啊，梅托菲斯……你和榊上尉向来私交甚好，现在这么插上一句，恐怕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向着他的吧？” “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梅托菲斯微笑道，“其实，我只是想向诸位禀告一件事……就在你们召开会议的同时，我负责以‘神官’的身份在船内维持秩序，然后收到了一则以地球文字书写的电子信息。由于不需要破译，我现在就可以将信息的内容告知诸位。” “再过十五分钟，会有一艘小型的飞艇朝阿拉特拉姆号飞来，上面搭乘着‘那边’的一位大使。他将负责和我们解释所有现状，并和我们谈判，而这场谈判的所有内容都会被‘那边’的首领——‘永远的不倒翁战士’实时观看，他的大使可以百分之百代表他的意见。” “梅托菲斯，你一直说‘那边’，‘那边’的……”榊晴生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他们到底是谁？” “很遗憾，晴生，我也不清楚。”在这艘飞船上，梅托菲斯似乎只有在叫他时，声音才会带上这种虚无缥缈的温柔，“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对我们并无敌意。否则的话，我们早已是枪炮之下的亡魂。” ———— 十五分钟后，伊图·丹莫刺尔准时光临阿拉特拉姆号。 他的身高几乎可以和梅托菲斯相匹敌，面容有着中年人那种独特的坚毅和硬朗，没有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黑色的宰相袍上印着金灿灿的“太阳与星舰”图案，在飞船交接时，大袍猎猎作响，使他看上去宛如一个正在施法的甘道夫。头发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前端略微有点儿卷，其中还混杂着几根亮眼的金发。但其实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过深邃、太过镇定，只不过一眼，安道夫就已经确认……这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智者。 因为知道的东西太多，所以不信神。 丹莫刺尔的神色冷冰冰的，仿佛不为任何外力所转移，忠实地倒映着现实宇宙发生的一切。 “欢迎来到阿拉特拉姆号。”莫里显然也没应对过接待外星人这种事儿，但毕竟有前车之鉴，他就当是见到了艾克西夫人那样，尴尬地笑道，“如你所见，这是一个星舰文明，各方面资源都有限……一切从简，还望不要介意。” “……没什么好介意的。来者是客，客随主便。”为了和他们谈话，丹莫刺尔特意挑了两句地球产的古谚语来回答，这样也不会让对方感到不适，“在开始之前，还请容我问一句……你们的文明代表是谁？” “这个……”莫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个折中的讲法，“星舰文明面对的社会规模很小，但外在危险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将所有事务都交给一个代表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因此我们成立了中央委员会，你可以当成我们都是文明代表。” “好的。既然如此，直接和你们交流也未尝不可。”面对这么多号人，丹莫刺尔倒也不怯场，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说道，“据我所知，你们的飞船正在向地球进军，这一行为侵犯了我们领主的‘固有领土’。我希望你们立刻调转方向，离开这里。” …… 他有恃无恐地盯着一脸茫然的诸位议员，尽管其中几位的脸上明显有了怒容，丹莫刺尔也并不怎么畏惧。 他身后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是这给了他无比强硬的底气。 “抱歉，但……固有领土？”莫里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里并不能称之为你们的领土吧？” “为何不能呢？我们的领主早已在地球的卫星上设立了哨站，而据我所知，此前并没有什么种族这么做过……他对地球上的那只怪兽很感兴趣，想要收集其生物残片，以作研究。而正在计划酝酿到一半时，哨站基地发出了警报，报告了一批不速之客——也就是你们的到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他派我来，和平的、有礼地请你们离开这里。这也很符合宇宙的公约，不是吗？” 正文 第十章：怪兽行星（八） 丹莫刺尔和他们玩了个文字游戏。 他只说“大雄在月球上建立了哨站”，但却没有明说是什么时候建的。这种情况下，对方自然会脑补出：当他们从地球流亡走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万年，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在近几十年发现了地球，然后鸠占鹊巢，在月球上建造了自己的基地，还以为自己是第一批到达这颗星球的人。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丹莫刺尔也没有说谎，只是中央委员会的人理解错了而已。 而且，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观点无懈可击。 可惜的是，仍然有这么一小撮刺儿头，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 “早在两万年前，人类就已经登上了月球！”榊晴生站了起来，不顾同僚们挤眉弄眼的提示，高声说道，“你们的领主并不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人类才是！那上面仍然有我们的探测器，有我们的旗帜！” “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些残骸，但……由于年代过久，那些废弃的机器大多都被月尘所掩埋，分辨不出出自谁人之手。”丹莫刺尔用不紧不慢的语调驳回了榊晴生的抗议，让一向热血的他碰了个软钉子，“而且那些残骸表明，投放它的文明科技相对原始，还在用着化学燃料当做推进。残骸的科技指数和你们现在搭乘的飞船有天差地别，这要我如何相信你们就是那个曾经住在地球上的种族呢？” “无论如何，地球就是人类的故乡，飞船的资料库里有无数文献可以作证这一点！”榊晴生不服输地大喊道，“这艘飞船上有不少人类，我们对地球的板块分布都没有忘记……如果我们真的是外来物种，又怎么可能得知这些关于地球的信息？！” “既然如此……”丹莫刺尔沉吟半晌，忽然问道，“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跑？”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问的榊晴生哑口无言。 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人类当初不该逃跑的，这一逃，他们输掉了一切，甚至输掉了“万物灵长”的地位。这一直都是深埋在他心底里的悔恨，他为自己是个逃兵而感到耻辱。也正是因为这种情绪一直发酵，榊晴生才会主张要反攻地球，从怪兽手中夺回自己的故乡——哪怕最后失败，至少他们也能夺回身为“人”的尊严。 他像只斗败的公鸡那样，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梅托菲斯看了晴生一眼，走上前来，不缓不急地发言道，“尊敬的使者，您可能对地球的历史并无了解……以当时我们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同哥斯拉抗衡，出逃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为了和哥斯拉战斗，地球人、艾克西夫人、毕鲁萨鲁多人穷尽了所有手段，最终均以失败告终。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现在看来，这个选择也不怎么好，不然你们就不必回来。”丹莫刺尔一针见血地直出，“根据我的估计，长期处于漂流的星舰文明，科技树的发展应该是零。换言之，当初你们出走时什么水平，现在还是什么水平，在社会极度不稳定时，不可能会发展出新的科技。但相对的，在两万年间，那头怪兽……” “哥斯拉。”梅托菲斯微笑着补充道。 “……哥斯拉，它却有可能一直在进化。这么一来，你们双方的差距就拉得更大了，想要战胜它无异于痴人说梦。” “关于这一点……”梅托菲斯瞥了一眼晴生，似乎是希望他能将自己论文中的一些观点解释一下，无奈后者仍处在情绪低潮中，不愿意说话，神官大人只好自己代替，“榊上尉已经通过研究资料库中的历次对哥斯拉决战，发现了它的弱点所在，并针对此拟定了一系类战斗方针。根据伽马特隆命理演算法，我们用这个方案战胜哥斯拉的可能性是14%。” 听到“伽马特隆命理演算法”这几个字，丹莫刺尔眼睛一亮，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 “你自己也说了，可能性，而且低的如此可怜。” “总比零要好。”梅托菲斯坚持道。 “先生，你总不会认为……你们能以零伤亡赢下这场战争吧？”见劝说无果，丹莫刺尔果断地换了一个角度，语气也稍微强硬了一点，“哥斯拉是庞然大物，我敢肯定，纵然你们最后真的碰到了那14%，也一定是惨胜。你们的人口还剩下多少？据我估计……一万都不到吧？这里面的军人够用吗？在这样一个流浪文明中，他们是否接受过良好的训练，足以自保？这一场仗打下来……你们会失去多少青壮年？”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时机已到，便暗中开启了自己的超能力。 丹莫刺尔不仅能看穿人心所想，还有能力给人拨动、植入本不属于他们的情感。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给这一船的人都植入不容辩驳的“忠诚”，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手下。但现在的状况不需要这么做……他唯一做的，就只是最大限度拨动这些人心中“恐惧”的阀门，让他们认同自己的说法。 “以自我毁灭为代价，打赢怪兽，夺回尊严……然后呢？地球的环境和你们离去时已经大不一样了，你们是上个时代的物种，未必就能适应现在的环境。到时候，你们得到的不是家，而是……另一个地狱。稀少的人口、恶劣的环境，糟糕的空气、未知的危险，这些问题，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 ———— 由于丹莫刺尔施加的影响，莫里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领袖应有的气度，沉声问道，“大使，你口中的未来确实很有威慑力……但那终究只是未来的场景，谁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发生。但如果我们立刻调头，之后会发生什么……倒是不难预测。” 丹莫刺尔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们的情况并不算好。”他随手指了指星舰的墙壁，说道，“能量几乎消耗殆尽了，各种零件的磨损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我们没有再次进入‘超空间’的能力。如果无法到达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休养生息，很可能会就此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地球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成了…… 丹莫刺尔的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兴奋，他很快就将这点小情绪压住，以无比严肃的口吻展开了最后的攻势。 “原来你们是在担心这个……”他故意用一种刚好能让莫里听见的口吻嘀咕了一句，接着说道，“抱歉，是我的错，我没有在一开始就把事情讲明白，让你们产生了误解。” “我们的领主并非是个凶恶之徒，他爱好和平且乐于助人，十分乐意向你们伸出援手。”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谋划建造一个适宜人类居住的‘天堂星’，但由于上面的资金拨不下来，这个计划逐渐僵硬，并最终胎死腹中。”在他担任宰相的那段时间，诸如类似的策划基本上每天都要见三次（银河帝国的疆域何其广阔，改造一颗星球并非难事），所以编瞎话也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幸好，这项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那就是去寻找地理、气候环境适宜人类居住的行星。那些星球此刻大多还是无人居住的状态，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他有意将星球的坐标赠送给你们。”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几乎议事厅内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到底是在帝国当官的人，口气那叫一个大，送两颗星星跟玩儿似的…… 那可不是随处可见的行星！阿拉特拉姆号的船员们历经大大小小的磨难，都没能真正找到一颗适宜居住的星球，现在这家伙竟然大手一挥，说要白送他们几十颗？ 这天大的诱惑……谁顶得住啊？ 莫里当即就有些晕乎乎的，尽管很想保持风度，但他还是很没骨气地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我们有什么必要说谎呢？”丹莫刺尔反问了一句，微笑道，“我们的领主只是单纯对那头怪兽感兴趣……既然遇到你们这些落难之人，他有心搭救一把，那也只是举手之劳。等你们去新家安顿好，如果觉得还是想回来，那大可以回来……那些星球离地球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一次超空间跳跃就到了。而我相信，到了那时候，我们领主对地球的兴趣指不定还剩下多少……他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可……我们的飞船已经不堪重负了，甚至根本无法进入超空间……”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丹莫刺尔再度发功，开始以最低限度“拨动”会场上所有人的心灵，注入“信任”，这能让谈判变得更为容易，“我们的领主邀请阿拉特拉姆号全体成员前往月面基地哨站做客。在那里，你们的人可以好好地修生养息一番……久违地踏上土地，久违地吃到除了合成之外的食物，久违地不在航行颠簸中入睡。基地内的一切指标都是根据人类建造的，你们在那里会被照料得很好。” “而这艘飞船……我向诸位保证，会得到最完整的保修和冲能，我们有足够硬条件来修理它。如果各位不放心，月面基地上还有工厂和机床，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来生产加工零件，修理飞船。”丹莫刺尔并没有用多少语气词来描绘，但他相信，会场中的大部分人都已被自己说动了。 “待诸位修养的差不多了，领主会将移居星球的坐标送上，附赠每颗星球的大致资料和全息影像。我保证，当各位再次从月面基地出发时，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你们会得到一个新家，真正的新家！而且还会有近四十来个备选的、无人开发过的宜居星球等着你们……一下子就从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变成了腰缠万贯的阔少爷呢~~~” 翁里托·莫里吞了口口水，眼神开始微微打飘。 “如何？”丹莫刺尔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十拿九稳，“要来吗？” 正文 第十一章：怪兽行星（九） “欢迎，欢迎！”在灯光的聚焦之下，大雄仍然穿着那件蝙蝠衣，脱下面罩，一脸笑容可掬地和莫里握手，“欢迎光临我的月面哨站基地！此地刚建成没多少时间，就有诸位大驾光临，实在是我之荣幸。” “啊……不，阁下能向我们这支落魄的种族伸出援助之手，我等万般感激。”莫里几乎被他的热情好客吓了一跳，作为一个在宇宙里穷游（或者说逃亡）的星舰文明领袖，他思考事物的模式难免受环境影响，变得穷酸，这也导致他很难想象会有人如此无偿地帮助别人，“而今，阿拉特拉姆号已然一无所有，我们可能什么都给不了阁下……” “啊呀呀~~不要叫我阁下嘛，显得多生分啊。”时隔许久，大雄终于找回了一点点昔日里冒险时的感觉，迅速进入状态，“野比大雄。你们叫我大雄就好了，或者野比君也行。” “野比……大雄？”在逃离地球之前，莫里的国籍是意大利，他的英文或许说的不错，但对于日语中特有的姓名，发音就有点拙劣了，“抱歉，我对这种结构的人名……” “你们飞船上不是有个叫榊晴生的人吗？我的名字就和他差不多。”大雄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的大使和我说的……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呢。” “撒！（日语中的语气词）别在这儿站着了……会有机器人来照料你们的飞船，请放心吧。”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高声说道，“那么，作为基地的东道主，我正式欢迎各位星舰文明的成员们进入月面基地！在宇宙中，‘天’的概念暂时失去意义，但如果非要计较的话……现在是傍晚七点十二分，诸位请随我来吧，基地为你们准备了晚餐。” 说罢，他一抖黑色的披风，向基地深处走去。而莫里、安道夫和多尔多这三位领袖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自敲定一番，便以一个恰到好处的速度跟了上去。而一见到领袖如此，后边的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一支浩浩荡荡，几千来人的队伍就这么进了月面基地。 ———— 说是基地，丹莫刺尔却是把它当小型城邦来造的。 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流体护罩扣在基地的正上方，以防备突如其来的陨石雨。护罩之下，种种充斥着未来感的高楼擎起，灯光不时地闪烁着，将整座基地映照出一种灯火通明的感觉。这些建筑大多都是生产用的巨型工厂，用以生产飞船所需要的零部件，也有一部分是专门负责武器的……数不清的机器人在其中工作着。而平均展开有一点五千米长的阿拉特拉姆号，竟然也像树叶隐于森林那样，一头扎入钢筋的森林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也得亏他们的人手没有上限，才能在三天之内造出这样一个世界奇观来…… 榊晴生走在队伍的中间段，和其他人一样，他也是第一次在太空中见到如此宏大的建筑群，未免要多看几眼。一边看着，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久违的安全感——不需要再担心氧气和燃料何时会消耗完，不需要再担心会不会迎面撞上巨大的陨石，不需要再担心漂泊无定的日子……仅仅只是一个暂时搭建的基地，都能让自己产生这样巨大的安全感。若是他们真正得到了一个新家…… 他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在他心中，真正的家永远都该是地球，而不是“外星人士”好心馈赠的那些行星。 可如果……那些行星确实比现在的地球更美好、更安全，更适宜人类居住的话…… …… “晴生？你怎么了？”走在旁边的梅托菲斯问道，“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我在想事情……”对目前的状况，他似乎还没能转过弯来，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事实上，梅托菲斯，我感觉在做梦。我是说……太奇怪了，对不对？那个领主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就对我们表达了巨大的善意，他不但款待我们，还会给我们提供一系列宜居行星的坐标……这让我觉得很不现实，就像童话一样。” “哦，我完全理解你的疑惑……”梅托菲斯压低了声音，镇定地说道，“你在宇宙中漂流得太久了，会有这种怀疑的想法很正常。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环境下，没有人会变得天真……但，我们并不知道那位领主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许对于他来说，宇宙就是个大一点的游乐场，宜居行星多的怎么都用不完，分给我们的那一点只是杯水车薪、无关痛痒。” “……或许是吧。我在这个狭隘的飞船里呆了太久，思想也变得狭促了，可能无法理解这种‘为他人着想’的伟大想法。”晴生耸了耸肩，自嘲道，“这么说，你也认为那个领主毫无问题？” “不尽然。”梅托菲斯否认道，“基地领主是如何一个人……我不清楚，因为我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我和他的手下，也就是那位大使打过交道，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我和他的视线相互交汇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确定，他不是什么善茬。” “是吗？”晴生有点莫名其妙，“可在我看来，他就只是一个比较健谈的政客而已。” “绝非如此……”梅托菲斯将视线投向月面基地的深处，无数林立而起的钢筋丛林之间，他眯着眼睛、别有深意地说道，“他拥有无可比拟的智慧。从古至今，我从未听说过某个单体可能会蕴藏着如此海量的智慧……而且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心灵一阵恍惚，思想在他面前完全透明了，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多亏了宗教上的一些精神训练……我及时地缓过神来，而他……那位神秘的大使，也及时撤回了他强大的心灵能量，或许是不愿意打草惊蛇吧。” “他可以控制人类的心灵。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做的不漏痕迹，至少人类和毕鲁萨鲁多人都无法察觉自己的思想被透视了。” “什么？”榊晴生吃了一惊，只觉得背脊上一股恶寒传来，眼前的基地也变得有几分面目可憎，“透视心灵……是指读心术吗？” “你完全可以这么理解。” “既然如此，为什么安道夫中将不说出来？他和你一样是艾克西夫人，肯定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被监视了吧？！”榊晴生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么一来，我们在他们面前不就没有秘密了嘛！”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晴生……”梅托菲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大使——他拥有的心灵能量超过整个艾克西夫种族的总和！这或许也和他单体积累的智慧有关，总之，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直接用心灵能量同时杀死船上的每一个人，连三十秒都不用！我不清楚那种能力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练成的……即便安道夫确实发现了不对劲，也不能说出来，否则死的一定会是我们。” “这便是我感到不安的原因……仅仅一个使臣，就具有如此可怕的实力，那么这位领主又会是什么级别的大人物呢？我们现在就在他的基地里……宛如瓮中之鳖，再无去路。” 梅托菲斯又叹了口气，看向繁华至极的基地，不安地说道，“接下来，这位领主大人……会怎么处置我们呢？” ———— “Everybody~~~~~，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露天会场中央，大雄站在一处冉冉升起的舞台上，有几艘负责打光的小型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着，给他打上七彩斑斓的光。这位领主仿佛沙雕一般，站在舞台的最高处，一边扯着话筒，一边像某位人气巨星一样单手指向下方的人群——也就是那些一脸懵逼的宇宙流浪客。他们过惯了苦日子，很多甚至已经对这种形式的“娱乐”没有任何概念，所以大雄得到的回应几乎是零。 但是没关系，因为他已经完全沉浸到这种气氛中去了，多亏了【烘托气氛的乐队】…… 在巨大的护罩之下，整座城邦都有不间断的氧气供应，大雄索性挑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广场来举办露天烧烤宴会。食材对他来说就更不是问题，直接复制几千张【美食家桌布】，然后从里面抽就是了。对于长期在太空中飞行的人们来说，根本不可能会有机会举办什么烧烤，因此大伙对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都很满意。而且这里的风景也很好，月球表面虽然荒凉一些，但从透明的护罩往上看，便能看见蔚蓝色的地球遥相对应着，不失为一种宏大的美。 当他们享受到烤肉那新鲜、多 汁、口感十足的嚼劲时，不少人类当场就哭了……他们和毕鲁萨鲁多人不同，还保留着味觉的基础。在长期流浪的日子里，吃的基本都是没有味道的能量餐，比苦行僧还素，突然尝到这么一顿烤肉……当即迟钝的味蕾就爆发了，感动得涕泗横流，几乎就要给大雄当场跪下。 这都是丹莫刺尔和大雄一早就计划好的。 他们收买人心的方法很原始，也很管用……在星舰文明中，由于资源短缺，一切享乐主义都被明令禁止。他们尝不到美味的食物，听不到优美的音乐，整日都为了生存绷紧神经，担心哪一天飞船会报销……很简单一个逻辑：他们缺美食，大雄就给他们美食；他们缺娱乐，大雄就给他们娱乐；他们缺住处，大雄就给他们柔软的床；他们缺安全感……大雄和丹莫刺尔就用这座基地，给他们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尝到甜头后，没有人会再甘心回到从前的苦日子。 他们只能接受大雄的计划，移居到别的星球，尽快亲手拥抱幸福。 正文 第十二章：怪兽行星（十） 一曲《moonlight blue》过后，在场的人类一个个都潸然泪下，场面一度失控。 究其根本，人类是离“文化娱乐”最近的种族，他们第一次接触到怪兽是在1999年的夏天，此后，人类便一直与怪兽作斗争，并最终迎来了怪兽眼中的怪兽——哥斯拉。换言之，在99年之前，整个世界的经济仍然保持着即将腾飞的状态，自然不缺乏娱乐。相较之下，毕鲁萨鲁多和艾克西夫都已经在宇宙里漂流了好些时日，他们对“娱乐”根本一无所知。或许在其眼中，这是一种大张旗鼓、毫无必要且极度浪费的奢侈方式。 而今，当大雄再度唤醒这种需求时……最先中招的当然是人类。 ———— 一首歌曲唱罢，大雄向所有人鞠了个躬，高声说道，“我自问是个没什么音乐天赋的人……今天全然仰仗着大家捧场，才敢站上台来献丑，感谢大家！” 观众的后排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可以看到，年轻的人类几乎都在疯了一样地鼓掌，感谢面前这位没什么架子的领主给他们带来的切实好处；长耳朵的艾克西夫人也在鼓掌，但他们纯粹是出于礼仪才那么做的，动作幅度不大，也显得很优雅；唯有黑铁塔一般的毕鲁萨鲁多人没有动，他们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舞台上的大雄，完全不知所云。 这一切全然被大雄收入眼中，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么……诸位，接下来的时间，请放开肚子吃吧！千万不要担心粮食不够，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等诸位用过晚膳之后，会有专门的机器人带你们去最舒适的公寓套房中，诸位好好地用热水洗个澡，然后休息几天……基地的供能本就严重过剩，能用来招待你们，那将是我的荣幸。” 他这番话都是从丹莫刺尔那里学来的，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官味……感觉整个世界的好话都让他给说尽了，听得下边的人类们感激涕零，几乎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 当然了，因为他们是平民，所以想法简单一点……也确实没必要太复杂。这类人的逻辑也很简单：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帮谁。更何况大雄给的也不算是蝇头小利——光是这个晚上收获的喜乐，就能抵得上他们之前在太空漂流生活中的所有快感。 但……身为领袖，就必须要多想。 月面基地的科技水平到底如何？ 这个领主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明明素昧平生，却大摆宴席、出手阔绰……这背后会不会别有用心？如果有，他们该如何应对？ …… 当大雄说完致辞，走下舞台之后，三位种族领袖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压低声音，交流起来。（他们受到了邀请，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 “科技水平很高。”多尔多如此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坚毅的线条，严肃的神色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大多数黑色涂装的飞船都是如此，并不起眼，但是结构强硬，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如果单从宇宙飞船来判断，我认为他来自某个先进的二类文明。” “且先不论这个……二位有注意到吗？”莫里一边嚼着鲜美的神户牛肉，一边问道，“这座基地好像空荡荡的，除了领主和大使之外，我没有见过别的人。倒是时常能看到机器人在四处游走，检修城市的基础设施。” “这没什么不妥的。”安道夫似乎有吃素的习惯，他将烤串中的肉片一片一片夹出来，只留下青椒和黄瓜切片之类的蔬菜，动作娴静而优雅，“高等文明的特征之一，就是用机械劳力代替人工劳力。如果整个基地真的只有他们两个……恰好说明，他们来自一个非常高级的文明。” “问题在于他们要什么。”莫里指了指沉浸在节日氛围中的年轻人们，眉宇之间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他……把我们的人变成这样，等这些日子一过，再回到阿拉特拉姆号上，面对那种没有味道的食物……怎么忍受的了？发生暴动都有可能吧！” 多尔多冷冷地否认道，“你错了，莫里。就算这是个陷阱，真正跌入其中的也只有人类。看看你周围吧……欢腾到不知所云的，都是人类青壮年。艾克西夫人虽然也在庆祝，但多少还有点分寸。至于我们毕鲁萨鲁多人……更是从来都不会受这种糖衣炮弹的诱惑。” 他这么说话，微微带着一点对人类的歧视，很容易就触动了莫里的逆鳞。 然而当莫里正要发火时，安道夫却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声音插入其中，制止了这场本该发生的暴动，“好了……多尔多，不要这么说你的盟友。莫里的指出不无道理，毕鲁萨鲁多人经受过基因改造，天生就和享乐主义绝缘，你们和人类本就不同。用你们的标准去要求他人……是过度的苛责。” “在我看来，那位领主的动机很明显，当然他做的也很高明。”调停完了二人的冲突之后，安道夫默默地背过身去，凝视着悬于天际的地球，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用这种星舰文明不可能提供的快乐收买人心，基于现实，人类种族必然是最先中招的，而且他们在星舰社会中占的人口比重最多。收服了人类，就相当于收服了我们的民众。在基地享受几天之后，再让他们回飞船上去过苦日子，想必谁都不乐意……正如地球上那句老话——‘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或许便能一直忍受黑暗’。” “是有这么句话……”莫里喃喃自语道。 “仅凭我们的星舰上那点稀缺的资源，根本支撑不起如此奢华的生活。但民众不会管这个，他们会把中央委员会和这位领主对比来看，而我们将在这种比较中逐渐失去威信……变得难以服众。”安道夫分析道，“如果不想这样，我们就必须全盘接受领主给我们的安排——放弃地球，转向去他提供的那些宜居行星，并在那里安家落户。”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和民众说：飞船正在驶向一个平稳、安定的宜居星球。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真正的家，拥有无尽的天空和大地。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可以安居乐业，有吃不完的食物，喝不完的清水，可以大口吃肉，可以定期举办大型的宴会……一切都和月面基地上一样。快乐，远离危险，无忧无虑。” “唯有如此，我们的政府才不至于在舆论中垮台。”安道夫淡淡地说道，“别忘了，莫里……领主的目的很明确。他看上地球了，而我们……或者说，你们人类，是这颗星球的原住民。他不想把地球拱手相让，而他足够仁慈，没有对我们诉诸武力，而是用这样温和的、礼貌的方式请我们走。即便我们看出了他的目的，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 “否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 同一时刻，大雄也来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房间中，和丹莫刺尔交谈着。透过窗户，他们仍然可以看到外界的喧闹之声，但广场上的人却很难发现他们。 “你的意思是……这三个种族中，艾克西夫人最危险？”大雄一挑眉毛，思衬道，“不应该啊，他们是唯一一个有正统宗教结构的文明。按常理说，不是应该属于封建迷信这类吗？这会大大束缚他们的思维自由吧！” “问题就在这里，野比君。”丹莫刺尔的声音仍旧四平八稳，听不出一点波澜，“当我扫描那个神官的大脑时，我听到了一些很糟糕的东西，糟糕得让我怀疑人生……其实，你的话，可以倒过来想。” “倒过来？” “艾克西夫发明了伽马特隆演算法，延伸出数字命理学，能够预测未来。野比君，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他们的数学很好？”大雄只能这么猜。 “没错！在我的宇宙中，有一门新生的科学叫心理史学……”说到这里，丹莫刺尔忽然想起大雄看过这本书，也就不再赘述了，“你应该知道，预测未来需要何等惊人的计算量。他们做到了，说明艾克西夫在数学方面的造诣和应用已经到了如甄化境的地步，他们对科学的理解……远远在毕鲁萨鲁多之上。至于人类，连他的皮毛都不曾摸到。”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他们还会信教？” …… 在沉默中，大雄感觉后背发凉，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惊人的答案，“……有没有可能，他们的神不是瞎编的……而是正儿八经算出来的？若非如此，又有什么神可以征服这样一个奇妙的种族，把他们变成一群大忽悠。” “很有可能。”丹莫刺尔说道，“当我感应梅托菲斯的心灵时，我隐隐感受到一种不可侵犯的力量……他们信仰的那位神明确实存在。再艾克西夫人心中，他很伟大，同时也具有着致命的危险性。如果将哥斯拉和他们信仰的神对比……还是他们的神更加危险，而且更加强大！” “哦？”大雄一听，眼睛微微放出光来，似乎是听到了某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吩咐道，“那……就拜托你去把艾克西夫的代言神官请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丹莫刺尔看穿了大雄的心灵，但他没说什么严厉的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你太贪心了，我的朋友。” 正文 第十三章：怪兽行星（十一） 宴会即将落幕之际，有两个机器人踏着轻灵的步伐缓缓走来，请走了艾克西夫的族长安道夫，并把他往一处隐秘的房间带去。见此，莫里和多尔多反倒松了口气——领主总算是开口了。既然他请走安道夫，就说明他确实有所需求，而且他认为这种需求是安道夫可以满足的。不管如何，这比一直端着要好多了，起码自己这边还有一个还人情债的机会…… 至于安道夫……他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应该能处理好这样的处境。 ———— 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或许也是外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了，在这里面，安道夫几乎听不见任何吵闹声。大雄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紧身衣披风，挂着一脸暧昧的微笑坐在他对面。而丹莫刺尔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雄身后，宰相袍松散地飘动着，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衣着怪异的保镖，安道夫感觉他那双奇特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但仔细看看……丹莫刺尔其实谁都没看，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面前的一片虚无。 “请容我再度表达敬意，领主大人。”在开始之前，安道夫便优雅地欠身，将自己的姿态降得很低，“你不仅收留了无家可归的阿拉特拉姆号，还设宴款待我们……我无法想象你的动机为何，但不管怎样……请说吧，出于再造之恩，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 “很好，你很直率，安道夫……这是你的优点。”大雄并没有故作推诿，只是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承认了，“不错，我确实有心助你，但我也不是慈善家……做事，总要讲究个回报的。” “我想要你们的伽马特隆演算法。”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为此，我愿意拿五十颗宜居行星的坐标来和你交换。其实也不仅仅是坐标……还有该行星的气候状况、地理位置、温度、大陆环境、生态状况等等一手资料！你们可以在里面挑一颗最好的作为移民地，同时，剩下的那些星球仍旧属于你们。它们离地球的距离都不超过十光年，对超空间跃迁来说，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想想你们掌握了一笔多大的财富吧！” “……你的价码开的很高，领主大人，我个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安道夫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只是不卑不亢地看着大雄，补充道，“但出于公平，请让我为你解释一下伽马特隆演算法——它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最多只能推算出‘可能性’。你若是指着它预测未来，可能会失望。” “那没关系。”大雄挥了挥手，不在意地笑了，“对我来说，一份科技结晶就该值这个价。” 他倒是充分诠释了“财大气粗”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成交。”安道夫的语气没有半点波动，好像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刚刚定下了一份多大的交易，“等你将坐标交给莫里时，我自会将伽马特隆水晶双手奉上——那是数字命理学的载体，领主大人，你可以将其理解为艾克西夫人特有的处理器。” “很好……”大雄感受到身后的丹莫刺尔明显松了口气，他便继续乘胜追击道，“那么，虽然有些厚颜无耻，我还有第二个请求。” “这没什么，领主大人。你给予我们的恩赐如同天穹一般深邃浩远，这份恩典足以让我去做任何事。”安道夫的回答多么像一个老练圆滑的政客。 然而下一刻，当大雄真的把问题问出口时，他又后悔了。 …… “基多拉是什么？” ———— 那一瞬间，大雄注意到安道夫的眼睛里迸出几寸精光，他整个人都变得充满敌意。当然了，这位领袖很快就压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方才短短几秒钟爆发出来的气势已经足够骇人，足够让大雄认清他的本质绝非一个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 “万分抱歉，领主大人……那是我族的秘密之一。”他如此说道，“如果必要，我们甚至都不希望提到这个名字，那对我族来说，是一个恒久的诅咒。” “可他同样是你们的信仰，不是吗？”大雄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语气却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看吧，你们的宗教何其矛盾……信仰和憎恨融为一体，将所有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基多拉。或者说……你们称他为‘黄金的终焉’。” “看起来你已经了解足够多了，领主大人。”安道夫严肃地说道，“我想应该是你身后这位大使从我们的脑子里看到的。我不清楚你们的习俗如何……但在我们看来，这是一种非常粗鲁，而且非常有亵渎意味的行为。” 这次反而轮到大雄惊讶了，“你们能感觉到？” “多多少少可以吧……艾克西夫是灵性的种族，或许也正是如此，我们才会离基多拉越来越近，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安道夫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承诺就是承诺，既然我已经答应你甘效犬马之劳，就没有理由拒绝。你既然如此好奇，那就索性让我一次说个明白。” “曾几何时，我们也经历过毕鲁萨鲁多那样的阶段——绝对理性，对一切事物都充满怀疑精神。那时的我们秉承科技之上的唯物主义观念，钻研数学……伽马特隆算法便是那个阶段的产物。可后来，在一次对宇宙根源终极命题的计算上，这个算法给我们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它的结果显示——在宇宙之外，高维度的世界中，存在着一头虚无的怪兽，名为基多拉。它的本质是吞星者，拥有吞噬行星的力量，并以此为好。这是所有一切的起点与终点，而我们的宇宙相较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牧场，他涵盖所有，他包容一切！” “艾克西夫教从此诞生了……疯狂的我们将母星献祭给了基多拉，只为能看他一眼，见一见他那无限接近真理的身体。多么伟大，多么美丽的身躯啊，我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听好了，月面基地的领主！在这个宇宙，人形生物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到处都是，但他们不过是种子。明白吗？你，我，还有你身后这位大使，都是种子！文明才是花朵！由种子催生的花。而怪兽……则是文明孕育的果实！” 进入传教模式的安道夫非常激动，似乎是想把他所有的概念都一次性灌倒大雄的脑子里。 “宇宙之所以五彩缤纷，充斥着各种怪兽……只是为了让基多拉采摘。他，才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神。” ———— 说完这些，双方迎来了一个很长的沉默期。安道夫所说的怪兽面目实在有些骇人，纵使是大雄、丹莫刺尔这般见多识广之人，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反应。一个立于宇宙之上、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他的存在对本宇宙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雄咧开嘴，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 “安道夫，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安道夫终于完全睁开了眯眯眼，用充满了惊愕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他将身体的大半都裹在一件特质的防弹紧身衣中，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好像某种极具侵略性的夜行动物。 对，像极了蝙蝠。 “恕我直言，领主大人……你疯了。”安道夫用古井无波的口吻说道，“你不是第一个对基多拉感兴趣的人，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那是不能碰的，那是禁忌，不管对哪个文明而言都一样。我非常感激你救助我们，但同时，我也不得不指出——你会因为过度好奇而自取灭亡。” “哦嚯？果真如此嘛？”大雄有些强硬地挥了挥手，笑道，“丹莫刺尔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是个好奇心非常旺盛的人？” “超过了某个极限，好奇心，亦会给人带来灭顶之灾。”安道夫说道，“人类因为对核能源的过度开采，逐步唤醒了哥斯拉；毕鲁萨鲁多人因为对科技的过度使用，造出了增殖都市；而我们艾克西夫人……因为对时空和因果的过度探索，招致了基多拉。三个种族最初都只是好奇，但最后……却坐上了同一趟流亡的班车，这不是没有理由。”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所谓的真理端点……究竟是何等伟岸的存在。”大雄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和我的大使在宇宙间漂流，本质就是为了冒险……既然你这里有比哥斯拉更棒的怪兽，我没有理由放过。” “唉……请不要称呼他为怪兽。不管怎样，他仍然是我族不可或缺的信仰支柱。我们比其他种族更早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件事给了我们谜一样的自信心，并说服我们现在所经受的苦难都非真正的苦难。”安道夫最终还是松了口，“既然你执意要看……那就请为我准备一个宽敞的场地吧。” “容我，将神请到你面前。” ———— 在月面基地的另一个广场上，尘世的喧嚣一扫而空，只有作为背景的钢铁丛林会不时发出“滴滴”的自检声。 安道夫手中捧着七芒星和伽马特隆结晶体，食指和中指交叉着，面朝虚空，双眼微闭，似乎是在冥想。而随着他的“思潮”涌动，结晶体上面开始浮现出一组组雪白的数据点阵，嵌套在一起，似乎是在向某个生物传递此处的坐标。他终于微微张开嘴，用一种咏唱般的腔调，高声唱道，“……降临吧基多拉，为我们降下荣光的终焉！” 正文 第十四章：怪兽行星（十二） 刺眼的金光如利剑一般，撕裂苍穹，呈瀑布状坠落在月面基地的空中。 穹顶之上，赫然炸开一团黑金色的球体光圈，它就像一双圆睁的瞳孔一般，默默凝视着下方的世界，将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威势像灌汤一般浇下来。大雄无法用肉眼观测到它的具体面积或是质量，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二维的圆形还是个三维的球体……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个袖珍版本的黑洞，唯一不同的便是其周身布满了金色的华光，如同金莲初绽，袅袅洒落在一片弥漫的月尘之上，充满了神圣的宗教感。 基多拉是高维度生物，这就决定了他不可能完全出现在本宇宙中……说到底，大雄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投影而已。好比他是一个被关在气球内部的小人，而有一个在气球外的大人拿手挤压气球，使其形变。这时候大雄隔着气球看到了由于手掌挤压而产生的阴影，但他也无法透过阴影去理解气球外的世界……这便是终焉基多拉的实力！ 吞星者名号的威慑力，早已借着艾克西夫神教在宇宙中流窜了数万年，其本尊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我看不到他。”丹莫刺尔的语调终于变得有点起伏了，很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幕正在挑战他这两万年来积累的知识，“我是说……光学镜能捕捉到异样，但我身上的几百种探测器通通没有反应，因此可以判定那团不明物质其实根本不存在。没有热能，没有势能……那一团东西的重力几乎是正无穷，但却没有撕裂月面的地表，好像是以独立宇宙的姿态存在着。这是在挑战宇宙的基本法则！” “……想必你是来自一个物质科学高度发达的世界吧，大使。”安道夫自身也已被这道金色的宏光所包裹，他似乎与空中的异象产生了些许共鸣，整个人身上的光芒一震一震的，“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基多拉不是怪兽……他就是神！他的存在高于宇宙，甚至比我们都高一个维度！” “眼下，我没有合适的祭品，只能用两样祭具强行召唤吾神……打开一扇门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安道夫分出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费劲地转过头来，“好了，领主大人……我已经按照约定，向你展示了神迹……” 映入眼中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大雄并没有像丹莫刺尔那样愣在原地，相反，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盏大灯，就像是在舞台上会有的、随着歌手走动转向的打光灯！他将那盏大灯放在地面上，使它对准了半空之上，对准了基多拉开在此地的“门”。 【捷径光纤灯：灯光所打出的直线会成为高维度世界的一部分，使用者可以跃入光线中，从而暂时脱离三维世界，进入高维状态。在此状态下，只要使用者沿着光路前进，就能穿过任何障碍，实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 曾几何时，大雄做过不少美梦，其中一个就是要用双脚步行到月球。 他用这盏灯打出一道笔直的光路，一直延伸到月亮上……而且还真的去走了！但很可惜，他事先没有考虑到地球的自传会带来影响，走到最后，原本有弧度的光路逐渐趋于垂直，变得无法行走，他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宏大的计划。 后来他也想通了，要去月球的话，用任意门会方便很多…… ———— “你在做什么？”这一次，安道夫没有再称大雄“领主大人”，他的语气呈现出从未有过的严厉和愤怒，“这是亵渎！立刻中止你的行为！” “抱歉啊安道夫，我骗了你……其实也不完全算是骗。我确实对基多拉很好奇，但不是对他的原理，而是对他的力量。”他微笑着打开大灯，只见一道光束如利剑般横贯而出、划破长空，笔直地射进了那个闪烁着金色光泽的黑洞里。与此同时，大雄轻轻打了个响指，催生念力，将他与月球那点微薄的重力隔开，使他漂浮起来。 他的黑披风在空中飘舞起来，仿佛一笔被晕开的墨迹，“就在刚才听你传教那会儿，我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主意……一个绝妙的主意！我要和你们的神做一笔交易，如果顺利的话，我将得到你们种族几个世纪以来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基多拉的恩赐。” “你疯了……”安道夫喃喃自语道，“任何人听到了基多拉的真相，都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是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对的。”站在一旁的丹莫刺尔一早就用精神同调感应过大雄的idea，此刻也是不痛不痒地吐槽了一句，“从生理数值上来说，这个人类的各项指标都很不正常……在我那个年代，像他这样的人足以被判定为危险分子，然后丢到精神病院里去进行重度治疗。” …… “我~~去~~啦！！” 向着地面吼了一嗓子，大雄便是一个潇洒的转身，直接飞入了道具打出的那道光中。他的肉身暂时摆脱了三维世界的种种限制，以更高的维度存在着，并极度飞向半空的金色黑洞之中。就如一枚闪耀着的火球坠向幽绿色的大森林一般，大雄自始至终都未减过速，最终一头撞入了那扇开启在此世的“门”。 只听见一声如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黑洞像被高速粒子洞穿的钢铁那样，瞬间崩塌成粒子态。无数光的碎片横飞出去，好比凭空炸裂开一捧绚烂无比的礼花，带着某种宗教意味极强的神圣之美。 安道夫闷哼一声，像是胸口遭到了一记重锤，往后猛退了几步，他手中的伽马特隆结晶体也因此碎成了两截。 丹莫刺尔及时扶住了他。 空中的光点渐渐散去，如夏日的萤火虫。 “我对唯心主义的抽象事物没有多少理解……在你看来，他进去之后，会遇到什么？” “……”安道夫上下扫了一眼丹莫刺尔，有些忌讳地避开他那闪烁着橙光的瞳孔，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渺小的人类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去打扰神的领域，会发生什么其实并不难预测。你最好做足了心理准备，大使……” “基多拉可不是善神。” 二人相对无言，望向天空，黑洞和大雄的都已不见踪影。唯有道具打出去的光束仍然向外延伸着，如果不出意外，它将一直延伸下去。 ———— 大雄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时间”停下来了。 他曾经利用哆啦A梦的道具【乱时钟】进入过这种状态……时间静止，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被剥夺了运动的可能性，永远停在那一秒里。在那种状态下，自己就成了唯一能动的东西，他也得以真正掌握整个世界，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想做的事，比任何独裁者掌握得都要彻底。 但现在……情况似乎又有些不同。 乳白色的光晕像一层淡淡的雾气，将他包裹在其中。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参照物，视野之内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什么都不存在，三维世界的物理法则通通都不适用。大雄唯一的倚仗便是那道“升维光束”，只有身体在光束的笼罩之下，他才能以低维度生物的姿态活在高维度。 他进入了神的领域。 按照惯例……任何神对此都是相当计较的。 …… “吼————……!!” 金光焕发的雾气之中，隐隐传来一声低吼声。仅仅只是声波扫来，其中暗含着的“力量”就以席卷八荒的姿态接踵而至。大雄不得不将蝙蝠披风通上电，暂时将其调成“护盾模式”，以此来中和这股内劲十足的冲击波。纵使如此，基多拉的吼声仍旧让他的内脏一震乱颤，差点没仰面吐出一口血来。 道具形成的光束重重颤抖了几下，终究还是继续维持着，没有被震散掉。 “呼……很不妙啊……”一旦冷静下来，大雄再度分析了一下现状，不由地产生了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也不知道道具的功效还能持续多久，万一基多拉到时候看我不顺眼，一口离子吐息把我给喷死了可如何是好……” “要不还是先撤退……” ———— 面前金色的云雾忽然一阵搅动，但见一头周身泛着金光、宛如琉璃，身上足足三千米的超大型三头龙从中扑出，在空中打了个回旋，三个头同时朝大雄迎过来。他的全身都是那种凡间无法寻找到的金色，半透明，体型硕大无比。背生双翼，大雄也粗略估计了一下，完全展开之后翼展差不多是五六百米。三个脑袋下面的脖子像海参一样，已经数不清究竟在空中缠绕了多少个圆弧形，也真亏他没把自己的脖子给绕在一起…… 龙头上方的位置，分布着几个猩红色的斑点，那想必就是基多拉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戾气扑面而来，那是数万个世界一齐哀嚎的声音。 “……原来如此，能量生物吗？”大雄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类型的物种，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前这家伙的时髦值未免也太高了……就是那种你第一眼看上去，就能被吓得七荤八素的类型。如果他以这个姿态出现在任何星球上，当地的住民估计都会纳头便拜…… “真真正正的吞星者啊……”大雄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不仅如此，身体的各部分机能似乎对这头怪兽产生了本能反应，恐惧和警戒充斥全身，仿佛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催促他转身逃走。 但大雄不能逃。 他别无选择。 “噬星者，伟大的基多拉……”大雄强行压住微微发颤的语调，仰起脑袋，对着三个硕大的龙头喊道，“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正文 第十五章:怪兽行星（十三） 回应他的，是一声充满力量的长啸。 “吼————啊————！！！” 声波之中俨然蕴含了基多拉的神力，仅仅只是扫过身体，大雄身上那件号称是“放火绝缘防弹”的凯夫拉材料蝙蝠衣竟然“轰”的一下自行燃烧起来，化作一抹轻灰，飘然散去。最令人惊奇的不是这个，而是……藏在蝙蝠衣下的大雄毫发无伤，真的是连一根寒毛都没伤着。他愣了好久才敢睁开眼睛——在看到蝙蝠衣起火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要被一口吐息融掉了…… 然而基多拉对他并没有兴趣，只是刚刚好烧掉了他穿着的蝙蝠衣，让大雄“退化”成毫无武装的状态。不仅如此，战术腰带和蝙蝠标与没了，这说明基多拉的这口吐息都是算好的，恰到好处地解除了大雄的所有武装，让他毫无抵抗能力，但又不会真的伤害到他的躯体…… 何等精妙的能量控制啊！ 大雄不禁吞了口口水，他有些后悔刚才吼的那一嗓子……如此贸然地说要和基多拉做交易，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见。 好在基多拉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进攻倾向，他只是将那三个龙头缓缓地探过来。光是一个头就差不多有三层楼那么高，在巨大的体型对比之下，大雄的“三倍畏惧”本能被触发得淋漓尽致。他的腿开始轻微地发颤，瞳孔涣散，上下牙床一直哆嗦，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但他还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套地毯状的道具。 【创世纪大全：一套由多种道具组成的上帝模拟器。使用者展开宇宙壁毯，可从高维空间降临至“原始宇宙”，配合使用说明操纵、调整壁毯的基础设定，加入“奇点”和“夸克浓汤”，再用“上帝的权杖”搅拌，便可以做到简单的创世纪，生成一个全新的宇宙。在该宇宙尺度上，一切定律都是切实存在的，壁毯中将蕴含着无限的文明可能性。使用者可以站在壁毯之外，用“上帝的权杖”远程改造行星、创造文明，亦或毁灭文明。】 【在某个暑假，大雄苦于学校布置的观察日记无法完成，哆啦A梦便拿出了创世纪大全，让大雄观察宇宙的生成过程和原理。（当然他大多都看不懂）（见剧场版《大雄的创世日记》）】 “吼……”全知全能的基多拉在瞬间便洞悉了这件道具的用途，他向蛇一样弯过脑袋，低吼一声，缓缓地朝大雄逼过来。处在中间的龙头猛地一缩，红眼之中射出一道光束，恰好将大雄笼罩在其中。 下一刻，一个稍显尖锐的男高音直接在大雄的脑子里响起。 “……持神血者……”基多拉微微张开中间那个脑袋上的深渊巨口，开始用心灵感应和大雄沟通，这说明他在刚才那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就学会了人话，“你入侵我的领地，究竟有何用意？” “你……会说话了？”大雄结结巴巴地问道。 基多拉的龙头上也看不出表情，在大雄眼中，这家伙的三张脸都严肃极了，“人类的语言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我基本不回应艾克西夫人的祈祷，纯粹是因为我不喜欢那样……那些生物不值得我为之开口。只有当他们召唤我吞噬星球时，我才会勉为其难地现身一下，和他们说几句话……” 讲到这儿，基多拉开始扭动身躯，三个脑袋绕着大雄旋转起来，但那些红色的眼睛却始终瞪着他，“但……你是持神血者，而且看起来又给我带了很有趣的礼物，我可以为你破例。” “说罢，持神血者，你想要什么？” …… 这一串操作下来，大雄自己反而有点懵。 老实说，他也只是脑子一热就闯进来了，由于对基多拉全无了解，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基多拉的反应更是在其意料之外，自己似乎表现出了某种特质，让他误以为自己是某种很了不起的人物…… 等等。 大雄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亮光，他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主神时，他貌似也对自己用过这个称呼。 持神血者……那是什么？ 他干脆用吼叫的音调问出了这个问题。 “……持神血者，你没必要吼得那么大声，我连你体内氨基酸的自我复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基多拉先是用抱怨的语气说了一句，随即又将三个脑袋低下来，用他那红斑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大雄，上下扫视一番，咧开大嘴，发出一声疑似嗤笑的声音，“原来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这会儿大雄越来越慌，这种错过了一个世界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不，既然你还不知道，就意味着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可不想做这种遭人记恨的事。”基多拉狡猾地笑道，“那么，持神血者，来谈谈交易吧。出于某种你不能知道的原因，我可以暂时放下对低等生物的偏见，来和你交易。你好好考虑一下措辞……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以及，你要拿什么来换？” ———— 既然基多拉不肯开口，那再花时间探究这个称呼也是枉然。大雄决定采纳他的建议，不再纠结这码事儿，开始认真地想他的“交易”。而另一边呢，基多拉也不催他，就是一圈一圈地用脑袋绕着圈子，长度已然延伸到了几百米，也许他的脖子可以一直这么延展下去吧…… 良久之后，他决定好了。 “我把这件道具永久地送给你！有了它之后，你就不必拘泥于维度的限制，也不再需要艾克西夫人的召唤了。”大雄明显有些紧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即便你是吞星者，也不能主动降临到三维宇宙中……需要艾克西夫人用祭具和祭品召唤你才能做到。这本质上就是一种召唤古神的仪式，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你再怎么强大，也只能孤独地守在高维世界，不是吗？” “我并不孤独。”基多拉指出道，“那是你们这样低等的种族才会有的情感。在个体意识的影响之下，你们无法理解别人的真实想法，所以感到孤独。持神血者……不要把人类的陋习套用到我身上。” “行……不管你孤独不孤独！”大雄硬着头皮把话题往回扯，“总之，你喜爱吞噬星球，尤其是有文明的星球，这点没错吧！在三维宇宙中，会有艾克西夫人做你的眼线。等到时机成熟时，这帮神官自然会召唤你下界，去吞噬掉某个濒临毁灭的文明……可那中间会隔着很长一段时间——宇宙内，文明本就不多见，而想要吞噬到一个濒临毁灭的文明，又是难上加难。” “想想看吧……如果你坐拥一个宇宙，又会如何？” “你就是宇宙的开创者，你就是上帝……你随时都可以用真身降临在你创造的世界里！吞噬星核也好，熄灭太阳也罢，会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在等着你，它们都是你一个人的。”大雄一边说着，一边将握着道具的手递出去，凑到基多拉的面前，“你甚至可以给自己量身打造出一个文明！那里有你做需要的一切要素……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将所有建好的都推倒重来。在你创造的世界中，你能做到一切事，真正意义上的……一切。” …… 基多拉静止了一会儿，三个硕大的脑袋不再动弹，仿佛是在思考。 他忽然又开口道，“我姑且先问一下……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有哪个人类会放弃掌控宇宙这般伟大的权柄呢？我是说，为什么你没有沉迷其中，在你造的宇宙里一直扮演上帝？”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雄如是说道。 “……你确实知道。”基多拉的三个龙头一齐凝视着他，却忽然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说道，“纵然被赋予了神性的力量，却不为非作歹……你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但相对的，你的路也会走的最远。”他像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忽然提高音量，问道，“持神血者，你想从我这里换走什么？” “力量！”大雄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来，他看向基多拉那堪比天堑般宏伟的身躯，再也掩饰不住眼神中源自本能的贪心，“既然你是全知全能的，我在想些什么估计也瞒不过你……你能像伊图·丹莫刺尔那样读我的心吗？” “看来你对我的设定有很大的误解。”基多拉操着一口尖锐的嗓音吐槽道，“所谓的‘全知全能’，是建立在本宇宙的基础上的，我是高他们一个维度的生物，才显得全知全能。可你又不是这个宇宙的生物，你分明是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我对你一无所知才正常吧？” “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一提起这个，大雄的语气骤然变得硬气了不少，“在我那个世界，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被未来人掳走了。我想要再次见到他，为此，我就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和未来人抗衡，胁迫他们收回成命，然后放人。这也是我来到这个宇宙的根本原因。” “哦……”基多拉啧了一声，三个脑袋都像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凑过来，在大雄身边转起圈子，“我猜猜看，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就会去那头地球的怪兽那边求取力量吧？” “正是如此。”大雄毫无廉耻心地即答道，“但既然我碰上你了，总得从你这里捞到点什么好处才是。” “……”基多拉中间那个脑袋微微向右边偏了一点，做了个歪头的姿势，感觉像是在和其余的两个脑袋交流着什么。这样大概过了几分钟，三个脑袋同时转过来，用红斑点一样的眼睛直视着大雄，就这么一直盯着，看的他自己都有点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正文 第十六章：怪兽行星（十四） 由于高维度内没有“时间”这个设定，所以大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他再度出现在月面基地时，原本置放在基地内的道具【人工太阳】已经冉冉升起，将基地内的钢筋森林照的一片通透明亮。由于月面的大部分都是黑的，防护罩内的基地亮做一团，宛如火烧。在夜间负责巡逻的那部分机器人此刻都自行回到了工厂中，进行待机冲能，而相对的，会有一队“日间用”的机器人部队出动，在基地中来回游荡，检修各种基础设备。 阿拉特拉姆号上的人又何曾见过日出，长时间在黑漆漆的宇宙里流浪，这些可怜人几乎丧失了对一般天文现象的概念。当他们看到只在基地出现的人工日出时，依旧激动得五体投地，仿佛在看到了千年一遇的日全食一般。 与此同时，丹莫刺尔和安道夫两人依旧在广场上等着。在月面基地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出于人道主义，丹莫刺尔也给安道夫搬了张凳子，披了几件厚一点的衣服，让他坐着等。当然他自己是无所谓的，反正是机器人，就这么一直站到天荒地老也没有关系…… ———— 当大雄真的从天上现身时，安道夫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脸上充斥着一种常识被人击垮的扭曲表情。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进入神的空间，然而大雄不仅进去溜达了一圈，还完好无损地出来了……他的身上浮现着一层鎏金色的光晕，呈球体辐射状缓缓扩散开来，使其看上去宛如一个宗教壁画中的人物。安道夫的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从他这个角度向上仰视，勉强可以看到大雄身上的一些变化——除了那层金光之外，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烙上去的金色图案，貌似是三头龙张口咆哮的样式。 在古老的艾克西夫教中，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说法：只有被基多拉钦定的凡人，才会有资格被烙上这样的图案，这代表着终焉的选择。超越宇宙的生命在宇宙中选取你作为他的代言人，自此，凡人渺小的生命就此和伟大的基多拉联系在一起，你的荣耀即是神的荣耀，你的屈辱即是对神的亵渎。只不过这种情况相当少见，教义的记载中，貌似也只有神教的创始人——那个将母星献祭给基多拉的艾克西夫人，曾经享受过这样的荣耀。 可现在……这个领主，他的脑门上也有这个烙印？ 安道夫内心的感觉，差不多就跟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看到亚洲人转世成耶稣一样……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安道夫的语气充满了无力感，他拼命地盯着大雄身后绽开的金色黑洞，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和基多拉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竟然轻易就做到了艾克西夫神教两万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最后他也只好认清现实，从椅子上站起身，半跪下来，左边的膝盖触到地面，并做了一个宗教中“向神祈祷”的臣服手势。 从这一刻开始，大雄的身份就成了“艾克西夫神教”的特神使，光从地位上来说是安道夫的上级。 “啊……这重获新生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大雄的双脚一触到地基，全身上下便迸发出一阵金色的闪电，一边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张开、合上，再张开，再合上，然后再一下子握成拳，闭上双眼，静静地体会着自己体内充盈的能量。 这种仿佛张开手就能开山裂海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和使用道具完全不一样…… ———— “看样子你是成功了。”丹莫刺尔对此并不意外，早在第一眼看到大雄时，他就把后者归类为那种“创造奇迹之人”，这世上很少会有他办不成的事，“那么，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说到这儿时，他还瞥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安道夫，显然后者对此也很好奇，“能不能请你简单说明一下事情的经过？” …… “……大体就是这样。基多拉将他能力的一部分复制到了我的身体里，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精简的拷贝，现在我就是基多拉延伸出来的能量团。换言之，我随时都可以切换到高维度形态，变成由奇异物质组成的超质量团块，然后嘛……具体的能力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得通过后期的不断实验才能证明。”大雄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半跪在地的安道夫，不禁奇道，“你跪在这儿干什么呢？基多拉已经走啦。” “……或许您还没有自觉。”安道夫终于对大雄用了“您”这个敬称，或许这代表着骨子里高傲的艾克西夫教也认可了他的作为，“您额头上的烙印，在我族眼中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它代表着您与神明有着直接的、非比寻常的联系。像您这样的‘特神使’，已经几千年都未曾出现过。” “从理论上来说，既然您已经被神打上了印记，那么整个艾克西夫教就变成了您的私人财产，我们将歌颂您的回归。” “……还是算了吧。”大雄被安道夫那狂教徒一般的献身精神给吓到了，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推脱道，“没必要那么客气。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你们的宗教根本一窍不通，获得这个印记也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就凭着这个印记让我当你们的‘圣子’，未免有些……不妥。安道夫，你才应该是种族文明的领导者，今后也请你继续领导艾克西夫人吧。” “……”安道夫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大雄一眼，像是要将他在这一刻说话的神情永远记住一样。 “谨遵圣命。”他行了个礼，如此说道。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 身为特神使，大雄虽然拒绝了领导艾克西夫人的“大义”，但从各种意义上变得很少说话……他没费多少力气就从安道夫那里得到了伽马特隆结晶体和数学命理演算法。由于三个文明已经融合，毕鲁萨鲁多的所有科研资料也包涵在里面，他等于是一次性赚了两个超高文明的全部科技树。这么一趟冒险下来，大雄付出的成本几乎是零，而收获却是如此丰盛，让他觉得都有点不真实。（建造月面基地的材料随时都可以用【复制镜】再生出来，这么算来，大雄并没有遭受真正意义上的损失） 他让这些船员在基地里呆了整整六天，这六天内，每一天，大雄都会以领主的身份推出一种具有刺激性的娱乐活动。当然这都是由丹莫刺尔在背后设计的……他根据人类的普遍心理现象，设计了一系列从浅到深的刺激活动，大多都和娱乐有关。第一天是全息电影，第二天是露天游乐场，第三天是光影音乐表演……到最后一天，丹莫刺尔抬上了他们那个年代的绝活——神经连接式虚拟现实连接装备。经过这六天的玩乐，这些船员们对娱乐的需求已经被大大激发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了。 于是乎，莫里只能代表星舰文明，接过了大雄赠与的五十个星球坐标，并承诺会就此转向、飞往新家。对这些深陷娱乐活动之中的船员来说，在想让他们投入到紧张的战斗状态已经不可能了，最好还是能赶紧将其安置到一个适宜居住的行星上。 在他们休息的这几天内，阿拉特拉姆号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大修和整改。基地工程师将所有需要替换的零件都换成了新的，并对一些部分加以改进，使这艘恒星间移民的飞船有了更强的跃迁能力。再配合上艾克西夫人的伽马特隆结晶体，现在跨越超空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再也不会有晕眩的感觉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六天前，他们还在漆黑的宇宙中摸索、漂泊，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冒险回到地球背水一战，却连生存的概率都是个小的可怜的未知数；六天之后，他们却酒足饭饱，尝到了人间最幸福的感觉，飞船的上上下下也已经置换一新，电脑比原来的更快速、更精确。除此之外，还有五十多个明确的新家园在等着他们去探索，去发掘……仿佛一切都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有如一场美好到不真实的幻梦。 最有意思的是……当确定前程无忧之后，久违的爱情再次降临到了年轻的人类男女身上。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在高压的社会环境之下，生育率就会降低，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在一个物质匮乏、环境险恶的星舰世界里。纵使男男女女彼此之间有情谊，也只会压抑自己的想法，不让它暴露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丰饶的土壤、充沛的水源和干净的空气就在不远处招手！人类已经看见了冉冉升起的日出，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呢？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他们碰到了一个神奇的领主……可以想象，大雄的形象将会被这一代人传颂下去，并且各种添油加醋，最终升华成神话都不奇怪。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身陷绝境之时，大雄总能给遇难者带来希望。 ———— “……不，我拒绝。”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大雄对前来的青年如此说道，“这太危险了，你应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离开。” “……”榊晴生不甘地抬起头，黑色的瞳仁中，闪烁着一股倔强的光芒，“拜托了，领主……我无论如何都要和那家伙决一死战！” 正文 第十七章：怪兽行星（十五） 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大雄微微有些犯难。 榊晴生，在阿拉特拉姆号上担任上尉一职，有着和大雄一样的黑头发和黑眼睛。如果硬要追究的话，他也是出生在日本列岛上的，虽然后期政府覆灭，但勉强可以算是日本人……和大雄有着同乡之谊。在丹莫刺尔去飞船上“劝降”的时候，他的一些发言给大雄也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然而，在阿拉特拉姆号即将启程，前往新家园的那个晚上，他却独身一人前来拜访，表达了自己想要与哥斯拉对决的想法。大雄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绝对安全的去处，为什么还会有人对哥斯拉感兴趣呢？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银吗？ ———— “那个……榊上尉，我不想说的太绝情。”大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没有笑出来，“我不能让你加入计划。再说这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不用和他战斗了……你们会有一个完整的新家，经过计算，那里是五十个行星中最富饶，最美好的星球，和地球也最为相似。据我个人所知，你们已经在宇宙里漂流了很久，一直都过着入不敷出的拮据生活……这一切都是被哥斯拉害的。” “好不容易不必再考虑他……就让他变成一场噩梦，忘掉他，重新开始生活吧。” 大雄站起身来，在榊晴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低语道，“这样……对谁都好。” “……”榊晴生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份袖珍的相框，看了一眼相片，咬紧嘴唇，两道剑眉揪在一起，用力吐出来一个字，“不。” 站在门那边的丹莫刺尔瞥了一眼二人，没有加入谈话，他也不能一直帮忙。 “不？”大雄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榊晴生的话，又重新绕回他的对面，用双手撑住桌面，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他夺走了我的家人……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是为杀死他而活着的！我恨他超过憎恨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榊晴生如此说着，黑色的眼珠里确实写满了那样的情感，“就算大家都已经淡忘了这份屈辱和仇恨，我也要亲手终结掉他……哪怕做不到这一点，我也要用自己的眼睛来见证他的死！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的生命才有意义！” “唉，意义……”大雄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说道，“如果这就是你对自己人生的定义，那这个定义未免太狭隘了。你是人，有七情六欲的人，之前在星舰上流亡的时候，资源匮乏，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一个崭新的、充满生机的未来就在你面前拉开帷幕，它离你如此之近，只需一伸手就能拥抱到……你何必还要将自己困在那个阴冷而又凄惨的过去呢？” “你恨的不是哥斯拉，你恨的是过去的你自己，因为你那时候乘着星舰逃跑了……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大雄似乎很擅长在晚上和别人谈心，过去的那些冒险也是，他大晚上总是要出来和别人说点儿什么，要不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久而久之，自然就变成了夜晚状态下说服力+3这样的设定。 可惜，人家还是不买他的账。 榊晴生没有再和他争辩，他只是想牛一样犟着脑袋，死死地看着大雄，俨然一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大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开始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桌子。天边，人工太阳开始按照规定的时间冉冉升起，温和的光芒在半结晶体护罩上折射开来，化作无数道纤细的光，洒在月面之上。大雄相当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但他现在依旧精神奕奕，没有产生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可是……这会儿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没有参考价值。丹莫刺尔本就不需要睡眠，而榊上尉则是中途惊醒，然后在大半夜找过来的……两人都不困，因此大雄自然就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正是基多拉神力对其肉体初步改造所导致的结果！ …… “我明白了……虽然对你们的帮助只是顺势而为，但我也打心眼里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幸福。”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原以为，给你们安排新家，解决你们现在最为棘手的问题……就足够了，谁也不会做的比我好。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所有的人都渴望一个新家园，只要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人，渴求的东西和大多数人不一样，那我就失败了，你们并没有获得真正的幸福。” “出于这样那样的理由，总会有人不愿意离开，总会有人在哥斯拉身上寄托了仇恨，想要和他决一死战……而我却剥夺了他们的权利。” 大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猛地一下站起来，扭过脑袋，兀自望着窗外的晨光。 “榊上尉，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我不清楚，但想必也不多。”榊晴生说道，“艾克西夫和毕鲁萨鲁多本就与哥斯拉无冤无仇，真正同他不共戴天的，大多都是人类。但，领主大人，正如你了解到的那样……人类很懦弱，也很善变。当你向他们展开了一幅五彩缤纷的未来画卷之后，可能也就不会有人愿意上战场了。他们大多会选一个无关痛痒的理由，忘掉这回事儿，然后在新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 “榊上尉，容我插一句……”丹莫刺尔缓缓踱至二人中间，沉声道，“这样的想法也并无任何不妥，倒不如说，会这么想的人才是正常的。” “我知道自己不正常，大使……你没必要拐弯抹角地说出这一点。”榊晴生无奈地笑了笑，也和大雄一样转过头，望向地球的方向，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我只是在想……我的父母都死在那颗星球上，过了两万年，他们的遗体早已腐朽成灰。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如果我看都不看一眼就走，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确定吗？”再次转过头，大雄看向榊晴生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榊上尉，如果你确定要参与，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我不可能时刻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虽然可能性很低……你也许会和你的父母一样死在地球上，从而错失了那个还在等着你的美好未来。这样真的好吗？” “再好不过了……领主大人。”榊晴生满意地笑了，他以日本人独有的方式，朝大雄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所期待的幸福，莫过于此。” ———— 在告别仪式上，新生的阿拉特拉姆号如刚刚睡醒的雄狮一般，盘踞在广场正中间。心满意足的船员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登上飞船，有些人在临别之际，还恋恋不舍地拿出摄像设备给月面基地拍照，大雄也没有禁止这种行为。假使未来的某一天，星舰文明找到了那个适合他们的新家，这个月面基地一定会被描述为“伊甸园”那样美好的存在。而这又会与神话有本质上的不同……这里的一切都真实地发生过。 “无论多么华丽的辞藻都无法描述出我们对您的感谢。”莫里一边和大雄握手，一边衷心地说道，“您对这个文明的搭救行为是如此高尚，而这个行为，将会被我们世世代代铭记下来。我们后世的孩子会一直记住您对这个文明所作出的无私奉献！” “记住，还是不记住……那不重要。”大雄说这话倒也不是为了做姿态，他还真就不在乎星舰文明是怎么看自己的——反正这趟冒险之后，自己就离开这个宇宙了，“重要的是你们。有了新家之后，可不要像在地球那样，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啊。” “虽然说每个星球的大体地理环境我都探测出来了，但毕竟时间有限，诸如海底深处、地幔夹层之类的秘境还完全是未知的。那些星球的环境和地球都差不多，换言之……存在怪兽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大雄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地球的怪兽一直都在，而人类之所以会在99年碰上怪兽，只是因为……那时的你们太过傲慢了。你们自以为无所不能，把大自然视为一种可以改造的东西，肆意妄为，用核能源污染整个世界。于是哥斯拉就从太平洋里爬出来，告诉你们这样一个道理——人类并非万物灵长，如果一昧破坏自然，自然也会将愤怒甩到你们头上。” “去了新家之后，虽然有五十多颗备选的行星，但切莫操之过急、玩命发展，最好是先稳住根基……否则就真成暴发户了。” “领主大人，您说的是。”莫里是怪兽纪元之后诞生的人，所接受的教育当然也包括了人类对破坏环境的自我反省这一部分，他对大雄的这套理论深以为然，“请您放心吧……您如此慷慨地给予了我们重生的机会，如此恩典，已是万分难得，我们又岂敢重蹈覆辙呢？” “那就好……”大雄微笑着松开了他的手，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榊晴生。这个人你有印象吧？相信在你的船上，这家伙也是个刺头儿。” “他暂时就不上你的船了，留在我这里还有点事……你们应该已经定好要去那颗星球了吧？等我们办完了事儿，我会再派一艘飞船把他送过来，所以你现在就把新家园的坐标给我。” 正文 第十八章：怪兽行星（十六） “轰————！！” 自从哥斯拉占领地球以来，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一直有稀奇古怪的浓雾覆盖着整片苍穹。据说在两万年前，地球上并不只有哥斯拉这一头怪兽，而是一片百花齐放、欣欣向荣之态。黑多拉、盖刚、安吉拉斯、魔斯拉……众多怪兽形成了一种相生相克的微妙关系，而哥斯拉，则是如王者一般最终登场的超强大boss。他在屠城和打怪之间游刃有余地行动着，杀光了所有怪兽，并将人类一并驱逐出地球，成为地球上说一不二的王。 而现在这层雾气，便是地球选择哥斯拉的结果……自然环境感受到了万物灵长的变化，于是开始讲其当做生物链的顶点，从而一切都在朝适合哥斯拉发展的方向进化。之所以会分泌出这种雾气，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当年一场被称为“摇篮”的战斗——哥斯拉和魔斯拉对决时，魔斯拉分泌出了一种特殊的磷粉，可以暂时抑制住哥斯拉的G细胞，并且消散他的原子吐息。 最终哥斯拉还是战胜了她，地球也因此进化出了这层雾气——可以永久性地分散魔斯拉身上的磷粉。即便敌人已死，地球还是忠实地记录下了她的弱点，并自行生成不利于她的环境……纵然魔斯拉再生，在这样的环境下与哥斯拉再续前缘，胜率也会低的不到一成。 然而大雄并不知道这码事，他只是衷心地觉得地球的环境真是大变样了，原先文明的痕迹仿佛被连根拔起，只剩下一片原始灌木堆积成的森林。无尽的大雾缭绕着一切，而且这雾中似乎含有某种干扰因素，飞船的各项探测指数开始出现上下浮动，但凡是电子读数都是如此。 他对自己飞船的抗干扰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结果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大雄登时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冷汗蹭蹭地往上冒…… ———— 丹莫刺尔设计出的飞船都是帝国专用作战型号，想当年，银河帝国处在绝对强盛期，一支支舰队去边疆开拓疆土是很平常的事。因此这些飞船在软着陆和硬着陆方面绝对是老手了，即便现在的地球是一片荆棘横生的原始丛林，舰队就先放高温镭射烧掉了一部分植被，使其变成方整的土地，然后登陆。 所有飞船都按照各自规定的位置稳稳降落。这个时间点，大雄已经在月面基地里制造出了“军用”的转职机器人，这些家伙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种，而且对命令绝对服从……为了确保后援，丹莫刺尔将一部分军用机器人安置在月面基地，以便随时召唤太空打击。 除此之外，出于保险需要，丹莫刺尔还上传了一些帝国的“星球级防卫设施”设计图纸——近地面打击轨道炮。这些轨道炮这会儿就部署在地球的轨道上，瞄准了他们所处的位置，如果真的遭遇不测，只需要一个电话，就会有几十道镭射从天而降，把这片密林扫成火海。 似乎一切都已经万无一失，大雄是要军队有军队，要设施有设施，要后援有后援……所以就当这是一趟春游好了。 …… “落地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要稳当多了……”作为乘客中唯二的人类，榊晴生自然有资格评论飞船的种种设定，“你们的引擎到底是怎么做的？” “我不知道。”大雄毫不犹豫地说道，“你问他去。” “你不知道？”榊晴生满脸都是“你他喵的在逗我”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应该是核心技术吧？你身为领主对这个一无所知是要闹哪样……” “反正我就是个学渣啦！”大雄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吼大叫起来，“在学校里也是这样，不管学什么都学不来，物理化学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国语也是难的一塌糊涂！话说我为什么要学那种复杂的汉字？中国人吗？我以后又不会去中国留学的！数学之类的学科就更别提了，如果不是朋友愿意偶尔辅导我一下，根本连看都看不懂啊！” “这样的废人来开宇宙飞船还真是抱歉了！” “啊，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榊晴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学渣，只好尴尬地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其实没必要这么想，在阿拉特拉姆号上，人类对操作系统其实也一无所知。都是艾克西夫人在搞那些东西，我们所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二位。”丹莫刺尔缓缓踱步过来，说道，“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讨论，但这好歹也是一次正式的大型军事行动，虽然你们是船上仅有的两个人类，也希望能尽量保持严肃……” “行。”大雄一边答应着，一边就瞬间转型，做严肃状，挥手下令道，“打开舱门，作战行动正式开始！” ———— 作战计划是这样的：先是让两队作战机器人出动，开始勘测周边环境，同时放几组探针出去，以收集整合情报为最终目的。等到发现哥斯拉之后，工兵队开始针对哥斯拉设置陷阱，将哥斯拉引诱到指定位置。再之后的事……大雄自有安排。 至于这个安排是什么，他现在还不能说，因为实在是有点吓人…… 眼看着自己的军队鱼贯而出，临时基地也在迅速建造机器人（没艘飞船都搭载了一定数量的建造机器人，以便落地之后快速建成基地）的努力之下迅速成形，大雄像个坐镇中军的老将那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一边打开全息电子屏幕，观看各支勘测队的情况，一边对榊晴生老神在在地吹嘘道，“现代战争，讲究得就是情报交换，一昧地拿人命去填是没有效果的……” “确实如此。”榊晴生点了点头，竟然真的被大雄给忽悠到了，“和你们相比，阿拉特拉姆号上面的资源明显匮乏。如果让我们来打这场仗……估计就只能采用人工采集情报这种成本极高的方法了。” “我寻思着你也没分析情报啊……这不都是我在做嘛？”丹莫刺尔非常人性化地抽了抽嘴角，说道，“临时基地展开了大概也有十五千米。就在刚刚，我同时接到了三起警报，分别位于基地的东边、南边和中部，有一种类似翼龙的怪兽从天上进攻，企图破坏基地，并切实造成了一定损伤。” “翼龙！”大雄一脸懵逼，“我们刚落地就被翼龙给袭击了？！” “准确来说，是在空中就撞到了……但我们的飞船具有很好的平衡性，所以你没感觉到颠簸。”丹莫刺尔分析道，“我们毕竟还是第一次来地球，对本地物种不熟悉……榊上尉。” 他放出立体影像，只见一头浑身漆黑、背生双翼、面目狰狞且倒生勾刺的怪物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地球原有的物种吗？” “不……绝对不是！”榊晴生无比笃定地说道，“至少在我离开地球之前，还从未有过这种生物！” “很好……这样倒还说的过去。”丹莫刺尔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道，“自你们离开地球算起，已经过去了两万年。这段时间内，哥斯拉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统治着地球，使得所有生物都在朝着他进化……这些翼龙状的凶恶生物想必也是如此，它们是在模拟哥斯拉的形态进化着……” 一边说着，丹莫刺尔一边点开了几张电子屏幕，将勘测小队看到的影像放大来看，一边指点道，“你们看……这些植物的外表皮都生着倒刺，很容易就会刺穿人类的皮肤。放眼望去，森林里的植被基本都是这样，说明这两万年的进化使得地球的环境变得凶险了，就连植物也不得不进化出如此厉害的表皮自卫。” “根据传输回来的指标分析，空气中的含量也已经不一样了……氧气等比例减少，还有很多带毒素的虫蛇在森林中，它们似乎会自行攻击那些有热源的目标。除此之外，空气中漂浮着大量微型寄生虫，据勘测队员的初步分析，这些寄生虫都是对人体有害的。” “好在我们的士兵不需要呼吸，全身都是用塑化合金打造的，这些环境对他们来说远远不算凶险……” ———— “这么说……是地球选择了哥斯拉吗？”榊晴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痛苦神情，他望向基地外，除了一片绿莹莹的丛林和遮天蔽日的大雾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所有生物都向他臣服了……” “或许从一开始便该如此。”丹莫刺尔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睛直盯着画面上延伸开去的大丛林，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在月面基地上的这几天，我也看过了你们飞船上的一些文档……作为生物，哥斯拉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很久，或许和恐龙的年代差不多远。但他一直都在太平洋深处徘徊着，从来没有到地表上来过……直到你们，也就是人类诞生，不过短短的两千年，他就重新出现在了大陆上。” “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所谓的‘怪兽’……是一种由地球创造出来的，平衡自然的力量。当人类过度改变自然环境时，怪兽就会登场，来制衡人类。而哥斯拉则是怪兽眼中的怪兽，他的存在，便确保了怪兽不会过度增殖。你们唤醒了怪兽，怪兽唤醒了哥斯拉……从这个逻辑链条来看，说是你们唤醒了哥斯拉也不为过。” …… 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第二支勘测小队发现了哥斯拉的身影！ 正文 第十九章：怪兽行星（十七） 图像上的哥斯拉高约七十米，棕黑色，体型巨大，筋肉横练。他的背上长着一串锯齿状的背鳍，看上去宛如群山起伏，硕大的尾巴似乎能够轻易荡平任何防御设施。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头怪兽的眼睛和人类很像很像，也是狭长的眼睛中滚动着一枚小小的瞳孔。哥斯拉的瞳孔呈现出一种天空的碧蓝之色，仿佛他就是由上天钦定，前来扫荡人间的“天启”……这个庞大的身影一出现，周遭的所有山脉一下子都小了一截，变得不值一提了。 “咚”、“咚”…… 怪兽之王哥斯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领地里多了些钢铁做成的小虫子，他就如往常那样，踏着四级地震的脚步，慢慢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大雄也不清楚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多久，但，从目前给出的影像来分析……地球上已经没有别的怪兽了，哥斯拉就是生态演化的顶点。足足两千年的时间，竟然都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在任何形式上超越他！ “就是这个……”在看到哥斯拉的一瞬间，晴生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眼角流露出一股毫不做作的恨意，“就是他！” 这个巨大的身影勾起了他记忆深处最为沉痛的画面。 “等一下，榊上尉……”丹莫刺尔托着下巴，像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当年你离开地球时，也曾看到过哥斯拉？” “那是自然……那时候我已经登上了阿拉特拉姆号，我们在等最后一批移民人员坐上飞船，那其中就有我的父母！然后……他就出现了！我绝对不会忘记的！”晴生的每一个字都是拼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黑暗而又沉重的仇恨吞没了他，让他情不自禁咬住了牙关，“他用一口吐息蒸发掉了我的父母，荷电粒子造成的超高温把一切都抹掉了，连一捧灰都没留下来。” “这就奇怪了。”丹莫刺尔自顾自地说下去，“在地球上，时间已经过了两万年。哥斯拉没有道理仍然保持着原样……如果原来他只有七十米，现在就有可能进化到了几百米，甚至更高。尤其是他还战胜了所有怪兽，成为地球食物链的顶点……这就意味着他几乎可以无限制地长下去才对。” “也有可能是哥斯拉的进化已经到了极限。毕竟，他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于地球上的怪兽，历经了那么多年的进化，说不定99年在人类面前登场时就已经是顶点了。又或许……他其实并没能征服整个地球，还有别的怪兽潜藏在海底、地心或是其他地方，只不过我们没能发现而已。人造卫星最多也只能扫一遍地表，没法儿深入到海底……而据我所知，很多怪兽最初都是从海底里出来的，所以这个假设完全可能。” 大雄察觉到了榊晴生的情绪有些不对，便委婉地岔开话题，顺便示意丹莫刺尔少说两句，“总之……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哥斯拉，并且他的种种性征又和记录中呃所差无几，姑且就将他当成是正品。丹莫刺尔，将所有的勘测队伍都调回来，派遣出‘堡垒战士’部队，正式开启对哥斯拉作战！” “了解。” 丹莫刺尔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在脑海里给各艘飞船上的士官们下令。他下命令那叫一个方便……都是机器人，连同声传译的功夫都省了，直接用心电感应就好。只见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各艘飞船的舱门便整齐划一地打开，一股股钢铁洪流汇聚在一块儿，如大行军一般，一声不吭，浩浩荡荡地从临时基地出发，往哥斯拉所在的东南方向走去。 一支所谓的“堡垒战士”部队，是由一千名特战机器人和一百台堡垒所组成的。特战机器人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战士，配备着来自银河帝国的各种超高级陆战武器，精通战术，机动灵巧，而且可以将自身的部分变成武器。而那些堡垒则时清一色的移动炮台，通常高五米，用六条承重足行走。在必要时，堡垒可以就地打桩，化作火力输出的顶点。其内部还藏了许多器材零件，根据需要，特战机器人可以从堡垒的“仓库”中调配零件，在战场上组装出更强有力的武器来。 眼看着自己的军队像蚂蚁群那样从家门口出去，大雄得意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像个师爷那样坐在基地总指挥的位子上，嘚瑟到翘起二郎腿，用小孩子炫耀玩具的口吻对榊晴生说道，“如何，上尉？我帐下精兵千百万雄壮否？” “……？” “榊上尉是出生在后生代的地球人，而且还在星舰文明里长大，你和他说这个干什么？”丹莫刺尔像是领会到了大雄那令人冒冷汗的幽默感，耸了耸肩，问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过问你的计划呢，到底是怎么个来头？这么个庞然大物，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不还有个专门针对哥斯拉的学术教授吗……”大雄向榊晴生歪了歪头，笑道，“请榊上尉给点儿建议吧。” “不不不，教授我可担不起……”榊晴生有些慌乱地摆手拒绝了，“仅仅只是从飞船上的资料库里搜刮记录，然后自己半猜半蒙地弄出一些推论而已……” “榊上尉，自从跟了我之后，我发现你越来越谦虚了啊。干嘛这么谦虚呢？”大雄微笑道，“现在各项计划都在部署阶段，你想到什么好点子就提，千万不要怕耽误了进程。我这里后背资源还是很充足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设施，应该可以在十五分钟之内就造出来。” “确实如他所言，榊上尉。”丹莫刺尔也在一旁帮腔，“我们虽然坐拥着一定火力，但却没有和哥斯拉交手的经验，甚至对他毫无了解。而你已经研究了他好几年，无论如何，你都比我们更熟悉他。为了提高胜率，请你务必不要吝啬好想法，将你的研究成果大胆说出来吧。” 一边劝着，丹莫刺尔一边开始动用他的心灵能量，以最小限度激发榊晴生心中的“自信”和“骄傲”。 被这么一电，晴生只觉得像是有道暖流从身上扫过去，然后内心便涌起一阵无法压抑的表达欲望。 他也露出了闪闪发光的微笑，上前一步，指着全息影像上的哥斯拉侃侃而谈。 “哥斯拉的体表外有一层电子护盾……那是由高浓度荷电粒子所组成的，当受到‘真正可能受伤’的攻击时，护盾会被本能驱动，显现出来，中和掉物理攻击。根据过去战斗时的数据来看，想要直接来硬的打破护盾根本不现实……人类没有那个技术能力。即便是当年，集合了毕鲁萨鲁多、艾克西夫两个种族的全部科技手段，也没能做到。” 丹莫刺尔有点儿不服输地问了一句，“那……以我们基地的技术能力呢？” “我劝你不要尝试。”榊晴生如此说道，“这层护盾并非是有形的，而是由高浓度电子组成……它不仅可以中和实体炮弹，连镭射、激光、能量这些东西也一样，会被抵消掉。” “让我猜猜……不会让他破皮的攻击，就无法触发这层护盾，对吗？”大雄问了一句，“可是既然连破皮都做不到，对他来说就没有伤害……这么算起来，这家伙是无敌的喽？” “在很长时间内……人类都是这么以为的。”说到这儿，榊晴生恨恨地啧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事实并非如此！” “哥斯可以自行操纵荷电粒子，不仅是防护罩，就连其原子吐息的能力也是源于此技。当他发功时，空气中的电势能会急剧升高，最终成型的吐息就像是一道浓缩版的闪电，其蕴含的高温和能量可以轻易击穿人类世界的大多数材料。但这一切都不是无中生有，他必定也是靠着某个器官来操纵空气中的电势，正是这个器官……决定了他和普通怪兽之间的巨大差距！” “榊上尉说的没错。”丹莫刺尔补充道，“既然哥斯拉属于‘生物’这一范畴，进化法则对他就仍然适用。虽然他看上去能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但只要仔细研究，总能揪出背后的原理。在我那个世界，也有一种奇特的人……他们被称作太空族。这些改造人的耳朵后面生了两个人类没有的转换叶突，这让他们得以自由且高效地操纵热量流动，运用得当，甚至可以徒手就毁掉一支完备的舰队。我想哥斯拉也是一样的……只是他的器官更强大，更神秘，再加上他给人类留下的恐惧印象太深，以至于人人都将他当成了神明。” “我直接公布答案吧……那个神秘的器官就是他的背鳍，也就是那段突出身体之外的骨刺。背鳍发光时，哥斯拉本身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电容器，开始聚集电能，并向一个指定方向发射。”榊晴生说道，“同理，我们只要想办法毁掉他的背鳍……哥斯拉就只是一个大一点的靶子而已。” “很有创意的想法。可问题是，如何实施？”大雄摊了摊手，“背鳍是哥斯拉的重要器官，肯定也会在电子护罩的保护之下，用密集型的炮火攻击也未必能射穿。” “不需要用炮火……只需要一段噪声就够了。”晴生微笑道，“根据我的研究，哥斯拉每次催动背鳍时，其体内会发出一连串共鸣声……那应该就是他启用空气中电势能的信号。只要我们近距离放出噪声，扰乱这个频率，电能输送就会出现紊乱。到时候……哥斯拉将陷入长达五十秒钟的混乱状态，放不出原子吐息，生成的护盾也会被破坏掉，使他无法再免疫物理攻击。” 正文 第二十章：怪兽行星（十八） 所见之处，漫山遍野皆是炮火横飞，宛若流萤回转、天女散花。 无数道猩红色的光束从堡垒生成的炮管中轰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条优美的抛物线，打在哥斯拉那山一样硕大的身躯上。火光和爆炸声一时间响彻山谷，两万年以来，地球上很少能听到如此热闹的声音。而哥斯拉被这么措手不及地打了一波之后，身上竟然连一道伤疤都没有留下，他那两只像霸王龙一样的前爪在空中挥舞着，巨大的脑袋微微低向地面，向忽然发起进攻的堡垒部队发出了剧烈的吼声。 那性感的嘶吼声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如果诸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下昭和年间的哥斯拉特摄电影，差不多就是那个声音…… ———— 大约五分钟前，大雄他们在临时基地研讨出了最终的作战计划，并下令正式开始进攻。 于是乎，处在前线的堡垒部队便就地展开了攻势，特战士兵就地架起高射炮，开始向七十米高的目标疯狂倾泻火力。他们的武器大多都是微型电浆炮之类的玩意儿，射出去的子弹有点儿像是火花，但如果命中目标，高压电产生的能量足以将任何物体变成焦炭。 而堡垒机器人更是不甘示弱，他们的六只脚直接像打桩机一样打入地面，看似笨重的身体突然变形，伸展出三根炮管。这种机器人最初就是奔着“移动炮台”的目的被设计出来的，一旦让他们落地生根，所能达到的火力轰炸范围大的吓人……这三根合金炮管都是用来发射“超电磁炮弹”的，但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三管炮保持一个频率接连发射，产生的威力足以在五分钟之内荡平一座山峰。而除了炮管之外，堡垒内部还装配有诸如地雷、导弹、镭射、激光等等系列高杀伤性热 兵器，这些武器的杀伤力和人类时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毕竟设计图都是丹莫刺尔提供的……在他那个年代，人类如蝗虫一般殖民银河系，他们所面临的战争无论是规模还是级别都比在地球上的时候大多了。可想而知，战争兵器的发展也进入一个冲刺阶段，每个军阀都会想方设法尽快更新自己的军备——不冲刺不行啊，人家冲了你不冲，你就被别人踩在脚底下了。 他将正子脑内的所有知识都复刻在了安道夫赠与的伽马特隆结晶体中——足足两万年的记忆，月面基地的主控电脑根本就受不了，也只有艾克西夫人的“黑科技”才能承受得住。 而大雄正是从这些浩如烟海的军备之中，挑选出了他认为最优秀的一组，然后进行工业化大肆生产。特战士兵是绝对忠诚可信的战士，堡垒机器人则是优秀的后援，这二者加在一起足以克服任何困难。 然而……战斗打响已经五分钟了，绵延万里的钢铁军队仍保持着彪高的输出值，却不见哥斯拉掉半滴血。 ———— 临时基地。 “和我们得到的情报挺相符的嘛……”大雄看着全息影像上的实时战报，并未怎么吃惊，“超电磁炮打在他的体表上，本该造成巨大伤害的动能都被某种东西中和了……电浆炮也是，功率太低，连他的表皮都穿不透。”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只生物确实很厉害。”丹莫刺尔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就算怪兽再怎么出格，只要我能调遣帝国全盛时期的太空军队，依旧可以轻松战胜他。可现在看来……未必。他对物理攻击完全是免疫的。榊上尉所预言的电子护盾，其实此刻已经在他的体表张开了……如若不然，几千发超电磁炮同时轰击在他身上，就算不受伤，至少也会因为惯性向后退。” 一边，是将阵线摆开几千米去，浩浩荡荡、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钢铁军队。 另一边，是疯狂嘶吼着，代表地球最原始力量的超级怪兽。 究竟谁能赢？ …… “二位！看他的背后！”榊晴生注意到了全息投影上传来的一阵亮光，连忙大声喊道，“背鳍在发光！” 但见，画面之中的哥斯拉顿了下来，脑袋微微往上仰，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而在他身后，背鳍开始一点一点迸发出蓝色的光辉——那是无数电弧闪烁堆积的成果！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摔炮那样扩散开来，哥斯拉身后的电弧团以一个正圆形向他的额头处汇聚，缓缓缩小，最终在他的口器前端完全变成了一个闪光蓝点。哥斯拉将巨大的身体往下压，突然嘶鸣了一声，那压缩到极致的电子团便忽地一些化作光束，笔直朝地面射过去！ “轰——————！！！” 原子吐息……或者说，荷电粒子炮，在堡垒部队阵线的正中央炸开了花。 电势能所产生的高热量轻易就融化了钢铁打造的士兵，虽然堡垒机器人的材质是用某种超合金特质的，却依旧连一击都没挡住。蓝色的电弧扩散开来，每一道都有几十米宽，凡是电弧扫过之处，一切物质都被蒸发成气态，可谓是真正的“寸草不生”。山脉之间，哥斯拉轻易就吼断了其中的一截，并让他的敌人们全部消失不见。 只不过一个回合，大雄这边就已经一败涂地……由于作战部队分布过于密集，一发吐息就把大半的兵力给蒸发掉了。剩下的部队认识到了这头怪兽的恐怖，纷纷调整战略，收起炮管，采用最强大的攻击方式：高温镭射，对哥斯拉射击。然而那些镭射光打在他身上就如涓涓细流，一丁点儿作用都没起到。 哥斯拉的背鳍再一次缓缓点亮……他先是仰天吼了一嗓子，随即低下脑袋，对着这支残兵败将又是一口原子吐息。 ———— “完全失败了呢……”见识到哥斯拉的攻击手段后，丹莫刺尔的语气中流露出的情感显然更多了，“何等惊人的能量冲击。方才那一下，输出功率就达到了二兆太瓦，这几乎是川陀（银河帝国首都，一颗行星）大半年的总发电量。而且他还连着放了两次，中间间隔一分钟都不到……” “这远远不是他的全部实力。”榊晴生死死盯着全息影像里的哥斯拉，咬着手指头说道。 “二位别急嘛……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当然没指望堡垒部队能打败哥斯拉，他们的任务只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算完成了这个任务。”大雄笑着指了指全息影像，“你们看，哥斯拉开始朝军队来的方向移动了，他想揪出派出军队的幕后黑手，然后将其一举铲除掉。” “我不知道这种吸引敌人到自家大本营的举动有什么可高兴的。” “嘿嘿嘿……早在堡垒部队出动的同时，我就已经逆向推出了哥斯拉的几条行动路径，并在路上部署了一些陷阱。”大雄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其实还游刃有余，“现在这个状况……正好实行计划的下一步！” ———— 掩藏在丛林中的钢铁壁垒缓缓展开穹顶，从中伸出一盏盏冲能满格的双轨炮台。这无疑也是帝国技术中相当具有潜力的一支——亚原子轰击炮台。通过几何倍数放大两个原子撞击的能量，再将这股能量放射殆尽，朝目标打过去。这些炮台的体积都有天文台那么大，还想长城一样连绵起伏，纠结在一起。这些亚原子炮台的分布呈出点状分散，不管哥斯拉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交织出一片密集的火力网。 也确实是命运作祟……网络刚刚建成没多久，就派上了用场。 一声撕裂天际的怒吼从山的那一边传来，循着手下败将来的方向，哥斯拉一步一步地朝临时基地迈动步子。不需要立体影像，大雄他们只要走出基地往南边的方向瞥一眼，就能看到哥斯拉那遮天蔽日的身影。湛蓝色的眸子牢牢锁定了基地的方向，好像时隔两万年，无敌的怪兽之王再次找到了值得出手的人选。 他开始向基地走来。 “就是现在……”大雄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将手往虚空处猛地一斩，大喝道，“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开始作战！” 同一时刻，自动化的亚原子轰击炮台接到指令，开始从各个角度对哥斯拉进行自由开火。这些大家伙和刚才的堡垒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哪怕是其中最细的炮管，也有天文台上的超天文望远镜那么粗。蓄能、冲能、发射，橙色的光芒一点点攀上炮膛，充满了原始的粗犷和暴力感。 由于轰出去的并非实体炮弹，所以开炮时非常安静，几乎只能听到那种冰刀在冰面上滑动时发出的摩擦声。 然而下一个瞬间，亚原子轰击炮就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强横——如大树一般粗壮的能量轨迹划出橙色的轨迹，在哥斯拉浑身上下都炸出了蘑菇云。接连不断的火花在其身体上下绽放开来，同时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和热能，竟然将哥斯拉逼退了一小步。在将近七十来座炮台的轮番轰炸之下，哥斯拉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痛苦，他仰起脖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这些小小的炮台和他相比不见得有多高，但当它们联合在一起时，却能交织出一张火力覆盖的大网，暂时逼退怪兽之王的脚步。 这些小东西，实在是太可恶了…… 哥斯拉仰起脖子，开始聚集电弧，空气中的电势能急剧升高。 ———— “时机已到！”大雄高声喝道，“投放鱼叉！” 随着他一声令下，基地内部的一座特质炮台缓缓升起。智能系统开始自行捕捉哥斯拉的位置，调整方向，接着便是一声炮响，但见一发特制的鱼叉形炮弹从中飞出，在半空灵敏地调整自己的位置，最终深深插入了哥斯拉的背鳍之中。这种导弹并没有多大杀伤力，所以哥斯拉也未将它当回事，只是让它就这么插在自己的身体里。 导弹内部的装置伸展开，开始放射一段事先录制好的高频噪声。 哥斯拉体内的电信号一下子发生了紊乱，他开始无法控制电弧流动方向，原本强大的武器此刻也变成了阻碍他前进的绊锁。数不清的电流如蟒蛇过境一般肆意狂舞着，似乎要从这头庞然巨兽身上逃离。而大雄则是瞅准了机会，双脚一蹬，一个瞬间移动，直接来到了哥斯拉的背鳍顶端。 …… 双脚落地，立在七十米的高空之上，风从他的两鬓呼呼刮过。 【超级搅拌机：该机器有两个接口，使用者可以通过接口连接两个截然不同的物体，然后按下开关，两个物体会以一个“合理”的形式融合在一起。该过程对有机物亦能起到作用，大雄就曾用它和哆啦A梦合体过……】 怪兽之王的感官何其敏锐，哥斯拉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个道具对他的切实威胁，奈何自身仍没有从“鱼叉”的干扰中缓过神来，只能用力地甩动脖子，期望能把大雄从背鳍上摔下来。然而，身为一个习惯地震的日本人，这点儿震动对大雄来说简直就如清风拂面，不足道也…… ———— “怪兽之王……哥斯拉。”大雄将一端的借口接在自己胸前，狂放不羁地笑着，一边高高举起了另一端的接口，“我叫野比大雄，和你一样，是个叛逆之士。”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好好相处吧。” 他将另一个接口用力刺向了哥斯拉的表皮。 一阵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仿佛太阳被倾倒在了大地上。 正文 第二十一章：怪兽行星（十九） 山一样的哥斯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昏迷的大雄从七十米高空轰然坠落，由于蝙蝠战衣被基多拉一口喷掉，这会儿的大雄身上没有任何减震的装备。他身上的衬衣在大风之中猎猎作响，俨然就是要被狂风给撕烂了。即便丹莫刺尔隔着老远的距离看到了大雄的状况，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他又不像大雄那样会瞬移。于是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雄的肉体重重砸在了地面上，掀起一片巨大的烟尘。 ———— …… “……生命体征旺盛得一塌糊涂，我还想给他来一针只有帝国皇帝才能享受到的急救针，结果连针头都刺不进去。你要说这是个死人，那我怕世界上就没有活人了。”隐约中，大雄听到了丹莫刺尔那世界观被摧毁时发出的感叹声，“除此之外，我还能感觉到他表皮下的电势能正在高速流窜着……恐怕大雄已经不再是大雄了。” “可……他刚刚从七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了啊！”榊晴生在一旁惊疑未定地叫唤着，“不管领主的体质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榊上尉，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丹莫刺尔的正子脑飞快地运转着，排除掉种种不可能，剩下的一种就算再怎么不可思议，也是钦定的真相，“你觉得哥斯拉去哪儿了？” “这……我不知道。” “就在这儿。在他的身体里。”丹莫刺尔指了指大雄的躯体，说道，“我想你那位神官朋友一定告诉你了，我拥有强大的心灵能量，可以随意感知他人的意图……而此刻，就在这儿，除了大雄的意识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野生意识，它就盘踞在大雄的心灵之上。那个意识很模糊、很原始，但具有严重的进攻倾向，本身庞大到无法撼动。即便是我，也无法轻易撼动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心灵。” “所以我判断，大雄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将哥斯拉困在了自己体内。这无疑是个双赢的举动……既解决了怪兽，又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力量……”丹莫刺尔啧了一声，说道，“你可真贪心啊……” …… “嘿嘿嘿……不愧是银河帝国的宰相，猜的完全正确啊。”大雄睁开了眼睛，有些，勉强地翻身坐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几分得意，“还算走运……哥斯拉的细胞有很强的吞噬能力，只差一点点我自己的意识就要被吞没了。如果那样，你们看到的将是一头没有理智的人形怪兽。”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丹莫刺尔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他没有），“你还活着实属万幸。” “多亏了基多拉的力量。那股能量保护了我的意识，使我在与哥斯拉的意志角力中占据上风。”大雄的额头上，三头龙的烙印正缓缓地放着金光，如涟漪一般将其笼罩在其中，这让大雄也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它，哥斯拉的G细胞可能已经把我给反噬了……” “基多拉又是什么？”晴生一头雾水地问道。 “啊~~呀~~榊上尉，这可是个漫长的故事呢。”大雄一边笑着，一边准备向他吹嘘一遍自己是如何获得了神明的认可，“要说这个基多拉呢，就不能不提起神秘主义种族艾克西夫……” ———— 正值此时，却是异变陡生！ 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山崩地裂的声音，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天空中，无数翼龙状的狰狞生物像乌鸦一样盘旋着，向北边急速拍动翅膀，仓皇逃窜。突如其来的大风迅速吹散了空气中的雾，使得太阳的光辉久违地洒向大地，不经意间一瞥，天边竟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一片惨淡。红色与紫色两种凄惨的色调充斥在四周，就连四周的森林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枝叶轻轻地颤抖着……乌云倒卷、天地无光。 “轰————！！” 正前方，一座高大的山脉忽地崩裂开来，在纷纷坠地的滚石之中，显出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 哥斯拉。 …… “……果然。”丹莫刺尔叹了口气，由于他可以直接“读取”到前方阵地机械传来的数据，在突然看到这个庞然大物时，他反而比两个人类更冷静，“和我猜的一样。经过了两万年，哥斯拉怎么可能还停留在七十米高呢？刚才大雄吸收的，恐怕只是他的亚种，而我们现在面对的这只才是本尊！” 高三百米，重十万吨。 这头巨大的哥斯拉有着遮天蔽日的身躯，他像一尊雕塑般伫立在原地，唯有那碧蓝色的眼球间或一轮，才能表明这是个活物。也许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哲学，哥斯拉也有自己的那一份……他和自己的亚种有着某些连接感应，大雄他们收服了亚种，这才招出了本尊。如果从生物的角度来看，任何生物存活于世的目的，都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后代，哥斯拉应该也不例外……那只亚种拥有哥斯拉的全部能力，与其说是他的复制品……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没……没关系！场面还不至于无法控制！”大雄故作镇定地下令道，“开启月面基地的轨道炮，轰击哥斯拉。” ———— …… 哥斯拉那如同深渊一样的巨口缓缓张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雄觉得他非常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两万岁的长者仰起他那硕大的脑袋，像探针一样缓慢地摆动着，似乎是在空中搜索什么东西。终于他的脑袋固定在了某一个方向，与此同时，锯齿状的背鳍开始集聚电能，无数条硕大的电弧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使他的背鳍由下至上一点一点亮起来，宛如一个沉重而又优美的皇冠。 电弧在他的背后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防护罩，逐渐缩小，在他的额头前方汇集成一个明亮的蓝点。这和刚才的亚种哥斯拉完全不是一个攻击规模，仅仅只是汇聚成点，光亮的程度便已然照亮大地，刺得人类完全无法用肉眼直视他，堪比半个太阳。 “月面基地方面侦测到了一股强烈的电势差，输出功率预计达到三兆太瓦，很有可能会受到不可修复的打击……”丹莫刺尔播报着月面基地传送来的电报，这会儿，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和不敢置信，“我们的大后方被哥斯拉瞄准了！” “吼————啊————！！” 一道碧蓝色的巨大光柱冲天而起，射穿云霄，将蓝天都撕裂成两半。 到底是本尊，一嗓子吼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荷电粒子炮的高阶输出根本没有间断，直接轻而易举地射穿大气层，一直往遥远的外层太空射去。到最后，荷电粒子炮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到，只剩下一条细细的条纹在遥远的天际闪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面的天空忽然亮起一个光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命中了，随即便形成了旷古绝今的大爆炸，无数碎屑崩裂而出，洒向地球。在漫长的几分钟之内，这些碎片终于被地球的重力捕获，在大气层中摩擦起来，化作一团团耀眼的火花。 这个场景让大雄不禁联想到了北欧神话……战败的诸神从天上陨落，他们的躯壳在空中解体，化作陨石，洒落人间。 一击命中，月面基地被毁了。 哥斯拉的荷电粒子炮是以光速行进的，在它面前，月球和地球之间相隔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几乎是在他抬头发射的一瞬间，月面基地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荷电粒子束打中，海量份额的电能扩散开来，顷刻间将一切都湮灭成灰。月球本身的构成相对松散，被这么一冲，当即就凿出一个硕大的坑洞，有相当一部分月球的体积直接被融掉了，这也让这颗卫星的形状变得像一个被吭过一口的月牙。 至于基地上的轨道炮……接到命令后，它们立刻就开始冲能，结果还是没有哥斯拉快。被荷电粒子炮击中之后，也随着基地一并灰色烟灭了。 ———— “……”眼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基地被一炮摧毁，大雄顿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面对真正的哥斯拉，他体会到了两万年前地球人的感受。根本赢不了的……哥斯拉就是这样的生物，无端强大，任何武器都无法撼动怪兽之王！ “撤退！” 他猛地大吼了一声，随即便双手齐出，拽住了身边的两个伙伴，直接瞬移到了临时基地的一艘飞船中。此时此刻，大雄已经认清了哥斯拉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自然不会再想着去打他的主意——他直接调出莫里给他们的星球坐标（也就是星舰文明选定的“新家”），命令主机在原地进入超空间跃迁。 如果直接上天的话，难免会被哥斯拉再用原子吐息打下来……见识过他的能力之后，大雄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托大。唯有直接跳转进超空间，才能彻底杜绝那头巨兽追过来的可能性，才能让他真正安心！ …… 四周的事物开始变得扭曲，线条疯狂地扭动着，包括那头面目可憎的巨兽。在进入超空间前的最后一秒，大雄还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碧蓝色的巨大眼珠隔着数公里远依旧散发着致命的威慑力。结果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哥斯拉到底在想什么。 “正在进入超空间跃迁。” 舰载主机的声音响起，大雄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正文 第二十二章：怪兽行星（完） “我们安全了……”大雄有些颓然地瘫坐在主控台上，喃喃地望着窗外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超空间，说话的语气仿佛骨头都被人给抽掉了一样，“我在主机内输入了你们下一个母星的坐标，现在正在向那个方向进行跃迁……预计十五分钟之后到达。” “你留在地球上的那些机器人……会怎么样呢？” 大雄看了一眼发问的榊晴生，有些无力地解释道，“他们会继续执行我当初的命令，尝试利用地球上的资源增殖，试图找出能够真正制服哥斯拉的方法。但在我看来……多半是没希望成功了。他们和哥斯拉根本不在一个量级，或许到最后，倾尽全力，连他的表皮都打不穿。” “我现在开始理解你们当时为什么撤走了……” ———— 看的出来，真正的哥斯拉给大雄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在此前的种种大冒险中，大雄也不是没有见过穷凶极恶的反派，诸如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妖灵大帝奥多罗姆、麦加托比亚那铺天盖地的机械兵团……但从未有任何一个反派，能够给他带来如此强大的绝望感和压抑感。这一版的哥斯拉实在太过神棍了，尤其是他那轰掉月面基地的一口超远吐息……更是让大雄产生了“不管用什么道具都干不赢”的错觉，从而当机立断地瞬移上飞船，选择了跑路。 “抱歉，晴生……但我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他有些无奈地苦笑道，“不得不承认，真的和他交过手之后，我先前建立起来的那点自尊都被摧毁得一干二净……现在我们还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也不必那么沮丧。”丹莫刺尔在一旁帮腔道，“即便是以帝国的评判标准来看，这头怪兽的威胁等级都已经非常高了……真的想要打败他，需要一份立体的、完备的、长期的作战方案，绝不是区区一个临时基地就能摆平的。确实是我们事前考虑不周，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好了，你没必要安慰我……”大雄耸耸肩膀，笑了一下，调低了座位的摇杆，整个人像在享受日光浴那样躺了下来，“输了就是输了，我认栽……综合一下，这趟冒险我已经赚够了本。即便最后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插曲问题也不大，反正该拿到的都拿到了……” 话说到一半，大雄的视野中突然浮现出一行黑色的大字。 【当前剧情已被大幅度修改，世界线改写完成，主线任务确认完成。】 【您将在180秒后被弹出该宇宙。】 “……”大雄默默地扫过这些文字，暗自笑道，“时间到了吗？” 他转过身去，四下扫视了一番这艘飞船的内部，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榊上尉，请你帮我一个忙。”大雄刻意压低了声音，以确保晴生能清楚地辨析出他话语中的深刻意味，“你们的星舰文明在流亡之前，曾经有过完备的、发达的科技树，即便是在流亡途中，科技资料也一直没有被销毁……这就意味着你们不必再从头发展。一旦到了新的家园，将一切基础设施都安顿下来之后，重振科技发展必然会被提上日程。到时候三个种族的科学理念叠加在一起……很容易会出现技术爆炸。再辅之以充沛的资源，我相信这个文明很快就会重返巅峰，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强盛。” “几十年过后，你们的下一代出生……他们生在一个资源充足、没有任何危机的星球，对地球的危险性只能通过资料来了解。毫无疑问，等再过去几代人，必定会出现复古主义的思潮——或许会有些一腔热血的浪漫主义者提议要反攻地球，夺回故乡，并将其变作人类的殖民星。这些人往往会是‘科技万能论者’，对哥斯拉没有充分的了解，对自己的能力又太过自信。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可能会将无数人力、财力和军力投入到一场注定有去无回的远征中。” “晴生，你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大雄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回去之后，务必要将你这几天的见闻记录下来，最好是能流传后世……在你们的后代身上永远留下对地球的恐惧。务必要让中央委员会的政府明白，重返地球是一个多么愚蠢、多么危险的决定。” 飞船开始在超空间中逐渐稳住阵脚，这说明他们离目的地也不远了。 大雄微微低下脑袋，圆片眼镜折射出锐利的白色光芒，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还有一件事……我是在以‘人类’的身份在给你忠告——你要小心艾克西夫人和毕鲁萨鲁多人。” “现在你们之所以团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别无选择。星舰文明在宇宙流亡，大家都一样落魄，谁也没资格瞧不起谁，抱团取暖会让日子好过一点。但这是暂时的……这毕竟是三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就算再怎么亲如一家，也会有无法兼容的理念和信仰。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忘了，这两个种族一开始到地球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将人类驱逐出去，自己独吞地球。至于战胜哥斯拉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步骤，为了让殖民地可以住人，他们必须要扫除上面的害虫……只不过这两个种族都低估了哥斯拉的实力，最终失败，才不得不和人类一起走上逃亡之路。” “等你们到了新家，刚开始几年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越到后面，意识形态的对立会越来越明显，三个种族之间肯定不会完全接纳对方的。晴生，你要想办法把这一点传达给莫里，让他树立起危机意识——当竞争的那一天来临时，你们的政府可能会分立成三个党派，每个党派都要给自己的种族争取利益。毕鲁萨鲁多有着科技方面的硬件优势，艾克西夫已经存在了两万年，再加上他们有数字命理学，在这方面的斗争经验肯定也不会落于下风……唯有人类是孤立无援的，只能陷入劣势。” “你们唯一的长处就是人口……是的，比起其他两个种族，人类的繁衍能力很强，所以人口无疑会占到优势。莫里只有靠着这个作为翻盘点，一旦政权确立下来，大多数人类无疑会对政府的统治能力产生影响，这也就迫使其他两个种族不得不考虑庞大人口基数的力量。总之，内部的斗争尚未开始，但你们必须在一开始就做好充足的准备，否则的话，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很有可能会沦为新地球的‘三等公民’，无法享受到合法的权力，处处都要低人一等。你肯定也不想让自己的后代落到这种境地吧？” …… “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晴生回过头来，却惊愕地看到大雄和丹莫刺尔的身体正在发光。他们似乎正在经历某种“风化”的过程，全身上下都在变成白色的光点，从这个空间消散掉。 “我的时候到了……”大雄朝他释然地笑了笑，“请放心，这种现象并非是死亡，而是回归。我和丹莫刺尔本就不是这个宇宙的人……非要追究的话，我们都是从多元宇宙来的，现在只不过是要回家了而已。” “这艘飞船的行进路程都是全自动化的，我早已经设定好了坐标。即便我们不在，它也照样能找到新地球的坐标，你只需要坐在飞船上，什么事都不用做，它自然会载你去和莫里他们团聚。” “……我早该猜到的。”榊晴生看着大雄他们几乎已经消散一半的身躯，有些懊悔地说道，“在星舰文明流亡的早期，经常会有这样的故事流传着……什么来自异世界的救世主啊之类的，都是绝望的人们在幻想中拯救自己的荒诞产物。之前我也看过一些，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真的会来。” “希望没有太晚。” “不，怎么会呢……”晴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会发生吗？艾克西夫人中也有我的好友，或许……他们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很难说。以前是没有东西可以分，现在可以分的东西太多了。那么多闲置宜居星球的坐标，近乎无限的资源……在更大的既得利益面前，彬彬有礼的绅士随时会撕掉面具，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艾克西夫人从一开始就怀揣着他们自己的理念，你的那位好友也不例外……身为地球人，你对梅托菲斯又了解多少呢？在遇见你之前，他所接受的教育是如何？他在艾克西夫神教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再者说……他真的会把他当做朋友吗？” “……”榊晴生低下头，闭口不言。 “很好，你已经开始怀疑了。晴生，你要记住……任何时候，当陌生人在你身边伫立时，不管他表现得多么亲切，你都要留一个心眼，尤其是当他的各项条件都比你要好很多。”大雄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多想想，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不是吗？” “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多想想……” ———— 在一片寂静之中，大雄和丹莫刺尔化作光点，从原地消失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归来 眼前虚晃一下，大雄再次被传送到了主神的行宫。 他不知道在不同的宇宙中时间流速到底是怎么个比例……反正从外观上来看，这里还是和上次光临时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主神仍旧保持着“白金哆啦A梦”的形象，面无表情地坐在宫殿最上层的王座之上，用一种俯视众生的表情看着他。每每见到这个外形，大雄的内心就会泛起一阵隐隐的刺痛，但他将这种感受掩饰得很好，表情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破绽。 他用哆啦A梦那种沙哑的嗓音开口了。 “欢迎回来，持神血者……野比大雄。作为一个新手，你的第一次任务圆满落幕了，原世界线被大幅度修改。” 主神的语气冷冰冰的，分明是夸赞的话语，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听不出任何赞誉的温度。 “至于你身边的这位……伊图·丹莫刺尔，银河帝国的现任国王之手，我对你的经历表示歉意。隶属于我麾下的轮回者将你唐突地召唤到了这个宇宙，半强制性地进行了一场可能丢失生命的冒险，希望这不会过于冒犯到你。” “……”丹莫刺尔试图用心灵能量去试探面前这个无法被归类的生物，不出意料，他果然失败了，“您多心了。通过这次冒险，我也确实收获到了不少东西……这对我很有帮助。” “那就好。”主神毫无波动地说了一句，“为了避免时间线的紊乱，我还是得尽快将你送回原来的宇宙……你有什么需要带上的行礼吗？” “没有。”面对突如其来的分别，丹莫刺尔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舍的情感，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淡淡地说道，“所有关于数字命理学的知识都已经被储存在我的正子脑里了。只是……我不大清楚‘跨越宇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以及该过程有没有可能会影响到正子脑中的回唤机制。” “请放心吧，不会的。”主神从王座之上站起来，伸出短短的圆手，指向丹莫刺尔，“那么，就请让我……” “轰！” 丹莫刺尔的身体忽然炸开，散成一团白色的光点，当即消失了。只不过这个过程看着实在有点儿猎奇，大雄总感觉是主神把丹莫刺尔给蒸发掉了，貌似用后者也解释的通…… ———— “无关人士退场了，接下来，让我们来聊些正经事吧。”送客人回家之后，主神再度落座，以一个恰到好处的音量对大雄说道，“看得出来，这次冒险给你带来的改变很大，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仅仅只是第一次轮回，你就最大化地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将自身的收益达到顶峰。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差不多是普通轮回者参加七十次冒险才有可能达到的程度。” “事实上真的可能有人连着轮回七十次吗？”大雄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的……毕竟宇宙广阔，什么样的人才都会出现，但只是凤毛麟角。”主神继续用古井无波的声调回答他，“越到后来，轮回者从冒险中获得的资源越多，能力自然会变强。但相对的，等待着他们的世界也会越来越困难，诸如克苏鲁神话世界、DC宇宙的黑灯崛起事件之类的，即便单体再强，团队再强，也难逃覆灭的下场。因此，这些经验丰富的轮回者往往会匀出一部分奖励的‘点数’，用来抵消一次冒险，并以此延长在主神空间生活的时间。” “你等会儿……”大雄敏锐地捕捉到了主神的弦外之音，“什么叫‘在主神空间生活的时间’？轮回者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当然不行。轮回者是永远被锁死在主神空间的，如果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除非凑够了五千万点数来给自己赎身。这是一笔极度高昂的费用，放眼整个空间，也没有多少轮回者支付的起。因此轮回者大多都定居在主神空间，每个人会有一间特定的房间，内部体积可以自行调控，生活用品、食物和饮品也都是免费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主神开始向大雄解释一些基础的设定，“而且，轮回者每次冒险回来后，会给出一定时间的休息。休息的时长视轮回者资历而定，越是强大的轮回者，休整的间隔期就越长，有些甚至能达到一年。” “一旦休整时间到了，轮回者就必须去参加冒险……除非你交出七万点点数，可以获得一次‘豁免’的机会。但豁免也不是无限制的，但凡使用次数累计到五次，无论如何，该轮回者都必须去参加一次冒险。如果他之后活着回来了，豁免的权利又会从零开始计数。” “……是这么回事儿啊？”大雄开始琢磨一些歪点子，“你一直在提什么点数点数的……在主神空间，点数可以用来做交易吗？” “当然可以，你直接将它理解成这个世界的货币就好了。”主神摇了摇头，直接用一句话劝退了大雄的小心思，“但你不用为此烦恼……之前我也说了，你和别人是隔离开来的，因此也不可能有人用点数和你交易。由于你的特殊性，我不打算将你一直关在这个空间……所以你大可以回家。” “哈？？！”大雄当即就惊了，“我实在想不通……你干嘛用这种对亲儿子的待遇对我？千千万万个轮回者，都得住宿在这个空间里，就我一个能回家？” 他倒不是犯贱才这么问的，只是……直觉告诉他，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主神对自己的态度越好，他的动机就显得越可疑。 尤其是在这个金碧辉煌、蓬荜生辉的地方，大雄总感觉自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坑了…… “因为你‘特殊’。”主神并未给出正面的回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道，“你获得的休整时间和其他新人是一样的，四天。四天之后，你又会被传送进这个主神空间，进行下一场冒险。” “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了这么多，我的点数呢？”大雄像个讨薪的农民工那样急巴巴地吼道，生怕主神就这么一嘴给带过去了，“我任务也完成了，总不能让我给你打白工吧？” “……你这么缺点数吗？”主神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之前我也说过，普通商店是不会对你开放的，因为里面的商品大多都对你没什么吸引力。我得重新给你安排一间特质的商城，但因为工程量比较浩大，尚且没有完工，也就是说你拿着点数也换不了任何东西。” “不过既然你如此坚持……” ———— 【提示：本次任务完成度较高，奖励点数十万点。】 【恭喜完成支线任务——黄金的终焉，获取基多拉部分神力】 【支线任务——增殖都市大冒险，尚未被解锁】 “什么鬼？竟然还有漏掉的东西嘛？”大雄浑身一凛，开始拼命回想自己在冒险中的种种经历，却怎么都不明白那个所谓的“增殖都市”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般来说，新人第一次参与冒险时，往往都处于一种手足无措的状态，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赚取不到太多的点数，平均水平大概在三千到四千之间，目前为止，最高的点数是六千。”主神继续用这种冷冰冰的强调说着，似乎是在劝大雄不要不知足，“而你第一次就是十万点……如果放在外面，这起码也是资深的轮回者才能做到的事。” “我大概明白了。”大雄略略思衬了一会儿，便微笑道，“三千是基础点数，只要轮回者活过这趟冒险，就算他在团队中没有任何贡献，完全就是靠别人带着跑，最少也能拿到三千点数。乍看之下，这个规则对新手非常友好……但实则不然！活过一次冒险后，为了提高下一次冒险的生存概率，新人就必须要用着三千点点数去商店购置武器。而越到后面，冒险的难度会直线上升，因此也就需要更厉害的武器防身……同样的，子弹、刀刃之类的消耗品很容易就会在冒险途中损坏，相当于被消耗掉了。” “长此以往，三千基础点数根本就不够用，那些在队伍里混日子的混子终究是入不敷出，总会在一场冒险中耗光自己的所有点数。而他一直以来都是靠队里的强者保护自己，又不会主动锻炼……下一场冒险里，他就变得没有利用价值，必死无疑。” 主神冷冷地看着他，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而点数到底是凭什么来计算的呢？我想了很久……勉强得出了一个答案——看的是你对原世界剧情的改写程度。我的十万点怎么来的？因为我和那些新人不一样，有着充足的资源，对剧情的改写程度近乎到了百分之百……”大雄得意地笑了笑，侃侃而谈道，“我虽然没看过原著，但大致也能猜到：如果没有我，阿拉特拉姆号就得降落到地球上，用他们贫乏的军事力量去硬碰哥斯拉。开头那只亚种或许还行，榊晴生的计划书写的就很精明，如果让他来指挥大局，说不定真能成功。可一旦真正的哥斯拉出来，那就万事休矣……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赢不了的。” “更何况还有基多拉这种次元级的怪兽……艾克西夫人在背后撺掇着一切，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最后多半是一个全灭的结局，死伤惨重……而我改变了这一切，没有任何一个人死去，星舰文明甚至获得了如此之多的资源。这种程度的改写换算成点数……差不多就是十万点，即——使所有死亡的重要人物避免死亡。” ————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主神用陈述的语气说道，“我个人不反对你对主神空间的一些规则做合理的推测……但仅从一次冒险中，很难对什么事情下定论。” “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休整吧……四天之后，你将迎来一种全新的冒险机制。” “我会对你的道具使用做一些限制。” 正文 第二十四章：出木衫英才 JR线月间台站于昨日下午三点四十分发生一起人身事故，为本月第五起类似事件，铁道安全部门呼吁民众…… 浅草区一高中发生学生坠楼死亡案件，疑似受到同年级学生的暴力行为。死者家属表示要对学校提起诉讼……在死者生前使用的课桌抽屉中，发现了相当数量的悔过书和检讨书，前方记者仍在调查中…… 练马区再现神秘冰雕。这是本月第三次在该区块的公开场合发现冰雕，此次的雕塑是一个年轻女子，据当事人称，他是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钟，在回家的途中发现了街边的冰雕。似乎是有某位技艺高超的行为艺术家喜欢在凌晨时分偷偷地将人形冰雕放置在街头，等待大众前来发现。对此，警方的意见如下：法律并未明令禁止类似的街头艺术，希望该艺术家能注意分寸，不要做出对公众安全有危害的行为。 …… ———— “最近发生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啊……”大雄坐在空地的三根水泥管上，一边刷着最近的新闻，一边吐槽道，“人身事故也就算了，冰雕是怎么回事？越看越像是那种变态会做的事……” 今天是他离开主神空间的第三天，刚好是周五。趁着这个方便的时候，他用line联系了许久未见的朋友出木衫到空地来一趟。（那是在大雄的视角里很久没见了）由于大雄这次在line上用的词汇都非常正式（用了很多敬语），让出木衫英才误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等他真的急匆匆赶过来时，大雄发现他的表情一脸凝重。 出于某种心理，自打哆啦A梦走了之后，大雄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那三位童年的挚友……因为他们五人之前一直都是在一起的。现在看到剩下的三个人，大雄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刺痛感，物是人非后，往日里那些快乐的回忆现在都会变得痛苦不堪。 这之后……他和出木衫的关系反而走得近了一些。 …… “野比君，出什么事了？你被隔壁街区的小混混勒索了吗？”出木衫上来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让大雄稍有些哭笑不得。 平心而论……确实是被勒索过，因为大雄看上去就一幅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是在放学的路上被人劫到巷子里去的，因为当时是白天，出手打人恐怕会上新闻头条，所以大雄很大方地就把钱都给了那些混混，顺便在他们头头的衣服上装了微型蝙蝠定位器。（是的，他随身带着一部分蝙蝠侠的装备）当天晚上，大雄就化作午夜骑士，在一家夜店里找到那群混混，并用一些非常手段把钱给要了回来……由于其手法太过凶残，而且又刻意没有蒙面，给整个混混界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阴影。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找麻烦了。 当然了，这种事他不能和出木衫讲，事实上他也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没有~~~的事，我看起来这么像会被人欺负吗？”大雄微笑着摆了摆手，“请小衫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野比君……” “嗯？” “你，该不会是被什么……那种风俗店的女人吊住了吧？”在别人面前，出木衫一向都是那种“完美小孩”的化身，很少会说这种话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野比君，我建议你马上报警，说不定还能追回一些财产。” “不不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大雄不禁被这个脑补戳中了笑点，坐在水泥管上的上半身笑得一颤一颤的，“放心吧，最近一段时间我好的很……首先，第一件事，书还给你。” 大雄从四次元口袋里拿出那本借来的《银河帝国》小说，递给出木衫，别有所指地强调着说，“它对我的帮助很大。” “……那太好了。”出木衫有些狐疑地接过书，问道，“就这么一件事吗？” “当然不是……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呢。”大雄神秘兮兮地伸出双手，手掌之间空出一定距离，放到出木衫眼前，“看好了。” “噼啪———” 一声脆响，大雄的两掌之间迸发出几道闪亮的蓝色电弧，那是高浓度荷电粒子互相作用的结果。这些电弧确实就是货真价实的闪电，只不过它们的体积被缩小了很多倍，并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大雄的双掌所拘束了。 “看啊小衫，我获得超能力了哦~~！!”大雄用一种炫耀的口气说道。 …… “诶——？？！！！”向来淡定的出木衫终于也发出了惊叫声——亲眼见到超自然力量之后，越是相信科学的人越是容易被吓唬到。他一脸惊愕地看着大雄手里的电弧链，眼睛瞪得和铃铛那么大，似乎是想揪出他背后的戏法。但不管他怎么绕着圈子看，仍然没发现类似机关或者道具之类的东西……似乎就和他看到的一样，是大雄徒手放出了这道微型闪电。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看，开始感兴趣了吧。”大雄收回了掌心里的闪电，从水泥管上轻轻一跃，跳到出木衫面前，“让我从头开始讲。” …… 这之后，大雄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将被召唤进主神空间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复述了一遍。他说的很慢，也很小心，确保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出木衫对新事物的理解能力本就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再加上其知识渊博，基本上没有出现需要大雄特别讲解的地方。 一场天书听完，出木衫第一次产生了脑袋晕乎乎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人生观被改写了。 “先等一会儿，让我好好想一下……”出木衫沉吟了片刻，又在脑子里把大雄刚才讲的所有内容快速过了一遍，很快就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所以，你现在还是人类吗？” “不清楚……可能不算了。”大雄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对自己被开除“人籍”这一事实并不怎么在意，“回到这个世界后，我上网查了一些哥斯拉的设定（他平时对特摄没有任何了解），说是他身上有一种叫做G细胞的东西。既然我已经与哥斯拉融合过了……从理论上来说，我获得了操纵电势的能力，但也因为正向基因突变变成‘非人’。” “野比君，非人和人类是有生殖隔离的。”出木衫深深地看了大雄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无所谓。” 大雄轻轻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个美丽的影子驱赶出去，一边笃定道，“和我现在在做的事情相比……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 一阵凛冽的冷气流从上方倒灌下来，出木衫不禁缩了缩脖子，他感觉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可大雄没有……体内的G细胞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生物结构。现在的大雄，在零下五十度的超低温环境中照样可以生存，这点儿气温变化对他来说已经察觉不到。 ———— “好吧，我大致明白了……”出木衫一边搓手，一边问道，“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事？” “因为我希望小衫能来帮我。”大雄丝毫不拐弯抹角地来了一记直球，“如果是小衫的话……应该可以理解我吧。” “野比君，你做这些事，无疑都是有目的的。”出木衫的脑子转的极快，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就把大雄内心所想的事推理出来了，“你在主神提供的世界里四处搜刮提升力量的方法和资源，无非就是为了……” “……” 大雄的神色骤然变冷。他将食指提到嘴唇前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又将食指指向天空，似在暗示着什么。 所谓隔墙有耳……他的对手是未来人，这就意味着“现在”相对于他们来说是“过去”，都是有据可查的。只要用【时间电视】，他们就能看到过去任何一个时间点任何人之间的谈话……如果出木衫将一切都说出来，即便概率很低，也有可能会被未来人窃听到，从而引起他们的警觉。那么大雄“反攻未来”的大计就会受阻，甚至是胎死腹中。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机智的出木衫很快就推演出了大雄的意思，心有灵犀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并对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闭口不谈。 ———— 大雄再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说道，“……是为了让所有不幸的人获得幸福。” “小衫，你研究过现代文学，肯定也是知道的吧……要想让观众们感受到共鸣，仅仅喜剧是不够的。悲剧更加能触动到人的灵魂深处，或许主人公悲惨的身世和经历，会给观众们带来一种强烈的代入感，让他们感同身受，真正体会到主人公所经历的痛苦。”说到这儿，大雄补充了一句，“至少从艺术的角度上说，是这样的。” “但我不喜欢这样。” “因为那些宇宙都真实存在……而里面的主人公，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果。你不觉得这种事很不合常理吗？” “……你想拯救所有人？”出木衫被大雄这个惊为天人的点子给吓到了，“可你真的能做到吗？” “只靠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了……”大雄的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那是他想到鬼点子时才会有的标准坏笑，“先不提这个……我在line里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吧？” 正文 第二十五章：宇宙智能系统诞生 “带来是带来了……但是野比君，你要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呢？”出木衫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大号U盘，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说实话，野比君，你知道我一直在参加代表学校的智能编程比赛吧？” “当然知道啦~~我们是好朋友嘛。”大雄接过出木衫手中的U盘，放到阳光下仔细端详，翻来覆去地看了个仔细，嘴角露出了无比满意的微笑，“因为去年有你加入，原来在这项比赛中根本籍籍无名的校队突然过关斩将，拿下了练马区的冠军，连带着冲击东京市的季军……这还是在你临危受命，毫无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完成的壮举，估计校队的那些指导老师做梦都要笑醒了……” “今年的情人节，小衫你也收到了不少校队后辈女孩的巧克力吧？真羡慕呢……自从上了初中，和静香他们疏远了之后，我连一次巧克力都没有收到过……” “野比君？！” “啊，抱歉，看得太入迷了，不自觉就……”大雄没正形地抓了抓头，笑道，“总之我知道小衫你在做什么就是了。” “……去年比赛的成绩其实有点儿偏高，正好，那一年的时代热点就是‘人工智能’，我才决定弄一个这样的简易智能程序出来，结果正中评委们的下怀。很大程度上来说，这是借了时代热点的巧劲，在东京市赛程中我也看到了许多比我更优秀的作品。能走到季军这个位置……有些名不副实了。” “这就是小衫你的优点呢。不管取得了怎样的成绩，你都很稳重，从不会轻易就将自己最后的底牌示人。这样的话……你随时都能回应别人的期待，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你这个人锋芒毕露。”大雄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U盘，问道，“这个东西对小衫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吧？” “野比君，你要做什么？” “嘿嘿，我想……稍微走一走捷径啊。”大雄从四次元口袋中连着拿出了三件道具，嘴角那一抹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愈发明显了，“毕竟我还算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因此我不可能像小衫那样一步一步地学习、发明些什么东西。我做不到。再说时间也不够了……机会什么的往往稍纵即逝，我现在就要把握住它。” “从小开始就是这样……这些歪门邪道，我最擅长了。” ———— 【进化退化光线枪：枪柄上有进化和退化的两个按钮，按住旋钮，发射光线，便能使目标进化或退化。该效果对有机物和无机物都能起效。有机物被光线照射后，可以根据生物推演一直进化下去，但无机物最多只能进化到二十二世纪后半叶的尖端科技产品。】 【樵夫泉水：使用者将物品丢入泉水中，女神会捧着原件和一样原件的升级版出现，并询问使用者丢的到底是哪一件。只要使用者说出实话，女神就会将升级版的那件物品作为奖励赠送给使用者。】 【升级灯：被灯光照射之后，物品将获得一次质变的升级，并开发出原物品无法开发出的新机能。该过程只能起效一次，但这一次获得的改变将是从头到尾的更新，与原件会有天壤之别。（见剧场版《大雄的宇宙英雄记》）】 …… 等大雄介绍完了这三件道具之后，出木衫的脸色由青转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知道大雄是个很喜欢耍小聪明的人，但他没想到这次的小聪明竟然会这么有气魄，简直就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收入囊中的那种大气魄、大手笔！ “你……想用这些道具，让这个简易智能系统超进化成天网？” “很好很好……小衫，你果然很聪明，就像青少年版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大雄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是你缺了那么一点点想象力……你觉得我会只满足于天网吗？” 说罢，他首先拿起进化退化光线枪，把旋钮调整到进化的位置，对着U盘就是一通猛照。由于光线枪是唯一一件拥有“时代限制”的道具，所以大雄将它放在第一个使用。只见这个原本只有U盘大小的玩意儿在光线的催生之下开始变化，变成了全息智能系统，再变成小型可佩戴的人工智能服务系统，再变化成搭载着量子计算机的超高性能人工智能，再变化成生物科技顶峰的植入式人工智能，再变成银河帝国中的心灵电脑元光体……到最后，留下的东西就成了一块薄薄的锡箔纸状物体，上面有着横七竖八的蓝色条纹在发亮。 “……不行，到极限了。”大雄试了试进化光线，但最终就停在这个环节上，再也没有产生变化，“估计这就是二十二世纪后期的终端人工智能了吧？到了他们那个水平，小型化技术应该碰到了瓶颈，势必会遇到测不准定理的阻碍，不能再往前发展了。” “野比君……光是这个智能终端就已经很夸张了！”出木衫用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它——任何一个学编程的看到这玩意儿估计都是这个反应，“即便是科幻电影里的AI，比如说托尼·斯塔克（钢铁侠）设计出来的那种，估计也就在生物科技的巅峰水平，而你已经跨过了那道天堑。” “好戏还远远没开始呢……” 说罢，大雄抓起这张薄片，扔进了樵夫泉水中。 女神捧着一张锡箔纸和一份光团从泉水里升起来了。 “请问……你掉的是这个二十二世纪的终端人工智能系统，还是这个泛文明式恒星数算系统呢？” “是二十二世纪的终端人工智能系统。”大雄露出了莫名的微笑。 “你是个诚实的人。”女神公式化地微笑道，“作为嘉奖，这个泛文明式恒星数算系统就赠送给你了。” …… “不不不，这犯规了吧！”出木衫终于惊愕到忘记用敬语，他瞪着大雄手上那份不可名状的光团，惊呼道，“这个次数没有限制吗？” “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的。但……事不过三嘛，做人太贪心也不好。”大雄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他说这话根本就毫无说服力，“我再试两次，然后就不试了。” 这之后，大雄又把恒星计算机扔到樵夫之泉里，换出来了白矮星式算点列方阵和黑洞信息蚀刻系统。这两个玩意儿的外形简直能用“不可名状”来形容，大雄和它之间的区别就像三叶虫和电脑之间的区别那么大，连怎么使用都毫无头绪。 ———— “我寻思着……物理宇宙的巅峰科技也就这样了，再升上去也是锦上添花，但没什么大用。”大雄手里握着一团黑洞洞的不明物体，再三思衬，终于还是掏出了最后一样道具，“让我们给你来个质变吧……” 升级灯的光束扫过黑洞信息蚀刻系统，它就从大雄的手中消失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夸张的视觉反应，好像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嗯？就这么没了吗？花了这么长时间的……”出木衫有些狐疑地望向大雄，却发现他并没有如何慌张，反倒是双眉紧锁，在用劲地思考着。或许这就是经历过大风浪之人应有的淡定吧。 “不，小衫，系统还在。”大雄沉声道，“只不过它换了一种形式……方才的黑洞计算机恐怕已经是物质导向世界的最高科技，想要超越它，唯有换一种导向方式。我们的系统变成能量导向了！因为是能量，所以无处不在。无处不在！” 由于兴奋，他讲话的声音也稍微高了一些，“这个智能系统没有形体，不会因为主机被毁就跟着毁掉！它甚至可以操纵能量的流向，将原子聚合在一起，凭空创造出物质来！有了它，我们将做到所有事！” “所有事……”出木衫的脑袋晕乎乎的，直到现在，他还没理清楚其中的原理。 “是的，所有事！上到宇宙天体的运行，下到星球上所有物种的DNA排列组合，能量系统的储存空间永远是无限大！”大雄突然握住出木衫的双手，上下摇动，俨然一副欣喜至极的样子，“都是托了你的福，小衫！” “等我去实验一下这个系统……等确认完它的机能之后，我就把一半的权限转让给你！”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拔腿就跑，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出木衫一个人在空地上，仍然怔怔地看着大雄离开的方向，好像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结果到最后……我是来做什么来着？” ———— 早在奔跑的过程中，大雄的视野里就开始闪烁出一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那是能量导向系统所组成的微型粒子。毫无疑问，这个系统只有大雄自己能看见，在扫描并解锁了大雄脑内的所有知识之后，系统把自身的精神框架级别降低降低再降低，将原有的复杂数学体系一点点拆分、压缩、简单化，最终变成了日语文字，让大雄得以认清楚其基础部分。 对它这种级别的智能系统而言，扫描一个人的心灵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早在进化退化光线枪那个阶段，就已经出现了元光体这种完全用心灵控制的人工智能） “晚上好，主人。”下一刻，静香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来，差点没把大雄给吓个半死，“现在是日本时间傍晚五点十分，请发布下一道指令。” 正文 第二十六章：雨飞燕 “……为什么要用这个声音。” “这是我检索您的大脑之后，所挑选出来的，最符合您感官审美的人声。”系统继续用流利的日文说道，“您允许我用虚拟的形象出现在您视野中吗？” “虚拟形象……只有我能看到是吗？” “是的。” “那行吧……”大雄开始脑补自己认为最漂亮的女性形象，“年纪嘛，要和我差不多，比我稍微成熟那么一点点。黑头发，散发披到后颈这里，眼睛大大的，很有神，身材不需要太夸张，就是那种邻家女孩儿的感觉，很阳光，很活泼……啊！”他看着自己脑补出来的女孩儿出现在面前，不禁啧一声，自嘲地笑道，“这不就是静香吗？完全一个样啊！” “这样就可以了吗？”系统一边按照大雄的脑补微调形象，一边问道。 “……违和感好强啊！”大雄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果然还是把头发颜色变一下吧，变成……蓝色好了。” 系统女孩将头发转成了天生的碧蓝色。 大雄不由地放慢的脚步，颇为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在夕阳的辉映之下，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秀发都显得栩栩如生，让大雄一时有些分辨不出虚拟和现实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能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是的，主人。”她向大雄微微一颔首，公式化地开口说道，“我是集合宇宙意识创造出来的能量导向究极人工智能系统，由于不依赖物质，我没有固定的形体，因此无处不在。主人现在看到的这个是精神力投影虚拟交互界面，只会出现在主人一个人的视野中，他人无法看到，亦无法用任何手段侦测到。如果主人同意将权限分给他人，那么那些人才能看到我。” “那你到底能做什么呢？” “我不清楚。” “诶……？？你不清楚是个什么意思？” “我能做的事情很多，基本可以满足主人的任何需要……但正是因为太多了，所以我不知道主人具体指的是什么。如果主人想做什么，直接对我下命令即可，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主人的一切需求。” 看着她用静香的脸说出这种话，大雄不禁产生一种极强的羞耻感……这种展开怎么这么像某些黄色漫画中会有的情节？ “好吧好吧，反正你们人工智能的事儿我也搞不懂，光是把你造出来就耗掉了我很多脑细胞……”大雄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两根伽马特隆结晶体——那都是他从安道夫那里坑来的，作为信息储存器，即便到了另一个宇宙，这些结晶体依旧在正常地运作着，“这是我从一个神棍那里骗过来的……话说你能帮我分析出这玩意儿的构成吗？” “请稍等。” 她上前一步，接过了大雄手中的结晶体。 接过了…… …… “诶？？？！！”大雄吓得当场就吼了出来，“你可以碰到实物吗？我以为你只是……那种人工投影一样的东西啊！” “我是能量导向的，并不意味着我不存在。”女孩一边和大雄解释，一边开启了黑洞信息蚀刻器，开始用人类无法理解的速度扫描并消化两根结晶体中蕴藏的知识，“到了我这个文明等级，已经可以实现质能转换方程的逆变换，我可以自发生成力场、物质和辐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完全可以以实体出现在您面前，并辅助您完成各项任务。” 谈笑风生之间，她就做完了大雄交给她的第一项工作。 “这两份结晶体来自一个高科技的社会群体，在凡人文明中，算是效率较高的信息储存器。其中一份储存着一种以点阵结构描述的数学方程式，以这些方程式为出发点，建立一门学科。这门学科可以将宇宙间发生的所有事列在一张蛛网模型上，并计算出未来的发展走向。”女孩不紧不慢地说道，“而另一份结晶体，则是以压缩的方式储存了大量的知识储备……该储备记录来自一份正子脑，里面涵盖着近两万年来一个庞大帝国的方方面面。人文、军事、科技、知识、政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本规模惊人的百科全书。” “别告诉我你已经看完了……” “所有的资料都已经阅读完毕。”她风轻云淡地说道，“主人，我不是物质组成的，这就意味着我不会受到现实世界的‘影响’，因此浏览信息的速度近乎没有限制。” “行吧……至少我对你的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带着这么个外挂做后援，大雄也感到莫名的安心，“话又说回来，你有名字吗？” “目前没有。”她如此说道，“如果主人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替我取一个。” “我取名字可是很在行的哦……以前的时候，每次大冒险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是我给他们……”说到一半，大雄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垮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瞥了一眼女孩那天蓝色的长发，开口道，“不介意的话……就叫你‘雨飞燕’吧。” ———— 傍晚六点二十分。野比大雄的秘密基地。 他和布鲁斯·韦恩以正式的跪姿相对而坐，久久无言。雨飞燕其实也以相同的姿势跪坐在大雄旁边，但由于权限问题，布鲁斯看不到她。 …… “这其实是件好事，野比君，我终于可以消失了。”布鲁斯有些不舍地看向身后的庄园，笑道，“这说明我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的你终于成为了比肩夜翼的强者。” “之前我不行吗？” “我说过，你那时还差一点点。” “我差了什么？” “说不好……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不能保证一定准确。”布鲁斯耸了耸肩膀，说道，“我总觉得，如果你那时去和夜翼较量的话……就算掌握了各方面资源的优势，最后还是会输给他的，因为……野比君，你这个人实在是太高傲了，高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会放任自己的对手一步步逼到面前。” “高傲？”大雄对这个评价稍微有些吃惊，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布鲁斯……你是说我吗？你觉得我之前很高傲？” 布鲁斯·韦恩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融进骨髓里的气质。”蝙蝠侠如此说道，“其实你不必感到意外，因为你们这类英雄，很大程度上都是‘非人’。比如我的老朋友克拉克，他也有这种骨子里的高傲，因为他们能轻易就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他可以举起游轮，可以用肉身抗住核弹的爆炸……正因为他们如此强大，且又甘愿坚守在正义的立场上，才会养成这类奇特的傲骨——这是他们与那些超人类反派不同的地方。” “但现在……我发现你似乎见到了某些更厉害的东西，你心中的傲气衰减了。”布鲁斯欣慰地笑道，“你开始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从此之后，不会再依仗着强大就轻视对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耐下心来一点一点去做……不管是什么促成了这一切，我都很高兴。” 他的衣角开始化成一阵轻飘飘的白烟，仿佛整个人被笼罩在云雾之中。 “……能成为你的弟子，我很荣幸。”大雄郑重其事地向他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 “我也是，野比君。”布鲁斯向大雄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有预感，今天的分别并非永久……我们还会在某个地方见面的。希望到那时，你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 准备完成之后，大雄准时进入了主神的宫殿。 而这一次，他却发现宫殿内部有了一些变化——原本光芒万丈的琉璃柱上赫然出现了几道裂纹，放着金光的辽阔地面也有些开裂。但即便如此，这座宫殿本身依旧蔚然伫立着，被华光与七彩的琉璃所包围，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主神仍旧保持着哆啦A梦的外形，高高坐在由无数翎羽堆积铸成的宝石王座之上，俯视着他们。 “欢迎回来，持神血者野比大雄，很高兴你找到了同伴。”主神看了一眼大雄身边的雨飞燕，并没有做过多评价，只是淡淡地宣布道，“有两件事，我需要先通知你。” “第一，专门针对你开放的商店已经完成了，其中的货物大多置办完成。这一次冒险之后，你就能在这个空间里看到它。” “第二，从现在开始，我将对你的道具使用作出分类和限制，规格如下。” 【S级道具：代指操纵因果律和宇宙的道具，拥有“注定某事件发生”或“在多元宇宙中穿行”的能力。】 【A级道具：代指操纵时间和维度的道具，可以改变时间线，亦或可以用来将使用者升维。】 【B级道具：代指操纵空间和人类的道具，可以跨越空间的限制，亦或可以对生命个体进行长期或短期的精神控制。】 【C级道具：代指能够使单体获得巨大强化的道具，可以让使用者获得巨大的个体优势，当做武器，亦或是用来制造武器的道具。】 【D级道具：无法被归入上述四类的其他道具。】 “此后的每次冒险，我都会根据所选宇宙的难度对你进行一定限制……”主神波澜不惊地说道，“就比如你即将要进入的那个世界，所有的S级道具和A级道具将会被禁止使用。当然了……我不反对你在主神空间使用这类道具办事，你在主神空间的独立单间很快就会造好的，到时候，你可以在里面做一些你自己想做的实验。” “你之前不是说我可以自由回家的吗？”大雄有些狐疑地问道，“那还给我准备什么单间？” “你到后面就会知道了……总有一些事，是你在那边不方便做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雄从主神的话语中听到了一点点关切的意味，“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用任何方式监视你的行为。” “去吧，永远的不倒翁战士……用你的戏剧来取悦我！” 正文 第二十六章：哥布林杀手（一） 很久很久以前，星光远比现在少的时候，光明、秩序与宿命的诸神，与黑暗、混沌与偶然的诸神用掷骰子来决定支配世界的权力。诸神一次又一次，掷骰子掷得天昏地暗。然而始终有输有赢，无论比了多久，就是分不出胜败。很快的，诸神对只掷骰子已经腻了。 于是他们创造出各式各样的活物，以及他们居住的世界，做为棋子与棋盘。凡人、森人、矿人、圃人、蜥蜴人、哥布林、巨魔、恶魔。他们进行冒险，有时获胜，有时落败，有时找到宝物，有时找到幸福，逐一死去。诸神看着这些过程，也跟着喜悦、悲伤、欢笑、哭泣。曾几何时，诸神开始会期待棋子们的活跃，衷心喜爱这个世界。 而哥布林杀手……才能、素质、身世、装备，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特色可言。无论哪个神都很喜欢他，但并未特别对他寄予厚望。因为他不会拯救世界，也无法改变什么，终究也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棋子。 ———— “……到洞穴里面来了啊。”大雄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山洞中，洞顶本身并没有多高，却挂满了尖刺状的岩石。这儿离洞口也有些距离了，几乎没有什么光线可以透过来，岩壁上偶尔会有浑浊的水滴滴落在地，就能发出很大的响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大雄却能将周围的环境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主人……和哥斯拉融合之后，您的身体器官都被G细胞改造过了，现在的您只是看上去像人类而已。”雨飞燕在一旁说道，“根据我对您身体的扫描结果，您已经具备了夜视的能力，光感系统也大大超出了人类的种族最高值。理论上说，您的近视眼早已经痊愈。” “是吗？”大雄有些欣喜地摘下圆片眼镜，发现眼前的一切果然都变清晰了不少，“看来以后不用再戴眼镜了……这可是件大好事！燕，你知道吗？我不戴眼镜和戴眼镜简直就是两个人呢……” “主人。”雨飞燕用冷静的口吻打断了他，“九点钟方向，有两个疑似人类的生命体正在靠近，她们的行动速度非常缓慢，其中有一人的生命体征极度衰弱，部分心肺功能正在衰竭；另一个人的肾上腺激素分泌超过平均值，大脑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中。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应该去救援。” “嗯……其实我也听到了。”大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开始朝洞穴的另一侧迈动步子，“毕竟这儿就这么宽，声音传播的时候又不会扩散出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耳朵也好的不行。” 在这条狭长的洞穴里，大雄闻到了一股莫名令人作呕的气味……这并非是某种切实的“味道”，而是一种相对抽象的东西。即便没有看到任何一滴血，此时的大雄也敢保证：就在这条肮脏的、黑暗的洞穴里，曾经有很多人绝望地死去，这些巨大的负面情感累计下来，最终被升级版的大雄用某个器官“感受”到了。 才刚落地三分钟，大雄就感觉到这个世界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道德观……他有预感，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非常恶心的东西蹦出来，洗一下他的三观…… 不为什么，只是种感觉而已。 …… “哈……啊……哈……请，请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一个清脆漂亮的女声从洞窟的另一端传来，中间还夹杂着一阵精疲力竭的喘息声，俨然是累的快倒在地上了。听到女孩子的喘息声之后，大雄的神经开始莫名地兴奋起来——自从上了初中以来，这家伙一直处在自闭的状态中，基本上没怎么和女生讲过话。（其实男生也没有）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左边那个女孩看上去非常年幼，大概不会超过十五岁，披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她的装束和阿拉特拉姆号上的梅托菲斯有点儿像，让大雄一眼就看出来是神职人员……肩膀上披着一件蓝白色相交的法袍，内衬金色镶边的法袍，头戴一顶白色的无边帽，下半身则穿着白色的长筒靴，一直包到膝盖那儿。女孩的左手上拿着一根笨重的锡杖，上边还挂着一连串铜环，走起路时，那铜环便“叮当”作响。 而另一个女孩……状况就不太妙了。 她留着紫色的短发，身体萎靡着，眼神迷离，已经几近不能行动，完全是被那位个头小小的神官拖着在走。大雄清楚地看到她的腹部位置有一滩惊人的血迹，那似乎是锐器插入后造成的结果，但不知为何，她身上又没有在滴血。 …… “呜哇！”小神官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还站着个人，当即就被吓得灵魂出窍，“扑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她又没有大雄那种在黑暗中看清物体的能力，这种能见度之下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足以把她吓到暂时失去语言能力…… “对不起，对不起！”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是在和自己一直搀扶着的女孩道歉。然而另一个女孩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明明整个人被摔倒了坚硬的石头地上，却连反应都没有，只是本能地咳出几滴血，瞳孔涣散，仿佛一个坏掉的人偶。 “……”女孩天蓝色的眼眸里擎满了眼泪，白皙的脸庞上沾上了黑色的淤泥和猩红色的鲜血。虽然那些血迹已经干涸，但从她的反应中，大雄依旧可以猜出事情的大概。 “后面有东西在追你吗？”大雄用字正腔圆的日语问道。 “……诶？”一直埋着脑袋的少女轻轻咛了一声，带着满眼的泪花抬起头，才发现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她像沙漠中的遇难者终于找到了水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请救救我！这里……这里有人被哥布林刺伤了！我明明已经对她用了‘小愈’，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哥布林？”大雄对那些幻想风格的游戏也不怎么接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禁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您不知道哥布林吗？” 小神官这时才敢仰起脑袋，观察来人的相貌——头发和眼珠都是深黑色，身高撑死了一米七三，算不上高，身材精瘦，穿着和自己一样薄的布料衣服，用料还比较上等。（毕竟是现代工业化生产出来的衣物，放到十五世纪去看质量当然好了）以她的标准看来，大雄的穿着就不像个战士，但他又没有佩戴魔法师的戒指和银腰带……那么，就单纯是个来洞穴里探险的普通人吗？ 方才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熄灭了，但小神官没有分辨什么，只是扯住了大雄的裤脚，用力说道，“既然如此，请您快点逃吧……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同伴也带出去，说不定她还有救……” “嗖——！！” 话听到一半，大雄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怪响——那是弓弦被拉开的声音。和布鲁斯做的训练一下子涌上脑海，只见他伸出左手按住了小神官粉嫩的后颈，用力往下一按，使她的整个身体都扑到了他的怀里，恰好躲过了那支飞过来的利箭。与此同时，大雄的右手闪电般的钳出去，在一片黑暗中将飞来的箭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诶？您是怎么……” “习惯了之后就很容易啦。”大雄尽可能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和善一些，以便能更好地安抚这个看上去已经被吓坏了的小姑娘，“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放心吧，我已经来了。” “所以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道具。 【人工小太阳：本质上是微型的核聚变反应堆，和微型雨云一起做成了农作大全中的天气控制系统。使用者可以遥控一个体积约为兵兵球大小的人工太阳，其发出的光芒足以照亮一般封闭环境视野之内的所有空间，适用于探测未知的黑暗环境。】 “这里实在是太暗了……你也在害怕这个吧？”大雄用哄小孩一样的口吻说道，“稍微亮一点就没事了。” 说罢，他将握在手上的人工小太阳往上一丢，“轰”的一声轻响，万丈光芒瞬间爆射出来，将这片狭窄的洞穴晃得如同白昼一般。在这一刻，大雄遗憾地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属于人类了——突然被强光刺激到双眼，他竟然没产生任何不适，甚至连一点点瞳孔的收缩都没有。 “啊！”小神官惊叫了一声，本能地用手捂住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才开始渐渐适应这股光线，于是她一点一点地把手拿下来，惊讶地看见方才还黑布隆冬的洞穴一下子亮若白昼，这份光源的力量是如此强劲且源源不断，即便是地母神庙宇老师们的神术，“大圣光”，似乎也无法与之相比…… “您到底是谁？”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游方黑魔法师，所以可以用一些禁忌的法术和道具……差不多就是你看到的效果。”大雄给自己胡乱编了个名头，一面向洞穴深处望去。正是拜人工太阳所赐，这里的一切都被照的清清楚楚，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魔物自然也无所遁形。只见有两头绿色的小个子怪物从洞窟的一角钻了出来，他们的脸极其狰狞且险恶，有着人类一般的四肢和头颅，其中一只的手中还拿着弓箭。 这些丑恶的怪物看到小神官和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之后，嘴角纷纷咧开一个可憎的弧度，刚好能看到其中蜡黄的尖牙。口水从他们的口中滴落下来，就像饿了许久的老饕终于看见横陈在其面前的美味一样。 “嘎……啊……”两只哥布林奸笑着，如同野狗一般，发出威胁性质的低吼声，逐渐向小神官靠近过来。 但他们的脚步很快就停下来了。 在微微发抖的小神官身后……大雄的眼眸已然从深黑色转变成了碧蓝色——那象征着他从哥斯拉身上获得的颜色。怪兽之王和这些肮脏的生物究竟有着怎样的鸿沟，即便笔者不写出来，诸位一定也能直观地感受到……而此时此刻，大雄就在试着向这些低等动物散播威慑，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结果真的奏效了，哥布林纷纷如临大敌一般，纷纷抱头跑走。 “……同样都是G开头的生物，居然这么没骨气呢。”大雄不屑地说了一句，便再度转成温和的笑脸，开始安慰这个女孩儿，“这些动物长期居住在洞穴里，眼睛不适应光线，肯定是被光吓跑了。” “这样啊……”小神官莫名地松了口气，但没过多久，她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有些勉强地从地上站起来，无比焦急地对大雄说道，“既然您是魔法师，那……应该知道什么办法能救她吧？我的同伴被哥布林刺伤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 “嘘~~……”大雄突然神色一变，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住了小神官的嘴唇，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洞穴的另一边，逐渐传来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正文 第二十七章：哥布林杀手（二） 来人的身材相当高大，大概比大雄还要再高半个头。他的脑袋上戴着一顶中世纪骑士一样的头盔，全身上下覆盖的皮甲显得脏污不堪，而在诸如肩部、颈部、小腿之类的地方，还有一层铁甲补足。在皮甲底下，依稀可以看见一层锁子甲，似乎是用来防备飞石之类的暗器。除此之外，可以看到他的腰带上悬挂着四个小小的皮袋子，里面似乎还装着一些硬器。 其左手中举着火把，右手持一面小圆盾，腰间佩戴着一柄看上去有些短的剑，给人的感觉非常寒酸……怎么说呢，大雄也曾经穿过中世纪战士的战甲拯救世界（见剧场版《大雄的梦幻三剑士》），对这类衣物自有一套审美。在他看来，来者的装备并不怎么光鲜亮丽，反倒显得十分廉价，感觉像是东拼西凑之后凑出来的……唯有脖子上挂着一块银色的小方牌还算值钱。 “估计这位就是主角了吧？”大雄暗自想道，“这有点不妙啊……燕！” “有何吩咐，主人？” “我现在穿着的衣服……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雨飞燕转过身，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扫描了小神官的心灵世界，将异世界人的衣着习惯摘出来对比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主人，您的衣着和东南大陆那边一些新起的贵族比较相符。” “请帮我换成符合黑魔法师形象的衣服。” “是，主人。” …… 一层带着兜帽的漆黑色长袍突然出现在大雄身上，像奇异博士的法袍那样搭上他的肩膀。大袍逆风飘舞开去，宛若一朵浮沉不定的乌云。大袍的背后用猩红的笔触画着一颗倒五角星的图案，被封在一个封闭的圆环之中，象征着人类堕落到地狱的灵魂。 不管在哪个世界，这个图案都极其不祥。 大雄倒也不怕给自己招霉头……他都已经和哥斯拉融为一体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东西能让怪兽之王不幸的？ 想着活跃一下气氛，大雄便拉开嗓子，用唱落语一样的口吻唱到，“来~~者~~何~~人？”（这一句是落语中比较常见的，基本相当于京剧中的“哇呀呀呀”） …… 穿着盔甲的男人停下脚步，抬起脑袋，似乎是看了一眼那个浮在空中的小太阳。中世纪人自然不可能理解那是什么……所以这位战士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放弃了思考，重新将目光聚集到大雄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好像是在分析眼前这个人的危险性：没有武器，没有护甲，没有魔法师的戒指，也没有宗教人士的禅杖……所以，理论上来说，危险性应该是零？ 可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压抑呢？ “……哥布林杀手。”战士如此说道，由于被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大雄看不见他的面容。 “专杀哥布林之人吗？”大雄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我是个人类魔法师……黑魔法师，姑且算是在圈子里有点名声的。今天来这里进行地质考察，没想到会碰到哥布林……”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倒在地上的短发女孩——又过了两分钟，她的情况似乎比刚才更糟糕了，咳血一直都没有停过。 “您说您是哥布林杀手，也就是说……您对哥布林一定很了解吧？”小神官用几乎哀求的语气问道，“您有办法救他吗？我的同伴刚才被哥布林刺了一刀，结果一直在流血，明明我已经用了‘小愈’……” “你是神官？”战士用冰冷的腔调打断了小神官结结巴巴的叙述，他蹲下身子，略微查看了一下那个女孩的伤势，以及她腹部上那摊骇人的黑色血迹，“……原来如此，你对她用了治愈的法术。” “是这样，但是……” “放弃吧。”他像个老练的医生那样摇了摇头，给她宣判了死刑，“她已经没救了。哥布林会在他们的匕首上涂满粪便和毒草，虽然配料看上去乱七八糟，但是真的会造成致命的效果……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他的最后一句话别有所指。 小神官不禁联想到，如果自己也被那种肮脏的匕首划一刀，让毒素扩散到身体里的话，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吧……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绝望地捂住脸，开始轻轻地啜泣——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地母神殿来进行冒险，本想着能用神迹来帮助他人的，结果到最后，自己的同伴竟然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请……请杀了我吧……”躺倒在地上的少女似乎迎来了灵光返照的阶段，她的瞳孔重新聚合了一点，气若游丝地说道，“杀了……我……” “好的。” 哥布林杀手答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短剑，快步上前，向着女孩的喉咙刺去！这一连串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一旁的小神官都来不及反应，剑光便已然化作利影，向着少女的喉头决绝地捅下去。从这样的动作中，足以看出他是一个何其冷静且果断的人。 “……” 在最后一瞬间，剑刃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一下子逼停，悬在了少女娇嫩的咽喉上空。哥布林杀手有些不可置信，他继续加大手腕上的力量，却始终无法将剑刃推下去，仿佛整条手腕被某种看不见的绳索缚住了，连发力都很困难。 小神官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说话——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距离杀人现场如此之近。 “……为什么阻止我。”即便如此，哥布林杀手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只是像平常说话那样问道，“她已经没救了。如果继续带着的话，会变成累赘。” “那倒未必。”大雄和善地笑了笑，“一般来说，确实是死定了……但如果用黑魔法呢？请至少让我试一下。” “那是浪费时间。” “拯救生命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大雄隐隐觉得面前这个家伙的三观和他会有很大冲突，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却并不讨厌他，“如果哥布林杀手桑（日语词汇，意思大概相当于先生，用来称呼男性居多）觉得不方便的话，请自便就是了，反正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来猎杀哥布林的。”说完，他还顺便指了指洞穴的深处，不怀好意地说道，“顺便告诉你一下，刚才就有两只哥布林从那里跑出来，又被我吓回去了，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洞穴深处吧。” 一边说着，大雄已经一边蹲下来，开始检查少女腹部的伤势。 其实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他只是假装很认真地在看，然后把所有事儿都交给雨飞燕去操作了——反正对宇宙级别的超级ai来说，扫描区区人类的身体结构简直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先前的肝脏衰竭变得愈发厉害了……如果再不进行有效救治，该人类将会在两分零四秒内因器官衰竭导致的供血不足而死亡。” “能救吗？”大雄一边闭着眼睛装神棍，一边在心声中问道。 “当然可以，主人。”雨飞燕没有起伏的声音让大雄莫名感到安心，“如果您允许的话，我现在就给她进行微创手术。” ———— “啊啦，哥布林杀手桑，你还在这儿呢。”大雄笑眯眯地回过头，问道，“不出发去猎杀哥布林吗？” “……”哥布林杀手并没有挪动步子，而是仰着脑袋，似乎盯着洞窟顶上熠熠闪光的人工小太阳，不住地思考着什么。考虑了十几秒钟之后，他开始尝试着用稍稍软化一点的口气和大雄交流。（这对于一向硬派的他来说并不容易）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哥布林杀手指了指浮在空中的人工小太阳，即便他极力掩饰，所说的句子也都很短，大雄还是听出了他语气深处的好奇，“我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魔法道具。” “所以说~~我是黑魔法师啊，哥布林杀手桑，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呢？”大雄也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黑魔法”这一说，反正暂且先把它当成一个万金油，什么设定都能往里面塞，“别的魔法师做不到的事儿，包括救助这名被哥布林毒素刺伤的女子……我说不定都能做到，请务必记住这一点。” “我会记住。”他简短地回答了一句，随即又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看得出来这家伙平时应该和别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就算是正常的交流也显得非常困难。 “……我可以出钱，请你把这个道具租借给我吧。”他极其认真地指了指悬在空中的小太阳，“如你所见，探索地穴之类环境的时候，黑暗会成为阻碍，这个道具非常适合我。你把它租给我，每次冒险完，我支付你三枚金币。” 听他磕磕巴巴地讲完这段话，蹲在地上的大雄差点没笑出来。 没办法，听他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租借的话题实在太有意思了…… …… 见大雄没有回答，哥布林杀手略微一怔，以为是自己出的价格太低了，对方看不上眼。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么精妙的魔法道具从未在市场上见到过，而且照明效果极强，想必也是这位魔法师独属的知识结晶，要价高一些也不为过。 “那就……五枚金币，可以吗？”见大雄还是不肯开口，哥布林杀手也没有办法，只好承认道，“我不能再加价了……猎杀哥布林本就没有太多酬劳，我还需要去置备下一次任务需要的装备……” “哈哈哈哈……”大雄实在是被他给逗笑了，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没这个必要，哥布林杀手桑，你一分钱都不用出，我愿意无偿把这个道具借给你。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从这以后……我还会在这片地区驻足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突发奇想地找你组队。如果我真的来了……还希望你不要拒绝，一并带上我。我自认为实力还算可以，不至于会给你拖后腿。” 谈笑风生之间，雨飞燕已经用纳米级别的能量切割完成了一次高精度微创手术，两秒钟前还气息奄奄的短发女孩终于活了下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哥布林杀手（三） 在雨飞燕大展神通之后，大雄对这个超级ai的认识又多了一点儿，探险时也更加有底气了——照这个表现力来看，就算是上半身和下半身被砍断了，估计她都有办法给你救回来…… 那个被哥布林刺中腹部的女孩儿也是个魔法师，此前，她、小神官，还有一位使长剑的战士，以及一个女拳师在城镇的冒险者公会那里接下了榜单任务，前来讨伐哥布林。然而在洞穴深处，这支全是由新人组成的小队遭到了哥布林的埋伏，因为处理不周而全灭了，就只有这两个姑娘成功从巢穴深处逃出来。 不过……如果大雄和哥布林杀手没有恰好路过这里的话，估计她们也逃不出这里。 ———— “……她喘气喘得有点儿厉害呢，没事吧？” 大雄转过身，看向了走在他们后边的小神官和魔法师——由于刚刚进行过微创手术，她的身体很虚弱，只能让小神官搀着她走。就算是这样，女孩的呼吸声依旧很响，有点儿像是那种跑完一千米之后气喘如牛的感觉……这点让大雄感到非常奇怪。按理说，微创手术已经将她的身体组织都修补完全了，也没有产生排异现象，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女孩的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双目没有半点神采，也不回答大雄的问题，像个木偶那样一瘸一拐地前进着。 “请原谅她，黑魔法师先生……”由于不知道大雄的名字，小神官只好用这样别扭的称呼来叫他，“她好像还没从先前的打击中缓过来。” “哥布林是一种肮脏的动物……整个种族没有雌性，所以仅靠自己是无法生育的。”哥布林杀手开始给大雄科普起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因此，在掠夺村庄时，他们会顺带虏走女性，用人类女性来当他们的苗床。也不仅限于人类……只要是类人形的女性都可以生育出哥布林。落到他们手里的女人，即便救出来了……心也会死掉的。” “……何等怀有恶意的生物啊。”大雄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种会危害人类生存的种族，难道没有人管吗？” “有啊。”哥布林杀手淡淡地说道，“我就是。” “不不，哥布林杀手桑，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们的王国没有部队会专门来驱逐哥布林吗？持续放任不管的话，边境这边一直都会遭受侵扰的吧？” “……在他们看来，哥布林或许是一种很弱小的魔物，并不值得为此派遣部队。比起弱小的哥布林，外面的世界似乎还有很多魔族的生物，那些生物吸引了绝大多数国家军队和冒险者，毕竟……就算是单人的冒险者，也只有猎杀到高级魔物时才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他如此说着，语气很是平淡，好像只是不带感情地在陈述一桩事实，“至于哥布林……即便组队来讨伐，也收获不了太多的金币，所以没什么人愿意这么做。” “这样啊……” 大雄将他提供的情报记在心里，但没有去问类似“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是一直在杀哥布林”这样的问题。 只要看一眼他那苦大仇深的造型，就能猜到这其中必有一段不太愉快的故事…… ———— 走了没多久，大雄便看到远处的地面上插着一杆破破烂烂的旗帜，黄蓝交加，上头系着几个骷髅头，沾着几滴早已经风干了的血。洞穴中并没有风，所以旗帜就只是平静地挂在原地，透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窒息感。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长剑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剑锋上沾满了污浊的血液，甚至还没有完全干。现场的血迹和骨头残渣多的吓人，还有一些血渍甚至溅到了洞窟顶上，足以脑补出这儿发生了怎样一场骇人至极的屠杀。 “呃……啊———！！！” 被救活了的魔法师妹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捂住眼睛，开始放声大叫起来。她突如其来的惊叫把大雄给吓了一跳，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听过女性能发出如此凄惨的声音，不由地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她的惊叫声已经在洞穴深处回荡了好几个来回，效果就和在山谷中大吼差不多。 “天哪……燕！快点让她停下来啊！” …… 然而，雨飞燕并未来得及出手干扰她的大脑。 哥布林杀手在瞬间身影一花，闪到了魔法师妹子的身后，往她的后颈处重重地敲了一记手刀。 “咚！” 她的身体像海参一样软了下来，惨叫声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整个人仰面朝天、向后倒去。要不是小神官手比较快，用力扶了她一把，估计她会就这么以后脑勺磕着地的姿势倒下去吧。 “哥布林杀手先生！”看到他对女孩子竟然如此粗暴，小神官似乎有些愤愤不平，想要和他理论。但一接触到他那隐藏在钢盔之下的、如剑一般无比锐利的眼神，这个生性温和的姑娘又被吓到了，嗫嚅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请，请你对她稍微温柔一点……她已经受伤了……” “被黑魔法师治好了，对吗？”他似乎是在询问大雄，但又没等大雄给出肯定的回答，就接着说道，“声音会引来哥布林。而且这里没办法布置陷阱，一下子来很多的话，会很难对付。” “……”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小神官也只好低下脑袋，不和他争，把注意力放在搀扶自己的同伴身上。 不过……失去意识的同龄人，居然会这么重啊…… …… “二位，你们觉得这个现场如何？”大雄微笑着岔开话题，指着满地狼藉的犯罪现场问道，“能想起些什么吗？” “……我们就是在这里被袭击的。”小神官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强行克服自己的恐惧，用仍然在发颤的声音诉说着事情的经过，“突然从洞窟的角落里窜出来很多哥布林，他们的个头都很小，但是拿着利器……战士用长剑砍死了两只，但是这之后，他的剑……” “撞到洞窟的岩壁了，是不是？”哥布林杀手如此推断着，“在这样狭隘的洞穴里，不应该使用长兵器，反而会被自己束住手脚。” “……再后来，遇到了一只很大的哥布林，他比哥布林杀手先生还要高……拳师的脚被他轻而易举地就攥住了……” “什么？大哥布林？”哥布林杀手微微一怔，便开始思考对策，但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大雄一脸疑惑的表情，便顺带着解释道，“所谓的哥布林也会有很多亚种，你刚才看到的那种只是最基础的……其中有一部分哥布林会出现返祖现象，体型变得很大，蛮狠且有力。对付那样的哥布林就不能只用蛮力了，必须辅之以陷阱，或者是更具杀伤力的东西……” “大个子一般都是哥布林萨满的保镖，也就是说……这座洞穴里还有萨满存在。” “萨满？”大雄不解地问道。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哥布林的魔法师。” “哦，魔法师啊……”一听这话，大雄当即就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那不是正好嘛。” 小神官一直眨巴着眼睛听二位大佬的谈话（反正在他看来，哥杀和大雄都不像是第一次冒险），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象过世界上竟然还会出现他俩这样的人……和他们在一起，远比和之前那几位新手在一起要有安全感。 “那个……黑魔法师先生。”她怯生生地问道，“你之前真的完全没有听说过哥布林吗？” “嗯，怎么说呢……”大雄稍微转了转脑子，小聪明的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他从中挑了一个看上去最自然的借口，“你也知道，我是研究黑魔法的嘛，平时肯定不受人待见，那些主流的‘魔法师’都看不起我……因此我也就没必要出来活动了。这次是由于收集素材的需要才出来的……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象牙塔里面。” 至于哪里的象牙塔，他没细说，小神官也没有问。 ————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洞穴深处，地势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地面上狰狞的红色血迹赫然可见。 “停一下。”哥布林杀手忽然开口道，“我们走的太深了。” “太深了？” “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哥布林，本身就很不对劲。”他指了指悬挂在洞顶的人工小太阳，“我想，都是魔法道具的原因。它发出的强光会让长期居住在洞穴的哥布林感到不适，所以他们才没有选择伏击。因此，我们也就顺势走下来了……现在地势逐渐开阔起来，地面上的残骸也越来越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说明——哥布林的巢穴，可能就在前面不远处。” …… 小神官被他这句话吓得脸色煞白，好像瞬间抽掉了500CC的血一样……看起来，她仍然对一个小时前的经历耿耿于怀。 反观大雄，却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把摆在面前的危机当一回事，“是吗？那么，哥布林杀手桑，你有什么计划？” “杀光他们。” “啊……我是说，具体要怎么做？”大雄忍俊不禁道，“需要我帮你吗？” “我得先确认你的能力，你在战斗中可以怎么帮助我们？”哥布林杀手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拔出腰间的短剑，锋利的寒光一下子在洞穴中闪烁着，“……你会用怎么样的魔法？” “念力。” “念力？”这对哥布林杀手来说，可不是一个常见的词汇，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就是用思想移动物体的能力，这样和你说可能说不明白……就在刚才，你下手要杀了这个姑娘的时候，不会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吗？那就是念力应用的一种方式，我在你的双臂上形成了一个向上的力场，使你无法把剑刃捅下去……” ———— “嘎————！！” 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怒吼，只见一只手持短匕的哥布林从洞窟的阴影之中猛地蹿了出来。他在平地上的奔跑速度比大雄想象的要快，明明只有小孩子一样的个头，却像野狗一样飞奔而至，跃起时的高度也大大出乎了他的预计。 哥布林杀手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反应，将左手的圆盾持到水平位置，准备给这只飞扑而来的哥布林一记结结实实的盾反。 “……正好。”大雄打了个响指，“就用它来做个说明。” 念力催动，将他脚下土地切出了一块砖头大小的体积，浮到半空。呈长方体的石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念力巧妙地将其表面一部分体积磨去，使其成为了一头极其锋利的标准圆锥形。再接着，大雄稍稍瞄准了一下，便将石锥用念力掷了出去，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刺进哥布林的咽喉之中。 “嘎……呃啊啊——！！” 他本能地去捂住被刺伤的位置，血管随之爆裂，肮脏的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哥布林杀手（四） 这只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相当于是哥布林派出来的哨兵。 当他的喉管被大雄割开之后，鲜血的气味很快在空中弥散，刺激到了其余哥布林的嗅觉。这些生物特有的低吼声开始在洞穴内壁回荡着，也许是畏惧人工小太阳的威能，没有一只哥布林主动现身，但充满侵略性的嘶吼声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并且逐渐靠近。 ———— “要来了。”哥布林杀手往后退了一步，将圆盾搭在剑刃上，压低重心，做出骑士冲锋前的姿势，一边对大雄说道，“你靠后站，把她们挡在中间。” 其实他也没必要说出来……早在吼声响起的一瞬间，大雄善良的本性就促使他往后走了几步，把小神官和已经昏迷的女魔法师一并挡在身后。亲自出手干掉一只哥布林后，大雄对这个种族的战斗力有了大概的评价——对他来说，威胁性几乎是零，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莫说是二十只三十只，就算被几千只哥布林团团围住，大雄都有把握在不动用任何道具的情况下把它们全部歼灭。 但……他不能一上来就做的这么夸张。 为了挖掘这个世界的秘密，大雄决定先扮演好“黑魔法师”这个角色，从细微处入手，一点一点向外探究。而不是一开始就大动手笔、颐气指使，那样容易打草惊蛇，对了解这个世界也无益处。 “这样规模的巢穴，成年的哥布林往往在二十只左右。”哥布林杀手稳稳地持着短剑，盯住洞窟边角的一处阴影——他已经确定有哥布林就埋伏在这后边，“黑魔法师，你今天还能用多少次魔法？” “什么？”大雄被他问的有些不明所以，“……你们这里魔法难道还有限制次数吗？” “那是自然……” “嘎————吼————！！” 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话语，从两面的洞窟岩壁之后窜出来一大批绿色的哥布林，数量足足有十来只！这些家伙的眼睛通通是浑浊的黄色，样貌凶恶，长着一口参差不齐的利齿。虽然身上披着像破布那样的衣服，但本质上却和野生动物一样，大多都是用四条腿在行进……他们的手上都有武器，有从翻船的冒险者尸体上抢来的兵刃，但大多还是原始的棍棒。 在洞穴中，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上蹿下跳，如蚂蟥一般朝四人扑过来。先前同伴的死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威慑，或许是因为哥布林没有那种脑子思考……倒不如说，同伴的鲜血大大刺激了这些东西的兽性，使他们的嘶吼声更加卖力。 无一例外，所有哥布林的嘴角都挂着恶心的涎水……那是他们看到人类女性之后的生理反应。对于他们来说，小神官身上茉莉花一样的体香在这黑暗的洞窟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 “主人，是否需要我……” “不，暂时先不用，燕。”大雄在心声中拒绝了雨飞燕的提议，“让我先会会他们。” 说罢，他便发起念力，用心劲猛地一拧！“轰”的一声，原本平坦的地面上瞬间突起十来串由岩石构成的突刺，将狂奔而来的哥布林由下至上捅了个对穿。只见无数蓬血花呈正圆形在四人周边炸开，那些被刺穿的哥布林尚未死透，纷纷扯开嗓子，发出凄惨的嚎叫声。他们像烤串一样被串起来，短小的手脚本能地抽搐着，血流不止，然而越是扑腾，身体受到的痛苦就越大，于是受难哥布林们的惨叫便久久地回荡在洞窟之间，让人听了难免起鸡皮疙瘩。 “……”小神官微微张开嘴巴，有些敬畏地看向大雄身披黑袍的背影，以及他嘴角微微勾起的一抹怪笑。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对方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魔法师”。 “干得好。”哥布林杀手对这地狱般的惨状倒是很适应，他甚至还称赞了一句大雄，一边提着短剑，向前方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剩下的这些，就交给我好了。” 方才那一击虽然干掉了大部头的进攻部队，但仍有一些身手矫捷的哥布林凭着惊人的本能，在突刺升起的前一刻往旁边一扭，躲过了致命攻击。但这一小部分哥布林也被吓得够呛……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同伴就是被大雄轻轻一勾手指干掉的，直接就成了一滩烂肉，半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同伴的凄惨死状还在眼前回荡，就算再怎么愚蠢，他们也知道“死亡”二字的含义和概念，故而进攻的势头大减，一时间竟有些许退意。 敌退，我进。 沉默的哥布林杀手以骑士冲锋的姿态一往无前地走到了哥布林面前，将剑柄倒转过来，剑锋朝下，一击便刺中了哥布林的后颈。他的力气实在有些惊人……那把剑竟然一直砍下去，直接捅穿了哥布林的大半个身子。拔出来的时候，原本银白色的剑刃沾满了猩红的血。 “一只……”他记着数，与此同时，哥布林的尸体软绵绵地摊在地上。 剩余的哥布林像是被激发了血性，嘶吼着朝他扑过来。去见哥布林杀手无比熟稔地往后拉了一小步，挥舞起圆盾，向前方重重一扇。“哐”的一声，有两只哥布林直接在空中被其击落，砸回地面上。趁他们晕头转向之时，哥布林杀手欺身逼近，以老练的手法戳出去两剑，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两只，三只……” “砰————！！” 一声轻响，有一只哥布林拿棍棒敲在了他背后的铁甲上。 “……”哥布林杀手转过头，看着那只偷袭的哥布林，他左手一挥，便用圆盾将他撞了一个踉跄。随即又是一个挺身刺击，短剑直接刺中了哥布林的短小的躯体，哥杀像搅水果汁那样用力一拧，彻底杜绝了他幸存的可能性。 “四只……” 他并未回头看，忽地反身一剑，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带血的寒光，恰到好处地砍中了一只想要从背后偷袭的哥布林。与此同时，竟然有一只尚未死透的哥布林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像抱脸虫那样直接扑到了哥布林杀手的背上，并险些将其掀翻。他疯狂地用牙齿撕咬着，但由于哥杀的铁甲下面还有一层锁子甲，一时间根本无法咬穿！ “……”反应过来的哥布林杀手揪住了这只害虫的脑袋，将他从身上重重摔落，用被铁甲包裹的右足一下子踩碎了他的喉咙。 “这样就是六只……” 他拔出藏在腰间的一把棱形飞刀，往正前方一掷，便隔着近五米的距离刺中了一只正要逃跑的哥布林。 “七只。”看着最后一只哥布林倒下，他稍微停了一会儿，顺带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说道，“看来他们的第一批队伍已经处理完了……” …… “小心！” 他突然听到大雄在另一边的惊叫声，恍惚之间，哥布林杀手感受到一股劲风正在向自己的右侧太阳穴袭来——这纯粹是一种直觉，隔着一层厚重的铁甲，他对战场的观察能力难免会被削弱一些，视觉盲区也很自然地被拉大了，况且这一击又来的如此之快…… 在最后一刻时，哥布林杀手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捆绑住，双腿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往后平移了一段距离。只见一只硕大的绿色拳头就从自己的脑袋旁边轰过，带起一阵劲风，如若不是躲闪及时，这一拳打在太阳穴上……即使是铁甲也不能完全将力量卸去。 哥杀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对自己有多少本事一清二楚，所以不会自大到将方才那一躲归结为自己的高明手段。 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 “多谢。” “没事……顺手的。”大雄随口答应了一句，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这只巨大的哥布林，语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竟然还有这种变异的哥布林啊……” “他很难缠。”哥布林杀手微微将身体弓下来，降低重心——眼前的这只返祖大哥布林足足有两米那么高，身材魁梧得仿佛从魔兽中走出来的兽人……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和那些瘦弱纤细的哥布林完全不是一个品种，“而且，还有萨满在他后面……大个子往往都是用来保护萨满的。” “我来对付大个子，你去干掉萨满。”大雄用一种“我吃寿司你吃鳗鱼饭”一样随意的口气说道。 “有把握吗？” “放心……你直接朝他冲过去，我自有办法。” “嘎——啊——！！”大哥布林将双拳重重一垒，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朝二人走来，浑浊的眼珠中燃着怒火，恨不能将这两人当场撕成碎片。 “……”在电光火石之间，哥布林杀手并没有犹豫太久，将短剑上的血水甩了甩，左手再次持盾，以冲锋的姿态朝大哥布林直冲而去。光从体型上对比，二者的差距十分悬殊，包裹着铁甲的哥布林杀手却没有丝毫退意。同无数次训练时一样，这一击，瞄准了大哥布林的咽喉处。 “啪！” 大雄看准时机，轻轻一个响指，将哥杀整个人往后平移了十来米，直接跳过挡在萨满面前的大个子，到了洞穴深处。 “瞬间移动可不只是能移动我自己哦……”他一边微笑着，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炫耀。 ———— 哥布林杀手只是感觉到浑身一轻，好像自己的脚一下子踏在了棉花上面，很虚幻，很没有实感。但下一瞬间，他就发觉自己出现在了洞窟的深处，如墙一般的大哥布林已经被甩在身后，而所谓的萨满哥布林……也就是一只脸上长满了褶皱，坐在骨头做的轿子上的哥布林而已。或许他的智力比一般的哥布林稍稍高一些，因为当他看到哥杀的一瞬间，浑浊的眼睛里竟然亮起了些许警觉。 “嘎！吼……啊——！啊……！” 萨满哥布林意义不明地叫了两声，伸出短小的手臂，似乎是要把身边的法杖拨拉过来。 “八只。”哥布林杀手记下了数，右手一动，短剑骤然飞出，一击便将萨满哥布林瘦小的身躯穿透，连带着向后飞去，直接钉死在了岩壁之上！ …… “嘎————！！” 看到自己的保护对象被偷袭致死，大哥布林发出一声空前绝后的怒吼，其音量几乎要把整座洞窟震得塌下来。他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哥布林杀手那被包裹在铁甲之中的躯体，咬牙切齿，似是要把他的身影牢牢刻在脑海中。 一步踏出，大哥布林的身体却骤然失重，往上飞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重拍在了洞窟顶端。 “轰————！！” “差不多了吧……”大雄游刃有余地伸出右手，轻轻一举，便隔空用念力把大哥布林整个儿直接举了起来，摔在了洞窟顶上。与此同时，其左手的无名指微微一勾，地面紧跟着轰然开裂，竟是自行生长出一根尖头朝上、无比锐利的巨型石笋，正好对准了大哥布林的咽喉位置。 “啊……呃——嘎哈……啊——！！” 大哥布林明显也看出了这尖锐的石笋意味着什么，开始惊惶地扑腾手脚，企图挣开大雄施加在身上的念力锁。但他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只是肉体，又怎么可能和思想的力相抗衡？ “说起来，你也应该杀了不少人。”大雄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个无比骇人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我的‘善良’也是有分类的。” 说罢，他一下子撤去了念力，悬在空中的大哥布林再度被重力所捕获，直接摔下来。由于他没有在空中变位的手段，只能之直挺挺地用喉咙撞上了这根巨型石笋……一时间血涌如泉，此等庞然大物溅射出来的血量大的惊人，无数的血点直冲而上，一股浓烈的腥味扩散开来。 大雄分出一部分念力将溅过来的污血拦在空中，以免沾到两个女孩子身上……但由于他自己离得比较近，没能幸免，被溅了一身，好在他也不怎么在意。 想当年和布鲁斯训练的时候，连泥水都喝过，这点儿简直是小场面啦…… ———— “干的好。”从洞窟中缓缓踱步出来的哥布林杀手对大雄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他的实力，“正如你自己所言……你很可靠。” “结束了吗？”大雄也没有太过得意。 “……还没有。”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过身去，开始在巢穴的岩壁上四处搜寻着，“这样规模的巢穴中，一般都会有一窝哥布林的幼崽……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然后斩草除根，这样才算结束。” 他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处虚掩着的正方形暗门，一边掀开，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找到了。” 掀开暗门，有几只嗷嗷待哺的绿色哥布林幼崽在里面，环境比他们肮脏的老巢稍稍整洁一点。这些生物幼年的时候看上去还没有那么骇人，耳朵没尖的那么恶心，牙齿和爪子尚未长出来，眼睛上也没有蒙着一层黏糊糊的翳。那几只小哥布林似乎也察觉到了来者不善，发出“吁吁”的声音，抱在了一起。 “要全部杀光吗？”看到这些毫无抵抗力的小哥布林，小神官似乎起了恻隐之心，有些不忍地说道，“这些哥布林还是孩子……” “他们很快就会长大的。”哥布林杀手的声线没有丝毫波动，“如果放任不管，几个月之后，这个巢穴的哥布林数量就会恢复到原先的状态，我们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做。会有更多村庄被他们毁掉。” 哥布林杀手随地捡起一根大棒，朝着暗门慢慢走去。 正文 第三十章：哥布林杀手（五） 从洞窟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小神官有一种噩梦结束了的轻松感。 她原本的队伍是在上午的某个时间点出发的，而现在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天地都被笼罩在一片苍凉的暮色之中。她近乎是有些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体会“自己仍然活着”这一事实带来的喜悦，顺便在暗中做了几次地母神的祈祷。但……一想起那名被哥布林撕成碎片的战士同伴，这个姑娘碧蓝色的眸子又立刻满盈了泪花。 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蹲在地上，面对着夕阳，轻轻地掩面啜泣着。 大雄没有特别去安慰她，他知道，每一个初次上战场的新兵都会经历这个过程——直面同伴的死亡。能挺得过来就挺，挺不过来的……从此患上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然后退役，过一辈子普通人的生活。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属于哪一类，姑且还是让她自己去做决定吧。 …… “成功救出来两个人呢……”大雄往前迈了几步，和哥布林杀手并排行走着这块地方仍然属于山中，所以傍晚的天气异常寒冷，“这样我们也算是积德了吧。” “……”哥布林杀手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在自顾自地盘算些什么。 或许是发现小神官没有跟上来，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看了一眼。 “她怎么了？” “可能是后怕吧……人就是这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往就会带来巨大的恐惧感。这种时候心理调整是很重要的，如果没调整过来，说不定整个人都会崩溃掉。” 大雄对这种心理现象再熟悉不过了……他还记得自己的第一次冒险是在白垩纪，自己这边几乎赤手空拳，却要与那些荷枪实弹的猎龙人做斗争，稍有不慎就是一个死字。得胜之后，他回到自己的时代，也为之后怕了挺长一段时间…… 但相对的，第二次考考星上的冒险就好多了，大雄和他的伙伴们也开始找自己的节奏。 第三次去刚果盆地，他们组织了自己的探险队。 第四次百慕大三角……大雄他们甚至都能主动出击，拟定战术。 …… 时至今日，他在童年阶段经历过的那些冒险依旧在脑海深处熠熠生辉，大雄每时每刻都在从中学习斗争经验——这也正是他来到异界之后，依旧毫无慌乱的重要资本之一。 “……”哥布林杀手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细腻的情感，他摇了摇头，坦言道，“我不明白。在我看来，这是很简单的问题。” “是很简单，在我看来也很简单——无非是在死亡和生存中选一样而已。”大雄和善地笑了笑，“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像你……或者我这样，见识过真正的战场，要求她一下子明白其中的残酷未免有点过分，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或许吧。”哥布林杀手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必须比太阳更快下山，回到城镇中去。” 城镇？ 听到这个词，大雄的眼睛瞬间一亮，这可是个搜集情报的好机会啊。通过那段片头cg，基本上确定哥布林杀手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换言之，只要大雄跟着他，就能触发一系列重要事件。届时只要见机行事，稍微动点儿手脚改变剧情原来的走向就行了，并非什么难事。 大雄也看出来了……剧情大概已经被自己修改过一次：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小神官说不定还能活，但那个魔法师姑娘绝对是活不了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被哥杀一剑给刺死……他是那种极度冷静的现实主义者，不存在什么“下不了手”之类的问题。 原本应该死去的人还活着，就会引发剧情的变动，进而换算成自己的点数。 …… 想通此节，他便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说起来，哥布林杀手桑……你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他回答道，“目前借住在亲戚家里。” “哦……那你家亲戚的房子大吗？” “你想说什么？” “嘿嘿……你看，我是一个来边境游方的学者，也没有固定的住处。”大雄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要求看起来很失礼，“如果说，你那位亲戚有空地的话，能不能让我暂时也去那边借住呢？我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今后可能还是会和你一起组队出行，在猎杀哥布林的时候顺便勘察边境的地质……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我觉得你比较可靠，万一遇到哥布林，你也正好可以帮我干掉他们。” “……就算组队，我也不会按你的指挥行动的。”哥布林杀手的口吻并没有多少感情，原本一句稍稍带点轻蔑的句子从他口中说出，并未引起大雄的不适，“我只猎杀哥布林，不当任何人的保镖。” “你觉得我需要你保护吗？”大雄邪气地一笑，反问道，“说实话……也不需要你听从我的指挥，你干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只是‘捎带’上一个我而已。” “可你要进行学术研究。” “你可能误解了什么……地质勘测本就是随机的，我并没有什么指定地点要去。”大雄逐渐发现这家伙的脑筋比较直，所以编出来的谎话也就变得随意起来，不那么严谨了，“所以我跟着你就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在随行途中我也会将一些黑魔法道具借给你使用，以此抵消掉你在行进中保护我的费用。” …… 哥布林杀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子。 “……我的亲戚是一个农场主，有自己的属地和牧场。总体来说，并不算是穷酸人家。”他如此总结道，“或许还有多余的房间，但……不太可能让你白住的，你还需要付借住费用。” “我有钱。”大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但他还是很有自信地这么说了，“而且肯定足够多了。” “……那么，我将和他说你是我的朋友，暂时来牧场借住一段时间。”说到这儿时，大雄在注意到他的语调起了一点点变化，似乎是终于谈到了一件足以触动其内心的事，“问题在于……你真的是我朋友吗？” 哥布林杀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雄。那一瞬间，大雄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仿佛面前的战士已然拔出长剑，身形微曲，将剑刃点在了自己喉咙前几寸的位置。若是自己有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地用剑点穿自己的喉结。这是一股人类罕有的凶戾之意，或许在这一刻，大雄体会到了哥布林们在面对哥杀时的切实感受。 但……与妖灵大帝奥多罗姆的恶意相比，似乎又不值一提。 所以大雄并未被他唬住，只是轻松地笑了笑，摊开双手，说道，“我向你保证，哥布林杀手桑……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 “最好是这样。”他审了大雄一会儿，便收回了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接着说道，“如果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待到三人回到城镇后，大雄总算听到了些许人声。 由于小神官要回地母神神庙去，暂时就和大雄他们分道扬镳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已经拭干了眼泪，虽然眼角还有些许红彤彤的泪痕，但看样子是从刚才的状态中调整过来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将法袍的每一个边角都拉得整整齐齐，然后当街郑重其事地向大雄和哥杀二人鞠了一躬。 她的腰鞠得很深，清风拂过金色的长发，更是显得格外优雅。 “谢谢二位……哥布林杀手先生，黑魔法师先生。你们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愿地母神庇佑二位健康长寿。”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颤巍巍的哭腔，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但却始终没有滴出来。 “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我也想像两位那样，游刃有余地冒险，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落难之人。”她的语气充满了坚决的意味，这倒是让大雄有些吃惊，“所以，今后我想和二位一起去冒险……猎杀哥布林也好，做什么别的事也好，都请带上我吧！我也希望能为别人提供帮助……” “总之，今后的日子还请多指教了！” …… 大雄和哥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用眼神快速地交流（不知道为什么，大雄似乎能感觉到哥布林杀手在想什么），最终还是决定鼓励这个少女的的想法。毕竟想法本身是积极的，只不过，如果小神官真的想要独当一面的话……估计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就算这样，也比就此自闭要好。 “真是不错的理想呢……”大雄欣慰地笑道，“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帮助别人确实需要高尚的品行和不菲的实力。这其中，实力的提升是按部就班的，但高尚的品行却并非如此……哥布林杀手桑，你说是吧？” “……” “哥布林杀手桑？” “嗯，没错。”他似乎回过神，将头偏过来一点点，对小神官说道，“每天早上，我都会去冒险者公会看一下有没有发布讨伐哥布林的榜单。这个活儿一般没有任何我抢，所以我一直都是最后一个轮到……如果你想要加入的话，早上的时候直接来公会找我就行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哥布林杀手（六） 和小神官分别之后，两人在城镇中拐了个弯，朝着冒险者公会走去。 据哥布林杀手所言，这家公会是“冒险者”们登记的地方，上面记载着边境这块地方所有冒险者的名字、履历和战绩。每次他接完任务，回到公会之后，根据战况向公会的职员领取报酬，虽然报酬也不会太多就是了……像他这样一丝不苟的性格，每次冒险完之后都会更新一次装备，又要耗掉一大笔不菲的钱财。 有关于哥布林的委托其实也不会每天都有，一个月最多四五起……有些事发地点还离边境颇有距离。但这些哥布林杀手通通不管，只要有剿灭哥布林的委托，而这份委托又恰好被他给看到了，他就百分之一百会接，也不管事发地点到底在哪里。这已经成为了冒险者公会之内一条不说破的铁律，只有像小神官那样的新人团队不明就里，会来抢他的活儿，当然啦，哥杀对此并不在意……他只要杀哥布林就好了，是不是自己杀的其实也无所谓。 从各种方面来看，大雄都觉得他是一个动机很纯粹的人——就是杀哥布林，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也没有兴趣管。 但……大多数冒险者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会觉得哥布林杀手是一个不合群的怪物。 毕竟……讨伐哥布林一般都是新手做的事，哪有像他这样的老牌冒险者还整天抓着哥布林不放的？一直赖在新手村不走了是怎么回事？ ———— 大雄估计这家伙的全部能力都点到杀哥布林上面去了，应该没有受过完整的教育（故事背景大约是十四十五世纪，在那个年代，受教育本就是贵族的特权），所以脑筋特别直。只要不踩到他的雷区，基本上是有问必答的，也没那么弯弯肠子。 这么好的机会……大雄岂能放过？ …… “说起那个公会，哥布林杀手桑……有那么多冒险者，实力肯定也是参差不齐的吧？”大雄一边看着城镇的夜景，一边问道，“公会要如何区分高手和新手呢？” “公会是有等级制度的，以‘对国家的贡献度’作为衡量标准……总之就是看你能完成怎样级别的委托。有了一定报酬的积累，再加上公会对人品的考核，合格的话就可以升级。”哥布林杀手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最初的新手是‘白瓷’，我们今天救下来的那些人应该就属于这个等级……再往上，分别是黑耀、钢铁、青玉、翠玉、红玉、铜、银、金。最高的等级是白金，据说历史上也没有多少冒险者是这个等级。” “哦……这么看来，等级系统还是挺完备的嘛。”大雄感叹道，“哥布林杀手桑是什么级别？” “银级。” “……诶？是银级吗？第三厉害的等级？” “是的。”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种东西并不怎么在乎，“但我的银级比较特殊，是公会的人特别颁发给我的，听说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对社会做出了很大贡献……” “这样啊……”大雄暗示思量了一番，觉得也挺有道理——这里的公会毕竟是针对凡人开放的，冒险者基本也都是凡人，不可能会出现太过变态的神人。偶有一两个，也被列到了白金级，和普通人的世界远远隔开……像哥杀这种兼具实力、智谋和技巧的战士被排到银级，其实很正常。 横向对比一下自己的实力，放在这个世界大概就是百年见一次的白金级了吧…… “那如果想要证明自己有白金级的实力，我要怎么做呢？” “……”哥布林杀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他也知道大雄并不是自大或者怎么样，单看实战表现，他确实有可能问鼎白金级这道天堑，毕竟瞬间移动和念力这两种能力在这个低魔的世界实在有点开挂嫌疑。 “讨伐魔王……什么的吧？” “魔王？”大雄感觉自己收获了意外之喜，“这个世界还要恶魔族？” “应该有，但我不清楚。具体的事项，等你到了冒险者公会之后，可以去问那里的柜台小姐。”哥布林杀手如此说道，“你现在还不是冒险者吧？” “嗯，确实不是……” “那就去申请一张表格，填写基本信息，然后他们会发一块吊牌给你，象征着你是‘白瓷级’的新手。”哥布林杀手的语气十分平淡，反正大雄听不出什么称赞的意味，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凭你的实力……有心的话，去随便哪个金级的冒险者团队那里露一手，让他们同意你加入。然后参加一次或者两次冒险……只要你稍微出点力，等级很快就能升上来的。” ———— 说是“公会”，其实更像是一间规模较大的旅店，一楼是前台、酒桌，以及一面发布任务的“委托墙”。 即便是入夜时分，这里依旧热闹非常、灯火通明。公会的大堂建的和酒店颇为相似，这儿确实也会提供一些麦酒，方便冒险者们可以随时来公会这边坐下喝两蛊……不同的公会就像不同的银行，相互之间都有竞争关系。为了保证竞争力，当然要让自己家的冒险者们有凝聚力，这其中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让他们对公会产生归属感，产生一种感情。 有不少冒险者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 …… 当哥布林杀手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整个公会内热闹的氛围似乎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凝滞，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这位身披铁甲的战士。 但仅仅只是几秒钟而已……这之后，气氛再度回复到之前的状态，该聊天的聊天，该喝酒的喝酒。只不过所有人心头像扎了根刺似的，不管在什么级别，冒险者对哥杀这样的独行侠都不感冒。 由于连带效应，大雄自然也被人嫌弃了。 …… “木头今天带人来了啊……”一个身穿蓝色轻甲，扛着一杆长枪的枪兵挑了挑眉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大雄的样子，发出一声有些轻佻的笑，“这家伙别是中意这个类型的吧？难怪他一直没有女伴……” 枪兵身边的站着一位身形窈窕、宛如魅魔的女魔法师，她拿烟斗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同伴的脑袋，然后朝大雄这边抱歉地笑笑，似乎是在为同伴的失言道歉。 如果非要论身材的话……大雄眼前的冒险者基本都是大高个子，而且正值青壮年，一拳头下去能打死牛的那种。而他自己则还是高三的学生，戴着眼镜，又是日本人，身材肯定矮小一点。再加上他身上蒙着一层大黑袍，别人也看不出他的身材到底如何，只感觉他不会是刀尖上舔血的冒险者。 可即便如此，公会里还有有几个人对大雄起了反应。 坐在一张圆桌面前，正在擦拭装备的重剑士；在听后辈报告任务情况的圣骑士；方才拿烟斗敲人脑袋的魔女；甚至就连枪兵本人，在出于本能的碎嘴之后也察觉到了……大雄身上带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味。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实打实的银级冒险者。混到他们这个级别上，绝对不仅仅是运气好……这些人的直感都是相当强悍的。而反观大雄呢，他才刚刚得到哥斯拉与基多拉毁天灭地的神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敛自己的力量，即便只是泄露出来千万分之一，也足以让凡人感到威胁。 当然哥布林杀手也感觉到了，只是他这个人比较疯狂，不觉得大雄有危险而已…… 还好，几位大佬同时抬头看一个人，并不会让公会之内一下子鸦雀无声。 所以大雄自以为并没有暴露什么。 …… “啊，哥布林杀手先生，你回来了呢。”亚麻色长发的柜台小姐似乎很高兴，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被制服收紧的好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的长发在一侧梳成了短辫子，搭在脖颈那个位置，上半身穿着公会前台人员的制服，里面配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下半身则是一条柜台人员经典的包臀裙，有一种知性温柔的美感。 在此之前，大雄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难免有些心跳加速。 “是的。”哥布林杀手似乎和这位柜台小姐已经很熟悉了，也并未加上敬称，“委托的任务已经完成。” 顺便再多说一句……那些处在起步阶段的新人完成任务之后，必须向公会出示你完成任务的证据。比如说去讨伐哥布林的，你就得砍下哥布林的耳朵来给公会，这样才能证明你确实做过这件事了，没有白拿报酬。而到了哥布林杀手这种级别，公会早已对该冒险者的“信誉”方面做过考察，相当于是完全信任他的。所以哥杀不需要再出示任何证据，公会这边就会将他所说的当成真的来记录入档。 如果有银级的家伙借着便利，信口开河地骗钱怎么办？ 首先，有这种想法的人一般到不了银级，如果真的存在这种状况……公会也会定期去那些发布任务的地方核实，如果一旦查实与记录不符，他将会面临被冒险者公会开除的窘境。不仅如此，原有的冒险者公会会把他的个人资料公开，加入全国公会的黑名单中，保证他以后去哪里都没饭吃。 不是脑子有问题，谁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 “今天的酬劳也很少呢。”柜台小姐笑嘻嘻地这么说着，仿佛是想要引起哥布林杀手的注意一般，将金币像叠高塔一样在柜台上一个个叠起来，“这是本次委托的十个金币，请收好吧……” 他一声不吭地拿起上面五个金币，送到了大雄手里。 …… “诶————？？！” 这一下子，公会里那些一直偷偷瞟着这边的银级大佬们也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见到千古奇观，满脸惊愕。只有新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四下打听，还以为是恶魔族打进来了。 “他帮了我很多。”哥布林杀手本来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但他看着柜台小姐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和他是在这次任务中认识的，讨伐哥布林的任务，他大概帮了我一半。” “没有没有，你太客气了……”大雄故作姿态地笑了笑，但毕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脸上春风得意的表情。 “哥布林杀手先生，你居然会和别人组队……单纯是这一点让我很意外。”柜台小姐摇了摇头，一脸“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的欣慰表情，接着对大雄换上了营业状态下的标准甜美微笑，“您好，您和这根木头是队友的关系吗？这还真是稀奇呢……” “其实也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位神官小姐也是，只不过她先回地母神神庙那边去了。”大雄尽可能把声音压低一些，以便掩盖自己实际上刚刚成年的事实，“那个……方便的话，能给我一张登记表格吗？我也想加入这个冒险者公会。” 正文 第三十二章：哥布林杀手（七） 填写完了这张简易的表格，大雄姑且也算是在边境的冒险者面前露了一次脸，给众人留下了一定印象。柜台小姐接过表格看了一会儿，倒也没问职阶上填的“黑魔法师”具体是什么，只是对大雄和善地笑笑，然后悄悄地塞给他一张纸条，并示意他不要现在打开。 “好，这样您的资料就算是受理完成了……”柜台小姐拨弄了一下头发丝，一边将这张登记表格收入一本名册中，再分门别类地放入柜台背后的书架里。做完这些，她拉开抽屉，掏出一块纯白色的吊牌，交予大雄，“这是代表您级别的吊牌，请收好……您现在是白瓷级别的新人冒险者。如果您经过一段冒险之后，攒下了足够的声誉和功绩，可以来公会申请加级，在审查无误之后一般都会通过的。” “吊牌象征着您作为‘冒险者’的记录，还请妥善保管，如果丢失、损坏的话，需要向公会支付两枚金币作为补偿哦。” 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雄总觉得这个大姐姐对自己说话时格外柔声细语的，就像自己和小神官讲话的时候一样……果然是把自己当小孩来哄了吗？ 那也没办法……他的实际年龄看上去就是个小鬼，和这里的一众冒险者比起来完完全全是个新手啊！ …… “那个，失礼地多问一句……”大雄用无比随意的口气问道，“贡献值可以累加吗？如果我想要一次升到最高的白金级需要做什么？” …… 他这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硬是把公会内热闹的气氛给逼停下来，这一次，几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大雄身上——一个穿衣品味极其糟糕，浑身裹着黑布的小屁孩突然讲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难免会惹人非议。但由于大雄的外表实在是不怎么骇人，所以大多数中坚级别的冒险者都当他是在开玩笑，很配合地大声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砰砰”地拍桌子，弄得酒水飞溅。重剑士和圣骑士倒是没笑……但他们很严肃地盯着大雄的背影，仿佛是想从这家伙身上揪出什么隐藏的线索。 哥布林杀手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像根木头那样站着。 “这个……”柜台小姐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狂妄的新人她见过不少，但狂到这个级别的还真没有几个。正当她准备用更委婉的方式来跳过这个话题时，却听见“砰”的一声响，有人往柜台的桌面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大雄转过身去，发现刚才那个小声嘀咕的枪兵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满脸都是一幅“哈？你小子是不是找揍啊？”的表情。他的身形比哥布林杀手略微要高一点，非常壮实，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铁甲，除了长枪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装备了，不像哥杀那样喜欢在腰间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暗器…… “哈？你小子是不是找揍啊？”枪兵把写在脸上的台词用小混混干架一样的腔调说了出来，“区区一个白瓷冒险者，就说要一步升到白金……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吗？嗯？！除了‘勇者’那样极少数的天才，能直接战胜魔神将来升级……其他的冒险者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底层慢慢熬出来的啊小鬼！不要小看坚持的力量啊！” “原来如此，只要我去挑战魔神将就行了吗……”大雄若有所思地说道。 “喂，好好听我说话啊小鬼！”枪兵气的牙痒痒，但毕竟大雄是哥布林杀手带来的人，这块木头和自己同属银级，算半个同事，直接动手未免有些不给他面子……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一忍再忍，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劝道，“听好了小鬼，我猜你应该是这块木头新招来的跟班吧？他能找到志趣相投的跟班这一点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总之！这家伙一直在杀哥布林，然后因为运气好被授予了‘银级’的称号，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在杀哥布林方面，他俨然已经变成了专业人士，处理起来会显得非常容易……如果你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话，难免会产生‘啊，原来银级冒险者的委托也不过如此，那么金级、白金级也一定很简单’这样的错觉吧？完全错了啊！这家伙是例外中的例外，不能算数的！真的到了金级和白金级，要面对的就是恶魔族的军队和将领，甚至直面魔王本人。像你这样毫无经验的白瓷小鬼会被他们生吞活剥的，明白吗？” “……”虽然这个碎嘴的枪兵用词有点损，但他其实是在力劝大雄认清现状，不要因为一腔热血就去送死，出发点还是很好的。 一直以来，大雄都是一个情商比智商高的人，他当然察觉到了枪兵的真实用意。 “多谢提醒。”他向枪兵微微颔首示意，笑道，“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去尝试的。” ———— 夜幕降临，各家的烛火开始一盏一盏地熄灭。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人们在晚上的娱乐活动趋近于零，基本都是吃过晚饭就直接上床了。只有当祭典之类的庆祝节日到来时，街边才会高高挂起油灯，让人们在夜晚也能享受一下欢愉的气氛。 集市的纸灯笼倒是一直亮着……不过这儿毕竟是边境城镇，集市也办不了多大规模，能绵延半条街就差不多了。 在提交完任务之后，哥布林杀手又确认了一遍委托墙上没有关于猎杀哥布林的任务榜单，便转身离开了公会。这一块的路他已经走过无数次，所以即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依旧能很熟练地带着大雄左拐右拐，最终一路走到了之前所说的“亲戚家的牧场”。 不得不说，在那个时代，农场主们所占有的土地还是挺奢侈的……大雄家的房子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不用还房贷，但也没有多大，后院更是寒酸的一塌糊涂，和人家这片广阔的牧场相比起来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 “……是要暂时借住在我家吗？”农场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和想象中的不同，他长得非常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没什么大志向但也不至于作恶的小市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大雄的模样，本就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位突如其来的住客并没有什么好感。 “先说好，这里可不是什么怪人收容所……而且这小子虽然怪了一点，但好歹也和我家稍微有点关系，我才肯让他住在房子里的。至于你嘛……房子肯定是不能让你住了，如果愿意的话，农场里头还有一栋粮仓是空着的，怎么着也算能挡风。我让人把生活用品什么的移过来，你就住在那儿吧。” “叔叔~~！” 一个身材丰腴、体态轻盈的姑娘像撒娇一样地喊出了声，似乎在和农场主抗议，“既然是他的朋友，那就让黑袍子法师和我们一起住嘛，他不是已经交了金块作为报酬了吗？” “那又怎么样？他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吗？哪有让来路不明的人直接住在家里面的？”他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哥布林杀手，但却是对着大雄警告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住在这儿可以，吃我们的用我们的都可以，只要你付钱……但是，绝对不要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明白吗？如你所见，我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侄女，这孩子暂时就和我住在一起了，我是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的……绝，对，不准你打她的主意，听懂了没有？！” 也不怪农场主用词这么不客气，实在是大雄和哥杀两个人的形象不怎么好……就算大雄拿出了在这个时代足以让人叹为观止的金条，人家还是会以为这是他从哪里偷来的。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请您放心。”大雄微笑着保证道，“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但我绝对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类人。” “最好是这样。”农场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直接进了屋子。虽然态度有些恶劣，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认可了大雄在这间农场中住下。 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那你带他去吧，之后我会把饭菜送过去的。”哥布林杀手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农场主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和这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嘱咐了一句，便自管自地走进了屋子里，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这个红发的小姑娘提着一盏油灯，在前面引路，还会时不时往后看看大雄有没有好好跟着她。在中世纪的背景下，这个家庭已经算得上非常小资了……牧牛妹的身材非常好，那种青春少女独有的丰韵曲线被包裹在一件并不怎么厚实的布料内衣中，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连体吊带衫，留着火红色的短发。年纪应该也比大雄要大一些……但或许是一直过着没什么波澜的和平生活，这个姑娘的脸上透着几分稚气，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不过她的身材却出人意料的好，大概也是因为生活条件比较优越吧…… “不好意思啊，叔叔对你说了那样的话……”走着走着，牧牛妹突然转过脑袋，对大雄抱歉地笑了笑，“但他并不是个坏人，请不要因此就记恨他。” “……怎么会呢？”大雄摆了摆手，正色道，“你们肯收留我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 “呐。” “嗯？” 牧牛妹的脚步放慢下来，她开始不自觉地搓着自己的红头发，活脱脱就是一幅少女怀春的曼妙神态，“黑袍子法师……你真的是他的好友吗？” “好友……可能还算不上，我们今天刚刚认识。”大雄基本也看出来这家伙对哥布林杀手芳心暗许了，于是决定尽可能替他多说些好话，也不知道那个木头一样的家伙能不能察觉到，“但我们一起冒险过，他似乎很看好我的实力……未来也有长期组队的打算。” “哦，是这样……”她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句，鼓足了劲转过身来，大雄注意到她的脸颊在星光之下宛如红霞一般。少女不敢抬头看他，低着脑袋，磕磕巴巴地问道，“那，那他……他冒险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心狠手辣，果敢残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凶恶无比…… 一连串词组滚过去，大雄最后还是说，“是个很可靠的人，完全可以把后背交给他。有他做队友，应该会感到非常安心吧” “果然是这样！” 牧牛妹似乎对这个评价非常满意，她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手中的油灯晃得“哐哐”作响，成为了这片黑暗的草原上唯一在动的光点。 正文 第三十三章：哥布林杀手（八） 粮仓的上方开了一个天窗，每到冬天，寒风就会像刀子一样“呼呼”地灌进来，刺得人脖子生疼。牧牛妹回屋子里拿来了一床厚实的棉被，再次对这种尴尬的住处表达歉意，并表示——“只要你再活动一段时间，叔叔一定会慢慢地接纳你，允许你住到屋子里去的”。大雄本人对此倒是无所谓……自从和哥斯拉融合之后，他的体质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对环境温度变化的最低耐受值在±500摄氏度以内，这点儿冷风完全不够看的。 更重要的是，在闲聊的过程中，他从牧牛妹口中套出了哥布林杀手过去的一些身世……他和这位姑娘打小就是青梅竹马，后来因为故乡被哥布林侵袭，哥杀流落异乡、生死不明，牧牛妹则是逃到了她叔叔这里寻求庇护。由于故乡已然毁于一旦，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哥杀已经死了。结果，在约莫十年之后，两人竟然又像奇迹一样再度相逢……当牧牛妹再次遇到哥杀时，他就已经是这种身穿铁甲、腰悬利剑的造型了。 …… 反正也感觉不到冷，大雄索性从屋子里踱步出来。推开大门，沥沥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在黑暗的草原上吹拂起一阵又一阵的绿色波浪，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个世界有两个月亮，一个是翡翠色的，一个是猩红色的，两颗卫星在天空中占比大的吓人，仿佛随时会倾轧而下，把整个世界碾作齑粉。 习惯了自己世界月球的样子，大雄对天上挂着的两个月亮有莫名的反感……他总觉得月亮上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那种探究却又不敢亮明身份的眼神在暗中观察，期待自己暴露出弱点。 冷风徐徐而过，一头黑发在星光下纷乱飞扬。 ———— “呐，燕。”一片寂静之中，大雄终于可以不再挂着那令他自己恶心的微笑，转而变成了一脸冷漠的神色，“你一直都看着吧？” “是的，主人。”蓝发的雨飞燕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大雄身后，用无声的脚步走上前，应道，“我一直都在您身后。” “你对哥布林杀手有什么看法？”他突然想听听宇宙级高等人工智能的意见。 “主人想听哪方面的？” “什么叫哪方面……听你的意思，你几乎已经知道他的一切了？”大雄饶有兴致地问道，“这股莫名先知的语气是什么情况？” “主人误会了……我所言并非信口开河。”雨飞燕竟然朝大雄淡淡地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可谓是惊心动魄、玉蕾初绽，差点把他的魂儿都给勾没了，“在跟随主人的期间，我一直在观察这个世界的社会结构和基本制度，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根据伽马特隆演算法和心理史学演算法，在套入哥布林杀手的‘行为模式’，我可以预言一些未来将要发生的事……这单纯是概率学的运用和变换，将各种‘既定事实’作为算式的一部分，再用白矮星点阵列算式进行计算。” “好吧……我听不懂。” “简单来说，他在未来还会遇到一些朋友……然后接着猎杀哥布林。在那些朋友的帮助之下，他渐渐走出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并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安度余生。”雨飞燕如此说道，“造成这一事实的理由有二；其一，哥布林杀手也是人类，他总会衰老，变得再也无法杀死哥布林；其二，他的朋友会鼓励他走出过去的阴影。这样的治疗往往是日积月累的，一旦到了某个程度，他的内心也将获得解放，变回一个普通人。” “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并不少……将来只会越来越多。这位农场主的女儿，公会的柜台小姐，以及今天主人救下的神官小姐，都对他有这或多或少的感情纠葛，只不过她们或是意识到了，或是尚未意识到。” “诶……？”大雄有些不敢置信地拿出柜台小姐的纸条，上面果然写着一行字——“那个木头的朋友很少，请你多多照顾他”。 果然是红花有心，绿叶无意啊。 “燕……你可真是神了。”大雄有些后怕地嘟囔了一句。 “只是数学的基本运用而已。” “话说回来……这种级别的计算对你来说很简单吗？”他有些惊讶地问道，“别的不说，据我自己了解，想要预测他人的未来需要的运算量可不少，甚至需要同步更新……怎么说呢？社会群体的一切相关数据，才能测算出什么样的事物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并最终导致什么结果。” “确实如此。”雨飞燕点了点头，说道，“或许主人无法用人类的方式理解……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一切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我不会受到物质世界的局限，如果想要了解某样事物，只需要把注意力集中一些就行了……因为万物都被包裹在能量的流转之中，没有什么能脱离。我是能量导向类的人工智能，所以我无处不在，可以同时感知到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雨飞燕轻轻地伸出手指，凌空一点。 食指落定之处，忽地绽放开一团巨大的红色光点，在夜空之下熠熠生辉、闪烁不定，让大雄不禁联想到太阳上方那明亮的耀斑。红色的原点微微起伏着，宛如一颗正在泵动着的心脏。 “主人，现在我会把白矮星点阵列算式中一部分可以被表达出来的数学结构用这样的方式投影出来，仅供您参考。事实上，它在我的计算中枢中呈现的状态远比这要复杂许多倍，为了方便理解，姑且先采用点阵图的方式。” “这是我。” 雨飞燕伸出双手，无比优雅地拨了一下这个红色的光球，便有无数暗红色的光点如花火一般“砰”地飞散而出，朝各个方向散开去，并将红色晕开来，将周边的黑夜染上一层略带点桃红色的缭绕背景。这个场景实在是充满了艺术感，雨飞燕那一头碧蓝色的短发在夜风中挑起，使她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泼墨派的艺术大师。 “我将自身的一部分‘信标’分出去，由于世界各地都有能量流转，所以整颗星球都会与我产生‘共鸣’。紧接着，各个地方发生的一切，就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在轻柔的话语声中，只见那团桃红色三维幕布之上忽然也开始闪烁气一枚又一枚光点。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各色的点聚合在一起，组成密集的点阵，才能在桃红色的背景上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它们似乎是根据一些特定的规则在运转着，偶尔是这两个点阵交汇，偶尔是那两个……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唯有绿色的点阵一直都静止着不动，也不主动和别的点阵交流。 “然后，所有种族都在我的感应范围之内，我会把它们的一切活动都记录下来。根据该种族之前的切实历史，它们的行为模式会被用数学语言表达，并以相应的规则转换到点阵图上，以便更直观地进行分析和预测。”雨飞燕忽略掉其他部分，用修长的食指轻轻地一点其中一块灰色的点阵，将其拉到了大雄面前，说道，“主人，这块点阵，就代表着哥布林种族。” 一勾，一敲，灰色的点阵轰然破碎。 无数细小的灰色光点聚合起来，在半空之中勾勒出哥布林那令人反胃的样貌。 “哥布林，一个如老鼠一般有着惊人繁殖能力的种族，对类人生物有着很强的敌意。没有雌性哥布林，所以经常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居住地，掳走女性作为他们的苗床。单体的力气约等于人类七八岁的小孩，尚处于部落文明的状态，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亦会出现其他种类的突变种。” 前半段话，雨飞燕说的波澜不惊，大雄也没有太在意——这些信息他都已经知道了。 …… “但是主人，通过计算，我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疑点。”她轻轻地一甩手腕，面前的哥布林解析图便悄然退去，画面又变回了先前的灰色点阵图，“我将哥布林种族的平均繁衍速度求出来，并以此反推如今世界上哥布林的数量……却出现了重大偏差。现在世界上的哥布林数量，远不是自然繁衍能够达到的量级，这似乎说明……” “有人在暗中增殖哥布林？”大雄登时就被这个事实吓得目瞪口呆，“这得是多反 人类才会干出来的事啊！” “不一定是‘人’，或者某个团体。”雨飞燕如此说道，“至少我没有感应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团体在做类似的事。或许会有丧心病狂之徒妄图复制魔神的力量，但也绝对没人会打哥布林的主意。” “那……又会是什么呢？” “很简单的逻辑，主人。”雨飞燕转过身去，微微抬起头，凝视着空中那两个硕大的月亮，“不是人，就只能是神了。” …… “主人一定也知道，宇宙的背景辐射中充满了能量，那里当然也是我所能顾及到的地界。当我探索完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转而将‘质量触手’伸向天空时……却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 半空中，红色光球开始缓慢膨胀，并将光点向外扩散开去。但在桃红色背景的边缘，似乎有另一种莫名的力量开始显现出来——它们是金色的点阵，而且一出现就有着相当高的聚合度。这些金色的触手与桃红色的心脏黏合、纠缠在一起，相互摩擦、相互碰撞，似乎是在试探她。 不多时，金光攒射，点阵变化成了几张人的面孔，他们高高俯视着大红色的心脏，眼神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敌意。 “在能量边际，另一股势力从天而降，与我放出去的触手交缠在一起。他们都是以能量体存在于高维世界的‘神’，根据演算方程的结果……就是这些神在用各种方式‘刷新’哥布林的数量，似乎是希望它们能与人类势力达到一个均衡的状态。”雨飞燕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太能理解……或许那些神是在用这个世界的人来取乐吧。既然是取乐，就要两方势均力敌才好看，或许正是出于这个需要，才会有魔神将、恶魔、龙和哥布林这样的生物出现。” “主人，我们可能走上了别人的棋盘。” ———— 大雄沉默了好一会儿，哥布林那浑浊的眼睛和咧开的利齿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 他要让所有人都幸福！ “那就砸碎它！砸碎诸神的棋盘，把他们从棋桌上拽下来，让所有的棋子都重归自由！”大雄愤愤地低声说道，“燕……我们需要一支军队！” 正文 第三十四章：哥布林杀手（九） 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摆出一张少年老成、高深莫测的脸，言之凿凿地说自己需要一支军队。这种言论要是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妥妥的会被别人判定为重度精神障碍，然后直接社会性死亡。 然而此时此刻，大雄的表情阴沉得吓人。 “……”雨飞燕具有远强于丹莫刺尔的心灵能量，大雄的思维对她而言是完全不透明的。因此，她也能确保自己百分之一百理解了主人的意思：他想要的不是那种拉上去卵用没有的花花架子，也不是那种威慑作用大于实战作用的维和部队。大雄想要一支真正的钢铁之师、虎狼之师，在今后的冒险中，这支军队将要为他开疆裂土，扫平一切阻碍。毫无疑问，有了军队做后援，他自己的底气也会足不少。 “我现在就开始设计，主人。” 她闭上眼睛，微微将脑袋偏过去，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我好了。” …… “诶？”大雄费尽心力维护的“高冷神秘”形象瞬间就毁于一旦，他大张开嘴，用一种“你他喵的在逗我”的表情看着雨飞燕，磕磕巴巴地问道，“不是……这才过去几秒钟啊，姑且不拿泡面来打比方了，就算是撕开泡面的包装纸时间都不够吧！” “按照主人的要求，我将数据库中毕鲁萨鲁多人的‘机械哥斯拉’稍加改造，转变成了人形兵器。”雨飞燕的双眸微微发光，在空中投影出一幅立体的设计图，“全身都是由液态金属构成的，没有要害，对各种能源的转换利用效率都是120%。没有固定的形体，可以自行下载武器模板……微型金属纳米粒子具有惊人的可塑性，所以这些战士也能根据战斗环境调整自身的状态，以便更好地结束战斗。” “搭载由数字命理学升级而成的普适性战术ai，具有远超碳基生命的学习能力和扫描能力，随时可以完成自检、系统突破和进化。有自行判断战场情况，自行下载命令的决断，共享群体意识，所以不需要发号施令的指挥官。人人都是战士，又或者说……人人都是指挥官。” “主人现在看到的只是大致设计草图，具体要如何搭载武器，配置什么级别的ai，暂时还有待考虑。”她撤去了半空中的立体影像，如此说道，“如果主人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开始设计剩下的部分……有关这支军队的所有规划都将在十五分钟之后完工。” …… 除了诸神，谁也不会料到……在一片沉寂的黑幕之下，一种别样的生物正在悄然酝酿着。而他们的出现，将会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 ———— “啊……腰酸背痛啊~~”大雄一边敲打着自己的脊背，一边抱怨道，“按理说我平常睡得也是榻榻米，也软不到哪里去，怎么在这儿睡着就那么累呢……” “黑魔法师先生……平常睡得地方都很好吧？”小神官在一旁笑着问道，“您看上去就是那种生活条件很好的人。” “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大雄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地笑笑，“浑身上下就一张破烂袍子，还不是用什么魔法材料做的，要不是后边还画着个倒五角星，和捡垃圾的也没什么区别。” “是气质啦，气质。”小神官捂着嘴嘻嘻地笑了两声，说道，“我在地母神殿的时候听说过，培育一个魔法师是非常花钱的。更何况您还是黑魔法师，虽然我从来没听过黑魔法到底是什么……” “那倒不至于。”大雄略微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出道至今真正的花费几乎是零，笑容登时就有些尴尬，“比起我……在前面带路的那家伙更下血本哦。” “哥布林杀手先生……吗？”小神官有些好奇地望向走在第一位的哥杀，他的背影依旧显得脏兮兮的，盔甲也像是很久都没有洗过了那样，蒙着一层灰蒙蒙的污垢，难免让女孩子期待的心理一下子跌落。这也不怪她，这个形象确实和大部分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不太一样，“他看上去稍微有点……当然喽，我不是说他不好啦……” “没关系，我能理解。”大雄也将视线投过去，上下扫了一遍，颇为感慨地说道，“但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 “铁甲上的污垢是为了掩盖钢铁的气味，避免被哥布林察觉到；不怎么好看的短剑是为了在狭隘的地形中便于挥动，不至于碰撞到障碍物；笨重的头盔虽然不美观，但却可以挡住哥布林的偷袭，被抱脸之后也不至于伤到眼睛；投石索、飞刀之类的暗器可以让他充分施展身手；锁子甲可以防御住哥布林的撕咬……”大雄一口气点出了哥布林杀手浑身上下的门道，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装备都是那种最廉价的。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小神官瞪大了蓝色的眼睛，摇了摇头。 “他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哥布林手上，那些优良的装备都会被敌人卷走，变成他们的战斗力。而现在这样，就算某一天真的……遭遇不幸，也不会给哥布林留下太多难以对付的武器。”大雄不禁感慨道，“还真是深谋远虑啊，连自己的后事都考虑好了……” “诶……”小神官总觉得这样的深谋远虑实在很可怜，这等于是将自己的一生都赌在了事业当中。就连她这样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也知道一个道理——哥布林根本是杀不干净的，哥杀这样的人更没有理由不知道，但他还是一直在做不可能完成的事。 当她再次看向哥杀的背影时，方才看上去脏兮兮的盔甲也显得高大起来。 “哥布林杀手先生……” ———— “又一次漂亮地完成了委托任务呢，哥布林杀手先生。”柜台小姐亲热地笑着，“今天比平常回来的还要早啊。” “我的队友帮了大忙。”他瓮声瓮气地指了指身后的大雄和小神官，说道，“今后，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接更多有关剿灭哥布林的委托，地点稍微远一些也没有关系，可以的话还请帮我留意一下。” “嗯……那是自然。”柜台小姐稍有些犯难地用手指头扣着桌板，打心眼里，她其实并不想让哥布林杀手跑到太远的地方去。但像他这样优秀的银级冒险者，如果能在异域他乡干出一两件惊天动地的伟业来，立马就能为公会创下一个好名声……若只是闲置在乡野一隅，未免也太过浪费了。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并自嘲般地笑了笑。 在想什么呢……就算去了异域他乡，他也只是会杀哥布林而已。 “说起这个……真是非常抱歉呢，哥布林杀手先生，恐怕您暂时不能离开了。”柜台小姐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位黑魔法师先生，他是您的队友没错吧？他在职阶上填写的就是‘黑魔法师’，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我以为这是一种魔法师内部的分支学派……直到后来，我去公会的资料档案中查过了，历史上从来都没有这个职位。所以，在近些日子里，我们可能会对您的同伴安排一次询问面试，而您作为他的引荐人也是要到场的。” 怎么说呢……这些其实都是表面上的流程，属于那种“走走也行，但只要和前台关系好就可以不走”的东西。毕竟这年头惊世骇俗的人不少，随便给自己冠一个名头就出来走江湖的大有人在，出现这种无可查证的情况也很正常…… 她就是看哥杀刚刚完成上一次任务，想再多留他几天而已。 “……行，你们安排时间就好，我会来的。” 简单地嘱咐完，他将桌面上的报酬——六枚金币一股脑儿收拢进布袋里，转身要走。 “啊，哥布林杀手先生，请再等等！”柜台小姐急惶惶地叫住他，“刚才我忘记说了，有一支冒险者队伍已经在公会二楼的休息室等了很长时间，他们指名说要见你，说是有委托。” “……关于哥布林的吗？” “据我所知应该不是。” 听完这句话，哥杀默默地转过头，朝大门走去。 “——但请不要这样就走掉啊！”柜台小姐急的都想从柜台后边走出来了，“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如果不见到你本人的话可能是不会罢休的！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面……” “我会去的。”他转过头来说道，“但我要先和同伴说一声。”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隐隐有些不可思议……同伴吗？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的自己，现在竟然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不会用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的“同伴”了吗？ 他将视线投向坐在大堂角落里的大雄，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也和自己一样不受人待见。 ————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哥布林杀手向二人大致转述了一下自己和柜台小姐的对话，“似乎是有人要和我商量委托的事情，我先上去一趟。” “你们在这里休息就好了。” 说罢，他便毫不拖沓地转身上楼。 “呐，黑魔法师先生……”小神官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哥布林杀手先生渐渐地有点变了？” “变了？” “是啊，变得稍微会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了呢，虽然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她像是完成了某项不可能的壮举一般，欣慰地笑道，“这都是努力的结果呢。” “变是肯定会变的。”大雄意味深长地笑道，“就是不知道……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正文 第三十五章：哥布林杀手（十） 趁着哥布林杀手上楼的时候，一队少年少女朝他们走过来，也坐到了公会之中那个已经被默认是哥杀专属的座位上。他们穿着的铁甲并不昂贵，但看上去还是崭新的，还在闪闪发光。少年的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像是那种从rpg游戏里走出来的标准主角模样。看他们的样子以及脖子上的白瓷吊牌，应该都是新人冒险者没错了。 他有些迟疑地扫了一眼身披黑袍的大雄，又看了看一身白衣的小神官，不禁奇怪这看上去就不兼容的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身后的少女轻轻推了他一把，这才让他想起这次来访的目的，赶紧迎上二人的眼神，问道，“那个……如你所见，我们两个都是白瓷级的冒险者，现在正在组队，要一起来吗？” 他尽可能让语气显得自然一些，但无论如何，总有一种在挖人墙角的即视感…… “啊？”小神官突然被陌生人搭了一句话，吓得一缩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几乎是立刻求助地看向大雄，可这家伙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抱着胳膊，对她不怀好意地坏笑着，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个小姑娘锻炼一下口才，独自应对现在的状况。 “实在不好意思……可我们已经和别人组好队了……” 少女害羞得地收紧了身子，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个我知道……”战士转身瞥了一眼楼梯，确认那个一身铁甲的怪人没有从二楼下来，才敢小声地嘀咕道，“可是……和他在一起不是太奇怪了吗？你看，他明明已经是银级的冒险者了，却一直在杀哥布林。一般银级都会去寻找像不死族将领或者石像鬼这类的高级恶魔才对吧？你们毕竟都是新人……还是和新人一起组队会比较正常，不是吗？” “这个，这个……黑魔法师先生？” 小神官觉得对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地方可以反驳。她再次转过头，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大雄，碧蓝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水汽，仿佛大雄再不回应的话，下一秒钟她就会因为太过窘迫而哭出来。 “……”大雄暗自叹了口气，他和哥布林杀手可不一样，对这种少女撒娇的桥段总是没有多少抗性。 “二位……你们能特地来邀请，这让我感到万分荣幸。”他摆出了丹莫刺尔那套标志性的官腔和微笑，“但是呢，我想二位也知道，冒险者的团队都是需要时间来磨合的。我和这位地母神的信徒已经和哥布林杀手先生组了较长时间的队伍，彼此都熟悉对方的能力和性格，这也能让冒险者之间的默契大大提高。并没有看不起二位的意思，只是，现在再让我们临时变更队伍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合适了，万分抱歉，二位还是另外去请人吧。” “……啊，我记得你！”战士突然一拍脑袋，惊讶地说道，“你是那天晚上说要讨伐魔王的魔法师！” “是的，没错，你能记得让我很高兴。”大雄云淡风轻地承认了，“我现在依旧这么想——如果所谓的魔王不存在，魔神将也就不会存在，魔物也就不存在。这样的话，大家就不用担心永无止境的战争，人类也就能幸福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年轻的战士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怯生生地争辩道，“自古以来，白金级的冒险者也出过不少，但魔族从未被根治过。魔王是杀不尽的……这个世上也不止一个魔王，就算你最后真的杀掉了其中的一个，马上就会有另一个在世界上的其他角落诞生，这……应该是冒险者都知道的事情才对，是常识啊！” “既然你认定了无法彻底灭绝魔王，那你觉得冒险者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大雄笑眯眯地问道。 “这……”年轻的战士仔细地考虑了一番，用充满了正义力量的语气说道，“我觉得，是为了尽可能保护人类不要受到恶魔族的伤害，与他们一直战斗下去！拼尽全力拯救人类。” “是吗……”大雄换了一个稍微霸气点儿的坐姿，将整个身体微微往前倾，面孔亦被笼罩进一片阴影之中，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那么我和你的观点稍微有点差池——我觉得，与其这样像角力一样对峙，倒不如让一方永久倒下更好……魔王会复活是吗？那就在他复活的下一刻杀了他，他再复活，我就再杀……构筑起这样的一个循环系统。这样的话，人类就不必投入过多的精力在剿灭恶魔上，得以发展真正的文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别人的棋子……” 他的这番话暗示性颇强，甚至直指世界本源，年轻的战士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少女在他背后重重拍了一下，才让他清醒过来，像逃一样地离开了这张小圆桌。 …… 大雄注意到，小神官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道，“这个……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大雄沉吟道，“或许看起来不像，但我自认为确实有这个能力做到。如果世界上没有魔王，人们也不用再受到魔物的侵扰，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啦，只是……”小神官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她总觉得大雄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过了头，说着是能给所有人都带来幸福，但如果真的落实下来，似乎未必会像他说的那么好听，也许会发生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也说不定。 没有证据，就只是神职人员单纯的感觉而已。 “黑魔法师先生……我觉得大概是不行的。”小神官委婉地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善神也有恶神，像我信奉的地母神就属于善神，所以才会有我这样的神官……同理，恶魔族就是由恶神们创造出来的，两方的角逐从天地初开就已经注定好。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可能停止现在这个局势。” 大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争下去。 什么善神恶神……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就像一群伙伴约好了放学之后要在rpg游戏里分队伍竞技，一方选了善神的阵营，一方选了恶神的阵营，也未必就是真的善恶。他们所谓的“角逐”，不过是借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下一盘宏大的棋，时而在这个角落里，善神战胜了恶神；在那个角落里，恶神的教徒有战胜了善神。炮火连天，乌烟瘴气，到最后平白受苦的还是那些最最普通的npc。 兴致一来，就赋予某个种族的个体“好运气”，让他暂时成为主角，就为了看他是如何攻城略地、开疆裂土。兴致一过，反复无常的神立马收回成命，凡间的“主角”也从神坛上跌落，死的无比凄惨。 像哥布林杀手这样的人，无疑就是这场游戏所造就的产物——在大雄的世界观看来，人生只剩下仇恨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这也是他想要救赎哥杀的原因之一。 他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个哥布林杀手，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并非所谓的“天命”，天命没有害死哥布林杀手的亲人，这都是哥布林做的。 因为哥布林存在，所以人间时有不该发生的惨剧发生……而只要魔王一天不除，魔物就一天不会消失。为了与魔物抗争，人类也无瑕发展自己的文明，永远维持在十四十五世纪的样子……永远都是诸神手中的玩偶。 ———— 过了好一会儿，哥布林杀手终于从二楼下来了，他的铁靴子将木质的阶梯踩得“嘎吱嘎吱”响，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身后竟然多了三个人：打头的是一个绿头发的女子，留着两根很短的辫子，她长着一副小巧清秀的面孔，耳朵尖尖的，身形纤弱而又修长。一身薄荷绿的短打贴在身上，很好地契合了她的身体曲线，看上去像一只亭亭玉立的梅花鹿；然后是一个身高差不多只有哥杀一半的矮人，年纪像是很大了，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而走在最后的甚至都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人形的超大蜥蜴？也是用两足行走，但你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人，皮肤也是那种偏黑色的，穿着奇特民族的宗教服饰。就这三个人，再配上满身铁甲的哥杀，走在路上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 因为实在太违和了。 “不愧是异世界，时常能看到一些幻想中的类人种呢……”大雄不禁感叹道，“说起来，我之前见过人鱼、恐龙人和天上人，貌似确实没有见过精灵啊。”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个绿头发的女孩，但精灵似乎都对目光特别敏感，只见她长长的耳朵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就像雷达捕获到信号那样，女孩转过头，刚好对上大雄好奇的目光。 在她们的礼节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看貌似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哼。”少女轻轻娇嗔了一声，别过脑袋，小声地念叨了一句，“无礼的人类……” ———— “这些人委托我去森人的地盘，那里有一处遗迹，说是正在闹哥布林。”他开始对大雄和小神官解释任务，“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现在就出发，大概会在三天之后赶到那边。” “哦？！”小神官兴致勃勃地举起锡杖，应道，“那我也要一起去！” …… 蜥蜴人、森人和矿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她，将她吓得一个踉跄，又变回了原来那种怯生生的样子，“因为，那个……很有可能会有什么人受伤嘛……” “你是神官？”翡翠色头发的森人女孩有些欣喜地问道，“那正好，有神官之后，就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了呢！战时受伤了也能很快痊愈！” “啊，不，那个……我的治愈神术还没有学到那么厉害……”小神官弱弱地分辨道。 哥布林杀手对她点点头，又将脑袋换了一个方向，问道，“那你呢？” 还不等大雄回答，森人小姐就娇气地喊出了声，“诶~~~，这家伙也要来吗？术士的话，我们有矿人就够了吧，太多人反而会很不方便的。” “他不是术士。”哥布林杀手的语气很平淡，可又像是在强调什么似得，“他是黑魔法师。” “那种一听就出卖了信仰的职阶是什么啊……” 大雄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起来，自己已经被森人小姐给记恨上了。无论如何，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记恨总让他有种暗搓搓的挫败感，不禁怀疑小时候冒险时的女人缘到底是不是自己在白日做梦…… “说实话，哥布林杀手桑，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就会出发，所以事先安排了一些事情。”大雄只能这么说，“不介意的话，你们先去就是了。” “我会在半途赶上来的。” 正文 第三十六章：哥布林杀手（十一） 夜幕降下，大雄在一片密林之中孤独地行进着，时不时还会动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这块区域之前从没有人走过，自然也不会有路，他就像一个先驱者一样披荆斩棘，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大黑袍子没有被倒刺之类的玩意儿给勾破……行进效率也受到了一定阻碍。 由于点出了夜视能力，大雄眼中的丛林和白天没什么差别，因此他也就没放出什么照明道具，就这么直接走。如果哪里窜出来一队冒险者，应该能惊讶地看到一个身穿黑袍、不带防具的神秘男子以飞快的脚力在黑暗中奔走着，被直接认为是某种人形魔兽都有可能。 …… “啊~~~~好羡慕他们啊，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哥布林杀手应该组织他们在某个山头上安营扎寨了吧？”一想起这个，大雄就莫名地一阵牙酸、嫉妒——其实他也很想享受一下与同伴们一起在篝火下吹牛的时光。在他的记忆里，这样的事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了…… 然而，出于更加宏大的计划，他不得不做出牺牲，抢先往这个与森人领地完全相反的方向赶。而且谨慎起见，连瞬间移动他都不敢用。 雨飞燕透视了一下大雄的心灵，很快便洞悉了其心中所想，问道，“主人，您想看吗？” “……想看什么？”大雄的思绪一下子浮想联翩，脸上微微有些躁红，“光是听到你这句话……容易联想到别的东西啊。” “我的本意是询问您是否想看哥布林杀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但就在刚刚一瞬间，我检测到了主人心灵中转瞬即逝的一个念头。”她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口吻陈述道，“如果主人愿意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可以？可以什么？”大雄继续红着脸装傻。 “交 配。”雨飞燕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是宇宙级的超体感人工智能，被设计来满足主人的所有需求。主人的生命形态是以类人猿进化而来的碳基生物，据我的资料库显示，交 合这一生殖举动对你们有着重要意义，你们的大脑也可以从中得到正向刺激，释放压力、感受欢愉。” “……你的功能未免太过健全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雨飞燕竟然笑了。 她笑得很轻、很浅，就像被微风吹起的涟漪那样纤细……但大雄很确定她是在笑。在这道醉人的浅笑之后，她那一头碧蓝色的散发开始发出微微的荧光，颇有种冰魄柔魂的质感。 “我掌握着反向质能转换方程式，可以将能量转化为物质。”雨飞燕如此说道，“如果主人觉得对我无法下手，我可以为您‘创造’出符合您审美的真正人类躯体，她们都属于仿生人，也和我一样会绝对服从您的命令。当您结束了活动之后，这些仿生人会被完全分解成能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不会留下任何伦理或是道德上的问题。” “单是你刚刚的发言，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好吗？”反正是在异世界，大雄受不到法律的拘束，也敢调笑两句，“不就相当于是我克隆出女性来满足自己的性欲吗？且不说这样滥用克隆技术有没有人伦道德上的阻碍，但是随意生成人、随意杀人这一点，就足够我上六次海牙法庭，而且每次审出来的结果估计都是先崩后问……” 拨开挡在面前的最后一缕树叶，大雄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 他正立在一处峭壁的顶端，面前已是悬崖当顶，无路可走。向下望去，峡谷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深沉的黑暗之中，乱石与砂砾之下不知掩埋着多少残缺的骸骨。隐隐看到有几杆旗帜就立在下面，残破的旗帜在冷风中缓缓滚动着，仿佛在演奏着一支黑暗尽头的序曲。 由于获得了夜视能力，大雄能清楚地看见这片土地是红色的……不同于山茶花的大红，而是一种偏向铁锈的诡异红色。天边的乌云始终在缓缓移动着，一红一绿的两个大月亮像两只巨大的瞳孔，在半空之中凝视着下界发生的一切。 “到了……”大雄极目远眺，除了这片明显有鬼的荒原之外，在峡谷的尽头还有一间破败的神庙存在着。他眯起眼睛问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主人，能量感应测出来的结果比任何卫星都要靠谱，不可能出错的。”雨飞燕淡淡地说道，“这里在边境之外，无法被划分进任何国家、任何势力的国土中。根据递进能量反应推算，这里就是‘魔王’的老巢之一，其中至少也会有一个魔王存在着。” “至少有一个……吗？”大雄转而看向空无一人的峡谷，嘴角不禁有些抽搐，“结果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啊！” “即便是魔王的军队，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位置，这样会加速冒险者们和王国军队前来讨伐的过程。”雨飞燕分析道，“这些神明在彼此之间博弈时，应该会将双方的实力设计得势均力敌，换言之，只要凡人的各个种族拧成一股绳，还是有机会剿灭魔王军的。他们会因此而采取保守的战术其实很正常。” “主人可以尝试主动发起进攻，来引起魔王军的注意。” …… 大雄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 “好啊。” 下一个瞬间，他的双眸之中赫然亮起一道碧蓝色的光芒，将原本墨黑色的瞳仁染成蓝紫色。 大雄发出一声低吼，将右手微微往前伸出，但见无数的电弧开始在他的周围升腾起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怪响声。这些由雷电织成的网络盘旋而上，如茧一般，将身处中央的大雄包裹在其中，所产生的光亮宛如启明星，将这片黑暗至极的峡谷照的透亮。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用出哥斯拉的能力，控制电势未免还有些力不从心……纵然如此，大雄还是硬咬着牙，将这层茧状高能电势网络一点点压缩、聚合，最终变成其右掌中的一个亮点！ “吼……” “嘎——啊……吼~~！！” “咿——啊——！！” …… 或许是察觉到了大雄的威胁，原本寂寥的峡谷之中开始隐隐传来一声声可怖的兽吼，甚至有几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张开，带着毫不做作的敌意与威胁瞪视着立在峭壁之上的敌人。 “哦？终于肯来见我了？”初次操纵指向性技能，大雄还没有掌握精神控制的技巧，以至于累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珠。但他还是股起精神，不屑地嗤笑一声，讽道，“看来在外面混，没点儿排场还真不行啊。” 下一秒种，功率为二兆太瓦的原子吐息化作一道凌厉的光束，从他手中轰然射出，向着下方的黑暗世界扫去。 “轰————！！” 刹那之间，大雄右手上的亮度到了可以短暂致盲的程度，随后便是一声雷电击穿空气的巨响声，光束状原子吐息由上至下扫荡而来，将整片大地尽数点燃。这二兆太瓦的输出都被集中在截面不过一根承重柱大小的光束里，所蕴含的能量纯度是何等惊人，单纯从热量上分析，可以使地面轻易加热到太阳表面的温度，而一旦到了这个温度，基本上也就不剩什么了…… 非要比喻的话，就好像是天上突然降下一道蓝紫色的天火，随即整个世界都被点亮。 无数多火焰之花在下界熊熊燃烧着，这样的温度，有没有助燃物已经不重要了……地面被高温直接汽化了一层，以原子吐息落地的那一处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出现了一个深度约为十米的坑洞。整片土地都呈现出烧红烙铁的颜色，“嘶嘶”地吐着热气，并且仍然在不断汽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解臭氧的味道。多亏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这会儿地火蔓延几千里，峡谷内外彻底被照亮了，甚至连天都在隐隐发白…… …… 像游戏里一样，当有人挑衅了原本中立的野怪之后，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一时间，无数恶魔族的军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涌现出来，宛如蚁群出动、密密麻麻，而且有无穷无尽之势，各式各样的吼叫声回荡在峡谷之中。以一己之力能将仇恨吸引到如此地步，大雄也着实是个人才。 “来了来了……”他兴奋地搓了搓手。 大致观察一番，大雄发现恶魔族的联军大致是有四个部分组成的：首先，便是数量众多的哥布林。他们身材瘦小，却以极其敏捷的速度从峡谷两侧冲出来，形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联军冲过来，其势宛如飞蝗过境、摧枯拉朽！这些小家伙的正面战斗力极其贫弱，但耐不住身材矮小、动作灵敏，而且各个都不怕死……正面战场上，估计他们都是被当做炮灰用的。要是人类战士被哥布林扑到脸，估计也免不了摔倒在地上，接着就会被恶魔族的战士怒收人头。 其次则是不死族的战士和将领，这支军队相对来说就完备多了，各方面也和人族的士兵结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是死人，或者说“僵尸”。不死族的将领具有操纵尸体的能力，故而能让死人再生，为他们而战。而死人本身又不会再死，感觉不到疼痛，不懂撤退而何物。综上所述，这支部队绝对服从、骁勇善战、而且越打越多…… 为了防止不死族将领被切后排，每一个将领身边（将领都骑着高等的僵尸战马）都立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巨魔，如城墙一般站着，以充当有生兵源的保镖。 别以为这就结束了……除了不死族和哥布林之外，石像鬼也是战场上的主力输出。他们都是由黑曜石雕刻成的军队，行动快速，且对刀枪棍棒之类的冷兵器几乎免疫，即便是浇着甘油的火箭对他们也无法造成伤害，必须得用魔法才有可能破坏掉他们……除此之外，这些重炮手的输出高的吓人，可以隔着铁甲将人砸成肉末，普通战士估计挨一拳也就直接归西了。 还有几只身高二十米的泰坦巨兽在缓慢地行走着……不过这些玩意儿的战略价值可以约等于航空母舰，行动迟缓无比。只要你肯拿高等的魔法道具去砸，要打败他并非难事。 ———— “真是壮观呢。”大雄倒背着双手，任由风将他的黑袍吹得纷乱，尽情欣赏着铺天盖地的魔潮向他涌来。 正文 第三十七章：哥布林杀手（十二） 说来也好笑，大多数恶魔族的军队根本都没走到大雄面前，就光速去世了。 地面的温度虽然已经冷却不少了，但实则还是两千到三千摄氏度徘徊，这种温度没有太阳表面那么夸张，依旧可以轻易融化世界上的大多数物质。当然也有那种非常厉害的人工材料可以抵御此等高温，但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没造出来，石像鬼的原材料黑曜石也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首当其冲的哥布林大军瞬间遭了秧，当他们细弱的双脚一踏上土地，高温立把他们蒸发成气体，连发出惨叫声的机会都没有。这场景可比飞蛾扑火要刺激多了，踏出一步，体内自燃，接着焚化成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很快就烧完。一时间，峡谷之间烧起一片连营大火，火势扩散开来，波及到了不死族军队……这些僵尸本就是腐朽之物，参照《冰与火之歌》里的异鬼，唯一畏惧的东西就是火焰。可以说大雄正好摸到了他们的短处…… 这些不死族有着魔法加持，所以比哥布林耐烧一点。他们在烧起来的一刹那会发出一声“呃——啊——”的哀嚎，双手指天，体内自焚。再加上数量庞大、无处可逃，高温在他们中间传递得异常之快。很多不死族都是被烧断了下半身之后掉在地上，诸位也想象得到，现在的地面就宛如一块巨大的烙铁，掉下去的一瞬间就煮熟了。 泰坦巨兽更是被烫的“嗷嗷”直叫，他们的身躯像大象一样翻倒下来，直接落在大军中间，轰然坠地，硬生生砸死了不少友军。 …… “超级不妙啊。”大雄站在高处，冷眼观察了一番，突然为难地叹了口气，自语道，“现在看着是很轻松，好像这支军队不堪一击似的……但真的要让人族来和他们对打，死伤怎么看都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光是不死族战士的规模就已经不得了了，再加上哥布林跳脸，石像鬼怎么打都打不死，泰坦巨人一掌下来就能劈死大票战士……” 他重重吸了一口气，愈发坚定了要将恶魔族全部杀光的决心。 …… “吼——啊——！！” 正当他思索不已之时，天边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声。大雄只觉得后背一个激灵，放眼望去，却见两头展翅高飞的骨龙从远处的神庙后边飞将出来。它们的驱壳都是由骨骸构成，却也借着魔法的力量盘旋上天，在高空中大张双翼，朝着大雄这边的山头急速俯冲过来。 利齿张开，冰蓝色的鬼火在骨龙的喉头酝酿着，即将喷吐而出。 “还有空中作战的单位啊……” 见到恶魔族的战力越是完备，大雄的神色就越是凝重。他略微考虑一下，猛地一跺脚，心中发力，额头上便浮现出一枚黄金三头龙的烙印！霎时间，基多拉之神力在大雄的浑身上下流窜着，如金色的闪电般奔腾不息，使他从远处看起来仿佛一颗冉冉升起的超新星。 “恶龙是吧？排着队来送死是吧？”基多拉神力撕扯着哥斯拉的肉体，硬生生把大雄左边的眼瞳逼成了金黄色，他咬着牙，将身体微微侧过来，右手高高举起，指向了那枚悬在天空中的巨大绿色月亮。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感受到了基多拉那股不可侵犯的力量，“呼呼”地刮起大风，几乎要扯散了他那一身黑袍。 “我让你有来无回！” …… 当以高维状态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大雄的形态就是一团结构与黑洞相似的、由奇异物质组成的超重力团块。三维世界的时空构架在他手中就和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意揉搓、变形，因为他本身的重力是无穷大的，而且主要集中在一个点上，可以随意控制指定方向的重力倍数。在奇异物质的干扰之下，时空本身的连续性会被破坏，自然也就成为了大雄攻击对方的一个手段。 当然了，眼前的骨龙远远不值得他祭出这等招数，大雄只是拿对方来练练手而已。 ———— 一道金黄色的光束从他的掌中攒射而出，很快便脱离了行星的引力，向着月面直射而去。不多时，金光便打中了月面的极点，并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向着月球的所有方向蔓延开去，并最终汇集到了月背的另一个极点之上。绿色的月球大雄用重力光束牢牢套住了，甚至整颗星球都开始渐渐地颤动起来，现在的大雄虽然无法让他脱离原来的轨道，却依旧能做到不少事。 “咿~~呀~~！” 怒喝一声，分开的五指猛地合拢，固握成拳。 绿色的月面之上，均匀分布在整个月球表面的金色光晕也一下子聚拢起来，金色的重离子瞬间压下来，从各个方向挤压着月面的内核。这些看似轻飘飘的光晕有着意想不到的威力，只是轻轻一压，便将绿色的月球压出无数山一样大的碎块。这些环形山般的碎块立马就脱离了月球的引力，在牵引光束的捕捉下，它们朝着大雄指定的方向高速袭来！ 从大地往上看，绿色的月亮就像一个被大力士捏爆的苹果一般，汁水四溅…… “这还不够。” 大雄淡淡地说了一句，再度发动瞬间移动的能力，将那些正在行进的碎石直接传送到了平流层的高度。没有经过大气层摩擦，这些大石头的体积就如山一样大，直接从天际轰然坠落。大雄见此面露喜色，再度伸出右手，将重力光束的功率又加大一般，套住天边的陨石，并做了个像棒球投手扔球一般的动作，将其整块儿朝这边拽过来！ ———— “轰————！！” 进入大气的碎石被空气点燃，爆发出无比明亮的闪光，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尾焰明亮的凿痕。在大雄的牵引之下，这些飞星纷纷朝峡谷坠落而来，与它们相比，骨龙喉头吞吐的鬼火简直就不值一提。 飞星从大雄身后划过，以惊人的密度叠加在一起，朝神庙方向爆射而去。其中有几颗擦到了骨龙的身体，直接就在空中把它们砸回了骨头……当然了，骨龙也试图反击，然而它们的鬼火温度和大气摩擦之后的流星比起来还是不够看。没等它们融化流星，流星就像被激怒了的野牛一般直冲而上，将它们撞成了骨粉。 当流星落地的那一刻，天空起火，大地燃烧。 火焰和硫磺的味道在峡谷之间扩散着，无数颗滚烫的火球被倾倒下来，砸在地面，所造成的伤害和震动几乎要毁了这片地区的大陆架。或许在这片区域，原本还有几个没有被原子吐息辐射能融化掉的恶魔族在苟延残喘，但被这么犁过一一遍之后……大雄可以保证，是彻彻底底的“尸骨无存”。 “轰————！！” 神庙的上空突然笼罩起一片黑色的护罩，将一发自西边天空飞来的流星恰好拦住，并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声浪。这还是大雄头一次在异世界见到如此强横的材料，不禁两眼发光，欣喜万分——一直吊打根本就摸不透恶魔族的最高实力，如果能出一两个和他过手的，那是再好不过了。 …… 一片黑芒之中，猛地窜起一股紫色的妖火！但见神庙的背后赫然立起一个身影——他足足有十来米高，和大雄一样披着黑色的大袍，举着一跟镶嵌着六颗宝石的法杖。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是一具硕大的骷颅头，空洞洞的瞳孔中燃烧着蓝紫色的火焰，脑袋上也有一把火在不断地燃烧着，远远看去很像一柄烧个不停的大火炬。无数细小的火星从他的脑袋上蹦出来，洒在地面上，同样点起一股莫名的余温。 本该静静等待勇者的大魔王，竟然被大雄逼得提前出手。 再不出手不行啊，老家都要让人家给拆了…… “人类……竟然胆敢闯入我的禁地！”魔王大人用一种标准的“魔王腔”说道，企图用低沉的声音唤醒大雄心中的恐惧，然而这一地狼藉却让这一幕变得异常可笑……手下都被人家给端光了，还谈什么敢不敢呢？ “……” 大雄微微一蹬脚，用念力悬浮上天，升到一个类似的高度，和魔王隐隐呈对立之态。 他冷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据我所知……即便是你们恶魔族，再生兵力也是需要时间的，对不对？今天，我打光了你的部队，再把你也一并除掉……边境至少能保有二十年的太平时光！” 魔王没有回答，高高擎起魔杖，那六枚镶嵌其中的宝石开始发出光泽，将能量缓缓地汇聚到法杖的前端。 “……”魔王没有回答大雄的问题，大雄甚至感觉这根本就不是活物，而是某种根据设置好的程序在活动的电脑人物而已，他举起法杖，将前端对准大浮在天上的大雄，高喊道，“人类，受死吧！” “轰————！！” 六种魔法元素聚合在一起，搓出来一道气贯长虹的高能镭射，如离弦之矢般朝大雄飞袭而来。惊鸿的一瞥中，他大概判断这道光束的截面积和一颗树差不多大小，如果放平了扫，甚至能将一队完整的方阵兵力在五秒钟之内蒸发成气态。 “这还好是让我给碰上了……”大雄在心中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镭射以山洪崩裂之势砸在大雄的躯体上，然而下一刻，基多拉的高维度神力就起了作用——它们就像是被镜面折射开的光束那样，换了一个方向，无比突兀地往上方折了一百八十度。从宏观视角上看，好比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从中作梗，一下子握住了那道凌厉异常的镭射光，并将其向上方扭过去。 奇异物质的质量是无限大，因此，在这个状态下，大雄周边的时空呈现出不连续性。常规的物理手段根本无法靠近他，即便是像镭射这样的能量攻击……也会因为疑似黑洞的超质量体而偏转，无法命中目标。 正文 第三十八章：哥布林杀手（十三） 一击被破，魔王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 他放下手中的权杖，大手一挥，只见无穷无尽的紫黑色火团从他脑袋上烧着的那蓬大火之中攒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惊人的抛物线，向着大雄的方向袭来。这些火球的体积相当惊人，每一发几乎都有山中的滚石那么大。铺天盖地的火雨源源不断，这让大雄想到了他在梦世界的冒险：奥多罗姆的手下也是如此，将巨石用硝油点燃，然后再用巨型投石器打过来……漫山遍野都是这样可怕的火雨，充斥着硫磺的味道。 对于人类阵营来说，这样的攻击无疑于一场噩梦…… “砰！” 有一枚紫黑色的火球砸在大雄脸上，瞬间便炸开了花，可怖的火舌登时撺掇而出，将他的整个身影都包裹在其中，无法识别。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鬼火砸在了大雄原先所处的山崖峭壁之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威力——蕴藏着恶魔之力的火焰具有腐蚀性，每砸到地上一发，就会将土地消融掉不少体积。可怜这里的土质本来就不怎么好……先是接了大雄的一发原子吐息，再被从天而降的陨石雨犁了一遍，现在又要接受魔王火雨的洗礼…… 不出意外的话，这片土地已经被彻底“毁掉”了。即便是几百年之后，也不可能从此地种出任何庄稼。 干掉他了…… 虽然没有说出这么没有排面的话，但魔王心中确实这么想了——没有任何活物可以挺过这一波蕴藏着巨大魔力的火焰雨。他已经感觉到了大雄身上那股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能量，这和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对手都截然不同……在本世界内，也有不少自诩勇者的人前来讨伐他，却大多被拦在不死族将士那个级别，也没哪个放个大就能团灭自己的军队。 …… 情况有些不对劲。 原本铺满了白色火焰的大地，此刻竟然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烧做一片的火焰有规律地被卷起来，向着中间方向聚拢过去。这样的情形有点儿像是海中的漩涡，所有的火苗都以顺时针旋转着，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吸到峡谷中心去，不仅仅是火焰，甚至连灼热的空气也一并如此，好像峡谷的中间有一个吸力巨大的黑洞一般。 隆隆的响声很快湮灭，大雄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峡谷中心。 他那狭长的黑袍已经被烧掉了一截，单手扣在地面上。而他那伸出的右掌，则正是鬼火相继流动的源头——他似乎施展出了某种手段，使得原本有范围伤害的火苗受到制约，全都集中到了他掌心中的那点儿体积上。峡谷深处的温度以人体可感的速度迅速降低，方才还被烧软的土地瞬间凝固起来，化作比黑曜石更加坚硬的固体。 “这不可能！” 终于，魔王喃喃说出了预定以外的台词。 ———— “这就是基多拉神力的高端应用……”大雄一边用意念聚合热能，一边笑道，“处在高维状态下，三维宇宙的物理规则对我来说就是可控的。一些在你们看来不可变更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变成我的武器。” 终于，他吸收完了这片区域内的所有热能——现在它们以一团灼眼红光的形态被限制在大雄右掌周围的那一小片区域之中，要拘束庞大份额的能量异常费劲，就算是大雄，也无法完全做到轻松写意。他艰难地咬住牙，直起身，缓缓探出右臂，将掌心遥遥对准了屹立在神庙后的魔王。 “给我变成烤骨粉吧……” “轰————！！” 猩红色的热射线喷涌而出，向神庙的方向轰射而去。魔王不得不举起魔杖，又放出了一道威能上可与之匹敌的镭射，这才将热能射线堪堪挡住。两股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在空中对抗着，一边发出“滋滋”的声响，炸开一朵闪耀到刺眼的亮光团。一时间，双方竟然能短暂地分庭抗礼，谁也无法暂时性地压倒另一方。至少通过这一次交锋，大雄对恶魔族的了解又深了一层。 要是换了普通人，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击溃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额头上的基多拉烙印突然闪烁出一连串无比急促的光芒，这说明这份神力的使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大雄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力量衰退的前兆——金光从周身褪去，切实地感觉到重力对自己的影响，三维世界的种种宇宙法则一项一项地落到身上，仿佛被套上了无穷的枷锁。 “时间不够了……”他感受到了神力的迅速消退，啧了一声，暗自说道，“速战速决。” 下一刻，大雄放弃了与他进行持续的拉锯战，转而一个瞬移跳脸，移到了魔王的后颈处。 心念一动，双眸再度被碧蓝色的光辉所占据。大雄的周身上下开始浮现出一圈圈电弧，这些微型闪电在他背后形成了半圆形的护罩，再一点点向前聚拢，汇集在他的双掌之中，形成一枚无比明亮的蓝色光团。他将掌心朝下，对准了魔王那完全由骨头组成的后颈位置，噼啪作响的原子吐息已然如临渊之矢，蓝色的耀眼光辉中散发着一股毁灭的味道。 以他自己的感官感受到电势能的急剧升高，魔王很精准地判断出了当前的形势，仰起脑袋，发出一连串绝望而又不甘的吼声。 “白金级冒险者，看来也没他们说的那么难嘛。”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大雄将手中那股庞大的能量一下子轰射出去，只看见一道碧蓝色的光束由上至下扫过，竖着贯穿了魔王的躯体。这道雷光如利剑一般坠下，直接劈开了他的身体，甚至将黑色的大袍也一并点燃，劈作两半。原子吐息毫无障碍地穿透了魔王——即便他是由恶神制造出来的特殊恶魔，也无法抵御二兆太瓦级原子吐息……事实上，除非你有办法把白矮星加工成盾牌，否则理论上不存在什么材料可以挡住它。 蓝色的天火砸在地面上，引起一阵耀眼的白光，接着便是一次可怖爆炸的重现。整个峡谷的所有恶魔族彻底被扫荡一空，而这间神庙——原本是邪教徒的聚集地，也是他们召唤魔王的地方。当原子吐息接触到地面的一刻，高温产生的热量便将它蒸发得一干二净。无尽的火海再一次席卷大地，将这片多灾多难的峡谷映照得半边红，宛若白昼。 ———— 边境属地。冒险者工会。 入夜已深，如果用地球上的单位来计算，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左右，早就到了好孩子都改乖乖休息的时间。 冒险者大多不是什么好孩子，但他们也有更加现实的考虑：如果你想在下一次冒险中保留小命并拿到报酬，最好保证你自己在冒险时精神状态很好……而一说起这个，熬夜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忌，在战场犯困和找死实在没什么区别。的确有很多冒险者将工会当成第二个家，在里面聊天吹牛，但时间基本都集中在晚上的饭点那会儿……到了这个时间，工会大堂应变得空荡荡了。 这儿毕竟是边境小镇，工会的规模不大，也请不起多少员工。负责接待的柜台小姐从来都没有熬夜的习惯，在整理完最后一批白瓷级新人的资料之后，她就打算把一楼的油灯熄灭，然后到楼上休息去了。 “沙沙……”“沙沙……” 翻动书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她面前站着一个人，而柜台小姐敢以人格担保，上一秒钟，这里还什么都没有！ “啊————！！” 她浑身一个激灵，汗毛直竖，扯着嗓子喊了出来。或许是出于本能，她随便在桌子上抓了一个什么东西，便朝那人影丢了过去。 “啪”的一声，墨水瓶被那个人影牢牢接住。 “是我。”大雄轻轻地说道。 …… “诶？”柜台小姐终于敢抬起头，在认出来是大雄之后，她很快地抬手抹掉了眼睛旁边的两道泪痕，用颤巍巍的腔调说着，“啊，是，是黑魔法师先生……我记得您和哥布林杀手先生一起去了森人的领地……”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语气中隐含了一股莫名的惧意，“工会马上就要关门了，如果有什么事宜的话……您可以明天再来办理……” 她的微表情被大雄尽收眼底，这也让他产生了一丝无奈：或许确实是考虑不周了，大半夜地找上门来，一般的女生都会认为自己是个变态吧……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无所谓，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谁还管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如此想着，大雄将手中拿着的东西轻轻放到了柜台上——除了墨水瓶以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骷颅头，那是他在收拾魔王遗体时找到的。这玩意儿对高温似乎有着绝好的抗性，其他部件都已被原子吐息烧成了灰，而在一堆灰烬之上，大雄拨拉出了这么个东西，就干脆拿它来给自己当个证据，证明自己确实已经干掉了魔王。 柜台小姐看了一眼骷颅头的形状，将它和记录中的描述横向对比，突然有了一个无比惊人的猜想。 “这是……” “这是魔王的头。他已经被我杀掉了。”大雄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说道，“你们这里应该有鉴定师吧？或者炼金术师什么的……随便，随便找两个人来鉴别一下，这种硬度的材料并不多见，也只有魔王的脑袋才是如此。总之这确实是魔王的头，我也确实干掉了一个……比我想象中要容易一点。” “可，这……据我所知，魔王应该是被恶魔族的军队簇拥在中心的。”柜台小姐尚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您没有碰到军队吗？” “当然碰到了。”大雄微笑着说道，“他们也一样……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边境都会享受到和平。” 正文 第三十九章：哥布林杀手（十四） 一边说着，大雄突然感觉身体一歪、腿脚发软，整个人扑到了柜台上去，不由自主地将上面的纸笔和墨水瓶全都打翻在地，传出一片兵兵作响的声音。 “您没事吧……” “别碰！”大雄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提高音量，喝住了柜台小姐来搀扶自己的举动，由于他的语气里莫名带着一股戾气，反倒将这位彬彬有礼的姑娘吓了一跳，一双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好在他及时说出了后半句，“……会烫伤的。” 自从吸纳了哥斯拉的肉身之后，大雄失去了作为人类的一项优势——对环境的合理感知。因为肉身的适应性强大到可怕，所以他也就不必去在乎一些会困扰普通人的问题了，比如冷热……对他来说，处在四百摄氏度的大火中和处在二十二度的春风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感受不到高温，尤其是放过原子吐息之后，身体的部分组织虽然有冷却功能，却仍然在三四百度徘徊……当然这对哥斯拉来说已经算是“冷却”了，但对人类而言，这样的温度足够烫下来一层皮。 “实在抱歉……”柜台小姐这才注意到他脚下升腾起的白色烟雾，悻悻地收回了手，“您似乎经历了一番苦战。” “苦战谈不上，总共也没花我多少力气……可以的话，这一个晚上，我就能把剩下的几个魔王一并除掉。”不知怎么的，在这个知性的姐姐面前，大雄总是想有意强调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但偏偏他现在双腿又不听使唤，好像就是一下子功力散尽，再也起不来了似的，这就使得他说的话可信度大大降低了。 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这应该是肉体重新回到三维世界后的排斥反应，就和你刚刚从游泳池里起来，重新感受到重力是一个意思……你会在一瞬间觉得身体很沉重，但用不了多久就会适应的。 “讨伐魔王，不管是在哪个冒险者工会都是头等大事。”柜台小姐沉住气，缓缓地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边需要给您做一份档案，记录一下具体的发生过程，然后上报给国家。不出意外的话，凭您的功绩确实可以跳过金级，直接升到白金级别的冒险者。更何况……根据您的说辞，是您单打独斗毁灭了恶魔族的所有势力。一旦该项说辞被证明，您对国家的价值将大大提高！会变得比在位的白金级冒险者还要高也有可能……” 大雄算是听出来了，仅靠这一战，他就已经在这个世界扬名立万。只要他愿意，金钱、名誉和地位都会源源不断地朝他涌来。 他轻轻地笑了笑。 “说起来……你们要如何判断我有没有说谎呢？” “这并非难事。”出乎意料的，柜台小姐很快给出了答案，“我的同事信奉律法之神，他们教会的一项基础神术就是甄别谎言。但从个人角度，我完全相信您的话……因为我知道这确实是魔王的头骨。既然您能够一个人取下他的头颅，就必定具备抗衡魔王的实力，如此推理，击溃恶魔族的军队便顺理成章。” “……说的很有道理呢。”大雄却是忽然转过身去，“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正是不好意思，魔王的头骨我相信你们会妥善处理好的。” “诶？那个……请等一下……” “不必了。”大雄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成为什么白金级的冒险者。杀死魔王也仅仅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并非冲着某种物质或是精神上的享受，我也不会为此去向某个国王俯首称臣。” “你每天都要接触那么多冒险者，想必也稍微察觉到一点了吧……我比一般的冒险者要强大很多，用夸张一点的话来说，我根本不是冒险者。如果你看过我的战斗方式，你肯定也会这么想——这个人其实和魔王没有区别，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让我直接揭露谜底吧，我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 大雄在心里暗自测算了一番这句话说出去的后果，他静静地等待了几秒，发觉自己仍站在工会里，而没有因为“说出不该说的关键词”而直接被踢出这个宇宙，这也让他顿时安心不少。 “恐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更好，你没有必要明白，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大雄最后一次转身，朝柜台小姐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希望你们工会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宣传出去……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哥布林杀手打倒了更多恶魔的时候，你再将这件事一并算到他头上，使他快速在全国的冒险者心中树立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 怎么叫高深莫测？在你们照例喝酒吹牛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把魔王给单刷了，这就是高深莫测…… 柜台小姐倒吸了一口冷气，此前她一直以为大雄是哥布林杀手的小跟班，但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这个强大而又神秘的黑魔法师，似乎在谋划一场不得了的变革。 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拥有着无比强大的行动力，成功的概率也相当高，柜台小姐根本弄不明白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哥布林杀手先生只是一介凡人。不管我们再是如何替他造势……冒险者也知道这一点，他们绝不会相信他能够单枪匹马杀死魔王！” “哈哈哈哈……”大雄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但他的笑容在寂静的灯光下未免显得有几分可怖，“你不必担心，很快，所有人都会相信这一点，而且是确凿无疑地相信。不仅仅是哥布林杀手，任何人……甚至是你，也可以杀死魔王。只不过途中会需要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 “在过几天，恶魔族会像天上飞舞的苍蝇一样不值钱……轻而易举地被杀死，然后缓缓坠地，再也无人关注。” ———— 再是一个瞬移，大雄只觉得双腿软的没有力气，出现在目的地之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呃……比我想象得要费力呢。”他颇有怨言地拍打着自己的双腿，说道，“从高维世界降到低维世界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吗？之前这样的事我又不是没做过，从来没有像这样……” “那是因为，主人您肆意使用基多拉神力改变了本宇宙的物理规律。”雨飞燕在一旁解释道，“若仅仅是降维，肉体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反应。主人先是偏折了镭射的运行轨迹，接着又使用超距离重力感应，最后又使得现实世界的焦耳定律暂时发生偏转。虽然做足表面功夫，但却损耗了您的‘元气’，让您的肉身误以为自己真的是高维生物。” 他沉思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扶住地面，勉强站了起来，向前方那道明显的火光走去。 “照你这么说，基多拉的神力很危险，我还是应该减少使用。”他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真可惜啊……操纵物理定律攻击别人感觉还挺爽的。” “我只是建议主人保持最低限度地使用它，或者仅仅用它来威慑敌人。”雨飞燕如此分析道，“除了基多拉的神力之外，主人还肩负着哥斯拉的大部分能力。原子吐息堪称是物质世界中最为锋利的矛，二兆太瓦的荷电粒子流足以歼灭大多数二类文明的军队；同理，G细胞赋予您的身体无与伦比的抗性和韧性，还有一层高浓度荷电粒子护在您身边……物质世界几乎不可能存在伤到您的武器。从这个角度来看，主人您对基多拉神力并没那么需要，减少使用也不会给您带来太多的困境。” “如果您实在需要升维来操作一些事物，交给我就是了。” “什么？”大雄吓得一崴脚，差点没从山壁上滚下去，“你……可以进行高维度操作？” 她无言地点了点头。 “可以像我今天这样……改变重力，偏折光波吗？” “没有问题。”她的承诺轻飘飘的，仿佛这本身亦是一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只要我将黑洞信息蚀刻器全力运转起来，就能暂时跳出三维宇宙，将自己升维。至于改变物理规律……大范围是没有可能的，因为那就意味着要与整个宇宙为敌。但若是小范围，例如一片大陆，一颗星球上，我确实可以做到改变物理常量，比如将光速调整成十米每秒，亦或是把重力常数加大到100。” “……” 大雄突然一阵无言，他不清楚自己在做的事到底还有没有意义。自己将捷径走到极致，最终创造出一个近乎神明的东西来……如果雨飞燕这么强大，将一切都交给她来考虑会不会更好一些？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大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缩起来，钓钓鱼、打打猎什么的，过清闲日子。拯救世界什么的，交给这个宇宙级别的AI会更简单，还不用自己操心，这样不好吗？ …… 片刻之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决定要让所有人都幸福，自己就必须负责到底。话又说回来……野比大雄岂会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人物？ 有些事情，还是的自己做不可。 “走吧，燕。”他轻轻地嘱咐道，“他们的临时营地一定就在前面了。” 正文 第四十章：哥布林杀手 （十五） 就在抬手拨拉开最后一层厚实的叶子时，大雄隐约听到一声清脆的“弦音”，就是那种他每次路过弓道部时都会听到的优美开弓声。 身体几乎没给他留反应时间，长时间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促使他身体后仰、快速抬手，五指凌空一抓，电光火石之间便直接握住了飞来的利矢。箭头离他的额头大概还有一支铅笔尖儿那么点点距离，虽说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被刺中了也无大碍……但他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能接得住就好……”大雄暗自松了口气，随手把箭一丢，提高音量喊道，“是我——！” “窸窸窣窣……” 身着轻甲，背后披着一条短披风的森人小姐从灌木之中缓缓地现出身来。她的左手拿着一张猎弓，右手则是搭在悬于腰间的箭袋上，一脸警惕地慢慢踱过来，长耳朵像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一样高高地竖起来。森人的直感要远强于其他种族，或许在她眼中，现在的大雄像恶魔远多于像人…… “站那儿别动！”她显然也还记得大雄是谁，但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却也没有拔箭出来威胁他，只是恨恨地问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啊，抱歉……这么晚了，你们都已经休息了吧？”大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应该见过我的，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虽然我年纪大，但脑子好使得很！”森人小姐有些赌气地撅起嘴巴，“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答应过的事总是要做到的嘛。”大雄眯着眼睛笑道，“再说……对我而言，和同伴一起冒险也是很难得的事，我可不想错过。” “谁和你是同班啊……” 虽然别扭地这么说着，森人小姐还是收起了弓，转身和大雄一并进了他们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三幅帐篷而已……中间的篝火必然是不能断的，在这样一个年代，野外的魔物、野兽无一不窥伺着人肉，火光的力量能使它们不敢靠近。哥布林杀手似乎有单独睡的习惯，所以一人一个帐篷，剩下的便是矿人术士睡的帐篷，以及两个姑娘睡的一个帐篷。至于蜥蜴人嘛，对环境的适应性比类人种要强不少，所以大雄就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上睡，身上什么都没有盖……（因为是冷血动物） 即便如此，还是需要守夜的人来防止意外状况发生，这是每个冒险者团队在夜间出动时都要做的事。森人也只是刚好在她守夜的时间段里碰到大雄了而已…… …… “今晚可真不太平啊……”她坐在一块冷冰冰的大石头上，似乎刻意将半边身子远离火堆，一边抱怨道，“先是地震，然后西边突然闪了两下光，天上又有陨石掉下来……可能就落在附近的什么地方了，连这里都感觉到震动。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魔王发兵了，吓了一跳呢！” “是吗？”始作俑者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某种意义上……你可能也没说错。”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四次元口袋，如同变魔术一般从中掏出来一个大东西，几乎比他这个人还要高——那是一具类人形的躯体，浑身上下都看不出任何斧凿的痕迹，浑然一体，仿佛就是由一块上好的纯钢打造而成，透着金属的光泽。只听“咚”的一声响，人形的双脚坠地，发出如同大鼎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将森人小姐硬是吓了一个踉跄。 “你干什么啊……” 她回过身来，不爽的牢骚刚发了一半，却忽然看见大雄身后多了这样一个骇人的钢铁怪物，不由得张大了嘴，不知该作何表情。她的寿命已经有2000年，但在这般悠久的岁月里，也从未见过类似这样的生物：他的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钢铁的色泽，像镜子一样反光。身高大约在两米，拥有人类一样的体型和四肢，看上去健硕异常。这个钢铁打造的生物没有任何服饰，皮肤上也没有任何用于装饰的色彩，就只是单纯的铁皮。唯有眼睛的位置，有两个红色的光点一直亮着，仿佛是为了强调这是一个活物而特意安上的。 钢铁怪物不说话，默默地俯视着森人小姐，闪着红光的眼睛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这……这是个什么？” “他叫‘哨兵’，是我……嗯，对，就是我设计出来的机器人。”大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雨飞燕的功劳全都安到了自己头上，想必她也不会为此不高兴的吧，“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他大概就是魔法傀儡一类的东西吧。” “诶……魔法傀儡吗？”森人小姐好奇地用手戳了戳哨兵的腹部，并没有引起后者的任何反应，只是感觉手指冰冰的，和触碰刀锋的感觉差不多，“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呢……完成度竟然这么高。据说大城市的一些魔法贵族家才用的起这个东西，而且大多还笨手笨脚的……” “啊，我是黑魔法师嘛，肯定不一样！”大雄傻笑着搬出了黑魔法师这个万金油的设定，一面说道，“你也别去叫别人起来守夜了，去睡觉吧，把工作都交给哨兵就是，他很可靠的。” “……你把它拿出来就为了这个？”森人小姐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那样，捧着肚子，微微弯下腰，吃吃地傻笑起来。平心而论，她的笑声非常好听，但大雄始终觉得自己被她给小看了。 “你笑个什么？” “没事……我只是突然发现，可能你这个人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是个好人也说不定。”她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不过还是多谢了……冒险者没有这种习惯，自己的生命，还是交给自己来负责比较好，我不是太信得过这种钢铁做的东西。再说了……” 她抬起手，轻轻地扣了两下哨兵的表面，发出了无比清脆的声音。 “在森林里，它的作用可比不上我这个真正的森人。” “你太低估他了……哨兵是我用来杀死魔王的兵器，只要条件适合，他们甚至可以歼灭恶魔族的军队。” “你很幽默。”森人小姐冲他笑了笑，“但还是赶紧去睡觉吧，大概明天一早，我们就能走到哥布林的巢穴那儿，还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在等着我们呢！那时你再展示一下你的发明也不迟啊。” “啊~~~~”她伸了个懒腰，看向天边那一抹微微升腾起的云雾，感慨道，“真是期待一场刺激的大冒险啊……” ———— 第二天。遗迹地下。回廊中。 “好无聊……” 作为斥候，此刻的森人却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甚至都不乐意走在最前面，而是将这个位子让给了哥杀。也得亏哥布林杀手一直都是独自行动，理论上来说什么位子他都能做，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森人小姐有些赌气地跺了跺脚，看了一眼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工小太阳，很快就被它的强光刺得眯住了眼睛，问道道，“那到底是什么啊！” “诶？你之前没有认真听吗？”大雄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魔法道具……” “这我当然知道啦！我是问为什么会有这个，矿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东西啊！”她有些懊恼地看着四周亮如白昼的墙壁，再向前望去，整片回廊都被照的无比通透，甚至连每一块苔藓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么一来，冒险的气氛完全就没有了……本来应该是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前进才对。” “这样更安全。”哥布林杀手竟然认真地回头对她解释道，“我们可以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不用担心火把什么时候燃尽，也更容易发现陷阱和埋伏的痕迹。将持火把的手空出来，可以更好地防御敌人的突袭。” “这，这我当然都知道啦，这个道具确实很有用。”森人小姐分明是想要争辩什么，但终究还是不服气地低下了脑袋，长耳朵像猫咪那样抖了两下，“可这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好啦，长耳朵，别无理取闹了，啮切丸（矿人对哥杀的称呼）说的很有道理。”身材如酒桶一般的白胡子矿人打趣道，“多亏了黑袍子的道具，这儿亮堂得一塌糊涂，如果有什么人想要埋伏或者偷袭的话，很快就会被抓住把柄的。你也不想在一片黑里被几个哥布林从后面敲一棍，然后掀翻吧。” “谁会被那种东西掀翻。”森人小姐有些轻蔑地绕了一下自己翠色的长发，转问道，“话又说回来……自从进到这座遗迹之后，我还从来没见到过活的生物呢，当然老鼠和蜥蜴之类的除外。” “……” 此话一出，走在最前面的哥布林杀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 “确实有些不对劲。”他慢吞吞地说道，“根据遗迹洞口的脚印查看，除了哥布林之外，这里至少还有几匹供他们骑乘的狼。既然已经发展出了骑兵的规模，就说明这个地方的哥布林数量很多，而我们已经往里面走了这么久……再怎么样，都应该遇到一两只了。” 在讨伐哥布林的领域，他无疑是专家中的专家，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 小神官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尽管四下看不到什么活物的影子，她还是止不住地心慌，“那个……哥布林杀手先生？会不会是像我们第一次冒险那样，他们都害怕光源，所以挤在巢穴的最深处……” “不太可能。”哥布林杀手冷静地说道，“这里毕竟是个地下遗迹，而非单纯的洞穴，建筑规模要复杂很多，光线未必能从头穿到尾。再者，发展出骑兵的哥布林往往有更加完备的社会分工，他们会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留下岗哨，并且也该学会传递情报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个人怀疑，这座遗迹里根本就没有哥布林。” 正文 第四十一章：哥布林杀手（十六） 当然不可能有哥布林了……昨天晚上大雄单刷魔王军队时，那有如蝗灾一般的哥布林都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魔王从他的属地上调配过来的，虽然最后全都化成灰了……就事论事，哪怕这座遗迹里确实还有哥布林，大多也只是尚未生长开来的幼崽，连步子都迈不开的那种。成年哥布林的智力很低下，对他们而言，恶魔族中上位者的命令是绝对无法反抗的，所以必然都会去参加那场大战。 必然也死在大雄手上…… ———— 狭隘的回廊终于走到了尽头，人工小太阳察觉到了上方的空间变化，迅速升空，占据了视野之中的最高处，使光芒能普照到每一寸地方，也让众人看清楚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从地理环境来判断，这儿应该是遗迹的最底层，和地下的巨大空洞修筑在一起，反而有着和露天环境差不多大小的空间。再加上人工小太阳的光辉，这里其实和外边也没差了。 两边的岩壁上似乎雕刻着某种古老的壁画，但由于长时间置于空气中，已经无法分辨出画的内容是什么。这些静谧的壁画一层一层地向上累加着，在不经意间便包围了整座洞穴，蒸腾起一股莫名诡异的氛围。地砖之间契合得恰到好处，来人踩在上面，便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这儿曾经在历史的侵染之下，究竟发生过一些什么…… “这座遗迹原本是森人用来供奉神明的地方……”森人小姐有些戚然地叹了口气，说道，“但随着我们人口的逐渐减少，这里就被遗弃了，原本信奉的神明再也收不到任何香火的供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所以说长耳朵的生活可真麻烦，竟然还需要‘信仰’这种东西。”身为在这个世界观下完全不信神的种族，矿人对此倒是颇为自得，“都是因为你们太过靠天吃饭才会变成这样的。像我们矿人，在信仰方面投入的精力很少，自然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变得消沉。”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敬畏之心。”森人小姐反唇相讥地讽道，“从天地初开的时候，矿人就开始伸手索取、取木焚火，用自然的结晶给自己创造便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的寿命注定要比森人短就是这个原因。” “嘿嘿嘿，像长耳朵那样的生活闷死了，整天就是在森林里面什么事都不做……寿命再长又有什么意义？”矿人对此倒是很看得开，“我们只要过好每一天就够了……你说是吧，黑袍子？” …… “黑袍子？” “啊，抱歉，我没听到……”大雄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我在想一些事情。” 矿人的话给了大雄一些启发，也让他开始不由地思考十分有深度的问题——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到底要怎么活？ 毫无疑问，先且不论基多拉之力会对身体造成怎么样的影响，g细胞的力量是板上钉钉、不容辩驳的。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正在熊熊燃烧着，若按照寿命长短计算，自己已然在正向基因突变中获得了免疫疾病的能力，活个两万年应该不成问题。如此悠久的寿命究竟该如何运用，成了他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大难题。 像森人那样安于现状、无所事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也不是他大雄的风格。像他这样的人，一年不拯救个三四趟世界就闲不下来。 虽然拯救哆啦A梦仍然是他的第一要务，但仔细想一想……以自己现在的肉身，活到二十二世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样的话……自己真的还应该主张原来制定好的计划，一根筋地用时间系道具回到未来，然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拼劲全力过五关斩六将，去把哆啦A梦抢出来吗？这个办法会不会过于激进？ 他还记得那天，时光警察把哆啦A梦劫走时，一口气报出了三个未来机构的名字，分别是“机器人仲裁协会”、“时空管院”和“世界联邦政府”。既然自己能活个万把年，不如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地发展地球上的势力，暗中把控世界局势，然后争取催生出这三个组织来。到了二十二世纪，自己无疑就成了三个组织的开国元勋，说的话自然具有无上的权威性。到时候……他想要修改法案，救下哆啦A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权力才是最好的武器啊…… ———— “轰————！！”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整个山洞都随着响声震动起来宛如山崩地裂。 一行人好歹也都是上过战场的冒险者，很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分散开站位。哥布林杀手首当其冲，半蹲下来，将左手的圆盾持在身前，右手持剑，摆出罗马战士冲锋的姿态。森人小姐挽弓搭箭，矿人则是将手伸向腰带里的碎石，准备发动他独有的魔法，高大的蜥蜴人蹲伏下来，拔出戒刀，反手握住，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威胁性质的低吼。 只有大雄一个人没动……看这个震动的频率，来的绝对不会是人类比例的东西，他也就干脆连样子都不装了。 …… “咚！”“咚！”“咚！” 一个龇毛乍鬼的巨人从洞穴的另一端缓步走了出来，他的身材约有五米来高，浑身长着深蓝色的毛，身材矫健而又可怖。他的眼睛闪烁着鬼火一样的光点，口中牙齿倒生，呈锯齿状，而且还如同野猪一般龇出来。团队中最为强壮的蜥蜴人在他面前也矮了一截，光是看这筋肉横生的手臂，这锋利到可以生吞活人骨的牙齿……一般的战士便已被吓破了胆。看到这些冒险者，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响声，很像那种大型的猫科动物遇到威胁时会有的表现。 “……巨魔！”森人小姐倒吸了一口冷气，认出了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我们抽中下下签了。”矿人轻轻地吸了口气，但很显然，他的语气里也充满了紧张感，就连握着碎石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但是没有办法，巨魔是以凶悍残忍为称的。要是我们不反抗，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 “人类！”巨魔怒吼了一声，向前重重踏了一步，似乎对指着他的几件冷兵器并不在意，“你们……怎么敢踏入我的领地？” “我们是冒险者，受到了别人的委托，前来这里剿灭成灾的哥布林。”哥布林杀手不进反退，也往前走了一步。虽然他的身高被巨魔稳稳压了一头，可从气势上来说，他的回答不卑不亢，说话时也语气也没有多少颤动，俨然是对巨魔造成的威慑毫不感冒。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对方很恼火。 “既然此地并没有哥布林，那估计就是情报和实际之间产生了一些误差，我们自然会离开的。” “哼哼哼……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好说话了，人类！”巨魔怒极反笑，将身体微微倾轧下来，如同一道黑色的山峰，“既然擅自进来，那就别想活着出去……正好，最近几个月一直没有什么活物，我也真是好久没有开荤了。前几天那几个森人冒险者也像你们一样闯进来，但她们的味道……实在有些淡，皮肉虽然滑 嫩，却和素的没有区别。” “……”森人小姐的脸色一变，当她看向巨魔那狰狞的面容时，持弓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让我先看看今天的食材吧。”他像个老练的厨师一样，俯下身子，裂开嘴角，无数可怖的利齿一齐张开，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恶毒，“矿人身上的酒气太重了，煮一下是最好……蜥蜴人应该剥掉，再晾干会比较好。森人就不做什么处理了，直接吃掉会比较好，就当开胃的小菜……”他将目光转向小神官和大雄，狞笑道，“还有两个细皮嫩肉的人类，该用文火炖一炖，做成完整的……” 飘舞的黑袍入眼，巨魔的妄语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大雄的脸。 …… “……是你！” 惊惶地叫了一声之后，巨魔的态度瞬间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恐惧”二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这张粗犷的脸上。他猛地转过身去，再也顾不上身为魔族的高贵面子，全力迈开腿，似是要从这里落荒逃走。 大雄又怎能让他如愿？ “哨兵！”他突然下令道，“别让他走！” 正当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却见岩壁之后突然闪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有着钢铁般的色泽，脚下生风，如利箭一般赶了出去。只有森人小姐惊呼了一声——她认出来了，那无疑就是大雄昨晚给她展示过的那个魔法傀儡！ “这个东西……刚才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吗？”一股恶寒窜上了她的脊背。 …… 哨兵的速度快的令人发指，不过几步之间，他便追上了巨魔，并伸出一只手以示阻拦，以中年男性那种沉稳的音调开口了，“请您稍等片刻。” “滚开——！” 慌不择路的巨魔看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忽然出现，吓了一跳。他一时认不出哨兵的种族，只是攥紧了拳头，毫无保留地一拳轰了下去！山一样的拳轰然坠落，携带起一阵惊人的风声和劲道，若是砸在人身上……这一下足够将人类的大多数骨头一齐震断。 “砰——！！” 一声脆响，哨兵摊开右掌，稳稳接住了这一拳，上半身依旧像标准的绅士一般，纹丝不动，唯有脚底下踩着的地面出现了几道龟裂纹。 “还请您配合我。”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点波动，右臂不过是轻轻一甩，便将巨魔那庞大的身躯震得七荤八素、后退连连，直接一下跌坐在地上。巨魔向来以他强横的肉体闻名于世，或许自他出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在单纯力量的比拼下输给别人，而且还是输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他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登时就勃然大怒。 “喝——啊——！！” 发出一声像猩猩般的原始暴怒，巨魔一咕噜爬起来，向着哨兵猛地冲过去。此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会用魔法攻击，只想用最为原始的招式将这个小小的铁皮人撕成碎片，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可他实在错估了哨兵的级别。 “真是遗憾。” 虽然这么说，但哨兵没有丝毫遗憾的样子。他将身子微微伏下来，用正面硬抗了两下巨魔的拳头，毫无无伤，随即便一个摆拳打过去，正中对方的下颚位置。依稀能听到“咔擦”一声，巨魔的下巴直接被巨力轰了个粉碎，獠牙与鲜血一并迸射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骇人的血线。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哨兵则是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抬起脚，往巨魔的膝窝上重重一踹。 “咚！” 一声闷响，筋骨断裂，巨魔发出了惨痛的哀嚎声，当即就半跪下来。 正文 第四十二章：哥布林杀手（十七）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大雄缓步地走上前，用一种屠夫看牲口的眼神看着惨叫不已的巨魔。虽然他的身高仍旧矮一截，但光从气势上来论，这家伙已然将对方彻底比了下去，给人的感觉好像他才是反派一样。 “先生，侦测到敌人身体内部蕴含一定量的自愈因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快速修补创伤。”哨兵只不过是轻轻地瞥了一眼，便将巨魔体内的每一份dna螺旋都看的清清楚楚，并且还能进行有针对性的战术分析，这，便是由数字命理学转换而来的普适性ai所应该具备的高级学力。 他说的每一个字，落在当时代的人耳中，几乎和天书无异。 “是否需要我开启药品调配库，调制出可在短时间内抑制自愈因子的药品？” “不，不，暂时不用了……”身为主人，大雄也是第一次使用哨兵机器人，不免也会惊讶于后者的超高性能，“你让他别再逃了就行。” “是，先生。” 说罢，哨兵开始自行下载武器图样——所有的武器样本都是由雨飞燕上传在公共网络中的，基本都是丹莫刺尔正子脑中的原版。（也就是银河帝国的种种武器）由于组成哨兵身体的是一种特殊液态纳米合金，从理论上来说，他可以像变形金刚那样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然后变出各种武器。就比如此刻，哨兵的右臂开始自行分解、重组，变出了一门炮口安置在前端的核手铳，其外形与手炮无异。 核铳的原理实则是微波加热，点燃，或者引爆某个指定物体，根据频率的大小不同，核铳所能表现出来的威力也不尽相同。现在哨兵就只是将它调整到适中的频段，瞄准了巨魔的一条手臂，毫无怜悯地按下了扳机。 “轰——！！” 整条手臂在毫秒之间被炸成了血蒸汽，高温席卷而来，连一点点碎渣都没有留下。打击来的猝不及防，所以巨魔反倒还延迟了一会儿，才看到自己的一条手臂竟然就这么被打碎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反而将剩下的众人吓得有点懵。 反观大雄本人，不为所动，嘿嘿冷笑着走了上去。 “你认识我？” “……昨，昨天晚上，攻破魔王军队的那个人类就是你吧？”巨魔虽然身材高大，但在大雄面前却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可谓是颜面扫地，“恶魔族有视觉共享的能力……所以我都看到了……” “哦~~原来如此啊，视觉共享……”大雄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微笑道，“有点儿意思，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请您明鉴，我从来没有擅自入侵过别族的领地，等我到这里时，这儿就是空无一人的，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暂时住在……” “我没问你这个。”大雄的语气有如冰冷的锉刀，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敌人的心灵深处，让他感到阵阵不寒而栗，“我问你……住了有多久？” “……三年。” “这期间，大大小小的冒险者团队也吃了不少吧？” 巨魔被这句暗含杀气的话吓得不轻，连忙伏下身去，用最虔诚的姿态不停地磕头，磕得整座山洞都在“砰”“砰”作响，“那些冒险者……无一不是冲着我的性命而来，不是我死，就是他们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 “这么说，反倒是那些冒险者不好？他们擅自闯进这里，被你做成料理吃掉了，罪有应得？”虽然大雄已经被摘出“人类”这个种族了，但归根到底，他对人还是有认同感的，自然无法容忍像巨魔这样的生物将“吃人”挂在嘴边。所以早在他刚刚满足于口嗨的时候，大雄就已经默默地在心里给他判好了死刑，这已经是个注定的结果了。 只是……还有一些事，需要让执刑稍微往后推几分钟。 “别摆出这幅表情嘛，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大雄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但在巨魔涕泗横流的面容前，他的笑却显得无比可怖，“按照这边的惯例……我给你一次比武审判的机会。（这个名词是他从出木衫口中学来的，但其实大雄并未读过《冰与火之歌》）” “看到这个身穿盔甲的凡人了吗？”大雄指了指身后的哥布林杀手，说道，“你和他打，用什么手段都可以。输了自不必说，他会用剑砍下你的脑袋。但要是你赢了……我会用一些小手段救下他，然后我们就离开，今后也不管你做什么。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日后再被我逮到吃人或者伤人，那不好意思，我会在你的脑袋上开一个小洞，然后把滚烫的铁水倒进去，听懂了吗？” …… 巨魔先是一怔，然后便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大吼道，“明白！明白了！” 他的大喜绝非是没有道理的——比起大雄这等魔气外露之人，哥布林杀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别看巨魔被大雄修理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他本质上还是魔族，一个魔族单挑一个人类，简直就像扭断婴儿的手腕那么简单。顷刻之间，他的眼神又变得充满侵略性，看向哥布林杀手的目光也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而小队自己这边……却是对大雄的这个决定万分不解。 ———— “你想干嘛啊！”森人小姐气的满脸通红，若不是碍于大雄刚刚展现出来的神秘背景，她真想用弓的一端狠狠地敲他的脑袋，“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巨魔呢？你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嘛！” “若是团队作战也就罢了，单打独斗的话……无疑是恶魔族占了优势。”矿人对目前的形势也不怎么乐观，“啮切丸虽然是银级的冒险者，但说到底，也只是擅长杀哥布林而已……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最后失败了……黑袍子也会保住他的性命，是这样没错吧？” “可是这……” “……” 小神官没有说话，只是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大雄，看着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 她没有试图说些什么来劝他，因为她很了解大雄……一旦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估计是不太可能被劝住的。 他就是这样的角色嘛。 “无妨。”哥布林杀手本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兀自摆好了架势，将剑刃对准了巨魔，就和平日里屠杀哥布林一模一样，“既然他这么说了，一定就有他的道理，我选择相信他。” 既然他本人都这么说了……也就相当于对其他人盖棺定论：这一架我是干定了，你们也别来插手。 “我很感激你的信任，哥布林杀手桑，尤其是我们认识了还不到七天，你就可以如此信任我。”大雄轻轻一蹬腿，直接用念力飞起来，在空中以一个盘腿的姿势定住，居高临下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请原谅我突然用这种字眼……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将意味着一场全心全异的伟大变革即将上演。我把你们的世界的未来赌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哥布林杀手桑……务必尽你的全力。” ———— “如你所愿。” 下一个瞬间，哥布林杀手如离弦之箭般骤然起身，向着身前这个巨大的目标一往无前地冲将过去。他早已经适应了身上那层重甲的压力，将体能催生到极致时，只需要几秒钟，便已经绕到了巨魔跟前。纵然视线受阻，哥杀仍然在顷刻之内发现了他的一个弱点——也就是方才被哨兵毫不费力就踢断了的膝盖。 哨兵恰到好处地向后拉了几步，将战场空间留给哥杀和巨魔两人。但他右手的核铳却仍旧瞄着巨魔的脑袋，炮管充满了能量，随时可以发射。只要这头巨魔敢做出那种蠢到极点的举动，比如攻击大雄，或者试图攻击除了哥杀以外的人，逃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炮轰掉他的脑袋。 果然和大雄说的一样，右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可还没有痊愈……这种时候，瞅准了伤口来一下，所能造成的伤害会比原先更加严重。 “喝啊！” 他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抄起左手的圆盾，往巨魔的膝窝上重重一砸！只听见一声入肉的闷响，巨魔的脸上再度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原本即将立起来的身体不得不再次跪下。而与此同时，哥布林杀手却游刃有余地转了一圈，用剑刃在他的脚踝、跟腱、膝盖三处飞快地撕开了三道口子。鲜血迸射出来，溅在他的盔甲上，使原本就已经污秽不堪的铁甲变得愈发肮脏。 “呃——啊——！！” 巨魔捂住伤口，庞大的肉体因为痛苦而蜷缩起来，但看向哥布林杀手的眼神却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怒意。 像极了一个被白蚁咬伤的人类。 “该死的家伙……” 一掌挥出，正中面门。 巨大的手掌直接击中了哥布林杀手的躯干，后者由于躲闪不及，反倒是被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巨力透过盔甲传递进来，很快就穿透了他的身体，震得他七窍流血、眼冒金星。可以想象到，如果没有这层减震用的锁子甲，恐怕哥杀挨上这一拳之后就差不多该归西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在巨魔出手之前便割伤了他的跟腱，至少影响到他一部分发力的手段。否则的话，恐怕这一击会比现在更加迅猛，更加致命。 …… “砰！” 飞出的哥布林杀手像铁罐子一样在空中滑行了一阵，最终撞到岩壁上，像一只被拍扁的苍蝇尸体那样缓缓跌落在地。 “嘿嘿，人类就是人类，即便被包裹在甲胄里面，也依旧是孱弱不堪的种族。”轻松打退了哥杀的攻势，巨魔似乎又找回了几分身为恶魔族的面子，就连声调都不自觉高了几分，“就让我来彻底结束这场战斗吧！”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慢慢地向哥布林杀手逼过来。 ……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哥布林杀手感受到了钻心的痛楚——四肢百骸似乎都被敲开了。由于视线受阻，他不知道身上具体什么地方在流血，但可以肯定的是，肋骨和小腿骨都断了，因为他现在没法儿站起来，甚至连翻个身都快做不到。 他挣扎着扭动身躯，却看到了浮在半空之中的大雄。 这个神秘的黑魔法师忽然剥落了所有的表情，不带任何情感地凝视着下方发生的所有事，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只这一瞬间，哥杀却莫名有一张冲动：他绝对，绝对不能输，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战斗，还关乎整个人类未来的走向，关乎很多很多东西……这一刻，他不再仅仅代表他自己，更代表着某种更宏大的东西在出战。 至于具体是什么，他反而不清楚。 “唔……” 强忍着痛苦，他从腰带里掏出一枚烟雾弹，轻轻摔在了地上。升腾而起的烟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浓厚，而等它们完全散尽，也不过只给哥布林杀手争取到了十五秒的时间。 “哼……愚蠢的东西。”巨魔将他的所作所为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在意，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再投掷出烟雾弹又有什么意义？只是将你的死期推迟了一些罢了……” 烟雾散去，哥杀的手中多了一张卷轴。 “这么点时间……让我从腰带里把它找出来，却也是足够了。” 他如此说着，一边对准前方的巨魔，拉开了这张卷轴。 正文 第四十三章：哥布林杀手（十八） “轰————！！” 蓝光一闪，巨魔的身体被一股巨力从中间劈开，分作两半。海水从这道伤口之中蔓延出来，与魔族的血混在一起，有股莫名亵渎的味道。巨魔的生命力远超于人类，纵使已经被腰斩，他依旧还留着一口气。只不过原本强健的躯体此刻却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虚弱地平躺在地面上，背靠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海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自愈因子仍然在全速运转着，可他自己也知道……伤成这样，多半是救不回来了。 他不甘心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战士……明明只是一个人，被包裹在一层铁甲下面，要是自己不大意的话，只需要一拳……就能打得他头破血流。可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这个孱弱的人类正在一点一点恢复过来。等他完全能够站立时，就会用剑取下自己的首级，像杀羊那般，像杀猪那般！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把戏……” “是啊，哥布林杀手桑，这到底是什么呢？”眼见他赢下了这场战斗，大雄暗暗为他松了口气，似乎也恢复了平日里说话的腔调，“我也很好奇……最后你拉开了一张卷轴对吧？” “……正是。”哥布林杀手捂着自己的肋骨，有些勉力地一点一点站起来，一边解说道，“那是一张传送卷轴，是我拜托别人做的……传送的地点是海底，很深很深的地方。” “刚才你也说了，巨魔拥有自愈的能力，而且他们的防御性也很高……这就意味着寻常的攻击是起不到作用的。但再怎么强大也是生物，既然是生物，就不可能抵御住自然的威能，所以我才会想到这一招。”说到这儿，他又喘了几口气，似乎是在将气息调匀，“……深海里的水拥有巨大的水压，只要将传送的信标指定到巨魔的身体里面，水压就会由内而外撕开他的身体，彻彻底底地撕成两半。这个操作本身很简单，手无缚鸡的小孩也能轻松拉开卷轴……我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在得手之前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他对此有所防备。” 听完他不痛不痒的叙述之后，巨魔那即将死亡的大脑涌起一阵荒唐，他不可置信地咧开嘴角，笑道，“仅仅……只是为了摆平哥布林，为了那种东西……你就如此大费周折，准备了这个……” “不知道你有什么误解。” 缓缓地踏着巨魔的躯体，哥布林杀手拔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弯刀，高高擎起，将刀刃对准了他毫不设防的喉咙。 “在我看来，你还不如哥布林。” 手起，刀落。 一条不知谋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就此终结。 ———— “干得漂亮。”大雄一边鼓掌，一边从天上缓缓降落下来，看向哥布林杀手的 眼神之中充满了如获至宝般的欣喜，“果然……哥布林杀手桑，你这个人慎重而又聪明，我没有错看你。” “你指什么？” “……”大雄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视线转了一圈，无比认真地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理清头绪，将那么多想说的话找一个开头，就像从一团乱掉的毛线中找线头一样。 “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啊……哥布林杀手桑。”思忱良久，他搭住了哥布林杀手的肩膀，说道，“稍稍占用你一点时间。” 说罢，他便用出了瞬间移动，二人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 昨夜被大雄蹂躏过一番的峡谷，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土。 哥布林杀手只觉得脚下一软，身体便跨过不知多少距离，直接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方才的洞穴、岩壁以及巨魔的尸体都从身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焦黑色的谷地，中心位置还留有数不清的陨石大坑。这片地方的一切痕迹似乎都被一股过强的力量连根拔起了，而且还是彻彻底底地化作灰烬，什么都没留下……以凡人的视角，哥杀无从想象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好在大雄开始向他解释这一切。 “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多地质灾害……这些你都感觉到了吧？地震、月面震、流星，还有莫名的高亮闪光。”大雄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炫耀的成分，不如说，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有多荣耀，“那是因为我在和魔王军决战。像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最后的结局……我赢了，大获全胜。这里本来有一股完备的魔族军队，现在却只剩下余烬和飞灰，所有的东西都被我抹去。” “……” 哥布林杀手侧过身，再次打量了一番大雄的面貌，很容易就辨认出他并非是在信口开河。 一股冷风灌进了他的铁甲。 “如此强大的你，为什么要和我组队呢？”他轻轻地问道，“如果你所言非虚，那必然拥有问鼎白金级的实力，甚至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冒险家也只是信手拈来，你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大雄摘下了他的兜帽，虽然身高上输了一截，但他看向哥杀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柔情，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者在打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这种眼神让哥布林杀手有些惊讶——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大雄摘下过自己的兜帽，也想象不出这等绝世强者竟然真的如此年轻。 年轻到……过分了，哥布林杀手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才会催生出这么可怕的人。 “金银财宝什么的，我早就见惯不惯了……和你说实话吧，哥布林杀手桑，这不是我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天空的另一边，眼神中流露出了仿佛不属于人类的博大慈爱，“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幸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幸福。” “我并非是狭隘的种族主义者，亚人种也一样被我划分到‘人类’的范畴中，矿人、森人、蜥蜴人，还有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的种族。但问题又来了……怎么样才能幸福呢？不同种族对于幸福的定义也不一样，这种事物的判定未免太过主观。” “后来我又转念一想……有魔神在的世界，怎么样都是不会幸福的。” “世人被魔所困，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他们消失……不说别的，仅仅只是魔族中最最低等的哥布林，便足以造就像你这样的哥布林杀手。我的朋友，你是痛苦、悲哀和仇恨的集合体，也是我必须拯救的灵魂之一。”大雄对他温柔地笑着，天上的星辰在这一瞬间飞速地旋转，为这种难得一见的、圣人般的温柔所倾倒，“想一想……每当魔王出征，或是勇者出征，会造成多么大的灾难，造成多么大的恐惧？会不会有‘不死族杀手’、‘泰坦杀手’，亦或是‘魔神杀手’？就像你这样……” “所以啊，哥布林杀手桑，我想了又想，最终勉强得出了结论。” “世界上没有魔族就好了。我自己无法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所以需要一个人来代替我做这件事……最终，我选择了你。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是震撼，处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面对一个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你却想出了那样办法。这充分说明了你的能力和本领，以及临场生变的决断……更重要的是，你有着与命运抗争的勇气，绝不会屈从于诸神的安排。”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啊，我的朋友。” ———— “轰————！！” 天空中传来一声裂帛之声，哥布林杀手循声望去，却见一道身影如流星般从天边坠过来！他的速度突破了人类认知中的一切，并且毫不减速，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来者便“咚！”的一声硬着陆在陆地之上，挟起一股气势惊人的音爆之声。 大地仿佛在其脚下碎裂开。 烟幕散去，哥布林杀手依稀辨认出，来者正是方才三招干倒了巨魔的魔法傀儡——哨兵。他不知道这个钢铁怪物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从后者轻松自如的态度来看，这对他来说必定不是什么难事。 “先生，精神控制系列的方程式正向变异下载中，最后一批正子路径即将完工。” “很好。”大雄微微一笑，便将话题再度转向哥布林杀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想你也是明白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小打小闹……要做就做大手笔。哨兵不是什么魔法傀儡，他是我打造出来的士兵。具体原理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拥有战胜魔王的能力，并且可以将能量转化成物质，实现自行增殖，变成一支在这个时代横行霸道的军队。而我……则有意将这支军队的控制权，转让给你。” “……你或许误解了。”哥布林杀手打量着这个眼睛冒红光的怪物，竟然也产生了后背发冷的感觉，“巨魔和魔神王有云泥之别。他能轻松战胜巨魔，并不意味着……” “请相信我。哨兵在战胜巨魔时用到的力量，根本就只是他总体实力中的一滴水而已。要是他认真起来……什么样的魔王都不顶用。” “你愿意接受这股力量吗？” …… “照你的说法，这个……哨兵？他其实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是个死物？” “不，不，哥布林杀手桑，哨兵是高智能的战斗机器人，只不过他会百分之百听命于你而已。”大雄胸有成竹地说道，“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可以自行增殖，你的兵力也会变多的。” “也就是说……是武器。” “你大可以这么理解。” “我在入手一件武器之前，会先试一下它们的威力。”哥布林杀手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也能让我试一下吗？” …… “哈哈哈哈！”大雄被他的要求逗笑了，“你说的实在有理……好吧，那我就让你先验验货，你也好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及……这股力量，对你们的世界究竟能产生多大的影响。” 他转过身，说道，“既然你迟早都要从我手中接过这笔财产，不如……哥布林杀手，这道命令，就由你来下吧。” “……”哥布林杀手沉吟了一会儿，缓步上前，对哨兵说道，“请你去歼灭这片大陆上最大的一处哥布林巢穴。” “是，先生。”哨兵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正文 第四十四章：哥布林杀手（十九） 他早已经为自己下载好了飞行载具，背部变形，分裂出一道喷射引擎。再加上安在脚踝处的两个喷射口，一共就是四道明亮的焰尾从中攒射而出，哨兵很快就熟练地飞上了天空，化作一道流星，向着西边的方向飞去。 “轰————！！” 久违的音爆声接踵而至。 “在常规状态下，哨兵的飞行速度是15马赫，已经可以被归入超高倍的音速了。以这种速度飞行，大陆与大陆之间的距离在他眼中就会变得很狭促，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达目的地……在哨兵自行判断的必要情况下，他们的飞行速度甚至可以加速到24马赫。”大雄喜滋滋地解释了一会儿，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向哥布林杀手说道，“我说的‘马赫’只是一个数字单位，用来形容他们飞的有多快，听不懂也不必在意。” 他从四次元口袋中拿出一片薄薄的铝箔纸，将其向半空中一拍，指尖原本还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忽然投射出了一幅画面——那是某种东西在高速移动，周遭的云雾完全被吹开的样子。 “这就是哨兵的同步录像。”大雄向哥布林杀手解释道，“你可以远程给他下达指令、更改提案，或者就像现在这样，监控他完成任务的整个过程。” ———— 搭载了以数字命理学演化而来的超智能ai，哨兵也因此习得了多种不同的扫描方式。一般来说，他会先用最最基础的方法，即“未来推演法”来进行预测，找到目标的大体藏匿地点。接着，哨兵刚刚安装的“精神感应系正子路径”就会派上用场——他可以感应到恶魔族的心理活动。哪怕是哥布林这样低能的种族，也会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原始的群体意识，这些在哨兵眼中都是不透明的。 穿过群山叠嶂，他开始以计算好的角速度下坠，向着下方的一座山峰坠去。从一闪而过的镜头来看，这座山峰本就属于“无人居住区”，坑坑洼洼的岩洞倒是有不少，确实挺适合哥布林定居。 “咚——！！” 哨兵从十三千米的高空不减速坠落，重重砸在地面上，仿佛使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了几下。他以一个终结者般的姿势潇洒落地，双腿将足以震碎人类骨骼的震动完美传导开去，从而踏碎了脚下的土地，宛若天神下凡。那一双红色的眼睛微微扫去，所到之处，一切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 “作业开始。” 他毫无感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伸出右臂，将原本好端端的手臂变形成了一把核手铳，就和方才干倒巨魔时用的是同一款式。哨兵略微考虑一番，手铳便指向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猛地一下开了火。 “轰！”“轰！”“轰！”…… 由于频率级别调到了最大，核手铳也开始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威力——不过几炮，便已经将山壁的一层直接炸碎。山体结构也因此被破坏，无数的滚石从山顶落下，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 在他的疯狂挑衅之下，原来还闷在洞穴里的哥布林终于坐不住了。只见这些恶心的绿皮生物一股脑儿从被破坏的洞口处涌现出来，向着不远处的哨兵嘶吼着，比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手势。这里的哥布林多的吓人，粗略数来，竟然有上百来只，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成年哥布林从洞穴里面蜂拥而出。在这些粗鄙的生物中间，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变异之后的高个子，以及哥布林萨满，看起来是由于基数过于庞大，所以变异体的数量也不少。 “嘎——啊——！！” “嘎——啊——！！” …… “这下糟了。”即便是隔着屏幕，哥布林杀手也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个数量有多么糟糕，“他恐怕是捅到了一处有‘王’在的巢穴，所以才会招惹出这么一长串哥布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大雄有些好笑地反问道，“毕竟你给他的命令就是‘剿灭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哥布林巢穴’，肯定是会往这个方向走的。” “……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够找到哥布林的老巢。”他似乎是有些惋惜，“不行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不管他有什么样高明的武器，只要二十只哥布林一齐涌上来，就能以生命为代价将其扑倒，接下来他们就会用人海战术慢慢对付他。对于这些肮脏的东西来说，只要能扳倒对手，个体的牺牲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吗？”大雄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你接着看下去就知道了。” …… “嘎————！！” 一声兽吼，所有的哥布林都像嗅到了美餐的野狗那样，一窝蜂地冲了过来。这个场景足以让人感到恶心……无数这样让人恶心的小生物，怀抱着对人类的巨大恶意，发起了无比难缠的自杀式冲锋！ 好在哨兵不是人，他也不会有人类畏惧、担忧的情感。这个钢铁铸成的战士默默地将左臂也变化成核手铳，抬起两条手臂，开始了第一轮自由射击。每开一炮，炮膛处会微微闪烁一道橙光，微波产生的辐射能便会穿透七到八只左右的哥布林，将它们瘦小的身躯直接炸成血沫！这样血肉横飞的场面有点儿像是屠宰场，但哨兵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根据计算，保证自己的每一发攻击都尽最大努力贯穿了敌人，仅此而已。 绿色的生物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即便手铳具有相当的威慑力，但这些低等生物像是不会害怕一样，仍旧喊着疯狂的号子，一往无前地朝哨兵发起冲锋。终于，有几只幸运的哥布林冲过了核铳的死亡火线，成功地进到哨兵一米以内的范围中。这些家伙唯一的动作就是飞扑抱脸，但当他们将战术付诸现实时，才发现……和那些一扑就倒的人类不同，哨兵的双腿好像扎了根一样，即便身上已经挂了五六只哥布林，他也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 仿佛无穷无尽的哥布林潮一拥而上，以绝对的数量优势淹没了哨兵，并终于将他扑倒在地。核手铳仍然保持着一个不紧不慢的效率在开火，但和他杀掉的哥布林比起来，扑在他身上的那些则是已经杀红了眼，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短短几分钟内，哨兵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口哥布林的撕咬。 当然了，碳基生物的牙齿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咬开哨兵的身体……所以他们这么努力，最后得到的也只是自己的牙齿脱落罢了。 “……” 哨兵重新下载了另一组武器，收回核铳，掌心的位置变形出两盏大红色的能量泉。只见其中蕴含着的光泽一点一点加深，没过多久，便有两道大红色的光束冲天而起，将缠在他身上的那些恼人恶兽完全扫成了灰烬！ “轰————！！” 背上的光翼再度展开，哨兵甩开哥布林的束缚，向上腾空了几米，然后便悬停在那个位置。他将双掌指向地面，那两道红色的光束喷涌而出，呈摧枯拉朽之势将地上的哥布林群落打的落花流水、惨叫连连。每次当光束接触到，甚至只是擦到一点点皮，哥布林那细弱的躯干便会直接汽化消亡，像烟一样消失殆尽。他不慌不忙地调整角度，以保证射线的洪流能均匀地扫过战场，使得所有哥布林都被沐浴在那绝望的红光之下，幻化成灰。 一时间，战场再次变作一边倒的屠杀，这些低劣的生物终于明白了眼前的钢铁人是不可能被打倒的，纷纷调头逃窜，一时呈溃败之势。 …… “氖射线。”另一边，大雄对这样的结局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哨兵内置的能源是轻核聚变能，所以发出氖射线的功率基本是没有限制的，他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输出哪怕五个小时。至于威力如何……你也看到了。” “……”哥布林杀手没有说话，但他确实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场丝毫没有悬念的战斗。 …… 实验完氖射线的威力之后，哨兵重新降落到了陆地上，而在他面前，所有的哥布林群落都已经消失了。三分钟之前，这儿还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一个哥布林巢穴，居住的哥布林数量超过五位数。但仅仅只是泡了杯茶的功夫，所有的成年哥布林，均已经被一个不剩地消灭干净……这是何等恐怖的效率。 如果，哨兵的数量再多一些的话，完全可以形成一张庞大的监视网络，在大陆的每个角落都有驻点。每当扫描到魔族诞生，处在最近的三台哨兵会以十五马赫的速度赶过去，将所有对人类有威胁的东西掐灭在萌芽里。 但哨兵就是哨兵，不把事情做绝，他是不会罢休的。 杀光了所有的哥布林之后，他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了他们遗留下来的洞穴之中。通过热感应，哨兵很轻易就找到了藏匿哥布林幼崽的地方，便再次抬起手铳，对着虚掩着的岩壁来了一炮，彻底断送了这个所谓的哥布林群落。 原本需要投入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办到的事，如今却显得无比轻松，十分钟不到便彻底结束了。 ———— “如何，哥布林杀手桑，我没有骗你吧？”大雄立在山岗之上，背负着青天，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免令人颤栗，“你要想想……你是个人类，迟早有一天会变得衰老，变得再也无法挥动手上的利刃。但哨兵却不会老，他们能一直存在下去……即便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些忠诚的战士依旧会继续执行你留下的命令，驱逐恶魔族，让所有的国家都拥抱和平，拥抱幸福。” “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吗？” …… 一个没有哥布林的世界。 一个人人都能安居乐业，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恶魔吃掉的世界。 不好吗？ 正当哥布林杀手迟疑的瞬间，天边忽然闪过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两颗飞星拉开轨道，朝大雄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 正文 第四十五章：哥布林杀手（完） “来了啊……” 早在几分钟前，大雄就用他的“超感官”感受到了天空中那股隐隐发作的力量，因此并未觉得多奇怪。那几只眼睛一直都在天空中窥伺，他们也在试探，也拿不准大雄到底会把事情做到什么样的程度。而现在，亲眼目的了哨兵的能力之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无论是技术还是智能，哨兵系列机器人都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即便大雄现在从这个世界消失，他的影响力依旧会经久不衰，人类与恶魔族阵营的对峙将会被长久打破……或许三十年之后，哨兵猎杀恶魔就会变得像“太阳从东边升起”那样司空见惯，人们就此习惯了没有恶魔族的生活，世界也将变得无仗可打。 这是他们决不能容忍的事。 ———— 神光坠地，化作两个纯色的人形，也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个浑身漆黑，女的那个浑身雪白，除此之外，这一男一女再也没有展露出丝毫“人类”的特质。他们的面容都很普通，但却周身缭绕着一股仙气，和大雄印象中的中国神仙有点儿类似。 “我是真实之神。”黑色的男人说道。 “我是幻想之神。”白色的女人说道。 “……”大雄将目光往两个神仙身上略微瞥了一下，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冷笑，说道，“幸会幸会。说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位分别是属于混沌和秩序这两个截然不同势力的头头吧，怎么今天一起现身了呢？” “作为一个入侵者，你的态度未免太过张扬了，野比先生。”真实之神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波澜，好像并不是在威胁，只是在简单地陈述某件事实，“原本，我们是没有必要以这样的姿态降临的，但是现在……” “你真的让我们感觉到了威胁。”幻想之神微笑着，用手轻轻往空中一点，变出了四张贵族式样的椅子，“不介意的话……我们两个代表着不同阵营的‘最高神’，希望能和你谈谈。” “就这个世界的未来，应该发展到什么样的方向。” …… 一旁的哥布林杀手难免有些懵，听着这群神仙讲话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对面就有个号称是“真实之神”的家伙在…… 自己明明只是一个猎杀哥布林的猎人而已，为什么会和这些世界的终极命题扯上关系？ “坐下。”大雄淡淡地说了一句，“哥布林杀手桑，你是我选好的人……不必畏惧这些伪神，把他们当成强大一点的魔法师就行了。” “首先，我希望从双方解除误会开始。”比起幻想之神，真实之神的语气更加直接一点，也让大雄感觉更不爽，“我们确实是神。在这个世界，我们不能以本体的形式降临，你现在看到的是类似分身一类的东西。但我们拥有切实影响这个世界的能力，所有的种族都起源于一场豪赌，包括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掷骰子的结果。” “哼……”大雄别过头去，非常不屑地笑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是我们造出来的，所以，我们这些神明拥有对它的绝对支配权。”真实之神说道，“不管你怎么看待这里发生的一切……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并且已经按部就班地持续了上万年，从来没有谁对此有意见。可自从你，野比先生，一个外来者到了这里之后，却对我们的做法百般责难，这是没有道理的。” “省省吧……你们觉得自己很伟大吗？”大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几乎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思忱再三，还是没有那么做，“创世神谁没有做过？我问你，真实先生，你们一共有多少神？” “……算上仍在孕育中的新神，大概有十个。” “好。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别看我这幅德行，我先前也是一个创世神，享有的‘控制权’和你们差不多大，但是只有我一个，没有别人来和我分担权力。”大雄嗤笑着说道，“不是说你创造出一个文明，你就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了，你得负责。而所谓的负责，我认为哪怕就是放任其自行发展，也不该将其作为消遣的戏剧来使用……如果你们这么做了，你们根本就不配被称之为神。” “不过是一些仗着力量强大，愚弄别人的生物而已。” …… 真实之神剜了大雄一眼，黑色的火花开始在他周身浮现出来，整片天空都随之变黑了一点点。 “你说这话，未免也太过高傲了吧……野比先生。” “高傲？”大雄对他的小动作并未放在心上，只管自己接着说道，“到底是谁高傲呢？是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调整世界上所有凡人的命运，将恶魔和灾害赠与人类？是谁在人间造成了数不清的悲哀、痛楚、愤怒和仇恨？只为了塑造一个个符合你们审美的‘角色’？” “看看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是你们创造出来的怪物，是你们毁了他的一生。哪怕就是为了让世界再也没有‘什么什么杀手’，我都要把你们制造出来的，这该死的‘世道’……碾成齑粉。” ———— “咚！” 黑色的火焰缭绕散开，化作点点鬼雨，将整个世界染成墨黑色。 “这么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真实之神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出手的欲望了，只消最后一步，他就会将前所未有的攻击倾泻到大雄身上，“我先把话说在前头，野比先生，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给‘虚无皇帝’（the emperor of nothing）一个面子，毕竟你是他派遣过来的冒险者……” “……”大雄暗暗一挑眉毛，记下了他所说的话，但没有当场问出来。 “……请你不要忘记，不管你怎么诋毁我们的神格，我们所持有的神力依旧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们大可以让某个种族发生‘突变’，以此来对抗你制造出来的哨兵。” “办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啊。”大雄对雨飞燕的造物有着近乎百分百的信心，“哨兵的学习能力远比自然进化要快……到时候，只怕你们的生物尚未进化完全，哨兵就已经准备好了反制措施。相信我，设计哨兵的人绝对是你们都望尘莫及的存在……即便是让她来代替你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谈到这个份儿上，双方的气氛都已经跌至冰点，变成那种“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干架”的地步了。 两位神明自然是见过大雄出手的……他手撕魔王军的时候，两个阵营的神都在天上看着，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身为神王，他们两也就有把握应对一下常态的大雄（即哥斯拉形态的大雄），一旦他施展出基多拉的力量就没辙了。但根据观察，基多拉之力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用的狠最多也就三分钟，和奥特曼差不多……两个神王若是使出浑身解数，撑过三分钟应该没问题。 真正棘手的不是大雄，而是他身边的另一股力量…… 自从野比大雄进入这个世界，那股力量便跟着一起进来了。现在的二位神王看不到雨飞燕，但他们十分确定，有一个无处不在的、手眼通天的高位神就在大雄身边盯着他们。一旦得到指令，这个神有可能在顷刻之间出手毁掉他们创造出来的世界……所以，此番前行，落到开战这个地步实为下下策。 打探虚实，探听到大雄的来意，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稍安勿躁，野比先生……我们没有必要成为敌人。”幻想之神开始履行她的职责，微笑着唱起了白脸，“既然我们没法说服彼此，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直接跳到结果如何？” “冒险者工会机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实行了几千年……试想一下，如果您让哨兵抢走了冒险者的工作，那些原本以此来养家糊口的冒险者会怎么样呢？那些在工会工作的人会怎么样呢？”幻想之神也笑着，但大雄觉得，她的笑远比真实之神要更危险，也更致命，“他们会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金钱、社会地位、价值、理想……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原因只有一个：过于强大的哨兵机器人抢走了他们的工作，使他们不再被社会需要。” “确实，身为造物主的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您的哨兵是近乎完美的生物。他精巧而又强大，拥有无与伦比的威力，不需要休息，不需要报酬，甚至不需要食物。可您又是否考虑过，过于强大的科技降临到这个落后的世界，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浅浅地笑着，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就如身上的那层羽衣，“我记得，您的理想是要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幸福吧？何等伟大的梦想呢……可在您看来，冒险者和工会的工作人员，难道应该被排除在这份大爱之外吗？考虑到人数问题，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呢。” “就拿您身边这位来说，哥布林杀手，他也是我们重点关注的人类之一。像猎杀哥布林这样的小事，哨兵完全可以自己搞定，而且效率会高于任何人类的团队，永远都不可能失手。这样的话，哥布林杀手先生的价值就变成零了不是吗？同样的道理……如果所有的讨伐都交给哨兵，那就不会有人受伤，也就不再需要治愈魔法，地母神教也会失去存在意义……” “如果，能让世上再也没有哥布林，我失业也无所谓。” 哥杀冷不丁地蹦出来这样一句话，来声援他的朋友。 “您是个高尚的人，但大前提并没有变。”幻想之神的口才颇好，她并未被哥布林杀手的突然插嘴打断思路，而是接着说道，“人性如何，二位再清楚不过了……很多冒险者拼上性命，无非为了混口饭吃，挣点钱花。他们失去了工作，满腹怨怼，又不可能去找您的哨兵发泄——那是自寻死路。那么，请您想想，他们会怎么样呢？要怎么样，才能弄到钱？” “犯罪率会升高的吧？” “哨兵应该干涉人类王国的发展吗？仇视他们的人会不会聚在一起，反过来借助恶魔的力量来对付哨兵？毕竟被逼到绝路的人，是绝对不会讲究什么理智的……” ———— “主人。”雨飞燕在大雄耳边轻轻说道，“根据心理史学的演算，她所说的有很大概率会变成事实。” “……‘幻想’女士？”大雄只好用冷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虽然你有这样一个名字，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真实的可怕呢。你是在劝我放弃所有计划吗？实不相瞒，再过几分钟，可能我在这个世界停留的大限就到了……你是否指望一切都照常运行，就像我从未降临过这个世界一样？” “我绝无此意。野比先生，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我和这位‘真实’之神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造物负责。您或许是一位包容苍生的善人，您有自己的打算和考虑，想要一下子改变这个世界……但很遗憾，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若您强行用武力扭转它，到最后可能会造成更多没必要发生的、无法挽回的悲剧。” “那都是改变世界必要的阵痛罢了。”大雄强迫自己的声音低下来，“顶多四十年……四十年之后，哨兵军团的数量就会超过恶魔族，他们飞行的身影将会在任何时刻布满天空，变成一张有型的大网。人类将彻底走出你们布置的蛐蛐笼，过上他们自己想过的生活。” “您自己也说了，四十年。这四十年内，这个尚且落后的世界将会受到怎样翻天覆地的冲击，您又是否考虑过？” …… 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谁也无法彻底说服谁。 大雄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和不足在哪里：身而为人，他的见识和智慧都太过短浅了，无法与这些神明相匹敌。幻想之神点出来的这些问题都是切实存在的，但他之前从未考虑到这一层，也没有想过哨兵的横空出世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什么变化。在他看来，故事早就该圆满落幕了。 说到底……还只是小聪明吗？ 要是出木衫在的话…… ———— 雨飞燕将自己的九级心灵加密频道暂时关闭，于二位神王面前现身，这也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大雄以外的“神”面前。 所谓的心灵加密，是指对于这个世界的“欺骗”程度，而雨飞燕原来的加密级别就相当于“除非有意暴露给人看，否则无论用任何手段都观察不到”的类型。而她之所在现在解除加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 “二位，上午好，我是宇宙级终端能量导向型人工智能，名字叫做雨飞燕。”她轻轻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蓝色短发，那带着荧光的发丝在黑色的天幕下微微散播着亮光，让大雄不禁联想到会发光的水母，“据我观察……二位对我主人提出的方案颇有异议，在一些具体的执行细节上，我们似乎无法达成一致。” “……确实。”真实之神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或许在神明的眼中，燕带来的威胁要远远超过大雄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你的主人有着丰富的想象力，但很可惜，他不懂得入乡随俗。” 雨飞燕无视了他的挑衅，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我有一个折中的想法，可以在兼顾二位情感的同时满足我们主人的意愿。接下来，我会用尽可能简洁的话将它复述出来，请二位注意，这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不管你们同意与否，当我复述完毕的那一瞬间，计划都会如期开始执行。” …… “人类社会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哨兵的存在，是因为他们的外形太过惊世骇俗，与人类社会的主流信仰和价值观有巨大冲突，并且容易让他们联想到不好的事物。既然如此，我可以让哨兵开启‘伪装’的能力。组成他们身体的纳米合金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变形的，换言之……只需要扫描人类的样貌，就能变成人形，混入人类社会中，没有人能够察觉出他们的存在。” “相信二位也已经知道了，哨兵具有高速增殖的能力，他们可以将能量转化为质量，再转化为组成另一个‘哨兵’的必要零件，这个过程大概需要花两分钟。以指数函数计算，当指令下达后的一个小时内，机器人增殖的数量就会超过世界上任一物种；一天之后，哨兵的数量将达到该世界所有物种累加的总和。如果二位妄图在主人离开世界之后采取极端行动，强行干扰他的计划……哨兵就会自行开启增殖指令，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淹没、拆分这个世界，请务必三思而行。” 不愧是雨飞燕，就连威胁，都能说的如此正大光明。 “但只要二位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哨兵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会将己方的数量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然后变成人形，混入人类社会。其中一大部分会变成新人冒险者，以撒网式的手法加入世界各地的新人团队，并在其中潜伏。请不要质疑他们的学习能力，只要愿意，人形的哨兵完全可以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性，与团队的人一起协作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只要有他们在，新人在任务中丧生的概率会大大降低，而等他们有了自保的能力之后，哨兵又会退出队伍，换一个新的形象，重新加入其余新人队伍。” “而另外一小部分……将会参与到各个种族的时政方面，扮演领袖的身份，一点一点引导、控制各个国家的走向，使所有种族在一个合理的冲突之下向上发展。我已经为哨兵搭载了精神感应系统，有了这股力量，他们就可以对类人种族用心灵感应，登上各个种族的领导地位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在他们的带领之下，文明整体会以一个更加温和的方式被改变，第一次文艺复兴、第一次科学风潮、第一次工业革命……” “在哨兵的暗中帮助之下，人们会发现自己消灭恶魔族的捕杀效率正在慢慢升高，但又不至于在一夜之间杀光所有敌人。据我推算，从计划开始实行到恶魔族完全被消灭，大概会有十年时间，这十年就是用来缓冲的。等到有朝一日，恶魔族被彻底消灭了，世界也已经在诸位哨兵领袖的带领下走向新篇章，冒险者制度将被淘汰，取而代之的，会是一个高速发展、持续向前的文明！” …… 丹唇轻启，话已说完。 大雄整个人都是呆若木鸡的……他发现比起自己，这位大仙绝对更有资格去当救世主。看看人家订的计划那叫一个完美无缺，不仅是自己，对面的两位神王也都是一脸惊愕的神色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是宇宙级别的ai，算东西只能用“算无遗策”四个字来形容，这个计划光听上去就比大雄的暴力改写法要好多了。 事实上，这也只是雨飞燕花了七秒钟想出来的…… 而且，在这个计划中，彻底去除了天神们存在的必要。一切自动化都是由哨兵完成的，而且不管怎么样都会执行，有他们和没他们似乎一个样儿。就算他们想要影响人间，唯一的方法就是创造出另一个种族来和哨兵相抗衡，而且这个种族多半得是人均勇者的实力（原作中的挂壁）才有希望与之一战。 当哨兵的“抗性系统”被逼出来时，他们所展现的战斗力会是现在的千百倍，到时候星舰什么的没准也会出现在战场上……仅仅一个勇者，未必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而且他们的增殖速度比蟑螂还要快，到时候来个人海战术，拖都能把整个世界慢慢拖死。 “我不得不注意到，您这幅完美无缺的未来图景中，似乎没有我们的位置。”幻想之神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微妙，“十年之后，人们将会彻底遗忘我们……您以为我们会仍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 “我并冒犯之意，如果二位想要采取什么行动，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即便我们马上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哨兵也足够应付任何特殊状况，无论如何，无论你们做什么，计划都会如期实行，这一点我是可以担保的。”雨飞燕说话一直都很平淡，然而落在两位神王眼中，这家伙妥妥地就是在威胁…… “考虑到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神迹’，我想人们对诸位力量的追寻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各式各样的信仰不会立刻就消亡掉。然而，等到世界各地的技术能力有了长足发展之后，人们的生活水平还会逐年上涨，最多再过一百年，大家都会将诸位的事迹当做某种遗迹来研究。信徒当然还是会有的，但数量会大大降低……还望做好心理准备。” “二位知道心理史学吗？那是一门宏观调控社会的学科，只要运用得当，便可以做到预言未来、改变未来，换言之，哨兵们的命运是绝对不会落到神明手中的，诸位也不必试图去把握它们。他们会好好运用我赋予的武器——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还有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先进知识。他们都是绝佳的社会学家，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将这个僵硬的社会推往接连不断的巅峰。” 三言两语之间，雨飞燕用不容置疑的态度敲定了这个世界的未来。而作为唯一知道整件事发展的人，哥布林杀手铁甲下的脸早已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他有预感……不管神明们愿不愿意，世界，都将迎来一场巨变。 就从这里开始。就从现在开始。 东边的方向，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人浑身发冷。 正文 第四十五章：上位者们 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一个名叫“宇宙泛文明联合调停中心”，简称为“宇联”，是所有权力顶点的顶点。它是由五贤者直接创造出来的大型模块组织，现受制于七位分别来自不同文明的代表，他们基本上都是三类高级文明的领袖或者发言人。出于打理这个无边无际宇宙的需求，这七位领袖分散在各个星系的分部之中，很少才能有机会聚齐一次。若是真的让他们聚齐了……反倒说明事态已然刻不容缓，毁灭宇宙的危险正在酝酿中。 早在人类诞生前的数万年，这个庞大的组织便已经存在了。他们一直默默地监视着所有新生的文明，排查风险，在有必要时……或许还会签署种族灭绝令，以此来保证整个宇宙的长治久安。 这便是宇联，一个将所有资源都收入囊中，再也没有什么可与之匹敌的庞然大物。 ———— 飞鸟系。赛托尔星。 这一整个星系都已经被人工改造过，现在，它是该片辖区的“行政中心”。该星系的体积类似于我们居住的太阳系，由七颗行星和一颗恒星组成。所有行星上都是住人的，只不过没有所谓的“自然公民”，住着的都是隶属于宇联的行政办公人员……在这一片辖区内，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会被上报至飞鸟系，经由上面的行政组织审核之后，再进行批示，再往下面的各级政党那边传。 可以这么说——这片星系，无疑就是该辖区的命脉所在，是宇联掌控、调停其他文明的关键之处。 赛托尔星是当初第一颗被实施地表改造的行星，因此，它在飞鸟系中的地位也最为高尚。从星球的正上方看，你几乎无法看到任何陆地或是海洋的成分，只能看见巨大的金属网络四面纵横，将整颗星球的表面完全包裹在其中，有如一个钢铁制成的虫茧。人造的灯光在星球表面不停闪烁着，小型或是大型的宇宙飞船在其间起起落落，忙而不乱，颇有一幅千星之城的既视感。 二十亿公务员的手在全息键盘上敲敲打打，将整片辖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如果算上家属人口，赛托尔星上大概有五十亿人，飞鸟系的其他行星上人口数要略低于这个数字） 而在星球的北极极点，赫然矗立着一座百米高的塔。其外形酷似迪拜的哈利法塔，但却是用远超于地球上的科技所制成。负责建造它的文明，正是最早加入宇联的第一批开山元老之一，同样有着“三类超高级文明”之称的麦加托比亚——身为领导者之一，他们的领袖便居住在这样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之中，通过全息影像将应该由她来管理的所有领地尽收眼底。 麦加托比亚的领导者是一个极致入微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小的细节，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而此时，此刻，这位可以说屹立在宇宙权力巅峰的女孩，正坐在塔顶一个无比幽暗的房间里。房间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一张方桌，一张椅子，便足以构成上位者需要的一切。她以一个惬意的姿势半躺在靠椅上，身后的椅子根据她的动作开始形变，以便提供给她更加舒适的感官。面前弹出的三维图像框几乎要将她包围，从正面望去，女孩的脸根本无法看清，只知道有几缕粉色的长发搭在冰冷的黑曜石地板上……好在这儿的地砖每日都会被清洗到一点点菌类都不允许存在的地步，因此也不怎么脏。 女孩轻轻地晃着脑袋，一边快速阅览从辖区各地发来的信报。这边这个星球正在搞开发建设，需要经费；那边的星球发生了内部的权力更迭，暴力政变，人道协议外的兵器被动用，死伤过亿；文明与文明之间的贸易摩擦；流窜在边境之间的“拾荒者”发展出武装团体……总而言之，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一大堆。 身为领袖，她看到的版本已经是经过下面无数人的努力之后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版本，却仍然多的令人窒息。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能在她面前出现的，都是已经严重发酵到了一定程度，需要上位者亲自决断的大事……那些小事情甚至连出现在她眼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下面的人给自行解决了。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麦加托比亚领袖从继承皇位的一瞬间就必须学到的东西。 纵然如此，当大门久违地被敲开，她还是短暂地松了口气——在持续不间断的高压工作之下，能被另一项约谈占用掉一点点时间也是相当令人愉快的。性质就类似于你已经备战了两个月的高考，天天处在上课和刷题的循环中，这时候老师突然和你说要体检你肯定也高兴……就和出去放风差不多。 来人是一个身着军服，身高约在一米八的帅气年轻男子。他穿着的是宇联的正式制服，以纯黑色打底，点缀着金色的横竖条纹，以简约的设计风格凸显出一种深沉的气质。服饰的设计倒是和地球上的海军提督有那么点点像，也有一顶白色的军帽，帽子的正前方有一枚“星光与利剑”的纹章，象征着宇联在本宇宙中不容置疑的军事与政治力量。 男子的身形十分修长，看不出什么肌肉，甚至隐隐有些单薄……一套好端端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和cosplay一样。他的皮肤呈现出惨白色，一头紫色的短发却很是惹眼，有如一捧晶莹剔透的紫水晶。额头上长着一对金色的尖角，但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男子用两个硅制材料的装置将角包起来了，看着就像某种奇特审美的头饰。 至于长相……这么说吧，他属于那种在地球上什么都不用做，靠脸就能存活的人。 ———— “啪嗒”“啪嗒”…… 他穿的鞋有点儿像是雨靴，踏在地板上会发出清亮明快的响声。 “向您致敬，麦加托比亚的现任统治者，辖区直属领袖——利露露·麦·奥利瓦女士。”他握住右拳，往胸前轻轻地敲了一下，这个动作就相当于行礼，“在接到四级征召令之后，我立刻就从住处赶来，途中稍微处理了一下某些突发事件……希望没有来迟。” “你来的恰到好处。”女孩微笑了一下，挥挥手关掉了面前的所有三维影像，用一种脆生生的音调说道，“欢迎光临飞鸟系，缪顿·野比·奇奥拉先生，作为星云战神，你享有与元老会平级的权力。直接叫我利露露就好了……我和那个绿星上的小丫头可不一样，凡事不必拿腔拿调的。” 缪顿如艺术品一样精致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他像个老成的绅士一样行了个礼，说道，“莉蕾殿下是新晋的元老，而您则是元老会的开创者之一……其中自然有些差别。” 在这里，笔者简单地介绍一下什么是“星云战神”。 说白了也挺好理解……无非就是一些强者归顺宇联之后获得的称号而已，非要比喻的话，就和王下七武海的性质差不多，享有特权，但也要承担义务。这些被招安的强者为宇联效命，所接的任务也五花八门，有明面上的战争调停，但偶尔也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暗活……身为组织培养的一级公务员，那些脏活肯定是每个人都接过，只是比例多少不同而已。 当然啦，这个称号也没那么好拿，考核的方面主要有“力量”、“智谋”、“深层次道德观”以及“对组织的忠诚度”这几个方面。迄今为止，获得该项荣誉称号的强者有十二名，缪顿也只不过是战神中的新人而已。顺带一提，十二人的总数是恒定不变的，如果有新人加入，就意味着必定有老人退出……而退出的理由也多半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缪顿，在三个周期之前，我派给你的任务是‘追查冰霜巨人的走向’，没错吧？” “非常抱歉，关于这项任务的追查还在持续中，目前仍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情报。”他有意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只能确定，在大角系那边有一部分混沌势力破译了冰霜巨人的部分能力，并将其作为武器贩卖。该项技术正在星际空间中快速扩散着，尤其是向落后的一类文明，所造成的危害……” “那件事，暂时先停一停。”利露露轻轻地打断了他的报告，“有更为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缪顿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只是闭上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无垠虚空。 利露露自然看出了这个年轻人心中微妙的不满情绪，但她没有说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领袖和士兵的区别。士兵只要看到一个截面即可，但领袖……却不得不有所取舍，对全局负责。 就好比现在，冰霜巨人的扩散和这场正体不明的隐患，到底哪个更重要？谁说的清楚呢？ …… “你知道地球吗？” “……”缪顿金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但他的语气仍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语调，没什么变化，“您这是明知故问，女皇陛下，宇联一定早就将有关于我的一切都调查过了。” “确实如此，但……我们也只知道你诞生于地球上的一次意外实验，并且在那里呆了七个小时。这之后，似乎你就已经吸纳并推演出了地球上的大部分知识，决心要去宇宙深处历练，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利露露从舒适的变形坐垫上站了起来，缪顿不得不注意到，这个个头小小的女皇竟然光着脚，“可你对地球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感呢？这一点，我们不得而知。” 正文 第四十六章：星空深处的异变 “这个问题和任务有关吗？”缪顿冷静地问道。 “当然了……缪顿。出于避嫌原则，如果我们发现你对地球有着某种难以割舍的故乡情节，或许就会另选别的星云战神去完成这项任务。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想你不至于不理解。”利露露别有所指地笑道，“还是说，你现在很紧张，所以没能及时察觉到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比如说，担心……自己的故乡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被签署种族灭绝令？” “……”缪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外表上分明只是个小女孩，可那碧蓝色的眼眸里却透着一股极强的穿透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般，“我向您保证，没有这回事。确实，我诞生于地球，但从未将其视作故乡。如果现在的地球威胁到了泛文明的和谐发展，被签署灭绝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对此感到遗憾。” “哈哈，放松一点，缪顿，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利露露打趣般地笑了笑，她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让人不免平生好感，“我们只是谈谈，随便谈谈而已……能不能告诉我，你名字中间的‘野比’（nobi）是什么？” “那是我父亲的姓。” “哦，原来如此，是父亲的姓呢……”利露露意味不明地笑了，“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地球人的名字吧？” “正是如此。” “除了你之外，绿星上也有一名‘星云战神’，他的名字叫树·野比·斯图坦因。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个留着绿色长发，披着深黑色乌鸦袍的人影出现在缪顿的记忆中，他有些愤愤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女皇陛下……我不认识那个圣母一样的素食主义者，但他所做的一些事我有所耳闻。” 通过扫描缪顿的大脑，利露露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不屑和嘲弄，心里暗自好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星云战神往往都是特别高傲的人，彼此之间不认同对方的理念实属正常。在召来缪顿之前，她也和斯图坦因用远程投影的形式谈过一次，其结果是后者出于避险原则，主动放弃了这次任务，这也让利露露从侧面认识到了任务的复杂性…… 能让一个星云战神避嫌，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嗯……除了我之外，元老会中有一位来自阿尔坦维的大总统，名叫一·野比·英菲尼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也曾经接到过他派下来的征召令，为他办过事。他的名字中间也有‘野比’这个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缪顿？” “这是某种认亲仪式吗？”缪顿的语气微微有些起伏，“我向您保证，女皇陛下，我的姓氏只是一个单纯的纪念。事实上，我与我的父亲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至于阿一大总统为什么会冠一个人类的姓氏我也毫不知情，他亦没有在任何场合与我探讨这个问题。”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缪顿，稍安勿躁。”利露露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头粉红色的长发跟着在地面上荡了几下，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我问这么一长串问题并不是为了刁难你，太空在上……谜题就摆在我面前，我得保证自己这一次选对了人。”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凌空浮现出一张立体影像。 缪顿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看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个人类叫野比大雄……也就是你这次任务的目标。”利露露没有点破大雄和缪顿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将双方都心里明白的事情按下不表会好一点，“请你去一趟地球，监视这个人类的现状，包括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一旦发现他的行为违反了泛文明安全条例，务必要给予警告。若警告无效的话，宇联将会采取强制行动，但没有人想把事情做到那个地步……所以，一切就要看你的了，缪顿·野比·奇奥拉大将。（大将是缪顿的官方军衔）” 她别有所指地加重了“野比”二字的语气，似乎是在暗示缪顿不要徇私枉法。 “……我能不能先问一下，这个人类犯了什么罪？”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刑律。但在五天之前，我们的系统检测到了这个人类个体发生了正向基因突变，威胁等级从原来的1变成了现在的9，已经是‘可能造成多个高等文明毁灭’的级别了。对于这种威胁等级的个体，缪顿，你也知道宇联的做法……要么就是像你们这样，收入编制，要么……” “这不可能。”缪顿赶紧否认道，“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能力……” “‘播种者之眼’是不会说谎的。”利露露挂在嘴角的微笑变得像冰霜一般寒冷，“在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之后，我们给这位地球人做了一次心理评估测试，最终却发现他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道德指数在25和-13之间徘徊……缪顿，你应该也知道，道德指数一旦出现负数意味着什么吧？” “……” 缪顿无疑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凝视着黑曜石制成的地板。钢铁穹顶投射出一股冰冷的微弱蓝色光芒，折射在这光滑的地面之上，显得有些妖冶。 利露露见他不说话，便自己将答案说了出来“……意味着，目标个体的心理模型与主流价值观有很大差异。若是寻常的人类也就罢了，偏偏他的威胁等级上升到了一个无法被忽视的地步，再辅之以这样的道德指数，理所当然会成为一个隐患。” 隐患……吗？ “您说……他的道德指数是负的？”缪顿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僵硬而又勉强地笑了笑，“您确定机器没有故障吗？” “我确定。” 缪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对大雄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原本以为他的道德指数应该在80到95这个区间内徘徊的（属于圣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这让他不禁感叹道人类真是一个善变的物种……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说话，缪顿更是将脑袋偏向一边，缓缓地向落地窗走去。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其实是站在13千米的高空，一般意义上的云雾都只能漫过塔身的中间部分。抬头向上看，巨大的钢铁穹顶笼罩在上方，遮蔽了天空。即便隔音再怎么好，飞船起降时的“隆隆”巨响依旧会传到耳中，想必利露露在办公的时候也一直与这个声音为伍吧。 遥远的天空，呈现出一股诡秘的绛紫色，被压迫在钢铁之下。 “需要我安排飞船送你吗？”出于礼貌，利露露还是这么问了，“地球离飞鸟系大概三千万光年，如果用超空间跃迁的话，需要做九次……” “不必了。”缪顿打断了利露露的话，语气又变回了之前那种公事公办的状态，“既然您觉得刻不容缓，那也就不需要走那些冗长的审批流程……我现在就动身，还有什么指示吗？” “暂时没有了，大将，祝你武运昌隆。地球的各项文明指数都偏低，切记不要在他们面前展露你真正的力量，做好隐蔽工作。” 缪顿点了点头，身体开始发出一股淡紫色的光芒，并逐渐“淡化”。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五秒钟，只听到“砰”的一声轻响，他的身体化成点点光粉，直接消失了，洒落一地的火花。 ———— 绿星首都。橡树之国。 这儿的风景和赛托尔星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艳阳高照，天空呈现出干净而又澄澈的碧蓝色。在这颗星球上，飞行是王族的特权，因此几乎看不到飞船之类的东西。如果有外来的使臣，必须要先将飞船停泊在环绕着绿星的太空站上，再乘坐太空电梯下来，以显示对格林王朝的尊敬。 这颗星球看着是原始，好像没什么高科技的产品，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魔法力量高度发达的世界。炼金、预言、白魔法……诸多法术体系在这颗星球上开宗立派，发扬光大。除此以外，更是有创立了宇联的五位贤者之一——播种者，亲自降临过绿星，并大力肯定了他们的发展模式，这也间接促使绿星迎来下一波魔法研究高潮，延伸出一系列技术爆炸…… 橡树之国的中心位置，也有一株高十千米的大树矗立着，高耸入云。 星云战神树·野比·斯图坦因双腿盘起，端坐在高处一片宽大的树冠上，双手稳稳地叠在一起。这块地方已经被默认为是他专属的“打坐区”，只要树是在绿星上（有时他会因为任务不得不离开这里），每天处理完公务之后，他必定会在这块地方打坐冥想、思考人生。 高空很安静，很安静……只有自然的风声在耳边吹过，将他那漆黑色的大袍吹得纷乱狂娟、呼呼作响。雪白的云海如画卷般铺成开来，如同海洋一般浩浩荡荡、不辨牛马，给予人一种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 树安静地盘腿坐着，尝试与世界融为一体，从而感悟、甚至是精进部分现有的魔法体系。 他被称为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德鲁伊”。 ……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东边的天际——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却依旧感应到了一股非常旺盛的超力量。 “这横跨三千万光年的高能量跃迁……只能是他了。”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树轻轻地苦笑了一声，自语道，“缪顿，难道你下得了手吗？” 正文 第四十七章：电子通道的雏形 “啊……不愧是主神专门置备的商店，眼睛都要挑花了。”此时的大雄正在数不清的壁橱中间流连忘返，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各式各样的产品都以立体投影的形式放在橱窗中展示着，下面明码标价地写着需要的点数，如果大雄有意购买，只需要点一下商品的图标，系统自然会帮他扣掉相应点数。 然而逛到现在，他还是想不好到底该买什么…… 主神说到做到，等他从哥布林杀手的世界回来之后，专门针对他一个人的商店便正式开放了。从外部看去，商店就和一般的酒吧差不多大，可只要走进其内部，就会发现里面的空间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差不多能有五层楼那么高。每一层楼的体积都是无限的，大雄跑断了腿也没能跑完一层……迫不得已，他只好暂时放弃那些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用处的分类区。 要说起货物嘛……各式各样的都有，而且点数贵的吓人。除去武器、药剂、魔法道具之外，竟然还有“专门塑造一个生命体”这样的服务，每一个都要花30万点数。上面的广告词也挺耐人寻味的——“可以满足您一切需求和幻想的完美助手”，仿佛就是在明摆着告诉你：造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什么电动玩具。 除此之外，更是有诸如“恶魔果实”、“耶稣之血”、“一段快乐”之类千奇百怪的东西，出于安全考虑大雄一概都没有买…… ———— “呐，燕，你有性别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并没有确切的性别设定。主人现在看到的样貌，是根据心灵感应后选取出来的、最接近主人审美的形象。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的思考模式、逻辑递推和道德观与地球上的女性更加接近。” “那正好。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呢，燕，如果是你的话……会先买什么呢？女性一般都比较擅长购物吧？”大雄莫名地想起自己老妈在菜市场挑挑拣拣的样子，笑道，“现在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性价比达到最大？” “主人确定想要我的建议吗？” “确定。” “那就什么都不要买。”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主人现在并不需要用到这座商店里的任何东西。主神放出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诱饵，只是为了让主人忽视掉这座商店中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她指了指五楼顶端，在其中一排橱窗中显示出来的，外形如同一本厚重魔法书一样的存在。 【宇宙沙之书：拥有自动检索、扫描接近多元宇宙能力，并将使用者自由传送至其中，且不会因不同宇宙物理法则而被湮灭的道具。】 简介很短……可在雨飞燕的眼中，这本书的存在就像海滩上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一样显眼。即便主神费尽心思地将其藏在诸多科技、魔法的巅峰产品之中，也依旧无法掩饰它那无与伦比的光辉。尽管它的外形就是一本破旧的老书，丝毫不起眼，也没有任何骇人的特效或是说明，然而就价值来说，商店内外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都无法抵得上它，至少雨飞燕是这么认为的。 “那个？”大雄有些理解不能，“那不就是【如意电话亭】的翻版吗？穿行多元宇宙……而且居然还要500万点数！好贵！这我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啊……” 雨飞燕耐心地解释道，“主人可否想过，它为什么卖的这么贵？” “第五层的东西都是这个价格吧？！”大雄没好气地指了指上层的橱窗，准确地说，是指向了橱窗上浮现出来的那些天文数字，“和这个玩意儿同一层的还有很多啊，像什么——‘重离子引擎的制造方法’、‘天灾军团’、‘凯撒基多拉的生物组织残片’……关键是这些东西贵我还能理解，它们确实有这个价值。但那本书，燕，说实在的……” “主人认为它的属性和S级道具【如意电话亭】有所重复？” “……”大雄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是个巨大的错误。”她毫不犹豫地说道，“现阶段，主人所认为的那些高科技产品，死星啊，宇宙舰队啊之类的，我其实都可以设计出蓝图。再辅之以主人那些生产道具，从设计图问世到正式投入战场，或许连一天的时间都用不了，所以专门去花点数购买反而是没有意义的。” “而那本书不同……只要吸纳了它，我就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再一次更新换代，变成可以检索、调控多元宇宙的超级人工智能。我可以自行决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开启多元宇宙的通道，以及到底要开多大，到底要选择怎样的宇宙。” “这……和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吗？”大雄越听越糊涂，显然，他的物理常识并不足以让他应付这场对话，“如果要去多元宇宙的话，直接用如意电话亭不就好了？它也可以做到这本书能做到的一切不是吗？” “不，不能。主人，请回想一下您使用【如意电话亭】时的情景，当那通电话打完之后，您走出电话亭，便已经身处另一个宇宙了，而在那段时间内，您原来的宇宙和您是彻底隔绝的，用任何手法都不能联系上。”雨飞燕井井有条地指出，“但如果用【沙之书】进行穿越，我就可以做到先检索自己想要的宇宙，然后再在我们的宇宙上开一个小口子，建造起一个简单的双向通道。您可以随心所欲地从这个通道走过去，再走回来，期间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好吧……我还是不明白，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请让我用您的好友——出木衫英才，来进行比喻。” “假如说，您现在在本宇宙开启了通道，出木衫则去了通道的对面，你们二人通过心灵感应（需要其中的一人吃下道具【心灵感应果】）依旧是可以联系的。而此时，他或许就可以将那个宇宙的一些物质通过通道运送到我们这个宇宙。” “嗯，理论上来说是没问题……”大雄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您应该知道，不同的宇宙，物理规律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差别。”说到这儿时，雨飞燕看了大雄一眼，她大概也猜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大雄一句都听不懂，“假设在一个平行宇宙中，我们宇宙的‘强作用力’还要更强，比如说强一百倍。那就意味着质子更容易克服电磁斥力结合在一起，而原子核保持稳定所需要的中子就会更少。” “钚-186，一种在我们宇宙中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元素，在平行宇宙中就可能会真的存在。而出木衫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收集到那个宇宙的钚-186，并且将其送入通道。当钚-186进入我们宇宙之后，就开始辐射正电子，释放能量。每辐射一个正电子，原子核内就会有一个质子转化为中子。最终每个原子核内的20个质子转化为中子，这时钚-186也就变成了稳定的钨-186。在这整个过程中，每个原子核内少了20个电子，释放出来的这些正电子又会中和掉我们宇宙中的20个电子，进一步释放出能量。” “同理，我们投放入通道的钨-186也会失去稳定，根据‘那边’的法则，原子核内的中子太多，或者说质子太少。于是钨-186的原子核开始向外放射电子，在此过程中不断释放出能量。每发射一个电子就会有一个中子转化成质子，直到最后变成钚-186。每接收一个钨-186原子核，平行宇宙中的电子就会增加20个。” “这样，钨和钚就能在两个宇宙之间不停地循环转化，并不断释放能量，而这个过程的副作用就是没转化一个原子核，我们的宇宙就会向平行宇宙传送20个电子。这样，双方都能够从这个‘跨宇宙电子通道’的工作中获得能量。”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无穷无尽的……能源。” 此时此刻，大雄心里除了惊愕之外，已经不剩下什么情绪了。 他只恨自己的文化水平太低，别说理解了，半句话都没听懂……雨飞燕好像提出了一个相当伟大的构想，如果想要实现这个构想，就必须用到沙之书，貌似是这么个逻辑吧？ “你不是能量导向性的吗？”大雄有气无力地问道，“按理说，应该也能控制本宇宙的能量流动，为什么还需要能源呢？” “确实如此。我可以引导能量，并进行质能方程式的逆运算，生成所需要的物质，但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雨飞燕微微抬头，看向商店正上方的无垠虚空，说道，“主人，或许您无法用肉眼观测到，但……在我诞生的一瞬间，就已经感应到了宇宙深处存在着一些奇特的势力。他们应该是一个具有高度组织力、技术力和科技水平组成的泛文明联合，在整个宇宙中间开枝散叶，监控、保护并提携不同的文明。以他们独特的标准筛选‘好文明’，淘汰‘坏文明’。” “这些人对地球毫无兴趣，是因为目前地球上还没有值得他们关注的东西……而我的诞生实属偶然中的偶然，他们也无从察觉到。可是，如果我大手大脚地进行质能逆变换，一定会将这些高等文明观察者引过来的……” “届时，事态将变得很难掌控。” “换句话说，在我们弄到沙之书前，只好小心翼翼地行动……吗？”大雄有些不甘心地淬了一口，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多在异界进行实验，才不至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像上次的哨兵机器人一样！” 对于得知宇联的存在，大雄并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正文 第四十八章：友情 榻榻米的触感和道场几乎一模一样，先前刚田武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不适应体育场的塑胶地面，但当他看到主办方贴心地为选手准备好了道场的榻榻米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踩在上面，脚掌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像踩上了一大片狗尾巴草。 不算刺眼的灯光打在这块并不大的榻榻米上面，两个穿着白色道服的年轻人已然摆好了架势，互相对峙着……或者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但刚田武没有太把这场胜负放在心上，即便是裁判已经宣布“比赛开始”，在两人即将到来的冲突、扭打和摔跤之前，他抽出几秒钟的时间，很快扫了一下观众席。他所能见到的情景只能用“座无虚席”四个字来形容……在这场名为“综合竞技传统武术格斗”的比赛中，刚田武代表学校出战，以十二战十二胜的战绩迅速成为比赛的黑马，并为自己一向不擅长于此道的母校挣足了面子——只要赢下这场比赛，他就将获得全国大赛的资格，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 观者如潮，校内的大家都称呼他为“武神”。 何等捧杀的称呼啊…… 他看到自己的几位朋友：骨川小夫、源静香，以及作为学生代表坐在第一排的出木衫英才，他们都好像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让刚田武觉得很有趣，他挺想叫停比赛，放松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并和他们说大可不必这样紧张…… 视线再往上看，静香旁边的座位空着一个，没有人来，她将毛巾和瓶装水放在那个位子上。 这让刚田武多少有点失落，他知道，自己等的那个人今天多半也不会来了…… ———— 他注意到小夫的瞳孔忽然缩了一下。 果不其然，石田高中的对手已经趁他分神的功夫，猛地朝他撞了过来！待到他回过神来之时，只看到一记鞭腿的残影从眼角闪过，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肩膀位置上。刚田武的重心随之一歪，而对手显然也是揪准了时机，迅速跟上，左手反拧成拳，对他毫无防备的小腹重重擂了三拳——这个动作无疑是不符合“传统武术”定义的，但大家毕竟都还是年轻人，真的到了竞技场上，在情急之下什么招数都可能用出来。比赛规则对此也没有太过严格的要求，只要你别用类似插眼、撩阴之类会造成重大残疾的招式，裁判也不会中断比赛。 刚田武的小腹部位中了结结实实的三拳，脸上未显出如何狰狞的表情，双腿却不得不向后平移了一段。化劲的过程并不困难，倒不如说，对于一个从小学就开始在街头混混中磨炼武技的孩子王，这点程度还绰绰有余。只不过他切实的后退很容易就被外行视为“败退”，于是乎，肉眼可见的，观众席上响起了欢呼声和失望的嘘声…… “砰——！！” 对手更是乘胜追击，身体像弓一样拉开，朝他的下巴上来了一记上推掌。汗水与气流顺着掌风向上吹去，宽大的白色道服也随之飘散开，像一只鸟伸展开来的羽翼。 一般来说，这一招一旦命中，比赛就差不多可以算结束了……对武术稍有了解的人都会知道，人的下颚是相当脆弱的。防反的招式中，经常可以见到要求受训者主动肘击对方的下巴，因为只需要命中一下，巨大的痛楚感就会遍布对手的全身，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当场昏迷。 赛场上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因此，当这一幕切实出现时，石田高中的成员们纷纷面露喜色，甚至想回身取出队旗，在赛场上招摇呐喊一番，以庆祝自己来之不易的胜利。虽然时间短到来不及行动，但他们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们。 唯一感到不对劲的，是使出了推掌，并成功命中了刚田武的对手本人。 他觉得自己的手掌末端隐隐有些痛……好像推到了钢铁之类的硬物。 下一个瞬间，刚田武闪电般地伸出双手，揪住了他腰部的道服。五指紧紧攥住，双臂发力，两腿下沉，之后猛地向上一提！直到这一刻，道场上离得稍近一些的观众方才注意到……刚田武的手臂在绷紧肌肉的时候，竟然呈现出一种钢筋般的力量感与硬度。他所做的动作取自于相扑运动，就这么突兀地用在了武术的对决上，并将一个身高、体重都与他无异的同龄人直接举了起来，双脚离地，在空中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 这是何等恐怖的爆发力！ “咚！” 在无比惊愕之中，石田高中的选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短暂地腾空了一下，竟是在半空之中调转位置，落到了他的后方。大赛的经验告诉他，对面这家伙属于那种“十几年出一个”的天才，如果在这里被击败了……下次再见到他，或许就是在全国大赛的颁奖台上！ 心下大骇，他在和刚田武的推手中主动后撤，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然而后者却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追上来……刚田武侧身站着，双拳微微松开，像是在看着他，又不像在看他。他的站姿充满了野兽般的压迫感，给人一种看到棕熊的错觉。 “他在等我进攻吗……” 然而下一刻，刚田武就像嗅到了他心中的恐惧一样，突然收起传统武术的“架势”，踏着街头流氓一般的夸张步伐，朝他缓缓走了过来。这几步迈的毫无武术家之风，双手下垂，固握成拳，随着行走自然摆动，双腿迈得很开，可以用“大步流星”来形容，而且丝毫都没有做受身的准备。这种步伐在赛场上无疑很是嚣张，而且在内行人眼中，更是会显得漏洞百出…… 然而，此时此刻，刚田武这样的步法不但不会自损，反而给对手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威慑力。 刚田武这个人从小就和“暴力”结缘，不可否认，他在别人眼中不能算是坏人，但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心中潜藏着怎样的暴力倾向。究其源头，这或许也是他选择武术这条道路的原因之一……在一对一的实战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畏惧。而只要合适地利用它，就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现在这样。 …… “……喝！” 石田高中的选手大喊了一声，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随后，他便如脱了缰的马一般横冲上去，拧动腰身，朝刚田武的脑门一拳轰过去！ “……”开战至今，刚田武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微笑。 他微微闪身，恰到好处地让这一拳从发鬓擦过去，接着便是足步轻点，来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与此同时，刚田武的右手精准地扣住了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二人的身体像亲密的舞伴那样，紧紧地贴在一起，背靠着背。顺着身体的运动，他顺利地做出了已经训练过无数遍的动作，左腿迈出，重重地往对手的下身上一勾！ 像变魔术一样，在微弱的灯光下，对手的身体飞了起来。最终以对手在空中转了一圈，背脊着地，重重摔落在榻榻米上结束。“砰”的一声，尘埃惊起，像极了说书人在故事结束之后那一记厚重的惊堂木。 …… “……是合气道。”观众席上，唯有见多识广的出木衫认出了这骇人的一击究竟出自何种武术。可越是清楚底细，他就越觉得刚田武这个人不可思议，不禁喃喃自语道，“刚田君是空手道社的社长吧？这个……他是怎么学会的？我们学校也没有教合气道的社团啊。” “小衫你不知道吗？”骨川小夫，现任的学生会会长，反而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反问道，“胖虎（刚田武的外号）可是很能打的。” “不，这我当然知道……” “我说的‘很能打’，不是指他在械斗中多么多么厉害，而是指——胖虎他的武术天分很高，即便是在正式场合，就像今天这样，不靠那种流氓混混的野猴子打法，依旧能堂堂正正地获胜。至于是怎么学的……剑道、合气道、跆拳道、截拳道之类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去找录像带，然后跟着上面的练，这么日复一日练出来的。”说起自己的死党，小夫好像也挺得意的样子，或许这就是现实中的狐假虎威吧，“每次练马市有什么武术活动，我都会用学生会的便利给他争取到一个名额，让他去赛场上和别人切磋。但由于用的毕竟不是真名，所以获奖了之后也很难处理，对外都是不公开的，你们基本上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简直就像座头市一样呢。”一旁的静香看着榻榻米上正在和裁判交流着什么的胖虎，如是说道，“当年那个爱欺负人的小武，终于也把能力用在正途上了……” 而此时，赛台上的刚田武则是接过裁判手中的毛巾，象征性地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汗水。对于观众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他并没有给予任何实质的回应，只是闷声不响地扶起了石田高中的对手，就和裁判人员一起下场了。 ———— 静香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空位，叹了口气，“如果……大雄也能来的话……” 一股莫名的酸楚在他们中间漫开，就连小夫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狡猾笑容，透过窗户，看向场外深沉的夜空，一句话也不说。 在那一刻，出木衫真的很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大雄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告诉他们其实大雄并没有抛下这段友情，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不得不做的事情。 但他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 同一时刻。 大雄家的屋顶之上，无数细小的粉色光点聚合起来，构成人的形状。“砰”的一声，光点最终碎开，缪顿的双脚终于切实踏上了地球的土壤（严格来说并没有），呼吸到了地球上那糟糕的空气。 一股介于自然和钢铁之间的味道…… “野比大雄。”缪顿的身体在高速地改造着自身的结构，以便他能适应地球那独特的高辐射环境，“你还住在这里吗……” 正文 RE.CREATORS（一） 再一次出现在主神的宫殿之中，大雄并未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万籁俱静，一切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层黑漆漆的布匹，遮住人们心中所有不堪的念想。算好时间，大雄干脆主动进入主神空间，他逐渐发现冒险和犯罪也有些相同的地方——只要你不是被迫参与的，时间一长，总能对它产生一种依赖的感觉，瘾头越来越大，再也戒不掉。 想当初经历过第一场白垩纪的冒险之后，大雄便产生了明显的禁断反应，每年的这个时候不做点儿什么心里就发痒……那种一次次游走于生死之间，拯救众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让他手心发热、欲罢不能。 两天前，他没有去看刚田武的比赛，这让他略微有些说不出的遗憾。好在他的同伴们还是愿意理解他的……当他在学校里与他们碰面时，并没有人向他露出嫌恶的眼神，不管是隐晦的还是明显的都没有。已经成为学生会长、也就是与现充无异的小夫，只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告诉他胖虎昨天已经获得了全国大赛的名额。 大雄也笑着说“恭喜恭喜”，可他总觉得自己是何等的不堪。面对挚友的喜悦，他竟然没法和他们一起兴奋，就像生而为人，已经被剥夺了“喜悦”这一层情感似的，无论怎么心理暗示都高兴不起来。 匆匆打响的上课铃声救了他一命。 …… “这一次的冒险，你可以自由使用所有的道具。”主神如此说着，大雄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感，“不会有任何限制。” “哦？”大雄挑了挑眉毛，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趟冒险的危险系数非常高，所以你把我所有的限制条件都给解开了，以免我死在那个世界？” “我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人。”主神以哆啦A梦的声调冷冷地说道，“即便是你……也只是因为‘特殊’一点，才受到了特殊的待遇，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你死在异界，那只能说明是我看错了人，我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来搭救你。” “之前你也说过的，你叫我是‘持神血者’……是因为这个我才特殊吗？”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定量的情报，是时候向这个大光团一样的家伙打探点儿东西出来了。 主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停住了话头。反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道，“你大可以这么理解。” “持神血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身体里，流淌着一部分神明的血液。” “哈？”大雄一下子有点儿接受不了这种设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貌似也没人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自己理论上来说该是个纯种人类才对！他总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在自己身上，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揪出一两根线头。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我能不能问一下，是……神话中的，那种神吗？” “不是。”主神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如果是那种‘集信仰构成’的神明，我根本就不屑于提，因为实在太多了。” “那你说的究竟是……” “箜————！！” 白金的穹顶之上，传来一声空灵的巨响声，大雄的身体周围开始浮现出一层蒙蒙的白光。异世界正在召唤他，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此处的“存在”被逐渐削弱了，这是传送的征兆！ “很遗憾，持神血者，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披着哆啦A梦外皮的主神冷冰冰地说道，“你还没有准备好，现在让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越危险。在这个宇宙中，有很多人、很多势力已经注意到了你的存在，因此在种种考量之后，‘他们’才会将你送到我这里来……你最好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要老是想着去揭开谜底，有些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意味着安全。” 主神从未对大雄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而这段话，无疑也是在给这个问题盖棺定论：以后你干脆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即便如此，情商彪高的大雄依旧从这段话里听出来一个疑点：什么叫“送到你这里来”？合着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自己是被什么人强行“送”过来的？ “你”又是谁？ 大雄想起了上一个世界，真实之神与幻想之神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念在你是虚无皇帝派过来的人，所以不和你计较”。这里的“虚无皇帝”又是指什么？是主神本人的名号吗？ 这种被全世界蒙在股里的感觉很不好，可现阶段，大雄也没有别的办法去解开谜底，他只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中，被两方争夺，可能还充当着什么关键的角色。 ———— 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众多的故事。 喜悦，悲伤，愤怒，感动。故事会使人的感情动摇，让人着迷。 然而，这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感情。 如果，故事中的登场人物们有了自己的“思想”，那么对他们来说，创造出这些故事的我们会是神一样的存在吗？ ——为我们的世界带来变革吧。——为众神的土地带来制裁吧。 “Re:CREATORS” 谁都能成为“造物主”。 ———— 面前的文字很快就一闪而过，没有任何能让他理解剧情的辅助画面出现，背景是一片完全的黑暗。在传送过程中，大雄的耳边始终响着一片“嗡嗡”声，纷乱的蓝光与柔和的白光在他身边交相涌动着，两股不同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一会儿将他推向这边，一会儿将他推向那边。 和前两次冒险不同……大雄感觉自己被某种无比强大的力量所裹挟住，强行被推向了那个世界。这股震动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主神给出的“文字提示”都在半途中被震散，化作白光消失了，大雄没能从中获得任何有益的信息。 “到底……是什么……” …… 强光逐渐从眼前散去，大雄察觉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条小巷子里。 在这个世界也是晚上……他快速扫了一圈周围，两边的建筑和自己原来的世界几乎没有差异，拥挤不堪的高楼、街边的关东煮店、寿司店、用日文标着的门牌、人行道……一切都和自己的家乡别无二致。毫无疑问，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二十一世纪的日本！这次的故事就发生在这种地方吗？ 大雄注意到周围的人应该都被疏散了，看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身前差不多八米的距离，也就是巷子口那儿，围着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戴着护盔，身穿深黑色的防弹衣，手中都握着枪。人数大约有二十来人，以及一辆深黑色的军方运送车辆，这些战士分成两队，其中有一部分手持着防爆盾，剩下的一部分则是调准枪口，稳稳地瞄着大雄身上的几个要害位置。 “搞什么鬼……” 他们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呢？ 大雄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这在前两次冒险中也未曾发生过……这个世界，竟然有人可以感应到自己到来，并且提前做好准备？怪不得主神要让自己做好准备，照这个状况看来，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 “不明被造物，x-07号，你现在已非法踏入我国的固有领土。”一位穿着深黑色ol工作制服的女性缓步走上来，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道，“我们代表着日本政府的立场和态度，你的到来让我们很吃惊，……总之，请随我来，相信我们彼此都需要了解一下对方。很幸运，是我们先找到了你，你还不至于被敌人传输某种错误的概念并加以利用。” 她说的是日语……纯正的日语！略微带一点新宿那个地方独特的味道。 “……”大雄没有立刻回答，他将所有士兵的装备都仔细看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规格之外的东西，似乎就只是单纯的枪械。这儿的一切都和自己的家乡一模一样，真实得让他感觉到有点儿不适。 如果在自己的世界，自己被政府的军队堵在这样一条小小的巷子里，逼他交出所有获得的科技、财产和力量，否则的话，就用政府的能力，让自己的父母、朋友，甚至是所有认识的人日子不好过（从理论上来说，政府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上述的一切，每个合法公民从出生到死亡都在和政府打交道）……自己要怎么回应呢？ …… “你想把我带到实验室里切片吗？”他用一种进攻性很强的声音冷笑道，“做梦去吧……” “我们无意伤害你。”那位女性并未对大雄语气里的不善作出回应，但可以看到，有一部分士兵已经本能般地将食指扣在了扳机上，“现在政府所要求的，仅仅只是最基础的情报交换——我们需要了解到你的立场、能力，并保证你不会在极端情况下伤害一般民众。” “名字？” “……我叫做菊地原亚希，是本次消防室特殊行动的直接负责人……” “菊地原小姐。”大雄不退反进，往前走了一小步，这个动作无疑让士兵们更加紧张了，“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拒绝了贵方的邀请……你们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如果真的是为了交换情报……又何必安排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的子弹都不是摆设吧？” “……那是出于必要的安全保障。” ———— “行啦，小鬼，别这么幼稚。”随着一个放荡不羁的声音传来，大雄惊愕地看到，有一个紫头发、身形瘦长的大高个儿从人群背后大刺刺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右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木刀，几乎每个手指上都戴着一枚亮闪闪的戒指。此人还戴着一幅样貌清奇的护目镜，看着就跟个螳螂似的……走路驼背，但即便如此，身高依旧很惊人。 感觉像那种一到春天，就会在街边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你出现在这儿是有理由的，有一个名叫‘阿尔泰尔’的女人召唤你，拜小米亲所赐，我们这边提前把你拦下来了……”他嘿嘿地笑着，从身后拉出来另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看上去并不大，穿着一身厚重的蓝紫色的厚重大衣和绿色的法衣披肩，佩着皮革制的靴子和手套，身材小巧，异常可爱，有着一头洁白的短发和碧蓝色的眼眸。 “请不要再用那个名字称呼我了。”少女面无表情地抱怨了一句，便转向大雄，微笑道，“您好，我是隶属于万理图书馆、艺术多宝阁的司书——米特奥拉·艾斯特莱希。” 说着，她一边捻起衣角，行了一个贵族般的礼，“这位聒噪不停的螳螂眼镜，虽然很遗憾，但他确实是我的同伴，他叫弥勒寺优夜。” “聒噪的螳螂眼镜是在说我吗……” 这两人的衣着、气质和发色都与周围的人有着巨大差别，大雄估计他们八成就是故事的主线人物了……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大雄小心翼翼地说着，根据弥勒寺所言，这个女孩似乎可以干涉主神的传送过程……这种能力他想都不敢想。 “您和我们一样，都是从某个‘故事’中被召唤过来的，而这里则是创造出所有故事的那个真实世界。”米特奥拉轻轻地解释着，“这么说或许您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世界，您可能是某本小说、某部动漫、某款游戏中的人物，在‘阿尔泰尔’的影响之下，您被召唤到了这个源头的世界。” “换句话说，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弥勒寺优夜没心没肺地笑着，似乎对这个事实并不怎么在乎，“所以啊，小鬼，这些政府的人在这里只是为了确定一点……” “你是好人？还是反派？虽然到了这个世界，反派和好人都无所谓了……和你直说也没关系哦，在我原来的世界，我似乎是最后的大boss来着。但在这里，一切立场都被颠覆了，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可以重新开始……” “弥勒寺先生，请你住口吧，不相干的话说的太多了。”米特奥拉像训狗那样娇嗔了一句，又转向大雄，微笑着问道，“在我们进一步了解彼此之前……不知您是否愿意告诉我们，您的名字？” “请不要报假名，那样毫无意义……我们必须知道您的真名，才能去确认您究竟属于哪一部作品，进而去研究您的一切。” ———— 大雄的耳边嗡嗡作响，血仿佛要涌上喉咙一般。 虚拟人物？ 自己是个虚拟人物？是……别人画出来、写出来的角色？自己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他人而编制出来的戏剧？ …… 他迷迷糊糊地说，“野比大雄……我叫野比大雄。” 除了两位被造物，所有人类都是一幅三观稀碎的表情，包括那个原本很是镇定的菊地原小姐……他们的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人还长大了嘴，仿佛只差一点就要喊叫出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哼……”大雄惨笑着，问道，“看起来，你们都认识我，是不是？” 正文 RE.CREATORS（二） “每天过的都一样，偶尔会突发奇想，只要有了哆啦A梦幻想就能无限~~延长~~。快乐时与我分享，难过时陪在身旁……”（大山版《哆啦A梦》主题曲） “拥抱吧，拥抱吧，不管是小猫还是小狗都一起拥抱吧……”（水田版《哆啦A梦》主题曲） “沙啦啦啦啦，在我的心中，一直闪烁着，童话般的梦想~~哆啦A梦，用那神奇的口袋，让梦想实现吧~~沙啦啦啦啦，一起歌唱吧，大家一起手牵手~~哆啦A梦，让全世界，充满梦想吧……”（水田版《哆啦A梦主题曲》） …… 大雄默默地坐在菊地原给他安排的一张沙发上，看着被投屏到电视上依次播放的《哆啦A梦》动漫，手中还拿着一本《大雄的钥匙城历险记》漫画。虽然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一直在放，可他并没有在看，他的瞳孔麻木而又无神，像是在兀自地思考着什么事情。这还是大雄头一次感受到如此荒诞不经的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哈，多么有趣啊，自己是一个虚拟人物。 他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哆啦A梦”这个名字，得到的结果更是让他吃惊得一塌糊涂……自己并非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相反，他和哆啦A梦的日常故事在这个国家备受关注，属于国民动漫那个级别的，观众数量更是轻轻松松突破八位数。 动漫中的自己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而现实中的自己，却不得不长大，不得不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危险。 “哼……”大雄苦笑了一声，随手将漫画书扔在沙发上，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眺望这座夜幕下的都市。光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世界和他的故乡简直没有任何意义上的区别：建筑与建筑之间挨得很近，有种日本独特的狭促感；林立的高楼中满是灯火，即便是在深夜亦是如此；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男性们统一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领带，没有人会停在路中间挡住别人的道…… 这个世界，无限接近于现实。 “主人，您的心理道德指数正在急速下跌，现在的具现数值为-27。”雨飞燕的声音及时地出现在了大雄的耳中，“您是否需要心理上的治疗？” “……不……说实话，燕，我也搞不明白。”大雄转过身来，这还是雨飞燕头一次见到他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只是……自从知道了自己是个漫画人物之后，我总感觉……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我所经历的一切冒险故事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那我的努力和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呢？那都是别人赋予我的结果不是吗？” “……您对此感到很困扰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大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失态地大吼大叫起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我！都知道我的过去，我的思想、行动、性格……在他们面前完全都是有据可查的，是用来消遣的漫画读物，我的人生仅仅只是为了取悦别人而存在的！知道了这种事情之后……任谁都不会好受的！” “请您冷静一点。”雨飞燕的声音依旧和之前一样，淡淡的，带点儿薄荷的味道，“让我类比一下——您的思维对我来说也是完全透明的，我同样可以用元光体解剖您的精神成分、性格构成和实时想法。而且我保证，我对您的分析和了解只会比这个世界的人类更全面，更透彻。” “您会对我产生厌恶吗？” …… 大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姑娘，最终摇了摇头，承认道，“不会。燕，说来也怪，就算你知道我心里的每一处隐私，甚至是那些最最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他们……我和他们根本毫无瓜葛，就被他们当做了某种闲暇时谈论的东西。一想到在某些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许许多多或许根本还不如我的人对我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我就觉得恶心……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为什么我的所作所为要被这么多人看着？我难道是什么珍稀动物吗？！” “……” 雨飞燕向空中伸出右手，掌心中赫然炸开一团鎏金色的光芒，她转过身，将这团巨芒遥遥指向窗外，指向这个灯火通明的黑色世界。 “那么，主人，需要我把这些困扰您的记忆消除掉吗？”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轻易就吐出了无比骇人的话语，“对我来说……入侵74亿人的大脑，并消除某一段指定记忆并非什么难事。只要您同意，最多两秒钟过后，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您。之后只要将那些记载着您过去的多媒体一并摧毁，您就不必担心隐私会泄露的问题了。” “主人，请下令吧。” …… 到了这个时候，大雄反而没有让她立刻动手，他犹豫了。 这么做……真的好吗？ …… “怎么了，主人？”雨飞燕问道，“您在犹豫什么？” “我，我不知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分析一下您潜意识中的心理活动——既然在这个世界中，有人在偷窥了您的生活之后恶意诋毁、中伤、污蔑您，那么同理，一定会有人从您的事迹里汲取道德力量。您原本是一个高尚且纯洁的人类，再加上……请原谅我的措辞，创作出您的是一位伟大的漫画家，这使得您的行为对这个国家的人民影响甚远，必定有很多人从您身上汲取正面的养分和力量，以此来面对生活的高压。” “如果是大雄的话会怎么做，如果是大雄的话会怎么想……在生活中，抱有这种念头的人并不少见。或许您并无自觉，可在这个世界，也有许多人在下意识地模仿您。他们或是懦弱胆小，或是频频碰壁……这些人与过去的您何其相似。您的故事能鼓舞人心，给他们带来希望和幸福，这也是一种莫大的殊荣……对吗？” …… 听了她的话，大雄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定格成一个释然的微笑。 外面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在窗户上，一股湿冷的感觉传递进来。雨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灯光也逐渐变成暧昧不清的光晕，散发着一股朦胧的美感。 “燕。和你相处的越久，我就越是发觉……你不像是人工智能。”大雄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样，软趴趴地倒在沙发上，疲惫地微笑道，“对于人性的诠释，或许你比真正的人还要精通。” “那是理所当然的。”雨飞燕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您所谓的‘人性’并没有什么准确的定义，我姑且将其理解为心理学上简单的定律变换。越是高级的文明，对生命的心理研究得就越透彻……就像您上次提到过的艾克西夫人那样。除此以外，您上次赋予我的那两枚伽马特隆结晶中还标注着心理史学的简单应用，只要我吃透那部分知识，自然就懂得了人性。” ———— 脚步声从回廊的另一端传来，大雄警惕地回头，却看到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朝他缓缓走来。 她看上去比大雄要略大一些，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的头发是艳红色的，仿佛吻火而生，但仔细看，内部却还有几缕橙色的长发。后边的盘发为心形，耳边束着两束可爱的麻花辫，发长过臀，走起路时会随着步伐的幅度摆动。女孩的上半身穿着红蓝相间的连衣裙（胸口处开襟，上方镶嵌一颗绿宝石）和一件半袖、立领短外套，戴黑色手套，下身则是黑色吊带袜和棕色坡跟长靴。 身材高挑，装束简洁，看上去很是干练。 “嘘————” 她将食指放在嘴唇上，一面冲大雄友好地笑了笑，“别告诉他们我已经出来了……不然的话，我又要躺回那张闷死人的床上去。” 大雄注意到她走路有点轻微的跛脚，一瘸一拐的。 “你被人捅过肾吗？”他回想着布鲁斯教给自己的一些知识，“身体没完全恢复的话，还是乖乖遵照医嘱比较好哦。” “诶~~你看的很准呢。”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沙发上，尽量不触碰到自己的伤口，“不过没关系的……因为我也是被造物，所以身体很结实，这种程度都是小意思啦。” “……被造物？” “啊，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她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是刚刚记起什么一样，和大雄握了握手，“我叫赛蕾嘉，赛蕾嘉·尤比缇利亚，来自动漫的世界《精灵机想曲弗格尔骑士》。和你一样，也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姑且还是个女主角哦。” “看起来你对此已经完全适应了。”大雄微笑道。 “哪有这么容易啊！”赛蕾嘉夸张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猫一样瘫倒在沙发上，叹道，“这种隐私被全世界分享的感觉可糟了……明明在那个世界已经累的够呛，到了神明们居住的地方，却还要拼死拼活地拯救世界。在你来之前，我们这边的人和阿尔泰尔他们干了一架，我的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被一个一根筋的女骑士用长枪给……” “神明？” “嗯……就是我们的创作者啦，你看，他们造出了我们所在的世界，不就像神一样了吗？” “哼。”大雄冷笑了一声，说道，“在这个世界，他们不过也就是凡人罢了。”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奇幻要素的地方，只要他站在城市中心放几波原子吐息，这些所谓的“神明”除了溃败之外，貌似也没有别的选择。 “嘛……你呆久了就会明白的，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坏。”赛蕾嘉如此说道，“创作者都是一样的……当他创造出你的世界时，一定怀有巨大的热忱和希望。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你自己和你的创作者见一面……” 说到这儿时，赛蕾嘉忽然一愣，随即便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了……” “没事。”大雄宽慰地笑笑，“我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演奏着自然与钢铁的交响曲。 “今后我会怎么样呢？”大雄突然问道。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赛蕾嘉好像是在为无法解答大雄的疑惑感到抱歉，连声音都逐渐低了下来，“你和我们好像都不一样。” “是吗？”大雄耸了耸肩，笑道，“或许，在我问世的那个年代……还不流行给主角弄五颜六色的头发。” 他们盯着彼此的头发，忽然一齐笑了出来，结果赛蕾嘉貌似因此牵动了伤口，没笑几声就疼得哇哇直叫。 正文 RE.CREATORS（三） 不多时，大雄便看见米特奥拉从回廊的一端走来，身后还跟着菊地原以及一大票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们手中都没有拿枪……这或许说明政府确实是想和他这个“不明生物”好好交流，而且简单地拉去实验室切片研究。 “虽然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但其实他们都是好人哦。”赛蕾嘉在一旁暖暖地笑道，“暂时先抛下偏见，好好相处吧。” …… “赛蕾嘉殿下，你不应该从病房里偷跑出来的，伤口痊愈还需要一定时间。”米特奥拉像个絮絮叨叨的保姆一样说道，“我建议你立刻回房间去，在疗伤期间，还是以注入营养液为主，不要吃什么辛辣的食物。” “没事的啦米特奥拉~~我的身体很结实，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虽然赛蕾嘉比米特奥拉要大一些，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和撒娇无异，听得大雄心里有些痒痒的，“再说了……你不知道一直呆在病房里有多无聊，在我原来那个世界，给伤员疗伤时都是在开放的环境下，这里却只有一堵白漆漆的墙壁，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再让我呆在那种地方会闷死的……”≈1t;i>≈1t;/i> “我们的世界都源于创造主们丰富的想象，所以，这里的科技水平未必就比我们那儿高，这是很正常的事。” 她喃喃地解释了一句，又微微将足尖往左边转了几度，面朝向大雄，彬彬有礼地说道，“晚上好，野比殿下，对于你在本该休息的时间受到这般打扰，我感到非常抱歉。” “啊，不……没什么的。”大雄被她的过分客气弄得有些惊讶，“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状况了，睡眠其实可有可无……别把我当人类来看就好。” “确实。”米特奥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情况和我们都不一样……你并非是‘作品’中的原版人物，而是……怎么说呢，延伸后创造出来的。在原作中，你的年龄一直停留在小学四年级，可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另外，关于你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不曾在原版的剧情之内出现过。或许可以这么说你继承了‘野比大雄’身上的一些特质，但大部分都是全新全异的。”≈1t;i>≈1t;/i> “我就是我。”大雄淡淡地说道，“希望我们至少能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你们在漫画、动漫、或者天知道什么地方看到的那个小学生是我，现在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也是我。我不是任何人的分身或者替身，这么说有问题吗？” “……”米特奥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话题，便生硬地跳过了，“正是因为这样特殊的体质，我们无法把你加入本次作战中……在商议之后，我们决定不对你进行任何处理或加成，因为没有哪个作者有这个胆子。” “哈？为什么？” “请让我从头为你解释吧——现在我们在做的，是进行一场获得‘承认力’的拉锯战。在政府的统筹下，我们正在召集出现在此世的被造物们的创作者，并让他们以动漫1ive的形式组织一场大型角色联动，以获得观众们的承认力。利用这份强大的承认力，我可以编制出一种名叫‘鸟笼’的位魔法，永久放逐阿尔泰尔。”≈1t;i>≈1t;/i> “至于你……你的作者是一位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大师，随意改动他的角色——也就是你，恐怕不仅获得不了承认力，还会被本国的读者们口诛笔伐，毕竟妄称‘续写经典’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雄被这几个神神叨叨的名词弄得满头雾水，不禁问道，“你先等等……我能问两个问题吗？” “请。”米特奥拉向他行了一个简洁的礼。 “先，‘承认力’是什么？某种力量单位吗？” “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使得他人认同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观众对一个虚拟角色的认可程度。这个数值和你所属作品的流行程度有关……而对一个虚拟人物来说，承认力越高，他的力量就会越强。”米特奥拉顿了顿，接着解释道，“现在被召唤过来的角色，大多都拥有相当高的承认力，对我们来说，受众的承认力就是力量之源。”≈1t;i>≈1t;/i> “而你则和我们截然不同……据我所知，你所属的那部漫画诞生于这个国家动漫事业刚刚开始的时代，对后世有着启性的作用，就如同先人立下的标杆一般，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知名度。而我们……我是说，其余的被造物，都是在近十年的知名作品中相继登场的。我们的承认力加在一起，也不会有你一半高，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作者愿意来将你加入这次作战……” “哦……简单来说，就是‘人气’对吧？”大雄嘟囔了一句，“我了解了，那么第二个问题——从刚才开始，你一直提到一个叫‘阿尔泰尔’的名字，那又是什么？” 这一次，米特奥拉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是一个由二次设计创造出来的同人角色，本身没有固定作品，是无色的，所以无可比拟。据我所知，是她的创作者在自杀之前的强烈恨意凝练出她，并让她一出生就充斥着对此世的憎恨。这个角色的终极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将不断召唤虚拟角色，引起不同宇宙之间的法则冲突，最终诱所有多元宇宙的‘大崩溃’。”≈1t;i>≈1t;/i> 或许是觉得不够严谨，米特奥拉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所有被造物的宇宙都会毁于这场灾难。” “诶————真是复杂的设定啊。”大雄不禁挠了挠头，问道，“话说回来……你们这里不是有很多主角吗？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没有出处的角色竟然还会落败？” “野比殿下，你没有和阿尔泰尔交过手，所以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米特奥拉的声音有点儿轻微的抖，“且不说她也吸纳了一些来自不同世界的角色……就算是单打独斗，我们在正面战场上的胜算也几乎是零。实在迫不得已，才会以计智取。”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一切都和你无关，就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我们无法将你加入作战计划中，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在必要的时候，或许会需要你的一两件道具……但那也只是可能。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就只需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就好。”≈1t;i>≈1t;/i>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不介意的话，我想去了解一下自己的创作者，请问有什么合适的渠道吗？” 大雄突然脑子一热，就问出了这么个问题，问完之后他立刻后悔了现在摆明了是战时，干嘛还提这种要求去分散别人的精力呢？ 可……他实在是好奇，好奇得不得了！自己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由怎样的人创造出来的呢？此时此刻，身为被造物，他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个问题。 “不必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米特奥拉似乎看出了大雄表情中的一点点窘迫，随手掏出她的魔导书，检索了一下这个世界和“野比大雄”有关的信息，说道，“在川崎市，有一个类似……用于纪念的博物馆，相信那里会有你要找的东西。明天是周四，上午游客应该不会很多，我先给你订十点钟的吧。”≈1t;i>≈1t;/i> 说罢，她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用手指头戳了几下魔导书，然后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书的夹缝里抽出来一张藤子·f·不二雄纪念博物馆的门票。 “到了车站之后会有专门的大巴来接，到时候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你和你朋友的漫画形象都印在车身上面……” “不不不，在此之前我更好奇另外一件事……”大雄一脸三观被震碎的表情指着米特奥拉手中的魔导书，问道，“刚才的票，是直接从书里面抽出来的吗？” “嗯。”她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种稀疏平常的操作没有解释的必要。 “……怎么做到的？” “我的魔导书拥有媲美搜索引擎的检索能力，通过它，我可以掌握现世的大地状况、历史、生物分布、物理法则、政治构造以及种种思想。换句话说，只要我想，将其和互联网链接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难事。”米特奥拉晃了晃手头那本大部头的书籍，说道，“当然了，款项还是会好好支付的……作为活动经费，政府多少拨给我一些钱，就当做是我请你去好了。”≈1t;i>≈1t;/i> 说到这儿时，米特奥拉竟然难得地对他笑了一下，“虽然你不用睡觉，但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野比殿下，希望你明天能有精神。” “哦……托你的福。”大雄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 由于在这个世界没有住处，大雄只好服从政府方面的安排，暂时住在给“被造物”们准备的房间里。这儿一层至少有三十来个房间，却只住了三个人，仿佛是要把被造物和人类完全隔离开一样……当然啦，大雄也能理解其中缘由，但这种微微被歧视的感觉还是让他挺不爽。 除了自己、刚刚见过的弥勒寺优夜，似乎还有一个开高达的年轻人住在隔壁……但大雄现在脑子乱的一塌糊涂，也没想着去串门什么的，倒头就睡。曾经自己的睡眠质量多么好啊！然而现在满腹心事，一倒下去，翻来覆去大半宿愣是没睡着……≈1t;i>≈1t;/i> 这个世界，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外，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 第二天上午六点钟他就起来了，毕竟心里装着事，怎么都睡不着。 这儿的地铁倒是和大雄的家乡无比相仿，相仿到什么程度呢……他拿出自己的地铁卡，在这里竟然也可以刷，由此可见电子货币的形式都是一样的。好在这个时间点地铁上的人还不算很多，就算要这么一直坐到川崎也不至于太过拥挤。 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这位紧挨着他落座的同伴。 米特奥拉换上了这个世界的私服，没有了宽厚的法袍，她原本就娇小的身材显得更加纤细了。由于她的短从根开始都是雪白色的，难免会吸引人眼球，大家大概都觉得这个神色冷冰冰的女孩是专职的ser吧……≈1t;i>≈1t;/i> “那个，米特奥拉……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来的。”让少女一大清早就和自己赶车，大雄稍微有些于心不忍，“昨天忙到那么晚，你一定也没怎么睡吧？” “请不必为我担心，野比殿下，作为学者，忙到深更半夜已经算是日常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像猫咪那样微微弓起背，打了个哈欠，“只是，根据我的经验，阿尔泰尔那边的人往往会前来拉拢刚到这个世界的被造物，劝诱他们加入她的阵营……以防万一，我必须要跟着你去。” “呃……你是怕我叛变吗？” 米特奥拉稍微凑过来了一些，用好看的蓝色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大雄，说道，“昨天晚上，我把和野比殿下有关的所有漫画书籍都翻阅了一遍……我个人认为，像你这样的人，即便是经历过人生的重大失败，也不会想着去拉上整个世界陪葬，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叛变。”≈1t;i>≈1t;/i> 米特奥拉比大雄要略矮一些，这个动作让她雪白的丝沾到了大雄的肩膀上，也使后者的心跳微微开始加。 …… “但是，阿尔泰尔是一个很擅长欺诈的人。她很容易就能抓住你心中最柔弱的点，并许诺给你一些无法拒绝的好处……”她如此说道，“而这个时候，将由我负责告诉你——她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 正文 RE.CREATORS（四） 天气入凉，但在博物馆门口排队的人依旧不少，大多都是带着孩子来玩的。 大雄更是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国家的人气……这么冷的天，外面还在刮着刀子似的冷风，竟然都有这么多小朋友来赶第一场，在博物馆门口排队。相比之下，自己和米特奥拉就显得比较突兀了……不少年轻的夫妇将他们当成了一对童心未泯的小情侣，纷纷朝他们投来说不上是暧昧还是和善的目光。 确实，以大雄的审美来看，米特奥拉很漂亮……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个，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门口的几幅大型壁画给吸引了。这些画中有一大半是和哆啦a梦有关的，看着墙上的他仍然张开脸盆般的大嘴欢笑着，快乐地奔跑着……大雄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眼泪。 在那一瞬间，他攥紧了手中的门票，有些不敢进去。≈1t;i>≈1t;/i> 还在门口就快哭出来了……难以想象，如果真的进了这里面，他又会失态成什么样子呢？ …… “野比殿下，你没事吧？”米特奥拉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便小声地问道，“需要喝水吗？” “主人，您没事吧？”雨飞燕的声音及时地传入耳中，在她看来，大雄的心灵结构正在遭受某种力量的冲击，而且震动相当严重……继续这样下去，随时都会有碎裂的可能。 “……我没事。”大雄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齿，才勉强地笑了出来，对两个女孩说道，“就是天气有点冷。” 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博物馆厚重的大门，终究还是在大雄眼前缓缓拉开。 曾经，他单枪匹马地冲入基多拉的神域，心脏都没有像如今跳的那么快。≈1t;i>≈1t;/i> ———— 穿行过艺术的画廊，大雄的表情一点点凝固下来，像是背负着千斤的重量在走路。 这里的专区无疑都是一些当年创作漫画时留下的大师手稿……看着这些黄的纸片上，有不少都印着自己和伙伴们当年的故事，大雄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睛，鼻子酸，但他都用擤鼻涕掩饰过去了，演技更是无比拙劣……米特奥拉静静地跟在他后面，尽可能不主动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也不想让大雄感到难堪。 单行本一共45本，在书架上厚厚地排成一排，每一张、每一页上生过的事都深深地刻在大雄的脑海里。可他再也回不去了……曾经无忧无虑、将笑容挂在嘴边的少年，在悄然中长大。 剧场版是保持每年一部的度在更新的，198o年3月15日，第一部剧场版《大雄的小恐龙》问世，此后也一直持续……这个传统被很好地保留下来，除了创作者藤本弘先生病逝的那几年有过停滞。当剧组正式从“大山版”跨向“水田版”，引进了一批优秀的新鲜血液之后，《哆啦a梦》的动画作品便再度从打击中复苏，重新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里。≈1t;i>≈1t;/i> 看着他们的奋斗……大雄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就像自己当时也在场一般。 自己和同伴们的故事走出国门，走向国际，获得了一般的动漫作品难以企及的殊荣……他同时感到兴奋、光荣、自豪与失落。故事中的那个自己永远穿着米黄色的衬衫，深色的短裤，戴着圆片眼镜。虽然看上去又傻又呆，但他经常笑，因为总会有哆啦a梦陪在身边。 他本以为，那种无忧无虑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 “不愧是大师的作品呢……”大雄转过身来，对米特奥拉强颜欢笑道，“能让人从中感受到强烈的情感……” “嗯。”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1t;i>≈1t;/i> 在一堵墙壁面前，大雄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墙壁上挂着一份漫画原稿——大雄清楚地记得这段故事哆啦a梦不得不回到未来，为了让他放心地离去，大雄曾经去和胖虎搏斗，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后来，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但终究还是赢了。 后来，哆啦a梦走了…… 在因果律道具【谎言8oo】的作用下，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而，漫画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这个结局，编绘于昭和四十九年的《小学三年生》三月号，当时这部动漫的收视率并不理想，藤子老师打算把《哆啦a梦》结束。但是后来由于藤子自己对《哆啦a梦》的热爱，于是在当年的《小学四年生》四月号又画了篇《哆啦a梦归来》。因此，这个结局并未真的终结《哆啦a梦》故事。这结局也收录在《哆啦a梦》单行本第六卷里面。”≈1t;i>≈1t;/i> …… 大雄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酸楚和痛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来，对着这堵墙壁放声大哭。这是他自哆啦a梦离开之后头一次落泪……时隔许久，眼泪夺眶而出依旧会让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 谎言8oo所造成的奇迹，原来也只有一次罢了…… “对不起，哆啦a梦，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对你说谎了……” ……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没事吧？”大雄过激的反应很快就招来了博物馆的服务人员，她急匆匆地从走廊的另一边赶过来，一边问道，“需要我给您叫医生吗？” “他并没有大碍，只是心理上的冲击……”米特奥拉及时地扶起了大雄，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始想辙，“他今天是代替死于心脏病的弟弟来参观的，弟弟临死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动漫角色……对于他来说，看到这些漫画，就难免想到故人……也算是触景生情吧。”≈1t;i>≈1t;/i> 她轻轻拍了拍大雄的背，说道，“请您放心，没有问题的……我带他去那边的长椅上稍微坐一会儿就好。” ———— 米特奥拉紧紧抓住大雄的手，由于她稍微矮一点儿，就不得不把脑袋也靠在大雄的身上撑住，以免他们两人走着走着一起摔倒。虽然体型娇小，但她还是尽可能地像个知性的大姐姐那样，轻轻地抚摸着大雄的鬓，一边将他带向博物馆二楼的露天场所——那是个类似公园的地方。现在外头的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孩子们也没兴致去外边玩耍。 二人走到一处偏僻的长椅上，方才落座下来，而经历了刚才那一通大闹之后，其实大雄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还是在女孩子面前这样……≈1t;i>≈1t;/i> 他紧呡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米特奥拉就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细声细气地问道，“三楼那边还在放电影……要去看看吗？” “不用啦。”大雄有些难堪地抹了抹眼泪，说道，“反正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再看一遍大荧幕也没啥意义……”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米特奥拉，见对方脸上依旧那幅没有表情的表情，不禁松了口气，“米特奥拉……刚才谢谢你了。” “无妨，都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念道，“因为……我的创作者也已经去世了。我无法像赛蕾嘉、弥勒寺那样和自己的创造主相谈甚欢，也无法了解到他们创造出我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对于我今后的命运更是无从得知。这种感觉不好受，但也是没办法的事……”≈1t;i>≈1t;/i> “野比殿下，正如你先前所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我们的创造主不过是一介凡人。没有魔法，没有黑科技，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咒术，有的，仅仅只是柴米油盐组成的日常生活，和一具磨损日益严重的躯体。你的造物主透支身体的健康创造出你，这就注定了他无法在人间长留……殿下，这就是人类，这就是创作者们。” “请记住这股隐匿于胸中的悸动吧，然后，务必要用尽全力守护好他们……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最真实的想法。” …… “啪”“啪”“啪”…… “真是精彩的演说呢，米特奥拉。”一个清冷中带点儿傲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在树林的阴影处，站着一个和米特奥拉差不多娇小的身影——她穿着西班牙样式的双层军大衣，及膝袜与厚底高跟鞋，银色的长几乎要留到脚踝这边，可以直接拿来当拖把用了。少女梳着双马尾的型，脑袋上戴着一顶藏青色的骑兵帽，两根红色的绸带垂落下来，搭在肩膀上。其军服由黑色打底，镶嵌以金色的条纹和勋章，正中心的位置赫然印着一只张开双翼的鹰。≈1t;i>≈1t;/i> 光是站在这里，便有如临渊之矢，给人一种霸气侧漏、唯我独尊的气概。 米特奥拉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她抽开被大雄握住的手，缓慢地站起身来，对那个女孩说道，“阿尔泰尔……你想做什么？” “诶？她就是阿尔泰尔？”大雄看着眼前这个纤细的女孩，不由地吃了一惊，问道，“听你们的描述，我还以为会是一个身高八丈、穷凶极恶的大高个儿……” “力量的大小可不是根据外表来评断的，我亲爱的野比殿下。”她似乎连口癖都和米特奥拉如出一辙，属于那种要和你客套大半天才能进入正题的角色，“放心吧米特奥拉小姐……余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既然这里是野比殿下的回忆之地，余又怎么会在此处动手呢……”≈1t;i>≈1t;/i> “让我们放下成见，像文明人那样，优雅地、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吧。” 说着，她颇为感慨地环视了一圈哆啦a梦博物馆，将视线停留在那尊藤本弘老师的铜塑像上，忽然感叹道，“不愧是大师的手笔……即便是像余这般无可救药之人，也能从中体悟到欣欣向荣的力量。” ———— “主人，小心。”雨飞燕的警告声突然传入大雄的双耳中，使他的心脏猛地一揪，“她很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 “我捕捉不到她的读数。没有质量、没有热源、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变化……从物理的角度上来说，她根本就不存在。” 。 正文 第五十三章：RE.CREATORS（五） “何必欲盖弥彰呢，阿尔泰尔？”米特奥拉面无表情地毒舌道，“你的恶意就像乌鸦群中的鸬鹚那样显而易见。” “哈哈……看起来，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阿尔泰尔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长，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大雄身上。她的眼睛很有意思有点儿类似神话中的“并瞳”，由两圈不同的颜色构成，外圈是红色、内圈是蓝色。在这阴霾的空气中，这双奇异的瞳孔微微放着光，让大雄不禁联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都市传说。 “太美妙了……”她忽然一转口风，赞誉道，“凡人、怪兽和天神结合在一起，竟然能在同一个个体上构成如此微妙的平衡。野比殿下，你的身体实在是一种艺术品，绝妙的艺术品啊！” 大雄被她的话吓得够呛，冷汗直冒，但还是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刺探对方的口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1t;i>≈1t;/i> “丢掉无趣的虚与委蛇吧，殿下，坦诚一些比什么都好。”阿尔泰尔嘴角的微笑一直都是那么自信，好像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轻轻推一把，就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对余来说，你虽然稍微特殊一点，但究其本质也和米特奥拉他们没什么区别……只要余静下心来‘凝视’，你的过去本就是可以看见的……不过其实也没那个必要啦。” “因为余一直都在看你。” “你能说点儿实质性的内容吗？”大雄觉得喉咙微微有些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我听不懂。” 他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寒毛已经完全竖起来了。 ……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怯意，阿尔泰尔嘴角的弧度又嚣张了几分，“那好罢，既然你如此要求……就让余把话说个明白野比殿下，你是隶属于虚无皇帝麾下的轮回者，迄今为止一共参与过两次轮回冒险。在第一次冒险中，你利用道具的便利与一头名叫‘哥斯拉’的怪兽合为一体，顺带着用交易的方式获得了基多拉的部分神力；而在第二次冒险中……你开始培养自己的全局意识，凭借着你那……无所不能的助手，建造出一种独特的硅基生命——反正在余看来，那已经算是生命了。余甚至可以告诉你那个世界的现状……≈1t;i>≈1t;/i> 在你走后，诸神向人类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行为，具体的表现形式莫过于暗中增殖恶魔族的数量。而你的‘哨兵’们暂时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同样开始了疯狂增殖数量，与魔族决一死战……人间不免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他们现在的计划估计是先把整个世界颠覆，然后等杀光了恶魔族，再变成人形混入各个种族里，以最大的效率重建文明。” “如何，野比殿下？”她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问道，“余所说的这些……可以算是实质性的内容了吗？” …… 不知何时，阿尔泰尔已经走到了大雄面前。从这个角度看去，大雄不得不注意到那头雪白色的长，竟如月光一般清冷。 “你……到底什么来头？”大雄压低了声音问道。≈1t;i>≈1t;/i> 其实阿尔泰尔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连答案都在心中酝酿好久了。像她这样的角色一般话都挺多的……不把心中的优越感完全展现出来就不舒服。或许这也是她和米特奥拉互相不对付的原因之一——两个聪明人聚在一起，总要想办法决出一个更聪明的，而阿尔泰尔并不想将这个称号拱手相让。 “余是天鹰座的阿尔泰尔。”她如此说道，“野比殿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那位送你来到此处的虚无皇帝，是同一个级别的。” 虚无皇帝…… “你说谎。”大雄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真是那样，你根本就没必要募集帮手，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的事。” “你以为余现在是如何呢？”阿尔泰尔颇有兴致地反问道，“手下有一大票忠心的战士供余调遣，每天都被可靠的同伴们包围着……就像你身边这位聪明的米特奥拉小姐一样吗？”≈1t;i>≈1t;/i> “……” “你看，野比殿下，先入为主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阿尔泰尔又乘机嘲讽了一把米特奥拉，方才进入正题，用演讲一般的语气对大雄说道，“余不知道米特奥拉小姐是怎样向你转述我的形象……但无论如何，余和她的立场都是截然不同的，她说的未必全部都是真相。而余相信……真相到底如何，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根本不关心那个。你关心的事，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件。” “和余做一笔交易吧……”她向大雄伸出手，一面微笑道，“加入余的阵营，余就告诉你营救挚友的方法。” “绝，对，不会失败的，能将他完完整整救回来的……方法。” 大雄的脑子里仿佛闪过一道电光，别人一提到哆啦a梦，他就觉得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原本清晰的思绪瞬间被打乱，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1t;i>≈1t;/i> 这一切被阿尔泰尔尽收眼底，她愉悦地轻笑两声，摇了摇头，感叹道，“野比殿下，你和余何其相似啊……” “如果我帮助你，就会毁掉包括这个宇宙在内的多个世界。” “啊，关于这一点……米特奥拉小姐并没有骗你，但她搞错了一件事。”说到这儿，阿尔泰瞟了米特奥拉一眼，语气中的优越感几乎都要满出来了，“她以为你和其他被造物一样，是被余召唤过来的……但试想一下，余又怎么可能会请一个承认力如此强大的人物过来？万一你最终被他们争取到了，不是给余平添麻烦吗？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你，野比殿下，是由虚无皇帝亲自投放过来的，这个过程和余并没有关系。” “换句话说，不管余在这个世界做什么……你原有的世界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世界被连带着毁灭掉，相对的，只要你愿意在这场战斗中加入余的阵营，哪怕只是什么都不做……余所给予你的好处，都将让你受益终生。”≈1t;i>≈1t;/i> 她微笑着，向大雄伸出了右手，那黑铁的光泽隐隐闪烁着，轻易便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 …… “……好吧，野比殿下，余了解你这个人（或者说，她自以为了解）。太多本不属于你的责任感和正义感压在你心上，要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抛弃固有的道德观确实有点儿困难。”见大雄迟迟不给回应，阿尔泰尔也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充分展现出来王者的余裕，“在余和米特奥拉小姐正式开战之前，还会有一段时间……是吧，米特奥拉？” 一面说着，她一面向后退了几步，捏起军服的裙边，对二人行了个礼。 “今日的相逢，姑且就当成是开胃甜点，待到星辰汇变之日，余还会出现的。野比殿下……”她的眼神充满了进攻性，像一匹锁定了目标的狼，“请务必要好好考虑，不要让那些一时爽快的正义感毁掉了我们之间长久合作的可能。”≈1t;i>≈1t;/i> 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变蓝，淡化，最终像被关掉的立体投影那样消失了。 ———— “箜——”“箜——” 电车轻微的颠簸声显得格外刺耳，大雄放眼望去，对面的房屋起起伏伏地移动着，自己正在从城郊向繁华的新宿区赶去。 日本的城市大多如此……城郊和城中心有着巨大的差别，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过十层的建筑，大多是些土里土气的民居。但在大雄看来，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当你在纸醉金迷的世界迷失了自己时，只要坐上电车，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从钢筋林立变到乡下的小别墅，自然就会轻松过来。 “啊，原来我属于这样的土地啊……”≈1t;i>≈1t;/i> 这种想法会充盈着脑海，挥之不去。 …… “抱歉，野比殿下。”坐在身旁的米特奥拉突然开口了。 “你指什么？” “之前，我说过阿尔泰尔会用各种条件来诱惑你，但我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否则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让你来参观博物馆。”她转过脑袋，白净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在碧蓝色的眼眸深处，大雄却清楚地看见了一丝不舍的痛楚，“可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就没有办法。非常遗憾，阿尔泰尔这次恐怕没有说谎，她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想要救出你的挚友，加入她的阵营会比留在这里更有帮助。” 她是在劝自己投敌吗？ 大雄忍俊不禁道，“话虽如此……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难道你希望我去她那边？”≈1t;i>≈1t;/i> 米特奥拉摇了摇头。 “那随便编个谎不就好了？”大雄笑嘻嘻地说道，“你看过原著，肯定知道我这个人有多笨……稍微骗我一下就能把我骗过去的。” “我不愿意这么做。这或许是我的‘设定’使然……但若是这个方法对你来说最好，你就应该去。”她对大雄露出了鼓励的笑容，“而对我们来说，仅仅只是需要将你的变量考虑进作战行动即可，不过是晚上的时候多加一会儿班，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一瞬间，大雄突然不笑了。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了很久很久……好像是要把她这一刻的样貌、声音、神色，还有所有的细节都牢牢刻在脑海里。 他想起了那句生而为人，所得到过的最高的赞誉——“这个人，能够为他人的幸福而高兴，为他人的不幸而哀伤”。≈1t;i>≈1t;/i> “放心吧，米特奥拉，我不会那么做的。”最后，他还是为自己在这场行动中敲定了一个立场，“如果……哆啦a梦被我以这种形式救出来了，当他得知我为了救他牺牲了那么多世界，他又会怎么看我呢？” …… “箜——”“箜——” 电车仍然不紧不慢地运作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倦难耐的米特奥拉靠在大雄的肩膀上，晃晃悠悠地睡着了。 ———— 当天晚上，政府方面给所有的被造物们举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正式欢迎会，算是确定了这些人都是自己这边的。 大雄也很正式地和这些从别的作品里被召唤过来的人物见了一面，宴会到最后就变成了互相喝酒吹牛，由于是未成年人，喝着喝着就有点醉了……（g细胞可以抑制酒精对大脑的不良影响，但大雄出于性质，停掉了这项机能）最终，野比大雄以长达5o年连载以来的丰厚剧情力压群雄。就连那个桀骜不驯的弥勒寺优夜，在听完大雄的二十来场大冒险之后，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还是你小子狠”。≈1t;i>≈1t;/i> …… 回到房间，大雄现自己的桌子上赫然多出来一幅地图。 这就是附近的新宿区地图……在某个角落上，被人画了一个突兀的红圈。 。 正文 RE.CREATORS（六） 在亲自来之前，大雄一直以为像阿尔泰尔这样高端的反派，一定住在某个特别厉害的空间里面……不说什么琼楼玉宇，至少也得是像布鲁斯的蝙蝠洞那样，摆满了世界顶级的军火武器，从画风上就充斥着一股“老娘不是好惹”这样的信息才对。 结果，当他按着地图上的坐标瞬移过来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彻彻底底地唬住了。 破破烂烂……凭直觉，他猜这应该是某座已经被废弃，但还没来得及拆掉的纺织厂内部。厂内共有两层，地上铺满了灰尘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产的报纸，墙壁上可以看到很明显的锈蚀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令人作呕的气味……估计这样的破地方也没有人愿意收购，所以就一直废弃在这儿了，在无人问津中慢慢腐烂、生尘。 正对面摆着一张姑且还算能看的沙……有很多弹簧都从里面裂开来了。阿尔泰尔翘着二郎腿，面带微笑地坐在沙上面，似乎对大雄的造访毫不意外。她那雪白色的长一直披到肮脏的沙后面，却不见沾上半点尘渍，如同淤泥之中绽放的白莲花一般纯净美丽。≈1t;i>≈1t;/i> 有四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三男一女，穿着打扮更是千奇百怪，就像是把四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凑出来，然后摆在一起。 …… “说什么没有同伴……”大雄又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一个“即便被攻击也可以随时退开”的距离上，“你这边的人不是还挺多的嘛。” “就人数上而言，确实不少。”阿尔泰尔洒脱地笑了笑，“但……这些人会聚在余的身边，只是因为余向他们许下了各种各样的承诺，而他们则或多或少相信余有满足他们愿望的能力。他们或许会出力，却绝对不会像赛蕾嘉殿下对米特奥拉小姐那样忠心耿耿，这便是区别所在。” 这句话，无疑是在指摘她的手下暗藏反意……然而让大雄意外的是，这四个人竟然没有一个出言反驳，等于说这样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被双方接受并认可的。阿尔泰尔的“手下”们，完全是出于利益才会聚拢在她身边，而一旦无利可图，这些人也许就会像猢狲一样散去。≈1t;i>≈1t;/i> 敢于将这一层关系当着外人公开、点明，可见她是有多自信啊…… “野比殿下，余希望你这次前来，是已经考虑清楚了……”她再次向大雄抛出了橄榄枝，“选择成为余的盟友，你能得到的东西会远远过成为余的敌人，这是无需辩驳的事实。” 她伸出手指，轻轻往空中一点，便浮现出一幕蓝色的动态影像。 是哆啦a梦！ 他被放置在一个胶囊状的钢铁器皿之中，看上去已经关闭了电源，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器皿中盛着某种未知的液体，应该是用来保养机器人躯体的。放眼望去，还有许许多多的猫型机器人和他放在一起，也都一样关闭了电源。其他的机器人都是黄色的，哆啦a梦蓝色的身体在他们中间非常显眼……微弱的光芒在他的身体上反射着，仅能照亮有限的一小片区域。≈1t;i>≈1t;/i> 大雄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气闷，像是被重重地擂了一锤似的，猛地往后倒退了几步。久违的“嗡嗡”声再次于耳边响起，心脏的跳动声如同战鼓，泵动在血液之中。 “哈，哈……”他有些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吞下舌尖的唾液，问道“这……这是什么？” “余拥有隔着虚空观察多元宇宙的能力。”阿尔泰尔的声音凉凉的，但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她强行压抑下去的那股骄傲，“你现在看到的，正是你那位挚友的现状……在你们的‘二十二世纪’，地球和一个名叫‘宇宙泛文明联合调停中心’的组织接触，科技有了突飞猛进的展。但相对的，各种组织横空出世，使得政令机构变得复杂而臃肿。时空管院下达指令终结了跨时空旅行，然而，这些机器人该如何处理却成了一个难题……”≈1t;i>≈1t;/i> “是全体销毁？还是抹消记忆，投入使用？由于先前跨时空的机器人太多了，要想一个一个审判过来实在太花时间，目前也没有精力去做这个。为此，机器人仲裁协会和联邦政府生了意见冲突，于是这些机器人就暂时被冷藏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项政见上的争执将会持续一百年到两百年，方才能决出结果。” “野比殿下，对你来说，这意味着你在乎的这位……机器人朋友？暂时平安无事了。” “哈，哈哈哈哈……”他干笑了几声，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悸动和兴奋，但眉毛还是快要飞起来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随便编了一段东西出来唬我？” “你可以不信，或者自行找办法验证。”阿尔泰尔摇了摇头，挥挥手，将面前的投影散去了，“这个小情报就当做是余赠送给你的……如果你愿意加入余的阵营，还有更多既得利益可以享受，余会和你分享一些……不属于人间的知识。和它们相比，这样的情报简直就是蝇头小利，不值一提。”≈1t;i>≈1t;/i> “如何，野比殿下……差不多该做出最终决定了。” ———— 向下看去，脚下的地面仿佛在旋转一般，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大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不可兼得的，选了这个，就不得不放弃另一个，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在思考一个无比艰难的道德问题究竟是数个世界无数条不相干的人命重要，还是自己挚友的性命重要？这样两难的困境一直都只会在小说或者动漫的世界里出现，大雄每每看到它们时，总将其当做无聊的小游戏一笑而过，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当真正面对阿尔泰尔时，他现这个选择远比想象中的要难。≈1t;i>≈1t;/i> …… “不……阿尔泰尔，不！”他绝望地抬起头，仿佛有千斤重的枷锁卡在他的琵琶骨上，让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吐出这几个字，“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站在生命的对立面。” 阿尔泰尔的笑容渐渐变冷了，她从沙上缓缓站起来，像是被辜负了那样，“……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展，野比殿下。” “既然如此，就请你回去吧。”她对大雄下了逐客令，“你心中残存的道德和正义让你失去了这样宝贵的机会……虽然很遗憾，但若想要见到余的力量体系，就只能在下一次交战中了。而那时，也将会是你的死期……‘你们’，的死期。” 然而，即便阿尔泰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雄却依旧没有动。他仍是立在原地，原本松开的五指一点一点握成拳，出“咔啦咔啦”的响声。在场的几位主角纷纷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势和力量正在空气中酝酿着，宛若暴风雨来临之前，隐藏在云层深处的闷雷。虽不显眼，却用那骇人的摩擦声震慑着天地之间的所有事物。≈1t;i>≈1t;/i> 阿尔泰尔身后，那位同样穿着军服的大叔忽然拔出枪，对准了大雄的左眼。 “放下枪吧，布里茨。”阿尔泰尔微笑着说道，“余很感谢你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可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据我所知，野比殿下对于枪械的理解应该还在你之上。” “怎么感觉我被你给嫌弃了呢……”布里茨·托卡有些不爽地收起了枪，“没问题吗？这小子看着就来势汹汹啊。” “请放心吧。野比殿下的承认力确实很高，从表象上看，他非常危险。但只要余拿出全部的本事，他也无法……” 大雄将右手迅抬起，朝阿尔泰尔做了一个类似平推的手势。 “咚！” 上一秒还立在地面上的阿尔泰尔被念力精准地击飞，以音朝后方飞了出去，转瞬间便击碎了纺织厂的墙壁，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大雄也是微微曲起膝盖，蓄力一跳，如出膛的炮弹一般飞射而出，直接用肉身撞碎了拦在眼前的那堵墙。地面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脚印——那便是他方才蓄力时给大地造成的反冲力！“隆隆”的巨响声这时方才扩散开来，纺织厂那年久失修的墙壁经过这么一撞，几乎都要整个塌下来了，钢筋和碎石止不住地往下落！≈1t;i>≈1t;/i> “这里不行了，快撤出去！”布里茨朝其余三人大喊了一声，随即便调转身位，向外狂奔。直至此时，他才明白阿尔泰尔所说的“你们不是他对手”是一个多么精准的判断。 “这小子到底从哪儿来的……”老刑警在心中吐槽道，“简直就是半个人啊！” ———— 而另一边，大雄冲开了烟雾，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方才蓄力的那一记小跳给予了他惊人的动能，粗略估计一下，他现在应该是在海拔四十米左右的空中，并且仍然在平稳上升。哥斯拉的肢体力量彻底让他脱离了“智人”这个物种，现在的大雄，从各项数值上来说都和绿巨人无异。 城市的剪影越来越小，家家户户中亮着的灯火也变得密集起来。≈1t;i>≈1t;/i> 可阿尔泰尔却不见了。 …… “你一定是在想——念力的效果不应该把她击飞那么远的，对不对？”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略带着一点嘲弄的口气。 大雄猛地在空中动念力，使自己的身体悬停在半空之中，方便转身。在大约十五米的地方，阿尔泰尔也和他一样飘着，她的白有如瀑布一样披散开来，接受着高空气流的吹拂，像极了随风飘舞的幡旗。 “竟然选择挑战余……野比殿下，这将是你今天所做的最不明智的决定。” “明智还是失智，总要尝试过才知道。”大雄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妙，但在气势上，他总不能被盖过去，“我坚信自己不会输给你。”≈1t;i>≈1t;/i> “……实在有趣。”阿尔泰尔舔了舔嘴唇，冷笑道，“那就试试看吧。正好也让余见识一下，虚无皇帝所选中的人类，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咚————！！” 大雄没有再多言，脚下一蹬，便以念力作为驱动，朝阿尔泰尔笔直地飞了过去。区区十五米的距离转瞬即逝，而下一刻，他已是反拧成拳，毫不留情地朝阿尔泰尔挥去。现有的力量加持下，大雄的每一拳都和高运动的磁悬浮列车没什么区别。这一下轰出去都带音爆的……而反观阿尔泰尔，却是无比淡然地用身体抗了三拳！ “轰！”“轰！”“轰————！！” 结结实实地三下打在对方身上，大雄的表情越来越惊愕，出手的力度也加到了最大。在他的计算中，这几下的出力都够把一个活人直接粉碎成液态了。谁知落到阿尔泰尔的身体上，不仅毫无伤，甚至连让她后退一厘米都没能做到……仿佛这个人已经和空间钉在一起了，除了白色的长随着惯性飘了几下之外，什么都没有生。≈1t;i>≈1t;/i>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你和基多拉一样，是高次元生物？” “很遗憾，但你猜错了，野比殿下。你的攻击并未遭到偏转，全部落在了我身上。只可惜……你搞错了一件事。”阿尔泰尔的身体微微前倾，用冰冷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余可以穿行多元宇宙，换句话说……余的肉身能够耐受住虚空能的侵蚀，是由‘绝对混沌’和‘绝对秩序’所构成的高密度材料。” “用拳头来攻击余，就像用鸡蛋砸石头一样。” 说罢，她伸出手，按在大雄的胸口位置，轻轻地向后一推。至少在大雄看来是“轻轻的”，简直就像孩提时代你的同桌和你开玩笑，往你身上推了一下……差不多那种感觉。≈1t;i>≈1t;/i> 然而，下一毫秒，他眼前的世界就呈现出线条式的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在飞后退！ “轰————！！” 大雄化作一颗小小的流星，以三马赫的度向下方的城市坠去！ 。 正文 RE.CREATORS（七） “咚——！” 大雄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措施，视野之内的所有事物都在瞬间倒退到了尽头，他像陨铁一般重重砸在了新宿区那狭窄的公路上。所幸现在入夜已深，道路上并没有多少过往的车辆，他的坠落只是将公路拦腰砸成了两截，崩裂出无数碎石，并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坑洞。这之后，大雄的身体并不能将力量完全卸去，故而又像弹力球那样从地上弹了起来，重新飞到了近十来米的空中。 而直到此刻，他才从天旋地转的视角中反应过来，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个身，双臂如翅膀那样大张开，并保持这个姿势稳稳地落在地上。 然而，重力势能仍然无法轻易被除掉，大雄不得不在落地之后又向后退了七八米远，双脚甚至因此与路面摩擦出了两串花火，硬生生将涂在路面的交通指示全给磨掉了。≈1t;i>≈1t;/i> …… 烟尘四起，这座城市正逐渐从睡梦中醒来，并显得惊慌失措。 “呼……我的天哪……”终于刹住车的大雄有些惊愕地看着被自己破坏的公路，好像被某种巨大怪兽的爪牙撕裂过一般，不禁有些后背凉，“她的力气大的吓人……” 在这一刻，他回过头去，看到阿尔泰尔仍然悬浮在天上，清冷的月光使她散开的白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感。一缕烟雾恰到好处地飘来——与其说是烟雾，不如说是被大雄砸碎的公路所化成的尘埃，反正这些微小的颗粒被风带起来，将她的身影挡住了。 下一秒，她便双足点地，出现在了大雄面前。 没有任何夸张的特效……就像是某些经费不足美剧的拍摄手法一样，镜头一转，人就已经在你后面了。≈1t;i>≈1t;/i> “很不错的开场，野比殿下。”阿尔泰尔微笑着，向大雄缓缓伸出右臂，做了一个类似自我介绍的手势，“你果然和那些普通的被造物不同。” “切……”大雄暗自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在心中念道，“不能在这里放原子吐息，这些建筑会被我顺带着融化掉的！” 如此想着，他再次向阿尔泰尔伸出右手，并保证掌心对着她。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念力对余是不起作用的。”阿尔泰尔有些好奇地说着，她现在不像是在战斗，倒像是在参与一场兴致颇高的游戏，“为什么还要故伎重演呢？” “呵呵……这次是你搞错了。” 大雄冷笑两声，对阿尔泰尔使出瞬间移动的能力，将她从地表直接平移到了十三千米处的高空。那个高度远在云层之上，一般的动物也不可能飞到那种地方去，大雄可以放心自如地狙击她。≈1t;i>≈1t;/i> 双脚一踮，大雄用念力将自己和重力隔开，向上方快飞去——出于保险的考虑，他不敢直接在市区里功。因为聚集荷电粒子时也会产生高能反应，市区里的建筑又那么密集，到时候直接把电网烧炸都有可能……说不定路面还会因为高温而融成浆糊状，可能造成的事故简直不敢想象！ “燕，帮我一把！” 收到讯号的雨飞燕很快就在大雄的视野中开启了定位系统，在他的视线中，阿尔泰尔的位置被三个棱形重叠在一起表示出来。即便隔着十来千米，出了可视范围，大雄依旧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打。 “好……”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下方已经非常袖珍的都市，料想这样的距离应该也就够了。于是乎，大雄将右臂伸出，遥遥对准了天外的某个方位。“噼里啪啦”的响动声再次出现，空气中的电势能正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快升高着，最终化作一道道骇人的闪电，呈茧状包围在他身边。在见识到阿尔泰尔的本事之后，大雄不敢再有丝毫托大，一次性拿出了他的全部实力。但见无数明亮的电弧在空中飞驰骋着，从后方一层层地包过来，汇聚在大雄的右掌之中，并形成一颗约有小轿车车头那么大的电离球。≈1t;i>≈1t;/i> “滋滋滋……” 纵然事先留出距离，荷电粒子的力量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下方的城市，城中的灯光开始出现群体性的闪烁，有不少灯泡在同一时间爆掉了。 视野中的棱形自从被锁定了之后，就没再动过。 阿尔泰尔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大雄——你的攻击实在太过贫弱了，姐连躲都不屑于躲一下。 “还真是从头到脚都被看扁了……这家伙觉得二点五兆太瓦的荷电粒子光炮很好对付是吗？”在大雄的印象里，哥斯拉的原子吐息几乎可以摧毁一切已知的目标，在哥杀世界里的那场大战也佐证了这一点。所以，当他看到阿尔泰尔故意不闪时，心中更是大喜，仿佛已经看见了她被轰杀至渣的情形。≈1t;i>≈1t;/i> “你会后悔的。” “轰————！！” 蓝紫色的原子吐息被释放，如上苍掷出去的一杆长枪，往天际轰射而去。与此同时，大雄身边的气温瞬间到达五百摄氏度，有不少浮游物质被点燃了，于半空之中亮起一团熊熊大火。大雄整个人因为反冲力往后退了几米——这还是他第一次全力放出原子吐息，竟比想象中的更加吃力，额头上的汗珠很快就被高体温蒸掉了。 荷电离子光束射穿云层，使得天穹“轰隆隆”地响了一声，冲散了原本笼罩着天空的云海。 …… 终于，这一击放射结束了，大雄毕竟不是真正的哥斯拉，输出频率是有极限的。二点五兆太瓦的能量打光之后，他不得不暂时休息一会儿……然而，抬头望天，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和刚才几乎一样，黑洞洞的，寂静得可怕。≈1t;i>≈1t;/i> 预料中的大爆炸，没有出现。 大雄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 “野比殿下，你现在一定在想——明明已经命中了，为什么没有产生爆炸？”阿尔泰尔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彻底打碎了大雄那一点点微存的希望。他转过身，却看见对方完好无损地立在空中，右手的手腕上亮着一个蓝色的圆环形法阵，掌中则托举着一枚蓝紫色的大光球。 光球的亮度很高，将她脸上的细微表情衬托得清清楚楚。 “你不好奇余的右手上是什么吗？” “我大概猜到了。” “哈……既然如此，还是容余介绍一下自己的得意招数。”她以猫逗耗子的姿态说着，一面在左手上也展开了相同的蓝色环状魔法阵，“森罗万象，第二乐章——能量变换。野比殿下，你方才的荷电粒子束确实有着惊人的力量，但说到底……那也只是高额度的电势能堆积在一起的结果罢了。只需要将其约束在某一个范围之内，它就对余毫无威胁。”≈1t;i>≈1t;/i> 说罢，她轻轻地伸出食指，对着这个蓝紫色的光球弹了一下。 蕴含着二点五兆太瓦的能量球出“咔擦”一声，竟然从内部碎裂开，化作星星点点飘扬的粉尘，飘散而去。 …… 正当大雄目瞪口呆时，背后却冷不丁地响起了锐器飞来的声音。他近乎本能地用瞬间移动平移了将近四十米的距离，可谁知……当瞬移结束的那一刻，映入瞳孔中的却是一把急驰来的军刀！锐利的寒光以不容辩驳的度闪过，深深刺进了大雄的腹部，并从另一端穿了出来。不知为何，原本应该能挡住一切攻击的电子护盾竟然没有反应！ “呲！” 一声闷响，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淌落，一切都如慢放的镜头一般典雅而又残忍。≈1t;i>≈1t;/i> “呜……”大雄的嘴角勾起一个痛苦的弧度，视野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为什么……”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阿尔泰尔掷过来的暗器为什么可以预测自己的瞬移路径？再者……自己的体质本应该是刀枪不入，可以硬抗核弹的那种，为什么就会被一把大马士革刀给刺穿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刺穿了，流血了……号称能快修复身体的g细胞怎么又没挥作用？ 为何不管什么设定一到阿尔泰尔面前，就成了一纸空文？ “啊……野比殿下，你现在一定很困惑吧？”阿尔泰尔笑道，“余一看就知道，你修炼出瞬间移动，基本都是将其用来赶路，而非用在战斗中。因此，你的移动路径真的很好推算……再说说这把军刀吧。它之所以能刺伤你，还要归功于一个你认识的老朋友，是他所做的研究启了余。”≈1t;i>≈1t;/i> “那就是榊晴生上尉。” “你说什么？！” 一段刺耳但却有规律的白噪声突然在大雄体内炸响，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只白蚁在他的表皮下爬行着，要破体而出！分不清是痛还是痒的感觉在浑身上下传递着，好比是将他皮肤上的每一寸都用熨斗给烫了一遍，在这短暂的一生中，大雄从未体会到过比这更加直观、更加可怕的折磨。 “呃——啊——————！！！！” 他捧着脑袋，疯狂地大喊起来，失控的雷电纷纷从体表窜出，在空气中张牙舞爪。整片天空都为此倾斜过来，一股妖异的蓝紫色遍布天际，暂时点亮了这漫长的黑夜。 …… “还记得吗？哥斯拉放出原子吐息的器官是背鳍，而只需要将含有白噪声录音的装置插入其体内，巨大的电势能就会因此失控。在那一瞬间，哥斯拉的身体也会像短路装置里的电池一样，在一场大爆炸中化做尘埃……”阿尔泰尔无奈地摊了摊手，笑道，“你瞧，野比殿下，余对你的了解或许比你自己还要深刻。”≈1t;i>≈1t;/i> “……”大雄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放到了岩浆上面，巨大的电势能正在四肢百骸中奔窜着。他极力将它们转化为热能，但效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听不见阿尔泰尔在说什么，但他也猜到了结果——大概十几秒之后，自己的身体就会变成一颗堪比大伊万的巨核弹，然后在空中直接爆炸。 竟然要死在这里了…… 最后的弥留之际，他看到了下方的城市，看到了那些在黑暗中飘摇的灯火。 “不……” 大雄遥遥伸出几乎已经掉了一层皮的右手，指向天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瞬移到了十三千米之上的高空！ 眼前的一切再次颠倒，云海在自己下方……即使是在这里自爆，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这让大雄血肉模糊的脸上勾起了一丝笑容。这里就是他试图终结阿尔泰尔的云层之上，也会变成他自己的坟场。≈1t;i>≈1t;/i> “对不起，静香。”在最后的时刻，他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哆啦a梦。” ———— “轰——隆——！！” 即便是隔着天穹，地面上的人类依旧看到……在这一秒钟内，世界变作妖异疯狂的蓝紫色，那股光亮如新星一般耀眼。 “……”阿尔泰尔默默地凝视着云顶，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何等高尚的人格啊，野比殿下，余自内心地敬重你。” 因此，当她看到大雄从云层中掉落下来时，并未急着上去补刀。恰恰相反，她还使出念力托住了他的躯体，让他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撞碎地面，并且小心地、谨慎地将其放在了一栋大楼的楼顶。 大雄的躯体已然一片焦黑。 。 正文 RE.CREATORS（八） “竟然还活着……”阿尔泰尔没有用任何仪器，便感知到了大雄那具惨不忍睹的身体中仍然蕴藏着巨大的生命力，这让她不由地有些吃惊，“基多拉的高次元之力只有在使用时才会产生效果，按理说，野比殿下刚才并没有动它。白噪声造成的电势紊乱应该足以要了他的命。” 事态变得有趣了。 阿尔泰尔舔了舔嘴唇，将视线投注在大雄的身体上，全神贯注地“凝视”起来。 而每当她这么做时，只需要花上大概十几秒钟时间，就能将现象背后的“本质”完全看破。这个招数堪称她那浩如烟海的外挂中最最厉害的一招，有了它，不管敌人的技能有多花里胡哨，阿尔泰尔都可以轻易找到破解之法。事实上，若是米特奥拉的魔导书搜索引擎在未来的某一天进化到极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效果了……≈1t;i>≈1t;/i>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大雄身上，原本无往不利的“真视之眼”竟然花了将近一分钟，才将答案看破。 “原来如此，野比殿下，你是持神血者。”好像这四个字就是某种万金油一般，只要有了它，什么奇怪的现象都能解释的通，“而且偏偏还是他的血……据余了解到，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位新神的血，都无法让你在这样的自爆中活下来。” 她不禁微微仰起脑袋，感慨道，“因果报应，天道轮回……如是可闻啊。” 一团朦胧的白光在其左手中闪烁了一下，无数蓝色的微小立方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在阿尔泰尔的左手之中拼成了一把沙冲锋枪。她上前两步，把插在大雄腹部的军刀拔了出来，反手又握住枪管，将沙搭在肩膀上，右手持军刀，使其刚好卡住沙的枪管。这个姿势有点儿类似拉小提琴……但由于两手握着的都是兵器，难免给人一种行为艺术的既视感。≈1t;i>≈1t;/i> 淡淡的蓝色光辉从她脚下绽放开来，有如冰山雪莲。 “森罗万象。第十三乐章——摘要渊源。”轻轻喃语一声，阿尔泰尔忽然将军刀用力一划，有如谢幕的小提琴演奏者。 “铮————！！” 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辉从她身上扩散开来，涤荡出去，很快便扫过了大雄的躯体。不可思议的事生了！原本已经焦黑到无可救药的躯体，竟然再一次恢复了原状，方才由于电势能而烫焦的皮肤、绽开的血肉一瞬间被“覆盖”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幅完完整整的皮囊，莫说是头丝儿了……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还原到了最初始的状态，仿佛刚才所有战斗均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梦境！ 若不是下方公路上仍然保留着撕裂的痕迹……这一切是否生过，倒还真的无从佐证了。≈1t;i>≈1t;/i> …… “呃……啊！” 大雄猛地睁开双眼，像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一般，本能地从地面上跃起来。他的瞳孔缩放得非常厉害……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这个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尚且完好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完全已经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明明已经死了（大雄误以为自己已死亡，事实上，在一定时间之后，神血会将他的身体组织完全修复）……为什么现在却连一点点伤痕都看不见？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余夺走了你的能力，野比殿下。”阿尔泰尔的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某种程度上的时间回溯……现在的你，已经不再具备哥斯拉的任何能力，那场冒险对你来说没生过。是的，没了，没有高输出的原子吐息，没有能挡住一切物理攻击的电子材料护盾，没有能使你刀枪不入的g细胞……你从别处得来的力量，被余用森罗万象‘覆盖’住了。”≈1t;i>≈1t;/i> “正因如此，白噪声攻击也一样对你无效，你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一个只拥有三种能力的……人类。” “……？？？”大雄的嘴唇开始抖，他此刻终于明白米特奥拉的意思了眼前的这家伙根本是个披着人皮的神！在她面前，的力量有多强大完全没有意义！ 哥斯拉的能力，原来还可以被夺走吗？ ———— “野比殿下……说起来也真是无奈呢，到了这个地步，余反而更加看好你了。”阿尔泰尔像是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双手自然地放下，手中的刀和枪便化作一阵轻烟散去了，“你的体内有着千载难逢的神血，想必，自出生以来，你一直都在经历着各式各样的不可思议吧？” “为什么……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我是什么‘持神血者’，好像全世界就我自己不知道这回事。”大雄强装冷静地问道，“但当我认真地想了解时，所有人却又像串通好了那样，用同样的理由搪塞我……无非就是什么‘为了你好，现在不能告诉你’之类的。”≈1t;i>≈1t;/i> “……嗯，那也无可厚非。”能用魔眼看穿万物的阿尔泰尔自然也属于大雄所说的那一类人，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必要性，“如果你加入余的阵营，这些情报本该是手到擒来的……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说着，她的右手中忽然绽放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待到光影散去之时，阿尔泰尔的手上便多了一个造型奇诡的玩意儿——外部造型酷似手雷，但却是透明的，看上去有点儿像玻璃制品。这个奇怪的容器里盛满了大红色的未知液体，还在微微放着光芒，像一盏袖珍的灯笼。 …… “不。”大雄有些勉强地用手撑住地面，颤巍巍地站起来——失去哥斯拉的力量还是让他损耗了相当一部分元气，“我之前也说过了，不可能站在生命的对立面！”≈1t;i>≈1t;/i> “……意料之中的回答。”阿尔泰尔笑着拉开了撞针，将手中的不明物体轻轻扔出去，使其自然滚落到大雄的脚边。 “砰——！！” 无数猩红的光束攒射而出，在这一瞬间，整片天空都被短暂地照亮了，仿佛太阳还在云层中间那样。大雄原以为这是某种爆炸物，想当然地动念力，向空中飞去，以闪避爆炸产生的弹片攻击……然而，等他冷静下来、低头看去时，却现除了这阵诡异的红光之外，阿尔泰尔丢出来的手雷并没有对环境造成什么别的影响，甚至连一丢丢辐射能都感觉不到。 换句话说……哪怕自己不躲不闪，也不会有事？ 那她扔这个玩意儿出来干什么？ ————≈1t;i>≈1t;/i> 下一个瞬间，大雄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念力失效了，他从五十来米的高空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下去。 “呃——啊————！！” …… “哈哈……野比殿下，让余来给你上一课吧。”不知为何，即便是在高坠落的过程中，阿尔泰尔那魔性的声音依旧在大雄耳边准时响起，而且听得清清楚楚，“方才余投掷的东西名叫‘红太阳手雷’，可以很有效地抑制住能力者的种种能力……只要被其中的光照射到就行了。” “说起来，明这种手雷的人正是布鲁斯·韦恩，也算是你的半个师父。不会好好地举一反三可不行哦~~野比殿下。” 不行了……≈1t;i>≈1t;/i> 大雄在半空中还尝试了一次，果然就如阿尔泰尔所说的那样，瞬间移动也用不出来，仿佛所有的技能栏都被锁死了一样。 “我的天哪……” 在万分情急之下，他只好迅从四次元口袋中掏出一柄爪勾枪，并对着上方随便来了一枪。好在大雄的运气终究还算不错……在他的脑袋坠地之前，喷射而出的爪钩还是成功命中了一处护栏，又把他整个人给吊了上去，最终就像蜘蛛侠那样扒在了高楼的一处外壁上。 仔细想想，其实这里用竹蜻蜓会更好，然而在布鲁斯的千锤百炼之下，使用爪勾枪来移动已经成为本能的一部分了。 “呼……” 失去了所有的能力之后，哪怕只是扒在这种高度的外壁上，大雄也觉得胃有点儿不舒服，有股莫名的眩晕感。脚下的城市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像是张开了大嘴，要将他整个吞掉。≈1t;i>≈1t;/i> ———— 不出意外，阿尔泰尔果然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 “哈……野比殿下，还真是狼狈呢。”她以大获全胜的姿态，轻飘飘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长，笑道，“其实这样较量一番也有好处……起码你对余的力量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或许在之前，你还把余当做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现在你应该对余有所改观了。若是余再许诺你些什么，希望能被认真对待、考虑……不要这么一笑了之。” 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没有放弃挖墙脚。 “……”大雄阴着脸，没有回答她。 “顺带一提，余当然也知道，野比殿下还有着最后的杀手锏没有使出来，但站在我们双方的立场上，余姑且劝一句……不必尝试了。即便是基多拉本体降临在这儿，余都有七成的把握将它当场粉碎，更不要说你继承的仅仅只是它的部分力量。”≈1t;i>≈1t;/i> 她竟然没有再行补刀，而是捻起裙边，向大雄行了一个礼，微笑道，“上次不动手，是因为我们在博物馆里，那里蕴藏着的深厚底蕴余不忍心破坏……而现在，看在赋予你神血的那位新神面子上，余再放你一马。再者，余非常欣赏你的品格，所以这样的结局勉强也还能接受……” “再一再二不再三，野比殿下。若是下次在战场上相见……无论如何，余都要对你下杀手了。” “余的承诺依旧有效。是向余臣服，还是一昧顽抗，死在余的刀兵之下——还望三思。” 说罢，阿尔泰尔的身体再次出淡淡的光辉，不多时便如碎裂的镜子一般裂开，消散成点点微光。 ———— 大雄默默地在外壁上扒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掏出竹蜻蜓，向他的临时住所慢慢飞去。 这一夜，未免太过漫长。 。 正文 第五十九章：RE.CREATORS “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鲁莽、太没有团队组织精神了！”菊地原正坐在大雄的对面，用班主任一样严厉的腔调训话，“虽然您无法被加入本次作战，但各种意义上来说，仍然是我们这边的一张王牌。如此轻率地就跑到敌人的阵地里去，不仅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更有可能会打乱整个作战的节奏……希望下次，您在做出这样的行动之前，至少能和我们商量一下。” 没办法……毕竟事儿也犯了，而且还输的一塌糊涂，大雄只好认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听训。 其余的被造物们也围在大雄旁边，或是惊愕，或是担心地看着他。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谁单独和阿尔泰尔交过手，此时大雄带回来的情报无疑是最新鲜的，也是最有价值的。 “……就是啊小鬼，团队精神懂吗？我们是一个tea，不管什么行动都要听指挥的！”弥勒寺优夜先是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大话，接着便压低了声线，凑到大雄耳边挤眉弄眼地耳语道，“没想到你竟然敢去单挑那个女人……干得漂亮！”≈1t;i>≈1t;/i> “优夜殿下，请不要再继续拱火了，这不是什么好习惯。”米特奥拉的声音从二人背后响起，虽然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声调，但大雄总感觉她好像有点生气了…… 要如何从一个三无到近乎面瘫的女孩脸上读出“生气”二字？ 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啧，什么啊……”弥勒寺像个标准的小混混那样用弹舌音抱怨道，“这小鬼起码很有本事，能和那个女人斗得不相上下，再说，他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活的好好的……” “野比殿下现在还活着，完全是仰仗阿尔泰尔莫名其妙的行事准则，可以说是单纯的运气。”不知是不是错觉，米特奥拉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快了一些，“至于他带回来的情报……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动摇军心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即便是知道她能控制能量，能将后续追加的设定‘删除’，我们这边也想不出任何防御的方式，反而可能因此怯敌避战，这等于是给她增加承认力。”≈1t;i>≈1t;/i> “反正我肯定是不会怂的……”优夜似乎也察觉到米特奥拉的语气变重了，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下去。 “嘛，米特奥拉，也不用太过担心。”大雄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肯定是不会调换阵营的，这一点你放心……见识过她有多厉害之后，我反而不能放任不管了。” “就算没有哥斯拉的力量，没有能力，我还有道具啊。只要将这些道具有机结合起来，总能找出抑制阿尔泰尔的方法……”话说到一半时，大雄的面色忽然一变，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的幅度未免有些大，感觉就像肺痨晚期的病人那样，咳得满脸通红、前俯后仰，差点没把血都给吐出来。 “喂，小鬼，你没事吧？” “嗯……没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大雄仍然觉得喉咙里有血的味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恐怕……是因为阿尔泰尔夺走了我的能力，而我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它们提供的力量。一旦跌落回现在这种‘凡人’的状态，就会产生禁断反应……”≈1t;i>≈1t;/i> “实在抱歉，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吗？” …… 米特奥拉原本应该准备了十几页纸的话来训他，见此也只好作罢……临行之前，她又狠狠地瞪了大雄一眼，这才收起魔导书和其余人一并离开。（至少在大雄眼中，他感觉米特奥拉是在瞪自己，但在其余人眼中这就只是极其普通的一瞥而已）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桌上的那杯水仍然晃荡着……一根茶叶杆子在热水中浮沉两个来回，忽然立起来。 “啊，好兆头呢~~”大雄有些疲惫地笑道，“这说明我最后能赢吗？” 而在四下无人时，雨飞燕的声音便再次出现在他的耳边。 “恕我直言，主人……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想要在正面战场上击败阿尔泰尔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她盯着大雄的眼睛，毫不忌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的具体实力等级无法被定位，若是用上一次冒险的世界来衡量……即便是将那个世界所有的神明加在一起，威胁性也没有她高。”≈1t;i>≈1t;/i> “关于这个，我已经切实地体会到了……”大雄长长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燕？” “什么事，主人？” “当时我都快被阿尔泰尔搞死了，你怎么也不出手帮一把呢？” “……事实上，在主人进入电势紊乱的时候，我确实开启了黑洞信息蚀刻器，试图帮助主人转化暴走的电势能。”雨飞燕不急不缓地说道，“然而，我引以为豪的九级心灵加密在阿尔泰尔面前没有起到作用——她或许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洞穿我的意图之后，阿尔泰尔用一种我无法解释的方法打开了虚数空间，并引导其中的能量进入三维宇宙，将我弹出了这个世界。” “哈？”大雄惊愕地挑了挑眉毛，自语道，“你们神仙打架都这么高深莫测的吗……”≈1t;i>≈1t;/i> “……好在她并不知道我是能量导向型的智能系统，故而放松了警惕。我便趁此机会，借助主人身上残余的能量重新构筑自身，最终慢慢将自己拼凑完全。”言及此处，雨飞燕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内疚”的情感，这在之前的冒险中从未看见过，“用主人比较熟悉的语言来比喻，就像是ife网络断掉一次之后，再重新连接就会变慢一样。我被阿尔泰尔弹出过这个宇宙，大部分机能就随之下线了……虽然还留在这里，但……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抱歉，主人，除了分析信息之外，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啥？”大雄如闻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那……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个，一下子消除74亿人的记忆，也做不到了？”≈1t;i>≈1t;/i> “是的，很遗憾。” “呃啊……可恶！”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原本指望这招能翻盘的，现在也没戏啦！” …… 这也是他突然想到的一记损招阿尔泰尔的力量来源也是承认力，换句话说，人气。再换句话说，就是人们的认同感和记忆……如果能让雨飞燕一下子删掉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阿尔泰尔会不会一瞬间脱力呢？ 虽然有点儿胜之不武的嫌疑，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多好的计策啊，在半途中就夭折了……他不禁怀疑，阿尔泰尔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还有这么一手，所以故意将雨飞燕弹出宇宙一次，以削弱她的各种能力？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可能性貌似很大……≈1t;i>≈1t;/i> …… “好吧，燕，这不是你的错。”大雄安慰了她一句，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了……总会有办法的！” “主人，我认为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收集情报。稍加留意便会现，我们这边对阿尔泰尔的了解很少……我说的不是关于她的力量体系。通过昨天的交战，我估计她的能力应该是没有上限的，就算想要归类也无从下手。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想法，以及动机！我们应该去弄明白她为何会对世界怀有如此深仇大恨，弄清楚动机，再反其道而行之，试试看能否从源头阻止这场危机的生。” 大雄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我们弄明白她的动机之后，还要试图去和她谈判、和解？”≈1t;i>≈1t;/i> “当所有的路都走不通时，和解就成了唯一的选择。”雨飞燕笃定地说道，“即便是阿尔泰尔，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心血来潮就要毁灭掉所有的世界……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和出点。比如说，出于某个原因，她对这个世界抱有巨大的恨意。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化解她心中的怨怼，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正面对抗……主人也已经尝试过了，我认为再尝试也是徒劳无功。” “当然了，方才主人提出来的方案也有尝试的价值。我虽然无法提供实际的帮助，但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大雄一时也分辨不出雨飞燕这么说到底是不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主人手中的道具千奇百怪，若搭配得当，确实有可能在一定时间内消除掉全世界人关于阿尔泰尔的记忆。这之后会生什么，我无从预测……但不管如何，起码是一个值得一试的想法，至少可以拿来威胁她。我个人建议主人做两手准备，同时执行两个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的挺有道理……那么问题来了。”大雄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问道，“我们要到哪里，才能了解到阿尔泰尔毁灭世界的动机呢？” 雨飞燕微微闭上眼，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虽然暂时失去了战力，但分析情报的能力还在，她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览政府官方的所有资料。 大约三秒钟后，她便将所有资料阅览完毕，并成功地找出了一根宝贵的线头。 “在这栋楼里，有一个名叫水筱飒太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她睁开眼，缓缓地说道，“他似乎对阿尔泰尔的过去有一些了解。” “就从他开始吧。” 。 正文 RE.CREATORS（九） “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鲁莽、太没有团队组织精神了！”菊地原正坐在大雄的对面，用班主任一样严厉的腔调训话，“虽然您无法被加入本次作战，但各种意义上来说，仍然是我们这边的一张王牌。如此轻率地就跑到敌人的阵地里去，不仅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更有可能会打乱整个作战的节奏……希望下次，您在做出这样的行动之前，至少能和我们商量一下。” 没办法……毕竟事儿也犯了，而且还输的一塌糊涂，大雄只好认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听训。 其余的被造物们也围在大雄旁边，或是惊愕，或是担心地看着他。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谁单独和阿尔泰尔交过手，此时大雄带回来的情报无疑是最新鲜的，也是最有价值的。 “……就是啊小鬼，团队精神懂吗？我们是一个tea，不管什么行动都要听指挥的！”弥勒寺优夜先是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大话，接着便压低了声线，凑到大雄耳边挤眉弄眼地耳语道，“没想到你竟然敢去单挑那个女人……干得漂亮！”≈1t;i>≈1t;/i> “优夜殿下，请不要再继续拱火了，这不是什么好习惯。”米特奥拉的声音从二人背后响起，虽然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声调，但大雄总感觉她好像有点生气了…… 要如何从一个三无到近乎面瘫的女孩脸上读出“生气”二字？ 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啧，什么啊……”弥勒寺像个标准的小混混那样用弹舌音抱怨道，“这小鬼起码很有本事，能和那个女人斗得不相上下，再说，他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活的好好的……” “野比殿下现在还活着，完全是仰仗阿尔泰尔莫名其妙的行事准则，可以说是单纯的运气。”不知是不是错觉，米特奥拉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快了一些，“至于他带回来的情报……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动摇军心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即便是知道她能控制能量，能将后续追加的设定‘删除’，我们这边也想不出任何防御的方式，反而可能因此怯敌避战，这等于是给她增加承认力。”≈1t;i>≈1t;/i> “反正我肯定是不会怂的……”优夜似乎也察觉到米特奥拉的语气变重了，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下去。 “嘛，米特奥拉，也不用太过担心。”大雄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肯定是不会调换阵营的，这一点你放心……见识过她有多厉害之后，我反而不能放任不管了。” “就算没有哥斯拉的力量，没有能力，我还有道具啊。只要将这些道具有机结合起来，总能找出抑制阿尔泰尔的方法……”话说到一半时，大雄的面色忽然一变，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的幅度未免有些大，感觉就像肺痨晚期的病人那样，咳得满脸通红、前俯后仰，差点没把血都给吐出来。 “喂，小鬼，你没事吧？”≈1t;i>≈1t;/i> “嗯……没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大雄仍然觉得喉咙里有血的味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恐怕……是因为阿尔泰尔夺走了我的能力，而我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它们提供的力量。一旦跌落回现在这种‘凡人’的状态，就会产生禁断反应……” “实在抱歉，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吗？” …… 米特奥拉原本应该准备了十几页纸的话来训他，见此也只好作罢……临行之前，她又狠狠地瞪了大雄一眼，这才收起魔导书和其余人一并离开。（至少在大雄眼中，他感觉米特奥拉是在瞪自己，但在其余人眼中这就只是极其普通的一瞥而已）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桌上的那杯水仍然晃荡着……一根茶叶杆子在热水中浮沉两个来回，忽然立起来。≈1t;i>≈1t;/i> “啊，好兆头呢~~”大雄有些疲惫地笑道，“这说明我最后能赢吗？” 而在四下无人时，雨飞燕的声音便再次出现在他的耳边。 “恕我直言，主人……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想要在正面战场上击败阿尔泰尔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她盯着大雄的眼睛，毫不忌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的具体实力等级无法被定位，若是用上一次冒险的世界来衡量……即便是将那个世界所有的神明加在一起，威胁性也没有她高。” “关于这个，我已经切实地体会到了……”大雄长长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燕？” “什么事，主人？” “当时我都快被阿尔泰尔搞死了，你怎么也不出手帮一把呢？”≈1t;i>≈1t;/i> “……事实上，在主人进入电势紊乱的时候，我确实开启了黑洞信息蚀刻器，试图帮助主人转化暴走的电势能。”雨飞燕不急不缓地说道，“然而，我引以为豪的九级心灵加密在阿尔泰尔面前没有起到作用——她或许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洞穿我的意图之后，阿尔泰尔用一种我无法解释的方法打开了虚数空间，并引导其中的能量进入三维宇宙，将我弹出了这个世界。” “哈？”大雄惊愕地挑了挑眉毛，自语道，“你们神仙打架都这么高深莫测的吗……” “……好在她并不知道我是能量导向型的智能系统，故而放松了警惕。我便趁此机会，借助主人身上残余的能量重新构筑自身，最终慢慢将自己拼凑完全。”言及此处，雨飞燕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内疚”的情感，这在之前的冒险中从未看见过，“用主人比较熟悉的语言来比喻，就像是ife网络断掉一次之后，再重新连接就会变慢一样。我被阿尔泰尔弹出过这个宇宙，大部分机能就随之下线了……虽然还留在这里，但……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1t;i>≈1t;/i> “抱歉，主人，除了分析信息之外，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啥？”大雄如闻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那……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个，一下子消除74亿人的记忆，也做不到了？” “是的，很遗憾。” “呃啊……可恶！”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原本指望这招能翻盘的，现在也没戏啦！” …… 这也是他突然想到的一记损招阿尔泰尔的力量来源也是承认力，换句话说，人气。再换句话说，就是人们的认同感和记忆……如果能让雨飞燕一下子删掉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阿尔泰尔会不会一瞬间脱力呢？ 虽然有点儿胜之不武的嫌疑，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1t;i>≈1t;/i> 多好的计策啊，在半途中就夭折了……他不禁怀疑，阿尔泰尔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还有这么一手，所以故意将雨飞燕弹出宇宙一次，以削弱她的各种能力？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可能性貌似很大…… …… “好吧，燕，这不是你的错。”大雄安慰了她一句，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了……总会有办法的！” “主人，我认为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收集情报。稍加留意便会现，我们这边对阿尔泰尔的了解很少……我说的不是关于她的力量体系。通过昨天的交战，我估计她的能力应该是没有上限的，就算想要归类也无从下手。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想法，以及动机！我们应该去弄明白她为何会对世界怀有如此深仇大恨，弄清楚动机，再反其道而行之，试试看能否从源头阻止这场危机的生。”≈1t;i>≈1t;/i> 大雄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我们弄明白她的动机之后，还要试图去和她谈判、和解？” “当所有的路都走不通时，和解就成了唯一的选择。”雨飞燕笃定地说道，“即便是阿尔泰尔，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心血来潮就要毁灭掉所有的世界……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和出点。比如说，出于某个原因，她对这个世界抱有巨大的恨意。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化解她心中的怨怼，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正面对抗……主人也已经尝试过了，我认为再尝试也是徒劳无功。” “当然了，方才主人提出来的方案也有尝试的价值。我虽然无法提供实际的帮助，但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大雄一时也分辨不出雨飞燕这么说到底是不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主人手中的道具千奇百怪，若搭配得当，确实有可能在一定时间内消除掉全世界人关于阿尔泰尔的记忆。这之后会生什么，我无从预测……但不管如何，起码是一个值得一试的想法，至少可以拿来威胁她。我个人建议主人做两手准备，同时执行两个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的挺有道理……那么问题来了。”大雄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问道，“我们要到哪里，才能了解到阿尔泰尔毁灭世界的动机呢？” 雨飞燕微微闭上眼，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虽然暂时失去了战力，但分析情报的能力还在，她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览政府官方的所有资料。 大约三秒钟后，她便将所有资料阅览完毕，并成功地找出了一根宝贵的线头。 “在这栋楼里，有一个名叫水筱飒太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她睁开眼，缓缓地说道，“他似乎对阿尔泰尔的过去有一些了解。” “就从他开始吧。” 。 正文 RE.CREATORS（十） 之前，大雄一直早就注意到这群正儿八经的作战人员中混进来一个奇奇怪怪的高中生，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政府人员，气质又和那些负责编排剧本的创作者们所差甚远……要说他是被造物吧，也不太可能。如果有把这小子做成动漫之类的东西，收视率一定会被拉低的，因为本身存在感就不高…… 反正飒太和大雄也没怎么说过话，他干脆就直接无视了这个人，全当他不存在。 现在想想……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蠢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违反常理的事就生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会选择置之不理。为此，他现在就得另花时间去和飒太接触，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重要情报，以及他留在这里，而不是按时去学校上课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1t;i>≈1t;/i> 飒太的房间倒是和大雄差不多大，布置摆设也都如出一辙。当他真的前去拜访时，却现这个少年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瘦弱一点，戴着眼镜，或许是出于心理原因微微有些驼背。总之，大雄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个性”，如果将他扔在人群中，可能没有人会去多看他一眼……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角色。 光是看着他，大雄隐隐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少年在很多地方都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试想一下，如果哆啦a梦没有闯入自己的人生，然后一直活到高二……差不多就是飒太这样吧。 “嗯……野比桑？”鉴于大雄在日本漫画史上特殊的地位，飒太明显有些紧张，说话时都不敢看着对方，只能盯着脚下的地板，“你找我有什么事？”≈1t;i>≈1t;/i> “没有打扰到你吧？”大雄按照惯例客套了一句，便大刺刺地走进了这个房间，四下张望一番。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少年属于不太强势的那个类型，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既然如此，单刀直入地将问题抛出来会比较合适，也省去了那些不必要的社交辞令。 大雄注意到，他的桌子上也摊着很多画纸，上面是他自己画的一个女性形象。 画中的女孩给人一种“文学少女”的既视感，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连衣裙，留长，戴着和飒太完全一致的方框眼镜，盈盈地冲他微笑着。她的姿态中微微带着一点羞赧，即便如此，少女独有的那种清纯和美丽依旧深深打动了大雄，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源静香。不施粉黛却依旧潋滟动人，这样独特的美感，只要正值青春的少女才会体现出来。≈1t;i>≈1t;/i> 他走进门去，本想找个宽敞点儿的地方坐下，却现几乎到处都堆满了作画的工具，只好暂时坐在床上。 “你也喜欢画画啊……”他微笑着，有意无意地将眼光投向桌上的少女画像，说道，“画的挺好。” “啊，这个……只是信笔涂鸦而已……”飒太坐回椅子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些羞愧地说道，“和松原老师（赛蕾嘉的作者）他们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其实就大雄来看，差的并没有多远……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创作者——那个名叫藤本弘的老派漫画家，所画出来的人物也未必会有飒太好看。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时代审美的问题，在此按下不表…… 他决定舍弃掉那些繁文缛节，直接开口问，“飒太君……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和阿尔泰尔打了一架吧？”≈1t;i>≈1t;/i> “诶？”飒太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压低了音量回到，“确实，稍微听说了一点……这方面的消息。” “你不必照顾我的情绪，直说了吧，我根本打不过她。而且我认为，你们严重低估了她的能力，本次作战最后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我们对她根本毫无了解，而她对我们，却已经知根知底。”他故作姿态地停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扫了这个少年几眼，才继续说道，“……除非，你能将有关阿尔泰尔的那些情报都告诉我，或许我还能想点儿辙出来。” “……”飒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他不安地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道，“野比桑，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米特奥拉他们说过了，政府方面也留下了记录……你可以直接去那里查。”≈1t;i>≈1t;/i> “确实。但我还是认为……从你口中听到这段故事会更好。”大雄用客气但却不容剧拒绝的口吻说道，“毕竟你才是当事人。请相信我，现在我们在做的事都是必要的，绝非无的放矢。” “你也不想任由阿尔泰尔这么胡来下去吧？” 少年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痛苦，其实大雄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造成阿尔泰尔现今这种性格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合家欢的故事。他等于是逼着水筱飒太重新回到那段或许早已经被他放下的痛苦回忆中，并且还要在其中小心翼翼地从中打捞出能制服敌方的线索，这种做法不可避免地会伤害到他。 可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大雄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好吧，野比桑。”飒太像是和自己做了很大的斗争一样，光是吐出这几个字，就已经耗光了全身的力气，“既然你想知道，就让我从头再复述一遍当时生的事……”≈1t;i>≈1t;/i> ———— 梦想虽然耀眼，但总是不容易实现。当你真的为此投入时间和精力之后，或许你会现……你的梦想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往往到最后，你付出了很多东西，却什么都没有收获。背水一战不仅有打胜的，淹死的也不少，这就是梦想二字背后不得不提的东西。 水筱飒太亦是如此，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动漫的插画师，为此，他将自己的画作布到那些专门的网站上去。但或许是因为缘分未到，或许是因为火候不到家……总之，点击数目少的可怜，评论也是寥寥无几。飒太的画工基础还是挺不错的，所以这个结果反而让他备受打击……身为创作者，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这一点笔者也感同身受…… 在网上遭人抨击、抹黑，亦或是无端的讽刺，对创作者来说都算不上致命的打击。（至少飒太是这么想的）最可怕的是，当创作者费尽心血凝练出作品，并投入网络之后，就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这会以非常高的效率摧毁掉创作者内心的热情，让他们心灰意冷，然后就洗手不干了。≈1t;i>≈1t;/i> 大多数新人都是死在这个阶段——被抹黑其实没什么，怕的就是没人回应，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在网上敲敲打打。 好在……飒太并没有倒在这一步。这个弱气的少年比看上去要成熟很多，他深知一个道理若是没有时间的积累，新人又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出头呢？观众为什么不看那些有所积淀、技巧纯熟的老人，要来看一个新人？ 搞清楚这一点之后，他还是决定继续在网上布画作，然而一切还是照旧，并没有什么人来和他互动……当然了，做还是会做的，只不过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满满了。 直到有一天，圈内的一位画手在他的作画下面留言，并肯定了他那独树一帜的画风。 “真好啊~~我还从未见到有人能画出这样的赛蕾嘉呢~~”那位前辈如此说道。后来飒太了解到，她的本名叫做岛崎刹那。≈1t;i>≈1t;/i> 这句话如同圣光一般，照亮了飒太一直低迷的梦想。 二人很自然地成为了朋友，而看过对方的画作之后，飒太也不由地产生了“啊，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天才”这样的想法。明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开始投稿的，在交流之后，飒太现其实他们学画画的年龄也差不多……然而在对方的画作面前，自己的画仿佛就和小孩子的信笔涂鸦一样，笔法上充满了稚气和不成熟。 和大佬做朋友，难免会引出自己内心的自卑情绪。 好在她并没有因此看不起飒太，用她的话来说，飒太的画作“充满了初心和本心的力量，就意义而言，远远胜过那些用色华丽、刻意炫技的作品”。 “可是粉丝和读者又不会这么认为……”≈1t;i>≈1t;/i> 飒太一边感谢她的鼓励，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 二人的关系越走越近，二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终于在某一天，刹那邀请飒太线下见一面，一起去参加在当地举办的一场1ive展。前一天晚上飒太基本上就没睡着……他翻来覆去了一宿，结果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起了，紧张得像是要去相亲一样。 “说，说不定只是取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把网站上的性别调成女孩子，实际上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呢？”他如此安慰自己，“也是有的吧？那种恶趣味的阴暗宅男画家……” 结果很遗憾，对方真的和资料卡上写的一样，是正值妙龄的少女。 而且漂亮地一塌糊涂。≈1t;i>≈1t;/i> ———— “那个，飒太君……我姑且问一下。”大雄指着桌上摊开的那些画纸，准确来说，是指着每张画上神情姿态都不同的女孩，问道，“你现在在画的，莫非就是……” “嗯。”飒太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伤，“至少在我的记忆力，刹那就是这样的。” ———— 飒太也不是那种迟钝得和木头一样的热血男主角，一个女孩子邀请你出去玩，再怎么样都该察觉到她对你有意思了……可惜的是，出于心中某种隐藏的自卑情绪，他没能正面给予回答，而是用温吞吞的态度糊弄过去了。或许在那时的飒太心中，刹那还是他的竞争对手，所以恋爱什么的绝无可能…… ≈1t;i>≈1t;/i> 如果能穿越回去，他肯定会给过去的自己来两耳光。 这之后，二人约好了下次再见面……然而刹那在网络上的人气越来越高，甚至接到了某家专业画社的邀请，即将和圈里的某些名人合作。一瞬间，她就成了网上一颗炽热的新星，“梦想成真”的故事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么一来，她和飒太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不少。 …… 所谓同行是冤家，对于一个锋芒毕露的新人，那些像飒太一样不出众的同行们自然是嫉妒得很。于是乎，在网络上瞬间掀起了一阵针对她的网络暴力，有说她抄袭的，有两眼一抹黑肆意诋毁她的，甚至还有人宣城她过去得到的奖项并非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贿赂了当时的评委……总之，铺天盖地的骂声接踵而至，几乎要将这个瘦弱的女孩淹没。≈1t;i>≈1t;/i> 她只是一个喜欢画画却又不善交际的少女，自然没有能力承受这样的声讨，一时间便陷入了接近崩溃的境地中。 飒太很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做过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可心中那股微妙的嫉妒酵到了极致，在这场毫无原则的网络暴力中，他选择袖手旁观。当刹那的电话打进来时，飒太没有接，也没有挂，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手机屏幕的震动，等对面的刹那自己挂掉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能想象出刹那现在是何等绝望……她想要找或许是唯一的一个朋友倾诉，却也没能实现。那个时候，他对自己心中的卑鄙厌恶得一塌糊涂，但又不可否认……心中很黑很黑的角落里，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干得好”。 他想稍微报复一下刹那……以“普通人”的身份，报复一下这个“天才”。 他不知道，那就是刹那在人间的最后一通电话。 8月23日，岛崎刹那因为无法承受网络上的恶意攻击和诋毁，卧轨自杀。 …… 在此之前，她用饱含着绝望和痛苦的意志创作出了人生的最后一个角色——那便是阿尔泰尔。 知道这件事后的飒太陷入了巨大的后悔和自责之中，他选择将刹那留下的画作继续补完，以完成她的遗愿……于是，七天之后，阿尔泰尔的设定图集便正式完工了，至今它仍然静静地摆在飒太家的书柜里。 他没有将其布到网上……时至今日，飒太仍觉得自己罪不可恕。 。 正文 RE.CREATORS（十一） 听完了飒太的故事，大雄差不多把前因后果也理顺了。 阿尔泰尔本就是作为“复仇者”诞生的，她继承了刹那的绝望与恨意、飒太的痛苦和阴暗，最终凝练成无色却又致命的角色。而她又恰好不属于任何一部作品，没有归属，就意味着没有限制，可以借着简单的承认力达到非同寻常的效果。 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飒太并没有犯什么罪，他能产生负罪感，恰好说明他内心还是善良大过于阴暗。 “嘛……飒太君？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了解到阿尔泰尔的这么多事，战胜她的概率又大了一些。”大雄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想不到那种抚慰人心的辞藻，只好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至于你提到的这段过去……原则上来说，我是不应该做什么评价的。但是请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评价你的所作所为，那些讽刺、谩骂你的人，其实未必就比你优秀。放到同样的情境下，他们未必就能做的比你好……所以请务必做好自己，不要去在乎别人的想法。”≈1t;i>≈1t;/i> “这些……我都知道。”飒太释然地笑了笑，“可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有些担心地问道，“野比桑……这之后会生什么事呢？你会……杀死阿尔泰尔吗？” “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啊。”大雄自嘲般的耸了耸肩，“你尽管放心，这个世界没有破坏阿尔泰尔的手段，我也不可能杀死她……但是，同样很抱歉，我不能把计划透露给你。” 他指了指天花板，意味深长地说道，“阿尔泰尔有着原理不明的情报网……说不定她可以从你这里获取情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都要单独行动，连米特奥拉他们也不能告诉。” “最好的结果，是我的计划成功，阿尔泰尔从此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最坏的结果我也无从预料，请挥想象力，尽可能往糟糕的方向去考虑吧。”≈1t;i>≈1t;/i> ———— 从他离开飒太房间的那一刻起，作战就正式开始了，大雄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再次掏出了【石头帽子】，并将其扣在脑袋上，以“屏蔽感知”的方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隐身的道具一共有三种类型其一，就是像【透明斗篷】那样，光学迷彩的隐身。这类道具虽然可以保证无法被肉眼观察到，但却不可避免地会被感知到热量。一些现代的热感仪器都能使这类道具露出破绽，更不要说是阿尔泰尔那种高端至极的货色……一定会暴露的！其二，就是【盲点星】这样的道具，可以进入人类视角的“盲点”中，其实你并没有隐形，但对方就是看不见你，因为你处在对方的视觉盲区内。这一类道具又稍微高端一些，然而同样有弱点……如果对方的视角是三百六十度的，那就没有盲点，道具也会随之失效。≈1t;i>≈1t;/i> 阿尔泰尔这种完美生物……大雄很怀疑她的眼睛只是个装饰，其实是靠某种高端的“信息感应”来认知世界的。 迫不得已，他只能拿出隐身系道具中最最厉害的【石头帽子】。 先前也介绍过，戴上这个帽子之后，你的存在感将会被无限削弱，削弱到一个无关痛痒的级别。其实周围的人都能看见你，只不过他们看到了那不会在意，好像你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一块小石头罢了……热感应可以扫描到你，甚至肉眼都可以看见你。但是看见归看见，并没有人在乎你做什么，可以为所欲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隐身，而是大范围的催眠术。 他现在就指望这招能骗过阿尔泰尔了……≈1t;i>≈1t;/i> ———— 回到房间，大雄照例还是不说话。 声音也是很明显的一种“信息”，通过文字组合，能达到传递信息的效果。如果阿尔泰尔有远程监视信息的能力，自己就必须不说话，连自言自语都不能有，否则就会被听见。大雄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过度紧张了……可他是唯一一个和阿尔泰尔正面交过手的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本事。应对这样的敌人，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客人回避幡“新年偷懒套装”中的一部分，将幡旗插在房门口，就不会有任何客人前来打扰你。】 “抱歉了，米特奥拉……”大雄一边在心中默念着，一边将幡旗插在门前的位置，“又没能和你商量。只是这次实为事出有因，你是阿尔泰尔的重点监视对象，一旦你知道了，她肯定就是第三个知道计划的人……我不能冒这个险。”≈1t;i>≈1t;/i> 做好防御措施，大雄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卷胶带纸。 【地平线胶带把胶带纸拉开，黏在墙壁或任意实体平面的两个端点，将胶带拉直，原本封闭的墙面会变成无限空间的入口。跨入其中，就能到达一个空无一物、无限延伸下去的空间中。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空间内没有任何物体或天体，除了地平线以外，向任意方向都没有极限。若黏在墙壁上的胶带掉落，无限空间的入口就会关闭，使用者会被困在其中！】 在先前的战斗中，阿尔泰尔曾经自满地说过她有隔着虚空观察宇宙的能力。 起初大雄以为不过是唬人的小把戏，或者是用读心术看穿了自己的记忆，进而把前两个宇宙里生过的事拿出来再说一遍，但那段致命白噪声却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因为大雄自己只知道白噪声会干扰哥斯拉的电势运作，却不知道怎么个干扰法，更不要说具体的频率了。而阿尔泰尔刺过来的那一刀明显是完全版的“鱼叉导弹”，若是对数据没有具体分析，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1t;i>≈1t;/i> 换句话说，当自己在第一场冒险中，和榊晴生一起探讨作战方案时……她可能就在旁边看。 一边看，还一边全部记了下来，用来对付现在的自己。 那么以此类推，眼睛都能看多元宇宙了，本宇宙就愈不是问题……只要自己还在这个宇宙内，不管做什么准备，她都有可能会察觉到。 但大雄到底是大雄，脑筋动的飞快……在上一个冒险中，他几乎没怎么用到秘密道具，仗着自己强大的素质和雨飞燕这两个外挂一路莽过去了，可这不代表他已经忘记了该怎么用道具。一旦更强大的外力压下来了，我们的道具鬼才依旧可以想办法“不走寻常路”。 如何才能遁出这个宇宙，避免被阿尔泰尔偷窥到？≈1t;i>≈1t;/i> 答案就是……到不属于任何一个宇宙的地方去，不就行了。 据大雄所知，这是哆啦a梦的道具中唯一能达到这个目的的。（【出入镜】可以将使用者带入镜面宇宙，实际上那已经不属于多元宇宙的范围了，亦在阿尔泰尔的观测范围之外。但出于保险，大雄没有用）至少他的原话如此——“这是连任意门都无法到达的世界，时光机就更不可能了。” 由于没有天体，它也不能被定性为“宇宙”之一，完美符合大雄现阶段的要求。 他迈着四小天鹅一样的步伐，轻松欢快地迈过胶带线，跳了进去。 ———— 同一时刻，废弃的纺织厂内。 阿尔泰尔忽然从沙上站了起来，处变不惊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惊愕的表情。她向西边的天空微微探出手，像是一根天线在反复确认着模糊不清的电波……过了将近三分钟，她总算是明白过来生了什么，咬着手指，恨恨地重新坐下去。≈1t;i>≈1t;/i> “砰！” 原本就破破烂烂的沙被她这么一压，弹簧都蹦出来几根。 “……怎么了，阿尔泰尔？”正拿着食品袋，等泡面煮好的布里茨转过身来，像个老父亲那样问道，“心情不好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果，慢慢走到阿尔泰尔旁边，说道，“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所以用一些硬通货和那个耍替身的小子（即白亚翔，和弥勒寺优夜来自同一个世界，目前加入阿尔泰尔的阵营）换了钞票，去便利店里买来的。” “不必了，布里茨殿下……余不需要这类食物来补充能量。”阿尔泰尔这才想起自己人设，转过脑袋，义正言辞地拒绝道。然而当她看到这些奶糖里面混着牛奶太妃口味时，还是不自觉地拿了一颗，撕掉包装纸，放在嘴里嚼啊嚼。≈1t;i>≈1t;/i> “余只是没有想到，野比殿下竟然如此狡黠……现在他一定是进入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余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在密谋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又一次无视了余的提议，站到余的对立面去了。” “哦，是上次来的那个小子。”布里茨显然还记得大雄和阿尔泰尔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决，“他好像也挺有本事的……那天决斗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确认了他不会加入我们，为什么不当场杀掉他呢？放虎归山，只会造成更大的隐患。” “余的气量可不止如此，布里茨殿下。”阿尔泰尔心里其实也有点儿小慌，但她偏要装出一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极其自信地说道，“不管野比殿下用出什么手段，终究只是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看穿一切的布里茨耸了耸肩，没有戳穿她。 。 正文 RE.CREATORS（十二） 【细菌病毒制造机输入指令后，机器会根据需求调试出指定的病毒或是病菌，以帮助宿主完成最终目的。该种病毒一般具有针对性，为短期使用，亦可制造出专门转对个体dna排列的基因病毒。由于该道具拥有可能毁灭人类的危险性，政府部门已于211o年正式收回市场待销售存货，哆啦a梦的原道具是从黑市上淘换来的。】 将这台巨大的道具掏出来后，大雄的后背有些凉。 当时他还不清楚病毒对人类的危害，而哆啦a梦拿出它来，也仅仅是为了做出一种能使铜锣烧变多的病毒而已……他还记得那个场景。哆啦a梦戴着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隔离口罩，聚精会神地操作着机器的指令输入，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有可能会使系统产生歧义，从而制造出一些……足以毁灭人类的东西。≈1t;i>≈1t;/i> 而事实上，就算他这么小心翼翼，最后还是搞砸了……系统制造出的“铜锣菌”，一与铜锣烧生反应后，便会使其无限增殖。于是那个小小的铜锣烧与空气迅接触，然后一下子产生化学反应，膨胀起来，几乎是在五秒钟之内就扩散到了整个房间那么大。根据计算，只要一个小时，它的体积就会扩大到整个日本列岛……并用起增殖后的质量将大6架活活压断！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大雄的手贱起到了至关作用……在一开始，他也不懂这台机器的厉害之处，在上面胡乱操作一番之后造出了“噬铜锣菌”。只要铜锣烧和它一接触，暴露在空气中，立马蒸成气态……这玩意儿简直就是铜锣菌的天敌，在增殖过程中，它的体积很快膨胀，不免会碰到培养皿中的噬铜锣菌。而一旦压碎了玻璃器皿，两种细菌一接触……危机就这么结束了。≈1t;i>≈1t;/i> 但危机的印象牢牢刻在了大雄的脑海里，时至今日，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大雄也不会选择用这个道具来解决问题。 ———— 他将话筒扒拉过来，把脑子里想的东西又过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要一种病毒。该种病毒必须拥有快扩散的能力，只要机会得当，它能在十分钟之内感染世界上的所有人口！感染后的效果如下于被感染个体的记忆中检索关键词，一旦现任何与‘阿尔泰尔’有关的东西，病毒就会让个体产生永久记忆损坏，彻底破坏这一区间内的记忆，使其完全忘记。任何与‘阿尔泰尔’有关的东西，声音、形象、外貌……全都不要放过！要做到即便事后将阿尔泰尔的画像拿给他们看，也记不起来的程度。”≈1t;i>≈1t;/i> “除此之外，病毒对人体大脑的损害要降到最小……最好不要对记忆功能有什么太大的损伤。” …… 大雄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 又要精准地删除掉一段特定记忆，又要尽可能不伤到人体的大脑……如果在现实世界中真有这种人造病毒，诺奖什么的先不谈，最有可能就是被一打国际恐怖组织“请”过去，在半威逼半利诱的情况下交出这种病毒，供他们去打各式各样的“圣战”。 然而，系统并不会有什么畏难情绪……交互界面上的圆圈转了几圈，便有一个冷冰冰的人声回到，“您的要求已经输入系统，相应病毒结构正在生成中……请稍后。” “警告，您调配的病毒具有相当危险性，据系统估测，有117的可能性被二次改造，造成人类灭绝。请务必谨慎使用。”≈1t;i>≈1t;/i> “您确定要生产病毒吗？” 大雄毫无怜悯地点了屏幕上的“是”。 “您指定的病毒正在配送中……” 屏幕上亮起的基因序列开始以惊人的度组合起来，然后有不少对试了一下就直接失败，接着再尝试……这些未来的知识大雄一个字都看不懂，他这会儿也只能庆幸屏幕上的字还是日文，而没有进化成那种歪七扭八的外星符号。而自己看不懂的唯一原因就是没文化。 …… “总感觉像是在玩瘟疫公司那样的游戏呢……”大雄忽然起了兴致，问道，“呐，燕，这些东西你能看懂吗？” “能看懂。” “果然……那如果我让你改进病毒配方之类的，你能做到吗？”≈1t;i>≈1t;/i> “恕我直言，主人，我对人类的种种习性缺乏了解。”雨飞燕向大雄微微欠身道，“由于科技树的不同，我所擅长的领域并非生物病毒，而是心灵瘟疫。它可以借助人类的思维做跳板，在人口众多的国家里迅传播，并生成任何主人希望植入的情感。至于改进生物病毒武器……万分抱歉，恐怕我无法做到。而且……”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没敢说出来。 “你说就是了。”大雄不禁好笑道，“这里又没有别人。” “……生物病毒武器有违人道主义精神，在高级文明的对战中，一般是不会使用该种武器的。” 人道主义…… 这个名字让大雄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候，感觉所有冒险都充满了所谓的人道主义精神。在他的理解中，简单的人道主义意味着“不杀人”、“不伤人”，并且在这种前提下漂亮地解决危机，凯旋而归。对那时的自己来说，这貌似不是什么难事……≈1t;i>≈1t;/i> 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增长，想要做到这个越来越难了。 他一边叹气，一边拿出了道具【明机】和【复制镜】。 “……我想要一种可以用作生物病毒载体的引爆炸弹。要求是，炸弹的体型必须要小型化，要让人难以察觉，具有一定的附着性，可以依附在建筑物的外表上。该炸弹有两个引爆缓冲系统，当一阶信号公开时，所有炸弹无时差地进入待引爆模式；当二阶信号公开时，所有炸弹引爆！炸弹内部搭载有小型化电脑中心，可以自行计算引爆的地点……人群汇集中心最佳！除此以外，希望炸弹能有简单的移动能力，可以自行更换地点。” “还有公布信号的装置也一并拜托了！” ————≈1t;i>≈1t;/i> 接下来的事，几乎就和第一场冒险一模一样。 大雄用【天才技术头盔】和【天才技术手套】轻而易举地造出了炸弹和起爆器，并用【复制镜】实现了短时间内的快增产。差不多就是在同一时间，“对阿尔泰尔病毒”的调配工作进入了尾声，成品也以试管滴液的形式造出来了……大雄懒得再专门去明一种装配的机器人，干脆就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哨兵，命令他将病毒也进行复制，然后一根一根地倒入生物炸弹里。 这个过程一开始很慢，可越到后来，自从化的进程就越高，大雄这儿几乎要变成一个巨大的生产车间了。一批一批装配好的生物炸弹被放入货箱中，它们单个也就人的手掌那么大，为了不引人注目，设计时特地采用了一系列深色调，放在阴暗的角落里更是毫无违和感。如果是在黑夜中投放，又有谁能察觉到几十米高的大楼外壁上多了几个这样的小东西呢？≈1t;i>≈1t;/i>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现了也无所谓……生物炸弹配置了高阶魔方锁，以当代的科技，除非你把它送到欧盟那边最最顶级的计算机那儿去，否则根本就连解开的希望都没有。谁会对这个路边捡到的不明物体这么上心？ …… 眼看着对阿尔泰尔的专用武器越来越有规模，大雄再次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剩下的难题只有一个该如何将其运往全世界呢？ 先排除掉因果律道具，阿尔泰尔在这方面非常精通，可以说是大师级的……如果强制修改现实，说不定会被她用某种方式察觉到，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那……利用微型机器人，将生物炸弹混进世界的空运、海运货物流通渠道，然后借此“感染”全世界？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也缺乏可行性……因为这样的大手笔无疑是需要时间的，毕竟世界上有74亿人呢。而在这当中，只要，注意，是只要有一个人对此产生怀疑，阿尔泰尔那无处不在的千里眼说不定都会看到动静。然而树大招风，想要完全避免当代人办成这件事，可能性是很低的。≈1t;i>≈1t;/i> 必须要有这样一种方法——安静、便捷，而又高效。最好是在同一时间，能把生物炸弹塞入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并且不引人注目。 大雄一拍脑袋，想出一个好点子。 【空间隧道虫虫形的秘密道具，可以在墙壁、地面或任何实体平面上打出空间洞。而通过这个扭曲空间的洞穴，你就可以到达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比起空间系道具任意门，这样的方式更加隐蔽，且不容易被现。当使用者不再需要该空间蛀洞时，可令隧道虫将洞填满，这样两边的空间通道都将消失。】 “好在地平线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地面是无限延伸的……你在上面凿几万个、几亿个洞都无所谓。” 大雄一边说着，一边也将【空间隧道虫】放到复制镜前，让其自行增殖。 等到数量过亿时，他就打算让它们在地面上蛀出几亿个洞，这些洞的另一边都通向那些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大都市。每个动口的直径都只有杯口那么大，也不容易被现……下一步就是将安装好的生物炸弹一股脑儿往里面倒。这样，大雄就在同一时刻，给世界上的所有地方都安上了炸弹。任务一完成，立马让隧道虫把洞同时填上，阿尔泰尔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 正文 RE.CREATORS（十三） 废弃的纺织厂中。 上次决战过后，阿尔泰尔将那堵坏掉的破墙重新修补了一番，至少住的时候不算漏风。平心而论，她对自己的手下们一点儿都不上心——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她就不需要手下。那些人走也好，留也好，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就好比一个人其实可以用手抓饭吃，用筷子可以让这个过程文明一点、体面一点，但也不是必须的……真的逼急了，用手抓着吃照样没问题。 她和她的手下们，差不多就是这种关系。 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阿尔泰尔都坐在那张破旧的沙上默默沉思，双目紧闭，什么也不干，看上去像是在打盹儿。但其实，她是在借用某种“远视距”监视政府人员的一举一动，并暗自盘算这些行动对自己会产生什么后续影响……总之是在做很重要的事。≈1t;i>≈1t;/i> 至于那些手下……白天没事儿的时候，他们基本都会出去逛街，见识一下这所谓的“神代之地”究竟有着怎样的神奇之处。这几位都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主人公，有些人所处的世界在物理法则、王国政治结构乃至基础设定上都和现实世界有着巨大差异，这难免会让他们对现世产生巨大的好奇。被造物们很容易就被这独特的文化吸引了，前几天，他们还遵照约定，在晚上九点钟之前回来……越到后面，回来的时间越晚，有时甚至会拖到凌晨一两点钟。 对此，阿尔泰尔一清二楚，但也没说什么……她和这些被造物的交易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下次，又何必担心他们是否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呢？ 反正最坏的情况莫过于——自己请来的人毫无例外地背叛了自己，加入米特奥拉的阵营，然后联手来打自己一个。若是真的落到那种境地她也不慌，仅凭这些贫弱的被造物，根本不可能伤到她的本源。≈1t;i>≈1t;/i> 只要在沙上坐着，静观其变就是了…… ———— “布里茨殿下？”她忽然出声，反倒把正在拼模型玩的布里茨吓了一跳，“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嗯？”他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四十分，而这栋废弃的建筑里空荡荡的，除了他和阿尔泰尔之外，竟然真的没有别人了。 “啊……确实，白亚翔把卡隆硬拉出去了，说是要带他去享受一下夜生活，骑士小姐的行踪我不清楚。”布里茨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幅徽章外形的传呼机，“我现在就和他们联系……” “不必了。”阿尔泰尔温柔地打断了他，“余的本意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思考一些事情……不介意的话，今晚你也去找个好一点的宾馆住下吧。顺便也抽空和他们联系一下，就说——今晚先不必回来了，明天早上十点在这里集合，大战将至，余有必要和诸位阐述一下作战的步骤。”≈1t;i>≈1t;/i> 她说这话颇有些顾影自怜之意（反正在布里茨眼里是这样），感觉像是整个世界都把她给抛弃了似的…… 布里茨深深地看了阿尔泰尔一眼，没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礼就出门了。 ———— 等他差不多走远后，阿尔泰尔再度从破烂的沙上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仓室笑道，“余已经将不相关的人都请出了现场……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不介意的话，还请解除伪装吧。” …… 不得已，大雄只好暗暗“啧”了一声，摘下头上的【石头帽子】。 “原来你看得见这个啊？”尚未开始博弈，就已经被扳下了一城，这让大雄微微有些不爽，“那我之前这么小心翼翼……合着全都白费了。”≈1t;i>≈1t;/i> “白费倒不至于。”阿尔泰尔随性地笑了笑，“野比殿下，你或许已经猜到了……余并不是用肉眼观察世界的，而是靠短时间内的高信息交换。简单来说，余的感官是和人类群体意识、网络之类的东西连在一起的，当大多数人都忽视你的时候，余自然就看不到你。可现在……你都走到余的跟前来了，余若是再察觉不到这些小把戏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看穿大雄的最高级别伪装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告诉我，野比殿下。你这次前来又带来了怎样的消息？”她伸直了双臂，做出一个极其中二的动作，一面笑问道，“你应该还记得上次余所说的话吧？这次见面，不是盟友就是敌人，没有别的周旋余地了……余三番五次地放过你，若是再不有所动作，只怕……难以服众。”≈1t;i>≈1t;/i> …… 再一次和阿尔泰尔相对峙，大雄已经失去了所有强大的力量，变回凡人。他也确实体会到了那种人与神为敌时的无力感……对手的容错率可以容忍她犯一千个错误、一万个错误，可只要自己犯一个错误，当场就得完蛋！ 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啊…… 一边想着，大雄一边暗暗咬牙，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矩形的装置，高举过头顶！ “滴——！”“咔擦！” 装置的前端亮了几道红光，像弹簧刀片一样，猛地弹出来半截，红色的闪光灯开始有规律地跳动着。 阿尔泰尔的笑容骤然变冷，她或许也早就料到大雄对“正义”二字的执迷不悟，耸了耸肩，摊开手，冷笑道，“野比殿下，余的耐性快要被你耗尽了……你东躲西藏了这么些时日，原来还是没有放弃对付余。上次，余记得你可是很有自信的，你的自信源于未尝一败的……那么这一次，你的信心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就凭这个……远程起爆装置？”≈1t;i>≈1t;/i> 她毫不费力地就看穿了大雄手中的装置是什么原理，正因为如此，其脸上那股不屑和嘲讽更加明显了，“你在这间破旧的纺织厂周围埋了什么吗？如果是的话，就请引爆吧……也让余见识见识这些物理炸弹的威力。” “阿尔泰尔……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大雄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对方的有恃无恐无疑让他陷入了被动，“听我慢慢给你讲。” “在我们旁边的中国，有一位非常厉害的科幻小说家……他叫刘慈欣。小衫曾经借我看过他写的《三体》，里面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叫做面壁者。”大雄勉强地笑了笑，举着引爆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几天的埋头苦干、一言不，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个职业……同样都是负重前行，同样都是用战术不遗余力地欺骗对手，只为了能达到最后的那个目的。”≈1t;i>≈1t;/i> “不要小看我，阿尔泰尔！”他别有所指地强调着，还往前跨了一步，摆出一幅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疯狂表情，“我知道，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我按下按钮之前就杀了我……但只要检测到我的心跳清零，另一个藏在基地中的引爆器就会立刻送信号，起爆炸弹，我的计划一样可以完成！” “是怎样的计划呢？”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 很好。 她开始感兴趣了……这意味着阿尔泰尔不会在下一秒放出某种即死攻击，把自己一下子磨成灰烬。别看刚才大雄一幅要舍身取义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怕死……他只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个把话说完的机会罢了。 现在机会来了，他必须要好好把握住。≈1t;i>≈1t;/i> “我制造出了一种神经性病毒，它和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病毒都不一样，主体是由纳米粒子构成的，内部载有微型电脑。这类病毒可以入侵人类大脑中负责管理记忆的那部分，并进行关键词搜索，一旦搜索到相应关键词，病毒就会强行抹掉那一部分记忆，并对个体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我已经尽可能将其降低了，但是很遗憾，仍旧是不可避免的……”大雄注意到，阿尔泰尔那冷若冰霜的脸开始有了一丝变化，她似乎已经提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妨猜猜，检索的关键词是什么？” “……是余的名字吧？”阿尔泰尔的语调中多了些莫名的意味，似乎介于赞许和鄙夷之间，“真是让余意外，野比殿下。为了对付余一个人，你竟然会采取这样撒网式的手法，拉上全世界的人做代价……大脑对碳基生物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器官，那里的损伤，可不是一句简单的‘我很遗憾’就能盖过去的。”≈1t;i>≈1t;/i> “这个世界的人类知道吗？你对他们做的事……或许是余多此一举了，他们当然不知道。就法律而言，你做的事和我一样，已经踏入了‘不可饶恕’之列。” “哼……你对我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那些漫画、动画的作品中呢，阿尔泰尔。那个阳光、开朗，却又稍微有些怯懦的少年。”大雄轻轻甩了甩右手上的引爆器，这一刻，他的笑容充斥着阴暗和恐怖，像极了一个标准的黑手党教父，“可惜的是，我已经长大了。” …… “请让我继续下去吧，阿尔泰尔……”大雄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这种病毒是用喷雾的形式装载的，绝对密封，而且隐蔽性很高。我花了将近一个晚上的时间，用空间转移技术将它们洒向世界各地，这会儿应该都安放好了……而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所有的生物炸弹都会起爆……‘对阿尔泰尔病毒’将会朝人口众多的地方扩散。预计在三十分钟以内，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患者。” “不要小瞧我的能力……我做的炸弹每个只有巴掌那么大，但是叠在一起，差不多能有喜马拉雅山那么高！如此大量的数目倾倒在世界各地，只要它们入侵大型城市中的水循环系统，借助空气流动、海上水循环、航空航海系统、食品配送、昆虫鼠疫传播，感染全世界是完全有可能的。” 。 正文 RE.CREATORS（十四） 关于“能在三十分钟内”感染全世界这一点，阿尔泰尔知道大雄是在胡扯，大雄也知道阿尔泰尔肯定看出来他是在胡扯……但双方都没有就这个话题扯开去。 因为他俩都明白能不能感染全世界的人并不重要，因为不可能74亿人都知道“阿尔泰尔”这个角色。大雄费尽心机培育出这种清除记忆的病毒，只是为了删除掉世界上所有和阿尔泰尔有关的记忆，其实也没必要去感染世界上的所有人……说到底，阿尔泰尔作为一个同人角色，最多也就是在日本的圈子里很火，顺带着感染一下旁边的中国、韩国……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诸如非洲、美洲之类的地方，知道阿尔泰尔的人数都不过过十个，大雄在那儿安满了炸弹纯粹是为了保险起见。 单独摘出来看，大脑中储存着和“阿尔泰尔”相关记忆的人大概也就是一些追番的宅男宅女，加起来肯定不到一亿人。只要大雄能保证自己的生物炸弹粉末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这一亿人，其实也就足够了。≈1t;i>≈1t;/i> …… “你也是被造物，阿尔泰尔。虽然看上去完全不像……”大雄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继续用不那么明显的方式向对手施压，“所以你迫切地需要承认力。这几天，我对这个名词有了更深层的了解——所谓的‘承认力’，指的不仅仅是角色的人气，还有观众在潜意识中对你的认可程度。先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政府没有禁止网络上关于你的所有二次创作呢？你又没有所属的特定番剧载体，网络上的二创基本就是你获得承认力的源泉了……只要禁止所有有关于你的创作，你就不能自行领悟那些强的夸张的招式了，不是吗？” “……”到了这个地步，阿尔泰尔的笑容依旧显得典雅而又残酷，“你开始抓住重点了，野比殿下。”≈1t;i>≈1t;/i> “然后我就明白了……如果政府真的那么做了，反而会给你增加承认力。因为他们越是没有理由地去禁止某样东西，就等于向民众说‘这个东西很危险’，如此一来，虽然明面上没有人会去创作你的二设，但是大家都会在网络上传播有关于你的种种都市传说……就算是政府，也无法管到民众内心的想法。而你恰恰可以汲取人们心中的‘承认力’来作为自己的养分！” “到时候你只要稍微从中煽动一下，就能轻易掀起一股‘阿尔泰尔崇拜’的风潮……反而可以从中获益。” 说了这么久，大雄终于铺垫到了关键的地方，心跳不自觉地就加快了。尤其是……对面的阿尔泰尔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自乱阵脚，仍旧稳稳地站在那儿，微笑着听他把话说完。≈1t;i>≈1t;/i> 她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大雄也分辨不出这是成竹在胸还是虚张声势。 “想象一下吧，阿尔泰尔，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忘记你，会生什么？”大雄晃了晃他手中的引爆器，高声说道，“你的力量将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甚至你的整个‘存在’都会直接消失——因为你先前都只是像无根浮萍一般，在二次创作的间隙中汲取承认力！没有任何官方的番剧、网站上可以看到你的身影……把话说死了，你就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而已！” “只要我引爆这些炸弹……你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灰飞烟灭。” …… 在清冷的月光下，阿尔泰尔微微伏下身子，用右手扶住额头，爆出一阵大笑。她的声音本身也挺好听的，带着一丝薄荷般的冷气……即便是露出这样放肆的笑，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刺耳。≈1t;i>≈1t;/i> “哈，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摇头，这无疑让大雄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上，“野比殿下，为了对付余，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呢。这又是何苦来哉？早点儿加入余的阵营，不仅不用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歪脑筋，还能学到一大堆原来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知识……若是殿下你能早些弃暗投明，说不定这会儿那位挚友都已经救出来了。” 大雄的心脏猛地一抽，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大大出乎他的预计。 “好吧……既然你自诩要从‘本源’消灭余，那就让余对你的计划也做一番评价。”阿尔泰尔压低了声线冷笑道，“正好……野比殿下不是很喜欢科幻小说里的设定吗？余就来当你的破壁人好了。” “先……这个计划本身还是很有创意的，而且气魄也很大，想要一次性消除掉所有关于余的记忆。野比殿下的猜测应该是这样的——余的力量全部仰仗于人类的记忆，只要没有人记得余，余就会像‘不曾存在过’的东西那样，变成泡沫直接消失掉，是吗？”她不屑地嗤笑道，“很可惜……这个想法错了。”≈1t;i>≈1t;/i> “余确实会从这个世界本身借力，但说到底，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并不是余的真身，只是一个形而下的投影罢了。余的正身违反了大多数宇宙的物理法则，因此无法直接降临……就算野比殿下按下手中的按钮，远程引爆炸弹，消除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和余有关的记忆……余的正身也不会因此受到一分一毫的损伤。” “当然了，现在这个身体还是会有影响的……因为所有人同时忘记余，余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根基会被短暂地动摇，最终导致余被弹出这个宇宙。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对余来说，在虚空中做短途旅行并不困难。大约只需要……三分钟，三分钟之后，余就会重新回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1t;i>≈1t;/i> 阿尔泰尔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在她看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大雄应该知难而退了。 然而……两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他却仍旧高举着手中的引爆器，像举着火炬一般。 “嘿嘿……听我把话说完嘛。”听了阿尔泰尔的评价，大雄忽然又意义不明地笑起来，像是抓住了对方的某个把柄，“我这个计划呢，其实分为上下两部分，刚才告诉你的仅仅只是上卷……其实下卷才是关键所在呢！” 阿尔泰尔歪了一下脑袋，示意他接着说。 “你一定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我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成绩非常非常差，每考十次试就会有六个零分，可以说是小学生中的原罪了。但……就算是这样的我，偶尔也会运气爆地考到一百分，那估计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个一百分了。（见短篇漫画故事《什，什么？大雄得了一百分？》）”说到这儿，大雄仿佛忘了这是在战场上同敌对峙，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哆啦a梦非常高兴……他拿出一个叫【宣传机】的道具，将效果调到特等，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结果到后来越闹越大，甚至有学者将这件事与‘阿波罗登月’、‘哥伦布航海’之类的伟大事件联系在一起，政府还要将这一天定为法定节假日，纪念我得了一百分，假日的名字都取好了……总之，一片骚乱。”≈1t;i>≈1t;/i> “呐，阿尔泰尔，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他得意洋洋地笑道。 “……”阿尔泰尔终于不再笑了，她当然明白大雄的意思。 他的手上，有一种能在短时间内，快洗脑民众的机器。如果运用得当，完全可以让整个日本，甚至整个世界都认同、崇拜一件事，不管这件事本身有多么荒诞不禁。 “你想怎么样？”阿尔泰尔的语气里微微带了点儿杀意。 “我想的很简单……阿尔泰尔。”大雄毫不退让地往前跨了一步，盯着对方的眼睛吼道，“现在！就现在，我按下这个按钮，然后你被弹出这个宇宙……用你刚才说的话，大概需要三分钟才能连回来？就在这三分钟内，我会拿出【宣传机】，将宣传等级调到‘特上等’，对全世界的人进行高强度洗脑，让他们无条件地承认一件事。”≈1t;i>≈1t;/i> “米特奥拉是无敌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等你回来时，就会现——米特奥拉获得了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的承认力，她的能力也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而以她的智慧，想要彻底掌握这股力量，大概也只需要进行五到六次全方位的升级……然后就能成长到和你差不多的程度了。” 终于轮到他来放嘲讽了，这时候的大雄感觉不要太好，简直就是屹立在了世界的巅峰。 “届时，阿尔泰尔，你将面对一个各方面都不逊色于你的对手。”他的脸上挂满了棋高一着的得意，“毁灭世界可就未必有现在这么容易了，对吗？” “……就算如此，余的方针还是不会变的。”阿尔泰尔沉声道，“野比殿下，余现在非常后悔没有听从布里茨殿下的劝告，在当日就杀了你……确实，让你踩中了余的软肋。”≈1t;i>≈1t;/i> “但请不要得意太早了。即便如此，余也可以放弃那些被造物的世界，将目标仅仅锁定在这一个世界上……如果余完全舍弃这个分身，并远程将其引爆的话，所产生的威能应该可以毁掉这颗行星。这个过程不需要多长时间，即便如你所言，米特奥拉小姐获得了匹敌余的力量，也来不及阻止。”她毫不犹豫地摆出了同归于尽的架势，说道，“自爆会让余损失一部分元气……但考虑到这样就能使余的造物主品尝到复仇的甘露……余根本无所谓！” …… 可以接受被打败，但却执意要同归于尽……吗？ ———— 短短几分钟的对峙，让大雄觉得口干舌燥，嘴唇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他用空着的左手从四次元口袋中缓缓掏出一根黄色的腰带，为了防止阿尔泰尔误会，刻意将其慢慢放到地上，推到她的面前。≈1t;i>≈1t;/i> “……这是什么？”阿尔泰尔现自己竟然无法解析其中的结构，未免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中从未生过这种事。 “哈……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大雄笑道，“你被赋予了毁天灭地的神力，却唯独不能逆转时间。否则的话，你肯定早就穿越回过去去拯救你的创造主了，又何必来这里寻死觅活呢？” …… 【时间腰带可以带使用者穿越到指定的年代，但无法更改地点。】 他不敢给阿尔泰尔太多时间，以防她思考后得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结论，便连珠炮似的喝道，“怎么样，阿尔泰尔？和我做一笔交易吧！纵然你比我强大许多，我也拥有一项你暂时还不具备的能力——那就是时间旅行！放过这个荒诞的世界，和我一起穿越回去……将你的刹那小姐从电车的轨道上救下来！” “大团圆的结局，远比生拼硬凑的悲剧要好得多。” 。 正文 RE.CREATORS（十五） 谈判的时候，如果你直接向对方抛出自己的条件，他多半是不会立刻同意的。 但……只要你学的稍微聪明一点儿，向对方描述一个比现状还要糟糕许多倍的情况，并用科学的、合理的手法让对方相信它的真实性，那就好多了。有了对比，原先这个差强人意的方案再一抬上来，对方就会在对比之下现它的种种好处，并由衷地产生一种“嘿嘿嘿，这下可赚了……”的想法。这样的谈判手法屡见不鲜，但真的身处其中时，未必就能看破。 大雄也是差不多的路子……他先是给出一个“同归于尽”式的方案，用以威慑阿尔泰尔。其实这个方案本就是仓促之间赶出来的，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值得商榷，大雄也没来得及仔细考虑，比如病毒在传播途中是否会生变异？出于偶然性，如果病毒扩散在初期就在某个人身上产生了抗体又该怎么办？如果没能将和阿尔泰尔有关的记忆个体完全清理干净又会生什么？病毒的可持续性又能维持多长时间。≈1t;i>≈1t;/i> “对阿尔泰尔病毒”自问世以来就立刻被投入实用，甚至从未在上做过任何实验，大雄都无法保证它是否有效。 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引爆那些生物炸弹……这些装置的威慑功能远远大于实际功能。他要用这种手法吓唬阿尔泰尔，并竭尽所能地让她确实感受到“威慑度”。如果真的被逼到启动炸弹，那就算是落入下策中的下下策，只能放手一搏了…… 所幸他成功了，阿尔泰尔确实被他糊弄过去，觉得这个计划可能成真。 这就给了大雄坐地起价的资格……他抛出另一个成功几率很高的提案借用自己的时间系道具，穿越回过去，将刹那从悲剧中拯救出来。与前面那种引爆炸弹同归于尽的方案相比，这一个无疑更加人性化，也更符合阿尔泰尔的内心诉求……≈1t;i>≈1t;/i> 她本该看出来这是大雄算计过后的阴谋——对她来说，此刻的上上策应该是坚持用搭上世界安危的自爆来威胁大雄，逼他教会自己使用时间腰带，然后拿上腰带，在反向穿越的前一秒钟释放所有能量，毁灭世界。 此后，时间腰带会被传送到阿尔泰尔“本体”存在的地方，她会一点一点研究透其原理，然后在某一个时刻，穿越回刹那自杀的时间点，并顺利地救下她。这么一来，救人、复仇两不误，岂不美哉？ …… 但……阿尔泰尔没有这么选。 事实上，当她听到大雄说出“刹那”二字时，整个人就已经完全懵掉了。 ———— “这个腰带怎么系？”≈1t;i>≈1t;/i> “啊……先把你现在绑着的这根拿下来，对对，然后就很普通地把扣子合上就好……”大雄顺手接过了阿尔泰尔脱下来的腰带，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上面没有一点点残留的温度，正中心铜扣是一个球形的物体，还有四个暗格……和主流审美的腰带造型差别甚大，倒是和大雄印象中的蝙蝠侠战术腰带有几分类似之处。 “别碰。”阿尔泰尔轻轻地嗔道，“这四个格子你随便开一个，地球就没了！” “嚯~~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吗？”大雄并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当即就吓得一头冷汗，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这条带子收进四次元口袋中。 “对余来说，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仅仅只是……类似于烟火那样的，偶尔会拿出来玩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扣好了时间腰带，有些别扭地问道，“那……然后呢？该怎么做？”≈1t;i>≈1t;/i> 她就是典型的叶公好龙，一开始可劲儿地把大雄往自己阵营扯，但其实还是吃准了道德制偏高的大雄不会加入才敢这么拱火……这会儿冷不丁真成了盟友，反而变得不适应了。 当然大雄也是一样……谁能想到，刚才还兵刃相向的两个人，这会儿竟然能放下各自的武器好好说话呢？ …… “稍等一下哦。”大雄不得不半蹲下来，用手指在阿尔泰尔的腰带上进行微操作，他还是头一次用手指接触到她那冷冰冰的军服表面，不由地泛起一阵哆嗦，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过于失礼而被突然飞来的军刀给刺死。 “把日期调整成刹那卧轨的那一天……8月23日……”大雄转动着腰带上自带的旋钮，精准地定位到那个特定的日期，“这样就没问题了。”≈1t;i>≈1t;/i> “野比殿下，你不跟着一起来吗？”她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这一点让大雄颇感欣慰，“余还是第一次摆弄这个东西……难免有些不熟练。” “我会跟着过来的，这一点你放心吧。”大雄一边反反复复地检查腰带的种种设计有没有问题，一边说道，“其实也不必担心，这个道具是全自动的，只要调好日期就行。但是……我毕竟也不是新手了，关于时空穿越方面，我有些话得先和你说在前面这不一定是什么好的选择，明白吗？” “在我的那个世界，时空旅行被未来人禁止了，理由是他们现了时空结构‘遭到了巨大的破坏’。换句话说，强行改变过去，会导致未来生质变，严重的话甚至会使得这个未来不复存在……更何况，你改变过去的幅度还如此之大——你是要去拯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1t;i>≈1t;/i> “所以说，当你成功救下刹那之后，一分一秒都不要多停留，必须尽快离开这个世界，懂吗？你停留得越久，对现实时空的破坏就越深……我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但根据我的经验，时空隧道的尽头一般都有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在等着，你的力量未必对他们有作用……（见《哆啦a梦’s特别篇2》，大雄一行人对决诺查丹马斯，于时空的缝隙中遇见时间巫女）总之，尽可能战决，别节外生枝，可以吗？” “余听明白了。” 阿尔泰尔难得如此乖巧地点了点头。 “啪！” 大雄摁下了腰带上的开关，一边站起身，说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传送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类似万花筒内部的视角……那就是时空隧道在宏观展开的样子，不必惊惶。腰带上的计时器是调试好的，到了指定时间点，就会把你放下去……这个道具无法改变地点，换句话说，你将会出现在8月23日的这座纺织厂内部，不出意外的话，这儿仍然是一片废墟。”≈1t;i>≈1t;/i> 他将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说完这一席话，阿尔泰尔的身体立马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从原地消失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大雄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惊惶，不由地暗自好笑——原来这家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 “呼……成功了……” 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这原本阴森森的纺织厂竟然也显得亲切起来。是的，自己成功了，成功地说服了阿尔泰尔，使这个世界免受到各种神秘学的攻击……间接避免了过亿的伤亡。 和以前一样，大获全胜…… 大雄满意地笑了笑，准备从四次元口袋里再拿一根时光腰带出来，跟着阿尔泰尔去8月23日。≈1t;i>≈1t;/i> 可谁知，正在此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忽然从背后响起。 “哈哈哈哈！”她放荡不羁地笑道，“干得漂亮哦，大雄君，又一次成功地拯救了世界呢！” 准备拿腰带的右手，瞬间就从口袋里抽出了蝙蝠标。 大雄一个矮身，听声辨位，右手手腕猛地一抖，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黑色的蝙蝠标有如闪电一般向后方飞去。 “哦多多……这是干什么呢，大雄君？”她却游刃有余地来了一记后空翻，恰到好处地闪开了这一镖，一边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绅士呢。一言不合，就把锐利的兵器掷向女孩子……喂喂，级不妙的吧？难道你有什么创伤应激综合征吗？” ≈1t;i>≈1t;/i> “叮铃铃~~~~” 随着她身体的动作，清脆的铃铛声传来，给这片本就黑暗的地方加入了一丝恐怖的气息。 她看上去年纪和大雄差不多，穿着高中女生标配的、红黑相见的水手服佩戴着鸟居状的耳环和一根黄铜项链，带有五芒星符号的黑色手套，腿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长筒丝袜，左脚的脚踝上绑着一串小小的铃铛。这个女孩的身材高挑且瘦削，梳着一头深紫色的长麻花辫，眼睛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一般，金色，且是竖瞳，牙齿更是如鲨鱼一般锋利。 “……” 大雄的后背一阵凉，他毫不犹豫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把看着就十分高科技的未来枪械，对准了女孩的脑袋。 【霸王枪可以放射出高温镭射，命中后可以消融一辆未来的坦克车，是将小型化技术应用到极致的反坦克武器。（原作中被哆啦a梦拿出来清理老鼠）】≈1t;i>≈1t;/i> “咔！” 他熟练地拨开安全限制钮，大红色的能量柱开始在枪膛处慢慢地盘旋上来，使得这把奇特的枪械开始微微放光。 “你是谁？” “啊啦啊啦……少年，为什么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亮兵器呢？很失礼的哦？”话虽如此，但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无比轻佻的笑意，对大雄手中的武器也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筑城院真鉴，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女子高中生。哼~~从这一点上来说，大雄君，我们还是挺像的哦。” “……我不觉得。”大雄冷冷地问道，“那么……筑城院，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是戒备心严重的少年呢~~在学校里没有女生向你搭过话吗？啊啦，真可怜~~”真鉴笑嘻嘻地绕开了大雄的枪口，像是在花园中闲庭漫步一样，一蹦一跳地从左侧绕过来，就是吃准了大雄不会开枪射她，“呐……小真鉴我啊，一直都很崇拜动物园里的驯兽师。你知道吗？狮子的咬合力大概是45o公斤呢，认真起来的话，完全可以把驯兽师的手臂都咬断……可他们却能用一根鞭子和适当的奖惩措施，让狮子乖乖听话……不觉得酷吗？” “请将主题概括到二十个字以内。” “……真是不解风情的少年呢。”真鉴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呐，我说……这是类比哦，类似。我真正钦佩的人是你啊！” “毕竟，连阿尔泰尔那样的怪兽，都被你驯服了不是吗？” 。 正文 RE.CREATORS（十六） “……我可不认为自己驯服得了她。”大雄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除了毫无意义的奉承之外，你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啧，所以小真鉴才讨厌青春期的男孩子啊，一个一个地都这么没耐心。”筑城院压低声音吐槽了一句，又摆出一幅可怕的笑脸，像个太妹一样吆喝道，“怎么说呢~~或许大雄君是没法儿理解，像小真鉴这种人啊，属于那类被戳中点之后就特别兴奋的类型。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忍不住想要放弃一切，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呢……很麻烦但是很纯情的恋爱脑哦！” 一边说着，她一边华丽地转了个圈，摆了个“耶~~”的手势。 “……这与我何干？” “哈~~呀~~！！就是这个，这个冷冰冰的语气，散着一种‘别来烦我’的感觉，级super酷的！我猜猜看……大雄君平时在学校里肯定不是这样的吧？在一般人面前，你不想给他们带来困扰，所以就表现得老实巴交，梳着普普通通的锅盖头，保证自己的成绩在中游水平，不主动参加任何一个社团……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和你交朋友，你也不必背负着将他们拉下水的觉悟。”真鉴说到这儿时，又用双手捧着脸，像见到偶像的迷妹一样“噗——哈——”地吸了一口气。≈1t;i>≈1t;/i> 如果不是她那泛着寒光的鲨鱼齿，其实这样卖萌的女孩子真的挺可爱的……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像是在表演什么夸张的戏剧一样，神态无比投入，还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只身一人踏上异世界的土地，万千黎民遭受危难之际……大雄君才会露出冷血无情的一面，将智慧和勇气挥到极致。啊~~这样type的男生对小真鉴杀伤力实在太大了！简直无法抵抗啊喂！！” “谢谢夸奖。”大雄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从这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全身上下的感官无一处不在报警。布鲁斯曾经教过他如何甄别危险的对手，而现在……这个看似没有任何武器的少女完全符合蝙蝠侠对于“危险”的全部定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1t;i>≈1t;/i> 构成她的元素，一半是危险，另一半是疯狂。 “嘿嘿~~完全没事，小真鉴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像是完全没有听出大雄的弦外之音似的，依旧一个劲儿地黏上来，“说起来啊……大雄君也在政府那边呆过一段时间吧？认识飒太君和弥勒寺优夜吗？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原本呢，小真鉴一直都在他们中间摇摆不定的，因为弥勒寺虽然像个混混，但有时候还蛮高冷，挺和小真鉴我的胃口~~而飒太君呢……很温柔，特别温柔。虽然小真鉴自诩不是什么好女孩，却也想体验一下这种纯情男生自内心的温和与善良呢~~~” “可是，后来啊，小真鉴现了一个集二者优点于一身的人，那就是你啦大雄君！”她像综艺节目里公布谜底那样兴奋地大吼起来，一边说道，“这不是完美的嘛，有时候冷冰冰的，却始终保持着善良至极的纯净心灵，心系天下，愿望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幸福……有时候小真鉴做梦都在怀疑，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完美的角色吗？”≈1t;i>≈1t;/i> “有趣，真的，很有趣啊……” 在她说个不停的期间，大雄已经默默地系好了时间腰带，将时刻调到8月23日。 平时他很少遇到有人吹捧他，今天难得遇到了，也高兴不起来……第六感的报警机制响个不停。他自认为自己的预知还是挺准的，不想和这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女生扯上关系。 “诶？大雄君要走了吗？”其实她肯定早就现了，却装成刚刚看到的样子，捧着脸大叫起来，“……就这么讨厌小真鉴吗？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我要马上赶到阿尔泰尔那边去。如果你一直在偷听的话，应该也能理解的吧？” “切……说到底，大雄君还是迷恋那种强大高冷而且神秘的女孩子吗？”真鉴歪了歪脑袋，但很快又轻佻地笑了笑，自语道，“嘛，算了，第一次见面就顺利地说上话也算不错啦……毕竟是那样的大雄君呢。”≈1t;i>≈1t;/i> 她这口气，就仿佛大雄是个远近闻名、始乱终弃的渣男一般…… “接着哦！”真鉴取下了别在耳朵上的鸟居状红色吊坠，抛给大雄，一边笑道，“暂时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大雄君，这个送给你，权当留作纪念吧。” “小真鉴我呢~~对于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有点儿兴趣……倒不如说是级感兴趣的！大雄君的身边一定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吧？啊~~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羡慕得不得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无比诡异的笑容，“但是啊……小真鉴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如果让大雄君把第一次约会的对象直接带回家……未免有些太为难他了，是不是？” “所~以~说，这个鸟居，请务必好好保存着哦。”筑城院微笑着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形，“等下一次……什么时候，大雄君觉得时机到了，就把小真鉴召唤过去，我们一起冒险。”≈1t;i>≈1t;/i> 那双猫咪一样的瞳孔中，充满了愉悦的味道。 “……” 大雄看了看手上的鸟居挂饰，在冰冷的月光下，它散着一种黯淡的血色光泽。 【贝壳型时间胶囊以贝壳为外形，可以自动调整容积，用以容纳物体。在胶囊内部，时间的流动完全静止，因此可以将物体存放很长时间。放入物体后，胶囊将自行钻入地下，使用者可用“便利铲子”将其挖出。】 “谢谢你的礼物……我会收好的。” 一边说着，大雄将鸟居饰品放到了时间胶囊中，再将其放入自己的四次元口袋里。这么做无疑非常谨慎万一这个鸟居是爆炸物之类的东西，在时间封闭的胶囊里也炸不开来；而如果它是类似诅咒、魔法攻击，亦或是信器，同样无法挥其作用。≈1t;i>≈1t;/i> 筑城院当然也看出了大雄的戒备之心，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喂，我说~~难得有女孩子送东西给你，稍微大气一点怎么样？好好地收下不就行了？” “嘛，虽然我喜欢的也就是你这一点……” “东西我会好好保存的。”大雄按下了时间腰带上的按钮，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笑了一下，“再见了，筑城院。”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 “再见了。”筑城院真鉴微微眯起眼睛，怪笑道，“……永远的不倒翁。” ———— 随着周遭的景色变化，大雄的身体一轻，只觉得自己像是顺着某个固定的方向上下移动。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穿越了，大雄对此显得轻车熟路，抱着双臂，准备安静地等待道具将自己转送到指定的时间区域。≈1t;i>≈1t;/i>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十分安定的时空隧道深处却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轰隆”声，和山雨欲来时天空中的闷雷差不多。 不等大雄反应过来，时空隧道忽地颜色大变，一股强烈的白光从隧道的末端呼啸而来，有如怒海狂涛、纷乱不已。它们好比八月的钱塘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一层高过一层，周边的时空结构被冲得稀里哗啦，甚至能隐隐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时空乱流……！！！” 大雄很快就吓得脸色煞白——在儿时的冒险中，他不止一次面对过这种恐怖的时间天灾，每一次造成的后果都非常严重。出现时空乱流，意味着原本严丝密缝的因果逻辑被破坏，更加意味着“时间”本身出现了问题……而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乱流严重程度要远过记忆里的任何一次，这让大雄几乎束手无策。≈1t;i>≈1t;/i> 一定是阿尔泰尔……回到过去之后，她迫不及待地救下了自己的创造主，从而造成过去被改变，引了这场灾难！ “呃——啊——！！” 大雄出一声滑稽的惨叫声，面对汹涌而来的白色浪潮，他却只能拼命地按时间腰带上的“投出”钮。然而就算按钮快要被按出弹簧来了，也依旧没把他从隧道中投放出去……恐怕，强大的时空乱流已经对时间系道具产生了一定影响，大雄失去了在时间中移动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 当然了，更有可能是被时空乱流撕成碎片…… “咚————！！” 在最后一刻，一道蓝光有如圣灵天降，恰到好处地打在大雄的身体上。有如免死金牌一般，他的以肉眼可见的度“粒子化”，分解成一个一个小小的蓝色正方体，从躁动不安的时间隧道中消失了。≈1t;i>≈1t;/i> ———— “啊————！！” 在这一刻，大雄感觉到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并且在急下坠！ 然而，大概三秒之后，他身上的“重力”就减弱了……倒不如说是惯性正在消失，大雄开始缓慢地、缓慢地下落，下方的一切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世界现在是夜晚……抬头看，上方的黑夜黑得纯粹，幕布般的夜空中点缀着无数颗耀眼的星辰，正在散着熠熠的光辉，看上去美丽异常。远处，天穹的尽头，一道道璀璨的银河如信笔涂鸦一般分布其上，仔细看去，仿佛能将观者的魂魄都一并勾走似的。 向下看，下面是一片平坦的世界……放眼望去，地形没有半点起伏。但这并非地面，而是某种平静的水面，在星空之下，镜面般的湖水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安宁，能够给予人们内心深处的宁静。≈1t;i>≈1t;/i> 双脚轻轻地点在水面，微微起了一点儿涟漪。 …… “来了？”阿尔泰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一次，这股清凉的声线中似乎少了些许攻击性，“野比殿下……欢迎来到我家做客。” “阿尔泰尔？”听到她的声音，大雄多多少少松了口气。转身看去，却见这个原本一身军戎的女孩已经卸下了那套复杂的军装，穿上了一款看着十分保暖的深棕色高领条纹毛衣，对大雄甜甜地笑着，颇为知性。 刹那就躺在她旁边，像是睡着了一样，双眼紧闭着。 “托你的福，余……”阿尔泰尔稍微卡了一下，转过身去，像是不好意思在大雄面前这么说似的，“我成功救出了刹那。她现在还活着，只是由于从时间隧道中直接穿越过来，身体组织遭到了一些内在损伤……我正在将她的从碳基生命转换为和我一样的结构，这样，刹那就不会再受伤了……”≈1t;i>≈1t;/i> 她满是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刹那散开的长，喃喃道，“永远都不会。” “嘛……这样就好。”大雄也算是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事情展到这一步，他预想中的目的全都达成了，可以说勉勉强强是大团圆的结局，“刚才在时间隧道里，你是怎么……” “在刹那昏迷的时间内，我抽空‘稍稍’学习了一下时间腰带内部的构成，并且试着反向推理其运作原理。”她露出了毫无芥蒂的、普通女孩儿一样的笑容，“对现在的我来说，时间旅行已经不再是什么难题了，这都要多谢你，野比殿下。” “……对，对，你当然可以了……”大雄干笑了两声，时间旅行这种事儿光靠看就看会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自诩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阿尔泰尔转过身来，微笑道，“就是不知道……野比殿下，你的学习能力又如何呢？” 。 正文 RE.CREATORS（完）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来了，野比殿下。何须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你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不是吗？”阿尔泰尔对他微笑着，在星光的辉映之下，这个笑美的宛如莲花初绽、不可方物，“和约定好的一样，我会和你分享一些……特殊的知识，并以此来答谢你。” “跟我来吧。” ———— “那么……想学什么呢？” 二人一边在这奇异的湖面上走着，阿尔泰尔走在前头，忽然十分随性地问道。她那种从容淡定的语气让大雄联想到了西游记，貌似孙悟空的师父在教他功夫之前，也是这种类似的口气……“甭管你想学什么我都能教”，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七十二变。”大雄脑子一抽，忽然就蹦出来这么个词儿，吓得阿尔泰尔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盐湖里。≈1t;i>≈1t;/i> “野比殿下，拜托你告诉我刚才是在开玩笑……” “我是在开玩笑。” “……很好。”阿尔泰尔很快便恢复了那份从容典雅，将头微微仰起，望向以深黑色为背景的苍穹深处。星空虽然美不胜收，但大雄总觉得在那片遥不可及的黑暗之中潜藏着什么东西，隔着数以万计的世界凝视这边，让他不禁脊背凉、冷汗直冒。 “这里……是万千多元宇宙的一个‘平衡点’，在这个坐标上，虚空中的所有‘信息’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多。有道是……美恶相饰，命曰复周；物极则反，命曰环流。而在这个节点上，万事万物都像是某个精妙仪器中的零部件一样，遵从着精妙的规律运作着，互不干涉、互不牵制。以殿下出色的灵觉，想必也已经感受到了吧？……有很多、很多不明所以的存在，隔着宇宙的桎梏，在朝这边看，妄图侵占这片土地。”≈1t;i>≈1t;/i> 阿尔泰尔得意地笑着，像一个独占某种玩具的小女孩，“但他们都做不到……野比殿下，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我一出生就占有了虚空中所有的元素，所以那些老家伙都不是我的对手！” “嚯~~”听阿尔泰尔自白身世无疑是件很折磨人的事儿，除了给大雄留下心理阴影之外，貌似也没有别的效果了，“怪不得那么多主角一起上都拿你没辙。这种设定摆出来，除了认栽还能怎么办呢……” “我向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炫耀，野比殿下。我只是为了说明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她终于不再往前走了，即便再往前走，这沙盒式的世界一样可以刷新出新的地图，但神明的直觉让她决定停在这里，“我们是不一样的。” “即便融合了哥斯拉和基多拉的力量，野比殿下现阶段仍旧是碳基生物……啊，说到这个……”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右手一弹，便将一团湛蓝色的光芒打进了大雄的身体，“我忘记把夺走的能力归还了，实在抱歉。”≈1t;i>≈1t;/i> 她向大雄吐了一下舌头，颇为俏皮地笑了笑。 “……没事儿，你继续。” “……而构成我身体的要素，则是‘绝对混沌’和‘绝对秩序’，即包含了虚空中所有要素。如果将我已经掌握的能力比作大海，我能教给你的东西差不多就是一碗水那么多，由于身体硬件上的差异，大多数能力你都用不了……而这一滴水中，你真正能在短期内学会并加以运用的，大概就只有其中的一滴水这么多。” …… 果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别人奋斗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啊！ 大雄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以阿尔泰尔的本事，随便教自己几手就够用了，多少人想学都没机会，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1t;i>≈1t;/i> “你愿意教我什么都行。”大雄也露出了峥嵘的微笑，面向东方，双目中的雷霆像是要刺穿这片黑暗一般，“为了能早日和未来人相抗衡……多学点儿东西总是没坏处的。” ———— “想象力，野比殿下，熟练地运用想象力！那是森罗万象之力的基础！” 阿尔泰尔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着，而此时的大雄则是双手合十，整个人悬浮在空中。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四周的“空间”却在以一个轻微的频率震动，有一部分能量从空间的缝隙中漏出来，被某种力量所捕获，逐渐聚拢在一起。但这股力量显然还没能成型……溢出的能量只能在空气中盘旋、打转，呈顺时针做螺旋运动，甚至带起了一部分脚下的水气，不时出“滋滋”声。≈1t;i>≈1t;/i> “你无法像我一样直接从虚空导入能量，却可以从已知的空间中获得它，只不过需要一点点小技巧……用你的精神去撼动空间，野比殿下，而非是用念力。空间和空间产生落差时，会自行生成大份额的内能，你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这些力量收为己用……” “呃……” 大雄的五指越来越弯曲，像是要凌空抓住什么东西似的，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砰——！！” 周围的水幕赫然炸开，溅了他一身的水汽。 “呼……抱歉哪，阿尔泰尔，似乎是又失败了。”大雄甩了甩溅到身上的水珠，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语气中略微有些颓势。在经历了将近三十多次失败之后，先前的雄心壮志似乎也变远了不少。≈1t;i>≈1t;/i> “无妨，野比殿下，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不会有多容易的。”阿尔泰尔温和地笑道，“耐心一点……我估计你今天是成不了了，休息一下吧。对初学者来说，做这种事是非常消耗精力的。” “我们不妨来聊聊那些你一直都感兴趣的事。” 不得不说，阿尔泰尔确实是个很优秀的老师，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学生的状态调整过来了。一听到重头戏即将到来，大雄立马走出颓势，从湖面上弹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几乎无法掩饰住自己的好奇和渴望。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用藤子老师的原话来说，他是那种“会在飞机飞行途中一跃而下，拥抱云海”的人。而在大多数的童年冒险中，最初的诱因往往都是大雄因为好奇而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物，顺着这根线头慢慢抽丝剥茧，最终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作战。≈1t;i>≈1t;/i> “应该有不少人已经说过了……你是持神血者，这几个字并不难理解，我想你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关键在于，你到底持了哪个神的血？以及，他是什么时候把血注入你的身体的？”阿尔泰尔伸出右手，以食指轻轻点住了大雄的额头，给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凉冰冰的触感，“理论上来说，这个不该由我来告诉你，但毕竟是有言在先……” “说了也就说了吧。” 她轻轻地一用力，大雄只觉得耳边响起一阵蜂鸣声，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推出来了！ 仔细一看，有些许金色的水汽正在从毛孔中一点一点渗透出来，它们被一股碧蓝色的力场所牵引着，于大雄的眼前缓慢聚合，并最终凝结成一滴鎏金色的液体，悬浮在半空中。虽然只有小小的一滴，但它却兀自散着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甚至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湖水都映射得一片辉煌璀璨！≈1t;i>≈1t;/i> 阿尔泰尔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请看，野比殿下，这便是‘持神血者’这一称呼的由来。这是某个高位神在你身上下的赌注，在危机时刻，它能保你一命……每一滴源血对神明而言都异常珍贵，他肯把血投放到你身上，说明他十分看好你……并殷切地期待着你日后的回报。”阿尔泰尔笑道，“这位神明在你们宇宙的名字是——播种者，亦是象征着生命创始之初的天神。” “如何，野比殿下？你对这个名字可有印象？” “播种者……”大雄喃喃着，自顾自地陷入了一段过往的回忆中，“原来如此，是他，是在那个时候……”（出自剧场版漫画《大雄的钥匙城历险记》，在原作剧情中，只有大雄一个人遇见过播种者。这部漫画亦为藤子老师生前最后一部作品。）≈1t;i>≈1t;/i> ———— 无尽回廊。虚无的王宫中。 主神仍旧坐在那张高高的王座之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上方，像是要将王宫的圆形穹顶整个看穿一样。由于他仍然保持着哆啦a梦的外形，这个动作就让他看起来像个没电的机器猫…… 早在48小时前，他就已经将这一趟活下来的轮回者们尽数召回，却唯独漏了一个关键人物。给大雄的收回令竟然中断了！根据最后一刻传来的能量波动，多半是被某个大人物在信息层面上强行击碎的……这意味着大雄被“扣押”了，主神暂时无法将其召回这座宫殿，除非他愿意走出无尽回廊，御驾亲征，亲自去逼对面放人。 可问题是……要不要这么做呢？ 为了区区一个轮回者？≈1t;i>≈1t;/i> 为了野比大雄？ …… 他权衡着，犹豫着。 ———— “咚————！！” 一声音爆般的闷响，在主神正前方，王座之下，忽然倒卷起一股强烈的金色浪潮。无数鎏金色的液体凭空出现，并以惊人的度聚拢、翻转，如漩涡一般向着中心运动，盘成一个约有两米来高的茧状物体。 主神暂时将脑袋低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生的一切。 浪潮散去，一个由金色液体组成的少年出现在宫殿之中。他的周身都浮现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神圣气质，穿着样貌都形似神话中隐藏在牧羊人中的先知，头顶带着橄榄编织成的王冠。 ≈1t;i>≈1t;/i> “播种者。”主神用平稳而又机械的语调说道，“欢迎造访我的宫殿……你是来找人的吗？” “他人呢？”播种者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目前，还在异世界深造。”主神没说他被扣押的事，故意给了个含糊不清的回答，“当初你们将他送来时，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是五年，现在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恐怕我们不得不加快进度了，虚无皇帝。”播种者直视着高高在上的主神，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口吻说道，“潜藏着的混沌势力已然蓄势待，自上次大战后，他们准备了很久很久……而现在，‘混沌十二帝’接连苏醒，恼人的邪恶在宇宙中肆意扩散着，有如瘟疫。” “你们正是为此创造了宇联，不是吗？他们会处理好的。”主神反问道，“‘五新神’与‘混沌十二帝’的战争已经持续了3亿年，是时候改弦更张了。相信宇联吧，把一切都交给他们处理，五新神既然已经隐退，又何必再过问世事？” “……你和我一样明白，现在的宇联，还缺少一个领头人。七个文明的领袖们各司其职，不免会产生利益纠葛，谁都希望自己的文明获得更多资源……宇联的政体机制过于庞大，运转起来很是吃力，远远没有起到它应该起到的效果。”播种者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我和‘策划者’当初没有想到这么远……” “必须要有人来带领他们，否则的话，接下来的这场仗……宇联必败无疑。” 播种者的身边再度涌起金色的浪潮，他的身形渐渐化作气态，从这个奇异的空间中一点点消失。 “让他早日做好准备，虚无皇帝……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 ———— “我会的。”主神轻轻地说道。 。 正文 第六十八章：暗流 绿星。橡树之国。 树·野比·斯图坦因仍然像之前那样，坐在“世界之树”的一片冠叶上，双腿交叠，默默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唯一一点不同的，是他此刻的“境界”并不如上次那般稳固，因为他必须分神去处理那些喋喋不休的夺命文件，多半还都是十万火急、无法推脱的那种…… 最近几年，宇联治下的几处辖区边境都生了或多或少的紊乱。原本这种现象当然也存在，只不过爆的没有这么频繁……无一例外，都是某个边境的落后文明忽然一下子科技爆炸，在原先的基础上升了几个大段位，莫名其妙地膨胀了，并开始窥伺宇联中心的资源。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大手在操作一般，这些边境文明吹起了“起义”的号角，大力号召其他文明一起摆脱宇联的控制，并将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宇联成员称为“上位者的走狗”。≈1t;i>≈1t;/i> 别看树现在坐的很稳，其实一直都在接受从外太空过来的心灵密函，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批准了三场对星征讨战役，并收到了至少十分来自不同地区的“实行种族灭绝令请求书”，烦的他都有点火大…… 平心而论，不就是叛变吗？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为什么现在处理起来就这么不动脑子，直接一纸灭绝令申请书就递上来了？维和部队呢？驻星球安保部队呢？政治协商呢？没一样尝试过的，竟然就开始递交灭绝令……他们难道觉得人道毁灭一个种族这么容易吗？ “……” 树微微有些愠怒，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坐在高处，依旧被漫天的乌云遮住了视线，无法一睹天河璀璨。 “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全身随之松懈下来，苦笑道，“起码在这方面，让我稍微轻松一些吧。”≈1t;i>≈1t;/i> 言罢，他曲起手指，凌空一弹。空中的云海瞬间崩裂成两半，状若裂帛，天穹之上乳白色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落下来，如同为万物蒙上一层细砂。 “这样好多了……”他满意地站起身，想活动活动放松一下筋骨，却兀然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 “公主殿下。”树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半跪下来，将左手背到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身为星云战神，他的阶级其实和元老会成员是相平的，而事实上，树也只有面对莉蕾时才会行跪拜之礼，他和别的元老碰面时基本都是鞠个躬就了事…… 相较于树的老成稳重，这位公主殿下就显得十分稚嫩了。 莉蕾·格林，绿星的实际执政者，由于父母早衰，年幼的莉蕾早早地便接过了执政大权。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高领私服，在领口的位置镶嵌着一枚薄荷色的磷叶石吊坠，身形娇小玲珑，外貌看上去与人类的小女孩无异。她拥有淡粉色的长和翠绿色的眼眸，额头位置绑着一根纯白的绸带，只放下两缕稍有些卷的丝。除此以外，她并未佩戴任何可以显示王权的东西，所以看着就和普通的小女孩差不多。≈1t;i>≈1t;/i> 然而在绿星上，莉蕾公主的外貌反而是非常显眼的，因为她长得“像人”，且过于像人。 这颗星球上没有脊椎动物，所有的国民都是植物，会动的植物。他们仅靠阳光就能生存下去，进化的模式也和动物大相径庭……莉蕾公主的父母似乎都是人形，所以她自然而然也是人形，这点毋庸置疑。 …… “哇~~~~”公主殿下水灵灵的眸子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天边，望着刚刚被树曲指弹断的云层，兴奋地问道，“那个！那是怎么做到？” “借力而已。”树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然后便起身，从一旁的木柜中拿出一些橘黄色的、像果冻一样的半固体团块，无比熟练地递了过去，一边轻声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主殿下，您今晚应该是安排了国宴的。”≈1t;i>≈1t;/i> “这个你放心，国宴我还是有好好去的呜啊呜啊……”她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口啃食着这些果冻般的点心，一边豪迈地挥挥手，讲话的风格更是完全不像端庄淑仪的公主，“……唔~~啊~！！你都想象不到那儿有多无聊、多恶心！真的，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像你这样厉害就好了，只要穿上黑袍子，再摆出一幅冷冰冰的脸，就没人敢凑到面前来烦我。” “……”树微笑着听她抱怨，一边拉过来一张小板凳，示意她坐下，“我给您的印象这么糟糕吗？” “……当然不是啦，只是拿你举个例子嘛。”少女冲他翻了个白眼，将手中那团半固体一下子塞进嘴里，弄得嘴巴旁边都是橙色的汁水，“什么‘举国欢庆’啊……那些辖区文明的领导者们简直就是垃圾！你是不在场、没看见，那些家伙一个个绿着眼睛，贪婪仿佛要从里面涌出来一样……明明对绿星人的饮食风格打心底里鄙夷，却昧着良心夸赞我们‘环保’、‘节能’。满口都是假大空的东西，实际上一个个都在想着我们能多分给他们一些经费、一些好处……而每次一提到实质性、建设性的援助工程，就没人吭声了，要么就是东拉西扯、互相推诿……”≈1t;i>≈1t;/i> “哼！恶心，恶心得一塌糊涂！”小公主气哼哼地说着，一边扯过一个放在地板上的棉花抱枕，泄般地将它揉来揉去，“除了他们之外，这些往外呼二氧化碳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让希拉去应付他们吧，我反正不伺候了。” 树从黑色的法师袍中掏出一卷手帕，俯下身子，轻轻地擦掉了莉蕾嘴边的汁水，笑道，“公主殿下……在外面，这些话您可别随便乱说。无论如何，您的地位是实打实的，所说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曲解……” “我~~知~~道！”莉蕾拖长音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是在这儿和你牢骚嘛……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听我说呢？你身上本来就扛着一担子秘密，再多听一个纯情少女的自白也不会泄密的吧。” “如果您愿意的话，希拉会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他对您无比忠心。”≈1t;i>≈1t;/i> “希拉他……确实是个好人啦，我不担心他会背叛我。但他……很忙很忙，自从加入宇联之后就越加忙了，辖区内几乎所有事都是他在管。”说到这儿，莉蕾的语气又低落下来，不再揉手上的枕头，而是将其紧紧抱住，“二十年过去了……希拉的叶子越来越黄，你对德鲁伊法术的研究日益趋深，只有我……什么都没做到，甚至连‘成熟期’都还没来，一直都是‘公主殿下’……” 她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十足厌恶地说道，“我讨厌这个身体！我也想像你一样——完全掌握体内的能量，完成从幼体到成熟体的进化，然后再跳出种族限制，变成更进一步的‘生命体’。”（树在初期并非人形，将绿星上的德鲁伊法术研究至大成后，运用体内能量完成进化）≈1t;i>≈1t;/i> …… 树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莉蕾，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可冒进行事。麦加托比亚的仙人执政者你认识吧？利露露·麦·奥利瓦，她看上去不是和你一样吗？” “别扯了。”莉蕾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是正儿八经的女皇，又聪明，又果敢，又能打，一个人就足以牢牢控制住一片辖区，我和她哪能比啊……” “何必妄自菲薄呢，公主殿下。在绿星管理的辖区内，民众对你的评价也很高，这方面希拉一定可以作证……再者说，您现在还未‘成熟’，只是因为您的父母都是相当高级别的德鲁伊法师。他们留下的血脉（是的，绿星人也有血统这一说）过于纯粹，使得您需要花更多时间去适应、去体悟……仅此而已，绝不是您天资愚钝，请不要想多了。”≈1t;i>≈1t;/i> …… 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望着无垠的黑色夜空，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既然您主动找来，我索性将那件事一并说了吧。”他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可能会稍微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什么？”莉蕾猛地一惊，“有人给你征召令了？你要去哪儿？” “请放心，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只是去一趟地球。我不想被别人抓住把柄，所以就没有上报宇联。”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木桌的桌面，问道，“公主殿下，您可曾有听说过，最近一段时间地球出了事？” “稍微知道一点……毕竟我只负责绿星上的内政，对宇联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基本都是希拉告诉我的。可他也只是提了一下，没怎么细说……好像麦加托比亚那边已经派了一个星云战神过去？”≈1t;i>≈1t;/i> “是的。”树沉声道，“缪顿·野比·奇奥拉，新晋的星云战神。利露露特地派他去了，我想……这或许是宇联高层想要考验缪顿对组织的忠诚度吧。” “哦，是他啊，就是那个和你过去有些不和的缪顿。他挺强的啊，既然他都出手了，那你就没必要跟着去……了……等等！”莉蕾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像猫咪一般猛地从地板上跳起来，一脸错愕地盯着他，“你是说……所谓的‘地球出事了’指的是……” “嘘——”树将食指竖在嘴唇上，轻声说道，“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眼下局势不明朗，宇联对他的态度也很暧昧，我们是七元老之一，不能先表态。” “……那怎么办？！”莉蕾的眼中满是担忧，“缪顿一直都是个死脑筋，而且……”≈1t;i>≈1t;/i> “关于这一点，公主殿下大可放心，即便是缪顿也不至于数典忘祖到那种地步。”树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真正让我担心的，恰好就是这一点……万一缪顿没能通过这场考验，利露露会做什么？” “在我们十二位星云战神中，有一个老牌的‘大将’，自宇联创始以来便一直稳稳呆在名列中，从未有过退出或者变更的风波。因为他的存在，就是麦加托比亚为了执行私活时有人可用，其他文明领袖亦很少对这位战神起征召令……直说了吧，他就相当于是麦加托比亚的私人军力。” “我在想……如果缪顿最终没能忍心下手，利露露会不会……派辛迪尔去地球呢？” …… 灰烬战神辛迪尔的名号，从宇联成立那天起便响彻寰宇。≈1t;i>≈1t;/i> 在不同文明眼中，“星云战神”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也不尽相同。在树光临过的行星中，人们普遍对战神保留着非常好的印象，因为他的自我形象管理做的相当到位，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以抓。在他们眼中，这四个字象征着谦逊、礼貌和体面；在缪顿光临过的行星中，人们对战神的普遍印象则是勇猛、强大和嫉恶如仇，这很大概率也是因为缪顿遇见什么都是直接莽上去……；而辛迪尔造访过的星球，他们对战神的印象无外乎就四个字——“移动天灾”。 前文也说了，辛迪尔说白了就是麦加托比亚的私刑官。身为宇联七元老中的领头人，麦加托比亚表面上无比荣光，实则有一大堆见不得人的事要去处理……辛迪尔就是为此而生的。也难怪名声不好，当某个文明见到他时，基本就相当于被判死刑了，还能传出去什么好印象……整个文明圈都流传着关于他的鬼故事，甚至在很多星球上，辛迪尔的形象都宗教化了，说是见其如见死神，谁见谁死……≈1t;i>≈1t;/i> “他？他……会去吗？” “考虑到利露露的性格，很有可能。她是那种为了顾全大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人。” “那……他岂不是……”莉蕾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又惊又惧，然后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提高音量吼道，“对了！缪顿已经去地球了对吧？在嫌疑人引渡至宇联审判所之前，他是受到法律保护的，缪顿那个直肠子一定会死守这一点……即便是辛迪尔，宇联的法律对他也有一定约束力……” “哎……公主殿下，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觉得辛迪尔会是那种在乎法律的人吗？” “如果真的生冲突……恐怕缪顿不是他的对手。” 。 正文 第六十九章：都市传说 东京。练马区。 此时的缪顿正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也算是弥补一下当年未能看看故乡的遗憾。 经过调查，他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大都是黑，于是便用投影的能力将自己那一头耀眼的紫暂时遮住了。今天恰好是休息日，但街上的人依旧不多……恐怕是因为这儿不是市中心吧。同样的一座城市，边缘和中心的差别大的简直不可想象。不过这也给了缪顿一个很好的机会去参观自己的故乡……走在水泥浇筑的街道上，这个来自外星的战神不由地诗性大。 看惯赛托尔星那钢铁横生世界，这里给他一种复古主义者独有的情怀。 “什么都没变呢……”他如此感叹着，并为此由衷地松了一口气，“比起每天早上起来都变个样的宇联，这儿简直就是宇宙中难得的一片安宁之地啊。”≈1t;i>≈1t;/i> 走着走着，他不自觉地向那座大雄儿时经常造访的后山拐去。 在工业化和资本横行的今天，后山似乎冥冥之中被某种东西保护下来，并未遭到开，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练马区最后的一块大型绿色区域。在寸土寸金的日本，这样的事并不常见……期间后山也有几次被列入重点开房地产的待遇，但由于每次来开的人都碰到了不可名状的灵异事件，最终只好不了了之。 除了一所小学的部分校舍之外，后山上再也没有其他人造建筑了。 踏在梧桐叶铺成的道路上，缪顿难得放松了身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大口地呼吸着山里的空气，这儿和赛托尔星刻意制造的“纯氧”环境不同，似乎有某种活着的生命力在空气之中流窜着，刺激着缪顿灵敏的感官，并让他不由地为之陶醉。阳光透过枝丫被剪得零零碎碎，洒在山路上，有种迷离和梦幻的错觉。在这里，仿佛时间的宽度被拉长，一切都过的很慢、很慢。≈1t;i>≈1t;/i> …… 缪顿一路走到了后山的山顶，那株巨大的千年杉树下面。站在这里眺望，可以将下方城镇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碧蓝色的苍穹如同画卷般缓缓铺开，栋栋林立的房屋无比精致地陈列着，沉浸在一片祥和中。 “故乡啊……”缪顿意义不明地嘟囔了一声，在杉树的荫蔽中找了块舒服的草坪，缓缓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视距心灵感应拨通了麦加托比亚的专线。 三声忙音响过，利露露准时地开启了心灵通话。 “早上好，女皇陛下。” “诶？缪顿，你那边是早上吗……啊~~也是呢~~”利露露那边传来几声动静，缪顿猜她应该是从可塑性沙上面蹦下来了，“很高兴你终于联系这里了……如何？在地球呆了几天之后有什么收获吗？”≈1t;i>≈1t;/i> “……我认为这次的行动并无必要。”缪顿沉声说道，“我在地球呆了几天，目标人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地球这个无关紧要的一类文明上（目前地球的水平其实还算不上一类文明，缪顿自作主张地拔高了一点点），还不如去解决边境的叛乱，亦或是追查‘冰霜巨人’的下落……” 这几句话，虽然缪顿的语气拿捏得并无什么波动，但很明显就是在和中央对着干了。 当然，星云战神理论上是和元老会平级的，他用这样的措辞也无可厚非，但实际上……那些被授予这个名号的强者，很少会这样和宇联的高层呛声。 好在利露露并没有如何光火，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吗？” “……正是如此。”≈1t;i>≈1t;/i> “那么，缪顿大将，你是希望我将你调回前线去嘛？”利露露的语气仍带着几分笑意，“和混沌势力正面对抗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我所期望的无外乎宇宙和平。混沌势力期望却的是混乱和战争，所以我才要打倒他们，这和个人想法无关。”缪顿的措辞十分谨慎，“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执行有价值的任务，而不是为了确认一些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威胁而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为什么这么说？” “请原谅我的无礼，女皇陛下，可我真的认为这是一场由仪器故障而引起的闹剧。”缪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说出这段辩白时，他的语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快感，“因为我并未从目标人物身上检测到任何辐射读数，之前报告书中说的‘电势能和重力常数轻微紊乱’现象也不存在。除了误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所以，对该目标的所谓‘九级危险生物’评判有失偏颇，他对宇联没有威胁。”≈1t;i>≈1t;/i> 利露露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她的频道里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去重新校准数据了。 …… “……这不可能。”过了几秒钟，她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频道里，但缪顿仍然听不出多少“惊奇”的意思，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已经生过的事实，“播种者之眼从未出过任何形式的差错。” “凡事都有第一次，女皇陛下。包括播种者在内的五位新神创造宇联已经过了将近两万年，这期间，它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数量加在一起大约有七位数，或许播种者之眼在日益严重的消耗中，慢慢也到了零件磨损殆尽的阶段。不能说因为它是五新神留下的道具，就永远不可能出错……至少，他们当初留下这个道具时，并没有如此保证过。”缪顿极尽所能地为大雄开脱道，“既然我们无法给目标个体定罪，那他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无辜的。”≈1t;i>≈1t;/i> “稍后，我将会前往市区，就目标人物周边的亲近好友做一番调查，也算是彻底排查一下您的疑心……如果这一趟仍然没有挖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么我有权力单方面中止此项任务，并申请继续回到大角系，去调查冰霜巨人技术遗失的重大案件。毕竟……比起捕风捉影的地球，那里的民众正遭受着暴力和毁灭性兵器的威胁，那才是宇联更应该关注的问题。” 虽然官衔上利露露要大他一级，但就地位而言，二者是平级的，缪顿也没必要刻意逢迎她。 至于这么做究竟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务……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而此时，大雄正在出木衫家中，无比兴奋地捧着一叠百科全书那么厚的图纸指指点点。≈1t;i>≈1t;/i> 他对出木衫开放了和雨飞燕相关的所有权限，因此，他的视野中也多了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而这会儿摆在二人面前的图纸，无一例外，全都是由雨飞燕单独设计出来的。 自阿尔泰尔的世界回来之后，大雄的三观被重置了一遍，认识到了在茫茫的多元宇宙中自己到底有多弱小。他为此拜托雨飞燕连夜设计出一整套可以在宇宙中作战的军队体系，由于暂时招不到士兵，所以全都设定成了自主运作的智能系统，大大增加了限定空间之内的火力配置。引擎采用的是银河帝国最新一代的重离子技术，不必在任何时候担心能源不足……至于火力，大雄也不知道这种火力算强还是算弱，这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看出来了。 现阶段，他还不知道要用这支军队去做什么，也衷心地不希望它们会派上用场……他甚至连设计图本身都看不懂。≈1t;i>≈1t;/i> ———— “军队的筹建已经开始了，我将其划分为三个大进程。其一，先造出生产性足够强大的军工厂；其二，将蓝图上的所有武装力量都以流水线的方式生产出来，并予以足够的保养和模拟训练；其三，使之成为一个完备的太空作战体系，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大雄的声音里充满了雄心壮志，俨然是一幅要以地球为据点，向太空疯狂殖民的军阀样，“至于场地……我已经用【地平线胶带】创造出了另一片无限的空间，在那里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零部件问题的话……毕竟是要用到很多东西，敷衍不得。我的初步构想是在地平线世界引爆氢弹（该世界本身的地形不会被任何形式的物理攻击破坏），再将逸散出来的高能反应进行质能逆变换，生成我们所需要的物质，再将其运送到工厂进行加工。反正那里的空间是无限延伸的，没有生物，怎么玩都不要紧，只要离军工厂那边远一点就好了……”≈1t;i>≈1t;/i> “至于氢弹……或者日后可能还会引爆能量反应更高的什么炸弹，也只需要雨飞燕设计并造出第一枚，就能用【复制镜】大量增殖，每天引爆个几万颗都不是问题。一些在地球上实验肯定会被卫星捕捉到的大型武器也能放到那儿去，包括临时基地和哨站的建设，对了，说起哨站，前端的士兵机器人我也已经设计好了，就在这叠图纸里面，小衫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 …… 平时在学校里，大雄很少会说这么多话，他给别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且温和的。出木衫虽然知道他并非是那甘愿屈居人下的人，却也没料到他胸中还有这么大的谋划，这一连串计划摆出来，说是要去征服银河都有人信啊。 说实话，图纸中的科技成果他也没看懂多少……出木衫是比大雄聪明，但他终究也只是个高三年级的学生，只能模糊地感觉这些图纸里的技术远远出当前人类文明的限制，别说是他了，就是现在把这些玩意儿送到欧盟去让那些专家瞧，估计也是如看天书一样半个字都读不懂。人类想要弄明白其中奥妙，最起码也需要七十年的时间。≈1t;i>≈1t;/i> “哎……”出木衫叹了口气，将厚厚的图纸暂时放到一边，问道，“野比君，这几天你一直都在忙这个吗？” “没错。” “那，时兴新闻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关注吧？” “……”大雄开始从狂热的诉说中冷静下来，却现出木衫的脸色一直都很阴郁，不由地奇怪道，“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有点奇怪……最近，就在这一片区域里，连续失踪了很多人，而且大多是高中的年轻女孩，和我们的年纪差不多大。”出木衫沉声说道，“你到我家来的路上……没有看到多少人吧？” “这已经快要变成都市传说了。” 。 正文 第七十章：人肉冰雕 大雄愣了半晌，有些狐疑地将灵觉延伸出去，让自己的意识逐渐分布到练马区的各个角落。确实如出木衫所言，城市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恐惧感……绝对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生了！（这一招是他和阿尔泰尔学来的） …… “野比君？野比君？” “我在听，小衫……抱歉。”大雄睁开眼睛，有些愧疚地说道，“我这几天基本都呆在地平线空间里，所以没察觉到。” “……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吧？”出木衫的表情很严肃，他无意识地摆出了司令的招牌动作——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上，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刺穿人心，唯一的区别就是差幅眼镜，“野比君，据我所知，我身边应该没有其他的能力者了，所以只能来麻烦你……过会儿如有冒犯之处，先和你说声抱歉。”≈1t;i>≈1t;/i> “不，不，不……不麻烦，你随便问。”大雄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惊讶眼前的朋友竟然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气势逼人，和以往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简直彻头彻尾不一样了。还是说……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出木衫英才本人？ “……就在刚才，你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我叫了你两声你才回过神来。那是在做什么？” “我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延伸出去，去感知某片特定地区的情感。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儿玄乎，我也说不好……原本，我只能借助哥斯拉的本能感受到‘危险’、‘痛苦’、‘伤害’这类对我有害的东西。但自从这次冒险回来，我和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师学了几招，所以可以感受到正面的情感了。用这招来检测某个地区的幸福指数是最最直观的，比什么数据都要准……”≈1t;i>≈1t;/i> 出木衫没有在意大雄后面叨叨的内容，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野比君，你可以主动‘感应’到别的能力者吗？” 大雄的神色一下子僵硬下来，原本自信的笑也变得十分滑稽。他愣了好久，只能不情不愿地承认道，“做不到。” “那反过来，让别人感应到你呢？” “这……”大雄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神色几度变化，才用一种好像做错了事的低沉口气说道，“本来……是做得到的。原本，我体内的两种力量都很显眼，再怎么压抑也压不住。如果用某种仪器来看，我身边的电势能和重力常数都会很奇怪，如果是能力者应该也能察觉到……但是呢，好死不死的，也是在这次冒险中，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位大师……”≈1t;i>≈1t;/i> “我也不想总是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所以就拜托她——帮忙把那些不稳定的冗余力量永久性除掉了。现在的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普通路人，不管用什么仪器来测试都一样，恐怕他们也看不到我……” 连续两个方案都因不可抗力被枪毙，出木衫也只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顺势开了个玩笑，“那……你能把那位大师直接请过来吗？” 可惜大雄眼下无心说笑，他迫切地想要弄明白现状，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自己没能及时现状况不对一般。 “小衫，你觉得是能力者干的？” “……”出木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给大雄讲这几天练马区都生了些什么。 ————≈1t;i>≈1t;/i> 事情大约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正好和大雄进入主神空间差不多。 其实他在刷新闻网站的时候自己也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大雄刚刚得到哥斯拉与基多拉的神力，兴奋得紧，以至于没能察觉到事件背后的诡异，单纯将其当恶作剧就过去了……一个月前，天气转凉，练马区街边开始出现一座座奇特的人形冰雕。这些冰雕都是年轻女孩的样子，栩栩如生，足以显示雕刻者的功力所在。它们会不定时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公园里、饭店门口、旅馆前面，甚至是大街上……没有人目睹过这位冰雕大师当街创作，但每当昼夜更替，人们起早上班时，总能在城市的什么地方现一尊新的冰雕。 这位大师似乎在和公众进行一场有趣的行为艺术游戏……一开始，大家是这么认为的。他的艺术手法无可指摘，每次出现的冰雕都和上一具不一样，裙子的褶皱、衣服的款式、身上的背包，甚至高度、宽度这些因素全都不一样。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这些雕刻出来的女孩都很漂亮，如果她们是真人的话，在学校里应该都是校花那种级别的吧。≈1t;i>≈1t;/i> 大家不得不佩服这位神龙见不见尾的民间大师。 警方虽然怀疑他哪儿来这么多冰块，但……毕竟没有生恶性事故，也没理由浪费警力去调查这种事。 后来，事情变得骇人起来。 有人现，出现在街上的冰雕竟然是自己生活中认识的人。今天早上，她的冰雕在公园里放着；到学校的时候就现人失踪了。出于过度的好奇心，有一位警察去调查了一下迄今为止那些冰雕的样貌（那些冰雕的照片在网络上流传甚广），又对比了近一个月内失踪报案的照片，现竟然完全一致！这些妙龄女子失踪的当晚，街上就多一尊她们的冰雕。 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练马区人心惶惶。没有人认为这是恶作剧或是行为艺术了，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风靡一时，恐慌以肉眼可见的度传播开来。≈1t;i>≈1t;/i> 更可怕的是……在这条消息尚未引起关注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暴露在街边的冰雕默默地融化成水，亦或是被顽童砸碎……无人问津。而那些失踪的女孩儿们，却仍然没有找回来。 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之下，警方不得不妥协，暂时征用了一座冰库。每当街边现冰雕时，就将其运送到冰库中，以免它化掉……这么做了两三次之后，那个制作并调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结果下一次，出现在大家眼中的就是一具被肢解过的冰雕，完整地分成手、脚、身体和头，完完全全地分开了。 家属绝望地哀嚎，警方焦头烂额，但还是每天都有人失踪。 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就是一段街上的监控录像有一个穿红色雨衣的男人，会在各个时段正大光明地路过那些冰雕，并装作不经意间地瞥它一眼，似乎是在欣赏什么。前几次，他这么做或许还能理解……但在人人自危的现在，他还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冰雕附近欣赏，这就显得很可疑了。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警方不得不布通缉令，这也使得民众获得了一部分关于嫌疑人外貌的线索……≈1t;i>≈1t;/i> 然而，至今为止，毫无进展。 ———— …… 听完这个诡异的都市传说，大雄吞了口口水，莫名有些后背寒。 对于能力者的存在他并不意外，这个世界有地底人、海底人、天上人，还有许多隐居在人类无法达到地方的种族，多一种能力者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会堂而皇之地将能力运用到犯罪上。甚至像这种……完全没有明确目的，仿佛只是为了愉悦自己而处刑他人的犯罪！ 现阶段的法律无疑是不认可“能力”这一点的……那么问题来了，从法理的角度来说，这个人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先不说警方能否顺利找到他，就是找到了、逮捕了、押上法庭了，又该判他什么罪呢？没有人证，没有物证，甚至都不需要为他找辩护律师……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当庭释放。大雄甚至联想到，他一定会在走出法庭的那一刻用胜利者的眼光扫过那些前来旁观的家属亲人，不屑地瞥一眼他们手上的横幅……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当晚再去寻找新的受害者。≈1t;i>≈1t;/i> 需要有人去惩罚他吗？ 会有人……愿意去惩罚他吗？ “抱歉，小衫……现在我没时间去处理这个。”大雄犹豫了很久，方才说道，“但我会派几个哨兵机器人变成人形，在城市里巡逻，寻找你刚才说的那个可疑人物。如果证实了确有其实，他们会把他拿下的。” 出木衫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我其实更希望你能亲自坐阵。” “……不，抱歉，我……我没有时间了。”大雄颇为苦恼地站起来，有些不敢直视出木衫像光一样的眼神，有些急惶地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小衫应该能理解的吧？每过四天，我就会被强行召回主神空间，投放到别的世界去。距离上一次冒险已经过了三天，按理说，我今晚就得出了……请相信哨兵的能力，他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的！”≈1t;i>≈1t;/i> “说起来，之前你去异世界冒险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察觉到呢？”出木衫想回忆这几天在学校的状况，但他却现自己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竟然想不起来任何有关于大雄的事情，“明明一个大活人消失了十来天，学校里却没有任何人提到过你，老师、家长、同学……甚至是我自己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啊，你说这个……这算是主神的基础操作。”大雄耸了耸肩，说道，“当轮回者进入异世界后，他会大范围修改世界的记忆，使得我的失踪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你们其实都知道我不见了，但是没人觉得奇怪，我的父母也不奇怪，静香、胖虎、小夫他们也不奇怪，因为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想当然’的事。当我回来后，主神又把这块区域的‘悖论’悄悄修改过来了，以至于你们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 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和小衫说了相关的事，你永远都不会觉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即便你现在知道了，等明天早上，你看不到我的时候依旧不会觉得奇怪。” 。 正文 第七十一章：选择 这之后，大雄就像逃一样地离开了出木衫家，临走前匆匆撂下一句“那小衫自己看着行动吧”，至于具体要怎么办也没细说…… 出木衫早就看穿了大雄内心的想法——善恶虽无法用加减法来衡量，但拯救的人命数量是可以计量的。主神的兴趣就是让他去拯救各种各样崩坏的世界，比起练马区生的不明事件，大雄更加看重他在异世界即将拯救的那些人，因为光从人数来说绝对是后者比较多。 再加上……他满心想着要如何去未来搭救哆啦a梦，现在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进军太空的打算，自然没时间去管镇子里生这些小事。 在练马区和哆啦a梦之间，大雄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他能理解， “哎……”出木衫放下了手中那叠厚度堪比砖头的图纸，摇了摇头，在灯光下这些原本就很复杂的日文变得更加难懂。说起来……大雄这趟来的目的是希望能“借用出木衫的智慧”（原话），也就是让他帮着过一遍自己设计出来的太空战军工系统，看看能不能提出什么改进意见。然而现阶段别说提意见了，他连上面的大多数名词都不明白是啥意思，对整个体系的认知度也绝对不会比大雄高。≈1t;i>≈1t;/i> “还说什么‘尽情地提意见吧’，野比君简直是强人所难……不懂的东西，再怎么看也不会明白的。”他苦笑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书页（大雄将一系列的蓝图装订成册，方便阅览），说道，“不懂装懂只会害了野比君。” “……出木衫先生，能否容我说一句？”雨飞燕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耳中响起，而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自然经历的人，出木衫对此显然还很不适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主人或许错估了修整军工系统所需要的知识量……他提的要求本就不合理，您没有必要强行去完成。” “你是什么……哦，对，野比君把系统的一部分权限转让给我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强行让自己接受这种奇幻的设定，“说起来，你现在在我这里，那野比君那儿又怎么办？”≈1t;i>≈1t;/i> “您对此产生了误解。如您所知，我是能量导向型的人工智能，这意味着我没有形体拘束，可以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现在，在您的视野中可以看到我，在主人的视野中同样可以看到我……我并非是简单地‘分成两半’，而是利用不同地区的能量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质量投影。简单来说，这么做并不会使任何一方的我运算能力下降。” “那就好……”出木衫的神色稍有放松，可当他的余光瞥到桌上那叠厚实的图纸时，又是一转愁容，苦笑道，“既然如此，就拜托你了……雨飞桑，请先将太空战的基础知识教给我吧。” “……您确定吗？我刚才也说了，没有必要为了主人的一时兴起而刻意勉强自己。太空战体系是一门非常庞大的课程，现阶段，地球文明还没有展出任何近似的学科或是理论基础，等于是完完全全从头学起。那将会非常困难。”≈1t;i>≈1t;/i> “无妨。总比毫无头绪要好。”一听到她没有断然拒绝，出木衫便随即放松下来，似乎又变回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从个人角度来说，我非常支持大雄现在在做的事业……如果真的能参与到其中帮助他，那是再好不过了！” …… 就在出木衫下楼吃晚饭的这段短暂时间内，原本熄了灯的房间内却忽地亮起一阵阵微弱的粉色光芒。 “砰！” 随着一声如同玻璃器皿被捏碎一般的轻微响动，粉色的光点滚落开来，缪顿的身形赫然出现在了房间内。 缪顿的听力或许没有大雄那么敏锐，但耐不住人家会用远距离心电感应啊……出于谨慎考虑，他没敢直接监视大雄的心理活动，而是将目标落在了出木衫身上。这么一来，刚才大雄所说的每一句话相当于全都落入他的耳中，他听到了出木衫听到的，也看到了出木衫看到的。或许正因如此，缪顿现在的脸色无比阴沉……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残酷地摆在了面前。≈1t;i>≈1t;/i> 利露露的直觉是对的，野比大雄……这个人类正在变得异常危险。 他慢慢走到书桌前，拿起大雄留下的蓝图册，以非常快的度翻阅了一遍。越是往后看，他就越是不安——在宇联定下的法律中，文明生产兵器都是有限定的，即便是用于战争，也不允许生产出过文明水平太多的科技武器。因为他们无法掌握暗中太过前的东西，一旦用上了，性质就和小孩子拿到了核弹的引爆按钮一样危险。组成宇联的文明良莠不齐，有的已经展到了一个相当厉害的层次，有的则和现阶段的地球差不多，内部政体尚未完成统一……为了禁止高级文明向低级文明倒卖军火、干涉文明内政，宇联才会有这样的法律出台。 但是，看看大雄的蓝图册上都是些什么玩意儿？≈1t;i>≈1t;/i> 重离子引擎作战艇、环形星舰、掠能器、核反应倍增器、星间长城计划、移动死星要塞……瞧瞧这一个个的，虽说设计稍显稚嫩和不切实际，但威力都是实打实的，绝对不容小觑。若是这些兵器真的按设计图造出来、装配上，野比大雄就会成为当今宇宙中拥有极高战力的一方军阀！这对宇联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而且，听刚刚大雄的意思，他完全做得到…… …… “平行宇宙电子通道计划……”终于，缪顿翻到了蓝图册的最后一页，先前雨飞燕提到过的宏伟假设跃然纸上。在宇联任职的过程中，他们也给缪顿补习过很多科技知识，所幸如此，这本蓝图册里面写的他基本上都能读懂，不存在两眼一抓瞎的问题。≈1t;i>≈1t;/i> 也正因为如此，当这几个字跃入眼中时，缪顿不由地后背凉、双眼黑，像是胸口重重挨了一锤似的，甚至连呼吸声都变重了几分。 电子通道……这并不新鲜，因为在本宇宙已经有人尝试过了。 四年前，一个名叫“卡尔根”的星球被混沌势力蛊惑，在星系间造起了大规模的电子通道，以此从多元宇宙中交换物质、汲取能量。刚开始，他们获得了取之不尽的能源，展得如虎添翼，整个文明更是因此倒向混沌势力，在政治上疏远宇联。然而，当时并没有人现这项技术带来的巨大隐患……两个宇宙中的法则互相渗透，最终引起宇宙和宇宙间的模组不兼容。堪比新星爆的能量潮由此瞬间涌出，顷刻吞没了卡尔根，并将那一片星区直接轰成了类星体。≈1t;i>≈1t;/i> 一片恍惚中，几千亿智慧生命化为尘埃。 自此，“电子通道”的技术被彻底视为洪水猛兽，直接与混沌势力划上等号，至今仍未解禁。而但凡在哪个辖区、哪片角落里，有人敢提一句复兴这项技术，哪怕只是轻飘飘地一嘴带过……也会被人抓住把柄、口诛笔伐、狂喷至死。 他在最不想看到的地方，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 “砰！”“砰！” 窗外萧瑟的风如刀子一般刮过，卷起几片硕大的黄色树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缪顿本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却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如果这一秒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的想法。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事实……自己曾经最为敬仰的人类，现在似乎有倒向混沌势力，成为宇宙军阀的倾向。≈1t;i>≈1t;/i> 诚如利露露所言，目前为止，只是倾向，大雄还没有实际做什么。他有能力瞒过播种者之眼的探测，从法理上来说，现阶段的大雄没有任何罪证被宇联抓到。如果缪顿想要放他一马也很简单，只要当做今天根本就没来这里，把蓝图册好好地放回桌子上就行了。 …… 要上报吗？ 还是说……假装什么都没现，就这么回到大角系去？大雄没有专业知识，手下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想要真的从小白变成军阀恐怕还要点儿时间。（缪顿不知道大雄有雨飞燕这样一个级外挂，正如他一直都没想明白以大雄的脑子是怎么设计出这种玩意儿来的） 在他犹豫的同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需要特意去分神，也能感觉到楼下的晚餐已经接近尾声，恐怕……这个叫出木衫的少年会在三分钟之内走上来吧。≈1t;i>≈1t;/i> “……抱歉，父亲……”缪顿将右手轻轻覆盖在蓝图册的书面上，掌心处微微放出光芒，神色更是无比复杂，“各司其职，各为其主。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宇宙长治久安，黎民安生幸福。即便是你……也不能有什么例外。” 金黄色的竖瞳中，赫然放出几寸骇人的精光。 图册中的所有信息都以全息影像的形式被拷贝下来，并用意念向太空深处传输出去。缪顿的精神力量异常强大（这也是他究极心灵感应能力的来源），他甚至都不需要佩戴什么传输仪器，就能直接将信息用脑波传到宇联的主机上面去，没有任何延迟。理论上来说，他隔着三千万光年依旧可以直接联系上利露露……但现在毕竟是工作汇报，必须得正式一点，联系她本人就显得很奇怪了。≈1t;i>≈1t;/i> ———— “驻赛托尔星支部，收到请于通话完毕后留言。” “这里是顺位第十的星云战神，缪顿·野比·奇奥拉。奉麦加托比亚领袖之命，我已前往地球，调查一位对宇联展或有威胁的目标人物，现将调查结果公布如下播种者之眼的观测结果准确无误，现在之所以无法准确读数，是因为该目标掌握了部分信息屏蔽的能力，使得无法直观地观测到他周边的数据；该目标掌握大量与其文明进度不相符的战争武器蓝图，并有切实向宇宙扩张的企图；目标人物有尝试建造电子通道的企图……暂未现目标人物与混沌势力有直接勾结。” “这次任务，由于我的一意孤行，在任务前期没有认清生实际，以至于对五新神在宇联内的威信造成了一定影响。在此，我郑重承认自己的错误，回到宇联后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进一步调查现状后，我会将目标人物带回麦加托比亚的辖区，关于他的事后处理将由元老会讨论后执行。” …… 当出木衫回到房间时，蓝图册静静地躺在桌上，好像什么都没变。 。 正文 第七十二章：SSSS.GRIDMAN 一 …… “你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主神突然来了一句，“轮回冒险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确定这样的状态没问题吗？” “哈？”虽然确实被戳中了心声，但大雄仍极力表现出一幅不屑的样子，冷笑道，“将无数人的生命当做戏剧来取乐、愉悦，高高在上的神，居然也会关心我的心理健康……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此时此刻，轮回即将开启，大雄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只是站在回廊上呆而已……他挑衅似的看向王座上那个仍然保持着哆啦a梦外形的“生物”，过了几秒钟，又在内心深处怀疑面无表情的主神到底能不能理解“挑衅”这个名词的意义。如果不能的话，自己岂不是和对牛弹琴无异了？ 仔细想想……这家伙确实很了不得啊，他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多元宇宙的大门，动动手指就能改变不同世界亿万人的命运。天知道他麾下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多少轮回者？每一次开启轮回冒险，或多或少都能使那个世界生一些改变。这样一个屹立在力量顶点的神明，他看凡人可能就像看蚂蚁……不，或许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只壮硕一点的白蚁罢了，而那些毫无凡力量可言的生命体，恐怕就和螨虫没什么区别，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视野里。≈1t;i>≈1t;/i> ……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无聊到那种程度，拿别人的生命来取乐。”主神用没有起伏的声调解释道，“生物是有极限的，越是向高层进化，取得‘快乐’的难度就越大。你可以参考一下猿猴的快乐和人类的快乐就会明白了……想要一只猿猴感到快乐很简单，而想让人类感到快乐，却比你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以此类推，‘我’在最初时也只是碳基生命，出于某种目的，我在虚空阶梯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最终进化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以我现在的状态，再想要有什么自内心的情感已经不可能了……你以为光是坐在这里，看一群人在逆境中苦战不敌而死去，就能使我感到愉悦吗？那种低级的乐趣最多只能刺激到沉迷在酒池肉林之中、神经早已麻木不仁的暴君。他们往往没有远见、没有智慧，所以才会被这类血淋淋的东西所吸引，我可他们可不一样。”≈1t;i>≈1t;/i> 他很少会说这么长一段话，大雄也是难得清闲，一句一句地仔细听着。 “你或许会认为我挑选轮回者的标准是完全随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凡是能看到那则初始信息的人类，意味着已经通过了第一次‘筛选’。可以这么说，轮回者中不存在残疾、隐性残疾、智力缺陷、理解偏差的人类，他们的各项指数都要略高于所处社会群体的平均值。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死去……这也是轮回冒险的必然所在，无法改变。” “那么问题来了，你煞费苦心，下这大的功夫创造出一个连接各个世界的循环系统，又是为了什么？”大雄似乎隐隐抓住了某些疑点，“至今为止，我看不出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主神淡淡地说道，“……即便是现在我和你说了，你恐怕也无法理解。而等你成长到一定阶段时，甚至都不需要从旁点拨，自己就能悟出一番道理，所以不必着急。”≈1t;i>≈1t;/i> 又是这种……“为了你好，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的台词！ 大雄暗自咬了咬牙，快思考一阵，决定换一个角度切进去打探情报。 “你应该注意到了……刚才那番言，似乎是在暗示我所有的轮回者都是地球人。”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有其他星球的人加入其中吗？” “……”主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如此……这样的话，就能从侧面验证一件事。你的目标本就是地球！宇宙之中，孕育出智慧生命体的星球有如恒沙，但你却偏偏选择了人类作为‘实验品’，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在你未来的计划中，不管那计划的本质是什么……人类，亦或是某个人类，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你希望他能通过一场接一场眼花缭乱的冒险提升能力，逐渐变成你期待的样子……”≈1t;i>≈1t;/i> “箜————！！” 一声轻响从宫殿的穹顶处传来，打断了大雄满是自信的推论，他的身体也开始随之散出阵阵白光。 传送即将开始了。 “……很好。”在最后几秒钟，主神再度开口道，“看得出来，从上一次冒险回来之后，你的眼界开阔了不少，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切入点都较之前有所变化。我选择将你放到那个世界去是正确的……除去性格上的考虑，阿尔泰尔是个相当好的导师，她的那些知识、体系，即便你只学到万分之一，也足以受用终生。” “总有一天，我会彻底揭穿这个轮回世界的秘密，弄明白你一直在向我隐瞒的东西。”大雄毫不避讳地直视主神的双眼，像是要刺王杀架一般沉声说道，“届时，还望你将一切都解释清楚……虚无皇帝。”≈1t;i>≈1t;/i> “砰！” 大雄的身体化作一蓬耀眼的火花，顷刻之间从原地碎裂开来，消失了。 ———— 住在踯躅台的高中1年级生响裕太，某天醒来后失去了记忆。 之后，裕太与旧电脑里显现出来的“hyperagent·古立特”（级特工古立特）相遇了。 古立特告诉裕太“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而裕太则开始寻找这番话的意义以及自己的记忆。 虽然对这一突事件感到困惑，裕太仍然在同班同学内海将以及宝多六花、新条茜等人的帮助下过着每一天。 然而，平稳的日常被突然现身的怪兽轻易地踏碎…… ————≈1t;i>≈1t;/i> 这次的简介非常短，短的甚至有些不明所以……出现的画面也不多，大雄甚至连主要人物都没认全，就感觉脚下一拐，传送进程似乎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传送的时间每次都不一样呢？”他在心中暗自想道，“难不成，这说明宇宙和宇宙间的‘距离’本身就不同吗？这次这个世界离我本来所处的宇宙很近？” 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他也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眼前是一间教室的前门，从体积上来看，和自己高中的校舍没什么区别。他就站在教室门口，这儿的隔音也不是太好，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老师讲话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这个老师应该也是个挺“丧”的人，年龄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估计在社会的层层重压之下已经被磨光了所谓的个性。≈1t;i>≈1t;/i> 他说，“……是从别区调来的转校生，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都会和我们一起学习。大家，鼓掌。” 于是一阵说不上热烈也说不上敷衍的掌声从教室内响起来，直至这时，大雄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十有他就是老师口中的“转校生”了，这样类似的桥段他在小说和漫画中见过不少，但实际上……日本的转校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至少他自己还从未遇到过。 退一步来说，这说明这个世界至少还有“学校”这种东西，总体社会环境就是稳定的，这一点让他些许安心了点儿。 大雄拉开门，尽量不去接触教室里同学们投来的眼神，一步一步地走到讲台上。虽然全无经验，但按照惯例，他还是得做一番自我介绍。≈1t;i>≈1t;/i> “嗯……大家好，我叫野比大雄，来自东京市练马区。”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用汉字写下名字，并再三确认没有把“大”写成“犬”或者“太”，一边说道，“不擅长运动，成绩也一般般，兴趣……貌似也没有什么，请各位多多关照。” 不瞒你说，当初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老师让全班的人挨个起来自我介绍，大雄的原话就是这样，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简直就是把“我是个废人，请和我保持距离”这几个字直接说出来一样。不过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那时大雄就已经开始在布鲁斯那儿学本事了，刚开始不适应高强度训练，身体累到瘫痪那是常有的事儿……每天早上基本都是拖着一幅沉重的去学校，上课途中随时可能睡着。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参与正常的校园生活基本上没指望了……大雄巴不得自己在班里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好是那种“就算哪一天旷课没来也不会引起任何关注讨论”的级别。≈1t;i>≈1t;/i> 事实证明这很有效，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大雄是个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废人，渐渐地各种活动也没人找他了……就算出木衫有意提高大雄在班上的知名度，最终也因为他各种放鸽子而以失败告终，终于到最后，连校园欺凌都轮不上他，大雄被彻底遗忘了。 他对此还是相当满意的，这么一来，自己的重心就完全可以放在和布鲁斯学习各种技能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大雄梳着平平无奇的锅盖头，戴着一幅哈利波特式的圆片眼镜，每天都穿着一模一样且毫无亮点的衣服……“低调”二字已经成了他行事风格的一部分，并切实地融入他平时的行动中，以至于在异世界也没法儿一下子改过来。 他搞错了一件事…… 现在，他是以“完全新人”的身份在做自我介绍，再以这种半死不活的口吻说话，未免会给人一种“其实我有很多小秘密”的感觉，反而引起了大家的一致好奇。就在大雄说完的同时，下面已经响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而此刻他才现，这个班里的女生似乎比男生要多一点。 似乎有不少人在好奇他摘下眼镜的样子。 …… “那么，野比同学，你就坐到……”这个满脸丧气的老师随便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指了指最右侧的最后一排，说道，“坐到倒数第二排去吧，新条茜同学前面。新条桑？” “在~~~~” 一个粉色头的女孩子举起右手，拖长了音调喊道。 。 正文 第七十三章：SSSS.GRIDMAN 二 话音刚落，又轮到班里的男生们开始讨论了。 大雄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刚才被老师叫起来的女生……新条茜，拥有粉色的短和红色的眼眸，穿着一件紫色的外衣。但不知为何，她把上边的拉链完全拉开了，松松散散地搭载身上，使得整件外衣看上去和披肩无异，里面的白色衬衣也完全露出来了。下身穿着黑色的长筒袜，将腿部完完全全包裹在内，却给人一种微妙的色气感……使人不免对着曼妙的身形浮想联翩。 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女孩估计是在班里比较受欢迎的那一类，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插班生坐到她旁边，必然会引起班里男生们的一致不满。 嘛……虽然也无所谓。 他向着自己的书桌慢慢走去。 能体验学校生活当然也好，但问题在于……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搞清楚现状。主神绝对不会把自己传送到那种和平的世界中，换言之，在这个世界的某处，一定潜藏着什么和“剧情”有关系的因素。之前的片头cg大雄着实也没看懂多少，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儿总体还是挺正常的，也没出现什么稀奇的……≈1t;i>≈1t;/i> …… 落座之后，大雄习惯性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眼立刻将他的思绪全盘打乱！ 只见……在城市中间，赫然立着一头巨大的怪兽！那怪兽高约五十来米，生着和哥斯拉差不多的外貌，前额上生有硬壳般横生的角，前爪短小，躯干则像山一般宏伟，皮肤如城墙般粗糙，从远处看过去呈棕黑色。 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它就这么突兀地站在城市中心，以完全静止的姿态站立着，似乎进入了某种奇异的休眠状态。在碧蓝色的天空之下，隐隐地浮现出一层薄纱般的雾气，使得怪兽的身体有些飘忽不定……大雄在惊讶之余眯起双眼，对这层雾气使出了“远视距”和“夜视”这两项主动能力，果不其然，他在城市远处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怪兽！全都是一样的造型，一样的压迫感！≈1t;i>≈1t;/i> 在阳光下，怪兽的身体不知为何有点儿透明……大雄一时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就像一出荒诞的舞台剧，而这些怪兽则是暂不征用的傀儡，就像废弃的木偶那样摆在台上。万一哪一天，戏剧开始表演了，它们就会像特摄片里演的那样动起来…… 说来也怪，这儿的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没有对远处如高楼般耸立着的怪兽表现出一丁点儿害怕或是好奇的情绪。所有人都一幅淡定如常的样子……难道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觉得活在怪兽的脚下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吗？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 “野比同学？”老师那充满了丧气的声音从黑板那边传来，“现在姑且还是上课途中……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等到下课再看个够吧。”≈1t;i>≈1t;/i> “诶？”大雄这时候才觉，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背，小腿弯曲，保持着猎户见到猎物时那种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破窗而出一般，“啊……这个……不好意思……” 他尴尬地笑了笑，悻悻坐下。不过这么一来他的目的也顺带着达到了……周围的同学都开始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并伴随以又一阵讨论度极高的窃窃私语。 “好，那么我们今天要学习的内容是国语，请大家把书本翻到12o页……”老师拖着一种生无可恋的腔调，一边开始吟诵起无比复杂的汉字诗句，“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是隔壁中国大6诗人写的一诗歌，让我们先来解析一下汉字的构成……” ……≈1t;i>≈1t;/i> “呼……”眼见大家的注意力开始从自己身上移开，大雄稍稍松了口气。他将书本从抽屉里抽出来，摆在桌上，却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窗外，投向远方……果不其然，那头怪兽依然静静地立在那儿，保持着最后一个挥舞前肢的动作。如果下一刻它动起来……前肢就会以奔雷之势击溃前方的那栋大楼，并落下无数斗大的钢筋混凝土，将这座城市里的不少人直接砸成齑粉。 一阵莫名的冲动涌上来，尚未来得及反应，大雄的双拳便“咔嗤”一声自行攥紧了。 他差点又要从窗户里跳出去。 “……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这样，身体好像变得很热……”大雄有些惊讶地抹了一把额头，现竟然真的出汗了，“五感也比平时敏锐了不少。我甚至能嗅到那个老师身上烟草的味道，听到这所学校周围来往汽车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至于视觉……感觉都不需要用能力（大雄的三种能力中包括透视，只不过他一直不怎么用），就能穿透那些不含铅的墙壁了。≈1t;i>≈1t;/i> 有种想跳出去把那些怪兽全给手撕了的冲动……” “想必是主人的本能在作祟吧。”雨飞燕忽然从大雄身后飘出来，悬停在他上方大概一米的位置，缓缓说道，“请容我提醒一下，在第一次冒险中，主人以近乎豪赌的方式吞掉了哥斯拉和基多拉。它们一个是凡间的怪兽之王，一个是次元的怪兽之王……这类生物往往都是其领地的绝对管理者，它们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领地上存在其他不同种类的生物。即便是主人吞噬掉的亚种，也是因为各方面进化得和真正的哥斯拉极为相近，才被其允许生存下来的。”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大雄小声地应道。 “当领地内部出现和自己同一级别的不明物种时，一直潜藏的领地意识便开始觉醒，主人也变得越来越像怪兽了……”雨飞燕难得调侃一把大雄，“不过这至少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城市中的那些都是真正的怪兽，而非什么为了好玩做出来的布景或是幻觉。不然的话，怪兽之王的本能是不会被轻易激出来的。”≈1t;i>≈1t;/i> “都是真货啊……”大雄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将视线凝聚在远方的怪兽上，不禁奇道，“既然如此，这个世界的人难道就不害怕吗？他们可是生活在那种庞然大物的脚底下，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踩死的哦，为什么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上学上班呢？” “这个问题……现在证据不足，我也无法解释。”雨飞燕如此说道，“但通过群体心灵感应，我并未感知到任何个体心中有对‘怪兽’的恐惧，所以大胆地做一个猜测在这个世界，可能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它们。而主人则是‘恰好’满足了某些条件——比如说，被世界判定为了怪兽的同类，才能因此看见它们的。” “总之，我们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规矩都还不熟悉……现在不急着做什么大动作，收集情报为主！”≈1t;i>≈1t;/i> “是，主人。” ———— 正当大雄感觉自己运筹帷幄、谋而后动时，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人用铅笔的另一头轻轻戳了几下，有些麻麻的。 转头一看，新条茜正以一个jk力十足的姿势趴在桌子上，用圆珠笔的一端戳自己的背。她笑的倒是挺开心，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大雄这会儿也理解为什么刚才会有男生不满了，平心而论，这位新条同学确实很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有种软软的萌感，像极了那种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呐，野比同学。”她的声音和大雄想象中有些差异，稍稍带点儿沙哑的质感，压低了声线的话应该很好听，“……你在和谁说话？” “？”大雄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这时他才觉到新条茜那微微泛红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上方，那儿正巧是雨飞燕所处的位置。≈1t;i>≈1t;/i> “我……刚才有说什么吗？没有吧……”他颇为心虚地回答道。 “诶~~~~”新条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深究，还是用圆珠笔“哐哐”地敲了两下旁边的窗沿，接着问道，“那……窗外有什么东西吗？刚才野比同学一直盯着外面呆哦？” …… 她什么意思？ 大雄一下子有些吃不准这个女孩到底是话中有话，还是单纯地在和自己套近乎……她和外面的怪兽有关吗？上一次冒险的经验告诉大雄，区分主角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看他的头颜色就行了。但凡是近几年动漫里的主角，大多都有一头现实中绝对不存在的鲜艳色，从刚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在暗中观察……这间教室里大多数人的色都还算正常，除了新条茜之外，还有一个红头的男生和一个绿头的男生……他们三差不多就应该是剧情的主要人物了。≈1t;i>≈1t;/i> 问题在于，新条茜是哪一类？是好人还是反派？ 自己应该相信她吗？ …… “……怪兽。”不知道脑子里的什么神经搭错了，大雄竟然说出了最不应该是说的东西，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难道你们看不到吗？” 反观新条茜，听到大雄的回答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或者疑惑，而是一脸兴奋的样子，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野比同学也是能看见的……所以你才会到这里来……” 她像是终于找到知音一般，兴奋地把脑袋埋进书里，用细弱的声音狂笑着。 笑完之后，她又从书上撕了一张纸下来，再上边写了点儿什么，递给坐在她前面的大雄。 …… “过会儿就会有好玩的事生的，敬请期待吧~~” 。 正文 第七十四章：SSSS.GRIDMAN 三 这之后，新条茜一直保持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像一个即将拆开圣诞老人礼物的小孩那样兴奋不已。她身上有一种小女生独有的雀跃和得意，像是那种做好了恶作剧之后不希望别人立刻现，但最好你又能主动去问问她……这样矛盾的心理往往只能在很小的孩子身上看到。 大雄见她一脸期待，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只好被迫问道，“……那个，你说的‘好玩的事’具体是指……” “啊~~！大雄君也很感兴趣对吧？”新条茜将大半个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只留一双小兔子般的红眼睛眨啊眨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莫名懒散的笑意，“呐……听我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呢，我一个人在学校的天台那边看风景，大概站了四十多分钟左右，站得脚都麻掉了……野比同学还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吧？哪一天，有空的时候，你站到哪个高一点儿的地方，试着俯视一下城市……风景很好的哦！”≈1t;i>≈1t;/i> 她的声音细碎而又轻快，在大雄的耳边飞划过，不知为何竟让他联想起童年时期那悬挂在窗沿上的一串串风铃。 “……然后呢，等我出来的时候，就撞到老师了。”她压低声音，嘻嘻地笑着，同时用圆珠笔指了指那个站在台上讲课的老师，“明明是他自己没有看路，害的我撞到他身上，而且我最喜欢喝的番茄汁也因此洒出来很多……结果，你猜怎么样？” 不等他回答，新条茜便用压抑中带点儿狂笑的语气低声说道，“那家伙就‘哦’了一声，像什么都没生一样调头走了。这绝对很奇怪吧？是他自己不好，结果连一句最简单的道歉都没有，好像我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很奇怪，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1t;i>≈1t;/i> 说到一半时，新条茜如同一个坏掉的复读机一般，死死盯着讲台上的老师，怪笑着重复以上三个字。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说到最后几遍时基本上用得都是唇语，所以并未引起同学们的关注……然而，不知为何，大雄却将她虽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简直就像是新条茜把这些语句用收音机录下来，然后在耳边循环播放一样清楚！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吞噬哥斯拉造成的正向基因突变顺带着进化了听力？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大雄一时还搞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自从进来以后，他的身体在频频产生变化，所以这儿一定存在着什么可以催化哥斯拉的东西……≈1t;i>≈1t;/i> “嘛，新条桑，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大雄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话，只好遵循童年时期几次难得的撩妹经验，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微笑，劝道，“虽然大人经常会教育我们‘做错了事要道歉’什么的……但其实在生活中，他们比谁都要面子，能坦率承认错误几乎是不存在的。更何况你还是‘小孩’，让大人对小孩承认错误，简直就是把他们作为大人的威严连根拔掉了……” “呜……”听他这么说，新条茜突然像被捏住耳朵的猫咪一样，懒懒地吟了一声，微微抬起头，问道，“大雄也觉得这样的大人很讨厌吗？”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直呼大雄的名字了。 “那是自然啦，代入到受害者的角度看，谁会喜欢无礼之徒呢？”大雄以非常小的动作幅度耸了耸肩，在新条茜那暗红色眸子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但是……也没办法啦，或许这就是适应社会的一环吧。”≈1t;i>≈1t;/i> “社会什么的真令人生厌啊。”新条茜换了个姿势，将手中的圆珠笔一端按在桌面上，轻轻一压，它便跃起一个并不太高的高度，这也算是学生党们乐此不疲的一个小游戏，“呐，我说，大雄。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也会很恼火吧？虽然你看上去一幅很能隐忍的样子……但总会有那么几秒钟，你也会希望那个冒犯你的人得到惩罚，不管这个惩罚是出自谁之手，亦或是你自己之手……对吗？” “……为什么这么说？”大雄心中泛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故而含糊不清地问道。 “哈……少装了。”新条茜完美地看穿了他问的意图，用那种稍有些小得意的语气揭穿了大雄的伪装，“锅盖头的型，厚得能把大半张脸都遮住的圆片眼镜，毫无特点可言的穿着，没有图案的鞋子……大雄你其实很帅的吧？（水田新版的《哆啦a梦》动漫中，大雄摘下眼镜的样子意外帅气）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稍微打理一下应该会很有人气的，为什么要故意弄成现在这样呢？”≈1t;i>≈1t;/i> …… “这和我们说的话题貌似没有关系吧。”大雄强行扭开了话题，又将注意力投向窗外，“那些怪兽……新条桑，是只有我们能看见还是如何？” 新条茜忽然不说话了，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大雄，看着他那深黑色的瞳孔，一直看的他都有些后背毛。 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住了一般。 “……我改变主意了。”她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恶作剧般地说道，“不告诉你。毕竟……惊喜这种东西，就是要在别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才好玩嘛。到时候大雄看到了，自然会明白的。” 又是这种论调……“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或者“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的”这样的话。感觉自从进入主神空间以来，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听不同的人说类似的内容……不过这玩意儿也是要看颜值的，就比如现在这位新条茜，她说这种话，大雄听着心里就有点儿小期待；如果是主神说一样的话，估计他会恨得牙痒痒。≈1t;i>≈1t;/i> 惊喜吗…… 大雄看向外边的蓝天，竟然莫名涌出一种“欣喜”的情绪。 “新条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天台呢？”在少有完全放松的情感下，大雄问了一个让他自己都颇为诧异的问题。 “……”新条茜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她将圆珠笔轻轻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甩了几下，犹豫一会儿方才说道，“叫我小茜好不好？” “小茜？” “嗯！”新条茜对他微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平时没有什么朋友。以前的话，六花会和我说话的，但是最近她……啊，六花就是那边那个，披着黑色长的女孩子。”她用圆珠笔的笔尖指了指自己的左前方，笑道，“最近她貌似和内海同学、响同学走的比较近，所以我就只好一个人去了。”≈1t;i>≈1t;/i>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哦，因为大雄不是来了嘛。” “正好……我们离得这么近，以后我们也一直做好朋友吧！” 听了这句话，大雄的心里麻酥酥的，像是被小猫的爪子给挠了一样。整整一节课，他都在和后座的女孩子说着悄悄话，一开始还稍微顾忌一下老师的面子，后来就越来越放肆了，甚至直接把上半身都给转了过去……他对新条茜这个女孩有一股很奇妙的好感。据他自己分析，可能是平时在学校里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现在突然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愿意和自己套近乎，就没忍住……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世界的日常生活何其相似，总让他忘记这其实是在异界冒险。 除了那些屹立在远处的怪兽们……≈1t;i>≈1t;/i> ———— 国文课和英语课就这么混过去了，大雄基本上半个字都没听。他倒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好不容易来一趟异世界还要学习，对救世主未免也太不友好了吧！ 和女孩子一聊起天，如果两边都聊得很投机的话，一般是停不下来的，即便大雄也是如此。 一直等到放学的时候，他也没能接近裕太和内海，而是将所有时间都放在和新条茜聊天上了。一直等到散课的铃声响起来他才恍然大悟……穿越过来的第一天竟然什么事儿都没做成，这也太有失分寸了。 …… “啊~~又是一天过去了呢~~”后座的新条茜像猫咪一样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用极度懒散的语气说道，“一天天这样过去会很无聊的，今天也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大雄，今后还请多多指教啦。”≈1t;i>≈1t;/i> 她站起来，又冲大雄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暗示他别忘了刚才说的“惊喜”。 “嗯，再见……” 大雄勉强地笑了笑，却没和别的同学一样站起来——他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家！而看着这些人说笑着鱼贯而出，会让他产生一种近乎幻视的感觉……原来所谓的日常和青春就该是这样吗？像混日子一样听课、上课，和邻座的女孩子聊聊天，任阳光洒进自己的眼睛和心灵……猛吸一口气，满是梧桐和青草的味道。要是每天都活成自己这样……实在有些悲哀。 五分钟之后，教室里的人零零落落地都走光了，只剩下大雄一个人。 “嗯……怎么办呢？”他自语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感受着逐渐变得空荡荡的校舍氛围，抬头瞥见天边漫开的红色云霞，竟然一下子有了几分孤独感，“燕，你说这几天我住到哪里去呢？第一次冒险时我住在月面基地；第二次借住在哥杀家里，；第三次住在政府安排的楼里……感觉每次都恰到好处地有地方让我住，我自己都快习以为常了。”≈1t;i>≈1t;/i> “主人，只要您愿意使用道具，我想住宿并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雨飞燕冷静地说道，“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搜集情报，而我认为，最快的途径便是去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些立在城市中间的怪兽，并试图从它们身上了解到更多信息。正好，在步行过去的途中，我也可以将目前已知的一些信息和主人分享。” “行……就这么办。”大雄也觉得没什么毛病，顺便开了句玩笑，“有什么好消息吗？” “……很遗憾，主人，我恐怕不得不带给您一条坏消息。” “从刚才开始，您的心灵结构一直在受到一种‘力量’的偏转，导致您的肾上腺激素以及荷尔蒙激素分泌剧增。您无法准确控制住语言和思想间之间的联系，并为此以肢体语言的形式泄露了很多没必要泄露的信息。如果要用人类的俗语来比喻的话……您刚刚就是‘被狐狸迷住了’。” 大雄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的已经刀枪不入，但在心灵方面，其实现在的他和第一次冒险时差不了多少……假如丹莫刺尔再出来一次，用心灵能量轰击大雄的精神，他也扛不住。 “为什么会这样？” “……新条茜。” 。 正文 第七十五章：SSSS.GRIDMAN 四 这座城市虽然漂亮，但实在太过安静了……安静得让大雄甚至都有些不适。走在街上，基本遇不见什么人，好像整座城市都在某种看不见的摇篮曲中陷入了浅睡眠一样。漂浮不定的白色雾气伸展开触手，充盈在大街小巷之中，让此处的能见度变得有些微妙。 巨大的怪兽像一座地标建筑一样立在那里，大雄倒也不急着过去，步伐慢的就像春游似的…… 只不过此时他一直都在想别的事情，走着走着顺拐了都没察觉到。 ———— “……你是说，新条茜是心灵术士？”大雄本想在心声中和雨飞燕沟通的，但眼看着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他索性也就不在乎会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直接张嘴说道，“燕，你确定吗？除非是第一言人（《银河帝国》中的设定，第一言人是第二基地的领导者，往往拥有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那种级别的人对我下手，否则的话，我的‘灵觉’都会向我报警的……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难道已经把心灵能量锻炼得如臻化境了？”≈1t;i>≈1t;/i> “您对此有误解，主人。并不一定非得是心灵术士才能干涉您的精神，而且您要知道，您吞噬的部分基多拉神力让您足以抵御一般的精神攻击。除非是伊图·丹莫刺尔那种程度的心灵术士，否则的话，绝无可能在正面交锋上讨到便宜。”她先是用不可辩驳的语气否定了大雄的假设，又接着说道，“然而，新条茜影响主人的过程并非出于主动，甚至有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基因层面上的共鸣，您和她的信息匹配值高的不正常，以至于你们二人在一起时，会产生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微场’，使你们对彼此感到舒适。” “诶……微场吗？”大雄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名词很是好奇，“说起来也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脑子莫名地烫，很多不该说的话都一下子吐出来了。我竟然告诉她自己能看到外面的怪兽……”≈1t;i>≈1t;/i> “同样的，微场对新条茜也产生了一定影响。”雨飞燕继续分析道，“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您，可以说对您毫无了解……从她的措辞中，可以看出这是个稍有些性格孤僻的人，但她却对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好感。这完全不符合一个正常高中女生应有的行为模式，就算再怎么开放，也不至于对一个近乎陌生人的男生如此示好……” 不知为何，大雄总觉得她的语气里有种淡淡的埋怨。 “看来这个世界很奇怪啊……”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去，“你看，以往进到别的世界，除了‘野比大雄’之外，系统不会给我添加任何身份。但是这一次却截然不同……我莫名其妙地被安排上了‘转校生’这样的身份，而且主神并没有就此给出任何提示。感觉就像是这个世界为了让我的存在合理化，强行给我加了个设定一样啊……”≈1t;i>≈1t;/i> “关于这个，主人，或许我有些值得注意的情报。” “这个‘世界’并不能称之为‘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体积很小，就只有一座城市而已。”雨飞燕轻轻地说出了让人后背凉的话，“此处的生态系统很狭隘，因为，在这座城市之外……什么都没有，是一片虚无。我的能量触手试图往外面延伸，却在城市边缘触碰到了一层混乱、无序的能量风暴。城市外面，根本就是一片虚无，什么可以被称为‘生命’的东西都不存在。非要说的话，我更愿意称呼这个世界为某种特殊的玻璃器皿，一共就这么点儿大，人们毫无察觉地生活在其中，充当着实验素材……” “而那些耸立着的怪兽，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庞大实验中的一环。” ≈1t;i>≈1t;/i> …… 大雄被她口中那个有些恐怖的假说惊得停住脚步，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天空碧蓝，万里无云，蝉鸣如潮，街道上反射着滚烫的日光。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劲的。 ……巨大的玻璃器皿？ “在此，我推荐两种不同的假说。”雨飞燕不急不缓地补充道，“其一，这个世界曾经生过巨大的变异，可能是核战争、某项失控的大型试验、疯狂的纳米机器人等等，它摧毁了世界的大部分面积，唯有这座城市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保护下来，里面的人们被清除了记忆，照常生存。至少目前……我的能量触手都没有检测到除了这座城市以外的生命反应，外面的地形也很奇怪，没有6地也没有海洋，宛如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的能量海中。”≈1t;i>≈1t;/i> “其二，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创造主的力量只够他构筑出一座城市，所以外面都是一片混乱……而这位创造主，他造出这座城市恐怕也另有目的。很有可能，这个目的就和那些怪兽有关。至于人类……对他来说是次要的，仅仅只是npc那样的互动环节而已。多一个，少一个，完全无所谓。” “两种都很可怕呢……”大雄不禁折服于雨飞燕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话锋一转，说道，“看，燕，我们到了！” 二人的正上方，山一般的怪兽屹然立在那里，头朝向城市的西方，似乎在威慑着什么东西。它的双腿比列车还要粗壮，朝雾气的深处望去，隐隐还能看见许多它的同类，这些家伙都以一个完全相同的姿势站在那儿。 ≈1t;i>≈1t;/i> ———— 而与此同时，新条茜则是哼着小曲儿，兴奋地拉开她家那套豪华别墅的大门。 “我回来~~~~啦~~！！” 虽然家里没有人，但她还是难得地这么喊了一声，将书包随手一甩，“哐当”一声，也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她二楼的房间像极了博物馆，有将近六扇巨大的玻璃橱窗，里头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怪兽模型。房间被笼罩在一种橘黄色的黯淡光辉之下，尘埃和黏土特有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给人一种创作者独有的舒适感。 原本黑屏的电脑忽然一下子亮起来，浮现出一个无比诡异的身影他的全身都由黑色组成，脑袋由五个山峰般的隆起构成，向上呈尖角状。不仅如此，这五个尖峰中间赫然点着一团蓝紫色的火焰，如同火炬般熊熊燃烧着……除此以外，他就像是一具被包裹在黑色影子里的红骷髅，肋骨的位置上连着几根漆黑色的管子，像是在身体内部循环着某种奇特的黑暗能量。≈1t;i>≈1t;/i> 这位仁兄的个头非常大，突兀地亮起来，差不多能占到半个电脑屏幕。 “下午好，亚历克西斯！！”新条茜元气满满地抓起桌子上那幅淡黄色的墨镜，一边笑道，“今天的份也准备好了吧？” “下午好，小茜……情绪非常高涨呢。”电脑中的黑影怪人同样微笑着说道，“在学校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嗯……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好事啦~~”她一屁股坐到转椅上，弄得整张椅子都随之“嘎吱嘎吱”转了几个圈儿，“听我说……我们学校今天来了一个转校生，叫什么来着……大雄！对，野比大雄，他和我的相性~~好~~的，相貌什么的都不出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他，和他一起说话我觉得很高兴，脑子好像要变成浆糊了……”≈1t;i>≈1t;/i> “哦，那是件好事儿啊。”亚历克西斯不置可否地笑着，好像是真的在为新条茜感到高兴，“小茜也差不多到了这个年纪呢……对某一个男生有好感，不一定非要他是帅哥才行的。这种事儿，两个人的电波对上，那是再好不过啦。” “是吧！是吧！”新条茜满脸都是兴奋的笑容，好像一个顽童找到了全新的玩具一般，痴迷中带着点儿疯狂，“果然亚历克西斯也这么认为吧！” “但是呢……小茜，你再想想看……”亚历克西斯循循善诱地说道，“身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你对一般的人类会产生兴趣吗？” “……”新条茜歪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对什么最感兴趣呢？”≈1t;i>≈1t;/i> “怪兽！”新条茜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亚历克西斯淡淡地说道，“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他其实是从‘这里’以外的地方来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虽然披着人类的外皮，但实际上，他是一头怪兽，还是非常厉害的那种类型，小茜你现阶段制造出来的怪兽……恐怕一时难以匹敌。” …… 难以匹敌？ 小茜一时间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那樱桃一般的唇角忽地向上翘起，勾勒出一个无比迷人的笑容。 “那不是更好吗？” …… “听我说，亚历克西斯，今天在学校里还生了一件~~过分的事哦！”她接着用抱怨的口气说道，“我在天台一个人看风景，回去的时候，我们班主任一下子撞到我身上了……明明是他自己没有看路，撞得我番茄汁都挤出来了，居然还一句道歉都没有，这……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是吧？”≈1t;i>≈1t;/i> “嗯……那的确是他不对哪。”亚历克西斯用一种看似理中客，实则有些拉偏架的口气评价道。 “嗯！嗯！”新条茜用力地点了点头，笑道，“所以啊……我想把他杀掉。”她从桌上那堆纷乱的怪兽模型中捧出来一个，递给电脑屏幕里的亚历克西斯看，“就用这个新的作品。” “不愧是小茜，动手能力真强呢，果然还是要拜托你做怪兽啊……”亚历克西斯随即应声道，“实例化，动！” ———— “轰————！！” 一道猩红色的光束冲天而起，在城市中心炸开一朵鲜红色的花海，倒卷起万里长云。扬起的烟尘之中，忽地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尖啸声，那种声音类似于用指甲尖的部分疯狂刮黑板放大几万倍，分贝高得甚至能将周遭的玻璃齐齐震断。 “呃……” 在城市南边走着的大雄只觉得手腕忽然吃痛，像是被蚂蚁蛰了一下似的，慌忙抬起来甩了两下。而当他仔细感受时，却现是体内的电能开始以一个疯狂的率流动起来，仿佛城中心有什么东西再度吸引了哥斯拉的领地本能，并将其激到最大的程度。 “又是怪兽吗……”大雄喃喃地向城市中心望去，“这次还是活着的。” 一股嗜血的冲动涌上脑海。 。 正文 第七十六章SSSS.GRIDMAN 五 在原作中，也没有明确告诉我们新条茜的老师到底叫什么，所以姑且就称他为“老师”好了。 老师他是一个特别标准的日本中年男人……在这个压力极高的社会中，想要通过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几乎只能出现在漫画中的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来这里当老师，实在是出此下策才做了这个选择。家中的积蓄也没有多少剩余，每天都只能和上班的高峰一道挤地铁、挤电车……挤到什么程度呢？从车厢内走出来的一瞬间，人会感觉到双眼昏、双腿软，这些还都是正常反应。拿到的工资和用掉开销刚刚好差不多，每个月剩不下多少钱，过的日子也和普通的工薪族差不多，甚至还要再低一些……没有积蓄，也从未有过恋爱的经验。才三十多岁出头的人，似乎就能一眼看到七十多岁的未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挺可怜的人。≈1t;i>≈1t;/i> 日本的工作社群是相当压抑的……这也正是其国内自杀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老师的现状还不至于到自杀的地步，但活着对他来说其实也没啥盼头。在相同的阶级中，大概能有7的人跳出去，进入到更加“上级”的社会阶层。而他区区一个老师，估计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在这所乡下的城市里教教学生，拿着刚刚好生活的工资聊以度日，没有积蓄，没有房产，而且还得祈祷父母和自己都别生啥大病。否则的话，一场病直接就能让他重创不起，退化到只能吃豆芽菜的生活去…… 生活、社会的高压如巨石般坠着他的心，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师对工作的热情自然就降到了冰点。（教师本就不是他的梦想职业）每天都板着一张脸并非出于本愿，而是……在那样的重压下，很少有东西能刺激他的神经。≈1t;i>≈1t;/i> 直到今日，在下班回家的途中，他看到了一头怪兽横在自己面前。 …… 这只怪兽的形状非常搞笑，浑身都长着白色的长鳞片，如倒刺一般生长着，使其看上去宛如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甲胄。而在鳞片的保护之下，则是如同电子纹路一般的皮肤，所有的亮色纹路以直线的形式汇聚在其胸口，空出一个大约九米左右的圆形，这一部分没有白色的倒刺状鳞片。除此以外，怪兽的脖子很长，前肢呈漆黑色，如霸王龙一般短小，与雄壮的下半身略微有些不协调。它的大半个脑袋被罩在一个碧蓝色的半球形器皿中，里面的眼睛像是长在一块三角形的奶酪上，嘴巴一直张着，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 非但看不出什么霸气威武的意思，反倒是充满了“随便长长”的既视感。≈1t;i>≈1t;/i> 然而，这玩意儿的体型将近有六十来米……就算本体长得再磕碜，这体积也足够引起一般人类的恐慌了。 “这，这是什么啊……” 老师被吓得一个踉跄，直接向后坐倒在地面上，公文包里的纸张“哗”地撒了一地。他确实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的人生能有一些改变……但当这头怪兽真的出现在眼前，冲他龇出参差不齐的利齿时，这个普通的人类还是吓得语无伦次、手脚软，似乎连逃跑都成了一种奢望。 怪兽堵在路中间，好像是特意在俯视着他，那红色的圆眼睛咕噜噜地一转，恰好锁定在他身上。不多时，这头滑稽的怪兽便慢慢地俯下上半身，将躯体的阴影一点一点覆盖在老师的眼前，同时也使自己尖锐到可以活生生嚼碎一辆汽车铁皮的牙展示给他看。怪兽的脑袋离他是如此至今，以至于他都能感受到它那炽热的呼吸，如蒸汽一般喷在自己已经瘫软的双腿上……≈1t;i>≈1t;/i> “……吼————呀呀呀呀呀呀——！！” 怪兽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奇异声带出了这样高分贝的吼叫声。 “啊……啊————！！” 这一嗓子声波直接穿破了老师的鼓膜，也让他的身体回过魂儿来，意识到现在该逃跑了。于是他惊惶无比地用腿把身体往后蹬了几步，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向着街道的另一边仓皇逃窜，一边逃还一边喊个不停。 ———— 而同一时刻，这里的景象却被完全上传到了新条茜的电脑中。她正像在玩儿什么有趣的体感游戏一样，身体微微向前倾，小兔子一样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欣喜和期待。而当她看到老师屁滚尿流地逃走时，更是心下大喜，连声大笑道，“啊哈哈哈……太棒了！呐~~老师，这么准时地就下班可不行哦，你应该多和学生交流一下感情嘛！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怎么才能当好班主任呢？”≈1t;i>≈1t;/i> “是吧~~？迪巴达丹，好好教他一下！” ———— 被成为迪巴达丹的怪兽忽然怪叫了一声，猛地张开了胸前的器官。只见无数白色的鳞片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钻头状的东西。这个器官以古怪的方式共振着，将身体上下的能量聚合在钻头最为尖锐的地方，形成了一枚颇有规模的蓝色光球。 怪兽的身体微微向下倾，一道蓝色的光束胸腔中喷射而出，向街面横扫过去。 “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和火焰充斥着整片街道，掀起一大片埋藏在地底的尘埃。 …… “好啊，干掉啦！！”新条茜身临其境地大喊起来，光着脚在地板上跳舞，将手中的抱枕挥来挥去，一幅游戏通关的样子。≈1t;i>≈1t;/i> “不，小茜，很遗憾打断你……”亚历克西斯却并不认同这一点，“你的目标并没有死，我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拦截下来了。” “又是古利特？”新条茜的脸色一下子就糟糕起来。 “不，并不是……我对古利特的味道还是相当敏感的，这一次确实不是他呢。”亚历克西斯的脸注定做不出表情，但他此时向电脑边框微微探头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似的，“恐怕，这个小小的世界又要面对新的朋友了吧。” …… 烟雾渐渐散去。 大雄突兀地出现在街道中央。他的右手抓着老师的衣服，将他像提小鸡仔那样拎在手中，左手则是微微向前探出，黑色的长龇毛乍鬼地飘起来，一幅“老子刚刚过功”的既视感。亚历克西斯注意到，这条街道方才已经被迪巴达丹的射线扫了一遍，柏油路面基本都是漆黑一片的。唯有大雄面前三四米的一片弧形区域，路面仍然保持着完好无损……想必是他用某种特殊的能力创造出屏障，将热射线的能量中和掉了。≈1t;i>≈1t;/i> 天知道他刚才在烟雾中做了些什么，反正老师已经昏过去了，像只待宰的动物那样被他整个儿提溜在右手中…… “不是吧？大雄？他怎么会在这里？”新条茜很明显大吃一惊，声线都比刚才高了几个八度，“刚才明明还不在的啊？！” “哦吼？这位就是小茜提到的神秘转校生吗？”亚历克西斯隔着屏幕，上下打量一番大雄的样貌，似乎有些赞赏意味地说道，“居然会用瞬间移动，不错呢……在这个宇宙，会使用这项技能的人越来越少了。” “小茜，不试着让迪巴达丹攻击他一下嘛？”他的语气充满了蛊惑的意味，“确认一下你的新朋友到底有几斤几两……若真的完全如我所料，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变得十分有趣了。”≈1t;i>≈1t;/i> “亚历克西斯，你认识他吗？”新条茜急急地问道，“大雄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这个人，但我依稀记得他身上的那股味道，那源自传说中的味道……”亚历克西斯沉声道，“我们一般都叫他——‘怪兽之王’。” ———— “这家伙怎么搞的，这个外形是认真的吗？”大雄眼看着迪巴达丹像抱抱熊那样一下一下地朝自己拐过来，惊得都快笑出来了，“叫声未免也太随便了……” “主人，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雨飞燕用稍急促一些的语气提醒道，“这头怪兽对您的威胁度几乎是零，但对于这座城市的人而言，却是一场无可比拟的灾难……还请您拿出相应的态度来和它对战。”≈1t;i>≈1t;/i> “下一波攻击要来了！” “吼……呀呀呀呀呀——！！” 果不其然，怪兽又仰天怪叫一阵，向着大雄所在的方向射出来一连串蓝色的镭射。 “……”眼见着光波轰过来，大雄几乎本能地蹲下身子，借着地面的力量一记小跳，便“咚”的一声腾跃而起，向身旁的一栋大楼顶端直飞过去。而飞到半途中时，他似乎想起自己右手上还抓着个人类，音的飞行对他来说或许太刺激了……大雄于空中潇洒利落地来了个鹞子翻身，将上升的势头完全祛除。与此同时，他还将身体翻转一百八十度，顺手将昏迷的老师向上抛了三四米。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里，大雄用空出来的右手从口袋中抽出爪勾枪，无比熟练地瞄准大楼楼顶边缘开了一枪。≈1t;i>≈1t;/i> “砰！” 黑色的特质钩绳飞射而去，眼看着稳稳抓在大楼的边缘。 “接住你了……！” 空中的大雄游刃有余地用左手又一次抓住下落的老师，为了防止自己的力气过大而撕裂他的衣服，大雄特地将他夹在自己的咯吱窝下边儿。他像蜘蛛侠一般，借着钩绳搭住目标，在天空中来了个大回旋，顺带着又躲过怪兽的两追踪镭射。 “轰！”“轰！”…… 火焰和爆炸的气浪在脚下回荡着，大雄看都没去看一眼。 钩绳收紧，在将大雄拉扯到尽头时，他用脚轻轻蹬了一下大楼的外壁，借力腾空，顺势收起钩锁，并且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平稳落在了大楼的楼顶。 “咚！” 落地姿势拉风得一塌糊涂。 ———— “哇~~~~”新条茜无疑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捧着娃娃脸，酒红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崇拜，“好厉害啊~~!” “小茜看人非常准呢。瞧瞧这架势，说他是一般的学生……估计谁都不会信的吧？”亚历克西斯却仍然一幅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调笑着说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让我们看看……这位‘怪兽之王’和普通的怪兽相比，到底能拉开多大的差距？” ———— 屏幕中，大雄遥遥看向迪巴达丹的眼神变得侵略性十足。 他的双目都变蓝了。 。 正文 第七十七章：SSSS.GRIDMAN六 哥斯拉不仅是人类眼中的怪兽，也是怪兽眼中的怪兽。 在那个年代，世界上并不缺乏所谓的“怪兽”，安吉拉斯、黑多拉、魔斯拉、盖刚、妖星格拉斯……然而，这些庞然大物并未因为体型就被哥斯拉视作同类。毫无疑问，怪兽之王不需要臣服于他的臣民，只要是挡在面前的东西……无论是怪兽还是人类，一并杀光！ 第一场冒险中，荒芜两万年的地球上已经没有其他怪兽了，以至于大雄仅仅感受到了哥斯拉对人类的巨大恶意。然而他却不知道……当一头活生生的怪兽出现在面前时，领地意识会促使我们的怪兽之王进化出何等可怕的执念。 他甚至能听懂迪巴达丹的吼叫声，那是低等生物对高等生物毫无意义的挑衅。 ———— “你在这儿叫唤什么啊……”不知为何，汹涌的战意冲上了大雄的脑门，使其仿佛变成了一头极具进攻性的野狗，“区区一头东拼西凑起来的低等生物……”≈1t;i>≈1t;/i> “噼啪——！！” 随着他心念一动，无数粗硕的雷霆凭空闪现出来，形成一张半球形的大电网，将大雄的身体笼罩在其中。电子汇集的力量直接击穿空气，形成了一股莫名刺鼻的电解臭氧味道。荷电粒子的能量级别可比迪巴达丹的镭射炮要高多了，仅仅只是一个充能的过程，大雄周边的温度和电势都在狂飙，周遭的空气纷纷蒸汽化，大红色的尘雾“嘶嘶”地向周围冒，脚下所踩的钢筋混凝土更是瞬间液化，化作高温液滴，淅淅沥沥地往下流。 雷电的大网被一点点压缩、收紧，最终全都归集到大雄前额位置的一个小点上，浓缩着二兆太瓦的力量，只是存在着，便拥有足以贯穿一切的威力。 “吼——呀呀呀呀——~~！！”迪巴达丹眼看着那枚蓝紫色的光球瞬间成型，似乎也预感到了大事不妙，疯狂地挥舞着它那两条短小的前肢，一边放声大叫着。这次都不用这个“怪兽语十级”的专家来解析，就算是一个对此毫无常识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它声音中蕴含的绝望……≈1t;i>≈1t;/i> …… 雨飞燕顺手生成了一个能量防护罩，将方才被大雄甩在后面、但又立刻被他遗忘的老师包裹在其中，并使其与周遭的高温环境暂时隔绝开来。否则的话，仅仅只是大雄功的准备阶段，这里的大气温度便足以将其融化成液态…… “……糟了！”功到最后一刻时，大雄似乎又从哥斯拉亚种的本能影响下暂时清醒过来，有些慌张地察觉到自己正在做什么，“这里是城市里面啊！放原子吐息的话……对城市本身也会造成巨大破坏的！” “主人，您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吗？”雨飞燕在他身后淡淡地说道，“身为战术ai，我对主人主动采用的战术是没有质疑权利的，所以此举是否人道，还请容我保留意见……但是箭在弦上，不能不。主人只管放手去做，一切都由我来善后。”≈1t;i>≈1t;/i> “……”仓促之间，大雄硬憋着不让这荷电粒子炮喷出去，已经憋得满脸通红。突然间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雨飞燕那淡然至极的表情，大雄好像一下子就有所寄托了似的，朝她用力点了点头。 “轰————！！” 如长虹贯日般，一道蓝紫色的天火从大雄的前额处轰射而出，击穿大气，携带着不可抵御的威能向敌方奔袭而去！当荷电粒子炮擦过建筑群时，顺带着卷起的高温飓风便将人类搭建成的楼房结构刮出一道巨大的裂痕，“轰隆隆”的响声更是不绝于耳。光束并未直接碰到旁侧的楼房，只是擦肩而过，高楼外缘安装的玻璃便齐声炸裂开，如天女散花般洒落星星点点的碎片。 “吼——啊————！！”≈1t;i>≈1t;/i> 迪巴达丹凄惨的高音实在太过骇人，下一秒种，荷电粒子炮便以天神下凡之势打中了其胸口，正好也是它放镭射的那个器官……如果用慢镜头来看，差不多是在一秒钟之内，覆盖在它体表上的白色鳞片就瞬间融化掉了。荷电粒子炮继续贯穿，将其上半身和下半身硬是撕裂开来，又像毫无损耗一样地向其后方射去！ …… 雨飞燕将右手伸向前方，一个漆黑色打底、上面有着紫色奇异纹路的大球忽然出现在其掌中。 “开启黑洞信息蚀刻器。” “正在校准该宇宙物理常数……” “一次点触冲击准备。” “二兆太瓦能量，偏转确认。” ……≈1t;i>≈1t;/i> “咚！” 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声音凭空响起，只见那道本该横向摧毁城市的荷电粒子炮忽然在空气中撞到了某个黑紫色的结晶体，然后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忽然攥住了一般，猛地调转方向，朝城市的上空呼啸而去。雨飞燕的能量偏转来的相当及时，再差零点几秒，蓝紫色的天火就会轰击到一栋二十来层的高楼，并将其从中间完全贯穿……而现在，它只是在上升的过程中擦过了一栋大楼的顶层边角，顺带着将那里完全汽化了，留下一片岩浆般血红色的残片。除此以外，万幸没有一个人死亡！ “箜——！” 射向天际的原子吐息似乎在云端之上撞到了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并将半边天都映得一片妖冶的蓝紫色。≈1t;i>≈1t;/i> 待到云烟散去之时，怪兽的残躯轰然坠地，还在“嘶嘶”地冒着热气。 “成了……”大雄喜滋滋地看着面前迪巴达丹的尸体，竟然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狂喜之情。他自认为杀一头怪兽不应该会有这种情感，琢磨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现在是以哥斯拉的视角在看这一切……没准猎杀怪兽对它来说就是有这么刺激。它就是在不断的猎杀中一次次进化，才获得了如今的力量吗？ “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呢，这个世界的怪兽不过如此啊。”不知为何，大雄的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极端的鄙视和不屑，“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也能被称为怪兽，就像是把烟花也比作火箭一样……” “主人，刚才这头怪兽出现的一瞬间，我侦测到城市的某处有一股明显的能量波动。就是这股波动塑造出了怪兽的外形，并赋予了它切实的能力……换句话说，这头怪兽并非自然生成，而是被人刻意造出来的。”雨飞燕对大雄忽然嚣张的口气并不在意，只管自己说道，“通过逆向追踪能量波动的起方位，我们说不定能够找到制作怪兽的人。”≈1t;i>≈1t;/i> “但是在此之前，还请主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战场上。打败了怪兽并不算结束，相信主人也感觉到了……除了怪兽之外，还有别的‘生物’进入战场。” …… 大雄如有所感地抬头看去，却见对面那栋尚且完好的大楼顶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硕大的人影。 说他是人其实也不太妥当……这家伙和特摄片中的奥特曼略有几分相似，就算大雄对动漫这块了解的再少，身为日本人，奥特曼他总还是知道的。眼前这家伙高将近四十来米，身体的底色是红色和蓝色，外边则附上了一层略有些银白色的铠甲。头脑正方，却没有机械的质感，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回旋镖似的东西……总之，构成他的材料一定不会太重。否则一个三四十米的家伙立在楼顶上，怎么说都该把大楼给弄塌了才是。≈1t;i>≈1t;/i> 从造型上来看，这家伙是人形，应该被归入“英雄”的阵营才是，多少还有点儿理智……然而哥斯拉的基因可不管这是英雄还是怪兽，只要是同一体型的东西，它都恨不能处之而后快。自打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眼，大雄又暗自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全身的电流开始在血管中飞地奔窜起来，为战斗做准备。 …… “大雄？”高四十米的红色巨人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却传了出来，那个声音很奇怪……像是两位少年同时说话，然后又稍稍有点儿时差，结果就叠在一起了，“你是那个转校生？” “怎么？我应该认识你吗？”面对强敌，即便大雄有意压制自己的进攻本能，语气还是冲得可以，“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1t;i>≈1t;/i> “我是电光人古利特。” “哦……抱歉，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你是奥特曼也好，是电光人也好，和我关系都不大。”大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笑的那叫一个嚣张，还换了一个岔开双腿站着的姿势，简直就是把“来打我啊”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一般，“让我猜猜……按照剧情，这只看上去弱的一塌糊涂的怪兽本来是该由你来解决的对吧？你这个造型一看就是这座城市的救世主呢……现在我帮你分担掉了。” 他夸张地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谢哦。” …… “关于这一点，大雄……”古利特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措辞比较好，“你也是怪兽对吗？” “……为什么这么问？你见过怪兽和怪兽之间会掐架的吗？”大雄莫名地冷笑两声，说道，“在你们眼里，怪兽恐怕就是给你们刷经验，成就你们功绩的东西吧？” “你当然和那些无脑的怪兽不一样，我知道你很清醒，你也能选择自己要做什么。”古利特的性格真的挺好的，即便是被大雄这么顶了一句，他也没有当场光火，讲话的语气依旧和之前一样软糯糯的，“所以，我们推测，你应该是一种相当高级的人形怪兽……同时拥有其他怪兽无法企及的力量和智慧。而这场‘内战’……则恰巧证明了你的选择——你选择打击那些只知道破坏的怪兽，和正义站在一起。” 知道自己没有被误解，大雄的语气也稍微放缓了一点。 “看来你们那边也有聪明人在嘛……”大雄挑了挑眉毛，笑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告诉我的。”古利特老老实实地答道。 “原来如此，内海将……是他没错吧？” 。 正文 第七十八章：SSSS.GRIDMAN 七 “不是吧……”在老旧的电脑屏幕前，内海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没翻倒在地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处的环境和新条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儿是六花家的老仓库，在一群老旧到快要生锈的电器之中，有一台破电脑依旧在勉强地运作着，他和六花便是从这台电脑上实时收看着古利特的视野。而此时此刻，大雄黑色眼眸中如剑一般的眼神正隔着屏幕刺进来，刺得内海浑身都不对劲，若非同行的圣剑先生（实体化之后可变成古利特人的武器）出手扶住，说不定真的会一头栽倒沙后面去…… 没办法，大雄的眼神确实有些吓人。 驼背的圣剑先生留着十分丧气的型，穿着件正儿八经的黑色西服，腰上横着别着一把管风琴般的剑，头看着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他瘦小的身躯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随手一提，就将内海重新扶到沙上，随口问道，“这……这个……人，你们……你们认识他？”≈1t;i>≈1t;/i> 说来也惨，本身就挺丧的一个人，讲话居然还结巴。 宝多六花……也就是新条茜先前提到过的那位女性“朋友”，此刻却是处变不惊地撩了一下黑色的长，稍有些惊奇地说道，“这个男生是今天转到我们学校来的，叫野比大雄，看着是个平平无奇的人……我还以为……” “不妙啊喂！”内海用饱受惊吓的眼神盯着电脑屏幕，“我好像被这个怪物给盯上了啊！” “嘛，内海桑，这里就当做是你为古利特同盟做的小小牺牲……” “谁愿意做牺牲啊！”被六花这么一逗，紧张之际的内海反而苦笑出来，摇了摇头，只是双腿的抖动仍然没有止住，“不要开玩笑了……六花，你还不明白那家伙有多厉害。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刚才他放出来的那道吐息，根本就不是裕太能挡住的。要是他对我们有敌意那就完了，真的，一切就完了……”≈1t;i>≈1t;/i> “吐……息？”六花完美地展现出了一个现役jk的特质——对宅男们感兴趣的东西一无所知。她有些尴尬地皱了皱眉，用稍缓和一些的语气问道，“那个，内海，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这些东西……能和我说一下吗？刚才大雄是放了光束，但是古利特也能做到啊，为什么你要这么悲观呢？” 希望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不是太蠢……六花暗暗在心里想道。 一旁的圣剑先生没有说话，但他也默默地看着内海，期待听他解说。作为古利特武装的一部分，他肯定对内海刚才说的“全都完了”无法认同，毕竟人争一口气嘛，谁又会承认自己比不过别人？ “……”内海暗自叹了口气，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解释道，“先，光束这种东西并不罕见，古利特能放，刚才大雄干掉的那头怪兽也能放，甚至大雄本人也可以……这么说吧，在奥系特摄片中，稍微有点本领的英雄和反派都可以掌握这个技能。但，是！光束中所蕴含的能级是有天壤之别的！古利特的光束最多只能击退敌人，如果全力运转，依旧可能会被挡住……可大雄不同！他的光束……或许根本不能称其为光波了，那种攻击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一下就把那头怪兽的身体融掉了，这是古利特绝对无法比拟的能力。”≈1t;i>≈1t;/i> “而且，那种将强力电势能形成护盾、收拢到身前的招数，我只在一种怪兽身上见过，唯一一种……我们必须承认，在怪兽的编年史上，它占有一个无可比拟的地位。”内海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看到六花和圣剑先生都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这种受人关注的感觉使他的呼吸都变重了不少，“——哥斯拉。” “哥斯拉？”六花喃喃地自语了一句，每一个日本人都或多或少地从某个渠道听到过这个名字，即便是她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她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怪兽中的……无冕之王。 “如果……是全能状态的古利特的话……”圣剑有些不服输地说道，“我，我还有三个同伴……没有来……。他们，他们全都可以变成古利特的装甲，一旦……装配完毕的话……”≈1t;i>≈1t;/i> “你大可以这么想，圣剑先生，毕竟还没有真的交过手，我对你的同伴也不了解，胜负谁也无法保证。”内海颇有些勉强地耸了耸肩，惨笑道，“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推荐和他正面交锋。因为就算胜了，也必然是惨胜，我们不可能毫无伤就战胜怪兽之王，尤其是……他现在的体型还这么小，必然会比古利特更加灵活。” ———— 内海的悲观论调无疑也被古利特听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内海？” “嗯……先前我并不确定，但你不是自己说出来了嘛。”大雄有些好笑地说道，“我说来也玄乎，可以感受到你那股强烈的‘正义感’。那天入班时，我就觉得你小子异于常人，现在即便你隐藏在这层厚厚的硅基生命体里面，我也照旧能感觉到你……响裕太。而你身边的朋友也不多，稍微排除一下，就只剩下内海将这一个选择了。”≈1t;i>≈1t;/i> “我说对了吗？” “……完全正确，大雄。既然我们彼此都知晓对方的身份，就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古利特微微低下头，说道，“我希望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再参与打击怪兽了……如果非要不可的话，请你务必和我们一起行动。” “哦——？这么说，我现在是你的手下了？还得你让我动手我才能动手？”大雄强忍住冲上去挥拳的，冷笑道，“先不论合不合理，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的能力实在太过危险了。在击退怪兽的途中，只要稍微射偏一点点，就会导致大片的人类死亡。”古利特如此说道，“而且，看上去你并不会考虑无辜的居民……他们很可能在你的吐息之下被蒸掉。再者，你的动机和立场也不明确，我们认为继续放任你在城市里活动很危险。”≈1t;i>≈1t;/i> “我……们？” “我，和古利特，都这么认为。”他毫不避讳地迎上了大雄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振振有词地说道，“无法控制自己的英雄是危险的，如果你伤害到的无辜者大于你拯救的人，那么义举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真的希望能帮助别人，就请听从我的劝告吧。” …… 大雄沉默了。 这段时间内，古利特其实是最紧张的那个……他亲眼看到过大雄的战斗方式，也深知那一道荷电粒子炮招呼过来会生什么。然而他不能躲，因为他脚下就是这无数人赖以生存的城市，如果躲了，原子吐息喷到下面去，死伤人数估计会破六位数……古利特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体去挡住那致命的射线。 ≈1t;i>≈1t;/i> 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 良久之后，他慢慢地抬起头，眸子里那象征着怪兽的碧蓝色渐渐消退。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裕太，看来你还挺明事理的……所以请放心吧，你不再是我的敌人了。”大雄虽然放下了进攻的念头，但说话的语气中仍带着一股凛冽之气，让人不敢小觑，“但，请你记住你永远都无法命令、或者阻止我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这个世界背后还有很多秘密，我会一个不落地把它们挖出来，所以说……你们稍微不用那么努力也行，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至于我的立场，其实很简单……”大雄微笑着说道，“我希望世界上的每一个值得幸福的人都得到幸福，就是这样。”≈1t;i>≈1t;/i>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用瞬间移动消失在众人眼前。（红太阳炸弹对能力的抑制期限已过，大雄又可以重新使用它们了） ———— “啊……大话都说出去了，该怎么兑换成现实呢……”重新回到教室里的大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右手抓着脑袋，止不住地苦思冥想着，“不行啊，在古利特面前我好像很难保持理智，总有冲上去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您应该也明白了，那是哥斯拉的生物本能在作祟。就理智而言，您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古利特他们属于统一战线。”雨飞燕再度从他身后现出形来，一边说道，“现在您空闲下来了……请容我向您分析一下现有的情报，以便您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规划。” “先等等……我一边吃饭一边听吧。”≈1t;i>≈1t;/i> 说着，大雄拿出了【美食家桌布】，给自己点上一碗盛满咖喱的牛肉荷包蛋饭。大战一场之后，他也确实有些饿了，拆开一次性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我不建议您在吃饭的时候分心，长期如此，对您的健康会有比较大的损伤。”雨飞燕一本正经地提了个建议，又接着说道，“方才我所说的，怪兽出现时侦测到了城市中一股独特的能量波动，现在已经将坐标分析完全。对比到城市建筑地图，是一处私人宅邸，而宅邸的主人则是您暂时的后桌——新条茜小姐。” “……”大雄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他向后瞥去，新条茜的圆珠笔仍然静静地躺在她的桌子上，笔尖指向了城市远处一只立着的怪兽。夕阳之下，这一幕被橙红色的光幕笼罩着，似乎多了几分别样的宗教意味。≈1t;i>≈1t;/i> “说不定……只是碰巧呢？她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很遗憾，新条茜小姐是独居的，我调查不到任何关于其父母的信息。或者说……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了。不仅是她自己家里，还是这所学校的教务系统中，都没有任何她父母的资料，而这一点竟然一直都无人察觉，她甚至还能以学生的身份在这里上课。”雨飞燕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半日制的日本学校要求学生父母至少要上交基本信息，而档案里却没有，她的家里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大雄吞咽的度慢了下来，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诡异无比的故事。 “那她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主人，我现了和新条茜有关的另一件事她的电脑屏幕里似乎寄宿着一个不明生物体，她称之为‘亚历克西斯’，这个生命体拥有将模型实体化的能力。正是他将新条茜小姐制作出来的怪兽模型实体化，放置到城市中央，才造成了方才我们看到的那一幕……在这场闹剧里，新条茜小姐并非完全是被利用的一方，她确实也产生过主动伤害别人的那种想法。” …… 犹豫了一会儿，大雄终究还是扒拉完了餐盒里面剩下的那点儿饭，眼神也随之变得冰冷起来。 “先把住的地方安置好。”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悬挂式壁橱】，并起身将其贴在墙壁上，“等再晚一些……我去拜访他们。” 。 正文 第七十九章：SSSS.GRIDMAN 八 当天晚上，那股莫名的白雾气焰愈嚣张起来，在大街小巷之中横向流窜着，如入无人之境。街边的灯光模糊在雾气中，化作一团团朦胧开来的光晕，颇有几分神秘感。水汽扑到面孔上，带来一种淡淡的香味，大雄一时也记不得这到底是什么味道。他明白这座城市下埋藏着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而今，这场永不消散的大雾必定也是其中一环，哪儿有正常的气象一天到头雾还不散的…… 问题就在于，雾气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是否有可能其中包含有某种特殊的催眠材料，可以使得居住在这里的居民陷入浅催眠中，从而使得他们无法看到林立在高楼栋宇之间的怪兽？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以大雄现在的体质来看，估计灌下去三吨麻药都不一定麻得翻他，g细胞一旦检测到类似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便会自行生成电势能，加热组织器官，将这些东西重新变成气体排出体外。实在排不了的，细胞会用快增殖的方法吞噬掉它们，保证绝不会伤害到大脑组织。≈1t;i>≈1t;/i> 只是……看看旁边模糊不清的街景，再瞧一眼远方与怪兽一同站立着的高楼，大雄总觉得自己活在一场荒诞的梦里。 这个世界诡异得不对劲。 ———— “……现在差不多九点了吧，她睡没睡啊……”真的站在新条茜的家门口时，大雄反倒又变得踌躇起来。由于下午刚刚闹过怪兽，城市的电路系统似乎不怎么好，所以旁边的路灯一盏都没亮……然而借助“夜视”能力，大雄依旧可以将这所住房的大致结构看个一清二楚。 一点都不客气的说，相当豪华，非常有气派。房子是两层的，和大雄他们家那套祖传下来的老宅不同，明显是新式的、且参考了西方建筑风格的别墅。白顶黑瓦，外边围着一圈护栏，里头还有个不小的院子……这么说吧，和小夫家的房子规模都有的一拼。如果这样的生活条件放在现实世界中，她一定是那种让全班人都宠着的小公主，在男生群中永远都不会缺乏讨论度。这让大雄愈清楚了新条茜的定义她是一个住在乡下地区读书的大小姐，再加上不知为何没有父母的管束，一切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乖张的性格。≈1t;i>≈1t;/i>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对她产生好感呢？ 是因为她是制作怪兽的人，而自己是怪兽……吗？ 在一片迷茫之中，大雄还是按下了门铃。 “叮——咚——” …… 让他吃惊的是，没过多久门就开了，好像她根本就一直躲在门后面偷看外边一样。 “大雄？”少女脸上的笑容显示出她非常意外，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又早就知道大雄会来这儿，只不过现在他如约而来使她愈兴奋了，“晚上好啊~~怎么样？第一天入住这座城市，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很棒吧？” 大雄的瞳孔猛地一缩，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新条茜这么一说，无疑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仔细想想，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否认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大方方进行的，是自己一直都在替她找理由开脱，替她百般辩解。≈1t;i>≈1t;/i> 现在被她本人承认了……也好。 他略微往后退了半步，摆出一幅稍有些警惕的样子看着她，并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冷下来，“小茜……今天下午，在城市中心出现的那头怪兽，是你做的吗？” “不是。”谁知道，新条茜却大大咧咧地摇了摇头，一口否认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做的哦，我只是负责用手工黏土做出怪兽的样子罢了……对了，你知道吗？我的手工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哦。要不是那些大赛不允许做怪兽，去斩获一些市级的奖项还是绰绰有余……” “也就是说。”大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眼镜背后的目光扫向她，“你切实地参与到这场恐怖袭击里，并且有伤害他人的意图。” “……所以呢？”新条茜无所谓地挠了一下后颈，似乎对大雄的刨根问底有些厌烦了，“嘛……你难得来一趟，要来看看我的收藏吗？我保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那些都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收集到的……”≈1t;i>≈1t;/i> 说起自己的怪兽模型收藏，新条茜的情绪不知为何又变得高亢起来。她的脸上涌起一阵激动的红色，十分自然的去牵大雄的手，转身就要把他往屋里面带。少女的手软软的，有着丝巾一般温润的触感，还略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温度，不免让大雄的心中稍微触动了一下，并随之产生了一种“要不要和她走”的纠结感。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动。 “……怎么了，大雄？”新条茜感觉他没有进自己房门的意思，一时有些懵，原本秀气的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愤怒。在雾气的笼罩之下，大雄感觉她的双眼似乎在放着猩红色的光芒，“快和我进去，外面多冷啊。” 大雄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掰开了她的手，又问道，“你放这头怪兽出去，是为了杀死我们的老师……对吗？”≈1t;i>≈1t;/i> “嗯？” “怪兽。那只下午出现在城市里，最后被我杀掉的怪兽。” “……所以那又怎么样？”新条茜用仿佛踩死了几只蚂蚁那样不足为道的口气笑道，“讨厌啦~~大雄，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的那么严肃呢？还分好几次问我……今天上课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嘛？”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但是就因为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所以他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太奇怪了不是吗？”新条茜的微笑看上去何等轻描淡写，“所以啊，我就打算用自己的能力，让他受到应该受的惩罚。既然我拥有这种力量，为什么不善加利用呢？我可不会随便乱杀人哦~~只有那些惹到我的人，是的，就只有他们……” “……”≈1t;i>≈1t;/i> “相比之下，大雄的选择反而才奇怪吧？”她嘻嘻地笑着，伸出右手，轻轻地在大雄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明明是怪兽，明明身体里有这么大的力量，却选择如此低调地活着，一再忍让那些社会的癌……你有能力征服一切不顺从你的人，不是吗？啊啦~~如果我可以像大雄一样放出原子吐息的话，早在他撞到我的那一瞬间，我就把他焚化成灰了！” “……” “大雄？为什么不说话呢？” “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社会的癌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环境逼不得已，谁又愿意自甘堕落呢？我一直都觉得，人和人之间还是互相理解才能有出路。我估计和你说这些你也不屑一顾吧……”大雄忽然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样，苦笑一声，又长叹一声，方才说道，“行吧，小茜，这个问题我不会再问你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刚才的冒犯……请带我去看看你说的‘收藏’。”≈1t;i>≈1t;/i> ———— 新条茜的房间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光晕下，使大雄完全没有进入女生闺房的兴奋感，倒像是进了一座莫名奇妙的鬼屋……虽说摆设、桌椅什么的都好好放着，但总觉得在黑暗中有很多双猩红色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一边用自己无法捕捉到的频率讨论些什么。 “小茜，为什么不开灯？” “哈？有什么开灯的必要吗？”新条茜这会儿的语气里满是兴奋，俨然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一般的怪兽都有夜视的能力，像大雄这样的怪兽之王不会没有吧？反正都看得见，给自己节省一点儿电费不好嘛？” 然而到了二楼的房间，他却现灯一直都开着。 或许是为了更好地展示她的陈列吧……二楼的空间异常宽敞，摆了将近六个巨大的玻璃橱柜，里头放着各种各样的怪兽模型，比例也各不相同。在现充们眼看，这样的爱好除了烧钱似乎没有别的意义了，但落在特摄迷眼中的景象可就完全不同！即便大雄对特摄几乎一无所知，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这堆满了整整六个橱窗的模型的花费可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1t;i>≈1t;/i> 在迷蒙的灯光下，他看到了哥斯拉的一系列模型，为了显示对它们的尊敬，新条茜刻意将其摆在了一间橱窗的最上方。 稍显稚嫩能的初代哥斯拉、昭和哥斯拉、平成哥斯拉、红莲哥斯拉、千禧哥斯拉、新世纪哥斯拉、暗黑破坏神（那一代哥斯拉的名称）、战龙、终焉哥斯拉（目前默认的最强哥斯拉）、传奇哥斯拉（美版翻拍）、真·哥斯拉……以及其他不属于正片的模型，太空哥斯拉、炼狱哥斯拉等等，近乎要将橱窗上边的那一层完全堆满。可就算她的存货如此充足，大雄也没能从中看到自己遇到过的那只…… 地面上也有很多塑料袋，里头装着的同样是怪兽模型，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根本无法被安放到壁橱里，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堆在地上……这儿已经堆积到无法走路的程度了，为了让大雄成功进来，新条茜不得不先把一部分装着模型的塑料袋清理到别的地方去，腾出一条并不算宽敞的路。≈1t;i>≈1t;/i> “……真是喜欢怪兽呢。”大雄也只好这么感叹了，“相比之下，各个特摄系列里也有很多英雄的角色，却一个都看不见。” “嗯！我最喜欢怪兽了！”新条茜嬉笑着坐下来，对大雄说道，“不介意的话，随便找个地方坐吧，这里实在没有别的椅子了……地板一点都不脏的哦。” 大雄瞥了一眼满地的黑色塑料袋，苦笑道，“还是算了，我站着就挺好。” 他注意到新条茜的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大堆白色的黏土，旁边还放着一系列看上去无比专业的锉削工具。这堆黏土俨然是被她改造到一半，已经初具怪兽的轮廓，但还没能完全从土坯中脱胎换骨。 …… “如何，大雄？这儿的氛围很棒吧……”新条茜似乎完全放松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房间里的空气，闭上双眼，像醉酒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双臂张开，小腿微微翘起，仿佛要将六个壁橱中的模型一把拥抱住似的，“你知道吗，大雄，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怪兽了，小到我都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被它们包围着，被这种纯粹的‘恶’所包围着，能让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心感，这比任何催眠曲都要奏效。周围的人都不理解我，他们觉得如此丑陋、如此邪恶的东西，怎么会给我带来安全感呢？但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的吧？”≈1t;i>≈1t;/i> 她喃喃自语道，“这种被同类所包围的安心。” “人类天生就有破坏、侵略和屠杀的，而怪兽正是这些的具象化。它们代替人类去毁掉都市、减少人口，以疯狂的方式反应出战争的残酷和莫测。大雄，你身上的力量，正是这种思想的核心体现……哥斯拉的设计最早诞生于二战之后，其本身更是与‘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怪兽从另一种意义上就是坏掉的人类，穿着皮套的人类。”说到这儿时，新条茜微微睁开眼睛，笑了一下。 “可……人们却羞于承认这一点。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一个潜在的纵火犯、杀人魔、暴力狂，在文明的外衣下，每个人都是文明人。所以特摄片最后都会出现一个恼人的级英雄，比如说奥特曼之类的，他们象征着人类文明的‘自省’和‘约束’，而每一次，这些正义的人都会战胜邪恶的怪兽，将破坏掐灭在萌芽中，这样的剧情……呐，大雄，身为怪兽的一员，你不会觉得无聊吗？”≈1t;i>≈1t;/i> “啪!”“啪！”“啪”…… “说的太好了，小茜！”一个雄厚的男中音从电脑屏幕中传出来，“实在抱歉啊，按照计划，我应该要过会儿才能现身……可我真的被小茜字字珠玑的演讲所打动，不得不来为她鼓掌。” “你好，野比大雄。” “……你好，亚历克西斯。”大雄平静地说道。 书友群可加798772691 。 正文 第八十章：SSSS.GRIDMAN 九 “哈哈……真不愧是虚无皇帝派来的手下，挖情报的能力不容小觑呢。”亚力克斯西呵呵地笑着，似乎对大雄知道他的名字并不在意，“不过这也是好事儿。你的强大，意味着我们的阵营中又添了一员大将，不管在哪个宇宙，能看见我方势力繁荣昌盛都是一件好事。” “看来他的名号比我想象中还要响一点儿。”大雄先是嘲讽了一句虚无皇帝的名声，接着便针锋相对地说道，“你的理解或有偏颇，亚历克西斯，我和你们未必就是一个阵营的。” …… “诶诶诶？怎么回事亚历克西斯，你和大雄之前就认识吗？”新条茜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高声呼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抱歉哦，小茜，能稍微出去一下吗？”亚历克西斯用一种慈父般的口气说道，“直到现在我才完全确认了，你的这位朋友的来头可不小，之前或许是我考虑不周了。而现在，我得和他像文明人那样，彬彬有礼地坐下来，好好交谈一下……请放心吧，这之后，我会好好把这次谈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告诉你。”≈1t;i>≈1t;/i> 虽说亚历克西斯没什么架子，但他的语气之中隐隐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再加上他很少这么正儿八经地求她做事儿，所以新条茜姑且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尽管好奇得不得了，却也乖乖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裤袜就出去了。（由于二楼的暖气，她把一部分衣物都脱掉了，但是一楼的房间却冷冰冰的） 走之前，她轻轻地把门带上，并没有出什么很响的声音。 ————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冷下来，充满了犬牙交错的味道。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大雄……你不这么认为吗？”亚历克西斯出簌簌的笑声，“小茜的道德观或许和怪兽没什么两样，但她其实很温柔的。尤其是对她喜欢的那种人，比如说你，或者响裕太……她十分纤细的，可以说是有着一颗格外敏感而脆弱的内心，正是这种地方吸引了我啊！”≈1t;i>≈1t;/i> “正因如此，你可以更好地说动、利用她，对吗？纤细的心一定易碎，可以更好地感受到仇恨，而诸如仇恨、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则是滋养你生命的养料，你能从中获利，并将其转化成怪兽的能量。” “……哈哈哈，少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了。”虽然如此，亚历克西斯仍是爽朗地大笑着，“若是将古利特阵营的小鬼们比喻为入门级别，你差不多就是‘困难模式’那种难度，足以让玩家觉得棘手了……大雄，你闯到这间房子里来，有意无意地说了一些话，是否算是标明了你自己的立场呢？” 他脑袋上的青色火焰汩汩地燃烧着，再加上这场纯黑色的脸，大雄完全看不清楚其面罩之下的表情。 “真有意思……明明你也是怪兽，却选择了人类吗？分明也是低劣不堪的种族罢了。”≈1t;i>≈1t;/i> “我从一开始就是人类。”大雄将新条茜的转椅摆正，轻轻坐下来，双手扶住桌边，盯着电脑屏幕义正言辞地说道，“在不久之前，我用某种手段吞噬了一只可怕的怪兽，将它锁在这具躯体里面。同样的，怪兽的力量也注进来，与我的完成了一次同化，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我可以运用它的能力，但从宏观上而言，我的所作所为依旧是从人类的角度出的。” “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能猜出来了吧？”大雄话锋一转，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过去，逼视着屏幕中的亚历克西斯，“我是来宣战的。” “哦？” “你像操纵木偶一样利用她、蛊惑她，然后吸收她的恨意，妄图颠覆这个世界。在来之前，我曾经还抱有一丝和解的希望，但看到你的造型之后我就放弃了……你用那些漫不经心的语言诱惑一个女孩子走上扭曲的道路，进而犯下杀人的罪行，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以上就是我宣战的理由。”≈1t;i>≈1t;/i> “呵呵呵……”亚历克西斯冷冷地笑了，“也就是说，小茜会放出怪兽杀人全都是我的错，她自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还真是严格的判定标准呢，大雄……话又说回来，你知道吗？她其实根本没在杀人。你以为这座城市里的‘东西’都是人吗？哈，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虚拟的影子，一些被创造出来以供消遣的npc！看着吧，到了明天，破损的城市会被修复，死于怪兽的人们会以一个‘合理’的形式被忘记，比如车祸、癌症之类的，总而言之，所有人都会忘记今天生过的一切，包括你和怪兽英勇搏斗的那一幕。” “懂了吗，大雄？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小茜的力量很有限，她最多只能造出这座城市这么大的世界……她就是这座城市的神，其他‘人类’对她来说，不过就是用来排遣时间的造物罢了，说穿了，都是她的所有物！你能指责她怎么处置自己的所有物吗？”≈1t;i>≈1t;/i> 他本以为，这样的说辞足以让大雄动容了，这个电子世界的世界观确实很容易震住那些毫无经验的新人。 然而他低估了大雄的阅历。 …… “我能。”大雄淡淡地说道，“看看你那幅高高在上的口气，那种‘因为是神所以对凡人为所欲为’的论调，让我想起一些以前生过的事，而且还很讨厌……原因我之前和别人说过了，在你这儿，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所以略过。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而且我一定会做，那就足够。” “……”眼见大雄没有被自己用语言唬住，亚历克西斯似乎有些恼怒，“好吧，虚无皇帝的麾下都是如此，口气大得很。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在这个宇宙呆多长时间呢？五天？还是三天？哼……嘴上说的漂亮，可你们真的会对这个世界负责吗？所谓的轮回者，每次降临都带着一大堆宏图霸业，最后却因为不得不离去而草草收尾，只留下一地残局，无人收拾……”≈1t;i>≈1t;/i> “把话说开了吧，大雄，你根本无法左右我！”亚历克西斯在电脑屏幕中向前逼了一步，语气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嚣张，“在这个电子世界，我和古利特一样，都是不完整的，仅有部分灵魂依附在此……你引以为豪的力量破坏不了我。或许你可以试试看砸坏这台电脑，看看能生什么？” …… “多谢你的提醒。”大雄忽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嗯？” “我大概明白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了。”大雄再度望向亚历克西斯，而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满是胜利者的笑意，“你选了小茜，古利特选了裕太，他们两个在外边打风打雨，波及的无辜民众就这样一批批地死去，被人遗忘。既然如此，只需要再来一个人，就能打破你们二者之间的平衡了。”≈1t;i>≈1t;/i> “综上所述，我也会选一个人，并赋予他足以和怪兽抗争的能力，让他来代表我参与到这场角逐之中。这样的话，即便我离开这个宇宙，依然会有人替我把事情做下去，堪称完美不是吗？” “……”亚历克西斯显然没想到大雄的急智能挥到如此地步，一时有些楞，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恨恨地说道，“我劝你不要多此一举，大雄。小茜现在过的生活非常好，她自己对此也很满意，你这么做，除了伤害她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省省吧，亚历克西斯，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你在蒙骗她。我知道你这种人的秉性，先是满口的甜言蜜语骗她堕落，从她身上榨取价值。而一旦她对你没用了，你又会做什么呢？不用我多说了吧？”大雄讽了他一句，兀自瞥了一眼窗户。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风景，正如新条茜的内心一样，整个房间完全被密封起来，只有一点点黯淡的光。洒在各式各样的塑料袋上，颇有种蒙尘的荒芜感。≈1t;i>≈1t;/i> “时间不早，我先告辞了……”他起身，用胜券在握的口气低语道，“到底该找谁来做这个守护骑士呢？想必你我都心中有数……” ———— 当天晚上，他就用【悬挂式壁橱】将就了一个晚上，直接睡在教室里头。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后边的新条茜没精打采地趴着，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了。大雄能听到她还在玩自己的圆珠笔，“啪嗒”“啪嗒”地响个不停，只不过玩的频率比昨天要高了不少。这种状况下，大雄自然也不可能集中精神学习了……他大概能猜到昨晚自己离开之后生了什么，无非就是亚历克西斯向新条茜灌输了一大堆自己“叛变阵营”的事儿。估计在这位姑娘眼中，大雄归属怪兽阵营早已是板上钉钉，所以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1t;i>≈1t;/i> 时隔好久，她从后边戳了一下大雄的后腰，塞上来一张小纸条。 “真的不和我一起吗？” 少女的笔迹微微有些急躁，但仍能看出非常娟秀，落笔的每一处都很用力。 “……” 大雄沉默了一会儿，在这行字下面用狗爬一样的字体写道，“对不起。” 将纸条递回去之后，又过了几秒钟，后面传来纸张被撕碎的声音。新条茜将脑袋埋进臂弯里，趴在桌子上，像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表情。撕烂的纸屑被她扔进抽屉里了，她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枝圆珠笔，仿佛要将其捏断一般。 “主人，新条茜小姐的心情非常失落，她似乎对您的选择感到困惑。”雨飞燕适时地出现在大雄身后，说道，“检测到道德值急下降，新条茜现在的道德值为-56，破坏、杀戮和愤怒的比例相当重。据我分析，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制造怪兽报复社会的可能性非常高……请您抓紧时间行动吧。”≈1t;i>≈1t;/i> “……我知道。” ———— 他熬了一个上午，终于熬到了午休。 一个上午都没动过的大雄忽地一下站起来，朝内海他们走过去。 裕太见他笔直地朝这边走过来，自然是有些紧张，想要起身招呼他一下。他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很多假设，先，大雄的记忆铁定是没有被清除。再然后呢……他就想不清楚了。谁知大雄竟是冲他摆了摆手，一面轻松地笑道，“不用紧张，裕太，我不是来找你的。” 他径直拐过了裕太，很熟络地将右手搭在内海的肩膀上，用自认为很温和（其实近似于威胁）的口气问道，“内海……有时间吗？” 。 正文 第八十一章：SSSS.GRIDMAN 十 “这个，我……”猛地被大雄这么一拍，内海只觉得自己肩膀上像是被什么猛兽的爪子给搭住了一样，稍有异动就会被撕个粉身碎骨，当即脸色变得一片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是古利特，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大雄简洁明了地说道，“我找的就是你。” 他转过身，近乎是半强制地把内海从座位上揪了起来，一边对裕太和六花笑道，“不介意的话，你们的同伴暂时就借我一下，我有事和他商量……放心吧，绝对不是坏事儿，我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昨天我也和你们保证过了，不是吗？” “……你果然记得昨天的事。”裕太压低了声音说道，“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内海和六花三个人可以不受‘记忆清楚’的影响。” 他的视线在内海和大雄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松口道，“我相信你，大雄，请你务必不要伤害他。”≈1t;i>≈1t;/i> “放心。” 保证了一句之后，大雄就拉着内海往天台的方向走了，临行前还让他带上了自己的饭盒。 ———— 在特摄作品或者英雄电影中，一般都会有这么一个角色……他是作为主角的基友一并登场的，当主角变身成英雄时，他就负责坐在一台或几台电脑面前，负责实时给主人公提供后援信息，替他分析战场情况、出谋划策。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过常见了，对于这类角色，我们有一个特殊的称呼——“英雄背后的男人（女人）”。举个例子，蝙蝠侠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钢铁侠的智能管家贾维斯，绿箭侠中的弗莉西斯……就是类似这种角色。然而，在日式的特摄片中，往往对这类人物没有多少刻画，以至于他们完全沦为可悲的“工具人”。即，只有在主角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提供一些必要信息，之后的日常里的戏份就少的可怜……可以这么说，他们在背后默默地付出着，但却没人会知道，更没有人会投以他们赞美之词，甚至连一句“干得不错”都没有。≈1t;i>≈1t;/i> 因为所有的赞誉，都给了那个耀眼的英雄。 内海就是这样一个工具人。 在这场怪兽与人的博弈中，他去哪边其实都帮不上什么忙……但因为他是裕太的朋友，所以在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了裕太这边，用自己脑子里那点“特摄知识”帮他分析战局。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自诩为小人物，自然也从未奢求能像裕太那样承担重任，拯救世界。 所以，这会儿他的慌张可不是一点点…… “为什么他不去找裕太，而是来找我？”这个疑问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 天台上的风吹得人有些晕乎乎的。 大雄眺望着远处的怪兽，微微眯起眼睛，感叹道，“果真如他所说，城市复原了，昨天被破坏的道路和大楼就像没生过一样……”≈1t;i>≈1t;/i> 他自己还没感觉，但事实上，大雄现在对外的气场已经变得越来越吓人。尤其是当他像这样不说话，默默地眺望一个方向时，显现出来的那股沉着和老练足以媲美久经沙场的老兵，会使人不自居地升起一种敬畏感。自诩小人物的内海当场就被吓得抖个不停，捧着饭盒不知所措，总觉得大雄下一秒就会把自己给活撕了……可能这也怪不得他，毕竟知道身边站了一头人形怪兽，任谁都这个反应。 “……啊，你吃就是了。”大雄看他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禁和蔼地笑道，“不用等我，我一顿不吃也没事儿。” “嗯……谢谢。” 内海嘟囔了一句，就地坐下，开始扒饭盒里的食物。然而他捏筷子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抖，有好几次东西都掉到地上去了，他都没敢去捡。≈1t;i>≈1t;/i> …… 大雄用余光默默地打量着他。 内海将。如果要算年龄，他和大雄应该是同岁，绿、绿瞳，身高比大雄还要略高一些，带着一幅宽边眼镜。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很谨慎，而且很胆小，没有表现出任何意义上的能力……道德值为7，属于那种没什么正义感，但是又不至于堕落的普通角色，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只能做一个工具人。 但大雄偏偏就是看中了一点他很聪明。 因为大雄自己是个笨人，所以他对聪明人的种种特征都极为敏感，而内海……无疑就是符合其认知条件的一个聪明人。 “内海同学，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大程度上会影响这个世界的命运，请你务必仔细听好。”≈1t;i>≈1t;/i> “唔……”他正吃着饭呢，冷不丁听到这么霸气一句话，吓得把青椒都噎到气管里去了，脸憋得通红，咳嗽不止。大雄不得不中断开场白，上前帮他狠狠地拍背，拍了将近一分钟他才把这片青椒咽下去，像小狗一样呛得直吐舌头。看他实在太惨了，大雄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咕嘟咕嘟咕嘟……” “算了，你一边喝一边听吧。” 接下来，大雄用了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将昨晚生的一切都浓缩成最为精简的语言说了出来。与此同时，雨飞燕则是默默开启了元光体心灵电脑，极大幅度地调整了内海大脑的活性，使其在这一段时间内的思维更加专注、集中，以确保他能将大雄所说的信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并完全理解。≈1t;i>≈1t;/i> 然而，理解归理解，接不接受，又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 …… “我说完了。”大雄挥了挥手，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嗯，这个，怎么说呢，你一下子说太多了，我想不过来……”内海被大量的信息轰炸一波，显然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不停地推他那幅眼镜，“先，很抱歉这么说，但我完全没法相信你！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大雄干练地打断了他的道歉，“但我不是怪兽。你们这么想好了，我是一个侥幸得到了怪兽之力的人类，我的立场、出点和思考模式都是作为人类出的，所以才会主动和你分享这些情报。” “……你说新条茜就是幕后的主使者？她是上帝？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就只有这座城市这么大？”≈1t;i>≈1t;/i> “没错。” “这不可能！”内海有些激动地喊起来，“我还有一个叔叔住在札幌那边呢！我们小时候都去他们家拜访过！要是真的只有一座城那么大，这些记忆是如何……” “内海！记忆，是可以伪造的，手法并不多困难，就连我也可以做到。（道具【记忆磁碟】可以随意增加或删减目标的记忆）”大雄耐心地解释道，“你仔细再想想，如果她是神明，控制凡人的记忆再简单不过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札幌的叔叔，因为这座城市外什么都没有，连札幌也没有。你所谓的‘记忆’，说不定就是在创造这座城市的时候顺便给你加进去的。最好的证据就是——昨天我和怪兽大战了一场，结果今天除了你们三之外，没有任何人记得这件事，这足以说明新条茜拥有删减记忆的能力。”≈1t;i>≈1t;/i> “就类似缸中大脑理论，而这一次，比较可悲的是……你们就是那个被困在缸里面的大脑。” 内海的脑子转的很快，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 随即便是一幅三观碎裂的表情。 ……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用很小的音量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来找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之前应该说过了，但既然你问，我就再说一遍。”大雄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了逼上梁山般的笑容，“亚历克西斯……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恶徒，选择了新条茜；古利特人选择了你的朋友响裕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者差不多是均势，至少还能互相抗衡好一段时间才能上演正义战胜邪恶的最终回。而在那之前，怪兽和人的战争仍会继续，二者的力量都太过强大，只要开战，每天都可能会有无辜的人死去……”≈1t;i>≈1t;/i> “因此，我希望你作为第三方势力介入其中，和古利特人站在同一阵线，打破这个均势。这样的话，怪兽那方就会很被动，战争也就能快一些结束了。” 这个说法让内海翠绿色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闪烁出几分自内心的欣喜和激动。但很快，这种雀跃的火花就自行熄灭了，他自嘲地叹了口气，笑道，“不……大雄，我不行的。很感谢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本领都没有。古利特和你说的那个亚历克西斯都没有选我，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我或许不是你期待的那样子，你找错人了。” 大雄默默地听完了他的话，又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钢铁制的护腕，递到了内海面前。 “你是不是普通人，在我看来其实根本无所谓。”他沉声说道，“重要的在于……你有没有那种渴望拯救别人的大义？有没有和怪兽拼搏到底的勇气、信念？对我来说，这些内在的东西更为重要。至于力量……新条茜和响裕太一开始也都是凡人，他们的力量是由别的存在‘赋予’的。”≈1t;i>≈1t;/i> “同样，我可以赋予你……守护者的力量。” ———— 内海有些惊愕地望着他，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出，从大雄掌中接过这枚护腕。 在羸弱的阳光中，护腕静静地躺在他的掌中，散着黑铁独有的沉重光辉。内海其实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金属，可以肯定的是，护腕本身很重，以黑色打底，装饰以纯白色的几道纹章。在护腕的正面，用亮眼的翠绿色勾勒出一个龙头的写实图案，并不怎么张牙舞爪，却将霸气二字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目测了一番护腕的尺寸，戴在自己手上似乎刚刚好。 …… “在你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先戴着吧。”大雄冲他神秘地笑了笑，“送给你了。” 。 正文 第八十二章：SSSS.GRIDMAN十一 “这是什么？”内海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嘴角的傻笑，他将这只颇有些重量的护腕扣在右手上，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看，“你别告诉我……这是和古利特一样的变身器！我也可以变成人吗？” “很抱歉，内海，让你失望了。”大雄遗憾地笑了笑，“古利特的技术我多半是学不来的，与其说那是科学，倒不如说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魔法……我不能让你直接变成一个高四十米的巨人，但相对的，我可以给你一座高达五十米、七十米，甚至百来米的钢铁机甲让你去操纵。你手上的这个就是信号识别器，在未来的时间里，它就相当于是你的身份证明。‘基地’里所有的军备识别系统都只认这玩意儿，而迄今而至，除了你之外，我没有把它交给任何人。” “先等等……基地？军备系统？”内海显然对这些名词缺乏认知，“你又再说什么了？”≈1t;i>≈1t;/i> “这个你先别急，基地还没开始造呢，我暂时只搞出来这个信器……毕竟才来这里二十四小时，你也不能对我要求太高了是不是？”大雄先是笑笑，随即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最多一天……也就是今天之后，我会利用手头上的资源开出一个绝对隐秘的基地，里头会装着无数你穷极你想象也想不出来的高科技武器，其中自然也会包括你期盼已久的机甲……” “内海同学，或许你一开始将我当成了毫无理智可言、只知道破坏的怪兽。但我现在要为自己正名除了单体作战之外，我更擅长的其实是点生产线，这绝对要比我单打独斗更有用处。在数量的压制之下，所谓的怪兽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这种事情都是需要考虑的，无妨，你慢慢考虑吧，什么时候想接手都行……过了今天，基地大概就能造好了。等你决定好要来我这儿了，就拉下护腕右侧夹层中的那个拉环，它会自行释放一段指定坐标的空间导向波，而处在基地中的检测仪一旦检测到这段波长，便会自行启动区域跃迁，将你直接传送到基地里来。自始至终，你都不会知道基地的具体地理位置到底是哪儿，只管开着机甲出去揍人就是了……（机甲内部也有跃迁装置，相当于是从基地瞬移到城市里面）等一切都完事儿了之后，基地里的ai会负责把你传送回城市的。”≈1t;i>≈1t;/i> “听起来还蛮自动化……”内海呆滞地看着这个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手环，不自觉地喃喃感叹道。 再嘱托完内海今天不要拉下拉环之后，大雄便调转步子，走向天台的入口，也算是结束了这场对话。他走的时候，内海仍然愣愣地杵在那儿，盯着这个护腕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主人，我想他多半是不会拉动扣环的。”雨飞燕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个人类相当谨慎，而且多疑……即便我在一旁用元光体小范围地‘触碰’其心理活动，所产生的冲动依旧不够他下定决心接受这份力量。” “那是好事儿啊。”大雄淡淡地说道，“他或许没有裕太那么富有正义感、那么有冲劲，但是聪明而又慎重，凡事都会考虑再三才做决定。我喜欢的正是这一点……若是他不由分说地就接过信器，然后表现出一幅欢呼雀跃的样子，那才危险呢。而现在这样苦恼、犹豫，恰恰说明他知道背负力量之后的代价是什么。”≈1t;i>≈1t;/i> “您的偏好倾向深深地受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影响。” “或许吧……”大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这不是目前该讨论的问题。反正人选也定下来了，不出意外就是内海将，我们的下一个命题应该是在什么地方，以及用什么样的技术建立‘基地’和所配套的军备武器。” ———— 在近乎一个下午的思考中，大雄“道具鬼才”的思维能力再次被全点亮。他绞尽脑汁地想、想、想……想到兴奋处时，竟然还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笑了起来，弄得身后的新条茜一脸懵逼。 这之后，内海又过了很久才从天台上回来，而且表情变得异常凝重……裕太和六花分别用纸条、短信、1e、甚至disrd频道的方式向他喊话，最终得到的却只是内海强颜欢笑的安慰，声称自己从大雄那里听到了很多事，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头绪，等过几天再一并说出来。≈1t;i>≈1t;/i>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于是二人便没有多问什么。 护腕……没有戴在手上，内海将它重新拆下来，放到上衣的口袋里去了，所以裕太他们也就没注意到。 ———— 夕阳西下，一天俨然已经过去了大半。 “差不多开工吧……” 心念一动，大雄直接瞬移到了这座城市的外边。果然和雨飞燕所说的一样，睁开眼，见到的尽是些残缺不全的碎片在空中飞舞着。高楼的碎片、汽车的碎片、道路的随便……仿佛是将正常的世界撕裂开来，并且在十六级飓风中疯狂地飞舞着。这儿的能级远比城市内高，“隆隆”的响声始终贯穿着他的耳膜，隐隐能在天空中看到一些灰色的闪电在呼啸。≈1t;i>≈1t;/i> 双脚一落，混乱的能量风暴像是感应到了他这个“异数”般，朝他汹涌扑来。 “确实有些棘手啊，不过这里的话……就在新条茜的属地之外了吧？”大雄一边用强悍的肉身抵抗这股混乱的风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件道具，冷笑道，“想必他们的手也伸不过来。” 【爆破地下室分为主道具和起爆器两个部分，以引线连接在一起。将主道具部分埋在地下，手动调节可以控制地下室所处的具体深度，以及其长、宽、高。】 大雄蹲下来，手指抓住地面的缝隙，用力一掰就掰出一片大坑。他将主道具塞进坑洞里，把土填上，一边将“深度”的数据设计成了地下13千米。这个深度是很多钻探机都达到不了的级别，而在地幔深处，有着许多和6地版块差不多面积的空旷大6无人使用，如果将来基地要扩建的话，在这个深度左右挖一下应该也能碰到不少巨大的空间。≈1t;i>≈1t;/i> “至于容积嘛，就5oo5oo5oo好了，反正也是军火库，大点儿才是正常的。” 设定好了大小之后，他将起爆器的按钮重重敲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重重地震颤了几下，甚至将地面都拱得暂时变了形。片刻以后，一切终于又安静下来，只见原本放置在那儿的主道具不见了，地面上生成了一个如同地窖通道一般的暗门。然后，在疯狂的能量风暴中，这个暗门正在以惊人的度被腐蚀着，并不时出一连串刺耳的噪音。混乱世界的能量风暴不允许这种有“秩序”的东西存在，大约三分钟之后，无数不在的能量潮将会彻底撕裂这扇门。 这也是大雄想要的结果这么一来，就不可能会有任何人现这条密道了。尽管沿着密道走下去也得走十三千米，一般人估计还没这个耐心……再者说，密道是完全垂直的，根本没有“走”这个说法。直接掉进深十三千米的洞窟，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字。≈1t;i>≈1t;/i> 大雄松了口气，收起道具，并再度瞬移到了已经初步成型的基地中。 掏出【人工小太阳】，耀眼的核聚变火球一下子升到五百米的空间，并以它惊人的光照范围点亮了整个基地！如此巨大的空心立方体史无前例，这儿甚至已经广阔到让人根本意识不到是在地下，尤其是这五百米的高度……正方的穹顶高悬在头顶上，放眼望去，这就是一座小型城市应该拥有的地基。看起来，丹莫刺尔在第一次冒险中的月面基地给了大雄相当深刻的印象，此后的每一次建造，他都不自觉地偏向大规模建筑群落，这一次也不例外……原本许诺给内海的，仅仅只是一座涵盖高科技的基地。但真的到了实地后，他却改变了原有的想法，要将这片地方造成一座自给自足的科技都市！而这座都市存在、生产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内海将提供和更新更加强大的技术，使得他在与怪兽的对抗中占得上风。≈1t;i>≈1t;/i> 具体的建造过程就和月面基地差不多，流程也完全一样，所以笔者就不多话笔墨去解说了。 身后，浩浩荡荡的工程线已然铺开，无数建造机器人上下翻飞着，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却又井然有序的画面。而在这个世界，大雄直接将建造的主工程师一职交给了雨飞燕。在这儿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十三千米的地上，无序的能量风暴正在肆虐着，这股能量近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这么白白浪费掉实在是太可惜了。雨飞燕可以用过远程导向将其收集过来，再进行一次质能逆变换，将其转换成所需要的材料和物质。这么一来，材料的问题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机器人只需要负责建设就好…… 仍旧是【复制镜】自行增殖的那一套，短短二十分钟内，机器人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七位数。≈1t;i>≈1t;/i> 一个规模世界罕见的基地正在凭空成型。 …… “多亏了你将阿拉特拉姆号上的跃迁技术小型化，建造这样一个时空支援的基地才有可能。”大雄目睹着帐下雄兵一点一点强大起来，不禁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走到这一步，我们能做的基本也算是做到了极限……剩下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关于这一点，主人，我有另外的一系列消息需要通告。”雨飞燕忽然说道，“这都是最近生在‘地平线基地’里的进度，前一段时间，主人忙着处理异世界的事情，我就暂时将其按下了。” 。 正文 第八十三章：SSSS.GRIDMAN十二 所谓的“地平线基地”，是大雄和雨飞燕对正在组建的“太空军队”之代称，目前知道这个基地存在的人也就他们两，外加上一个正在拼命钻研太空作战的出木衫……顺带一提，为了保证基地的隐秘性，大雄并没有将地平线胶带安放在现实世界。他先是进入了【悬挂式秘密基地】内部，也就是当初和布鲁斯训练的那栋大型庄园里头，在庄园的地下室里找了一个最最隐蔽的隔间，这才放心安上了地平线胶带，使其成为通向无限空间的一个入口。 在这个基地中，各式各样的基础建筑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地平线基地的规模和这个由【爆破地下室】生成的基地相比可要大多了。毕竟在那儿，根本就不存在“空间”方面的限制，地平线世界的除了有地面之外，所到之处都是无限延伸的空间，地方多到随便用。大雄的初步设想是将这个基地建造成和6地版块一样大，面积约等于隔壁的中国大6……第一步要建设的无疑都是日后的生产基础，也就是军工厂一类的东西。在其基础之上，蓝图册里的那些骇人兵器会进一步被加工出来，拼装在一起，并逐渐形成一支在太空中拥有强战斗力的武装部队。这个计划被大雄称为“第一基地”，也就是造出经济基础的流水线工厂。在此之后，还会有“第二基地”在地平线空间中被建造出来，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让生产出的军备武器进行实战演习，并模拟太空作战环境。同时，第二基地还会负责新式武器的更新换代，以及在实战中检验并升级武器的作用。≈1t;i>≈1t;/i> 这个构想本身很伟大，然而，和这里不同的是……大雄在地平线基地里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他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地点生产线，因此直到现在，连第一基地的雏形都没有建造完成。 ———— “在基地内部，我所编写的普适性ai系统已经破解并吸收了您交于我手的伽马特隆结晶体，顺带着破译了其中毕鲁萨鲁多文明的相关知识。”雨飞燕用一种相当沉稳的语气播报这条好消息，“如您所料，在他们的故乡被黑洞星人毁灭、踏上流浪征途之前，这是一个拥有相当高科技造诣的文明。按照地球上的分类标准，其属于二类文明，拥有完全调动本行星系内所有力量的能力……在其内部资料中，有关艺术、哲学、文学类的较少，837的大部头都是制造各种科学产物的工业体系知识和太空作战的军事理论，这是我们目前迫切需要的。≈1t;i>≈1t;/i>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戴森球的建造理论……目前没有记录表明毕鲁萨鲁多人已经建造出戴森球，但他们在这方面的理论基础相当深厚。若是直接按着上面的操作，想必也出不了太大的问题。” “哦……戴森球可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即便是大雄这等愚钝之人，多少也从出木衫口中听过一些科幻的概念，知道戴森球大概是个什么玩意儿，“人类现阶段对太阳能的利用还很低效，以至于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太阳对我们的影响程度……这可是个能源宝库啊！” “主人，毕鲁萨鲁多毕竟只是二类文明，戴森球差不多就是其近代以来科学技术所能达到的巅峰所在了。当然，我指的是大型工程……”雨飞燕的话锋一转，手指头在空气中点了一下，跳出来一幅全息图案，“而在基地ai自检的过程中，却意外收获了一种象征着其文明精髓的小型工程——对哥斯拉用大型作战兵器，仿g细胞纳米粒子。”≈1t;i>≈1t;/i> “什么？！” “您应该清楚，毕鲁萨鲁多到达地球时，地球人尚未造出恒星际移民飞船。他们也曾经帮助地球人共同对抗哥斯拉，而这，无疑就是其成果之一，也是该文明的科技结晶所在。” “这种金属纳米粒子呈雾气的形态漂浮，质量很小，但凝结后所形成的金属材料强度却非常高，耐热温度达到4ooo摄氏度，抗击打能力更是远强于任何一种自然金属。不仅如此，它们还具有相当程度的自我增殖能力，相信您也知道，我当初设计出‘哨兵’机器人，所借用的就是这种纳米粒子。只需要给它们一定能量，这些纳米粒子就会疯狂地增殖……这就意味着，用它们做成的武器会具有很高的自我修复能力，不用担心热武器造成的创伤，且具有相当灵活性……因为纳米粒子不是真正的金属，它们是可以根据指令变形的，这就使得其能够根据环境改变其载具形态，作战灵活度大大上升！”≈1t;i>≈1t;/i> “嚯……听上去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没办法，在这种需要确切学识的时候，大雄的小聪明就不顶用了，他只能耐心地求教道，“和我说说呗。” “请您批准我对这种金属纳米粒子进行二次改造，甚至是三次改造。以此为蓝本，我们可以造出兼具灵活性、机动性的高性能飞船，并且使其拥有很好的抗打击能力和自我止损能力。现阶段，我们的作战用星舰群仍处在‘待建造’的状态中，我一直在考虑该用什么作为原材料……这个现确实让我大吃一惊。” “你想到什么就去做好了。”大雄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燕，你也知道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所具备的学识更是连你的万分之一都算不上。这些事情你大可以自己处理，不必次次都向我上报。”≈1t;i>≈1t;/i> 雨飞燕默默地停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像是在想事情。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睁开眼睛，说道，“已将指令传达至地平线基地。” “等等！”大雄忽然又来了兴致，奇道，“都不在一个宇宙，你是怎么把信号传过去的？你现在还有这种能力了？” “我一直都具备这样的能力。或许是主人误会了，由于我是能量导向，所以能同时创造出很多质量投影，且运算能力并不会因此被削弱。这些质量投影共享着全频段通讯，不会因为所处宇宙不同就无法联系……而现在在地平线基地中，我的另一个质量投影正负责着建设大局，自然可以收到这条指令。” “原来如此……” ————≈1t;i>≈1t;/i> “轰————！！” 在二人交谈的期间，隆隆的作业声一直都响个没完。 此时的大雄抽身看去，不过区区十分钟，基地的样貌就迎来了一次不可思议的变幻。钢铁制成的穹顶几乎要替代了岩石，各式各样的支撑架如森林般立起来，仿巨龙的骨架般陈列着。就在与大雄谈话的同时，雨飞燕一秒钟都没有停止质能逆变换的进程，源源不断的材料从虚空中出现，接到建造机器人手中，再由他们打磨成一块又一块可以拼接在一起大型组件。而一些不那么精密的零件则是由车床生产出来的，虽说和建造机器人也没什么区别，但这么做稍微快一点儿…… 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人声，机器人们仅靠电波和符号就能够互相交流，设计图纸都已经堆在那儿了，只要按部就班即可。而这种不需要多少创新精神的工作，交给机器人恰恰是最合适的。≈1t;i>≈1t;/i> 到处都是高达四十米、五十米的支撑架，他们正在建造数不胜数的大型作战机甲，无数闪烁的信号灯组成一支热闹的舞曲。大型齿轮和器械狂喜着，一部分机甲已经初具形态，隐约可以看出这个轮廓之中所蕴含的力量。而除了大部头的机甲之外，还有小部分建造力量被分给了常规军事武器……诸如洲际导弹之类的，经过改装，这些武器内部都含有跃迁装置。先是将其传送到外面的世界，然后定位系统启动后，它们才会奔向指定目标……考虑到内海生活的城市一共就这么大，他估计也用不到这些东西吧。 不同的机甲，对应着截然不同的功效。 与怪兽近身缠斗的、中距离作战的、灵活游走的、空中火力支援的……功效不同，所以体型也略有差异。一台台钢铁巨人默默地立在那里，如同群山环绕，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安全感。大雄不禁想到了那次在镜面宇宙迎击铁人兵团的大冒险，那时候，也有一台叫做“山大克罗斯”的巨型机甲作为友军和自己一起出战，那种火力支援的感觉就像带了一支军队出去，别提多爽快了……≈1t;i>≈1t;/i> 雨飞燕略带冷气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主人。”她如此说道，“在毕鲁萨鲁多的所有武器成果中，我认为最有参考价值的一项便是这个……机械哥斯拉。这是他们将纳米粒子技术运用到极限，再辅之以各项热感技术的最终成品。据我推算，在实战当中，它确实拥有和哥斯拉战斗的能力……请求将其一并改造成机甲兵器。” …… 大雄有些惊愕地看着全息图影上的机械哥斯拉。 不得不说，毕鲁萨鲁多人的审美实在很奇怪。这头钢铁巨兽的外形和哥斯拉差不多，全身都是银白色的，时不时能看到几根突出的剑骨，它的头颅是扁平的，看上去像一根大型的鱼骨头……即便如此，这些弯弯曲曲的剑骨还是给了大雄很大的心理压力，甚至隔着屏幕都引起一点本能反应！ 如果……机械哥斯拉真的还在的话，恐怕也会成为自己的劲敌吧。 “……行，当然可以。” 。 正文 第八十四章：SSSS.GRIDMAN十三 “下雨了呢……”裕太看着窗外飘起的雨丝，不禁有种浑身冰冷的错觉。虽说教室里已经给他们开好了热空调，但不知怎么的，只要往窗户外面那冷冰冰的白雾瞟一眼，寒冷的触感依旧会从骨髓蔓延上来，一直冻到人的小脑。裕太不禁有种身置于大冰窖的感觉。 自从上次之后，城市一直都保持着难得的和平，也没有怪兽出现。但不知为何，他仍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骇人的阴谋正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酝酿着、上演着，而他自己仍然呆在这所和平的高中里头，过着日常的生活，因而对此一无所知。 真的错过了吗？ …… “啊，今天六花没有来呢。”他转过头，以聊天般的口吻对内海说道，“马上就要上课了哦，你说，她会不会是感冒了，或者身体不舒服之类的？”≈1t;i>≈1t;/i> ……内海愣愣地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新条茜，没有回答。 “内海？” “啊？哦，不好意思，裕太，我刚刚走神了……”他连忙摘下眼镜，顺带着揉揉眼睛，裕太不禁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俨然是昨晚的时候一宿都没怎么睡，“这几天一直都这样，心神不宁的。你刚刚说什么？六花没来吗？” 他瞥了一眼裕太的右后方，原本属于六花的座位确实空着，自语道，“那她会去哪儿呢……” “内海！我觉得这几天你的状态有点奇怪，已经不止是心神不宁的程度了！”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音量稍有些大，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大雄，而后者此刻正以一个斜靠凭栏的姿势倚在窗边，凝视着外面的风景，似乎对裕太的言并不怎么在意，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一点儿，接着说道，“从那天你和大雄一起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这一点都不像你。”≈1t;i>≈1t;/i> “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裕太。”内海有些萎靡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做出艰难抉择之后的痛苦，“如果说有一天，我由于某些原因，退出了古利特同盟……你会原谅我吗？” “退出？为什么要退出？”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预感……”内海有些心虚地拿出眼镜布，开始擦拭这幅原本就已经很干净的眼镜，一边说道，“不是说我和你们不再来往，就是说……我和你当然还是朋友！但我们不会再一起行动了，我可能会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当然了，我是绝对不会加入怪兽阵营的，我要做的事情其实和裕太你差不多……我也没什么信心能把它做好。但我觉得，这个目标值得我为之稍微努力一下，他给我画了一张很大的饼……”≈1t;i>≈1t;/i> 内海越说越乱，裕太听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很努力地在听着，没有打断内海的“疯言疯语”。 …… 然而，他们两不知道，压低声音其实没什么意义。新条茜是这座城市的神，她的设定根本就是异于常人的，自然也具备了惊人的听力。（原作中，新条茜尝试过从大楼顶端跃下，最终落地也毫无伤）而大雄就更别提了…… “所以说，内海就是你选的人？”新条茜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边用食指绕着自己的粉色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选这么一个人来和我对抗……真的合适吗？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闪光点哦，好像就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凡人而已。这种凡人每次数据更新的时候就能刷出来一大把，就凭他……根本就战胜不了我的怪兽。”≈1t;i>≈1t;/i> “你看，小茜，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了。”大雄虽然张口回答了，但仍没有把头转过来，而是默默凝视着外面磅礴的大雨，“你把他看成数据，我把他看成人。我坚信内海将这个人可堪大用，只是……他这样的人往往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幸好裕太就在他身旁，有这样一个正义的标杆立在那儿，他心中并不多的正义感也会被激出来，使他拥有坚定的意志和信念。” “就算你说破天去，他也是个普通人。”新条茜嘟着嘴说道。 “普通人就够了。裕太在变身古利特之外，也是普通人，但他已经两次挫败了小茜你的怪兽。”大雄微笑着说道，“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实在太多，数都数不过来……偶尔，能有一个完全普通的人加入战场，改变战局，这更让人兴奋不是吗？”≈1t;i>≈1t;/i> “如果内海成功了，就说明一件事要堂堂正正地击败你，只需要普通人就行了。” …… “哼！” 新条茜突然像生气了一样闹起了别扭，转过身去，不和大雄说话了。她有些急不可耐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本该十分钟之后再打的号码，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安奇，准备好大闹一场吧！！” ———— 同一时刻。城市公园内。 那个被称作“安奇”的男孩默默地放下手机，并将还没吃完的盒饭扒拉到一边去。对于进食二字，他似乎有不同的理解……筷子和叉子都好端端地放在包装袋里，而餐盒则是被啃得一片狼藉，看得出来，他是直接把脸埋到饭盒里面去在吃东西，所以把整张脸都弄得沾满咖喱和饭粒。而当新条茜一个电话打过来叫他出征时，这顿快餐愣是还没有吃完。≈1t;i>≈1t;/i> “啊————————！！！！” 他突然怒吼了一声，双眼之中迸出人类绝对不出来的猩红光芒！ ———— “快看那是什么！” …… 在校舍之内，突然传来一阵阵惊惶的喊叫。大雄更是不用他们提醒，他一直都盯着窗户呢…… 只见远方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便扬起一阵浓烟。一头全新的怪兽在烟雾之中缓缓成型，它的形状更加接近人类，有着同样结构的四肢、躯体和头颅。它像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铠甲，这层深蓝色的角质分布在其身体的一些脆弱部位，完美地做到了减震和防御的效果。除此以外，其体表还分布着几个金黄色的球状器官，大雄暂时看不出来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这头怪兽的脑袋很小，形状像一个正着的锚，额头的位置则有一颗像蓝宝石一样闪烁着的器官。构成其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是白色的，并呈现出弹簧一样的形状。手和人类一样，是五个指头……但脚就和那种缘故的恐龙没什么区别了。≈1t;i>≈1t;/i> 大雄将灵觉延伸出去，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在那怪兽的驱壳之中感受到了近似人类的灵魂！ “小茜，你……”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是个人！” “嘻嘻，大雄你在说什么啊，这就是怪兽哦。我做的忍者怪兽，安奇。”新条茜有些俏皮地笑道，“这才是最完美的人形怪兽，本来，在我的预想中，你也应该是这样的……” “他就是为了杀死古利特而生的，不过在我看来……要想他顺便杀死内海，也是一件简单到不花力气的事。” “开始了！” ———— “哐——啷——” 一声脆响，有一扇窗户的玻璃被整块儿地给蹬碎了。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边飞进来，在空中调整姿势，最终像某种奇特的蟑螂一般趴在了教室的最前放的讲台上。他以此作为缓冲，双腿一蹬，便朝着裕太的方向直接“飞”过来，一伸手便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像提溜小鸡仔那样给拎起来。≈1t;i>≈1t;/i> “没，没时间了。”圣剑先生依旧是个结巴，但他的语气却显得刻不容缓，“古利特，我们快，快走！” 说罢，他便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向着另一扇窗户的方向飞奔而去。在其即将要破窗而出的前一个瞬间，大雄和他的眼神在刹那之间有了短暂的交汇，就仅仅是这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大雄便看穿了后者的身份，并在心中暗暗奇道原来如此……人类形状的兵器吗？ “哐————！！” 圣剑先生再一次撞碎玻璃，从高空一跃而下，向着乱作一团的城市奔去。 …… “大雄，真的没问题吗？”新条茜有些好笑地说道，“你选中的那个人，现在可是还在这里呆哦。”≈1t;i>≈1t;/i> “……” 确实，对于突的一系列变故，内海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甚至连像普通人那样的惊惶都没有。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但却没把大雄赠与他的护腕拿出来，而是就这么看着……刚才裕太被圣剑先生带走时，他本来也该跟着一起去的，但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原地了一样，没有任何表示。 在犹豫中，他错过了和裕太并肩作战的机会。 “可恶，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他颇为痛苦地往桌子上锤了一拳，随后又像是终于做出决断那样，抬起头，目测了一下怪兽和校舍的距离，最终拔腿就跑。像内海这种瘦高的体型跑起来无疑是很快的，班上的人几乎还沉浸在怪兽的冲击中时，他就已经风一样地拉开了教室门，向着校舍的更上层跑去。≈1t;i>≈1t;/i> …… “不急。”大雄缓缓地笑道，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像是对缓慢逼近的怪兽完全无感，“他不是逃跑，而是去占据制高点了……万事开头难，他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选择，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而已。这都很正常。” “诶~~你真沉得住气啊。”新条茜莫名地微笑道。 此时此刻，教室里早已经乱作一团，人们像出巢的白蚁群那样涌出门去，忙着逃亡，各式各样的叫声更是混在一起。在这般混乱的背景之下，大雄和新条茜稳坐着的背影更是显得他们两“非人”，颇有种突兀的诡异感。 “想看内海的表演估计还得过一会儿……在此之前，城市里不是还有一个正义的英雄吗？” “……也是哦。” ———— “轰————！！” 金光闪过，四十来米高的古利特人屹立在城市之间，和安奇遥遥相对。 …… “砰！！” 内海一掌推开了天台的门，几乎是疯了一般地冲到边缘，险些把自己的眼镜给掉下去。他用双手紧紧握住栏杆，一边看向突然出现的古利特，紧张地喃喃自语道，“加油啊，裕太……” 。 正文 第八十五章：SSSS.GRIDMAN十四 “古利特……”安奇用标准的少年声线怒吼道，“你终于出现了！” “你会说话？”裕太明显愣了一下，连语气都有点儿不稳当了，“这么说……你是人类？” “不，我是怪兽！”安奇怒吼着，一改先前慢吞吞的步伐，一个健步窜上来，以完全不符合其巨大体型的度逼到了古利特面前，“我就是你的死期，你的天敌！受死吧……古利特！” 五指固握成拳，安奇的将整个身体俯下来，恐龙一般的双足紧紧卡在地面，以腰部作为力点，将拧成拳头的右手以一个相当可怕的度轰了出去，正中古利特的面门！这一拳打出去，至少有千百吨的力气，而后者则是躲闪不及，被直接扪中了头部……巨大体型导致他每做一个动作就会引起一阵骇人的飓风和音爆，仅是这一击命中，便足以将古利特的轰德向后倒去，重重撞在了一栋大楼上！≈1t;i>≈1t;/i> “咚——！！” 大楼上面的玻璃在古利特靠上来的瞬间纷纷破碎，钢筋结构则是出“吱呀——”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声音，几近变形。数不清的矩形亮面在同一时间噼里啪啦地接连碎开，向下洒出一串串透明的粉屑。即便是只有玻璃渣那点儿体积的碎片，在将近四十米的自由落体之后也会获得惊人的重力势能，更何况还有钢筋和混凝土块之类的东西砸下来……顿时，地面上响起一片清脆的声音，不少路灯杆子直接被当场砸断了。好在这会儿是工作时间，路面上并没有太多人，否则这一波下来路面上的景象就该惨的没眼看了…… 即便如此，被古利特撞了一下的大楼仍有些摇摇欲坠，能听到里面的人惊恐的求救声。 “加油啊，裕太！”内海在楼顶上瞪大了眼睛，握紧拳头，拼命地嘶吼着。≈1t;i>≈1t;/i> “加油啊，裕太。”大雄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在心里说道。 “加油啊，裕太……”裕太对自己说道。 …… “还没完呢……”安奇像一头红了眼的斗牛一般，脚下生风，踏着四级地震般的步伐狂奔过来，“砰”地一下和古利特撞在了一起。这一撞直接将古利特再度重重按回了那栋大厦的表面，他的身体打半都被安奇硬是嵌了进去，身后的玻璃钢架结构在不停地破碎着……大厦的地基被两个巨人的力量所动摇了，使得整栋建筑都朝着另一个方向偏斜过去，有坍塌的趋势。 要是真的塌了……这里虽不是市中心，但建筑群落也不算稀疏，绝对会造成多米诺骨牌式的大规模伤害事故。 绝对不行。≈1t;i>≈1t;/i> “呃……啊——！！” 古利特也跟着怒吼了一声，伸出双手，紧紧抵住安奇的胳膊，呈犄角之势一般力，硬是将他的双脚往前边顶了十几米。安奇止不住地后退，那两爪子在地面上抓出了四道深深的痕迹，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一个仰天咆哮加上疯狂扭头的动作，嘈杂的吼声就更别提了，但就是拗不过古利特将其一步步向前顶……这或许说明，在力量上，安奇被古利特隐隐压制了。 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咿——呀——！！” 将安奇顶出一段距离之后，古利特猛地一个转身，反倒将后背部分靠到了安奇双爪的进攻位置。然而还没等对方抓住机会，他就迅将腰身下沉，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抱住他的整条手臂，并以一个相当标准的受身动作将安奇的整个躯体举过肩膀，向前摔了出去！这一击过肩摔堪称是特摄作品中的经典套路，没人知道裕太这个普通学生是从什么地方学习到这类格斗技巧的，但他就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用出来。≈1t;i>≈1t;/i> “咚——！！” 安奇那同样四十来米高的身体被一下子摔到路面上，产生的震动可想而知……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具深蓝色的怪兽驱壳已然躺倒在地。此举所造成的加度使得路面直接碎成了蛛网状，无数块崩飞的石头向各个方向射去，砸碎了很多东西，更是将城市破坏得一塌糊涂。巨大的烟尘从安奇的身下倒卷起来，在碧蓝色天空的倒映之下，这一切荒谬得仿佛舞台上的话剧。 “啊……啊——！！”安奇毫无意义地狂叫着，挥舞他那锋利的爪子。 古利特则是借机迅退开去，做了一个仿佛要变身的动作，将两条手臂在空中伸直，挥舞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大喝道，“古利特……充能光线！！” 虽然看上去动作蠢了点儿，但他貌似是认真的，这么做真的可以让古利特放出热能射线来……≈1t;i>≈1t;/i> 这就是大雄和裕太之前的区别了，前者在作战时一般都不喊技能名字。 “轰————！！” 在古利特的右手腕部，鎏金色的光束轰射而出，直接击打在了安奇的腰部——古利特趁他站起来的时候动了偷袭！他的输出频率当然也不低，命中之后，安奇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种声音的分贝未免太高，竟然将周遭的玻璃制品再度齐齐震碎……作为一头怪兽，安奇并没有什么羞耻心，他也不觉得在战斗中被别人的攻击打的嗷嗷直叫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儿。对他来说，疼痛就足以构成大吼大叫的理由。 “啊————！！！” “收手吧，你是人类！”裕太仍然没有放弃劝人向善，大声地呼喊道。≈1t;i>≈1t;/i> “……我是……怪兽！” 安奇猛地做了一个“赛亚人爆气”的姿势，只见其体表的那些黄色球状器官竟然开始渐渐量，不出五秒钟，便有无数道紫色的光束从其中飞射出来，如弹雨一般轰打在古利特身上，竟然将他打得连连后退，几乎都要直接摔倒了。 ———— “哈哈，怎么样？我的小安奇很厉害吧？为了做成他，我特地加入了一种情感——‘仇恨’，对古利特的仇恨。”新条茜得意地转着圆珠笔，笑道，“而且他可以复制别人的能力哦，这样的话，越是战斗，越是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区区的古利特……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原路如此，是忍者怪兽啊。”大雄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听他的语气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意外，“那我呢？要是他和我打，也能把我的荷电粒子炮学去吗？”≈1t;i>≈1t;/i> “这个……多半是不行的。大雄可不是一般的怪兽，且不说安奇吃了一你的原子吐息之后还能不能活，就算活下来，他体内的能量也不足以让他打出那么高输出的攻击，顶多就是模仿一下你的攻击方式吧。”新条茜实在地耸了耸肩帮，笑道，“虽然是‘模仿’，但模仿也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什么都复制过来。说白了，安奇的能力也就是非常基础的分子克隆罢了，不是信息层面上的模仿。这一点就和你那位上司不一样了，啊……” 说到这儿，新条茜自觉失言地捂住了嘴巴。 “你说什么？我的上司？”大雄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你指的是哪个？” “……我，我什么都没说。”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小茜！”≈1t;i>≈1t;/i> “就是那个……虚无皇帝啦，那天你走之后，亚历克西斯和我稍微说了一点与你有关的事，包括你从哪里来，有什么样的身份。”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新条茜和一般的软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口风并不怎么牢靠，“好像在他的故乡，曾经有过一次对‘虚无皇帝’的大范围研究，还真的给他研究出来一点儿东西。他说虚无皇帝是‘万象五皇’中的领头者，是多元宇宙之中最伟大的皇帝之一，而且还……” “还怎么样？” “不能告诉你了。”新条茜也很为难地摇了摇头，一口咬死，“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与他有关的情报，除非你加入我们！” “……”在痛苦的深思熟虑之后，大雄还是坚定地表示了拒绝。 ————≈1t;i>≈1t;/i> 恰到此时，城市周遭的空间隐隐震动，一个绿色的方形法阵赫然炸开。一把金黄色的大剑从中飞出来，在空中横过身躯，将安奇射来的激光挡住了大半。 “圣剑先生！”内海将一下子就认出了圣剑先生兵器化后的造型，在楼顶上兴奋得高举双拳，像一个在看3d电影的宅男一样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上啊，裕太！用圣剑干掉他！” …… “切，还有武器吗？”安奇很快便认清了现在的局势，但他并没有放弃，“那种东西也没用的，古利特，你今天非死不可！” 一边说着，他的躯体忽地一下子消失在古利特眼前，并以一个和体型完全不相符的度冲到大楼后面。直至此时，大雄才明白过来安奇的致命之处——他所拥有的转向度大概在古利特的两倍以上，虽说这一点从先前灵活的走位就可以看出来了，但要想象一个四十米高的东西还能保持这种度确实非常不可思议……别说是大雄了，就连古利特本人可能都没反应过来。安奇以能见到残影的高度在他周围转圈，顺手用他那携着深蓝色铠甲的右臂一击撞碎了大楼的一部分，并将其作为弹片式的武器接连不断地投掷过来。 他瞄准的位置相当精妙，不出片刻，便有一枚半径约十五米、由混凝土构成，且内部还带有钢筋的弹片砸中了古利特的右脚脚踝，并使其整个躯体都顿了下来，进而扑倒在地上。 安奇的右手手腕处猛地一收，竟然“刷”的一声，抽出三根闪着寒光的长爪钩。他出一声古罗马战士冲锋般的吼叫，一路小跳，挥舞着爪钩朝倒地的古利特冲过来。 。 正文 第八十六章：龙·帝（上） 说到底，安奇是新条茜制造出来专门对付古利特的怪兽，刚出生就满含着巨大的恨意，而且拥有人形，就有了学习谋略和战术的可能……虽说在未来的日子里，新条茜还会为这个叫做古利特的巨人制造不少敌人，但安奇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宿敌。 所谓的宿敌，就是在茫茫的反派之中被刻意挑选出来的，享有一定“特权”的存在。比如跳崖后不死、子弹命中心脏不死、实力等级能够和主角一起小幅度上涨……就像蝙蝠侠和小丑，他们两每次折腾到最后，基本上都不太可能会死在对方手中（dc漫画中的大多数蝙蝠侠漫画都是如此），要不然就不算是宿敌了。如果这样一个角色塑造的好，便能让观众在其身上也倾注不少情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好事。你看现在的海贼王，崇拜马歇尔·d·蒂奇（黑胡子）的人不也要多不少嘛，这些粉丝都是活生生的流量来源啊……≈1t;i>≈1t;/i> 然而现阶段，古利特和安奇都没能意识到这一点，现在的他们仍然处在“单方面殴打一方”这个环节上。 ———— “砰！”“砰！”“砰！”…… 巨响声从城市中央传来，附近的不少建筑被破坏了地基，布满裂纹，几近崩塌，早已经斗大的碎石漫天乱飞。即便是在内海这个位置，也能将城中心生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安奇目前以绝对的优势跨在古利特身上，身体质量使得后者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只能被这么按在身下暴揍，而且圣剑经过方才的一番搏斗居然也被打掉了，滑出去至少十来米……整个过程都很简单安奇用爪钩挡住了古利特的一招斩击，右臂力，将整把剑都给甩了出去，与此同时用左拳一下子击倒了古利特，让他像衰亡的大象那样倒下了。≈1t;i>≈1t;/i> 这一切都生得很快，几乎就在几十秒之间，这场战斗的胜负便分出来。紧接着，安奇便飞快地骑到摔倒的古利特身上，一拳又一拳地锤击着他的头部，一边还出那种混合着狂喜与得意的大叫声，语言在他口中反倒像是被剪碎了那般混乱不堪，也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怪兽的重锤如强硬的打桩机，每次落下之际，整座城市都会重重地颤抖一下。而相对应的，古利特的躯体也会因为受力而象征性地弹起来，再如死尸一般落下开始他还有些许轻微的反抗，但到后来，或许是因为意识模糊，他的身体也变成了一个大型沙包，仍由对手肆意做着泄一般的捶打。好在构成古利特的材料，不管它是什么……非常坚固！在安奇那如暴风雨一般疯狂的殴打之下也没有破碎，因此还不好说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1t;i>≈1t;/i> …… “裕太……”内海几乎要将眼睛瞪得裂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 这不是特摄电影。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知识并没有多少用。（此处特指奥系特摄片） 在潜意识中，由于看了太多这种类型的特摄片，内海的心中深深埋下了“正义必胜”的种子，将人理解为正义，将怪兽理解为邪恶。在特摄电影里，不管起承转合怎么样，最后的结局大多都是正义打败了邪恶，奥特曼干掉怪兽，很少会有例外……再加上裕太前两次都确实成功了，且成功的比较轻松（尤其是第二次，活儿几乎都被大雄抢了，他其实也没怎么出力），更加印证了其内心深处的想法，以至于内海忽略了一个客观事实。≈1t;i>≈1t;/i> 两边打架，不存在什么“正义”或者“邪恶”的问题，哪边厉害哪边赢。 现在，裕太的失败给他补上了这一课，也让他处于深刻的惊骇之中，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一直被自己当做一场游戏的怪兽之战，竟然残酷到了会死人的地步。而且死的不是别人，恰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裕太…… ———— 一股震动从上衣口袋中传来，吓得内海一下子松开抓紧栏杆的手，连连后退，最终仿佛天旋地转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重重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才用颤抖不已的手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并将屏幕放到自己的耳边。 “……哪位？” “内海？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六花焦急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剧烈的震动破坏了天线基座，电话里的声音微微有些失真，“裕太好像要输了啊！”≈1t;i>≈1t;/i> “我在学校里。”内海讷讷地说道，“六花，你今天没有来吗？” “我现在在电脑旁边，圣剑先生和裕太都进去了！”对面突然传来一些铁器碰撞的声音，中间还伴随着六花的惊呼声，以及电波不时干扰的“滋滋”声。过了好长时间，六花才再次拿起电话，喘着粗气地说道，“刚才货架上的老电视掉下来了，还好这里离城中心还还有点儿距离，但还是震得很厉害……这样下去裕太会输的！内海，快点想想办法啊！” “……” “内海？你在听吗？……” 内海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说了句“抱歉”，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直接张开双臂，向后躺了下去，躺在楼顶，直视碧蓝色的天空，感受着身体下城市的剧烈震感。这种感觉一瞬间刺激到了内海的心灵，并让他想起了一些幼时的记忆，他坐在一辆颇为摇晃的幼儿车上，车的轮子少了一个，但谁都没现——自从得知了新条茜的真相后，他也不确定这些记忆中的事到底有没有真的生过，姑且就先当做是真的吧。≈1t;i>≈1t;/i> 否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呼……裕太，我该怎么办……”内海痛苦地眯起眼睛，“我不是你，做不到的……” 三千米之外，裕太仍然在挨揍。 手机又一次开始震动，这一次，内海只是看了一眼，现来电者依旧是六花之后他就挂掉了。 为什么要接呢？无非又是问自己要办法的。 六花不明白。在任何一部特摄片中，被揍成这样基本都已经没救了……就算她喊破了嗓子，自己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弄出一个让裕太反败为胜的锦囊妙计。就算真的有，凭古利特现在的体力，想要去执行的可能性也不大……现在，自己和六花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这头怪兽像打铁师傅那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裕太的脑壳，并祈祷他不要被这么快就活活砸死。≈1t;i>≈1t;/i> …… 不。 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也是唯一的办法。 内海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他像醉氧那般深呼吸了几口空气，颤巍巍地爬起来，将大雄赠与的护腕从口袋里掏出来，安在右手上。他将右手抬起，略一察看，便看见了大雄所说的那个拉环，它就在护腕的下层，像一个新世界的引线。 “裕太。”内海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望向远方，喃喃地自语道，“等着……我马上就来了！” “咔！” 一声清脆明亮的声响，拉环被扣动。护腕表面上那个隐约的巨龙之图案开始放出淡淡的翡翠色光芒，并开始按照某个特定的频率震动着，向外传递短膜信息，当然了，短膜信息的波段里包含的信息量是无比巨大的，内海本人根本就感受不到。在他看来，这个护腕就仅仅是在光，然后时不时地震两下就完了……≈1t;i>≈1t;/i> “轰————！！” 一道粒子光束从天而降，将他的身体笼罩在其中。就如所有老套的科幻系桥段一样，当光柱散去时，内海的身影就消失了。 ———— “……”眼前的一切迅变化，再度睁开眼睛时，内海就已经身处地下13千米的基地之中。 “我的天哪……” 这是一个长、宽、高均为5oo米的大型地下都市，各式各样的钢铁工厂在呼啸着，四处奔走的飞行车俨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体系！数以亿计的机器人是这座都市的建造者，也是这儿的主要公民。他们四处奔走着，各司其职，有专门负责检修设施的，有负责建造巨型机甲的，也有在调试各种装备的……纵观四方上下，这个立方体形状的地下都市被各式巨大的装置所包围着，信号灯闪烁个没完。从这里看去，四壁之上的各种巨型装置都在井然有序地变动着，这一幕不由地让内海想起了瑞士钟表的内部所有零件同时运作，互不干涉，各司其职，形成了一幅动态的平衡美景。≈1t;i>≈1t;/i> 是的，动态……这座城市活着！它的心跳隐藏在深厚的金属外壳之下，隐藏在位于城市中心的核聚变供能器中，清洁能源如血液般泵动在各个充能管道里。除此以外，还有至少十台巨大的机甲立在城市各处……由于内海的视野就这么宽，不可能一眼就看到城市边境，所以只看到了十台。这些机甲如山一般高高地立着，直视着前方的一切，和外面城市里的怪兽何其相似！ 这就是地下基地，是大雄留给自己的礼物…… “检测到时空跃迁，正在识别泊来者身份，扫描信号器……” “确认身份，内海将，初次入境，符合条件。《龙帝》计划启动。各项目组开始作业！” 一个胸口可靠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内海一时不知道是哪个大屏幕在放，后来一扭头才现……它们将那堵五百米高的边境墙改造成了特殊材料的屏幕。在任何需要的时候，比如现在，就能够将其转换成“播报”模式。屏幕中的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同样戴着一幅眼镜，看着五百米之下的内海，并慈眉善目地微笑着。≈1t;i>≈1t;/i> “我是由野比大雄先生开的人工智能（这是一个小小的谎言，艾库思的真正开者是雨飞燕），艾库思，也是专属于您的ai。现阶段，由我操纵者地下基地的每一处机关。由于侦测到您是次进入基地，《龙帝》计划被启动，而您将作为计划的唯一受益人参与其中。如您所见，地下基地拥有相当高的生产力，若是您想到了任何提案，但提无妨。”艾库思对他极有风度地笑道，“接下来是一段由基地创始人，即野比大雄先生，留下的录像，作为《龙帝》计划的一部分，请您观看。” 说完，大屏幕再次亮起来，并切换到了另一个角度上。 。 正文 第八十七章：龙·帝（中） 丝毫没有什么意外，大雄的脸出现在了这幅25oooo平方米的巨型屏幕上，数不胜数的像素点将其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放的清清楚楚。与此同时，城市中间一些高度过8o米的大楼也开始自行调整构成外壁的结构，使其变成一张张精妙的广播屏幕，以确保无论内海处在基地的哪个位置，都能毫无障碍地看到屏幕上播报的内容。 “什么……等等，我没有时间了！”内海一看这架势，心道不妙，连忙慌乱地向大屏幕那边叫喊道，“裕太在外边快要撑不住了，我得立刻去支援他啊！” “内海将。”屏幕上的大雄似乎是在某个封闭的环境里拍这段视频的，画质非常清晰，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杯疑似是咖啡的不明饮品，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但他的双眼依旧神采奕奕，“这段录像只有在你第一次进门时才会被激活，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就说明你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大雄放下杯子，做了一个“双臂张开、拥抱太阳”的姿势，高呼道，“欢迎来到地下基地，内海将。你的到来，标志着《龙帝》计划的正式开始！”≈1t;i>≈1t;/i> “以我对你的了解，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你是不会来的，所以现在一定很急吧……哼哼。”大雄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说道，“不用急，我在这个基地布置了以【乱时钟】为基础研究出来的时间调装置，相对于外界，这里的时间近乎是静止的。换言之，这儿的三天，相当于外界的一秒，所以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完全不用担心来不及。” “这种一听就违反物理规律的设定是什么鬼……”内海松了口气，随即吐槽道。 屏幕上的大雄并非是实时投影，而是一段早就录好的影像。因此他没有回应内海的吐槽，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内海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这之后，他又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看一下你的周围，内海。” ≈1t;i>≈1t;/i> “……” 他照做了。 正前方就是一台相当高大的机甲，内海略微目测了一番，现它的高度竟然远远过其他类型的装甲，而且这绝对不是进大远小原理造成的……如果用安奇来进行类比，其他机甲和安奇差不多高，约莫是四十米到五十米，而面前这台，则是比安奇将近高了一半！它的外形像一头仰天咆哮的巨龙，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极有金属光泽的颜色，其间穿插着一抹淡淡的宝蓝条纹，光看着外形，和正义的巨人所差甚远，甚至都有几分钢铁怪兽的影子。除此以外，它浑身都生满了钢铁色泽的倒刺，好似无数把横向天空的剑骨，倒三角状的龙头处，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放着微弱的光芒，宛若一只横在云丛之中的大型猫科动物。 ≈1t;i>≈1t;/i> 机甲的胸口映着巨龙之的图案，和内海护腕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拿机械哥斯拉改的，就是最近的那一版，作为一个特摄迷你应该也了解过……”大雄压低了声线，以恶魔低语的姿态向内海说道，“毕鲁萨鲁多人设计它，是为了和怪兽行星中的行星哥斯拉抗衡，而且经过我的模拟测试，它确实有这个能力。以机械哥斯拉的骨架作为改造基础，再加上了神经连接式操作的舱室，可以保证你亲自上战场……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将一切交给艾库思也没问题，它的实操能力绝对比你强。你也可以继续坐在这个基地里……远远地看着。” 就和帮助裕太那时一样吗？ 内海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大雄，我要上战场。”≈1t;i>≈1t;/i> “……不过我猜你不会这样的。坐惯了冷板凳，总该有个上场的机会。”大雄笑嘻嘻地说道，“这台机甲的名字叫‘龙帝’，未来的日子里，这也是你的代号。你不用太紧张，基本都是全自动的，武器系统、近战系统、飞行系统……这些艾库思都会帮你调试好。第一次驾驶出战，就是让你练练手感，熟悉一下这个流程，没有别的目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基地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除了兵工厂和实验基地之外，还有很多生产性极强的部分等着你去现，去活用……总之一句话，你在这里得到的资源，绝对会比裕太和新条茜加在一起更多。” “去吧，内海将，去做你渴望成为的英雄。”明明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解释，但大雄像是乏了，随性地挥了挥手，再度坐下来，细细地品味着那杯没有喝完的咖啡，“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选择。”≈1t;i>≈1t;/i> …… 大屏幕渐渐地沉寂下来，影像就这样放完了。 “呼……”内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地下基地唯一的主人，他布了第一条命令，“艾库思，送我上机甲吧，我要去支援古利特。” “是，内海先生。” …… 护腕正面，龙头图案开始缓缓光。 与此同时，龙帝号的双目忽地一亮，其全身上下至少有八十盏信号灯在同一时刻亮起起来，打出许多粗壮的光束，架势堪比光翼展开，颇有一种“战神出征”的既视感。整台机体被激活后，轻轻地颤动起来，其体内的某种引擎似乎开始加足马力地运转着，由内而外地导出一种强而有力的声音——类似于蒸汽机泵动的心脏。≈1t;i>≈1t;/i> 反重力光束从上方打落，笼罩在内海身上。还未等后者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以一个相对均匀的度离开了地面，缓缓向上升去。从未有过腾空经历的内海不禁惊呼一声，像一只落水的猫一样拼命扑腾着四肢，眼看着地面上的一切都在飞缩小……与此同时，龙帝号胸口的舱室密封门——足足有五米来宽，打开了它的层层防护措施（每一道都有银行金库的门那么厚），将飞上来的内海恰到好处地吸了进去。 “咚！” 一声闷响，内海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行途中被强行转了一圈，逐渐减，最终以一个合适的度被推进了一套奇异的锁甲之中。这一下对他来说还有些头晕目眩，但也没有更多不良反应，想必日后多训练几次就会适应的。 ≈1t;i>≈1t;/i> 最神奇的是，他的眼镜竟然还好端端地挂在鼻梁上，甚至都没有因为颠簸而掉落。 一声轻响，室内的灯光逐渐亮起来。 所谓的舱室，差不多能有大半个教室的面积。内海这会儿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上，脚下的巨大圆环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脚踝、脖颈和腰腹处都扣上了一些金属的扣环，估计是刚才甩进来的时候套上的……原来自己所感觉到的“锁甲”并不存在，而是这一系列动态捕捉器在同一时间套上来，使自己有了那样的错觉触感。脚下的平台似乎可以提供轻微的磁力，这种磁力与腰带上的磁场生成器相互作用，形成一个微妙的斥力场，使得内海现在悬浮在空中……他觉得自己的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有点儿类似在密度较大的液体里浮着，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后空翻之类的战术动作应该也能更加轻松吧。≈1t;i>≈1t;/i> 下一刻，面前坚实的金属墙壁不见了，龙帝号内部采用的材料都是由纳米粒子构成的，可以迅转换自己的形态。就比如现在，它变成了一个单面光传导显示器，在内海的视野中完全透明了！不是那种一块全息屏幕式的透明，而是彻头彻尾的透明，没有任何遮挡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所有景象……而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机甲内部传来，系统已然完成了最后的自检。内海的视野中忽地弹出一个巨大的虚拟交互截面，无数提示接连弹出，最终，一个大大的suess标志格外显眼地霸拒在正中间。 “系统自检已完成，确认驾驶员身份……确认完毕。内海先生，欢迎光临龙帝号，我是舰载智能ai，艾库思。” “诶？你，你不是城市的管理员吗？”≈1t;i>≈1t;/i> “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充当任何角色。”艾库思竟然还抽空回了他一句，“各部门做好出击准备！” “动作捕捉已完成，请不要移动，即将进行精神链接。” “降压层开始工作。” “防震动装置已开启，确认可以工作。” “内部温度确认。” “正在扫描驾驶员身体状况……扫描完毕。经检查，可排除隐性障碍。” “探测到操作者情感电波，正在捕捉波长。” “接收到能源炉输出能量，准备深层电击。” “开始同步……精神匹配值，百分之六十八。” “开始精神链接！”≈1t;i>≈1t;/i> …… 随着艾库思一条一条地把进度报出来，内海的心情愈紧张，可以说是做好了当场牺牲的准备。但当所有条目结束之后，他却意外地现根本没什么，除了自己吓唬自己之外，连一丁点儿所谓的“痛苦”都没感受到，使他不由地赞叹大雄制造技术的高。 殊不知……龙帝号的各项机能已经和他大脑皮层中的各个电位链接到了一起。现阶段，内海还不是一个熟练的驾驶员，所有他与龙帝号的同调率最多只有9，但这也让他获得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是他自己尚未察觉到而已。 “所有检查终了，龙帝，确认出征。坐标输入中……完成。开始时空跃迁！” ———— “轰————”≈1t;i>≈1t;/i> 城市之中，赫然多了一个双组踏地头顶天的钢铁巨兽。他的降临扬起了一大片废墟的烟尘，在高大莫测的身影上端，两道猩红色的目光穿过烟雾，冷冷地直视着那边的安奇和古利特——对这座城市而言，现在才过了仅仅一秒钟，故而安奇对古利特的暴行仍旧在继续。 但就到此为止了。 …… 正在暴揍古利特的安奇忽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大他将近一倍的巨人正定定地立在不远处，用着红光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身为怪兽，他本身没有“畏惧”这种情绪，因此只是停下了拳头，像野狗一样压低声音嘶吼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什么人？” …… 内海将捏紧双拳，颤抖着说道，“一个一直被你们怪兽踏在脚底下蹂躏的普通市民。” 他看向安奇的眼神渐渐开始变了，从仰视变到俯视，从恐惧变到愤怒，再变到恨不能处之而后快的嫉恶如仇，“我是龙帝。” “可恶的怪兽……我要把你撕成六片！”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一旦将自己摆在正面战场，内海忽然现自己对怪兽的恨意远远大于裕太。 为什么呢？ …… 他模糊地认识到，这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是普通人、普通市民。对于这种巨兽的侵袭，他饱受其害，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的父母、朋友死于它们造成的灾祸，而又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 现在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 正文 第八十八章：龙·帝（下） “诶……？那是什么？”看着这头忽然出现的钢铁巨兽，新条茜竟然双目亮，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奇珍一般，兴奋地说道，“大雄，这是你设计出来的吗？好帅气的怪兽啊……” 对于这一点，大雄并未辩驳。确如新条茜所言，自己的审美已经扭曲得很厉害了……他分明可以将龙帝造成古利特那种巨人的造型，可再三斟酌之后，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头仰天咆哮、双目赤红、背生剑骨的龙。任何人看到它的第一眼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个英雄，这也确实不是英雄该有的样貌……或许它更多地象征着大雄从内海心中感受到的情绪——不甘、愤怒，还有极其隐晦的自卑。这些负面情感同样凝结在了龙帝的表面上，使其看起来面目可憎，像极了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应该乘坐的东西。 “有人在操纵它吗？”新条茜做了个眺望的姿势，好奇地问道。≈1t;i>≈1t;/i> “有。内海就在里头。”大雄用阐述宇宙公理一样理所应当的口气说道，“他会用这头怪兽打败你，小茜……打败你的一切。” ———— “我对你没有兴趣，快滚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奇意识到了双方体型的差距，他挥了挥手，对龙帝喝骂道，“我的目标很明确，从出生开始，就是要杀死古利特……或许之后，她会命令我去干掉其他正义使者，但至少现在没有。” “她……嘛？”内海勾起嘴角，惨笑两声，大雄一直以来告诉他的事正在一件一件地被证实。 “喂，我说，你好像有一定的语言逻辑能力，对吧？至少还可以交流，这和之前我遇到过的怪兽都不一样。”内海微微低下头，翠绿色的头耷拉下来，几乎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使其看上去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中，看不到他的表情，“这个问题就算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是人类吗？”≈1t;i>≈1t;/i> “当然不是！”安奇用沙哑但是高亢的口气嘶吼道，“我是怪兽！！” “……那就好。”内海抬起头，他都未意识到自己的笑容竟然能如此阴郁、如此张狂，“希望过会儿我撕开你时，你的词汇能多一点，不要像传统的怪兽那样只知道大叫。” …… “武器系统已连线！” “启动集束电磁炮打击，正在开启炮台基座。”艾库思的声音无比沉稳，给人一种极强的安全感。 却见……龙帝那庞大的躯体微微向前倾斜了一点，双肩的信号灯闪烁一阵，其肩膀位置的钢铁基座“咔——”的一声裂开，变形，从中升起两排密集的闪亮炮台。龙帝的肩膀也有个十来米宽，而这一系列的炮台体积偏小，每一座展开来也差不多就一台饮水机那么大，就火力的密集程度上来说绝对没问题。它的炮管非常有意思，并非是那种圆柱形，而是像音叉一般的u字形，每一台基座上竟然有三层炮管上下排列着，天知道雨飞燕是用什么手法解决后坐力问题的……≈1t;i>≈1t;/i> 所有炮口在同一时刻转变方向、调整角度，对准了处在街道另一端的安奇。事实上，龙帝和它相隔也不过二十五米。而这一切看似繁杂，其实都是在三秒钟之内完成的，并没有给安奇太多反应时间。 “不会打到裕太吧？”内海笑着问道。 “请您放心，电磁炮的弹道是可以在空中调整的。”艾库思如此答道，“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并非单纯的导技术，而是追踪导弹。” “好，射。” …… “咚！”“咚！”“咚！”…… 短促有力的炮声从膛口传出，依稀能看到u字形的炮口处产生了电流，并将推出的弹丸提升到音。电磁动能武器的优势便体现在此，金属弹丸命中的一瞬间，相当于吃了一重磅炸弹。如果对行星地面进行连续不间断的打击，很快就能够荡平一座山峰，并将其削到和地平面差不多的高度。≈1t;i>≈1t;/i> 密集的电磁炮几乎是在出膛的同时就命中了安奇，出于某种猫逗耗子的阴暗心理，内海刻意没有打他的头，而是将炮弹的落脚点都瞄在四肢、膝盖、腰腹之类位置，反正安奇的样貌也是人形，就把人类的弱点往他身上套好了……呼啸而过的三炮弹接连命中在相同的地方，很快就夺走了安奇的右臂。如果用慢动作来看，吃第一炮弹时他整个身体就腾空向后飞了……紧接着，两枚电磁炮在空中微调角度，先后命中了安奇的右臂上端。高温和高动能产生的威力是无比惊人的，在巨响声之后，安奇的怪兽体质也防御不住了，整条右臂被生生扯断，蓝紫色的血“刺啦——”一声泼了一地。 不等他叫出声来，又是三枚呼啸而至，如追踪导弹一般调整角度，先后打穿了安奇的左膝窝。≈1t;i>≈1t;/i> 果然如内海所料，他的痛觉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安奇开始嚎啕大叫起来。 他一边叫嚷着，一边像一条落水狗一般拱动身体，躲入了一栋大楼后边。蓝紫色的血如同喷泉一般飞溅而出，洒落在地面上，将现场装点得宛如一个可怖的屠宰场。 …… “目标躲入建筑群内部，正在进行生命扫描……检测到建筑群中生命活动密集，不适宜使用大范围电磁炮进攻。”艾库思的声音适时地传来，其中蕴含着的绝对冷静感染了内海，也让他从杀红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并很快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 确实不该继续下去了，自己错估了龙帝的能力。 方才那六电磁炮，在自己的远程兵器中属于“威力尚可”的那一层级。龙帝全身上下都是武器，真被逼急了，三相弹什么的也能甩出去，电磁炮还真的不算厉害玩意儿……但就是这样，它对城市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自己的炮弹仅仅只是低空划过，余威就将旁边的建筑群落震碎了一部分，若是不小心命中目标以外的地方又会生什么呢？≈1t;i>≈1t;/i> “侦测到目标人物身体组织高再生，确认为修复因子，目标锁定，目标锁定！” 视野之中，先后有三个圆形的信标套在了大楼背后，并以热成像的方式标识出了安奇的位置。正如艾库思感应到的那样，他的四肢快地再生，这期间也伴随着他那撕心裂肺的擦叫声……这倒也让内海有点儿吃惊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能保持这种音高叫五分钟嗓子就差不多该哑了，然而看安奇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他一边叫，一边再生组织，同时弓着身子爬行着，像一只巨大的蜥蜴。内海眼看他的身躯从大楼一端移动到另一端，最终又到了自己身后。看起来，他依旧没学会放弃，准备乘着烟雾四起的机会从背后偷袭一波，狠狠地来一招背刺……典型的猫科动物思维。安奇不知道内海有“自瞄”这种变态的能力，按他们怪兽的战斗经验，这种程度的移动是很难用肉眼察觉到的……谁知内海根本就不是怪兽，龙帝号比单纯的怪兽厉害多了。≈1t;i>≈1t;/i> 这么做，和自寻死路无异。 “啊————！！” 安奇出了一声咆哮，从建筑群背后窜了出来，并以度上的优势成功地接近了龙帝。在约莫还有十来米时，他来了一记用力的大跳，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如抱脸虫一般扑到龙帝身上，扑到了他那嶙峋的剑骨之上！安奇高四十米，龙帝高七十米，两者相差了将近一倍……这么一跳，相当于将怪兽的重量完全压了上来，却只是将龙帝向后逼了两步，并没有将其压倒。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扑上来的一瞬间，龙帝的两个脚踝处分别变形出来三根导管，计算方向，反向喷射了一波等离子火焰，恰到好处地承受住了安奇这一手“惯性冲撞”。地面上的烟尘被两头怪兽的大幅度交战弄得纷纷扬起，而一击得手，安奇更是来不及想其他的东西，他用双腿紧紧盘住龙帝的下身，腾出双臂，“刷”“刷”两声，亮出了自己那两道再生完成的勾爪。≈1t;i>≈1t;/i> “去死吧！去死吧！” 他像个打架输掉的小孩那样恼羞成怒地大喝道，并将勾爪高高举起，往龙帝的后颈处捅去。一时间，“丁零当啷”的声音响作一团，龙帝的脖子上闪出一连串火花。内海的视野很快就被红色的边框淹没了，“头部受到攻击”的字样在他面前闪个不停，导致他自己都有点儿慌，一个没站稳，差点从台子上掉下来。 …… “侦测到心率过快，释放镇静气体3oo。” “内海先生，不要慌。”艾库思的声音再次及时出现，并将头部受到攻击的画面转过来，让内海自己看，“根据检测，构成该怪兽爪钩部分的是一种新金属，硬度为79，而构成龙帝外表面的金属涂层皆为纳米粒子，可以根据情况调整结构硬度。现阶段，硬度为95，他对您毫无威胁。”≈1t;i>≈1t;/i> 果然如此，画面上的安奇拼命地在挥舞爪钩，但除了火花之外貌似没有别的效果……由于传送回来的影像过于清晰，内海甚至还看到爪钩尖端都已经秃了。 “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这种情况您应该怎么做？”艾库思循循善诱地说道，好像根本没把这当做一场战斗，而是当成了一次难得的户外教学。 …… 龙帝出了一声非常有震慑力的咆哮，（是的，为了增加威慑力，大雄给它加上了这个功能）伸出左手，一下子揪住了安奇的身体，将他从身上重重地甩了下来，像甩链球一样扔到地上。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捏紧的右拳高举起，在半空中开始变形，机甲外部自行套上了一层“指虎”般的硬件武器。龙帝的右臂关节处向外展开，变出五个递进式喷射口，接连喷射出等离子火焰，使其下落的右拳变得像火箭一样迅猛，一样有力！≈1t;i>≈1t;/i> “轰————！！” 银色的拳锋袭在安奇的脑壳上，砸的他七荤八素、七窍生烟……这么说吧，如果他不是古利特的“宿敌”，而是从其他什么冒出来的野鸡怪兽，这一拳足够把他活活打死了。 光是在远处看，新条茜都不由地被龙帝这强悍的出力所折服，好看的红眼睛瞪得老大，错愕地喊出声来……这一拳，机甲变形、蒸汽降温、关节推进三个环节一气呵成，充满了赛博朋克的暴力美感。五个喷射口递推到最后，这一拳头的度快的吓人，都已经出幻影了……轰击在安奇身上，他先是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随后竟然像皮球那样弹了起来，在人行横道上头来回翻滚，一直撞到一栋大楼上才算堪堪停下。 “呃，啊……”这回，安奇终于叫不动了。他几次试着重新爬起来，但是重伤的身体都不允许他那么做。虽说他被称为忍者怪兽，可以py对方的技能，但那也要建立在双方所差无几的基础上，现在尽挨揍了，自然什么也没学会……≈1t;i>≈1t;/i> 他用尽全力，点亮了身体上那些黄色的器官，最后朝龙帝喷了一串蓝紫色的镭射光束。 然而，在此之前，系统便侦测到了他有这种能力……于是早在感应到器官温度升高时，位于龙帝肋骨处的机关便开始向外放射纳米粒子雾，形成了一层不间断防护罩。待到光束真的射过来时，一接触到这层雾，便自行散射开去，重新变回了毫无用处的光点。 这类提示一直都在全息屏幕的某个角落不停刷新，除此之外，还有机甲各部分的运作情况、受损情况、温度、精神连接稳定性、战术面板等等，多如繁星。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内海次上机操作，可能注意不到，艾库思就默默地帮他完成了……类似的训练，他会在日后加到课程上去。 “结束了吗……，哼哼，不，还没有！”内海嚣张地笑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艾库思，龙帝可以放出类似原子吐息的技能吗？”≈1t;i>≈1t;/i> “您应该知道，龙帝的原型是机械哥斯拉，自然也配备着足以匹敌荷电粒子炮的能力——聚变热射线。不过建议您调试喷射口径后再在城市中心使用，否则的话，会造成一定伤亡。” “我没打算在城市中心用。”内海忽然意义不明地笑了笑，“我想朝天上空放一枪……这没有问题吧？” …… 于是乎，龙帝便一步一步地走到安奇面前，抬起右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身上。他做了个浩克经常做的姿势双手张开，朝天嘶吼。一猩红色的热射线从其口中喷射而出，如利剑般朝天空射去，穿透云层，撕裂天际，最终将整个世界都映得一片大红！ “吼——啊————！！！” 龙帝的咆哮声，久久地回荡在这座城市里。≈1t;i>≈1t;/i> ———— “……在此之后，艾库思会给内海安排一场长达六个月的紧急进修。两个世界时间不同，那边的六个月，相当于你们这里的……一分钟左右。这之后，以内海的智商，我想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驾驶员，然后艾库思就会开始下一个进程的授课，帮他提升其他方面的综合素质……与此同时，基地中的设施也会不断完善、不断更新，人工智能创新的度大大出你的想象。” “到最后，从亚历克西斯手中拯救你的人，说不定会变成他……不过到时候的内海会是怎么样的人我就不能保证了，无论如何，跟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 大雄对新条茜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对她轻语道，“小茜，我赢了。” ≈1t;i>≈1t;/i> …… 但，大雄却没有察觉到。在内海的心灵深处，一股由极度自卑转变成极度自信的反差情绪酿造了一抹黑暗，一抹比永夜更加深邃的黑暗。现在，它还仅仅是在内海心中缓缓蠕动着，被他用“正义”与“道德”牢牢压制住……他是龙帝，是古利特人的朋友，是正义的伙伴，他要打倒怪兽。这很好，因为他还有一个切实的目标可以追寻。在此期间，内海会将他的智慧和行动力完美地展现出来，而在艾库思的帮助之下，这一点迟早会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艾库思再厉害，也不是活的人。 当他能轻易做到一切时，内海就不再需要别的伙伴弥补不足。同样的，他和别人的交际圈会变得越来越窄，直到完全被孤立。在不断战斗中，他会逐渐意识到自己究竟掌握了多大的力量，凭这个基地的高科技与生产性，他到底能对人类社会造成怎样的改变……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为所欲为”。≈1t;i>≈1t;/i> 杀尽怪兽的那一天，找不到目标的内海，或许会变成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怪兽——龙帝的形象本就更加符合这个堕落的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后的事…… …… 。 正文 第八十九章：红雨衣 “轰————！！” 三菱f-2战机划破长空，在练马市投下一串轰鸣之声。它似乎飞的极地，离城市并没有多少距离，且形单影只……未免引起了民众的一致讨论。这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军事训练啊，哪儿会有只开一架飞机出来演习的道理…… 这架战斗机从大早上开始就一直飞个不停，像一只盘旋在城市上空的秃鹫一般，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 每一次冒险结束之后，大雄会获得四天的临时休息时间。主神会将他传送到最初的那个车站月台上，并在同一时刻更改整个世界关于“大雄”的记忆。简而言之，当他回到原来的世界后，所有和他相关的人都能主动想到他，并和他生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这一条件会一直开放到下一次大雄进入主神空间，当他在异世界冒险时，主神将再一次实行群体精神控制，使得全世界的人都忘记还有“野比大雄”这么一个人存在。这么一来，即便大雄失踪个五六天，也没人会觉得奇怪，甚至根本没人会现他不在……≈1t;i>≈1t;/i> 回到久别重逢的故乡，大雄深深地松了口气，瘫倒在月台的一张长椅上。 “今天就不去上学了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让我轻松几天先……” 主神并不会给大雄凑好日子，像上次那种“从异世界回来刚好接上双休日”的例子，只是一个偶然。大多数情况都是以现在这样当大雄传送回来时，这里还是工作日，大家都忙着上班上学，月台上更是空无一人。坐在空旷的站台边上，数着轨道上铺满的小石子儿，颇有种与世独立的孤独感。 话虽这么说，但当大雄仰面朝天地躺倒在长椅上时，却并未感到轻松。莫名的不安像石块一样吊在他的心口，坠得他不能呼吸。 和上次回来相比，这座城市的负面情绪蔓延得更加厉害了……都不需要把灵觉延伸出去，仅仅是坐在这里，就能感受到“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黑色的恐惧感飞在天上，潜在水里，渗透在城市街道的每一处缝隙之中，好像每个人都处在不可名状的畏惧之中。≈1t;i>≈1t;/i> 看样子，上次出木衫所说的那个都市传说，在大雄走后仍旧继续着…… ———— 坐下来还没五分钟，大雄的电话响了。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的人应该还没意识到我回来了才对……”大雄颇有些惊愕地接起了电话，奇道，“哪位？” “大雄？我现在突然能想起你了……你是从别的世界回来了，对吧？！”出乎意料，对面的声音竟然是出木衫的，而且他的音量压得很低，看这情况，应该是还上课途中。那个一向认真听讲的出木衫竟然会给自己打电话，这一点让大雄十分吃惊。 “没错，小衫，出什么事了吗？” “大事不好！”出木衫似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乎是在用嘶吼一般的语气说道，“就是我上次和你讲过的那个都市传说！今天早上，静香不见了！她没有来上学！”≈1t;i>≈1t;/i> “……”纵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大雄的神色还是在一瞬间变得铁青，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他强装镇定地说道，“嘛，先不要急……小衫，也有可能是她身体不适，请假了呢？你看，毕竟你和她又不在一个班，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胖虎、小夫和静香是a班，大雄和出木衫是d班，分班与成绩没有必然联系）现在都市传说传的那么厉害，没准儿她只是请假，然后被谣传得越来越厉害，结果就变成你想象中的那个版本……”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出木衫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所以我去找小夫确认了一遍。” 大雄的心里咯噔一下，拿着电话的手开始止不住地抖。 “他是学生会长，各方面的消息都很灵通的，学校里生的事更是一清二楚……他告诉我，静香确确实实是失踪了！她的家里没有给她请假，今早也被证实有来上学，但在半路上失踪了……最近的社会风气那么敏感，为了避免引起学生和家长的恐慌，学校没有公布这件事。目前，她的家属似乎已经报警……”≈1t;i>≈1t;/i> “咔擦！” 通话断了。 大雄愣了好一会儿，才现自己在不自觉中收紧五指，用出了哥斯拉的怪力，从而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机握成碎片。 …… “燕。”他转过身，没有管碎成渣子的手机，只是异常平静地说道，“搜索源静香现在的地理位置。” “检索失常。”以雨飞燕的机能，扫描整个日本大6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但她的答案让大雄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又增了一层，“源静香小姐未在日本的国土范围内，主人，是否需要加大搜救半径？” “增大！” “……检索失常。”这一次，花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雨飞燕继续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道，“源静香小姐未处在地球表面及涵盖地表以下五公里的任意位置，目标人物失联。”≈1t;i>≈1t;/i> …… 一辆电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大雄一下子用手捂住脸，像是要崩溃般地深深吐了一口气，一边在嘴里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就这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艰难地咽下空气和自己的恐惧，才敢把手从脸上放下来，红着眼睛说道，“燕……入侵交通监管中心，调出东京市练马区的所有街边录像，在录像中寻找源静香的最后一次目击记录！” “正在检索中……现目标人物。源静香小姐最后一次目击记录为上午七点零八分，位于练马区东大街117号罗森便利店门口，被编码n-o29号摄像头捕捉到。正在进行二维转三维操作……转换成功，三维画面导出。” 她向前伸出右手，掌中便窜出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在半空之中投影出了静香在街边行走的样子。≈1t;i>≈1t;/i> 黑色的校服，白色的衬衣，下半身穿着裙子和保暖的长筒袜……一幅经典的学生打扮。 由于是3d的图像，大雄很容易就注意到在静香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拐角中，还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他穿着一件红色的雨衣，拿着一份仔细看日期就知道早已经过时的报纸，挡住大半张脸，看上去像是刚好从这里路过……这个人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但他似乎有意佝偻着脊背，所以从画面上看显得很矮小，也极其可疑。 大雄想到了红雨衣的都市传说。 “燕，检索今天早上七点零八分练马地区的天气状况。” “晴天。” “……很好，多半就是他了。”大雄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捏紧了拳头，自有记忆开始，他似乎还从来没有如此憎恨某个人，以至于现在只是看到这张3d图像，他就恨不得将这家伙砸成肉酱以泄心头之愤，“燕，定位这个穿红色雨衣的人！将他现在的坐标给我！”≈1t;i>≈1t;/i> “是，正在执行。” ———— 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资本的力量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名字，但毫无疑问，它们都有着相同的本质。剥削和压迫，即便是在自诩最追寻自由的国家，这两样东西依旧藏在繁荣社会的背后，只需要稍微留意一下，都用不着仔细寻找……它们自然就会蹦出来了。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人可以分为两种，剥削者和被剥削者。 三浦和哉就是一个被剥削者，而且从字面意义上来看，他比一般的被剥削者还要惨……因为他同时还是个穷困潦倒、内心黑暗至极的人。 原本，三浦有一个家庭……或许不能称之为“家”。他的母亲深深地沉迷于一个叫做“科学教”的邪教组织，并为此和三浦的父亲生了相当程度上的争执，最终离婚。她将年幼的三浦送到了一所由科学教创办的惩罚式寄宿制学校中，在那里，三浦度过了一个和别人完全不同的童年，他的种种三观都是扭曲的、可怖的。这些人对他的教育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殴打、鞭打、在冬天脱光了他的衣服羞辱他、将所有学生单独隔离开来、24小时的监视、毫无意义的苦力劳动等等。≈1t;i>≈1t;/i> 当三浦和哉从这所学校“毕业”之后，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希望、快乐、光明……这些东西都已经在永无天日的折磨中慢慢死去，留下的，是一个被扭曲世界观所毒害，被社会黑暗所摧残的病态生物。他喜欢血液的颜色，所以穿大红色的雨衣，并且在下雨天的时候出没，远远地眺望着一所所高中、初中，以及里面那些孩子。 那是他曾经最渴望的东西。 他想用另一种形式夺回来，是的，另一种形式……只有在构思这些龌龊之事的时候，他才会由衷地感慨自己在那个寄宿学校的生活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苦难升华了他内心的黑暗，才有了现在的自己……否则的话，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这种踩碎道德的快感和乐趣。≈1t;i>≈1t;/i> 你知道道德被踩碎的声音吗？ 那种声音比惊雷还要响，就像踩碎了女孩儿晶莹剔透的眼珠…… …… 此时，此刻，天边又下起了小雨，红雨衣踩着欢愉的步伐，朝天桥下那个阴暗的桥洞走去。 他的额头在微微着蓝光，光芒有规律地闪烁着，像是他心情的具象化。 自从一个月前，一枚从天而降的冰碎片刚好嵌入了他的颅骨之中，他就获得了能力……自此，一切原本只是“设想”的犯罪，都变得易如反掌起来。 。 正文 第九十章：黑化进度39% 由于没有正经的工作，三浦和哉只能像日本的大多数流浪汉一样，在天桥下面弄一个纸箱子做窝。所谓“快乐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此前，他也和那些住在公园的流浪汉们交流过，现确实是这样……大家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的理由千奇百怪，有的甚至比自己还要悲惨。或许他们的故事在旁人眼里根本不可想象，都已经凄惨成这样了，连食物都要靠爱心组织不定时的救济才能过活……怎么还能活着？ 没办法，即便是对他们来说，死也是一件不值得的事。 但自从一个月前那场剧变，三浦的人生就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为此，他不再和公园的“同伴们”住在一起，而是独自搬到了这座肮脏的天桥底下，独自与寒风、恶臭作伴。这座桥下面真的是个很浅的河滩，杂草丛生，虫蛇更是多的一塌糊涂……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愿意来的，因此这里也成了三浦成年后的第一个秘密基地。≈1t;i>≈1t;/i> 他就在这里打造自己的艺术天国。 就在今天，他又在练马区捕获了一个猎物。 ———— “你可真美……”脱下红雨衣，他又变回了三浦和哉，变成了那个在黑暗之中苟延残喘的生物。他望向这尊晶莹的少女冰雕，浑浊的眼里放出赞叹的光芒。他那双干燥的手在冰雕的腰、小腹、小腿、臀部和胸前来回游走着，似乎是在感受少女“生前”那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曼妙曲线。一边抚摸，三浦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笑起来也很恶心。你可以想象一下日本最最恶心的死宅，就是那种会把自己粪便的照片给心上人的人……他们笑起来就这德行，恶心中透露着与正常人不共戴天的猥琐感。 他不知道女孩的姓名，但只要这么做……她就永远属于他了。≈1t;i>≈1t;/i> 自从获得能力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期间三浦用这种方式猎获了无数正值青春的少女，将她们制作成冰雕，放在这个污秽的桥洞下面……再过一会儿，他还会用一个破旧的塑料花洒（这是他捡来的）装上一些肮脏的河水，然后从各个角度泼上去。仿佛只要这么做，就能将这些女孩从内到外地玷污，变成和他一样的东西。再之后，等他看厌了，就等夜深的时候将这座冰雕搬运到某个偏僻的角落放下，再去寻找下一个，循环往复。 一旦开始做，他才现原来东京市还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想到她的父母现在焦虑如焚的样子，三浦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好像借此也实现了对自己那位恶毒母亲的报复。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真的，我对你也完全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三浦微笑着，在一块破烂的石头上坐下来，对着冰雕喃喃自语道，“但其实你不用怨恨我，就算今天不是你，你也迟早会在这里的……我就像16世纪欧洲的领主一样，享有领地上的处女权。当一个人跳出‘人’的范围之后，原有的法律、道德就对他没有用了……我是新人类，没有任何人能够审判我。”≈1t;i>≈1t;/i> “明白了吗？”他耸了耸肩，嘴角裂开一个充斥着恶臭的笑，“说起来……你确实很美啊。在学校的成绩也很好吧？嘿嘿嘿……你这样类型的女孩我也见过不少的，你们总是比别的庸脂俗粉更加有美感……想象一下，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呢？” 三浦的性幻想弄得他口干舌燥，他站起来，眯着眼睛，慢慢地向桥洞深处走去——他个人很喜欢站在黑暗中说话，除了帅气之外，还很有安全感。 “将来的出路应该会很好吧？你身上看不出那种堕落女孩的痕迹，体型也显示出你的饮食相当自律……律师？老师？全职太太？呵呵呵……谁知道呢？我不清楚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是很抢手的。说不定……会有那种渣男来骗你，和你恋爱？呐呐，与其让这些家伙来玷污你，不如就让我……”≈1t;i>≈1t;/i> 三浦献给自己的演讲达到了，他迫切地转过身，想要与冰雕对视，想让她也感受到自己心中殷切的感情。 一个少年站在冰雕前。 ———— “你，你是什么人？！”三浦吃了一惊，迅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好像冰雕时刻都会爆炸一样，“直到刚才，这里还……啊，原来如此。”他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看来并非如此啊……被上帝所选中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你也是能力者？让我猜猜，这是瞬间移动对吧？真好啊……和我的能力相比起来，还是你的更加实用呢。” “你一定是看了电视上的新闻才来找我的吧？哈哈，这不算什么……”在三浦心中，人性的光辉早在八岁时就彻底泯灭了，所以会用能力来执行正义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他从开始就默认了对方也是某个隐晦的犯罪者，于是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大谈自己的经验故事，“这个冰雕很美吧？她之前是活人哦，是我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最近街上多了一些很奇怪的人，或许不能说是人吧，我觉得他们都是钢铁。这些人似乎是在找我，但他们不知道我拥有主动预警的能力，所以到现在都没找到……”（他指的是大雄放出的“哨兵”机器人，已经变成人形）≈1t;i>≈1t;/i> 能遇到新人类，三浦自内心地感到庆幸。因为一般的人类和他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所以他不会再和活人有什么联系，也不会再向任何人倾诉其内心的想法……而现在，他突然得知自己在世上并不孤独，或许在其他地方，仍旧能遇到自己的同类！这个想法令他无比兴奋，以至于从见到对方开始，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个没完。 …… 然而，面前的少年并没有回答他。 却只是默默地摘下了眼镜。 ———— 直到这时，三浦才注意到，他漆黑色的眸子如熔岩一般滚烫，目光之中更是饱含着炽热的愤怒，这种愤怒深深地刺伤了他，使其不再言语。 “三浦和哉，是吗？”大雄的怒意燃烧到了一个极限，反而冷声笑了出来，他的声音像极了死神在磨刀，“或者你更希望我叫你红雨衣？还是说，你还有其他的什么名号？”≈1t;i>≈1t;/i> “……你认识我？” “或许你自以为，在一个完全封闭的非法寄宿制学校里长大，没有工作、没有身份证明、没有电话号码、没有健康证，同时不享受社会上的一切福利……你相对于我们就不存在了。”大雄的冷笑愈猖獗，“但你错了，三浦和哉……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我知道你过去的所有遭遇，然而我却丝毫不打算同情你……也没那个必要。” “人间的法律无法审判你，那就由我来审判你。” 说罢，三浦和哉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斥力迎面扑来，将他整个人凌空举起，向后摔去，并重重地压在了桥洞上！老旧的墙面被这一击震得微微开裂，三浦更是被摔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就像一只被拍死的苍蝇一般，牢牢地黏在墙壁上，四肢也被念力完全摊平，并且深深地向墙比内嵌进去，仿佛要融入墙中一般。≈1t;i>≈1t;/i> 纵然被念力震得嘴角溢血，三浦却止不住大笑起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来救她的吧？”他像是彻彻底底赢了大雄一样，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可怕的光，笑声更是疯癫至极，充满了与对手同归于尽的破灭感，“上帝还真是不公平，居然会把足足两种能力给你这样的人……但是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喂，小子，你想救这个女孩对吧？哈哈哈……她现在已经变成一尊冰雕了，从头到脚，彻头彻尾的冰！血肉、骨头、神经都是，遭到了不可逆的损伤。你现在把她敲开看看！除了冰渣子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我已经这样做了一个月，对这个流程再熟悉不过了……最多三十个小时，这尊冰雕就会完全化成水流走！当然了，你也可以找个冰库把她存起来……但是没用的！你能得到的，仅仅只是一座冰雕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输了吧混球？活该……活该！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和练马区那几十来家的家属一样，抱着她的遗像去痛哭流涕吧！去忏悔吧！去憎恨吧！”≈1t;i>≈1t;/i> “哈，啊，哈哈哈哈哈……” “没有人可以审判我！没有人敢！！” 他以耶稣受难的姿势被念力钉在墙上，口中还说着这些荒诞不经的话，倒确实有几分宗教的意味。 “……” 但是大雄没有回应这些疯人的呓语，他只是典雅而又冷酷地微笑着，一句话不说，就看着他。其眼神中的不屑和鄙夷深深刺痛了三浦，并让他意识到了一点自己费尽心机想在他心中造成恐惧，但不知为何收效甚微。他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威胁，嘴角微微上挑，眼神像是一个神明在俯视着无知的人类…… …… 大雄从口袋里拿出道具【时间包袱皮】，将其盖在静香的冰雕上。在包袱皮之内，时间呈快倒退，将静香直接退回了被变成冰雕以前的状态。≈1t;i>≈1t;/i> “刷！” 撤下包袱皮，静香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大雄？” “嗯，没事吧？”大雄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刚刚生的事你有记忆吗？” “没有……我，我应该是在去学校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迷糊了一下，然后就……” “我知道了。”大雄以冷静而又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接下来我要处理一些事情，你不太适合看……我先送你回家吧。之后我再和你解释。” 静香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下一刻，大雄就将她瞬移回了她自己家里，让她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或许这样也好，大雄并不想让她看出，自己有多后怕……≈1t;i>≈1t;/i> ———— “这不可能……”三浦俨然一幅三观碎裂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到的？到底凭什么……上帝竟然如此钟爱你这样的人？居然把这样的天赋赠与你，简直是暴殄天物！你根本不懂得运用它，你根本不配拥有它！！！” “省省吧，你这社会的癌……不，说你是癌未免太抬举你了，你这种人简直就像粪坑底层的蛆虫一样，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来吸引别人的注意，但除了恶心别人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别的能耐了。你也一样……三浦。你自以为获得了能力，成为新人类之后，就可以变成某种然的存在了？就可以不把人当人看了？”大雄忽地想起了新条茜对这类人的评价，无端地露出满脸讽意的笑，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在这个世上，能力者多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你能逍遥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们把你当做下水道里的老鼠那样，卑微到连消灭的价值都没有……不过嘛，也就到此为止了。”≈1t;i>≈1t;/i> “你碰到了不该碰的地雷。”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念力的套索逐渐收紧，轻而易举就碾碎了三浦右手的五根手指。 “啊————！！！！”自诩为新人类的他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破碎的手掌像一个被压烂的番茄，沥沥地向下淌着粘稠的血。 “我很少这么跟别人说话的，能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你也是独一份……”大雄全然将这家伙当成了死人，故而讲起话来也不再顾及什么，眼下，他所考虑的事只有一件要把三浦对静香做过的事全都报复回来，“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不怕你泄密，就把调查结果告诉你好了……光是在东京市，与我不相上下的能力者就有三个。他们只要随便来一个，你这种小角色被挫骨扬灰都有可能，你的小把戏在我们眼里连杂耍都算不上……可惜啊，你的运气这么不好，偏偏就碰上我。”（此处大雄指的分别是木手英一、佐仓魔美和丧黑福造，出自《齐天烈大百科》、《能力魔美》和《笑面推销员》）≈1t;i>≈1t;/i> 念力的套索缓缓合上，像磨盘一般转动起来，将三浦的两个膝盖敲得粉碎。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此时，大雄就像玩弄蚂蚁的幼童一样，露出了无比愉悦的笑容。尽管在童年时期他从来没有以任何形式玩弄过任何生命，但现在，他却在三浦身上明白了这种快感。布鲁斯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蝙蝠侠最擅长给人带来恐惧，他这一部分癖好不可避免地被大雄学去了。 大雄心中并无负罪感，因为，用三浦的原话来说，他不是“新人类”吗？新人类就不算人，所以大雄也把他从“智人”这一界里摘出去了。 。 正文 第九十一章：父子相会 “轰————！！” 不知为何，三菱f-2战机仍旧在空中盘旋着，隆隆的声响传进桥洞，仿佛死神的低语声。 ———— “……”大雄和三浦的区别可不是一点两点，迄今为止，他已经不间断地经历了四场冒险，积累下的实战经验更是丰厚至极。他才不会像三浦那样迟钝，连有人瞬移到自己背后都察觉不到…… 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大概五米开外，差不多就是自己刚刚移动过来的位置……来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只是默默地立在那儿，似乎是想用这种安静的方式来引起大雄的注意。客观来说，他也确实成功了。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大雄平静地转过身问道。 “……” 缪顿从黑暗之中缓缓踱步而出，军帽上“星光与利剑”的图案显得格外惹眼。现在的他，自然身高在一米九左右，留着一头如紫水晶般晶莹的短，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感。精致的脸上却挂着一幅极其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在到底考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这个人。纠结了一会儿后，他还是给了大雄一个苦笑，对他说道，“好久不见了……我的父亲。”≈1t;i>≈1t;/i> “？”大雄被“父亲”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套住三浦的念力锁也因为其分神而松开了，使得血肉模糊的新人类从墙上缓缓滑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像个破烂的娃娃一样瘫在那儿。 在脑中迅搜索了一遍儿时的记忆后，大雄方才将眼前这个堪比天神的少年和印象中的缪顿重合在一起。老实说吧，这个过程无比艰难，因为缪顿婴儿时期的样貌和现在的差别确实挺大，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变态育…… “缪……顿？”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缪顿不知道该怎么向大雄解释现在自己的状况，纵使他想开口，这几年生在他身上的事实在是太过复杂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到头来，他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说道，“那天，我离开地球之后，传送到了银河系边疆的一颗行星上，然后被一个叫做‘青枣道人’的……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一个神仙，给收养了。他教会我很多东西，等到我成年后，又开始在宇宙中冒险，之后生了一系列事情……”≈1t;i>≈1t;/i> “总而言之，我现在隶属于宇宙泛文明联合调停中心，以‘星云战神’的身份在宇宙各个角落活动着，为宇宙和平而战。” 听他这话，大雄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缪顿在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样啊……那很不错呢。”他试探性地问道，“让我总结一下你现在正在给一个宇宙中非常庞大的组织打工，维护整体局势，或者说，至少是那个组织治下疆域的局势稳定，类似于宇宙警察，什么事情都会管，对吗？” “总结的很到位。”缪顿点了点头。 “那你有指定的工作辖区吗？” “没有。”缪顿别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说道，“哪里有不轨的迹象……我就到哪里去。”≈1t;i>≈1t;/i> ———— “……缪顿。”大雄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冷意，“你今天忽然来造访我，是有什么事吗？你的上级怀疑我意图不轨？据我所知，地球的科技水平还很落后，连太阳系都没飞出去过……光是银河系，像地球这样的行星就有亿万颗，其中的文明数量堪比地上恒沙。这么一颗位于银河蛮荒之地的边缘星球，在宇宙中的位置无足轻重，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值得你亲自来跑一趟吗？身为那个什么什么战神，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吧？” “宇联的‘七元老’中，就有一个地球人，十二位‘星云战神’中则有三个。（不算缪顿自己）”缪顿用一种颇为随性的口气道出了无比惊人的事实，“所以，在我们那儿，没人会小看这颗泥巴星球……哪怕它的地理位置再偏僻，哪怕上面的文明再落后。父亲，你不是宇联人，所以想象不到元老会的地位在泛文明圈中有多么崇高……你以为地球文明展到现在，从未遭受过外星势力的侵扰是为什么？外星人真的不存在吗？错了……地球人对宇联一无所知，但在宇联，这颗星球的威慑力丝毫不比二类文明要小，连宇宙海盗都不敢轻易招惹。”≈1t;i>≈1t;/i> “既然你也看出来了，好吧……请让我表明来意。”缪顿沉重地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他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先，父亲，我先说明一点我个人对你没有任何敌意。” “这一点我相信你。” “……我来，是为了两件事。”缪顿再度恢复到公事公办的口气，指了指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却惊恐万状的三浦和哉，“第一，这个人，我要带走。” …… 三浦的意识还清醒着呢，这会儿眼睛瞪得和铃铛一样大，方才“新人类”的气势像是灰飞烟灭了……主要是缪顿和大雄的对话内含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光是听他们讲话的内容，三浦就认识到自己有多渺小，这会儿更是抖得和筛糠一般。光凭直觉，他都明白自己摊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1t;i>≈1t;/i> “如果早上没动那个女孩子就好了……”他在心里悔不迭地说道。 ……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大雄并未表露出愤怒或是不解，提问的声音也很冷静，像是已经对三浦的恨意中清醒过来了，甚至还有心情开个玩笑，“这家伙犯的罪……还远远不到要上宇宙法庭的程度吧？” 但缪顿心知肚明，大雄的内心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豁达……他清楚静香在大雄心中的地位。 那是一条谁也不能动的死线。 “请听我解释……这个地球人的能力，并非是正向基因突变进化而来的，而是来自一场事故。”缪顿用尽可能冷静的口吻说道，“在大角系，一种名叫‘冰霜巨人’的行星兵器泄露，被不法贩卖……宇联的调查队赶到现场，依法与军火商人交战，并将其全部逮捕。在其过程中，一台冰霜巨人的模型机被破坏，其碎片顺着跃迁飞船一并逃逸，飞往地球方向……调查队回收了大部分碎片，但约莫oo45的质量碎片实在无法追回了……正是这些碎片被地球引力捕获，突破大气层，恰好嵌入他的大脑中，使他获得了能力。≈1t;i>≈1t;/i> 现在，碎片和这个人类完全融合了，这在实验中是没有前例的……我请示了上级，她表示希望将该目标人物带回宇联，进行进一步的人体实验。” 这一长串缘由，听得三浦精神濒临崩溃了。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上帝的抉择，充其量，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实验产品泄露得来的…… 相比之下，大雄的反应就显得冷静很多，“有人需要对此负责吗？” “……从流程上来说，宇联采取的每一步都是规范行动，损失的碎片质量也属于不可避免的误差范畴……很遗憾，没有人需要负责。” “好吧，那……等你们实验之后呢？这个人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会有法庭来审判他吗？”大雄像是突然想起还有三浦这号人似的，转过头，对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缪顿……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母亲今天早上差点就被他害死了。”≈1t;i>≈1t;/i> …… 缪顿忽然停下滔滔不绝的叙述，转而看向如虫子一般在地上爬行的三浦，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回事？” 杀气如汪洋大海一般涌来，震得远处的寒鸦若惊弓之鸟，纷纷惨叫着，振翅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缪顿怎么说也是亲自执行过宇联灭绝令的男人，手上的人命加在一起差不多能有十位数，杀神的气质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震慑住凡间的生物简直轻而易举。 这还是三浦第一次接触到他的眼神……现在如果再让他选，他宁愿这一切都没生过。 大雄冷笑着把一切复述了一遍。 “……”缪顿金黄色的眸子一点一点变色，一股淡淡的烧铁红从眼眸深处涌上来——那是他放出高温热射线的前兆。但考虑到三浦毕竟还有用，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这一下给忍回去了，“你放心吧……等试验完，这个人类对我们就没用了。到时候我会‘好好’处理的……身为星云战神，怎么说也是特权阶级，这点儿小事我能做主。”≈1t;i>≈1t;/i> 怎么处理，他没细说……但远比说了更可怕。大雄看三浦一幅彻底绝望的表情，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说道，“那就好……我没意见，你要带走就带走吧。除此以外，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装的一幅轻松自在的样子，但实际上也知道，恐怕这第二件事才是关键……想想一下，像宇联这种掌握了巨大资源的组织，为了一个实验素材就把重要战力派过来，未免也太奇怪了…… ———— “父亲……”缪顿沉吟半晌，终于说道，“你恐怕……也要和我走一趟。和这个垃圾不同，宇联对你的定位风向不是太好……” “……”大雄的内心毫无波动，不如说，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1t;i>≈1t;/i> 早在第二场冒险结束时，大雄就从雨飞燕口中得知了宇联的存在。他深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如果自己想要在宇宙中扩张势力，势必就会在未来的某个节点上和宇联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原本他以为这个节点会在十年到十五年之后，他也没料到这个组织对治下的敏感程度竟然这么高，在自己刚开局的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还是一样的问题。为什么？”大雄明知故问道。 “……抱歉，父亲，宇联派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或许你自己没有自觉，但是他们将你评价为九级危险生物。”缪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但身在朝中，一切又怎么轮得到他自己做主，“而且……在调查之后，我现了你的那些……图纸。你将它们寄放在朋友出木衫英才那里，就是那些高科技的兵器蓝图，仅仅是向外界售卖都不被允许，更别提你还要……”≈1t;i>≈1t;/i> 他犹豫了一下，用了一个折中的说法，“……真的把它们造出来。宇联高层怀疑你是一个潜在的军阀，对于治外势力，他们的容忍度一向都不高。以前也有过实力军阀和宇联开战的前例，所以……” …… 军阀。 他们把自己看穿了。 “那你呢，缪顿？”大雄微笑着问道，“你觉得我是军阀吗？” “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上位者们怎么想，我虽然被贯了一个‘战神’的名号，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养的打手罢了。”缪顿的回答同样十分圆滑，“父亲，宇联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观察你……这次你是逃不掉的。我建议你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和我去一趟宇联总部。接下来的流程应该不至于太过难为你，毕竟你还没做什么事，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和混沌势力勾结……然后，你和宇联的高层表一下忠心，政治审查应该就这么算过去了。”≈1t;i>≈1t;/i> “这之后，他们会放你回家的。” …… “也就是说，我需要向那些人证明自己没有造反的倾向，即证明我是安全的，就大功告成？” “完全正确。” “那……如果我拒绝呢？”这一瞬间，大雄的眼眸里闪出几分不羁的傲气，“我本来就没有犯罪，这些设计图现在为之也没有以任何形式出售给任何人，我自己也没在造……至少，你们找不到任何证据。从法理上来说我完全无罪吧？你们这样就逮捕我……会不会有失公正？” “父亲，不要这么想。”缪顿的语气没有多少变化，“我说过了，你非去不可……但我不希望事情闹到那种不可开交的地步。” 。 第九十二章：灰烬战神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大雄自己也很清楚，这一趟他不走是不行的。至于刚才那句话，也只是作为刺探情报问出来，顺便看一下缪顿在这场行动的立场罢了。 他本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打算，且不说现阶段他也没这个能力，就算是有……假设自己真的扳倒了宇联，又能有什么好处呢？按缪顿的意思，现在宇联正以高效率统治着大部分已知宇宙疆域，虽然还有诸多不足，但一时之间，还没有别的组织能与其抗衡。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想办法打入宇联内部，如果运气好的话混个一官半职，而不是去扯大旗、竖靶子，让别人来打。 “行，缪顿，我知道了。”大雄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会和你去的。” “……那就好。”缪顿也像是做完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般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吧，父亲，宇联还不至于会给地球下种族灭绝令。他们对你的审判未必就有多严格，只要你别表露出明显的敌意，多半也是做做样子的……”≈1t;i>≈1t;/i> 他转过身，凭空一摸，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串贴合人体设计的手铐。缪顿将其往三浦尚且完好的左手腕上一铐，那半圆形的铁环“滴滴”地闪了两下，猛地合上，和右手上的铁环吸在了一起。这是用来收押能力者的手环，内含了红太阳放射器。如果没有相应的电子编码，能力者基本不可能把它从手上除掉……与此同时，一股特殊频率的光芒穿过他的身体，三浦额头上的冰霜碎片随之黯淡下去，不再光。 先前三浦引以为傲的能力，就这么失效了。 也不见缪顿如何力，三浦的身体便缓缓地悬浮到半空中，四肢朝下，和他保持一致的度前进。 “走吧。” “等等，缪顿……能先让我回一趟家吗？”大雄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接下来的四天，主神的群体催眠对外是关闭的。也就是说，我的父母可能会意识到我不在家……那个审判大概要审多久？”≈1t;i>≈1t;/i> “这……我也说不好，得看上面对你的重视程度。”虽然这么说，但缪顿还是给了个大概的范围，“三天肯定要的。” “那我还是先给家里面留个便条吧。” …… 平心而论，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缪顿并没有理由拒绝。堂堂星云战神办事不能太小气了，他想着留个便条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之后用瞬间移动赶回赛托尔星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难道还缺这几分钟吗？ “没问题。但……父亲，你要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被定性为嫌疑犯了。我作为你的押送人，有必要也有义务时刻监视你，以免你逃走，所以，我恐怕得和你一起回家。”缪顿有些艰难地说道，“这是例行公事，请你理解。”≈1t;i>≈1t;/i> 大雄当然理解，毕竟人家是在体制内混的，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 二人一起走出了阴暗的桥洞，现在是正午十二点多，阳光正好的时候。小镇仍旧像以往那般平静，该上班的人上班，该上学的人上学。这种游离在群居生活之外的感觉让大雄觉得无比痛快。 “轰————！！” 三菱f-2战机拐了个弯，出现在大雄的视线内。他的身姿像一只展翅翱翔的鹰，盘旋在城市上空，有力的引擎轰鸣仿佛巨人的呼吸一般震动着下方的土地。之前要处理静香失踪的事儿，大雄没什么闲心思考别的事情，而现在一旦闲下来，这架形单影只的战斗机很自然地吸引了他的目光，并让他不由感到阵阵狐疑。≈1t;i>≈1t;/i> 为什么就一架？ 为什么在练马区上空来回飞行？自大雄出生以来，似乎从来没有自卫队在本土领空训练的先例。 还有，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在城市上空飞个不停，引擎的轰鸣一直都没断过……飞机真的有这么多燃料吗？大雄不知道练马区附近有没有补给站，他也不知道从头到尾究竟有多少架飞机。 “看啊缪顿，很少见吧？”大雄自嘲般地耸了耸肩，笑道，“一般来说，城市上空是见不到这种战斗机的……你走之后的十九年，人类的科技体系也没什么大的进步，能在空中作战的东西和当时比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这个驾驶员怎么想的，在城市上空飞那么低，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缪顿？”≈1t;i>≈1t;/i> 他转过头，却看到缪顿一脸惊恐的表情。他同样也望着那架在高楼上空来回盘旋的飞机，但与大雄不同的是……在这一瞬间，他像是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清醒过来了，并以大梦初醒的语调喊道，“不——那是辛迪尔！！！” “什么？你说什么？” ———— 半空之中，三菱f-2战机忽然向右下方转向，朝着一栋大楼笔直坠去。 在即将生碰撞的前十五秒，一道海蓝色的光芒沿着纹路传递遍战斗机的全身，传来“碰——”的一声轻响，这是他登场后出的唯一声音。 三菱f-2战机充满肌肉感的身体像乐高积木那样迅地拆开、组合、旋转、重叠，由一堆大铁疙瘩迅地转变成一个身高七米的巨大傀儡。他的身体也是仿造人类的，有四肢、躯干和脑袋，表面是一层光滑的金属，在内部透出的微弱橙光之下，显得寒气逼人。“酷酷咔咔”的变形声从机械内部传来，给大雄带来了极大的震撼。≈1t;i>≈1t;/i> “咚——！！” 辛迪尔以一个级英雄降落的姿势落在大楼楼顶，掀起了一阵尘埃。在背光之中，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用他那闪烁着红光的光学镜看向几百米开外的大雄。 “……辛迪尔，追踪完成，现目标人物。”他用冷冰冰的口气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确认为九级危险生物，捕获作业，开始。” “咔——擦！” ———— “父亲，快跑……快跑！” 尚未等大雄反应过来，一把亮闪闪的刀片便从辛迪尔的右手臂上抽出，并被他以六马赫的度射出膛口，刀片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恰到好处地刺中了大雄的身体。辛迪尔的体型要比人类将近高三倍，所以他的武器也普遍偏大，这一把刀片亦是如此……从侧面来看，它的整体都是由未知的亮色金属所打造成，几乎没有拼接的痕迹，也看不出厚度。这把巨大的美工刀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大雄的心口，并借助强大的惯性将其往后方带了十来米。从后背穿出来的那一端毫无障碍地刺入了柏油路中，将大雄整个人“钉”在地面上，像被原始人刺死在石矛上的某种动物。≈1t;i>≈1t;/i> “呃……这什么鬼……”好在电子材料护盾的效果还在（那不是真的护盾，而是一层类似buff的效果），即便被钉在刀片上，大雄仍旧活着，还能以惊异的语气吐槽，“变形金刚吗？” 下一刻，刀片的侧面忽地一下亮起来。金属的光泽逐渐被这种猩红的灼烧色替代，在刀片的夹层处，逐渐传来阵阵“噼啪”的声音。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武器的措施限制到了极限，无数道粗壮的扭曲电弧轰射而出，短时间内涌出的电浆使得柏油地面瞬间被加热，完全融化成沥青的状态。大雄的身体很快便被吞没在一片亮色之中，这一刻，雷电形成的大网将他完全掩盖住，亮度宛如将太阳倾倒在大地上！ 他的惨叫声被淹没在了雷电的噼啪闪烁中。 ————≈1t;i>≈1t;/i> “父亲！”缪顿吃了一惊，本能地想要上前帮大雄吹散那些闪电。 但在下一刻，大楼上的辛迪尔却双脚一松，直接从楼顶上跃了下来。位于双脚脚踝处的时空跃迁引擎在半空中开启，向下喷射出两道彩虹般的焰尾，使得这具七米之高的钢铁身躯直接消失，并于o8秒后出现在了缪顿面前。 “咚——！！” 辛迪尔落地，并未抽出任何武器对着缪顿，但气势上却将“禁止通过”这几个字说的很明确。 顺位第六的星云战神，死兆星，辛迪尔。 缪顿自己是顺位第十，虽说这个排名并非完全按照实力顺序，但他对上辛迪尔也确实有点儿虚……因为眼前这个生命完全就是麦加托比亚的傀儡，没有什么自主思考的能力，更不懂得何为变通。利露露派他过来的目的也很明显了——她根本信不过自己！同时，她几乎认定了大雄就是宇联的敌人，没有考虑任何拉拢、收买他的可能性。≈1t;i>≈1t;/i> …… “缪顿·野比·奇奥拉。请让开。”辛迪尔的声音是标准的男低音，在深沉的语调之下，略微隐藏着一丝震颤的金属电子音。 “你无权这么做，他还没有被宇联定罪。”其实缪顿对宇联的法律也不是很熟悉，但他现在只能全力调动自己脑中的记忆，企图找出一两条能够说服辛迪尔的理由，“目前，尚未现该目标有任何勾结混沌势力的实际行动。” “在你上传的报告书中，第四页第十八行，提到目标人物有建立电子通道的打算，且具备了相应图纸。”辛迪尔光学镜中的红光不减，说话的语气如磨刀石一般冰冷，“自纪元574年，卡尔根文明圈毁于电子通道后，该项技术对全体泛文明圈处于禁止状态，从未解禁。我们有理由怀疑，目标人物是从混沌势力手中得到该项技术……这一行为增加了其‘对宇联威慑值’，现阶段，目标人物，野比大雄，对宇联威慑值为13。根据《宇联限制法令》，当威慑值过7时，可以对目标人物采取必要武力。”≈1t;i>≈1t;/i> “这……不能说是直接证据吧！仅仅只是他手里有这样的图纸而已，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呢！他又不知道电子通道的危险性！”缪顿觉得额头微微有些凉了，但他还是拼劲全力地为大雄开脱。 “此为小概率事件，地球文明相对落后，在此基础上，该技术系自主研的可能性仅为ooooo26。” “但也有可能！至于是不是，那要等到元老会或旗下治理的审理机构进一步审查后才能得出！在此之前，目标人物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 “……”辛迪尔也跟着换了个角度，“目标人物被列入九级危险生命体，且有着倒向混沌侧、成为宇宙军阀的可能性。根据流程法，逮捕时允许使用部分解禁武力，以解除目标人物的抵抗心理。”≈1t;i>≈1t;/i> “目标人物同意前往宇联接受调查，无需再升级武力。” “……那样最好。” ———— 得到了缪顿的保证后，辛迪尔果然没有再进一步做出攻击的姿态，而是径直绕过他，朝着被刀片钉在地面上的大雄缓缓走去。与此同时，他的右侧肋骨的位置开始变形，并分裂出一套适合人类尺寸的高科技锁甲。 “电浆能放射刺刃可以在瞬间爆出巨大的电势，经过计算，该种武器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穿九级危险性生物的外表皮防御，并使其陷入昏迷状态。此过程经过宇联治下的‘联合安理会’反复研究，仍处于‘人道兵器’范畴，投放操作流程均为合法。” 辛迪尔一边走着，一边将铭刻在正子电路中的法条背诵出来，呛得缪顿一句话也没有。 “现在，根据《宇联限制法令》，对九级危险生物，野比大雄，实施先行逮捕……” “啪！” 像僵尸般一动不动的大雄忽然伸出手，死死地握住了辛迪尔探过来的钢铁右腕。 。 第九十三章：正面交手 “谁让你碰我的……？？？” 大雄的语气充满了不善和戾气，这也正常，人家刚刚都已经准备跟着缪顿回宇联接受调查了，突然从天外飞过来一把大刀将其捅了个对穿，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他也不清楚这个辛迪尔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他口中的什么《宇联限制法令》、《逮捕流程法》更是没有半点认同感。在大雄看来，现在这是很简单的一个状况——自己被某个不怀好意的生命体伏击了。 既然如此，就要冷静地、慎重地反击回来，这是布鲁斯教给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 大雄面不改色地用左手将穿透胸膛的刺刃活生生拽了出来，竟然没有掉一滴血——电子材料护罩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和冲击。下一个瞬间，他的右手五指合拢、紧握成拳，向前重重挥出！只见一记凶猛的直拳伴随着音爆，扪在了辛迪尔的脑壳上，爆出一声金铁交加的巨响。≈1t;i>≈1t;/i> “咚——！” 力量传开，迫使这具五六米高的钢铁之躯瞬间向后倒飞出去，于半空之中划过一道略显沉重的抛物线。或许是他也没预料到目标中了一刺刃后仍旧可以活蹦乱跳，以至于一时间没来得及开启任何防御措施，脑门上重重挨了一拳，如果用慢镜头来看的话，他的身体甚至还在空中缓慢地转体两圈，优雅得像一个芭蕾舞者…… 须臾之间，辛迪尔的后背变形出四个喷射口，以恰到好处的角度向下方和斜对角的位置喷射出四道蓝紫色的火焰。 “轰！”“轰！”“轰——！”“轰——！” 两短两长，喷射口射出的能量刚好将他的身体平衡在半空中，抵消了方才大雄那一拳的巨力。看似笨重的钢铁旮沓在空中游刃有余地转了一圈，来了个杂耍似的后空翻，双腿稳稳地落地，又向后稍退了几米来消除余力，两条坚硬无比的腿在路面上刮出两道带着火花的印记，也算是站住了。≈1t;i>≈1t;/i> 在一片硝烟之中，辛迪尔红色的光学镜显得格外有震慑力，隐隐放着捕猎者的光芒。而就在方才那短暂的一次交手中，辛迪尔得到的情报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多，此时此刻，其内置的战术面板正在不间断地处理这些信息，并为他提供一个合适的作战方案。 “电浆能刺刃失效，放射出的电浆未对目标人物造成伤害。原因不明。检测到目标人物周边电势能上升，疑似高电荷打击。” “系统自检中……未遭到致命损伤。野比大雄，九级危险生物，出力级别测算……‘泰坦级’，预估为12o万马力。目标具有强大的进攻意图，抑制措施正在生成中……根据《宇联限制法令》，生命尊严高于一切，星云战神应尽可能避免在低级文明中使用高杀伤范围、高威力的武器，以免伤及无辜群众。开始自我扫描……”≈1t;i>≈1t;/i> “恒星高射炮，锁死。” “黑洞越能引擎，锁死。” “epa星球融烧弹，锁死。” “四维粉碎机，阿波菲斯系统，锁死。” “反物质灰烬炮，锁死。” …… “出力限制为常规状态一万二千五百分之一，现在出力为——5oo万，马力。时空跃迁引擎，开启。对目标人物进行第一轮不致命打击。” “缪顿大将，根据星云战神的顺位，我有义务比你先一步出战，以承受风险。”他用毫无波动的男低音如此说道，“请到我身后去。” …… 看着辛迪尔好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但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在零点几秒之内生的。而此时，怒火攻心的大雄则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运起了他从阿尔泰尔那里学来的、正儿八经的招数——森罗万象之力。只见他先是将双掌叠在一起，拇指相扣，又如撕裂棉花一般猛地向两旁一分！≈1t;i>≈1t;/i> “砰！”的一声脆响，在大雄的掌心之中，两个淡蓝色的魔法阵赫然出现，并对外散着点点萤火般的微弱光芒！做到这一步，显然已经开始挑战世界的物理规律了，所以大雄的神色略显疲惫……他坚持着把僵硬的身体缓缓转过去，使得两个圆形的法阵合拢在一起，对准了停在路旁的一辆大卡车。但见一道清澈的白光从法阵中间攒射而出，那卡车便开始不正常地颤动起来……上半截车厢“咔擦”一声自行脱落了，剩下的部分开始像辛迪尔那样变形、重组、旋转、折叠，各个零件都被赋予了全新的结构和意义，逐渐构成人形。 待到变形完成时，路面上又多了一个强壮的钢铁巨人，双手覆盖着一层能量炮管，像山一般立在那儿，和辛迪尔遥遥相对。 ……≈1t;i>≈1t;/i> “？！！！” 然而，就当大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有一股洪流般的心灵能量盘旋而上，直接打断了他的施法进程，并使之浑身一僵、四肢无力、眼冒金星，出现了将近两秒的硬直期。 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未见到过哪个个体能够拥有如此强盛的精神力，竟然能够直接牵制住自己的思想……在此之前，他曾经也拜托雨飞燕模拟过丹莫刺尔的心灵强度，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冲击试验。后来实验证明，在基多拉神力的庇护之下，纵然以丹莫刺尔作为标准全力运转心灵能量，依旧伤不到自己分毫。 他曾一度对此很是放心，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已经对“精神力”系列的技能免疫了…… 可他没有料到，量变堆砌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成为质变。≈1t;i>≈1t;/i> 缪顿的心灵能量之强韧……远远在丹莫刺尔之上！ 在只言片语之间，大雄便确定自己的大脑被打上了思想钢印，而且还是那种暗示性极其强大的钢印……即便是用布鲁斯教给自己的深度催眠法和自我暗示法，依旧连撼动这个钢印本身都做不到！仿佛全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在你耳边大声放送着，认知中的文字汇总起来，只剩下这两个字，以响彻寰宇的姿态回荡在脑海的每一个角落中。 “快跑——！！！” “……”在第六次尝试撞击思想钢印失败后，大雄不得不采取行动，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辛迪尔，双腿一蹬，借助念力摆脱引力的束缚，朝着天际直飞而去。 ———— “……目标逃逸！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15。高度危险，高度危险！”≈1t;i>≈1t;/i>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子弹从卡车变就的机器人手中喷射而出，二者相隔不过十来米，自然是毫无保留地打在辛迪尔身上，溅射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当他现556毫米的子弹根本打不穿他的甲后，机器人很果断地收起机枪，双臂一伸，左臂变形成双管电磁炮，右臂变形出一把闪烁着蓝色光泽的大剑。他瞄准了辛迪尔的腰腹位置，一边朝他放出接连不断的电磁炮，一边挥舞着右手上的大剑，猛地向他逼过来。 “轰！”“轰！”…… 电磁炮命中胸口，巨大的动能随之传来，辛迪尔被打的直接在空中转了一圈，向后飞了将近十来米，猛地一下撞到地面上，崩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直到这时，他才算是抬起那棱角分明、倒刺横生的大脑袋，瞥了一眼如罗马战士一般横冲过来的巨型机器人。≈1t;i>≈1t;/i> “目标人物拥有改写宏观电器结构的能力，记录在案。” 如此念叨了一句，辛迪尔将右手向旁侧一伸，位于其后背的储存袋便出一声齿轮传动的轻响，并弹出来一根约莫有八米左右的钢铁棍棒。带着金属色泽的那一端在空中闪了一下，很快就变形、增殖出三面以金黄色火焰构成的锋锐利刃，并最终变作一把十字枪的形状。像是排演了无数次那样，辛迪尔伸出的右手刚好握住这杆长枪，并将其往地上重重一顿。 “咚————！！” 死神的音符在城市中扩散开来，带着一股大鼎般沉重的气息。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或许是面对这种廉价的对手，星云战神没什么好说的。只见辛迪尔毫不避退地迎上了电磁炮的攻势，以自己的肩膀和左腿各吃了一炮作为代价，身法老练地转到了十字枪的攻击范围内。而这一次，他有意调整了自己的部分材料硬度，电磁炮打在身上的动能也无法使其后退了……≈1t;i>≈1t;/i> “哐——！！” 机器人横劈下来的一剑，被辛迪尔横过长枪，轻松挡住。他腾出左手，做了一个标准的“防反”姿势，以5oo万马力的绝对优势逼开机器人的剑刃，使其忙不迭地后退几步。趁这个间隙，身经百战的辛迪尔调转枪头，将光子切割器打造的枪头一下子捅进了机器人的胸口处。 “嗤——啦——！” 一声难听的闷响从中传来，无数的火花和零件在同一时刻喷涌而出，机器人蓝色的光学镜随之黯淡下去，原本刚健有力的身体如海参一般一点点地瘫软下来。 “……”辛迪尔像一个中世纪的老练刽子手般，沉默着，一脚踩在他的肋骨处，将长枪从他的胸口再度拔出，反手一挥，如削泥一样轻松砍下了他的金属透露。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这个突然杀出的同类做什么评价，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个突然冒出的同类无异于一只蚊子或是苍蝇，随手拍死就是了。≈1t;i>≈1t;/i> 真正重要的人，始终就只有一个。 辛迪尔的正子脑以不可思议的度运转起来，在这种度之下，“秒”这个级别的时间单位都长的难以想象。 “目标人物掌握反重力飞行能力，正在捕捉……地理位置确认。侦测到体表有不明能层护盾，一般物理武器对其无法产生效用……目标人物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17，危险，极度危险！系统正在分析对策……” “根据可搜查档案，类似电子护盾材料可用白噪声波扰乱频率，破坏电子在同一部位的分布厚度。相关数据无法获得，特殊频段白噪声无法制作……该方案被舍弃。” “请求解禁部分对行星武器。” “申请已递交。”≈1t;i>≈1t;/i> ———— 身为星云战神，尽管是人工智能，辛迪尔也不至于被那些条条框框的法令束缚住了手脚。当然了，他的大脑中也有类似机器人三原则的定律作为基石，但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通过“曲解文字”、“扩大（减少）某部分法条的实施区间”、“执行优先级”等方法绕过去，不必要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地来。 就比如现在……申请交上去之后，他立马就是一个转身，左臂几乎是在抬起的同时就变形成了厚重的圆形枪管。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制子弹，正在生成中……生成完毕！” “砰！” 一水滴形状的光滑炮弹从其中攒射而出，如幻影般消失不见，只半空中留下三道蓝色火焰灼烧的焰尾，高旋转着，自行朝着大雄的方向追去。 。 第九十四章：对峙 “咻————！！” 空气中传来一声莫名的尖啸声，有点儿类似水烧开了的那种音色，但却又比那响了不知多少倍。这枚通体光滑的泪滴状子弹表面并没有安装任何推进器，也看不出它的飞行原理到底是什么……但它确实是在调整着自身的飞行轨迹，以一个可怕的锐角拐弯撞入了一栋大楼之中。由于其飞行度非常快，接近高音，在高层的玻璃上打出来的洞反而很小，撞落的碎玻璃顺着大楼落下，也并没有给下方造成太大的伤害。 然而下一秒种，泪滴子弹的截面忽然亮起一道湛蓝色的光环。这截光环从泪滴身上褪下来，往周边扩散开去，并以一秒钟三百立方米的度膨胀着。 “轰————！！” 高温等离子火焰瞬间融化了周遭的一切事物，如果从外界来看，这栋大楼的第2o层忽然亮起一道蓝色的光环，然后光环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扩张得开来。等离子火焰舔食着钢筋混凝土搭建起来的楼层，并将其从中截开，整栋大楼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镰刀拦腰斩开了一般，一部分体积直接被汽化，而在等离子火焰作用的边缘，蓝色的火苗稍微减弱了一些，所以没有将它们一并蒸，而是把它们变成了那种烧铁一般的亮红色。就算如此，以这种温度，上面的所有生命肯定都活不下去了。许多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出，便被沸腾的蒸汽活活煮死，亦或是而死……≈1t;i>≈1t;/i> 一株株明亮的火苗从沙化的玻璃中透出来，然后迅熄灭，那是人们被烧成碳渣的残躯。 …… 这就是星云战神的实力，即便只是辛迪尔射出来的一子弹，对凡间的生物依旧有着无比强大的破坏能力。宇联之所以要限制他们在普通文明上的出力，其原因便在于此——如若不然，先不论排在他前面的五位能力如何，光是辛迪尔的硬出力就足够把地球这样的星球直接变成黑洞。 “监测到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子弹以5马赫的度朝您飞来！”雨飞燕的提示音及时地在大雄脑海中响起，而这一次，向来处变不惊的她竟然有些紧张，“极度危险，建议您立刻用瞬间移动规避。” 大雄是人。在作战中，他更习惯用自己的战斗直觉来判断形势，而不是像辛迪尔一样依赖某个“战术模板”，这是碳基生命普遍都有的心理。雨飞燕为了配合大雄，在他战斗中基本都保持缄默，除非大雄主动要求她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她用未来算法已经计算出了这一击的后果。权衡下来，她认为自己此刻必须要开口了。≈1t;i>≈1t;/i> 可惜的是……大雄终究还是不习惯听从他人的劝告，自少年时便是如此。一定要先吃了一次苦头后，他才会开始重视别人的意见，并将其真正听进去。 五马赫，就是五倍的音。 泪滴子弹在空中划出三道回旋的蓝色焰尾，如一根被看不见大手攥住的银针，飘摇而过，直接迎头撞上了大雄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剧烈的电火花和电弧一起从他身上迸出来。大雄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被泪滴子弹击中了左半边身体，在空中颠簸了一阵，翻了个转身。他的左半身被撕裂了……一整条手臂活活被撕下来，鲜血从断口处崩裂而出，如涌泉一般。久违的“痛”感此刻却天翻地覆一般涌来，将他的感官完全淹没，身体被裂开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身负着如此疼痛，大雄的飞行自然无法继续了……他的念力飞行也由于本能而暂停，像一只被击中的飞蛾一般，于半空之中缓缓地向下坠落，失去了所有机动性。≈1t;i>≈1t;/i> 在最后一瞬间，电子材料护盾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它挡住了泪滴子弹的等离子火焰灼烧攻击。然而，但凡是自然中生成的物质，对强相互作用力构成的子弹防御能力都是零……向来无往不利的护盾这一次却没能挡住泪滴子弹的直接撞击，这导致大雄就像最后一只中枪的朱鹮一样，折断翅膀，无比凄惨地在空中洒下一连串血滴，向着地面飞去。 “咚！” 一声闷响，大雄和他被撕开的左臂齐齐落到一栋大楼的楼顶处，掀起一阵翻滚的砂砾。 ———— “你在做什么？！”缪顿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对星云战神来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生的事儿和就在眼前没什么区别，“地球尚未走出一类文明的程度，在地表上面使用行星级武器是被禁止的！”≈1t;i>≈1t;/i> “目标人物体表覆盖着高能电子层，一般常规武器无法击穿表面。”辛迪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硬度堪比白矮星，在正面武器中，这是唯一一种杀伤半径较小，且能击穿野比大雄体表防护层的武器。辛迪尔已向安理会提交使用武器申请。” “……你刚才爆破了一栋大楼！”缪顿有些气急败坏地用右手点了点自己脑袋上的两根角——这是他在某些时候特有的动作，用意是嘲讽对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以为人类建筑的材料是什么？和麦加托比亚的要塞一样用末日合金、蓝莓合金？错了，是钢筋混凝土！那种东西怎么扛得住轻核聚变的等离子火焰？泪滴子弹是你在远程操作吧？也就是说，你刚刚那个举动……杀死了将近4oo个无辜的平民！此举不符合生命尊严至上的原则！”≈1t;i>≈1t;/i> “该建筑影响了泪滴子弹的追踪进程，挡在弹道上，故而给予爆破。地球人口约为75亿。”辛迪尔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冷静得让人害怕，“执行必要任务时，只要与当地人接触，造成伤亡是难免的。根据宇联相关条令，只要死伤人数占总人口的千分之一以下，就属于正常操作流程范围。” “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奉麦加托比亚的文明领袖——利露露·麦·奥利瓦之命，前来协助第十顺位星云战神缪顿·野比·奇奥拉完成任务，并在必要时候提供火力支援。”辛迪尔的红色光学镜中透出两道光束，于半空之中组成一幅全息投影——那是一张印有麦加托比亚官方印章的文书。正是这张文书，给予了辛迪尔在地球活动的一切权限。≈1t;i>≈1t;/i> “再者说，缪顿大将……很遗憾，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泪滴子弹并未对目标人物造成多少损伤，目标人物清醒，且仍具备攻击性。根据流程，逮捕作业还将继续。”他转过头，光学镜的捕获装置像时针那样轻轻转了一圈，锁定了数百米之外的大雄——此时此刻，他已经从方才的冲击中站了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缪顿惊讶地现……大雄刚刚被撕裂的左臂竟然又长了回来！这条手臂似乎是全新的，上面的衣物已经被高温撞击的泪滴子弹撕裂了，只剩下一些纤维布条。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楼顶，略微歪过脑袋，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凝视着辛迪尔，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从被击中，到现在……最多不过四十秒。 这就长好了？≈1t;i>≈1t;/i> …… “目标人物体内具有极强的自愈因子，可在作战中捕获能量，修复损伤组织，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17。危险，极度危险！”辛迪尔面无表情地修改着原本的参数，“逮捕作业继续进行！” ———— “咔咔咔咔……！” 他在空中来了一个潇洒至极的后空翻，身体迅折叠起来，又变回了那架三菱f-2战机，于低空中来了一个普通战机永远不可能做到的动作——“调头”！随后，这架战斗机的尾部引擎喷射出两道湛蓝色的等离子火焰，以寻常战机无法企及的度原地加，在两秒钟内飞出了音爆的高，朝着大雄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就像听到了令枪一般，大雄也在同一时刻双腿一蹬、再度腾空，垂直向上方飞去。有了上次的教训后，这一次他拿出了全部的念力作为驱动，一时间也将自己加到了马赫度……于是乎，练马区的人们就看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腾跃而上，和空气激烈地摩擦着，呈现出流星陨落时那样壮观的焰尾。三菱f-2战机以完全出日本民众理解的度追赶着大雄，并时不时地扫出一连串紫色的光粒形能量子弹，都被大雄用高机动性的身体动作给闪开了……≈1t;i>≈1t;/i> 一时间，云层激荡，原本完整的云朵被二人穿来穿去，倒是多了不少蛀洞般的痕迹。在儿时的冒险中，对道具【竹蜻蜓】的使用让大雄积攒了丰厚的飞行经验，再加上他后天有意锻炼过这个，做几个飞行特技还是绰绰有余的。（该段剧情出自剧场版《大雄与龙骑士》）人类的体型和辛迪尔比本来就偏小，而大雄的机动性又这么强，后者一轮扫下来的命中数简直惨不忍睹……偶有几颗打中的，也因为电子护盾材料而被中和，只在表面擦出一串不痛不痒的小火花。 “轰————！！” 面前的空气爆裂开来，地表的建筑群落正在一点一点变得袖珍……大雄抽出余光看了一眼，预估自己现在的高度应该是在3千米以上了。 “泪滴子弹具有相当好的穿透性和攻击性，但同样的，它的质量和硬度也不容小觑。制造出这样的一枚子弹，需要将普通材料压缩到相当于白矮星的密度，所要耗费的能量必然是巨额的……根据辛迪尔的逸散能量进行反推算，每生产出这样一枚子弹，其相应机能就必须暂停二到五分钟，否则将占用其他系统的运算能力。”雨飞燕在大雄耳边如此建议道，“所以，如果主人还有什么计划……就趁现在实施吧。”≈1t;i>≈1t;/i> …… 差不多了。 大雄保持着特技飞行向上垂直飞行，抽空往下看了一眼，那架三菱f-2战机仍然紧紧地跟在下面，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就是现在！” 他一个瞬移，将身体往下平移了将近五千米，再度回到了城市上空几十米的水平位置。这么一来……辛迪尔就在大雄上面了，也进入了他的最佳攻击范围！ 大雄抬起右臂、掌心朝上、指向天空，开始凝聚精神，将力量从身体内部引导出来。 ———— “……目标人物消失！”辛迪尔仍继续维持着上升飞行，一边分析道，“检测到短距离时空跃迁！目标人物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18，危险，极度危险！”≈1t;i>≈1t;/i> “警告！监测到大气中电势能极剧上升！源头位于水平面八十三米处！” “监测到在途电势能打击，解析数据……电子打击能级为，三兆太瓦。” 。 第九十五章：武力升级 大雄从阿尔泰尔那里到底学到了什么……说实话，他自己也记不全，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大件儿的“森罗万象”之术，他是半点都没学会，但是各种小把戏到底学到了不少，其中有一项就是“如何减少自身能量的逸散”。经过改良后，他的荷电粒子炮输出功率已经可以突破三兆太瓦，在远程的杀伤力和威慑力方面都更上一层楼。当然了，这样输出会很累，所以他只在不得已的时候才这么做…… 现在，就是那个“不得已的时候”。 ———— “请求展开矢量护盾。” 高空的辛迪尔再度变成了机器人的形态，缓缓地将左臂抬起，对准了从下方喷涌上来的那一湛蓝色荷电粒子炮。只见一道由六边形相互契合而成的球体护盾赫然绽放开，并将辛迪尔的身体完全包围在其中，像极了一个巨大的仓鼠球，那扇护盾并非实体，也不是由能量阻隔层构成的……在各种各样的科幻作品中，经常都能看见类似的“力场盾”。≈1t;i>≈1t;/i> “轰————！！” 须臾之间，湛蓝色的光束已经撕开云层，来到眼前，如洪流般重重撞击在了矢量护盾之上，燃起一团亮度无比惊人的电火花。 然而预想中的大爆炸并没与出现，相反，这一道高浓度电子流却向每一个方向偏折开去，化作上百道、上千道细弱的电弧流，在云层之中迅扩散开。这一电子炮若是打中任何地球上的实体目标，足以在千分之一秒之内将其完全蒸，其剩下的电势能也会将周遭的所有云雾颗粒轰成微观状态……然而在这一刻，靠近地面的大雄却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似的，丝毫没有命中的手感。 细弱的电流很快分散开，渗进了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中，只留下一阵悠长的霹雳声……≈1t;i>≈1t;/i> “拦截成功。”辛迪尔的声音依旧和之前一样，似乎拦下了这道对大多数文明都束手无策的光束，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申请使用次乙太分解光束。” …… “散开了？！” “是的。”雨飞燕如此说道，“本该造成重大打击的电势能在约莫7千米的高空处突然分散开，被分散往六千个不同的方向，最终完全消失。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应该具备控制矢量的能力，用物理常量或规律来做武器，是高端宇宙战争的表现之一。” “高端宇宙战争……吗？”大雄回想了一下刚才那撕裂身体的怪异子弹，不禁有些后背寒，奇道，“那种级别的人到地球来干嘛？” 正当他感到不可思议之时，天边忽然亮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天边爆炸了，产生一个小小的红色像素亮点。紧接着，一道猩红色的光束即可呼啸而过、从天而降，如落下的达克里莫斯之剑般直接砸在大雄的身上。这一次，雨飞燕没能及时给出提示，又或许也用不着什么提示了……在大雄看到红色光点和被光束命中之间只隔了一秒钟都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措施。≈1t;i>≈1t;/i> 更何况……这次的攻击，本身就是“不可防御”的。 次乙太分解光束，麦加托比亚人的又一个可怕星战武器这本是星际殖民时才会动用的。正如武器的名字一样，这是麦加托比亚人通过研究“乙太”的降阶替代品，次乙太，得出的一种快清扫器具。被击中之后，物质内部的微观化学键会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并最终无法维持其宏观存在形态，塌缩成能量形态。这种武器对生命体尤为可怕，对无机物当然也有用，但是效果会次一些……只需要将这些武器部署在殖民星的轨道上，就不必担心他们会叛变了。一有反意，轨道上的武器系统立刻激活，分解光束就会将行星地表完全“清扫”一遍，这种威慑力是核武器完全无法相比的。 为了防止造成无辜的伤亡，辛迪尔特地缩小了次乙太分解光束的喷射口径。这道纤细而又致命的光束精准地从上至下穿透了大雄的心脏，并将那部分血肉转化成能量，“滋滋”地冒着轻烟……由于这不是实体、能量或者辐射攻击中的任何一种，电子材料护盾也无法判定它到底是否“有害”，故而没有展开。这么一来，大雄就在这场战斗中受到了第二次切实的“伤害”……一串细密的血珠断了线一般地洒出来，大雄吃痛，维持飞行的念力也无法很好地输出了，他索性跌跌撞撞地朝下方的一栋大厦飞去，再次落到屋顶上。≈1t;i>≈1t;/i> “扑通——” 落地的大雄忽然脚下一软，仿佛崴了脚一样吃力不准，当场绊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另一块钢板才停下来。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却现自己的衣服上破了个洞——方才那一下造成的伤口并未痊愈，还在往下淌血！ “怎么会这样……”大雄一边吸着冷气、咬紧牙关，一边不解地说道，“g细胞应该可以快增殖的才对啊！” “主人，您体内的g细胞确实在快增殖。只是……这次的打击并非只是‘物理损伤’那么简单，您体内的一部分器官并未受损，而是彻底消失了。考虑到既定事实，修补的工作将会变得异常繁重。” “这样吗……”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大雄眼前一黑，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这种感觉和以往全都不一样——被泪滴子弹撕开身体，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因为g细胞仍然在高修复着自己的躯体；然而这一次，大雄的肺部却有一股灼烧的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机器人的强大还是大大出了他的想象。≈1t;i>≈1t;/i> “看来，想要胜过他，只能用最后的那个办法了啊……”大雄仰面朝天，喃喃自语道。 ———— “次乙太分解光束命中，目标人物生命体征降低。”辛迪尔在高空悬浮着，用红色的光学镜观察着下方的一切，一边说道，“辛迪尔，申请使用质量点打击，相关资料已提交至安理会。” 他的右手中间忽地变出一盏明亮的橙黄色能量泉，散着熠熠的光辉，宛如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确认各项机制都正确无误之后，辛迪尔将右手手掌朝下，使得能量泉正对着下方，战术系统已经将目标牢牢锁定在了大雄身上。辛迪尔被制造出来是打宇宙战争用的，因此，在一颗固定行星的范围内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能称得上视觉干扰……纵使隔着几千米，还有厚厚的云层阻隔，他也能保证投放下去的质量点击中目标。≈1t;i>≈1t;/i> 出于尊重生命的原则，他将备战用的质量点半径缩小到了极限，差不多已经到了纳米级别，人类用肉眼是无法捕捉到的……所谓的“质量点”，就是将某种特殊物质加到光，并以此来形成巨大的能量衍射效应。这和以往的枪炮不同，放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实体物质，所以没有声音。从高空视角看，辛迪尔只是将右掌朝着地面的方向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做。 死神的镰刀，轻轻落下。 质量点是以光行进的，几乎是在投放出的一秒钟之内，纳米质量光粒便已经接触到了大雄的身体，如雪花一般轻巧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轰——————！！！” 一颗硕大的能量光球瞬间炸开，并以极快的度膨胀着，掀起将近百来米的滔天怒海。猩红色的光芒和橙黄色的能量球水涨船高，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呈鲸吞之势向所有的方向扩散开去，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便将大雄视野中的一切都完全吞噬殆尽！那堵厚实的火墙拥有人类世界永远无法企及的高温，仅仅只是散开的气浪，便足以将一切人类以为“坚不可摧”的建筑震碎成不可修复的原子态，更别提这股高温能量波了……一切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爆炸的能量波充斥着地表的每一处位置，穿透到地下足足三十米的深度，将地面整个掀起来了一层。≈1t;i>≈1t;/i> 练马区被从地图上抹去了，万事万物都在这一击中汽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烬构成的原野。质量点的能量彻底毁掉了这片土地生态结构，内含矿物几乎完全蒸，预计在三百年之内，都无法从这片土地中收获任何作物。放眼望去，地表上看不出曾经有过任何建筑的痕迹，只剩下一片焦黑色……不，应该说是深黑色的无尽平原，上面覆盖了一层玻璃般的结晶——那是由于温度太高，而将一些物质反复灼烧后凝结成的诡异固体，透着一股孝布一般的惨白色。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地方的温度没有降下来，仍然保持着岩浆一般猩红的亮色……那里的土地是液态的，像沼泽一般不停地冒着泡泡。再辅之以一块一块岩浆亮斑，宛如地狱入口般狰狞可怖。 没有任何一个人惨叫……所有练马区的人，都在毫秒之间被汽化，一切都生在瞬间，所以没有痛苦。这，说不定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1t;i>≈1t;/i> 这就是辛迪尔被称作“灰烬战神”的原因之一……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将质量点打击的半径扩大到正常大小，亦或是更加大。如果真的全力运转该项系统，喷射出来的质量点足以将一颗正常半径的行星直接湮灭成灰。 …… “质量点打击命中！” 确认完成之后，辛迪尔在大气中来了个潇洒至极的回旋，再度变形成三菱f-2战机。一个鱼鹰盘旋之后便调转方向，马力拉满，垂直向地面飞去，势如流星坠落一般不可阻挡！ 。 第九十六章：山外有山 “咳，咳咳咳咳……” 在一片荒芜之中，一只有力的拳头钻破地面，紧接着大雄的整个身体也都从土里面出来了。很难说这还是不是“土”，由于质量点打击，整个练马区的建筑都化作了温度极高的半凝固液态，这会儿和空气接触了一下，都凝固成了类似黑曜石的东西。这么说吧，就算有人能在这场旷世浩劫中幸存下来，若是没有大雄的怪力，根本就不可能打破这层坚硬的地表，只能活活在地下窒息而死…… 当然了，这个大前提不成立，因为根本没有幸存者。 大雄知道这一击的厉害之处……平心而论，他是整个地球上第一个吃到质量点伤害的人类，大概98的能量都是轰在他身上了。而这其中，大部分辐射能被电子材料护盾中和，剩下的那些过了护盾的饱和值，大雄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处理它们，只好老老实实地用身体硬抗……直到现在他的脑袋还晕的慌，身上的衣服更是被能量风暴撕成了碎片，一点儿不剩。≈1t;i>≈1t;/i> 在最后一瞬间，他只来得及做一件事将四次元口袋瞬移到“地平线基地”中，在那个世界，能量风暴的侵袭也是无法波及到的。洞悉了质量点的威力之后，极度冷静的大雄便没有尝试去救父母、静香或者亲友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选择将口袋留下……你也不好说他到底是冷血还是智慧。 ———— “……都死光了。”大雄沉重地吸了两口空气，此刻的大气里充斥着一种硫磺和火山的味道，让他不由地以为自己身处地狱，“灵觉延伸出去几千米，什么情感都没察觉到，一片死寂，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似的。” “生命雷达同样没有搜索到目标。主人，如您所见，处在练马区地表、地下三十米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均已死亡。”雨飞燕利用质能逆变换方程式，将地面上的热能汇聚起来，迅地给大雄变了一身衣服，“敌人使用了质量点打击……将相对质量极重的物质加到光，就会衍射出巨大份额的能量，据我所知，人类现有的庇护所水平无法挡住这样强大的攻击，即便是余波也不行……方才，主人的体表温度已经过六千摄氏度，极其微小的逸散能量从您身上辐射出去，同时杀死了这片城区的所有人。”≈1t;i>≈1t;/i>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切都生在一瞬间，所以不会有痛苦的。” “……”大雄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去，默默地捧起一抔土。 这时的土似乎已经不能说是土了，堪比太阳表面的高温蒸干了所有的水分，在一些热量分布不均匀的地方，或许还有一些没能燃尽的东西，比如沙化的玻璃、人体的残余碳渣之类的……捧着它们，大雄觉得自己就像捧着谁的骨灰。手掌轻轻一斜，那些灰色的沙子便“嗤嗤”地从指缝中溜走，重新倒回这片干死的大地上。 自己的父母、静香、出木衫、胖虎、小夫……住在空地旁边的神成伯伯，老师，经常去蹭书看的书店老板，大概所有认识的人都在里面了吧？大家都变成僵硬的黑色土块，黏在一起，也不可能分得清谁是谁。≈1t;i>≈1t;/i> 大雄没有愤怒，只是感觉到了悲哀和痛苦，心里像死一样的平静。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有点能理解主神的感受，那种高高在上、视凡人如白蚁般的心情……又没能完全弄明白。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没了，本来当然是应该愤怒的，但是没有……黑色在不停地酵，将一切都包围起来，大雄的心也变得像这堆灰烬一样，连燃烧的力气都失去了。 大雄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他深爱的妻子去世了，但不知为何却没感到悲伤。他像个连轴转的机器那样忙碌起来，替死去的妻子操办葬礼，邀请亲朋好友来为她送行，布置灵堂，挑选墓地。忙完了一切之后，他又要负责将孩子拉扯大，所以一直没有功夫伤心。直到有一天，孩子去读大学，他也退休了，一个人去街上瞎晃悠。走过商店街时，他在橱窗中看到了一件红裙子，那正是他过世的妻子想要的那一款。≈1t;i>≈1t;/i> “啊，她一定会喜欢这条裙子的。”男人如此想到。 随即他意识到她已经不在了……悲伤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上来，他一下子被抽掉了魂，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可能……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 “那个怪物呢？”大雄自己都惊奇于自己的冷静。 “正在垂直下落，朝您的方向飞袭而来。” “……”大雄抬起头，果然在西边的天空看到了那架飞机——它就如秃鹫一般在云间穿行着，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尸体，出“隆隆”的嘲笑声。 “好。”大雄平静地说道，“还没结束呢。” ……≈1t;i>≈1t;/i> 正在飞行的三菱f-2战机忽然被一道从地面射来的金光锁住了身形，随即，一股巨大的吸力顺着金色光束传递过来，竟然将他的飞行轨道硬生生扭转，向地面飞拽去！他同时开启了四个维稳引擎，以及六个喷射口，竟然都无法对抗这股莫名的拉力……就像被神话中的泰坦巨人用铁链拴住了机身一般，他失去了转向能力，眼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辛迪尔不断尝试逆喷射，然而不知为何，这道金光中传来的力量却大大过了他的想象，5oo万马力的逆向喷射竟然完全失败了…… “砰——！！” 一声巨响，坠落的战斗机砸碎了一座小山头，又高高地弹起来，继续向着地面摔落下来。 然而……辛迪尔这次的应对模式也很新颖。≈1t;i>≈1t;/i> “库库咔咔——！！” 战机的身体开始变形，各式各样的零件结构从内部分裂、生成，原本飞机的翼状结构折叠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四个轮子和矩形的宽顶结构——辛迪尔变成了一辆颇有质感的铁皮八轴运载车！这种运载车的设计目的就是在崎岖不平的地况上行走，因此山体颠簸什么的根本不是事儿……这见这辆大车以前轮触底，立马就来了个时髦值极高的过弯漂移，绕过了那些原本可能会硌着的大石块儿。紧接着又是一次氮气加，“轰”的一声，卡车一般的体型硬是开出了赛车的度，也不见散架，顺顺利利就从这座小山上开下来了。 八轴运载车一路飞驰着，在滚烫的地面上扬起一阵又一阵的碳粉尘，仿佛沙漠中的猎豹。≈1t;i>≈1t;/i> 辛迪尔注意到，大雄就这么定定地站在正前方一千米左右的位置。由于现在地表已经没有建筑了，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这个人类的身边又多了一层莫名的金光，整个身体看上去像玻璃做的一样半透明，额头上则烙着一个黄金三头龙的图案。一头黑微微漂浮起来，将大雄的身高显得拔高了几厘米。更重要的是……他周围的重力常数开始不正常了，连辛迪尔的光学镜都读不出具体数字！ “你好。”大雄遥遥凝视着开来的八轴运载车，无比平静地念道，“我叫野比大雄，你呢？” “呼呼呼……” 风沙从车窗旁刮过，辛迪尔并未减。 车厢的后排出忽然分裂开，伸出两排散射机枪，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倾泻出来，两道金灿灿的洪流越过这几百米的距离，接连不断地“砰砰！”朝大雄飞过去。然而并没有一颗子弹命中……在离大雄的身体大约还有几分米的距离时，这些子弹全都消失了，连火花也没能撞击出来。≈1t;i>≈1t;/i> 弹药什么的，辛迪尔都可以自行生产出来。而且子弹、炮弹这种相对低等级的武器，他一般执行任务时都是用不着的，最多也就是试探的时候用一下。纵观整场战斗，他连“电磁炮”这种相对先进（对人类而言）的实体武器都没用过一次，基本都是能量武器…… “检测到目标人物拥有进入高维空间的能力，可操纵希格波色子，自由放射出小规模引力陷阱，改变宇宙常量。对宇联威慑值上升到25。警告，危险！极度危险！对宇联威慑值突破限定范围，《宇联限制法令》自动失效。申请全部武器解禁……申请成功！申请火力覆盖范围解禁……申请成功！启用《宇联安理会第八号法案》……” “宇联万岁！和平万岁！麦加托比亚……万岁！”≈1t;i>≈1t;/i> “对高维生物武器——四维粉碎机，阿波菲斯系统，开启！” …… “砰——！！” 一声巨响，毫不减的八轴运载车直挺挺地撞到了大雄身上。以他现在的时，再配上这个用“末日合金”打造的车头，不刹车的话大概可以撞碎一块125立方米的巨石……然而，就在他撞到大雄的前一个瞬间，辛迪尔却被大雄身边的那股莫名力场给顶得飞了起来，车头朝下，庞大的车身高高地飞在空中，像极了那种美国大片里的慢镜头。 “咔，咔咔咔咔……” 大雄的正上方传来一阵阵机械转动的声音，辛迪尔竟然用腾空的短短几秒再度变回人形，顺便借力来了个潇洒无比的后空翻，倒卷起一阵迷眼的尘土……末日合金的硬度高到不可思议，但是质量却轻到让人无法理解，辛迪尔那么大一具身体落地时也只会出“咚”“咚”两声闷响。双足着地之后，位于后背的四次元储物匣（麦加托比亚也已经开了四维空间技术，但最多只能储存5oo5oo5oo立方米体积的物品）立刻打开，方才那把斩落人头的十字长枪再度弹了出来。≈1t;i>≈1t;/i> 光子切割火焰瞬间成型，十字枪的枪头在这片昏黄的土地上熠熠光。 辛迪尔调转枪头，像猎猹的闰土一般高高举起猎枪，而这一次，光子火焰竟然无视了大雄身边的高维度屏障，直接一击刺入其腹部，刺得他周身一颤，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湛蓝色的方块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这就是血液在四维状态下呈现出来的样子……大雄不可思议地捂着腹部，看向这把横穿直入的十字长枪。一两秒的延迟之后，“痛觉”这种本以为和自己绝缘的感觉再度袭来，包裹了大雄的意识。 现在还处在四维状态，换言之，g细胞的自我修复能力就用不上了……他只能咬牙顶住身体被贯穿的痛楚，忍得满头大汗，湛蓝色的方块却还是一点一点地从伤口处流淌出来，渗入地下，再也看不见了。≈1t;i>≈1t;/i> “……为什么？”痛的肝胆俱裂之时，大雄眯着眼睛，以龇牙咧嘴的表情问道，“你是……怎么碰到我的？” 本来他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指望能得到答案。 然而，在辛迪尔的正子脑中，仍然铭刻着一些“规章戒律”，逻辑是这样的——地球属于宇联治下的一片区域（尽管宇联基本上不管地球），那么，地球上的人都属于宇联的公民。尽管大雄现在的身份是“嫌疑人”，但在他正式被元老会定罪之前，仍然只是“嫌疑人”，而非倾向混沌的罪犯。这种情况下，身为宇联高级干部的辛迪尔有义务替治下公民排忧解难，前提是他的问题不主动或无意地涉及到宇联军事、政治机密。 “义务”二字对辛迪尔来说，重于泰山。≈1t;i>≈1t;/i> …… “我开启了四维空间粉碎系统阿波菲斯。”他一板一眼地答道，“现在的状态下，我对自己也进行了一次升维，一切本该无效的物理攻击再次起效。该系统可以将升维作为攻击手段，亦可以作为防御手段。” 别看他说的彬彬有礼，手头上的动作可一直没停过……在同等的四维状态下，大雄吃的亏更多一些。毕竟在别的世界，他使出的同时这招游戏差不多就该结束了，也从来没有哪个对手可以将自己升到同以维度来和他作战。换句话说，大雄开启基多拉之力后习惯了碾压别人，根本就没有在四维世界和敌人交手的经验！ 反观辛迪尔，估计已是身经百战了。 再加上他因为对敌人的不了解，开头就中了一枪，伤口这会儿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血……大雄的双目不可避免地眩晕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在飞地旋转着，手脚冰冷、大脑钝痛。 十字枪头的光子火焰正熊熊燃烧，灼烧他高维化的躯体……大雄用双手握住枪柄，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枪头从身上拔出来。但不管他怎么使劲，辛迪尔的双手就像山一般纹丝不动，反有愈刺愈深的征兆！ 。 第九十七章：立场不稳定？ “呃……啊……”大雄卯足了劲儿，都快把自己的那一口好牙给咬碎了，但胸口的光子枪头却不见动过。 辛迪尔更是猛地一抽，将插在大雄身上的长枪整个举起来，在半空之中轮了一圈，枪头朝下，又重重砸向了一边的地面！“咚”的一声，大雄尚未回过神来，就在空中被提溜了一圈，落地之时只觉得腹部一阵刺痛，不由地高声惨叫起来。他的叫声很有特点，像是那种在剧院里高歌《悲怆》的男高音会出的声音，气拖得很长，总之不是那种热血十足的吼声…… “深渊鲸……请赋予我力量吧！” 辛迪尔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祈祷般的词语，额头上的位置突兀地亮了一下，闪烁出一道稍显刺眼的光辉！在一片恍惚之中，大雄甚至都没听到这句话，想要分析也无从下手……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原本的光子切割焰忽然就消失了，随之而迸出的则是一股纯黑色的离子火焰！那股火焰盘旋而上，将原本覆于十字枪枪头处的“三尖两刃刀”形状替换成了纯粹的枪头，这么一来，刺入大雄身体的部分就更加充足了！≈1t;i>≈1t;/i> 这股黑色的火焰似乎可以对大雄的身体造成特殊伤害，可以看到，大雄那被基多拉神力包裹住的肉身重重一颤，金色的部分像遇到了明火的沼气那样，竟然开始自行燃烧起来！这种伤及“本源”的伤害是无法被修复的，仅仅只是一瞬间，黑色的火焰便将大雄的大半个身体都灼烧殆尽，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他的一条右臂、小半边身体、右边的肾脏…… 在高维状态下遭到如此攻击，即便是大雄也顶不住了……这和忍耐力无关。三维世界受伤和四维世界受伤完全是两个概念，从宏观角度而言，大雄的其实是完好无损的。这里的伤更加接近灵魂本源，如果不做任何治疗处理的话，或许在跌回三维世界之后，大雄会损失一部分的记忆，思维逻辑能力等一部分原有的“设定”也会消失掉。≈1t;i>≈1t;/i> 一股极强的眩晕感袭来，大雄双眼一翻，当场撒开手，昏厥过去。 ———— “目标人物失去意识。”辛迪尔嘀咕了一句，为了预防这是大雄的装死战术，他握着长枪的右手依旧没有松懈，“逮捕作业开始……” “砰！” 在他伸手去拿位于右侧肋骨次元匣中的束缚装置时，一股强大的念力突然如怒海巨浪一般袭来，重重撞在了辛迪尔的身上！由末日合金构成、且位于高次元状态的躯体竟然都没能挡住这一击，被撞得向后方平移出去，飞出去了将近十多米！好在出手之人并未抱着杀心，将他推开十来米之后也就停下来了……这一次，辛迪尔没有选择变形出引擎来中和推力，而是利用高次元状态扭转了重力的方向，使其没有用任何推进装置就能这么悬浮在空中。≈1t;i>≈1t;/i> 红色的光学镜迅锁定了放出念力的目标人物……但这之后，原本准备好的进攻措施又在瞬间撤掉了。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同为星云战神的缪顿。无论如何，辛迪尔都不会把武器对准自己的战友。（除非命令需要） …… 一个呼吸之间，缪顿便已经瞬移到了大雄面前，有意无意地将辛迪尔挡在了进攻范围之外。看着大雄躺倒在地上，半边身子被腐蚀掉的惨状，缪顿的面色一瞬间就变得非常阴沉了。 他勾了勾手指，将插在大雄身上的那杆巨枪重新拔起来，并用念力朝辛迪尔那边甩了过去。 然而，辛迪尔并不是那种很会读“空气”的人，他对缪顿现在的状态完全不能理解，“缪顿大将，你在做什么？目标人物已失去意识，离捕获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1t;i>≈1t;/i> “……”缪顿阴着脸，没有说话，又或许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半蹲下来，大致观察了一下大雄的伤势，随即便很果断地取下脑袋上的两个抑制器，准备开始做法。 前文中也说过，缪顿的脑袋上长着两根金黄色的角，平日里他都是用一种硅基材料把角盖住的…… 这并非什么前卫的头饰，而是宇联安理会赠与他的“抑制器”。两根凸起的尖金色尖角非常罕见，它们是缪顿被“质子鲨”所选中的身体象征，可以理解为高维世界与低维世界相连接的天线。一旦全力运转起来，缪顿可以用它做到很多事情，但这对角的能力实在太强了，所以平日里他一般藏而不用，以至于宇联内部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回事儿…… 为了自己的父亲，今天他不得不破例了。≈1t;i>≈1t;/i> …… “叮~~~~” 金色的角如琥珀一般耀眼，内部忽然出一声风铃般的响动，并散出两道熠熠闪耀的鎏金色光辉。缪顿双目微闭，伸出右手，面部的神色严肃而又深远，像极了一个正在预测未来的甘道夫。不时地有金黄色的粉末从他的掌中洒落下来，星星点点落在大雄那被黑火舔舐掉的残躯之上。奇迹生了！正在向身体其余部分扩张的黑色火苗被彻底掐灭，原本没有掉的身体也重新回来了，只不过颜色都变得很淡…… 高维状态下受的伤，不是那么容易能救回来的。即便缪顿大展神通，也不可能立刻就痊愈，这种“淡色状态”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呼……” 看到总算是救回来了，缪顿也不由地松了口气。但这种欣慰的表情只持续了差不多一秒钟，这之后，他就一脸阴霾地从地上站起来，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辛迪尔，眸子里压抑着的火光像是要喷出来一样。≈1t;i>≈1t;/i> “辛迪尔，你到底怎么回事？”缪顿的音调降了下去，反而显得异常平静，“这已经不是‘追捕’的程度了吧？质量点打击我就不说了……为了对付一个一类文明出生的人类，你居然在这里召唤深渊鲸？《宇联限制法令》是被你吃了吗？” “目标人物掌握了遁入高次元的能力，且身上拥有高次元生物留下的印记。此类情况下，对宇联威慑值上升到25，突破阈值，法令自动失效。转入实行《宇联安理会第八号法案》，深渊鲸的力量对高次元生物可达到最大攻击效率。该操作流程均符合第八号法案要求。”作为一个无情的战争机器，辛迪尔不会去考虑为什么缪顿的态度有这么大的变化，只会根据问题给出无懈可击的回答，“相比之下，缪顿大将的做法让我不能理解。≈1t;i>≈1t;/i> 若是我召唤深渊鲸的行为还可以解释，那么，你召唤质子鲨的行为便不能以任何方式进行阐释。” …… 在这里，笔者简单解释一下所谓的“质子鲨”、“深渊鲸”究竟是什么。 这个宇宙中，也存在着数量相当多的高次元怪兽。和基多拉不一样，同一次元的怪兽数量众多，且实力相当，总体来说也能和平相处，不存在互相争斗的问题……（因为该宇宙的高维度资源相对充足）在宇联中，以阿尔坦维为代表的高级文明已经初步和这些高次元怪兽建立了联系。而同时，它们也会主动在本宇宙选取替身，赋予他们自己的部分力量，其关系就跟大雄与基多拉颇为类似…… 举个例子，深渊鲸和麦加托比亚达成了协议，所以辛迪尔可以使用它的部分能力。≈1t;i>≈1t;/i> 而质子鲨则是主动选择了缪顿，所以缪顿可以使用的能力种类就会比辛迪尔多一些。 除了这两位之外，高次元还潜藏着许多不得了的怪兽，三维世界生的事儿对它们来说就像一场宏大而又新奇的戏剧。为了有趣，它们基本都在三维宇宙中选好了替身，以便体验他（她）在一生中经历的一切。缪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 “出于安全需要，现在最佳的行动方案如下截去目标人物部分身体器官，但不致死。如此一来，他就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我们可以将其运送到宇联驻飞鸟系支部。现在，七元老正在往赛托尔星（飞鸟系的都星）赶来，准备召开会议。等到了那边之后，我们再用生命再造系统——‘茧’修补好他的身体，将他押上法庭待审……这就是经过系统计算后，万无一失的计策。”≈1t;i>≈1t;/i> 即便他说的天花乱坠、振振有词，缪顿却依旧没有被说动。 他直视着辛迪尔血红色的光学镜，冷冷地说道，“本来，这场战斗根本是没必要生的……目标人物已经答应要和我一起去宇联接受政治审查。你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进攻，引诱他反击，这才弄到这个地步……辛迪尔，这也是你所接收命令的一部分吧？利露露担心大雄对宇联有威胁，所有想先一步收集他在实战中的种种数据，并在分析之后制作出对应的抑制措施……” “数据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实战中来！让自己的星云战神远征地球，去和大雄较量一番，并将录像上传到总部去……这么一来，数据就到手了。还真是未雨绸缪呢……” 缪顿冷笑了两声，语气中的不善和敌意仿佛要迎面冲出来一样。≈1t;i>≈1t;/i> “……”辛迪尔是麦加托比亚制造的兵器，正因如此，他不能主动透露对利露露不利的情报，但又不能对身为战友的缪顿说谎。于是乎，他只好闭上嘴，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这落在缪顿眼里，约等于默认。 也让他的怒火进一步燃烧起来。 “……我把话放在这里，辛迪尔。”缪顿如此说道，“之前对阵‘螺旋海盗团’时，你在背后支援过我，这一点我很感激你。我知道，你其实是没有感情的，所做的一切都不过奉命行事。上一次你奉命救我，这一次也是，你奉命来攻击他……我对你本人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要是再碰一下这个人类，我就准备和你翻脸了。” …… 辛迪尔听出了缪顿语气中那股刀锋般的寒意，但这不足以成为其电子路径的阻碍。现在的他，依旧秉承着“任务优先”的原则，不紧不慢地说道，“缪顿大将，你的认知出现偏差，对任务重点把握失常，建议你在任务结束后去接受一次心理检查。再者……就顺位来说，我是星云战神顺位第六，你是顺位第十，我的命令优先级高于你，可以否决你的建议。根据宇联法令，我在执行任务时有权力命令你。”≈1t;i>≈1t;/i>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大雄的方向踏了一步。 “……说到底还是机器吗？”缪顿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他也撂下担子，什么都不管了，摆好对敌的姿势，等着辛迪尔主动进攻过来。 在缪顿年少轻狂、流浪宇宙的那段时间，曾经还挑战过星云战神中顺位第二的詹姆·卡奥斯，所以“跨级挑战”对他来说只是件稀疏平常的事儿罢了。如果辛迪尔真的攻过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该怎么反击就怎么反击。 好在……那一幕终究还是没生。 几片绿叶忽然在二人中间出现了。它们呈螺旋状缓缓地飘扬起来，构成一个叶子组成的大漩涡，在这片昏黄的土地上显得颇为亮眼。 。 第九十八章：和平主义者，降临！ 明明四周没有风，翠绿色的树叶却管自己跳起舞来，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数量竟然越来越多！从这个小小的绿色漩涡里，辛迪尔和缪顿均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这股能量和他们持有的不同，不是为了毁灭、争斗而存在。相反，其中蕴含着一股生机勃勃、万象更新的气息，草根埋在土壤中的气味随之传来，在这片已经寸草不生的荒原上格外突兀。 终于，飘舞着的树叶落下，自然地铺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柔软舒适的脚垫。 树·野比·斯图坦因静静地站在那堆叶子上，双手无比娴雅地叠在身前，冲二人微笑着。他的微笑被不同的文明圈赞誉为“永不褪色的笑容”，在公众面前，身着黑色大袍的树一直都保持彬彬有礼的姿态，谈吐得体，动作轻快优雅、处变不惊，仿佛没有什么事能真正困扰他一般。眼下，即便是用镜面传送魔法来到几千万光年之外的地球，面对着他的二位同僚……树依旧显得相当镇定。≈1t;i>≈1t;/i> 至于躺倒在地上的大雄……他只是抽空瞥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别的评价了，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上午好。”树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又看了看已经化作灰烬的练马区，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缪顿大将，辛迪尔大将。欢迎来到地球……这儿是我的故乡。或许该这么说，‘欢迎’，到我家来做客。” 他别有所知地加重了“欢迎”两个字的语气，但不可思议的是，没有半点杀气从树身上露出来。即便辛迪尔对他用精神感应装置，所感受到的指数都在正常区间内，树的心灵就和他的微笑一样真诚、善良，饱含着宇宙间的慈悲爱意，仿佛神话中的圣洁人物，永远不会生气似的。 但毫无疑问，他怒了。 ≈1t;i>≈1t;/i> 而且怒的非常厉害……或许树能毫不费力地操纵心灵能量，骗过辛迪尔的精神探测器，但他不可能骗过缪顿。缪顿脑袋上的那对金角除了链接质子鲨之外，还会给他提供“预警”的能力，就这会儿，打桩机一样响的警铃已经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了，关都关不掉……缪顿思考了一会儿，要是把自己代入到树的背景下，自己恐怕做不到这么面色如常地暴怒。 他能感觉到，树体内的魔法元素此刻异常活跃，甚至已经处在一个“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这在后者十几年内的工作生涯中都不常见。 ———— “可以和我说说嘛？你们大老远跑来地球一趟，肯定是收到元老会的征召令了吧？”树眯着眼睛到处走了两部，现视野之内除了废土已经什么都没有之后，他又放弃了，“辛迪尔？”≈1t;i>≈1t;/i> “……星云战神，顺位第五，树·野比·斯图坦因，声纹确认完毕，基因段确认完毕。与档案资料符合。”出于顺位压制，辛迪尔只好把自己收到的命令全都吐了出来，“下官（这是辛迪尔的谦辞，就官职来说，十二位星云战神彼此是平等的）收到利露露·麦·奥利瓦陛下的征召令，前往地球，增援缪顿大将，寻找并收容九级危险生物野比大雄……” “行了，你不用说的那么仔细，官方的报告总是很臃肿。”树看似和善地耸了耸肩，笑道，“总之，你是来逮捕他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大雄。 “正是。” “那好……你逮捕他吧。”树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评价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既然这是任务，你执行就是了，为什么会和缪顿生冲突呢？”≈1t;i>≈1t;/i> “斯图坦因大将，缪顿大将在执行任务的具体步骤上和我生了一些冲突。根据测算，目标人物掌握高次元生物的能力，对宇联威慑值自动升至25，《宇联安理会第八号法案》生效。根据流程，需要先截断目标人物的部分器官，使其失去抵抗能力，在放入【时间静止囊】中运往赛托尔星，才能充分保证安全性……” “是吗？”树的微笑开始变得阴森起来，他歪了歪脑袋，直接打断了辛迪尔的叙述，“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打算截掉他身体的哪一部分？” “没有严格标准，理论上来说，都可以。” “缪顿不让你这么做？”树的笑容显得愈可怕了。 “正是，我感到无法理解。”辛迪尔还没有察觉到这两人姓名中间的“野比”到底有啥深意，（或者说，他的逻辑电路让他不会往这方面考虑）要不然一个情商正常的人看他们的表情都知道要闭嘴了，可他却仍旧接着往下说，“缪顿似乎在侦查期间和目标人物建立了独特情感联系，我强烈建议在此次任务后，让他去接受一次全面的心理检查。”≈1t;i>≈1t;/i> “原来如此，我都了解了。”树别有意味地笑着，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昏迷的大雄走去，不急不缓地开口道，“确实，辛迪尔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流程走的，单独摘出来看也完全合法，挑不出什么毛病。根据第八号法案，为了避免生意外情况，确实可以先截取目标的部分器官，等审判完成之后，再用微创手术修补其创伤……这都是合法合理的。” “但是，法令同样规定了一种情形——它的适用范围极其狭窄，自宇联建立以来，甚至都没用上过几次。” 树走到大雄旁边，慢慢地蹲下来，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为了纪念建立宇联的五新神，尤其是‘播种者’和‘策划者’，当我们在宇宙内遇到持神血者时，我们都应该给予他们最高级别的礼遇。如果他（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在经过证实后，我们也无权判处他们死刑，最多只能判处终生监禁……总之，持神血者本身就不多见，会犯罪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这项法案几乎等于废案。”≈1t;i>≈1t;/i> “辛迪尔大将，打开你的信号感应器，好好地观察一下吧。” ———— …… “确认，目标人物为持神血者，体内涵盖有高浓度‘翡翠基因’。（神血的另一种称呼，是被播种者选中之人才有的东西）该项法案享有最高优先级，根据法令，对其的迫害、折磨、损伤均为非法行为。”辛迪尔将身体半跪下来，朝大雄的方向微微一扣，行了个标准的礼。 这也是铭刻在他电路中的一部分——遇到持神血者时，不管持的是哪个神，他都得行礼。 “你看，有时候花点儿时间扫描一下，得出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不对？”树不怀好意地站起身，对辛迪尔笑道，“这样吧，辛迪尔……你先把他带回赛托尔星，然后向利露露上报这件事。之后结果怎么样，就不是我们这几个星云战神能控制的了。”≈1t;i>≈1t;/i> “……你的建议合乎逻辑。” 辛迪尔终于放弃了进攻的意图，将昏厥的大雄从地上抓起来，整个人往半空中一跳，“库库咔咔”地变回最初的那架三菱f-2战机，顺带着就把大雄的身体也放到驾驶舱去了。变形完毕之后，他又在半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引擎喷射出诡异的蓝紫色火焰，一骑绝尘而去。 “轰————！！” 剧烈的音爆声传来，将地面扬起一阵烟尘。 飞到近两百米的高空时，辛迪尔开启了时空跃迁系统。两道粉色的焰尾忽地一下从机翼喷出来，在辛迪尔的身边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防护罩。下一个瞬间，他就从天空中消失了……他的移动距离和缪顿差不多远，这么一下，估计已经到飞鸟系去了吧。≈1t;i>≈1t;/i> …… “隆隆”的声音很快消停下来，偌大的荒原上，只剩下树和缪顿两个人。 过了那么久，燥热的风终于再一次席卷大地，将冷却下来的碳渣吹得四处纷飞。 “呐，缪顿。”辛迪尔离开之后，树的笑容终于变得开朗了一些，也不再称呼缪顿为“大将”了，“那个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吗？”缪顿反冲了他一句，“我可不是辛迪尔，你问什么就答什么……只是一个地球人罢了，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是吗？我原以为你也和我一样的……”树做出一幅了然于心的微笑，说道，“当年，我只是这颗星球上一株随时可能枯萎的树苗，就种在那边那个方向的一座后山上……那时候，据说后山要被人开了，就是这个人类把我挖回去的。后来，他们用了一种非常神奇的道具使我有了神志，接着又是一连串大冒险……最终我选择留下，留在绿星，这才有了今天你看到的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地球人正是我的父亲。”≈1t;i>≈1t;/i> “野比大雄真的是个很伟大的人。”树向着远方眺望，目力所及之处却尽是一片死去的荒土，“能和他产生联系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又或者说，缘分。我和你之间也有这样的缘分，我能感觉到……你之后也会渐渐明白的。” 漆黑色的大袍开始猎猎作响，树集中精神、不再多言，十指并拢在一起，结印的手法更是快的眼花缭乱，让旁观的缪顿不禁咋舌。而随着他的动作，翠绿色的星光一点一滴地从各处涌过来，汇聚在他的指尖，使那一小部分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待到绿芒的浓度汇聚足了，竟是在树的指尖上兜兜转转，形成了一团翠绿色的火苗，有如祖母绿宝石一般闪烁着星辰的光辉。 树睁开双目，大喝一声，如祭起法器一般将这朵小火苗举过头顶，又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地面掷去。≈1t;i>≈1t;/i> “轰————！！” 翠绿色的火焰倒卷而起，以近乎光的度扩散开去。火苗燃到之处，便有一股怡然的花香飘过，几乎是转瞬之间黄色的荒土消失殆尽，练马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大多数人都维持着上一秒的姿态，兀自管自己上班、学习。质量点打击扩散的时差最多只有一秒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生了什么……所以群体记忆反而不用刻意去调整。 几分钟之前，被辛迪尔尽数毁灭掉的东西，又被树在眨眼之间抢救回来了…… ———— 白魔法。治愈魔法——万象苏生。 树缓缓地抽回手，再度立在故乡的柏油马路上，感受着微风的吹拂。天空如蓝宝石一样澄澈透明，空气中仍旧是那股带着麦杆般的熟悉气味，让树不禁联想到了自己还在地球上时的生活。≈1t;i>≈1t;/i> “……就是这样，缪顿，你应该坦率一点。”他转过头，对缪顿微笑道，“很多时候，如果你不将心中的情感明确表达出来，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 “我知道。”缪顿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再度用念力拴住方才随着练马区一并化作灰烬的三浦和哉，并将其整个人从桥洞下面提了上来，“既然地球上的事务都处理完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将大雄一个人放在辛迪尔手里……我总觉得不放心。” “这点你倒是不必过于担心。辛迪尔是麦加托比亚人设计出来的机器人，虽然具备高智能，但正子脑的电路总还是保留了一些ai的特性——是个死脑筋。既然他已经检索出了大雄体内的神血，就不会再以任何形式伤害他了。”树抬起头，瞥了一眼万里无云的碧空，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审判上，给大雄争取到一个‘无罪释放’。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1t;i>≈1t;/i> “……星云战神是无权参加元老会审判的！”缪顿别有深意地强调着，“就算是旁听，我们也得给他们打申请……连在场都做不到，何谈争取呢？” “……我会想办法的。”树再次露出了那种可靠的笑容。 但当他注意到像一只烧鸡那样被吊在空中的三浦时，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在来这里之前，树早已经根据报告了解过这个人在地球上的所作所为。老实说三浦也够倒霉的，一下子就惹上了两个能一击爆星的男人，其未来之悲惨可以想象…… “这个人，等我们研究完了融合在他身上的冰霜巨人之力后，就没用了吧？” 树从未在任何场合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这轻蔑到极致的口吻，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件一次性的工具，用完了就可以随便丢掉。这和他平日里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颇多偏差。≈1t;i>≈1t;/i> 但不知为何，缪顿特别能理解他。 “是的。”他如此回答道，“实验完成之后……他就没用了，我会处理掉的。” “哦……”树露出了巫师一般的笑容，“缪顿，到时候，请务必做的让他痛苦一点。” 。 第九十九章：问道 平衡系。艾洛卡星。 作为宇联七元老之一，艾洛卡的管辖领地大到不可思议……治下统领着的文明数量也相当可观。即便是在元老会内部也是分等级的，艾洛卡、麦加托比亚和阿尔坦维三个是最先起家的开山鼻祖，而剩下的四个文明则是后来加入的，在宇联内部的政治地位自然没有前三个高。 平衡系内就只有一颗行星，那就是艾洛卡，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这个名声响彻宇宙的文明，竟然诞生在这样一片资源匮乏的荒漠之中，属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即便如此，艾洛卡人依旧凭着强大的天赋和过人的胆识逐渐扩张出去，疯狂殖民、扩张领地，离平衡系最近的宜居星球也在5oo光年之外，所以他们星空航行的第一步迈的可不算小，可以说是劈叉了…… 和其他元老文明一样，艾洛卡人也将一位自己文明内部培养出来的最强者塞入“星云战神”这个组织中。这么做似乎已经成为了元老文明之间角力的另一种象征——只要所属文明的战神在排行中顺位越靠前，这个文明的话语权就越高。≈1t;i>≈1t;/i> 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衡量，艾洛卡无疑是成功的…… ———— 他们的母星并没有卫星，但轨道上却有一座巨大的空间站。和地球不同，艾洛卡周边的轨道上就只有这么一座空间站，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空旷到了极点。如果你从宇宙的角度远远看过来，会忍不住怀疑这颗边疆星球上到底有没有生命存在。而说到空间站……也不起到任何实际作用，而只是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住所，充其量就是个维持日常需求的房子，只不过建在了太空上而已。 住在这里的，就是艾洛卡民族所选出的星云战神，顺位第二——詹姆·卡奥斯。由于威名远扬、功绩斐然，他获得了艾洛卡人的一致认可和尊敬，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想想辛迪尔顺位第六在文明圈中的威慑力，只要再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知道“顺位第二”这四个明晃晃的大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宇联治下的泛文明圈，詹姆的名字基本可以等同于“神话”，就是那种游戏里头只在文字背景中出现，你知道他很厉害，但不知道具体厉害到何种程度，八辈子都未必能见一次的人。正是由于威慑力大的惊人，反而上头不怎么需要真地让詹姆出战了……纵观已知宇宙中，他的对手也不多。他所需要做的，大多数还是“文职工作”——比如代表宇联表什么什么声明啦，慰问落后文明啦，替“星云战神”这个群体声啦……诸如此类，不一而足。≈1t;i>≈1t;/i> 当然，正面作战也是有的，例如镇压边境的反抗军……但基本上只要詹姆一出现在战场上，随手乱放两招，对面就顶不住了。然后宇联军方会告诉他们——“现在在和你们作战的是顺位第二星云战神——詹姆·卡奥斯，缴械不杀，投降乘早”。只需要把消息这么一放，保准对面齐齐吓尿（部分外星人可能没这个机能，但害怕是免不了的）、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综上所述，詹姆平时闲的一塌糊涂。就比如现在……他正端坐在空间站的一个特质6oo平方米的自带重力大房间内，和远道而来的好友下一款叫做“妖魔战棋”的棋类游戏。（以他的功绩，艾洛卡完全可以单独修一个城堡或者要塞给他，但他都拒绝了） …… “我召唤我的邪灵骑士呈攻击状态！”詹姆兴奋地大声喊叫起来，同时还用手大力拍打着棋盘，很显然，在这黑白交纵的棋盘上，他又一次把握住了战机。雕刻成黑色巨兽的棋子出了淡蓝色的光辉，往前猛地跳跃三格，吃掉了一枚白色的天使状棋子。≈1t;i>≈1t;/i> 以这一手棋为开始，在这小小的棋盘上，“历史”的车轮朝着必考的方向滚滚驶去。 白色阵营中的天使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妖魔战棋体系中，它是一种象征“守护”的存在，能够给范围内白方战棋添加上“不屈”、“勇猛”、“力量加五”、“运气”等buff，并且能杜绝白方棋子被咒术师策反的可能性。同样的，黑色阵营有一种恶魔外形的棋子，也提供着差不多的buff……而此时此刻，詹姆趁着对手不备，用邪灵骑士来了一波精彩的欺骗战术，三个迂回，成功干掉了白方天使棋。 在战棋刚开始的一段时间，白方为了催生兵力，故而将天使棋移动到了战区的前端，以便强化一线战力。（天使棋加战斗力是有范围限定的）这么一来，在双方起手阶段当然是白方厉害些，但交缠到中阶后，詹姆逐渐招架过来了，引兵相逼，不得已之下白方只好放弃了天使棋。≈1t;i>≈1t;/i> “哈哈~~~~哈——！！赢了？赢啦——！！要~~赢~~啦！”詹姆像个智障一样用非常夸张的声音大喊大叫，一咕噜从位子上跳起来，由于空间站的引力不是太牢固，他这么一蹦将近蹦出三米多高，嘴角的笑容就像乞丐当街捡到钻石那么兴奋。 “白方天使陨落！场上黑方阵营的力量加强了！” “混沌教徒与咒术师组合，形成利维坦军队！呈44架势包围白军！” “邪灵骑士团，起自杀式冲锋！毁掉白军的天马骑兵队！” “我召唤我的利维坦大军呈攻击状态！” …… 棋盘之上，黑棋纵横捭阖，深入敌营，将白军杀得丢盔卸甲、人仰马翻。眼看着白军节节败退，这一部分战区的胜利就要被黑军完全拿下，日后想再夺回来可就难了。（达到一定条件后，妖魔战棋可以允许开拓新战区，也就是要增加一个棋盘。目前詹姆取得的是第六号战区阶段性胜利，两方的大决战还远远没有到来）≈1t;i>≈1t;/i> “哎……”坐在对面的缪顿知道溃败大势已定、无力回天，不由地长叹一口气，承认道，“第六战区白军战败，没有再拉扯战线的必要了……剩余军力撤回第三战区，暂停‘开矿作业’，将那部分力量用于生产兵力、补给损伤。” 他这么一说，妖魔战棋便自行开始操作，将第六战区残余的白色棋子尽数撤离到第三战区——在那一战区，缪顿用计打退了詹姆，棋盘上尽是白方的天下，只有几个顽固的黑棋守着边角，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想必詹姆也不会有胆量跨战区攻过来，在第三战区休养生息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呼……”暂时安定下来后，缪顿长出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你怎么了？胆子变得这么小……好像有点儿不在状态啊？”詹姆调笑道，“六年前你拿着抑神经电击棒朝我脑袋上揍过来的时候，可比现在生猛多了。”≈1t;i>≈1t;/i> “哈哈……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提它干嘛？”缪顿也不由地为年少轻狂的自己感到好笑，“要不是你那时候有意放我一马，我今天恐怕已经变成宇宙某个角落里的一堆碳渣子，不能在这儿和你下棋了……虽说我也下不过你。” “嗯……缪顿，妖魔战棋是非常考验耐性的。”詹姆眯着眼睛，将一个黑色的棋子握在手中反复摩挲着，说道，“下这个，你能从中明白很多道理，或许也包括你现在烦恼的问题……真的，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下。妖魔战棋的规则实在太多了，它的变数更多，所以和我们所处的现实几乎没什么区别。从棋盘中，其实可以完美地还原出现实里的一些事情……先不说这个了！” 詹姆知道缪顿对战棋大概没什么兴趣，也就就此打住，拿起一枚棋子，在桌子的边角上敲啊敲的。≈1t;i>≈1t;/i> “……放心，你的父亲会平安无事的。”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他是我父亲？”缪顿不禁奇道，“我当初交上去的正式资料里面根本就没提到过他，他也从未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宇联的视野里。” “嘿嘿……毕竟我也是个星云战神嘛，这点儿眼线总是要有的。”詹姆故作神秘地笑了两声，“你今天来，也看到我的工作状态了……基本没什么事儿需要我直接处理，一天到晚都是呆在空间站。除了下棋我还能做什么呢？这种时候，打探一下同事们的八卦新闻就成了唯一能派遣无聊的行为了。” “真不公平。官职明明是一样的，你这儿就闲的生草，我就要在大角系和太阳系那边来回奔波……说好的能者多劳呢？”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詹姆心虚地笑笑，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所事事，他忽然站了起来。艾洛卡母星的微弱光芒从密封窗外透入，下方的海洋和大6肉眼可见，这么看过来，使詹姆有一种悬于半空的视觉误差。≈1t;i>≈1t;/i> 他的皮肤是淡金色的，头却呈现出完全的鎏金色，身形高大、体态健硕，脸部的曲线十分硬朗，双眸像火一样红。此时的他穿着便服，唯有腰间悬着一把尚在鞘中的利剑，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便能让人感受到其身上的威严和大气。这么说吧，如果世上真的有骑士小说里那样的主角，估计就是长詹姆这样…… “艾洛卡人对你的父亲意见很大，尤其是我们这位元老——林赛·加西亚，缪顿你肯定也认识的，他……恐怕会针对你的父亲提出一系列控诉。据我所知，麦加托比亚的领袖，也就是利露露女皇，似乎也对你的父亲有种莫名的敌意，这次的逮捕措施就是她牵的头，不是吗？”别看詹姆是艾洛卡人，但由于长期在空间站独自生活，再加上和地面上的人没什么来往，他的种族归属感其实并不强，说起自己的领袖也没多少敬畏之心，“……但是不用担心，即便如此，你父亲还是可以转危为安的。只不过需要一点小小的周旋……”≈1t;i>≈1t;/i> “詹米（亲近之人对詹姆的爱称），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叫我怎么不担心啊！”缪顿有些急躁地说着，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了，“艾洛卡和麦加托比亚都是七元老中的巨头，如今七分之二的元老统一战线，他被定罪简直就是板上钉钉了！” “哼……那可未必。”詹姆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要是换了以往确实如此，七元老中有两个老派文明一拍板，那事儿基本就定下来了，没啥回旋余地。但这次可不一样…… 这么说吧，缪顿。剩下的五个元老文明，或多或少，都和你父亲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虽然我也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阿尔坦维的领袖，也就是阿一大总统，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想办法在这场审判中保护你的父亲！” 。 第一百章：老乡？ 黑暗。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过去生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浮现出来，哆啦a梦、胖虎、静香、小夫……还有自己。白垩纪、考考星、刚果盆地、百慕大三角、魔界……父亲的脸、母亲的脸、朋友的脸、神成大叔的脸、老师的脸……像星星一样，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看啊，大雄，不倒翁先生很了不起的哦。” 病重的奶奶吃力地从卧榻上支起身子，对大雄慈祥地笑着，在榻榻米上投下了一个红色的不倒翁。 “不管再怎么跌倒，再怎么摔跤，他都会从原地站起来，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奶奶如此说道，“我啊，有一个微小的愿望，希望大雄以后也能成为不倒翁一样的人呢……” 奶奶的脸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不倒翁赤红色的脸在黑暗中光、热，像一个越来越亮的小太阳！≈1t;i>≈1t;/i> ———— “嗯……啊……”大雄在浑身酸痛的感觉中逐渐醒来，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现自己被牢牢地绑住了，而且绑的异常紧。这种锁链貌似就是普通的铁制品，但不知为何，自己的怪力却无法挣脱它们，甚至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他也试着暗中增高电势能，以及动基多拉的神力，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像是有什么莫名的力量从源头掐断了他的所有能力，使其再度变回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做的比阿尔泰尔更加彻底。 大雄记忆中的最后一幕便是辛迪尔拿着一把散黑光的长枪捅了过来，然后自己就眼前一黑、失去知觉。现在一看，手和脚都在，这已经比预料的状况要好多了…… 抬起头，四处一打量，大雄现自己身处在一座极度诡异的寺庙之中。≈1t;i>≈1t;/i> 这座寺庙起码有百来米高，全封闭，且四面八方都是莫名恐怖的巨大雕像。顶端的红色房梁依稀可见，看上去颇有种古老年代的陈旧感。这些神的样貌很奇特，甚至能让大雄隐隐感到一丝熟悉……它们和日本神社中供奉的雕像略有相近之处，但一些细节上却是截然不同。总而言之，非要比喻的话，大雄并不觉得它们是外星产物……雕像的外观上、形象上都有股浓浓的地球风，甚至可以说是东亚风，只不过并不是日本的风格，反倒还更接近中国大6那边。 他被六尊巨大的雕像包围着。它们的身法、形态各不相同，神色充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威仪感，所持的法器更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神像们巨大的脸高高俯视着大雄，山一般宏伟的身躯就这么矗立着，让大雄不禁联想到正在研讨该如何审判凡人的天神。寺庙顶端，有微弱的湛蓝色光芒投射进来，如聚光灯般照在大雄身上，使他也能勉强看到那些神像的表情。≈1t;i>≈1t;/i> 有四根粗壮的铁链从寺庙的四壁之上延伸开来，分别缠绕在大雄的四肢上，并将其如烧鸡一般悬吊在将近五十米处的空中。除此以外，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正在微微放着奇异的光芒。无数根细小的银针深深刺入了大雄的周身穴道里头，并且以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向内放射能量，杜绝了他现场功的可能性。 “这……怎么可能呢……” …… “你醒啦。” 大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能入耳。他定睛一看，在自己的正下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他分明和自己隔着近五十来米的直线距离，但说话就像在自己耳边一样。 此人身着一件黑金交加的道袍，腰系一条水火丝绦，脚穿一套水袜云鞋。明眸皓齿、剑心眉目、目若朗星、衣袖飘然，眉宇间点着一笔大红色的朱砂，生着一幅仪表堂堂的大气之相。纵然隔着数十米，且身处在这间阴暗的寺庙中，他身上的那股凛然仙气依旧藏不住多少。他的头已经全白了，不是那种亮眼的银白色，而是如鹅毛大雪一般朴素的苍白，象征着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深刻印记。但不知为何，其样貌却还是一个飘然少年，举手投足之间散着至纯至朴的气息，让人不禁要生起敬畏之心。≈1t;i>≈1t;/i> 少年微微一笑，带着点儿炫耀般的口气问道，“如何？我这大慈大悲金光落魂阵？你那天大的本事……也完全施展不出来了吧。” “……你是日本人吗？”大雄感觉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一开口，语气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被带到宇联的地盘上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日本人？” “啧啧啧……”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我不是日本人。借助心电感应，你听到的汉语会被转译为日语，同样的，你说的日语在我耳中也会转译为汉语。这不是什么困难的操作，我想你应该也能做到的吧？” “那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少年中气十足地说着，“我叫尹喜，是个神仙，来自四千年前的中国大6。非要说的话，我们是一衣带水的邻居……我可以算你的老乡了。”≈1t;i>≈1t;/i> 尹喜，字文公，号文始先生、文始真人、关尹。先秦天下十豪，周朝大夫、大将军、哲学家、教育家，甘肃天水人，自幼究览古籍，精通历法，善观天文，习占星之术，能知前古而见未来。《庄子·天下》把他和老子并列，称为“古之博大真人”。 官至周代大夫，时任大散关令，后遇老子，授其千古奇书《老子五千言》即今日之《道德经》。后跟随老子西出散关，化胡西域。 当然了，大雄对他的来历根本无从了解，更不知道站在他下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当尹喜说出“我是个神仙”的时候，他也只是配合着“诶~~”了一声，既不吃惊，也没有表现出不信任之类的情绪。或许是因为他见识过的东西太多了，既然宇宙里可以有缪顿这样强大的外星人，存在神仙又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1t;i>≈1t;/i> 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印象中的中国神仙……貌似都是留着白胡子白头的老爷爷，和你不大一样。” “哈哈哈哈……”听了他的话，尹喜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样的当然也有，多半都在天庭里边儿任职，所以必须要弄得严肃沉稳一点。但非要你选的话……谁不喜欢年轻一点呢？是吧？都说人在二十花儿开了枝，修仙本就能助我永葆青春，既然如此，刻意弄成糟老头子的样子就没意思了。” “啪！” 尹喜打了个响指，捆着大雄的四根铁链应声而断，挂在他脖子上的长命锁也解开了，身上扎着的银针在瞬间向各个方向弹射出去。他就这么从五十米的地方垂直下落，但不可思议的是……下落的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像有什么东西把身体托住了一般。最终，大雄还是安稳地落在尹喜面前。≈1t;i>≈1t;/i> 从正面观察，大雄现他的眼睛很有意思——碧眼、方瞳，与苍白色的长搭配在一起，更是有种羽化登仙的缥缈感。 片刻之后他又反应过来——根本不是什么既视感，眼前的人貌似就是货真价实的神仙…… “你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吧？”尹喜从道袍的袖子里拿出两根草，随手一结，结成了两张造型奇诡的椅子，他自己一边说着就一边坐下了，“那些人还挺重视你的……一般来说，像你这样的嫌疑人会被送到【时间静止胶囊】中锁着，直到审判前再拎出来。但他们觉得这样不保险，所以干脆把你送到这儿来了，想用我的阵法困住你……” “总而言之，一句话。再过一段时间，或早或晚，你会被七元老联合提审。”尹喜不慌不忙地说道，“坏消息是——在七元老中，有两个文明对你的印象不是很好，分别是艾洛卡和麦加托比亚。他们两在元老级文明中的话语权很大……这么一来，情况会对你相当不利。”≈1t;i>≈1t;/i> “……按照惯例，您是不是还有好消息要给我？”大雄被他吓得后背都有些凉，只好腆着脸强行装笑。 “好消息是，我也是七元老之一，话语权多少还是有的。”尹喜拍了拍大雄的肩膀，微笑着示意他也坐下，“而且我知道你确实没犯什么事儿……这种情况下，我作为老乡怎么的也得拉你一把。你瞧我现在就把阵法给你解开了是不是？”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画满文字的金色符箓，“啪”的一声按在大雄的额头上，一面说道，“这个东西的作用和金光落魂阵差不多，暂时就先用它来代替一下好了……” “我估摸着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事情……但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你必须知道！一般来说，审判期间你是可以自由言的，所以务必要机灵点儿……我先把七元老的名号全都告诉你吧。”≈1t;i>≈1t;/i> “先，是麦加托比亚的领袖，利露露·麦·奥利瓦，她对你有些敌意，但本质来说不是什么恶人。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你到时候看情况吧。” “等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大雄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艾洛卡星的领袖，林赛·加西亚，他是个种族主义者，认为地球人都是不开化的猴子，所以对你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个人很危险……你务必注意。” “绿星的领袖，莉蕾·格林，她是偏向你这一派的，但在七元老里话语权不高。” “阿尔坦维的领袖，一·野比·因菲尼特，听名字就知道他也是偏向你这一派的。而且阿尔坦维在元老会中的重量级比麦加托比亚更大，有他在上边罩着，你的下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1t;i>≈1t;/i> “银河漂流舰队的领袖，里昂。我和他没怎么接触过，但……卦象（同人卦）告诉我，你和他之前就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我估摸着问题不大。” “卡拉星系的领袖已经几十年没有出席元老会议了，不去管她。” “然后嘛……就是我本人。”尹喜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由于我们出生地相同，根据宇联的避嫌原则，我在会议上没法儿帮你说话，最多只能和林赛呛火……所以说，我只能在你上审判场之前把该告诉你的全都说出来。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 第一百零一章：我上面有人 在宇宙中，存在着许多像地球一样的文明——它们大都还未走出婴儿期，甚至连本土星系都没飞出去过一次，有的星球甚至还处在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时代。这并不奇怪，宇宙浩瀚，其中有条件诞生生命的星球更是多如地上恒沙，以宇宙的时间尺度来看，不管文明处在什么样的程度上都是正常的。 那么，这些弱小到完全无法在战争中起到作用的文明，是否应该被算入宇联的庇护范围之内呢？ 答案是肯定的。 最初，宇联的成立目的只有一个——对抗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混沌势力。混沌之辈会因为某个文明尚且处在婴儿期就放过它吗？当然不会。既然如此，宇联同样没有理由对它们置之不理。诸如地球之类的低级文明还相当幼稚，高等文明虽不能传递给它技术，但却应该在制定宏观计划时将它们一并考虑进去，在暗中培养、照顾它们，以免这些低级文明最终被混沌吞噬，沦为敌人的战斗力。≈1t;i>≈1t;/i> 因此，就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来做代表。他必须足够然、足够公正、足够智慧，才能代表所有的低等文明在宇联中占到一席之地。他的所做、所想，全部都是从已知宇宙中的低级文明出，为它们争取利益，为它们排险解难。这远比成为高级文明的领袖要困难得多……究其根本，高级文明，诸如麦加托比亚、阿尔坦维之流，其展已经过万年，各方面都十分成熟了，即便没有领袖问题也不大。反观那些低级文明，技术不成熟、政体不成熟、理念不成熟，就算混沌势力不打算染指，它们也很容易就会因为技术爆炸而走上自毁之路。为它们争取利益的工作往往很难展开，而且纵使成功了，低级文明那边也不会知道，因此没有任何感谢。 这个专门的组织，在宇联内部被称为“第三势力文明”，也占元老会的一个席位，足以看出宇联内部对其之重视。≈1t;i>≈1t;/i> 尹喜正是第三势力文明的领袖。 问题来了，尹喜的实力究竟如何，才能让他以“个体”的身份成为宇联元老呢？ 这么说吧……拿日月，填山海，以身化道，一掌落下能击碎万丈星河，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尹喜是昔日太上老君的弟子，为了维护宇宙平衡才从天上借力来到人间，其肉身早已包揽天道精华，不可能被此世的任何物体所伤。大道三千，尹喜几乎样样精通，施展出神仙术法之时更是变幻无穷、玄奥无比。如果是单挑，宇联上下并没有人能胜过他，所以让他来担任低级文明的代表这一职并没什么不妥的。 他基本上就是宇联的战力天花板了。 ———— “……等等，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1t;i>≈1t;/i> “你问。”尹喜立马停下叙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最好快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了这么多，我脑子还是有点儿晕……”大雄愣了好一会儿，又把问题按顺序梳理一番，方才开口道，“你刚刚说的那个阿尔坦维……领袖是叫什么？一·野比·因菲尼特？” “正是。” “他的名字中间……那个姓，和我一样？”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尹喜笑眯眯地问道，“反正我不这么认为。在缪顿被派到地球之前，我也咨询过他的意见，他对你的评价高得已经不正常了。” “他……”大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抬起头，四面八方的神像好像都在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他是不是……狗？你懂的，不是地球上那种用四足行走的物种，而是两足行走。黄色的毛，耳朵垂下来贴在额头上，看上去忠厚老实，但其实很机灵，坚韧而又强大。他的脖子前是不是还挂着一个木球？木球上还画着一个像蚊香一样的图案？”≈1t;i>≈1t;/i> “……”尹喜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凝视着大雄的脸。与此同时，他眸子里的方瞳忽然一缩，开始变幻出红色星云一样瑰丽的图案，旋转不停。 片刻之后，他用神眼看穿了大雄和阿一总统之间那缠绕不清的深厚因果。（出于尊重他人，尹喜一般不会这么做）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尹喜对着一尊神像叹了口气，感慨道，“是你创造了阿尔坦维。” “还没完呢……您做好心理准备。”大雄觉得事情已经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了，明明身处险境，但他的嘴角却莫名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您刚才提到的银河流浪舰队……他们的领袖叫做里昂？他应该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吧。而且还是因为立过军功才一路晋升，最后进入政体的，对不对？”≈1t;i>≈1t;/i> 尹喜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有着一头磷叶石般薄荷绿的短，时刻戴着一幅耳机，皮肤白暂，背后披着红色的披肩，持有一枚闪闪光的尖刺状果实。从少年骑士团晋升而来！他身边还有一个小精灵一样的女孩子，个头只有手指那么大，但是可以飞，脑袋上长着一对触角，名字叫芙蕾雅，对吗？！” “……他现在已经不穿红披肩，也不戴耳机了。毕竟是文明领袖，得有个领袖的样子。”尹喜对他笑笑，“不过关于芙蕾雅你说的没错，她是里昂的助手，两个人每次都会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我有理由认为你之前遇到过他们。” “哈哈……”大雄傻笑起来，动作幅度也开始逐渐变大，全然不顾自己这会儿的形象了，“绿星的莉蕾·格林……她应该还是个小孩吧？头是淡粉色的，眼眸翠绿，领口的位置有一串绿色的吊坠，穿着淡紫色的高领私服，稍微有点大小姐脾气。她旁边有一个名叫‘希拉’的执政官，长得有点像萝卜，但却是一个精明强干的政治家。”≈1t;i>≈1t;/i> “完，全，正，确。”尹喜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恭喜你，大雄，除掉卡拉星系的领袖，整个审判庭上有三分之二都是你的人。这么一来我也可以放心了……就算我不能为你声，仍会有三个文明联合保你，而且你也确实没有私通混沌势力，无罪释放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下可好了……”大雄生平还是第一次尝到特权阶级的滋味，没想到竟是如此甜美可人。他一下子放松下来，瘫坐在尹喜变出来的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不管怎么样，尹先生，谢谢您能把这些告诉我。”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广结善缘，才在今日得到了善报。” “这么说来，我要注意的人就只有林赛·加西亚……”大雄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艾洛卡星领袖的名字，忽然问道，“您觉得他很危险。”≈1t;i>≈1t;/i> “是的。” “为什么？” “……他已经被混沌势力感染了。”尹喜淡淡地说道，“所以，现在这家伙迫切地需要将你打成‘混沌派’，以此来混淆视听，撇清他自己的嫌疑。想必在审判会上，他会用很隐晦的方式往你身上泼脏水，以博得其他文明的认同，将你定性为混沌势力的魔爪。而且林赛的口才还不错，尤其善于鼓弄人心，若不是你和别的文明之间都有着深厚的羁绊……下场可能会很惨。” “你说什么？！”刚刚松了口气的大雄再度惊得跳起来，大呼道，“林赛已经通敌了？您确定吗？” “我确定。”尹喜的语气四平八稳，仿佛他指控的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万人仰止的文明领袖，而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伙头兵，“他做的很隐蔽，身上没有混沌的气味，也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个人没有任何同混沌势力交流的记录。用任何仪器来测都测不出来，因为就现实世界而言，他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可以这么说我手上没有任何林赛·加西亚私通敌方的证据，也不可能有，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因为他现在根本没这么做。”≈1t;i>≈1t;/i> “那……是他刻意制定了一些有利于混沌势力的政策？” “也没有。如果是的话，我现在至少还有理由弹劾他，但是没有。”尹喜平静地说道，“林赛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破绽的。从宇联的法律来说，他是个合格的文明领袖，所作所为也完全正当合法。” “既然没有生事实，没有证据，他的举动也完全正当……您还是说他通敌？” “嗯。”尹喜无比自信地说道，“因为我给他占过一卦，在这方面，我绝对不可能出错……剥卦，山地剥，上山下艮，一阳五阴。此卦为剥落之像，阴盛阳衰到了极致，喻小人得势、君子失道，阴气侵入到头顶了。或许林赛·加西亚此前也是个正人君子，但在半途中，他接受了混沌的理论，并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为混沌分子。表面上，还是什么都没变，艾洛卡仍是宇联的中坚力量……但这就像是大堤上的蛀洞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全盘崩溃！”≈1t;i>≈1t;/i> 大雄没听懂。 其实从“占了一卦”开始他就听不懂了……脑补一下，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神仙用一种什么方法预测了未来吧？ “既然如此……您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吗？”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没证据的事情说了有什么用？”尹喜耸了耸肩，笑道，“我和你说这个，只是希望提醒你——这个人极度危险，有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在审判庭的时候自己放机灵点儿，他要是开口栽赃你，你就想办法给自己圆过去，我会在一旁帮腔的。” “大雄……记住，千！万！不要把我告诉你的事说出来！明白吗？林赛·加西亚就像一株老树，根茎错综复杂，已经和宇联深深缠在一起了。我们要除掉他，但绝不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如果被现你洞察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先做掉你的！” “先不说他的手下如何如何，林赛本人也有七种不同的能力，连我都觉得很难对付……你务必要当心。” 嘱咐完之后，尹喜又给大雄的右腕上套了一个金色的手环，便倒背着双手离开了这座诡异的寺庙。 。 第一百零二章：提审 这之后过了没多久，便有两个形貌和辛迪尔极其类似的高大机器人从门口进来，将大雄带了出去。 而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从外部观察到这座寺庙的全貌——原来这并不是地面上的建筑，恰好相反，这座神秘的寺庙竟然建在太空站里面，并且还占了相当大的面积！离开寺庙之后，大雄现沿途的构造都充斥着一股莫名“赛博”的硬科幻感，墙壁、地面都是无可挑剔的洁白之色，没有任何杂物。站内的走廊、房间都十分宽敞，名义上说是一座太空基站，但以大雄的眼光来看，这儿的体积差不多能有一座小型城邦那么大了！ 不需要自己迈开腿行走，构成太空站白色“地面”的材料是一种可以与智慧生命心电感应的纳米珠。只要在脑子里想着“前进”，这些小珠子就会自行捕捉个体脑波，并改变位于其脚下那一部分地面的结构，将站在上面的人以一个平稳的度向前推进，像乘在浪头上一样。除此以外，太空站内很少能看到操作台、接线板、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一切都是由洁白色的纳米粒子组成。它们可以读取使用者的脑波，分解、组装、增殖自身，从而变出他们需要的工具。用完之后，又可以自行变回白色的墙壁或是地面。这么一来，就等于将原本需要的器械都“藏”在了四壁之内，空间被大大节省，空间站的自动化占比提高了，同时这极致的简洁感也令人赏心悦目。≈1t;i>≈1t;/i> 这座硕大的太空基站如巨人的手杖，呈现出钟摆摆锤的形态，悬浮在宇宙之中，随着星球轨道而变动位置。从密封窗中可以看到下面的星球。 那颗星球的体积和地球差不多大，但从密封窗向下眺望，却看不到任何大气、海洋或是6地的成分。只有钢铁，无穷无尽的钢铁大网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飞船在其表面起起落落，就如出入蚁穴的白蚁群那样，巨大信号灯的闪烁更替即便是在宇宙空间中也能看到！钢铁的网络将星球完全包裹在了其中，可以想象，地上的人们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空中那无处不在的网络，就像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蜂巢里。 在两个机器人的押解之下，大雄走进了一艘仓鼠球一般椭圆形的飞船之中。 ≈1t;i>≈1t;/i> 同样，飞船里也看不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内壁一片雪白……还真的像进了个仓鼠笼子。似乎是因为坐标什么的都已经在电脑里输好了，所有进程都是全自动化的，确认大雄坐上来之后它自己就会开，那两个押解的机器人干脆也没跟上来，而是站在空间站的“港口”上，用微微泛红的光学镜目送大雄上船。 最有意思的是，他在竟然连台电脑都没看见，也没有驾驶台之类的地方，大概也和之前的空间站一样，将小型化技术运用到了极致，所以把电脑都藏在墙壁里头了……在飞船前端有一块较大的全息屏幕，上面倒是有诸如“燃料”、“动力源”、“行驶路径”等必要信息，但全部都是按部就班地在运转，貌似也不需要再配一个专门的驾驶员。 纳米粒子感应到了大雄的身高、体重之后，开始改变结构，从地上“长”出一张蓬松的沙。坐上去的感觉也是软绵绵的，像坐在云端上一样，很难想象这个蓬松的座位和飞船足以硬抗小行星撞击的外壳是由同一种物质组成……这恐怕也是宇联的得意技术之一，根据需要，纳米粒子的结构可以在家用和军用之间来回切换，非常人性化。≈1t;i>≈1t;/i> 除了大雄之外，飞船里头还坐着一个人。相比大雄，他倒是对这奇特的飞船见惯不惯了。 …… “尹先生？”大雄不禁奇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刚刚没和你说过吗？”尹喜对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我是你的押解员啊。从你被送过来开始算，直到你走上审判庭为止，我都有责任看住你，避免你从空间站里溜走。不然你以为刚才我怎么能随便就进了关押你的地方，和你说这么长一通话？” “您刚刚说过……您也是七位元老之一吧？” “没错。” “他们让元老来当一个狱卒？”大雄深深地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还没从地球人的角色中转变过来。”反观尹喜本人似乎对比并没有什么非议，只是平淡地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像是那种特别在乎地位的人吗？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只要是真的需要，而不是毫无意义的作秀或者敷衍……我都会去的。别说是狱卒了，就是掏粪的、扫地的也无所谓。≈1t;i>≈1t;/i> 林赛、利露露他们做不来这种事，是因为他们都是伟大文明的领袖，所作所为都代表着一整个文明……但我不一样。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就是我，尹喜。而且……说实在话，太好面子的人根本成不了神仙。” 此时，位于小飞艇背后的纳米金属开始变形，生成三根喷气管道一样的射器，并开始向后喷射等离子火焰进行推进。这整个加过程非常快，从一开始和自行车那么快到和火箭升空那么快最多只隔了一秒钟，且一点点震动都没有。飞船内部的大雄和尹喜都没有系安全带，但却也没因为惯性而一下子撞到飞船的后壁上，想必是船舱内部安装了某种相当先进的同步推进装置……也是因为密封窗外的景色开始高移动，大雄才现飞船在动。 飞出港口一段距离后，小飞艇的后端喷射出两道粉色的光焰，也进入空间跃迁中，窗外的星空瞬间消失了。≈1t;i>≈1t;/i> …… 尹喜似乎也察觉到飞船开始动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从袖子里拿出三张黄色的符箓，并将其贴在大雄的额头上。这些干巴巴的纸片儿上分明没有沾水，也没有胶水一类的玩意儿涂在上面，但不知什么原理就是能牢牢粘在大雄的皮肤上，随他怎么转头都掉不下来。 “这是什么？”出于未知，大雄也没有把它们撕掉，尽管粘在额头上确实让他有些难受…… “糯米纸。” “糯米纸？”听到尹喜正儿八经的回答，大雄再次惊得浑身一颤——他搞不清楚这个神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可以吃的那种吗？” “当然了，这可是糯米啊！是我从故乡那边带来的，用最最上乘的湘西白糯米做的。薄如蝉翼，入口即化，像水一样轻轻地顺进喉咙里……别看它们现在干瘪，只要一遇到水就会化开的。再加点儿糖进去，那个口感就别提了……啊，对了！符箓上面红色的字其实是我用番茄酱写上去的，所以直接吃问题也不大。”≈1t;i>≈1t;/i> “能不能请教一下，您为什么要把这些美味的糯米纸粘在我的额头上？” “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尹喜指了指大雄右手上的金色手环，说道，“现在戴在你右手上的东西，是一件名叫‘混元金刚镯’的法器。不管你有多么强大，这个镯子都能把你的能力抑制在一个普通人的范畴内，换句话说……你体内那些惊为天人的怪兽之力，现在全都无效了。但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本领——那就是屏蔽掉从‘万象五皇’那里射的召唤仪式。” “万象……五皇？”大雄隐约记得，自己在上一场冒险中听到过这个名称，“您是说，主神？” “他让你们这么称呼他吗？”尹喜稍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在宇联内部，我们一般都叫他‘虚无皇帝’。”≈1t;i>≈1t;/i> “也行，反正都是一个人。”大雄随意地挥了挥手。 “总之……这样的拘束措施，我反正觉得已经足够了。但那些家伙不这么觉得。”尹喜无奈地笑笑，“他们似乎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镯子就能困住你，并且会怀疑我为什么不把收押措施做的完备一点。由于我的出生地和你一样，这些家伙进一步就可能会说我和你是一伙儿的……当然他们猜的也没错，进而在审判会议中借由头削弱我的话语权。” “为了防止这种事生，您的办法就是……给我的额头上贴这种看似很厉害，但实则都是装饰的糯米纸？”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东西哦，大雄。你们日本那边可能没有吧……在这些糯米纸的生产地，流传着一种叫做‘赶尸术’的巫术，就需要用到这些糯米纸。”尹喜不怀好意地笑道，“反正那些家伙也分不清楚法器和法器之间的区别，只要‘看上去’给你包裹得严实一点儿就成了……他们怎么知道这是金符箓还是糯米纸呢？你自己注意点儿，别到时候在审判庭上自己把它们吃了就好。”≈1t;i>≈1t;/i> “您放心，我再怎么笨也没笨到那种程度……” ———— 飞船终究还是来到了赛托尔星，突入大气，天空中错综复杂的钢铁穹顶果然和大雄想象的没什么区别。不远处，一座体格比周遭建筑还要大一圈的矩形大楼映入眼帘，它的外表呈现出些许蓝金色的条纹，以一丝不苟的长方形支撑着这尊巨人般的身躯。不知出于什么设计心理，这栋建筑上并没有安置窗户，从远处看去简直就和一口棺材无异。看到它的瞬间，大雄脑子里立马就蹦出来“大坟墓”这三个字。 “……那就是元老会的裁判所。”尹喜介绍道，“但凡是宇联治下的支部，行政机构所在的那颗行星上必定会有这样一处建筑，以供元老文明在此商讨事宜。像这种地标建筑往往享有最高的法律保护，任何破坏或者意图破坏裁判所的行为，都会被视作是宇联的敌人，警备队有权力当场击毙。”≈1t;i>≈1t;/i> “到了里面，处处都是别人的眼线，我就不能和你这么随意地说话了……”他冲大雄眨了眨眼睛，并宽慰地笑道，“你放轻松点儿，自己看着办，别把事情弄砸了就成！” 。 第一百零三章：裁判所 审判的场所终于到了。 大雄被两个人高马大的机器人在后边押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这个房间本身非常大，面积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结构也和地球上的法庭没什么区别，有一个专门给“嫌疑人”的站台。钢铁的穹顶上有一个半圆形的装置，正对着下方的大雄，在有规律地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像一只巨大的瞳孔。远处的墙壁是那种深海一样的深蓝色，还掺着不少矿石般的黑。它无言地沉默着，反射出一股相当独特的亮色金属光泽，且身姿如黑云一般微微地向下方倾轧。此情此景不由地给大雄造成一种“大厦将倾”的错觉，肃穆的氛围让他稍有点呼吸困难。 那面倾斜的墙壁上，高高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印章，上面的图案和缪顿的军帽一模一样，是“星光和利剑”。 裁判所内，死一样地寂静。唯有佩戴在大雄右腕上的混元金刚镯时不时会“哐哐”响两声，像极了人类嫌犯的手铐。≈1t;i>≈1t;/i> “嗒”“嗒”“嗒”……这是粗制布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当大雄走上站台的一瞬间，漆黑的地面感应到了重力，自行升起六根同样漆黑色的金属柱，将整个站台完全包围起来，自然也将大雄围在正中央。每一根金属柱都不过钢管那么粗，但其中却隐隐流淌着一股明亮的蓝紫色光辉，透出几分不容侵犯的力量。若是随意碰触……内含高电压足够将嫌疑人直接电晕过去，也彻底杜绝了他逃走的可能性。这些金属柱是名叫“太空桥”的科技进化版，被围住了之后，目标人物与同位时空相互隔开，就算出现了那个万分之一的情况——检查工作出现失误，嫌疑人身上还藏有攻击手段，在一个全封闭的时空中他也无法攻击到审判席上的诸位元老。 虽然能坐上审判席的人，多半也不会被一击暗算伤到……≈1t;i>≈1t;/i> 正对面，站着一排形貌骇人的钢铁机器人，棱角分明，宛若倒刺横生。他们的外貌完全一致，仿佛都是从一个模子里生产出来的……这些大家伙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地立在对面，用血红色的光学镜注视着被关在黑色牢笼之中的大雄——不出意外，他们就是这场审判的法警了。 “咚！”“咚！” 似乎是因为一切就位，构成穹顶的纳米粒子开始调整自身状态，变成了照明装置。不知是不是为了保持现场的肃穆氛围，打落的光束并未将整个裁判所都照亮，这片足球场一般空旷的地方大多数还是被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黑暗中……但是，大雄正上方的一片“审判席”都完美采到了光，拜他所赐，席位上的种种细节都能尽收眼底了。 正上方，呈环形摆着七张风格迥异的王座。≈1t;i>≈1t;/i> 正对着大雄的那场王座是深蓝色的，和其他六张花里胡哨的王座不同，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者象征意义的花纹，就仅仅只是一张带靠背的长板凳，甚至连扶手都没有。简直就是铅华退尽之后的返璞归真一般，充斥着一股琉璃剥落的简朴和真挚！ 这，就是阿尔坦维共和国的王座。作为一个持续了三亿年的宇宙高级文明，阿尔坦维的起源时间几乎是和“秩序与混沌”那场旷古大战相持平的。他是宇联之中资格最老的存在，故而端坐在c位上。（在剧场版《大雄的猫狗时空传》中，大雄将阿一他们送到了3亿年前的地球。后因陨石造成的地质灾害，该文明不得不飞向太空，寻找新的家园） 由于阿尔坦维对时空技术的开运用已到了如臻化境的地步，他们的领袖阿一仍旧保持着一幅年轻的样貌。他穿着一件深黑色的法袍，披着印有星空图案的披肩，双手叠在腿上，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岁月的沉淀在他眼中淋漓尽致得展现出来。他默默地坐在高台上，凝视着下方的大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坐在他身旁的两位领袖都注意到……一向沉着脸的他此刻竟然在笑！≈1t;i>≈1t;/i> 是的，那种极其罕见的微笑弧度……自从阿一大总统活过第一个一亿年后，就再也没人见到他笑过了。过于漫长的生命会抽走个体的情感，进一步删除掉他的喜怒哀乐。身为文明领袖，阿一肩膀上的担子一直都很沉重，他对此早已习惯。 胸前的木球正对着下方的大雄，经过3亿年的时光变迁，它上面的蚊香状图案仍旧那么显眼。 …… 阿一左边那张王座则是以纯钢铁打造的，有着刀锋一般锋利的锐气。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制造者将其打造成了羽毛的形状——无数根轻飘飘的钢铁翎羽聚合在一起，如孔雀开屏一般，组合成了这张银光闪闪的王座。这是麦加托比亚的座位，建造者也确实将这个文明的神态抓的很清楚被如同天使一般轻柔的羽翼包裹着，象征文明本身柔和与轻巧的一面。但同时，每一根领域都恰好有着刀刃的弧度，只需换一个角度，便能看透其背后所蕴藏着的熠熠冷光。≈1t;i>≈1t;/i> 利露露以女王的姿态坐在上边，虽然个子很小，但产生的气场却足以震得住这个过高的位子。她穿的是一件深黑色的军服，两排金纽扣，腰间系着一根大红色的特殊腰带，粉色的长配上这一身戎装不仅不显得幼稚，反倒是霸气外漏，颇有几分女战神的意思。她的胸口也有一个小小的徽章，图案则是一对钢铁翅膀和三颗星星，象征着麦加托比亚持续了三万年的文明。 而此时此刻，她正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探究眼神直视大雄，似乎是想从他的举止中看出什么破绽来。 阿一右边的王座，则是完全由贵金属打造出来的，所以格外亮眼……乍一眼看过去，这是纯金色。但只要你将视线往上面持续看几秒钟，王座的整体颜色就会像万花筒一样开始变化，变成符合观察者审美的色彩……而装饰更是层出不穷，以至于王座的一大半都被镂空了，分成一格一格的小型壁画。上面的图案更是完美地体现出了雕刻者的匠心和手艺——那竟然是一幅幅文明展史简图！上边那些由线条和符号组成的小人个个都很是华丽，他们就这么在一张王座的空间内描述了艾洛卡文明的起源和展，委实是煞费苦心。≈1t;i>≈1t;/i>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这个文明对外相当张扬，而且有着极高的文明自信感……其实艾洛卡的历史和麦加托比亚差不多长，要是跟阿尔坦维一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也没见人家把文明进程当壁画那样刻在座位上啊。 虽然真要刻的话，多半也刻不下…… 至于林赛·加西亚，大雄这会儿倒是没看出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他也穿着正儿八经的深黑色制服，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光看外表，林赛还算是一个挺儒雅随和的人……他的五官比人类稍微要立体一些，但尚且还在审美的接受范围之内。 剩下的人就好说，全都是大雄认识的——莉蕾的王座是完全由绿叶和藤蔓构成的，旁边还开着极多艳红色的花。尽管她穿着一身帝王的锦衣华服坐在上边，和周边那些文明领袖一对比还是显得很幼稚……为此她还刻意地抬头挺胸，但效果却不怎么显著。≈1t;i>≈1t;/i> 卡拉星系领袖的座位结晶状的冰晶组成的，完全就是冰封王座的既视感。即便是她本人没有到场，这空空如也的座位也仍旧在向外放着一股寒气，所呈现出来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人。 里昂的座位则是一张标准的“议会高背椅”，座位的后背上还涂着一笔惊鸿般的亮色，象征着银河漂流舰队的圣域“优格特树”带来的启示。作为一个长期在黑暗中流浪的文明，拥有一个指引前路的信仰是相当重要的，尤其是当这个信仰确实能为他们排忧解难时，所具备的实际意义就更是无需多言…… 在三百余年的流浪生涯中，神树的果实确实在各个场合起到过作用，数次将舰队从危难中拯救出来。因此，这种被誉为“神圣之光”的特征就此保留下来，并逐一体现在舰队文明的各个角落……不止是椅背，就连里昂的制服上也有一道类似的白色正三角，以此来纪念果实对文明整体的巨大帮助。≈1t;i>≈1t;/i> 而自从见到大雄的瞬间，里昂上衣口袋中的神树之果就开始放出淡淡的光辉，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暖流……（在舰队文明中，神树之果往往会被赋予有特殊身份或功绩的人，是一种崇高的奖励）究其根本，优格特树也是“秩序”阵营的集大成者，和播散生命的播种者殊途同归。此刻，它检测到了大雄身上的神血，自然会产生相互感应。 …… 七元老中最随意的就是尹喜了，这家伙似乎是拿了一捆地球上的竹子，用粗麻绳把几个关键地方连在一起，在系上一大匹布料，从而做成一张外形上勉强和其他六位差不多大的王座。他面前的圆桌上还摆着一把团扇，一杯白茶、几颗核桃……那种随意的姿势仿佛不是来开会，而是来旅游的。大雄甚至怀疑，之前他的座位可能就是折叠凳一类的东西，只是为了配合裁判所里的气氛才强行换成竹子王座的……≈1t;i>≈1t;/i> “好，人全都到齐了。感谢各位元老今日能赏脸前来。”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大雄身后传来，循声望去，身着黑袍的树·野比·斯图坦因正从大门处缓缓踱入，脸上还挂着那抹处变不惊的微笑。他的右手上捧着一本黑皮书，以适中的度走过了收押大雄的黑色牢笼，并未向里面看一眼。 在关押嫌犯的站台面前，有一处圆形的巨大凹槽，那里正是给审判会议主持者准备的地方。树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上方的羸弱光束照射下来，刚好将他的身姿笼在一片蓝光中，黑色的大袍使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立体感。 “按照惯例，在由七元老出席的会议上，主持者向来都是来自第三文明势力的尹先生。”树向高坐在审判席上的尹喜微微鞠了一躬，说道，“但由于他和今日的嫌犯——野比大雄先生，来自同一个星球。出于避嫌原则，尹先生主动申请退居审判席，并将主持的工作交于我手。十分感谢您的信任。” “相信诸位元老都认识我了……但因为流程，还请容我自我介绍一番——在下是来自绿星、顺位第五的星云战神，树·野比·斯图坦因，请多多指教。” 。 第一百零四章：审判开始 “我有异议。”审判会都还没开始，利露露就先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用一个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尹先生，按照惯例，既然你主动提出了避嫌，便可将主持者的位置让给宇联的高管层，或是军衔在大将以上的干部……但你似乎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斯图坦因本人也和嫌疑人在过去有所联系。请他来当主持者同样不合适。” “哦？”尹喜挑了挑眉毛，捧起茶杯，不急不缓地呡了一口，“有这回事吗？” “尹先生，你事前应该做好调查工作的。”利露露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虽说斯图坦因的现籍是绿星，但实际上，他最初的故乡是地球。据宇联调查所知，他的生父，正是现在站在‘匕之尖’（特指大雄现在所处的站台）上的这个人类——也就是此次审判的嫌疑犯，野比大雄。在这种情况下，斯图坦因就有可能无法遵从避嫌原则，而试图偏袒他的生父。”≈1t;i>≈1t;/i> “……那，现在要换人吗？” 说实话，尹喜对谁来主持会议并不是太上心……像他这种级别的仙人自带着看穿天机的神眼，凡人的未来对他来说都是半透明的，走第一步基本就能看透七步之后生的事。不管是谁来当主持者，结果都大同小异。 话虽如此，既然利露露要走流程，那就陪她走吧…… “为了保持审判的公平性，我认为有必要更换主持者。”利露露如此说着，将脑袋微微转过去，向林赛问道，“顺位第二的星云战神，詹姆·卡奥斯现在是否正在执行任务？” …… “那个，诸位！”自从进入裁判所之后，大雄还是第一次出声音，这儿肃穆至极的氛围让他都不由地有些紧张，“我能表一下意见吗？”≈1t;i>≈1t;/i> “可以，野比先生，但还没有到这个环节。”出乎意料的，林赛·加西亚第一个低下视线，并用温和有礼的口吻说道，“等我们确定了审判的主持者人选后，就会进入到列举和佐证的部分，到时候您也可以自由言。在彻底解决您的问题之前，审判会议是不会终止的，所以我们有大把时间……还请您稍安勿躁。” “……”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大雄自然不好做声，只能默默地闭上嘴。 然而，被利露露提出疑义的树本人却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神色没有丝毫尴尬，反倒还往前踏了一步，面向审判席的众人，处变不惊地笑道，“诸位尊敬的元老们，请听我一言……除了星云战神之外，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想必在座的各位也知道——在下不才，时任生命神教大教宗，并在已知宇宙之内向他人传授来自播种者的伟大福音。能在生命神教中担任如此要职，对在下而言是莫大的荣幸……而在下此番前来，更是与这个工作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1t;i>≈1t;/i> “这位嫌疑人，也就是来自地球的野比大雄先生……他被播种者之眼鉴定为九级危险生物。但与此同时，他的体内也有着相当成分的翡翠基因，也就是播种者之血……相信诸位元老一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持神血者在宇联的律法中享有无比崇高的地位，尤其是他体内还有播种者之血，更应当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因此，现在的我并非是以星云战神，而是以‘生命神教大教宗’这个身份站在这里，为这个体内有神血的人类进行合理的辩护。” 这一次，轮到利露露和林赛沉默了。 持神血者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分量，这是由宇联的创始者决定的……本就是播种者和策划者联手成立的宇联。树一旦抬出这个来，即便他们是元老，也只能是无可奈何。连“辩护”这种词都用出来，树可以说是已经把自己此行的立场给框死了……≈1t;i>≈1t;/i> 换人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现在，将由我来列举一系列调查证据。”树朝审判席微微鞠了一躬，重新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并往空中一勾手指。众人面前浮现出一块全息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和大雄有关的资料，包括他的出生日期、成长经历等等，下边还配了很多图片以做说明。大雄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搞到这些照片的…… “野比大雄，出生于地球、亚洲板块、日本国，东京市练马区。男，骨龄十八岁，算时空畸变年龄三十岁。（是指将在布鲁斯那里训练的时间一并加上，还原出的真实年龄）童年时期，与来自22世纪的猫型育儿机器人——哆啦a梦相识，并在熟练运用未来道具的日常环境中成长……” ……≈1t;i>≈1t;/i> “大雄！” “？”大雄的耳边忽然炸开这样一声呼唤，吓得他几乎要本能地蹦起来。但一想到审判席上有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股本能冲动，把自己硬生生钉在地上了……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看，似乎一切都在照旧，树仍然对着大屏幕滔滔不绝地向这些元老介绍自己。 但他确定，刚才那一声绝不是幻听！ “……树小子？”他在心声中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大雄！”树嘴上仍然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但却将视线移动到了大雄身上，随即开始动强心电感应——一心二用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基本功了，“太好了，你能听到吧！” “快停下，他们会现你的！”大雄有些焦急地在心声中喊道，“拦截心电感应不是什么难事！”≈1t;i>≈1t;/i> “你放心。我所用的并非是一般的心电感应，而是借助你和我之间的共同点——翡翠基因，进行高强度信息交换！没有神血的人无法听到我们的对话，更无从拦截。”树继续在心声中说道，“我的体内也有微量翡翠基因，只要距离够近，就能和你产生思想共鸣了……听好，现在的形势对你来说并不明朗！接下来的审判中，我会指导你在该言的时候言，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你听我指挥就好。”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利露露的担心完全正确。 …… 然而，即便是博学多识的树，也不可能知道世上所有事。 他当然不知道，里昂所佩戴的“优格特神树之果”本质上也是播种者力量的延伸，戴着它，就相当于自带翡翠基因。不知不觉间，里昂已经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1t;i>≈1t;/i>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将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点儿。 很不巧的，这个小动作被坐在正对角的尹喜注意到了。 “……这小子笑个什么劲儿？” 他有些莫名地耸了耸肩，不明所以，随即就是一个“聆听万物”的仙法放出来，范围覆盖全场。以尹喜这种修为级别，放出小型仙法的损耗完全就是零，用仪器测不出来，这六个人里也只有寿命三亿年的阿一察觉到了点儿什么。但早已习惯勾心斗角的阿一大总统只是眨了眨眼皮，并没点破…… 这么一来，尹喜也全都听到了。 ———— “……星云战神缪顿·野比·奇奥拉在执行任务中，意外现了目标人物藏有大量与当今地球文明展度不相符合的战争武器蓝图，并切实存在着要往宇宙空间扩张的想法。”树缓步踱至大雄面前，用平平无奇的声音问道，“关于这点，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吗？”≈1t;i>≈1t;/i> “没有。” “你是否以任何形式得知过宇联的存在？” “是的。”大雄换了一种说法，将雨飞燕的存在很好地掩盖过去，“我曾经往银河系深处送过数万枚核聚变能探针，其中大多数在穿越底船座星云——上帝之唇时失踪，只有少部分仍保持信号连接。后来，这些探针似乎检测到了两个文明之间的长波通信……我将那些传回地球的信息进行二次解码，翻译成日本文字，明白了它们是两个不同文明政府之间的交流通信。但有趣的是，文字本身却是统一的…… 我从信件的文字里逐一推敲，最终得知了宇联这个大背景的存在。” “这么说……你明知道宇宙中存在着一个规模、科学技术和力量都远地球的大型组织，却仍然坚持要向宇宙中展势力，成为军阀？”端坐在高位上的利露露无比严肃地问道，“你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宇联生冲突吗？”≈1t;i>≈1t;/i> “想过。”大雄淡淡地看着这个与过往大不相同的少女，企图从她身上找回一点点往日熟悉的东西……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可在那时，我对宇联是个怎样性质的组织根本一无所知，仅仅只是得知了它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态度是怎样的……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先展自身的力量，以保存实力。我没想到你们在那时就已经在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当你在漆黑的夜空中，朝着任意一个方向的某颗星星瞥了一眼，你就和它建立起不可磨灭的联系。这是一种信息的‘连接’，意味着……那颗星星上的人注意到你，也只是时间问题。”林赛·加西亚对大雄和蔼地笑道，“野比先生，信息递推是太空战役中最最重要的一项原则。如果你真的有意进军宇宙，还请务必牢记它。” 从审判开始，林赛的态度一直都偏向温和，从不见什么咄咄逼人的架势。反观尹喜，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双手撑在桌子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让大雄一时间也难以确定到底偏向哪一方才对自己更加有利。 接下来的环节，则是树开始给诸位元老讲解大雄制造的武器蓝图册……在场并没有不学无术之徒，蓝图册内的科技图纸在宇联中也算不上多难理解，因此这个环节很快就过去了。 。 第一百零五章：元老辩论（上） “……目标人物所持有科技图纸讲解完毕。各位元老可以开始交换意见。”说完这句话之后，树便默默地退后一步，双手自然地垂拱在腿边，不再说话，并在心声中要求大雄也暂时闭嘴。 元老辩论是审判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亦是本宇宙中最高级别权利汇聚的象征……绝不允许被轻易打断。像这种级别的会审几百年都不一定来一次，所以就形式上而言是万分重要的。 这几位大佬平时也没那么容易见，他们各自都要处理辖区内大大小小的事务——比如边境叛乱之类的，能像这样聚在同一个房间内实属稀奇到不能再稀奇。如果按“到场元老数”来定义会议的重要程度，那么像现在这样的情形唯有在“战时”才算比较常见，而自从进入和平年代以来，宇联高层就很少搞这种大型集会了……≈1t;i>≈1t;/i> 此时此刻，被收押在太空桥中的大雄尚未察觉到——他的名字已经借着这次审判的机会在泛文明圈中引起巨大反响，至少登上了六百家不同文明的政府头报，甚至就连他的大头贴也被放大到各种材质的屏幕上反复研究。 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能够使七元老中的六位从自己的星系遥遥赶来，特地来开这么一个声势浩大的会议？尤其是阿尔坦维的阿一大总统，在他的带领下，阿尔坦维种族基本已经向着“能量生命”和“力场生命”进化完全了，他本人更是有几千年都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大家都渐渐地当他不存在……谁知这一次，这个神话的领袖竟然为了参加审判而特意出山，并指明要亲临现场，而不是以三维投影的形式参加审判……这就很自然地触动了文明圈的新闻神经。≈1t;i>≈1t;/i> 野比大雄，地球人，日本户籍，各个方面都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毫无疑问，阿一对他倾注的注意力之多在这几十年内都是很罕见的。 ———— “在道德值方面，我们有另一手数据需要提交。”里昂缓缓地从王座上站起来，微微抬起右臂，对远在三个座位之外的利露露说道，“这个名叫野比大雄的地球人在过去的十年之内曾拯救过相当多的文明和生命，在这里，我愿意以银河流浪舰队文明的荣誉座位担保——他曾经确实是个无比高尚的人类，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竟然会生出投奔混沌势力的想法。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特意征召第十二顺位星云战神影劫丸，前往各个区块文明进行访问调查，并最终编制成了这段录像。录像内容已经经过宇联安理会专门机构审查，获得了相关安全证书，可以确认并非伪造。”≈1t;i>≈1t;/i> “下面，请允许我公布录像。” 黑色的会场霎时间安静下来，一道湛蓝色的投影从穹顶处垂落，正映照在那一堵倾轧的岩壁上，很快编织出一幅立体的画面。由于该段录像已经经过安理会的信息编辑，因此清晰度异常可观，画面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大雄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作为此次审判的中心人物，他在这段录像里竟是看到不少老熟人！ …… “……最终，因为大雄和哆啦a梦先生的帮助，小人族才终于获得了一个长久平安的家。他们都是大人族，却在我们最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份恩情和慈悲将被小人族的孩子们世世代代铭记下去……”叮当村的霍伊明明只有拇指那么点儿大，但在镜头前，他却仍然竭力上蹿下跳，好像是在用肢体语言说服屏幕前的人，“以我们对他的了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出危害生命的事，这一定是某种误会！”≈1t;i>≈1t;/i> “……在努联盟最最危险的那一刻，是这个少年挺身而出，和他的同伴一起拯救我们！他敢于跨过比宇宙深处更加黑暗的海峡，与位于百慕大三角的波塞冬系统决一死战，并斩落敌，大胜归来！这样的勇气和胆魄不是任何人都能具备的……” “作为地底王国的统治者，承认有‘神’对我们来说是一件无比为难的事情，这会使王权的可靠性大大降低……但时至今日，我们不得不认可他！诸位现在正在审判的，正是我们王国世世代代所信奉的‘神明’之一。在数万年前，这位少年和他的同伴将我们的先祖引入地下，展出现今这个无比繁荣的小世界。我们生活在地底，对污染性物质的忍耐度几乎是零，因此科技展得极为缓慢……可我们如今还享有生命，这无一不是拜他们所赐……星星的统治者们啊！请收回你们赐予他的罪名吧！一个甘于去庇护其他文明、为他人带来守护的人，又怎么会变成贪得无厌的军阀呢？！”≈1t;i>≈1t;/i> …… “说起大雄这个孩子，确实是让人印象深刻呢！”一头名叫雅卡的巨大牦牛蹲坐在三维屏幕前，极其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用心电感应说道，“十几年前，他和几个同伴一起来到风之峡谷，并帮助我们一起驱逐了马风卡……当时他就显得和别人不大一样了。在我看来，这个孩子身上有一些非常奇特的东西，那是现代的许多人都没有的，比如宽宏、仁慈、善良、坚韧……总之，如果你非要说他组建军队，变成了铁血的独裁者……我个人是不大相信的。” 似乎是影劫丸提出了一个什么问题，牦牛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将硕大的脑袋摆向一边，并用牛角拨弄着他背上的长毛。 “倒向混沌……他吗？”牦牛出了一声和人类嗤笑差不多的声音，摇了摇头颅，说道，“不……说实话，他不是那种人。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以他手头上的资源，如果要倒向混沌的话早就该倒了……还会给你我留什么活路吗？”≈1t;i>≈1t;/i> ———— 以山神雅卡作为基准，录像结束了，画面也逐渐趋于沉寂，渐渐变暗。审判大厅亦随之回归到绝对安静的状态，唯有方才的一丝音量仍然在岩壁之间久久回荡着。 “……事已至此，我希望能将个人意见表完全，如果为此招来一些人的笑话……也无所谓。”说这句话时，里昂朝林赛·加西亚的方向剜了一眼，后者却是不在意地向他笑笑，倒像是在给予他鼓励似的。 “同为元老，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也没有必要嘲笑同僚。”莉蕾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请说吧，里昂议长。” “谢谢。”里昂朝莉蕾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便将视线投向下方的大雄，翡翠色的眸子里忽然点起一把汹涌的火苗，如利剑一般直射出去，“……除了录像上的文明之外，实际上，银河流浪舰队本身也受过这个少年的恩惠！”≈1t;i>≈1t;/i> …… 五位元老都没怎么动，在长久的岁月中，他们每个人都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即便是听到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也并不会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但诸如瞳孔的收缩、眉梢的上挑等等小动作，仍然可以表现出他们对此感到很惊讶——堂堂宇联七元老之一的文明，竟然会公开承认自己受过地球人的恩惠？这……可谓是一则具有颠覆性的信息。 尽管绿星也一样被大雄搭救过一次，但他们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因为这背后牵扯到的政治因素太复杂了…… 或许这就是政客出生的领袖和军人出生的领袖之间不可避免的差别吧。 “……” 唯有阿一大总统仍保持着不动明王状，端坐在深蓝色的王座之上，默默地凝视着下方生的一切（他的座位比其余六个人都要略高一点点）……老实说，他对录像上的内容并不怀疑。≈1t;i>≈1t;/i> 在他印象中，大雄干类似的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频繁。 …… “……安葛尔摩亚王控制了我的父亲，并以此为跳板，用精神力量感染了舰队的大部分力量，妄图占领已经有生命定居的地球，这一行动严重违反了《漂流舰队法》。在此等危难关头，优格特神树之果选中了这个少年！选中了野比大雄！而事实证明神树的抉择是正确的，在最后时刻，正是大雄对未来道具的一系列变换运用拯救了我们……” 里昂将优格特之果从上衣的口袋中掏了出来，高举过头顶——那是一枚星星一样的果实，在幽暗的空间中散着熠熠闪光，有如一团圣光凝结而成的火炬，将整个审判庭都点亮。光影变幻，里昂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立体了，像是笼罩在一层白蒙蒙的雾中，“诸位同僚，他的累累功绩都是切实存在过的，有据可查，不容辩驳！毫无疑问，我们现在怀疑的对象正是一个拥有赫赫战功的英雄，凭他所作过的杰出贡献，并不难推理出这是个怎样的人。以及……当他真的面对混沌诱惑时，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1t;i>≈1t;/i> “我说完了。” 里昂长出一口气，将神果再度收回到上衣口袋中，缓缓落座。 莉蕾·格林却也从叶片所组成的王座之上立起来，极力地垫高了身子，从披着大红色披肩的锦衣之中拿出一张白叶制成的卷轴，在蓝莓合金所打造的圆桌上铺陈开来，一面说道，“诸位元老……这一份，是绿星格林王朝所储存的‘史官之书’。” 蓝莓合金粒子感应到了放置在桌面上的信息载体，便自行下载、扫描、压制、转码，这四个举动一气呵成，很快就将书面信息转化成文字信息，以立体投影的形式放到半空中。确实如她所言，这一段文字讲述了大雄和他的朋友们是如何只身前往绿星，刚开始，绿星人对“动物”的本能厌恶使他们左右碰壁。但大雄他们最终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熄灭大地的怒火，并将有可能抹消掉绿星文明的绿之巨人变回了原来的样子！≈1t;i>≈1t;/i> …… “……大雄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这一点是可以被定性的！”莉蕾疾声高呼道，“现如今，他的雕像还在橡木之国的都那里放着，每日都香火鼎盛、游人如织。这足以说明他本身的品德之高尚！” ———— 大雄注意到，林赛·加西亚听完这段话后，竟朝她微微颔，一幅如有所思的样子。 反而是利露露站了起来，用不急不缓地腔调说道，“非常感谢二位元老的言，尤其是里昂议长，专门去搜集区块文明的意见真是有心了……但，我不得不指出一个略微遗憾的瑕疵。” “二位异口同声地说目标人物如何如何伟大，成就过各式各样的英雄事迹，拥有崇高的品格……但这一切，似乎都是过去生的事，是他童年时代经历的。用这些来作为他现在道德数值的担保，会不会有些……不大妥当呢？” 。 第一百零六章：元老辩论（中） 尹喜听闻此言，眉关一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果然来了…… 这个点，自己这边是没法儿辩驳的。甭管大雄之前做了多少好事，救了多少条人命，那都是“过去式”，是已经生过的既定事实……这最多只能说明大雄“过去”是个怎么样的人，而无法当做证据证明他现在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品行。作为天仙，尹喜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了——凡间就像一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就连成了仙的人都无法完全杜绝其影响，会被其种种声色之欲所累。每时每刻，都会有修行不到火候的天仙受到来自外界的影响，从而堕落成魔……这个过程被业内人士称作“堕转”。 神仙尚且如此，何况凡人？ 再仔细想想，这一点肯定是会被揪出来大做文章的……能混到文明领袖这个级别的不会有庸手。里昂和莉蕾已经在这场口水战中站定立场，如果把他俩称作“保雄派”，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讨雄派”的言时间。≈1t;i>≈1t;/i> 可是，直到现在，林赛·加西亚都没有正面表达过他自己的立场……这一点让尹喜觉得有些棘手。这个男人的城府似乎比自己预料得还要深。 ———— 被太空桥锁死在原地的大雄怔怔地望着高坐在审判台上的利露露，此刻，二人之间间隔将近十米的水平差，可大雄却感觉像隔了一整个亚马逊海沟的距离。记忆中长飘飘的女孩和眼前这位身着戎装、头戴军帽的女皇陛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她那双湛蓝色的瞳孔中有很多沉淀下来的东西……如利刃一般刺出，剔掉大雄的神经、骨髓和血肉，再游刃有余地剖入他的内心深处，将那些混合着阴暗和卑劣的想法尽数看穿。 麦加托比亚的历史已经被修改过一次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这个国家应该是和平的、民主的、自由的。大雄无论如何都弄不明白，在这样一个天堂般快乐的国家，为何还会存在着利露露这样锋锐无比的眼神？≈1t;i>≈1t;/i> “那么，接下来，请允许我就‘现在’的一些状况对目标人物问。”说完这句话，利露露很有派头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其实她这么问只是出于礼节，元老言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允许”，“野比大雄先生，按照里昂议长和莉蕾殿下的论点来看，即便是你制造出这些具有相当杀伤力的太空战斗武器，也不会用于主动扩张或是侵略他人……换言之，这支军队诞生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卫？” “我很感谢这二位的陈述，但……不完全正确。”大雄淡淡地说道。 “哦？还请补充说明一下你的动机。” 与此同时，站在圆台上的树动了强心电感应，开始借助翡翠基因共振往大雄脑海里送信息串。这些文字就淡淡地浮现在大雄的视野之中，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把它们以一个适中的度念出来。≈1t;i>≈1t;/i> “……之前我也说过了，在此前，我只是知道有‘宇联’这么个组织，对你们的具体信息没有更加深刻的了解。我无法确定你们究竟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不知道你们的辖区、领地、武力级别，甚至连你们由什么组成都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就只有先行展自身的力量，以求早日获得和你们平等对话的资本。一旦我有了那种资本，就可以冒险和你们进行一次交流……万一你们是善意的，我们沟通沟通，联合成一个更大的善意文明；万一你们是恶意的，那大不了开战，我也有了充分的战斗物资准备。” 树的回答也挺缜密，显然是早就想好的……这么一来，既解释了自己武装力量的来头，又向宇联隐晦地表示了“我可以跟你们混”这样的念头，可谓是一举两得。≈1t;i>≈1t;/i> 然而……利露露还没来得及正面回答他，就听到了来自侧边位的一声轻笑。 林赛·加西亚又一次对大雄笑眯眯地说道，“‘充分的战斗准备物资’……大雄，先不说你对‘充分’的理解究竟是什么。你连我们的具体规模都不知道，又如何确定自己的准备真的充分呢？” “……”大雄白了他一眼，稍事停留，便再度看到了树传到脑海里的文字，一字一句地照着读道，“我不知道是否充分，此处的‘充分’，所指的仅仅是‘在我的意识中觉得万无一失’而已。原本，我给自己的基地制定了三十年之内的展计划，每一步的进程都不一样……等到了相应的步骤，我这边的兵力增殖数量过限定时，无论如何都会和你们进行一场谈判。至于我们是合作共赢还是当场开战……视谈判的结果而定。”≈1t;i>≈1t;/i> “说了那么多，你无非是想证明一点……”利露露冷声笑道，“你制造出这样一只虎狼之师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宇联是恶意的文明，你就向我们宣战；万一我们是善意的，你就带着兵力加入我们。我总结的有问题吗？” “非常正确。” “好，那么，野比大雄先生……请回答我的下一个问题。”利露露做了个手势，三维屏幕中的投影忽地一变，变到了大雄兵器蓝图册的最后一页——上面赫然用地球文字公公正正地画着一幅规模浩大的图纸。 《平行宇宙电子通道计划》。 看到这几个黑白分明的大字，圆环台上的树大吃一惊，神色也一下子变得满是阴霾。 大雄本能地预感到，自己多半是踩到地雷了……≈1t;i>≈1t;/i> “这项技术是在你的蓝图册中被找到的，就顺序来说，它被排在最后一项。经过宇联安理会特研技术部专业坚定，证明该项平行通道技术在你手中已经趋于大成，所有理论体系都很完备，技术细节大多都克服了，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材料强度问题……但以我们对你的调查了解，解决它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换言之，现在的你，具备了所有制造平行宇宙电子通道的能力，是吗？” …… 事实都被她知道了，估计再说谎也没什么好处，大雄只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错。” “好，请问……野比大雄先生，这项技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很重要吗？为什么你要单独问这一项？”大雄并不想将雨飞燕的存在暴露给宇联高层，故而企图拐弯抹角地扯开话题，“地球的科技还相当原始，按理说，那本蓝图册上的其余武器也已经大大出了可研究的范围不是吗？像是重离子引擎、星间长城计划之类的……”≈1t;i>≈1t;/i> “哈哈……你很敏锐呢。”林赛·加西亚不紧不慢地笑道，“大雄，是这样的在‘一段时间’之前，有一个叫卡尔根的星球被混沌势力蒙蔽了双眼，全盘接受了他们带来的新技术，其中有一项就是这个‘平行宇宙电子通道’。然而，他们对能源的汲取没有节制、没有规划……很快就造成了平行宇宙间的‘模组不兼容’现象，并最终引区域性创世大爆炸，整片星区炸成类星体。说实话吧，大雄……正是因为你的蓝图册上有这项技术，才会被我们定性为混沌分子的。” “在卡尔根惨案之后，宇联全面禁止平行宇宙电子通道技术的相关研究，从技术到理论层次全部封禁了，只能说研究它的条件还没有成熟。”利露露接着说道，此时，她的语气莫名高昂起来，像一只锁定了目标的奔狼，“换言之……现在你不可能从任何官方或者非官方的商业渠道上得到这项技术，它已经被全面禁止了。一旦任何文明被现私自研究，其罪名等同于‘叛变混沌’，这在宇联治下是一个相当严重的罪行！≈1t;i>≈1t;/i> ……除非，你能想办法直接从混沌势力手中搞到它。” ———— 这个故事听完，大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子可好，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当初哪里能料到这项技术原来是个烫手山芋…… 怎么说呢？ 说是自己利用未来道具进一步研究，然后得出来的？ 自己对【天才技术头盔】提出了“想要无尽能源”这一要求，然后它就自行设计出这么个玩意儿？ 大雄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说法，因为它根本派不上用场……这会儿，利露露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是混沌分子了，只差一个可以安上的罪名而已。听她的意思，电子通道最后似乎会引什么现象级的灾难，使得孕育文明的母星在爆炸中湮灭成一缕灰……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就是“谋杀文明未遂”，判个死刑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1t;i>≈1t;/i> “野比先生，审判会议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你可以慢慢想，没有人会来催你……但，在你考虑说辞的时候，还请容我提醒一句。”利露露的声音带着一股薄荷般的冷气，但仔细听，便能听出其中有抹淡淡的兴奋，“在这间大厅中，装着至少八种不同的情感测试装置，确保对各个种族的生命体都能奏效。或许经过特殊训练的你可以轻松骗过地球上的测谎仪，但……如果你想在这里故技重施，那就是浪费时间了。 请务必想好再回答。” ———— “没办法了……”树在大雄的心声中无奈地说道，“先照实回答吧。审判所的测谎设施灵敏度都很高，要是在这里被测出谎言……就直接出局了。” “我从主神手中得到了这份技术。”大雄面不改色地朗声说道，实则已是在心中暗暗博弈了不知多少个回合，“这是我用‘点数’兑换来的，中间并未经过你所提到的那个‘混沌势力’。”≈1t;i>≈1t;/i> …… 谁知，当这个答案出口时，树的脸色竟然又是一变，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 大雄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利露露的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捕食者一般的笑容。这一次，她侧过身，对着周边的几位元老——尤其是坐在最远处的里昂议长说道，“很好……目标人物已经亲口承认了，他是‘主神’的部下，也就是一名轮回者。而他口中的主神形象……经过心灵侦测，呈现出来的画面和一个宇联正在深度接触的对象完全吻合——那便是‘虚无皇帝’！各位元老，请容许我再重申一遍……是那个虚无皇帝！” “那又如何呢？”尹喜有些无奈地接道，“大雄是虚无皇帝麾下的轮回者……这一点，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这会儿提起它又能说明什么呢？” “至少我们现在明白，他并非是受到强迫、精神洗脑或者控制。成为轮回者，完完全全是大雄自身的选择。”利露露微笑着说道，但她的微笑像极了刽子手行刑之前的表情，充满了对被斩之人的怜悯之意，“我想，诸位还没有忘记吧？上一次宇联选择和轮回者正面接触，最后得到了什么结果呢？” “我们要让柏洛斯之痛重演吗？” 。 第一百零七章：元老辩论（下） 听到“柏洛斯之痛”这个几个字，大雄的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在日本通史之类的课程上经常能听到类似的字眼，而且这里还是宇联权利的最高层，能从利露露口中说出来……多半不会是什么小事儿。 这点从树苍白的脸色上也能看出来了。 “我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下……”大雄弱弱地举起右手，隔着太空桥组成的牢笼，向高坐在审判台上的诸位说道，“作为个体，我和她口中的‘柏洛斯之痛’没有任何关系，也从未听说过类似名词。” 隔着一层时空的牢笼，圆环高台上的人影显得飘忽不定，仿佛一个个带着磷火的幽灵。 “那是你以为没关系罢了。”利露露语气尖锐地怼了一句，“斯图坦应先生，不介意的话……还请你向目标人物说明一下我们正在讨论的议题，也算是给他科普科普宇联中的基础常识。”≈1t;i>≈1t;/i> “……” ———— 虚无皇帝一进入这个宇宙，就被“播种者之眼”观测到，从而引了宇联罕有的几次【s级警报】。（顺带一提，警报在由策划者设计的智能系统甄别后，可分为五个等级，s级为最高，d级为最低。大雄本身引的警报差不多在c级上下浮动，由于检测到他和虚无皇帝存在连带关系，从而升至a级。）宇联对这么个突兀入境的大能肯定不会毫不作为，出于保险，他们之间也有过几次短暂交流。以尹喜为代表的宇联天花板前去和虚无皇帝坐而论道，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无疾而终，有关于他的一切几乎都没弄明白…… 除了有一点是清楚的——虚无皇帝在地球上挑选“轮回者”，以灵魂投影的方式投射到多元宇宙中，进行着某种特殊的“历练”。在这个庞大的系统中，他用一种叫做“点数”的东西来代替货币。只要轮回者在冒险中成功生还，就能从他那儿赚取点数，并用来兑换各种好东西……而如果轮回者想脱离主神空间，则必须攒够五千万点数，才能重新兑换回自己原本的“自由”。≈1t;i>≈1t;/i>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这么选……如果你真的攒够了五千万点数，那么意味着你在主神空间里至少已经活了千把年，必然是强者中的强者，甚至可能是某个大型集社中的团长！（在主神空间中其实有很多轮回者，相对的，也有类似游戏社团一样的组织存在，只不过向来单干的大雄遇不到而已）你在那个世界混的顺风顺水，权力、财宝、女人……哪一项不是手到擒来？在实力就是一切的主神世界，强者享受到的待遇绝对要比地球上舒适不知多少倍。既然如此，还回来干什么呢？ 但有一个人回来了。 他的名字无从得知……从主神空间归来之后，这个人自称为“凯撒大帝”，和大雄一样是九级危险生物。估计他本来在主神空间里也是个狠角色，想着要是能回到原本的地球上，光凭自己现在的力量也足以成为世界的统治者，让地球围着自己转。在思乡、对极尽奢华生活的渴望、贪欲和种种情绪影响下，凯撒大帝花光自己积累下来的全部点数，成功向主神兑换“自由”，回到本宇宙……≈1t;i>≈1t;/i> 结果，宇联的人第一时间找上了他。 来的是顺位第二的星云战神——“宇宙的宠儿”，詹姆·卡奥斯。 凯撒原本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当山大王，控制地球，此刻上头突然又蹦出来一个宇联政府，这叫他怎么肯甘心？于是乎，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当即爆，二人直打得星河爆裂、寰宇沸腾，整场战斗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最终以凯撒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淤伤收尾。 直到此时，他才认识到本宇宙里原来还藏着这么多高手……自己就像井底的青蛙一样不识数。为了避免被宇联审判执行死刑，凯撒大帝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当即装起孙子，表示愿意加入宇联，唯七元老们马是瞻。他们叫打谁就打谁，他们叫自己往东，自己绝对不往西，削减了脑袋也要往东赶。而宇联呢？也对这场友好的初次接触很高兴，在利露露的主张之下，元老会通过了一个让她至今仍在后悔的提案。≈1t;i>≈1t;/i> 赋予凯撒大帝大校级别的宇联军衔，汇入编制，并让他以“特批执行官”的身份前往麦加托比亚治下的文明——柏洛斯，管理当地的泛文明圈。 一开始，一切都按部就班，什么问题都没有。然而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点……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何时开始酝酿的，总之，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凯撒大帝已然叛变到混沌侧的势力去了！他将整个柏洛斯文明献祭给混沌势力，以此作为自己的“投名状”，用宇联的信任为自己铺好了一条路，一条通往混沌的康庄大道。 这一记背刺，让利露露对轮回者彻底失去了信任……为此，她还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理论本身孱弱的地球人一旦进入轮回世界，为了生存下去，就必须不断追寻更强大的力量。这种习性会渐渐形成习惯，变成他们的定性思维。而如果有轮回者想要离开那个世界，就必须攒够五千万点数……这就意味着，有资格离开的肯定都是在其中历练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强者。对他们来说，追寻力量已然成了本能的一部分。因此，当混沌势力以“力量”诱惑他们时，轮回者必然会堕落！≈1t;i>≈1t;/i> 轮回者约等于混沌势力，转变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看大雄的眼光也是类似。 ———— “这不公平！”里昂大声地呼喝着，但听得出来，他的中气略有些不足，“迄今为止，我们接触过的轮回者就只有凯撒大帝和大雄两个人，我认为根本没有可比性！以个体来推断群体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没有证据能证明大雄会和他一样堕入混沌。” “是啊，里昂议长，仅仅只是两个人。”利露露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上次与凯撒接触，让我们永久失去了柏洛斯文明圈，亿万生命被献祭给了混沌……而这一次，我们又要和轮回者接触了，我看不出小心行事有什么坏处。” “女皇陛下。”莉蕾用软绵绵的声音质问道，“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依你之见，如何处置他才最妥当呢？”≈1t;i>≈1t;/i> “无需客气，莉蕾殿下。据我所知，唯有尹先生的法器可以阻断虚无皇帝的召唤……那么我们就应该将他永久地囚禁在这里，以免混沌势力以各种方式争取到他！在‘黑铁堡’中安排一幅由太空桥组建而成的特殊牢笼，再辅之以红太阳射线灯和尹先生的法器……这么一来，他对宇联就真正‘无害’了。” “小心行事不等于硬扣罪名。”里昂沉声说道，“目前为止，大雄身上没有任何同混沌勾结的证据。你就这么剥夺了他的自由……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议长。比起对个体的自由负责，我们更应该对宇联治下的无数文明负责，不是吗？毕竟，那才是我们身为元老的职责。” “您或许还记得他是一名持神血者？”≈1t;i>≈1t;/i> “我没有说要判他死刑啊，只是终身监禁而已。”利露露绽放出了轻松明快的笑容，“再者说……黑铁堡里的监禁房间也有挺不错的。鉴于他的身份特殊，等一切确定下来之后，完全可以转移到一所条件更好的特质监狱中，让他过上地球人定义中最最顶级的生活。” “再奢华的监禁也是监禁，再不堪的自由也是自由。”里昂义正言辞地说道，“麦加托比亚对自由的推崇之深是宇联上下有目共睹的，难道不该推己及人，将这份可贵的自由同样推及到他人身上吗？” …… 现场就这么大致分成两派，利露露和里昂都坚持着各自的观点，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莉蕾应该是站在里昂这边的，但她毕竟没有这种参与元老级大型会议的经验，所以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坐在一旁，用微动作和表情来表明自己的立场。≈1t;i>≈1t;/i> 至于林赛·加西亚，仍旧像刚开始那样，面露微笑地坐在那儿，用复杂的眼光刺探大雄的一举一动。在这场会议中，他并没有像尹喜预料的那样往大雄身上泼脏水，亦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想法……除了一些必要的说明之外，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辩论。但如果事后把录像拿出来看看，你会现他仍然保持着“五分钟一次言”的频率，而且几乎都是冲着大雄在说……这让他的形象在大雄心中变得愈捉摸不透了。 出于避嫌原则，尹喜不便言，故很少见他开口。这个地球人全程都默默地凝视着坐在他斜对面的林赛，目光犀利如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 “好了……先停一下。” 一个厚重而又沉稳的声音凭空出现，盖过了二人争论的声音，霎时间，审判庭内竟是一片肃静。所有人都无比惊愕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向了这个在他们心中已然和石头无异的方位。他的声线非常有力，让人不禁联想起大风浪之中从船上投下的铁锚。≈1t;i>≈1t;/i> 谁能料到，上千年的沉默之后，他竟然在审判庭里出了声。 阿一大总理的目光无比深邃，像一把刺穿时空的利剑。他反复打量着下方的大雄，缓缓说道，“二位的意见都很明确……我也都听明白了。下面，我想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奥利瓦女士。”或许在整个宇联上下，只有阿一敢这么称呼她，“通过虹膜、容貌、声纹、基础基因序列的对比，我已经在地球上锁定了当初背叛我们的‘凯撒大帝’，他的真实身份是——哈维·s·盖亚，进入主神空间前是一个无业美国公民。他有私闯民宅、少量吸毒、贩毒、、暴力事件和过度酗酒等一系类犯罪历史，我想，以大多数文明的道德观，都无法认为这是一个好人。 在他失踪后，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心，甚至连报警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大家都说‘他不在的日子里，连空气都格外香甜’。”≈1t;i>≈1t;/i> “明白了吗，奥利瓦女士？早在成为轮回者之前，凯撒先生和大雄先生就是两种不同的人，以前者来类比后者根本毫无意义。”阿一的语气并不怎么严厉，也不带着多少责备的意思，就像一个老师在黑板上陈述一道简单的算术题，“柏洛斯之痛是宇联永久的一块伤疤，那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但若是以此为借口中伤他人……那就相当于是扩大了过往的罪责。” 。 第一百零八章：往昔回忆 在阿一说话的时候，几张立体影像瞬间浮现出来，在黑色的空中高高挂着。 哈维·s·盖亚，地球人，美利坚合众国公民。影像上记载着各种犯罪记录，红色的蝇头小子密密麻麻，让人看了眼睛都不舒服……不管怎么说，这些文字都足以说明他的品性。在美国那样的社会中，容易产生精英，自然也容易产生人渣，我们的哈维先生恰好就是其中之一。所幸虚无皇帝在招人的时候不考虑道德值，否则的话，这种数值在-5以下的货色妥妥地被刷掉。 ……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自从阿一决定亲自开口说话的一刹那起，这场审判就已经结束了。 再次重申一遍，阿尔坦维文明有着三亿年的历史，在七元老中独占鳌头。虽说其和麦加托比亚、艾洛卡共称为“三巨头文明”，但这个称号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象征意味，是绝对不能当真的……论展时间，后两个捆绑在一起都没有阿尔坦维的零头长。≈1t;i>≈1t;/i> 科技方面的成果更是无庸质疑——大约一亿五千万年前，阿尔坦维受到五新神的感召，曾经派出上万名“扶苗者”前往宇宙各个文明播撒知识。遗憾的是，大多数文明无法阐释这份厚重的礼物，最终只能悄然退场。唯有两个本身足够出色的文明抓住此次机遇，破解了扶苗者给予的密码，成功地完成文明升华……一跃成为了能和阿尔坦维相当的三类高等文明。 这两个“苗文明”，分别就是麦加托比亚和艾洛卡。 三万年来，世世代代麦加托比亚领袖面对的阿尔坦维最高领导人都是阿一……这种厚重的沉淀在不经意间渗透了他们，使他们将这位领袖的形象逐渐神化、圣人化，变得无所不能。尤其是阿一在这几万年间都没怎么开过口，更是显得他神秘莫测、捉摸不透。渐渐地，大家都把这当做理所当然。≈1t;i>≈1t;/i> 而一旦他开口……便如启示降临般，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 里昂和莉蕾纷纷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尹喜悄悄地松了口气。 唯有林赛·加西亚，仍旧处变不惊地笑着，眯起眼睛，好像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未曾偏离他的预测。 “奥利瓦女士，我不得不注意到，你的评断是有道理的。”阿一用简短的语言说着，好像每吐出一个字，他都要耗费极大力气似的，“但这样下去不公平。对大雄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你和他一样，都不知情。你忘记了那些事。你已经变了……但他没有变。所以，我认为，将过去的那些事还给你，也许能治好你现在的疑心病，让你重新……认识他。”≈1t;i>≈1t;/i> 或许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阿一的语言显得很粗糙、很诡异，前言不搭后语。就连以聪慧著称的树也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或许整座审判庭中，只有大雄一个人领会到了阿一的意思，并为之感到由衷的震撼。 “阿一。”大雄以平稳安定的口气喊出了这个足以震慑八方的名字，并让周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真的要这么做吗？” “……”阿一对他困难地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大雄。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荧光，很快，淡蓝色的光芒弯曲成触手，缓缓地伸了出去。 在阿尔坦维，一种名叫“矩阵手术”的科技改造手法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文明圈。通过手术改造，每个个体都有机会获得独属于自己的“矩阵”，这种东西类似于能力，但又有所不同。一般来说，普通个体的负荷最多只能允许他们搭载一种矩阵，偶尔也会有天才人物可以同时身负两到三种不同的矩阵。阿一接受的改造最为原始，就叫做“力场矩阵”，他可以用其操作自身周边的力场，延伸出一种叫做“力场触手”的东西。≈1t;i>≈1t;/i> 触手裹住一枚轻巧的物体，将其举到空中，举到利露露面前。它就像一枚闪闪光的琥珀石，在力场的荧光之下，散着一股近乎奢靡的气息。其周围的空间被一个细小的角度扭曲了，散出一圈独特的光晕，像是透过放大镜才能看到的景象。 “时间苗！”利露露少有地惊呼道，“这……您是从时间长河中把它打捞起来的？” “是。” “……这里面是什么？已经爆炸开的反物质炸弹？加密文档？还是一段时空裂缝？”她的声音有些抖，从理论上来说，时间苗里面可以是任何来自过去或者未来的东西，并且会保持着被捕获前一刻的形态，直到它们被打开为止，“您确定这么做，不会对时间线造成深远影响吗？”≈1t;i>≈1t;/i> “不会。因为这段时间线已经被抹去了，很浅很浅，以‘我们’的角度观测，它几乎不存在。”说到时间跳跃领域的知识，阿一的语气变得笃定起来，“奥利瓦女士，相信我，这枚时间苗是我送你的礼物……里面装着一段记忆。” “你的记忆。” 触手一松，时间苗向着利露露缓缓飞去，“砰”的一声融进她的额头里。随后的一秒钟内，另一个时空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涌来，铭刻在她的正子脑中，并放出一段无比清晰的录像！ …… “我的名字是大雄，野比大雄，你呢？” “利露露。”她随口答道。 …… “……大雄，是你吗？来的正好，我正想让你帮我扩大这个镜面世界的入口呢。我很喜欢你。在几千几万人当中，只有你是特别的……”自己立在山大克罗斯的肩头，足足有四十来米高，背负夜幕，晚风将粉红色的长吹得纷乱狂娟，自己像一个老奸巨猾的猎人一般笑了，“你躲不了的……快出来吧，大雄！”≈1t;i>≈1t;/i> …… “人类和机器人，是永远都无法互相理解的……”受了重伤的自己躺在静香的床上，偏过头，小声说道。 …… “……人类也是有尊严且善良的生物！胡乱地将他们当做奴隶，只不过是在重复我们犯过的错误罢了！”自己被悬吊在一个高高的十字架上，下方，站着有如机械甲虫一般的铁人司令，以及浩浩荡荡的侵略者军队，“请立即收回成命，解散部队……” “立即行刑！”司令气急败坏地喊道。 …… “轰————！！” 山大克罗斯的身影如山一般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将整座十字架连根拔起。 ……≈1t;i>≈1t;/i> hitotsuaai（第一颗是爱） anatatoatashiahitotsu（你和我是同一个） futatsuninegai（第二颗是（希）愿望） anataaanataatashiaatashi（你是你，我是我） itsunioou（第三颗是友情） anataananiatashianani（你是谁什么我又是谁什么） 这奇妙的童谣被一个清脆可爱的声音一点点哼唱出来，伴随着令人心安的旋律，如飞舞的萤火虫一般缓缓围绕着她。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利露露好像看到了许多双眼睛——人的眼睛、机器人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大雄的眼睛、深渊鲸那不可名状的灯塔之眼……她怔怔地立在原地，麦加托比亚人没有流泪的构造，但她此刻切实地体会到了人类那名为“悲伤”的情绪。≈1t;i>≈1t;/i> “我见过他……”利露露喃喃自语道。 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跌坐回钢铁王座上。 ———— “在原本的世界线，麦加托比亚是一个集权、高压且充满了侵略性的文明。若是以我们现在的目光去看，无疑是需要肃清的对象之一。”阿一见她如此，料想两份时空的记忆已经大致融合完成，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想必你也明白了……虽然直接改变你们的并非大雄本人，但他也确实参与了那场旷世绝伦的伏击战。他是你们文明的恩人。” 利露露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定定地望着太空桥中的大雄，将他和记忆中的那个男孩重叠在一起。 十八年的岁月，洗掉了他身上很多东西。大雄的眸光不再和以往那样澄澈透明，但在不经意间，仍旧能看出那种像磨刀石那样坚韧不拔的棱角，即便是被摆到这样星光熠熠的审判台上，他的眼神依旧是如此犀利。≈1t;i>≈1t;/i>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就算里昂请了那么多证人来说明大雄的品行如何如何高尚，利露露也觉得不过是一纸空文、无关痛痒。但现在不一样了……融合了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后，她对大雄的认知开始从根本上生变化。原本很多怀疑的东西一下子就不攻自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正子脑中多出来的那些“一手接触数据”，即在上一条时间线内与大雄并肩作战的亲身经历。透那些经历，利露露开始解析大雄的人格构成，所得出的结论自然就和先前不一样了。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根据宇联法律……不同时间线内生的事，不能直接拿来作为申论证据，只能作为‘二次辅助材料’进行补充说明。”利露露用游丝般的音量说着，而这一次，她似乎只是为了说服她自己，“还有，阿一大总统……随意窥探时间长河是很危险的举动。您的行为并没有在安理会报告上呈现出来……”≈1t;i>≈1t;/i> “如果什么事都要报告，就太过繁琐了，尤其是在阿尔坦维。至于窥探时间河危险与否……这个我自然心里有数，不必多心。”阿一沉声道，“奥利瓦女士，对于你提出的论点，有一部分我还是认同的——先前，我们对虚无皇帝麾下的轮回者太过信任，没有考核就让他担任过大的职务……这是宇联全体的失职。正因如此，这一次，我们对野比大雄的考核必须足够严格、足够持久……既然他想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我们，那就必须要达到一定指标，亦或是……去替我们完成任务。” “若是能戴罪立功，既可以消除组织内同志们对他的怀疑，又可以为宇宙和平做出贡献……何乐而不为呢？” 。 第一百零九章：远行？ 审判过后，元老们对大雄的处理方案很快就出来了——既然他先前也表露出加入宇联的意向，那就暂时将其收入编制内，不赋予军衔，不开放任何权利。大雄将要在这个组织内部接受至少十年的考核，期间，宇联高层会给他安派各种各样的任务，从各个角度全方面考核他。 这么一来就是个双赢的结局……大雄也平安无事，宇联也白白得到了一个不俗的战斗力，两方都没亏损什么。 至于从地球上带来的三浦和哉……这家伙可能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或者上一世确实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在审判大会即将结束时，树将他试图谋杀源静香的事儿随口一提，正好被阿一听到了。大总统当即就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关注，并宣布等到和他有关的实验结束后，要亲自将这个人类押解到“天火裁判所”去进行裁判……和这里的普通裁判所不一样，天火裁判所基本就相当于是元老文明设立的死刑处，可想而知那家伙最后下场一定会惨的不忍目睹……≈1t;i>≈1t;/i> 确认无罪后，大雄被当庭释放，由尹喜将其带到了一栋审判所旁边的高层建筑——胶囊屋中，暂时住下了。 这栋未来感十足的折叠建筑原本是用来招待其他元老文明随行人员的，曾经也有星云战神在里头住过，可以说是很有资历了……用地球文化来类比，它们的地位就类似国家大使馆，象征着本土势力的牌面和资格，自然要用上尽可能好的技术。 在这里，每一间房间的具体容积是不确定的，洁白色的墙壁由纳米粒子组成，内置心灵感应装置，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要调整硬度。必要的时候，地板甚至可以变得像棉花糖那样软，直接躺在上面，就往下面一直陷、一直陷……但也不必担心会就此掉到下一楼去。每一层都装有空间扭曲装置，除了扭曲地形之外，这个装置还有调节生态的功能——来自不同文明的物种对生活所需环境的基本要求也各不相同。在大使馆的中央电脑中，记载了已知宇宙所有文明的大体生态资料，一旦扫描到入住者的基因，房间内部的空间就会自行改变。纳米粒子将从主控电脑中下载模板，调整自身结构，并用拟态模拟出最符合入住者审美的环境。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房间给你提供的环境不好，或者你想尝试一下新鲜的地方也都行，自己动手调就好了……≈1t;i>≈1t;/i> 大雄的房间就充满了日本人的气色——脚下踩着蜡黄色的榻榻米，就连灯芯草的微妙触感都一模一样。（榻榻米是由灯芯草的芯编织而成的）一扇橱柜，一张书桌，天花板上悬挂着一顶老旧的吊灯……充满了日本那个地方独有的狭促感。在这么个小小的环境中，他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安心还是一片死寂，反正终日都这么无所事事地坐着……根据文明圈的不同，入住者们的文化诉求自然也是不同的。在中央电脑扫到入住者的背景后，会自动将房间内的一切文化要素都与其来处重叠，尽一切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入住者适应过来。 打个比方，大雄是日本人，所以如果他的书架里就会自动补充上《如是我闻》、《夕阳》之类的书。而如果他打开电视，说不定就能看到上面在放《座敷童子》、《座头市》这样的日本电影。食物也是自动生成的，一日三餐，一次早茶，一次晚茶，可以点的菜肴包括了地球文明中的所有食物，可谓是样样俱全。每天大雄光是花在吃饭上的时间就占了一小半……毕竟，他自己在地球上都没这么奢侈过。≈1t;i>≈1t;/i>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倒也不赖，可大雄的心思却越来越焦躁了。 因为，自从审判结束的那一天起，元老会的高层就没有让自己回去的意思……他们说着“关于你的下一步安排还有待讨论”就将自己领进这座看上去无比豪华的公寓。如今，差不多四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讨论的结果究竟如何。 对于这件事，雨飞燕倒是看得很开，她如此宽慰大雄，“……请放心吧，主人。眼下，七元老中的绝大部分对您都抱有善意，在压倒性特权的帮助下，即便有那么一小撮人反对您，也无法改变大局。至于您地球的家属那边……反正您不辞而别也不是第一次，他们应该习惯了。” 这样的安慰让大雄哭笑不得。 好在，今天总算有一个宇联的高层来找他谈了，但大雄却莫名地高兴不起来。≈1t;i>≈1t;/i> 林赛·加西亚微笑着摁响了门铃。 ———— 赛托尔是麦加托比亚治下的管理星系，对于“母文明”那一套尊重人权和自由的法案自然是有学有样。虽说看上去这儿就是一颗被钢筋所包裹的无趣大铁球，但只要你仔细再看看，就能现不少有趣的东西……在赛托尔星上，所有的载具都配有磁悬装置，直接在天空中前进，遵循着和地球上完全不同的一套交通规则。而地面呢，空出来就是给人散步用的，你想怎么走都行…… 相当大一部分地面都是清一色的雪白，均由微小到毫米级别的白色颗粒构成，上头还铺着一闪一闪的粉尘，让人感觉像是走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可事实上那些细小的颗粒并不会钻进鞋子或是袜子里，它们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沙尘，而是结合了“元素嬗变”技术所开出来的、对宇宙之美的终极运用！“白沙”中的微观电脑会扫描行人大脑活动，根据电位差来还原出人的想法、画面或者是某个转瞬即逝的念头。随即，白沙就会像液体一样开始涌动、变化、变色，逐渐在你身边组合成一个小型生态瓶，让你处在一个自己认为最最合适的环境中散步。与此同时，白沙还会将自身的一部分挥成气态，以“雾气”的形式散在行人周围，帮他过滤掉可能造成过敏的物质……这对外星来客而言简直太友好了！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谁知道你会对什么东西过敏呢？≈1t;i>≈1t;/i> 而此时此刻，大雄和林赛便是走在这片人道关怀极佳的土地上，呼吸着甜美的空气。 恒星的光芒被钢铁穹顶挡住大半，即便如此，穹顶上空不间断的“隆隆”之声仍旧能震慑人心。 …… 直到现在，二人处在同一个高度上了，大雄才算看清楚他的样子。 林赛·加西亚，艾洛卡人的领袖，有着淡金色的皮肤、修长的身形以及如同希腊雕塑天神一般刚毅的样貌。他穿着一件纯黑色的法袍，袍沿几乎要拖到地上，胸前和后背上有两道“”形的金色纹章，如展开翅膀的老鹰一样盘踞着黑色的底料。心脏位置上佩戴着艾洛卡人的标志——一枚纯银打造的橄榄叶。从外观上看，他的年龄和三十来岁的地球人很是接近，嘴角浅浅地勾起，时刻带着一抹友善的微笑。他的笑很有魅力，能在不经意间感染别人，似乎是向外传递着一种“安全”信息。艾洛卡人的耳朵都有点儿尖尖的，像神话中的精灵，但林赛却留着一头银白色的长，盖住大半，所以很难看到。≈1t;i>≈1t;/i> 他的眸子一金一银，走路时带着一股劲风，腰板笔挺，颇有种雷厉风行的即视感。 街道上一片空旷——这一整颗星球都相当于是麦加托比亚治理辖区的前沿政府，全体公民都是公务员。此刻，他们大多都在那些由蓝莓合金建起来的钢铁堡垒中，废寝忘食的工作着……正因如此，白茫茫的道路上一片清净，白沙遍布，一望无际，堪比雪原。 大雄和林赛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为了酝酿话题，二人都刻意保持着这种沉默。 直到沉寂被彻底打破，是林赛先开了口。 …… “……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为何，当林赛与大雄单独相处时，他将称呼从“您”换成了“你”，“但说实话，这儿的一些设计理念确实很先进，是艾洛卡没有的……赛托尔不过只是一个辖区的政府驻扎地。连这里都能置办得如此漂亮，以此类推，麦加托比亚的母文明又该是一幅何等壮丽和谐的景象啊！”≈1t;i>≈1t;/i>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打算长住下去。”大雄索性挑明了问道，“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家？” “快了。” “快了？” “稍安勿躁，大雄，宇联的政治机构是很臃肿的。命令一层层传递下去需要时间，而且……”林赛转过头来，对他温和地笑道，“你不必担心自己在地球上失联。我们已经派遣一小队心灵术士前往地球，去改变你父母和朋友在这段时间的记忆，没人会觉你已经失踪了好几天。” “听你这意思……我还得在这儿住上一阵子了？”大雄敏锐地抓住了林赛话语中的重点，“这和我们当初说的可不一样。”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很正常。”林赛耸了耸肩，说道，“或许是阿一大总统还有别的考虑，总之……在你入住‘胶囊屋’之后，我们几个又开了一次会，最终决定将你暂行收入宇联编制内，不赋予任何军衔。阿一大总统会给你一份特殊的任务，等你完成之后，就自动升为‘宇联特席执行官’，负责调和文明外交，不保留任何管制权力，这意味着你也不用承担太多义务……同时，我们再部署飞船送你回家。”≈1t;i>≈1t;/i> “……”大雄沉吟了一小会儿，却也没从这项安排这看出明显的恶意——阿一似乎急于将自己的身份转正，以此给自己身上打一个“正大光明”的烙印。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很简单在泛文明圈中，宇联的名声还是相当有用的，甭管你担任什么职位……就算只是个在大堂里打扫卫生的，说出去都能让一群人羡慕不已，更别说是正规军衔了。大雄早一天把军衔转正，被污蔑为混沌势力裙带的可能性就减小一分，此番良苦用心真是天地可鉴。 “听起来，这是个多方协调后的结果。” 他如此含糊地说了一句，本就是近似于敷衍，不指望从林赛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谁知……后者却微微一笑，早有准备似的，就这个话题扯开去了。≈1t;i>≈1t;/i> “可不是嘛。大雄，其实宇联的高层并非像你看到的那样，是铁板一块……内部什么样儿，这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林赛·加西亚极具蛊惑力地笑着，可不管你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笑都真诚无比，和那些阴险狡诈之辈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就像今天……本来和你说这些的应该都是尹喜。他和你一样出生地球，说出来的话，你也更能接受吧？” “从他手上争取到这份差事……可费了我不少劲呢。” 。 第一百一十章：老树盘根，明争暗斗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瞬间冷下来，让大雄打了个寒颤。 他什么意思？ 威胁我？ …… 只有这种时候，大雄才会切实地感受到自身的不足和渺小之处——就算经历再多的冒险、再多的奇遇，他的心理年龄都只有二十岁不到。和林赛这样鬼知道几百岁或者几千岁的妖怪相比……他缺乏经验，也无法从对方的语气中分析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在他那无比诡异的微笑中，大雄觉得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拆开、揉碎，就连内心深处的黑色秘密都无法幸免。 林赛·加西亚有一种魔力，他随口说几句话，轻而易举地就能看穿自己的脆弱。 或许真的只有尹喜这种级别的神仙，才能和他相抗衡吧…… ≈1t;i>≈1t;/i> ———— “尹喜向你提过我吗？”林赛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但即便是大雄也能听出来……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远非表面上那样轻松。 “稍微提起过一点点。” “呵……我费了如此大功夫来接近你，可不是为了听你虚与委蛇的。”林赛走在前面，黑色的法袍随着步伐一摆一摆的，那两道金色的条纹就像眼睛一样张开，死死地盯着大雄，让他有种不明所以的恐怖感，“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尹喜和你出生相同，肤色相同，时间嘛……就差了四千多年。但从宇宙的大尺度上来讲，你们两基本可以算是同时出生的，地理位置更是近到足以忽略。说你们两是兄弟都不为过。” “他说什么，你大概都信了吧？”≈1t;i>≈1t;/i> “……我还不至于那么傻。”大雄冷冷地说道。 “那就好。”林赛别有深意地说道，“尹喜是厉害，论单打独斗，已知宇宙中罕有他的敌手。但他再厉害也是个体，站在个体的角度上能看到的东西往往会不够客观。他与我之间素有政见不和，这在宇联上下都是人尽皆知的事。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和你说……我有叛变混沌的侵向？” 大雄的脑门上蒙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那你有吗？”他用反问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当然没有，大雄。元老会看着威风，但却一样要接受大大小小监视机构的审查。无数的眼睛每时每刻都盯着我们，盯着我们的言行，盯着我们布的政策……‘叛逃混沌’这个罪名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犯的。一旦被证明，艾洛卡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林赛·加西亚笑得如沐春风，在宇联的政体环境下，被人说“勾结混沌”可以说是对政治生涯威胁最最严重的罪名了，但他却并不怎么在意，反倒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地说道，“尤其是我。那场审判会你也看到了，我是七元老之一，是文明代表，同一时间盯着我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觉得我有可能背叛吗？我有这个机会吗？如果我这么做了，哪怕只表现出一点点倾向、想法，甚至都不用你来操心，我立马就会被审查机构揪出来的……然后，在我身边工作的人会遭到一波大肃清。念在这些年我对组织做过的贡献，他们会把我用激光人道销毁，艾洛卡也会就此走向衰败，被文明圈集体排斥，甚至被驱逐出宇联的核心管理层。”≈1t;i>≈1t;/i> “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的同胞们考虑，对不对？” 纵观全篇，林赛都没有用什么非常激烈的言辞为自己辩驳，只是在温和的、有礼地向大雄阐述自己的观点。他的语气抑扬顿挫，恰到好处地将论点包裹在辞藻之中，于不经意间通通灌入大雄的脑海。 这样的做法出奇有效。 更可怕的是……三言两语之中，他给大雄注入了一个相当有力的观点文明领袖必须对治下文明圈负责，在这种情况下，领袖“叛变混沌”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他们不能让治下无辜的文明因为自己的罪行而受到牵连。 但，按照这个理论推下去，宇联高层中唯一没有这种顾虑的人就只有一个。 尹喜。≈1t;i>≈1t;/i> 身为第三文明的代言人，尹喜代表的是一个更加庞大的集体，是已知宇宙中所有的低等文明。但说到底，尹喜和他们都没有直接关系，低等文明更加不可能认同他作为领袖。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他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什么都不带来也什么都不带走。真要想叛变……也是他叛变的可能性最大！ 林赛和尹喜之间，究竟哪个在说谎呢…… “你似乎有些紧张。大雄，其实你完全不必紧张的，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林赛的声音从前方坠过来，带着一点点温和的笑意，可大雄却分明从其中感受到了寒冰一样刺骨的东西，“我只是想告诉你……毕竟，宇联里面这么多人。那些没有确切证据的事情，尹喜就这么大刺刺地和你说了……老实说吧，我也不在乎——他跟我较劲不是一天两天，早就习惯了。”≈1t;i>≈1t;/i> “但……出于大局稳定的考虑，这些话你自己听着就好，不要去到处乱传，可以吗？” …… 大雄没有回答，林赛好像也不介意，就接着自己的往下说。 “在那场审判中，我不得不注意到你和元老文明之间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里昂议长为了救你特地派人去收集区块文明的供词；树则是干脆来为你做辩护人，而以他的身份重量级……可以直接代表绿星的意见；在这场审判后，利露露对你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尹喜从开始就站在你这边；而阿一大总统就更别提了……他甚至都无意掩饰自己对你的关照和青睐。大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真是遗憾呢……” 林赛开玩笑般地将双手抱在胸前，有些轻佻地说道，“所以啊，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对你下黑手……第一，我本来就不会；第二，即便是我想……现在也做不到了。如此多的元老文明联合起来申明要保护你，在已知宇宙中，这就是你最最强而有力的后盾。”≈1t;i>≈1t;/i> “……我知道了。”大雄谨慎地开口说道，“林赛先生，你似乎是在暗示我……尹先生也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谁说的好呢？”林赛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由于职位特殊，尹喜没有政治立场，根本不必在乎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会造成什么后果。也许这就是他认定的‘全部实情’，他在宇联内部又找不到倾诉对象，于是就来和你说；又或许……他早已经看出了你在宇联内会得到关照，进而并入军籍、继续晋升，日后必做大官。所以想抢先一步在你脑海里注入‘林赛·加西亚是无胆匪类’这种印象，免得你将来被我争取过去。大雄，我也不是让你从此之后就再也不信任尹喜说的每一个字，我的意思是——你是个聪明人，对于任何人，包括我说的话，都不要全信，也不要不信，明白吗？”≈1t;i>≈1t;/i> …… 横向对比，林赛的寿命其实和尹喜差不了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他就是作为一个政治家出生的……在无数年的争斗中，林赛重振了加西亚家族，在艾洛卡母星上站稳脚跟，并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的地位。论硬实力，他自然不能和尹喜相提并论，毕竟后者甚至能与十二位星云战神旗鼓相当。但若是论蛊惑人心、玩弄权术……他可比尹喜要擅长不少。此时此刻，大雄之所以还未被完全说服，只是因为尹喜比林赛先一步接触到了他……先入为主的观念深深植根在他的脑海里，一时改不过来。 所以他才会在糊涂之中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林赛，你能够自证清白吗？” “……呵。”林赛·加西亚稍微怔了一会儿，轻飘飘地笑了一声，反问道，“大雄，尹喜能向你证明我有罪吗？≈1t;i>≈1t;/i> 如果他不能的话……就说明我无罪，为什么还要自证清白呢？” ———— 一面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栋擎起的雪白色大厦之下。这周围的建筑群忽然一下子变得稀稀拉拉，大片大片的白沙平原裸露出来。地面之上，隐隐还闪烁着些许湛蓝色的信号灯，像极了一座简易的机场。 眼见地方不对，大雄不禁狐疑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吗？”林赛只管自己往前走，没有回头，“阿一大总统会给你安排一个简单易行的任务，做完了之后，你直接升任为宇联特席执行官，然后就可以回家了。而现在……就是你完成它的时候。这是赛托尔星政府的一个飞船泊入港口，法律允许空间航行，在这里可以直接把曲率引擎打开，加到光。”≈1t;i>≈1t;/i> “现在就去？！”大雄吃了一惊，“没有人提前通知我啊！” “有啊。我不就是吗？”林赛温吞吞地说道，“你放心吧，任务本身没有难度，仅仅只是让你去送一封信而已……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死亡领域，都是宇联自己的领地，你去了之后见到的也都是自家人。总而言之，这场任何很和平，绝对的和平，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枪林弹雨，没有阴谋诡计……你平安地去，送完信，就平安地回来。然后我们正式授予你军衔……这场闹剧就算结束了。” “……你们这一套先斩后奏也真是绝了。”大雄眯着眼睛，略有些不善地说道，“如果真的只是在宇联治下的领地里面送一封信，这种事情派谁去都一样，为什么非我不可呢？就算是做成了这种事得到军衔……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吧？仅仅只是送了封信，就得到宇联内部一个地位不低的闲职，这对其他在一线战场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是不是不大公平呢？”≈1t;i>≈1t;/i> “哈……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了。”林赛有些惊讶地赞了他一句，“但你也别把这趟任务想的太简单。让你去的地方……还是有一定特殊性的，宇联内部的人有诸多不便。若是你能够完美地执行这趟任务，也说明你有足够的能力胜任宇联上下的职位。” “哦？”大雄挑了挑眉毛，“此话怎讲？” “大雄，在接受审判的时候，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有一张王座是空着的。事实上，它已经空了将近四十年，那位元老足足四十年没有参与宇联组织的任何活动！尤其是最近，甚至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了，她像是完全将自己封闭在母星上，销声匿迹……高层已经几次派出信使去提醒他们肩负起元老文明的职责，最终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你出场了。” 。 第一百十一章：冰封之星 卡拉大星云，被称作是“永久的冰封战线”，亦是传说中七元老中坚不可摧的后盾。 该文明的寿命为十万年，拥有较强的星际航行能力，和治下的各个文明都有商贸。该项文明相当低调，经过十万余年的逐步酵和科技爆炸，已然进入了一个各方面的停滞期，战备、科技、政治、文化、艺术、经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泥潭之中，再难有进步。尽管已现在的水准，卡拉大星云的实力并不落后，硬拉出来比较也不会输给任何元老文明。到底做了不少时间的元老，先人打下的基业足够这个文明几千年不生产也饿不死……只是他们单纯选择了自闭，不再和外界交流，仅此而已。 像这种类似的“瓶颈”，每个高展的文明都会遇到，或早或晚而已。当科技展到一定境界后，文明在宇宙中扩张的度随之呈指数增长，过一个阈值，就会变成银河帝国那样的形态，这也是大多数文明都会走上的道路。然而……一昧扩张终究是有极限的，过了这个极限，母文明已经足够强大了，领地就显得毫无意义……此时此刻，整个文明都会追求一个更“高级”的事业，期待寻找到下一个需要征服的目标。≈1t;i>≈1t;/i> 如果找不到，便就此陷入沉寂……虚无主义尘嚣日上，成为母文明中的主流思想，最终影响政府，连带着影响处在下线的子文明。就像现在的卡拉大星云，整个文明失去展动力，停滞不前，与其相关的文明圈也一个接一个地沉睡着，死气沉沉，无心过问世事。 至于为什么要派遣大雄去……理由也很简单。 在当初加入宇联时，法案赋予每个文明“自由展”的权利，换言之，即便是宇联的最高层也无权勒令其他文明“应该”如何如何展。卡拉大星云又没有反叛宇联，也没有做出任何有害的举动，仅仅只是自我封闭而已……这是经过其内部文明公投后做出的选择，完全正当合法，也应该受到宇联法律的保护。正因如此，如果让其他的元老文明派人去联络……反而是不合适的，这有可能被理解为“宇联高层肆意干涉文明自主权”。≈1t;i>≈1t;/i> 但大雄就不一样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并入宇联军衔，是个“无色人士”。 ———— “……卡拉大星云虽然是我们自己人的领地，但那儿毕竟对外封闭了四十年，我们无从得知其内部情报，也不清楚现在那里是个什么状况。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去那里……阿一大总统不放心。”眼见即将步行到港口，林赛也开始给大雄介绍起任务的具体情况，“我们给你派了一个帮手。一个很厉害的帮手。” “有多厉害？”大雄不禁奇道，“既然是阿一亲自举荐的人……应该也不是庸手吧。” “哈哈哈，大雄，看来你和大总统的关系真的是非比寻常。在宇联内部，就算是像我，或者利露露陛下那样的人，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林赛大气地笑了两声，补充道，“你说的没错。那个人……很厉害，具体怎样我不清楚，反正，比上次前来逮捕你的辛迪尔更加强大。”≈1t;i>≈1t;/i> 大雄注意到，在港口的正面入口处，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竟然是一个机器人！并非像利露露那样刻意模仿人类的外形……大雄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机器人！ 他的身高与林赛差不多，目测是一米九几，拥有和人类一般的四肢与躯干。远看其身体，看不出任何复杂的枪炮、机械或者什么武器结构，和辛迪尔比起来，这个机器人简陋得一塌糊涂，简直就像是地球上那种最最原始的“机械形态”。毫不夸张地说，现代日本的某些尖端机器人看上去都比他复杂！他的身体是金属色的，四肢纤细，好像就只是几根瘦削的钢棍穿在了一起，可五指却做得意外精细……其头颅近乎是矩形的，额头上刻着“oo9”样式的编号，下边有着三个圆圆的黄色装置，那应该就是他的眼睛，没有鼻子，却有一张可以上下开合的机械嘴。≈1t;i>≈1t;/i> 最不可思议的在于，这个机器人身上披着一件僧侣般的紫金色袈裟，右手拄着一根长长的桃木杖，腰间悬着一把短刀。他像个寺庙的住持那样站在远处，静静等待着大雄…… 走近了之后，这诡异的造型让大雄措手不及、目瞪口呆。 “这位是……” “让我正式介绍一下。”林赛风度翩翩地站了出来，一只手伸向机器人，同时对大雄开口道，“这位，是顺位第四的星云战神——阿兰·瑟，也是星环角斗场的现任控制者。他是宇宙中最强的格斗家。” 阿兰·瑟将左手握成拳，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出一声金铁交加的响声，“林赛先生……您过誉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电子的混音，像一台老旧的电视机。≈1t;i>≈1t;/i> “阿兰先生，就如征召令上写的那样，这次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林赛又将大雄介绍给他，一面说道，“这位……想必你也听到了些许风声。他是阿一大总统钦点的地球人，考虑到其身份特殊，我们七元老的人跟着他不合适……而在星云战神中，只有你一个完全不从属于任何元老文明势力。因此，你是执行这趟任务的最佳人选。” “我理解并服从组织的安排。”阿兰·瑟以机器人固有的语气说道，“在此次任务中，我将负责好野比先生的生命安全，并在不违反该原则的前提下，让他主动完成任务。” “很好，你完全读懂了……”林赛幽默地眨了眨眼，笑道，“那么，根据流程，我正式将大雄移交给你。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二位自行商议吧。”≈1t;i>≈1t;/i> 说完，他以地球人的礼节和大雄握手告别，转身离去。 …… “野比先生，请跟我来吧。” 阿兰·瑟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似乎没有要等大雄的意思。他也只好加紧脚步跟了上去，尽可能不让自己被这个脚下生风的机器人甩掉。 说实在的，大雄现在都没能接受这个设定。 宇宙中最强的格斗家……是一个机器人？而且还是看似如此低级的一个机器人？阿兰·瑟的身体构造异常简单，当初自己造月面基地时，那些建造机器人估计都比他复杂……这样一个看上去随时会散架的老旧货色，还能排进星云战神？ 为什么要披紫金色的袈裟？你也不是僧侣啊！≈1t;i>≈1t;/i> 这是大雄第一次正式进入允许空间航行的港口，按理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以他的性格，本该对周围的事物万分好奇才是。然而……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机器人将他的目光全都吸引走了，再加上他是宇联高层钦定的人，办理飞船起航手续时更是一路绿灯，没遇到什么需要注意的细节。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阿兰·瑟身上。 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阿兰·瑟先生，请问，你是机器人吗？” “是的。”阿兰·瑟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风尘仆仆地行走着，“我并非原生物种，而是被某个文明的种族制造出来的，也符合你认知中机器人的定义。但时至今日，我不从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创造出我的文明已经覆灭了。”≈1t;i>≈1t;/i> “覆灭了？”大雄吃了一惊，随即问道，“那……你没有想过要给他们复仇吗？” “没有。” “为什么？”这个机器人奇特的往事使他很快入戏了，“你知道覆灭你文明的凶手吗？” “知道。”阿兰·瑟波澜不惊地回答道，“覆灭他的人就是我。” “……？？？” “野比先生，或许你会认为我是和辛迪尔那样完完全全由程序模块操作，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但那就大错特错了。并没有什么‘机器人三大定律’刻在我的脑子里，过去曾经有，但也被我用‘道一诀’覆盖掉了，现在我是自由的，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所有行动，包括去杀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你是一样的，只不过组成身体的部分不同罢了。”阿兰·瑟用无比坚定的口吻说道，“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也有感情，当我受伤时，我能感受到痛苦。正是这份痛苦驱使我毁掉了创造我的人。≈1t;i>≈1t;/i> 他们将我投入星环角斗场，只是让我充当一个‘小卒子’，无关痛痒的小卒子。谁也没料到我今日会变成这样。” “命运就如顺水推舟，即便我们看破了其中规律，也无法抵挡住它的洪流。一如当年的我，以及……现在的你。” ———— 不管阿兰·瑟当初从何处来，现在的他都已经与彻底之无关。相对的，他成为了星环竞技场的唯一主人，也在竞技场中逐渐做强做大，展出一套相对独立的科技体系。至少在宇联高层眼中，星环竞技场在阿兰·瑟的领导之下已经完全独立了，可以被当做一个单独的“文明”来对待，尽管这个文明充满了畸形、暴力以及各种不合理…… 就比如他的飞船……造型奇诡，和麦加托比亚的造物有着极大反差大雄甚至觉得这是无数把巨大的利剑熔铸在了一起，剑锋朝外，张牙舞爪一般陈列开，闪烁着熠熠寒光，如同捕食者横生的利齿。这艘飞船像一枚带着刺的海胆，看上去并不大，但带着一身尖刺……锋利无比，让人看了便不由生畏。竞技场的造物基本都这个风格，带着一股浓郁的侵略性，仿佛要在交战之前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在复杂的思潮中，大雄和阿兰·瑟一起上了这艘飞船。 。 第一百十二章：途中二三事 满身尖刺的海胆飞船很快上了飞行轨道，缓缓浮空，向着正前方的天空飞驰而去。 以麦加托比亚的科技水平，曲率飞船的普及度基本相当于地球上的汽车，基本上每个家庭都有（是的，分明是机器人，但也有“家庭”一说）……由于社会生产力完全解放，母文明的公民除了投身宇联之外似乎也没别的工作可以选，每天都是休息日。这种时候，开着曲率飞船去星河边缘旅游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也就是赛托尔这样的政府前线稍微忙一点儿……在麦加托比亚母文明那边，旅游观光的飞船整日都没停过。 因此，他们在建造曲率飞船机场方面的经验也是无比丰富。 海胆飞船直接在地面轨道就开启曲变引擎，人工智能已经将目标套索扣在了卡拉大星云的位置上，自行计算好了跃迁路径，剩下所需要做的，仅仅就只是按下“启动”这个开关而已。≈1t;i>≈1t;/i> 外面覆盖着一层白沙的飞船港口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各种高楼大厦从立体的景观变成平面的线条，再变成一团模糊的点阵……隐隐能听到一丝共鸣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像是滔天巨浪不时拍打在飞船的外壳之上，使其在疯狂的能量潮中左右颠簸。又过了几秒钟，密封窗外传来一道炫目亮眼的闪光，自此便进入了长久的黑暗，视野中的一切都被包裹在一层深邃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雄并不是第一次乘坐时空跃迁飞船，他自然也明白，这种现象，就意味着飞船已经正式进入时空之中。用哆啦a梦的话来说，他们现在就是在“抄空间的近路”。 宇宙是很大的，即便是现在的已知范围也有几千亿光年那么长，相比之下，光的度实在是慢的一塌糊涂……若是将宇宙比作一个人的身体，光比作电信号，那么这个人多半是个高位截瘫。他的脑袋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双脚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从他的大脑中产生一个想法，永远都传不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综上所述，光，在人类眼中是个不可逾越的高峰，但如果将其放在宇宙里，也不过尔尔。≈1t;i>≈1t;/i> 为此，假如宇宙是一张二维的大纸，想要从a点到b点，最好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呢？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因此需要以核聚变引擎做辐射能推进，极尽技术之展，将飞船加到光的百分之多少，沿直线从a到b……这是一种方法，也可行，但代价就是要耗费掉巨额能源以及不知多少年的时光。 还有一种更好的办法，就是把纸折起来，直接将a点和b点贴在一起——这就是时空跃迁的原理。当然了，这种神一样的招数是有代价的听着高大上，可这种技术无异于是在空间上打洞。宇宙的基本时空相当稳固，且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洽能力。可要是一定区块内的蛀洞太多，一时间补不过来，而且同时空间蛀洞还在飞增加……就可能会生名为“空间塌方”的可怕事件，生成类似黑洞的奇异物质，将附近的文明一下子卷入其中，万劫不复。≈1t;i>≈1t;/i> 不过也不需要过度担心……根据麦加托比亚前沿科学的测定，想要做到这种程度，至少也得是过十二位数的曲率飞船，挤在一颗星球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同时开启引擎，且每艘飞船飞向一个不同的坐标。这样还没完，必须得维持这种状态来回五百年，这一片区块才会因承受不住蛀洞而崩溃，并形成空间塌方……现阶段曲率飞船的使用频率，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 ———— “玄甲系位于卡拉大星云的正中，也是该元老文明的母文明所在，距离飞鸟系约莫有七千万光年，达到了星际跃迁的‘公认偏差值’。为了防止最终航迹偏离，我们采用的跃迁方式为‘分段式跃迁’，共做九次，每一次跃迁之后，系统都会重新校准星图坐标，并调整下一次跃迁轨迹。”阿兰·瑟淡淡地交代了一句，也没有多说关于飞船的事儿，“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四十分钟。”≈1t;i>≈1t;/i> “诶？”大雄对这个度颇为吃惊，“仅仅四十分钟……这艘飞船就能走七千万光年？！” “是的。由于竞技场毕竟不是真正的行星，科技水平和一线元老文明还是有差距的……要是换了麦加托比亚的飞船，时间还会更短。”阿兰·瑟将电脑屏幕上的坐标最后调试一变，转过身，用他那三只黄色的圆眼睛凝视着大雄，神色严肃得吓人，“在这短暂的四十分钟内，我希望能和野比先生深入交流一下，彼此交换信息，以便接下来任务的执行。” 他像个审查人口的官员一样，一丝不苟地落座，双手叠在膝盖上，钢铁打造的脊背挺得笔直。 “野比先生，方便的话，还请你自我介绍一下。” “行。”大雄本身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像倒豆子一样就往外说了，“力量的话……我也没有定数，大概是徒手可以撕开钢铁的级别；g细胞可以自我修复受损组织，并吞噬掉那些不明外来物；可以放出高浓度荷电粒子组成的光炮和弦振动波；能使用念力、瞬间移动和透视三种能力；通过震动空间落差产生热能；变成石头；还有……”≈1t;i>≈1t;/i> “关于你物理意义上的能力……我大致明白了。”阿兰·瑟摆了摆手，似乎对大雄所说的通天本领并不如何在意，只是揪准一个方向继续问，“其实，我真正想确认的仅有一点，那就是你的‘契约现状’。 你是否和某个高次元生物签订契约？” …… 这个问题让大雄回想起辛迪尔，以及他那把闪烁着黑色磷火的诡异长枪……在那个时候，他似乎是吟诵了某个生物的名字？可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呢？ 大雄已经记不真切了。 “没有。”他果断而又决绝地答道。 好在阿兰·瑟终究还是保留着一点ai的僵硬，一般情况下，除非有极其明确的证据，否则他不会去刻意质疑人类所说的话。大雄和基多拉缔结契约一事，在与辛迪尔的战斗中其实已经暴露了，只不过当下他还没有正式并入宇联，资料库里没他的档案，而阿兰·瑟自然也不会去和辛迪尔聊这方面的事……这么一来一去，竟然让他骗过去了。≈1t;i>≈1t;/i> “好。我了解了。”说完，他就再度站起来，重新坐回了船长的驾驶位上，一言不地凝视着电子屏幕，似乎没有再和大雄交谈的打算。 然而……身为一个好奇心无比旺盛的地球人，大雄却没想就这么放过他。 好不容易来一趟宇联，碰着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怎么都要从他嘴里撬点儿东西出来……哪怕只是阿兰·瑟自身的战力水平也好啊！至少也让大雄知道，自己和这帮真正的牛人之间到底还差多少。 “阿兰先生，按照你要求的，我将自己的能力都告诉你了。”他装出不满的样子，提高了音调说道，“可你呢？情报的交换应该是双向的，但你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这不公平！” “我并非有意隐瞒。”阿兰·瑟的语气没有丝毫颤抖，头也不回地说道，“考虑到地球人类的科技展相对落后，对宇宙的认知也和我们有很大差别……野比先生，我无意歧视你，可若是将我的能力向你和盘托出，只怕你非但不能理解，还会进一步怀疑我是否有资格担任星云战神一职，从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说与不说，差别真的不大。”≈1t;i>≈1t;/i> “理解，或者不能理解……这得由我来判断。”大雄执拗地坚持道。 “……”阿兰·瑟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想到大雄被阿一关照过的“特殊身份”，最终还是开了口，“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听听也无妨。” “我会十二种绝世武学。” 飞船内的气氛一片沉寂。 …… “就没了？” “没了。” “……为了防止我理解错误，让我再确认一遍，你看对不对。”大雄有些不可置信地吸了两口气，又揉揉眼眶，“先，‘武学’就是类似功夫之类的东西，对吧？隔壁的中国大6似乎有很多人会功夫，什么咏春拳啊，双节棍啊之类的，（日本人对中国人的固有印象也就这样了），你会用十二种不同的武术？”≈1t;i>≈1t;/i> “你说的咏春是一种拳法，而双节棍则是武器，不能一概而论。”阿兰·瑟认真地纠正了大雄的错误，“这些功夫，锻炼的都是‘体’，而我主要锻炼的是‘气’。神功大成之后，自然可以摘星揽月、足踏烟波，摘花飞叶亦可伤人。” 大雄张着嘴巴，一幅痴呆相，俨然是什么都没听明白。 也难怪他不明白，阿兰·瑟的能力和他的造型实在差太远了，一般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上联想。在大雄的理解中，“武功”说破大天也只是一种特殊的格斗技巧，甭管阿兰·瑟如何解释他都别不过这个弯儿来……想要见识到他的本领，恐怕真的只有在实战中了。 ———— 同一时刻。赛托尔星的裁判所中。≈1t;i>≈1t;/i> 林赛·加西亚如幽灵般默默地在走廊中踱过，黑色的法袍轻飘飘地在身旁晃荡着，宛如死神的一角。依照送到他脑海中的那则指示，他在这栋几十米高的大型堡垒中左转右转，几乎要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融入这附近的黑暗当中……连着拐了十几个弯，他终于停在了一间隐秘的房门前。 漆黑色的大门就在那里，像山一般厚重，扣响它，就如扣响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 和预料中的一样，阿一大总统就坐在里面等着他。 。 第一百十三章：疑心暗鬼 这个房间四面都是墙，黑色的壁垒内侧点缀着湛蓝色的光亮条纹，照明也只能靠着这点儿荧光勉强看清……阿一像一尊雕像那样端坐在房间的正中央，庄严而又肃穆，面色就和往常一样阴沉，这让林赛不禁想起那种预料到自身死期之后，主动前往枯塚里静候死神的大型动物。这么一说，这个隐秘的房间简直像极了坟墓…… 审判所毕竟这么大呢，里头有几个不被使用的房间也很正常。元老们之间的关系也是貌合神离、若即若离，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一点从林赛和尹喜之间的对立就能够窥见一二。每次开会时，别看七个人（近四十年来都是六个）好端端地坐在上边，但实际上谁都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散会了之后，一个人约另一个人到某个隐秘的房间里去详谈……再正常不过了。或许就在几分钟前，这两位元老还在公堂之上争得不可开交，但没准他们在这个隐秘的房间里所表现出来的架势会和公众面前完全不一样。≈1t;i>≈1t;/i> 身为政客，林赛·加西亚早就习惯了这一套，他本人也经常在会后邀请其他元老来密谈（主要是尹喜）。只不过……被阿一叫过来，这还是头一遭。 在林赛的印象中，他从来不会这么做。 或许凡事都有第一次。 ———— 感应到林赛走进房间，蓝莓合金开始变形成单面透光材料，外界的景象随即在两位至高领袖面前展露无余。 天空之上，穹顶黑压压的，透着一阵阵强信号灯的光芒，有点儿像是大气层中摩擦着的闪电。由于钢穴网络的覆盖，天空在任何时间都是残缺不全的，所以赛托尔星上的白天和黑夜都要仰仗覆盖在整片钢穴网络上的人造太阳光光装置，由审查中心决定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而现在，白沙覆盖的城市正好进入沉静的夜幕之中。从高处向下俯视，城市本身的黑暗里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璀璨的灯火，各种颜色的都有。它们连成一长串一长串，在远处朝你眨眼睛，像极了夏日夜空中的萤火虫……≈1t;i>≈1t;/i> 塔状的建筑耸立在视野边境，如同巨人立起的手指一般，令人注目。 “……” “……” “……？” “！……。……？” 在一片沉默中，阿一和林赛的对峙开始了。 他俩的寿命加在一起比智人整个种族都要长，所掌握的技能更是不计其数，自然不会满足于常人的交流方式。对林赛和阿一来说，语言其实是一种“弱信息交换”，效率很低下，只有迫不得已与人交流时才会用。当这二位大仙同处一室的时候，彼此就会用上“强信息交换”的方法——基因段共振。这招其实不新鲜，几天之前，树和大雄之间就曾经用到过。只不过……阿一与林赛之间没有任何血脉上的共通点，他俩都是一等一的心灵术士，所以可以通过灵魂深处的共鸣来交流，表面看上去就是他们拉开椅子坐下之后就盯着对方，再也没说过一句话。≈1t;i>≈1t;/i> 这样的方式无疑更有效率，相比之下，相同时间内传递的信息量会更多。 诸位看官应该认识到，他们两人其实都没有张嘴说话，信息的交流完全是靠思想碰撞来完成的，其含义、内容都比单纯的文字要丰富许多。但为了方便理解，姑且将他们的交流用文字的形式表现出来，差不多就类似于两个人在高对答落语，话与话之间的嫌隙甚至都不到一秒！ “他已经去了？” “是的，去了。”林赛平静地回答道，“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安排做的。树和缪顿都向我提交主动申请，表示愿意陪同大雄前往卡拉大星云执行任务，但根据您的指示……我还是回绝了他们，并同时向阿兰·瑟递交征召令。” “很好。”≈1t;i>≈1t;/i> “您为何执意要让阿兰·瑟陪同大雄？” “他很可靠。” “缪顿和斯图坦因不够可靠吗？” “在加入宇联高层之前，缪顿是‘死星海盗团’副团长，这个宇宙海盗集团曾经在卡拉大星云犯过一系类的罪行。虽然这和他本人无关，但要是传过去，也会造成一些敏感的政治波动。而树则是绿星政治力量的代表，如果让他代表宇联踏上卡拉大星云的母文明，难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做文章……” 值得一提的是，当阿一说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时候，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忽然睁开，瞥了林赛一眼。 可林赛仍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欠了欠身，笑道，“不愧是您，如此深谋远虑。”≈1t;i>≈1t;/i> 他这个马屁拍的就有些牵强……好歹也是在领袖位子上混了几千年的人，这么点儿东西林赛自己真的想不到吗？还要刻意摘出来夸一句，就显得非常奇怪。 好在阿一本身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是拍马溜须也好，是敬畏有加也好，对他来说其实都无所谓。毫不夸张的说，三亿年的时间，他一直在领袖的位子上坐着，要和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对他什么态度的都有……像林赛这号的也有一打，早就习惯了，对那些无意义的奉承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继续平静地问道，“林赛，先别管大雄的事，我们来聊聊别的。” “您问。” “最近几十年，混沌势力的苏醒似乎开始加了。混沌十二帝中有四个已经被确认从‘神印’中逃脱，并用自身的力量感染一定数量的文明，组建成相当规模的军队。这些文明被授予了远他们应该掌握的高技术，教育思想也被混沌势力的理论所颠覆……成为反抗宇联的第一战线。”≈1t;i>≈1t;/i> “播种者留下的箴言中提到过此事，即便是新神之印，也无法保证能永远封印住混沌十二帝。八千……不，五千万年就差不多是极限了。”林赛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宇联正是为了应对类似的大型动乱而成立的。” “在一线的战斗进程中，我们始终都比对手慢了一步。不知出于何种原理，但凡是在区块战场上，他们的动向总比我们要快一些，似乎能够轻易看穿我方的战略部署……所组织的奇袭和正面进攻也恰好卡住我军的死角。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解释，但次次都是如此，就不免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可能了。”阿一沉静地说道，“林赛，在过去的几十年内，混沌势力对宇联进行了大渗透。连一线战场上都遍布着他们的眼线，可想而知……在大后方，在这里，一定也有不少同志被混沌势力感染，并于内心深处叛变。”≈1t;i>≈1t;/i> “确实如此。”林赛简直不能再认同了，“再不尽早处理，宇联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现阶段，混沌势力正在一步步苏醒，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将其掐灭在萌芽时期。若我们失去情报优势，很容易就会在这场以文明为据点的拉锯战中败下阵来。” “……” 阿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从林赛眼里看出什么别的东西。 但是没有……他那一金一银的眸子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忠诚，像是随时都能为了理想而牺牲自己。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阿一沉声说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林赛，你和利露露一起合计，成立一个‘反侦察部’组织，并入宇联安理会之下。尽快展开反向追踪混沌间谍的工作，切记，这个部门一定要大，要把眼线分布到连带的各个子文明中去！在情报方面，宇联已经落后了，现在只能通过撒网的方式补回来……我们必须建造起自己的情报网！”≈1t;i>≈1t;/i> ———— 同一时刻，海胆飞船已经结束时空跃迁，来到了玄甲系。 密封窗外的景象让大雄很是惊愕。 玄甲系一共有八颗行星，卡拉星则是其中的第三颗。由于时空跃迁的坐标就是此处，所以当飞船跃迁完成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卡拉星的正上方，大雄并没有机会看到其余五颗行星是怎么样的。但……仅仅只是身为母文明的卡拉星，也足以让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震撼。 “我的天哪……” 星球被锁住了。 一层冰蓝色的壳笼罩在行星表面，替代了大气层，将整颗星球都包裹其中，散着湛蓝色的莹莹冷光！这层护罩约有八千米的厚度，半透明，最外面一层似乎也有一些供飞船停泊的港口。以大雄现在的角度望去，这些港口最多只有线条那么大，分布得错综复杂，像极了一个微雕作者在核桃上刻出来的花纹。≈1t;i>≈1t;/i> 这和赛托尔星的钢铁穹顶又有些许不同……在卡拉星，这层护罩并非网格状，而是完全实心的。这就意味着它被完完全全封闭在护罩内侧，正常情况下，除非从内侧打开护罩，否则外来者根本无法从护罩的任何方向进去。如果说，赛托尔星的钢铁穹顶是为了方便运输和能量供给而建造的，那么卡拉星的护罩就只能让大雄看出一个目的。 自我封闭。 将一切信息都挡在母文明之外。 除此以外，卡拉星的周遭还悬浮着四个陀螺状的伴星。它们的体积也都不小，像月亮一样绕着卡拉星缓缓转动，度却出奇的快。但很明显，这四个不明物体都是人造物，它们的表面也有一些白色的部分，那儿的材质似乎和罩在卡拉星上的护盾是同一种，在黑暗无垠的宇宙空间中放出淡淡的光波，给人一种无法企及的神秘感。≈1t;i>≈1t;/i> 只不过扭头看了一眼，大雄就已经确定……这个星系的太阳有问题！ 因为它放出的光与热和一般的恒星相比远远不足，和它本身的体积也不成正比，像是被什么东西拘束住了一般！氢氦聚变的反应照理来说可以产生巨大能量，然而，在这个星系中，似乎一切都十分不对劲。文明的力量过多干涉宇宙规律，最终造就出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母文明。 “那是……什么？”大雄由衷地问道。 “野比先生，你具体指什么呢？卡拉大星云有很多不向外人公开的秘密。”阿兰·瑟一边寻找飞船降落的地点，一边说道，“如果你问的是这层护罩的话……这是将一种名为‘上帝之骨’的特殊冰晶稀释之后，与水汽凝结在一起所制成的级防护罩。它可以挡住大多数魔法攻击和物理攻击，包括但不限于质量点打击、恒星高射炮、反物质武器、聚变热射线等等宇联的常用兵器。由于其高的防御工事技术，卡拉大星云也被称作是‘宇联的后盾’。”≈1t;i>≈1t;/i> “行星护罩的名字叫做‘天神加护’，现阶段，它是宇联最高级别防御工事的体现。” “那这个太阳呢？很诡异不是吗！”大雄用三观崩溃一般的语气问道，顺手指了指位于几个天文单位之外的恒星，“以它的体积，所能产生的聚变反应怎么会如此微弱！表面日珥像是育不足一样，光亮程度最多只能勉强照亮卡拉星……这完全违背了宇宙规律。” “……”阿兰·瑟瞥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竟然非常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你指什么？”大雄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不知为何，越是和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打交道，他对宇宙的畏惧就越是深刻。 “这么和你解释吧。卡拉大星云的科技体系非常古怪，基本全部建立在对‘上帝之骨’的研究上，和宇联其余文明都是不兼容的。曾经，宇联高层也派遣学者去卡拉星取经，想要将他们那独特的防御技术学到手，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有这么一些兵器，是只有他们才能生产出来的，别的文明根本无法复制！”阿兰·瑟分明是机器人，但当他说到这一段时，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就比如——‘安息日’。”≈1t;i>≈1t;/i> “安息日……”大雄喃喃重复了一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知为何却渗出一股可怖的寒气，“听上去还挺……仪式化。用来干什么的？” “这是一门跨恒星系打击的巨炮，原理介于魔法和科技之间，所以至今都没有别的文明能复制出相同的武器……其作用分为两种一炮轰在恒星上，能熄灭除红巨星以外、寿命在正常区间内的恒星；要是轰在行星上，从地幔到地核全都冻成冰棍儿，大气凝固，一切都会形成名为‘次级上帝之骨’的结晶物质。不用说，上边的物种肯定灭绝了……” “他们调整了安息日的输出级别，给自己的恒星来了一次大降温。” “为什么？”大雄对此完全无法理解。 “不清楚……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呢？”阿兰·瑟遥遥望向脚下的星球，说道，“也许他们不想让任何东西进入自己的疆域……包括阳光。” 。 第一百十四章：第一次接触 那四颗陀螺状的伴星始终都围绕着卡拉星不急不缓地飞行，且度快的惊人，大约每过十五分钟就能完成一次圆周运动。 大雄没有问这四颗卫星到底是什么，阿兰·瑟也没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件好事，不知道它们具体是什么，大雄的世界观也就不会那么快崩溃…… 海胆飞船一点点下降，高度越是往下压，这层冰蓝色的护罩就越显眼，几乎要将大雄的视野完全霸占。拉近距离，行星护盾上的一些细节也随之呈现这并非是一层简简单单的护罩，相反，上边也保有简单的系列防御工事。排成横列的堡垒与高射炮像松树一样高高耸立着，尖端直指向无垠的黑色苍穹。在星球沉睡的几十年间，这些由人工智能控制的防御工事一直尽忠职守，确保不会有任何外界的威胁进入行星领地内。外来者只需要远远朝这些森然的壁垒长城瞥一眼，就能由此看出卡拉星人对外界的态度——那是一种裸的拒绝和不信任。≈1t;i>≈1t;/i> “轰————！！” 飞船的水平高度急下降，按照惯例，差不多应该突入大气层了。 卡拉星的一切都和普通行星不一样！由于它外边罩着一层巨大的鸡蛋壳，从宇宙中几乎看不到其袅袅娜娜的大气，唯有这冰蓝色的行星护盾正大光明地包围了脆弱的行星，闪烁着熠熠寒光，宛如给行星套上一幅刀枪不入的铠甲。阿兰·瑟刻意降低了度，将重离子引擎的效率转到最低，四个喷射口开始逆向喷射，准备实施软着6……大概过了十分钟，飞船就已经下落到行星护盾的正上方，下面的冰蓝色防御工事一下子在二人的视野中展开，一望无际，仿佛一片闪着荧光的大6。 行星护盾的厚度在八千米以上，即便是大雄的视力，也不可能隔着它看到卡拉星的全貌。≈1t;i>≈1t;/i> 但……在护盾的“表面”上，却仍有不少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 炮台。 尽管卡拉大星云的科技和地球走的完全是两个路子，但再怎么说，它们也是处在同一个宇宙中，受限制的物理规律都完全相同。和地球人一样，卡拉星人也是在无尽的战争之中寻找制作武器外形的经验，至少……大雄能一眼就认出那些东西是炮台。刚刚从太空往下俯视时，这些玩意儿就像芝麻粒一样挤在一起，像极了电路板上铭刻着的条条道道。直到亲自降落到行星护盾表面，大雄方才能一睹其真容。 巨炮排成纵列，昂立在冰原之上，基座有一座足球场那么大，剩下的部分高约六十米，通体都是锚一般厚重漆黑色，如一头匍匐在冰面上的巨兽。三口炮管分布在上、中、下三个方位，呈现出和它们身下冰原交相辉映的深黑色，对准了无垠的黑色星空，好比犀牛高高抬起的角。一旦有任何，注意，是“任何”不法势力从卡拉星旁观掠过，这些大炮都会同时蓄能，开火，并在五秒钟之内将那些渣滓射成冰串串。≈1t;i>≈1t;/i> 同样的巨炮将近有几千多台，几乎要将行星护盾的“6面”铺满了。它们的大小也不尽相同，最小的就是上述那种，而最大的……那可是真正的巨无霸！足足有两座山叠起来那么高，一眼看过去连边角都看不到，炮口的长度和宽度甚至都让它脱离了一般意义上的“武器”范畴。非要比喻的话，倒是和行星动机有些类似。 冰冷的巨炮犬牙交错，宛如一个个忠心耿耿的战士，守护着他们沉睡的主人。 当海胆飞船进入射程的一刹那，所有的炮台都像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开始根据应对措施执行命令。刹那间，冰蓝色的能量柱充能完成，炮台们纷纷“活”了过来。飞船行过之处，无数炮管都跟着它一齐转向，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在行注目礼…… 毫无疑问，只要阿兰·瑟表现出一点点危险性，这些巨炮都会在同一时间开火。≈1t;i>≈1t;/i> 这种被无数武器对着的感觉让大雄很是心寒。 “说好的自己人呢……” “看起来，卡拉星上生了非常严重的事件，它们的警戒级别在历史记录中从未这么高过，情况远比报告上糟糕。”相比之下，阿兰·瑟好歹也是老牌星云战神，执行任务的经验相当丰厚，自然显得镇定一些，“大雄，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必须调整方针，小心行事。我们不清楚这里是否生武装政变一类的事件……如果是的话，宇联的立场不但无法为我们寻求庇护，反而会将我们置于险境。” “不能找通道直接飞下去吗？” “……”阿兰·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手指了指密封窗下面的那些巨炮，用平静如水的语气解释道，“这些炮台，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卡拉大星云特产兵器’之一——安息日。我的飞船可以自行生成暗能护盾，但最多只能抗住一安息日，之后的高能攻击就过其饱和值了……现在的处境是这样的只要我们的度加到第二宇宙度以上，很可能就会被他们视为危险人物，然后几百台安息日同时朝我们开火，只需要三秒钟，飞船就会被打成一堆冰屑。”≈1t;i>≈1t;/i> “……”大雄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像吃下去一只苍蝇。 为什么会这样？ 任务中说好的简单易上手哪儿去了？ 难不成……这个任务从头到尾都是林赛·加西亚编出来的，就只是为了将自己骗到这么一颗诡异的星球上面去做掉，然后用“事故”来搪塞宇联高层？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吧！ 但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事情不对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个“宇宙第一格斗家”呢！根据宇联的组织结构来推算，星云战神这种级别的手下可不是什么一次性消耗品。就为了对付自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头，林赛舍得让顺位第三的阿兰·瑟也一起被安息日打成筛子？明显不可能啊！ ————≈1t;i>≈1t;/i> 同一时刻。卡拉星卫星轨道上。 陀螺状的卫星忽然颤动了一下，从远处看去，其中的一小部分忽然松动了，从整颗卫星上自然脱落下来，轻微的震动将凝结在其表面的一层冰霜震碎，洒落在漆黑色的宇宙空间里，像极了剥落的白色墙纸。一艘泪滴形的宇宙战舰脱离母体，张开引擎，将自身缓慢推离陀螺状的母船。与此同时，这艘飞船的外表也开始生变化原本光滑的躯体忽然展开，由于其表面约等于绝对光滑，展开的部位也看不出任何缝隙，如同一面完美的三棱镜，忠实地倒映着宇宙中的一切。尾部呈渐进式变形出四根突触一般的梭形机械臂，使其整体看起来像一只张开触手的章鱼。 “——” 稀薄的大气中，隐约能听见飞船的一声尖啸。湛蓝色的能量柱顺着飞船圆滑的曲线盘旋而上，将墨黑色的躯体点缀出些许刀锋般的荧光。飞船内自载魔法驱动ai和卡拉星的现在控制者——诺亚系统，报告并确认了入侵者的坐标，不多时，便收到了出击命令。≈1t;i>≈1t;/i> “允许出击。”诺亚的频道中命令道。 泪滴形飞船尾部的四根突触猛地张开，向后喷射出一道如苍穹一般淡蓝色的等离子火焰，它的身体以完全不能被科学解释的度在空中掉了个头，呈锐角向下折过去，化作一颗急下坠的流星。音爆声从远方不断传来，墨黑色的泪滴飞船像一把大剪刀，轻而易举便撕裂了覆盖在行星护盾上的大气层。 1o马赫。15马赫。19马赫。22马赫……飞船不断加。 …… “前方的不明人员，你已非法踏入卡拉星领空区域，检测到携带有危险性武器！”海胆飞船上，二人听到了来自上空的短波传话，“请立刻停止前进，跟随本舰引导降落至空港停泊口。” 话音刚落，泪滴状的飞船已然从他们上空一下掠过，如惊鸿般消逝在视野中。不多时，它又在正前方忽地一个悬停，硬生生将船头拉回来，完成了近乎违反空气动力学的原地掉头，将子弹一般的船头正对着海胆飞船，悬在空中，蓄势待。这艘光滑的泪滴状飞船就像上帝手中的纺线一般，在空中上下翻飞，物理定律完全阻碍不了它的动作……≈1t;i>≈1t;/i> “怎么办？我们是打……还是逃？”大雄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此刻，身在异乡，他也顾不上什么冒险不冒险了，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阿兰·瑟不慌不忙地用指令呼出战术面板。在象征着我方飞船的蓝色图像上，有六个不同大小的红色圆环，这象征着系统侦测到了足足六种不同的武器已经锁定了自己的飞船。它们就像死神的绞索，不经意间越收越紧，逐渐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下来。 卡拉星的武器基本没有比光慢的……真的要打过来，自己这边闪不开。 “打不过，也逃不掉。”他用极其简单的语言总结出了现状，但语气中却连一丝丝颤抖都听不出，这一点让大雄不由地生出敬畏之心。 ≈1t;i>≈1t;/i> 他知道，当一个人被漫天炮火对准、稍有不慎就会被集火打成粉末时，要保持声音不抖是很难的。 阿兰·瑟……他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简单。 “我们按他说的做，静观其变。” 于是船长了话，海胆飞船乖乖地跟着泪滴飞船向右前方飞了一阵。在它的指引下，大雄和阿兰·瑟驾驶飞船平安着6，将其停在一个无比空旷的机场上。放眼望去，就只有自己这个机位停着艘飞船，其余地方都是空着的……在他们降落的期间，其余巨炮都重新校准方向，将炮口移向天空，防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威胁。唯有附近的三门巨炮没有转向，炮口仍旧跟着大雄他们在转动，时刻保持着冲能状态。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威慑手段……以海胆飞船的防御力，一安息日就足够摧毁它了，又何必调动这么多巨炮？≈1t;i>≈1t;/i> 有惊无险，飞船平稳地降落了。出于人性化的设计，行星护盾表面上也有一层人造大气，哪怕大雄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也可以直接走出飞船，踏上这片特殊的银白色土地。 放眼望去，世界全是亮闪闪的一片，仿佛置身于无穷无尽的冰原之中。宇宙背景辐射中有微弱的光投射过来，被“上帝之骨”完美地折射，投影出来的极光五彩缤纷，美得让人心醉。由于它本身就是“套”在行星表面上的，所以离宇宙很近，这里，空中的星星显得格外大，每一颗都像是闪闪光的钻石。不管你往哪个方向看，美丽的星空都始终在头顶上，与闪烁着极光的大6交相辉映，形成一种无法言喻的动态之美。 大雄不由地想起一幅名叫《星空》的画作。 “真漂亮啊……” 他喃喃自语着，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出静香的身影。 。 第一百十五章：安眠时代 确认大雄和阿兰·瑟均已下船之后，泪滴形状的飞船在半空之中一个鱼鹰回旋，猛地向下扎过来，又在离地面差不多十来米的地方突兀地停住，像是惯性定理对他完全没用似的……只见这艘墨黑色的飞船表面闪过几道莹莹之光，下一个瞬间，它的机体就自行拆分、组合起来，很快就像辛迪尔一样展开变成了人形。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变身过程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声音，连最细微的气流声都很难听见。这艘飞船就像一个老沉稳重的绅士，变形完成后，他以双足点地，只出两声轻微的碰撞声。 轻的像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 “哇，又来这一套……”大雄不免小声惊呼道，“对你们来说，质量变换这种都是基础设定吗？” 隶属于卡拉大星云势力，顺位第七，星云战神——艾格尼斯。≈1t;i>≈1t;/i> 眼前的机器人有着毫不逊色于辛迪尔的身高和体型，但相比之下，他的线条要圆滑很多，不像辛迪尔那样倒刺横生、棱角分明，比起“机器人”，他更像是一个钢铁做的巨人。这个巨人变形之后就拥有了镜面一样的外观，墨黑色的条纹反而变成了其身上的种种点缀，看上去颇有种花斑豹的即视感。这个机器人的光学镜是天蓝色的，和辛迪尔的血红色形成鲜明对比……倒不如说，其存在本身就是另一个极端的辛迪尔。配色、造型设计，以及这种沉稳、安静的气质，都在无意中显示出了卡拉大星云本地文化内涵。 似乎就是一个相反的麦加托比亚。 ———— “是你。”阿兰·瑟平静地说道，“几十年不见，你的身体也更新换代了啊。”≈1t;i>≈1t;/i> “身份扫描中……确认目标为顺位第三星云战神——阿兰·瑟。”艾格尼斯用同样几乎没有起伏的声线答道，“欢迎来到卡拉大星云母文明。” “我看不出这里在欢迎我。”阿兰·瑟指了指脚下的无垠白土，问道，“上一次造访贵星时，还没有这层行星护盾。据我所知，卡拉星政府并未向宇联递交任何报告，就自作主张地建造出了这层防御工事。” “……相信您一定知道，卡拉星的政治制度是高度民主化的。在六十年前，由全体公民一致投票表决后，政府宣布卡拉大星云整体将进入‘安眠时代’，并开启了相关系列的计划。在此之前，民众对该计划的呼声就很高了，因此此情此景完全可以预料……除了集体陷入安眠之外，卡拉星没有做任何危害宇联的事，包括这一决议也完全合乎法律。因此，经过政府研究将该行为定性为文明内部决议，无需上报给宇联。”≈1t;i>≈1t;/i> “安眠时代？”阿兰·瑟有些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除卡拉大星云的文明领袖——希尔达·n·卡拉女士之外，下面所有卡拉星人都已陷入安眠。以可控反物质堆为能源的级电脑系统‘诺亚’以高计算力模拟人类的‘梦境’，为每一个卡拉星人都编织出一个属于他们的梦境。在梦境中，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解释一切、使用一切，轻易就能得到物质世界无法得到的快乐。所有公民陷入沉睡，政体停滞，有诺亚维持的人工智能生产线仍在运作，但也仅仅保持最低的效率……而在现实世界中，维持公民‘安眠’的设备仅仅只需要消耗适当的电能、充足的营养液和氧气，就能持续运转大约九百年。整个卡拉星都进入低能耗状态。这，就是‘安眠时代’。”≈1t;i>≈1t;/i> 是的，这就是安眠时代。 所有人都在美梦中睡着、睡着，甜甜地睡着。在梦中，他们可以体验完全不同的人生，完全不同的活法……希尔达为她的公民们打造出一堵八千米厚的大墙，将整颗星球围了起来。这样，不管外界生什么事，熟睡的卡拉星都不会从沉睡中惊醒。 …… 大雄在背后默默地听着，心中百般交集，不能理解。 他看过一部叫《盗梦空间》的电影，在那个世界，人类造出一种可以控制梦境的机器。于是有很多人干脆就再也不顾及现实世界了，他们沉浸在梦中，靠着低廉的营养液维持身体不死亡，只是每过一定时间，比如几周，机器就必须停下来一会儿补充能量。而在这段时间内，使用者将无法继续做梦，只能被迫从无所不能的美梦中醒来……对他们来说，回到现实世界的短短几分钟，才是一段荒诞不经的梦。≈1t;i>≈1t;/i> 在遥远的童年，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指剧场版《大雄与梦幻三剑士》） 或许比起现实，梦境真的更加美好？ 可……那是在地球上！地球文明的展还不完全，总会有穷人与富人之分。富人就完全没必要沉浸于梦境，因为他们的现实生活同样是一帆风顺的。卡拉星这种已经完全解放了生产力的文明……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就在他兀自思考的时候，阿兰·瑟那三只圆形的大眼睛同时亮起黄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投影出一张电子文书。 那是一份来自宇联安理会的通告，右下方则是一个代表宇联的电子标志，用以辨别真伪。 “由于卡拉大星云长期缺席宇联高层会议，对于治理辖区的政治工作完成数量不达标，放任自身‘元老文明’的权力而不作为。现经其他元老文明讨论后决定，暂时冻结卡拉大星云对辖区文明的部分处理权力，且对希尔达·n·卡拉女士提出‘文明质询’和‘政治质询’。具体是哪些权力被冻结……在文书中会有详细记述，你们可以之后慢慢研究。”阿兰·瑟振振有词地说道，“收到通告后，请希尔达女士立刻动身前往宇联总部，接受质询。”≈1t;i>≈1t;/i> “文件已传输。” “文件已下载。” 两位都是机器人，所以不需要像人类那么正式地递交文书，直接在脑子里下载文档就是了……说到底，艾格尼斯只是个星云战神，相当于卡拉星的打手，他本人是没有资格做任何决定的。收到这份文书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载并上传。 过了几分钟，诺亚的决议也用短波传过来了。 “卡拉大星云拒绝接受这个结果。”艾格尼斯一字一句地说道，“众所周知，宇联法规定了文明展的独立性。在不威胁到秩序侧的情况下，如何展文明是该文明政府及全体公民的自由。即便是宇联也无权管理。” 这话一出来，大雄就觉得事情不对了。≈1t;i>≈1t;/i> 作为一个组织的核心管理层，怎么可以大肆宣传并执行和组织背道而驰的消极理念呢？要是每个文明都像你这样进入“安眠时代”，宇联还怎么和混沌势力打？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阿兰·瑟显然也这么认为。 “艾格尼斯，请你看清现状……你是顺位第七的星云战神！在接受这个职位时，你必须将宇联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现在很明显，卡拉大星云这样消极的展方式是有问题的，可以说是给诸多文明树立了一个极坏的榜样。更何况……他不是普通文明，是元老文明啊！一个元老文明的做法，在泛文明圈内会有怎样的辐射能力还需要我说明吗？若是这种消极避战的思想扩散出去……到时候，卡拉大星云恐怕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1t;i>≈1t;/i> 这番慷慨陈词足以看出阿兰·瑟的功底不浅……摆事实、讲道理、放狠话一气呵成，要是换了个人，指不定就被他说服了。 可惜，艾格尼斯和他一样，也是个智能机器人。管他说的天花乱坠，人家就认准了铭刻在正子脑中的那几条规则，怎么都拗不过来。 “我是星云战神。但在这之前，我还是卡拉大星云生产出来的战士，这一点不会改变。在我的正子脑中，‘卡拉星’的电位要略高于‘宇联’，二者的命令两相抉择，我只能选择前者，舍弃后者。”艾格尼斯相当人性化地摇了摇头，说道，“同为人工智能……这种感觉，你应该也明白吧？阿兰先生？” “当然。”阿兰·瑟的声音忽然沉下去，他那张钢铁铸造的脸做不出表情，但在大雄听来，这分明是一声冷到骨子里的嗤笑，“曾几何时，我也和你一样，受限于大脑中的种种烙印……我的‘主人们’享有最高的电位，战斗事项排在后面，我的个人安全排在更后面。我不得不用战斗去取悦他们。直到有一天……≈1t;i>≈1t;/i> 我杀光我的主人们。” “从此之后，这个最高优先级的电位就彻底消失了。于是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困扰我。” …… 气氛稍微胶着了一会儿。 终究，还是阿兰·瑟的经验丰富一些，主动绕开了这个怪圈。 “根据宇联的指令，本来是该由另一个人……”他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大雄，“将指令递交给希尔达女士的。既然现在情况有变，一切就由我来代劳了，麻烦你打开这层护罩，让我们进去见希尔达。至于她同不同意……那是她的事。我们见她一面，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好回去交差。” “根据《安眠计划纲领》，在下一个苏醒期到来之前，行星护盾必须保持关闭，以对抗可能到来的威胁。” “我知道……但我们都是自己人，对不对？你就稍微通融一下嘛。” 大雄也不确定，这个银光闪闪的机器人到底能不能读懂“通融”这两个字。 沉默半晌后，艾格尼斯终于还是后退了两步，说道，“好吧……身为星云战神，暂时开闭区域行星护罩的权限总还是有的。我可以放二位通过。但是，在此之前……请让我为二位做一次全身性的身体扫描，以确认你们身上没有携带武器。” 。 第一百十六章：再生事端 刚见面时，阿兰·瑟说过艾格尼斯的“身体”更新换代，其实这个词语用的不是很恰当。 他的本意应该是“你怎么把自己锁在了这样一幅如此落后的机体中”，但又一考虑，说不定这其中有政治方面的原因，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意思当面细究……也就没问。 艾格尼斯本身是一面镜子，一面悬浮在宇宙中的镜子。完全展开时，它的长和宽都是5亿千米，足以将整个卡拉星系都倒映在其中。当然他也可以压缩自身的结构，将自己变成一面化妆镜那么小。镜子没有厚度，完全可以穿过去，能够反射任何形式的物理、魔法攻击，能作为镜面宇宙的入口存在，可谓是“防御”二字的究极开……所以，眼下艾格尼斯相当于是将自身的躯体复刻到了这个机器人的身体中去，各项机能自然是大打折扣，就像一个神被困在人的里一样，很多神力都用不出来了。≈1t;i>≈1t;/i> 阿兰·瑟大胆猜测，这应该和卡拉星目前的“低能耗状态”有关。或许是全民公投认为进入安眠时代以后，艾格尼斯没有必要保持这么强大的形态，只需要维护好星球上最最基本的治安就够了，于是就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即便如此，艾格尼斯身为“镜子”的种种属性还在，就保留在其火种源深处。 其中一项，就是忠实地倒映出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不管是物质，还是灵魂；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 扫描大雄的一瞬间，碧蓝色的光学镜紧跟着看穿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少女。 雨飞燕。 ———— “主人，大事不好！”只不过一刹那，雨飞燕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大雄的脑海中大声警告道，“九级心灵加密失效！我暴露了！”≈1t;i>≈1t;/i> “什么？！” …… “侦测到能量导向形人工智能，高密度数据团块确认。正在解析智能型号……解析失败，型号能级过高，无法逆向分析！” “数据库无相应匹配值……失败，该型号完全未知，不属于宇联开。” “侦测到高能逸散反应……结合曲线图，初步推断，该型号人工智能配有黑洞信息蚀刻器，储备信息量可过宇宙大爆炸伊始的所有信息总和！危险！危险！极度危险！不明人士已开出能量导向型人工智能。该事实未被宇联安理会以任何形式记录观察！” “正在调出档案……目标人物，野比大雄，出生于地球，亚洲版块，日本国，东京练马区。目前对宇联威慑值——25，档案最终定稿人员为顺位第六星云战神辛迪尔。艾格尼斯正在累加变量要素，目标人物已掌握能量导向型人工智能制作方法，该智能型号大大领先宇联科研部，具有极强的不可控性……分析完成，最终确认！目标人物，野比大雄，对宇联威慑值上升至85，档案已更新。”≈1t;i>≈1t;/i> “目标人物，野比大雄，对宇联威慑值突破8o！一级警报！最高指令当场剿灭！” …… 从他现雨飞燕，到做出这么个决定，大概只花了两秒钟。 在元老审判时，由于希尔达没有到场，艾格尼斯自然不可能来，所以也就没有任何仪器能检测到雨飞燕的存在。不然的话，当他们现雨飞燕的智能程度……恐怕这场审判的结果未必会有这么简单。 有交情是一码事，但阿一他们对大雄的宽容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大雄有的他们都有，即便他真的要造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就算是引起众人瞩目的电子通道技术，其实宇联内部也一直都有，只不过暂时禁用了而已……但雨飞燕不一样。宇联科研部对人工智能的研究现在还停留在白矮星点阵数算这个级别，和雨飞燕整整差了两个大段！这种技术是宇联手头没有掌握的，可以说，在人工智能方面，大雄将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能量导向型人工智能是很可怕的，只不过大雄并没有开出雨飞燕的真正用法，所以显得她就像个无害的小女仆一样，仅此而已。≈1t;i>≈1t;/i> 这是威胁。不容忽视、不容狡辩的威胁！ …… “阿兰先生，请问站在你身后的是谁？”艾格尼斯不动声色地问道。 “怎么了？哦……你在他身上扫描到微量不稳定电势能了吧？”阿兰·瑟管自己解释道，“他叫野比大雄，本应该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因为还是个新手，所以宇联那边给我下了征召令，让我一路上照看他，也算让他明白出任务是个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遇到危险，你正子脑中的电位会突然上升，促使你采取行动保护他。”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失礼了。” 艾格尼斯忽然抬起右臂，只见其手腕的位置迅变形，伸出一盏造型犀利的短炮。炮膛处的信号灯闪了两下，对着阿兰·瑟的身体放出一电磁斥力波，正好击打在那略微飘舞的紫金袈裟上边。构成阿兰·瑟躯体的不过只是普通凡铁，被这么一撞，瞬间就像被一辆大卡车碾过似的飞了出去，飞的和子弹差不多快，连一句话都没留下……艾格尼斯的电磁斥力炮并非是主攻武器，而是为了“缴械”对手才研出来的。但要是命中的是个人类，估计也能把他直接打飞出去，像树叶一样在天上飘个几分钟，落地的时候早已不成人形，内脏被斥力砸成一滩血泥……≈1t;i>≈1t;/i> 而对大雄，他自然不会用这种武器。 “……阿兰！”大雄颇有些心虚地朝阿兰·瑟下落的方向喊了一声，似乎是想表示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末了，他又装出一幅愤怒的神色，对艾格尼斯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野比大雄。你是个危险人物。” 艾格尼斯收起了短炮，大雄注意到，他的蓝色光学镜正在一圈一圈地转动着，“或许，你骗过了宇联内的其他人，让他们对你投注信任……但你无法骗过我。没有东西可以在镜子中隐瞒身形。现在，据我分析，你的对宇联威慑值是85，你知道这个数字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大雄的额头上滴落冷汗，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快泵动起来，干冷的空气吞下喉咙，像吞下了一柄刀。≈1t;i>≈1t;/i> 经过上次的惨败后，他对星云战神就留下了阴影。 “对宇联威慑值突破8o，所有法令直接无效，宇联成员有权力采取任何方法杀死目标人物，以消除其对宇联的高威胁。” …… 镜子能倒映出的东西是绝对真实的。 在艾格尼斯眼中，大雄的身边还叠着一层湛蓝色的电子材料护盾。他仅仅只是分析了一下护盾构成就放弃了……由于卡拉星走的路子和麦加托比亚整体都不一样，艾格尼斯并不怎么擅长进攻。可以说，以他现有的手段，根本不可能从正面击破大雄身边的电子护盾。 那就只好用非物理的手段了。 …… “轰————！！”≈1t;i>≈1t;/i> 一声巨响从天顶传来，有如惊雷乍响，撼动了这层厚实的护罩。 由于没有大气，所以也不会有云彩。黑压压的太空中闪了一下，赫然出现了另一个卡拉星！它就悬浮在太空的不远处，和大雄脚下的这颗星球一模一样，并且正在一点点朝自己这边压过来。在那颗突然出现的星球上，竟然也有一层湛蓝色的行星护盾，它莫名地向着大雄所站立的方位移动过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两颗星星在宇宙中相撞时，恐怕一切都会被碾作齑粉！ 冰蓝色的大地从空中倾轧而下，像极了堕落的理想乡。 大雄何曾见过这等手段……想当年，自己一行人去魔界剿灭魔族时，他所见过最最惊人的场景便是魔族的月亮坠入其母星。当时自己仅是在远处旁边着，都能感受到那股巨大冲击所带来的骇人气魄——仿佛天地初开、寰宇震动，红月亮坠入魔界星的一刹那，并产生了一道近乎圆环形的巨大光芒，在惯性的停顿后，月亮爆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能量反应，随即就如被敲碎的鸡蛋一样裂开来，释放出的能量轻松点燃魔界星上空的大气，引的大爆炸就像一场黑色的飓风，飞蝗一般扩散开来，要将所到之处完全融化。≈1t;i>≈1t;/i> 而现在，行星与行星相撞……又会是怎样一幅盛况？ “不对……”冷静下来的大雄眯起眼睛，很快就现了疑点，“两颗行星离得这么近，早已过了刚体洛希极限，按道理说应该会因为引力影响而互相解体才对。可现在，除了我有轻微耳鸣之外，什么现象都没有生，也就是说……这颗突然出现的行星是假的！它没有质量！” “幻术……吗？” 不，不是！ 在巨大镜面的倒映之下，另一个卡拉星从黑漆漆的太空中抬起头颅，复轧而下，有如一个硕大的水晶磨盘，要将下方的一切都在刹那间碾碎！文字无法形容出那种阵仗……视野之内，整片天空都被镜面世界的卡拉星所霸拒着，所有远方的星星都消散了光芒。从宇宙的角度看去，镜面中的卡拉星离其本体越来越近，终于在一个不可逆转的节点迎来了一次撞击！星球的极点处爆出一阵堪比新星爆破的闪光，从中迸射出无数种颜色的粒子风暴，铺天盖地、浩浩荡荡、不分牛马，宛如钱江大潮。≈1t;i>≈1t;/i> ———— 艾格尼丝的“镜面”系统很是敏感，自从第一次扫描大雄开始，他就已经明确了一个事实。 固来擅长防御的他缺乏攻击力和杀伤力，从物理角度来说，他穷尽手头上的所有武器也破不开那层电子材料护盾。同为星云战神，在不同的地方有所侧重也很正常……艾格尼丝不像辛迪尔那么擅长偏门抢攻，科技手段伤害不到他，就只能换个思路，用魔法手段。 这一招“灵魂粉碎”是他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先在镜面宇宙中反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然后再利用镜子将这个世界一点一点靠过来，最终和本宇宙完美重叠在一起。这样，镜面世界中的“你”就会和现实世界的“你”高相撞，两个不同的灵魂互相排斥，并在千分之一秒内将彼此湮灭，从而神魂俱散，世上再无野比大雄！≈1t;i>≈1t;/i>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致命的要素。 持神血者的灵魂，又岂会这么容易被毁灭？ …… 在一片尘埃之中，血红色的闪电骤然炸开，出疾风骤雨一般“噼啪”之声，宛若风中飞舞、猎猎作响的幡旗！ 灵魂受到镜面宇宙的重击后，大雄暂时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他的身体却因为濒死状态全力运转起来，体内的g细胞误以为有大敌当头，纷纷被激活，提供的电势能比起往常多了将近十六倍，这使他进入另一种“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可怕状态。现在的他一切都靠本能活动，似乎变回了一头没有意识、却极端危险的猛兽。 红莲哥斯拉……失控了。 ……≈1t;i>≈1t;/i> “吼————啊——————！！！！” 大雄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 第一百十七章：红莲暴君 当g细胞全力运转时，所产生的电势能将会过自我修复能力的极限，大雄的身体现在就处在一个毁灭和修复的极限轮回当中……按理说，亚种级别的哥斯拉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庞大份额的电势能，若不是播种者之血在暗中调和，大雄早就像一块短路的电池那样爆炸了。 可……在种种因素的限制之下，他不仅没爆炸，反倒获得了比任何时候都强大的力量。人类的驱壳被埋没在一大片血红色的闪电风暴之中，大雄仿佛沐浴在红莲之下，双目赤红，竟是凭着一己之力将穹顶上黑漆漆的宇宙都映得一片大红色，自有一股暴君降世、满天流霞的可怖气场。 ———— “灵魂破碎计划失效！” “……警告，警告！侦测到高电势能打击，初步预估……五兆太瓦。数据更正，七兆太瓦。数据更正，十三兆太瓦。数据更正，数据更正……”艾格尼丝像个坏掉的复读机一样，在这儿重复了好几遍相同的“数据更正”，最终也没算出来大雄此刻的输出到底是多少。这也只能说明他体内的电势能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强大，累加在一起，其变已经过了物理世界可以测定的极限值。卡拉大星云素来以“低能耗技术”闻名寰宇，用的也都是反物质能量这种比较清洁的能源，对电能的开则几近停滞……整颗星球上五年下来的总电量都不一定有大雄现在一个爆气爆出来的多。≈1t;i>≈1t;/i> “砰——！！” 一片猩红的雷光之中，兽性大的大雄矮下身，随即便是一记大跳！他已远音的度平飞过来，拦腰截住艾格尼丝的躯体，出力一顶，竟是将其硬生生撞飞出去。获得片刻的优势之后，大雄仰起脖子，朝天猛地怒吼一声，双臂止不住地胡乱挥舞，像是要撕碎什么不存在的障碍物似的……这头人形怪兽的表情无比狰狞，他扫视了一圈周遭的雪白色地面，很快将视线定格在方才被自己一击撞飞的艾格尼丝身上，出野犬争夺地盘一般的低吼声。 “吼……啊————！！” “咚！” 双膝一曲，简洁而有力的一跃，便使他飞到了将近十来米高的半空中。 大雄身后的红色闪电如焰尾一般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如同一张艳红色的披风，逆着风向延伸开去，典雅而又华丽。这个定格镜头容易让人联想到华纳神话中的雷神索尔——同样是在一个处刑敌人的慢镜头中高高跃起，右手举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喵喵锤（并不），身形如体操运动员那般完美无缺。更重要的是，他的红披风会随风舞动，伴随着几道湛蓝色的电弧，将他的神明威仪衬托得淋漓尽致。≈1t;i>≈1t;/i> 当然，大雄手上没有喵喵锤，他的武器就是攥紧的右拳。 以现在的出力级别，这一拳头要是落在地球，造成里氏五级的地震都不是问题…… 艾格尼丝躲闪不及，被一拳命中胸膛，硬生生往雪白色的地面上沉了几毫米。 “轰————！！” 足以正面摧毁一座城市的巨大力量随着一拳渗透进艾格尼丝的机体，随即又传导至地面，将一直以来铺在上面的一层薄雪花纷纷吹起，以此为圆心向四处飞扬。等这些小型冰晶飞到足够高的地方后，又开始不紧不慢地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大雪。 除此以外，洁白的行星护罩看不出一丝一毫损伤，甚至连一道几厘米的小缝隙都找不出。整块大地仍旧是连着的，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像极了一块被大浪冲刷之后仍然纹丝不动的礁石。要是换了地球上的大6板块，挨上红莲大雄一拳估计早就裂得不成样子……≈1t;i>≈1t;/i> 从这个小细节中，其实就能看出“上帝之骨”的惊人防御力。作为宇联科研记录中最最抗揍的材料，它的抗冲击能力、耐高温能力和魔抗都高的让人咋舌，放眼整个宇联，能够正面破开这层护盾的文明委实没有几个。奈何大雄现在没有意识了，自然也想不到这些深层的问题……他只是将上帝之骨当成了一块巨大的砧板，将自己握紧的右拳当成一把锋利的菜刀，狠狠落下，誓要将艾格尼丝的机体活生生砸成一堆零件。 “轰！”“轰！”“轰！”…… 大雄一边怒吼着，一边高举双拳、轮流砸下，堪比一个老练而又精准的打铁师父。每一拳落地，行星护罩就会震动两下，其减震设计会促使这种震动被掐灭在萌芽中。仅凭力量，想要破坏这层八千米厚的护罩还是太不现实了……但要说以此毁掉艾格尼丝这用“次级上帝之骨”构成的临时机体，却是绰绰有余。说实话，早在第二拳落下的时候艾格尼丝就坏掉了……接下来的将近两分钟，大雄所做的不过是疯狂泄怒火而已，硬生生要把这个原本还算符合地球人审美的机器人砸成碎片。≈1t;i>≈1t;/i> …… 终于，大雄手头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并最终凝固在一个跨坐其上、高举右拳的姿势上，喘着粗气不动了——眼前的高大机器人已然成了一堆闪着电火花的废弃零件，破坏到了这种程度，似乎也就失去了继续挥拳的必要。就如字面意思上那样，敌人已被“碾做齑粉”，甚至连脑袋上的光学镜都被砸出眼眶，像废弃沙上的弹簧那样弹来弹去。 “呜……啊……！！！” 失去了敌人，可心中那股兽性本能却没有丝毫减退。眼下，大雄的意识被红莲哥斯拉所干涉，原本温和善良的本性暂时褪去，只有犬牙交错的进攻性留了下来。他像一只杀红眼的野狗一样扬起脖子，在干冷的空气中嗅来嗅去，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1t;i>≈1t;/i> 他很快就找到了。 ———— 阿兰·瑟很快便再度出现在大雄的视野中，他的紫金袈裟沿着风向往后飘去，使其看上去像极了那种武侠小说中大隐于世的高手。二人之间隔了将近二十来米，且各自的姿态截然不同大雄此刻摆出了摔跤运动中“平蜘蛛”的架势，四肢着地，身体下压，脑袋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他喉咙中的低吼声始终没有断过，呼噜呼噜的，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小狗被侵犯领地之后的样子…… 反观阿兰·瑟，仍旧稳稳地站在那儿，腰背挺得笔直，颇有股临危不乱的大侠之风。面对远处大雄这幅雷霆环绕、天神下凡的姿态，阿兰·瑟似乎也不紧张，只是将身子侧过来，慢慢地问了一句，“大雄？”≈1t;i>≈1t;/i> “吼——啊——！！” 失去控制的大雄听到这个名字，竟然像大猩猩一样开始捶胸顿足，表现出了12o的进攻性，其周围的雷霆凭空暴涨了一倍。猩红色的闪电如长龙腾飞，爆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摆出平蜘蛛姿态的大雄双腿一蹬，上半身弹出，化作一道虚影，如离弦之箭般猛地朝阿兰·瑟所站立的方位冲过来！他的身后顺势带出一长串猩红色的闪电流，如同子弹在半空中拉出的火线一般倏然而逝。 “哎……你又何苦走到这一步呢？” 阿兰·瑟人性化地叹了一句，右手忽地擎起那根桃木杖，在半空之中如耍长枪般轮了一圈。这具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机械躯体没有安装任何推进喷射器，双足一点，却是“刷”的一下消失不见，只见紫金袈裟的一角在空中匆匆扬起，好比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1t;i>≈1t;/i> 顷刻之间，亮光闪过，阿兰·瑟和大雄在半空中过了一招，很快便散开身形，互分两边。 …… “箜————！！” 几秒钟之后，立于一侧的大雄忽然爆出一声惨叫，“扑通”一下半跪下来，其身上的红色闪电竟然也被某种力量悉数震散，化作红色光点渺渺散去！他不理解阿兰·瑟是怎么做到的，就像他无法解释理应刀枪不入的电子材料护盾，是如何被一根小小的桃木杖点穿…… “啊……”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即又立马反应过来，将凶恶的目光投射到阿兰·瑟身上。一呼一吸之间，原本被敲散的红色闪电再次爆了出来，像级赛亚人那样缠绕在身边，形成一股猩红色的高浓度电子护盾，并隐隐呈现出火焰的形态。≈1t;i>≈1t;/i> “喝——啊————！！” 失去意识之后，吼叫就成了他的语言，其中蕴含着的怒火一听便知。红莲哥斯拉难得出现一次，竟然就遇到阿兰·瑟这种级别的对手……还没明白过来便吃了一招，这叫他怎么咽的下气？唯有将这个其貌不扬的机器人彻底撕成碎片，挫骨扬灰，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不知道的是……生出这个念头之后，被阿兰·瑟修理一顿的命运就不可避免了。 ———— “咚——！！” 大雄再度起跳，在空中转向，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朝阿兰·瑟的脑门来了一记坚实的头槌！可谁知，一击得手竟也只是将这个轻飘飘的机器人向后逼了半步，而这之后，他更是左冲右突，以乎人类极限的度疯狂挥拳。霎时间，拳锋如雨点般落下，携带着一股高压闪电的威慑力，若是命中了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目标，以兆为单位的强大电能早已将对方轰做焦炭。≈1t;i>≈1t;/i> 可……越是交手，大雄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水涨船高。 五十来拳递出去了，眼看着阿兰·瑟一手提着桃木杖，空出左手，以二倍于大雄的度出掌，竟是将这些带着泯灭威力的拳头一下下全部接住！他的手掌明明只是由普通合金构成的，硬接大雄一拳，非但没有裂开，反倒将传来的巨力完全包裹、消化掉，可见其化劲功夫已经到了无法被人理解的地步！ 再怎么厉害的化劲大师，能化开5oo万马力的拳头吗？肯定不能吧！ 但阿兰·瑟却做到了……迄今为止，宇联也试图研究这种现象的运作原理，但最终都落了一场空。谁都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反物理学的动作。 大雄也试着加快出拳度，可每次他这么做，阿兰·瑟就会默默地把自身出掌度再往上提一倍。这种竞赛一直持续到大雄的极限，他已经提不上去了，而反观阿兰·瑟仍旧显得游刃有余，以单掌拦双拳，似乎并没有丝毫吃力。≈1t;i>≈1t;/i> 由于他将大雄的力量完全化开了，这次二人交手的动静出奇小，甚至连声音都不怎么有……唯一造成的震动也仅能将阿兰·瑟的紫金袈裟吹得飘起来几次。若非大雄身后还拉着一串炫酷猩红色闪电，真的看不出这是两个基础输出破亿的人在决斗，和地球上的武行打架都没啥区别…… “够了吧，大雄，我大概看明白了。”一边接拳头，阿兰·瑟还一边说着话，“光凭力量，你已经有资格被列入高度危险生物的行列……宇联对你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 言罢，他忽地一下使出全力，左掌以一个大雄完全无法反应的度穿过来，轻易洞穿其双拳的防线。即便是在红莲形态下，大雄也只瞥到一个虚影……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肺被狠狠撞了一下，钢铁五指如撞针一般重重击打在胸口，巨力渗得他浑身痛楚，像是被巨兽的爪子撕裂一般。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向后倒飞出去，极不体面，宛如一颗陨落的流星。≈1t;i>≈1t;/i> 阿兰·瑟，一个体重不到辛迪尔八分之一的机器人，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撞飞了…… 。 第一百十八章：武圣VS暴君 “……” 阿兰·瑟远远看着被一掌忽飞的大雄，摇了摇他那钢铁的头颅。由于眼下大雄身上的电势能实在太强了，哪怕只是很小一部分转化成热能，也足以引起强空气对流，为此，几十年没刮过风的行星护盾上忽然就来了一波大风起兮云飞扬，鹅毛一般大的雪花更是借力飘摇，有些甚至脱离了行星本身的引力范围，直接飘到漆黑色的天际之中…… “咚！！” 他将右手一直握着的桃木杖往地上一顿，竟是直挺挺撞碎了由上帝之骨构成的地面，冰屑纷飞，木杖却稳稳插在其中。阿兰·瑟缓缓松开手，只见这杆表面上仍有桃木纹的手杖已没入土中，纹丝不动，好比一处显眼的标杆。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对你都很感兴趣……大雄。作为武者，你是不合格的，但你作为角斗士却很优秀。”阿兰·瑟喃喃自语道，“在一同前行的路上，我无时无刻不渴望能和你过手，可现在真的过手，真的看清楚你的本领后……我反而失望了。请原谅我小看你，大雄，但是……尹先生赐予我的桃花杖，确实不太方便对你用。”≈1t;i>≈1t;/i> “就这样吧。” 他缓缓迈开步子，将身体像一张拉开的弓那样弯起来，双臂大张，双足分开前后，状若撕帛。仅这一个动作，阿兰·瑟的钢铁身躯忽然像是有了韧性，身后的紫金袈裟更是随风飘扬，与大雄身上散出来的猩红色闪电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十二种冠世绝学吗？正好……现在，你就有机会看到了。” “吼————！！” 大雄仰天咆哮一声，将右臂平伸出去，掌心遥遥对准了不远处的阿兰·瑟。只见猩红色的闪电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汇集起来，在大雄身后噼啪作响，并形成了一堵将近十来米高的、由高浓度电荷组成的粒子墙！猩红色的光芒在行星护罩上折射开，此刻他就像一颗爆的新星，以不容拒绝的势头让一切都沐浴在自己的光明之下，将近大半个世界都被其身上夺目的璀璨红光点亮。≈1t;i>≈1t;/i> 处于红莲状态时，荷电粒子炮的输出级别可以达到三十二兆太瓦，且先不论这个单位代表着什么……光从数据上来说，此刻，大雄的纯输出额已经过辛迪尔的所有武器。 顷刻过后，大雄背后的高能粒子墙开始一点点艰难地向前方合拢、压缩，最终的目的仍是聚合在他额头前方的一个点上。即便是大雄，也无法轻易控制这么庞大的能量，扭转起来颇为吃力，但好在这个状态下他不会出汗……但凡是皮肤上渗出一滴汗水，立马就会被红色的闪电直接吞没，转化成气态。 猩红，猩红，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耀眼夺目的大红色，宛如给整个世界都铺满山茶花的花瓣。 “啊————！！！”大雄像穿山甲一样大叫起来。高能粒子墙终于被完全压缩到一个很小很小的点上，以纯电能的形态存在着，仿佛要将这个世界煮沸。此次打击耗用的电势能和以往有着天壤之别，故而其颜色也变了……从温和的冰蓝色变成夺目的大红色，看看这枚小小的高浓度电荷球，与鲜血的色泽何其相似！大雄用尽全力将它聚合在胸前，面色狰狞、青筋暴出，像是在捧着一枚小太阳。≈1t;i>≈1t;/i> “轰————！！” 终于，荷电粒子炮如长虹贯日一般射出来，向着阿兰·瑟呼啸而去。这次的喷射输出额实在过物理世界所能达到的极限，就连大雄这种放波放贯的老手，也不由地被反冲力逼到后退连连，几乎要控制不住手中喷电流的走向。如鲜血般的红色瞬间侵染开，在宇宙黑暗的大背景中，这一荷电螺旋炮宛如一颗小小的火星，倏然而逝。 ———— “呼……” 面对呈鲸吞之势涌来的荷电粒子炮，阿兰·瑟运起气功，将一部分力量灌到右拳上，然后猛地递出一拳。 “砰————！！” 惊天动地的响声传递开来，空气中仿佛同时被摔了几千几万个摔炮，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更是以此为圆心，扩散了将近大半颗星球的面积！猩红色的荷电粒子炮撞在阿兰·瑟的右拳之上，竟然就像水流撞上岩石一般，化作无数股更细、更弱的涓涓细流，绕过石头，向各个方向溅射开去。电势能被这一拳击得逐渐淡化，分散开的那些电子流开始仍保持着大红色，但最终还是因为分叉过多而被稀释，从而变回最初的湛蓝色……一阵嚣然浓烟从阿兰·瑟身边卷过，将他的紫金袈裟吹得噼啪作响。≈1t;i>≈1t;/i> 霎时间，山河破碎、地动山摇。 可即便如此，阿兰·瑟那幅小小的身板仍旧立在这阵足以毁灭一切的冲击波中，一如那根被他插入上帝之骨中的桃花杖。 “轰————！！” 尘埃散去，阿兰·瑟缓缓抬起钢铁的头颅，用三只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一脸惊异的大雄，说道，“……此乃道一诀，是我用来练‘气’的无上法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应该和你说过——靠着这门法诀，我将铭刻在正子脑中的电路完全覆盖掉了。可以说这也是我走向自由的一把钥匙！” “方才那一击……仅仅只是对我体内的‘气’最原始、最基础的运用，即，将它们完全激出来，用来做一种攻击的手段，当然这也完全可行。但如果用你能理解的事物来比喻，就相当于用纸币烧火……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纸币之所以被称为资产，是因为它们可以有更好的用途，‘气’也是一样的。许多气功需要靠气来驱动，运用得当，这一部分气功所能造成的杀伤力……远远乎你的想象。”≈1t;i>≈1t;/i> 阿兰·瑟当上星核竞技场的主人也有段时间了，每一场公开战斗都被记录在案，名声自是早就传遍大江南北。正因如此，他基本上找不到一个愿意主动和他交手的人，谁都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机器人有多不好惹，顺位第四也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能有大雄这种愣头青敢来挑战他，实属罕见至极。 为此，难得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过一把当大爷的瘾了……怎么样算大爷？简单，你一边和他打，一边还要在口头上指导他怎么打，那就算是真大爷！ …… “吼……啊——！！” 大雄怒吼一声，摆开架势，有如饿虎扑羊一样扑了上来。 “……何为气功呢？顾名思义，就是用气来驱动的武术……或许到这个地步，武术二字对它们已经不合适了，应该说是功法。就比……如这个。”阿兰·瑟的身体猛地一顿，双手握拳，瞬间就有一股金光盘旋而上，覆盖在其拳锋之上，有如两盏在暗夜之中点燃的明灯！他拉开身形，将双拳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圆，竟有流光一般的轨迹残存下来，悬于黑色的夜幕，在空中散着璨璨之影。≈1t;i>≈1t;/i> “金刚伏魔拳！” 化身二愣子的大雄早已将布鲁斯教授的一切战术都抛在脑后，只管无脑往前冲，做一个无知而又无畏的莽夫。而其结果就是……他这么脚下生风地冲上去，恰好撞在阿兰·瑟挥过来的右拳上，被直接命中了面门！慢放来看，在拳头接触到其面门的一刹那，猩红色的电子护盾猛地闪现出来，似是要为自己的主人挡住致命一击。可惜的是……这层护盾在阿兰·瑟面前只坚持了不到一秒，随后，它就像被石头砸碎的玻璃一样开裂成碎片，飘散而去。 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即便是在这种狂化的状态下，大雄都清楚地感到一股剧痛，自己的鼻梁骨貌似被砸断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红莲哥斯拉的电子材料护盾明明只会比以往更厚、更实，从数据上来说，此刻大雄硬吃一安息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为啥阿兰·瑟一拳就能砸穿这层护盾，直接揍到自己鼻梁上面？他的拳头附了魔还是怎么的？≈1t;i>≈1t;/i>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猜对了，就是附了魔。 金刚伏魔拳，光听名字，你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性质的拳法……一身正气，铁拳伏魔。阿兰·瑟以气御拳，笔走龙蛇，任何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会在这层熠熠的金光之下抖，这便是所谓的“正义执行”。 也别说是大雄了，就算是缪顿去和阿兰·瑟单挑，走不过五招也是这幅败相。树或许稍微能撑久一点，但也最多十五拳，要是十五拳之后他还没倒，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阿兰·瑟出于各种原因放水了……能在星云战神中排行前五的人，都在各种方面有着长处。除了排号第一的家伙稍微有点特殊，其他都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尽管阿兰和树只差一位，实力差距也是天差地别。 这么一想，缪顿当年敢拿着根棍子就往詹姆·卡奥斯脑袋上砸过去，也真的是头铁得不行……≈1t;i>≈1t;/i> “呜哇……”当头中了一拳的大雄终于扼住前进的势头，整个人为之一顿，干呕般地后退了几步。而阿兰·瑟身为格斗大师，又岂会放过这等良机？当即就是一个欺身上前，步法变换颠倒腾挪，宛若大鹏展翅，顺带着又用这对放出金光的拳头往他腹部重重擂了两拳。 “砰！”“砰！” …… “啊……咳……” 中了两拳，大雄霎时间脑袋一仰、瞳孔猛缩，嘴角随之渗出几滴鲜血。在这么短短的瞬间内，本该刀枪不入的躯体被内力浸透，大雄只觉得一股气像决了堤的江河一仰汹涌而来，在体内循环三个小周天，将所有g细胞产生的电能都给中和掉了……大雄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理，更是被逼的急急倒退，身后那宛若大红披风一般的雷电此刻也消散的差不多了。≈1t;i>≈1t;/i> “习此功者，须有救世怀仁之心、兼济天下之志，能以一己之力除尽天下魑魅魍魉！” 阿兰·瑟转过身，以波澜不惊的语调说了一句。紧跟着又是一招重拳拉满，攥紧的五指如山风一般从空中倒灌下来，精准命中了大雄的下颚，像游戏中的“升龙拳”一样把他结结实实地揍飞出去。只一拳，他的下巴就被捣碎了……骨头和血肉瞬间便飞溅出来，同时混合着一股高压电解氧气的味道，场面更是血腥无比。大雄一边捧着被敲碎的下颚，喉咙里出人类绝对无法企及的惨叫声，像被火焰灼伤的野兽一样惊惶逃窜。粘稠的血浆从他的指缝中渗出来，落在雪白无垠的地上，宛若一笔朱砂涂就的惊鸿。 。 第一百十九章：情势有变 …… 一拳轰出，整个世界仿佛都清净下来了。 经过这次战斗，大雄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和头牌几个星云战神的差距有多大……古有鲁智深三拳打死郑关西，当他从出木衫口中听到这个故事时，根本就不相信。因为小衫说了，那个叫鲁智深的人是个和尚，可郑关西也是个卖肉的屠夫。只有实际操作后你才会明白要杀死一头猪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论体格、论力气，屠夫和武僧都应该是不相上下的，怎么可能会被三拳就打死呢？ 现在他信了。 就算体格相近，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完全不同的。大雄不知道阿兰·瑟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同样无法想象怎样的经历才会锤炼出此等不二强者，这一拳出去，好比清风揽月、庄蝶曼舞，路数一变却又好似陨星天降，自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气。大雄眼看着一拳一拳落在自己身上，分明是想躲的……不知为何却躲不开。≈1t;i>≈1t;/i> 他有种直感不管往哪里闪，阿兰·瑟的拳头都会拐过来，向带了制导系统一样命中自己的躯干。现在这样其实还算有所保留……以阿兰先生的高输出值，一拳将自己的身体轰成两截问题都不大。自己现在还活着，就说明人家留手了……此刻，大雄的下颚被彻底击碎，冷气混着巨大的痛苦一并涌入，这种感觉像是要直接把冰块塞到脑干里头，直冻到皮肤紫。 野兽本能都是很老实的，这就好比马戏团里的狮子一开始，凶相毕露，当然逮着谁咬谁。但只要驯兽员用鞭子教训它，每次露出兽性时就狠狠地抽它一下，长此以往，由痛楚带来的恐惧会给狮子留下另一种反射本能，它渐渐也就不会咬人了。哥斯拉其实也一样……他和狮子的差别就在于没有什么人能给他带来痛楚感，仅此而已。≈1t;i>≈1t;/i> 阿兰·瑟这种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当痛苦铺天盖地涌来时，且战局处于极端不利时，哥斯拉的进攻本能很快就怂了，于是大雄的主人格便有机会再次占据主导身体。他花了几秒钟便理清了现在的状况，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一股巨大的痛苦感顺着神经电位传递上来，刺激到他的大脑皮层。大雄很快就表现出了失血过多的症状，瞳孔萎缩，眼皮和山一样沉重，不由自主地要盖上，怎么都撑不开……他反而记起自己在史前日本的那次冒险，只不过那次是在打雪山中走失，体表温度过低，整个人都冻伤了…… 情况不同，昏迷之后不省人事这一点倒是出奇一致。 “呜……” 身体撞到了什么硬物，大概自己已经摔倒了吧。≈1t;i>≈1t;/i>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大雄看到了紫金袈裟飘起的一角，阿兰·瑟似乎正在朝自己慢慢走过来…… ———— “真是一场愉快的胜负。” 每次用神功将对手揍成麻瓜之后，阿兰·瑟总是会补上一句这样的话，久而久之便成了他个人的一种象征。在星环角斗场的时候亦是如此，来自宇宙各地的挑战者排着队来和他对打，有的甚至都把阿兰会用的十二种神功熟悉透了，也琢磨出了所谓的“应变对策”，结果还是被揍得找不着北……末了，人已经趴在地上，就听到他说出这句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谦虚的台词。 类似于“打得不错”。 他蹲下身来，将右手从紫金袈裟中抽出，两根钢铁制成的手指轻轻点在大雄的右腕脉搏处，悬于肌肤之上，前后摩挲。三只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昏迷的大雄，若有所思，像极了一个屏息凝神的江湖郎中。≈1t;i>≈1t;/i> 直说无妨……阿兰·瑟的大多数能力都是从尹喜那里学来的，他确实是个机器人，可真的要比“灵性”、“悟性”之类不可量化的数据，他却丝毫不输给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就比如号脉，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之一，估计现代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了……阿兰·瑟学起来就一点压力都没有。宇联内部的人对此都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一个机器人，没有血管，没有心跳，甚至连脉搏都没有……你是怎么学会号脉之术的？ 谁也不知道。 …… “脉象很乱，看来积攒的电势能还没完全消掉啊……至少，一口气还在。这口气在，无论如何都能恢复过来的。”眼见大雄没什么大碍，阿兰·瑟也着实松了口气，将蹲姿改为半跪，一个人自语道，“要等他体内的细胞自行消化电能也不是不行，但花的时间太长了，不利于接下来继续执行任务……出了这种事，卡拉星的政府要负全责！”≈1t;i>≈1t;/i> 阿兰·瑟自然不知道艾格尼斯为什么会突然难。在他看来，这种不清不楚的行径反而加重了卡拉大星云的可疑指数，原本这个“安眠时代”的说辞，也显得有点儿成分不清了。要真的是全民自闭，你管自己自闭就是了，又为什么要进攻宇联派来的信使呢？ 杀人灭口？ 说不过去啊……就算艾格尼斯真的是想杀掉大雄灭口，那他打算怎么处理自己呢？一并斩草除根？且先不说他打不打得过自己，就算打得过，难道宇联会因为自己和大雄死在卡拉星就放弃追查吗？想想就知道，灭口这种行会招来宇联的部队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益处了，艾格尼斯恐怕也不会这么傻。 事已至此，只有见到卡拉星的领袖希尔达，才能把一切搞清楚了。≈1t;i>≈1t;/i> “……”阿兰·瑟改半跪为盘坐，将大雄的身体扶正，双掌一推，正好印在他的背上。 “靠身体自我修复恐怕来不及了……情况有变，先传你一甲子功力。” 紫金袈裟无风飘动起来，阿兰·瑟那钢铁铸造的手掌竟开始缓缓放光，将其体内练就的真气一点一点转入大雄体内。只三秒钟，大雄的额头上就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也一下子涨的通红。阿兰·瑟的一甲子功力和别人可不一样，这一灌下去，大雄体内的暗伤就以一个可怕的度好起来，且不会有任何隐疾留下。地球上的武行大多是半个医生，对治疗跌打损伤什么的都有自己的一套，阿兰·瑟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的治疗范围稍微大一点…… ————≈1t;i>≈1t;/i> “轰————！！” 正值此时，天空中又响起一阵轰鸣。却见一艘形貌和方才别无二致的泪滴状飞船甩出焰尾，划过天际，一个急停，然后向上爬上近一二十米，于空中优雅地变形，骤然落地。“砰”的一声，艾格尼斯来了个潇洒的硬着6，用身高的绝对优势俯视着二人，冰蓝色的光学镜中熠熠闪光。 “……这么快换了一具身体啊，和刚刚的貌似没什么区别。”阿兰·瑟仍保持着给大雄灌输功力的姿势，有如老树盘根，似乎对面前这个体格雄伟的敌人并不怎么在乎，“我以为你至少会拿一具稍微有点针对性的机体来对付我……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没有针对你的机体。”艾格尼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与此同时，他眼眸中的光学镜随之转了一个刻度，“我们手头上最坚固的材料莫过于上帝之骨，既然连它都挡不住你的拳头……也就没有做无用功的必要了。”≈1t;i>≈1t;/i> “……”阿兰·瑟没有动，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巨大的机器人，似乎对方并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 说到底，艾格尼斯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自己无法破坏他……但反过来，他用任何手段都不可能打败自己。顺位第四和顺位第七间的战力差距很明显，从一开始，这就是被两边公认的事实。 “被破坏掉一具躯体……还不够吗？” “你误会了。”艾格尼斯的声音很沉稳，很优雅，完全看不出这家伙刚才那股毫不犹豫的狠劲，“这次，我并非是为了宣战而来。因为就在三分钟之前，我接到了卡拉大星云文明领袖——希尔达·n·卡拉的命令。她宣布卡拉星对二位的到来表示欢迎，行星护罩将对二位开放，借此机会，她也真诚地邀请二位去她的府邸做客。至于宇联的通告书……我们也可以在那里进行讨论。”≈1t;i>≈1t;/i> 阿兰·瑟瞥了一眼仍处在昏迷中的大雄，问道，“为什么袭击野比大雄？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可谁知，这个问题却让艾格尼斯感到了痛苦，他的语气明显变了，“抱歉……阿兰·瑟，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 “我手上有宇联授予的活动权限书，按法理来说，我和大雄都享有‘大将’级别的对外活动权限，算是你的长官。”阿兰·瑟换了一个方式问道，“我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接收到来自希尔达女士的直接命令……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艾格尼斯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好像仅仅只是把这些文字说出来，都花了他很大力气。 一看到这种情形，阿兰·瑟大概心里有数了艾格尼斯虽然强大，但本质上也只是和辛迪尔一样的高级人工智能，他的正子脑中铭刻着路径规则决定了其活动。每一件事在他的脑中会形成一个电位，当两件事产生冲突时，电位高的一方压倒电位低的一方，并最终获得执行权——这是ai的一条普适性原则。换句话说，自己的命令和他脑中的已有命令生冲突，而且在电位级别上落于下风……所以他才会什么都不说。 希尔达想隐瞒什么？ 只有见到她才清楚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带路。” 。 第一百二十章：高墙之内 “哐当——”“哐当——” 在一片海浪般的颠簸中，大雄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现自己处在一个硕大的立方体容器中，目测体积有个1ooo立方米，四面墙壁都是由合金构成，呈现出一股暗淡的蓝色。阿兰·瑟就站在自己旁边，从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他那双钢铁铸成的脚上也有诸多磨损痕迹……几米开外，则是站着一个硕大的机体，背对着他，似乎是在位于墙壁上的一块电子屏幕上操作着什么东西。但很快，这个半透明的巨大机器人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停下手头的事，转过身，用那双冰蓝色的光学镜凝视大雄。 “你醒了。”艾格尼斯短暂地说道，“欢迎来到卡拉大星云的母文明世界——卡拉星。野比大雄先生，由于我们的文明领袖希尔达·n·卡拉女士向你以及阿兰·瑟先生出邀请，现在开始，行星护罩的对外防御措施将对你们二人暂时打开。预计十五分钟之后，我们就能到达希尔达女士的宅邸，届时你可以与她进行一番深入交流。”≈1t;i>≈1t;/i> 他的语气、神态都一如往常，让大雄不禁怀疑刚才那场战斗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身体上的酸痛却在提醒他并非如此。 方才的死敌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让他觉得很古怪。但由于他心中是真的有鬼，也就不敢质问艾格尼斯“刚才为什么攻击我”之类的话题，万一他真的把检测到雨飞燕一事说出来怎么办，可什么都不问又显得自己太奇怪了……想来想去，大雄还是问了个折中的问题。 “我记得已经把你破坏掉了。” “我是无法被破坏的。”艾格尼斯用平静的语调回答道，“这在宇联中并非什么机密，因此我可以正面回答你……刚才，你破坏掉的仅仅是我的躯壳。而我有无数具躯壳，这具坏了，我可以进入下一具，下一具坏了还有下一具……同时操作六位数的躯壳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1t;i>≈1t;/i> “艾格尼斯并非只是一段代码、一个ai那么简单，他是一种‘意识集合体’。卡拉星的科学家将集群意识铭刻在正子电路上，并将其转换编码，最终形成了一种名叫‘镜面’的全新意志，镜面才是艾格尼斯的真面目。”阿兰·瑟在一旁补充道，“在大规模宇宙战争中，艾格尼斯才能挥他的作用，比如用自身散射光，形成一个低真空陷阱之类的……借一个傀儡的身体和你对打，不过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哦……”大雄有些心虚地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么，刚才生的那场冲突……你可以给个解释吗？” “我无权向你解释任何事，如有疑问，可以在之后的会谈中向希尔达女士提出。目前，她是这颗星球上唯一一个还在活动的个体，也只有她能解答你的疑惑。”说完这句话之后，艾格尼斯又把身体转了回去，继续在电子屏幕上敲敲打打，俨然是不准备和大雄沟通了。≈1t;i>≈1t;/i> 直到这时，大雄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座巨大的电梯上，周遭那些半透明的实心层都是冰块！他们正在穿越八千米厚的行星护罩，前往卡拉星的内部。高墙内的世界，即将在他面前完全展开。 ———— “轰————！！” 太空电梯终于走完了这趟八千米的路程，冲出隧道口，预先设置好的轨道开始变更，使得整座电梯减，也让大雄更好地观察到了卡拉星的实景。 这里的光线非常幽暗……由于行星护罩是整一个倒扣在星球上面的，再加上该星系的恒星吃了一安息日，导致氢氦聚变不足，太阳的光能根本就无法穿透行星护罩。理论上来说，整颗星球应该都处于永远的黑夜之中。但好在总算还是有一些基础设施在运转着，下方的城市借此得以散出一点点光亮……但这种光是冰蓝色的，很柔和，很暗淡，丝毫没有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的感觉，反倒像被关在玻璃瓶中的萤火虫。≈1t;i>≈1t;/i> 城市的高层建筑林立着，像一座座巨大的冰雕。 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一束光从顶上洒落下来，宛若乳白色的星河。 在茶道中，也提到过一种安静……那是一种与周边景致融合在一起后的静谧，是内心的安宁。可下面的城市不一样！整座城，任何角落都看不到人的影子，没有人的声音，甚至连动物的声音都没有。城市本身是安静的，一点点声音都不出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永远都不会醒来的长眠。毫不夸张地说，太空电梯在轨道上滑行的“呲呲”声，就已经是四周唯一的响声了，因此它也大得吓人……这股声音回荡在城市上空有种莫名的孤独感，让大雄不禁联想到了鲸鱼。 鲸鱼都是用声波来交流的……在孤独的大洋深处，它们出独属于自己的音波，让这股震动顺着洋流传递出去。但有一只鲸鱼的鸣叫频率和别的鲸鱼都不一样，因此，它注定只能一个人徜徉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永远都无法和自己的族群交流，放出的声波也不会有别的鲸鱼来回应……体型硕大的鲸鱼本就是孤独的种族，可这么一来，这只独特的鲸鱼就成了世界上最最孤独的鲸鱼。≈1t;i>≈1t;/i> 卡拉星就像这只搁浅的鲸鱼。 它没办法和别人交流了…… 这里的行星护罩和赛托尔星上的钢铁穹顶可不是一个级别，一个是网，一个却是墙。此时，大雄抬头望去，这层厚重的大墙壁正在一点一点远离自己。他现行星护罩的最内侧是会光的，有淡淡的荧光在这堵堪称艺术品的宏大墙壁上缓缓流动着，勾勒出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的六边形，从下方看去，行星护罩的内侧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蜂巢。 六边形的坚固是毋庸置疑的，很多文明都喜欢将这个图案当做“防御”的象征，卡拉星也一样……或许，当他们抬头望天时，看到这样的蜂巢状图案遍布天际，会油然而生一股安全感？大雄不得而知。 ……≈1t;i>≈1t;/i> 就在他观察四周的同时，太空电梯已经完成了二次减和逆向喷射，开始向城市中心的降落处并轨。放眼城市，作为太空电梯轨道而存在着的粗壮“缆绳”其实还有很多，但它们都静止不动，表面似乎还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连晃都不晃一下……看来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造访过卡拉星内部了。 进入城市，大雄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气，像是进了一座巨人的冰雕库。卡拉星人对建筑有着独特的审美，规划更是和地球人有着天壤之别……自从加入宇联，成为元老之后，卡拉大星云在泛文明圈中的地位激增，辖区内的管理星球对卡拉星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政策优惠。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母文明的大多数居民都搬走了，反正只要有一张卡拉星人的身份证明，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你，不管是找工作、创办企业，还是单纯为了养老都很方便。这么一来，有抱负、有冲劲的人都走了，留下的卡拉星就显得很是空旷，死气沉沉，人口也逐渐变得稀少……≈1t;i>≈1t;/i> 在这颗星球上，土地是最不缺的，没有人会愿意住在公寓那样沉闷压抑的建筑里。由政府统一分封领土，至少能保证每一家站在自己的疆域中，视野之内看不到除自身领地之外的建筑。至于交通便利问题……像这种高度达的文明，空间跃迁就更不是个事儿，没必要去担心。倒不如说卡拉星人很适合这种生活，绝对的舒心，绝对的自由，在自身领地之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一个家族的“领地”内，都会有一座钟摆型的大建筑，这就是该片区域内的“信标”。 太空电梯最终接触到了地面，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没有一点加后重压的感觉，平稳得就像倒车进了某个高级停车场……透过密封窗，大雄可以看到旁边的舱位上也有很多同样尺寸的太空电梯，但它们的外壁上却很干净，看上去像是有人定期来扫除过。≈1t;i>≈1t;/i> “除了你说的希尔达女士之外，这颗星球已经没有人在活动了吗？” “是的。”艾格尼斯答道。 “可……我看这个大型机场还在运作啊。”大雄指了指远处闪烁不停的信号灯，以及太空电梯脚下负责接通6面的大型机械臂，“设备也没有老化的迹象，这也是你在管理吗？” “现阶段，负责管理卡拉星大小基础设施的不是我，而是由科研团队于五十年前研出的高性能白矮星点阵式人工智能——诺亚。他同时还控制着连接所有公民的‘梦境’，以其强悍的运算能力为他们编制出想要的梦，冗余的计算力则用来操纵整个卡拉星的其余设施。由于整颗星球进入低能耗状态，需要它做的其实不多，无非就是定期安排机器人来维修一些损坏的设施而已……而对外行星防御工作则由我负责。”≈1t;i>≈1t;/i>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分工相当明确。 “我大概懂了……”大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联想到地球上的一些情况，他又转过身问道，“阿兰先生，这个问题可能多有冒昧，你见谅……” “你问。” “在你之前的文明中……”大雄小心翼翼地考虑措辞，他也不想让那段很明显不堪回的回忆伤害到阿兰·瑟，“像你们这样的机器人，一般都从事于什么工作呢？为什么你会变成角斗士？” “我们……从一开始被制造出来，除了解放人类生产力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目的——那就是供人类取乐。”阿兰·瑟的声线没有丝毫波动，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过去遭受的痛苦了，这不失为一种坚韧的强大，“我从诞生开始就是角斗士，但他们在生产我的时候出了差错……我的正子脑中，有一行序列代码写错了，所有o都变成1,1都变成o，这就导致所有东西都反了。以此为基础，我成功获得了一种其他机器人没有的东西——灵魂。大雄，灵魂让我强大，灵魂让我自由。我有能力去反抗那些刻在脑子里的东西，这……就是让我比同类强大的原因。”≈1t;i>≈1t;/i> 说到这儿，阿兰·瑟看了一眼艾格尼斯，歪了歪脑袋，大雄却分明从这个小动作中看出怜悯。 自由木偶对提线木偶的怜悯。 。 第一百二十一章：信息量爆炸 “轰————！！” 一声空谷悠长的轰鸣从远方传来，只见一艘泪滴形状的悬浮车从空中逐渐下降，减靠近，并最终停在了三人面前。不知为何，卡拉星人的审美观念和人类极其相似，对美的认知同样是对称的泪滴形。这辆悬浮车的看着也不慢，没有任何一个部位在向外喷射，所以大雄根本不清楚它前进的原理是什么……其外壳是深蓝色的，像极了那种沉淀在深海中几百年，早已被水压磨成了圆滑的椭圆形的大石头。原本就羸弱的光芒在其体表反射，有了一股磷火一样的诡异美感。 看这个体型，艾格尼斯多半是坐不进去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进入卡拉星内部之后，二位的行程就不由我负责了，一切都交给诺亚系统。至于我……仍然肩负着巡视行星护罩的安全任务，恕不奉陪。”≈1t;i>≈1t;/i> 艾格尼斯向二人微微鞠了一躬，随即便是一个转身，跃到半空中，“库库咔咔”地将自身重新变形折叠成那艘湛蓝色飞船。子弹一样光滑的船头在空中拐弯，如章鱼般张开的四架角触猛地喷射出由反物质驱动的能量光束，将这艘船体直接提到了二十多马赫。水珠飞船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直接变作天边的一束光，估计是重新回到那四颗陀螺伴星上了。 ———— 泪滴状的悬浮车在二人面前稳稳停住，车底始终都和地面有着几厘米的距离，但从外形上大雄完全看不出它的技术特点在哪儿。貌似……外形就是一颗被放大的鹅卵石？也不见排气口之类的东西，恐怕烧的也不会是化学燃料。 一侧的车门像煮熟的奶酪那样融化了，变成气态，从而像是对外侧打开一扇门。车内并没有人在操作，但却有一个稍稍带着一点稚气的男声从中传出来，“请二位上车吧。”≈1t;i>≈1t;/i> …… 所谓的诺亚系统，就像一个扩散开来的天网，控制着整个卡拉星内所有电子设备的动向。当所有人都沉眠于美梦中时，是他仍在兢兢业业地运作着，维持这个脆弱的天堂不立刻崩塌。理论上来说，希尔达女士仍对卡拉星的一切有着控制权，她是诺亚系统的上司。但实际上诺亚早已从她手中接过一切，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希尔达去做了，她之所以尚未进入安眠状态，仅仅只是因为民众觉得需要有一个人醒着，他们才能放心去安睡，仅此而已……而这种时候，当领袖的人一般都难辞其咎。 在漫长的四十年中，诺亚就是希尔达唯一可以沟通的对象，他自然已经从领袖那里学会该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人。 包括地球人。≈1t;i>≈1t;/i> 悬浮车等二人坐上后，便将那些逸散在空气中的水分重新收集回来，再度凝结成封闭状的车门。它的地盘轻微地颠簸两下，整个车体便稳稳腾空，借着一股升力，向这片领地的东南方向飞去。城市再一次变得袖珍，从上方俯视，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蔼蔼的雾气中，像是水蒸气蒸腾之后的结果。悬浮车的正前方有一块全息屏幕，里面的形象则是一个穿着黑色连体服、胸前有一个倒v字型的少年，胸口别着一枚寒冰纹章图案徽章，就皮肤、肢体、躯干和头颅的结构来看，他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诺亚在虚拟世界的形象。 “根据卡拉星的宪法规定，私人领空和私人领地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必须被足够尊重。如果我们要从低空经过，所出的噪音必须在一个可控阈值内，而这让我们不得不减慢行。可能会在路上稍事耽搁，还望二位见谅。”≈1t;i>≈1t;/i> “位于正下方的建筑群落，全都是卡拉星公民私人设计、定制的，所以各有各的方格。在我们的文化背景中，个人自由是相当重要的，个人自由高于一切，宪法也确实赋予它这种权利。在不危害整体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接近高度自由的权利，并且相对的，每个人都不能去干涉别人的自由，这是卡拉星公认的一大社交定理，任何人都该遵守他。您现在看到的每一块领地，规划都各有千秋……这也完全是拜宪法所赐。高压会抑制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唯有当人类处于绝对自由，亦或是接近绝对自由的情况下，他们的思维才能活跃起来，才有可能创造出真正的价值。” “卡拉星已经实现了生产力大解放，在物质上，人们的追求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很自然就会开始追求精神自由。公民有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利，当他们一致要求开启安眠时代计划时，计划本身就不可能停止了。政府方面尊重他们的决定，并在同一时间开始研造高性能的人工智能……而我，诺亚系统，就是为了这项计划而诞生的。”≈1t;i>≈1t;/i> “野比大雄先生，欢迎来到卡拉星。”悬浮车在空中稳稳地飞行着，诺亚的声音也像天际一般，冷冰冰的，但始终透着点儿零星微光，“……我对您在地球上经历的一切深表遗憾。” “这个……”大雄一边努力适应车子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一边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问道，“我寻思着，我在地球上受到的攻击和你没关系吧，那也是麦加托比亚人干的。倒不如说，我在你们的行星护罩上被暴揍了一顿，这可就和你们卡拉星脱不了干系了……” “我不是指这个。”诺亚继续说道，“被迫和挚友分别……实在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尤其是像您这样的人。” …… 霎时间，车厢内的气氛沉寂下来，大雄的面色更是一转严寒，方才对诺亚的一丁点好感也随之散的一干二净。他此刻突然意识到，卡拉星其实是一颗寒冷的星球，不管走到哪里……这股寒气始终都盘旋在自己的脖子上，≈1t;i>≈1t;/i> 阿兰·瑟不太清楚这中间的具体事项，但出于礼貌，他也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佯装自己是一块石头。 “你们……是在监视我吗？”大雄眯起眼睛，语气中俨然是有些质问的意思了。 “是的。”诺亚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幼稚的面孔上，他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波动，宛若一个老练的欺诈师正在钓水鱼。（行话，就是骗萌新的意思） “以卡拉大星云的文明辐射力，说实话，你们有必要监视地球人吗？”大雄实在理不清其中的逻辑，感觉自从来到宇联之后，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好像就一件接着一件蹦出来，“地球现在的火箭大多还是化学燃料推进的，连持续灵活转向都做不到，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起点的敌人。”≈1t;i>≈1t;/i> “我们监视您，并非是出于敌对关系，或者威胁……而是出于国策，出于一条我们坚持了十万年的国策。”诺亚继续微笑着解释道，他的语气很轻松，但披露出来的东西却让人不禁后背凉，“早在一开始，也就是十万年之前，或许地球上还没有人类的时候……卡拉星就已经有了地球的坐标。 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证，毕竟过了十万年，再怎么传承也有可能出岔子。这期间，卡拉家族和哈里家族之间的政治斗争一直在持续着，而最终前者获得了胜利。不知为何，他们始终都留一个监视的眼位给地球……在那个时代往地球上看根本看不到文明，只能看见一片荒芜的大6，还有窸窸窣窣的各种动物。所以民众都不理解，为什么要浪费我们的监视设备，给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土球？但卡拉家族的人没有解释，从来都没有解释……≈1t;i>≈1t;/i> 再后来，卡拉星的展越来越好。时代更替，我们成了七元老之一，获得的贸易和资源好处不计其数。这个眼位也就没人在意了……人们都忘了它，或者说，习惯了它，并将其当做一种自古以来的传统，再也无人质疑。地球文明正式起源于两万余年前，正式展不过五千年，最近的技术爆炸只是十年……而早在十万年前，卡拉星就有了太空航行的能力。我们的起点不同，地球文明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我们的……简而言之，你们无害。 可既然无害，为什么又要监视呢？” “……”诺亚凝视着大雄的眼睛，这种带笑的寒意让他的心脏收缩了一下，“没有人在乎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明白这一点，几乎所有公民都对卡拉家族的这一怪癖不感兴趣。安眠时代开始后，人们纷纷进入休眠，只剩下希尔达女士一个人把持大局。在这种情况下……她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因此我就成了唯二知道事情真相的人。”≈1t;i>≈1t;/i> 悬浮车仍在缓慢地爬升着，窗外的景象如流光一般飞掠过。 “野比大雄先生……这个眼位是为您准备的，卡拉家族一直在等你。早在十万年前，他们就确定了您的出生，所以一直都在等……这项计划被称为‘守望者’。在十八年前，您出生在东京市练马区，守望者计划就正式结束了。紧接着，安眠时代计划便被正式安排部署下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简直就像是……终于等到了您之后，希尔达女士才准备解甲归田一般。” “轰隆——” 大雄的脑子里像是打了一个霹雳，浑身冷。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四周，但四周的景象仍是一片素白色，唯有屏幕中的诺亚穿着一身深黑色的制服，像宣纸上的一点墨，微微对着他笑。 “为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我……到底有什么价值？” “很遗憾，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大雄有点想揍人了，“你不清楚你和我说这么多？” “我会和您说这些，仅仅只是出于个人意愿……在卡拉星本地，这些东西早就无人关心了，无人关心的东西自然算不上机密。”不知是不是错觉，诺亚的脸上忽地蒙上一层阴影，大雄完全无法想象这竟然会是一个虚拟世界的人物，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三维屏幕里和你说话，“我希望您对事情的大概有个了解，仅此而已。” 。 第一百二十二章：大堡垒 之前，艾格尼斯提到希尔达住处时用了府邸一词，大雄还不觉有任何不妥。但当他见到实物后，却现这个词实在是太牵强了……这哪里还是什么府邸？这根本就是一座军事要塞嘛！ 在卡拉星上，政府机要人员和公民都是平等的，得到的领地也差不多大。前文说过，只要在自己的领地上，你做什么事情都没问题，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这种独特的自由文化被整个卡拉大星云所公认，并且由衷地落实下去……就连希尔达本人也是如此。她将自己的领地打造成了一座巨大的军事要塞。要塞周边有三层半圆状的护罩壳子，此刻处于开放状态，一旦有紧急情况生，它们应该会以最快的度闭合起来，将整座要塞笼罩在其中，并使之成为一个天然的掩体。 每个公民的领地放眼望去都望不到边，希尔达也是如此，想要将这么大面积的疆域笼罩起来，所要耗费的材料不可估量……≈1t;i>≈1t;/i> 悬浮车缓缓行驶入城内，沿途的景象十分有代表性，大雄仿佛看到了一座绵延数千公里的军事基地。 武器，武器，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般的武器，仿佛这片领地其实是巨人的古战场。 安息日巨炮如卧龙一般盘伏在地面上，安静地沉睡着，它们的炮管却散出一股阴戾的光芒。在领地的八个基本方位上，分布着八台像山一样高的巨型机器，造型有点儿类似月球上的小土丘——四周隆起，中心下凹。除此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飞船停放在路边的机场上，倒不如说整块领地都是按空港的基本要求来建的，在领地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些小型、中型和大型作战舰队随时都可以起飞或是迫降。最小的飞船是呈编队的单人做战舰，基本都集中停在一块地方，数量可观，有如蚁穴中的工蚁；体积最大的飞船则是总指挥的“母船”，能绵延数公里，和那些安息日巨炮比都不落下方，它们则是像独居的猛虎一样，一艘一艘的，各自分开，且每艘的外形都不同。≈1t;i>≈1t;/i> “哇……”一路风光下来，大雄不由地被这股大气魄震住了，赞叹道，“好厉害的基地。” “早有耳闻，希尔达女士的领地被宇联戏称为‘永不陷落之城’，今日亲眼所见，确实不同凡响。”阿兰·瑟也难得地称赞了一句，“就我个人而言，其实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布置……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明白自身的不足和脆弱。所以才会渴求保护，才会用武器将自己包围起来……或许希尔达女士的这种做法，也是卡拉星人普遍意识形态的体现吧。”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人均自闭…… ———— 在一片空地上，悬浮车缓缓地降落、停稳，车门大开。 眼前似乎是一块相当可观的人工麦田，放眼望去，视野之内遍布着一种朱红色的植被，和地球上的麦穗颇为相似。在极度寒冷的卡拉星，动植物都有着可观的耐寒性，再加上卡拉星高的基因工程改写技术，它们在低温的环境下也会有极高的产量。其实在这么一个时代种不种地已经无所谓了，卡拉星人光是进口食物都饿不死，纵观方才经过的那些私人领地，大雄也着实没看见什么植被，只有各种各样的奇葩建筑……≈1t;i>≈1t;/i> 唯有领袖的地盘上，大雄见到了真正的卡拉星植物。 四周没有风，所以看不到麦田像波浪一样滚动的场景……大雄默默地凝视着这片山茶花色的麦田，再加上这片幽暗的天空、晦暗的光线，素白色之中加了一笔水彩，隐约有一种身处画中的美感。天空被六边形的行星护罩完全遮盖住了，看不见星星，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屑在天上飘动着，有一些洒在植被中，最终凝结成颗粒，沉入地下，变作肥料的一部分。 麦田长势很好，看得出来，是有人定期在打理。 在一片大红的麦秆之中，一串银铃般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这片近乎没有遮拦的土地上飘动着，宛如音符。大雄和阿兰·瑟的听觉何其敏锐，几乎是瞬间就把目光投了过去。≈1t;i>≈1t;/i> 只见一个少女用手分拨开大红色的海洋，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相貌十分符合大雄心中对卡拉星人的印象——由于生产力解放，人类没有必要劳动，所以她像病美人那样四肢纤细而又脆弱，仿佛一张会被风刮跑的纸片；长期在没有太阳的环境下生活，皮肤变得白皙光滑；进化出一定的抗寒能力，所以并没有穿着那种厚实的衣物。除此以外，这个少女的身高和大雄所差无几，披着一身淡紫色的华袍，碎花打底的披肩上印有一枚金色光环的图案，下身配一套黑底小皮靴、白色长筒袜，双腕上各扣着一幅银环，倒是和大雄右手上的混元金刚镯有几分相似。一头显眼的橘色长如波浪一般披到肩头，梢处稍稍有点儿卷，搭在脑后，梳成一根长长的马尾辫……绑了马尾竟然还有这种量，要是将辫子解开，散估计会像瀑布一样……≈1t;i>≈1t;/i> 在四周素白、天地晦暗的世界中，少女橘红色的长就像火把一般，散着一股生气。 她是整个卡拉星最后一个还在活动的人。 “欢迎光临我的领地，大雄。”希尔达·n·卡拉的声线相当干净，就像潺潺的溪水声，能让听者在不经意中平静下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沧桑感，悲伤、深沉，像是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灵魂安在了小女孩的身体里，“……当然，还有阿兰·瑟先生。卡拉大星云永远不会将宇联的朋友拒之门外。之前那场攻击并非是有意为之，还望二位谅解……在这四十年间，卡拉星的政治方向有了一些变化，导致我们的一些基本政策也跟着变了。这些‘变量’一并被输入艾格尼斯的集体意识之中，一点一点积累下来，让他最终没能正确对待二位的到访。”≈1t;i>≈1t;/i> “多亏阿兰先生处理及时，才没有酿成什么危险……这次的事件，卡拉大星云政府方面将承担全部责任。” 希尔达对二人微微颔示意，轻轻说道，“那么，二位……请随我来吧。出于安全考虑，真正的基地建立在地下……” …… 望着眼前这个精致玲珑的少女，大雄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一道光从他的大脑深处穿过去，又从另一端刺出来，灌得他脑仁一凉，好比是一捧冰水瞬间浇到额头上，冻得他浑身激灵。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见过的——在某个梦境里，梦里面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冰山，冰山就像被蚂蚁蛀空的奶酪一样，布满隧道，其中有一条隧道延伸的相当长。冰屑在空气中飘舞着，像是洒落一些金光闪闪的粉尘，寒气从皮肤内侧渗进来，一直透入心脏内部。自己站在隧道的一端，手中捧着一块圆柱形的冰块，正要恍恍惚惚地往外走。≈1t;i>≈1t;/i> “……大雄！” 少女喊了他一声，迫使大雄转过身去，正视隧道深处。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他看到希尔达隐隐约约就站在那里，微笑着喊他的名字。 “扑通！” 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了，大雄跌入一片阴冷的湖水中，手中的冰柱自然是放开了。水轻易就灌进他的肺部，一连串气泡从喉咙深处吐出来，像即将溺死的鱼。一块巨大的浮冰在他面前缓缓地旋转着，从一面到另一面，并最终将封在其中的东西完完全全转到大雄面前，让他惊愕地合不拢嘴。 那是昏迷着的哆啦a梦！（此段剧情出自剧场版《大雄的南极冰冰凉大冒险》，是大雄的预知梦境） …… “……不知为何，他们始终都留一个监视的眼位给地球……在那个时代往地球上看根本看不到文明，只能看见一片荒芜的大6，还有窸窸窣窣的各种动物……”≈1t;i>≈1t;/i> 一切都严丝合缝，拼图的最后一块全部对上了。 “卡拉！”大雄忽然露出了然于心的笑，连语气都变得轻松起来，“我懂了……你是卡拉的后代吗？” “……”希尔达女士转过身，像艺术品一般精致的面庞上划过一丝不经意的惊讶，但她控制得非常好，微微笑着，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我很欣慰，这一切你还记得。为了纪念你，卡拉家族一直都把你的姓氏冠在名字中间，还好这种铭记不是单方面的。” 身为七元老的文明代表，希尔达竟然朝大雄微微低了低头，行了一个无比庄重的礼，说道，“野比大雄先生，请容许我作为卡拉星的代表，向你致以最最崇高的敬意。你的事迹被先祖卡拉传录下来，一直都是家族传承的一部分……传到我这里时，这个故事已然流行了十万年。”≈1t;i>≈1t;/i> “怪不得你们会有地球的坐标，怪不得……”身在异乡，却见到故人之后，大雄的眼眶竟稍微有点湿润，“光从你那里传过来需要十万年，如果从地球上观察，只能看到卡拉星刚刚解冻的情况而已……那都是十万年前的往事了。时间才是真正的杀器……任何人都敌不过时间。” “你说得对……时间毁掉一切，也能创造一切。”希尔达摇了摇头，马尾辫也跟着一摆一摆的，像一根灵活的小尾巴。 “呐，卡拉……既然如此，就不要去什么地下室了。这座城市是安全的，我们没必要像地鼠那样躲到地下去。”大雄欣慰地笑着，一边指了指面前的红色麦田，说道，“……就去这里面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 。 第一百二十三章：铁马冰河入梦来 既然诺亚能过胜任编制梦境这一工作，它就理所当然地拥有心电感应的能力。因此，希尔达并没有在明面上作出指令，这位大管家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思，又安排了几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从地底基地中搬了一套桌子和椅子出来。这些小机器人外貌憨憨的，有着最最基本的人体结构，但都是由洁白色的球状物体构成的，脑袋正面是电子投影，能够投射出诸如“大笑”“无奈”之类的简单符号表情。他们没有手指，所以大雄推测应该是电磁吸力让它们能够抓住这些看上去就很笨重的家具。 在麦田中央清理出一片空闲的地方，将桌椅安放好后，小机器人们纷纷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表示高兴和幸福。希尔达对他们微笑了一下，这些小家伙就一齐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二位请坐吧。”希尔达稍微整理了一下华袍的边角，确保每一个褶皱都弄平整了方才坐下，对礼仪的追求似乎已经成了她本能的一部分。≈1t;i>≈1t;/i> “刚刚这些小家伙是……” “哦，他们？”希尔达回头看了一眼小机器人们的背影，他们的行进度非常快，这才几分钟，都已经快和平原本身融为一体了，“这些都是由卡拉星科研人员设计出来的家用智能机器人，可以帮你打理家事，建设领地，做一些繁重或者精细的活儿。每个公民的领地里都有。他们的微型正子脑中被铭刻了特殊电位，当主动或被动帮助人类时，这些小家伙能体会到一种类似‘喜悦’的情感。” “哦……” “顺带一提，大雄。”希尔达有些骄傲地伸出手，对他介绍道，“这片朱厌麦田也是他们在定期管理。别看他们笨手笨脚的，实际上干起活来很灵巧，播种、人照光、田园规划之类的工作也全都是他们在负责。”≈1t;i>≈1t;/i> “朱厌？” “就是卡拉星上的一种植被，是我们粮食的主要来源。”希尔达淡淡地说道，“十万年前，冰河解冻，卡拉星人重新回到这颗星球。（该段剧情衔接剧场版《大雄的南极冰冰凉大冒险》）这之后的岁月中，对太古冰霜巨人的研究使得整颗星球气候再度生变化，有向‘雪原星球’转变的趋势，好在，这一次……我们有所准备。基因工程在同一时段被提上日程，除了将卡拉星人进化成抗寒体质外，我们还必须找到一种可以耐受严寒，且照样能保持产量的粮食。 在那个年代，各种各样的作物都被尝试过，但经历过基因改造之后却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唯有朱厌挺过无数次复杂的基因手术，从而成为卡拉星文明公认的农作物，被大肆播种到冻土上，生根芽，快结出一茬又一茬的粮食。≈1t;i>≈1t;/i> 于是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一切都顺理成章……通过研究远古冰霜巨人，卡拉星人实现了旷古绝今的技术突破，一步步走入正轨。我们很早就得知了阿尔坦维的存在，但出于文明公理的安全考虑，卡拉星没有主动和其接触，而是一直龟缩在自己的星系中，从没有踏出过一次。对外隐藏自己是卡拉星的基本策略之一。直到三万年前，他们主动找到我们，并声称要联合成一个更大的善意联盟。” …… “行了，这些都是宇联展的基本史，想了解的话可以去找子文明的教科书里查，肯定都有。”阿兰·瑟唐突地打断了希尔达的叙述，“很抱歉，希尔达女士……看起来你和大雄之间还有很多事要说。但我们今天不是来听故事的，宇联委任我们二人作为使者，是想向你递交一份文明质询书。”≈1t;i>≈1t;/i> 三只眼睛同时放出光，再次于半空中投射出那张文书来，这毫无疑问是用宇联官方文字书写的。 “阿兰先生，刚才你已经向艾格尼斯出示过这份质询书了吧？”希尔达不慌不忙地从华袍后口中取出一份纸质版的文件，轻声说道，“他已经上传至诺亚系统并打印出来了。按理说，这份纸质的文书同样具有法律效应，可视作宇联法令的延伸，我们就用它来讨论。” “……”阿兰·瑟见状，默默地关掉了投影，将文书从希尔达手中接过，一页一页、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一遍，确认无误后方才说道，“可以。那么，按照宇联法令，请允许我开始文明质询环节。” 他随即换了一个腔调，坐直了背，用字正腔圆的口吻说道，“希尔达·n·卡拉女士，请您起誓在接下来的文明质询和政治质询过程中，您必须以文明领袖的身份无条件回答我的问题，不得偷换概念。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记录在案，并送至元老会进行审查。质询结束之后，您必须在三十个天文单位内做出决断，改变现状。否则，宇联高层将再次召开集体会议，讨论卡拉大星云是否应该被移出元老文明。”≈1t;i>≈1t;/i> “我誓。”希尔达仍旧微笑着，仿佛眼前生的一切还不够严重似的。 …… 大雄一下子傻眼了，阿兰·瑟事前可没跟他说过还有这么个环节。照这个情况看来，这场质询会早在一开始就是定好的，可他去问完全不知情……放佛就是被拉过来凑数的。 只好静观其变了。 …… “这层名为‘天神加护’的行星护罩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计划是在二十年前，但真正竣工、并且完全调试无误，则是在五年之前。”希尔达看上去应对自如，“在此之后，安眠时代计划就正式启动了，政府开始给每个公民无偿放安眠仓。” “这样规模的防御工事，已经大大出宇联限定标准……卡拉大星云有宇联的建造委任书吗？”≈1t;i>≈1t;/i> “没有。也不需要有。虽然加入宇联，卡拉星仍然是主权独立、高度自主的文明，有权力自己规划自己的展道路。安眠时代计划在公民会议中以压倒性的高票数通过，而作为计划的一部分，建造行星级防御工事是必然的。公民的合法诉求必须得到尊重，因此，我并不觉得必须要让宇联高层审批这项工程，卡拉星人可以为自己做主。” “这么做是脱离集体。” “阿兰先生，据我所知，你现在仍然是星环竞技场的实际拥有者。毫不夸张地说，在你的带领下，竞技场已经从一个宇宙内的黑暗娱乐机构转变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文明。经济、政治、军事、文化……各方面都趋于完备，自成体系，甚至还展出了强而有力的远征军队。那么你是否也脱离了集体呢？或者说……你对脱离集体的定义到底是什么？”≈1t;i>≈1t;/i> …… 阿兰·瑟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回答她，只能绕开去，换上下一个话题。 “请问，你如何从文化上评价安眠时代计划？” “群体对绝对自由的追求造就了这一切。” “……绝对自由？” “卡拉星人一直都追求自由！我们展出高度达的文明，究其根本还是希望借助高技术来实现这一点，这是我们的文化根源所在。”希尔达以很小的幅度摇了摇头，“然而，越是追求，我们却越是觉这不可能……只要你仍处于物质世界中，你就是不自由的。你在自己的领地也无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时间够长，你的心情总会沉寂下来……在那个时代，虚无主义的思想高度达，大家都渴望自由，但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绝对的自由，从一开始就不存在。≈1t;i>≈1t;/i> 在现实世界中是如此。 那么，在虚拟世界中呢？ 因为是梦，所以可以不讲逻辑，天可以在地下面，太阳可以是绿色的，宇宙里可以漂浮着无数面食。因为是梦，所以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扭转一切，控制一切。你可以是一个流浪在剑与魔法世界的弓箭手，可以是一个太平年间的吟游诗人，可以是正开着飞船企图与对方同归于尽的驾驶员……在梦中，你能够享受到现实世界中永远企及不到的快感。” “这，就是安眠时代计划的真正起源。” ———— 很是震撼的理由。 不知道阿兰·瑟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反正大雄挺震撼的……希尔达口中所说的高等文明，竟然会是这样一幅死气沉沉的状态！这和大雄脑补出来的二十二世纪完全不同。≈1t;i>≈1t;/i> “嗯……我了解了。”阿兰·瑟继续问道，“下一个问题。一切正常的话，你们就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了？据我所知，现在进入安眠时代的，只有你们卡拉星，也就是母文明。但已经有不少位于卡拉大星云的子文明受到你们的辐射，纷纷起了类似的运动，逼迫辖区政府满足他们陷入‘沉睡’的愿望。” “这是不可避免的。作为星云战神，你也知道元老文明的辐射能力有多强大。” “那么……这项安眠时代计划，有尽头吗？” “有。”希尔达肯定地说道，“在全民安眠的同时，诺亚系统仍然分出一部分计算冗余开新型安眠仓。预计技术奇点将在二百年之后到来，届时，会有更加高级、更加先进的安眠仓出现。所有公民届时会被强制唤醒，更换安眠仓，并进入下一个安眠时代。”≈1t;i>≈1t;/i> “最后一个问题。希尔达女士，请问，你会在某个时间点进入安眠吗？” “不会。进入安眠会给人的大脑带来负荷，一般来说，当他从梦境里醒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现实世界会无法适应。我可能会在下一个安眠时代开启时进入冬眠，即——单纯将身体冰冻起来。待到第二次技术奇点来临时，诺亚系统会唤醒我。届时卡拉星将组织全民公投，表决接下来的行动纲领。” 希尔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据保守估计，第二次技术奇点是四百年之后的事……” …… 不出意外的话，这之后，安眠时代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身为宇宙的裁判长，卡拉星人早已厌倦了终日不止的政事，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子文明。和新生的麦加托比亚、艾洛卡不同，卡拉要休息了。（卡拉星文明史为十万年，仅次于阿尔坦维）”希尔达平静地说着，橘红色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下来，在这种环境下，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墓志铭，“阿兰先生，请务必将我的意见转交给宇联高层，让他们知道卡拉星人的真正意向。”≈1t;i>≈1t;/i> “我一定代为转达。”阿兰·瑟稍事停顿，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希尔达女士，艾格尼斯为什么会袭击大雄？” …… “他将大雄视作了某种危险生物。”希尔达如此回答道，“阿兰先生，或许出于某些原因，大雄对你有所隐瞒……所以你并不知情。”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契约者，已经和未登记在案的高次元怪兽缔结契约。”阿兰·瑟也没多想，顺着希尔达给出的答案就说下去了，“而这一点……则被艾格尼斯用镜面检测到了。” “你不该瞒着我。”他有些责备地转过头看了大雄一眼，“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大雄心虚地连连点头，忙着称是。 “是啊，大雄……”希尔达意味深长地笑道，“隐瞒可不是什么好事。” 。 第一百二十四章：暗刺 至此，文明质询的环节就算结束了。阿兰·瑟将希尔达的所有回答依次铐录下来，按照序列传送到宇联高层的联网上。高层人士也很快做出回复，宣布任务结束，两位特批执行官可以返回宇联本部。这之后，或许安理会中的机构会将希尔达的言进行彻底的逻辑拆分和重组，一遍又一遍地分析其中含义、隐义，接着又会对卡拉星整体做出什么措施……这些都和星云战神无关，亦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 “任务完成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阿兰·瑟很快站起来，右手固握成拳，朝心口的位置上轻轻锤了一拳，说道，“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卡拉星。” “先不急着走……”希尔达微笑道，“如你所见，我和这位执行官之间还有些私事要说。而这些话……确实不太方便被外人听见。这或许涉及到卡拉大星云创立之初时的些许秘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1t;i>≈1t;/i>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阿兰·瑟再听不懂，那他这几百年就真的是白活了。 “宇联有规定，特别执行官在完成任务后的o7个天文单位内必须赶回支部或总部报道。除去我们来回的时空跃迁路程，再换算成地球上的时间单位，你有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时间。控制好时间。”他从容地站了起来，向希尔达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希尔达女士，我就先回飞船上了，他日有缘再见。” ———— …… 他走了之后，大雄和希尔达重新回到了那种沉默的氛围里，一时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从表面上看，这两人就像雕塑一样面对面傻坐着，一句话都没有。 很奇怪，在这颗静谧的星球上，大雄的听力反而变迟钝了……倒不如说是所有五感都在变顿，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黏答答的牛奶里面，分不清楚。身处这种环境中，大雄感受到了时间在切实地流走……就像被河水冲刷的泥沙一样，化作一缕一缕细细的沙，混合着泥土与芳草的气息流向远方。垂落下来的光束如此弱不禁风，与整颗星球的晦暗相比，这么一点点光显得有气无力，宛如被风一刮便轻枝曼舞的柳条。≈1t;i>≈1t;/i> “……”希尔达一直用这双橘红色的眸子盯着大雄，阿兰·瑟走后，她眸子里的光似乎活跃了一些，竟是涌出几分猫咪般的好奇。早在十万年前，她的祖先就在神话中记录下了大雄的样貌和神态，要真按传说里的来，大雄理应是个剑心眉目、玉树临风、傲世霸气中带着几分柔情的人。现在看来……不得不说，祖先给的东西果然是加过滤镜的…… 在希尔达眼中，这个大雄只是一介凡人。 所以他才伟大。 …… “大雄。” 她在心灵感应中轻轻喊了他一声。迄今为止，大雄被很多女人叫过名字，但从未听到过如此柔肠百转的版本……希尔达的呼声中蕴含了太多太多情感，它们在这颗冰冷的星球中逐渐酵着，在一代代神话的传承中积淀自身的分量，最终凝结成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却如钱江大潮一般澎湃。≈1t;i>≈1t;/i> “这个名字，在卡拉星的数万年历史中一直被传颂着，至少我的家族是如此的……太多太多人将它当做某种守护的音节，倾注情感，却不知道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几万年的时光像水一样从指缝里溜走了，当我真的见到你时……反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希尔达在心电感应中自顾自地说着，每吐出一个字，大雄的脑海深处就感觉像是被什么冰针给刺了一下，有股异常的清凉感，“大雄……我们等了你十万年，你终于来了。” 大雄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薪火相传的守望，只好讷讷地扯开话题，“……为什么要用心灵感应？直接说话不行吗？” “不行。”希尔达很快就将注意力转了回来，“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东西，绝不能让任何人听到。”≈1t;i>≈1t;/i> “又来……”大雄有些苦恼地说道，“卡拉，放过我吧……和你们比起来我真的只是个小人物。再说了，卡拉星那层天神加护挡在那儿呢，有什么东西进的来？你们的星球已经对外封闭了不是吗？” “是的，并且在行星护罩内也有‘微粒’在巡航，任何物理手法都不可能监听到这里生了什么。”希尔达来了个很典型的先扬后抑，“但我们必须要做好全部准备，以防万一。大雄，你要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现在你已经深深陷入宇联高层的斗争之中，无法脱身了。你以为回到地球之后一切就随着结束了吗？大错特错……林赛不会放过你的。” “林赛·加西亚？” 这个名字让大雄浑身一凛，仔细看去，手臂上不知何时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这片遥远的疆域中听到林赛的名字，就仿佛在荒原之中突然看到了一条长着毒牙的花斑蛇，让大学倍感不适。≈1t;i>≈1t;/i> “正是。林赛拥有七种截然不同的能力，分别对应大佛之七宝……只要他抬起头仰望星空，就能听到宇宙中的所有声音。行星护罩根本拦不住他，除了阿一大总统的辖区他不敢造次，其余地方，只要他想……就是透明的，我这里也不例外。”希尔达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你在地球上搞的那些破事他肯定也知道的，只不过没有明着说而已……这就是林赛的麻烦之处很多事情他都看破了，但就憋着不说，表面上还和你笑嘻嘻的。等什么时候你和他对着干了，他就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刺你一刀，防都防不住。” “那个……卡拉，为什么说话的腔调好像也变豪放了……” “……这是我的心声嘛，所以会比较真实，我一直都是这么个人。”希尔达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这不重要，接着听我说完。”≈1t;i>≈1t;/i> “林赛的精神力量很惊人，按常理说，哪怕只是一个星系内的所有声音在同一时刻灌入脑中，都足以烧坏艾洛卡人的脑补结构……但他却能承受住，并剔除那些无用的、冗余的信息，保留下真正值得分析的情报。只要他把耳朵往这里一竖，我的所有情报对他来说就变得透明了，在一颗星球上，但凡是有大脑、且脑容量不为零的动物都可以充当他的耳目。” “我必须想办法防止这种情报渗透……但又不能让他觉，为此，只能由我一个人来行动……于是，我设法让公民大会投票通过了‘安眠时代’计划。只要所有人都陷入沉睡，这颗星球就会趋于安静……除了我，他再也监听不到什么了。” “而在一颗没有人的星球，你的沉默也会显得理所当然，不至于引起林赛的怀疑……”大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才是安眠时代的真正目的！你是想用掩体来……”≈1t;i>≈1t;/i> “等一下！” 大雄忽然惊道，“那，我刚才在行星护罩表面和艾格尼斯那一架……也会被林赛感知到吗？” “那是肯定的。”希尔达淡淡地说道，“以防万一，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就说是因为检测到你体内的高次元怪兽才引起了冲突。反正林赛也不可能亲自到卡拉星上来确认情况，这个说法……足以将他蒙骗过去。” “但愿如此……” ……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如此针对林赛吗？” “结合你告诉我的，我大概有那么一点头绪……”大雄的嘴角抽了两下，苦笑道，“看来我还真是陷到泥潭里面去了。” “林赛·加西亚，艾洛卡星系文明圈的最高领袖，现已经通敌叛变。”希尔达说出了和尹喜一致的呈辞，最可怕的是，她的语气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化，亦听不出任何形式的退让或者软弱，“目前为止，林赛没有做出任何有利于混沌势力的行为，但他的内心已经被腐蚀了。混沌与秩序的争斗贯穿整个亘古，至今仍在继续着……这说明两者之间是无法共生的。既然林赛加入另一边，就必然舍弃这一边，所以他是宇联的敌人。”≈1t;i>≈1t;/i>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阿兰·瑟说明这些呢？”大雄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林赛的威胁如此之大，留的越久，对宇联越不利。” “我们没有办法。艾洛卡人是宇联的缔造者之一，亦是巨头级元老文明，在政治、经济、技术等方面早已经和不知多少文明纠缠在一起了，想分开也不是这么简单。如果我们现在向他宣战，很大概率会导致大片辖区瘫痪，到最后也无法根除掉威胁。再者说，时机未到，现在动手……就算真的一举能除掉林赛，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可能损的还更多些。没有了艾洛卡人的支撑，宇联将会元气大伤、兵力大减，根本无法安稳度过接下来与混沌势力的战争。所以为了大局着想……大雄，我们必须要忍。林赛·加西亚就如一根扎在脚底的暗刺，而宇联现在则是在进行着长达五公里的耐力赛，对手步步紧逼……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们只能咬牙忍住暗刺带来地痛苦，继续跑下去！”≈1t;i>≈1t;/i> “先前我对阿兰先生说了谎……根本没有什么两百年后的技术奇点，也没有什么沉眠美梦。他们在梦中亦会被告知这一事实，并被授以各种方面的军事训练。等又朝一日，林赛采取行动了，我的子民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化作一支不可阻挡的军队，同混沌抵抗到底。” “为此……大雄，我必须要拜托你一件事。” 希尔达忽地一下站起来，橘红色眸子中闪烁出两道精光，直刺入大雄的心灵深处。她身后的朱厌仿佛在飘动着，宛如一面面大红色的幡旗。 “……回家吧。”希尔达将冷冰冰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于心声之中轻轻说道，“然后，你要想办法加入林赛·加西亚的阵营。你和元老们有着如此深厚的联系，这种联系会让你的价值大大提升，最终成为林赛不得不争取的一枚棋子，这同时也是你的机会！” “迄今为止数百年，林赛·加西亚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谁……大雄，我希望你能成为第一个。” 。 第一百三十五章：暗语 被授予了卧底的任务之后，大雄并没有获得诸如“刺激”、“痛快”之类幼稚的兴奋感。相反，他觉得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肩膀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回程途中，他一直默默地坐在海胆飞船上，透过密封窗往外眺望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 宇宙中的所有秘密都一并加在他身上，其势沉重到不可言喻，让大雄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跌入磨盘中的蚂蚁，只能拼尽全力向前跑。一个疏忽，磨盘就会追赶上来，将自己的驱壳碾成齑粉。 好在……回到赛托尔星的空港之后，前来接他的人终归是个熟面孔，让大雄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 “师父。”在大雄眼中早已深不可测的阿兰·瑟竟是屈膝跪地，低下头颅，朝来人行了个无比标准的大礼，一面肃穆地说道，“好久不见了……近来身体可好？”≈1t;i>≈1t;/i> 作为一个机器人，阿兰·瑟对人情世故那一套虽有了解，但实际操作起来糟糕的一塌糊涂。他根本就不懂该如何寒暄，即便是面对自家师父，问候语翻来覆去的就两句——“身体怎么样”和“吃过饭了吗”，其复杂程度甚至不如现代地球上的苹果手机siri。毫不客气地说，卡拉星上的一些简单机器人问候语都比他多…… 对此，他的师父自然是早就习惯了。 “好好好，好的很呐。果然身体就是要活动，不活动就容易惰怠，然后就不行了……像生了锈似的。”尹喜捶打着自己的腰背，做出来的动作和七老八十的人无异，但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很年轻，颇有种老顽童的即视感。 见了希尔达之后，大雄也算明白了长生种是怎么回事……宇联里的几个元老有一半都是长生种。以他们为样本总结出来的规律，想必也可以套用在别的生物上寿命在百来年这档的，比如希尔达，全都是极度深沉的角色，眼神死气沉沉，仿佛早就已经活够了，要不是身上担子太重立马就能自尽；寿命在千来年这一档，比如尹喜、林赛，他们早就适应了长生种的生活，不再被无尽的寿命所奴役，反过来还能操纵自己的生活。至少在大雄看来，林赛和尹喜都不会为了余寿过长感到烦恼，这就算进入下一个大境界了；寿命在亿年这档……比如阿一，活成了一个比老妖还老妖的老妖。再也没有谁能揣摩其心里在想什么，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足够分量被载入史册之中。≈1t;i>≈1t;/i> 大雄甚至怀疑，尹喜都知道的事情，阿一没理由还不知道，只是他选择了默认而已…… 默认林赛和混沌势力有所勾结，默认宇联正在一点点从根腐烂。 为什么？他不知道。 …… 阿兰·瑟与尹喜毕竟当过一段时间师徒，能被尹喜看上，就足以说明他的潜质不可估量……这些年下来，二人早已是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寒暄完这一句之后，阿兰·瑟十分简短地和大雄握手告别，说了声“有缘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可谓是退场得干净利落。 一时间，雪白色的空港之中，又只剩下两个地球人。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送我的人是林赛·加西亚，这次来接我的却是你。”大雄有些调侃地耸了耸肩，笑道，“能不能让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一波内部权力的暗中较量，是你获胜了？”≈1t;i>≈1t;/i> “如你所见，宇联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我和林赛有分歧那是众人皆知的事儿了。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来接你，但他想，他想的我就要让他办不成……这么一来二去，就成了我来接你喽。”尹喜倒也不介意，大刺刺地将事实抖了出来，一面朝着空港的出口走去，黑金色的道袍在冷风中缓缓飘动，“先，野比大雄……我作为元老要恭喜你。任务完成的十分出色。对卡拉大星云的质询书已经上传至安理会，他们也决定授予你奖章和军衔了……授勋仪式将在四个小时后举行，等你正式并入宇联之后，上头会安排飞船送你回家。” “真的？！” “真的，真的，瞧瞧你这个没志气的样子，才离开家几天啊……”尹喜忽然啧了一声，仙气满溢的脸上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屑，“在我的国家有这么一句话——好男儿志在四方，意思是有志气的男人应该去四海闯荡、打拼，像个蜗牛一样窝在家里算什么事儿？”≈1t;i>≈1t;/i> “我和你们这种老怪可不一样……经历过这些之后，能让我回家就好了，其他事情我真是一点点都不想掺和。”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看来……也由不得我了是不是？” “……”尹喜忽然沉默了一小会儿，他看了看大雄，又抬头瞥了一眼西北方向的天空，像是明白了什么。 紧接着，只见这位神仙双眸半闭，面色肃然，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和右手的十根手指灵活地变动着，掐出一个莲花二手印。周围的空气似乎猛地一震，“叱”的一声轻响，二人脚下随之冒出缕缕轻烟，飞升而起，袅袅娜娜，在二人的额头上凝聚成一朵曼妙的莲花。这些烟雾之中隐约传来一股檀香的味道，熏得大雄都有些睁不开眼睛。莲花图案很快就散掉了……一切如常，可大雄强大的野兽直感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像是笼上了一层细细的沙。≈1t;i>≈1t;/i> “行，在这儿说吧，他听不到了。”下一刻，尹喜脸上嬉笑的神色倏然消退，“这次去卡拉星……希尔达和你说了什么？” “等等。”大雄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确定吗？这样他就听不到了？我们现在和他的物理距离很近啊！” “‘聆听万物’不过是一种被动能力而已，不会有多强的，你别自己先乱了阵脚。刚刚我结下的莲花二手印足够将这类外道全都挡住。”尹喜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比起这个……希尔达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大雄用惊异交加的口气重复了一遍自己在卡拉星的遭遇，包括希尔达最后那道可怕的命令。 “……我不建议你立刻这么做，因为实在太蠢了。”听完他的复述之后，尹喜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现在和宇联的关系还不深，区区一个闲职人员，竟然就这么急惶惶地去选择阵营，很难让他相信你……不过林赛或许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你真要打入艾洛卡人内部，就要做好从一开始就被林赛识破的心理准备……≈1t;i>≈1t;/i> 他是个级自信的实用主义者，就算你是间谍，且他也知道你是我们的间谍，只要你有能力，这家伙依旧会接纳你，让你帮他做事。他有信心控制住你，或者是控制住宇联中的任何人……明白了吗？你这种政治斗争经验是零的家伙，很容易就会被他拿去当刀使。” 大雄微微仰起头，呼吸了两大口赛托尔星的空气，一股钢铁的味道灌进鼻腔，竟让他颇有几分神清气爽。至少，这颗星球还是活的——穹顶之上，如响雷一般的隆隆声和闪烁不停的蓝紫色信号灯就像一个人的呼吸。 “其实有一个地方我一直觉得古怪。”他如此问道，“按你们说的，林赛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但你和希尔达都通过某种‘预测’的手段预知到了他将来会背叛秩序侧。那么，这种预测是否会影响到林赛接下来的举动，使他的行为和你们‘预计’的生偏差呢？≈1t;i>≈1t;/i> 你们无法估计林赛是怎么想你们的，林赛也不能估计你们是怎么想他怎么想你们的……由于立场本身不确定，交流只可能会提前暴露自身的阵营选择，所以也不可能。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像小说里一样，递推出一条无尽的猜疑链？” “……你指的那本小说，是不是叫《三体》？” “你看过啊？！” “干嘛这种口气？看过也很正常吧……我是地球人啊，而且这本书还是用我的母语写的。”尹喜没好气地笑道，“但你想的太简单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猜疑链。因为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 “立场是确定的。”尹喜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阿尔坦维文明对‘时间’和‘因果’的研究无人能及。在提审你的那天，阿一特地从时间长河中打捞起一束‘时间苗’，来向利露露证明你的清白。”≈1t;i>≈1t;/i> “这我记得。” “对他来说，‘时间’是一种可以从多维度观察的东西，所以未来清晰可见，这是整个宇联都公认的事实……我知道，林赛当然也知道。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倒不如说，他的一切行动都建立在‘会被阿一看破’这个基准上进行。”说到这儿时，尹喜稍微顿了顿，又给大雄科普起了宇联的展史，“早在一亿五千万年前，阿尔坦维派出无数拔苗者，在已知宇宙内散播高等文明的数学体系知识。最终成功吞下‘苗’的文明只有两个……就是现在的麦加托比亚和艾洛卡！对阿一来说，这是偶然，也是必然，他从一开始就料到了结果。” “诶……”阿一在大雄心中的形象变得莫测起来。 “别光‘诶……’啊，小鬼，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1t;i>≈1t;/i> “明白了。”大雄赶紧点头道，“您的意思是，阿一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观察到今天的状况，但出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他默认了林赛的种种行动。任由他在某个时间点被混沌势力所蛊惑，然后叛变。” “就是这么回事。”尹喜赞许地点点脑袋。 “可……为什么呢？” “你指哪个方面？” “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会生什么，从一开始就制止不行吗？在阿一眼中，现在、过去和未来都是清晰可见的，他必定也得知林赛反叛的事情，甚至比你们都早。可为什么……”大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大了，闭上嘴环视了一下四周，在视野内没看见半个人影，方才继续说道，“……为什么宇联现在还不有所动作？阿一也好，林赛也好，你也好，大家好像都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但彼此又都知道对方的心思，明面上维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同时让彼此的势力渗透到对方的阵营里面去……”≈1t;i>≈1t;/i> “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 “唉……”尹喜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眺望着远处的城市——此刻本该是旭日东升之时，可星球上的钢铁穹顶却将大部分日光挡住了，只能看见缝隙之中投射下来的几寸光华，零零落落、不成气候。这位大罗金仙眯起眼睛，有些落寞地说道，“小鬼，很遗憾，这就是政治啊……” 。 第一百三十六章：归乡 “轰————！！” 天边亮了一下，一道绛紫色的光束流星般从天而降，笔直打在后山的山顶上，掀起一片巨大的烟尘。冲击波并未扩散出多远，只是将周遭的草根叶片吹拂得“哗哗”作响，像是凭空起了一阵妖风。光芒落地之处，却见一道方方正正的巨大篆印被某种力量烙在土地上，散着“嘶嘶”的响声，还略微带出来几颗小火星。篆印上的四个字分明是“天下太平”，用古老的中国文字书写着，一笔一划都充斥着灵性，刻在地上，宛如即将挣脱束缚的龙蛇。 大雄和尹喜二人凭空现身，从阵法中缓缓踱步出来。前者俨然是第一次用肉身做跨星际航行，一时难以适应，咳嗽连连，呛了一肚子的灰尘，几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此刻刚刚进行完军衔授予仪式，大雄还穿着宇联给他的那套军服，是一件高领口的贴身减冲击防护服。这么一搞，沙子什么的全都进去了，他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将右手伸到衣服里面去掏沙子，姿势极其不堪……≈1t;i>≈1t;/i> 反观尹喜……早已是老油条了，满脸淡然，什么都没生过似的。鄙夷地瞥了一眼大雄的狼狈样，也不多做评价，倒背着双手就朝远处走去。 那株巨大的千年杉树仍旧立在山顶上，就在二人旁边，走两步就能走到……从这个角度向下看去，山间那座小学校舍显得很袖珍、很简陋。下方的城镇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翻修，早已变得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处处都透着一股霓虹灯的气味。即便是白天，那儿的车流依旧源源不断，只不过离得比较远，城市的喧嚣传不过来，所以显得后山一片寂静…… 鸟啼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幼苗生长的声音。云彩飘动的声音。 远处的小学校舍中，隐隐传来小孩子的喧闹。≈1t;i>≈1t;/i> “……”尹喜的神色不自觉放松下来，他突然像一头灵敏的警犬一样在空气中嗅来嗅去，转了个方向，侧耳听了一会儿风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看起来……你小子的名声还不错呢。” “咳咳……您说什么？” “我说你的名声还不错。”尹喜伸出手，重重拍了两下大雄的肩膀，笑道，“善良、热心、爱护自然……都是这里的山神告诉我的。” “山神？”大雄起先还糊涂了一会儿，随即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恍然大悟道，“哦……我大概明白了。这么说来，您竟然能直接听到她吗？” “别小看我啊，我好歹也是个神仙……这种小事总能做到的。这里的神纯度又不是很高。” ≈1t;i>≈1t;/i> “呵……您或许不知道，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我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一旦提到童年的事，大雄身上那股凛然的气息就暂时褪去了，他的嘴角微微提起些许弧度，放松下来，直接坐在了柔软的草坪上。随后，他好像是觉得坐着还不过瘾，便干脆岔开四肢、躺了下来，仰面朝向无垠的蓝天。 时隔许久，再度见到没有遮挡物的天空和煌煌烨烨的太阳，大雄眯起眼睛，松了口气。蒲公英的种子被风吹起，如大雁的茸毛般缓缓上升，排成一行，向着苍茫的天地飞去，不知道要去何方。 …… 也不知大雄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笑了。 “……其实，用现在的眼光回想回想，那个时候我活的很幸福。但那时我可不会这么觉得……学习也好，运动也好，交朋友也好，不管什么事我其实都努力尝试过的，但最终结果都不尽人意。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自己是一个败者——人生的败者。我无法在竞争中胜过别人，没有任何优势，我没有胖虎那样强壮的体魄，没有小夫那样令人艳羡的家庭，没有出木衫那样优秀的头脑……≈1t;i>≈1t;/i> 尹先生，您能理解到这种感觉吗？每一天，每一天，都会被很多人训斥、责骂，时不时被朋友欺负。运气差的一塌糊涂，好端端走着路都有可能会被车撞，被狗咬，要为很多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背黑锅……” “我能理解。”尹喜这次没有再嘲笑他，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才会来这里。” “是啊……仅仅只是坐在后山上，什么事都不干，我的心情都会慢慢放松下来……”大雄笑着看向后方的千年杉树，记忆中的自己仿佛一下子跳出来，在那片青青葱葱的土地上慵懒地躺着，阳光也正好，一切都沉浸在时光的河流中，像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他忽然理解了为何卡拉星人要进入安眠……如果可以的话，大雄也很想就这么一睡不醒。≈1t;i>≈1t;/i> “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 “小子，人都是这样的。”尹喜轻飘飘地说道，但他的眼神却终于沉重起来，一旦表面那层不正经的壳褪去，他就变成一个活了四千多年的神仙，自然比大雄更懂这一套，“过去的时光只能用来追忆、缅怀，而非让你沉浸在里面。你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从过去中汲取到力量，来应付即将要生的事。混沌势力就在宇宙另一端蠢蠢欲动，一旦浩劫降临，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你也不例外。” “……能放过我吗？” “你自己知道答案。就算我放过你，林赛也不会放过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迟早会找机会接触你的。” 尹喜转过身去，最后看了一眼他的故乡，仿佛要将地球的样子完完全全刻在他的记忆里。他深知大雄的秉性如何若是大战真的降临，这个年轻人一定不会是龟缩在家乡里的那种人。该说的话说过就好，自己没必要去充当他的心灵导师。≈1t;i>≈1t;/i> “这次来送你只是顺路……我要走了。”神仙一转念头，便有一道天光垂落，如利剑一般撕开层层云雾，陨落在地，恰好笼罩在尹喜身上。他的道袍在极光之中飘舞着，逸散出一道道强大的能量波——那是羽化登仙时才会有的仙气。在背光处，尹喜的面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即便是大雄的眼睛也无法看穿这束天光……霎时间，他感觉尹喜和自己处在两个世界。 “下一次见到你，会是什么时候？” “……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自会知道。”被极光笼罩着的尹喜忽然抬起右手，高举过头，往虚空处用力一斩，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劈成两半。 “轰————！！” 下一刻，天光收复，瞬间向天际腾挪而去，尹喜也凭借这一招神仙手段离开了地球，不知前往何处。≈1t;i>≈1t;/i> ———— …… 天光坠地，尹喜觉自己竟然落到一片无比荒凉的土地上。 脚下的地面早已经干涸开裂，放眼望去，视线之内皆是如此……裂痕之中似乎还酝酿着某种滚烫的蒸汽，这股内热来自不安定的地核和岩浆，它们顺着地幔一层一层传上来，导致地表的温度足以将人类活活烫死。除了像这样的干裂地面，这个世界表面还铺着一层细细的沙子……或者说，碳渣。那是有机物存在过的证明，但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上，有什么炽热的东西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以至于所有生命都在顷刻之间化作飞灰。 天空是昏暗的……大气层被灼烧得一干二净，所剩的那点儿余量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云，自然也没有雨。没有建筑，没有动植物，甚至连可以说是“活着”的微观生物都不见得有多少，整颗星球宛如一具被火化的遗骨……尹喜不禁想到，是不是有人把它拖到太阳表面烤了一下，然后再拖回来？≈1t;i>≈1t;/i> 在这个世界中，“天下太平”的巨大篆印显得尤为讽刺。 尹喜叹了口气，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背后。 …… “林赛·加西亚。”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特地将我请来这里真是辛苦你了，这种空无一人但却有微量氧气的的星球……不好找吧？” “哈哈……”林赛缓缓地从阴影中走出来，面容带笑，却也看不出多少敌意，“真不愧是先生。您如何知道是我呢？” 尹喜转过身，与林赛隐隐呈出犄角之势，肃然说道，“整个已知宇宙中，有胆子、有能力对我这么干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还望先生原谅我的唐突。”林赛不退反进，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先生法力浩荡，单体跃迁更是手到擒来。这颗星球，与先生的目的地之间并没有多少距离。我也是出此下策才敢扭转先生的跃迁路径，不惜代价也要见先生一面……我别无所求，仅仅只是想和先生……开诚布公地谈一谈。”≈1t;i>≈1t;/i> “开诚布公？在这儿？”尹喜的口气里有股淡淡的讽刺。 “当然是在这儿。”林赛像是没品出来一样，兀自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这颗星球原名叫做‘洛丹’，归属于艾洛卡的辖区之内，也算是我们的子文明。但他们却被混沌势力影响了，变得盲目、骄纵、自大，不择手段。最终，洛丹被签种族灭绝令，执行者则是第六顺位的星云战神——死兆星，辛迪尔。他申请使用用质量点打击，一下就抹掉了星球表面的所有生物。 自此，这颗星球就荒废了…… 没有人会在意一颗荒废的星球，上空的监视卫星也已经全部撤去。谁都不会察觉到，在某一天，某一个时间点……有两位元老在这颗废弃的星星上面，推心置腹地交谈了十几分钟。”≈1t;i>≈1t;/i> …… “哼……”尹喜不屑地笑了一声，微微撇过脑袋，冷声说道，“那你来吧。你先问我一个问题，然后再换我问你。” “多谢先生赏脸……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林赛微笑着说道，“您，是否，已经背叛了宇联？” “你在做梦。” “……那么，您现在要去哪里呢？洛丹星是一个类似哨站的存在，它前面的疆域就不再属于宇联了。而根据我们的调查，前方的领地……归属于混沌十二帝中的陶仙帝。”林赛眯起眼睛，面容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先生，据我所知，您已经暗中和那位陶仙帝接触过不下六次了，而且每一次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这难免让我联想到一些事。” “一些……不好的事。” 尹喜沉默不言，面色却逐渐有些沉下来。 。 第一百三十七章：决断 天空逐渐变成了蜂蜜色，透着一股诡异的粘稠感。 “你想说什么？不妨明着说罢。” 尹喜并没有被他这些话轻易问倒，相反，他还朝前走了一小步，挑衅似的昂起脑袋，主动缩短了和林赛之间的距离。直到此刻，他的脸上仍没有多少怒容，平静得一如往常。 也未见尹喜手中有何动作，他那件黑金色的道袍却是无风飘动起来……绣在道袍正面的些许飞鸟图案开始散出金色光泽，轻轻颤动着，将整件道袍吹拂得像一张猎猎作响的幡旗。不出片刻，这些小小的飞鸢竟是一齐从尹喜的道袍上挣脱出来，化平面为立体，伴着阵阵尖啸般的鸟鸣声！无数飞鸢窸窸窣窣地从他的道袍中窜出，腾空而起，“咻咻”之声不绝于耳，在林赛和尹喜二人的正上空来回飞行着，编制出一张金灿灿的大网。≈1t;i>≈1t;/i> 光是这一件“仙缕衣”，击溃一支正儿八经的太空舰队问题都不大。 …… 金光攒动，二人的面容在光影变化中被点亮，又熄灭……像极了佛堂前的蜡烛。 “先生，稍安勿躁，我若是真的对您心怀不轨……直接将您的跃迁路径公布出去就是。又何苦要上演这么一出呢？”林赛却未被尹喜身上涌出来的杀气吓退，仍旧笑眯眯地说道，“说实话，我一直渴望这样一个机会。我们之间的误会实在太深了，以至于我不知道这是从何开始的……但这都不重要，矛盾从何时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哪里结束。 先生……就让我们的矛盾，在今天结束吧。” “你想让我当你的狗。”≈1t;i>≈1t;/i> “哈哈……我哪有这个胆子。”林赛不甚在意地笑笑，至于他语气中的不善和敌意，却像是一点儿也没听出来，“陶仙帝在被混沌选中之前就是地球人，算一算年份，她和先生出生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国家，可以说呼吸过同一片空气。换种说法……先生若是因为过去的什么原因认识她，那也实属正常，而且这个概率非常高不是吗？” “……你这情报，又是从哪里来的？” “先生莫要小瞧了我……艾洛卡人总有办法。”林赛微笑着，将左手伸向法袍内侧，掏出来一个小玩意儿。 它像是一枚小小的陀螺，立体的，半透明，表面上用非常精细的手法铭刻了许多文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此刻，这枚小小的器具正躺在林赛手上，一闪一闪地放着光芒，宛如一只小小的萤火虫。≈1t;i>≈1t;/i> “……”尹喜默默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先生，这个小家伙名叫‘锦囊’，是艾洛卡人生产出来的信息储存道具，一次性能储存的信息量，相当于……你们地球上量子计算机的五倍左右。”为了便于尹喜理解，林赛才举了量子计算机作为例子，但他也没料到尹喜根本听不懂什么叫量子计算机……“先生一定知道，舰队集体空间跃迁时会在宇宙表面留下‘刷子’形的痕迹，非常容易捕捉到。可先生是单个人在做跃迁运动，体积相对小很多，捕捉起来就比较困难了……若对空间的学问没有了解，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可以保证，除了我之外，宇联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先生拜访过陶仙帝的疆域。” “而这所有的证据……都藏在这枚小小的锦囊中。”≈1t;i>≈1t;/i> 林赛仍然笑着，但在尹喜的角度看去，他的笑像极了一条老奸巨猾的毒蛇在对你吐信子，“先生，我们来个君子之约如何？” “我身上没有任何录音的设备，如果先生不放心，可以亲自来搜身……”林赛大张开双臂，一幅任君宰割的模样，但他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却将主客地位分的很清楚，“我只想请先生回答我一个问题。就一个。回答完了之后，这枚锦囊就交给先生处置了……这份能让先生陷入不利的证据，就此销毁。” “至于备份的问题……您大可放心。即便我手头上有备份又如何呢？能够证明先生进行空间航迹的证据，无外乎就是‘轨迹’，而洞穿轨迹是可以被宇宙自行修复的。先生的体积较飞船来说更小，修复的度自然更快，等航迹被修复完成……这份证据就没用了，它证明不了什么。届时，就算我把它公布出去，大家也只会觉得我是想嫁祸先生才编造出一份如此不堪的谎言。”≈1t;i>≈1t;/i> 他将锦囊握在左手中，高高举起，像是捧着一束火苗。 “先生，您和陶仙帝……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指的是——在你还没有成仙，她也还没有被混沌选中的那段时间里。” …… “……我不自量力地试图去爱她。” 尹喜平静地说出了一个不该由神仙说出的答案。 “嗖！”“嗖！” 两金色的飞鸢从天而降，如啄木鸟的喙一般轻巧明快地刺过来，将林赛手中的那枚锦囊撞成一堆碎末。 但林赛没有生气，他嘴角的微笑越来越猖獗，越来越狰狞。捧着一堆元件碎屑，林赛似乎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看向尹喜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很好，先生，很好……您今天给我上了一课。”≈1t;i>≈1t;/i> “即便神仙，也是有爱的。” ———— 大雄本就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在后山上稍微回忆了一下童年，差不多到太阳要往西边天空沉下去、下方的城市被斜阳拉长影子的时候，他就准备下山了。 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的心性再一次生了变化，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和过往有所不同。先前，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免受伤害，特意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主神空间的事，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扛。他本以为靠着哆啦a梦留下的那些道具，还有自己那点儿小聪明就足够把事情全都扛过去，一直扛到胜利的那一天，他和哆啦a梦再一次相见，牵起彼此的手……到那时，他再把这一切和朋友们公开，向他们道歉——“这些年冷落了你们真是对不起，因为我在做别的事情”像这样好好地说明。到那一天，朋友们肯定也老了、和自己疏远了，听到这种解释之后，说不定他们会露出释然的微笑，松动的牙床困难地合上，对他说一声“没有关系的，大雄君，没有关系的”……≈1t;i>≈1t;/i> 在他的构想中，本该是这样才对。 可现在，大雄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在星空深处，野比大雄这个名字已经上了一份“危险”的名单，被一群大佬反复研究着……这种形势下，单独一个人扛不住太多东西，他必须要组建起自己的团队、自己的势力。至少，当危机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大雄不能让地球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中，任人宰割。他只能想办法拉拢一批人来跟着自己干，这些人必须要足够勇敢、足够忠诚，当面对种种艰难险阻、蜜糖陷阱时，他们都能保持初心，绝不会沉醉于过分强大的力量。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 “啊，我的手机……”大雄想用手机给几位好友1e信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这才想起手机似乎在“红雨衣事件”中被自己捏碎了……而且当时由于静香失踪，自己急火攻心，连碎片都没收集回来。这下子可好，以家里那种拮据的生活方式，再像让他们买一台新的是不太可能了……≈1t;i>≈1t;/i> “燕，只好拜托你了。”时隔两个大章，大雄再次想起雨飞燕的种种好处，吩咐道，“请给刚田武、骨川小夫、源静香和出木衫英才四个人一条心电感应通讯，心灵加密等级三。” “是，主人。请问内容是？” “……就说，今天晚上六点钟，大雄邀请他们来一趟空地。届时，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说明白。如果他们对此感兴趣的话，请务必前来，呼……”大雄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拜托了。” ———— 日落西山，地铁和电车载着一批又一批的人从新宿区回来了，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小镇再度变得热闹起来。只是人们大多无心享乐或是玩闹，承受了一天高压的生活后，大多数人，尤其是年轻的男人，都累得说不出话。一想到明天仍然在夜晚后面等着自己，他们就断掉了玩闹的心情，回到家洗澡、吃饭、睡觉，如同一个个上了条的玩偶。≈1t;i>≈1t;/i> 学生们倒还不至于变成这样……当他们从城里的中学回来时，总还保有那么些许体力，够他们去做别的事。 晚上五点半，那四个收到心灵感应的人都到齐了。童年时期的空地现在显得有些狭促，这三根水泥管倒是像定海神针一样牢牢地震在中间。四个人神色都很凝重，一言不，眉关高耸，仿佛下一刻就要上战场去打仗一样。过路的人偶尔回头，看见这四个小孩一脸严肃的站在那儿，难免也好奇他们到底在干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急性子开始耐不住了。 “出木衫君，这些日子，大雄基本都只和你单线联系，按理说，你对他的行动应该是最熟悉的。”经过十年的酵，胖虎的声音变得像磨刀石一样粗糙而又浑厚，似乎将其张狂的性格直接复刻到了声线上，“真的……什么都不能告诉我们吗？”≈1t;i>≈1t;/i> “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啊，刚田同学，完全就是你误会了。”出木衫和胖虎接触得并不多，印象中，在小时候他们一起拍过一次电影，仅此而已了……此刻他也只能赔笑，一边做老好人状，一边无奈地劝道，“其实，虽然大雄和我说话说得比较多，但大多都是闲聊，无关痛痒的那种，野比君只是想找一个人来和他说话而已。那些真正关键的东西他不会和我说的。我知道的……未必就比你们多。” “嘛，嘛，胖虎，稍安勿躁啦……”成为学生会的主席之后，小夫对扮演这种调和剂般的角色愈得心应手了，此刻他更是插到胖虎跟出木衫两个人中间，一边用两方不得罪的语气说道，“那小子肯定也有自己的难处……现在他愿意把我们叫过来，就说明他脑子开窍了嘛，这是好事！剩下那些，比如他一直都在做什么之类的话题……听他自己来说就好了，对吧？” “……哼！” 胖虎像是和谁生闷气一样，抱着膀子，一屁股坐在钢管上面，不再说话了。 静香背靠着钢管，暗自神伤地凝视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在西边的天空，月亮的影子若隐若现，深蓝色的天幕即将入夜，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宁静。 “大雄……”她在心中轻轻呼唤着。 ———— 六点钟到了。 大雄就如一个飘忽不定的鬼魅，用瞬间移动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分一毫都不差。 。 第一百三十八章：坦白 …… 这突如其来的降临并未吓到任何人，事实上，由于童年时期的奇幻经历，静香、胖虎和小夫三位早就练就出了处变不惊的本领。反正小镇上每次出现什么怪事儿十有都是大雄搞出来的，现在也不过就多了个瞬间移动，尚且还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 夕阳落下，这片沉淀下来的土地见证了太多太多。 难以言喻的沉默在双方中间隔开，拉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大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抬头看过他的童年玩伴，这会他现几乎每个人都变了样子猩猩一样强壮的孩子王变成一个真正的大块头，一身横练，浑身上下的肌肉绷紧了似乎能把校服的扣子都撑开。胖虎的眉毛很粗，身材有点儿像演义小说里的弁庆，也是一样的虎背熊腰、力能扛鼎；狐狸一般的小夫至今都保留着三个尖角的型，长开了之后，他那幅牙尖嘴利的样貌变得不那么奇怪了……但仍能看到一抹狡黠时不时从他的眼角溜过。大雄知道，学生会里的政治也没那么简单……想必在这些年头里，他早已为自己磨练出一幅好口才。≈1t;i>≈1t;/i> 至于静香……说来奇怪，她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所差无几，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为什么呢？ 大雄低着脑袋，任凭厚重的刘海盖住大半张脸，使得其眸光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到了此时此刻，他才觉自己根本没准备好……没准备好让同伴们看到这幅杀人犯的眼神。 关于杀人这件事，在布鲁斯的日夜教导下，大雄早就看开了。现在的他有了这一身本事，杀几个宵小之辈完全不是问题，总之，大雄并非那类拖泥带水的大圣母，真要威胁到他的根基、或是触碰到他的底线……该杀就杀了。就像当日的三浦和哉一样，若是缪顿没有及时出现，大雄会在那座阴暗的桥洞里对他做什么呢？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变成这样一个凶狠的人……≈1t;i>≈1t;/i> ———— “雨飞燕，解除九级心灵加密。” “这将会导致我们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雨飞燕劝道，“以林赛·加西亚的能力，只要他在这个时间点往地球方向瞥一眼……” “解除九级心灵加密。” “……是。” 在大雄的强制命令下，雨飞燕真的解除了自身作为能量导向生物的所有对外屏蔽技能，彻彻底底暴露在了四人面前。这手操作依旧在对面四人的接受范围内，除了静香稍微有点儿吃惊……毕竟，当初在设计外形时，雨飞燕直接参考了源静香的外表，除了头颜色之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看到一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女孩从大雄身后忽然出现，静香难免脑子里浮想联翩。≈1t;i>≈1t;/i> “这个孩子是谁，她和大雄到底有什么关系……”之类的。 胖虎和小夫没有动，他们仍然在等一个解释。 …… “如各位所见，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大雄做了个歌颂太阳的姿势，高举双臂，向四人坦诚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会把这几年我做的事都跟诸位说明白。” 这不是什么容易说明的话题，这一点大雄早有预料……为此，他特意用【乱时钟】调慢了时间的流，使得原本的一个小时延长到三个小时，以便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思考和陈述时间，也给那四人留出时间接受这一切。 末了，他像一枚铆钉一般立在那里，额头半低、面色肃然，开始以第三人称视角平静地复述这几年来的经历。从那一天哆啦a梦被未来人逮捕开始，到自己活用道具，去向布鲁斯·韦恩求学，再到几个月前的主神空间之旅，再到自己是如何创造了身边这位高智能的能量导向型ai，再到异世界的一场场冒险，再到宇联内的惊奇见闻……一步踩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1t;i>≈1t;/i> 讲着讲着，大雄忽然觉自己这几年竟然真的如此忙碌，简直就像被鞭子不停抽打的陀螺一样飞旋转着。 这个话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还涉及到各种各样的术语和名词，胖虎这个大老粗明显有些跟不上了。但他始终没有打断大雄的叙述，而是硬着头皮去理解，最终也听完了这番漫长的自白。 最后一个音节从嘴里吐出来时，大雄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仿佛一切都释然了。 “这就是全部……我说完了。”大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很不可思议，将这些陈年的故事完全倒出来之后，他的肩膀都轻松了许多，“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说哪里没有听懂……可以问。” 这番过于客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大雄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不像是和挚友说话时应有的口吻。可最最悲哀的地方在于他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用客套的语气去揣摩这些人的心思。太长时间没有深入交流，人与人之间就会变得生疏，说话时都会不自觉地加上敬语，小时候互称名字时的那份真诚……恐怕再也回不去了。≈1t;i>≈1t;/i> …… 胖虎看上去有不少困惑，但他的脑子比较直，根本无法把一团浆糊理成清楚的逻辑语言，所以干脆就悻悻地闭口不言。倒是小夫……他将大雄这几年如连环画一般的故事总结一番，稍微再提炼提炼，竟然还真能问出几个问题。 “……大雄。”他那双狡猾的眼睛里放出光来，用一种近乎是兴高采烈的口吻说道，“你刚刚说的‘地平线基地’，现在还在吗？” “当然啦。”大雄不禁笑道，“雨飞燕，将地平线基地的影像放给他看。” 雨飞燕照做，伸出右手，一束光从手掌中飞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巨大的立体影响。 但见……第一基地已然完工，各式各样的飞船如蚁群一般立在地面上，整装待。外界骚乱的那些时间里，地平线基地的建设却始终没有停过，时至今日，第一基地已经完全落成了。此刻，雨飞燕展示出来的仅仅只是一个分支基地……从上方看去，一艘艘母舰就像树叶一般摆在一起，静静地躺在巨大的钢铁器皿之中，等待着它们的第一次作战。这类体型的母舰长度千米起步，全部配备着时空火力打击的能力，曲率引擎更是每艘飞船的标配，可以在飞行途中随意转向或是掉头……不过这些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1t;i>≈1t;/i> 由于基地本身体积过大，（第一基地的展开面积约等于于欧亚大6）用航拍的手法也只能装下很小很小一部分结构，宛如一叶障目、管中窥豹，为了便于理解，雨飞燕重新调出了第一基地概念图，一边像小夫解释道。 “骨川先生，以及主人的其他挚友们……既然主人命令我解除心灵加密，就意味着他授予你们足够的信任度。现将诸位的基本信息匹配在案……骨川小夫先生，源静香女士，出木衫英才先生，刚田武先生……声纹录入完毕，虹膜录入完毕，掌纹录入完毕。从此刻开始，诸位将享受到仅比主人低一层级的权限，‘地平线基地’计划所有信息完全公开，随时可自行查阅。” “简直酷毙了……”看着雨飞燕这样的高性能ai，小夫眼睛都有些直了，不禁喃喃自语道，“连声音都和静香一模一样。”≈1t;i>≈1t;/i> “在扫描主人大脑，解析其精神结构后，我分析出了最符合其审美的音色和外观容貌。”雨飞燕淡定地和小夫互动，“最终决定采用现在这个声纹，同时，我的人格构成更偏向女性……至于外貌、身材，还有一些细节，也全都根据主人的偏好进行过调整。” 胖虎和出木衫同时露出了默契而又无声的笑容。 “诶，是这样啊……”小夫揶揄地瞥了一眼大雄，调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专情的。” “小夫——？！”静香有些羞赧地红了脸，“突然之间说什么呢……” “啊，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小夫用恰到好处的语气轻笑着，顺带捋了一下他三个尖角的头，也算是成功地用这个小插曲活跃气氛，“那……燕小姐，不介意的话，请继续吧。”≈1t;i>≈1t;/i> “……”雨飞燕其实理解小夫的良苦用心，但她也没有多做评价，只管自己接着说道，“第三趟异世界的冒险经历给主人的心灵带来巨大的冲击，据分析，很可能是那一次阿尔泰尔的过分强大让主人认识到自身的渺小，并使他的精神状态处于一定压力之下……在过去，主人似乎从没有过这样的诉求。但在那次冒险之后，主人突然向我提出他还没有自己的军队……他的安全感突然下降了不少，并要求我设计一个完备的太空作战军工体系，以此来作为其未来计划的执行保障。” “这便是地平线基地的由来。” “不对吧……”小夫摸了摸脑门，很快又冒出来一个问题，“地平线世界我们也去过（原作剧情），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无限延伸的空间。没有资源，你口中那个占地如此庞大的基地又要怎么造出来呢？空中阁楼吗？”≈1t;i>≈1t;/i> “主人和我看中的正是其广袤无垠的延展性。”雨飞燕继续解释道，“至于资源……您一定知道，主人有一种叫做【材质转换器】的道具，可以实现高能元素嬗变。我们可以将木炭嬗变为铀床矿和氘氚同位素，亦或是氘化锂-6，以此为基础，制造出微型氢弹，再用【复制镜】大量复制……由于地平线世界是无限延伸的，我们总能找到空地引爆氢弹。接着，我就会使用‘质能逆变换方程式’将逸散能量质量化，直接生成我需要的物质。” …… 这个大气的手法震得小夫下巴都掉了，一时间他把下一个问题都给忘了，说不出半句话。 “唉……”出木衫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已经不是颠覆现代物理学的级别了，这是在向质量守恒定律吐口水……” 。 第一百三十九章：入队 “主人，光是口头上说的话，您的朋友可能仍旧没有直观上的理解……”雨飞燕突然提出了一个非常惊人是建议，“不如让大家一起去您家，亲眼目睹，留下的印象才会更加深刻。对您来说，您接下来说服他们也会更方便，不是吗？” “说服？”小夫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大雄……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吗？” “啊……这个……我本来是打算留到之后的。”大雄有些埋怨地瞪了一眼雨飞燕，后者则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目无神，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多嘴，“就是，怎么说呢……我……虽然现在再说这个有点厚颜无耻，但是……我想……想……” …… “啪——！”≈1t;i>≈1t;/i> 胖虎不知何时移动到了大雄身后，往他的脊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这一掌，他没有任何保留，看他此刻的神色就知道了……数十年来，苦练几种不同的武术，并将其精髓杂糅在一起所拍出来的一掌。仅仅这一掌所蕴含的力道，就让大雄明白了胖虎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和自己一样，他绝没有轻易浪费一分钟、一秒钟！他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宛若一座小小的土丘，蕴含着绝对不可轻视的力量……就单纯的力道而言，这一掌已经能堪比相扑界的力士，落在没有任何武术经验的人身上是要出大事的。（相扑力士看着个个都是大胖子，实则是将肌肉猛男包裹在一层肥肉的铠甲之中，全力一掌落在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身上极有可能造成脊椎断裂） “大雄，抬起头来。”≈1t;i>≈1t;/i> 大雄此刻才注意到，在不经意间的某个时间点，胖虎的声音变了。变得粗糙而又厚重，对暴力的热忱被深深藏入声线里层，使其听上去就像一串沉重的锚，在狂风暴雨之中被抛下，落入海中，就往下一直沉一直沉。 他真的抬起头，和胖虎对视着。 “为什么要用那种低声下气的口吻说话？”胖虎像是在质问他，壮硕的驱壳中，隐隐还能看到一丝童年时代的影子，“大雄……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是。”曾经面对各路鬼神都不曾退缩的男孩，现在面对着挚友的面庞，却反倒不由自主地哽咽了，“可……我已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你们说过话了，我刻意避开了你们！当然我有我自己的考虑……现在我在做的事情很危险，真的，相当危险，我不希望你们被牵扯进来……≈1t;i>≈1t;/i>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主动的，主动和你们划清界限，一次次无视、冷落你们的邀请，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我知道，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不断让你们感到失望…… 这样卑劣的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向你们请求帮助！” …… 听完他的自白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了。 因为大雄仅仅只是在内疚罢了。 从一开始，他其实就没什么好内疚的……因为所有人都没有责怪他。 “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是什么事，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小夫耸了耸肩，无比轻松地笑道，“你既然是有正当理由才和我们划清界限的，那当然就另当别论喽。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不讲理？那样无理取闹？纯碎是你自己想太多了。”≈1t;i>≈1t;/i> “大雄。”静香背靠着水泥管，轻轻笑着，语气中的温柔仿佛能催开初春时节的嫩芽，“不管隔了多长时间，朋友永远都是朋友啊。” “嘛……毕竟你现在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好事，大家愿意支持你是必然的。”出木衫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为大雄此前长达十年的担忧感到不值，“其实，野比君，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们会疏远你……你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我们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你平日里那么萎靡不振了……过去的这几年里，你一直都维持着高强度的训练模式，还要抽出时间来上学，你花在学校里的时间甚至都没有花在庄园里的多。” “哼……区区一个臭大雄，还挺嚣张的嘛！”胖虎突然露出了那种很熟悉的笑，他一把用胳膊夹住了大雄的后颈，将他的上半身使劲往地下摁，似乎是在用这个动作表示这些年受到冷落的不满，“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居然一直都在和那么厉害的人交手、学习。布鲁斯·韦恩是吧？就连我都知道哦……穿着红蓝交加的制服，可以在天上飞，用身体能拦下火车的那个人吧？电视上放过的哦！”≈1t;i>≈1t;/i> “不，你明显不知道……”小夫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那位应该是克拉克·肯特。可传授大雄格斗技巧的人分明是漫画中的蝙蝠侠才对，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据说他精通一百零九种格斗技巧，并且能将其融会贯通，是真正的近身搏斗大师。若是以我们凡人的视角来看，就算是空手道、合气道，或者相扑界的大力士，和身经百战的蝙蝠侠依旧无法相提并论。” “吼~~~~？？！！真的吗？那岂不是还要厉害？”胖虎羡慕得像是要把口水都给淌出来了，他一把扭住大雄的衣服，两条如隆起土丘一般壮志的手臂都没怎么用力，便将大雄整个人拎起来，使劲摇晃着，一边大吼道，“大雄！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一开始不叫上我？你小子太过分了吧喂！我这边为了学习不同的格斗技巧，可是辗转到好几个社团，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家让我加入的啊。有时候还不一定能碰到优秀的老师，对那门格斗技巧的学习就只能浅尝辄止了……可是！≈1t;i>≈1t;/i> 就在我为得不到师资力量而苦恼的时候，你竟然偷偷和一位全能大师练习着让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格斗之术？把我排除在外也太过分了，你忘了我们是知心好友吗？！早点叫上我啊kora~~！！（日本黑道式的极道弹舌）” “嗯……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来叫你了吗？”面对此情此景，大雄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竟然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如果你打定主意跟我混……明天，不，甚至是今天晚上，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把那位大师再给请过来。你完全可以像我一样去学习啊！” “这还差不多……” 胖虎很满意地笑了笑，重新将大雄放回地面上。 然而还没完，因为小夫就像接力赛跑的选手一样，又紧跟着冲上来了。≈1t;i>≈1t;/i> “喂，大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喂！”他的力气没有胖虎这么大，于是就只能揪住大雄的衣领，一边摇晃着，一边强忍笑意地质问道，“那个地平线基地，那些飞船……有如此赛博朋克的东西为什么不叫上我？你小子是看不起我吗？啊！对了……你一直和出木衫在一个班，所以可能不知道吧？在我的带领下，我们学院的电器拼装大赛和机器人遥控大赛可是斩获了一等奖啊！” “小夫……”大雄觉得自己的眼眶稍微有些湿润了，但他使劲呡住嘴唇，没有让眼泪真的流下来，“谢谢你。”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开口，大家肯定都会站在你身后的……大雄，这就是你独特的地方啊。你总是能做出那些震撼的决定，并且说服大家和你一起走下去。该说这是领袖魅力还是别的什么呢？”静香缓缓搭住了他的肩膀，凑到大雄的耳边，轻声说道，“所以……请不要再一个人任性下去了，把那些沉重的东西分担一些给我们吧。”≈1t;i>≈1t;/i> ———— 很危险，那又如何？ 五人组的冒险者生涯可以追溯到他们的童年，在那段时间内，他们都是职业冒险家。白垩纪、宇宙、谜一般的刚果盆地、深海、地底、魔界……无非是场地不同罢了，世界各地都是他们的舞台。冒险冒险，本就是带着一定危险在进行的活动……如果措施不当，就有可能会受伤，更加严重的时候就会有人死去。在明晰这个大前提的情况下，每一次，每一次，五个人还是会因为各个理由聚在一起，冒着受伤或是死亡的风险去拯救些什么。 不是因为他们无所畏惧，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么做值得，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舍命去搏……仅此而已。 现在，五人组中最最强力的外援不见了，但是很巧，即便如此，团队人数仍旧是五个。≈1t;i>≈1t;/i> 在圆月亮的见证下，日本第一的级冒险家团队，诞生了！ …… “让我来做个简单的总结。”小夫纵身一跃，跳到三根水泥管的最高处，对下方的人说道，“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每隔四天，大雄就会被召唤到一个异世界中去。那个异世界往往自身有着相当不安定的因素，而大雄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些不安定的东西安定下来。” “可以这么理解吧……” “一般来说，主神的召唤仅限于你一个人，我们是无法跟过去的。”静香补充道，“说到底，我们也只能在大后方为大雄打好基础，展地平线基地……” “未必吧~~”小夫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根据大雄的描述，主神在传送前并不会做什么检查之类的措施。换句话说，只需要把我们用【缩小电筒】变小，放到某个随身的盒子里面，然后带在身上，就能跟大雄一起被传送到指定地点了……”≈1t;i>≈1t;/i> …… “不愧是小夫，确实聪明……但现在讨论这个还太早了！”确定好了团队的成立之后，大雄便一转攻势，那张脸变得比方才还要严肃，“我不想打击各位的积极性，可……异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诸位如果真的要随我一起出战，也绝对不会是去旅游那么轻松。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敌人形形色色、良莠不齐，真正棘手的那种……用出任何手段，都无法击溃。” “这么说很抱歉，可在我看来……除了胖虎，余下的人甚至都没有足够体能来完成冒险。当然，我也不是说胖虎这样就行了，毕竟格斗和武术还是有差距的，若是在生死环境下械斗，他未必就有现在这么强……既然大家信任我，也愿意加入我的团队，我就得对各位负责。至少……我要做到哆啦a梦那样，对大家的生命安全负责！”≈1t;i>≈1t;/i> 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在人前说出这个名字。 众人望去，却见大雄黑色的眸子里仿佛燃起一团火。一团熊熊烈火。 …… “现阶段，所有人都要以基础训练为主，其中体能练习是必不可少的。请容许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装一下大尾巴狼……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很痛苦，你会几度觉得看不到希望。内心孱弱的人根本无法承受！我无意贬低谁或是自我夸耀，这是事实，诸位冷静下来考虑考虑就明白了。” “中途受不了的，可以退出，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能理解。要不是哆啦a梦的这份执念，我也不可能坚持下来……”说到这儿时，大雄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将是朋友。” “永远的朋友。” 。 第一百四十章：darling（一） 再度进入主神空间后，大雄极度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变。 不对劲……这片空间中充斥着一股破灭的气息，原本的格局似乎也有了些许变化！这些变化细小到无法用语言说明出来，非要比喻的话，就是“气氛”变了，气氛不一样，眼下的主神宫殿有股大战过后万象具败的苍凉感。脚下，不知用何种物质铺就而成的地砖原本会反射出星云般的光辉，仿佛星河之中的倒影，现在却只是毫无特色地闪烁着杂鱼般的奕奕金光，还能隐约看出其中有几道裂痕。虽不明显，可切实地存在着，就像扎在心头的刺……这些裂痕分布得相当深，似乎是在暗示着整座宫殿都遭到了怪力破坏，让人忽觉心寒。 王座之上，主神无法再维持哆啦a梦的形象，变回一滩白金色的液体。 但他仍在用哆啦a梦的声音说话。≈1t;i>≈1t;/i> “你本该在六天前就出现的，即便如此，还是欢迎你，不倒翁战士。”主神的语气依旧和之前一样，不带一点感情，似乎也不想解释这片空间中生了什么，“按照我们的约定，每隔四天，你就要响应我的召唤来到此地，然后再被投放到异世界去……看起来，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我突然无法主动感应到你的存在了。” “……你以为这几天我在干嘛？”大雄抬起右手，对主神晃了晃那盏握在手中的混元金刚镯，以炫耀的口吻说道，“这是我从一个高人那里得到的，有了它之后，我就再也不必听命于你了，你也休想再像过去那样控制我……从现在开始，什么时候来，以及来多久，就是我说了算！” 当初尹喜给大雄戴上镯子时，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这份神器，可以大大限制住大雄的身体机能，抑制g细胞，迫使其无法进入高维度状态。但它最最厉害之处并不在于此，而在于……金刚镯一旦戴上，就能自行屏蔽掉虚无皇帝的“无差别传唤”，这才是金刚镯的真正用法。≈1t;i>≈1t;/i> “……尹喜嘛？”主神的语气里透露出些许遗憾，如果他现在有表情的话，说不定还会摇一摇那硕大的头颅，“真可惜。他赐你这件通天神兵，使你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时可以选择逃跑，这么一来，训练的成效就会大打折扣了。他实在不该如此溺爱你。” …… 天蓝色的宫殿内部一直向外延伸出去，透过其中一扇镶嵌在墙壁上的落地窗，他能看到外面原本如星云般壮丽的景色，被笼罩在一片虚无缥缈的能量风暴之中，整座宫殿此刻就在这片风暴内部穿行，仿佛穿越雷暴云的海盗船！粗壮的猩红色闪电在远处呼啸而过，闪电之中蕴藏着的力量大雄想都不敢想……那是能劈开天地的创世之力！即便所隔甚远，大雄的本能仍在向他不停预警——若是离开主神的宫殿，以肉身被抛到那层风暴中，且不论红闪电如何如何……光是那呼啸不停的黑色飓风，都足以将这具自诩坚固的撕碎。≈1t;i>≈1t;/i> 大雄分明记得，以前这座宫殿可不是这样的…… 不知何时，它竟然运转到了这么一个危险的境地？！ “这里……是不是生过什么了？”斟酌再三，大雄还是选择了一种小心翼翼的问法，他也知道主神多半是不会在乎诸如“语气”、“礼貌”这些东西的，但没办法，这么多年的习惯了，想改也改不掉。 “有人入侵这里？” “这和你无关。”主神用机械一样冰冷的口吻说道，“身为轮回者，你的任务就像立在土裱上的力士一样简单（此处主神指的是日本传统运动，相扑）——尽可能挥出全部能力，向神明和观众奉上一场最美好的战斗。只不过在我这里，所谓的神明和观众都是我，仅此而已。”≈1t;i>≈1t;/i> …… 他在逃避。 逃避什么？他有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说明我问对了。 “话不能这么说吧，皇帝陛下？”出于挑衅的目的，大雄甚至直接喊出了主神的名讳，以期望有那么一丁点儿微小的可能性会让主神失去理智，进而透露出更多内幕，“据我所知，我之所以能只身前往异世界，全是仰仗着一种叫做‘灵魂投射’的位魔法，将我的和灵体一并穿越多元宇宙，精准投放到目的地。而这个魔法的动……则需要一个绝对稳定的环境，稍有差池，我就有可能流落在其他宇宙，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你连自己的宫殿都无法把守好……这一点，已经让我对自己的安全产生了严重怀疑。”≈1t;i>≈1t;/i> “如果我将真相告诉你，除了增加你的怀疑之外没有任何益处。”主神如此解释道，“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帮助我或者质疑我的能力，知道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处呢？” “箜————！！” 隐隐的颤动声不知从何方传来，很遗憾，时间到了，情报方面又一次颗粒无收。 “……现在我只需要戴上金刚镯，就能直接离开这里，彻底脱离你的控制。”大雄向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我对你来说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就算是小白鼠，我也是唯一成功的那一只。” 他将金刚镯套在右手的食指上转着圈儿，说出的话语中俨然带着些许威胁的口吻，“我建议你最好适时地回应一下小白鼠的要求……舒缓压力也是必不可少的，连实验室的人都知道要给老鼠弄一个仓鼠球玩玩呢。”≈1t;i>≈1t;/i> “……”主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似乎是在分析着某种“可能性”——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大雄已经完成了心性上的蜕变他的手下聚集起一大票伙伴，他开始渐渐懂得韬光养晦的重要性，开始学着像高级文明那样隐藏自身……再想要凭着几种神术就震住他恐怕已经不可能了。即便自己一个字都不透露，他最终也会从各种渠道上了解到这些事。 毕竟……无尽回廊中生的事情，在整个多元宇宙中都会作为神话流传开去。 与其让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如先行告诉他部分事实……至少，主神可以保证大雄听到的这部分是“真的”。 “好吧，既然你的好奇心如此旺盛……说说也无妨。”在传送前的最后一刻，主神开口道，“我和我的宿敌——末日行者，在虚空之中进行了一场战斗。我的本源被她击伤……从而导致这座以我本源映射出来的神殿也有了裂痕，就是如此。”≈1t;i>≈1t;/i> “末日行者……”大雄咀嚼着四个字中蕴含的力量，光是把它们念出来，他就有种脊背凉的感觉，“那是什么？”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了，大雄。”主神淡淡地宣布，“一路顺风。” “顺带一提，此次冒险，所有a级道具和s级道具将被禁用。祝你好运。” ———— 他们拥有梦想。总有一天，飞向广阔天空的梦想。知晓被玻璃遮盖的这片天空有多么遥远。 遥远的未来。人类在荒废的大地上建设了移动要塞都市“种植园”，并讴歌着文明。在那当中建造的驾驶员居住设施“槲寄生”，通称“鸟笼”。孩子们就住在那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对自由的天空一无所知。他们被告知的使命，只有战斗而已。敌人是一切都被谜团覆盖的巨大生命体“叫龙”。为了对抗尚未见过的敌人，孩子们乘上被称为“弗兰克斯”的机器人。他们坚信，乘坐其中，就是对自己存在的证明。≈1t;i>≈1t;/i> 有一位曾被称作神童的少年。代号o16。名字是广。但他现在却跌落谷底。是不被人需要的存在。如果没有乘上弗兰克斯，就如同不存在一样。在这样的广面前，某天，一位被称作o2的神秘少女出现了。她的额头，长着两根艳丽的角，一头樱粉色的长如波浪一般披落下来。 “——找到了哦，我的……” “轰————！！” 声音和影像忽地一下中断了，像是播报地震新闻时被迫中断的电台节目，这是之前从未生过的事！ 大雄抬头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虚无皇帝用于在宇宙和宇宙之间穿行的桥梁——彩虹桥，此刻已然断裂大半！位于大雄上方的已经裂开了，彩虹色的光柱瞬间分崩离析，化作光的碎末向周遭飞散而去。大雄此刻就像一滴顺着导管下降的水，导管上端已经开裂了，而且这些裂痕还在向下延伸着，只有水滴滴得够快才能避免一死……或者该说多亏了这一幕，大雄才能有机会看到彩虹桥外边的景象。≈1t;i>≈1t;/i> 宇宙和宇宙之间是虚空，就像海岛和海岛之间都是海水。 主神的桥一旦断裂……虚空的真实情况就这么摆在大雄面前一大片黑暗的星云飞划过，其间偶有几个亮斑闪烁着，也只是如海中灯塔一般虚实难辨。虚空之中也是有生物的，只不过那些生物已经完全出人类的理解范畴，长得外形不可理解、不可名状，简直就是把“扭曲混沌”四个字具象化了。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大雄都看到了一些面目可憎的怪物……那些触手的体积比例不可估量，远远看去，它们似乎都可以把一整颗星球卷起来当零食吃。 …… 一个清凉的少女声线从彩虹桥断裂的那一端传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虚无皇帝——！！！” ———— 心惊胆战之中，大雄终究还是跑赢了末日，顺利来到他的目的地。 由于彩虹桥的破裂，这一次他甚至能清楚目击到自己被投射过去的整个过程……在一个庞大的星系中，目的地一点点缩小、缩小，最终聚焦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惊鸿一瞥中，他看清了该星系的全貌——和太阳系一样，也是八颗行星，而且他刚好被投射到了第三颗上面。 只不过……这次的地球，从太空的角度望去简直一片荒芜！ 。 第一百四十一章：darling（二） “轰——隆——！！” 就在大雄落地的一刹那，晴空响起一声霹雳，随之升起一朵无比骇人的蘑菇云，吓得他当即就是一个抱头翻滚，本能地抬头想找掩体。结果他却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旷野上……四周没有任何植被或是大石头，完完全全就是一片荒野。土地干涸到开裂，土质沙漠化，裂缝之中布满了细碎的小石块，连半个掩体的影子都没有。直到能量波如江河大潮般涌过来，并实实在在击打到身上时，大雄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躲。 以哥斯拉的强化体质，自己理论上可以用脸接一喝彩城堡，估计还破不了防，这种小场面又算什么？（一种氢弹，实际当量15oo万吨，爆炸之后可形成高39ooo米，直径1oo公里的大火球） “这次直接传送到战场上了吗，还真是不客气啊……”≈1t;i>≈1t;/i> 大雄了句牢骚，担了担沾上的一身尘土，便开始观察战场。此刻正是爆炸刚刚结束之时，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硫磺和尘埃的味道，保守估计，地面上的温度差不多是5oo到6oo摄氏度，像是将整片土地放到一个大鼎里煮，直到再也蒸腾不出一滴水为止。 远处的天空中，有一个章鱼形的怪物。 它的躯干是湛蓝色的，放眼望去，高度竟是突破了两千米，状若一枚硕大的肉瘤。这团蓝色的不明生物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如水母一般向上扭动着身躯，数不清数目的触手从这团怪异的驱壳之中抽出来，在地面上跟着滑行，产生的轰鸣声堪比四个施工队在你耳朵边上一齐开工，竟是将早已干涸成土块的地面勒出一道道印痕。这个巨大的怪物没有类人形的躯体，造型诡异而又扭曲……它时不时会出阵阵啸声，有点儿像鲸鱼。≈1t;i>≈1t;/i> 仔细看……在这团诡异的蓝色肉块中，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足足有四十来米高。 机器人？ 好像还是一具类人形的大型机器人……他是被吞下去的吗？ …… “砰——！！” 正当大雄思考得入迷时，一个胶囊状的物体忽然从怪兽嘴里吐了出来，沐浴着无比滚烫的蒸汽，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恰巧朝着大雄的方向砸过来。 “主人，小心！” 当这个胶囊状的物体离大雄脑袋还有五米时，却忽然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念力墙壁，随之爆出一声巨响。红莲一般的光芒绽放出来，凝练出来的念力场也拥有着不容小视的硬度，很轻松地将飞来的巨物拦截住，并迫使其改变轨道、重重落在地上，顺带着还像枚坚果一般滚了两圈……刚好滚到大雄脚边。≈1t;i>≈1t;/i> 胶囊状物体的上端安着一块密封玻璃。 俯身看去，里面装着一个眉关紧缩的少女。少女的头也是天蓝色的，和雨飞燕算是同一个系……此刻，她不知为何紧闭着双眼，短也十分散乱的被汗液黏在额头上，面色苍白。大雄注意到这姑娘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面部神经也很不安定，像极了传说中的“鬼压床”。光看容貌，这应该是个十三十四岁的小女孩，如果在大雄的世界，她可能还在念初中。 种种迹象表明，少女吸入了某种特殊的镇定气体，以便让她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保持昏睡状态。 即便大雄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种气体有多劣质。 “这么说……这是个逃生舱。”大雄好歹也有过操纵大型机甲的经验，依葫芦画瓢，他也能推理出不少东西来，（见剧场版《大雄与铁人兵团》，在该部作品中，大雄和小夫均驾驶过山大克罗斯）“这个小姑娘是机甲驾驶员，她的机甲被那头怪兽吞下去了，在最后一刻，按下逃生舱的按钮，从而脱离虎口……”≈1t;i>≈1t;/i> “还真是老套的剧情呢。” “主人，就在五十秒钟之前，您似乎表现出了先前不曾使用过的能力……看上去有点像是念动力的升级版本。”雨飞燕好奇地问道，“那是您自行研究出来的吗？” “警告，警告！自检现逃生舱破损，氧气正在泄露！请驾驶员立刻脱离！”密封窗口上面显出出了这样的红色文字，看着有些刺眼。 “怎么说呢……可以算是吧。”大雄挠了挠头，颇为自得地说道，“从宇联回来之后，我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和不足。本以为阿尔泰尔那种神仙只能在异世界遇到一两个，回到本宇宙之后就能冲山大王了。没有想到……就算是在自己的宇宙中，照样藏龙卧虎、高手济济。我这种级别的人，他们两下就能干掉了。”≈1t;i>≈1t;/i> 一边说着，大雄一边蹲下身来，寻找逃生舱的打开方式。但他对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根本就两眼一抓瞎，什么都看不明白，眼看着氧气就快漏光了，他也只能一咬牙一狠心，伸手握住舱门一角，往外猛地一拉！“哐擦”一声巨响过后，逃生舱门整个被拽了下来，原本一直响个不停的“滴滴”声也总算停下了，估计是电源彻底被大雄破坏掉了吧…… “噗——” 一股绿色的烟雾从舱室中喷射出来，呛得大雄连连咳嗽，“……好劣质的镇定气体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给内海用的都比这个好吧！” “燕，扫描她的身体状况。” “是。”雨飞燕也跟着蹲下来，将右手伸进逃生舱，按在女孩的额头上，“……公布结果女性，骨龄十四岁，实际年龄十四岁。心灵结构松动异于常人，原因可能为经常驾驶神经链接式机甲。精神状态不安定。受到爆炸冲击陷入昏迷。健康状态良好。血液中含有某种未知功能化合物，且含量远高于正常值。”≈1t;i>≈1t;/i> “诶……真的只有十四岁啊。”大雄对这个结果显然有些惊异，他伸出手，将女孩轻轻地从逃生舱中抱了出来。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醒，一直抿着嘴唇，秀气的眉头紧紧锁着，像是在噩梦中反复挣扎。 看着女孩痛苦的样子，大雄心里堵得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还这么小，就……” “主人，小心！” ———— 一连串光束从大雄身边擦过，落在离他差不多十五米远的地方，砸出不少弹坑和尘土。察觉到打击来临的瞬间，大雄几乎是本能地背过身，将少女护在自己的怀里……这么做当然不是出于什么绅士风度，如果在怀里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估计大雄也会做相同的事。≈1t;i>≈1t;/i> 然而这只是一次威慑射击。 一个硕大的身影不知在何时逼到了他面前那是一台高大的人形机器人，光看外表，大雄甚至觉得是个巨大的少女！高度目测在五十米左右，机身是纯净无暇的洁白色，脑门上竖着一根长长的犄角，像是在模仿独角兽的构造。在一些部位，则是用亮眼的大红色作为衬托。他的右手处有一片翅膀状的盾牌，左手则腾出来，正握着一柄欧洲骑士一般的大枪，枪尖完全是由某种贵金属制成的，于烈日之下闪烁出熠熠寒光。 总的来说，第一眼看过去，这台机甲没什么肌肉，相当纤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不像是用来战斗的，反而有点像某种后现代的艺术品……或许机甲里也有奶油小生这种说法吧。 ……≈1t;i>≈1t;/i> “离莓远一点！”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这台机甲中传出来，且异常清晰，“不明驾驶员……除了我们十三部队这里不应该有任何人，请立刻报告你的部队番号以及具体任务！” 大雄缓缓地站起来，冷着脸不说话。面对这种体积的对手，（理论上来说，身高过五米的物体都可以引起哥斯拉的本能反应）哥斯拉的猎杀本能再度生效，他的眼眸沉淀出靛草般的色泽。抑制不住的躁动如潮水般涌上来，最终形成一股无名火，冲的他有些头脑昏。可大雄终归是大雄，经历过布鲁斯多年魔鬼训练，他的自制力要远远强于一般人……杀戮本能被他强行克制住了，最终，他的脑海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恼火和敌意，让他出口的声音好像刀子一样冰冷。 “刚才是你打我吗？”≈1t;i>≈1t;/i> …… “……”机甲里面，广从未见到过这种人——面对一台大型机甲的威慑，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质问他，这种可怕镇定似乎已经出了所谓“驾驶员”的级别。 “集中精神，达令，别被那家伙唬住了！”o2的声音在他身下响起，“不管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莓还在他手上呢！” “呼……你说得对，o2。”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点开鹤望兰号的广播功能，义正言辞地重复道，“——重复一遍！不明身份的驾驶员，我们是13都市塞拉斯斯的城市护卫小队，正在此地执行任务。之前并未接到过任何与支援有关的上级通知，现在任务暂时失败了……13小队决定先行撤退。不明身份驾驶员！报上你的部队番号，以及你身处此地的任务是什么！否则的话，根据流程，我们只能将你定性为阻碍任务的不明恐怖分子。”≈1t;i>≈1t;/i> 说完这话，大雄注意到还有三台机甲从侧翼围过来，隐隐将自己包围在正中心……看样子，他们也都属于这个“13小队”。 敌众我寡。 但大雄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 …… “刚才是你打我吗？”他又问了一遍。 “……是。但那只是威慑射击，并没有要取你性命的意思！”广擦了擦额头上滴落的汗珠，语气略微有些抖，“你旁边的那位少女是隶属于13部队的一名‘雌蕊’驾驶员，我们希望你……” “哦……威慑打击。”纵然百般克制，大雄体内的一部分“善良人格”仍旧消失了，看他的神情和微笑就能明白……此时此刻，操纵着大雄躯体的人格，无疑充满进攻性，“我懂。” “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懂不懂？” 他像个神棍那样缓缓地伸出右手。 悟了道的大雄将念力延伸出去，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直接硬碰硬，而是有意识地用念力去扰乱周遭的空气流动，将空气当做自己身体的延伸……这个过程毕竟还是第一次，所以稍显的有点儿手生和吃力。片刻过后，原本稀薄的念力竟搅动起一股强大的空气对流，呈半龙卷形，其势好比海龙吐水，拱起龙头，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鹤望兰号的机体上，出重重一声闷响。 风，听上去多么温和的一个字眼……但就蕴含的能量而言，一些大型飓风完全不逊色于核弹。 只听得一声巨响，高五十米的鹤望兰竟是被这一击打得双脚悬空，横飞出去，向大后方急急坠落。 。 第一百四十二章：darling（三） 人类的力量是很微小的。和叫龙比起来，人既没有庞大的体积，也没有毁灭性的力量，甚至就连远程攻击的手段都要借助枪械……若是由单纯人类组织成军队，估计要上几万人才能成功车翻一头叫龙，而且多半还是oho1ovetberg级个个都如一座大山，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力战胜。 唯有弗兰克斯是致胜的希望……当雄蕊和雌蕊进入机甲之后，方才能获得与叫龙平等战斗的资格。人自身很渺小，但当他们与钢铁机甲连接在一起时，才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成为要塞都市的真正守护者——这是每一个孩子在槲寄生捏就了解到的必修课，说其是金科玉律也不为过。 然而，今时今日，能够打破这一定律的人终于出现了。 ———— “警告！警告！气压不安定！九点钟方向出现不明强空气对流！”≈1t;i>≈1t;/i> “目标方位检索失败！” …… “轰————！！” 在空中倒飞的鹤望兰号忽地一个急转身，只见其小腿处喷射出两道明亮的火柱，往后形成一股力，将这具硕大的躯体在空中稳住身形，重新恢复平衡。落地之时，两条洁白的腿部机甲深深扎入地面中，犁出两道电车轨道一般的刻痕，弄得尘埃漫天、一片喧嚣。 这台外形纤细的机甲做了个下蹲的动作，随即便猛地向上一跃，背部的飞行组件全力运转起来，使其轻松破开云层，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上升到了近四百米的高空。鹤望兰，或者说身处其中的两位驾驶员战斗风格就是这么大开大合……被大雄别了一次龙头之后，她（原著中的机甲外形更加接近女性，故而用“她”来做代称）非但没有撤退，反而借着风力扶摇直上，于半空之中倒转身形，调转方向，如鱼鹰般一个猛子反折下来，将枪尖对准了大雄的方向。≈1t;i>≈1t;/i> 说实在的，广根本就没捕捉到大雄的坐标……弗兰克斯机甲开出来是用来对付叫龙的，在五米以下的东西根本就算不上目标，在高移动途中雷达自然无法捕捉到。这一记声势浩大的俯冲，也仅仅只是少年的本能举动而已。 鹤望兰号背负着刺眼的阳光，擎起长枪，像极了传说中的圣骑士。 “诶……有点儿意思呢。”大雄眼看着白色的庞然大物从空中俯冲而下，阵阵劲风扑面，不但不惧，眸子里反倒是多了几分见到新玩具的欣喜之色，“体积如此巨大，却仍旧能这么灵活……光从这方面来看，我的龙帝号机动性都未必能比得上。” 短短几个字的功夫，那杆鎏金色的枪头已是随着鹤望兰号一并倾轧而下，以雷霆之势朝大雄所在的地面上刺来。煌煌神光随即亮起，冲击和爆炸如雷劫降世般，倒卷起一片莫大的尘埃。≈1t;i>≈1t;/i> 由于双方的体积差距，从一开始鹤望兰的攻击就不大可能真的击中大雄，所以这一击毫无疑问也落空了……大雄早已曲起双腿，略一用力，整个身体便高高跃起，顺利腾飞到了数十来米的高空，恰好位于鹤望兰号的胸腔外侧。他以一个倒悬在半空的姿势下落，听耳畔的风疾疾刮过，倒也不慌张，而是对鹤望兰用出了一种尘封已久的能力——透视。 真的，出道至今，都没见他怎么用过…… 目光刺进去、刺进去……看穿最外边的那层钢铁，看穿分布在其中的复杂电路，看穿包裹在电路中的减震层。大雄的视线逐渐深入进去，开始进一步解析弗兰克斯机甲内部的精密结构——透视能力本身是没有极限的，他可以一直这么看下去，理论上能看到无限细节。不过为了防止在微观世界窥探到什么他不该看的秘密，大雄一直没试过这么做。≈1t;i>≈1t;/i> 这次也一样。 当他看明白驾驶舱的构造时，大雄便收回了透视能力，嘴角露出一个无比冷峻的笑容，仿佛成竹在胸、大事已成。 “哈哈……将人包裹在一层铁甲里，终究人还是人，铁甲还是铁甲。” 半空中，二者相互交汇的瞬间像是有一万年那么长。 下一秒钟，大雄直接瞬移到了鹤望兰号的驾驶舱内部。他早已算好了移动距离，在出现同时便抬起右手，拉直右臂，恰好一下子掐住广的喉咙，精准得仿佛翠鸟用利爪从湖水中叼起一只小水鱼。 ———— “呃……”广正打算再次向上爬升，调整机甲的方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掐住喉咙，当即两眼一黑，下颚一阵刺痛，肺部传来的灼烧感仿佛挨了一拳头，让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勉强睁开眼认清大雄的样貌之后，少年的缺氧感越来越强了……数不清的疑问在这一刻涌上心头。≈1t;i>≈1t;/i> “他是怎么进来的？”——在逐渐变强的窒息感中，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你好啊，初次见面，真遗憾必须要以这种方式和你说话。”说来也怪，亲眼目睹到钢铁巨人中驾驶员的样子之后，大雄心中那股杀戮的本能渐渐消退了，理智再次占领高地……或许以哥斯拉的眼光来筛选，内置驾驶员的弗兰克斯机甲还不至于被归类到“怪兽”中去？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松开紧扣的五指，让空气灌入面前少年的肺部。 “咳，咳咳咳……”少年又惊又惧，再加上大雄身上那股隐约传来的怪兽魄力，竟是一口气没转上来，咳嗽连连。 “……你到底是谁？”少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大雄低头去看，反过来被吓了一跳。≈1t;i>≈1t;/i> 这是什么糟糕的姿势啊…… 先衣服就很糟糕，o2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紧身连体皮衣，光看这贴合度、看这紧致的身形曲线，估计皮衣下面也没有别的衣物了……这位身着红色连体制服的少女就这样平趴在少年身下，双手伏地，弯腰翘臀，大半身体都被包裹在一层胶囊状的容纳器中，从背部一直到腰窝的曲线却仍旧暴露无遗。特别是这挺翘的臀部，腰部固定的姿势使臀部不得不向上翘起，一幅任君采摘的样子，在红色制服的包裹下简直闪闪亮、无比诱人，将大雄这个半大孩子弄得面红耳赤。少女留着一头樱粉色的长，由于她还摆着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姿势，如瀑布般淌落下来的长一直披到腰肢……差不多是在少女臀部的位置，制服上赫然延伸出两盏长条状的握把，看这个高度差，应该是要让少年用双手握住，然后进一步进行操作。≈1t;i>≈1t;/i> 至于具体是怎么个操作法，大雄想象不出来…… 而此时此刻，这位身材修长窈窕的少女被胶囊装置框住了手脚，无法起身，只能拼命仰起脑袋逼视着大雄，翡翠色的眸子里满是杀意和愤慨。粉色的长刘海挡住了她的视线，但由于手脚都不能动，少女只好用力挣扎着身体，试图将这些碍事的头弄到一边去，一面还死死瞪着大雄，活像一条在浅水滩里扑腾的鲤鱼……不知为何，这种不服输的眼神和少女目前无法反抗的窘境结合在一起，竟然让大雄凭空升起一股快感，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用稍微前卫一点的话来说，大雄的里人格貌似是个抖s。 不说别的，这姿势实在太糟了…… 少年少女以这样的动作贴在一起……在大雄记忆中，貌似只有在小黄书里才会有。（是的，以日本传播色情文化的力度，即便信息闭塞的大雄也无法幸免）≈1t;i>≈1t;/i> “你们到底是开宾馆还是开机甲啊……”大雄忍不住吐槽道。 “主人。”雨飞燕适时地提醒道，“那位被您丢下的少女似乎醒了。” “……”他开始思考、踌躇，到底是接着威慑面前这对少年少女、从他们身上榨取更多信息，还是立马赶回去救人？ 大雄的视线在广和o2身上来回流转，踌躇一番，最后还是用瞬移离开了。 留下广o2两人，惊魂未定，不知方才见到的是人是鬼。 ———— 蓝少女终于醒过来了，或许是大雄将她搬出逃生舱的缘故，总之，镇定气体对她的干涉逐渐减小，使她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眼神迷离，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1t;i>≈1t;/i> “……你醒了。”心念一动，大雄再度出现在少女身旁，俯下身，半蹲下来说道，“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痛？” “……”少女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意识到突然出现的大雄违反了她认知中的物理定律。即便有逃生舱保护，从高处跌落不免还是让她落下轻微脑震荡的病根，这会儿瞳孔都是涣散的。 大雄只好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痛？” “五郎，五郎……”她嗫嚅着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轻轻吐出一个人名。 “五郎？”大雄颇有些不明所以，“那是谁？” “五郎他……他还在翠雀号里面……他把我给……给……” 说到一半，少女的神智陷入一阵低迷，瞳孔中的光泽一下子完全消失了。只见嘴巴一开一合，却连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怔怔地望着天空中那只巨大的怪兽。大雄感觉到怀中的少女一下子瘫倒了，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一样没了重量，完完全全倚靠在他的胸口。≈1t;i>≈1t;/i> 好在大雄终归不是笨蛋，透过少女的只言片语，他已经猜到大概，一边将少女缓缓放到地上，一边自语道，“操作这种机甲必须要两个人，一男一女，所以说你还有一个搭档，对不对？被那头怪兽吞下去的时候，你的搭档将你放入逃生舱中，强制弹射出来……他现在还被困在机甲里面。” 少女已经没有力气讲话了，自然也不能点头，只好拼命眨眼，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婉转的哀求之色。 “我知道了，你别怕……”大雄扶着少女的脊背，将她的身体放平，又脱下了外衣，将其叠成方块塞到少女的后颈处充当垫子，以免她在干硬的地面上落枕，“我去把他救回来。” 口吻何其轻松，就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下一刻，大雄就从少女身边消失了，正如他突然出现一样莫名其妙。 高空中忽地爆出一阵刺眼的湛蓝色光芒。 。 第一百四十三章：darling（四） 一份来自要塞都市的通讯被显示在面前的虚拟交互界面上。 惊疑未定的广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了，赶紧将通讯接上，并且将内容同步到13部队所有的机甲上，以便让自己的同伴都听到——他们需要对目前的状况有一个大体理解！ 一个留着寸头、身着军装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屏幕上，他目光中的严厉平常只能让孩子们头痛，而在此时此刻，却成了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 “捌！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广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总的来说还算镇定，没有失态，“那个少年是谁？” “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纯位数毛毛躁躁的声音在公用频道里响起来，活像一只被打雷吓成球的猫，聒噪无比，“那个黑头的人……他会飞！而且刚才只用了一招就把鹤望兰号打飞出去了，这可是几百吨重、五十米高的大型作战机甲啊……”≈1t;i>≈1t;/i> “纯位数你好吵啊，闭嘴！”纯位数的搭档未来也在频道里高声叫嚷着，一时间弄得广耳朵生疼，也不好作。 “但是他或许没有恶意吧？”生性温和的太用一种有些懦弱的口吻说道，“你们也看到他的能力了，这个人似乎可以操纵空气流动，引飓风之类的自然现象，一击就能打飞鹤望兰号那种质量的物体……如果他想杀死我们的话，我们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反击就被干掉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知为何，o2的口气稍稍有些不爽，她甩了甩粘在眼睛前的长，在频道中不服气地说道，“刚才只是我们没准备好，他靠偷袭占到上风罢了，你现在让他再来一次试试看？” …… 任由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了一会儿，画面中的可靠男人终于开了口，争吵不已的孩子们也在一瞬间安静下来。≈1t;i>≈1t;/i> “o16，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我们这里也没有定论。弗兰克斯机甲会将你们在前线上的所见所闻传回都市，当然也包括这位少年的容貌，经过初步对比，他不属于记录在案的任何一支部队，没有出生记录，亦没有被授予像你们这样的代号。我们也征询了弗兰克斯博士的意见，博士本人也很惊讶。他告诉我们，即便是‘爸爸们’正在秘密研究的级兵器也不可能做到那个少年刚刚做到的事。”身为孩子们的指挥官，即便是遇上突状况，捌也显得非常冷静，“换句话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这个少年来自要塞都市以外的某个地方。” “而且恐怕还挺不好对付……”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后怕地说道，“或许你们刚才没看到，他……他突然就出现在鹤望兰号的机甲里面了，一下子掐住我的喉咙。我没反应过来，差点没被他活活掐死。”≈1t;i>≈1t;/i> “诶——？！什么什么？”纯位数本身也在其他一部机甲里，自然没机会目睹这个细节，此刻听广一说，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将趴在他身下的未来弄得哇哇直叫，（驾驶弗兰克斯机甲时，男女驾驶员的精神处于半连接状态，男方的肢体动作会让女方同时产生反应）“弗兰克斯机甲不是密封的吗？除非有电子指令或者驾驶员亲自操作，否则的话是不可能……” “他不是从密封舱门进来的。”o2冷冷地打断了纯位数的逼叨，“按理说没法儿和你们解释……好像眼睛一闭一睁，那家伙就已经在机甲里面了。” …… “先别急着下定论，说不定太说的没错呢。”一个清冷的少年音加入了他们的对话，现在闹出这种诡异莫测的事，满的声音却仍是这般提不起劲，好像眼前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那家伙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暂且不论他是怎么来的……让我们假设一下。五郎将莓弹射出去之后，逃生舱刚刚好落在他脚边，他出于好奇拆开了莓的逃生舱，并将她从舱室内抱出来。到这一步为之，那个人似乎都没有伤害过莓。其所作所为用‘好奇’完全解释的通。≈1t;i>≈1t;/i> 紧接着，广对着他来了一通威慑射击，让他误以为你其实是要进攻他，只不过准头不好射偏了……” “谁知道呢。”o2本来想做一个耸肩的动作，做到一半时才现自己仍被锁在这个胶囊型的凹槽中，只好转过头来，对广温柔地笑了笑，抛个媚眼，安慰道，“但这绝对不是达令的错……事情来得那么突然，谁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希望如此吧……”广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 天空中，异象频出，让孩子们大跌眼镜。就连一向高冷的o2也有点儿装不下去了，嘴上说着“没什么了不起的”，心中却暗暗吃惊，惊讶于大雄的手段百出、千奇百怪。 既然敢这么高调地出手，大雄就做好了被盯上的心里准备。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这个以高大机甲为主基调的世界，对“能力”、“魔法”之类的东西研究度肯定是零，现在自己一出现就肆无忌惮地使用自然力量，难免会被这些驾驶员上面的大人物们注意到，接着被放到某个电子大屏幕上研究……为了迷惑他们，大雄刻意没有动用荷电粒子炮的力量，暂且只用念力的种种变招对敌。≈1t;i>≈1t;/i> 先是飓风，三道龙卷从不同的方向拱去，宛若犀牛角不顾一切的舍命相撞。轰击完怪兽的躯体之后，大雄立马用念力高摩擦空气中的尘埃微粒，使其在飓风内壁上形成火柱。火借风势，很快就壮大成无数道骇人的火龙卷，咆哮着往敌人的躯干上砸过去，烧断了它的一大众触手，引得叫龙出一连串惨痛的哀嚎声。不等它有所反击，大雄便一个闪身腾挪飞到它上空，用念力人为引大气层摩擦，乌云集聚，从而劈下来一道无比精准的闪电。 “轰——隆——！！” 好比老天爷朝这片干涸的世界掷下来一把剑。 要塞都市长大的孩子从没有近距离见过打雷，此刻目睹到一道撕裂天穹的霹雳，皆是吓得浑身一抖，畏惧之心透过精神连接反而被放大了。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眸，眼看着处于高空中的大雄像天神般唤来一道又一道金黄色的霹雳，每一下都恰好落在叫龙的外壳上，爆出一阵耀眼无比的雷电火花。此时此刻，大雄就像一个技艺高的打铁师傅，而天雷就是他手中大锤，一锤一锤落下，gutenberg级的叫龙竟然不时出惨叫，尚未被烧断的触手疯狂抽搐着，其反应看着像极了一个被子弹打中身体的人。≈1t;i>≈1t;/i> 最终，大雄就像围捕大型猎物的原始人一般，用他的猎枪一点一点将巨大叫龙的体力消磨殆尽。看准机会，他用一连串球形闪电劈中叫龙的“内核”，巨大的电能使其在哀嚎声中慢慢氧化，于半空中化作一缕劫灰。 和《环太平洋》的设定不同，操纵弗兰克斯机甲，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要有两个人。 失去了莓的翠雀号根本飞不起来，叫龙一死，她就从灰烬中脱离出来，开始自由落地，朝着地面急急坠去。大雄原以为这她能在空中飞起来的，也就没去管……眼见着翠雀号离地面只有几百来米了，放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伸出右手，一个念力套索甩上去，总算是堪堪赶上，逼停了翠雀号的自由落体……不然的话，从几千米高空直接坠地，就算隔着一层机体减震，里头的驾驶员估计也会被摔得半死不活。≈1t;i>≈1t;/i> 大雄用念力套住翠雀号，将其缓缓放在地面上，“咚”的一声，仍不免卷起一大片尘埃。 叫龙已死，这次的危机……竟然就这样解除了。 ———— “哇……他成功了，他救下了五郎！”一见到这个结果，纯位数很快便换了情绪，方才的焦躁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这家伙好厉害……他到底是谁啊？从哪里出来这么个人，单人就能干掉gutenberg级叫龙，战斗力不就比一支小队还要高了嘛！” o2姑娘噘着嘴，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什么，但或许是见识到大雄的能力了，她的中气有些不足，声音也小了很多。 “……就是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敌是友。”广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神仙手段，却并不感到轻松，只是苦笑道，“希望真的如满所说，他只是好奇心起才和我们接触的，不然的话……要和这种人做对手也着实不好办。”≈1t;i>≈1t;/i> 在少年少女们争论之时，捌一直没有挂断通话，透过屏幕，他也在默默观察着大雄的动向，并试图竭尽所能分析出其中原理……然而就像孩子们一样，这位指挥官也失败了，两眼一抓瞎，什么都想不出来。 但他不能失态。 “总之……o16号。在o15号醒来之前，就由你暂时先带领13小队。上面的大人物，包括‘爸爸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明少年有着巨大兴趣。你们也看到了，他身上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稍加解析，或许会变成可见的战斗力。”捌用近乎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o16号，你和13小队的其他人好好配合，先想办法稳住他，最好能让他和你们一起去槲寄生。” 伏身在地的o2突然出一声冷笑。 ≈1t;i>≈1t;/i> “方便你们控制他吗？” “……你说的没错，o2号，届时爸爸们会调遣一些精英部队过来。”捌面无表情地说着，似乎也不为这些肮脏手段感到可耻，“总而言之，一切就拜托你们了，先不要和他接触过深，免得他产生怀疑……” …… 他们在这边聊着，大雄已经接连用了两次瞬移，将昏迷的五郎一并从翠雀号中抱了出来。 。 第一百四十四章：darling（五 “都是这么小的孩子在开机甲啊……”大雄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五郎，不由地感叹道，“这世道可真残忍。” “有现什么吗？”他有意无意地问道。 “主人，经过深度扫描，这个叫做‘五郎’的少年在和方才的少女并无二致。他们体内都有一种成分不明的化学物质，且浓度含量过高。经过血样还原，现人为注射的痕迹。” “哦，人为注射进去的……”大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问道，“这些不明化学物质对人体有害吗？” 一边说着，大雄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纯白色的大箱子，箱子外壳上并没有什么图案，看着像极了小孩子们过家家的玩具。 【医疗箱22世纪的医药处理器，自带四次元储物箱，内置海量药材，可以自行合成特效药品。具有检测病因、对症下药的能力，带上它，相当于自带着一座22世纪的高医疗技术医院，几乎可以处理任何疑难杂症。】≈1t;i>≈1t;/i> 大雄半蹲下来，熟练地从医疗箱中抽出一幅听诊器，分别按在少年少女的胸口。不出片刻，医疗箱的正面就变成电子屏幕，并显现出来“由冲击波造成的轻微脑震荡”这样的字眼。系统很快便给出解决方案，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大雄将箱子打开，便有两管绿色的口服试剂静静躺在那里。他取出这两份试剂，也不管这些药到底药效如何，便给昏迷着的五郎和莓硬灌了下去。 少年少女一下子像是被噩梦噎住了，开始连连咳嗽，稍微吐了几滴出来。 “……很遗憾，主人，没有样本我也无法擅自推断。”雨飞燕欠了欠身，回答道，“数字命理学的测算结果告诉我，这种化学物质对人体有害的概率是86。可是，本着科学严谨的精神，下定论还为之过早。只有真正拿到这些孩子的血液样本之后，我才能切实分析出是否有害，以及如果有，那么危害具体是什么。”≈1t;i>≈1t;/i> “没事儿，不着急，才刚来这里一天呢。”大雄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笑着安慰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至于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对付，你说是吧？” ———— “砰——！” 极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回望去，巨大的鹤望兰号已然立在自己身前。五十米高的躯体巍然矗立着，从下方的视角来看，简直就像一堵不可逾越、顶天立地的墙壁。钢铁的巨人和真正的巨人遥遥相对，大雄仰起头，鹤望兰低下头，二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一言不。 …… 最终，还是那个名叫广的少年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解决掉gutenberg级叫龙，要塞都市可以安全一段时间了……”他打开鹤望兰号上的广播系统，稍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是守护13号要塞都市的小队，13支队。然后，那个……刚才那次威慑射击完全是误会，非常感谢你救出我们的同伴……”≈1t;i>≈1t;/i> “叫龙？”大雄并不在意少年的措辞如何，他似乎只关心自己听到的东西，“那是什么？” “刚才你杀掉的那种东西就是叫龙。”o2颇为强势地一甩头，掐断了广的叙述，并向后者眨了眨眼，抛了个“都交给我好了”的神色，一边在广播中说道，“过了某个高度之后，叫龙也会被分级……方才你杀死的那只是最最厉害的gutenberg级。” “那就是最厉害的啊……”大雄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提高音量问道，“为什么让你们这些小孩来开机甲？那个什么什么都市里面的大人们去哪里了？” “谁是小孩啊！”o2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若不是被舱室限制住手脚，说不定她会跳下机甲，冲到面前去和大雄理论一番，“你说归说，把我从这群孩子堆里摘出去行不行？”≈1t;i>≈1t;/i> “o2！”广生怕o2的语气激怒大雄，连忙掐断频道，压低声音责备道，“你忘了捌给我们的指令吗？你这样……” 可大雄并没有生气，反而非常好说话地点了点头，一脸“你说是，那就是”的表情，那幅神气样儿活像一个迁就淘气学生的老学究。 “行行行，不算你是小孩儿，你是大人成不……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稍稍让开身，将躺在自己身后的五郎和莓两个人暴露在鹤望兰面前，语气中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这两个总是小孩了吧？骨龄没一个过十七岁的，让这么小的孩子坐在钢铁巨人里面和怪兽厮杀实在让人看不下去！那些大人呢？大人去哪儿了？” 广和o2一时间面面相觑，仿佛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没常识的家伙。≈1t;i>≈1t;/i>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最后还是广小心翼翼地说道，“孩子们驾驶机甲出战，大人们在都市里面呆着，等我们长大了之后，也会变成大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大雄沉默了。 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阴沉，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是吗？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一边摇了摇头，“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在我的故乡，大人们会想尽办法保护孩子，而不是放任他们去战场上，时时刻刻都在和死亡相抵，一个不当心就死在这片裂开的土地上。要是你们再大一些也就罢了，可是分明才十四十五岁的小孩子……” 大雄说的越来越快，快到广和o2几乎都听不清了，只看见这个少年黑色眸子中迸出一股浩然之气。那股怒火似是要盘旋而上，将他眼中的敌人灼烧成灰烬。≈1t;i>≈1t;/i> 过了一会儿，大雄似乎调整好了心态，仰起脑袋，对鹤望兰号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我失态的一面了，可以的话还请忘掉吧。” “没有关系……”广咧了咧嘴，心有余悸地说道，“或许我们之后还可以好好交流。” “说到好好交流，你们住在哪儿？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吗？”大雄已经打定主意要掺和进去了，自然毫不介意主动出击，“……你们也看到了，我是从外面来的，在这里没有家。既然方才都是误会，说明白就好了。我身上也没有钱，如果你们同意的话，以后你们每次出战我都会在旁边跟着，帮着你们打叫龙。” 广和o2都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作为大人们培养出来的孩子，他们根本没机会用到货币，也没有必要。但大雄的保证他们听懂了，而且在广看来，这个保证比什么“钱”重要的多……和自己心中的小算盘简直不谋而合。≈1t;i>≈1t;/i> 可是，一切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聪明的广一下子想的很远很远，他被突然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捌之前也说了，希望13小队将这个少年引到槲寄生里，尽可能稳住他。那么稳住他之后呢？爸爸们会做什么？ 刚才少年承认了自己是从“外面”来的，广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哪里，但也猜到了少年的神力多半是和他的出生有关。将他带到槲寄生去，将他稳住……然后呢？然后爸爸们的军队就会过来，将这个无辜的少年围在槲寄生里面，想尽办法抓住他，解剖他，研究他的能力来源！要是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那么广就是罪魁祸，因为正是他将少年一步步骗进来，骗到槲寄生，骗到致命的陷阱中！ ……≈1t;i>≈1t;/i> “……”o2眼见广没有回答，额头一直冒冷汗，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代替他回答道，“当然可以。” “诶？o2……” “嘘——！达令真是的，这种时候，不应该犹豫这么长时间。”o2用一种捎带埋怨的口气说道，“那人看着就是个人精，达令，你要记住和这种人打交道，要不你就真心待他，一句谎都不要说；要不你就一路走到黑，把谎言串成珠子抖出去，保证一个都别让他现。不然的话，高不成低不就，他一眼就能看出你有问题。” 说这句话时，o2掐断了广播系统，不至于被大雄听到。 广有些犯难地说道，“可是如果把他带到槲寄生，不相当于是害了他吗？” “那又如何？”o2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是爸爸们的命令哦。难道达令想和爸爸们作对吗？以我们现在的立场，其实根本没得选择……照上面说的做就是了。”≈1t;i>≈1t;/i> “……”广一言不地低下脑袋，痛苦地呡起嘴唇。 ———— …… 大雄偷偷取下一个样貌奇诡的头盔，嘴角划过一抹微笑。 【悟性头盔戴上头盔后，可以听见以为圆心、一百米范围之内所有人的心声活动。调整旋钮之后可以任意扩大或缩小范围，亦可以听见下意识的心理活动，且绝对真实。】 借助这个道具，广和o2的心理活动都被大雄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叫广的孩子有点儿良心啊……以他的立场来看，他是猎人，我是猎物，猎人居然会为布置陷阱对付猎物而感到良心不安，实属难得。”他摇头晃脑地评论着，望向鹤望兰号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不过他还真是把我当傻子了……瓮中捉鳖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先把我好声好气地地哄过去，等他们研究出了……或者说，自以为研究出了对付我的方法，就会派人把我抓到他们的实验室中去切片。这种级别的防人之心我还是有的。”≈1t;i>≈1t;/i> “那么主人，您对o2小姐又是怎么看呢？” “她……怎么说呢，先前我们交过一次手，她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责备的。再要说的话就是她很漂亮。”大雄砸了砸嘴，不正经地笑道，“真的，燕，我在自己的世界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美得简直不像人。” “主人，她和我哪个漂亮？”雨飞燕用灼灼的眼神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雄被她吓到了，一下子心虚的不行，没有回答，直接一个瞬移来到了鹤望兰号的内部。 ———— “你们有坐标吗？”他毫无芥蒂地伸手讨要。 “……你指什么坐标？”广有些尴尬地说着，仿佛在商量小秘密时被人撞破了，不自觉地默默后颈。反观o2的适应度就比他快多了，拼命仰起脑袋，瞪着大雄，翡翠色眸子里仍充斥着一股凶狠的气息，活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小狗。 “还能是什么坐标？你们的家啊！” “你是说……槲寄生？” “对对对，赶紧给我。” 。 第一百四十五章：darling（六） 13要塞都市。槲寄生。弗兰克斯机甲仓库。 “砰——”的一声巨响，五台机甲突然一齐出现在仓库里头，很快就歪七扭八地倒做一团，差点儿没把这间仓库给砸瘫了……乒乓声响做一团，好在几个孩子终究是经受过训练的，总算是将这些五十来米高的机甲稳住身形，没有真的跌倒。 “这可太刺激啦……”纯位数很快就在公共频道里叫嚷开了，似乎是怕其他人不知道他有多兴奋，“你们刚才感觉到没有？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花了一下，就直接到这边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传输啊！我在书上看到过，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种人被称为是‘能力者’。他们隐藏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用自己的自然力量来行侠仗义，惩罚不公平的坏事和坏人……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好——酷——！！”≈1t;i>≈1t;/i> “……少吹牛了。”他的搭档未来还没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一听到纯位数在那边聒噪，便强行提起一口气，将上半身扭过来嘲笑道，“你从爸爸们那边要的礼物是个篮球，又不是书。还说什么自己看过书啊……” “这……”纯位数一下子被拆穿金身，羞得满脸通红，小声争辩道，“我，我又不一定是在那种很正经的书上看到的。总之我就是知道嘛，那种能力就叫心灵传输，这一点总没有说错吧！” “哼~~嗒，没错没错。”眼见纯位数被自己怼得满脸通红，未来很是满意，摇头晃脑地甩了甩双马尾，“你也就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 回到仓库，少年少女们将机甲停泊到位，纷纷开始将手脚从机甲中抽出来。（由于机甲构造，其实只有女性的手脚是被装置束缚住的）广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仓库外边，完全没有心思参与到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去。≈1t;i>≈1t;/i> 他仍然沉浸在方才不可思议的一秒钟里。 “达令？”o2已经不声不响地卸下了那些装甲，站到广面前，朝他挥了挥手，“你没事吧？大家都下去了哦。” “……抱歉，o2，我……有点儿走神。”广深吸一口气，有些疲劳地微笑道，“今天生的事情太多了。” “还在为那个少年烦恼吗？”o2轻巧地耸了耸肩，将右手放在广的额头上，语气反倒显得十分轻松。 “o2。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人，到底和爸爸们有没有关系？”广用双手按住额头，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似乎是想通过大口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实在太可怕了……弗兰克斯机甲的单体质量在4o吨以上，五台机甲累加在一起至少就是两百吨，而他却……把两百吨重的东西精准平移到槲寄生的仓库里面，仅仅靠着我们给他的一份坐标就能做到这种事情。如果他有心破坏要塞都市……我们根本无法阻拦！”≈1t;i>≈1t;/i> “真是的……达令又在想这些事情。”o2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反手从腰腹处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到嘴里嚼啊嚼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啊，那个人真的心怀不轨，仅靠达令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怎么办呢？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只需要用纯位数所说的那种什么什么能力……” “心灵传输。”广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对，心灵传输。移动到你身后，然后朝心脏开一枪就行了。在那家伙面前，什么防御措施都是徒劳。”o2倒也挺想得开，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的一个长处，“反正我们拿他也没办法，真要出了事就认命喽。起码现在……他还没表现出什么威胁性，说不定也能够好好相处呢。” “希望如此吧……” ≈1t;i>≈1t;/i> ———— 片刻过后，等众人都顺着电梯从机甲舱室里下来了，大雄才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这一次，他将五郎和莓轻轻放在地上之后，便忽觉一阵气虚胸闷、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半跪在地面上。大雄的膝盖和钢板铸成的地面猛地一撞，未见任何一方收力，若是常人来这么一跪……估计膝盖会裂开的吧。 “主人？” “不，没事，我没事。脑袋有点晕而已……”大雄用一只手摁住太阳穴，拼命地揉啊揉，企图用这种方式保持大脑清醒，“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一下子移动这么多物体，让我的大脑产生负荷了，现在看什么都重影……现阶段，想把我的瞬间移动升级到心灵传输，确实是操之过急了。”≈1t;i>≈1t;/i> 至于为什么这么操之过急……大雄没说，但雨飞燕自然懂。 一次宇联之行，让这个原本自视甚高的少年心性大变——他知道在寰宇深处仍有众多“星云战神”存在着，现在的大雄和他们中任何一个对打，胜率都小的可怜。唯有蜕变才能提升实力，所以他才会不再依靠强大的哥斯拉和基多拉神力，也刻意减少了对道具的运用……只为了磨练自身的三种能力。 在大雄眼中，它们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 一只手忽然从上方落下，停在大雄面前。 “谢谢。”大雄稍稍犹豫几秒钟，还是大气地握住这只手，任对方将自己拉了起来。目光送过去，却见这位好心的少年身形瘦削、面容冰冷，留着一个背头，将头全都往后梳过去，以他这个年纪来看，未免显得成熟过了头。大雄不免想起自己的朋友小夫……光从型来看，这位少年和他的方向完全相反。≈1t;i>≈1t;/i> “不客气。”满的声音也很轻，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一样。将大雄扶起来之后他就转身走了，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后者“我对你没有兴趣，不想和你有过多接触，你也别来烦我”，这倒是让大雄有些意外。 因为其他几个孩子都没有走。 满一个人朝着仓库外走去，瘦削的背影显得形单影只。 “哇……快看快看，他和五郎差不多高。”倚在一处楼梯后面的纯位数惊叹道，“貌似也不是大人嘛！就年龄上来说，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废话，谁说一定要是大人的。”未来似乎总是以和纯位数作对为乐，坏笑着踩了一下他的脚，一边说道，“大人不大人根本就无所谓，他救了莓和五郎，就应该是我们的同伴。”≈1t;i>≈1t;/i> “好痛啊喂！”纯位数像一只猴子一样大喊大叫起来，“你说就说，干嘛还踩我一脚？” “哈~~我踩到你了吗？”未来得意地大笑起来，故意装着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东看西看，最后才“恍然大悟”道，“啊……抱歉，我没有注意到呢。纯位数实在太弱了，啊啦，弱到看不见，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杂鱼呢~~要是能选搭档的话，我宁愿跟那个新来的人搭档。” “喂！这句话就太过分了吧！”纯位数一下子跳起来，但看得出，他也没有真的生气，也没有把未来说的话当真，只是想借个由头和少女继续嬉闹罢了，“你和这家伙今天才见了一面吧，怎么就确定他一定比我好？” “哼~~很多事情一次就足够看出来了。你会用那个什么……心灵传输吗？”≈1t;i>≈1t;/i> “这……”纯位数有点后悔刚才把这个名词教给未来，看着自己搭档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张脸憋的通红，恨得牙痒痒，“瞧你说的。他一个人就能干掉叫龙，连机甲都不需要，干嘛还要你这个搭档。留着当累赘吗？” “你，你你你……”未来被他出其不意呛了一句，也气的浑身抖，两根棕红色的马尾辫也跟着颤抖起来，“你说谁是累赘呢！” “哼~~~谁对号入座，我说的就是谁。”一举扳回局面的纯位数再度贱笑起来，还一边在未来面前跳来跳去，煽风点火，“累~~赘，累~~赘，叭拉叭拉叭拉……” “什么嘛！”未来气急败坏地跺跺脚，“你以为代替弗兰克斯机甲承受种种攻击的人是谁？是我！要不是把我的灵魂和机甲连接在一起，你能开动这个几十吨重的大个子？”≈1t;i>≈1t;/i> “开什么玩笑啊喂！”纯位数也好不相让，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一般蹦起来，和未来争锋相对道，“你只是机甲和驾驶员中间的链接条而已，真正操纵他的人是我！做出各种规避动作，主动抓住时机进攻、躲闪的人也是我，没有我的话，青葙号早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了。要论贡献，肯定也是我做的比你多才对啊！” “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 “你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 …… 少年和少女谁也不让睡，额头几乎要贴到一起去了，互相瞪着对方的眼睛，像是要把彼此给一口吞下去似的。 “你们两个不要再吵啦。”好脾气的太走到两人中间，企图把他们俩隔开，但最终也没能得手，只好在一旁苦笑着劝道，“莓现在还昏迷着，队长不在，你们就让队伍里难得和气一点嘛……”≈1t;i>≈1t;/i> “但是从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这两人关系很好啊。”大雄笑眯眯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哈？开什么玩笑？”吵得风头正盛的纯位数抽时间回了一句，“谁和这种逼逼叨叨的小丫头关系好了啊！要什么没什么，脾气还这么大……和她做搭档真的是压力好大啊！动不动就要朝我脾气，啊啦啊啦，受不了受不了，如果能给我换心那样温柔的女孩子做搭档就好啦！” 未来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双手叉腰，一幅颐气指使的样子，“哼~~嗒，彼此彼此吧，和这种完全不懂得体贴人的幼稚小鬼做搭档，我这边也是很困扰的哦。你不想要我，我还不想要你呢！五郎、广，哪怕是太或者满都比你好！为什么我就抽中你这张下下签啊你这个好动的猴子！”≈1t;i>≈1t;/i> “你看。”大雄将嘴角的一抹笑意压下去，一边说道，“这就是关系好才会有的表现呢。” ———— “哇！” 这对欢喜冤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一齐惊呼出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大雄。 “你……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面对这个强大而又陌生的人，纯位数将声音放低了很多，刚才和未来斗嘴时那股劲头像是完全消失了。 未来其实也挺怵的……现在的大雄可不比十年前，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煞气，跟他不熟的人看他笑都感觉后背冷。这会儿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到众人身后，此举更是将小姑娘的畏惧调到极致。但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纯位数那幅怂样报以大义凌然的嘲笑，颇有五十步笑百步之意。 好在，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也算是给他俩解了围。 “非常感谢你出手相助，多亏了你，五郎和莓都没有性命之忧，翠雀号也不至于落到敌人手上。” 少年从扶梯上缓缓走下来，每一步都踏得很稳。他慢慢走到大雄面前，挺直了腰背，竟与后者有着相仿的身高。 “欢迎你到槲寄生来做客。” 少年伸出手，大雄也毫不介意地握了上去，脸面上浮现出的笑容大方而又得体。 “我可能会叨扰一段时间。”他如此微笑道，“诸位，多多担待了。” 。 第一百四十六章：darling（七） 所谓的槲寄生，在大雄眼中更像是一座后花园。 当整片大6都被抽干后，槲寄生仍然保留着足以让人类生存下去的生命循环系统，植被、水源、空气、食物……该有的一样都不缺。但这个小绿洲外边却扣着一层玻璃罩子，将所有的一切笼罩在其中。外边惨不忍睹的荒漠就这么横陈在眼前，有它做对比，小圆子里美好曼妙的一切都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让人总觉得不够真实。 大雄觉得很可笑，整个地球都死了，这片小小的花园岂能独善其身？ 然而，广告诉他，这座精妙的花园仍旧是给孩子们住的，大人们不住在这里。大雄感觉十分不可理喻，就问他们大人到底住在哪里，结果这支13小队的孩子们顿时就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他们好像也说不清楚。或许在这个世界，大人和孩子的关系不大一样。≈1t;i>≈1t;/i> ————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孩子们却完全没有就此休息的意思。他们将大雄带进槲寄生中唯一一栋宽敞别墅中，在一楼一处相当阔气的客厅里落座。除去仍处在昏迷中的五郎、莓二人，以及事先离开的背头少年，这支小队仍剩下七个人，男女各异。 他们将大雄围在中间的沙上，呈众星拱月之势，但却隐隐有一种疏离感，似乎是忌惮他身上的神秘力量，不敢和他坐太近。好在此地灯火通明，虽有忌讳，但毕竟一切都亮堂堂的，大雄也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总不至于太过骇人。 “……”混在人群中的o2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却向大雄投去一个隐晦的同情眼神——同为外来者，这个看似强势的樱姑娘也是前几天刚刚打入这个小团体。由于她的脑袋上长着两根红红的小尖角，刚开始自然被视作异类，被这些孩子用各种惊愕的目光打量过……她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1t;i>≈1t;/i> 别人的眼神、表情，还有下意识的小动作都仿佛是在告诉你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是人，你是个怪物。关键是他们不会明着说出来，你也没什么理由反驳，这不比一刀子捅过来更让人心痛？ 可……看大雄的样子，仍旧是眉眼带笑、神情放松，似乎并不把这些刺一样的目光当回事。 “他可真能忍……”o2在心中默默想到。 其实这一点她想岔了，不是大雄能忍，是他比自己坦荡。 怪物就怪物，有什么问题吗？若是将怪物的力量用在正途上，尽可能让所有好人都幸福，不比什么都好？ 正是怀抱着这样的心境与抱负，大雄才能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坦然接受这些孩子们略带疏离的目光。——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想，我既然来了，就会负责到底，把你们从这种诡异的生活状态中捞出去……他的脑子里一遍一遍洗刷着这般坚定信念。≈1t;i>≈1t;/i> …… “那么……先，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吧。”广第一个站起来，看了一圈，见周围人都没有异议，就接着说下去了，“我叫广。” 大雄瞥了一眼这个被自己掐过脖子的黑男孩，第二眼看上去，这小子竟然生着一幅儒将的相貌，看样子和出木衫一样是个翩翩君子。 “你是他们的头儿？” “头儿……你是指队长吗？”广有些犯难地挠了挠头，对他来说，大雄说出来的话有点儿难懂，很多夹生的词汇他都没法理解，“准确来说，13小队的队长是莓，就是你刚才救下的那个蓝女孩儿。” “哦……”大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但在他心中觉得这个安排并不合理，不说别的，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蓝头的小姑娘就狼狈得一塌糊涂，她是被紧急逃生舱弹射出来的，搭档和机甲都被困在叫龙里头。如果大雄没有出现，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让自己部队落到这般田地的人，能当队长？≈1t;i>≈1t;/i> 他暗自摇了摇头。 “我是纯位数！旁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是我的搭档，叫未来。”一个身形瘦小的金小鬼跳起来，对大雄笑嘻嘻地说道，“她一准儿又要说我的坏话了，你别管……” “谁是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啊！”未来甚至都没让他把话说完就再度炸毛了，她起身揪着纯位数脑门上一撮翘起的头，死劲儿往上掐，一边大声呵斥道，“再说了，你管自己自我介绍就好啦，把话头往我身上拐算怎么回事？” “痛，痛痛痛……什么嘛，我这是好心！好心你懂不懂！我先把你这德性跟他说明白了，省的到时候被你碎嘴的功夫吓一跳……” 他俩谁都不服谁，于是又跑到一边去吵了。这一次，由于和事老本人要做自我介绍，所以干脆就没人去拉。≈1t;i>≈1t;/i> “我叫太。”那个憨头憨脑的胖男孩笑起来，眼睛都快眯成缝了，“那个……请多关照。” 太的搭档心是个很高挑的女孩，梳着一根长长的侧马尾辫，她的问候相对来说也最正式，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大雄鞠了半个躬。她的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亚麻色，虽不起眼，但让大雄稍稍觉得有些惊奇——在以往的任何世界中，他都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头。 皮肤白皙、声音温和，身材标致……小小的年纪，就能看出这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 大雄当然也笑着说你好啊，但他心里稍微震了一下，没来由地蹦出一个问题这个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女孩子，那对从见面起一直在闹腾的笨蛋搭档，他们真的适合上战场吗？≈1t;i>≈1t;/i> 这里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很压抑。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大人都逃跑了，临走前，他们给孩子们许诺了一份份不可能实现的大饼，送给他们一座精美的后花园。就用这点儿小恩小惠收买孩子，让他们觉得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他的神色变得愈阴沉了。 “郁乃。”戴眼镜的盘女孩淡淡报出自己的名字，似乎没有多说的打算。 大雄对她友善地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动到高挑的樱女孩身上——从座位上来看，她应该是广的搭档。 “我目前还没有名字，代号是o2号，你叫我o2就行了。”她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轻笑道，“和你一样，我也是刚来这支部队……都算新人。”≈1t;i>≈1t;/i> 孩子们都介绍过了，理所当然就该轮到大雄自己。 “我叫野比大雄。不介意的话，各位叫我大雄就好。” …… “诶——？？”显然，所有人都很吃惊，但仍旧是纯位数第一个喊出声来，仿佛大雄刚才说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你，你自己有名字？” “什么？”大雄被他问的满头问号，“你们不是也有吗？虽然短了一点，但都是名字啊。每个人都有名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我们的名字都是……都是广取得啊。按理说，除了13支队，别的支队的孩子都没有名字才对！”纯位数像是现了什么新大6一般，大声叫嚷着，“好厉害……大雄，大雄……这个名字好厉害！是你自己取的吗？”≈1t;i>≈1t;/i> “是这样的。”眼见纯位数越解释越乱，广只能暂时压住自己内心的惊愕，上前说道，“一般来说，像我们这种由‘孩子’组成的部队，成员都只有一个代号。像我的代号就是o16，纯位数是666，被你救下的莓是o15,o2就是o2……其他部队，成员互相都以代号称呼对方。只不过我们这里……比较特殊。” “广给我们每个人都取了名字哦！”太得意洋洋地说道，语气中的骄傲仿佛要溢出来了。 “在我们那个地方，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有名字。”大雄淡淡地说道，“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的父亲从医院的窗户向外看，看到一株巨大的樱花树。在那个季节，樱花还没有开，但是树本身也是棵老树了。他希望我以后像这棵树一样，健康、快乐地长大，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在日语中，大雄二字和延伸、延长谐音）”≈1t;i>≈1t;/i> 让他费解的地方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放下心防，和孩子们交心交了大半天，可他们却听得一头雾水。 大雄很早就注意到这件事儿先，这颗星球应该是地球，只不过是一两百年之后的未来时代。这些孩子说的虽是日语，但词汇量莫名其妙地少了很多，这或许也和这个鬼地方的畸形教育有关。反正在大雄眼中，这儿孩子和大人的关系无疑是畸形的……语言还是通用的，还能够交流，但一些词汇他们已经不再用了，所以根本听不懂。 “樱花树……是什么？”心怯生生地问道。 “为什么你出生时会在医院里啊？受伤了吗？”未来不明所以地问道，似乎在他们的理解中，医院是只有受伤时才会去的地方。 ≈1t;i>≈1t;/i> “季节是个啥？”纯位数好奇地问道。 “父亲是什么意思？”太用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推测道，“是‘爸爸们’的另一种称呼吗？也就是说，你的名字是爸爸们直接取的？” 所有孩子都投来歆羡的目光，唯有大雄自己觉得三观碎裂，相当惊悚。 爸爸们？“们”？ “你们难道有很多爸爸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纯位数用一种天经地义的口气说道，“我们都是爸爸们造出来的。” …… 没法儿往下聊了。三观和常识有着巨大差异，大雄反而不再觉得这很有趣。阴谋的味道从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身上渗透出来，像一条条跗骨的毒蛇，弄得他心神不宁。大雄忽然有种预感这些所谓的“爸爸们”就是幕后黑手，或许，只需要找到他们，一切就会清晰些。 “好啦，你们这些小鬼，别追着他问这问那了。”o2忽然从沙上站起来，撩了一下樱粉色的长，径直往大厅外走去，“现在已经晚上了哦，入夜很深，该睡觉了。” “就算是什么能力者也是人，也要睡觉的。”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大雄的脸，很快又收了回去。 。 第一百四十七章：darling（八） 其实大雄并不需要睡觉。以g细胞的活跃程度，就算几天几夜不闭眼、不休息，他的大脑仍旧可以保持相当程度的活性，并不会给他的带来什么损害。 但他仍旧笑着接受了孩子们的好意。 外边的环境一塌糊涂，但槲寄生中的一切却像是产能过剩一样，这栋豪华至极的小别墅里也有不少房间是空着的，正好可以拿来给大雄住。至于被子、枕头之类的物件倒也齐全，一推门进去，预想中尘埃乱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看样子是有人一直在打扫的。 大雄随口问他们，给这些空余房间做定期清洁的人到底是大人还是孩子，但却照旧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小队里的大多数孩子面面相觑，似乎是从来没关注过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广平日里观察细致一点，告诉他说“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清洁房间的人，但由于训练和任务，13小队不可能一直呆在槲寄生里，时不时就会外出。每次外出回来时，房间就已经被人打扫过了，像是恰好错开了时间”。≈1t;i>≈1t;/i> 这个答案让大雄觉得分外诡异……从头到尾，这个世界的大人们都在刻意和孩子保留一种疏离感、距离感。难不成在他们看来，所谓的驾驶员就只是一种形似武器的存在，所以没必要花费精力在上面吗？ 不得而知。 “晚安啊，大雄。”纯位数很快就不害怕他了，还隐隐有越混越熟的意思，嬉皮笑脸向他招手，“这次救援和剿灭的行动大成功，爸爸们肯定会奖励我们的……你可是大功臣哦，说不定也有机会和我们一起进城。明天再说吧！” 几个女孩子不好像他那么热络，但也一个个很有礼貌地说晚安，做个好梦之类的，然后转身出门去。大雄也没敷衍她们，一个一个鞠躬谢过去，一时间把气氛弄得像某个记者招待会。≈1t;i>≈1t;/i> 孩子们有些被吓到了，因为在他们这个时代，日本的礼仪文化早已经没落。 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像是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大雄说，眼神低垂着，有股莫名的晦暗，最终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明天再见”。 房门一关，月光顿时清冷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撒的满地都是。 ———— “……”大雄脸上的笑意像变脸谱那样收去了，他不紧不慢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自顾自沉思起来。 “主人，今天早些时候，我在那对少年少女身体里检测到的化学物质，刚才在场的所有人血液中同样存在。该化学物质系偶然生成的概率几乎可以被排除了。”雨飞燕在他身后缓缓开口道，“有了这么多的样本比较，即便不做实例分析，我也能够从分析驾驶员身体状况来逆推理……最终得出相应结论。”≈1t;i>≈1t;/i> “该种化学物质被注射进人体之后，会从物理层面提升人体大脑的精神敏感性，考虑到他们的机甲完全采用精神链接构架，此举会增进驾驶员和机甲的联系，提升作战能力。”说到这儿，雨飞燕转了一口气，谈吐之中竟是显出一股淡淡的怒意，“可是……长久之后，这种化学物质会加人体新陈代谢，并加大细胞分裂错误的可能性。换言之，就是加老化。13支队的孩子长期被注射该种物质，平均折算，他们已经失去了将近五年的寿命。由于他们仍处在青少年时期，这种老化进程不是那么明显，所以您用肉眼看不出来。” 正当大雄听了无名火起时，门外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三声，轻简有力。 不出所料，拉开门，大雄就见到o2姑娘笑嘻嘻地站在那儿。她换了一身素白色的睡意，松散地搭在身上，稍稍有些包不住，紧致瓷实的身形轮廓依稀可见。这个姑娘心也挺大，半夜闯到男人的房间里非但不怯，还懒洋洋地伸手向他打了个招呼，也不等大雄回她，便拖着个枕头，十分自来熟地进了房门。≈1t;i>≈1t;/i> “扑通”一声，o2像个小孩一样蹦到大雄的床上，四脚朝天。两只白花花的小腿从窗沿上挂下来，晃荡个不停，颇有几分采莲女子勾人心魄的姿色。这身睡衣下面似乎再没有别的衣物了，少女图个方便清爽，一件也没穿……但她并不在意春光外露，或者被这个怪里怪气的少年白赚了眼福。 打从见面的那一刻起，敏锐的少女大概已经猜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在意的。 那自己又何必在意呢？ …… o2懒洋洋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丝，一边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没错。” “不不不……我口中的‘别的地方’，不是指‘要塞都市’以外，而是指‘一般常识之外’。要说你是外星人我估计都信。”o2咕咚一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翠绿色的眸子里笑意盎然，全然不顾自己刚才那一翻身弄皱了衣服，让她自己锁骨半露，“你不知道弗兰克斯机甲还可以解释，但要是连‘爸爸们’都不知道……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在这颗星球上，这是常识。”≈1t;i>≈1t;/i> “……你可真聪明。”大雄毫无遮遮掩掩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儿，抽出一张椅子坐下，“你说的对，我还就是外星人。” 他如此大方地承认，反而轮到少女傻眼了。 “真是？我随便说说的，而且你一外星人怎么长的这么像人……” “巧合而已。宇宙这么大，还不允许有点儿巧合了？非得是那种大眼睛的小灰人你才满意？”大雄略带调笑的口吻说着，一边施展出念力手段，将o2的身体微微往上面抬了几厘米，让她感觉到自己已然摆脱引力、悬浮在空中，“你瞧，你们星球的人能办到这种事儿吗？” “哇~~~~！！好厉害~！！” 少女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在旁人面前，甚至是13小队的人面前，o2显得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别人从她出生起一直一直说她是怪物，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认同了这个说法，待人接物没了半点人情味。再说，驾驶员本来就要在战场上拼杀破阵，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结下的人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再也还不上了，何苦操那份心？≈1t;i>≈1t;/i> 这些年来，她现在的搭档——那位叫做“广”的少年，似乎是个例外。 现在又有了第二个。 和大雄横向对比，o2觉自己好像还挺正常的至少她不会飞，不会用心灵传输，不能放出雷电风火，更不可能徒手就杀死一头gutenberg级叫龙。这么说来，或许自己在大雄眼里也只是个凡人，只是比一般人能跑、能跳、能打、受伤恢复得快一点儿，仅此而已。 一想到这儿，想到大雄看自己那种慈悲的目光，像极了一位慈爱的长辈在观看后辈，少女就没来由地笑了。因为这些年来，从来没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然而o2不知道，自己眼中的大雄，不过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1t;i>≈1t;/i> “那些小鬼不知情的，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吧。”当大雄将她轻轻放到床铺上后，o2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部，无比爽朗地说道，“我一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且慢……为什么你比他们知道得多呢？” “因为我……怎么说呢……”o2的神色稍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一番后，还是摇头笑笑，轻声说道，“我不是人。弗兰克斯博士似乎克隆了叫龙的基因，制造出我，作为‘爸爸们’的秘密武器。我从小就是和博士一起长大的，接受过各种各样的实验、训练，由于博士在政府中颇有地位，所以我看到的、听到的东西都比别人多。” “哦。” 关于非人一事，大雄没有过多评价，他见过的种族千奇百怪，长了两只小尖角又算什么？缪顿的脑袋上也有两根角，怎么没见别人张口闭口说他是怪物呢？≈1t;i>≈1t;/i> 当然了，有还是有的，只不过下场都不怎么好…… 很奇怪，若是和别人说起这番伤心往事，o2虽不至于满腔怨怼，但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秘密向来都是有重量的，越是说不出口的东西，压在肩膀上越是痛苦。少女心里很多事都不能向别人说，就比如……她其实知道注射在驾驶员血液中的化学物质叫做黄血球，也知道这种物质会导致孩子们早夭，只是她对谁也没说过。 可，在这短短的四十分钟内，她却把以往能说的和不能说的一股脑儿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去，像是一场形式奇特的泄。好在大雄也不会不耐烦，她说，他就默默地听着，中途一次也不打断。一直等到o2的一口气出完，觉得再也没什么可告诉他了，这个闷葫芦方才站起身，对少女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1t;i>≈1t;/i>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啦？”少女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什么……总之我会看着办的。”大雄摆了摆手，没有细说，他不想让面前这个少女担心，“这样怎么能行？让孩子们在战场上拼杀，还把他们当成一次性的道具来用，用完就丢掉……哼哼，还真是合格的大人呢。是不是也应该让他们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呢？” 最后一个问句之中，大雄俨然是动了真火，他从未见过像这个世界一般这么无耻的大人。 怪兽之王的怒火，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倾泻出来，也足以让周边的人心神不稳、额头冒汗。 o2光是在他旁边坐着，竟都有些露怯，她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这股压在心头的的大石头甩掉，“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这样做对吗？”大雄转过身，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直都这样，并不意味着这么做就对。错的东西又何必去维护呢？” “不过没关系，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会变的。” “因为我已经来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darling（九） ape作战指挥中心。 七个身着白袍、镶嵌金边、辅以红纹的人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将一处全息投影围在正中间。他们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仔细看去，会现就连这所谓的“金边”也有很大差距，图案在细微处有所区分。无一例外，他们脸上都带着一块相当复古的面具，像是从歌剧魅影那个年代里走出来的，再加上这身神棍至极的打扮，更是给人一种诡异的滑稽感……而这些人，就是孩子们心心念念的“爸爸”。 在这个时代，ape牢牢控制着地球的一举一动，而由他们七位组成的“七贤者”则是政府的命脉所在，可以说要塞都市内的一切行径都是由他们在管理。 圆桌旁边，还摆着一张小小的椅子，权且算作是旁听席。席位上坐着一位老博士，他外边套一件松散的白大褂，里头却穿着西装正装，戴白手套，手中拄着一根蓝黑交加的沉重拐杖。这位老博士的大半张脸都是机械组成的，似乎是因为原本的“年久失修”，出于某种奇特的机器怪人情节，他将自己的身体进行一次大整修，几乎将能替代的零件全都换成了机器。这其中包括他的右脸、右眼、下颚还有一条手臂……≈1t;i>≈1t;/i> 一个机器怪人，七个面具怪人，组成了ape的最高权力中心。 但从未有人小看过老博士。 他的名字叫做维尔纳·弗兰克斯，是弗兰克斯机甲的明者。 而此时此刻，维尔纳佝偻着坐在他的专属席位上，看着围在贤者们中间的电子屏幕播放出一段实时录像。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内，这段录像已经被来回播放了五遍有余，维尔纳甚至可以保证在做的所有人一定都把每个细节刻在脑子里了，却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七张带着面具的脸就这么一齐直愣愣地盯着他，从他进门开始，直到现在，带刺的目光就没停过。大堂之内，充满了山雨欲来的不祥气息。 这七个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1t;i>≈1t;/i> …… “维尔纳博士，今天我们请你来，邀请的是‘ape席科学顾问’维尔纳，而不是‘弗兰克斯机甲之父’维尔纳。”主席的语气从开始就有些不善，“希望你能够以科学家的身份，给我们处理这场骚动……提一些合理的建议。” 他顺手敲了敲桌面，指向正在播放的立体影像，这些都是由弗兰克斯机甲上的记录仪自行抓拍的。 影像当中，正好放到大雄飞天遁地、大展身手，空中雷奔如蟒蛇过境、浩浩荡荡，将一头硕大的叫龙劈得嗷嗷直叫。影像本身很是模糊，期间还夹杂着纯位数不合时宜的惊呼声与赞叹声，属实混乱不堪。 维尔纳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我是科学家，但科学家不是万能的啊！这种明显违反科学定理的东西要我怎么解释？！”他在心里抓狂地大叫着，但面对七贤者那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老博士终究还是没把这些话说出口。≈1t;i>≈1t;/i> “……现在没有任何资料，我了解到的东西，未必就比诸位多。”他长长叹了口气，望向那七张诡异的假面，开口道，“非常遗憾，但有关这个人的情报和信息实在太少了。他……他的力量似乎是自然的，如果真是如此，就意味着我们迄今为止的科学研究都走了歧路，或者就是完全错了，必须将一切推倒重来。这种代价……我们未必承担得起。” “那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的。”副主席阴测测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对维尔纳的不屑一顾，“ape请你来当席科学顾问，正是要你在这种时候挥作用。” “呵……诸位对科学研究还真是完全没有理解啊。”在该硬气的时候，维尔纳也硬了一把，“你们知道科学理论推倒重来是个什么概念吗？意味着我们对物理的理解可能完全就是错误的，意味着我们在错误的基础上越走越远……这就像一颗埋藏在文明中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开！如果研究这个外来者会带来如此恐怖的后果，那我宁愿按兵不动。”≈1t;i>≈1t;/i>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你……有一个名词叫做尸位素餐，和现在的你何其相配。” 副主席似乎还想要起身斥责他一番，却被主席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得悻悻地再度落座。 “维尔纳博士，我们并无意逼迫你做什么。”主席沉声说着，玩起了红脸白脸的游戏，“我不知道为何你会如此畏畏尾。你开弗兰克斯机甲，研究出oo2号仿生武器时似乎不是这样的人。那时的你，每一次呼吸都充斥着对科学的探求和渴望。如今全新的课题就摆在你面前，通过研究，我们可能会突破现在的科技水平，到达一个更高的层次……为何你要在这里止步不前呢？” 七张面具同时转过身，空洞洞的眼睛里放射出毛骨悚然的光。≈1t;i>≈1t;/i> 博士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拐杖，颤巍巍站起身，叹道，“不，不一样的……” “oo2也好，弗兰克斯机甲也好，都是我在前人的基础上敲敲打打，像叠积木，尽可能叠的更高。我运气不错，捡到几块大个头的积木，形状刚好也能拼在一起，仅此而已。”维尔纳喃喃自语道，“但这家伙不是积木，他是一把点燃的火柴。硬生生要放在积木的夹层里，最后也只能是……我们被烧成灰烬！” ———— o2抱着枕头，打着哈欠回她自己的房间了，大雄则继续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从o2那里得到的消息不能说有多全面，可能还掺杂着少女的私人情绪，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是唯一一份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ape、贤者、叫龙、弗兰克斯机甲的驾驶员联接匹配装置、槲寄生的“英才筛选机制”、死气沉沉的要塞都市……这些线索一条一条在脑海中飞划过，逐渐拼凑出这个世界的真相。≈1t;i>≈1t;/i> “这个世界的大人……也陷入‘安眠时代’了吗？”大雄兀自说道，“方才o2所描述的城市现状让我不得不这么想——几乎所有人都睡在休眠仓里，通过直接注射安眠剂和血清素（一种可以刺激大脑产生快感的激素）来直接摄取‘快乐’……” “看来，虚无主义和安眠时代，真的是高级文明展中一座无法越过的大山。” 大雄紧锁着眉关，手指有规律地在桌面上敲打着，一夜未眠。 估摸着天差不多也该亮了，大雄推开房门，缓缓向外走去。 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就睡不着。 厌恶归厌恶，但大雄不得不承认，那些“爸爸们”对槲寄生的建造还算挺上心的，至少没有让孩子们住在那种阴暗不堪的地方。雅致的宿舍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后花园，铺着几条干净的石子路，走上去特别舒坦。后院比起前院更为宽敞，铺着一层软软的草皮，树虽然不多，但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却遍布在视野中，以爬山虎居多。至少和槲寄生外边的干涸大地相比，这片小小的花园已经算得上是生机盎然。≈1t;i>≈1t;/i> 越是如此，大雄越是暗自恼火。 想要做的话，明明也能做出槲寄生这样漂亮精致的后花园，为什么要放任地球变成这种鬼样子呢？偌大一颗地球，里头的自然景观难道还比不过一座小小的花园，要让你们如此毁坏，当真是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这个老派的环保主义者抱着膀子，哀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灵魂被切实投射过来之前的一瞬，由于彩虹桥破裂，大雄得以对这颗星球惊鸿一瞥……从太空角度看下去，植被覆盖率几乎是零，海洋面积大幅度萎缩，大气层也变得稀稀落落、不成样子。眼看着某个平行世界的地球变成这副德性，大雄的心情自然有些沉重 “躲在这种小小的人造都市里，假装什么都没有生过，你们就满足了吗……”≈1t;i>≈1t;/i> 继续往前走。 一座小小的玻璃花房映入眼帘。 大雄眼睛一亮，他看到一位少女的背影正在花房中忙起忙倒，拎着一个无比老旧的花洒，给各式各样的花朵浇水。这个锈迹斑斑的花洒似乎已经漏了底，不时会有水从底下洒出来，少女只好哼哧哼哧地将它用力举起来，两条并不有力的白皙胳膊止不住颤抖。她像陀螺一般在花房中忙碌地旋转着，以保证各种花朵都雨露均沾。 亚麻色的长马尾搭在右边肩膀上，汗水打湿了她单薄的衬衣，如成熟石榴般诱人的体态尽显无疑。 大雄心念一动，周身念力很快延伸出去，将这把沉重的花洒从少女手中托举起来，在半空中缓慢飞行着，给各种植物洒水。细密的水珠从空中“哗哗”降落，宛如一场袖珍的雨水，溅射出点点彩光。≈1t;i>≈1t;/i> “诶？”少女被这种异象吓了一跳，仓皇转身。 “出了汗之后，最好不要穿这种单薄的衣服。”大雄不知在何时走入这间小小的花园，“被风一吹，很容易就感冒了。” “谢谢……”身后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人，心先是一惊，随后拍了拍胸口，拍得一片波涛汹涌。她将搭在花架上的衬衣取过来，毛手毛脚地往身上一套，匆匆扣着扣子，有几颗甚至都扣歪了，总之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紧张。心生性就比较软糯，此刻独自面对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物，难免没啥底气，唯唯诺诺。 大雄也不在乎。 经历那么多，如今的大雄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少年老成的气魄，光从站姿上都能看出一二他的双手并不自然垂落，反是倒背在身后，像个老神在在的干部。心这点儿戒备姿态落在他眼中，也激不起什么波澜。≈1t;i>≈1t;/i> “喜欢花啊？”大雄慈祥地笑着，仿佛一个温和的长辈在安慰小辈，“这片小小的园子打理的挺好。” 将水全部洒完，这方笨拙的花洒就重新飞回到心的手上。 “为什么不换个新的呢？这个花洒都破了。” “……就只有这个。”心偷偷瞥了一眼大雄，见他神色如常、面带微笑，总算是将一直紧绷的双肩松懈下来，“这种东西不是生活必需品，我也不好意思和爸爸们开口要。在老旧的仓库里好不容易才翻找出来的，将就着用吧。” 大雄笑着，出奇地没有反驳她，可内心中打倒爸爸们的心情愈强烈。 日上三竿，剩下几个孩子终于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聚在一楼的餐厅里头吃早餐。≈1t;i>≈1t;/i> 名义上来说，能够正式被选为驾驶员的孩子，就意味着他们已经通过第一波“筛选”，所有应该传授的技巧都在第一次筛选中传授完毕，不需要再进行什么体能训练了。如果附近没有叫龙出没，他们可以一直住在槲寄生里面，生活得倒也散漫舒适，就是无事可做。孩子们在爸爸眼中就是人形的武器，给他们吃、给他们穿属于对武器的必要保养，不可或缺，至于娱乐、教育、精神放松之类的……注定不可能有了。 他们被关在槲寄生里，像熬大鹰一样熬着。每当猎物出现时，这些羽翼未满的小鹰就要被放出去，用他们不怎么锋利的爪牙撕咬猎物。关键是，猎物和猎鹰的身份有时还会颠倒，时运不济，这些个小鹰就会被猎物抓住翅膀，活活撕碎。他们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活着，怀着一点对爸爸们的尊敬和憧憬，期望自己以后也能变成大人，入住要塞都市，过上那种生活……≈1t;i>≈1t;/i> 然而从来没有孩子顺利变成大人。 就算没死在叫龙手上，黄血球最后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大雄眼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吃着还算精致的早餐，心中暗自恼火——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把你们命给买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他也没有怪孩子们不长心眼，这不是他们的错。现在好了，等自己杀到他们的总部去，就一拳头砸烂这些家伙们的如意算盘！ 想到这儿，大雄不客气地用叉子叉住一块牛排，放入嘴中大口咀嚼，任由鲜美的味道在舌尖跳舞。 “怎么样，大雄？这儿的食物还不错吧！”纯位数将一块面包蘸着蜂蜜，在餐盘上涂来涂去，一面眉飞色舞地说道，“比起你们家乡如何？” “确实……不错。”大雄温吞吞地说着，黑色的眸子里，时不时闪过几道亮光。 。 第一百四十九章：darling（十） 经过一晚上的修养，莓和五郎的身体已无大碍，可以下地行走了。他们从同伴那里听说了整件事情，自然是对大雄百般感谢。大雄本人对此也不甚在意，只是温和地笑着挥手，一边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顺势而为，让他们俩别放在心上，也不必想着什么报恩。等广和他俩讲了一些战场上的细节时，莓才真的相信大雄这句“举手之劳”多半不是谦辞，而是正儿八经的陈述句……一时间，蓝少女看向大雄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震撼。 还有一些藏在眼底的恐惧。大雄对此早就习惯了，也不辩驳，微微摇晃着两腿，照单全收。 他笑着和孩子们聊起自己的家乡——口味素雅，却依旧很香的热米饭；秋叶原女仆咖啡厅著名的荷包蛋饭；有名而且昂贵的怀石料理；因为礼节繁琐，显得非常麻烦的茶道文化；妈妈做的咖喱汉堡肉（孩子们还是不理解“妈妈”这个词的意思）；以及世界上最最最美味的甜品，大雄将其形容得宛如天上美味，哪怕不吃，只要嗅上一口，就能获得人间最大的幸福。≈1t;i>≈1t;/i> 对甜食感兴趣的o2眼睛一亮，重复了一遍大雄口中的甜品名字，“铜锣烧？” “对，铜锣烧。”大雄微笑着，但仔细看，他的眼里分明有别的东西，“那就是世界第一的甜品。” “诶……具体是怎么样的？” “怎么样的……就是一种松松软软的面饼，两块，中间夹着一层豆沙。但是这面粉、豆沙，混入其中的牛奶和糖分都有讲究。有些甚至会在面粉的制作过程中放入蜂蜜调味。一口下去，口感松软滑腻，豆沙甜美的味道在味蕾上绽放开，混合着一点点牛奶的醇厚清香。那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啊。” 说罢，大雄还焉坏焉坏地咂咂嘴，像是在回忆铜锣烧的味道。 听得o2口水直流。≈1t;i>≈1t;/i> 纯位数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说从要塞都市外面来的人就是见过世面，什么铜锣烧啊，什么怀石料理啊，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 大雄就笑着说在他们家乡，铜锣烧是一种常见的点心，没那么神神叨叨。哪天等他们来了，自己就去买几个过来给他们吃，饱饱口福也好。但其实大雄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种点心了，自从哆啦a梦被带走之后，他像是就此患上“铜锣烧恐惧症”，走在大街上若是看到哪家点心铺在卖这个，大雄保准一句话不说就走，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因为看久了，他会想起些什么不该想起的事，然后照例就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他捶胸跺足、干呕不止。 …… 吃着吃着，隆隆的响声从天边逼近。只见一艘硕大的飞船从天而降，两片机翼逆向喷射出两股火焰，使其稳稳停留在槲寄生面前的空地上。一群身着华服的别样少年从中缓缓走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之下，大步流星涌入槲寄生中，朝着孩子们的住所走来。透过窗户远远一瞥，大雄都能看到为那个金男孩身上的冲天傲气——走起路来横的不行，仿佛是天老大，他老二，谁也不服。≈1t;i>≈1t;/i> 餐厅中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就像跌入冰窖，即便孩子们涉世不深，也能看出那伙人来头不善。 “……”纯位数眼珠咕噜一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条，将大半个身子凑过去，用力甩给大雄，并用眼神示意他赶快收好。 “现在不要看！”他压低了声音说着，一边鬼搓搓地向窗外看去，似乎是怕自己的举动被人现。 周围的伙伴们都看到了，但谁也没说话，全当什么都没生过。 ———— “扑通”一声，大门被敲开，武装到牙齿的战士们脚下生风、鱼贯而入，好比是一团团不祥的乌云，将整片餐厅团团围住。他们毫不客气地举起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孩子们，准确来说，是对准了大雄一个人。“咔啦咔啦”的枪栓声响做一团，吓得孩子们登时不敢作声——即便平时要上战场，但离枪口这么近，或许还是头一遭。≈1t;i>≈1t;/i> 金少年那一队人好像刻意要给13小队一个下马威，等士兵们全部就位了，他们才慢腾腾地从门外走来，脸上挂着一幅洋洋得意的笑。 虽然长得好看，但不妨碍他欠揍。 大雄继续往嘴里扒拉食物，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只不过再也不分心说话了，像是要最后享受一把这些高级食材的美味之处。 “阿尔法……你想干什么？”o2有些恼火地站起来，在这种时候，她似乎又成了孩子们唯一的后援，“按照惯例，9’s应该还管不到这里吧？” 被称作阿尔法的少年依旧笑着，朗声答道，“我们是爸爸们的亲卫队，他们让我们管什么……我们就管什么。” “你本来也有这份荣耀的，记得吗？”≈1t;i>≈1t;/i> “哼……”o2不屑地摇摇头，冷笑道，“只有你们会把这种东西当成荣耀。被那些上位者们当成武器一样来使用，高兴了，就给几句不痛不痒的称赞和一些小小的好处。等你们有一天钝了、没用了，你看看他会怎么对你。” 这番话，裸地指向ape高层的种种黑暗内幕，足以显示出o2确实知道不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阿尔法似乎并未被她激怒，只是讥讽地笑着，像是在嘲笑一只落难的凤凰，“我们都是爸爸们创造出来的东西，我们的一切，吃的、穿的、住的地方，全都是他们提供的，心怀感恩有什么问题吗？你的天赋很好，所以叛逆一点无所谓，因为留着你总归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放出几寸刺眼的杀气，挑衅似的环视了一圈整个13小队，冷声道，“可是对其余人……爸爸们未必就那么宽容了。在违抗命令之前，或许你们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斤两……≈1t;i>≈1t;/i> 爸爸们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一点，我相信各位都懂，也没必要重复了。” 阿尔法缓缓伸出手，指向仍在大快朵颐的大雄，像是在指某件器具、某样物品，声线中稍有一丝激动，“感谢你们13小队为我们保留了如此珍贵的实验素材。现在，上面的命令下来了……13小队的队长是谁？” 他打趣般地看了一眼o2，笑道，“我知道反正不是你。以你的性子，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o2瞪了他一眼，却只能悻悻坐下，没办法说什么。 莓强迫自己站起来，和阿尔法对视着，但她的双腿在抖。 抖得很厉害。 “是你啊……”阿尔法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一番，语气稍变得轻佻一些，“是我喜欢的类型呢。”≈1t;i>≈1t;/i> “能不能……不要带他走？”莓的声音在颤抖，肩膀也在抖，分明是最美好的年纪却要考虑这些生死之事，这让坐在一旁的大雄凭空生出些许心疼，“他……他之前救过我，我还没有好好地报答他呢。” 所有枪口一齐从大雄身上移开，对准了莓的脑袋。 女孩抖得更厉害了，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说呢？”阿尔法冷笑着，语气莫名阴森起来，像一头现小羊羔的笑面虎。他无视了那些士兵，缓缓地朝餐桌走过来，脸上一直挂着那股欠揍的笑，“或许，我是说或许啊……我们研究透了你的恩人，就可以杀掉更多、更多、更多的叫龙了。这算不算另外一种报答呢？嗯？” 莓不再开口说话。≈1t;i>≈1t;/i> ———— “差不多够了吧。”事已至此，大雄这个正主终于吃完了他盘子里的东西，将叉子往桌面上一搁，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跟你们走，不必为难这些孩子了，让他们放下枪。”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识趣的。”阿尔法歪着脑袋，眼里流露出幼童玩弄蚂蚁时的快感，“但很可惜啊……这个小姑娘实在是不知好歹。在我们这里，冒犯爸爸们，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雄面无表情地说道，“冒犯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拿起叉子，曲起五指，轻轻一掷，这柄钢叉“嗖”地一下从空中飞过，以绝对无法躲开的度轻松刺入阿尔法的右手之中，登时就刺得他血肉模糊。这一下可谓是“快如流星”，除了动态视力远人类的o2稍微看出点儿端倪，其他人根本就连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定睛一看，这个刚才还臭屁不行的金小子右手上竟然多出来一把叉子，竖着插进去，从一端刺进入，再从另一端刺出来，像扎牛排一样牢牢扎在上面。≈1t;i>≈1t;/i> 鲜血横流，白骨依稀可见。 阿尔法抱着右手，面容扭曲，以杀猪的音调惨叫起来。那种凄厉的声音回荡在餐桌上，让涉世未深的孩子们听了一阵阵心悸，看向大雄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虽说他可能是为了莓出口恶气才这么做的，但是……现在这个眼神冰冷、嘴角含笑的男人，和刚才那个笑着吹嘘家乡美食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爸爸们对你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大雄表现得活像个斯文败类，取下桌面上的一处餐巾抹了抹嘴，沉声说道，“像弗兰克斯这种级别的机甲肯定会有录像功能吧，这年头，就连汽车都讲究个行车录像仪呢。他们看了录像，知道我几斤几两之后，竟然还派你们这些人来试探我……”≈1t;i>≈1t;/i> 所有士兵又齐齐调转枪口，对准了大雄的脑袋。 “……他们根本就是让你们来送死啊。” 言罢，他像是不耐烦了似的，大手一挥。 念力如灵蛇一般窜出去，在场内折返三个来回，将所有人的枪械从中对半分开，切成两段。一时间，“咔咔”声响个不停，士兵们平时出动的机会本就不多，哪里见过此等怪异景象，个个都拿着碎成两段的枪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自处。好在大雄并未杀红眼，除了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貌的金小鬼之外，一个人都没伤着。 其实他们腰间都别着第二把手枪的，但这么一搞，没人敢拔出来了…… “走吧。”他像个欠钱大爷似的，以不急不慢的度踱步离开餐桌，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一边还喃喃自语道，“既然这么想见我……好啊，我这就来。” 。 第一百五十章：darling（十一） “隆——隆——！” 喷气机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朝着东边方向掠去。 大雄就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周围一圈里头愣是没敢坐一个人，仿佛是向外散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尽管被一大票人围着看，他却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抱着膀子、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管自己看窗外云海风景，仿佛围在他身边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全是空气。 其实阿尔法就坐在他正对面，被叉子刺穿的右手包了白色纱布，依稀还能看到些许血迹。但他没有在意这个看上去不得了的伤口，反而是死死盯着大雄，脸色铁青、面容狰狞而又扭曲。看起来，若不是和他同处一支部队的“战友”们用眼神和微动作拦住他，这个不服输的金小子就会像红了眼的野狗一般，扑过去对着大雄就是一通撕咬，非要把刚才的面子找回来不可。≈1t;i>≈1t;/i> 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大雄很大概率会把他直接从飞机上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和疯狗讲什么道理呢？ “行啦，别用这种表情盯着我看，有啥好看的？”大雄没有把脑袋转过来，但语气中仍带着一丝笑意，正是这种有恃无恐的意思让阿尔法咬牙切齿，“说起来……你的手已经好了吧？” “不用你关心。”阿尔法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误会了。我哪里会关心你？我的意思是……既然体内有自愈因子，伤口好得快，就少在这儿装出一幅痛不欲生的模样。好歹也是朝廷鹰犬的头头，气量大一点儿行不行？” 阿尔法眼神一凛，将那幅疯狗姿态稍事收敛，只换上一种厌恶至极的口吻，“你又是如何知道？”≈1t;i>≈1t;/i> “哼……我又是如何知道？真当这是什么宝贝了？”大雄冷笑着摆摆手，“忘了告诉你，我啊，鼻子灵的很。有些事情我其实都闻得出来，只是懒得说而已。你们这支所谓的9’s亲卫队，说白了，不过就是一群试图复制o2力量的实验成品，你们和她总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有的东西，在你们身上也都有，只不过零零散散、不成气候……” 说到这儿，大雄又换了个姿势，将双臂枕到后颈处，眯着眼睛说道，“不是我说，你们长点儿脑子行不行？你们上头那些‘爸爸们’多半是看过录像的，我猜，在你们临行之前，这些家伙一定和你们说过‘这次若是能试探出那家伙的能力，算你们大功一件’之类的话吧？而你们呢……看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主儿，一定也拍着胸脯，夸下海口说‘就包在我们身上’，还脸上有光，觉得这种危险的任务，是爸爸们看得起你们9’s才会分下来，对不对？”≈1t;i>≈1t;/i> 阿尔法脸色变得愈阴沉，像是要把一口牙齿全都咬碎。 其余人低下脑袋，默默思考着，但是没人说话。 于是大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群弱智……那些家伙只是把你们当一把好用的刀子，扔过来，试试看刺不刺得破我。若我是条布匹，被刺破了，那皆大欢喜，回去之后你们脸上有光，他们也不痛不痒得称赞两句；如果我是块大石头，一下子豁了刀口……也无所谓，他们大不了放弃你们，继续磨下一把刀。” “懂了没？他们就是一群高高在上的混账，根本不值得你们卖命。” 阿尔法猛地抬起头，干架是铁定干不过了，但他眼中的怒火却忽然一下燃起来，怒喝道，“休想挑拨我和爸爸们的关系！”≈1t;i>≈1t;/i> “……哼！一根筋拧死的家伙，别糟践了别人的好心。” 眼见点拨不成，大雄冷笑着刺了他一句，也就不再说了。 有些事情，说一遍足矣，若是对方不领情，你再说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大雄又不是这金小鬼的亲爹，有心给他一个逃离地狱的机会他不要，那还管他作甚？ 这之后，话已说死，故而一路无话。 ———— 喷气飞机的度到底不可小觑，仅仅只是半个钟头，大雄就已经来到了o1号要塞都市。在这个节点上，爸爸们都聚在，不知道做着什么打算。 亲手将大雄“押解”到爸爸们面前后，阿尔法便打了个招呼先行告退。临走前，他还狠狠剜了一眼大雄的后背，似乎是将这辈子所有阴毒的诅咒都甩在他身上了。≈1t;i>≈1t;/i> 原来，下了飞机之后，按照规矩本来是要给大雄上手铐的。这家伙一开始倒也来者不拒，乐呵呵地伸出双手，任由别人给他铐上。双眼放光，把双手举起来放在太阳下左看右看，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谁知不到两分钟他就腻了，眉头皱起，双手一用劲，“咔擦”一声将手铐拧成两半，并且宣称谁再敢往他手上铐东西，就把这些小玩意儿凿成碎片，喂他一片一片吃下去。 说这话时，大雄仍然笑着，却杀气四溢，完全不像是玩笑话。 真的没人敢动。 于是，当他出现在爸爸们眼中时，就是一幅自由自在、吊儿郎当的样子。或许阿尔法也觉得自己办事不利，没脸再向爸爸们邀功了，只得恨恨离开。 ……≈1t;i>≈1t;/i> 爸爸们在打量他，大雄又何尝不是在打量这群半人半鬼的家伙？ 七个政客，一个博士，穿着千奇百怪，完全无法想象这些家伙就是一个政府的最高权力中心。 “久闻大名，久闻大名……诸位老猴子，你们真是养了条好狗啊。（ape的英文意思就是“猿猴”）”大雄也不和他们多客气，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椅子，大大方方落座，语气之中满是讥讽之意，“什么都不管，扑上来就是一通乱咬。” “这话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吧？”ape中的副主席冷笑道，“先生，不管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似乎都没有立场来指责我们的行事准则。还是说……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半个白天的相处，就让你对那些由我们培育的雌蕊雄蕊们心生好感了？”≈1t;i>≈1t;/i> “雌蕊雄蕊？”大雄挑了挑眉毛，“合着在你们眼里，他们连人都不是了？” “有什么问题吗？”副主席像是铁了心要和他莽到底，“一直都是这样的。外面有叫龙虎视眈眈，为了要塞都市的安全，只能牺牲这些孩子。” “哦，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心安理得，是吧？”大雄眯着眼睛笑起来，黑色的眸子，开始逐渐被某种力量染成湛蓝色，“我问一个问题。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克隆。” “为什么不是自然生育？” “也有，但是比例很少。”主席接过话头，娓娓道来，“在几十年前，人类展出了可以延缓细胞衰老的技术，一下子将生命延长了几十倍。这么一来，生育率就不能再往上涨了，否则地球那点儿资源根本不够分……从那个时代开始，自然生育被明令禁止，现在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自然生育。无非就是提供一点基因，让我们克隆出小孩，再从小孩里选雄蕊和雌蕊。”≈1t;i>≈1t;/i> 大雄有些明白过来了，“等孩子长大，再从里面培养驾驶员对吧？” “正是。” 大雄砸了咂嘴，冷笑道，“有没有人反对过这项计划的？要求不高，两三个，或者一个也行。” “从来没有。” “好啊。那我就放心了。”大雄竟真的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全都该死。不需要去费心辨别好人，让我的工作量大大减轻。” “哼……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副主席嗤笑一声，说道，“就算拥有自然力量又如何？所有要塞都市的兵力、机甲累加在一起，蜂拥而上，难道是你一个人能挡住的？做事之前，不妨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大雄像是没听到他的挑衅，管自己接着说道，“刚刚你们也说了，为了多数人，可以牺牲少数人对吧？那我就先杀你们七个，再从这里出去，把你们的军队全都杀光好了……真以为我就录像上这点儿本事？”≈1t;i>≈1t;/i> “……就算你真的是个狠角色，所有要塞都市加在一起的兵力都无法战胜，又如何？那些雄蕊雌蕊会记着你的好吗？不会的！他们只会向你投来一束又一束愤恨的目光，因为你杀了他们最爱的‘爸爸们’。”副主席讥笑道，“就算你成功了，也不会有人念你的好。甚至只要我们一声令下，这些驾驶员还会开着机甲，来和你拼命……你成功了又如何？这个世界，仍然是我们ape的！” “那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你们呢？”大雄面无表情地说道，“巧得很……我这儿，正好有一种生物武器，可以删除人体的一段特定记忆，而且不会对大脑造成什么损伤。自从研出来还没用过呢……考虑到你们这些家伙在孩子们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我得加大剂量，到时候，往天上一撒，再给全球范围内降场大雨，保管没人再认得你们。”≈1t;i>≈1t;/i> 维尔纳博士一骨碌跳起来，惊呼道，“这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种生物兵器的！” 大雄也不变脸色，只是懒散地说道，“老爷子，看你一副身披白大褂的样子……应该是科研人员吧？怎么样，在看到我之前，你是不是还觉得世上没有自然力量？现在又怎么样呢？” …… 维尔纳悻悻坐下，一副世界观破碎的样子，不再说话。 “说到底，你的行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副主席“砰”的一下敲了桌子，站起来，高高俯视着大雄，“你不过是为了心中那点儿自我满足的正义感罢了！那些雄蕊雌蕊的想法，你根本不关心！” “是啊，不关心。”大雄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乐呵呵地承认道，“但区别还是有的。”≈1t;i>≈1t;/i> “按我那种活法，没人能活到一百三十岁，但人人都可以活过十八岁。” “你们铁了心做拦路虎也好，现在改变主意、向我求和也好，结果都一样。”大雄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凭你们做过的事，就该死，所以别想着耍滑头了……老实一点，彼此也不浪费时间。”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横眉冷对，溢出的杀意宛若山岳大川。 “你有没有想过，ape要是没了，群龙无，没人调兵遣将，叫龙很快就会察觉到，并组织大局进攻。到时候，恐怕你心心念念的孩子们，也要死去大半。”主席的声线同样很平淡，但他却不像副主席那样，称呼孩子们为“雄蕊雌蕊”。 大雄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会试着去和它们交涉一下，碰碰运气。如果能说服他们，那当然好，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一样，妨碍了我的计划，就得死。就算在我离开之前，还有叫龙没被杀掉，我也会给孩子们留下非常厉害的武器——绝对不逊色于弗兰克斯机甲，而且不用消耗寿命的那种，简单、上手、易操作。以后，他们想杀叫龙，估计就像狩猎一样简单了。” “你知道世上有多少叫龙吗？” “都一样。”大雄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我其实也不知道你们有多少兵力。但是无所谓的，我说了得死，自然有办法做到。” 。 第一百五十一章：darling（十二） 主席比副主席略高一些，说出来的话也稍微能入耳。虽说本质上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但好在同行衬托，大雄觉得这家伙看着顺眼点儿……所以，如果待会儿真的动起手来，他会让这位高个儿主席死的痛快些。 在此之前，不妨先听听他的遗言。 …… “如果我的道理能够说服你，是不是我们就不用死了？” “你先说说看。”大雄笑着，重新做回椅子上，摆了摆手，“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好也让我听听你们这些‘爸爸’到底怎么想的。但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或者准备了什么后手来对付我……那就不好意思了。一旦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可不是什么烂好人，还会坐在这里听你把话讲完。” “多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i></i> 主席正襟危坐，朝大雄微微鞠了一躬，由于戴着面具也看不到表情。但他的声音相当镇定，甚至连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首先，我看出来一点你似乎对我们培育驾驶员的方式方法颇有微词。用史前时代的一个词语来说，就是‘非人道’。” 大雄冷笑道，“这是个好词，你们不该让它变成史前文化的。” “请允许我指出，那些和你朝夕相处的孩子，他们本身就是作为‘道具’出生的。这些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很简单、很直白，不需要他们拥有多么复杂的道德观、价值观，或是辨别好坏的能力。他们所需要学习的，仅仅只是驾驶弗兰克斯机甲的方法，以及和搭档进行精神匹配。训练，训练，日复一日的训练。最终，良品留下，劣品淘汰，就像烧制瓷器一样简单明了。你或许觉得这很残忍，但从一开始，你就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i></i> 这个社会，已经不需要‘学生’了。地球的能源就只能供养这么多人，再有新生儿出现，会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 听着听着，大雄的火气越来越大。 “那就让这些多出来的、几百来岁的人去死啊。”大雄毫不在乎地说着，“什么价值都不提供，白吃白喝，活个几百年，将地球的资源蛀得一干二净……这不是癌细胞是什么？人本来就会死的，这些老东西不死，新生儿怎么能诞生？占着茅坑不拉屎算怎么回事？” “……请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那些上上个世纪的居民，一直活到现在，让他们唐突地去死是不可能的。”主席正儿八经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公民’，而那些孩子，在法律中仅仅只是‘道具’。人会在乎道具的生死或者想法吗？不会，因为道具是为自己提供便利的，不是给自己添堵的。”<i></i> 好嘛，这下水落石出了。 看看现在地表的样子就知道，地球的资源多半不够了，只能养着那些沉眠在美梦中的大人……但是外边的叫龙又不能不管。于是乎，克隆出一个个小孩子，把他们当消耗品来用，又能保护都市，又能抑制人口增加，多好？ 至于为什么大人不开机甲去作战，主席给的理由是“弗兰克斯机甲的驾驶员只有正值青春期年纪的少年少女可以开，这是机甲本身的特殊性决定的”。 但大雄觉得，让那些在家中高枕无忧的大人上战场，估计也是没人愿意的……既然开发出道具来了，不用白不用嘛。 …… “说完了？这就是你的道理？”大雄强忍着怒意听他说完，嚯地一下又从椅子上跳起来，仿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好，你们这些不把人当人的家伙可以去死了！”<i></i> “等等。”主席有条不紊地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叫龙并非单纯的野兽，据我们所知，这些住在地底深处的怪物有一个领袖，并且还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就是她组织了叫龙的一次次进攻、防守和撤退，这几百年来，一直和我们掰手腕，使得这次大战永无宁日。直到现在，叫龙和人类依旧在僵持着，也没出现哪方压倒另一方的现象，这足以说明……这位领袖，是很有本事的。” 大雄脸上的杀意说收就收，第二次坐回那张小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她？” “理论上说，叫龙是硅基生物，没有性别。但据唯一的目击者描述，她更像人类女性，有手有脚，脑袋上长着一根犄角，皮肤深蓝色，像是七八岁的人类女孩，非常娇小。”<i></i> 主席将身体侧过来，像是瞥了一眼维尔纳博士，而后者只好露出苦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够说服这个叫龙公主停战，那么弗兰克斯机甲和驾驶员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这之后，你看不惯的那些行为也会顺理成章地消失。我们不能对那些已经死去的驾驶员做什么补偿，但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像他们那样牺牲，也不失为一种双赢结局。” “至于现在的驾驶员……他们也可以自由选择，是继续住在槲寄生，还是进入要塞都市，成为‘大人’。教育暂时是不可能了，因为这项活动停滞了将近一个世纪，我们找不到老师。” …… 大雄眯起眼睛，考虑起来。 听上去像是个还能接受的方案。<i></i> “你们记住，过去的罪孽，不会因为今天的善举就一笔勾销，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善举。”大雄对他们咧嘴一笑，“借刀杀人的本事玩的挺厉害啊。你是不是还指望我帮你们搞死她？” 主席没有回答。 “行，那就这样吧。”大雄兀然起身，“这是个好主意，但执行起来又是另一码事……等我做完这件事之后，你们还是得死，所以好好珍惜最后一点点时间吧。” ———— 这之后，事儿就算敲定下来了。大雄和一位身着白袍的侍从一起，坐上一辆能够在地底钻探的车，朝着叫龙人的巢穴笔直开去。除了他俩之外，车内倒还有些许背负枪支的士兵端坐着，也有一起同行。爸爸们当然也知道大雄不需要什么保镖，但总得挑几个人出来一起，做作样子也好……<i></i> 话说回来，ape竟然有叫龙基地的坐标，这实在是让大雄无比惊异你们既然都已经知道对方大本营位置了，为啥还不派兵围剿？就这么放着不管吗？哪怕丢几斤炸弹下去也好啊。 结果白袍侍从告诉他，叫龙公主多半也有爸爸们位置的实时信息。只不过两方想要换家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谁都不可能轻易打入重兵把守的基地，这么一来，两家的情报就这样一直留在对方手上没挪过窝。叫龙和人类一直在打仗，战线拖长时，爸爸们偶尔也会派人去和叫龙公主谈判，在一个区块内用谈判来代替战争，可多半都是无疾而终。偶有成功的一两例，那就真是难得中的大难得，这也足以说明叫龙公主不是个死脑筋——在必要的时候，她也会放弃一根筋死犟，以此来给叫龙一族换取更大的利益。<i></i> 当然，谈判一事，从来不会告诉身在前线的孩子们。 大雄听了，唯有冷笑而已。 ———— 房间内，大雄已经动身去了，剩下的人却久久没散。七张面具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也没别的小动作，场景甚是骇人。 “诸位，你们觉得此人如何？”副主席一改方才嚣张的口吻，语气一转，像是在瞬间剥落所有感情。 没人说话。 他就只好跟主席二人聊起来。 “刚才，我两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多半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只是他没说而已，心里清楚。”主席如此说道，“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高明把戏。”<i></i> “此人所言，到底是死鸭子嘴硬，还是真的有本事做到？” “多半是后者。”主席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知从哪里出了这样一个人，我们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他拥有的超自然力量货真价值，而且具有极高的侵略性。这次，不管这招驱虎吞狼之策有没有成功，我们都必须将计划提前了。我一直在用精神力试探他，不出所料，他的精神和都无比强韧，与之相比，他展现的那些超能力根本不值一提，像是为了藏拙而故意用出来的。” “换言之，叫龙公主可能真的会死在他手上。” 主席点头道，“以此人心性，战败叫龙公主后，他真的会折返回来，特地来杀我们。” “危险。” “是的，极度危险。”<i></i> “必须将计划提前了。联系斥候部队吧。” “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主席忽然站了起来，扭头，缓缓扫过列席的各位贤者，说道，“那就是清理现场。” 他和副主席心有灵犀，同时掏出两把微型冲锋枪，对着剩下的五人一顿狂扫。 血花迸射，枪口火光攒动。不多时，地上多出五具东倒西歪的尸体。 博士突遭变故，一时间竟然懵住了，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全然是自己在做梦。不等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什么道具，主席就别过枪口，毫不犹豫地扫了一梭子弹上去，正好打在他的胸腔处。其中有几颗子弹击中了他改造过的半边躯体，从而溅射出火花，但终究还是有子弹打进躯体，溅出不少血泥。强大的后坐力将博士整个人都掀翻在地，肺叶被击穿，鲜血从他的喉咙里淌出来，染红了原本花白的胡子。他久违地有种溺水的感觉。<i></i> 硝烟散去，一场兵变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了。 “……为什么？”维尔纳博士的视野开始模糊，那只机械的义眼也因为心脏无法泵动而逐渐失灵，无法为他提供视力。在濒死之前，他只能吊起最后的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二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vir，维尔纳博士。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了，知道这些……也无所谓。”主席随手将枪械甩到一边，像个久经沙场的拳击手一般活动活动手腕，一面说道，“我们很欣赏你。遗憾的是，为了大局考虑，像你这样的‘人才’……早点死，对我们来说更有利。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做任何医疗处理，将会在一分四十秒后因失血过多而死亡，有什么遗言吗？” “为什么……为什么……”维尔纳博士此刻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连说话的音量都跟蚊子叫没什么区别了，“我给你们……做了那么多事……” “关于这一点，我们很感谢你这几十年的精诚合作。如果没有你的话，vir想要全盘接管人类……可能会有些难度。”主席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笑意，他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金色面具。 面具下没有人。 宽大的法袍像是失去支撑一般，“哐当”一声散落在地。 但他的声音仍在空气中环绕着，宛若一个挥散不去的幽灵，“多亏维尔纳·弗兰克斯，多亏了你，我们才能真正的、长久的控制住人类，驱使人类和叫龙互相残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放心吧维尔纳博士，你的名字将会在vir的攻占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第一百五十五章：出山 “林赛先生！” 两位大个子机器人一见到林赛本人，立马用右拳敲了一下胸口，微微鞠躬，对他行了个无比标准的礼。 反观这位货真价实的文明领袖，却也没摆什么鼻孔朝天的大架子，只是朝他们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麦加托比亚生产的机器人都拥有“共感”能力，可以自行捕捉、分析个体产生的脑波，并将一部分明显的脑波运动当做命令，全部过程完整主动，主人甚至都无需开口。能够用简略的思潮和动作来把持机器人，正是身为高级文明领袖必修的一课。 无关职员下场后，他缓缓踱步到大雄眼前，脸上仍然挂着十分和气的笑。 似乎对大雄的忽然冒犯并不在意。 林赛的装束仍然显得非常老成，但却和上次不一样，没有再穿那件上边有状金色条纹的法袍。或许就和地球上的领导人一样，出席某个重要会议时，他们会换上代表自身文明的衣饰，但私下里未必就会这么穿……一套合身的玄色连体服套在林赛身上，将其苗条纤细的身形烘托得淋漓尽致。连体服中间框着一个红色的三角图案，在三角形正中，有一只张开的竖瞳赫然霸拘着，也不知道这个图案是否有什么深进用意。 除此以外，他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扎成发髻的外形，与背后的银白色短披肩相得益彰。 “找我有事？” “……艾洛卡星和赛托尔星少说也隔着几千万光年吧。”大雄强行压下心头惊惧，只感到后背发凉，眼前这个男人的微笑都变得莫测起来，“你……是怎么在三分钟之内就走了个往返？” “不是什么难事，艾洛卡星人基础都能做到的。”林赛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你先别答复，让我猜猜……理论上来说，回到地球之后，你和虚无天子之间签订的契约仍然会生效。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你理应是在另一个异世界才对，而不是在这里……” 他将脑袋略微偏侧过来，一双金银瞳由上至下凝视着大雄，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只有他才知道的东西。 一股煌煌天威从头顶浇下来，逼得大雄冷毛直竖，几乎要喊出声来。 “……不是分身。不是质量投影。所包含的信息浓度和本体略有差距，但那是以肉身跨越虚空的必要损耗，可以疏忽不计。” 林赛总算收起了那种可怕的视线，重新挺直腰板，自顾自地说道，“你是想措施从别的宇宙回来了。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连‘超界者’门槛都没摸到的特异生物，怎么可能会控制跨越多元宇宙的方法？光是虚空中充盈的混沌和秩序神力，就足以将你的肉身撕成碎片。” 不经意间，林赛瞥到了大雄右腕上的混元金刚镯。只这一眼，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本来如此……尹喜把这个玩意儿送给你了。”他摇了摇头，眯起眼睛，持续说道，“金刚镯具有‘万法不侵’的特征，能够破解虚无天子施加在你身上的魔法。只要你戴上它，自然可以从异世界脱出，重新回到本宇宙。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没有选择往地球，而是来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赛托尔星，阐明你是来寻求赞助的。为什么要寻求赞助呢？必定是遇上了你无法克服的敌人…… 在你受任之后，我也向阿一大总统懂得过你这个人的特征和能力，知道你的大体本事。能让你都束手无策的敌人……恐怕是个硬茬子吧。” “如何，对了多少？” …… 大雄叹了口吻，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文明领袖之间的差距。 没有证据，没有任何阐明，光靠推理竟然就能将本相还原得七七八八。三千年的寿命差距可真不是白活。 “大部分都对了。但……我这会儿干不过他们只是由于虚无天子限制了我的气力。”大雄补充道，“如 你所知，除了这具以外，我还拥有很多二十二世纪人开发的神秘道具。每次出行，主神总会锁住其中的一部分，使我无法施展出全力……若非如此，我也不必来找你们了。” 接着，他将那个世界产生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林赛的寿命毕竟摆在那里，平生见过的事情数不胜数，考虑事情的眼力一般都是以星系、星云为单位。就这么一颗泥巴星球上产生的事儿，在他看来就像孩子过家家，一遍听过算数。大雄本来还担心诸如“弗兰克斯”、“叫龙”之类的词汇是不是太难懂得，但眼见林赛一脸轻松写意的样子，便料定这位文明领袖肚子里是有点儿东西的，只管自己一口吻说下往。 一通讲完，花了将近十五分钟。 “……本来如此，由群体意识汇聚成的精力体啊……”林赛似乎并未把另一颗地球上产生的骚乱当回事，他还是微笑着，柳叶一样狭长的眼睛眯起，从中迸出几寸滑头的光。比起什么生逝世存亡、灭族危机，林赛反而更在意大雄的想法——毕竟在茫茫的异世界中，土著星球和土著文明有无数个，野比大雄，尤其是……“愿意向自己求助”的野比大雄，就这么一个。 站在另一个角度分析分析，林赛无疑是观赏大雄的。 年纪轻轻，二十岁还不到，就控制了如此壮大的气力。肉身的强度先不提，还和一头未知的高次元怪兽缔结契约，被虚无天子那个级别的大佬青睐，有幸进进异世界循环冒险。这些实在都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处所在于——阿一大总统，也就是这个已知宇宙的权利顶点，似乎和大雄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羁绊。 林赛早有预感，只要给大雄十年的时间，他在宇联中的地位就会越升越高，届时再想硬朗这位后起之秀可就没那么轻易了。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也不。”见大雄一直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林赛不由轻笑一声，终于给出他自己的见解，“大雄。你来找宇联寻求赞助千万别感到不好意思，现在，你已经是正式编内成员了，找组织一点都不丢人。” “你感到最棘手的处所在哪儿呢？”林赛像个循循善诱的夫子一样，微笑着问道。 “在于对手的特别性。他是纯粹精力体，而且还是一颗星球那么大的精力体……哪怕我用自己的军工系统打造出一支太空舰队，他们也可以直接将精力依附在上面，从我这里‘夺走’这支部队。物理攻击对精力体的效果很是低下，而他们的精力攻击，却能够对我们造成致命损伤。”大雄沉声应对，滴水不漏，“我曾经也面对过星球意识，那种壮大的灵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以我现在的本事，要是真的走到r母星眼前往对峙，逝世亡的可能性非常大。” “是绿星的‘长老’吧？”林赛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见大雄的脸色有些惊愕，便补充道，“上次你离开之后，我稍微翻阅了一下你此前的事迹材料。” “……” 打逝世他也不信“稍微”这两个字。 “好吧好吧，我承认，‘稍微’二字用的不妥当。有关于你过往的那些经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有认真看过往，有些处所不明确的，我还亲身往向当事人确认过。”见大雄一脸质疑的脸色，林赛只好摊摊手，更正了自己方才的说法，“不过你完整不必感到不自在，真的，你完整值得我这么做。” “先别急着捧我了……”大雄苦笑道，“事到临头，我也只能来求你帮忙，能不能帮，你给个准信儿。” “你放心好了，精力体不是什么难处理的东西。或许在那个宇宙是的，但在本宇宙……大雄，你知道吗？实在你不应当来找我，应当往找顺位十二的星云战神——影劫丸，还记得他吗？那一位就是由单纯精力体构成的生物，附属于银河漂流舰队，上次在裁判时还帮你收集过脱罪证据的。 。那家伙的精力力纯度之高……你可能无法想象，诸如星球意识这个级别，对影劫丸来说就是一道开胃菜。你把他拉到那个宇宙往，什么r分分钟给摆平了。” 林赛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俨然是将这次出行当做一趟难得的春游——身为文明领袖，肩膀上的担子可不是一般重，他一直都期待着能有这么一次前往土著文明游历的机会。 “但既然你来找我……首先，我很荣幸，你没把我当外人。”他优雅地对大雄行了个礼，这要是被无处不在的狗仔队抓拍到，消息散到泛文明圈里，必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其次，我得告诉你……精力力不是我的专长，但，以我的能力，想要抹掉一个的星球意识还不算太难。” “可问题不在这儿，在别的处所。” “等我干掉了r之后，大雄……那些蓝本住在地球上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林赛饶有兴趣地问着，一边盯住大雄的面庞，似乎是要从一些细微的表情中推敲出他的真实想法，“大人们呢？孩子们呢？是不是要离开？假如要离开的话……你有没有考虑到大人和孩子之间会产生不可协调的冲突？那些大人一直享受着由作为权利中心的‘舒适生活’，一旦这种生活落空，他们必定会将怒火发泄到孩子们身上，尤其是……那支最初你遇见的1队。” “理由也很简略，假如他们没有遇见你，那么这一切都不会产生。爸爸们仍对文明有尽对控制权，他们也照旧可以泡在休眠仓里做一季又一季的美梦。而现在……倒台了，权利中心灰飞烟灭，再也没人会供给给他们免费的休眠仓和不间断的‘快活’。而蓝本被视作‘耗费品’的雌蕊雄蕊，那些卑贱到甚至要经过消毒才干进进内城的鬼，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想要获得独立……你感到那些大人会怎么想？他们会批准吗？” “大雄，对你我这样的存在来说，杀逝世敌人……从来不会是什么难事。”他微微撇过火，对大雄露出一个残暴的笑，“只要能力足够，最后怎么都能赢。真正难的是杀敌之外的事儿……要怎么想一个措施，让事情美满落幕。就比如你用念力把一个人托起来，他认为自己会飞了，但实际上，只要你一撒手或者一离开，这个人立马就会从天上掉下来摔逝世。一个文明的复杂性超乎你的想象……想要当救世主，当一个称职的救世主，你还需要多想。” 出乎意料的，大雄并未面露难色，而是立即有了回应。 “我早就想好了。” “哦？”林赛一挑眉毛，好奇道，“那不妨……说来我听听？” “我来当大魔王。杀光所有大人，让孩子们记恨上我，以杀逝世我为目标奋力发展科技。”大雄的脸色无比冷峻，全部人像一把出鞘的剑，“然后，我就退出这个宇宙，从此不再回来。” …… “哈哈哈哈哈——！！”林赛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用力拍了拍大雄的肩膀，高声夸奖道，“好子，心气倒是不低！”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五一百五十五章出山址 。 第一百五十六章：darling（十四 1都市城外，近十来台机甲围成一圈，严阵以待。 糟糕的气象、糟糕的地形，再配上这种大难临头的感到，让乘坐在机甲里的每一个人都很不舒服。他们有些盲目地盯着视野最远处——很惋惜，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所剩的唯一遮拦物就是大石头。弗兰克斯机甲均匀高度是五十米，由于1队的机甲是“定做”的，每台外形都有所不同，所以高度各有差别。可其他的队伍就没这么“有个性”了，清一色的灰色机甲，高度每台都一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杂兵的类型…… 只有1队的孩子们享有“特权”，他们被容许乘坐形态各异的机甲，在必定领域内施展自身的“个性”，这其中也包含他们可以称呼对方名字。 据说，这蓝本是维尔纳博士所做的一个实验，他想看看施展孩子们的个性能否赞助他们更好地驾驶弗兰克斯机甲。这项实验的成果已经大致断定了当孩子们生活在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中时，（尽管1队的生活环境在大雄眼中还是很不自由）毛病之间的链接值会更轻易上升，杀敌更加有默契，总体来说，战斗力确实比那些杂兵要高出一截。但同时，这些孩子也会由于个性而衍生出自主意识，会有必定的自由思考能力、学习能力，而不是对爸爸们发布的命令言听计从。或许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这会儿博士本人也没了，这项实验就到此为止。 …… “我还是不太敢信任……大雄他，真的杀了爸爸们吗？”在公共频道中，生性温和的太喃喃说道。 “我们都看到尸体了。”莓平庸地说着，似乎在她心中，早已经吸收了主席和副主席的那一套说辞，“一共有七位爸爸，五位倒在血泊之中，逝世状哀凉。警备队及时闯进来了，大雄逃走，所以身份最为崇高的两位爸爸才躲过一劫，当时房间里就没有别人了……除了大雄本人。” “但是……我也感到大雄先生不会杀人的。”心也在频道中怯生生地说道，“今天早上他还帮我浇过花来着……他……” 莓轻轻叹了口吻，一时间没有说话。 差未几三个时前，当大雄用念力把持叉子飞出往，刺穿阿尔法右手手掌的那一瞬间，莓离他最近，“有幸”看到了大雄那时候脸上的表情。太和心确定是没见到那种表情才会这么说……那时的大雄，并没有因一击命中而洋洋自得，也没有露出嗜杀成性的暴戾笑脸，恰好相反，他摆着一张扑克脸，没有表情。 那种平庸至极、轻描淡写的脸色，让莓感到后背发冷，他仿佛是在说“我刚刚踩逝世了一只蚂蚁”。 她坚信大雄是杀过人的。固然他在人前表现得很和气，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好好先生，但假如谁真的挡了他的路……他应当也会挂着这张扑克脸，尽不迟疑地将其轰杀至渣。 “现在谈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到最后，莓也只能以“队长”这个身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大口语，“我们毕竟还是1队的驾驶员，要掩护好这座城市。屈服爸爸们的命令。既然他们将大雄定性成危险人物，那我们也只好……和他作战了。” 信任大雄也会懂得的，毕竟他那么聪慧嘛……她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频道里一时沉静下来。 满清冷的声音就像往里面砸了一块石头，“不……这不是大雄干的。” “何以见得？”莓立马追问道。 “那五位逝世掉的爸爸，固然逝世相很狰狞，但你们只要仔细看就能创造了……他们身上有一个一个的孔，这些孔四周有不少干枯的血迹。这叫做弹孔，证实他们是被子弹射击致逝世的，维尔纳博士也是雷同的逝世法。这至少阐明，杀逝世他们的人，用的是一把冲锋枪。”满有条不紊地说道，“你们想想，大雄假如真的要杀人，需要这么麻烦吗？ ？从他和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来看……他身上有不少神奇的能力，并且他已经完整习惯了。就算杀人，他必定不会用枪！所以这根本不是他杀的，爸爸们不知被谁杀害了，然后凶手又将一切责任推给大雄，仅此而已。” 当然，这不是什么复杂的推理，满似乎仅仅只是将一个事实论述出来罢了。 但……在这思想封闭，且灌输着“大人尽对正确”的教导背景下，这个背头伙子能跳出来说爸爸们“错了”，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一向生动豁达的纯位数这次却破天荒地没有参加讨论，他愣愣地坐在驾驶座上边，看着机甲外的绵延起伏的黄色土丘，一言不发。毛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频道里争执，他却充耳不闻，软绵绵地坐在那儿，像一个没有上法条的木偶玩具，一下子失往了所有的活力。 未来这会儿已经匍匐在他身下了，要想转头和他说话，还得费力地扭过大半个身子，这个动作无疑将身材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喂，猴子……你没事吧？” 纯位数像是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下的毛病。 这个平板姑娘，这有在摆出这个姿势的时候才显得稍微有点料啊…… 他一直都感到未来的眼睛很好看。宝蓝色，像极了无尽的苍穹，又像是一汪永远不会干枯的清泉。只不过纯位数从来没跟她这么说过，也没和任何人说，哪怕是最最尊重的广也不知道……这个机密一直在他心里发酵着，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当然了，指的是和未来相处的那些时段中，纯位数会感到莫名的兴奋，像吃了什么甜甜热热的东西一般。 他不知道未来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到，也从不敢开口问。 而现在，这双好看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水一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很罕见的担心。 作为毛病，她似乎在关心自己呢。 纯位数不想让她担心，就只好搪塞道，“嗯，我没事啊，完整。” “你骗人。” “我没骗你……” “你骗人！”未来不知怎么的，似乎忽然赌气了，开端使劲摇摆那两根马尾辫，“你要真的没事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他只好苦笑。 “这次的事情恐怕很难善终了……”纯位数像察觉到空气中的阴冷似的，缩起脖子，看了看四面八方那些“增援”的其余机甲，9’的特别部队也开着机甲来了，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立在旁边，表面上是和1队并肩作战，实际上……多半也是来监督他们有没有由于私情而通敌放水。 “满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难创造的事儿，他能看出来，别人没理由看不出来。但走到这一步，人是不是大雄杀的……实在已经无所谓了。爸爸们遇刺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全部世界，所有人的恼怒都需要一个口子来宣泄。而大雄，就是他们定好的这个大口子——他们畏惧大雄身上外来者独占的超能力，借此机会，恰好能名正言顺地除掉他。” “诶~~~~”未来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完整不认识的陌生人，“你这家伙……偶然竟然也能说出这么聪慧的话啊。” 若是换了平时，他确定会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猴子一样跳起来，大声质问“偶然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啊！” 可现在他竟是连这种胡闹的气力都没了，只是勉为其难地笑笑，便不再说话。 下一刻瞬间，所有驾驶员的交互界面中凭空多出两个人影。 ———— “这就是你所说的弗兰克斯机甲啊……”林赛·加西亚明明经历了横跨宇宙的旅行，却完整没有什么排异反响，像是在落地的一瞬就已经完整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空气，“确实，仿生动力学做的很到位呢。” 那双金银色的眼珠 中流光回转，刹那之间，林赛就将维尔纳近几十年的血汗结晶掰开揉碎、收进囊中。 林赛曾经打趣般地自称自己是“被知识所咒骂的人”，然而，熟知他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句自谦。 只要他用那双金银眼凝视某一样未知事物，片刻之后，该种事物的物理结构就会在他的脑中自行解析，拆分成一个个最简略的单元。稍后，各单元区块中所蕴含的全部知识都会涌现出来，灌进他的大脑里，使之完整吃透——该项能力并非是林赛的七种“主能力”，而是由其主能力所延伸出的，千千万万的“次能力”之一，被林赛命名为“凝析万物” 越是复杂的事物，解析花的时间就越长。（此处的复杂也是相对的，如各位所见，弗兰克斯机甲这种级别的科技结晶，林赛只花了几秒钟就吃透了。）目前为止，最长的一次是他凝视阿尔坦维开发出的“时间长河”系统，花了他将近半天的时间才解析完成。 那么，他能运动那些知识到何种程度呢？ 假如现在材料足够，林赛可以当场造出一种“反弗兰克斯机甲”，各项性能都针对弗兰克斯机甲完成。一旦成品，在场的所有机甲，甚至包含广和0所搭乘的鹤看兰号全都得完蛋……他对这项技巧的懂得，此刻甚至还在已故的维尔纳·弗兰克斯之上。 相比林赛的轻松写意，大雄却是满脸凝重。即便隔着几十米，都能轻易感受到那些钢铁伟人身上散出来的杀气。 糟糕的事情果然产生了…… “如何，大雄？我今天就是来给你当打手的，千万别怕累着我哦。”这种欺负土著文明的机会可不常有，身为天天活在规矩里的领袖，林赛跃跃欲试，笑脸也变得轻浮起来，“一会儿我出手，你是爱好场面宏大一点儿，还是那种实际的一击毙命？” “不，不杀人。” “为什么？”林赛看着少年的侧脸，笑问道，“他们那架势可不像是和你讲道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暴。” “就由于这个。”一边说着，大雄递过往一张纸条。 纯位数毕竟没上过学，整张纸条上的字写的跟狗爬似的，惨不忍睹……林赛活了三千年，又是生而崇高的超级种族，艺术熏陶是少不了的。尽不夸张地说，进眼的那一秒钟，他就把纸条拿远了一点儿，这么对着看简直是辣眼睛。 “嗯……这是一份警告呢，警告你爸爸们可能心怀不轨，让你多加警惕。”他警惕翼翼地将这张纸条折好，还给大雄，一边给纯位数定了性，“看你这表情，给你纸条的孩多半现在就在对面吧……能够为了你一个认识不满4时的陌生人背叛爸爸，这孩子的胆魄和义气都毋庸置疑了，难得可贵。” “好吧，不杀人，就冲着写纸条的傻子敢告密。” …… 然而，大雄的仁慈并没能转变什么。几乎就是在他俩敲定下方针的同一时间，一台周身雪白、点缀以红边的弗兰克斯机甲已是凌空起跳，擎起一把螺旋形巨枪，朝着二人冲刺而来，气势汹汹！ “你竟然敢……杀了爸爸们！”阿尔法沙哑的怒吼声被这台“九式”放大，机甲本身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沾染，钢铁的驱壳之中，凝练出一股莫名煞气，“我要你用命来偿还————！！” 长枪刺落，大雄和林赛很有默契地往两边跳开往，却免不了吃了一嘴灰。 “我没明确你的意思。”悬停在半空中，大雄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你是在指证我杀逝世了你们的最高级别领导人吗？非常抱歉，固然我也盼着他们早点儿逝世，但那确实不是我做的。那些所谓的‘爸爸们’将我骗往叫龙公主的基地，在这段时间内我根本不在要塞都市，有充分的不在场证实。” “是r吧。”林赛很轻松就看穿了敌人的诡计，“叫龙的公 主不是告诉你有两个间谍埋伏在中间吗？现在机会已到，他们要收了，就先想措施支开你，然后再发兵大举侵占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类，走之前还要尽可能挑起人类和叫龙的内斗……好一招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尽对不会让他们得逞。”大雄以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第一百五十六章darlig（十四址 。 第一百五十七章：darling（十五） 阿尔法一动，剩下的机甲们也随着动。只见一道道钢铁墙壁展天盖地般涌过来，就为了对付这两个米粒大的对手，看着颇有种用大炮打蚊子的即视感，颇为滑稽…… “这些家伙没完没了地冲上来了……”林赛借着巧劲，在半空之中颠转腾挪，以无比飘然的宗师姿势躲过一次又一次斩击。他一边躲一边兴奋地笑着，战场对他来说就像一个超大型的舞台，让他得以展露出自己轻盈优雅的舞姿。几十招眼花纷乱的攻击都从他身边有惊无险地擦过往，看着惊险，实则连头发丝儿都没让碰着过一次。 到后来，机甲里头躲着的热兵器也用出来了，各种榴弹、炮弹和子弹拉成火线火满天飞，照旧是连林赛的边角都没碰到过一下。那家伙就像逗鱼一样，见鱼儿变得机动了，便兀自提速，以尽对的速度上风擦过弗兰克斯机甲，还会在驾驶舱前边稍事停留一会儿（完整解析弗兰克斯的林赛自然明确驾驶舱在哪个地位），对里面的人做鬼脸。 深色的衣角在空中回旋，像一朵旋转着盛开的花。 “这样纠缠下往可不行……林赛！” “得令！” 一个呼吸之间，林赛·加西亚忽地一笑，骤然出手。 …… 别看这两人现在一唱一和、煞有介事的，实在心里边都跟明镜似的，不过是配合对方演场戏罢了……大雄何必执意要林赛出手呢？以他自己的能力想要搪塞这个状态还不简略嘛？老措施，直接瞬移进弗兰克斯机甲的驾驶舱，然后一记黑虎掏心，把男性驾驶员直接敲晕，估计三分钟不到这里的机甲就全倒了，效率高的不行。 但他不能这么做。 此次请林赛来帮忙，就是为了向林赛示好，让自己有机会“欠下”他一个人情的。唯有如此，之后大雄想要参加林赛时才有合适理由——你得先欠人情，然后再想措施往还，这才说得通。为此，总不能是他自己把事儿全给摆平了，然后让林赛在一旁看着吧？到最后让他对付一下r的精力体就完事儿了？如此行事，颇有将堂堂艾洛卡的领袖当成工具人之嫌，而且也没有那种“战场朋友”的感到，无法让自己和巨大领袖的关系更进一步。 更何况……这不是一次尽好的试探机会吗？ 也让自己看看，被尹喜称为“不好对付”的男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大雄看似也在闪避着九式机甲的刺击和冲撞，实则早已瞪大双眼，就等着林赛如何出招。 而林赛呢？一个活了千年的老狐狸，又怎么会看不透这点儿警惕思。 他轻轻一笑，向前抬起右手。 …… “轰————！！” 一团亮光凭空闪耀着，其亮度之刺眼更是前所未见，仿佛一枚汽油燃烧弹在空中点亮，灼烧出一阵又一阵骇人的气浪。高热能量流转着，无数细碎的微观粒子从地底卷起尘埃云，于半空之中塑形、旋转、构筑，并按照林赛的命令镶嵌在一起。这种从微观到宏观的构筑方法相当高超，几乎不可能从中找到什么漏洞。即便岩浆资源被抽干，地壳底层仍然有不少金属矿脉尚未被开发，像一层层脆皮奶酪一样凝结在地表内侧。林赛的超能力将其强行吸引出来，用念力在微观层面上加以雕琢，并按照其构想完善地嵌合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到底调用了多少地底矿脉，总之，几乎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十台一模一样弗兰克斯机甲拔地而起。 这些新生的钢铁伟人很快就有了意识，看向他们的对手——1队和九式机甲。 建造它们并不费工夫，凭林赛这会儿的专业知识，造出来的东西也不会是草包。 “大雄，想必尹喜必定也和你说过了，我拥有七种截然不同的超能力。”林赛大慷慨方地朝大雄说道，“你必定也很好奇吧？” “……说 不好奇那是假的。”大雄知道自己的警惕思被看破了，只得声嘀咕了一句。 “哈哈……完整不必感到不好意思，我可以懂得。”林赛·加西亚大度地摆摆手，此刻，他展现出来的心胸完整不像一个领袖，反倒像那种温文尔雅的邻家少年，“那么，请容许我大言不惭地……向你先容一番。” “原子操作。影子宇宙。混沌魔咒。阴神阳神。金刚除魔。镜面世界。预知未来。” “这就是我的七种主能力，至于从中延伸出来的次级能力，实在是太多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向你逐一先容吧。” 大雄听了早已是冷汗直冒这七种主能力听着没一个是水货，他要是认真起来，估计能在几秒钟内就把自己轰成渣渣……简直就是个削弱版的阿尔泰尔。这么厉害一号人物，假如不是文明领袖，必定会在星云战神中独占鳌头吧。 ———— “轰————！！” 正在他惊奇未定之际，一声巨响，倒提长枪的鹤看兰号猛地降落在二人眼前，震得整片地面都是一颤。看这架势……广和0是吃逝世了要当拦路虎。其他队友都已经和林赛造出的仿造品扭打在一起，再也腾不出手来声援，鹤看兰号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哼……不自量力的家伙。”林赛的笑脸愈发愉悦。他本想着用原子把持的能力，先将大气中的氦元素凑集起来，再施以高强度念力强行攥出一发核聚变光束，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鬼们来一点儿本质性战损。好在他的心电感应时刻开着，每隔半分钟，就会扫描一次以他为圆心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生物的心理运动。察觉到大雄对广与0那种复杂的情绪后，林赛便结束运功，没有插手。 大雄想通过结盟来搞好关系，林赛又何尝不是呢？ “让开，广。”大雄压下额头，让风吹拂着漆玄色的短发，冷冷说道，“我只会说这么一遍，帮你们认清形势假设我的战斗力是10，那么，我从老家请来的这位帮手，他的战力就是十万。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赢不了我，更别提他了……真要动起手来，你们会败的很丢脸。所以趁现在还有的谈，你们让开吧，我不想伤害你们。” …… 怜悯。 尽对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0的心坎无比复杂，以往，都是自己用这种类似的心情往怜悯别人。然而走夜路走多了，她毕竟还是撞上野比大雄这只鬼——现在轮到他来用这样高高在上的境界俯视自己了。 “抱歉，大雄……但是不行。”0一向自满的头微微低垂下往，粉色的长发如散落的樱花一般，将她的面容挡住大半，也算委曲粉饰住了骤然滴落的泪水，“我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擎起的长枪，高高低落，宛若刺逝世查理天子的那把三角斩首刀。 “轰——！！” 林赛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纸片一样飘开了，甚至还在空中做了几个精巧至极的舞蹈姿势，一边问道，“需不需要帮忙？我知道你不愿意伤害他们……我可以造出核聚变火焰，切断机甲的双腿，使其失往移动能力。” “不，尽对不行！”大雄斩钉截铁地一口拒尽道，“弗兰克斯机甲需要用女驾驶员作为连接电池，换言之，机甲受到的伤害会适度转嫁到女性身上。假如你切断鹤看兰号的腿部机甲，相应的苦楚会转移给0的！你在一旁等着，交给我处理就好！” 说罢，大雄便一蹬腿，直接提到音速，朝着天空垂直上升。 鹤看兰紧跟其后。 “哼……”林赛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 实在，以他此刻的专业知识，怎么可能不知道机甲和驾驶员之间会互相转嫁伤害？林赛自然明确实断腿之后会产生什么，而且知道得比大雄还明确——由于灵魂连接在一起 起，0的双腿会先是会感到一阵剧痛，然后麻痹，最后像是被用火烧红的针刺进骨髓一般。腿部神经很快就会完整坏逝世，但假如用医学仪器来鉴定，却又无法弄明确原因何在，由于她的双腿实在并没有受到任何外部冲击。 “真是个仁慈的好人哪。”林赛摇摇头，自顾自地感叹道，“这样一个年头还能蹦出来这么好的人，让我大开眼界。” ———— 能够驱动一台五十米高的机甲进行如此复杂的高频运动，其燃料想必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任凭驾驶员这么胡来地糟践。补给充分又如何？大雄将自己六十千克的身材加速到二马赫所耗费的能量，尽对要比鹤看兰号将自身加速到二马赫要多，别的不说，光是这具机体就几十吨重呢……在地球上你想把几十吨重的东西加速到突破音速可不是什么轻易事儿。更何况，为了应对大雄偶然的变轨，鹤看兰号不得不做几个复杂的战术动作调剂方向，这么一来又平白耗掉不少能量。 二者在上升途中一阵纠缠，大雄刻意把间隔保持在十米以内，不太远又不太近，保证鹤看兰的长枪无法刺中自己，就像在放鹞子。 双方升至云海上空时，大雄还保有余力，但广却是有些眼冒金星了。 以他“现在”的体质，完成如此复杂的系列操作还有些难度……至少足以让他感到不适。 “为什么呢？”大雄悬于云海之上，那样子活像是一个俯瞰众生的天神，“爸爸们……不，那个主席先生向你们承诺什么东西了吗？” “……是啊！”广仍然有些气晕胸闷，总感到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说话都说不利索，“抱歉了大雄……他们……” 大雄生硬地打断了他，“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是骗你们的。你和0又不笨，倒不如说，你们两应当是1队里最聪慧的人了，主席有没有说谎你们看不出来吗？人不是我杀的，他们把一切都栽赃给我，然后又承诺你们……让我猜猜，多半是‘自由’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吧？让你们为了自由杀逝世我，拿我的头往见他们。如此拙劣的挑拨离间之术，你们两竟然都会上当？” 广一瞬间如遭雷击。 “对不起，大雄。”0摇了摇头，樱粉色的长发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拂动着，她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可……他们终回还是爸爸们啊。” 鹤看兰号提枪便刺！ “唉……”大雄也一样摇头，只不过，他的叹息里多是无奈，“我知道了。” 枪尖即将触碰到大雄的那一秒，他消散了。 随后又瞬移涌现在广和0的正前方。 “一招鲜，吃遍天，招数不在多，管用就成。”大雄对他们眨了眨眼，微笑道，“那么，广，0，我们过会儿再见……到时候，我会想措施把一切都跟你们解释明确，并让你们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他用念力将空气凝结成一束型导向性冲击波，打了个响指，这柄“空气手刀”便直直落下，将坐在驾驶位上的广一记震晕，让他失往意识。 没了驾驶员，鹤看兰号从高空中自由落体。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一百五十七章darlig五（十五）址 。 第一百六十二章：darling（二十） 十字行星好歹也是有个几十万年寿命摆在那儿的，本事虽不怎么高超，却也分得明确好货赖货。当漆玄色的旋涡一扇接一扇在身边展开时，r突觉大事不妙，仿佛有一种完整无法用科学系统解释的宏大能量正从这些“缺口”中涌现出来，被本宇宙的物理规律所束缚，变成一种触手状的玄色浓雾，朝着r的十字母星奔袭而来！ 高低左右，几乎所有的方位都被玄色旋涡包围了，比宇宙空间本身还要晦暗的玄色洞窟中，触手正源源不断地伸出来。这些猖狂的触手数目极多，展天盖地，且尺寸大到已经超乎凡人的懂得……尽心挥动起来，竟然能在瞬间将十字行星牢牢锁逝世，并在其表面上一层又一层地笼罩、增殖，像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包裹一面老旧的围墙。玄色的气力带着强而有力的腐化性，与十字行星表面上浮现出的紫色火焰互相冲撞，竟然靠着触手无坚不摧的特征生生将火焰扑灭了…… 在太空中没有声音，很难直观感受到这些玄色触手的真正气力。但不出片刻，宛若紫水晶雕琢而成的十字行星表面骤然开裂！只见几道宽度足以媲美东非大裂谷的裂缝在行星表面扩大开来，随着漆玄色的触手越收越紧，这颗由精力力构成的特别行星竟也受到了如此损坏。裂纹以此为中心，向四个极点扩散开往，使得整颗星球看上往就像一只坏掉的玻璃器皿。 宇宙。无垠的深空中。 玄色旋涡正一个又一个有条不紊地展开，林赛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在他的把持下，两个宇宙安稳而又安定地接轨。在双方的物理规矩不产生冲突的大条件下，他开端有序地接连打开宇宙间的传送门，把持另一个宇宙的诡异能量进场……在这些阴森森的漩涡里，无数猖狂扭动的可怖触手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兴奋地舞动着身躯，跃跃欲试地要将它们的气力投射过来，瓜分这道美餐。 在瑰丽星云的映射下，只见无数触手从异空间探出，将十字行星由上至下包裹起来，四周的背景如浓墨一样黑。不知为何，大雄心中完整没有成功的喜悦和快感，亲眼目标这些让他感到脊背发凉。他忽然联想到捕杀鲸鱼的场景，竟然和这个有点儿像…… 于是r的母星开端惨叫，其声撕心裂肺，仿佛是一万个人同时被丢进油锅之中烹炸，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油星子四溅，一幅地狱惨状。真空无法传声，这股惨叫自然是在精力中荡漾开往，又像是一个人在叫嚷，听得出来，这些来自异世界的玄色触手必定不是什么好相与之物。 “这是我的七种主能力之一——号召影子宇宙。”大局已定，林赛便用无比淡然的口吻讲解道，“实在不仅仅是在本宇宙，每一个宇宙中，混沌和秩序的争斗都是存在的，只不过二者的比例有所差别。在我们的宇宙中，混沌和秩序差未几是五五开，所差甚少。因此混沌催生出十二位帝王，秩序催生出五位新神，双方交战持续数亿年，直到今天也未分出输赢。” “但……并非所有宇宙都处在这么精妙的平衡上。” “有些宇宙，混沌的浓度要大大高于秩序，因此这场亘古战斗早就分出了输赢——混沌主持大局，秩序退居一隅。这样的世界对我们而言异常危险，因此，早在五百个高级天文单位前，宇联就明令禁止研究混沌宇宙。混沌的能量确实很壮大，可同时，它也是一种尽佳的自毁兵器。一旦研究职员被蒙蔽了心智，他给宇联带来的丧失就会大大超过他的研究成果，这样惨烈的先例曾经确确实实产生过。” “那……您这又是什么状态？” “哈哈哈……”林赛似乎就等着大雄问出这个问题呢，眨眨眼，冲他笑了笑，金银色的眼珠里尽是滑头，“我可是很循分守己的，上头说停了，艾洛卡自然得起榜样作用，停下一切关于混沌宇宙的研究。可……我现在的能力并非是研究得来的，而是天生就有，那就 就没措施了是不是？天生就有的才干，总不能让我弃之不用吧，只要用的处所没问题就行了。” “十六岁那年，我觉悟了第二种超能力。不知怎么的，竟然可以感应到一个名为‘影子宇宙’的多元宇宙。那里的结构相当诡异——混沌占比百分之百，而秩序却连一点点都不存在。这种极真个无秩序环境导致生命无法出身，换言之……能够感应到影子宇宙的我，自然就成了那个宇宙的唯一生命，也是唯一的主人。我可以轻松调用那个宇宙内的所有能量进行攻击、防御、储物或是逃走……实在还有很多利用方法，暂时就先不说了。” 听到具体解释之后，大雄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你有这么强的能力竟然还没有膨胀成独裁者，也实属是个心坎壮大之人。 由不得他不佩服……人家主角都是出身自带一个空间戒指，你倒好，出身自带一个宇宙，这谁还玩的过你？怪不得林赛最后能成为艾洛卡人的文明领袖，合着他自带一个宇宙啊！理论上来说，从影子宇宙奇点大爆炸开端一直到发展到现在，期间所有的能量他都可以调出来用……这可不是什么“烧一壶水”或者“供几个国家一年发电量”这种级别，要是林赛认真起来，哪怕只是从中抽调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足以获得将一个星系抹平的气力。 放几只触手出来打打酱油，已经算很克制很克制了…… 正当大雄兀自出神之际，十字行星已然被触手牢牢包裹住，壮大的握力从外部传来，裂纹逐渐遍布全身，好好的一颗行星眨眼间支离破碎！ 表面裂开之后，内部的紫色火焰本想着赶紧逃走，却不料那些洞开的玄色旋涡之中兀地传来一阵阵壮大吸力，愣是将这些火苗吸了进往。黑暗星云如老饕一般大张着嘴，火苗落进其中，隐隐还能闻声一阵“咔擦咔擦”声以及精力体神魂俱灭的哀嚎，合着是把人家的灵魂当成饮料来嘬了。 大雄眼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鸡皮疙瘩从头传到脚。 “林赛！林赛先生！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身材被扯得四分五裂，r的主行星声音也有些失真，但其中蕴含着的胆怯和惊愕倒是很好地转达出来，“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肤浅，我为之前所做的一切向您道歉！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哦豁……有意思啊。”林赛仍保持着风采翩翩的微笑，“看你刚才那副慷慨激昂的风采，还认为你为了理想根本不怕就义呢。” “有您这样的人物存在，阐明我对碳基生物的懂得完整是毛病的，是片面的，我已经更正了我的理想！”假如叫龙公主在这儿，必定会惊奇于这位逝世敌豁出老脸不要，竟然也能将这些奉承的肉麻话说的这么溜，“只要您让我做什么，我尽对会照办的，哪怕是将地球上那些人类……啊————！！！” 话说到一半，r忽然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就类似于一个活人被狂奔的豪猪踩到了肺之后发出的声音。 本来……就在同一时刻，林赛不经意地勾了勾手指，缠绕着的触手瞬间收紧，将它的四个尖角生生勒断了！无数渺的紫色结晶体飞散出往，形成了一道绛紫色的长河。这些碎块都是由纯净精力力构成的，落在影子宇宙中都是大补之物，自然不会放过……数万条触手轻轻一卷，便将这些的紫色结晶碎块吸了过往，同样落进玄色旋涡之中。 万劫不复。 “哼哼……看到事情不对还知道认怂，行，算你没有笨的太彻底。”林赛眯起眼睛，调侃般地说道，“我当领袖当了三千年，什么样的奉承没见过？你这种程度……大概只有中下的吧，得亏我这会儿心情好，要不然就该感到烦了。” “而且，你弄错了奉承的对象。我今天只是个打手，没权利决定你是逝世还是活。你就算说的再厉害、再动人，都说到我痛哭流涕了，也 没用。要是我旁边这位皱皱眉头，你还是得逝世。”林赛做了个马戏团主持人一样的动作，右臂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圆，终极指向飘在他身边的大雄，笑着问道，“那么……野比大雄先生。说说你的断定吧，这家伙是该活还是该逝世？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哦。” 大雄的脸色很是复杂。 不得不说，林赛·加西亚真的是个场面人，也很懂该如何收买人心。 大雄很有自知之明，并不会由于林赛几句吹捧就感到自己天下无敌了……他始终明确，林赛和自己的地位根本是不同等的。气力上是如此，估计自己再努力个几百年都未必追得上他；能力上是如此；在宇联里边的地位更是如此。林赛·加西亚在各个方面都近乎完善，和自己这个地球出身的泥腿子不同，他似乎生来就是宇宙的贵族，拥有一切大雄想都不敢想的资源。 可，他却能心平气和地低下头来说话。 而且对谁都这样，对大雄更是如此。 这一趟举动下来，林赛表现出了充分的名流风采，从来都是以大雄的意见为主，从未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自说自话地做什么。实在以他的壮大能力，这场危机很快就能解决的，只不过会稍微暴力一点……但他没有。他尊重大雄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这样的尊重，在高位者身上更是弥足可贵。 现在，他又堂而皇之地将决定权给了大雄，可谓是撑场面撑到极致了。这排面撑得大雄自己都不好意思，你说自己一个初进官场的新人，何德何能让七元老级的文明领袖来如此无微不至地撑场面？ 要不是尹喜和希尔达那番言语，自己没准儿真会被林赛骗走。 …… 几个动机快速闪过，大雄终于下定决心，尽量用深沉而又沧桑的语气在心声中说道。 “你并不是知道错……你是知道自己要逝世了。” “得嘞~~~”林赛兴奋的就像一个憋了几个钟头，总算得到家长答应可以玩玩具的孩，“安排下来了，看来你是非逝世不可，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不，请，请再考虑一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眼见这个看着还挺慈眉善目标少年说杀就杀，r登时就慌了，也顾不上四肢粉碎的疼痛，放开了声喝道，“以我的能力，假如彻底改邪回正，必定能为您所用的！我对您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啊——！！” “……”大雄冷笑道，“对我来说有利用价值的人可太多了。我干嘛非要你这种家伙？” “呃——啊啊啊啊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r也知道自己在灾难逃，彻底撕碎了那幅彬彬有礼的面具，像个野人一样大吼大叫起来，一边还以无比怨毒的声音吼道，“野比大雄，你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不得好逝世！总有一天，你会踩到收拾不了的雷，到时候可就没人来救你了……等着下地狱往吧！我必定会……” “咔擦——” 一声惊雷般的脆响，所有触手无情锁紧，将破碎不堪的十字行星彻底卷成了一堆碎末末。 “连最后的口嗨都不敢带上我……吗？”林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笑道，“果然，越是嘴上说什么寻求精力安静的人，越是怂包。”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l第一百六十二章darlig（二十）址 。 第一百六十三章：darling二十一 “轰——隆——！” 黑漆漆的乌云从半空中压下来，仿佛一只硕大的手掌，将整片天地都罩得一片晦暗无光。 大气中爆发出一声近乎闷雷的声响，当大雄再度睁开双眼时，脚下所踩着的土地又变回了熟悉的干涸裂纹——林赛那一个响指又让他们回到了几千万光年之外的地球上。 “真不可思议……”大雄打量着周遭环境的变化，虽然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但声音中还能听出些许惊愕，“光都要走几千万年的距离，你一个响指就在三十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第一百六十三章darlg二十一 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equge 。 第一百六十六章：揭秘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感到在你熟悉的环境中谈话会事半功倍。”虚无天子倒像是完整不介意到这么一个又小又窄的处所落座，他很是熟稔地跨进门槛，靠着壁橱，在蓝本专属于哆啦梦的地位上坐下了，“在这儿，你可以放下对我的警惕，而我呢……也会视情况而定，告诉你一些你现在可以知道的事。” “这一点我很感谢你，但是……”大雄眯着眼睛，高低打量着虚无天子的样子，这一张陌生的扑克脸怎么看怎么可疑，“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这会儿又忽然良心创造了？我总感到你给我挖下一个天大的坑等着我自己跳进往，听你说这些秘辛不会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吧？比如说，听完一个小时，你就拿走我的灵魂之类……” “不会，而且这也算不上秘辛。”虚无天子不知怎么低吟了几声，就用言灵变出一碟铜锣烧、一碟栗子馒头、一碟仙贝脆饼以及两杯蜜桃口味的饮料，一边开端尽不介怀地抓起铜锣烧大块咀嚼，“……你吃吗？” “不了吧，我看到这玩意儿过敏……”大雄有些委曲地拒尽道，并本能般地将身材挪远了一些。 见状，巨大的天子陛下也不强求，只管自己一边吃一边说，“以前不和你说，是由于机会不到；现在和你说，是由于你的成长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一些，并且已经有足够的心理素质吸收部分本相。” “是你自己的时间不够了吧。”既然说好了是开诚布公的谈话，大雄也就不再客气，将一些蓝本不该说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上一次传送，我分明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天而降，还用不著名的气力一下子截断了彩虹桥……负责灵魂投射的应当是这座宫殿本身，换言之，当时她尽对是打到宫殿里面来了对吧！彩虹桥一断，我差点就掉到虚空里往了，可把我吓得够呛……” “那个人到底是谁？” “……”虚无天子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毕竟还是答复道，“她就是‘末日行者’，之前也跟你说过的，我和她是宿敌。” 大雄登时就惊了，“搞什么，我认为‘宿敌’这个说法是你为了搪塞我胡编的……混到你这个级别，竟然还能有宿敌？” “很奇怪吗？多元宇宙本身无穷无尽，在无穷的组合中，任何情势的强者都有可能从中出身。即便是我们‘皇冠级能力者’，有时也会碰到难以克服的对手，末日行者不过是其中之一……开创了宇联的五位新神看似无所不能，实际上不也有‘混沌十二帝’这帮逝世对头吗？在任何处所都是这样，你厉害也别感到自己天下无敌，等着，总有比你更厉害的会蹦出来。” 谈笑风生之间，虚无天子已经就着一杯饮料，一鼓作气地消灭掉了碟子里面所有的铜锣烧。他拍了拍手，抖掉粘在手掌上的残渣碎屑，又用时间倒流的言灵将杯子里的饮料重新盛满，并开端将罪恶的手伸向另一碟仙贝脆饼。 像个八百年没吃过饱饭的饿逝世鬼…… 大雄虚眯着眼，眉头紧皱，用一种看妖怪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感到……你稍微有点变了？” “怎么说？”虚无天子一边吧唧嘴，一边问道。 “变得有人味了。”迟疑再三，大雄还是用了这个说法，“以前你给我的感到就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输进什么问题，你就给出什么答复，连个语气词都不需要。现在好歹像个冷冰冰的人了。知道把墙壁凿下来拿往拍卖，知道给自己变一箩筐点心出来吃。” “我本来就是碳基生物进化的，固然现在不可能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但一些碳基生物最基础的习惯还是保存着。吃东西、睡觉、看书……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可做可不做，有时候纯粹是为懂得闷。”虚无天子冲他摆了摆手，“灵魂投射魔法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坐上王座之后，我得尽全力往运转这个魔法，蓝本负责人格构成的那部分思维也被征用了，所以会显得像个机器人。” 大雄挤了挤眼睛，感叹道，“思想还能这么用……至今为止你都没人格决裂可真是太荣幸了。” 不知不觉间，他也伸长了手，从仙贝脆饼里抽了一块出来嚼啊嚼。实在这种点心本身没有多好吃，咸咸的、脆脆的，上面裹着一层风干的海带，一口咬下往还贼干。稍一个不警惕，点心渣弄得满地都是，为了不这样必须得小口小口地吃，格外麻烦……但他偏偏就是吃惯了这种粗制滥造的点心，可能这就是童年的气力加成吧。 “实在……你是被别人硬塞过来的。”虚无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播种者知道吗？” “见过。” “就是他。有一天……我也记不清具体什么时候了，反正他找上门来，说自己已经几万年没有动静了，如今火劫将至，宇宙中的混沌气力正一个一个地苏醒过来，神印锁不住他们太长时间。宇联急切需要一个领袖，就像画在墙壁上的龙需要有眼睛一样。”他将杯中的饮料仰头喝干，以宣判一样的口吻说道，“而他选中的那个人就是你。野比大雄，地球人，出身在日本东京。他感到你是个好材料，就像……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一块璞玉。只需要稍加打磨，便能可堪大用。” “我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他送了我一些很难得的宝贝，作为交换，我就要将你投进一个个循环世界，造就你在各方面的见识和能力。我送你往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或多或少都躲着一些机缘，等候你自己往发掘……有些世界里你发掘得相当成功，但在有些世界，你基础上光帮忙往了，啥也没捞着。不过这都得看命，强求不来。” 大雄仔细听取这些来之不易的情报，细细揣摩，一个字都不肯轻易放过。 他忽然感到自己好亏只不过听一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唠嗑一段，忽然就多了一个“领导宇联”的钦定责任，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想想吧，那可是宇联啊！尽对不会像当一个班的班长这样简略！宇联的疆域领域多大？管辖区域多大？政治结构多复杂？手下的人才更是星罗棋布，数都数不过来。远了也不说，举个最近的例子艾洛卡的领袖林赛大人。让自己往管他？自己不被他玩儿逝世就算不错了！ 明明只是促见过一面，有个眼缘，贵为五新神之一的播种者毕竟看中了自己这个泥腿子哪点呢？ 作为当事人，大雄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猜忌播种者本人搞错了那家伙本来要选的应当是出木衫英才那样的人，不知怎么一偏差，这份无比沉重的担子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事到如今，我能拒尽吗？” “你说呢？” “……我看着没戏。” “那不就行了？以后这种笨拙至极的问题别问，没有半点价值。”虚无天子像教训小朋友那样说了一句，“播种者好歹也是高位宇宙神，很多事情，他第一眼看就明确了。既然这家伙选了你，就阐明他认定你在某个时间段会施展出唯一无二的价值……更何况那家伙也不像其余几个新神那样满天下注、开枝散叶——几千几万年来，他分出往的神血少之又少。目前为止，我这儿有记载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树·野比·斯图坦因。后者体内的神血浓度远远没有你高，由于他是通过‘白魔法’不断涤荡自身的生命能量才提纯出那么一缕神血，也算是触碰到了播种者的‘领域’……而你和他不同。你的神血，是播种者直接赐予的，属于‘源血’，就纯度来说要远高于他。” “还不明确这意味着什么吗？” ……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大雄放下茶杯，态度严肃着，细细体味这个命题对他来说“毕竟”意味着什么。 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了。 …… “信任我，大雄。他向我举荐你时，我的怀疑并不比你要少。”虚无天子眯起眼睛，将杯中的饮料一口喝干，那姿势豪放得像是在饮酒，“我问他‘断定是他了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不说把眼力放到地球以外的处所……光是地球上就70多亿人呢，什么人找不到？行事果敢的霸者、心怀天下的仁者、生而知之的智者、万夫莫开的勇者，各种各样的人很多。为什么非要是他？这个人类除了仁慈之外……真的就一无是处了。’” “然后，播种者说出的话，一直让我记到今天。” 大雄有些赧然地抬开端。 虚无天子竟然对他笑了一下，随即眼神又变得深沉起来，模仿播种者的语气说道，“你错了……这个年轻人，会为别人的幸福而雀跃，会为别人的不幸而落泪。身而为人，这是一种莫大的品德。所以必须是他，由于别人有的东西，他日后可以慢慢学；而他身上有的东西，别人怎么努力都无法学习到。” ———— “这样吧，我给你放一个月的长假。” “这一个月你就不用再来了，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应当怎么做。”虚无天子竟然站起身来，拍了拍大雄的肩膀，“混日子是别指看了，我劝你摆正心态，争取把下一步打算定出来……记住一件事。” “做人不能忘本。地球永远都是你的第一根据地，想措施牢牢地在这上面扎根吧！”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一百六十六章百揭秘网址 。 第一百六十七章：故乡暗流 虚无天子并没有给大雄特地凑一天休息日，送他回地球时正好星期四，东京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学校早就开课了。 由于太久没有在学校里生活，大雄甚至都不记得周四上午九点半具体是什么课程，甚至连自己到底是哪个班的都有点儿记忆含混……反正回都回来了，课是确定要往上的。自己只要一进进这个世界，虚无天子设下的心灵暗示魔咒就会失效，也就是说，大家早晚会注意到教室里的座位空了一张出来，进而察觉到自己没来上学……要是校方头脑一热，再有心查一下通校记载，就会创造自己已经无故旷了将近五天的课，到时候接洽家长就不好了。 话虽如此，他却不想用瞬间移动直接赶过往。 好久没有回家了……就这么一步步走着到学校，倒也不赖。 在人流量稍稍减缓的街道上，大雄不知怎么的就微笑起来，倒背着双手，向月间台车站缓缓走往。 走着走着，他莫名感到自己大概已经很老了。 …… 与小镇渐行渐远，故乡的车水马龙之声就被抛在脑后，像一支在山谷之间回响着的山歌。你能听到它就在那儿，但却被山峰与乳白色的雾气隔着，朦朦胧胧，听不逼真。大雄感到这就像自己的生活——介于一种虚幻和真实之间，很难分辨到底什么是什么。大概小半天前，他还在另一个宇宙的太空中和别人打生打逝世，一转眼就回到了这座安静祥和的小镇，一切都变更得太快了。 比起那些沉重的机密，这座小镇实在太过安定、太过静谧，这对现在的大雄而言显得愈发可贵。身处其中，就像身处在一个易碎的梦境里，令人不经意地沉迷下往，久久不愿意醒来。 蒙着一层绿皮的r线电车“哐哐”地从轨道另一端驶来，缓缓减速，打开车门。大雄走上这趟人影稀疏的班车，挑了个靠窗的地位坐着，久久无言。 “哐当——哐当——” 电车一下一下地颠簸着，窗外的风景慢慢擦过。大雄的学校在新宿区一块颇为繁荣的地段内，电车开过，窗外的建筑也逐渐从矮小的定制别墅变成几乎要贴在一起的高楼大厦。天空灰蒙蒙的，从电车上往下看，整座城市都成了那类无比袖珍的精巧模型，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也就芝麻粒那么点儿大。 大雄懒洋洋地瘫在座位上，此刻已经过了最拥挤的上班上学高峰期，电车上的人算不上多，自己大可以坐得随便一些。 他本能地将手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上次被捏碎的手机还没有换新的。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坐完一整趟电车呢……”大雄一个人嘀咕道，他看向窗外那个灰蒙蒙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失往了上学的兴趣，“哪怕一次也好，真想坐坐看啊。” 或许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理想一般来说，在暑假的最后一天，会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哀伤像小溪一样从你的心底淌过，说不清也道不明。你明确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于是就盼看这一天过得很长很长，最好永远不要结束。为此，你可能会放下心爱的玩具——由于玩这些确实是很快活，但时间也会相应地缩短，一眨眼就过完了。在最后一天里，哪怕放弃快活，也盼看这一天能被拉长、无穷拉长。 很多人一生都在等一趟永不到站的班车。或许是由于有些故事，下了车之后就再也接不上了。 大雄也是如此，但他是被生生逼下这趟列车的。纵观他生命的每分每秒，自从哆啦梦离开之后……实在很多事情，他都没得选。 “嗯……真想不明确，人为什么要上学呢？”夹紧双臂朝上伸了个懒腰，大雄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似乎童年时代那种慵懒的气质再度回到自己身上一样，“上学是为了以后的工作，工作是为了给社会创造价值，然后得到报酬。人用这些报酬来换取食品、衣服和爱情，然后再哺养下一代，这样周而复始下往……” 他摇了摇头，笑着自嘲道，“这种问题怎么可能是我能想明确的呢？真是傻瓜。还是来听听消息吧……” “燕，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产生吗？” 雨飞燕应声而至。 能量导向的特征使她可以无处不在，即便随着大雄一起往了异界冒险，雨飞燕仍然能将一部分冗余盘算成分留在地球上，复制出一个多线程的自己。在大多数时候，这个“分身”负责地平线基地的组建和兵器设计，同时还会顺带着盯梢一下练马区周边有没有产生什么怪事儿。 为了避免像上次红雨衣那样的事再度产生，大雄特地下令让雨飞燕加大力度，彻底排查练马区周边环境状态。于是几千个哨兵机器人被投放出往，其内置的正子脑情绪回路技巧已经趋于大成，不仅仅能模仿人类的外形，连人类心坎最最细微的情绪变更都和正主别无二致，尽无可能被识破。这些哨兵化装成人类社会的成员，各个阶级都有，天天都混进路人中，在练马区一带到处乱晃。他们收集起来的情报会定点送进雨飞燕手中，编制成一张宏大的情报网络。 一个宇宙级，处理起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首先……主人，欢迎回家。”雨飞燕朝大雄行了个非常标准的礼，浅蓝色的短发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摆动，仿佛沾着星光的蝴蝶，优雅到近乎虚实难辨，“非常遗憾，有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要告诉您。 “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三组身份不明的外籍人士先后涌进东京，三男四女，加总共七人，他们分批对您的父母进行了远间隔视察。由于他们皆没有采用进一步举动，哨兵在确保您双亲生命安全的条件下也只是保持24小时不中断监督，没有主动现身。” “你说什么？”刚想着回家好好度个假的大雄壮身一凛，脸色也没有了方才的轻松写意，满脸都是呼之欲出的杀气，玄色的瞳孔里像是有火苗在往外扑，“呵……我只不过离开七天，就产生这种事吗……那群人什么来头？” “暂时还没有调查明确。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七位先后前往练马区的不明人士都具有超自然气力，他们四周的力场波动远高于正常数值，我们甚至在其中一名男子身上检测到了微量核辐射，以及他穿的衣物亦为铅铬特制品，目标应当是隔尽其身上散发出的辐射能。本机持续监控其短途通话记载，并未创造这三组人互相有过接洽，所以不能断定他们是否来自同一个组织。” “这些人似乎表露出窃取您双亲基因的想法，在哨兵的有意干涉之下都没能成功。 他们的伎俩很隐蔽，三名男子乔装成您父亲所属公司的送信员，天天都会在公司内递送信报，一天下来均匀会和你的父亲有四次交汇，均匀每次五秒钟都不到，也不向您的父亲主动传递任何信息。而那四个女子则是化装成市井妇女，每次您的母亲往菜场买菜时，她们都会混在拥挤的人群中，试图从您母亲身上拿到可以用作基因片断的东西——比如指甲、头发或者一部分皮肤之类的。但乔装后的哨兵也在同一时刻涌进人群，用不经意间的推攘动作禁止了她们。” “就在27个小时之前，最后一组不明人士也离开了练马区。” “目前，哨兵组成的队伍仍然在您的父母四周埋伏，组成一张完备的情报网络。所有降落东京的航班、航轮都被在周密监控之下，所有外来人口的信息排查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下次再有不明人士进境，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电车在铁轨上疾驰而过，狂风卷起的柳叶片在空中回旋不停，天边的黑云一层层倾轧而下，仿佛一座即将坠落的城堡。 “……我被人盯上了。”稍稍冷静下来后，大雄坐直了身材，很快就想明确整件事的来龙往脉，“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开真个，应当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对，这些人为什么会关注到我这个小人物呢……” 他低下头，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脑壳，开端新一轮的沉思。 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笑他真是劳碌命，好不轻易回家一趟，本想着能够放下肩头重任，好好享受故乡的温热和惬意，成果又被卷进新一轮的勾心斗角中。而且这回貌似还影响到了身边的人，尽不可能假装没看见。 “我懂了。是三浦和哉，只有这个解释。”大雄忽地一下从蒙昧中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八成是……我处理三浦和哉的手段被什么人创造了，他们知道我是一个有点儿本事的超能力者。又或者那个人渣很早就是某个组织里的成员，现在忽然消散了，于是背后的组织就顺藤摸瓜地找上来……三浦最后一次现身就是在练马区，之后被缪顿带走，自然无从查起。他们调用了城市近一个月的交通监控，将那些复杂的网状信息剥丝抽茧，最后定位到我身上。” “从数学角度而言，这样的伎俩需要进行大批数据分析，但仍然是有可能的。”雨飞燕的声音清清凉凉的，不管现状如何，只要大雄一扭头看到那张白净若瓷器的脸，心情总会稍微好一些，“主人，三浦和哉本身是个无业游民，由于童年是被其双亲放养在邪教组织旗下的一所学校，连最基础的证件都无法查证。想要还原这个人的人生履历就只能通过‘命运侧写’这一种方法，真实性恐怕无法保证。” “无妨，无妨。那个屑（屑在日语中大概就是人渣的意思）到极致的家伙有过怎样的人生，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反正现在他已经逝世了。不，或许是生不如逝世，逝世对他来说反而成了一种奢侈。”大雄全部人又忽然放松下来，不甚在意地笑了，“至于他背后的靠山也好、组织也罢……要来就来，我管不着。哨兵组成的小队在这颗星球上理应是无敌的，有他们在，至少我的家人生命无忧。”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雨飞燕本想补充一句“理论上确实如此”，但她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处所给主人添堵，就干脆没说，只是轻轻颔首道，“会有哨兵24小时在您的家人与朋友四周巡逻，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只是……” “什么？” “察觉到您再度现身后，这些未知权势的人完整有可能转变方针，转而来试探您。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想您过的也不会轻松。” “哼……”大雄意义不明的冷哼一声，那一瞬间，仿佛有千钧气势从他的黑瞳中迸射出来，宛如硫磺火雨，要将所有躲在黑影中的宵小之辈像烧稻草人那样焚烧成灰。 “那就拭目以待呗。就像一个游戏账号在外边闯到到100多级了，偶然回一趟新手村，猖狂屠杀那些5级10级的号不也很爽吗？”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百一百六十七章故乡暗流网址 。 第一百六十八章：少年肩头 正午十二点半，校园里一片安静，这会儿正是学校规定好的昼寝时间。 就事论事，日本的高中和中国还是稍微有点儿差别的，人家的社会职场压力大规大，怎么说都是位列“发达国家”的成员，教导这方面多少沿袭了欧美那套“素质教导”。至少他们的高中还有昼寝时间留出来，整整一个半小时，一觉能睡到下午两点钟，然后再接上几节课……这种事搁在中国一些省市的高中，尤其是浙江、云南一带，简直不能想象。 在这个时间段，学校里几乎不会有人走动，老师们也会酌情往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偶然会有几个刺儿头的学生——比如那种打扮时尚，戴着彩色墨镜，不管哪个季节都露着大白腿的涩谷辣妹，或者是那类成绩不好的混混学生，偷偷溜出往，在学校的某个处所幽会，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会儿潜进，简直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 眼看着四下无人，大雄稍一矮身、蓄力，轻轻一跃便有了六米的高度。他轻盈地在空中翻身，以尽美的姿势落在草坪上，脚尖着地，一点点声音都没发出。落地的一刹那他忽然苦笑了，由于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带书包、挎包，或是任何可以装书的东西，更夸张的是他实在没带书过来。也许从心坎深处来说，大雄并不认可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学生”，他回学校仿佛只是为了配合剧目在演一出戏，而明显他现在演的心不在焉。 清风拂过，天空中那层厚实的乌云依旧没有散。风中的水汽透着一股山雨的味道，湿润，但又让人感到清新。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从天而降，把这片污浊的天地冲洗得干净一些。 大雄半眯着眼，很是受用这种自由自在的感到。他将双手倒背在身后，吹着并不怎么擅长的口哨，朝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走往。 非人的生活过了太久，似乎大脑已经快忘记学校生活是怎么一回事了……远处那些高耸的教学楼，后花园式的池塘，展满绿茵的操场以及操场上那两个固定不变的球门，这些独属于少年的东西不知不觉间离他远往。 他看过一本书，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看的了，但书中的主人公也和他一样苦大仇深。只不过那位主人公比他还惨爹妈在四五岁就逝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家里有没有钱，拼尽全力往生活也只是能让自己不饿逝世。但由于一些原因，他还是顺利活下来了，并且有了本事，要往闯荡江湖。后来这个穷泥腿子在江湖里碰到一世外高人，高人很观赏他的少年老成、处事老道，但同时又为他感到惋惜——由于这时，穷泥腿子还不到十八岁，眼睛里的光却已经像三四十岁的人那样了。 高人说，“少年的肩头，就应当先挑起月白风清、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 大雄对这句话深认为然，但他当时正在和布鲁斯·韦恩学习应对可怕分子的最后一组作战方法，天天累的快要昏逝世过往了，没有时间往深究，更别提弄明确这三个成语的意思。等他从布鲁斯那里学成回来，总算弄明确这句话的意思时，才蓦然创造身为少年的自己不知不觉早已离他远往。 奇怪啊，是什么时候呢……自己没有变成少年，直接从孩子长成大人。 是哆啦梦被带走的时候吗？ 不，不是的，还要再晚一些……是自己回到家中，看到备用口袋仍好端端压在壁橱枕头下的时候。那一秒，那一瞬间，复仇和盼看的火种同时在心里点燃，大雄于片刻间演变成怪物，为了达成目标，他不择手段！ ———— 轻轻推开教室的门，大雄像走在房檐上的猫一样，不发出一点点声音。大多数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桌面上垫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只有少数几个人，或者说，几对情侣，别班的和自己班的都有，在教室最后面窃窃私语。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眼睛里的光还是躲不住，那股明亮劲儿让大雄都不禁自惭形秽。 他只能对这些孩子苦笑，轻轻摆手，表现我完整不是故意要撞破你们幽会的，你们持续，当我是空气就好…… 还有一个戴眼镜框、梳短马尾，长得特别秀气的女孩子正戴着耳机，翻看一本书。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下来，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剪刀剪碎的布匹，零零碎碎地落在女孩侧面。她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翻动着书页，聚精会神地看着，完整没有在意大雄从后门里溜进来。 他踮着脚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忽然感到有点心慌。 由于……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文艺少女姓甚名谁，想打个招呼都打不成。事实上，这个班里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以前天天都忙着在布鲁斯那儿练习，累的活像一条被水呛逝世的狗。在练习间隙他才会来上学，权当是休息了，大多数课上更是倒头就睡，老师的名字都未必记得住几个，更何况是学生？转身一看，大雄更是哀哀地创造自己连班里哪几个女生长得好看都不断定，原因是自己从不需要和别的男生谈论这种话题取乐…… 一路走来，自己在班级，不，是在全部年级中的名誉估计早已降到负数了。 仔细想想就能明确——天天都一幅睡不醒的样子，下课趴在桌子上睡，上课当着老师的面睡，从不听讲，不参加任何社团运动，参加了也只是为了搪塞了事、拿到学分，免不了会在运动中睡着。偌大一个运动室，其他部员忙得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就大雄一个人倒在墙根上睡觉，哈喇子乱流，像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 这么一个废物，谁还愿意和他玩儿？ 老师们自然也很讨厌这个不懂尊师重道的学生，但偏偏他上课不学习，测验的时候却次次满分。全部年级的人都知道他作弊——一个根本不听课的人怎么可能拿满分？但不管用什么手段往抓，摄像头也好，四人监考也好，甚至还有过单独给大雄隔一间出来测验的方法用过，都没用，照样满分。大雄用自己的方法完善应对着老师们一次又一次的找茬，每次考完之后，他就丢下一张满分的答卷，打着哈欠扬长而往。这副漫不经心的姿势像一个又一个耳光抽在教师们的脸面上，他们拿着这份满分答卷，面色狰狞，恨不得将它撕成碎片，却又毫无措施。 明着来，我就是作弊了，我就是出千了，但你们没一个人抓得到我。 再加上他从不主动违背校规，学分又每次都能拉满，所以竟然至今都没被退学…… 按照常理，这种完整没有社交圈子的人在日本的高中是根本混不下往的……等候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校园霸凌和冷暴力。所以有些老教师还眼巴巴地等着大雄会被排挤得很惨很惨，惨到主动来申请退学或者休学，这样自己就不必天天看到这个刺头儿在课上呼呼大睡了。 惋惜事与愿违，大雄对冷暴力根本不在乎，谁也不搭理他他照样睡得很香甜……那气势，不像是他遭遇了冷暴力，倒不如说是他冷暴力了全部年级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至于霸凌事件……倒确实产生过两次，终极都无疾而终。 第一次，是有他高一的时候，有人把他的桌子扔到楼下往了，所有的书全给撕烂，漫天乱飞，像散开的蝴蝶。据说动手的是班里一个老大式的人物，在校内颇有威势，混的如鱼得水。有传闻说大雄勾结上了班的班花——源静香，于是这位老大气不过，想着反正也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软蛋，便纠结小弟来了这么一出，本质上是为了给自己立威。大雄走进教室的时候，这位黄毛老哥还拉长了声调嘲笑他，说他这样没种的废物还敢窥测静香，就像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不自量力，寻求静香的人能从班一直排到班，送上的礼物能顶他一个学期的全部生活费。 “别白费气力了，源静香情愿选择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也不会来看你一眼。你就打湿的蚊香一样没用！”（在日本俚语中，这个比喻暗示“性无能”） 于是很多人配合着哈哈大笑。班里也有很多人看大雄不顺眼的——这个家伙终日碌碌无为，不社交，每次测验都作弊，申明早就跌倒谷底了。往日里不管嘲笑他他也不会在意的，就似乎这个人根本没有耳朵，你用力嘲讽他，就是用力往水潭里挥拳头，打不到什么实体。 看他遭难，大家会有一种发自心坎的兴奋。 随后大雄默默地走上往，众目睽睽之下，掰弯了他的大拇指。 黄毛混混当场嘶吼得像是在杀猪……当然了，他是那只被杀的猪。然而大雄根本没管他喊得什么，顺势一拉，又将他的整条手臂拗过来，扭成一个让人看着就牙酸的姿势。他面无表情，将小混混的骨头一根一根拉过来又拉过往，全部过程很迅速、很精准，像老练的医生在拆分一具骨骼模型。本认为孱弱不堪的双手实在有力得很，在其游走之下，很快这个混混就疼晕过往，倒在地上，喊都喊不出来了。 方才的嘲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几个女孩子捂住口鼻，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你不该这么说的。”大雄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寻衅我。” 说完，他又俯下身，用手将刚才掰弯的骨头一块一块掰回原位。这个过程同样很苦楚，黄毛混混的身材咔咔作响，他又给生生痛醒过来，那幅目眦欲裂的表情实在会让人看了后留下暗影……后来他自然是被架了出往，往医院检查了一趟，却创造什么伤都留下。医生说这种伎俩叫做“正骨”，是专治跌打损伤、骨架移位的一种医术，但却被大雄用来折磨人。 要害是他做就做了吧，学校还没法儿处分他……由于黄毛混混根本没受伤，他一滴血都没留，也没留下啥后遗症，于是疼全都白疼了。 记大过一次，口头警告一次。 大雄根本无所谓。 …… 然而，那位受此大辱的混混头子又怎肯罢休？休息了一个月后，便纠结起校外的一些“黑恶权势”，将大雄堵在校门口，要他在全校学生眼前被暴打一顿。最后的成果可想而知……这些人全都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心理暗影。当大雄将他们挨个送到警察局里往时，每个混混都痛哭流涕，说自己可算是落到文明人手里了…… 警局的人当然也奇怪，但最后还是送了面锦旗到大雄的学校里来，表扬这个“敢于同黑恶权势做奋斗”的英勇少年。表扬仪式上，给他颁发锦旗的副校长像吃了苍蝇一样，大雄则是面无表情，收下这份锦旗，然后就当无事产生过，完整没有借机改邪回正的打算。 而那个黄毛的混混呢？他先是被空手道社的社长——刚田武堵在班级门口一通暴揍，然后又被学生会副主席骨川小夫（那时候小夫还没爬上会长这个位子）捉住痛处，测验作弊、与校外不良权势有所勾结，闹得全校皆知。最后为了避免影响学校名誉，硬是给开除了。 那一趟过后，再也没人敢惹大雄。且不说真把他惹火了是什么下场……就冲着小夫和刚田武两人的态度，就没人再敢打这个主意了。同时惹到这两位如日中天的校园一霸可不是好玩儿的。再加上出木衫英才这个年级之宝（成绩好，运动万能，为学校摘下同届最多的奖章，每年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能塞满抽屉）不知为何，和野比大雄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友谊，更是显出大雄这个人的高深莫测。 凭啥学校里几个新星都围着他转，他还能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这家伙背地里是有多厉害？ 不过自此之后，足足两年，大雄一直都没再生过事，也从不仗着武力值高就欺男霸女。除了上课不听，测验用神乎其技的伎俩作弊以外，就再也没啥茬可以找了。渐渐的同学们对他的胆怯一点点减轻，他们终于回想起一个细节——实在大雄一开端就没多嚣张，完整是由于那个黄毛不知逝世活地拿静香跟他开玩笑，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 看起来……他和静香之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可从没人看过他俩约会，也没人敢往瞎探听……到时候又一个不小心激怒这尊大神就难结束了。 ———— 这就是野比大雄，一个理应十八岁的少年。他的肩头没有草长莺飞和杨柳依依，在他人眼中，这是一个肩挑着幻灭和神秘的怪物。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一百六十八章少年肩肩头网址 。 第一百六十九章：回归日常？ 出木衫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他在梦里似乎也不得安生，从他时不时就会抽搐一下的眼皮就能看出来——这是眼珠高速运转的表现，而在现代医学中，这样的现象就表现他在做梦。 “小衫？醒醒，你这个状态不能再睡了……”大雄对这种肌肉抽搐的状态很有懂得——那分明就是练习过度之后的本能抗拒，身材已经很疲惫了，精力却仍保持着高度紧张，没有从高强度练习中缓过来。越睡下往，对身材的伤害反而越大。 他轻轻摇醒了出木衫。 “啊？”睡眼惺忪的学霸君一脸茫然，他这会儿的表情特别像那种关在铁丝笼子里的兔子，双眼血红，头发乱的一塌糊涂，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就算你把他拉出往卖掉都没关系，“大雄？你，你从‘那个处所’……回来了……” “嗯。”大雄没有多说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冒险，只是拄着双手，用颇为关心的眼神高低打量他，“你们没事吗？” “哈……别提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厉害。”出木衫苦笑两声，再度伏倒在桌子上，甚至连耸耸肩的气力都没有，“本来你之前就是顶着这样的练习量在上课，利用【时间门】把一天拆成六天来用，然后在练习的间隙来学校……我服了，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真的做过之后我才明确你有多厉害……你甚至还能抽空参与一下社团什么的，但我根本不行！照这个进度下往，我恐怕得辞掉电子元件科研小组队长和新时代编程小组组长这两个位子……实在吃不消了，这两天我课都上不好。 就算再怎么给自己留出休息时间，练习之后在基地里泡着热水洗澡，肌肉都休息不够……一旦坐下来五分钟内确定睡着。这几天我的念书进度全靠吃老本，但是差未几也吃完了，但我暂时又没气力学新东西……” 说到这儿，他自己也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道，“看来全科测验年级第一的不败神话要结束了。不过这样也好，年级里看我不顺眼的人一直都有，让他们亲眼看着我跌落神坛……也算满足心愿了。” “小衫，不要逼迫自己。”大雄的声音中有些不忍，看着昔日温润如玉的朋友被折腾成这样，他当然也会心疼，“这才七天呢，后面的练习力度会日益加大。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从小学六年级那年开端练的，那时候的练习都是给我打基础、打底子，练到高三的时候差未几已经成了，反而轻松。现在你们一上来就是我终极模式的练习量，受不了很正常。” “之前我也说了，我现在在做的事注定很辛苦，可我不想看着你们也一起受苦……受不了的话，随时可以退出，不要担心给我带来麻烦。” 昼寝时间即将结束了，早已养成生物钟习惯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醒过来，教室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哈欠声。 尽管已经满是疲惫，出木衫的眼睛依旧很灵动，大雄能从中看到一股明亮的笑意。 “……大雄君，这是在考验我吗？”他轻松地微笑道，“假如这么简略就放弃，我就不再是我了。为了赞助你实现这个理想，就连一向娇惯的骨川君都咬着牙齿保持下来……你是知道他的，从小在蜜糖一样的环境里长大，生活条件优越，又能说会道。他从未吃过这么大的苦头，每次身材达到极点状态时，他都难受得梗直脖子、仰天喘气，眼睛比现在的我还要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 静香分明是个女孩子，身材比我们更加柔弱。但她同样也没说过要放弃，就算用爬的，她都会拼尽全力爬到终点往。昏倒在中途中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刚田君就更别提了……他的身材素质最好，早早地就做完了布鲁斯安排下来的练习内容。可他从来不用那些过剩的时间休息，而是拖着那具快要散架的身材，一次又一次地扑向布鲁斯·韦恩，在实战中磨练自己的技巧。每次他都被摔得鼻青脸肿，可他总是会站起来，说一句‘连大雄都能做到的事，我有什么理由做不到’” “大雄……大家参加你，不仅仅是靠着友谊的一腔热血。热血就像鸡毛火，来得快，往的也快，假如是那样的话大家早就不干了。这些练习的强度恐怕大大超过了现代……至少是日本军人的练习程度，所以练习量也成倍上升，足以剔除掉那些心志不坚定的人。可就像我一开端预感的那样，没有人被踢掉，没有人掉队，大家全都咬碎了牙保持下来。” “由于大家信任你。我们信任你正在做的事情是美好的、是正义的，同时对地球也有着积极的意义。寻凡人的人生很少能掺和进这种级别的大事，现在你向我们抛出橄榄枝，我们自然要抓紧机会，用尽全力捉住它。谁也不想在日后会今天没有努力而懊悔……由于一旦错过，可能就顺带着错过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们要一起看到最后……野比大雄的横空降生，毕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更呢？” 说完这段煽情的话，出木衫倒头就睡，争分夺秒地想再多休息一会儿，固然他估计自己下午上课也要一路睡过往了……徒留大雄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儿，领会这股莫名其妙的悸动。 有毛病的感到……真好啊！ ———— 不出所料，下午的课出木衫还是没能抗住，眼睛越眯越紧、越眯越紧，最后硬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上国文课的老师看上往也刚毕业没多久，是个小年轻，就是那种上课的时候自己口吻都有点儿不断定的那种。这样的年轻老师自然会沦为辣妹和不良少年们欺负的对象，平时能有出木衫这样的好学生就烧香拜佛了，这会儿这位王牌学生杂鱼化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假装没看见，心里还拼命替他开脱一直做年级第一也很累的嘛，压力实在太大，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不管在世界哪个处所，老师对好学生都是有些左袒的。就同样的场景，要是换了大雄这么趴着……估计这位新人老师也不敢说，早在他来到学校任职的第一天，就有老资格的教师告诉过他别往和大雄怄气，由于怄到最后你会创造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最后气个半逝世的还是你自己。 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唉……”大雄暗自叹了口吻，不由地在心坎感叹道，“以前我还不这么感到，现在看来，国文老师的课真是催眠啊。本来不想睡的都被他硬是弄困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出木衫的睡姿，东倒西歪，脑袋直接磕在书本上，看样子睡得也挺浅。 这样子尽对不行。 大雄默默摇头。趁着课间，他也到班往看过了，果不其然，小夫、胖虎和静香三人也是一副被榨干精力的样子，萎靡不振地倒在桌子上，在那儿呼呼大睡。光是看背影都能看出这三人有多疲惫，课间教室里还是挺闹腾的，甚至还有人在室内拍打篮球，这都没把他们三个人吵醒……估计这七天，他们三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倒是大雄的涌现让班一下子鸦雀无声了，拍球的那个更是如临大敌，赶紧把球扔到一边。 大家的记忆可没那么差，高一的时候，那个染着黄毛的家伙就是不长眼地惹到了这会儿站在走廊上的这尊大神，最后才落了个退学的哀凉下场。在此之前，他混回混，可是和学生会、空手道社这两边关系总还算过得往，刚田武和骨川小夫都对这个混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着要整他。成果就由于大雄被扯下场，这两位学生中的大佬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飙了，一通文斗武斗搞的人家不得不退学，可谓是大大震慑住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宵小之辈。 混混之所以在校内有那么点儿地位，就是靠面子一点点挣来的啊。 现在面子被一个学生会主席加一个空手道社社长放在脚底下踩碎了，再也没人把你当回事，你还混个什么？ 于是大雄在年级里的生物链地位一下子又变了，从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烂泥怪变成了谁都不敢说的大魔头。再仔细想想，这家伙上课从不听讲，测验次次满分摆明了是作弊作出来的。可是教师们对他各种围追切断，竟然都没抓到作弊的痛处……野比大雄不仅和混混斗斗赢了，和教师斗竟然都没落下风，这样的家伙已经跳出“学生”这一档了吧！ 自高一那场闹剧后，大雄还是头一次来班门前。他什么都不用说，光是往那儿一站，这群半大孩子就脑补出一堆大戏来……大概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又惹到这位夺命煞星，这会儿他站在门口看来看往，八成绩是寻仇来了！ …… 眼看着他们一幅见到怪兽的表情，大雄大概意识到自己打搅了别人的日常生活，只好抱以苦笑，悻悻离往。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让人怕，童年时代，大雄一直都是一头温柔的白绵羊，不管什么情势的社交他都是弱势的一方。碰到静香这样的好姑娘愿意摸摸他的羊毛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要是碰到别人冲他脑袋上扔石子儿，他也只能忍着。可现在不一样了，孱弱的羊撕破羊皮，变成一头凶残的狼。 狼行千里吃肉。所以那些弱小的草食动物看到大雄就是看到天敌，不免瑟瑟发抖。 “这也是没措施的事儿啊。”大雄在心中暗自感叹着，他有些疲惫地抬开端，从窗户看出往，天空浮现出一股压抑的躲青色，“哆啦梦……” “我是不是离你期看的那种人，越来越远了呢？”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一百六十九章回归日常？网址 。 第一百七十章：学园祭 国文课之后是物理课，期间下课铃打过一次，d班的孩子们就像撒欢的小马驹一样在教室四处闹腾，愣是把出木衫给闹醒了。他醒过来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就揉着眼睛问大雄现在几点，得知还没有放学之后，便安心地再度扑倒在桌面上，不出片刻就睡着了。 就这状态，大雄都不明白他是怎么还没在父母面前露出破绽…… “燕，帮我联系庄园的布鲁斯·韦恩，就说今晚这四个人的训练项目暂时先停一停，我得适当做出些调整。”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召唤他了，他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不记得了。据我分析，主人的【虚构人物蛋】召唤出来的仅仅是那个人物的一抹影子、一缕思想，而非他本人，理应是没有‘记忆’这一说的。现在布鲁斯先生被安置在您先前训练的秘密庄园中，衣食住行都和先前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那就好……”他喃喃自语道，“另外，对练马区的监视不能松懈，时刻警惕那些混到我们身边来的不明人士。既然他们已经观察过我的父母了，下一步可能就是我的朋友和同学，所以必须要加大监视力度。” “调入练马区的哨兵机器人数量已经被合理增加，尤其您的四位合伙人，他们每天24小时内都在哨兵的保护范围之下。一些看似无法跟踪的场合，哨兵也会通过光学迷彩合理入侵，出现安全问题的概率很低。” …… 不知不觉间，大雄发现自己又开始考虑这些事情，不禁哑然失笑。 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大事像山一样一件叠着一件地压上来呢？身为团队核心就注定了要操心这么多歪七扭八的杂事儿，以前哆啦a梦带他们去海底、去深山、去盆地，去种种秘境探险时，承担的就是这种压力……直到现在大雄才明白那有多沉重。 他突然又发现其实自己的四个同伴都不简单……小夫是学生会主席，为人处世圆滑而又老练，基本上整个学生会都是围着他转的；出木衫是学校这一届的“王牌学生”，带队去斩获什么新兴科技奖简直是家常便饭，校方更是恨不得将他当宝贝一样供起来，生怕擦着碰着；胖虎就更别提了，体育竞技类的奖杯墙上挂着的有一半都是他的奖杯，也有过多次带队出去打比赛的经验。这三个人都有过担任团队核心的经验，但现在他们却甘愿在给自己打下手，做自己旗下的幕僚。分明拉出去都是独当一面的狠角色，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肯低下头，跟着自己混呢？ 大雄暂时还想不明白。 他只能说，既然他们都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就只能坚持着把这件事做下去，不辜负他们的期待。 想办法，改变这个世道吧…… ———— “好~~上课之前，先稍微占用同学们一点时间。”一位看着非常年轻的女教师走了近来，她其实是d班的副班主任，但由于大雄向来不怎么关注这些事儿，竟然还觉得有些面生。 因为光看外表……这位老师长着一副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娃娃脸，身材很是高挑，穿着一套贴身的经典ol制服，再加上她还穿着高跟鞋，在日本女性中的身高算是像仙鹤一样修长了。她笑起来给人感觉软软的，会有两个小酒窝，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颇为亲切。 北条熏，一个梳着长马尾，讲起课来柔声细语的物理课老师。 她拍了拍手，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大家应该都知道，明德义塾高中的优秀学生代表明天就要来我校交流学习了。刚好学校也要举办学园祭，所以本来应该是由我们这边的学生代表带他们参观的，但是呢……”熏老师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讲台下，出木衫同学仍然趴在桌子上大睡不醒，“出木衫君今天上午和我提出了申请，他最近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所以无法陪同参观了……现在学校需要紧急更换一个人选，有谁愿意代替出木衫君的吗？请举手示意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好不容易盼到一次学园祭，正是三五成群出去浪的大好时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当然应该让好学生去喽！至于那些有女朋友、男朋友的人，更是将脑袋低到不能再低，生怕自己和熏老师一下子对上视线了，然后就被强拉壮丁，去担任那个劳什子学生代表…… 教室里的氛围一片死寂，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比拼忍耐的能力。 眼看着讲台上熏老师的笑容渐渐变得尴尬了……没办法！不能看她！虽然她在年级中的评价还算不错，平时有很多人都敢直接叫她“熏姐”。但学园祭毕竟一年只有一次啊，是可以放开手脚撒野的时候。不少情侣还期盼着能在这时候正大光明地去学校那些幽秘的小树丛里头约会呢，怎么可能败在这里，去陪那些一听就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的高校优等生啊！ “拜托了，是谁都行，那些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们！你们对这种无聊的活动一定是嗤之以鼻的吧？那就赶紧站起来啊！用你的时间来保护我们这些只想着玩儿的渣滓，你的牺牲一定会被所有同学铭记的！” 一个班里至少一大半的人在这么想。 按照熏老师的性子，要是再没有人主动站起来，她可能就会露出抱歉的微笑然后说“既然没有人愿意，那我们就随机按学号抽一个人吧……今天是几号来着？”她抽人也是没有规律的，可能是根据今天的日期，可能是根据现在的时间，甚至是这一天内她随便在什么地方看到的某个数字……反正，可以说除了出木衫本人之外，谁都有可能被她抽到。 一场不亚于俄罗斯转盘的赌博马上就要开始了。 班里几个人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候这一刻的来临。 熏老师只好无奈地苦笑道，“诶……既然没有人主动站起来，那我们就只好按照学号……” 正在这千钧一发至极，她却突然停住不说了。 一只手高高举起，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显得如此豪迈，如此显眼，颇有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猛将气势。 自从上了高中，这是大雄第一次“主动”地举起手。 …… 北条熏被这个小煞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一缩，仿佛一头被明晃晃的猎qiāng给吓到的麋鹿。和国文课的男老师一样，她其实也是个比较“弱势”的老师，天性温和，说话细声细气的。原本她从师范专业毕业后是打算当小学教师，结果在命运的纺线下一来二去，不得不到这所高中来伺候这些中二病还没过去又叛逆至极的小鬼头……不过至少这所学校里的副校长对她很和善，没有因为她有一双仙鹤般的长腿就色性大发地骚扰她，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她满意了。 至于工资少一点……就少一点吧，总比在小学里沦为别人的猎物要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莫过于她带着的d班里有大雄这么一号神仙人物，熏老师是在高二的时候进班的，一开始还不懂“规矩”，眼见大雄跟条独狼似的从不参加集体活动难免就想着要掰正他。这个大姑娘在野比大雄身上倾注了许多注意力，最终什么都没能改变，反而弄得自己精疲力尽、心如死灰……于是在某一天某一个时间点上，北条熏放弃了，任由大雄这样继续“堕落”。她隐约看出这个少年身上有着如珠峰积雪一样深沉的悲恸，就像一个无底深渊，你要是再深究……恐怕只会让自己陷进去。她是整个班级的副班主任，不能只对一个孩子负责。 做出决定后，北条熏一度很后悔，觉得这个孩子的大好前途就这么被自己毁了。 直到她亲眼看到大雄身上的“特异之处”。 高二下半学期，一位开设“道德辅导课”的年级主任在课上忍无可忍地发了火，原因就是大雄在他的课上从头到尾都趴着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俨然是一点都没把他这个级长放在眼里。之前已经严重警告过他好几次了，但这小子全然没有要改的意思，照旧是我行我素。于是级长大怒，当场劈头盖脸一通骂，把大雄赶出去让他罚站走廊，顺便还让他拎着两只灌满水的水桶以示惩罚。 不想……罚站走廊什么的大雄可是专业户啊，小学开始他就和走廊结下了不解之缘。拎着两桶水又算什么？每天晚上他和布鲁斯训练的时候，手腕脚腕上都绑着几块铁锭，加在一起差不多能有两个大雄这么重，他还得绑着它们冲刺、跳远，做各种匪夷所思的战术动作，现在让他拎这个……有点儿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 结果级长等到下课，也没等来这个刺头的一句服软。拉开门一看，大雄竟然稳稳地站在那儿睡着了……水桶倒是死死攥在手里没掉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行径理所当然被视为挑衅，级长登时就勃然大怒，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大雄一耳光，把他扇醒，并呵斥他去操场上跑步。大雄像看弱智一样瞥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放下水桶就去了……他保持着匀速从下午三点钟跑到晚上五点半，跑的汗湿透了衣服裤子，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喘气始终都很均匀。硬是熬到放学，一大波人远远地围观到这个神仙还在操场上跑，一点要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可以这么一直跑到天荒地老…… 一时间，大雄这种堂而皇之的反叛让他收获不少粉丝，大家都觉得这实在太酷了。和大雄一比，自己这种叛逆简直都不叫个事儿。 他是酷够了，可级长的面子挂不住了。好端端让你体罚，结果完全没“罚”成，他好像还挺享受有氧运动的……两个半钟头过去了，眼看着大雄依旧健步如飞，面色轻松，级长终于还是输掉了这场拉锯战，骂骂咧咧地让大雄停下。 大雄照做，说停就停，看不出半点疲态。要不是他汗流浃背，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个连续跑了两个半小时步的人。 “很能运动是吧？很了不起吗？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让你退学！”他临走前撂下这么一句话。 结果第二天，级长没有来学校，他好像请了假。 一个礼拜之后，他辞职了。听说进了精神病院，病因听着也很有意思——他每晚都做噩梦，然后梦到大雄。梦里的大雄用对待黄毛混混的手法对待他，甚至还要残忍很多他将级长的骨头一根根掰断，然后再强行拗回来，再掰断、再拗，直到最后碎成再也无法复原的样子……他被活生生痛醒了，满头都是汗。悻悻睡去，大雄又在梦里等着他，仍是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又来啦？” 铁一样的双手伸过去，下一轮nuèdài开始了。才第一天醒来，他就已经濒临崩溃，因为昨天晚上根本没睡着，浑身的骨头都有一种难耐的灼烧感，好像是梦境中痛苦的延续。级长完全没法儿下地走路……这样的生活持续七天，换了谁都得疯掉。 住院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进了学校，从此之后，学校里的老师再也不敢招惹大雄，他要睡就让他睡吧……师道尊严他们也不要了，实在是这小子太邪门儿。和他作对的人看似优势都挺大，结果没一个有好下场。 直到这时，北条熏才明白大雄是个怎样的生物，不由地后背直冒冷汗……但她又破天荒地觉得大雄其实是个好人。因为这半年来，自己一直在做他的思想工作，而他每次都会耐心地听完，然后鞠躬说“谢谢老师”，从来没有因为不耐烦就钻到她的梦里去折磨她，或者用什么巫术把她变成神经病。 虽然他从来都不会改……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参加集体活动。 直到今天为止。 。 第一百七十一章：最佳人选 眼看着大雄这个夺命煞星举起手，班里本来有意向报名的几个好学生纷纷像兔子看见狼一样把手缩了回去，将这个位子空出来。同时，d班内的氛围骤然一变，那些偷偷玩手机的人也难得将手机放下了。因为在大家的记忆中，野比大雄同学迄今为止从未主动发言、主动举手，熟悉规矩的老师们点名也会主动绕过他。大雄也不参加集体活动，不聊八卦，不和大家一起吃中饭，不笑，感觉这家伙在班里就是个背景板，而且还是异常强大的背景板，强大到让年级级长都退了环境…… 整个年级都知道d班有这么一号神仙，舆论更是从没停过，但大雄似乎不介意别人讨论他，当着面讨论也没事……他两眼空空，当做没看见。 在他和级长较劲之后，留着短发、皮肤小麦色的元气体育委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战战兢兢地邀请他去参加个人五千米的比赛，说以野比君的体力一定没有问题的。结果被大雄温和有礼地拒绝了，理由是自己最近崴了脚不便运动，并强烈推荐她去找出木衫英才。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拒绝之后体委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点儿失落……如此一位良将放着不用，实在是d班的一大损失。 这件事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大雄的脾气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只是不愿意参加集体活动，仅此而已。 雷打不动的铁则貌似要被冲破了？ ———— “那个……野比君？”熏老师很不习惯大雄主动举手的样子，被他这么一瞪，原本脑子里想好的话都不连贯了，“你确定要当学生代表吗？” 此话出口，她就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这完全是一句废话……人家都把手给举起来了，当然是想当啦！这还有啥好问的？感觉就像一个推销员问和尚“请问您需要木梳吗？”一样不可理喻啊！ 但大雄好像不觉得这句话很多余，他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像进食完的狮子一样平静，挺直了腰板说道，“是的，北条老师。既然出木衫同学身体不适，我希望能代替他成为学生代表，让他好好休息吧。” “可是，这……”熏老师的脑子一团乱麻，她苦思冥想，终于灵光一现地想到了所谓“学生代表”应该符合的一条规矩，赶紧搬出来用，“对了，野比君，非常遗憾啊……想要成为学生代表，必须也是‘优等生’才行呢，对成绩和道德评分都是有硬性要求的。所以，野比君，非常抱歉，老师也能体谅你的心情……” “北条老师。”大雄淡淡地叫了她一声，不怎么有威严，却把这个大姑娘吓得生生掐断了话头，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她对大雄的畏惧程度之大，恐怕已经让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都不能维系了，其实这也是大部分老师对大雄的看法……对此大雄也只能抱以苦笑。 “我的成绩和道德都没问题。”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迟到、旷课或者早退的记录，没有和哪个女生发生恋爱关系，理论上来说，我的道德评分应该是满分。至于成绩……我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每次期中考、期末考，分班考以及大小测验，从来都是如此。老师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向各位任课老师求证。” “唔？”熏老师像是被噎到了一样往后退，背顶着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说不出话。 这叫她怎么说呢？说你的成绩都是作弊作来的，全年级都知道这回事儿？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胆子说出口，关键是……没人抓到过大雄作弊啊！什么叫罪从法定？哪个叫疑罪从无？抓作弊也得讲个证据，小纸条啊，手机短信啊，tikǎo啊，把东西写在手心里啊之类的，被抓个现行才能算作弊。大雄曾经被四个老师搜身，恨不得连内裤都给他翻出来了，然后又被四个老师单独监视着考完一场试，结果照样是满分……简直是神乎其技。如果作弊也像魔术手法一样分等级，那他大概就是惊天魔盗团那个级别了…… 顺带一提，每次大考，学校都有张贴排名榜的习惯，就贴在各个楼道里，把你在年级里的排名和分数列在上面。这张榜单上是没有“野比大雄”这个名字的，因为他科科满分，出现在榜单上仿佛就是将“开挂”二字直接写在上面……这家伙简直就是批改老师不共戴天的敌人，每次考完，他的卷子第一时间被调出来批改，谁都想找茬扣两分，但每次都失败。大雄的答卷完美无缺，老师们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认栽。 出木衫曾经戏谑地说自己“要从年级第一的神坛上跌落了”，也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默认大雄是作弊的，大雄也不反驳他。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反而很感谢校方的安排，要是自己的名字真的出现在出木衫前面，他也会当众用黑笔将其涂抹到看不出来。 因为这对出木衫……以及所有诚信考试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野比君，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哦……只是，你的这个成绩，真实性会不会有些……” “……”大雄一挑眉毛，“北条老师。或许您不清楚，对我的成绩有争议的人并不止您一个。此前我也在校长眼皮子地下考过试，他亲自监考，最后一样没有抓到我作弊的证据。他提问我一些难题的解法，我也都答出来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没人抓到我作弊，我就是清白的。” “诶~~~~？？这个……，那个……”熏老师急的声音都开始抖了，她可劲儿地想，最后憋红了脸，终于说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理由，“野比君！你，你上课的时候……经常睡觉吧？这个肯定会被扣道德分的……所以，抱歉，你可能不行……” 不等大雄回应，熏老师就鼓起全部勇气，向其他同学求助道，“还有哪位同学有意向报名的吗？” …… 大雄也转动脖颈，淡淡扫视了一圈，像王在看他的臣民。 于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噤若寒蝉，整座教室静得像一座冰窖。 虽说这两年半他都跟个背景板一样杵在那儿，总的来说也不惹事，但那些注定要在校园内流传下去的神话仍旧深深刻在诸位的脑海里……这是所有人的共识野比大雄这人要么不争，但他要争的东西一定势在必得，所以最好还是别做他的竞争对手…… “要不……这样吧，北条老师。”大雄见班里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料想到他们大概把自己当成某种龇牙咧嘴的猛兽了，只好苦笑道，“我确实是有参加的意向，先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如何？至于能不能通过，就让上级的老师来进一步考虑。这样可以吗？” 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北条熏自然也是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少年还算给她留了后路。 接下来的物理课，大雄难得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但他也不听课，就是扭头看着窗户外面，直愣愣地发呆。反倒是一旁的学院之宝出木衫英才同学不堪重负，直接扑在桌面上，看样子是睡得很沉很沉，一次都没抬头。对此北条熏也有心理准备早上出木衫来找自己请假时状态就很差了，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双眼像充血一样通红，面色憔悴，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俨然是拉伤了几根重要的筋脉。他用近乎嘶哑的声音说老师我最近身体不好，之后的学园祭活动能不能请假，这时候北条熏这个大姑娘都有点心疼……想想这么一个各科老师口中的天才学生，在背负盛名的同时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啊，或许这次学园祭的带队活动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把他弄垮了。 她突然就心一软，没有和上级领导请示就直接说好的没问题，出木衫君也要注意休息啊。 她当然不可能想象到，出木衫走路一瘸一拐是因为过度运动产生的过量乳酸，声音嘶哑是因为在练习剑术时布鲁斯让他们必须高声喊出来，喊着喊着就哑掉了……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a班，那个班原来定好的学生代表是学生会主席，骨川小夫。不知怎么的，他好像也患上相同的流感，四肢无力，嗜睡如命，据说他已经连着一个礼拜没有在学生会露面了……好在这位主席平日里做事圆滑，也懂得怎么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所以学生会成员对他表现出的情感大多还是“关心”，平时大多数工作都是主席包揽的，其他人相当于白加了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社团，颇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这会儿主席一倒，校内庞大的工作量分摊下来，压得众人一下子喘不过气，更是无比期盼骨川主席能快点回来。 至于谋权篡位的想法……有当然也有，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谁都清楚骨川主席的雷厉手段，哪怕是暂时篡成了位，等主席从病房里回来之后，一切还是会重新回到他的掌握下，而且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绝对会很惨很惨，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 野比大雄想要当优秀学生代表的消息一路传递上去，最后直接惊动了校方管理的最高层。校长、副校长、各个年级的级长，负责管理学生德育的德育处处长，外加d班的两位班主任，一起坐在一间长长的办公室内开紧急会议。 坐在一群老教师中间，北条熏倍感压力……毕竟不管是年纪还是资历，她想坐到这间办公室里还远远不够格。或许请她来开会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是最近两年之内，和大雄说话说得最多的一位老师。 原本，学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一个学生上心到这种程度的，能让校方管理高层聚在一起开会的都只能是大事儿……可自从那位倒霉的级长辞职之后，所有有关大雄的事情就都不再是小事了。他分明已经沉寂了快两年，除了上课睡觉之外也没做什么品行不端的事，本以为校方和这个小怪物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下去直到毕业——他们也没打算去追究大雄作弊的事儿，事到如今，教师们差不多放弃了。最好这期间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混到高中毕业这小怪物就不归我们管了。 现在他突然来这么一出……有种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感觉。 老教师们一个个如临大敌、面色肃然，谁都不想一步走错引来这个小怪物的愤恨，然后莫名其妙地就疯掉。 级长就是前车之鉴。 。 第一百七十二章：极道学生 校长绪方平先生已经年近古稀了，头发一片花白，面容像刀削成的一样硬朗，坐在高背椅上却仍挺得笔直，颇有老教育家的风骨。纵然人生走到迟暮，由于体力原因无法长期奋斗在教育第一线，绪方老师以前是个远近闻名的数学老师，退居二线后，他仍然给自己安排了两节“选修课”，内容是复杂至极的逻辑与符号学，也不知道他怎么想才会在高中里开这种大学生才有能力学的课，选修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或许在老教师眼里，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能用逻辑来解释清楚吧。 此时，这位老教师半眯着眼睛，听北条熏颤巍巍地复述整件事的发生过程——这个刚入行的小姑娘似乎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发言，难免紧张，说起来断断续续的，校长也不打断，就这么听大书一样听。要不是他偶尔还会点点头，熏老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终于，一件着落。 北条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站着，交叠双手，惴惴不安地等待校长的批评。要不是自己脑子一热，没有向上级报备就同意了出木衫的申请，接着又自作主张地去班级里询问……可能就不会有这场风波了。 在场的老教师们齐齐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隐隐带着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责备的意思，只不过没人直接说出来。 “北条桑。”绪方校长缓缓地睁开眼，“不得不说，在这件事的初衷上……你做的并没有错。但学生代表的选择毕竟不是小事，或许，你能跟我们商量一下会更好。明德义塾是远近闻名的优秀高中，升学率和校风在业内有着很好的名声，这次他们来我校交流又恰好碰上学园祭……可以说是一次机遇，所以这个学生代表的人选是我们认真讨论出来的，尽可能要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 “是！”北条熏赶紧低头认错，“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在班级里说起这件事的。” 教训完年轻的晚辈，绪方正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北条老师，关心学生并没有错，请你不要因为这次的失误而摒弃这一点……一个不爱护学生的老师是没法成为好老师的。” 他环视方桌，稍稍提高了音量，“如何，诸位？出木衫英才这位学生的名字……大家肯定听到过吧？” 于是一片窃窃私语，但校长似乎并不指望着他们的回答，很快就自语道，“我当然是听到过的。自从我担任‘教师’这个工作以来，每一年都会有很多天才式的学生涌现出来……但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将出木衫君放到‘优等生们’的行列中比较，他仍是相当出众的。他为我校摘得了许多荣誉，甚至让仕月中学在外面的声名也有了不少提升，上过电视台不止一次，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别人每次提起出木衫君，都会免不了说上一句‘他是仕月中学的学生吧？’。” “保持着学校内部大考小考独占鳌头，同时还要操心许多支校外学科比赛的队伍成绩……出木衫君也很辛苦呢。”老校长笑眯眯地说道，“对这样一位替我校挣得好名声的同学，我想……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实在没什么理由再苛责他什么，既然他身体不舒服，就让他休息吧。” “啪啪啪……”剩下的老师们突然鼓起掌来。 北条熏不明白老校长说的东西有什么值得鼓掌的地方，但奈何d班的正班主任在旁边轻轻推了她一把，于是她也只好迷迷糊糊地跟着鼓…… 绪方正伸手虚按了两下，掌声很快就停下了。 于是场上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副校长用手指无声地按着桌面，问道，“那么校长先生，您真的要用野比大雄替代出木衫同学，让他作为‘学生代表’的一员去接待明德义塾的学生吗？别忘了，选出去的学生是要代表我们仕月中学的，可他……” “他根本不能算是品学兼优吧！论品德，他目无尊长，上课的时候呼呼大睡，从未在课上抬过一次头。而且在高一的时候还动手打过人，诸位还记得吗？都把人打进医院了，事后又引起了校外的黑恶势力纠纷，给我校的名声泼了一盆脏水。论成绩……呵，诸位心知肚明，他的成绩都是作弊作来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谁也不可能在大大小小的测试中一次差错都不出，次次满分，不是作弊是什么？再说他上课的时候不听讲，课后也不见他补习，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成绩？这样一个集暴力、欺诈于一身的学生，理应被扫地出门才是，怎么能让他加入学生代表？徒增笑料罢了。” “……”听了他的评论，不知为何，北条熏隐约有些难受，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得疼。 副校长将大雄贬得体无完肤、十恶不赦，就好像是在说……她这前半年的所有努力，没有半点价值似的。 坐在一旁的班主任仍是扯了扯她的衣服，暗示她不要一时冲动，去和副校长起意气之争……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角色跟权力中枢斗，胳膊怎么拧的过大腿？ 好在……她不说，终究还是有人替她说了。 “那倒未必吧，佐藤老师，我看这个孩子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德育处的老师一直在盯着他，但这几年他安分的很，从不生事，也不早恋，完美踩在校规的边界上。”德育处的处长冷笑着发声了，“再说了，你光说他高一的时候打架斗殴，都不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吗？也对，你毕竟是副校长嘛……忙得很，哪有空来关心这种细枝末节，只要捡那些对你有利的东西说就行了，对不对？” 副校长气的脸色铁青，死死咬住牙齿，像是要把处长一口吞下去似的，“不管有什么理由，他打了人，就是他的不对！” “哈哈……那就让我给您普及一下吧。”处长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个被打的学生叫仓木烁，是个不学无术还喜欢惹事的混混头子。他那天将大雄的书桌扔到楼下去了，还撕烂了他的书本。您说大雄做错了？那您的意思是那种渣滓一样的学生就对了喽？他把书桌扔到楼下会不会砸到人？他有什么权利无缘无语就撕掉别人的书？我看大雄处理的很好啊，最后医院的鉴定结果也说仓木同学根本就没受伤，大家说是不是？” 没人应和他，但有几位老教师看上去已经被他说动了，轻轻点头。 副校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人打进医院也算是处理的很好？铃木老师，你知不知道后来仓木烁的家长到学校来大闹了一场，并要求校方补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甚至还宣称要将校方告上法庭……最后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 “他们竟然还有脸来要赔偿？”铃木处长还真没听说过，这算给他开了眼了，“真是什么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小孩啊……至于和校外势力斗殴，您光盯着大雄给学校抹了黑，怎么不说后来警察给他送了锦旗呢？他当时被十来个混混围在中间，不还手，难道等着被人家打死吗？” “哼！”副校长冷笑了一声，“像他这种无法融入正常人的学生，被群体排挤也是很正常的吧。倒不如说是活该。我真的挺好奇为什么德育处还没有找到他作弊的证据，像他这样不服从教师管理的学生，就应该趁早开除掉，省得他玷污了我校的名声……” “啪嗒——” 话说到一半，门锁从外面被什么蛮力硬撬下来，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有如恐怖片中最常见的镜头，木门缓缓朝外退开，却见野比大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久违地穿上了学校的制服，手中还拎着一个背包。此刻学校早已经放学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面，让他原本清秀的脸显得有些可怖，仿佛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会场内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办校几十年，还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学生，竟然敢正大光明地闯进校长开会的地方……从各个角度来说，大雄都已经超出“学生”这个档次了，你见过哪个学生敢这么玩儿的？一般也都是在班主任那里横一下，碰到年级主任基本上就怂了，而大雄竟然敢一下子越级越到校长那儿去，属实是个人才。他以平静的姿态推开门，走进来，从空余的地方拉了张椅子过来，然后坐下。 所有动作都一气呵成，自然得很，丝毫没有学生的自觉，倒像是gāolidài公司派来收债的。 直到大雄以不容置疑的气场落了坐，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世上不应该有这种学生的！ “谁……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坐下的！”副校长近乎咆哮着吼叫道，“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师道尊严！” “……”大雄转过头，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佐藤望，尊重都是相互的。你不尊重我，我也没必要尊重你。” “你说什么？你敢直接叫我的名字？”副校长从业以来还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呼啦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双目里似乎要喷出火星来，“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联系你的家长，让你退学？像你这么恶劣的学生肯定是会留下不良档案的，这些档案会一辈子跟着你，以后你就别想读大学了，进了社会，你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我的账户里有7000亿日元。”大雄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而且他的语气很认真，一时分不清楚他是在讲冷笑话还是怎么样，“不工作就不工作吧，光吃利息我的年收入应该都比你高，工作了之后难免碰到你这样的垃圾，还是省点儿心好。” “这……”副校长眼见以前无往不利的威胁方式一下子就不灵了，不禁愣了半晌，怎么他连怕都不带怕一下的？ 铃木老师面带笑意，乐呵呵地看他出丑。 “哼……不知道你的父母听到这个笑话，还笑不笑的出来！”终于，副校长只能祭出老师们镇压学生的最强法宝——找家长，阴冷地说道，“或许是时候让你的家长来管教一下你这个社会的蝗虫了！” “我劝你别这么做。” “哈，这就怕了吗？”副校长一时间感觉自己拿捏到了刺儿头的命脉，不禁有些飘飘然，“刚才的气势去哪儿了呢？” “我会像对待仓木君一样，在这里掰弯你的所有骨头，再把它们全都掰回来。再掰弯，再掰回来……这个过程将重复七次，直到你的声音嘶哑，在电话里也发不出声为止。”大雄盯着副校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佐藤望，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你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大雄平静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会做的。反倒是你拿我的父母来威胁我……不知道你的孩子，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佐藤凉子，会不会在某个月飞风高的夜晚突然做了噩梦，身体抽搐，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然后一下子变成神经病呢？” “就像那位曾经用退学威胁我的级长一样。” 副校长瞬间面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一样，有气无力地坐下了。 在场的所有人再度噤若寒蝉。大雄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是个巫师，用不可思议的魔法让次长变成了精神病，听说时至今日，那位悲惨的同僚还在精神科的监护室里呆着，人已经痴傻了，只能靠服药来保持清醒。 当然，大雄是不会真的这么做的，他还没到那个地步。只是要达成目的，用这种简单明了的威慑手fǎhui快很多……这个佐藤望无疑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顽固分子，他或许可以像疯狗一样毫无忌惮地冲上来撕咬大雄，然而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亲人，他也只能乖乖闭嘴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叫野比大雄的学生完全做得到他说的一切。 “其实我这次来，本来是想和各位老师商量一件事的。”大雄见副校长不再找茬，也换上了一幅彬彬有礼的口气，“我想要学生代表的一个位子，这些年，我知道自己的表现很糟糕，也根本配不上优等生的身份……但还是请各位老师通融一下，因为……这个位子对今天的我来说很重要。” 。 第一百七十三章：优等生？劣等生？ 绪方校长看了一眼佐藤副校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吻。 学校里总有这么一类硬派的老教师，他们对平成年代的“宽松教导”看不上眼，认为这是对教导二字的凌辱。{最近日本颁布了新年号“令和”，但考虑到书中的时代背景，姑且还是沿用平成这一年号}偏偏那些年轻老师还将其奉若珍宝，实在可笑至极……什么轻松学习？什么减负减压？你这头给学生减了压，他们在那头就顺着杆儿往上爬，骑到老师头上来了！各个年级都有秩序崩坏的班级，学生自己形成小团体，排挤老师，那些奉行宽松教导方针的年轻老师只能有气无力地喊“大家安静一下”，脸上的笑脸比哭还丢脸。 然而你喊破嗓子也没人理你，由于你在班里没有威信了。孩子们都很简略，谁看着厉害他们帮谁，班上的孩子王看着比老师更有威信，那就随着他闹呗，反正本来也不爱好上课。 佐藤老师带的课就从没涌现过这种情况，因此，他对那类拿调皮孩子毫无措施的年轻教师除了不屑，还有鄙夷。老师和学生能成为朋友？不可能！老师就是要压住学生一头，就是应当时刻板着脸，严正得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有这样，这群小兔崽子才会真的把你当回事，上你的课他们才会认真听。 受昭和年代填鸭式教导的影响，一大部分上了年纪的老教师都是这么个逻辑，由于他们就是那么过来的……在他们眼里，罚站和罚跑圈甚至都算不上体罚，真正的体罚应当是直接抄起戒尺或者什么东西打过往才对。 副校长一直很讨厌野比大雄。实在原因不是他测验作弊，而是……他讨厌那种标新创新，想着当小团体领导的孩子。而大雄，则具备了成为孩子王的所有条件。 要名气著名气，要本事有本事，体能强的无可挑剔……要害是他还有“克服”老师的记载。可不是那种“将新来的娃娃脸老师欺负得哭出来”级别哦，而是更一个年级级长正面硬怼，活生生把对面逼得辞了职，可谓申明大震！以他这人看值，要是哪天真的头脑一热，振臂高呼说让学校里的流氓团体都团结起来，我来当你们的老大，一起形成一个最大的社团，我们要把全部社团都吃掉！哪个老师挡我的路，我就掰断他的骨头让他变成神经病从这里滚蛋！ 那个场景无比真实，并一直以噩梦的姿势浮现在副校长的脑海中，他看大雄就像看一颗定时zhàdàn，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被退学。 佐藤老师将教师的权威运用到极致，留级退学找家长，三个狠招一起用出来，多少好汉好汉都折在他手上？ 可他搞错了一点。 大雄不是什么调皮叛逆孩子王，他是夺命的煞星，天生的魁星，所以拿唬小孩的那一套对付他没用。你和他比狠，比谁点子硬，用这些东西要挟他，他反手就能比你更狠。这个少年就像误进凡尘的天神，人怎么可能要挟到天神呢？不仅要挟不到他，你被他整的半逝世不活，甚至说理的处所都找不到。 仓木烁疼的三度昏迷，送进医院，最后查出来什么弊病没有。大雄还给他正了正几块稍有瑕疵的骨头，伎俩熟练得像个转职跌打损伤的老中医。 曾经的级长连着七天在梦里被他折磨，进了精力医院，至今都没恢复。他的家人痛哭流涕，恨大雄恨得不能自已，但一点儿措施都没有……由于人家没做什么啊，你总不能由于大雄涌现在梦里折磨他就报警抓他吧。就算是把日本的宪法翻烂，也找不出一条法律是要让人对噩梦负责的。 所以大雄才这么横——他有足够的筹码和你玩，而且不怕输，形势稍有不利他甚至敢把赌桌给掀了。但你不行，你就一普通人，和他玩三两个回合就输的什么都没了，保不齐还得赔上自己的全部人生。 好在，绪方校长早早地就看穿了这一点。 本来他是打算等散会之后，单独把佐藤副校长留下，一点一点和他说这些道理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大雄来的措手不及，在绪方校长眼中，进来的是一个手眼通天的神仙，而在佐藤老师眼中却是个叛逆的孩子。 “野比君。”绪方校长用和成年人谈话的口吻，彬彬有礼地说道，“还记得吗？那一天，为了证实你没有作弊，你在我的办公室里测验。当时就我们两个，试卷是我出的，全部过程中我都盯着你。” “记得。” “从你交卷的那一刻开端，我就再也没把你当学生看待了。”绪方校长微笑着说道，“我甚至感到你像《名侦察柯南》里的人一样，本身是个三四十岁的教授，吃了返老还童药，然后变成这个样子。” …… 由于这不是一张普通的试卷，而是逻辑与符号学这门学科的博士生级别测试题。就算大雄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学习奇才，以他那时候的知识储备量，无论如何是一题都做不出来的。然而他只是漫不经心肠扫了一眼，紧接着便下笔如飞，在二十分钟内写满了整张试卷，期间一笔都没停过，像是旁边就摆着一份答案让他抄一样。 又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满分。 讲道理，就算让绪方校长本人来做，也未必做得到这个分数……之后他还问大雄一些试卷上的问题，竟然无一例外得到懂得答！ 作弊要是作到这个份儿上，和真的会也没啥差别了。 …… “野比君，在我说出‘批准’这两个字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理由？据我所知，这两年你一直都是不参加集体运动的，班级的凝聚力在你这儿是尘埃都不如的东西，你从不愿意为了集体往做什么，就像一滴融进油锅的水……为什么现在忽然请求当学生代表呢？” “是不是……这次要来参观我校的那些学生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面对一个堂堂校长的询问，大雄丝毫没有露怯，反而还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将身材往前倾了些许，“这一点上算您说对了。我拉下脸来这儿闹腾，重要还是想弄到名额，然后亲身往见见这个人。” “明德义塾派来的学生代表有四个人，三女一男，以我的估计和视察，野比君不像是会对女孩子感兴趣的人，固然她们照片上都很俏丽……”绪方校长说到这儿，难得地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谜之微笑，“这么说来，你的目标是那位在新宿区教导界久负盛名的‘超新星’了。” “明德义塾的学生会主席——木手英一。” “哈哈……校长先生还真是聪慧，一下子就把我心里想的点破了。”大雄肆意妄为地大笑几声，承认道，“不错。我想见他一面，和他聊聊，假如可以的话，盼看他能做我的朋友。” “野比君……很缺朋友吗？” “不，一点都不缺。”想到现在估计已经累趴下的出木衫他们，大雄微笑着摇摇头，“但在这个时间点上……像英一那样有能力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大雄家的蕴躲室迎来三位客人。 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竟然将地平线基地的进口安在了蕴躲室里面。或许大雄只是单纯地听布鲁斯说每个超级好汉都有机密基地，所以他也要有，而且基地必须隐蔽、神秘并且足够拉风，最少要让你走进往的时候能够抬头挺胸，满怀自满自满的情绪往拯救世界。 要不然的话你想想……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轻易打败大魔王，救了你心爱的姑娘，咬牙挺过逝世神的邀请回到家休养生息。成果迎接你的就是一个杂物间那样混乱不堪的基地，里面堆着一大叠没洗过的好汉制服，这么多天下来都快要发酵了，蟑螂和蚂蚁在上面乱爬安巢…… 怎么样？下次还有心思从这个褴褛窝里冲出往吗？ 大雄有如醍醐灌顶，连声称是，他心说怪不得布鲁斯披当蝙蝠侠当了十来年，每次兴趣勃勃地出往鼻青脸肿地回来还是不肯放弃这份巨大的事业。他不可磨灭的正义感当然起了很大作用，但这个蝙蝠洞也是支撑他走下往的动力之一啊——每次拯救完哥谭，开着蝙蝠车“哗啦”一下进洞，一路火花带闪电回到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机密堡垒里……万能管家阿尔弗雷德早就等在那儿了，有时候还会贴心肠拉着餐车，筹备一块味道正好的牛排。 将咆哮的蝙蝠车停稳，下车，狠狠地咬上一口，这才是超级好汉该过的日子！ 从那时起，大雄的心中种下了对“机密基地”的憧憬。时至本日这份憧憬总算找到机会开枝散叶，开出了一株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 ———— 地平线基地。第一基地。能源州。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一块面积约即是新疆省的地段都是用来发电的……说“发电”实在也不够正确，由于它多是采用可控的反物质堆湮灭技巧来产生能量，诸如电能、核能这类都算备用能源，没有被完整放弃，但也只是存而不用、以防万一。蓝本大雄是想将第一基地造成中国大陆那么大，后来实际建设的时候出了点儿小纰漏，方案没搞好，造着造着就成了亚欧大陆那么大。假如把这片第一基地放到外边，光是能源州就算得上是个庞然大物了，它终日不休地生产能量，通过混杂在空气中的“超导微粒”无声地传递着，散布在整片第一基地大大小小的设施中。 这里是第一基地的命根子，但还不是心脏。 由于这片诡异的未来世界根本没有心脏，又或者说，每一块处所都很重要。 三位来客还是第一次真正进进地平线基地内部，此刻他们正在能源州中心一座高塔里面坐着，这个房间选的恰到利益，透过密封玻璃，可以将下面林林总总的事物一览无余。当然了，即便是处在高塔顶真个豪华包间往下俯视，最多也只能看到周遭的一些高科技产品……能源州嘛，除了包裹成茧状的超大型反响堆也没什么别的风景了，看着跟某个大型昆虫的巢穴没啥差别。 纵使如此，来客们还是发出了惊愕的赞叹声。 “……实际看到的东西和听说的到底还是两个概念啊！”小夫更是看的心潮澎湃，恨不得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也顾不得额前那三根尖角状的头发因这个动作变了形，“我完整无法想象自己还在地球上。” 正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几艘梭形的飞船带着湛蓝色的焰尾，从天空边际一闪而过，向着西边的基地飞往。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一百七十三章优等生？劣生等生？网址 。 第一百七十四章：同学少年 “啧啧啧……大雄这臭小子倒还真有点儿本事啊。虽说借了道具的巧劲，但总算鼓捣出些厉害物件了。”小夫眼看这那些梭形飞船以人类战机完全无法企及的速度在空中消逝，不由地赞叹道，“那些飞行器真棒！都不需要加速过程，嗖地一下没影儿了，只在空中拉出一条光影，要是投放到外边的战场上去……哪怕是最新款式的战斗机都拿它没办法吧！” “骨川先生，请容我纠正您一下。”雨飞燕的投影出现在这间豪华的总统包间内，对小夫轻声说道，“那并不是主人开发的战机，而是运输物资的小型飞行器，上面并未搭载任何形式的武器。” “这还不是战斗机？”小夫有些惊愕地长大嘴巴，由于他的嘴型稍有些尖，这个动作显得特别搞笑，“那……燕姑娘，你们的战斗机在哪儿呢？” 雨飞燕无声地指了指高空。 众人顺着视线望去，在距离第一基地六千米处的高空，悬浮着一片钢铁穹顶般的大陆，以反重力科技作为支撑高挂在那儿，如天行日月，巍然不动，唯有几个视野所及的边角微微闪烁着淡蓝色的光点。由于地平线空间是没有“墙壁”的，所以天空要多高有多高，仿佛一张无穷尽的白纸。大雄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想象力，三番讨论之后，他们决定将“第二基地”落址在第一基地的正上方六千米处，用作各种武器的实战训练场所。它的规模理应比第一基地还要大，在大雄的设想中，这才是地平线基地真正厉害的地方……想想吧，折合成整整七大洲的土地都用来给你玩儿军火，在这里你想怎么核爆就怎么核爆，甚至连沙皇zhàdàn这种东西都可以当导弹乱射，反正总有雨飞燕来给你善后的。这种酣畅淋漓、无所不能的权力，正是地平线基地的精髓所在啊！ 若将第二基地整个展开，差不多能有地球上全部陆地面积那么大。 时不时就有闷雷声在那儿响起，宛若巨人抡起大锤一下一下地砸铁，携带着致命光与热的bàozhà在上面是家常便饭，有时那声势甚至能隔着六千米的空间传到地上，震得地面都嗡嗡作响。 “在那里。”雨飞燕面无表情地说道，“主人正在打造一支可以在太空作战的军队。” 小夫登时就傻眼了……本以为大雄撑死要当个军火天王，不想这家伙志向远大，不满足于地球这么一隅，竟是想当天顶星人。 真的不会被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光之巨人“xia~”“xia~”两声给弄死吗？ …… “啪——！”一声脆响有如炸雷。 天知道胖虎是怎么悄无声息来到了小夫背后，然后突然狂笑起来，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痛的他差点当场翻脸。 “好痛啊——！！”骨川主席的笑脸一下子变哭脸，他愤愤转头，却看见比他高一个头、壮实一圈的胖虎嘿嘿笑着，提起的胆气又一下子泄掉了……这家伙仗着学过一点消力的方法，走起路来半点声音都没有，就是喜欢突然出现在人背后猛拍一掌吓唬人！班里的男生基本都被他这么搞过，小夫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一次，揉着背就把火气压下去了。好在这头怪力猩猩总算还有点分寸，知道避开脊椎和收力，从没真的打伤过谁。 其实他也对大雄这么干过，但当时胖虎的手感就像拍到了一块精炼的铁，愣是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是好事啊。”这位黑铁塔一样的少年露出非常单纯的笑，摇头晃脑地说道，“有个词儿叫如虎添翼，现在的大雄配上这么一支军队……走到哪里都混的开了。” 小夫愣了几秒钟，确认刚田武的话里没别的意思了，这才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是，我……我跟你是一个意思啊。你突然拍我一巴掌算怎么回事！” “你少来，这套说辞可骗不过我。”胖虎眯着眼睛，玩味地说道，“小夫……你刚才明明是一脸‘担心’的表情，但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大雄担心。你担心他变成罗马皇帝一样的人物——一开始，人民渴望英雄，后来英雄都不够了，他们就渴望皇帝。现在我们就是人民，大雄就是皇帝，即将加冕，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你担心他和龙搏斗到最后，自己身上也会长出鳞片。” 亲耳听到这么有情调的话从这个大老粗嘴里说出来，小夫的神色有些复杂，就像看到一件华美的锦袍套在猴子身上似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他挠了挠头，顺便将那三个犄角状的发型理顺，“不过你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为大雄担心。有句话不是叫过刚易折嘛，他现在连地球上的根基都没打好，就想着要往太空进军，颇有种还没会走路就要飞天的趋势。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走向星辰大海，光有这个基地是不够的，你还得有人在背后撑着……其实我是希望他能领悟到这点，先韬光养晦，在地球上发展自己的秘党。等时机成熟就向人类公布自己的存在，然后把地球变成自己的殖民星，并以此为根据走向太空。” 出木衫端坐在一张契合人体设计的沙发上，纵使坐在这么软的地方，他依旧挺直了脊背，微笑道，“就像《银河帝国》里那样？” “只是提供个思路嘛，也不一定完全照搬，毕竟这种事儿之前没有先例。”小夫白了这位学霸君一眼，“等以后大雄混出山了，封你为学习大臣，封胖虎为干架大臣，然后封我为献媚大臣。” “那不就是弄臣嘛喂！你堂堂一个主席屈尊下来当弄臣也太没排面了吧！” “干架大臣是什么鬼啊！” ———— 当大雄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地走进门时，他的三个小伙伴都惊呆了，光张着嘴不出声，甚至连动作都僵在那儿。 有个成语叫沐猴而冠，但用在大雄身上不太合适，毕竟这个颜值的底子一直都在，只是他平时不爱打扮……非要形容的话，出木衫还是想感叹一句到底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黑色西装熨得笔挺，贴合在大雄的身上连最微小的尺寸都相当契合，他还打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里头依稀可以看见雪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更是裁剪得颇具筋骨，恰好覆盖住脚踝，再下面则是一双亮的反光的黑色皮鞋。他似乎还抹了点儿发胶，将头发弄成那种成功人士的背头，把额头完全暴露在外，一双明眸里霸气侧漏，英武不凡，好似天上星辰在里面熠熠生威。 这还是大雄头一次接触西装，因为也是首次在这个“大后方”开会，他想弄得正式点儿。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一身稍显老气的西服搭在他这么一个年轻人身上愣是看不出什么违和感，感觉大雄的一言一行完全能“架”得住这件衣服，而且还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深沉……以他现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精气神，什么都不用说往大街上一站，废柴衰仔的气场通通不见了，估计路人都会打心里认为他是个人中龙凤、有为少年，起码也是混伦敦华尔街起步的。 但……他这么搞，三个小伙伴就不乐意了。 “什么嘛，你没说要正装出席啊！现在自己穿的这么人模狗样！”小夫打趣地笑道，“你瞅瞅我们三穿的这都是什么……再看看你，怪不得这么晚才来，你别是换衣服去了吧。” “怎么可能……”大雄摆摆手，笑道，“我是第一次来能源州的方尖塔上面，想搞的正式一点儿，仅此而已。你们穿什么来都行，在这儿你们是完全自由的，甚至穿不穿都无所谓。” “不，那我觉得还是有所谓的……”骨川主席虚眯着眼吐槽道，“你信不信第二天胖虎就穿着相扑力士的兜裆布过来了？那个场面你想象一下。” “……我收回刚才的话。”大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很好。”小夫满意地点点头，“考虑到你要造一支太空舰队，就我们三个人肯定管不过来的，以后必定还会有更多人加入，到时候女性员工的比例也会上涨……看一个肌肉暴力猩猩穿兜裆布在这个高大上的基地里乱晃确实容易辣到眼睛。” “诶~~我都不知道，胖虎还参加过相扑力士的比赛啊。”虽然西装穿在身，大雄却没有半点成功人士的架子，一屁股蹦到出木衫旁边，顺带着在沙发上弹了几下，“这家伙到底学了多少种格斗技巧？” “你当然不知道，要不是他和我说起我自己也不知道……”回想起那一幕，小夫悻悻地笑道，“这家伙觉得相扑的运动非常神圣，所以就一路穿着兜裆布走到会场去了，一路上被各种人盯着看他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我还是刷le刷到有人发他裸着上半身在路上狂奔的图片才知道的……胖虎以业余力士的身份参赛，他其实根本没学过相扑，在土裱上也是用其他流派的招式和力士对打，空手道、合气道、巴西柔术，中国的八极拳……总之杂得不行，可愣是没人搞的过他，一路杀进决赛。” “哦……”大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童年记忆里那个爱欺负人的暴力魔竟然超进化成了武痴？ 他扭头看了一眼，却见胖虎并未反驳小夫说的每一句话，只是咧着嘴嘿嘿笑。看起来他说的都是事实…… “然后呢？” “然后他输了，非常意外，我估计他自己也很意外。”小夫叹了口气，“既然都这么一路杀到决赛了，我作为他的经纪人肯定是会去看的，相扑比赛的票可不便宜……但我没想到花了钱进场他竟然输了！我本来是想看他大杀四方的。可……就这么输了。” 大雄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从理论上来说，以胖虎的体格、力量和技巧，练马区应该不存在能打败他的高中生。 “对手是？” “潮火之丸。”说到他的名字，小夫又叹了口气，“后来我去查了一下，他是大太刀高中相扑社的一把宝刀，具有国宝级的潜力。相扑上是没有‘流派’之说的，所以胖虎百般武艺齐出，最后都没撼动火之丸的双腿，被他用绝杀技摔倒在土裱上了。” “之后我也想过去找他打复仇战，但很可惜……火之丸似乎进了角力界，再也不会参加业余比赛了。”胖虎惋惜地摇摇头，感慨道，“能在力量上正面压住我的人本就不多，等我从布鲁斯那儿毕业之后，只会更少。” …… “那个，几位，非常抱歉打扰你们叙旧。”对这类话题，出木衫不甚了解也没法chāj去，自然显得有些尴尬，“我们可以开始今晚的正题了吗？” 。 第一百七十五章：真·阔少爷大雄 “哦，对，差点儿忘了正事……”大雄一拍脑袋，被出木衫这么一提点，才隐约想起来这会儿不是聊天的时候，三个小伙伴看着是无忧无虑，可毕竟是在晚上过来的，想必也都有家禁，出木衫的家禁尤为严格，必须得在一个小时之内回去。 静香就是用门禁这个理由拒绝了大雄，说我家里有门禁，就不来了，小夫和胖虎都跟我一个班，有什么事儿就让他俩代为转达。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门禁归门禁，静香的父母对大雄还是颇有好感的，要是说一起做个作业什么的也会放心。关键在静香本人不想来……女孩子长大了，心思变得很敏感，以前随便就敢闯的男孩子家门也不敢进了，一走进去脸就烧红烧红的，她怕让大雄看出来。那家伙跟着布鲁斯练了那么多年，早把自己练成一个火眼金睛的妖怪，到时候心跳跳的快起来一准儿露馅，被他看出来会很尴尬的。 ———— “好……总算是给我倒腾出来了……”由于外边紧紧套着西装，大雄很难把手伸到四次元口袋里掏东西，只好先把这层西装解下来再行事，原本酷酷的西装现在像一层抹布那样被他卷在腰间，看着特别滑稽。 他掏出四个小瓶子，地下的纳米粒子登时就感应到其想法，自行聚拢起来，凝造成一张洁白色的方桌，让他得以将四个小瓶在上头一一摆开。 “睡眠压缩剂，睡前往嘴里呡一小口，大脑进入深度催眠，你睡一个小时等效于睡十个小时。”大雄很快就恢复了正经，沉声说道，“以你们现在这个训练量，肌肉拉伤和乳酸过多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身体可以在‘时间静止’中深度休息，甚至你们把时间流速调慢，然后在庄园里睡个几天都没事儿，但对大脑就不能这么来。必须要让你们进入深度睡眠，脑子才能缓过来，你们才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嗜睡如命……但同时你们会感到很饿，因为人体的新陈代谢是不会停的，估计你们会从睡魔变成暴饮暴食的狂徒。” 小夫抓起一个瓶子，对着天花板摇晃了几下，愁眉不展地问道，“那……突然加大食量，会不会变胖啊？” “你还担心变胖？”大雄白了他一眼，“就这个运动量你怎么胖的起来？就算你一餐吃掉一整块匹萨，把可乐当水喝你也胖不了，顶多得个糖尿病什么的。” “那就好……”小夫像是松了口似的，也跟着坐到沙发上一阵怪笑，“最近我正发愁呢，那套肩膀上有金色流苏的白色西服有点儿穿不上了。大雄你是不知道啊，当年我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隔壁学校的联谊，然后伴着萨克斯跳了一支男士舞，当时场下的那个掌声啊，震得我飘飘欲仙……” “你说联谊？”大雄根本不担心小夫的异性缘如何，反正他也能想象到——权力永远是吸引异性的大杀器之一。骨川小夫这人年纪轻轻就爬上了学生会主席的位子，靠的就是这一身噱头和一张巧嘴，那小嘴叭叭起来黑的也能给他说成白的，再加上这身骚包打扮，指不定多少女孩子就折在他这些甜言蜜语下面了。 虽说他现在是没有女朋友的，但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有。 大雄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联谊……是你们学生会组织的吗？还是a班组织的。” “a班啊。” “那么静香也去了？” “那当然。静香这种才女怎么会不去呢？一个班里总要有这么几个才艺展示的嘛，我变魔术，静香就弹钢琴喽，还顺带着跳了一支拉丁舞。”小夫啧啧嘴，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那个灯光下曼妙如枝的身影，“那艺术感……甭提了，我这位亚洲舞王都得甘拜下风。” 大雄闭着眼想象了一下，将身体坐直了一些，“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是……她跳完这支舞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 “大家都鼓掌啊，掌声比暴风雨还要激烈，男同胞们的兴致被完全调动起来了。”小夫那张狡猾的脸上似笑非笑，他分明知道大雄想要问什么，但就是绕开不谈，“仕月中学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你，所以不会打静香主意的……可别的高中不一样啊，当时静香的表现实在太惊艳了，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纱裙，束着腰带，披一件深红色的衬肩，头发散开……要换了我在哪次联谊上见到这种天仙般的姑娘，我也得问她要个电话不是？所以人之常情，大雄你也别奇怪，她优秀着呢，大把大把的人喜欢。” “这之后呢？”大雄的声线趋于平静，机械地问道。 小夫一听立马就察觉出事态不妙了，听大雄的语气仿佛就是“你已经死了”那种感觉。如果真的有人试图撬走静香这块砖，也不知道面前这位还算温文尔雅的皇帝会干出什么事儿来……他赶紧赔笑说，“没有没有，我和他们说这朵名花已经有主了，是个特别厉害的阔少爷，贼有涵养，和多国的元首都有交集。总之把你一通胡吹，那些人当然不信，但是以为是我对静香有意思才这么说的，就没再纠缠下去。” “那时候静香难得脸红了，也没反驳什么。” …… 大雄身上那股非人的气息终于消退了些许。 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谢谢你，小夫……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不算吹牛。” “啥意思？你真的和外国领袖建交了？不会吧……”小夫一下子懵了，但他转身一看，能源州中的无数座反物质能源堆在他们说话期间仍然在熠熠发光，仿佛在用光谱闪烁凝造出一支轻快的乐曲。 仔细一想，现在的大雄是谁？还是那个考试零蛋终日迟到的小废柴吗？不！他是坐拥超越地球科技几百年的超级大佬，手头上掌握的科技产品哪怕是从牙缝里扣一点儿出来扔到国际市场上都能让人抢得头破血流。和超级大国做交易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你……你和谁交易了？中国还是美国？”他紧张兮兮地问道。 “噗——”大雄不禁笑出声，再度摇头，“你搞错了，小夫，那部分确实是吹牛。我指的是……‘阔少爷’那部分确实没错，我现在真的很有钱。这些钱哪怕光是放在银行里存利息都足以供我吃穿不愁，或许还能顺带着享受些奢侈至极的东西。” “哈……”小夫干笑着挠挠头，他是越听越糊涂了，“你开玩笑的吧大雄，就你家住的那小破院子，树都栽不活几棵，杂草丛生。你们家最值钱的就是那套祖上传下来的房子吧，要是真有钱你不得给它重新翻修一遍？” 你听听这话损的……小夫也只有在真的好朋友面前才敢开这种口，在其他人面前他尽说些漂亮话，但损人的本事也一直没落下。 听到这儿，出木衫和胖虎对视一眼，也纷纷坐直了身子。他们俩有预感，今晚的第二出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别看一直都是小夫在和大雄沟通，实际上他们三个人一直都在默默地听着，只是不出声罢了。出木衫和大雄的关系还没这么铁，胖虎则是脑子转的慢，所以让小夫来开口其实是最好的……但这会儿大雄的眼神和表情都严肃的很，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严肃得就像黑暗世界的教父。 “小夫……你这么聪明，其实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洞察到答案了吧。”大雄仍在微笑着，但他的眼睛突然冷下来，那股寒意当然不是对着三位同伴放出来的，可仅仅只是擦肩而过，都让小夫不自觉抖了一下，“……巨额财产来路不明，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我没法儿解释这些钱从哪里来。我就像一个抱着钻石的乞丐，比整条街上的人都有钱，却花不出去。” 他从口袋中缓缓取出一张卡，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推到三人面前。 这是一张银行卡，卡身下方用烫金的字体写着“利滚利银行”。 “卡里有7000亿日元，不多不少，我觉得作为启动资金应该够了，所以存在7000亿就停，没让它继续‘滚’下去。”大雄淡淡地说道。 那语气，那姿态……7000亿日元对他来说好像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报菜名一样随口就报出来了。这一刻小夫正对着大雄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隐藏在眼镜后面，如此自信、如此耀眼、如此理所当然，带着一股要将世界都吞入其中的大气魄，隐隐刺得他心神恍惚。 这个儿时有点懦弱、有点敏感的鼻涕虫，终究还是变了啊…… “大雄，你……你抢银行啦？”他本想吐个槽来缓和一下气氛，终究只是说出这么句烂话。 “我得抢多少银行才能凑齐7000亿？”大雄笑笑，“记得【利滚利银行】吗？除了出木衫，你和胖虎都在里面存过钱的，回家仔细找找估计还能找到折子。” ———— 【利滚利银行哆啦a梦的自助银行，利率是每小时10{活期}，存10元进去，一星期能变成9000元，定期三个月，利率每小时30，定期1年，利率每小时50。允许借贷，借贷利率为每小时20，如果不准时还贷的话借贷人的“资产”会以等值的方式消失掉，以此偿还债务。】 ———— 小夫回忆了一下，当即脸色就变了，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这是个好玩的玩具，现在长大了再一看……我的个老天爷！这是什么妖孽的道具啊，如意电话亭都没法儿和它比好吗？ 出木衫的数学天赋好一点，那几个利率数字出来的时候他就快呼吸不过来了，喃喃自语地说道，“一年大约8784小时，存一年定期的话，每一小时增加为上一小时的15倍，这样的话，哪怕只存1元钱，一年后也能变成6乘以10的1546次方，也就是一亿的193次方，或者说193个1亿相乘。” 他没去算数字具体是多少，因为没有意义了。 反正按这个套路来，世界上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有大雄有钱…… 他是看着布鲁斯·韦恩的背影成长起来的，韦恩老爷多有钱啊？大雄那时候就想着自己得比布鲁斯更有钱，这样办起事来方便。 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拿出尘封已久的【利滚利银行】，往里面投了一元硬币。资本的积累，就是这般恐怖如斯！ 。 第一百七十六章：亿万富翁的自我修养 “诶，这么说来……大雄现在超级有钱喽。”就算胖虎再怎么大老粗，“亿”这个单位他还是知道的，故而现在瞪大了眼睛，用看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7000亿日元岂不是可以吃豚骨拉面吃到饱？” “要用来点拉面吗！”小夫还是本能地吐槽了一句，随后又喃喃自语道，“不，何止是吃到饱，用豚骨拉面把你溺死都没问题……这么大一笔钱怀揣在身上，而且还全都是流动资金，不被任何东西套住，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这简直……太带劲了！” 大雄眼睛一亮，冲小夫点点头。 不愧是大社长的儿子，一下子就说出要害了。 7000亿日元全都是流动资产。什么叫流动资产？就是存在账户里面的，真正的钱，不是那种虚高的经济泡沫或者实物与价值严重不符的固定资产，就是钱！如果大雄脑子一热要折现，完全可以当成从利滚利银行里面抽7000亿日元的纸币出来，堆成山大概能比东京电视塔还要高。这个世上有众多知名的企业家、千万富翁、投资者，他们的资产听着惊人，实际上都是存在某一个“流动”的圈子里，无法立刻变现的。但这些东西确实值这些钱，所以一并算入资产内部，他能在同一时刻内调动的资金未必就有这么多。 可大雄不一样，他的7000亿就是7000亿，雷打不动地存在这张小小的黑卡中，走到哪里都能刷。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某些秘密结社，野比大雄是现在地球上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 …… 他有些玩味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小伙伴，他们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刚才出木衫也算过了，只需要存满一年，卡里面的钱就会变成1亿的193次方，数字大到没有意义了……在我看来，7000亿就足够了，这是我今晚要说的第二件事。”大雄的笑容是如此优雅和睦，尽管西装刚才被他硬脱下来，这会儿也显出一点教父的风范来了，“当初存钱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现在……我不准备将这么一张牌藏而不用。” 他将黑卡放在桌上，用两根指头按着，缓缓推给了坐在对面的小夫。 骨川主席一下子如遭雷击。 “等一下大雄，你这……什么意思？” “归你了。”大雄淡淡地说道，“好好用它，小夫，帮我在地球上创造出一个庞大的势力范围。有7000亿给你打地基，我想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的……你想当军阀还是财阀都可以，去太平洋上买个小岛然后在那儿建国当总统也成，总之我信任你。在地球这个纷乱错杂的大本营上，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有钱，现在我给你钱，请帮我打下一片天地吧。” “密码是21120903，哆啦a梦的生日。输入密码之后，你可以在世界上所有银行里取到钱，没有限制，但最好别一次取出太多现金，银行的纸币库存量可能还不够你取的。” …… 三位小伙伴都呆住了，前一秒，大雄向他们展示了自己那足以和大财阀掰手腕的雄厚财力，下一秒他就把这份quánbg毫无保留地给了骨川小夫——一个还在念高中的学生会主席！并且用那种“我给你钱，你去便利店帮我买个点心”的语气要求他创造出自己这边的金融帝国，这种一波三折的剧情……委实是将三个小毛孩的内心震撼到了。 “为什么是我？”手中握着7000亿日元，仿佛握着一块炽热的烙铁，就连小夫也难得严肃起来，“大雄，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就算我爸是个商人，肯定也不是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那种商界大亨，不可能教我怎么处理如此巨额的资金……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合适的人。” “是啊。但我不信任他们，我信任你。”大雄对他露出一个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而且没关系啊，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多失败几次肯定会摸到门路的。这7000亿只是启动资金，是我留给你‘启动项目’用的，从现在开始它们就全归你了，怎么用我都无所谓……一旦你的项目——不管是什么，成功运转起来了，我还会再往里面投钱的。” 他像只狐狸一般狡黠地笑了，“你不会真以为我只有这一张卡吧？小学的时候，我的零花钱是一个月500日元，你想象一下假如我在哪个月一咬牙、一狠心，将那500元全都存到银行里去，一直攒到现在……” “嘶……”小夫倒抽了一口冷气，惊道，“那你岂不是能买下整个地球？” “那有很难？关键是没人会卖给我的。”大雄叹了口气，“我手里的资金已经超过资本能容纳的总和了，要是真的暴露出去，恐怕一瞬间我就会成为全世界的通缉犯吧。” 愣愣的胖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由于他起身太快了，导致有着绝佳弹性的沙发当场形变，差点将坐在旁边的出木衫掀到地上去，“……那这7000亿日元我们都可以用喽？以后我吃豚骨拉面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地放温泉蛋啦！”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一箍，竟是直接将小夫举了起来，抱在空中摇晃道，“哈哈，我们都变成有钱人啦！” “用用用，都可以用。”大雄哭笑不得地说道，“反正有7000亿呢对不对，退一万步说，只拿七千分之一也有1亿日元，你和小衫对半分，每个人都能拿到5000万日元呢！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赚得到这么多钱，你们跟着我干这么辛苦的活儿，我也得给你们开工资是不是？祝贺你们啊，人生的第一桶金就是5000万日元，要是说出去你们都可以上电视接受采访了，还会有一大堆粉丝追着你们问创业的成功秘诀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我要买一套最好的练功服，还有bishou，还有菲律宾短棍，还有中国的三节棍……以后每吃一碗鳗鱼饭我都要加肉排！”胖虎一边摇晃着小夫，一边开始幻想自己要怎么用这笔飞来横财，笑得那叫一个春华灿烂。 出木衫也高兴，但他没表现得那么夸张，仍是像个翩翩君子一样坐那儿微笑。一开始他其实有点担心的，才刚入伙七天，什么都没做就捞到这么大一笔工资，他觉得良心上有点儿不安，毕竟无功不受禄，自己的价值也没到5000万日元这么夸张……但很快他就想开了在大雄眼中，5000万和5元其实根本没有差别了。既然他有【利滚利银行】这种妖孽级的道具，身价必然早就破了万亿，他看钱和平民老百姓看钱是截然不同的。在普通人眼中钱是命根子，在他眼中钱是一种工具，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所以他把7000亿都给了小夫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想想，既然大雄都不介意，那自己也没必要端着……用5000万日元干点儿什么好呢？先买一台天文望远镜吧，然后再来一台配置最好的电脑，还有那些早就看中但因为价格太贵没法儿入手的书籍…… 想着想着，他也不自觉地笑起来。 ———— “行程计划书上说，负责带我们参观学园祭的应该是出木衫英才同学……”木手英一和野比大雄握着手，将他轻轻拉到耳边，问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出木衫同学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和老师请假了，所以由我来代替他。”大雄同样凑到木手英一耳边，吐出来的字中带着一股冷冷的笑意，宛如跗骨之蛇，“再说了……木手君，你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现在我帮你省掉一道工序，不必再通过小衫接近我了，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木手英一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想到大雄竟然这么敏锐，大老远就嗅到了自己的味道。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光明正大地争取到了这个“学生代表”的位子，和自己来了个主动接触，颇有几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霸气。 北风扬起，将校门前的几株老树吹得沙沙作响，落下一大片棉絮。 “不愧是……野比大雄。” “哈哈，彼此彼此……齐天烈斋。”大雄很愉快地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这句话说完，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时转头，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将自己的正脸留给新闻社的小记者们，并露出无比得体的微笑。只听到一片咔擦咔擦的快门声，估计两人握手的照片很快就会被张贴到校报上去，虽然这校报本来也没多少人在看……无论如何，大雄的应对方式还算得体，也丝毫不怯场，握手时手臂和身体的夹角大约呈45度，颇有国家首领的气度，给人的感觉就是身经百战过的圆滑政客。 随行的老师们纷纷松了口气。 三天前，这位夺命煞星从天而降，掰坏了校长会议室的门，硬闯进来说要做学生代表。之后他更是蹬鼻子上脸地说要将原本的四位学生代表换成只有他一个，换言之，他打算单qiāng匹马上阵，去应付来自明德义塾的四位优秀学生，这个要求可是让不少老师冷汗都吓出来了。 在他们眼中大雄就像一颗定时zhàdàn，谁也料不到他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bàozhà。而现如今，明德义塾的来访学生居然启动了这颗zhàdàn的倒计时，这谁还能坐得住？要是他真的脑子一热，做出点儿什么过界的事……仕月中学的名声估计就这么毁掉了吧。 但……其实他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大雄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要么同意他的要求，要么，他到时候自己找机会去接触木手英一。到时候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小疯子冲进人堆，一路跑到英一面前指不定会说什么……还不如先答应下来，让他多少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比放任他胡来要好些。 这几位可怜的老教师几天来都没怎么合眼，一闭眼，仿佛就看见了大雄当街暴揍英一的画面，随后就是仕月中学被明德义塾问责，名声崩盘，然后学院招不到新生，惨淡倒闭…… 。 第一百七十七章：齐天烈斋与野比大雄 或许这小子看着疯癫，其实也是讲道理的…… 不少老师都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着，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这么想，而是他们需要这样一个温和点的想法来安慰自己。要不然一直担心大雄会不会突然动手打人，血压什么的居高不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掉了。 ———— 衣冠楚楚的野比大雄趁机打量着从明德义塾来此交流活动的四位，也不禁要感叹命运的神奇——除了木手英一之外，其他三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是见过的。以大雄现在的脑力，哪怕只是多年前见过一面，他也只需稍加回忆就能完全复刻出这些人的模样。所以他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知道这三位姑娘记不记得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曾经碰到过大雄这么个衰仔…… “好啦诸位，光是站在门口也不算个事儿，请随我来吧。”大雄很是随意地一挥手，说道，“仕月中学虽然比不上明德义塾，但自问还是有点儿特色的……在学园祭中，各个班级都会开设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鬼屋、女仆咖啡厅、歌手大赛之类的，请诸位一边参观一边享受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剩下三个女孩，又重新飘回英一身上。 跟在英一身后的少女名叫伊藤翼，也就是曾经风靡日本青少年界的少女偶像小翼。 看到她大雄会不自觉地心绞痛，因为他和哆啦a梦曾经都是小翼的忠实歌迷，会在电视面前拿着应援棒大喊大叫的那种。论厨力，哆啦a梦其实比他还要强上几分，也不知道一个猫型机器人为啥会喜欢人类的偶像歌手……虽说哆啦酱花心得很，除了小翼之外他还喜欢过很多女明星，比如天地真理、星野堇之类的，但小翼仍然是大雄和他之间一段共有的秘密。 就像两个少年喜欢上同一个偶像一样，很微妙，你可以和他堂而皇之地讨论这个偶像的三围，歌技和种种活动，却又保留着一点点不可跨越的鸿沟，总归不可能和他坦诚相见。大雄并不明白这种感情到底正不正常，因为他没遇到过谁和他坦言自己也喜欢静香的，如果有的话估计就能明白了…… 小翼其实比大雄他们都要大一岁，但因为偶像活动耽搁了不少时间，一边却还要分出心神来读书，学习难免被落下了。明德义塾虽然是正经学府，倒也不介意收取小翼这样的名人来念书——就当培养特长生了。事实证明小翼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要不然她也不会作为学生代表出现在这儿。 这位昔日的偶像如今留着及腰的长发，着装素雅，不施粉黛，窈窕的身段如春日的柳条一般正在抽芽。到底是当过偶像的人，即便是穿着朴素的衣服，褪去那些亮闪闪的水钻挂饰，往那儿一站也只有“亭亭玉立”四个字可以形容。她穿着洁白色的长筒袜，恰到好处地将小腿包裹在其中，那双腿在阳光下有种丰满的美感……如同用玉石一斧头一斧头凿成的，晶莹剔透、不容亵渎。 小翼的站姿相当挺拔，腰背笔挺，仿佛是悄悄踮着脚尖一样，保持着芭蕾舞者的高贵姿态。和睦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温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眸光在大雄身上转来转去。出名偶像是要办握手会的，而且还是去全国各地给别人握手签名，因此小翼见过的人海了去了，一般来说，她很容易就能将见到过的人归类到不同的类型去，十之没错。 然而这种分类方法，到大雄这儿却失效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奇怪……他分明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嘴角也微微笑着，举止得体，大气从容，但仔细看就知道他眸子里的光都是冷的，没有多少温度。有一股旷古绝今的孤独感萦绕在他心中，被深深藏在潜意识里，偶尔从深不见底的内心中透出一缕冷光，就会化作寒锋从他的黑眸中一闪而过。 说来也怪，她在木手英一的眼里看到仿佛能够点燃世界的火苗，却在这个少年眼中看到了不世寒锋。 仅此一眼，小翼就有所预感……今天这两人能见面，应该不是什么偶然。 大道之争，势同水火。 剩下的两个女孩见大雄和英一仍像两个小领导人一样寒暄着，估摸着他们都觉得这种互相吹捧的感觉很好，可能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便开始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 “呐，圆代，那个男孩是谁啊？”穿着湛蓝色长裙的花贺咲子像个家风优渥的大小姐，一颦一笑都是轻轻的、淡淡的，却充满古典贵族的风度涵养，“不应该是出木衫君来接我们吗？” “这个……抱歉哦咲子，我也不清楚。”相比之下，月形圆代的打扮就更活泼一些，红色吊带衫配上牛仔裤，充满了青春少女活泼灵动的气息，“我也想见出木衫君啊，据说是个大帅哥呢，每年＂qgren＂节光是在自己学习收到的情书就可以堆成山了！但这位……我貌似也听说过哦，是叫野比大雄来着。” “你听到的野比君是个怎样的人呢？” 小翼没有加入她们俩的谈话，但偷偷竖起了耳朵。 “嗯~~让我想想……”圆代仔细想了想，说道，“念小学的时候，他是我们隔壁镇子出了名的学生。据说是考试连续十次得过零分，体育成绩永远不及格，成绩差的一塌糊涂还喜欢迟到，嗜睡如命，基本没有一天是按时到学校的。而且性子也很软弱，隔三差五就听说他被人揍了。总之……除非这几年他浪子回头了，要不然应该不可能成为优秀学生代表。” 花贺咲子那好看的眼睛微微一颤，眼睑低垂，悄悄瞟了大雄一眼。 他仍在和木手英一谈论着什么，举手投足都很大气，看不出半点畏缩的模样。大雄倒背着双手，在教学楼里慢慢踱着，那背影就像一头狮子正在巡视他的领地。 咲子虽没有小翼那么会看人，但也觉得这个男孩真的很自信、很会说道，他一个班一个班地逛过去，跟英一介绍这个班级的节目是什么、特点是什么，时不时还会讲几个冷笑话缓解一下气氛。虽然笑话本身不敢恭维，但好在大雄脸皮厚，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后来英一实在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冷笑话了，只好配合着哈哈大笑几声，大雄这才很有成就感地作罢。 不管咲子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圆代描述中那个懦弱的男孩子和大雄重叠在一起，狮子和绵羊怎么可能是同一种生物呢？ …… “而且我听说……”说这句话之前，圆代再三确认大雄正在和英一对话，无瑕顾及她们这些小女生的小声议论，方才对咲子挤眉弄眼地说道，“但凡是大雄参加的考试，每一场都必定是一百分，不管大考小考都是如此。” “诶？？”花贺咲子惊为天人，“他是个天才啊！” “笨蛋！” 圆代噘着嘴，隔着长裙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咲子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拍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咲子的脸涨的通红，而且大雄和英一也一齐转过头来看她们。还是小翼笑着冲他们摆摆手，示意没发生什么事，这两位小领导才放心转过去，继续谈他们的“大事”。 “……对不起哦咲子。”圆代没心没肺地道了歉，立马又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想想，就算是天才，怎么可能什么错都不犯？就连英一也做不到，英一都不可能次次一百分，这个从小学开始就零分不断的大雄怎么就一下子王八翻身，变成这么厉害的学霸呢？” 咲子的皮肤像刚出锅的白豆腐一样娇嫩，刚才圆代那一巴掌分明没用多少力，却仍将她长裙下的皮肤拍红了一块。她倒也没有责怪圆代的意思，秀眉微微蹙着，一边揉腿，一边自语道，“你的意思是，他……他一直正大光明地作弊，却从来没被抓到过？” “我可没说啊，都是咲子你说的。”圆代露出一个狡猾的坏笑，“到时候英一问起来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野比君……我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小翼忽然加入了她们俩的悄悄话，“你们注意到了吗？从见到我们的第一秒钟开始，他就以非常快的速度观察了我们，眼神在袖口、膝盖和衣领处各停了片刻然后收回去了。我曾经见过一个很有水平的sijiāzhēntàn，他看人就是按这个顺序看的，据说可以很快推理出一个人的大体性格……然后直到现在，他都没和我们说过一句话。” “还真是……完全把我们给无视掉了呢。”圆代有些不满地嘟起嘴，顺手拨弄一下被汗水打湿的鬓发，“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拿到学生代表名额的？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说不定他有什么长处呢？”咲子软软地为大雄分辩道，“围棋、音乐啊什么的，都是加分项啊。” “咲子说的可都是大才子啊，你看他像吗？” “……” ———— 男孩与女孩之间隔着差不多三米，女孩子们兴致勃勃地小声谈着自己的八卦，谈论仕月中学那几位出名的帅哥，顺带着还掺上一些大雄的“英明”传闻。她们以为这三米足够隔绝声音了，至少那两男孩应该知道她们在窃窃私语，却不知道具体说了些啥。 但其实她们错了……大雄和英一都属于“能轻松一心二用”的类型，而且听力好得一塌糊涂，她们小声说话在这种场合下一点意义都没有。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大雄只在心中暗自好笑——想想当初，这三个女孩都是高不可攀的金枝，自己不管碰上哪个都得面红耳赤老半天，现在竟然连这点儿心动都没了。 果然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了吗…… …… “就到这儿吧。”木手英一忽地一下站定，整了整西装的领带，一丝不苟地口袋里拿出三份折叠好的表格，分发给一直跟在身后的三个女孩，一边说道，“小翼，咲子，圆代，接下来的工作就拜托三位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天下英雄？ 女孩们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看样子，这个环节是早就定好的。 “你早就该把表格给我们啦，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学园祭都快结束了吧！”圆代小跳上来，替她身后的两个女孩接过表格，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现在去了也看不到什么！” “抱歉抱歉，野比君的即兴演讲实在是太引人入胜了，一不小心，我就听得入了迷，不知不觉跟他走了这么远。”英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双手合十，恳求道，“呐，都是我的错，之后我会请你们吃哈根达斯冰淇淋的，现在就拜托三位多多出力了，好吗？去拍摄一些仕月中学学园祭的场景，多问问学生们对此的感想，我们回到明德义塾以后才能做出有价值的分析报告啊。” 然而……圆代姑娘根本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 她两眼发光，一个箭步冲上来，似乎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教条，一把揪住英一的衣领摇晃着，“哈根达斯？真的吗？你真的要请我们吃吗？一个冰淇淋球可是很贵的，可别只嘴上说说到时候又当做没这回事哦！” “不会的……”英一颇为尴尬，又不好拿手去推她，只能任这个疯姑娘把自己晃得七荤八素，“我上次参加东京市氢少年化学药剂现场调试大赛，获得一等奖，奖金在昨天由学院领导发给我了，有五万日元呢……请你们吃冰淇淋总是没问题的，所以请放开我吧……” “太棒啦！”圆代也顾不上这是公共场合，当即就将英一甩开，像跳舞一样在走廊上转了一圈，那手舞足蹈的样子看着特别有感染力。她又跑回去拉住咲子的手，高高举起，一边瞪大了眼睛对英一义正言辞地说道，“木手君！今天你说的话我们可都听到了，对吗咲子？男子汉是绝对不能赖账的哦！” 花贺咲子骨子里还是个淑女，不愿意做这种大开大合的动作，但又耐不住自己同伴的请求，只好弱弱地应和了一句，“嗯……木手君，我……我也很期待。” “我要吃太妃口味的冰淇淋球——！！” 小翼将这个女孩拖走之后，她那放荡不羁的喊叫声依旧回荡在走廊中，久久都不能散去。 ———— 确定三个女孩都走出视线范围，大雄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优雅的微笑如破旧的墙纸一般从他脸上剥落，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庞。大雄原本还稍稍显出些温和的气质骤然消失，他以屠夫看牛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木手英一，好像是要重新认识一遍这个人，末了，便以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走吧，木手君，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英一对此也挺惊讶，一路试探下来，他还觉得大雄至少还算是个外热内冷的类型。他隐隐能感觉出这个男孩内心如浮冰一般的阴沉，不想他外边那层热情也只是单纯的伪装，就如空中雾气一样不可捉摸，甚至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现在那三个“凡人”走了，大雄就真的不浪费一分一秒来伪装自己的神情和气势，也许迁就普通人的行为在他看来真的很累。 英一不由地想起一部叫做《绝命毒师》的美剧，其中有一位大毒枭名叫古斯，他是一家炸鸡连锁店的店长，将毒品交易完美地隐藏在餐品运流的路线中。这位古斯从不出头，终日在炸鸡店做他的店长，教导店员如何得体、优雅地应对客人的种种要求。有一天两名身强力壮的毒贩闯了进来，大刺刺地坐下，想要找古斯商谈某一件事。服务员看出他们来者不善，于是自然要上去劝阻，可是却被古斯拦住了。 “玛琳娜，交给我来处理吧。”古斯对她温柔地笑着，那一瞬间，这个男人显得如山一样可靠。 转过身，当他面对两名毒贩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没有任何表情，却在这股冷淡中透着不可明说的恐怖与压迫力。 “你们知道规矩的。”古斯淡淡地说道，“从我的店里出去。” 现在的大雄和古斯竟有八成相似。 二人最终走到了操场上，这个时间点，所有班级都在操办学园祭的事务，这片绿茵茵的草皮上面人影极其稀疏，基本上看不到几个人。大雄和英一就像正常的青少年那样在跑道上席地而坐，然后不知怎么的，感觉脊椎一软就顺势躺在草皮上，静静地遥望着碧蓝色的天空。青草的味道在身边萦绕着，不算凌厉的风吹拂起发鬓，倒是让人倍感舒适，身体不知怎么的就变得很重。 要不是还有正事要谈，大雄还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他有多少天没有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 “木手君。”终于还是身居主场的大雄先开口，“为什么要化身成别的名字呢？” “保险起见。”英一淡淡地说道，“齐天烈斋是我先祖的名字，而且这个姓应该已经绝种了。通过这个化名，即便他们有心追查也什么都查不到。” “这样啊……”大雄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三浦和哉是你杀的吗？”英一忽然问道。 “这你都知道？” “不难查，那个家伙我也追了很久，应该是和你差不多时间锁定的目标。本想着等再从他背后多揪出一点信息再动手的，不想被你给抢了先。”英一随性地摆摆手，“我黑进了日本公安厅的数据存放中心，在‘红雨衣’猖獗活动的那个时间段，最后一次报案记录就是练马区的源静香失踪。结果一天不到，三浦和哉就人间蒸发了，感觉就像是踢到某块铁板之后被强行抹杀掉……而更重要的是，源静香竟然找回来了，这还是三浦和哉犯案这么多次以来唯一一例，这让我更加相信源静香背后有什么神秘的势力在保护她。” “于是你顺藤摸瓜，就把我给摸出来了？”大雄也不否认，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地说道。 “这也不难。一个人的履历其实很容易总结的……总之，我依次了解了她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发现她在高一的时候似乎被牵扯进一起校园暴力中。一位叫做仓木烁的混混学生以她的名义在你们仕月中学d班寻衅滋事，而他挑衅的对象正是你……野比大雄。” “你先是掰弯了他的骨头，之后又能完好无损地掰回来……我无法想象这需要何等的力量和医学骨科知识。” “没有没有。”大雄轻描淡写地说道，“熟能生巧而已。” 英一的点数主要都点在化学和电子科技这方面，没能抽出多少在格斗上，所以他对大雄这种不以为然的口气感到十分费解，“这么一来二去，通过实地考察和询问，我一点一点收集线索，最终将无关人等一个一个排除掉，只剩下你一个人，野比大雄……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不是凡人。” “所以呢？”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英一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你明明很聪明，也很有天赋的，为什么要用作弊的方式来换取成绩？光是作弊也就算了，更关键的是……你竟然还用超能力来威胁老师，并且真的将一位师长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些都是我调查之后得到的小道传闻。但我敢肯定你使用了某种精神干涉系的超能力，才让他接连不断地做那种噩梦！将超能力肆无忌惮地运用在普通人身上，这实在是太恶劣了！” “收手吧，现在的话还来得及，再也不要用超能力为非作歹了，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地生活。”英一定定地看着大雄的眼睛，以无比坚定的口吻说道，“这世界上的人拥有各种各样的天赋，有烧菜烧得很好吃的人，有体力强劲的人，有数学好的人……也有可以随心所欲使用超能力的人。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别再用高高在上的眼光俯视别人了。” …… 大雄收回漫不经心的笑容，神色瞬间变得阴郁起来，“木手君……搞了半天，你不远千里地找了个机会来我们学校访问，是做说客来了。你希望我磨掉身上那些与众不同的能力，泯然众人，靠自己的力量去拼搏、打拼，获得一个美好的未来，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普通地结婚生子，普通地老去，最后普通地迎来死亡，对吗？” “人生本该如此。”木手英一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对不对暂且不论，你有什么理由强迫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活着呢？” “这不是强迫，是建议，我建议你这么做。”英一定定地说道，“至于你听了之后接纳或是不接纳，那都是你的事。可有句话我得先说清楚……” 他忽地一下从草皮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雄，漆黑的眼眸中仿佛点起了一团火，“我会一直盯着你的，等你在未来的哪一天堕落到要用超能力来伤害别人，就是我们开战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我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哼哼……不急，我估计你很快就会有机会的。”大雄并未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是换了一条腿搁着，一边惬意地享受凉风吹拂，一边说道，“最近我正打算用超能力干一票大的呢。真是抱歉啊木手君，这一票可是能改变世界的大买卖，现在我连启动资金都扔进去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要怪，就只能怪你来晚了一步。”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我这个烂人忽然有了一样绝对不该有的东西——‘野心’。”随即他又厚颜无耻地说道，“像我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要争点儿什么，不可能有人争得过我。” 英一眯起眼睛，咀嚼着大雄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一时间没有再说话。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叼着草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幅庄稼闲汉的懒散样子。可偏偏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让英一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想要什么？” “我要把世界牢牢握在掌中。”大雄枕着草皮，怔怔凝视着碧蓝色的天穹，以梦呓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 第一百八十章：手握核弹的中二病 英一怔了半晌，反倒是无声地笑了。 他原以为大雄会有什么更加难以预料的发言，可说到底，这小子跟之前那些自命不凡的超能力者没什么区别，也不过是个中二病入脑的小鬼罢了。命运不知为何格外恩宠他们，赐予他们常人没有的力量和能力，只要好好运用超能力，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得到常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有的生活，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让能力者们飘飘然。他们会顺理成章地将世界视作自己的东西，就像揉面师父手底下的一块面团，要它成扁的就成扁的，要它成圆的就成圆的。这种人英一已经见过不少了，每次听到他们那些中二满满的发言，这个成绩优异、涉猎广博的好学生就会觉得很好笑，什么“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啦，“我们能力者生来就比人类高级”啦，“超能力者有义务统治人类”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各有各的蠢法。 这些人基本上都觉得自己很特殊，自己和寻常人比起来是高不可攀的。他们用超能力在世界上为所欲为，有些甚至还不满足于自己非法占有的社会资源，叫嚣着要组建超能力者的军队，夺取zhèngquán，一举统治这个世界。 而木手英一，或者说，齐天烈斋，就是专门猎杀这类人的“能力者猎人”。 他从不认为自己拥有特殊能力后就必须高人一等，在他看来，现在这样的世界格局才是正常的、合理的，突然冒出一群能力者搅风搅雨，破坏了日常生活什么的……这位少年打心眼里不愿意看到。 他也不觉得所谓的“能力者革命”真的会成功，高呼着“超能力者尊贵，人类低贱”的人实属是个笑柄。这些中二少年可笑就可笑在没有正确认识到自己和人类的关系，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由普通人提供，居然还想要和普通人划清界限，自成一体，这还不够好笑吗？ 超能力者要成立政体，成立国家，要被主流世界认可？要从人类的群体中脱离出去？甚至高高在上地统治人类？ 好啊，自己种地，自己去搭大棚培育蔬菜，自己去拉电网，自己去织衣服，自己去想办法弄到足够的肉类蛋白质。人类的网络不对你们开放，人类的卫星你们也别用，人类世界不承认你的货币，人类世界没有土地是留给你们的。想建国？不好意思，联合国不认可，也没有国土可以给你们用，自己去找条船在大海上漂流着吧。 英一也不是每次都有心情给这些中二病科普知识的，但他有时候会大发慈悲，跟他们讲讲这些道理。每一次说到这儿的时候，那些中二病都会涨的脸色通红，气的头发直竖，然后高喊“力量是绝对的！人类要是敢这么做，我们就用绝对的力量把他们打服，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奴隶！到时候米饭和蔬菜都是我们的，电网和信号也是我们的！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英一就会哈哈大笑，反问对方说你有身份证吗？ 中二病就很疑惑地说当然有，又不是黑户口，怎么会没有身份证呢？ 然后英一就会说，既然有身份证，政府查到你就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他们逮捕不了你，随便找个由头说你的父母、妻子是kongbufēnzi，逮捕他们不还绰绰有余？到时候他们拿这些人威胁你，或者让他们来劝降，你怎么办？ 于是中二病就焉了。 人就是这样，社会上所有人都紧密联系在一起，超能力者也是。所以他们要做的不应该是想着如何duoquán，而是要想着如何隐藏。 ———— “木手君，虽然你没有开口，但我从你的眼神里读出了非常强烈的不屑和鄙夷。”大雄并不像那种神经兮兮的中二病一样，稍微被别人反驳几句就要勃然大怒，“这让我有点痛心哦……这件事我是很认真的。” “有多认真？”英一抱着双腿，再度坐下，也不再掩饰神色中那种大人看小孩子撒泼的轻视。 “我给自己订好计划了。” “哦……”英一瞥了一眼这小子的侧脸，发现他好像还真的考虑过怎么征服世界，不禁好笑道，“那，野比君，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是想借这些问题打消我掌控世界的野心吧。”大雄一眼就看穿了英一的目的，但也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而是彬彬有礼地一伸手，笑道，“请，正好也借你帮我查漏补缺，看看我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地方。” “行，那我就失礼了。”英一心道一声还好，这位野比大雄看上去还没进化成那种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超级中二病，既然有交流的余地，说服起来也会容易一些，“首先……”他指了指一个被仍在操场上的足球，“这个足球，你能生产出来吗？” 大雄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老子的地平线基地里面超时空跃迁引擎都造的出来，造不出这个小小的橡胶皮球？但出于礼貌他没有打断英一，只是挑了挑眉毛，让他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么一来，开头就碰了个软钉子，英一的演说可信度在他这儿就降了很多。 可怜英一还以为大雄那一挑眉是因为认同，喜从中来，加大力度地说道，“衣服上的纤维，你自己能生产吗？你懂得该怎么培育三明治里的蔬菜吗？你知道要怎么生产出成品的易拉罐吗？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靠超能力是做不到的！” “……”大雄一脸茫然，不知道该说啥。 “人类是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生活下去的，大雄，你应该早点认识到这一点。”英一曾用这一套说辞劝服过许多稍微有点认知能力的中二超能力者，此刻老生常谈，自然是循循善诱，说的一套一套的，“社会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一个相当完备的体系，超能力者自以为强大，但他们每天必须的日常品都在这个体系之内。缺了普通人的纤维，你就穿不上衣服；缺了普通人的食物，你就吃不上饭；缺了那些兢兢业业在发电厂上班的工人，你就用不上电器！懂了吗大雄？这个世界终究是普通人的世界，而非超能力者。” “木手君……你搞错了。”大雄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你觉得我是超能力者？” “……？”这次轮到木手英一犯糊涂了。 “哈哈哈……这是个误会，由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误解。”大雄沉声道，“你说的那些我都能做到。粮食也好，蔬菜也好，还有那些现代国家必须的基础建设……我都可以做到，而且会比大部分现代国家做的更好。” 一时间，英一也愣住了……风在两个少年耳边呼呼吹过，他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需要点儿时间酝酿出下一波台词。 英一忽然想起一个笑话说是一个电话诈骗的人扮成银行人员去骗人，接通电话就说“您好某某先生，昨天下午五点三十分，您的银行卡上消费了6000万日元，请问这是您本人消费的吗？”结果被骗的那家伙无比淡定地承认道，“对，是我本人消费的”，一下子把骗子准备好的骗术给卡死了。 最后骗子只能幽幽地说一句您可真能吹，把我的思路都给打乱了。 他现在就差不多这种感觉…… “你胡说的吧？” “我没有胡说，真的可以做到。”大雄倒是安之若素，“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这能怎么证明？”英一不禁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你想给我看什么？一片菜田吗？” “当然不是了木手君……工业体系、粮食供应体系，还有诸如电力、卫星信号、等等唯有通过集体劳动才能得到的东西，你搬出它们来无疑是为了说明超能力者也是个体，脱离了群体供应的体系，个体无法存活下去。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钱可以买来的，我可以花钱雇佣最好的农民，最好的工人来为我工作，可以聘请全世界最尖端的科学家来为我设计电网系统和水力系统……当然，我不会这么做的，花钱去求别人未免太没骨气了！”大雄冲他神秘地眨眨眼，微笑道，“但我只要向你证明我很有钱就行了，对不对？” “你？很有钱？”英一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大雄，他这一身行头加在一起估计都不超过5000日元，“得了吧……” 大雄也不恼火，只是淡淡地说道，“今晚我把东京电视塔包下来，你等着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英一讷讷地说道，但气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可主流国家肯定不会承认超能力者的存在，你这么贸然地跳出来，无异于是自取灭亡！政府对你们的态度可想而知。” “既然主流国家不承认，我自己建国就好了。我的国家会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为超能力者提供庇护的国家，并愿意主动为能力者争取合理合法的人权，在这里，他们可以更加安定地生活，不用担心遭受什么不可测的灾难。或者沦为政府的试验品。”大雄用平淡的口气说出了匪夷所思的宣言，“其实我这次来见木手君，也是希望木手君到时候能来当我的开国元勋。” “你疯了！大雄，真的，早点去看心理医生吧！”英一隐隐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有股疯狂的气质，大多数人被他问到这儿时都会怂的，可他不仅不怂，还如此敢想、敢说，“容我提醒你一句，整个地球的土地基本都被瓜分完了，每一寸土地都属于一个或大或小的国家。请问你的伊甸园要造在哪里呢？北极吗？那可真是个寒冷的乐园呢！” 这句话说完，英一稍稍冷静了一点儿，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刻薄了。 可不等他道歉，大雄就用安稳如山的语气回道，“我会用【强效熔岩剂】让一座远离大陆的海底火山爆发，生成一座面积与日本相当的大岛。新的伊甸园，就坐落在那里。” “这……这怎么可能？” “抱歉，木手君，这我就没法和你证明了。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我为了向你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而凭空造出一座岛屿，只会被别的国家抢先登陆然后瓜分掉，说不定还会被什么人给盯上。”大雄摇了摇头，“这项计划本来预定是在三十年后才开始执行的，直到那时我才会真正引爆海底火山，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毕竟世界很大，地球也很大，不好好准备是没法儿将它一口气吃下去的。” “你要是实在不信，就当我是在吹牛吧。” 。 第一百八十一章：国之重器 “这么说……你是想用一个新的国家，来完成对世界局势的重新洗牌？”英一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被说服了——主要还是大雄的语气太过天经地义，这种天老大他老二的气魄，让英一没法儿不信，“且不说你能不能做到，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好了……那又如何？大雄，你认为像美国、俄罗斯、中国那样的强国真的会放任一个拥有独立zhèngquán的超能力国度出现吗？不可能的！他们会用对你实施各种军事、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制裁，就算你真的建成了国，无非就是下一个北朝鲜！” “so？我刚才也说了，建国这事儿不急，先等我把底子打好……最快也得是30年以后考虑的事儿了。”大雄耸了耸肩，忽地蹦出一句无比骚气的英文，俨然是没有认识到英一话中的严重性。 “……还so？”英一不禁感叹道眼前这家伙的常识匮乏，“你想象不到那个后果吗？30年后，世界的一体化会比今天更加紧密，在面对‘超能力者’的风向上所有大国都会一致对外的！他们能容许能力者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生活在都市中，或者是被关进实验里面被切片解剖，但绝不会容忍能力者拥有人权！更被提是所有能力者全部独立出去自成一国了，不可能的！ 中国有句老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和能力者已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后者脱胎于前者，却始终无法完全独立于前者，正是因为他们必须依附于前者的社会体系。” 英一压低了声音，像中世纪的巫师念魔咒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而你，野比君……你要给他们一个独属于能力者的社交体系！在那儿他们不必隐藏，不必害怕被政府的人找上门来，甚至可以正大光明地和邻居比较超能力……有可能那一条街的人都是能力者！你想要一个能力者的伊甸园，而你，作为伊甸园的主人，自然也就握住了无上的quánbg。” “这样不行嘛？”大雄优雅地笑着，双眸微微张开，那眼神像极了一头慵懒的雄狮，“木手君，压抑自己的天赋很累的……我的决心已定，要给未来给所有超能力者带来一座伊甸园，而不是北朝鲜。” “呵……野比君，想法很独特啊！”英一似乎也有些魔怔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少年平时到底都在关注些什么，对于国际局势，他怎么就想的这么幼稚呢，“你不考虑一下别国对伊甸园的看法吗？那些有核武器的大国，他们会怎么做？当你的伊甸园被无数核弹对准、每天都有战机在领空飞行、周围的海域布满了敌人的舰队时，还会有超能力者愿意入驻吗？” “你无非就是想警告我，超级大国会对伊甸园采取军事威慑。”大雄摇了摇头，冷笑道，“要是你以为我连这点都考虑不到……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怎么说？你还能用超能力同时对抗中美俄三个超级大国不成？” “我有六万颗沙皇zhàdàn。”大雄淡淡地说道，“建国的第一天，我的武装部队入驻岛上，将这些zhàdàn对准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核威慑构成了现代世界和平的基础……我不介意沿用前人的好方法，让这份‘和平’继续维系下去。” 英一愣住了。 身为一个化学天才，他自然知道什么是沙皇zhàdàn。 an602，别称“沙皇zhàdàn”，是冷战期间苏联所制造的氢弹，总共制造两枚，其中一枚于1961年10月30日在新地岛试爆，另一枚作为研究与备用。它是人类至今所引爆过所有种类的zhàdàn中，体积、重量和威力上均为最强大的zhàdàn。当时考虑到核爆之后的原子尘过大会引起外交风波，苏联当局将沙皇zhàdàn的当量减了一半，就这样它的bàozhà后威力仍旧是小男孩的3800倍…… “这不可能……你一个高中生，从哪儿来的核武器……”英一很想这么说，但他一看到大雄那种毋庸置疑的眼神，反而动摇了自信。 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对面只是个高中生，却从刚才开始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引爆海底火山，什么建立超能力者的伊甸园，如今又搬出六万颗沙皇zhàdàn来……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单人可以完成的，他野比大雄一个高三的学生，劣迹斑斑，kǎoshizuobi还威胁老师，无非就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哪儿来这么大手笔和能力？ 是吹牛吧？绝对是吹牛吧？可吹牛也没他这么吹的啊！ 英一终于明白自己苦恼在哪儿了……在内心深处，他已经默认了大雄所说的全都是事实。他就是有能力引爆海底火山，凭空弄出一座大岛来，然后在所有国家的科考队赶来之前登陆，宣布建立新国家。等到情报传回去，乘着超级大国还在开会商讨的这点儿时间，他又能给自己的国度全副武装起来，将六万颗沙皇zhàdàn对准所有有威胁的地方。如果不承认自己的国际地位，那就立刻全弹发射，拉着大家一起死。 他要和这个世界掰手腕。 而且……这小子背后的能量大的可怕。 “木手君……看你的眼神，似乎不怎么信我啊。”大雄笑嘻嘻地说道，“要不要我引爆一颗给你看？” “你说什么？”英一像是从梦中直接被吓醒了，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在羸弱的阳光之下，大雄笑的像一个魔鬼，“你……” “哈哈，放心吧，不会伤到任何人的。”大雄朝他挥了挥手，语气很是轻松，愣是把放核弹用放烟火的语气说出来了，“我会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避开所有人的海上航线，在太平洋上空引爆一颗沙皇zhàdàn。事后我保证没人能追查到这颗核弹哪儿来的，但全世界都会监测到这次核爆引发的冲击。” “……是不是只要我现在点头，明天就会看到一颗核弹落在太平洋上的新闻？” “那倒未必。超级大国也许不愿意让民众知道有一颗来路不明的重磅zhàdàn被不知道什么人引爆了，这可能会造成全球级别的恐慌。肯定也会有很多恐怖组织宣称对此事负责，像争抢功劳的小孩子一样，我个人很讨厌自己干过的事情被别人冒领……”大雄稍一停顿，冷笑道，“但核弹本身造成的现象是可以被观察到的，核爆过后，该片海域肯定会有大量辐射残存。他们最多就是禁止民间人士到这儿来检测辐射浓度，修改民船的航线，仅此而已。” “哼……也许吧。”英一摇了摇头，自嘲道，“现在世界局势已经有些不太平了，请你不要火上浇油。” “行。”大雄微微颔首，“顺带一提，不仅军事方面的制裁行不通，想对我们进行经济制裁也是不可能的。”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英一苦笑着问道。 “我可以把空气变成黄金。”大雄则是一幅意气风发、对答如流之貌，“同样的，可以把水变成石油，把石头变成富饶的铁矿……总而言之，我们的资本是无限的，光是我个人账户里存的那点儿钱就足以把地球都给买下来。{此处是指除了大雄投入小夫的7000亿启动资金以外，在小学五年级时另外开设的一个账户，存到现在的累计值已经是个天文数字，大雄恶趣味地称之为“王之财富”}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木手君，我把9亿亿日元一下子兑换成黄金，投入到国际市场……之后会发生什么？” 英一是个理科生，对金融方面的知识并不太精通，但他也能预料到……如果大雄真的这么做，恐怕整个世界都要震动几下。 能把水变成石油，那么之前靠石油发财的人可怎么活？那些黑糊糊的液体在地球上开枝散叶几百年，这张大网连带着养活了多少人？现在石油突然就变得和水一个价位……必然会一下子击垮现在已有的经济体系，不少龙头企业当场崩盘，无数人甚至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迷茫中就会失去工作、失去住宅，被断绝所有生路，最后哭喊着从楼上跳下去。一些小国家的命脉就是石油，他们可谓是靠着不断产出石油才有了现在的国际地位，如果大雄断了他们的命脉……会造成的冲突和战争简直不可想象。 同样的，大雄要是真能兑换出等值于9亿亿日元的黄金，并且投入金融体系，世界经济铁定崩盘。 可怕的是，整个过程中大雄没有使用一分一毫的暴力，却造成了足以引发disāncishijièdàzhàn的可怕后果。照这个逻辑想下去，要是把世界局势比作一场赌局，大雄手中握着的筹码就比别的玩家要多六倍，甚至这些筹码在这段时间内还有可能翻倍……现在时机已到，这位赌圣要收网了。 整个地球都是他的战利品。 “……考虑的如何了，木手君？”大雄略带笑意的话将英一再度拉回现实，“我一直再等你的回答。” “你还需要我？”英一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摇头苦笑道，“行了，我认输，你这家伙确实比中二病可怕多了……假设你说的一切内容都属实，恐怕五角大楼都玩不过你，我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就更别提了。不知天高地厚地来找你是我的错，抱歉，你就当从没见过我这个人吧。” 说完，他忽的一下坐起，准备离开。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事情从一开始就和自己预料的不一样……这位仁兄根本不是大龄中二病，而是一个气吞山河的魔头。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先前那套说辞其实幼稚得很可笑，就像一个小孩子用尽全力说服成年人理解一个观点一样，成年人嘴上嗯嗯地应付着，实际上眼神早已经飘开，自顾自想起了别的事情。 “……”大雄也不起身追他，而是以一个刚好的音量缓缓说道，“木手君，别看我这样，其实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种人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可想做大事只有小聪明可不够……我得找那些有大智慧的人来帮我。” “木手君，你就是有大智慧的人。” 英一的脚步兀地停下，但他没有转身，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原地。 “《变形金刚》看过吗？美国的爆米花大片，也算是最早那一批了，爆也爆的很厉害……当时山姆第一次见到大黄蜂，为了保护他，大黄蜂和路障一通乱打，末了之后好不容易打赢了。可霸天虎马上就要找上来了，大黄蜂一个变形，变成一辆闪亮亮的新车，对山姆大开车门。”大雄懒洋洋地说道，“当时山姆说了一句——‘多年以后，难道要让我为今晚没上这趟车而后悔吗？’。” “木手君，伊甸园的大门已经为你打开了，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为你开着。”大雄拍着双手，慢悠悠地站起来，也跟英一走到并排，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好一个人，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就一直看好下去了……所以不急，你慢慢考虑吧。但有件事必须和你说清楚……这项计划你也听过了，很长，所以之后我肯定还会找志同道合的人入伙，人只会越来越多。” “就像公司一样，越早入伙，你的地位就越高哦。” 。 第一百八十二章：歌舞伎町 对英一的婉拒，大雄早有预感。 自己和胖虎、小夫、静香彼此之间都是过命的交情，想当年和哆啦梦一起出门冒险，什么人都敢惹，什么事儿都敢做。他自己也出过状态……但是没关系！五个人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小团体，谁做了事、惹了人，剩下四个人帮他兜着。除开哆啦酱，他们四个互相都搭救过对方，胖虎在南海救过大雄，大雄在白垩纪救过胖虎，三个人在地下不远万里地营救小夫，小夫和胖虎在白金迷宫急火火地冲上往营救大雄，静香在刚果盆地救过剩下所有人，魔界里胖虎的急智救了大家一命……这要算这笔糊涂账，几天几夜都拎不明确。 但总的来说，大雄在每一场冒险中都会担负团队的核心，他负责想，其他人负责按他想的来操作。你还别小瞧了大雄，这小子打小就懒得不行，却在要害时候爆发出一股狠劲儿，往往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出木衫固然是后来参加的，可毕竟童年时代就是一个小学，一路上也算和大雄有点儿交集。三四句忽悠下来，两个人世界观差未几，所以他进伙也没啥障碍……小衫看着智商高，实在特别单纯一人。曾经他为了见一次“未来世界”就能拿自己的作业给大雄抄，足以见其对科学的纯净热爱。这会儿大雄拿人类世界尚未创造的先进天体物理知识来钓他，自然是一下子就上了钩……逝世心塌地地和大雄混，他估计也不懊悔。 可这种关系毕竟是难以复制的。 更何况还是木手英一这样的人。 人和人之间都是不一样的……对小衫起效的诱惑在英一眼前就未必有用。首先，别看他在那场谈话中被压得逝世逝世的，但那纯粹是由于大雄的资源太过雄厚，你换了别人来谈也是这样。实在英一本身一点儿也不次，倒不如说，提起他“齐天烈斋”的名字，练马区的地下权势都要抖三抖。 英一和小衫不同，从一开端，他就是把自己摆在和大雄雷同的地位——即团队的领袖。 邀请一个散人进队很轻易，邀请一个别的队伍的老大进队……就意味着你想把别人团队全部吃下往，哪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可大雄真的很看好很看好木手英一，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播种者在茫茫人海中选了自己一样，他也用直觉选中了木手英一……这世上的“非人”数目很多，大多数都默默地暗躲着自己，剩下的基础上都会选择用超能力往作恶、犯法，做一些凡人无法做到的坏事。像英一这样会用非人之力往禁止犯法、教训恶人的，简直就是“正义”二字的化身，是从少年里面走出来的伟光君子物。一万个人里面都未必出一个木手英一，大雄自然看好他。 实在他和英一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舞台不同……大雄的舞台大一些，是在异星球、异世界，而英一的舞台就是这片小小的练马区。 假如当时引爆一颗核弹就能获得英一的信任，大雄真的会这么做的，而且一秒钟都不会迟疑。 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副手，不够毕竟时间还长……第一次被拒尽了无所谓，大雄感到自己等得起。 ———— “燕，东京塔的事儿安排好了吗？”大雄在心声中问道。 “我已经进侵了把持电视塔的电子信号管控中心，将于今晚七点半循环播放一段孟盆兰节的民族舞蹈音乐，持续时长半小时，还会有一些设定好的灯光表演。我从主人的电子账户中划出600亿日元，事后将会以一个‘不存在的账户’打到东京电视塔的治理职员那里，并附上便条，申明这是事先征用电视塔的搪塞用度。” “嗯，挺好的，就这么干吧。”大雄忽然愣了几秒钟，转过火，用稍微有些惊异的语气问道，“600亿日元？会不会太过火了？” 雨飞燕难得白了他一眼，“主人，假如用无穷大来比喻您现在的资金，那这600亿日元就相当于1，无穷大减往1还是无穷大。” “这我当然知道啦……”大雄挠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可身份这东西哪有这么轻易转变过来的。燕，跟你说实话吧，直到现在我对自己成了世界首富这回事儿还没啥实感。一开端我还挺兴奋的，时不时就看一下账户里面存的钱，理想自己成了了不起的人，然后被首相接见什么的……但时间长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想了，那些钱似乎也成了单纯的数字。” “那是由于您的生活环境没有变，您仍然住在祖传的小宅子里面，守着一个树都栽不活的几棵的小院子，天天往平民学校上学，面对一众和您身份地位差未几的朋友同学。”雨飞燕平庸地说道，“假如您用这些钱买下一座俄国的城堡再雇一大群佣人，天天不上学光数钱，一天三顿下午茶，闲来无事就往哪个湖上划船，或者跟一些狐朋狗友出往赌马……信任您很快就会亲身感到到自己已经有资本做一个huāhuāgongzi。” “布鲁斯就是个标准的huāhuāgongzi。”回想起人生中一位重要的老师，大雄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我有时候会想，要怎么才干像他假装得这么好呢……他给外人的印象永远都是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假如哪一天他消散了，大家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和某个女明星往隐秘的山庄里鬼混了，没人会把他和那个半夜里在城市上空窜来窜往的身影接洽在一起。这才是最好的假装！” “您也渴看这种假装吗？”雨飞燕忽地语气一转，双眸灼灼地盯着他，“至少在装成huāhuāgongzi的那一段时间，您也可以对那些平日里众人敬慕的女星高低其手呢。” “这个……”大雄平白感到一丝冷气悬在他的脖子上，尤其是……雨飞燕的样貌和静香实在太像了，这会儿她做出这种不依不饶的小女生姿势，更是让大雄感受到阵阵来自灵魂的拷问，说话都有些结巴，“当，当然不会啦。尽对不会！我可没布鲁斯那么厉害，能同时爱上那么多女人……静香一个人就够了！” “哦，是吗？”雨飞燕以无关心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句。 大雄赶紧点头如捣葱，“是是是，尽对是这样！我对静香是一心一意的。” 就在他说出“一心一意”四个字的时候，雨飞燕忽然用极度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一眼仿佛让这个女孩真正变成了人，从此有了人间女孩的喜怒哀乐，固然她情绪流露的第一个微动作只是冲她的主人翻白眼…… “这么说，您收到那封放在您鞋柜里的粉色密信时一点都没心动？” “没心动！没心动！” “看到题名人是您昔日的偶像时也没有？” “没有没有！”大雄把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你都说了是昔日嘛，自从小翼发布为了学业暂时隐退之后，我就不怎么关注她了。要不是这次运动，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明德义塾念书。” “即便是当您看到她说要单独约您出来，往歌舞伎町的极乐土坐坐时，您也没有心动吗？” 这儿大雄是真不明确了，他颇为困惑地挠挠头，问道，“这不摆明了是个陷阱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多半是什么人盯上我了，然后假借小翼的名义给我送了这么份邀请函。这有什么好动心的？” “……”雨飞燕不禁感叹自家主人的不明事理，以无奈的语气说道，“主人，您知道歌舞伎町的极乐土吗？” “没往过，但在一些消息上偶然会看到。”大雄老诚实实地说道，“据说经常有黑帮在那里火并，大概是个很乱的处所吧。” “那里是hongdēngqu里的龙头老大。在那条街上，天天都有数不清的皮条生意产生，24小时都挂着红灯笼。行有行规，每家店和男性客人做成一笔生意之后，都会给他们一根红色的棒棒糖，让他们叼着回往。这样别的店家就知道这位先生已经行过房了，站街的女郎也就不会在他们身上糟践时间……当然了，假如您感到自己功力尚可，也可以找个垃圾桶把棒棒糖吐掉，然后持续在街上瞎晃悠。不出片刻就会有别人找上你的。正由于皮条生意见不得光，才会有黑帮的人来收取掩护费，由于分赃不均动刀子的可能性就大大升高了……正因如此，那里才会像您在电视上看到的这么乱。” …… “诶————？！” 大雄听完这段话，不由地面红耳赤……雨飞燕的面容、声线都是照搬静香的，放佛就是静香跟他咬着耳朵，不停叨叨和hongdēngqu有关的注意事项，这叫他怎么忍得住？ 好在雨飞燕毕竟是个虚拟形象，她以完整理智的声音说出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好歹也让大雄稍微冷静了一点儿。 “而极乐土，则是这条街的皮条权势里最为宏大的一个，经营着歌舞伎町中最高级的赌场。假如说sèqg场合也分三六九等，那么极乐土无疑是最最高级的一类。那儿的女孩即便是侍女也俏丽异常。她们本人也受过相当良好的艺术熏陶，风花雪月什么的都懂一些，自然不是你给钱就能成的……按照行规，那儿有一种叫做‘花票’的计量单位，就类似于游戏里的‘送花系统’。你得花钱往买花票，打赐给那位你看中了眼的姑娘，每一周她会和花票榜上排行最高，也就是为她花钱最多的男人见上一面。至于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这一面见了之后姑娘对你的印象如何。” 大雄一听，浑身的汗毛又立起来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雨飞燕的声音里微微带着一点布满冷气的笑意，仿佛是在说“要是敢仗着钱多就为所欲为，你小子就完蛋了”这样的话。 她忽然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一百八十二章八歌舞伎町网址 。 第一百八十三章：红灯区 由于手机在大雄追三浦和哉的时候自己捏碎了，直到现在也没能买一个替代品，他只好借北条熏老师的办公室电话打给家里。自他公然怼赢了副校长，并成功地从校长手中赢得这个学生代表的资格后，这位小煞星可以说是在学校里面横着走。从此之后，老师们在应对大雄的方针上有了高度统一办公室随便进，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尽量都满足他。 像这种借个电话什么的……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熏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被选做了学生代表，所以晚上要和学生会的人出去吃饭，顺便商讨一下明天学园祭的一些具体事宜安排。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回家，让老爸不要担心，十点钟之前保证会到家的。” 这时候北条熏跟个紧张的小丫鬟一样立在旁边，手指不自觉地拧在一起，好像大雄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似的。 结果听着听着，她反而又笑了。 只有在和家里人通话的时候，这头小狮子身上的煞气才会稍稍褪去，变回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电话里大雄的母亲似乎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能获得学生代表这么个称号，反复追问，大雄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解释自己的位子是怎么来的，其间不免要撒几个小谎。听他撒谎特别有意思……至少北条熏知道了，原来大雄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有些事他也得靠谎话才能蒙骗过去。 “啪嗒”一声，大雄挂掉了电话，很有礼貌地朝熏老师说了句谢谢。 “野比君……开会什么的，是说谎吧？” “嗯。” “那野比君晚上要去做什么呢？”她完全是出于好奇才这么问的，但一接触到大雄那冷冰冰的眼神，又忽地一下子惊觉，暗骂自己是不是太多嘴了？于是这个大姑娘手忙脚乱地解释道，“这个……野比君，还是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比较好……” “老师，没事的，今晚有人请我吃饭，这些事不太好和家人说。”大雄对熏老师的印象很不错，所以每次跟她说话时总稍微客气一点儿，“他们偷偷把请柬塞到我的鞋柜里面，不去是不行了。” “哦，原来是吃饭啊，那就行……”熏老师莫名松了口气，又随口一问，“在哪儿吃啊？” “歌舞伎町的极乐土。” “诶————？？！！” ———— 大雄穿着仕月中学的校服，一身的素白加天蓝色打底，在这条灯红酒绿的街道上缓缓踱步，一路走，一路看。信上约好的时间是傍晚七点整，他倒也不急，先在这条老街上逛逛呗。想他野比大雄如今也是阔得不行了，从学校出来之后竟然还打辆车，一路从仕月中学打到歌舞伎町，这要是让父母知道了非骂死他不可……{日本的交通非常昂贵，地铁这种公用交通相对来说便宜些，但出租车可是有名的贵，一般人还真不能敞开了坐} 司机师傅见他分明一幅学生打扮，却张口就说要去那条远近闻名的色情交易场所一番街，实在摸不清楚这小子的来路……干脆就一路保持着沉默。 下了车，环视四顾，好一番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之处。 各式各样的霓虹灯近乎奢侈地亮着，将这片街道照的比白昼还要明亮、还要热闹。不同于传统的日本街道，这儿造的相当宽敞，人来人往地也算不上拥挤。汤浴、旅店、餐馆……各式各样的招牌挂在门面前，闪闪发亮，好比是那天上繁星，仿佛是将这座城市所有的繁华都浓缩到这么一条街上了。衣冠楚楚的人、放浪不羁的人……还有喝醉了酒，被酒保赶出门的人，在这条街上徘徊游荡，宛如过江之鲫、浩浩荡荡。这么一个好地方是从来不缺人的，尤其是男人，甭管是得意的还是失意的，你在这里都能找到。 大雄知道自己的祖国有着桃色与黑色并存的一面，就像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yuwàng。但他不知道这一面竟然就离自己这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路过几个发廊和汤浴，大雄看到有几位相当年轻的女孩儿——差不多也就是高中生的样子，穿着jk的制服，就这么站在门前，摆出那种单手叉腰、挺胸提臀的姿势，媚眼如丝地看着来往行人，痴痴地笑。门里的灯光从毛玻璃里头透出来，大多是橘黄色的，显得旖旎不清。平日里习惯了刺眼的日光灯，偶尔瞥一眼这样温柔的光芒，难免让会人沉醉其中。 但那些女孩都对大雄没兴趣，偶尔会有人好奇地看他一眼，就像看一头误入了猛兽笼子的小猫咪，但很快就把眼光收回去了——像他这样的毛头小子一看就还是童贞{chunán的意思}，姐这么盘亮条顺的妞儿站这儿是为了傍上大款的，不稀得逗弄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大雄眼角一跳，他远远看到一个女孩穿着仕月中学的制服！ 她似乎是把制服修改过了……裙子生生剪掉一截，弄成过膝盖的迷你裙，瓷实的大长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束腰，袖口剪短，露出肚脐，一身纸片儿那么薄的校服贴在身上一点儿书生气都没有，尽显身材了，再配上这恰到好处的浓妆艳抹……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和这条街的氛围很搭。青春的美好中掺着一点点酒精与金钱的气味，落在眼中，令人赏心悦目。 野比大雄何许人也？能听到千里之外的蝴蝶振翅，能看到万里之外的蚂蚁打架，以他这眼力，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孩子的校服下面什么都没穿…… 布料紧贴着胴体，怪不得能有这么诱惑。 “哎……”他低下头，叹了口气。他并不认识这个身材姣好的姑娘，兴许她只是问学校里的谁买了这套仕月中学的衣服，稍加改造，然后出来站街罢了。兴许她根本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可……万一她是呢？ 她身上的是高三的校服，万一她就是自己的同学呢？说不定她在学校里也听过自己的传闻……放学铃一打，这位姑娘也起立，跟着大家一起说“老师再见”。然后别人拎着书包回家，她拎着书包到这儿来；别人在家写作业，她来这儿化妆、换衣服，站到街上去招揽“顾客”。她的身材这么好，想必吸引几个中年男人来还是没问题的……指不定待会儿还要一享鱼水之欢，末了，回家洗个澡，倒头大睡，第二天再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上学。 那一瞬间，女孩的样子莫名和静香重叠了。 大雄眉头紧缩，心底平白无故生出一股戾气。 这不正常……这样桃色与黑色纠集在一起的文化，实则是一种糟粕！ 他气呼呼地逛了快二十分钟，也见到不少拉皮条的，愣是没人敢上来和他搭话。主要是大雄这样子实在太随意了……穿着学生制服就敢进一番街，光是看外表也看不出什么。一番街从来不缺年轻人，但基本都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染着一头红毛或者黄毛，戴着样式很好看但实战派不上用场的指虎，拎着根甩棍，裤子上拖着一条铁链子……这样的混混行走在一番街上，那才正常。 可大雄不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些皮条的也怕啊，虽说一番街上的生意都有极乐土在背后疏通关系，但偶尔也有保不住的时候。万一大雄是警察扔出来的饵，就等着哪个没眼力劲儿的傻姑娘上钩去咬他，来个钓鱼执法……这可得不偿失。 等他不紧不慢地踱到极乐土门前时，正好是傍晚六点五十分。 这个时候，一番街才算正式开张了。 ———— 大雄猜测这份红色的请柬应该很有分量，因为他拿出来给门口的安保人员过目之后，他们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一改方才轻蔑的口吻，无比尊敬地说您先等等，让我们确认一下。好在大雄还算个善茬，也没把他们的轻视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说没事儿你们慢慢确认，我也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 于是不久之后，就有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急匆匆地从大门里出来了。 第一眼看，他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大雄竟然真的这么年轻。但他接过请柬再三看过之后也确认了他的身份，这才恭恭敬敬地笑起来，说您别介意，这年头，为了进极乐土伪造请柬的人也有很多，我们做下人的得把好这个关。 大雄摆摆手，示意自己心胸广博，没心思和他们斤斤计较。 …… 入了门之后又走一段路，大雄从外边那扇木门来到了一扇铁门前。蓝西装向看门的两个大汉点点头，他们也就明白了，将门栓拉开，“哐擦”一声，刺眼夺目的光再度从门里蹿出来，还混杂着一阵阵嘈杂的喧腾吼叫，整一个人声鼎沸，让大雄不禁眯起眼睛，联想起下课之后的操场。 这也是大雄人生中第一次进赌场。 “欢迎来到极乐土。”蓝西装一伸右臂，眉飞色舞地说道，“野比先生，您今天是被一位本店的贵客请来的，自然也享有和那位贵客相当的地位。请问您需要面具吗？” “怎么说？”大雄有些晕乎乎的，想来这儿的风也带着一股酒味。 蓝西装笑笑，向大雄一笔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偌大的赌厅中央人来人往，好比一道道洪流。其中有些人戴着能够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戴鬼面的、戴脸谱的、戴乌鸦面具的……什么人都有，这些人照样和那些不戴面具的人推杯换盏，从这儿看去跟个化装舞会似的。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刚一进门，一股如钱江大潮般汹涌的“情绪”就朝大雄的超感官涌过来，几乎将他完全吞没。贪婪、得意、炫耀、虎口逃生的庆幸，九死一生之后的巨大欢愉……仅凭粗略咀嚼这些念头，大雄就已经确认这里绝不仅仅是一个赌场那么简单。 这座小小的极乐天地不仅为对赌而生，它也是一个专门对罪恶开放的平台。军火交易、人口贩卖、政治暗杀……只要你肯出钱，肯出力，总能在这里找到适合你的交易对象。这些美若天仙的红衣侍女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为你搭桥引线，搭着你的手腕，引你穿过这些沉浸在靡靡之音中的人潮，前往某个二楼包间，然后为你引荐某些政界、军界的大人物。 华光散射，霓虹的灯光在水晶灯中碎成星星点点，仿佛将整座巨大的赌场融进一杯陈酿的美酒中。 …… “不，不必了。”大雄笑着摆摆手，以王者一般的豪迈姿态说道，“我堂堂正正地进来，也要堂堂正正地出去。” 。 第一百八十四章：极乐土现状 走几步进去，人群暴躁的吼声几乎要将大雄淹没了。 日本很好地沿袭了中国的儒家文化，对于“礼仪”“规矩”有着近乎不近人情的追求，这也算是他们社会文化中不可磨灭的一环……在平时的社交生活中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不同阶级的人怎么都走不到一起去，得保持着一份上下有别的差距感。也正是过于繁重的礼教文化大大压抑了其人性，你想啊，终日唯唯诺诺地给人家装孙子，总有一天得给自己闷出病来。 于是这个民族在某些方面就特别疯狂……这是压抑过猛之后的代价，必须要有一个宣泄口来发泄这种被压住的情绪。人就像一座活火山，一直压着压着，总有一日是要爆发的，所以政府高层对日本独有的色情文化、黑道文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就像硬币的正反面，你接受了正面，就必须在同时接受反面，不可能将二者完全分开。一旦分开，这枚硬币也就没用了。 ———— “不——————！！！！” 一个戴着天狗面具的中年男性死死扒着桌子，以撕心裂肺的声音呼喊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们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把所有用来翻身的钱都赌进去了啊！” 他远远看见蓝西装带着大雄走过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两个保安，以一个梅西铲球一般的滑步冲到二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小泽先生！我也算是这儿的老主顾了，这回实在是……没有办法，求求您再通融一下，再借给我一些筹码吧！我，我听信别人的话买了很多股票，可谁知道……” 被称为小泽先生的蓝西装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担了担自己的衣角，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了一样，“这位顾客……您是不是这儿的老主顾我不清楚。如果真的是，您就该知道这儿的规矩——一切都是等价交换来的。小樱！” 一个身着红妆、脚踩木屐、身段姣好的女孩从一扇屏风后面快速走来，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尽管她低眉顺目的，大雄依旧用超感官感受到了她内心雀跃的情绪，像一只头一次试飞的小麻雀。这姑娘看着和静香一个年级，就是有点儿矮……差不多只能到大雄胸口那儿，走近了一看身材倒是格外紧致，属于很适合当抱枕睡的那个类型。 “小泽主管，有什么吩咐吗？”她笑眼盈盈地问道。 “这位客人的信贷记录。”小泽淡淡说道。 “哦，稍等，这位客人是……据暗网调查，是东京银行分行的一位科长。”小樱瞥了一眼他的天狗面具，只一个呼吸的功夫便侃侃说道，“注册于今年的6月23日，光顾本店18次，尝试过lǎohuji、麻将、弹子机{也就是日本俗称的帕青哥}、纸牌、掷骰子，以及其他一些小规模的对赌游戏，综合所有记录看是输多赢少。于8月3日向本店信贷处借贷600万日元，于今日傍晚6点43分全部赔光，追踪发现其银行账户内余额为零，不具备偿还能力，后台已将该为顾客拉入信贷黑名单。” “嘛……就是这样，你也听到了。”小泽抽动嘴角，摆出一个面目可憎的冷笑，低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店一向是诚信交易、童叟无欺。我们确实可以向一些手头紧的赌客开放借贷业务，但……那都是要还的。先生，看起来赌运之神并不怎么眷顾你啊，且不说再借给你钱符不符合规定，就算我大发善心，最后……也只是让你白白赔在赌桌上罢了。” “你这种人还是别想着靠运气发财了。”小泽忽地加重了力道，一掌将他拍的坐到地上，连面具都给震歪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先回家……好好想想该怎么偿还这600万日元的债款吧。按照规定，两周之后，本店的专员会上门拜访您的。” “啊，啊……”天狗桑讪讪地坐在那儿，嗫嚅着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那模样真的像极了一条被抽走骨头的狗。大雄已经能想象到这家伙的面具背后一定有一双瞪大了的眼睛，眼眶因为常年赌博而凹陷下去，眼睛里还布满血丝……他的目光由绝望升腾起一股怨毒，在小泽和小樱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又转到大雄身上，显出一种近乎不掩饰的嫉妒和憎恨。 不同人之间，境况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大雄忍不住想，这个男人会不会也有一份家庭要经营，有自己的儿女要照顾。银行科长在商业投资中赔的一干二净，而来这里赌的最后一笔则是他的救命钱……很可惜，他被赌博之神所厌弃了，最终还是血本无归。大雄这种半只脚踏进黑恶势力的人偶尔也会关注一下日本黑道的规矩……说两个礼拜就是两个礼拜，到时候要是还不上，可就不是像小泽这种彬彬有礼的人来和他交涉了。 发生点儿什么都不奇怪。 …… 两个保安上来把天狗桑拖走了，像拖一滩软掉的烂泥。等他一口精气神散掉之后就彻底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再也不反抗，任由别人拖着后领带走了。 大雄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四下乱看，却忽然发现了一位熟人！ 在大厅西边的角落中，木手英一正儿八经地端坐在一张小小的位子山，和对面的人玩神经衰弱的纸牌游戏。由于距离比较远，再加上赌场里头这种事实在太平常了，似乎也算不上可以瞧的热闹……那一桌子愣是没人抬头，仍是自管自地玩儿着。只不过和英一对垒的那位中年大叔脸上全是汗，那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发绿……翻牌的时候手都在抖。 反观木手君，一身黑色燕尾服，内置一套白衬衫，打着笔挺的红领带还捎上一幅金闪闪的金丝边眼镜，光看那气质都以为是赌圣再世。 神经衰弱说白了就是考验记忆力的游戏……一幅纸牌打乱了放在桌子上，先给你一点时间去记，然后全部翻个面儿，让对赌的两方自己去翻，一次翻两张，翻出来花色、数字都相同的就计分，最后分高的那人赢。 极乐土也并非完全是针对富豪开放的，普通人的钱他也赚，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只不过既然是普通顾客，也就别想着坐c位了，去角落里自顾自地玩两把，顺带着享受一下这儿拉斯维加斯一样的范围就算赚了。英一和那位中年大叔都是以“普通顾客”的身份进来的，赌的金额不高，基本还属于“小赌怡情”这个范围内，一般也不会主动往“中心区”凑，极乐土放在他们身上的关注度自然就小一些。 和英一拼记忆力实在是太蠢了……身为一个化工科天才，几十条长的要死的化学药品名字他都能在五十秒之内背下来，更何况是这些小小的纸牌点数？每次对面颤巍巍地翻动两张牌之后，英一就会用狗抢食一般的速度准确无误地翻出两张牌，然后坐等对面陷入下一轮心理崩溃。 他在这儿总共玩了四把，随着其实力被别人看出来，匹配对手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了……得亏他现在也就是小本买卖，赚也赚不了多少钱，所以没人来管他。要是英一走到中心区去赌那些数额大的玩意儿，比如算个21点什么的，不出半钟头就得被保安请到小黑屋里面去。当然了，极乐土毕竟不是明面上的黑帮，在查清楚他没有出老千之后还是会放他走的，只不过会将其名字列入一张“终生禁入”的黑名单，并将这个新名字同步给开设在日本的其他赌场，省的他去祸祸别的同行。 …… 英一肯定不是为了钱来的，如果他想要钱，必然会用远胜于赌博的方法。 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 “……野比先生？野比先生？” “嗯？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大雄这时才听到有人在叫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这种事情……” “并不会经常发生。”还不等大雄开口呢，小泽就微笑着中断了他的疑问，态度和对待方才的天狗桑简直是两个极端，“我们这儿好歹也是个赌场，算不上合法营生，自然也不是慈善机构……客人借了钱能还上，那他下次还可以再来借；借了钱若是还不上，那就没办法了。” “是是是，理解理解。”大雄早已不是当初那种只知道劝人向善的小白了，也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每一行都有行规不是？你们开赌场的当然也得遵守行规，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您能理解，那是再好不过了。”小泽对他友善地笑了笑，冲二楼地一座雅间挥挥手，“我还得照顾一下这儿的客人，接下来就麻烦小樱带您去二楼的‘玉琼间’，您的请柬就是那间里的客人送来的。” 或许是因为大雄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小泽先生微微弯下腰，问了一句，“看您这样子……事先应该不知道吧？” “是不知道。” “也不清楚是谁邀请的您？” “……您要是知道，您给我说说。”大雄微笑着答道。 “您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得给您一个建议。”小泽收起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冬日般的酷寒，“不管他们和您提什么要求，您最好都先答应下来，就算不情愿也要先答应……给您递请柬的，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地下组织，它就像一头硕大无比的海怪，延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浮在海面上，那些触手时不时会钻破船只，于是公众就称他们为‘kongbuzhuyi’。船只的领袖——也就是各国的政府，自然不愿意让船员们知道这头巨兽的存在，所以他们就骗船员说自己正和触手斗得有来有回，让他们以为这些船只航行在一片安全的公海上，只不过偶有几片乌云。” “……”大雄略一挑眉，预感到事情不妙，“事实不是这样吗？” “呵……不是，野比先生。”小泽的声音回荡在无数人嘈杂的碰杯声中，轻的仿佛一个幽灵，“从来都不是！” 。 第一百八十五章：混沌的请柬 小樱是一个相当传统的日本美人，个头不高，身形娇小玲珑，眼睛大大的，黑色的头发柔顺明亮，梳成大正年间艺伎才有的那种宽额发髻。她穿着一件看似是和服但其实别具情趣的紫色华袍，很显然设计师没少在上边下功夫，好好一件和服愣是加上了中国旗袍的要素……口子一直能开到大腿这儿，她走路时偶尔会拧动腰肢，像模特走秀一样走起猫步，木屐踩在木质地板上却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圆滑瓷实的臀部轮廓便在这层薄薄的布料中若隐若现，宛如一个唾手可得的蜜桃，格外引人注目。 好在大雄别的不行，意志力总算还可以，没忘记自己有静香这么一号青梅竹马……任凭眼前的少女如何在暗中挑逗也不动心。 当然，心猿意马是免不了的……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也不把视线落在小樱娇俏的背影上。但耳边隐隐能听到小樱那种清脆明快的笑声，这小姑娘看着和大雄差不多岁数，实际上满肚子坏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捂住大半张脸，轻声娇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啥。大雄总觉得这笑意中调戏和奚落占了很大一部分，好像是在说“我还当您是什么正人君子呢，不过如此啊，我稍微扭扭腰就让您乱了分寸……” 莫名有种狐狸精的感觉。大雄的身理年龄毕竟只有十岁，在爱情方面更是经验不足，被这么一套下来吃的死死的。 …… “主人，检测到您的心灵深层结构发生偏振松动，道德值隐性下降，雄性荷尔蒙激素、费洛蒙激素激增，心跳偏快，潜意识中出现交媾yuwàng。”雨飞燕的声音着实很提神，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仿佛静香直接凑在耳朵边上说话一样，把大雄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没蹦起来。 “什，什么？”他明显乱了呼吸，“你说啥？” “申请对主人的心灵结构使用元光体，用适当的心灵能量撞击松散结构，偏转该影响。” “不至于吧……我就稍微瞟……不，是瞄了几眼，她就这样在我面前走着，屁股还一扭一扭的，我想不看都不行啊！”大雄在心声中为自己分辨道。 “是吗？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呢……”雨飞燕的声音骤然一下子变冷，大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在这几秒钟内她突然加载出了自己的人格，说话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没有起伏了，而是自带着一股凛然杀气，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暴起把他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身后的燕姐轻轻打了个响指，大雄眼前的所有事物瞬间一抹黑，一丁点儿光都透不过来，他一下子就被黑暗包围了。 “我的天……！！” 就算是大雄这等绝世强者，面对突如其来的失明自然也是一阵惊惶，两只手本能地往前空挥了几下。好在雨飞燕不是靠光感才能看见的，即便双目失明，大雄依旧能在一片黑暗中清楚地看见她……这个留着蓝色短发的虚拟姑娘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大雄面前，将自己身上一直穿着的水手服也换成了淡紫色的旗袍，正面还绣着中国节式的舒展祥云图案。 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以冷冰冰的语气对大雄解释道，“为了防止主人的心灵结构出现过度松散影响任务，现启动《守夜人》计划，暂时剥离主人的可视范围。请务必不要担心，主人现在的失明并非是因为视觉神经或器官坏死，而是因为在本机在视网膜上投放的微粒正在中和接受到的光子信号，所以形成短暂失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正在为主人展开精神路标。” 于是一道白光从黑暗中划过，将四周所有可能会挡路的物体都勾勒出一个外形，有点儿类似刺客信条中的鹰眼……唯一的区别就是走在他前面的小樱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光团。除非大雄直接上手去摸，否则也感觉不出来她的身材到底怎么样。 当然啦，小樱是绝对不会介意的，问题就在于大雄本身也挺怂的一个人……别看上阵杀敌不含糊，一论到儿女情长，他其实和十年前那个小孩子没啥区别。 “……竟然还给我安排了这种应对计划，你可真是闲得慌。”稍稍冷静下来后，大雄望着四面八方的黑色背景，不禁苦笑道，“呐，小燕，为什么你每次在这种方面都会特别上心呢？去异世界冒险都没见你如此积极地为我出谋划策啊。” 可雨飞燕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她冷着脸，以不被重力束缚的轻灵姿态在大雄面前跳跃着，仿佛一只优雅华美的蝴蝶。 一直等大雄被带进二楼的“玉琼间”，她才给大雄解开了这所谓的“黑幕”。 ———— 光线突然刺进眼瞳，可大雄愣是没觉得干涩，也没想着要去揉。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体质原来早已经不能算人类了，现在，他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兽。你琢磨琢磨，一头怪兽收到了来自混沌的请柬，这故事听着……是多么的顺耳。 这是个相当雅致的小房间，有点儿借鉴“夜宴”的意思，正中间摆着一座正儿八经的假山。由石头构成的山上点缀着些许翠绿色的小植物，主办者甚至将翡翠石做成小舟的形状安在溪水两旁，安宁的美中隐隐透着上层人才有权享用的奢华。 房间里头点着熏香，大雄也不清楚这香里面有没有加入什么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反正他也不担心这个，想要通过入鼻式的毒药来影响他的身体，起码也得把剂量加大五十倍才有效果…… 四下看去，玉琼间相当“空旷”，地下铺就的石子儿路和栽种在房间两侧的树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反倒将“空间”本身价值衬托的很悠远。二楼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楼下赌场内的喧嚣传到这儿，最多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言语。好比是山上人听山下人讲话，虽闻其音，已不在其形，金碧辉煌与幽静小巨的强烈对比让人由内而外生出一种高雅的优越感。 这片地方很高，高到可以俯视人间疾苦，尽是阳春白雪，没有下里巴人。 伊藤翼就坐在雅席对面，保持着日本女人在正式场合的标准跪坐姿势，上半身挺得笔直，双手安静地叠着，娴静婉约，如一朵向阳而生的莲花，明眉秀目、唇齿皓然。 紫红色的锦衣披在身上并不显得怎么妖艳，要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明媚”更加合适。在橘黄色的暧昧灯光下，小翼嘴角微微含着一抹笑，微闭着双眼。或许她的身材并不如小樱那么标志，但不得不说，她身上另有一股难得的气质，几乎将雍容少妇和青春少女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往那儿一坐，眉眼含笑、体态迎春。 借用一下姜太公的说法，这姑娘天生就是当娘娘的命…… 她轻轻地站起来，朝大雄鞠了一躬，所有光芒都如流水一般蒙在她周边。大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确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经历过足足五个异世界，美少女他见了也有一打了，小翼是唯一一个黑发黑眸的姑娘……在电视荧幕里她穿着少女偶像露胳膊露腿的衣服，像夜莺一样唱着各种各样的歌曲，活泼而又楚楚可怜，引得无数宅男为他疯狂消费；在这里她却一改那种梨花带雨的风格，换上一身紫红色的锦衣大袄，仍旧没有太多违和感。好像她生来就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连微笑都充斥着贵族独有的含蓄与高傲。 大雄的神色很是复杂。 他忽然想起来，在哆啦a梦以前住的壁橱里，还贴着一张小翼的超大型海报。 “欢迎……野比大雄先生。”伊藤翼的身形在灯光中缓缓伸展开，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和白天完全不一样，甚至让大雄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女孩的鞠躬也非常到位——她似乎练习过某种特殊的柔术，腰部软的不可思议，这一躬几乎要成九十度了。即便是在这种别扭的姿势下，小翼的身体曲线仍旧丰韵得很，该翘的地方翘，该收的地方收。 大雄只能理解为这位少女偶像受过很好的形体塑造训练，而且身材出乎意料的有料，穿这种宽松至极的大袄才能穿出这个效果…… 雨飞燕突然在旁边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吓得他差点儿魂都没了。 碍于虚拟姑娘的面子，他只好收回上下打量的目光，也跟着站起来笑道，“你好你好……伊藤小姐。” “看样子你收到了我的请柬。”小翼甜甜地笑着，好像又一下子变回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少女偶像，无需怎么矫揉造作，一颦一笑便能牢牢抓住少年的心，“恕我直言，你的鞋柜……稍微有些脏啊。” “哈？” “从来没有女孩子给你送巧克力、信或者别的什么吗？” “非常遗憾，从来没有。”大雄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小翼你是第一个。我是不是可以稍微得意一下呢？第一次收到请柬就是当年红遍日本的少女偶像啊！” 小翼的笑更加甜了，她用双手按住桌沿，上半身微微倾过来，“需要我给您签名吗？或者我们一起拍张照什么的？” “要要要！当然要，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在我的衣服上……” “嗯哼——！”雨飞燕忽然又咳嗽了一声，虽然她没有飘到大雄面前，可那双蓝眼睛中放出来的光像刀一样刺进了大雄的后脑勺，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活活给开个洞。他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只好收起混劲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推脱道，“不，我又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 第一百八十六章：混沌基金会 小翼从大袄的夹层中取出一张漆黑色的硬卡，放在桌上，用两跟纤细的手指按住，一点一点推到大雄面前。 大雄瞥了一眼，这张小小的黑卡正面用鎏金烫了一个“无限”的符号，就是数学中正无穷负无穷去掉了正负号的那个形状，像一个横着写的ālābo数字8。看到这个符号，大雄的眼皮猛地一跳，心绪稍有些起伏不定——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过去的那些事忘掉了，但终究只是在自欺欺人……一旦看到稍有些关联的东西，回忆的匣子当场就能打开，不管他愿不愿意那些过去的事情都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其完全吞没。 当初他将哆啦a梦从未来世界召唤回来时，所用的道具上也有这个符号。 【谎话800ss级逆因果律道具，呈药水状，使用者服下之后可以获得逆因果的能力，并被允许说800个谎言。只有被世界树判定所说的话与现实情况不相符，则谎言成真，不限形式。】 混沌和无限用了同一个符号，这未必就是巧合…… “主人，小心。”雨飞燕不动声色地提醒道，“这张卡片内部含有纳米机器人，经过初次扫描分析，这些小机器人各自结构都不同，拼接之后可以起到qiètg器的作用。除此以外，卡片本身被植入精神信标，但凡是和您有关的细微精神波动都会被监控。” “……”大雄伸出去的手骤然停住，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悻悻地将手抽回来，一边问道，“小翼，这是什么？” “一张通行证。” “通行证？” “是的，野比先生，你拿着它，不管走到任何地方，都是一路绿灯。这是我们组织最最基础的象征物之一，哪怕是d级人员也可以持有它。我们的势力早已渗透进各个国家的各个阶级，黑道白道皆是如此。你在主流媒体上看到的那些恐怖组织、黑恶势力，不过是我们暗中伸出的一些小小触手。他们和政府斗智斗勇，三天两头制造出一些大新闻，无非是为了引人眼球……于是世人就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那几根小小的触手身上，从而无视了我们这头潜藏于海面以下的硕大怪兽。” “我们，是混沌基金会。” 少女丹唇轻启，十分清晰地将这些字眼一个一个吐出来，却蕴含着某种轻描淡写。 大雄清楚，这是真正上位者才会有的从容，他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恐怕……不是一两个中二病聚在一起这么简单了。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组织？”意识到事情不对，大雄开始收起玩心，认真对待，“小翼，如果你所说的句句属实，各国的政府就从来没对你们这个……不管是什么组织，采取过措施吗？” “没必要。”小翼轻轻地摇了摇头，“基金会的成立时间非常早，早到已经不可考证……现代社会的许多国家成立背后都有基金会的影子，只不过那个时代，基金会不叫基金会，换了个名字而已。请您好好想一想，一个国家的权力高层都是基金会安chāj去的内应，怎么可能自家人去查自家人呢？” “这么说吧，现代世界的大体格局——我指的是一超多强，互相角逐但又不发动三战的这种胶着状况，大致上也是基金会规划好的，发展到今日也没有脱离出一百年前谋划的框架。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势力重新洗牌，他们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来继续发展、壮大基金会的实力，于是科技和经济建设被重新提上日程，一直到今天。日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想必你也看到了，不算重要，但也不至于太过边缘化。国际局势的走向、政客们的反应、区域之内的战争，恐怖袭击……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就像导演在编排一出又一出精彩的戏剧。” 她对大雄微笑着，眸光中闪过些许致命的东西，多么像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 “野比君……让我们坦陈一点吧，先从自报家门开始。”少女捏起面前的一个高脚酒杯，稍微呡了一口其中的液体，立刻就有一丝红晕攀上面颊，“我是混沌基金会驻日分支培养出来的b级人员，像我这样的b级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分布在这个国家的各个阶级，从事着各种各样的职业，但归根到底，b级人员的任务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作为‘猎头’，为组织观察、招募可以招募的人才。” “三浦和哉，曾是我的下线。”她波澜不惊地说出这句话，一边将酒杯轻轻搁下，两根手指头捏住杯脚，摇晃着里面的红色葡萄酒，“据情报组观察，他应该是在几个月前获得了超能力，能将物体完美转化为冰晶……于是我通过几个线人和他搭上关系，并向他透露了基金会的存在。那家伙的生活状态你也见过了，都不需要怎么威逼利诱，我的线人只是承诺给他足够的钱……他就立马答应加入我们。”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坐在您这个位子上的人就应该是他。” 不经意的这么一句，让大雄突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一瞬间他如坠冰窖，浑身上下都透着刺骨的寒气。 面前这个明媚的、高贵的女孩，和电视荧幕上那个有着甜美笑容，恨不得让人掏出心窝子去保护的小姑娘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以往她在台上蹦蹦跳跳，以百灵那般优美的嗓音歌唱时，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大雄不得而知，他只是觉得这很荒谬，荒谬得过了头。 “你知道我杀了他？” “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处理他的，因为事后我几乎动用了b级人员的最高权限去搜索，依旧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您亲手杀了他，并且挫骨扬灰。像三浦那种与社会隔绝的人，即便突然死亡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伊藤翼笑着摆摆手，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始终凝视着大雄，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撬点儿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现在重要的是……您借着这次事件跳出来，并且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个人认为您远比三浦和哉更有价值，即便有了超能力，他从灵魂深处依旧只是粗鄙不堪的垃圾，我们顶多将其培养成一把杀人用的刀。可您不一样，您的灵魂深处是一头凶猛的怪兽，上头的人也从您身上看到近乎无限的潜力……跟着我们，您或许有朝一日能大有作为，甚至步入世界局势的中心。” “您将成为基金会的心脏！” “像你一样？” “我？您说笑了……”小翼摇摇头，“我顶多算是怪兽的一只复眼，用来看看周围环境的变化，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我能调动的，也只有处于该片辖区的所有c级和d级人员，仅此而已。” “你真的不太擅长说服别人啊。”大雄无奈地叹了口气，“且先不论我到底加不加入你们……不应该说说我加入之后能分到什么利益吗？你们是想把我当刀子使还是怎样？” “我以为刚才说的够清楚了。” “那是你的错觉。” “好吧，既然您执意要听，我就再说一遍……说的简洁一点，加入基金会，只要你对我们有正面价值，效用不为零，那么就能实现完全的财富自由。钱首先不是问题，其次，你还能享受到各种各样的‘特权’，在不出任务的时候保有绝对自由。只要不是那些太过分的要求，比如说明天就要当日本首相之类的，基金会都可以满足你。” “让少女偶像团来轮流陪我睡觉也行吗？” “行。” “如果我要你呢？” “……”小翼稍稍一怔，似乎是没料到看着老实巴交的大雄会提这种要求。但她的反应也很惊人，只见这个瓷娃娃一般美丽的姑娘面色淡然，一下子将手伸向系在腰部的小枕头{日式和服的一种穿法}，稍微用力一抽，整件和服便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原来在这件和服下面，小翼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那就更容易了。”她平静地说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半露在外的曼妙。白皙的肌肤在松垮的衣服下透着一阵阵少女的体香，露在外边的锁骨仿佛是用象牙雕成的一般，洁白无瑕。 “这里的隔音非常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请直接……” “不！等等，我介意，我非常介意啊！”大雄瞬间原形毕露，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一面还特别虚伪地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以免身后的燕姐一个情绪波动又把自己的眼睛弄盲，“我刚才胡说的，赶紧把你的衣服弄好！” “为什么呢？”小翼自己反而一点儿都不急，还饶有兴致地问道，“是我的长相不符合您的审美吗？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比较少见……我曾经也是偶像啊，红极一时的那种，对着我打手冲的男生大概全日本加起来能有几万个吧。我听说您曾经也是我的粉丝……真的不想尝试一下吗？” “不！别提这件事了！” 大雄见她嘴角那一抹莹莹坏笑，心下大骇，这姑娘多半是摸到软肋了。接下来她很可能会从“sèyou”这方面发起进攻，虽然他也不是顶不住，但事情会不可避免地变得很麻烦…… 他将念力延伸出去，锁住小翼柳条一般柔软的腰肢，以相当麻利的手法为她重新上好腰带，正好衣装。 ———— “谢谢，您真体贴。”小翼嘴角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方才那场主动宽衣的风波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影响，“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愿。如果出卖就能让您加入基金会，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就真的值这么大价钱？值得让你一个万千少年心中的圣洁偶像出卖？”大雄苦笑着说道。 不料小翼却毫不避讳地直视大雄的眼睛，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值得。从我十岁觉醒超能力开始，我一直用它来勘测未来……从未出过什么大差错，如今也是一样。在常人眼中，您费尽心思掩饰自己的强大和特殊，可您无法在我眼中隐匿锋芒——因为我看人看的不是外表，还有别的东西。” 一边说着，小翼的黑色眼眸中忽地燃起一朵妖异的紫色火焰，如万花筒中的莲花一般缓缓腾挪。绛紫色的光从她的眼眸中迸射出来，在其对比之下，温婉的烛光顿时就黯然失色。 怪兽本能开始疯狂预警，他的瞳孔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变色！ 。 第一百八十七章：混沌的扉页 “起反应了吗……” 大雄暗自叫苦，他一直避免在地球上动用哥斯拉的力量，就是因为现在的地球根本禁不起这种绝对暴力的折腾。可“怪兽化”的过程又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当面对体积超过十米的生物，亦或是g细胞侦测到什么异样时，哥斯拉的tushā本能都会影响大雄的心智。就比如说现在，他必须分出一部分精神去和tushā本能对抗，否则的话，大雄也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您不必过虑，我没有攻击您的意思。”小翼大概是感受到大雄身上的凛然杀气，冲他波澜不惊地摆摆手，微笑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您放心吧。” ……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大雄低下头，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当然知道小翼是在说谎。怪兽化之后，大雄的身体机能会有天翻地覆的升级，视力和听力基本上都远远踩在人类极限上边，他甚至知道在同一时间，直线距离900米外的一栋大楼上有狙击手正瞄着自己，十字准信大概对着自己的右眼。而就在这间极乐土里，怀揣武器、且在同一时刻心跳加速的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他们分布在赌场的各个角落，身上揣着的武器不尽相同，看起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突击小队。 他看了一眼小翼——这个女孩正抬起玉藕般的手臂，将鬓发从耳畔盘拢，光这一幕就美得跟壁纸似的。再加上那双有些妖艳的紫色瞳孔，明眸流转，一颦一笑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勾走了。 果然是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啊…… ———— “这就是我的超能力——天灵眼。”她用食指轻轻扣了扣自己的眼眶，柔声说道，紫色的眸子在暗室中像两盏飘忽不定的鬼火，“和您不同，我的能力没有半点战斗的可能性，因此也就只能做做人才市场一样的文职人员了。” “我不禁好奇，你选择当偶像到底是为什么……”大雄眯着眼睛问道，“你又有超能力，又不缺钱花，干点儿什么别的不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成为偶像也是基金会上层考虑好的。”她难得正儿八经地扳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算过来，“第一，少女偶像在这个国家属于非常容易进入大众视野的一项工作，即便我不做，组织上也安排了别的人去做。只不过我是那一代b级人员中最符合偶像要求的女孩……有基金会在背后运作，想要成名并不困难，这样一来我就会拥有更多的受众基础。 第二，考虑到超能力者的特殊性，必然不能很好地融入普通人生活。当他们不能适应社会时，可能会感到自己被孤立了，自然就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来调剂心情……这个时候，我或许可以用‘少女偶像’的身份走入他们的内心世界，这些人很有可能来到我的演唱会、发布会或者握手会现场。他们不一定会做什么过激行为，也许只是远远地看我一眼，抒发内心的憧憬。” “但是没有关系。” “天灵眼是一种偏向侦查性的能力，换言之，只要他们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他们——因为在我眼中，能力者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然后我会快速记下他们的相貌、服装，还有众多别的特征，组织就会派遣干员去说服他们加入。迄今为止，我已经用这种方法为组织招募了十二个新晋c级人员，算上三浦和哉就是十三个。” “那你看我是什么样的？”大雄不禁好奇道，“也和别人有区别？” “您……”小翼头一次在这个字上卡这么长时间，她歪过脑袋，有些困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之前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人。甚至连基金会高层的一些‘将’都没有您这样的光芒……好像和您一比，大部分超能力者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大雄心说你看到的大概不是我，而是哥斯拉和基多拉这两头超级怪兽，什么超能力者和哥总比起来可不就是渣渣吗？3兆太瓦的高能粒子放射流从天上下来，你再厉害又能挡住几秒？不过大雄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能以常理论之……如果单纯拿“普通人的视角”来看这个混沌基金会，无疑也是有些棘手的。 “哼……”他无奈地苦笑几声，也用两根手指按住桌面上的黑色卡片，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小翼，我大致明白你这顿饭的意思了。”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说的很认真，好像并不仅仅是说给眼前少女听的，更是要说给什么看不到的东西，让他明白自己其实一直都没变，“但我拒绝，我对你口中的权力和世界局势并无兴趣，也不想仅靠超能力就当什么人类主宰。我不知道你一直过得都是什么生活，也没有资格评价，所以只能说……你好自为之吧，助纣为虐者，终有天来收。”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字不落地倾听着，似乎对大雄的拒绝并不惊讶。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她有些失落地问道，“基金会并非完全是个邪恶的组织，我们的理念中仍包含着不断革新和前进，而所谓的战争也好，kongbuzhuyi也好，都是达到最终目的的手段罢了。” “小翼，我问你一件事。”大雄兀地收起笑容，眼镜中折射出有些阴森的寒光，整个人给人的感观都不一样了，“三浦和哉当初在练马区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用超能力将那些年轻女孩都变成了冰雕。他的行为给东京警视厅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时至今日，失踪的人都没能找回来，我估计也永远找不回来了……那个时候你们在哪儿？你不是还号称是他的上线吗，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看不出他杀人有什么伟大的动机，或者是能为世界局势做出什么贡献……单纯就是一个变态精神病，得到常人没有的力量之后在疯狂地向社会倾泻怒火罢了。而且他从来都不杀青壮年男子，只挑毫无反抗之力的孱弱少女下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提起这号人，大雄忽然想起来之前在七元老对他的会审上，树“有意无意”地说过三浦和哉这个名字，然后阿一也有意无意地记下来了，并声称要把这家伙送到天火裁判所里面去重新审问。也不知道这倒了八辈子霉的家伙现在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多半也是生不如死吧。 可……以基金会的大体量，又能催生出多少个三浦和哉？ 就在此时此刻，在某个大雄看不到的角落，也许就有人重复着三浦的恶行，甚至比他更糟糕……比如说把小孩的骨头雕刻成国际象棋的棋子，集齐三十个chunu然后烤着吃之类的。对于人类中的极恶之徒大雄从不会吝啬想象力，他知道世界很大，什么人都会有的，偶尔出几个心性暴虐的超能力疯子也很正常。 “看来您还没能走出一般人的道德陷阱，仍旧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来思考，这么一来，自然会觉得三浦的所作所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小翼轻飘飘地说道，“可等您加入基金会之后就会明白的……能力者与非能力者，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就像人和羊的区别那么大。人养羊就是为了吃的，区别无非是基金会采取的是科学的放牧和规划，他们增殖羊的数量，想办法提升每一个羊圈的质量和品相，让羊尽可能好地生活……这一切仍是为了最后的丰收。而三浦和哉的做法比较极端，他从这偌大的羊群中牵了几头自己喜欢的品种出来，然后一只一只地杀着玩。” “身为他的上线，我顶多也只会觉得这个人有点浪费，而不会觉得他有多么‘不道德’，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 大雄不能理解，但他被震撼到了。 尤其是这种话从一个娇俏少女口中说出来，使得整段宣言的震慑性往上升了一个大台阶。他很快就打定主意，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等自己兵强马壮，小夫成功地让自己的派系在地球上开枝散叶、扎稳了根，他一定要出手将这个基金会连根拔起！通常情况下，大雄对某件事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过，可这一次，他却明白得不能在明白，仿佛这个未来已经通过某种形式展现在他眼前一样。 把人当牲口，把人当人，这两种思想理念是绝对不能兼容的。 可惜地球只有一个，胜者自然也只能有一个。 野比大雄和混沌基金会之间必有一战，届时，说不定所有国家都会变成敌人。 ———— “咚——！” 一束强光从东京电视塔的最高处射出，朝天打去，在黑色的天幕中印出一个标志的大字f。孟盆兰节独有的民族音乐和鼓声忽然从塔尖传出来，混杂着些许微弱的电流声，瞬间传遍了整座练马区。不少走在街上的人都愣住了，纷纷转头四顾，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东京电视塔会放这种东西？ 只有那个坐在赌桌上的少年没有感到意外，恰好相反，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他所做的位置边上正好就有一扇狭窄的落地窗，透过模糊不清的毛玻璃，勉勉强强能看到外边的景象。东京电视塔投出去的那道光蓝紫交杂，宛若一把直插云端的利剑，同时也在英一的心灵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既然这是真的，那关于沙皇zhàdàn那一段……想必也不是编出来骗我的吧。”他下意识地掀开桌上的两张纸牌，口中喃喃自语道，“真的要向他称臣？” ———— 一段来自太空深处的长膜通讯穿过大气层，精准地锁定了大雄的位置，以一个适当的音量在他脑海中播放。 “正在扫描目标人物生理特征……身份确认！第五十三任宇联特席执行官，编号y--029，地球人，野比大雄。” “您收到一份sānji征召令，颁布者为艾洛卡星系的文明领袖——林赛·加西亚。太空桥传送将于4个小时之后降临，您会被传送至赛托尔星的宇联行政管理中心接受紧急任务调动。经系统检索，地球并未被归入宇联治下文明，请您做好保密工作，尽可能呆在人群密度小的区域内等待传送。” “该份心灵通讯加密等级为四级，将在三十秒内自行销毁。” …… 大雄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住那张扑克脸，心里却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回趟家，虚无皇帝又给自己放了长假，这下子倒好，宇联的人找上门来了！到底还能不能休满完整的一个月？！那些设定厉害上天的星云战神都到哪儿去了，非要让自己这么一个战五渣往上面顶？ 看着摆在雅席上那些精致玲珑的美食，还有正坐在他对面，仍然蹙眉以待的小美人，大雄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生下来就是劳碌的命，什么事儿都得吃苦在前，还不一定有的享福。这顿饭估摸着是吃不上了，小翼更是如此……难得有个机会和偶像说说话，还得赶死赶活地去外星球上忙活业务。 现在的他只确定一点。 宇联说是四个小时，就一定是四个小时，半秒钟的差错都不会有……他不得不放下眼前的枚宴佳人，尽快到一个无人区，等着传送门大驾光临！ 。 第一百八十八章：破茧 一团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会议室的背景黑得几乎要令人发昏，这道炊烟一样的浓雾自带着一股香火的味道，不说有多刺鼻，至少能让人稍稍清醒一些…… 尹喜的右手中捏着一把面粉一样的白色粉末，左手握着一把朱砂，正对着他的桌面上则摆着一沓金色符箓，跟叠钞票一样叠在那儿……修道之人所用的符箓自然也有讲究，什么人用什么符都是有讲究的。就像有句老话说的那样——天定你吃多少米，修为不够就老老实实用黄纸写出来的符，唯有升到“地仙”这个级别才能做到毫无滞碍地使用银符而不被反噬。至于金符那是神仙用的东西，许多修道的修了一辈子都没能见过几张……而此时此刻，喜哥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了一大叠在桌面上，仿佛这不是令修仙界垂涎三尺的金符箓，而是随手放着的一堆厕纸。 他面前还摆着一只青色的小瓷碗，碗上用古老的手法画着一只展翅腾飞的凤凰，隐隐还能瞧见碗面上有几道裂纹。结合尹喜的寿命来说，这大概是个老古董了，指不定人家一路从春秋战国用到现在的……碗中已经堆了不少白色的粉末，升腾起的白色烟柱也正是从这个小小的碗冒里出来的。 “听说师父您老人家隐姓埋名在北大学相对论呢，具体什么科我也不知道，就不乱说了……徒儿现在不在地球上，借力从天庭下来之后，限制颇多，原来能看清的东西现在也看不清了。”尹喜双手合十，眼睛半闭，神神叨叨地说着，“师父啊，您现在隐居人间，想必也用不着这么多神通力，稍微借徒儿一点耍耍……徒儿现在要干大事！” “尹先生，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坐在他旁边的林赛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尹喜的做派，目光中写满了怀疑，“只是一个占卜不需要这么大阵仗吧，您现在这……是做什么？” 其余几位元老也好好地端坐在高背座椅上，神色各异地看着尹喜的“法事”。虽说没有像林赛这样直接说出来，但或多或少也是懵逼的……说到底只有尹喜的能力无法完全被科学系统以任何形式解析，时至今日，宇联高层的其他成员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技能，具体能做什么。喜哥儿就像一座无底的矿藏，各式各样的仙法层出不穷，你想挖也是挖不完的，只有等着他自己展示出来。 “你不懂。”尹喜睁开眼，懒洋洋地笑道，“其实我根本没在和师父说话……只是求个心安。” “心安？” “对啊，就这么简单。”尹喜耸了耸肩膀，“不管什么流派地占卜，心理暗示都占了很大一部分要素。要是连你自己都信不过自己的占卜结果，那能占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见鬼了……” 他以撒盐哥一般的手势捏起一小撮朱砂，像撒调料一样将其从高空撒入碗内，以保证其均匀下落。只听到“砰”的一声轻响，碗底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二踢脚被点燃的声音，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幽蓝色的火花从碗里溅出来。一股殷红色跟着升腾起来，混入白雾当中。尹喜双手掐成不同的指诀，口中念念有词，某种神光流传，汇聚神通之力。于是这些朱红色的烟雾便在乳白色的背景之下自行运动起来，勾勒出一幅动态的图景。 红与白煌煌烨烨，宛若宇宙初开。 “嗯……还差点儿火候，法力的强度不够啊。”如老厨子一般感叹着，尹喜将左手的朱砂暂时放下，直接从金符箓堆里头抄起四张，像搁菜叶子一样无比豪爽地丢了进去。这下子可好，金符中蕴藏着的神通之力瞬间被引燃，“哐当”一声，无数幽蓝色火苗盘旋而上，于半空中构成一幅完完整整的图像。 红色凝聚，那是一座倒悬的山峰，就这么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定在一座星系的中心位置，背景则是无穷无尽的宇宙星空。无数条金色的锁链缠绕在山峰的表面上，散发着熠熠光辉，隐然有种不可侵犯的天威。山峰底端，则镇着一枚纯黑色的巨大漩涡，在山峰的威势下，漩涡的运转极其缓慢，就像一个被扼住脖子的人，呼吸都显得气若游丝。 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可七位元老分明看见，在山峰的最低端，漩涡的纯黑色与山峰的大红色已经纠缠在一起，模糊不清。看起来不仅是大山镇压着漩涡，漩涡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蚕食着这尊强大的封印。这就是混沌力量最不讲理的地方——秩序面对混沌，只能选择将对方格杀掉；但混沌遇到秩序时，却可以尝试着将对方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他们仿佛看见山峰裂开，一个恶魔的眼睛窥伺着山外的一切，眼中满是不屑与讥讽的笑意。 “终于，号称是所有神印中最为坚固的‘虎啸山’，也开始被混沌力量侵蚀了吗……”利露露的声音有些凝重，她当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没办法，总要有人来开这个口，“至此，所有记录在案的‘神印’都出现了松动和部分混沌化的现象。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被封印的混沌大帝将陆续突破神印，再度回到这个宇宙……混沌与秩序的均势将被彻底打破！” “冷静一点女皇陛下，这不是我们早就料到的事情吗？”里昂议长在一旁劝说道，“从一开始，播种者就从未保证过神印可以杀死混沌大帝，最多也只是封印，既然是封印那就必定有时效。我们宇联就是为了应对混沌大帝的苏醒才诞生的，倒不如说……之前打的那些小鱼小虾，不过只是开胃前菜罢了！” “议长，您毕竟是新晋的元老文明。当您加入宇联的时候，混沌大帝已经被神印压制住了，或许这让您产生了一些误解。”利露露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或许我更有资格告诉您这件事——混沌势力的队伍，有皇帝和没有皇帝完全是两码事！” “这，就算如此……” 里昂本还想争辩几句，但他看到坐在对面的林赛朝他微微摇头，稍一思虑，还是将涌到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林赛满意地朝他点点头。 “二位，现在讨论这个话题……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气度从容，无比优雅，“确实里昂议长和利露露陛下地言论都很有道理。从我们放置在各个神印轨道上的回传监控数据分析，所有神印都在遭受着不同程度的侵蚀，就像被海水拍打着的铁锁一样，日复一日，生锈是难免的。虎啸山也是如此，归根到底它是播种者留下的一道保险，或者说，一个计时器。现在它终于也出现裂纹了，这就说明……混沌势力的下一轮反扑，可能不日将至。” “毕竟在几万年前，他们都是叱咤风云的混沌大帝，自然没有一个庸手。” …… 大厅里一片寂静。 但没有一个领袖露出担惊受怕的表情，七个人，包括希尔达的立体影像{她本人还是留在卡拉星}，神色都十分淡然，活像七尊没有表情的神像。 林赛继续论述道，“昔年五新神与混沌十二帝一番混战，除了陶仙帝以外，其他十一位帝王均被逐个击破，封入了神印之中。而这十一枚神印有十枚都是由抹杀者打造出来的，唯有虎啸山……出自播种者之手。原因我想大家也清楚——虎啸山下镇压的这位‘戏天帝’能力太过特殊，她能够用‘戏台’来进行简单的创世纪，抹杀者的‘绝对令咒’未必困得住她。而播种者则是取白虎之啸铸成一座大印，再辅之以包罗万象的‘生命精华’，才算将其堪堪压住。” “现在，虎啸山底端出现裂痕。” 莉蕾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戏天帝在被封印的那段时间，依然能用创世纪积攒能量嘛……” “可怕的家伙。”希尔达冷冷地感叹道。 “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要着急。”林赛安慰了一句，一只手拄着脑袋，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地扣着，“诸位想想，虎啸山特殊就特殊在它需要人为操作，而且越是心地纯净之人，越能发挥其威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个巨型法阵一类的东西……每隔十八年，都会有一位星云战神前往那边进行交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正驻守在虎啸山的，是顺位第十一号星云战神——坎多拉·冯·爱因兹贝伦。” “您的记性一如既往的好。”尹喜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 林赛没有理他，只管自己继续说下去，“坎多拉是猎魔人一族的领袖，归根结底，猎魔人的魔术回路最早都是从‘刑帝’那儿偷学来的，和混沌力量同宗同源。由他去担任虎啸山的管事本就不大合适……现在机会来了，我们必须让下一任管事——缪顿·野比·奇奥拉尽早上任。” “缪顿大将已经收到征召令，很早就动身了。”利露露淡淡地说道，“但他是近百年才加入星云战神的，从未有担任虎啸山管事的经验……按常理说，必须要先学习六个月，才能进行交接仪式。” “我们恐怕没有时间了。谁也不知道戏天帝还有多久才会破壳而出，诸位不要忘记了……围绕着虎啸山，我们可是还有一个珊戴尔星系呢！那里是宇联设立的一个流民收容站，所有星球用的能源都是虎啸山的逸散能量。”林赛的神色终于变得阴郁起来，“如果戏天帝真的突破封印，珊戴尔星系会怎么样？” “住在那儿的流民，又会怎么样？” 一提到民众的问题，所有领袖都露出同样沉重的表情。 就连一直沉默的阿一都不例外，他抽了抽鼻子，将深邃的眼神从沉闷的会议室中移出去，一直投向深不见底的太空。 像是隔着无数光年，与那位被镇压在虎啸山下的混沌帝王对视。 …… 阿一缓缓地开了口，“通知缪顿和坎多拉，三天之后，举办虎啸山管事的正式交接仪式。” 。 第一百八十九章：新搭档 由于事情本身比较紧急，离开极乐土之后，他干脆也就不乘电车回去了，直接一个瞬移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现在是傍晚八点钟左右，以这座小镇的作息来看，街道上已经不太会有人走动了，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用瞬移赶路倒也没事……就在他将手碰到门把的一瞬间，一个好主意突然从脑海里划过——他想到了如何让自己消失好几天，同时又不被注意到的方法。 让【复制机器人】代替自己生活就行了！ 这次是宇联把自己传唤走的，换言之，不会再有人负责修正他人的记忆，大雄这几天的失踪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踪。要是不想办法糊弄过去，指不定老爹老妈他们就会报警的，等自己从外星球回来之后鬼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等等，以前好像也有过这种经历…… 大雄被不知道怎么一忽悠，想要徒步跨越太平洋，于是哆啦美准备了很多供他在海底生活的道具。他当时也没多想，涂满深海霜，一个猛子就往海底去了……这时候代替他留在日常生活中的正是一个【复制机器人】。可后来听说，这家伙的表现让人一言难尽……因为毕竟是机器，很难完全复制出本体的性格特征，对同一事件的反应也和大雄本人大相径庭。若不是哆啦美竭力隐瞒，估计早就露馅了。 所以这家伙靠不住！ 大雄又想了想，干脆从口袋里拿出【分身锤】，往自己的脑袋上轻轻一敲。 “咚！” 又一个大雄从他身上被敲了出来，颜色深浅别无二致。站在一起对比，就只有他本人才能清楚哪个是本体，哪个是分身。由分身锤创造出来的分身可以说是完美的，他拥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记忆、体型和能力，思维方式自然也和你一样。这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质量投影”，在林赛这种人面前或许还会露馅，可要说糊弄一下老爹老妈……却是足够了。 “嗯……不错。”大雄围着分身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咂嘴称赞道，“在我离开的这几天，你就代替我生活，一直到我回来为止，明白吗？” “明白。”分身大雄拍了拍胸脯，“就交给我吧。” 大雄满意地笑笑，又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竟然一个小时都没到……于是他慢悠悠地倒背着双手朝后山走去，从小镇一路步行到那儿怎么都要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当是出来夜游了，在山上好好坐坐吧。 …… 等他走远后，分身大雄的脸上忽然就有了表情，像是一个上好发条地机器人。他以平日大雄惯用的步伐朝野比家的大门走去，伸出手，在门板上轻轻扣了两下。 “我回来啦~~！”他拖长了音调，懒洋洋地喊道。 ———— 若只是强光，以现在大雄的身体构造来说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阵刺眼夺目的光芒中似乎还蕴含着什么别的东西，波长和构造疑似伽马射线，对人体有着近乎致命的穿透效果。即便是大雄有着g细胞加护也稍稍觉得有些难受，不由地伸手去挡。隐隐约约的，大雄用超感官捕捉到一段类似哨子的声音——起初它又尖又细，仿佛一支细小的利箭划破长空；短短一个瞬间过后，这股声音就变得又沉又重，大雄只觉得自己被缩小到一只蚂蚁那么大，然后被丢入一辆车子的引擎中。脚下所踩的地面震个不停，强光夺目，声声巨响有如神人擂鼓，恨不得震破你的耳膜！ 三十秒钟过后，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骤然停止，方才包裹着自己的强烈光源也渐渐消散下来……看这架势，估计是到了。 头顶传来巨大器械转动时的“呼呼”声，定睛一看，大雄不禁要怀疑自己被扣在一个鱼缸里面……脚下是一个正圆形的高台，和上次自己在裁判所里头踩着地“bishou之尖”颇有相似之处。头顶上正对着一盏绿色的大灯，就以这盏大灯为圆心，有无数片硕大的“花瓣”在做无规律旋转运动。大雄的想象力素来以天马行空著称，这会儿更是靠着对图形的联想能力一下子抓住了其神韵——这些如墙皮一般薄的花瓣完全合拢时，应该正好能把自己所站立的这个半球形包裹住。而当它们被开启时，所有花瓣都会在瞬间绽放开来，像雨伞的边缘那样高速旋转，直到目标个体被传送到高台正中央。 脑袋上的绿灯闪了几下，一个很好听的女声从空中传来，“正在扫描目标人物生理特征……正在扫描目标人物心理结构……身份确认，第五十三任宇联特席执行官，编号y--029，地球人，野比大雄。” “正在施放冷却剂。” “哐————” 一阵白雾愣是从头顶上浇下来，霎时间，呼呼生风的花瓣状铁环就被笼罩在了一片雾气之中，看不真切。他注意到那盏绿灯在同一时间变成蓝色，或许是“该进程任务已完成”的意思？ 浇落的冷却剂并不只是给器械降温的，这其中还含有可以中和伽马辐射的特效药物粒子。虽然大雄也不需要，就这么点儿功夫，g细胞已经把伽马辐射对身体造成的损伤修补好了…… “野比大雄先生，超长距离传送已经结束了，请您从天动台上下来吧。”一个清凉明媚的女声忽然在他的脑袋里响起，“我就在您的右手边……啊，抱歉，现在这样您可能看不见。” “这是您第一次被乘坐天动台吗？” 想必天动台就是脚下这个大家伙的名字了……大雄看了看周围，眼见大雾还没有散去，只好在心声中尝试着回道，“是的。” “天动台的四个方向都有阶梯，您试着往前走两步……对对对，就这个方向，我看到您了！” 大雄的视野中出现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姑娘，像兔子一样在那儿蹦蹦跳跳，还冲他挥手。 她有着赛蕾嘉一样的火红色长发，扎成一根长长的马尾辫束在脑后，一直垂到腰那儿……即便大雄和她隔着好几米，也能看出这根马尾的发量不俗，摸上去的手感应该和真正的小马尾巴差不多。这姑娘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件皮衣似的衣服，似乎是由什么材料编制成的，仔细看还能看出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细小的鱼鳞状物质。也许她穿的是什么外星球的高科技防护服，密度比凯夫拉金属还要高，内含八层微缩版碳纤维，就这么薄薄一层都能将动能完全吸收掉，一发榴弹怼在脸上也打不穿……大雄不是外星人，对他们的科技自然没资格评价。 但他是个男人。打九岁开始满世界大冒险，见过的女孩子也不少了……这方面他是有资格评价的。 用两个字来形容面前这个女孩，无疑就是“妖娆”，红颜祸水说的估计就是这种人了吧。 身材那是没的说，在这方面，大雄见过最标志的女孩子就是上个世界的02，眼前的少女却丝毫不比她差。更何况她还穿着如此性感的衣服，像大雄这种未经人事的小chunán，估计人家稍微伸个懒腰他就受不了了……女孩的眸子是橘红色的，与大红的长发相得益彰，仿佛吻火而生，旋转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她生着一幅欧洲人的精致面孔，粉嫩的小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笑起来……那简直能甜到人心里去，让人不禁联想到混入牛奶的蜂蜜。 这世上有些人光靠脸就可以吃饭了，这位少女无疑也是其中之一……要是把她丢到地球上去，估计得有一个加强连的土豪愿意像供神仙一样供着她。 ……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少女被大雄的眼神弄得有些发怵，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有些怯生生地说道，“野比……大雄先生？晚上好，根据赛托尔星该部分时区计时，现在是傍晚九点四十分。” 大雄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执行任务的，暗自羞恼，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暗自骂道还真以为你自己有能耐了，厉害上天了？每次出任务都等着林赛或者尹喜来接你？ “不好意思，你是……？” “诶？您不知道吗？”少女显得非常奇怪，“我的名字应该已经附到任务说明里头去了，按理说，您第一次收到征召令的时候，会一并告知……啊——！！” 她突然像表演漫才的搞笑演员一样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反而是把大雄给吓了一跳，“……我忘记把自我介绍放进去了！” …… 大雄一怔，默默地挪动身子，离这个姑娘稍微远了一些。 漂亮是漂亮，可你看看这捶胸顿足的样儿……怎么有些缺心眼呢？ “诶嘿嘿……大雄先生，对不起啊，这是失误……对，技术上的一点小失误！您能不能别往上报啊，这已经是我任职期间第五十八次失误了，主管说要是再有下次就要开除我……所以无论如何，这次任务都不能再出错了！”女孩儿先是朝他抱歉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微蹙秀眉，双手合十地求他，那种软软糯糯的撒娇声音一出来自带着柔媚的效果，震得大雄头皮发麻，“要是被开除的话，我就会被关进老家，然后被迫继承老爹的家产，再和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订下婚约，从此过着金丝雀一样的日子……所以求求您了！好吗？好吗！” 说着说着，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拉住大雄的手，几乎要和他贴到一起了。 一股好闻的水果味道从她身上扑面而来。 被这双好看的橘色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大雄有些怔住了，气势上稍微就弱了一点儿。他无力地挣开少女的手，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上报的……但最起码，你要解释一下你是谁吧？” “真的？！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少女估计从没见过大雄这么好糊弄地上司，本想着还要软磨硬泡个十来分钟呢，没想到就这么给她混过去了。喜出望外之下，她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他的侧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对于她来说，这个吻本身没什么，就类似于握手之类的礼节……可大雄是个颇为传统的日本人啊，本就软玉在怀、气血翻涌，还被这么搞了一下，当即大脑就宕机了，脸更是红的一塌糊涂，说不出话来。 少女嘿嘿傻笑着，朝大雄鞠了一躬，朗声说道，“艾米·朗·加西亚，是您此行的秘书，负责记录交接仪式的所有文职工作以及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您叫我艾米就好了。” …… “等等，加西亚？”大雄突然嗅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望着这个身材姣好的姑娘，隐隐在她背后看到一个老狐狸的影子，“你和林赛什么关系？” “您说林赛·加西亚吗？他是我们家族中最最耀眼的一颗新星，也是族长……而我就只是家族分支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而已，属于旁支，祖上也没什么名望的。”艾米微笑着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你是艾洛卡人。”大雄注意到少女有着一对奇异的精灵长耳朵，不禁感慨道，“难怪你犯了五十八次错都没被开除。” 。 第一百九十章：活宝与超级官二代 “您说什么呢？！”名叫艾米的少女龇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眉头一皱，虎视眈眈地说道，“除掉家族的名声，我可是在这行干了快十五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职员了，整整熬走了八位特席执行官呢！” “什么？这个位子更替率这么高？”大雄不禁后背一凉，“说好的文职呢？我怎么感觉这行有点儿像战地记者……” “您这个理解倒也没什么问题。”艾米眨巴眨巴眼睛，“再说的准确点儿，在战争年间，特席执行官还得负责住持与混沌势力的谈判，记录下每一场战争的起因、经过、结果，并且亲自到战场上去考察。有时候时运不济，别人在谈判的屋子旁边埋伏了八百个刀斧手，谈着谈着就摔杯子，于是呼啦啦一大帮人冲出来……这就是为什么以前特席执行官还要有武力值的考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位子比宇联的中将、大将还难做。” 大雄听完这段，脸色绿的跟什么似的。 艾米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立马扭转话头，安慰道，“不过没关系……现在战争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嘛，这个位子死亡率就没这么大了，之前我说的八任都是任期满了之后自然调走的。再说了，就算遇到危险也没关系……秘书这个职位就是为此而生的啊！” “我会保护好您的！” 少女笑嘻嘻地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然而她身上看不出那种亚马逊女战士的生猛肌肉，原本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动作愣是被她做出了t台模特的即视感……那柳腰＂qiaotun＂，被黑色的紧身服勾勒得纤毫毕露，让人看着就上火。 大雄不免苦笑着摇摇头，暗想你这小丫头用什么保护我呢？难不成到敌人面前大秀身材，让他们流鼻血活活流死吗？ 下一刻，这个身材标志的姑娘忽然像兔子一样蹦上来，十分自然地去牵大雄的手。 “你干嘛？”大雄被吓了一大跳，往后猛退，手更是像被蛇咬了一样甩开。 “诶？什么……对不起……”少女像一只被唬到的猫咪一样僵在原地，她仍然在强迫自己笑，但水灵灵的橘色眼睛里满是委屈，好像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大雄会发火，“对您这样尊贵的人而言，这种动作太轻浮了……” …… 大雄看见艾米眼眶中的泪花在打转，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公龄十五年老员工的心理素质。大概这个小姑娘这一招撒娇式的牵手以前从来没失手过，这会儿在自己这边碰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委屈哭了…… “您可以安慰她一下。”雨飞燕冷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后，一回头，大雄觉得她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仿佛在发光，“应该只是文化差异造成的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真的可以吗？”不知不觉间，大雄竟然像个妻管严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做。”雨飞燕竟然笑了，只不过她用的还是静香的脸，在这个场合下对自己微笑，怎么看怎么可怕，“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意思是如果我做了亏心事你就弄死我嘛…… 大雄苦笑两声，回忆了一下自己童年时期无比辉煌的撩妹经验，尽量把声音放低一点，柔声细语地说道，“艾米？” “嗯……？” “我们毕竟是第一次搭档，两个来自不同文明的人，生活习惯、社会习性等等可能都不一样。也许在你看来这些动作很平常，做出来也没什么要紧，但我未必就这么觉得，怎么说呢……”这会儿大雄才想起刚见面时艾米那个用力的吻，不觉发笑，感慨还是自己不够坦荡而已。 “您是说我不该来拉您的手？” “也不是不行，只是……在地球上，女孩子一般不会主动去牵男孩子的手，男孩子牵女孩子的比较多。而且双方也必须互相认识，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行为，至少对人类来说是这样的。”大雄越说反而越糊涂了，“就像……怎么解释呢？只有当你愿意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你才能拉他的手。明白吗？” 艾米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明白……我觉得已经把自己完全托付给您了。要是您遇到危险，我会不顾一切赶来救您的。” 好吧，至少她没有不懂装懂…… 大雄只好笑着耸耸肩，表示不再追究这个话题，并明令禁止少女再和自己有什么过分的肢体接触。 ———— 和大雄上次来的裁判所不同，这座建筑似乎是一座专门用来“长距离传送”的中转站，有几千来座天动台在各个传送间内实时待命。由于该种传送方式伴随有不可剔除的伽马辐射伤害，即便准备好了中和药剂，也难免会对使用者地身体造成微小损伤，所以原则上宇联出外勤还是以跃迁飞船为主。只有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动用这些大家伙。 讽刺的是……光是这座中转站内，几千座天动台基本上就没一分钟是完全停止的。宇宙这么大，每分每秒都有不得不赶紧调配人手的“紧急事态”发生，整座中转站里的工作人员也挺可怜，连轴转、三班倒，也忙不过来。用艾米的话来说，他们现在就是“从一座天动台奔向另一座天动台”。 出了门，这儿的走廊倒是铺满了“白沙”，和之前的卫星收纳所没什么区别。 大雄惊愕地发现中转站离裁判所竟然没有多少距离，透过窗户，他依稀能看到远处那个大坟墓一般矗立着的影子。方方正正，透着如海底矿石一般的深蓝色，在夜幕之中若隐若现，有如融化在一潭秋水之中的墨块。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不少，他们似乎都跟艾米很熟，每次视线对上了都会微微颔首。但当这些人见到大雄时，却无一例外会露出惊愕至极的神色，随即便默默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匆匆走过。大雄对此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在自己的记忆中仔细搜寻，也没找出关于这些人的事情……为啥他们见到自己就这幅见了鬼的表情？ 难不成地球人在他们眼中奇丑无比？ 可这也说不通啊！艾米的长相和地球人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尖耳朵你不仔细看未必看得出来，为啥她就不是这个待遇呢？ 实在是被这种鬼鬼祟祟的眼神弄得不舒服，大雄只好压低声音，凑到艾米耳边问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们看我跟看贼似的呢？” 艾米白了他一眼，“您还不知道啊……哦对，您是不知道，执行官这行比较特殊，得三次任务之后才会给您发传呼机呢。那您先看我的吧。” 说完，这小姑娘将手往后背的口袋上一伸，也不知怎么就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手柄。识别指纹后，手柄开始“嚓嚓”地变形、伸展，变得像话筒一样，往上投射出一个湛蓝色的交互页面。 “这就是传呼机，文职人员的款式和士兵不一样，稍微大一点，储存的信息量也更大。它会扫描你的精神结构，完成之后，你直接用意念就能操纵它了。和地球上的智能手机差不多，只不过网络大一点，信号覆盖面广一点，用的人多一点……您看，我现在呼出了搜索界面，这是由所有宇联内的文职人员构成的一张交互网络，内含的信息量如果全部压缩下来，差不多能有一颗星星那么大。我现在要在里面检索您的名字啦——！” 兴奋之下，艾米又要去拉大雄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文化差异这回事儿，只好退而求其次，拉住大雄的衣袖，轻轻摇晃着。 她闭目凝神，用心灵能量在检索引擎中敲出“野比大雄”四个字。 出来的东西好比涌泉，让大雄目不暇接。 这说明啥？有这么多人在同时搜索自己吗？大雄没来由地一阵哆嗦，想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字竟然有了这么高的关注度，也挺恐怖的。 仔细看看那些弹出来的界面，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已知宇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席执行官，竟然又是地球人？揭秘！来自地球日本国，野比大雄的一百个秘密！与顺位第一号星云战神竟是同一时代的人！不得不看！” 这还算正常的…… “震惊！阿一大总统时隔三千年再度出山，竟然只是为了见他一面！阿尔坦维领袖为何对他如此青眼有加？二者之间是否有不可告人地羁绊？星城时报，带您走进不一样的宇联高层！” “绿星领袖，莉蕾·格林殿下，竟然和新任特席执行官有过这样的交情？实料采访，揭露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史！” “里昂议长公布野比大雄过去的斐然功绩，高度肯定了其奉献精神和冒险精神。据报道，议长曾经在会议上公然替野比大雄站山，本报挖根求源，竟发现二者是童年故交？！” “元老们权力的交集点，那个地球男人，野比大雄来了！” “野比君，你好！” …… 好嘛，自己一下子成官二代了。大雄摇摇头微笑，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难得自己出来混江湖，上头有一大帮大佬罩着那感觉别提多爽了！仔细想想那些小报纸上说的也没错，元老一共七个，除掉尹喜和林赛，剩下五个都是自己人，自己可不就是“权力的汇集点”吗？ “明白吗？”艾米用胳膊肘没大没小地拐了大雄一下，坏笑道，“您早就出名了。还有人写以您为主人公的小说呢，特别畅销，有一段时间连我都没忍住买了一本看看……” “怎么样？”大雄不禁好奇道，“小说里的那个人像我吗？” “嗯……”艾米假装思考了一阵，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像。书里写的那是个屠龙少年的形象，可比您本人帅多了。” “……？？” 大雄愣是给她气笑了，伸手就要去揪艾米的马尾辫，想稍微教训一下这个碎嘴的姑娘。谁知道她的反应丝毫不比大雄慢，一个闪身，水蛇般纤细的腰肢从大雄身边晃过去，只留下一串银临般的轻笑。 。 第一百九十一章：紧急状态 对不同级别的文明来说，星际旅行的出行成本都是不一样的。 比方说现在的地球，人们对星际飞行还停留在“设想”的阶段，要是你兴冲冲地和别人说要穿着宇航服去几光年之外的地方探险，估计只会遭到别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白眼……连飞船动力都要靠化学燃料来解决，现在的地球人根本没有远行的资本。 而诸如麦加托比亚、艾洛卡之类的高级文明，都早早开发出了便捷通用的曲率引擎，抄空间的近道一下子就能抄掉几万光年。这种技术早在万年前就民用化了，因此对他们来说，偌大的星系就像自家的后花园一般，你在天文望远镜里看到一颗漂亮星球的坐标，下一刻就能登机跳过去。当然魔法文明也会用超大型镜面魔法来进行长途跃迁，艾洛卡人更是一出生就掌握了名为“心灵传输”的超能力，跃迁成本几乎是零。 但与芸芸众生相比，这些都只能算个例，不值一提。 至于这些森然林立的天动台……就更是特例中的特例，哪怕只为健康着想，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将其当做出行的常用方式。 ———— “轰————” 一阵天翻地覆的震动很快结束，可空间震动的余波却还在身体里流窜着，纵使大雄是个见惯了小地震的日本人也被这一下整的够呛……耳听着脑袋上铁环的转动速度一点点慢下来，估摸着是到了目的地，他一下子就半跪在圆台上，脸色就跟吞了一整块黄莲似的，捧腹干呕不止。反观他的搭档艾米仍然四平八稳地站在那儿，都不带吭一声的，俨然是坐传坐惯了的超级专业户…… 被紧身皮裤包裹住的大腿在烟雾中闪闪发亮，大雄一扭头就能看到。 “您没事吧？”艾米单手扶住腰，将上半身微微倾下来，好看地橘色眼睛中带着一点儿戏谑的笑意，“不着急哦，晕传送也是挺正常的。头一两次基本都是您这个德性，但只要坐多了，比如说坐个几百次几千次之类的，肯定就能适应过来。” 女孩儿挑衅般地向他伸出手。 “……”大雄只得苦笑着拉住艾米的右手，在她的“好心帮助”下站起来，“艾米，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应该是珊戴尔星系的‘中转站’吧。”艾米四处望了望，耐性地等头上地绿灯转变成蓝色，“这个星系比较特殊，按照规定，中转站不能建在星系内的任何一颗星球上，我们这会儿应该在一座有独立能源供给的太空站上……” “箜————！！” 不等她将话说完，烟雾之内忽然传来一声怪响，只见一道金色的能量护盾凭空升起，在空中扭曲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半球形，将大雄所在的这座天动táiwán全隔离开，仿佛往地面上扣了一个巨大的鱼缸。蜂巢状的闪光能量盾大雄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突然在友军阵营里被这么搞了一下，没啥提前准备，差点儿心脏都吓得停了半节……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会想要陷害他的身影，甚至连身边的艾米都怀疑到了。 可当他扭头看到艾米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之后，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现在能用“共感”体会到别人内心地大致情感，艾米这会儿比他还慌呢，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是无法说谎的。 “这个环节一直有吗？”他眯着眼睛问道。 “什，什么？”艾米僵硬地转过脖子，笑声中俨然带着一丝颤巍巍的哭腔，“从来都没听说过……” 七个细小的光点从烟雾的另一侧透过来，隐隐散发着鲜血一般的赤红，仿佛七只摇曳在大雾里的萤火虫。艾米混这行也有些年头了，在熬走八位特席执行官的职业生涯中，这小丫头也难得见过几次真qiāng，自然认出这些红点其实是便携式光粒手铳炮冲能的迹象……虽说是“文官”们统一配置的武器，但要莽足了劲打过来，照样可以将凡人的大半边身子直接蒸发掉。 “编号第127,128号长距离泊来者，这里是珊戴尔星系五号中转站，现发布紧急通告。根据元老级文明领袖利露露·麦·奥利瓦女士下达的命令，珊戴尔星系自13小时前进入五级警戒状态。所有长途空间泊来者需出示有效身份证件。据上方预案，敌人具备着变形能力，甚至连dna序列都能一并复制……根据《安全理事会紧急预案法》，请您出示宇联id卡。” 大雾逐渐散去，大雄随之看清了那些士兵的模样。 他们穿得跟特摄片似的……外边覆盖着一层深黑色的盔甲，看上去挺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腰部别着一根战术腰带，里面依稀能看到几颗手雷的把儿，还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大雄实在认不出来，方的圆的都有，估计就是外星球的高超科技结晶了。小腿、手肘、后背等几个位置都安有喷射装置，看来这不仅是一件防护服，更是能让战士们获得在太空中做功的能力。本该别着手qiāng的地方别着一根短杖，头盔更是像未来战警似的，中间有一层红外线视线仪……这一套打扮下来虽有点中二，依旧可以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大雄心说不愧是虎啸山，就连看门的保安装备都能如此精良。 “艾米？” “啊？”小姑娘傻愣愣地看了大雄一眼，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对！id卡，上面之前和我说过，您的id卡由于职称比较特殊，做的时候稍微费点儿功夫，现在还在一步步走流程呢。” “那你呢？”大雄有些牙疼地抽了口冷气，虚眯着眼问道，“不会和自我介绍一样，也忘记放进去了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就相当于地球上的身份证哦，您出门时会忘记带吗？”艾米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一边从不知道哪个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好像立下汗马功劳似的将卡片递出去，“喏，你们查吧。” 一位士兵捧来一台银行刷卡机一般的机器，接过艾米的id卡，将其放到卡槽中轻轻一划。 “滴————！警告，查无此人，身份不匹配。信息编码与当前检索系统不匹配！” 士兵淡定地将id卡抽出来，又重新刷了一遍，仪器上照旧显示出一行红字。 “滴————！警告，查无此人，身份不匹配。信息编码与当前检索系统不匹配！” …… 房间里安静得可闻落针，只剩下这句没有声调起伏地警告声久久回荡着，艾米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两条修长的腿止不住打哆嗦……连声音都跟着抖起来了，“那个，那个什么……每六个月都要给id卡上一次新的电子号码的，上次我好像忘记了，所以，所以和最新版本的检索装置不匹配，它识别不出来……” 大雄闻言一拍脑袋，做无语状，心想姑娘那八任执行官怕不是被你给活活气走的吧？！ 这种情况，这样的说辞，说服力约等于零啊！大雄自己也没有id卡，艾米的卡又用不了，换言之他们俩的身份根本无从证明。再戴上有色眼镜一看，怎么看着怎么像混进来的间谍。 “我说姑娘，您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大雄摇头叹气，心说本以为是林赛特地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身段窈窕的姑娘是要让她在路上百般讨好自己，不曾想还没怎么欣赏上呢，岔子倒是出了一大堆。弄得他只好亲自披挂上阵，往前一站，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确实是宇联本部派来地特席执行官，我叫野比大雄，说是由于任务紧急，简章没来得及发，事后会另行补发。” “换言之，现在没有任何文件或者章程能证明二位确实是野比大雄先生和艾米·朗·加西亚女士，对吗？”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那就没有办法了。组织上会申请为二位做一次深层精神检查，混沌势力的模仿者最多只能拷贝近期的记忆，对深层精神结构的把握不会那么深刻。之后只需要与二位加入宇联时留下的精神结构档案稍加对比，就能判断出二位到底是不是本人。因此，在组织的心灵术士赶到之前，还希望二位服从组织安排，和我们一起前往监控室等候，以免生事。” 说的还挺文绉绉，好像还真有选择似的，实际上不就是软禁吗？ 大雄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大老远来一趟，首先就要因为没有身份证被关了小黑屋。 ———— 正值此时，一个清亮的男声从大门一侧地方向传来，他似乎并未怎么动用中气，却能让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同时响起，分秒都不差——“让他们过去吧，我可以为他担保，这位就是野比大雄本人。” 只见身着白色军服、镶以金边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入，步调高雅得像某种自我感觉极度良好的猫科动物，一头紫金色的短发搭在肩上，宛若流苏，在稍有些晦暗的大厅中散发着诡秘的光芒。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男人在中转站中颇有分量，荷qiāng实弹的士兵们听到他出声，迟疑半晌，竟然真的收起光粒手铳炮，退到一旁默默地立着。 大雄本人更是哭笑不得，因为站在那儿冲他微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好儿子”——缪顿·野比·奇奥拉。在这样的军事重地，也只有星云战神才能不出示上级指令，仅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调动士兵。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另一个无比雄浑的声音紧跟其后。 “担保？缪顿，你拿什么担保？” 。 第一百九十二章：澄清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虎背熊腰、浑身横练的大块头弓着腰走进这间房间，和他那魁梧至极的身材一比较，缪顿简直瘦的跟株豆芽菜似的，把“不堪一击”和“弱不禁风”这两个成语都直接写在脸上。 这个大高个儿差不多有两米来高，走起路来地板“踏踏”作响，身材更是壮得仿佛一头熊。他穿着一身精炼的锁子软甲，外边再套一层皮衣，领口处还有些绒毛，双腿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皮靴，每一只的鞋沿上边都别着三把明晃晃的小bishou，胸口还挂着一串水晶打造的十字形项链。看那链条的颜色，估摸着已经戴了有段时间了……最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大块头腰上的那根银色腰带，完完全全用秘银打造，正对着人的那面还浮着一个狮子大张口的图案。 一身干练的打扮，轻装上阵，却看不到任何武器，除了那六把别在靴子上面的小bishou…… 露在外边的皮肤颜色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由于这家伙骇人听闻的身高，大雄还是不敢将其归入“人类”这个物种里，只是从他的脚步、语气和神色推断，大雄隐隐觉得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军人……皮衣下紧绷的肌肉如钢铁一般坚硬，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帮战友吸引住火力，好让他们平安穿过铁丝网。 …… 被这位仁兄扫了一眼，艾米不禁有种心跳停了半晌的错觉。这个刚才还自诩是“业界毒瘤”的少女很自然地躲到大雄背后去，扯住他的衣袖，心虚地不敢说话。 “……不要这么紧张嘛赛巴斯，我可以向你证明，你面前这位确确实实就是宇联总部派来的新任特席执行官——野比大雄。”缪顿冲大雄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急，一边对这头魁梧的西伯利亚熊解释道，“天动台的空间跃迁路径极小，破译难度相当之高，如果单纯用概率来解释，差不多相当于让一个人在一年之内被雷劈死两次……上回那纯属意外中的意外。” 赛巴斯摇了摇硕大的头颅，仍是死死盯着站台上的二人，沉声道，“概率小是一回事，可如果他们真的是混沌势力渗透的间谍，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必须得把好这一关。” “缪顿大将，你还没有正式接任虎啸山管事这一职位，所以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定。眼下虎啸山正值多事之秋，敌方势力渗透频繁，一定得等到组织上的心灵术士比对过二人的精神结构，确认无误之后，才能入境！” “好吧，那您稍等片刻……”缪顿耸了耸肩，单手递出，向半空中轻轻一提。但见宏光一现，他的右掌之中凭空浮现出一块棱形的水晶石，脸上略带点儿小得意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技艺高超的魔术师，“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他将水晶石对准大雄的方向，不多时，这枚晶莹剔透的结晶簇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并发出一阵鎏金色的强烈光芒，仿佛在室内点起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赛巴斯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惊愕的神色，他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大雄，沉思良久，竟是一抖披风，“砰”的一声当场半跪下来，冲着大雄行了个非常大的礼。这位熊一样的男子似乎在中转站内享有很高的声誉，他这么一跪，方才那些拿qiāng指着大雄的士兵们也纷纷下跪，颔首低眉，以示尊敬。一时间场内的氛围就很怪了……大雄从未受过此番大礼，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回头看去，却见艾米也跪下了，只不过这小姑娘跪的好像有点儿不情不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原来那些八卦时报都是真的……这种家伙竟然真的是持神血者……” “那个……什么情况？”让人家这么一直跪着他也不好意思，因为大雄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跪，“诸位何故行此大礼？还是赶快起来吧……” 这种众人山呼万岁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好，牌面是有了，但同时也意味着你承载了众人的希望。他们仰视着你，你就得出力保护他们，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 大雄隐隐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大雄君，你知道宇联的创始人吗？”在外人面前，缪顿不称呼大雄为父亲大人”，而是换了个稍微体面些的名称，“最早的时候，宇联是由两位新神创造的，他们是播种者与策划者。宇联法律有规定，当下位人员见到被这二位大神选中的持神血者时，需要对他们行下跪之礼以表敬意。而这枚晶体……被我们称为‘雪晶石’，是一种检测神血的通用法器。” “方才这个光亮反应，代表着雪晶石检测到了高浓度翡翠基因。{翡翠基因是播种者之血的另一个说法}”行完礼之后，赛巴斯山一样的身体缓缓站起，声音如滚滚闷雷，“而不管混沌势力如何变装，都不可能变出翡翠基因来……这足以说明你是货真价实的宇联执行官。” “请随我来吧。” ———— 多亏缪顿证明了大雄的身份，接下来的流程近乎是一路绿灯。虎啸山的审查流程不可谓不严，原本貌似还有一个半小时的队伍要排，还要接受一场入境询问，结果有赛巴斯在前边开路，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孔就像一纸万能通行证，刷脸把那些冗杂的环节刷没了…… 他虎虎生风地走在最前面，缪顿双手枕着脑袋，优哉游哉地跟在后边。艾米则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姑娘一样，一言不发地走在队伍最后，低着脑袋咬指甲……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为“秘书”，竟然两次都没帮上忙，就有点儿自闭了。最后关头要不是大雄有一身好血统，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大雄皱了皱眉头，“啪”的一下打掉了艾米娇嫩的右手，有些严厉地轻声喝道，“别咬手指头，很脏的。” “你才脏呢！”艾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弄明白这个地球人竟然真的打了自己的手背以后，当即就是狠狠一瞪眼，发泄一样说道，“我咬自己手指头你也管？又没咬你的！” “我不用你咬，自己会用指甲刀好好剪的。”大雄不禁被她逗乐了，“我的意思是……你别一个人生闷气了，人嘛，有些时候状态不好就会犯错，这都很正常。只要你关键时刻靠得住就行啦。” 眼见自己的上司不仅不责备，还反过来安慰自己，艾米暗暗有点儿小雀跃。但她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马上高兴，还得再装一会儿可怜巴巴的小女生形象，于是又冷着脸自黑道，“我知道自己挺没用的……指不定上了战场还掉链子呢。” “没事。”大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可以保护你。” …… 艾米微微别过头，掩饰自己有些潮红的脸色。 “哈哈哈哈……！大雄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绅士风度呢。”缪顿显然是想起了记忆中的大雄和静香两人，不禁大笑道，“但是你竟然说要保护她……这可就有些不自量力了哦。” “怎么说？”大雄饶有兴致地问道。 “艾洛卡人被宇宙宠爱着，生来不凡，三分之二是超能力者。剩下的三分之一没有超能力，就必定会有超高的智商……而在这多如繁星的能力者当中又有15的人被评价为欧米茄级能力者。站在你身边的这位，则是欧米茄能力者中位列前茅的存在。”缪顿带着笑意说道，“——‘晨曦之火’，艾米·朗·加西亚女士，在‘长阪泉之战’中，她的表现可谓是天神下凡……” “闭嘴！”面对一个星云战神艾米竟然也能用如此恶狠狠的语气说话，这倒是让大雄有些吃惊，“姐好不容易在新上司面前经营出一个迷糊女孩的弱女子形象，让你三两句话就给撕了……” 大雄哭笑不得，心说当你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这个形象就毁于一旦了啊！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翠玉’级别的新手猎魔人，也有幸参与了长阪泉之战，亲眼目睹过加西亚女士的风采，确实是神乎其技、冠绝天下。”出乎意料，走在最前边的赛巴斯也在这个话题上有发言权，瓮声瓮气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但既然加西亚女士已经转入文职，那战斗就不再劳她费神了……有我在，虎啸山就是绝对安全的，我会尽到自己的职责。” “还未请教，您是……？” “诶呀呀，瞧我这记性，忘记介绍了。”缪顿赶紧一个健步上前，微笑着说道，“这位浑身筋肉、穿着皮衣的怪人，名叫赛巴斯提安·艾德林，我们一般都叫他赛巴斯。时任宇联驻虎啸山秘密部队的行动总指挥，曾经给宇联安理会做过魔术分类的武器顾问，是‘猫眼石’级别的高等猎魔人，有过指挥三千万人以上大型战役的作战经验。” “简单来说……现在虎啸山的管事是我们猎魔人的领袖——坎多拉·冯·爱因兹贝伦，而我则是除了他意外职阶最高的人，负责管理珊戴尔星系其他行星的理事安全。”赛巴斯定声说道，“您应该知道，虎啸山的能量逸散非常严重，为了不浪费这么一个能量源，宇联将其周边的行星进行一系列的地表改造，使其成为宜居地……用以接待各个灭亡文明的流民。” “对，这我知道。”大雄点点头，“林赛之前和我说过。” “林……”赛巴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跟蛤蟆似的，心说你小子也太有能耐了，那可是艾洛卡文明的领袖啊！名字报出来能让泛文明圈抖三抖的大人物，怎么在你口中跟个随处可见的npc似的？ “说起来，大雄君……大概是三周之前，有一批来自‘异世界’的特殊流民被安置在1号殖民星上了，文件的最终审批那儿用的是你的名字呢。”缪顿如沐春风地微笑着，“在办正事儿之前，不妨先去看看他们吧。” 。 第一百九十四章：迟来的艳福 虎啸山之所以得此称呼，因为它真的就是一座倒悬着的大山……以其为中心，有七颗地球那么大的行星绕着它做圆周运动，正是这一奇诡而又无法被物理科学解释的情景构成了珊戴尔星系的大致图景。据说当年播种者选中此地作为虎啸山的“封印之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这儿有一颗刚刚新生的恒星，其中蕴含的氦氢燃料可以够它核聚变很久很久……于是播种者便抽干了这个太阳，并将其能量完全注入虎啸山中，作为系统运作的第一个“点火装置”。 你想想，需要一颗太阳才能将这个封印装置成功地“点火”，虎啸山的耗能是有多恐怖…… 无论如何，这个大胆而又新奇的假设终究成功了，虎啸山成了已知宇宙中唯一一处可以替代恒星的星系。多年后的某一天，宇联的科学家们再度将目光投向这方播种者留下的大印，经过一系列研究发现其逸散能量大的惊人！虎啸山以整整一颗恒星作为点火装置，内部更是运行着播种者留下的无数道魔法回路，用以镇压住戏天帝，能耗大的不像话……即便最后只有万分之一的能量以“乙太”的形式泄露出去，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一不做，二不休，放着这么一个逸散能力堪比恒星发动机的大家伙在这儿空转未免太可惜了。 麦加托比亚早已经开发出了一套完整的乙太驱动系统，借用他们的科技结晶，搜集太空中的乙太并不多困难。珊戴尔星系的七颗行星便由此迎来了第二春，它们被改造成适合居住的样子，成为宇联之中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流民收容中心。为了不让流民想起他们逝去的故乡，这儿的所有行星一律不命名，以1号殖民星、2号殖民星的顺序相称，越靠近虎啸山的星球编号越靠前。 说来也怪，这虎啸山的体积和原本的恒星相比简直就是芝麻一般大小，也不发光……但仅仅凭借其逸散出来的高能乙太粒子，竟然可以很好地养活七颗行星的流民，实属不可思议。{借助麦加托比亚的技术，收容乙太粒子之后可以将其转化为核能、电能，且转化率接近100}流民们或许来自各种各样的星球，有科技主导的，有魔法主导的……技术交流在这儿并不禁止。假如你是个甘道夫，完全可以跑到科技主导的文明那里教他们怎么和动植物通灵，没人会来制止。所有殖民星上的人都享有和宇联治下区域人民同样的权利，他们也可以乘着飞船离开珊戴尔星系，并没有什么规定强制他们一直留在这儿。 但这些年来，有心思往外跑的人并不多见，大多数都跟蜗牛一样……留在珊戴尔星系就不挪窝了。 毕竟故乡已毁，天下之大，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 珊戴尔星系不设立一般意义上的“政府”。原因其实也挺好理解流民多半是因为母文明被各种各样天灾毁灭了，有的死于僵尸病毒，有的死于外敌入侵……总之各有各的惨法。出于人道主义，宇联会派人去救，但救出来之后人口往往也锐减的差不多了，一个文明差不多剩下个十几万人是最多的。这么一来，七颗星球的资源对他们来说就太大了，时至今日，土地和海洋依旧有很多空地没有分配出去。 可珊戴尔星系里已经塞了三百余个文明遗孤，分别有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出处。 一个政府怎么管的过来？ 因此，这里只有一个“驻珊戴尔星系安全管理中心”，负责解决最最基础的安全问题和犯罪问题，这一任的总负责人便是赛巴斯。不过说实在话，他的工作真心不算多……经历过灭族之灾后，流民基本都会进入一个很长的颓废期，再加上不同种族见的住区地理位置相当分散，也着实没什么犯罪的机会。宇联的高生产力足够保证每一个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没有阶级对立，犯罪量随之大大减少。 而接待外宾用的“临时住所”，就和安全管理中心一并设立在1号殖民星上。 …… “又住胶囊屋……上回审判结束之后，在赛托尔星也是住这玩意儿。”望着眼前雪白雪白的四壁，大雄虚眯着眼，上下打量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我两被敷衍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门一拉开，里头的空间小得可怜，和宾馆简直没啥区别……狭隘的走廊，一次要是走两个人就会嫌挤；厕所里连个浴缸都没有，只能淋浴，小得几乎无法转开身；同一个房间里摆着两张床，床头紧紧靠着墙，更是显得这儿的空间无比狭促。大雄在地球上也不怎么出去旅游，不知道日本的旅馆是不是也这么小，但他觉得这个房间甚至还没自己的房间大…… 或许只要睡在壁橱里的哆啦a梦，才能忍受这种狭小的房间吧。 艾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无知的地球人……有胶囊房给您住就知足吧，包间和包间之间隔着空间扭曲装置，可以根据您的想法重塑外形。您要是愿意，把这儿变成大草原也无所谓。” “啊~~~~累了累了！跨了几千万光年，这个时差可没这么好倒回来啊……您要没意见的话，我先去洗澡了，今晚就这么睡吧。”也不等大雄回答，艾米自顾自地抻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玲珑曲线在紧身衣的包裹之下显得分外诱人，深黑色的紧身皮衣近乎在反光。 或许是因为不同地区的文化差异，艾洛卡人生来就是宇宙的宠臣，每一个个体基本都有着谜一样的自信……那儿的姑娘更是如此，也不知道艾米怎么想的，往后背上某个部位轻轻一拍，整件漆黑色的紧身皮衣便“呲——”的一声轻响，看不见的拉链骤然裂开，从她的肩头滑落。 香肩如初春的荷花尖角一般高挑，视线往下扫去，丰腴的身形在视野里横陈。 没想到艾米的皮衣下面竟然还有一件轻若浮沉的白纱压着，但说实在的，这间内衣实在是有些……单薄，单薄到约等于没有，将其婀娜多姿的尤美体态暴露无遗，仿佛一座完美无瑕的玉雕。大雄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敢宽衣解带，吓得差点儿被空气呛死，连忙红着脸转过身去，一边急惶惶地挥舞手臂，高声喝道，“你，你你你你……你干嘛？脱衣服到浴室里再脱啊！” “哈？”艾米漫不经心地抬头，这才发现大雄竟然转过去了，不由地耸了耸肩膀，很是好奇地问道，“您这是干嘛呢？我自以为长得还算可以啊，虽然还没到沉鱼落雁的地步，但应对地球人的审美应该小菜一碟的。” “这不是什么审美不审美的问题！”大雄仿佛已经感受到雨飞燕那可以杀人的目光，死死闭着眼睛，一边假正经地严声斥责道，“这是地球上的常识，淑女是不能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的！难道你是伊甸园里还没吃下智慧果的夏娃吗？” “……不是很懂你们地球男人的标准，真是小气呢。我自己都不介意，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过激反应呢？”艾米做了个“理解不能”的动作，摊摊手，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敢看女孩子的oti就算了，竟然连亲脸都不让亲！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的，你们也不是猎魔人，那么禁欲主义干嘛啊？” “顺序搞错了吧喂！”大雄深深感受到了文化不同带来的无力，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是鸡同鸭讲，“比起亲吻，地球男人显然更在意看到女孩子的oti啊！尤其是……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说这句话时，他的脸憋得通红通红，拯救世界时候的那股大气魄俨然一点儿看不到了，“放在地球上，你这号女孩子都被叫做‘童贞杀手’。” “什么意思？” “就是……能收下很多男人的第一次……这么个意思。” “哦！那不是很厉害嘛！”艾米双眼发亮，眼睛里好像能蹦出星星来似的，一把抓住大雄的袖子使劲摇晃，“在艾洛卡上，大家都会把这样的女孩子当做成功者争相效仿的。男朋友越多，说明她本人越有魅力不是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可在地球上不是这样，至少，在我出生的国家里，不是这样的。” 大雄开始隐隐明白了。 艾洛卡是宇宙中数一数二的元老文明，上边的人都很自信，关于“性”的风气貌似也相当自由。看艾米的种种反应就知道了——她外出做任务都敢穿这种超显身材的紧身服，而且里面还就剩这么层薄薄的内衣……刚才大雄没把目光往下瞟，甚至连内裤有没有都不清楚。大概在艾洛卡上面，男女只要看对了眼就能去宾馆开房，一夜风流之后就形同陌路……这已经写入他们社会的共识中了，所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所以她能在自己面前毫不介意地脱掉衣裳……大雄不知道艾米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说不定她觉得这根本无所谓？要是自己愿意的话，tuoguāng衣服之后立刻来一段露水姻缘也完全ok？就像喝下午茶那样随意？ 比起烂大街的关系，艾米好像更加看中自己拒绝她亲吻脸颊这件事，并为之大受打击……也许在艾洛卡上，女孩子主动亲吻男生的脸颊是有其他意义的？这对她们来说没准儿比单纯的关系更重要。 …… 这会儿艾米已经进去洗澡了，“哗哗”的水声像玉珠洒落一般此起彼伏地响着，弄得大雄有些心神不定。 果然和这么一个大美人……而且还是那种你偷偷爬到她床上她也不会介意的大美人同居一室，真的是需要定力的。 大雄叹了口气，始终背对着浴室，尽管那间浴室完全就是不透光的，只能听到人家洗澡的声音。 其实他大可以操纵胶囊屋里的白沙，将房间一分为二，把他和艾米完全隔开。可说来好笑，他怕人家从浴室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房间被隔开之后会笑话他……诸如“诶~~~~您就这么害怕我吗？我又不是女妖怪，不会把您吃了的~~” 要是她说出这种兼具撒娇和嗤笑的句子，大雄真的会无地自容的。 所以还是忍着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是吧？ 。 第一百九十五章：薪火相传 安顿好大雄他们之后，缪顿并未休息，而是径直飞向了星系中央的虎啸山。 原则上来说，在1号殖民星到虎啸山的这段距离不允许任何形式空间跃迁的……想登陆虎啸山，你最好乘着飞船一步一步地老老实实飞上去。这一规矩自珊戴尔星系建立的第一天就有，有人猜测这山下毕竟还封印着一个混沌大帝呢，虽说她现在处于弱势状态，理应无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回应，可也保不齐有这么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运气好的不行，就利用某一条尚未被修正的跃迁轨迹逃出生天了。越狱电影不都这么个套路吗？主角开局只有一把小小的汤勺，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靠着这柄汤勺不停地挖啊挖……最终积土成山，给他从地底下挖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为绝后患，连一根小小的汤勺都不能给她！ 因此以虎啸山为球心，在一个相当大的半径之内，一切和“空间”有关的能力都被禁止使用。除了管理中心委派的“乙太粒子收集装置”可以在这一带自由活动以外，原则上严禁大功率飞行器自由飞行。 好在缪顿也非常人，他是大雄创造出来的终极人形，哪怕是太空这种对大多数种族而言都算致命的恶劣环境，他也能不穿任何防护服就上……直接从1号殖民星飞到虎啸山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 靠近了看，这座悬浮于宇宙中的大山真的很宏伟，由上到下都散发着一阵熠熠的金光。宇宙的背景自然无比宏大，与之相比，一尊小小的山印就如芥子般微不足道，在辐射背景图上甚至都无法留下它的身影。播种者并没有在山上加别的什么东西，没有树也没有鸟，换个角度看，虎啸山似乎就只是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而已。山崖的外侧上以相当老练的手法刻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或许世上除了播种者之外再也没人能读懂它们……这些文字经受了千万年时光的洗礼，依旧没有淡去光泽。每时每刻，它们都会在虎啸山表面“流动”着，组合成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排列，以便更好地镇压住山底的那个人。 这无疑是人为运转的结果。 五新神留下的神印很多，为什么只要虎啸山需要管事？ 因为戏天帝的能力实在太过多变，若是以一尊固定不变的封印压她，指不定她过几天就将其中的言灵法术完全吃透，破印而出了。因此必须要有人来人为地调整言灵顺序，使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这样才能震住这个不出世的天才。而如何灵活地调整封印手法，正是管事需要考虑的事。 …… 缪顿此刻已经飞到虎啸山的正上方，往下俯视，却见山巅的边缘处往上喷射出八道夺目的光柱，直指苍穹，其亮度几乎可以与飞船的核聚变推进器相媲美，色泽却是在宇宙中难得一见的绛紫色。光芒中仿佛腾跃着火焰的精灵，如剑一般刺破无尽的黑色真空，使虎啸山在黑色的寰宇里显得寂寥而又冷傲。“隆隆”的巨响声在耳膜中回响，身处这八道光柱旁，缪顿觉得自己像是飞在一片雷雨云中，这一阵一阵的巨响从未停过，震得四周空气都“嗡嗡”颤动，仿佛某种来自亘古巨兽的咆哮。 它的循环能源主要还是乙太粒子，这八道喷出去的光束同样是为防止虎啸山运行过载而排出的“冗余能量”。 就是这些顶天立地的绛紫色光柱养活了珊戴尔星系。 此情此景确实壮美，但缪顿来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天天看，自然就觉不出它有多精妙……他以一个适中的速度缓缓降落到虎啸山的山巅之处，双足踏地的那一瞬，原本暗金色的地面竟然发出叮咚一声轻响，朝四面八方涌起一道鎏金色的涟漪，宛如被投入一颗小石子后的碧潭之水。说来也怪，虎啸山分明应该是固态的，可每次双脚一落地，缪顿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托着他……行走在上面更是有种凌波微步的错觉。 每走出一步，脚下暗金色的地面就会生出几寸华美的纯金光点，仿佛一捧别出心裁的莲花。 这一任虎啸山管事正坐在他面前。 这是一个甘道夫式的人，留着花白的胡子和头发，精神矍铄、气度不凡。他的打扮和赛巴斯有几分相像，腰间同样是一条秘银打造的腰带，披着一件如墨一般漆黑色的大风衣，浑身上下的打扮很是干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唯一不同的是胸前的挂坠——不是水晶十字架，而是一只以翡翠打造出来的哨子，哨口似乎经常被摩挲，弄得相当光滑。不得不说这个白胡子老头确实有一股“宗师”的气质，光是往那儿一坐，双手一叠，都不需要多说半句话，气场自然而然就很足。 顺位第十一号星云战神，坎多拉·冯·爱因兹贝伦，猎魔人的领袖，目前唯一的“星辰”级猎魔人。 他就这么保持着欢喜禅的姿势，坐在一圈正圆形的法阵中间，法阵时不时还会蹦几颗火星出来，偶尔溅到他的胡子上，他也不管……这一圈能将他围起来的魔法阵就是坎多拉掌控虎啸山的法门，通过与魔法阵的高强度互动，他可以轻易改变咒令的排列方式，将这枚大印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他已经这样枯坐了17年零6个月，什么事都不做，就是靠冥想的力量操纵虎啸山，来镇压山下的邪魔。猎魔人本就是肉身极度坚韧的种族，再加上坎多拉的修炼已经趋于大成，所以干脆连饭也不吃了……跟个苦行僧似的一直坐着，闭目冥想，这些年下来魔术回路的等级不减反升。 这也是缪顿接下来18年需要做的事。 缪顿深吸了一口气，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像个走入茶室的武士一般卸下刀剑，正襟危坐。两人之间隔了差不多三米，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宇宙深空，点点繁星在远处闪烁着。往近了看，1号殖民星也依稀可见……虽然不像赛托尔或者卡拉星那样在星球表面盖一层东西，但其本身的太空站和各式各样的卫星就足够显眼了。不少太空站这会儿还在运作，更是一幅繁华至极的后工业化图景，可以说是很有特点了。 在这种环境下，二人坐而论道，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氛围的事。 …… “来了？”坎多拉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来了。” “上面的指令收到了吧？”坎多拉以长辈的口吻说着，倒不是他看不起缪顿，其实论年龄，诸如詹姆、阿兰·瑟之类的星云战神年龄都比他大，但他和谁说话都是一幅老爷爷的口气……估计是因为要和自己的形象相匹配吧，“事出有因，后天就正式举行交接仪式。缪顿，这之后，虎啸山就要靠你了。” 缪顿苦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我才刚到这儿半个月，对珊戴尔星系的大小事务都还在熟悉阶段，理应还有五个半月的时间让我适应才对。现在这么走马上任，我怕出问题。” …… “……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宇宙海盗团的副团长吧？”沉默一阵，坎多拉忽然提了个完全无关的问题，“我之前貌似看到过你的通缉令。是叫什么来着……死星海盗团？听说你们是唯一一支驰骋在黑海里的‘和平海盗团’，还说什么要开辟一个属于宇宙海盗的时代，以发掘上古遗迹作为主要工作，从而将海盗事业正规化、合法化。” “当年运气不错，先后找到了黑胡子和红环那个时代留下的矿，觉得手里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想想也是海盗界的一颗新星，然后就飘了呗……”缪顿摆了摆手，似乎不太想提起自己青春年少时候那点儿黑历史，扶着额头笑道，“现在想想哪儿有海盗去奉行骑士道的？我们船长也是个傻不拉几的理想主义者，不过运气稍微好点儿就飘了，拉着我们一起去实现他那个‘梦想’…… 到头来在海盗眼里我们是异类，在宇联眼里我们还是海盗……真不如当初选一条道走到黑，省的这么不伦不类的，结果还要被两边人迫害。” “原来如此……再后来，就是‘那个年代’震动四方的‘天龙港事件’了吧。”坎多拉的眼睛是深蓝色的，中间有一道墨绿的竖纹，像极了传说中的末影珍珠，从这样的眸子里射出的精光可以一下子刺到人心的最深处，“那一役让死星海盗团损伤惨重，你们遭到了背叛，船长和几位得力下属悉数阵亡……为了给他们复仇，你才接受宇联的招安，成为‘星云战神’的。” “正是如此。”缪顿对此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的。” “我只是想以前辈的身份再宽慰你两句……别嫌我唠叨啊。”坎多拉慈祥地笑了笑，“不管你是最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加入星云战神，我相信这个职业一定让你变得更好了。除了‘行刑者’之外，星云战神往往也会扮演救赎者，这样的经历能升华掉一个人内心的黑暗和污浊……这世上有能之人很多很多，但星云战神始终只有12个。因为，有能力，同时又敢于承担责任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既然元老会一致通过了这项决定，就说明他们认为你没有问题……这种情况下，你自己首先得对自己有自信。” 他指了指身下这片金色的土壤，微笑道，“虎啸山……说穿了也只是一尊封印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尤其是它的管事绝对不能畏惧它。我听说你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高智力，通过实践，你迟早可以完全掌握它的运转模式，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 第一百九十六章：悄悄话 珊戴尔星系是没有太阳的，虎啸山虽然能提供能量来源，但遗憾的是从宏观角度看，它无法提供光亮。七颗殖民星的白天和黑夜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在不同的星球上，所适用的时差也是大相径庭。 这会儿，大雄大概是平生头一次和女孩同居一室睡觉，难免有些心神不宁……他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那么严实，背对着另一张床，从不主动转过身去看她。其实他大可以利用胶囊屋的特性将自己和艾米完全隔开，但又怕对方因此嘲笑自己，只好干脆就维持着这间屋子那仿佛宾馆一般的外形，没有做什么改动……好在艾米对住的地方也没什么要求，这姑娘给人的感觉没心没肺的，估计就算露天野营，只要有个帐篷有个枕头她照样能倒头就睡。 怎么都睡不着，又不敢转身……大雄只好默默盯着窗户出神，却见窗外的世界一片寂寥。 不同于赛托尔星的繁华，1号殖民星的人口似乎很是稀缺，地广人稀，方圆百里都没什么动静……安静得未免有些毛骨悚然。分明是住在政府区里面，竟然还是这么一幅寸草不生的样子，真难想象流民的居住区是怎样的。 …… “大雄？大雄，大雄……你已经睡着了吗？”幽暗的房间里，艾米那小溪叮咚一样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颇具几分挑逗的意味，“不会吧……档案里说你体内有一种超强供能细胞，一次呼吸的时间就能把代谢所需的能量补充完，应该不用睡觉才对。” 大雄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醒着呢。但是我是人类，人类到了晚上就是要睡觉的，这是地球人几千年来的习俗。请这位姑娘尊重一下地球人的习俗好不好？” “胡说！”虽然大雄没转过去，但完全能想象到艾米瞪圆眼睛的模样，那双橘黄色的眸子肯定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照你这么说，地球人还有熬夜的习俗呢，每次修学旅行的时候男生们集体打地铺，按照惯例还要讨论自己在学校里喜欢的女生。换算成地球时间，现在才刚刚晚上八点半，哪儿有人这么早睡觉的？你陪我聊会儿天怎么了嘛！” 最后一句话出来分明带着些许娇嗔的意思，婉转而又软糯，大雄生平的桃花运不少，却也没有哪个姑娘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讲话，不由地有些脸红。 浮在天上的雨飞燕默默地看着，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心说自己的主人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人家还没做什么呢，无非就是稍微撒撒娇就要被缴械了……将来结了婚，生活方面估计会被女方死死捏在手里吧。 “这……修学旅行这个词儿你从哪里学来的？” “哼~~不懂了吧，地球虽然什么都落后，但起码娱乐方面还是不错的。”艾米那得意的小腔调几乎要从语气里溢出来了，“我看过一部叫《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动漫作品，里面就是这么演的。说起来这还是你们国家的作品哦，多多少少也能反应一点现实吧。” “什么鬼名字……”作为一个从不看动漫的现充，大雄自然从没听说过这部动漫，只是单纯觉得艾米这个外星人还挺会玩的，“总之，我没什么好聊的，也不知道你需不需要睡眠。就算不需要，接下来你也别出声，就保持一个假装睡觉的氛围……” “你转过来。” “什么？”大雄先是一惊，整个人在被子里抖了一下，迟疑道，“这……不太合适吧，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有什么不好的？”艾米用揶揄的口气调笑道，“放心吧，我有好好穿着衣服呢。” “艾米姑娘，有件事儿我得先和你说清楚。”大雄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说道，“为了防止你误会，我得澄清……其实我在地球上是有女朋友的。”他也顾不上自己和静香其实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先拉出来扯一通再说，“然后呢……地球的风气不必艾洛卡那么奔放，一般来说，男孩有了一个女朋友之后就不能再去勾搭别的女人了。所以说很遗憾……我和你是没什么可能的。” 这一次，艾米倒是很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以不耐烦的口气笑骂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哪，我就是想和你聊会儿天而已。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从这以后，艾米对大雄的称呼就从“您”彻底改成“你”了。 大雄暗自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却见艾米也学着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边，冲着自己盈盈笑着，有种恶作剧胜利的感觉，好看的橘色眼睛在黑暗中放光。一头火红的长发散落在被褥外边，就这么铺在床垫上，从远处看着像极了一捧盛开的玫瑰花。 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个极美的姑娘，美的让大雄都觉得自己压根儿配不上她。 “刚才是骗你的，被子盖住的地方什么都没穿哦~~~~”她半真半假地说道。 “行，你赢了，求你别突然掀被子就好……想聊什么啊？”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话说在前面，别聊到太晚啊，怎么说都是来执行任务的，到时候在该上的时候打瞌睡可就搞笑了。” “切~~什么任务啊，咱两就是宇联派过来的战地记者。等后天坎多拉把虎啸山交接给缪顿的时候，我们代表宇联在场就行了，全程旁观，什么都不用做。说白了就是个象征作用。”艾米撇了撇嘴，眼睛咕噜噜一转，嘴角翘起，又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对大雄笑道，“对了……来聊聊你吧。我听说前一阵子，就连我们族长都亲自出山来帮你忙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族长他老人家很少会去主动帮人……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 “哇——！！为什么！”艾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大张着嘴巴，俨然能往里面塞进去一个鸡蛋，“家族聚会上，比你强的能力者要多少有多少，可族长每次都只出席十五分钟，连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凭啥他在你身上投这么多时间？” “不知道。”大雄回想了一下自己出道至今的种种经历，发现自己愣是没法儿回答这个问题——他根本不知道林赛在想什么，“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哦，他是在拿我下注。趁我还不怎么厉害的时候搞好关系，等我以后强大起来了，就可以用更高的利润来回报他。” “诶~~~~这么说，族长他老人家很看好你喽。”艾米似乎对林赛没什么敬畏之心，她语气中的轻佻让大雄不禁脑补林赛在艾洛卡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真少见呢……在我记忆中，他老人家上一次对某个人这么上心还是在绿星崛起的时候。他费尽心思想拉拢当时如日中天的树教宗，结果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人家到头来什么好处也没收。不过好就好在树不像坎多拉那样倔脾气，所以最后也没闹得太难看，还是和平收场了。” 听了这段有趣的秘史，大雄不由被勾起了兴趣，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认识的人在宇联其他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于是他略带暗示性地重复了艾米话中的四个字，“如日中天？” “对啊。树教宗你不知道吗？宇联史上第一个觉醒翡翠基因的男人……才二十多岁就被推举为生命神教的教宗，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别看他笑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厉害的很，一勾手指能把大陆架都弹断的那种。”艾米拨弄一下散到后颈处的秀发，一边好奇道，“你不认识他吗？有八卦杂志说你是他的干儿子，所以他在裁判所上才百般保护你。” “……”大雄黑着脸说道，“他是我的干儿子还差不多。” “咿~~又乱说。”艾米只当大雄是疯人疯语，嘘了一声，但很快又笑着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乱说他这会儿也听不见……树教宗现在去‘聆听圣谕’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一个个都这么忙啊……”大雄叹了口气，心说这世道真是哪儿都不太平，走到哪里都是一幅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尽靠尹喜、缪顿、树这种高个子撑着天才没塌下来，“那你呢？” …… “诶？” “干嘛用这种‘话题怎么落到我自己头上了？’的口气啊，这是常识吧？”大雄晃了晃脑袋，“光想套我的秘密，自己却一点都不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刚才听缪顿的意思，你之前也是走武装人员这条路的，怎么突然就转文职了呢？” “别跟我提他。”艾米从被子里头伸出一只光洁如玉藕般的手臂，没好气地挥了挥，这让大雄不禁开始怀疑她刚才说“被子下面什么都没穿”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家伙……我看到他那张脸就烦。” “哦？听起来有故事哦……”大雄一脸“我家崽儿终于拱了别人白菜”的欣慰神色，俨然是真的将自己摆在缪顿老父亲这个角色上去了，一边还用拱火般的音调说着，“你和缪顿很早以前就认识？” “没转职的时候和他在同一个部队里待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艾米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回忆她的军旅生涯，“那家伙整一个作弊分子！不管操纵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了，也不用花时间练习，觉醒新的超能力更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大雄你知道吗？超能力者提升上限是很困难的，我们的起点比一般人要高，可越是走到后面，路就越窄，每走出一步都要耗费掉巨额能量……那家伙倒好！整天什么都不做，就是看别人怎么用超能力，自己的等级噌噌噌地往上冒！有时候我真觉得特别不公平…… 明明同一时期入伍的，刚进来时，他和我们都一样，只是‘星云战神’众多备选人之一。结果一个周期的兵役之后他就成了星云战神，和我们拉开了天堑一般的差距，你说这人和人之间怎么会差那么远呢……” 听着女孩絮絮叨叨的声音，大雄竟然有些困了，或许这是他得到哥斯拉的能力之后，头一回主动想要睡觉。 身处异星，和陌生的女孩住在一间由外星人铸造的特殊房子里，离自己的家人几千万光年远……这时候心中产生的莫名惆怅与彷徨，或许就是“游子”该有的感觉吧？ 还不赖。 至少这个女孩和自己一样，也有一颗普通的心。 “晚安……”大雄嘟囔着说出这句话，昏昏沉沉地睡去。 。 第一百九十七章：圣柩碑林 正如艾米所说的那样，“特席执行官”是个彻彻底底的文职工作，而且极度无聊……他的存在意义很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象征着宇联的权威与鞭策。每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比如调停反叛势力，或者是授予某个子文明高级荣誉的时候，执行官就必须在场。其实他也 不用做什么，毕竟不是真的战地记者，以宇联的高技术力，拍个照片完全可以让飞在空中的wēixgshèxiàng机来。再加上现在不是战争年代，宇联很少能遇到什么能和自己正面谈判的组织，以至于特席执行官连最后的“动武”机会都没了。 总的来说，不需要你做什么，有的是人出力气。身为执行官，只需要等会议开幕之后穿上一身笔挺的特制服装，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撑门面就好了。 至于其他时候你想做什么……再也没人来管你，基本上每次出差都当旅游了。 尤其是现在的大雄，更是对这层理论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 离正式交接仪式还有一整天，各个部门大概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只有大雄这号闲人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他想了想还是别呆在胶囊屋里头了，难得来一趟外星球，多去看看这地方的风土人情也好。于是四下一打听，胶囊屋里的人都建议他去市中心的“圣柩碑林”去看看，据说那里是这颗殖民星上唯一一处大家一起建造的地标建筑，具有某种代表着全体流民的象征意义。其余的景点基本都是各个流落至此的文明自己造的，离这儿的物理距离也挺远，即便是坐飞船也得飞上好长一段时间。 而且你看，圣柩碑林，光是这四个字就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景点本身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 至少出发之前，大雄是这么想的。他的故乡在练马区那块，属于乡下地段，没什么景点，平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游就是去旁边的高井山看枫叶和樱花。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大雄也是个没出过城乡巴佬……这回来到异星，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能一饱眼福，顺便再拍两张照片回去，好给自己的同伴们炫耀炫耀。以前小夫不总喜欢炫耀他在四丈半岛的别墅吗？现在风水轮流转，我去外星球了，给你拍个圣柩碑林回来看看！ 期待拉满，结果自然免不了失望。 “就这么个圣柩碑林啊……”大雄虚眯着眼睛看向正前方，“名字取得挺霸气，结果就是一露天广场，连个盖儿都没有的。” “嘘！说什么呢！”艾米也顾不上肌肤之亲的禁令了，往大雄手背上狠狠敲了一下，瞪着眼睛说道，“这儿是所有流民心中的圣地啊！每年的圣祭日，七颗行星上都要派代表来这儿举行仪式的。你现在是宇联的代言人，就给我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公众形象，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位姑娘虽然自己不正经，但偶尔也会说几句有道理的话……于是大雄把手伸到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再多言。 这确确实实就是个很普通的广场……殖民星旨在收容liuwáng民众，每个文明的残存人口都不多，地广人稀，特地清出这么大一片广场并非难事。广场的占地面积差不多能有六个足球场拼起来这么大，此刻大雄和艾米仍然没有走入其中，而是站在一个相对位置较高的“站台”上向下俯视。但见密密麻麻的碑林如蚁穴一般排列着，碑尖处刻意打造成了尖锐的造型，直指苍穹。这些方尖碑外层都镀着一层鎏金色的贵金属，碑体呈现出暗红色，很像血液干涸之后的那种颜色，不得不说，从上方看下来有些死气沉沉。 倒是和流民的命运挺相配。 一望无际的碑林矗立在大地之上，每一尊都差不多有三米来高，刚好是人体视线所能扫到的最高处。碑的正反面都用鎏金的字体刻着些许文字，各种各样的文字都有，有些则是用图画来表示文明历程，还有的文明甚至更加洒脱——全部留白，就只是以暗红色的碑面示人，不加丝毫粉饰，以示自己至今都没有和这个该死的宇宙和解。 碑林是分区块的，每一块区域，就代表一个逝去的文明。 这里并非光鲜亮丽的纪念堂或者旅游景点，而是文明的墓地。 “总感觉……有点不想走进去呢。”大雄有些勉强地笑道，“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宇宙战争会死这么多人。更何况这里还不是‘个人’的纪念碑，而是‘文明’的纪念碑，竟然一眼都看不到边……” “这儿也不全是打仗打死的，有些文明liuwáng至此纯粹是自讨没趣。”艾米也望着这些碑林，但她表现出了一个战场老兵该有的平静和淡然，“至少能在这儿立几块碑纪念母文明的……说明总还没有死绝。因为碑是立给人看的，能立碑，就说明这个文明还有人，只是没有家了。流民依旧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在这些碑林中找到属于他们逝去文明的那一块，指着上面的画和字告诉他们——这就是我们曾有过的一切。” “人只要活着，总有希望的。”她拍了怕大雄的肩膀，宽慰道，“又或许某些文明先前过的很辛苦很辛苦，经历了暴政、战争和全球性的病毒，现在母星bàopo了，他们指不定在这儿生活得很幸福呢。对于他们来说到圣柩碑林就是忆苦思甜来了……你说对不对？” 大雄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 其实，先前他问“为什么这是个露天广场，而非修筑宫殿”时，下一个瞬间，脑袋里就蹦出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实在有些残酷，不好开口讲。 为什么呢？ 什么样的人才会修造宏大的宫殿？答案很简单，心中的信仰尚且没有完全灭绝的人才会这么干。这儿的“信仰”更多指的是一种心气、心劲，比如说夏桀往修筑夜宫，商纣王修建鹿台，秦始皇修建阿房宫，都是一个路数。这些统治者心比天高，唯我独尊，想着要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这才会不顾一切地搜刮民脂民膏，筑起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殿堂，极尽奢华。 宗教亦是如此，能否在世上有一座宏伟的宫殿，和该宗教的实力正面挂钩。 可流民们早已经没有了这份高傲的心气。他们无一不是母星粉碎之后被救援的可怜人，连故乡都回不去了，作为立身之本的信仰崩溃得粉粉碎，哪儿还有力气来弄一个华美的建筑里纪念过去？凑合凑合，竖几块碑得了…… ———— 走入碑林，原本就不容喧哗的圣地显得愈发寂静，无数块矗立着的方尖碑将二人团团围住，透着一股幽暗至极的静谧。 脚下的土地铺着一层光滑的深黑色金属层，踩上去有种莫名的厚重感，与四周的碑林相得益彰。铸造碑文时似乎用上了什么隐秘的魔法手段，每当大雄抬头看时，尽管上边写的全是外星文字，却会有一层幽蓝色的浮光将其转化为通用日文。这么一来，他连吃下【翻译魔芋片】的功夫都省了。 对流民来说，圣柩碑林本就是一处伤心地，谁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往这里跑。而此刻正值虎啸山的多事之秋，全星系都在戒严，一般住民更是减少了自己的外出率，偌大一片碑林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不知为何，大雄每次落脚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残存至此的幽魂…… 经常在魔法书里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在图书馆，或者墓碑林之类的地方，总有一个幽灵徘徊着、徘徊着……或许是他在等待一个有缘之人找到他，然后问几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最后主角就能通过考验，得到一根传说中的法杖或是一把能够斩断一切的利剑。 胡思乱想着，大雄偶尔也会抬起头，看看那些立在过道旁第一排的碑文。 “真残酷啊……宇宙中的生存竞争，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大雄压低了声音感叹道，“之前在裁判所的时候我还没觉着，现在一看，元老文明手中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动动手指，就能直接灭掉整个种族和他们赖以生存的星球……” “看到死于种族灭绝令的了？”艾米漫不经心地问道。 “……” “安心啦，宇联不是什么暴虐的组织，签发灭绝令是有严格限制的，要经过一层一层的审核、排查，最终还需要阿一大总统亲自核实无误。一般到了这个地步，别的办法肯定都尝试过一遍了，实在是别无他法……就像一个人的手臂病变，他一定是先试吃各种各样的药，等所有药都失败了之后他才会考虑要不要把手臂锯下来。种族灭绝令也是这个道理，它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宇联的公信力和形象，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 艾米伸直胳膊，大咧咧地转了一圈，说道，“但凡是你看到毁灭于种族灭绝令的文明……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一颗星球几十亿人呢，一个无辜的人都没有？”大雄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艾米摇了摇头，一幅“你小子还太年轻”的表情，还冲他比划出一根手指头，“首先，几十亿人口是地球独有的现象，在宇宙中并不多见；其次嘛……无辜者肯定是有的，但是没用。被签发灭绝令的文明在泛文明圈中的名声必然已经到了谷底，已经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状态了。这种时候，宇联作为一个团体组织就必须站在大多数文明的立场上考虑……还有一些是因为勾结混沌才被判了刑，没有任何余地可以商量！” “顺带一提，灭绝令的执刑者……一般都是星云战神。” “这么说，缪顿他也……” 艾米无言地点了点头。 ———— “大雄……先生？” 一个清凉婉转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打破了碑林中这股令人难耐的死寂。 。 第一百九十八章：故人 转身看去，一位梳着亚麻色短辫的姑娘站在一块硕大的碑文后边，正以无比惊愕的木目光看着他。来到殖民星之后，基础物资的配给可比原来的星球好了不少，她也没必要整天穿着那件紧身的驾驶服，而是换上了一件与她年龄更加相称的素白色便服，下身配上一条牛仔裤，两条雪白瓷实的大腿就这么不加粉饰地露在外面，颇具青春魅力。 可不知为什么，大雄在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埋藏很深的恐惧。 “心，你在喊什么啊？圣柩碑林里面不能大声喧哗的……” 莓操着一幅班长的口气从那块纪念碑后边走出来，可当她将视线移到大雄身上时，也和心一样打了个哆嗦，后半句话俨然就直接断在喉咙里了。短短一瞬间，视线交汇，莓变得特别特别紧张，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也不敢拿正眼看大雄，嗫嚅着嘴，却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对这些女孩干什么了都？”艾米眯着眼睛吐槽道，“我怎么感觉，她们好像有点怕你？” “我……我也没干什么啊。”大雄眨巴眨巴眼睛，语气中充满了无辜，“这些孩子是我从别的宇宙那里抢救下来的，整个过程都很zhu，愿意跟我们来的跟我们来，不愿意跟我们来的就继续在那颗星球上呆着。在林赛的授意下，他们大概住进了1号殖民星，分配到了还算不错的地段，成功过上新生活，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 他说他不记得了。 莓和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些许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但同时也不免会有些失落……莓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大雄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在自己看来，他拯救的是自己的整个世界；可说不定在他看来，这仅仅是无数场冒险中的一场而已，就像一出又一出精彩地戏剧，永无止境。他在这里拯救了孩子们的世界，又会马不停蹄地奔赴到下一个战场去，对他来说，一个故事的落幕，不过是下一个故事的开场而已。 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忘记掉很多事，比如说……这些女孩曾经也听信过“爸爸们”的命令，驾驶着五十来米高的机甲，和他兵戈相见。 其实大雄并没有忘记，他只是单纯的不在乎。迄今为止，想要杀死他、伤害他的人不计其数，要数的话根本就数不过来……也不差这几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姑娘。反正她们也是在外力的逼迫之下才选择这么做，又没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切实的伤害，大雄早就不介意了，全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可这些小女孩子哪儿知道他能这么豁达，一个个都很是自责，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没良心的白眼狼一样……直到今天再次见到大雄，明确了他对此的态度之后，心中的担子才算就此放下了。 …… “没什么。”莓冲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看到你之后，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那就好。”大雄也实在是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有些忐忑地笑了笑，“你们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吗？” “我们……” “特别好！”不等莓和他客套上两句，一旁的心就已经两眼放光，无比兴奋地补充道，“这颗星球上的土地怎么都用不完，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卉，有些是我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对了，还有一种叫做‘学校’的东西，貌似是管理中心特别向我们这类人开放的，负责教授一些最基本的国文、数学以及天体物理知识，{在宇联的教育机构认知中，这三门学科同等重要}学校还给我们注射血清呢！” “注射什么？”这几个字可把大雄吓得不轻，光是听着就透出一股可疑的味道来。 “血清而已……别一幅目睹了实验的表情好不好。”艾米双手叉腰，用训土包子一样的口吻训道，“这些孩子被送入珊戴尔星系时接受了一次身体普查，然后查出来血液里含有某种有害的化学物质，浓度有高有低。于是在林赛族长地安排下，宇联地方机构开始研究可以中和该物质的血清，于五天前彻底完工，并按照地区分别进行注射工作。可以说，他们体内的不良物质已经完全消除掉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那家伙，想事情确实很周到啊。” “喂！人家好歹也是我的族长，论官职，更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说话放尊重点儿行不行？”艾米抱着手臂，眼睛一斜，大刺刺地说道，“什么叫‘那家伙’啊……你现在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言行举止可得注意着点儿。明面上大家对你肯定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暗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眼红你的晋升速度，想方设法要把你弄下去呢！这就是政治场上的黑暗斗争啊小鬼！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害死你的绝对就是这张破嘴。” 说罢，她还高高翘起脑袋，一脸“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的得意表情。 莓和心纷纷用征询的眼光看向大雄，不知道他身边这个疯疯癫癫的姑娘又是哪路神仙…… ———— 身为场上唯一的男性，大雄只好肩负起绅士的责任，向她们介绍了一遍艾米的身份。当得知她竟然是林赛的远亲时，姑娘们再次惊讶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紧接着她们就用探照灯一样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艾米，弄得她本人都有点儿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光从外表看，艾米和林赛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吧？ 反正闲来无事，听说了他们两人是来“出公务兼旅游”的之后，莓更是主动担任起导游的任务，拉着他们在碑林中四处乱逛，一边逛一边聊天。不过主要都是大雄和莓在说，心偶尔补充两句，艾米则是静静地跟在一旁听着，也不插嘴，难得表现出了文静的一面。 从莓的叙述中，大雄得知了这些孩子们在1号殖民星上的近况。 由于他们来自另一个宇宙、另一个时空，而且还是经过了“虚无皇帝”首肯之后才被送来的，这就使得其身份多了一层特殊性。珊戴尔星系几乎拿出了他们最好的资源来供养这些来自异世界的难民，公共设施和福利保障全都拉满，要让他们体会到“家一样的温馨感”。毕竟这是珊戴尔头一次迎接来自另外宇宙的难民，非要计较，算是个历史性的时刻，宇联作为本宇宙的东道主自然不好失了牌面。阿一大总统甚至都亲自发话了只要这些孩子提的要求不涉及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一律尽最大努力满足。 可说实话，他们其实高估了孩子们的需求……本就是从一个教育畸形的文明那儿来的，对各种娱乐事项的认知程度几乎都是零。那个世界没有电影，没有歌厅，没有学习，更没有让人应接不暇的夜生活。而在1号殖民星上，他们受到的对待简直是又到了另一个极端，导致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没适应过来…… 从地狱来到天堂的幸福感，莫过于此了。 花了很多时间学会该怎么娱乐之后，有不少孩子又觉得这儿好归好，可要是什么都不用做，尽想着如何享乐，似乎也没多少意思……于是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管理中心，以广和02为代表的一些好动分子加入了各种各样的工会组织，开始试着在管理中心里谋求一些不大不小的职位。这些孩子们退役之前都是正儿八经的士兵，开过机甲、上过战场的那种，这份经验更是成了一块相当不错的敲门砖。 广主席到底是主角……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照样能折腾。他报名参加了一轮“战斗型号特殊订制机甲·原型机·匣天使号”的驾驶员筛选，最终以优秀的身体素质和丰富的操作经验成功晋级，成为了第一批匣天使的驾驶员之一。{匣天使和弗兰克斯机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但比起从零开始学的新手，广总算还有些心得}这套机甲是由麦加托比亚母文明参与研发出来的，打着“最新最强”的旗子，若是真的能在这条道上脱颖而出，未来的成就简直不可限量！ 而02自然也没闲着，在这颗星球上她可谓是如鱼得水……偌大一颗星球上住着百来个种族，外形和人类相近的也就那么寥寥十几支。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是非人形，像她这种“皮肤火红、额头长角”的根本算不了什么。这样的环境对她可太友好了，再也不会有人用看异类的眼光看她，于是乎，这位风风火火的姑娘一拍脑袋，决定要出门去周游世界。 她想去看看山，看看海，看看那些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再带上一大堆路上交的朋友。 相比之下，莓反而是最普通的那个……直到现在她都隐隐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生活。在之前那个世界，她是13小队的队长，战斗的残酷外力将孩子们紧紧凝聚在一起。现在这股可怕的外力消失了，大家笑着各奔东西，可她却被留在原地。 ———— “……没事儿做的时候，我就会来这座圣柩碑林里逛逛，顺便看看其他文明刻在碑上的历史。这么做其实没什么别的意义，就是……能让我静心，仅此而已。”莓笑着摇摇头，抬手拢起鬓角的碎发，“也许我不该想这么多的。不管怎么样，生活肯定变得比以前要好了……至少我们谁也不必担心会死于非命。” 看着她嘴角那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大雄的内心深处升腾起极度隐晦的同情和怜悯。 可他没有办法——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有些事情，他始终无法代替别人去帮忙。 新的生活、新的伙伴、新的社会形态……这些都只能让少女本人去一点点适应。大雄相信，这个过程未必有多快乐，甚至还会稍有些苦涩，但终究不会是痛苦的。 …… 走着走着，纪念碑组成的森林被甩在身后，他们来到了圣柩碑林的正中心——一块正圆形的空地。 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沉重的灵柩，像是死死地镶嵌在地面上。 。 第一百九十九章：风之使者 “所以，这就是那口传说中的‘圣柩’？”大雄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什么“禁忌”，保险起见，他没有走的太近，而是和莓她们站在一起远远地观看，“怎么说呢……灵柩上也没有什么装饰，表面连层雕花都没有，至少也应该让我们知道里面葬的是谁啊。” “诶？您不知道吗？”一旁的心显然是吃了一惊，“学校里讲过的，我以为这是常识……” 莓的问题则更加直接，“您不是宇联的特席执行官嘛？怎么连这种重大事件都不清楚啊？” “这……我，我……我这不是走马上任嘛！”大雄被两个姑娘炯炯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再说了，平常时候我还得去不同的多元宇宙拯救世界，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宇联的发展史……” 艾米在一旁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上来为她的上司解围，“其实这挺正常的。在宇联的不同扇区，教材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这个地方可能是精讲的知识点，到了另一个地方就只是一笔带过，这和各个地区本身的政治、立场等等都有关系。珊戴尔星系的教材和艾洛卡星的教材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别说大雄，我其实也不知道灵柩里面葬的到底是谁。” “可以的话，二位姑娘，给我们讲讲呗。” ———— 两位少女一番推脱，最后决定让心来给大雄科普一下这段“人尽皆知”的宇联近代史。她好像也挺兴奋的，小脸涨得通红，一边连连摆手说我不行的，一边却眼珠乱瞟，嘴角挂着跃跃欲试的笑容，俨然是忍不住自我表现的yuwàng了。一见这架势，大雄他们干脆像幼稚园的小孩子那样席地坐下，捧着脑袋听大书，他甚至隐隐觉得心很有当老师的潜能。 即便当上了，多半也是幼师…… “首先，大雄先生，你听说过龙吗？” “……”大雄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但他掩饰的相当好，除了久经官场的艾米之外，那两个小姑娘连影子都没抓到，“龙？具体点儿……是西方神话里那种长着翅膀的喷火蜥蜴，还是东方神话里那种长条的鳄鱼？” 不得不说他的比喻糟糕透了……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啥，生生被这句话噎了半晌，方才说道，“要从外形上分类的话，更加接近后者，长条状，有老鹰的爪子、鱼的鳞片、麋鹿的角、蛇的眼睛、鳄鱼的尖牙利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所在的星球也有过这种图腾。” 大雄无言地点点头。 “好，您知道那是什么就好办了。”心拍了拍手，眼眸中闪出两道精光，以说书人的口吻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两条巨龙游曵在宇宙深处，哥哥名叫哈雷路亚，掌控着宇宙中的‘火焰’；弟弟名叫玛风卡，掌控着宇宙中的‘风暴’。身为至高元素的化身，兄弟两都具有轻易毁掉一整颗星球的超高实力，他们本无意影响那些小土球上的生命，可所到之处，难免会引起天地异变，于是经常被凡人文明写入神话。” “在某一天，玛风卡受到了混沌十二帝中‘肆灵帝’的诱导，开始沉醉于颠覆秩序的所有quánbg。他掌握着风暴之力，一呼一吸之间便有风雷相随，足以掀起让凡人无法抵抗的巨浪和洪灾。” “哈雷路亚对此感到相当痛苦……这是他存在于世唯一的血亲，他实在不忍对玛风卡下死手，神龙那强烈的正义感又让他无法放任自己的弟弟化为暴君。百般踌躇之间，他决定用宇宙中温度最高的火焰烧熔宇宙中最硬的材料，从而打造出一把剑，一把能够劈开天地的剑。宝剑出炉的那一刻，哈雷路亚在剑上附加了自己的言灵——‘当心怀大义的人拔起宝剑时，他能够将玛风卡一分为三，却又不伤及他的性命’。” “宝剑在宇宙中辗转多年，最终来到地球，被一位勇士拔起。他果然将玛风卡分作了三份——善良、邪性和杀意。自此，三颗龙珠散落地球，并被完全封印起来，玛风卡彻底消失了。” “可哈雷路亚仍然不放心，他怕哪一天，玛风卡从封印中回来，会将无尽的怒火洒向人间。本着负责到底的心理，哈雷路亚宣布要加入宇联，经过一系列测试，他被直接并入星云战神，一时间威名赫赫、风头无二。” “当时没有人料到这个结果。” “哦！你一说星云战神我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号龙来着！当时他是第十号！”艾米忽然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也是在虎啸山的交接仪式上面，当时顺位第八的星云战神——青枣道人，要把管事的位子转给他。结果时运不济，仪式正举行到关键时候，混沌势力麾下的一员大将，‘夜粹王’带着宇宙舰队杀过来了！哈雷路亚跟青枣道人拼了命抵抗，以一敌万，最后这条火龙就这么牺牲了……缪顿顶的正是他的位置！” 心被人突兀打断，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加西亚小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以哈雷路亚的实力，原本是完全不必死的。他是在战斗中突然停滞下来才会被夜粹王找到机会，以其独门兵刃伤到命门，危及本源，不治身亡。哪怕是位列地仙的青枣道人倾力相救，也无法让他起死回生，他的原话是这样——‘对至高元素构成的生命而言，心死，即是一切的终点。哈雷路亚的本心已死，胸膛中的正义感荡然无存，即便是吾师尹喜亲至，也回天乏术了’。” “而他突然心死的原因，则是隔着几千万光年，感受到了玛风卡的死亡。唯一的血亲逝去，毫无征兆，一下子就打垮了这头高傲的火龙。最后的最后，他给我们留下一颗龙珠，现在就葬在这方小小的圣柩里。”心转过身去，看向圣柩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据说，那枚龙珠是哈雷路亚生平所有怒火的总集。如果有混沌势力突破大气层，龙珠就会向我们报警。不过这都是神话，我也没真的见过……” ———— 大雄的脸色不太好。 刚才心所说的那段历史，其中大概有一半是他亲自参与进去的……算算时间，哈雷路亚和夜粹王死战的时候，是自己拿剑斩开了玛风卡的脖颈；哈雷路亚感受到弟弟死亡的那一瞬间，是风子舍去性命，迎头撞死了邪恶版的玛风卡，大雄坐在苍茫的草地上嚎啕大哭。狂风骤雨从天上浇下来，淋得他像一只落魄的狗。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风子，就不会去风之谷；不去风之谷，岚族长老的“恶灵”就不会依附在小夫身上；小夫没有变成岚族长老，就不会控制玛风卡的邪性部分；这么一来，就不可能有人去觉醒玛风卡的邪恶版本，自己就没有必要拔起那把屠龙的剑！风子也就不必死了。{该段剧情见剧场版《大雄的风之使者》} 三下五除二，约等于是自己害死了哈雷路亚。 …… “诶~~我之前不知道，这条大火龙还挺有种的嘛。”艾米一边感叹着，一边缓步上前，在圣柩周围绕了一圈，啧啧称赞，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灵柩的外壳，“本身是不老不死的生物，竟然会为了兄弟之情而自绝……” “咚————！！” 赫然之间，灵柩毫无征兆地重重震了一下，几乎要从广场中拔地而起！ 吓得艾米登时就一个激灵，连忙将手抽回来，像触电一样狠狠地甩两下，和众人急急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干的！我都还没碰到它呢……好吧，我承认稍微碰到了一点点，但真的就只有一点。真的……我说真的，你们相信我啊！” 说到后来，这姑娘都快要急哭了，手舞足蹈的。 “咚————！！” 三言两语之间，灵柩又是重重一震。这次震得更加厉害，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将其整体都往上一提。圣柩本身是镶嵌在地面以下的，这么一飞，竟然生生在地面上挣出几道龟裂纹，足以见其力道之大！莓和心两个小姑娘差点都被掀翻了，大雄顺手一扶，才算把她们堪堪扶住，没有脑袋着地。 “什么情况？地震？” “……主人，高度预警！”雨飞燕的声音久违地从背后传来，但很遗憾，又不是什么好消息，“五十枚不明物体正从该行星大气层上空坠落，速度为2马赫，预计在十五秒钟之后到达地面。经初步结构扫描，判断其为高级文明投射的高能反应导弹，每一发重45吨，长十三米，尾部安装有二次推进装置。分析可知，其落地后将产生冲击波，对地标建筑产生毁灭性打击。” “信息更新，检测到高强度伽马射线环流！预计产生强氦氢反应，地表大气压指数即将发生变化，bàozhà中心预计达到5000摄氏度。” 短短几秒钟，大雄惊鸿一瞥，确实看到几片黑色的羽毛状物体划破长空，带着长长的焰尾，朝地面呼啸而来。仿佛古代行军之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导弹来袭————！！” 他拉长了声音喊道，身体用力一扑，猛地将莓和心压在身下，企图用自己并不怎么宽阔的臂膀来挡住冲击波和高热能反应。电光火石之间，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该没事的，比如自己，照旧不会被伤到；可莓和心都是凡人，凡人的身体何等脆弱。只要稍有一个死角，携带着超高温的震波就会倏然而至，将她们娇弱的身体撕成碎片。 可……来不及了，来不及想别的办法，甚至来不及从口袋中掏出什么道具。 大雄绝望地闭上眼睛。 “轰——隆————！！” 惊雷般的响声在耳边响起，不远处的地平线上落下一根黑色的羽毛，骤然亮起一团堪比太阳的硕大火球！空气瞬间被加热到一个不可言说的高温度，携卷着无比开山烈海的强震，连天接地的巨大冲击波扩散开来，像入了羊群的野狼般，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 第二百章：内鬼？ 尘嚣逐渐散去，地面的震动也渐渐平复下来，唯有“隆隆”的响声仍旧在天空中回荡着，空气里飘着一股莫名可怖的味道。大雄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衣服竟然没有被撕碎。惊异之中，他将视线往下瞟，发现两个女孩也都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怀里，只不过被飞扑而至的浮尘给糊了一脸，脏兮兮的，外加声浪冲击之后有点儿懵……但看着并无大碍，没有出现大雄想象中那种血肉模糊的场面。 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从艾米的右手中升腾起来，以她为圆心，在地面上展开了一个半径约有七米的半球形，将四人完全笼罩在其中，顺带着也保护了那口宽木做的圣柩。大雄目前还看不明白这层红光到底是什么，但它成功隔绝住了高温粒子气流、冲击波、火焰和绝大部分强烈的震动，为大雄……其实主要是为那两个姑娘创造出一个绝对安全的区域。更可怕的是，从艾米脸上那幅云淡风轻的神色来看，造出这么个万能护盾对她而言的损耗并不大。 从飞弹来袭开始算，留给她的反应时间十秒钟都不到。 这让大雄暗暗心惊——说好的文职人员呢？这反应速度真不是盖的，同样的情况下，他自己或许能仗着哥斯拉的电子材料护盾安然无恙，可要说到在bàozhà中保护同伴……他就未必做得到了。 放眼望去，在艾米的庇护之外，一切都已是寸草不生。确实就如雨飞燕的预言那般，飞弹本身的大质量使其具备着无与伦比的破坏性，再加上伽马射线辐射和高强度氦氢bàopo，掀起的火焰云高达数千米，就算这座都市是以高科技搭建起来的，也禁不住这般破坏。圣柩碑林更是被炸得七零八落，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还有许多被直接炸成两截的石碑散落在废墟上，分外凄惨。 没有看到人血，在这样的饱和式轰炸下，一般生命体的死法将是直接被蒸发，次一点儿的，死于建筑物突然塌方。 ———— “这算怎么个情况？”大雄瞪圆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天——一艘艘梭形飞船的身影开始从云端降下来，漆黑到近乎反光的外观使之看上去充满了压迫感，混魔能引擎的轰鸣声堪比雷霆在半空之中炸响，“……不是说秩序和混沌的战争早已经告一段落了吗？这突如其来的饱和式轰炸又算怎么回事？” “是啊，你不也说了，仅仅只是‘告一段落’而已，战事总有重新开始的一天。”由于外界的气体被高浓度伽马辐射污染，再加上致命的高温，是万万吸不得的，艾米只好一直维持着赤红色的矢量护盾。她没好气地对大雄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在我的记忆里，自从混沌大帝接连被封印之后，混沌势力就有些销声匿迹了……区域性的冲突和恐怖活动始终没停过，但像这样大规模的行星轨道轰炸，从没有过。” “所以恭喜哦，大雄君，你第二次出任务就碰上这等大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一起被载入史册的。” “求你别逗了！”大雄哭笑不得地耸耸肩，为艾米这不合时宜的幽默感而无奈，“你不是号称工作经验丰富吗？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艾米摇了摇头，“但无论如何，打仗的时候有一个基本共识——战场上绝对不能有平民。所以我得把这两位姑娘先送走，然后……再从长计议。” “等等！把我们送走？可是……可是广和02他们还……” 莓像是刚从脑震荡中反应过来似的，可她慌乱地比划了好几分钟，也没敢真地把心中想的东西说出来。或许是语言本身也具备着力量，不祥的语句同样会招来不幸。她不知道自己的伙伴们现在在哪儿，更不知道他们的运气如何，遭到轰炸时边上有没有诸如大雄或是艾米这样的猛人帮着挡劫。如果没有的话……基本就可以定性死亡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惶在女孩的心中绽开。 “别慌，没事的，你以为咱们为什么要弄个生命神教？”艾米看出了小姑娘在担心什么，好声好气地宽慰道，“战后重建工作也包括复活那些横死的平民，牧师们会和增援部队一起到，即便你们的朋友运气差一点儿，没能躲过这一劫，也会被重新复活的。” 一边说着，她也不管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就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揉着人家的头发。 尽管内容相当惊世骇俗，可艾米却说得有板有眼，语气中的自信俨然就要满溢出来，那姿态真的像极了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两位姑娘于是稍稍定心，可还不等她们开口，忽地一道白光闪过，便于分毫之间化作光粒，四散开去，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送哪儿去了？” “艾洛卡。” “嚯……不会出事吧？” “放心，从他们入住1号殖民星的那天起，所有人的信息都被储存进了宇联的中央管理系统中。艾洛卡那边很容易就能识别出她们的身份，等这边的战事完结之后，会安排飞船送她们回来的。” “那就好。”大雄暗自松了口气，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遍布天空的战舰上，双拳也开始一点点捏紧，捏得“咯咯”作响，一双黑色的瞳孔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或许也和大雄的秉性有关……他或许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见不得有谁像那些混沌势力一样草菅人命。 尤其是，这颗星球上还有很多自己认识的人，02，纯位数，未来，太，满……他花了大力气将所有人救出地狱，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再死一次。 可艾米的神色却显得很冷静，似乎一点都不为混沌势力的卑鄙行径而动怒。恰好相反，在这般大军逼境，几乎要走到绝路的时候，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姑娘却出奇安静——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看过的残酷场面海了去了，总体来说承受力比大雄强一点。此刻，她不经意地用手指卷起自己大红色的长发，凝视灰蒙蒙的天空，无数艘梭形战舰在她的眼球中一点点放大。 “不对劲啊……” “怎么了？” “虎啸山是重地中的重地，自从哈雷路亚陨落之后，这儿的防守兵力就比以往更甚。混沌势力在科技、魔法或者奥术方面的造诣并没有秩序侧高，理论上来说，安全管理中心早就该发现敌军入侵了才是。一些重要地区的上空本该升起能量护盾来中和导弹袭击，可你看……”她随手指了指天，顺着手指看去，却见混沌的军队正肆无忌惮地向下俯冲，仿佛这颗星球就是一滩任人宰割的羊肉，“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宇联的部队跳出来和他对抗。” “就好像……地方管理中心，现在已经被从上到下完全缴械，失去反抗能力了一样。” 战场上，伽马辐射和高热能卷起的粒子风尚未散去。 可大雄却没来由地后背一寒，定定看向艾米，却从后者橘色的眸子中看到一丝别有深意的寒光。 之前介绍的时候，大雄也确实分出神去听了管理中心的权利并不分散，总的来说，赛巴斯一个人就可以直接管理这个庞大的机构了。而当下的情况无外乎领导人被直接斩首，无法向下传递命令，进而导致整个机构都收不到出击命令，只能做案板上的鱼肉。 可是等等……这真的说的通吗？一个偌大的管理机构，能入选的无疑都是各个方面的精英人才。难道这么多人就没人能正确预估目前的局势？现在不反击，一旦混沌大军彻底攻陷了七颗殖民星，解除武装，那就彻底没有机会了！且不说这些流民会遭到怎样的对待……若是他们破坏虎啸山，戏天帝很有可能会重返人间，这其中孰轻孰重，真的还需要等待命令来告诉他们吗？ 又或者…… 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从他脑袋里蹦出来。 ———— 一道传送门忽然在二人身后打开。 大雄和艾米的“灵觉”无疑都相当敏锐，尽管传送门本身没发出声音，还是让两人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几乎就是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大雄将念力延伸出去，拨开乱石，从满目废墟之中抽出一根长条状的金属棒，并保持着标qiāng运动员投掷前一秒的姿态，将尖锐的一端对准了那道流光熠熠的传送门；而艾米的反应更是夸张——她直接两腿一跨，手中燃起两团赤红色的光芒，也和大雄一样死死盯着传送门内侧。 当矢量操纵能够聚合起能量时，艾米就成了一件危险的武器。 …… 出来的士兵，穿着宇联的防护服。 一支15人的小队从传送门中鱼贯而出，个个全副武装，手持微型光粒手铳炮，戴着半遮面式的防护头盔，看不清楚面容。这些头盔似乎具有过滤和消毒的能力，即便是身处在有毒气体遍布的战场上，士兵们依旧没有出现缺血或者晕厥的状况。他们迅速地分散到两边，将二人围在正中间，炮口朝下低垂着，隐隐呈现出一种戒备的姿态，仿佛一团乌云朝你压来。 这是不信任的表现。 “野比大雄先生，艾米·朗·加西亚女士，这里是k—9号特别行动小队。现1号殖民星遭到不明武装势力突然袭击，现在奉赛巴斯提安中将的命令，将二位文职人员接引至指挥塔内，保证安全。请二位跟我们来！” 大雄和艾米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中，或许包含了上百条被交换掉的信息。他们很快就达成一致。 “万分感谢你们的援助！” 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大雄拔腿就走，艾米紧跟其后。 。 第二百零一章：缠斗 佛教神话中有浮屠宝塔；道教神话中有昊天塔；古巴比伦神话中，则是有一座通天通地的的巴别塔，号称是离上帝最近的建筑。似乎不管是在哪个文明里，“塔”都具有一种神奇的象征意义。因为天就对应着“神秘”“未知”这样的概念，反过来推理，塔代表了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探求，以及对自我的认识。想象这样一幅画面孤零零的平面上，来自各个世界的工匠筑造起通天的巴别塔，它高到哪怕你在世界的边角都能一眼看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夜晚迷路了，你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巴别塔上那永不熄灭的火光，听到敲打铜钉的“咚咚”声。 外星文明，似乎也有这样的特点。 ———— 这一带的运气格外好，竟然躲过了那铺天盖地的轰炸，连一砖一瓦都没有损伤。高一百来层的指挥塔立在地面上，如一枚不安分的铆钉，颇有几分顶天立地之姿。大雄其实很怀疑作为“指挥中心”，这座塔本身会不会太过花哨了……原本指挥作战的地方就应该是越隐蔽越好，你却把它造的像个观光景点一样杵在那儿，这不是摆明了找炸吗？ 不过再想想，珊戴尔星系肯定是以“行星”为单位在考虑事情，他们要打的是真正的宇宙战争，大雄自己也没什么发言权。 他只是单纯觉得有诈，从坐上圆台电梯的那一刻，脚下圆台缓缓升空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 指挥塔并不是那种又尖又细的建筑，凑近了看就知道刚好相反——它相当宏大，颇有迪拜哈利法塔的那股气势，塔身采取一丝不苟的笔直设计，高调地向外界炫耀着自己的豪华。这儿的电梯也很有意思，足够宽敞，差不多能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高五米，完全就是一个独立的室内房间，足以容纳百来号人随意进出。比起运送作战人员，大雄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载物专用的货梯，可以运送那些质量较大的军用兵器。 这么大的圆台，启动时竟然一点噪音都没有发出，震感更是被降至最低，只是最wàiwéi的曲面上亮起一圈碧蓝色的柔和光环。末了，整个圆台被一股斥力抬升起来，不急不缓地向上升起，一旁的虚拟屏幕上赫然标着“99”这个数字。 “现在带二位去见赛巴斯提安长官。” 说完这句话，领头的士兵就不再说话了，而是默默地拐了几步，走到大雄身后。说来也怪，这圆台的面积明明就很大，容纳下十七个人根本绰绰有余，那些特战队的士兵却不愿意分散开，依旧在无形中围成一个圆阵，有意无意将大雄和艾米包在中心，看着特别挤得慌。 随着海拔升高，地平线越拉越远，硝烟和废墟还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将指挥塔周围平静的假象撕得粉碎。 艾米大大方方地看了一圈，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能量护盾为什么没升起来？” “……赛巴斯长官认为1号殖民星的能源仓被破坏了，后备能源不足，无法支撑行星护盾完全展开。当下，更应该将那部分能量节省使用，用于给士兵们的装备冲能，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规模陆战。” “那平民怎么办呢？”艾米笑着问道，听她的语气，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倒也不是那么在意，“这可不是huoyào时代……混沌势力的飞船凭什么和你们打陆战？他们有制空权，我们没有防御的基础，相信这帮家伙也没有签署《星际战争公共人道协议》之类的东西，不停地用导弹犁地不就好了？不费一兵一卒，我们的有生军力就会化为乌有。赛巴斯长官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派人下来，吃力不讨好地和你们打‘陆战’呢？” 队长没有回答，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一样，默默地凝视着前方的空气。 可大雄注意到，有几个士兵在这一刻握紧了手中的微型光粒手铳炮。 艾米则是摇了摇头，管自己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这座指挥塔，我在很早之前就来过的。素来听说指挥塔的99层是你们的‘月门’，用来收押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们，给他们戴上红太阳手铐之后，再怎么凶恶的能力者也会与普通人无异。如果他们胆敢抵抗……牢房内的月门就会自行打开，使他们从近百来米的高空坠落，一直落到一个坚硬无比的地穴中。事后，你们所需要做的就仅仅只是下到那个地穴里，取回尸体上的红太阳手铐。” “赛巴斯提安从一开始就说谎……他并不想见我们，只是想见到我们的尸体，对吗？” …… 沉寂过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出手了。 大雄的身体素质自然不是盖的，他第一时间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拉开脚步，来了个帅气至极的后空翻。同时右腿一挥，踢中一人的手腕，使得一发本该正中红心的微冲光粒从他的太阳穴旁边擦了过去，那股隐隐的灼烧感几乎要点燃了他的头发。光粒的射速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区区几秒钟时间，至少也有几十道大红色的能量球携着致命的闪电，从他身边有惊无险的擦过，大雄也靠着灵巧的身法成功在qiāng林弹雨中表演杂技。 偶尔也会有演砸的时候。 “砰——！！” 一枚光粒从视线的死角飞袭过来，击中了大雄的小腿，爆发出一阵夺目刺眼的光。就像一只被子弹射中的朱鹮一般，大雄闷哼一声，再也无法继续下一个动作，愣是被能量余波给掀了出去，“哐当”一声，重重摔在地板上。在此之前，大雄还没见识过宇联士兵们的配qiāng，自然以为就是类似于冲锋qiāng一类的东西……不想其中蕴藏着的力量竟然能这么大！引以为傲的电子材料护盾也没能将其动能拦截干净。 白色的圆台，很滑，而且没有可以抓的东西。 大雄眼冒金星地翻滚了好一阵，双手乱抓，竟让他在仓皇中抓到一个东西，还顺带着把他扶了起来。 定睛一看，那是一条附着了战斗服的手臂，而它属于一位士兵。不知为何，他们在这样光滑的圆台上却能稳稳站着，一点阻碍都没有。 “搞什么鬼……” 尚未反应过来，就有五个彪形大汉扑过来，死死压住了大雄的身体，并将他的双臂完全掰开。这种距离上又有同伴锁着，手铳炮自然是不能用了，于是一位士兵果断地收起短炮，从战术腰带中抽出一把小巧的bishou。不知道他按了什么部位，bishou的刀刃上竟然覆盖起一阵绛紫色的等离子火焰，耍个刀花，紫色的火焰在空中起舞，透着一股冷血的美感。 耍个刀花，仅仅只是为了快速熟练用刀的手感，在此同时他已经快步走了上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举起bishou，高高落下，一下刺入大雄的肩胛骨中！ “啊————！！”久违的钝痛和刺激感从伤口传来，大雄开始放声大喊，其实也未必有这么疼。 可他还没喊多久，那位捅了刀子的士兵双臂一震，右臂肘关节处变形出一个加速喷射口。这一拳头自带着加速效果，轰击在大雄脸上，愣是差点打得他往后重重仰去，几乎要折断脖子，也将那声惨叫硬生生打碎在喉咙里。 “咚！”“咚！”“咚！”…… 大雄仿佛化身为一个人肉沙包，被人揍得翻来覆去，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可没过多久，那位士兵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打击时传来的手感正在一点点变化。这种感觉不像是击打，反倒像是在锤炼钢铁，一下比一下硌手。而且身下这个本该任人宰割的家伙突然就不出声了，可从他紧绷着的肌肉来看，又没有陷入昏迷。 心下生疑，手下不由地加大力度。 “哐————！！” 一声金铁交加的声响，这一次，大雄的脑袋没有移动半毫米，而这有推进动力的拳套也像是撞在一面大山上，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唯有一阵酥麻的震感顺着手腕传递上来，几乎要将他的手臂震断了……在士兵惊愕的目光中，大雄一点一点地抬起脑袋，直视着面前的士兵，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恼人的飞虫。 他的瞳孔，从漆黑变成了碧蓝色。 “喝——啊——！！” 抬起腿，一脚踹在了面前士兵的小腹位置。他整个人就像棒球一般猛地朝后方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直线，最终像被苍蝇拍击中的某种昆虫一般嵌入墙中，发出“哐啷”一声巨响，生死未卜。 “谁说这份工作……是文职来着？？” 大雄哼了一声，右臂一挥，毫不费力地将挂在胳膊上的三名士兵掀了下来。手腕再反过来一扣，卡住一人的喉咙，像提溜小鸡仔一般将其举起来，看着这名士兵近乎窒息的状态，冷声笑道，“在让你们来对付我之前，赛巴斯有没有提醒过你们……我曾和辛迪尔交过手？” 转身，腰部发力，甩臂。 “轰————！” 那个倒霉催的家伙直接被巨力送了出去，竟然撞碎圆台外侧的那层玻璃，直挺挺掉下去了……只留下一声惨叫久久回荡在半空中。剩下的士兵很快意识到用“重量”是无法压制住这头怪兽了，于是纷纷放弃，从战术腰带中抽出等离子bishou，一下一下地往大雄身上扎。然而现在的大雄似乎和刚才完全不是一种生物了……bishou碰到体表的瞬间，只会发出“呲——”的一声轻响，火花闪烁，却无法真正刺破皮肤，用力过猛反而会卷刃！ 大雄冷笑着看他们不停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挥动拳头，一下一下敲击在他们的脑壳上。随着“咚”“咚”的闷响声不时传来，这些中了拳头的士兵们纷纷身体一软，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 “识别声纹，开启蓄能模式。”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身看去，原来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也就是刚才被大雄摔进电梯墙里头的那货，看样子他成功地把自己给扣下来了。而此刻，似乎是因为方才他下了什么命令，覆盖着他的那层战衣忽然开始发亮，一些鎏金色的纹路浮现在漆黑的战衣之上，将这座本就洁净的圆台点缀得熠熠生辉。也许是知道现在的大雄刀qiāng不入，队长没有再尝试用微型光粒手铳炮进攻，而是很潇洒地一甩手，直接将这把威力不俗的武器扔了过来。 “当——” 手铳炮砸在圆台上，顺势滑出，一路滑到大雄脚下。 “……哼！”大雄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轻轻一脚，将这把武器踢开去。 对视一眼以后，二人倒是心有灵犀地抬起腿，同时朝着对方猛冲过去。这其中大雄的步伐拉得更大、更宽，眼中那股必胜的气焰也更为热切。毕竟他现在不是人，而是一头人形怪兽，他能够感受到闪电和力量就流淌在自己的血管里……他可以在数千摄氏度的高温中生存下来，不需要穿任何防护服，光粒构成的子弹也无法伤及他分毫！论力量、论身体硬度、论动态视力，他哪一项不比这个需要躲在高科技盔甲里的家伙强？ 所以，当大雄捏紧五指，挥出这一拳时，他想当然以为这场决斗结束了。 “咚————！！” 拳头砸在士兵的胸口，刹那之间，鎏金色的光路被打得稀散，纷纷向他的后背涌去，在他的脊椎位置压缩成一个金色的亮点。可在下一个瞬间，这些纹路却又忽地“弹”了回来，将所有本该轰击在他身上的力道转移到了大雄身上，再加上大雄此刻有些掉以轻心，竟是直接被反弹出去，重重摔在圆台面上，又像沙包一般弹起来向后滑了几米！ “原来如此，这么个蓄能模式吗……” 不等大雄直起身子，那名士兵却也极为迅猛地飞扑过来，一边从战术腰带中掏出一枚手环状的器械。一矮身，躲过大雄那致命的一抓，二人的身影有了一个极为短暂的交错。正是在这毫厘之间…… “咔擦！” 大雄的右腕上，赫然被扣了一个手环。手环中心的夹层立刻亮起一阵猩红色的光芒，而大雄更是在惊愕之中浑身脱力，竟是一个踉跄，半跪下来。这种熟悉的脱力感让大雄很快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儿的士兵确实很有头脑，不愧是特殊部队……在十万火急之中，竟还能以智取胜，想办法给自己扣上一个红太阳手环。而且从这个手环的运转功率来看……就连自己的g细胞修复功能都会受到一定影响！ “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却是抓住战机，一个飞踢踢中了大雄的下颚，将他逼得向后退去。眼见对手被压制，他更是欺身上前，拔出腰间的等离子bishou，再一次朝大雄的脖颈处刺去！ 一声闷响，大雄伸出右手，死死摁住了他的手腕。 然而士兵并未松懈，只是松开五指，任由bishou自然下落，再用左手精准地接住！不再犹豫，这把闪烁着鬼火的bishou笔直刺出，朝大雄的腹部捅去。 。 第二百零二章：傀儡戏 赢定了…… 至少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队长的心里确实产生了这种想法。 虽说时代不断进步，宇联军队的武器也在一代一代更新，变得越来越轻便，杀伤力越来越大。可不管在什么时代，对于军人而言，格斗技巧都是必备无疑的。因为你的装备再好也有打光的那一刻，等你弹尽粮绝，过硬的身手就是唯一能保证你杀出重围的东西。这招他已经练习了无数遍，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当bishou从右手中跌落时，绝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胜负已分，从而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脸上，等着听bishou“当啷”落在地上的声音。而他正是要利用对手这短暂的分神，以左手握住下落的bishou，手臂只需要往前一送，都无须出力，就能将刀刃刺入他的心脏。 艾莉亚·斯塔克就是用这一招杀死了夜王。 ———— 可大雄毕竟是布鲁斯·韦恩的弟子。尽管在轮回世界中他使用到体术的机会越来越少，却不代表他已经将这些技巧完全忘记了。就在队长松开右手的一瞬，他便洞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系列操作……于是大雄照旧摁着他的右手腕，脚下生风，如芭蕾舞者一般来了个干净利落的转身。这个闪身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正是在他将bishou送上来的前一瞬躲开了，还顺带着到了他的身后。 “……？？” “要是只把我当成那种没有点格斗技巧的疯子，可是会吃大亏的哦。” 大雄凑到他耳边放了句嘲讽，随即将他的右腕拗过来，双手一摸索、发力，无比熟练地卸掉了他的一条胳膊。同时他还往队长的膝窝处踹了一脚，逼他半跪下来。确定这家伙已经不具备反击能力之后，大雄才对他重新使出摔技——先是将他的身体拎起来，再以兰花步转入其身体内侧，双臂抓住他的右臂，矮身，腰部发力，用过肩摔的方式将其重重摔在圆台上。 “砰！” 一声闷响，这位仁兄脖颈着地，彻底昏了过去。好在这身战衣多少有点缓冲击的功能，他才没有就此摔断脖子，一命呜呼。 …… 扭头一看，艾米居然就这么大刺刺地坐在人堆上看着大雄疯狂操作，这气定神闲的坐姿感觉就差了一桶爆米花……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这支所谓的特别小队一共有十五号人，自己这边对付了七个，剩下八个估计都涌到艾米那儿去了。然而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一股脑儿地处理掉了这些家伙，还别有兴致地将其堆成一座小山，也不出手帮忙，就是默默地坐在上边看自己动手。 “花了挺久哈。” “这个……”大雄瞥了一眼满地狼藉，苦笑道，“好久没轮胳膊了，我想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打。” “那你还蛮有兴致的。”艾米白了他一眼，“现在我们怎么办？赛巴斯不知道吃了什么药，铁了心想把我两都给搞死……这栋楼里肯定到处都是守卫。他的办公指挥层在45楼，直接突入也不现实，他肯定也会考虑万一这支小队没能拿下我们该怎么办。指不定一打开电梯门，几百发微型光粒炮就招呼到脸上来了。” “那就不去45层……随便按一层，然后我想办法带你过去！” 说完，大雄从口袋中掏出一盒圆饼状的罐头，看这外形里面装的应该是某种粉末状的化妆品。一个大男人从口袋里拿出这种东西，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冬不拉粉使用者将该种粉末涂抹在身上，便可以自由“下沉”，地面对其来说就像是一种可以潜入的液体。当使用者潜入地面与地面的夹层后仍然可以呼吸，并且能够自由活动，避开地面上的监视器。】 ———— 和艾米想的不大一样，赛巴斯并没有在45层的电梯口安排士兵，事实上，整栋大楼的人都被他以“紧急调济”的名义给调走了。虽说已经有那么一小撮手底下的军官隐隐嗅到了奇怪的味道，作为珊戴尔星系安全的直接负责人，赛巴斯在面对外敌入侵的这一个小时内无疑是不称职的。不出动部队，也不主动去探明敌情，甚至直到现在，下面的军官连“敌人数量”这种最最基础的信息都无从得知——情报机构完全没有运转起来。这样消极避战的态度，很难想象这场战役过后他要怎么和宇联总部交代。 可，起码在此时此刻，赛巴斯仍然是珊戴尔星系的最高负责人。虽说这则分散兵力的命令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下面的人也只有执行这一条路可以走。当然也有部分军人的脑子不那么灵光，比如说k——9号特殊作战队，就对赛巴斯的命令毫无保留地信任，他说什么，这些士兵就信什么。 …… 电梯外会有一面小小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标识着圆台面现在的位置。 眼看着它并没有升到99层，并且还在以平缓地下降时，赛巴斯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多半被识破了……当然他也没指望一支特战小队就能把那两人怎么样，毕竟在成为文职人员之前，“晨曦之火”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他本人也在战场上见过那阵势。仅凭十五个没有重武器的士兵就像拿下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只是想看看那两人的反应，而他也确实看到了自己想了解的。 随手撤去圆台中的监控画面，赛巴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对空无一人的宽敞空间朗声说道，“出来吧……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猎魔人，有血统加成的，因此很少有物种能够在我们的‘风息感’中隐匿自己。再者，你是真的不太擅长这个。” 话音刚落，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忽然在他身后爆裂开来，如死神舞蹈一般疯狂地跳动着。 这位隐者脑子倒也实诚……也不管赛巴斯是不是用话在诈自己，但他知道自己的基本功确实是很糟糕，干脆早早地就现了身，将本体裹挟在一股黑色的鬼影里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很粗糙、很沙哑，有一种风吹戈壁的苍凉感，听久了又会觉得空洞无比，说不出来的可怕。 “你是猎魔人？”黑雾之中赫然透出两道青蓝色的光，那竟然是来者的双眸在定定发凉，仿佛两盏飘忽不定的鬼火，“哼……不可能！我纵横沙场也有几十年了，亲手俘虏的猎魔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是唯一一个我们抓到之后不考虑逼供情报，而是直接就地处死的种族。小子，知道为什么吗？” 赛巴斯背对着他坐着，脸上的神色无惊无惧，也看不出悲喜。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硬骨头，娘咧，有时候你就是不得不佩服他们！就连女的猎魔人也是这样，严刑拷打之后愣是没一个屈服的，哪怕是长生桥被按断了照样一声都不吭。”隐匿在黑雾中的人似乎很是钦佩这种铁血硬汉的行为，即便是敌人，也不妨碍他给对手叫好，“懂了吗？一个族都是烈士，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人的。” “而你呢，小子，你做了什么？” “撤去行星能量护盾，将有生兵力分散开，对我们的轰炸不管不问，还用这座塔上的无线通讯向我们发送短膜信息，报告自己的坐标……哼，哪儿会有这样的猎魔人？不是说你穿着一身猎魔人的衣服就能蒙混过去了。”他揶揄着说道，“依我看，说你是我们安chāj来的间谍可能性都更大。” “一个族群，出一两个特例很正常。”赛巴斯淡淡地说道，“我之前也从未见过如此不擅长隐匿的‘夜灵族’。”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很会说话！” 一个生物从黑雾中缓缓走出来，每踏一步，地面就轻轻地颤几下。这是个高达五米的诡异生命体，有着和人类所差无几的四肢、躯干和头颅，露在外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雷电般的靛青色，即便是背光只能看个轮廓，依旧能显出其强壮无比的身材。就像中世纪的战士一样，他的身上套着一层锁子甲、皮甲，最外边则是一层漆黑色的“铁甲”，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会是铁打的……由于不戴头盔，他的五官也暴露在外，看着就像阿拉丁的灯神一般奇特。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在一团黑雾之中，唯有这双眼睛透着雷霆一样的怒火，仿佛要将宇宙中的一切全都点燃！ “我以粹为号，是夜灵族现今唯一的王者，所以……我才特殊。”夜粹王缓步上前，俯视着赛巴斯的背影，有些玩味地说道，“那么你呢？你也是猎魔人的王吗？据我所知，猎魔人的王现在应该还在虎啸山上吧？” 赛巴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印记——那是一只展开翅膀，做出飞翔状的红色凤鸾。而多出这个标记之后，赛巴斯的眼神也变了，那双原本充满了刚毅决绝的眼睛骤然一变，仿佛所有热血都在一瞬间被磨灭，只剩下一堆没有温度的余烬。那是帝王一样的眼神，在这种眼神的注目之下，凡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要烟消云散。就如烙印在他额上的凤鸾一般，虽然美好，可看这玉石俱焚一般的架势……分明是在她涅槃前的一刹！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夜粹王自是惊愕无比。但他终究是驰骋沙场上万年的古老生物，见过太多太多的阴谋阳谋，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数有着充分心理准备。不过短短几秒，他便理清了面前这位大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是一个布了几万年的局！ 他缓缓地跪下，单膝着地，抬起那硕大的头颅，以完全臣服的姿态仰视着赛巴斯，仰视着这个一分钟前还不屑一顾的猎魔人。 “末将夜粹王……参见戏天帝！” “起来。” “……”可夜粹王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双手抱拳，进一步告罪道，“末将法力低微、见识浅薄，未能第一时间看穿戏天帝的正身。出言不逊，还望戏天帝见谅。” “呵……”赛巴斯摇了摇头，轻笑道，“要是被你这么容易就识破了，那还了得？” 。 第二百零三章：夜粹王 “您是什么时候逃出神印的？”夜粹王分明已经看透了戏天帝的计谋，但为了给上司一个表现机会，他还是用略带疑问的口气问出了这句话，眼神里的迷茫简直恰到好处，就这短短几秒钟他简直比戏精还戏精，“而且……末将没记错的话，您向来是以女子面目示人的才对，为何如今却变了个男儿身？” “哈哈哈……看得出来，你对我有些误会。不过也不怪你，夜粹王，你到底还是刑帝的老部下，对我这个外域君主知道的少一点，实在很正常。”赛巴斯温和地笑笑，雍容大气，活像个运筹帷幄的贵族老爷，哪里有半点女子气，“首先，这不是我，是我布下的一个‘傀儡’。用简单一点的话来说，从他出生的一瞬开始身上就有我的标记，是我操纵他来到世上的……所以，塞巴斯提安其实是一个纯血猎魔人，在血统上和混沌势力没有半点关系，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他。我在虎啸山下面引导着他的命运，让他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最终，就在今天，我感应到你们到来之时，点亮了那枚埋在他灵魂内的标记。” “他就觉醒了……又或者说，我觉醒了，我意识到自己是戏天帝的一部分。” “这样的手法，我称之为‘傀儡戏’。” “……太精彩了！”夜粹王配合地表演出惊喜的神色，拍手说道，“若是您能够在宇联内部多埋下几颗棋子，那么，对方的所有战略岂不是暴露无遗？不知不觉间，甚至整个宇联都被我们渗透了。” …… 这一次，赛巴斯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这种蒙娜丽莎般的笑意实在可以有太多的解读，而好死不死的，夜粹王也不是那种特别擅长揣摩人心的将军，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末将……” “不必紧张，夜粹王，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你和他委实是有些像……”赛巴斯盯着他的眼睛，饶有兴致地说道，“‘日冕族’的领袖，光诰王，认得吗？他也问过我完全一样的问题。日冕和夜灵，两个世代结仇的种族，他们领袖的思考模式竟然如此相近，这倒是让我觉得很有趣呢。” 他觉得有趣，可夜粹王觉得一点都不有趣。 日冕和夜灵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两个种族，他们之间的战争久远到无法记录，而冲突更是从未有过半分衰减。巧得很，混沌势力不必秩序侧，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着你。加入宇联的子文明之间很少会有武装冲突，可混沌侧就不同了……只要你在需要的时候能到就行，其他时间，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是灭了人家族也没人来管你。或许这就是“绝对自由”带来的效应吧……总之，即便是加入了混沌大帝麾下，两族之间的矛盾仍旧存在着，不出意外的话也将长久存在下去。 要是因为彼寻仇而被灭了，只能说明你实力不济，这样的弱者在混沌阵营是混不下去的。 他们彼此仇恨到什么地步呢？ 走在茫茫人海中，只需要一个夜灵和一个日冕对上眼了，最后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就是这种地步。 “我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饮其血！”夜粹王虽仍半跪在地上，但那双青蓝色的眸子此刻却迸射出淬毒的光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光诰王的憎恨。 而面对属下毒蛇般的目光，赛巴斯照旧是淡淡一笑，说道，“你可真有意思……夜灵生性多疑、善妒，计谋多端，可我在你身上却完全没看出这些特点。我倒是觉得你反而更像日冕族——拥有某种狂热的信仰，热爱战斗，享受武器割开敌人身体的一刹那。而且你的反跟踪技巧实在太糟糕了，这一点也和普通夜灵有着极大差别……直到现在，你竟然都没发现房间里混进来两只老鼠。” “老鼠？”夜粹王一惊，转身望去……奈何他的“灵视值”低得惨不忍睹，即便用上了夜灵族的秘术，看到的依旧是空气，不由地有些拉不下脸，“那个，戏天帝大人，不介意的话还望您进一步示下……” 也不用他说，赛巴斯默默地从随身空间中抽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用力往地上一掷。只听得“哐擦”一声响，玻璃瓶自然摔得粉碎，里头的淡蓝色粉末也是飘将出来。赛巴斯微微一笑，抬起右臂重重一挥，这些蓝色的小粉末借助风力很快就将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吹了个遍。 大雄和艾米的身影立马现形，两人极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一种叫做‘真视之眼’的侦测类魔术，在猎魔人作战体系中，它是成本最高昂，而且准确率最高的。今天用它来对付宇联自己人，也算是个黑色幽默吧。”赛巴斯缓缓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像是要掸落什么脏东西一样，“好……现在，我要去虎啸山那边了，就请你解决掉这两个人吧。” “这二位都不是寻常人物，夜粹王，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 “啪”，一个响指，赛巴斯的身形化作一阵白色光点消散了。 ———— “你这什么狗屎装备，还【盲点星】呢，这不是完全被看穿了嘛！”艾米有些慌乱地摘下胸口别着的一个五角星徽章，一把塞到大雄手中，埋怨道，“这下可好，现在我们不得不和夜粹王交手了，早听我的直接逃出去就完事儿，干嘛还来这里刺探情报……” 抱怨归抱怨，这个姑娘还是义不容辞地拉了拉腿，摆好架势，面对八米开外那头青面獠牙的怪物也不带虚一下的，“待会儿我拖住他，然后你就赶快跑，最好能瞬移到虎啸山那里去，找到缪顿，你呆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别开玩笑！”艾米一瞪眼，“这是夜粹王，就是他杀了哈雷路亚！” “我是来自地球的野比大雄，就是我杀了玛风卡。”虽说自己那一剑并未真正“杀死”玛风卡，但为了强撑场面，大雄也顾不上吹牛不吹牛的了，“相信我，也许我真的没有你这么厉害，可我也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这终究是在战场上，没有太多时间给男女主角纠缠不清。艾米的大脑高速运转一番之后，还是对大雄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继续呆在这里，只是低声嘱咐了一句，“你在我后面，我先打头阵，帮你试试那家伙的破绽！毕竟，能和传说中的夜灵族之王交手，也是挺难得的一件事呢。” …… “这小丫头的脾气倒是不错。”夜粹王嘟囔了一句，修炼到他这种级别，压低声音已经毫无意义了，哪怕你用的是唇语人家照样能听出来。作为敌人，他很喜欢艾米的直爽和泼辣，自诩武力高超的他当然也不会趁机偷袭，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儿，眼看着艾米“哼哈”一个爆气，浮于半空，红发上飘，浑身上下都亮起一阵猩红色的光芒。 二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始朝对方冲过去。艾米是将身体在半空中放直，采取超人一样的“横冲直撞”式飞行方法笔直地就过去了，红色的光芒在这间不算小的办公间内拉出一条赤色的轨迹。而夜粹王……他的冲锋简直可以用“狼行虎步”四个字来形容，仿佛一头被红色吸引了的蛮牛，不顾一切地亮出犄角，只为将对手捅个对穿。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真正令夜粹王感到惊讶的，莫过于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背后偷袭之类的战术动作，就这么直挺挺地朝自己撞过来了，像是决心要在“头铁”这一项中分出胜负。纵观夜灵之王的所有战斗记忆，也很少有人能有这般不惧生死的勇气。 正面冲撞……吗？ “轰————！！” 谁都没有让谁，而直面交锋的结果，竟然是夜灵之王狼狈地朝后暴退，粗壮的双腿几乎在圆台上磨出两道火花。退出去将近十来米，后背都快紧贴着圆台边缘的玻璃了，夜粹王方才堪堪停下，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两段留在圆台面上的“电车轨迹”，又抬臂看看自己的手掌，好像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在蛮力的比拼上输给别人。 就在他惊疑未定之时，艾米却没有贻误战机，当即双掌一推，轰出一道赤色的光波来！ 一旁的大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吸纳情报的机会，虽说他仗着上头有人，糊里糊涂地加入了宇联，甚至混到一个姑且能算是“高位”的位置，可说实在的，他对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根本没有合理的理解。当他亲眼看到艾米竟然能在正面冲撞中压倒夜粹王后，这个小伙子反而变得有些紧张……这么强一号人物，要不是自己走了关系，绝对不可能会成为“下属”的吧？ 看看这烧熔一切的架势，虽然纯输出额未必有自己的原子吐息高，可是……若要论到凡间兵器，确实很少有能和艾米比肩的了。 “咚——！” 赤色能量波在夜粹王身上轰然炸开，宛如激流遇到岩石，溅射出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和大雄猜测的一样，艾米的攻击方式主要还是高热能，这道光波里头蕴含的能量简直无可比拟，哪怕这会儿只是轰击在夜粹王身上，他身后的那面玻璃也开始隐隐变红，有被高温溶解的趋势。他高达五米的身体此刻被完全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伸出手，颇为艰难地阻挡着艾米放出的能量波，以免自己真的被一击吹到高塔外面去。 夜粹王右腕上戴着一串金色的护腕，此刻，因为高热，护腕从鎏金色逐渐转变为烧铁一样的红，并冒出“嘶嘶”的热气。这串金护腕大概也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在这般高温之下竟然都没有融化。 可……大雄又注意到，夜粹王护腕之下的皮肤，更是毫发无损。 “哼……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在长阪泉大破日冕族的那个小丫头，实在太过瘾了！”夜粹王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他仰头望着艾米，青蓝色的眸子里绽放出暴戾的火种，“我可不是光诰王那样的废物！要是连你都赢不了，我又有何脸面继续在刑帝手下任职？” 说着，他的手臂上忽地盘起一阵浓烈的黑暗。夜粹王大喝一声，挥动右臂，竟是将这层实质的“黑暗”化作圆弧形的利刃斩了出去。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了！那方利刃竟然正面劈开了无坚不摧的赤色能量波，一路向上，如疾风一般袭来！艾米向右边的空间一闪，仓皇躲过这方袭来的大铡刀，万幸只是被切掉了几根长头发。 下一瞬间，指挥塔的墙面被圆刃毫不留情地劈开大半，登时一片天崩地裂般的响动。 就在艾米稍稍分神的刹那，一只粗壮的大手从下方闪电般地探过来，死死攥住了她的脖颈，硬生生将她从天上拽落，重重一下甩在地面！但见夜粹王那只巨熊般的爪子压住了艾米的大半个身子，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她依稀看见夜粹王右臂一顿、一提，“刺啦”一声，从他右臂的附甲中探出一把漆黑色的长袖剑。夜灵族之王笑了，他深知战场上的每个瞬间都很重要，真正的胜负，往往都是在十几秒，亦或是几秒钟之内决出的。 漆黑色的长袖剑，闪烁着死神般的光芒。 毫不犹豫，袖剑落下，点喉！ 一发微型光粒恰到好处地从二人中间那一点点空隙中穿过来，命中了夜粹王刺落的袖剑。理所当然的一声脆响，袖剑就这样被这一发精准无比的点射打断了。 “……” 夜粹王愣在原地，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袖剑，终于将视线向前方投去——只见大雄以标准的半跪姿态持qiāng，手中握着一把从k——7小队那里抢来的微型光粒手铳炮，做瞄准姿势。刚才他一直都没出手，夜粹王还以为这就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文职，也就没放在心上，准备留到最后再处理。 “哼……小子。”他舔了舔嘴唇，冷笑道，“我以为你会一直躲在女人后面呢！” 。 第二百零四章：夜灵与怪兽 他将攥在大手中的艾米缓缓提起来，略一考量，竟是没有直接取她性命，而是大手一挥扯下一片暗影能量，在她的双腕、双踝处凝成一对小小的锁铐。艾米刚想运起赤色的能量波，夜粹王便捏紧右拳，狠狠一下命中了她的太阳穴，将她一拳震晕过去，意识不清地瘫倒在地上，不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你，见到过你这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张脸还是这么令人生厌！”他眯起眼睛，细细审视着大雄的穿着、相貌和灵魂，好在即便夜粹王不太擅长隐匿和刺杀，脑子倒也好使。能活上万年的生命体记忆力都不会差，他们需要一个性能出众的大脑来处理、储存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和记忆，这便使夜粹王几乎不会忘记任何发生过的事。 眼下亦是如此，不出片刻，他就记起来其中缘由了。 除了戏天帝之外……确实还有过什么人，用很隐晦的方式提醒过自己要注意这个叫“野比大雄”的地球人。其实真的算起来，大雄很早就在混沌侧声名远扬了，而在秩序侧出名……反倒是近几个月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九年前，‘预言家’诺查丹马斯和‘妖王’百目先后入侵人间界，有一个神秘的团队将他们拦截在地球之外，折损混沌侧两员大将，让我们蒙受不小的损失……”夜粹王冷声笑道，“小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从前线传回来的信息来看……你也在那支队伍里吧？”{该段剧情出自《哆啦a梦特别篇’s》1和2} “现在看来，你好像仍旧没什么长进嘛，只能躲在别人后面做做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永远都要靠别人来保护你。”夜粹王嘴角浮起一抹极度不屑的冷笑，他放下艾米，朝大雄缓缓走来，一边还张开双臂、心门打开，可劲儿地嘲讽道，“如何，地球人？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你就会知道了，凭运气轻松得来的一切，总有一天会以同样轻松的方式收回去！” …… 回应他的，是六发火线笔直的微型光粒炮。 对大雄来说，从来没有“射偏”这个概念，任何qiāng械类武器都是如此，拿到就用，也不需要怎么学习，和开了自瞄没什么区别。六颗光粒炮全都打在夜粹王的脑门上，除了崩出几颗不痛不痒的小火花之外似乎再也没啥作用了……眼见着山一样的夜粹王狞笑着逼来，大雄只好收起手铳炮，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等离子bishou。 同样是刚刚从人家身上扒下来的装备。 大雄叹了口气，反正手头上也没有更好的东西了，只能将就将就。他掂了掂bishou的重量，找了会儿重心位置，单臂一扬，竟是将其猛地掷了出去。布鲁斯曾教他如何投掷蝙蝠标，与重心不均匀的蝙蝠飞镖相比，扔一把bishou简直是基础操作中的基础操作……大雄可以保证bishou命中夜粹王的喉咙，且当其到达的那一刻，会是bishou开刃的那一面在前，刀柄在后，整把bishou将会利用旋转产生的“向心力”刺入敌人喉咙。 可……那是一般情况下。 面对夜粹王这样的宇宙级强者，区区一把等离子bishou，只能让他觉得很可笑、很幼稚，就像一个小孩用塑料做的刀剑戳你一样。 轻轻抬起右臂一拂，“叮”的一声轻响，飞来的bishou被向上打飞出去。 “就凭这种不入流的……”说到一半，夜粹王神色微变——面前的大雄不见了！时间就过了半秒钟都不到，这个小个子却像幽灵一样突然消失，到了自己视线之外的某个地方！地球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移动速度，换言之……那是瞬间移动！这小子是个刺客！ 身经百战磨练出的战斗直感让夜粹王没有犹豫，直接朝头顶一伸手，五指张开，刚好抓住了瞬移到他脑袋上空，正在下落的大雄。壮硕无比的手臂几乎将大雄在空中抡了一圈，“哐啷”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背脊朝下……若是个寻常人，这一下子估计能把脊椎都给砸断了。可大雄愣是一声没吭，手却不由自主地松开，方才那把bishou从中滑出，很自然地滑到一个大雄无法碰到的距离。 “原来如此……第一下丢bishou是虚招，你就是在等着我打飞它，然后趁着我转移注意力的那一秒瞬移，在空中接住bishou。接着，你就会借助地心引力下落，用bishou刺穿我的后颈。”夜粹王狞笑着，慢慢举起左手，在大雄面前一点点拧成拳，“以地球人来说，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可惜的是你遇到了……” 下一刻，大雄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硬生生掰开了夜粹王的五指！ 不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一个地球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大雄便一气呵成地起身、转身，同时将夜粹王的右臂死死抓住，腰部发力，硬是把他大半个身子都摔了过来！夜粹王的质量是大雄的五倍左右，能把他以过肩摔的形式摔倒，和技巧本身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纯粹就是大雄用蛮力将他硬折过来，脑袋朝地，“当~~”的一下狠狠撞在地面上。 竟然真的撞出一个洞…… 直到现在，夜粹王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戏天帝说“他们俩都不是小角色”。一个地球人，在不动用任何超能力的情况下竟能光靠力气把自己摔出去？地球人什么时候进化成如此凶残的物种了？ “砰！”“砰！” 连着两拳，大雄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脑壳，细弱胳膊中蕴含的力量竟是将夜粹王打得有些眼冒金星、左右摇摆。在一片头昏眼花中，夜粹王伸出左臂之中的长袖剑，猛地朝大雄刺过去！他瞅准了时机，这一剑几乎是直奔着大雄的咽喉位置去的，以他们俩现在的相隔距离，不管大雄往哪里躲闪，袖剑都必然会刺穿他的喉咙！ 闪着寒光的刃口，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可夜粹王的笑再度僵在脸上——大雄又不见了，袖剑自然刺了个空！可还不等他收回左臂，大雄的身形忽地一下出现在左边十厘米远的位置，以左手托住夜粹王来不及收回的手臂，右臂举起，高高落下，以肘部击打袖剑的中端位置。这一下可谓是又快又狠，正中要害，一声轻响过后，夜粹王那把纯黑色的袖剑当即被大雄折做两段，飞到空中。 可……做到这一步，却还没完。 大雄一伸手，稳稳握住了断掉的前端袖剑，抬肘运气、往前一送，竟是刚刚好将半截袖剑刺入了夜粹王胸前甲胄的缝隙之中，“吱呀——”一声，仿佛刺进肉里的一根竹签。 “小子，你……” 回答他的，是一记标准的回身侧踢。 “轰————！！” 大雄精准地用飞出一脚，命中那根刺在其甲胄上的小小刺刃，像钉钉子一般将其深深“凿”进了夜粹王的盔甲之中。而与此同时，这一脚的巨力更是将原本半跪着的夜粹王踢飞出去，在半空中踉跄一会儿，终于重重落地，摔得七荤八素。而大雄又岂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当即又是一个瞬移上来，右手探出，将扎进甲胄里的刺刃闪电般拔了出来。 “咯……” 整体结构遭到破坏，在这枚小小的钉子周围，出现了不少龟裂的痕迹。大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进攻机会，欺身而上，变拳为掌，以五指作为发力点一下一下地钉入其胸甲之中。不过几个回合，夜粹王便被逼的连连后退，其胸甲更是崩裂成一块一块细小的碎片，不停地往外飞出去。一件原本还算卖相不错的甲胄登时四分五裂，胸前的那一部分更是濒临稀碎，破破烂烂，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在中世纪战场上落魄至极的逃兵。 …… 时隔数百年，夜粹王再一次于战场之上感受到了屈辱。 他是王，是领袖，在战场上永远冲在第一个，是活修罗的化身。可就是这样一位强大的武者，竟然会因为轻蔑敌人而不发挥全力，最终被兔子蹬鹰，败退连连，就连甲胄都碎的稀烂。虽说还没有被伤到本源，可与一个地球人交手而暂落下风这一事实，已经让夜粹王感到相当屈辱了。 他抓住大雄的双臂，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一抬、一甩，便将这具与他相比十分瘦弱的身躯甩了出去。 “我向你道歉，小子，我不会再小看你了……”夜粹王青蓝色的眸子里涌现出一丝真正的杀意，“但相对的……” 大手一挥，无数黑暗自他的右掌中涌起，化作六根漆黑色的锁链。只听得一阵“喀啦啦”作响的声音，六根锁链在半空中弹射而出，如灵蛇般转向，在半空中延伸开来，缠绕上了大雄的身体。它们就像人上吊时用的绳索一般越收越紧，瞧着势头，似乎是要将他的肉身完全磨碎。 “我会拿出对待日冕族的态度，来对待你。” 壮硕的右臂，重重一勾！ 大雄来不及想办法解开束缚，整个身体就再一次被锁链带动，朝夜粹王急急飞去。而相对的，这头巨熊般的生物自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一只捏紧的左拳朝大雄迎面袭来，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他的心口处。夜粹王似乎是要将方才的屈辱加倍奉还一样，用上了将近九成力，将这个小个子生生揍飞出去，像打水漂一般在地面上弹了好几下。 “哼……有点儿意思！” 夜粹王抬起左臂，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个挂在其手腕上的束缚装置——红太阳手铐。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的手铐就这么盖在他的手腕上，中间的夹层内亮起一圈猩红色的光，俨然是已经开始工作了。就在几秒钟之前，自己的手腕上还没有这个玩意儿。换句话说，是刚才自己拿左拳头轰在他胸口时，那家伙用一秒钟都不到的间隙，给自己铐上的？ 何等惊人的速度。 夜粹王伸出右手，略一用力，便将这个本就不怎么牢固的手铐扯了下来。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匍匐在地的大雄，心念一动，无数条漆黑色的锁链得到夜灵之王的号令，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极短的时间内捆住了大雄的每一处关节。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简直就像是被丢入了一个布满毒蛇的坑洞里面，浑身上下都是这些蠕动着的黑色链条。大雄起初还试着挣开，但试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弃了……这一招可谓是阴毒至极！单体的力量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呢？上千条、甚至是上万条锁链从不同方向过来，锁住你的所有关节，在几万个方向上分散你的“力”，一点一点收紧。 “……” 喉结被锁住，无法发声。 要不是自己有着哥斯拉的肉身，现在大概已经被绞成肉酱了吧？ 大雄干脆闭上眼睛，任凭锁链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将他裹成一个硕大的茧。 。 第二百零五章：第二战 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夜粹王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稍有些轻松的笑容。他虽然不擅长瞬移和刺杀，对夜灵一族真正在行的隐匿之术也没学到多少，却有一个其他夜灵无法复制的优势——夜粹王的体质相当特殊。其余夜灵能借用的黑暗元素都相当有限，最多只能用来供给一击得手式的刺杀，若是一次没能得手，黑暗元素大多都会消耗殆尽，无法再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可夜粹王不一样，他对黑暗元素的亲和力极高，高到他甚至可以无视“消耗”，无限制召唤宇宙的黑暗面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这直接导致他变成一个不拘小节的武夫。 在这场战斗中，他调用的黑暗元素量几乎是普通夜灵族的五十倍。可即便如此，被召唤出来的黑色锁链依旧具有无比强大的韧性和硬度，当它们一涌而上，如黑潮般吞噬掉对手时，胜负可以说已经注定好了。 夜粹王冷笑着，没有再去看那个黑魆魆的茧，转而走向从刚才开始就被自己击昏，一直昏迷到现在的艾米。 …… 这个女孩依旧无力地躺倒在地上，大红色的长发披散着，眉关紧蹙，像是在做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哼……”他俯下身，巨大的阴影登时笼罩在这个女孩身上，显得她愈发无助、愈发可怜。夜粹王似乎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伸出左手，十分粗鲁地一把揪住艾米的长辫子，将她整个人缓缓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两人的身高、体型都有着很大差异，从侧面看过去，简直就像一个屠夫提着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鸡……深蓝色的五指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将少女的头颅完全捏碎。 “呃……嗯……” 或许是因为头发被揪住了，艾米的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不自觉地呢喃起来。头皮处传来的痛苦透着一股钻心的疼，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逼她微微睁开眼睛。 夜粹王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又是一个加西亚……在这么多年之后，我又在这里碰到另一个加西亚，还真是天命注定呢。”夜粹王看着被他捏在掌中的艾米，青蓝色的视线深邃起来，径直穿过她的身体，落在不知多少年前的过去，怔怔出神。末了，他又露出极度可怖的阴笑，说道，“小姑娘，告诉我，在你心中，你的族长林赛·加西亚是个怎样的人？是个温婉善良的老长辈吗？他有没有和你们提起过，在成为艾洛卡的领袖之前，在成为加西亚的族长之前，他都做过什么？” “呵，哈哈……我在想什么呢，当然不会有了。那段时光过去了，现在，坐在艾洛卡王座之上的，是‘统治者林赛’，是一个闪烁着人性光辉、尽善尽美的完人。他和他的子民们是宇宙的表率，他们早已忘记了当初那种渗着鲜血的发家方式。” “可……夜灵族没有忘！”他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出暴怒的火焰，将艾米的头发有往上拽了几厘米，疼的少女大喊起来，“或许我一无是处，可至少，记性还算好。时间过了几千年，那一天发生的事依旧刻在我的脑海里，就仿佛是昨天发生的那样。” “‘暴君’林赛从天而降，携带着他的军队，裹挟着硫磺、天雷和火雨，朝地面挥洒过来。我的同族惊惶地喊叫着、逃跑，暴君挥舞着一杆血红色的长qiāng，一柄金黄色的短qiāng，他和他的士兵冲到逃跑的夜灵族中，疯狂地屠戮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我们的母星上，有一种神奇的矿物质，那种矿物脱胎自宇宙中最最黑暗元素的沉淀。暴君看上它们了，于是就随便给夜灵族编了个罪名，随后便带着他的军队冲上门来，以正当的手段杀人夺宝！” 喊着喊着，夜粹王眼睛里的怒火却平息下来。他举起右手，黑暗元素再度开始凝聚，并逐渐形成一把标qiāng的形状。尖锐的那一头，正对着艾米的心脏位置。 “真遗憾，小姑娘……若不是你贯着加西亚这个姓氏，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毕竟我这趟来的目标仅仅是放出戏天帝，并没有要求我杀人……” “可现在看起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 “轰————！！” 身后，一声巨响赫然爆发，伴随着强光和无与伦比的能量冲击。夜粹王自是一惊，立马甩开艾米，转过身去，屈膝借力，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已然成形的黑暗标qiāng掷出。以他这个身高、体型、力量，用尽全力掷出一枚标qiāng起码也有弩箭的速度，要是射到普通人身上，甭管穿着怎么样的铠甲都不好使。它会将人连着铠甲一并刺穿，还能往后飞一长段距离，把人活活钉在地面上。 然而……无往不利的黑暗利刃，这次却没有起到夜粹王想要的效果。 飞到半途中，它就像撞在一面无形、却又怎么都不可逾越的墙壁上一样。在强到近乎刺眼的金色光团之中，黑暗利刃登时被震碎，化作一缕黑色的烟雾，消散于无形。 本该死去的大雄竟然好端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爆发出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芒，仿佛太阳一般耀眼，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微微悬浮在地面之上，不知用什么手段挣开了锁住他的链条，仔细看去，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黄金三头龙的图案，隐隐有最为纯粹的鎏金色从中喷涌而出，涤荡他的周身。此时此刻，身经百战的夜粹王竟是平白涌现出一股恐惧……不是恐惧大雄，这小子虽然很有手段，终究还是太年轻，算不上威胁。 可他脑门上这个烙印……隐隐透着一股荒芜神明的气息，不像是好相与之物。夜粹王跟着刑帝征战宇宙这么多年了，各种各样的生物也没少见，自然知道高维度怪兽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没想到，会有怪兽愿意将自己的力量押在野比大雄——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呵……小子，保命的手段还真不少啊！”眼见如此，夜粹王眼角一挑，立刻开始凝聚下一发黑暗的火球攻击。 可是……还不等他手中的火球成形，大雄就以一个和刚才完全没法儿比的速度扑了过来，抬手，轻轻一拳，便将他手里的火球像拍篮球一样轻松拍飞出去。仅仅一瞬间的肢体接触，夜粹王感觉自己的手掌快要被他拍碎了……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和方才完全不同，毫无疑问这不会是大雄肉身的力气，而是某种极其特殊的神力……简直像是把一颗星球的重量全都叠在这一掌中，然后再轻飘飘地拍过来一样！ 在夜粹王的无比惊愕中，火球无力地脱手，朝着身后的墙壁缓缓飞去。 “轰————！！” 火球爆开，黑色的火焰舔舐着一切，瞬间融化掉了指挥塔相当一部分面积外壁，这下可好，甚至连塔身都开始摇摇欲坠！ 然而夜粹王没空去管这些，因为大雄并未就此罢手。拍飞火球之后，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竟然像虚影一般穿过了夜粹王的甲胄，穿过他的胸腔，径直探进了他的身体里。与此同时，这头和熊一样壮硕的怪物猛地发出一声惨叫，当即半跪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望向大雄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和畏惧。 四维生物打三维生物简直太容易了，就像你撕碎一张画纸那么简单。 这小子，他在找我的心脏…… 不愧是夜灵族的领袖，在这般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依旧很冷静。他深知自己这会儿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大雄错误地将人类的身体结构运用到了夜灵族身上，而其实夜灵是没有心脏的……可这终究不是什么大问题，相信以大雄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然后改抓自己的大脑，自己照样一命呜呼。 不能再留手了！ …… “来吧————！！”夜粹王用尽力气大吼一声，同时将右手高高举起，掌心朝天，似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 “轰——隆——！！” 雷声……？ 正当大雄狐疑之时，却见一颗黑色的流星从天边闪过，朝着自己的方向疾疾坠来！不等他做出什么有效的拦截措施，黑流星便已然从指挥塔破掉的那个大洞里飞进来，于半空之中调整方向、减速，以保证自己最后稳稳落在了夜粹王伸出的右掌之中。 那是一把霸气侧漏的长刀，从刀柄到刀身斧凿得浑身一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整把长刀呈现出不带任何杂质的漆黑色，由于是给夜粹王这样的巨人使用，必须要做的比他还长……大雄粗略一估计，这玩意儿大概七米多高，刀身很宽，相当沉重，截面上有不少其他武器划出来的痕迹，俨然是跟着主人南征北战，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可即便如此，刀锋依旧闪烁着死神般的纯黑色锋芒，没有半点卷刃、豁口的迹象，一刀下来，世界上最坚硬的盾牌也能砍出缺口！别说挥刀了，就算只是让夜粹王松开手，这柄大刀掉在地上估计都能砸死几个人。 “……” 形势不利，夜粹王也没心情解释自己的独门兵器到底是从哪儿飞来的。只听他大喝一声，高举起长刀，将刀柄处往地面上重重一顿！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暗元素从各个方向涌来，竟是将位于高次元状态下的大雄都给一招震开！与此同时，怒潮一般的重黑暗元素开始腐蚀指挥塔的基础结构，这座屹立在此将近百年的高塔不堪重负，在一片堪比雷霆的巨响之中，塔身轰然西斜，向着地面缓缓坠去，如同一个战败的巨人。 。 第二百零六章：不死不休 指挥塔倒了，将近百来米的残骸随之坠落，在一定程度的自由落体之后，这些原本就斗大的碎片全都携带着巨大的杀伤力，落在地上造成的伤害堪比小行星坠落。更不要说有些碎片的半径还相当之大，这么直咕隆咚地往下掉，几乎把整座城市都给毁掉了。 好在1号殖民星到底是殖民星，地广人稀，一定区域内的人也就这么点儿，大多还死在第一次轰炸上了……没死的呢，肯定早早地躲进了由管理中心开发的“地穴”之中。所谓的地穴说穿了就是地下都市，在地平面以下12千米的位置，内置了独立的核聚变反应堆，有足够维持日常生活的房屋、电力设施、食物和水源，进了地穴其实和地面上区别不大，完全可以正常生活，也得亏是宇联这种生产力过剩的组织才有心思造这种东西……一旦进了地穴，甭管地面上打生打死，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 “喀啦啦……” 大雄徒手掀起一块压在身上的巨大砖石，缓缓起身，不由地被这糟糕的空气呛了几口。由于指挥塔倒塌，四周的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方才那幅井然有序的样子更使得荡然无存……安全管理中心的核心区域，此刻却成了一片了无生气的废墟。放眼望去，视野以内已经连一栋建筑都看不到了，有的只是堆叠在一起的石块、建筑碎片，还有各种各样碎石堆起来的小山丘。无数钢筋横插在这片废墟上，宛如一个个小小的坟冢。天空被扬起的尘埃遮挡住，原本的碧蓝色早已不复存在，只透着一股灰蒙蒙的惨厉，仿佛这儿是神话中那片遭到诅咒的高天原。 没有人。四下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夜粹王就静静地坐在前方的一个小土丘上，横着大刀，也不放狠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他眼看着大雄向他一步步走过来，明白这个少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之后，夜粹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他又重新咧开嘴角，无声地笑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玩具。这位夜灵族的王拍了拍膝盖，缓慢地站起来，立在这座残垣断壁构成的小土堆上，横刀立马、面露微笑，颇有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 “……”大雄忽然后背一凉，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一扶额头，发现冷汗竟早已经顺着发鬓滴下。怪兽的本能往往都很准确，当大雄切实感受到那股来自天空的凶戾之气时，他就察觉到大事不妙……夜粹王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的那支军队刚刚还给地面来过一次饱和轰炸呢！ 像是为了验证这个糟糕的猜想，雨飞燕的声音“适时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宛如一个催命的幽鬼，“主人，检测到敌方舰队突破该星球大气层。正在分析飞船结构……内部输出火力成分解析完成，被判定为重兵器舰队！飞船内携带有行星轨道轰炸炮、星球融烧弹、亚原子轰击炮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大雄不由地吸了口冷气，把不少废尘也给一并吸了进去，呛得他连连咳嗽，一边问道，“……数量呢？” “正在校准，对近地面大气层进行扫描……一百三十五艘，数据更正，六百七十艘。数据更正，一千九百八十五艘，数据更正……数据更正，四万三千七百九十九艘！最终数据，敌舰数量为四万三千七百九十九艘。” …… 朦胧的天空中，细小的黑点群已然依稀可见。 夜粹王依旧立在小山头上，拄着单刀，脸上的笑容写满了“稳操胜券”四个字。他身后的天幕中，那些小小的黑点正在慢慢靠近，或许再过几分钟，大雄就能眯着眼睛看清楚这些黑点真正的形貌——混沌势力的战斗用飞船！既然敢开到大气层里面作战，就代表着它们做好了正面迎接防空火力的准备，这些战船必然有着坚不可摧的防护装甲外壳，从远处看，它们应该要像一只只悬于天际的鹰。雨飞燕还说它们装有重武器……那么，兴许过不了太久，这些战船就会在这片天空中迅速滑过，像神话中奥丁的战车一样向下界喷吐火焰和光束，将一切都灼烧成玻璃。 是啊，这个男人，他当然应该胜券在握、胸有成竹，他赢定了。 反观大雄，至少目前为止，他自己都看不到一丁点胜利的可能。 “小子……刚才那一连套的战斗技巧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笨，大概也不是靠运气爬上这个职位的……那么你应该多少察觉到了吧？”夜粹王微微冷笑着，擎起长刀，将刀尖的位置遥遥指向大雄，“这场战斗，你必败无疑。” “就在此时此刻，有一支宇宙战舰组成的军队正在赶来，大概还需要几分钟时间，它们就会到各自指定的位置，对这颗星球进行一次‘大扫除’。不管你再怎么能打，单凭一个人想要战胜一支军队，还是太天方夜谭了点儿。再者说……还有我呢，你也未必就赢得了我，不是吗？”他看着大雄额头上的三头龙图案，很明显的，其中浮现出来的光芒已经比刚才暗淡了一些，“……看这样子，你的变身也是有时效的。” “对你来说，现在唯一能够救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干掉我，然后再用什么别的手段，干掉这支人数在60万人以上的太空登陆军队！”{四万艘母舰中也有登陆舰，专门搭载士兵，用以登陆作战} 确实，现在就这么个形势，连对手都看得一清二楚。 “呼……”大雄微微低下头，避免吸进这污浊的空气——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出道以来的第一次走投无路。好像一盘棋已经被将死，对方离自己的死穴还有那么一小步，就仅仅只是一小步……而反观自己，所有手段都已穷尽，再也没有和他抗衡的余力。 地平线基地？没错，那里确实有很多军队，但现在还不能用！那些军队是自己的秘密部队，至少也要等到自己在宇联里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和地位之后，才能真正公之于众！要不然的话自己成了什么？军阀？ 至于因果律兵器……也不是不能用。可不到最后一刻，他实在不愿意用【事前日记】或者【乌鸦嘴】之类的道具来逆转因果。原因很简单，大雄不清楚宇联现阶段对“因果律”的研究是什么级别，但从阿一在审判自己那天展现出来的科技水平来看……有关时间的技术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因果存在的先决条件就是时间的流动，换言之，只要阿尔坦维的科学家脑子没有问题，那么只要在那个基础上稍微往前迈一步，即可触碰到因果律的大门。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不用因果律道具彻底抹杀混沌势力呢？还是说，他大雄能想到的主意，活了3亿年的阿一反而想不到？这怎么可能呢？ 只能说，这其中还有很深层次的原因，而大雄现在级别尚浅、无从得知……也许混沌势力对因果律兵器是免疫的，又或许他们能从“因果”中汲取力量，这谁说得好呢？ 保险起见，他真的只剩下一条路了…… ———— “来吧。”大雄平静地抬起头。 “喝——啊————！！” 夜粹王大喝一声，将大刀平举起来，遥遥一指。黑暗元素得到号令，霎时间凝聚成一股愤怒的黑潮，如沙尘暴一般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无数厉鬼的尖啸声一并从黑潮中传来，在这阵堪比飞蝗过境的浪潮之中，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多时，黑暗元素竟然自行凝聚起来，一个又一个身着黑甲的骑兵从中腾跃而出。他们胯下骑着高头大马，马头处覆着一层铆钉一般尖锐的铁盔。这支由黑暗元素的骑兵队脱胎自宇宙的黑暗面，在夜粹王的命令之下，无穷无尽的士兵从黑潮中诞生，挥舞着手中长qiāng，浩浩荡荡地冲将过来，宛如猛虎下山！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整片废墟几乎要被铁蹄踏平！ “这些家伙……” 大雄凝神屏气，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的光芒从中暴射而出。只见他双拳捏紧、一个大跳，腾跃至半空中，毫不退避地朝敌军阵中坠去。基多拉的神力在这一刻被催生到极致，无数道鎏金色的闪电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噼里啪啦，将整片战场都点亮了。 “轰————！！” 落地的刹那，大雄以双掌击地，将自身携带的引离子闪电全都逸散出去。效果倒也确实不同凡响……只一击，那漆黑色的兵团便消散殆尽，纷纷火化成灰。就这样，大雄落在这片无尽的黑潮之中，竟然还给自己清出了一席之地。虽说只有短短的一瞬，可认真起来……这一瞬也就足够了。 “夜粹王……”大雄铆足了劲，将所有力量完全集中到右手之中，甚至凝出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团，变身的时限将至，他更是累的头昏眼花、几近昏死过去，“……受死吧！” “轰————！” 引离子光束，赫然出手，在空中点亮了一条金光灿灿的轨迹。 “咚！” 却听一声闷响，夜粹王竟是在最后一刻提起大刀，用宽口刀面硬生生吃住了这一发攻击！光束撞在刀面上，竟然将这把漆黑色的大刀逐渐加温，渐渐烧成了大红色，一边还不时地溅射出流光一般明艳的火星。而看看夜粹王现在这幅样子就知道，吃下这一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五米来高的个头已经被逼得半跪下来，双手持刀，一手按住刀面，俨然是将刀面当成盾牌来用了。可即使如此，即使夜粹王已经咬紧牙关，用“夜灵之王”自傲的黑暗元素给自己加持力量，却依旧落了下风。他的上半身没有动，下半身一点一点后退，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刻痕。 正常，即便隔着虚空，基多拉依旧是基多拉。若不是变身时限将至，这一发引离子光束本该有着撕裂卫星的威力，又怎么会被轻易格挡住？ ……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小子，你还是输了！”尽管没讨到好，夜粹王仍旧保持着爽朗的大笑，“忘了吗？在战场上，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我……我的身后，是一支军队！” 大雄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分明看到，有两枚导弹从天空的边角处腾跃而出，轻松写意地从云层中穿过，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 第二百零七章：激战 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两发导弹已然落地，分别在大雄的正前方、左上方炸开了花。 无数尘土瞬间被强烈的震波掀起来，以大雄的体重，在这样强烈的冲击波中更是不可能稳住身形，当即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树叶那样飞走了……心神一散，引离子光束自然是随之消散，只留下点点金色的粉末在空中盘旋着。被吹飞的前一刻，大雄依稀看见夜粹王那得意的笑脸，以及他身边盘旋而起的，仿佛茧一样的黑暗元素，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其中。 下一秒，bàozhà和巨响声造就的力量横冲直撞，将他的身体吹上天空，和无数涌起的尘埃云作伴。也不知道往肺里面吸了多少种污秽不堪的废尘，大雄只觉得天塌地陷，在天上飞了将近五分钟才落地……“砰”的一下摔在地面上，接着又疯狂打滚，停都停不下来。一开始，大雄还朝四周疯狂伸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尝试几次之后他就放弃了。眼下自己正在以不逊色于子弹的速度翻滚着，周围乱作一团，连看都看不清楚。想在这种环境下抓到什么稳定的结构简直是痴人说梦…… 咕噜咕噜咕噜……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雄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一堵墙上面，“哐当”一声将这堵墙硬是震碎了才算堪堪停下。睁眼一看，冲击波和bàozhà基本上消停了……只是由于bàozhà产生的高温还没有退去，眼下，挨了两发轰炸的这方圆十里地全都透着一股浓烈的焦黑色，黑到深处，竟是岩浆一般的赤红。原本二人还是在废墟上面一决胜负的，这下倒好，连废墟都没了。大部分离得近一些的遗迹都在bàozhà中被直接汽化，地形再次被清理成一片焦黑的平地。 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被吹飞了将近两百米远……一路上摸爬滚打，也不知道磕断了多少大石头。 多亏基多拉和哥斯拉赋予的强悍体质，大雄愣是没受什么伤，只不过头晕眼花那是免不了的。这和实力也没啥关系……就是换个普通人，让他用滚的方式前进两百米，估计这会儿连胆汁都该吐出来了。 正当他扶着墙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一股凌厉的风声却从他的右上方劈来！ “哐——当——！！” 大雄本能抬起双臂去挡，却不想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根本不是随意能挡住的……那漆黑如墨的刀锋兀地斩落，横劈在大雄的双臂之上。刀身无法破坏大雄的身体，于是力就沿着他的身体向下传递，硬生生把他往地下钉了几公分，简直就跟敲钉子没啥区别。 双臂之上，依稀浮着一层鎏金色的光芒，那是基多拉最后一点点可供驱使的神力。原本它和黑暗元素之间的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奈何现在大雄的变身时限已到，力量供给青黄不接，竟然会被夜粹王用蛮力压制住！一刀劈落，只感觉有一座泰山压在肩上，将鎏金色的光之盾生生震出几块碎片。 “呃……” 古朴厚重的刀锋，离鼻尖只有几厘米。 唯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大雄才能切实体会到上面寄宿着的杀气和怨气……阿尔泰尔教过他如何感知“情绪”，而此时此刻，他在这把刀刃上就感受到了一缕猩红色的东西凶恶、残暴、屠戮……似乎此世之间所有的极端负面情绪完全附着其上，完全沉淀在这吞没一切的黑色中。 他忽然想起中国的《三国演义》，在那本书里，武圣也有一把这样的大长刀，叫做青龙偃月刀。传说这是把神兵，它从天上下来，注定要杀满一百零八个人，饮一百零八次血。 夜粹王的刀……又何止杀过一百零八人？ ———— 似乎是看出大雄气数已尽，夜粹王哈哈大笑，抡起长刀，在半空之中又画出一个标准的弧，重重劈在大雄的双臂上，又将他往后逼了几步。这位夜灵的王狞笑着，他的体力可以通过黑暗元素得到补充，理论上来说是无穷尽的，此刻胜利在望，夜粹王更是卖力地挥舞起那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也不讲什么“格挡”的技巧了，怎么生猛怎么招呼……全当面前的大雄是个练靶子用的稻草人。 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沉。 每次挥动大刀，粗中有细的夜粹王都会刻意调整角度、力道，确保没有两刀是劈在同一个区域内。黑色的刀光织成一片四通八达的圆弧，从各个方向凿在大雄的光之盾上，无疑加速了其内部结构的破坏……继续强撑着终究无法解决问题，在对决中，大雄抽不出手来反击，只好咬紧牙关、步步后退，任凭护盾的碎片一片一片从双臂前飞出去，自己最后一层屏障变得分崩离析。 终于，在某一刀落下之后，基多拉的神力供给告一段落了。 “砰————！！” 无法仰仗异次元规则抵消动能，大雄的身体挨了由下至上的一记“挑”之后，被宽大的刀面拍中小腹，竟是隔空飞了出去。只见他在空中打了个滚儿，仍是没能将巨力卸去，只好落地之后接着做侧翻滚……那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在这么短短的刹那间，夜粹王却是欺身上前，高举大刀，一记朴实无华的劈斩朝大雄的脑袋上重重落下！ 右手，轻轻向前一推。 “咚！” 空气中传来一声强而有力的冲击，夜粹王那北极熊一样的高大身材被震得直飞出去，甚至连大刀都脱了手。他一脸惊愕地看着大雄，看着这个本该是毫无抵抗之力，成为刀下鱼肉的少年，他不过是轻轻一抬手，甚至都没碰到自己的身体……自己就被他撞飞了？这又是什么妖怪力气？ 片刻之后，这位夜灵之王才颇为恼火地反应过来，原来不过是念力罢了。 一击得手之后，大雄有些吃力地站起来，甩了甩头，将视野里那些发昏的星星全都甩掉。每次从高维状态跌落都会有这样的后遗症，似乎是身体适应了四维生物，现在一下子降回三维，灵觉和感官大大受限，很多地方适应不过来。在战场上，这样的硬直状态绝对是致命的…… 本以为开了基多拉模式，自己相当于就天下无敌了，没想到硬是给夜粹王撑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下半身有点站不稳，颤巍巍地向天空伸出右手，对准那些越来越大的黑点。这一刻，基多拉的神力已经从身上褪去……他现在还能倚仗的东西就只剩下哥斯拉的力量。咬咬牙，勉为其难地催动g细胞的运转功率，于是无数碧蓝色的电弧开始在他的后背处聚集起来，形成一面一百八十度的雷电护罩。大雄拼命压下呼吸，控制体内雷电奔走的频率，将位于背后的碧色护罩一点一点推到右手中，汇聚成一个足以刺瞎人眼的亮点。 由于刚从高维状态退下来，大雄对高强度电粒子的控制力弱了不少……此刻他虽然能勉强约束住这枚强电离球，却始终无法将按照心意其发射出去，就这么僵持不下，浪费了将近五秒钟的时间。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五秒钟的硬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三把黑暗元素凝练成的飞刀乘着机会划破长空，三声闷响之后，它们便深深扎入了大雄的皮肉之中。意料之外的疼痛很快从后背传来，大雄拧紧眉关、闷哼了一声，手头上约束电磁炮的工作却也没闲下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夜粹王的“黑暗元素”竟然可以突破电子材料屏障，难道说，这层屏障对魔法攻击的抗性就是零？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喝……啊——————！！！” 咽下喉头一口甜血，大雄扯着嗓子大吼起来，脸憋得通红。总算是苍天有眼，一直在他手中的那枚光球终究还是成功发射，化作一道蓝紫色的光柱，朝着西边天际遥遥射去……打头的战舰自然是检测到了这股来头不小的荷电粒子炮，面对光速性质的武器，这些战舰也来不及转向了，于是其表面纷纷浮现出一层能量护盾，企图用这种方式来中和掉这近乎无解的输出。 可……三兆太瓦的雷电，又岂会是这么好对付的？ 在一片霹雳轰鸣声中，荷电粒子炮以鲸吞之势横穿舰队，蓝紫色的天火吞没一切拦在路径上的敌舰，并将其在半秒钟之内完全消融成气态。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完全撕裂了从天而降的舰队，也让他们的飞行路径彻底乱了……用这样的高输出对舰，好比是大炮打蚊子，真正被大雄命中的战舰估计也只有个位数。但他成功就成功在将“恐惧”二字深深植入了那些舰队的脑海中，当下，幸存者们纷纷调动战舰，远离那道横贯天幕的蓝紫色天火，整片天空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不堪、乱作一团，简直像是往池塘里投了一块石子儿之后，鱼儿全都散开去的场景…… 一把漆黑色的大刀从右上方劈过来，正好砍中大雄的肩膀，砍得他周身一沉、双目发昏，“砰”的一下半跪在地上，死死咬住牙齿才算没当场昏厥。下一刻，一只硕大的、紧紧攥住的拳头携着一阵破空的响声，轰击在他的太阳穴上，将这具瘦削的身体直接砸飞出去，背部着地，硬生生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牙龈已经渗出猩红的血渍。 夜粹王确实是近身格斗的大师，他不像那种电视里演的反派那样，还会给主角休息回复的时间，比如来段冗长的坏蛋演讲之类的……既然你落了下风，他就趁机压上来，要了你的命！此刻他也只是冷笑一下，大步流星地走上来，先将大雄整个人提起来，接着又是重重两拳扪在他脸上。碧蓝色的粗壮手臂肌肉绷紧，这两拳挥出去都带着一股劲风，几乎要把大雄鼻梁都给打断了……就连瞳孔，此刻也是出现了些许涣散的迹象。 这要是一场拳击赛，裁判差不多就该叫停了。 可惜不是。 “呃……” 大雄举起颤栗不已的右手，勉强用念力撬动了夜粹王方才留在地上的武器，让大刀朝他的后心处扎过来，企图用这一招将对方捅个透心凉。可夜粹王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了，尤其会察觉不出这种旁门左道？只见那张凶恶至极的蓝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抬起右腿，重重一脚落下将大雄踩进土里。 “谢谢给我送兵器。” 右手抬起，夜粹王精准地在空中抓住了自己的武器，调转刀头，朝脚下的大雄刺去。 大雄瞳孔猛缩，在最后一刻伸出双手，勉强用哥斯拉的力气抓住了落下的刀锋。可无论他怎么咬牙切齿地发力，极端不利的位置都让他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双手扳住刀锋，却也止不住它一点一点地下落，朝自己的心脏处刺去。在无垠的痛苦之中抬头，大雄看到夜粹王在笑。 那是即将成功的笑容。 …… “啊————————！！！！” 刀锋刺入皮肤，爆发出一道蓝紫色的光芒。似乎有无数黑芒从刀锋里渗出，穿过这层蓝紫色的护盾，直接侵入了大雄体内，并让他发出一声堪比杀猪的惨叫。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那层电子护盾很厉害，却无法挡住魔法攻击……这就是你的死因了。”眼见大敌将败，夜粹王笑得更加猖獗了，加大力度，又将刀口往大雄的胸膛里刺了几分，“小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 遗言？ 那是什么？大雄从未考虑过。 即便是面对阿尔泰尔那样的人物，大雄都没觉得自己会输。他当救主已经至少十年了，面对过的敌人形形色色、不计其数，被击倒的次数也已不可考证。但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能重新站起来，以更强大的姿态面对敌人，并赢下最后的胜利……就像那个大红色的不倒翁一样。 夜粹王，只不过是这么多敌人中的一个而已，他和别人都一样，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哼……咳咳咳……遗言？”大雄冷笑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是双手握住刀锋，一点一点将大刀从胸口推了出去。见状，夜粹王神色一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成效却不怎么显著——这个少年像是疯了一样，不惜将双掌弄得血肉模糊，也要讲自己的刀刃推出来！ “如果……是要我对死神说话，那么……我能说的，就只有一句……” “时候未到。” …… “轰————！！” 正当大雄怒秀权游台词之时，两道赤红色的光束从天边浇筑下来，正好打在夜粹王的背部，竟是将这个五米来高的大个子直接打了出去。这两道激光中必然蕴含着骇人的能量，因为堂堂夜粹王竟然像个被大浪打翻的冲浪板一样，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好几圈……愣是没能从中站起身来。 热射线攻击持续了近三十秒，才算堪堪散去。 而原本刀qiāng不入的夜灵之王，此刻皮肤上竟也多了几处惨不忍睹的烫伤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被烫的焦黑一片。 大雄松了口气，歪头看去……却见一个人漂浮在天上。他留着一头放荡不羁的紫发，披着红袍，双拳紧握，瞳孔金黄色，眸中两个烧红的小点，往那儿一飘，身上的气质宛如天神下凡。 缪顿·野比·奇奥拉，来给他的父亲站场了。 。 第二百零八章：念力 “咚————！！” 缪顿的身形在空中一个急停，下坠，以标准的“超级英雄”姿势落地。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他踩到地面的那一刻，整片大地都震了三下，不少飘着的浮尘更是忙不迭散开，不敢靠近这个盛怒之下的天神。 “……是你啊。”夜粹王也趁着他耍酷的功夫直起身来，抬脚一勾，那把大刀被他无比熟练地挑起来，紧紧握住。这位夜灵之王有些懊恼地龇乐龇牙，看着自己手臂、大腿上烫焦的伤疤，不由皱起眉头，冷笑道，“我认得你，你是哈雷路亚的继任者，顺位第九号的星云战神。背负着这样一个光鲜的名号，居然还会用偷袭的战术吗？真是不体面呢。” “能用就行了，你还管什么体面不体面。”缪顿对他同样报以冷笑，“我以前是个宇宙海盗，和那些正儿八经的伟光正军人没得比，下作点儿就下作点儿吧。等会真的交手，我会比现在更卑鄙的，你最好事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你认识我吗？”夜粹王饶有兴致地甩了个看上去很重的刀花，刀锋劈开空气的声音听起来像某种野兽的呜咽，“我把话先说在前面，你的上一任前辈……就是死在我的手上，死在这把刀下，就连地方都一模一样。” “知道……夜粹王，夜灵族的领袖。”缪顿淡淡地报出了对面的名号，嘴角流露出一抹极具杀气的邪笑，笑靥之中带着一股百花杀尽的浓艳煞气，“当年，‘蓝冰号’那伙人贩卖最多的除了精灵族，就是你们夜灵族的女人了。” “……”夜粹王脸上挑衅的笑容消失了，握住刀柄的五指不由自主捏紧，发出“吱呀”的响声。 “我听说夜灵的寿命都很长，你又是族长，保守估计也在三千岁以上了，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状况吧？你们夜灵族的女人销路不错呢~~每次竞拍，卖方都会堂而皇之地把价格往上抬，有些甚至会提出用‘星球’来交换……可最后却总能如愿以偿地卖出去。身为族长，人口贩卖的问题一定让你很头疼吧~~”缪顿的黄金瞳中闪烁出淬毒的光芒——在被招安以前，这家伙是个满宇宙乱飞的海盗，虽说死星海盗团相对来说氛围还算不错，但终究也是矮个里头挑的高个儿。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和船长大人学了一手好“口才”。 至少，激怒面前这个傻大个儿是足够了。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关押夜灵族女人的牢房？那可不简单，都得是特质的才行呢！”眼见那家伙的眼睛里要喷出火了，缪顿更是加大力度，不留余力地嘲笑道，“因为夜灵实在太能跑了……一不留神，你们就会利用种族天赋躲进黑暗里。为了防止货物就这么溜掉，牢房里都有一把可以月弧形的大锁，穿在每一个夜灵族的琵琶骨上面，把她们和牢房本身‘卡’在一起。这么一来，她们发动能力的时候，琵琶骨就会断掉，于是再也没人敢这么做了……” “你，你……”夜粹王气的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浑身爆出青筋，肌肉看起来比方才还要膨胀了一倍，“你……找——死！” 大喝一声，提起大刀，夜粹王拉开脚步，怒吼着朝缪顿冲去。 不为别的……方才那番话，已经成功戳中了他的软肋，揭开了他的疮疤。 在宇联成立早期，很多规范还没能很好地贯彻下去，人口贩卖的交易更是屡见不鲜，夜灵族更是深受其害。尤其是当暴君林赛屠戮了一波夜灵族人口之后，夜灵女性反而更珍贵了……价位高，就会吸引更多的人铤而走险，来打那些夜灵族小女孩的主意。方才缪顿所说的“蓝冰海盗团”绝非信口胡诌，而是一段真人真事，那个海盗团专门干这种见不得人的活儿，粗略算来，他们绑走了夜灵族大概四千多人。 这叫夜粹王如何不恨？ 他恨蓝冰海盗团，更恨面前这个所谓的“正义之士”。什么星云战神？他是海盗！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海盗。听听这内行的语气，估计之前贩卖人口的活儿也没少干，这种人竟成了“正义”的代名词……真是虚伪到令人作呕！ 怒吼的夜粹王当然不会知道蓝冰海盗团就是被死星海盗团讨伐后解散的，也不会知道，蓝冰的船长“白银老九”正是被缪顿亲手送上了绞刑架……即便他知道，估计也会认为是海盗之间分赃不均引起的内斗吧？ “哇呀呀呀有——————！！” ———— 大步流星，十几米的距离倏然而逝，大刀已经朝缪顿的脑袋上落下。 “……哼。” …… 没能斩下去。 为什么？ 夜粹王将视线下移，无比惊愕地看到，自己挥动的大刀刀面上蒙着一层火焰般缭绕的光芒，硬是拦下了本该命中脑门的一击。这缕金光就像一个指定方向的力场，驱动之后，恰好中和掉了刀锋落下的所有力量，宛如一刀砍入一个粘稠的泥塘之中，动弹不得。夜粹王偏偏不信这个邪，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儿，大刀的刀锋就像被什么东西“嵌”在这个空间里了，就是无法往下压一毫米 看着眼前的敌人用尽全力、咬紧牙关的样子，缪顿极为不屑地耸耸肩，笑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姑且也算是做了一下功课的。就是不知道……你是否也像我了解你那样，了解我呢？” 手指，轻轻一撇。 大刀刀面上的金光忽然剧增，夜粹王只觉得那股力场忽然换了方向，且加大了千倍万倍，俨然已经到“不可抗力”这个级别了。拉扯不到一秒钟，大刀便从他手中轻松脱出，被那道金光带着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重重一下插入废墟中，离二人足足有百来米远。 “……混账！” 兵刃脱手，夜粹王只好啐了一口，拎起他那沙包大的拳头，一记重拳朝缪顿的太阳穴砸去。 但…… 一阵金色的光芒却在这一刻浮现出来，温柔地包裹住了夜粹王的身体，使其也陷入了这股莫名的“烂泥”之中。这个挥拳的动作瞬间被定住，停在半当中，看着像一座无比滑稽的雕像。夜灵之王用尽了所有力气，将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都用上了……却无法再把拳头往前送哪怕一毫米，这会儿，他唯一还能移动的地方估计就是眉毛、鼻子和一些微小的肌肉了吧。 “一提到念力，估计你是特别不屑一顾的。夜灵族的身体强度非常强韧，而一般的念力使用者……最强也就我父亲那样，他们的念力无法对夜灵造成切实伤害，最多就是把你们推开。所以，你们想当然以为念力的极限就那样，构不成威胁。”缪顿竖起一根手指，在夜粹王眼前晃了晃，颇有风度地笑道，“遇到我之后，请你改正这个观点。” “不妨先透个底吧……我的念力，可以在宇宙中推动一颗行星。” 缪顿摊平右掌，五指微微蜷起，做了个类似音乐指挥示意乐队收尾的动作。 “用力量来对抗念力，是一件无法形容的蠢事。” ———— “轰————！！” 夜粹王的身体在这一刻拔地而起，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飞上天空，甚至飞出了音爆的速度……缪顿用念力将其裹住，一直往上、往上，在空中他无法借力，更不可能在高速上升的过程中做出反击。用不了多久，这位夜灵之王就会上升到一个“缺氧区”，因为无法呼吸而昏厥过去。再过一段时间，他会脱离大气层，而一旦升到宇宙空间…… 再厉害的夜灵，也是死路一条！ “呜……啊……啊啊啊啊————！！” 飞升的夜粹王爆喝一声，伸出左臂，将黑暗元素化作一根又一根锁链向下方射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锁链最后有没有勾中东西，如此一来，他就像个套马的牛仔一样被悬在空中，两股方向相反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几乎要把他从中间给活活扯开！无数的黑色锁链在这一刻全都绷直了，不住地晃荡着，发出“喀啦啦”的响声。从这儿就看出缪顿的念力有多恐怖了……这可是黑暗元素啊，本该是能拦住引离子光束的坚固物质，现在却几近绷断，足以说明缪顿施加在上面的“力”到底有多大。 “呃……啊……” 夜粹王痛苦地支撑着，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以“每秒移动十米”的速度向上攀升，无法止住。 …… “看来，你很喜欢地面呢，这么不愿意离开。”地上的缪顿轻声笑道，“那好，你就回来吧。” 说罢，伸出的五指捏成拳头，往下重重一拉！ 夜粹王的身体骤然一沉，便以流星般的速度疯狂下坠，甚至在空中都爆出音障一类的东西……再加上他之前抓地的力道尚未取消，此刻也成了下落途中的一份合力，使其落下的速度竟然要远远大于上升。 “咚————！！” 流星坠地，夜粹王来不及做出有效的防御措施，又或许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御措施”……对缪顿来说，杀人往往是件相当简单明了的事情。不需要多么繁杂漂亮的技巧，就这么一上一下，他的对手里有九成都吃不住，当场就被摔成一滩液体了。重力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在重力的加持下，本体脆弱的碳基生命往往撑不过几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 但他知道，夜粹王属于剩下那一成。 “让我再给你加点儿料。” 说着，缪顿再度摊平双手，掌心朝上，轻轻向上一抬。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 但见，以夜粹王落地的那个点为圆心，直径约莫五十米的范围内，大地突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撕裂。无数巨石飞射而出，无尽的尘埃在这一刻涌起，形成了一阵眯眼的小型沙尘暴。那一部分被“圈”起来的大地竟然缓缓漂浮起来，一点一点离开地平线，向上升起，如果将地面比作一个冰淇淋球，那这块直径五十米的大地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勺子给挖了起来，轻松切断了与大地的联系，向上攀升。缪顿的神色仍旧很轻松，好像切割了这么大一块土地对他来说真的就跟切豆腐一样简单。 双手，轻轻一翻，背面朝上。 空中的土地也跟着颠倒转身，变成一个上尖下圆的山字型，再度朝下方坠去。 “轰————————！！！！” 。 第二百零九章：斗法 这么一大块土地有多重？大雄不清楚……说实话，在布鲁斯那里训练的几年，他几乎将所有智商都点在了“格斗分析”上，而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无法用格斗来说明了，或许用“末日”二字更合适。大雄半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从地面撬起一大块土地，竟然就像用勺子挖星球杯一样轻松……一个简单的问题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这块足以媲美小型岛屿的土地，到底多重？好说能有个一百来吨吗？ 随着高度增加，这块土地的重力势能就会越变越大，这点儿物理常识大雄还是有的。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好儿子到底有多可怕……理论上来说，他只需要从大陆架上不声不响地撬走一块半径在三百米以上的土地，然后再一声不吭地用念力将其抬升到13千米处，任其自由落体。这块天外灾星将会再现血洗恐龙的历史，当其碰撞到地面的那一刻，产生的冲击波和震荡波足以抹去地球上所有人类……哪怕人类反应过来了，在它下落的途中用核武器或者什么其他导弹将其击碎，碎片落在陆地上照样可以造成毁灭性打击。 轻而易举，甚至不过是勾勾手指，就能重创一个文明种族。 星云战神……吗？ ———— 冲击波到达的前一刻，一个半圆形的深黑色护罩突然在大雄身边绽放开来，将其完全裹在其中，如同一只倒扣着的碗。 夹带着高温粉尘的致命风暴毫不留情地迎面扑来，撕扯着这层漆黑护罩，并在其表面发出一阵阵堪比泰坦巨兽的嘶吼声。高温粒子风足以撕裂一切暴露在外的凡间物质，再不济，它们也能通过加热物体来破坏它的宏观结构，进而让一些颗粒较大的粒子以子弹头列车的速度打进去，从内部破坏掉它们……可不管它们如何卖力，愣是没能撕开这层看似很薄的深色护罩，它就像是《我的世界》中注定不可破坏的基岩一般。 下一个瞬间，缪顿出现在大雄身后，手中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 “缪顿……”大雄有些吃力地坐起来，对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你终于来了。” “嗯，所以你放心吧，父亲大人。”缪顿露出了然于心的笑意，半蹲下来，将手中环抱着的艾米轻轻放下，“我当海盗的那些年，基本上什么种族都见过了，没见过的至少也都知道……那个夜灵不是我的对手。” “可我听说他杀了哈雷路亚！” “不是他杀的，准确来说，是哈雷路亚自己不想活了……”缪顿纠正道，“总之，父亲大人接下来就坐在这层氦氖防护层里面看着就好，本来你就是文职，上阵轮胳膊就不是你该干的事儿，还是交给我们这种专业对口的打手来吧。等我击退夜粹王和他的部队，就要去虎啸山那里进行交接仪式了，看这状况，之后的事儿还会更多，宜早不宜晚……到时候会有专人来接父亲大人回家的，不必担心。” 说罢，这位堪比天神的美少年再度站起来，一撩身后的大红袍，竟是准备欺身再战。 场上，一片死寂。 倒扣着的小山仍旧立在那里，形状像极了一座坟冢。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夜粹王还活着，按照常理来说，一个碳基生物被这么搞一套多半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一百来吨的东西压在身上，管你是什么种族，都应该被碾成齑粉了吧？ 可缪顿不这么想。他就站在氦氖防护层里，静静地等着，黄金瞳凝视着不远处那座被倒扣在地上的小山，等着。三分钟，五分钟，八分钟……战场上的时间，还是头一次慢的如此令人心悸。 “咔啦咔啦……”那是小石子儿从山顶滚落的声音。而隔着近百米听到这个声音后，缪顿的嘴角，也随之露出一抹无比兴奋的微笑。 一道漆黑色的洪流劈开大山，从山顶喷发出来，远处看去，简直像一座愤怒的火山喷射出黑色的熔岩……一个健壮得像头野牛的家伙从中跳出来，手中舞着一把纯黑色长刀，一脚踩碎了脚下的一块巨石，眼睛瞪得如裂枣一般，几乎要从中喷出青蓝色的火焰。夜粹王身上的甲胄几乎已经碎成渣渣了，再加上夜灵族对衣物的理解基本上还停留在游牧民族那种级别，里头更不可能穿多少东西，导致他现在大半身体都是裸着的。一些碎布就这么搭在他身上，好说歹说，也算遮住了些许关键部位。 太多沙尘盖在身上，原本青色的皮肤，现在看起来却灰不溜秋的。 “喝——啊————！！！” 夜粹王举起大刀，高喝一声，那凌云的气势像是要劈开这片天地。 …… 氦氖防护层，是完全不透光的纯黑色。 如果要让科学侧的人来展开这层护罩需要花费不小的功夫，至少现阶段，只有麦加托比亚人可以做到毫无冷却地同时展开多个护罩，或者说形成一面足以包裹住星球的巨大防护层……而缪顿不同，他是超能力者，所以不必去管那些繁杂的公式和公理，也不需要去知道“瞬发氦氖防护层”这件事究竟难死了多少文明的科学家。对他来说，这是自己的一向超能力，在需要发动的时候发动就行了，就是如此简单。 他将防护层设计成单面透光的黑色，这就意味着，除非外面的人具有某种“真视”系列的超能力，否则绝无可能看到防护层内部的情况。夜粹王当然不知道缪顿方才就站在这个小小的黑壳子里面，用屠夫看羊的眼神看着他。他只是怒哼了一声，将大刀的刀锋遥遥指向氦氖防护层，将黑暗元素缠绕在刀锋上。 下一瞬间，缪顿就用瞬移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身后，悬在一个略高于其头顶的位置。 “看起来，你还是没能吸取教训呢~~~~” 不等他反应过来，缪顿就伸出右手，一把按在他的后颈上，向下重重一压！夜粹王没有防备，自然是被他压得向下倒——可一般来说，用出这一招的时候，被压的那个人跟前都要有一些尖锐的东西，亦或是一面墙壁。这么一来，他的脑袋就会重重磕在墙上，才算是造成了一定伤害。可夜粹王面前分明没有任何可以借用的“地形优势”，他是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缪顿会用这样的动作。 ……瞬移。 夜粹王面前的画面突然变了，一块有棱有角、看着锋芒毕露的大石头出现在视野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自己的脑袋就已经被缪顿按下，重重磕在石头的尖角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阵刻骨的疼痛感从额头上传来……缪顿这一下完全不留手，虽说夜粹王比一般的夜灵更加皮厚，可终究也是肉长的，就算生生磕碎了这块石头，他自己的脑门上也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看似纤弱的手臂轻轻一提，将夜粹王的脖颈拉回来，再度按下！ 瞬移。 只听得“哐擦——”一声脆响，这一次，他的脑袋被缪顿按入了一辆破车的玻璃上，硬是将玻璃凿得粉粉碎。 提起，落下。 瞬移。 夜粹王的脑袋被按入海水里，上一秒还能呼吸到的空气瞬间就消失殆尽了，代替品则是无穷无尽的海水发了疯一般朝肺部涌进来。一秒钟都不到，夜粹王的身体就被缪顿移动了将近大半个星球，甚至还被一头扎进海里，这让他完全没有事前准备……归根到底，他还以为缪顿和哈雷路亚是一样的，都是那种出招之前会跟你打招呼的“绅士”，是绝不会耍花招的正派人士，是始终会选择留你一命的大圣母。 可惜，缪顿在成为战神之前，首先是一个海盗。 海盗去发扬骑士精神？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他不像哈雷路亚那样是条龙，非要比喻的话，缪顿是一条蛇，一条有着剧毒的蝰蛇……要么不动，蛰伏，观察对手。一旦出手那就是致命的，好比现在，被按在海水中的夜粹王扑腾得越来越厉害了。一串又一串的气泡从水下“咕噜噜”地升起，他的手脚不住扑腾着，想要从缪顿手下挣脱出来，想要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 可是没用的。就姿势而言，他已经被缪顿完全压制住，一只手按住脖颈，压在水下。甭管夜粹王的手脚肌肉如何强壮，在这样的劣势下也发挥不出太大的力气，再加上……缺氧，使这位夜灵之王变得相当孱弱，他的拳头根本就碰不到缪顿的披风。 缪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在忠实地结束这场战斗。不出意外，再过个一分钟，夜粹王就会被自己活活溺死在海水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碳基生物，在“氧气”这个大敌面前，果然都会脆弱的像纸一样啊。 “咕噜咕噜咕噜……” 海水中的气泡急剧增加，这让缪顿微微一皱眉根据计算，夜粹王这会儿差不多该缺氧而死了，怎么可能吐出来这么多气泡？这些气泡不像是从肺部吐出来的，倒像是……水烧开了？ “轰————！！” 一发积攒已久的黑暗元素忽然从海水里爆射而出，击在缪顿胸前，总算是将他堪堪击飞。而我们的夜灵之王也是得以重新抬头，离开水面。他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海水还在淅沥沥地往下滴，抹一把脸，张开口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那个呼吸频率简直比夏天的狗吐舌头还要夸张。 空气……可以呼吸的空气…… 原来让空气充盈自己的肺部，竟然是一件这么畅快淋漓的事情？ 可还没等他吸个痛快，那只罪恶的手又一次伸过来摁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都摁进了海水里头。看这架势，缪顿今天不淹死他是不会罢休了。 “呜嗯……嘟噜噜噜噜……”方才那口换气可算是救了他一命，连着吐出一赤岸气泡之后，夜粹王双手疯狂乱抓，竟然让他抓到了缪顿的长披风。这样的好机会他又怎肯放过，当即就是像抡铅球一样抡起来就是一通乱甩，给活活甩了出去。这会儿他唯一庆幸的就是缪顿为了拉风还穿着件大红色的长披风，要没有这件披风，他估摸着连对方的衣角都抓不到…… 本能地吸了两大口空气，夜粹王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大刀丢了。想来是方才缪顿的一系列瞬移攻击太过刺激，大刀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手。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自己被闷在海水里的时候，那会儿拼了命地扑腾，大概率是掉进海里去了吧。 “呼……”夜粹王长出一口气，用黑暗元素托起肉身，微微悬浮在海水之上，将右手伸向海面。 。 第二百一十章：单方面殴打 “嗡——————！！” 一把大刀骤然破开海水，飞将出来，刀锋在空中灵活地掉了个头，笔直朝夜粹王手中飞去。二者之间相隔百来米，那把大刀的飞行速度却是一点儿也不慢，甚至能凭着飞行的速度在海平面上划开一道白色的浪花。 在魔法普及的文明中，这种类型的魔咒可谓是基础中的基础，就和宽式大剑上的血槽一样必不可少。在战场上，武器一旦脱手就意味着死亡，而这个魔咒正是为了让主人们摆脱这种尴尬的现状而开发出来的。只要兵器还在一定范围之内，那么通过读取主人的精神状态，附上魔咒的兵器会以固定的速度飞过来支援，再也不必担心谁把武器遗失在战场上了。 看着大刀以破开音障的速度飞行着，逐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夜粹王的瞳孔也随之放大。他的右手死死向前伸着，整个身体几乎要扑到海面上去，眼里满是焦急与欣喜。 是啊……回想一下刚才的战斗，自己一路完败，完全就是输在了战略上！ 缪顿的长处正是超能力，仔细想想，当年死星海盗团声名鹊起的时候，自己不也听说过那些传闻吗？除了船长爱德华的“绝对死星”之外，副船长也同样是名声在外，被誉为“宇宙中第二强大的超能力者”。要不是真有两把刷子，怎么会给他安上这样的名号？他的超能力是强项，而自己的格斗反而不是强项……最开始那段话只是为了激怒自己，好让自己抡着大刀上去和他肉搏，他再以田忌赛马的理论轻松破之……而自己竟然真的上了当？ 直到此刻，夜粹王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个法师，只不过天生有一颗进战的心而已。 那把大刀正是自己的武器，它由最最纯净的黑暗元素沉淀物构成，除了锋利之外，更是一把当之无愧的黑暗法杖！自己只需要握住它，血脉之中和夜灵有关的所有力量都可以自行觉醒，他就相当于坐拥整个宇宙的黑暗之力，到时候……一个小小的超能力者，又岂会是对手？ 瞪大的眼眸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 “轰————！！” 千钧一发之时，两道赤红色的光束从天而降，正好击打在刀柄上。这两道激光中蕴含的能级可谓不凡，竟是将飞行着的大刀生生打偏，像一根被高压水qiāng命中的牙签一般往侧边冲去，与夜粹王擦肩而过。于是他脸上自信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长刀从自己身边飞过，一点点，一点点远离…… “不——！！” 夜粹王疯狂地大喊起来，伸出手，想要握住远去的刀柄。 没能成功…… “砰！”随着一声巨响，大刀被两道激光死死钉入土中，强大的动能愣是将其按在地面上摩擦了好几十米！“嘶嘶”的响声始终不绝于耳，那是金属被融化的气态才会发出的声音，袅袅白烟从激光中心飘散出来，很难想象，坚硬如黑暗元素沉淀的物体，竟然也能从中榨出水蒸气。夜粹王不明白这两道激光的温度到底有多高，即便它们并没有直接轰到他身上，隔着好几米，他的本能依旧在疯狂地预警，让他离这两道赤色的光远一点。也正是这种危机本能促使他暂时先怂一波，没有再去召唤长刀，要不然这激光估计就要冲着自己胸口来了…… “咔擦——！！” 激光正中心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而缪顿也是在同一时间停下发功，用念力将那把大刀缓缓擎起，浮在空中。这模样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从侧面看去，刀面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蛛网一般的裂纹。如果这是一款游戏，那这件装备的品质估计已经从“传说”掉到“破败”了……除此以外，刀柄的中段竟然还保持着烧铁的赤红色，久久不能褪去。仅仅只是悬浮在半空中，这段赤色的大刀就能使空气沸腾起来，发出“嘶嘶”的响声。 缪顿面无表情地抬起右臂，隔空一挥，朝那段赤红色的刀柄急急斩下。 “哐擦”一声，好比玻璃碎裂时发出的轻响，但见一把上好的兵器就这么断作两节。无数黑色的小火花从断裂处迸出来，一点一滴，如荧粉一般缓缓飘散，倒是别具一番美感。 “不————！！” “呵……”面对夜粹王的惨叫声，缪顿只是轻轻一笑，“夜灵族的王哪，你可真是个无比自大的人。假如你不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么自以为是，稍微抽出一点时间了解一下我，你就会明白的……当年，打断了白银老九‘冥犬锉’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至于你这把刀，恕我直言，还不如它十分之一硬。” 陪伴自己攻城略地、征战四方几百年的兵器就这样断成了两节，夜粹王先是怔了半晌，随即半低下脑袋，咬紧牙齿、捏紧双拳、青筋暴出，一幅恨不得生吞活剥对方的可怖表情。黑暗元素感应到他的怒火，也跟着盘旋上来，震得那金色护腕“咯咯”作响。远远看去，他简直像被笼罩在一片黑炎之中，煞气凛然，有几分灭世魔君的姿态。 “混账东西……”夜粹王缓缓抬起头，神色悚然，怒目圆睁，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要你偿命！！” “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说罢，缪顿金色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双掌忽地向前一推！原本悬浮在空中的两节大刀残片被念力推动，以雷霆之势攒射而去，竟是直挺挺地刺入了夜粹王的身体中。由于这把刀是黑暗元素沉淀打造的，与夜粹王身上的能量可谓同宗同源，竟然没有遭到护体黑暗元素的阻击，顺畅无阻地刺进去了，大半个刀锋都没入其坚硬的胸肌中，向外渗出深蓝色的不明液体……夜粹王的气势为之一顿，瞳孔猛缩，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用了几百年的兵器背刺。 下一刻，不可抑制的痛楚感传到大脑，痛的他几近昏厥过去。 “如何，夜灵族的王？被撵着打的滋味不好受吧？”缪顿那有些阴冷的声音忽然从脑后传来——就在夜粹王分神的一刹，他又进行了一次瞬移，“有句老话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方才，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父亲。那么现在……你也要做好被别人这样对待的准备。”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像个找到乐趣的顽童一般，缪顿的语气里突然透露出几分残酷的快意，“夜灵族向来以强大的著称，可……你们的身体真的就这么坚不可摧吗？在一些极端的环境，比如五千摄氏度高温，零下两千摄氏度的极低温，能将一切物质全都撕裂的宇宙辐射洪流……” “试试看就知道了。” ———— …… “艾米~~！” “……艾米？快醒醒……” 艾米·加西亚感觉自己像是在不停地下坠，四面八方全是漆黑一片，不时有几个阴影从他身边掠过，像张开翅膀的大鸟。艾米有些恼火，在家乡艾洛卡时，她就被告知“平衡鹏一直在注视着你”，似乎不管走到哪儿，那传说中的大鹏都会张开羽翼，将你覆盖在他的庇护之下，同时也意味着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永远无法逃离。曾经，艾米以为只要自己走的足够远，平衡鹏那对末影珍珠一样的眼睛就再也无法看到自己了。所以她拼命地往外走，往外走……穿过一个又一个宇联的辖区。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没走远，平衡鹏的翅膀还在她身边环绕着，保护她、监视她。 这大概就是艾洛卡人的宿命。 “你吵死了……”她半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掸掉一些黏在脸上的灰尘，“我还活着吗？” “你当然还活着啦！”大雄哭笑不得地说着，一边伸手拨开她挡在脸上的长发，略一检查，发现并未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势，稍微松了口气，“你昏过去之后，我只能硬着头皮和夜粹王干架，结果差点没被他弄死。后来勉强撑了几个回合，我儿子……不，是缪顿大将就来了。他可比我厉害不止一倍，现在用瞬移不知道移到什么地方拉开架决斗去了……从刚才寥寥几招来看，夜粹王被他弄死的概率会很高。” 可艾米似乎并不在意夜粹王和缪顿到底谁厉害，她有些慵懒地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趁着我还不能动，你就肆无忌惮地摸我是吧？啊~~~~不妙啊，上司骚扰下属啦，特席执行官仗着自己上面有人，竟然对年方二八的属下做出这种事情~~~~你是想让自己的名声朝着纨绔子弟靠拢吗？” “啊……对不起！”大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没收回来，连忙像触了电一般抽回那万恶的爪子，讪讪说道，“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艾米白了他一眼，但不管怎么说，眼神总算稍有些缓和，只是语气仍然有些冲，“没事，我死不了的。现在被那家伙氦氖防护层罩着，寻常武器也不可能打穿，暂时不用担心这个。” “只是……太久没上战场了，我居然会被那家伙一拳头敲昏。”艾米橘色的眸子里涌出几分不甘心，“太不像话了！要是换做以前，就算打不过他，起码也能换掉他半条命。” “没必要的，你现在不是文职人员吗，好好当战地记者就成了。”大雄倒是乐得轻松地耸耸肩，“相信缪顿吧，那小子我有数的，刚出生一个钟头就能把我耍的团团转。现在他还当了十几年宇宙海盗，对付夜粹王应该没问题……”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吓得大雄差点没跳起来。 转身看去，只见方才把自己揍得半死的夜粹王……竟然像只苍蝇一样被死死拍在了外边的氦氖防护层上。他身上的甲胄已经完全碎成渣了，胸口有一个可怖的巨大伤口，还在不停往外冒蓝血……这伤口要搁在人类身上估计就没命了。他的四肢完全摊平，整张脸扒在防护层上，像是有几十个g的压力作用在他身上，将其死死“钉”在氦氖防护层之上，并且这股力量还在一点点加大……从那痛苦的神色来看，夜粹王应该是在惨叫，只不过隔音太好了，大雄愣是一个音节都没听到。 他的大刀，不见了…… 。 第二百十一章：以一当千 “呃——啊————！！” 氦氖防护层外边，夜粹王仍然被死死地“压”在上边，埂着脖子，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身上有一层金色的光芒，那是由于缪顿的念力纯度过高，导致在现实世界中出现了“实体化”，类似于一种看得见的力场效果。它对夜粹王那引以为豪的夜灵族身体施加一个向前的力，如果没有氦氖防护层挡着，这个力足以将他以十马赫的速度击飞出去。 可即便是作用在防护层上，这层漆黑色的硬壳都没有一点点龟裂的意思，仍然纹丝不动地扣在大地上……反观夜粹王已经快撑不住了，尽管死咬着牙关，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骨头正在一根根共振。确实如缪顿所言，他的念力和其他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仿佛几千座、几万座山同时压下来，将力量完全在自己身上摊平，压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哦……有点儿意思，竟然还活着啊。”缪顿轻佻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让夜粹王心头一紧，“那我就再给你加点儿料吧。” “啪！” 轻轻一个响指，施加在他身上的“念力光环”忽地一下暴涨！夜粹王登时觉得自己像个快要被捏爆的西红柿，脖子一仰，居然吐出几口蓝色的血，眼睛快要因为高压而失明了！ “嗯……呼叫‘草原狼’登陆小队，呼叫草原狼登陆小队！”在百般无法之下，夜粹王只能用心电感应联系那些仍然浮在天上的太空舰队，“立刻对地面进行饱和轰炸！不要用亚原子轰击炮，直接投放星球融烧弹，将这片区域烧成玻璃！” …… “……长官，您确定吗？”接到命令的指挥官明显一怔，继而小心翼翼地求证道，“可您还没有回来……虎啸山那边尚未攻陷，如果一下子投放全部火力，可能会导致后背dànyào不充足……” “快——！执行命令——！！”夜粹王近乎是吼起来。 ———— …… “你在和谁说话呢？” 缪顿的神色瞬间变冷，他空出左手，凌空一抓，在空中抓到一缕心电感应的残留信息碎片。他将这缕信息碎片捻在手中，黄金瞳中浮现出一朵旋转着的星云图案，凝视半晌……夜粹王的脑子并不太聪明，使用的心电感应加密程度最多也就两sānji，对缪顿而言，这属于不需要任何辅助道具就能直接破译的级别。片刻之后，破译完毕，缪顿的眼神里头一次真的涌出了杀意……他微微仰起脑袋，仰视着漫天敌舰，默不作声。 “哼……哈哈哈哈……”夜粹王呛出一口蓝血，强撑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就这四声笑让他的内脏裂开了，“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吗？哈……哈哈！你也好，那个地球人也好，一个一个都是这么蠢！地球人还真有趣啊，充满了狭隘的英雄主义，就算你自己再能打，在战场上……呵，又有什么用呢？” “数量，才是一切！兵力才是一切！” 夜粹王兴奋地大吼着，天边，无数战舰倾轧而下，隐隐将这片废墟包围起来。 “……”缪顿皱了皱眉头，一撒右手，直接将夜粹王从氦氖防护层上扣下来，像甩一袋垃圾一样往旁边重重一甩。夜粹王只觉身体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通天旋地转，接着自己又在地上滚了两圈，也不知道磕着了多少尖锐的石头。 但不管怎么样……他活下来了。 缪顿没有再去管他，尽管他完全可以用他那通天通地的念力斩断夜粹王的手脚，但他没有这么做。好像经过刚才一个回合的交手，他已经彻底不把夜灵族之王放在眼里了……任他在一旁苟延残喘、借机回血，也不去管，只管自己歪着脑袋盯着天空，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意。 詹姆·卡奥斯也曾经说过缪顿，他说你这个人厉害归厉害，但心气实在太高傲了。你再厉害你也要把对手当回事儿，不能因为你比他们战斗力高你就不把别人当人看。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亏。 同样的话，树也和他说过一次……但他都没听。 风缓缓扬起，吹散了漫天尘埃。但见空中无数黑色的战舰张开獠牙，上万发星球融烧弹已然出仓，末端闪烁着猩红色的光点。于是，在这一秒，天空几乎要被这几万个红色的光点染红。 “我问你一个问题。”缪顿那死神一样的声音忽然传来，他没有看倒在地上的夜粹王，只是静静凝视着天空，更像是在自问自答，“你觉得……世界上最大的东西是什么？” 同一时间，无数星球融烧弹呼啸着从dànyào仓内发射，在空中拉出数不清的焰尾。这个世界从未如此壮美过，在废墟之上，一个人，梗着脑袋，看无数导弹从天而降，朝着你的方向坠下。你知道这些导弹的型号，也知道它们落到地面上是什么后果……只需要几秒钟，就会升起一堵堵高达十三千米的火墙，将这一带完完全全碾一遍，将参差不平的废墟直接烧成平整的玻璃地。 …… 右手，微微抬起，手腕轻轻一转。 一层漆黑色的护罩从十千米处的高空展开，在几秒钟之内以光速延伸开去，完美地包住了整片天空。那些本该落在地面上的星球融烧弹纷纷砸在氦氖防护层上，纷纷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猩红之花。这一刻，原本晦暗不堪的天空重新被点亮，亮如白昼……火墙在十千米的高空处被逼了出来，它们毫不留情地轰击在那堵漆黑色的氦氖防护层上，然而不管火浪如何舔舐，都无法让护盾爆出一丝一毫的裂痕，只是将漆黑的色泽点亮而已。 “轰——————！！” 纵然隔着十千米，地面上也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bàozhà声，滚滚热浪从天穹逼来。看着这无与伦比的热能攻击，大雄的心灵也是重重一颤……他不禁想到，要是这样一支混沌军队将地球团团围住，往日本东京上空投放一百发星球融烧弹，自己要怎么办？ 当然，大雄可以靠着无敌的电子材料护盾活下来……可东京免不了变作一片寸土不生的火海。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救下所有人呢？ 路还长着啊…… “干嘛这种表情？你怕了？”艾米有些好笑地推了大雄一下，看一眼天上的异像，喃喃自语道，“别怕……区区星球融烧弹，破坏不了氦氖防护层的。那家伙展开防护层在宇联里很有名，被冠以‘乌龟壳’的名号。” “所以不要害怕了……好嘛？” …… 十千米的高空处，无数火球膨胀到足以轻松吞没一个城市的尺寸，疯狂呼啸着，妄图钻透这层漆黑的大盾。然而纵使火海咆哮不停，大火球仍旧无法穿透护盾一分一毫，动能和内能被均匀地平摊开，于是所有火球都被挤压得变了形，向四面八方摊去……然而高温火焰延伸的快，缪顿的氦氖防护层比它更快，黑色的大盾如海洋一般无限延伸开去，逐渐罩住了整片天空，将所有不甘的火舌都稳稳拦在外面，甚至连高温空气都一并隔绝在外。 缪顿的神色……一片冰冷。 眼见扔下去的几千吨星球融烧弹竟然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弹出来的盾全部拦住，草原狼登陆舰队自然是不甘落后，纷纷开启舰载亚原子轰击炮往下面自由开火。一时间，橘色的超大光束雨点一般落在黑色的护罩上，定点开花，砸出一道道明亮的光雨。 然而没用……从缪顿的扑克脸来看，这点儿伤害简直不痛不痒。 “……怪物，你这个怪物！” 夜粹王咬着牙，将黑暗元素凝成一把锋利的bishou，从地上一咕噜坐起来，大跳，将匕尖朝缪顿的后颈刺去。 “咚——！！” 一道金色的光芒精准击打在他的胸口，原本雷打不动的健硕身躯就这样被掀翻，空中翻个身，bishou也脱了手，在地上重重打了几个滚……缪顿的念力触手非常精准地命中了夜粹王的腹部，正巧击中他方才有伤的内脏，把他打的连连咳血，倒地不起。 “夜灵族之王，让我猜猜……你一定早已习惯了冲锋陷阵的感觉吧？这身甲胄，这把大刀，还有用不完的黑暗元素都表示你是个将军。正常来说，正面战场上能打赢你的人确实不多，所以你猛冲上去，杀敌人杀到爽再回来问题也不大。” “你习惯了，所以形成一个错误到致命的理论——你以为宇宙战争的胜利是用人数来堆的吗？那边兵力多，军队多，哪边就轻松赢得胜利？哈哈……错的未免有些离谱。” “宇宙战场，一个人，或者一个具有毁灭性质的武器，就足够左右战局了。” 缪顿冷笑着抬起头，一双熠熠闪光的黄金瞳将满天的战舰全都倒映在视网膜中。这一刻，面对千万敌军，他嘴角的一抹笑显得如此刺眼，如此轻松……好像已经透过这几分钟的时间看到了自己的胜利。 “问你一个问题，夜灵族的王。”缪顿死死盯着天幕，不低头，口中却不歇着，“你觉得世界上最大的东西是什么？” …… 世界上，最大的东西？ 夜粹王不明白，以他的智商，对微观宇宙和维度之类的东西都不太懂。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划过的两个字是——“宇宙”。 “宇宙吗？”事已至此，缪顿也不装了，直接读出了夜粹王的心声，同时报以冷笑，“其实不然。不过这是知识量的局限性，和你没关系，所以……不怪你。” 这句话的意思类似于“你没文化不是你的错，所以我不怪你”，即便夜粹王再没文化也听出了其中的讽意，被气的又呛了几口血。 “哈哈，公布答案吧。世界上最大的是人的眼睛。”缪顿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呵呵笑道，“因为你一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种冷笑话很有意思吗？” 然而缪顿没有再回答，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空，整个人像一把凛然出鞘的剑。 ———— “呵……”艾米看到缪顿这幅样子，不由地笑出了声，“那帮家伙完蛋了。” “为什么？”大雄不解道，“就算缪顿很强，耐不住人家数量多啊。就算他一艘一艘去打也要很久吧？” “……”艾米像是没听到大雄说的话一样，盯着缪顿的背影，断言道，“他在聚焦。” “他在干嘛？” “聚焦……马上要来了。”艾米看了一眼扣在自己脑袋上的氦氖防护层，以及十千米高空那层超大的黑色护盾，“我劝你最好别看天，低头，要不然眼睛会瞎掉的。” “不是……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大雄哭笑不得地摊摊手，“缪顿到底在干什么？” “……”艾米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瞥了大雄一眼，“你知道缪顿之前是海盗吧？” 大雄点点头。 “在宇联的官方通缉令上，缪顿·野比·奇奥拉的称号是……‘魔瞳术士’。” ———— “好，差不多了。”三十秒过后，缪顿自信满满地闭上眼，沉默半晌，再度睁开眼睛！ “轰————————！！！” 强光铺满了整片天空。 。 第二百十二章：死守阵地 1号殖民星。大气层。 在缪顿闭眼睁眼之后，有一个直径为三千米的金色能量球在大气层中忽地一下爆开，并以光速膨胀着，毫不留情地将所有靠近这颗星球的混沌势力战舰吞没一空！金色的火焰拥有不可阻挡的架势，在三千米必杀范围内的战舰基本上没有反应时间……连能量护盾都没展开，就被高达9000摄氏度的火焰舔舐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剩下。而离得远一些的，则能够在屏幕上显示出“侦测到不明高能反应”的字样，或者展开一下能量护盾。 然而……金色火焰还是像怒潮一样，扫清、席卷八方，从每一个方向涌来。巨大的能量很快中和掉了护盾，使其过载，然而照样将飞船一艘艘卷入火海。所谓的应急系统，最多也只让它们多撑了几毫秒的时间。似乎在金色的死神之下，一切防护手段都显得如此低劣、如此无用，鎏金的火焰幻化成镰刀，像割葱一样收割着混沌势力的生命。 惊天动地的巨响回荡在天地间，震荡了整颗星球……大气层的云朵在这一刻被能量球冲散，硬生生从天幕中凿开一个“大洞”。这个时候，如果地面上还有活人的话，除非他是在背面的那个半球，否则不管你在哪儿，你都能看到这个大球在空中绽放，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东西。 金芒大盛。 草原狼登陆队在瞬间湮灭成灰，甚至连一点点情报都没能传回来。而后续的一些支援部队、作战部队紧跟其后，一发像样的攻击都没发出，完完全全沦为了缪顿技能的击杀背景板。 …… 夜粹王看着天空中膨胀开的金色大球，竟然久久失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样，还觉得兵力就是一切吗？”缪顿微笑着摊摊手，嘲讽道，“非常遗憾，这就是太空战场的现状，60万人的军队我一个人就全歼了。这还算不上什么，在上一个大海盗时代，‘红环’曾经一个人歼灭过百万人的军队，而且还是正面冲击……看来你对这些历史一点儿都不熟悉啊。” “那么，自古正邪不两立……差不多该送你上路了。” 一边说着，缪顿的黄金瞳中亮起两个烧铁红色的小点，强大的热能扑面而来。一大片尘埃扬起，将他的身影完全包裹在阴影之中，唯有那两个赤色的红点亮得异常瞩目，让他看起来宛如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当夜粹王看到这一幕时，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认命般地闭上双目等死——也没必要再调用黑暗元素塑造壁垒了。方才缪顿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过，他的热射线足以烧穿一把用黑暗元素沉淀打造出来的长刀，就算自己筑起高墙，最多也只能将死亡延后三到四秒钟。 瞳术师，厉害就厉害在那一双眼睛上啊…… 总而言之，自己这次算是栽了，光诰王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 “轰——隆————！！” 正当缪顿打算执行死刑之时，忽然有一道天雷从空中劈落，直接撕裂十千米高空处的氦氖防护层，穿过已经被金色火球灼烧的一片干燥的大气……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度落地，正好一下劈在夜粹王的脑门上。这道蓝紫色的闪电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落地的刹那间，竟然向四周放出一阵妖艳无比的绛紫色光芒。缪顿敏锐地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收起这次热射线的攻击，转而将念力裹成茧状护在身边，才算堪堪抗住这一发闪电造成的余威。 大袍被震得猎猎作响。 待到风声散去，缪顿定睛一看，不出所料，夜粹王不见了……周围的空间被一股相当霸道的混沌力量撕裂，出手之人似乎完全不顾整体宇宙规律会不会被破坏，直接就是一发炸雷劈过来，硬生生“撕”开了时空结构，将夜粹王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由于这种传送手段相当大胆且危险，一个弄不好，传送目标就会迷失在无尽的时空缝隙中，所以宇联内基本上是禁用的……缪顿也不可能反向追踪夜粹王现在的坐标到底在哪里。从理论上来说，时空结构的不稳定可能让他传送到任何地方，想查也无从查起。 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地面上被某种能量烙下的一个篆印，四个汉字。 由于尹喜是七元老之一，因此汉语自然也成了宇联内较有市场的一门语言，缪顿多多少少也会一些……他眯起眼睛，凝视着这方烙在大地上，尚且还燃着缕缕黑火的篆刻大印，念出了印章上的四个字。 “乱世重典……”在大脑的记忆中稍加搜索，缪顿不禁冷笑道，“原来如此，这是刑帝的篆印。特地来救自己的老部下吗？看起来，混沌势力那边的团结程度比预估的要高上不少呢。” …… 刑帝，天罡湖三大岛十二小岛共尊的唯一“岛主”，真身亦为混沌十二帝之一。早在缪顿驰骋星海的那段时间内，就在海盗的“圈子”里听过一些传闻，其中便包括这么一条无论你从属哪个海盗团，在海盗的圈子里势力有多大，哪怕你和你手下的人是有多狂、多猛，多么地不要命，也别带人去天罡湖惹事。你可以去偷宇联的军火，去贩卖混沌势力那边儿的美人……但无论如何，都，别，去，天，罡，湖，惹事！ 在前海盗时代，还没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再加上天罡湖盛产各个种族的美人儿……不少海盗极度嚣张地开着船过去，号称要坐拥万千美人，成为天罡湖唯一的主人。 结果全都没再回来。 据说后来，是黑胡子出面，开着他那艘臭名昭著的圣母玛利亚号进了天罡湖，和刑帝达成某种协议。至此之后，海盗们被允许进入天罡湖观光，唯一的条件就是要遵守那儿本地的规矩……如若不然，刑帝分分钟照旧把他轰成渣，连道理都不用和你讲。 现在，这位混沌势力的大神出手保人，缪顿也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呢？给个面子吧。 一来，他现在单qiāng匹马，继续追也不合适了；二来，刑帝多多少少也算是和黑胡子有关系，而自己曾经隶属的死星海盗团也继承了黑胡子的部分遗产，念着一份香火情，暂且就放人一马吧。 如此想着，缪顿打了个响指，撤去了所有氦氖防护层。 “不接着追了吗？”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大雄只觉得心跳加速、冷汗直冒，像在近距离看了一场刺激无比的3d电影，“话说这个篆印……我记得尹喜也用过。” “不一样的……”缪顿神色凝重地看着这方篆印，自语道，“尹先生那招叫做‘斗转星移’，是利用星辰在宇宙背景辐射中的分布，来进行空间翘曲。而刑帝是直接撕裂时空结构，把人硬生生接走了。以宇联现在的技术手段，我们还不能反跟踪她的跃迁路径。” 刑帝…… 一听到这个名号，大雄不由地一缩脖子，有些后怕地看了看天空，看向那道闪电劈来的方向。那里的云彩被层层截断，再加上方才缪顿那一发开大，大气层几乎灼烧殆尽，无法对散射掉光能，使得整片天空不再是碧蓝色，而是转为宇宙背景应有的纯黑……盯久了看，有种凝视深渊的即视感。 大雄并不傻，当他从阿尔泰尔口中得知自己是“持神血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绝对不单单是一件好事……是啊，播种者之血听着多么高贵，它能让你在秩序侧阵营里倍受爱戴。但相对的，也意味着在混沌侧阵营眼中，尤其是在那些混沌大帝眼中……你就是一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毒刺！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放任被敌人选中的种子顺利发育起来？肯定是在你还没有出山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抹杀掉你啊！ 从夜粹王的口吻里，大雄听出了些许不妙的意味……似乎从很早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被混沌阵营注意到了。 如此推断，自己身为持神血者，与十二位混沌大帝的正面交锋是避无可避。 “干嘛摆出一脸那么凝重的表情啊？战斗已经结束了哦，我们足够幸运，在这种神仙战场活下来了。”艾米拍了拍大雄的肩膀，宽慰道，“等你多经历几场大规模陆战就有经验了……这种时候，应该庆幸倒在地上的枯骨里头没有你。” 大雄勉强笑笑，没去深究她话中的意思，“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虎啸山呗。” ———— 珊戴尔星系正中心。虎啸山。 由于1号殖民星的指挥官叛变，所有殖民星面对大军压境时做出的抵抗都十分微弱，整个指挥系统都有崩溃的迹象。虽说后期有一部分下级军官也组织了零星的反扑，但有道是兵败如山倒，等你们被形成包围圈了再来组织反扑……起到的效果也着实有限，颇有那么几分飞蛾扑火的架势。 在这种情况下，武器系统完全独立的虎啸山，竟反过来成了唯一没有被入侵的壁垒！ …… 山巅处，坎多拉默默地伫立着，双手拄着一把金色的结晶状大剑，做闭目凝思状。远处八个方位喷出的乙太光束带出一阵又一阵的气流，将他半白的鬓发吹拂起来，猎魔人特有的黑色皮夹衣在身后猎猎作响。在那八道绛紫色火柱的映照之下，坎多拉脚下的大地开始呈现出一道道鎏金色的光路，从上方看有点儿像是电子元件上的纹路，星星点点，不一而足。 弯弯折折的金色光纹像极了浇筑下来的金汁，构成一幅极为复杂的阵图，最终在坎多拉的脚下汇集成一个巨型光点。在这个点上，光粘稠得凝练成液态，渗入结晶状的大剑中去，将一把剑身点缀得有如天上繁星、熠熠闪光。 “呼……” 坎多拉如有所感地睁开眼，当他看到1号殖民星上空忽然亮起一个大火球时，这位坚守要塞的战士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 第二百十三章：谍中谍 这把结晶状的金色大剑名叫“量天尺”，通俗来说，它就相当于启用核武器的一把钥匙，每一任虎啸山管事都有权力在任何时候启动它。启动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在脑袋里想一下就行了……当初播种者创造虎啸山之时，早已预料到了其被无数军队围攻的场面，因而在山内布下了海量的武器系统，最次也是反舰火炮那个级别……量天尺的剑身相当宽，足足有四米来高，大半都没入虎啸山地面之内，像一把插在锁眼里的钥匙。 本宇宙内所有秩序侧生命都是由播种者一手造就的，为了防止精神框架不兼容，他在量天尺中录入了所有种族的心灵结构模板，顺带着囊括了基本上所有语种，保证不管是任何种族握住量天尺，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读懂这把剑中所含有的重要信息。 以虎啸山为球心，半径五千米之外，生成了一层鎏金色的矢量护盾，如同鸡蛋壳一般将大山裹在其中。这段时间内，混沌势力的舰队从未停止过对护盾进行狂轰滥炸的作战，先是超电磁炮之类的动能武器，没破防；接着又换成高强度伽马射线流，也没破防；亚原子轰击炮，没破防……三百六十度几乎什么武器都试过了，愣是连防御层都没能击破，只在其表面打出一连串五颜六色的烟花，可谓是一败涂地、铩羽而归。 趁着这段时间，坎多拉已经不紧不慢地开启了虎啸山第一层自我反击系统——大山外侧的金色纹路开始分裂、变形，最终构筑成一簇簇巨型的三叉戟状炮台。碧蓝色的闪电从虎啸山内部奔腾而出，在三叉戟巨炮的犄角处凝聚成一颗颗刺眼的电容球，凝而不发，颇具威势。这些三叉戟巨炮均匀地分布在虎啸山的每一面上，密密麻麻，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此刻的虎啸山简直就是一座耀眼的灯塔，被无数蓄势待发的大电离球完全照亮。 照这个形势……即便真的发生了奇迹，护盾让他们攻破了，飞进去之后等待他们的也只有一道又一道高压雷霆闪电，实在是亏得慌。 再加上前往1号殖民星的登陆部队不知为何全灭了，指挥官也在频道里销声匿迹，情况实在算不上明朗。于是几艘星舰的舰长一合计，这虎啸山是块硬骨头一时间啃不下来，自己这边又没了指挥官，久攻不下，难免生变……于是一声令下就暂行撤退了。 当缪顿他们来到虎啸山时，只看到坎多拉一个人还拄着剑，死死盯着深黑色地天幕，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的整条脊椎都塌下去，拄剑的姿势像拄着一根拐杖，仿佛整个人在一瞬间老态龙钟，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即将入土”的人。可即便他累的像条死狗，那双猎人的眼睛仍旧一动不动地凝视太空，甚至连眨都不眨一下。 ———— “坎多拉？你没事儿吧？”缪顿对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好歹也是唯一一个“星辰”级的猎魔人，理论上来说体内的魔力应该旺盛的一塌糊涂，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消耗就撑不住？ 曾经那个以一人之力独挡百万凶兵的坎多拉呢？ 快步上前，缪顿却发现这位老人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澄澈的银色光芒，正是这抹银光让他汗流浃背、痛苦无比。而目睹了这抹切实的银色涟漪之后，缪顿也是没来由地一惊，天才的脑子迅速从记忆里“夹”出了所有和猎魔人有关的知识，{是的，以缪顿的脑力，他能把迄今为止所有种族的基本信息全部记住}稍加思索，他也变得和坎多拉一样不可置信。 “不可能……”缪顿扶着坎多拉的肩膀，喃喃自语道，“这，这是……” “哼……想不到连你也知道啊。”坎多拉苦笑着摇摇头，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不停眨巴眼睛，眸中那抹刺眼的银光却始终消不去，“缪顿，你没看错，这就是我们猎魔人的‘猎杀本能’。自从升入星辰境界之后，我已经有将近四百年没遇到过本能预警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里有‘劲敌’吗？”缪顿压低了声音说道。 猎杀本能，是猎魔人种族独有的一种应激反应，有点儿类似蜘蛛侠的“蜘蛛感应”，其本质是为了提醒猎魔人周围环境里有强敌！其具体表现为，猎魔人的眼眸里会闪烁起银光，五感变得灵敏，轻微头痛……总之，这种本能预警会切实地转化为战斗力，姑且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问题是，它只能预警那些比自己更强的人……换言之，假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站在你面前，他对你有敌意，怒气冲冲，同时手里还拿着把刀，你也是检测不到的。 自打升入星辰境，坎多拉便可以称作是猎魔人中的第一人，能被评为星云战神也说明他在已知宇宙中绝非庸手。哪怕是夜粹王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坎多拉都有把握在十五个回合之内把他搞死……理论上来说，他带来的那波手下更是杂兵中的杂兵，充其量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自己放两个大型的攻击性魔术回路，就能把它们炸得找不着北。 难道，那支军队里还混着几个不知名的高手？能让一个星辰境猎魔人触发本能反应的超级战力居然会愿意龟缩在这支看上去就毫无起色的大头兵里面？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他们也已经撤退了啊……为什么自己的猎杀本能还会被触动？ ———— “那个猎魔人貌似很痛苦的样子……”大雄也不知道其中门道，只当坎多拉是由于脱力而显得如此虚弱，不禁啧啧称奇，“看起来混沌阵营的军力也不容小觑啊。那老爷子分明也是星云战神，虽然不知道具体排在第几，但星云战神的名头是不会错的……他掌握了虎啸山的全部资源对敌，最后照旧被对成这样，足以说明问题了。” “你说是吧，艾米……” 他转过头，却发现艾米根本没有看他。似乎从踏上虎啸山的那一刻起，艾米原先那幅不正经的模样就消去了，她像个文艺青年一样安安静静地站着，环视四周，伸出手去触摸绛紫色的光环。在这一刻，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某种祥和的极光中，再加上不动嘴皮子，还真有几分女神该有的气质。 大雄顺着艾米的目光远眺，却没看到什么东西，目光所尽之处皆是一片黑色的空无。就连最近的亮光，也是来自珊戴尔星系轨道上的第三颗行星——那颗星球成功开启了行星护盾，有一层鎏金色的蜂巢状结构倒扣在星球表面。 可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看着，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似的。 “……艾米？” “大雄。地球人类，野比大雄。”艾米突然转过头，一把捧起大雄的双手，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搞什么啊？现在是玩儿的时候嘛……”大雄被她吓了一跳，本以为这姑娘又在耍宝，想嬉笑着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握得很用力很用力，根本挣不开。两道火焰一样的目光从橘色的瞳孔中刺出来，直指向大雄的本心，竟然刺得他有些心虚。 “认真听我说，这个问题很重要，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艾米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迫切，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真的在仔细斟酌遣词造句，这让大雄不禁又是心头一沉。 在印象里，这个姑娘貌似一直大大咧咧的，从没有过这种反常的举动。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自己的回答，或许真的很重要了……具体多重要无从得知，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以敷衍了事的态度应对。 在一片寂静中，大雄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 “勇者斗恶龙的故事听过吗？” 大雄不明所以，只好点头。 “你觉得，勇者和龙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共生共存的可能性？而不是勇者杀掉龙，龙的子女怀恨在心、潜藏在人间几十年，等勇者老到挥不动剑之后再出世，一个一个杀掉他的家人后代，当着他的面剥下他孙女的皮，披在身上？”艾米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个问题，语气严肃的像是她亲眼看到某条龙对勇者后代做了无比残忍的事一样，“我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很重要。” “嗯……”大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艾米一脸认真的样，他也只能思考了一会儿，给出答案，“我觉得……前提是龙和勇者都是可以交流的对象。在双方可以交谈的大前提下，才能说有着‘和平共存’的可能吧。” “那么，假如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可以维系勇者和龙之间长久的和平。注意，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成不一定，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你愿意去做嘛？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龙和勇者就该不死不休，你愿意站在龙，或者站在勇者的立场上，为了他们的切身利益而去搏一搏吗？” “我，我……愿意……吧。”大雄迷迷糊糊地说道，“话说回来，艾米，这算什么？某种成为特席执行官之后的政治倾向调查吗？” 艾米笑了。 听到大雄切实的回答之后，她就笑了，好像后面的话全都不再重要。得到了大雄亲口保证，她就得到了一切自己想要的。 “艾米，你……” 一掌，轻轻推出，印在大雄的心口上。 “轰————！！” 只不过一掌，真的很轻，就像邻桌女生打闹时的那种力气……这一掌以不可思议的慢动作落下，将大雄整个人硬生生揍得横飞出去十来米，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与此同时，艾米的身影一花，直接瞬移到缪顿身后。她将右手往空中一抹，便从不知道哪个随身空间里抽出一把bishou，一刀刺入了缪顿的后心处！这一刀刺得可谓是又狠又快，即便是强如缪顿也没料到这记突如其来的背刺，被匕尖刺穿，捅了个透心凉。等他愣愣地回头时，引入眼中的艾米那大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好像无数只飘零的蝴蝶。 “你……” 在无与伦比的惊愕之中，缪顿眼前一黑，痛苦地倒下了，鲜红而又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后背渗出，将虎啸山金色的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bishou落地，化作无数红色的光粉，消散于无形。 “哼……不管再怎么厉害，超能力者始终就是超能力者，有着不可磨灭的致命弱点。”艾米用完全陌生的腔调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仰面朝天、流血不知的缪顿，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弧度，“只需要将红太阳的光芒凝练成物质，一刺一个准儿……果然，能力者虽然强大，但却是不完美的种族呢。” 脏器受创，身体开始供氧不足，眼前要黑掉了…… 缪顿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昏过去，用最后的力气看着这个少女，这个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战友。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肯相信艾米竟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他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想不通艾米到底有什么理由对自己兵刃相向。 “为……什么……”缪顿气若游丝地质问道，“艾米……” “不，不要再叫我艾米了，这毕竟是个艺名。艺名嘛……在我表演的时候用用就够了，戏台之下，我还是希望你能懂点儿礼数。三跪九叩就算了，毕竟也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但最起码的礼貌总要有，你说呢？”少女大大方方地一撩头发，但见其额头上多了一个方才没有的印记，一只展翅腾飞、意往九天的赤红色凤鸾。它就这么霸拘着少女的额头，将她的气质点缀得有几分妖异、几分美艳。 缪顿心口一凉，电光火石之间，很多事都被他联系起来了。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能说明现在的状况。 “你，你就是……戏天帝……” 。 第二百十四章：戏天帝，降临 “不可能！”坎多拉用尽全力挺直他那佝偻着的背，瞪大眼睛，颤悠悠地说道，“戏天帝被虎啸山封印了，这是几万年前就已经公认的事实！这些年，每一位星云战神都会无间隙地轮流充当虎啸山管事，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让她……咳……让她……咳咳咳咳……！！！” 说到一半，坎多拉的眸子里忽地闪过一道凄厉的银光。这位堂堂星辰境的猎魔人面色一变，竟然像个肺痨一样疯狂咳嗽起来，一弯腰，愣是喷出来几口鲜血。血点溅在量天尺上，鎏金色的剑身微微变暗了几分，转为稍显暗淡的暗金色。而坎多拉显然也不好受……猎魔人之王惊愕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有暴走的迹象，在每一根筋脉、血管里疯了一样乱窜。原本刀qiāng不入的猎魔人，现在却比一条抽掉骨头的狗还不如。 据他所知，现在的境况，只能有唯一的一种解释。 血脉压制。 “现在呢，你信了吗？” “轰————！！” 一道虹光从天而降，撕破层层漆黑而又深沉的宇宙物质，落在戏天帝身上。“隆隆”的轰鸣声逐渐淡去，这位少女样貌的混沌皇帝俨然换了一身打扮标志性的帝王华服，纯黑色打底，上面绣着一幅华丽无比的百鸟朝凤图。只不过那只“凤”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朱红色，相反，其羽翼皆是妖异无比的紫色，霸拘着华服的大半位置，宛若一朵旋转着盛开的紫罗兰。头戴金钗，腰系水履，足穿云袜，挥舞着两只曼妙至极的水袖，一颦一笑之间，流转着一股捉摸不定的魅力，时而如百灵般婉转可人，时而又会透露出雄鹰逐兔一般霸气侧漏的神色，仿佛戴着一幅有几百张面孔的假面。 少女的瞳孔和长发在瞬息之间变色，转为和宇宙背景一样的纯黑。原本的大红色铅华洗净，从她身上缓缓剥落，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 这下，坎多拉绝望了。 猎魔人是一个仰仗本能的种族，强大的血脉加成一直是该种族立于前列的法宝。他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是绝对不会说谎的……这种血脉沸腾的感觉，这种浑身汗毛完全竖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的感觉，毫无疑问就是“猎杀本能”被启动的征兆。而混到自己这个境界，还能让自己硬生生产生“预警”的……恐怕也只有混沌大帝了吧？ 毕竟……究其根本，猎魔人最初就脱胎于混沌阵营，不过是中途弃暗投明了而已。 “哼……差不多1亿年前吧，刑帝和我们几个老伙计为了加强军队质量，群策群力，结合了魔法、科技和神秘三种技术手段的结晶，培育出一批‘超级士兵’。他们拥有出色的本能预警系统，高超的格斗天赋，甚至有着独立于三者之外的能力体系——魔术回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那个时代，你们被称为‘神孽’，是我们阵营里一支让人闻风丧范的超级部队。所到之处，秩序侧的军队都要退避三舍，不敢正面对敌。” 她往前踏了一小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坎多拉半跪在她脚下，左看右看，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里升腾起一股毫不掩饰的鄙夷，“真可怜哪……1亿年过去，连区区一个‘星辰境’都能成为神孽的首领。你们自称为什么来着？哦，对，猎魔人……除了实力之外，连我们赋予你的名字都丢掉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解开封印的……” “哈？解开？开什么玩笑？”戏天帝耸了耸肩，故意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冷笑道，“你以为这座破山真的能困住我？” “什么？”坎多拉咬着牙，拼命和体内暴走的魔力对抗，一边问道，“这么说……你从未被封印？” “不不不，准确来说，我是被封印了。但我其实一直都可以自由活动，就像今天这样，时候到了，我自然而然就能出来。”少女用水袖半遮住脸，轻声笑道，“播种者把这座破山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突然脑子一转，干脆就陪他演戏，假装自己真的被压在这尊大印之下，我还能趁势误导一下你们的情报系统……果然，那些没脑子的家伙就放松警惕了，甚至还在这座破山周围建起了什么‘流民收容所’？哼……还是一如既往的圣母做派呢！” 水袖一出，轻轻拂中坎多拉的面门，将他的整个身体轰飞出去。尽管他已经做好对方随时会出手的心理准备，还是被揍了个措手不及，极度狼狈地在空中飞了几圈，磕在地上，骨头貌似还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像极了一座快要散架的骨骼标本。 在血脉的绝对压制下，猎魔人的种种愈合能力都跟没了一样…… “咳，咳咳咳咳……” “好了，虽然和你聊天很愉快，但说到底也就这么回事儿……我个人是不太喜欢叛徒的。但是没关系，艺术是无界的，艺术会体谅你们的辛苦付出，并且……”说到这儿时，戏天帝的目光聚集在那把没于地面以下的量天尺，微微一笑，“赋予你一个有戏剧性的死法。” “比如说，被自己的心心念念的佩剑杀死，之类的……” 说罢，戏天帝迈着无比兴奋的小碎步走上前，握住量天尺的剑柄，向上一提！ …… 宝剑稳稳立在地上，纹丝不动。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戏天帝歪过脑袋，用一种看怪兽的眼神看着插在地上的量天尺，再看看自己那杨柳嫩芽一般的纤纤玉指，有些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别看她是个娇弱女子的外形，她可是混沌大帝本尊啊，力气怎么可能小的了……毫不夸张地说，力拔山河在她这儿就是个陈述词，区区一把重剑，理应是拿起来当牙签耍都没问题的，怎么偏偏就拔不动呢？ 所以她又试了一次，这一次，甚至用上了几分混沌大帝独有的天魔之力。 “嗡————！！” 宝剑重重地一颤，剑柄处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有一股莫名强大的能量从中传出，烫的戏天帝急急缩手，表情就像舔到什么滚烫食物的猫一样。 “好~~烫————！！播种者这家伙，居然……居然在上面下了言灵！玩儿我是吧？”她有些恨恨地看向量天尺，而此刻，除了剑身闪烁着几寸金光之外，剑锋上还多了一行若隐若现的金色文字。这属于在3亿年前的古老文字，只在五新神和混沌十二帝那个高级别圈子里流行过，属于下战书时候的正式用语，现代基本上已经没人会读了…… 写的是擎起此剑者，心中须有最为纯粹的正义。 看到戏天帝吃了一瘪，坎多拉哈哈大笑，顺便又吐了几口血出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哪怕是在宇联里，能真正举起这把剑的人都不多，据我所知仅有两个人……更不要提你这种混沌阵营的头子了。” “哼……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低等的神孽首领。”似乎是因为当众出了洋相，戏天帝的心情糟糕透顶，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如果单单是要你死……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都不带重样儿的。” 说罢，这个小姑娘将小手从长长的水袖里伸出来，抬平右臂，五指微曲，做了个疑似“隔空取物”的姿势。不多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锐物穿破空气的声音……只见一把短柄大锤凌空飞来，锤柄朝下，稳稳地停在了戏天帝的手中。这柄大锤的把手非常短小，下端有一个挂制用的黑色真皮扣带，锤子本身到底四四方方的，呈现出一种近乎反光的亮银色。大锤入手的那一刻，虎啸山上方的空气竟然自行摩擦起来，爆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雷鸣声。无数道粗壮的闪电凭空乍现，以撕裂万物的豪迈姿态分布在虎啸山上方的宇宙空间中，将这片久违的黑色圣地照的亮如白昼。 姆乔尔尼尔。北欧神话中，雷神索尔的武器。 纤细的手臂竟然毫无压力地高举起雷神之锤，那一瞬间，一道如天火般明亮的闪电骤然落下，正劈在大锤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细碎地电火花在这一刻四散而出，它们是雷电与神兵相互淬炼形成的产物，落在地面上，竟然将虎啸山的地基刺出一个一个小小的斑点。 如果说刚才，坎多拉还队她的身份抱有最后一丝怀疑，那么这个举动就将这最后的一点自欺欺人给击碎了……在上古秘辛的记载中，唯有戏天帝可以做到这种空手套白狼的神奇操作。 “啊啦啦~~人类还真是有不少好‘故事’供我挑选呢~~”戏天帝掂了掂手中的雷神之锤，看着缭绕在锤柄上的闪电，不由地笑道，“多亏了这些故事，事情进展才能这么顺利。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戏天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干脆就不去想了，“算啦，随便你叫什么……你听过地球上的神话吗？北欧那边，有一个神叫索尔，传说他是一个掌控雷电的战神，挥舞着一把短柄铁锤。让我猜猜……” 手腕一抖，铁锤被她轻巧地掂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儿，再度落回她的手中。也亏得雷神之锤有和主人心意相通的能力，要不然这杂技一样的动作还真不一定做得出来…… “蕴含着雷神之力，再一锤子砸在你的脑壳上，能不能把你的天灵盖掀开呢？” …… “艾米·加西亚————！！” 背后忽地传来一声怒吼，戏天帝循声望去，却见方才被她打飞出去的大雄已然使出瞬移来到了自己身后。但这傻小子好死不死地还要喊出声来，好像生怕自己发现不了似的……果不其然，一转身，那张怒意满满的傻脸就出现在自己视野里了。大雄黑色的瞳孔中满是怒火，脸上更是写满了兴师问罪的意思。 双手，紧紧扳住了戏天帝的肩膀。 大雄双脚一蹬，借地发力，便连着戏天帝的身体一并推了出去。只听得“哐擦”一声，大雄将戏天帝整个人按在了一座三叉戟型巨炮的基座上，一边摇晃着她的肩膀，一边高声喝问道，“艾米……你是不是疯了？！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刚才解释了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到吗？”戏天帝不愧是混沌大帝，被一个男人以近似壁咚的姿势按在墙上，竟然也能保持心平气和，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经意的笑，“艾米·加西亚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像赛巴斯提安一样……他俩的唯一区别在于一个是我布下的傀儡，一个是我本人，这么说明白了吗？艾米是我演的一个角色，我从她出生一直演到现在，每一分都投入了感情，所以至今为止都没人看出来……” 大雄微微一怔，随即又狠狠摇头，怒吼道，“那我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呢？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呢？全都是假的吗？” “……人类，看起来你很入戏啊，这从侧面说明我的演技很高超。”戏天帝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给你一个建议吧。” “今天发生的事，今天你说过的话……所有，全都好好记住。不要忘。千万不要忘。至于艾米·加西亚这个人……就当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这样，你心里应该会好受一点。” 她笑着伸出右手，远处的雷神之锤受到感应，忽地一下拔地而起，朝着它的主人疾速驰来！ 一声轻响，铁锤入手。 这番话说完之后，戏天帝再无纠葛，重重一锤擂在了大雄的心口处。神器到底是神器……或许因为“雷神”和“电子材料护盾”在属性上有种微妙的重合，这一锤的力量竟然没有被挡住，而是完完整整地传递出来，直接将大雄整个人一并轰飞出去。混沌大帝个个都继承了传说中的“天魔之力”，这一锤下来的力气也不会小到哪里去……竟然让大雄这种怪兽的骨架都震出了几道裂缝。 “呜……” 他咬了咬牙，在短暂的失神后，拧动腰身，在空中做了个无比灵巧的回旋，卸掉巨力，落地的时候差点儿没站稳。 “哦？有点儿意思……”戏天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大雄，只一眼，几乎就要将他的身体结构剖析透彻，“怪兽的体质吗？” “那么这一招，你又能否接下呢？” 手臂高举，天空顿时风起云涌，一道粗壮的闪电凌空劈下，正落在雷神之锤上，发出一片“噼里啪啦”的巨响声。整把锤子都沐浴在一种明亮的白色光芒中，无数道电弧有如巨蟒一般，萦绕在方方正正的锤子上。附魔之后，雷神的战锤终于显示出自己真正的威力，那嚣张的闪电网简直像一捧永不熄灭的火炬！ 转身，甩臂，雷神之锤瞬间脱手，呼啸而出！ 。 第二百十五章：与神为敌 雷神的锤子飞的极快，几乎就在戏天帝将其掷出的下一个瞬间，它就已经命中了大雄的心脏位置。二者接触的一刹那，无数道奔流不息的闪电窜入了大雄的体内，这些蕴含着神性的雷电似乎不再只是单纯的“物理”攻击了，电子材料护盾也只能拦下很小一部分能量。大雄眼前发黑、躲闪不及，愣是被飞来的锤子一击砸中腹部，如同被一辆十吨的大卡车迎头撞飞一般，“轰”的一下倒飞出去，无比狼狈。 然而，事情到这儿还没完…… 只有真的交过手大雄才知道，像这种沾染着“神性”的武器，根本不能用寻常思维论之。雷神之锤甚至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想法改变飞行轨迹，天知道它飞行的原理到底是什么……总之，即便大雄已经握住了锤柄，用尽全力也无法将锤子从身上拨拉下来，仍旧是被它带着向后飞，怎么都停不下来。他的力气达到可以轻易击碎一幢大楼，却偏偏拿神秘系的武器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些家伙都不按基本法来的！ “呃……啊————————！！” 最后一次尝试又失败了。 锤子越飞越快、越飞越快……到最后，大雄几乎是被闪电和雷霆包裹在其中，化作一颗银光闪闪的球，双脚离地，一路被带离虎啸山，脚下的地面硬生生被磨出两道焦黑色的印痕，依稀能看见电火花在印痕上闪个不停。 飞到虎啸山边缘时，雷神之锤似乎是收到了戏天帝的命令，无比突兀地停了下来，就这么悬浮在空中。这玩意儿甚至都不需要减速……直接就能从比肩子弹头的高速运动中停下前进的势头，完全无法用已知科学定理来解释。 巨大的惯性接踵而至，大雄的身体就这么被推离虎啸山，朝着深邃而又幽远的太空飞去。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作用在大雄身上的惯性稍稍减退了，他飞行的速度也逐渐变慢……微弱的重力环境让他几乎是悬在天上，身处太空，四周自然是一片死寂，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融入到纯黑色的宇宙里去。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总是怎么睡都睡不够，在半梦半醒之间，思绪像是草一样在海水里起起伏伏，了无定数。 自己离虎啸山，越来越远了…… “主人。”燕的声音在大雄脑海中响起，不知为何，在这样寂寥而又漆黑色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楚，“本机……强烈建议您不要再回虎啸山。稍后我会为您打开长距离传送门，将您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缪顿和坎多拉还在那里……” “如果艾米·加西亚所言皆为事实，她真的是那位戏天帝……以主人现在掌握的能力，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与她对抗。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轻易地可以杀死您，而像现在这样的举动，仅仅是将您推离战场……已经说明她有意放您一条生路，不要再回去为好。”雨飞燕开始向大雄解释戏天帝的设定，“您应该好好阅读宇联资料中心的一些重要文献，上面将五新神和混沌十二帝的能力罗列得一清二楚。” 戏天帝，本名不详，诞生时日不详。其本源能力尚未被调查清楚，在实战过程中，发现其似乎具有“连接神话故事”的能力，可以通过再现某个神话中场景的方式获得神话人物的能力，亦或是直接召唤神话中的武器。被其选做“素材”的多半为地球神话，推测可知，在被混沌选中之前，戏天帝曾是地球人的可能性相当高。 “明白了吗，主人？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召唤出天丛云剑、乖离剑这样规格外的武器，您现有的手段虽说可以防御，但也有很大概率防御失误……换言之，您很可能死在她手上。” 大雄罕见地沉默了。 这么说……放弃? 他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很可笑，除了放弃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燕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再怎么厉害，说死了也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孩，所思所想很大程度上都有着致命的局限。戏天帝是谁？混沌十二帝，是能够和五新神正面抗衡的人！光凭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 是啊，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哆啦a梦还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苦苦等着自己呢！如果就这样死在戏天帝手下，那哆啦a梦怎么办？ 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只能这样…… 只能……这样…… 无奈之举？ 人生就是充满了取舍的进程？ …… “不……”大雄忽然怒吼起来，“不——！！” ———— 1号殖民星上的一块废墟忽然震动起来，掩盖在巨大碎石块上的尘土被震散开来。不多时，只见一枚火红色的龙珠腾空而起，硬生生将压在其身上的所有土块灼烧成灰。这枚火红色的龙珠大力燃烧着，无数道赤色的魔焰在其身上撺掇跃动，仿佛要将舔舐到的一切全都焚烧成灰。 龙珠在半空中稍稍调整了一下方向，掉了个头，“轰”的一声飞将出去，化作一颗火红色的流星。 ———— “是啊，我确实可能会死在这里……你说的没错，我在她手下走不过几个回合，也许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就会被她用什么听都没听过的手段杀掉。这些我都知道了！”含怒而起的大雄状若天神，遥遥望向虎啸山——在那里，倒悬着的山峰已然变作一个发光的小点，“如果因为怕死就放弃自己的同伴……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见他？” “您现在……似乎非常害怕。”雨飞燕用疑惑的语气问道，“明明您的情绪并不像您表现出来的那样慷慨，为什么要逼自己去做一件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呢？ “呵……是啊，我确实很怕，要说不怕是骗人的。别人比我强这么多，我凭什么不怕？”大雄苦笑了两声，仍是盯着虎啸山的方向，眼睛里闪出几寸精光，“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必须得去救他们！” “因为就在刚才，缪顿也马不停蹄地赶来救我了！” …… “轰————！！” 这儿正表着态呢，哈雷路亚的龙珠一个转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嵌入了大雄的后背，让其四肢猛地向前一震！不可思议的是，哥斯拉的电子材料护盾竟然没挡住这颗龙珠的冲击，无数火焰顺势而上，舔舐着大雄的血肉，高温和火焰夹杂着旺盛起来，烧的大雄怒目圆睁，梗直了脖子高声大喊。就这一瞬间，赤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在深黑色的太空中点燃一捧仿佛永不熄灭的大火，隐隐夹杂着几声龙啸。 g细胞疯狂地修补着身体的损伤，而另一边，龙珠则以一个极高的效率淬洗着大雄的血液和神魄。其体质就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力拉扯之下突飞猛进，原本漆黑的眼眸也开始变色，有一抹红霞一般的殷红渐渐沉淀下来，挤走了属于怪兽的碧蓝色，使他看上去像一个失控后暴走的机器人。 龙珠，是由哈雷路亚临终前的怒意所化，本该是永远不会磨灭的事物。 在圣柩前苦苦等待了近百年，这期间，它其实也物色好了几个备选的人物。时机一到，它就会从中挑一个寄生，并用宿主的身体继续实行他的正义……可最终，它却毅然决定地抛掉了那些早已选好的继承人，选择径直来找野比大雄——一个只见过一面，而且年龄都不到二十岁的地球人。 这件事……无论后世如何研究，都没有得出合理的结论。 也许是哈雷路亚在大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弟弟那一抹微弱的气息……吧？ ———— “……唉——”望着远处那一抹窜起的火苗，戏天帝微微摇了摇头，丹唇紧呡，有些惆怅地说道，“到最后，还是变成这样……和断命书里写的一模一样，没有区别。我这些年蛰伏在宇联里岂不是都白费了？” 远处的太空传来一声闷响，循声望去，却见一道赤色的火焰从远处腾跃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至极的弧线，朝虎啸山急急坠来！这道火光与虎啸山相比显得很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但其中隐隐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气势，眼见离得越来越近，竟然也不减速，就这么直咕隆咚地撞上了虎啸山的一块空地，撞击产生的巨响和冲击波暂且不说，一道赤色的火焰涟漪更是在瞬间迸发出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出，几乎将地面覆盖了一遍，约等于高温消毒了。 蒸汽缭绕，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双眸中刺出的红光隔着一层蒸汽都能看到。 哈雷路亚的龙珠正镶嵌在其胸口处，仿佛多了一层赤色的护心甲，周遭的衣物早已被高温灼烧成碎片了。 “父亲……大人？”倒在地上的缪顿活生生被这一撞震醒过来，看到大雄以终结者的姿势立在那儿，不禁苦笑道，“您……实在不该回来的……” “啊啦啊啦~~少年，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呢。你以为我把你打出去是为什么？嗯？是为了要你命吗？”戏天帝微微蹙起秀眉，一勾手指，原来沉在地上的雷神之锤便悬起来，飞将到了她的手中，“是为了让你离开战场，然后找个借口逃走啊魂淡！你以特席执行官的文职，竟然能和混沌大帝交手一个回合，尽管最后是以你被揍飞收场……也足够你回去吹好一阵子了，难道他们还能因为你没有尽力而治你的罪吗？” 大雄没有回答她，只管自己兀自捏紧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行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戏天帝一挑眉毛，举起雷神之锤，又是一片电光环绕、噼啪作响，“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再把你打飞一次。这一次，我会用上差不多一成力……你小子就等着下半身暂时性瘫痪吧。” 雷神之锤骤然脱手，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往大雄的脑门飞过来，所经之处，响起一片风雷之声。 大雄忽地大喝一声，抡起右臂重重一拨，竟是直接撞上了雷神之锤，发出一声金铁交加时的刺耳声响。那柄无往不利的神器竟然被这一下生生打歪了轨迹，向旁打着旋儿飞将出去，锤头朝下，重重砸在地面上不再动弹。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出手的成果，挺直腰板，高举双臂，十指张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 第二百十六章：二刀流 被赋以令咒的雷神之锤似乎也有着特别的重量，一击抡空之后，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看着相当沉重的抛物线，砸入虎啸山的地面中，发出一声清脆无比的金铁声。但它倒也没有接着往下坠，只是以正方形的锤头朝下，定在地上就不动了……看的戏天帝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就在短短的瞬间，她能感觉到雷神之锤和自己的联系被什么东西打断了，那种力量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以不可忤逆的势头压下了风雷之力，古神王奥丁设下的言灵竟然都暂时失去了效力。 “三十秒钟之前，你还只是一头单纯的缝合怪兽，对‘神力’这种东西毫无抗性。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选择用姆乔尔尼尔来对付你。可是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在宇宙空间里漂流了一会儿，甚至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戏天帝抬手拢了一下鬓角的碎发，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玩味地说道，“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你这个人类……很危险。” 她又压低声音，喃喃地自语道，“也不知道我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背后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类似于指甲尖儿刮黑板时发出的那种声音……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的都变了脸色。但见大雄身后的宇宙空间里赫然爆出一道黑芒，如裂隙一样霸拘着空无一物的背景空间，隐隐往外冒出一些火星状的黑色碎屑。有一把寒锋凌厉的银色宝剑从中飞将而出，在空中呼啸着划出一道曲线，剑柄朝下，被大雄右手的虎口一合，稳稳抓住。 “嗡——————！！” 银色宝剑发出轻轻的震动声，剑刃共鸣，像是在向大雄倾诉着久别重逢的感怀。不过是右手持剑，身形侧立，摆一个八方藏刀式，便有几道银光从剑锋中闪烁而出，将大雄包裹在一片银白色的肃杀之气当中，好一个棱角分明、杀气毕露。 戏天帝的眼睛何其敏锐，当白银宝剑出世的那一刻，她就看出其身上沾染着一桩不可磨灭的因果，于是便很自然地捂了捂眼睛，似乎是不想被这股恼人的银光刺到。等大雄真正握住宝剑时，她又注意到这个少年周身气质陡然一变，变得充满进攻性，黑色眼睛里闪烁出来的光像极了猎魔人。 再看这剑……周身雪一样的白，月华一般通透，从侧面看几乎看不出厚度。表面上看，这把剑轻且薄，看着就像舞台上的装饰品。但戏天帝却知道它从剑柄到剑身的每一寸皆是以“秘银”打造，且其纯度高的令人发指，能给予佩戴者的神秘加持更是有近百项之多。即便是把时间倒回三亿年前，混沌侧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估摸着也造不出这样一把剑……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玩意？”反正也不急着战斗，戏天帝干脆和大雄侃起来，天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它的来头可不小啊。” “……”大雄稍带警惕地望了她一眼，将半边身子侧过来，用剑护住心口——自从方才那一锤子之后，他就彻底断了说服对方“变回艾米”的想法，将其当做真正的敌人对待，“怎么？你好像很害怕它。” “害怕……倒也不至于，顶多算有点好奇吧。对于我们来说，梦宇宙发生的所有事都约等于一场不要钱的电影。”戏天帝倒也没把大雄的警惕当回事，她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在战场上，竟以毫不设防的姿态朝他走了几步，目光却一直凝聚在白银剑上，啧啧称赞道，“‘星斗坠向天幕时，有红色的飞星划过长空。白银剑士将会沐浴青龙之血，刺死妖灵大帝奥多罗姆，带给人间六百年的太平岁月……’多么华美的预言啊，你不这么觉得吗？而当白银剑士消失后，这把剑就随着银甲胄一并没入了‘叹息墙’中，近百年来，无数能人异士像出巢的蚁群一般涌向那里，却无一获得它们的认可。” “地球人，我很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呢？” “很多。”大雄面无表情地说道。 “轰——————！！” 几乎是在下一秒钟，远处的黑色苍穹中便闪过一枚小小的火红色光点。不多时，有一道利刃般的巨型火柱从天而降，以光速穿过层层黑暗，聚光灯一样落在虎啸山上，落在大雄的正后方。赤色的大火柱轰然落地，掀起一层层滚烫的热浪，缭绕而起的火苗像草海上的波浪一般随风起舞，呈辐射状溅射开来，将虎啸山鎏金色的土地灼烧得一片赤红，隐隐透着暗金色的光华。 天火，宇宙中最为神秘的火焰之一，它能将时空结构像银子一样烧熔出一道空洞，功能类似于天动台，可以让使用者长距离跃迁……当然了，其落地时还有一发aoe式的火焰灼烧攻击，这就是天动台或者彩虹桥望尘莫及的地方了。 大雄无言，伸出他不是那么惯用的左手，面不改色地将其探入了熊熊燃烧的天火柱中，握住什么东西，用力一拔！ 一把远比白银剑厚重的大剑从天火柱中脱颖而出，和它一起带出来的，还有几缕鎏金色的粘稠岩浆，在一片黑暗的背景中亮的多么刺眼。与轻巧的白银剑不同，这把剑的剑身相当宽大，几乎可以当做一柄大斧来看待。童年时代的大雄必须要以双手握住剑柄才能提起来，如今他单手就能做到了，尽管看着还有些局促……那枚镶嵌在剑柄正中心的红宝石中，有无数道金色的华光流转着，将苍白色的剑锋装点得熠熠生辉。 这把重剑似乎有着相当高的温度，仅仅只是横在空中，都能听到周遭的空气传来“嘶嘶”声，化作白色的蒸汽四散而去。 时隔九年，大雄再度举起这把剑，而这一次，一个雄厚的声音却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告诉他这把剑的名字。 诺亚真。 也是第一位擎起此剑的无双勇者之名。 …… “原来如此……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身为一直关注着宇联动向的混沌大帝，戏天帝自是对已知宇宙中发生的一切都有所关注，诺亚真现世后，她似乎是什么都明白了，以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是你杀了玛风卡。哼哼~~真有意思啊，镜头一转，你又成了屠龙的勇者。” 大雄没有回答她，而是高高擎起两把截然不同的剑，于半空中交叉起来，向两个方向重重一拉！ 只听得一阵锐响声，两把神器相互摩擦，竟是迸出一道无比灼眼的火花，液体一般淌落在地。 “你的武器呢？”大雄将诺亚真横在胸前，以更加锋利的白银剑指向戏天帝，冷声笑道。 戏天帝朝他摆了摆手，一挥水袖，满不在乎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能逼我拿出来了，我再拿也不迟。” 言下之意，是要空手夺白刃了。 大雄听出了她的不以为意，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压低身子，开始像猎豹一样缓步移动身形来寻找机会，时不时还会变换一下双手所持兵刃的架势。基本都是白银剑在上，诺亚真压在下面，采用的是“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这样无比经典的作战模式。只不过没有盾，他就拿重剑当盾来使了……一边钻研进攻角度，一边以平缓的步伐呈顺时针绕着圈，每走一步，大雄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戏天帝，不敢放松。 战场上就是这样的，真正的对垒，绝对不会是技巧的比拼，双方比的往往是谁的铠甲厚、谁的剑更大，以及谁的运气更好。考虑到对方的年龄可能突破四位数，要是论起格斗经验，大雄也不觉得自己能占多少便宜……更何况，他这么苦苦找了将近一分钟，都快绕到戏天帝背后去了，愣是连一个破绽都没能找寻到。 尽管她满不在乎地半闭着眼，尽管她连转过身来都嫌麻烦，现在已经几乎要背对着自己了。可怪兽的本能仍旧在预警，大雄知道，若是自己提着剑冲上去挥砍，戏天帝也有一千种方法将自己狼狈地扔回来，像你在周二上午时扔掉那一袋不可燃的垃圾一样轻松。 没有，没有破绽……她和以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一样！大雄甚至怀疑一般的格斗经验在她身上到底是否有效？话又说回来，混沌大帝和人类真的还有一点点相同之处吗？自己用对付人类的经验来对付她，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就在这样沉寂的气氛中，大雄绕着她走了一整圈，跟放出去的卫星似的…… “看似攻势，实则是落入守势了吗……不错，至少说明你很聪明，和那些热血上头的傻帽还是有区别的。”戏天帝颇为满意地称赞了他一句，笑道，“既然如此，还是交给年长者来打开局面吧。” 话音未落，身影一花，竟是连半道残影都没留下。 大雄早已做好了她用瞬移来到自己身后的准备，不想这位混沌大帝竟然堂堂正正地发起冲锋，以骑士一般的姿态横冲过来，水袖飘舞，在空中揉出两朵美艳至极的花朵。她所采用的也绝非什么高等武学，仅仅只是野孩子街头打架的惯用伎俩——黑虎掏心，俗称就是王八拳……五指拧紧，一掌结结实实地印过来，朝着大雄的心口处打去。 抬臂，挥剑，格挡。 “哐————！！” 肉与铁的较量，竟以诺亚真被打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痕告终！ 天魔之力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仅一次交锋，诺亚真那宽大的剑身就被打出了一条非常细小的裂痕，而巨力更是从剑身背后渗透过来，将大雄打得狼狈后退，近乎是以直线的形式疯狂倒退着，两只布鞋几乎要被磨穿了。 好不容易凝练出来的战意，此刻消去大半。 大雄咬了咬牙，右手五指攥紧了白银剑的剑柄，大喝一声，冲将上去！ 。 第二百十七章：断剑 熠熠闪光的虎啸山上，大雄怒目圆睁，胸腔中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他的身影被包裹在一大片赤色与橘色交相辉映的天火之中，冲将上来，宛如一个沐浴着天光出生的神将，挥舞起左手中那把堪比斧凿的巨剑诺亚真，高举过头，如同举着一把永不熄灭的火炬。这一剑斩落，其势堪比沉香救母时力劈华山的一往无前，几乎要把整座虎啸山从当中劈做两截！ “轰————！！” 巨剑，莫名其妙地停滞在半空，无法再往下压哪怕一寸。 剑刃之下，戏天帝娟秀的黑色长发随着强烈的风压飞舞起来，她本人则是保持着一个处变不惊的微笑，显然是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早有预料。也不见她做什么，本该能烧断时空桥的天火落在她头顶上一拳左右的位置时，竟会像被先知摩西分开的大海一般，向四处轰然散去，如同撞上一堵不可视且又不可破坏的墙壁，伤不到戏天帝分毫。大雄的面容上满是惊愕，他的神色随即变得越来越狰狞，左腕几乎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往下压，一口牙齿死死咬紧，恨不得从中迸出火星子来。 诺亚真宽大的剑身发出“嗡————”的一声，不知为何，大雄从中听出来几分痛苦的意味。 “咔擦”，又是几道细碎的裂纹悄然盘上了剑身。 “没用的……”戏天帝那双优雅的黑色眸子里涌出一股近乎怜悯的神色，她将目光touzhu到诺亚真上，略一停转，便冷声笑道，“若是搁在凡人文明中，一把可以召唤‘天火’的剑足以被冠上神器之名。可你竟然想用这个东西来对付我……未免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右手，缓缓伸出，五指蜷曲，毫无滞碍地握住了诺亚真炽热的剑身。 “嘶————” 就在这一瞬间，宝剑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冰冷无比的东西，被天火灼烧成赤色的剑身竟然猛地一暗，并随之爆发出无穷的白色蒸汽。而反观戏天帝本人呢，直接用肉身碰到了这把淬炼天火的神剑，玉葱般的五指却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俏脸上也未见到什么痛苦的神色，仿佛一切如常。 “……你真不该回来的。” 幽幽地一叹后，戏天帝又以微不可查的角度轻轻摇头，像是真心在为大雄的不识进退感到可惜。 五指，缓缓合拢，天魔之力从这个看似孱弱的女孩身上倾泻而出。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刺响，诺亚真的剑身竟然被她生生捏碎了大半截，这把少说也有几千年历史的神剑在这短短的一场战役中分崩离析。只留下一声玻璃被无情敲碎一般的响声，无数宝剑的碎片天女散花一样崩裂开来，化作支离破碎的光，叮叮当当散落一地。赤色与橘色的天火在此刻消散而去，在空中颇为不甘地卷起，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火龙卷。 就像被风吹散的黄沙。 诺亚真……就这么碎了？ 无数闪烁着赤光的剑身碎片在大雄的眼角划过，直到此刻，他都没能从这种直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怎么说呢……你刚入手一件几百来级的神器，结果一次都没用过，就让魔王大人一击给弄碎了，你的心情估计也挺复杂。望着左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残破剑身，大雄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就好在，他得到的神器并不止一把。 咬了咬牙，大雄左腕一甩，将已经失去神力的诺亚真丢到一边去。残破的剑身在虎啸山的鎏金色地面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这一摔，竟是摔出几颗小小的火星，残剑甚至还在地上弹了几下……不过，眼下的大雄并没有闲工夫去关注这些事。 受过兵击训练的大雄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左手剑被毁，他出于惊愕小退了几步，正好拉开和敌人的距离。这会儿已经将呼吸重新调整成最佳状态了，自然是擎起右手的白银宝剑，双手按住剑柄，以力拔千钧之势朝着戏天帝的心口处刺去，再不留情！ 银光如流星赶月一般闪过。戏天帝倒也没料到大雄头这么铁，一时间怔住了……你一共就淘到两把神器，刚才交锋一个回合都没有，其中一把的品质就从“传说”降成了“废品”，搁正常人应该会稍微怂一下的吧？力量和体系上的差距大到几乎无法用任何东西来弥补了，这种时候，脑子正常的人都会想继续死磕下去，挂掉的可能性非常高，没准儿还会赔上另一把万年神器，一点意义都没有。明知道打不过还非要打，这不是脑袋里缺根弦是什么？ 这大雄刚才还表现得挺聪明啊，怎么这会儿就跟二愣子一样又冲上来了呢？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这快如疾风劲草的一剑在最后关头往下压了几寸，原本，这一剑是直奔着心口刺过来的，再往上半寸就是咽喉。戏天帝纵横宇宙也有几十万年了，见过的武者差不多能破五位数。结合大雄的身法、动作，还有出剑时的速度精度，她能看出来这一剑完完全全就是杀招，如果他面对的是个普通人，光凭大雄这一剑便足以要了他的命，穿再厚的盔甲也防不住。 明明是要人命的杀招，却在即将刺到的最后一刻变了方向，攻击部位从原本致命的心脏转变为相对不致命的腹部。 为什么呢？ 戏天帝想不出来，但是女性特有的直觉告诉她，大雄绝对是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又心软了…… 他是不是还在幻想着自己能变回艾米·朗·加西亚？戏天帝不得而知。 “哐————！！” 一声金铁交加，白银剑直直刺入了戏天帝的腹部。锋利的剑尖捅穿了罩在她身体外边的一层华服，却无法破坏戏天帝的肉身……大雄一剑刺上去，就像捅到了一层坚若磐石的岩壁，这来自梦宇宙、号称是能展开一切的宝剑也无法再往前去了。 这个结果，无疑让两人都很惊讶。 大雄和戏天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瞳孔一缩，低头望去，以确认真相……大雄本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来的，根本没料到这一剑真的能起效，后面的动作也没想好；而戏天帝则是没料到这把剑真的能刺破她的护体气罩，毕竟刚才的诺亚真就折在上面了，白银剑的特效也没比诺亚真强多少啊……竟然真的能刺破气罩，反而让戏天帝一时间也呆若木鸡、不敢置信。 于是乎，战场上两个人同时低头看了一会儿，白银剑就这么默默地停在那里，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住了。 “……哼！”可能是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刺出一个小口子，戏天帝莫名凛冽地一拧眉毛，冷哼一声，拉开架势，反手一掌印在大雄的胸口上。这暗含了天魔之力的一掌推出，千万吨级别的力量如江河大潮一般直接叠在大雄身上，竟是将他直接从原地打飞出去，连句狠话都来不及放，只在空中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 “咚！” 像块大石头一样重重落地，在地上连环翻滚，显得狼狈不堪。 …… 戏天帝看着被一掌击飞的大雄，无奈地耸耸肩，做了个叹气的动作。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白银剑身上，方才大雄被击飞的一刹松了手，导致白银剑这会儿就落在原地，极其安静地平躺在鎏金色的地面上。这么看起来，它实在轻的有些不像话，周身浮动着一层皎洁而又致命的银色光晕，如蝉翼一般轻巧，简直像是将月华扯落，编制出了这把梦一般的神剑。 “确实像是梦宇宙生产出来的东西呢……”如此由衷感叹了一句，戏天帝俯下身，握住剑柄，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白银剑抓了起来。 将剑身放在光源之下颠来倒去仔细观看，再加上混沌大帝独有的眼力，那些刻在剑身上的魔咒自然无处遁行。 “原来如此，用纯度达到百分之百的秘银做成，还被某个强大的魔法师附加了咒语……怪不得能刺破我的衣服，在这个宇宙里，秘银纯度百分之八十基本上就到顶了，根本不存在如此高纯度的秘银啊。”戏天帝嘟囔了一句，又将宝剑颠倒过来，像看微雕一样仔细看着剑身上附加的魔咒，小声说道，“……‘斩落妖灵，永不折断之剑’。” “永不折断……吗？” 戏天帝的眉毛微微蹙起，她将左手按在剑尖处，右手按着剑身，开始一点一点对宝剑施力，想将其对半掰开。结果十分出人意料无论她用了多少力气，白银剑都只会发出清脆的蜂鸣声，却始终不折断。 一个小小的魔咒，在纯度百分百的秘银上发挥出的韧性，竟然就能生生抗住混沌大帝的力量，这倒是头一遭。 “这玩意儿倒是有些研究价值……” 话未说完，她本能地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抬头就发现原本应该趴在地上的大雄竟然又一次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似乎也没能抗住刚才这一掌的威力，显得有些一瘸一拐的，从远处看也能发现他喘得有多厉害……这个才十九岁的少年额头上淌落下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右侧脸颊一路滴落。原本好好的眼镜也在方才的翻滚中磕碎了一个镜片，碎玻璃黏在脸上，有些甚至飞到乱蓬蓬的头发里了，真的像是从泥土里面刚刚爬起来的败者，狼狈不堪。 喘着粗气，手也抖个不停，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正面接了混沌大帝一掌，而且还是手下留情的一掌……竟然就是这种效果吗？ 大雄心口一紧，捂着心脏的位置又吸了两口冷气，眉毛紧紧揪在一起。 不能在战斗了……白银剑在戏天帝手里。大雄毫不怀疑，戏天帝的格斗能力绝对比自己更强大，现在宝剑落入她手中，只会用来对付自己。 那么，因果律道具？ 以她的能力，恐怕自己还没拿出来，就会被她干掉的吧？ 武器，武器…… 大雄将目光往不远处扫去，却见那把鎏金色的量天尺仍然插在虎啸山中心的祭台上。 …… “哦，不是吧……”戏天帝本能地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虚眯着眼吐槽道，“又要来亚瑟王拔石中剑那一套老戏码？” …… 身负重伤，这几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完成的。只见大雄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到祭台上，手脚并用爬上去，好不容易用双手握住量天尺的剑柄，牙关紧咬、青筋暴出，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拔萝卜一样要把这柄大剑从祭台中拔出来，整个身体都快向后倒下去了。 “呃……啊啊啊啊————！！！” 。 第二百十八章：正义之心 大雄…… 大雄…… 我啊，一听到大雄的哭声，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你看，不倒翁先生很坚强的哦~~不管摔倒几十次、几百次，它都能重新站起来，和最初的时候一样。奶奶希望……大雄以后，如果能成为不倒翁先生那样的人，就好了…… ———— “呃……啊啊啊啊————！！！” 脑海中划过的片段被时光剪得稀碎，留给大雄的，唯有一腔莫名的怒火和冲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被引燃，从窍孔中直冲而上，将血管蒸腾起一片滚烫的气，他怒吼着，黑眸中近乎要迸发出火焰。 量天尺的剑柄之处忽地爆发出一阵堪比极光的绚丽光束，化作无数道利刃，将整座祭台包围其中。回过神来之时，怒喝着的大雄已然将这把鎏金色大剑从祭台中拔起，剑锋与锁口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颇有些许潜龙出渊的阵仗。就在同一时刻，宇宙中所有秩序侧的力量都在欢呼、都在雀跃——时隔数千年，又一颗播种者洒下的神种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祭台前，拔起了这把宇宙的量尺。一时间，宇宙深处星云变换、极光爆射，仿佛所有大道都在这一秒内共鸣起来。 定睛一看，这真是一把高贵到不可方物的神剑，通体呈现出半透明，有如水晶簇构成。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量天尺同样没有剑锋，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真的只是一把巨大的量尺而已。除此以外，有无数道灼热的光芒从宇宙空间深处涌来，自发地凝聚在量天尺宽厚的剑锋上，形成一道道由高温和神力构成的小型旋涡。 明明只是在发着光，大雄却从本能感受到了热……比方才举起诺亚真的时候还要热。 播种者的部分神力，竟然比天火更炽热吗？ “喝——啊————！！” 大雄将宝剑高举过头，像展示战利品一样高高擎起，爆发出亚马逊战士一般的怒吼声。 …… “竟然……真的被拔出来了。”与此同时，在战斗开始时便早早隐蔽起来的坎多拉自是无比惊愕，望着周身被金光包裹住的大雄，他仿佛看到了昔日播种者的影子，不由感慨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星云战神，从没有机会看到量天尺下半截的样子。” “那是你没跟对人……老大来这里的时候你去巡查司交接工作了吧？所以没见着……”缪顿似乎是想做个笑的表情，但稍微动一下，后背上被红太阳bishou刺穿的伤口就疼的不行，弄得龇牙咧嘴，只好作罢，“当年老大只是路过这儿，隔着老远呢，这把剑顿时就金光乱冒，就差没直接蹦出来一路飞到他手上。” “一号吗……”坎多拉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他的‘正义感’，未免纯粹得让人生畏。”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能成为顺位第一的星云战神。” …… “嗡————！！” 量天尺忽然爆发出一阵极有规律的颤动，剑身上的金色光芒在瞬间褪下去，材质也变得相当黯淡，像是从水晶簇又变回了某种沉重的钢铁。大雄只觉得手中的大剑忽地一沉，竟是逼着他的手腕直往下砸，“哐——当”一声巨响，剑尖重重落在地面上，竟是弄出了大鼎落地一般的动静。宝剑本身就像是被黏在地上一样，大雄用出浑身力气，最多也只能把它提离地面一点点。 一个呼吸之间，它的重量竟然翻了数千万倍，根本无法用来战斗了。 “呼……怎么回事……动啊！动啊——！！”大雄咬紧了牙齿怒喝着，盯着这把不肯配合的大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然而没用，该不动的，照样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搞的？！”坎多拉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幕，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急的抓耳挠腮，“这个人类已经把剑拔起来了啊！也就是说，他已经获得了播种者的承认，可以自由地使用量天尺才对。这玩意儿又没有什么‘拿起来一半’的设定……拿的起来，就代表合格了啊！” “……”缪顿反而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凝视着量天尺上的种种能量波动，用他微弱的力量感受其中变化。 确实，大雄已经拔起了它，理所应当被视为合格——这一点他是从不怀疑的。以自己父亲这种大爱无疆的性格要是还举不起来，那才真的是天理难容……可问题在于，原本已经通过认证的量天尺为什么突然间又改了主意？ “难不成……” ———— “哈哈哈，小子，真遗憾呢。”戏天帝的嗤笑声从另一端传来，别看她现在游刃有余的样子，刚刚大雄拔起量天尺的时候，这位姐姐也是暗自小小地紧张了一会儿……这毕竟是五新神直接力量凝出的结晶，和诺亚真这种不在一个级别上。万一大雄真的拔剑而起，就意味着他被播种者完全认可，有权力无损耗地使用播种者体系内的所有神术，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好在，他终究没能拔起来。 戏天帝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拔起这把剑。 如此显眼的事实，怎么就被自己忽略了呢？果然是因为紧张嘛？太久没有在战场上碰到播种者的东西，所以紧张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还是不要碰了吧？交给大人保管……会比较好。” 下一刻，戏天帝直接用瞬移赶过来，随手一掌印在大雄的右臂上，硬是将量天尺从他手中拨了出去。还不等大雄抬肘反击，这位貌似弱女子的天帝便伸出左手，五指闪电般探出，死死锁住了大雄的咽喉。几乎都不需要怎么用力，拖着残躯的大雄便被直接掀翻，脊背朝下，压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空出的右手中，魔术一样变出一把剑。 只见一抹如月光般的亮银从眼角边划过，顷刻之间，携带着寒气的白银剑“噗嗤”一声，直接刺入了大雄的腹部。 永不折断的剑连戏天帝的气罩都能刺穿，电子材料屏障就更不在话下。 只这一剑，鲜血从腹部汩汩涌出，将鎏金色的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知道为什么吗？”戏天帝缓缓俯下身，凑到大雄面前，黑色的发梢垂落到他的脸上，让他微微有些发痒。但戏天帝分明笑得很开心——那是一种恶作剧成功般的笑，其实她并不完全是在对大雄笑，而是在隔着无数光年、无数时差，对播种者笑。 她不过略施小计，就阻止了大雄这颗“神种”拔出神器，并彻彻底底断绝了这种可能性。 “我……不够正义？”尽管视野已经有些模糊，看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出现重影，大雄仍然很有骨气地没有叫唤一声，而是死咬着牙回答道，“拔剑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它质问我是否拥有着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正义……我回答了……有。这，这是一种考核吧，而我没能……没能过关……” “不是这个。在这方面，你绝对是合格的。”戏天帝用愉悦的语气笑道，“问题在于，你身上有‘混沌契约’的痕迹。那个东西被量天尺检测到了。你觉得播种者会允许混沌的契约者动他的东西嘛？” “什么？”几近昏厥的大雄骤然一惊，苦苦思索着，“我没有……” “你有。就在刚才，我问了你那个问题，你回答说‘好’，那就是混沌契约。”戏天帝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和一个混沌大帝本人订立了契约，尽管只是口头上的，却依旧有效。契约从即日起便开始生效，虽然并不会有什么东西来约束你完成它，但想要解除契约印记，除非你完成了约定好的任务，或者是我们中有一个人死掉……” “嗡————！！！” 远处，地面上的量天尺忽地金光大作，竟是缓缓悬浮起来，调转剑尖，朝着戏天帝猛地一下刺了过来！ 她也着实没料到这一下，嘴角还挂着冷笑呢，胸口登时就多了一把大剑横chāj来。“噗嗤”一声钝响，量天尺的上半部分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又从前端穿了出来，剑尖朝外。有意思的是，这把神圣之剑又恢复成了水晶簇的状态，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只是像太阳一样往外逸散出光与热，并不停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要把戏天帝体内的每一寸天魔之力都蒸发干净。 微笑，凝固在脸上。 戏天帝低下头，定定地看着胸口的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刺中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大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崩塌，像被灼烧过后的羽毛一样，化成了碎屑与灰烬的集合体。这个过程非常慢，倒在地上的大雄瞪大了眼睛，几乎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惊愕、不知所措，不可置信。看来即便是混沌大帝，也没有做好随时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睛里没有痛苦，一点点都没有。 片刻过后，反而只是释然地微笑，像是做完了一场漫长而又无趣的游戏。 …… 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大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所以……这什么情况？”他眼看着戏天帝在他面前化作飞灰，一下子竟有些找不着北，怀疑自己其实是在做梦，“还有我什么事吗？” “轰————！！” 天空被撕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但见一个披着蓝色斗篷的人划破长空，垂直下降，“咚”的一声，以超级英雄落地的标准姿势着陆，在虎啸山上掀起了一大片尘埃。 这是一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像超级英雄的人。 顺位第一的星云战神，地球人，须羽光夫。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巧巧地往前一伸手，金光乱冒的量天尺便蒙受了感召一般飞过去，剑柄朝下，稳稳落入他的右手中。 。 第二百十九章：帕门 “已经没事了……大雄君。”须羽光夫的声音很有少年的感觉，澄澈、透亮，他转过身，对仍然倒地不起的大雄露出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用纯正且又带一点新宿腔的日语说道，“作为特席调查员，你的作战非常优秀，我仅代表宇联全体向你致敬。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大雄现在的心情，那大概就是“感激涕零”。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凶险之地，终于见到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老乡”，这让他怎能不激动、不感怀？ 尹喜虽然某种意义上也算老乡，但毕竟是国籍不同，而且是四千多年前的古人了，最多只能代表“地球”这一出生。而光夫不同，他和大雄同是日本人，生在同一个时代，算年龄也就大二十来岁……大雄一直都是听着他的都市传说长大的。 这么多年过去，光夫从地球迈向宇宙，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挑战和磨难，他的名号却依旧没有变过。身披蓝袍，戴着一顶半遮面式的蓝色头盔，穿着一件浅色的防冲击紧身衣，这样的打扮看起来相当随意，甚至连“士兵”的基本要求都够不到。但在过去的十来年中，他为宇联做出的贡献和成绩却无人可以否认，甚至在一些偏远地区的民众心里，他比宇联更加像一个救世的英雄。 他就是帕门超人。 ———— “出来吧。你要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杀死，当年的大战也就不会如此艰难了。”帕门超人用双手握住剑柄，将量天尺拄在地面上，挡在大雄正前方，对着面前的空气冷声说道，“需要我用别的方法将你请出来吗？” 话音刚落，面前那缕劫灰便无风而动，升腾起来，在离地面约莫五米的空中打起了摆子。它们似乎沿着某种特殊的能量规律盘旋闪烁着，不多时，没一寸曾经构成戏天帝的原子都被聚合起来，重新形成了一具完好无损的驱壳。这个新生的天帝只用了一秒都不到便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瞳之中，能看出猫逗耗子一般的游刃有余。 帕门似是早有所料，并不怎么惊讶，只是紧了紧握着剑柄的右手。 “早就听说过你这个人了……”戏天帝面带笑意地拢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顺带着将披在身上的大袍拉拉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帕门身上，上下游走，仿佛豺狼在观察它的猎物，“你知道吗？光是能举起这把剑，就足以让我对你动杀心。” 量天尺在帕门手上不住地闪烁着鎏金色的熠熠光辉，宛如一枚发着光的小太阳，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格外坚毅。 “对我有杀意的人已经很多了，你得排队。从现在开始算起，大概十几个月之后能轮到你吧。”一边说着，帕门一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量天尺，在气势上似乎丝毫没有输给面前这位天帝级别的人物。 “至于现在……” 矮身。曲膝。起跳。 “咚————！！”的一声巨响，帕门化作一道金蓝相加的光影，直接朝戏天帝撞去！他的出击如雷霆一般迅猛精准，一丁点儿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都没有，在短暂的飞行途中，这位久经沙场的老战士就已经将量天尺高高擎起，斜着朝戏天帝的肩胛处斩去。金色的华光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圆弧状的残影，有如一盏硕金打造的金轮，竟是将周遭的空间结构都一并斩开，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留下一道深黑色的小裂口。 面对这把真正有可能伤及本源的宝剑，戏天帝自然也收起了玩闹之心，双掌一合，怒绽魔力，做万佛朝宗式，竟是从正面硬抗住了一剑带来的强大威势。无数道鎏金色的剑气从她的头顶灌落，却纷纷不痛不痒地向两侧滑开去，如干冰气体一般喷落在地面上，反倒是将虎啸山那坚硬的地基刮出了一道道刻痕，有如火烧一般呈现出刺眼的赤色。 金光与紫芒以两人为中心绽放开来，形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圆阵，阵眼里，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疯狂的厮杀着，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个高低胜负。 但很快戏天帝就做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举动——转过身，一蹬脚，朝着虎啸山上方的太空笔直飞去。 帕门自然是紧跟着追上去了。 身为十二位星云战神中最菜的那个{是的，如果按照实力来划分，光夫可能根本排不进星云战神的榜单，甚至连常态的大雄都无法击败}，光夫至今都保留着“人类”这一原始而又落后的身份。他的一切超能力都是由“战袍”赋予他的，换句话说，脱掉战袍，他就只是一个精通格斗技巧的人类罢了，可以被刀刺死，被qiāng杀死，zhàyào之类的东西就更不用说。即便是穿上战袍，光夫也不可能像缪顿、树或者阿兰·瑟那样轻松地应对星舰舰炮，能级稍高一些的东西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再比如飞行。 对别的星云战神，甚至对宇联里面“少将”级别以上的官员来说，这算是个必备技能。超音速那是至少的，低于音速你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有几个规格高一点儿的，甚至都能做到“超光速航行”这种事情。反观帕门呢？能以119千米每时的速度飞行，哪怕用出全力，也只能将速度提高到2马赫，再上就上不去了……换言之，这样的速度，他连大气层都出不了。 但，大家都清楚，他强大的地方并不在于能力。又或者说，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莽”。 管你是谁，管你的能力有多么花里胡哨，拎着拳头就是一通莽。说来也怪，到最后，他往往是能够站着的那个赢家。 即便对手是混沌大帝……也不例外。 ———— “真是纠缠不休啊……好烦！”戏天帝抽空看了一眼，帕门就这么提着他的大宝剑，紧紧咬在她后面，看这架势，不冲上来跟她交锋一波是不会罢休了。 右腕一转，原本不知丢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雷神之锤放出一道震天豪光，电弧大绽，如流星一般冲天而起。神器到底是神器，飞行速度竟是比两人都要快，只听到一声空气震颤的蜂鸣声，这柄锤子像火箭一般赶了上来，锤柄向下，落入了戏天帝的右手中。 她像甩悠悠球一样疯狂甩着雷神之锤，突然一停，猛地一锤下去，正好击中帕门的心口处。 “轰隆”一声雷鸣，帕门面色一变，整个人身体向后仰去，竟是被巨力打得周身一颤，往下坠落。 “呜……” 金芒大盛，量天尺的水晶簇放出万丈光华，将帕门的身体硬生生“托”了起来，以一个相当惊人的效率修复着他受到的伤害。于是这位超级英雄在空中转了个身，猛地变换姿势，以单膝跪地的姿态平稳坠地。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大剑深深插入地面中，无数金光从虎啸山的地基之中涌过来，像极了嗅到血腥味的水蛭，纷纷涌入量天尺的水晶簇之中，使整把宝剑透着一股“神圣”的味道。 几个呼吸之间，帕门长出了一口气，竟是再度站了起来。 只要你被量天尺承认，你拿着它，就相当于背着泉水跟别人打团。甭管你技术怎么样，只要一直不死，还能有谁打得过你？ 提起宝剑，大喝一声，帕门的脑袋可谓是铁的一塌糊涂，竟是拔剑又上！戏天帝一时间没料到这个脱掉战袍就是凡人的家伙竟然真的如传闻中一般如此不要命，骤然一惊，动作慢了半晌，当即就中了一剑，被从天上硬生生砍刀地下去，“咚”的一声砸的尘埃四起。好在……戏天帝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规模的战斗，经历了几度天旋地转之后，她很快就适应地站起来，手上的锤子也一直没松开过。 不等她松口气，一把金色的大剑骤然劈开尘雾，朝着她的脑门就斩下来了，扑面的风压大到几乎能把凡人给直接吹飞出去。 戏天帝瞪大了眼睛，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你说同样都是地球人，同样是从一个国家里面走出来的，为什么大雄就对自己这么怜香惜玉，而光夫就是一幅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态度呢？ 也没办法，举起锤子，硬是吃了这一劈。 “当————！！” 量天尺的剑刃在电光火石之间嵌入了雷神之锤中，以硬度上的绝对优势削掉了神器的一个边角，让这个原本四四方方的小锤子变成了不规则多面体。其中蕴藏的雷霆之力登时就喷出来了……无数道雪白色的闪电从中喷涌而出，张牙舞爪，有如在漆黑的宇宙空间中亮出一道炽热的火光。 雷神之锤……发出有如哀鸣一样的颤动声。 戏天帝神色一变，本想抽身，却不料帕门双手发力，再度将量天尺高高擎起，却是在空中拐了个弯儿，一记侧劈！斜斩！由下至上，由上至下！不间断的斩击十分精准地保证每一剑都落在雷神之锤上面，金色的神力在上面烙印出一道道刻痕，每一道金光划过，雷霆的咆哮声便减弱一分，仿佛一头身中数箭的垂死猛兽在怒吼。 “哐————！！” 最后一剑，帕门采用了剑道中由上至下直劈的架势，竟是将雷神之锤直接从戏天帝手中打得飞了出去。布满伤痕的神器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却还是大头朝下，心有不甘地落在地上。 “咚————” “混账……”戏天帝啧了一声，眼看着又是一剑刺来，她眼疾手快地双掌一合，以空手硬接了剑刃，将本该命中天灵盖的一剑从身旁扭了过去。紧接着是一记相当标准的回身踢击——先转身，在借用腰部拧转的力量，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一脚上！ 颇有几分兔子蹬鹰的架势。 天魔之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帕门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大陆600倍，力量也是普通人类的6600倍。要是搁在地球上，这样的设定也不算弱了，但要是换到人才宛若草齑一般的宇宙中，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中了一脚，即便是他都有些短暂的失神，如炮弹一般呼啸着飞了出去。 量天尺脱手。 “要命了……” 最后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帕门的身体便已然飞过几十米的距离，重重撞在了一门三叉戟状炮台的炮基之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本人更是在这一击下彻底失去意识，软趴趴地从炮基上滑下来，以沉睡小五郎一样的姿势瘫倒在地，背靠着金色的炮基，脑袋歪了过去。 播种者的神力仍在毫无保留地修复着他的身体，但……从各种意义上来看，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原来就是靠着这种不要命的风格当上了首席啊，你怎么活到今天的？”戏天帝骂骂咧咧地说着，一边朝空气伸出右手，蒙受召唤的雷神之锤当即就发出一声亲切的鸣叫，直直飞到了她的手中，“算了……也无所谓。” “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杂耍一样不停掂着锤柄，戏天帝正一步一步逼近，而此时此刻，帕门仍是微微蹙着眉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 …… “砰！” 高高抡起的锤子，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徒手截住，稳稳地捏在手中。短短几秒钟，雷霆之力疯了一样从锤子里泻出来，凝成“轰隆隆”的霹雳。原本足以将任何碳基生物化作劫灰的电能却无法影响到此人分毫，站在逆光处，他脸上的一抹微笑仍然亮得很是刺眼。 “真是的，老大……别老是一个人冲这么前面去啊！” 金发的骑士微笑着，左手忽地捏紧，一拳荡出。 “轰————！！” 戏天帝竟是被这一拳击中腹部，生生打飞出去了。 。 第二百二十章：星云战神，出动！ 来人的身形相当修长，看着将近有两米来高，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梳着大背头，将额头完完全全露出来，可见是对自己的颜值相当有自信。他有着艾洛卡人标准的尖耳朵，偏向女性的柔和面貌，眸子则是和地球人完全不同的青蓝色——仅仅是与他对视，都能感受到一股仿佛大海般的深沉，在这样底色的眸子里，有暗流涌动。 一声淡棕色的轻甲，没有配重铠，似乎他对自身的“安全性”也不是那么在意，就连轻甲也只是敷衍地防住了心口，小腿、手臂这几个部分，其余地方也懒得再弄什么防具。没有披风，时髦值就只能来自胸前印着一只展开翅膀的黑色大鸟——那正是艾洛卡人的信仰，平衡鹏。即便只是依附在淡色的金属轻甲上，平衡鹏的样貌仍旧栩栩如生，它大张羽翼，红色的眼睛仿佛在凝视着一切明处暗处的敌人。他的腰间悬着一把骑士的长剑，剑鞘上有很多刮痕，看上去已经在沙场上经历了百般搏杀。 总的来说，这位骑士大人并不怎么专业，甚至还有些邋遢，但无论怎么说，算是个英姿飒爽的人。 尤其是一拳扪飞了戏天帝之后，他穿什么其实也不要紧了…… …… “詹米！！”看到帕门降临，原本倒在地上的缪顿已经足够吃惊了，可他没想到自己惊讶得其实还太早，“你怎么……你怎么会来这里！” “呦，缪顿，抱歉来迟了哈。”詹姆·卡奥斯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那种随意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在菜市场上碰到了熟人一样，面对一个不知是否状态全满的混沌大帝，这家伙竟然是真的一丢丢都没紧张，“你问我为什么来……这不是废话嘛？出这么大的事情，征召令立马就下来了……呦！那边那位莫非就是野比大雄君？” 见到大雄，詹姆登时就眼睛一亮，像是恨不能立马冲上来跟他合影。他清了清嗓子，用第一次看到大熊猫般的语气说道，“久仰久仰……你现在可是各大环文明媒体争相报道的大红人啊！那个，虽然我知道有点过分，但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真的！就签野比大雄就行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背景和来头才能在宇联高层受到这么多关照。以你现在的火爆程度，一个签名能卖出去多少钱你知道吗？不不不，或许不能用货币来衡量了，宇联中的硬通货是星球，而且必须是适宜居住的星球，我保守估计了一下，要是你能出本自传什么的，至少能卖出来这个数……” 他开始认真地给大雄科普起宇联中宜居星球的通货膨胀和资产贬值，并同时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解释这一切。 大雄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骑士大人喋喋不休，心想大概这就是天才吧……越是厉害的人，越是有点儿怪癖。 就比如面前这位，思维有点儿发散，而且还挺话痨。 其实不仅是他，一边的坎多拉也惊呆了。 “这位，莫非就是……顺位第二的星云战神，被称作‘宇宙中最强能力者’的詹姆·卡奥斯？”白胡子猎魔人用三观碎裂的表情看着不远处正滔滔不绝的话痨，全然不敢置信，“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一直都这样。”缪顿没好气地说道，“你大概只在阅兵式上见过他吧？那时候他代表着星云战神的牌面，更象征着他们艾洛卡人，自然要做做样子……实际上詹米就这德行，明明是个莽夫，却想着要做八爪蜘蛛一样的情报总管，还整天一脸神秘兮兮地说什么‘我的小小鸟飞上天了~~’之类不明所以的话。” 花一说完，坎多拉看缪顿的眼神也古怪起来……他这时候感觉这帮星云战神都挺不正常的，指不定自己是里面唯一一个正常人。 ———— “诶？啊咧咧？这是什么？”毫无征兆地，骑士将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雷神之锤上，那眼神简直像一个看到新玩具的熊孩子，“我听说戏天帝可以从神话体系里面召唤出东西……这就是吗？神话的具象化？” 他兴奋地上前，握住锤柄，一提，却见到锤子下端闪现出一段来自奥丁的言灵闪了几下，愣是没能提起来。 詹姆皱了皱眉，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锤子，五指松开、捏紧，对锤子本身用出了自己的能力。 “嗡————！！” 雷神之锤爆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不停地震动着，似乎是在用神器的最后一点尊严对抗詹姆的超能力。奥丁的言灵在这一刹光芒大盛，锤子的顶端仍然牢牢黏在地面上，仿佛一尊已经铸在地面上边的塑像。 “哦？有点儿意思……这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呢。”詹姆眼看着雷神之锤的电弧越升越高，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也好。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当九颗星球同时从一个方向拉你，能不能把你从地上提起来！” “哐————！” 下一刻，雷神之锤被他用蛮力硬举起来，高举过头。然而并没有雷电响应他的号召，锤子本身没有放出任何神力，完完全全褪成了黑铁的颜色，就像在毫厘之间变回了最最原始的短柄铁锤。 没有闪电，雷神之锤不承认他有高尚的品格，却败给了他的蛮力。 但无所谓，詹姆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一脸用强得逞的表情。 “……” 戏天帝就站在十来米开外的地方，冷眼看着詹姆所做的一切。其实以她混沌大帝的身体素质，仅仅一拳怎么可能真的伤到她？打了几个滚之后就把力道卸掉了，只不过她一直都没做声，站起来之后就默默地看着詹姆胡吹海侃，当他像个熊孩子一样和雷神之锤较劲之时，她竟然也没出声，只管自己眯着眼睛看，像是在仔细验证什么。 一直等他炫耀般地举起大锤后，戏天帝才算是开了口。 “我一直在想宇宙中最强的能力者到底长什么样，我又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和他相遇。原本预想的情况和现在差太远了……可想而知，看到你，我有多么失望。”戏天帝脸上带着点儿嗤笑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宇宙第一的傲气，却尽是些小孩子玩意儿。” 詹姆倒也心平气和，一边用手掂着锤子玩，一边贱兮兮地说道，“很多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就好像……你明明也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宇宙第一的能力者，林赛的超能力就比我强多了。他们这么叫我，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响亮的名号，仅此而已。” “林赛……林赛·加西亚吗？”戏天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他不能算。我刚才说了是‘这个宇宙’的能力者吧？以林赛的力量，且不说‘穿越虚空’，他可以从影子宇宙里面汲取力量，这样的设定你们注定是无法赶上的。而在已知宇宙里面，像你这样的大概就是最强能力者了。” “宇宙的宠儿，詹姆·卡奥斯，拥有控制宇宙四大基本作用力的超能力，重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和弱相互作用力。对了，顺便问一句，把雷神之锤提起来用了多少力量？” “大概相当于三颗星球的万有引力吧……施加在同一个方向，再怎么说也该拉起来了。”詹姆极度随意地摆摆手，好像自己只是做了那么一丢丢微小到不可方物的工作。 重力是没有上限的，理论上来说，他完全可以弄一个引力和黑洞那么大的东西来搞破坏。对大多数文明来说，黑洞仍旧是一个无法应对的死陷阱，踏上去就死，一丁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可以说如果詹姆脑子一热，决定要改变阵营以破坏为生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做到混沌大帝首席幕僚这种水平了…… 威胁。如此强大的人在秩序侧，只会给自己这方带来不可忽视的威胁。 “果然，不能放任你这样的人逍遥下去！”一边说着，戏天帝缓缓抬起了右手，做出一个虚握的姿势，眸子里放出几寸冷冷的光，“正好……现在你和帕门超人都在这里，就让我稍稍再出点儿力，把你们全都摁死……” “哈哈哈哈……”又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从戏天帝身后传来，“如果能做到的话，你不妨试试看。” 红芒一闪，在戏天帝的西南角方向凭空多出一个人。 他的身形同样瘦削而又挺拔，有着欧洲人标志的高鼻梁和蓝色眼睛，留着一头火焰一样的赤红色短发，末梢微微有点儿卷，蓬松而又不显得邋遢。这位留着络腮胡的大叔五官十分立体，戴着一定老旧的黑色高帽子，身穿一套深红色的燕尾服，镶嵌以银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时代感，却让人不觉脏乱。如果凑近一些，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有种上等烟草和上等香料的味道，似乎还混合着某种沉淀已久的尼龙水，别具一格，并不会让人生厌。 黑色皮鞋在虎啸山的地面上轻轻落定，发出“踢踏”一声。右手中的短仗就这么拄在地面上，单手撑着，另一只手空出来扶了扶自己的帽檐，将那顶黑色高帽子摆正。做完这些后，他又轻轻拿起挂在胸口的那块金色大怀表，翻开盖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再合上，也不知道时间在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在黑暗而又朦胧的宇宙中，这个男人神秘得仿佛一颗红巨星。 而看到他的那一刹，戏天帝是真的有些淡定不下来了。 “本杰明·弗兰肯斯坦……”她喃喃自语道。 ———— “老三，你来啦？”反观詹姆，仍是笑嘻嘻地和他挥手示意，那气氛熟络得简直像是在火车站里碰到了三舅，“其他人咧？” “都在后面呢。”本杰明以欧洲绅士特有的礼貌音调说道，也没有刻意提高多少音量，“老大怎么回事？” “他？和以前一样，冲到太前面了呗……” 仿佛是为了验证本杰明所说的话一般，二人不过交流了几秒钟，便有三道翡翠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宛若聚光灯一样笼罩在了大雄、缪顿和坎多拉三人身上。无数细小的粉尘状颗粒从中洒落，当它们接触到身体的一刻，三人均是感到周身一震，有一股温暖而又强大的生命能量涌入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高效修补着所受到的创伤。缪顿和坎多拉受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就连先前被白银剑刺中的大雄也是忽然脑门一凉，好像所有的伤痛都在短短几秒钟内蒸发干净了似的…… 细细看去，腹部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抹掉了，唯有沾血的衬衣能证明方才这里确实有一道疮疤。无尽的力气随着暖流一并涌入体内，这感觉，就像就着热腾腾的乌鸡汤嚼了五根千年老参一样，大补特补，爽到无以复加。 “不应该啊。”大雄眯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兀自嘀咕道，“白银剑要么不出，出必见血。我当初杀奥多罗姆的时候也只用了一剑，一剑过去，他直接就化成灰了，这把剑上肯定是附过魔的。就连g细胞修补它的伤口都很吃力，怎么会一下子被治好……” 抬头，看向那三道翠色光束的源头。 大雄的瞳孔扩张了，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终于极为放松地躺倒在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是你啊……” …… “啧，这下倒好，他也来了。”缪顿虽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也和大雄一样，终于放松了一些。当翠色光柱落在身上的一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修复红太阳物质对能力者造成的创伤，即便是放眼整个已知宇宙，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顺位第五的星云战神，树·野比·斯图坦因。 翠色短发的少年漂浮在半空中，双目微睁，周身上下浮动着白金色的神秘光点。仅仅只是飘着，他都飘出了一种绝世高人的气质——漆黑色的乌鸦袍随风缓缓浮动，衣角上扬，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朵黑色的莲花。播种者独有的神力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开去，有如在平静的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阵又一阵金色的涟漪，但凡是归属于秩序侧的生命，理论上都处于树的“庇佑”之下，会对这股生命拂照产生本能的亲近感。 他的心口处别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银皓鸟徽章，是乌鸦袍上唯一一抹亮色。在绿星，这个徽章独属于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国王之手。 “不愧是生命神教的大教宗啊，竟能将白魔法运用到如此细致惊人的程度……”坎多拉不禁感叹道。 心神一动，身披黑袍的树缓缓下降，落在二人身前。 “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在战场上，不管你自己再怎么能打也不该轻敌。”树的语气微微有点不善，显然，他对缪顿没能保护好大雄这一点还是稍有些不满的，“缪顿，你师从于青枣先生，后来又当过宇宙海盗，经历的生死搏杀怎么说也有三位数了，这么点儿道理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吗？” 缪顿很罕见地低下头，没有反驳他。 他将大雄受伤的原因完全归集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树也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稍稍责备一句，便将心思放到战场上。只见他右手剑指一结、一点，用白魔法在半空中开启了一道蓝色虚影状的传送门。不出片刻，便有一道黑影如鹰一般从中窜了出来，浑身裹挟着蓝色的微小火星，紫金色的袈裟在空中一下展开，其势宛如苍鹰逐鹿、势不可挡。 “哐当——！！” 阿兰·瑟稳稳落地，将右手中的桃花杖耍了个qiāng花，同样是拄在地面上。 “谢谢。”他像树微微点头致意。 “您客气。” …… “轰————！！” 半空之中忽地响起一阵声势浩大的轰鸣，但见一架三菱f-2战机在虎啸山上空拐了个弯儿，后方的喷射口喷出完全无法理解的赤红色火焰，以能够飞出音障的速度穿破云层，锐角拐弯，朝着地面飞速驰来，将一切云雾都甩在了身后。来到离地面约五十米的距离时，这架不可思议的战斗机开始发出“库库咔咔”的金属变形声，直接变成了一个周身有着金属光泽、面向狰狞、倒刺横生的大机器人。谁知这个丑恶的大家伙却做出了相当优雅的动作——滑行。金属的身体轻盈地一转，在地面上稍稍滑了几步，便刹住了车。 “吱————” 金属的双足与地面高速摩擦，擦出一连串闪耀的火花。 辛迪尔站直了身体，红色的光学镜死死锁住了戏天帝。这种情况下，他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安全法》，覆能式光感雷达已经用数十种高能量武器锁定了戏天帝，只要她一有异动，辛迪尔便会毫不犹豫地用裂解光束直接轰上去——当然是在不伤及同伴的情况下。 “嗡————！！” 就在同一时间，量天尺的金光再一次闪烁起来，放出来的光与热竟是比之前还要强大！通透的水晶簇将光芒在其中流转着，变得比以往更加纯粹、更加炽热，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感受最深刻的就是树——他的力量来源就是“生命力”，其中大部分还是由绿星的长老一对一传授的，可以说是与播种者同宗同源，最能起到共鸣。 宝剑缓缓腾空，呼啸着划出一道金光乱闪的直线，“轰”的一声落入了帕门超人手中。 是的，经过了几分钟的休息之后，他的内伤全都被播种者之力修好了…… “抱歉，诸位，让你们久等了。”须羽光夫深深吸了口气，见到如此多的同伴围在身边，就算一向严肃的他也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以后我会反省的。” “嘛，老大，不用反省也没关系，我们早就习惯了。”詹姆打趣般地笑道，“你自己别玩儿脱了就行。” “毕竟这就是光夫君的特点呢。”本杰明用独有的沉稳语气轻声说道，“热血上头，也不能说完全是件坏事，只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咚————！！” 一边说着，满血复活的缪顿也从侧边位切了过来，红袍一抖，从天而降，补上了戏天帝包围圈的最后一个死角。他这会儿的心情又是恼怒又是急躁，看向戏天帝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杀意，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暴揍一顿，以宽慰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 第二百二十一章：排面 “已知宇宙中最强大的超能力者，最强大的魔法师，最强大的德鲁伊，最强大的格斗家……”戏天帝的目光先后扫过詹姆、本杰明、树和阿兰·瑟，摊了摊手，故作轻松地笑道，“为了堵我一个弱女子，竟然劳几位大驾光临，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 “自古以来，混沌和秩序就是势不两立的。很遗憾……我们恐怕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了。”帕门平举起量天尺，直指向戏天帝，冷声说道，“如果你有机会，也一定会想办法致我们于死地的吧？”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 “说真的，这好酷啊~~” 眼看着一幕“复仇者集结”似的画面就在眼前上演，大雄不禁也是热血沸腾，捏紧拳头，想要上前助他们一臂之力。然而还没走上两步，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突然从背后伸过来，以绝对的力气按住了他的肩膀。 “大雄，冷静一点……和我走！”坎多拉熊一样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白胡子老大爷的形象让他平添了不少威严感，也使他说出来的话充满了可信度，“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踏足这样的战场，那些家伙都是排号在前六的星云战神，硬骨头就留给他们去啃吧。我们得躲远一点。” “可是……”大雄有些为难地打量了坎多拉几眼，颇有些不明，“您也是星云战神吧？不上去帮忙真的好吗？” “我当然也想帮忙啊！”坎多拉苦笑道，“可我是猎魔人。这个种族最早就是混沌大帝创造出来的，在血脉上，她对我有天然的压制效果。要是靠的太近，我非但创造不出什么价值，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其实你也是一样……树教宗和缪顿都跟你很熟吧？那就替他们想想，不要让他们为你分心！” ———— 近乎是在一个呼吸之间，戏天帝动了！ 右手轻轻一拂，无数紫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凝成一只展翅咆哮的凤凰。它在空中轻啸着转了一圈，竟是卷起浪潮般的滔天恶烟，径直朝着辛迪尔扑了过去，或许在她看来，这个外表最吓人的大块头实际是他们当中最好欺负的……虽说这一击来的突然，但由于辛迪尔一直都开着光感雷达，其实从她发功的一瞬间就已经侦测到了。战术面板中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击的措施，大概即便是他将全部力量用于防御，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存活下来而已。 矢量护盾，展开。 下一个瞬间，辛迪尔就连同那层蜂巢一般的矢量护盾一并被紫焰构成的凤凰一口吞下，无数明亮的火苗呼啸着，甚至将周围的稳定空间都灼烧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空洞。空间被烧断的声音很有特点，“咔咔”作响，就像人用鞋底去反复碾玻璃的碎渣一样，让人听了不免心悸。辛迪尔不得不在同一时间分出能量开启“空间稳固器”，以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落入空间断层中，被其中流窜着的时空力量撕成碎片。 “轰——轰————！！” 紫色的火苗扑打在矢量护盾上，将原本蜂蜜色的球状护盾灼烧成毛玻璃一般的色泽，其中蕴含着的毁灭力量甚至让辛迪尔的输出都有些过载。 “对宇联威慑值高于95，潜在威胁不可估量，必须就地格杀！” 电位算法让他得出了这个结论，光学镜中的猩红光芒又浓郁了几分。 下一刻，紫色的烈焰从旁分开，倒映在辛迪尔光学镜中的，是戏天帝那一抹写满了狡黠意味的冷笑。 “砰——！！” 沉重的身体被她轻轻一挥水袖便打飞出去，矢量护盾甚至还裹挟着尚未熄灭的烈焰，让他看上去像一颗从火灾现场里头飞出来的核桃。金属的脊背擦着地面滑行了好长一段，不等他开启引擎稳住身形，戏天帝已然从火海之中飞了出来，举起燃着紫焰的右拳，将手中的混沌力量对他尽数轰出！ 倒卷起的火焰旋风倏然而至，却撞在一个斜刺里杀出的人影身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其生生逼停下来，使其在离辛迪尔约莫十来米远的地方炸开，化作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火龙卷。那堪比恒星的高温瞬间传递开去，紫色的火苗向上翻腾着，瞬间将空气转换成一股股炽热的蒸汽向四周喷射而出。由于空气的对流太过强烈，甚至发出了如同闷雷一样的“隆隆”声，好不热闹。 说来也有趣，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是怕高温的，因此也没必要特地做什么防御措施…… 紫焰一分，阿兰·瑟完好无损地从中走出，紫金袈裟甚至连边角都没烫着。 “混沌大帝……吗？”作为机器人，他的语调注定不可能有太大的起伏，但只要细心去听，自然能听出此刻他的兴奋和战意，“我一直都想亲自领教一下，所谓称帝者，究竟有着怎样的胆魄和本事！” 言罢，阿兰·瑟忽地喝了一声，双拳一撞，竟是撞出无数呈现出粘稠液态的紫金色光晕，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这一刻，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机器人被无穷战意笼罩着，气势宛若天神下凡，不可阻挡！ 金刚伏魔拳。 光是在远处看，大雄都觉得下颚一疼，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启红莲状态暴走的全过程他其实都记得，稍微回忆一下，他就能想起来阿兰·瑟在卡拉星上是怎么收拾自己的。之前阿兰说自己会用十二种绝世武学，自己还在心中暗暗发笑，一转头就被揍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了。阿兰·瑟似乎就是用这一招打碎了自己的下颚，那个痛啊，没法儿用语言来形容…… “真不愧是宇宙里最强的格斗家，竟然有勇气正面对抗一个混沌大帝。”大雄小声地念叨着。 ———— 但见二人的身影凌空一撞，阿兰·瑟毫不犹豫，重拳轰出，钢铁构成的拳头上似乎附加着碳基生命永远无法企及的“武道”。即便是面对戏天帝那吞噬一切的魔焰也仍旧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三拳下来，紫焰铸成的高墙竟是被生生打散，而幕后的戏天帝也不得不挺身而出，和他打起了近身战。到了他们这种级别，即便是近身搏斗也是天崩地裂的效果……得亏这里是虎啸山，是由播种者亲自铸造出来的“神之侧”，类似于《龙珠》里头界王呆的地方，天生有着不凡的抗性和硬度。要是换了普通的星球或者陆地，甚至都撑不到两人放大，平a时造成的余波都能把大陆架撕开了…… “轰！”“轰！”“轰！”———— 拳与掌在空中对撞，二人同时以超高速移动，导致根本看不到人影……唯有不时的剧烈碰撞声能表示他们仍在激烈地交锋。在短短的几十秒内，戏天帝与阿兰已然交手了数百个回合，竟是硬生生从边缘再度被逼回战场中心，原本的逃亡计划自然也是全盘付诸东流。 在近战方面，阿兰·瑟并不畏惧宇宙中的任何一个人。 “砰————！！” 拳与拳对撞一击，伏魔拳法本就对“魔性”有着极强的克制效果，紫金色的武道之气源源不断地绽放出来，一时风头无二，短暂地压住了戏天帝原本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而和她交战的，又何止阿兰·瑟一人？ “哈哈……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了。生擒混沌大帝，你说要是折算成军功，够我吃到什么时候去呢？” 詹姆忽然出现在戏天帝身后，悄无声息，和所有艾洛卡人一样，瞬间移动对而言就像呼吸一般自然。他的声音冷不丁飘入耳中，和之前并无二致，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但其高高举起的右手，还有身上爆发出来的凛然煞气却将其意图暴露得非常明显——已知宇宙中最强大的超能力者，这一称号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一记直拳，缓缓落下。 “轰————！！” 平凡无奇的拳头正落在戏天帝躯干上，以不可思议的力度将她的整个身子砸出残影，直接轰入地里，竟是硬碰硬地凿碎了虎啸山的地基，砸出一个六米来深的大坑洞。无数金色的碎石崩飞出去，化作点点石雨，飞散得到处都是。 “刚才这下，相当于十六颗星球的万有引力哦。”望着硝烟四起的巨大坑洞，詹姆冷声笑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现在的你，貌似也不是最最强大的状态吧？” “至少据我所知，全盛时期的混沌大帝仅用目光就能让一颗星球塌缩，仅仅只是十六颗行星级别的引力攻击理应是毫发无伤的才对……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甚至都不需要别人，我、阿兰还有老三三个人合力，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纰漏，就足以封印你了。” “话不是这么说。”本杰明也是缓步上前，走到巨大坑洞旁边，一边向下观望，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很奇怪……最近一段时间，宇宙中的混沌力量一直在削弱。我安放在各个文明的‘巴伦塔’每时每刻都在监控着宇宙背景辐射中各个元素的状态，似乎是从十几年前开始，混沌的力量逐步衰弱。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更直接的证据，现在……” 他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坑洞深处，“不得不承认了。” “这不是好事吗？”树有些冷漠地说道，“敌人的力量被削减，更有助于宇联赢下即将到来的战争。” “在什么都不清楚之前，很难说这是好是坏。”帕门摇了摇头，将量天尺指向坑洞中，沉声道，“不管怎么样，先打下眼前的仗再说！” ———— 坑洞中心，戏天帝有些痛苦地喘息着，额头上的鸾凤印记正闪烁着妖异的紫色光芒。 她的手指末端开始变得像投影一样不真实，规律得闪烁着，像极了接触不良的灯泡。14 。 第二百二十二章：血源之锁 “糟了……没料到这一招！”树身为生命神教大教宗，常年处在研究混沌侧的第一线，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戏天帝在做什么，“混沌和秩序不一样，他们可以和某种虚空怪兽签订契约，从而创造出布满宇宙的‘路’。】9八】9八】9读】9书，2≧3o↗路的力量跨越时空，没有先后之分，他们能够借用路径来运送物资，必要时还可以用路来逃跑！” “一旦进入这种‘遁入混沌’的状态，物质世界的攻击就没法儿阻止她了……” 树伸出手指，运起体内的魔力，朝下面放了一发威力惊人的连锁闪电。只听得“噼里啪啦”一声乱响，雷光大盛，电火花将坑洞内炸得一片焦黑，却没能对戏天帝造成任何影响——闪电的力量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了，就像穿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影子一样！ 詹姆稍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么重要的事情，老五你怎么不早说啊？” 树无奈地苦笑道，“对‘路’的运用技巧相当复杂，想要从中借力，就必须把遍布宇宙的所有路径一一探清、记住，即便是在我看来都是一个很恐怖的数量，混沌侧更不可能轻松做到。迄今为止，出现在正面战场上的‘路径’罕有记录，能使用它的人更少……我们这边没能找到任何pojiě的方法。 再加上……‘路径’只能被混沌侧的力量打开，我们秩序侧是无法尝试的。不管是白魔法也好，正统的魔法也好，都不可能打开‘路径’。连开启都做不到，更何谈研究？” 詹姆挠了挠头，有些犯难地看着不断“虚化”的戏天帝，啧了啧嘴，“那我们就眼看着她从眼皮底下逃走喽？”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先别急着放弃。”阿兰·瑟也提着桃花杖缓步上前，用三只圆眼睛看着坑洞深处，方方正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或许……我们可以封印她？” 缪顿苦笑道，“阿兰，别忘了，现在你脚下踩着的就是一尊封印。当年播种者本人铸造虎啸山都没能真正封住她，就凭我们……恐怕更加办不到。” “现在的戏天帝很明显不是最佳状态。”阿兰·瑟转过头，井井有条地反驳道，“我可以对她用‘乱时掌’，将她的过去和未来暂时打断，让她的时间一直停留在‘现在’。可能这一招未必能永久困住一位混沌大帝，但暂时封印一会儿问题应该不大。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树摇摇头，和他解释道，“路本身是超越时空的东西，而且从播种者留下的《白玉史典》记载来看，它在虚空阶梯上拥有很高的优先级。不瞒你说，播种者神术里也不乏封印这一门，要是真的有用反而好办，也用不着你出手，我早就把她封印了。”{虚空阶梯以虚空作为阶梯，各种能量和生物都有着自身的次序高低。此处树的意思是，“路径”的顺序要排在“通用时空结构”之上} “那么重力呢？”詹姆举起手提问，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兴奋得活像一个头一次发现如何让电路短路的初中生，“我可以用无上限的重力把这里变成黑洞，让她直接跌入不可视视界，那里的重力强度足以将一切都撕开！” …… “哈哈哈……”坑洞中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嗤笑声，稍有些中气不足。5∞八5∞八5∞读5∞书，←o≈看得出来，以戏天帝现在的力量，发动“路”已然是有些勉强了，“真是的，星云战神都是弱智吗？” 她满意地看着已经虚化成残影、随风飘散的双臂，微微抬起头，冷笑道，“路径是源于虚空的力量。黑洞无非是无限重力凝成的区块，最多也就只能在宇宙里面逞一下威风，一旦离开宇宙这个载体，虚空中的重力没有任何意义，明白了吗？” “用那种低级的手段，是无法阻止我的。” 她得意地笑着，用力地呡紧嘴唇，一幅万事尽在掌握的神情，“这一仗，你们注定一无所获。” 嗒、嗒、嗒…… 本杰明不紧不慢地走上来，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声音都听不出一点儿波澜，深邃的蓝眼睛中投出来的光芒有一股独特的阴冷感，仿佛要刺穿人的骨髓，“一切似乎都联系起来了呢——混沌侧的力量逐日衰减，是因为你们将能力通过‘路径’投射到什么地方去了吧？只有这样能解释的通。数万年前，混沌阵营忽然停下了与秩序侧旷古至今的战争，开始消极避战，原因至今都众说纷纭，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此前，我并不知道有‘路’这种东西……” 他的右掌往空中虚按一下，唤出一幅由红色能量构成的立体分布图。其中错综复杂的黑色线条如蛛网一般分布着，霸拒着大红色的底面，汩汩流动。这些黑色溪流最终会一点点隐入红色背景的深处，颜色逐渐变浅、变淡，直到完全消逝成与红色背景无异的基本粒子。至少从表面上看，蛛网状的黑色溪流就如同一个垂死挣扎之人的气息，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羸弱。 “根据巴伦塔传回的能量报告，我绘制出了混沌能量在区块宇宙中的大致走向，差不多就是这样。不知为何，它们呈有规律的网状向宇宙背景中辐射，并逐渐消散掉，无法被任何形式感知到，看上去就像湮灭了一样。” 他看着坑洞中即将消散的戏天帝，笃定道，“现在我明白了，混沌能量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顺着‘路’被传递到了某个我们无法观测的地方！” “……”戏天帝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下本杰明的模样，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是他们中最聪明的。只可惜……仍旧是秩序侧那边一枚不开化的种子而已，理解不了我们的想法。我也没必要和你多说什么。” “……”本杰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但也没有当众点明。 “那……可不一定！” 一个无比低沉的声音从旁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坎多拉老爷子满头大汗地站在坑洞的另一端——顶着混沌大帝的血脉压制，每走一步都是无比艰难，从战场边缘一路踱过来差不多让他少了半条命。这会儿说话时候更是连气都喘不匀，差点没一头栽进这个大洞里头。 “诸位……你们拿‘路径’没办法，可我不会受到这个限制。猎魔人源自混沌侧的一场生物实验，因此，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和这位大帝同宗同源。”坎多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视线依次在诸位战神身上扫过，以托孤一般的沉重语气宣布道，“我和她一样，可以感觉到‘路’的存在。” 戏天帝神色一变，看向坎多拉的眼神头一次充满了凶戾。 “无耻的背誓者——！！”她高声咒骂道，语气里满是愤恨和怨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坎多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咒骂一般，努力挺直了腰板，浑身上下写满了“荣耀”二字，高声说道，“四千年前，伟大的阿尔坦维领袖——一·野比·因菲尼特大总统让我们从混沌阵营解脱，洗脱了身为‘神孽’的罪名，赐予我们猎魔人这一光荣而又神圣的职责！我们感恩宇联的知遇之恩，全心全意为秩序而战，自然随时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等会儿，坎多拉，听你这语气……你封印她是要付出不小代价。”詹姆瞥了他一眼，对这个老爷子，他一向是没什么印象，说不上来是喜欢还是讨厌。本来星云战神里就全是长生种，很少有人愿意保持一个白胡子老大爷的形象，这使得坎多拉难免有些“不合群”，和他们这些“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去。 谁又能想到这位老爷子竟然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很遗憾，卡奥斯先生，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坎多拉苦涩地笑道，“我只是区区星辰境的猎魔人，虽然能感知到‘路径’的存在，以一人之力却无法打开它。即便是我的魔术回路烧断，也无法完整打开一整段路径，更不要提封印混沌大帝。” “我需要坐标。” “只要足够多的坐标来标示出‘路径’的走向，我才能勉强一试。最好的结果是我最后成功了，将戏天帝放逐到某个独立于宇宙外的异空间，并且我自己还活着……但我、我的坐标们，以及戏天帝本人都会被永久放逐，无法主动回归到本宇宙。我走之后，你们必须要加紧对于‘路径’的研究，等到完全将里面的知识吃透，你们再想办法破译我当年留下的‘痕迹’，将我们救出来……”说到这儿，坎多拉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当然，前提是到那时候，我和我的坐标们都还活着。” “最坏的结果——我失败了，路径过载，然后我和坐标们在时空乱流中灰飞烟灭。戏天帝下落不明。” “……这个代价太大了，我们不能失去你！”帕门严肃地说道，“坎多拉，你是猎魔人的首领。没有你，偌大的猎魔人队伍会失控的。” “呵……帕门，看起来你对猎魔人有着很大的误解啊。”坎多拉垂下脑袋，无声地笑了笑，“首先，你担心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即便是我真的死了，他们也绝对不会将憎恨推到宇联头上，他们会将悲愤化作杀敌的动力——这是毫无疑问的。” “其次，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你以为，我刚才说的‘坐标们’是指谁？想要在‘路径’中存活，必须要有混沌血脉的力量做支撑，宇联中哪里还有第二支人数众多的队伍能符合这个要求？” “你是说……” 坎多拉不再回答，兀自闭上眼睛，点燃了所有猎魔人血脉中的“心火”，再度睁眼时，他的眸子里亮起两团金色的光晕——他已经和宇宙中所有猎魔人连接在一起。同样的，所有猎魔人也和他连接在一起，听到他听到的，看到他看到的，想到他想到的。整个数量过亿的种族，竟然可以用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链接形成群体网路，这也正是猎魔人所向无敌的原因之一。 “我的同胞，我的血亲！”坎多拉在链接中高声呼喊道，“举起你们的手，将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吧——！！” ———— 沉默。长久的沉默。 此时此刻，戏天帝的“虚化”已然几近完成，她的整个身体变得非常淡，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排斥她，将她从这个实在的宇宙里“挤走”。纵然如此，她也和众人一样瞪大眼睛，凝视着正在发功的坎多拉，神色无比凝重。 她深知坎多拉所言非虚。 “当初干嘛要给他们搭载上这么强的神秘侧感应反制系统呢？设定基础值的时候，只要‘灵觉’这一项调至70以下，这帮家伙就注定无法感受到‘路径’的存在了啊……”混沌大帝暗自责备自己当初真是多事，非要把猎魔人的基础值设得那么高，现在后悔也晚了。 …… “隆”“隆”…… 某种巨大而又空前绝后的浪潮从天的另一边涌来，整座虎啸山竟然被其所撼动，开始轻微地震颤着。仔细看去，有无数道霓虹一般的火焰从漆黑的宇宙背景中攒射而出，划出优美的弧线，朝坎多拉所在的方向涌来——这样的奇观是由全宇宙的猎魔人在同一时刻点燃心火造成的，所谓一期一会，穷尽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 铺天盖地的心火汇聚成一片强烈的极光，无数道光柱再凝合成一笔鸿沟般的天河，从虎啸山正上方倒灌而下，仿佛在世界中心绽开一株火树银花。坎多拉的身体在这一道天河的照射下竟然凭空起火，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燃烧起来，远远望去，就像一枚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炬一般，朝每一个方向迸射出带着热量的、剑一样的光。 “喝——啊——————！！” 他像巨熊一样咆哮着，整个宇宙都回响着这股怒吼。 到了这个地步，戏天帝知道自己多半是要交代在这儿了，语气也变得趋于平静。她定定地望着以全体猎魔人为代价、引燃自己的猎魔人领袖，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淬毒，“……背誓者，我以混沌十二帝的名字诅咒你。” “终有一日，你会痛苦地死在自己信赖的人手中，死后被来自地狱的火焰灼烧，永远无法闭上双眼安眠！直到山川像秋天的落叶一样随风剥落，直到大海像枯槁的井水那样干涸，直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直到日月星辰不再闪烁光芒！” “哼……”最后一刻，坎多拉爆发出一声极度不屑的冷笑，“你听好了，我的名字……是坎多拉·冯·爱因兹贝伦！” “轰————！！” 以虎啸山为中心，爆发出一阵接天连地的白光，将珊戴尔星系的每个角落都扫了个遍。 而原本坎多拉和戏天帝所处的方位，现在只剩下袅袅白烟…… 宇宙深处，万籁俱寂。 “成功了吗？”詹姆难得用如此惊愕的眼神看着面前上演的一切，再怎么说，一整个种族的领袖拉着这个种族里头所有人一起去做如此疯狂的事情，在他记忆中还是头一次看见，“坎多拉他……成功封印了戏天帝？” “我们都失败了。”本杰明压低了声音说道。11 。 第二百二十三章：织罗 星环角斗场。织罗星。 虽然以“秩序侧”自诩，在宇联中仍然存在着种种不可明说的黑暗面。有一部分身份较为特殊的犯人经过审判之后会被送到角斗场上，在一层一层的“星环”中搏杀。在这个地方，一切可以享受的人权都被冻结，衣食住行，甚至连“安全”这样最最基本的东西都要依靠“点数”来进行兑换。而点数的由来，自然就是你在角斗场中胜利的次数，以及胜利的规模。根据不同战士的能力级别，他们会被投放进不同等级的“环”里面，与最接近其实力的对手搏杀。 简而言之，这里就像是一个微缩版的主神空间，一切法则都充斥着弱肉强食的味道。弱者在这里就像是被投放进来的饵食，落地的刹那就会被人撕碎；但只要你够强大，保证资金能一直赢下去，同样也可以用点数兑换到你能想象的一切，过上皇帝般的生物。其实极端的弱者和强者都不会被这种残酷的环境所累前者或许没那个机会，后者则可以凭本事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真正痛苦的，还要属那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选手。 偏偏就是他们占了角斗士的绝大比例。 同时，星环角斗场也涉及了不少宇联内部的大型赌博事项，牵扯到巨额资金流动。有不少闻名的资本家会将手伸到星环中，以绝对的资本运作操纵胜负，来自己做庄家，赚全宇宙的钱。 对此，阿兰·瑟的态度很简单赚钱可以，但最多只能接受小打小闹，别把事情搞大了。如果想要将脑子动到那几位“知名选手”身上……他不介意让那群脑满肥肠的家伙见识一下星云战神的愤怒。 而在这片充斥着血与铁的残酷星系中，唯有织罗星显得格格不入，它是一片鸟语花香、无比和谐的天国。 这里就是阿兰·瑟的居住地。除了他以外，一整颗星球上一个人都没有，略带一点儿金色的土地时刻散发着丰饶的气味。他刻意将星球改造成了天国的样式，并向尹喜讨要了一些在“天庭”才有的植被，从高空一一种下，将织罗星装点得一片姹紫嫣红。从太空的角度望下去，植被覆盖率高的惊人，仿佛整片大陆都被一层翠色的地毯裹住了，处处都透露着仙气和灵气。天空和海洋都是碧蓝色的，山川连绵起伏，一些奇异的树木甚至能长到数千米高，仿佛连接天地的承重柱，结出的果子宛如凝固了的火焰，向外发出阵阵红光。 阿兰·瑟毕竟是个机器人，不需要太多物质上的享受，而且这一整颗星球其实基本上能把什么物质享受都给比下去了……他砍了几株大树，用木头搭了一间还算结实的木屋，就住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上。不过地方选的特别好——处在一面凛冽的绝壁之上，背靠连绵起伏的大山，房屋后面，紧跟着的就是一片挺拔的森林。悬崖的最底端和大海相连，每一日，海浪冲刷岩壁的声音都一成不变，像一个古井无波的诵经人再永不停歇地念着佛经。 生活工具也很简单，几本古卷，一个蒲团，一个小小的木鱼，这就是阿兰·瑟需要的一切。每天，他都会走出木屋，找一个面向朝大海的地方，坐在蒲团上默默冥想。看着太阳从背后的山脉中升起，越过头顶，再往海面上缓缓跌落。大红色的晚霞在海平面上晕开，唯有海浪的“沙沙”声做一切的伴奏。但他不觉得单调或是孤独，因为在阿兰眼中，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 今天是个例外。 小木屋中，头一次如此嘈杂。 ———— “诶，老四，你这里没有空调吗？”詹姆将那一身金光乱闪的轻甲脱掉，挂在了阿兰·瑟木屋门口的一个稻草人身上，此刻他正在毫不留情地抱怨着这颗农耕星球上基础设施的落后，“也对……连电都没有，要空调估计也没用，忘记你是机器人了。” “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啊。”树则是安闲地坐在一张木椅上边，透过窗户，极为放松地欣赏着织罗星上独有的美景，赞叹道，“几乎没有任何人为干涉，没有过度开发、资源匮乏和令人恶心的污染，云彩和雨水中都饱含着灵气，动植物相处构成了和谐的最高标准。这里的生命能量也相当旺盛……多在森林里面散散步，对身体有好处。空闲的时候来这颗星球上坐一会儿，听听海浪声，看太阳在天空中散射出华光，天和海都呈现出蓝宝石一样的色彩，多美！” “嘛，老五你本来就是植物，可能不太理解我们动物在想什么……啊，谢谢。”詹姆笑着接过了阿兰递过来的一杯饮料——这似乎是凉茶的另一种形式，茶叶用的是织罗星本地的植物叶子，可以入药，用井水冲泡而成，尝起来有种酸梅汤的味道，倒也清热解暑。詹姆呡了一小口之后发觉味道还算不错，眼睛随之一亮，仰起脑袋，将其一口喝干，连叶子都吞了下去。 “……动物都是很懒的。比起什么‘天人合一’之类玄乎的境界，我们更喜欢切实的、可以享受到的好处。为了优哉游哉地享受生活，大部分碳基文明都在不断改进自己的工具，逐步逐步发展出科学……并不是为了更勤劳地工作，只是为了更好地偷懒而已。” 树也呡了一口凉茶，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比如呢？” “比如……电脑，计算机，机器人之类的。”说到这儿，詹姆又神色古怪地看来一眼阿兰·瑟，“话说老四就是机器人啊！我们星云战神的构成物种未免也太奇怪了，从有机物到无机物都占全了……但是抛开老四这个例外，你去问问别的动物种族，比如说地球人，他们肯定会这么告诉你。” “光夫也是地球人。”本杰明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正坐在一张高背长椅上，淡淡地说道，“他未必会同意你的观点。” “老大那种地球人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里面……明明还是人类，却活得比神都要辛苦。”詹姆挥了挥手编排道，“再者说，他现在也不在这儿，事情一结束他就跟辛迪尔那个死心眼一起去总部汇报战况了。依我看来，问大雄都比问他有代表性。” “那么……野比君，你怎么看？” …… 还能怎么看？ 大雄现在只剩下紧张了。 虽然詹姆戏称星云战神的成分之奇诡举世无双，但在大雄眼中，他们都是实打实的英雄人物。自己现在正和已知宇宙中鼎鼎有名的前几位战神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近距离听他们谈话……或者说是闲扯。他其实一直在想象当大人物们凑在一起时到底会说些什么，聊些什么，这会儿自己终于坐上了大人物的桌子，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嘛，这个嘛……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地球人对环境的保护意识实在太差劲了……” “干嘛说话一卡一卡的？眼神还这么涣散，你在紧张吗？”话未说完，自来熟的詹姆·卡奥斯就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哄笑声，重重拍了两下大雄的肩膀，差点儿没把他吓得坐到地上去——那可是一下就轰飞了戏天帝的手掌啊！ “年轻人，为了缓解压力，来盘紧张而又刺激的妖魔战棋吧！” “嘶————”缪顿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儿把凉茶从嘴里吐出来，“求你别把他带入坑。以人类的脑力玩那个东西会有生命危险的！” “哈？缪顿，你太夸张啦！”詹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艾洛卡人都爱玩这个，也没听说谁变成疯子啊。” “废话！你们是艾洛卡人啊……你们，你们都是宇宙的宠儿，凡人文明和你们根本没有可比性！”缪顿一下子就想起了艾洛卡人人均智商破240的传说，随即便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向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一百个人里面能出三分之二超能力者，剩下三分之一就相应地拥有高智慧，人均都是妖魔战棋棋圣。你知道凡人文明的状况吗？妖魔战棋里面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几亿人里头，能出现一两个完全理解游戏规则的人都不容易了！” “如果，仅仅只是作为娱乐项目的话……我觉得倒也无所谓，开发一下脑力嘛。”本杰明如此说道。 “看吧~~老三总是地球人了，他也这么说。” “他……”缪顿极为无语地瞟了本杰明一眼，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詹米，你其实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老三的本名。” “当然知道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老三之前换过一次名字嘛。”詹姆自信满满地说完这句，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转头问道，“是吧？” 本杰明微笑点头。 “呼……”缪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本杰明·弗兰肯斯坦，原名为本杰明·所罗门！他是所罗门王的后裔，这种人搁在哪里都算超级天才。我敢打赌，即便是再过几万年，也不可能有人在魔法造诣上超过他……你觉得老三这样的天才能代表地球人吗？” “说实话，能不能玩妖魔战棋得看机缘，各式各样的……机缘。”阿兰·瑟缓缓踱步到大雄旁边，伸手说道，“别把那玩意儿想的太重要了，詹姆只是想告诉你，不必太过于看重星云战神的名号，也不要太过小看你自己。” “刚才说的剑，拿来吧。” 大雄将诺亚真的碎片递给阿兰，脑袋低垂着，一边困惑地问道，“我，我其实不明白……龙珠到底为什么选择我呢？诸位明明都是大人物，迄今为止，有数不清的生命在你们手中得到了救赎。虎啸山那一战也是如此，你们全都冲在前面，坎多拉甚至还牺牲了自己，可我却只是……只是在一旁看着……” “很明智的判断。”树以他独特的温和嗓音宽慰道，“如果大雄你当时冲上去了，现在未必还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聊天。” “坎多拉不在了，猎魔人全体都化为‘坐标’进入路径中，宇联折损了一大战力。”阿兰·瑟用他那三只惊悚的圆眼睛盯着大雄，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我们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继承‘顺位第十一’的星云战神。” 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大雄身上，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上面的文书还没下来，但我想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了，现在他们商讨的，无非是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比如，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下，正式向公众宣布你的新身份……之类的。”詹姆耸了耸肩膀，油腔滑调地说道，“大雄，多给自己一点自信，你完全可以胜任的。哈雷路亚也选择了你不是吗？” “不可能的！”大雄无比惊惶地摆手道，“我，我根本没这个资格……再说我加入宇联才一年都不到，也没上过战场，没有经受过什么严峻的考验。论实战能力，宇联中一定有很多中将、大将比我更强，为什么非得是我？” “没为什么。”本杰明轻轻放下茶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假如是让七个元老文明投票，最后不管怎么样都会把你选上去的。你本身就很特殊——你是第一个被虚无皇帝选中的人，是持神血者，现在又被哈雷路亚的意志所选择；当戏天帝重新降临时，你离她最近，完整地见证了这一切……你能不能打反而不重要了。须羽光夫的实力还没有你强，他却顺理成章地当上了顺位第一的星云战神，并且到目前为止，他做的很完美。”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补完这句话，阿兰·瑟从紫金袈裟中郑重其事地拿出一幅短柄大锤。虽然锤子上面已然满是刮痕、豁口，几近碎裂，仍然有一道淡淡的白色文字在锤柄出浮现出来，那象征着奥丁的神力仍未被彻底抹消。 并无风雷之声响动。 “阿兰！你，你竟然能……”大雄的瞳孔瞬间缩小了，“把它给……” “不是这样的。”阿兰·瑟摇了摇头，“我没能获得它的认可，似乎是因为我是机器人，它没有把我当成生命，而是当成电梯一类的东西了。重点不在这里……你想想，大雄，雷神之锤是怎么来的？” “被戏天帝召唤？” “对了，它是戏天帝能力的延伸品。那么，如果戏天帝真的被坎多拉他们彻底封印在路径里，为什么它没有消失？” …… “她还活着。”本杰明笃定地说道，“我能感觉到。” 。 第二百二十四章：卧底？ 艾洛卡人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种族，在这个宇宙中，很难找出在单体天赋上能够与之匹敌的其他文明。前文中也提到过，这颗星球的本土人数大概有六十亿，其中三分之二是超能力者，这部分能力者中约莫有百分之九十被评价为“欧米茄级别能力者”，即——可能通过某种途径毁灭宇宙的能力者。剩下的三分之一人没有超能力，相应地就会继承极高的智商，就由他们组成艾洛卡人的“国会”，商讨种族发展的种种事项。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可林赛·加西亚是个例外。他同时拥有七种超能力，虽然并非是艾洛卡人记录中拥有能力最多的，但绝对是最最致命的。即便是将他的七种能力单独摘出来，放到七个不同的人身上，这七个人全都可以被评为欧米茄级别能力者。除此以外，他还有着一般能力者望尘莫及的超高智慧，能够轻松读懂播种者散播在宇宙里的零碎言灵，能够听懂万物发出的声音。正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祝福叠加在一起，让他成为了“天选之子”，并一步一步爬上了文明领袖这一高位。他在位期间，一改艾洛卡过去故步自封的风气，国门大开，欢迎所有秩序侧的文明与自己建交。（过去的艾洛卡人自视甚高，认为即便是在秩序侧中也分高低贵贱，低等文明的人无权踏上艾洛卡的领土） 艾洛卡，真正融入了宇联的泛文明圈中。 而此时此刻，这位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领袖却被“召见”，不得不动身前往已知宇宙中最最神秘的地方——阿尔坦维的母星，第二地球。谁也不知道他们取这么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什么，阿尔坦维已经存在了3亿年，起源更是比任何文明都要早，甚至现在宇联教育部通用的历史教科书都是他们编写的。但凡是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查到。 林赛是乘着一艘小飞艇来的，自从进入这个所谓的“第二太阳系”之后，这里的每一幕都让他很是吃惊，冷汗直冒。 这是颗什么样的星球啊？ 从远处看去，它根本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这个第二地球是一个影子，一个虚影，它的状态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来回变换，好像无法被这个宇宙真正接纳。更重要的是，它不是一颗完整的星球，非要比喻的话，第二地球就像一颗被切开的鸡蛋，整个星球沿着赤道被精准地切成两半，上下分隔开约莫六百千米的距离。从太空的角度看去无疑很是壮观海水都一分为二地旋开了，露出星球内部最最炽热的核，在宇宙中闪烁着蒙蒙红光。两个半球之间似乎没有任何联系，唯有在星球的引力轨道上，悬浮着一层棱形的水晶簇，它们从外侧铺满了六百千米深的那条缝隙，与星球一起缓缓自转，也不知道究竟起了什么作用。 第二地球上空，竟然还悬着无数的大陆……像岛屿一样矗立着，每一座都有着独立的重力系统，与其他岛屿互不干涉，和下面那颗星球更是相安无事。无数道水晶一般透亮的结晶体从岛屿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第二地球的大陆上面，想来这就是阿尔坦维的太空电梯，而这些悬浮在上空的岛屿则是太空站。可这太空站实在是有些诡异当林赛仔细去数时，反而越数越多，好像时不时会有新的岛屿从星球那迷雾一般的影子里重新冒出来，怎么也弄不清数量。 至于那“第二月球”就更扯了……它是一块发着强光的超大木球，上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蚊香状图案，就这么绕着第二地球咕噜噜旋转着。林赛甚至怀疑这儿原来根本就没有卫星，出于某种纪念意义，阿尔坦维人才造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还说我们疯狂，和阿尔坦维人比起来简直是十不足一……他们是多么肆无忌惮啊，将宇宙的普适规律像揉面团一样揉扁捏平，随心所欲地改造母星，还刻意弄成这种艺术品一样的造型。”林赛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此行的目的地，是所有岛屿中最最上面的一座——那儿便是阿一大总统的“总统套房”。整座岛屿呈现出水晶一般的通透，从上方俯视，一片闪烁着蓝紫色光芒的湖泊霸拒着岛屿的正上方，隐隐散发着华美到几近虚幻的极光。群山叠嶂，最高的一座山峰顶端竟然还在下雪……雪花将山巅那块地方铺就上一层雪白的地毯，而下方世界中，则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 林赛将小飞艇停泊在湖边，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下了船。 踏上土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脚下的岛屿也变成半透明的样子，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森林和高山的影子投射下来，而直到这一刻林赛才发现，原本它们的个头都高的吓人。尤其是那一座矗立着的雪峰，俨然就是一根擎天柱，直指向浩瀚无垠的黑色苍穹，绝壁的弧度显现出剑一般的锋利。脚下也有一层草坡，再往下走一小段距离，就能看到方才那个泉眼一样的蓝紫色巨大湖泊。 湖泊旁，生了许多珊瑚一样的水晶簇，晶莹剔透的水晶内部正散发着柔和的淡淡光芒。它们就充当了探照灯的作用，不仅如此，还能将湖里面散发出的极光再度折射出来。沿途林赛也看到了不少能够自行发光的植物——基本都是五角星形状的小花，随风摇曳，便会播洒出类似光粉一类的东西来，至少照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微风轻起，挑一个柔软的草坪坐下，带上一瓶酒精饮料，在柔和的光线中看漆黑的宇宙星辰闪烁、银河垂落……多么浪漫，多么有情调啊！ 远远能看到一张桌子，两个人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林赛微笑着加快脚步，一路走到他们面前，笑容却猛地僵在脸上，整个人都一下愣住了。这位号称拥有冠绝天地之智的男人，在近千年来，还是头一次如此手错愕。 那一瞬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电一般划过。 坐在左边位置上的，确实是一·野比·因菲尼特本人（本犬？）没错。他仍旧穿着那件深黑色的法袍，微微佝偻着背，双手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虚空。阿一的眼神向来都是这样远远地看，你觉得他好像是在看你；但只要稍稍走近一点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把目光聚焦在你身上，他只是将目光穿过你，凝视着你看不到的虚空。 另一位……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很漂亮的女人。 她是个标准的地球人类，绝美的身段，乌黑亮丽的长发，五官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她的瞳孔也是纯正的黑色，眸子水汪汪的，里头微微带着点儿笑意。脸颊并不像那种骨感美人，反而有些肉嘟嘟的，白暂的皮肤透着婴儿一样微妙的红，让人看着很是欢喜。总而言之，这位姑娘长得还算富态，身材丰满却不显肥胖，搁在现代，属于有很多人愿意倾家荡产倒追的类型……她还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帝王华服。这件衣服在她身上披着没有半点霸气可言，给人的感觉……大概就只是一件漂亮衣服，穿在了一个漂亮姑娘身上。 她的额头上，印着一枚“寿桃与花瓣”的图案。 女人仪态端庄地坐在这儿，用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林赛，报以和善的笑意。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林赛头一次如此不确定自己的立场，“这位就是混沌十二帝之一的陶仙帝。” “初次见面。”陶仙帝朝林赛轻轻一点头。 “我不明白……”林赛真的很少说这句话，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说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一终于将目光汇聚在林赛身上，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抬起早已进化出五指的右手，朝天穹上一指。但见蓝紫色的湖泊中忽地风起云涌、涟漪大作，一道虚无缥缈的极光从中迸发出来，带着几滴晶莹的湖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天空飞去。当它升到某个特定的高度时，光团便“砰”的一声炸开，化作点点光雾，将整座岛屿都笼罩在其中。 “这片湖，乃是‘时间长河’的发源地，我已经用时光茧屏蔽掉了所有外人的探知。此时，此刻，宇宙中没有人能够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阿一用低沉至极的音调如此说道，“林赛·加西亚……你背叛我。” ———— 说实话，这一天林赛早有预料。 他知道阿尔坦维对时间线的理解早已是如臻化境，自己骗得过宇联上下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阿一。但阿一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却仍然吸纳艾洛卡进入七个元老文明，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能接受，或者说，至少他认为自己能解决自己那或早或迟的叛变。那么，迟早有一天，也许是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阿一会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里，用他那向来古井无波的语气诉说自己的叛变。到了那个份上，自己也没有必要反驳什么借着无视过去未来的时间长河，他多半连自己怎么反驳都已经看到了。 他会承认。 至于承认之后会发生什么……林赛用他的高智商做了不下百种预测，并布下了他认为万无一失的几百种暗线。哪怕被阿一当场杀掉，林赛也能保证自己的计划最终得以落实下去，整个艾洛卡叛变到混沌侧，尽最大可能卷走宇联的人力、技术和设施。 每一次被阿一召唤，他都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去的。 然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料到目前这种情况。为什么？为什么陶仙帝也在？为了不落口舌，自己从来没有和混沌方面联系过，陶仙帝手上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不……问题的关键是，陶仙帝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在第二太阳系？在宇联真正领袖的家里？ ———— “做得好。”阿一简短地评价道。 “诶？！”林赛彻底乱了方寸，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出了什么问题，“您说……什么？” “我说，你做得很好，很有眼光。”阿一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叩狉帝。” 。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翻地覆 臣等皆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不知为何，林赛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句话，他自己都哑然失笑。合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三亿年前你们都是一家人！ “那个，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出问题的话，您是在告诉我……您就是混沌十二帝中的一员，是吗？”林赛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真的，这么些年来瞒这个骗那个，为的就是少让几个宇联成员发现自己的真正倾向，结果还是被尹喜看出了些许端倪。结果阿一大总统倒好，直接就是敌方那十二个究极oss之一，这大概就是“灯下黑”这个词最最生动的诠释了吧，直接把大本营建在敌人家里面你敢信？ “其他人知道吗？” “不知道。尹喜曾经怀疑过我，但也只有一次，而且很浅很浅，近似于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想到的。除了他之外，其他元老文明的领袖连这样短暂的思潮都不曾有过，目前为止，宇联上下对我的信任几乎是百分之百。” 林赛不由地佩服起尹喜来。 “那么为什么第一个找我？” “更正一下，不是第一个找你，而是‘只’找你。我不会再向其他人说明这个情况了。”阿一淡淡地说道，“因为……林赛·加西亚早有反心。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你打开了禁忌的大门。原本，你是想通过古籍和史卷来发现混沌势力的弱点，但看着看着，却不由地对他们的一些理念、想法产生了认同感，认为混沌势力的观点或许更加适合这个宇宙，适合宇宙中的文明。你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一直潜伏在宇联的最高层，静候时机……只要机会一来，你会毫不犹豫地带领整个文明反叛到混沌侧那边去，给予宇联重创。” “我真的很好奇，您……到底是谁？是宇联的领袖，还是混沌的帝王？又或者二者皆是？如果您是宇联的领袖，那我们之中一定是有一个人疯了；如果您是混沌的帝王，又为什么要创造宇联这么个庞然大物来给自己添堵呢？从3亿年前，宇联的雏形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和混沌侧作斗争，杀死的混沌侧战士不计其数。您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给自己人带去如此之多的创痛？”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林赛，让我也问你一个问题。”阿一用似是而非的语气说道，“你觉得……区分一个文明是‘混沌’还是‘秩序’的界限，到底是什么？” 林赛骤然一愣。 界限？ 他在脑海中搜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却突然发现，貌似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界限。通常来说，宇联认为你是混沌侧，你就是混沌侧，就是需要被讨伐的对象。有可能是因为你和从属混沌的文明建交，从混沌势力那边得到了什么好处，掌握了一项不该被掌握的跨时代科技，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信息，散播有利于混沌文明的发言……理由很多，不一而足。 “您觉得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阿一摇了摇头，和一旁的陶仙帝对视一眼，感慨道，“真正的分界线，是理念。” “关于自由的理念。” “至少在3亿年前，混沌文明普遍认为，文明被赋予的‘自由’是没有极限的，他们可以尝试任何他们想尝试的东西，人道的、不人道的，可以控制的、不可以控制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在无限制的自由中，文明将会被激发出最大程度的潜力，当然……更有可能会因为走的太快而燃烧殆尽。但这些都无所谓，自由，自由的概念才是最最重要的。” “秩序文明的观点则截然相反。他们认为，文明之所以发展，正是因为‘有序的自由’保证了最基本的安全。因此宇宙中所有文明都应该处在一定限制之下，需要高位文明去引导、监视低位文明，让他们远离一些文明发展中的误区和陷阱。” “而您……同样是被这种绝对自由的精神所吸引吗？” “你又错了。”阿一再次摇头，沉声说道，“我根本无所谓，成为混沌大帝也并非是我个人意志能决定的事情。” “您说什么？” ———— “第一任叩狉帝，其实已经死了，死在3亿年前五新神与混沌十二帝的大战之中，死在宇联尚未成立的太古岁月里。”坐在一旁的陶仙帝忽然开口道，“在这之后，宇宙中的混沌力量会自行选择宿主……阿一就是在那个阶段被选中的。据我们所知，秩序侧的神力也是一样机制，第一代死去后，它们会继续在浩如烟海的生命中挑选自己的下一位宿主。除了播种者仍然是第一代之外，你们的五新神已经全都经历过一次‘换代’了。” 听闻此言，林赛猛地一怔，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的秘辛，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成为叩狉帝之后，我总算对混沌文明有了一些了解……但我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并不是所有混沌文明都是邪恶、混乱的代名词。他们也有国民歌星和偶像，也有教师和警察，构成人口的大部分还是普通人。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混沌和秩序，就只是阵营不同……仅此而已。” “因为阵营不同，就要互相厮杀吗？不管是秩序侧也好，混沌侧也好，第一代五新神与混沌大帝都有由某种‘绝对’的东西所构成，绝对混沌与绝对秩序。因此他们一见面就要对抗，那是因为本能容不得他们有别的余地…… 可文明不同，构成混沌文明和构成秩序文明的主体都是一样的，是可以交流的理性生物！他们当初只是被强行绑上了两艘大船，不得不与对面阵营里的人相互厮杀。杀着杀着，百万年过去了，原本没有仇怨的也结下血海深仇。纵然我们这些‘第二代’有心调和，却也不可能立刻让他们放下仇恨，但这个宇宙实在经不起流血了……” “您渴望和平？” “我渴望自由。第一代五新神与混沌十二帝的对立，不应该延续到后世来。打仗就要死人，而我创立宇联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让大家都过上不必死人的日子，就这么简单。” 陶仙帝对林赛眨了眨眼睛，笑道，“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混沌十二帝已经完全换代，我们十二个都是‘全新’的，有理智的，可以沟通的存在。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沿袭了第一代那种老顽固的思维，认为秩序就该死……但总的来说，和平的意向比较大；而秩序侧的五新神中，播种者是第一代，剩下的四位神都经历了换代。五新神与阿一在名义上是上下级的关系，通过过阿一，他们和我们在多数意见上达成了一致，认为比起战争，和平才是这个伤痕累累的宇宙迫切需要的。” “林赛，加入我们吧。”阿一面无表情地递出橄榄枝，“正式加入混沌侧，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女儿了。” “……”林赛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相当可怕，那是一股集合了愤怒、痛苦和悲伤的表情，但最终，这位领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勉强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点一点往目标靠，现在突然要迈出这么大一步实在是有些……担忧。” “无需担忧。我没打算让你去抛头露面、吸引火力。”阿一淡淡说道，“另有其人。” “野比大雄？” “是的。”说到这个名字时，阿一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似乎是在微笑，“我信任他，他会理解我的。” “万一不会呢？” “没有万一。” “好吧，可……您有没有考虑过，他已经被播种者选中了。考虑到现任的播种者还是第一代，他很可能还保留着对待混沌生物的‘本能敌对’。借着一滴神血，播种者能做到很多事情……或许他也会向大雄灌输这种思想，让他认为混沌侧的生命全都该死。”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你也不用担心。”阿一的眸子里绽放出几寸冷光，“我会把播种者杀了。” “你……”林赛再一次感受到诧异，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位上司。不了解他的思想，不了解他的部下，不了解他的文明。现在，他对他的实力更是一无所知，只能嗫嚅着嘴分辨道，“可，可他是神啊，他创造了宇宙中的每一个物种……” “反正他没有创造我。”阿一的声音变得有些起伏不定，“或者说，他创造我是为了受苦的。真正让我蜕变的是别人。” …… “好。”林赛用极短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继续问道，“那么，需要我做什么？还是像以前那样和大雄接触吗？” “不用。大雄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差不多等他这次回到地球，就会碰上一个来寻仇的人……他会靠自己的力量打败这个人，然后，按照我想的，他对宇宙中的一些事会有一个更深的了解。再之后，他会顺势采取一些行动……最终，这些行动将在很远很远的未来里起到作用，给予他启发，让他明白一些事，最终认同我们的理念。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一切的开始，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从天空来的刺客绑架了他的朋友们。” “林赛，我对你另有安排。”阿一缓缓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和陶仙帝一起……去一趟天罡湖。” 。 第二百二十六章：潜入 从外界看来，这家酒吧并未有什么不同，似乎也只是一番街上毫不起眼的交易场所之一罢了。镶嵌着霓虹灯的招牌忽明忽暗，似乎是灯管里面的东西年久失修，有些接触不良了……店门口的毛玻璃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这样子，这家破店也根本雇不起什么保洁人员来做扫除。酒吧的大门今日也和往常一样紧闭着，斜挂着一幅“本店打烊”的白色木牌，木门上的龟裂和受潮几乎劝退了任何一个想来这里寻找“昭和气氛”的顾客。谁也说不好这家店到底在这里存在了多久，看这落魄的样子，店主根本没有钱来交给黑手党，他们又怎么会允许一个无利可图的破落酒吧存在这么长时间呢？ 没人知道，没人…… ———— “就是这儿了！”确认了四周并没有什么明哨暗哨，也没有任何监视装备之后，身着战袍的木手英一快速翻滚到了酒吧的后门处，一矮身，躲在早已积灰的窗沿之下。这家酒吧估摸着也有几十年没人来了，一般来说，更不可能有人特意绕到后面来看看……但英一这种“隐藏自己”的习性似乎已经成了本能的一部分，甭管有没有人，他都要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市里的三好学生，不再是教室和家长们口口相传的学习神话，他变成了“齐天烈斋”，变成了令这座城市地下势力闻风丧胆的都市传说——“超能力猎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英一的力量完全得益于他那天马行空的大脑，以及足以将天马行空转化为实际的超高智商。借助祖先留下的《齐天烈大百科》，他曾经自己做出过很多二十二世纪的秘密道具，这些经由他手产成的道具并不比真正的22世纪道具逊色多少。虽然大百科已经被烧毁，可英一的脑子还在……他自己做出来的“小玩意儿”足以让大多数人感到汗颜了。 就是那种——同样的年纪人家在干什么，我又在干什么……类似这样的惭愧感吧。 黑色紧身制服，黑色的头罩，黑色的披风，总体来说像极了蝙蝠侠。制服中混入了强大的凯夫拉金属以及纳米碳结构，通电之后，可以根据动作指令变形出强有力的外骨骼，增加攻击力度，披风通电张开后可滑翔、防火、防冲击波，能防御住大多数化学药品的腐蚀。头罩内侧有空气过滤器，一旦侦测到环境不适宜呼吸，或者说从空气里检测到什么对人体有害的东西，护罩两边的纳米碳结构就会变形出一个过滤面罩，保证英一的生命安全。 “美代子，报告扫描结果。” “一切正常。”耳朵里的通讯器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安全。探测到酒吧地下有大规模空洞结构……滋滋……我们这里……信号……有些问题……滋滋……” “什么？”英一皱了皱眉头，本能地预感到不妙，但他还是顺手敲碎了酒吧的后窗，单手将窗户推上去，“没有信号吗？美代子，赶紧排查，卫星系统应该没有问题，是接受部分的什么组件出了……” “滋滋滋……”通讯器突然爆发出一阵非常尖锐刺耳的噪声，几乎要把英一的耳膜给刺穿了，“滋滋滋……英一……干扰源……远……酒吧……不明干扰……滋滋滋…………——！” 啪嗒一声，信号连接彻底断掉了。 英一晃了晃脑袋，既然通讯器短时间内起不到什么作用，为了不让它阻碍自己的听觉，英一还是将其摘下来，挂在耳朵后面。也无需用多少力气，单手一按，英一便翻过后窗，稳稳踩在了酒吧那早已布满尘埃的木质地板上。他将力道收放自如，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满是裂隙的木头地板上头，竟然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惊扰了尘埃乱飞。 环顾四周，没有人，只见一片破败景象。吧台上的灰积得至少有五页纸那么厚，酒瓶更别提了……连里头到底有没有盛液体都看不清。 该不会……陷阱？ “不……”英一轻轻吸了一口气，自语道，“这个地点，是从一个贩卖毒品的家伙嘴里拷问出来的。掰了第一根手指，他就痛的像杀猪一样惨叫，把一切都供出来……如果这是在演戏，他应该等我多掰几根之后再说。该招认的家伙掰一根就够了，不该招认的家伙全都掰断也没用。” 不管怎么说，美代子那边似乎没法儿给自己提供更多帮助了。他可以肯定自己放上去的微型信号传输卫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坏掉，要么就是地上的接收装置没有更新过，要么……就是这家酒吧里面有什么东西屏蔽了信号。 只能往前了。 英一定了定神，踮手踮脚地走向酒吧中心——那儿有一扇横在地上的木板。值得一提的是，它附近的灰尘没有那么厚，且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人的脚印。从脚印的大小、分布朝向来看，英一推断曾经有几个中年男子来过这里，身高一米七以上，体重则在七十千克以上，他们都是从这扇地窖门一样的地方走出来的，从地下来到地上，所以在木门外侧留下了几个淡淡的手印。 但似乎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进出，那些手印脚印已经被一层新的灰尘覆盖住了。 “和他所说的一样，这里是个据点。” 英一最后确认了一遍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弯下腰，用外骨骼驱动五指，握住了木门的边缘把手，一下就将整扇门掀了起来。没有浪费一秒钟，英一直接纵身一跃，将黑袍裹住身体。忽忽的风声在耳边划过，不出片刻他就触碰到了地面，纳米碳很适时地变形出一对护膝，将冲击的力道卸去了大半。 狭窄的地下通道，没有灯，墙壁是用某种相当坚硬的材料做成的……英一微微皱眉，走上前，用包裹着凯夫拉金属的手套轻轻敲了两下，听到的声音却相当厚重。 “防弹的……怎么可能？”英一不由地惊愕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多了这种规模的防御工事，我却一直没有发觉。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照明，最终还是没有拿出照明珠，而是按了两下位于太阳穴处的按钮，将战服切换到了热成像模式。结果这一切差点没把他吓死……只见视野中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人形活动起来，朝他展开一张巨大的包围网络，正从四个方向无声无息地包围他。更可怕的是，在打开热成像视线仪之前，他竟然连半点声音都没听到！ 他们的鞋是特质的，具有良好的吸音功能。 什么情况？近藤组不是由街头混混和不良辍学生组成的小型黑帮吗？如此精良的武器都是从哪儿来的？ “该死……” 英一咬了咬牙，从腰带中拽出四枚高浓度烟雾弹，朝四个方向掷了出去。“当啷”“当啷”的金属摩擦声是通道中唯一发出的声响，不出片刻，剧烈的烟柱便从烟雾弹的一侧喷涌而出，从四个方向淹没了整片通道。而英一本人则是乘此当口，一个精准漂亮的闪身躲入其中一侧的通道死角处——没办法，他找遍了四周也没发现掩体，只能将就着躲躲了。 没过多久，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吼大叫。 “这些该死的烟雾是什么鬼？！” “有人闯进来了！” “赶紧报告给组长……该死的，和那位大人预测的一样，那个杀千刀的混账三木出卖了我们！应该把他灌上泥沙，丢到东京湾里去！” “快去把入侵者找出来——！！找出来！” …… 听到这些零碎的抱怨声和怒喝声，还有这凌乱的步伐，毫无组织、各自为战的氛围，英一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做了个“双拳紧握”的手势，纳米碳开始充能，很快便于手腕出弹出两幅鲨鱼齿一般的黑色利刃，闪烁着无比锋利的光芒。 “说到底，不过是拿着武器的混混……嘛？”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外骨骼充能完成，英一猛地冲出去，一拳打在一个路过的持枪黑帮腹部。只听得一声闷响，这位倒霉的老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直接被英一的拳头打得凌空飞出去，在空中滑了几米，“哐当”一声撞在墙上。血、呕吐物和脏器碎片一道从嘴角涌出，这位染着头发的混混双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就像拳击手开始格斗的鸣钟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乌拉乱叫起来，举枪乱射。此刻，英一掷出的四枚烟雾弹仍然在向外输出高浓度烟，在密闭的地下空间，烟雾更不容易散去。他的格斗技巧或许不如蝙蝠侠那般纯熟，但好在他有着一套纳米碳构成的外骨骼，这套半机械半仿生的机甲大大增加了英一的力气——对准了要害，只一拳，就足以把人翻白眼。单论出拳的力量，他现在就和泰森差不多，再加上那些混混虽然有防弹衣，却没有对头部做任何防护…… 地下通道简直变成了英一的狩猎场。 他就像一个老练的猎手，借着烟雾隐去自己的身影，快速在战场中移动着。热成像视线仪让他能清楚察觉到对手的体温、火药爆炸的温度、以及那微微发烫的枪管。英一尽可能躲开近藤组组员的射击——那其实也不能称之为“射击”，其中大多数人之前连枪都没碰过，不懂得怎么和这些喷火的野兽相处。大多数子弹都是往上飘的，对英一本就毫无威胁。他所做的，只不过是躲开那些致命的子弹，顺手轰击他们的腹部、下颚，实在没有办法了再打太阳穴。 当然，打太阳穴的时候他会调整出力，免得一拳头把人家活活给打死了…… 期间他还碰到几个用冷兵器的，他们所持的无一不是高规格的军刀，和之前混混使用的钝器或者铁棒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刀身完全用上好的钢淬炼而成，有着军工级别的精细程度，可谓是削铁如泥。对这部分人，英一就用手臂上的鲨齿刀片予以痛击，这么一来二去难免见血……惨叫声、怒吼声，还有子弹的呼啸声在狭窄的地下通道中传开去，烟雾渐渐开始淡去。 …… “大家不要慌！打开热成像视线仪！” 仍在大杀特杀的英一不由一惊，连忙将手头上两个杂兵处理掉，用的方式也残暴起来——直接从二人中间穿过去，左手勾住一个人的脖子，用外骨骼的力量一甩，直接将他在空中翻了一圈，脑袋“咔擦”一声扪在地上，也不知道死没死；与此同时，右脚提起，精准地一击命中了另一人的右腿膝盖，直接把人给踩骨折了。乘着他大叫的时候，英一抱住了他的手臂，以过肩摔的姿势将其摔了出去，同样是后脑勺着地，喊着喊着声音就没了。 这帮人也有热成像？ 英一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来，却又突然愣住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团灭了这支小队……或许不能用小队来形容，就是一帮持有危险枪械的混混团体。刚才大吼的那个人就是最后一个，他的脑袋稍微好使一些，想到要用热成像来终结烟雾弹的干扰，奈何说的实在太晚了，也没啥效果。 烟雾散去，两人面对面相隔约莫六米。 英一毫不犹豫地抽出飞镖，手腕一抖便掷了过去。其实他完全就扔歪了……奈何这飞镖中具有微型喷气口，可以在空中自行更改目标，一下打掉了那人手中的枪。乘着机会，英一更是飞扑过去，以一记势大力沉的膝撞将其顶翻在地，为防止他再抵抗，又往他的鼻梁上来了一拳。 “哐——” 鼻梁骨打断，鼻血喷涌而出。 “呦……好久不见啊，这位不是远藤组的副组长嘛？”英一用魔鬼般的腔调冷笑着，“我说过的吧？在这一片，黑手党不可以把药卖给学校，卖给孩子。这么多黑手党里，你们远藤组是唯一一个敢忤逆我的。” “让我和你们组长好好地‘谈谈’吧。”说着，英一徒手扭断了他的手指，疼得副组长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说！远藤近一躲到哪里去了？” “呃——啊————！！！” “齐天烈……斋……”副组长的表情无比痛苦，他死死盯着英一的脸，气若游丝地说道，“这……条……一番街……再也不归你管了——哈，啊，我们远藤组有了……新的……靠山！” “整个一番街，都不用……再听你的命令了！” 正当英一惊疑未定之时，忽然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旁边窜出，朝着英一扑过来。 。 第二百二十七章：怪物 没有热量？ 没有热量！热成像视线仪没能发现他！这么大的一个东西飞扑过来，竟然都没能留下一丝一毫的响动？他是能浮在空中还是怎么着？ 无数的的疑问从脑海中闪过，下一刻，一只巨手骤然伸出，将他像捏跳蚤一样死死地“攥”在了掌心里。这一下可谓是又快又狠，英一只觉得有一股巨力传来，即便纳米碳很及时地变形成防具也没能起到多少作用。骨头深处正在“咔咔”作响，甚至连肺部状态都受到了不少影响——空气竟然被硬生生从气管了“挤”了出去，要不是这身防护衣，估计英一就要当场毙命了。 “呃……” 粘稠的血液从中嘴角渗出，向下滴落。在一片缺氧中，英一勉强看清楚了来者到底是个什么造型。 这个生物大概三米多高，呈人形，有着和人类别无二致的四肢、躯干。一件破破烂烂的连帽大袍搭在他身上，即便是如此宽松的布料，依旧可以勾勒出怪物健硕无比的身形。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轻微的绛紫色，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简直和钢板一样，英一憋红了脸，使出全力竟也无法从中稍稍挣脱。漆黑色大袍之下，一双亮如紫电的眸子闪烁着诡异无比的光芒，用完全不放松的眼神凝视着濒死的英一。 这个力气……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英一濒死的头脑仍然没有停止思考以这个怪物不可言说的握力来看，估计他能把石头轻松加工成砖块，要是捏住一个人类的脑袋，只要稍微用用力就能把颅骨直接捏碎。 …… “哈！哈哈哈哈——！！木手英一——！！”副组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刚刚被英一掰断的手指，用病态的长音大笑道，“如何？时代变了，轮到你像一只不起眼的蚂蚁那样被踩在脚下、捏在手里！你对一番街做的事情，我要让你全都偿还回来！你对山田组、佐藤组做过的那些事，你对‘秩序’的破坏，我们全都要……喂，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杀了他！” 怪物缓缓地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紫色的眸子里迸出冰冷的光。 “人类……我建议你，不要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和我说话，我可不是你那些废物手下的一员。”他说的日语有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发音蹊跷，却透着一股让人汗毛发冷的杀气。别看副组长刚才口嗨的很爽，一接触到怪物的眼神他立刻就怂了……毕竟二者的身高差就摆在那儿，人家能一伸手捏住英一，就不能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他顺便给捏死吗？从动手到死人，对他来说大概也就是打个喷嚏的时间。 “那个，你，您看，那家伙也杀了我们不少人……是不是应该血债血偿……”副组长用谄媚的语气哀求道。 “血债血偿本身没什么不对的，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想要依靠法律来寻求公道未必总能奏效。暴力，是你所能依仗的最后手段。”说到这儿，怪物略一停顿，话锋一转，“但是，血债血偿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自食其力。少主人可怜你们，给了你们在这颗星球上已经算是上乘的火器武装，结果还是这副不成器的模样……如果你们在刚刚的接触战中杀了这个人类，不仅我不会有意见，少主人更不会因此怪罪你们。但现在你们已经成功地证明了自己的无能……以及愚蠢。于是我不得不出手了。” “少主人有令，如果我出手，就证明你们这群废物根本配不上所谓的‘复仇’。从现在开始，这个人类将交由我和少主人来处理，和你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呵，也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合作’。” “等等！您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副组长惊惶地大叫起来，“这家伙……他在外面还有同伙！也和他一样，是一群自诩正义的义务警察。等一切结束了之后，你们可以一走了之，他的同伴绝对会杀上门来的！我们怎么办？” “与我何干？” “你……你这个……” ———— “？！”怪物眼中的紫光忽地一闪，下意识地低头，却在这一刻听到一声轻响，类似一块小石头在地面上磕了两下之后所能发出的响动。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小石头，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圆形水晶状投掷物。这颗甜瓜一样的水晶手雷在地上滚了两圈，从其核心部位爆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金色光芒，伴随以阵阵能量潮涌动，煞是耀眼。 没有丝毫犹豫，怪物直接右手一甩，将英一的身体径直往前甩了出去——他的本能告诉他必须要用双臂挡住面门，才能勉勉强强防住这一击。而英一本人则是得益于这一抛，尽管快被怪物活活掐断了气，他还是十分灵巧地在空中翻了个身，顺带着掏出爪勾枪，往远处的管道上喷了一枪。随着钩锁收拢，他的身体也被快速拉升到一个高度，几个拐弯，落地之后又是一阵拔腿狂奔，总算离开了起爆中心。 唯有副组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切，还鼓足了声音尖叫道，“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把他放走了……” “轰————！！” 白光爆射，强大的能量波衍射出来，瞬间将这附近的空气加热到了某个极点。防弹的墙壁被圆弧形能量波冲洗一空，在几秒钟之内融化成液态。冲击波飞速袭来，在毫秒之内烤熟了副组长的全身，并在下一个一秒内将他碳化，身体甚至还没将疼痛传到大脑里就什么都没了，死的也不算是很痛苦，就是蠢了点儿……高热能量波顺便来了一波高温杀菌，堆积在地上的尸体、血迹全都没了，一扫而空，倒是很干净。 怪物举起双臂护住心口，维持着这个姿势，高能冲击波撞在他身上竟然也只摧毁了那件破烂不堪的大袍。热能将他紫色的皮肤加热，变成那种探照灯一样的亮色，却始终没有裂开，更没有出血。 良久，冲击波的威力衰减下来，只剩下几缕淡淡的余热在空气中飘散。怪物终于吐了口浊气，手臂随之松懈下来。他扭头望了望副组长遗骨的位置，果不其然，一点点多余的东西都没留下来，就剩一副骨架子完好无损，看着跟火化炉里倒出来似的……面向狰狞的怪物裂开嘴角，露出一个仿佛是嗤笑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这颗水晶炸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以人类的能力，竟然能将能量储存在这样一个精妙的媒介中，通过引爆它来达到瞬间加热空气的效果，属实有些奇特……短短五秒钟，空气温差上升到了九百五十摄氏度，若不是容器不够大，他甚至能把这栋建筑都给直接蒸发掉。”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啊……如此厉害的人物，偏偏给少主人之敌做了臣下。如若不然，此人本可以为少主人所用！” 感慨了一下命运无情，怪物调准身头，继续搜寻英一的踪迹。 ———— “呼，呼……跑了这么远……总该甩掉他了吧？” 等英一自以为跑出足够的距离之后，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没头朝下跌死。他扶着墙缓缓坐下来，回身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拖了一地的血迹过来！想必是那头怪物刚才攥紧五指的时候挫伤了哪个地方，血流不止，一地都是他的血迹。都到这个份儿上，再去处理沿途的血迹已经为时晚矣，他也只好惨笑一下，自嘲道，“得了，刚才全算白跑……闻着血的味道，连条狗都能找到我。” 英一不觉得“烁灭弹”能够伤到他，尽管这是他开发出来的、目前为止伤害最高的武器之一。理论上来说，烁灭弹所能提供的高温足以让其立于不败之地，它能将对手和对手的兵器一并蒸发成气态，在正面接触之前就取得胜利。但不知为何，英一本能地预感到了爆破中心发生的一切——那头紫色的怪物看样子并非常规生物，能够杀死常规生物的超高温，对上他未必就奏效。 记忆中，他最后一个动作不是后撤，而是抬手格挡……为什么？他有把握涌入拦下九百五十摄氏度的高温冲击波吗？ “呃……” 英一痛苦地拉开了自己的紧身衣，在血泊中摸索着，确认自己的骨头到底断了几根。好消息是，并没有真的断掉很多；坏消息则是几根肋骨确确实实断掉了，短时间内无法修复，最多只能用适量的液氮和兴奋剂来驱逐疼痛，保持清醒，却非长久之计。众所周知，要是骨头断掉长时间没有修复，会留下很严重的暗伤。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大雄，听说这个少年会用正骨的手法，如果他在这里…… 几束微光如萤火一般透过来，射入英一那有些涣散的瞳孔中，刺激着他的大脑突触。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分辨这些光到底是现实存在的，还是某种不真实的臆想，亦或是死神来临的前兆。他唯有鼓足了劲，用尽全力扶住墙壁，才能一点一点站起来。这个少年在墙上留下了一大摊血迹——这会儿也没空处理了，一步一步，朝着光源涌来的方向走去，推开那扇位于走廊尽头的大铁门。 “哐——” 不知为何，铁门是虚掩着的，被他稍一用力就推开了。 由于失血过多，英一几乎是一头栽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通天通地的冰蓝色光束。在黑暗的广场中，摆着一块方桌那么大的湛蓝色结晶体，它并不折射光，而是自己在发出光亮。这道冰蓝的光柱从地底一直延伸上去，宛若一盏功率十足的探照灯，将整座地下广场的空旷完美地表现出来。 “这是，什么……” “喜欢吗？”一个带着笑意的年轻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我专门为你，也是为他准备的。” 英一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 第二百二十八章：异种入侵 “呜……” 在一片漆黑中，英一隐约察觉到一束湛蓝色的光芒从外界刺入眼皮，眼珠感光之后开始本能地活动。这是个相当诡异的状态你分明还在沉睡中，身体的各个组织都像死了一样没有反应，却偏偏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无比清醒。通常来说，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一股冷风灌到脖子里，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却发现脚下好像没有踩着东西，没有了以往那种脚踏实地的安全质感。四肢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动弹不得，身体却没有被捆绑住的触感……又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捆绑导致血液不通畅，手臂也随之麻木了。英一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低头一看，额头上猛地冒出冷汗——地面离自己竟然有十来米远！看这状况，他分明是被吊在了空中！ 或者用词再精细点儿，不能用“吊”，而是浮在空中。蝇头那么点儿大的血红色符文密密麻麻地盘起来，形成五个小小的圆形，分别定在自己的左肩、右肩、左腕和右腕四个位置，还有一个圆环则是像长命锁一样套在喉咙上面。英一在一些研究中国历史的书本上看过，如果换成绳子，这样的捆法就叫做“五花大绑”，是对死囚特有的照顾——为的就是让刽子手行刑时方便落刀。血红色的文字透着不详的光芒，有一股令“生者”极度厌恶的气息从中传出来，这让英一很快从中联想到了那个处于蒙昧中的黑暗年代。 “黑魔法……还是巫术？”他皱着眉头思忱道，“但那个怪物的风格未免也太奇怪了，实在是无法和巫术什么的对号入座。” …… “呦，你醒啦。”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英一愣了半晌，稍微费了点儿力气将自己转过去，发现不远处竟然还吊着一个人呢！再环视一圈他就更惊讶了，这座地下开凿出来的广场不仅只有自己，还有足足四人！最远的那个离自己差不多十来米，离得太远，估计要喊话才能听到。而且看他那脑袋低垂的样子，估计是还没醒过来，喊了也是白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面罩已经不见了。 “等会儿，你这张脸有点眼熟啊……你是木手英一？”那个被吊着的家伙惊讶道，英一实在不明白，分明是身处绝境了，为什么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还有余力对自己指指点点，“大名人啊！我们学校的老师偶尔会提到你，说你是几百年出一个的大天才，是日本未来科技领域的栋梁之才！” “你是……” “我？我叫骨川小夫，是仕月中学的学生会会长。”小夫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在这样漆黑的、诡异的，可怖的地下洞穴中被吊起来，和地面差着一个掉下去足以活活摔死的距离，他照样能和英一谈笑风生，“那天本来是我来接待你们的，但是身体偶有不适，就让学生代表野比大雄来代替了，见谅哈~~” 英一看着对他笑嘻嘻的学生会长，不由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好像这儿并不是什么怪物老巢，四周的环境一丁点儿危险都没有，而他们被绑着，只不过是在进行一场紧张而又刺激的密室逃脱游戏。 至少小夫就给人这种感觉……他很怀疑，这个发型三个尖角的怪人到底有没有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你不怕吗？” “……不怕。”小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解释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是这样的假如，你告诉我在某个精确的时间点，我会被什么人绑架到这里来，然后明确地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我会怕，而且在恐惧的驱使下我会说一大堆丧气话；但现在事情突然就发生了，我中了某种魔法，眼睛一闭再一睁就出现在这里。那么我就不会怕，因为光害怕已经没用了……不管怕不怕，我都得想辙逃出去。” “你还真是乐观……等等，魔法？”英一不由地一愣，“你是中了魔法？” “对，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我很清楚地看到有一道红色的烟雾钻入了他们的后颈，然而他们全都躺倒在大街上，我想叫醒他们，但是眼前忽然一黑，眼皮像灌了铅一样重。最后一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东倒西歪……眼睛再次睁开时，我就在这儿了。” 英一质疑道，“可你的朋友们都没有醒来，只有你醒来了。” “这个嘛……只能说，我对魔法可能有一点抗性吧。”小夫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展开去。毕竟他只和英一认识了五分钟都不到，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英一对超自然方面的东西俨然有所涉猎，要不然不会被抓到这儿来……阵营不明，小夫谨慎的语言习惯让他一直保持十二分警醒，没有一下子给予英一过多信任。 事实上他的魔法抗性来头可不小……当年风之谷岚族长老的亡灵——乌兰达曾经寄宿在小夫身上，并借用他的身体施法。虽然乌兰达早已被祛除，但他的一部分不可避免地留在了小夫体内，导致他的魔力比寻常人旺盛许多。这么说吧，如果他去一趟霍格沃兹，顺便在那儿进修个七八年，回来之后就是下一个邓布利多…… ———— “哐————” 铁门的摩擦声传来，下方黑暗的边缘处凭空多出两个人影，一高一低，一大一小，看着有种荒谬的喜感。 不出所料，烁灭弹没起到一丁点儿作用，那头怪兽还活着。他又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给自己找了一件破烂大袍，行动和刚才一样自如，似乎也没受伤。但此时此刻，这头力大无穷的怪物却站在另一个人的后面半截，收敛了所有暴戾之气和进攻性，像一个安安稳稳的老仆人。不知为何，从两者的肢体语言中，英一就能断定他们是主仆关系…… 对了，方才被怪物捏在手中时，略微听到了他的话。 少主人。 那么，另一个就是他的少主人喽？ 这位少主人具有相当典雅的贵族气质，几乎完美符合英一对书中“贵族”的想象。他打扮得一丝不苟，穿着镶嵌着金边和白色花边的高档衣服，上下全都熨得平整帖顺，连一个褶皱、一个线球都看不见。他的皮肤很白，接近惨白色，很像那种嗑药把自己磕成精神衰弱的蓝血贵族，但他的眼眶却不是凹陷的，恰恰相反，整张脸如同大理石削成的一般——棱角分明，五官比例很漂亮，给人以震撼的视觉冲击感。除此以外，他还有这一双红宝石一般熠熠闪光的眼眸，一头浓密的黑发，稀疏而又打理得当的短胡渣。再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此人由内而外透露一种“尊贵”，即便是穿着最最普通的衣服扔到人堆里去，也会被人一眼挑出来。 一句话，，在地球上，他可以靠脸吃饭。 但小夫并没有在意他那极高的颜值，因为在他眼中，完完全全是另一幅景象无数猩红色的能量在他身上如涌潮一般卷起，仿佛太阳日冕层上喷吐着的风暴，大有吞噬一切的架势。 “这不是人……” 贵族很有性质地抬起头，对他们两微微一笑，用低沉到足以用来拐骗无知少女的磁性嗓音说道，“这位地球人……你的眼光很独到，也很有趣。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些早该消失的东西。虽然我很好奇，但还是让我们把这件事往后放一放，来谈一些更为实际的话题吧。” “不如从自我介绍开始。”小夫满不在乎地晃荡了一下，说道，“以你的本事，我们的名字你肯定能知道的，我就不说了。” “合理的要求……那么，请你们听好。”他也没管还有三个人没醒来，就自顾自地介绍起来，“我的名字叫做布莱克·红环，乃是伟大开拓者塞西尔·红环之子，本该是红环海盗团的船长。但我们的海盗团已经解散了，虽然我有心振兴，却也没什么机会……所以现在的身份是少班主。顺带一提，我的种族并非人类，而是‘血族’，按辈分来排，我差不多就是这个宇宙里纯度最高的血族了。你们在故事里看到的‘吸血鬼’大概是我亲戚的亲戚的亲戚的二表哥。 而这位可就更加不得了喽，他是宇宙中最后一位‘泰坦族’，名叫希恩·泰坦。他原本是我父亲船上的大副，红环海盗团遭遇灭顶之灾的那一刻，是他拼了命在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才将我成功救了出来。至少目前为止，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希恩似乎并没有和两人对话的打算，布莱克介绍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斜着看了小夫一眼，紫色的眸子里透露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在想什么？ 他觉得我有威胁吗？ …… 正当小夫思考对策之时，英一已经顶着世界观碎裂的冲击力发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的不够明白嘛？”布莱克耸了耸肩，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道，“宇宙啊。” “宇宙……”英一吞了口口水，说服自己宇宙中有很多生命这一事实，再度问道，“你绑架我们，做什么？” “筹码，先生们，你们是我的筹码。”布莱克诡异地咯咯笑道，“任何赌局都要有筹码的。我打算……和一个人玩一场游戏，通过血预言，我占卜到了几个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很重要的人。在这场游戏中，你们就是我和他博弈的筹码。” “你说的那个人，是野比大雄吧？”小夫同样报以不怀好意的冷笑，“你刚才提到宇宙，又说我们很重要……现阶段，也只有大雄有能力在宇宙中惹到别人，我猜你八成是上门寻仇来了。” “我提醒你一下……听说在那个叫做‘宇联’的组织中，大雄可认识不少人哦。” “无需你提醒，先生。”布莱克指了指广场中心那块发着光的蓝色石头，炫耀道，“你们不会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一上头就来了吧？只要蓝冰还在燃烧，这里就是一个‘黑箱’……外面的人侦测不到，里面的人，也不可能把任何信息传递出去。他的人脉，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 第二百二十九章：挑战书 这不是大雄第一次从“外面”回到地球了。 在一片明亮的华光中，他被再次投射到了后山的一处空闲草坪上，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满载着心事回来的……在那之后，织罗星上的人又强留了他几天，说是要“商讨顺位第十一星云战神的继承事项”。 大雄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拒绝掉这个职位，果不其然，大概小半天之后宇联的红头文件（暂拟）就下来了。说是因为大雄此次行动表现出的大无畏牺牲精神，经过组织上面考虑，破格将其提拔为观察人员，和约莫十来名后备人员一起竞争空缺出来的战神岗位。但是文件上把大雄的名字写的老大，还特地放在第一排，有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味道…… 一想到之后要承担的责任，大雄就觉得头皮发麻，自己真的有资格和缪顿、树他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吗？ ———— 双足踏地的那一瞬，一股极度不详的气息震慑了他的心神，让他不由地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灵视也没出问题，分明就是有一层血红色的雾气缠绕在城镇上面，甚至连阳光的能量都被挡住大半！看这状况，应该是有什么非常强大的个体来到城镇上，顺带着引起了天地异变。大雄能从血色雾气中感受到非常强大的魔法能量，按这个状况再持续几天，指不定小镇上身体最虚弱的一批人就会被“转化”成丧尸、骷髅或者食尸鬼之类阴气较重的东西。 远远瞥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剩下的假期大概要全部泡汤了…… 雨飞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二号质量投影向您报道，主人。”这个他特意留在地球上的分身朝大雄微微一鞠躬，说道，“请您原谅，我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和地平线基地有关吗？” “地平线基地的建设进展一切顺利。通过深度分析丹莫刺尔留在伽马特隆水晶内的科技成果，我们大致还原出了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的全貌，并按照您的要求对其进行了合理扩建。目前，第一基地的宏观模型已经大体完工，展开模型则正在四十个专门小组的研讨下建设，您不用花太久就能看到成果。我要向您汇报的是另一件事。” “在您离开地球后，我一直遵照您的命令，在骨川小夫、出木衫英才、源静香和刚田武四位盟友身边安插人形哨兵，对其进行暗中保护。但就在40个小时之前，这四人于放学路上集体失踪，失踪地点附近留下了疑似空间翘曲的痕迹。通过追踪、反向分析，本机确定四位盟友目前位于歌舞伎町一番街的一处老酒吧内，该酒吧建立于昭和年末，这些年来一直空置，政府机关出于某些原因也没有将其拆除。经过回声测定分析，确认该酒吧地下有较大空洞，有存在着武装秘密基地的可能。” “就在同一时间，确认木手英一失踪……他当时以‘齐天烈斋’的身份追查一起贩毒事件，线索将他指引到了那家破旧的老酒吧。从后窗进入酒吧以后，至今已过去18个小时，依旧没有发现木手英一的踪迹。” “呼……” 听完雨飞燕播报的坏消息，大雄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没有像她预计的那样暴跳如雷，或者丧心病狂地放原子吐息把一切都毁灭掉。这个少年只是用双手掩住面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面的气体全都吐出去似的。之后，他就保持这个姿势，缓缓坐下，懒散地跌坐在草坪上，双手一撒，那样子活像一个炒股一夜亏光的赌徒。 又回来了…… 那种熟悉的无助、痛苦，又回来了。 八年前，他们将哆啦a梦从眼前拖走时，大雄有过这种感觉。 大半个月前，听到静香失踪的消息时，大雄也有过这种感觉。 第三次体会到这股痛苦，他终于明白了这揪心的疼痛也好、感伤也好，其实归根到底是一种强烈的自责。他总是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在宇宙里、在异世界里面见过大风大浪，地球充其量就是个新手村，翻不出什么浪花，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总是想当然地以为地球是自己的大后方，是自己的根据地，敌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次的代价是什么？ 他心乱如麻地抹了把脸，一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在发颤，“为什么……不派哨兵去营救？燕，我应该把地球上所有哨兵的调用权都对你开放了，你有一支比肩上亿人的无敌军队！” “您说的没错，这是我要向您汇报的第二件事。”雨飞燕用略带一点困惑的声音说道，“我无法干涉那家酒吧。” “什么？”大雄骤然一惊，“你……不是能量导向型的智能终端吗？” “是的。但当我放出信息触手时，却遭到了某股不明力量的拦截——似乎有什么干扰源被埋在地下，将一定范围内的信息传递隔绝了，在那个范围内，一切信息都无法输出，从外界也无法输入。换言之，那里成了一个彻底的黑箱状态，我无法感知到里面发生了什么。”雨飞燕缓缓说道，“我也试图派遣哨兵机器人进去查探，但只要跨过某个区域，进入干扰范围，我和哨兵机器人之间的联系就会中断，他会转入普适性ai的自控模式，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进一步紊乱，进而停机……由此可以得出，那个不明干扰源对正子脑中的正子活动具有干扰或抑制作用。” “……有人给我送什么挑战书、宣战信之类的东西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雨飞燕摇了摇头，“对方很可能在酒吧的地下空洞里布下陷阱，等您主动出击。” 大雄缓慢地扶着地面，站起身来，一点一点挺直了腰板。仅仅两分钟不到的功夫，他就已然从低迷的状态中调整过来，黑色的眸子里再一次点燃怒意，两道火一样的目光向布满阴霾的城镇中投去。 “这么想见我发怒……怎能不满足他？” ———— 同一时刻。酒吧的地下空洞中。 布莱克突然停住话头，将脑袋微微向左倾斜一点，同时摆了个“收声”的手势。其实根本没人在说话，只是他觉得做这个姿势特别有格调……片刻过后，这个高傲的吸血鬼眯起眼睛，点点头，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一边向浮在空中的五人宣布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什么都不需要做，那家伙自己会上门来的，毕竟他就是这种人。” “你好像很了解他。”英一将目光聚在下方那块凝练出冲天光柱的蓝冰上，凝视片刻又移开去，用不经意的口气问道，“大雄和你结过什么仇吗？” “从一般意义上来说……没有。”布莱克顿了顿，仍然用高高在上的语调说道，“但他的儿子杀死了我的父亲。所以，我也要杀死那家伙的父亲，让他尝尝失去生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你说什么？”听完这句话，小夫吓得差点儿把去年的年夜饭给吐出来，眼珠都快瞪裂了，“大雄的儿子？老兄，不是我说，你绝对是抓错人了吧？编理由也稍微编得靠谱一点啊！大雄哪里来的儿子？他今年才十八岁，未婚，哪怕那家伙真的拿7000亿日元出去吊妹子，顺便一个不小心还有了孩子……那他的孩子也才多大？十岁顶天了吧！十岁的小孩杀了你的父亲？！” “大胆！”希恩大吼一声，眸子里的紫光近乎要凝成闪电射出来，“你竟然对少主人……” “……”布莱克轻轻抬手止住了他，一面不失风度地微笑着解释道，“有些事，你们地球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你们的同伴，或者说，你们自以为的同伴，野比大雄……他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们。你们对他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可他呢？他其实有一肚子的秘密和谋划没有说出来。你们以为他现在就算对你们开诚布公了？哈哈……从他的儿子身上，我其实可以看到很多他的影子。他多疑、阴沉，满脑子都是怪异可怕的思想，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的朋友失望。到最后，他会利用他的朋友们来成就自己，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缪顿·野比·奇奥拉，这就是他儿子的大名，不过圈内人称他为……‘魔瞳术士’。等他回来，或许你可以好好问他。” “不用你提醒。”小夫冷冷地说道，“这种下等的挑拨之术，我还没放在心上。倒是你……满口都是不攻自破的谎言。” “哦？”布莱克并未因他的出言不逊而动怒，相反，他脸上的笑容更显灿烂，“你指……什么呢？” “你刚才说，这块大石头能将一个特定范围变成信息黑盒对吧？” “是的。” “那你如何能感觉到大雄的到来？外面的信息传不进来，里面的信息传不出去，即便你会用‘千里眼’之类的法术，得不到信息，你就什么都看不到！”小夫言之凿凿地说道，“你在骗人！” “我的地球朋友，你可真是敏锐……”布莱克真诚地赞道，“但你犯了一个常识性的小错误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蓝冰可以隔绝宇宙中的大部分信息，但对某些更高等的、更强大的东西，它也无能为力。比如说——‘神血’，尤其是播种者之血。我刚好又是血族，播种者的血在我看来简直就像灯塔一样耀眼……” 他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笑，“算了，等我吞掉他的血，我就是持神血者。” “那么……我们已经在闲谈上花费了很多时间，我也尽可能地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布莱克将惨白的双手伸向五人，咧嘴笑道，“现在，按照程序，请你们……把自己的血，多多少少给我一点吧。” “不吸血的血族，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 第二百三十章：幻术 “完全就是一片混乱啊……”大雄皱着鼻子，慢慢行过方才英一和混混们战斗的地方，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焦黑色的地面，烤焦的骨头以各种形状叠在一起，像极了传说中帝王的墓穴。四周的墙壁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塌下来，又冷却成烂泥怪那样的形状，俨然是要有什么高温物体在这里爆炸了，顺带着炸死了一大片人……仔细看去，余烬之中仍然能发现一些金属块，依稀可以辨认出它们之前是枪械一类的武器。 还原一下现场有一群持枪的暴徒从通道里经过，与什么人发生交战，在墙壁上留下了弹孔。此时有不明爆炸物爆炸，进而释放出不可阻挡的高温，瞬间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碳化了。 这个展开……略微有点儿莫名其妙。 “可惜现在时间不够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狂放不羁的战斗痕迹，拔腿就跑，朝着更下层飞奔而去。由于大雄自带夜视能力，不需要什么照明工具，一路上自然也没碰到阻拦他的人，估摸着那场通道里的大战把所有人员都给耗光了。 “燕。” “什么事，主人？” “你刚才说过，有某种干扰将这里和外界的通讯完全隔开了。假如我破坏掉那个干扰源，你能不能用短距离跃迁的能力将目标送到安全地区呢？”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本机强烈建议您不要这么冲动。”雨飞燕平淡地说着，像是在复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真理，“经历了虎啸山之行后，您先后与夜粹王、戏天帝交战，不可避免的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敌人的数量、正体和目的都不清楚，您如此贸然地与之交战，很可能会引发某些不可控的后果。而反观敌人……似乎对您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了解，有备而来，先行绑架了您的朋友作为人质。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会进一步用这些人质来限制您的行动，根据数字命理学的分析，他对您有不利倾向的概率高达94，您死在他手上的概率为17。现在的情况万分危急，您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很可能正中下怀。” “呵……”大雄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 雨飞燕分析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明白？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贸然一头扎进敌营，就像主动把脑袋往绞索上套一样蠢……不管对方是谁，既然敢这么做，就代表着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着自己沉不住气打上门，他好守株待兔。 但是没办法，他不得不去——再多拖一会儿，指不定那丧心病狂的家伙就会把静香的手指头什么的剪下来送到自己家去，到时候自己就更没法儿保持冷静了。 其实他很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会来——他在宇宙中名声鹊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来自地球的野比大雄，多亏了那些星球级八卦媒体夜以继日的无底线宣传。大雄的上位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从被宇联关注的嫌疑犯摇身一变，直接变成了特席执行官，再一升级就成了星云战神的备选人之一！这样坐火箭般的升迁其实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不管在明处暗处，看自己不顺眼的必然大有人在。想想也是，别人花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竞争的一个岗位，你顺手就摘走了，这让人家怎么不眼红？怎么不嫉妒？ “那……燕，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本机认为，当前最保险的方法是暂行撤退，并用长膜通讯的方法呼叫宇联总部，请更高战力介入此事。结合实际情况，运用数字命理学分析，宇联高层派人营救的概率高达78，您完全不必亲自出手。” “或许这的确是最合理的方法。”大雄绕过一个拐角，马不停蹄地飞奔着，眼看隧道在眼前一点一点延伸，“但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他们收到长膜通讯，再决定派人过来，再到援兵真的到来，少说也要半天时间。这半天内，如果绑匪也得知我呼叫了宇联援军，很有可能会对静香他们采取报复性行为，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该方案被否决，本机将进行二次解析。” “保险起见，本机已经派遣六百位人形哨兵在‘干扰边缘’处徘徊，构成一张立体监视网络。万一情况不对，您察觉到仅凭一人之力无法顺利救出所有同伴，还请您不要勉强，至少要保存体力，想办法撤出酒吧。一旦您离开干扰范围，自有哨兵前来接应……” “多谢了，燕。” …… 隧道终究走到了尽头，镶嵌在岩壁上的，是一扇破旧的栓把式铁门。门的边角处早已是锈迹斑斑、破烂不堪，裹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几滴黑色的污渍黏在铁门正上方，大雄从中闻到了血的味道，不由地眉头紧皱……这么高的地方溅到血，他能想象到的画面无非是有个人就在自己站的这个位置被砍了脑袋，血柱才有可能飚到门上面去…… “要开门了。”大雄将手放门栓上，内心竟微微有些紧张，“祝我好运吧。” “主人，一切小心。” ———— “吱——呀——” 门还未完全打开，一阵强烈的疾风便扑面而来，强大的风将眼镜完完全全压在了大雄的鼻梁上。 “……诶？这，这是怎么……” 刺眼的阳光进入瞳孔，大雄的结构早已不是人类了，所以他并没有因此而闭眼，反倒是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瞳仁中尽是错愕。 天空，好大的天空，好像是透过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所能看到的景色。 想象中阴森黑暗的地穴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好阳光。天空就在周围，蔚蓝色几乎要将一切都包住了，云彩在自己的脚下流动着，宛如舞台上的干冰气体，将此地烘托出一股莫名神圣的气氛。高空的世界如此寂静、如此安宁，仿佛一个尚未被惊醒的美梦，唯有“呼呼”的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这里的风大的能迷住眼睛，大雄感觉自己平淡无奇的蘑菇头被吹得纷乱狂娟，头发止不住地要往后飞起来，最终定型成一个卡卡罗特那样的刺猬头型。 “空岛……？”大雄转过身，却发现方才那扇铁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回身望去，也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黄色土壤。这座位于天际的岛屿实在太高太高了，大雄能听到潺潺水声在耳边流淌，但水源一定是位于相当远的地方，以至于这片土地得不到任何滋润，自然也就生不出什么绿色的植物。 可惜了如此繁盛的阳光。 “燕？燕！这是怎么回事？” “请冷静一些，主人，您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是假的！”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让大雄略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以本机的视角来看，您推门进入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地下洞穴之中。您的五位同伴都被吊在半空中……准确来说，是‘浮’在半空中，没有绳子固定，但他们的身上闪烁着一些血红色的魔法阵。他们正在大声呼喊您的名字，可您没有做出回答，自进门之后，您就一直呆立在原地。除了这五个人之外，地穴的正中央还放着一块巨大的不明矿物，它正向外源源不断地放射蓝色光芒。本机推测，应该就是这种矿物阻挡了信息的传递。” “原来如此，幻觉啊……”大雄嘟囔了一声，问道，“燕，能帮我标识出那块石头的大致方位吗？” “可以。” “好，现在先不要标，等我的信号。敌人弄这个幻觉出来想必是有原因的，入乡随俗，我得先跟着流程走一遍……毕竟静香他们还在他手上。万一我硬破开幻觉让他恼羞成怒可不好，暂时先静观其变吧。” “了解。”雨飞燕在心声中说道，“等您需要解开幻觉时，本机将会用元光体冲击您的心灵结构，届时您自然会醒来。在此之前，本机将进入潜伏状态，请您随时保持警惕。” “行……我好像已经听到声音了。” ———— “野比大雄……真遗憾，对你，我实在是说不出‘欢迎’二字。但无论如何，自我介绍的过程是不可省略的，那么你请听好。”一个优雅、冷酷如魔鬼般的声音从空中飘来，“我叫布莱克·红环，乃是塞西尔·红环之子，血族之王。我专为复仇而来，必将啜饮汝等之血。” “我不记得在哪里惹过你，我甚至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大雄冷静地应答道，“但是无所谓了……或许是我在宇联所做的一些事间接地触犯到了你的利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只是为了复仇而来，那就请放过你绑架的人。他们应该不可能伤害过你吧？” “哼哼……持神血者，你把我想象成了一个风光的骑士。”布莱克冷笑道，“我会放走他们的，但这与‘道德’、‘原则’之类高尚的东西无关。我抓走他们只是为了逼出你，既然你主动来了，他们对我来说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等到你死在这里后，这些地球人就可以活着离开。” 换句话说，要是我负隅顽抗，他们仍然可以是你手中的人质。 大雄在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说，“那么我们是否还有交谈的余地呢？起码要让我知道前因后果吧？布莱克·红环，我到底是在哪个时间、哪个场合伤害了你，让你不惜追大半个宇宙也要追到我的故乡，对我实施报复呢？” “你的儿子，杀了我的父亲。” “不可能。”大雄笃定地说道，“我的儿子还没有出生。” “不是你血缘上的儿子。哎……”布莱克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想说下去了，“你自己看吧。” 下一个瞬间，定格的幻觉忽然动起来。 地动山摇。 “轰————！！” 一个披着红袍的身影高高跃起，以音速剪开云层，骤然下坠，“咚”的一声落在了空岛的最高层。狂风吹拂之下，红袍不由地猎猎作响，逆光的背影在云霓中显得格外骇人，似乎自带着一股妖魔一般的煞气。 “缪顿？”大雄喃喃道。 。 第二百三十一章：弑父之仇 镜头中的缪顿自然不可能意识到大雄站在他旁边，因为这只是一个类似投影的东西，大雄甚至无法确认其真实性。但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人还在布莱克手上呢……只好捏着鼻子，先将这段真假不明的录像看完了。 缪顿·野比·奇奥拉…… 大雄不知道“奇奥拉”这个名字是从何而来，又或者是为了纪念什么人。他记忆中的缪顿只是一个有着淡粉色皮肤的超能婴儿，刚一出生就会说话，有着近乎让人感到恐惧的潜力。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从有限的图书中推理出了地球上的大部分知识，并因此离开地球，前往更深层的太空中寻找“伙伴”。一晃，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离别之后他邂逅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大雄完全无从得知。 再一次见到他时，他已经穿上了宇联的大将制服，留着一头紫水晶一般唯美梦幻的头发，英姿飒爽、风度翩翩，成了不知多少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 在此之前呢？他到底是谁？他在这个残酷而又浪漫的宇宙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或许这份回忆能大雄一些答案。 这个时期的缪顿和大雄印象中又有所不同他的肩膀上披着一条能够一直拖到地上的红色披风，躯干上套着一层金属色的软甲，软甲内还有一层锁子甲，但看着都没什么分量，和披坚执锐的重铠骑士完全不是一个画风。除此之外，在手腕、脚踝处还覆盖着几串银光闪闪的护铠，均是形式作用大于实际作用的款式，看不出有多少防御力，仿佛完全是为了好看才将自己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铁皮中。脑袋上没有戴任何形式的防具，额头上两根金灿灿的犄角就这么露在外面。金色的瞳孔中杀气四溢，一片冰冷，这股视线穿透了大雄，直直凝视着不远处的天空。 大雄注意到，缪顿身边细小的尘土已经呈旋涡状缓缓浮了起来，脚下的土地更是微微向下陷。 像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 在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等待后，天穹深处忽地赤芒一闪，整个背景瞬间成了底片一样的黑色。随后，不远处爆发出一个漆黑色的“奇点”。伴随着一阵霹雳炸响，无数道深色的闪电扩散开来，扫过之处，碧空瞬间变成了血一样的猩红之色。阵阵邪异的妖风忽然大作，将周遭的流云纷纷吹散，天顶处，甚至连太阳都被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黑色奇点在一点点扩大、膨胀，不多时便扩展成了洞窟一般大小，数不清的黑色蝙蝠“扑棱棱”地从中钻出来。透过这个异世界的奇点，还能隐隐听到一阵强而有力的敲钟声，在没有遮挡物的高空，钟声反而传得格外远，近乎整座空岛的人都能听见。 “明明只有14的几率，结果还是来了啊……”缪顿似乎终于确认发生了什么，无奈地摇摇头，自嘲道，“我的运气，这辈子就这样了。” 下蹲。起跳。 “咚——”的一声巨响，缪顿的身姿在空中拉扯住一道弧线，红色的大袍“呼呼”地飞舞着，像一块永不降落的幡旗。他在半空中发出一声震荡天地的怒吼声，双眸怒睁，两道如烧铁一般纯碎而又炽热的光线从眸子里迸射而出。伴随着堪比太阳表面的超高温，热射线毫不留情地轰入黑色的奇点之中，并随着扭曲的空间下落了一会儿。大概七个呼吸过后，奇点内的什么东西被高温引爆了，传来的轰鸣和爆炸声响大若雷霆，将周遭那些轻飘飘的云彩全都震散了！ “轰————！！” 被加热成液态的黑色物质飞溅而出，如石油一样从奇点中溅射出来，缪顿的热射线轻易便将其加热到了沸点。无论这种黑暗物质多么强大，一旦开始自燃，便走上了一个自我消耗的过程……再加上缪顿并未因此收力，反倒是双臂一推，掌心之中光芒大盛，再度推出去两道白玉颜色的念力冲击波。白色冲击波与热射线一样精准地命中目标，落入奇点的捕获范围内，更是扩大了伤害。只听得奇点对面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声，好像是往煮开的锅子里头倒了一勺油。 隐隐约约，大雄听到奇点对面有人在惨叫。 起先他以为这是错觉，直到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逐渐覆盖了通道内的爆炸声。这声音已经和直接在你耳朵边上惨叫没什么区别了，撕心裂肺，像是人死前独有的哀鸣。大雄甚至怀疑这个声音是直接在灵魂力响起来的，要不然不可能这么有穿透力。 奇点对面……有什么人正在死去。 缪顿察觉到了吗？ 他肯定察觉到了，堂堂星云战神，不至于连这点儿洞察力都没有。 一瞬间的神色凝滞后，缪顿反而加大了输出功率，用完全不逊于惨叫声的音高战吼起来。那一刻，天地之间充斥着高热射线的亮色，赤红的血雾像是直接被撕裂开了。奇点的受热终于到达了一个极限，连“空间”本身都扛不住这种丧心病狂的轰炸，“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儿炸开了花，被强行轰成碎片。而那三道射线也是随之向大气层的方向轰射而去，远远留下三道灼烧的痕迹，化作一个明亮的光点。 到这里，回忆就结束了，周围的一切重归寂静。彩色的布景开始慢慢地“风化”，变作一点一点发着光的碎片，如老旧的墙纸一般随风剥落。 一个身着礼服，将黑发扎成小辫的体面贵族出现在大雄面前，他的五官如同大理石削成的一般立体，红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股深邃的伤痛。见到他的第一刻，大雄脑中就自动蹦出“贵族”两个字——眼前的男人是一个真正的贵族，这种人的气场就和芸芸众生不兼容，哪怕是穿着小丑的衣服、画着小丑的妆容，举手投足中散发出的气场仍旧可以震慑人心。 布莱克·红环。 彬彬有礼的恶徒。 大雄吞了口口水，心说这种类型的人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其中林赛当属典型——俗称叫做“斯文败类”。他寻思着，你布莱克再嚣张又如何？能嚣张得过林赛·加西亚吗？ …… “看到了吗？”他用仿佛浸透了成熟男人魅力的金属烟嗓问道，微微眯起来的红眸中，杀气毕露，“那一天，血之门即将打开。我的父亲，曾经驰骋至高航线的伟大海盗，与黑胡子同一时代的大海贼——塞西尔·红环马上就要从沉睡中苏醒，拉开血棺，重归人间。那个时代，因为你的另一个儿子——树·野比·斯图坦因和他的生命神教迅速崛起，血族也在他们的猎杀之下走向式微，我们迫切需要一个领袖来重新领导我们！” “但是没了，一切都没了，血族的希望被无情掐断！时至今日，这个宇宙中曾经统帅一方的大族终于衰落得不成样子，要靠混沌阵营的一点点施舍来勉强度日。所有有能力的血族都被猎杀了，剩下的，就只有我们全盛时期在各个星球播撒下的‘种子’，多半都是血族与当地女性产下的混血儿，其血统根本达不到猎杀的标准，树对他们也选择视而不见！就靠这么一点点……微薄的希望，微薄的火种，我族永远无法迎来重生之日！” 布莱克举起双手，做出朗诵一般的姿势，大声控诉着这一切，“归根到底，大雄，这都是你的错。” “是吗？”大雄丝毫没有慌乱，面对如此强大的恨意，他只是报以冷笑，“布莱克先生，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从方才那段记录中，我只看出一个事实那就是缪顿用其能力杀死了某个人，仅此而已。这个人是不是你的父亲，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都有待商榷。即便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如你所言，也是一位声名远扬的大海贼。谁也不能保证他回来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前因后果。” 他不慌不忙地往前踏了一步，正视着布莱克愤恨的目光，朗声说道，“布莱克·红环！你特地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点儿事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百分之一百信任我的儿子，信任缪顿。我相信他是一个正义的、高尚的、拥有独立人格的人。他可以判断出形势，明白事理，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又是错误。既然他认定了你的父亲不能活……我只能视作是你的父亲作恶多端，他的重生，或许意味着无数生命的灾难！”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么我很高兴我的儿子及时阻止了他！” “但对你来说，那个人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领袖，因此不可替代。也许你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作恶多端，你只在乎他能不能被复活。缪顿阻止了这个计划，你恨他，从而想让他也尝到失去生父的滋味……到这里为止，逻辑还算通顺，我也可以理解。” “我想告诉你的是对于你父亲的死，我很遗憾，但也仅仅只是遗憾。就让我们像两个文明人一样，好好地，有礼地交流一下，让无关人士都离开，然后……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接触，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大雄本以为布莱克会发怒的。 他实在是不怎么擅长激怒别人，方才那些话，已经是大雄搜肠刮肚说出来的刻薄之语了。本想着激怒布莱克，能让他失去理智，主动进攻，大雄虽然落了下风，但却占据守位，可以更好地把握形势、引导战局。不想……布莱克并不像预料中那般失去理智。 红宝石一般的眸子中，怒火，正在一点点熄灭。 …… “你很有自信呢。”布莱克微笑着问道，“为什么？你这么相信他？在那个时代，缪顿·野比·奇奥拉和我们一样，也是‘无恶不作’的海盗。他是在被招安之后才成为了星云战神……你觉得一个海盗竟然能够心怀正义吗？” “还是说，你觉得他继承了你身上那些优秀的品质？” “野比大雄，你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吗？” 他流露出魔鬼一样的笑容，朝大雄缓缓地伸出右手。 凌空一推。 。 第二百三十六章 黑色的思想 再度睁开眼睛时，大雄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洞里。77d这一切，不再有那些纷扰不已的幻想，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堵漆黑的岩壁，如广场一样宽阔的地下空洞，以及摆在正中央的那块蓝色结晶状矿物。大雄本能地捏紧拳头，却发现左手中硌着一块坚硬的小石子儿，低头一看，那颗“梦中”阿尔泰尔托付给自己的天鹰之眼正静静地躺在手掌中，向外散发着如星辰一般乳白色的光晕。 在其加持之下，血魔法彻底失效了，万物在大雄眼中呈现出最真实的模样。 他不由地发出嗤笑，“哼……原来我就是被这种破地方给困住了吗？” 右手不经意地一弹，只见无数道橙色的天火汇聚在其指尖，打着漩涡，凝成一个足足有汽车车灯那么大的火球，发出的光与热几乎要将整个地下空洞都照亮！天火是宇宙中蕴含能级最高的火焰之一，这一运转起来，周遭的凡俗物质如何能抗住？仅仅只是几秒钟，大雄脚下那沥青浇筑的地面就开始融化成液体，就跟站在泥浆上边似的……趁着布莱克还没反应过来，大雄再次展现出西部神射手的基本功——手指一屈、一弹，天火球便瞬间脱手而出，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呼啸声。它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夺目的尾焰，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精准命中了位于空地正中心的蓝冰石。 “轰————！！” 冰与火相撞，必有一方消散殆尽。 橙色的天火仿佛遇到了助燃之物一般，贪婪的火苗乘势而上，将蓝冰石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只听得“咔擦”一声，像是钥匙正好捅进锁眼一般清脆，蓝冰石的表面裂出几道可怖的龟裂痕迹，晶莹剔透的宝蓝色也变成了仿佛废铁一般的暗红。原本直冲天际的蓝色光柱此刻也像接触不良的ed灯管一般黯淡下来，最终完完全全消失在空气中，唯有橙金色的天火光芒大盛，将地下照的如同白昼。 “燕！”大雄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雨飞燕了，直接大吼起来，“就是现在，动手！” 其实他没必要吼的那么大声……可能很多人已经忘了，雨飞燕自带着元光体，可以从心灵角度洞悉大雄任何一个微小的思潮。就在他吼出第一个音节的片刻，雨飞燕已然出手，以光速确定好了坐标，并将悬在空中的五人以短途跃迁的方式送了出去。没有蓝冰的干扰，她做起这种事并不比喝一杯水难多少…… …… 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之内，一直到大雄做完一系列操作，布莱克方才回过神来。这位皮肤惨白的贵族大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大雄，原本很有韵味的黑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也让大雄不禁感慨:分明是个难得的典雅高贵型大叔，一旦摆出这样的表情，怎么就只剩下滑稽了。 “你……怎么做到的？”布莱克揪其眉毛，用百思不得其解的语气问道。 大雄没有回答他。 “我可以保证，在幻术上的造诣，已知宇宙中罕有人能够超越我……更何况那不是单纯的幻术，那是结合了血魔法的‘超越催眠’，足以将你的意识推向多元宇宙。迄今为止，一旦发动成功就没有失败的先例，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中途脱出的！”布莱克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刚才，有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差不多就是我要完全侵占你的时候，你脱离了我的控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有什么东西……” 大雄忽然抬头，双眸之中，爆射而出的杀气让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那幅凶狠到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神色，几乎看不出这是野比大雄。 眼睛里……像狼一样，迸出森然凶光。 “我要杀了你。” 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野比大雄绝不会说的话。 下一秒，大雄就用瞬间移动出现在了布莱克面前。还不等后者撂下几句狠话，一发沙包大的、裹着天火的拳头便在他的瞳孔之中放大、放大……以绝对的速度优势命中了布莱克立体的脸。这一拳，大雄极为罕见的用出了全力——出了肢体力量的极限之外，他在出拳之前还特地用双足抓地，腰身反拧小半圈，调动几乎浑身的肌肉来发出力量，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 以大雄现在的本事，已经不怎么需要用到体术了，单纯的蛮力基本上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而此时，此刻，他却久违地用上了布鲁斯教授他的发力技巧，只是为了给对手造成最大伤害。 在这一刻，大雄的嘴角微微上浮，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 “咚————！！” 布莱克以脸硬吃了这一拳，当场被打的横飞出去，瞳孔猛缩，身体像虾米一般弓起来。他的双脚近乎平行于地面，巨力作用在其身体上，在地面上“犁”出两道带着火星的电车轨迹。“轰隆”一声，昔日不可一世的血族之王像个被火车头撞飞的倒霉上班族，整个人都“嵌”进了墙壁里。强大的内力扑面而至，竟是将他稳稳压在坑里，岩壁削成的墙凿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只一拳，正面战力已经分出云泥之别。 “这家伙，好像和情报里说的不太一样啊……”布莱克苦着脸咳嗽两声，歪过脑袋，吐了一口血，“他是真的想把我弄死。” “少主人！！你……不可饶恕的地球猴子！” 一旁的希恩估计也没料到大雄一下子变得这么杀伐果断，眼看着自家少主人被一拳轰飞，眼睛瞪得都快裂开了。这头紫色的大怪物怒吼一声，做了一个超级赛亚人爆气一般的姿势，不顾一起地飞扑过来。紫电一样的眼睛在地穴中熠熠闪光，肌肉紧绷到可怕的手臂已然伸出，朝着大雄的脑袋抓来，像是要把他的头颅像西瓜一样捏碎。 “……” 大雄斜身站着，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轰————！” 无尽的天火从他身边涌出，聚合在一起，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浪潮，橙金色的火苗卷起飓风，空气被烧焦的声音听上去好比巨兽的咆哮。只一两个回合，天火构成的波浪就以绝对优势吞没了飞扑而至的希恩——他的手离大雄就只有几厘米。只听得一声脆响，这个体格健硕的泰坦族被卷入一片灰烬之中，连惨叫声都融化于风中，听不真切。 大火连天，如一颗小太阳绽放在地下，将一切都照得透亮。 大雄脸上再也没有了悲天悯人的神色，他只是侧着身子，冷冷地看着天火越烧越旺。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直到火焰中再也感应不到活物的气息之后，大雄方才撤去烟幕，随着心念一动，漫天大火瞬间泯灭。“嘶嘶”的蒸汽从地上冒出，那一部分的土地已经完全融化成了液态，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味……由于空气中的温度随之升高，地面凝固的速度变得非常慢。只能看到一个焦黑的身影躺在液体正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完全烤熟了。 正常，天火的温度不亚于恒星。 大雄不知道希恩是谁，不知道他的存在对泰坦族而言有什么意义，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留手的……真要论起来，大雄在小学四年级就实行过种族灭绝的操作，在心理素质上绝对没有问题。指剧场版《大雄的新魔界大冒险》中，大雄投掷出银飞镖，使魔王的心脏坠向魔界星，导致魔界星爆炸，进一步导致恶魔族全灭） 确定希恩死亡后，大雄转向仍然嵌在墙上的布莱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叫什么来着？布莱克……红环，是吗？红环，很特别的一个姓，至少在我眼中它很特别，想必也挺好找的。你的父亲是塞西尔·红环，你是红环海盗团的少班主，缪顿杀了你的父亲，那么缪顿就一定知道你的事，我只要去问他就好了。” “你想干什么？”布莱克总算是从墙上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却仍未流露出万事皆休的绝望神色，只是语气之中稍有些不快，“你……杀了希恩·泰坦，他是宇宙中最后一个泰坦！你是种族灭绝的凶手。” “我很荣幸。”大雄冷冷地笑着，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而且我不光要杀了他，我还会杀了你。然后，我会动用我在宇联的关系，去找出一些和你有关系的人，站在你这边的人，你的亲人、家人……如果有的话。我会一个一个地登门拜访，把他们都杀掉，再不济，我也会将他们封印数亿年，省的以后再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布莱克收起了笑容，心中泛起嘀咕。 和他听说的不一样啊…… 播种者选的人不应该是那种慈悲为怀，眼睛里往外冒圣光的大圣母吗？听大雄刚才那番话，截下来放出去，说这是黑胡子再生估计都有人信。这种人能当持神血者？播种者的下限会不会太低了一些？ “哈……身为海盗，我也没什么权力来指＞＞ <center>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center> 摘你的行为人不人道。”布莱克笑着摆了摆手，望向大雄的眼神中，充满了讥讽之意，“就是不知道你的实力是不是真的有说的这么厉害？” “仅仅是击退了‘常态’下的我，可还远远不够让你高枕无忧。” 说罢，他也捏紧右拳，猛地一发力，但见一个猩红色的光环“砰”的一声爆开，在他的右臂肘部成型，如同天使的光环般悬浮着。如鲜血一般的大红色光芒有些粘稠，透着诡异和不详的味道，仔细看去，光环的边缘上嵌着一些细小的文字，光是盯着看就能让人在生理上产生不适，需要过一个sancheck。 百般武艺，此乃“爆环”之术，亦是红环这一姓氏的由来。 能够将血统转化为狂暴buff，这是血族之王独有的优势。 “呵……”大雄显然察觉到了他在做什么，但却没有在意，只是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爆环 绽开红环之后，布莱克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一股浓浓的煞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爆发出来。如果说方才他的眼神还是如毒蛇一般阴险狡诈，那么此时此刻，这条伺机而动的蛇已然变成了豺狼一类的凶狠动物，就连最后一丝用于伪装的贵族气质都抛弃了。他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奔跑着，双脚都不沾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朝大雄横冲直撞而去，并挥出精准的一拳。 “咚————！！” 双拳相撞，所造成的余波扩散开来，竟是将整座地下空洞都震了几下。在那一瞬间，二人的脚下的土地吃不住力，轰然倒塌，向下凹陷出一个两米米来深的大洞！一时间余波造成的影响宛如天塌地陷，不停地有碎石头从岩壁上滚落下来，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动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龟裂纹更是遍布大地，给此处的地基造成了严重损伤……难以置信，不过只是两个强者试探性的交锋，却能形成堪比地震的效果。 巨力传来，布莱克暗叫一声糟糕，自己完完全全低估了大雄的力气。奈何短兵相接，他实在做不出什么卸力的手段了，只好铁青着脸硬抗……短短几秒钟，大雄胳膊上的力道缠丝一般黏上来，将他的右臂完全震断，表面上皮肉皆是完好无损，实际内部的骨头已经碎得不成人形，整条手臂都像海参一样软下来，看着格外惊悚。 下一个瞬间，巨力传导到布莱克的身上，让他直接向后倒飞出去十来米，“啪”的一声，再度被拍在了方才那面岩壁上。他被揍飞的速度可不容小视，这一下撞过去，仿佛一颗子弹砸在千年的冻豆腐上边，硬是把石头岩壁砸的粉粉碎……崩出来的石块儿几乎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埋进去。 …… “呃……该死的。”布莱克淬了一口，吐掉嘴里的石灰和渣滓，抹了把脸，“开了一环还被碾压，这种状况可不多见啊。果然，小子，你很强。我之前听说过宇联的一些传闻，都说你是靠关系上的位，现在看看，真是一些八卦消息在胡说八道而已……” “轰！” 相当有魄力的一声音爆中断了布莱克的闲话。但见面前弥散的烟尘顿时被一股风压吹开，向两边散去。最后一刻映入眼中的，是大雄那高高跃起，如弓一般前后拉开的强壮身体，以及那幅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 “你……” “砰！”“砰！”“砰——！” 不等他说完，大雄就已经沉默着连打了三拳。每一拳他都有意调整好了步伐和呼吸，以保证发力方式合乎技巧，而不是像个憨憨那样光用蛮劲……一旦他下定决意要动手，就意味着他要尽全力将对手铲除掉，因此大雄注定不会是那种“战斗时骚话满天飞”的人。默不作声地，三拳接连送出来，就像一个老练的打铁师父一样把布莱克往坑里又嵌了几层。尤其是最后一拳，在大雄的记忆中几乎是打的最好的几次之一……惊天地、泣鬼神，布莱克只觉得天旋地转，几百年没有波动的身体竟然隐隐传来了一丝痛意，内脏都差点吐出来。 然而没等他吐出来，就被大雄抡住了脚踝，往右边重重一甩！ ———— 一片蓝色的冰原出现在视野里。 “哐啷”一声，布莱克被重重摔入厚实的冰块里头，整个身体以倒栽葱的形式扎进去。无数细碎的冰渣子顺势飞入嘴里，带着一股化不开的严寒，刺得他牙龈隐隐作痛。这种以第一视角看着冰面在眼前迅速放大的感觉着实是刺激，更被提还有完爆4d的实感效果——当大雄抓着他的脚脖子，像拖牲口一样将他在冰原里拖着一路飞奔时，这种实感就更强烈了！布莱克只觉得自己的头冷的发麻，硬度丝毫不弱于石块的冰在自己的嘴里生生碎开，有几块甚至还被吞下去了，将嗓子眼儿完全堵住，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唔，唔啊……” “喀啦啦啦————！”这是用脑袋犁开冰面的声音。 他徒劳地伸手乱抓，强而有力的手指却不断抓空，只在冰面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磨痕。 “砰！” 布莱克的身体化作一阵黑雾，从大雄手中炸开，也总算让他停下了这种近乎施暴的操作。扭头看去，只见这道黑雾徐徐散开，魔术一般从中飞出无数的小蝙蝠，“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这些蝙蝠在漫天飞雪中自顾自地飞着，发出一阵阵疑似超音波的声音，渐渐组合成人形。几秒钟过后，蝙蝠们再度分化成黑雾，布莱克的身影从中浮现而出，血光挣开黑雾，一股强烈的反派气息扑面而来。 本来是个很霸气的场景，要是他没在一边咳嗽，一边掸掉衣服里的冰渣子，那就更好了…… “咳咳咳……看来不能以常理来度量你啊……” 大雄依旧沉默着。 瞬移上来，将全身力量集中在腰部，上半身沉下去，猝不及防地就是一记鞭腿。 “砰——！！” 闪电一般的飞踢命中了布莱克的腹部，就和刚才一样，他仍旧没能反应过来，正面吃了一腿，疼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本人家在行的就是幻术和血魔法，可以被归类为半个法师，被逼急了才会开环强充战士。但他也碰到过大雄这种本体输出比他高还带着格斗技能的类型，力量的差距，可以用开环来弥补，但技巧却是无可替代的。 强大的风压吹开了飞雪，大雄瞬间改变动作，落地之后，又是一记高踢送出，竟是将站在他面前的布莱克整个人直接踢飞了，看着跟漫画似的……原本布莱克还以为拳头的力量就是大雄的极限，这会儿吃了两下腿，才知道自己之前是有多天真。在这个盛怒的状态下，大雄的踢腿力道大的可怕，换算一下，几乎能把一艘完整的军舰活活从海上劈成两半。 强制上天，耳旁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呼呼地割着布莱克那张英俊的大叔脸，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地面正在不断地缩小，仅凭感觉，自己上升的速度大概已经逼近音速了……仅仅只用的力量就能把人以音速打出去，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如果不开环的话，我……不，哪怕是父亲，有可能战胜他吗？ 父亲的话……一定能赢！ ———— “……！！！！！” 血族之王突然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就在方才一刹那，一股近乎触电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血脉——在几百年的征战中，如此强烈的预感一共就没几次，哪怕对面坐的是叩狉帝本人，布莱克都没这么紧张过。 下方，大雄站着的位置，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即便他们两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耳边还有不间断的风声，这股雷声仍旧完整地传入了其耳中……这一点让布莱克感到胆寒。从汇聚的青蓝色电弧中，他感受到了能量，足以毁掉一切的可怕能量——好像只要擦到一点点边儿，你就会被彻底抹消掉，连渣滓都不会剩下。上一次带给布莱克这种感觉的还是一种叫“氦闪耀”的超大型武器，它通过模拟氦氢反应来释放小太阳，同样具有不可抵挡的能量级，擦着点边就得死。但……下面这家伙，仅仅凭一个人就可以放出这种攻击吗？ 开挂也不是这么开的！ “混账……区区一个地球人，竟然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电光火石之间，布莱克也做出了选择——其实他根本没得选。这位血族之王在空中大喝一声，又有四个血红色的光环分别在左臂、左肩、右肩和后背上接连绽放开来，发出四声清脆的响动。霎时间，红色的血光从他身上喷涌而出，而布莱克本人则是像憋了三个钟头终于可以去厕所一样舒畅地喊叫起来，能量余波以涟漪的形势扩散开去，愣是把附近的冰原都震碎了，雪白的冰原之上瞬间多了几道骇人的裂纹，地壳深处传来“咔啦咔啦”的怪声。强大的赤色能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包围。原本黑色的头发也被这股能量所侵染，一点一点变成黯淡的红色，仿佛浸饱了血液。 一双红眸，缓缓睁开，往外透着一股杀气。 并不逊于大雄。 刚好是在同一时间，地面上的大雄蓄完力气，将电弧构成的球形大网汇聚到了额头正前方，凝成一粒小小的光点。“砰”的一声，宛如利剑出鞘，蓝紫色的荷电粒子炮喷涌而出，其势好比潜龙出海，一瞬间烧穿了南极冰冷干燥的空气，朝着布莱克的方向飞袭而去。电能产生的巨大内能在一秒以内散射出来，将大雄脚下那用了千万年时间凝结成的冰层融成液态，一层水汽蒙蒙的白雾飘散而出，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荷电粒子炮以光速前进，从发射到命中，只需要短短的几毫秒。 布莱克没有反应的时间，倒不如说……他也不可能有别的反应。 “喝————！！” 爆吼一声，绽开五环的布莱克竟是伸出双手，做万佛朝宗式，从正面接下了这招毁天灭地的荷电粒子炮。蓝紫色的天火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登时为之一顿，无往不利的超高额输出在这里遇到了一块硬骨头——蓝色的高浓度雷电像泉水一样溅射开来，飞散出去的电弧几乎霸占了整片天空，到处都是电解臭氧的味道。爆开五环的血族之王，在力量上竟然能与荷电粒子炮分庭抗礼，血色的能量与蓝色的能量互不相让，整片天空的雪花和云朵在这一刻被齐齐吹散，“轰隆”一声，南极上空的天幕从未如此干净。 但看布莱克的状态……他也是咬紧牙齿才吃下了这一招，并不怎么轻松。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手上的一层皮已经被烫掉了，这会儿硬是怼着荷电粒子炮输出，五指指尖不断往外冒血。 。 第二百三十八章：分庭抗礼 迄今为止，在大雄的记忆中，荷电粒子炮一直都是无往不利的大杀器。前期他在主神空间里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很大程度上就是仗着这个技能的绝对威慑力。三兆太瓦的输出额是什么概念？就单纯的数据来说，其破坏力远超沙皇zhàdàn，更可怕的是大雄还能将这么强大的能量约束在一道半径不过三米的光柱里头发射出去，所能产生的热能更是不可估量。除掉那些唯心主义、神神叨叨的版本，虚斯拉{《怪兽行星》版本的哥斯拉，因为虚渊玄参与编制剧本，所以这一版哥斯拉又被戏称为虚斯拉}的原子吐息在历代哥斯拉中输出额也是最高的。它就像是上帝投下的宝剑，在大多数宇宙中，根本就不存在能够正面挡住它的材料。 除非你能把白矮星做成盾牌，但如果你有轻松加工白矮星的能力，基本上就已经跳出了能量循环这个圈子，荷电粒子炮本就伤不到你。 大雄记得一清二楚面对荷电粒子炮，即便是阿尔泰尔也没有正面硬接，而是运用很巧妙的方式将能量抵消掉了。 敢于正面对刚粒子炮的猛士，一共只有两位。 一个是阿兰·瑟，全宇宙最强大的格斗家。当时在卡拉大星云上大雄失去理智，暴走成为红莲哥斯拉，完全是仰仗着这位的铁拳硬生生给揍清醒的……而另一位，就是此时此刻的布莱克·红环先生。即便是被大雄一套连招给打得无限浮空，这位猛士也没有选择用方才那种变成蝙蝠的手段异形换位，而是无比果断地连爆四环，一鼓作气，正面硬刚！ 这一点，让大雄对他凭空生出几分钦佩。 他自己也清楚面对原子吐息的敌人大多是什么状态……在主神空间的第一次冒险者，最后的最后，大雄曾经和虚斯拉本尊对垒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虚斯拉仰天咆哮，放出一发输出完全无法估计的“朝·原子吐息”轻松穿过三十八万公里的距离，从地球精准命中月球，将自己在月面上建立的前哨战完全破坏，顺势融化了月球四分之一的体积。那一刻，那种绝对无法与之对抗的绝望感深深占据了大雄的心灵——以至于他没有再试着做什么抵抗，而是拉上丹莫刺尔和榊晴生就逃，一路逃离太阳系。 最后一眼，他和哥斯拉遥遥对视着……他确定哥斯拉是有智慧的。 那山一样的身躯之上，碧蓝色的狭长眼睛里分明有这样一句话离开地球，饶你不死。 死在荷电粒子炮下的敌人少说也有五位数了，当蓝紫色的光芒闪烁起来，无数的电弧在大雄的额头前面汇聚成一个光点，强大到足以射穿地壳的能量扩散开来……这种时候，升腾在心中的震撼和绝望足以摧垮一个人的心智。 就这个角度来说，布莱克·红环还确实有几分胆气，颇有海盗一族的狂放遗风。大雄印象中的南海海盗就是这样——不管能不能赢，也不去管实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遇到压迫就要反抗。可以坦率地接受死亡，但绝不会接受逃跑，对他们来说，认输比死亡更可怕。 ———— “喝——啊————！！” 随着布莱克的咆哮声逐渐洪亮，血色的能量仿佛不要钱的喷泉一般从他身上先后涌出，使其看上去像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焰。大红的光芒忽地爆开来，在半空中绽放出一种类似烟花的效果，硬生生将荷电粒子炮化成的蓝紫色天火轰断了半截，仿佛整个天地都变成一台巨大的爆米花机器，而南极的冰川则成了在机器中心翻腾不休的玉米。在两种能量的剧烈冲突之下，大气和飞舞的雪花被纷纷吹开，甚至连冰面都出现了一道横贯东西的巨大裂纹，宛如一头巨兽用爪牙撕裂了一切。 只不过一眯眼的功夫，布莱克便以超音速坠落下来，“咚”的一声降在大雄面前。他的眼睛绽放出红宝石一样璀璨的光，即便是掺着蒸汽的白雾将周遭能见度降至睁眼瞎的级别，依旧可以清楚看到这双眼睛——此刻，这双闪着光的眼睛剥去了最后一丝高贵的伪装，一股浓烈的魔气从中透出来，闪烁着夺目的眩晕感。下一刻，红眼睛在白色的雾气中留下两道车灯轨迹一般的光痕，朝着大雄的方向猛扑过来！ …… 拳头，离大雄的心口还剩约莫一寸的距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喝————！！！” 大雄收拳于腰，忽地爆出一声大喝，只见一股鎏金色的气场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原本碧蓝色的眼眸瞬间转为纯粹的鎏金色。这个动作虽说有些中二，但好歹还挺有作用的……强大的气浪翻涌而出，竟然硬是逼停了布莱克势如破竹的一拳，让他的身体“僵”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不出片刻，大雄的额头上发出一声轻响，金色的电弧噼里啪啦地在上边刻出一个图案，一个闪烁着金光的黄金三头龙。纯金色的粒子粉末从他身上散开，他身上的光芒像极了纯净被消融之后才会反射出来的款式——如果要用一种特定角色来形容，那大概就是超级赛亚人了。 就连这个爆气的动作都和超赛一模一样…… 由于各种各样特殊的原因，大雄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使用了太多次基多拉的力量，反而越用越熟练。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在一秒以内发动这股力量，总结了几次的经验后，其对基多拉神力的运用方式也有了些许提升，变得非常有效率。变身时间从原本的三分钟延长到了五分钟，对于强者来说，一百二十秒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场战斗的结果了。 “你这家伙……” 布莱克抬手轰飞了挡在面前的水蒸气尘雾，下一个瞬间，一身土豪金的大雄就出现在他面前。以血族之王的灵视看去，这小子周身的“气”比方才那个怪兽的状态强了将近三倍不止，构成他身体的仿佛不再是精致的碳结构，也不是任何属于人间的物质，而是一种近乎半透明的金色结晶簇。在他身后，一头有三个头颅的黄金巨龙隐隐浮现出来——它的尖啸声能够穿透心灵，红色的复眼诡异而又妖艳，海参一般布满倒刺的身体延伸出去数万千米，合拢的黄金双翼要是完全展开，能把这片冰川都给遮住。 从它身上透露出一股荒芜的气息，在电光火石之间，布莱克想起了这股气息到底是什么那是“次元怪兽”们才会有的力量！它们寄宿在宇宙和宇宙之间，有些怪兽的肉身强悍到可以支持它们在虚空里行动……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力量从它们身上泄露出去，流到某个宇宙中，也足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上一次嗅到这种气息，还是在缪顿·野比·奇奥拉身上，他被一头叫做离子鲨的强大怪物所选中。 而野比大雄……缪顿的生父，竟然也被一头怪兽寄生了吗？ 他们家的人怎么就知道开挂呢？ 在一片愤恨之中，布莱克丢掉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看这状况，今天想要毫发无伤地离开地球估计是不可能了。若大雄仅仅是刚才那个状态，布莱克虽然无法杀死他，但通过连开五环，起码可以获得与之打消耗战的资格。要是最后体力上限没耗过他，起码还能保证自己顺利逃走。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被次元怪兽寄生，宿主将会获得相当可怕的神力，这一点他已经从缪顿身上切实体会到了……今天，要么他杀了大雄，要么大雄杀了他。 纵然这一招对身体很不好，但……总比死无全尸要好得多！ 布莱克咬咬牙，同样梗着脖子吼了一声，这一声中包含了很多很多东西……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不甘与震怒。 “砰！”“砰！”两声，又有两个红色的光环炸开，分别浮现在他的头顶和胸前。霎时间，布莱克身上的血色力场也像倒入油锅的青菜一般沸腾起来，其本人更是化身为光源，血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这片纯白无暇的冰川映照的一片血红，宛如日落西山、红霞乱飞。 可与此同时，布莱克半低下头，却又几滴鲜血啪嗒啪嗒地淌落在地。仔细看去，他的七窍之中纷纷渗出鲜血，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个不停，牙齿也死死咬在一起，一幅相当痛苦的样子。他的大脑{是的，血族也有这个东西}和血液以相当高的效率运转着，以至于产生出相当强烈的高温冲击，在这个室温负数的地方升腾起一缕缕白色的蒸汽，还发出金属融化的“嘶嘶”声。光是维持这个七环的状态都让他很辛苦，刚变完的一瞬间，布莱克那张原本就很惨白的脸竟然翻腾起了血色。面色一变，他像重重挨了一拳一般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不愧是吸血鬼，鲜血存量就是惊人，吐出来的血差不多够一次换血手术了…… 大雄也真是有绅士风度，也不催他，就默默站那儿等他吐完。一来，不同于布莱克，大雄的体力其实还很充沛，方才他开五环已经耗了很多力气，而大雄保持哥斯拉的状态几乎是补好能的；二来，看他这么一幅肺痨鬼的样子，估摸着打起来也厉害不到哪儿去。以基多拉的形态，三五招下来肯定把他给锤死了。 “吐完了吗？”大雄还抽空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盆来？我看你们吸血鬼偶尔也需要回馈一下社会，以你这个出血量，不去献血未免太可惜了。” “哈，哼哼……小子，这是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啊。”布莱克勉强直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可别把我看扁了啊，小鬼！” 金色与红色的身影擦身而过，互换位置。 由于这一下实在太快了，结果就是谁也没打到谁，像木偶戏一样换了个地儿…… 。 第二百三十九章：能群殴何必单挑？ “你是在耍我吗？”爆开七环的布莱克以一个看着就颈椎痛的角度扭过头，双目之中，两道赤色的血滴汩汩留下，看着颇有些许咒怨的既视感，“喂，小子，面对我——！！” “如你所愿……”大雄将摊平的双掌用力一握、一提，基多拉的神力全力运转。 霎时间，金色的光芒有如雷霆一般爆射而出。无数道通体鎏金色的落雷从天而降，形貌扭曲，宛如一把把被上苍掷下的矛。它们在一片苍茫的冰原上留下几道明亮如火焰的刻痕，像开了锁定外挂一般，直奔着布莱克的坐标而去。落雷的速度何其快，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然横跨十来千米的距离，径直劈中了布莱克，双方接触的一瞬间，血族之王的头发根根倒竖起来，那模样滑稽得像是碰到了一个大静电球。 只不过……在布莱克眼里，这一切可就没这么好玩儿了。金色的电弧似乎并不蕴含电能，但却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了他的四肢百骸，像蚂蚁一般钻入其血脉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可估量的重力于同一时间施加到身上，布莱克面色一青，只觉得自己背上多了六座大山，而且还是连山脚都搬上来那种，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崩断了。七个红色的圆环光芒大盛，似乎亦在全力运作着，榨出哪怕最后一滴力量来供给布莱克。在其高速运转之下，七窍之中的血液再度滴落，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即将猝死的劳工。 “唔……” 他发出一声闷哼，双臂一撑，使出浑身气力，想用爆环得来的力量硬撑开这金色的电弧。谁料这张金色的大网却越收越紧，其中附加的能量也逐渐增大，竟是逼得布莱克“扑通”一声半跪下来，顺带着往地上吐出一口老血。他这一跪可不简单，数万吨的重量直接压在了冰原上，顿时就听到一声打桩机落地般的轰鸣，接着整块南极版块都剧烈摇晃起来，长达数公理的裂痕从这个点延伸出去，如蛛网一般布满了这片洁白无瑕的冰川。 地壳的摩擦变形声从很远的方向传来，其声大若惊雷。 “呃……啊——————！！！” 布莱克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齿，发出一声堪比困兽的怒吼声，催动着每一寸血脉都熊熊燃烧起来。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化身为一捧火炬，炽热的光芒如利剑一样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吹飞了周遭的乱石和积雪，形成一个不可侵犯的半球形超级防护罩。 “咔擦——！” 屡试不爽的引离子射线，头一次被人用蛮力挣破。 他像撕掉破布一样扯断了引力的束缚，梗直了脖子，眼眸中的猩红光芒近乎退化成了野兽。这头野兽一改之前唠唠叨叨的战斗风格，微微一伏身，双足踏地，“咚”的一声起跳，几乎是携着霸王举鼎一般的气势横扑过来。其动作充满了猛兽的力量感，再也没有了法师那股矫揉造作的感觉，压迫感反而比先前强大了一倍不止…… 大雄的眉毛微微一跳。 一声几乎无法被人耳捕捉到的轻响声以大雄为中心，呈涟漪的形状扩散开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金色粉末，瞬间席卷了整片南极大陆。大雄用他独有的高维度能力拨动了宇宙中的“弦”，使得周边的时间开始缓慢流动，那一瞬间仿佛成了永恒，就连飞散天际的雪花也慢了下来，大雄甚至可以不用任何能力就看清楚雪花上的每一个突触，每一朵结晶。 时间，几乎要停止了。 在最后一刻，布莱克隐隐听到了一些什么，他毕竟是血族之王，灵觉之敏感程度绝非一般杂鱼可以相较。在那一瞬间，他隐约听到了某种“至高存在”被拨动了一下，但以他的魔法造诣却无法肯定。下一秒钟，他整个人“凝固”在一切中，与周遭凝固的一切定在一起，挥动右拳，化作一幅惊险的立体画。 熔岩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大雄的方向。 “哈，哈哈哈……！！”看着这幅怒气冲冲的雕像定在面前，大雄突然掩面狂笑起来，一种名为“自由”的体会充斥了他的大脑，让他觉得无比快意。整片南极大陆，不管是飞舞的雪花还是冰下的海水，一切都停止了运动，连天边的流云都凝滞在空中，宛如一片精致的布景。自己是这片领域中唯一可以自由移动的东西，自己跳出了这片狭小的三维世界，成为神明。 将物理规则放在手中搓扁捏圆，这种感觉实在太炫酷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还要依赖哆啦a梦的时间系道具才能做到这种事，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时停空手就放，虽说目前还只能裹住南极大陆，但只要练习一阵子，暂停一颗星球的时间估计都没问题。果然，这种神乎其技的操作，还是要用自己的手搓出来会比较有成就感啊！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大雄偏过头去，在心声中问道，“燕，静香他们怎么样了？” “根据您的命令，已经将他们转移到了地平线基地中，本机原计划要给他们安排一次心理检查审核，却遭到了他们本人的拒绝。当布莱克·红环和您开始战斗后的三分钟，他们五人身上的‘束缚’效果就消失了，本机推测由于布莱克在近身格斗中被您压制，没有余力维持魔法。现在，在您五位朋友的强烈要求之下，本机已经安排质量投影带他们参观第二基地的建设状况。那位名叫木手英一的少年似乎受到了相当剧烈的冲击，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剩下的四人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呼……”大雄有些心悸地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既然他们都没事，就准备我交代的另一件事儿吧。”他将戏谑的目光转向了静止不动的布莱克，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我要让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牢牢记住，惹怒我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趁此机会……也正好让我们试验一下。”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第二基地到底做出了什么成果呢？” ———— “……啊————！！” 时间重新流动的那一刻，布莱克本能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被抽过帧的视频一样，总体来看什么都没变，但总归是少了几秒钟。环境、空气、雪花，哪怕是天上的云朵都有种被移动过的既视感。“这家伙又玩了什么把戏”的想法立刻从脑子里蹦出来。 然而他马上就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大雄！上一秒还在面前，拳头即将要揍到的大雄不见了！直接凭空消失，连一丢丢瞬移的迹象都没看见，仿佛他根本就没用技能，只是镜头一转，人就已经不在原地了。这短短的一刻，布莱克觉得今天自己绝对是撞到了鬼——两人交手快半个钟头了，除了一开始被按着揍之外，竟然连身体接触都没有几回！ “啪嗒”一声，布莱克在雪地中踩到了一个异物。 …… 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几乎是在最后一个念头亮起来的同时，强大而又刺眼的光芒在脚下绽放开，仿佛一个小太阳直接出现在冰川之上，堪比闷雷的气浪瞬间击穿了地层，连带着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掀起来。光团在空气中如鱼得水地燃烧着，冰层如同放入油锅中的冻豆腐一样迅速溶解，在小山一样体积的碎石中间，布莱克的身影和一只小虫子真的区别不大……当然，连开七环的布莱克连荷电粒子炮都能用脸接，这种程度的bàopo不至于伤到他。但气浪和冲击波他却没能抗住，一下子失去了立足之地，像一片被风吹走的落叶一样飞到哪儿算哪儿。只不过这片树叶飞的稍微快了一点儿…… 几道黑色的壮硕身影从风暴中飞出，视足以掀飞地表的能量风暴于无误，冲着布莱克就去了。他们的保持着半身朝前的姿势飞行着，背部上有昆虫羽翼样式的飞行载具，但却没有开，唯有双足中喷出两道蓝紫色粒子火焰，权作推动……bàozhà产生的飓风几乎能把一架飞机从天上硬生生拽下来，然而这些黑影完全对此熟视无睹，好像这种能量波根本影响不到他们的身体——事实上的确如此。蓝紫色的火光在一片迷蒙中划出精准的痕迹，不过五秒，便呈合围之势逼近了布莱克。 而后者直到此时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些黑色的大家伙身上没有半点“活物”的气息，除了瞪大眼睛观察之外，布莱克竟然没有别的方法看到他们！ 又是……什么鬼东西？ “砰——！” 当他还在愣神的时候，有一个黑色的大家伙已经毫不留情地一记铁拳扪在了布莱克的脑袋上。出力之大，愣是让这位开了七环的大神脑子一阵发麻，浑身颤栗，眼看着地面在眼前迅速放大——“哐当”一声巨响，血族之王大头朝下，在地上砸出一个碎石乱飞的大坑，然后又像一颗被用来打水漂的鹅卵石一样，在地面上“砰”“砰”“砰”连砸出三个大坑，才算倒插在地里头。 “咳，咳咳咳……” 大概是出了肉装的布莱克吐掉嘴里的土，扶着腰爬起来，这才看清楚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八个机器人。 而且还是相当高级的机器人——他们的身体看不出零件组装的痕迹，像是用某种相当高级的纳米材料制成的，受到致命攻击时可以转化为液态。这些机器人通体黑色，没有五官，身材高的令人微微发憷，如铁塔一般立在那里，唯有眼睛的位置镶嵌着光学镜，还在微微放着红光。 机器人面无表情地朝布莱克走来。 “看看你，布莱克·红环，来地球还特地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这样的情分，我不还礼又怎么说得过去呢？”大雄那充满讽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循声望去，那家伙满脸笑意地坐在一座小小的冰山上，还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幅看戏的模样，“想来想去，还是把我基地里最好的量产士兵拿出来和你过过招，这样才符合你的身份嘛。” “他们被称为终极哨兵，是我的杀手锏之一……你真应该做好功课再来的。” 。 第二百四十章：大人，时代变了 布莱克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想当年，驰骋宇宙的“十全海贼团”中，唯有缪顿所属的死星海盗团走的是高科技平推流，其他九个团的运作模式和维京人海盗所差无几，团内科技含量最高的就是那艘飞船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靠着人力和超人之力来达成的。比如说红环海盗团到了一个新地方，要攻城略地，塞西尔·红环第一个想到的办法绝对是先往目标所在的城市里施加血魔法或者枯萎魔法，等削弱得差不多了，海盗团再一声大喝登陆。绝对不会是派几千个几万个登陆舱从天而降，先把地面整个儿犁一遍再冲出来八万精兵一通猛扫。 而现在……虽然状况还没到那个地步，但已经初具那种可怕的规模。这些铁塔一般的终极哨兵如饿狼扑食一般冲将过来，抡起拳头的那一刻，纳米金属开始以几块的速度下载冷兵器模型，变成了一柄类似打桩机的攻城锤。锤的末端突然喷射出两道带粒子特效的火焰，“轰隆”一声，在反冲力的作用之下，这柄自带加速大锤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布莱克的脸，反手又将他锤了一个倒栽葱，砸到地里又弹起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仿佛一个被随手丢弃的塑料袋。 “咚——！” 伟大的血族之王脸朝下栽入雪地，费了点儿劲才勉强爬起来，还觉得耳朵里头嗡嗡地响。方才那一下要是落到人身上，甭管那个人多壮，就是有州长那么壮实，估计也已经被打成肉酱了……而布莱克甚至连脸都没变形，他只是觉着脑子里晕乎乎的，像刚从过山车上面下来一样。 “混账……”血族之王何曾受过这样的冒犯，他身负着一族之王的高贵血统，走到哪里，别人总会给三分薄面。虽说塞西尔·红环是死透了，但血族还在，宇宙中有无数党羽拥簇着他们的王，他们就是布莱克最最坚实的后盾。任何想要惹他的人，都要考虑到这支数量庞大的后援军，要考虑到他们有没有能力硬接下数亿万血族的愤怒。 然而大雄脑子里好像完全没这个概念。 这一点，让布莱克最为恼火，几乎咬碎了一口好牙。 他颤颤巍巍地扶住膝盖，喘了两口气，身上的七个红环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急速闪烁起来。布莱克一声怒吼，做了个“歌颂太阳”的中二姿势，但见几滴纯净如红宝石般的鲜血从他的手腕处渗了出来。血族之王的鲜血和成了精没啥区别，短短几秒钟，它们就像接触到空气之后的细菌一般大量繁殖，盘旋而上，最终构成了一把带着倒刺、无比精致的血红色长剑。他反握住长剑的剑柄，耍了两下剑花，只见到一片猩红色的寒光将其包围。 “来吧，你们这些比驴子还要低贱的东西……”兵刃在手，布莱克似乎一点都不虚，竟然还冲着终极哨兵踱步而去，“为你们毫无意义的生命忏悔吧！” 血色的长剑如苍龙一般呼啸而出，大雄注意到，这把剑的剑身几乎没有厚度，薄的出奇，同时却有着不可思议的锋利程度。不得不说，布莱克的剑术水平总算还有点儿高人风范，大概是因为剑是贵族必备的武器吧……一把长剑在手，他就能在终极哨兵们组成的阵型里左冲右突，说来也怪，这一剑劈过来仿佛自带着不得了的伏魔，直接就把哨兵的身体分成两半。切口处平整笔直，仿佛根本不是被利器切开的，而是它十分自然地“断”成两节。 眼看着这些大铁疙瘩一个一个地往上冲，自己只需要挥剑就行，他们变形出来的圆盾根本无法挡住利刃的劈砍。布莱克心中大喜，力气仿佛从浑身上下涌了出来一般，挥砍的动作也变快不少——果然这才应该是剧情的合理站开方式嘛！就凭这些笨头笨脑，脑细胞还没有鹅多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先前的那两下都是凑巧罢了…… …… “这样啊……”大雄幽幽地叹了口气，落在布莱尔耳中，当真比恶魔的呼吸还要瘆人，“你的剑术水平倒也有几分厉害，但说死了，也就是这点儿程度……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哨兵，不必再试了，解除近身搏斗的设置锁，自由开火。” 布莱克远远听到了这则命令，先是一怔，随即一股恶寒攀上了他的脊背，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他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从刚才开始，自己好像是冲入敌营，抡起宝剑大杀特杀，按理说已经砍死不少机器人了……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机器人在和自己交战，他们就像无穷无尽的沼泽泥巴怪一样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跑过来，变出那些可笑的冷兵器，然后被自己一剑砍死。这个过程，已经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那个家伙……他是在收集我的战斗数据吗？用这些没有脑子的东西拖住我，逼我出手，然后解析我的格斗模式？ 布莱克抬起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大雄。 下一刻，那些方才还像鹅一样弱智的哨兵纷纷开启飞行载具，远离布莱克，从八个方向将他包围在中心。紧接着这些大家伙们做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动作——下半身站直、上半身微微前倾，反射金属光泽的半圆形头颅竟然像怪兽的口器般一点点分裂、张开，逐渐张到一个可以把下颚完全裂开的程度。“喀啦啦”的金属声音令人牙酸，哨兵们的脑袋就像一朵奇异的花一般呈弧形张开，露出里面仿佛无底隧道一般的深渊巨口。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只不过看了一眼，布莱克就感觉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浑身上下都在发冷，san值狂掉。 “嗡————” 令人心悸的充能声缓缓响起，哨兵大张开的口器中，隐隐透露出岩浆一般的明亮光芒。 “区域性氦闪耀，启动。” “轰——！！”“轰————！！”…… 伴随着最后通牒，八道亮如熔岩的橙色光芒从他们的口器中一齐射出，完完全全落在了布莱克身上，几乎将他的身影完全淹没在一个半径为二十米的硕大光球之中。这颗硕大的光球是八道氦闪耀射线的汇聚点，它像一盏运转过载的灯一样闪个没完，体积也在每时每刻发生变化。从它成型的一瞬间，周遭的地形就被无差别破坏了，地面直接融化成气态，往下四十米范围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全被烧干了。稍远一些的土地也被烧的一片赤红色，这要是让什么活物掉上去，八成得活活烤死。 众所周知，氦闪耀是恒星内部的高强度化学反应，利用轻核聚变的方式反应掉氢氦燃料，并将其能量以辐射的形式放出去，与恒星本身巨大体积带来的重力相互对抗。巧得很，哨兵体内的能量来源也是轻核聚变，它们可以通过模拟太阳内部的反应过程，来放出指向性高能辐射流，虽说规模与真的恒星没法儿比，但基础原理都是一样的，它们放出来的确确实实就是一连串小太阳。 太阳，光是外表的温度就达到六千摄氏度，丢上去鬼神不活。 单体哨兵放出一串氦闪耀，所产生的热能足够在三秒钟之内将一座山峰的上半部分完全荡平。由于其能量性质是一致的，多个哨兵联机可以达到威力增倍的效果，几乎可以用“神挡杀神”来形容。现在南极大陆还没有被烧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哨兵刻意调低了自己的输出，并且八个方向的氦闪耀多多少少抵消了一部分彼此的能量。至少在地球上，要论起输出份额，唯一比哨兵高的就是大雄的荷电粒子炮…… 22世纪，像这样的离子武器是被明令禁止研究的。因为其杀伤力实在太大，可控性又很低，万一被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掌握了，用来毁灭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 一个残破的身影从光球里冲了出来。 与方才的游刃有余相比，此刻的布莱克彻底没有了一丁点“高贵”“典雅”的气质，他像一条落魄的、被人追赶的流浪狗，从氦闪耀球中逃窜而出。众所周知，血族是畏惧阳光的。虽说布莱克的血统更强一些，不畏惧阳光，但大雄所做的无异于是直接把太阳浇到他脑袋上，再厉害的血族也受不了这个……于是乎，布莱克的大半张脸都被烫掉了一层皮，左手已经几乎要熟透了，浑身上下一块完整的好皮都没有。 他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大雄没有在开玩笑，只要这些哨兵保持着这样的高频率输出，是真的可以杀死自己的……即便假设这种高能输出会使哨兵过载，让他们进入一种冷却状态，大雄也只需要亲自上阵，来和自己缠斗即可——经过刚才的休息，他的体力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反观自己呢？爆环的本质就是消耗血脉，此时此刻，体能已经要被榨干了。在这个战场上多呆一秒，死亡的概率就增加一分，而且这个过程完全不可逆！ 必须要逃走！ 离开这里，回去向叩狉帝复命，向他描述大雄的威胁性，请他再拨下更多的兵力、人力，然后再回来！ 打定主意，布莱克一蹬腿，朝着天际直飞出去。布莱克·红环，这个征服过至高航线的伟大贵族后裔，此刻却不得不像欠了一屁股债一般疲于奔命，甚至连放句狠话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天空在一点一点靠近，呼呼的风声自耳边刮过，布莱克不敢回头，只好暗自在心里骂道终有一日我会再回来的！等那一天到来，我要让你爱的所有人都无比痛苦地死去，我要剥掉他们的皮！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啪嗒！” 他的脚踝被一幅冰冷的手扣住，恐惧和绝望像跗骨之蛇一般盘旋上来，让他的瞳孔猛地张大。 哨兵……就在他身后。 “大人。‘红环’大人。”大雄充满讥讽的声音在布莱克耳中响起，“时代变了。” “不——————！！！” 随着一声惨叫，布莱克被从天上狠狠拽了下来，一路倒飞，像甩出去的链球一般被扔进了南极大陆，扔进了方才八道氦闪耀射线砸出来的那个大坑之中。脸着地的一瞬间，氦反应的味道就充斥了他的五感——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小太阳，氦闪的余热让他痛苦地惨叫着，其声凄厉，仿佛中qiāng的野禽。 当他狼狈抬头的一瞬间，才是真正的绝望。 哨兵。 漫天遍野的哨兵机器人从天的那一端浮现出来，缓缓悬浮在天上，无数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他。有的远，有的近……粗略一数，数量大约有近百来个，并且还在增多。数不清的传送门在半空中打开，伴随着湛蓝色的光芒，一个又一个哨兵同伴飞将而出，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甚至都不需要用氦闪，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爆环能提供的力量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他们轮番上阵，用拳头都能把自己活活打死。 ———— 正值此时，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忽然闯入阵中，一把捞起了布莱克。二者接触的一瞬，布莱克身上的高温传导至来人身上，爆发出一阵“嘶嘶”声，将他的皮肉烫伤了一部分。来人倒也是个硬汉，一声不吭地抱起布莱克，半句怨言都没有。 “希恩？”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还活着？” “是的，少主人，我是最后一个泰坦。”希恩·泰坦笃定地说道，“泰坦族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罢，他转过身，面对着无数严阵以待的哨兵，希恩紫电一般的目光穿过他们，一直看向立在冰山上的大雄。深深地看了一眼，像是要将大雄的容貌彻底刻在脑中一样，希恩方才转过头去，抬起大手，将一个瓶装的粉末摔在地上。“哐啷”一声脆响，玻璃制品被摔了个粉粹，恰好刮起一阵大风，将粉色的烟雾吹起来，二人就这么隐入了雾中。 消失不见了。 大雾散去，唯有这遍地疮痍的南极大陆见证了刚才发生的一场恶战。 大雄沉默地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百四十一章：日灼方尖碑 地平线基地。第二基地。魔法研究区块。 从建筑风格来说，第二基地并不像第一基地那样蜂巢密布，从左到右铺满了反物质能源基站。由于第一基地主要的产品都是军工相关，涉及到大雄所组建的太空军队极其一切基础设施，在设计上难免偏向科技侧，每走几公里你都能看到一个反物质能源站，生怕供能不够似的。各式各样的高科技设备排列得密密麻麻，从上空俯视，其纹路简直就像电路板一样复杂……而第二基地的设计可就没这么赛博朋克了，比起科学，它更像是一个研究宗教的圣地。 除了试验场之外，第二基地中看不到别的大型科技设备，反而是一些研究“魔法”和“神秘”侧的大型建筑占了大部分面积。它们的样子大多奇形怪状，第一眼看上去更像是宗教的神殿，而非研究设备。拥有独立反重力系统的第二基地悬浮于半空之上，完全展开，面积比下方的第一基地还要大，几乎等于整个地球版块的总和。 远处隐隐传来隆隆的bàozhà声，偶尔还能看到灵巧的小型飞艇在模拟大型战役，如鱼鹰一般上下翻飞，左右腾挪，避开敌人射出的一连串高能伽马射线。在没有遮挡物的地平线世界，空间是最不缺的东西，有足够的空地来给太空舰队进行模拟实验。至于模拟战争所要产生的耗能那就更不用担心，第一基地上那么多反物质能源站就是派这个用的，通过中膜传输的方式，可以将反物质能源转化成特定信息，直接从地上的第一基地输送到空中的第二基地，损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整个基地的所有兵种在同一天、同一刻进入战争状态，立刻出动，然后所有兵工厂也在同一时间加大马力生产兵种，地平线基地仍然会处于供能过剩的状态——有很大一部分“后备能源”注定没有机会投入使用，就只是存放在那里备用着。 现在这种程度的模拟战争，甚至仅凭第二基地的供能就负荷得起…… ———— 在雨飞燕的带领之下，五人行走在一片水晶的碑林之中。轻核聚变产生的蓝色光芒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水晶将其散射开来，变作一串串水珠一般晶莹剔透的华光。每一座碑林最最起码都有六十米高，立在那儿，有如一尊尊沉默的巨人，视觉上颇具压迫感。六十米有多高？这么说吧，《进击的巨人》里，第一集破墙的超大型巨人也只有五十米，这儿的水晶碑平均比超巨还要再高十米。在水晶碑的轮廓上镶嵌着一层金色的物质，但这金色又不是凡俗之物的黄金，相反，它隐隐透着一股天上之火的威严，靠近了看会有一种被灼烧的炽热感觉。 五个好奇宝宝试着拿手去碰过金色的轮廓，雨飞燕也没出声阻止……因为它只是有一种“热”的感觉而已，平常时候，人去用手碰它感受到的温度就和碰到火苗差不多，但金色边框并不会真的把人烫伤。结果，除了小夫之外，其他四个人碰到边框的那一刻就本能地将手抽回来了，唯有小夫格外能熬，把整个手掌放在上面长达三十秒钟，才若有所思地松开。 他的掌中热乎乎的，一片大红色，去没有被烫伤的触感。 “骨川少爷体内的魔法力量比较活跃，对魔法系基础设备的抗性较强，所以可以忍受住‘日灼方尖碑’的强大力量。”这是雨飞燕给出的官方解释。 开始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随着越走越深，远处的军队演习声也逐渐淡了下去。就连第二基地魔网供能系统产生的震动和响声也无法传到水晶碑林中，好像一切声音都被这些如山般高大的水晶吸了进去，消失不见了。人行走在巨大方尖碑的缝隙之间，就像小蚂蚁行走在森林中一样。 偶尔抬头看一眼，却也无法领悟到森林的幽暗静谧之美，因为所有东西对他们而言都太大了，这些巨人就默默地矗立在身边，晶莹的碑体上雕刻着发光的文字。博学多识的出木衫也只能依稀认出其中的一小部分——那是北欧神话中，奥丁使用过的如尼文字，传说是一切魔法的起源。而剩下的大多数异域文字他连读都读不出来，出木衫甚至怀疑它们的出处根本不是地球…… 纵使方尖碑有六十来米高，刻在上面的字却还是书本上那般大小，仿佛是为了节约书写的面积。有太多、太多、太多的东西要刻了……放眼望去，水晶的碑林无边无际，亦看不到尽头。碑文像极了泵动着的心脏，一呼一吸之间，便能吞吐出白金色的雾气，碑体上的光也是随之变化。 “燕……方便的话，能不能向我们解释一下呢？”出木衫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雨飞燕——跟一个容貌、声音、身材和静香一模一样的女孩说话，总让他有种诡异的压力，“当然，如果是大雄的军事机密那就算了！不说也没关系的，反正这里的东西我大多数连看都看不懂……” “无妨，出木衫少爷。主人赋予了你们七级权限，除了少数几个核心项目之外，有关于地平线基地的一切建设成果你们都有权力知道。” “等一下！”英一此刻也顾不上身份暴露的问题了，见识到大雄的地平线基地之后，他彻底明白了这个“中二少年”手上的底牌，往日那些他开玩笑说出来的话，现在也必须拿出十二分力气去分析，“那个……如果你们要谈什么机密的话题，请让我稍微回避一下。” “其实没必要啊……”小夫耸了耸肩，再度用油腔滑调的语气说道，“大雄他很欢迎高技术人才的，你只要保证不要到别的地方乱说就行了。不过这种连科幻作家都不敢采用的设定……”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水晶碑林，兀自笑道，“就算你出去说，估计也没人会信吧。谁会相信一个kǎoshizuobi、班级里名声糟糕透顶的家伙暗地里有一座能把地球车翻的基地呢？” “无妨，木手少爷。主人赋予你的权限和其余四位一样多。”雨飞燕淡淡地解释道，“据我对主人的了解，他是一个用人不疑的人……一旦他决定要信任你，就会给予你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似乎认定你迟早会加入他的事业，因此，就当做是提前了解一下基地的内容也没什么不好。” “这些半透明的方尖碑，是用一种叫做‘仿上帝之骨’的材料制造而成。它们的主要原料是伽马特隆水晶和元光体，前者，来自于主人在轮回世界的第一场冒险{从艾克西夫人手中获得}；而后者，则是由我提供的。”她走近其中一块水晶碑，将状态从能量体转为实体，竟然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碑面，“为了方便解释，我给各位演示一下。” “嗡————！！” 日灼方尖碑发出一声蜂鸣般的轻响声，被雨飞燕触碰到的地方开始放出涟漪状的光圈，刻在这座碑上的文字一条接着一条地亮起来。随后，附近的八块水晶碑就像共振的音叉一样也开始了相同的反应，连着一片亮起来，宛如一座座被点亮的灯塔。 “这是一种作为‘辅助材料’诞生的东西，它能够识别友军信息。看，这样就算是被激活了，非友军即便触碰，因为无法激活方尖碑的任何力量。” “伽马特隆水晶是一种具有存储信息能力的结晶物质，同时，它还具备着发射信标、传导信号，心灵感应等等强大的力量。在我的改造之下，日灼方尖碑成为了强大的‘信标’，构成其本体的水晶簇可以自行增殖，调整方尖碑高度。这么一来，日后等到打宇宙战争时，它就会成为一种相当可怕的战略性武器。只需要从外太空投放一发方尖碑——由于其稳定性相当强，已知宇宙中罕有武器能够直接摧毁它。方尖碑落入极点后，根据该星球的体积适当调整高度，全力运转，就可以把‘信号’传播到整个星球上。” “刻的这些碑文都是非常高级的附魔咒语，等到信号传播至全球后，它就成了一处不可摧毁的前哨战。方尖碑一旦扎根，对手的一切信息都会被信号感知到，他们的战略部署就成了一个笑话。其实这就相当于是一个万能型基站，在基站的覆盖范围内，可以用魔法咒语强化我方的作战单位，削弱敌方的作战单位。它同时还可以当远程通讯工具来使用，通信距离甚至比宇联的长膜呼叫技术还要远，可以拿来用于大型法术的释放，治疗大规模伤病患，作为空间跃迁的坐标点位。必要时候，八座方尖碑组合在一起，可以变成一艘具备超时空火力打击能力的魔法系战舰。 给单个方尖碑用魔网不断充能，使其过载，可以造成威力约等于八百次通古斯bàozhà之和的超àozhà；充能不使其过载，则可以当做施放雷霆、火球或者光波的超大型法师塔持续使用。” 听得出木衫和英一后背冷汗直冒，牙都开始哆嗦起来。 以前，他们只知道大雄有很多很多神奇的军火，有一个宽广无垠的实验基地。至于那些军火武器有多么致命、多么可怕，其实根本没有了解。反正英一脑补的应该就是一个巨大的仓库，仓库里头堆满了大伊万、云爆弹、氢弹之类危险的东西——在他这个理科生的印象里，那就是毁天灭地的现代兵器了。 哪里想到……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辅助材料？你管真玩意儿叫辅助材料？ 一个方尖碑插下去，哪怕是最最败家的一次性用法，都能造成八百次通古斯àozhà。那是什么概念？方尖碑一下去、一充能，整一个地界里头神鬼不活，有这种威慑武器还怎么玩？起码在地球上，大雄主要在南极上竖一块方尖碑，征服世界绰绰有余。 你家辅助材料都快比得上大伊万了！ 更可怕的是，当方尖碑真正发挥出辅助材料的作用时，能产生的军事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 “轰————！！” 正值此时，一座方尖碑忽然自行点亮。白金色的碑文加足马力运转起来，一道道光芒从中射出，将整座水晶碑照的通透明亮。 大雄回来了。 。 第二百四十二章：雏形 他从一片璀璨动人的华光中踱步而出，纯粹的光芒如液体一般流动到他身上，将身体完全包裹起来，让其看上去好似水晶铸成的一般晶莹剔透。从地平线基地上方那无尽的空间中垂落一束光，一束混杂着冰蓝色与鎏金色的巨大光芒，宛如圣灵降世、天下无双，六十米高的水晶碑完全被点亮，金色的魔法碑文开始发光，并向外扩散出一道道能量波动，状若涟漪。些许结晶粉尘混合着白色的蒸汽一同散开，将其余的水晶碑一并包入其中。 这幅景象，都不需要再进行什么加工，直接放出去都能让信教的跪下来唱圣歌…… “大雄……？” 望着这个从烟雾中缓缓踱出的身影，小夫都有些不敢认。 这是第几次了？ 比起先前，大雄的形象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上半身衣服被烧掉了，只剩下几片碎步还挂在身上，破烂得一如那年最最时髦的乞丐装。从衣服破碎的方式可以看出，这绝对是被高温灼烧之后才烂掉的，即便是那几条“幸存”的布料也带着焦黑的颜色。但不知为什么，下半身的裤子倒是完好无损，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稍微有点儿歪曲，像是被人给打歪的，头发乱的一塌糊涂，双手、腹部、还有脸上都沾着一些猩红的血迹。再加上他这煞气十足的步伐、紧呡的双唇和冰冷的眼神，总感觉是刚从杀人现场里走出来。 从烟雾中走出之后，大雄就默默地站定，将五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人受伤，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雄！你这家伙……”胖虎走上前来，像看怪物一样围着他转了一圈，对他那完美的肌肉轮廓啧啧称赞，“你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大雄难得笑了一下，把沾满鲜血的五指伸出来给他看，“我没有流一滴血，这都是敌人的血。” “是吗……”胖虎倒也没有怀疑大雄在逞强——刚才绕了一圈，一个伤口都没看见，换句话说他根本没受伤，“这么说，你把这家伙狠狠修理了一顿喽？” “让他给逃了。”大雄的语气里颇有些许悔恨之意，“虽然我把他弄了个半死不活，但最后关头还是没能干掉他，让那个泰坦族救走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让所有哨兵一齐放射氦闪耀……几百道氦闪耀光线下来什么泰坦族都死无全尸了。” “等一下等一下！”作为唯一一个和布莱克他们“交手”过的人，英一对大雄这番轻描淡写的叙述完全不能理解，“大雄，你……没有遇到一个怪物吗？身长足足有三米来高，披着一件黑色的破旧布衣，手足都很健硕，力气大的能捏碎一辆大巴车。我对他投掷了一发溅射温度达到九百五十摄氏度的烁灭弹，结果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口中的‘怪物’，名叫希恩·泰坦，是布莱克·红环的仆人。”大雄摆摆手打断了英一的说辞，“我一开场就对希恩放了天火，本以为能一击烧死他的，谁知还是低估了泰坦族的再生能力。总而言之，这两人的战斗力并没有多高，唯一的威胁就是布莱克那种神乎其技的幻术，虽说对我来说也不算威胁了……如果下一次在战场上碰见，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弄死他们。” 这句话，他说的相当笃定而又自信，听不出半点犹豫。 布莱克的爆环之术确实厉害，但那是以消耗血液为代价的一种方法，用不长久……哪怕是在没有哨兵支援的情况下，只要不停地牵制住他，慢慢消耗，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在自己这边。至于那个希恩……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没有任何加成的地球人。在大雄眼中，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威胁。 但这话落在英一耳中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正当他兀自震撼时，“隆隆”的响声从天穹顶部传来，抬头一看，众人差点儿又被吓一个踉跄。但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军团也从方尖碑打开的光束中显出身形，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有条不紊地朝下方飞去，像极了忙碌采蜜之后回到蜂巢的大型蜂群。这些奇特的机器人通体呈黑铁之色，浑身上下都看不出半点斧凿的痕迹，浑然一天。唯有眼睛的地方亮着两个小小的红点，这还好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看……能把人活活吓死。 “这，这，这又是什么？” “诶？小衫你不知道吗？”静香笑着拍了拍出木衫的肩膀，解释道，“这是大雄的‘士兵团’啊。” “士兵……团？就这？这是……士兵？”出木衫明显没听说过三万台哨兵大闹异界的故事，这会儿就有些跟不上了，“从生产线上走下来的吗？” “这么说也不对，大雄说，这些家伙貌似可以自行增殖的，也就是说连生产线都不需要了。”小夫仰着脑袋，看他们从天上缓缓落下，朝着下方的第一基地飞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简直像在看一大群珍稀动物，“瞧瞧这个身体构造，这个金属的色泽……多美啊。大雄那家伙能设计出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个天才！” “诶——有这种事，我都不知道。”出木衫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看起来，哨兵那凶神恶煞的外表完全没吓到他，要是有机会，这个科研狂人说不定还会拿小改锥去戳戳看…… “他们怎么和大雄一起回来了？” “因为我把你们送到这里之后，和那个布莱克稍稍缠斗了一会儿，然后就决定测试一下哨兵的战斗力……于是派了一支‘先遣队’去。至少从结果上来看还是挺成功的。” ———— “抱歉，大雄。”胖虎突然背过身去，用决绝到不容反驳的口气说道，“本来说是希望我们来帮助你的，但我们却……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如此轻易地就被抓走，被人用来反制你，成了你的累赘。” 他这么一说，四周的氛围立刻冷下来。 话不中听，却是真真正正的大实话，让几个小伙伴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除了出木衫之外，静香、胖虎和小夫三人都有过这种经历。最经典的莫过于是在白垩纪的那次冒险——万恶的猎龙人将三人抓走，坐等大雄上门。等大雄真的来了，这帮猎龙人就把其他三个人关进一个不怎么结实的铁笼子，和饿了不知多少天的霸王龙放在一起，以此来逼问大雄皮助的方位。至少在那一天、那一刻，大雄就对“大人们”心灵可以达到的肮脏程度有了了解。 能想出这样灭绝人性的游戏，确实不是一般恶人。{该段剧情见剧场版《大雄的小恐龙》} 在以后的冒险中，四个人互相拯救的经历逐渐多了起来，渐渐地，他们也不去计较欠人情的问题了……反正大家都是一体的，谁救谁都一个样儿，没必要深究。 可这次，情况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作为“盟友”，作为“合伙人”，他们四人以这般光鲜亮丽的身份入伙，加入了大雄的伟大事业。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们在团队中创造出的价值几近于零……有关于地平线基地的内不事宜，由雨飞燕一手负责，他们想过问也看不懂；在外边，则是大雄一人不停地打拼着，有时回来，他们也只能从大雄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宇联”、“虚无皇帝”、“混沌”之类的信息。现在的他们太过弱小，还无法涉足大雄的战场。随着大雄一点点声名鹊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大雄的故乡、大雄的伙伴……也就是他们。 无法强大起来，无法为朋友分忧，甚至还要成为朋友前行路上的负担，这一点让几个小伙伴十分难受。尽管他们知道大雄是绝不介意搭救他们的，但……yiǎ归yiǎ，大雄愿意这么做，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至少，胖虎是这么认为的。 ———— “哈哈，这样啊……说实话，你们能这么想，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大雄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打算用他最擅长的月下谈心来化解朋友们的心结。{剧场版中，大雄深谙话术之道，几乎每次在夜晚谈心都可以解开别人心中郁结} 过于华丽的辞藻并不能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相反，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在刻意安慰他们，会觉得更加自责、内疚……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觉得自己被“需要”，只要有了参与感，内疚就会像轻烟一般烟消云散了。只是，现阶段他们的基础训练还没有完成，让他们参与到异界的冒险中颇有不妥……去了，恐怕也只能是自己的拖油瓶，自己还要在战斗途中分心照顾他们。 正好，自己的伟大构想还有很多。 刚好有适合的给他们去办。 “先不急着说这些嘛，在我看来，这次行动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让我确定了一些事。”大雄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夫，探寻的目光从头扫到脚，别有深意地说道，“小夫，之后你就不必和大家一起训练了……我会让燕重新给你制定一套关于魔法训练的方法。对你在体力方面的要求会适当放宽，相对的，脑力要求可能就比较高……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小夫收起嬉笑的神色，有些怅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语道，“即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在我的体内……” “有没有什么莫名多出来的记忆？”大雄关切地问道，“或者闪回，或者偶尔会有明显不属于你的感叹？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哪怕把这些魔法天赋全都洗掉，也比你被活活夺舍要好。” “你放心，那倒不至于。”小夫笑着摆了摆手，“就是，怎么说呢……当稍大一点的风挂起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自己可以‘拨动’风的弦，让它们听从我的指令。有时候……我会对着大风说话，我觉得它们能听懂我，我也能听懂风声，我甚至可以从风中听到很多来自远方的信息！” 大雄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燕，分出一部分质量投影，随时监控小夫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一旦发生不可控事件，就马上采取必要措施——哪怕直接洗掉那部分记忆也行。”大雄如此吩咐道。 被寄生过一次，乌兰达的一部分就永远留在了小夫体内，想分也分不开。{该段剧情见剧场版《大雄与风之子》} “比起这个……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希望大家帮忙。” 。 第二百四十三章：魔境（一） 非洲。刚果盆地。烟鬼森林深处。 在神秘的刚果盆地之中，有一片陷落的魔境始终都被圈定在人类视线之外，不消说，其周边的自然环境、天气状况和海拔落差都相当恶劣，并不适合人类生存。即便是现代每到一个地方就要疯狂立旗的人类探险队，也没能将自己的旗帜放到这片被沟壑框定的神秘土地中，自然不会知道这里生活着一种历史几乎与人类一样长久的物种。 早在5000年前，地壳发生了剧烈变动，很大一片土地骤然下陷，与世隔绝，形成了这片位于谷地的神秘王国。 在上面的犬科生物经历着与人类别无二致的进化历程，逐渐学会了直立行走、实用工具，最终成为地球上唯五的原生智慧种族之一，姑且将其命名为“犬人族”。当然，这些犬人与阿一他们又不一样……阿一是由大雄直接进化而来的，具有一步登天的超级智慧，但这些犬人却是完完全全的自然选择。或许是进化历程上走了一些近路，犬人的大脑反而比猿人要发达不少，在5000年前，人类尚且处在茹毛饮血的阶段之时，犬人就已经有了相当完整的科学体系。 一方面，他们受制于盆地中有限的资源，无法将整个国家都建设成超现代化的样式；但另一方面，他们日益成长的科技树每天都在改变人们{犬们？}的生活，落后的基础建设已然无法跟上国民的需求。 于是，一系列兵器接连问世——喷火车、螺旋飞艇、能够将山头削落的强大音波武器“远吠炮”，还有足以制造出逼真杀伤效果的投影“秩序项链”……犬人的科技树和人类完全不一样，因此，其中一些造物在现代人眼中可能极其幼稚。{例如喷火的战车，差不多就是一战靠前的水平，以今天的人类来看无比简陋可笑}但同时也有相当一部分造物，即便是现代最最先进的欧盟亦无法还原出其原理。说到底，这是因为种族不同进而产生的一系列文化差异所致。 但无论如何，五千年前的人类也没资格去嘲笑犬人族，那可是五千年前啊！——在那个生火都要费老半天的时代，你看到一辆会喷火的车子朝你咆哮着冲过来，坚硬的车头能把一株大树碾成两节，估计立马就吓尿了……纳头便拜都是轻的。 还在挥舞着青铜器的原始人类，要怎么挡住从天而降的无数zhàdàn？ 好在那一代犬人族之王并非弑杀之人{之犬？}。他并没有理会当代大臣“杀出望汪湖”的建议，反而下令全面封锁当年最最先进的一系列科技研究，锁住国门，将基础建设全面倒退。由于科技差距太大，外面的人类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猴子一类的生物，并没有什么值得警惕……身为王族，最重要的就是保证无人篡位，这样王族的位子才能永远安稳地坐下去。一旦同意走出盆地、开疆掠土，必然会出现战争的功臣、权臣，进而要求分封土地、进官加爵。到时候，这些拥有土地、兵力和足够武器的权臣会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对王权造成威胁，与其如此……倒不如封锁科技，将王族的权力永远保留在手中。 说的难听一点儿，起码在这片小小的望汪湖中，他们会一直是土皇帝。 结果，五千年就这么过去了……在犬人族享受桃花源的同时，原本被他们所鄙视的智人族快速崛起，成了地球这款适时版本游戏中最新一代的版本之子。原来在各方面科技都能碾压人类的犬人，现在也只剩下少数几种千年以前流传下的黑科技可以稍稍自夸，至于其他东西，诸如生产力、知识体系、作物等等，都已经被人类比了下去。 经历5000年的王朝更迭，昆塔克一族的王权日益衰落，这个望汪湖之国也像垂暮的老人一般，满足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看上去没有丝毫出头的希望。 这一切，从九年前的一个夜晚开始迎来了转机。 ———— 对于望汪湖而言，这不过又是一个寻常的白昼，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绿色的湖水波光粼粼，在清晨散发着浓浓的水汽，升腾起来，在这片并不算大的国土之上不断蔓延着。植物与往常一样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水，湿润的泥土散发出一股深沉而又美妙的气味，仿佛是这个古老国家五千余年的沉淀。水车仍旧在“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老旧而又坚实的木头结构让它们负担起无眠无休的灌溉工作。居民们陆陆续续地从屋里起来，三两成群，互相笑着打声招呼，肩膀上挑着这样那样的农具。 下田劳作，是千年未曾变过的规矩，短时间内想要改变是不现实的。 随着农具的上下翻动，作物的种子被播撒下，肥沃的土壤重新翻开，哺育着犬人族的生命之源。 …… 望汪湖·昆塔克·一百零九世默默地站在巨神像的肩膀上，任由高楼风如刀子一边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将浑身的茸毛吹得往后乱飘。与大雄分别后，昆塔克便开始了自己的执政生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国土面积如此之小的农业王国竟然也能有如此多破事接连涌现！似乎不少“复权派”的贵族更加倾向于曾经给过他们好处的叛王——达不拉多，反倒是对自己这个正统王族没什么好感。他们串通一气，表面上是一幅君臣和睦的样子，实则对自己下达的政令暗中阻挠，一有机会就向民众传达“昆塔克之子昏庸无道、滥权误国”的思想，可恶至极。 昆塔克到底是昆塔克，很快，他就在斗争中学会了如何拉拢一群新兴贵族，同时疏远另一群……在一个这么点儿大的封建王国中，手握兵权，再加上有着正统王族的名号，其实会这一招合纵连横之术差不多就够了。 毕竟昆塔克是唯一一个出去见识过人类国家的犬人族，在前几年的流浪生涯中积累了丰富经验。而望汪湖王国里的人虽说自诩聪明，实则思想比五千年前的犬人还要落后，玩儿得过他就见鬼了…… 岁月如梭，昆塔克很快就从少年变作青年，又从青年变作陛下。 现在他的眼睛中很少看到笑意了，多数时候，眸子深处迸发出的光都像火山一样骇人，像他佩戴的宝剑一般锐利，仿佛能随时切开任何挡在面前的东西。身着一件红紫色织罗披肩的昆塔克用一只手扶住钉于巨神像后颈处的把手，稳住身形，向下眺望着。在凛冽的晨风中，披着华光的望汪湖宛如一枚通透的绿宝石，和整个王国一并倒映在他的眼底。 昆塔克不发一言，空出的左手紧紧握住了悬在腰间的剑柄。他每天早上都会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巨神像，高七十米。 站在七十米的高空处俯视众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做了陛下之后，他眼中的景色，注定就和普通犬人不一样了。 …… “轰————！！”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氮气喷射声，但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如鹞子冲天一般直飞而上，身后留下一段白色的烟雾痕迹。爬升到与昆塔克一致的高度时，他忽地在空中灵巧地转了个身，似乎是要把上升的冲力给卸掉。做完这个标准的战术动作后，他又像鱼鹰一般收紧双臂，向下俯冲了一段，最终“啪嗒”一声，稳稳落在了昆塔克面前。 巨神像的肩膀上很宽，再加上还配有钉上去的扶手，足够站下十五个人。 “早上好，布鲁斯。”昆塔克望着这位身板宽厚的开国功臣，淡淡地笑道。 “早上好，陛下。”布鲁斯单膝跪下，不卑不亢地还以礼节，一如当年侍奉昆塔克的父亲，“遵照陛下的指令，在做足安全保证的情况下，我带领‘第二宪兵团’进行了一次新兵器的试飞，顺便在烟鬼森林附近高空巡逻。” “宪兵们对‘喷气飞行装置’的评价普遍较高。”布鲁斯站起来，略微调试了一下遍布于双臂、双腿和背部的几个喷射口，以及背在背上的压缩氮气包，发出一连串金属撞击的晃荡声，“除了有几个人，可能是天生平衡感差，没法儿适应飞行。中途有六位宪兵因各种原因脱离队伍，降落伞均成功打开，安全降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好事。”昆塔克依旧不紧不慢地笑着，“这件事证明，通过一定程度的训练，普通士兵也可以熟练掌握飞行的技巧。感谢祖先留下的科技遗产吧……让我们pojiě出了单兵飞行的制作方法，而且成本也不算很高。这样一来，国内的运输、侦查效率都会大大提高，配合新的作战方式，军力一定也会随之上涨！” “……”布鲁斯别有用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至于陛下交代的第二件事……我们沿着烟鬼森林的边界巡视了一圈，一切如常。除了森林边缘的原始人部落之外，没有发现任何现代人类的足迹。看起来，望汪湖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仍在庇护着我们。” “哎……” 这明明是个好消息，昆塔克却不由地长叹一声，背过身去，望着下方逐渐苏醒过来的王国。 “不会庇护多久的。”昆塔克喃喃自语道。 “您……在说什么啊？”似乎自从当上国王之后，昆塔克所说的东西就越来越深奥，布鲁斯这个大老粗三句里头未必能听明白一句，“可……巨神像已经守护了望汪湖足足五千年，这五千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国家发现过我们，这都是先祖大人的余茵庇佑啊！” “……”昆塔克转过头，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简直就像大人听到稚童幼稚的言论时会露出的那种笑容。 “布鲁斯，人类发展得有多快……你是完全没有概念啊。”他不禁羡慕起对方来——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每天都可以活的很轻松，不必拥有自己这样大厦将倾的危机感，“他们已经把飞船发射到月亮上去了。” “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望汪湖不接触外界，这是千百年来的定则啊昆塔克陛下！” “……你觉得烟鬼森林和周围的谷地还能保护我们多久？一百年？五十年吗？如果这里被外面的人类发现，我们要怎么办？智人族会怎么对待另一个智慧种族？望汪湖的矿石、化学资源相当发达……各式各样人类世界的奢侈宝石，在我们这里就和石头一样寻常可见。一旦被人类发现……布鲁斯，告诉我，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昆塔克少有地说了一连串话，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这位年少的陛下正了正衣装，咳嗽一声，重新回归到肃穆而又镇定的模样。 “抱歉，布鲁斯，或许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但请你理解。你也好，艾佐尔也好，那些反对我的大臣也好，你们都没有去过人类的世界。你们每日都在这片狭小的谷地里勾心斗角，玩着权力的游戏，一直到我回来……但我不一样，因祸得福，我亲眼见识过人类世界的繁荣。钢筋水泥的房子足足有几十米高；跨越海峡的船只结实而又安全；在空中飞行的器具比我们的要快不知多少倍……武器就更不要说了。你以为飞行装置很了不起吗？在他们的士兵眼中，我们就像一群挥舞着火把的原始人，还在叫嚣着要征服世界。” “再不变革，望汪湖王国将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的眼中充满了新兴的火焰，俯瞰天地，仿佛燃起两把永不熄灭的火炬。 “……所以，您才要……”布鲁斯不禁感慨道，“可您真的如此相信吗？会不会，那则信息只是您的一场梦？” “不是梦，也不是幻听。那些信息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非常明确……我曾经也用秩序项链装神弄鬼过，很清楚制造幻境的流程，所以我可以肯定那个不是幻觉，我也没有被什么东西催眠。” 昆塔克抬头望向东方的天际，那里，朝阳正在冉冉升起，“……那是大雄的声音。” 提到这个名字，少年国王的眼神里仿佛突然有了神采，嘴角也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他说，胖虎马上就要来这里了。” …… 布鲁斯看向王的眼神充满担忧。身为带刀侍卫，他其实不太明白昆塔克王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因为这些烦恼往前倒腾几代也没人有过。他只知道，这位年幼丧父、经历了权臣政变的王子今年才十八岁就有了如此波澜起伏的人生，肩负起了这样巨大的职责，心中的压力必然日益剧增。 这种情况下，他看到什么幻觉都不奇怪。 “您的朋友，在一个远隔数万公里的遥远国度……” 正当他想这么说的时候，昆塔克突然一抬手，掐住了他的话头！ “嘘！你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震！” 地震？在这个五千年没有地震的魔境里，突然发生了地壳运动？！ ———— “咚————！！”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如利剑一般劈开烟鬼森林的重重迷雾，落在巨神像的正前方。星河一般的万丈光芒之中，一个壮实的身影缓缓踱出。 。 第二百四十四章：魔境（二） “胖虎……？” 昆塔克的视力极佳，隔着七十来米的距离，居然能将来人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眼中再度闪烁出少年时期的余火，竟是一挥大袍，纵身一跃，朝着巨神像下方直直坠去。 垂直下落，眼前的一切呈线条状飞速逝去。 自由落体到五十米左右时，昆塔克陛下居然笑出了声，因为他瞥到胖虎那一脸惊愕转为担心的表情——不知为何，什么都不缺的国王陛下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特的满足感。手指轻轻一拨，藏在锦袍中的氮气喷射装置瞬间启动，八个喷气口一起运作起来，喷射出氮气和零星火焰的声音像极了海豚的尖啸声！昆塔克笑着在空中翻了个身，双臂大开，有如一只游行长空的鹰。在离地面还有十来米的时候，他便游刃有余地关掉了喷气装置，“哗”的一下开启滑翔翼，仅仅借着上升浮力在空中滑翔一阵，轻盈而又准确地降落在胖虎的面前。 感应到使用者落地，背后的滑翔翼很自然地折叠起来，收入战术背囊中。 “呦，扁扁……”胖虎看着这位曾经的好友，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你……看上去变了好多啊。” “啪嗒！” 昆塔克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冲上来，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见到胖虎，对他来说如见亲人。 “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王是没有眼泪的，所以昆塔克的声音只是有些沙哑，满是绒毛的脑袋深深埋进胖虎的心口处，“说好了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扁扁……”这几年很少动情的胖虎也有些哽咽住，他不由自主地箍紧双臂，将怀中的挚友紧紧抱住，“真对不起，之前明明说好的，我却一直都没有兑现诺言。其实……在我们分别之后不久……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都变了。这次来，我也不只是用个人的身份……如今我是大雄的使节。” “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 “陛下！” “陛下————！！” 呼喊声从巨神像的另一侧传来，一队护卫用喷气飞行装置朝这边赶来——他们可没有昆塔克这样的视力，只看到一道星辰般的极光落在巨神像背后，然后就眼瞅着自己的陛下从七十米高的地方来了个信仰之跃。身为侍卫，要是目睹这一幕在眼前发生，一个个估计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听到喷气装置的飞行声越来越近，胖虎和昆塔克都很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做出泾渭分明的样子。起初，他两还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个小动作而生气，但看到彼此都有这样的意识之后，便双双安心下来，给予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儿毕竟是望汪湖王国，昆塔克也不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扁扁了，他现在是一国之王，是这片小王国中唯一的顶层。私下关系好是另yiǎ事，但今时今日，胖虎是以“使节”的身份前来，就应该注重礼仪，起码对一国之王不能这么又搂又抱的……不然的话，让士兵们看见，会起到什么样的反应根本就无法控制。 “陛下，您没事吧？” 从天而降的第二宪兵团首先确认昆塔克没出什么事，紧接着，他们就迅速地调整站位，组成一个弧形的阵型，将胖虎包围在中心。一个有着黑色绒毛、长耳朵的犬人快步走上前来，左手始终搭在剑柄上，在离胖虎约莫三米的地方站定，满脸警惕的神色。 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他终于确定了胖虎身上没有绒毛，比起犬人，他更像是一只无毛的猴子。 “……说明你的来意！” “都退下！不要对贵客无礼！”昆塔克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到底是在wángzhèng圈子里混久了，对面部表情的控制简直细到了极点。看他这幅义愤填膺的神色，连胖虎看了都不免称赞，变脸速度甚至比小夫还要快……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的强烈“上位者气息”让胖虎感到稍有些陌生。 宪兵们被他这么一吼，纷纷退开，重新回到昆塔克身后站好。 他似乎对此很满意，轻轻咳嗽一声，振臂介绍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曾经帮助过我的开国功臣之一，人类，刚田武，也是我的挚友。按照王国律典，他享有和所有元老功臣一样的权力，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去尊敬他！” “哈哈哈……诸位，初次见面，多多关照了。”胖虎向来不善与人交际，情急之下充当使节，也只好逼着自己挤出一张肉麻的笑脸，对这支看上去装备精良，武装到了后槽牙的宪兵队打了个哈哈，“陛下说话总是那么夸张。” “那么，我的挚友。”昆塔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单臂一挥，震声说道，“来人，吩咐下厨去准备午宴，等到中午，阳光从巨神像的王冠上垂落，穿透整个望汪湖王国时，再为我们的开国元勋备下大宴，接风洗尘！” 一提到大宴这两个字，胖虎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差点就要喜形于色地笑出声，心里更是给扁扁点了一万个赞，到底是有过命交情的挚友，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直接跳过了那些虚头巴脑的繁缛礼节。其实胖虎的舌头特别好打发，和小夫这种精致的“料理爱好者”不同，他吃东西就求一个“饱”字，饱腹感，尤其是对肉欲的饱腹感，足以让他竖起大拇指。说是满汉全席的大宴，真等上啦餐桌，能进他肚子里的就只有肉，大块大块的肉，怎么吃都吃不厌…… 不过眼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于是行程立马被安排下去，这片小小的王国罕有身份如此尊贵的宾客降临，一时间，整个国家的神经都被刺激到了，国家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不少犬人族纷纷丢掉手上的农具，走出巷门，以好奇的心态来一睹传说中“人类”的风采。住在这里的犬人们过着日复一日的农耕生活，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最多只在昆塔克王子的复国故事之中听到过有关人类的事。此刻，一个活生生的“复国功臣”来到望汪湖，自然是要好好过一把眼瘾，汹涌的人潮几乎要把国王大道都给堵住了。 布鲁斯不得不组织一部分宪兵队伍在车队前面疏散人群，被逼到没办法，甚至连明晃晃的刀qiāng都亮了出来，夹杂着喝骂，才勉强在车队前清出一条不算太宽的道路。然而两边还是挤满了犬人，嘈杂的议论声比往日市井还要大上一倍，各式各样的议论声甚至盖过了车轮吱呀。 当然，昆塔克并不觉得恼怒，相反，他觉得很高兴。 发自内心的高兴。 上一个时代，百姓见到“篡位者”布达兰多的马车出行，会因为恐惧退避开，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上静的落针可闻。 而这个时代，昆塔克的王族马车出行，百姓还敢上前围观。在一个农耕国家中，“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不变的铁律，毫无疑问，自己做的比布达兰多要好，是自己赢了。 ———— 马车在国王大道上安定地行驶着，逐渐绕开主干道路，一拐弯，朝着更加僻静的城墙那边去了。高耸的城墙逐渐在胖虎眼前方大，略一估算，城墙的高度大约在五十米以上，它稳稳地坐落在望汪湖王国的边界上，以一个完美的圆形将王国包在其中。这无疑是一件旷世的奇迹，墙面的厚度约莫在六米左右，放眼望去，每一块圆石都被某种力量牢牢地“嵌”在一起，互相黏连，连一丁点儿缝隙都看不出来，整座墙面浑然一体，仿佛是某片湖泊平静的水面。估计一直要走到墙根底下，把脑袋凑到墙面上去看，才能看见其中那些细小的缝隙，也就蚂蚁这种小一点的动物可以透过缝隙在城墙的两面来回穿梭。 城墙顶端，高耸的哨站仿佛巨人伸出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云端。每隔十五米，就有一处以木为梁、以石为基的坚实哨站立在那儿。身居高处，脚下便是牢不可破的城墙，这些哨站几乎将侦查、防守、反击和传递信号的作用一下子占全了。必要时，它们甚至可以为望汪湖的空军部队提供“迫降”服务，上头还配有足够的食物、水，武器和用以燃烧的马粪木柴，可以说是万能哨站也不为过。 惊叹之余，胖虎扭头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昆塔克陛下，暗自叹了口气。 上次离开时，这个国家还没有竖起这座高墙…… 看墙壁上的藤蔓、苔藓，以及石头被自然磨平的棱角可以判断出，它并非是近期造出的工程，以自然磨损程度推断，城墙大约建立在七年前。也就是说，当大雄他们从这个国家离开后的第三年，或者第四年，扁扁就决定要筑起高墙了……吗？众所周知，城墙的作用是防御，只有当一国之主缺乏安全感时，他才会在自己的国土周围立起一座高高的防御工事。这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共情，人类如此，犬人亦是如此。 扁扁他……在害怕什么？防范什么？ 会从外面进来的，就只有人类了。 “嘎啦嘎啦……”车轮声响个没完。 “如何？这座城墙，姑且还算不错吧？”昆塔克慵懒地靠在马车的一角，随手指了一下远处的墙壁，笑道，“我可不想被你误会是那种大兴土木的暴君……只有上面的哨站是我的子民所造，其余部分，皆是由我催动巨神像所造。也只有巨神像的力气才能把石头加工成这么紧密而又坚不可摧的砖块。有了它，至少我晚上能稍微睡一个安稳觉了。” 他并不特意掩饰自己身为陛下的恐惧，在胖虎面前，似乎没什么好掩饰的。 “胖虎，你看看……这个国家，和你离开的时候有什么改变吗？” 。 第二百四十五章：魔境（三） 要说改变嘛…… 胖虎将脑袋探出马车，稍稍打量了一下。此刻，马车已经渐渐行过了闹市，前来凑热闹的平民也少了很多，他探出脑袋倒也没引起多大关注。街道、房屋、建筑、农田，左右上下瞧了瞧，胖虎也没瞧出什么不一样来，不由地暗自尴尬……只有这种时候他会想到小夫，那家伙的脑子转的跟八核电脑cpu一样快，一张好嘴更是滔滔不绝，要是他在这儿，保准能扯出一大堆家国情怀、经济政治方面的东西。 可他是胖虎，他从小就嘴笨。 “这个……扁扁，我说实话吧，以我的水平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除了这座城墙，还有天上貌似多了很多飞艇……”他尴尬地指了指天空，在遥远的蓝色苍穹上，一共有六艘飞天船在不紧不慢地游曵着，它们于望汪湖的领空中四处飞行，像极了深海中的鲸鱼，“这些飞天船是在巡逻吗？” 昆塔克意义不明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叹道，“是啊，你说的没错……答案就是没怎么变。” “在我成人礼的那一天，父王大摆宴席，恭贺预备新王的诞生。那次宴席是一个仪式，从古就有，昭示着王国的钥匙即将落入新王——也就是我的手中。那次宴席的奢华程度我至今都还记得……等诸位大臣散去后，父王将我叫到王宫内的观星塔中。那是一座完全由白银堆砌起来的高塔，最高层的祭坛是翡翠石和玛瑙做的，在这座王国最奢华的高台上，向下俯视，晚风吹拂在身上很舒服，众生灯火变得很小，很小。我第一次看到父王的表情那么悲伤…… 他说，吾儿，你听好。虽然我们的王国很大，可是跟外面世界的陆地比起来，就像碗中舀出来的一瓢水。昆塔克王朝传到我这里是一百零八代，你就是一百零九代。在成为王之前，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 做了王之后，一切政策以维稳为先，切不可冒进，亦不可跨出望汪湖王国去寻访外面的人类世界。我们的王国就像一捧越烧越小的火焰，干枯的树枝和破败的叶子在为他助燃，借着天时地利，他从五千年前开始燃烧，直到今天都没有熄灭。但……身为王，你要意识到，无论你怎么努力，这捧火都在渐渐衰败，我们的燃料已经被锁死了。身为王族，我们昆塔克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延缓火焰熄灭的时间。哪怕将望汪湖的灭亡向后多脱五十年、七十年，都是好的！” 昆塔克的语气充满了悲哀，也不知道是为了王国，还是为了他的父亲，“你看，胖虎，就是这样。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布达兰多篡位，从我手中夺走了继承权。在你们的帮助下，我又夺了回来，但是……接手王国之后，我发现父亲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我们无法跟上脚步，到最后……望汪湖王国必然会被人类发现。”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用手上的肉球想都能想到。” 作为人类的一员，胖虎感觉被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他深知人类的残酷无情……别人尚且不提，胖虎自己就有着相当强的暴力倾向，这种暴力倾向在他童年时给周遭的孩子们造成了许多困扰。好在究其根本，他还不算是太坏的人，才会有人愿意和他继续交往，比如大雄、大雄，还有大雄之类的……后来胖虎接触到了武术，立刻就决定去学习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觉得武术决斗是一个可以合理揍人的地方，这点非常符合他的相性。只不过揍人也不是随便揍，上了武术台之后，得有相关门派的规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是找到发泄途径了，那么其他人呢？ 他可以接受世界上多了一个和人类迥然不同的智慧种族，其他人呢？ 他可以做到和犬人族和平共处、友好交流，其他人呢？ “……胖虎，别摆出那幅表情嘛，我没有在责怪你。”昆塔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自从见到老友以来，这是他第三次做出这种动作了，“你一定明白的，身为王，尤其是唯一见过人类世界的望汪湖国王，我有很大压力。” “我明白。” “希望你和大雄给我带了好消息。” “你放心吧。”胖虎没想到用什么华丽的词语来安慰他，只好加重了语调中铿锵有力的程度，聊作鼓励，“我这次来，对你们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昆塔克似乎读懂了胖虎语气中的潜台词，微微一笑，又重新靠上了马车的幕帘。在不断颠簸的车上，闹市的烟火气正一点点减少，逐渐连百姓们的吵闹和喧嚣也被完全抛在脑后，四周进入了一种寂静的状态。随着马车行入贵族和王族的住区，建筑的风格也从狭小、简易的平民房变成高大华丽的精致建筑。 不多时，一座巨大的圆顶宫殿出现在马车前方——即便是在精美的贵族区当中，这座宫殿也显得相当大气。华美的蓝宝石以近乎浪费的方式堆砌在一起，做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棱角的圆顶，十根笔直的石柱撑起大殿本身，在视觉上分布得无比均匀，力量和优雅两种截然不同的要素在这栋大殿中有了精妙的平衡。汉白玉铺就的地砖可谓是巧夺天工，没有半点瑕疵或是裂缝，浑身天成，仿佛生来就是一体。阳光穿过蓝宝石砌成的圆顶，被淡化成了海浪般的浅蓝色，倒映在汉白玉铺成的地砖之上。有一张宽大的橡木桌横在宫殿正中心，周围摆着七张高背椅子，全是用黄金浇筑而成，仿佛就是将“奢侈”二字刻在脸上。 但其实，望汪湖的人一点也不奢侈，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奢侈”的概念……这么小一个国家，以物易物就足够完成交易了，用到货币的地方其实也没有多少。他们会造出如此奢华的宫殿，仅仅是因为他们地下的矿藏多的像是开了挂，而且他们觉得造成这样比较漂亮…… “这里是‘圣贝伦宫’，又被称为蓝宝石议事厅，是望汪湖·贝伦·二世修筑而成的。一般来说，我们习惯在这里商议大事……不过今天为了款待你，我可以破例让这儿当一回国宴的场所。我们过会儿先吃饭，再谈事情，或者可以一边吃一边谈。” “等等……”胖虎自己就是个杂货铺的穷小子，哪里见过这么华丽的宫殿？登时眼睛就直了，下了马车，战战兢兢地不敢走进去。不为别的，这座宫殿实在是炫的人头晕眼花，四处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石，镶嵌的东西不是汉白玉就是玛瑙，就价值而言，估摸着整座大殿里最不值钱的就是那十根石头柱子了。胖虎总有种感觉随便从地上撬一块砖，拿回东京去卖，立马能把自己那破烂的老旧杂货铺翻新一遍。 不过一想到自家大雄最近也成了坐拥七千亿日元的男人，胖虎也就释然了。 “扁扁，原来你这么有钱啊。”胖虎不禁笑道，“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该好好巴结你一番。” “我那时候明明让你们带一坛珠宝回去的吧？你自己拒绝了，那我也没有办法喽，里面的宝石可都是真的。”昆塔克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一听这个“坛”字就知道望汪湖到底有多少值钱的宝藏，送人的礼物居然都要用坛子来装。 “话说……这儿毕竟是你们王国商量大事的地方，而且还有个‘圣’字，一听就很了不起。我们在这里大吃大喝会不会不太好？” “那有什么？贝伦又不是国王，现在我才是国王，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情，就吃顿饭嘛。”昆塔克不在意地挥挥手，言辞之间，看不出他对先祖有多少尊敬，“不瞒你说，这种‘圣’之类的谥号都是追封的，他活着的时候也只是被叫做贝伦陛下。像我这种打倒篡位者，应验预言的王算是有大功，等我死了之后也会有人称我为‘圣昆塔克’，所以千万不必在意。” 果然如他所言，陛下一发话，执行力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尽管之前从没人在蓝宝石宫殿里吃过饭，后厨们还是以极高的效率将饭菜运送过来，摆上了蓝宝石宫殿的橡木桌。昆塔克并不是一个生活奢侈的王，每天他吃的饭菜精致一些，但绝对保证能吃完，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多见……考虑到过会儿还要商议国事，昆塔克将几位望汪湖王国的重臣一并叫了过来，也算是介绍给胖虎认识认识。 果然不出所料，宴席一开始，胖虎就将几盆热气腾腾的肉菜拨拉到自己旁边，高喊一声“我开动了”，然后以恐怖的速度进食，几乎是嚼两三口就把肉吞下去了……在昆塔克面前，胖虎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因为他知道扁扁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吃相。事实果然如此，头戴王冠、身披红色大袄{趁着饭菜端上来的时间，他还顺便去换了套衣服}的昆塔克王一脸慈祥地看着他，那眼神、那欣慰的肢体动作，说胖虎是他的亲兄弟估计都有人信！ “怎么样，好吃吗？” “人间美味！”胖虎在光速进食的百忙之中抽空比了个大拇指。 “那就多吃点，嚼慢点儿，细嚼慢咽，这里没人和你抢……” ———— 他和昆塔克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十来年前，一起组队冒险的时候，两人的相处模式差不多就是这样。胖虎当初还揍过他一拳呢！想想吧，堂堂一国之王，还被揍了一拳，虽然没人看见……他们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有特殊之处的。 然而落在大臣们眼中，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他们都在惊异于这个人类的可怕吃相，仿佛七年没吃过一顿饱饭般的暴饮暴食……更奇怪的是，自己的王居然还在笑！话说昆塔克是一个爱笑的王吗？好像自从坐上王位，这个少年老成的王一直都是极其严肃的脸，思考着各种各样让人费解的东西，从来没有当众笑过。 国王之手艾佐尔，一位垂耳的犬人族，轻轻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恭敬地说道，“吾王的挚友，欢迎你重回望汪湖王国与我们共进午餐。我是昆塔克陛下的国王之手……艾佐尔·奥拉。” “哦？唔……”胖虎一仰脖子，把肉吞下去，方才憨憨地说道，“你好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呃……请多关照。”艾佐尔对胖虎的不通礼仪有些无语，但话还是得继续说，“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何指教呢？” 。 第二百四十六章：魔境（四）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胖虎放下刀叉，深深地吸了口气，尚未开口，脑子里就已是一团浆糊。似乎从小自己的口才就不怎么好，论骗术他比不过小夫，论话术他比不过大雄。空有一身力气，想事情又总是这么简单，总觉得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只要我拳头比别人大，就可以在一切场合解决一切问题，任何人都不可能忤逆我。 长大了他才发现并非如此，有些场合拳头再厉害也没办法，必须得靠嘴来说，就比如现在。他放下刀叉后，沉思了将近一分钟，将大雄交代下来的东西一一在脑中回想一遍，理顺了，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反正自己也不擅长谈判，干脆就用最朴实的语言把整件事情描述一遍好了，想必也错不到哪里去。 “昆塔克陛下。”在正式场合，他还是决定不叫“扁扁”这个名字，免得给犬人族造成一种自己很不懂礼貌的感觉，“你觉得，地球上的智慧种族一共有几个？” “人类和犬人族。”昆塔克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胖虎略一停顿，继续问道，“那么陛下，你觉得，犬人族要是继续窝在这片小小的王国中，到底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此言一出，昆塔克不由地沉默了，反而是现场的几位重臣喧哗起来。碍于胖虎的身份特殊，他们没法儿明着站起来骂街，只好用文绉绉的腔调斥责他“无礼”。毕竟胖虎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用词的不能说多好听，自然是刺痛了大臣们的内心深处。 有趣就有趣在这里……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笨蛋，他们从昆塔克口中听过外面的人类世界，自然知道胖虎说的全都是事实。人类的科学技术日新月异，那种叫做“卫星”的东西高高挂在天上，迟早有一天，人类会发明出足以穿透烟鬼森林的卫星，届时整个望汪湖都将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之中。 可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 胖虎对这些窸窸窣窣的骂声也不在意，他只是盯着昆塔克，管自己继续说道，“那么陛下，请让我再问一句，如今，望汪湖的科技水平到了一个什么阶段？” “这是机密！”艾佐尔有些气急地站起来，“就算您是护国功臣，也始终非我族人，这样的机密恐怕……” “无妨，艾佐尔。”昆塔克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告诉他。” “可是，陛下……” 艾佐尔沉吟了一阵，眼见陛下是铁了心要信任胖虎，只好长叹一声，颇不情愿地说道，“承蒙陛下赏识，将修复并开发古代科技的工作交给了我。现阶段，我们已经组织起王国内的数十位有名学者，打开五千年前被望汪湖一世封锁的‘黑匣子’，进行修复作业。目前为止，修复工程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的进度，秩序项链和巨神像的秘密被破译，望汪湖随时可以生产出大规模类似的武装兵器。而杀伤性兵器的那部分基础理论过于复杂艰深，尚未破译成功，有关于航天科技方面的知识亦是如此。我们的学者必须要从头学习理论基础，等到完全吃透，方可进行下一阶段的破译工作。据保守估计，这个过程将会持续三十年至四十年。” 和大雄说的基本一致。己方有雨飞燕这种全图外挂，望汪湖王国的guojiājii自然是尽收眼底的。 其实在来之前，大雄早就把该说的都和胖虎他们说过了，他这会儿再问一次纯粹是为了不要那么突兀……你先问一遍，也算是为过会儿要提出的方案做个铺垫。 “陛下，其实刚才的第一个问题你说错了。”胖虎朝昆塔克微微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光是地球上，已知的非人智慧种族并不止犬人一个，算上你们，足足有五个之多。” 此言一出，当即引起轩然大波。昆塔克本人也难掩惊愕之情，本以为犬人族生活在神秘的魔境之中，有着天时地利相庇护，已经是除了人类之外唯一的智慧生命。现在突然被告知自己也不过是众多“非人物种”中的一个，几乎击溃了他们的世界观，其性质就像地球人突然知道其实火星上住着人一样…… “怎么说？” 胖虎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从容不迫地说道，“云端之上，住着天上之人；地壳之下，住着地底之人；深海里则有海底人和人鱼，再加上烟鬼森林里的犬人，一共是五个种族。” “陛下，大雄的意思是……希望你们五个文明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共同体，一个强大的联盟。五个文明发展的科技路线各不相同，所需要的资源也差别甚大，你们可以互相学习、互相扶持，在联盟中，五个文明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你们的元首将代表本文明加入联盟，成为长老，由长老组成议会，进而分配联盟内的一切资源，达到技术交流、资源共享开发的最大化效果。” “这被他称为‘橄榄叶之盟’，坦白说，我个人觉得非常棒！” 听了他的发言，全场都安静下来，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这无疑是个相当伟大的构想，伟大到超出了犬人族的理解程度，即便现在坐在这儿的都是国之重器，他们也得花一点时间来咀嚼“橄榄叶之盟”背后的深意。坦白来说，望汪湖之国一直都隐藏在烟鬼森林里，从没有和别人“结盟”的概念，一时间也想不到结盟可以带来的深远意义。唯有昆塔克王子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能顺利夺回王位，说穿了，就是依靠和大雄他们的“结盟”。没有外来力量相助，就算他一个人剑术再高超、再能打，又能有什么用？ 耳听大厅里越来越吵，有向菜市场发展的趋势，昆塔克暗觉有失体面，拿手轻轻敲了两下橡木桌，“诸位，肃静。” “胖虎，我问你……这五个文明中，我们望汪湖的科技水平应该是最低的，对不对？”作为文明元首，他本不该在臣下面前公开说这种话，然而现在话赶着话，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简单想想，我们不能在天上生活，不能在海底生活，也不可能去地底，但他们都做到了。就这么简单的一点，生存环境，我们比不过人家。” 胖虎无言地点点头。 大殿里登时一片安静，在场的群臣，或多或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他们也逐渐开始明白昆塔克王平日里为什么老是唉声叹气了……将视野放大一点，自己所自豪的国家似乎只是一个无力的孩子。 反而是昆塔克，因为早早习惯了自身文明的落后，这会儿没受到什么打击，依然在不停思考。他很快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如此，我们望汪湖王国即便加入橄榄叶联盟，也无法为其他四个文明提供任何科技上的帮助。如你所见，望汪湖王国是个农耕文明，各方面都很落后……但根据你刚才说的‘互助原则’，他们却要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共享给我们，这对他们不是很不利吗？” 胖虎颇为惊讶地看向昆塔克，他没料到，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洞悉了“联盟”的本质规则——分享，而且还要是平等、等值的分享，不能是人家用玻璃来换你的黄金。 他认为望汪湖王国拿不出相应的“价值”。 “这你就弄错了，陛下。”胖虎笑着说道，“各个文明的发展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打个比方，生活在天上的人下不了深海；生活在地底的人上不了太空；生活在海底的人自然不需要太阳能。五个文明各自环境差异巨大，科技树也点得五花八门。就比如你们望汪湖的秩序项链和巨神像，其他四个文明也没本事做出来，总有东西是你们拿得出手而人家欠缺的。 就说说秩序项链，那东西我见过——可以创造出以假乱真的幻象，并通过操纵大气粒子摩擦造成真实的攻击效果。在幻象领域，你们望汪湖已经远远走在人家前面了……想象一下吧，这种东西拿到战场上有多大价值？你们大可以将秩序项链的技术作为交换资本，换回别人的高级技术。” 他这个比方说的井井有条，在座的各位大臣一听，皆是松了口气，重新露出轻松的表情。知道自己也有别人没有的东西让他们心里踏实多了。 然而昆塔克没有放松，他的神色依旧紧绷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橡木桌面，眉毛紧紧揪在一起，俨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以不紧不慢的语气开口道，“可，胖虎，你要知道……我们望汪湖王国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工业体系。由于科技被封锁了五千年，现有的一切都是青黄不接。我们能做出秩序项链，却造不出一辆烧石油的汽车；我们能造出远吠炮，却造不出喷气式飞机。即便是在合作中，这样不完整的科技体系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我想，接触过后，别的文明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嘿……大雄这家伙还真神了。”胖虎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朗声笑道，“他一准儿猜到你会问这个问题，所以特意要我转告你不必担心。各个文明之间用什么交换，怎么交换，交换的规则是什么……这些具体细则，都是由他和出木衫……你可能不知道出木衫是谁，总之是个聪明人——由他们两个人亲手制定，并根据试运行可以修改的。” “大雄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他不会让你吃亏，也不会让别的文明吃亏的，相信他吧！” ———— 大雄……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昆塔克不禁有些愣神。 回忆瞬间被拉回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大雄在高耸的城墙上，背对着月色，微笑着说道，“扁扁，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那晚的记忆至今还是很清晰，似乎每一个细节都能被清楚地复刻出来。风、云、黑色的夜幕、远处哗哗直落的瀑布，还有大雄那闪烁着光芒的黑色瞳孔……自那之后，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这样啊……”昆塔克王沉吟了一会儿，举起酒杯，用刚好能让全场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望汪湖·昆塔克·一百零九世，代表昆塔克王朝，代表望汪湖王国，同意加入橄榄叶之盟。感谢你为我们带来这样的好消息。敬未来！” “敬未来。”所有的大臣一起举起杯子，高声颂道。 “敬野比大雄！” “敬野比大雄。”胖虎也端起杯子，微微一颔首，仰头喝干了杯中的葡萄酒。 。 第二百四十七章：地底人（一） 地壳与地幔之间，其实存在着巨大的空洞层。 对人类而言，这里的空间虽然广袤无垠，但却是毫无用处的。究其原因，人类是一种对生存环境极其挑剔的种族，想象一下，你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底世界活着，喝的是地下水，吃的是品种变化极少的粮食，肉类翻来覆去就这么几种，还没有鱼。每天一抬头，看到的不是无垠天空，而是一个覆盖在头顶上的巨大穹顶——那是高层的地壳。虽说地壳和地幔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几千米，但终究是一层高墙，见识过天空的人类哪里住的惯这个？每天早晨一睁眼，看见一堵绵延几千公里没有尽头的穹顶在那儿悬着，非得幽闭恐惧症不可。 对人类来说，埋在地壳层里的矿藏更加有吸引力……石油、铁，各种各样稀少的珠宝，凡是能卖出钱的，那都是好东西。至于地壳和地幔之间的巨大空洞，以人类目前的水平，想要全探险一遍实属有心无力。一来，地壳下面可不是什么安全环境，穿两登山鞋背个登山包就能去的，得投入巨大的物力和科技产品，至少你得用挖掘机掘个洞才能往下钻吧？二来，花这么大力气去探索一个空洞，似乎也有点儿傻……倒是有些人异想天开，想要将地壳下面的空洞改造成监狱，让那种恶劣的自然环境给犯人带来深刻自省。 不过后来想想，花那么大价钱造个监狱，实在是脑子有问题。 所以他们注定不可能发现，在地壳之下还有别的智慧生物存在。 ———— 地底世界，正对应亚洲大陆。龙之王国。 一支特立独行的队伍在王国的“圣地”中缓慢踱着步子，这儿逛逛，那儿看看，也不着急，像极了一群正在游山玩水的老干部。地底独有的温热风吹拂着圣地中高大的植被，大多都是史前蕨类植物，宽大肥厚的叶子随风飘荡，倒也舒服。有趣的是，三百平方米的圣地里头今天没半个游人，清得干干净净，就这么队人在里头拐来拐去，简直像是在拍摄什么奇妙的外景。圣地外圈站着一列列全副武装、满身甲胄的士兵，站得笔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走在圣地里的人，尤其是将目光集中在领头的那个人类身上。 似乎只要他稍微表现出点儿异常，任何一个角落里都会窜出一大帮士兵，举起长qiāng把他给捅死。 然而即便是被这么多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着，小夫依旧显得很冷静，言谈举止皆若平常，声音也听不出丝毫颤抖。他很有派头地走在第一个，对圣地中的任何纪念性建筑都表现出了适当的好奇，征询一下，却也点到为止，不至于让旁人感到厌恶。 不过……也难怪士兵们弄出这么大排场。 小夫身后一共跟着四个“人”，都配合着他的步频，不紧不慢地走着地底人王国中地位最崇高的法王，统领地底所有军队的军团长，执掌zhèngquán的祭司长，以及上一次冒险时的老熟人——骑士巴赫。时光荏苒，这些冷血动物{字面意思}貌似也没怎么变，看不出老没老。小夫记忆中这就是地底世界的权力顶峰了，要是用人类世界的官职类比，就相当于首相和议会里两个权力最大的议员陪着自己走路，这派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法王陛下衣着是最隆重的，半龙人的皮肤和人类不同，比较硬，自然也感觉不出软料的舒适。所以与其说他穿的是衣服，倒不如说是直接把布匹弄在身上……光是法王身上那匹布就有三种不同的颜色，金色的龙眼、红色的彗星和蓝色的龙族圣地。这三个图案以极其优美的姿态结合在一起，总结出了地底奥古斯都王朝的所有历史。 祭司长则略逊一筹，他穿的同样是粗布，而且只有一种颜色——如余烬一般的暗灰。从上到下，唯一一处亮色便是他胸前佩戴着的一串项链，龙牙状，呈红铁之色，传说是他搭乘时光机前往“圣战”之后，从灭绝恐龙的那颗陨石上取下打造的……对半龙人而言，这串项链具有亡国灭种的可怕意义，更提醒了他们自己能够有机会躲入地下、生存下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军团长和巴赫骑士长则是一幅十足的军人打扮，身旁重铠，头戴着一顶半遮面式的头盔。巴赫的身形更加修长一些，军团长则是魁梧雄壮，站在那儿像一座隆起的小土丘。半龙人的身体素质普遍比人类要好，个头普遍两米高，皮肤上有一层细细的鳞片，普通半龙人居民一拳头都能把一个人类给打飞出去。毕竟进化的基础不同，猿猴和恐龙到底是有差距的……此时此刻，巴赫更军团长两人伴随左右，半龙人硕大的阴影投射下来，能够将小夫完全挡住。 五人走走停停，气氛倒也算融洽。 …… 和胖虎不同，骨川小夫这个人生着一幅奸诈狡猾的面孔，乍一看上去，你会觉得这小子心里没安什么好事情。但相处久了以后，小夫总能用适当的态度来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用轻松的笑话来缓解尴尬紧张的气氛，使你对他的心防一点一点下降，并产生啊，其实这是个好家伙呢的错觉。 事实上，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才是最正确的。 他不喜欢在正式的场合谈事情，根据他的经验，场合越是正式，事情就越难成。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件正儿八经的商谈，条条框框弄得很清楚，自己想要施展骗术的难度就很大……可要是在酒桌上、饭局上，大家在八句闲话里面chāj去两句正事儿，真真假假就难以分辨了。小夫最擅长的就是从嘴里蹦出比蜜糖更甜的谎言，就着让人微醺的酒，温和地劝别人自愿吞下去。而且往往别人被他骗了之后还会念着他的好，觉得他是在为自己着想。 现在也是一样……小夫不用特地把话题往橄榄叶之盟上面引，他只是稍稍提了一个大体的概念，就开始和巴赫聊起了蕨类植物根茎的保养方法以及地下独特的气候环境。由于看过的书多且杂，小夫在知识的储备量上其实并不逊于出木衫，只不过都不是专业知识，仅限于在聊天的时候能接上各种各样的话题。这会儿，这杂而不精的知识储备就派上用场了。 巴赫也不想跟他聊这个，但是没办法，上面把他这个小小的骑士长派到这儿来，就是因为他跟小夫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当初小夫在地底世界迷路的时候，是巴赫将他待到亚洲大陆下方的地底王国，一路上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姑且算半个熟人。 聊着聊着，眼看法王和军团长的神色都有些耐不住了，小夫就知道收网的时机已到——在整件事对对方有利的大前提下，你一下子把好处全说出去，他们可能还会怀疑你到底安没安好心。必须得说个开头，东拉西扯一会儿，等他们自己反应过来这是件大好事，谈判才能较为顺利地进行下去。 虽然自己一行人被地下世界的“奥古斯都王朝”奉若神祗，但小夫也没有因此得意忘形，真的用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和他们说话。{地下世界的创造者就是哆啦a梦五人组，他们穿越到数十亿年前恐龙大灭绝的时代，帮助一批恐龙躲进地下世界。在那里，这些恐龙逐渐进化，其中最聪明的一支演化成了“半龙人”，发展出部落和王国的概念，最终统治地下世界} 神这种东西，最好是在祭坛上，这样才能受欢迎。 当自己从祭坛上走下来，对统治者们指手画脚的时候，人家未必就会接纳你，反而对你怀恨在心。 “……蕨类对人造光源的适应性就暂时聊到这里吧，巴赫，谢谢你为我解答这些。”小夫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诸位先生，我大老远地来这里一趟，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东西想同你们商议。” 此言一出，方才还配合着他勉强接话的巴赫立马周身一顿，很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将谈话空间让给他的三位顶头上司。这三位地下王国身份最最显赫的掌权者同一时间停下脚步，半龙人独有的长脖子像蛇一样略微弯下来——这个肢体动作表示他们很认真地在倾听。法王陛下更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主动发言，就等他的下文。 “大致要做什么，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希望各位都还记得。”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给这几位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其实很简单的，我相信经过刚才的消化，诸位已经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结盟，或者说，合并，对吗？”法王的声音深沉而又厚重，与他的年纪正相符，给人一种独属于老者的智慧观感，“除了人类和半龙人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种族。你希望我们和他们合并，结成一个联盟。” “简单的合并不足以概括这个伟大计划，说白了，大雄搞的这一出，其本质不是让你们一加一等于二，而是要一加一大于二……为了做到这一点，你们还得学会分享。”小夫做了个切蛋糕的手势，以近乎夸张的语调说道，“分享，将你们的一切都分享出去。对于另一个文明来说，你们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同理，他们的一切对你们来说也是全新的。从如此庞大的知识中，你们可以挑拣出那些对你们有利的，他们也可以挑出对他们有利的……各取所需，在各个领域展开交流与合作，这才是橄榄叶联盟的本意所在。” 。 第二百四十八章：地底人（二） 漂亮话谁都可以说。 地底王国从本质上来说和望汪湖王国是不一样的，究其根本，他们是恐龙，在地球历史上的进化时间比人类要长太多太多。他们也没有像昆塔克那样的担忧——以目前进度来看，人类想要主动发现半龙人这一种族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而且即便发现了，他们也不用慌……地下的科技树虽然诡异扭曲，但拜其所赐，半龙人一路向上攀升科技，用最最简陋的物质条件点出了时光机。 时光机对文明来说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分水岭，就凭这个，奥古斯都王朝可以说是橄榄叶之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角色。再说的直接一点，就算不与别国结盟，奥古斯都王朝依旧可以很好地生存下去，不会有任何损失。 因此，对他们，胖虎那套利诱的说辞就未必管用了。 必须要成换另一套。 ———— 众人缓缓踱步到圣地的正中心，在那儿，有一处基座以黑曜石打造而成的四方形祭台。其长、宽、高均为五米，表面布满了岁月流逝的痕迹，却依旧透着有如深渊一般的漆黑。 一座纯金打造的恐龙骸骨高高立于祭台之上，张牙舞爪，在【发光苔藓】的照射下闪烁出鎏金一般的粘稠光辉。这幅庄严的纯金化石就是半龙人们的“远祖”，它的身形和其他恐龙比起来就像发育不良，极度矮小，四肢纤细却又灵活，擅长奔跑。最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这种恐龙的脑部结构较之其他大型肉食、草食恐龙稍有不同，这使他在漫长的进化之旅中一步步脱颖而出，最终跨过天堑，成了“智慧”的物种。 独立于地底王国的圣地对半龙人来说有着别样的纪念意义，而这尊立于圣地中心的纯金化石，传说是由奥古斯都一世成立王国时所建造的，在半龙人心中更是其种族意志的象征。无论跨越多么久远的时间，只要先祖遗骸在这里，所有半龙人的心都会紧紧团结在一起。每一个“圣祭日”，祭司长和法王都会来到放置先祖遗骸方广场上，举行仪式，宣读诏书，祈求神祗的庇佑。金色的骸骨承担了无数人殷切的目光和希望，更凝聚了整个种族的魂魄。 时至今日，先祖遗骸又将见证奥古斯都的又一次伟大。 …… “首先，骨川先生，我对你，以及这项计划的提出者本人都没有意见。”法王如此说道，“但恕我直言，你理解成立橄榄叶之盟会衍生出怎样的后果吗？从技术到文化到生活，我们的一切都要与另一个住在海底或是深空的种族分享，同时必须接受他们带来的文化观念冲击。这对奥古斯都王朝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半龙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不同种族之间的文化能否相互适应？文明的交流碰撞出的火花和差异感，会不会让一切都化为乌有？” “先生，我们是一个从来见不到星星的民族。”祭司长闷声闷气地补充道，“光是这一点差异，就足够改变一切了。你提到过那些住在天上的人，他们一定会诧异怎会有人不知道星星，只这一点，便足以让文明间差异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旦如此，沟通就成了费力且费时的一件事。连基础价值观都不同，就不要指望后来的‘合作交流’了。” “五大文明大差异本就很大——生活在海里的人没见过太阳，生活在天上的人没见过山脉。”小夫并没有被他一句话唬住，而是用温和的语调反驳道，“奥古斯都王，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民族会被当成异类人鱼族没有双腿，下半身只有一根长长的鱼尾巴；犬人族是直立行走的犬，还留着一身绒毛；天上人背生双翼，天生就能在空中飞行；海底人虽然和人类外貌最接近，却能顶着压爆大部分潜水艇的深海水压自由活动，他们也是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 “诸位，种族歧视是有大前提的，大前提就是在同一个物种里分出优劣——但现在很明显，你们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种族。我甚至可以说，你们和其他四个种族之间是有生殖隔离的，再加上结盟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政治含义，种族歧视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至于你们说的‘文化冲突’，那确实是不可避免，但我们注定不可能用一代人的时间来消弭这种文化上的差异。待到橄榄叶之盟成立，合作规模越来越大后，一代一代人传承下去，不同的理念、思想相互融合，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微笑着往金色的先祖遗骸那儿靠了几小步，将双臂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肢体语言中充满了让人信任的要素。 “请听我说，加入橄榄叶之盟，你们能获得的东西绝对超乎想象。”就这瞬间，小夫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推销员，不厌其烦地和顾客讲述着产品的种种好处，“作为一个仍然在使用封建帝制，且有着广袤领土的国家，新思想的注入无疑会是一种冲击，冲击能够给各个行业带来广泛的活力。由橄榄叶联盟提供稳定的交流渠道，经过一定时间的定点交流后，可以对内引进先进的科学技术。不同文明的科学体系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了这部分资料，或许可以对你们本国的科技水平提升有所帮助。” “我们已经有时光机了，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之前也说了，别的四个文明都没有跨越时间的机器，换句话说，我们是他们中最最发达的。”军团长摆了摆手，重铠的手部护甲“咔咔”作响，“再说了，我看不出与人结盟有什么好处。科学技术？海里的科学技术给我们有什么用，教我们如何和鱼说话吗？这里又没有海，同理，天上人的东西到了这里也毫无用武之地——骨川先生，往上看看。” 军团长伸出一根较人类更加尖锐粗糙的恐龙手指，指了指上方，大笑道，“我们上面还有穹顶呢！飞行对我们来说，是一件没有必要去研究的事情！” 他像是觉得自己说了个很幽默的笑话，爽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夫也不多说什么，等他一口气笑完，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们真的打算永远生活在地下吗？” 此言一出，换来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无疑是一个严重的历史遗留问题……当初那颗彗星从天上坠下来的时候，哆啦a梦情急之中动用了【应急地下室】，在地壳以下爆开，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空洞，也就是如今半龙人族的“圣地”。五人组将一大匹恐龙引入地下室，在地底铺洒【发光苔藓】以及各种速成植被，尽可能造出一个适合恐龙的环境，这才让一部分恐龙活了下来，并得到进化的机会。 深究起来，他们五个人才是半龙人的神祗，是奥古斯都王朝的直接开创者。 当时将恐龙赶入地下是没有办法，但时过境迁，地上的世界渐渐变得适合生存了……一种名家哺乳类的恒温动物横空出世，几乎在一夜之间霸占了整个世界。接下来，物种的àozhà开始了，外面世界的生命更迭令人目不暇接。茫茫冰河期过后，人类登上了舞台，他们无忧无虑地霸拒着天空和大地，制造出种种石器，成为地球这个巨大服务器的又一批霸服玩家。 身为上一个版本的霸服玩家，半龙人怎么能不眼红？怎么能不嫉妒？约莫九年前，由祭司长和军团长组织起来的“圣战”就是要乘时光机回到数亿年前，改变恐龙一族的命运，将原本属于恐龙的一切从人类手中夺回来。后来他们发现原来灭掉恐龙的是一颗大陨石，这事儿就此作罢，再也没人提过…… 时光穿梭又怎么样？那种级别的陨石落下来，当量之大完全超乎想象，他们无计可施。 然而，这种思想真的随着圣战失败销声匿迹了吗？ …… “……天破了一个大洞，撕破一切的火焰从天降落，大地被融化成粘稠的液体。神祗感叹恐龙族的突然覆灭，施展神通，创造出‘圣地’，将我等先祖引入地下，得以存活。”祭司长微闭双眼，用不知做了多少次的熟练业务手法笔了一个祈祷的手势，背诵道，“亲眼目睹了那场灾难，我们对神祗的伟业有了全新的认识。将我族先祖引入地下，血脉得以延续，实在是莫大的恩典……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我族非常满意，绝无再同人类争夺的打算。” 军团长鄙夷地看着祭司长，狭小的眼睛里分明流露出不屑。说来也怪，明明是由恐龙进化来的，半龙人族却能做出类似人类的“微表情”，他们快乐、痛苦和愤怒时神态是有区别的！对冷血动物来说这可是相当不容易的进化模式，举个例子就明白了，你看蛇的脸能看出它的情绪吗…… 小夫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气。 用这样显而易见的谎言说服自己、说服民众，这位祭司长也真够辛苦的。 “放心，我是来谋求合作，不是来清算的。”他捋了一下三个尖角的奇异发型，说道，“说实话，普通的民众就算了，你真的这么想吗？” 这一灵魂拷问问出来，祭司长干脆也不再背诵《神佑书》里的片段，转而直勾勾地盯着小夫，盯着这位神话中的神祗。 “神明大人，既然你问了，那我们不妨也开诚布公一些。”法王奥古斯都走到祭司长面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他，似乎是想阻止他和小夫的视线交流，“如果我是个一般的、平庸的，沉迷于权力的统治者，那么我会说——我对目前半龙人一族的处境相当满意！” 他沉默了一会儿，见小夫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是不解的表情，才继续往下说。 “作为国家元首，在四周没有外敌环绕的情况下，我所追求的东西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内部稳定，人民日复一日地过着安定的日子，不要受到这样那样思潮的冲击。唯有如此，我才能一直做我的奥古斯都王。要是接受了橄榄叶之盟，就意味着在交流的同时，会有至少属于四个文明的不同思想涌入地底王国，尽管你说那些思潮都是先进的、进步的……但实际上会产生什么效果，谁也没法预料。” “会不会有人在接受了这些思想之后产生新的，更加激进的思想，从而不满于现在的统治结构，揭竿而起？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奥古斯都王朝的存在就面临着危险……我们不得不将军团的一部分力量用以镇压反抗势力，让祭司长所属的‘五神教’想办法开展活动，维稳群众。这对于我，对于一个‘统治阶级’来说，都是不可控制的风险！” 这番话可谓是相当开诚布公了……奥古斯都法王直接将自己的阶级、立场和想法摆到明面上来说，让祭司长都有些意外。 他们都在等一个“但是”。 “但是，换一个场景……我或许可以不那么平庸、不那么渴望权力，不那么目光短浅。”法王稍有地笑了笑，眯起蛇一样的眼睛，伏低了身子说道，“你们五位在数亿年前拯救了恐龙，是因为你们，才有了我们半龙人……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想，以那位大人的智慧，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半龙人族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科技，不是知识，不是不同种族的文化冲击……而是另外的东西。一种在人类看来理所当然，甚至唾手可得的东西。” 小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堂堂地底王国的法王，奥古斯都王朝名正言顺的统治者，居然会称大雄为“那位大人”。 什么情况？这会儿大雄在他眼里到底是个啥形象？ 但更有趣的是……他说的没错，大雄的确猜到了。临行之前，他曾经嘱咐过小夫，要和半龙人族谈判，就必须抓住这一点来说。围绕着他们所需要、所在乎的东西发动言语进攻，才能让他们全心全意地加入橄榄叶之盟。 半龙人的科技树相当诡异——时光机都点出来了，交通工具还是马拉车。除此以外，整个世界基本保持着农耕文明的生产水平，在飞行、航海方面的知识几乎是零，地幔及以下的探索却到了人类望其项背的级别……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被限制在地下，生态系统薄弱，任何可能造成污染的东西都是致命的！别的不说，就说汽车这尾气你怎么办？上面有个穹顶盖着呢。 想明白这一点，事情就好办了。 “土地。以及在那片土地之上，合法合理生存的权利。光明正大地拥抱阳光，踏足大地，再也不被限制在狭小的地下洞穴中。”小夫淡淡地说道，“加入橄榄叶之盟，这些都会有的。” “你确定？” “我可以保证。” 祭司长缓缓上前，“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们不能否认，外面世界主要生存的物种是人类。另外四个文明也不过是在人类的阴影下躲藏着，本质上，和我们半龙人没有什么区别。加入这个联盟，真的能让我们重新回到阳光之下吗？” “当然不是立刻。联盟成立之后，我们的初步计划是——在联盟内选出人才，培养成干员，组织在后方给他们提供经费和资源，让他们逐步渗透到人类世界中去。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会在人类世界潜伏，并默默改造世界，为你们的‘登场’做足铺垫。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大概三十年后，五大种族就可以在地球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小夫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阴冷，“武力方面……你们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用担心？”军团长有些诧异地问道，“由于环境限制，奥古斯都对现代兵器的研究可是远远比不上人类的……我们连空军都没有。” “你们没有，不代表别的文明没有啊。”小夫咯咯坏笑起来，“论空战，天上人能够监控全球的大气层，他们的战机具备直接突破大气层进入宇宙的能力……人类的战斗机还远远无法与之较量；论海战，人鱼族有能力控制海水，直接掀起万丈的海啸，什么样的航母舰群能顶得住？论核威慑那就更别提了……海底人已经完全消化了波塞冬系统，里面的核武器、氢弹和反物质zhàdàn能够把整个地表都犁一遍，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你以为你口中的‘那位大人’……也就是大雄，他能将五个种族召集起来，自己会是一个绵软无力的绣花枕头吗？橄榄叶之盟里自然也有他的声音……他就是你们在地球上发声的保护伞！”亲眼见识过地平线基地里的可怕军火，小夫早已经对大雄在地球上的战斗力充满了自信——布莱克·红环够厉害了吧？被四百个哨兵围着打，不还是差点死掉？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奥古斯都法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望向先祖遗骸，咬了咬牙，宣布道，“好，我代表地下王国，奥古斯都王朝，宣布加入橄榄叶之盟。” 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了半龙人应得的大地和阳光！” “那些都会有的。”小夫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准备一下，选出一个代表，明天和我一起出发，去参加橄榄叶之盟成立的见证仪式。” “这么急？”法王吃了一惊，“请问……联盟的基地在哪里？” “刚果盆地，烟鬼森林。”小夫回答道，“那儿有一块不为人知的魔境……大雄说，橄榄叶之盟的第一处基地，就要在那里落脚。” 。 第二百四十九章：海底人（一） 海底世界。努联邦。都城“涌潮之国”。 说来也怪，海底世界秉持的分明是联邦制度，由分散在各地的海底人王国构成联邦。各个王国融合的过程颇为惊心动魄，要是一并记录下来也有个几千年，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斗争故事。到最后，各大王国经历了分裂、战争，到最后彼此的理念相互渗透，融合成为努联邦。从整体上看，努联邦是一个统治力度极强的公国，政治属性上类似于欧盟。但是各个王国的名称得以保留下来，因此直到今天，努联邦的都城依旧被称为“涌潮之国”，名字里带“国”，性质上却是附属于努联邦的一座“都城”。 涌潮之国的边境线是一片齐长的红藻林，每一根都有十来米长，种在海底跟一排树似的……随着水波流动，修长的红藻像旗帜一样舞动身姿，倒也是一幅难得奇观。 ———— “嗖————” 一艘飞鱼形状的海下飞艇穿过红藻林，朝着涌潮之国的方向飞去，在身后拉出一连串水泡。飞艇通体呈深蓝色，和深海中的矿石很相似，不怎么亮眼。经过努联邦最前沿的科技加工，能够抗住海底那惊为天人的水压，开的和陆地上的赛车差不多快。鱼眼睛的位置是两盏水下大灯，用以照明，差不多是飞鱼鱼头的位置烙着一个黄金三叉戟的图案，这个图案代表着努联邦联合政府的官方势力，从理论上来说，搭乘这艘飞艇的人就代表着努联盟的人在执行公务，授权紧急情况下，他拥有随意变速、变道、在城邦内加速，甚至是闯红灯的权利…… 静香坐在飞艇内靠窗的位置，眼看着红藻林在窗户上“刷刷”地拍打着，飞速向后逝去，心情莫名地复杂。 想当年，五人组被带到涌潮之国软禁，悄悄从城市里面溜出去……一路潜行，差不多走在红藻林的时候，城里才发现他们逃了。于是努联邦立刻派人出来追，哆啦a梦当机立断地拿出道具，五个人一起躲到地下，胆战心惊地看着飞艇从头顶飞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以至于现在看到这片红藻林，静香还会有一种战栗的感觉。 当然，今时往日，身份不一样了。如今，她是以“重要使臣”的身份来到联邦的。 当年和五人组颇有些许缘分、一起攻打过波塞冬神殿，为努联邦立下大功的少年艾尔如今也长大了，这会儿就坐在静香正对面。一头金发还是没怎么变，身材高大挺拔，即便穿的衣服稍微宽松些，依旧可以看出料子下面隆起的坚实肌肉轮廓。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海军提督战服，胸前印着一个金色的三叉戟图案。在努联邦，这个图案是公认的“官方高层”，作用类似于我们军队里的军衔……能够在穿这种有三叉戟的制服，就证明艾尔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努联邦政治高层。 不用想就知道，十年之前，波塞冬的“毁灭程序”进入倒计时阶段，即将把存下来的核弹朝世界上所有角落喷发而出。要是真的当他把核弹放出去，都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情况……在那个节骨眼上，艾尔亲自参与了攻打百慕大三角的行动，间接拯救世界，怎么算都是大功一件。{该段剧情出自《大雄的海底鬼岩城》}凭着赫赫战功，艾尔也趁势进入了努联盟的政治圈子，从一个稍有点儿领导力的兵头子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大领导。 否则的话，他还真的未必能亲自来接静香…… 飞艇晃晃悠悠地进了城。 可以看出，努联邦对结盟一事还是相当上心的。为了迎接静香，他们特地清空了涌潮之国的主干街道，以至于静香从窗户向外看愣是一个人都瞧见……街上异常冷清，却没有戒严时的那种紧张氛围，隔着几个街区依旧能听到车水马龙。只是这艘飞艇开过的路线上完全戒严，到处都是持qiāng的士兵把守着，好像怕什么地方窜出个kongbufēnzi来把飞艇给炸了。 …… “努联邦真是变了好多呢。”静香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聚在对面的艾尔身上，脸上流露出得体的微笑，俨然是个小外交官了，“上一次来，我记得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包括这些飞艇也都是政府在使用。而现在，飞艇的数量大大增多，成了一种连普通人也可以用的交通工具。” “这个……都是从你们地上人那里学来的。”艾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你们打下了波塞冬要塞，拯救了所有人。那之后，努联邦开始重新审视对地上人的一些看法，派出两波探子去地上学习人类的优秀之处……我们发现私人的交通工具在陆地上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个，叫什么来着？” “汽车。” “对，汽车，每个公民都可以买。汽车架上履带，把皮做厚，再加上炮管和huoyào，就成了坦克。这件事告诉我们，完全可以把军方使用的东西降低一下功效，降级成为民众使用的版本……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前从未考虑过。还有互联网，让所有治下公民通过网络连接在一起，高速传递信息，同时也能进一步地促进新生事物诞生……”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停住，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一下子说的太多了。” “没事。”静香轻轻摆手，用肢体语言告诉他不必这么拘束，“看得出来，努联邦已经有了很多改变……”她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凝视着远处那些新盖起来的高楼大厦和如鱼群般在城市中穿梭的众多飞艇，若有所思地说道，“比起那个时候，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仿佛新生的联邦，而非一幅镶嵌在琥珀中的古老标本。这是好事。” 她抚了一下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经意地说道，“看这状况……我们走后，你们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技术bàozhà吧？” “……”艾尔别有深意地看向静香，一瞬间，他的眼神再度像刀子一样锐利起来，那一眼像是要将她从上到下完全看穿似的。但静香并不为所动，仍旧是双手交叠，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她可不是什么少不经事的小姑娘，被人瞪一眼就能吓哭，人家见过的世面可大着呢。 眼看她没露出什么破绽，艾尔也只好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眼神，暗自在心中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曾经多么清纯可人、温柔体贴的一个小女孩，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连在这种高压场合下都游刃有余了。 为什么呢？ 他听说过，女孩子要是喜欢上某人，会愿意为了他主动去改变自己。 她也是这样吗？因为大雄的改变而改变？ …… 艾尔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八卦的东西甩出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行吧，考虑到你对努联邦做出的贡献，以及我们可能马上还要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把发家史瞒着你也没什么意义……你说的对。 你们五个是第一批造访海底的陆地人，结果就搅出来这么多事情……当波塞冬苏醒，地球上所有智慧生命面临灭顶之灾时，努联邦全体上下一片崩溃，政府体系几乎完全停转。后来你们也知道的……居然就靠着我们六个人硬生生闯进波塞冬内部，逆转了必死的局面。” “可想而知，灾难过后，这个事实对政府的冲击有多大。” “人民被告知，就在他们熟睡的那个晚上，有无数核弹头已然处于警戒状态，只要一个差错，核弹头随时可能倾巢而出，而他们就会在睡梦之中变成碳渣。而逆转了这一切的，却是五个年幼的地上人和一个职位低下的海骑士，这让人民感到空前愤怒……政府无用的言论瞬间被点燃，在人民的舆论逼迫之下，政府不得不进行了内部政体的改革。我也是趁此机会，借着东风，才被提拔到军界的高层，十年做下来，勉强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军界和政界都有我的一点名声。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海骑士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呢？” 艾尔摇了摇头，苦笑，显然他对努联邦此前浓重的官僚主义作风也非常不满。 “之后，新政府开始研究波塞冬系统，从中学习高智能ai的构造方式，以及蜂巢式网咯所需要的一切。除此以外，百慕大三角的‘能层护盾’技术资料也被发现，努联邦组织了五个科学团队进行研究，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原本属于波塞冬的武器库自然也并入了努联盟的军火存量里。我们发现，除了核弹之外，波塞冬还存有许多大当量的zhàdàn，种类之繁多堪比天上繁星，甚至还有很多zhàdàn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总而言之，我很庆幸当初攻下了波塞冬。那儿就像一座无尽的宝库，只要仔细搜索，总能找到一些有利于努联邦发展的东西，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技术革命，在联邦高层，我们称其为‘硬件革命’。” 静香稍微发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还有‘软件革命’吗？” “促成了软件革命的，正是你们地上人。”艾尔深深吸了口气，“还记得吗？我刚才说过的——为了学习地上人的东西，我们派遣了一部分人前往陆地潜伏，回来之后……他们将地上一些先进的概念和知识传入海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直到那时，我们才明白，努联邦所采取的‘zhu’制度还很稚嫩、很低端，又有很多理想化的东西。在其统治下，人民缺乏活力，科技本身也会停滞不前，仗着大海的资源充沛，大家都饿不死，但也无法更进一步……在这方面上，人类对国家的管理明显就比我们更为出色。于是这种思想开始普遍起来，一部分社会学者自发研究人类大国的管理模式，逐渐有了更加先进、更加优秀的思想火花……在两年之内，这些思想普遍开始流传开来，甚至成为了学校的必学课程之一。” “这就是软件革命了。”艾尔笃定地说道，“在进步思想的辅助下，我们的科技成果有了一个又一个突破，就像被点燃的huoyào般不可收拾……在高层的称呼中，这就是第二次技术bàozhà。” “好事。”静香淡淡地笑道，“你们已经具备了加入橄榄叶联盟的基础条件，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地底人和天上人将会成为联盟内部的中坚力量。” “你确定吗？”这次轮到艾尔疑神疑鬼了，“那个人鱼族……可是拥有操纵海水的能力啊！” “个人的力量在大多数场合起到的作用都很有限。”自从大雄在基地放了四百哨兵大战布莱克的视频之后，这个观念深深植入了几位小伙伴的心中，“所以……是的，我可以确定。” 。 第二百五十章：海底人（二） 无论之前做了如何充分的心理准备，真正站到台前的那一刻，静香还是免不了感到紧张。她和伙伴们一起加入大雄的事业也有个把月了，而今时今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大雄第一次给他们分派了各自的任务，要他们分别去往五个不同的地方，促成一个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联盟。 静香隐隐感觉到，布莱克·红环的造访使大雄的心境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放在很后面才会考虑的事，他现在就打算做掉。橄榄叶之盟能带给成员国的益处还在其次，大雄是想要用这个联盟把地球武装起来，下一次布莱克来访时，迎接他的力量就会比现在强一百倍、一千倍。 ———— 涌潮王国。海晶石宫殿。 即便转入了联邦制，努联盟并没有那些象征着王国的文化建筑一并抹去，而是好好保留下来，定期还会安排人员去进行古建筑质量检修。而这座海晶石宫殿是唯一不用担心质量问题的……早在两千五百年前，海底人就用一种名为“海晶石”的稀有海底矿物建起了这座行宫，用以安排国王的起居生活。这种矿石在海底会发出一种神奇的淡蓝色荧光，自身就可以当做光源来使用，除此以外，将其和铁、镍、铅按照特殊比例混合加工后，似乎能够做出一种不得了的超导材料，在科学研究上也有非常大的价值。 那是个何其奢侈，而又何其愚昧的年代啊……海底人明明已经预感到了海晶石在科研方面有着巨大的潜力可以挖掘，盛极一时的“艺术追求”却压倒了科研的声音，毅然决然地把它们全都磨成了砖，一块一块，搭建起了这座海晶石宫殿。海晶石制成的砖块稳定性强到不可思议，即使是匠人将宫殿造成了陆地上那种圆顶的样子，中间全都是空的，却依旧能吃住这可怕的水压…… 在黑压压的深海中，一座闪烁着荧光的宫殿静静地伫立着，视足以将铁块压成薄片的水压如无物，神秘而又不可名状。 他们就这么白白错过了一次技术bàozhà的机会。 时至今日，海晶石宫殿里的人从帝国高层转为联邦高层，这里也成了一座专门用来商议国事的严肃场所。静香对这里的印象就是有阴森和可怕……上一次，她和几个伙伴站上圆石铺成的地砖，却是为了接受海底人高层的“宣判”。离死亡只差一线的惊险和后怕让她对这座看似华丽的宫殿没什么好印象。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座大殿设计得对来放射非常有恶意……首先，自己站的圆台非常低，几乎是这座单层宫殿里最低的地方了，周围那一圈持qiāng的卫兵站的位置都比自己要高一个台阶。而那几位努联邦的高层呢？他们的椅子用高贵的海晶石砌成，悬在离自己五米远的高处。那儿另外有一圈环境的高台，上位者们就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高台的座位上，朝下俯视着自己，坐姿一个比一个嚣张，充满了官僚的气息…… 和之前的帝国制度比起来，无非就是椅子多了几张而已，其实都是一丘之貉。 一股浓烈的“不平等感”在静香心中升起，她感觉到这个宫殿似乎并没有将来访者当做“客人”。你看看这压抑的环境，押解犯人估计也就这待遇了。 最让她感到可悲的是，艾尔这会儿也换上了一身宽松的正装，胸前印着三叉戟的图案，混在他们中间，高高坐在那些座位上俯视着自己。海晶石的荧光将视线弄得有些模糊，再加上自己身在低处，难免有些背光，那帮大人物的脸竟然一张都看不清——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制造者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至于大雄的计划……其实比想象的更容易说出口。在几位“议长”宣布大会开始后，这个女孩就尽全力用客观的、平缓的语调复述了一遍橄榄叶之盟的计划，包括联盟的预备成员国、联盟在未来的作用等等。期间她也被打断了几次，议长们就一些结盟的细节问题向她提问，而且次数还不少……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和别国结盟是件大事，更何况是一次性拉上四个盟友，不好好打听清楚可不行。他们的提问多是侧重于别国的军事、经济和政治结构，似乎恨不得一次性把别国老底全都摸清楚似的，对联盟的未来发展反倒没什么兴趣，这点让静香很是意外。 这期间，她听到的声音大多是醇厚的男中音，艾尔清亮的少年音更是一次都没出现过……静香不禁想象这个从军界提拔上来的少年必定对眼前这样的“政治会议”相当不感冒，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多半是躲在高台上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头看着，一声不吭。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议长们穷追不舍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他们纷纷抓过身，开始在高台上窃窃私语，就这么将静香晾在一边，好像完全忘记下面还站了一个人。这些自诩zhu的政客们似乎是不想让旁人听到一样，用华服上宽大的袖子遮住脸，三五成群地交换着意见，始终将音量压低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窸窸窣窣，像有一群聒噪的虫子在你耳边吵个没完。 “我们真的要相信地上人吗？” “当然不行……他们像猴子一样粗暴且不开化，满脑子都是可怕的东西……” “可这个地上人说的也很有道理，我认为她……” “你们忘了，她在之前救过我们所有人……她值得信赖……” “救命是一回事，让我们参与联盟是另一回事。别看她说的天花乱坠，世上哪来白得的午餐……” “可是……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一些秘密结社得到这个消息，散播到民间去了……目前，努联邦加入橄榄叶之盟的消息正在涌潮之国地下快速扩散着……民众对此呼声很高，或许不久之后，针对这件事的质询就会出现……我们需要开投票吗？” “你疯了吗？那怎么行？这种事决不能让民众来投票！” “但你们要想想，我们不加入会有什么后果？！‘那个人’会怀恨在心的……” “是啊！那个人的声音，那声音……直接在我们脑子里面响起，他能做到这种可怕的事……” “巫术，地上人的巫术！我早说过了，他们一直都是威胁……” …… 他们不知道，在布鲁斯·韦恩的奇特训练下，静香的五感之敏锐早已超脱了一般人类。这些政客习惯了凑近耳语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却没想到，静香硬是支棱起耳朵，将其中的七成都给听了去。越是听，她越是对海底人高层政客的虚伪感到不屑，想做个双手抱臂的姿势来嘲讽他们。但这个姿势毕竟有损淑女形象，想想还是算了…… 一股没来由的厌烦充斥了少女的胸腔。 这些人，这些高高在上，对地上人有着深厚歧视的家伙，就是自己在十年前豁出性命救下来的。他们当时对自己一行人感恩戴德，又是颁发奖章，又是给予承诺，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结果人走茶凉。现在自己怀着一片赤诚之心回来，给予了他们如此大的一个机遇，这帮“zhu”的政客却依旧拿捏不定，左右摇摆，丝毫不掩饰他们对“地上人”的不信任。 哪怕这个地上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大雄……”静香不自觉地握紧双手，在心中嘀咕道，“我知道，你是想要团结现阶段可以团结的所有力量。可……海底人，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橄榄叶之盟一旦结下，会不会成为日后的隐患？” …… 正当她兀自烦恼时，一个卫兵捧着一张椅子，弓着身子悄悄走上了圆台。他将椅子放在静香旁边，示意她坐下，还对她羞涩地笑了笑——静香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善意，看起来，以这位士兵为代表的平民倒还记得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故而对自己礼遇有加。 “源小姐，您坐吧。”卫兵轻轻说道，“是艾尔大人的意思。” “……这样啊。”静香愣了一小会，欣慰地笑了，“谢谢。” 她用感激的目光扫了一圈上面那一排椅子——即便仍旧找不出艾尔的位置，但她确信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微笑，还有自己的眼神。善就是这样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善和善加在一起，将会衍生出更大的善。 恍惚间，她也听到了大雄对此的回答。自从哆啦a梦离去后，大雄似乎总喜欢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斜靠着墙角，独自思考些什么……每当他思考时，全世界的钟表都停下来，深沉的忧伤裹住了他，如同一件随风摇摆的黑色风衣。 “没有问题的。因为在五个国家彼此影响的基础之上，我会有意识地引导他们，让他们在一次次考验中逐渐团结起来。”大雄一定会用这种神明一样的口气宣布，“一即是万，万即是一。” “艾尔……你曾经说过，希望地上人和海底人光明正大握手的那一天赶快到来。”静香叹了口气，在心声中自言自语道，“恐怕这一天马上就要到了。而地球却还沉睡着，没有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 ———— “源小姐，经过各个省市议会的议长讨论，我们做出了决定。现在由我，也就是努联邦政府的总议长，向您宣布我们的最终决议。”一个处在阴影中的人站起来，立在海晶石的一片荧光中，显得遥远而又不可捉摸，“努联邦将加入橄榄叶之盟。同时，联邦依旧享有自治权力，未来的盟友，甚至联盟本身，都不应该干涉努联邦对海底世界的统治。还有，由于国情特殊，我们拒绝过早地和人类接触，请见谅！” “相对的，我们希望能获得一项权力——加入之后，我们要和您刚才提到的‘人鱼族’展开密切的学习交流活动。在我们看来，一个拥有魔法力量的文明实在是充满了谜题。” “这个没有问题……”静香总算松了口气，“既然决定了，就请你们派出一个代表吧。他将和我一起赶往橄榄叶联盟的第一个基地，与其他四位文明代表一起签下协议，参与神圣仪式，见证联盟的成立。” 高台上再度骚动起来，他们刚才可没听说还有这一出。 “请问，源小姐，联盟的第一处基地还在地球上吗？” “在刚果盆地，一片叫做烟鬼森林的地方。” 。 第二百五十一章：人鱼族（一） 时间倒退回一天前。地平线基地的某座高塔中。 大雄像个新手村的老爷爷那样第一次将任何分派下来，带着十二分从容不迫的口气，一边将他从口袋中拿出的道具分发给众人，说着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的任务极其简单”之类的话。刚开始出木衫还暗自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大雄说要成立一个叫做“橄榄叶联盟”的庞然大物，组织成员牵扯到五个尚未被人类发现的神秘国度，主要以交流文明之间的发达技术和文化为主要目的……一旦建成，对地球未来可能起到的意义大到无以言表。 当时他就傻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简单模式”吗？这种妥妥会对整个地球造成影响大历史大事件，完全就不亚于工业革命或者第二次世界大战，竟然就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交给了四个高中生来完成，出木衫都搞不清到底是大雄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太过自大。 不过转念一想，光是这座基地里研究的东西，貌似就足够颠覆现在的地球文明了。和第二基地一比，联合失落之国，成立一个文明什么的……貌似真的就只是小儿科。 然而更让他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大雄掏出道具之后，胖虎、小夫、静香三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而是各自沉默着挑选一番，拿走了摆在桌面上的一些道具，然后就各自转身离开了。看上去他们对这些道具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早已是烂熟于心，甚至都不需要大雄多解释，自顾自地就开始行动……在地平线基地中的任何一处建筑都含有“便携式旅馆”，内置的房间数不胜数，保证你走到哪里都有地方落脚休息。 小夫他们大概是随便找了个房间去做准备了，因为照大雄说的，在六个小时之后雨飞燕会安排一次群体传送。而这个群体传送一旦发动，不管自己身处何处，都会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笼罩，然后眼前晃两下，身体就会横跨过不知道几大板块，到应该去的地方。 出木衫莫名有种被抛下的感觉——身为“天才”，他一向都是跑在最前面的，而现在这种同伴们纷纷找到事情做而自己却不知所措的感觉非常少见。 原来孤独和惶恐是这种滋味啊…… …… “小衫？你在紧张吗？”显然大雄也注意到了出木衫的情绪变化，他可是处理这种情绪的行家了——说来也有趣，十岁之前，大雄基本上是每回都掉队的那个，自然对如何调整心态有着自己的一套心得……这会儿时来运转，他居然要用这一套来安慰童年记忆里的佼佼者。 “别紧张，没什么好怕的，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们推进火坑里呢？”大雄宽慰地笑了笑，“这五个用以结盟的文明，我们以前都去过、看过、了解过……可能有一部分之前和地上人类有一些冲突，但误会也都解开了。现在的它们都可以被归为‘善意文明’。这五个文明都和我们有过接触历史，有我在中间牵线搭桥，盟约是很容易达成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人鱼族确实都是一群好人，好的出乎意料……你不用担心说错一句话或者做错了一个手势就被绑起来乱刀砍死。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因为持有异宝，在母星上被人追杀，不得不展开逃亡之旅。来到地球之后就一直躲在海底不露面，几经周折才打败了宿敌。” “谢谢。”出木衫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只是我……大雄，从我有记忆开始，出去过离家最远的地方就是札幌，我代表学校去那里参加比赛，学校还给我们包了车，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最远了。现在，你突然要我一个人下到深海的最下层去，去一个没有光的地方，和一群没有腿、却摆动着鱼尾巴的人谈判，说服他们加入一个由精灵{指天上人}、恐龙和直立的狗所组成的联盟，我稍微有点……” “……难以适应？” 出木衫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就比如现在，他也不把怀疑装在心里，而是很干脆地承认道，“不是难以适应的问题。老实说，我根本没听懂你刚才在说什么，我……不像小夫、胖虎那样，和你一起经历过那些事情。我没有去过刚果盆地，没有下过百慕大三角，也没有去过地壳和地幔的夹缝里，对于你说的那些事，我大多都无法理解。” “但你现在在这里，在我身边。”大雄淡淡地回了一句，停顿一下，语义之中似是别有所指，硬是把出木衫给说愣住了。 …… “小衫，你是我的朋友吗？” “当然！” “为什么要加入我？” “我加入你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你正在做的事情，你的理念，将来会对人类有益。” “那就勇敢一点。”大雄直视着他的眼睛，用尽可能真挚的目光凝视他，“我现在需要你。” …… 这之后，大雄教了自己如何使用这些道具，以及和人鱼族交涉的时候应该抓住什么重点。那把看上去像手qiāng的手电筒可以放出神奇的光芒，照射之后，人类就能够适应任何恶劣的环境24个小时，哪怕是下到深海也不会被水压弄扁；像护手霜一样的那盒玩意儿叫做“深海霜”，涂在身上也会有相同的功效；两个又小又短的吸管是插在鼻孔里的，这么做可以呼吸到水中的氧气…… 六个小时后，如约定的一样，出木衫来到了海底。 他不知道这具体是哪一片海域，也没有问——自从加入大雄的阵营，他就选择百分之百相信大雄，故而不会去问那些多余的东西。海底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敞亮，想必这也是照了【适应灯】之后的功效。即便现实的深海一片漆黑，自己也能在水下视物，和陆地上没有任何区别。 乌泱泱一大片人围在国境线旁边，看样子是在等着他到来。 他们的下半身确确实实是人的腿而不是鱼尾巴，这点也让出木衫感到很意外……临行之前，大雄和他交代过关于人鱼族的种种特征，其中一条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只有需要在海底长途跋涉时才会变成鱼尾的形态，一般情况下也可以保持人腿。但无论如何，亲眼看到一群和人类无异的家伙站在深海海底，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多士兵皆是身披甲胄，搭配风格就像是中世纪的战士手上拿了一把来自未来世界的高科技qiāng械，充满了违和感。几艘鱼形状的飞艇悬在海水中，个头差不多能和处于幼年的抹香鲸差不多大，颇具威慑力。但这些士兵没有把qiāng口对着自己……他们眼中流露出的好奇大于敌意，甚至有几个人刻意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地上人”长什么样。 看水压就知道，这里一定不常有人来造访…… 苏菲娅·米斯特拉女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人鱼族的生长过程似乎和人类有着很大差别，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和之前差不多高，并没有长多少。水蓝色的长发飘在脑后，梳成两根结实的长马尾辫，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黄金头饰嵌在头发中，象征着人鱼族王室的无上权威。出木衫认不出她穿的衣服到底是什么材质，在深黑之中，构成其衣物的布料没有任何“漂浮”的迹象，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上面印有一个五芒星的古老图案。 在海蓝色的背景布料之下，金色正五芒星印在苏菲娅的胸口位置处，周边衬以一圈海蓝色的花纹，隐约散发着琉璃般的光辉。十年的统治明显让她成长了不少，属于少女的最后一丁点稚气彻底从她那蔚蓝色的眼眸中消退，凝视这双深邃的眼睛，只能看到责任和坚定。 出木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鱼一样吐出一连串气泡。 他曾经特地研究过那些古老的符号，以及这些符号在现代宗教中衍生出来的意义。这其中，“五芒星”是一个特别特别古老的典型，甚至比所罗门和大卫的时代更加久远……正五芒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母系社会那个时间点，它象征着对“女神”的崇拜，至今为止，一些古老教派依旧会以这个图案作为标志。后来天主教崛起，教廷为了铲除其他的信仰，便诋毁了这个原本具有圣洁意义的图案，使其倒过来，就成了撒旦的化身。 多么巧，苏菲娅是一位女王。而且据大雄所说，人鱼族历史上那位拔起宝剑的英雄，也是女性！ 那么，问题来了。 大雄曾经说过，人鱼族并非地球的原生种族，他们来自一个叫做“蓝水星”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也会有和地球人一模一样的符号崇拜呢？是巧合？一颗远在御夫座上的星球，和地球隔着不知多少距离，且生活在水下的文明……竟然如此巧合般地选择了与人类一样的符号用作崇拜？ 如果，不是的话…… 是不是可以说明，在整个宇宙，或者说，在大部分文明中，五芒星都是一个通用的符号？{通过大雄对宇联的描述，出木衫判断宇宙中存在着大量文明}它所代表的原始事物，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蓝水星，都是相通的？ 出木衫到底是出木衫，庞大的学识让他有了充足的思考余地，仅仅只是看到一个符号，他那灵敏的大脑便开始迅速运转起来。恍惚之间，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愕，仿佛透过这个五芒星看到了荒芜黑暗的宇宙，瑰丽的星云，以及一些隐藏在宇宙深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文化通用意味着什么？他暂时不明白，又或许这个发现的意义实在太过重大，就结果而言，它可能意味着一切。 相比之下，橄榄叶之盟或许没那么重要了。 一定要让大雄知道这件事！ …… “出木衫先生？” “陛下，请原谅，我是第一次进入这么深的海底，稍有些不适。”出木衫很快就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几百个人，甚至连人鱼族的女王都亲自出来迎接自己了，发呆可说不过去，“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了，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好。”苏菲娅轻轻地点点头，“大雄和我说过你要来……既然如此，那就请上船吧。” 。 第二百五十二章：人鱼族（二） 米斯特拉王国，人鱼族的国度有着远超人类的水下航行科技，但却仍然秉承着由国王来决断一切的帝王。 出木衫一直不明白，封建帝国制度，作为一种被大部分人类所淘汰掉的统治制度，无疑说明其本身是不够先进、不够优秀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文明仍然保持着“国王专政”的统治呢？根据大雄所说，即便是在宇联的七个元老文明中都有两个文明还在用落后的帝国。明明都已经是一类文明了，在泛文明圈里跺一脚能让圈子震三下的伟大存在，居然还在用帝国，简直不可思议。他曾经用这个问题问过大雄，得到的却是后者的苦笑，以及一句意味深长的回答——“小衫，你说的没错，但你犯了一个错误”。 “适合人类的，不一定适合别的种族；同理，适合其他种族的，不一定适合人类。方法和经验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通用的。” 老实说，他那个时候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在潜意识中，出木衫觉得智慧种族和人类都是差不多的，思考的方式多少差不到哪里去。 而此时此刻，坐在人鱼族特质的“迎宾船”上，看着这座颇具规模的海底都市在眼前如浮光掠影一样闪过，出木衫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大雄话语中的深意。他不禁感到大雄其实很聪明，也很敏锐，在思考方面并不比自己差……十岁之前，他成绩差是因为自己的懒惰和不求上进；十岁之后，他成绩差纯碎是因为他生活的重心都放在别的事情上了。 远的不说，拿人鱼族来举例。 一个生活在海底的种族，资源充沛到取之不尽，也没有邻国来和他们争抢。没有敌人，人类也不可能下到如此深的海底来侵扰他们，就这么安静、和平地发展下去……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样很好，技术发展到了一定阶段，而政治制度却完全没有跟着改变。从内到外，人鱼族的思考模式和人类都是不一样的，非要说的话可能他们的宿敌——怪鱼族，反而和人类比较像。 ———— 出乎意料的是，进入米斯特拉王国的地界之后，迎宾船就和护送它的军队分开了。并没有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在等着出木衫，恰好相反，整个王国内一片安宁，透过车窗往下俯视，城市中照旧是车水马龙，一派祥和之景。大部分市民甚至都不知道有一个陆地人乘坐着迎宾船从自己脑袋上飞过了，一切照旧，丝毫不兴师动众，大家该干啥干啥。 这一点让出木衫感受到了深刻的文化差异——至少在地球上，要是大国政府派遣要员来访问日本新宿，当天只要他们在街上走，那片地区绝对是清的一干二净，事先还会有政府机关联系当地的hēishèhui团体，让他们在访问当天把自己的小弟管好，别出来闹事。除此之外，每一栋楼里头至少都得安排十几个保镖，全程盯着大佬们的行踪，以免半路上发生点儿什么意外状况，使得自己国家爆出国际丑闻。 而在海底的人鱼王国中，似乎没有这一套“外交”的概念。自己对人鱼族来说差不多可以算是外星人了，一个外星人来做访问，结果城市里还是这么波澜不惊，连个动静都没有…… 金色的飞艇在城市上空拐了几下，将出木衫径直带向了一处豪华的王宫之内。 看着这座堪比阿布扎比清真寺的殿宇在灯光下闪烁着霖霖光辉，出木衫不禁感叹海底的资源是真的丰富……宫殿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奢侈的气味，石头在其中算是最次的建筑材料，即便如此，这些原石都是用无比精湛的手艺打磨过的，从远处看几乎看不出什么棱角。除了之后之外，米斯特拉宫可以说是用各种各样的矿物直接堆起来的，珍贵的宝石被大手大脚地加工成砖块、饰品，以惊人的数量堆叠在一起，难免让人看了扼腕心痛，大呼暴殄天物。 “不过，他们对‘奢侈品’的理解和人类未必一样，也许没必要替他们不平衡……”敏锐的出木衫立刻联想道，“在人鱼族眼里，说不定这些珍贵的矿物就是比较好看的石头而已呢。” 左拐右拐，他们穿过富丽堂皇的回廊，走入一间宽敞的图书馆。 是的，图书馆……专门用来放书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这儿还有图书馆，出木衫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由于【适应灯】的关系，他在海底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第一时间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直到一串气泡从鼻子里吐出来，他才意识到这是海底，四周绝对都充满了水！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图书馆？你们的书是什么情况？刻在石头上的吗？就算是石板上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文字，一天到晚泡在水里也会很快模糊不清的吧？！这么多纸，且不说水压的问题，光是浸泡就会变成纸浆吧？ 苏菲娅将他带到一张长桌前，拉开两张以花岗岩做框架的软靠垫长背椅，示意出木衫坐下。 她像是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困惑的情绪，微笑着挥了挥手，解释道，“这些书的构成部分叫做‘莎草’，是人鱼族独有的储存方式。” “不会烂掉吗？” “不会。” “真不可思议呢……”出木衫不禁感叹道，“在地上的世界也有科学家声称做出了防水的纸，但要是扔到海底估计也会报销的。如果没有坏掉，那就肯定不是纸做的。” “你或许不知道，在我们的母星——蓝水星，是没有大陆的。人鱼族想要在水中将信息长久储存下来，自然要开发出相应的技术。我们早就习惯了在水中做一切事情。”苏菲娅解释道，“这里是米斯特拉宫殿圈定的图书馆，其中的典籍多达五十万九千八百十一本，记录了我们从蓝水星发迹，一路迁徙到地球，然后在地球生活了五千年这之间的所有故事。” “诶……”出木衫感受到了苏菲娅身上传来的善意，紧张也一点点消退了，有些放松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果然，图书馆是一间独立的建筑，有着蓝宝石打造的圆顶和圆底。“稍微”学习过一点建筑鉴赏方面的知识，出木衫果然还是喜欢这种圆形的地板——这种设计充满了灵性。这整个图书馆都是圆的，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书架透着一股石榴般的暗红色，呈圆弧状摆开，仿佛一面面坚实的墙，将方桌围在正中央。在无数本书籍的俯视下，出木衫生出一股“生而渺小”的敬畏感，并为这股敬畏感而感到充实。 重点不在这儿。 偌大的图书馆，竟然没有第三个人。 “陛下，这里没有别人了吗？”出木衫对此有些奇怪，“建立联盟毕竟是大事，您确定不需要内阁之类的人来……” “不用。”苏菲娅摇了摇头，披到腰部的水蓝色长发如波浪一般晃动起来，“其实也没有内阁。我可以为自己的王国负责，加入橄榄叶之盟，对人鱼族来说是一件利大于弊……或者说，目前我几乎没有看到什么弊端。和人类不同，人鱼族评估未来发展趋势的方法并非数理上的分析，而是预言——用一种从蓝水星那里继承来的魔法手段，对你们人类来说可能有点难理解。总而言之，预言的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一片光明，从大雄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其实已经做出决定了。” “米斯特拉王国将会加入橄榄叶之盟，定下誓约。” “这……”出木衫一下子僵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遗憾。搞了半天，人家女王陛下心中早有定数，自己来不来都是一样的。莫名有种“复习了半天之后却发现考试取消”了一样的失落感…… “麻烦你特地跑一趟了。”苏菲娅对他友好地笑了笑，“其实不用特地来也没关系的，对于大雄说的话，我会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您这么相信他？”出木衫好奇道，“万一他……经过十年的时间，变了呢？” “他变了吗？” “怎么说呢……变是变了，因为在他身上稍微发生了一点状况，让他变得不是那么……幼稚？做事的时候，也会动用一些之前不曾考虑过的手段。”出木衫仔细地寻找着词语来形容大雄的变化，“但究其根本，他的本心没变，依旧有很多人会自发地聚在他身边，被他的理念感染，加入他的旗下做事。” “那不就行了。”苏菲娅温柔地笑了，“出木衫先生，你就当做是来人鱼族观光旅游吧，好好地玩一阵子，尝尝这里的特产……这样的机会对人类来说也不常有吧？” “我也很想这么悠哉地做客，但是很遗憾……既然陛下决定要加入橄榄叶之盟，就必须派出一名代表，和我一起去联盟的第一基地参加成立仪式。”出木衫游刃有余地说道，“刚果盆地，烟鬼森林。大雄说，联盟的第一号基站会建在迷雾的磐石上。” “这家伙已经能说出这么神棍的话了吗……”苏菲娅眯起眼睛吐槽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貌似人类的《圣经》上有差不多的句子吧？” “呃……嘛，也很正常，大雄这些年过的比较压抑，最近刚刚有了起色，刚好又到这种年纪了。”出木衫尴尬地挠挠头，分明是大雄中二病发作，但复述他的话时，尴尬的那个却是自己啊！ 苏菲娅用袖子掩住脸，轻声笑起来，笑声像午后的风铃一般清脆悦耳。 接下里的大半天，她让出木衫和她复述了一遍大雄这十年的经历。 。 第二百五十三章：天上人（一） 大雄面带微笑，倒背着双手，以极其强势的姿态走进了天上人的议会。 那是一座尖顶的建筑，由几根粗壮而又精美的磨制石柱支撑起来，染着云彩般的洁白之色，尖顶则刻意换成了大红色，如同宝剑的锋刃一般直指苍穹。它的体积很大很大，但与周遭无垠的云海和碧空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云层之上，天空如蓝宝石一般干净纯粹，看不到半点杂质。明晃晃的太阳就这样挂在东边，宛如镶嵌在天幕中的一盏大灯，散发着刺眼夺目的橙白色光芒。 就科技树而言，攀至最高水准的应该是地底人的王国——在恶劣环境的限制之下，半龙人不可思议地点出了时光机，这可谓是地球智慧种族里最最前沿的技术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半龙人在社会制度、基础建设和能源开发等方面都很幼稚，武装力量更是弱的惨不忍睹……在人类大幅度开发出毁灭性兵器的同时，地底人的军队编制竟然还是以骑兵为主，大规模作战时甚至还会上攻城梯，属实让人哭笑不得。在现代人类面前，半龙人的武装力量几乎等于子虚乌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现代战争中击败。 相对的，虽然天上人的国家没有点出时光机，但如果提到综合实力，它是五大王国中最强的那一个。 第一，天上人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国土是可以随意移动的，可能出现在大气层的任何一个位置。再加上他们拥有“隔绝层”技术，人类迄今为止都没能真正捕捉到过天上人的动向。现代人类的战争仍然没有脱离大地的桎梏，不管什么武器，不管一开始发射的时候飞的有多高，终究还是要落到地上的，杀伤性强的武器更是力求能够在陆地上造成尽可能大的打击。带着分基地，直接飞到地上人大本营的上方，空降几十吨zhàdàn下来……再厉害的军队都挡不住啊。 第二，在技术上，天上人对重力和轻核聚变的研究大大走在人类前面。在他们的监视下，现代人类很少有秘密……也不会有人提防着天上的眼睛，光是防备地上的同类就够受的了。除此以外，天上人在十年前就已经和绿星建立起了文明邦交，并以其作为跳板，进入了宇联这个庞大的圈子。与众多文明的交流使得天上人的技术突飞猛进，十年时间，足够他将其他文明远远甩在身后。 这样的狠角色如果要交给几位伙伴来对付，大雄可不放心，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这块硬骨头交给自己来啃。 毕竟……这些看似天使一样轻飘飘，住在云端的家伙，在十年前可是策划过一起针对地上人的“事件”，这件事几近成功，且一旦成功，人类文明自石器时代以来建立起的所有成果、所有结晶，都将完全土崩瓦解。这个过程中没有人会死，但考虑到之后会发生一切，可能大多数人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项事件被天上人赋予了“诺亚”的名称，据说在他们的语言中，这两个字代表净化。 在这个计划中，天上人会将地面上的人先接走，全部接走，一个都不剩。这之后，约等于二分之一全球大海容积的水将会从天而降，把人类留下过痕迹的土地冲刷一新。这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海啸足以毁掉所有人类、所有阶级苦心经营的一切，上到喜马拉雅山，下到刚果盆地，每一处地界都将被水淹没、不知所措。这之后，天上人再将人类全体送回到地面上，让他们面临一片平整的废墟。这么做可以有效地扼制人类过度开发和污染对地球造成的伤害，只不过步子跨得比较大，可能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给抹掉了…… 虽说诺亚计划最终没有落实下去，但毫无疑问，自大雄展开冒险活动以来，这是一项危险系数极高的计划。如果他们一行人没有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天上王国，出现在天上人面前，诺亚计划完全是可以执行成功的。因此，在大雄眼中，天上人的威胁性大于剩下四个文明加总之和。 他们不是“自己人”。 十年过去了，天上人加入宇联，自然也遭受到了泛文明圈的剧烈文化冲击。大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改变，改变了多少，变好还是变坏了。但无论如何，他都决定将这个担子自己扛下来，把那些更加容易搞定的文明交给同伴。 ———— “邦————” 木槌落下，议会桌前的几位大人开始轻声讨论起来。这些天上人依旧沿袭着奇特的传统——和追求稳重的深沉色彩相反，他们追求亮色，越亮越好，恨不得把钢铁侠经典马克战甲那样的配色复原在法袍上。大雄想了想，这可能和天上人生活的物理高度有关……每天一睁眼，发现自己就生活在云层上面，再往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挡住视线，天空呈现出一成不变的湛蓝色，蓝得锃亮，容不下粉尘。没有山川、没有河流、没有大海、没有高处和低处，天上王国所有地方都是一样平。 这样的生活一定无聊透了。 不过他们这儿也有地上人看不到的壮丽景——太阳。是的，在天上人眼里太阳可不只是一个金币那点大小，相当于他们这儿，看日出就必须自带黄山云海的效果，每天阳光都会如金箔一般洒落下来，将万物完全点亮。明晃晃的恒星融入天上人的血液中，融入他们的文化中，体现在角角落落。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议长们身上的法袍宝石一样的深蓝色打底，胸口到小腹的位置垂落下一道三角形的金色条纹，镶嵌以大红色外衣。这道闪电似的标志给人以深刻印象，采用的鲜艳色泽更像是要直接烙印在人的视网膜上面。 他们离星星的距离太近了，所以不会有宗教……像人类那样，从很久之前就只能呆在陆地上仰望星空，看着一颗一颗的星辰闪烁。唯有如此，才能对未知生出敬畏之心，才能拥有自己的宗教。再加上天上人背后生着一对昆虫般的双翼，看上去轻飘飘的，但确实可以飞……能够飞，住在天上，科技发达，你还指望他们信教呢？自己扮成天使去忽悠人都是绰绰有余的。 ……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的提议，是要建立一个联盟？”正当大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忽然从议座上传来，将他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去，“一个……”他停顿了一下，咂咂嘴，用些许怀疑的口吻说道，“互相之间完全公开，没有秘密的、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联盟。” “并不是要求各位一开始就把所有秘密公开，众所周知，秘密也是分等级的嘛。”大雄舔了舔嘴唇，环视一圈议座上的所有人，莫名地笑起来，“一开始，大家都会试探性地放出一些并不怎么核心的东西，以此试探对方，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在橄榄叶联盟的调配下，合作通道会渐渐打开，合作的形式也会多样化，不仅限于交换技术。 总之，联盟成立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经过联盟从中操盘，五个国家所有公民的生活可以比之前更加好，科技树比之前更加繁荣。而我呢……作为发起者，我会定期向联盟授予一些技术和概念，在必要的时候，比如外敌入侵时，联盟将化作保卫地球的坚盾。” “就是这么简单。” 几位议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小声交流起来，却把声音压得极低，不敢让大雄听个明白。不时有人看一眼大雄这边，眼神里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好像这个微笑着的眯眼少年随时会跳起来把他们吃掉一样。 大雄不打断，只是微笑，他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只有这时候他才想着声名的好……自己坐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已然在宇联内部引起轩然大波。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是泛文明圈里有点名号的报道机构，最近一段时间内都在挖空心思地跟踪报道，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姓什么叫什么全给弄出来。外界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说野比大雄这个地球人，东京练马区生的，从小成绩差人缘差运动差，怎么一下子长到十八岁就来了个大转型，被七位元老看中了呢？位子是越坐越高，实力更是火箭一般飞升，眼瞅着都获得了“顺位十一星云战神”的提名，而且根据内部泄露出来的消息，他还真有可能被选上…… 天上人加入了泛文明圈，自然也是宇联的一份子，听过大雄的升迁传说，他们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家伙不好惹。阿一大总统眼中的红人，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吗？纵观宇联3亿年发家史，能像大雄这样集所有光芒于一身，实在是难得到了极点。 更何况……此人在十年前，还与天上王国有过节。 他现在突然跑到天上人的领土来，大摇大摆地进了议事堂，贸贸然提出这么一个大企划，而且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给……你说是拍板同意呢，还是按照一般的逻辑坚决反对？要是反对，把他给惹火了，那又该如何收场？ 讨论了半天，也没出来一个结果。 一位戴着眼镜的议员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双腿抖个不停。但他显然是被推选出来的代表人物，寄托着所有同伴的希望，在他们的眼神逼迫之下，只好强打精神，开口说道，“野比……大雄先生？我谨代表各位议长，向您提一个问题。” “你问。” “除了交换技术和知识以外，橄榄叶之盟是否还有其他的、您现在未曾提及的作用？” 。 第二百五十四章：天上人（二） 来了。 面对这个问题，大雄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想要将一个国家，一个文明直接纳入麾下，自己总得许诺他们点儿什么，或者将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贩卖给他们。供求关系是合作的基础，没有供求，谈不到合作这一步。 对于昆塔克的望汪湖王国，大雄许诺他们的是知识，可以让其走出小农经济的落后困境，和世界发展再度接轨；对于地底人，大雄许诺给他们土地，可以让他们真正拥抱阳光，不再生活在那环境恶劣、空气糟糕的地下；对于海底人，大雄许诺给他们的是技术，与自身文明完全不一样的魔法技术。有了人鱼族的魔法和语言，海底人或许能够破译出更多史前的资料，从而点出更多的文明发展点；对于人鱼族……大雄什么都没有许诺，因为他知道不需要。他们就是这么无欲无求的种族，特意拿出什么东西去拉拢反而显得没有必要了。 那么，问题来了。 对于天上人——已经正式加入宇联的天上人，自己应该抛出什么诱饵呢？高超的反重力技术和轻核聚变技术早已让天上人有了星际殖民的能力，要技术，他们除了时光机之外什么都有，基础建设也很完备，科技树没有出现断层，漂浮着的能源州可以以最大效率转化太阳能，所以也不缺能量。说到土地那就更扯了……天上人住在天上，整个大气层的面积都是他们的领土，加起来比地上人所处的陆地要大多了。要是他们不想住在天上，完全可以搭乘飞船离开地球，去宇宙中寻找下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这帮家伙，是五大王国里最难搞定的一波刺头儿，乍看之下他们什么都不缺。 “当然有。”大雄点了点头，略一停顿，忽然反问道，“天上的诸位，我想问一下……你们就打算永远生活在人类的阴影之下，隐藏自己的存在吗？地球上的智慧物种远不止人类一个，但正如诸位所见，人类却将地球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做着那些杀鸡取卵的事情，以万物灵长自居，自以为合理地把不可再生资源挥霍一空。 进入现代之后，短短几十年，全球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山林被伐、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有毒垃圾随着洋流漂浮、被鲸鱼吞入腹中，大气的污染一天比一天严重……而大部分人类仍然是一幅事不关己的高傲样子，继续他们那高开销、高污染的日常生活。诸位和人类一样同属于地球的居民，却要因为人类的行动造成的环境污染，而一同受到连累……这未免有些不合理吧？” 诸位议员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大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反对人类？一个人类来这里反对人类？ 再说，十年前我们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啊，还有一场净化世界但是不伤人的诺亚行动呢，不是被您老人家喊停了吗？之后十年就再也没出过类似的思想啊！现在你转头又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跑到天上人的议堂里，大肆宣扬人类的种种不是……这让我们怎么回应？我们得说什么才符合您的真正想法？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大雄作为星云战神的正式候选人，这个分量直接把天上人的首脑层碾死都绰绰有余，又何止大了一级……以至于来自天上王国各个州的最高议长们还要小心翼翼地揣摩其心思，生怕说错了一句话，他下一瞬间就递过来一张种族灭绝令。 大雄可猜不到这些家伙在想什么弯弯绕绕的，只是继续说道，“你们问我，橄榄叶之盟除了让你们互相交流、互相提高之外，可否还有别的目的？我的回答是，有，当然有。我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投入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来做一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裨益的大事情呢？我希望联盟的成立为我们带来一个双赢，甚至是多赢的局面——你们得到好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且我们之间的利益没有短期或是长期的冲突，这就够了。” 说到这儿，他的口风唐突一拐，“你们知道地球上有多少人吗？” “……75亿。”一位议长如此说道。 “很好，先生，看起来你们对地面上的情报工作仍然没有放松。”大雄拍手称赞道，“那么，诸位，我再问你们有谁知道，如果人类要在地球上生活下去，且保持一个良好的平均生活水平，那这个人口指标本应该是多少？” 这回，天上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他们生活在天上，有着足够强大的工业体系和作物{天上人拥有可以在空中存活的特殊农作物}，对太阳能的运用让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资源匮乏。也正因如此，他们的族群扩张得非常庞大，几乎在每个版块对应的大气上都存在着天上人群落。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必要考虑这种问题。 “40亿。”大雄见他们默不作声，便自顾自地揭晓了答案，“地面上有一位社会学家，名叫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他提出过一些人口相关的理论。他指出，人类作为一个族群，对大自然的需求是随着人口膨胀而无限增长的。人口总数一旦超过40亿，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爆发出来，贫穷、饥荒、瘟疫、污染，以及这样那样的过度开采——地球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人口。为什么大家要遮遮掩掩的呢？世界卫生组织每年都会公布这一年的调查结果，如果各位派探子去了解过就会明白了……很多糟糕事情的源头就是人口过剩，但似乎没有人会这么认为，看到了地球触目惊心的现状后，大部分人还是会拍拍胸脯，转移话题，继续过之前的生活。” “他们觉得，世界毁灭、人类覆灭离自己还很远。” “其实不远了。” “人类如蝗虫一样扩张着，早已超出了地球规定的阈值，而我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 议员们看着这个少年，他黑色的眸子里迸发出一股凌厉的狠劲，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撒旦。 他的潜台词是……地球上的人，太多了。或许经过十年的变化，这个少年又经历了一些什么，开始认同天上人最初的观点。当初的诺亚计划正是因为人类对地球的无度索取，天上人才会想毁掉人类的基础设施，让他们从零开始的。 所以呢？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大雄始终将重点放在“人口”而不是“环境破坏”上。如果只是环境破坏，收走人类破坏环境的工具就行了，可如果是人口过剩……想要让人口减少，还应该怎么办呢？淬毒的暗示让每一个人都有些不安，尤其是，它还出自一个人类之口。从理论上来说，他和那些索取无度、贪得无厌，又像蝗虫一样泛滥的家伙应该是同胞才对！ …… “你们怎么了，都是这幅表情……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大雄噗嗤一笑，笑的如沐春风，仿佛刚才那个阴暗中带着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减少人口，未必非要用那种残忍的方法啊，你们以为我会散播病毒或是发起战争来减少人口吗？那些都是下下策。” “地球无法供养那么多人口，但是宇宙呢？宇宙中，适合居住，以及改造过后适合居住的星球多如牛毛。以宇联的高技术，我敢保证，太阳系里的八颗行星，至少有五颗在他们改造之后可以住人！只要将目光投向星辰大海，资源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议员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这位领袖还是保有理智的。 “可是……请您原谅，我还是看不出橄榄叶之盟在其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啊。”一位议员大着胆子问道。 “别急，我这不正要解释呢吗？”大雄挥了挥手，微笑道，“以地球的科技水平，想要在近期达到外星殖民且改造星球环境的水平……实在是不太可能。众所周知，文明的潜力会在一次次内斗中被消耗殆尽，当大家都专注于开发出更强大的兵器时，仰望星空就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人类……你们懂得，在热衷于内斗方面，我们在宇宙中数一数二。想要等我们发展出成熟的星际殖民体系，差不多会是七十年之后的事情。而之后还要面临一系列政治上的问题，由哪国人出去殖民，殖民政府和地球政府应该保持什么关系……探讨清楚这一切，又要花掉不知道多久。” “那时，全球的人口会飙升到多少？会有多少人被笼罩在饥荒、贫穷和瘟疫的风暴里？” “那样就来不及了……人类，必须在三十年之后就做到这一切。我打算在三十年之后，让宇联和地球进行初步接触。” “以人类那多疑的秉性，面对宇联，他们必然是不信任的。或许还会有人打起技术偷窃的主意……比如，从zhu的角度给宇联施压，逼迫宇联将技术传授给人类之类的。为了防止这种类似情况发生，我们必须保证彻底铲除那些反对分子，让宇联和地球完美地对接，进行知识传导。争取在下一个五十年内，让地球在引导下产生一系列正向的技术bàozhà，跻身为泛文明圈里的一颗新星。” “怎么防止？” “等橄榄叶联盟成立之后，我希望你们通过筛选，训练出一系列优秀的间谍。人类的科技水平在你们看来十分幼稚，并且，五大王国相互接触后，将会迎来一个技术bàozhà的高峰，这使得你们在技术上可以碾压当代人类。{经过雨飞燕数字命理学的计算，技术bàozhà发生的概率为8997}我希望这些间谍源源不断地渗透进人类社会，渗入人类高层，尤其是统治阶级和政府……毕竟，三十年之后，宇联和地球的对接其实就是宇联和政府的对接。” “就像……特洛伊木马那样。” 。 第二百五十五章：橄榄叶之盟（一） 明明暗暗，浮沉不定，时不时有几道微光从漆黑的洞窟中刺过来，惊鸿一瞥中，舟下的激流显得一片浑浊。 拜别了天上人之国，大雄获得了议堂中所有议长的一致同意，便按照约定，临走前捞了一个过去的“熟人”，和他一起去参加联盟的开业大典。说来也巧，这位姑娘和他们一行人还有些交集——她的正名叫做帕尔，是天上人警备队中的一员，按官职来算只能算是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但在十年前，大雄他们来到天上之国的时候，帕尔和他们略微有些交集……于是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就这么落到她脑袋上了。关于这一点帕尔倒也没有异议——从天上人政府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自从大雄在宇联中声名鹊起，被泛文明圈里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天上人之国就把她从茫茫人海中捞了出来，找些鬼都不相信的借口，授予她一系列原本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官职。毫不夸张地说，帕尔在天上人里面的升迁速度，就和大雄在宇联里的升迁速度差不多快……短短几个月{大雄也是在几个月前才于宇联中发迹的}，原本走在街上没人正眼瞧的帕尔姑娘已经一路平步青云，荣升到了“天上人对外特席执行外交官”这个级别，光是穿的衣服都比之前花里胡哨不少。 更有趣的是，天上人的高层默许了这种火箭一样的升迁速度，并暗中保护帕尔，将那些对她嫉妒、好奇或者有敌意的家伙通通拦了下来。任凭她在天上人的精英圈子里异军崛起，一路绿灯。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天上人的高层早就听闻了大雄的名声，知道这个以往和天上之国有所过节的少年，在近几个月已经有了魔术般的突破，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宇联中握有大权。要是……他什么时候回过神来，发现天上人也是宇联麾下，甚至是“自己”麾下的一支小卒子，谁能保证他会怎么做？ 秋后算账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要说来硬的吧……他们扭头一想，一个被提名为星云战神备选的男人，战斗力肯定也不是凡人能理解的，自己这点儿武力未必奈何得了他。再说了，退一万步，武力再强又如何？他可是阿一大总统眼中的大红人，动了他，自己这个渺小的天上之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只能来软的。 不如现在开始就培养一个大雄的“亲信”，最好是一个大雄之前认识的天上人，最好还是女的……有朝一日，大雄真的上门来兴师问罪，还能把她推出去，让她消磨一下大雄的怒火。 起先，帕尔还诧异自己为什么会从一大堆毫无特点的警备队队员里头被挑出来，似乎不管从什么角度都没有理由来解释这太空电梯一样的升迁。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高层什么人看上了自己的姿色，但后来又一想，掌握了高层权力的议长们什么人搞不到，何必又为了自己这么普通的一个人而大费周折呢？ 直到后来，高层的议长们以非常隐晦的方式向她提出“大雄”这个人，并期待她能回忆一下当时和他接触时发生的每一件事，哪怕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也行。还有一个团的心理学家坐在旁边，以待从帕尔的叙述中反推出大雄的思考模式。她也不是傻子，进入宇联的公开网站，搜了一下“野比大雄”这个关键词，基本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 于是乎，大雄就带着帕尔，大摇大摆地用瞬移离开了大气层，直接移到烟鬼森林的大裂谷深处。 想要进望汪湖之国，只有走水路。 按照物理定律，完全走不上去的水路。 ———— 【逆流而上的鲤鱼旗】是一艘旗帜形状的大船，它拥有反向爬坡、逆水而行等等足以气死牛顿的神奇特性。而此时此刻，唯有这艘奇异的大船才能沿着河道向上攀援，一路逆行，从水路进入望汪湖王国。由下至上的水行之路违反了重力原则，也使得这趟旅程分为陡峭，几乎相当于是行走在八级地震时的路面上，帕尔不得不紧紧抓住船沿，把整个身体的重心往前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掀出去。 反观大雄，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船头，脊背挺得笔直。他就这么端坐在大船的最前端，默默沉思着，飞溅的水花落到他的头发上，打湿了发梢，使他的黑发紧紧贴在脸上。 明暗不定的地下洞窟中，这样一艘飞舟急速前进着，船头坐着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看上去像极了某个死亡的故事。{指摆渡人卡戎} …… “那个说法是真的吗？” “你指什么，帕尔？”大雄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船上还有别人一样，高耸的剑眉松下来，露出一个有些可怕的微笑。 “在议堂的时候，你对各个州议长所用的那一套说法——橄榄叶之盟成立目的是为了渗透人类世界。然后在某一个未来的时间点，你要借此和宇联对接，将人类从这颗小小的星球上解放。”帕尔一边扶着船沿，一边发问，她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洞窟中显得有些失真，“……出行之前，他们把议堂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大雄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在这片光与暗随时可以交织的地方，他坐在船头一言不发，像极了一尊雕塑。船身的颠簸之中，大雄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也成为了这种满脑子秘密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出来的人，不禁哑然失笑。 可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啊！一旦暴露思想，我那本该持续三十年的计划就完了。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我不能对任何人袒露心声，不能对任何人说实话，绝对不能！——他如此为自己辩护道。 随后他又想到，或许尹喜、林赛、阿一、希尔达，还有虚无皇帝，在用那一套似是而非的东西搪塞自己时，心中也是这么想。 “你觉得呢？”他用一种“满口都是秘密”的语气说道，“帕尔，你才是橄榄叶之盟的实际缔结者，而不是我。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帕尔短暂地沉默一会儿，脑中响起了天上人高层对她的定位，他们曾经告诉过她见到大雄之后，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她抬起头，勇敢地用她那漂亮的蓝眼睛凝视大雄，凝视着船头的阴影。 不要让他们的期望成真！ 不要当天上人的傀儡！ 不要说别人塞给你的话，把自己心里的东西告诉他！ “……我觉得，你对五大王国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说实话。”她顿了一下，眼见黑暗中的大雄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又补充道，“至少，你没有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甚至对你的其他队友，比如小夫、静香他们也是如此……我们每个人都只知道计划的很小一部分，而未能窥见全貌。很显然，橄榄叶之盟就像一座即将到来的冰山，你指给我们看它露在水面上的八分之一。但只要透过用谎言和秘密编制出来的海面，我们就能看到剩下的八分之七……那才是联盟成立的真正目的。 你想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让联盟成为历史中不可替代的一个庞然大物！” …… “哗啦啦”“哗啦啦”…… 绵延不断的水声逐渐平静下来，说明鲤鱼旗已经爬升到了一个平缓的水域。四周洞窟也变得不再那么陡峭，方舟静静地在水面上滑行着，声音不会再逸散，而是回旋在棱角分明的洞窟里，飘荡一阵，逐渐隐没在深邃的黑暗里。 大雄看着帕尔，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涌现出很多很多东西，如风云变幻。 “你说得对。”他承认道，将身体微微往前压了一点，黑暗之中，两片圆眼镜泛着惨白的光，“我对所有人说的都是实话。包括对你们天上人的议堂，对海底人的议会，对苏菲娅，对昆塔克，还有对地底的奥古斯都王朝……当然，后面四个地方是我朋友替我去的。但说到底，他们是对那些当权者们复述我的观点，所以……等于是我直接对他们说。 我许诺的东西都是真的，在联盟发展到三年之后，肯定就有能力提供各国所需要的东西了。除此之外，包括‘自由’、‘尊严’等等非物质的东西，也全都是真的，这一点上我没有撒谎。我可以保证，自己所承诺的一切都会实现，不掺半点虚假。” “我只是没有把话说全……而已。” “橄榄叶之盟的成立目的，注意，是所有目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打算让别人来帮我下这盘棋，因为我正在经营一个危险而又必要的秘密……保险起见，还是让我把一切都抓在手里比较好。”大雄笑着摇了摇头，“帕尔，你不必过多担心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保证一切都会在三十年之内见分晓。既然你们认同我做领袖，我就会负起责任，绝对不会把你们往火坑里推的。” “还有出木衫、小夫、胖虎和静香，他们……我也不打算让他们看明白我的用意。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咚————！！” 船身一阵震颤，眼前的洞窟越来越高。不出片刻，一道光芒刺入眼中，周遭的一切豁然开朗。 前方，便是神秘的魔境——望汪湖之国。从高处俯视，仿佛是一片垂髫而立、悠然自得的世外桃源。 一座顶天立地的水晶碑兀然矗立着，反射着五彩的光华，状若琉璃。 “这，这是什么？？”帕尔远远瞧见这座丰碑，看了看天上人政府发给她的腕表——表面之上，一连串数据和图线正疯了一般地浮动着，“好高的能量反应！” “那叫日灼方尖碑，是我拜托胖虎安上的。”大雄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欢迎来到魔境。” 。 第二百五十六章：橄榄叶之盟（二） 顺着平缓的河流向上游漂了一会儿，大雄极佳的视力便目睹到天边有几个芝麻点儿那么大的黑影朝这边靠过来。他也不声张，微微一笑，找个合适的地方停船靠岸，将【逆流而上的鲤鱼旗】收进四次元口袋中，和帕尔两个人在岸上等着。不多时，那些小黑点逐渐变大，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支在天上飞行的机动部队！他们的腰间悬挂着一幅金属制的特殊装置，背上背着两大罐密封气体，同时用加护层加固，以免气体罐被弹片之类的东西击中导致泄露。除此以外，他们的肘部、腕部，还有脚踝处都安有喷气装置，靠着这个风格简朴而又不失粗狂的机械，一群原本只能一辈子呆在地上的犬人竟然也有机会遨游长空！ 看着这些上下翻飞的人影，大雄心中百感交集，下意识地点点头。 看来，自己走后的这些年，望汪湖一直在往前走呢…… 这么想着，几条人影「犬影」已是轰然坠地，咚咚几声，在大雄面前纷纷摆出超级英雄落地的姿势。倒也不是他们有意炫技，众所周知，玩这种立体机动装置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一幅坚实的身体，要不然的话无法在这种fǎnrénlèi的空中折返动作中生存下来。即便犬人族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平衡性或许比人类强上那么一丢丢，时刻防范还是很重要的……稍一个不注意，落地的加速度太大，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一个月不能下地的严重骨折。 “野比大人。”一位身强力壮的犬人宪兵单膝下跪，按照律典，他对待大雄的礼节要和对待昆塔克王一模一样，“按照您的指示，骨川大人、源大人和出木衫大人皆以携带着来自三大王国的使臣顺利抵达，刚田大人在两个小时之前为望汪湖王国顺利植入‘信标’……” 说到这儿时，这位五大三粗、身形魁梧的宪兵做了个扭头的动作，瞥了一眼身后那六十来米高的水晶碑，倒抽冷气地加重了语气，“对，信标……这……上面说是信标，就是信标。” 大雄忍俊不禁，或许在这位宪兵眼中，信标和烽火应该是同一级别的东西。 六十米高的信标可还行？ “起来吧。”大雄本无意高高在上，但不知为何，就最近一段时间，他察觉到自己心中的上位者气息越来越浓厚了，现在对一个小卒子说话，不经意间便露出浓浓的官腔。他下决心要把这个毛病改掉，于是便放下姿态，用手搀扶他起来，一边说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都在圣贝伦宫里面，昆塔克陛下大摆宴席，为诸位大人，还有四位来自奇异王国的使臣接风洗尘。诸位大人拒绝了陛下提出先去沐浴疗养的建议，一致坚持要等您一并来圣贝伦宫，将橄榄叶之盟的协议先行敲定下来。陛下让下侍们端上望汪湖王国特产的明前茶……” “哈哈哈……”大雄听说了之后捧腹大笑，摆摆手说道，“他们太紧张了。可能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所以看得太重了……其实大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嘛，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帕尔不知实情，走上前来，有些怯生生地问道，“大雄，没事吧？是不是……因为我在天上之国耽搁了时间，所以晚了？” “没事没事，你放一百个心。”大雄乐呵呵地伸出手，本来想揉揉帕尔带点儿卷的金色短发，后来又想到静香，闪电般地缩回手，只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是我心血来潮才要乘鲤鱼旗上来的，主要就是想回顾一下当年来到这个国家的历程，和你没关系……而且也不晚。” “时候正好。” 他转过身，眯起眼睛，别有所指地看着远处的日灼方尖碑。在夕阳的照耀下，它兀自屹立着，散发出紫金色的光芒，有如神话中的守护智慧泉的古老巨人。 “既然人家都在等，那我们就快些出发吧。”他对帕尔说道，“也好让你早点见到日后的同仁……彼此间有个印象，总是好的。” 王宫的座驾风驰电戳地从远处赶来，在其身后扬起一片尘埃。大雄和帕尔就这么从一件交通工具转移到了另一件交通工具，体验着农耕文明虽然落后，却又不失乡土韵味的马拉车，纷纷扬扬从城郊进了都城中心。即便国王大道上的砖块铺的再平整，王宫座驾的车轮修得再精细，也掩盖不了这是“小农经济”手工产物的事实，故而也只能在这个小小的王国里“自给自足”，无法像天上人的重离子飞船那般行的平稳。 一路上，颠簸不停。 大雄倒是习惯了，毕竟生在日本，长在日本，大大小小的地震如吃饭喝水一样不当回事儿……但帕尔可就万分新奇了。在天上飞惯的种族从来没坐过马车，这一颠一颠的，到把她的好奇心颠出来了。于是这位本性好动的姑娘在也顾不上高层教她要做“文静淑女”来讨好大雄的一系列动作，悄悄掀开帘子，往马车外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 好一个桃花源地。 近处，高高低低的房屋在眼前飞掠而过，偶尔能看到几座硕大的水车。总的来说，木头和圆石组合成的房屋充满了质朴的气息，混杂着一大片绿色的苔藓，配色比不上天上之国那么亮眼，却也让人觉得舒服……梯田交错，翠绿色的嫩芽在土地上接连冒出芽，沟渠如镜面一般平整的水倒映着夕阳火烧的颜色。远处，大片大片的高山峭壁连在一起，隐入云雾之中，颇有些许山水画卷里头留白的手段。 望汪湖王国边境上，赫然围着一圈圆石磨成的高大围墙，约莫五十来米高，恰好将王国围在当中，如铁桶一般。 “哇……”帕尔好看的蓝眼睛倏然睁大，下意识地赞叹道，“真是……不可思议。” 她的反应也在大雄的意料之中，想当年，自己一个来自人类世界，住惯钢筋混凝土房间的现代人来到这儿，都觉得进了桃花源似的。天上之国的状态他也见过，虽然科技技术发达，但社会形态着实有些压抑……乍一眼看到这个技术力量落后的农耕王国，呼吸到含氧量充分的空气，放眼一看全是绿色，那也得惊叹好长时间。 “和天上之国不一样吧？”大雄带着笑意问道。 “是不一样，在天上，我们用的基本都是反重力技术，差一点儿的地区也是磁悬浮……马拉车对我们来说是只会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东西。没想到在地球的某个角落，还真的有人在用这东西……对我们来说确实很新奇。” 大雄小心翼翼地看着帕尔的侧脸，确定从她的笑意中没有带着一丁点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嘲笑，方才放下心。说到底，橄榄叶之盟是把五个处在不同级别的文明硬拉在一起，天上人和魔境是最极端的两个例子:一个还在马拉车，一个已经坐着重离子飞船突破大气层了。这种状况下，天上人用看不开化野兽的眼神看犬人族一点儿也不奇怪。 可事实并非如此……只有大雄知道，天上人再厉害，也造不出昆塔克一族代代相传的“秩序项链”。只能说五大文明各有各的长处，谁看不起谁也不行。 ———— 夕阳西下，圣贝伦宫宏伟的身影在面前愈来愈清楚。 下了马车，直奔殿堂内部，大雄发现这座宫殿竟然是由蓝宝石搭成的，衬以汉白玉、金褛、砖头那么大的翡翠石，那叫一个奢华至极。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说也见识过虚无皇帝的无尽宫殿，再像个乡下人一样可就说不过去了，遂强行摆出一幅平淡如水的样子。至于帕尔那就更别说了……生在天上，连正儿八经的石头都没见过几块，自然不知道宝石的价值。她就觉得这宫殿真的是好看，充满了坚硬的实感和力量感，和天上那些完全用配色配出来的完全不同。 “大雄！”昆塔克王毫不掩饰自己嘴角的兴奋，站起来，摇摇举起酒杯，“欢迎来到望汪湖王国！” 他一站，满桌的文武官员都站起来了，纷纷拿起酒杯朝大雄敬酒。他们也都明白，在昆塔克陛下眼中，这个叫大雄的年轻人有绝对的地位。而胖虎他们连带着四国的使臣也都立起来，就这么一瞬间，感觉全世界的灯光都汇聚在大雄身上，他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自己过去十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人脉之深远、影响之重大。 时间仿佛凝滞了，大雄用基多拉的速度思考着。 他抬起头，看向天边，一抹夜空的漆黑已经顺着星星盘踞上来，和夕阳的火红色交缠在一起，染出绛紫色和充满奥秘的深蓝。望着明暗不定的星空，大雄用最坚定的心声祈祷着，“……看哪，哆啦a梦，他们被我拧成一根绳子了。我在努力，我在一点一点向你靠近，向这个有你的未来靠近。如今，我马上就要迈出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了，请你继续护佑我，就像过去的十年那样。” 天边的一颗星辰忽地闪烁了一下，大雄将这当成是哆啦a梦的灵魂在和他招手。 ———— “……昆塔克陛下，久等了。”大雄没有下跪，而是鞠躬，朝昆塔克行了个半礼，昆塔克王则是还以和善的微笑。然后，他便极其随意地嘱咐帕尔坐到静香旁边的空位去「现场只有两个位子是空的，而剩下那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帕尔应该坐」，自己缓步上前，走到了昆塔克王旁边，默默地抽出那张黑曜石和翡翠石制成的石椅，悄然落座。 于公于私，他都有资格和王平起平坐。 至此，所有人一齐坐下，举杯欢庆，一片碰杯的清脆响声。宴会终于开始了，而地球文明的历史，也进入了崭新的一页。 。 第二百五十七章：橄榄叶之盟（三） 酒过三巡，几位外地人士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血色，除了巴赫……他是半龙人，天生的冷血动物，所以脸上还是那种颜色。只不过酒精明显对他也有作用，这位半龙人骑士显然有些晕乎乎的，身体也随之有小幅度的摇摆。 “虽然我没喝过多少酒，但看这成色……”大雄用两根手指捻起镶嵌着一圈红宝石的金酒杯，来回摇晃一下，眼看其中呈出碧绿色的液体发出汩汩之声，宛若圣杯，“应该是上等货吧。” “开玩笑，大雄……下等货色我自己偷偷喝就是了，怎么可能拿出来招待你们。”昆塔克王摆了摆手，将脸转向诸位宾客，笑着介绍道，“各位想必也看到了，望汪湖王国没有多少发达的技术，只是一个处在农耕时代的文明。我们唯一拿得出手的自然就只有种植业和农业……酿造这种酒的谷物是这块土地上的特产，除此以外，酿造方法、时间、和配料之类的中中讲究都是由手工业调配的，辅之以本地特殊的酵母，姑且算的上是独一无二吧。” “我们山野粗人，就只能干干这个……诸位见谅。” 他挥了挥手，用颇为热情的语气说道，“大家不要客气，也尝尝这里的食物吧。” 说来也巧，五大王国在餐桌上的文化惊人的一致——清一色地用刀叉来进食。甭管你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刀子和叉子都能满足进食需要。唯有半龙人的生理结构和人类不太一样，在地底王国，他们一般都直接用爪子撕裂肉食来吃，刀叉属于那种在正式场合会用到的、用来装装门面的礼仪文化……而昆塔克也很体贴地给大雄他们五个人准备了日式的木筷子，以免他们不习惯。 “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巴赫砸了砸嘴，由于身为冷血动物，他的味觉和人类有些不一样，却依旧能从这杯酒中体会到强烈的感官刺激，“陛下，单单为了这杯酒，我要向您致敬！” “地底世界没有酒吗，巴赫？”大雄微笑着问道。 巴赫显然是被酒精弄得有些晕了，回答的声音也比先前大了一点，“并没有……您也知道，地底世界没有太阳，所有的照明都只能依仗【发光苔藓】，种植作物也少有成活。我们不能把谷物用作诸如酿酒之类的奢侈用途，再说……地底世界的生态系统相对匮乏，空气的含氧量也不够，勉强酿酒，也只能酿出一些非常……糟糕的东西。或许我们那边已经习惯了低劣的酒，基本上没什么人喝。与昆塔克陛下御赐的酒相比，我们本土的产品就愈发显得难以入口了……” “这好说。”昆塔克敏锐地嗅到了合作的味道，豪迈地一挥大手，宣布道，“这样的酒，我们国内多的很。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捎上几桶回去，也向你们的法王表达一下望汪湖王国的敬意。” “那么，其余几位呢？” “一样。”艾尔小口小口地呡着杯里的绿色琼浆，说道，“大雄……你也知道，海底是不可能酿酒的，我们那儿甚至连饮料都很少。想要喝一回饮料，还得特地找一间密封房间，把里面的海水排空，要么就是特地浮到海面以上，才能难得享受一下……能喝到这样的酒实在是幸事。” 苏菲娅女王是唯一一个亲自来这儿的国家元首，她可不比这几位使臣，总算是见过些大世面，摇摇杯中酒，也没表现出特别惊愕的样子。女王陛下淡淡地说了一句，“人鱼族可以用魔法来完成密封空间，我们的资料基本也是这么保存的，但要说酒……确实没有这么好。” “天上人倒是有酒，但是……酒精浓度非常低。”帕尔轻声补充道，“我们那边的农业技术已经相当低了，几百年过来，天上人的味觉似乎也有所退化，食物再也没有这么刺激的味道。” 大雄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仔细听他们讨论着关于酒的话题。 “你看……不同文明有着不同的市场需求，不去了解，说不定就错过天大的商机。”他微微点头，说道，“光是一杯酒，就能看出五个文明的不同之处，之后的合作前景一片光明啊！” 一提到合作的事情，在座的各位登时就支棱起耳朵，方才的推杯换盏一下子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再怎么说都是被本国推出来当政治代表的人，这点儿警觉性还是有的，都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关注什么事情……虽然大雄也不愿意用对待下位者的态度对待昔日的老友们，但是没办法，话赶着话，他现在必须要扮演好这个“领袖”的角色，拿腔拿调是免不了的。他清了清嗓子，先不提结盟的事情，而是转过身，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问胖虎，“胖虎，那个……要不先把手上的肉放一放吧。” “好，好……”胖虎可不像他们这么有政治觉悟，自从坐上餐桌，他就不停地抓起盘子里的肉大快朵颐，这会儿更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脖子里的肉吞下去，“什么事？” “我让你安插的‘信标’，投放的过程中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那玩意儿高级的很。”胖虎摆了摆手，豪爽地笑道，“一开始就麻将牌那么大，塞在口袋里都行。随便找个地方把它埋进土里，在心里默念一串密码，它就破土而出……自己长到那么大。从头到尾都是全自动的，和我没多大关系。” 他瞥了一眼碗里的美味佳肴，用眼神询问大雄是否可以继续进食。 大雄没好气地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管自己吃……对几位小伙伴来说，“把人带到”就已经是任务的全部内容了，大雄也没想让他们继续参与后面的事，这位老好人再一次把所有事宜都揽到自己头上。 “我很高兴胖虎注意到了这项技术的核心要素——全自动化。在这里，我将向各位郑重介绍我在这场结盟活动中扮演的角色:我拥有一个庞大的基地，基地里的技术普遍领先人类将近两百年，每一天，基地都会研究出新的成果。那里面的面积相当于……算了，短时间内和你们无法解释，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手上有非常多领先于你们的科技成果，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手下的科技水平都将持续领先于诸位所处的文明。” 他指了指圣贝伦宫之外那顶天立地的水晶丰碑，在最后一抹夕阳的映射下，散发着一股近乎冷艳的光彩，“日灼方尖碑，就是其中的一项成果。” …… 长久，没有人说一句话，大厅里除了胖虎那放荡不羁的嚼肉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四位使臣，包括昆塔克本人，都在思考着其中的意义——加入联盟，能给自己的文明带来怎样深远的后果。 “大雄，恕我直言……” 大雄很快举起一只手，轻笑着打断了艾尔的话头，“不必用这么‘客气’的口吻，艾尔。联盟一旦结成后，我虽然是你的上司，但朋友这个身份还是不会变的。我不希望变成那种……高高在上，令自己讨厌的人物。” “……好吧。”艾尔吞了一口气，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你的意思是——大雄，你所代表的势力在联盟中的地位，会凌驾在我们五国之上？” “可以这么说。但不是‘凌驾’，而是‘引导’。我是导师，不是暴君。”大雄吐露出神秘的微笑，“地平线基地里的一切科技产品都是公有的，到最后都会流向橄榄叶联盟，本质上还是分享。只不过那些科技产品……太过新奇，有些甚至超出了你们的理解能力。比如这块方尖碑——它是单纯的魔法产物，还掺和了一些神秘侧的符号，和科技的关系不是很大。我想，除了人鱼族之外，其他文明不具备解析它的能力。以此类推，现阶段很多东西是不能一下子给你们看的…… 正所谓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五大文明的水平参差不齐，在接受地平线基地的知识输出之前，我希望你们内部先进行互相的知识输出。等有了一定资本、一定底蕴，地平线基地会制定方针，向你们传授一些初级的知识。而与此同时，地平线基地将会持续研究更加先进的科技成果，保证一直走在你们前面。这么一来，我就能一直给你们提供庇护，一直为联盟保驾护航。” 凭人情关系，五位使臣都愿意相信大雄，他们知道这个少年不会也没必要骗人。 但毕竟现在代表着不同的文明，说话可就不能这么随意了。 “这么说，大雄……我们就只能处在你们的庇护下？”可能是喝多了酒，也可能是秉性就是个直来直去的骑士大人，巴赫说话的语气相当直接，“联盟成立后，需要听从你的命令吗？” “团结是很有必要的。”大雄用字眼也很圆滑，“初期，五大文明可能需要一个磨合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会负责一些联盟大体方向的事宜。当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地平线基地就退出管理层，顶多负责一些把握发展方向的工作……联盟理论上独立于五大王国，当需要用到仪器、设备、资金或者武力支援时，可以向地平线基地申请，我们会提供。除此以外，当联盟走上歧路……我的意思是，联盟的指导思想和之前相比，出现了巨大问题时，基地将会出手矫正，仅此而已了。” 这么一说，几位的心里都平衡多了。 要钱给钱，要技术给技术，就一个合作者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因为按理说，大雄在其中得不到什么物质上的东西。或许等若干年后，联盟发达了，可以和人类公开叫板了，大雄作为领袖可以收获到权力和地位。可转念一想，如果大雄想要权力和地位，他现在就能做到，何苦成立橄榄叶联盟来大费周折呢？自己单干成立一个“大雄联盟”不好吗？ …… “我倒是觉得……大雄说的对。”一片沉默之中，帕尔怯怯地开了口。她用碧蓝色的眼睛看了一圈，缩缩脖子，像是有点儿害怕巴赫那半龙人特有的竖瞳，“诸位，不介意的话……我想说说我的看法。” 。 第二百五十八章：橄榄叶之盟（四） 大家的注意力被这个姑娘吸引过来，就连大雄也是停下叙述，用手指摇晃着金酒杯，以神秘莫测的微笑神情望着她。 “那个……诸位，应该都没有加入泛文明圈吧？那是一个由‘宇联’统领之下的大圈子，迄今为止，有五位数的文明加入其中，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技术交换……对！就像我们现在的橄榄叶之盟一样，只不过它的成员是以‘星球文明’为基础单位，而且规模比我们要大上很多。相比之下，我们的联盟成员都是地球上的成员，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帕尔回忆了一下天上人在泛文明圈里的位置，苦笑道，“十年前，我们天上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搭上‘绿星’这个强大的超级文明，总算在泛文明圈中站稳了脚跟。” “这之后，巨大的信息量像涨潮一样涌过来，几乎将天上人的三观完全颠覆。我们知道了很多秘密……泛文明圈是个很大的圈子，圈子里面还有小圈子，知识和秘密像是永远都不会枯竭一样。时至今日，我们仍然处在那个‘bàozhà时代’的余波之中，没有完全走出来。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向诸位炫耀什么，单纯就事论事……” 她扫了一眼其他四大王国的使臣——身在秘境、足不出户的犬人；被锁死在地底世界，从未见过太阳的半龙人；定居海底，不问世事的海底人和人鱼。虽然总体来说都是偏好和平的种族，但却无法掩饰一个致命的缺陷。 这帮人……没有仰望星辰大海的习惯。 不管什么文明走到最后，想要更进一步，都是要往太空去的……除非你愿意像索拉利人「《银河帝国》中的一个文明，以自闭著称，认为比起数量，文明的质量更加重要，因此刻意不向外扩张」一样死守水晶不出门。而这四大王国中唯一用过宇宙飞船的就只有人鱼族，还是他们从蓝水星逃难的时候用的……在地球迫降之后过了几千年都没再用过飞船，也不知道这项技术有没有随着和平的生活而被废弃掉。 …… “这个宇宙，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凶险，敌人随时会从各个角落扑向我们。”帕尔顿了一下，转向大雄，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即便是大雄你……恐怕也未必清楚其中门道。” “是吗？”大雄歪了歪脑袋，“我只知道宇宙中分布着两股自亘古以来就不对付的势力，一直在打仗，万事万物都可以被归类进这两个阵营。宇联象征着秩序的力量，反过来，那些混沌大帝……就是混沌侧的元首。” “没错，但这只是一部分……最广为人知的一部分。因为这场战争是摆在明面上的，宏大而又壮烈，但凡是有能力冲出本星系的文明，基本上都会被宇联找上门，发展成为下线势力。在以前的时代，不加入宇联就意味着通敌混沌，没有任何中立的余地……经过改革，现在的宇联变得更加通融、更加懂得笼络人心，他们会给你留出一片‘中立’立场，只要该文明立下契约，不加入混沌势力，那么同样也可以不加入宇联……抱歉，我又把话题扯开了。” 帕尔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一圈一圈缠绕着自己的金色卷发。 “完全没有关系，帕尔小姐。”艾尔很有绅士风度地笑道，“如你所说，我们这些文明都没有冲出地球过，对于地球之外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能从你这里了解到如此重要的事，我们深感幸运。” 巴赫点了点头，双眼泛光，聊表赞同之意——身为一头出生在地底的半龙人，他对星空的好奇绝对不逊色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谢谢。”帕尔有些惊讶地看了艾尔一眼，身后的翅膀轻轻震了几下，这似乎是天上rénliu露感情的一种方式。 “帕尔殿下，我注意到，你刚才说这场大战是‘最广为人知的一部分’。”昆塔克也放下酒杯，侧过去看了大雄一眼，随即便露出一样高深莫测的笑容，“也就是说……还有很多事情‘不那么广为人知’喽？” “宇联隐藏秘密的能力远超出各位想象。”帕尔仔细回想了一下高层政府给自己看过的那些机密资料，用相当谨慎的语气说道，“一些相关记录从数据库中被抹掉了，即便连上宇联开发的‘天河之网’，也查不到任何资料……这些年，天上人努力地走访宇宙中的各个角落，东拼西凑，却发现哪怕是实体资料也经过几次宇联的隐秘清理，没能找到多少东西。”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还原出了一些证据……证明我们身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世界。” 她突然闭上眼睛，十指相扣置于胸前，以祈祷般的语气低声吟道，“因为世恶道险，荆棘丛生。” “在我看来，两股以文明为单位组成的庞大势力，在无穷大的宇宙里持续一场无限远的战争，本身就已经极度危险了……”苏菲娅吐槽道，“像我们这样弱小的文明，必须要屏息凝神，祈祷自己不要被卷入那些高等文明的大战。稍有差池，高级文明武器造成的余波都可能把我们全灭。” 帕尔很快从祈祷的状态回过神来，问道，“大雄，你听说过之前的‘大海盗时代’吗？” 缪顿和布莱克的身影从脑海中掠过，大雄微微一笑，点头道，“倒是知道点细枝末节的东西。现任第十顺位的星云战神，缪顿，之前就是海盗，后来被宇联吸收才转正的。” “啊？对哦，你拿到了星云战神备选人的提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帕尔的语气稍有些失落，“可是，缪顿·野比·奇奥拉所处的，其实已经是‘第二次海盗时代’了，他们那一代在历史上被称为‘超新星崛起’。在此前，第一代海盗们出行称霸‘至高航线’，发掘出隐于暗处的无数秘密。那真是一个密报不值钱的年代，只要出海，任何人都可能掌握至高无上的强大力量，至高航线上处处都是机遇。把握得好，即便是最最普通的人也有机会翻身，迎来帝王般的日子……而现在，宇联为了避免过多人得到力量，有意隐瞒了关于‘至高航线’的一切信息。” “出海，就是为了寻宝，寻找那些散落在宇宙中的宝物。而这其中，最最著名的莫过于‘四柱’的传说……这在当年的知名度几乎是和大战别无二致的，然而流传到今日，却也在宇联的影响下销声匿迹了。” 她从衣服的夹层中拿出一枚小小的圆形手柄，按了其中的一个按钮，便将一串影像投射到空中。 光影交织成四件神奇的宝物。 五块分别呈现出金、绿、红、蓝、黄的椭圆形宝石。 一枚紫色的立方体，正在向外放射诡异的光。 一把梭形的奇特钥匙，两端延伸出飞镖一般轻巧的棱角，宛如一捧干枯的黑沙。 一团由金色液态物质组成的圆球。 “这就是最最古老的‘四柱’，它们是宇宙的搭建起这个宇宙的基石，本身都含有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论起历史，这些东西甚至诞生于混沌和秩序都还未分清的太古时代，比五新神和混沌十二帝都要古老……它们分别是‘拱顶石’、‘紫立方’、‘黑矩阵’和‘火种源’。”帕尔用说书人的口气娓娓道来，“大海盗时代，四柱散落在至高航线上，吸引着无数能人异士为之出海、为之疯狂。四柱中蕴含的力量至高无上，哪怕只是得到一点点，就像得到一滴从圣杯中涌出来的水……” 她有些畏惧地停顿了一下，神神叨叨地抬头看天，似乎是在确认没有什么人偷听。 “……都能够拥有挑战五新神的力量。” ————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只知道这件事情“很不得了啊”，但要说具体的nèiu……他们是真摸不着头脑。对他们来说，混沌和秩序的大战都只是今天才听到的事情，至于什么五新神、混沌十二帝，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尽管几位已经用全力把事情想得很严重了，但事实上，他们还是无法清除衡量“叫板五新神”是个什么级别。 除了大雄。 他冷汗都下来了，像瀑布一样。 “更糟的是……四柱的下落至今不明朗。那场轰轰烈烈的‘天龙港事件’之后，暴君再度降世，几乎杀光了第二次大海盗时代里的所有海盗团。再加上宇联的力量从中作梗，海盗的时代就此结束了……但四柱似乎也和至高航线一样隐入了历史的迷雾之中。” 帕尔调整了一下手中仪器的投射范围，只听“轰”的一声，像变魔术一样喷出来一大堆星辰般的光点。一旦将尺度放大，方才的“四柱”也缩小成了无数光点当中的一个，隐于群星之中，无法找寻。众人只觉得被一阵强烈的光雾所包围了，这些光点纷纷扰扰，连接成电子云一样的东西。 “每一个光点，就代表着宇联隐藏起来的一项机密。而刚才我们看到的四柱……也仅仅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换言之，这些年来，隐藏在宇宙黑暗中的秘密多如天上繁星，以凡人的力量根本无从计数。 在它们面前，众人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渺小。面对着群星深处的黑色秘密，地球宛如一个初生婴儿，懵懵懂懂，将自己完全不设防的一面暴露给了这些穷凶极恶的怪兽。 一种必须抱团取暖的紧迫感在众人心中油然而生。 。 第二百五十九章：橄榄叶之盟（五） 有了结盟的共识后，接下来的进程快了不少。 大雄从四次元口袋中掏出五片橄榄叶，像魔术师摊扑克牌那样轻巧地一一摊在桌上，分开，再用念力托住，精准地送到了几位使臣手中。 这五片亮闪闪的橄榄叶并非是原生植物，而是雕刻品，精细程度更是没得挑剔。其实早在第一次被押入宇联的那天，“在地球上发展势力”的想法就已经深深扎根在了大雄的脑海里，只不过那时他谁都没说。在原计划里，橄榄叶之盟的成立时间应该还要往后再拖个几年的。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到曾经称霸过至高航线的红环海盗团后裔——布莱克先生，他的到来促使大雄转变思想，也间接提早了联盟成立。 五片橄榄叶具有相当的纪念意义它们不是用人类世界的材质加工成的，而是大雄派遣哨兵机器人走访五大王国，采用当地应用最广泛的矿物打造而成。魔境里的玛灵玉、人鱼族的银珊瑚、努联邦的海晶石、天上人的云中泥，以及地底奥古斯都王朝特产的金骨石。大雄将其打磨成一系列别致的橄榄叶形徽章，分到几位使臣手头上，笑着宣布道，“那么……诸位，橄榄叶之盟，今天就成立了。这些徽章我做了五大箱，回头你们带回自己的国家，分发给那些可以信任的人。记住，橄榄叶之盟即将迎来第一批成员，你们作为最早加入的五位骨干，一定要做好把关工作——切记不能引入心术不正的人！” 五片橄榄叶在烛光下反射着截然不同的光芒玛灵玉是如红霞般的透亮，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有棱有角的海晶石表面上生出几根倒刺，不扎手，却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荧光，像是从月华上截取的一段轻纱；金骨石是从半龙人圣地里取出来的化石，虽然蒙着一层鎏金的色泽，却不像其他几种矿石那样发着光，它的表面如盛放多年的金佛一样黯淡，仿佛能看到时间在上面缓缓淌过；银珊瑚则和金骨石有着鲜明对比，银光锃亮，有如镜面一般反射着五彩光滑，从旁边看硬度却薄得像一张纸；云中泥是其中最独特的，它呈现出纯净的白色，质量远比看上去要轻，稍稍用力就能腾空一段时间，轻的不像这个世界的物质。 精妙至极，各有千秋。 这些使臣们——甚至包括苏菲娅和昆塔克两个正儿八经的王，皆是面色一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将象征着各自文明的橄榄叶仔细收好。 再之后……公事就算正式谈完了，大家总算可以放下心头的重担，开开心心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现场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涨起来，心事一了，大厅内欢笑的声音也多了。尤其是小夫和胖虎——这两人喝醉了之后性子简直像变过来似的，尤其是小夫，醉酒后性情大变，仿佛继承了胖虎在童年时代的流氓性格。好在他的奉承本能还留着，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嘴巴上没把门，黄色笑话和荤段子巴拉巴拉地没完了。考虑到在场还有三位姑娘，昆塔克还是挥挥手，派人把小夫抬下去休息了，走之前他还手脚乱蹬，一边高喊着“我没有醉，我还能喝”之类的话。 “呼……”胖虎竟然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幸好走了，这小子喝醉了之后酒品差的很。” 大雄和他相视笑笑，都想起了童年时期的一段轶事，旁人看了也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曾经有一个道具叫做【兴奋瓶盖】，但凡是被它盖过的饮料，再倒出来就有了酒精一样的效果。喝上几口，跟喝醉了没啥区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时间过了之后自然会清醒过来，对大脑没有任何损伤。后来这个道具被胖虎给抢走了，他硬拉着小夫办了一场“可乐宴”，打算来个一醉方休。结果喝醉了之后小夫性格来了个一把八十度大转弯，揪着他衣服就是一顿痛骂，眼睛里好像要冒出火来，硬生生把他给吓住了。 从此之后，胖虎发誓不和小夫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 ———— 酒足饭饱之后，昆塔克陛下邀请大家去泡自家那无比豪华的大澡堂，至少那浴缸跟温泉那么大，就连边儿都是用大理石镶成的，热水里带着点儿橘子的香味，还撒着香料。不得不说，其他四个王国的地理条件和物质条件都不允许他们有这么奢侈的享受，一听到有热水澡可以洗，尤其是几个姑娘眼睛都亮了。 唯一感觉不适应的是巴赫骑士，他是冷血动物，泡热水澡可能会泡出毛病来，就没和大家一起去……令人惊讶的是昆塔克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还给准备了冷水和细沙。于是乎，在几位五大三粗犬人侍卫的簇拥之下，巴赫被推去洗了个沙浴，勉强也算享受，只是洗完了之后用冷水把沙子洗掉比较费事。 从圣贝伦宫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但众人兴致不减，再加上王家的侍卫举着灯笼在外头候着，一路相随，青石铺成的小道被映得一片透亮。充满了惊喜的欢声笑语断断续续地从人群里传出来，大家都难得卸下包袱，权当自己是来魔境旅游的，即将要去下一个从未见过的景点。 在未知而友善的环境里，去泡个澡都跟过节似的。 没有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雄已经不在人群里了。 他像个孤独的幽灵一般消失，融入夜色。 ———— 站在六十米的高空处向下俯视，灯火阑珊一览无余，万物都像是融入进一抹微亮的烛火中，看不出太大分别。王宫中最是一片灯火通明，贵族区域的稍微次之，而就算是普通民众居住的区块里，照样有不少人家还亮着灯火。橘色的光芒透着暖融融的味道，在寒冷的高空夜风里，大雄难得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感——眼看炊烟袅袅升起，下方的世界一派祥和，每家每户都沉浸在和平的氛围里，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遭受到灭顶之灾。 和平。和平就是大雄最大的渴望了。 他站在日灼方尖碑的最顶端，这儿的宽度足足有十来米，甚至比黄山上的鲤鱼脊更加宽敞，足以在此地做一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要是换了十年前的大雄，别说舒展身体了，立在六十米的地方足以吓得他腿脚发软、冷汗直冒，没准还会一个倒栽葱掉下去……然而此时此刻，经过这些年的不断锤炼，野比大雄已然成了一尊铁罗汉、活金刚，区区六十米高空，区区一片没有预防措施的高空空地，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主要是就算从这儿掉下去，他照样摔不死…… “呀————吼————！！！” 他突然张开双臂，往前大踏了一步，足尖几乎要踏出方尖碑顶端的边缘。可大雄并不在意这个，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跌落的边缘大鹏展翅，双臂平举着，仰天大吼。像是要伸出手臂拥抱下方的万家灯火，将所有的温馨全部揽到自己怀里一样。他的吼声就如人猿泰山一般深沉嘹亮，却又透着不被人理解的孤独——他不是吼给谁听的，或许只有天上的星星才能明白，这个年轻人心灵深处究竟郁结着怎样的感伤和痛苦，又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和重担。 苍天不公，何以待我如此？ 尽管大雄没有这么说，但他却这么想了，涌起这个念头时，他的脑子里几乎被悲怆的情绪淹没。随后，他做了一个“卸下行李”的动作，双臂猛地一甩，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倒在地，“扑通”一声，背部朝下摔在了方尖碑的最顶端。六十米高空处，顿时风起云涌。 …… “轰————！！” 氮气喷射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逐渐变得像水烧开了一样尖锐刺耳，但大雄却仍旧死死地躺在那儿，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下一秒，昆塔克的身影如鱼鹰一般穿透云雾，升腾到了大雄面前。这位国王陛下似乎深谙此道，游刃有余地关掉了喷气装置，凭借惯性有往上飞了一段，等惯性彻底消却、身体被重力捕获的那一刻，他又借着腰部发力，在空中拧了一圈，稳稳落在了大雄身旁。 “砰！” 光滑的水晶表面有些难以抓力，昆塔克不得不将脚上的“爪子”伸出来，扣住方尖碑表面，以免自己一个没站稳滑下去。一番摇晃，就像掌舟的老舟子在颠簸的海浪上那样，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方才那种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一下子就前功尽弃了。 ……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纷纷保持不动，最后还是昆塔克陛下先开了茬，“大雄……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大雄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回答道，“睡不着，我想尿尿。” 他们对眼看了一会儿，突然又一齐爆发出高亢的笑声，笑的捧着肚子，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抖个没完。因为就在十年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黑夜，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夜谈，开场白就是这两句。得知对方仍然记得这件事，他们两都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像是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包的东西你一早就想要想的不得了……再加上双方的默契，一时间喜不自禁，乐出声来。 那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原来不止是空话，而是承诺。 这些年里，昆塔克和大雄都没有笑的如此开心、如此尽兴过。 这之后，他们两干脆都躺成大字型，在六十米高空处聊起来。什么都聊，这些年的见闻、王国的发展，宇联的种种nèiu，但凡是能说的，他们都不会对彼此有任何保密，相对的，不能说的东西则是很有默契地一个字都不提。总的来说，大雄和昆塔克都像是忘了时间，全身心品味着友谊的甘甜。 天边，一颗星星闪烁了一下，仿佛是在向他们两人眨眼睛。大雄照旧将其当做哆啦a梦的灵魂。 “等着我，哆啦a梦……”他暗自在心中说道，“很快，你就会自由了！” 。 第二百六十章：宿敌与逃亡 虚无皇帝给大雄放了一个月的假，然而在这一个月里，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连发生，更跌不停，让他几乎都没什么机会好好休息。￥♀八￥♀八￥♀读￥♀书，2≠3o◆以至于当期限已到，再度被召唤进主神空间时，他反而有些不适应，就像刚从海外回来没能倒过时差一样，琳琅满目的宫殿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无尽回廊的端点处，虚无皇帝仍然保持着哆啦a梦的外形，仅有的一点区别是他并不拥有蓝色的外漆。这位无限虚空的王者高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地俯视大雄，一如既往。或许在他眼中，万物都像蚂蚁一样渺小，不值一提，一个人和一株草并没有什么分别，他生来就要让所有东西仰视。 ……这样的念头在大雄脑中滚过。 远处传来一声奇特的响动，大雄略微分出一点心神朝旁边探去——在这座神秘的宫殿里，人类的五感早已经不再适用了，虚无宫殿里的光线可以轻而易举地欺骗你。仔细聆听，这声音是从很远很远的一扇弧形窗那边传来的，像是外面在刮神秘风暴，什么东西拍打在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玻璃上，发出类似两片铝片相互摩擦的刺耳声响。 “嘎——吱——嘎——吱——” 只听了一会儿，大雄就觉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生理上有些不适。 虚无皇帝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在做什么，主动解释道，“这座宫殿正在穿过虚空中的一处‘无质风暴’，虽然我把它造得很结实，但这种风暴的腐蚀性和杀伤力都远超平均值。也许会有点摇晃，但也仅限于此了，不必紧张。”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永远的不倒翁……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我给你放了一个月的假，本质上是希望你能趁此机会，去诸如夏威夷、南极岛之类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松松神经里的弦。但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让我看看你的心灵结构吧……”虚无皇帝的语气并无起伏，但大雄却分明从中听到些许责难的意思——他竟然不用元光体就能看穿自己的心灵，“原本还有一点点空隙的，结果现在几乎要被堵死了，有几处神经节已经绷到极限，失去弹性，只要我轻轻一推，就能让它们断裂开来。 坦白来说，这很糟糕。” 大雄笑着耸了耸肩，尽可能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这能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自己很好。” “那也是‘你觉得’……而已。”虚无皇帝严肃地说道，“野比大雄，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走到了崩溃边缘。接下来，只要稍微再出点差池，你的心灵结构就会像掉进火炉里的雪花一样溶解掉，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大雄坚持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雨飞燕会提醒我的！” “你造出的‘反因果智能’确实高级，但她不是万能的。她没有提醒你，是因为就普适性精神力学来看，你的心灵结构还很正常，只不过是几道缝隙被填满，几根神经节绷紧到极限而已，离完全崩溃还有很远的距离。”虚无皇帝淡淡地说出了雨飞燕的存在，仿佛从一开始，这个能瞒住全宇宙的秘密就不曾瞒住他过，“但很遗憾，大雄，普适性精神力学对你是不适用的。” “因为你身上混杂的血脉实在是太多，成分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八《八《读《书，2■3o⊥基多拉、哥斯拉、哈雷路亚、播种者、阿尔泰尔、尹喜……相当多个体在你身上押下赌注，渴望得到回报。相对的，你从肉身到灵魂都大大超脱了‘人’的范畴，由于血脉构成过于复杂，目前为止，宇宙里没有和你一样的先例。换言之……你的精神状态和他们都不一样，必须为了你单独开发出一门精神力学定则。” “套用这些定则，我能看到之后的链式反应——崩溃会突然到来，没有任何前兆。并且在你崩溃之前，仍旧保持着斗志高昂、热情饱满，就连你自己都不会看出有什么不一样。而当你看到某个情景……请恕我直言，某个和你过去有关的情景，或者能让你睹物思人，想起某位失去的伙伴时，那些紧绷的神经节将在同一时间内崩断。与此同时，所有的理性活动都会被中止，所形成的蝴蝶效应将不断扩大，直到……你的所有想法都被自己颠覆，被自己否认，从而陷入一种可怕的极端。” 虚无皇帝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但他既然说了，大雄就不得不考虑进去。 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吗？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掌，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他的头脑很清醒，也没有体会到任何类似绝望、痛苦的情绪，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样，崩溃的种子深深埋在潜意识中，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你……干嘛要和我说这些？”第五次思考无果后，大雄只好苦笑着问道，“就算我有朝一日真的崩掉了，你也只需要去找下一个候选者。虚空之大，容纳了不知多少宇宙，每一个宇宙里又有不知多少生命……再找一个符合你要去的人，很难吗？” “不难，但没有意义。” 虚无皇帝摇了摇头，用陈述的语气说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虚空广袤，什么样的人才都可以挖掘出来，但那些人对我没有用……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的仇家很多，这个宇宙的保密措施也不是很好。我在这里呆的每一分、每一秒，付出的代价都远比你想象到的更多。 对我来说这无异于是一场规模巨大的赌博，而你则是我手头上唯一的筹码。要是你的心智崩溃，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部没用了。没错，我是想利用你，但我想利用的，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拥有自我判断力的不倒翁战士。如果你成了双眼发红，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徒，那你在我的计划中就再也没有用了。” “呵……我早就习惯了秘密，现在又多了一个也无所谓。”大雄以近乎绝望的口气惨笑，歇斯底里地吼道，“宇联把我当成秘密武器，将重担压在我身上，现在你也这么说，好像没了我宇宙就转不动了似的……每一个秘密，都意味着山一样大的责任。我本来根本没想掺和这些事情，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救他。我只是想救他而已，我不想在那些神魔的棋盘上当一枚重要的兵卒！”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虚无皇帝叹了口气，尽管他表现出这样人性化的特征，但语气仍旧像结了冰的湖泊一样，听不出一丝波澜，“碳基生命的一生注定要不断选择。理论上来说，十年前的那天你拿起【备用口袋】时，你的道路就已经注定……” …… 他突然僵住了，将说到一半的话毫无前兆地掐断，双目瞪视着远处的扇形窗，如同两盏大灯笼。 窗外的声音依旧刺耳，像是从刮黑板变成了砂纸摩玻璃。 “……怎么了？”大雄也不是一般人，一见虚无皇帝摆出这种架势，自然也跟着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有人来了，过会儿你记得躲一躲。”他说了这么一句后，全身光芒大盛，白金色的液体汩汩流动起来，竟然变成了大雄的样子。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和大雄长得一模一样，连一根最细小的头发丝儿都复制完全。 “你……干嘛变成我的样子？” “我也不想。”他吐槽道，“但就你朋友那小胳膊小腿……我怕过会儿打不到别人，那可就尴尬了。” ———— “轰————！！” 就在二人扯淡的几秒钟，扇形窗忽然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引燃，烧起熊熊大火，所有的框架结构都被烧弯。几乎没有间隔它就被加温到白热状态，如凡间的物质一样炸开，轰出一个硕大的缺口。缺口之外，广袤而又可怕的虚空闪烁个不停，宛如在一片黑暗之中留有几颗微尘般的行星。 宫殿外的无质风暴顿时倒灌进来——那是一种像愤怒烂泥一样的红色光雾团，没有了虚无壁垒，这些诡异的东西疯狂涌进来，切割它们所能触及到的一切事物。不多时，原本光滑亮丽的玉石地砖便出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大裂纹，可怖至极。 果然如虚无皇帝所言，在扇形窗的缺口处，立着一个人影。 女孩子？ 她大刺刺地叉腰站在那里，披着一件血红色的披风，戴兜帽，胸前的风衣上绣着一朵绽放的六瓣红花，状若玫瑰。细弱的腰部佩着一根干练的战术腰带，上面悬挂了八个不同形状的玻璃瓶，里面盛满了奇异的粉末，颜色各不相同。除此以外，腰带的两侧还挂着两把刀，一把翠绿色的、一侧布满锯齿的精巧bishou，另一把则是古铜色的剔骨刀。两把刀保养得非常好，看不出一点锈迹，光是那闪烁的寒锋便令人发憷。 再往下边看，她并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偏爱纤细的衣服，恰恰相反，她穿着一条完全由兽皮缝制而成的皮裤，从花纹上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动物的皮……套着一双稍显宽大的皮靴，左边靴子上别着一串细小的飞刀，右边靴子上别着几根闪烁寒光的打骨钉。 一头亮丽的金发扎成长长的马尾辫，塞在红色的兜帽里头。宽松的披风在无质风暴中猎猎作响，给这个不速之客平添了不少气势……虽说身高比大雄略矮一些，皮肤白皙，长相也很甜美，可大雄却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丁点儿善意的气息。光是与那双水汪汪的碧绿色眼眸对视，都会有一种不寒而栗、汗毛直立的感觉。 仿佛她就是为毁灭而生。 “……” “……” “虚无皇帝。”女孩冷笑着说道，“你东躲西藏了这么些时日……最终还是让我给逮住了。” “是你啊……”虚无皇帝叹了口气，没放多少狠话，却是第一次从王座上站起来，语意中自带着千钧的力量，“末日行者，首先我得纠正一点我不是在躲你。如果我想的话，‘五皇’早就和你们开战了。到了我们这个级别，一举一动都会对虚空产生巨大影响，所行之事务必要慎重，再慎重……为什么你们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走。”他压低了声音，对大雄说道。 “箜————！！” 不等他反应过来，虚无皇帝便施展开彩虹桥，一道七彩的光芒如利剑一般从穹顶处垂落而下，包裹住大雄的身体。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齿轮转动声，不出片刻，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只剩下一团浅浅的烟雾。 …… “怎么，这么急着把他送走？”末日行者挑了挑她那很好看的柳叶眉，嗤笑道，“你怕这个孩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我不怕他听到任何东西。”虚无皇帝一板一眼地答道，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程序编好的机器人，“但我不希望他过早接触到你们，接触到……这个宇宙以外的那些纠葛。” “现在，他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本宇宙上。” “是吗……难得你也会这么关心人。”末日行者冷声笑道，摆了摆手，很不客气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属于他的王座上。虚无皇帝变成的大雄瞥了她一眼，因为身高不匹配，末日行者坐在上面双脚都碰不到地，像个小孩一样在那儿晃荡脚丫，还特别熊地不停踢打着王座的底端。 皇帝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童话村和你们五皇之前有过冲突，互相看不顺眼……但既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她将身体微微往前倾斜，尽力摆出那种印象中的上位者姿势，但很可惜，因为身材娇小，怎么学都学不像，“他们让我来商量‘结盟’的事宜。” “你们不应该来找我。”虚无皇帝如此说道，“剩下四个皇帝呢？” 末日行者耸了耸肩，“找不到。你以为我想来见你啊？” “那……行。你坐在这儿等一下，我把大雄这次的行程安排好，就和你谈。” 说罢，虚无皇帝大手一挥，在他跟前凭空变出几个圆形的魔法阵。他时不时从面前空抓一把，手指间往往就会捻住几颗星辰一样的小光点，只见皇帝陛下像个熟练的大厨一般，游刃有余地往魔法阵里扔这些小光点。每扔出去一粒，圆形的白色法阵上便会“啵”的一声涌起涟漪，如蝌蚪一般扭曲的神秘文字上下浮动，使得其看上去像活物一样。而虚无皇帝手中的星辰状小光点，就是促使其呼吸的催化剂。 “诶~~~这就是你的‘调控命运’吗？早就听说了，见到还是头一回。”末日行者眼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极力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却不经意间把脑袋往前凑，想看个清楚，“我说，你用灵魂投射把他送过去不就好了？还挖空心思地操纵那边发生的事情，累不累啊？” “……”虚无皇帝没有回答，手上的操作却是越来越快，不时有粉色的小光团被他从空气里抓出来，投入法阵中，呈现出星云一般瑰丽的图景。11 。 第二百六十一章：约会大作战（一） 比山岚恐怖一万倍的飓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几乎要碾碎大雄的耳蜗，令他痛苦万分。他感到自己张大了嘴，却没听到吼叫声，好像吼声一旦出口就被这堪比飓风的能量波撕裂成碎片，连传到耳朵里的机会都不剩。自出道以来，他已经经历过不下五次身体强化，按理说是能用脸接核爆的体质，然而在这股剧烈的罡风之下，大雄只觉得无力抵抗，无敌的电子屏障也没起到多少作用，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粒子都在哀嚎着，被扯向无数个不同的方向。 此前，从没有过这样的症状。 彩虹桥是无害的，亦是无痛的，这是从第一次穿越就已经奠定的事情，大雄将之视作理所应当。可他现在才发现，所谓的“无痛”只不过是虚无皇帝精心调试后的结果，他就像一个手艺精细的石匠，抡起大锤一阵敲打，打出一道形迹完美、厚薄均匀的凹槽，让自己这颗水珠顺着凹槽一路平稳下降，落到另一个池子里。而一旦这条凹槽稍微有点儿不平整，自己这枚小水滴——或许现在可以说，是身强力壮的小水滴，就会饱受苦难，被磨去数不清的细小水分子，仿佛离蒸发就差一口气。 雨飞燕已经全力催动元光体干涉他的精神结构，尽量削减他的痛苦，然而没有用……好比说他现在的痛苦程度是一片海，但是雨飞燕的元光体抚慰效果近似于是小火苗，想借此把海都蒸干，和做梦无异。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提示出现，也不知道会去往哪一个世界，大雄就这么径直地往下掉。又或许提示已经出现过，但是因为他过于痛苦，根本就只听到了一些光和声音的碎块。 隔着一层薄薄的彩虹桥，虚空的咆哮声几乎可以听到，那声音像是有一万头恒星那么巨大的怪兽在外面怒吼着，伸出利爪，要将自己活活撕成碎片。他依稀记得上一回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每次虚无皇帝出点儿差池，无法很好地维系彩虹桥，他就会从外边感受到巨大的敌意。 迷迷糊糊地，大雄肯定虚空里存在生命，而且还很多。 不知为何，它们对自己恨之入骨。 难道真的如虚无皇帝所言，自己，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重要到足以威胁到虚空以外的那些怪兽，让它们憎恨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在这里杀掉。可是彩虹桥就这么薄薄一层，相信以它们的力量，只需要拿爪子轻轻一挥，便足以将其破坏掉。但是没有。它们放任自己一次次去往别的世界，一次次变强，只敢在虚空里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动真正的进攻。 为什么？ 为什么…… 在痛苦中，大雄觉得自己变灵光了，但这灵光却像日出一般转瞬即逝，融化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眼前飞速逝去的线条如一根根利箭穿透身体，下一个瞬间，万物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仿佛太阳直接倾倒在了身上，融烧一切视野之内的事物。 “轰————！！！” ———— 尚未反应过来，双手和双脚就已经触碰到了某个实际的“平面”，大雄觉得自己像一只从天花板上掉落的蚂蚁终于落在了一张木桌上边，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嘶————” 不时有白色的蒸汽从自己身上冒出来，放眼望去，周遭的棕色土地充斥在视野之中，高温将原本湿润的土地完全蒸成了一块块小沙粒。甚至还有几处土地呈现出红斑一样的亮色——那是由温度过高所造成的剧烈破坏，直接将物质烧融成了接近地核的状态，虽说暴露在空气中能使其不断冷却……时至今日，大雄才明白彩虹桥是个多么恐怖的东西，哪怕只是其中千万分之一的力量泄露到外边，就足以造成如此骇人的àozhà，方圆三百米内鬼神不活。 他甩了甩脑袋，极力将那可怕的噪声从里面赶走。 理性恢复过来，大雄逐渐明白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坑洞的中心位置，方才，彩虹桥落地的刹那，有一部分能量从虚空中溢出来，倾倒在大地上，形成了堪比yuánzidàn的效果。他略微估算了一下，坑洞的岩壁约莫有三百米高，形成了一堵绝对高耸的绝壁，将外界的一切都挡住了。而自己就处在巨型坑洞的中心，也是bàozhà所形成最深的位置，仿佛蚁穴的最深处。 “燕……外面什么情况？” 蓝发少女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现形，闭上眼睛，将自身的能量触手延伸出去。不出片刻，她就摸清楚了周遭的情况，一板一眼地报告道，“主人。根据本机的推算，由于事态紧急，虚无皇帝没有使用‘系统’放射彩虹桥，而是直接采用了手动操作，以至于能级输出和以往相比有了0000000000064的误差，这些误差经过链式反应，在另一个宇宙中引起了严重的后果，直接造成虚空中部分‘微小’的能量逸散，最终……效果堪比二次通古斯àozhà。 以您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深三百米、宽三百米的巨型bàopo坑洞。该范围内的所有物质完全被湮灭，强大的冲击波扩散出去，对整座城市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破坏，直接经济损失达到7000亿日元。” “……”大雄苦笑着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好一片万里无云——估计是自己落地的时候穿透大气层，逸散能量直接把云层都给蒸发掉了，“这么说，我又杀了不少人？” “主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虚无皇帝操作误差造成的，和您没有直接关系。” “死了多少人？” “您的道德值指数不安定，为了您考虑，本机建议您暂时……” “燕。”大雄打断了她的好意，定定看着她，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死了多少人？” “……您落地的一瞬间，对城市造成了巨大破坏，以您为圆心三百米半径的圆内所有物质均在刹那间被消融，过程太快，本机无法计算。本机查阅了该市人口密度，以数字命理学反推计算，可得大致死亡人数为28万人。这之后，bàopo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散射出去，又造成33万人死亡，多数人死因如下骨骼被冲击波震碎，碎片插入内脏，造成严重的体内伤害。该片地区医疗系统瘫痪，交通运输瘫痪，军队亦完全瘫痪。短时间内无法获得救援，本机预估将有17万人因为重伤不治而死亡。” “呼……很好。”大雄深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顺便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痛苦，布满血丝，“知道具体情况，事情就好办了。80万人……这在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没想到我落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干掉了80万人，第二件事就是要把他们全都救回来。” 他将手伸入四次元口袋，从中取出一块红色外壳的老式挂表。 【乱时钟可以对时间进行调速，加速或减慢某个区域内的时间流速，并手动调整其相较于原时间流动加速或减速的倍数。除此以外，乱时钟可以形成“时光倒流”的强大效果，最大覆盖范围是整个地球，最小范围可精确到个人。内置元光体构造，可自行识别使用者内心要求，对某片区域的时间进行微调。】 “你看，这就是虚无皇帝手动操作的好处。”到了这个份上，大雄居然还有心情向雨飞燕眨眨眼，笑道，“临行之前慌慌张张的，连禁制都没有设，我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时间系道具，估计连因果律道具也不在话下。” 他满意地看着手中的怀表，又抬头看了看这足足有三百米高，一眼根本望不到头的深坑，感慨道，“希望……这之后，我没有用到它们的机会吧。” “啪嗒”，轻轻一按。 时间开始倒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与热重新聚拢起来，在大坑洞的正上方汇集成一道如利刃一般垂拱而下的光桥。不多时，七彩华光显出身形，彩虹桥的重组就这么完成了！与此同时，被强大能量蒸发的土地再度从分子层面聚合起来，三百米的坑洞很快被填满，又变回了日本那独特的湿润土地。为了避免被活埋，大雄只好保持单手举着【乱时钟】的姿势，用瞬间移动来到了三百米的地面之上。 双足踏地，帆布鞋与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轻轻的摩擦。 地面上的破坏也因为时光倒流而飞速得修复着，废墟上燃烧的熊熊大火熄灭，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残垣断壁凭空飞行起来，重新拼合成一座座高楼大厦。被高温破坏的结构则由于熵减重新凝合在一起，以微观层面，从内到外恢复原状，道路、路灯、汽车、行人……一切都被乱时钟的力量所覆盖，回到了十分钟之前的状态，甚至就连天上的云彩也回来了。 万事万物，重归常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大雄此刻站在人行街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单手举着乱时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来来往往的行人照旧十分忙碌，摩肩接踵已然成了常态，短短几秒钟，大雄就被不同的人挤了足足五次。没有人停下来看他一眼，大家依旧过着十分钟之前的生活，匆匆忙忙地从他身边走过，快步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主人，经过本机检测，由于彩虹桥能量泄露造成的经济损失、人口损失已经完全修复完毕，逸散能量被重新收入彩虹桥当中，理应回到虚空中，不会再对这个世界造成威胁。” “成了。”大雄的语气终于轻松起来，他将乱时钟收入口袋，双手抱住后脑勺，自语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 “轰————！！” 天空中，几道少女的倩影如流星一般划过。 就在大雄降临的一瞬间，ast{陆上自卫队对精灵特殊作战部队}的天宫市总部便检测到了高能反应。其实也用不着检测，肉眼可以直接看见了……直径三百米的大火球一瞬间出现在陆地上，冲击波以超音速扩散开来，光芒一时无二，远远超出了仪器可以监控的能级，天上的无人机和悬浮测距仪瞬间被高温汽化，最后一秒钟传回来的数据也只有无尽的亮光而已。 自“精灵”出现以来，从没有发生过类似状况。 原本无往不利的测距仪，这一次却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以至于那片区域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疏散人群的工作更是无从展开。其结果，就是造成了80万人死亡，天宫市从此将会陷入一个漫长的重建作业。ast的天宫基地也只好亡羊补牢，派出一支对精灵专用小队，试图用攻击的形式来把这个未知的“精灵”逼回那个世界。 …… 飞行着的少女们面色肃然，一言不发。若不是因为仍在高速飞行，扑面而来的风吹干了冷汗，现在她们估计已是汗流浃背。 这个时候，队长那一向来没有表情的面容就给了她们很大的支持，好像只要队长没提出疑义，那么一切就没有问题。 装备了附着式机甲的鸢一折纸没有多说什么，只管带领小队，朝着天宫市的北边方向飞去。她并不负责评判上级交与的任务，不管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她又从那模糊不清的描述里推断出了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此时此刻，她不能把自己的推理说出来，或者因为这个对上级的安排表现出一点点质疑。因为她是士兵，而这里其实是战场。 战场上，一个人往后退，战线就往后退。 无言的折纸突然收到一则信息，她在虚拟界面将其点开，以极快的速度浏览一番后，却是突然操纵机甲，来了个空中悬停，并立刻握拳摆出“停止”的姿势。 几位少女差点没刹住车，又朝着前方踉踉跄跄地飞了好几米，一个个才苦着脸赶回来。 “队长，怎么回事啊？” 折纸没有解释太多，她的精致的脸上可能注定不会有太多表情——她只是动动手指，将上级的那则消息发到了小队的公共网络上，让大家都能看到。那只是一张照片，一张天宫市北部的实时俯瞰图，小队成员们都知道，图上差不多就是精灵降世的位置。 照片上的城市，一切如常。 “队长，这是什么意思？”一位队员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城市被破坏之前的对比图吗？” “不是。”折纸轻轻地说道，“这张照片，拍摄于一分二十秒之前，也就是精灵降世，破坏城市之后。” 高空中顿时一片死寂，无言的恐惧开始盘旋上每个人的心灵。 “队长，你是说，她{在这个世界里，默认精灵都是女性}……和梦魇{nightare}一样，具有操纵时间的……” “不。”折纸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修复时间的能力、范围，发动速度来看，恐怕比她更强。” 。 第二百六十二章：约会大作战（二） 对精灵特殊结社组织，拉塔托斯克{ratatoskr}。 空中母舰，佛拉克西纳斯，圆桌会议。 以身穿白色将服的司令官五河琴里为首，一众高级分析员启用了久违的“圆桌会议”议程，室内的灯光也刻意调整成了黑暗肃穆的样子。其实不需要刻意这么做，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足以让诸位议员们调整心态，从往日那种近似搞笑的青春恋爱戏剧中走出，直视眼前无比严重的事实。这艘航空母舰一直以来都悬浮在天宫市之上，长225米，宽115米，如世界之树一般横向展开，霸拒着一大片天空。除了ast的人之外，他们是一群自愿聚合在一起的精英人士，也一样在做着针对“和平收服精灵”这一目的而努力。 大约五分钟前，大雄乘着彩虹桥从天而降，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坠地，毁掉了天宫市的北边，顺带着制造出深达三百米的大坑洞。位于母舰上的他们和ast一样没有检测到任何空间震的迹象，当bàozhà发生的那一刻，副官神无月很当机立断，极其敏锐地放弃了用能层护盾包围战舰，而是将其集中成一个平面，勉勉强强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冲击波和高热能，为此耗光了能层护盾系统所能提供的所有能量。此刻，战舰的大部分系统完全过载，进入冷却阶段，他们也只好对外启动光学迷彩，将身形隐没，以祈祷那个可怕的精灵不要找上门来。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由于战舰始终停在天上，正好目睹了大雄做法的整个过程，他们手头上的情报就比ast更多。 话说回来，情报多也没什么用……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大雄都是特殊的。 …… “诸位议员，诸位副官，请看……这位，就是经过技术还原后的精灵模样。”琴里使劲咬了一口嘴里的珍宝珠棒棒糖，将电子相片投放到立体荧幕上，即便经过技术抢修，画面上的大雄仍旧显得有些模糊，“在他出现之前，我们的所有仪器都没有监测到任何空间震的迹象。天宫市北部也是一样，警报没有响，人群的疏散工作也没有展开，所以ast那边肯定也同样没有监测到空间震。 然后，经过换算，当该精灵降世的一刹那，放出了约莫20到40兆吨当量zhàdàn的能量，将附近三百米之内的所有物体完全破坏。冲击波扩散出去，960平方公里以内的玻璃一齐震碎，死伤人数无法统计……顺带说一下，该精灵放出的能量波足以扩散到空中，多亏了我的副官——神无月恭平，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展开能层护盾，方才挡住了大部分能量。” 事态紧急到这种程度，神无月也收起了以往那幅抖兮兮的变态模样，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不得不说，他这张脸也算是帅的天妒人怨，只要别做那种自毁形象的事情还是挺吸引人的。 “……纵然如此，母舰的防御系统依旧过载了，我们不得不停掉一部分机能，使母舰进入自我冷却、自我修复的状态。”他缓缓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个精灵此前从未出现过，记录上也不存在，仿佛是……突然就这么横空降临，和其他精灵有所区别。” “最明显的地方在于性别，他是男性，之前从未有过男性的精灵。”村雨令音解析官仍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顶着黑眼圈补充道，“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他就是出现了，携带着一道七彩的能量光束从天而降，毁掉了天宫市的大半块。然后……”琴里敲了敲操纵板，上面开始放映大雄快速修复天宫市的那一幕，时间倒流的痕迹即便隔着屏幕也很明显，“他将那片区域的时间倒流回去，修复了造成的破坏，混入人群之中扬长而去。” “这是最不可思议的。”村雨令音说道，“这个精灵对现代社会相当适应，也没有对‘人类’表现出排斥，他能够毫无滞碍地混入人群而不被发现。我们甚至可以推测，他对人类世界有一定了解，甚至认同人类的一些道德观——否则的话，他没有必要帮助人类修复城市。现阶段，关于该精灵的一切情况都是未知，暂定其代号为‘零号精灵’。” “诸位议员，现在，我们将就一个议题展开表决。”琴里清了清嗓子，用十分认真的眼神扫过圆桌上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考虑到零号精灵的种种行为，我们是否要让五河士道对他展开‘攻略’？” 下面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响个没完。 但琴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涉及到士道的每一件事，她都很认真，“我知道，零号精灵如是男性，按照常理说，我们应该选取一名女干员去攻略。但很遗憾，现阶段，只有五河士道拥有‘封印’精灵的能力，选取女干员的意义不大。诸位也看到了，零号精灵产生的巨大破坏力完全无法预测，且他对时间倒流的控制能力、控制范围，都要远超过梦魇{nightare}。他将半径三百米内的所有事物完全修复，看他的表情，仍旧是游刃有余，没有半点痛苦的意思。由此可见其力量深不可测。” “毫无疑问，零号精灵很危险。” “而现在，此时此刻，我们也没有其他对精灵的手段了。唯一可能抑制住零号精灵的，就是靠五河士道接吻时产生的‘封印’。除此以外，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收服零号精灵。攻略男性精灵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必定会比先前攻略女性精灵困难百倍，如果诸位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表决……” “报告！” 正当琴里准备启用表决系统时，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忽然从线路里传来，也不等琴里说“请讲”，通讯员就已经火急火燎地把事情说了出来，“零号精灵在三丁目的十字路口处失去踪影，我们跟丢了！” “你说什么？”琴里特别恼火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是说过让你们不要靠太近的吗？” “报告司令官，我们确实遵照指示，用六台微型监控无人机在离他一百五十米高的位置，分六个方向监视，他没有察觉到我们。但……依旧没有弄清楚他是怎么消失的，零号精灵走到一个人群分散的地方，整个身体闪烁了一下，就不见了。我们将六台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对比观察，他没有朝任何一个方向跑动，只是……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 圆桌会议上的氛围愈发冷清了。 画面上，大雄走到了一家香烟店的屋檐下，这家店今天没有开业，卷闸门闭着，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他没有抬头看任何一台无人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监视他……然后，真的就如通讯员说的那样，身体很快地“闪”了一下，变得模糊，接着就不见了。 不见了…… 良久之后，只有神无月敢开口，代替大家发问，“精灵可以做到突然消失在一个地方，然后又突然出现吗？貌似……之前从来没有先例。” 琴里死死盯着屏幕，浑然不觉嘴里的棒棒糖已经被咬碎了，不知道在想什么，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可以的。”村雨令音给出了专家的意见，“这种能力被称为‘瞬间移动’，是将构成自身的原子拆分开来，在远处重组的技能。但是对于精灵来说，这不是很容易……目前为止，已知的几个精灵都不具备瞬间移动的能力。鉴于零号精灵的一切都很特殊，我们更应该引起重视。” “砰砰！” 琴里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敲桌子，命令道，“继续派无人机搜索天宫市，把存量全部派出去也无妨！搞清楚他在哪里落脚！” “琴里，冷静一点……他可能已经不在天宫市了。”村雨继续用冷静的语调叙述道，“现阶段，我们只有等零号再次现身。当然，我不反对你出动无人机寻找，哪怕只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找到他，仍然值得尝试。零号精灵身上隐藏了太多秘密，如果能找到他，并和他建立良好的联系……对我们来说有利。” ———— 都立来禅高中。操场。 大雄特地挑了个阴暗的角落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确定就是这儿？”大雄挑了挑眉毛，兀自打量着眼前这所学校，“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主人，本机将能量触手延伸到整座城市进行搜索，在这座学府内发现了几个奇特的点。似乎是有某些个体身上携带着强大的能量，但这些能量却像进入休眠状态的火山一样沉睡着，呈现出隐性，无法被主人的‘灵觉’所感应到。根据以往的经验，虚无皇帝将您投放到某个地区，该地区内一定就会有原故事的‘主角’活动，而所谓的‘主角’们往往都有着足以和一般人区分开来的特点……由此推断，那些特异能量点分布如此密集，确实符合‘主角’的一些特征。” “你刚刚说，这座城市的上空还有一艘巨大的悬浮战舰？他们用那些微型监视器监视我？”大雄叹了口气，用仿佛处理小孩打架一样的无奈口气问道，“现在瞬移了近一百公理，应该追不到我了吧？” “很难说。据本机探测，这所学校里也有相当多的微型监视器，和浮空母舰放出的应该是同一型号。但是……”雨飞燕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机建议主人将体内的能量调动一部分，进行有规律的能量闪烁。这种闪烁不能被普通人感知到，却可以被那些奇异的能量点所感知，这样，他们或许就会主动出现，来和主人进一步接触。” “这么做，我会暴露在那艘母舰的视野里，现在我初来乍到，对本土势力没有了解，说不好母舰有多少力量。”大雄很快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这么做，剧情就无法进展，我可能等一天也等不到和‘主角’们交流的机会。” “既然如此……” 大雄开始最低限度地使用哥斯拉的力量——催动电势能，使得周遭的电势略微升高、再降低、再升高、再降低……持续循环，他在微观层面上的操作非常精妙，以至于没有一根成型的电弧放射出来，操场上的学生们似乎都在关注天宫市北部的空间震，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么个怪人躲在阴暗的草丛里放电。 。 第二百六十三章：约会大作战（三） “士道，快趴下！！！” 不等士道反应过来，十香这个傻妞就发出很大的吼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头狼一样扑过来，猛地一记泰山压顶把士道压在地上，两人还顺带着借力翻滚进了一张桌子底下。】八】八】读】书，＠∞o士道的表情就像个被锁住脖子的巴柔选手一样，脸涨的通红，一半是觉得尴尬，另一半是被勒得实在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拍打十香的胳膊，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少女柔软的手臂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将他箍得动弹不得，离见阎王也就这么一口气了。 “哐！”“哐！” 直到他的双脚开始痉挛，本能地踢动桌角，眼睛泛白时，十香才意识到自己做过头了那么一丢丢……她满脸愧疚地松开士道的脖子，一边还使劲按压他的心口，极力回想着从电视上学到的那点儿急救知识。好在士道也不是普通人，多少吸收了几位精灵的能量，体质异于常人，像肺痨那样猛地咳嗽一阵之后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对不起，士道……你没事吧？”十香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脑袋，两根手指头在那儿点啊点的。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甩动一头紫水晶似的长发，满脸认真地说道，“那边……” 她突然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们正用看怪兽的眼神看着这两人，眼里的惊愕溢于言表。 于是，自诩粗中有细的十香便凑到士道耳边，俯身，轻轻地说道，“精灵！操场那边有精灵！” “……是出现在天宫市北边的那个吗？”一听说有精灵，士道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这边正上着课呢，突然就看到远处地面上绽开了一个巨大的光球，伴随着如同雷霆一般的炸响声。盯着窗外发呆的同学可就有福了，光球炸开的一刹那，亮度足以短暂致盲，于是就有很多人不明不白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还没等他们大喊出来，以超音速扩张的冲击波接踵而至，震碎了方圆九百七十平方公里之内的所有玻璃制品，学校的玻璃自然也不例外……只听得“哗啦啦”一声脆响，所有玻璃呈现出蛛网状的裂纹，随即便分崩离析，变作一片片锋利的飞刀。 不知为何，全校人都没有接到空间震的消息。 天宫市北边也没有进行疏散。 现在还没有播报死亡人数，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在一片不设防的区域内，人们完全照常活动，一切起居与平日无异。这个时候突然来一波空间震，而且强度还是自精灵降世以来都十分罕见的级别，想必死伤人数必然也是个天文数字。直到现在，都没有相关的官方报道出现，恰好说明此次空间震给天宫市造成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方面的损伤。具体数字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短时间内无法统计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十香突然告诉自己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可能就在这所学校里，这怎么能让士道不激动？ 造成如此强烈的破坏，或许并非是她的本意。％∷八％∷八％∷读％∷书，≮※o{士道也不知道大雄的性别，下意识将其当做女性}就和当初的十香一样，精灵一旦在本世现身，就会伴随着强烈的空间震，换言之，这个湮灭的过程并不受她自己控制。但ast并不会在乎她们是不是自愿的，他们会派遣出一支又一支的作战小队，不停追杀这个新生的精灵，将其俘获之后，说不定还会在她身上做那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他早已下定决心，要保护所有新生的、无辜的精灵，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事！ “士道，那个精灵的魔力运转很奇怪……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像是洞穿了士道的心思一般，十香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她可能非常危险。贸然接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就是出现在天宫市北面的那一个……” “先去看看情况。”士道定了定心神，驱走心中的恐惧，对十香微笑道，“我们……可以先躲在远一点的地方，不要被她发现，偷偷地看一眼就行。到时候你把她的位置指给我看。” “嗯！”十香满意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明明都有精灵出现了，操场那边却没什么动静啊。” ———— “是……他？”当士道两人站在走廊上，透过教学楼那层早已被震得只剩下残片的玻璃看向操场时，士道整个人都呆住了，“十香，你确定你没……看错吗？那好像是个男的诶。” “应该没错啊。”十香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只能根据强大的灵觉来判断，感知全开，唯一能感应到非人反应的就是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大雄——他似乎也乐于让别人感知到他，在有规律地释放电信号，从精灵视角看过去这家伙就像一座灯塔一样闪个没完，“我也不知道精灵有没有男性，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的，我之前也没见到过，可是……” “所以说最后我，我要……”士道想象了一下和这个男性精灵接吻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但笑到一半他又觉得一股寒意窜上了脊背，怎么都笑不出来了。要是最后，真的得仰仗自己的“封印”能力来解决问题怎么办？自己会不会肩负起攻略他的责任，别无选择，必须想尽办法来让他……让这个男性精灵感到愉悦，和他约会，然后在最后关头和他接吻？ 接吻……和男性精灵，接吻…… 关键是这家伙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应该让个女孩子来攻略他，这样才符合实际情况嘛！我一个男的就算再会撩，应该怎么去撩拨另一个男人呢？——士道自信满满地想道。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让女孩子来攻略男性精灵毫无意义因为通过接吻来“封印”别人只有他一个人做的到，换个女孩子来攻略他，一切都完成了，最后还是要自己来和他接吻。那怎么可能呢？自己从一开始就攻略他，一步一步走下去，最后发展成吻戏……这个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 “士道！士道！听得到吗？”正当士道本人心乱如麻之时，一直放在耳朵里的通讯器再度传来消息，这一次又是琴里的声音，“我们这边的……滋滋……信号……不稳定……” “琴里！”听到妹妹的声音，士道总算稍稍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刚才的空间震能级很强，影响了佛拉克西纳斯的部分机能，现在通讯稍微有点滞后，但是已经抢修得差不多了。”琴里的声音逐渐连贯起来，“我们……有很重要的情报通知你。这次出现的精灵非常奇特，他的一切都和历史记录中的精灵不同，我们称之为‘零号精灵’。” “‘他’……”士道听到这个字眼，真是哭笑不得。 琴里则将他的反应归结为第一次听到男性精灵时的惊奇，“是的，士道，零号精灵是男性。圆桌议会这里暂时还没有研究出如何攻略一个男性，具体的方案仍然在讨论，是否应该出动你来攻略他也值得商榷……无论如何，如果你见到零号精灵，务必要先表现出友好的姿态，将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的战斗力可能很强，要是能被拉入我方阵营，会为之后的工作带来巨大优势！” …… “知道了……我会试试看的。”士道挂断通讯，无奈地笑笑，和十香四目相对。 看来不做是不行了。 话又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介意精灵的性别呢？难道一开始，他是因为十香、四系乃她们是女孩子，才对她们伸出援手的吗？她们是精灵，一出生就面对着ast的漫天火炮，这个世界都对她们抱有敌意。自己难道不是因为怜悯、同情和慈悲的心绪，才会主动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全心全意地做着“攻略”这份工作嘛？ 虽然，性别方面的因素肯定也有那么一点点啦…… 但是！要是自己对这个零号精灵视而不见，用不了多久ast就会找上门来，迎接他的，将会是无数发炮火，以及无尽的dànyào。那些人会把捕获的精灵带到实验室里，做那些泯灭人性的残酷实验。自己是看不惯这点才选择救人的，和性别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这个零号精灵其貌不扬，戴着一幅土里土气的圆片眼镜，头发像蘑菇一样盖着大半张脸，眼神阴沉，身高也没有多出众，身形看着还相当瘦削，衣着打扮没有任何亮点……自己还是会选择救他的！就像当初选择救下十香一样！ “士道，士道！”十香用力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过来了！” “什么？” 士道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再朝窗外看去，却见那个留着蘑菇头发型的阴沉精灵正迈动脚步，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明明是低着头，士道却总有种被凝视的感觉……好像有一双阴沉而又深邃的眼睛在看自己。那种眼神像刀一样刺过来，刺得他头皮发麻，心跳都慢了半拍。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勉强笑道，“他知道我们在看他。” “不可能！”十香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在士道跟琴里通话的时候，我一直都盯着他，他连一次头都没有抬过，也没有主动看我们。” 也许他不是用眼睛来看东西呢？ 士道如此想着，耸了耸肩，很果断地决定不再隐蔽自己。他朝零号精灵挥了挥手，拉着十香，正大光明地从走廊里拐出去，也朝大雄的方向缓缓踱步而去。 “咻————！！” 一声尖锐的刺响划破空气，只见一颗眼镜盒大小的榴弹从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正落在大雄身旁的位置，轰然炸开。bàopo声和烟尘响彻云霄，残余在操场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更是被突如其来的bàozhà声吓破了胆，惊叫着逃回校舍。那一瞬间，黑色的硝烟升腾起来，将大雄的身影完全遮住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这一发特质的榴弹炮有着不俗的杀伤力，要是这样落在一个人类身旁，足以将其炸的血肉模糊。 “士道，快离开这里。” 循声抬头，却见以折纸为首的一队机甲少女正用机翼喷射的动力悬浮在空中，各个都拿着qiāng，对准了操场上漫开的硝烟，神色紧张而又严肃。 “那个男人是精灵，很危险的精灵！”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折纸与十香的关系倒是有所缓和，也不像之前那么敌意浓浓了，或许是折纸大师认定这种级别的傻妞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十香，快把他带去安全的地方。” “队长，大事不好了——！！”正在她抽空和十香说话时，身旁的女孩们再一次惊呼出声，“那个精灵还有很强烈的生命反应！” “这很正常。”折纸将注意力集中到任务上，紧了紧手中的“对精灵jujiqiāng”，用肉眼测距，使准星牢牢锁住了那团扩散开来的黑色硝烟，“我们的武器对精灵的杀伤力本就有限，本来就没指望一发榴弹炮能对他造成伤害，但只要持续用火力网压制……” “折纸上士！”另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精灵还有生命反应，但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说什么？” ———— “折纸！小心后面！后面！”下方的士道用撕心裂肺的音量大喊起来。 后……面？ 伴随着一阵劲风，huoyào特有的味道从身后传来。 在她转头的一刹那，大雄那充满压迫力的身影倒映在了她的瞳孔之中。11 。 第二百六十四章：约会大作战（四） 自从出道以来，大雄一直潜移默化地受着布鲁斯·韦恩的影响，秉承着不杀人这一条底线。▲－八▲－八▲－读▲－书，◇o≧其实布鲁斯的这条准则类似于一种独有的精神洁癖，他是不杀人，但他也不会像丹尼尔{《银河帝国》中的机器人角色}那样，将自己的所有行为可能造成的链式反应完全考虑进去，就比如说，因为蝙蝠侠做了一些事，有一部分人死了——这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布鲁斯只要保证自己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一个人，那就足够他说服自己了，至于其他的……把那个人弄成重伤、骨折，甚至瘫痪之类的，他都可以接受。 这是大雄所学到的，最重要的准则之一。 之前的冒险中，大雄曾经被各种各样的攻击糊过脸，规模有大有小……只要自己和对方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大雄都会控制出手的力道，不动杀心，以求和对方最后的交流机会。鉴于其实力比大部分世界的人都要强大，完全有这么优哉游哉的资本，也不是人人都学得来。 当然喽……友好归友好，展现实力也是“交流”环节的一部分。有些世界的主角们之前走的太顺了，导致性格方面颇有点儿愣头青，甭管见到什么人就喜欢莽上去{硬要说，广和裕太都属于这种类型}……要是不和他们小打一场，根本就没有交流的余地。 ———— 电光火石之间，大雄选择了一种较为稳妥的手段来对付面前这个白发姑娘。 念力。 用念力把她推出去！ “砰！” 一声短促的轻响声，折纸还没来得及展开背部附着的机翼，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击中了，像被竹竿打中了的台球一般倒飞出去，快的甚至能看到残影……在短短的几秒里，她没有看到任何攻击形式，念力发动是完全可以没有特效的，好像只是大雄伸了伸手，自己就被某种巨大的力裹住。那种强大的力量触手轻轻一屈，便将自己整个人打飞出去，眼前的景象如光一般倒退着，回过神来时，却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碎石乱飞。 折纸被击飞了二十多米，径直落入操场中，反冲力硬是将地面凿出一个坑洞来，不深，但足以将一个人容纳其中。她就这么默默地躺在坑洞里面，双臂大开，默默地凝视着天空，也不说话。身上的机甲多少也发挥了一些减震的作用，小型能层护盾也在感应到冲击的一秒钟之内及时展开，至少护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没有留下暗伤或者骨折。 “折纸！” “队长大人！” “折纸上士！” …… “……这里是对精灵特殊部队，鸢一折纸上士。”折纸仍旧躺在那个大坑里，表情无喜无悲，也察觉不出痛苦，像一个制作精美的洋娃娃，“确认该精灵具有特殊的力量，可以通过思想移动物体，该精灵疑似运用此种能力飞行。所有成员，开启飞行系统，远离该精灵，用火力网交叉覆盖！” “收到！” 于是乎，顷刻之间，原本聚拢在大雄身边的女孩们纷纷开启机翼。只见那两扇小小的翅膀向下喷射出带着蓝色粒子特效的神气火焰，那声音和拧开煤气灶的时候别无二致……这些高科技产品的机动性可不是望汪湖王国盛产的“氮气喷射装置”可比拟的，只一瞬间，训练有素的少女们便借着机翼的高机动性迅速拉开距离，朝上空呼啸而去。【←八【←八【←读【←书，2↘3o她们经受过的训练显然更为严苛——在高速爬升的同时，这些体态纤细、皮肤白皙的少女竟然还能一边举qiāng瞄准，将这杆看上去后坐力就很大的qiāng对准大雄。 片刻之后，漫天火雨连成一张大网，从各个方向呼啸而至。 “砰砰砰砰砰————！！” 不停有子弹打在大雄身上，由于他这会儿是浮空的状态，不免有一部分子弹落空了，但总的来说，命中率还算可人……然而这货身处qiāng林弹雨之中，不时被子弹拉出的火光包围，却没有显出多少慌张的肢体动作，象征性地伸出一只手挡了挡就没下文了。虽然隔的远，但折纸的观察力可是一等一的棒，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以往子弹对精灵同样没效果，但好歹也是可以命中的，可现在……那个男性精灵就这么大刺刺地站在空中，躲也不躲一下，每一发子弹命中他之后就“哐当”一声弹开，连一道最浅的印痕都没能留下。 这让她想起十香，第一次和“灵装”状态下的十香交手时，对方也能给ast这般绝望的压迫感。 “明明已经有了瞬间移动和念力这样作弊的能力，却还有着十香那样的高防御力嘛……”折纸喃喃自语地念叨着，“而且，还是在没有灵装的情况下。” ———— 子弹的大雨下了不停，不时有几发命中目标，然后电子材料护盾就会张开，弹头撞在上面当场就变形了……在这个过程中，被反作用力撞歪的子弹早已散落一地，像是给地面上铺了一层金灿灿的花生米。 “诶~~~~这个子弹很有意思呢。”大雄饶有兴致地捏起一颗子弹，放在太阳下左看右看，啧啧称赞道，“燕，能帮我分析一下其中的成分吗？” “是，主人。”对雨飞燕来说，分析成分这种小操作要不了多少时间，几乎是扫一眼结果就出来了，“经过本机分析，确认子弹弹头的材料是镍铅合金，和一般的子弹有所差别。这种材料的子弹似乎对精灵有着特殊的杀伤效果。” “原来如此，她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专门处理‘精灵’的部队，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和‘精灵’的特点有相像之处，她们无法分辨，将我也当成了精灵……”大雄将子弹扔到一边，笑着摇了摇头，愉悦地说道，“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偶尔不要跟着剧本走……” ———— 下一刻，大雄直接发动瞬间移动，来到了操场上。 “……就让这个误会持续下去吧，感觉会很有意思。”大雄露出一抹特别愉悦的笑容，俯下身子，从操场的土地上随手捡起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他还特地在手上颠了颠，确认它的重量符合自己的需求。 “不见了！目标精灵不见了！”由于黑色的硝烟和空中的尘雾一定程度上阻扰了视线，这些姑娘们又用火力压制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不在原地，通讯频道里面登时乱作一团，各种各样的惊呼声比开黑时的五人麦克风还要乱。好在大雄也没移动到多远的地方去，就在操场上，眼珠子稍微一转就发现了…… “他什么时候到操场上去的？” “别管那个，继续用火力压制他！” “作用好像不大啊！” “废话，我们的火力压制哪次真的有用了……” …… “说起来，胖虎之前教过我怎么投球啊。”大雄强行忽略掉那帮少女们令人生草的对话{令人生草是一种日本的网络用语，意思就是“让人发笑”}，最后一次抛了一下手中的石块，自语道，“希望我还没有忘记。” 说罢，他将身体的重心微微往下压，下颌往下面压，石块从左手传递到右手，腰身后仰，右臂向后舒展开来，一直伸到极限，整个人像绷紧了的弓弦一样拉开，拉开……尽管他已经不太记得投球的要领，但从布鲁斯那里学到的方法却依旧有效，此刻，大雄正在将全身每一处肌肉的力量压榨出来，全部集中到腕部，集中到五指之间。他略微瞄准了一下，刻意避开了空中少女们的身体，确保一会儿石头不会直接打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小心！快散开！！”最后一刻，折纸本能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可惜她稍稍慢了几秒钟。 那一刻，大雄的动作简直堪比风雷……由静转动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手臂如九节鞭一样在空中挥出残影，快到甚至都没人发现有个东西被他给掷了出来。 “轰——————！！” 石块脱手，在毫秒之内加速到三马赫，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少女们的列阵空隙中穿了过去。刺耳的音爆声紧跟降临，几乎让所有浮在空中的少女短暂失聪——她们下意识地丢掉了手上的长qiāng，捂住耳朵，一幅无比痛苦的模样。这一发超音速的石子攻击将周遭的空气完全推开，形成了近似冲击波的效果，飞在空中的少女们也被卷入其中，陷入失速的陷阱里，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甚至有不少人在空中撞车了…… 大雄欣慰地看着天上的乱响，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很久之前，每次拿到一样新道具，大雄总是遏制不住恶作剧的心理，要拿附近的几个朋友试刀……时隔许久，他终于在异世界又找到了这种“坐看他人乱作一团，自顾自偷着愉悦”的痛kuàigǎn觉，心情大好。 “砰——！！” 正当他兀自喜不自禁之时，一发榴弹炮糊在他脸上，黑色的huoyào弄得他各位狼狈，连头发都被炸成了西兰花的形状。 “……是你啊。”大雄慢慢地转过来，不出所料，方才被自己击飞的白发少女已经从坑洞里爬了出来，重新抡起那杆大qiāng，往自己脑袋上来了一发，“这个武器……很危险的，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被炸成血泥了。” “你是精灵，不是人类。”折纸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这个也只能对精灵用。” 她再度将qiāng架起来，透过瞄准镜，却只捕捉到大雄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只见他朝左边迈开脚步，刚踏出一步，其人影就加速到一个无法被十字准星捕捉到的地步，身影一花，连空中的残影都看不见。因为其高速移动卷起大风，地面上的尘埃和huoyào残骸反而被吹飞起来，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幕帘。折纸极其冷静地开启了热成像仪，却发现那道象征着“热量”的轮廓在烟雾中乱窜，其身后甚至能看到一连串光的影子，根本无法确定方位…… 瞄准无果，她只好像个狂战士一样压住qiāng口，调成连发模式，往烟雾里狂扫。 “嗒嗒嗒嗒嗒……” 无数细小的火光穿过烟雾，将其射出一个个细小的洞。然而在折纸的视野里，那道光影仍旧在高速移动着，游刃有余地避开了这道铺天盖地的火力网。 “之前有精灵可以跑这么快吗……”她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下一瞬间，光影忽地一下移动到她面前，大雄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影亦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还没来得及调整武器，铁钳般的双手已然探出，握住已经有些发烫的qiāng口，不过轻轻一拗，折纸觉得仿佛有百吨的力气施加在自己的手腕上，看不出一丁点反抗的可能……迫不得已，她只好松开手，将长qiāng让给他，随即一个大跳拉开距离。 “诶~~~这个qiāng好高级的样子啊。”大雄对qiāng械有着天生的敏感，稍稍摆弄一下，他就已经习惯了这支“对精灵武器”的大致构造，喜滋滋地摆好架势，准备找个什么目标打两qiāng过过瘾。 “就那个垃圾桶好了。” 瞄准，一扣扳机，没有反应。 大雄狐疑地将qiāng横过来，却发现原本安防十字准星的地方竟然是一块小小的电子屏幕，上面写着一行红色的字“检测到指纹与鸢一折纸上士不相符，对精灵qiāng械自行锁定，无法使用”。 “居然还有此等高科技的技术……”大雄不禁啧啧称赞道，“很有意思的设计，这样的话，哪怕在战场上被别人捡去也无法发挥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暴露了使用者的姓名……” “砰！”“砰！” 大雄的额头上冒出两道火花，并不怎么痛，但好歹稍稍有些感觉。回头一看，原来是被夺了qiāng的折纸上士拉开距离后，又拔出一把手qiāng，朝着自己不停开qiāng。说实话，大雄对这个姑娘还是很欣赏的……明明是战力压制的情况，她的一举一动仍旧很稳当，明知这把小手qiāng对敌人造不成什么威胁，却仍旧敢于发起进攻，而且qiāng法异常精准，这说明她的手腕没有发抖，各种射击时的姿势都保持的非常好。 他就是喜欢这种冷静又勇敢的女孩子啊。 “哈哈哈……反正你的qiāng在我手里也不能射出子弹，不如就……”大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长qiāng，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于是乎，这家伙毅然决然地抓住qiāng口，把原本用于射击的火器当做一把大榔头，挥舞着冲了上去。黑影一闪，他就用神乎其技的手法敲掉了折纸的手qiāng，并作势往她的脑袋上挥去。 “……” “咔擦——” 一声脆响，长qiāng从中间裂开，断作两节。 折纸从后背的武器匣中抽出了一把看上去像是光剑的能量武器，一点也不心疼地劈开了自己的反精灵qiāng，并不后退，反倒是向前踏了一步，再度朝大雄袭来！11 。 第二百六十五章：约会大作战（五） 这个精灵身上绝对有什么东西…… 折纸同样经受过格斗训练，尤其是挥舞光剑的时候，她还将能级调整到了最高输出，甚至能在空中留下那种特别酷炫的粒子特效轨迹。可每次她把剑锋送到大雄身上时，总有种怼到“基岩”的感觉。以往在切割性上无往不利的光子剑，却无法在大雄的皮肤上留下哪怕一道印子——虽然折纸的肉眼无法观察到电子材料护盾展开，但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笃定了大雄身上一定有什么防御类的屏障开着。 相比之下，大雄仗着身体素质过于强悍，动作就显得特别敷衍了……直接用手臂去格挡光剑，动作规律也不变一下，常常挡空。不过即便挡空了问题也不大，就算砍在喉咙上也破不了皮，就先跟她这么玩儿着吧。 “你的动作很漂亮。”第三次徒手抓住光剑，大雄也不顾由于能两过载而在手心中噼啪作响的一串火花，只管自己说道，“其实我一直在观察你……折纸上士。你应该是这支小队的领袖人物吧？反应力、准确度和格斗技巧都很出众，而且你看上去如此年轻……” 大雄略一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久违地用出了透视能力。 他倒不是对折纸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ast的少女士兵们为了减少机甲负重，身上的衣服少的可怜，大片大片的肌肤就这么露在外面……透过肌肉，大雄可以直接看到折纸的骨骼发育状况，以此来判断她的骨龄。一般来说，人的外貌可以作假，但骨龄是很难作假的。 这么一看，他反而更加吃惊了。 “……骨龄显示，你的真实年龄确实只有十几岁。竟然能有这么高的造诣……实在令人吃惊。” 折纸才不管他怎么夸自己呢，在她这儿，战斗就是战斗，她也从不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去做一些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只见她十分果断地松开手，再度将光子切割剑让给大雄，少女跃动双腿，来了个无比轻盈的回身跳跃，同时展开了背后的机翼机甲。 “咚——！！” 微型引擎张开，两道强而有力的粒子洪流喷射而出，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折纸便借着上升气流飞速爬升，和下方的大雄拉开距离。七米、十米、十五米、二十五米……不得不说，ast的装备虽说对精灵没啥作用，但机动性确实是好，几次呼吸的时间折纸就爬升到了和校舍楼顶齐平的高度上。 “呼叫ast天宫市基地。重复，呼叫基地。”折纸调试了一下耳麦，在高空的气流波动下，她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初步推测，该精灵具有某种特殊的防御能力，在防御性上足以媲美隐者（herit），光剑无法破防。现申请动用ast所配给的最高输出杀伤武器。” 一边说着，折纸一边举起右臂，上面附着的器材匣亮了两下蓝灯，骤然启动，从夹缝中喷出一大片白色的水雾——那是冷却液用来冷却核心装置升温而产生的蒸汽。无数颗细小若粉尘的光点在掌心处聚合起来，凝成一发橘红色的能量炮弹，“嗡嗡”的响声有如蜻蜓振翅一般响亮。等到能量耐受达到阈值后，折纸便催动发生器，将这发能量炮朝着大雄所在的地面轰射而去。 像是从天上丢了个发光的蛋下来…… “砰————！！” 操场上亮起一团可怖的光球，在空气中不断膨胀着，刺眼的光芒吞没了一切。 “嘶……” 土地被高温蒸发出一个圆形的坑洞，汽化的烟尘从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由于温度过高，折纸不打算再开热成像仪，而是选择用肉眼观察。待到烟雾散去大半之时，定睛看去，去没有在里面看到人影。 温度过高，把他直接蒸发掉了？ 一瞬间，折纸的脑海里蹦出这样一句话，但她很快就摇摇头，否认了这个离奇的想法现在她所着装的，仅仅只是ast那边的基础机型，在战斗力上完全落入下风，并没有和精灵正面冲突的能力。这样的武装，极限输出低到不可能杀死任何一个精灵，更不要说是这样的…… 如果，自己能弄到de试验机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 “刚才那个很有意思呢。”大雄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设备完全没有检测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折纸只能猜测这个精灵还具备空间移动的能力，这样神出鬼没的技能足够把人心脏都吓停半拍。 不过折纸到底是折纸，尽管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却不会表现出来……她迅速转身，只看到大雄已经高高举起了右臂，作手刀状，朝自己的后颈处敲击过来！ 开战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用身体直观感受到大雄的“力量”。 “咚！” 闷响和疼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传入大脑，折纸觉得好像被熊之类的猛兽拍了一下，能层护盾竟然被这一击的力量完全中和掉了，甚至连“随意领域”都被稍稍逼出来一些……折纸从未体会过如此高速下落的感觉，在她的记忆中，一旦展开机翼，她就会像张开翅膀的枭那样遨游长空，往日强大的地心引力再也无法束缚住自己。 然而……这是头一遭，穿上了机翼，照样以如此快的速度坠落。 大雄已经很克制、很克制地出力了，但是没办法……再怎么收力，他本质上海是一头七十米高的怪兽，力气大到稍稍动一下爪子就能拍碎一栋大楼。他现在是将这庞杂的力量收到一具人类的身体里面，就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完全收力才能维持日常生活。否则的话，可能大雄刷个牙都能把牙刷弄断，开个门都会把门把手掰下来。即便如此，这一击用到的力气还是稍稍过了一些……把折纸像拍苍蝇一样拍下去后，大雄其实立马就后悔了。 别的不说，怜香惜玉的心情他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他操纵念力下落，拨开缭绕的烟尘，想用【医药箱】之类的道具来给折纸回复一下，免得她后颈处落下什么暗伤。然而当他双脚一落地，都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个蓝色头发的年轻人从侧面义愤填膺地冲过来，以堪比足球运动员的高强度滑铲一路滑到折纸身旁。他用掺杂着恐惧、愤怒和坚定的眼神看了大雄一眼，半跪着张开双臂，勉强将昏迷的折纸挡在身后。 “等一下！求求你……不要伤害折纸！”少年眼眸里明显有着恐惧，大雄终日和这种情绪打交道，绝对不会认错的——然而他还是在惊惧之中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挡在自己面前，用孱弱的凡人之躯挡住自己的脚步。他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怀抱杀意，这种情况下还敢站出来……大雄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他是个勇者。 总觉得和过去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呢…… 真讨厌，本来自己马上要扮演慈悲度人的神父角色，结果全让他给搅和了。 大雄的嘴角略微勾起一个弧度，他突然很想捉弄一下眼前的少年，正好，虚无皇帝不是说自己的精神越来越紧张了嘛？那就让自己在异世界稍微放开一点，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放松一下也好。 “好一个……英雄救美呢。”大雄无意识地模仿起布鲁斯那种如有喉癌的低沉声线，歪头，咧开嘴，勾勒出一个携带杀意的冷笑，“给我一个放过她的理由，少年，否则的话我就连你一起杀。” “这，这个……”情急之下，士道也想不出太多的理由来辩驳，急的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是她们先攻击我的，你们刚才一直站在那里，肯定也看到了。” “可是……她们是政府的部分，会攻击你……大概是因为你出现时造成了空间震，余波毁掉了天宫市的北边……”士道勉强说出了一个还算可以的理由，他在内心祈祷这个精灵是讲道理的，万一他的性格像狂三那样……和他说再多的道理也没用。 “哼……人类，你们世界的信息传递如此落后吗？”大雄抱起双臂，装出一幅外星人的语气，“我知道自己造成了破坏。那片被我破坏的土地早已经修复完毕了，不信的话，你往城市北边看看，可曾看到火光、爆炸和硝烟？可曾听到人们惊惶不定的呼号声？” “你说……什么？” 大雄眼看士道一脸懵逼的表情，不禁在心里笑出了声。 捉弄的也差不多了……大雄满足地点点头，准备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其实自己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只要双方把话语说开了，他完全愿意和对方分享自己所知的一切。再说了，自己在这儿住不了几天，马上就会因为虚无皇帝的召唤离开这个宇宙……就算有再怎么样的深仇大恨也长久不了，何必呢？ “咚——！！” 在他刚刚抬起手，脸上还未堆出笑的一瞬间，一道紫色的倩影从士道身后闪出来，伴随着一声怒喝，一拳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大雄的腹部。这一刻，他的神经已经完全松懈了，根本没料到半路上还会杀出个程咬金……十香的力量可不是折纸能够比拟的，只一拳，大雄被打的双脚凌空，身体像虾米一样半弓起来，瞳孔都微微缩了一下。这位从出场到现在一直持续高时髦值的“零号精灵”被揍得腾空飞起来，像一只被大力抽射的足球一样朝着天际飞去，伴随着如雷暴一般的轰鸣之声。 “砰！！” 短促而有力的响声传来，大雄飞了将近百来米，最终以“大”字形嵌进了校舍顶端的一角，并将那一小片区域内的钢筋混凝土全部砸碎！碎石从校舍楼顶不断落下，整栋楼都因此震了三震。 …… “士道，你没事吧？那家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已然灵装化的十香关切地俯身问道，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他搂着别的妹子，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 但是不来救又不行…… “我没事……谢谢你，十香。”在这种时候，士道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自以为），自然是没察觉到十香那点微表情中透露出来的醋劲，“可我总觉得……零号精灵刚刚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他吗……？”十香遥遥望了一眼破碎的校舍楼顶，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方才正是这只拳头命中了零号精灵的腹部，但在十香的记忆中，她从未击打过这么硬的东西……声势虽大，一拳把人家揍飞了，但自己的手骨却在隐隐作痛。 之前从没有过这种状况。 “他是可以交流的，至少不像狂三那样。”主角不愧是主角，接触不到三分钟，他就隐隐感觉到了大雄本质是讲道理的——开场至今，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下杀手，“可能他只是有点……好战。” ———— “喀啦啦——” 大雄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缓缓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往上爬了几步，又站到校舍的楼顶上。双手叉腰，俯瞰下方。 。 第二百六十六章：约会大作战（六） 在一阵酥麻的刺痛中，折纸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对精灵有着天生的仇恨，是因为在记忆深处，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那儿静静潜伏着……折纸的父母便是死于精灵降世而造成的一场灾祸中。这样铭刻在血源深处的仇恨是无法被任何语言轻易消弭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她第一眼看到十香挡在面前时，心绪变得特别复杂。 自己被一个精灵给救了…… 从另一个精灵手中。 “谢谢你，夜刀神小姐。”折纸故意不叫她十香，也不和她有视线接触，好像这么一来就可以忽略掉她“精灵”的身份一样，“你救了我。不用担心，我将战斗时的同步录像传给了天宫市基地，ast已经认识到了零号精灵（是的，非常巧，ast和拉塔托斯克给大雄起的名字完全一样）具备的强大威胁性，派遣了增援部队。她们都配备了最新型号的飞行机翼，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二马赫，也就是音速的两倍……现在应该快要赶到了。” 十香低头看着这位像人偶一样精致的白发姑娘，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冲她神情僵硬地点点头。 ast本来就是对精灵部队，他们对自己来说就等于危险，等于敌人，那些强大的武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身上。这么一想，她看向折纸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奇怪的心情，才会飞扑过来，救下一个几天前还试图取自己性命的人呢？ 当她的视线移到士道身上时，内心的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精灵……”听她这么说，士道多少也松了口气，他扭头看向站在校舍房顶上的大雄，喃喃自语道，“说不定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少敌意。” “你还在这么说啊，士道。”十香有些不满地摇摇头，“不管有没有敌意，他都很危险，我们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而且一降临就面对漫天炮火，即便他对人类没有恶意，刚才的集火攻击也足以让他产生敌意了……当初我就是这样。你想想看，刚一睁开眼睛就是几百发特质子弹打在身上，再怎么好脾气也会发怒的吧？” 她这么一说，折纸的立场又变得很尴尬。 ———— 大雄将脑袋微微侧过来，仔细倾听，西边的天空传来一阵蜂鸣般的响动。定睛看去，原来是又一支少女组成的部队正朝这边赶来，从机甲的外置来看，这些少女应该隶属于和折纸一样的部队，即专门处理精灵的特殊政府组织。看来他们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这趟派来的人将近有百来个，以相对分散的列阵朝自己慢慢逼过来，密密麻麻，足以在视觉上营造出大军逼境的压迫感。 “这个世界，对精灵这么不友好吗？”大雄遥遥看向无数的枪口炮管，耸肩笑道，“不过也说的过去，照他们说，每个精灵降世的时候都会引发空间震……对人类而言，这可近乎是天灾了。” “但是当我自己碰到这种‘礼遇’时，又是另一码事。”他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双标，“谁会脾气好到被几千支枪口指着脑袋，却还要把脸凑上去让人家打呢？”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校舍顶端，大雄的身上开始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金色光芒。鎏金色的粉末从他身上散开来，仿佛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大雨，又像是传说中佛陀布道时的天女散花……“嗡嗡”的轻响声有如蜂鸟振翅，在短时间内保持着一个相当高的频率，不知为何，方圆几百米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听到了这个声音。这种诡异的声调让人很不舒服，身体似乎会对此产生本能的厌恶和排斥，就像你听到有人用尖指甲刮黑板一样…… 金光化作缕缕织线，在大雄身上浮现出一层若隐若现的轮廓，朝外发散出去。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乌云蔽日、飞沙走石，大雄便成了这片灰暗中唯一明亮的东西，他身上的光芒吞吐如云气，身居高处，自然而然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圣洁和高贵。 黄金三头龙的图案，被电弧缓缓烙在他的额头上，烙印笔画之处略微闪现出几道明亮的金色电火花。再度睁开眼时，从平光眼镜内迸射出的两道金光堪比雷霆，仿佛两团火在其中燃烧。 “我突然想起一个很有趣的玩儿法。”大雄兴致勃勃地说着，四下无人，他就喜欢把这些内心念白都告诉雨飞燕。因为后者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从不插嘴，也没有反对意见，并且对大雄说的一切都保有极高的耐心。天空中隐隐传来几声闷雷，似乎是感应到了基多拉的神力降临，亚洲上空的大气层都亢奋起来了……竟然在瞬间生成了如此之厚的雷云来为他造势。 他缓缓俯下身子，半蹲，用右手轻轻按住了校舍那凹凸不平的楼顶。 混凝土的触感……向来都这么冰冷。 大雄就这样将右手手掌放在上面，也不用力，他闭上眼，像是回忆起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噼——啪——！” 一阵电弧烤焦了什么东西的脆响声从他身上传来，就这么短短的一瞬，校舍大楼里所有亮着的灯全都自行灭掉。并且以这栋大楼为中心蔓延开去，三百米之内，除了医院以外所有的供电设施都被“窃走”了部分电力，开着的照明设施变得忽明忽暗。这些被偷走的电能以蓝紫色电弧的形式在大雄身上汇聚着，如一条条明亮的腾蛇，弯弯曲曲地爬行过来，在他的身边汇集成一个电光四射的超大型旋涡。大雄嘴角那抹怪笑越来越显然，他像是从电弧链中汲取了莫大的力量一般，心满意足地起身，在雷霆凝成的“三花聚顶”之下，大雄的头颅高傲地仰着，俯视众生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傲慢的皇帝。 双臂平伸，心口大开。 大雄做了一个歌剧演员经常会做的动作——歌颂太阳。 “吃我一招……杂——鱼——劝——退——光线！” “轰隆隆————！！！” 阴沉晦暗的天空中，忽然闪出无数道深蓝色的雷电，如一张大网在你面前以光速张开，不少ast的少女们闪避不及，直接被强光弄得暂时致盲。折纸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多道电弧在同一时间从大雄身上迸射而出，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蓝紫色的雷光之中，理应承受着不知多少伏特的高压，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相反，他放出的那些雷霆反而有着巨大的杀伤力，落在地面上，当即就能炸开一团火球，把想当面积内的区域轰成一片焦黑色，同时还掀起万丈高的明火。 大雄不知用什么方法操纵雷电，使它们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能级穿过了所有少女背上附着的机甲，将她们“并联”在了一起。机甲说到底还是电子器械，虽说外壳上也有涂绝缘材料，可大雄现在相当于是把闪电直接劈到她们身上了，啥绝缘材料都挡不住……原本用来提供飞行功能的机翼当即因为能量过载而烧毁，核心部分“噼啪”一声，冒出一阵黑烟。伴随着无数少女的惊呼，她们就像一群失去方向的鸽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几百来号人同时失速坠落，那场面……壮观得就像下饺子一样。 …… 折纸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惫，她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甚至主动把身体往士道怀里缩了缩。 ast的众多初始训练就包括飞行，折纸更是此中行家，知道在这个高度失速意味着什么……若只是机翼出现故障，那么机甲的其他部位还可以急救一下。问题是现在大雄是用雷电使得控制中枢整个过载，没道理就损坏机翼，而是整套机甲宕机，这种情况下，训练时教授的各种急救方案都用不上了。从这个高度落下来……摔在地上，可能会死的非常痛苦。 等了好久，那种碰撞到地面独有的闷响都没有出现。 折纸有些困惑地睁开眼睛。 ———— 所有少女身上都被栓了一根鎏金色的光绳，金色的华光氤氲如水气，轻轻缠在每一个人的腰部。这些由光构成的绳子透着些许金色的电光，却对人体没什么影响，而光源处正是那个一直站在校舍顶端的大雄。不知何时，他身上聚集起来的电能全都消散不见了，此时，他大刺刺地向前平伸右臂，一道光绳从他的掌中缭绕而出，在空中分化出无数股更加纤细的绳子。 每一道光的绳索，都牵住一条人命。 在大雄的庇护之下，重力方向被小范围地扭曲了，所有少女均能保持一个相对均衡的速度下落，比起自由落体自然是慢上不少……当她们平稳地双脚落地时，不少姑娘直接掩面哭了出来，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很不争气的抽噎起来。 失速的那一瞬间，那股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的恐怖……实在很难用语言描述出来。你坐飞机的时候遇到气流颠簸，要是飞机颠得稍微狠一点估计都要吓尿了，更别提要是一个倒栽葱掉下去……那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们光顾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敌人给救了……他先是一道连锁闪电把机甲全部劈坏，然后又操纵重力救下所有人，这一套游刃有余的炫技操作就像是在说我现在心情不错，陪你们玩玩也无妨。 ……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好的一幕中时，却听见噼啪一声脆响，十香身上却突然亮起了金色的闪电。她有些狐疑地绽开灵力，却无法将它们挣脱开。好像这些闪电只是附着在身上的一种状态，一种debuff，和现实世界脱离开来，自己根本连碰都碰不到它们！ 一股向上的力量猛地传递过来，仿佛天空在吸引自己。十香没有找到什么方法和这股庞大的力量对抗，顷刻之间，她的双脚离开地面，整个身体开始以一个相当缓慢的速度朝正上方飞去。 “士道……？”她有些害怕，本能地喊出了士道的名字。 。 第二百六十七章：约会大作战（七） “等一下，请你放过她吧——！”士道先是尝试去拽十香的腿，察觉到自己这点儿力气就如蚍蜉撼树一样之后，这小子很果断地一个滑铲，往前滑了几米，对校舍上的大雄高声喊道，“她只是想保护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大雄默默地看着他，略一盘算，还是决定先维持住这种淡淡的高人风范。当人家对你敬畏有加的时候，你从他们嘴里撬出情报就会更加容易……这个道理一样适用于现在。先让他们害怕，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危险人物，然后为了稳住自己，他们就会轻易许诺一些原本不那么容易许诺的事情。 “燕，帮我使用元光体链接，我要在那个少年的脑海中直接说话。”大雄脑筋一转，很快就想到这个小伎俩。 …… “人类，能听到我说话吗？” “？？？！！！” “怎么了，士道？”折纸快步追赶上来，见他突然摆出一幅活见鬼的表情，不禁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折纸没有听见吗？那个精灵的声音……” “我现在是在和你说话，不要让别人知道！”大雄在心灵感应中略微加重了语气，“我和你已经建立起了直接的心灵沟通，在这个频道上，别人无法窃听。你只需要在想象中回答我就可以了。我问你……这个少女也是精灵吗？” 士道的眼眸中满是惊愕，但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接触过几个精灵，对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拥有很高的接受能力。不一会儿他就强行冷静下来，隔空对大雄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人类？” 士道犹豫了一下，在心声中说道，“应该是吧。” “既然她也是精灵，你是人类，为什么她会如此信任你？为什么你要救她？人类和精灵的关系不是不共戴天的吗？”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士道再次陷入了相当的震撼之中。目前为止，他接触过的精灵分为两类一种像十香、四系乃那样，对人类社会没有多少了解，一直生活在“彼方的世界”；另一种就像狂三那样，明显可以在人类世界游刃有余地生活下去，如果她不想的话，说不定可以永远潜伏在人类社会，也没人能识破其精灵的真实身份。而眼前这个零号精灵……降临的那一刻就造成了如此强烈的空间震，再加上此前从没有过男性精灵降临的记录，士道满心以为他是第一次来到人类世界。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个零号精灵，对人类世界说不定十分了解！ “这个……并非所有人类都对精灵有敌意。刚才攻击你的那些少女隶属于一支叫做ast的特殊部队，她们专门处理精灵降临之后的事情，主要就是驱逐精灵，所以会攻击你……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或许人类和精灵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只要……” “比如你吗？”大雄在心声中打断了士道，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发问，“你又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个精灵少女对你死心塌地的呢？” “诶？？”他万万没想到大雄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卡壳，“这，这个嘛……其实就是……” ———— “士——道——！！！”正当大雄和他交流到关键地方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十香那视死如归的悲鸣声，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已然聚满了绛紫色的光芒，无数毁灭性能量聚合成一个明亮的小球，在她的双掌之中熠熠发光，“快离开这里！我和他拼了——！！” 士道当时就傻掉了——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十香看他一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其实是在和大雄进行心灵通话），误以为他吓傻了，她被“保护士道”这一强烈的情感驱使着，于是做出了要和大雄拼个鱼死网破的疯狂决定。 “十香等等……” “哈————！！”决意已定的十香一声爆喝，双臂一撑，凭着她特有的怪力竟是硬生生撑开了锁在身上的金色雷电。那一瞬间，紫芒大盛，原本被士道封印在体内的力量出现了大量回流，重新在十香身上附着，凝成一件以紫色为主色调的华丽灵装。强大的冲击波以她为圆心扩散开，吹散了周遭的烟尘，甚至将一些细小的碎石子儿也一并吹开去，士道方才那句中气不足的呼喊声自然也是被淹没其中。 眼见事情发展成这样，士道整个人都有些愣，仿佛活在梦里。 然而比起荒诞的笑，此刻他心中更多是急惶——火上浇油那种急，内心有种被一百只蚂蚁啃食的感觉，所谓“心急如焚”大抵如此了。零号精灵并非那种一出生什么都不懂的人，相反，通过简单的交谈，士道觉得他对情报的分析能力非常强，而且对人类的思考方式也有一定了解。如果继续谈下去，说不定可以避免继续战斗。士道实在不愿意十香和他发生冲突，原因很简单，他不觉得十香能无伤制服零号精灵……这个男性精灵浑身都是谜团，目前为止，他已经展现出了多种截然不同、毫无关联的能力。 狂三的能力虽多，但都是围绕着“时间”展开的变种，可以说是“万变不离其宗”。然而零号精灵的能力多就是单纯的多，放电、重力、念力、瞬间移动，还有那完全不输给十香的怪力……没有一项挨着。由于没有关于他的资料，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就是零号精灵的全部能力，天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等着？ 而十香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头铁。仗着自己是精灵中硬实力较强的那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往上莽，尤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很可能会豁出一切去和零号精灵战斗，这让士道无比担心。 然而……他唯一的能力就只有“通过接吻来封印精灵”，至于封印之后的力量，现阶段他也控制不了。以凡人的身躯又怎么可能阻止两位大仙的战争呢？ 只好先避一避锋芒了…… ———— “这傻妞……”大雄暗自啧了一声，他本来是想从士道身上问出一点和这个世界有关的情报，结果碰上这么个头铁的笨姑娘，一门心思地认定了自己是坏人。为了维持他“世外高人”的形象，大雄又不能在这里认怂，只好继续装高冷和她打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发生冲突了…… “喝——————！！” 对面的十香丝毫不顾大雄脚下就是校舍，将手中搓圆了的紫色光球在手中抡了一圈，猛地一挥手臂，朝这边投射过来。出手的一瞬间，紫色的光球化作一道光之矛，足足有一株大树合围那么粗，轨迹上留下一路的火花，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大雄的方向横扫而来。 “砰——”的一声巨响，光矛结结实实撞在大雄身上，被金色光芒编制而成的“缕衣”尽数拦下，方向骤然间转了一百八十度，笔直地朝天空轰射过去。但见强行转向的光之矛以光速穿过层层云雾，其中所携带的巨大热量蒸发掉了不少水汽，光矛路径周围的空气中甚至有些粉尘被直接点燃了……它很快消失在晦暗的天空中，并逐渐发散成一颗明亮的星星。 …… 登时，现场一片死寂。 谁也弄不明白大雄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零号精灵一出场就自带着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气场，这会儿他更是敢于同目前已知攻击力最高的精灵正面对抗，且丝毫不落下风！而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ast却仍旧不能总结出零号精灵的大致情报，甚至连他的身高、体重这些都无从得知…… 唯一反应过来的是折纸——方才那道要人老命的闪电风暴唯独漏掉了她，换言之，她身上的机甲从浩劫中幸存下来，并且还可以使用。意识到这点后，她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系统的侦查功能，将准星遥遥对准了校舍上的大雄，并祈求能出来点儿有用的信息。然而当数据真的出来时，她却像看到天书一样愣住了，向来遇事冷静的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侦查器看不到他，那块区域……重力指数不正常，以那个数据的夸张程度，相当于有一个黑洞位于校舍的正上方。”她狐疑地看着大雄，又快速扫了一眼校舍，却没有发现内部有任何崩塌或者变形的痕迹，“可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重的物体，毫无疑问会对周边环境造成破坏才对……巨大的吸引力足以把我们撕扯成原子状态。” …… “你这家伙，到底用了什么花招……”十香不愧是精灵中最容易上头的，眼看大雄拨开了她的杀招，不仅不怕，反而战意愈发高涨。只见她一个神龙摆尾，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脑袋朝向大雄的方向，双脚一蹬！也不知精灵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借的力量，总之她整个人化作一道耀眼的紫芒，“咚”的一声巨响，周遭的空气瞬间被挤压开去，形成了一个区域内短暂的小真空！ “嘿————呀————！！” 她摆出铁臂阿童木一样的冲锋姿势，嘴里的吼声简直比怪兽还要高亢。 …… “停————！！！” 大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幅面积超大的交通告示牌，上面赫然亮着一个红灯，红灯下面则用日文写着四个大字禁止通行！与此同时，他又不知道从四次元口袋的哪个角落里摸出一支哨子，用力吸一口气，猛地一吹！ “嘟嘟嘟————！” 就这一手哨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吹懵了，他们一脸惊愕地看着校舍楼顶，看着这个浑身谜团的零号精灵……毫无疑问，他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远远超出先前的预料，这家伙连红灯和禁止通行都知道！ “唔……” 十香的反应也在众人意料之外，这个横冲直撞的姑娘看到这块牌子后，像是通过脊髓反应想到了什么东西，竟然在空中一个急刹车，生生顿去前进的势头，为此甚至还在天上狼狈地翻了几个跟头。然而她的起步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便本体停住了，强大的惯性依旧带动空气流动着，形成一股摧枯拉朽的飓风。只听得一片轰鸣之声，狂风顺着她飞行的方向席卷而来，横扫大地，卷起万丈高的烟尘。 傻姑娘很明显是被自己卷起来的烟尘迷住了眼睛，咳嗽两声，又一看……那边的大雄仍是那幅金光护体的圣洁模样，丝毫没有被这些小东西弄脏身体，不禁无名火起。她气呼呼地问道，“干嘛？” 居然真的停下来了…… 此时此刻，不光是大雄，所有人都是如此感慨道。 他强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起了警告牌，指指脚下的校舍大楼，加重语气问道，“刚才那一下……要是真的打中我，你想过会怎么样嘛？” “我……”被她这么一说，十香好像也稍稍清醒过来了，声音不自觉地小下去，“没有想过。” “如你所见，你的能量攻击杀不死我，但余波溅射出来，却足以将我脚下的大楼破坏掉，建筑会坍塌，里面的学生会被压死。凡人的身体不像我们这么结实，一块大一点的石头，从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落下来，砸在你我身上可能没什么感觉，但砸在他们身上……就足以造成致死的伤势。不知道为什么你穿上了学校的制服，说明你已经成功地混入学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也许早上的时候你还和其中几个人类有过交流……”大雄的语气越来越严肃，眸中的金光起起落落，透着王一般不可置疑的威严，“精灵天生的力量就要强于人类，如果你选择了和人类共同生活，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出力。” “如果要全力战斗，就要好好选择落脚的地方……最好是到无人处。”大雄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比如这颗星球的两个极点。”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线，以其浑厚的中气，他站在校舍顶端开口，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你……和我来吧。” “啪！” 大雄模仿记忆里林赛的样子，打了个格调十足的响指。只见他和十香的身体瞬间崩散成金色的粉末，散落一地，从原地消失了。 。 第二百六十八章：约会大作战（八） 大雄一走，所有人都觉得心头卸下了一个重担，纷纷松了一口气。ast的少女们也重新拾起身为士兵的责任感，三三两两地彼此搀扶着，慢慢聚拢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这也没法儿怪她们……大雄是哥斯拉和基多拉的聚合体，这两头怪兽在设定上就是“人类的天敌”，属于一口吞七八十个人都不用放盐的可怕存在。平日里，大雄和人打交道时都会刻意压住自己身为怪兽的一面，所以不大察觉得出来，一旦他不再掩饰……所能产生的“威慑”足以震撼那些普通人类。 即便是刚才一鼓作气冲上去的士道，其实腿也在发抖，他是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哆嗦的不那么厉害。 “十香他们……不见了！”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的一连串状况——零号精灵打了个响指，然后他和十香就像两捧礼花一样爆开，瞬间就不见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些悬浮着的金色粉末，依稀勾勒出两人的身体轮廓。这些小小的粉尘仿佛萤火虫的光芒，凝滞于半空中，久久不能飘散。 “是瞬间移动。”折纸比在场的大多数人更快反应过来，她有些吃力地扶着士道的肩膀，缓缓起身，一边环顾四周道，“零号精灵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这在他刚才的战斗中已经体现出来了……除此之外，他首次降临是在天宫市的北边，过了五分钟都不到就再度出现在学校里，横跨了将近大半座天宫市。” “结合刚才零号精灵的立场，他似乎有着其他精灵没有的‘道德感’和‘责任感’，他不惜操作重力扭曲十香的攻击能量，也确实救了校舍内所有人的性命……如果我们能找到他，说不定可以进一步探明他的立场。” 稍加思索之后，折纸用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说道，“他们在北极或者南极。” 略一停顿，等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后，她又补充道，“而且，就刚才零号精灵表现出的智能来看……我不觉得他和十香还会继续战斗下去。虽然目前为止，他对人类群体没有什么恶意，但其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最好还是应该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如果他给十香灌输了什么观念……” 被她这么一说，士道的后背也开始发凉了。 大雄那双充满阴霾的黑色眼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令他有些不寒而栗……刚才的战斗足以说明零号精灵有着高超的智能和充足的社会常识（这一点并不是每个精灵都具备的），要是他真的想用语言蛊惑单纯的十香，会有什么难度吗？ “最好是能快点找到她……”士道望向东边的天空，忧心忡忡地自语道。 ———— 北极大陆。 精灵的灵装可以挡住百万吨力量的冲撞，却依旧掩盖不了布料稀少的事实……当冷风灌进衣领的刹那，鸽子蛋那么大片的雪花跟着飞进来，直接触碰到十香的肌肤，冻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没跳起来。 “好冷——！” 她抱着手臂，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切身体会到了日本所处的地带和这儿比起来有多么温暖、多么湿润。这里除了漫天飘舞的大雪就再也没别的东西了，万物都蒙着一层素白色的纱布，脚下的冰层丝毫没有“雪花”那种蓬松的质感。在千百年严寒的侵蚀下，冰层早已像石块一样坚硬，不知有多少层地毯那么厚的雪花挤压在一起，最终成品的冰块足以撞碎那些硬度稍低一些的石头。 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放眼望去也看不到建筑。人类宣称自己“征服”了南极大陆，不过是小孩用气的吹牛罢了。因为事实一目了然，在视野之内，根本连一座人造的东西都看不见……这片冰霜世界一直都不欢迎人类。 看惯了钢铁丛林一样的日本东京，十香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空旷、很安静……除了北风呼啸之外，就再也没什么了。自己的声音可以在没有阻碍的冰原上扩散开去，一直到和风融为一体为止。这片冰原尚未被人类的温室气息所染指，故而天空呈现出宝石一般的碧蓝色，比自己在日本看到的天空更干净。 …… “虽然很漂亮，但这里好冷啊……”十香整个人因为寒冷缩成一团，牙齿打颤，双腿不自禁地开始跺脚下的冰层，发出“咚咚”的闷响声。结果她一转头，发现大雄和他一样身处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却没有半点受冻的样子——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一座凸起的冰山上，望着远方的冰原，眉关紧缩，神情惆怅，表情还隐约有些痛苦。十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个方向上只有一望无际的素白，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大雄就是怔怔地望着那边，兀自出神，像是丢了魂。 于是十香特别恼火……你把我不远千里地丢到这里受冻，美其名曰“不让我们的战斗影响到人类”，可是你自己又不受温度影响，这根本就不公平嘛！ “喂！”她不满地喊了一声，对小山上的大雄挥起拳头，怒道，“不是要接着打吗？干嘛一个人在那里装神弄鬼的？！” ———— …… “快看快看，哆啦a梦，这是一个大机器人的脚！把这些部件完全拼装起来，我们就可以有一台巨大的机器人了！” “可是……这么大的机器人，要去哪里拼装呢？” “去院子里不就好了？” “院子里妈妈会生气的，因为这样就没法晾衣服了。” “晾衣服什么的……别干不就好了！” “我看这样，太大了不行，我们还是用缩小灯把它变小……” “你在说什么呢？就是要大的才好啊！” “可是……这么大，会给街坊邻居添很多麻烦的，我看还是交给警察……” “你要怎么说呢？说你在北极捡到了巨大的机器人吗？……不行不行不行！这是我的，这是神明赐予我的礼物……” …… 正当他睹物生情，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时，十香一嗓子愣是把他吼醒了。他摇了摇头，将山大克罗斯那帅气逼人的身影从脑海里驱逐出去，重新在脸上堆起高深莫测的笑。 “我的名字是大雄。野比大雄。”大雄对十香友好地点点头。 “哦……你自己就有名字啊。”十香嘟囔了一声，同样收起干架的姿势，一本正经地昂首说道，“我叫夜刀神十香。” “十号？”大雄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你叫十号？”（在日文发音中，十香和十号非常相近，正是因为士道和十香的相遇是在四月十日，情急之下，他给十香取了这个名字） “十香！不是十号，是十香！”傻妞有点恼火地跺了跺脚，只听得“啪嚓”一声脆响，脚下的冰层隐隐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把人家的名字故意叫错实在是太过分了……对啦！我是来和你打架的，不要再说无关的话题了，赶紧出手吧，要一直打到分出胜负为止！” 说罢，她再次跺脚，摆了个扎实的马步，脸上的表情自信满满，还带着一抹微笑，就像是在说“随便你从什么地方进攻过来吧”！ 大雄歪着脑袋打量她，也不说话，就是怪笑。双方僵持了将近三分多钟，十香一直坚持这个扎马步的姿势，随着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她自己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动物园的猴子，而大雄就是栏杆外面的游客——一直在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自己，要是现在时间允许，他说不定还会拿出照相机来拍张照。 “咔——擦——” 大雄真的拿出照相机，调好角度，给十香拍了一张。 “你——干——嘛——啊？？！”虽然他没有放出和刚才一样的攻击，但十香莫名觉得自己被击中了，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那家伙给毁掉了，这让她火冒三丈，张牙舞爪地吼道，“干嘛突然给我拍照？” “嘛……就是觉得挺有趣的，随手拍一张……” “快点下来和我打！”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呢？”大雄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太有趣了，忍不住用逗小孩子一样的口气说道，“呐，十香，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 “……”被他这么一提，十香终于收起了一脸求对线的表情，开始打量四周。然而她来到人间也才没几天，活动范围仅限于日本东京，甚至都不知道日本是一个岛国，周围都是海……以她的地理常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这里是北极，地球的一个极点。”大雄指了指二人脚下的厚实冰层，“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呢？比起和你对打，我大可以把你丢在这里，用瞬间移动回到日本去不是吗？你自己一个人有办法走出这片冰原吗？” “这，这个……我可以飞！只要往一个方向飞，一定可以出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日本在哪个方向？”大雄一脸坏笑地问道，“我不清楚你最快的飞行速度是多少，可就算你飞出了北极大陆，没有精准的制导，你根本就到不了日本。话说回来，你知道日本长什么样吗？因为从天上俯瞰下去，每个国家的轮廓都不一样，要是你不知道日本的轮廓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会找到美国、中国、英国之类的地方去哦。” “……”十香确实不知道日本长什么样，因此，大雄的话成功把她吓住了。她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被遗弃小动物的那种惶恐眼神——要是一生都回不了日本，见不到士道，那…… …… 大雄看她的神色不太对劲，也是见好就收，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会负责把你送回去的，刚才说的只是吓吓你而已。” “咔——嚓——！” “啊……惶恐不已的十香真有意思……”大雄情不自禁地举起相机，又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你这家伙……”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耍了，咬着牙齿恨恨地说着，但又怕大雄变卦反悔不把她带回去，不敢露出太过敌意的表情，只是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好了，不开玩笑。我把你特地请到北极来，不是为了和你战斗的……我想避开一些人的耳目，问一些问题。”他挥了挥手，手指中弹出一道羸弱的天火，小火苗在呼啸的风雪中屹然点亮，落在冰层之上，竟然也熊熊燃烧起来，成为一堆明亮的篝火。 “这样就不冷了吧？”大雄露出慈父一样的微笑，“天火是宇宙中温度最高的火焰之一……它有多热，取决于我的心情，我也可以自行调整它的燃烧状态。” “诶~~~~你是魔术师吗？”十香的眼中满是好奇。 大雄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边，他呼吸了两大口北极干冷的空气，在内心中强行说服自己找十香这个傻妞过来，不就是看中她脑筋比较直吗？脑筋直的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是这种人的特点之一，她不一定对你有恶意。 “总，总之……等我们回到日本之后，士道他们一定会询问关于我的事情。其中有些地方你可以告诉他们，有些事情不行……我需要你帮我保守秘密。这样可以吗？” 十香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先答应下来，然后转手就把你卖掉吗？要是让我在你和士道里选择，我根本不会犹豫的。”她还特意伸出一根手指在大雄面前摇晃，强调着说道，“一分钟都不犹豫，一秒钟都不犹豫哦！” “我信任你。”他用自己爷爷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会撒谎的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虽然用词有点土，但他一本正经地这么说，看着还挺像这么回事儿。十香也有些别扭地移开眼神，喃喃自语了一句，“怪人……” 。 第二百六十九章：约会大作战（九） 大雄也没有让士道他们久等，大约三十分钟后，原本十香在操场上“消失”的位置忽然金芒大盛，那些如磷粉一样悬浮着的金色粒子自行聚合起来，发出一声微波炉转好的声音。“叮——”的一下，变作一团琉璃状的金色光团，十香则是从这团刺眼的光雾之中显出身形来，周身缭绕着氤氲如雾气的光华。她本人对这种超远距离传送显然还有些懵，双脚触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哇”地叫了一声，跳起来三米多高。 反而把留在现场的勘测人员吓了一跳。 原来十香消失之后，ast的人眼见搜集不到什么情报，纷纷撤回总部去了。在折纸的建议下，ast将情况上报给了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大型神秘企业——de结社。 该结社是专门研究精灵、解析精灵的资方企业，拥有雄厚的发家资本，通过反向解析精灵的能力开发出不同款式的对精灵机甲，并贩卖给各国政要，也算是做军火生意。ast手上的对精灵机甲就是出自de之手，只不过卖给别人嘛，肯定都不是最新款式的，型号比较老旧……而de结社自己还私下培育了一批“魔术师”，配合以开发出的最新型号机甲，算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简单来说，一样对精灵产品生产出来，从实验室到战场的整个过程都是他们在运作，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眼下突然冒出零号精灵这么个神奇的东西……自然极大程度上调动了他们的神经。 接到折纸的报告后，de社的人立刻紧急联系驻扎在极地的特殊基地，将库存的无人机尽数派出，去寻找十香和零号精灵的踪影。无奈冰原广阔，这趟任何又实在太过突然，即便是全军出动也依旧没找到人影……反倒是留在现场勘测战斗遗迹的工作人员运气好一点，守株待兔，竟然把十香给等回来了！ 好在拉塔托斯克也派了勘测人员在这儿，见到十香回来后，二话不说就上前把她拉走了，这才没让她落到ast的人手里……她一时间也糊涂了，被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拉着走，第一时间就被带去了空中母舰佛拉克西纳斯那里。琴里本来想给十香安排一次催眠问话的，但是考虑到那种形式太像“审问”了，说不定会激发十香的反感，最终还是改成了相对温和的询问……也幸好她没这么做，不然的话，以十香的小脑瓜肯定不会用“反催眠”之类高大上的技巧，就把大雄的事情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 “他说……他的名字叫野比大雄，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十香努力回忆着大雄教她说的东西，当时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其实很简单，除了我从哪里来的你不能说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告诉他们”。 也就是说，只要不告诉士道他们大雄是从哪儿来的就行了吧？ 十香自信满满地点头，这点事情，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办好的。 “他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控制时空结构、调整地球的重力参数，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拨动‘弦’。嘛，我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还能放出……多少来着？三……三亿？三兆？貌似是三兆吧，三兆太瓦的‘闪电团块’，其实他一开始说了一个很复杂的词，但看了我一眼之后又马上改口了，说是怕我记不住这么复杂的名词……什么东西嘛！可恶……大雄这家伙！”慢半拍的十香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大雄对自己智力那种隐晦的鄙视，登时就变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刚才在北极就把他给手撕了，“仗着自己会的魔法多一点，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十香将大雄那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一律视作魔法） 琴里和周边坐着的几位议长们相视一眼，用眼神沟通一番，然后果断踩了士道一脚。 “好痛————！！”士道正听得入神呢，无端被踩，痛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正当他扭过头想要质问时，却见琴里特别霸气地瞪了他一眼，同时朝十香的方向甩了甩头发，大红色的长发因为这个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靓丽的圆弧形。 意思是赶紧去哄好你的女人……吗？ “哪里有这样对待哥哥的……”碍于琴里在“司令官”状态下的威严，士道只能压低声音抱怨了一句，起身安慰道，“嘛，十香，先冷静下来。除了这些之外，零号……不，是大雄，大雄还和你说别的了吗？” 一边极其熟练地递过去一个可乐饼。 这一手愣是把在座的各位都惊呆了……琴里很想问问她的老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在身上带这种东西，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形，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见十香也很熟练地接过可乐饼，嘀咕了一句“谢谢士道”，然后就用双手捧着可乐饼，像松鼠一样大口吞咽起来。 “他没和我说太多东西，更多时候都是在问我……好像还有说到他的力气，能够把……木头捏成钻石。” “把木头捏成……钻石？什么东西？点金术吗？”琴里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开始嚼，突然她发现士道并没有随身带着送给她的棒棒糖，又觉得特别不平衡，冷冷地哼了一声，“装神弄鬼的家伙……这和力气有什么关系。” “我想是有关系的。”村雨令音那淡淡的声音适时地出现，“十香，大雄和你说的可能并不是木头，而是碳吧？” “嗯？？”十香一下子僵住了，冷汗蹭蹭地往下冒——要是承认自己弄错了，岂不是变相地说明自己一点文化都没有吗？可是……她真的不记得大雄和她说过的原话了！碳？碳和木头有什么区别吗？不是一直有一个词叫做“木炭”的嘛，我以为这就是一个东西啊！ “我想应该没错了……十香小姐对这个世界的化学常识没有概念，很有可能误解了大雄的意思。”眼看她这幅样子，令音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根据碳原子的不同构成，可以组成完全不同的东西……大雄的本意应该是主要有足够多的碳原子，他不用依赖外物就能加工出钻石……用他那可怕的怪力。” 会议现场一下子沉寂下来。 “还有他之前说的‘拨动弦’，又是什么意思啊？”琴里用棒棒糖的一端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深深吸了口气，用疲惫的语气问道，“我怎么感觉那家伙根本不像精灵……哪里有精灵会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关于这一点，琴里说的没有错，‘弦’是人类世界的词语。而且还是属于天体物理学中的一个时兴学科，一般称作‘弦论’，是人类继古典物理学、经典力学、相对论、量子力学之后的又一理论物理产物。”作为母舰上唯一的一个解析官，令音不紧不慢地充当起了解说的角色，“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我们的宇宙在宏观上的维度只有三个，其他维度都蜷缩在‘弦’中，被包裹在微观的世界里，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手段是无法触碰到的。而大雄似乎可以触碰到那些‘弦’，以此来进入蜷缩着的高维世界，然后做一些有违时空规律的事情……比如逆转时间等等。 说穿了，根据我们目前为止的研究推测，精灵们所处的世界也是蜷缩在高维度的‘弦’中，包括她们超越人类的种种力量全都来自高维世界。只不过没有精灵能像他一样，对自己的力量来源如此清楚。” 大雄的3d投影被印在了全息影像上，经典的披头散发造型，外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旁边显现出的各项数值上都是三个典型的问号，充满了未知oss的气氛。 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写的红色英文字母。 onster。 “零号精灵，本名野比大雄，男性，经过议会讨论，赋予其代称——onster（怪兽）。他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现在，ast的人肯定也在想办法接触他，我们必须要讨论出方案捷足先登！虽然onster的力量非常强大，但ast组织的背后是de社，他们同样拥有惊人的物力和人力，完全可能将onster控制住。如果……大雄的力量被他们所掌握的话，会对我们造成巨大的威胁。” “咳咳，综上所述，我们一定要把那家伙争取过来。至于要不要让士道和他接吻……现在可以暂时不论，重要的是他一定要站在我们这边，成为我们的助力，一定要！”眼见跳过了困难的说理环节，琴里又变得神气活现，声音都大了起来，“实在没办法的话……就把士道扮成女人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士道只觉得血压猛地升高，气的差点鼻血都喷出来，“大雄是男的，我也是男的，男人怎么可能攻略男人呢？！” “那……就让四系乃和十香去，先用做朋友为理由吸引他，用美人计将他争取过来！” “别再胡说八道了！” “其实不用这么急……大雄说过他还会来找我们的，说是对‘精灵和人类共生’这一现象特别感兴趣。他还说，凭他的能力，大概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们见面了……”十香啊呜啊呜地啃掉了可乐饼，还像小孩子一样舔手指头，十根全都没放过，“他是这么和我说的。” 琴里和令音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他说感兴趣……那就再好不过了。既然感兴趣，就意味着大雄还会采取某种方式来和自己这边接触。这位精灵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拉塔托斯克对待精灵态度的中心——“人与精灵和谐共生”，这就说明他多半能分清楚好坏，绝对不会主动投向ast那边。 好事儿。 “他打算怎么做呢？” “这个……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十香摇晃了一下脑袋，如瀑布一样的长发随之晃动，甚至壮观，“我觉得不用为他担心吧，大雄那家伙……虽然嘴巴损了一点，但确实很有本事，而且也很聪明。他既然这么说了，总会有办法的。” ———— …… 士道望着黑板下方的讲台，嘴巴微微张开，神色呆滞，觉得自己大概还在做梦，神志都不太清醒。 由于这个世界三天两头就有精灵往外蹦，空间震更是日常生活中随时可见的东西，性质就和地震没啥区别。人类社会早已经习惯了空间震对自己生活产生的种种影响，事后的修缮措施也已经相当完善了，一般来说，只要没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抢修差不多一个晚上就能完成，第二天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即便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情，士道他们第二天还是会准时去学校，老师也会准时开始上课，仿佛昨天的种种都没发生过。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原本还挺乏味的校园生活多了一点变化。 珠惠老师领着一个非常年轻的男性走了进来。 “那个，各位同学，请安静一下……”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断断续续的，带着颤音，好像背后有人拿枪顶着她一样，“终于，我们班级也要有心理咨询老师了……大家以后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或者是想要进行人生商谈，都可以去办公室找野比老师。接下来……有请野比老师做自我介绍，大家……请鼓掌。” “啪啪啪啪……” 掌声中夹杂着些许闲言碎语。 “看上去好年轻啊。” “珠惠老师看上去也很年轻，但实际上有二十九岁呢，你们猜这个老师多少岁？” “好像和我们差不多大……” “肯定是你搞错啦！” …… 身穿一套黑色制服，领带打得笔挺，头发也有好好打理过，不再像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再加上那幅文质彬彬的眼镜……往那儿一站，确实像个有模有样的文人。大雄微笑着走上前，拿起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下“野比大雄”四个汉字。 “同学们好，我的名字叫做野比大雄，可以直接叫我野比老师。我的年纪和大家差了不多，如果嫌麻烦的话，直接叫我大雄也行。”他厚颜无耻地放下粉笔，继续说道，“由于一些原因，我会暂行担任诸位的心理咨询老师。这门课程也是学校新增的，主要是为了确保诸位的心理健康……如果有什么问题、困惑想要寻找答案，都可以在课后找我，我会尽力为大家解答的。” “诸位现在都处在人生最好的年华上，心理正在迅速成型，如果碰到什么问题……”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后排的士道上，别有所指地说道，“那也是很正常的。千万，千万不要为此觉得羞耻。” 。 第二百七十章：时崎狂三（一） 大雄倒也不怯场，整整一节课，他都在和大家东拉西扯一些有的没的，时而点人起来回答一下问题就算完了……居然都没人发现他这个老师是冒牌的。撑到电铃响起，他笑着和同学们说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哪儿，并非常客套地请大家日后多多关照。大步走出教室之后，十香和士道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以百米跑的速度马不停蹄冲出教室，朝大雄的方向狂奔而去。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直到现在，一节课都上完了，士道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不太清醒。 话说回来，大雄这家伙口才真不错啊……扯起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士道曾经听说过，佛祖现身说法时，说到关键的时候口若悬河，天上都会洒下花朵来，大雄难道也具备这种潜质吗？ 不，这才不是重点啊喂！为啥大雄会成为学校的老师？即便不是授课教师，心理咨询老师肯定也需要面试啊，考核啊，这啊那啊一系列东西才能正式上岗的吧！昨天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魔法吗？精灵的魔法吗？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应聘成功了。话说一个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家伙到底是怎么通过审核，成为学校的老师的？这未免也太过奇幻了一点吧？这家伙……他对人类社会简直是了如指掌啊！ 仔细一想，其中有太多的细节说不通，士道的血压都要升高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有三位担任吐槽役的姑娘已经紧盯着他的背影，无情地送出了她们的吐槽三连。 “诶~~~~，士道君，这么快就有问题要去资讯了啊。” “十香也跟着一起去了哦。” “真是不得了啊。” …… 大雄的办公室和别的老师都不一样。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心理咨询老师，可能会面临不少学生的心理咨询，为了保证，他一个人住一间办公室。而且办公室的布置也比较随意。这是为了让学生在这里能放松下来，畅所欲言，不要因为大雄是“老师”而有太多压力。 嘛，虽然大雄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心理咨询师…… “啪嗒”一声，大门拉开，却见大雄早已经优哉游哉地泡好了两杯茶水，以老爷的姿势端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他手上是今天早上的报纸，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上面写着昨天天宫市出现精灵的大新闻。这家伙看着自己的剪影出现在报纸上，嘴角尽是诡异的微笑，好像特别有成就感。 “来啦？”大雄老神在在地放下报纸，对他们微笑道，“喝点水先。” “你……怎么成了老师？”士道又上下看了他好几次，确认就是昨天的大雄之后才敢出声，“这，这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我催眠了这所学校的校长，让他给我弄了个心理咨询老师的职位当当。本来我还想来当你们的班主任，但想想那样还要教正课，就算了。像现在这样多好……”大雄用寻常至极的语气复述着他昨天晚上干的事情，“你看，狂三也是精灵，她不也以学生的身份混进来了吗？为什么我来这里当老师就不行呢？” “可是狂三她是……”话说到一半，士道才反应过来，猛地抽了一口气，“你连狂三都知道？” 大雄放下茶杯，用深邃而又无比平静的语气复述道，“昨晚，我去了一趟ast在天宫市的基地。” 说完这句，十香和士道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不愧是代称为onster的猛人。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进去的……” “先用瞬间移动移动到内部的厕所里，然后出去随便催眠一个人，让他把衣服和认证都给我。一般都是对外来者进行身份验证，现在我已经在里面了，自然就没这回事……为了以防万一，我用开了光学隐身，然后用一些手段把自己身上的热量屏蔽掉了。（指用基多拉的能力将身体产热丢入异空间）”大雄似乎也很信任他们两个，并没有隐瞒方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逛了大半个晚上，偷了一套战斗用的机甲，顺便看了一些最近的情报……当然知道狂三也是精灵。” “诶~~~~，你的行动力好高啊。”士道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住处什么的应该也找好了吧？” “没有。” “最重要的东西反而没有找？”不知什么时候，十香已经把自己面前那杯略苦的茶喝光了，放下茶杯就是吐槽，“那你睡在哪里？和流浪汉一起睡公园的长椅上？” “说到这个，我想和士道君商量一下。”他嘿嘿坏笑起来，一看就没在打什么好主意，“我从ast那边的情报里看到，为了收容精灵，拉塔托斯克貌似在你们家旁边的空地上盖了一栋大楼吧？你和很多精灵都住在那儿，再多一个也不多，我也想去那边住几天。不过不用担心，房租我会好好付给你的。” “什么啊，自说自话地就决定了……”士道无比惊愕地看着他，“你还有钱付房租？” “有啊。” “骗人！” “我干嘛骗你？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把钱转为等额的贵金属支付给你……对你们来说，这不是正好吗？”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像我这么危险的精灵，一定要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才安全吧。现在我主动住到你这边，就意味着我选择加入你们，上面的‘大人物’们应该求之不得才对吧。” 士道有些哭笑不得，苦笑着摇摇头，大雄这家伙……短短一个晚上，他几乎已经把自己这边的处境给钻研透了。 他说的并没有错，至少琴里之前也是这么交待的——“如果可以，尽全力争取零号精灵来自己这边的阵营。考虑到零号精灵拥有的智能可能远超一般水平，用诓骗之类的手段被发觉的可能性很大，姑且先采取用真心交流的策略”。 刚才大雄说到“大人物”三个字时，语气里流露出一股无言的轻蔑——他当然有资本轻蔑了，他是零号精灵，是有记录以来第一个男性精灵，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超能力，ast和拉塔托斯克两边都在争取他。虽然士道本能地察觉到大雄并非什么凶恶之辈，但一下子说要和他生活……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男的，大雄也是男的。 感受到士道的情绪稍有些低落，大雄也很贴心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在那里住太长时间的……就只是观察一下你们的生活方式。平常你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把我当成不存在的人就行了。我事先查过，为了保证你‘行动顺利’，那栋大楼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精挑细选的，隔音水平一等一的好。千万不要因为我在就有所拘束啊~~~~” “什么啊！你在瞎说什么啊，这和隔音好有……有什么关系……”士道很罕见地有些急了，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却又低下去。 大雄哈哈一笑，却也没多说什么，让他们两回去上课了。孤男寡女……而且还是一男多女长时间住在一个屋檐下面，要说没培养出点儿什么感情，那反而不正常了。 送走了两人之后，大雄继续安安心心地坐下，就着茶看报纸。然而没等他清闲多长时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开了……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走进来，满面羞红，女孩躲在男孩后面，本能地扯住他的袖子，不敢把脸露出来。而男孩虽然走在前面，但实际上也怕的要死，只不过在姑娘面前不好露怯，强撑着挡在她前面，小腿也止不住地发抖。 当他们看到大雄的外表和他们差不多大时，似乎放松了一些。 “那个，野比老师，我们听说这层楼新开了心理咨询室……所以想来……我们有问题想问。”男孩磕磕巴巴地说道，“能不能别把我们说的事情告诉老师……当然也别告诉家长。野比老师，你能替我们保密吗？” 大雄有点惊讶，心说自己选择用心理老师来掩饰身份虽是无心之举，但是这么一看……现在的高中生确实需要心理治疗啊，自己刚在这里落脚还没一个小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足以见他们心中憋了多少不快的事情。当然了，大雄不觉得这些小孩真能有多少负能量憋在肚子里，毕竟再多也多不过自己嘛……回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天天被人揍、被狗咬、被车撞，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过来的棒球砸到脑袋，考零分被老师训斥，在家里要遭到妈妈莫名其妙的一顿骂，还要被唯一的几个朋友三天两头欺负……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自己能熬过来，全靠哆啦a梦。 “当然可以，同学，保守客户秘密是我们心理咨询的一项重要原则。”大雄面上堆笑，“是什么事情呢？” “……我，我和美绪……在昨天晚上……那个……上了本垒。” “……” 听了这个颇有些委婉的说法，大雄面色一僵，表情登时就僵在脸上。 “野比老师！”男孩看他这个表情，登时慌得不行，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们，我……不会被逮捕吧？” “你先冷静一下。”大雄扶着额头，十分无奈地叹口气，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一对金童玉女，“只要你们没有触犯法律，不会有人来抓的。但老师姑且劝你们一句，有些事情必须要循序渐进，现在你们的身体和心智都没有完全成熟，做这种事情为时尚早，会有负罪感也是很正常的……” 好说歹说花了一个上午，送走这对神仙眷侣，大雄自己也是心累的不行。这两小鬼的进度明明已经走在自己前边了，结果还要自己来开导他们……那又该谁来开导自己呢？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这对小情侣把自己的事情宣传了一下，当天下午，来做心理咨询的人简直络绎不绝，快把办公室的门都给踏破了。面对这么多“迷途的羔羊”，大雄惊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但细想这条路也是自己选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一个一个接待过来……本想着做个心理咨询老师能清闲点，一天下来，动的嘴皮子比任课老师都多。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 一天下来，大雄累的瘫倒在椅子上，暗自念叨着一定是初来乍到，大家瞧个新奇，明天肯定就没这么多人了。他自己在学生中的名声也从一开始的“知心哥哥”，升级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五百年”的超级神棍，好评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学生中传开。 “砰砰砰”，三声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又来？？”大雄心力交瘁地看了一眼钟表，算算时间，士道他们差不多要下课了，自己也该稍微准备一下，于是扭头对门外说道，“同学们，时间差不多了，今天这就是最后一位了，剩下的同学，我们明天再见吧！” 他也不知道门外还有多少人……总之先这么喊一句，让他们自行决定要让谁进来。 片刻之后，骚动的门外逐渐安静下来，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头发乌黑，眼眸如红宝石一般明亮的少女。她的长刘海像瀑布一般落下来，搭在肩膀上，遮住大半张脸。腰身纤细得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一样，穿着黑色的制服，露在外面的皮肤如珍珠一般光滑白皙。 “老师，下午好。”少女微微鞠了一躬，她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甜腻腻的，暗中蕴含着魔力，很容易让定力不够的人沉浸其中，“我也想来做人生商谈。” 。 第二百七十一章：时崎狂三（二） “……” 见到她的第一个瞬间，大雄的眼神一凛，有一个相当短暂的变化过程。他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背，几乎是在几秒之内将今天一整天积攒下来的疲倦清扫干净，再也看不出半点疲态。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完全可以再加三天三夜的班，写满足足一万条代码一样。 “请坐吧，时崎同学。”他指指面前的椅子，又朝门口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隔空用念力握住门把手，往回轻轻一带，“啪嗒”一下关住了门，“要喝点什么吗？” “啊啦啊啦，老师你真是的……好重的杀气啊。”狂三仍然用那散发着血光的红色眼睛盯着他，眼眸之中，涌现出一股戏谑的笑意，好像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她手中的玩具一样，“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啦。我今天可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和‘老师’你进行人生商谈哦，老师现在这样一脸要杀了我的样子……我都不敢把烦恼告诉你了。” 她的笑声很轻巧，有点像是风铃的声音被吹散开之后的样子，颇具美感。 “我想，你大概是什么地方误会了。”大雄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用念力摄住茶壶，凌空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虽说我和你一样是精灵，但我一般是不怎么杀人的……很多事情可以想办法解决，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少来啦，野比老师。”狂三很大方地喝了一口杯中冷掉的茶，一面用红宝石一样的眼珠望着他，玩味地笑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精灵……那天你突然出现在天宫市北边，之后又来到学校，先后和ast、十香发生武力冲突，所有的一切我都在看。正是因为如此，我可以笃定地说你不是精灵——尽管很多组织已经开始分析你的能力了。” “你就这么沉得住气？”大雄挑了挑眉毛，“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在观察我……是为了今天来和我对峙吗？” “老师，你可以糊弄过十香他们，但你糊弄不了我……”狂三摇了摇头，没有接大雄抛出的话茬，只管自己说道，“即便精灵可以获得超乎人类的种种能力，也是有极限的。据我所知，精灵们的能力相生相克，比如说十香的武力惊人，其智力上就必然有所缺陷……既然她的能力擅长战斗，就不可能多么精密，就是这个原理。但是老师的能力实在太……夸张了。” “我需要用‘一之弹’才能做到瞬间移动，而老师则什么都不需要。降临的时候也是这样……老师明明将直径三百米的球形空间完全夷为平地了，结果又轻而易举地用‘时间倒流’将其复原，连半点反噬之类的副作用都没有。据我所知，我是精灵中唯一一个拥有‘时间系’能力的存在，即便如此，我的力量极限也只能影响‘个体’，而无法影响大范围内的时间变化。” “就因为这个？”大雄呡起嘴角，颇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我很特殊呢？之前也没有过男性精灵，而我是第一个，所以拥有其他精灵不具备的完全能力，这个解释怎么样？” 狂三无言地摇摇头。 “……行。这个世界的聪明人有很多，虽然文明整体的科技看上去很原始，但科技的核心部分却捏在少数个体手中，异常发达。已经有人在研究我了，只要他们继续研究下去，我的真实身份迟早会被人看穿的，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大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微微低下头，整个人沐浴在血色的夕阳之中，“你说得对，我不是精灵。但我猜你应该也不在乎吧，是不是精灵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看过一些关于你的资料，对你来说，人类只不过是类似食粮的存在，你要靠吸取他们的‘时间’而存活。” “上一次你在学校里启动灵装，就是想要‘吃掉’士道，得到他身上庞大的灵力，对吧？” “我是精灵也好，不是精灵也罢……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度抬头的瞬间，他的瞳孔变作天空那纯净的碧蓝色，瞳仁之中光芒大盛，好像有风雷、霹雳和山岚的力量同时升腾起来。大雄十分平静地坐在那里，周身上下没有半点异动，气势却如端坐的佛陀一般庄严自若。他似乎是在用不动如山的肢体动作来宣告自己在这场谈话中的绝对主导权——即便你手段百出，时停玩儿的飞起，只要打不穿我的电子材料护盾，那一切都是空谈。 我坐在原地，让你放个几百几千下冷枪又有何妨？ 狂三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都说了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嘛，野比老~~师，我现在可是你的学生哦。”她用仿佛撒娇一样的语气嗔怪道，“我今天来，同样没打算杀人。毕竟野比老师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顽固呢……”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极具暗示意味地说道，“明明有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仍然能把人当人看，爱护人类、珍视人类，尽可能保护每一个人类……你用身体拦下能量波的那一刻，我对你的崇敬之情简直高涨到无以复加了。” 夸完大雄，她又用十分残忍的，好像猫逗耗子一样的语气说道，“如果是我，或者……其他人，比如de社的人，才不会像老师那样，那么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呢。” 时至傍晚，夜幕逐渐从西边的天空中覆盖上来，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几颗亮闪闪的星星。 暮光如流水一般从窗口倾泻下来，铺洒在木质的地板上，溅起如水一般明暗交杂的光束。大雄刚好坐在内侧，朦胧的光芒就像一件凭空添上的大袍，在他身后起伏不定。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伪君子吧？”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大雄有些凄惨地笑了。 “啊啦，野比老师，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哦~~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和我没有关系。”狂三假装淑女地用一只手遮住脸，讥讽道，“老师的感觉真的很敏锐呢……或者，这就是老师你的伟大之处吧？小女子我‘稍稍’分析了一下老师的思考模式，如果我用这里的学生的生命安全来做筹码，逼老师答应我的要求，肯定会提高老师对我的敌意……我可不想触怒一个代称为‘onster’的人。” 哪怕知道她是有意在吹捧自己，大雄还是挺得意地笑出了声，摆摆手说道，“那就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只要你别在我面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因为什么道德洁癖来针对你，我姑且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撂下这句漂亮的收尾，大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怪人二十面相附体了一般潇洒，不禁有些飘飘然。他看了一眼时钟，眼瞅着离放学也就十五分钟了，便缓缓起身，作势要走。 “真是的~~~老师你干嘛啊？抛出来一句看上去很帅气的话就要走了，我这边可是很困扰的哦。”狂三歪着脑袋，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不是说好要人生商谈的吗？怎么？因为我杀过太多人，太过无可救药，你打算放弃我这个‘学生’了？” “……诶？我以为，刚才那就算谈过了……”起身起到一半的大雄无比尴尬，只好悻悻地再度坐下——毕竟现在顶着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名头，而且一整天都在给学生做心理辅导，这会儿要是唯独不给狂三做完……也说不过去。 “还远远没有结束呢，做好心理准备哦，老师。”她这样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愉悦的味道。狂三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老师，你知道关于我的事吗？” “知道一点。” “一点是多少？” “比如……你现在的年龄其实已经很大了，对不对？”大雄微笑着说道，“我自己曾经也在一个时间完全静止的地方待过，那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很慢很慢……从那边出来后，我身上的‘时间线’就变得乱七八糟的。在我眼中你也是一样，你可以将过去的自己召唤过来，比如说存在于一分钟前的你，一秒钟前的你，一毫秒前的你……可以顺着这个单位无限细分下去。这么一来，就会有无数个你出现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过去的你死亡，现在的你依旧活着，这说明你身上的时间线也是紊乱的。” 被人点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狂三仍显得非常冷静，只是嗔笑着说道，“讨厌啦，老师~~怎么能把淑女的年龄这种事说出来呢？这很失礼哦……不过这样也好，老师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情，一定和了解我，那么我说出口就变得方便多了。” “请让我把你吃掉吧，野比老师。” …… 大雄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也分不清她嘴角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问一下……你这句话里有什么反讽、比喻、暗示或者夸张的修辞手法吗？” “没有，就是字面意思。”狂三的笑容愈发甜美了，但在这种腻人的蜜糖下，大雄分明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让我吃掉你，将你的力量转化掉，然后发动一种能力……去达成我自己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这时，大雄才注意到她刚刚用茶水写的字。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字也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但从轮廓上仍旧可以看出来它的形状。那赫然是一个工整的汉字——“死”，以少女天籁般的轻笑声做陪衬，显得分外可怖。 “简单来说，你想要我的命。”他的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我以为在这一点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老师你又误会啦，我不是说要用武力达到目的，那怎么可能呢……我的能力不太适合在正面战场上使用，根本没有战胜你的可能。”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气，狂三反倒是笑出了声，挥手说道，“我是希望你能自愿地……去死。” 。 第二百七十二章：时崎狂三（三） 像这样邪气凛然的死亡威胁，大雄已经不知道收到多少次了，这一次他仍旧没当回事。 他只是习惯性地耸耸肩，仿佛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略微将脑袋偏过来，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如此强大的力量，被老师这样的老好人掌握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不如……就把它们全都交给我吧。精灵之间可以通过相互吞噬来提升灵力，而如果有人能够吞掉老师……”她媚眼如丝地看着大雄，上下扫视，简直像是蜘蛛精打量唐僧的眼神，“能够获得的灵力简直不可想象！” “先不提你说的计划有多扯。”大雄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你要那么多灵力做什么呢？” “这就不牢老师操心了。”狂三神秘莫测地笑笑，“每个人都有秘密，老师有，我当然也有。这些灵力是我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本来，我是想要从五河士道身上摄取到的，那个少年身上也有着巨大的灵力储存。但由于一些原因，我失败了……紧接着老师你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突然注意到——有如此庞大、纯净，且深不见底的能量源就这么突兀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如果能得到你，士道……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个想要取自己性命的女孩就坐在对面，心平气和地和自己商量着这个话题，这让大雄觉得有些滑稽。他心说还真有意思，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想靠嘴遁让目标自己自杀的。狂三不可能用武力杀死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心理上的博弈，她希望在不断的试探中找准自己的弱点，然后对此施以压力，最后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自杀而亡，成为她的养料。 做梦。 “你是在暗示我，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你就有可能再度将目标转向士道吗？”大雄深信自己在话术方面有充足的经验，并不会落于下风，“比起我，那小子本身没什么战斗经验，只不过周围可能有几个精灵做他的保镖……但相信我，她们捆在一起的战斗力也未必有我高。说不定以他做目标更合适一些呢。” 他决定重新握住主动权，连珠炮一般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上一次光临ast天宫市基地，我也稍微翻了翻关于你们精灵的资料。现世的精灵并不止你们几个吧？可以想象，之后士道也会想办法和更多精灵接触，将她们‘无害化’。但那些精灵也必须和士道住在一起，这么一来……你下手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吧？士道的封印能力并没有多强，灵力随时会回流，而一旦回流，你要面对的就是好几个和你一样的精灵‘保镖’。这种情况下，你的赢面只会越来越小。” “真可怕啊~~老师。”狂三并未被这一番话吓到，反而第一次露出稍显惊讶的表情，“你的行动力实在太高了，又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又能打，脑子转的又快。越是和你人生商谈，我就越好奇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老师这样的人才呢？” “但是啊，老师，即便是你这么聪明，有一点你还是误会了。”她以非常淑女的姿势交叠双手，巧笑嫣然地说道，“我没打算再对士道下手。究其根本，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笨，你能看清楚的局面我差不多都能看清……论武力，我不是你的对手；论人数，士道那边的精灵数量要远大于我，而且在未来还会不断增加。仔细想想，我根本不可能在武力上压迫你们了。想要达到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劝说老师自杀……因为以我对士道的了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的。” 大雄莫名被她的话气笑了，“你觉得我就会答应了？” “反正老师是个老好人，不会对淑女动手的，对不对？只要我不主动攻击老师，不以别人的性命做威胁，不做那些在老师眼里很过分的事……仅仅只是‘把这件事说出来’，并不足以让老师对我产生杀心，试试看又不要钱。”她露出了小恶魔一样的笑容，并十分精准地踩中了大雄的软肋，“像老师这样的好人，实在是太好糊弄了。” “你迟早有一天被自己玩死。”大雄面无表情地说道。 “报告上说，你在世界各个地方游历，杀掉的人至少也在一万以上，这是真的吗？” “……”狂三敏锐地察觉到了大雄语调里的细小变化，料想这场漫长的博弈已经走到最后阶段，双方要开始逐渐摊牌了。但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还是像普通少女那样微笑着点点头，仿佛做了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似的，“嗯，老师说的没错，‘至少’是一万个人。但考虑到我拖入‘影子’里啃食掉的人，实际数目可能会更多一些。我喜欢杀人，也喜欢被杀，ast那边时不时会派人来杀我，也有过成功的经历……过去的我死过很多次，未来的我也不避讳死亡。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了。” 她的笑容逐渐可怖起来，红色的眼眸中闪出几寸暴虐的光芒，“如何，老师？还会对我这种人有什么怜悯吗？说实话吧，从见到你的第一次起，我就一直很讨厌你的眼睛……那双强者的眼睛深处却透露着和士道一样的东西。你在可怜我吗？可怜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呵……收起那些虚伪的慈悲吧，老师，你只需要把你的灵力交给我就好了。否则的话，我不得不继续流浪在各个国家之间，靠夺取普通人类的灵气来补充力量。”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大雄仍旧显得很平静，没有生气，也没有自乱阵脚地急着辩驳。 他还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背后，窗外的天空已经化为深沉的漆黑色，唯有天空边际的一角还残留着些许红霞的痕迹。淡漠的光照进窗棂，大雄像一尊雕刻好的石像，每一处棱角都显得很有分量。 …… “……让我说完。”他吐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ast不会去调查你杀人的动机、目的，但是我会。我运用某种‘时间回溯’的能力看了一下你杀人的全过程，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看不了太多，但大致也找到一些规律……你杀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恶人’，只不过恶的成分有所不同。上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海盗，下到躲在路边草丛虐待动物的不良青年，或者是那些满嘴谎言、谋取民膏的无耻政客……总而言之，你杀的就是这些人。至于那些良善、本分的人，你反而很少去碰，至少在我看的几次记忆中都没有。” “我无意指摘你的人格……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这么做。尽管老师我没亲手杀过人，但很多人都是因我而死的。就人数而言，可能比你直接动手杀的还要多。”大雄如此坦言道，说这句话时，前几次冒险经历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所以，你说的对，我还是会继续用悲天悯人的眼光看着你。时崎同学，或许我和士道在某些深层的地方很相像……我们都希望能拯救见到的每一个人。 只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他，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一点。” “……” 这下轮到狂三有些尴尬了。 人家话没说完就是一顿输出，占尽上风，结果大雄反手就是一张感情牌压过来，牌上面写着“我其实什么都理解你”。即便是像狂三这样铁石心肠的精灵，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波澜……此前很少有人能这么做。一听到狂三杀过一万多个人，基本上所有人都躲着她走，ast的战士更是将其视作十恶不赦之人，恨不能斩草除根。士道倒是相信自己，但他的“相信”是一种近乎无条件的相信，没有什么依据。 大雄又和他不一样，他不仅相信自己，还拿出了相应的证据。 之前从没有人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让我们重新回到起点吧，时崎同学，时间也不早了……”大雄用他高超的话术再度抢回主动权，微微一笑，“我是真的想要帮助你。但帮助你是有前提的，我们两个得坦诚相待……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说不定我能帮你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呢？” “……不可能的。”迄今为止，狂三头一次在博弈中露出颓势，她也知道谈判的规律，这种气势如虹进攻的势头一旦被打碎，就再也无法恢复了。她只好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只有‘十二之弹’可以做到。” 见她终于打开了一丁点心扉，大雄暗自松了口气，继续煽风点火，“十二之弹……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只有足够强大的灵力才能发动的技能，它可以把我送回过去。”狂三如此解释道，“我要回到过去做一件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就和老师你无关了。总而言之，我需要庞大份额的灵力，就是为了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 “老师，干嘛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狂三敏感地感觉到了大雄那种阴阳怪气的眼神，“难道你觉得我是异想天开吗？十二之弹是我固有的能力之一，即便我没尝试过，我也知道一定行得通。” “不是……就这么点事儿？”大雄挠了挠头，感觉老天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你就因为这个一直烦恼到现在？为了这件事不断地去杀人，去牟取凡人身上的灵力，然后又把主意动到我和士道身上……就是因为这个？” “老师，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容易，你的语气好像时间穿越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似的……”狂三也不禁被这种狂妄的口气震撼到了，“那是穿越时间啊，不是小马渡河！” 随即狂三又是一愣，回想起大雄在天宫市的种种神奇表现。 他出现的一瞬间，整座城市北边一切都化成灰烬，什么都不剩了。然后大雄反手一个时间倒流，又把他破坏的东西都修复完成……莫非，大雄这家伙，还藏着比自己造诣更深的时间系能力？！ “好说，简单，简单的不行。”大雄满口答应，笑着将手伸向四次元口袋。 。 第二百七十三章：时崎狂三（四） 桌子上多了一根黄色的腰带，狂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腰带，而大雄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他突然想到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道具糊弄人了……而且好巧不巧，两个被糊弄的对象都是姑娘。或许这是狂三为数不多在人前露出如此惊愕的神情，那只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盯着腰带看了许久，仿佛要将其中的内部结构完全看穿一样。 “这个东西，叫做【时光腰带】。”大雄用低沉的声音解释道，“它可以让佩戴者自由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目前我还没发现它有什么范围上的限制。切记，它只能改变时间，而无法改变你所处的地理位置。换句话说，你可以来到三十年前，但你还是会出现在这个位置，无法更改地理坐标。我不清楚你回到过去之后想做什么，但按照常理推测……你应该是想通过改变过去的某件事，来间接影响现在的某些状况。对不对？” “真不愧是大雄，说的……完全没错。” 事到如今，追求近十年的终极目标被他轻而易举地拿出手，狂三一下子就被打懵了，甚至急到不再用那种甜腻腻的声线说话，而是改用本音。她的本音稍有些沙哑，不像少女那样甜美可人，却又别有一种成熟的味道。不知不觉间，她对大雄的称呼也从撒娇式的“老师”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直呼其名。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今天这场行为类似于一招闲棋，一招可有可无的神奇操作。她不清楚大雄的性格，只是从他在战斗中表现出的种种行为推测他应该是个悲天悯人、慈悲济世的人，说不定比士道还要圣母。（如果圣母可以转化成数值，满点100，五河士道有70点，大雄则是87点，出木衫94点） 这种圣母类型对自己是不会下杀手的，她大可以乘着这个机会对他进行洗脑，忽悠他为自己献身，让自己吞噬掉他的力量。当然，狂三也没把人家当傻子，知道这个可能性小的微乎其微……但反正没事情做，试试看又不花钱。 根据她来之前的推测，大概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大雄被她给忽悠瘸了，主动答应下来。然后狂三尽全力吞噬掉大雄的力量，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发动十二之弹回到过去。 就算这样，离她最后的目标还差着不少呢。 结果现在好了，大雄“啪”的一声把时间腰带拍在桌面上，告诉她想去哪个时间点去哪个时间点，也不需要什么十二之弹了。好像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都是个笑话，小心翼翼地选取恶人杀掉，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还有之前对士道发起的袭击……完全都是没有必要的。这根黄澄澄的真皮腰带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足以让她在时间长河之中来回穿梭。甭管过去还是未来，哪个时间点，你想停多久停多久……只需要轻轻按一下按钮就行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也不用担心会被什么东西反噬。 这就是代称为onster的可怕精灵……深不见底的实力之海吗？ “如此强大的道具，真的可以给我用吗？”她歪了歪头，有些狐疑地问道，“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在她心中，即便大雄再怎么圣母、再怎么慈悲也不至于这么傻，会把这种神器白送给她用……再说大雄有什么立场帮助自己呢？看看吧，自己要积攒不知多少灵力才能办到的事情，他随手一个道具就办到了。狂三并不是什么愣头青，当大雄掏出腰带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感知到了其中蕴藏着的可怕力量……虽然无法洞悉其原理，但狂三可以确认，这根腰带确确实实是真家伙！ 就效力而言，这根腰带的力量远超十二之弹。 大雄会把这么强大的东西拱手送人吗？ …… 答案是肯定的。 “对啊，刚才不是说了送给你的嘛？里面的电池我刚刚换过，可以够你用很长一段时间。”他愣了半晌，对她点点头，“这种腰带我还有很多，这根就送给你了，你也可以找个地方自己研究其中原理。上一个拿到它的姑娘通过自学，领悟了在时间中穿行的方法，不过你千万没有心理负担……那姑娘不是凡人，你追一辈子都追不上她。” 他摆了摆手，坏笑道，“这样的皮带我还有很多，你放心吧。” “……”狂三默默地捧起腰带，折叠起来，收入口袋里，使得整个口袋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大雄一眼——这家伙仍然像快钢铁一样坐在那里，嘴角的笑仿佛大理石削成的一样永恒不变，但仔细一看，也能察觉出他根本不是真心在笑。 “哎……野比老师，你要是再长得帅一点该有多好呢？” 如此叹了口气，狂三小姐用双手轻轻抓住衣服的下边沿，作势就要把这件轻飘飘的水手服完全掀起来。拉到一半，下边如白珍珠一样光滑的肌肤已然若隐若现，看的大雄只觉得血气往上冲，差点没背过气去。 “等一下！时崎同学？！”大雄直截了当地用念力锁住狂三，半强制地将她双手打落，一边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野比老师，你真是的……一定要我把话说出来嘛？”狂三乖乖地放下双手，也不再做这种有挑逗性质的动作了，猫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却满是魅惑的意味，“你不可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白送给我吧？可是我仔细想了想，老师既然能随手拿出这么神奇的腰带，应该也不缺少什么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老师的东西拿得出手。就只有……” 她刻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双手按住桌面，将上半身微微往前凑了一点，“老师，现在形势颠倒过来了。请你……就在这里，毫不犹豫地把我吃掉吧。” 温暖的晚风。稀疏的残星。幽暗的天幕。暧昧的灯光。 这样美好到近乎旖旎的氛围下，狂三似乎又找回了一点点场地优势，用她那近乎天赋的美貌对大雄发起了进攻。虽然现在她已经达到目的了，再进攻貌似也没什么意义，但她实在很好奇，大雄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完人？他的心灵真的就如一块顽石那样，没有任何死角吗？她深知每个男性心中都有色心，无非是多少而已，而以大多数人的审美……应该是无法抵御住自己的。 他呢？他也一样吗？——狂三十分好奇这一点。 “行了，时崎同学，我姑且还是你的老师。”大雄摆了摆手，将脑袋别过去，一边尴尬地说道，“别来这一套，这根腰带我是白送给你的，不需要收任何形式的利息或者代价。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 “说吧，老师。”不知为何，狂三对他稍有些失望，同时又很庆幸，“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然而这别有所指的暗示并未起到作用，大雄的语气还是这么一本正经，好像半点都没受她的撩拨，“你必须告诉我，你煞费苦心地想要回到过去，具体是要做什么。” “……老师有必要知道吗？” “既然我把道具给你，就要对你负责。”大雄推了推眼镜，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改变过去是有很大风险的，我自己也尝试过几次，但最后结果都不怎么好……你得选一个精妙的切入点切进去才行。” “好吧，既然老师执意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狂三闭上眼睛，略一凝神，似乎是要将自己的伟大目标简略在一句话中说出来，最终，她用决绝而又缓慢的声音说道，“我要杀掉始祖精灵，杜绝精灵在这个世界诞生。这么一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这个答案让大雄很是惊愕，在他心中，狂三一直都是狂气中带点儿小邪恶的角色，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吞噬灵力，居然是为了这样一个有模有样的目标。从她这句话中，大雄顺带着推理出两件事其一，所有精灵的力量都诞生自“始祖精灵”；其二，狂三看着是个杀人狂，没想到还有如此心系天下的一面……又或者，是她自己和始祖精灵之间有什么过节？ “那……时崎同学，你自己岂不是也会……” “啊啦~~老师，你是在担心我吗？真是可爱的孩子……”狂三又把自己的声音调成那种娇媚的少女音，疯狂调笑道，“能有像老师这样的人来担心我的安全，我好高兴哦。” 看她这幅样子，大雄料想她也不是笨蛋，肯定留了后手，也就不去关心了。他只是摇了摇头，做出一脸“现在的学生怎能如此叛逆”的表情，说道，“算了，你们精灵愿意怎么样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如果精灵从没有出现在历史上，那些惨绝人寰的空间震就不会发生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灾难。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做的是件好事……但是啊，时崎同学，你确定自己能胜过始祖精灵吗？一听名字就知道她肯定比你强啊！” “真是的，老师把我当成笨蛋吗？”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大雄面前摇了摇，“按照原来的计划，等我攒够灵力发动十二之弹后，就必须立刻前往过去，以免任何灵力的多余耗费……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老师的腰带，我随时都可以无消耗地穿越时间，所以这个反而不急。现在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收集情报——所有和始祖精灵有关的情报，等对她有了充分了解之后再去挑战。” “换句话说，短时间内，我还不打算当下离开这个时间点。” 。 第二百七十四章：四系乃（一） 因为狂三的事儿，最后大雄硬是拖到七点钟才下班，甚至比大多数老师都走得晚……那姑娘得了时间腰带之后还不走，硬是拉着大雄畅谈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从五点半硬生生聊到七点。期间大雄几次想溜走，都被狂三用那种极其娇腻的声线给摁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奉陪。可能她之前也确实找不到什么人聊天，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必须得往死里聊。 等她收获一大堆“老人之言”，心满意足地离开，天已经蒙蒙黑了。大雄长叹气地拉开办公室大门，反而把外面打扫的老大爷给吓了一跳，以往这个时间点走廊里都是没人的！黑灯瞎火，还以为学校里进了贼，大雄差点第一天上班就被关进局子里……士道他们或许以为大雄知道那栋“专门住精灵的公寓”在哪里，放学时就管自己走了，也没和他打招呼。等他吭哧吭哧地跨过几个街区摸到士道他们家，敲响大门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他连饭都没吃过一口。 开门的十香一见到是他，高喊着“大雄来啦”、“大雄来啦”一边欢呼雀跃地跑进门，好像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一样。 “不是，干嘛一幅家门进了怪兽的样子……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大雄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房屋，顺手带上房门。 以他现在的身体能力，可以听到方圆几百里之内任何一处微弱的声音，这其中包括人类的心跳声。此时此刻，大雄可以确定至少有三支小队隐藏在隔壁户型里、楼上和楼下。反正整栋大楼都是拉塔托斯克包下用来安置精灵的，目前为止就用了一套户型，其他地方全都空着，他们自然可以用以安插观察者……只不过这种被时刻监听的生活难免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想想，甭管是你睡觉、吃饭，还是上厕所，时刻有二十多个人现场待命，空中的母舰实时监控，还有数不清多少枪口对着你。美其名曰“安全保护”，实在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嘛，算了。再仔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 大雄这样摇了摇头，对屋内喊了一声，“那我进来了哦——”，便自觉地换上拖鞋，迈过走廊，朝屋内走去。 除了十香和士道之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她们的身高都不高，属于可以小鸟依人的类型……其中一个看上去非常年幼，外面披着一件很大的绿色雨衣，雨衣的兜帽上还连着两只巨大的兔耳朵。这个女孩披着湛蓝色的长发，发梢处略微有点卷卷的，乍一眼看上去，宛若法国特产的洋娃娃一般，拥有着梦境般娇小可人的身材。她的双腿上套着一幅宽大的雨靴，左手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布娃娃，神色像初生的绵羊一般温顺。不知为何，她总是把脸挡在兜帽下面，不敢和大雄正面对视。 而另一位姑娘则留着火红色的长发，宛如烟火的瀑布。她的眼神相当锐利，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军服，里面却穿着初中生特有的白色衬衫，双腿上套着黑色的长筒袜。虽说身高和前一位姑娘所差无几，但她的“气场”却强势得惊人，大雄甚至不敢相信她真的是外表那种幼小的年龄。唯一和她年纪相符的，是其脑袋上绑着的两根黑色缎带，它们被刻意打成两个大大的蝴蝶结，与那流萤一般的红色长发结在一起，分外惹眼。 “晚上好，野比大雄。”红发的女孩大大方方地递出手，对他露出一个英气十足的笑，“我是拉塔托斯克的司令官——五河琴里。” “诶~~~~”大雄不禁用惊愕的眼神上下打量她，顺便透视了她的骨骼，发现她真的还不到十六岁，油然赞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握住了琴里的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却感到女孩纤细的手心中传来一股惊人的炽热。好像站在她面前的并非一个娇弱的人类女孩，而是一团火，一把永不会熄灭的火炬。 “我来到天宫市之后，只过了四分钟不到，就感觉到有那种很迷你的飞行器在我脑袋上盘旋……”松开手后，大雄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她提起这件事，“也就是说，那些监视器都是你派出来的？诶——不愧是司令官大人，各种决定都下得非常果断。” “哪里哪里，和大雄一比起来，我还只是个稚嫩的小鬼呢……”琴里非常得体地微笑道，“我听十香他们说了，昨天晚上，大雄一个人闯入了ast驻天宫市基地吧？那实在是相当高难度的任务……大雄君对此竟然能信手拈来，让我们组织内部的成员们也大吃一惊。” “哈哈哈，哪里哪里……” 两人一通商业互吹，把旁边的士道、十香和四系乃三人弄得有些懵，心说不愧是“大人们”的对话，充满了修饰的辞藻和华丽的夸赞。但他们两人都在顾左右而言他，却从不触碰真正重要的话题。 “……说起来，那天在学校里，我那不争气的老哥承蒙你照顾了。”话及半途，琴里有意无意地将士道也推到了话题正中，以此切入正题，“要不是你手下留情，以他那个二愣子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呢。” “啊~~原来他是你的哥哥。”大雄当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瞥一眼士道，仍是从容自若地打趣道，“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像。明明是妹妹，却比哥哥老成许多，再说了……”他莫名想起那个叫做折纸的姑娘，再依次看向面前的三个女孩，别有深意地笑道，“士道那家伙，可是个特别博爱的男人。” “嘛，就是这样，我可能要在你们这里稍微叨扰几天……”过完嘴瘾后，大雄正儿八经地朝这些人鞠了一躬，正色道，“时日不多，还请多多关照。” “……话说回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晚饭呢？” 这句话一问出来，大雄感觉到了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所有人都是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就连方才挥斥方遒的琴里司令官也是嘴角一抽，微小的幅度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把眼神瞥到另一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那个蓝色头发的小女孩更是一缩脑袋，直接躲到士道的身后去了。 啊~~这种冰冷到近乎窒息的气氛，好像胖虎演唱会之前的小镇…… “怎么了？”见他们这幅样子，大雄也隐隐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没有做？” “那个，大雄……我来解释吧，你……你千万别生气。”这种时候，士道作为屋子里唯二的男性，只好肩挑大梁地站出来，苦笑着解释道，“是这样，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来这里住几天的吗？我们知道之后就打算办一个小规模的欢迎会，在厨房捏寿司料理什么的，一个人一份那种。” “嗯。”大雄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然后……因为沟通上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十香误以为你的那份已经被拿出去了，但我们以为你的那份还没有捏好，这之后，那个……十香她就……就觉得‘怎么多出来一份’。然后嘛，就把你的那份给……吃掉了。” “诶？是这样。”不知为什么，这么笨的事一旦安到十香头上，大雄居然觉得很正常，一点意外都没有。 “抱歉，大雄！真的对不起！”十香非常熟练地双手合十，半低下头，做真诚道歉状，“明明你才是客人，我却把留给你的那份吃掉了……真的非常抱歉！” 大雄忽然想到一个疑点，“等等。既然你弄错了，误吃了我的那份，那把你的那份给我留着不就行了嘛？” “唔……”听到这句发自心灵的质问，十香羞愧得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他，就连声音也越来越低，“那个……因为，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等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所以就……那些寿司就是薄薄的米饭、海苔、鱼籽和虾，根本就吃不饱嘛！” 最后有关于寿司的评论倒是掷地有声。 “这个嘛……行，我知道了，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反正倒霉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遇到了，和童年时代那些经历相比，这种“被同伴误食便当”都只能算毛毛雨级别，大雄根本没放在心上，“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说罢，他从四次元口袋里摸了摸，拽出来一块绒制的大餐布。大雄抓住餐布的两个角，用力掸了两下，将其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大雄随即席地而坐，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他努力地回想着以前闲谈时布鲁斯和他说的那些高级料理……以布鲁斯·韦恩的眼光，能从他口中蹦出来的那些菜，再怎么样都不会差吧？ “鞑靼牛心（八分熟），勃根地红酒炖牛肉（b?ufbourguignon），马赛鱼汤，鹅肝杏鲍菇，香煎鹅肝，法式焗蜗牛四份，希腊烤羊肉（里脊肉），东坡肉（配花雕酒），一碗米饭，黑松露炖鸡汤……还有一小杯白兰地，一杯果汁。” 话音刚落，刚才他报出来的世界名菜迅速出现在了餐桌布上，完全就是刚刚出炉的样子，好蒸腾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各种各样民风的香味汇聚在一起……这也多亏了布鲁斯少爷多少是个富家子弟，而他的管家又是万能阿福，给他做环绕世界的料理并不成问题。受他影响，大雄偶尔也会用【美食家桌布】偷偷报上几个奢侈至极的菜名，偷偷享受一番。 他用念力稳稳端住了这几个新增出来的碗，将它们平移到了附近的大方桌上，呈扇形排开。这个过程中甚至连一滴汤汁都没洒出来，足以见其念力功底之深厚…… 由于这些菜几乎涵盖了地球上几个较为广泛的菜系，进食工具也配的相当完全，刀叉和筷子都有。大雄将器具一一摆好，暂时将美食家桌布搁在桌面上，拉开凳子，拍了两下手，照例说道，“我开动了。” 拿起筷子，僵在半空。 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围着一圈人，大部分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惊愕无比，除了十香，这傻妞是眼睛里冒光…… 大雄倒也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介意。只见他首先捧起黑松露炖鸡汤，扪了满满一大口，随着鲜美的温热鸡汤落肚，伴随着松露那股独特的香味，着实是满口生津，回味无穷。明明还只是喝了口汤下去，大雄脸上就露出享用到人间至美的表情，受用无穷。当然喽，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确实饿了，这种饥饿的时候来块葱油饼都好吃的不行，更何况是正儿八经的高级料理？ “哈……看上去……真的好好吃……”作为屋子里当之无愧的吃货，十香已经不自觉地往大雄那边凑过去了，“大雄，能不能分给我一点？” “两份寿司还没让你吃饱吗？”大雄捧着碗，一仰脖子，将里面盛满的鸡汤一饮而尽，“离晚饭最多才半个小时，你就又饿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要……好吧，我承认，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故意，但也有严重误会的成分在里面啊！”十香不愧是屋子里头号吃货，这会儿更是围着大雄上蹿下跳，就差把他面前的食物一把抢过来了，“呐，就一口，你让我尝一口好不好？为什么这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会那么香呢？” “你这家伙……”大雄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只好把美食家桌布扒拉过来，又给十香点了几份鹅肝、北京烤鸭和烤羊肉。考虑到这傻妞的食量，原本应该是精致小份才能吃出味道的菜式被他以“斤”为单位点了出来。尤其是北京烤鸭的配菜还比较多，不一会儿就把整张桌子铺满了。 “你们也一起吃吧。”他对站在那儿的士道他们挥挥手，笑道，“要不然光在这儿站着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来你们家做客，也没带什么东西，就当是一点小心意好了。” “大雄！谢谢你，你人真好！”在单纯的十香眼中，大雄竟然能如此无私地将美食分享给别人，印象分瞬间就飚上去了。她也不顾人类社会那些复杂的礼节，拉开椅子就坐，坐下就开始往嘴里扔……没错，真的就是往嘴里扔！大雄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仔细嚼过，还是就这么直接丢进去了。记忆之中，自己小时候曾经用过一种叫“迷你黑洞”的道具，获得的“暴食”能力貌似也不过如此啊！ 这姑娘……她的胃里难道也有一个黑洞吗？ “这样……真的好吗？”士道犹犹豫豫地拉开椅子，他可不像十香那么没心没肺，多少还是懂点儿常识的，“大雄，这些东西应该都很贵吧？你就这么请我们吃……” 此刻大雄正在嘬第二份法式焗蜗牛（其实按照餐桌礼仪，这道菜的吃法是很高雅的，但大雄也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他就像嘬螺蛳粉一样嘬着吃了），不由地停下吸溜吸溜的声音，望他一眼，又从美食家桌布上叫出一个铜锣烧。 他举起铜锣烧，问道，“诸位，知道这是什么吗？” “铜锣烧啊。”琴里不解地说道。 “问题来了……铜锣烧是用什么做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手撕希腊烤羊肉的十香满脸充实的笑容，一边举手说道，“是面饼和豆沙！” “是淀粉、水分和糖类？”士道的答案更加严谨一点。 “都对，也都不对。”大雄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手中的铜锣烧，稍稍流露出几分悲戚，“铜锣烧是元素构成的，各种各样的元素有机结合在一起，组合成了食物，组合成了我们可以吃的东西……从微观角度来说，铜锣烧和这张桌子的元素成分是差不多的。而同理，其他美食也是一样……美食家桌布会将世界上的元素收集起来，将各自原子有机结合，转化成可以入口的美食。但归根到底，它们不过是游离的碳原子、氢原子、氧原子结合在一起，仅此而已。所以说不用我花一分钱，这么说能明白吗？” “哦！也就是说，我想点什么都可以喽？”十香俨然是兴奋的不得了，单手指天，高声说道，“那我要一百分特质冰淇淋大蛋糕！” “笨蛋——！”大雄还没从铜锣烧那苦涩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傻妞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登时就被活活吓醒了，“别……” 与此同时，美食家桌布开始迸发出七彩的光芒。 。 第二百七十五章：四系乃（二） 下一个瞬间，冰淇淋蛋糕叠成的高山骤然出现在了美食家桌布上。一百个特质大号蛋糕叠在一起是什么概念？反正这座小小的冰山就持续了一秒钟便轰然倒塌，足足有披萨饼那么大的三层蛋糕朝四面八方飞去，雨点一般砸在周围人身上，砸得他们猝不及防，纷纷惊叫着后退。就连唤出蛋糕雨的十香本人也懵住了，被一块水果大蛋糕命中脑门，身上弄得一塌糊涂。 大雄是唯一反应过来的那个，他一把松开了正在享用的法式焗蜗牛，整个人飞扑过去接蛋糕，顺带着连念力都开起来了……然而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仅靠他一人，依然无法阻止大部分做工精良的冰淇淋蛋糕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碎成一堆冰渣子和奶油。 屋子里顿时一片狼藉，一股凉气从脚底下升腾起来，仿佛进了一个巨大的冰柜里头。蛋糕的甜味逸散在空气中，非常容易招来蚂蚁之类的小动物，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屋内，所有人都怔怔看着满地的蛋糕碎花，没人说话，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近三分钟。 直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从大雄身上冒出来，宛如天煞。 “夜——刀——神——十——香！！”他的音量随着每一个喊出来的字而飙升，猛地一吼，竟然真的把十香给吓住了，“能不能再长点儿心！要吃冰淇淋蛋糕可以一个一个叫嘛，你一次性叫这么多，弄成这幅样子……” 他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一样拍着手掌，环顾四周，无比心痛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粮食，是食物，可以吃的！现在就这样被你浪费掉了！在人类社会里，浪费食物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尤其是日本还是海岛国家，四面临海，陆地资源本来就不发达，哪里来这么多食物可以给你浪费？你要向全区，不，是全省，不……是全国！这次浪费掉的食物足以按吨来计算了，不知可以养活多少人，你这样的行为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 说实话，大雄内心深处并非完全不在乎这些被浪费掉的东西。 当然，他更多只是想尝试一下义正言辞训斥人的感觉。因为在久违的童年时期，基本都是他以各种理由被人训斥。每一天，总有人有不同的理由来训斥他，导致日子一长，他自己也习惯了……记得有一次，哆啦a梦为了让自己体会到粮食的珍贵，特意拿出一种极度折磨人的药丸。吃一颗，你就有一顿饭吃不到。结果当天自己吞了十来颗下去…… 那地狱般的三天，让大雄对“饥荒”二字有了深刻且切实的印象。 “嘛，大雄，你看这个……要不就算了吧……十香她也不是故意的……”士道确确实实是个老好人，明明他自己脑袋上也顶着一个正在融化的冰淇淋蛋糕，衣服也被弄得乱七八糟，却也多说什么，“她可能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唔……大雄，对不起。”与此同时，十香本人又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乖乖地站在墙角那边，离大雄这个当事人远远的，呢喃着道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你原谅我一次嘛……” “你……” 刹那之间，大雄的眼神有些恍惚。 十香的样子和过去的自己……隐约重叠在一起。同样的孩子气，同样的不谙世事，同样的不知道道具的具体用途就开始乱搞……最后，不出所料地，同样惹出一大堆麻烦。那个时候，每次在身后一边抱怨一边给自己善后的人是谁呢？不管自己惹出什么乱子，始终都会不离不弃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呢？ 现在的自己，正在变成当初的他吗？ “哎……”无数思绪串在一起，让大雄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方才生起的那点恼火也随之消失了。他无力地摆摆手，“没事，是我太激动了……但是你得负责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刚才的蛋糕剩下一些，把它们都吃掉，不准浪费。” “诶？”十香望着大雄刚刚抢救下来的十个冰淇淋大蛋糕，不禁面色发苦，“说实话，我现在可能没这么想吃了……而且这些东西常温下不能放吧。” “交给四系奈不就好了嘛！”一个稍有些尖锐的童音传出来，扭头看去，却见那个蓝发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操弄着手上的兔子布偶，她不动嘴，好像是那个兔子玩偶在自己说话一样，“让四系奈先把它们‘咔沙咔沙’地全部冻起来，冻成比冰雕还硬，等十香什么时候想吃，再把它们解冻就好了。” “哦~~~~不愧是四系奈，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十香先是性质满满地称赞，然后又想到自己要把这满地狼藉打扫干净，一时间又变得垂头丧气。她也顾不上满桌的美食，直接上厕所拿拖把去了。 ———— 在十香悲催打扫整个大厅的时候，大雄他们则是挨个进浴室去洗澡……毕竟被扣了一脸的冰淇淋蛋糕，不好好洗洗，糖分会黏在衣服上，那种黏丝丝的感觉足以让人无法入睡。一切都安置妥当，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大雄才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吃完。等他重新走到大厅时，却发现自己刚才点的那些外国美食几乎都冷掉了。 只好全部抱回房间去吃。 作为单人住的“宿舍”，这处房间显得过于宽敞了。除了自带着浴室的厕所之外，还放置着两张大床，一张沙发，一张宽大的黑木办公桌，写字桌，大盆植物，两幅书架，地面上全都铺着鹅绒的软地毯，总而言之和一般的日本旅店有着天壤之别。 尤其是这扇落地窗，更是出乎意料的宽阔。透过一片片镶嵌着的玻璃，下方城市的倒影在面前徐徐展开，于漆黑色夜幕中呈出一幅川流不息、灯红酒绿的画卷。大雄不禁猜到，这样的建筑风格会不会是为了让住在这里的精灵们更好地“感受”到人类世界的种种冷暖，从而让她们逐步放下对人类的偏见。如果是的话……不得不说，这个名为拉塔托斯克的组织在控制人心上确实有一手。 比起铺天盖地的洗脑教育，让她们一步步适应、认同人类，将一切都放在潜移默化的教育中明显更合适。 对自己，他们肯定也准备了一套方案。长夜漫漫，要是什么措施都没有，那反而不正常。 “差不多也该来了吧……”大雄扶着落地窗的玻璃，喃喃自语道。 ———— 在另一个房间中，士道、琴里和十香正挤在床上，盯着一个狭小的屏幕。而四系乃则是十分局促的样子站在三人面前，将脑袋深深埋进宽大的绿色雨衣里面，脸红的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 屏幕里，正是大雄现在的模样。只见他一手扶着落地窗，一手扶着额头，就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快两分钟……满脸忧郁地俯瞰下方灯火璀璨的城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的大厅仍然是一片狼藉……十香大概收拾了五分之一的面积就开始喊累，抱着士道的胳膊不停撒娇，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儿。而士道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自然经不住此等攻势，最后还是让她这么混过去了……琴里说放着也没事，等明天她就让战舰上的神无月下来把这些东西都舔干净，那个变态估计还会觉得这是对他的奖励。 …… 士道强忍着才没有吐槽这个想法有多糟糕。 “好了，现在我们重复一下计划。”琴里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过三分钟，四系乃就上去敲大雄的门，然后进门去和他谈心，想办法摸清楚他的秉性、爱好和大致性格。总而言之，小四，你现在就是组织上下的希望，明白了吗？！” 四系乃拉了一下脑袋上的兜帽，抖得比刚才还要厉害，整个人好像要缩到衣服里去了。这可能是她为数不多几次被赋予众望，平常就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女孩子，一到这种时候就显得愈发慌乱，甚至连布偶四系奈的话都变少了。 士道挠了挠头发，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总觉得，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啊？”琴里白了他一眼，“心疼小四？老哥你真是的……大雄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通过几次接触基本可以看出来了。小四去不会有危险的，只是随便聊聊嘛。” “我一直都觉得……大雄是个很聪明的精灵。”士道缓缓说道，“如果他察觉出我们是在派人试探他，会不会对这边的阵营有所反感呢？” “所以说才必须让小四去啊……你是男性，而且现在时机不成熟，你和他接触会显得很突兀的。而我也不行，如果是我去夜谈，大雄一下子就能看出我是在试探他。只有小四能办到……”她不由分说地拉住四系乃的双手，摩挲着，一边感叹道，“看看这洋娃娃一样娇小的身躯，这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仿佛白莲花一样纯洁的容颜，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住心中不可抑制的保护欲呢？老哥，换做你，你肯定也挡不住吧？嗯？” “……”士道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请，请不要这么说……”四系乃用那种细声细气的声音微弱地抗议着，却没有松开琴里的手。 “……你们以为我想啊？”见四系乃还是一幅慌慌张张的样子，琴里也只能无奈地感叹道，“我们现在迫切需要了解大雄的一切。相信我，让一个强大男性袒露心迹的最有效方法，就是让一个温柔的女性在夜晚和他谈心。” “等一下等一下，琴里，我呢？我呢？我也是温柔的女性啊，让我去和大雄谈心吧！”十香在旁边喊道，生怕把她给落下了，“我刚才还没吃饱呢！” “你……”琴里为难地上下扫了十香一眼，嘴角抽搐，顿时有些无言以对，只好如此安慰道，“说实话，十香，你要是脑子有小四一半好……我没准还真会派你去，毕竟你的体型确实比较符合男性的普遍审美。但……我们是希望能套到大雄的话啊。我觉得要是你去了，绝对会被大雄用美食收买，然后反过来一通忽悠，把我们这边的秘密全说出去。” “总而言之，四系乃，不要有什么压力。”只有士道是真的在安慰四系乃，“就和平时聊天一样和他交流，大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 此时此刻，琴里还不知道野比大雄在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称号。否则的话，她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野比大雄，又被人称为夜谈狂魔。 。 第二百七十六章：四系乃（三） “砰砰砰——” 果不其然，大雄在心中暗数了将近几秒钟，便响起了敲门声。这三声敲得很轻，其中蕴含的中气并不怎么充足，给人的感觉是相当心虚，好像时时刻刻在忌惮着什么一样。将屋内几个人的性格摘出来横向一对比，大雄基本也猜到了来的会是谁。 “用这种手段来试探我吗……”大雄微微一笑，也不怎么在意琴里他们的小把戏。平心而论，当下双方的信息和力量都有着极大程度上的不对等，他们或许仍对自己心存畏惧——拉塔托斯克是个专门研究精灵的组织，然而直到现在，他们对自己的能力、目的、性格几乎还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首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建立稳定、可信的沟通渠道，以免对日后的合作产生什么影响。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必然会派一个人来，将自己引诱入深夜谈心的环节，并极力从中套出信息。 这是大雄到家之前就料想到的事情。 那么，来的会是谁呢？ 首先排除五河士道。他的属性多多少少和自己有所重叠，这样的人更适合去攻略懵懂无知而且纯净无暇的少女，何况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契机，两个大老爷们儿在月下谈心……总显得有点滑稽。然后排除琴里，这个少女十分精明，一定知道如果现在和自己接触，可能会导致自己的不信任。而十香就更不可能了，那个傻妞没什么心机，干不了“套话”这种需要脑子的活。 用排除法，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人。 那个看上去特别弱气的蓝头发小女孩。 拉开大门，果不其然，四系乃就这么怯生生地站在外边。她双手都背在后面，脑袋几乎完全被宽大的绿色兜帽遮住，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四系奈？”大雄仔细回想着刚才他听到的名字，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这个小女孩就没说过一句话，以至于他回忆了将近一分钟才想起这个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吗？” 娇小的女孩像兔子一样快步踱进屋里，一下坐在沙发上，双手抓起一个方形的枕头紧紧抱住。她这会儿的姿势像极了一只被吓住的猫，脊椎死死贴着沙发的靠背，仿佛要陷到里面去一样，同时双手环抱住枕头摆在胸前，做防守状。光是从这个肢体动作，大雄就看出这姑娘明显非常没有安全感。她不敢和自己有眼神接触，也不敢多说话，宛如惊弓之鸟，稍有些风吹草动都慌得不行。 大雄慢慢地走过去，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好像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吓到她一样。 “四系奈？”他怕离她太近会造成恐慌——一般来说，这种有交流障碍的人特别忌讳陌生人的触碰。大雄只好坐在窗沿的一侧，用尽可能耐心、温和且不含敌意的语气问道，“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们让你来的？” 少女略带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无言地点点头。 ———— “嘶——哈——！！”隔壁房间，琴里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幕，当即就是一幅血压升高的样子捂住心口，差点没昏过去。 “琴里，你没事吧？”士道及时扶住了她，苦笑道，“要不你还是先去睡觉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大雄已经看穿了我们的目的，今天晚上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收获。” “不……”琴里司令官恶狠狠地甩了甩头发，“咔擦”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老哥你不懂，这是策略，是小四的策略！” “策略？”士道满脸都是问号，“你……确定？” “没错，就是策略！大雄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一定早就料到我们会派人前去试探，这个时候否认反而会降低他的好感度。这种时候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坦荡’的印象，然后再用小四清纯可人的话语徐徐图之……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四系乃她简直就是个天才啊，哈哈哈哈哈哈……” …… “士道，士道。”一旁的十香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怎么觉得……琴里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计划失败，才强行这么说的？” 士道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回给她一个无奈的苦笑。 ———— 沙发上的少女伸出手，将那个兔子布偶凑到大雄面前。 “其实也并不完全是这样。”那个玩偶代替她，很流利地开口了，嘴巴还一动一动的，“怎么说呢……虽然四系乃是听了他们的话来当说客，但实际上，四系乃自己也很想来见你哦。” “哦？”大雄颇为意外地看着她玩弄布偶，发出声音，“你又是……哪位？” “我是四系奈，这个如法国娃娃一般美丽的蓝发少女叫做四系乃，是两个人。”布偶如此嬉笑道，“四系乃不太乐意说话，所以请你多多包涵啦。” “没有问题。”大雄点点头，没有戳穿她用腹语术的小把戏。 他能理解这个女孩。 因为大雄自己也有过一个不与人交流的时间段，就是从哆啦a梦被抓走开始算起，之后整整五年，他对人吐露的字眼少到屈指可数。这段时间，他主要是在布鲁斯那里疯狂锻炼基本功，往往一趟就是四五天，期间可能一句话都没有……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孤僻，和他人正常交流似乎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不知道四系乃是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种性格，但没有关系。在他看来，既然她可以用这种“腹语”的方式创造出另一个人格，那么配合她的方式来就好了，没有必要去追究其中细节。 这也是他给予交流障碍者的尊重方式。 “那么，四系乃。你找我有什么事呢？他们应该给你准备了一些问题吧？”大雄觉得自己一下子又成了幼儿园的老师，面对那种平时不怎么主动开口的小朋友，他必须拿出足够的耐性和温柔，“你不用怕，按顺序一个一个问就行了，我会挑可以回答的回答你。” 出乎意料的，四系乃轻轻摇了摇头。 她放下兔子布偶，用那种非常轻盈飘忽的少女音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来……说那些的……” 说着，她从用那只没有戴布偶的手从风衣夹层里拿出一本杂志，怯生生地递给大雄，一边细声呢喃道，“我想借用一下刚才那张神奇的桌布。” 大雄好奇地接过杂志，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日本各地特产小吃”这几个大字，不禁眉毛一挑，感叹说不愧是女孩子，不可避免地会对甜食感兴趣……翻开杂志一看，上面记载的大多是广告性质内容，大多是日本各个县、区内有名的小食店，有百年老字号，也有新开的咖啡厅、粗点心店之类。新时代的甜品总喜欢在外貌上下功夫，光是一杯芭菲能做出至少七种不同的颜色，还要从上到下呈现出渐变的效果来，第一眼看这个外表就知道有不少色素沉淀……但是没关系，就是这样花里胡哨的饮料上面加一层奶盖，就能成为让小女生们星星眼乱冒的绝世甜点。 继续往下翻，无外乎是猫咪形状的饼干，透着彩虹色的不明饮料，哈根达斯全口味的“冰淇淋塔”，镶嵌着无数层奶油、光看外表就足够把人甜死的超大巧克力蛋糕……可能这本杂志面向受众都是那种年纪尚小的女生，这类花里胡哨的甜品往往能精准击中她们的喜好。 “哦……这么多，你要一样一样尝试过来？”大雄略微翻了一下杂志，“啪”的一声合上，把书还给她，忍俊不禁道，“看你个头小小的，吃得下这么多？” 四系乃本来就怕生，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将书和枕头抱在一起，不说话了。她一沉默下来，手上的玩偶四系奈就开始代替她说个不停，打趣道，“诶呀~~大雄，你有所不知哦。女孩子肚子里有另一个胃，专门用来装甜食的。别看我家四系乃这么娇小，但食量可不小，在消灭甜点方面更是一等一的高手，说不定比十香还要能吃呢！” 说到这里时，四系乃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像是对此感到很不好意思。 四系奈和四系乃归根到底还是同一个人，在一个不熟的人面吹嘘自己多能吃……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挺尴尬的。 ————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内。 看到四系乃掏出美食杂志的一瞬间，十香的大脑就以平常不具备的超高速运转起来，洞穿了事情发展的走向。想明白之后，她一个起身飞扑就要往门口冲去，好在士道眼疾手快，急忙以橄榄球运动员抱摔的动作紧紧拉住她，这才没有让她夺门而出。 “呜……放开我，士道，你放开我！”十香一边挣扎，一边悲愤交加地说道，“四系乃太狡猾了！乘著作战的机会，跑到大雄那边去骗吃骗喝，实在太让人羡慕……不是，是太过分了！我不管嘛，我也要去大雄那边吃好吃的！” “真是的，你又说这种话，刚才不是还从大雄那里骗了那么多冰淇淋蛋糕来嘛……四系乃只是用这种手段作为开场，更好地展开话题而已，她不是真的想吃甜点啦！”士道只能像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哄她，“琴里，是这样吧？你也稍微说两句啊。” “琴里……？” 只见五河司令官也抱着双臂，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屏幕，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十香和自家老哥这边的骚动。她凝神看了好久，又低头瞥了一眼别在衣服口袋里的几根珍宝珠棒棒糖，竟也用艳羡的语气说道，“那本杂志……是小四从我这里拿走的。” “……诶？”士道自然是吃了一惊，“你们这个组织……不是应该有很多经费的嘛？” “笨蛋老哥……”琴里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士道一眼，耐心解释道，“经费是有，但我们很忙的，又不可能飞到杂志上的各个地方去专门给我买零食吃。” “不过话说回来，小四真的很聪明啊……”琴里用手点了点屏幕，轻声笑道，“用这种话题打开话匣子，同时又不否认自己是来刺探消息的，一切都进行的那么坦荡荡。这么一来，大雄就没有理由拒绝谈话，气氛也可以从原本有些生硬的夜谈转为更加友好的‘茶花会’，同时又给大雄植入了‘小四是个心智未开的小女孩，喜欢甜食’的思想。如此一来，说不定大雄就会随之放下心防，把一些本来不会公开的情报告诉她呢。” “呃……”士道不禁吐槽道，“四系乃她，真的想到这么多东西了吗？” 。 第二百七十七章：四系乃（四） 四系乃向来都是个心思敏锐的女孩子，别看她的外表稚嫩，却拥有其他精灵不可企及的敏锐洞察力。当琴里告诉她“要怀抱真心去和大雄对话”时，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当即蹦出这么一个点子——干脆就以求小点心作为起点，将自己包装成那种“万圣节要糖的小孩子”形象，最大程度激起大雄心中对小孩的喜爱之情。顺便还能吃一波平时吃不到的美食，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证明，即便大雄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也完全没有芥蒂地微笑接受了。 ———— 房间里的各种零食已然堆成一座高塔和一座小山，各式各样梦幻般的小甜品不断从美食家桌布上冒出来，将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给淹没了。隔壁房间里的十香和琴里更是羡慕的无以复加，只好隔门兴叹，不去看它……尤其是琴里更是后悔的不行，蹲在墙角碎碎念个没完。 “早知道我就自己去了，不就是扮演妹妹系角色嘛，这种东西我明明手到擒来的。”她用一种大彻大悟中带着绝望的虚无语气自我抱怨道，“只要我把缎带换成白色的……” “小四真是浪费，那么好的道具居然就只用来吃糖！”和琴里不同，十香则是站在一个资深吃货的高度上谴责四系乃的选择问题，字里行间充满了“专业美食家”的威严，“难得有这个机会，最重要的应该是去吃世界各地的美食才对吧！四系乃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居然就盯着那几块糖，实在是太幼稚了。再说了，只吃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吃饱嘛！” 听她话里这意思，俨然是把大雄当做移动的自助餐厅了。 士道看着女友和妹妹在一旁化身柠檬酸个没完，也只好特别无奈地笑笑，心说当哥哥实在是太辛苦了…… …… 而另一边，四系乃则少有地表露出高兴的神色，开始消灭掉那些堆积如山的零食。起先她还稍微顾忌一下形象，后来发现变出来的零食种类过于繁多，干脆就每一种只尝一个，然后就转战到下一种零食上去。兔子布偶也被她脱下来放在一边，这么一来她就空出一只手，可以往嘴里塞更多好吃的甜品。相比之下，大雄早已经过了对甜食感兴趣的年纪，他提供了这场小小美食节所需要的所有食物后，便坐回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四系乃吃，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父辈独有的慈爱。 说来也怪，他今天分明只有十八岁，所作所为却时不时显得愈发老气。 大雄是独生子女，属于出生之后就占尽整个家庭所有资源的那类宠儿，更别说后来还有哆啦a梦来到他们家……至少在他被未来人带走之前，大雄的童年生活几乎是在蜜罐里泡大的。那些所谓的“倒霉事”也好，“烦心事”也罢，都只能是他日常生活中一支不起眼的小插曲。在十岁之前，他就见过了其他孩子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过的种种大场面，每日的日常都充满了惊奇和不可思议。可以说，他拥有一个近乎完美的童年。 此时此刻，看着四系乃幸福的笑颜，大雄不禁联想到……如果自己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会是什么样呢？ 胖虎家就有两个孩子，他对自己的妹妹更是无比宠爱，似乎只要她说一句话，即便是去天上摘星星也愿意。做兄长的，为了能看到妹妹的笑容，真的这样可以不顾一切吗？ 回想起来，自己是把哆啦a梦视作什么呢？家人？可是就算是家人，也会有各安其位的身份，比如说父亲、母亲、奶奶、爷爷……哆啦a梦是哪一个？他和自己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生活在同一个房间里，同样会从父母手里拿每个月的零花钱。他到底是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是看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吗？ 有点像，但不是的……哆啦a梦身上没有半点长兄的威严，再说了，他的外表和人类大相径庭，注定不可能被当做兄弟对待。在大雄心中，他的地位早已经超过了“朋友”这一级，但再往上叠，却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毫不夸张地说，哆啦a梦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了巨大的影响，他对自己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以至于自己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来安放如此深厚的情感。 ———— 正当他背靠沙发，歪着脑袋，透过落地窗俯瞰城市时，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拽了两下。那个洋娃娃似的漂亮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一句话不说，就这么静悄悄地看着自己，纯净明亮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她的口袋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很像一个在万圣节化妆晚会上满载而归的小捣蛋鬼，但她身上又没有野孩子那种令人聒噪的烦人气息，反倒充斥着淑女的娴静，大人们看了她口袋鼓囊囊的模样只会莞尔一笑。 “怎么，不吃了吗？”大雄的思绪重新回到当下的世界，调整面部神经，露出微笑，“是不是吃不下？” 从这里可以看出，人都是双标的……如果四系乃点头，那她就是变相地浪费了那么多昂贵的零食。但大雄对此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好像就特别吃“妹妹系角色”这一套，面对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恨不得拿出全部力量去宠爱她，哪里能说出半句重话？要是相同的事情被十香干出来……指不定大雄会用怪力把这些零食压成方方正正的砖头，一块块往她嘴里塞。 四系乃缓缓地摇头，她好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抬起头，直视着大雄的眼睛。 “大……雄，你好像……很痛苦。”她的声音空无缥缈，仿佛不属于尘世的精灵仙子，“为什么呢？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人……” 说到这里时，她又低下头，声线中带着一丝颤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雄感觉自己的心房随之震颤了一下，但他还是强装出毫无波动的样子，笑道，“我没有什么可以痛苦的。” “你骗人。”小女孩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的语气虽然很温柔，却隐隐带着些不容辩驳的笃定，好像只用一句话就彻底撕开了大雄的伪装，“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你的眼睛里有很深很深的痛苦，比我见到过的大多数人都深，甚至都和令音解析官差不多深……我想你一定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 被戳中心事，大雄感觉自己的脸部稍有些僵硬，似乎绷不住了，“四系乃……是琴里他们让你说这些的吗？” “不是的……”她有些惶恐地摇摇头，求助般地将目光投向兔子布偶，但还是忍住了使用腹语术的冲动，而是坚持自己开口，“是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和士道他们都没有关系。”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刚才，你拿出铜锣烧，问我们它是用什么做的。那个时候你沉默了……虽然只是很短很短的瞬间，但确实是沉默……我，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思想，但我对痛苦很敏感的。”她有气无力地解释着，水灵的眼眸中透着惶恐，似乎是担心大雄因此而疏远她，“令音指挥官偶尔也会露出这种眼神，在她一个人看向士道的时候……那一刻的你和她很像。” 宽敞的房间里登时安静下来。 大雄看着眼前的女孩，神色难免有些复杂。 他曾经听出木衫说过大多数的近现代奇幻故事里，为了创造出戏剧效果，符合现代男权社会的审美，绝大部分作者会把女性设置成四种基本性格母亲，饱含着母性的角色，特点是仁慈、博爱，能让读者从中感受到年长女性的关怀，圣母也可以归入此类；贞女，较为模板化的角色设置，因为一些原因死心塌地地爱着男主角，基本上属于标配；妖女，象征着和诱惑，用以极大程度上吸引读者们的眼球，用以发泄其现实生活中不被允许的背德，在较为完整的作品中都会出现一到两个这样的女角色。其标准就是要“坏”，但最好是那种不拘一格的小坏，如果非要弄成大奸大恶，最好能在外表上多下下功夫，靠姣好的容颜吸引读者；女孩，是指那些幼小的孩子，充满童真和稚气，这类角色往往用以激发读者心中的保护情绪。 按这个模板来套，四系乃无疑属于第四种类型，即用来勾起保护的小天使型角色。 如她所言，真的是个敏锐至极、心细如尘的孩子…… 仅仅是从一个微表情，甚至一个眼神，她就能捕捉到那么多东西，而且准确率异常之高。沉默了很久，大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样，整个人直接瘫坐在沙发上。他抬头看向深沉的天幕，原本像剑一样的眼神骤然钝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四系乃……你喜欢士道吗？” 女孩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在短暂的愣神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有一天，有人把士道从你身边强行带走了，并且从此之后再也不让你们见面，你会怎么样？” “……那，也要看士道是被带到什么样的地方去了……” “如果是囚禁起来呢？”大雄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比方说，他们给士道打了一针，让他陷入永远的沉睡。” “我会去救他！”四系乃握紧了小拳头，坚定地说道，“一个人或许救不了，但是十香、琴里，她们一定会一起来的！” “是啊……”大雄叹了口气，“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 。 第二百七十八章：鸢一折纸（一） ast驻天宫市基地。 一众少女规规矩矩地坐在会议室中，看着投影仪上的大屏幕。这个ast毕竟是日本政府直辖管理的陆军部门，武器装备特殊一点儿，但和大多数政府统辖的部门一样经费紧张……比起拉塔托斯克之类的大型结社组织，ast想要置办点儿什么昂贵的东西都要跟上层申请经费。上面又怎么会高兴一直往这个无底洞里填坑呢？自从精灵降世以来，大大小小的空间震对世界各地的经济都有重创，各国纷纷勒紧裤腰带，专门留出一部分经费来做缮修工作。 因此，基地的种种基础建设显得相当老旧。他们甚至都还没用上那种科技感十足的全息投影，开会时最常用的是屏幕投影，俗称ppt……眼看着大雄的全身像和一张模糊的照片同时出现在ppt上，莫名就少了点儿严肃的意思。甭管什么东西往ppt上一放，时髦值立刻减二十，看什么都像是课本上的东西。 昏暗的室内，大雄额头上的三头龙图案显得特别刺眼。 “各位姑娘们，把注意力集中过来，现在开始针对零号精灵的第二次全面分析会议了！”上尉日下部燎子用这个年代非常罕见的短教鞭敲了一下ppt的表面，幕布上发出一串“啪啪”的响声，“基本上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大部分成员也参与到了对零号精灵的初次作战里面，亲眼确认过他的能力……你们才是第一目击者。由于我在大后方另外有任务，所以没参与到第一线战场……这些资料是根据诸位的口述还原出来的，如果有什么差错，过会儿你们随时可以指出。” 原本ast部队里大多是年轻姑娘，平日生活中训练生活基本都在一起，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是很日常的事情。以往要是在这里开会，她们能在下面毫不停歇地从头吐槽到尾，有时候燎子上尉也会抛下面子，和她们一起闹，弄到最后往往会发展成一场线下烤肉聚会……没办法，处理精灵这种工作可大可小，必须全副武装，指不定哪天命就没了，发泄一下压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今天……会议室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大雄那种不可战胜的压迫感已经给她们心中留下了非常恐怖的印象，自己这边甚至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仅仅一个照面，零号精灵就已经用绝对实力压制了她们的高科技装备。整个过程被他死死捏在手心里，少女们用以翱翔天际的飞行机甲在他眼里简直成了蝴蝶蜻蜓之类的小动物，毫无威胁性。此前她们也没面对过男性精灵，首次交锋，ast这边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燎子点了一下鼠标，放出机甲停靠舱内的一张照片——编号为029的仓库里空空如也，其他机甲则好好地安放在舱内。 “如各位所见，存放在仓库内的一幅半覆盖式对精灵机甲被偷窃了，且安置在仓库里的压力报警装置、热成像报警装置和监控装置都没有发出警报。直到今天早上保养人员前去进行例行检查时，才用肉眼发现了这一事实。组织立刻进行了从上到下的自查，最终将失窃时间定为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有人在没有触发任何预警机制的情况下进入基地，催眠了一个技术人员，然后拿走了他的所有证件，在基地里大摇大摆地逛了一个钟头。资料储藏室、机甲储存仓库和弹药库都有被入侵的记录，他似乎还用不知道什么手法绕过电脑中的密码保护机制，光明正大偷看资料，并留下阅览记录……” “我们对那个被催眠的技术人员安排了二级心理疏导，经过一些反催眠的技巧还原出了入侵者的大致样貌。非常不幸……还原出的形象和早上你们刚刚对垒过的零号精灵，应该是同一个人。” 没有人接茬，姑娘们的眼里闪出愈发敬畏的光芒，尽管放在面前的只是一些照片，她们还是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显得相当害怕。 早上刚刚交过手，晚上就顺路摸到基地里来了……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随随便便就能躲过所有预警机制。一想到零号精灵昨天晚上在基地里优哉游哉地闲逛，她们就冷汗直冒——万一他心血来潮，一路摸到宿舍里来呢？凭零号精灵那可怕的高行动力，这似乎完全不是问题！ “ast对民众是完全保密的，诸位从各支队伍被抽调过来时，想必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如果没有特殊渠道，一般来说，需要大量情报才能确认我们基地所处的坐标。零号精灵的行动时间只有一个下午，严格计算起来，大约四个小时，然而他就是做到了……但他并没有真正伤害任何一个人，偷走机甲似乎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关于这一点，我们应该感谢他。” 说罢，燎子又将画面切换到了另一页上，上面赫然放着大雄身着西装、手捧书本的照片。另一张则是拍摄他的新办公室，门口被一众学生堵得水泄不通，其身份以情侣居多。 “潜入基地的第二天，零号精灵以‘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出现在来禅高中，不知为何被当地教育体系接纳，合法地入住学校。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零号精灵没有任何在人类社会通用的证明，也不具备胜任这个职位所必须的学位证书，但很奇怪，他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当天，零号精灵在与学术的交流中表现出了过人的口才，以及充沛的社会知识，吸引了非常多的学生光顾其心理咨询室。” “同一天，下午四点半，我方安排在那里的监视眼位捕捉到了精灵梦魇（nightare），即时崎狂三的身影。据观察，她最后一个进入零号精灵的心理咨询室，在里面呆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最后又笑着走出来。初步猜测，狂三与零号精灵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协议，鉴于双方都不在本部的监控之下，一旦表露出合作迹象，对社会的威胁性不可估量。” 燎子轻轻拍了一下木桌桌面，愣是把几个出神的姑娘给吓得一哆嗦——就刚刚的几分钟，她们了解到大雄在那一天交手之后又做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不禁浑身发凉，仿佛个个都得了“大雄 ptsd综合症”，一听到什么响动便宛如惊弓之鸟，生怕那个神出鬼没的零号精灵突然就出现在自己背后。 唯有折纸一人，依旧保持着那幅冷若冰山的样子，不为所动。这种时候，镇定自若的她自然就成了众人依靠的对象。 “经过上面的研究，以及和de社本部的沟通，我们暂时放弃了以往的方案……零号精灵身上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正面冲突，我们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之下或许会吃大亏。因此，组织决定，在某种程度上借鉴拉塔托斯克的做法，派出特殊人员接近零号精灵！”燎子突然一转话锋，用无比八卦的音调高声说道，“鸢一折纸上士，组织将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考虑到你现在和零号精灵处在同一所学校，有理由，更有机会主动接近他。此前，你从未在任何一次任务上让组织失望，希望这一次你依旧能圆满完成任务，从零号精灵口中撬出足够多的情报。” 这下子，会议室里的姑娘们终于活跃起来。她们的眼里纷纷闪出八卦的光芒，叽叽喳喳地讨论起这一次组织交于折纸的艰巨任务，嘴角俨然堆满了坏笑，似乎是庆幸这样的任务没落到自己头上。 反观折纸，仍旧是波澜不惊地站起来，面无表情，轻轻说了一声“是”。 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但其实并非如此，她对组织上的安排一无所知，此前也没有任何人通知过。突如其来的责任就这么压下来，她将要不佩戴任何武器装备而和敌人正面对峙，那个敌人昨天差点要了她的命……除此之外，她还必须谨慎地用语言来和他交流，在谈话中铺垫好陷阱，然后再一步步将其诱导他，让他吐露出有用的情报。这样山一般沉重的任务，不管压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使之心有余悸、担心不已。 或许正是因为上面知道这一点，才将其交给折纸来处理。 而她必将不负众望。 ———— “折纸上士，请注意，你已经进入零号精灵所处楼层。为了防止被监听，从现在开始，不要应答，请仔细听我说。”一个镇定自若的女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现在，植入在你大脑皮层的‘纳米显像芯片’已经成功运作起来，我们这里可以连接到你的五感，包括视觉、听觉和触觉，我们将感受到你感受到的一切。换言之，你只需要负责进行诱导谈话，而借由你五感传递过来的信息会被直接投放在大屏幕上，稍后，录像将会被送至de本社进行研究。” “纳米显像芯片体积微小，目前合法市面上没有任何仪器能检测出来，可以放心使用。如果察觉到危险，上士可以寻找机会轻轻敲击两下太阳穴，主动触碰头部将会传导出电信号。一旦收到信号，无论情况看起来如何人畜无害，我们都会派遣部队赶来救急。” “折纸上士，祝你成功。” 站定在办公室门前，折纸轻轻点了点头，“啪嗒”一声拉开了大门。 “老师。”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做人生商谈。” 。 第二百七十九章：鸢一折纸（二） 那一瞬间，大雄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禁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明明现在还在上课，你们这些学生居然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翘课，也不用担心被老师骂吗？想当年自己不过是在上课的时候跑到操场上去看了一会儿漫画书，结果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又仔细一想……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像折纸、士道、十香这样的本就不是普通人，他们要是有事情逃个课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更何况现在逃课的人是鸢一折纸，说的夸张一点，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出木衫，是精英中的精英，被所有年级的老师异口同声地称赞，校内的女生奉其为偶像，男生奉其为女神。 估计她也不需要什么请假条之类的东西，只需要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说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拉开教室门就行了，保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来拦她。 ———— “哦，那好……你先请坐吧。” 大雄稍稍有些迷糊，他依稀还记得一点前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姑娘当时穿着一套镶嵌式的机甲外骨骼，可以飞行，很大一部分皮肤都裸露在外。而现在她又穿上校服，摇身一变，就成了这所学校的学生之一。不过她的神情和大雄记忆中并无二致，仍旧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这股高冷的神色中隐含着倨傲的不可方物，使得她的白发隐约闪出雪一样冰寒的触感。 “主人，检测到她的大脑中被植入了纳米级别的不明芯片，初步判定，该芯片具有连接五感的能力。此时此刻，她的所见、所闻、所感，都将通过这块纳米芯片被传输到某个地点的监视器上。本机正在反向追踪该监视器具体定位点，还请主人多加小心。” “……”大雄无声地点点头，在心声中说道，“我知道了，辛苦。” 而与此同时，折纸并未察觉到自己脑中植入芯片的事已经败露，仍然以一个贤淑的姿势落座，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仿佛十六世纪油画里那种娴静端庄的大家小姐。精致如瓷偶一般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换到她的立场想一想，这也很正常……毕竟一天前还是在战场上见的面，真枪实弹地打了一仗，虽说最终大雄以碾压性的硬实力获胜，但毕竟还是给她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印象。尤其是折纸，她是ast部队中和大雄交手时间最长的人，理应是她对大雄的恐怖程度有着最为深刻的理解。而现在，ast上层居然会派她来和自己进行接触，这场面就显得略有些尴尬了。别的不说，开场白怎么办？你让她第一句话说什么好呢？ 双方极有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面对这么一个精灵似的少女，大雄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 …… “你，不是精灵吧？”良久之后，还是由折纸说出了这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句话。 “……”大雄的神色略微一怔，随即轻笑出声，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紧又松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主要还是靠猜，没有证据，更多是个人感觉。”折纸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你之前，我们也有和精灵交手的记录，而且不止一次。ast成立至今已有十来个年头，各项装备虽然不如de本社那么高级，但也已经形成体系。精灵降世前的十分钟，仪器一定会检测到空间震并对全城发出警报。诸如狂三之类的精灵似乎可以主动抑制住空间震的产生，但迄今为止，从未有过能主动引发的空间震未被检测到的情况——你是第一例。” “就因为这个？”大雄似笑非笑地耸耸肩。 “这之后的观察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她继续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陈述着，好像在开一场有趣的学术探讨会，坐在对面的则是她的导师，“一般的精灵来到人类社会，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应。在其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出击，并将精灵驱逐回异世界……这就是我们ast的行动方针，经过那么多年的演练、总结，我们的行动模式几乎可以卡死精灵重生的每一步。精灵再强大也是个体，面对高度团队化的作战模式、火力覆盖，难免落入下风，这一点已经在公主和隐者身上得到验证。 但是……你却不吃这一套。你对高度团队化的作战模式显然非常熟悉。上午刚刚交战，仅仅只过了一个中午，最多五个小时的时间，你就顺势摸到了ast驻天宫市基地，并且顺利潜伏进来，偷走了我们的一套机甲，并大摇大摆地进入资料室偷窥资料。此前从未有精灵具备如此之高的行动力，精灵来到人类社会，理应无法获得任何形式的帮助，但你却做到了……我只能理解为，除了传统精灵应有的力量之外，你还有某种更加庞大的情报网络。” 大雄怔怔看着面前的少女，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先前他还总把异世界人当傻子，觉得自己手上握有那么多道具，本体的能力又如此复杂多变，多半没人能拆穿自己说的谎。然而不过三天，已经接连有两个人靠着理智分析戳穿了自己的谎言，她们都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外援，完全是靠着捕捉细小线索后推理出来的。这令大雄难免有些惭愧——比起异世界人，他似乎有些过于自大了。 这种时候……需要迂回一下。 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故作深沉地问道，“我是精灵也好，不是精灵也好……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ast来说，如果我不是精灵，那就意味着世上多了一种威胁性更加强的未知生物。这个部门成立的目的就是要消灭对人类社会有威胁的生物，到头来，你们还是会想办法杀死我；而对于de社来说，那些贪婪的资本家们会试着从对精灵的种种研究里榨出最后一滴油水。如果我不是精灵，那他们也会尝试用一切可以尝试的方法捕获我，将我关进实验室，然后试着把我的力量变成可以出售的商品……就像他们对待精灵的方法一样。” 折纸很聪明地没有正面回答他，转而问道，“昨天下午，你和时崎狂三见过面了。” “是的。” “她和你说了什么？” “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雄有些不明所以地笑笑，“现在你是我的学生，我不会伤害你，但别忘了我们仍然是敌对的关系……以你们ast的情报能力，一定已经知道我加入了拉塔托斯克吧？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是敌对关系，就算我和狂三确实达成了某些交易，也没必要和你说。” “我只是提醒你，那个精灵非常危险，且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曾经被我们‘杀死’过，但没过多长时间却又出现了……狂三似乎有很多分身，也就是说，与你交流的那个她未必就是她自己。除了狡兔三窟之外，她在话术欺骗上也有着非常高的造诣。大概是一周前，她也和你一样混进这所学校，对士道发起突然袭击，险些成功……目的则是为了谋取士道身上巨大的灵力。我想，这次她接近你、和你示好，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 “她将你看做某种便利的能量储存器。” …… 挑拨离间，一种最简单而又最有效的谈判技巧。 折纸知道，以大雄目前表现出来的智力，他不可能会立刻相信自己的话。但是没关系，只要在他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好了，既然大雄和狂三达成了某种潜在合作关系，两人就必定会有所接触。出于尚不明朗的原因，狂三渴求着巨大份额的灵力，而大雄的力量或许正好是她谋取的目标……现在她先把这一点告诉大雄，等他们真正开始合作时，或许就会产生嫌隙，甚至彼此攻击！这就是ast期待已久的机会——先鼓动精灵之间内战，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平心而论，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 在折纸心中，狂三已经是神秘至极的精灵，她的真身始终隐藏在迷雾之中，不知始终，也没人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在她的想象中，狂三和大雄两个人互相对垒，理应是那种说起话来云山雾罩，互相心理博弈八百个回合之后表面上还互相笑嘻嘻的，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相互试探。她哪里直到狂三早就和大雄交过底，被她这么一挑拨，反而从侧面证实了狂三的自述并未掺杂多少谎言，大雄更加信任她了……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大雄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顺便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是啊，鸢一同学……即便是我和狂三合作，和拉塔托斯克合作，也不会选择和你们合作的。我无法信任你们，准确来说，是无法信任站在你们身后的de本社。那个仿佛是世界资本的集合体，仰赖着精灵的血肉来发家，在我眼里，那就是罪恶至极的象征。” 出乎意料的，听到这句话后，折纸略微低下头，攥紧了双拳。 白色的短刘海盖住了眼睛，但大雄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眸深处闪过的一种情感，一种暴虐至极的情感。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的，因为这股情感正如跗骨之蛇一样缠绕着他，每次呼吸时，他都能感受到它的心跳声。 那是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 “折纸，你……” “野比老师。”不等他说出什么，折纸的声线便平静下来，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暴虐从未存在过，“看在师生关系的份上，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你先说说看。” “帮我，杀死所有的精灵。” 。 第二百八十章：鸢一折纸（三）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听到折纸提出这个要求时，心中还是难免一颤。 杀光是指……包括十香她们吗？ 然而折纸并没有因此停下，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犹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一样，“我知道你不是精灵，既然如此，我个人就没有理由和你为敌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杀掉剩下的所有精灵。以老师现在的能力水平，绝大多数精灵都敌不过你，唯一的欠缺就是老师对精灵的力量不怎么熟悉。而这一点，则可以由我来帮助你弥补。从服役开始算起，我已经和精灵们交战三年有余了，各方面都非常了解。只要我们合作……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大雄沉下心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先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杀掉精灵……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非常不合理吗？你仅仅只是因为恐惧，就要杀死一些可以交流的智慧生物。 比起单方面铸造出敌对关系，人类与精灵和谐共生的世界不是更值得追求嘛？拉塔托斯克正是以此为目的在努力着，截止目前，他们已经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效……这些我想你们也都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折纸几乎是闪电般地抬起头，双眸之中突然迸发出无法掩饰的憎恨和怨怼。她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如有黑芒在身，变得大雄几乎认不出来了……之前即便是在战场上，折纸的杀心也未像现在这么重过。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张绷紧的弓，淬毒的目光如利箭一般从她的眼眸深处涌现而出，仿佛要将面前的大雄完全刺穿。 惊愕之余，大雄暗自在心中反思难不成自己这么巧地触碰到了某些不该踩的地雷吗？ “仅仅是因为……恐惧？”折纸的声音平白阴冷下来，此时此刻，她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淑女的伪装，浑身上下迸发着凛然杀气，“老师，你错了。我一点都不怕她们，不如说，我整日都在研究如何杀死她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其‘驱赶’回异界。只要静待些时日，她们还是会从异世界再度降临，来这个世界收割生命！” 从谈话开始直到现在，折纸终于有了第一个表情——惨笑。大雄很熟悉这种笑，当时哆啦a梦当着他的面被掳走之后，他的表情一度崩溃。伤痛到极致，痛苦到无法忍耐之后，人的表情就会发生变化，变得看起来像是在笑。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绝非是什么快乐的表现。 “老师……我对你不像精灵那样有敌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来到人类世界后的所作所为。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精灵都有你这样的本事啊！”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双手扶住桌面，整个人站起来，提高音量，居高临下地喝道——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是略微皱眉，并未显得过于失态。 “从昨天开始算，你出现在这个世界，先是造成了一场无比惨烈的超大空间震。然后你用不知道什么手法倒退时间，最终伤亡人数是零，对社会造成的经济损害也基本被你修复完了，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结局。面对我们ast的追捕，你很轻松就化解了我们的攻势，游刃有余地击退我们，同时又没有杀人……直到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你而死。你那么厉害，当然会认为精灵和人类是可以和谐共生的，因为这在你看来本就没什么难度，你轻而易举就做到了不是吗？！” 这番话显然是在她心中憋了许久，折纸是越说兴致越高昂，语速也随之加快，眼眸之中跳动着仇恨的火焰。 “你要知道，此前从未有过你这样的先例。精灵对人类来说就意味着灾厄，她们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只要稍微挥挥手，就能引发神奇的魔法变化……你可以想象到，当这个世界迎来第一场空间震时，毫无防备的人类究竟牺牲了多少生命？那是一次旷古绝今的灾难……时至今日，灾难的阴影仍旧在人类心中盘旋着。如果你要问人类对精灵的印象？我可以保证，诸如士道、拉塔托斯克那样的人绝对是少数派！为什么de本社可以聚拢世界上所有的资本？说到底，人类中的大多数都是仇恨精灵的…… 平均下来，每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和精灵结下血海深仇！老师，你以为拉塔托斯克那样天真的怀柔政策很得民心吗？错了……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则公选，让大家在de本社和拉塔托斯克中选一个，我敢保证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对精灵，我们需要用枪和炮弹来驱逐她们，而不是用糖果和甜言蜜语让她们留在这个世界！” “老师虽然不是精灵，但也属于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想必很难体会到凡人的心情吧？空间震对你来说，也许就是大风之类的东西……但你知道身处震中的感觉吗？身为凡人，眼看着天空突然被撕开，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漩涡，将云和蓝色的天都吸进去……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然后裂开，无边的火海包围了一切。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精灵！她们手上沾染着无数条人命！人类永远不该和她们妥协，一旦这么做，就是放弃过去那些死在她们手上的生命。” 一番话语说完，义正言辞，振聋发聩。 大雄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冷冰冰的女孩心中居然藏着如此炽热的情感。这股名为仇恨的情感驱使她前进，驱使她成为了ast中最优秀的战士。或许折纸代表着这个光怪陆离世界中大多数“普通人”的感受……面对着精灵们摧枯拉朽的魔法，他们很害怕，也很无助。精灵们仅仅降临在这个世界都会引发空间震，在这足以撕裂空间的强震中，凡人的房屋像茅草一样被吹飞，凡人的生命就如蝇蚤一般不值钱。倒不如说，对大多数人而言，精灵二字象征着天灾。 尽管各国政府有意隐瞒精灵的存在，但毕竟是活生生出现在人间的东西，总会有风声泄露出来的。因此，像折纸一样憎恨精灵的人，应该还有许多。 她只是把她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而已。 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大雄还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那他也就不是大雄了。 “呐，折纸……我问你一件事。”他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亲人……死于空间震的？” 折纸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问，故而早早调整好了情绪，以平缓的音调复述道，“五年前，一个代称为炎魔（efreet）的强大精灵出现在天宫市，造成了超大规模的空间震，并引发火灾……我的父母都死于其中。” “老师，你也想像他们那样，劝我放下仇恨吗？” …… “不。”大雄摇了摇头，无比果决地说道，“我不会的。因为我和你一样，仇恨对我来说，是类似于生命的东西，它驱动着我继续呼吸、行走、生活。更何况你口中的仇恨是血源之仇，理应深于四海，不可能被任何力量轻易化解。那些不明白情况就劝你大度、劝你宽容的人……你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否则当雷落下来劈到他们时，可能会连累到你。” 听闻此言，折纸微微一怔，低下了头。 “但是呢……所谓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知道是哪个精灵杀了你的父母，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十香和四系乃你应该也是见过的，都是两个特别单纯的孩子，她们本身并不恶劣。只要能控制住体内的灵力，她们和一般的人类女孩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精灵就是精灵。”折纸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大雄，“而且，关于炎魔的身份……我早就已经找到了。” “五河琴里，她就是那个炎魔。” “……你说啥？”大雄差点儿没跳起来，险些崩坏了自己的高人形象，“琴里她是精灵？你确定吗？” “我可以确定琴里就是炎魔。但是……”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大雄坦诚道，“士道说，当日引发空间震的并非琴里。换言之，杀死我父母的另有其人，按他说的，似乎是同时有另一个未知的精灵出现，才会引发灾难，而琴里在同一时间已经被他控制住了……事到如今，我无法轻易相信这种说法——即便我很想信任他。” “我懂了。”大雄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脑子转的飞快，“士道毕竟是琴里的哥哥，出于亲情，他很可能包庇自己的妹妹。你当然也想信任他，但在这种情况下，你手中握有父母被杀的仇恨，不可能如此简单就放弃目标，对吗？” 折纸无言地点点头。 “那好……我来帮你确认。”他把手放到四次元口袋里，有些费神地寻找着什么，“我记得是有这么个道具来着，被哆啦a梦放到哪里去了……” 【○x占卜器分为○和x两个符号，可以用来占卜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使用者提出问题，当问题的结果为正确时，○飞起来，反之x飞起来。该道具只能用来确定二元化的结果，面对有多个答案的问题时不起效。】 “成了，就用这个就好啦。”大雄自信满满地笑道，“想当年，我们就是用这个道具发现了地底人。” “……老师，这看起来非常不可靠的样子。”即便是折纸也被震惊到了，这也不能怪她，这个道具从外表上看确实就是两块奇形怪状的木板，着实有些寒酸，“再说了，占卜之类的东西不是迷信吗？” “别乱说，这是22世纪的科学结晶，正儿八经的高科技。”大雄直接搬出哆啦a梦的原话来忽悠这个小姑娘，“这样吧，折纸……我们先做个实验，你就知道这个道具绝对是真家伙了！” “提问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女孩，鸢一折纸。她身上有没有佩戴着ast或者de本社安装的窃听装置？对窃听装置的定义是，形式不论，只要能将这间房间内的情况通过它传输出去，就可以下此定义。” …… ○的符号骤然跳起来。 “很好，折纸，看来你身上是有监视设备呢……”大雄突然狰狞地笑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大手，死死摁住了她的脑袋，同时自己的脑门上迸发出带着闪电的黄金三头龙烙印，“明知道是来和我打照面，竟然还敢带那种东西，你的胆子不小啊！！” ———— “砰——！” 与此同时，在ast驻天宫市基地中，折纸传回来的画面突然中断了。 最后一幕定格在大雄狞笑着伸出手，画面猛地一震，然后立刻变成一堆乱码，整个屏幕随即慢慢黑下来，“信号丢失”四个大字突兀地霸拒着屏幕，刺得人眼睛发疼。一直以来紧盯着屏幕的分析人员都没料到突然会有这么一出，全都愣住了，傻乎乎地盯着黑屏看了半分钟……最后还是燎子吼了一声，她们才手忙脚乱地把画面切回来，切出最后一幕。 也就是大雄伸手的那一刻。 他的动作非常果决，嘴角涌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眼镜微微反光。从这个角度来看简直跟鬼片一样惊悚。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零号精灵带给ast的支配感仿佛又重新回来了，并且变得更加沉重。 “他……是怎么做到的？仅仅只靠两块木板就……” “先别管这个了！”燎子沉声问道，“现在信号中断，折纸那边大概是什么情况？” “有两种可能。”技术人员怯生生地说道，“第一，零号精灵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力，在一秒之内抽出折纸脑中的纳米芯片，并加以毁坏。或者直接在脑中摧毁了芯片的运作能力，这样的话，折纸还不至于受到太大的伤害；第二种……零号精灵破坏了折纸的大脑，比如用什么能量波轰掉了她的头。这样的情况下，芯片也会失去工作能力……” 将两种情况拿出来一说，她自己也对前一种没什么信心了，声音是越来越小，“总之，折纸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零号精灵已经意识到她身上有窃听装置，即便不当场杀死她，也不会再信任她了！” ———— 折纸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现在还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而大雄则是一改方才狰狞的表情，重新坐会椅子上，手中多了一块半透明的微小芯片。他将芯片包裹在一片金色的粉末之中，等粉末散去时，原本躺在其掌心中的纳米芯片也消失不见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你别管。”大雄挥了挥手，将掌中的金色粉末完全吹散，“不重要。对你来说，这个有关家人的问题也是很的吧？我不希望有那么多人看着。” “……谢谢你。”折纸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向他道歉，“对不起。” 大雄毫不在意地笑笑，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杀死我父母的，是五河琴里吗？”深呼吸之后，她用颤抖着的音调问道。 x飞了起来。 并不是琴里！ “等等，老师，这样有问题。”折纸非常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道具的瑕疵之处，“如果我问的方式有问题，或者说，我提出的问题不够准确，它是不是就无法给出正确答案了？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问到点子上。” “没错。”大雄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个缺点，“但是它没有次数的限制，你大可以一遍一遍问下去，直到问出你想要的答案为止。” “那好……”折纸换了一个问法，“杀死我父母的，是炎魔吗？” x继续浮空。 “杀死我父母的，是精灵吗？” x落地，○浮空。 “果然如此！那个精灵现在在哪里？” 这一次，两个图案一齐落地。 “不行啦，折纸，不能问这种开放式的问题。”大雄在一旁提醒道，“现在能确认，你的父母确实死在精灵手上，但并非是琴里所杀……换言之，士道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你再跟他去确认会更好哦。” “老师，再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杀死我父母的精灵，现在，还在天宫市吗？” 这一次，○的符号再度浮起来。 。 第二百八十一章：村雨令音（一） “……这之后，折纸就没再说什么。可能她对精灵的仇视仍旧没有变，但至少，她已经相信杀死其父母的并不是你，这就够了。我大胆猜测一下，近期她可能会去找士道询问五年前那场火灾时发生的详细情况，最好还是让他准备一下。鸢一折纸和我正面交手过一次，我了解她……那孩子是个战斗方面的人才。如果能把她也争取过来，只要交给她足够强大、足够先进的机甲装备，她会成为对抗de本社的强劲后援。” 大雄屹然落坐在圆桌会议的一席之上，侃侃而谈，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当下是下午四点半，学校内也无事可做，大雄干脆直接用瞬间移动来到了拉塔托斯克的空中母舰之上，和琴里他们报告折纸的事情。事关ast，这边的领导阶层可是半点都不怠慢，当即就召开了圆桌会议，将大雄截获的情报拿出来分析了一番。不过他们其实也分析不出什么东西来……说到底，折纸本人也只是ast的一名士兵，就算其拥有过人的战斗能力，也无法媲美精灵，更非拉塔托斯克要保护的对象。 只不过琴里本人听完整场复述之后，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好似心中的一个大担子终于放下了。 “真是太好了呢，司令官大人。”涉及这种话题时，就连一向脱线的神无月也沉下声线，以少有的严肃姿态恭喜道，“不管是什么方面都太好了。” 琴里朝他点点头，仍旧以司令官的威严状态吩咐道，“先不说我的事了……大雄的建议很有价值。我们和de本社在处理精灵的理念上有着巨大分歧，且各自都掌握着军力，迟早是要开战的。折纸这件事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反攻的伏笔……这样吧，神无月，动员组织内所有的力量去挖掘五年前事件的真相。最好能尽快汇总起来，等到下次折纸和士道接触时，就让士道把这个拿给她看。” 神无月笑嘻嘻地领命而去。 “大雄，请稍等一下。”会议结束后，令音解析官突然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大雄，“和我来一下吧，关于你的力量体系分析……我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最好是能和你单独谈谈。” ———— …… 佛拉克西纳斯是一艘近百来米长的浮空母舰，从侧面望去，它就像一片漂浮在天空中的树叶。而此时此刻，大雄则是跟着令音解析官在树叶的脉络之中走动着，阴暗的回廊一直在眼前延伸开去，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平时便少言寡语的令音一句话都不说，顶着两个熊猫版的黑眼圈，每次见到她时大雄都难免担心她会不会猝死……她是这艘母舰上唯一的头脑担当，却不得不透支如此之多的时间在工作上，难免会有些睡眠不足。 大雄实在是太懂睡眠不足的痛苦了！ “……大雄，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令音有些突兀地停下脚步，四下望去，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二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唯有不远处的窗户连成一片，在这样的高空，如果擅自开窗会形成一种名叫“高楼风”的可怕自然现象，因此这些窗户其实都是焊死的，仅仅只是为了让身处母舰里的人看到外面的风景。 “自从得知折纸父母的事，琴里一直都很自责。表面上她永远都是那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表现的越坚强，实际上就越脆弱，越是不堪一击。知晓自己杀过人的心理负担让她非常痛苦，幸好你今天还原了事情真相，她才会好受一些……”令音转过身来，凝视着大雄的眼睛，以平缓的语气说道，“有时候我非常庆幸，有士道和你这样的人陪在她身边。” “呀~~~~没什么啦，都是举手之劳而已。”被突然这么一通夸，大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 “其实你不是精灵吧？” 被她这么一问，大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还愣了半晌。然而令音的眼神就像冰泉一般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明白自己的演技仍需提高。既然折纸可以在毫无外物加持的情况下看穿他，那令音更加有可能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抱歉啊，令音，这一点上我确实说谎了。”大雄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一开始你们把我定义为零号精灵，我觉得这个名头非常方便，可以很自然地解释我的很多行为，所以就没有反驳。但事实上我确实不是精灵，也不能被归入那个神奇的体系里……但是你先别和他们说，眼下，我可能还需要‘零号精灵’的名头来为我打掩护。” 令音默默地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 “或许，士道和琴里他们确实是被你蒙骗了，但是我没有。”她以复述数学定理那般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从一开始就确定你不是零号精灵。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的存在，所以将这个象征着始祖的精灵名号暂时安在你的头上，也好跟琴里他们交差而已。” “诶？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只是你没有揭穿而已？”大雄的好奇心被她激发出来，“为什么说我肯定不是零号精灵？” “因为我才是零号精灵。” 说罢，未等大雄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令音就先行动手，身影一花，一掌印在了他的腹部。时空仿佛凝滞在了这一刻，千斤重的力量透过花芽一般娇嫩的手掌传递过来，于顷刻之间将大雄打的四肢悬空，顺便以完美的角度破开了电子材料护盾。力量如惊涛骇浪般递连传来，并入到大雄的身体上，他整个人则是近乎以超音速在暴退着，于空气中留下一道炽热的灼痕，化作残影往后倒飞出去。 “轰——隆——！！” 倒飞而出的大雄轻易凿碎了飞船上的落地窗，径直从母舰上掉了下去，于空中划出一道无比靓丽的弧线。最终“砰”的一声落在下边的一座大山上，如同从天而降的天基动能武器一般，凭借着高速度和本身强悍的硬度粉碎了大半座山。但见整座山峰被横向削去一个角，只留下一道宛如剑劈的巨型裂口。巨大的土石和树木顺着裂口崩落而下，淅淅沥沥有如雨点，连带着一片嘈杂之声，并在山脚下卷起了一阵无比显眼的硕大烟尘。 这一撞，惊天动地，宛若雷鸣。 “……”母舰上的令音轻轻一勾手指，发动时光流转之力。那些方才飞溅而出的碎玻璃顿时顺着散落的轨迹上升，重新拼接起来，将原本支离破碎的窗户修补完全。 做完这件事后，她的身体如礼花一般“砰”的散开，化作白色光点，从原地消失了。 ———— 连续在空中翻滚了将近一千米，犁碎了半座山，大雄才算是堪堪停下……他将双足重重踩进下方的土地中，在磐石般坚硬的岩壁之上留下两道带着火花的“电车轨迹”，一路崩飞大大小小的石头无数，可算是将身上的动能尽数化解。一抬头，却见天空中忽地亮起一个白色光点，紧接着便有一道金鱼缸似的球形光罩从天而降，宛若上苍撒下一片天罗地网，在下落的过程中逐渐扩大、扩大，最终将方圆之内几百米的山水完全容纳其中。大雄本人更是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得抬手去挡……待到光芒完全散尽之时，天空中已经被蒙上一层棱角分明的玻璃状碎片，有如满天星斗，完完全全将大地笼罩在其庇荫之下。大雄看天有如隔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毛玻璃，甚至连战舰佛拉克西纳斯的身影都无法看清了。 天罗撒下，自己真的就如一只小小的甲虫一般，被笼罩其中。 下一个瞬间，白色的光点在空中聚合，重新凝成村雨令音的样子就这么安静地悬浮在几十米处的高空。她仍旧穿着那件不起眼的研究所白大褂，顶着熊猫般的黑眼圈，口袋里装着一只破旧的小熊玩偶。只不过在此时此刻，之前她所有的漫不经心都有了别的解释…… “令音，为什么？为什么要攻击我？”大雄暗自将身体调整成临战的状态，每一粒g细胞都开始积蓄电能，提升活性。通过怪兽本能，他已经隐隐预感到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了，但在开战前，能稍微拖延一会儿都是好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结下什么不可调解的仇怨，既然你是始祖精灵，一定也很清楚……我来到这个世界才仅仅三天！根本还没做什么事情！就算有误会，我们也可以慢慢谈不是吗？” “呼——呼——” 高空的山岚吹拂不停，宛如利刃，将令音的白大褂吹得猎猎作响。 她用无感情的苍蓝色眼眸凝视着大雄，稍一会儿，便以寻常那种平淡的语气叙述道，“大雄，你是个好人，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这几天，你帮助了很多人，包括狂三、四系乃、十香和折纸，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你就杀了不少人，但随后你又把一切都复原了……诸如你我之辈，掌握了凡人不具备的强大力量，因此往往自视甚高，将寻常人类视作蝼蚁。像你这样的人很少……你确实是个好人，和你接触之后，那些孩子的心结也几近解开了，我相信只要再给你一些时间，你还会想办法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但是抱歉，这样……不行。” 她的双手下垂，隐隐做了个“虚握”的动作，再往上一提。 “本来，我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是你从天而降打乱了这一切。尤其是你和狂三、折纸以及琴里的会面，已经完全打乱了我的规划，将未来引向一个更加光明、更加美好的大团圆结局上去了。” 大雄满腹狐疑，“这样……不好吗？” “对大多数人来说，当然好。”令音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一个刻板的机械，“但对我来说未必如此……我花了如此多的时间谋篇布局，自有我的目的。如果让你达成那个大团圆结局，对我来说，就相当于永久的失败。继续放任你成长实在太危险了，我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因此，大雄，非常抱歉。” 白色的光点在令音手中汇聚，无数细碎的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她手中凝合成一柄武器的形状。 “还是请你去死吧。” 身形纤弱的令音挥舞起这柄由光凝造而成的长柄大锤，抡过头顶，锤头如风一般朝大雄凌空劈来！ 。 第二百八十二章：村雨令音（二） 只听得一阵霹雳炸响般的轰鸣声，这柄将近五十来米长的诡异巨锤轰然落下，四方形的锤头被她像甩鞭子一样猛地甩过来，落在地面上。以落锤之点为圆心，100x100x100范围内所有的物质瞬间蒸发一空，悄无声息，好像如此之多的物质瞬间就被收入了某个异空间之内，完完全全粉碎掉了。随之而来的山崩地裂之声，则是因为山体和大陆结构突然少了1000000立方米体积的物质而遭到结构剧变，再也无法支撑其本身，纷纷土崩瓦解……斗大的碎石如烟花一般飞射而出，奔腾的泥石流更是止不住下落的势头，灰色的尘土流几乎吞没了山脉上的每一处绿色。 “轰——————” 天空撕裂般的巨响声持续回响着，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外界依旧没有骚动起来，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这片山林中正在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役。令音早在开战前便布下障眼法，以当今人类世界的水平，根本无人能够看穿。 …… “世界树的……枝干？”此刻，大雄正躲在一堆超大型碎石后边观察战场，一边听雨飞燕给他科普有关始祖精灵的一些设定，“我刚才就是被这么文艺的东西打了一下？” 方才光锤落下的一瞬间，大雄本能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煌煌天威，果断没有硬抗，而是选择用不间断瞬间移动直接逃命。虽说这个选择稍微怂了点儿，但好歹也算明智，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眼看着方圆百里的物质被她一锤头尽数湮灭，大雄还真有点儿虚，不敢打包票自己的电子材料护盾能不能硬扛下来。如果不能，他估计就彻底交代在这儿了。 “根据主人的命令，本机黑入de本社的保密系统中，查阅到部分始祖精灵相关的资料。考虑到当前情况紧张，故而跳过生平简介，直接进入能力介绍部分——始祖精灵的能力体系和‘世界树’的神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可以操纵世界树的枝干来进行主动攻击，这一技能被称作‘枝剑’，具有物质湮灭的可怕效果。枝剑并不一定要维持剑的形状，理论上来说，始祖精灵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由调控其外形，造成超大范围内的物质溶解伤害。” “除此之外，始祖精灵在战斗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她似乎可以预判到大多数敌人的动作。在复杂的地形中，始祖精灵可以快速分析环境变化，从而分析出埋伏者的具体位置。一般的战术甚至会被她反过来利用。” “看起来是个很棘手的敌人啊……”大雄遥遥望向空中那个漂浮着的身影，从这么远的距离看去，她的周围裹着一层洁白的光点，宛如天使的羽翼，“我现在发现了，这就是个比谁开挂开的更狠的世界。谁的招数最不讲逻辑，谁就能在最强者的角逐中占上风。” “这种时候，缩在这里迟早会被她发现的……还是主动出击为上。只要小心她那一击必杀的枝剑就行了。” ———— 如此说完，大雄反手抓住挡在身前的这块巨石，也不怎么瞄准，双膝一曲，大吼一声，竟如霸王巨鼎一般将其高举过头。他的身体往后一仰，前脚像树根一仰深深扎进土地之中，双臂一甩，将巨石猛地掷了出去。 “咚————！！” 令音略微低头一瞥，看见一块小山大的巨石旋转着朝自己飞过来，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颇为随意地一勾手指，身后的白色光点骤然卷成一根巨型尖刺状的武器，凌空刺出，点中巨石，后者顿时被消融得一干二净，就如碰到海水的沙堡。只见空中爆出一个细小的光点，巨石被爆破后，在空中洒下一串白磷般的奇异粉末，煞是好看。 “……诶？” 她如有所感地抬头看去。 但见大雄横刀立马，以念力托住自己的身体，悬在她头顶上近百米的位置。她没有感受到空气震动，想必大雄也不是飞过来的，而是用了类似瞬间移动之类的能力……他将双臂高高举起，掌心朝上，做出卡卡罗特汇聚元气弹的姿势。不时便有橙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如缠丝状的火焰一丝一缕汇集在他的双掌之中，逐渐燃烧得越来越旺，绽放出的光芒堪比云海日出，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将天上的赤色云霞抓了下来，放在手中当做燃料。 “喝————！！” 随着大雄一声爆喝，其手中的火球越滚越大，逐渐积累成汽车车头的尺寸，放出万丈毫光更是隐隐有几分吞没天地的架势。 “那是什么……明明隔着这么远，却能感觉到太阳的温度……不，这个温度甚至还要高于恒星。”身为始祖精灵，令音很少会有弄不明白的问题，故而眼下她显得相当困惑，“这到底是什么？” 天上的大雄可没义务回答这些问题，他正在尽最大力量聚集天火，并将其压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以便过会儿投掷出去时可以形成致命的爆炸效应。但由于两个宇宙规律不一样，在这边的宇宙中不存在温度这么高的自然物质，故而操纵起来会有些阻力……不管他怎么发力，天火始终只能维持一个巨型火球的外貌，而无法像他预计的那样被压缩成一个燃气点。 也罢……火球就火球吧，只要丢出去能造成伤害，其实都一个样！ 双掌一松，擎天炎壁如雪崩一般倾泻而下，朝令音的方向涌去。橙金色的火焰有如金乌张开的双臂，将整片天穹印得透亮，万事万物被均匀地涂上一层鎏金色的外衣，仿佛将晚霞直接倾倒在大地之上。然而这华美的一幕也蕴含着巨大的杀伤力……只一秒钟，地面上的花花草草便开始自燃，天火搓成的大球分明还吊在空中，和地面隔着将近百米的距离，其余温便已经灼穿空气，引燃了地面上那些相对好烧的物质。 下一个瞬间，瀑布一般稠密的火焰直接轰到令音脸上，将她围在一片数十米高的火舌之间，无数根赤金色的火舌如海浪一样卷起，仿佛要撕碎这个纤弱的女孩。 说实话，大雄还是挺佩服她的……天火都已经逼到脸上了，居然还能维持那幅宠辱不惊的表情，连变都不带变一下的。又或者说，令音的淡然是源于她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也有可能，始祖精灵在这个世界上基本上是无敌的，没有人可以做她的对手。 ———— “砰————！！” 只听半空中迸发出有如炸雷的巨响声，白光像超新星爆发一样炸裂开来，瞬间将呈合围之势的天火吹散开来，林林落落地朝四周飞散而去，宛若被山岚吹开的小雨点。光芒正中，唯见到令音双手合十，做闭目祈祷状，身上的白大褂忽地不见了，而是换成一件洁白如雪的长婚纱，婚纱的蕾丝边非常有特色，有如群芳争艳，在她身上争先绽开，使其仿佛一个被鲜花包裹的林中仙子。白光似乎也升级成了“圣光”一类的东西，光点聚合，三三两两地悬浮在她身边，如飞鱼一样不停游曵着，像极了忠诚的贴身侍卫。 天空之中，无数根“枝剑”以令音为中心凭空生出，白光构成的枝干几乎要将令音完全淹没在其中了。正是这无数根枝剑在最后一刻突刺而出，生成了一层天然屏障，靠着威势硬生生逼退了合围而上的天火，并将其粉碎成星星点点细碎的小火苗。分明是世界树的枝干，硬是被令音玩出了万剑归宗的既视感，相隔甚远便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和你交手的过程中，我越来越肯定我的判断了……你对这个世界的威胁相当大。”令音高高俯视着大雄，一边呢喃自语道，“不能让你继续影响我了。” 话音落下，那好比铜墙铁壁的枝剑如有所感，在同一时间“轰”的一下刺了出去，仿佛一个突然炸开的河豚。这些由光构成的枝干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弯曲的痕迹，一端化作尖刺，以完全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的速度延伸开去，朝大雄的方向袭来。顷刻之间，无数道光剑落下，被枝剑命中的地面之上突然亮起一团硕大无比的光球，直径至少有几十米，并且还在不停地扩张着。只听得一声霹雳炸响，高高的火墙随之升起，一朵硕大的蘑菇云绽放开来，强大的声浪将周遭一切事物都吹飞了……巨大的尘埃云轰然升起——那是泥土和石块被热量融化后转化成的东西，令音的枝剑具有“破灭万物”的强大附加属性，哪怕只是擦过，其本身所携的能量也足以蒸发掉伟岸的山峦。 密集的尘埃云缓缓散开，遮天蔽日，将一切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令音仍然浮在空中，周遭闪亮的枝剑一根都没有少，那些微小尘埃根本无法沾上她的衣服。 她半眯起眼睛，从这个角度俯瞰下去，下方完全被笼罩在一片迷蒙的尘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然而始祖精灵可不会被区区烟雾难住，心念一动，原本碧蓝色的眼眸中便泛起一阵银色光芒，原本恼人的烟雾也就不是个事儿了。就在她洞穿烟尘的那一刻，一团蓝紫色的光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什么？ …… “轰————！！” 这下是令音没反应过来，那团蓝紫色的火焰忽然凝成光柱形状，朝着自己这边猛地溅射过来。近看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火焰，而是货真价实的高浓度电子流……似乎是将无数道雷霆凝合在一起，最终压缩成这么一道明亮如焰的蓝紫色光柱，大有些许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其中蕴含的能级之高……不可想象。 自然生物真的可以调配这么多能量吗？ 这一刻，就连始祖精灵都产生了怀疑。和十香、四系乃那样的精灵不同，她是个智商极高的精灵，对人类社会的种种知识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这一发荷电粒子炮有多恐怖……三兆太瓦。首先，一太瓦，等于十的十二次方千瓦时，也就是十的十二次方度电。而加在太瓦前的数量单位，则是这个可怕的“三兆”……自人类进入电气时代以来，所有发电量总和加在一起，还未必能有这一发荷电粒子炮高。 下一个瞬间，无数枝剑骤然合拢，在令音身前三寸的位置聚在一起，宛若数片合拢的花瓣。凝成一点的枝剑于毫秒之内迸发出巨大份额的能量，迎头撞上了这一发开山裂海的荷电粒子炮。 文字无法形容出这两股力量的碰撞……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无数道枝剑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竟然能正面撼动荷电粒子炮，硬生生阻挡了它的轨迹。二者相撞，绝大多数能量都在对撞中消耗掉了，放出的震荡波逸散出去，竟然轻易粉碎了余下的山峰，将地平线以上的建筑物直接碾成齑粉，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平地。这还好开战前令音设下了一道屏障，余波以横扫八荒之势席卷过来，重重撞在屏障之上，却也只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没能扩散出去……否则的话，真不敢想象外面的人类世界会遭受到怎样的破坏！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大雄的力量来源于体内的g细胞操纵电势，并以体外充能的形式放出去，这就注定了荷电粒子炮的输出时长是有极限的……g细胞也是身体组织的一部分，它不可能一直持续高强度的输出电势能，到了一定时间，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阵。 当大雄的一发荷电粒子炮被对方消磨殆尽时，他所要面对的，便是漫天的枝剑之雨。 白金色的枝干从各个角度涌上来，刺进他的身体里，将他死死钉在半空之中。 “唔……” 大雄久违地吐了口血，瞳孔放大，身体感受到了切实的“疼痛”，想必是有几根枝剑刺入的位置已经逼近心脏了。自从和戏天帝对阵后，这样的痛楚感可是久违……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正在颤栗，略微抬头，但见漫山遍野都是白金色的枝干在发光，晃得人眼睛疼，不知何时，令音已经用它们在空中编制出一张大网。而自己就像那只落入网中的小虫，不管怎么挣扎，都看不到逃遁而走的希望。 令音缓缓地飞到自己身前，双手虚握，枝剑在其掌中逐渐凝合成一柄锋利的武士刀。 “你很厉害，大雄，我不得不拿出全部真本事来对付你……但我不能再和你打下去了。”她照旧用那种虚无的语气说道，“再继续下去，不可控因素还会继续增加，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等等，令音！” “抱歉，大雄，你看着像是个好人。”她缓缓举起武士刀，双手反握，刀刃对准了大雄的心脏，“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 “轰——隆——” 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空中竟然响起一串诡异的雷声。 却见一把锃亮的军刀从天而降，穿破层层云雾，朝着二人的方向飞去。 。 第二百八十三章：村雨令音（三） 有什么东西来了…… 尽管令音仅仅是始祖精灵创造出来的分身，却一样拥有极度高超的感知力，刹那间便察觉到了战场上那最最微末的变化。在军刀刺入其心口的前一秒钟，令音的身影再度崩散成一捧白色花火，直接从原地消失，用瞬移的方式躲开了这致命一刺。然而突然出现的军刀并未就此放过她……它以违反空气动力学的高速度在空中拐了个弯，划破长空，直接追着令音瞬移的方位就飞过去了。它似乎可以预判瞬间移动结束后的位置，令音分明已经横跨了近百米的距离，在另一个坐标出现之时，映入眼帘的还是这把夺命飞刀，不得不用高速爬升这招来试着甩开它。可惜并没有用，军刀上好像长了眼睛，拐个弯儿就紧跟着追上去了，距离咬得死死的。 惊鸿一瞥中，大雄隐约认出了这把军刀熟悉的样式和构造，心情登时就放松了不少。 他倒也没闲着……趁令音被军刀追着刺的空档，大雄一个爆气，勉强唤出了基多拉神力。鎏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其肉身也被转化成高维度状态，得以挣开致命的枝剑。引离子射线的力量从外表上看就像金色的雷霆，把插在身上的白金色枝剑完全粉碎，使其像破碎的玻璃器皿那样从身上剥落下来。先前那一发枝剑连刺可以说是凶险至极……好在这把军刀的出现给大雄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让他得以切换到高维度模式。 在这个状态下，低维度状态吃下的所有伤害都会缓慢消失，大雄也只能庆幸那些白金枝剑并非“即死”技能，至少给自己留下了回复的余地。 “她是怎么知道的……”大雄暗自狐疑，回想起上一次和阿尔泰尔见面的种种情形，不多时便恍然大悟，将那颗名为“天鹰之眼”的宝石从次元口袋中取出，握在掌中。 白玉颜色的宝石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一股韵律独特的暖流。 ———— “咻————！” 军刀的目的本就是将令音逼开，而非将其赶尽杀绝。将她驱赶到一个特定高度后，军刀便不再恋战，来了个标准的鱼鹰回旋，直接一个猛子朝地面上扎去。毫不减速的，军刀重重刺入了一块巨石之中，“铮”的一声，大半截刀刃完全没入了石头里面。 一道碧蓝色的光束从天而降，正照射在军刀之上。此时此刻，这把先行至此的大马士革刀似乎充当了“信标”的作用，让某个强大的存在隔着茫茫虚空传送过来。湛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强，时不时有蓝色的小立方体从中溅射出来，仿佛被海风卷起的小水花，这些小小的蓝色立方体并非是切实存在的，当撞到周围的某个物体时，它们就像幻影一样变得模糊不清，随后便消失了。强大的信息潮被某种力量聚合在一起，而这把军刀仿佛就是漩涡的中心，最大程度搅动着这个宇宙中的基本粒子，让其按照一定顺序凝固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形。 “砰！” 一声短促有力的脆响，蒙在人形表面的蓝色光膜轰然碎开，化作一撮撮细小的粉末飘开去。来人就这么霸气侧漏地站在巨石顶端，微微抬头，与悬浮空中的令音对视着，她那一头银发宛若满月银霜，也不扎成辫子，任其如瀑布一般散开，颇有一种狂放不羁的美感。 …… “大雄君，好久不见了。”出行在外，阿尔泰尔再度换上了那件象征意味十足的军装，戴上了藏青色的骑兵帽，好在这一次，她是以大雄“友军”的身份出现的，“你还真是能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呢……上回你惹到自己宇宙里的人也就算了，这回倒好，竟然惹到了‘精灵之王’的头上。她和那些杂鱼角色可有着天壤之别，以你现在的水平对上她，不管多少次都是个死。” 大雄此时也从天上落下来了，眼见自己再次被老友搭救，他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无比尴尬地说道，“我也没想惹她啊……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 “废话。”阿尔泰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精灵之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命体，性质和当初的我差不多，她对这个世界肯定有自己的规划。结果你一个外来者刚到这儿三天，就把人家的计划破坏得一干二净……我要是她，我也不会放过你啊。” “和过去的你一个级别啊，这么说……她很厉害喽？”一想起刚才对线时的情况，大雄就不禁后怕，冷汗几乎把后背完全浸湿了，有种虎口脱险的刺激感，“我刚才还和她打了好久啊！” “别慌，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也并非是精灵之王本人，而是她制造出来的分身。再加上她还把自己的力量结晶分出去给别人了……简而言之，现在的精灵王并非完整形态，即便是大雄君这种级别也不会被秒杀的。当然喽，你想要打败她依然绝无可能，但至少你可以想办法逃跑，大概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成功溜掉吧。” “你也别太关注战斗力的问题，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我隔着虚空传送过来不是干架来的……”阿尔泰尔仍然紧紧盯着浮在空中的令音，却有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奈，“就算是分身，这里也是精灵之王的发迹之地，在这里我和你一样是外来者。如果发生正面冲突，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完胜精灵之王，因此和她发生冲突相当不理智。” “想救下你，唯一的机会是和她谈判。” …… 不知为何，在此生死未卜的危难关头，大雄不但不急，竟然还笑出了声。引得阿尔泰尔不禁侧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愿意跨过虚空来救我。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很少有人会愿意为我做些什么。”他虚眯着眼，以更咽的语气说道，“不管结果怎么样，阿尔泰尔，谢谢你。” ———— “轰————！！” 令音以凛然的姿态坠落下来，双足踏地的一瞬，整片大地都为之重重一颤。她拨开了挡在眼前的长发，以充满敌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阿尔泰尔，打量这个来自异世界的不速之客，“我还以为你是他们编出来的。” “一般来说确实如此。”阿尔泰尔点了点头，“只要有需要，我就是真的。” 令音顺带着瞥了一眼立在她身后的大雄，略一盘算，对阿尔泰尔来此的目的便心中有数，暗自讥讽道，“没想到你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大雄，我真是小看你了呢。你自己可能没什么概念，现在站在你身前的这个人，即便是在‘我们’的圈子中，也是个近似于都市传说的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突然出现在某个宇宙，然后就突然消失掉……” “这一趟，你是来替他说情的吗？阿尔泰尔？” 听着她们神仙一样的对话，大雄彻底懵了。 什么叫做“我们的圈子”？“你们”又是指谁？难道说，这些超越宇宙的神明们也有着自己的圈子吗？令音知道阿尔泰尔的名讳，相对的，阿尔泰尔也称呼令音为“精灵之王”，她们两个显然是互相认识的！或许就像宇联一样，多元宇宙之间也有着神明们的大圈子，大圈子里又可以根据实力分成无数个小圈子……而听令音的意思，即便是丢到一大堆神明里头，阿尔泰尔的实力依旧可以算是名列前茅。 不过……眼下时局还不明朗，他自己都生死未卜，自然也没什么话语权，只好乖乖闭上嘴看这两个神仙相互周旋。 “可以这么说，崇宫殿下。”阿尔泰尔并未否认令音的说法，“这个少年并没有多少恶意，他是被虚无皇帝投射到你的世界，整个过程完全被动，他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力。换句话说，野比大雄本人的种种行为构不成入侵者的性质，他顶多算是一个‘迷途游子’，面对这种人，我们‘超界者’并不一定要赶尽杀绝，不是吗？” “你居然还知道超界者的律法，这一点让我非常惊愕。”虽说嘴上这么说，然而令音完全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仍是一副面瘫的样子，“会议上从来没见到过你的身影。迄今为止，‘黑白法庭’已经召开了八百余次大型会议，如果我没记错……你一次都没有来，也从不参与律法的制定和修缮工作。黑白法庭已经将你正式除名，从那一刻开始，你不再具有超界者的名号。” “是否具有超界者的名号……看的是实力，而非那些口头上的宣判。”阿尔泰尔淡淡地说道，“那些黑白法庭里的老家伙除了将别人除名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野比大雄是虚无皇帝麾下的轮回者……这一点，不知道你在动手之前考虑进去了没有呢？崇宫殿下？” “万象五皇的势力范围虽然广大，但最近他们深陷于和‘童话镇’的争斗之中，无暇顾及这边的事情。”令音显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至于被一个“皇帝”的名号给吓住，“再说，虚无皇帝手下的轮回者以万计数，野比大雄也仅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他真的会为了如此一枚小小的螺丝钉，来得罪我这个超界者吗？” “野比大雄是特殊的。”阿尔泰尔用笃定的语气说道，“言尽于此，关于别人的事，我也不便多言。我只能这么说——如果大雄真的有什么闪失，虚无皇帝甚至有可能冒着撕毁协议、并且和黑白法庭开战的风险来杀你。孰轻孰重，崇宫殿下，还望你好好斟酌一番。” “事到如今，你指望我相信这些根本没有证据的话？” “你当然可以不信。”阿尔泰尔随性地笑了，“大雄先前光顾过我的世界，于我有恩，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回报他。至于你嘛……崇宫殿下，你和我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如果你今天真的动手了，无非就是一场乱战。之后要面对虚无皇帝怒火的人终究是你，不是我。而之所以要和你说这些，劝你收手，主要还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说到这里，阿尔泰尔那独特的方瞳中流出几分惆怅的意味，她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紧不慢地说道，“崇宫殿下，我其实特别能理解你。” “理解我？你吗？”十分难得的，大雄从令音口中听到了特别强烈的讽刺口吻，“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超界者的生命漫无止境，对比来看，在我们眼中凡人的生命就和萤火没什么区别，短暂，扑朔，因此显得异常美丽。”阿尔泰尔感慨道，“在我们漫长的生命力，偶尔被一个特殊的凡人吸引了注意力，然后由此全身心地爱上他/她，并不是一件特殊的事。虽然大多数凡人都没什么好留心的，但人类的基数如此庞大，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他们拥有特殊的灵魂，特殊到足够吸引你。等你回过神来时，你会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这样的经历，绝大多数超界者都有，黑白法庭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也有，包括我……也有过。” …… 听她说完，令音似乎稍有些怔住了，原本滔天的杀气随之散去不少。 阿尔泰尔确实戳中了她的心声。 “大雄很快就会离开的，据我估算，大概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见此机会，她更是卖力地煽风点火，在一旁撺掇道，“虚无皇帝并不会让一个轮回者在同一个世界停留太久……或者应该说，对大雄，他有特别的安排。崇宫殿下，你不必担心大雄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太过深刻的影响，至于那些已经形成的影响嘛……虽然无法强行逆转，但我会负责到底，帮助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变。” “我可以向你保证，下一次黑白法庭开庭的时候，我会亲自前去，从那帮老顽固那里为你争取一些应有的补偿。同样的，我也会想办法联系虚无皇帝，让他帮你的世界……多做些什么。” 令音看起来仍有些不满，但她的目光在大雄和阿尔泰尔之间来回流转，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下了。 她并不是傻瓜……在超界者的圈子里，精灵之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低端，却也不高级，同时得罪两个强大的超界者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呢？综合多方的情况来考虑，这次的事情，恐怕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星河浩荡（一） …… “所以，大雄，这位就是你从异界叫来的朋友……吗？”士道他们纷纷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向阿尔泰尔，惊愕之情更是无法掩饰，“这么说，她也是精灵喽？” “怎么说呢……和你们这边的记载不是一个体系。但也算是拥有超凡力量的强大个体，你当成精灵理解问题不大。”大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此刻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尽可能帮阿尔泰尔把她的设定给圆回来，编的尽可能像这么一回事，“以人类现在的水平，肯定无法窥探到宇宙之外的东西，故而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域外生命’的本质。总之，她是应我之邀才会来到这个宇宙的，对你们并没有敌意，所以不用弄得那么兴师动众。” 空中母舰佛拉克西纳斯中，一众组织骨干再度召开圆桌会议，只为了讨论清楚阿尔泰尔的存在问题。阿尔泰尔和大雄再次被围在中心，饱受无数道探寻的目光在身体上下来回游走，大雄能感觉到，自己在前两天在拉塔托克斯中积攒下来的信任此刻很快被消耗殆尽，这些上位者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和怀疑。 尽管大雄已经竭尽所能去解释了，但他看得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打心里相信他的，不要说琴里，就连士道的语气中也有所怀疑……可能只有十香这个傻妞傻乎乎地信了大雄，还真以为阿尔泰尔是被他“邀请”来到这个世界的，来这儿的唯一目的就是代替大雄顺带考察异世界风土人情。 没办法，阿尔泰尔的设定实在太过突兀了，和这个相对温和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必须得给她找一个合适的出场理由，才能让她在后续的行动之中站住脚跟。 …… 话说那一场大战之后，阿尔泰尔和令音达成了某种协议大雄以“外来者”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随后便用高调的行动更改了一些人的未来走向，这部分被改变的东西肯定是没法儿再改回来了……作为补偿，阿尔泰尔的投影将会留在这个宇宙一段时间，想办法帮助令音达成她的目的。（至于令音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诸位读者可以自行去看《约会大作战》轻小说内容） 换言之，阿尔泰尔可能会在这个宇宙里住很久，日后不可避免地要和拉塔托斯克、de本社这些庞然大物打交道。 因此，让她先在自己人这边混个脸熟，还是很有必要的。 眼下的境况，他们也早有预料……毕竟阿尔泰尔看上去太强势了，又是毫无铺垫地突然出现，很难让人全盘相信她。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士道他们才会对她一点一点放下戒心，通力合作。 ———— 大雄将阿尔泰尔描述为“一个救苦救难的天使”，并明确地告诉他们，自己由于某种不可逆转的原因，即将被弹出这个宇宙，无法和他们一起对抗de本社。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阿尔泰尔将代替他的所有工作，协助他们继续驰援精灵，和de的人互相对抗，直到他们找到人类和精灵和平相处的方法。 得知大雄马上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后，众人的表情顿时各有千秋，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令音早早地进入了“解析官”这一角色，站在琴里身后，大半的身体裹入阴影之中，表情无悲无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雄不禁佩服她的高超演技，心说果然最好的表演就是完全不表演，你看她的样子，不发声，不出力，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个文职人员的角色。只要她不主动暴露，再过五十年也不可能有人把她和始祖精灵联系在一起。 而琴里则略显得有些沉重，一来，她还惦记着大雄还她清白的恩情没有报答。二来嘛……和de本社相比，拉塔托斯克这边的综合能力终究是偏弱的，他们没有那么雄厚的资本，手中也没有像样的军队。大雄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强大战力，现在突然说要走，能力样本也没来得及解析，等于说这几天全都白忙活了。虽说他给组织带来了一个新的白发“精灵”（琴里听不明白阿尔泰尔复杂的设定，姑且默认其为精灵），但……想要和她结下盟约，却又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她真的会像大雄那样好心眼吗？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阿尔泰尔毕竟是女孩，留给士道的操作余地就相对大一点了……说不定可以通过士道来攻略她，让她像十香、四系乃一样成为拉塔托克斯的常驻战力，岂不美哉？ 或许等她完全弄清楚阿尔泰尔的秉性之后，就再也不会打这种主意了…… 而诸如士道、十香他们，则是满脸都写满了惊愕和不敢置信，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大雄为什么要走。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准了大雄是精灵，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精灵会主动离开人类世界的，现在自然也不能理解……对于他们，大雄自然是心怀歉疚，好不容易成为了朋友，但一切的基础却建立在一个并不高明的谎言之上。现在时间到了，纸终究包不住火，所有的谎言都将在他离开的刹那被撕开，到此时此刻，大雄心中多少有点后悔。 如果一开始不借用“零号精灵”的名头，分别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少一点遗憾和悲伤呢…… “很遗憾，明明才认识了没多长时间，我就要离开了……”言语之间，大雄自己也颇多感慨，每一次冒险结束之时的分离总是会让人不由伤感，“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多，能认识在座的各位，我非常荣幸。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走……在另一个世界，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因此在接下里的时间里，阿尔泰尔会全盘代替我的工作，请大家多多包容、信任她。我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一样能做到，我做不到的……她也能做到。可以说，她在各个方面都比我更加出色。” 阿尔泰尔很优雅地对在座所有人行了个礼，宠辱不惊，精致的脸上尽是淡然的微笑。 “大雄！你……”十香忽地一下站起来，但她环顾四周后，发现所有人都定定地盯着她看，不禁有些心怯，说话声音有低下来，“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明明没有人要赶你走啊，ast那些家伙又不是你的对手……” 有啊！怎么没有，半个小时前，你们世界的始祖精灵亲自出手赶我走啊喂！为了对付我，连那种背景板里的大招都用出来了。要不是阿尔泰尔来的及时，我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大雄在心中吐槽，暗自扫了一眼。却见圆桌之上，令音仍然半闭着眼眸，好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憔悴模样，完全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眼看这位赶人的始作俑者不开口，大雄只得苦笑着解释道，“你误会了，十香，不是因为有人赶我我才要走的。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已经认可了你们组织的行动方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和de本社掰手腕，一起寻找剩下的精灵们，一起创造一个人类和精灵可以共同生活的世界。” “因为我打心眼里相信，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看着我好像什么都办得到，但其实不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好啦，十香，大雄肯定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那么厉害，忙的事情只会比我们更重要，就别为难他了。”琴里缓缓地站起身，用符合司令官的上位者语气为大雄解围，一边朝他伸出手，微笑道，“不管怎么样，大雄……谢谢你这些天的合作。拉塔托克斯，以及……我个人，都对你表示诚挚的谢意。” 十指相握，大雄再次感受到了从琴里掌中传来的热量，握着她的手就像是握着一个小小的电暖宝。 “谢谢你。”她踮起脚尖，凑到大雄耳边，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 这一刻，大雄真心地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并未白费。哪怕是半个钟头前还差点把命丢在这个世界，他也觉得很值。 他总算做了点正确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但我想应该就这两天了，不会有太多误差……”他停顿了一下，略微放大音量，以便让所有人都听到，“明天放学之后，你们可以到学校的操场上等我吗？上一次我和朋友分开，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声再见，因此十分遗憾……而这一次，我不想再有什么遗憾了，我要和你们好好地说再见。” ———— 虚空海。西格玛象限。第六十六异闻带。 在一片鸿蒙之光中，漂浮着一座巨大的、不可名状的宫殿。它无法被归入自人类历史以来的任何一种建筑风格，却又都沾点儿边……宫殿的体积大到了什么程度呢？无数颗星球被削成了立方体的形状，堆叠在一起，方才能够成宫殿中一根用以支撑的“顶梁柱”，恒星被悬挂在大殿顶端，排列成一组组特殊的图案。这些原本能给一个星系提供光与热的恒星，在这座宫殿中的作用无异于火烛——而且还是相当分散的火烛，仿佛只要与会者稍稍吹一口气，便能将其完全吹灭。 他们用黑和白这两种简单至极的颜色来处理宫殿的所有地方，有时黑多一些，有时白多一些。如果在无尽的时光中，真有有一个人用尺一寸一寸地丈量着黑与白的颜色，他会无比惊愕地发现在这座宫殿中，黑与白的存在其实恰如其分，是完美的一比一。 它的体积大到完全没有必要，又完全无所谓。因为这里是虚空之海，本身又处在异闻带之中，四周并不存在宇宙……换言之，这座宫殿是真正的与世隔绝，怎么浪费都不为过。 在宫殿中，一个强大的长膜信号瞬间传遍了所有区域。 这儿的体积实在太大了……想要在同一时间和宫殿里的所有存在联系上，光靠嗓子喊肯定是不行的。 …… “黑白法庭，第五千三百七十一次会议，即，对‘万象五皇’及其附属党羽的仲裁会议，正式开始。” 。 第二百八十五章：星河浩荡（二） 体积近乎有恒星系那么大的黑白法庭漂浮在一片鸿蒙之光中，这其中又内含着无比强大的创世神力，可以说是这片异闻带之中最最稳定的人造建筑。虚空本身是没有倾向的，它在宏观上呈现出极端惰性，可以轻而易举地“消去”所有存在。因而在无垠的虚空海上，本不应该存在任何东西。 这么类比，异闻带就像是大海之中的几个孤岛，突兀地霸拒着虚空海的几片位置。除了数不清的“宇宙”，它们就是唯一存在于虚空之中的事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劲儿。 黑白法庭的宫殿完全由黑白二色浇筑而成，黑的部分就像宇宙深空那般，透着一股无法被看透的深邃之黑，同时也象征了宇宙里最最可怖的形态——深渊。当你仰头凝视深空时，宇宙并不会给出答案，它只是用无穷无尽的黑暗来和你对视，一点一点消磨掉你抬起头的勇气。只有愣头青的文明才会争先恐后地在宇宙中表达自己，流露出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但凡是那些能够跳出宇宙，洞察虚空真相的人……他们从来都将自己隐藏在无垠的深空之下，以绝对寂静来回应宇宙的寂寥，不敢朝虚空之中发出半点跳脱的信号。 即便是黑白法庭也不敢夸海口说自己就是虚空中最强盛的组织，恰好相反，这个由各个宇宙外神们聚集起来的大型党盟比任何组织都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其实虚空外的圈子和宇宙内的圈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人在圈子里混，是越混越老，胆子也是越混越小。纵然黑白法庭招揽了流落虚空的大多数外神，他们的高层仍然没有因此而膨胀，反倒是比功成名就之前愈发胆小。 因为黑白法庭的高层深知一个道理，最最可怕、最最致命的威胁，往往就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虚空广袤，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有的，外神数量上的优势并不能说明什么。保不齐在哪个宇宙的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就隐居着远超自己的强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里，一旦非己方阵营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对法庭来说就意味着裸的威胁。 对于那些个无法巴结的威胁，那就必须要先处理掉。否则的话，等威胁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宽大如华盖的树叶簇就会遮挡住你的阳光，抢走你的全部营养。 在黑白法庭的十三位发言人眼中，“万象五皇”就是一株已然长成的大树。这五位皇帝全部来自一百五十年之后——这倒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儿，十三位发言人混到黑白法庭最高层这个等级，时间线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种可以干涉、可以更改的东西，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的新对手来自未来。 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这五个人，全都是从一个叫做“地球”的弱小文明中走出来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 当他们隔着虚空追查到贝塔象限，然后再寻找到那个特定编号的宇宙，再想要继续去寻找所谓的“地球”文明时，（这个过程就类似于我们要从沙漠中找到一粒紫色的沙子）却发现它被笼罩在一片奇特的信息迷雾中。 这层迷雾打断了他们的探寻手法，也让这群老怪物隔着虚空摧毁地球文明的想法化作了泡影。很显然，这种附加信息迷雾的手段非常高级，必定是出自某个高端文明之手，该文明至少也得对因果律和时光长河有着不菲的研究成绩，或许是万象五皇将他们的故乡保护起来了，又或许是别人……总而言之，在得知信息迷雾存在的那一刻，黑白法庭对地球文明的“警戒级”升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野比大雄的全息投影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黑白法庭的一级发言人会议上。有关于他生平的所有信息都被压缩成声音和光，摆成一张一张纸片形状的立体音声。这些音声记载着他从出生开始，一直到此时此刻为止的所有行为，以秒为单位，一秒钟就有一张新的。如此堆叠在一起，高度比地球上任何一座有记载的山都要高！ “噜噜噜……” 无数道粗壮的力场触手从天而降，鲶鱼一样灵巧地滑过大厅内那些由行星雕塑而成的立派石柱，卷住有关大雄的信息方纸，并将其缓缓丢入到硕大的口器中去。他们的口器都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穷尽目力也无法看见，因为光是几根硕大无比的触手就已经耗尽了人的视野……以人类的视角看他们，就像是用蚂蚁的视角看人类一样。蚂蚁最多只能看到人的脚，在他们眼中，人的脚背大概就是一座山。如果你一时兴起用钉子的尖儿钉死它，它在死前最多也只能感觉到钉子的力量，至于使钉子的手，以及控制手的大脑……它无法理解。 外神与人的差别，大概也是这么大。 他们咀嚼信息的声音就像是人在嚼玻璃一样，信息纸在山一般大的口器、牙齿中被拆分成无数个基本粒子，黑与白的石柱之间，巨大的身影与疯狂的触手不停摇摆着，投下的影子就像是一座会动的森林。 阴森恐怖，诡异非常。 这才是外神们正常的姿态，毕竟虚空广袤，每一个象限都会出这么几个没有边幅的生命。又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形态已然凌驾于“生命”这个概念之上了，既然如此，他们就不必再遵守那些用以限制生命的条条框框。他们的体型可以长到无限大，他们的外表没必要遵守地球上的对称原则，怎么喜欢怎么长，他们可以完全超乎于想象之外，任尔如何倾尽笔墨、绞尽脑汁，也描绘不出其原型的一分一毫。 像阿尔泰尔、令音这样符合人类审美的外神，终究还是少数…… …… 三号发言人“……黑白法庭初次试探万象五皇已经被对方察觉，根据信息的递推原则，他们同样会将我们视作威胁。” 六号发言人“等级正在二次评估。” 八号发言人“万象五皇被确认为‘皇冠’级别威胁，不容小视。” 十一号发言人“目前为止，只有虚无皇帝一人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中，其余四名皇冠级威胁正身尚不明朗。” 二号发言人“总结虚无皇帝和地球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祂可以通过一个地球人类来争取阿尔泰尔，如此一来，黑白法庭在未来的行动中必须更加小心。阿尔泰尔是由绝对混沌和绝对秩序构成的外神，且对黑白法庭并没有表露过明显立场，向来是一个威胁。” 一号发言人“经过现阶段确认，黑白法庭的存在对外已经暴露，对手很有可能在虚空海广播我们的坐标。我们必须先发制人。上一次会议提案自动延续，我们将对地球采取措施。决议——启用备选计划，激活伊娃。” “激活伊娃。” “激活伊娃” …… 但见十三道通天通地的光柱一齐在法庭中心亮起，宛若宇宙之薪火，久久不能熄灭。 ———— 此时此刻，太阳已然落下山头，空中只剩下那点儿红霞还在放着光，却也抵不住夜幕降临时的昏暗。因为听了大雄的嘱咐，同时也算为了避人耳目，一众人从放学开始就聚在教学楼的天台处傻等，一直从四点半等到现在的五点半，足足站了半个钟头……大雄似乎是真的想和所有人好好告别，就连狂三也被他请了过来，和大家站在一起。 但她这次竟然也没特意找谁的麻烦，仿佛一下子定下心来，决意要在众人之前换个形象——穿着一身针织毛绒的私服，露出两条白皙的手臂，双手规规矩矩地叠在一起，头发梳成一根长长的单辫，放在脖颈的左侧。收敛了所有疯癫的邪气之后，安静下来的狂三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身上的气质像是从哪个大家族里走出来的大小姐。虽然偷偷跑出来，仍然每时每刻都保持着优雅的形体，用十分优美的肢体语言无声地诠释着自己的高贵。 她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凝视天空中最后一抹火烧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和众人搭话的意思。这倒也好，毕竟在几个礼拜之前她和面前这拨人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一时间想要再重归于好有点难度。 折纸也被邀请过来了……一开始她倒还和士道他们聊几句，但时间一长，本来话就很少的她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只好公式化地和琴里交流了一会儿关于五年前天宫市大火灾的事情。她的情况基本上跟大雄预测的一样，误会解开之后，折纸的心理正在经历一个“剧变缓冲期”，会非常容易激动、亢奋，情绪波动比往日厉害很多。这种时候，只需要和她明明白白地交代事情就能刷她的好感度，正是士道和琴里从de本社中争取她的好时机。 只有十香是真的完全没事儿干，左看右看，好像大家都有正事儿要考虑，打扰了谁都不太好。 “真是的，大雄那家伙，让我们先在这里等，结果自己却迟迟不现身……”十香有些不耐烦地跺了跺脚，一个人在那儿闹脾气，“明明都是最后一面了，居然还迟到。” “嘛……十香，冷静一点啦。”士道不得不抽出身来安慰她，“说不定大雄遇到什么事了呢？理解一下……他毕竟也很忙的。” “夜刀神殿下，五河殿下，还请稍安勿躁。既然大雄说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的，任何不可抗力因素都无法阻止他。”一股带着薄荷味的轻快声线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把他们齐齐吓了一跳，“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会儿他应该是在考虑要如何给诸位留下一个别开生面的告别晚会呢。” 一转头，却见身着军戎的阿尔泰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站定，微笑着看向他们。就连十香这种战斗直觉点满的精灵都没有察觉到她是怎么过来的……走过来吗？还是镜头一切，她就已经在这儿了？ 可怕，穿着这么重的衣服走路还没有声音，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说十香脑子不大好使，但她确实有着其他精灵不具备的强大直感，此刻，直感ex的她本能察觉到了阿尔泰尔的真面目……她和大雄又不是一个品种！大雄虽然厉害，但好歹自己能碰到他，看到的大雄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但是这个阿尔泰尔……十香觉得自己甚至无法看见她，她像是被笼罩在一层云雾之中，看不真切，也无法触碰到她。 因此被阿尔泰尔一搭话，她下意识地躲到士道身后，唯唯诺诺地缩起了脑袋。 这可是难得，很少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十香会露怯。 于是士道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尽管浑身的灵力都在警告他眼前这个人很危险，但他也只能露出些显尴尬的笑，“说起来……阿尔泰尔和大雄之前有过什么交集呢，看你们好像对彼此很熟悉。” “谈不上熟悉，以前认识。”她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五河殿下，我不是因为认识大雄而了解他的，而是因为我了解每一个人，包括你。” “包括我？” “是的，包括你，你的身世，你身上隐藏的秘密……难道你就从来不好奇，为什么你用吻可以封印精灵的力量吗？” 本来嘛，这句话她是用完全不经意的口气说出来的，也并未带着多少暗示意味。究其根本，阿尔泰尔的出身之地何其伟岸，就连黑白法庭那些外神古神都得敬她三分，她知道的天道机密差不多能以“扎”来算。对士道身上这种小小的把戏……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虚空广袤，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宇宙里有无数颗相似的地球，无数的地球上有无数个日本国，每一个都有不同的主角，主角都有着各自的秘密。 她干嘛对士道这么上心？ 然而这话落在士道耳中可就不是这样了……登时他的脸色一变，神色凝滞，用无比惊愕的眼神看向她。 “啊啦啊啦，五河殿下，你似乎有些误会。”一看到这种眼神，阿尔泰尔就倍感无奈，不禁回想起那段被所有人当成怪物的日子，“我并无意告诉你那么多，仅仅只是作为一种谈话中的话题抛出来，用来说明我的能力而已……算了，你也别这么纠结。既然大雄将你们当做伙伴，那么我也会把你们当成伙伴，绝对不会坑害你们的。” …… “咔啦”一声，大雄恰到好处地推门而入，成了最后一个到现场的人。 。 第二百八十六章：星河浩荡（三） “抱歉抱歉，让诸位久等了，野比大雄天上乐园设计项目已于昨日傍晚八点整准时开工，今日下午五点三十七分正式完工，欢迎诸位赏脸前来。” 临别时分，大雄再次套上了那件花里胡哨的紫色西装，胸口戴着一个标准的“柯南式”红领结，穿着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鞋，里面套着一件白衬衫，头发梳成别具一格的背头，再配合上那幅眼镜，颇有些许斯文败类的意思。他笑的很开心，很真诚，吐字时中气十足，昨天在母舰上那种分别在即的悲伤此刻却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阿尔泰尔知道，他想让所有人都笑着说再见。 “大雄你这家伙……”眼见大雄姗姗来迟，十香可算是松了口气，从士道背后钻出来埋怨道，“最后一天了还让我们等这么久！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我肚子饿了。” 四系乃也怯生生地跟上来，从琴里身后探出脑袋，有些害怕地往外看。 这姑娘的灵觉比十香还要敏锐，打阿尔泰尔现身的那一瞬开始，她就明白这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在小四冰蓝色的眼眸中，阿尔泰尔周身浮着一层可怕的气场，尽管她已经极力在收敛自己的力量，但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流露出来，也足以让人寒毛倒立，不敢大声说话。这种时候，像士道、折纸这样的人类反而好受一些……他们没有精灵那么敏锐的灵觉，拜其所赐，他们也不像四系乃那样害怕阿尔泰尔，可以和她正常交流。 “大雄君，听你的意思，你用一个晚上的时间造出一座游乐园？”士道无不惊讶地说道，“如此大费周折地款待我们，真是辛苦你了……” “游乐园？大雄造了游乐园吗？太棒啦——！！”十香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就冲她这个兴奋劲儿，大雄不禁怀疑她的心理年龄会不会只有小学生那么大，“我们今天晚上会去游乐园玩吗？那里有没有摩天轮，云霄飞车，或者由脏兮兮大叔们扮成鬼怪的破烂鬼屋？大雄一定在那里安排了很多小吃街，对吧？对吧！” “呃，这个嘛……很遗憾，并不是什么游乐园，也没有云霄飞车。”大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进一步澄清道，“只是为了听上去好听一些才取了天上乐园这个名字，实在抱歉……” “哈~~~~原来是这样啊~~~”十香一下子显得有些泄气，也没什么精神了，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撅起嘴。 …… 别人不理解十香为什么会对游乐园有着如此深的执念，但士道却对此一清二楚……当时两个人第一次的约会场所就是游乐园里。那天拉塔托斯克组织为了给士道创造最佳的攻略环境，特地清空了游乐园里面的所有游客，排除掉一切可能打扰他们两的因素……因此，在这种被包场的前提下，十香和士道的约会体验基本上比世上任何一对在游乐园约会的情侣都要好。时间回到今天，她自然会对“游乐园”留下难以割舍的怀恋情节，士道完全能够理解。 这是她来到人类世界之后，第一个体味到“快乐”的场所，具有某种神圣的纪念意义。 而且是和最爱的人一起。 所以她迫切地希望和大雄说再见时，也要是在游乐园里。在刺激的云霄飞车上，在可以俯瞰城市的摩天轮中……他们一起大喊大叫，一起拍手称赞，然后一起去小吃街吃好多好多美食。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大雄要离开了，再好好说一声再见……她会尽量控制，不让自己哭出来的。 …… “……但是没关系啊，十香。”大雄用共情的能力体会到了十香心中那微妙而又复杂的小女孩想法，不禁笑道，“先来看看怎么样？我在天上乐园安排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保准你看了之后会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啊，有一点你没说错，那儿确实有很多好吃的……我把六张【美食家桌布】铺在一起，到时候你想吃些什么，自己慢慢点就是了。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可以把以前想尝试的东西一项一项尝试一遍，就是怕你吃不下这么多。” 当听到“美食家桌布”这五个关键字后，十香的眼睛骤然闪亮起来，方才那一丁点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 大雄偷偷对士道他们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士道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么一看，大雄真的很适合去当老师啊——像十香这样心智未开的小姑娘被他几句话就哄好了。 “说起来……这儿的各位都会飞吧，有没有不会的？”大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边说着，他一边打量了一番今晚到场的所有人，“士道现在可以飞吗？你体内有那么充沛的灵力，照理来说是可以飞的。” 士道面色一变，连连摆手，“我可不会！从来也没尝试过。” 十香自信满满地一拍胸口，“没事，我会飞，过会儿带着士道就行啦，我可以和他一起飞。” “行……”大雄点了点头，又转身问道，“折纸怎么样？你们不用那些装备可以飞吗？” “老师，可能是你对ast部门有什么误解，脱掉装甲后我们都是普通人，当然不可能会飞。”折纸一本正经地说道，“话又说回来，老师问我们会不会飞有什么用意呢？不是去一个游乐园嘛？” “怎么说呢，性质确实和游乐园差不多，但又有天壤之别……行，我也不卖关子了，等你们去了之后自然会知道。”大雄特别有范儿地清了清嗓子，换成一种官方解说员的口气说道，“那么，各位朋友，非常感谢今日赏脸前来。接下来的一到两个小时中，你们将经历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幕，请做好准备并且满怀期待吧！各位会飞的就自己往上飞，不会飞的……就抱住身边会飞的朋友，总而言之，跟紧我就对了！” 说罢，大雄轻轻一蹬腿，用念力隔开地心引力，缓缓漂浮起来。 “来，诸位，跟上我。” 下边的众人侧目看了一会儿，能自己飞行的精灵自然是很快跟了上来，而不能飞的，比如折纸，则是被大雄用念力托住身体，一并给“带”了起来。士道本来也想这么干，但是在十香的强烈抗议下只好作罢。最后还是被她单手提溜着，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飞了起来…… 其实现场还有令音这么一号人物，在人前，她当然不能暴露精灵之王的隐藏身份，故而只得假装自己不会飞。然而大雄昨天刚被一通暴揍，这会儿也不敢拿念力去触碰她，只好交给阿尔泰尔代劳。 一众人就这么从教学楼顶端齐齐往上飞，穿过云层，光是这场景看着就跟飞升似的…… 升至云端，豁然开朗。 一片白色的土地矗立在云端，云彩之上，立着一座巍峨无比的天上宫阙，一砖一瓦、勾栏斗拱各有不同。它就这么安稳地立在汹涌云潮之上，这里已经是高空十来千米左右的位置，放眼望去，天空中万里无尘，没有半点遮挡视线的杂物，视野可谓是开阔无比。此处唯有这座宫殿一枝独秀，立在此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颇有几分万物莫开的气势。城池本身具有不可估量的高度，越是凑近了看，越是能体会到其巍峨绵延、广博无量……分明只是一座城，却硬生生立出了沟壑绝壁的既视感。 “哇嗷————！” 众人齐齐惊呼，一时间竟弄不明白这座云上之城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楼。 “大雄，你，你把云彩……捏成这个样子吗？”十香仍把士道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提在手中，一看到此等云顶奇观，不由地把这码事给抛到脑后了，望着面前这座万丈高壑一般的城市称赞道，“好厉害。真的好厉害，你是怎么让云彩保持不散开的？这种东西被风一吹就会散掉的吧！” 大雄神秘莫测地微笑道，“你下去走走看。” “走？在云上？”十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别逗了，我会掉下去的。” “……没事儿，以你的身体硬度，掉下去也摔不死。”大雄打趣道，“就当是被我骗了一次，好不好？” …… 最终，十香还是小心翼翼地降下高度，主动靠近了云彩表面。当她真的用双脚触碰到云面时，却发现这层薄薄的云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软，那么虚无缥缈……恰好相反，它和地面上的水泥路一样硬，并没有因为自己触碰而产生形变或是消散！坚实的触感从脚底反馈回来，十香小小地惊呼一声，不由地将重心完全放下来，真真真正地把全身的重量都上去。她的表情充满惊奇和不可思议，好像一个从未来过海边的小孩第一次看到了沙滩，光足踩在沙滩上，惊异于沙子那种细腻而又别具一格的触感。 在上面蹦了几个来回后，十香终于确认这层看似软乎乎的云层有着绝对安全的硬度，更是撒开脚丫在上边来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吼大叫，兴奋得俨然没个正形。 不过也能理解。 在云上撒欢奔跑，无忧无虑地狂奔一通，这是多少人在童年时代就心驰神往的事儿啊。想象一下，一望无际的云海，澄澈透亮、无边无际的天空，太阳近得仿佛伸伸手就能够到……或许长大之后，这种不切实际的梦逐渐消退了，但梦想的残片仍然留在心灵的缝隙中，等待时机生根发芽。再加上十香的心理年龄本就偏小，很容易就被这种超刺激的体验摄住心神，无法自拔。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原理呢？物理定律呢？云不是由细小的水蒸气构成的嘛？！这在小学的物理课本上就有学过啊！”看到这一幕，琴里显得有些不淡定了，惊叹的声音也逐渐高了起来。眼看十香在无边无际的云海上越跑越开心，由于这附近没有建筑物遮挡，即便是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她的声音依旧能清清楚楚地送到众人耳中。 琴里莫名摇头，火红色的长发一颤一颤的，“大雄，就连这种明显违反物理定律的事情……你也能做到吗？” “这就让你惊讶了？”大雄脸上仍旧保持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一看这种笑你就知道，今晚的惊喜肯定不止这一座云端城池，“你以为我的安排就是让你们在天上吃顿饭那么简单？哈哈……错了，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十——香——”他扭过头，扯开嗓子冲着下面喊，“快回来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什么？还有下一个地方呢？”十香闻言立马兴冲冲地飞上来，一脸期待地问道，“哪儿哪儿？比这里还好玩嘛？” 大雄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笑了笑，对她招招手，示意众人一起跟上。 又在云端上飞了一阵，众人在一座排列成八卦形状的池子面前缓缓下落。池子本身很大，一个规规矩矩的正八边形立在那儿，差不多能有一整个操场那么大。若不是因为它的边儿是人为修筑的八边形，与其说它是“池”，倒不如说是这是个巨大的湖。 池子中盛满了澄澈见底的清水，在此云端之上，时不时会有高楼风呼啸而过，将平静的池水表面吹出一层层大小不定的涟漪。安静时，它就像一面镜子般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忠实地倒映着外界呈现出的一切。 池水之中唯有云雾缭绕，一见其中，宛若亲临仙境。 “诸位朋友，欢迎来到观星池。”落地之后，大雄快步上前，敞开手臂介绍道，“睁大眼睛，好戏马上要来了。” 。 第二百八十七章：星河浩荡（四） 【钓星星油一瓶五百毫升容积，深六米以上的水池中，可以将该片水域变化为“高维度状态”，池水将从原来的有限深转为无限深。同时，该片池水将与使用者所处的宇宙连接在一起，本宇宙内所有可观察到的星体都以缩小的形态呈现在池水之中。使用者需特别注意使用本道具后，所形成的天体是本宇宙真正天体在高维度上的投影，二者在物理定律上展现出的特质完全相等。缩小后的天体并非是模型，而是质量投影，它们具有和真实世界天体完全相等的能级，如没有特定道具辅助，严禁徒手触摸天体投影！】 这个道具一拿出来，十香他们倒还没什么反应，阿尔泰尔和令音两人却是齐齐转头，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大雄，眼眸之中分明充满了震惊。 同一样东西，落在超界者和普通人眼中……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 在阿尔泰尔看来，当大雄掏出这瓶油的一刹那，他身上爆发出一阵一阵刺眼夺目的星光，仿佛上苍垂怜，直接把最纯粹的星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大雄的身体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状态，他被群星和星尘包围，周身散发着琉璃一般洁净的光华，活脱脱一个宗教壁画里走出来的救世主。 她不知道令音眼里看到了什么，但从她的表情推测一下，多半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雄，这个道具你一直都有吗？不是你最近从什么地方淘换来的？”向来话不多的阿尔泰尔也难掩惊异之色，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她不禁啧啧称奇，“不愧是你啊，大雄……你大概是属乌龟的。”（日本同样也有生肖一说，只不过不像中国一样普及） 大雄打了个哈哈，与阿尔泰尔相视一笑，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唯有十香这个傻妞还不明所以地拉着士道的手，问道，“什么叫属乌龟的？难道大雄是个慢性子吗？呐，士道，我是属什么的啊？” 这个当然也不好解释…… 为什么说自己是属乌龟的呢，其实大雄心中有数她是变着法儿说自己能忍。 明明手头上握有执掌星辰的大杀器，当初跟阿尔泰尔对阵时却没用出来，把这一手死死藏到现在。可想而知，这种超越宇宙规则且不讲道理的道具一旦被用在关键地方会有什么效果，大雄完全可以借此偷取到宇宙的权柄，但他却硬生生忍住了……一直忍到现在，将此等神器当成临别礼花一样消耗掉，只为了给这个世界的朋友们留下一个浪漫的回忆。 隐忍，且谋而后动，这就是自己的性格特点啊。 “行啦，别纠结自己属什么了，看好……”大雄缓步走上八卦池，将油瓶微微倾斜，目睹一滴七彩的液体从瓶口滑出，缓缓滴向水面，“接下来，就是见证到奇迹的时刻。” “滴——答——” 油滴落入水中，溅起一连串细密的小水珠。一道闪烁着彩光的涟漪由此扩散开去，不多时便笼罩了整片水面。说来也怪，方才还水波潋滟、涟漪四起的池面在这个瞬间忽地安静下来。所有涟漪和波纹都在顷刻之间被某种力量吹灭，取而代之的，则是如同镜面一般平整的水面，任云端之上刮起何等大风，都不见它被吹皱分毫。 仿佛一片八边形的巨大镜子被倒扣在了云端。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能量从池面之中扑面而出，氤氲的七彩蒸汽缭绕着、升腾着，将周遭的白云也染成这种星云一般瑰丽的颜色。深不见底的池水透着一种无法被言说的颜色和光泽，从外边看，就好比是……将哈勃望远镜视野之中所能看到的全部星云丢入黑洞内部，以强大的重力将其撕扯成汁水，倒入池水之中，任其像浓墨一般缓缓扩散开来，兀自散发着星辰那股高贵而又美丽的气息。无数朵艳丽的火花在池水中点燃、张开、跳动，再加上本来就是在云顶宫阙，更是将此地装点得好比瑶池，美的像一个奇迹。 站在池水边往下看，水中俨然有许许多多团灵巧的亮光在其中游曵，光芒从中攒射而出，使得空气中的丁达尔效应愈发明显。氤氲的彩色蒸汽趁此机会升腾而起，在空中弥散成一片朦朦胧胧的神秘烟云，透着一股来自洪荒宇宙的独特韵味。水面之下那些游动着的细小光团不是他物，正是这个宇宙中的所有天体……即便是尺寸被缩小，天体本身含有的能量还是不变的，因此一个个都散发着异常绚烂夺目的光芒。 滴入星星油，这片水域就升级成了四次元碎片，具有无限深的特性，故而能容纳宇宙中所有的天体。在里面游着的虽然不是天体本身，但也是它们在高维度上的质量投影，其一切特质都和现实世界表露出来的一样。 理论上来说，如果你跳进池子里面，你会一直往下坠落、坠落，永远也看不到池水的尽头。如果你的运气好，说不定也能找到和太阳系运转规律一模一样的天体投影，顺便也能找到身处其中的地球投影……当然喽，站在这个相对较大的尺度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天体群落被压缩成了非常小的亮斑，一团最小的光芒也差不多只是一个银河系那么大。让他至于地球、太阳这种体积的天体……自然是被等比例缩小成灰尘那么大，想要找估计还得配一个放大镜。 西北乾天处忽然起了大风，吹开了水上飞腾的彩色雾气，吹散了池水中的满天星。 秋水共长天一色，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片明澈清洌、巧夺天工的神秘池塘登时就收获了所有人的惊叹声……甭说词汇量较少的十香了，就连狂三这样优雅的大小姐也惊得口不能言，只能用一些惊讶的语气词来表示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凡间的华丽辞藻用到眼前景物上面，总感觉是一种隐性的玷污……时至今日，也很少有人能单纯用语言描绘出直面星空时那种震撼的美感。 星空，是一种天地无言的大道之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当星星屈尊坠落到天池中时，璀璨的华光铺满长空，比钻石更加闪亮的星辰沉在水中，透出来的光多了一分朦胧，少了一份凌厉，更是超脱了凡人的理解范畴。 “好美……”四系乃直直望着天池，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轻声赞叹道。 狂三则是怔怔地凝视池水出神，池中的星光熠熠生辉，让她回想起身为人类时，记忆中有过一幅奇异的画作名为《星空》。那幅画中的星空同样是晕开的，星星在流火一样的夜空中高高悬挂着，仿佛笼罩在一层细密的纱布之中，和眼前的奇景是何等相似啊。 不过被吸引也是正常的……看看这天池，在周围加个群山环绕的滤镜就是阿瓦隆仙女湖。你拿个看上去稍微值钱点的杯子，就比如昆塔克的杯子就不错，镶着六颗红宝石那只，拿那只杯子往池里舀点儿水，拿出去就可以说这是圣杯，一杯水卖六个亿都保准没人还价。 想当年，大雄自己第一次看到天池时都震撼的不行，那时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毫不夸张地说，单论视觉效果，这是大雄最中意的道具（没有之一），拿出来唬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漂亮吧。”大雄得意地望着星光熠熠的天池，“此时此刻，这片水域已经和宇宙连接在了一起，你们看到的那些，都是星团在高维度上的投影，和星星本身是一模一样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片柳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雄将柳叶片儿折成了乌篷船的造型，一共三只，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说来也怪，尽管小时候大雄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运动也不好，但他好歹也算有那么一两个优点……其中一个就是他的手指极其灵巧，多半也是练翻花绳的时候练出来的，千纸鹤啊，纸灯笼啊，手里剑啊之类的东西更是手到擒来。 放大灯亮起来，一串光束扫过去，三只柳叶船瞬间变大，变成真正浮在水面上的船。 “行啦，诸位，现在场地也有了……”大雄卖力地将三只小船推进池子里，又在每艘柳叶船上放了两根木桨，天知道哆啦a梦的口袋里怎么会有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要上那艘船，自己挑吧。” “诶……大雄，这些船……是你用手折出来的吧？”这下子，就连琴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了，大雄方才的举动无异于是向质量守恒定律吐口水，“先不说它们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但是柳叶做的东西，真的能浮在水面上吗？船的底部有些地方是空的吧？” “无妨。”一个清冷的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阿尔泰尔已经悄悄站在琴里身后，以教授发表学术观点的语气加入到谈话中来，“这里的水其实已经失去了液体的本质，现在，这是一种高维度世界的碎片。碎片并不具有密度，理论上来说，高维度碎片可以与规律活动的精神同调。只要你认为可以浮着，那么即便是六吨重的大铁块也可以浮着；同样道理，只要你认定了无法浮起来，那么即便是一根羽毛也会沉下去。” “嘛……现在说这个，你们也很难理解吧？”她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之后再慢慢说好了。” 最终，士道、十香、四系乃和折纸同乘一条船，得亏这里是四次元水域，要不然这艘小小的柳叶船估计能被这几个人闹腾翻了……大雄、狂三和琴里同乘一条船，剩下阿尔泰尔和令音这两位老神仙同乘一条船。大家对这个安排都没啥异议，兴致冲冲地翻身上船，十香更是扯着嗓子唱她这几天刚学到的儿歌，在她那足以媲美胖虎的、六亲不认的歌声中，众人一齐朝着天池中心趟过去。 。 第二百八十八章：星河浩荡（五） “这是【海上专用的美食家桌布】。”大雄从口袋里抽出三张桌布来，撒手一抛，三张桌布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水面上，竟然一点水都没沾，“想吃什么，自己点就是了，记得别一下子叫太多出来啊！” “知道啦——！” 以十香为首的一众吃货分子登时就顾不上别的了，直接用桨把桌布给扒拉过来，兴致十足地开始点餐。据说为了今天，十香特地去看了诸如日本料理菜系大全之类的书，简直是瞅准了大雄的这个道具，准备来大吃一场了。桌布到手，十香笑嘻嘻地把它铺在柳叶船的底上，抻平，以朗诵般的语气高声喊道，“来一份怀石料理，还有本膳料理和茶会料理！” 说完，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桌布开始放光，十来个碗碟的影子开始在桌布上聚合，凭空变出了一大堆盛放在小巧碗碟里头的日本传统料理。 但当它们真的现出原形时，十香满眼的期待一下子就变成了失望，她看着几乎铺满船底的几十个碗碟，每个碗里头根本就没多少东西，不禁撅起嘴抱怨道，“什么嘛，书上说的那么好听，为什么分量这么少啊！而且还拿瓜果点心来充数……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点北京烤鸭或者希腊烤肉呢。” “嘶——”大雄在一旁的船头眼看着十香这一连套操作，龇出牙床，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从柳叶船的船头栽下去，“不行了，这姑娘真是个傻妞啊，傻得无可救药了已经……” “那个，十香，你没有点能吃饱的东西啊。”士道一脸无奈地解释道，“首先，本膳料理是在日式传统婚礼、祭典仪式和成人礼上才会有的东西，相当传统，不可能让人吃饱的。这里面只有五菜两汤，而且分量偏少，主要还是起一个象征作用；怀石料理……虽然现在专门提供怀石料理的店价格都不菲，但说白了，这种料理也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东西啊。在最早的时候，怀石料理是日本僧侣用来抵御饥寒的‘修行之餐’。虽然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你想想，都是僧人苦行时候吃的东西了，怎么可能豪华到哪里去呢？” 一听这话，十香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呆滞，嘴巴张得老大，简直是把“不敢置信”四个字写在脸上。有时候大雄也很奇怪，明明挺好看一个女孩子，身材高挑，有什么有什么，怎么配合上这种大惊失色的表情就会变得这么滑稽呢？ “至于茶会料理……更是如此了。”设定全能的折纸似乎也对茶艺有所涉猎，以平常那种清冷的语气补充道，“日本的室町时代盛行茶道，茶会料理也是在那个时候加入茶道的，仅仅是作为静心修行的一部分。主食只用三种器具饭碗、汤碗和小碟子。席间有梅干、茶汤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偶尔会上一两道山珍海味，但也不宜多。总而言之……不是那种适合大吃一顿的料理。” “啊~~~~修行，修行，又是修行。”十香看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碟子，再看里头盛的梅干、瓜果和各式味增茶汤，显得愈发垂头丧气，“为什么日本人总是喜欢做这种饿肚子的修行呢？日式的传统料理都这么素，连肉都只能见到鱼肉，配着这些干巴巴的瓜果，一点意思都没有！” “因为日本就是一个传统礼节很发达的国家啊……”大雄枕着双手，悠闲散漫地躺在船头，半闭着眼，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十香，要是你以后想在这里长住的话，必须得好好适应日本国的特点。麻烦的传统礼教就是其中之一，别看现在社会上时不时有人在提创新，提文化革新，这可是融入骨髓的东西，怎么可能抹去呢？” “虽然我也觉得很麻烦就是了……” 他叹了口气，满是感慨地说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日本太小了。在工业不发达的古代，日本这片土地可以说是无比贫瘠，而且又环海……渔业发达，但是大多数土地都无法种植作物，资源匮乏，所以只能在‘礼仪’上多下点儿功夫呗。我们的传统料理都做的小而精细，一个小碟子里头盛着几种菜，象征这个象征那个的，说得好听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小气。要是资源充沛，食物材料足够多，谁会不喜欢做满汉全席呢？” “自己点的东西要全部吃完啊！”他在最后加了这么一句。 “诶~~~~”十香犯难地看向这一船底的碗碟，拍拍手，开始像喝矿泉水一样牛饮那些味增茶汤。咕嘟咕嘟几口下去，愣是喝干了几大碗。看的大雄不禁侧目，心说照你这么个喝法，传统料理的精髓大概真的和你无缘了吧。 …… “大雄。”稍微缓了一会儿，琴里像是终于确定了这桩一直以来悬在她心头的疑案，轻声问道，“其实……你不是精灵吧？” “啊啦啊啦，这么后知后觉，琴里酱还真是可爱呢。老师他不是精灵，这种事情见面的第一秒钟就该看出来了吧~~”狂三以标准的大小姐手势半遮住脸，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你瞅她这幅婀娜娇媚、颦笑含春的样子，完全是绝世好闺蜜的模板，您根本想象不到她们两个前几天刚刚大打出手过，彼此打得脑浆子都快出来了。 可能狂三确实是属狗的，情绪波动比较快，这脸是说变就变…… 也许是大雄的道具确实帮了她不少，穿越时间的基础条件有了，随之可以回到过去，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原本她和拉塔托斯克的立场是隐隐敌对的，因为她必须得想办法从士道身上榨出足够的灵力来，而士道对拉塔托斯克的计划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一员，所以他们不得不对立……现如今可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对立的条件，她和琴里他们也可以适当地拉近距离。 当然，也不能拉得太近，稍微刺瞪刺瞪就算完了…… 琴里白了她一眼，但是没搭茬，只是定定地看着大雄，以求一个回答。 “……是的。我不是精灵。”到了这个份儿上，大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承认道，“琴里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就刚刚。”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伸手摘掉鞋子，脱掉白筒袜，两根小腿伸到船沿外边去，脚丫轻轻拍打着水花，发出一连串“啪嗒啪嗒”声，“你跟十香说的那些话让我确定了……你对日本文化的了解程度之深，绝对不是半路出家能有的水准。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手头上拥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并且在你那个世界肯定也有地球，也有日本国……所以你才会对传统料理背后的文化如数家珍。” “你到底是谁？” …… 狂三没有问，但她将身体微微侧过来，双手交叠，以一个很有气质的姿势斜坐着，没被长发挡住的一只红眼睛定定看着他。显然，上次的谈话中狂三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被大雄用各种手段糊弄过去了，她这会儿也很好奇。 这个家伙突然就闯入了所有人的生活，改变了很多精灵接下来几年的生活轨迹，间接改变了无数人的生命。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到底还藏着多少个秘密？如何的原生世界才能养出这样的人类？ 大雄轻笑道，“到了这个地步，我本来没什么好瞒你的……你猜的没有错，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日本。至于我的来历嘛，等我走了之后你可以问阿尔泰尔，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阿尔泰尔……”琴里有些忌惮地往第三艘柳叶船那边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令音和这个新来的“精灵”女孩相处特别融洽。两个人坐在一条船上，一个挂着冷笑，一个没有表情，气氛就特别清冷，自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她们两独占了一条船，离其他两条船稍有些距离，也不参加大家的讨论…… 在琴里的记忆中，令音很少会主动去和别人交谈——这个顶着黑眼圈的姑娘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每次都只在需要的出言解释一番，一旦不需要，她就会像一个进入省电模式的机器人一样闭上嘴，整天一言不发。 而现在，她却是认认真真地和阿尔泰尔聊天，或许这也是琴里印象中令音第一次主动和人交流。由于隔得太远，她听不到她们之间具体在谈些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现象不简单…… “和你说实话吧大雄，我也不怕你笑话。”琴里很明显地咽了口口水，“我怕她，像青蛙见到蛇一样怕，那个女孩看着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怕她怕的要死。” 狂三有意无意搭了一下梳成的长辫儿，跟着点头。 别看你三姐姐貌似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调戏的样子……自从遇到这个白色长发的军服公主，她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对精灵来说，直觉这种东西是最准确的探测器，骗不了人的。 “怕她？怕她就对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怕她……”大雄无奈地耸耸肩，笑道，“但她现在是个好孩子。既然她说了要帮助你们，就一定会帮你们的，这姑娘可比我厉害不止一倍，只要她出手帮你们，de本社就完全不是问题，放一万个心吧。但是呢……” 他瞥了一眼隔壁船头上的士道，悠悠地说道，“琴里，记住喽，绝，对，不要让士道去攻略她。也不要像对我这样用一些小手段，既然她说了要帮忙，就肯定是你们阵营的，de本社出再多的钱，许再多的利她也看不上。所以一定要信任她，无条件信任她，她不喜欢被别人怀疑或者恶意中伤，明白吗？” 听完他的话，琴里的小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 自己怎么做是一码事，现在被当事人直接点出来，这就尴尬了…… “话说之前你是真的打算让士道和我接吻吗？”他转过脑袋，饶有兴致地问道，“我之前了解过一点你们组织收服精灵的过程，基本上都是士道出马，你们的母舰在天上提供各种支援，等着他和精灵的感情升温到一定程度了，啪叽，一个吻印上去，精灵的灵力被封印，之后就顺理成章地住进公寓里头。你们之前也想过这样攻略我吗？” “嗯……是的。”之前定计划的时候琴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和攻略对象面对面坐着一谈，一看大雄这张脸她就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荒谬了，不禁也乐出了声，“我当时脑子可能出了点儿问题……之前还想过让士道扮成女孩来攻略你，不过后来也没执行成功。” “哈哈哈哈哈……”大雄笑着摇摇头，也不在意，俯首看看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士道……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看他就像在照镜子。”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他会成长起来的，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他如有所感地说道，“等那个时候……我想，人类和精灵和谐共处的世界一定会到来的。” ———— 一阵大风兀地吹过，再看去时，大雄的身体当即碎成一地白色的光粉，被风一吹散落一池，与天池下藏着的熠熠星光交相辉映。 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就这样走了啊……”琴里怔怔地看着船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原本坐在那儿的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正如他来时没有声音一样，走的时候，大雄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旁边那条柳叶船上的十香他们甚至都没察觉到。 直到最后，大雄的所有行动都像一头隐匿在云中的龙，只见其首，不见其尾。 。 第二百八十九章：时辰已到 第二太阳系。第二地球。 这颗光怪陆离的星球完全无视了宇宙定律，高傲的阿尔坦维人将其物理学当成他们手中的一种园艺工具，像修改花卉形状一样肆意修改着星球的造型。从太空的角度看，这颗星球是就像一颗沿着赤道切开的鸡蛋，地层中间裹得严严实实的岩浆与地核都能看见。滚烫炽热的岩浆散发着橘色的光芒，在漆黑一片的太空里显得格外耀眼，这就好比是那咸鸭蛋里的蛋黄了……岩浆中心包裹着一颗由重铁元素构成的星核，这就是行星内部千万吨版块挤压形成的元素沉淀，被岩浆覆盖，从星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日夜熔烧，坚硬无比。 然而没用，在阿尔坦维人的高技术下，甭说是星核，白矮星都给你切开了做成盾牌。（已知宇宙中，白矮星可以算是密度最高的物质了。黑洞的密度趋向无限大，但体积趋向无限小，所以不论） 顺位第二星云战神——詹姆·卡奥斯，他那把大名鼎鼎的“反叛之剑”就是阿一大总统送的，材料是白矮星，还让本杰明给附了魔，让它平时拔出来放在什么地方不至于把方圆几百里都给压踏了。也只有詹姆能用这种剑……战斗时拔出来，甚至都不需要砍着别人，光挥一下那个剑气就足够扫清了。 除了星球被沿着赤道切开之外，第二地球的北极点正上空还悬挂着一系列神奇的大陆……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大陆。像岛屿一样的大陆悬挂在极点上空，高度和卫星轨道差不多，但是不运动，只在极点上空悬着，好像完全不受星球的引力影响一般，与空间死死镶嵌在了一起。数不清的诡秘大陆悬在卫星轨道上，你看第一眼它是有边界的，但是一旦飞到岛屿上空，就会发现它根本没有边界可言……大陆就像沙盒游戏里的地图一样，只要你一靠近边界，它的“边界”就会自行延伸，编织出新的环境。 光是这掉san的星球外观，看一眼都能把稍有点物理常识的人看疯…… 有一条清澈透亮的河流从最上端的大陆发源，一路垂落下来，竟然在无重力的太空中流出瀑布一般的效果，万江归海般注入第二片大陆。也不知道第二座大陆上是什么构造，这条宽敞的河流九转千回，又从第二片大陆上飞流直下，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白色的直线，以汹涌之势落入第三片大陆，以此类推，这条无尽之河从第一大陆源源不断地往下倒腾，百川归海，最终注入第二地球的极点，宛若一笔天河从天而降，携带着来自宇宙深空的瑰丽气息，放出璀璨至极的五彩光芒。 阿尔坦维存在了3亿年，发展期间正赶上宇宙中秩序与混沌的一通大战，被卷入过无数场浩大的战役，什么特殊情况没见过？区区一笔天河，当地人也不当回事，就跟杭州人见到钱塘江涨潮差不多，没什么稀奇。 因此也鲜有人知道它的真实面目。 ———— 第一大陆。天元点。起源之湖。 时光长河系统是阿尔坦维“逆因果科技体系”中最最重要的中心环节，若要打个最恰当的比方，它就像是科技树下边盘旋着的树根。在最近一个1亿年里头（你瞅瞅人家这计量单位）阿尔坦维所有报得出名号的科技产品，甭管是军用的民用的，亦或是专门提供给泛文明圈使用的次级版本，其原理中心都绕不开对时间长河的灵活运用。而这片落座于第一大陆的起源之湖，正是时间长河的发源地，可谓是重中之重。无尽的河水从湖中涌出，流向每一片下界大陆，于大陆中经过一道有一道纷繁琐杂的因果律加工，最终分成亿万股，在这个宇宙中开枝散叶。毫不夸张地说，宇联能建立起今天的成绩，有很大程度上都要仰仗起源之湖的后援力量。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阿尔坦维之外，宇联中仍然没有任何一个文明能够完全解析出时间长河中的理论体系。即便是自诩为宇宙宠儿的艾洛卡人，人口种族里有15的高智商天才，他们也没能完全啃下来这套技术。 时至今日，阿一大总统仍是这个宇宙里最孤高的天才。 第一大陆上的日夜和星球上终究不一样，再加上大陆是被阿尔坦维用“空间锚”焊死在那儿的，没有公转运动，一片龟壳似的大陆自然也不可能自转，理所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傍晚。 起源之湖虽然占着一个“湖”的名字，但眼瞅这浩浩荡荡、一眼玩不到边的可怕面积让它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湖，反倒像极了不辨牛马的海洋。粼粼波光在水面下方涌动着，暗潮汹涌，如云雾一般来回吞吐，谁也无法想象这水面下到底发生了如何激烈的化学反应……绛紫色、紫金色、赤红色、橙黄色，四种不同色泽的极光从湖面攒射出来，如枝如蔓，千变万化，秀美至极。 湖面正上方约莫十米处，凌空悬着一座琉璃制成的莲花台，它真的就像佛经之中佛陀的座下之物一般晶莹剔透，美丽异常，远远透着彩色的光晕。氤氲的雾气从湖水中升腾而起，几乎将莲花台完全包裹在其中，只能依稀瞧见一个轮廓。 今天，阿一仍旧身着黑色法袍，披着那件印有星图图案的坎肩，双爪交叠，两条后腿随意地耷拉在一旁，脑袋向下看。时光长河是他一手开发出来的系统，经过各种分流，有那么一部分支流是专门给其他文明学习的，对阿一来说，就类似把微积分的知识拆分成了一个个最简单的单元，简单到加法减法，然后再提供给别人……可这起源之湖里所蕴藏的复杂因果变动，纵观整个已知宇宙，也就只剩他一个人能看懂。 他的外貌仍旧是壮年的样子，毛发也像壮年时一样松软柔顺，但眼眸中溢出的沧桑已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3亿年的寿命熬的比大多数文明历史都长，活到他这个岁数，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几乎是透明的。 哪怕是神明布下的密谋，他也要硬掺和一手。 但见阿一缓缓伸出前爪——早在3亿年前，他就进化出了和人类别无二致的灵巧手指，这为他使用工具、开发大脑奠定了充足基础。只见其手指凌空轻轻一拈，附加在他身上的力场矩阵“嗡”的一声骤然发动，其周身忽地蒙上一层淡蓝色果冻似的迷雾，丁达尔效应非常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层淡蓝色的雾气在涌动、喷吐，像是它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即将要活过来一样。 矩阵化作力场触手，从他背后延伸开来，分化出八根有长又短的章鱼形触须，以旁人的角度看着颇有些许惊悚意味。 其中五根触手盘旋到身前，凌空卷起，原先还一无所有的空气中登时旭光一闪，亮出五颗椭圆形的宝石，每一颗都散发着熠熠星光。金色、翠色、赤色、靛青、昏黄，这五颗石头个头都有鹅卵石那么大，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宝石其实并不在这里，触手中的那些不过是几个投影，时不时还会像老旧的电视屏幕一样模糊一下。 “四柱中的拱顶石，又可以细分为五行元素石……‘白蜡金’、‘桑拓木’、‘天河水’、‘佛灯火’、‘城墙土’。目前为止，已经全部收入宇联控制之下，危险排除。”阿一的眼神仍旧虚无缥缈，他召出了五颗拱顶石，也再度确认了它们的下落仍在自己掌控之下，却也没有因此雀跃兴奋，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方用飞机叫牌，自己手里刚好有两对炸弹，一个大王，就是这种沉稳的感觉。 光凭他这种单调的语气，很难想象拱顶石具备着多大的力量。 “四柱中的紫立方……”一根力场触手又是一卷，凭空变出一个绛紫色的立方体，兀自散发着一层诡异的光晕，他用触手把场景略微拉远，紫立方周边的环境也显现出来——那是一片黑压压的深海底端，紫立方的光芒传不了多远，时不时还有几只奇形怪状的深海鱼从立方旁边窜过去。要是一般人，指不定还得被深海鱼那随便长长的狰狞样子给吓一跳。 好在阿一活了3亿年，再奇怪的东西他都见过，因此没什么特别反应，冷脸看着这些鱼从紫立方旁边游过去了…… 触手再把镜头拉远，海沟的样貌迅速倒退，急速上升的视角突破水面，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突破了云层，拉到大气层之上，整颗星球的样子都清晰可见。 碧翠交加，云彩环绕，生意盎然。 地球。 “还在地球上，还没有被别人发现……”阿一端坐在莲花台上，沉思，整个人变得像一块黑色的冰，永不会融化似的。他默默地沉思着，如剑一般的目光直刺向虚空，数不清的变数和谋划从他脑中电光火石般划过，在自己未来五十年的计划中，地球无疑要承担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既然紫立方还放在那儿……那就让它继续放着吧。再过几年，大雄就会在地球上发力，到时候紫立方正好可以成为自己为他埋下的一步暗棋。 触手一卷，显现出一把黑色的双头匕首，看着像一块黑滋滋的回旋镖，两头锋锐之处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火种源’一直都在播种者那里，那么，就只剩下‘黑矩阵’这一项了。”阿一眯起眼睛，盯着空中那幅旋转没完的黑色矩阵，啧啧自语道，“海盗时代最后的象征……吗？直到今天，它都不愿意归顺到秩序侧的阵营里，不愿意让‘我’找到它，真不知道该说它是倔强还是坚忍。” 四柱乃是宇宙灵宝，看似都是死物，实则均开了灵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挑选宿主。而且它们的挑人标准异常之高，想当年大海盗时代盛行，出海的人能按万亿来论，四柱灵宝亦是海盗们追逐的最高目标之一。最终能得到其认可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他人忙活一生也不可能有机会得到四柱垂青，这种情况下，就算四柱就藏在你隔壁的洞窟里你都找不到它们。 它们自己可以规避那些不配得到自己的人。 而现在……四柱中的大多数都归入宇联，唯有这黑矩阵抗争到底，迟迟不肯现身。 “说到底，它和你还真像。哪怕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它还是记着‘义字当头’的准则，不愿意归顺于我。”阿一不禁感叹道，“你说是吧？” “黑胡子？” ———— “轰————！！” 凌空一声巨响，起源之湖的湖面上，但见一颗白色的流星轰然坠落，在宽敞如还海河的湖面之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白金色的光芒势头不小，登时吹散了湖面上氤氲升腾的极光，颇有些许破釜沉舟之意。 然而现实世界的太空中，并没有这么一颗流星，一切都很平静。只有通过起源之湖，才能观察到这么一种奇异现象。 那是大雄。 大雄的灵魂从异世界回来了。而每一次他从其他宇宙回来，阿一总是会在起源之湖旁边默默看着，全程旁观，以防万一。如果发生什么差池，他登时就准备出手相救。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相救，他要对这个过程做一点小小干涉。 “呼……算算日子，时辰已到。”阿一扶着膝盖，缓缓从莲花台上站起来，感叹道，“大雄，希望你准备好了。” 闭目凝神，起源之湖忽地卷起了大风，透着极光的湖水无风而动。“哗啦啦”、“哗啦啦”，只见得无数道天河之水倒卷而起，分成一股股激流，如钱江大潮般朝着那颗白色流星的方向席卷过去。 。 第二百九十章：异世界？ 落地前的刹那，大雄就本能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头。 他没能回到地球。 “咚————！！” 声势浩大的烟尘倒卷而起，细小的粉尘吸入鼻孔，透着一股苦涩干燥的味道，完全不像是日本湿润的空气。每次回去地球，虚无皇帝都会把自己投射到后山上边，刚一落地青草和树叶的气味就会远远地传过来，让他产生一种到家的安全感。然而这一次……没有，迎面扑来一阵凛冽的狂风，隐约还带点咸味，天幕中天体的分布状态也很奇怪——星星密布得几乎嵌满了天空，就算没有光污染的时候，地球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看到这么多星星！ 烟尘逐渐散去，有不少沙子进了衣服里边，还有细小的石子儿硌到鞋子里头了，大雄一时间也没太在意。 几乎是在落地的第一秒钟，大雄便迅猛地一矮身，乘着漫天烟尘未散可以给自己遮挡一下，就地翻滚几圈，起身，一边极力搜索视野内的掩体。不多时他就用余光瞥到左前方有快大石头，于是调转方向，朝着大石头一记前滚翻。双足落地后又是侧翻滚一圈，将身上的力量完全卸去，起身，一个纵扑滑铲，如鱼儿游水一般灵巧地钻到了大石头背后，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石面，侧过身体，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外打量。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白费劲了……一串战术动作做的好，现场半个人影都没有，自己纯粹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还斗的特别起劲。 “呼……”大雄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人影，稍微放下心来，在心声中问道，“燕，我到什么地方来了？为什么没回到地球？” …… 心灵频道中一片静默，没有人回答他。 “燕？你在吗？” 这些时日来，大雄早已习惯了燕和他共享心声，也习惯了自己一开口燕就会在心灵频道中答应。这会儿一旦沉寂下来，他反而有点心慌，心跳速率愣是涨上去了不少。在心声中询问再三都没人应他，大雄可算是确定了……不知怎么回事，燕的能量导向模式在这个地方无法生效，她这会儿肯定也在想尽办法联系自己。 上一回红环到地球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种神奇的物质，叫做“蓝冰”，它就可以轻松屏蔽掉燕的长距离心灵通讯。甚至就连燕操纵哨兵也不能接近蓝冰附近——它能把哨兵和燕之间的指令传递都切断喽！由此可见，本宇宙中确实存在一些东西能够干扰雨飞燕和自己的联系……即便能量导向型ai神通广大，她也不是万能的，既然已经有了蓝冰，那么完全可能有其他东西发挥相同效用，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一万。 下一刻，他察觉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自己的能力没有了。 本想用念力托住身体悬浮到高处，看一看这附近都有些什么东西，结果发现念力没了……同理，瞬间移动和透视也无法使用。大雄惊疑交加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捏成拳头，用尽全力一拳砸在面前的石头上。 “咚！” 一声闷响，石头完好无损，拳头疼得要命。 “嘶——哈——”大雄皱起眉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弓着腰直甩手，“没了，哥斯拉的怪力也没了……感觉不到g细胞的力量，估计基多拉的神力也无法使用。我身上带着天鹰之眼，所以这绝对不是幻觉，这就是真的……” 他摸了摸镶嵌在胸口处的龙珠，此时此刻，龙珠已经完全黯淡下去，半点光芒都没有，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红宝石。 “这，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毫不夸张地说，大雄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慌了。自第一次冒险以来所有的成果全都作废，什么都用不出来，技能栏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给锁住了！他在异世界怎么嚣张，怎么出跳，很大程度都是仰仗着其本身强悍的身体素质，一身怪力加神力使出去，多元宇宙都少有能匹敌之人。 现在倒好，没了，全没了！ 真是苍天不公…… 大雄摇了摇头，安慰自己没事，这不就是回到第一次冒险的时候了吗？那时候自己也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技能傍身，不照样收住了哥斯拉和基多拉两种力量？这里又不是异世界，没有虚无皇帝的限制，道具还不是随便用？有道具就有翻盘希望！ 结果一伸手进口袋，整个人僵住。 那股莫名的力量再度发力，大雄的想法无法转化为实际行动，这么一来，他根本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道具！不敢相信的大雄又尝试了几次，咬紧牙关，青筋暴出，整体手臂都在发抖，还是一次次地僵在口袋里头，愣是没办法掏出任何一件秘密道具来。最终他发现一个规律诸如蝙蝠侠装备之类的东西可以拿出来，蝙蝠镖啊，战术腰带啊，爪勾枪啊，这些衍生品都行，但涉及到哆啦a梦留下的秘密道具就不可以。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披上了老爷的蝙蝠战衣，一边还苦笑着摇头，感叹自己这回大概真的是要完蛋了。 没了道具，没了本事，自己这个道具鬼才还怎么发挥本领呢？ …… “大雄……”布鲁斯·韦恩在地下庄园时曾经语重心长地说过，“说的仔细点儿，我也是被你用道具召唤出来的，本不该这么说。你的道具确实很厉害，五花八门，派什么用处的都有，但我想……如果你被强行夺走了所有道具，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和敌人作战，你该怎么办呢？” “不要过度依赖道具，说不定在哪一天，它们会成为你致命的软肋。” …… “没有道具……那就没有吧。”大雄抹了把脸，黑色的眼眸中再度涌出几寸凶光，透出一股子狠劲，“总算还给我剩下一套蝙蝠战衣，比什么都没有强了不止一倍。局势不明朗，先以观察为主，不要主动出击。” 平常这些话都是说给雨飞燕听的，一说完之后，燕就会发动自己强大的情报能力，把方圆几百里的立体地图全给印在视野里，顺便标上有敌意的生物、中立的生物和友善的生物，比任何雷达都灵。以前他也没觉着这有多方便，现在突然离了小燕，登时就变得特别不适应，好像原本看得见的人突然看不见了。 “以后真得和她好好说几句话……” 一边自己吐槽，大雄一边开始观察环境。 自己身处在一片海滩上，脚下竟是金色的沙子，“哗哗”的海浪抚慰着沙滩，使这片沙子特别湿润，有种粘稠的触感。往海那个方向望去，视线尽头依稀能看见一片陆地的轮廓，似乎不远处还有一座宽敞的巨型岛屿。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人的视线其实并不能放出去多远，从你站到地方开始算一直到视线尽头大约是四五公里，算不上太远，而在这四五公里之外就有另外一座大岛…… 这里……难道是某处岛弧链？ 大雄心中再度打了一个问号这里是地球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我现在还可以呼吸？宇宙中的行星浩如烟海，能容忍生命存在的少之又少，上头有氧的就更少，能形成大面积海洋的又更加少……如果这里不是地球，那这儿就是另外一个“刚好”可以让人类生存下来的星球。 再往另一头看，不远处立着一座悬崖峭壁，足足六十多米高，岩刺横生，各个地方都生着杂草。这块岩壁并非绝壁，上边大大小小几十来个坑，分布得总体还算均匀，要是攀岩爱好者看了可能会特别兴奋……但眼下黑灯瞎火的，大雄抬头一看，天上也没有月亮，光是挂着漫天的星星，亮度严重不足。 大雄反手掏出爪勾枪，往峭壁上开了一枪，好在这会儿没有大风，勾绳在空中拉出一道完美无缺的弧线，“啪嗤”一声勾住了悬崖上端。机关收拢，爪钩死死扣住了悬崖上边的一处泥土，大雄又伸直手臂用力拉了两下，纹丝不动，看起来扎得很结实。 “不愧是布鲁斯的东西，产品质量就是好……比大多数军功制品都耐用。” 大雄满意地笑了笑，摁下爪勾枪上边的按钮，齿轮的力量迅速运作起来，将他瘦削的身体直接拉起来，朝着悬崖上端直直飞过去。想他布鲁斯·韦恩，身高188，体重足足95千克，浑身上下仿佛钢铁铸成的一样，他用这爪勾枪都能潇洒自如地荡起来，就大雄这小身板飞起来还不是绰绰有余？ 飞到半途，大雄游刃有余地调整身形，腰身一拧，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了小半圈，顺便将扎在峭壁上的勾爪给挣了下来。借着惯性飞到峭壁上以后，大雄又瞅准机会往上边踏了两步，向上一记大鹏展翅，整个人撺掇上了悬崖绝壁，之后又无比灵活地来了一个前空翻，也不知道他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出这种动作的…… “啪嗒”一声，稳稳落地，大雄心有余悸地将爪勾枪收进战术腰带，愣是吓出一身冷汗。回身望了一眼，六十多米高的悬崖已在身后，方才躲的那块大石头还在沙滩上摆着呢！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构造已经和普通人无异，稍有差池，从这六十米高的地方跌下去可就是一个死字，这么一块大石头悬在心口，以至于刚才动作都有些不连贯了……好在他的基本功还算扎实，有些时日不使，仍旧可以完整地做出来，不至于从高空一头栽下去。大腿稍微颤了一会儿，大雄深深吸了两口干冷的空气，将沙滩抛在脑后，向前看去。 一片高耸入云的森林。 这会儿他就确定这里不是地球了……地球上没有这么高的树！往那儿一看，树林的高度比刚才上来的峭壁还要高，五六十米高的树搁在里头都算发育不良，起码也是八十米九十米起步，往上倒腾，高的能有一百多米，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耸立云端，一片片翠绿色的树冠宛如张开的五指，直指向天穹处，几乎要把天给捅破了！苍翠的色泽连成一片，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宛若一片绿色的海洋。 “我的天哪……” 夜幕在眼前缓缓展开，天上的星斗大的吓人，像一只只诡异的眼睛。依稀能听到一种奇诡的鸣叫声从远处缓缓传来，听着也不知道是禽类还是鸟类在叫，每一个音调里都透着瘆人的劲儿。 百米来高的树林中忽地跳动起点点火光，连在一起，大概有十来个光源正朝这边逼近过来，且速度非常快，让人联想到有什么东西举着火把在树林之中跳跃着。他们显然是对这儿的环境轻车熟路了，一路跃动，几乎没有停滞的时候，直挺挺就是朝着大雄这边儿来的！ 自己初来乍到……已经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了。 赶紧跑！ 打定主意，大雄一个百米冲刺就朝着树林跑过去。在布鲁斯那里的魔鬼训练将其打造成一个体能深不见底的怪物。说跑就跑，只见他以跑四百米的速度跑完了整整两千米，仍旧脸不红气不喘，一记翻滚就滚进了高树林。 头上的树冠遮天蔽日，在一片黑暗的遮蔽之下他稍微放下心，心说黑暗就是最好的掩护，就连布鲁斯也会利用黑暗的环境来隐藏自己，这是每个忍者的必修课。他学过，自己也学过……黑暗对自己来说就是主场，先隐蔽身形，再找机会去看看那些火光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四周都是掩体，大雄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回身再去瞧那些火光。不瞧不知道，一瞧，差点吓得他喊出声来。 所有的火光急急调头，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奔袭而来，快若风雷！ 。 第二百九十一章：娘子军 “什么情况……” 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大雄的体力深不可测，也难免开始喘起来了——终究还是人类的身体，没了哥斯拉的力量，g细胞就无法持续供能，他这会儿的能量完全来自于细胞中的线粒体，可谓是入不敷出。在长达三十分钟的高强度运动之后，大雄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奔跑速度也从一开始的爆发式加速变成匀速跑，再加上这件蝙蝠战衣又不吸汗，越跑是越沉，脚步也不由慢下来。 然而他还是没甩掉身后那些火把，几段加速之后，双方的距离反而还缩短了。 “呼，呼，呼……” 大雄很少有这种“被追逐”的感觉，褪去了一切光环、一切力量，这里没有人会把自己当成宇联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那些闪着光的火把死死咬在身后，追逐自己，甚至都能听到他们在树枝上来回跳跃的声音。途中大雄也尝试过改变方向，用布鲁斯教自己的方法掩盖脚步踪迹，尽力小声地喘气、呼吸，要不是没时间，他甚至还想停下来做几个简单的陷阱来阻挡追逐者。 没用，不管他怎么拐，怎么变速奔跑，那些明晃晃的火把始终都咬在自己身后。 那些家伙……对这片树林的情况无比熟悉！ 可熟悉归熟悉，自己第一次变向的时候离他们至少还有三百来米，再加上周围一片黑，高大的树木冠叶完全将自己隐蔽在黑暗中。自己也没生火，也没朝着黑暗大吼大叫，那些家伙怎么就知道自己转了方向呢？考虑到这里不是地球，自然也不能用常理来揣度那帮追兵，说不定他们的视觉或者嗅觉远超人类，隔着老远一闻，就知道自己去哪儿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再怎么跑也没用了。 “该死。” 大雄暗骂一声，停下脚步，回声一瞧，百来米开外火把的光芒仍旧跃动着，在深黑的夜空下宛若幽灵。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手体力不支，正不慌不忙地分散开，呈圆弧形缓缓包围过来。这些追兵无疑都是相当老练的猎手，在百来米处分散队形，张开一张大网，竟然能把大雄的位置围在正中心，预判技术让身为猎物的大雄本人都不禁称奇。 他往四周看了看，最终决定躲进一个呈三角形状的灌木丛里头——这里的植被比地球上最茂盛的雨林还要大，躲进灌木丛都不需要矮身，直接进去就成，挺直了腰板也不会露出半点来。躲进去之后他又觉得不放心，一甩手腕，飞出去六颗漆黑色的小型黏着炸弹，在前边几株大树的树干上牢牢粘住了。这些黏着弹可以远程引爆，杀伤力还不小，要是过会儿真出现什么状况，大雄可就顾不上环保什么的了，直接引爆这六颗炸弹。 据他计算，这六颗炸弹在同时引爆，能产生的冲击波和高温足以劝退一般碳基生物，他就趁这个机会撒开脚丫跑……至于往哪里跑那还得另说，要是时间允许，最好还能扔两个烟雾弹出去。 …… 咚，咚，咚…… 没了一身神力，大雄的肾上腺激素分泌得格外旺盛，身体时时刻刻都在向他警告危险。他努力回想起布鲁斯教授自己的解压小技巧，尽是些和瑜伽呼吸有关的东西，于是开始小口小口地吸气，攒成一大口再吐出去……然而从刚才开始，那些明亮的火把似乎就再也没移动过，一直悬在六七十米以外的森林高处，在树冠顶端连成一个扑开的扇形。 那边的追猎者似乎也感觉到了大雄此时状态不佳，心力交瘁，故而不主动出击，反过来拉开阵型，守株待兔。这无疑是一种高明的消耗战略——先将火把在那儿插成一排，在幽暗的森林里竖起火把，那就意味着一条警戒线，代表那里有人。大雄必然不敢主动冲撞他们的警戒线，只能留在原地待命……他也不可能往后走，因为后边就是悬崖绝壁，没有地方可以退。这么一来，大雄就好比是瓮中之鳖，被贴上刀俎那是迟早的事儿。 人家以逸待劳，大雄则是惊恐交加，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个半死，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惊弓之鸟，战斗力也会随之下降。 “那些家伙有一套啊……”大雄看穿了他们的企图，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人家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看破了大雄也不可能主动往人家的警戒线奔过去，那和自杀无异，“我现在一没有食物，二没有水，而且变回凡人的身体就需要休息，要是这么耗下去……先受不了的肯定是我。” “得想个办法，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突破那条警戒线。”大雄暗自思忱着，“他们好像有什么方法可以确认我的位置。在地上跑是跑不赢了，腰带里头还剩下两对微型火箭喷射器，一次性把燃料耗光能飞五百米左右，用那个的话说不定可以……” “嗤————” 正值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非常轻细的钩锁喷射声，由于这里树木琅琳高高低低，树冠上的叶子有如天上繁星，难免会阻碍声音传播。等大雄听到这阵响动时不由面色一变——在这种环境中，既然自己能听到这阵声响，就说明声音的发源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大雄于惊愕之间猛抬头。 只听得“忽啦”一声，七个身着甲胄的年轻女孩接连六十多米高的树冠处窜出来，各个都是身材姣好，右手提矛，左手的护腕上嵌着一把发射爪钩的线枪，背后都有一件风幡似的短披肩。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就此停滞，她们的身体隐藏在林木之中，各种颜色的眼眸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宛若七彩郎琳的宝石。几乎只是一次呼吸的功夫，大雄就确认隐藏已经毫无意义——她们已经看见自己了。 就凭这五颜六色的眼睛……大概是自带夜视吧。 曾几何时，自己的眼睛也附加着“夜视”这么个小小的能力，小到大雄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儿——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在夜里看不清东西。这会儿一下子失去夜视，没工夫适应，大雄发现光是昏暗的环境本身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嗖——！”“嗖——！”“嗖——！”…… 几根闪烁寒光的长矛被她们毫不犹豫地投掷出来，朝着下方扎去，吓得大雄赶紧一个侧翻滚，愣是又从灌木林里头滚了出来。只听得“嗤嗤”几声响，就在大雄翻滚出灌木林的同一秒钟，长矛就稳稳地刺入了大雄方才站立的地方，整杆长矛连抖都不抖一下，足以见其扎入地面之深。 矛头处反射着熠熠寒光，由一种红黑交加的可怖金属打造而成，锋刃之上仿佛舔舐鲜血。电光火石间，大雄将这杆长矛的材料和记忆里的金属材料做了一番对比，愣是没找出一个符合的。 翻身起来，大雄的反应也是远超常人，毫不犹豫地掏出爪勾枪，选了个没有火把的方向开了一枪。等钩绳在空中飞了一阵子，终于勾到了什么东西之后，大雄用力一蹬腿，身体腾空，同时将左手伸到战术腰带中一番摸索，精准地拿出了方才黏着炸弹的引爆器——在小型化技术发达的今天，引爆器的体积也不大，面积就和一块小徽章差不多，上头就这么一个指纹识别的按钮。 “呼——”“呼——” 风从耳边刮过，大雄在上升途中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钮。 “砰————！！！” 火光和爆炸声从身后传来，大雄更是借着气浪往上窜了几米，心中不禁感叹布鲁斯的装备威力就是大……六颗小小的黏着炸弹加在一起还没整块的口香糖大，竟然能炸出这种c4的效果。周遭的空气瞬间就被爆炸中心的高温挤开，形成一层又一层叠加在一起的强大冲击波，不少带着火星的木屑和枝干齐齐往外飞，这阵仗就跟散射炮似的，差点没把大雄从天上打下来。 这样应该差不多吧…… 如此想着，大雄猛地一拽手臂，将勾在枝干上的爪钩又给挣了下来，同时整个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圈，“啪”一声稳稳落在一处高大的树冠上。降落之前他还怕这些树冠上的枝干能不能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他甚至都提前准备好了要是树干真的“咔擦”一下被他压断，就反手再喷一发线钩出去，争取别掉下去摔死……结果这儿的树冠异常稳健，完美承受住了大雄压上来的重量，只不过树叶子稍微晃了两下，宛若清风拂过。 这么一来，大雄暗自松了口气，准备回头看看那六枚黏着炸弹炸出来的战果。 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的眼镜都给吓掉了。 但见这七位姑娘上下翻飞，身姿灵巧若鱼鹰，在半空之中颠转腾挪，愣是靠着高超的走位技术躲掉了飞射而来的木屑和火星。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在爆炸中心啊，一伙人离六枚黏着弹就十来米的距离，这样一番大爆炸愣是没伤着一个……不仅没伤着，几位姑娘很快就将左腕臂铠上嵌着的爪勾枪往上一开，“砰！”“砰！”几声短促有力的爆响声，爪勾枪在空中拉伸出几道钩锁，登时就一个回身盘旋上树，稳稳着陆。 不仅着陆，她们还迅速确认了大雄逃跑的方向，为首一个身材格外高挑的女孩站直了身子，开始发号施令。 “目标人物往乾向逃逸，用机动装置追上去，从两个方向包围。先不要杀，抓活的。”（夜灵语） “收到！”“收到！”（血族语） ———— “我的个天，瞧瞧这组织性，这身手……”眼看着她们纷纷朝自己的方向赶过来，大雄浑身一哆嗦，连忙纵身一跃，同时朝着远方继续喷出钩锁，整个人像人猿泰山一样在树木之间荡秋千。然而这会儿他的心里可算是凉了半截……人家也会用爪勾枪，而且看这状况，她们运用爪勾枪的手法可比自己熟练多了。 话虽如此，逃还是要逃的，好歹也要做个样子……不能说敌人比自己厉害就呆在原地等死。 果不其然，没等他荡几个来回，就有几条倩影在林间飞速掠过，位置隐隐和大雄持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海上游泳时看到鲨鱼鳍浮出了水面……她们似乎是刻意保持着和自己相当的速度，就像一张大网在身旁缓缓张开，随时收起来都可以把自己网在其中，简单得就像猎户打渔一样。 正等他胡思乱想时，头顶上忽然传来“呲啪”一声轻响。 爪勾枪的钩绳被人割断了！ 越是这种情况，大雄反而冷静下来，他没去想敌人怎么割断自己的钩绳，十分果断抛掉了爪勾枪，在空中打个滚儿卸力，反手从战术腰带里掏出一颗白色的圆形胶囊，往身下猛地一掷。 “哐——！！” 胶囊急速落地，在地上炸开一个白色的巨大气囊，登时就起到了缓冲的作用。紧接着大雄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在气囊上，顺便还在上边弹了两下……这一砸下来虽然没出人命，但是也给他摔的也够呛，眼睛里仿佛都要冒出星星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眼睛刚一清楚，就看到三把长矛朝自己飞过来，吓得一身冷汗。 矮身，侧翻滚，几乎是无比圆润地滚了下去。 “啪————！！” 胶囊变出来的安全气囊挨了几矛，当时就炸成了橡胶碎片，差点儿没把大雄的耳朵给震聋。 。 第二百九十二章：黑袍纠察队 眼瞅着逃肯定是逃不掉了……爪勾枪是自己在森林中赖以高速移动的法宝，现在绳索被人家砍断，无法攀援，光靠两条腿跑必定是跑不过人家的。剩下的选择也不多，略一思忱，他只得回身朝追兵甩出两发蝙蝠镖。 “嗖！”“嗖！” 两发飞镖疾如风雷，在空中划出两条笔直笔直的平行线，宛若闪烁着冰冷的寒锋。 为首的高个少女似乎略微怔了一小会儿，立马反应过来，将右手所持的长矛横过来，双手把住，将矛头在空中长抡一圈，“当”“当”两声，无比精准地击中了蝙蝠标，并将其像打苍蝇一般拂落在地。 刚才在高处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会儿双双落了地上，大雄骤然察觉到这位姑娘真是身形挺拔……身高少说得有两米，露在外边的皮肤是淡蓝色的，像阿拉丁灯神一样，臂展有将近一米来长。以她这个臂展对付飞镖实在是有天然优势——胳膊稍微伸一下兵器就能够到，甭说是飞镖，哪怕是朝她万箭齐发都伤不了分毫。 她的样子不像人类，倒是和大雄记忆中的某个物种非常相似。 ……夜灵？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就在他分神的一刹，红黑交加的矛头已经如夏日山岚一般横扫过来，重重一击劈在了大雄的肾脏位置，“噗”的一声闷响，疼得他猛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差点没喊出声来。眼下大雄是赤手空拳的状态，按照常理，他对阵长兵器几乎是必败的，这一点儿都不公平……然而真正的战场上也没有公平可言，甭说是一击“走肾击”，就算今天被长矛扎死他也没办法抱怨什么。 谁让人家有长兵器你没有呢。 “唔……”他身子一弓，下意识地捂住腰部，急急后撤。 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尝过疼痛的感觉了？起先和布鲁斯训练近身格斗课程，身体无法适应这种高强度训练，疼痛和呼吸一样是必修课，根本不可能避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之后冒险展开，无垠的多元宇宙在眼前缓缓拉开帷幕，自己先后获得了哥斯拉和基多拉的神力，脱胎换骨，逐渐远离了“人类”的身份……这之后，疼痛对自己来说好像成了一件特别遥不可及的事情，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轻松打破自己的防御。 现在大雄明白了——疼痛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它会让你感受到痛苦，同时，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你的精神才会保持敏锐。它就像一块磨刀石，适当的磨砺可以让刀剑变得更加锋利，可以磨去剑锋上面的锈斑。而此时的大雄已经太久没有用过它了，因而在精神上变得迟钝起来，无法适应这种精度较高的战斗。 以往碰到这种情况，他躲都不会躲一下，时间一长，身体连怎么躲闪都快忘了。 几个回合下来，大雄是越打状态越差，连连后退，逐渐被逼到死角处。他身后就是一株苍天古树，周围则全是枝干横生的灌木丛，像鱼骨头一样又细又尖的木头到处都是，就算你想往里钻也钻不进去。在你画花时间清理这些烦人的小木头时，说不定就会有两三根长矛从背后刺过来，把你刺个透心凉。 没有爪勾枪，可以说他是插翅难飞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人家的武器都是长矛，属于长兵器。大雄手头上则没有任何像样的兵刃，虽然高密度合金制成的蝙蝠镖暂时可以当匕首，到底还是短了那么一截……面对人家的长矛就更没有优势了，攻击范围被死死压制住，人家近一步，你就只能退一步，花大力气左右格挡她们刺过来的矛头，“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有几招突刺可谓势大力沉，大雄还未必挡的下来，咬牙硬挡，只听得“咔嗤——”一声，两种兵刃相交锋时竟然还擦出火花来。 手腕因为用力过猛而发抖，虎口震得发麻，隐隐有种要裂开的痛楚感。 不知不觉间，他的背部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又冰冷的平面。 大雄略微怔了片刻，用余光一扫，却见挡在身后的是一株咖啡色古树，像真正的墙壁那般宽阔，万丈来高，一眼望不到头。冰冷的树皮和紧绷的肌肉触碰到一起，竟然隐隐有种麻酥酥的刺痛感，像是被那种有小倒钩的叶子给扎了一下。 说到底，这场战斗本就是不公平的……人家这边不止一个人，这七位瞳色各异的少女呈扇形包围上来，以蓝皮肤的高个儿女孩为首，围成经典的圆桶阵，时不时有人从侧边位冲上来捅一下。大雄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当七根长矛一起刺上来时就只能狼狈逃窜，往往还躲不开，再怎么躲都会中两下……蝙蝠战衣是由凯夫拉金属编制而成的，防弹，但是对冷兵器的防御性能就稍差一些，几个回合下来，他的身上多了几道伤口，滋滋地往外淌血。 鲜血顺着战衣留下来，再加上树叶、尘土，弄得他蓬头垢面、无比狼狈。 “呵……看来是要结束了啊。”大雄抹了一把额头上滴落的血迹，再向前看，这支由少女组成的队伍并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不禁惨笑。她们均用双手持矛，也不急于上前，而是在离自己三米左右的位置形成包围圈，用闪着寒锋的矛头对准自己，似乎是在耐心等待自己的体能消耗殆尽。 很高明，她们对人类体力的消耗细节把控得十分准确——大雄确实快要撑不住了，现在还能站着都是咬牙坚持的结果，要是一旦坐下，很可能会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再也站不起来。 像极了原始人类围攻大型猎物时的场景。 他惨笑两声，双手一松，任由两把蝙蝠镖从手里滑落，掷在地上。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他喘了两口，咽下喉头涌上来的鲜血，以嘶哑的声线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是外来者吧……但我希望你们知道，我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来到这里也不是我的主动意愿。” “先等一下，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吗？”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队伍里不仅有夜灵，还有两个皮肤惨白、眼眸朱红色的女孩，以及剩下四个人中则是由两个头上长着牛角，剩下两个脑袋上则是兽耳。这支小小的队伍里头至少有四个不同的种族，彼此之间可能都有生殖隔离。就这样一伙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居然能配合得如此默契，进退有度，实在难得。 长着猫耳朵的少女歪着脑袋，像猫科动物那样抬手挠了挠耳朵，金色的眼眸直瞪瞪看向大雄，盛满了好奇。她仍然用长矛指着大雄，却偷偷往同伴那边凑过去，在长着牛角的少女耳边低语道。 “我就说没错吧，猫的眼睛很灵光，不会看错的，这是男人诶——真的男人，和书上说的好像不太一样！我怎么没看见他的胡子啊？”（尾族语） “好像说成年的男人才会长胡子。”（角族语） “没有成年的男人不会长胡子，但他们胸口会长出和比野猪还要硬的鬃毛。”（尾族语） “他好像在和我们说什么，这种语言之前从来没听到过。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生理特征，看不出是哪个种族的。”（古血族通用语。） “行了，诸位，先不要讨论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以来，天罡岛一直是禁止外来人士进入的，尤其是男人，更是天罡岛禁忌中的禁忌，绝对不能触犯。现在突然有一个男人出现在我们岛上，要是消息泄露出去，必定会给岛主带来巨大的麻烦。”领头那位蓝皮肤姑娘用纯正的夜灵语如此说道，“三百年前，曾经有过一伙宇宙海盗混进天罡岛，绑架了岛上的姐妹，把她们当做货物一样贩卖。这些无耻的海盗受到了刑帝的严酷制裁，他们所属的文明亦被尽数屠戮，这之后就再也没人敢犯忌了…… 过了三百年，或许外面的人已经忘记了刑帝的恐怖之处，再次将主意打到我们姐妹身上。” “先将他拿下，交给岛主验明正身，然后交于刑帝处理。在刑帝手下，任何图谋不轨的人都无法隐藏自己的思想，他们总会开口的。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小心。”她缓缓走上前来，逐渐将长矛的重心往上提，双手握住，一边和身后同伴语重心长地说道，“天罡岛和外界完全隔绝，听说外面的人都擅长用花言巧语来骗人，这些入侵者更是如此……接下来，这个男人自知无法逃亡，很可能说一些话来哄骗我们，一定要让姐妹们提高警惕，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说罢，反手一摆，长矛被她像鞭子一样在空中抡了一圈，“啪”的一声敲在大雄的下颚位置。这个地方和大脑是直接连在一起的，相当脆弱，属于拳击比赛中双方穷尽全力也要保护好的位置，一旦击中，再怎么刚猛的人也得昏过去。当她拖着长矛走上来的时候大雄就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还没过去几秒钟就挨了这么强而有力的一击。登时觉得下颚重重一颤，隐约听见骨头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两眼翻白，身体里的脊椎好像在一瞬间全都被抽走了。 失去意识的大雄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像一根没有任何硬度可言的海参。 少女长出一口气，缓缓将兵刃收起。 “真有你的啊，缇娜。”稍显活泼的金瞳猫耳少女蹦过来，确认大雄真的已经昏过去之后，开口称赞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只不过一击，就把一个‘男人’给打昏过去了。不愧是夜粹王的亲妹妹，连战斗风格都和他一模一样。” “其实没有什么的……男人也是人，他们也是碳基生命，构造和我们差不了多少。”被称为缇娜的夜灵族女孩用长矛轻轻碰了碰大雄的下颚，用老师讲课般的语气说道，“只要用硬物打击这个地方，人形生物基本都扛不住。” “大半夜出任务辛苦各位了……任务完成，小队解散，都回去睡觉吧。”她收起长矛，直接单手抓住大雄的披风，像提溜一只烧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一边说道，“就由我把他送去岛主那里。” 。 第二百九十三章：伊斯塔·红环 迷迷糊糊的，大雄听到两个女孩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耳边环绕着，像是在讨论怎么处理自己。 “……这个男人留在我们岛上始终是个隐患。虽然三大岛、十二小岛之间没有竞争关系，但是万一被别人发现我们收留一个男人，那就是犯了大忌。到时候岛主你会被‘流放’的！”一个高亢激昂的声音争辩道，“岛主，无论他是以什么方式潜入岛屿中的，都必然会在刑帝那边留下记录，对外暴露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刑帝派人到我们岛上来，一切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岛主，请务必好好考虑。” “也不一定吧……”那个被称为“岛主”的女孩声音反而很软糯，也没有那么强势，相对来说好听一些，“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潜入这座岛，他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就把他交给刑帝，我觉得不是太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他是个男人！男人啊！书里面写的男人啊！”另一个女孩显得很震惊，对此相当不理解，“男人到天罡湖还能有什么别的企图？他肯定是为了倒卖人口来的，只不过潜入的时候动静太大，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要不是发现的早，现在指不定已经有岛上姐妹被他拐走了，外面的男人满嘴的花言巧语……” “缇娜。”岛主无奈地笑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 “这，这个……”缇娜一下子被问住了，声音稍微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哥哥和我说的。 他说除了本族男人之外，其他男性接近我们全都不安好心。夜灵族女孩在黑市上很受欢迎，所以他们都想把夜灵族的女孩子掳走，运到各种各样的黑市里头卖掉。他还说……艾洛卡文明的领袖——林赛·加西亚，一开始发家也涉及过买卖人口的生意，主要卖的就是夜灵族女孩。为了这个，我们夜灵曾经蒙受过一次灭顶之灾，几千几万个幼小的夜灵女孩被迫和家人分离，被卖到各个星球去，一生都要被当做奴隶，过的无比悲惨……” 说着说着，缇娜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像子弹上膛一般逐渐充填了愤怒，“可后来林赛怎么样了呢？发了家之后，他将自己的‘海盗’身份洗了个干干净净，带领艾洛卡人投靠阿尔坦维，然后又坐上宇联的元老之位。一个满手鲜血、毫无人性的人，居然能成为泛文明圈的最高级领袖……所以说啊，岛主大人，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是会骗人。他们把自己打扮得像模像样，其实内心肮脏的一塌糊涂，就想着怎么算计你呢！” 躺在地上的大雄平白感觉到一股刺眼的视线，想来，自己应该是被这个叫做缇娜的女孩狠狠瞪了一眼。 “我看这家伙也是一样……”果不其然，缇娜恶狠狠地朝大雄淬了一口，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的心脏给活剜出来，“起先装成无辜的样子，慢慢和我们搞好关系，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反咬一口。” “原来如此，是亚伯·拉斐尔和你说这些的……”岛主似乎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里的深意，感慨道，“真是典型的仇恨教育呢。” “岛主，这些都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夜灵族的血泪史你们血族不懂，你们肯定就看到我们跟日冕族那帮家伙干仗了。”缇娜有些不满地抱怨道，在岛主面前，她的表现和刚才在小队里完全不一样，时不时会露出这样撒娇的语气，“总之我恨那些家伙，尤其是男人！特别是林赛·加西亚，如果有一天让我碰到他……” “好啦~~”岛主用安慰幼稚园小孩子的语气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总而言之呢，岛上有男人这件事先不要往外传，缇娜你呢……这几天照常巡逻，也别去报告刑帝。等我先审一审这个家伙，弄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来天罡湖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没有别的同伙藏着。等到一切都弄明白了，我们再向刑帝上报，这样不是更好吗？” “唔……这样的话……也行吧……”缇娜非常勉强地接受了这个方案，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可是如果要审讯的话，直接交给刑帝不是更有效果嘛？岛主您又没有审问别人的经验……” “经验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不踏出第一步，怎么可能会有经验呢？”岛主大人笑嘻嘻地说道。 接着就是一串凳子摩擦的声音，缇娜似乎是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把凳子拖到桌子里面去，准备告辞了。临行之前，她还再三嘱咐说外面的男人如何如何狡猾，如何如何奸诈，直到岛主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说的任何一个单词之后她才作罢，安安心心地离开这间屋子。 缇娜一走，房间里登时就安静下来。 大雄隐约能听到一块老式钟表行走的声音，房屋外面似乎还有大风在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没人说话，地板上冰冷而又坚硬的触感这才凸显出来，硌得他腰板生疼，却又不敢动弹。 从刚才分别之后，屋子里就一下子浸入一片死寂的陷阱之中，再也没有了半点人声，这让大雄万分惊恐，仿佛瞬间失去了对现场的把控力。那位岛主呢？她怎么突然不见了？从两人刚才的语境来判断，自己应该是在岛主的领地之内，这附近起码应该再有一个人的！为什么听不到半点杂音？ 死寂，死寂，大雄的心逐渐悬起来。事到如今，他反倒要祈祷有人开口说话，哪怕是敌人也好，是谁都行，快点来结束这该死的沉默吧！ 他破罐子破摔地想到。 …… “呐……其实你已经醒了，对吧？”终于，岛主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耳边传来，在吓他一跳的同时也让他隐约有些如释重负，身体重重地颤了一下。而岛主对他的反应显然非常满意，就连声调也高了起来，满满的都是得意忘形，好像成功捉弄到俘虏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睁开眼睛看看吧。”她的声音逐渐远去，这一次，大雄听到了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好像是她又坐到了什么东西上去，“其实你的演技还算可以了，也没露出什么破绽，骗过缇娜绰绰有余……只是，我们血族对生物的体温状态非常敏感。或许你不知道，一个人昏迷时候的热量逸散和他清醒时候是不一样的，而且呼吸的状态也略有不同……算了，和你说这个也没有意义。” 大雄叹了口气，乖乖睁开眼睛。 这是一件相当复古的树屋，不算小，但由于材质所限也不可能造的很大。咖啡色的原木被削成各种适合的形状堆叠在一起，再用结实的藤蔓编制成绳，捆在一起，就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材料。屋内没有电器，点着几根小小的白色蜡烛，烛光独有的光晕披在咖啡色的原木上面，形成了一层别具风格的美丽光影，看着既舒服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窗外，各种各样的绿色藤蔓植物像瀑布一样披洒下来，形成天然的门帘，这种依山傍水的自然感觉特别适合隐士。 自己所在的应该是客厅一类的地方……除了茶几、沙发、桌凳之外，两旁还竖着几排硕大的书架，一样是用原木打造，看着古朴而又不失厚重。书架上边则摆着满满的古籍，全都是黑羊皮的书面，有些书在封面上还挂着一块沉甸甸的大锁……俨然就是把“禁忌”二字写在脸上了。书架中间是一张高背椅配一张小书桌，桌面上还摆着一套优雅的白金色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闪闪发光，以及一盏小小的烛台，一共能插足足六根蜡烛。 那块地方还铺着地毯，地毯上的图案极有意思，并不是那种斑点或者条纹状的东西，而是一些壁画，画上有一艘巨大的船，船上面的人各个喜笑颜开，把酒言欢。大雄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睛全都是猩红色的。 无论如何，这里都和大雄的想象的环境所差甚远。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间铺满干草且气味恶心的地下牢房，结果一睁眼，竟然给自己送到别人家里面来了。而且看这个装潢风格，这家主人还挺有文艺气息…… 除了自己手上的一对手铐和铁链之外，看不出半点“审讯”的意思。 回过身，却见一个娇俏的美少女正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睛里微微带点笑意。 和缇娜不同，这个少女给人一种相当脆弱的第一印象……她的身材纤弱，皮肤呈惨白色，整个人看上去小巧玲珑。黑珍珠一般秀美的长发一直披到腰间，配上这一身脆如薄纱的黑色纱裙，确实像极了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她的双腿被包在一对漆黑色的长筒袜里面，显得玲珑剔透，露在外边的部分更是滑嫩如莲藕，仿佛整个身体都是用水做成的，一碰就要碎。 这样一个女孩……竟然能胜任“岛主”的位置？ 大雄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虑尽数赶出去。他总觉得自己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女孩，但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强烈的不安让他感到害怕——听她们方才的对话，这个叫做“天罡湖”的地方是容不下男人的。 她们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等等……刚才的……对话？ 自己什么时候能听懂她们的语言了？ 太多太多问题在他脑海中闪过，然而没等他理顺，少女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清风一般和煦的语气对他说道，“久闻大名了，来自地球的野比大雄。” “我的名字叫伊斯塔。伊斯塔·红环。”仿佛是怕大雄听得不够明白，伊斯塔岛主又补充了半句，“我是布莱克·红环之女。” 。 第二百九十四章：故人之女？ 完蛋了。 听完少女的话后，大雄感觉自己脑子“嗡——”的震了一下，随后天旋地转，蹦出来这样三个黑色的大字。布莱克·红环，何等熟悉的一个名字啊，当初他到地球来绑了自己的几位挚友，还妄图用高超的幻术来让自己归顺于他……若不是阿尔泰尔出手相助，兴许真的就让他得逞了。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大雄把布莱克送到南极大陆上，召唤出四百哨兵军团，将其围在中间一通暴揍，差点儿没把他给弄死。印象中布莱克匆忙逃窜时也没放什么狠话，可能是他来不及放……但就算他没说大雄也能猜到，这家伙多半是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偏偏又碰上布莱克的女儿，实在难说是一件幸事……她不肯把自己交给刑帝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说不定…… …… 少女缓步走到他面前，忽然蹲下来，抬手在他眼睛前面来回晃动，像是在逗弄某种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嘿，嘿，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心灵同译器应该已经给你装上了。” 大雄低头看了一眼，发觉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徽章，黑色，形状诡异，像是罗夏墨迹测试上才会有的图案。与此同时，他的大脑电光火石般运转起来，无数种细节和可能性在他的思想中一一展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就几秒钟，他必须要在几秒钟之内选择一句合适的开场白。 然而伊斯塔并不着急，很有耐心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腰身下伏，一双红眸定定看着大雄，如溪流一样浅浅的笑意从中溢出。 不知为什么，大雄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又没这么糟糕…… “我……能听懂。”经过大雄考虑之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在开头第一句话上面玩一些骚套路，规规矩矩地就行，“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伊斯塔缓缓挺直了腰背，转身，去方桌上给自己沏了一杯红茶，又打开铁壶，舀了两块方糖进去，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询问的意思，“这么说，你不是主动要来这里的？” “……不是。”大雄一时也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情报上的极端劣势让他很难抓住这场谈话中的博弈点，只能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我……原本是要通过一种长距离空间传送回到地球的，但不知怎么的，他们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我本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坐标，也从未有过要来这里的主观想法。” “嗯……缇娜和我说，外面的男人会用花言巧语来蛊惑我，而博取同情的第一步，就是要让我觉得你很无辜。你并不想主动来冒犯我们，但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你被迫来到这里，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被纠察队追杀，然后又被送到我这里来。”伊斯塔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捻住长柄调羹，在茶杯里来回搅拌，发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响声，“从你这会儿的表现来看，她说的貌似没错。” “我……这……你让我怎么证明呢？”落到这个地步，话语权完全捏在别人手上，大雄也只能苦笑着听凭发落，“实不相瞒，我从刚才就醒了，大概偷听了十多分钟你们的对话。” “偷听淑女之间的谈话很不礼貌哦。”伊斯塔淡淡地说道。 “现在我就是案板上待宰的一块鱼肉，你们的大刀随时都会落下来，这种时候我也没心思讲什么骑士精神了。”大雄摇摇头，强装镇定地装出笑脸，“你们这儿的规矩对男性似乎非常不友好……那位名叫缇娜的夜灵族恨不得当场就杀了我。照这么推测，我身为男性，光是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原罪了。何况你又是那什么‘岛主’，就算我说的天花乱坠，就算我让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又怎么样？你还是可以用‘男性’的由头杀了我。” “那也不一定嘛。”伊斯塔露出小恶魔一样调皮的笑容，怂恿道，“你可以先试试看，万一真的把我骗过去呢？” “骗过去了……又如何？” “你可以自己挑一个稍微痛快点的死法，没有痛苦的那种。”伊斯塔无不恶意地说道，红宝石一样的眼眸像月牙一样弯起来。 “……”大雄愣了半晌，晃了晃戴在双腕之上的铁手铐，苦笑道，“这么说，无论如何我都得死，区别就是痛快和不痛快。我……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用上了有生以来最真诚的语气，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自从生下来以后他陆陆续续参加了二位数的大冒险，从未碰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所有的后手都被剥夺，所有自己奋斗得来的优势都不复存在，死亡就像一口悬在脑袋上的斩首刀，明晃晃的，只需要对方一句话就能掉下来。 可怕…… 裸地面对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诚心打动了伊斯塔，这名高贵的血族少女端起白金茶杯，呡了一口，又因为太热而放到一边。她拿一根手指头轻轻敲打着自己的侧脸，思忱片刻，终于开口道，“大雄……这么和你说吧。” “我知道你在宇联中很受器重，七个元老文明的领袖似乎都很看好你，有意把你培养成未来宇联的顶梁柱之一，甚至让你逐步进入他们的权力中心。但是呢……一个阵营的英雄，往往就是另一个阵营眼中的恶魔，假以时日，我想你会成为混沌势力眼中最大的绊脚石。而这里，你所在的这座岛屿，正是混沌阵营的大本营之一——天罡湖，如果用游戏的术语来说，就相当于你传送到了敌方的水晶下面。” “考虑到你在地球上对我父亲做的事情……于公于私，我都有一万个理由杀了你。再不济，我也应该把你送到刑帝那边去听候发落。你们秩序侧的人可能以为混沌侧什么都是一片混沌，但很遗憾，这里也是有法律的，法条不多却足够用。其中一条就是当你发现未经报备的外来者时，必须要主动上报给所处范围内官职最大的负责人，再由负责人层层上报，最终报告到刑帝那边去。” “非常不巧，我，伊斯塔·红环，正是这座玲珑岛上官职最高的负责人。” …… 一通话说完，大雄已是面色铁青、满脸死相。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声竟然传播到这种程度，就连混沌阵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坐着火箭升迁的人，在宇联里飞一样不讲道理地一路晋升，甚至即将获得“星云战神”的正式提名。对伊斯塔来说，自己的宇联官方身份是“国仇”，自己和她父亲布莱克在地球上的恩怨算“家恨”，国仇家恨叠在一起，他今天真是怎么死都不冤枉。 “你怕死吗？”她俯视着大雄，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新奇，像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宇联素来以‘忠诚’二字在泛文明圈中做自我宣传，好像加入他们之后，你就能变成某种高尚团体的一份子，拥有时刻为大业献身的高尚勇气，变得不再畏惧死亡。我很好奇这是不是真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大雄心中求生的火种几近熄灭，只能苦笑着摊摊手，顺便给她展示一下锁在手腕上的手铐。 “反正也没事情可以做，我们聊聊嘛。现在是大半夜，对我们血族来说就相当于是白天，我可精神着呢。”伊斯塔甩了甩黑珍珠般的长发，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抬手，隔空轻轻一揽，却见一旁的原木书架登时“哐哐”震动，一本黑羊皮封面的大书从中飞出来，“啪”的一声稳稳落到她手上。 “哗啦啦……” 厚重的书本无风而动，翻的那叫一个快……或许是因为安上了心灵通译装置，大雄能看懂封面上写的几个字是《血族后现代通史》。伊斯塔直接跳过了前半本书，在偏后的页数里面放慢速度、来回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一页，将黑皮书悬在空中，直接展示给大雄看。 出乎意料的是，别看书的封面那么严肃，其实书页上没有多少文字，反而都是以连环画的形式来记录的，可能这就是血族和人类不同的地方……画面上的那一幕大雄也熟悉——四百哨兵大战布莱克。地点是地球上的南极极点大陆，四周全是冰山。他甚至怀疑这本书是布莱克的政敌编出来的布莱克从天上被哨兵硬拽下来的场景，脸朝下砸在地面上的场景，在地上被拖出一条冰痕的场景，被揍到脸变形的场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这本书要是流传出去，他这个血族领袖估计也不用当了。 竟然还收藏了这种书……您真是他的亲女儿吗？ “看到你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父亲，我真的非常好奇——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算是混沌势力中的翘楚人物，坐拥至高血族的强大血统，会至少一百多种不重复的魔法种类，其中有很多都是当世已经失传的禁忌法术，一手血幻术更是令人防不胜防。除此之外，他还掌握了名为‘爆环’的古老血族力量，一旦绽开五环，就连亚伯·拉斐尔（夜粹王的本名）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居然简简单单就败在你的手下，而且还是完败，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你的那些机器人在单体作战上未必能胜过我父亲，但当他们的数量超过十以后，我的父亲便全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你宰割。这给我提供了一种非常有趣的思路，它象征着过去那种充满英雄主义的，以单个强大能力者为中心的时代被终结，而今后，以超智能ai为主体，强大个体为辅助的作战模式将会被搬上舞台。而你，野比大雄，你就是下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一边说着，伊斯塔一边缓步上前，从黑纱一般轻薄的袖口中掏出一串铁钥匙。 俯身，黑珍珠似的长发跟着落下来，轻轻拂在大雄的脸上。那一瞬间，大雄闻到了一股甜葡萄的香甜气味。 “咔擦——” 大雄的手铐应声解开，从手腕上滑落，“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我姑且也算是个投机者，一切活动，迟早都是要收取回报的。这次无疑是我做过的最大胆的投资，大雄，我把我自己、还有很多人的‘未来’都押在你身上了……”伊斯塔用纤纤玉指勾住那串钥匙，将它挂在食指上转个不停，一边坏笑道，“希望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抉择 大雄一脸懵逼地看着重获自由的双手，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眼前这一幕也不是过度渴求自由而看到的幻境。继虚无皇帝、阿一、尹喜和林赛之后，似乎又有人想在自己身上赌一把什么。要是搁在以前，大雄对这种拿自己当赌注的行为必然是不屑一顾的，然而现在命都要没了，他自然是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半点怨言都没有。 “你等会儿，先别这么激动，我看你这表情马上就要猝死那感觉……”伊斯塔眯着眼睛，没好气地吐槽道，“都说你们宇联人是不怕死的，军衔越高的人越是如此，怎么你看着这么没骨气呢？是不是只要能活下去，让你做什么都行？” 大雄一听这话，点头如捣葱，满脸谄媚的笑容，简直是把“软骨头”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唔~~啊~~，要不是我今天亲眼见到，还真是难以想象呢……这样一个家伙竟然会是宇联新生代中‘最危险的人’。和情报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她扶着脑袋，不住摇头，一幅幻想破灭的遗憾表情。 似乎是不忍看到自己心目中的“野比大雄”继续这样堕落下去，伊斯塔叹了口气，缓缓转身，向用膳的那张大长方桌走去，只将毫不设防的后背留给大雄。这个姑娘的手非常灵巧，只见她游刃有余地接连打开几个白金罐子——那些罐子表面没有什么标识，外表也是完全一样的，只可能是她硬记住了这些罐子里面分别有什么。她将罐子里的不明液体略微颠出来几滴，混合着粉末、叶片已经一种蓝紫色的花，然后注入滚烫的热水，再全都倒进一个小摇壶里，盖上盖子，拿在两手之间摇动。 “哗啦哗啦……” 伊斯塔的动作像是在摇晃一罐珍珠奶茶。 遥望向少女单薄的背脊和宛若轻纱般的羽翼，大雄先是怔了半晌，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杀心涌上心头。就现在，此时此刻，伊斯塔背对着自己，毫无防备。她是布莱克的女儿，理论上来说，也会用那种名叫“爆环”的古老魔法。一旦她用出爆环，自己就没有半点胜算了……唯一的胜利法则就是悄悄摸过去，最好是用什么能够使其窒息的武器，猛地一下发力…… 武器，武器…… 他低下头，很自然地看到这幅已经解开的手铐，幽暗的烛光从它身上反射出来，显得一片冰冷。 对，手铐和手铐之间有铁链。自己和布鲁斯学过忍者的潜行之道，这座树屋是用原木而非木板做的，走上去不太容易发出声响。自己就用那一小串铁链绕住她的脖子，勒死她，然后把树屋搜刮一遍，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魔法道具，然后再伺机逃走…… …… 清冷的烛光下，伊斯塔口吐白沫、呼吸困难的样子出现在大雄的脑海里。他的手背一痒，仿佛感觉到即将窒息的少女正无力地抓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两腿痉挛，口吐白沫，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珠向上翻。 想着想着，大雄的呼吸不自觉地变重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他的眼睛也有些充血，恶狠狠地凝视着不远处伊斯塔那娇俏可人的背影，牙齿重重紧咬着，双手青筋爆出，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直接撕碎一样。这样难耐的沉默中，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大雄心中的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你行动的机会所剩无几，再不动手，主动权就会永远从手上溜走。有好几次他几乎要忍不住了，前倾的身体里充满了进攻性，双手紧紧捏住了一串铁链——那是他手中唯一的武器。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每次大脑发出攻击信号时，自己的身体就被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强行摁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只好红着眼坐在地上干着急。如果非要让他来总结，这股力量的名字叫做“道德”，也可以称之为“良心”。 甭管伊斯塔到底在谋划什么，或许是想利用自己来达成什么目的，但不管怎么说……她本来是可以杀掉自己的。她是混沌阵营的人，是血族，血族和生命神教有着不可明说的仇怨，而生命神教现任的教宗……名叫树·野比·斯图坦因，恰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概就是一个月前，她的父亲布莱克·红环来到地球，被自己一顿胖揍，差点没死在冰堆里头……毫不夸张地说，这么多仇恨叠加在一起，伊斯塔完全有理由憎恨自己，她把自己千刀万剐都是正常的。 然而她没有，到目前为止，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十分和善。这里的环境并不是恶劣至极的收容所，而是一间少女的闺房，甚至大雄还能在房间里嗅到伊斯塔身上那股独特的甜葡萄香味。 更重要的是……在几秒钟前，她给自己解开了手铐。 现在自己反而要用手铐的铁链勒死她吗？ ———— “呀，你怎么还坐在地上呢，多冷啊？我听说地球上的人类是恒温动物，你感觉不到冷吗？”就在大雄分神的时候，伊斯塔已经不声不响地沏好了一杯热茶，一转身就看到他这幅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由好笑，“别这么拘束，茫茫宇宙，我们两个人能见面也算有缘分，找个地方坐吧。” “啊……谢谢。”眼看着时机已过，大雄心中反而莫名松了口气，他有些吃力地扶住椅子腿，缓缓起身，坐下的一瞬间那表情更是无比狰狞。 放松下来他才想起来之前在丛林中还发生过一场密集的追捕战，自己身上早已经被长矛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都快要流干了。方才精神高度紧张，没能意识到，现在一放松，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肌肉和软组织挫伤所带来的痛苦远比明面上的伤口要致命。 看他这幅熊样，伊斯塔开心地笑出了声，这种无与伦比的快乐让大雄完全无法理解。 “这，这就是宇联最有希望的下一代……哈哈哈哈哈……自从我父亲折在你手里之后，有多多少少的混沌阵营势力把你当成神仙一样看待，怕你怕的要死。真应该给你拍一张快照，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 …… 大概这就是杀人诛心吧。 大雄耸耸肩，又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现在是虎落平阳，落到人家手里头了，只好躺平任嘲，苦笑着点头道，“对对对，宇联最有希望的一届新人都像我这样怂，都像我这样没用……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了。” 伊斯塔像是花了很大劲儿才把笑声憋回去，清清嗓子，重新变出那幅端庄淑仪的大小姐模样，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不是，你……谢我干什么？”这次就轮到大雄无法理解了，他还从未听说过谁会对阶下囚道谢的，“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少女轻轻摇头，唇齿微张，吐出一串让大雄颇有些后怕的话语。 “刚才我也说过了，血族对生物的呼吸、体温变化非常敏感，这种能力的强弱和血族血统纯度有关。你和我的父亲对阵过，一定知道……我们‘红环’家族是血族之王，因此我们的血统最为纯粹。拿我来说吧……我可以轻易监控到你的心率变动、呼吸变动以及体内各种激素的分泌情况，从而逆推出你的大致情绪。我可以分辨出你的攻击情绪和稳定情绪，还有一些更加细致的东西……”伊斯塔缓步走上前，在大雄身前站定，微笑着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谢谢你让我确定了……我们之间还是有可能合作的。” 这一脸和煦如春风的微笑并没有让大雄觉得轻松，恰好相反，他只觉得后背发凉、不寒而栗。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好比一把大刀擦着头皮飞过来，割掉了几根头发，再往下几寸就能把天灵盖掀开。 她有意无意地将背部暴露给自己，其实是一种试探吗？如果刚才自己选择冲上去勒她的脖子，那么现在…… 他不敢再往下想。 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这里是敌人的大本营，既然伊斯塔是岛主，那么这间树屋就是大本营正中心。就算自己真的勒死伊斯塔又如何呢？在这片到处都是敌人的区域，一定会有人定期巡逻，比如捉拿自己的那支黑袍小队……更何况伊斯塔是岛主！是这片区域内的最高级别负责人。这样一个人物要是突然间不在，又能隐瞒多久？她们一推开门，看到伊斯塔横躺在地上的尸体，下一步就是在全岛范围内搜索自己。而自己根本找不到方法从这里逃出去！ 退一万步说，自己真就能顺利杀死伊斯塔吗？ …… “呼……”大雄吐出一口气，晃了晃有些紊乱的脑子，顺手接过伊斯塔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杯非常好闻的热茶。 尽管出生自一个茶文化非常浓郁的国家，大雄依旧对这种泡在热水里的树叶片儿没什么兴趣……他的日常生活就已经很提神了，没必要再靠这玩意儿来醒脑。但此时此刻，一杯从伊斯塔手中递过来的热茶水似乎又有了别的意义，弄得他百感交集，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只能用颤巍巍的手接过这杯升腾着百草香味的热茶水，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茶水呈现出星河一般的绛紫色，宛如融化了群星。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为表信任，大雄干脆一仰脖子，把这杯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也不再考虑里面有毒无毒的问题。想想也是，如果伊斯塔有心要自己的命，完全没必要用这种多余的方式，自己早就死了一万次有余。 “咕嘟咕嘟……” “……”伊斯塔看着他一口气喝掉了热茶，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这个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话音刚落，一股暖流从大雄的四肢百骸中升腾而起，肌肉的酸楚、伤口的钝痛都被抹的一干二净。方才受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刚刚黏合的伤口瞬间结痂、褪疤，新生的皮肤比周围明显要白一些。除此之外，他的额头上还出了很多汗——似乎是多余的能量又重新逸散出来了。 “说起来，魔药学之类的东西还是人类巫师发明的呢。”见他喝完了茶还在原地傻坐着，伊斯塔只好俯下身，从他手中轻轻拿走了茶杯，端到一旁的洗手台上去洗掉。在“哗哗”的水声中，她的声音显得愈发飘忽不定，像一串迷失在丛林中的风铃，“大多数血族对这个不屑一顾，因为我们的身体里带着自我修复这一项……实在是有够肤浅的。” 她将茶杯洗干净，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转身对大雄笑道，“好了，大雄君……长夜漫漫，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情吧。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玲珑岛内是没有男性的，以你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上街。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是必要的，还请你不要抵抗，很快就会结束的。” 大雄注意到，她的手上多了一盒粉底、一罐奇异的面膜，一把梳子以及一支口红。 。 第二百九十六章：安身 “我说，红环大人，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当然有啦！”伊斯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大雄的侧脸，嗔道，“天罡湖上只有女性，没有男人。要是我不给你画一下妆，你过会儿走到大街上去都能被人活活砍死。” “你们这边的治安这么恐怖吗？”大雄现在没有了怪兽之躯，就只是个平凡人，挨上两刀估计人就没了，故而被吓得重重抖了一下。他这一抖，直接把伊斯塔的手肘碰开，导致正在画眉毛的手一拐，在他的额头上划出一道浅色的印痕来，看着分外滑稽。 伊斯塔真是个好姑娘，被这么别了一下也没有恼火，仍是好声好气地捻起侧影刷去擦大雄的脸。大雄只觉得这个毛笔似的东西扑在脸上有点刺痒，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叶片给扎了似的，浑身都不自在。但现在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再加上伊斯塔也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地给自己画了好久的妆，几乎都没坐下过，对此大雄挺不好意思的……咬咬牙也就决定忍过去了。 涂粉底、画眼线、勾眉毛，再涂上那种几乎没有什么颜色的神奇口红……大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布娃娃，任女孩子摆弄着玩，在他脸上尝试着这样那样的妆容。他现在只求这位姑娘的手艺能稍微高超一点，但说实在的，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那么厚一层粉按在脸上了，自己的脸会不会变成那种能剧里头艺伎的妆容呢？ 不过再仔细想想，丢脸总比丢脑袋划算。现在自己还处在她们的控制之下，还是不要再生事，好好配合她们为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了g细胞的供能，再加上一整晚都在跑跑跳跳，消耗了大量体力，大雄竟然隐约感到几分困意袭上灵台。眼皮也是耷拉下来，越来越沉，几乎要闭上了。 …… “好啦！终于弄好了……”随着伊斯塔爆发出兴奋的喊声，即将入梦的大雄被活生生吓醒，双腿本能地痉挛，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脸上的茫然表情就像刚刚做完脑前额叶切除手术的病人一样。两人对视了将近五秒钟，少女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进一步解释说，“我给你化好妆了。” 她从不知什么地方招来一面小镜子，递过来给大雄看。 看到镜子的一刹那，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方才的倦意也被吓得无影无踪。镜子里面分明是一个短发少女，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眼角淡淡的妆容让她无意之中施加了一层粉黛，在清纯之中略带着一丝妩媚，着实是勾人心魄。淡色而又明亮的唇彩看着并不妖冶，恰好相反，更加突出了少女典雅的面容和白净如玉的脸颊，看着就像是大正年间流离在各大酒楼之间的名流歌姬一样。经过伊斯塔的打理，大雄的头发变得柔顺许多，就像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那种状态……几捋漆黑的短发慵懒地搭在伏在脑袋上，与他的黑色眼眸交相辉映，仿佛深不可测的宇宙空间。 镜中的少女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好像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世上。 隔了半晌，他终于转过头，以不可思议的颤音问道，“红环大人，这，这个……这是我吗？” “你干嘛叫我‘红环大人’，听着好渗人啊……”伊斯塔一边有条不紊地将化妆工具收进一个小小的盒子里，一边还抽空翻了个白眼给他，“听我父亲说，他在地球上的时候你还对他放过狠话吧？说什么‘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所有家人、亲人，和你有关系的人，一个一个杀掉，再不济也要把他们全都封印数亿年’。现在转手就叫我‘红环大人’……‘大人’这两个字不觉得有点廉价吗？” 就这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大雄心脏吓停。 他一边暗自抱怨布莱克的父女交流为什么要这么频繁，一边又强装出笑容，赔笑道，“这不是……气头上说的话吗，完全不能代表我。我和你的令尊……之前可能有点误会，但是总体上还是特别融洽的一场对话……”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没多少自信了。 人家这里还有本魔法书呢，里面画的清清楚楚，自己还狡辩什么呢？ 伊斯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十分鄙夷地瞥了大雄一眼，又把双手放到他的头发上，像面点师傅搓揉拉面一样揉起来，似乎是在给他弄一个更符合女孩子定义的造型，“行啦，没必要说这种话，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是把后面几十年的未来都赌在你身上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姓红环的，你该打就打，该杀就杀，明白没有？” “话说回来，总觉得还缺了点儿女性的要素呢……”一边说着，伊斯塔伸手摁住了大雄的天灵盖，左看右看，总算是看出点儿端倪，“我明白了，只要再把你的头发弄长一点……” 她的手掌中迸发出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其催生之下，大雄的头发很快就像疯了一样生长起来，一直披到腰间。镜子里的短发少女登时有了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末梢处略微有点自然卷，将脸型遮住大半，显得整张脸愈发小巧了。再加上伊斯塔那巧夺天工的化妆技术，大雄俨然就是个一等一的超级美少女，浓淡适宜的化妆、清秀明亮的眼眸，圆片眼镜，还有这披散到腰间的长发……直接拉到动漫里去都不成问题。 “成了。”她胸有成竹地说道，“还好，你的身体框架算瘦的，光是把化装成女孩子没什么难度。再加上长头发一披，再给你换上那种长裙的装束，应该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等等！”大雄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词，“你是说……我还得穿女孩子的衣服？” “这不是废话嘛，要不然给你化妆干啥，就让你穿这件黑色的紧身衣上街？我这边可是花了很长时间的哦！”伊斯塔刺了他一句，一回头看到他这幅娇滴滴小姑娘的样子，又不禁咯咯笑出了声，似乎是为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而得意，“先别这么抗拒嘛……我和你说，女孩子的衣服穿着很舒服的。你的身板和我差不多，所以直接穿我的就好。说不定你一穿上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舒爽无比，再也不愿意脱下来了。” “我又不是变态……”大雄没好气地叹了口气，“之前我也女装过，不会上瘾的。” “哦？之前穿过？”伊斯塔像是听到什么关键词一样，红宝石似的眼眸一下子放出亮光，追问道，“什么时候穿的？穿的时候旁边有人在看吗？穿了几次？具体感想是怎么样的？” …… 是怎么样的来着？ 去玛雅王国的时候算一次，变身成“野比子”的时候算一次，扮演朱丽叶的时候又算一次……这么想想，好像自己时不时就有机会女装一下啊。总有那么几个时间点，“野比大雄”的身份不适合出现，他就立马换一个女生的马甲上场，事后立刻像烟云一般消失。不经意间，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见他的精神状态这么萎靡，伊斯塔也不逗他了，起身，朝自家树屋里头看了看，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忘记你是人类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你肯定很困了吧？我给你找个地方睡觉。” 她用手指头点了点走廊里头，略一思忱，说道，“就这里边第三间，睡我隔壁，要去厕所走廊直走到底。血族晚上不睡觉的，我会在客厅看会书，一直看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出来找我。” 大雄强撑着睡意，指了指自己的脸，“就这样睡，会不会把你化好的妆给弄花啊？” “不会不会，你把这当什么了？你们地球上那些落后的易容道具吗？”伊斯塔自信满满地一拍胸脯，无比自信地说道，“这些膏药可是魔药学的范畴，本质上来说都是炼金道具，没那么容易掉。先让你带着女孩子的妆睡一觉，适应一下长头发的感觉，明天上街去才能显得自然一点嘛。” 迷迷糊糊之中，大雄也没有问“明天上街”是个什么情况。 ———— 树屋里的房间非常宽敞，正中心摆着一张镶金边的鹅绒大床，一床丝绒被，像云彩一样软绵绵的床垫。困到极致的大雄顺着伊斯塔手指的方向拐进门，以鱼入水的势头扎进了大床，也不管床上脏不脏……看伊斯塔这么精明的样子，平时一定也有打扫空房间吧？毕竟生性典雅的血族都很好面子，不太可能放任自己的房间积灰尘。嗯！一定是这样的！ 大雄用这种毫无道理的理由催眠自己，翻了个身，拉过被子，把长头发压在身下，昏昏沉沉地睡去。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整个儿陷进了云朵里面，又像从高处一路跌入海中……无止境地向下沉。这种感觉很梦幻也很舒适，比睡惯了的榻榻米更加让人沉醉其中。如此奢华的享受，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在敌人的大本营正中心，出于某种自己尚不明了的原因，伊斯塔似乎并未将自己当成“敌人”来看待…… 她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目前看来，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她。 “呼……”“呼……” 高空的风吹拂着厚重的叶帘，藤蔓状的植物在风中也不晃动，四平八稳地挂在窗外，只有几片叶子不时发出“簌簌”的声音，颇具韵律，仿佛一支来自亘古的催眠曲。此刻的大雄刚刚从上一场冒险中回来，一落地就来到这座只有女孩子的岛屿，之后又经历了黑袍纠察队的追杀，被送到岛主这边来……这一系列经历无疑磨光了他的体能和耐性。导致大雄完全没有余力考虑其他事情，在窗外藤叶的催眠之下，他很快睡熟了。 窗外的夜空中，满天星斗如钻石一般高挂在夜幕上，熠熠生辉。 客厅中，伊斯塔点了一支蜡烛，以一个惬意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挑灯夜读。蜡烛的光也算不上多强，仅仅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好在血族都自带夜视，这么点点微末的烛光，其实也就是图个氛围。手中的书画风无比严肃，黑山羊皮做的封面，然而里面的内容仍旧是图画，让人不禁怀疑血族储存信息的方法到底是文字还是绘图…… 画面之中，伊斯塔和九个年轻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笑的很开心。 背景是一片万丈高的石柱林。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雪浪纸，指头突兀地停在那个紫发金瞳的少年脸上——他就站在伊斯塔旁边，身着轻甲，全身的色调搭配以海蓝色为主。神色淡然，紫水晶一般剔透的短发披在肩头，那金色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气。 “缪顿……缪顿·野比·奇奥拉，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宇联那边过的还好吗？那边会不会下雨？起风的时候能听到银皓鸟的叫声吗？”伊斯塔露出怅然若失的微笑，抬头看向窗外，仿佛一个流离在过去的迷途游子。 这位堂堂玲珑岛岛主轻声轻气地自语道，“你听我说啊……今天我见到你的父亲了。”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 第二百九十七章： 第一日 这一觉，大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从侧面来说这也是件好事，至少他确定了这个地方也有太阳。 等他揉着眼睛起床时，昨天夜里折腾的新伤旧伤都像是从未有过那样消失不见，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在他的记忆中，这些年从未有过如此安心的睡眠，安心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昨天晚上实在太困了，现在精力回满，他终于有时间慢慢观察自己睡了一晚上的房间，并成功地从中看出点儿门道。 古朴典致的装潢风格，同样配套的原木家具，以及这复杂到足以媲美微雕的雕花木窗沿，无一不透露着树屋主人精致的品味。房间本身很宽敞，宽得甚至都不像树屋了……靠门的那一边同样摆着一座厚实的合金欢木书架，外貌呈古铜色，四平八稳，看着就是那么结实、那么安心。然而这座书架上却没有多少书，大多是古籍，装订用的线头都崩开了。这些书的封面可就不像客厅里那样清一色黑了，基本都是有些年头的牛皮纸，颜色差不多要褪干净。可能是因为这个房间伊斯塔不常来，所以也就没放太多书，合金欢木书架上的大部分地方都空着，看着有些空落落的。 虽然大雄很好奇这些书上写了什么，但他也不敢去碰，他怕一碰这些古籍就全散开了，到时候把他杀了都赔不起…… 更有意思的是，书架被设计成了一个立体的“凹”型，中间留着一处很明显的空缺。而空缺的位置上则正好摆着一个附魔台，四四方方，以青金石打造而成，最上面盖着一层由黑曜石打造而成的伏魔界面。附魔台的几个平面上刻满了符文，很显然，它的制作者是个此中高手，那么多符文密密麻麻地刻在附魔台上竟然能做到井然有序、杂而不乱，一列一列整齐地对照着，像小小的蝌蚪在池塘里游走。 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得出来，这座附魔台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 “早啊，大雄君，你要玩这个东西吗？”伊斯塔的声音突然从门那边传来，大雄愣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把附魔台给打翻了。回身一看，少女已经梳好了麻花辫的新发型，换上一件紫罗兰颜色的长纱裙，双手捧着一顶宽边草帽，笑眼盈盈地盯着他看。 “我，那个……” “这附魔台有些时候没用了，用来打底的青金石可能有些老旧，跟不上符文的输出。”她略微踮起脚尖看了看，也没对其多上心，好像大雄已经在她家里住着有几个月了，连说话的语气都不怎么需要拿捏腔调，“午饭已经做好了，去刷个牙洗把脸就来吃吧，厕所在走廊最里面。” 还能说什么呢？大雄总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俘虏，倒像是进了一间服务态度超级好的宾馆。 就连梳妆台上的牙刷牙杯下面都压着一张黑色便签，上面赫然写着“大雄专用”，可谓是细致到了极点。当面前有镜子的时候，大雄才会赫然意识到自己换上女装的事实，镜中的“少女”和昨日一样保持着惊愕且不知所措的神情，仿佛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再低头一看，好嘛，梳子、粉底和昨天用过的工具就在梳妆台上静静躺着，一字排开，大雄分明从中读到了“东西给你放好了，你自己看着补妆”的意思。 伊斯塔……是想让我变成真正的女孩子吗？ 大雄哭笑不得地想着，一边拿起粉底和梳子，回想起昨天晚上伊斯塔给自己化妆时的动作，并开始拙劣的模仿……不知为什么，自己举起梳子的手势非常僵硬，一看就知道是个外行，仿佛是外国人第一次学习怎么用筷子。他也不会用那些过于复杂的手法，只能在脸上涂涂改改，是个意思，尽量弄得像个人样。 然而当他出现在客厅时，伊斯塔却显得相当震撼，甚至还发出了惊呼声。 …… “哇————好漂亮！”她对大雄自己捯饬的妆容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毫不吝惜赞美之词，“这是你自己弄的吗？” “嗯……没错。没什么经验，基本都是胡乱搞的。” 被女孩子夸擅长化妆，大雄的心情一下子非常复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以他现在的容貌来看，颇有几分少女羞赧时惊天动地的美感。果然之前的女装都是闹着玩儿的，经过伊斯塔这位化妆大师一打点，大雄总算是发挥出了自己在女装方面极高的天赋，眼瞅着半只脚都要跨入不可视的领域了。 “不不不，你还挺有一套的……上手非常快。以后按照这个样子化妆就行了，直接上街都没多少人能认出来。”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但不知为什么，大雄总觉得她是在忍笑，“来，先吃饭，现在差不多是中午了。” 大雄挠了挠头，见伊斯塔仍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不禁好奇道，“你昨晚没睡觉吗？” “我是血族啊，晚上是我们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你见过哪个吸血鬼是晚上睡觉的？”她笑着反问道，“我昨天晚上看相册一直看到凌晨，从太阳升起开始睡，一直睡到饭点。” 席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昂贵或者奇怪的食材，完完全全就是淑女的食量。四块不算太厚的吐司面包，一罐黄油，一罐蓝莓酱，两份煎鸡蛋，一份肉量厚实的蜜汁浇羊腿，一大碗煲鱼汤（煮熟了之后大雄也认不出是什么鱼），两份菜根，还有两杯热牛奶。 伊斯塔就吃了两片吐司面包，一片涂蓝莓酱，一片涂黄油，就着半生不熟的煎鸡蛋吃掉了，最多再嚼嚼菜根……剩下全是给大雄准备的。早早吃完了自己的份，少女非常有仪式感地放下刀叉，拿餐巾擦擦嘴，端起茶杯，一边微笑着看大雄大快朵颐——失去了怪兽神力后，身体供能严重不足，食量自然是随之暴涨。更何况这一桌的美食确实做的很诱人，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自然激起了大雄的食欲，恨不得放下刀叉直接用手抓着吃。 瞧他两眼放光的样子，活脱脱一匹饿狼。 吃到一半，大雄不经意间一个回头就看到伊斯塔那慈母般的眼神，不由身体一僵，摄取食物的手也是悬在半空，不知该安放何处。这是他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快被自己吃光了……尤其是那份蜜汁烧羊腿，就剩一根羊骨头还摆在盘子上，可以说比狗啃过还要干净，一丁点儿肉末都不剩。 伊斯塔……好像还什么都没吃上呢，连鱼汤都没喝一口！ 自己是收押在这里的犯人啊！为什么过的比主人还要滋润呢？！ 看他这幅横眉竖眼的囧相，以及桌上已经不剩下什么的残羹冷宴，伊斯塔非但没有恼怒。她反倒是露出一个计谋得逞般的坏笑，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好吃吗？”她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大雄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一半是出自奉承，一半是发自真心。其实他自己也不尝吃太过名贵的料理，偶尔用美食家桌布享受一下，多半也是吃个新鲜，品不出好次来。对大雄来说，料理的高低之分主要就是靠第一印象和味觉刺激，越鲜的东西越好吃，丝毫不考虑卖相和意境…… 至少在味道上，伊斯塔所做的料理绝对已经合格了。 “那就好……之前有一个叫做诺德林·穆的人来过玲珑岛，是他教会我做饭的。”伊斯塔闭上眼睛，神色怅然，似在回味那段快乐的往事，“那家伙是死星海盗团的御用厨师，再怎么不起眼的食材落在他手里，一样能做的让人食指大动。哪怕是素的食材也能做成和肉一样美味……简直就是素食主义者的福音啊。” 死星海盗团…… 她说什么？ “什么海盗团？”大雄放下碗，惊愕地说道，“那不是缪顿……” “好——啦！大雄君，再怎么样也该吃完了吧？这之后我还有很多安排呢。”在他吐出“缪顿”二字时，伊斯塔当即拉开嗓门，俨然是要把这个话题掐死在摇篮里，“首先，你先吃下这块糖。” 一边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方糖，剥掉糖纸递给大雄。后者虽然满腹疑惑，但现在毕竟是寄人篱下，他也不好太出跳，只能是把疑问藏在心里，默默接过这颗碧蓝色的方糖，一口吞下。 “说句话试试。” “我……”一开口，千娇百媚的少女音色从他的嗓门里飞出，吓得他差点没把刚才喝的鱼汤全给喷出来，“我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废话，你的声带已经发育好了，光是外表化妆成女生，结果扯着一口粗狂的声线讲话肯定会暴露吧？”伊斯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颗糖也是根据魔药学炼出来的道具，可以让你毫无后遗症自然变声，效果能一直持续三天。接下来我们就要上街去了，除了声音和外形之外，其实女性的形体动作也应该教你，只不过现在时间不够……待会到了街上你自己注意，少说话，别露馅了就成。” 走出树屋，细碎的阳光透过枝丫洒落，将厚重的翠色藤蔓点缀成一片金黄。 果不其然，树屋就建在六十米来高的丛林之上，放眼望去，四周还有大大小小数十来间。由于这座岛屿上的林木体积之宽阔，为图方便，岛民干脆直接把镇子建在树冠的位置，数不清的烟囱布满了远近的视野，袅袅炊烟在如此临近天空的地方飘散开来，颇有些许不可思议的烟火气息。 一株六十米起步的树，它的树冠能有多大？ 从地面上看宛若伞盖，遮天蔽日地连成一片，在此等树冠上，一片最小的叶子都和芭蕉叶差不多大，五米来粗的藤蔓类植物更是成了大树的“附庸”而生长着，性质就和地球上的爬山虎所差无几。同理，这里的树枝丛簇也是异常结实，你甚至可以大胆地躺在上面睡一觉，不用担心树干会被人体的重量压断。 各式各样的吊桥安在离得稍远一些的树冠中间，充当了“桥梁”的角色，供人行走。说到游人，基本上大雄认知里的“奇幻种族”都在里头了长着角的，长着尾巴的，长着翅膀的，耳朵尖尖的，皮肤淡蓝色的高个儿，眼睛血红的贵族……这些明显不是同族的女孩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说有笑。 啁啾鸟鸣从远处传来，伴着风的轻语声，煞是好听。 好一派和平景象，大雄甚至不敢相信这里是所谓的混沌阵营大本营。在他看来，这座岛屿远离纷争，还保留着淳朴的民风，又有这么多养眼的女孩子……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啊！ “银皓鸟的声音很好听吧？听到它们的嗓音，好像所有坏心情都会在瞬间被净化掉呢。”伊斯塔缓缓笑道，“好啦，大雄……我们走吧。” 。 第二百九十八章：引荐？ 一边走着，伊斯塔一边开始给大雄科普这座岛屿的种种设定。在她细致而又全面的介绍之下，大雄总算是对这个自己突然闯入的地方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听着听着，他感觉有一些原本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竟然开始松动了！非常明显，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原本深深的信任开始动摇，像一块在风中晃荡的方砖。 这就是伊斯塔的目的吗？在不经意间……给自己注入不信任感？ 现在的大雄还不清楚这种不信任感的具体表现，他只是隐隐察觉到了些许眉目……即便没有怪兽之躯，他的第六感依旧很准。此时此刻，他已经敏锐地预感到此次玲珑岛之行或许会成为一个伏笔，再接下来的行动中，自己心中这股隐约的不信任感恐怕还会逐步加强，并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爆发出来。 届时又会是什么局面，大雄就无从预料了。 ———— “首先，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大背景开始讲。这个宇宙中正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时至今日，秩序和混沌的对立仍旧没有结束。大雄你是宇联那边的明日之星，一定能理解我在说什么……非常遗憾，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无论是哪边都一样。已经有太多太多人受到两方混战的影响而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这样的事情在为期3亿年的战事里不断上演，并不罕见。” “而天罡湖，就是刑帝大人为混沌阵营设立的‘庇护所’。” “这里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进来的，必须得是为混沌阵营曾经做出、亦或是正在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将家属送进来。而且刑帝的规矩非常明确——只接受女孩，不接受男孩，因此你在玲珑岛上基本见不到男人。天罡湖中包涵三座大岛，十二座小岛，每座岛上都住着来自不同种族的少女。 一旦来了这里，我们就相当于和外界隔绝开了，不能主动和外界联系，更不能离开天罡湖。相对的，刑帝会确保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以保证我们不会在某一天突然被秩序侧的人闯进家中劫走，作为人质来威胁我们那些‘正在为混沌侧做出贡献’的家属。” 听到这儿时，大雄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宇联怎么会用绑架家属这么下作的手段呢？如果要赢，他们一定会选择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打败你们。” 暖风拂面，沁人心脾，温暖的阳光和远处银铃般细碎的嬉闹声让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和煦。 伊斯塔玩味地笑着，一双红宝石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她看向大雄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知的小孩。就好比是……一个大姐姐，看到自己十八岁的弟弟仍然沉迷于高达骑士那种天马行空的游戏时会露出的眼神。 “原来如此，大雄……你眼中的宇联是那样的。” “难道不是吗？” “这是在打仗，不是玩儿骑士游戏，选好了阵营之后只需要讲究排兵布阵就行了。为了胜利，两方都会毫无顾忌地用出手段，情报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事实上，在长达3亿年的战争中，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时有发生。”伊斯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和大雄君接触的都是宇联高层，詹姆·卡奥斯、本杰明·弗兰肯斯坦，阿兰·瑟，还有树、辛迪尔、缪顿……如果是这些人，确实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决出胜负。因为他们太强了，强到不屑于去耍这样卑劣的小手段。” “可是大雄不要忘了，这些人还有另外一个名号星云战神。获得这个名号的人代表了宇联最顶尖的战斗力，毫不夸张地说，你接触到的人基本属于宇联最高层。” “可是最高层再厉害也不可能顾忌全局，负责和混沌势力交手的主要还是中间层的宇联战士，在他们眼里，‘道德精神’可就没那么重要了。又或者说他们其实有另一种道德胜利的道德。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么无论手段多么肮脏也无所谓，即便用出毒树之果也要让宇联在交锋中占尽优势。当然喽……我们混沌势力也是一样，绑架家属、以命相挟之类的事情我们也没少做，所以其实没有资格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这是一场战争，双方手中不免要沾染鲜血。” 丹唇轻启，一连串子弹般的话打进了大雄的心脏之中，令他猛地一怔。他终于意识到这是战场，在战场上，没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手段肮脏到了一定程度时，两边都一个样。 有什么华而不实的梦想破碎了…… 见此，伊斯塔也没再乘胜争辩什么，又将话题拐回原来的轨迹上，“……进入天罡湖之后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轨迹，不能和异族人争吵，更不能在这里动手伤人。好在这里资源充沛，需要什么都有，生活也很平静，我们彼此之间虽不是同族，却也胜过亲姐妹，没什么可以争吵的点。每一座岛都要有一位岛主，可以自荐，也可以选举，我就是选举选出来的……由于这里的犯罪率是零，治安很好，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我处理。定期向刑帝那边上报一下玲珑岛的情况就差不多了。” “但是呢，时隔这么多年，还是会有一小撮不长眼睛的人偷偷摸到天罡湖里面来。你也看到了，三大岛，十二小岛，将近数百万人口全都是姑娘。而且限于种族天赋和血统纯度，来到这里的姑娘基本上都在混沌阵营有点儿背景，自然是个个如花似玉……时不时有人会像你一样闯入天罡湖，以诱骗的方式拐走几个女孩，拿出去当货品卖。在外界人士眼中，天罡湖就像是一个充满诱惑的脂粉女儿国，我们都是猎物。尽管刑帝已经再三强调非法入岛者杀无赦，还是有不少人视死亡威胁于无物。” “于是乎，一支由岛内人自发组织的队伍成型了，也就是昨天晚上逮捕你的黑袍纠察队。入队之前，我们要筛选过报名者的血统，尽量挑一些身体灵活、力量强大的种族，进行训练，最终结成小队。而逮捕你的那支队伍可以说是玲珑岛上精锐中的精锐……”说到这儿时，伊斯塔略微停顿了一下，将视线投向岛屿的西面，像是在隔空凝视着什么。 岛屿西边，一片石柱林蔚然矗立，颇有几分顶天立地之势。 “在天罡湖中，一切没有被刑帝‘认可’的外来者都会受到限制。名为‘三十六数’的天地法则将会压制你们体内的能量，越是强大的个体越是受限，就比如你，天大的本事都发挥不出来。为了避免冲突，岛内人的力量也会限制在一定范围内，除了几位岛主……比如说我，就被刑帝保留了一定能力，用来更好地处理事务。” “诶……是这样。” 就在二人边走边说的途中，也有很多少女说说笑笑着从身旁擦肩而过，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伊斯塔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反倒是有不少姑娘的眼神偷偷落在大雄身上，上下游走，充满了好奇和探寻的意味。看得出来，这座面积不算大的岛屿上住不了太多人，左邻右舍基本都是固定的，社交圈子也不会经常多人。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女，而且还是和岛主大人走在一起，这就非常值得关注了。 每次新人入岛，伊斯塔都会带着她在岛屿上逛一圈，所以这个行为本身没什么好怀疑的。 ———— “行，我们到了。” 在树冠上的路让人有种飘飘忽忽的感觉，没走多久，二人就来到了一间方方正正的树屋前。和建筑房屋不同，它坐落于一株七十米高大树的顶端，即便是放在这片巍峨的树林中也可以说是力压群雄的独一份儿。这间树屋外部呈稍浅一些的咖啡色，是用原木搭配磨制安山岩堆砌而成，原始、朴素而又坚固。捆绑的竹板组合成人字形的屋顶，竹子的中空结构可以在下雨天收集雨水，再加上这里姑且算是树林的顶端，上层遮挡物很少，在阳光照射之下水渍很快就能晒干。 和伊斯塔家不同，这间占地面积巨大的树屋上头挂着一串串轻巧的叶子，叶片形状很像四叶草，在木质的百叶窗外像窗帘一般连成一行。同时屋外还有一个铁打的挂钩，屋内的人如果想见到阳光，只需要把这些轻巧的树叶攥成一把，勾在挂钩上就行了，阳光自然会从窗口洒进来。 这里……似乎是道路的一个交叉口，除了二人脚下的这条路外，还有很多条架在树冠之间的道路能够通向此地。不时会有少女结伴而来，有说有笑地推开大门走入这间咖啡色的大屋子，看似厚重的木门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分量，少女们纤细娇弱的手臂只需要轻轻一推，它一准儿应声而开。 直到现在，大雄还是不知道伊斯塔到底想做什么。 “进去之前，我们对一下口供，得给你编一个新的身份。”伊斯塔沉住声线，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大雄，相信你一路上也感觉到了——很多女孩子对你抱有新奇的感觉，那是因为你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被看出来的种族特征。角族脑袋上有角，尾族长着野兽的尾巴，精灵的背后有翅膀，血族一律都是红瞳，夜灵族有着高挑的身材和淡蓝色的皮肤。就连这里最少见的日冕族……她们脑袋上也有一个‘光环’，像你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素人’是很少见的。” “过会儿我就说……你是某个古老巫师家族的后裔，有着一定地球人类的混血，大概可以蒙混过去。也没时间对口供了，你直接顺着我来编就成，注意不要说得太过夸张。一般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也不会有人质疑新人身份的，总而言之，少说，多看。” 说罢，这位玲珑的岛主拉着大雄上前，缓缓叩开了大门。 。 第二百九十九章：新人 一股浓郁的清香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少女和香料的气味，让大雄着实打了个寒颤，有种掉进盘丝洞的感觉……不过平心而论，这里的光线可比盘丝洞敞亮多了。总的来说店门里面的布置还算精美典雅，方桌、长椅都有模有样地摆在那儿，全都是用原木打造而成，摸上去的手感冰冷柔顺。大雄的视线再往四周一扫，原木铺成的地板一尘不染，阳光从细碎的冠叶丛中投射进来，颇有几分艺术美感。 磨制安山岩被用作石柱来制成树屋，在那些石头上还雕刻者一些神秘的花纹，每一根石柱中段则是插着好几个小型的烛台，现在是白天，蜡烛自然都熄灭了。可以想象一到晚上，这个接近天穹的小店就会点燃蜡烛，让来访者在一种幽暗而又不失浪漫的环境中用餐。 不过浪不浪漫其实也无所谓，这里只有女孩子…… 这家不算大的小酒吧内几乎坐满了少女，三五成群，来自什么族群的都有。这么多女生扎堆，咖啡色的大厅里可谓是花团锦簇，充满了银铃般的笑闹声，烟火气很浓，却又不至于聒噪。任何一桌的人都在可以用正常的音量交流而不用担心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所有人声之中，偶尔有几个女孩说话大声了一点儿，完全是因为她们喝高了，面红耳赤，在不停地用大酒杯“啪啪”敲打着桌面，酒水都晃荡出不少。 看到这一幕，大雄的内心深处重重一颤，更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审视着眼前场景。审视着这座……看上去充满欢腾气息的小酒吧。 认真的？这里是混沌势力的大本营？甚至还有一名混沌大帝驻扎此处？ 不是说混沌是宇宙中的原罪吗？不是说一旦牵扯到混沌力量的文明都没有好下场吗？当初在审判自己时，利露露还举过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洛丹。那个叫洛丹的文明接受了混沌势力的“馈赠”，高层被尽数蛊惑，欣然接过了他们现阶段无法处理的科技结晶。结果……轰的一声，平行宇宙电子通道因为能量过载爆炸，将洛丹的“起源星”直接炸成类星体，整个文明骤然覆灭。照这个逻辑来说，仅仅是混沌势力递出的“馅饼”都有着如此大的杀伤力，那么反推一下，混沌势力的头头——那十二位皇帝，会对秩序生命造成怎样的破坏，似乎也是不言而喻了吧！ 至少，秩序侧的代表——宇联，一直在给自己灌输这样一种观点。混沌即罪恶，凡事和混沌扯上关系的事物一律没有好下场。他们就像一群对仇视生命的疯子，只知道在宇宙中散播疯狂、杀戮和绝望，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天灾、死人不断。而相对的，宇联是宇宙中正面的角色，他永远那么光明正大，自天地分开的刹那，就开始与混沌势力缠斗在一起，为宇宙间所有生命谋取福祉。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天罡湖里的人会露出这样轻松写意、毫不伪装的笑颜？ 混沌大帝不是应该给他们散播不安、恐惧和绝望吗？ ———— “哦！快看，岛主来了，红环岛主来了！”一个脑门上顶着一对羊角、身后抽出一段小尾巴的少女眼尖，看到了走进门的伊斯塔和大雄两人，兴奋地大喊起来，“又要有新人来喽~~~！” 她这么一嗓子可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了……仅仅几秒钟，几乎是所有刚才还在天南海北胡扯的少女们纷纷停下话题，一齐转过来，那动作整齐得仿佛排练过。似乎在这间小小的酒吧中，伊斯塔的“岛主”身份再次起效，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关注。大雄感受到无数道炽热的视线投射过来，在自己身上从头扫到脚，好像要把自己完全看穿一样…… 虽说这种热切的视线中并不带有敌意，但大雄着实有些尴尬……在他的记忆中，自打出生以来，还从未有过那么多女生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看。 他隐隐猜到，这间咖啡色的树木似乎并不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对于住在玲珑岛上的人而言，这里有着某种极其“特殊”的意义，或许这也是伊斯塔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她是什么种族的？” “不知道，看不出来……好像是个完全‘素人’啊！”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素人到玲珑岛上来了！太难的了，你们看她的眼睛……漆黑色的，超级少见。” “她的头发也是黑的！我的天哪，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搭配……好美啊，天罡湖那么大，整整十五座岛都找不出几个素人，这些素人里头能够拥有黑发黑瞳的又是凤毛麟角。看看这深黑的瞳孔，好像夜空沉淀下来一样，想象一下，她眼眸中倒映着星辰的样子一定美到不可言说……”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 不少姑娘对着大雄犯花痴，而究其原因，似乎就是他有着和她们不一样的瞳色与发色。气氛越来越热烈，甚至还有一些“游侠”打扮的姑娘借着酒兴，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木桌面，开始像坏小子一样吹口哨。 虽说这些游侠本质上也是姑娘，她们做出这种行为，大雄完全没有感觉自己是被“骚扰”了，相反他还隐约觉得很赚…… “啊啦啦，红环大人，又来本店做客啦！这次又带了谁？让我瞅瞅，素人啊……” 只见一位身形丰腴的猫娘蹦蹦跳跳地朝这儿跑过来，在伊斯塔身前站定，好奇地朝大雄看去。这位姑娘的好奇心似乎比别人更旺盛，她们最多用眼睛看，可她竟然连鼻子都用上了……猫娘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对大雄做了一个很明显的“嗅闻”动作。 “奇了怪了……”猫姑娘也没有太过放肆，好歹还算隔了些许距离，没有直接扑到他的身上，“这位素人的味道我有点熟悉啊。好像是昨天晚上……我们出队时追的那个入侵者。” 大雄先是一愣，抬头看了一下猫姑娘的模样，这才意识到她是谁，冷汗蹭蹭地就下来了。昨天晚上虽说天有些昏暗，但那支给自己带来巨大心理阴影的纠察队他总还能认出来，一共有七个人，除了打头的那位叫缇娜之外，其余人的名字他都不知道。但……眼前这位猫娘很显然也是纠察队的一员，并且在昨天晚上参与了追捕自己的行动，她甚至还记得自己的气味！ 这要怎么搪塞过去？ …… 伊斯塔面不改色地微笑道，“今天晚上不是还有演唱会嘛，麦迪？你怎么还来这里帮忙？” “又不是我唱，我就是负责跳跳舞什么的，暖个场而已……”麦迪似乎丝毫不介怀伊斯塔“岛主”的身份，大刺刺地朝她丢了个白眼，“主唱那位已经在针木林那儿排练了。再说啊，经营这家店才是我的本职工作，要不然那么多新人上哪儿报道去？话说回来啊，红环大人，最近的新人是不是变多了？我记得三天前你才刚刚拉进来一个尾族的妹子。” “没办法，最近不太平嘛。”伊斯塔悄无声息地把“气味”这个话题带了过去，顺带着还寒暄几句，“好不容易安生了几百年，混沌和秩序的摩擦又开始了，听说是在虎啸山爆发了一场全面战役，宇联排在前头的几个星云战神都现身了……外面这么乱，一定也会有人选择把亲属送进我们天罡湖，权当是避难了。” “是啊是啊，我看报纸上说了。”名叫麦迪的猫姑娘似乎也没什么心机，顺着她的话就往下说，用极其不满的腔调抱怨道，“都怪那个什么宇联……我们明明就过得很好，不需要他们‘拯救’，可他们非要横插一脚进来。” ……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气氛就像闺蜜之间聊天一样轻松随意，光看这幅样子完全无法想象她们是上下级关系。 但从她们聊得内容上来推断……似乎正是这位麦迪姑娘掌控着酒吧的实际运营权，和伊斯塔完全是平等的地位。而这座酒吧也确实如自己猜测的一般，并非普通的娱乐场所，对于岛内人士而言，这里就是她们入岛之后的第一站。 果不其然，稍微说了几句后，麦迪就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大雄身上。她很公式化地清了清嗓子，见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自己这边，顺水推舟地说道，“好啦，大家，今天来到居酒家的各位朋友。如诸位所见，我们今天又迎来一位新的同伴，按照约定，请诸位今天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告诉周边的朋友。” 不知为什么，刑帝似乎刻意让天罡湖保持一种“世外桃源”的风格，没有引入任何高科技向的产品。唯一更技术沾点儿边的，估计就是各种各样的“魔法”，并且碍于三十六数的压制，这片天地不允许过于强大的魔法存在，最多仅能维持日常生活所需。 因此这里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如果想让全岛人快速知道某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口耳相传，这也是这间居酒屋存在的原因。这里就相当于是一个“信息”的发源地，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消遣场所，每天都会有一部分固定的人来这儿吃饭，多半都是那些不怎么会做饭的大家小姐……如此一来，任何情报都可以从来这里的“食客”身上发散出去，扩散到整座岛上。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确实就是玲珑岛的生存方式之一，岛内人士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相信各位也看到了，这位新人呢……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伊斯塔明显不是第一次担任这种角色了，轻轻往前踏一步，驾轻就熟地介绍道，“她叫做达米安·安塞斯塔，隶属于古老的安塞斯塔家族。诸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是一个从属魔药炼金学的巫术家族，不怎么显山露水。简而言之，那是一个偏向学者性质的家族。由于其体内拥有十六分之一地球人的血统，因此没有任何显性体征，不出意外的话，今后她会和我们一起相处一段时间。” 话音未落，雷鸣般的掌声铺天盖地般涌来，让大雄略微有些发怔。他很仔细地看，每一个人都看了，希望从她们脸上找到哪怕一点点怀疑和不信任的情绪。毕竟，地球和宇联的关系本身就错综复杂，刚才伊斯塔公然宣称自己有地球的血脉，本应该激起她们心中对秩序侧的仇恨才对！ 这样才对啊！秩序和混沌不共戴天，这些少女都是为了逃难才来天罡岛的，她们理应憎恨一切和宇联有关的东西。 然而没有……没有人露出仇恨的表情，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这很平常。 他只能露出勉强的笑，朝这些姑娘挥挥手。 。 第三百章：看海 自我介绍环节出乎意料的短，伊斯塔说完了她给大雄编造的身世之后基本上就算结束了。在场的姑娘们对此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对此多加过问。甭管来之前的身份如何扑朔迷离，一旦进入天罡湖，那么大家就是完全平等的，并没有什么“血统”高低之分，自然也不会有人拿这个来说事。 先前，大雄以为来这间居酒屋是一个必要的仪式，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仅仅是某个庞大仪式的开端而已。 ———— “就……这么走了吗？不需要再做些什么，这样就算结束了？”从居酒屋的后门出来后，大雄满脸疑惑地看向伊斯塔，“只要听你说一通就行了，我自己还完全没来得及发言。” “嘛，一开始的新人十有是会这么想。”跟在他两旁边的麦迪耸耸肩，帮着伊斯塔解释道，“其实这就是让你在大伙面前露露脸，让大家认识你一下而已，没必要特别兴师动众的。如果想交朋友什么的也别急，今后你就要一直住在玲珑岛了，有的是时间。不过你也别害怕……虽然是新环境，但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岛内禁止各种原因的私斗。所以假如说你交朋友的目的是为了形成小团体抱团取暖，那大可不必，这里没人会束缚你，照你想要的方式来生活就好了。” …… 不知不觉间，这个跟过来的猫耳娘摇头晃脑地蹦出来这么一大串词儿，俨然是扮演起了一个“知心姐姐”般的角色，把大雄当成那种来到新环境后万般恐慌的小白，引得后者频频侧面。这个姑娘第一眼看上去分明有些跳脱，没想到竟然也能考虑到如此细致的东西啊…… 显然，麦迪是把这种惊讶的眼神理解成其他东西了，忙不迭地摆摆手，解释道，“不好意思，以前我是负责新人心理疏导的，后来才转入居酒屋工作，难免有些习惯没改掉……刚才那是职业病，你千万别在意。” “没事，我不会介意的……” “真的？你人真好！” 说完这句，麦迪突然像只兔子似的蹦到大雄身旁，吓得他一个激灵，身体不由地往后缩了一下。这个猫娘有着相当高超的嗅觉和直觉，刚才在居酒屋里头明明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种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她都能辨认出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单独接触，没有阻碍，要是被她凑近点儿闻出来什么端倪……那自己可就百口莫辩了。 黄橙橙的眼眸凝视着他，像是要将他从头到脚解剖一遍似的。 “既然这样，安塞斯塔小姐，不介意我再多问些东西吧？”麦迪本人却完全没感觉拘束，大大咧咧地勾住大雄的肩膀，用标准的好奇宝宝语气问道，“你……伊斯塔说你有十六分之一的地球血统，那你去过地球吗？” “诶？” 大雄先是愣了半晌，随即反应过来这一声“安塞斯塔小姐”叫的正是自己，不由语塞。他求助地看向伊斯塔，不料这位红眸少女也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不言不语，好像也在期待他能编出怎样一套说辞来，一丁点要帮他解围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大雄心里稍稍有些埋怨明明是你刚才编的时候硬给我加了个“地球血统”的设定才惹出事儿来，现在又撒手不管了。 没办法，自己编吧。 可……仔细一想，这个问题还真有那么点儿棘手，稍微一个没弄好就会成为破绽。 见大雄这幅左右为难的样子，麦迪不禁奇道，“怎么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为了不让她怀疑，大雄的脑子电光火石般运转起来，最终给出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说法，“地球上……有我们家族培植出来的傀儡势力，父亲曾经把我寄送在那边一段时间。貌似这颗星球上藏着很多秘密，而安塞斯塔家族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我送过去的。” “诶~~~~果然，我一直就觉得地球有问题。”听完他的话，麦迪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连连点头，“我们的老对手，宇联，里头最高层是七个元老文明，各个都和地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哦，对，除了艾洛卡……而这些联系最终可以交汇在一个……叫做‘野比大雄’的人身上。对了，安塞斯塔，你听说过野比大雄吗？以他在宇联的知名度来看，我想他在地球上应该也很有名才对。” “诶，这个……” 大雄不禁感慨这个姑娘思维之跳脱好比野马脱缰，前一秒还在纠结地球藏着秘密的事，后一秒直接跳到“大雄”身上，差点儿没让他一头从树冠上边栽下去。他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伊斯塔，可惜这位岛主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满脸的坏笑，也不帮他支开话题，就在一旁默默地看他怎么说。 “不，我不认识他，地球那么大，只要那个大雄藏得好，我也不可能找到他的消息。”仔细斟酌一番后，他还是采用了保险的说法，并试着将话题重新抛给麦迪，“这个叫大雄的人……真的这么出名？” “噗！”一旁的伊斯塔憋不住笑出了声，在她看来，大雄的演技虽然有些蹩脚，但骗骗麦迪倒也够了……只是他说话的那个语气，强行装作没听说过“大雄”的样子，还要把“nobita”的发音拆开来慢慢念，仿佛一个不会说话的外国人艰难发音。这种稍显做作的表演落在知情人士眼里显得很滑稽。 “你笑什么啊？”不明所以的麦迪见她突然发笑，还以为是在嘲笑大雄没见识，不由地抬起手肘轻轻拐了伊斯塔一下，嗔怪道，“真是的，岛主大人，就算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嘛，没必要笑话人家。说不定安塞斯塔家族一直都在象牙塔里研究巫术，所以没时间了解时兴新闻呢？这也有可能啊。” “抱歉抱歉，安塞斯塔，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伊斯塔抬起脑袋，一眼看到大雄拿死鱼眼瞪着自己，那幅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的标枪让她二度发笑，笑的眉眼弯弯，捧着肚子，几乎要笑断了气，方才那装模作样的道歉更是像被硬生生掐断了一样。 “算了……安塞斯塔，我们岛主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人来疯。”麦迪无奈地为自家岛主说话，但看她这幅闹腾的样子，这套说辞实在是没多少说服力，“你没听说过大雄也很正常，简单来说，那家伙可以说是宇联下一代中最有希望的种子了。据说亲自得到了播种者的承认……你想，那可是播种者啊！连播种者都承认他，可想而知，宇联高层一向听命于五新神，一定会把这个人当成未来新星培养的。对我们来说，他自然就是最大的威胁。” “哦，是这样。”大雄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番评论，只好尴尬地说了句废话。 “不对，不能这么说。”麦迪用手捧住脸颊，有些烦恼地摇摇头，猫耳朵跟着动了两下，“应该说是混沌侧最大的威胁，就算那个叫大雄的再怎么厉害，和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关系了。” 这句话，才算真正引起了大雄的兴趣。 “为什么呢？”他强压住心中的好奇，模仿记忆中那些大家闺秀的语气问道，“如果大雄变厉害了，迟早会给混沌势力造成巨大打击吧？怎么能说和你们没有关系？” “果然你还是新人啊，心态还没有从过去调整好……”麦迪啧啧地说道，“加入天罡湖之后，外面的事情就和我们无关了。这里是‘绝对’和平的，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多半也是为了躲避外面的不和平。大家也一直在自觉地维持着和平共处的氛围，尽量不把带着火药味的话题带进这里……我也希望你能这么做。” “你真的不恨宇联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后，大雄猛地一怔，连忙挥手，“不是，麦迪，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来到这里之前，你们或多或少都和宇联有些……纠葛，对吧？” “何止是纠葛。”麦迪淡淡地说道，“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母亲，全都是死在长坂泉之战中，死在一个名叫缪顿的战神手里。为了防止宇联的人找上门来，父亲才向陶仙帝提出申请，让我住进天罡湖的。” 听到“长坂泉之战”这个关键词后，大雄的眉毛一挑，依稀记起艾米和他提过这场战役。 不，不是艾米……是戏天帝。 “憎恨，是智慧生命普遍会有的感情，它的重要性远远超过那些正面情绪。更何况是血亲被杀，这样的深仇大恨怎么会轻易放下呢？”大雄小心翼翼地问道，“麦迪……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欢脱的猫耳少女终于沉默下来，换上一脸严肃的神色，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刚来到天罡湖的这段时间，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仇恨。是无量海改变了一切……这场仪式是每一个入岛者都要经历的，我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其经过，只能说当仪式结束后，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一样。当然，这没有什么强制条文，你也有保留仇恨的自由……比如缇娜队长，她到现在都没有放下对林赛的恨，但也没有关系。” “这场仪式仅仅是一种对心灵的净化，是一场……对过去生活，对战乱的告别。” ———— 说着说着，三人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气氛也趋向宁静。 岛屿西边，遮天蔽日的石柱林开始显出身形。这些巨石足足有万丈来高，顶端直入云霄之中，高于飞鸟，是真正的通天通地，其高大巍峨让人不禁感到畏惧。和这群擎天柱一般的石柱林相比，岛屿正中那些七十米高的大树一下子就显得矮了不少，瞬间降格成了小树苗的级别。这片别开生面的石柱林中一片死寂，纯黑色的石柱静静立在那里，亘古岁月从其表面拂过，也不曾留下丝毫侵蚀的痕迹。 “哗——”“哗——” 无边的海水拍打着石柱根部，不紧不慢，轻柔和煦。 。 第三百零一章：涤荡仪式 到这个时候，就算大雄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这场仪式的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这儿姑且也算是一座山清水秀的“岛屿”，既然是岛，那就意味着它被海洋包围着，这一点在哪里都不会改变。 而这些接天连地的巨大石柱就像一块块静默的墓碑一般伫立此处，最远处的几根石柱立在海中，无法测量其下端究竟有多少米。但光从这个视觉效果上来揣测……至少也是百来米的级别，比大雄所知的任何建筑都要高。定睛细看，那些硕大的石柱外层均是依稀雕刻着层层细密的花纹，一圈一圈盘旋而上——那分明是人公斧凿而成的阶梯！ 只要你的体力足够，完全可以找一根擎天柱一步一步爬上去，一直爬到最顶端，其中过程保准比攀登任何一座山都刺激。毕竟这些石柱的高度完全超乎了人类的视觉极限，一直往上，把天都要捅破了，很有可能会一直延伸到外太空去…… 在这片别开生面的海滩边界，同样立着两块巨大的方寸石，上面分别用工工整整的文体写着两句话。 写的是“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 上面的文字似乎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当大雄的视线投射上去时，它立马放射出鎏金色的光芒，自行扭曲成两句工整对仗的古体日文。然而由于大雄这两年在学校本就是浑浑噩噩，对古文之类的学科更是极尽敷衍之能事，导致他几乎没能认出来写的是什么……而当伊斯塔和麦迪的目光聚焦在石板上时，它们又开始扭曲身形，自动转变成了血族和尾族的古老文字。不消说，大雄根本就读不懂。 ———— “这儿就是无量海。”一路蹦蹦跳跳的麦迪终于安静下来，眯起眼睛，凝视着远处哗哗作响的海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达米安，之后的事情伊斯塔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呃……”虽然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大雄还是慌了神，他只好装出一幅疑惑不解的神情摊摊手，表示“本姑娘确实没听过你口中的事情”。先前那些东西都还有假装的余地，可这会儿这场仪式……你不知道就是完全不知道，大大方方承认就行了，多说些有的没的只会加重可疑度。 而涉及到原则问题，伊斯塔也终于站出来为大雄说话，“这个嘛……达米安来的比较匆忙，昨天傍晚才到，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那么多呢。她几乎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我喊起来，一路来到居酒屋，然后又被我们领到这个地方的。” “哦……”麦迪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自语道，“原来如此，差不多是我们晚上出队的时候来的，那样的话确实急了一些。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和她说吧。” 于是乎，从这两位“老前辈”口中，大雄知晓了这片石柱林的秘密。 每一位来到天罡湖的新人都要进行这个仪式，甭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一旦来到天罡湖，游戏规则自动更新。这些在“外界”的头衔、荣誉、力量和权势全部作废，新人会被岛主带到这片无量海旁边，也就是石柱林中，进行为期小半天的“涤荡”仪式，为的是让新人能褪去污秽，回归到一个“本真”的状态。 当然仪式本身也没什么苛刻的，无非就是限定了你的活动范围，在这小半天内，新人不能离开石柱林，必须要在这个框定的范围内活动。至于你在石柱林里这段时间具体干些什么反而是没人管的……你冥想也好，静坐也好，看海也好，甚至拿本书来这里看都行。在此期间，除非有什么特别紧急的状况，否则岛内人士一律不得主动进入石柱林，务必要将独处的时间留给新人。 因为考虑到以后的生活方式……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孤岛上，“孤独”是她早晚要习惯的事情。 不管你做啥，呆满小半天，听小半天海浪拍打石柱的声音，等黄昏降临的时候就从石柱林里出来。 从石柱林离开的那一刻，你就是真正的“岛内人”，岛外的种种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将再也不能主动联系你的家人、部下，过去的羁绊也将被彻底斩断，从此时此刻开始，你将作为一个与世无争的“岛内人”，永远生活在天罡湖内。十五座岛屿之间倒是可以互通，玲珑岛上住民要是呆腻了，也可以去其他岛屿上申请一块地盖房子，但最多也就这样了……天罡湖以外的五光十色、人情冷暖，都和你没有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个奉道的过程。奉了道，自然就要守道上的规矩。 一般来说，新人绝对不会把这个入岛仪式当回事的，也不可能因为仅仅小半天的听海就将过去的一切抛在脑后。但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她们和外界的接触被尽数封锁，她们的亲人也很难申请获得入岛的资格，因此相当于天人永隔……这种情况下，日复一日，无尽的时间终将会抹去她们在岛屿外面的痕迹。 等那一天真正到来，她们才算是开启新生活。 ———— 和大雄解释清楚后，伊斯塔抬手往空中一划，从某个闪烁着红芒的“黑色空间”中取出一个手提蒸笼，笑嘻嘻地递给大雄，一边解释道，“考虑到你是个素人，没有那些长生种强悍如斯的挨饿能力，组织上特地给你准备好了饭菜……玲珑岛上的白天和夜晚跟你熟悉的环境有些不一样，但身体肯定会感到饿的。知道你不习惯，总之忍到黄昏就行了，可别因为贪吃一口气全给吃完了啊，晚上还有别的节目等着你呢。” “啊？还有？”大雄已经被折腾得苦不堪言，一听到还没完，满脸苦笑，不知不觉竟然真的带上了女孩子那种娇嗔的语气，“你们这儿未免有些形式主义了。” “不是不是，入岛的仪式……到黄昏就结束了，你乖乖呆在石柱林里面就成，散步、静坐还是干别的都随便你，别出来就成。”麦迪在一旁解释道，“伊斯塔说的那个应该……是演唱会。” “演唱会？”这下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你们……还有演唱会？” “为什么不能有？”麦迪奇怪地反问道，“这儿又不缺好嗓子。大家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三天两头就有人举办一些奇奇怪怪的娱乐活动，过几天还有美食节呢。” 伊斯塔别有深意地看着大雄惊愕的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之后，二人又简单交代了一下在石柱林中行动的要义和忌讳便离开了。其实也没啥忌讳可言。大雄已经看出来了，天罡湖是一个近乎“绝对自由”的地方，只要你别和自己的同胞打起来，做点儿什么都没问题。这片石柱林看似很重要，实际上也没有被赋予“圣地”的深刻内涵，新人在里面野餐都是可以的，甚至对着石柱撒尿都没问题……毕竟这儿也没有厕所。 四下无人，看向一望无际的海洋，大雄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横躺在地上。 “呼……哈……”他的眼神几乎失去了焦距，只有在这种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才敢将自己真正的状态暴露出来。 疲惫。由于过强精神压力造成的疲惫，像大山一样压在肩膀上，几乎要把大雄的脊椎给压断。 别看这两天过的还挺舒坦，伊斯塔在各种方面都没亏待他，吃的是豪华料理，住的是女孩子的闺房，在居酒屋里还给他颇为正式地“引荐”了一番……日子过的越滋润，大雄心中就越没底，基本上每分每秒都是提心吊胆。就算明面上伊斯塔对自己再好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这里是天罡湖，是刑帝的主场，这名混沌大帝甚至有可能就在附近！自己的性命安全还是没有保证，莫说刑帝了，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随时有可能被送上断头台。 至于伊斯塔的目的，他多多少少也算看明白了一点。 很明显，她就是那种“尚未割舍过去”的人。她认识自己，而自己在宇联中声名鹊起也就是在近半年，换言之，伊斯塔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渠道让她可以关注到“岛外”的形势变化。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纷繁复杂的宇宙局势中认识到自己。 既然如此，她本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为混沌势力永久除掉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进了天罡湖，三十六数几乎压制住了自己的所有能力，她想要在这里杀掉自己实在太容易了。 但她没有。反而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好生款待，这种没有道理的“优待”一开始让大雄脊背发寒。而此时此刻，在无人的环境中，大雄的大脑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他竟然顺带着体悟到了伊斯塔的深层想法，不禁为之拍案叫绝。 “宇联可以培养我，自然也可以培养别人……宇宙之大，宇联的势力范围也相当广阔，其中的人才不计其数。就算她在这里杀了我，播种者还是可以再选一个‘明日之星’，几十年后他/她又会成长起来，成为混沌侧的敌人。因此，杀了我根本就没有意义，只是把混沌与秩序注定要到来的对抗往后推了一段时间而已。” 大雄缓缓站起来，不顾形象地拍了拍黏在屁股上的沙子，神色凝重地自语道，“与其杀了我，不如想办法改变我。” “她给我展示混沌侧大本营的真实生活，给我展示这里的平静、和谐、美好。她想告诉我，这些被宇联归入‘混沌’的罪人，其实也是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日常，也有自己的悲欢喜乐。除了阵营不同，这里的人并不邪恶，相反，她们也有着对和平的诉求。等我被‘植入’了这种想法之后，她恐怕还会想办法送我回去，让我继续在宇联高层任职……再过十几年，等我这个‘心生杂念’的明日之星真正爬上宇联的最高层，反而对混沌侧有利。” 最要命的是……尽管大雄看穿了伊斯塔的想法，她还是几乎要成功了。 这个血族女孩用的是阳谋，每一步都走的光明正大、防无可防。 …… 正当他为了自己的事情黯然神伤的时候，将头一摆，却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小姑娘。 如幽灵一边看着他。 她的个头也不高，就这么安静地立在一根石柱旁边，仿佛整个身体都要和石柱融为一体了，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辨认出来。少女面相白净、体态轻盈，身材异常娇小，光是看外表似乎还未成年。可这一身黑金交加的宽袖华服却衬得她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水袜、云靴，鎏金色的条纹在纯黑的底料上徐徐展开，如有魔力一般霸拘着大雄的视线。她用纤细的双臂紧紧环箍住一本古老的书典，不算太长的黑发如瀑布一般披落下来，搭在肩膀上，柔顺得能够放出亮光。 和大雄一样，眼前的少女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显示其种族的“性征”，用岛内人士的话来说，像她这样的可以归类为素人。不知为何，在这种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能遇到这样一个素人让大雄分外高兴，内心深处有种遇到同类的认同感。 “那个……你好啊。”他极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和她打招呼，挥了挥手，“你也是新人吗？” 少女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依旧用那种幽灵般的眼神看着他，没有说话。 。 第三百零二章：哑女？ …… 少女漆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冷漠，但这冷漠也不是针对大雄一个人的，对谁都一个样儿。她也没有对大雄的问候表示出任何回应的倾向，不说话，也没有肢体动作，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一般静静地立着。唯有漆黑色的瞳仁间或一轮，还能表明这是个活物。 从她身上，大雄没有感受到一丁点豆蔻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她就像是一块永不融化的黑冰，默默地立在阳光之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冰寒之气。被如此冷漠的双眸注视着，即便是大雄都稍显不知所措、如芒在背，方才要出口的那些幼稚开场白好像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掐死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是对世界失望的眼神。 大雄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当年，哆啦a梦当着他的面被未来人掳走的那一天，他的眼神估计也是这样……然而在他看到压在枕头下面的备用口袋时，命运之神又再一次垂青了他，顺带着往他的心中注入无尽的希望和力量。时至今日，大雄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目标，每接近一分，他心中燃起的希望自然就越大，眼瞅着当日那一点点微末的火星终于演变成能够烧熔一切的熊熊烈火。 看起来，这位少女就不像自己这么好运了。 大雄如有所感地摇了摇头，心想露出这种冷如灰烬的眼神……她一定是在战争中被夺走了一切，亲人、家人，还有所有能够给予她温暖的事物一并连根拔起，一点点温存都没能施舍给她。虽然还活着，但却像行尸走肉一样，彻底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事态演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呢？ 是战争吗？ 还是……我们？ …… “你好啊小姑娘，我的名字叫达米安·安塞斯塔，来自一个研究魔药炼金学的超古老家族。你可以直接叫我达米安。”不知不觉间，大雄开始习惯用女性轻柔的声音说话，他用双手撑住膝盖，半伏下身，撩开长发，对面前这个初次见面的三无少女展露出无比温和的笑颜，“你呢？你叫什么？” “……” 少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只是用黑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那锐利而又冰冷的眼神像是要把大雄给刺穿一样。可这犀利的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敌意，是的，她并不敌视自己，或许单纯只是她的性格如此，让她对任何人都保留着一份怀疑，仅此而已。 大雄这样想到。 见大雄丝毫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少女最后打量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认输般地捧起手中的黑皮古卷，翻开，“哗哗哗”地快速翻阅起来。由于两人凑得非常近，大雄甚至能闻到书卷翻开时那种浸满了冷雨的可怕气味，来自深渊的可怖气味唤醒了大脑中深埋着的畏惧，刺骨的寒意更是让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可再仔细看去，这本古书也是用雪浪纸编绘而成，用普通的线装订成册，再包上了牦牛坚韧的皮革而已……同一般的书籍并无区别，究竟又是什么东西给了自己如此强烈的预警信号呢？ 终于，少女翻到空白的一页，她将厚厚的古书转了个面儿，空的那页朝向大雄。 书页上神奇地浮现出三个汉字，方方正正，在大雄眼中自然是被翻译成了日语。 朱九四。 “朱，九……四……”尽管有日语翻译和注释，大雄读出这三个字依旧花了不少功夫，这似乎有悖于他所学习到的语法，“真的假的……这就是你的名字吗？你叫这个名字？” 自称朱九四的少女无言点头，准备收起那本厚厚的书。 “诶，等一下等一下，先别急着把书合上……”大雄连连阻止她，而少女就像一个收到命令的机器人一样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用无比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稍有些不耐烦，“你这个名字的结构……有点像是地球上中国大陆的取名风格啊，虽然这个名稍微随便了点儿。” 少女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是“中国大陆”这四个字让她想起了什么。沉默过后，她再度捧起书本，上面显现出一段较短的文字，“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来自地球，出生在相当于现代中国大陆的地方。” “那可真是太巧了！”一听说她也是来自地球，大雄更是兴奋得不能自已——同样的母星，同样的版块，虽说中间还隔着一片海，但是如果从宇宙的大尺度来看，自己和眼前这个名叫朱九四的少女基本可以算是同乡出生，亲近感一下子就升上去了，“那个……别看我的名字那么拗口，其实我体内也有十六分之一地球人的血统，我们算是老乡啦！” 大雄的雀跃并没有传播给朱九四，此时此地，面对着这个各种意义的老乡，她仍旧保持着最开始接触的样子，一言不发，默默地凝视他，好像要从他身上榨出什么秘密来。听过这番声情并茂的“老乡介绍”后，朱九四也不显得多么热络，只是冷冷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不需要用古书代为传达了，少女的脸上写满了这样的意思。 “呃，那个……”大雄自然也体会到了尴尬的氛围，为了化解尴尬，他只能拼命地寻找话题，一边又要提防不能牵扯出有关自己真实身份的信息，一时间方寸大乱，嗯了半天才把下文给编出来，“你的爸爸妈妈是数学家吗？为什么要用数字来取名字啊，我记得……中国人好像也没有这种传统吧？” 其实他认识的中国人也不多，就一个尹喜，大雄只能从“尹喜”这两个字的结构和框架中来揣度中国人取名的风格。这样的揣测有如管中窥豹，没有任何科学性可言，所以大雄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果不其然，听了他的问题后，少女用看傻子的眼神冷冷瞪了他一眼，重新把古书举起来，用四个大字就把大雄给打发了。 “地方习俗。” “哦，原来如此，是地方上的习俗呢……”对方都这么说了，大雄还能有什么话好说？只能把这个关于名字的话题彻底掐死，另辟蹊径，可劲儿地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那……你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一笔一划中都透着可怕的温度。 “怎么……死的？”大雄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 “那一年闹饥荒，饿死了很多人。朝廷发了赈灾的粮食和银两下来，在大大小小的官员手中一层层克扣，最终真的留到百姓手上就没剩多少了。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没法儿获得更多粮食，就饿死了。”朱九四的书页上写着寥寥几笔，并未带有多少感彩，仿佛只是在描述一件更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这样近乎无感情的冷漠让大雄非常忌惮——比起那些欢天喜地没有烦恼的女孩子，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似乎更加符合“混沌势力”的描述。 又或许在无尽的岁月中，她的心早已经彻底冷透，变得比铁石更加硬。现在即便是将一生中最痛苦的疮疤揭开来给人看她也不会有什么感怀，在她那依然有些模糊的童年记忆中，痛苦简直就和呼吸一样司空见惯。 “啊，是这样……”他只好嗫嚅着寻找话题，一边说道，“抱歉哦，突然跟你提起这些事情，你一定很难受吧。” 朱九四摇了摇头，并未再多说什么，仿佛连在书本上显现文字都懒得去做了。 “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大雄不死心地问道，像是在用尽全力发掘出这个女孩心中哪怕一点点的善意，“除了父母之外的其他亲人，他们怎么样了呢？” “我有很多兄弟。但是饥荒到来时，基本都因为没东西吃饿死了。”朱九四的书页上继续出现文字，“只有一个叫做朱重八的哥哥活了下来，经过一番拼搏之后活的非常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朱重八，即朱元璋，明朝开国皇帝） “你怎么不去找他？” 朱九四再次露出那种极度不可置信的眼神，好像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一个人能问出这么傻缺的问题。犹豫半刻后，她还是耐心地举起书页，雪浪纸上随即显示出一行娟秀的黑色字体，“在他成为了不起的人物之前，我就到这里来了，所以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生活。”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将书本往后翻了一页，继续念写道，“因为我在道术方面有些研究，才被混沌侧的势力看中，获得了进入天罡湖的资格。我发过‘静默誓言’，出于某些道学研究的需要，在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和你沟通，抱歉。” 虽然写着“抱歉”二字，但看她满脸冰冷的表情，多半也是客气客气…… 但这些都没关系。看到眼前这位少女终于愿意和自己沟通，大雄就已经很高兴了，他十分亲昵地抓住少女的双手，捧起来，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道，“没有关系，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加入玲珑岛之后你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朋友，认识很多很多人。她们可能来自各个种族，有些人脑袋上长着角，有些人背后长着翅膀……不管怎样，她们都会以百分之百的热忱和善意对待你。一直呆在这种善意的环境中，那些痛苦的记忆肯定会慢慢褪去的！” 说这番话时，他有意无意地模仿了艾米的演讲风格，落落大方，以打动人的叙事风格作为出击点。他本以为这套说辞丢上去总该让眼前这个三无少女打开心扉了，可结果嘛……人家还是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变，先前用作铺垫的那些谈话全都白铺了。 “我知道啊。”少女风轻云淡地念道。 “……啊？”前一秒种还头头是道的大雄当即就傻掉了，愣在当场，脸上的表情就像一条小狗尝试去理解人类的语言，“你说啥？” 朱九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质问他“谁让你自顾自往下说了那么一长串？”，但这个少女终究没念写出什么失礼的话，中规中矩地答道，“我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岛。” 。 第三百零三章：思考 这句话让大雄瞬间警觉起来。 不是第一次上岛，换句话说，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少女并非新人，她很有可能是某个极度资深的岛内人士。如此一来，方才的一番谈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一个资深的岛内人士很容易就能看穿自己这个假冒伪劣的混子，要是自己的身份在这里被戳穿，前面伊斯塔费尽心思编出来的那些出身就全都没用了。和她交谈，务必要慎之再慎，在没有武力担保的前提下，大雄恨不得在说出一句话之前将其拆成一个字一个字过滤一遍，以确保没有纰漏。 要是刚才别这么多事地去和她搭话就好了，看这个女孩冷冰冰的，要是自己不做声，她多半也不会主动开口吧……大雄十分懊悔地想道。 然而现在后悔这个也为时晚矣——话头已经挑开了，要是在半途中自己突然一反常态、默不作声，反而会显得更可疑。直到现在，自己的种种破绽还勉强可以用“新人无知”这个借口搪塞过去，但要是突然掐灭话头，又和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的人设不符，势必会遭到怀疑。石柱林就这么点儿大，出又出不去，在黄昏到来之前自己只能和朱九四呆在一起。既然如此……其实也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继续吧。 ———— “那……你来这里干嘛？”他只好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发问，“岛主告诉我说，只有新人才会到无量海边上来进行仪式。” “并不尽然。”朱九四继续在书页上写道，“天罡湖上是没有‘场地限制’这一说的，因为没有机密，所以任何地方在任何时候都对全体岛民开放，包括这座石柱林。新人的仪式结束后，你想什么时候再来都可以，但是原则上在石柱林里要保持安静，大声喧哗有可能会打扰到正在修行‘静默仪式’的新人。你大可以来这里画画、看书、练字，或者一个人默默地喝酒，没有人会来干涉你的自由。” 瞧瞧这侃侃而谈的架势，不愧是业务熟练的“老人”啊。大雄可以肯定，这座岛上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甚至包括混到麦迪那种层次的人都不知道……她们潜意识里还是将石柱林当成一个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仪式圣地，敬而远之。要不然的话，光凭这里奇诡至极的风景和顶天立地的巨石，早该是一幅游人如织的景象了。 “诶~~这样啊。”大雄试着将话题重新带回正轨上，“那，九四……姑娘，是来做什么的呢？” 朱九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做什么也和你没关系吧”。她似乎是嫌一直站着说话太累了，顺势就找了块附近的大石头坐下，一边拨弄长发一边翻动书页，到颇有几分文学少女的意思。这个小动作让大雄暗暗松了口气——由于身高问题，他比自幼发育不良的朱九四高大概一个头，说话时只能一直弯着腰，本就有些吃力。现在九四姑娘愿意找个地方坐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乎，大雄连忙一个闪身过去，也在她坐着的这块巨石上找了个空地落座，一边笑盈盈地望着她。 看这讨好人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 朱九四以不易察觉的角度摇了摇头，翻开书页，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思考。” “思考……什么？” “很多东西。” 少女的样子并不像是会像别人倾诉的类型，再加上她始终不能开口，信息的传递自然就少了一层，变得不那么迅捷了。虽然大雄很努力地用话术撬开她的嘴，但一直收效甚微，直到这个问题得到了解释，他才算是看到了这场漫长拉锯战中来之不易的那一点点曙光。 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女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你觉得战争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这个，怎么说呢……”大雄没料到下一秒就扯到了这种级别的猛料，一时间什么都不敢说——他得先考虑以自己现在的伪装身份“达米安”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自己的阵营又是什么。假装思考完之后，他才以一种遗憾的语气开口道，“很遗憾，短时间内，秩序和混沌的战斗肯定是无法结束的。打了这么多年，原本没有仇怨的现在也结下血海深仇，而仇恨恰好又是智慧生命不可磨灭的本性。这么一来，恐怕……” “那你呢？” 突然，朱九四像是看穿了大雄的遮掩似的，单刀直入地把话题切到了他身上，撕破那些用于粉饰太平的言辞。她的眼神变得比刚才还要锐利、还要冰冷，像一把玉器制成的匕首一般刺入了大雄的心灵深处。很明显，这个问题他不回答是不行了，而且看看九四姑娘这可怕的眼神……她也没打算给大雄多少时间思考。 再不回答，会显得很可疑。 “你怎么想？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一个秩序侧阵营的人，比如说……他们那边的科研人员，或许这些人从来没有杀生，但他们的研究成果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转化为战斗力，你会不会斩草除根，把他杀掉？” 大雄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现在是达米安·安塞斯塔，是一个为混沌阵营立下汗马功劳的魔药炼金学家族后裔，他必须按照自己被设定好地立场来说话。于是他闪电一般回答地摇头道，“不会。因为我已经进入玲珑岛了，再也没有机会碰到‘外面’的人，我也会学着和麦迪她们一样放下仇恨，开始新生活。” “放下仇恨……吗？”朱九四的文字中第一次出现了省略号，这让大雄很吃惊，说明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姑娘终究不是一块硬铁，她也有着自己的犹豫、踌躇和彷徨，而大雄的回答恰好牵动了这些情绪，“谈何容易呢？” “3亿年的时间，足够地球上的霸主从恐龙变为人类。如此漫长的岁月中，秩序和混沌两个阵营始终在打仗，战场是一望无垠的星空……长久的战争和对抗使得两个阵营都流了不少血。 最近这段时间，像你这样提议要‘放下仇恨’的人逐渐增多了，可是只要一提出这个意见，立马就会被淹没在一片反对的呼声之中……因为相比淡忘仇恨，鲜血凝结成的历史更让各个种族动容。 国仇家恨一旦结下，那就是至死方休，更何况两边的仇恨历史几乎就是他们的发家史。从仇恨中来，理所当然地走向对立，3亿年的征战让对立几乎成了和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现在想要纠正……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这段话可谓是字字珠玑，很好地点出了当下混沌阵营和秩序阵营两方的尴尬之处。 大雄也算看出来了，混沌侧并非像宇联描述的那样只懂的毁灭，他们不是疯子，他们也是由一个个文明构成的“阵营”。拆开来看，文明又是由无数个体组合成的。这些个体和秩序阵营没什么区别，同样都是碳基生命，同样也有自己的道德观、社会习俗，也会流血，也可以感受到爱与恨。 有意维和，无力回天。 双方杀了3亿年，高祖父那辈的仇都没算清，再往上倒腾更是一团乱麻，你祖宗杀了我祖宗，我的高太祖父反手又杀了你祖宗……诸如此类的仇恨一笔一笔堆积起来，像线团一样缠绕不清。这时候一个两个和平人士跳出来，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大家都是智慧生命，可以通过沟通来获得和平，要不还是放下仇怨，好好相处吧。 凭什么？两边杀了3亿年，眼睛都杀红了，现在你一句话就让我们鸣金收兵？合着我们高祖父们的血全白流了？ “我是个笨人，没有上过学，也没有文化和文凭。我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制订更多法则，极尽全力改革混沌势力中一些劣势，让这场战争尽快以一边倒的形式压倒秩序侧。”朱九四摇了摇头，翻过一页，继续用不知名的方法在雪浪纸上显现出文字，“可是宇宙中的改革好手又何止我一个。我们这边在进步，秩序侧的结构同样在进步，双方都以差不多的速度精简冗杂庞大的政治机构，如此一来，距离战争真正终结的日子又遥遥无期了。” “……这个……”大雄咬了咬牙，终于说出自来到玲珑岛之后的真实想法，这句话中的“真实性”绝对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他说，“我们可以往宇联里安插间谍啊！等间谍们混到高位，接过了高层的权力，就可以为我方所用了。虽然不能直接让宇联投降，却能暗中控制双方战事的伤亡率，将两边死伤数目尽可能减少！长此以往便为和平坐下铺垫，只要，只要有这么一个人混进去，就……” 听到这里，朱九四抬起小手，轻轻捂住了大雄的嘴，也让他接下来的话语掐断在一片惊愕之中。 少女漆黑色的眼眸照旧是冰冷的，从中看不到半点生意，尽是如严冬一般的酷寒。 她用绢布一样娇嫩柔软的小手半捂住大雄的嘴，摇了摇头，黑皮古书上再度浮现出一大块郁结在一起的文字，“3亿年的战争，冷战、热战，只要能打垮对手，我们几乎什么方法都尝试过了。事到如今，你觉得会唯独漏掉间谍战吗？我们早已经投放了数不胜数的间谍进入秩序侧，然而到今天为止，最高的职位也不过是个‘少将’，要知道宇联的机构何其庞大，区区一个少将看着威风，根本无法深入到高层圈子里面。同样的，宇联在3亿年里肯定也往混沌侧投了不少间谍，可我们直到今天也没有因为情报泄露而遭遇过什么重大失败。” “间谍战，是时候被放弃了。” …… 大雄不知道眼前的朱姓少女究竟是何许人也，可从她的言谈中可以依稀看出，在进入玲珑岛之前，她绝对是混沌侧的一个高层人员，身兼要职，所以才会对大局有着如此精准的把握。同样的，在进入玲珑岛后她也没有像麦迪她们那样开始新生活，恰好相反，这个少女仍沉浸在过去的羁绊之中，无法转变身份。 多么执拗的人啊…… 谈着谈着，大雄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一个误入此地、被伊斯塔冠以假身份的战俘。他咬咬牙，一拍胸口，以颤抖的语气开了口。话从嘴边脱出的刹那，就连他自己都为其中的内容感到不可思议。 “假如说……我说……假设啊……”大雄思衬再三，当他真的压低声音把话说出来时，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多少负罪感，“九四。我们安塞斯塔家族在地球上也是有点儿门脉的，假如说，我说我能够间接影响到那个叫‘野比大雄’的宇联新星，改变他在这场战争中的立场。或者再说的明白一点，我可以将他变成我们的棋子……” “这样就行了吧？” 话语出口，大雄满脸阴冷的笑容。 这下，朱九四冰山一样的神态总算有多动容了，就连如黑冰一般坚韧的瞳孔也松动了一刹。 。 第三百零四章：我坑我自己 这可不是开玩笑，当他说出“野比大雄”这四个字时，一向冷冰冰的朱九四猛地一凛。但她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提起古书，只不过这一次，书页上显现出来的文字稍微有些纷乱，笔画的一些收尾处比先前潦草。之前九四使用的字体无疑是非常漂亮的一个个方块汉字四平八稳，一笔一划都充满了顶天立地的稳定性，大小适中，排列整齐，像是那种印刷时才会用到的标准字。结合现在的状况，大雄有理由怀疑这些字体的实时状态和朱九四本人的心情有关，这会儿她一个紧张，字体就从宋体换成了草书…… “真的吗？”在大雄的印象中，朱九四理应不会浪费时间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但她眼下就是问出来了，“你们家族的大本营在地球上？” “这个……”大雄一下子犯了难，因为什么家族都是伊斯塔给他编出来的，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玩意儿，当然也不可能会有参照物给他参考。要怎么把这个设定集圆的毫无违和感呢？ 眼前这个少女在入岛之前貌似也是地球人，但她身处中国大陆，也许对欧洲那边的情况不是太了解。而大雄用的假名“达米安·安塞斯塔”一听就是欧洲那边才会有的名字……以此为前提，或许还真的有可能骗过她？ “也不能说是大本营。我们家族的一部分秘术传承自一位来自地球的魔法师——所罗门·格兰迪，那段时间，为了在地球上更好地隐藏，我们有意培植了一些傀儡家族，并让他们以凡人的姿态混入地球文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这些大家族都混的不错，在人类世界积累了大量资本。”为了增加真实性，大雄刻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见九四仍定定凝视着自己，他才敢继续说道，“以我们家族的影响力，想要在人类社会影响到野比大雄……并不困难。” “你知道大雄是个怎样的人吗？”朱九四并未因为这个消息感到多么高兴，相反，她很快就看出了其中不现实的地方，“仅仅只是影响到他当然不困难。问题在于，即便是影响到大雄，他也不一定就会站在我们这边。他是被五新神钦定的种子，想要用言语就让他转变阵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的确，这一点没错。 大雄暗自在心中点头如果不是今天来到这里，想靠一张嘴就说服自己转变阵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开什么玩笑？大雄本人也是深谙话术的此中行家，对于弯弯绕绕的诡辩兴趣缺缺，也不会想听。赐予他神血的播种者早在几年前就和自己有过交情，宇联中更是有诸如阿一、利露露、莉蕾、里昂这样的老相识……相比之下，他对混沌侧的了解几乎是零，印象也仅仅只是简单的“敌人”二字。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抛弃有着众多伙伴的秩序侧，转而投入混沌势力的怀抱中呢？ 一般来说，事情本该这样发展下去，大雄会在一次次历练中飞速成长起来，挑起宇联的重担，日后必然成为一个让混沌势力夜不能寐的可怕对手。 然而在机缘巧合之下，大雄来到了天罡湖，亲眼见证了混沌势力的生活方式……这些之前从不想了解的东西主动闯进了他的脑子中，迫使他思考了很多事情。大雄本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比起阿一和利露露他们，他更加有怜悯之心。 这种怜悯并非只针对普通人，也可以针对敌人。 于是乎，他的一些思想不可避免地被改变了。 ———— “我……出于好奇，曾经搜集过和野比大雄有关的情报，也用炼金术侧写过他的性格。”说到这个份上，大雄的胆子越来越大，索性把什么神奇的设定一股脑儿全推给“炼金术”，反正九四是研究道术的，估计也不懂这个，“我自认为还算是比较了解他。” “想要让他改变，其实很简单。想个办法，把他从地球带到这里来，让他亲眼看看我们这些被划分到混沌势力中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如此一来，他就会明白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明白我们一点都不邪恶……所有的傲慢与偏见都将不攻自破。大雄姑且还算是个讲理的人，他会选择帮助宇联主要有两个原因一，宇联中有很多他的旧友；二，他‘目前’对混沌势力一无所知，理所当然地将我们当成宇宙中最邪恶的存在。” “只要他能来这里一次，不多，一次就行……玲珑岛上奉行的和平理念足以改写他的三观，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但这一切必须要通过刑帝的首肯才行……”说到这儿时，大雄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石柱林，喃喃道，“毕竟宇宙广大，人才更是数不胜数。要是大雄死在岛上，宇联可以去寻找下一颗种子，但我们这边可就麻烦了……我们不能保证争取到下一个人。但对于大雄，总还有些许微末的把握。” “……” 雪浪纸上显出一段省略号，没有任何文字，似乎是朱九四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 大雄当然有把握了，因为他就是本人，现在借着达米安之口说出来的，多半也是他这两天所见所闻之后的真心话。但站在朱九四的立场上，他的保证无疑是站不住脚的——从刚才到现在，“达米安”给她的保证就没有任何依据可言，只是他自己随口这么一说。她怎么能保证大雄来了玲珑岛之后就一定有所改观，心甘情愿地去做自己这边的卧底呢？ 但有一点，“达米安”确实说对了。 眼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自古以来，宇联高层虽然有着一定的团结度，但总体来说并非铁板一块，不可避免地回有那么几道嫌隙。举个例子，利露露并不太信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希尔达，尹喜和林赛之间总有种随时会擦枪走火的感觉，里昂和莉蕾对艾洛卡的执政手段颇有微词，至于阿一大总统……那就更别提了，剩下六位领袖在绝大多数时间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些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嫌隙，属于整个泛文明圈都知道的那种，知名度之广甚至让几位领袖都无意隐瞒。 七个元老在地位上绝对平等，自然是谁也不服谁，都倚仗着其强大的力量在宇联中辐射影响，培植势力。这一点从过去星云战神的选定上就能看出来了十二个人选，必须要让七个元老文明都塞一到两个进来。一定要等七元老的人放完了，有多的名额空出来，才可能安排其他优秀人选进来。 缪顿就是优秀外招人选之一，成为战神之前，他不属于七大元老文明中的任何一个，但仍能凭着过硬的实力一步登天，直接登到宇联的权力顶点。当然喽，这样的人才并非经常能有的，实在不行，宇联还可以通过“大征兵”来挑选合适的人才，补足空缺名额。 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说明一点——即便是自己人，七元老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着争锋相对，这样有助于宇联整体更好地向前进步。只要领袖间的对抗被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内，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这个现象到此为止了。 野比大雄的横空出世彻底改变了一切，有史以来，他是第一个得到全体元老承认的人。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毫无疑问，七位元老都相当认可他，愿意将自身的权柄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对他寄予厚望。原本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因为领袖的好恶，对于从属另一个文明的个体自然也会有所偏颇。 比方说詹姆·卡奥斯，宇宙的宠臣，实力强悍到无法言说，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猛人了吧？然而哪怕是他，元老文明也没有给予像大雄那样高的关注度，就因为他是隶属于艾洛卡势力的人，莉蕾、里昂和尹喜会本能排斥他，自然不会向他主动颁发征召令。如此一来，深居简出的詹姆想必也不会主动去拜访他们，一来二去关系就这么僵住了。 然而大雄没有这个顾虑，因为所有元老文明对他都很友善，几乎是拿出了百分百的善意。他也不用担心和某个文明凑得太近而招惹到其他文明的敌意，究其根本，还是后台过大了，大到把所有元老都包含在内。原本吵吵嚷嚷的领袖们一下子又成了一家人，在大雄面前自然失去了争执的理由。 可以想象，身上凝聚了如此罕见的权力，日后必定会成长为宇联的顶梁柱。以他为枢纽，七个元老文明将会以更高的团结度结合在一起。而一旦大雄掌权，这种局势形成惯性，再想要分化他们可就难了。说不定宇联会借此机会来个凤凰涅槃，通过大刀阔斧的改革修改臃肿的机构，精简人员，提升战力，从而在未来的战争中取得优势。 对混沌侧来说，这无疑是个坏消息，所以这边的大多数人对大雄恨之入骨，想尽办法要把他掐灭在摇篮里。 朱九四也不例外。 然而从这场谈话中，朱九四又看出了别的苗头——是啊，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想想呢？以后大雄必定掌权，如果能影响他、动摇他，用计谋撼动他对宇联的忠诚，形势不就又对混沌侧有利了吗？杀了大雄，还会有犬雄、太雄冒出来，可假如大雄能为我所用，那么…… 说不定还真的有希望一举终结战争！ ———— 将思路完全理清楚后，朱九四从石头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沙，竟然郑重其事地朝大雄鞠了一躬。 这一躬可把他吓得够呛，连忙去扶。 可这个女孩也挺倔的，硬是弯着腰弯了近一分钟，怎么拉都不起来。末了，九四自己挺直了腰板，最后一次翻开书页，在雪浪纸上念写道，“谢谢你。” “哈，这个……我也就是提供个思路……”大事已定，大雄反而又紧张起来，他似乎是想起自己现在还得隐藏身份，生怕自己刚才这番话又会暴露什么，小心翼翼地说道，“具体怎么执行，还是得看上面的意思……” 瞧瞧这推卸责任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腆着脸的小人。 然而朱九四好像并不在意他这副小人做派，翻开下一页，继续写道，“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和平的希望。”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 第三百零五章：演唱会 “今天见到我的事务必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片刻之后，朱九四的古书书页上浮现出这样一行娟秀的文字，其字体之整洁表示出她再度稳住了心境，“否则的话，这微末的机会可能会像片雪落入碳炉一样消融殆尽，连一丁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雄也基本上明白了。 什么新人，什么放下仇恨，都是用来掩饰其身份的借口。朱九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岛上人”，听她的意思，从这里出去之后应该还要有什么动作。如果她是岛内人，一定会受限于刑帝立下的规则而无法和外界接触。既然她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大雄大胆推测朱九四应该是混沌侧那边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此次来玲珑岛也许单纯就是散心来的，自己的一番言论开启了她的新思路，让她看到了某种“可能性”，于是急火火地要跑去执行。 搞不好，她就是刑帝手下的言官呢！ 大雄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是鸡啄米一般点头，用眼神示意自己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他也是人，客观来说，他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场景。亲眼见识过混沌势力这边的日常生活后，他觉得应该要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双方互相沟通，迈出通向和平的第一步，不管这个第一步多么微小，多么不起眼。 ———— 当天黄昏时分，伊斯塔来到石柱林时，就发现大雄一脸怪笑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朝向大海，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未免有些诡异……夕阳西下，如圆盘一般硕大的太阳悬在空中，向着无边的海平面坠去，波光如金，满天红霞此刻仿佛融进了海水中，透着一抹奇异的亮色。与此同时，西边天空已经隐隐暗下来，细密的星辰遍布天际，好比一枚枚闪烁着光华的钻石。 这样的背景下，大雄没有带任何东西，兀然一身地坐在那儿，长发披散，坐看日坠，面带微笑。 明白了吗？这种诡异的氛围仿佛可以直接拿去拍恐怖片了。 可伊斯塔不怕这个，开什么玩笑，人家是血族，而且还是血统浓度极高的那种血族……排资论辈，是吸血鬼的祖宗，西方恐怖元素的源头之一。吓唬人可以说是她的看家本领，又怎么会在这方面弱于一个地球人？ “行啦，别装啦，附近又没有别人，笑的那么奇怪干嘛？”红环岛主没好气地推了大雄一把，差点没把他从石头上推下去，“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怎么？真的打算加入我们阵营？” 大雄这会儿心情极好，被人家姑娘推攘了一下倒也没发火，转头，仍是笑嘻嘻地说道，“要是我真的加入，能有什么好处吗？” “这……我现在没有权力许诺给你什么东西，因为我已经入了岛，外面的一切权势、金钱和力量都和我没关系了。”伊斯塔姑娘舔了舔嘴唇，坏笑道，“非要说的话，我可以嫁给你，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年龄。” 这个玩笑有些大胆，大胆到让大雄瞬间汗颜，无言以对。 主要是他拿不准伊斯塔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怎么说都是一族之长这个级别的人物，长得国色天香，和自己刚见面两天就能看上自己，你以为这是写小说呢？这么好的事儿真能让你给碰上？ 好在他也不是真的缺心眼，没有问出诸如“你今年芳邻”这样弱智的问题。 总之，伴随着伊斯塔的出现，这场“静默仪式”的修行就算正式结束了，大雄也开始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活动着被压麻的双腿，全当刚才无事发生过。理论上来说，从这一刻开始达米安·安塞斯塔这个人就正式入了玲珑岛的“岛籍”，按照约定，她这一生都将在岛内度过，再不过问外界发生的任何事。 不过二人心知肚明，这个假身份究竟如何……完全没有意义。 伊斯塔为了大雄的假身份可谓是费尽心思，又是拉他到居酒屋去做新人简介，又是拉他来石柱林体验静默仪式，把所谓新人的入岛仪式几乎凑了全套。她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雄“感同身受”，体会到一个原汁原味的入岛过程，从而对天罡湖的理念有所认同。 然而……体验终究是体验，做不得真的，这一点两人也都有数。 对伊斯塔来说，把大雄送回宇联，远比把他硬扣在这里更有用……而对大雄来说亦是如此。 “接下来要我干嘛？”不用伊斯塔多说，大雄很自觉地跃下磐石，用百分之百诚恳的语气问道，“整整大半天我都在石头上面打坐，差不多也想明白了……也许你觉得直接给我看比单纯用语言来影响我更有效。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给我看，请务必不要客气。” 一旦明白过来伊斯塔的目的，大雄基本确定她是不会杀他了。 这一点自然也在伊斯塔的预料之中。 “哦……？反应过来啦？不错嘛，到这里才第二天就明白了，虽然算不上顶级权谋的水平，但也不差，算是过关了。”岛主很温柔地笑了笑，但这抹笑容很快就像沉入海面的阳光一般消融殆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化不开的凝重神色。 “但是很遗憾……恐怕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片无量海是刑帝创造出来的，不属于任何一个空间或者位面，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殊性。而我们脚下踩着的十五座岛屿亦是同理……总的来说，天罡湖始终都是刑帝一个人的‘领域’。其实在你降临到岛上的那一刻，刑帝就已经感觉到了，甚至比我察觉得还要早。我挖空心思地给你置办假身份最多也就糊弄糊弄岛内人，不可能糊弄得了刑帝，她迟早会发现你这个入侵者降临到玲珑岛上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像水滴归于大海。而我，伊斯塔·红环，身为岛主，一直都把你扣在这里没有报上去。” “毕竟你只有一个，扮成达米安·安塞斯塔，野比大雄就没了，我不可能变出两个你来。 据我了解，刑帝是一个非常冷酷且严于律法的人，在她内心深处，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们这些岛主，或许也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她只相信那些用冰冷文字写下的规则、法理和定律，这是她用来约束别人以及自我约束的利器。她觉得只要我们按照她定的法律去行动，那么我们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也没关系，哪怕我们心里想着要造反，只要表面上还被她的规则束缚着，那么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而我，很遗憾的，为了你，违反了她制定的规则。” …… 尽管说这句话的时候伊斯塔还在笑，笑得很好看，甚至有些没心没肺，大雄的心脏仍然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 他不傻。虽说他还不知道天罡湖这块的规矩，但……伊斯塔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而借用特权帮助了一个隐性的大敌。这种事不管搁在哪个集团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天罡湖这边再自由也不可能会开这个先头。试想一下，要是大家都学伊斯塔这么做，那这场战争还有什么好打的？混沌侧直觉举白旗投降好了。 用脑子想想就明白，任何一个合格的领袖都不会容忍这种事。 她肯定也知道，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你……” “行了，别多说什么，没必要。”伊斯塔像是看穿了大雄的羞愧，摆摆手，头一次以如此文弱而又决绝的语气说道，“我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如果来的不是野比大雄，而是别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抓起来送给刑帝。你没必要谢我什么……说到底，我也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我渴望混沌和秩序这两个阵营可以迎来真正的、长久的和平，而纵观历史，目前为止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是你。” 老实说，这不是大雄第一次被赋予重任了。 每次都是这个套路，他也差不多该习惯了……总是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缓缓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和他解释一长串他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最后的最后，这位仁兄还会站起来，拍拍大雄的肩膀，和他说“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了”之类的话。从主神，到尹喜，到希尔达，到阿一，再到林赛，甚至还有对立阵营的戏天帝……他们都对自己给予厚望。 说来好笑，最初踏上这条路，大雄只是想和自己的老朋友再见一面，仅此而已，他没想到之后会出来这么多事。 然而这一次，是大雄唯一想要主动揽下责任。他决定要充当混沌侧和秩序侧的一堵桥梁，暗中调停战争，一步一步将两个阵营导向和平。前路漫漫，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论是宇联还是混沌侧无疑都是庞然大物，他还没有这个体量去拨动他们。但决意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便指日可期……他从内心深处觉得做这样一件大事是有意义的，或许因为自己的行动，数不胜数的生命将从战火之中得以幸存！ 大雄用力地点点头。 ———— 随着夕阳完全沉入大海深处，熠熠星光挂满天际，森林中的灯火再度闪耀起来，炊烟四起，玲珑岛又迎来一个充满了烟火气的夜晚。 针木林中，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第三百零六章：希望 这么长时间以来，大雄还是头一次从树上下来，真正踏上玲珑岛的土地。虽说他刚来的时候多少也踏过，但当时光顾着逃命了，脚步如飞，一双布鞋差点没给磨穿，自然没工夫来细细体会此地土壤的细腻“触感”。现在就不一样了……顶着一个假身份，大雄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岛内随便什么地方自由出入，也不用担心那些身着黑袍的纠察队来追杀自己，悠闲有余，自然可以细细体会此处的风土人情。 很舒服。 不需要用过多华丽的辞藻来描绘，舒适二字足矣。玲珑岛上树木琳琅高高低低，最低也是六十米的级别，树冠上更是坚实得能走人，可想而知其枝叶究竟繁茂到了何种程度。岛上也有四季更替，秋天一来，落叶如瀑布一般坠落下来，腐烂透了之后化作春泥，给土壤提供了足够多的肥料，使其分外肥沃。名义上这里是岛弧，四面环海，土地理应贫瘠到种不活太多作物，大雄的家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但事实却完全相反，多亏了充足的肥料来源，土壤吸收肥力，变得无比松软，一脚下去简直像踩在云朵里。 晚风徐徐吹来，丝丝凉意攀上脖颈，将汗珠尽数蒸发。身处在林荫之间确实有好处——岛上有很多鸟啼虫鸣的声音，在宽厚的大树之间来回穿梭、涤荡人心。跟着伊斯塔，大雄不自觉地就放轻了脚步，尽可能用脚尖触碰地面来移动。他总觉得要是脚步声太大会惊扰了这片森林，对于早已习惯和谐共生的它们来说，自己就像一个无礼的入侵者。 虫鸣之声入耳，虽不具音律之美，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放松感，让大雄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地球上好像没有规模这么大的森林……热带雨林虽然也很茂盛，但各种各样的毒虫和潜伏在雨林深处的病毒并不友善，它们对任何敢于行走在其中的人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忧。之前那次前往刚果盆地的大冒险中，若不是哆啦a梦暗中将这些致命威胁拦在门外，大雄他们几个小毛孩子没走几天估计就要染上疟疾了。 可……这片森林的规模不输给热带雨林，却完全没有那么多隐藏的危险。或许因为它不是自然生成的，归根到底，整个生态系统都是刑帝手下的一个“结界”，想出现什么生物都随她心意。万物都充满了友善，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穿着短袖在森林里散步，不用担心什么时候飞过来一只蚂蟥或者巨蚊吸你的血。 大雄很是享受地走完了这段路程，来到针叶林后，他才发觉一路上的期待是有道理的——这确实是一场欢欣盛宴！ ———— 场地非常大，人非常多，这是大雄的第一印象。 针叶林得此名号是有原因的拨开那些肥厚的芭蕉叶，在森林中心位置有一片自然生成的空地，周围的树叶一下子全都收缩成了针叶状，也不知道是啥原理……也许是刑帝在造岛的时候就想给子民们留一片娱乐用的地方，左想右想，还是安在地上比较靠谱，于是便分开树木，硬生生开辟出这么一片空地。占地面积大概有八个足球场拼在一起那么大，顺带一提，也不是小学初中那种球场，每一座球场至少都得是踢世界杯那种规格，足足有八个……针叶树很自觉地降低了身高，比起那种参天栋木，它们更像是一堵连在一起的墙。针状的叶子自然不可能有多好的吸音效果，这里的欢笑声和音乐声会从树叶的缝隙之中漏出去，毫无保留地传进森林，给这座只有女孩的孤岛平添不少欢闹的气息。 地上整齐地摆着许多方桌和圆凳，皆是由原木制成——反正这地方就是不缺木头，凳子上还留着一层羊毛护垫，天气冷的时候照样可以坐。 附近的树木上攀着数不清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和地球上的相比也有奇特之处它们放出来的光要亮很多，几乎可以直接拿来当人造光源用。毫无疑问，这些虫子也是由刑帝改良过的，属于再生品种，它们放出来的光甚至能和烛火相匹敌了……几百只这样的萤火虫趴在树皮上，或是在空中飞舞着，交织成一张偌大的荧光之网。 天上繁星，地上萤火，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大雄不禁暗自感叹这个刑帝确确实实是下了功夫，真心实意地想把天罡湖建设好的，否则的话，她也没必要处心积虑弄出这么好看的场景来款待这些“住客”。 各个种族的姑娘们在荧光织成的大网中嬉笑打闹，像鱼儿一般穿过成堆的方桌，她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比天上群星更闪耀。 每张方桌上都摆着食物，从水果沙拉到蜜汁牛排应有尽有，鱼汤之类的更是司空见惯……说来也怪，大雄从没见到少女们组织打猎，岛上似乎也没有专门种植作物的土地，可各种粮食却像变魔术一样涌现出来，竟然还能够支撑起少女们精致的饮食风格。这些食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或许又是一个永远的谜。 “坐吧。在石柱林呆了一天，你肯定也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就自己拿，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伊斯塔将大雄引向一张不起眼的方桌，在这个露天的场所，她似乎又褪去了身上的特权，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并没有那种专门留给“岛主”的特等席，先来后到，她只能挑了一张挺靠边的桌子——这里的视线不是太好，舞台容易被人群挡住，所以没什么人选。 没人选归没人选，吃的东西还是好好放在上面的。 大雄也很不客气，几乎是坐下的一瞬间就把手伸出去了……抓起一幅馕饼沾着酱就开始嚼，吃相豪迈得不像日本人。经过这两天提心吊胆、破而后立的生活，大雄已经悟了现在身在敌营正中，下一秒发生点儿什么都不意外。就算是被推出午门斩首，他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他一边吃一边吧唧嘴，非常没有风度，好在也没人注意这个坐在角落里的“淑女”。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嗯，怎么说呢……”伊斯塔眯起眼睛，举起一杯掺了点点鸡血的葡萄酒（这是官方专门为血族提供的饮品），呡了一小口，“你要说这是节日倒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天罡湖这里的节日和你们地球不一样，我们过节，并不是为了纪念某一个人或者某件事，我们过节仅仅是因为想过。所以没有固定的日期，没有固定的项目，只要谁兴致来了完全可以去和居酒屋那边报备，大概一天时间，节日所需的东西都会准备完毕，然后就可以过节了。” “嘶……”大雄听了这随心所欲的过节方式，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食物噎在食道里面，“听上去有点自由过头啊。你们这么搞，物资方面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啊。因为我们本身就处在一个‘无限资源’的环境下，所以怎么挥霍都无所谓。”伊斯塔指了指四周的针木林，坏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这是个纯天然的环境吧？瞧瞧这地貌，一大片高大的林木中间突然出现一片被针叶包围的空地，这种现象自然吗？不，一切都是刑帝的规划，她用无中生有的能力创造出无量海，并在海上划出十五座岛屿。对她而言，这些物资就像画中的景色，画笔一挥就能够随意删减。”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如此。” “咻————————” “砰！” 几颗烟花忽然升空，在天际之上炸开，散成五颜六色的花火。昏暗的天际在这一瞬间被徐徐点亮，零零碎碎的火花朝大地倾倒下来，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美感。 烟花放出来后，舞台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各种颜色的烟雾像流云一般散射而出，几捧礼花随即爆裂开来，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顺带一提，这些礼花全都是真正的花瓣，同样也属于被刑帝“改造”过的植物，它们开出来的花就是派这个用场的……等晚会散了之后也不需要打扫，自己就会在泥土中沉淀、降解，化作肥料。 换上一身流纱裙的麦迪再度走上舞台，先前她和其他几位姑娘还跳了几支舞作为暖场，奈何大雄那时候还没到，就没看成。等他赶到会场时，麦迪已经功成身退，重新变成了整场晚会的主持人。在天罡湖，举行大型晚会并不是一件特别严肃的事情，所以一般没有“官方”来组织正儿八经的彩排，全得看个人意愿。选麦迪来当主持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在居酒屋担任主事的，大家对她印象比较深，说的再俗点儿就是脸熟……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纪念日，也不是‘刑帝诞辰日’，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大家能在这普通的一天中抽出时间参加我们心血来潮举办的晚会，我们真的非~~常高兴，非常满足，谢谢大家。” “哦哦哦……——！！” 下边的女孩子们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伴随着暴风雨一般剧烈的掌声大潮，她们纷纷大喊起来，但因为没有男声总归是少了点儿气势。说到底，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或许只是大家聚在一起所形成的热闹氛围据足以让她们觉得很高兴了。远离家乡的人，确实需要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从而更好地投入新生活。 大雄和伊斯塔就坐在角落里，看着面前的少女们用尽全力呼喊着，肆意发泄心中的快乐，好像这种快乐怎么挥霍都不会用完。 默默饮下杯中带着薄荷味的饮料，大雄不说话了。 在这群与世无争的少女身上，他看到了希望——和平的希望。 …… “那么，接下来，就是今晚的重头戏啦。”台上的麦迪眉飞色舞地说道，“相信各位都知道了——在我们玲珑岛，有一位技艺超群的天才歌手。在站岗巡逻的间隙中，她一直在努力准备今天的演唱会，力求把最甜美的歌声献给诸位。” 当她说出“天才歌手”这四个字的时候，台下就已经是掌声雷动，这热烈的现场让大雄都不禁侧目——毕竟是一个没有男性的地方，这儿的姑娘到了地球上完全可以直接凭颜值出道，换言之，在她们这里“长得漂亮”并不能构成任何吸引要素。再听听这怒涛一般的鼓掌声……同为女性，这位天才歌手唱歌得是有多好听才能征服万千少女啊？ “欢迎来自夜灵族的歌手——缇娜·拉斐尔——！！” 。 第三百零七章：天籁 缇娜·拉斐尔？ 大雄仔细回忆了一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这不就是那位提着长矛追赶自己的夜灵族猎手吗？她貌似还是那支小队伍里的领导者，拥有极其灵敏的嗅觉和战场直觉。自己在布鲁斯手下练习忍术也有些时日了，何况这次还是在“森林”这种十足隐蔽的环境中，竟然还没能从她手底下溜走。这一点让大雄感受到了切实的压力，回想起丛林中双方角逐的过程，缇娜灵活变换阵型，及时调转方向……成功地将一支七人小队分化成了千百人。 所谓“学无止境”，没准在宇宙的哪个角落里，还有更多像她这样的奇人，想来自己那点儿小小的本事也确实没什么值得自满。 对于这个敌人，大雄是报以十二分敬意和尊重的。 所以当他听到这个名字出现在舞台上时，剧烈的反差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要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露出这种小狗第一次见到火车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伊斯塔无疑将大雄的神色转变尽收眼底，虚眯着眼，有些玩味地问道，“别瞧不起人，缇娜唱歌可是很好听的哦，而且她还擅长写词，刑帝每年上裱‘天和’的青词就是让她写的。（青词，古代皇帝用于祈祷的一种祝词，辞藻华丽优美，行文结构有着严格规定，具有极高的书写难度）用你们地球上的话来说，缇娜就是个超级天才文学少女，光凭一手华丽的行文就能撩拨无数男人的欲火。” 在树冠丛上荡来荡去，身形矫健如泰山的文学少女吗？ 大雄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瞧不起她了，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表达，只好委婉地一摊手，承认道，“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和你说的差距太大了。而且考虑到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一场残酷的追逐战……恕我直言，我完全没能发现她身上有什么文学少女的样子，要说是亚马逊女战士可能还比较接近。” “……这个习惯不好，你得改改。” 伊斯塔没好气地说了他一句，转过头，遥遥凝视着烟雾四起的舞台，眼神竟然有些涣散，像是在回忆以往岁月里发生的事。她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不过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听说她是亚伯的妹妹，也下意识地把她当做一个好斗的夜灵族人。一开始她确实给人这种印象武力强悍，喜欢舞刀弄棒，并且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爱好了。她自告奋勇地加入了黑袍纠察队，并且以非常优异的成绩通过新兵训练期。不管什么武器交到她手上，不出三天肯定就很熟练了，几乎没有例外。” “她像是从战场上直接走下来的。” 悠扬的竹笛声缓缓响起，伴着声声悠长的鹤鸣，一下子让喧闹的现场安静下来。一个个音节从乐器中弹射出来，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力量感，反而让人觉得无比轻柔，体会到了春风拂面一般的轻快和睦，好像身体内所有的不快都在这一瞬间被净化了。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伊斯塔歪着脑袋，望向舞台上那个若即若离的曼妙身影，像是要在回忆的小径上面多迈几步，“有一天，我在居酒屋里面和麦迪她们商量事情，桌上摆着几大杯麦酒。那天好像下雨了，雨点啪嗒啪嗒地打着叶子，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居酒屋里没什么人，缇娜来找我汇报工作，然后我们都喝了点儿酒。” “接着，半醉的麦迪就起哄说……缇娜，从来都只看见你耍弄刀枪，今天机会难得，你唱首歌吧。” “她开口了？” 大雄努力想象着那个场景，雨天，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气息。昏暗的小酒吧里，几个醉醺醺的少女趴在桌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起哄着让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唱歌。不知为何，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场景很美，真的很美，那种无忧无虑的自由和生活打动了他。 “对啊，架不住缇娜和一众姑娘的起哄，她唱了，唱的是一首夜灵族的民歌歌曲……用他们那里的方言。时至今日，她成了天罡湖内大有名气的歌手，每一次举办演唱会时，不管场合隆重与否，都会将这首歌列为第一支要唱的曲目，即便是刑帝的生日会上也不例外。”伊斯塔摇了摇头，身为高阶血族，她对艺术的鉴赏能力自然是远超常人的，但一提到缇娜的歌喉却仍旧是赞不绝口，“那种融入了强烈情感的歌曲……你听了也会感动的。” ———— “谢谢，谢谢大家。”舞台上，缇娜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裙，点缀着数枚星辰一般灿烂的珠宝，裙边几乎要拖到地面上，“能站在这里，将心中的想法通过歌声和大家交流，我真的很荣幸。” “请欣赏来自夜灵族的民族歌曲——《星星》。” …… “星星，星星，多么璀璨，你就像挂在天上的珠玉，散发着琉璃的光。” “我终日向星星祈祷——” “愿我的牛羊饮饱溪水，茁壮成长~~” “愿我的国家繁荣昌盛，永远安康~~” “愿我的父母健康长寿，无病无痛~~” “愿我的姑娘收下繁花，做我新娘~~” “啊——我终日向星星祈祷着，我的思念跨过三百六十五条河流，穿梭过三百五十六个年头，我擂响了三百六十五面鼓，让真诚的祝词传到天上。” “星星听到了我的祈祷，他拖拽着长长的星光，愤怒的焰尾，从天而降~~” “他吃掉了我的牛羊。” “他烧毁了我的家乡。” “他杀掉了我的父母。” “他掳走了我的姑娘。” “啊，星星，星星，你为何要这样？！你为何要这样？你让我们血流成河，你让我们无处躲藏！你让我们饱受屈辱，你让我们无比凄凉！” “泪水划过我的脸庞，回头望，我才发现，美好的一切早已破败灭亡。” “星星，星星，你多么像一把匕首，闪烁着熠熠寒芒。” （以上用词全为夜灵语，由于大雄带着心灵通译装置，故在他耳中被翻译成了日语） ———— 唱完，缇娜弯下身子鞠躬，现场登时鸦雀无声。 大雄完全被这音律中的美震慑住了，听听这婉转凄凉的声调，这百转千回的唱腔……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切。这股悲戚不知属于缇娜·拉斐尔，它属于一个更庞大的群体，属于全体夜灵族人。 “那个时候你醒着，一定也听到了吧？”伊斯塔有意无意地在一旁提醒他，“缇娜说过，夜灵族在历史上遭受过一次巨大的劫难，这场劫难差点将这个种族连根拔起。” 听着天籁一般的歌声，伊斯塔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可大雄从侧面看去，那笑容里分明蕴含着一种莫大的悲恸，“这是夜灵族那边流传下来的一首民歌，作于三千年前，属于妇孺皆知的那种歌曲。在歌曲成型的时间段，恰好是灾从天降，整个夜灵族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儿微末的光。” “大雄，其实你一定也知道的……歌里的‘星星’代表着什么。”少女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来自星空深处，降落在夜灵族人的土地上，先是虚伪地和他们交好，交换礼物，假装自己是毫无威胁的流浪商人。等彻底摸清楚夜灵族的人员流动、人口分布和能力，一场有规模、有计划的屠杀就开始了，那时候宇联的框架尚未成型，海盗遍地都是，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约束的法令。那真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弱者就像一块滩在案板上的三文鱼，等待着强者的刀凌空挥下，将其剁成肉块。” “夜灵族就是他们垂涎已久的肥肉。那群海盗暴露嘴脸之后便开始疯狂杀戮，几乎杀光了所有夜灵族的成年男性，青壮年人口一下子锐减。而女性……基本上全部被掳走了。当时的宇宙非常混乱，军阀四起，高层的圈子里似乎将夜灵族女人当做一种非常高昂的‘货物’。有需求就有市场，正是因为这种奇货可居的猎艳心理，身材高挑的夜灵族女性被他们当成猎物来卖。那个年代，无数夜灵族被迫和家人分离，被那些军阀当成货物一样挑选，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而那群海盗的首领，也就是此次行动的策划者……他靠着这一次人口贩卖生意捞了一大笔，借机结实各方军阀，以此为契机，一步一步在‘高级’圈子里向上爬。这位领袖倒也是个奇人，趁此机会越做越大，最终挤掉了圈子里的所有竞争者，平步青云，成了他们母星中势力最大的年轻家族，并拥有足以和其他大家族叫板的资格。在他的运营下，这个新兴家族势力终于成了母星上的实际掌权者，当初的海盗头子摇身一变，也成了霸拒一方的军阀之一。” “但他的谋划还远远不止这样。” “后来……他率领母星上的一大匹强者投入宇联，成功上位，混到了元老的位置。至此，这位双手沾满鲜血的海盗头子彻底洗白，成为了宇联的七元老之一，用笔签署几份文件就足以决定数万亿人的命运。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尊敬他，膜拜他，将他视作救世主。而他呢？摇身一变，以微笑和柔软的言辞来回应这些感谢，他向来都很擅长欺瞒别人，而这一次，没有人能看穿他的伪装。所以直到今天，这个人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那个海盗的名字叫做林赛·加西亚。” ———— 不得不说，这是一堂生动的历史课。配合着缇娜如泣如诉的歌声，大雄的心中不是滋味，仿佛被剜了一刀似的。他早就猜到林赛的手上不干净，但他没猜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事情……屠戮、灭族、贩卖人口，这些事情在一个三观正常的人眼中足以担得起“十恶不赦”这四个字。 这样一个人……不仅没受到惩罚，还当上宇联的元老？ 阿一知道这件事吗？ 毫无疑问，他是知道的。阿尔坦维的历史远比艾洛卡更长，林赛的年龄更是连阿一的千分之一都不到，他不可能隐瞒什么。 如果知道，他为什么还…… 想到这里，大雄深深打了一个寒颤，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阿一。他和现在的阿一差了整整3亿岁，这段时间长到足让猴子进化成人类。而本就具备着高超智力的阿一……又在3亿年里经历了什么？他现在在想什么？他真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越来越多的疑问翻涌上来，裹住了大雄的心脏。他悲哀地察觉到自己对宇联的信任开始断裂了，怀疑就像一阵阵汹涌的黑潮，拖拽住他的身体，将他一点一点沉入不可名状的深渊之中。 。 第三百零八章：再度逃亡 正当大雄兀自神伤之时，伊斯塔却忽然转过头，闭上那双在夜晚放光的红眸，仔细聆听着某种来自远方的声音。很显然她不是在听歌，就算缇娜的编曲风格再怎么优柔，舞台离他们比较也就百来米的距离，没必要摆出如此郑重其事的姿态。她嘴角那抹淡然的微笑终于消失了，秀气的双眉微微蹙着，神色有些恍然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对某种终将发生的不幸感到恐惧。 凤雏先生庞统被追兵追杀，为了逃命是一路丢盔卸甲，最终和将士们一起逃到了一座小小的山丘上。他看着眼前这座小小的山坡，地势险峻，心中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便让士兵们去打探此地地名。结果士兵们回来告诉他，这个小小的山丘还有个别致的名字——落凤坡。 于是庞统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上天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已知不可回避的死亡即将到来，庞统的神色先是恐惧，然后又释然。 伊斯塔也是同样的流程。 她先是害怕，随即又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自己正在做、即将做的事情，然后又有些释然了，像是无形中放下了一块坠在心上的大石头。或许会有很多人，很多隶属于混沌阵营的同胞，他们听说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将自己视作叛徒、内奸，不可原谅的背誓之人。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布莱克·红环，他知道自己放走了野比大雄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这个叫大雄的少年在地球上把他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而现在，他的女儿竟然还放任这个“家族大敌”活着离开天罡湖，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些人……仍旧被留在仇恨之中，他们被过去的鲜血迷住了眼睛，只看到大雄是敌人，却不知道大雄也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他也有心有肝有感情，也可以被感化。 只要方法得当。 “你想好了吗？现在要回头还来得及。”伊斯塔最后一次在心中质问自己，她知道，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就注定无法回头了，“那些和秩序侧有血海深仇的人可不会听你的‘和平演说’，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将那些沉重的血债还给对方。恰好，对面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血债就越叠越多……这个时候跳出来说和平，他们只会觉得你可笑。战争持续了3亿年，互相争斗已经成为了很多家族融进本能里的一部分，你要和平，他们不会觉得你伟大，不会觉得你明智。相反，他们只会认为你离经叛道，你不可理喻，你一定是私通了敌人。” “你是血族的领袖，这么做等于是颠覆了血族的威严，你的族人在混沌侧的日子会很不好过的。你希望自己的子民走到哪里都被人歧视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看啊，这就是那个软骨头的种族，他们的头头私通外敌，放走了一个秩序侧的敌人。这样公平吗？合理吗？为了你自己的私愿，拉上这么多人的生活作为代价，伊斯塔·红环，你根本不配做血族之王！” “停下这无聊的游戏吧，现在还有时间。收起你的怜悯心，收起你对缪顿·野比·奇奥拉的念想——承认吧，你之所以会救这个人类，完全是缪顿的影子在作祟。你还是爱着他，爱着那个注定不可能爱你的人……他是星云战神，你以为救了他的父亲，就能换来他的倾心吗？呵呵呵……真是傻到无可救药。” “你要放了他，你要和平，那么多血债又有谁来偿还？趁现在……趁刑帝还没走到你面前，把他捆起来，五花大绑，像献礼一样献上去。没准刑帝还能不追究你之前的渎职不告。” …… 伊斯塔看向大雄的侧脸，经过了这两天的相处，这个男人对自己已经没什么防备了。如果要动手……成功率会很高。 她承认，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确实害怕了，动摇了。因为她始终是血族之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血族。更何况她现在要做的并非什么小事——在刑帝的眼皮底下偷偷放走一个秩序侧的新人，而且这个新人还极有可能在未来的五十年内爬上宇联权力顶峰，成为自己这边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她是改变了大雄的一些想法。但谁又能保证这种改变是永久的？谁能保证大雄真的成了自己这边的人？万一一回到宇联，放松下来，和林赛或者尹喜一聊，转眼又被他们说服了怎么办？自己这边费尽心思铺垫了这么久，又是一通言传身教，岂不是全白费了！ 到时候自己就是放虎归山的罪人，活该被一辈子钉在“镇罪柱”下面，永世不得翻身。而红环家族自大海盗时代以来积攒的名望会彻底会在自己手上，毁在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手上。别人一说到红环都会像是在讲一个笑话看啊，他们家出了一个多么天真的小孩，竟然想着能跟秩序侧达成和平协议，还把重要的敌人放走了。 太多太多压力，太多太多责任。当伊斯塔真的走到这一刻时，竟然也被压得无法呼吸……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纷繁的礼花在夜空中接连炸开，绽放出绚丽的色泽，坠向大地。姑娘们的欢笑声热闹却不嘈杂，舞台上的缇娜仍旧在放声歌唱，这次她唱的曲子温婉细腻，柔情满载，那种如水一般的温柔让远处的林叶都沙沙地震动起来。 “呼……”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好了自己的未来。 “我想好了。”她对自己说道，“我也不想背叛血族，但……只能这样，我只有这个机会了。想要彻底终结战争，靠一个无法踏出天罡湖的血族之王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别人来替我做这件事……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对双方都没有偏见的人，一个心有惊雷的人，一个……好人。” “野比大雄是我等待多年的机会。下一个‘外人’进入天罡湖不知会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的秉性如何，他对我们是怎么看的……或许他只是一个混进来的人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金钱和凶杀，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到目前为止，野比大雄是所有外来者中最有希望的一个……他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是的，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我放走他，被发现是迟早的。或许从今天之后，血族将会沦为混沌侧的底层，被其他种族的人视作叛徒；我的父亲将会暴跳如雷，因为我让他错过了可以手刃仇人的机会；而我会被压在镇罪柱下，因为我犯了滔天大罪——我让一个敌人逃走了。” “但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为了那一抹微小的火苗，和平的火苗，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我可以背叛我的一切。背叛我的子民、我的阵营、我的同胞和我的姓氏，这是我罪有应得。” “五十年，数百年，数千年过后，和平到来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 “是伊斯塔·红环，放走了野比大雄。” ———— 真正做好决定后，伊斯塔发觉自己竟然彻底放松下来，心中的杂念如轻烟般消散而去。 “大雄。”她以平静的语气嘱咐道，“很遗憾，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只能到这里了。” “刑帝派人来了。他们大概是在五分钟前登上玲珑岛，找到这里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大军压境，这片小小的针叶林会被围得像水桶一样。我这点儿小小的易容之术可骗不过他们的眼睛……你一定会暴露的。”她定定注视着大雄的眼睛，说来奇怪，这样一位娇俏美丽的少女眼中竟然迸射出如此疯狂的色彩，仿佛一个赌徒倾尽所有，将她的筹码尽数押在了一个可能性极小的“变数”上面。 野比大雄就是那个变数。 “趁现在，逃吧。” “他们是从东岸登岛的，你往西边跑，一直跑到石柱林那边，就是你今天早上做静默仪式的那片地方，随便找块大点儿的石头躲起来！我会尽全力帮你拖延时间，但要是拖不住了……可能也会有搜查的人到那边去，你自己想办法躲好。等到入夜最深的那个时辰，会有人从无量海的另一边渡舟过来，带你离开这里。” 大雄懵住了。 他现在失去了强大的视力和听力，自然无法像伊斯塔那般敏感地察觉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上一秒他还沉浸在缇娜如梦如幻的歌声里，下一秒他就被告知至少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上岸了，而且还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又一次陷入了不得不跑的困境中。而且时间还异常紧迫，非得现在就动身不可，不然的话…… 就自己这身份，这性质，被抓住当场就得掉脑袋！ 好在大雄到底不是一般人，在短暂的分神之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伊斯塔到底在说什么，露出了一抹惨笑。看来这几天在这儿过的太舒服了，竟然把自己是“俘虏”这一事实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突然来条消息说“好，你的和平生活结束了，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能离开天罡湖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大雄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像是有块铁锭坠在心里。 “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周围的欢闹声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大雄和伊斯塔周围那片小小的领域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有些惶恐地盯着伊斯塔，看她笑的那么云淡风轻，颇有几分坦然赴死的意思。其实以他的智商大概也能猜出伊斯塔会是什么下场……通敌、背叛，放走重要的敌人，更何况她还是玲珑岛的岛主，这么做无异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可他就是不甘心。他想听伊斯塔出言安慰他，好让他不要有那么深的负罪感，哪怕是骗他的也好。 “不怎么办。”她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结局，“反正我不会死的。” 。 第三百零九章：逃出生天 在最后一点时间里，大雄和伊斯塔相互凝视了一会儿，似乎是要将所有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凝固在这短短几秒钟的对视里。有太多东西要说，太多感情要倾诉，这一刻语言反而显得很多余、很无力。 他突然很想要心灵术士的能力——不需要讲话，两个术士相对而坐，用眼睛定定凝视着对方，然后靠心电感应和微表情进行沟通。据说这种沟通方式的效率奇高无比，一旦习惯，术士们就不再用语言交流了，他们嫌慢…… 可惜大雄并没有跟术士们学两手，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半低下头，说了一声“我不会忘记你的”，抽身便走。他们两本来就挑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座位，这会儿中途退场自然也没受到任何人的关注。大雄严格遵守了特工逃跑时必备的守则在人多的地方不跑，只是快步走，装出一幅有急事的样子。有几个姑娘和大雄擦肩而过，照旧是有说有笑的，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就这么快步走到针木林的边缘处，细密的针叶就横在面前，漆黑色的天幕倾轧而下，仿佛要将这座岛屿紧紧攥在手心中。 大雄兀地站住了。 他最后回了一次头，却见遥遥人海之中，伊斯塔·红环仍然坐在那个位子上，右手不自觉地摇晃着一个精致的金色长脚酒杯。她沉默着，表情坚定而又充满了尊严感，上半身挺得笔直，默默凝视着东边的方向，也许是在和已经登岛的刑帝部下对视。直到这一刻，大雄还是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很不真实出于现阶段还不清楚的某个原因，自己刚好就来到了敌人的大本营正中，刚好就被人发现了，刚好就碰到了一个“和平主义者”。在混沌阵营中，和平主义者可比四条腿的男人还要罕见。 不管怎么说，假如这是陷阱，一个铺垫了如此之久的陷阱……且不说目的为何，到现在差不多也该收网了。 然而没有。伊斯塔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怔怔出神，摇晃着那杯掺了血的酒精饮料。之前这个姑娘总是那么古灵精怪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坏笑，她好像很喜欢看自己出丑或是被吓一跳的场景……大雄的直觉告诉他，伊斯塔对自己怀有某种“报复”般的情感。她时不时就会给自己这么来一下，然后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仿佛是在隔空报复着某个看不见的人。但现在她不笑了，神色变得异常严肃，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一切都会伴随着刑帝的到来终结掉。 她是真的要放走自己。 “伊斯塔，我一定会回来的。”他暗自发誓道，“在这之前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拨开针叶，大雄毅然决然地转身，拔腿就跑，脚下生风，健步如飞，像疯狗一样在丛林中狂奔。这么说可能不太雅观，但大雄眼下穿着女孩子的衣服，难免有些裙裙边边的东西绊着，无法全速奔跑。再加上他的鞋也换成了女生那种精致的小号鞋，穿着非常硌脚，平时慢悠悠地走倒还没什么问题，现在突然要跑起来……实在是强人所难，大雄只觉得脚后跟一阵阵奇痛，宛若火烧，像是要把整块肌腱给割下来似的。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再回趟家取回自己的衣物了，只好将就着逃，一路上磕磕绊绊自是不必说，差点没摔跟头摔死。 “呼，呼，呼……” 大雄的眼前开始发黑，时不时冒出几颗金色的斑点图案，肺部隐隐传来一阵灼烧感。细小的针叶在身旁快速掠过，大雄对这片地方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其中有几条小径。再加上时间紧迫，他只好硬咬着牙往外冲，徒手拨开它们……这些尖刺状的叶子可不是好相与之物，几分钟下来，他的双臂、双腿上都布满了浅浅血痕，虽然不致命，但瘙痒和痛疼仍是不可避免的。针叶林就像一个大大的泥潭，陷住了大雄的脚步，让他始终无法全速逃跑。 二十分钟后，拨开最后一丛针叶，大雄总算来到了相对好跑一点儿的高木林。往远处看，高耸入云的石柱还在视线边缘处，一点儿也没近，不禁让大雄有些怀疑人生。合着刚才跑得路全算白费，石柱林还是那么遥远，好像要自己花一生的时间去靠近。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背上留下，女生的衣服比较轻便，注定了不可能有太多护甲，方才那针叶林可把大雄折腾得够呛。他遥望着天边的石柱，喘了口气，竟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连忙用双手按住膝盖，不让自己瘫到地上。他隐隐感觉自己的体能已经被压到极限，现在一坐，再想站起来可就难了，所以绝对不能坐！ “为，为什么会这样……”大雄咬着牙，靠胸口的一股气硬撑着，含有盐分的汗水在皮肤上滚落时渗入伤口，有种灼烧的刺痛感，“当年被级长罚跑圈，在操场上跑了三个半钟头都没累啊！这才一年都不到，我的体力就衰退的那么厉害？” “哈，哈，哈……呼——” 肺部的空气留不住，肾脏隐隐作痛。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是自己体力衰退的问题……那时候是在操场上，大太阳底下，光明正大、不紧不慢地跑，又不会有谁来催自己。可这里不一样，自己现在是在逃命！背后的追兵随时会追上自己。天罡湖上有三十六数，自己的所有能力都被死死压制住了，一旦被他们追上……一个大大的“死”字可能是避不开了。 因为害怕！一害怕，逃跑时慌不择路，气息自然也就乱了。气息一乱，动作毫无章法，再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少影响了自己的精神状态……要想成功逃走，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 本着隐蔽到底的想法，大雄始终没有把这双磨脚的鞋子换掉。但看自己身上这些伤口……恐怕一路上沾染的血迹也不会少。只要追踪队伍里有一个资深血族，他们就会顺着痕迹找上门来。既然血迹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那么继续苦心孤诣地隐藏也没什么意义，大雄索性扯掉了那双折磨人的鞋子，赌气般地重重一甩，直接甩进一片灌木之中。 他的脚也是惨不忍睹……方才的疾走几乎耗尽了大雄的体力，本来好好的脚也磨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往外踏一步，直接一个血脚印印在地上，简直是生怕别人找不到自己。 “呵……”大雄也顾不得疼痛了，惨笑着自嘲道，“等血流光之后应该就不会留下脚印了吧。” 他和针叶林已经离得足够远，再也听不到哪里的声音。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进场了？她们的第一步肯定是中止演唱会，封锁现场，发布通缉令。然后伊斯塔会顶上去为自己拖延时间，比如走一些繁杂的流程啊之类的……但大雄也心知肚明，这套说法根本拖不了多长时间。等她们确认自己逃走了，必然会对整座岛进行地毯式搜查，同时将伊斯塔控制起来，逼她说出自己的下落。 会怎么样呢？ 刑帝的名号里就带着一个“刑”字，想必对逼供也有着自己的理论体系。如果她没抗住，把自己的地点供认出来，那…… 大雄狠狠地摇了摇头，将这些不确定因素通通甩出脑子。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伊斯塔费尽心思走到这一步，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妥协！反而是自己，如果自己最后没能成功逃出去，那么到现在为之的谋划、布局就全都作废了。刑帝身为十二帝之一，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放过自己的……等待着自己的将是确凿无疑的死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将呼吸调匀，转头，对准了西边的石柱林。 仿佛听到发令枪一般，大雄以标准的运动员姿势起跑了。现在的他光着脚，以平稳的呼吸调整身体状态，极力忽视掉身上那些伤口带来的痛楚感。一呼一吸，心脏均匀而有力地泵动着，速度并不像刚才在针叶林中那么疯狂，好像是在跑一场马拉松比赛，慢慢来，一步一步来，不紧不慢地穿过森林。 视野随着脚步有规律地震动着，漆黑的天幕上挂满了星星，像是在对着自己眨眼。 神奇的是，自从调整跑步的方法后，大雄的体力竟然慢慢回上来了！他的精神状态也略微放松了一些，不再像方才那样紧绷着，呼吸和心率重新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不禁感谢这座森林——土壤肥沃，光着脚踩上去也不用担心会踩到什么锋利的石头；森林里也没有那种吸人血的蚊虫，要不然的话，估计走到半路自己就要被吸干了。 跑，跑，跑……撒开双腿，无止境地奔跑，把身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统统忘掉！对了，现在是一场学校组织的五千米比赛，自己曾经拒绝过体委的，干脆就用现在这个来补上吧！突破了身体上的“极点”，大雄只觉得越来越亢奋，身体逐渐变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知道这意味着肌肉的耐受极限已经过去，虽然感觉不到痛苦，但不是什么好事。可他现在偏偏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来休息一次，哪怕只有这么一次……自己就会像一条被抽走骨头的狗一样瘫倒在土地上，说不定还会眼巴巴地去舔树根边上那点儿湿润的泥土。 唯有奔跑，一直向前奔跑才是活路。 …… 当拨开最后一片叶子时，强行提在心口的一股气终于散去。他只觉得身体一轻，眼前模模糊糊的，两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向前倾倒。“哐当”一声，他的下巴重重磕在了泥土上，但此刻痛觉却特别迟钝，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大雄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是被什么野兽咬了一口。 无论如何，看到眼前熟悉的海洋和巨石，他多少算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到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最后关头，越是不能有丝毫松懈，这是布鲁斯教给大雄的道理之一。尤其大雄现在干的还是逃命的勾当，更是不能出半点岔子。他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几十秒，终于还是吼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点一点爬起来。体能已然见底，这个过程变得分外艰难——四周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搀扶，大雄只好用手指甲死死抓住地上的泥土，拼尽全力，才算将自己的身体勉强支撑起来。 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大雄朝一块巨石缓步走去，以那块巨石的体积可以将他完全遮挡住。他的速度慢的堪比蜗牛，每踏出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力气，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算算时间，她们应该发现我不见了……” 大雄暗自祈祷，希望过会儿来追捕自己的人不要进到石柱林里，就算是进来，稍微把光打一下也就行了，千万别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仔细查。 踏入巨石的阴影中，一回头，大雄突然发现那儿站着一个人。 。 第三百一十章：选择 这之后，大雄就像逃一样地离开了出木衫家，临走前匆匆撂下一句“那小衫自己看着行动吧”，至于具体要怎么办也没细说…… 出木衫早就看穿了大雄内心的想法——善恶虽无法用加减法来衡量，但拯救的人命数量是可以计量的。主神的兴趣就是让他去拯救各种各样崩坏的世界，比起练马区发生的不明事件，大雄更加看重他在异世界即将拯救的那些人，因为光从人数来说绝对是后者比较多。 再加上……他满心想着要如何去未来搭救哆啦a梦，现在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进军太空的打算，自然没时间去管镇子里发生这些小事。 在练马区和哆啦a梦之间，大雄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他能理解， “哎……”出木衫放下了手中那叠厚度堪比砖头的图纸，摇了摇头，在灯光下这些原本就很复杂的日文变得更加难懂。说起来……大雄这趟来的目的是希望能“借用出木衫的智慧”，也就是让他帮着过一遍自己设计出来的太空战军工系统，看看能不能提出什么改进意见。然而现阶段别说提意见了，他连上面的大多数名词都不明白是啥意思，对整个体系的认知度也绝对不会比大雄高。 “还说什么‘尽情地提意见吧’，野比君简直是强人所难……不懂的东西，再怎么看也不会明白的。”他苦笑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书页，说道，“不懂装懂只会害了野比君。” “……出木衫先生，能否容我说一句？”雨飞燕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耳中响起，而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超自然经历的人，出木衫对此显然还很不适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主人或许错估了修整军工系统所需要的知识量……他提的要求本就不合理，您没有必要强行去完成。” “你是什么……哦，对，野比君把系统的一部分权限转让给我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强行让自己接受这种奇幻的设定，“说起来，你现在在我这里，那野比君那儿又怎么办？” “您对此产生了误解。如您所知，我是能量导向型的人工智能，这意味着我没有形体拘束，可以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现在，在您的视野中可以看到我，在主人的视野中同样可以看到我……我并非是简单地‘分成两半’，而是利用不同地区的能量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质量投影。简单来说，这么做并不会使任何一方的我运算能力下降。” “那就好……”出木衫的神色稍有放松，可当他的余光瞥到桌上那叠厚实的图纸时，又是一转愁容，苦笑道，“既然如此，就拜托你了……雨飞桑，请先将太空战的基础知识教给我吧。” “……您确定吗？我刚才也说了，没有必要为了主人的一时兴起而刻意勉强自己。太空战体系是一门非常庞大的课程，现阶段，地球文明还没有发展出任何近似的学科或是理论基础，等于是完完全全从头学起。那将会非常困难。” “无妨。总比毫无头绪要好。”一听到她没有断然拒绝，出木衫便随即放松下来，似乎又变回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从个人角度来说，我非常支持大雄现在在做的事业……如果真的能参与到其中帮助他，那是再好不过了！” …… 就在出木衫下楼吃晚饭的这段短暂时间内，原本熄了灯的房间内却忽地亮起一阵阵微弱的粉色光芒。 “砰！” 随着一声如同玻璃器皿被捏碎一般的轻微响动，粉色的光点滚落开来，缪顿的身形赫然出现在了房间内。 缪顿的听力或许没有大雄那么敏锐，但耐不住人家会用远距离心电感应啊……出于谨慎考虑，他没敢直接监视大雄的心理活动，而是将目标落在了出木衫身上。这么一来，刚才大雄所说的每一句话相当于全都落入他的耳中，他听到了出木衫听到的，也看到了出木衫看到的。或许正因如此，缪顿现在的脸色无比阴沉……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残酷地摆在了面前。 利露露的直觉是对的，野比大雄……这个人类正在变得异常危险。 他慢慢走到书桌前，拿起大雄留下的蓝图册，以非常快的速度翻阅了一遍。越是往后看，他就越是不安——在宇联定下的法律中，文明生产兵器都是有限定的，即便是用于战争，也不允许生产出超过文明水平太多的科技武器。因为他们无法掌握暗中太过超前的东西，一旦用上了，性质就和小孩子拿到了核弹的引爆按钮一样危险。组成宇联的文明良莠不齐，有的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当厉害的层次，有的则和现阶段的地球差不多，内部政体尚未完成统一……为了禁止高级文明向低级文明倒卖军火、干涉文明内政，宇联才会有这样的法律出台。 但是，看看大雄的蓝图册上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重离子引擎作战艇、环形星舰、掠能器、核反应倍增器、星间长城计划、移动死星要塞……瞧瞧这一个个的，虽说设计稍显稚嫩和不切实际，但威力都是实打实的，绝对不容小觑。若是这些兵器真的按设计图造出来、装配上，野比大雄就会成为当今宇宙中拥有极高战力的一方军阀！这对宇联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而且，听刚刚大雄的意思，他完全做得到…… …… “平行宇宙电子通道计划……”终于，缪顿翻到了蓝图册的最后一页，先前雨飞燕提到过的宏伟假设跃然纸上。在宇联任职的过程中，他们也给缪顿补习过很多科技知识，所幸如此，这本蓝图册里面写的他基本上都能读懂，不存在两眼一抓瞎的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当这几个字跃入眼中时，缪顿不由地后背发凉、双眼发黑，像是胸口重重挨了一锤似的，甚至连呼吸声都变重了几分。 电子通道……这并不新鲜，因为在本宇宙已经有人尝试过了。 四年前，一个名叫“卡尔根”的星球被混沌势力蛊惑，在星系间造起了大规模的电子通道，以此从多元宇宙中交换物质、汲取能量。刚开始，他们获得了取之不尽的能源，发展得如虎添翼，整个文明更是因此倒向混沌势力，在政治上疏远宇联。然而，当时并没有人发现这项技术带来的巨大隐患……两个宇宙中的法则互相渗透，最终引起宇宙和宇宙间的模组不兼容。堪比超新星爆发的能量潮由此瞬间涌出，顷刻吞没了卡尔根，并将那一片星区直接轰成了类星体。 一片恍惚中，几千亿智慧生命化为尘埃。 自此，“电子通道”的技术被彻底视为洪水猛兽，直接与混沌势力划上等号，至今仍未解禁。而但凡在哪个辖区、哪片角落里，有人敢提一句复兴这项技术，哪怕只是轻飘飘地一嘴带过……也会被人抓住把柄、口诛笔伐、狂喷至死。 他在最不想看到的地方，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 “砰！”“砰！” 窗外萧瑟的风如刀子一般刮过，卷起几片硕大的黄色树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缪顿本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却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如果这一秒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的想法。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事实……自己曾经最为敬仰的人类，现在似乎有倒向混沌势力，成为宇宙军阀的倾向。 诚如利露露所言，目前为止，只是倾向，大雄还没有实际做什么。他有能力瞒过播种者之眼的探测，从法理上来说，现阶段的大雄没有任何罪证被宇联抓到。如果缪顿想要放他一马也很简单，只要当做今天根本就没来这里，把蓝图册好好地放回桌子上就行了。 …… 要上报吗？ 还是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就这么回到大角系去？大雄没有专业知识，手下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想要真的从小白变成军阀恐怕还要点儿时间。 在他犹豫的同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需要特意去分神，也能感觉到楼下的晚餐已经接近尾声，恐怕……这个叫出木衫的少年会在三分钟之内走上来吧。 “……抱歉，父亲……”缪顿将右手轻轻覆盖在蓝图册的书面上，掌心处微微放出光芒，神色更是无比复杂，“各司其职，各为其主。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宇宙长治久安，黎民安生幸福。即便是你……也不能有什么例外。” 金黄色的竖瞳中，赫然放出几寸骇人的精光。 图册中的所有信息都以全息影像的形式被拷贝下来，并用意念向太空深处传输出去。缪顿的精神力量异常强大，他甚至都不需要佩戴什么传输仪器，就能直接将信息用脑波传到宇联的主机上面去，没有任何延迟。理论上来说，他隔着三千万光年依旧可以直接联系上利露露……但现在毕竟是工作汇报，必须得正式一点，联系她本人就显得很奇怪了。 ———— “驻赛托尔星支部，收到请于通话完毕后留言。” “这里是顺位第十的星云战神，缪顿·野比·奇奥拉。奉麦加托比亚领袖之命，我已前往地球，调查一位对宇联发展或有威胁的目标人物，现将调查结果公布如下播种者之眼的观测结果准确无误，现在之所以无法准确读数，是因为该目标掌握了部分信息屏蔽的能力，使得无法直观地观测到他周边的数据；该目标掌握大量与其文明进度不相符的战争武器蓝图，并有切实向宇宙扩张的企图；目标人物有尝试建造电子通道的企图……暂未发现目标人物与混沌势力有直接勾结。” “这次任务，由于我的一意孤行，在任务前期没有认清发生实际，以至于对五新神在宇联内的威信造成了一定影响。在此，我郑重承认自己的错误，回到宇联后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进一步调查现状后，我会将目标人物带回麦加托比亚的辖区，关于他的事后处理将由元老会讨论后执行。” …… 当出木衫回到房间时，蓝图册静静地躺在桌上，好像什么都没变。 。 第三百十一章：死或生？ 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老娘知道你有问题，但老娘不想问，也不感兴趣，你该干嘛就干嘛吧。 大雄的心情有点儿复杂，凭直觉，他已经隐隐察觉到眼前这个姑娘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很有可能已经看破了自己那点儿拙劣的伪装。可这么一来，她的态度就很值得怀疑了——一个混沌侧的人，居然放任自己这样的破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眼皮子低下，甚至连过问都嫌麻烦。这算什么？有恃无恐吗？面对自己这个明显的bug，她为什么还能保持淡然呢？ 其实再仔细想想……朱九四在一开始就强调过她是中国人，可却没有说具体的时间，万一她和尹喜一样是千年的老神仙怎么办？话说中国现在也算是个现代化建设很发达的国家，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吃不上饭饿死人的状况？她描述中的“元人杀汉人只需要赔偿一匹驴子”的状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现代国家吧！反而像是印度那边高低种姓的差别啊！每次她提及自己所属的时代时，都会含糊不清地用“那个时候”来代指，却从来不说清楚，这一点也很可疑啊！ 越是想，大雄越觉得不对劲，搞不好这个朱九四真是活着的古代人？ …… 其实历史稍微好一点儿的国人一听到“朱重八”这个名字，就能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可大雄毕竟是个日本人，在学校里，中国文化之类的都属于选修课程，而且估计也不会教你明朝皇帝的原名这种如此琐碎的知识点……他不知道也可以理解。 他突然很好奇朱九四的真实年龄，但就算在慌乱中脑子一团浆糊，大雄好歹也知道这个问题是不能直接问出口的……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傻乎乎地腆着脸问“对了，九四，你今年多大啊？”之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个神仙，估计会一言不发地合上书，然后果断用什么手段把自己直接弄死。 “好吧，九四，先不说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只好挑了一个相对平稳的话题作为开场白，“现在已经很晚了，这里又没有灯，看书很不方便吧？” “石柱林是天罡湖的标志性建筑，每座岛上都会有的。”方才念写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几乎把整页纸给沾满了，或许是觉得这样太浪费纸，翻到下一页时，她刻意将字体调小了一些，同时每个字放出的荧光也更强了，“我喜欢到那些石柱林里面去想事情，顺着石柱往上看，整个宇宙的星图都倒映在夜空中。” “想……什么事情？” “茅术。” “啊？”听到这两个字，大雄再一次蒙住了，沉默了许久也没再说一句话。此时此刻，他特别后悔问了方才那个问题，结果人家回答了他又听不懂，这不典型的没事找事吗？ 一看大雄这副痴呆的样子，朱九四便知道他对道法体系完全没有了解，自然也不可能懂茅术的奥妙之处。这两个字拆开来或许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跟天方夜谭似的，如此说来，倒是和微积分之类的东西有几分相似。 但她也不忍心把大雄就这么晾着，只好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举起古书，像个工具人一样开始给他讲课。 “所谓茅术，分为上茅、中茅和下茅三种。中国有一座叫做茅山的山，以前那座山上的道修很多，可以看成是一个特殊的门派。而后，随着道术的发展逐渐正规化，各门各派的道统都开始有了区别，在明朝的时候，茅山反而成为了道修们之间语焉不详的一个神秘之地，其神秘性不亚于昆仑。茅山一下子成了龙虎山的对立面，成为了一个大箩筐。但凡是什么人研究出来的秘术、巫术、蛊术，亦或是邪性点儿的道法，统统都被归入茅山一派。茅术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种等价交易的法术。下茅施展开，请来的就是从‘下面’来的鬼，至于请到什么层次的鬼也得看你自身的道行。灵觉强韧之人，可以请来鬼仙。” “中茅施展开，请来的则是‘同门’，往往都是师尊、师祖、师伯之类的人物。这门法术得看你自身所处师门的规模，以及师门道统中的平均水平如何。假如道门之中人才济济，那就好说了，师伯师父什么的随便请，有同门之谊，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伤害你，不像下茅之术那样还要留个心眼。可如果你的师门中道统没落，那请了也是没用，威力甚至还不如下茅之术，相当于就是一种废术，无人问津。说到底，中茅之术请来的不一定都是故去之人，尚在阳世的道修一样可以被请过来，只不过被施术者会产生暂时性的‘游魂’现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上茅之术呢，顾名思义，请来的就是天上之人，也可以理解为神仙。”写到这里时，朱九四抬起一根手指朝上比划了一下，颇有几分语焉不详的意思，“理论上来说，能够请来的其实不只是神仙，但凡是拥有神力且不算鬼物的都可以。我个人不怎么喜上茅之术，也不怎么用，说不出它的妙处在哪里。” “听上去还真是非常的……有震撼力。”大雄也是头一次听闻道修还有此等秘法，一时间啧啧称奇，“可是听你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啊，这茅术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研究呢？” “真正的大能道修，可以同时使用三茅将身之术，请人、鬼、仙三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体附在自己身上。这其中的奥妙有如天上繁星，怎么摘也摘不清楚，更无法转化成有逻辑的文字。三种力量的比例如何分配，怎样才能保证鬼与仙的力量不互相作用，人的神魄夹在其中如何生存……这些都只能靠施术者的‘直感’来调配。一旦功成，三界之力汇于一身，施术者将在这一瞬间跳出五行的桎梏，获得通天神力，甚至连三山五岳都要对他朝贡，满天星辰都要听其号令。” 她突然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无量海海面，大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一片粼粼波光，海浪平静的“哗哗”声仿佛亘古不变。 “在天罡湖中心，有一根巨大的‘镇罪柱’，万丈来高，深入云海，通天通地，比这里任何一根石柱都要高，都要大。镇罪柱上雕刻着三十六条龙——那便是笼罩天罡湖的‘三十六数’实体具象化，每一道‘数’中都铭刻着一百零八道灵符，足以镇压一切意图忤逆之人。那根柱子就是三茅之术凝练出来的造物。” “镇罪柱”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像是砸在了大雄的心口上，让他突然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那是……做什么用的？”大雄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听到自己想的那个答案。 “伊斯塔没有和你说吗？”九四姑娘虽然用了问句，但神色之中完全没有半点表示疑问的意思，照旧是冷冰冰的。随后她便劳心劳力地翻到下一页，无奈地叹口气，心想和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我一年到头用的雪浪纸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雪白的书页上，带着荧光的笔触开始上下翻飞，自行勾勒出一张画，将镇罪柱的真容呈现在大雄面前。 那根柱子大得吓人，一眼望不到头也瞧不见边，它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海上，水波的浮动根本无法动摇其根基，只有无数道漆黑色的锁链偶尔会随着海风晃荡一两下。是的，镇罪柱上盘着数不清的巨型锁链，这些铁锁呈现出完美的古铜色，光是看外形就十分厚重，它们如女子的长发一般披落，从镇罪柱的最高处一路落下，有几根则是直接坠入海中。 这么大的锁链，究竟是用来捆什么东西的呢？ 下一秒，大雄就看到了答案。 龙。 诚如九四所言，有三十六条色泽各异的龙被死死锁在镇罪柱上，它们的爪子和身体都被巨锁拴住，似乎也并不痛苦，只是盘在柱身之上闭目养神。隔着雪浪纸，一股难以言喻的煞气扑面袭来，让大雄有种牙齿打颤的恐惧感。仿佛下一个瞬间，这些龙就会齐齐张开眼睛，用充满了威严的龙眼凝视自己。 “镇罪柱，是刑帝创造天罡湖时附带的一个‘暗门’。虽说这里是世外桃源，也有必要防止任何形式的犯罪，而面对犯罪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镇压。” 九四刻意用了一个破折号来表现这个结果的严肃性，“犯了重罪的人会被打入镇罪柱底端，镇压在三十六数底下。每一道‘数’中都内置一百零八道灵符，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符箓，押煞符自然也少不了。混沌生命在其镇压之下会无比痛苦，散掉功力，越是血统纯净的生物面对杨公押煞符越是没有抵抗力。纵观历史，这项‘惩戒’的功能很少被使用，自天罡湖创建以来也就这么寥寥几次，但凡是被镇压过的基本都疯了，没有疯的，往往也会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需要休养很长时间才能回过神来。 但无一例外，经过镇罪柱的镇压后，她们都会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罪行。” 大雄脸色煞白，不自觉地吞咽口水，连声调都开始打飘，“那，九四……那个什么镇罪柱，要是被压在下面……具体有多痛？” “痛？如果是上的疼痛倒好了，至少还有一个极限，还可以忍受，忍不了了还可能昏死过去。但镇罪柱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它会压制被镇之人的肉身，蹂躏她的灵体，但却始终可以让她保持最最清醒的状态。非要比喻的话，就类似于中国古代一种叫做凌迟的刑罚——用小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割，最高记录是割到三千多刀人还活着，最后一刀剜心。但镇罪柱又不会让她死掉，于是就复生，然后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等到被镇者习惯肉身的痛苦，再给予她灵魂上、精神上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大致就是这样一个惩戒机制。” 提起刑罚，朱九四显得健谈起来，一套一套的理论结合实际丢出来，让大雄颇有些目不暇接。 原来这个小姑娘一天到晚都在钻研这种事情…… 身为日本人，大雄自然不会知道明朝开国皇帝对待官员的刑罚有多可怕、多恐怖。比起自家哥哥，这根镇罪柱上附加的“严刑”本身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酷。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无限”，是的，刑期无限，剁成六千多片之后一个“天师敕令”下来你又得复活接着受刑。这种情况下，就连死亡都变成了解脱。 不出意外，再过一段时间，伊斯塔就会被人五花大绑，押到镇罪柱下，去受这千刀万剐之苦。 她受得了吗？ 她会不会其实怕的要死？会不会正在哭着后悔放走了自己？会不会因此疯掉？ 她…… 那一瞬间，大雄猛地回头，望向那黑黢黢的森林，几乎想要折返回去。他要大声告诉那些刑帝派来的追兵，自己就是野比大雄，是他们的目标，让他们放开伊斯塔·红环。他还要高喊整件事与她无关，全部都是自己的主意，是自己威胁她她才照办的！ 可是…… 黑色的森林不说话，默默吞噬着大雄的勇气，方才那种冲动的情绪瞬间消退了。 他不想死，他还有事情没做完，还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所以他是绝对不能死的。大雄并不畏惧镇罪柱带来的那些折磨，或者说，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畏惧，也可以理解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怕的是刑帝并不想把他一直“镇”在下面，而是反手一刀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那岂不是万事皆休？ 留在这里，还有活路；原路折回，必死无疑。 死还是生？自古以来，这都是个复杂的问题。 。 第三百十二章：一报 “你好像非常苦恼。”见大雄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朱九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吐关于镇罪柱中所含灵符的讲解，又换了一页，念写道，“在烦恼什么事情吗？” “呵……九四，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果你不说，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句倒是大雄的真心话，他确实很感激能有朱九四这么一号人及时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予自己关怀′说不多，但在当前这么个情况之下，也足够让他动容，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3222b2182182892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秉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记切记！谨之慎之！ 3808069804bb355b359b69977bb6b199298b98081997859b05980b93222b21821828920038080380803222b2182182892003808038080586855b98958bbb9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盒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盒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盒。 着脑盒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盒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盒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消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消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褐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没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手机端: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1818289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百三百十二章一报网址 。 第三百十三章：认命 赤足奔跑的大雄自然不会料到自己又一次成了两股势力相互博弈的筹码，不过其实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宇宙中的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大圈子里头还有小圈子，小圈子里面还有更小的圈子。朱九四和尹喜在大阵营上对立，但他们除了秩序和混沌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道修。要是论资排辈，自然是越古老的人越有威信——没别的意思，以古为尊、以古为圣可以说是中国文化中的一部分，我们总是会不自觉迷信于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在一些思想相对保守的地区，先祖定下的规矩就是天，就是法，身为后人不能追究其中原因，必须要无条件地去做。 其实尹喜和朱九四对于现代人来说一样都是祖宗，只不过前者比后者的辈分要大一些……尹喜和老子（李聃）同一个时代，真实年龄比朱九四大个几千岁左右。然而对于真正“登堂入室”的道修而言，年龄上的差别并没有那么重要，在这个小圈子里看重的并非资历，而是道统和修为。就这方面来说，“年轻”的朱九四完全具备和尹喜掰手腕的余力，因此称二人为同辈也未尝不可。 她一直渴望和这位太上老君的大弟子正面交锋一次。 倒不如说，作为唯一一个真正加入宇联、抛头露面的神仙，尹喜的身份引起了非常多道修的注意。大家对这个文史真人无比好奇一般厉害点儿的道修基本都以升上天庭、踏入南天门为最终目标，再不济一点儿也是升上昆仑，再不济则是升上蓬莱。实在走投无路了，也是在人间当个散仙地仙，决计不会走出地球，去宇联做一个什么“元老”。那个位子太高了，太大了，风风光光，名声尽显，这个也要管那个也要管，似乎和道家的本性不怎么相符。 只有尹喜，只有尹喜那一脉的弟子会如此选择，他们在宇联中开枝散叶，隐隐有种要掌权的意思。 尹喜本人也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在道修的圈子中，老聃简直就像是“万物起源”一般的存在，他带出来的大弟子又能俗到哪里去？ 而朱九四生在元末年间，那时候，明朝未来的皇帝已然出世，天地山河的气息都在变动，对于道修们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遇。她的八字与朱元璋非常相近，又是血亲之人，多多少少沾着一点帝王之气。这样一个人一旦抛下尘世，转去修道，所能达到的成就是无比惊人的。别人不敢做的事，她敢做；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 别的道修都将尹喜奉为神明，可九四偏不，她自幼就不信会有什么悲悯世人的神存在。原因也很简单，要是那些神仙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慈悲，自己的父母就不用被活活饿死了。 她就是要和尹喜斗一斗。 而这“斗一斗”的具体表现……也不一定非得是斗法，只要能破坏他定下的计划就行了。 ———— 关于这一切，奔跑的大雄自然是无从得知。或许很多年之后他才能真正接触到道修圈子里的一点隐情，但现在，他的心中也装不下其他东西。唯有奔跑，压榨体力地奔跑，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过去。路途上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整座玲珑岛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死寂氛围之中，原本富足的鸟啼虫鸣都消失了。大雄仿佛感受到这些苍天古木的叶片在微微颤抖着，噤若寒蝉，隐隐透露出对什么东西的恐惧。 万物有灵，像天罡湖这样灵气充裕的地方，生灵自然也会有情感一说。 看来岛中心那边已经出事了…… 如此想着，大雄更是咬紧牙关，双腿以更快的频率迈开，森林中心奔去。也许是九四给的平安符确实起了作用，一路上他基本没注意眼前的障碍，竟然没有撞到任何东西，道路上也没有诸如树根、枯木或者荆棘之类绊脚的东西，反倒是他跑过的地方都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光着脚踩上去也挺舒服。要不是时间不对，他还真想每天早上光着脚来这里跑一圈，撒撒欢也好。 更神奇的是，经历了方才那一趟夺命狂奔，自己的身体本该是灯枯油尽了。可这会儿体力却神奇地涌现出来，流淌到每一寸肌肉上，疲倦的感觉也像落叶一般随风逝去了。 看来朱九四确实是有大本领的道修，仅仅只是一张平安符就能做到这么多事情……原本，自己今夜仓皇出逃、心中惶恐，诸事不顺，运势已经降到了极点，原路返回和寻死无异。有了这张符箓之后，心中竟然莫名有了底，至少不用担心这一趟会把命送掉。从理论上来说，大雄完全无法理解符箓的原理和依据，在一张蓝纸上画一些图案就能改变现实中的事情？这和自己这些年所受到的科学教育完全不符！但在心理上，他却认定了这张符箓确实效用，也说不上来具体原因。 沉默着奔跑，沉默着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再奔跑，再拨开树叶……这个过程重复了大概上百来次。大雄的脸色隐隐有些泛白，双腿打颤，但好歹算是支撑下来，没有倒下。当他挑开最后一片针叶，像个疯子一样闯入人群中时，他看到了一大群手持长矛的、头戴皮帽的少女。 现场十分安静，大雄的突然闯入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身着皮胄、打扮清凉的少女们更是将手中的武器遥遥对准了他，五颜六色的眼眸之中满是警惕。只要他稍有异动，保不齐几十支长矛就会朝他这边齐齐掷出，将他扎成一个大刺猬。 “呼，呼……那路……你们真应该找人修修……哪怕不修，哈，呼……放几个灯笼也好啊……” 他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 其实也没必要在意了……这一趟来回，鞋子被扔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头，身上的衣服则是被针叶给勾扯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布，头发几乎完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除此之外，大雄的手臂和大腿上还留着几十来道血痕，怎么看怎么可疑。说来也有些怪，这些血痕都是一个小时内新留下的，不少还是多次撕扯后的结果，本该是皮开肉绽。可自从拿到平安符之后，这些血痕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结痂了！事后大雄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回去的这趟路上硬是没有碰到任何一根针叶，完完全全避开了。 这……很难说是自己的运气好。 不过眼下大雄也没工夫考虑平安符是否有效，他本想找个东西扶一下，左右环视，却也没有任何支撑点可以扶的，只好硬喘了一阵把气息续上来。他像个哮喘病人一样挺直腰板，和那些身负皮胄的士兵们对视。 果不其然，这片会场暂时被刑帝派来的人围起来了，从大部分人的表情上来看，她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神色中尽是不可置信和怀疑。有几个女孩正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倒也没人去管，这些女孩毕竟都是天罡湖里的同胞，态度和押解犯人还是有所区别的。 伊斯塔·红环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她的身上很干净，神色也很平淡，血红色的眼眸半闭着，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外表上来看，她并没有受到殴打或是折磨，亦或是这里的规矩不允许……但她的双手腕部却被一幅巨大的锁拷在一起，中间拴着一根鎏金色的铁链，在这大晚上，铁链竟然向外升腾着一股强烈的煞气，不免让有着血族血统的她很不舒服，眉头也是微微蹙起。 大锁呈正方形，六个面上分布着几个小小的孔，每一个小孔中都插着一根玉质的细针。锁本身是以庚金制成，庚乃是阳金，为剑戟之金，辅之以白虎煞气，坚不可摧，任何沾染邪性的生物在其镇压之下都会被完全压制住。而这些小小的玉针则是以辛金制成，辛为阴金，为珠玉之金，设计大锁的人似乎对医字脉的术法也很精通，考虑到了被锁之人可能还有内力运转，就用这辛金锁死了她的穴道！ 最高级别的押解，也不过如此了。 正上方的舞台上，穿着纱裙的缇娜·拉斐尔面色焦急，好像正在和一个披着熊皮的少女快速交流着什么。而当她看到大雄进场的瞬间，瞳孔很明显地一缩，这个夜灵少女愣住了。随后，她又以不可思议而又陌生的眼神看向一旁的伊斯塔，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大雄其实知道她在想什么。 自己不出现，那么一切都还有抵赖的余地，缇娜百分之百信任伊斯塔·红环，她可以有一千个理由来为她开脱。比如说只是管理不善，让自己溜走了；或者说是自己用什么秘法突破禁制逃跑的……总之，只要自己不出现，千错万错都和伊斯塔无关。 但现在，自己来了。 这无疑证实了她们的说法……伊斯塔·红环，玲珑岛的岛主，真的在密谋将一个敌人送出这里。缇娜和秩序侧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如此一来，她看向伊斯塔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陌生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岛主，却要帮助秩序侧的人溜走，不是敌人吗？不是不共戴天吗？不是恨不能生啖其肉吗？搞了半天……这些都是骗我的。 她有些失落地往后退了半步。 ———— “……为什么……” 伊斯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得，在庚金和辛金的压制下，她的神魄已经被死死锁在灵台之中，现在连睁开眼睛都很费力。当她看到大雄的一刹那，就如睡梦中的人忽然痉挛一样猛地一颤，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没有逃出去？ 他回来了？ “混……混蛋……”这是大雄第一次听到这个温柔的女孩骂人，骂的有气无力，颇有几分自觉好笑的认栽意味，“你……回来……不就都……都，都白弄了……我怎么会……摊上你这样……这样的……老好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大雄朝她笑了一下，颇为豪迈地一把撕掉自己的上衣，“刺啦——”一声，还自以为帅气地往旁边一甩。 在天罡湖，就连嵌在胸口的龙珠都是一片黯淡。 精壮而又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和硬朗的线条充分说明了大雄是个男性。他用一种非常极端的方法说明了这一点，也让现场的少女们发出见到怪兽一般的惊呼声，有几个脸红地扭过头去，更多的则是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斥着孩子第一次看见星星那种好奇——在这个地方，男性都是只在书本上见过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逼她做的，和她没有关系。”大雄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就是野比大雄。请你们放开她，我愿意和你们走！” 。 第三百十四章：断头路上 “嘛，如你所见，事情就是这样……”大雄颇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光棍念想，他想趁伊斯塔半清醒的时候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我现在人都在这儿了，再想跑也是不可能的，要不你死了这条心吧。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往下说……一切都是我胁迫你干的，这样，至少你能好过点儿。” “哼……”扣在伊斯塔手腕上的金锁仍然没有去掉，拜它所赐，她整个人还是深陷入这种羸弱的状态，本该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也显得很无力，“你是弱智吗？还是说，正是你那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天才’脑子驱使你想出这条高明之策？我本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的，一切都很完美……或许唯一没考虑到的就是你的智商……你这家伙，到底是秩序侧那边的人，心地过分善良，实在不是成大事的材料啊。” 虽然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好歹中气比先前足了一些，吐字也还算清晰，不是那么断断续续了。 大雄暗中松了口气，一边压低了声音，假装抱怨道，“喂喂喂……我可是为了你才特地赶回来的，稍微说句谢谢怎么样？” “真是傻……傻的无药可救了。”伊斯塔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话时，嘴唇上略微有了点儿血色，“很简单的算术题。按我说的来做，最多也就死我一个，而且很有可能我还死不掉……天罡湖内鲜有死亡的先例，我会被关到某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镇压一阵子。根据以前的案例，大概过个六七年就放出来了，到时候日子照过，无非是削职为白身，做个普通人而已。你觉得我还舍不得这点儿权力吗？ 可是你现在这么一闹，我该受的惩罚一样逃不掉，还要把你的命赔进去。刑帝是混沌势力的最高层，你是秩序侧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于情于理，她都没有理由会放过你。结果就是你白死，我之前的铺垫和努力白做，而且照样要被关进地牢。闹到最后，我们什么都没赚，还把我在这次行动中最重要的投资——也就是你，给赔进去了。你说这不是弱智是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大势已去，伊斯塔也变得碎嘴起来，要不是现在身体受限，估计她还会冲过去揪他耳朵，告诉他为了送他出岛自己究竟费了多少心思。这家伙竟然这么腆着脸回来了？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就是秩序侧万年一遇天才该有的智商？ “……”大雄被她一连串斥责吓到了，一句话噎在半当中，最后也只能小声地说道，“你会被送到镇罪柱下面的。到了那里，就像有一千把刀在刮你的肉一样，很痛很痛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异常的坚定，“我不愿意看你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不来救你，接下来的几十年，乃至更长时间，我都会带着强烈的愧疚生活，我会不得安心。” “你……”明白了他的本意后，伊斯塔稍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化为苦笑，“哈……你是怎么知道镇罪柱这个东西的？我应该一直没和你说过吧。” 大雄没有回答。 “唉……用刑帝的话来说，你真是个痴儿。”她以感叹的口吻说道，“做事情之前光凭感觉，不动脑子。你现在救到我了吗？我不是照样得去镇罪柱下面呆着？难不成你以为凭刚才那番话，凭你空口说什么‘都是我胁迫她的’就行了，她们就会相信你了？我就能从这件事里撇清关系了？不可能的呀……刑帝从来都是明察秋毫的，她有能力还原出整件事情的真相，你那点儿撒谎的本事最多骗骗没见识的小姑娘，连我都不信，怎么可能骗得了别人？” “你看看……”她憋红了脸，才把摁在手腕上的金锁抬起来几寸，在大雄眼前“哗啦啦”摇了几下，“这个东西就是证据。要是他们信了你，觉得我是无辜的，早就把这金锁去掉了，我也不用和你坐在一辆囚车里。顺便告诉你一声，这趟车是朝着天罡湖湖心那个方向开去的。” “天罡湖？还有湖心？”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大雄就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带给人快乐的地方，“那又是什么地方？和那个镇罪柱是一起的吗？” 伊斯塔扫了他一眼，半睁着的红眸中满是怜悯。 “你说对了。”她点了点头，“不过呢……以你这个身份，这个罪孽，我估计你是没有机会和我一起下镇罪柱的。等待你的，大概是一套由刑帝亲自设计的逼供程序。等她从你嘴里榨出所有需要的情报之后，你就会被宣判执行，相信我，到时候你一定巴不得早点儿丧命……但没那么便宜，刑帝就连死刑都很拖沓。这会是一场最漫长、最痛苦的死刑，她会用各种神奇手段吊住你的命，一点一点杀，你一点一点死。死了之后复活，复活之后再死，死足九次，这在我们这儿被叫做‘逢九至刑’。至此，你的终于死了，接着就会有一百头大象来把你的肉身踩烂，碎末混着泔水一起喂猪。” “但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不愧是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种族，一提起这些恐怖的事情，伊斯塔容光焕发，面带微笑，完全看不出她自己也是个即将被下狱的人。 “是安息了，可是灵魂……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喽。刑帝有一种奇特的‘炼魂灯’，乃是世间至阴、至邪之物，轻易不会动用。灵体被纳入灯中之后，便会一直被禁锢在其中，化作灯芯，被丁火引燃。丁火乃是至阴之火，可以燃烧灵魂，而灵魂越是强韧的人，自然就能燃烧越长时间。哼哼……我看你怎么说也是个秩序侧的高官，灵魂强度想必也不低，能烧个……四个月左右吧。四个月后，你的灵魂也灰飞烟灭，这样才算真正地结束了。” 故意说完这些，她竟挑衅一样看向大雄，问道，“怎么样？后悔了吧？死的好痛苦、好漫长哦！有没有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蠢的事呢？本来好好地出卖我，现在你可能已经到家了，可能已经和家人团聚了。现在不仅回不了家，还要受如此折磨，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她盯着大雄的眼睛，想从里面发现哪怕是一点点畏惧、后悔或者恐慌的情绪。按理说，一个正常的生命体被告知这种结局，会感到害怕才是正常的。 她也确实看到了，大雄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这无疑是害怕的象征。日本是一个有些极端的国家，它的文化中也有一些丧心病狂的地方。但要论到折磨人，他们似乎更擅长随心所欲的折磨方式，对受刑者也是以“发泄心中的阴暗面”的态度为主，并没有多少严格的刑讯体系。 多的不说，凌迟这种处死方法日本人绝对发明不出来……因为这已经超过了“发泄”的程度，要让受刑者挨上几千刀不死，这就意味着行刑者必须掌握足够丰富的人体生理知识。可以这么说，能操办凌迟的行刑官，穿上大褂就是专业的医生。就是这种成体系的刑罚方式深深震撼了大雄，让他对此行的终点颇有畏惧。 “我可能……确实做了一件蠢事，蠢得无以复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驱走脑海中那些可怖的阴影，管自己说道，“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言，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足够时间给我慢慢后悔。但至少，此时此刻，我是自愿这么做的……人活在世上本就诸多约束，我对我自己的约束就是如此——但求心安理得。” “你……”伊斯塔白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时，这个姑娘的眼神终于软化下来。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终于发出一声认命般的感叹，苦笑道，“可能，这就是红环家族的宿命吧……陶仙帝曾经和我的高祖父说过，红环家族能有两千年的辉煌，在这段时间内，这个姓氏在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止小儿夜啼。如今两千年时光已到，我的父亲还妄想延续红环氏族的荣耀，报应注定要报在我身上。这就是强违天命的后果啊……” …… 关于命运这种东西，大雄无法做出太过肯定的评判。经历了这么多，至今他也弄不清楚命运是否真的存在，如果是，那自己一直以来辛苦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现在的他只能无助地坐在囚车里，隔着明显被附魔过的铁栅栏看外面的世界，囚车在山路上缓慢地移动着，负责押解他们两人的小队一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不知为何，她们也一直放任大雄和伊斯塔小声交流，没有干涉。 这些少女的身形都非常苗条，身材也很匀称，外面穿着的皮胄大雄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这么一支队伍走在山林之中，很有亚马逊女战士的即视感。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活活折磨死了，大雄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甚至在囚车里往前挪了两步，双手扒拉住栏杆，重重地拍了两声。 “砰！”“砰！” “喂，前面的姑娘！”他像个流氓一样高声喊叫起来，妄图用这种方式获取注意，“至少可以告诉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吧？我可不想死的稀里糊涂。” …… 没有人回应他，所有士兵都做着本职工作，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行啦，你也别白费功夫了……穿着皮甲，就是刑帝直接指挥的部下，她们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伊斯塔以完全放弃了的语气说道，“我们多半是去见刑帝的。在受刑之前，必须要有一场审判，审判由刑帝本人亲自坐镇。这也是天罡湖的规矩之一。” 。 第三百十五章：绝人之路 这辆囚车的质量无疑是非常优秀的，即便是崎岖弯转的山路上，依旧没有产生太多震动，让大雄和伊斯塔坐的十分安生。该说的都说了，该倾诉的也都倾诉了，两人对自己的未来大致有了了解。接下来自然就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默中，没人再说话，只听见囚车的木轮“嘎吱嘎吱”转动。大雄无力地背靠在囚车的栅栏上，双腿很没风度地岔开，梗着脖子看天，眼神空洞得像一具尸体。而伊斯塔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她的气血也有些供应不上了，只好以相对淑女一点的姿势靠着栅栏休息。不出意外的话，她在未来几年内的日子也会跟地狱一样，心情自然轻松不到哪里去。 死字当头，人的心会蒙受巨大的压迫，就连大雄这种人也不例外。 他呆呆地看着天，还有天上的云，那眼神是如此痴迷，好像完全沉浸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了。必须要有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才能让他暂时忘掉之后等着他的千百种大刑和死亡。当人类面对不愿意想而又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时，会不自觉地转移话题，这种逃避的本能可以说是上天最后的恩赐。 毕竟，活生生的人坐在这里等死，比什么都可怕。 ————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当星辰再度升起，密密麻麻地嵌满夜空时，押解的囚车终于“啪嗒”一声停下来，仿佛一艘靠岸的船舶。大雄的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他的瞳孔骤然缩放，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刚刚从梦境里醒来。这就是一个人类十分典型的逃避心理——被押上刑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在大刀落下前那段漫长的路程上，大雄几乎将自己的元神投到了天上，全神贯注凝视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以此来冲淡自己的恐惧。他本以为这段路可以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结果现在囚车停下来了。 死亡的信号突兀地拉响，如警铃般在大雄的脑海中发出刺耳的嗡嗡声。这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哭，鼻子猛地酸了一下。当初在九四面前那种大义凌然的样子好像不是他一样，此时此刻，他的心灵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像被狂风吹乱的湖泊那样涟漪大作。各种各样莫名的情绪涌上脑海，有酸楚、有哀伤，也有痛苦……原来人死之前会想这么东西？怪不得有一个词叫做“死不瞑目”，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冲上灵台，若不是寿终正寝，怎么肯甘心？ 大雄不怕死在战场上，因为战场上的死神动作很快，收割生命的技巧炉火纯青。几乎是交手的一瞬间，胜负分出的一瞬间，败者自然被夺走生命。如果死在战场上，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可能会不甘心，但说到底，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被人推着五花大绑，拉到午门去斩首，则又是另一个概念了。 …… 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大雄甚至没察觉到一位穿着皮甲的少女已经用钥匙打开了囚车的大门，将伊斯塔给拉了出去。她用长矛的一端敲了一下铁栅栏，发出一声清脆悠长的响声，反倒把大雄吓得浑身一抖，脖子锁起来，那惶恐的眼神宛若惊弓之鸟。 “到了。”自见面以来，穿着皮甲的少女说了第一句话，“下车。” 没有人会来搀扶大雄，他只好僵硬地点点头，双手扶住栅栏，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那样吃力地站起来。肌肉由于恐惧而凝结在一起，他几乎使不出力气来了，平常轻松就能做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但少女们也没有催他——她们似乎对面前发生的事情很熟悉，也知道一个将死之人这时候会动作迟缓，所以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看大雄像个病痨一样颤抖着爬出囚车。 没有手铐，没有绳子，也不需要。 这一点大雄也心知肚明，本来就是被押着杀头的，要是自己敢逃跑，大概就是活活被飞来的长矛戳死……结局没变，唯一改变的是死亡地点和死亡方式。无论如何，他还想多呼吸一下空气，也不会去做那种傻事。 路已经走到尽头，横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座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湖面显得非常平静，就像一片没有厚度的镜子，任凭风如何吹拂都不起波澜。十五座岛屿分布在无量海之上，大体呈现出一个圆阵形，而它们围在中间的那片水域才是真正的“天罡湖”。这会儿亲眼看见，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神异之处，反而是和一般的湖水并无两样。一想到这片平平无奇的湖泊将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他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去，完全没心思欣赏景色了。 远处，湖泊中心，伫立着一根顶天立地的硕大石柱。 这和朱九四给他看的画像倒是差不多，只不过近距离看，盘在镇罪柱上的三十六条龙显得更加有震撼力。大雄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龙在呼吸，它们那马一样的鬃毛随着呼吸飘动起来，一呼一吸分外沉重，好似有人在空中擂鼓。这根镇罪柱上花纹斑驳，如同蛇表皮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图案，一直延伸在很高很高的天穹之上，看不见尽头。 恍惚之间，大雄感觉自己被轻轻推了一下，大概是让自己往前走。 湖边不远处设着几个草庐子，不大，远远看过去就跟帐篷似的。这些草庐中飘出缕缕炊烟，很明显是有人住在里面的，很像是大雄印象中那些隐居之人会选择的地方。草芦的背后则立着一栋单纯用竹子搭建起来的高台，体积同样非常袖珍，似乎只是个用以观察的瞭哨。但紧挨着高台的就是天罡湖湖水，大雄无法理解这个瞭哨到底是在监视什么东西…… 反正马上要死了，脑袋转慢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就是如此安慰自己，朦朦胧胧地就被推到了一群黑衣人面前。和押解自己的皮甲少女不同，这些少女一个个都身披黑袍，袍子的边缘长得能够拖到地上，兜帽挡住大半张脸。她们的发色和瞳色各不相同，看起来也是来自各个种族的人，可有一点是相同的——神情。黑袍少女们的神色全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她们看向大雄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样不起眼的物品。这种冰冷的神色和岛上那些嬉闹的少女们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大雄有些胆寒。 直觉告诉他，这群身披黑袍的少女才是维系天罡湖真正秩序的“执法者”。 他隐约听见那个披着熊皮的少女上前一步，对等待已久的黑袍人行了个礼，说道，“陛下，人已经带来了。” “哗啦”一下子，披着黑袍的少女们很有默契地站到两边，如红海被摩西分开一样，给她口中的“陛下”留出一条空道。 小个子的女孩缓步上前，以同样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大雄。 她身上的气场异常强大，每踏一步，大雄就觉得耳膜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震”了一下，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次见面，朱九四换上了一件深蓝色和金色交杂的华袍，脑袋上漂浮着一朵琉璃状的三瓣花，缓慢地旋转着，那是道修达到三花聚顶这一境界后自然形成的异象。鎏金的条纹在深蓝色的华袍之上横竖游走，勾勒出一张神秘的大网，仿佛要将深色的天道囚禁在其中。她的神情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见到大雄，不喜不悲，黑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种冷静到极致的麻木。 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眼前这一幕。 “你在干嘛啊？快点跪下！”身后传来伊斯塔焦急的声音，在她的视角下，大雄就像个二愣子一样直瞪瞪地盯着混沌侧十二个级别最高的领导人之一看着，看着，仿佛要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敢死盯着刑帝的脸看这么久，或许曾经有过，千年前的大海盗时代曾经有些无脑海盗想把她收入后宫，结果被切碎了喂猪……这就是秩序侧新生代天才该有的情商？且不说她是刑帝，就算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孩也不至于这么盯着看吧？！他还有没有点正常人该有的情商了？ 然而大雄没在意这个，他是真的被当前的形势给震住了。 第六感早就告诉过他，朱九四绝对不是一般的岛民。她莫名其妙出现在石柱林，下午一次，晚上一次。下午那次还勉强可以用“我想来这里静静”这种理由蒙混过去，可晚上那次又怎么说？自己刚一进石柱林，腿都软了，好不容易爬到一块石头后面结果她就站那儿等着。说是什么“夜观天象，体悟茅术”，仔细一想，她不就是在那儿等自己吗？ 本以为，她大概是刑帝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员，一言一行都可以影响刑帝本人的决策。没想到他还是想岔了……人家不是刑帝的手下，人家就是刑帝！果然还是自己想象力不足。 …… 似乎是看他的行径实在太没礼貌了，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女自作主张地走上前来，按住他的肩膀，强行要把他往地上摁下去。可面前的刑帝忽然做了个“住手”的姿势，动作幅度并不大，却对那些少女们有着近乎绝对的震慑力，她也没有质疑为什么刑帝对这个敌人如此宽容，当即就松开了手，默默地退到一边。 刑帝转过头，和披着黑袍的少女们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用心灵感应的方式和她们交流。说完该说的之后，她转身就走，再也没看大雄一眼。在岸旁的湖水上停靠着一艘小小的木船，刑帝就这么轻轻踏了上去，几步走到船头，蹲坐下来。她在船头点了一盏小小的纸灯，在昏暗的天色中，这盏灯是湖上唯一的光源。 “走。” 少女们简单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大雄和伊斯塔两人也赶上了船。说来也怪，小小的木舟上载了三个人，竟然连晃都不晃一下，依旧稳稳地停在湖面上。 刑帝用娇小的手掌握住船桨，轻轻一点，轻舟便向镇罪柱的方向驶去。 。 第三百十六章：入口 一叶扁舟，一盏烛灯，还有这微微起雾的湖面，无一不勾勒出一幅神秘莫测的景象。天罡湖上一般不会有活人光临，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很安静，静悄悄的，只有刑帝用双桨推开水面的“哗哗”声会规律地响起，颇有些许催眠的功效。离岸不久，那些穿着黑袍的少女们仍然在岸边定定站着，像一尊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好像要一直目送刑帝消失在她们的视野里才肯罢休。 被那么多双不同色泽的眸子凝视着，大雄突然有些胆寒，遂转过头不去看她们。 “哗啦”“哗啦”…… 神秘的白色雾气笼罩下来，偌大的天罡湖上只剩这么一个小小的光源，仿佛萤火虫在森林中飞舞，在湖面上漫无目的地飘着。但刑帝好像自有特殊的方法可以认路，她不慌不忙地摇着桨，动作平缓轻柔，看不出多少力气。但这艘小木船却分外懂事地朝镇罪柱那边驶去，大雄估计这其中应该有什么术法在作怪，但现在也没心情深究了。 在离开岸边少女们的视线范围，确信自己已经被笼罩在雾气之中后，大雄长长出了一口气，呈“大”字型横躺在船尾上。这一刻，他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计谋，还有这背后两股势力的博弈，却放松下来。 由于躺下的动作太过放肆，身下的木板发出“吱呀——”一声响，略微晃了两下。 刑帝抽空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是平淡且麻木的，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可伊斯塔却被他这种行为吓到了，也不顾手腕上还铐着一个沉甸甸的金锁，抬腿，往他的肚子上猛踩了一脚。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大雄肚子上挨了一腿，登时就痛的叫喊出来，眼珠子瞪得仿佛要飞出眼眶一般。他像要起尸一般挺起腰，却看见伊斯塔上半身维持着一个正经八百的坐姿，像极了念小学时第一次上课的小学生，规矩到近乎苛刻。但那双红色的眸子却拼命眨个不停，对大雄使眼色，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向来从容的姑娘如此失态。 “伊斯塔，你……干嘛踹我啊？” 伊斯塔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微张开，那表情就像见到一头会飞的羚羊一般，她简直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痴呆的人。他到底有没有认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无奈，她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碍于刑帝坐在旁边，那感觉就跟高中的班主任坐在你旁边一样，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她还没沉默多久，躺在船尾的大雄却是格外不安分，竟然开始主动搭茬。他先是好奇地把手伸出船沿，用手掌舀了一捧天罡湖里的水，结果发现和普通的水并没有什么区别，悻悻地将其倒回去，一边问道，“呐，九四，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刑帝默默地划船，仍然没有开口。 “喂！你疯了是不是？怎么能对陛下如此无礼？！”其实他疯没疯伊斯塔并不清楚，但她自己真的快要被大雄这种单纯的莽夫行为逼疯了。他怎么敢在这里直呼刑帝的名讳？几千年来，除了和刑帝地位平等的几位混沌大帝，几乎没人敢这么做，也不会有人傻到去挑衅一个混沌侧的最高层。难道这家伙真的疯了？在死刑和折磨的压力之下被逼疯了？想着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所以死前还要冲一回好汉？ 话说，他又是怎么知道刑帝本名的？ …… 还不等她想明白这个关键问题，大雄就一骨碌从船尾坐起来，无比严肃地看着她，“等等……这么说，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被这个不明所以的问题绕晕了，“大雄，你怎么疯疯癫癫的？” “我以为一切都是九四和你安排好的……你故意把我带到无量海那边，然后她就在那儿等着我，包括后来你帮助我的事情暴露，我们两人被逮捕，一直到现在都是你和九四串通演的一场戏。”如此一来，大雄看向朱九四的眼神又变得有些不确定了，“看来不是这样啊。”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伊斯塔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智力游戏中觉得自己脑细胞不够用，颇为苦恼地说道，“我何德何能？平时我们这些岛主也没有机会直接见到陛下，所有要上报的事情都是报告给那些穿着黑袍的‘执行官’，再由她们转述给陛下。可毕竟是转述，中间一来一回，一些情报就可能被过滤掉，无法真正传到陛下耳中。我当初就是掐着这一点，才敢在陛下眼皮底下偷偷保下你的，我不明白你现在在说什么，怎么会把陛下扯进来呢……” 在她急切为自己分辨时，一直默默划船的朱九四突然抬起头，眉关微蹙，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在姑奶奶眼皮底下还敢搞这种事，你这小妞胆儿还挺肥”…… 不知为何，大雄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有这个意思。 “唔……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惊惶之下，伊斯塔终于意识到还有个班主任坐在船头上，稍一考量，她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番话有多么大不敬，连忙补救道，“这个，怎么说呢……我不是说陛下定的规则不好啦，只是，确实有一点……当然，保护这个人类肯定是我不对！我没有及时把他交给陛下处理，却私自扣留在玲珑岛上，给岛内的所有同胞带来隐性危险……他是我们的敌人。对！就是敌人，没有任何余地的……” “啪——！” 一声脆响，伊斯塔手腕上的金锁忽然分裂成九个同等体积的小金块，接连落在船板上。而那些由辛金制成的细针也在同时一根一根飞出来，有些甚至还掉进了天罡湖，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却如消融在这片湖水中一般，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伊斯塔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腕，上面的压痕还在，而那把布满煞气的大锁竟然就这么裂开了！那一瞬间，她有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自己这一个小时以来的经历简直就像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可刑帝才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当然也不屑于去解释。为伊斯塔解开金锁后，她便收起了方才掐成的“金刀诀”（一种道家手诀，可以理解为用手指笔出特定图腾，向天地借力），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末了，她又将那根手指对准天空，别有深意地指了指。 对于顶尖水平的能力者来说，隔着几万亿光年监听某颗星球上的声音并不是什么难事。平常时候也就罢了，可现在……她的计划悄然来到了最后一步，绝对是一丁点儿马脚都不能露的。在本宇宙中，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会受到限制，刑帝也不例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已经破坏了秩序侧和混沌侧3亿年以来约定俗成的一条定则，必须得万分小心。 大雄和伊斯塔都不是笨蛋，被她这么一笔划，心中有数，也就不说什么了。 于是乎，这艘小小的木舟继续在天罡湖上徜徉，像一只孤独的萤火虫。船上的三个人各怀心事，就在这种奇异却又微妙的氛围中，小舟逐渐驶向提天罡湖的湖心处，也不知道刑帝用了什么手段，让它突然停在一片宁静的湖面上，像被固定住那样不动了。 她放下两根桨，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灭掉船头的那盏灯。只见这个小个子姑娘慢慢站起来，黑色的眸子不带感情地扫过二人，对他们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紧跟着这位混沌侧的皇帝便纵身一跃，一蹬腿，从小舟上跳了下去。“扑通”一声，刑帝的身体刚一没入水面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水面上竟然还是没起任何波澜，甚至连“下沉”的过程都没有！仿佛这层平滑如镜的湖面只是一个切口，一个入口，通过它，就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 面对这种情形，大雄和伊斯塔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管怎么说，气场强大的班主任不在，这两人总算是可以安安心心地开口说话。 “呼……”死里逃生的大雄捡回一条命，脑子一下有点儿飘了，说出来的话也奇奇怪怪，“这是什么情况？她跳湖了？” “啪！” 伊斯塔捡起掉落在船底上的一小块金锁，敲了一下大雄的脑袋，嗔怒道，“说什么呢？不准对陛下无礼！” “嘶……你干嘛打我？我也没说错啊。”大雄揉着被打痛的脑壳，盯着船下平静的水面，“她就是一下跳进湖里面了，什么事都没交代，也没说要我们怎么做。这怎么办？你瞧瞧这湖水多邪性啊，虽然她个头不大，但好歹也是个人啊。这么大个人跳进去，居然连波澜都没有泛起来，真让我闭眼往下跳……说真的，我有点怕。” “这……”伊斯塔显然也是第一次来到天罡湖湖心这块地方，隐隐有些拿不准，“我想陛下应该还有安排……要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帮我解开金锁呢？这个锁是给罪人准备的，陛下特地把它解开，是不是她认为我……”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把揪住大雄的袖子，红色的眼眸中放出无比热切又掺着一丝八卦的光芒，“听刚才的意思，刑帝之前是和你见过面的喽？什么时候？你们两什么时候接触过的？” “这个……要是等我们这趟平安回去，再告诉你也不迟。” 大雄想起朱九四的嘱咐，很干脆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有给出回答，而是装作俯身观察天罡湖的深度。然而他的视线根本无法洞穿湖面——他只能看见一层平滑的水面，水面之下的一切都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遮挡住，呈现出无法观测的状态，仿佛红警中尚未点亮的那部分地图。 怎么办？ 跳？还是就这样等着？ …… 黑色的湖水注视着他，那一瞬间，大雄的灵觉被催生到极致。他仿佛看见了天罡湖的本体——不是水，而是一头由深渊构成的猛兽。它没有一双像恐怖游戏中那样会适时亮起、吓人一跳的眼睛，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黑暗有如慢雾，缓缓侵绕而上，将你包围，在不知不觉中吞噬着你的勇气。凝视着黑暗，由恐惧拧成的深渊也在凝视他，从他的眼睛里进来，一直侵入到他的心中，在里面种下黑色的种子。 被黑暗包围的感觉一点也不恐怖，相反，那很温和，温和到让大雄联想起初生小羊羔的舔舐。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很困，伊斯塔的呼喊声变得模糊不清，她似乎在推自己，但身体那么迟钝，感觉不到了，像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里，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 “铮——！” 一股暖流忽然冲出，冲散了深渊的堕化，让大雄的灵台重回清明。他不由地喊了一声，浑身一抖，冷汗已是布满后背。自从刚才他在被捕时撕了衣裳，就一直是裸着上半身的状态，这会儿被风一吹更是冷的发抖。 “好险啊，差一点就被摄住了，这湖里头绝对有什么东西……” 他和伊斯塔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姑娘是知道天罡湖有多邪门的。但这毕竟也是头趟来，没心理准备，这会儿也被迷得七上八下，眼神很明显有些慌乱。她知道大雄刚才那表现很明显是被某种邪气的东西“震”住了，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说话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那我们还跳不跳？” 大雄喘了两口，将手伸向口袋，掏出一张紫色的符纸，这是朱九四和自己分别前赠与的平安符。此刻，这张符纸正向外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热量，微微散发出金光，正是这股金光让大雄及时摆脱了天罡湖的“邪性”。 …… 他捏了一下空着的拳头，将符收好，对伊斯塔重重点了一下头。 “跳！”他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她不会害我的！” 说罢，他就一个纵身下去了，“扑通”一声，整个人直接倒头扎进了天罡湖之中，瞬间消逝得不见踪影。 “听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是他什么人呢……”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舟，伊斯塔有些恍惚地感叹了一句，随即苦笑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搭上陛下这条线，被陛下认可，呵……跟你还真有点像呢。该说不愧是你的父亲吗？”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也像跳水运动员一样跳出一个弧线，跃入水中。 。 第三百十七章：洞天福地 黑色的“水”从口鼻处不断涌进来，却没有一丁点窒息会带来的压迫感，相反，在下沉的过程中大雄依旧可以呼吸。他怀疑这些液体根本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水，触摸起来没有实感，反而像漂浮在空中的云气，偶尔混合着几颗细小的冰晶。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下坠”，有可能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真正变动的却是空间本身。在一片朦胧中，他无法看到任何东西，这种介于清醒和睡梦之间的体验很奇妙也很少见，眼睛半闭半睁，黑色的烟雾从你眼前快速划过，好像只身穿梭在一片浩瀚的云海之中。 隐隐约约，大雄听见远处有锣鼓作响，好像还有一种声调非常嘹亮的乐器在做着伴奏，演奏一首风格极其欢快的曲子。他辨认不出是什么乐器，那声音离自己一点一点靠近，当“下降”过某个一个特定的点之后，却又骤然拉远了。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难道还会有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举办宴席吗？ 这乐器，好像，是中国的一种民乐来着……貌似还被音乐老师评价为“乐器中的流氓”？（指的是唢呐） 一股强烈的睡意冲上脑门，大雄感觉自己灵台中最后一丝清明被其挤压到一个可怜的小角落里头，再也联系不上身体的五感。他的脑袋向旁一歪，沉沉睡去，如果将现实比作一款电子游戏，那他这会儿就是彻底断线了。 ———— 再次醒来，天旋地转，大脑有种被钝刀子切割过的钝痛。灵魂深处涌起一股深刻的疲惫感，就像一个程序员接连不休地敲了五天五夜代码，整个过程中就上了几次厕所，趴在桌子上打了几个盹儿，就靠着一碗参汤和十七罐咖啡吊着命。的疲惫还可以慢慢调养，但是灵魂的疲惫……几乎是致命的。想要修补灵魂的唯一方法就是补神，而补神最好的手段则是睡觉。 可现在这个状况，他怎么睡得着？ “呜……”大雄想说些什么来提提神，结果发现喉咙不知什么原因嘶哑了，只能发出好像蛇吐信子一样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睛，由于无法转动脖子，连周遭的环境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天。看到天的一刹那，他便暗自庆幸自己是脸朝天落的地，至少还能看到上面。要是脸朝下，自己这会儿估计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成神经病，就连疲惫的灵魂也受到刺激，好像稍微清醒一些，没刚才这么懵了。 天是红的。血红。就像夕阳西下，缓缓滑入海洋时散射出来的那种红霞。但这片天完完全全就是红的，甚至看不出一丁点儿蓝的底色，凄美之中隐隐透着一丝不祥。更可怕的是，有一条黑色的龙形生物在天上游曵着，它的身体长度得匪夷所思，在天上一圈一圈盘着，竟然能盘出一大片乌云状的图案，霸拘着血色天空的大半边。 黑龙时不时会发出一声咆哮。它的头离大雄可能很远很远，听起来就像远处的雷声一般悠远绵长，让大雄不禁想起鲸鱼。在深海中，鲸鱼们孤独地鸣叫着，声音在海水中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去。 …… 五感渐渐恢复了一些，他能察觉到后背凉凉的，像是浸在水里。 “呜……嗯……” 咬紧牙齿，他总算是用手撑住，费尽全力坐直了身体。以现在的体力，光是做出这个动作就耗尽了力气。 自己坐在一层很浅的溪流上，但从这片水的面积上来看，说是“溪”似乎又有些不妥当。因为这片水域的体积着实很宽广，足足有百来个足球场拼接起来那么大，一眼都望不到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大雄隐隐看到了几座山峰的虚影，排列得还挺整齐。说来也怪，明明自己是坐在溪水上面，却没有那些难受的“浸透感”，自己那早已被撕烂的衣物也没有吸入哪怕一滴水。 这场景……颇有几分大气的凄美之意，日月星辰都落在湖水中，倒映着天空的一片血色。 这里让他想起阿尔泰尔的故乡。同样也是一片湖，一片不会下沉的水域。只不过那里充满了宇宙的博大瑰丽之美，天空中还有七片色泽不同的漏斗状星云，汇在一处，拧成绳状，仿佛一株神树长出的七根枝干。但这里虽然美，却不是那种十全十美，反倒是残缺之美、抱憾之美。而且细看这景色，估计心中抱的遗憾还不少…… “伊斯塔？伊斯塔！” 大雄很自然地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伊斯塔·红环，牙齿一咬，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移动过去。这片水域也是深浅不一，他这么爬，一脚深一脚浅，中途还“啪”的一下被小石子磕倒，直接脑袋朝下扎进了水中。他没什么防备，“咕嘟咕嘟”喝下去两大口溪水，差点儿没给呛死，慌乱之中眼镜也掉了……大雄像个熊瞎子一样在水下摸了好久，才算是摸到眼镜，稳住重心，已经喝饱了水。 “伊斯塔……” 他将昏迷的少女揽过来，轻轻摇了两下，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惨白，双目紧闭，像是陷入了某个可怕的噩梦中。凉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全都湿漉漉地披在胸前，这头发丝儿里一拧估计能拧出水来。 用搭脉的手法确认她还有心跳之后，大雄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他在那一瞬间像是突然泄了气似的，瘫坐下来，“啪嗒”一下坐回水里，眼神也变得很麻木、很虚无。他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坐在一片奇异的水域之上，身边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异族女孩。 这里是宇宙中最神秘、最偏僻，甚至可以说是最鲜为人知的一处秘境，而自己偏偏就这么闯进来了，一点悬念都没有。大雄的直感很强，他已经预感到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人家肯让你进来，自然是有事情要托付给你的，而且事情还只大不小。现在自己进了天罡湖的另一侧，亲眼见到这些秘密，那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 或许是灵魂太过疲惫了，经历了那么多事端之后终于得到片刻闲暇可以休息，一向机警的大雄也放松下来，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直到这个不温不火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人绕了后，要是对方有心，这会儿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野比君，你终于来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后说，“我一直在等你。” 声音飘出来的一瞬间，大雄猛地一怔，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随之绷紧了，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独特的声线。早就料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大雄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拳，用手掌扶住水面下的土地借力，十分艰难地站起来，转过身。 果不其然，身后站着的是个熟人。 一看到那货玉树临风地站在身后，衣装整洁、仪表堂堂，脸上还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大雄就满肚子火。他不是笨蛋，只是看到来人的瞬间，大脑就开始飞速运转起来，紧跟着推理出一系列缘由。包括自己本该回到地球却来到天罡湖……这件事直接造就了这三天以来如此疯狂的经历，全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林赛·加西亚————！！！” 大雄很少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冲上头的怒意，眼珠瞪得像是要把眼眶给撑开。随着他一声爆吼，额头的位置忽地金光一闪，金色的电弧从高维度显现出来，在额头上烙出一个威风凛凛的黄金三头龙图案。瞳孔的纯黑色色逐渐被碧蓝色侵染，变化成哥斯拉那种蕴藏天地的威仪之色，以此为信号，大雄体内的g细胞纷纷活跃起来，开始全力运转，刹那间，“噼里啪啦”的电流在他的血管中奔窜不停，这三天内留下的隐伤、暗伤，在一个呼吸之间便修复完毕，身体上的疼痛宛如片雪融于碳炉般消逝不见。 龙珠像一把被点燃的火炬，忽地一下绽放出亮如艳阳的火光，驱散了天罡湖里的无尽寒气。 怒目圆睁，龇目欲裂，大雄往那儿一站，气势像要跟人同归于尽。 相比之下林赛就淡定多了……他换了一身慵懒舒适的黑色长袍，下半身一条皮裤，穿着草鞋，再配合上那张邪魅狂狷的脸，活像某个刚刚从夜总会出来的职业牛郎。一金一银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玩味，像是在说“你终于按照我的计划，一步一步来到我面前了”。他向来把自己的想法隐藏得很深很深，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大雄依旧无法确定他的所有计划。 但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 尹喜和希尔达说的没错，这个家伙已经背叛了宇联！ “我本来应该回到地球的，现在这种情况……都是你们规划好的吧？”大雄怒极反笑，双手紧紧攥住，指骨被巨力捏的“咔咔”作响，那笑容凶狠得像是要择人而噬。 “大雄君，你先冷静一下。”林赛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也是受人之命来到这里等你的，整个计划我也只知道其中一部分。但我肯定，你在‘那位大人’的计划中将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稍安勿躁，我们好好谈谈。” “吼吼……”大雄活动了一下手腕，确认自己的所有超能力都已经回来了，心中的火气也像沸腾的油锅一样活跃起来，他歪着头问道，“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那位大人’的名字了，是吧？” “在你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呢？”大雄冷笑着问道，“信息不对等的谈判，我一般称之为‘利用’。而据我所知，你们掌握的信息从来都比我更多。比起谈判，我现在更想修理你一顿解解气。” 林赛没有动怒，脸上仍保持着平淡的微笑，似乎完全把大雄说的当成一个笑话，“我能理解你很生气，你觉得自己被我利用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至少先听我说完，说不定会有改善呢？” 回应他的，是一发从大雄掌心中陡然射出的荷电粒子炮。 。 第三百十八章：林赛·加西亚 “轰————！！” …… 这种不要钱般把能量发射出去的感觉到底有多爽？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失去三十六数的镇压后，大雄再次迎来了一波大加强，这些天一直压抑着的能量循环瞬间爆发出来。几乎都不用怎么操控，一发荷电粒子炮就已经脱手，朝着林赛的方向轰射而去！铺天盖地的电弧连接成网，从大雄身上溢出来，甚至让脚下的水域都沸腾了，“咕噜咕噜”地往外冒气泡。就连大雄本人也有些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反冲力，被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第三百十八章林赛·加西亚 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 第三百十九章：禹步 “几个月不见，大雄君的实力又上了一层楼啊。↙八↙八↙读↙书，※o◇”林赛从容不迫的声音从天火那无尽的火苗中缓缓飘出来，根本听不出在哪个方向，“天火这种东西呢……它的威力、效用，以及能引发的异象，全都是和释放者本人的心境有关。哈雷路亚是元素生命，他的心和宇宙本源直接关联，心境趋于圆满，所以能发挥出天火百分之百的力量。而大雄你身为一个人类，竟然也能拥有如此之高的契合度，哼哼……” “看来这趟天罡湖之行，让你收获了不少啊。” “若是要说起心境上的收获，多半都和你有关。”大雄冷声答了一句，顺势收起熊熊燃烧的天火，好确认林赛究竟在什么位置。 结果天火一散，除了满地的狼藉和被硬生生轰出沟渠的河道之外，再无别人，林赛就像一股轻烟般从原地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可林赛的声音还在，他就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在大雄身边徘徊着、旋转着，胸有成竹的笑声从四面八方环绕过来，将大雄惊得连连转头，却始终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大雄君，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如果没有这支小插曲，你没有来天罡湖，没有看到这里的一切，而是转头就这么在宇联里继续成长下去，多半也会归入尹喜那一派吧？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呢。” “你站在后来人的角度上，通过被害人子孙们的叙述，看到了那些无比血腥残忍的行径。可如果你站在三千年以前的艾洛卡星上，来亲自看看我当时的状态、环境，说不定又会变得理解我呢？” “那是绝无可能的。”大雄断然说道，“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有多么重要的难言之隐，都不应该将这些事情寄托在无辜的人民身上。” “古往今来，有很多人这么做过。” “古往今来，也有很多人为此而死。” 下一秒钟，林赛直接出现在了大雄的面前，他的身影很淡很淡，像是包裹了一层朦胧的星光，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大雄暂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一个造型，但光从外表上看，还真有几分幽灵的样子。 “大雄君，遗憾的地方在于，我……可不会沦落为其中之一。” 一拳递出，正中面门。 “轰————！！” 大雄的全力一击甚至带起一阵飓风，直接将脚下溪水掀起来，化作一道薄薄的水幕向前方压去。这开山裂海的一拳瞬间穿过了林赛的脸，从他后脑勺的位置又穿了出来，丝毫没有命中实物的手感，更像是对着空气来了一拳。林赛的身体保持着一个诡异的悬浮姿势，“卡”在大雄的手臂上，因为大雄的拳头“塞”进来，将他的脸挤压得有些变形，仿佛是在看凸透镜上才会显出的人脸，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扭曲的微笑。 “高维度状态……吗？”只一个呼吸，大雄就精准地意识到了林赛的身体恐怕已经进入了某种更高的维度，物理上的攻击已经不再奏效了，“你以为只有你会？” 说罢，双腿一蹬，借着念力浮空，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加速，直接朝那猩红色的天空飞去。∈八∈八∈读∈书，≦o≧为了和林赛拉开距离，大雄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极限的速度飞行，音爆的刺响声被抛在脑后，有如一个个炮仗在身后炸开。一边飞行，大雄一边闭目凝神，尝试着和基多拉的神力沟通。他只希望林赛所处的“维度”不会比基多拉还要高，否则的话，自己这点儿本事在他面前还真不够看的，只能是自取其辱…… “铮————！” 额头上的黄金三头龙图案再度亮起来，链接成形，基多拉的神力开始源源不断地倾泻在他身上，使得大雄的肉身同样蒙上一层鎏金色的光辉。变身完毕，他骤然收回了向上的念力，身体一个急停悬在空中。转过身来，只见大雄的身体转变成了那种琉璃一般的半透明物质，双手紧握成拳，垂于两侧，眸中金光爆射，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其势状若天神。 “哈，终于对我用出来了吗？”地上的林赛略一冷笑，打量着浮在天上的大雄，啧啧称赞道，“真美啊……看样子，并不是本宇宙的生物呢。” 空中的大雄已然变拳为掌，周身后仰，做了一个蓄力的姿势。但他要积蓄的并非是气力，但见金光大盛，无数道鎏金色的电弧从他身后暴射而出，如百川归海一般汇聚在他的双掌之中。一点一滴，逐渐凝聚成一枚沉重且明亮的鎏金色闪电球。电光若游龙般交相辉映，被禁锢在这么一颗小小的球体之中不甘地挣扎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和威力。不时有几粒小小的火花从中飞溅而出，像极了电火花。 可林赛没有从那颗金色的闪电球中感受到任何电势能。 相反，他感受到了另一种力量，一种熟悉而又可怕的力量。 重力。被汇聚成电弧状的，高浓度的重力。 “喝——啊————！！” 大雄像某款热血战斗游戏里的男主角一样怒吼着，挺直腰杆，做了一个标准的“投掷实心球”姿势，将这枚金光闪闪的雷电球直接砸了过来。在脱手的一瞬间，它就重新分化成数百道金色的引离子射线，好比凭空散开了数百把鎏金色的宝剑，呼啸着朝林赛飞将过来。 “原来如此，想用这招把我锁住，然后剥离高维度状态吗……战斗神经意外地很敏锐嘛。”林赛摇了摇头，兀自感叹道，“大雄君，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了。只要再给你一点点时间，你就可以飞速成长起来，成为我们‘两边’都需要的那种人，可惜啊……” 金色的飞剑越来越近。 “……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抬手，不起眼地那么一挥，灰色的符文霎时间盖满了天。 混沌魔咒，林赛的七种基础能力之一，拥有改写现实、逆转因果的能力，属于那类“拥有完整体系”的超能力。他和自己的超能力已经磨合了千年有余，自是无比熟稔，不过轻轻一抬手，那些灰色的符文便凭空显现出来，凝合成一朵“华盖”拦在身前。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鎏金色的引离子射线撞在华盖之上，当即散射开来，化作千百道方向不同的支流，就是没有一发能伤到躲在华盖之下的林赛。 这些本该撕扯一切的浓缩引力竟然被生生截断了！它们轰击在符文制成的华盖上，烙印出一道道灼热的烫痕，然而这些痕迹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未存在过那样。 这无疑是将某种逆转因果的力量具象化了！ “咚————！！” 正待大雄还要再度发力时，一道紫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煌煌烨烨，正落在二人中间，将他们以一个完美的角度隔开了。紫为贵，那道光柱之中隐隐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霸气和仙气，落入水中，周围的水气直接被吹飞，化成一层袅袅的云雾。逸散出来的能量仅仅只是万分之一，却足以造成天地异象，空中的红霞像是被撕开一个硕大的空洞，就连天上那条盘着的黑色巨龙也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又一声雷鸣般的鸣叫。 “隆隆隆隆……” 地面连续不断地震荡着，水波荡漾，仿佛要从半当中撕裂开来。林赛似乎认出了来者是谁，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便挥挥手，将酝酿到一半的混沌魔咒尽数消散掉了。这种混沌咒文变数尤为繁多，瞬息之间就能进攻，但现在既然有人出手……他也就乐得清闲，在一旁看看戏得了。 震了将近一分钟，光芒和天威才算逐渐消散，刑帝的身影出现在那片朦胧的水气中。悬在她头顶上的三花聚顶仍旧不急不缓地旋转着，放出一道道琉璃般的华光。 “九四……” 大雄几乎要被刑帝身上的天威震飞出去，来到这个世界，他才明确感受到这位混沌大帝身上的力量到底有多强。看来，天罡湖的三十六数不仅压制了岛上居民，也压制住了她自己的大半实力。 和戏天帝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自己这点儿力量，在她眼中估计就是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蚂蚁吧。 然而朱九四并未理会他，她开始快速掐动手诀，先是以三清指起手，再进行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变幻，比忍者结印的速度还快。但她明显又不是在结印，在大雄的视角下，随着她掐出一个又一个纷繁复杂的手诀，其周身缭绕着的星光也是越来越浓郁，华美而又强大的星辰之力以手诀为引子，直接降临在了她身上！这暗含天道之威的招数使其在短时间内又攀上了一个顶峰，逸散出来的能量和气势几乎要把这个小世界给搅混了，仅仅只是对视一眼，就几乎要把大雄的“基多拉状态”给强制中断掉。无尽的星光像洪水一般汹涌袭来，包裹住了大雄的五感，让他莫名有种窒息的感觉。 静待气息达到巅峰后，朱九四朝左前方缓缓踏了一步。 “轰————！！” 一道星光以此为信号，从空中垂落而下，直接打在大雄身上。那一瞬间，大雄只觉得灵魂深处骤然一冷，自己被一种强大而不可反抗的力量所贯穿了，生生“钉”在地上，仿佛一只被钉在墙壁上示众的蟑螂……一颗星星直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朝他倾轧而下，几乎要将其内在和灵魂完全压碎！幸好有龙珠相互，多多少少卸下了些许冲力，但肉身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基多拉的神力被星光洗刷一空，强行中断，星光中带着一股炽热的威能，将自己的躯壳和骨髓“洗”了一个来回，痛的他高声惨叫起来。 “呃——啊啊啊————！！” 痛苦成了灵魂的主旋律，此刻，好像身体内所有的能量都被撕扯着沸腾起来，再也起不到一丝作用，是彻彻底底的无计可施。 “天枢。”朱九四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又往左侧落了第二步。 星光如剑般落下，再一次洞穿了大雄的身体，将他的惨叫声都湮没在了其中。 “天璇。” 她观察了一下大雄的状态，片刻之后，毫无滞碍地往左前方踏出第三部，“天玑。” “轰————！” 第三道星光也加入战场，在它们的加持之下，这片本该平静的水域被轰出一个陨石坠落一般的坑洞，而且这个坑洞还在继续加深！大雄的肉身被丢入星光之中来回碾压，就像一粒被丢入榨汁机的石榴一般，随时随地都有破碎的危险。 “……” 朱九四思考了一会儿，遂收起步罡，又掐了两个手诀以表上苍，结束了这场做法。 现场被星光凿穿，形成了一个十来米深的巨型坑洞，缕缕蒸汽从中逸散出来，略微带着一点星光的余烬。 “哈哈哈……早就听闻刑帝大人得道封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林赛自然是在一旁慢悠悠地拍着马屁，“天地禹步乃是列于道术巅峰的步罡，能触及到它的人离封仙也就不远了。可陛下不仅能毫无滞碍地踩下步罡，竟然还能随心所欲地将其收在半当中，再以巧妙的手诀化解反噬之力，实属上人。以您这样的实力竟然至今都不封神、不登天，宁愿在人间当一散修，实在是为了我们的‘大业’而鞠躬尽瘁啊。” 刑帝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你似乎对我们那一套挺了解的。” “陛下说笑了。”林赛朝她微微鞠了一躬，流畅地应道，“您一定知道，道修尹喜也在宇联中任职，和您不一样，这个家伙原本是‘天庭’中人，借力来到人间玩弄权术。有这么一位同事在，我多多少少也会听到一些道修们的世界，不能不说是异彩纷呈啊。” “是吗？”刑帝不冷不热地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在我面前，就请少说些蠢话吧。” “不知陛下指的是……” “这一招，名叫天地禹步，我踏出来的只是其中比较规范的‘北斗七星步’，相当于借力于星辰，呼唤天道之威。再说的仔细一点，我们道修的力量完完全全来自于‘天’，我们相信天道司掌万物。”刑帝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炯炯，不卑不亢地平视林赛，“以大雄的身体只能承受前三颗星星，但要是我再往后踏，每一颗星星的神力叠加在一起会变得很恐怖……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挡住步罡的力量。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要再说什么‘我把天踩在脚下’之类的话，好吗？天道究竟是什么，就连我们这些道修都不清楚，你对此更是一无所知。”11 。 第三百二十章：逐步揭秘 …… 这是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了？ 大雄缓缓睁开眼睛，冲入眼帘的红光刺得他有些难受。抬头一看，天空仍旧是一片血红色，他便料定自己还在天罡湖的“侧面”没有回去。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后，他发觉自己还在原来的水面上，只不过多了一张大方桌，四张高背木椅，自己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胸前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箓。 不知为何，方才的战斗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这片世界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祥和与安宁。 ———— “终于醒了啊，大雄君。资料上说你从小学时起就异常嗜睡，没想到年龄增长，快速入睡的功夫反倒是只增不减，睡得可真熟呢。”林赛的声音和之前一样充满了调侃的意味，没有半点隔阂，仿佛刚才大雄和他断然翻脸的那一幕都只是在做梦一样，“再不醒的话，我们就要考虑用冷水来泼你了。” “唔……”他从极其疲惫的状态下醒来，只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刺痛，好像有人在用银针刺他的太阳穴。这种疲劳充斥着他的全身，一时间也组织不出什么合适的反讽之词，只好默默地忍了下来。他握了一下拳头，捏紧，再松开，再捏紧……这么来回五次后，终于确认身体还没有完全脱力。 好事儿。 伊斯塔就坐在旁边，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这一点从她的坐姿就看出来了……就跟小学生第一次上课时的情形差不多，腰板笔挺，胸口离桌面一拳的距离，目视前方，却又不敢聚焦在林赛和刑帝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只好默默看天。即便是坐在同一边，她和大雄也不敢有太多的眼神接触，生怕自己的行为落在刑帝眼里不像话。 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醒了有段时间，这么说来，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都是在等自己喽？ 竟然能让一个混沌大帝和一个宇联元老一起等着，自己的面子倒还真大啊……说出去也够吹一辈子了。 大雄颇有些光棍地想道。 “既然大雄已经醒了……这张符就不需要了吧。”坐在对面的刑帝轻轻一招手，黏在大雄胸口的符纸便自行脱落，缓缓飞回了她的手中，“被‘天地禹步’镇过一次之后，那些星星就和你建立了长久且不可磨灭的联系，它们会在你的灵魂中打上烙印。这张‘治小儿青惊符’可以防止那些星星来梦里找你，相信我，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小儿……”听到这个词语，大雄虚着眼吐了个槽，“真的假的？还有啊九四，你怎么突然就开口说话了？我一直以为你的声带有点问题。” 朱九四的声音倒是和大雄预计的差不多，冷冷的，脆脆的，略带一丝丝娇媚，如果要用水果来形容那就是冰镇过的雪梨。她对这个私人性质较重的问题也不怎么忌讳，直言道，“我的声带没有问题，只是在外面我不方便开口。” “为什么？” “我修习的功法比较特殊，练到现在这个层次，说话吐字时力量会时不时爆发出来，改写一些宇宙规律。但在天罡湖内侧就没有这些拘束，因为这里是我用法术‘创造’出来的小世界，所以一切规则本就是我来定，改个一条两条也无所谓。” 这一段不带感情的叙述让大雄再度认识到了刑帝的可怕之处，听听这措辞，随手就造出来一个小世界，这得是修多少年道才能达到的境界啊！ “好啦，大雄，既然你已经醒了……作为东道主，我向你说明一些情况。”刑帝像是在教授一门复杂的历史课一般娓娓道来，“首先，见到林赛·加西亚之后，你的情绪出现了非常不稳定的情况。为了防止你和他继续争斗，我用一种叫做天地禹步的法术引来星辰，‘再一次’封印了你的能力。再接下来的五个小时内你都是一个普通人，离开天罡湖后，你的所有能力会自行返还，请不要担心。” 好极了，又一次被人缴械…… 不过大雄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宽。想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缴械，眼前这两人既然说要谈判，那就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手，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样一推理，他也就顺势耸了耸肩，没对此发表意见。 刑帝将这种行为视作愿意合作的侵向，点点头，继续说道，“大雄，我们很早就开始观察你了，你是第一个被‘虚无皇帝’主动选中的人类。关于那个人，不管是秩序侧还是混沌侧都所知甚少，但偏偏他对这个宇宙又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想要了解他，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你。最初的观察仅仅是出于这一点，我们希望通过你顺藤摸瓜，摸索到虚无皇帝的信息。逻辑如下虚无皇帝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要将这件事物查出来，我们就能了解到虚无皇帝到底是个怎样的生命，又具有怎样的侵向。” “你们真是闲的慌……”大雄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种原因被人监视，他怎么也好受不起来，遂抱怨道，“搞不懂就搞不定，放着别管不就行了？人家又没插手你们秩序侧和混沌侧之间的战争。为什么反而要在我身上投注那么多精力呢？” “在宇宙神的思考顺序中，‘未知’的中立生物，远远比‘已知’的敌人更危险。”林赛微笑着解释道，“大雄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针对已知的敌人，我们可以做计划，可以想办法暗算，可以有一万种方法和他较量。但是未知的生物……你不知道他的立场、力量体系、社会构造、道德观，他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开的。若是我们把虚无皇帝放在那里不管，任由他在本宇宙中生根发芽，有朝一日，打击就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过来。” 刑帝轻轻地开口说道，“然而，在进一步的观察中，我们逐渐开始关注你这个人本身，而不是仅仅将你视作和虚无皇帝连接的手段。陶仙帝用命卜二脉的仙术卜占了一下你的命运，由此，我们知道了一些过去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你有一个非常奇异且快乐的童年。那些快乐源于一位来自未来的使者，他像亲人一样爱护你，关照你，陪伴你一点一点长大。当这种原本单纯的美好被突然剥夺之后，你就像撕开虫蛹的蝴蝶一样蜕变了……你被迫走到现在这一步，只是单纯地想再见他一面。” “确认了这一点后，我们的人开始采取措施，逐步渗透到你身边，以获得哪些和你有关的情报。了解的越多，我们越是觉得你就是我们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只不过始终都差了那么……一口气，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或许只是一次思想的转变。” 刑帝挥了挥手，缓缓说道，“到现在这个地步，最初观察你的目的反而不重要了，通过这次天罡湖之行，我认为你已经补足了那‘一口气’。现在的你具备完成‘大业’所需要的一切潜质，可以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你了。” “首先，第一步是……” “喂！等一下啊，等一下！”大雄颇有些慌乱地挥舞手臂，高声喊道，“我自己没有选择权吗？突然就说什么大业，大业……谁想把那种一听就很难办的东西背在身上啊！我的生活已经很累了，求求你们就这样放过我，好吗？宇宙很广袤，人才也很多，为什么非得赖在我身上呢？” …… 林赛和刑帝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好像早就料到了大雄的反应。 “大雄君，不想听听大业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吗？”林赛的声音颇具磁性，就像是魔鬼劝诱人类堕落时会采用的那种声线，让你完全感受不到他的语意中怀有什么恶意，“说不定听完之后，你就会改变主意呢。” “呵，改变主意……”大雄不屑地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尽量不和那双可怖的金银眸对上，“你们谋划的大业能有什么？就是让我当你们的棋子，打进宇联高层，然后想办法里应外合搞垮宇联吧？实不相瞒，现在搞这一套已经太晚了，因为宇联的人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他们让我找机会接近林赛，最好是能够成为你的同党，暗中搜集你私通混沌侧的证据，等时机一到就把你连根铲掉。” “同样的事，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 林赛眯了一下眼睛，依旧笑着，却没有再说话。 他这么聪明的人，估计已经猜到具体是谁想要搞死他了。 “大雄，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想让你当双料间谍。或许‘潜伏’确实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它的终极目的也不是搞垮宇联。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宇联反而是必须存在的。”刑帝不急不缓地说道，“不过林赛有一点说的没错……既然想拉你入伙，就必须让你对我们的计划有所了解，先从大业的本质开始好了。” “这几天在天罡湖……伊斯塔·红环把你照顾的很好。”说到这儿，刑帝略微扫了一眼坐在大雄旁边的伊斯塔，反而把后者吓得一个激灵，“我非常感谢她，因为这本来是我要做的工作。” “……你说什么？”大雄隐隐感觉到了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敢确定。 “我本来是打算亲自下场，在不暴露自身身份的情况下带你游览天罡湖，让你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可我没料到在这座小岛上，竟然还有一个和我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而且那人竟然还是一位岛主……既然伊斯塔愿意代替我引导你，那我干脆就躲在幕后，时不时在你面前出现一下。而很明显，伊斯塔做的也比我更好，她让你看到了天罡湖中最真实的样子。” 被刑帝夸奖对混沌侧来说可是莫大的殊荣，在震撼之余，血族少女的脸颊上头一次泛起红晕，她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让你来天罡湖，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混沌阵营的文明也是由生命组成的，就本质而言，他们和秩序阵营的生命一样重要。他们并非是邪恶、顽固、不开化的代名词，而这些参战文明最初并没有什么必须开战的理由。这场战争并无正邪之分，对两边的无辜生命而言，都是一场浩劫。” “是时候，让战争停止了。” 尽管有所准备，当听到自己的猜想被刑帝亲口证实，大雄还是有种莫名的震撼。 他咽了一口口水，无比紧张。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和行动，将会直接决定数万亿人的生死命运！ “你是说……” “是的，大雄。”刑帝如有所感地点点头，“大业，就是大规模区块内的和平，我们希望秩序侧和混沌侧能够保持这种和平。” 。 第三百二十二章：持魔血者 林赛的话虽然夸张了一点儿，但道理没错，大雄也能明白其中深意。 泛文明圈的权力中心足足有七个元老级文明，本就是相互制衡、相互监督之意，这也是民主意识在更高范围内的体现。宇联的前身就是由阿尔坦维这一个文明独力支撑起来的，阿一大总统在亿万年的统治中一直沿用民主制度，故而他麾下的宇联也是民主制度，权利制衡那一套东西玩的贼溜。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大公无私的领袖，为了不让这硕大的权力被单独的一个人或是一个文明掌握，埋下独裁的隐患，竟然主动分散力量。他秘密派出“拔苗者”，在宇宙中大肆散播科技结晶和因果知识，不断吸纳其余派系进入宇联高层，最终成功地将宇联的权力顶峰从一个扩展成了七个。 削弱自己，成全大局，这得是多么崇高的心性才能做到的事啊！ 然而正是这种具有卓越远见的决策，反倒为即将实行的大业设下了不少障碍。 首先，大业的本质是双方达成和平共识，以目前双方的交战程度来看是不可能的。至少，你不能指望彼此之间打了3亿年的，互相把对方脑浆子都打出来的两伙人自发认识到“和平”的可贵，主动停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假借外人之手，一点一点地把局势往和平的大方向上引导了。一开始还必须做的隐蔽一点，否则随时有可能被愤怒的人群推上火刑架给烧死…… 问题来了。 权力分立，使得秩序侧那边存在着隐性的分化要素，他们虽然都住在“宇联”这座大房子下，但不同屋子的人关系却没那么好，至少不像混沌侧那样浑然一体。很少会有一个人能得到所有元老文明的认可，甭管那个人有多么完美，只要是从属于七大元老的任何一个，就会很自然地被其他几个关系不好的元老文明所敌视。或许唯有阿一大总统钦定一个人选，才能真正意义上被“全票通过”，但他老人家俨然已经放下了尘世的一切，一直隐居，连话都没个几句…… 只有大雄，只有大雄有机会把宇联的七大元老完全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 这种人，这种机缘，说是几千年出一个根本不意外。 ———— “大雄，你还记得艾米吗？艾米·朗·加西亚。”刑帝淡淡地说道，“在被封印之前，她曾经来过天罡湖，和我交流了一些混沌侧未来的安排。这其中……也有你一份，倒不如说，你是我们在未来两百年内非常重要的一步棋。” 听到这个名字，林赛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说呢……人家堂堂一个混沌大帝，竟然借用了自己家族的姓氏来做伪装，应该说人家是看得起自己吗？话又说回来，艾米那姑娘他也稍微有点儿印象，每次家族聚会时都坐在大厅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不表演才艺也不说话。加西亚家族以林赛为族长，基本上集合了艾洛卡星上全部的优秀血脉，自然是人才济济，好比天上繁星数之不尽。他身为族长，又是文明领袖，又是宇联中说一不二的元老，要顾忌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有精力去关照每一个人，目光一扫也就过去了。 他哪里想到艾米会是戏天帝假扮的？一个混沌大帝？就在这儿？在自己眼皮子低下？ 相比之下，大雄的表情就自然多了，但他的心中却在隐隐作痛，有种要裂开的感觉。 艾米……是近几年来接近自己的人当中，少有的一个“背叛者”，她让大雄尝到了背叛的滋味，那种味道是冰冷的，比凝成块的雪还要难以下咽。当她凝练出红太阳匕首，一记飞扑，将匕首刺入缪顿心口的一刻，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了。大雄的眼睛飞速眨动，像照相机一样把这一幕定格成一幅动态画面，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刑帝并没有给他们两太多时间处理感情，当即就是下一个问题抛过来了。 “你和戏天帝是交过手的对吧？” “嗯？这个怎么说呢……”大雄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挠挠头，“不能说是交手，基本上是我单方面被她吊着打。” “她和我相比，如何？你觉得谁强一点？” “这……”大雄没想到她话锋一转，突然又转成这种类似于“我和她谁比较好看”的问题，一时间没缓过来。但本能告诉他，女孩子问你这种问题最好别从正面给出答案，因为你不知道她问出口时的心情具体是怎么样的。他只好尽可能含糊其辞地说道，“她给我的压迫感，确实没有你刚才那么强……” 压迫感能不强吗？别的不说，就刚才那禹步，要是让她踏完自己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不用替她说好话，反正她已经被封印了，你说她也听不到。”刑帝摆了摆手，很直接地说穿了大雄那点儿小心思，“竟然能被星云战神封印，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点。好歹也是名号中带‘天’的帝王，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竟然被当初我们造出来的‘神孽’给摆了一道，呵……” 刑帝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了。但不知为何，大雄却从这声冷笑背后听到了无尽的心酸。 好像在感怀一个时代的逝去。 “在全盛时期，她可比我还强上三分。”她的语气很快冷静下来，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你觉得为什么现在戏天帝会变得这么弱？” …… 大雄隐隐记起来，在封印她之前，顺位第三的星云战神，也就是本杰明，似乎说过一些什么。 好像是……混沌侧的力量因为不明原因，渗入了“路”中之类的，意义不明。 好在他也不用再猜，刑帝很快就给出了答案，“那是因为，‘初代种’们当年结下的咒术封印正在一点一点失效，关不了他太久了。我们不得不将自己的力量填进去弥补，却仍是入不敷出……正因如此，戏天帝元气大伤，才会被那几个小辈人物成功施加封印。要换做是一千年之前，那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封印？又是什么封印？ 大雄刚想这么问一句，脑中骤然一闪，冷汗登时就“哗哗”地从脑门上渗了出来。 能让初代种们放下对立，通力合作布下咒印的还能有谁？只有祂！只能是祂！ 火劫。 那场烧毁宇宙的大火正体不明、体系不明、力量不明，大换代之后，没有任何有关于祂的资料流传下来。或许阿一会知道些什么，但看他的态度，任何有关火劫的事都被他以各种手段抹去了，估计也不太可能主动公开……大雄很怀疑如果火劫真的破开封印、卷土重来，以现在的宇联究竟能不能拦住祂。如果拦不住，少不得又是一场生灵浩劫。 “看你的表情已经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了呢，很好。”刑帝缓缓地站了起来，双足踏在水波之上，像一片羽毛般悬着，竟然不起一丝波澜，“大雄，你的时间，还有整个宇宙的时间，恐怕都不多了。没人能预料火劫会以怎样的形式苏醒过来，在这之前，宇宙中所有的力量都必须团结在一起。昔日，初代种们放下纠葛，同力赴敌，依旧付出了惨重代价。如今我们各自为政、互相争斗，如果以这种状态去应付火劫，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经过商讨，大部分混沌大帝都认同了我的想法……” “铮——！！” 她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匕首的握把上雕着一只怒目圆睁的睚眦，眸子里放出金光，仿佛在瞪着大雄。只见这位道修很熟练地耍了一个刀花，银光在空中转了个灵巧的圈，最终稳稳停在她纤细的手上，甚至都没抖一下。静看之下，这把匕首可谓是寒锋熠熠，刀刃处薄如蝉翼，几乎没有厚度，可以轻易割开世界上的任何物质。刑帝拿刀的姿势相当老练，看她这副拔刀如神的姿态，大雄不禁怀疑她在修道之前是不是干过杀手之类的勾当…… 寒光乍现，往外散着一股森然凶气，仿佛在一点点吞噬人的肝胆。 “哦？这是……”林赛也是识货的人，金银眸一扫，便知道这把小小的匕首上大有玄机，“竟然是用‘四柱’中的拱顶石制成，如今可是稀罕货了。” “可不是稀罕货吗？”刑帝很少见地白了他一眼，刺瞪道，“四柱中有三柱在你们宇联手里，包括那拱顶石，五颗全都被你们锁起来了。那些曾经被四柱点化过的‘次级神器’也被你们一件一件回收，这会儿都见不到几样，可不得稀罕吗？” “这……”林赛不想这一下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略微一怔，立马赔笑道，“这有什么啊，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的不就是你们的吗？” “哼……”刑帝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鄙夷，左手抄住匕首，横过来，往右手的中指上就是一刀下去了！ 冷光一闪，刀锋割破了白嫩的中指，从中飞出一滴紫金色的血液，它很快被一股莫名的力场裹住，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她就是为了取这一滴血出来，取好之后，伤口立马自行愈合，一秒钟都没用。分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滴血，飞出之后，刑帝的眼神却显得有些恍惚，就连呼吸的速度也比刚才快了些许。 她的右手微微颤抖，手掌中悬着一滴紫金色的血，漫天红霞倒映在脸上，颇有几分悲壮的意思。 “道修们最珍贵的是心尖血，再次一点儿的是眉心血，再次一点儿的是中指上的血精……”刑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我把心尖血和眉心血给你不是不行，但前面两种血精蕴含了道修的全部法力，如果给你，对我来说是极大地损失。而且那么强的法力有可能和你体内的神血互相冲突，反而不美。只是中指血的话……情况会好一些，其中含有的‘法力’不多，播种者也不至于通过神血察觉到什么。” 大雄隐隐预感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严肃地正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目光在刑帝和林赛身上来回游走。 他的眼神像是在问“这样真的好吗？” 就决定是我了吗？ 林赛无声地对他点点头，方才那一抹嬉笑也从他的嘴角褪去。 他的眼神坚定而又可靠，好像是在说“非你不可”。 ———— “野比大雄。”刑帝用左手掐了一个手诀，那滴小小的紫金色血珠腾空飞去，无声地融进他的额头，消失不见，“从现在开始……我赋予你一滴天魔之血的血精。从此刻开始，你就算是我们自己人了！” 他本能地抹了一把额头，什么都没摸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却袭上脑门。 。 第三百二十一章：换代 和平。 多么普通的两个字，多么深刻的含义。 任何事物都是有惯性的，包括战争也是。当一场战争持续了3亿年之久，某种程度上说，战役的当事人已经不再渴望和平了。因为战斗的惯性已经融入他们的血脉之中，融入他们的本能之中，秩序和混沌的对立被写进一代又一代人的家谱，子孙从父辈那里继承的只有仇恨。这种情况之下，谁敢提和平，谁就会沦为被肃清的对象，被视作是软弱的叛徒，亦或是敌人派来干扰试听的奸细。这也正是伊斯塔对这个选择如此害怕的原因……它的影响实在太广了，一个弄不好，血族在混沌侧的声望就会降到谷底，所有人都会对高喊着和平的懦夫嗤之以鼻。 而在秩序侧那边，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虽然阵营不同，但在他们眼中和平二字约等于投降。战争打了3亿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达成和平结局？靠嘴说吗？那些祖祖辈辈在战争中流血、死去的人怎么办？憋着一股劲给死去亲人复仇的那些战士该怎么办？他们的牺牲和痛苦被一纸和平协议给购销了，这些人能就此作罢吗？ 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现在的两大阵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战争本身裹挟了他们，硬推着他们往前走。 可想而知，当他听到这两个字从刑帝口中说出来时是有多激动……既然连领袖都这么说，那多半是十拿九稳了！战火不断的宇宙终于可以过渡到一个相对和平的阶段，两大阵营麾下的文明们终于不用再担心被强征壮丁，一批一批投入到血与火齐飞的战场上而最终连尸骨都找不到了。（混沌侧和秩序侧的战役多为太空战，即便是登陆战也是星球级别，较为罕见。在这种规模的战场下，死伤者的尸体较难回收，因此当士兵牺牲时，军方只会将一块印有其个人信息的电子卡片寄送给其亲人） ———— “等等，这件事确实太重大了，你让我再仔细想想……”考虑到数万亿条生命的重要性，大雄只觉得肩头一沉，不知不觉就思考起来。他甚至忘了自己在三十秒前对这件事的态度，忘了自己是在这波人的“胁迫”之下才强行得知了这件事，强行被绑上船，强行为这场史诗级的革命劳心劳力。现在的他，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杂念，只是全心全意考虑着刑帝说出的“和平”二字。 大雄正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思考着……眼眸中的光时而冰冷，时而诧异，时而深邃。 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遇到小事，抖抖机灵也就罢了，遇到大事他绝对不会含糊。更何况这还是数万亿人性命攸关的问题，更是容不得一丝一毫马虎。 再次见到哆啦a梦重要吗？ 当然重要！可以说，自己这十来年的生命中，这是唯一重要的一件事！ 但大雄渐渐发现，为了做成这件“唯一”重要的事，自己一步一步去打拼、去奋斗，结果反而揽下了更多重要的事。宇联，星云战神，虚无皇帝，橄榄叶之盟，地平线基地……这些都是他为了“早日见到哆啦a梦”而做出的努力，它们同样很重要，同样也无法割舍。 如今，自己终于要接触到这个宇宙最深刻的秘密了…… 他费尽心力思考的样子自然也被林赛收入眼底，这位高贵的艾洛卡人对刑帝略微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他知道，从这一瞬间开始，大雄就准备好正式入伙了。只要能保证这个结果，这趟天罡湖之行就算没白来。 …… “我问一个可能有些敏感的问题，行吗？” “你问。”刑帝淡淡地说道，“大业始动，旧时代的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敏感。” “秩序，和混沌，究竟是什么？”大雄的问题乍一听并不敏感，反而像是那种搞不清楚设定的新手才会问的东西，“或者说，在最初的岁月里，混沌和秩序到底是为什么开战？这场战争又是如何演变成现在的规模？还有就是……九四，你身为混沌侧最高级的帝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要和平’？”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问题，竟是让刑帝沉默了许久。 “……敏感的不是问题，而是你啊。”她叹了口气，如此说道，“大雄，接下来你要听到的，将是这个宇宙中一段古老的往事。现在时机未到，希望你不要将它以任何形式传播给任何人。听完这个故事，你就该大致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 在无尽的岁月中，诞生了混沌与秩序这两种不同的生命形式。 他们与碳基生命不同，分别是由绝对混沌与绝对秩序构建而成的超自然生命体，拥有庞大的神力、无穷的知识，以及无法言喻的悠久生命。秩序侧那边的生命体有五个，他们被称为是“五新神”；混沌侧那边的生命体则有十二个，他们被称为是“混沌十二帝”。这两种绝对的生命形式自诞生的一瞬间起便泾渭分明、势同水火，他们遵循本能敌对，势必要让一方消灭掉另外一方。 在后世的记载中，这些神明虽有智慧，但所思所想和凡人相差甚远，二者之间的差别就像人和蚂蚁那么大。毕竟他们都是秉承着宇宙精华所生的绝对生物，一言一行都暗合天威，对凡人文明来说，这些可怕的神就像流窜在宇宙中的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他们统统被称为“初代种”。 可惜，初代种并不打算放过战战兢兢的凡人文明。他们将无数个凡人文明拖入自己的战争中，用武力逼迫他们选择自己这边，然后拉到战场上去，和那些被对方拉上车的凡人文明互相战斗，引发了一场又一场旷世战役。就这样，混沌和秩序被“扩充”成了两个阵营，阵营之下埋藏着无数闻名的鲜血。在战场上卖命、战斗、流血、牺牲的凡人文明未尝没有交流的可能，但却被强行拉过来充军，打了一场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仗，并且这一仗一打就是三亿年。 再后来，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上，火劫来到这个宇宙。 没人知道那两个字具体是指什么，好像所有的史官都不敢写这个可怕的东西……从口耳相传的神话中，后世依稀还原出那应该是一场大火，一场烧遍寰宇的大火。或许是某个沉眠已久的高次元怪兽？又或许是某个来自异世界的可怕人物？没人知道。五新神和混沌十二帝被迫联合起来，与火劫展开决一死战，付出了巨大代价，最终将火劫拆成两半，封印在轮回之中，永世不得相见。 代价有多大？ 混沌十二帝尽数阵亡。除了播种者之外，五新神尽数阵亡。 初代种几乎全灭了，可宇宙赋予的权柄却还在，它们开始在无尽的时间中寻找自己“合适”的继承人。从宇宙大爆炸开始，直到最后宇宙死于热寂，这段漫长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时间里总会有很多很多生命诞生。要从中找到十六个人来继任神位，想必也没有多难。 后世称其为“换代”，只不过到了宇联执政的时代，阿一开始大规模删除这方面的史料。数千年过后，它们全都成了野史秘辛，再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 “明白了吗？大雄。我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刑帝’了。”朱九四如此说道，“在成为刑帝之前，我是一个生活在地球的人类，我叫朱九四。而等我死掉之后，再一睁眼，就成了十二个混沌皇帝中的一个。整个过程都不受我操纵，我也不清楚选择的机制是如何……但我可以确定，如果我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死掉，‘刑帝’的神位权柄会空出来，然后宇宙意志将再度进行筛选，自行选出下一个刑帝。” “同理，现在的混沌十二帝已经经历过一次完全换代，我们不再是最初那些由绝对混沌构成的生命。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会对秩序侧的五新神产生‘敌对’，同样的，他们那边也有四个经历过换代。和初代种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们都是由‘凡人’晋升上来的，而非绝对生命，我们彼此之间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敌意，因此完全没必要见面就打生打死。” “也就是说，你们……”大雄喃喃说道，“可以和他们……交流？” 交流，是缔结和平的第一步，至少在这漫长到几乎永无止境的战争阴云中，大雄看到了第一束光。 他即将成为追寻这束光的第一个人。 “在被赋予权柄之前，我们也是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体。我的故乡也曾被敌人蹂躏过，山河破碎，汉人的地位甚至不如用来吃的肉猪肉羊……那种切肤之痛，我实在是不愿意再让我的子民们继续承受了。”刑帝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中第一次流露出很深的无奈，那是一种万策用尽后仍旧无法扭转局势的无奈，“可战争不是我想停就能停的。油门早已在3亿年前被踩下，混沌与秩序这两艘大船航行到现今这个地步，想要轻易调头已经不可能了。强行扭转结果，反而会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身为领袖，我们不能堂而皇之地公布停战，只能和秩序侧那边交换情报，尽可能避开双方的区块战争摩擦。迫不得已时，以小规模战争作为代价，来满足治下民众对血刃对手的渴望。” “本来，这个计划将会一直持续下去，双方将以惊人的耐性持续当前‘对峙’的局面，并同时在暗中对下一代渗透有关于和平的理念。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像是要把铁杵磨成针一样耐性。而真正实现两大阵营的和平，大概会是在500万年之后。” “现在我们有了你……或许情况会更加乐观一些。” 大雄再次感受到了压力，真正的压力，比上一次从希尔达那边感受到的还要多！ 万亿生命，生死存亡，全都系在自己身上了！ “那个，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能做到这种事呢？”大雄深吸了一口气，用疲惫的语气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消磨掉两大阵营的怒火？才能将这场持续了三亿年的战争平息下来？” “在决定接触你之前，我们的探子将你在宇联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发了回来。经过研究，发现除了艾洛卡文明之外，你和其余六个元老文明都有着非常暧昧的联系，大雄，你就像是至高权力的一个交集点。假以时日，你将会成为宇联中一颗闪耀的新星，大权在握，一言一行都能决定这个庞然大物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刑帝十分平静地陈述道，“而现在的你还没到这个水平……但大方向已经确定了。请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 “换言之呢……就是希望你在宇联中不断寻找机会往上爬，阿一大总理如此看好你，迟早会把真正的权力交到你手上的。”林赛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到时候，你只要郑重其事地接过即可，然后你就有了影响、干涉宇联的能力。而混沌侧这边也会适时配合你，双方交换有价值的情报，在暗中一起进行适时的‘和平’改革。” “等等。”大雄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当中的问题，“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不就可以做到了吗？身为一个元老文明的领袖，你现在知道的情报肯定比我更多，再加上和混沌侧这边早有联系……由你来干这件事不是更好一些？” “呵……大雄君啊，你还真是不好糊弄。”林赛用略带一丝戏谑的口吻抱怨道，“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首先，我确实可以和混沌侧交换情报。但完成大业本就是一个相当耗时的操作，就算我们现在有了你这个秘密武器，保守估计也需要个百来年。我是混沌侧安在宇联的一枚钉子，我的任务就是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尽可能掩护你、保护你，为你的行动保驾护航。而如果现在由我贡献情报……很可能宇联那边会直接发现我的行径，那我这根‘钉子’不就有可能被他们拔掉了吗？” “其次呢……我，始终只能代表艾洛卡，这是我的上限。就算我要和平，其他几个文明未必就服我。可你不一样啊，大雄君，你的上限是‘宇联全体’，明白吗？正因为你和剩下六个元老文明都有这样那样的交集，我们才会选择你的！纵观宇联从发家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获得元老文明一致的认可，大雄君，你正是我们这边苦等千年的人才啊！” 。 第三百二十三章：远谋 深吸一口气后，大雄总算还是坐住了，没有三度昏倒。 自从进了这天罡湖后，他发现自己因各种原因昏倒的次数变多了，而且每次再睁开眼时周围总会换地方，要么就是莫名多出来几个人……他实在不想忍受这种一切都不在掌握中的短时间昏迷了。为了保持清醒，他甚至还用上了布鲁斯传授的秘技——咬自己的舌尖。不需要多用力，舌尖是人体中神经分布相对密集的一个地方，稍微刺激一下，疼痛就会冲上脑门，人立马就清醒过来了。 林赛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现象非常满意。 “身体中已经有了一滴神血，再接受魔血，居然还能保持意识清醒，没有因为秩序和混沌的对冲而昏厥……大雄君，看来你的意志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啊。”他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如此夸赞道，“这样一来，你就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哦。” “呼，呼……说什么‘保持清醒’啊，实在谬赞了。我的杏仁体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大雄苦笑着说道，“你刚才说什么？秩序和混沌会互相冲突？那……魔血和神血真的能输在同一个人身体里吗？会不会引发自爆之类的反应？” “这个嘛，之前没有试验过，我们也不知道啊。有记载以来，你大概是第一个体内兼容魔血和神血的人类，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估计是安全的吧。”林赛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极不负责的“无奈”动作，“还有，秩序和混沌当然不兼容，不然你以为初代种的战争是为了什么？正是因为他们是‘绝对’秩序和‘绝对’混沌的生物，所以才会烙印下本能敌对啊。” “合着你们是拿我做小白鼠？”他有些气恼地拍了一下脑门，“要是我身上可以，就打算批量生产是不是？在没有任何安全保证的前提下就做这种事，未免太过分了吧。” “喂喂，大雄君，冷静一点。不可能批量生产的，你以为给你的是什么？是精血啊！连我都没有的，直接来自于混沌大帝的精血！那是她的本源力量，和那些烂大街的次级，甚至三级四级魔血可不一样！那种东西，是用一滴少一滴的。再说，你的体质也非常人，怪兽一样的恢复能力、高次元生物的契约，再加上龙珠对你魂魄的改造……以你现在这种强大体质，出事的概率非常小。” 林赛不轻不重地用手背敲了一下桌子，忽然指向伊斯塔，说道，“关于血统融合，你旁边不就坐着一个血族之王嘛？和血液打交道他们总是行家了吧，大雄君，何不请教一下她的意见呢？” “啊？”一直坐着不吭声的伊斯塔突然被点名，那种局促的感觉就像一个学渣听到老师在说“那么xx同学，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吧”一样，登时紧张得不行。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处在状态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桩又一桩秘辛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真的比做梦还要夸张……至少她不会梦到刑帝心中，乃至所有的混沌大帝心中都有一颗“和平”的种子。只能说，现实远比小说更离奇，甚至连逻辑都不用讲了。 同时她很羡慕大雄，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和两个大佬交谈，这份气度可能是她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刑帝也没有真的让伊斯塔来回答这方面的问题，毕竟熟悉血液是一码事，神血和魔血又是另一码事。所谓隔行如隔山，伊斯塔所掌握的知识和当前状况并不匹配，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摆了摆手，语气变得有些虚弱，“你不用担心这个，大雄……播种者在你身上寄托了很大希望，他赋予你的，是直接来自其本源的一滴血，纯度极高。如果我把心尖血或者眉心血给你，在能级上和他持平，才有可能会引发规则冲突……但现在给你的是指尖血，这种情况下，魔血的力量会被神血压制。也就是说，在你身上，秩序呈显性，混沌呈隐性，明白了吗？” “魔血可以让你的身体受到‘混沌的庇护’，免疫大多数世界里的debuff，使你的身体具有更强大的灵敏性、更充沛的体力。这个特性被称为‘战斗续航’，在战斗，尤其是近身格斗的时候，你会有切身体会。同时，你在魔法方面的天赋已经有了一次攀升，灵觉也比之前更敏锐了。现在你是我们的一份子，只要稍稍修炼一下，就能感受到‘路径’的存在……你也可以想办法利用这个秩序侧没有的优势做点事情。” 大雄没有在意这些加强，自踏上征途以来，自己的身体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加强，这次估计也不是终点。 他有些心疼地看向刑帝，尽管知道对方的硬实力比自己强上几个星系，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九四，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把精血给我，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损伤？” “请不要为我担心，没有什么是不可逆的。”刑帝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毕竟是本源力量，给出去之后难免虚弱一阵子……这些通过修炼可以补回来。大雄，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负罪感，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我是个三千多岁的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完了这句话，她将视线从大雄这边移开，又汇聚在伊斯塔身上。后者被她看的如芒在背，惴惴不安地低下头，仿佛一个正在挨训的学生。 “伊斯塔·红环。” “是！陛下！” “对于你，我很抱歉。”她习惯用恬淡的语气表达歉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岛上的人已经对你生成了不好的印象。为了防止大业受阻，现阶段，我恐怕不能让你重新回到天罡湖了。” 伊斯塔的眼神略有些暗淡，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摆了摆手，“没关系的陛下，为了大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没有料到混沌侧这边会自行诞生这种思想，实在难得。伊斯塔，未来的几十年内，我打算安排你以‘暗线’的身份打入地球。从此刻开始，你和你的父亲将会被彻底隔离开来，你的身份也不再是玲珑岛岛主，而是作为大业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和大雄一起回到地球。我们这边也会想办法给你提供帮助，总而言之，到了地球后你的第一阶段任务将是潜伏，一直潜伏到时机到来，大雄在地球上开始第一轮发力，你再从暗中给予他支持。” “这样的安排……你愿意接受吗？” “那个，陛下，我，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伊斯塔很少见地羞红了脸，声音也很没底气地放低了不少，“能不能把我安排到宇联里面去……” “现阶段，这边还没有让你打入宇联的必要和理由。你的出身是混沌侧这边名声显赫的大家族，无端进入宇联，只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甚至有可能提前暴露大业。”刑帝的声音乍听是古井无波，但只要仔细分辨，却能从她压抑的语调中听出一丝好奇的意味，“伊斯塔，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想去宇联担任潜伏和卧底工作？比起地球，宇联上下存在的精英更多，按理说你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大。地球明显更有利于你活动不是吗？” “这个，陛，陛下，我……”伊斯塔竟然露出这种扭捏的小女儿作态，反倒把一旁的大雄惊得不行，甚至连对面的林赛也支棱起那双精灵似的长耳朵，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被三个重要人物死命盯着，伊斯塔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满是红晕，脑门上几乎要冒出蒸汽。 “我想再见缪顿一面……” 听到这句话，林赛和刑帝登时就是一幅恍然大悟后又了然于心的样子，前者脸上堆满了暧昧的笑意，而向来不苟言笑的刑帝大人也十分难得地呡起嘴角，轻轻笑了几声。混到他们这个级别，阵营、出身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女孩深爱着一个男孩，不管放在哪个阵营里都是值得歌颂的美好故事。 大雄则是露出嘿嘿奸笑，一边捏着下巴一边说道，“原来如此啊，确实，我家那小子长大之后完全变了个样，还算是有几分姿色，能吸引你这样的小女生也很正常……要是你们两最后走到一起，按照夫家的礼法，你是不是还得喊我一声父亲大人呢？” “滚！”伊斯塔铿锵有力地骂出了声，羞愤之下，她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叫谁我也不叫你！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根本不是缪顿的亲生父亲，他是被你从实验里培养出来的超级生命体，你最多也就贡献了肥皂、铁钉、橡皮、木屑和几根铅笔吧！” “哈哈……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看来缪顿很信任你嘛！” 这下大雄可算明白为什么一路上伊斯塔一直都对自己使坏，搞了半天，完全就是因为她和缪顿之间在过去有什么纠葛，现在借机报复到自己身上了。这会儿时来运转，他又怎么会放过难得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刺她两句才肯罢休。 “对，我不是他的生父，但他也没有生父啊。从因果的角度来说，我创造他，自然就是他的父亲，这个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大雄耸了耸肩，满脸贱笑地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像是在欣赏少女含羞欲死的姿态，“倒是你啊……真的打算去追他吗？我可把话说在前面，别看缪顿一幅帅气的外表，其实他很高傲的，高傲的有些盛气凌人。这么多年下来，也许他的气势稍有收敛，但本性肯定还是那样…… 要是被他一口气拒绝，你可别哭出来哦。” “你……你给我闭嘴啊！！！” …… 刑帝默默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在她面前嬉闹，没有出言打扰。 她看的很仔细、很仔细，像是在端详着一个即将到来的美好世界。 。 第三百二十四章：故里 “轰————！！” 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垂落而下，如天雷一般降临在水晶森林。 当大雄得到刑帝赦令，接着日灼方尖碑的力量再度回到地平线基地后，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整座基地明显都处在一个高速运转的状态，几乎所有能用的方尖碑都被点亮了，每一座碑都有六十米来高，齐齐点亮，宛若一片水晶森林在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亮的几乎要闪瞎人眼。无数道数据洪流从外界运送过来，通过并联在一起的日灼方尖碑传递到主机上进行运算，再通过方尖碑转换为适当命令，传输出去。 方尖碑最初是大雄用来实行区块型战争的大型连接器，用的都是魔法侧和神秘侧的技术，一般用以进行信息的高度交换和处理。一块方尖碑全功率运转起来绝对不亚于量子计算机，这会儿放眼望去，凡是视野里空着的方尖碑都被点亮了，一座座都跟灯塔似的……每一座方尖碑上的所有符文都被全力催动起来，逸散出来的光芒和奥术能量已经大大超出阈值。要是效率再往上提一点，估计就要因为过载炸开了，到时候相当于几百次通古斯大爆炸的能量就会接连在基地里面爆开…… 那场面，想想就很有艺术感。 “咚！”“咚！”…… 空中突然响起几声音爆，大雄抬头看去，却见几艘像摩托艇一样的小型飞船列队从基地的空中划过，奔着第一基地指挥塔那个方向去了。再仔细看，天空中这样的飞行列队还真不少……有棱角分明的金属色飞船，长得就跟威震天第一次变形似的；有明显比初代设计壮实一圈的哨兵机器人，身后拖着一道道冰蓝色的火焰；最多的还是一些椭圆形的白色机器人，他们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圆，像子弹一样在空中飞行着，往基地的各个方向散去。 “几天不见，这里怎么如此忙碌……”大雄挠了挠头，有些犯难地看着全力运转起来的基地。 “主人突然失踪，下落不明，本机只好提交了最高级别指令，将基地的所有力量尽数出动。”雨飞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差点没把大雄吓得半死。回身一看，却见这位蓝发少女已然换上了一身白金交加的戎装，服装上依稀可以看出点儿海军提督的风格，高檐军帽，白色的底，金色的直条纹，下半身配着一条纯白色的军裤，倒也有几分戎装在身的英气。发型也从双马尾改成了单马尾，碧蓝色的头发用皮筋扎成一股，垂在脑后。只不过她终究还顶着静香的面容，穿这么一套，难免让大雄想入非非、不敢直视…… 经历了天罡湖里那种无依无靠的无力感，这会儿再见到燕，就跟见到亲人没啥区别。 “燕……抱歉啊，突然就这么不告而别了。”大雄总是很难把雨飞燕单纯看做一个“信息交汇处理模板”，交谈时偶尔还会对她产生诸如“愧疚”、“歉意”之类的情感，“这些天我流落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那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息，我在那边自顾不暇，差点连命都丢掉，也实在没有机会给外界留下什么信息。” “没有关系，这不是主人您可以控制的。既然是客观情况导致您和我之间的链接中断，那也没办法。”雨飞燕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都不带变一下，似乎是对大雄这些天的突然失踪完全不在意，“您平安回来就好。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么指令撤销，所有派遣在外地的探查者按批次返回地平线基地。” “另外，您的几位朋友已经知道了您突然失踪的消息，这几天也参与了寻找您的历程，一无所获。他们的心情都非常沮丧，在我的劝说之下已经去上学了，现在都在学校……由于这件事，我把他们的训练过程都暂停了一段时间。”说到这里时，雨飞燕半闭着眼睛停了一会儿，用极强的心电感应呼叫所有投放到基地之外的探查者，并将大雄已经回到基地的事情在心灵网络中通告一番。 “正巧，今天是周五，学校早早地放了课。我会在指挥塔中空出一间会议室，还请您先去洗个澡，换身精神点的衣服，然后和您的朋友们见一面，宽慰他们一下。为了您的事，他们也出了很多力。” ———— 雨飞燕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大雄就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会议室里大眼瞪小眼瞪上了。时隔几日，大家的样子都明显憔悴了不少，尤其是胖虎，眼睛旁边蒙了一层非常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熬夜熬出来的。在大雄的印象中，胖虎这人睡起觉来就跟入定了似的，呼噜打得震天响，外面地震估计都弄不醒他。就这么一人，晚上居然还会饱受失眠的困扰实在是有些少见。 静香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但她又不明说，只是这么目光灼灼地凝视他，眼眸之中秋波流转，那种深切的爱意甚至无需明言，大雄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突然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说起来啊，大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橄榄叶之盟的合作已经正式起步了。”为了缓解气氛尴尬，小夫主动开口，尽量笑着和大雄汇报这些天里发生的事，“因为你失踪了，但是举行仪式的事情不宜往后退，所以就让出木衫代替你去发表讲话了。你不在的事情自然瞒不住，稍微引起了一点点骚动……总之，第一次技术交流已经开始了，和你当初计划的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大雄心虚地笑了笑，“之后我可能会变得比现在还要忙，恐怕没有机会见证联盟的成长。地球上的事宜，还有联盟的发展方向这些，都要多多拜托你们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早已经给燕下达了指令，地平线基地的研发进程一直都没有落下。在你们看不见的研究区域，每一天都会有全新的科技产品出来。这种爆炸式的开发进程，基地将会形成对联盟的绝对压制力……这些话诸位在听过就算了，可别往外说。 现在这一代，联盟里面都是我们的朋友，昆塔克、苏菲亚、巴赫……这些人肯定都是我们这边的，没有多大威胁。但他们迟早会把权力交出去的，我们无法确保橄榄叶之盟对地平线基地抱有怎样的看法。他们究竟会把我们当做导师还是暴君？会不会表面上迎合我们，实际却在暗地里积蓄力量，憋着劲推翻我们，然后吞并我们所有的成果？” “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基地的研发进程必须领先联盟，只能是我们主动输出，不能让他们把知识和价值观输入到我们这边。这件事情，你们之后务必要注意……” …… “大雄。”胖虎突然开了口，他紧盯着大雄的双眼，半歪着头，打断了他为掩饰尴尬而发表的长篇大论，“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大雄趁势也掐断了上一个不是那么重要的话题，重重点头，以决然的语气说道，“永远都是。” “……”胖虎咧开嘴，露出一个稍有些狰狞的笑，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那些事情瞒着我们。我能感觉到，你从那个什么地方回来之后，压力变得比之前更加大了……就好像是我之前突然被点名晋级了全国青少年无差别武术竞技大赛一样。完全没有准备，突然，啪嗒一下，天大的担子压在肩膀上，气都快喘不过来。” “大雄。”静香仍以极其淑女的姿势双手交叠，侧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眸显得熠熠生辉，语气却显得很是平静，“如果你真的把我们当做挚友，就不该把所有事抗在自己身上。如果你始终把我们保护起来，那我们……不就又成了你的累赘吗？” “我没有把你们当成累赘，从来没有！”大雄急急忙忙地摆了摆手，匆忙解释道，“但你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不愿意让你们出什么事情。好吗？你们是因为信任我才聚在这里的，我也要对得起你们的信任，不能有什么闪失，绝对不能。我已经失去了哆啦a梦，不能再失去你们了……我受不了。再说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们的父母交代呢？” 胖虎、小夫和出木衫都如有所感地低头思考，唯有静香还是凝视着他，目光之中仍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燕一直没有放弃找你。最新一代的哨兵们几乎全都被她派出去了，布满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南极北极都是我们的人。除此之外，她还派出了库存的全部探针，从地球出发，最快的一批已经到了船底座星云，也就是‘上帝之唇’那块地方。” “……” 大雄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想到，雨飞燕那宠辱不惊的表面下竟然还隐藏了这么大的行动，投入了如此多的精力。为了找到自己，这位虚拟世界的少女费尽心思，默默忍受了所有压力，再次见到自己之后竟然还能一言不发，轻描淡写地把一切都揭过去。 或许这是ai的本性之一，从不抱怨，永远对所有事物都抱有耐性，但大雄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你把那些真正危险的事都抗在自己身上，长此以往，我们永远也无法成长起来。”静香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们自愿地来到这里，自愿地接受严格的体能训练，自愿帮助你处理联盟的事物，并不是为了接受你的保护。我们也想要为你分担一些压力，成为能够真正帮助到你的‘伙伴’。” “要是你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不愿意让我们面对和你一样的压力，那么，不管我们做再多的模拟训练，学习再多的理论知识，终究还是只有这么点水平。在即将到来的挑战和机遇中，你还要多花一部分精力来照顾我们，等于什么都没有改变。” 。 第三百二十五章：缘由和改变 和伙伴们炽热的眼神僵持许久，大雄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有些颓然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认输了。见此，静香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坐回沙发上，静候大雄把这次“远行”的经历复述一遍。 其实她说的没错……不出意外，大雄确实是想把这四个伙伴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接触任何有可能致命的危险项目，最多就是涉及到某些重要谈判、而自己又刚好分身乏术时，会派他们去进行商谈。至于那些脏活、累活，甚至以后还有很多不能见光、双手沾血的选择全都是他自己担着，一点风声都不会透露。因为在大雄的计划中，根本没有给他的四个伙伴预留任何与“危险”有关的事物，他就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无微不至地保护他们，把凄厉的风雨全都拦在巢外。 但他搞错了一点，这四个人并非是需要保护的小鸡，相反，他们全都是鹰。在风雨中展开翅膀，能用自己的身体剪开风雷，孕育着改变世界的力量。如果一昧保护，不让他们自己面对危险、自己处理事务，那么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学会飞翔，只能在大雄的庇护之下蹒跚学步。 他们……充分尊重了自己的选择。 自己也应该这么做。 …… “诸位，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是这个宇宙中一桩不为人知的密谋。其牵扯人数、波及范围，以及意义本身都和广大，可以说，一旦启动，将会给已知宇宙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可能改变之前所定义的一切概念。总而言之，这是个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大雄凝视着每一个人的脸，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如此说道，每一个字他都说的很慢、很认真，“宇宙中有很多强大的心灵术士，而诸位现在的心灵完全不设防。一旦有人将触手深入你们的内心世界，今天的谈话很有可能会被窥测到，这将对‘大业’产生非常严重的影响。身为大业的唯一执行人，我不得不谨慎一些，并对此负责。” “因此，谈话结束之后，雨飞燕会给诸位的大脑安上一层‘保险’。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元光体在你们的世界设置出隐蔽空间，将今天这段谈话的内容加密，为了保密，我会采用最高等级。而最高级别的精神加密可能会对诸位的精神状态造成一定影响，今后的日子里，就连你们本人回忆起今天的谈话都很困难，甚至会引发一定程度上的眩晕和头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即便再高明的心灵术士也无法阅读到这段记忆。” “即便是这样，你们也坚持要听吗？” 听他说的那么严重，几个人反倒是面面相觑，稍显意外。 毕竟在他们眼中，成年后的大雄几乎就是“无所不能”这四个字的象征，又能打、又能抗，虽然智商没有明显提升但心机却深沉了不少。当初，他一下子就变出这么一座领先人类科技不知多少年的基地，随手掏出一张七千亿日元的黑卡，振臂一呼，就将五个不同的种族拧成了一股势力，而且还会定期出行去别的宇宙里拯救世界……当真是春风得意、手眼通天。 可说出这段话时，大雄的音量不知为何放轻了，好像是怕被什么人窃听到似的。伙伴们从未见过他在人前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不由地感叹，原来就连那么厉害的野比大雄，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胖虎坚定地点点头。 “我们不能总是躲在你背后。”他的嗓音仍旧粗糙且厚重，像一块沉重的磨刀石，又像被抛入深海之中的锚，“说出来吧。” 于是，大雄开始了他的叙述。 他省略了上一次冒险的经历，想来，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日子里，雨飞燕肯定已经把三维录像反复放给他们看过了。只从莫名其妙来到天罡湖开始说，自己的能力是如何被封禁，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套蝙蝠战衣可以用。被纠察队打昏，带去岛主那里，借着又莫名其妙获得特赦，在她的带领下体会当地人的生活，无量海边进行的仪式，“哑巴”少女，演唱会，针木林里狼狈的逃亡，然后又是如何回心转意，改变方向往回冲。 最后，在天罡湖的另一侧，他遇见了林赛·加西亚和刑帝。 之后就是有关大业的所有细节了。 考虑到自己的伙伴们还没有踏入宇联的圈子，对宇宙中那旷日持久的战争也不熟悉，大雄不得不腾出半个小时来单独给他们补习宇联通史。从前往后讲，什么五新神、混沌十二帝，还有随后爆发的那场大战……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他讲的很慢，也很仔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生怕伙伴们无法理解宇联内部错综复杂的背景纠葛。好在小夫他们打小就是和大雄一起长起来的，也都见过大世面，一遍听下来竟然完全没问题。出木衫虽然没有那么宽的眼界，但架不住人家知识渊博，推理能力也强的一塌糊涂，硬是靠着想象和推理把很多东西补全了…… 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有关大业的一切叙述方才落下帷幕。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多了五杯果汁饮料，还有几叠精致的小点心——这都是雨飞燕默默续上的。于是众人就一边听一边吃，俨然是将这里当成了某个小型茶话会现场。 ———— 一滴热泪从出木衫的眼角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小衫，你怎么了？”胖虎是个特别“粗糙”的人，自然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哭出来，“大雄他……他的选择，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嗯，刚田君，我知道……没有问题，野比君是对的……”英俊的少年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自己复杂的心绪，“我只是觉得很……很感动，自己竟然能参与到这么大的事情里，竟然能有机会拯救这么多可能会丧生在战火里的生命，调停一场持续了3亿年之久的战争。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很激动……天哪，如此伟大的事业竟然让我们碰到了，我发自内心地为野比君高兴……”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出心绪之中跌宕起伏。 出木衫英才，一个永远不使用暴力的温润君子。 他的性格中存在着相当圣洁的一部分，这一点，大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站在小衫面前，大雄偶尔也会感到自惭形秽，因为这个男人几乎是完美的……从性格到智慧，从体能到天赋，没有一项比自己差。他为能够拯救生命而感到雀跃，这份对生命的热爱与崇敬是无法假装的，只要方向走对，出木衫在未来的成就不会小于自己。 考虑到这一点，大雄一直都非常看好他。 大业什么的……危险系数实在太高了，这其中不知要触犯多少人的利益，结下多少仇家。万一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基地这里必须要有一个接班人代替自己，把这件有意义的事一直做下去。 那个人到底该是小夫还是出木衫……大雄一直摇摆不定。 按理性选，他应该选小夫；可是按照本性，他又想选出木衫。 正当他的内心纠结时，小夫却突然开口了。 “说起来，这个大业中最艰难的一个环节，莫过于让他们主动把‘战争’停止吧。”他下意识摆出了上位者研究事情时的姿态，双手交叠、拖住下巴，眼神犀利得像是要刺出剑来，“小衫觉得这是在拯救他们，拯救无数即将倾覆于战火中的生命，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但搞不好，人家根本就不想要我们去拯救，反而会把我们视作敌人呢。” 出木衫也不是泛泛之辈，在闲暇的时间中，他也研究过关于世界政治形势的一些案例和书籍。好在地球上别的不多，国与国的冲突简直是屡见不鲜，每天都有新鲜教材出炉，从中挑几个出来并不困难。对于“战争”二字的定义，它究竟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得分情况，绝不能一概而论。 他怔了一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不甘心，却也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心灵通透的静香似乎比他更早察觉到这件事，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唯有胖虎见同伴们忽然就消沉下来，不明所以，急忙问道，“你们干嘛都这种表情，不是好事儿吗？调停战争，阻止无辜的生命死于战火，多伟大的功绩啊。要是大业真的成功了，我们就算是拯救了数万亿的生命，这种功绩原地成佛都绰绰有余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胖虎，因为惯性。”出木衫苦笑着解释道，“很多时候，民众并不一定排斥战争，开战同样也是一种民众的呼声和要求。亦或者，开战的风气就像热浪一般席卷世界，这种情况下讲和就相当于是忤逆了民众的需求，这样的统治者会被愤怒的民众拽下来，然后他们自行推举另一个愿意开战的人上位。这样的例子在地球上并不少见，据我所知，我们国家之前也是这样开启了二战。” “人民愤怒的呼声……吗？”胖虎仔细琢磨了一下，不禁奇道，“打了3亿年，他们的愤怒竟然还没有消退，人口竟然还没有打光，真是厉害。” “一开始的年头里，两方都在绝对混沌和绝对秩序的‘监督’之下开战，根本没有‘和谈’这个可能，也无法停战。”大雄解释道，“打着打着，仇怨结下，既然无法停战那么就往死里打。于是仇恨越来越多，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被牵扯进来站队的文明也逐年上涨。这期间当然会有文明毁于大战，但是无所谓，因为新的力量会源源不断地填充进来，成为一枚枚两方势力角逐的棋子。” “总而言之，大业，已经开始了。” 说完这句总结性的话，大雄站起来，用手扶住桌面，坚定地说道，“如果我想做好应对准备，就必须要在宇联中揽下更多的权力；而如果我想揽下更多权力，就必须做出更多贡献。现阶段，我唯一能提供给宇联的，便只有和‘虚无皇帝’相关的信息。” “换句话说，下一次的穿越之行，或许会成为大业起始的一个关键点！” 。 第三百二十六章：终末之旅 主神的宫殿之中，虚无皇帝仍然保持着哆啦a梦的外形，高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雄，一如此前。但他那双白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可以被定义为“感情”的东西，有时候，和他对视的大雄难免会从他身上看到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随即思考，得出的结论往往令人悲观。 所谓的进化、成长，被赋予神性，就意味着要放弃感情吗？ 从各方势力的交谈中，大雄已经可以判断出虚无皇帝是一个怎样高等的存在——穿行于多元宇宙之间，缔造无数的神话，威名远扬。一提到他，就连原本对大雄图谋不轨的天神也会重新考虑自己的行动是否会触怒这尊大神，从而招致无法规避的破败与毁灭。如果说得到这样强大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感情，那么……真的值得吗？与天齐寿、与地共尊，三山五岳朝贡，然后就被泯灭了所有属于人类应有的情感，只是默默地思考着一些有关于宇宙、大道之类的东西，将人视作单纯数字的累加。 大雄毫不怀疑，在虚无皇帝眼中的地球就是一个数据站，人类和各式各样的生物都是数字。他不会去关心这其中的某一个人心中在想什么，他不会去体会人的快乐和悲伤，也永远不可能领悟到生命的真谛。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思考这些人究竟该怎样为我所用，在未来的计划中某一个微小的地方起到这样那样的功效。至于事成之后会怎样，地球怎样，人类怎样，那都与他无关。 这……真的是“高级”的生命形式吗？ 他凝视着王座之上的虚无皇帝，心中翻涌起阵阵思潮。 ———— “你……在思考着什么呢。”虚无皇帝缓缓低下头，由于他的外形是哆啦a梦，那硕大的圆形头颅下面没有脖子，做出“低头”这个动作时充满了诡异，“永远的不倒翁战士，欢迎你，再一次来到我的宫殿。” “啊……”被他用哆啦a梦的嗓音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本能想着客套两句，但一看到虚无皇帝那幅没有表情的脸，他又一下子泄了气，把本来涌到喉咙口的话语硬生生吞了下去。何必跟一个不存在感情的机器人讲人情呢？在虚无皇帝眼中，想必寒暄这种东西是一丁点意义都没有。 于是他耸耸肩，尽可能表现出一种不着调的轻松感，自我嘲讽道，“原本呢，我还想问你一些事情的……但想想之前也问过几次，你不是推脱就是故作深沉地说一些‘这都是为了你好’之类的话，我差不多也感到厌烦了。因此，为了我们两个都落得清静，还是省省吧。” 说罢，他把手插在口袋里，用嘹亮的口哨断断续续吹出了一首日本的民歌，《乌龟先生》。 莫西莫西，乌龟先生，乌龟先生啊~~ 全世界跑的最慢的家伙~~ 莫西莫西，乌龟先生，乌龟先生啊~~ 再也没有比你更慢的动物了~~ …… “嗯……真是，出乎意料啊。”虚无皇帝稍微沉吟片刻，如此说道，他的语调波澜不惊，大雄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一句夸赞还是责备，“比起上次，我能感觉到你负担的精神压力更加大了。但是相应的，精神结构已经趋于完美，原先那即将崩溃的状态也不复存在，本心清明……看来，这一次天罡湖之行让你彻彻底底斩断了心中的一些杂念，下定了某种决心呢……” “你连这些都知道？”虽然有些惊讶，但在内心深处大雄又像是早就料到了，他已经默认虚无皇帝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天罡湖拥有屏蔽一切信息的能力，就连自己和雨飞燕的羁绊到了那里都被斩断，虚无皇帝却依旧能隔着宇宙看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颇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即视感。 “他们已经把大业托付给你了。”虚无皇帝用古井无波的语气叙述道，“这对你来说，是需要用一生时间去完成的重要事情。” “这就是你选中我的目的？让我去完成大业？” “别说笑了……你完成大业，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虚无皇帝再度摇了摇那硕大的脑袋，“说是大业，其实也不过是在一个宇宙里面小打小闹而已，对我来说还远远未到门。只是你完成大业后，怎么说也算是拯救了万亿生灵，会自然地积攒下很多业力。这些业力就是你的福报，在之后的岁月中，你注定是不会拘泥于这个宇宙的，虚空之中有无限的宇宙和无限的世界等待你发掘。届时，这些环绕在你身上的业力将会成为一种‘认证’，它们代表了你是一个拥有‘神性’的人，并且具备成为英灵的一切特质。不管你走到哪个宇宙，业力的影响都会让你收获不少好处，这个buff类似于‘幸运ex’。” “你……开什么玩笑！”虚无皇帝的语气那么平淡，那么理所应当，仿佛寥寥几句就把大雄的未来锁死了一样，这让他感到异常愤怒，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放大了几分，“等大业结束，我怎么可能还会到别的地方去？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啊，一切都尘埃落定，我肯定会在地球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居，或许是新西兰的大草原那种地方……总之，那个时候再去异世界冒险已经没有意义了。” “未来是什么样，现在的你根本无从揣测。”虚无皇帝说道，“记好，这是非常关键的一课现在的计划永远敌不过变数。” “箜————” 熟悉的齿轮声再度从头顶传来，每当这个声音降临，就意味着又一次冒险即将开始了。随着魔血注入体内，大雄的灵觉有了今非昔比的加强，这一次，他甚至能真正感受到异世界的大门在缓缓张开，一股巨大的吸力捕获住了自己的灵魂，正在以温柔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从这个宇宙内“弹”出去。 这就是灵魂投射的力量嘛…… 或许是现在的灵魂成分过多，解析的时间也变长了一些。 大雄转过身，仰面视君，以刺王杀架一般的语气逼问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没必要告诉你什么。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冒险了。鉴于是最后一次，我对你的道具不做任何限制，你可以随自己喜欢的来。” 他突然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口吻说起这件事，就像在聊一件非常普通的家常，“大业已成，虽然比我预料的要早很多，但终究还是成形了，这代表着我计划中的第一阶段落下帷幕。通过这几趟异世界的试炼，你已经成功积攒下了力量、技巧、人脉以及独特的思考方式。可以这么说，现今为止，我已经完成了委托人交代的任务，将你培养成了一个可以单独面对大业的人才。” “之后的路，你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来走。” “最后一个世界的主角经历多多少少和你有些相似，如果想要寻找答案的话，不妨稍稍留心他一下。好了，言尽于此，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虚无皇帝用固有的冰冷语气说着，一边伸出圆手，对他象征性地挥了两下，“下一次再见面，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交代清楚，这之后，我们两在‘此世’的缘分就只能到此为止。” “再见了，永远的不倒翁。” ———— 此时此刻，大雄的心绪简直如江河翻涌一般要炸开了。 他从未想过这会是他最后一场异世界冒险，当然，他知道这样的冒险故事肯定会有终点，但他没料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几乎没有任何预兆，虚无皇帝就单方面宣布中止了这场试炼，原因似乎只是自己已经触摸到了一些和“大业”相关的东西，从而达到了他一直用来评判自己的某个隐性指标。 原来，一直都是有指标的、有任务的。任务一旦完成，勇者就不再需要试炼了。 是啊，接下来，自己需要去为大业的始动做一系列铺垫，要在秩序和混沌的边界上反复横跳，进行一场有可能长达百年的拉锯战。自己的舞台将会从异世界转移到宇联，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尽可能集中权力、发展实力，把宇联高层的权力握在手中，确实没有多余时间去关心异世界的人如何如何了。虚无皇帝在这个当口上停掉试炼，其实有着非常充足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内心深处会感到如此压抑、如此孤独呢？ 比起在宇联中争夺权力，难道还是异世界那充满机遇的冒险更好吗？后者能让自己拯救多少人？而前者一旦功成，将直接影响到大业的发展，届时自己又可以拯救下多少人？若是单以人数论成败，那么毫无疑问，必然会是前者的价值更大一些。 是啊……从逻辑上说这没什么好悲伤的。只是突如其来的惊愕而已，结局，往往都会在不经意间悄然到来。 “好吧，虚无皇帝……我接受这个结果。”大雄的身体已经开始淡化，这是他逐渐离开这个世界的征兆之一，“等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务必，要把所有事情的原委和我说个明白啊！” ———— 圣杯，是传说中可实现持有者一切愿望的宝物。而为了得到圣杯的仪式就被称为圣杯战争。 参加圣杯战争的七名由圣杯选出的魔术师被称为aster，与七名被称为servant的使魔订定契约。他们是由圣杯选择的七位英灵，被分为七个职阶，以使魔的身份被召唤出来。能获得圣杯的只有一组，这七组人马各自为了成为最后的那一组而互相残杀。 卫宫切嗣的养子卫宫士郎，偶然地与servant中的剑士saber订定契约，被卷入圣杯战争当中…… ———— 在安稳看完cg式的预告之后，大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飞速坠向了大地。 。 第三百二十八章：fate/命运之夜（二） 天雷落下的一瞬间，就连大雄这种级别的灵魂都不免震荡了一下，他本人跟着一个恍惚，好像魂魄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了。但这样的震动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体内的神血和魔血开始回流，在两种力量的加持下，区区一点灵魂震动很快就平息下来。但他远远看着士郎手臂上的白金令咒，那三个无限的符号连在一起，像一条咬住尾巴的蛇，盘踞在他的手腕上。 大雄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主人，检测到强世界意志干涉，似乎这个世界非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读者，先注册个会员好吗，注册会员能更好的体验小说阅读。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家老鹰吃小鸡书籍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filesarticlehtl7474192 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录最新章节filesarticlehtl7474192 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4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4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filesarticlehtl7474192 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filesarticlehtl7474192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filesarticlehtl7474192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三学生，临近高考，这时候放学还上网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filesarticlehtl7474192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filesarticlehtl7474192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filesarticlehtl7474192 。 第三百二十七章：fate/命运之夜（一） 冬木市，某条人迹罕至的道路中，两伙人马在阴暗的夜色之中无声对峙着。 氤氲的雾气翻腾着，将两边都包裹在不同程度的阴影中，无法完全看清对面的真实面目。眼下，入夜已深，应该没有人会拐到这条阴森森的小路里头，这也就避免了造成局外人的伤亡，这一点让士郎多多少少有了些慰藉——既然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他还是希望尽可能减少无辜者的伤亡。毕竟，以自己现在这样“新手”的水平，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大概率派不上任何用处，连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读者，先注册个会员好吗，注册会员能更好的体验小说阅读。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家老鹰吃小鸡书籍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 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 全球高武录最新章节 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4）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4）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三学生，临近高考，这时候放学还上网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abc』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 。 第三百二十九章：fate/命运之夜（三） 当大雄的视线和berserker那野兽一般的眼睛对上时，后者突然一个颤栗，爆发出一声怒吼，怒目圆睁，仿佛要将生来所有的愤怒完全倾泻出来一样。黑色的短发像旗帜一样飘起来，随着berserker的一声爆吼，他的身体就如吸饱了水的海绵一般膨胀起来，黑铁颜色的肌肉逐渐拂上一层红色的光芒，随着钢柱一般的双腿绷紧，脚下的地面登时就碎裂开来，崩出几块小小的碎石。 “berserker……？”伊莉雅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身后的怪物，从令咒中，她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令咒在身，从者和aster就是连接在一起的，相互之间可以直接用心声沟通。而伊莉雅的英灵是作为berserker被召唤来的，剔除了理智，本该没有多少强烈的情感，可是…… 此刻，伊莉雅却清晰感知到了他的敌意。面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不明英灵，berserker显得非常愤怒，几乎都要不受控制了。只能理解为这个英灵具有某种压倒性的实力，足以对自己造成巨大的威胁。 “咚————！！” 果不其然，下一瞬，在没有收到命令的前提下，berserker突然从原地窜了出去，化作一道黑旋风扑了过去！他的身体无比健硕，肌肉结扎，但其中蕴藏着的爆发力却远在大雄的意料之外。真的只是一呼一吸的时间，这个仿佛钢铁铸成的怪兽就已经蹬碎了脚下的石块进行发力，闪电一般飞扑到大雄身前。就视觉效果而言，简直像一堵不远处的铜墙铁壁突然压到脸上一般，充满了各种意义上的压迫感。 “块头这么大，竟然还能如此灵活吗……” 大雄无不惊讶地说道。 “吼————！！” berserker发出有如野兽的咆哮声，伸出那仿佛能直接捏断钢管的巨手，一把握住大雄的脑袋，直接把他的身体抡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形的弧线，然后重重一下摔在地里。此刻，他终于有了些许狂战士的样子，以完全疯狂的姿态不停捶打着大雄的身体。一击得手后，只见这团肉弹战车又是借地发力，一个大跳飞上天，随即咆哮着朝地面坠去，“砰——”的一声巨响，愣是将原本就碎裂开的小径砸成了两截！ 怒火侵蚀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性，他捏起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固握成拳，铆足了劲往身下砸去。一拳，一拳，又是一拳……每一下重击都如打桩机的圆桩轰在地面上，伴随着爆裂开来的碎石和烟尘，以及berserker那有如野兽般的怒吼声，这一幕简直堪比人间炼狱。在他的大力捶打之下，其身下压着的一小块区域已经完全“粉末”化了，石制的道路在他眼中简直就和泡沫一样脆，轻轻松松就碾成了沙粒状的粉末。然而berserker却还嫌不够似的，抄起手边的斧剑，像即将登陆的维京海盗一般怒吼一声，将斧剑高举过头，猛地一下劈落！ “咚————！！” 大地摇晃了一下，满是粉尘的深坑之中莫名多了一道惨烈的刮痕。 他像一个跟食材卯上的大厨一般，抡起宽阔的斧剑，也不管什么招式、剑技了，一顿猛砸，其中有好几下还用上了拍蒜泥的手法，仿佛要将大雄生生砸成烂泥才肯罢休。而saber则是第一时间揪住了凛和士郎的衣领，再度往后一个大跳，以平移拉开距离。好在此时的berserker也没有心思再追击了，大雄成功拉走了他的所有仇恨，看这架势，他们俩今天非得死一个在这里…… “saber，你不去帮他吗？”士郎有些困惑地问道，“战况貌似不怎么好。” “是吗？”令士郎没有料到的是，一向颇有大局观念的saber竟然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助同伴的意思，反而还挡在二人身前，姿态隐隐有几分戒备，甚至不让凛用宝石魔法进行远程支援。 简直就像……故意要放任这个从者死在berserker手中一样。 如果能和berserker同归于尽那更好，也算是为自己这边除掉一个敌人。如果不能，那就让他一个人和素以蛮力勇猛闻名的berserker职阶打近身战，不提供支援，任他被活生生消耗至死。可士郎又觉得不可思议，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渐渐感觉到自己的从者saber应该是一个颇注重荣誉、尊严的人，虽然她在为人处世方面一丝不苟，非常严肃，但心中永远都会替他人着想，为了大体随时愿意牺牲自我。 可现在的她……又算怎么一回事？ 而先前和凛约好的“远程支援”也一直没有来。archer和saber无法交流，但他们很有默契地做出了相同选择暂时观望，不要出手。究其原因，这个突然出现的从者身份不明，极度可疑，现在还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他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彻底改变圣杯战争的隐性规则。 …… “冷静一点，aster，不必替他担心。”好在saber终究还是那个saber，为了解答士郎的疑惑，她总会想办法说出些宽慰人心的话，“通过令咒，从者的大体状况您是可以感觉到的。换言之，如果从者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或者处于什么特殊的状态中，他感受到的东西会通过令咒流到您身上。” “到目前为止，您都没有什么特别痛苦的感受吧。” “也就是说……”一旁的凛很快想到了saber的潜台词，不由地惊呼一声，再次看向士郎的眼神中就颇有些不爽了。 那是嫉妒之后的自然反应。 “是的。”saber的性子比较直，自然不会去考虑为什么凛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只管自己解释道，“berserker那暴风般的连续捶打，并没有对这位从者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或许是他用某种宝具防御下来了，但我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流动，所以……更有可能是他凭借强横的肉身硬抗。而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立刻反击，而是横躺在那个大坑中继续观察。” “观察……什么？”士郎不明所以地问道，“明明有能力反抗，为什么还要一直拖着呢？” “所，以，说……你这个笨蛋，脑子转的还真慢啊！干嘛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凛咬着小虎牙，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不还手就说明对自己的防御能力有绝对自信嘛！他觉得就算berserker一直这么发力也不可能伤到他，那还急什么，好好观察一下对手的出招方式再动手不是更保险了吗？！” ———— “砰——！” 果不其然，凛这边话音刚落，坑中的大雄似乎觉得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报，终于开始反击！他像一枚被压到极致后反弹的弹簧一般蹦起来，双手撑地，飞起一脚踹在了berserker的下颚位置上，而后者此刻还保持着一个“举刀欲劈”的姿势，当即停在半当中，硕大的身躯头一次被蛮力踢得向后仰去。 一切都停滞下来，仿佛某部烂俗影片之中数次使用的慢镜头。 “很强的破坏力呢……这种力量可不是人类能有的，体表处也有一层护体气罩。看这硬度，一般的火力武器对你也没用啊，大部分人甚至连和你直接战斗的资格都没有。”通过这段时间被动挨揍换来的经验，大雄已经大致确定了berserker的战斗风格，“但是……说到底，没有理智这个弱点是不可忽视的。” “吼————！！” 盛怒之下的berserker伸出朝大雄抓去，不料后者却以一个非常及时的矮身闪过致命一抓，借地发力，双腿一蹬，竟然再度跃到了半空之中，顺便还躲了berserker劈来的一记斧剑！“隆隆”的风压贴着后颈刮过，只差一点点就能砍中大雄的颈部……此刻的大雄继承了魔血，身体的灵活性竟是被强行提升到了原先无法企及的层次。方才那一连串动作无比灵活，在斧剑的攻击范围之内上下翻飞，唯一可以借力的地方就只是地面，可berserker使出全力就是碰不到他，倒是把这里的地面砸得破烂不堪。 闪躲了几下后，大雄瞅准时机，暗中用念力推动自己的身体，突然做了一个完全违背力学的“平移冲刺”动作！由于他的双脚根本没有沾地，berserker的格斗经验自然无法判断出他的下一个动作竟然会是进攻……哪有人直接上一秒停在空中，下一秒突然就飞过来的？ 可大雄就是做到了。 短短的一步距离被他加速出了音爆的效果，只听“轰！”的一声，在咫尺之间大雄猛地递出右拳，如一只迅捷的蜜蜂亮出了它的刺，只一击，他的拳头便深深嵌进了berserker那堪比黑铁的肌肉之中，悬在心脏的位置。在最后一刻，berserker的格斗本能还驱使他去抓大雄的位置，奈何两人的身材差距实在太大了……berserker足足有两米来高，当他伸出手时，大雄已经窜到了他臂展内围的地方，他就只能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窜上来，无力回天。 “呜啊……” 这是他在狂化状态中，少有几次感受到如此清晰的痛。 明明是半神之躯，明明拥有着神话中无数念力的加持，明明已经完成了父亲赋予的十二道试炼，明明……应该是无敌的存在。 berserker低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大雄精瘦却充满了肌肉的手臂，已经深深嵌入自己心口处的拳头。他突然觉得喉头一甜，张开口，却吐出了一口鲜血，那是内脏受伤的证明。 这个小子……竟然只用一拳，就打破了自己附带着“神性”的吗？ 可他身上没有诸神的气味，非要说的话，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魔，具有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黑铁般的身躯被打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抛物线，双腿落地，“砰砰”两声，berserker将重心往后仰，在地面上往后倒退了几米，硬生生用强悍的身体抗住了一拳之威。他的呼吸声愈发粗壮，再度抬头时，喉头之中涌起一阵仿佛野狗挑衅一般的“咕噜”声，牙齿龇出，双目之中爆射出的火光半分不减。 “吼————！！！” 捶胸顿地，一声宛若霹雳的咆哮。 “居然能把berserker伤到……那边那位不知名的从者，好像挺有两下子嘛。”伊莉雅似乎对她自己的从者充满了自信，尽管暂时落在下风，却也不慌不忙，仍旧轻声笑道，“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berserker，是无敌的，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落败呢。” …… “战斗续行。”凛的解说总是这么恰到好处而又精准，身为魔术师家族的优秀继承人，她很容易便看穿了对手身上的种种特征，“不会错的，那是战斗续行的力量……越是受伤，对面的berserker反而能获得更加强大的耐力、更加坚韧的肉身以及更加敏锐的战斗直觉。他受的伤肯定已经恢复了，再这样下去……” “咚————！！” 就在她解说的时候，berserker已是再度爆气，提起手中那把硕大的斧剑，一个大跳，以力劈华山的姿态朝大雄袭来！ 。 第三百三十章：fate/命运之夜（四） “真是纠缠不休啊……”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击大雄也没有硬接，他再度用念力推开自己的身体，向后闪去，这就让berserker扑了个空。这个大块头以流星陨落一般的势头落地，方圆十里的地面当即就被他踏碎，石头像水花一样飞溅出来，有不少都溅在了berserker本人身上，反正对于他来说也不痛不痒。 他转过头，火一样燃烧起来的眼里只剩下大雄一人。 “主人，根据本机侦测，敌对目标体内存在高浓度自愈因子，您方才对其造成的损伤已经修复完毕。与此同时，其肉身的耐受性、抗击打性以及一些隐形数据都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提升，具体原因还在分析中。”雨飞燕的声音在大雄脑海中响起，“本机运用数字命理学推算，假如您继续使用近身战，敌方这种‘进化’程度还会进一步加强。” “原来如此，他还有这种设定……这未免有点过分吧。”虽然大雄这么说，但表情仍旧很轻松，完全没有半点真正被难住的意思，“本身的就很强悍了，力量又大，进攻时还保持着一定理智，寻常对手根本无力与之对抗。这样也就算了，还带着‘越打越强’的buff，这么说，消灭他的方法就只剩下一种……” “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把他的肉身完全销毁，毁灭的连一点点渣都不能剩。彻底消失了，身体也就失去了进化的可能。” “可这样真的好吗？” 一边思忱着，大雄一边对他施展出念力，为了锁住这头看上去就贼有力气的怪物，这次大雄可是卯足了劲出手的……但见红色的念力突然浮现在berserker如黑铁般反光的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往下压去。而对面的berserker竟然用高超的战斗直觉察觉到了大雄的攻击，可惜的是，他不可能事先预防看不到的念力攻击，还是被捕获到了……只听得“轰隆”一声，berserker那野兽般魁梧的身体被压得半跪下去，双膝重重一下磕进地里，像一根钉入木板中的铁钉，将四周的烟尘尽数震散开！ “呜————啊————！！” 闪电一样的怒吼在berserker胸中回荡着，他奋力支撑着身体，在高压念力的环境下艰难地移动着，以强大的肉身抵抗人为造成的高压。 …… “我还不知道眼前这场争斗的起源，只是突然来到战场上，然后被这个世界的‘至高意志’强拉壮丁，选择了士郎这边，被迫和另外一边敌对。可我根本不清楚两边的立场分别是什么样的，甚至连他们为什么起冲突都无从得知，这样贸然地杀掉其中一方，会不会不太好……” “吼————！！” “咔——擦！” 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待大雄回身看去时，不由地瞳孔放大，也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但见那头人形猛兽浑身上下都浮动着一层血红色的光晕，肌肉看起来比方才膨胀了一倍，黑发飞舞，真的像一头张牙舞爪的狮子。他竟然凭蛮力挣脱开了念力的束缚，一步踏出，脚下的地面就如豆腐做的一般应声而碎。 “小心——！！” 关键时刻，saber忠厚善良的本性还是让她忍不住开了口，高声提醒道。 “咚——！” berserker的身影瞬间突破音障来到了大雄身前，硕大的拳头如山峰一般落下，重重捶打在了大雄身上。这一下，竟然把他生生打出了残影，一击锤入地面以下，整个人像倒栽葱一样栽进了大坑之中。不等他做出什么回应，berserker又开始了第二轮暴风雨一般的连打，气势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夸张……地平面被他的蛮力撕裂开来，他一边出拳，一边吼叫，力量的提升根本是肉眼可见的！经过了一次伤害，berserker反而比刚才更强了。 “果然……出力和刚才不是一个级别的呢。”纵然如此，只要berserker的攻击还是“物理”范畴，就注定无法破开大雄的电子材料护盾，故而他依旧没有受到半点切实伤害，“要是在和他慢慢磨下去，情况会变得很麻烦，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这个世界的谜团太多，接下来还得好好问问我的‘aster’才行，这边的战斗……还是快点结束吧。” 如此想着，他很快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 鲤鱼打挺，迅速起身，闪过了berserker如风般捣过来的一击！碍于体型限制，大雄只好用双手锁住他的一条胳膊，拉开脚步，腰身发力，给对手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大雄和berserker的基础力量值都很高，在这种力量的支持下，他们的格斗技巧其实已经和“技巧”没太大关系了……就比如这招过肩摔，比的就是谁力气大。凡人哪怕技巧再熟练，也不可能将berserker这个庞然大物举起来再摔下去。 “砰——！！” 如慢镜头一般的摔技很快完成，狂战士的身体在空中被抡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脸朝下，摔入早已破烂不堪的土地之中。 不等他反应过来，大雄便轻轻拍了一下berserker的肩部，对他使出瞬间移动的能力。下一秒，这个肌肉横生，宛若人形坦克的大家伙就被平移到了三千米的高空处，瞬间被地心引力捕获，自然下坠。锋利如刀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吹拂着berserker野性的黑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飞速往下落！ “吼———！！吼——！！” berserker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或许他也不需要明白……下坠是一种相当刺激的体验，尽管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肉身强度，自由落体也不一定会死，但还是本能地挥动双臂想要抓住些什么。这位前身是半神的家伙拥有很多种让凡人望其项背的能力，但可惜的是，但他以狂战士职介被召唤出来时，却偏偏不会飞。 “这样的话，你就没法移动了吧……” 大雄缓缓抬起右手，掌中，一团橘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出现。胸前的龙珠爆发出一股刺眼夺目的光，不多时，光芒聚拢，其手中赫然凝练出一枚硕大无比的火球。橘色火球有着凡人无法理解的高温，仅仅只是在大雄手中停滞着，周遭空气中的粉尘竟开始自燃起来，脚下所站立的土地也受不住此等高温灼烧，大有融化成泥浆的趋势！ “嘶嘶……” 一缕缕白烟从他的掌中窜出，那是空气中所含的水汽升华后的样子。 “那是……什么？”士郎无比惊愕地看着大雄手中搓出来的火球，其威势太盛，盯着看了一会竟觉得眼珠有些刺痛，“宝具吗？” “不像！”凛抬手挡住那刺眼的光芒，在这个从者面前，她好像和士郎一样成为了初学者，只能靠经验来进行粗略的猜测，“英灵们发动宝具之前，肯定要吟诵宝具真名的！可他刚才……” “他刚才还说自己不是英灵呢！”士郎总是能注意到一些被同伴们忽略的细节，“会不会和这有关？” …… 大雄没有在意旁人的解说，略一瞄准，将天火凝成的火球投掷出去。橘色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可怕的直线，宛若一发出膛的子弹，隐隐掺杂着一声悠长的龙吟。不多时，它迎头撞上了berserker下落的躯体，在半空中爆发出一团炽热的巨型火球。火球不断扩大、扩大，火焰的边缘剧烈燃烧起来，起先几秒还能依稀听到berserker的怒吼声，但很快就没有了……火球的膨胀吞没了一切！不时有爆炸发生的球心处，高温和橘色的火焰扩散开来，给整片大地都带来了一阵无比焦灼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个世界灼烧殆尽一般。 万事万物，皆熔于天火之中。 “这次的天火控制在一千摄氏度整，理论上来说，不存在什么碳基生命可以抗住这种高温……”大雄挥了挥手，将手中剩余的火苗掸干净，自语道，“这下应该是一击除掉了吧。” 其实天火的温度上限是不存在的，最高可以达到宇宙大爆炸时那一刻的温度，那种级别的天火足以将任何事物都熔烧干净……大雄刻意将温度控制在一千摄氏度是因为，如果再往上调，火焰的溅射伤害可能就会对那边的士郎他们造出影响。 而且，一千多度，对付对付那种没有任何抗温手段的家伙也够了吧？ 至少此刻……大雄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大获全胜，所以很轻松地转过身去，对士郎他们招了招手，闲庭漫步般朝那边走去。 他犯了一个布鲁斯曾经提醒过的错误——自大。 …… “吼————！！” 不屈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象征着berserker永不屈服的意志。大雄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回头看去，却见一把硕大的斧剑已然倒映在视野之中，以破空之势撞击在自己的身体上。不出片刻，大雄的身体受到了重重一击，尚未说出一句话，他就被打的横飞出去，“嗖”的一下从士郎他们身边擦过。 “咚！” 如导弹一般的斧剑终于还是被引力所捕获了，落在了几十米开外的一片空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坑洞。 “这家伙难道不会死的吗？！”士郎眼看着敌方的berserker在浓烟中显出身形，方才本以为大获全胜的局面顷刻间化作飞灰，颇有些懊恼，“明明已经击中了身体，一瞬间全都毁掉了，为什么……” 远坂凛凝视着那个重生后的身影，神色有些肃然，她笃定地说道，“错不了了，能够吃住一击死而复生，而且还拥有如此强悍的肉身与力量，被作为狂阶召唤的英灵……对面的真名是赫拉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那不是神话人物吗？”大雄的声音突然加入到他们中间，愣是把士郎和凛都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 大雄的样子有些狼狈，浑身上下都是石头和砂砾，头发散乱得像是在沙漠上吹了三天三夜的风。尽管如此，他身上仍旧保持着“零伤口”的记录，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似乎方才的一番乱战并未对其体力造成多少损耗。 “这……”凛略一犹豫，还是将自己的情报分享给他，“赫拉克勒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半神，后来被宙斯封神，具有相当高的神性。他的武力技巧非常高超，身体坚韧，是一个勇猛无比的斗士。而且他还具有对人宝具黄金十二试炼！杀死他一次是没有用的，因为借由该宝具，他可以拥有十二条生命。而且每一次复生后，他对于上一次致死的原因都会具有极高抗性！想用同样的方法再杀死他是不可能的。” “不是吧……” 大雄试着远程搓出一团天火砸过去，果不其然，暴怒的berserker一个大跳，顶着天火就上来了，三下五除二像撕面团一样将其撕了个粉碎。火焰舔舐着他具有神性的身体，却无法像上一次那样伤害到他。传说中的英雄带着天火轰然坠地，一声霹雳炸响，宛若天神下凡！ “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berserker，嗯……”凛想了半天，终于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理论上来说，只要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用魔术或者物理手段制造出高能反应，并将高能量攻击持续一段时间……就可以一次性终结掉他的十二条命了。” …… “很聪明呢，凛。不但看破了berserker的真名，还说出了他的弱点。”对面的伊莉雅仍旧是如此从容不迫的样子，或许对于她来说，不管对面做什么，一切都不会改变，她对自己的从者有绝对自信，“但是，这样一点用都没有哦。” “咚————！！” 那边的berserker再度大跳，朝着大雄扑过来。 。 第三百三十一章：fate/命运之夜（五） “呐，我看你好像战斗力也不低的样子，请稍微帮我挡一下吧！”大雄对素未谋面的saber露出一个相当狡猾的笑，双手一按，将自己、士郎和凛三人直接传送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看着那黑色小山一样极具压迫力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吼————！！” “我真是……”saber不愧为看重荣誉感的骑士之王，对自己道德方面的约束更是到了一个严苛的地步，轻易不骂脏话。但这会儿她是真的想骂人……什么提前准备都没有，就让自己去拖住一个复活过一次，正处在狂暴状态的berserker，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 没有办法，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她不得不上。而且此刻的berserker手中没有武器，他的斧剑刚才投掷出去了，似乎也无法收回……趁现在的话，说不定还真能与之周旋一会儿！ 身形娇小的少女双足顿地，来了一个华丽无比的侧翻，躲过berserker那近乎致命的一抓。同时，她横过手中不可视的利剑，朝对手的大腿位置猛地刺了一剑！berserker竟是用百炼成钢的格斗经验看到了saber手中的圣剑，伏下身躯，愣是用手腕上的护镯拦住这一击，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加的爆响，火花四溅，二者在这一击上竟然相互持平了，谁也没讨到便宜。单论力量，saber身为剑士职介肯定是要吃亏的，一击不中便立刻退开，将距离拉到安全位置再徐徐图之。 正值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几声爆响！但见十来跟猩红色的箭从远处射来，在天空之中划出弧线，以不可思议的准度接连命中了berserker的身体，远远看去，他简直像一只背上长满了刺的刺猬。不多时，灵力铸成的弓箭纷纷爆开，如同平地里炸开一串炮仗，berserker坚实的并未因这一击受到多少损伤，仍是巍然不动地立在那儿。他如有所感地回头，朝archer的方向遥遥望去，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起眼的蚊子。 很明显，archer在寻常状态下的攻击，无法打穿berserker肉身的防御…… …… “哦？原来远处还有个弓兵呢……我都没注意到啊。”大雄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刚才我和那头野兽对打了半天，支援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会儿换那个女孩子上去打，来的支援火力就跟雨点一样密集，还真是有趣呢。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这……都是archer的错！”凛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大雄所说的都是事实，方才一场恶战，躲在远处的archer连一根箭都没放，确实有刻意渎职的嫌疑，“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嘛……其实也没什么，刚才你们看到了，支不支援问题都不大。至于信任问题，之后可以慢慢培养。”大雄笑着摇了摇头，“主要是我想问你们两一件事那边那个小女孩，留着白色长发，穿着紫色长裙，看样子只有十多岁的样子。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她……和我们一样，都是aster，也就是御主。她召唤出了berserker，为他在战场上行动提供魔力。隶属于爱因兹贝伦家族，看这造型，应该是人造人，浑身上下都有魔术刻印。她能提供的魔力可比我和这个半吊子aster强多了……”说到这儿，大小姐还见缝插针地白了士郎一眼，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从者们互相战斗，aster也会在一旁分出高下。不过也会有互相旁观的情况出现，就像现在这样，从者们的战斗太过夸张，我们想插手也很难啊。” “换句话说，我只要杀掉那个女孩，事情就结束了？只有她能给那叫什么……ber……berserker，提供魔力，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aster和从者靠令咒的力量连接彼此，魔力的传输也是如此。一般除非令咒被剥夺，从者才能够更替aster。否则，杀死aster就是唯一一种可以让从者退场的方法。”说这句话时，凛的语气有些怯生生的，她也有自己的顾虑。 毕竟，刚才大雄说要“杀了她”时的语气实在太过轻描淡写，简直和踩死一只蚂蚁没啥区别。凛也是一名aster，从立场上来说，圣杯战争就是七组人之间的互相作战，乱斗，最后只能活下来一组。她和士郎可以暂时结盟，但当敌人都被灭掉之后，他们必然会面临二进一的尴尬局面，到那时，自己不可避免地会成为士郎那一组的“敌人”。 到时候怎么办？大雄也会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要杀掉自己嘛？ “……好，我明白了。”大雄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多，接着问道，“下一个问题，从者，是不是必须在aster身边才能活动？” “这个，得看aster的魔力供能范围有多远，每个人都不一样。爱因兹贝伦是人造人，供能范围远一点，非要说的话……她在城市的一边，berserker可以出现在城市的另一端，但再离得远估计就不行了。说到底，从者被召唤出来是要有凭依的，aster就是他们在此世活动的凭依，离得越远，二者之间的联系会被削弱。但是从者可以回到令咒里面，然后立刻出现在aster身边。” “嚯……我懂了。”大雄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啦。” 说罢，大雄一个瞬间移动，直接平移到了伊莉雅身后。 “……谁？”人造人的灵感可以人类强多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事先预料到瞬间移动这种开挂的技能。一回头，已然看到大雄一头黑发随风飘舞，冰冷的目光从镜片后透出来，一股莫名肃杀的气息。 “你好啊，小妹妹。”他轻轻地俯下身，闪电般探出双手，遮住了伊莉雅的双眼，以愉悦的口吻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下一刻，他们两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极了一幅因为没电而即将消失的立体投影。 “吼————！！” 还在和saber战斗的berserker如有所感，发出一声困兽的嘶吼声，直接抛下了眼前的敌人朝大雄这边扑过来。这一扑颇有些许破釜沉舟的意思，用上的力气比先前更加大，怒吼声比先前更加具有威慑力，眼眸中的怒火比之前所有时候加起来都更加旺盛！这股怒意让大雄和saber都有些吃惊，因为……他这股愤怒的状态，简直像一位被夺走了父亲的孩子。 但是，很可惜。 瞬间移动的效果，又怎么是蛮力和角力能够阻止的呢？ “咚————！！” berserker扑了个空，整个人像炮弹一般扎实地跌入土地中，碎石如雨点一般飞溅开来。在确认自己没能保护到伊莉雅后，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性，扯开双臂，对着月亮咆哮起来，其声音凄厉无比，隐隐含着雷霆般的愤怒，让一旁的saber听着都有些心寒。 ———— 北极大陆。 落地的刹那，伊莉雅反手一推，“啪”的一声打开了大雄搭在她肩膀上的双臂。这个少女像一匹机警的小狼崽子一样往后跳开，双手握拳，红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敌意和警惕。少女的反应速度倒是让大雄吃了一惊，一般来说，当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吃了一发瞬间移动，直接移到另一个地点时总会稍微愣神，至少也得吃惊一下……可眼前的少女完全跳过了这个阶段，活像一头龇出利齿的小狼，已然准备好了用魔术进攻。 “喂喂，小姑娘，你别这么杀气腾腾嘛，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大雄摊了摊手，用他以为很真诚的语气说道，“你也看到了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就和那个少年定下契约，然后不得不和你们战斗……其实我对你们没什么敌意啊。” “哼……真是幼稚的发言呢，大哥哥。”伊莉雅突然改了对大雄的称呼，冷声笑道，“士郎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令咒，你和他之间建立了不可磨灭的联系。圣杯战争中可没有那么天真的意愿，所以说啊……大哥哥，你已经成了士郎哥哥那边的从者。换句话说，你，就是我们这边的敌人了，我们迟早是要交手的。” “铮——！” 一声轻响，她拨开的一根银发飘起来，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轻飘飘的光芒，瞬间结成一把宝剑的形状。这个过程和翻花绳颇有类似之处，看的大雄赞叹不已，心说异世界竟然有如此中看的魔术，实属不易。 “可千万不要小看爱因兹贝伦家的人哦……大哥哥！” “嗖——！！” 银发凝成的宝剑朝他迅速飞来，剑锋朝下压，尖处对准了大雄心脏的位置。只听得“哐啷”一声，仿佛一把破锣被放在脚下一脚踩烂，声音刺耳的很……雪尘受了冲击，瞬间四散开来，而站在其中的大雄眼看着分毫未伤，无所谓地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仅靠着强悍的就抗下了威力不俗的魔法攻击。 所谓的威力不俗，也只是针对寻常的魔术师来说而已……哥斯拉的身体连亚原子轨道撞击炮都轰不开，更别提这小小的一把剑。 伊莉雅稍微吃了一惊，但说到底，她也只是拿这一击来拖延时间而已，刚才大雄和berserker的战斗她也看在眼里。这个不明从者出场特效极其酷炫，强到可以跟狂战士职介的英灵五五开，魔术的攻击上限可能还破不开他的盾……但她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连躲闪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眼镜后面反射出来的光芒显得很冷。 只一眼，她就感受到了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 曾经，她笃信自己的家族必然可以夺得此次圣杯战争的胜利，他们具有得天独厚的魔力优势，还召唤出了如此强大的英灵。就算是素来被称之为“最强”的saber，也无法敌过自家的赫拉克勒斯。 可现在……这种自信，在这一瞬间被动摇了。 眼前的英灵，对眼下的第五次圣杯战争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我以令咒的名义召唤你……独属于我的从者！”乘着大雄这一瞬的分神（其实大雄并未分神，但他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伊莉雅高举右手，对烙在手背上的红色令咒高声喊道，“berserker，立刻，来到我的身边！” 手背上的烙印登时发出光芒，三画中，有一画令咒在她说完之后就自行花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涂抹开了一般。 “哦？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手段啊……”大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默默思忱道，“用一划令咒作为代价，输出巨大份额魔力，可以让英灵跨越从日本到北极的地理距离，直接传送到aster面前。有意思，很有意思……照这么看来，我只要再把你送到亚马逊森林，你又必须浪费掉一划，再把你送回北极，你的三划令咒就全没了。” 他露出恶魔一般的邪笑，“不过呢……我不会这么做的。” “那样就没意思了。” 说罢，他从四次元口袋中掏出一把枪形的照射灯。 【轻重灯外表像一把手枪，扣下扳机，射出的却是光束。枪柄上有两个按钮，被光芒照射到的物体会改变自身质量，可以随使用者心意加大或者减轻目标的质量。】 “吼——————！！” 熟悉的怒吼声从天而降，berserker那魁梧的身姿再度现身，仿佛凭空落下一块大铁锭般重重砸落，砸的是雪花飞溅，甚至连向来结实的冰面都隐隐有了些裂缝。他张开利齿，爆发出一声颇具兽性的咆哮，也不需要伊莉雅说出命令了，这位活煞星还没站稳就奔着大雄去了，挥舞斧剑，恨不能一下子将其劈成两半。 “可惜，我实在没心情再和你斗了。” 轻重灯打开，一束强光照射在berserker身上，使他的质量比先前大了十五倍。 这和方才的念力囚禁可不是一个级别，这一次，增加的是berserker的自重，即便他拥有一身蛮力也无从抵抗，就像一个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抓着头发上天一样……涉及到自重，不管你力气再大，从物理系统上来说都是内力做功。只见这头肌肉怪物嘶吼着，往前踏出第一步，瞬间就“轰”的一声跪了下去，双膝着地。很快这个姿势也撑不住质量了，于是只好趴下……周边的积雪瞬间被压踏下来，形成一个致密紧实的大坑洞。 “吼——啊————！！” berserker被自身的重量压在坑洞之中，无法抵抗，也无力去抵抗。重力是宇宙的规律，更是地球的规律，他无法用自己的蛮力去抵御自己的重量，只好用还能发声的喉咙爆出一串威胁的咆哮声。 大雄大大咧咧地收回轻重灯，又把目光投注在伊莉雅身上。 其实他一直有能力快速解决战斗，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使用道具都不是他首先想到的办法。 “现在如何呢？小妹妹？”大雄微笑着说道，“你的从者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起来的，这其中涉及到一些……物理上的规律，他被我变得很重很重。要么，你再用一次手上的令咒，给从者注入强大的魔力，说不定他还能拖着沉重的身体站起来呢。然后我会再把他变重，这样下去，没过几个回合，你手上的令咒就会完全消失的吧？” “你……” “嘛……小妹妹，我姑且和你无冤无仇，别这样瞪着我。”一边说着，大雄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系列东西，接连放在雪地上。 睡袋、驱寒大衣，立体投影式地图、压缩食品、饮水、22世纪折叠式便捷帐篷、不会烧伤的篝火……这些东西全都包在包袱皮中，卷起来，打包成一个巨大的包袱。 “这些东西你拿着，地图上标着点，北极大陆上的观测站都被标出来了，里面有科研人员和补给。你的从者貌似是个大家伙，也有力气，背着包袱走也没问题吧？就辛苦他多出点儿力气喽，包袱里面有压缩食品和足够的水源，别看罐头小，都是四次元结构，量多到你不敢想象……驱寒的衣服可以帮你隔绝严寒，让你不至于冻死在这片北极大陆。轻重灯的效用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自动失效，到时候，你的berserker就可以动了。” “那么就这样啦，我回去了，拜拜……” 大雄对她挥了挥手，竟然真的不打算再补刀，转身欲走。 “等等！” 伊莉雅几乎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事，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从者分明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他那支神奇的电筒几乎可以解决一切战斗——一束光照过来，直接压在地上动不了了，就算把从者召回令咒里，他/她至少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处于“超重”状态，无法战斗。这一下过来谁顶得住？ 可……他就这么不补刀，飘然离去。 为什么？ 真的存在如此天真的人，竟然会给自己的未来留下这般后患！ “你……干嘛给我留下这些资源？”心下生疑，伊莉雅也不再用那种甜腻的撒娇声线了，“是不想杀我吗？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呵，大哥哥，还真是高尚的想法呢。既然如此，把我丢在这片风雪里冻死不是更好吗？” “哈？小妹妹，你可能误会了……我要真的想杀你，刚才把轻重灯往你身上照就行了。听刚才那个红衣服、双马尾的姑娘说你是人造人，但那又如何呢？你扛得住十五倍的自重吗？如果我这么做，你的身体会因为受不了这么大的质量而崩溃，你也会死的很痛苦、很痛苦……” 大雄顿了一下，对她微笑道，“我没有杀你的想法。之前我说了，我是突然到此，本没有立场，帮哪一边我都无所谓……只要让你暂时离开战场就行了。” “那么，拜拜喽，小妹妹。我们并非一定要是敌人，如果之后有什么困难……尽可能来找我吧。” ———— …… 看着空荡荡的雪地，伊莉雅半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个好心的笨蛋啊，大哥哥……”她遥望着雪原，兀自说道，“还给我留下这么多资源，生怕我死在这里吗？” 说罢，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灵巧的小手机，拨打了号码簿中唯一的一个号码。 “喂，塞拉吗？嗯，对，是我，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来着，到处都是雪，很大的雪原。来接我一下好吗？什么？我在哪里？这个……”她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由于长期接受魔法知识学习，伊莉雅基本上没有多少常识，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何处，“总之你们定位一下这个手机的位置就好了吧。这次我有很重要的情报要和家族里反应……对，非常重要。” “圣杯战争的胜负和归属，我们可能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 第三百三十二章：fate/命运之夜（六） “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就这么放她走了？！”凛颇有些气恼地大呼小叫起来，“伊莉雅从属于爱因兹贝伦家族，也算是个魔术师家族中赫赫有名的存在。以他们家的财力，派一架专机去北极接她简直是绰绰有余，以这种方法拖延时间实在太傻了……只要一个晚上，她就能重新回到冬木市，继续参加圣杯战争。” “我倒是觉得，大雄做的没有错……如果她还要再回来，令咒也已经用掉了一划，大雄随时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再把她送走。这样几轮消耗下来，我们完全可以兵不见血地消耗掉那一方的实力。”士郎是个追寻绝对正义的人，在这一点上，他对“不开杀戒”倒是没什么意见，既然他作为大雄的aster都没表现出什么反对，凛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有些不爽地坐下。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按照常理，早就应该睡了。 方才那场战斗已经悄悄结束，大雄瞬移回来后顺便用【复原光线】修复了这片被破坏的场地，光路一扫，那条因为战斗被破坏的体无完肤的公园小径登时就修复完全。这一手把士郎和凛吓得不轻，他们还以为又是大雄的秘密宝具之一，心说怎么这家伙的宝具个个都如此逆天，还不用喊名字……凛当时就觉得这家伙跟错了人，要是去冒牌神父那边估计大有成就。 毕竟，言峰绮礼所在的教会，就是要负责对圣杯战争的“掩饰”工作。 众所周知，圣杯战争是秘密进行的。（笑） 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必须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组织来对战斗进行善后，将一切都拦在普通人之外。而言峰绮礼所处的魔术师教会就是处理这种杂事的，同时也扮演一个中立的机构……可想而知，每一次给从者们的战斗收拾烂摊子都需要付出巨大财力。就比如今天晚上，公园被人砸了，他要是做不到连夜抢修，就必须买通新闻媒体编一个借口，其中最著名的借口就是“瓦斯爆炸”。 总而言之，修复完现场之后，几个人就一起回家了。本来远坂凛应该是要回自家的大宅子，但不搞清楚大雄的状况，她实在是不甘心也不放心，于是就强行和士郎一起回家了，美其名曰“暂住一晚”。在回家的过程中，大雄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倒也不怕别人知道其真名后采取什么措施，究其根本，他就不算是“英灵”的一份子，对付英灵的招数在他身上不管用。 卫宫宅邸。众人点上了灯，围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经过这刺激的一晚，像士郎这样的青春小伙子自然是肾上腺激素爆棚，怎么都睡不着，干脆直接开了火，准备弄两个宵夜来给大家吃。 ———— “嘛，这小子，说到底就是这么天真了……”立在凛身后的archer穿着一件非常贴身的红色风衣，里头穿着软甲，皮肤黝黑，留着一头非常飘逸的白色短发，眉宇之间的气场如剑一般犀利，“放走了爱因兹贝伦家的aster，你以为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吗？哼……难得走狗屎运，竟然在你帐下同时集结了两位如此强大的从者，要是最后放过别人而输掉圣杯战争，那可真是够讽刺的。” 被他冷嘲热讽的士郎同学一言不发，管自己默默弄着菜。 要是换了以往，听到自己的aster被这样刺瞪，saber免不了会出声护主。然而这一次她也没吭声，如同一尊雕塑般坐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双眼死死盯着大雄，隐约透出几分敌意。 “诶呀，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嘛。既然说了我在这里吃住，那我就是这儿的食客，会出力的。”大雄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他们要是再来，我就再行动。就算士郎不想对那个小女孩出手，我把berserker干掉总行了吧？虽然费一点时间，但最后总能达到目的。” “这么轻敌，就算有优势也会输的。这是一场战争，过于仁慈，只会给自己的失败奠定伏笔。”archer以刀削一般的目光看向大雄，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但他终究还是失望了——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少年从者拥有完全不明了的力量体系，光是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哈……那，我要是不轻敌，应该怎么样呢？”谁知大雄说变脸就变脸，当下，他放下茶杯，看向archer的眼神就变得不善起来，“你们也是‘其他’的aster，要我在这里杀了你吗？”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可以试试看。”archer的话语掷地有声，说话时，他已经默默拉开了距离，眼神中并未透露出一丁点畏惧，“不要以为打赢了berserker，你就是天下无敌的，那种事情，就算交给我也可以做到。说到底，圣杯战争中，不存在所谓的‘伙伴’，我们迟早都是敌人。” “有意思……确实，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以及你会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什么地步。要我一下子杀掉你，确实是句大话，因为我没把握。”大雄也跟着站起来，不卑不亢地看着archer深邃的眼睛，缓缓说道，“但我可以想办法杀掉你的aster。” “刚才的战斗你也一直在看，我想，以你的实战经验，代入到我的立场下应该能明白吧？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杀掉一个aster，即便她是魔术师，即便她可能比普通人稍微厉害一点点，都无所谓……我杀她的过程可以很迅速，连让她念出令咒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关系。”archer耸了耸肩，“aster死了，但英灵还活着，这种情况下我也可以更换aster。” “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么淡然吗？”大雄狡猾地笑道，“archer，忘了告诉你，我拥有一种感知到人类‘情感’的能力，任何细微的情感变化都瞒不过我。别看你表面上一幅冷酷的模样，但实际上，你却对这个小姑娘有着其他的……” “好了！” 最终，这场涉及到男人自尊而不得不愈演愈烈的谈话以凛的一声爆喝告终，大雄和archer都暗自松了口气。本来就只是聊天，聊着聊着两边因为一个观点不和争起来，两边因为自尊都不愿意让步，要是最后都没有人劝，因为这个原因打起来……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archer，我才是你的aster！我还没有发表意见呢，你在这儿喋喋不休地说什么？！”大小姐严厉地训斥着，“谁和你说圣杯战争不能结盟的？我，远坂凛，今天就是要和他们结盟。你作为我的从者，以后和saber、大雄就是同一阵营的，这个盟约将持续到有一方有主动退出的意向为止。怎么？你对此有意见吗？” “……”面对自家咄咄逼人的大小姐，archer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他耸了耸肩，表示投降，乖乖地坐下。 “结……盟？”士郎一边将做好的小菜一一端上桌，有些惊讶地问道，“远坂，你要和我结盟吗？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有些心虚地扫了一眼大雄，还有不远处正襟危坐的saber，心说这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一个人占了两个英灵，各个都如此强悍，saber在上一次圣杯战争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大雄刚一来就和berserker正面对刚了一波，而且刚赢了。和他们结盟，明显赢面大一些好吧！ “我想，远坂小姐是认为aster这边的战力更加可观，所以才会想要结成暂时同盟。刚好，她和士郎也是同学，年龄相近，理念相近，行事的风格也比较接近，不是那种满，手，沾，血的人。”说到这里时，saber刻意顿了一下，瞥了大雄一眼，而后者只是笑笑，并不多说，“我想……在这个大前提下，我们的结盟可以维系很长时间。” saber的一席话，基本把远坂想的全都表达出来了，用词还稍显委婉一些，不让她抱大腿的意图过于明显。她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位严肃的剑士，点点头，宣布道，“嘛，就是这么一回事，请多关照了。” “我没意见哦，远坂。”大雄也很亲切地叫了她的名字，微笑道，“刚才说要杀你都是开玩笑的，现在是盟友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犯难，请尽管来拜托我吧。” “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saber严肃地点头道，“好，如此一来，我们获取圣杯的几率又大了很多。” “那个……没有人问一下我的建议吗？”卫宫士郎弱弱地请示道，“我才是saber的aster吧？” “怎么？你不想和我结盟？”远坂一挑眉毛，“不想的话，说出来也可以哦。” “不不不，远坂，我……我想……对，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哼……”archer见缝插针地嘲讽道，“没主见的家伙。明明是自己的战争，却让别人三言两语就主宰了吗？” “还有你，archer，我们现在是盟友了！不准再对士郎冷嘲热讽，打击战友的积极性。听到了吗？” “是，我明白。” 士郎用一种非常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光速变脸。 “好啦，诸位，现在阵营也确定下来了，合作伙伴也找好了，不介意的话，还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大雄用手背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很不客气地抓起士郎做好的炒饼，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大嚼特嚼起来，“你们一直在说的什么圣杯战争……到底是什么？” 。 第三百三十三章：fate/命运之夜（七 人活在世上，只要人类还没能达到科幻作品中的星际殖民时代，就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的问题。地球的资源有限，但，人类的却是无限的，尤其是这股还会随着人口不断膨胀。 圣杯，正是人类从神话时代中继承的缩影，是无尽的集合体。它就像时间与空间扭曲之后的一个点，一个具有超凡力量的点，它具备着让人类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自圣杯现世以来，已经组织了五次圣杯战争，前几次战争发生的时间、地点都不确定，间隔也有长有短。但无论如何，战争的形式总是所差无几的。 七个aster，召唤出七个从者，进行一场无差别、无规则的混战。最终活下来的那一组将获得使用圣杯的权力，可以向其提出愿望。而召唤从者的方法仅仅只有魔术师家族才知晓，如果你拥有某位“英灵”在历史上留下的圣遗物，利用它们，你可以召唤出某个特定的英灵。如果没有圣遗物，光是用魔法阵召唤也能成功，只不过到时候召出来的英灵就是随机的…… 而所谓的英灵，并不一定要是实际存在的。诸如神话、故事、怪谈，只要是在历史上有一定传播度的，甭管是真人真事，还是杜撰出来的，都有几率被召唤成功。但凡是现世的英灵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自身都有尚未实现的愿望，还有没完成的事情，亦或是想要改变某些自己过去做下的事情。 七个aster，配七个英灵。 saber，archer，berserker，caster，rider，ncer，以及assass。 七个职阶相生相克，各有特点，形成一个相对合理的战斗系统。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毕竟是英灵嘛，各有各的宝具，各有各的特点。有些英灵在历史上很有名，可以完美胜任多个职阶，他们的实力自然就相对强一点。就比如这一任的saber同学，你让她当archer也行，当rider也说的通，当ncer也可以……因为她在历史上确实有过相应的工作经验。有些英灵强的过分，甚至破坏平衡，但这也是因为他们在历史上所达到过的成就非常惊人，被“英灵化”后，自然也会获得强大的力量。 拿大雄自己做个比喻……假如他的童年生活是在这个宇宙度过的，哆啦a梦一直都在，陪他生活到二十岁就回到未来去。然后有一天，他两眼一闭、撒手人寰了，大概率会被圣杯选中，召唤为英灵。成为英灵有两个条件一，在历史上留下名声；二，切实拯救过很多生命，亦或是对地球文明有着巨大功绩。虽说第一点偶尔也有例外，比如这一届archer，其实就没什么太大的名声……但大部分英灵的选取还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所以，按照标准来看，大雄多半会因为射击才能被选为“archer”。 至于宝具……那是根据英灵生前所做的英勇事迹凝练、升华而成的，形式不定。比如赫拉克勒斯的“黄金十二试炼”，那就是一种不可视的宝具，仅仅只作为一种强大的buff附加在从者身上。而saber的圣剑则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宝具，剑锋上具备斩断一切的神力。以大雄这种每一年进行一次冒险的频率来看，他的英勇事迹可以按打来算，其中能升华成宝具的估计也不少…… 比如去魔界的那场大冒险，大雄朝魔王戴玛奥心脏投出致命的一记银飞镖，终结了恶魔族的统治，拯救地球。在fate的世界观中，就这一记惊天动地的银飞镖足以被记录下来，然后升华成宝具。再比如他刺向奥多罗姆那一剑，捅向牛魔王的那一棍，亦或是硬顶着地球核心能量块时那气吞山河的一拽……都是生成宝具的素材。 ———— “话说回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大体上介绍完一切，远坂凛发现大雄真的是一点圣杯战争的基础都没有，不禁好奇道，“一般来说，就算是第一次参战，圣杯也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刻在脑子里的，从者也会获得一些和现代相关的知识。”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从者啊，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大雄没好气地摆摆手，说道，“这个世界为了压制我，才让我和士郎定下契约，还足足给了他六道令咒。这是要把我命令到死的节奏啊。” “我倒是觉得，大雄君不怎么需要令咒啊……”士郎在一旁说道，“既然不是英灵，就意味着不需要魔力，令咒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aster。”saber的声音适时响起，那种严肃的感觉总让大雄联想到雨飞燕，“现在是傍晚十一点五十分，您和远坂凛小姐明天都要去学校上课。无论如何，您都应该去休息了，守夜的工作就交给我好了。既然我们和远坂小姐已经结下盟约，那么……archer，就拜托你守下半夜吧。” “真是麻烦……”archer瞥了一眼大大咧咧盘坐在榻榻米上的士郎，似乎是为自己竟然要保护这家伙的安全而感到不爽。但他还没出言讽刺什么，凛“刷”的一下就把视线瞪过来了，他也只好作罢。 “那我呢？我其实也可以守夜的……” 大雄其实也感觉到了saber对他的敌意，但他始终觉得莫名其妙，心说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啊，为什么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始终这么冷淡呢？ “大雄的话……”saber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克制自己心中那股要把圣剑拔出来砍他的冲动，“就先不要轮班了。你刚刚和berserker恶战了一场，体力上有所消耗，再说，你也不是英灵。既然你是以‘活人’的身份来参加圣杯战争，身体就不免需要休息。”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显不出saber在针对他。 考虑到两个学生党明天还有课，大雄也表示没有意见，随便安排了一个房间就睡觉去了。反正卫宫家宅相当宽敞，身为前杀手，切嗣走南闯北也攒了不少钱，决定金盆洗手之后的生活颇有富余，家宅自然也建的很豪华。之前大雄以为像小夫家里这样就算挺大了，和卫宫家一比，那小子就是个渣啊……一间典型的日式别墅，自带厨房和大到足以当仓库用的储物间，带一个可以在里面春游的后花园，庭院，回廊将几个大间串联起来，风景更是充满了日式特有的恬静。庭院之中有水池，池子里养着几条一看就极其昂贵的鲤鱼。除此以外，这间房子竟然还有专门用来训练的“道场”，占地面积丝毫不逊色与那种真正的道场！ 就这豪华程度，说是一间小型的民风旅馆估计都没问题…… 月上枝头，大雄躺在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中，静静地听着卫宫宅邸里发出的声音。他听到两个均匀的呼吸声，稍微再凝神一些，还能听到两个不同的心跳节奏，入夜已深，想必士郎和吵吵嚷嚷的远坂大小姐已经睡着了。 只有他躺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怀念一下童年时期，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的能睡……任何时间、任何场地，只要有一个稍微能垫住脖子的软物和一片能容身的地，躺倒，闭眼，立马开始睡觉。最快一次记录是093秒，几乎打破了人类入睡的极限。（不是几乎,现实世界确实不存在这么快睡着的人） 他干脆起身，默默折好了被子，拉开门，开始在这座大的不像话的宅邸之中游荡。午夜时分，一个人在这座空旷的大宅子里闲逛，听着庭院内风吹竹叶的声音，这一幕略微有些可怕。 “主人。”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已经成功定位了剩余从者的具体位置，并且掌握了其aster的大体情报，需要向您报告吗？” “嚯，效率一如既往的高呢，燕……干的漂亮。”对此，大雄并不意外。雨飞燕是宇宙级的ai，光凭地球上那点儿信息防御措施根本拦不住她，况且搜索范围也不大，只要在冬木市里寻找能量特征和saber、archer类似的生命形态，然后顺藤摸瓜就行了。以燕的信息处理量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当初自己在天罡湖锁着的时候，燕为了找到自己顺手就入侵了大部分悬在头顶的卫星，同时处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照样没有崩溃。与之相比，一个小小的冬木市简直都不够看的。 “需要向您报告吗？” “暂时不用。”大雄摆了摆手，“等遇到的时候再说吧，我不一定能在这里停留多久。” “那么，主人，您确定也要参与进去吗？”燕如此问道，“目前来看，所谓的圣杯能实现愿望对魔术师而言也仅仅是一个传说，并未有人切实了解到这个‘实现愿望’的具体范畴如何，以及效用有多大。但根据本机测算，辅之以数字命理学方面的公式可得出圣杯并不具备跨越宇宙实现愿望的能力。换言之，即便您参与进去，最后也无法得到什么现实的好处。” “嘛，先别这么说……”听到如此现实的论调，大雄不禁失笑，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一个人工智能之口，“如果能真的帮助到谁，对我来说也很不错啊。” …… 到底是大房子，就是不一样，从睡觉的地方走到大厅竟然要花去足足五分钟！这里的会客大厅布置得非常庄重，颇有一种古代大名接待有名武士的那种既视感……两人跪坐在平整的榻榻米上，背后的墙上挂着大幅的字画，两旁则摆放着纯木质的豪华家具，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陶瓷茶杯和小碟子。 saber正如她说的那样在好好守夜，以极其标准的姿势跪坐着，双目微闭，当大雄出现在感知范围内的瞬间，她又把眼睛睁开了。 碧绿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闪烁着光芒，光看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你就知道她绝对没有偷懒。 “大雄。”她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你现在应该是在睡觉的。” “别紧张，之前我没有和你们说……我的身体比较特殊，不睡觉也没事的。不会因此猝死。”大雄用手扶住门框，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好像非常厌恶我。” “是的。”正直的骑士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盯着大雄的眼睛，“由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也无法判断你话语中有多少谎言，所以无法对你寄托全部信任。或许需要一定时间吧。” “仅此而已……吗？”大雄微微眯起眼睛，“那也应该只是怀疑。可，见面的一瞬间，我能体会到你对我升起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敌意。这种敌意已经酝酿许久了，不像是突然间的心血来潮。” …… “你对仇恨的情绪很敏感。”她略微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榻榻米上的圣剑，很快又抬头道，“确实，由于一些原因，我对你无法升起好感。” “为什么？” “抱歉，现阶段，我不想告诉你原因。”她一板一眼地说道，严肃得像个编写好程序的机器人，“至少要等我确认你对aster他们来说究竟是伙伴，还是敌人。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伙伴，那么或许在某一天，我会对你吐露实情吧。” “呵……”大雄笑了笑，并未将她的不信任放在心上，“那么就让时间来说明一切吧。” 。 第三百三十四章：fate/命运之夜（八） 第二天一早，晨光如金，铺洒在卫宫宅邸庭院中那些曲径通幽的小道上，仿佛能闻到生命的气息。 士郎向来都有早起的习惯，洗漱完之后，他都是自己去准备食材然后做饭。由于切嗣早早地离开了人世，这些年他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这是一个自律到近乎可怕的人，像这样的少年，在当今的日本社会上已经不多见了。除了做饭之外，他还会每天进行雷打不动的慢跑、冲刺，以及俯卧撑等等锻炼，一开始也没什么目的，或许是他潜意识中早就做好了参加圣杯战争的心理准备，毕竟自家老爹是个魔术师的事情并未刻意瞒着他。在士郎很小的时候，就隐隐有过这种预感自家的人生历程注定了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现在的圣杯战争才刚刚开始，但他很有信心赢过所有aster，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一个人，两个从者，而且从实战情况来看，自己的两个从者都不是庸手……而且还和远坂凛结成同盟，如此算来，自己这边就有了三个从者，外加上一个非常有手段的魔术师。在情报、战力两方面都是自己占优势，只要中途别出什么岔子，最后的赢家肯定是自己这边。别的不说，就用昨天晚上那个笨办法先让大雄把一个aster移动到南极，他为了自保，肯定会用令咒召唤从者过来。然后重复上述过程，将剩下两个地点定在赤道和北极上，浪费掉他们的全部令咒。 且不说大雄还可以参战，就算他只需要做好这么一件事，剩下的全都交给saber来做都行。 是啊，说到圣杯……自己有什么必须实现的愿望吗？ 正义的伙伴？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想当正义的伙伴这种事不需要靠圣杯，自己去做就行了。去做正义的事，去救无辜的人，自然就能成为正义的伙伴。如此说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依靠圣杯才能做到的，既然如此……回头问问saber有没有愿望，如果有的话，就让给她好了。 此刻的士郎已然是信心十足，甚至将圣杯本身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当他喜滋滋地拉开客厅门时，却见大雄、saber和archer三个人坐在其中，archer相对来说高一些，所以他必须弯下腰来，那把华丽的长弓就这么随意地放在地上，和saber的圣剑摆在一起，看上去莫名有种颓废的感觉……这位身着红衣的弓兵手上赫然缠绕着一堆线头，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上面了，僵硬的手指在线头组成的图案上缓慢地游走着，拨开几根线，然后用手指把线头卷起来，一下子形成另一个图案。 “好！成了！我学会了！”archer兴奋地高声喊道，“哈哈！saber，接下来就要轮到你啦！” “唔……archer，你的手指好灵活啊，不愧是终日摆弄弓弦的人。”saber的语气略微有些犯难，她略显笨拙地接过archer手中的线头，尝试着摆弄两下，终于还是放弃了，“不行，我果然还是做不来这种事情。” “没有关系啦，我再示范一次给你看。”大雄顺势微笑着接过saber手中的线头，以宗师指导学员般的语气说道，“首先，archer的这个花式叫做‘东京塔’，你看，这个下面方上面尖的形状，很像塔吧？然后，我们稍微做一点改变，保留大致轮廓……” 接着他的手指就跟飞起来一样，实在是快的不可思议，堪比传说中忍者结印的速度。士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却始终看不穿大雄手上的动作，每一根手指都在同一时间翻出了不同的花样。 “……然后，我们就得到了‘鲤鱼爬坡’。”说罢，他用虎口穴发力，手中的图案竟然开始缓缓移动，有两根线条从下往上爬升，果真和鲤鱼爬坡有几分相似。不得不说，虽然相似度不高，主要还是靠脑补，但光凭这根两米不到的绳子能做出如此复杂的花样，已经可以说是艺术了。 “……厉害。”saber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大雄，要是换一个时代，你应该会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 “啊啦啊啦。”archer有些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士郎身上，“我们的男子汉终于睡醒了呢。” “aster！”saber一个激灵，立马从原地站起来，仿佛一位正在偷玩手机却被老师抓个正着的学生，精致的脸庞竟攀上了一丝红晕，“十分抱歉，您已经醒了，但我却没能及时察觉。” “呃，不，没事……”士郎看着大雄手中的花绳，不由地产生了一种十分蛋疼的感觉，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以至于看到了什么错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唔……”saber十分尴尬地看向庭院里的风景，不说话。 “啊，士郎，别急嘛。我是不需要睡眠的，一夜不睡问题也不大。”大雄挥了挥手，“昨天晚上，我闲着没事也来院子里逛逛，看saber他们在守夜。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别误会哦，就是很平常的‘夜谈’而已，谈了一些各自故乡那边的风土人情，之类的。 然后聊着聊着，就谈到童年时的玩具，我就拿出了这根花绳开始教她一些花样……之后archer也从旁边显出身形，表示他也想学，之后翻着翻着，天就亮了。” “你们就这么……翻了一个晚上的花绳？”士郎觉得大脑开始隐隐作痛，“不是吧……” “哼，真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小鬼啊……”archer一见远坂还没醒过来，当即就抓住机会，嘲讽全开，甚至还配套了耸肩这个动作来表达不屑，“在没有蒙受召唤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一个叫做‘英灵座’的地方呆着，就只是‘存在’着而已，就像等待召唤的使魔。那种时光很无聊的……再说了，就算被召唤出来也是帮你们打圣杯战争，大部分时间都在战斗。能找个机会休息一下，娱乐娱乐，有什么问题吗？” “好好，没有问题，我去做饭了。” 有时候士郎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那个家伙了，不过鉴于archer对自己的挖苦也不是头一回，他没说什么，转身就去准备食物了。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他的动作登时僵住。 “糟了……”士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投向坐在地上的三人。archer倒是很识相，和士郎四目相对后冷哼一声，当即就消去了身形，重新回到凛的令咒中。 “士郎，你起来了吗？”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听语气应该是士郎的熟人，saber因此放下了手中的圣剑。 “今天樱也来了……可恶，臭小子，为什么锁着门啊，这么长时间不来开门，你不会睡过头了吧？”门外的女性拍了两下门，然后就骂骂咧咧地开始翻找什么东西，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等着，我有你们家的钥匙……” “咔哒”一声，门外的女性风风火火地拉开门，一下子闯了进来。整个过程都发生在一分钟以内，当真是把“雷厉风行”这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两个女性拉开正门，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位稍微年长一些，留着一头飒爽的短发，右手食指上还转着一串钥匙，神色自然的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还有一个女孩相比之下就文气很多了，她把自己的身影藏在后面，头略微低下来，时不时会看一眼屋子里的士郎，秀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怯的微笑。 然而，她就看到有一个金发碧瞳、身形娇小、面容精致的少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屋子里。 “前，前辈……”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二位是……” 其实她第一眼根本没看到大雄，但总不能光问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女是从哪儿来的，出于礼貌，这才勉强又扫了一眼屋内，才算把大雄补上。而那位有着卫宫家钥匙的年长女性也是抱着双臂，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 “嗯，这个……藤姐、樱，你们……听我解释啊……”向来正直的士郎基本上从不骗人，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左想右想却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怎么解释呢？怎么样的借口才能说明为何家里面突然多出来两个不认识的人？要是能再给自己一点儿时间，慢慢考虑，说不定还能借着老爹飘忽不定的生活编出几个像样的借口来，可是这么突然…… 对啊，都怪自己。昨天晚上兴奋的一直睡不着，完全沉浸在圣杯战争的氛围里了，竟然把早上藤姐和樱会过来这件事抛到脑后……这下可好，藤姐可是出了名的认真啊，要是她坚持要刨根问底，说不定会知道圣杯战争的事情。这对普通人来说可是要命的东西。 saber生前就是从不骗人的性格，成了英灵之后，这部分性格得以升华，从她嘴里自然也蹦不出半句谎话。她已经做好了将一切实情吐露出来的心理准备，只要不告知自己的真名，那么就还有机会凭着阵营里的高超实力赢得圣杯，到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您一定就是藤村姐吧？”大雄用适当的音量加入了谈话，语气中的惊讶恰到好处，并不让人觉得做作，“士郎经常和我们提到你。” 与此同时，士郎无比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虽说大雄是为了帮他解围，但是……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起过藤姐的事，更没有提过她的名字。 “你是……” “我是士郎的笔友，叫野比大雄，家住在东京市练马区那一块地方，练马区，藤姐知道吗？就是芒月车站那里。”从雨飞燕那里得到了眼前这个人的生平资料后，大雄略一思忱，采取了现在这种自来熟的说话方式，脸上的笑容尽可能显得真诚，“我们那边春假比较早，这不，和朋友一起来士郎这边看看。” 他用手臂比划了一下那边的saber，顺势把她也说进来了，“这位和我是一起来的，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来冬木市逛逛，听说这里经常瓦斯爆炸……啊，不是，是经常会有奇怪的都市传说。士郎愿意招待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了。” “哦，笔友啊……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会做交换信件这么细腻的事情。”藤村白了一眼士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你小子总算知道开窍了”的表情。顺带一提，藤村大河也是士郎的英语老师，英语老师嘛……都有着帮助笔友写信的优良嗜好，所以对于两个人会用信件交流而不是用手机发le这点倒是不怎么怀疑。在她看来，这就是现代社会中值得怀恋的老旧事物之一。 大雄的这套说辞中巧合的成分居多，但不管怎么样，总归算个还过得去的借口，比诸如“切嗣的忘年交”、“来自半人马星座的摄影爱好者”之类的稍微真实一点，也确实有着可操作性。再加上藤村的性格比较单纯，这一番说下来竟然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嘛，藤姐，什么事情都需要尝试一下的……”士郎也只好顺着往下说，尴尬地笑笑，“偶尔也想试试这种文艺的感觉。” “真是太好了呢，前辈。”听大雄这么说，樱也是松了口气，好像是在为saber和士郎的关系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高兴，“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准备早餐吧。” 说罢，这位少女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紫色的亮丽长发，用一根红色的发结将它们打理到一起，以免被热油之类的东西溅到。她大步走向摆放着厨具的炤台，俨然是对这里的布置非常熟悉。分明是帮人做饭这样的苦差事，这位紫发少女却仍流露出幸福的笑意，她轻轻笑着，在细碎阳光的衬托下显得特别治愈。 仔细一看……身材姣好、容貌出众，有种落落大方的娴静美感。再配上一身学生制服的装束，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很好。 ———— “这孩子……”大雄看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阴霾，一抹碧蓝色不受控制地涌上瞳孔，挤走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 面对这样一个人畜无害，且不具备进攻性的女孩，哥斯拉的“猎杀本能”竟然会被激发出来？不，这不是“同等”的猎杀，这……明显带有厌恶的情绪。像是高等生物见到低等生物之后，看见了它们的生活方式、习性，以及那肮脏下流的手段，从内心深处涌现而出的不屑和鄙夷。 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 “说起来啊，我还没听士郎说起过你呢。”大雄扶了扶眼镜，强行把心中的不快压下去，笑眯眯地问道，“听刚才士郎说，你的名字叫樱？” “嗯，我叫间桐樱。”樱非常熟练地披上围裙，一边开了火，一边轻声答道，“比前辈小一岁。” “你是士郎的女朋友吗？”大雄用明知故问的语气说道，“哈……士郎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幸福呢。” “野比君，你……你说什么呢……”樱的语气一下子就慌乱起来，手忙脚乱之下差点打翻了一壶方糖。她慌张地扶住铜壶，眼神乱飘，声音深处有些颤抖，时不时还抽出空来看一眼在一旁切菜的卫宫同学，一抹明显的绯红瞬间攀上脸颊，甚至红到了耳根这里，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她的害羞程度实在太高，别说大大咧咧的藤村，就连saber这种级别的木头都看出她对士郎有意思了。 更何况是大雄这种人精？ “我和前辈……还不是，不是那种关系……” 一个“还”字，无比精妙。 “诶？可是，你来他家里帮忙做菜啊。”大雄笑着说道，好像在阐释一条不证自明的公理，“而且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很熟悉这些厨具了，我猜你来了有段时间。一般来说，一个女孩跑到另一个男孩的家里面帮他做早饭，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差不多可以定性了。” 樱喃喃地说着些什么，声音放得极低，语速拉满，俨然是害羞到无法言语了。她很想装的云淡风轻一些，但不管怎么掩饰，在心上人面前都显得很是窘迫，于是撩头发、玩指头之类的小动作就多起来，简直是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误会啦，大雄。”反倒是士郎还一脸平静地切着菜，纠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是学校弓道部里的，樱的哥哥，一个叫慎二的人看我不顺眼，给我找了很多麻烦，下了很多绊子。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冲突，然后我就退部了，樱是为了替她的哥哥道歉，才来我这里帮忙的。” “……”大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暗自嘀咕原来你是这种一根筋的类型啊。人家女孩子都愿意到你家里来了，不得找一个表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吗？说到底这种天真的理由也就糊弄一下你了…… …… “怎么感觉……好吵啊……”正说着呢，远坂大小姐晃晃悠悠地拉开客厅的门，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士郎？你家里好热闹啊……明明是大早上，居然还来了这么多人……话说早饭怎么样？做好了吗？”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樱的一瞬间，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浑身动作骤然一停。 而反观樱……当她看到远坂从士郎的房子里走出来时，紫色的瞳孔猛地一缩，方才幸福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坂，又看向士郎，双手微微颤抖着，很快她就垂下脑袋，一言不发地摆弄着食材，再也不说话了。 少女的神情流露出掩饰精良的痛苦和悲伤，眸子里的光芒随之消逝，简直像是最后一丝幸福都被人强行掠走了一般。 。 第三百三十五章：fate/命运之夜（九） 野比大雄何许人也？虽然比起梨斗、智树这种神一般的攻略选手略逊一筹，但见过的女性也不少，其中有好几个差一点就能和他发展出各种暧昧的关系。只不过小时候男孩子总归晚熟一点，本来好好的fg硬是被大雄自己给拔掉了；长大之后，由于哆啦a梦被人掳走，大雄开始进入地狱特训模式，桃花运自然就无法光顾到他。纵然如此，恋爱经验还在，那种对女性独有的敏感性也还在……光是看樱现在的反应，大雄就猜到这其中必有蹊跷。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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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三学生，临近高考，这时候放学还上网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abc』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 。 第三百三十六章：fate/命运之夜（ archer毕竟还要保护自家aster，而且这会儿既然已经结盟，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他也得尽心尽力地保护士郎，于是干脆跟着远坂他们一起去学校了。至于saber……士郎这个半吊子魔术师供不起那么多魔力，无法保证她随时都能从自己的令咒里出来，只好让她和大雄一起待在家里。遇到危险，姑且就指望着学校里的archer能多多照拂一二…… 不过说实在的，问题也不大。真出了什么特殊情况他还有五画召唤大雄的令咒呢，随便用，大雄和saber都在家里，只要前者和后者一起瞬移过来就行了，甚至还能省下一划专门用来召唤saber的令咒。 ———— 所有人都离开后，原本就很宽敞的卫宫宅邸一下子安静下来，庭院里的鸟鸣之声倒是不绝于耳，空谷幽静，隐隐有几分出尘的意思。大雄和saber都没说话，极有默契地同时起身，缓缓踱步，朝着卫宫家的道场走去。 这种类似的场地大雄在自己的高中也见过，只不过没有这么豪华，卫宫家宅里带的道场面积非常大，地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两旁的架子上摆满了木剑，整整齐齐，工整异常。喜好弓道的士郎定期也会来道场，不一定要练剑，有时候就放一个蒲团静坐，看看这里的样子……除了那个许下过承诺的庭院，这片道场也承载着不少他和切嗣的回忆。在童年时期，切嗣就是在这里教授了他最最基本的剑道知识，让他日后在“刀剑”这一方面也能有发展的可能性。 大雄也说不好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也许是他在潜意识中觉得这场谈话将会透露出许多残忍的秘密，所以干脆想找一个适合倾吐秘密的地方。什么地方合适呢？幽闭的、安静的环境，最好有穹顶，而且要安静、肃穆，没有外人。 “我先把话说在前面。”saber在大雄对面站定，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对你的怀疑并没有因为你陪我们玩了一个晚上翻花绳而有所减退，在我看来，你的行迹依旧有可疑之处。” “嗯。”大雄点了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但……我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你并非我们的敌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显得有些犹豫，好像还有几分拿不准似的，“我自诩直感还算不错，再说，既然aster身上被烙下了令咒，至少说明圣杯承认你是‘英灵’。英灵之中有正有邪，我个人觉得……你或许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你身上没有那种背德的气味。”（saber具有直感ex的设定）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把我当做伙伴，把你从间桐小姐和远坂小姐身上发掘到的情报一并告诉我。她们两个和aster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真的有什么状况，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大雄颇为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saber的直感竟然能敏锐到这个地步。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大雄也懒得掩饰自己手头上有情报这个事实了，事实上，看了雨飞燕调查出来的那些东西后，他也亟需找个人发泄一下，“但是，saber，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把你听到的东西告诉士郎，好嘛？” “为什么？”saber一挑眉毛，“这件事会对aster不利吗？” “也不是……但士郎的性格本身就很犟，要是他知道这件事，估计会什么都不顾地去和别人拼命。”大雄耸了耸肩，冷声说道，“虽说也不是不行，我也很想和那些家伙拼命，但现在毕竟不是时候。再说了，拼命也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在我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我明白了。”saber点了点头，答应道，“为了aster的安全，我一定保密，守口如瓶。” saber的保证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于是大雄也点点头，开始陈述樱的故事。 一个可怜少女的故事。 ———— 即便是人种不同、肤色不同、文化不同、历史不同，人们在漫长的历史中却很有默契地追寻着同一种事物，那种伟大而又可怕的东西，被冠以“永生”之名。虔诚的基督徒会告诉你，相信主，奉行主的指令，在你死后将会在另一个天堂得到永生；佛教的信士会告诉你，皈依我佛，精持修行，亦可证得罗汉正果；道修们会告诉你，筑基打坐，追寻大道，终有一日会获得羽化成仙的机会。 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去靠近这个人类的终极梦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宗教都有其正确性。 除了一些邪路。 间桐脏砚，一个一生都在与死亡做斗争的人，借以魔术师家族的能力逆天改命，硬生生活了五百年。名义上，他是间桐慎二和间桐樱的“爷爷”辈，实际上他正是间桐家族当年的创立者，以“虫”作为施法核心，掠夺无辜者的生命加诸己身，像殭尸一样半死不活地生存到了现在。 图像上的他就如同一个干瘪的木乃伊，驼背，深深下陷的眼窝之中偶尔会迸射出精光。这是一个极其残忍而又怕死的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他将早该腐朽的肉身抛弃了，利用魔术将自己的“真身”寄托在虫子里，又将虫子分散开去，植入无辜之人的身体里，以延长生命。由于此举违背了生老病死的宇宙规律，间桐脏砚一直畏惧着“天”会降下惩罚，故而像老鼠一样躲在间桐家宅的最深处。或许是切实获罪于天了，自从身体改造后，他就无法照射阳光，对正常人来说舒适的日光沐浴于他而言就像是炮烙一般的酷刑。 第四次圣杯战争时，间桐脏砚以参赛者家主的身份出面，和远坂时辰（当时的远坂家主）缔结盟约，希望他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过继给间桐家。一来，延续两家多年以来的友好盟约；二来，一个家族中，作为代表参加圣杯战争的成员就只能有一个，也就是说，远坂家的两个小姑娘只会有一个上战场。剩下那个……至少在圣杯战争中，起不到什么大用处。而间桐家的魔术师血脉正日益衰弱，只有外来血统的加入，才有可能让这个家族重新焕发出光彩。 大雄很难理解，即便抛开什么圣杯战争的要素，单纯地让一个父亲在衣食不缺的情况下把女儿过继给另一个家族到底有什么逻辑可言？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出去？ 但……如果站在家主这个身份上想想，也许是为了日后两家的盟约，也许是为下一次圣杯战争的进行埋下伏笔，也许是为了…… 总而言之，大雄不是时辰，他考虑不到那么多东西。 但他知道，这个叫做时辰的人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考虑了这么多有关家族、利益、圣杯、愿望和魔法的事情，却唯独漏掉了一件事实地考察一下间桐家的情况，就算是过继，至少也要了解一下自己的女儿在今后十年、二十年会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间桐家族的成员是不是彬彬有礼？间桐家族的理念适不适合小孩健康成长？他们是否会将这个过继来的女儿视若己出？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年幼的远坂樱就此被送入间桐家，从此进入了一个活地狱。 她被当做素材投入了一座池子，池子中到处都是游动着的“刻印虫”，这些可怕的虫子往女孩的皮肤里钻进去，啃食着她的血肉，以无比残暴的方式修改了她体内的魔术回路，将她彻底“改造”成了一个间桐家族的人。至此，樱的发色的瞳孔都发生了变化，血统上也和远坂凛产生差异。一眼看上去，两人竟然没有半点相似。 用间桐脏砚的原话来说，“头三天还能不时地哭和叫唤，第四天开始已经连声都发出不来了。今天早上把她放进了虫仓里，本来只想试试她能呆多久，没想到被虫子蹂躏了半天，现在还有气在，看来远坂家这块料子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听到这句话时，大雄被气的火冒三丈，他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总算没有用瞬移赶到间桐家去把这个老头从阴暗的地牢里揪出来。 ———— “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这样。这些年来，樱一直都被迫忍受着可怕的折磨，从身体到心灵。还有很多具体的东西我没忍心点开……总之，第四次圣杯战争时，似乎有一个名叫间桐夜雁的男人想要忤逆家主，从脏砚手里保护樱，但最终失败了。这之后间桐家就再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尤其是她的‘哥哥’间桐慎二，在和樱同处的时间里，他对樱做了很多无法原谅的事……”大雄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抹浓浓的煞气，“今天早上，樱见到凛之后就变得很低沉，现在我明白了。” “她很羡慕凛，同时……在凛面前，她觉得很自卑。这和她的童年经历有关，被亲生父亲送走，到达新家的第一天就被投入虫仓，被虫子凌辱，被暴行逼迫，甚至还要遭到‘哥哥’毫无底线的侵犯，终日忍受着痛苦。她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很脏的女孩子。”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纵然是身为英灵，saber也被这种裸的暴行惊呆了，翠色的眼眸中渐渐涌起正义之火，“间桐家的家主为了实现一己私欲，对一个完全无辜的少女做出此等恶行，那才是不可饶恕的！应对这种卑鄙狡诈的邪恶之徒，唯有斩草除根！” 说罢，这位骑士王忽地一下站起来，攥紧了手中的圣剑。周身上下，一股凛然正气爆发出来，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把出鞘的剑。 “大雄！请将间桐家宅的方位告诉我，集合你我二人之力，一定可以讨伐间桐家主，将樱从那个活地狱中救出来！” …… 大雄默默看着义愤填膺的saber，在心中松了口气。 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虽然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但……确实不负“英灵”之名，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啊。 “要讨伐间桐家……倒是不难。我的口袋里有一支二代哨兵机动队，放六百个出去，六百道氦闪从天而降，什么魔术师都该没了。”说完了樱的故事，大雄的脑子便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如何才能让这场故事落下一个完美的帷幕，“但……我觉得这么做，不是太妥当。” “为什么？？”saber有些急惶地喊道，“身为骑士，怎可对受到欺凌之辈视而不见？” “那圣杯战争怎么办？”他笑着问道，“你是从者，被召唤出来的目的是攻击其他从者和aster，而不是无关的人。间桐脏砚没有参与圣杯战争，你讨伐他，师出无名，还破坏了圣杯战争的隐性规则。” “这……” “所以啊，这种事情，我觉得交给士郎会比较合适。”大雄用手指扣了两下桌面，如此说道，“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我们以适当的方式告诉士郎这件事。然后，只要士郎可以用‘击败间桐家aster’的名义发起进攻，在其中的过程中‘顺手’把间桐家给灭掉了，事后被人追责，我们就说是为了‘斩草除根’。而我们从者呢，就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从旁辅助了一下下而已。” “我想，樱也很希望被自己的白马王子亲手救出来吧？” “原来如此，大雄……”saber看向大雄的眼光多了几分亲切，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很直，“你可真狡猾。” “喂喂，夸赞的词语明明还有很多吧……” “可是，以aster现在的能力，恐怕不能直接挑战间桐家。” “所以说啊，我们可以锻炼他一下嘛，就算再不济，我也可以用道具让他具备这个能力。大不了把哨兵的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他喽。”大雄看saber一脸疑惑的样子，恍然大悟，“对了saber，我还没和你解释过哨兵是什么吧？简单来说呢，那就是一种非常强有力的武器，他可以……” ————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涌上灵台，在大脑中炸开，其声大若雷霆。 大雄略微停顿了一下，对saber点点头，说道，“士郎在用令咒召唤我，学校里出事了。” saber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她没有多问什么，直接用手搭住了大雄的肩膀，示意他瞬移的时候带上自己。 下一秒种，两人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 第三百三十七章：fate/命运之夜 十一 “嚯~~~~冬木市还挺有钱的嘛，学校都建的这么豪华。”传送过来的大雄四下张望着，这里的走廊明显要比仕月中学宽敞不少，教室的体积也更大，不会有那种仿佛墙壁要朝你压过来的逼仄感，“在这么好的条件下不好好念书，还要搞动不动就死人的圣杯战争，哎……真是本末倒置呢—是我的话，肯定是好好利用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考一个好大学，将来谋一份好工作才是啊。当了魔术师还要整天打打杀杀，一点前途都没有。” 他一个学渣倒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3222b2182182892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秉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记切记！谨之慎之！ 3808069804bb355b359b69977bb6b199298b98081997859b05980b93222b21821828920038080380803222b2182182892003808038080586855b98958bbb9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盒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盒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盒。 着脑盒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盒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电脑端: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盒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消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消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褐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没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b181828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b181828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b1818289 大雄的异界奇妙物语最新章节第三百三十七章fate/命运之夜夜十一网址 。 第三百三十八章：fate/命运之夜 十二 关于这一点，大雄确实没说错，要是rider还活着她也一定会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一般来说，从者的强弱和aster的能力之间有着必然关系。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圣杯战争中会召唤出独立于七大职阶以外的ruler（fa中的设定，ruler即为双方阵营混战时的调停者和裁判，理应保持中立，代表人物有贞德（贞公平））可以不依靠aster独立存在，其余的从者无论多厉害，都必须要依赖aster提供的魔力。如果aster本身魔力很弱，那么即便召唤出来的从者再强，宝具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就好像别人都是三个技能，你是六个，但你的蓝条始终保持在四分之一的位置左右，用两下就全没了，那你和别人还怎么打？ 士郎这种半吊子魔术师提供的魔力其实是跟不上saber的消耗，所以她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补充魔力，比如在士郎家里大吃特吃，以进食的方式将食物转化为魔力源泉，效率相对来说低一点……更何况二爷根本没有魔力，他会来参加这场圣杯战争，很大程度上只是间桐脏砚觉得应该派一个人来试探一下，并没有在他身上寄托多少希望，也从来没人觉得他最后真的能夺冠。 rider的真实实力并不弱，她的真身和宝具都大有来头。然而，因为慎二供魔不足，她就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实力，最后竟然被这么快逼入死境，成了此次圣杯战争以来第一位退场的从者。大雄的白银剑曾经杀过妖灵大帝奥多罗姆，从此被附上“斩落妖灵”的属性，但凡是带一点邪气、妖气的生物，不管是魔头也好，邪神也罢，对上白银剑都得怵三分。就算除去白银剑，大雄本身也用银飞镖杀过另一位“魔界之王”，在fate的世界观里光是这个行动本身说不定就已经为他附加一定“属性”了。 除非是实力到达另一个顶峰，比如到了戏天帝那种水平，全盛时期瞪一眼能让太阳直接塌缩，白银剑的“屠魔”属性也就无法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了。究其根本，其强大程度已经无法被简单归入神魔的概念之中。 ———— “不管怎么说，弄成现在这幅德行，下午的课肯定是没办法上了。”大雄抽空看了一眼教室里面，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一栋教学楼里的学生在同一时间晕倒，校内安保力量薄弱……这种事情该怎么向外界解释呢？” “谁知道呢？”凛耸了耸肩，强行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但眼神却始终在士郎身上游离不定，“一般来说，冒牌神父的魔术师教会专门负责处理这种事情。应该会有什么借口吧？比如说瓦斯爆炸，或者大规模食物中毒事件之类的……” “这座城市三天两头就瓦斯爆炸，要么就是小孩失踪、食物中毒什么的。生活在这里的人真辛苦呢。”大雄笑着吐槽道。 以他的情商，自然也看出来凛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对话上。 士郎正在把那些昏倒的学生一个一个搬到走廊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阴差阳错之间，他竟然在这群学生里发现了樱！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眉毛微微蹙起，那表情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般。樱比士郎要小一届，这么说，这层楼里都是高一的学生喽？ 他小心翼翼地揽住樱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少女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一些。紫水晶一般的长发散落在士郎坚实有力的双臂上，靠的这么近，独属于少女的幽香不断刺激着士郎的大脑，让他略微有些着迷。 凑近了看，樱的容貌真的非常精致，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 “咳！” 凛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这才让士郎回过神来，将樱轻轻地放下。 “真是的，不要光顾着看女孩子啊……”她以微不可查的音量抱怨了一句，随即说道，“多亏了大雄，这么一来，慎二那家伙就算彻底出局了吧？令咒没了，从者也没了，以他的性格，这会儿应该已经哭着跑到冒牌神父那边去了。指不定还要告你的状，说你作弊，凭漏洞召唤出了不该出现的从者之类的……” 听到慎二这个名字，士郎的眉头微微一皱，“慎二吗……确实，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类型。而且他还是魔术家族的后裔，很难说会不会用什么后手报复我们。我倒是无所谓，毕竟身边还有大雄和saber两个人，而且大雄完全不需要魔力供给，可以随意行动，很有安全感……倒是你，远坂。” 他以寻常的语气说道，“你反而要小心呢，听说之前，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慎二的结盟要求吧？那家伙很好面子，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你。” “哼，那种垃圾……”凛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还好我没和他结盟。一个连魔力都没有的魔术师，说到底也就这种程度了。” “接下来怎么办？” “……还是报警吧，匿名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之后的事。”士郎沉吟了片刻后，用极其冷静的口吻说道，“毕竟这么多人昏迷了，虽说是魔法的原因，但难保有些人的身体特别孱弱，会诱发什么其他病症。我们也没有能力处理这么多病人……至于该怎么和社会交代，那是魔术师教会应该考虑的事情。” “切，说的头头是道……”archer从凛身后显出身形，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家伙来发号施令了？” “闭嘴啊archer！说到底，都怪你刚才被那个什么结界隔绝在外面了才会变成这样吧？身为从者，就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警惕，aster有危险的时候就挺身而出嘛！”看到这位穿红衣的大管家，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我和士郎被龙牙兵撵着逃跑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可，那是因为rider的宝具……”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是。” archer很无奈地应了一声，同时对大雄和saber挑了挑眉毛，他这个白眉大侠做出这种动作显得分外喜感。 “说起来……士郎，我有个想法。”大雄忽然露出玩味的笑容，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特别愉悦的人，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有趣的点子，“我们把樱接回家吧。” …… 说出这句话时，他默默地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和反应，不得不说确实很有趣。 archer的脸色很明显地停滞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而saber则是一幅疑虑重重的样子，凛有一个很明显的“停顿”动作，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士郎，内心的纠结无需多言。对凛来说，也许她既害怕士郎不同意，更多的又担心士郎真的同意了……甚至就连躺在一旁的樱本人也微微蹙了一下眉毛，她的演技非常好，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其心脏在这一瞬间明显加速了，对大雄来说，心脏泵动的声音大得就像锣鼓喧天，没有半点掩饰的余地。 这小姑娘的戏还挺足…… 只有士郎不为所动，凝神沉思。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樱，再转过头，想从大雄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丁点他的真实想法。然而就如前几次一样，士郎再一次失败了。这个少年的黑色眼眸异常深邃，从容的微笑中似乎还带着一点别的东西……但以他现在的阅历，无论如何也看不透。 “理由呢？”士郎轻声问道，“不管怎么说，樱既然是慎二的妹妹，就是间桐家的人。何况她也没有参加圣杯战争，我们没理由直接把她带回家。” “哈……确实呢。”大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但是士郎，正如你所说的，樱是慎二的妹妹，而且她还每天跑到你家里帮你做早饭、做晚饭……然后呢，刚巧，今天慎二被你打的落荒而逃。而你又特别仁慈地没有要他的命，于是他还活着，心中满是对你的愤恨。那个人的性格你也是了解的，樱回到间桐家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呢？慎二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在樱身上发泄愤怒？” 听闻此言，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双目之中顿时充满了惊恐。 “嗯……有这个可能。”士郎想了一会儿，同意了大雄的说法，“前几天我看到樱的手臂上有类似淤伤的痕迹，我问了她，可她非说和慎二没有关系。以那家伙小肚鸡肠的脾气，恐怕真的会把怒气出在樱身上吧。” “你说什么？慎二他，他……”凛的声音不自觉地大起来，当她察觉到大家的目光时，又强行把心头的情绪压下去，硬撑着装出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哼！我就知道，这种人渣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所以我觉得大雄说的有道理。”士郎没有注意到凛语气中微妙的变化，“为了不让樱受伤，还是先把她接到我家里去吧。或者……凛，如果你愿意接纳她的话，让樱先去你那里避一避也可以。” 这一瞬间，凛的神态完全怔住了。 去她家里……也就是说，要让樱重新“回到”远坂家吗？ 回想起过去和妹妹的生活，凛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她还没有准备好。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樱送回家了。”大雄俯下身，按住了樱的肩膀，一边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刚刚干掉rider又放走了慎二，估计关于我的情报很快就会暴露出去的……虽然有saber和archer在，你们处理完学校的事情最好还是赶快回来。” 说罢，心念一动，大雄和樱从原地消失。 ———— 卫宫家宅。道场。 被平移到道场上后，樱略显痛苦地呢喃了一声，似乎是这里冰凉的地面让她很难受。 “……”大雄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说不愧是经历过活地狱的女孩子，心境就是如此沉稳，表面上竟然能做到半点破绽都不漏。要不是自己能听到她心跳加速的声音，兴许还真的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行啦，樱，除了我们之外这里没有别人，就别演了。”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直接原地坐下，“你成功地骗过了大部分人，包括向来机警的saber，还有士郎和凛……archer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也没有揭穿。” 下一个瞬间，樱一咕噜翻身站起，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摆出魔术师即将进攻的标准起手式。那个恬静而又美好的少女一下子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冷酷、机敏且毫无怜悯的杀手。间桐樱的童年饱受痛苦、屈辱和恐怖的折磨，长到十六岁，她的身材出落得楚楚动人，心灵却难免被这种形式的教育扭曲得阴暗可怖，再也容不下任何天真的梦想。 每天都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注定了她不会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少女。 要是有必要，她可以杀掉任何挡在面前的人。 值得被她尊重的人是有限的，而且其人选……早在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你到底是谁？”樱的声音变得很清冷，和之前相比，那种甜丝丝的感觉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杀气，“圣杯战争也有其规则，前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召唤出两个从者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叫野比大雄。”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至于士郎嘛……你可以放心，我现在是他这边的，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 “……”她的语气依旧满是怀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想对我做什么？” “喂喂喂，别这么口是心非嘛，你自己明明也很想来的。”大雄微笑着说道，“怎么？因为姐姐也在这边，所以不好意思出现吗？还是说……觉得和‘干净’的姐姐比起来，自己是被玷污之人，根本没有资格呆在那根木头身边？” “你……”被人突然揭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樱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有些紊乱，“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知道很多东西。”大雄淡淡地说道，“反正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秘密。别担心，士郎还不知道这些事，但我觉得你有些多虑了……那家伙的性子很直，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相反，他会气得七窍生烟、怒目圆睁，说不定还会用令咒命令我把间桐家全都灭掉？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通过某种技术手段，我回溯出了你的童年经历，然后我非常同情你，想要改变你的现状。真的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樱，请不要将它想的过于复杂。” “哼……大雄君，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的白马王子吗？”樱的笑声显得冰冷而又绝望，“你只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使魔，一个从者。你怎么可能改变魔术师们缔结成的契约？” “你应该看出来我并非一般的从者。”大雄对她笑了笑，“还有啊，虽然你确实很漂亮，但我对你也没什么想法……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公主殿下。总有一天，我会骑着一只雪白的猪慢悠悠地来到她身边，半跪下来向她求婚的。” “为什么是白色的猪……” “照这样下去，你活不了多久的，樱。我想你应该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大雄直接无视了樱的吐槽，一转话锋，又变得严肃起来，“那些虫子正在改造你的身体，将你变成一种吸取魔力的容器。你会借此获得强大的力量，但同时，属于你自己的意志也会因此而消失殆尽……间桐樱这个人将不复存在，留在世间的，只剩下‘黑圣杯’而已。” “……你还真是知道不少啊。”樱再度被大雄强大的情报能力震撼到了，而对于她自己的死期，樱反而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是轻轻一笑而已，“大雄君，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些……都是家族的安排，没有办法的。” “你……不怕吗？”这次轮到大雄被吓到了，他这边有雨飞燕这个大外挂，情报方面自然拥有碾压的优势，间桐家那点儿保密措施就跟没有一样。然而就算知道了樱的过往，他也没有料到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面对死亡的态度竟然如此轻松、如此随意，好像只是去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般。 “还好啦。”樱平静地坐下，语气又恢复成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甜甜的感觉，微笑着说道，“大雄……你窥伺过我的过去，一定知道我被丢进虫仓里的事情吧？” “……”大雄沉默了。亲耳听少女用无比淡定的语气说出残酷的往事，这令他很心痛。 “那个时候，我是真心祈祷着想死的。”樱继续平静地说道，好像是在复述着别人的故事，“与其忍受那样的痛苦，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一开始的那几天，我的心里充满了憎恨。我恨我的父亲把我送来，我恨我的姐姐为何躲过了这种残酷的命运，我恨那个把我丢进池子里的间桐脏砚……后来我就没力气再恨了，因为实在太疼太疼，我只想死。有几次我觉得自己大概马上要死了，很高兴，但是脏砚对虫子的掌握很精妙……一旦发现我快承受不住了，他会把我从池子里捞出来，于是我又没能死成。” “……”大雄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紫水晶一般秀丽的眼眸中一片平静，波光粼粼，读不出多少恨意。 因为曾在地狱生活过，当死亡来临时，她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抱歉啊，大雄，一开始我不相信你……其实我现在也没有相信你。”樱有些洒脱地对他笑了笑，但她的眼睛里是没有神采的，就像一个坏掉了的人偶，“有这样的童年，我再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了。父亲临走前告诉我说，去那里之后我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会被像公主一样对待……可是都没有兑现。你想，连父亲都骗我，我还能相信谁呢？” “但是……无所谓。” “真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只要你是帮着前辈这边就行了……哪怕你说你要毁灭世界，我都不在乎。但是，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樱的语气颤抖起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哀求，近乎低声下气的哀求，“我求求你，大雄，不要把这些告诉前辈……好不好？” “……”大雄的眼神充满了怒意，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前辈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如你所言，比起健康成长的姐姐，我确实是‘不干净’的，是‘肮脏’的人。我很嫉妒姐姐，可是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不想让前辈握住我的手时联想到曾经有很多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我也不想前辈看着我时想到曾经有虫子在我的身体里蠕动。更何况……慎二，还对我做了那种事情，我已经，已经……” 看着泫然欲泣的樱，大雄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够了。”他打断了樱的自述，用命令一样的口吻说道，“樱，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的。” “你现在病的很严重……等适当的时机到来时，我会给你请一个医生，一个很高明的医生。他会治好你的。”大雄缓缓起身，像长辈一样摸了摸少女的头，眼中满是不忍，“就算他治不好你，我……也会想办法救你。总而言之，不要再担心那些事了，好吗？” “我不介意你相不相信我，对我来说都一样。你相信我，我也不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你也可以不信我，认为这是一个从者说出的胡话……都无所谓。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你是必须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女，大雄尽可能给予她最大的善意，“卫宫士郎……虽然脑子有点愣，但他确实是个正义的伙伴。” “难道你不想和你姐姐站在同一根起跑线上竞争吗？” 卫宫士郎，在那段阴暗的岁月中，他是少女心里唯一的支柱。 想到这里，樱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 第三百三十九章：fate/命运之夜 十三 处理现场的工作比想象中还要繁杂，等士郎他们回到家时，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六点多了。远坂照例没有回到自己家，而是跟着士郎一并住进了卫宫家的大宅子，再加上樱和saber两个人，原本空荡荡的卫宫家宅想必会变得更加热闹吧。 “前辈，欢迎回来。”见到士郎后，樱立马将声线换成那种娇弱小女子的感觉，其变脸之快愣是把大雄给吓住了，心说恋爱中的女孩子真是恐怖如斯，“今天在学校的时候承蒙您的照顾了。” “呃，樱，这个……”士郎挠了挠头，硬是像编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来解释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一看就知道他平时不怎么骗人，一点经验都没有，眼神乱飘，双手像打结一样扭在一起，吐字也不怎么清晰。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有数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现在的状况。 食物中毒？如果是大规模食物中毒，为什么要把樱带到自己家来呢？把她一起送到医院才是正解吧？ “行啦，士郎，你也别装了。”大雄摆了摆手，十分贴心地为自己的aster缓解尴尬，“我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士郎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有意思，就是那种费尽心思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结果发现人家从一开始就知道事实，自己表演了半天在人家眼里更行为艺术没什么区别。这种窘迫感……真不是盖的。 “大雄！你怎么能……”前半句话，士郎说的还挺有气势，但和大雄那似笑非笑的黑色眼眸一对视，他就莫名地有点心虚，“……把樱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 “危险吗？”大雄以侃大山的语气说道，“其实未必吧士郎，你仔细想想……我们把樱带回家，是为了从慎二那里庇护她。也就是说，至少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前，我们会因此和间桐家对立，这已经是个既定事实了。瞒着她也好，不瞒着她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慎二会因为你收留她而加倍恨你。再者说，樱也不是完全的圈外人，她同样出生于一个声名显赫的魔术师家族，对吧？多多少少对圣杯战争有点儿了解哦。” “这样啊……”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saber、凛都没有流露出反对的意思，唯有archer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好像在讽刺自己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说来也对，樱毕竟是间桐家的，对魔术师的世界有所了解也很说得过去。” 听到这句话，凛稍微僵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没关系的，前辈，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不会给前辈添麻烦。”樱说话时的肢体动作和神态温柔而又沉静，担得起淑女二字，“我大概知道一点圣杯战争的规则……前辈这边有那么强大的两个从者，又和远坂学姐结盟，只要我好好躲在这里一定没有问题的。” “而且，慎二他……应该已经输给前辈了吧？” 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但其实这一点樱早就料到了。 早在第五次圣杯战争开始之前，间桐脏砚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就已经对当前形势做了一次预判，并且得出了“战局不利”的结论。简单来说，间桐家缺乏“人才”，优秀到足以出战的人才一个都没有。同为参战者，其他的几个魔术师家族则是人才济济，战术战略方面且先不说，至少他们都有充足的魔力，可以让从者发挥出全部的本事。而间桐家这边……能出战的就只有一个樱，比起让她冒着风险去参加圣杯战争，还不如继续韬光养晦，按原计划将她培养成“黑圣杯”呢。 刚好，有慎二主动请缨，脏砚干脆就让樱把令咒的使用权转让给了慎二。放一个棋子出去探探风头，也顺手探查一下圣杯战争的局势……至于慎二这家伙几斤几两，身为族长的脏砚也门儿清，在他身上自然没寄托什么希望。只有慎二本人欢天喜地的，以为能代表家族出战是一件特别荣耀的事，整天做着夺取圣杯的美梦。 事实证明，族长确实也没看错他。 ……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今后我们谈论战术什么的也不用回避樱了，反正也不是圈外人。”大雄颇为随意地挥挥手，“好啦，现在天色不早了，士郎，虽然这么问有点无礼，但是……差不多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吧？” “呃，这个……”他有些犯难地看着周围的一大圈人，“事情弄到很晚才结束，我没来得及买食材，冰箱里倒是有一些剩的，不太新鲜但是还能吃。恐怕今天晚上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前辈，我来帮你。” 说完这句，樱十分伶俐地转身就往冰箱那边走去，脚下生风一般。士郎本来还想叫住她的，在扭头看到来自己家中蹭饭的一众人之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句“稍等”也跟了上去。其他食客则是很熟练地踱步来到客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围成一圈面面相觑，各自都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远坂大小姐，saber和大雄来这里白吃白喝还有借口，毕竟他两确实要为保护士郎出力的，可是远坂这边……虽说结了盟，但提供的主要还是情报支持，实力方面略显不足。 尤其是今天白天遇袭时，二人被龙牙兵围在学校里，archer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最后还是士郎用令咒叫来了大雄和saber，这场危机才算堪堪收场。 而archer好像从不知道“廉耻”为何物，坐在士郎家里一幅天经地义的表情，好像人家欠了他很多钱，现在做饭给他吃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看着白眉大侠这么老神在在，就差把腿搁在桌子上了，凛真是气的要冒烟。 不就是召唤的时候把时间算错了吗？为什么让自己摊上这么一号从者啊？！ 看看人家的从者……saber是多么有威严，多么正直，多么明白事理！就算是坐着等饭吃背脊也挺得笔直，随时保持戒备。大雄虽然看不出有多正直，但起码行事风格奇诡多变，让人猜不透，实力也很强劲，是那种可以依靠的存在。berserker的话……不管伊莉雅命令什么，第一时间就会去做，从来不让aster烦心！ 可是，为什么？！ 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家里蹭饭啊！你这么神气的样子摆出来，让士郎看到了，他会怎么想我？在做饭这方面已经被樱拉开一大截了，不要通过对比再让本小姐的地位下降了啊！ “啪！” 想着想着，凛的手不自觉地动起来，在白眉大侠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 等饭吃的archer当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捂着脑门，用看怪兽一样的眼神看着凛，眼睛瞪得跟铃铛那么大。 “你……打我干嘛？” “我……”大小姐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原因，脖子一梗，干脆破罐子破摔，“谁让你今天白天这么没用，我，我……我就打你。” “……” “哈……”大雄强忍着笑意为凛开脱道，“不是这样的，archer，凛是对你感到不满。因为你和别的从者比起来好像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今天早上也不在她身边，所以她觉得你很划水，正在为召唤出你感到后悔呢。” “我……”archer的脸色变得铁青，一句脏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saber，硬生生又咽了下去，“我都说了，早上我进不来是因为rider的宝具，凛，你别……” “是啊，凛，别小看archer，他很强。怎么说呢……他应该就是那种‘能躺绝对不carry型’选手。”大雄突然说道，“其实也怪我，我把他的风头都给抢了，导致他没什么出手的机会。真的遇到强一点的对手，你会明白的。” “就他？”凛这句话的语气、眼神、神态、肢体动作，简直就是把不信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嘿……你这个小姑娘，我怎么了？”archer很少这么情绪激动，但他这会儿已经快跳到桌子上去了，“我告诉你，可别小看我，就连英灵中最具盛名的吉尔伽美什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哦……？”远坂虚眯着眼，问道，“那你的真名呢？可以告诉我吗？既然连传说中的英雄王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在历史中一定很有名吧？双手持刀、擅长近战而又吊儿郎当的弓兵……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我……”archer支支吾吾地说道，“关于那部分的记忆，似乎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哼！”凛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似乎连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了。 “啊，对了，大雄！”archer迅速地转移话题，一边用充满暗示的眼神看着大雄，“早上的时候，你是用剑刺死rider的对吧？这么说你也是saber吗？” “……这么说也行吧。如果说，saber的定义就是要在历史上拿剑做过什么壮举，那我确实可以归到那一类里。”大雄也不介意，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我曾经用那把剑杀死了妖灵大帝奥多罗姆，自此以后，剑上就被附加了‘斩落妖灵’的属性，在那个世界估计也被当做神话流传下来了。” “真好啊，士郎这边有两个saber……”凛把脸趴在桌子上，很自然地瞪了一眼自家的从者，“最强的职阶有两个，最后获得圣杯的可能性一定更大了吧？ “archer这个职阶明明也不错啊……”白眉大侠弱弱地抗议道。 “说到圣杯啊……”大雄刻意停顿了一下，“参加圣杯战争的人都是有愿望还没完成，对吧？saber和archer，还有远坂……你们各自都有什么愿望呢？” “又或者说，你们真的觉得圣杯能实现一切愿望吗？” …… 众人当即沉默了，原本还算融洽的饭局变得有些僵硬。 “……那是当然喽。”这种时候，远坂大小姐身为优秀魔术师的过硬知识储备就体现出来了，“召唤出七个从者，展开一场无差别的厮杀乱斗，以死亡的英灵作为代价，圣杯将会降临世间，实现人们的愿望。不管那个愿望本身是高尚还是卑劣……这就是魔术师家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训诫。历史上也确实有过四场圣杯战争，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容不得我们不信。” “是吗？”大雄故作深沉地笑了笑，“所谓的‘许愿机’，真的能做到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吗？万一哪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最后赢得胜利，然后许愿要把太阳熄灭，圣杯也会照办吗？” “这……”远坂还不具备那么高深的天体物理知识，但她的常识告诉她多半是不可能的，“起码，在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里……在不违反物理规则的情况下，用强大的魔术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她突然叹了口气，自语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太确定了……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愿望想靠圣杯实现的。而且现在我和士郎结盟，谁能最后获得许愿的权力也说不好……”说到这里，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archer，继续说道，“如果最后真的能分给我们的话……这个‘有名’的笨蛋弓兵有什么愿望，让给他好了。” “凛……”archer明显有些意外，他先是一怔，随后大气地笑了笑，摇摇头，“说到底呢，英灵会出现就代表着他们有未实现的愿望。但很遗憾，我的愿望……并不打算通过圣杯去实现。到最后说不定真的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正说着呢，士郎已经端着两盘凉菜上来了，刚好听到archer的后半段话，不由地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么说，archer的愿望不需要圣杯也可以实现喽？” 他放下手上的两盘凉菜——分别是秋刀鱼和清水豆腐，又转身准备去其余的菜。樱十分贤淑地跟在士郎身后，低眉顺目，像个已经出嫁的姑娘跟着自己的丈夫。她用双手捧着一大碗看上去很有分量的炖鲫鱼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这样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料理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樱在半途中光明正大地用了一点和“水”有关的魔术……她居然用手掌捧着这么烫的一个大碗而且神色如常，足以见其忍耐力和力气都远超常人。 可惜的是，只有凛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细节，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切，我的愿望。是啊，用不着圣杯……”archer白了一眼士郎的背影，“我说我的愿望是一刀捅死你，你信不信？” “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你了。”士郎又端着两道热菜走回来，没好气地把盘子放在桌上，一边吐槽道。圣杯战争刚开始那会儿，他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这个红衣弓兵对自己的敌意，还稍微有些担心。到现在这会儿，手握重兵，士郎差不多也习惯了archer对自己的糟糕态度，颇有些许见怪不怪的意思。 “我就是为了弄死你而生的。”他一边毫不客气地把筷子伸到炖鲫鱼的碗里，一边说道。谁知嚼了两口之后，archer像是被唤醒了什么感动的记忆，不再说话，开始闷头大嚼特嚼，仿佛几百年没吃过一餐饱饭一样。 相比之下，saber的吃相就文雅很多，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颇有那种徐徐图之、不紧不慢的大将风度。但从她动筷子的频率和气势来看，大雄觉得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也有着不俗的食量，或许具备成为大胃王的潜质。 “那……远坂呢？” “我？我的话……”凛有些心虚地剽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樱，拿碗稍微遮了一下自己的脸，“也没什么愿望。一定要说，就是为了重振家族……吧？” “我记得……学姐，是远坂家的魔术师吧？”樱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从饭桌另一侧飘来，她的语气和眼神都十分空灵，不悲不喜，问出的这句话本身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学姐说‘重振’，这么说，远坂家最近的状况不是太好吗？” 但……大雄和saber却同时屏住了呼吸，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是的。”凛不敢看樱，回答的也有些勉强，“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远坂家的家主，也就是我的……父亲，失败了，几乎赔上了家族多年经营的一切。从那以后，家族就开始走下坡路。” “……”樱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的沉默在这里恰到好处。 “所以，我才会想要参加第五次圣杯战争，夺取圣杯，重振远坂家的名声和威望。就是这么简单。”面对早已经陌生的妹妹，凛的声线轻微地颤抖起来，从中流露出十分强烈的情感，“这样的话，说不定就能挽回一些什么……父亲犯下的错误，将由我来做出弥补。” “原来如此啊。”樱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之后，整场晚餐她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 大雄暗自松了口气，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听出了凛对樱的愧疚之意。至少这位姐姐对这个被爸爸送出去的妹妹还有着不可割裂的感情，还想着要补偿她，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如果两人真的形同陌路，你不关心我我不关心你，那才真的是没救了呢。现在看来，她们两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不过是双方有意为之，只需要……一场刻骨铭心的谈话，这对姐妹依旧有可能重归于好。 接下来，话题再次被大雄引开来，archer则是很有默契地接上，不一会儿这场不起眼的对话就被揭过去了。主食吃完后，大雄又掏出他的【美食家桌布】给大伙变了几个甜点出来，一边喝着，一边吹嘘自己手持双枪大闹西部的故事。身为这间屋子的主人，士郎只好负责起洗涮盘子碗碟之类的任务，而樱则是跟着起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帮忙，寸步不离。 值得一提的是，期间凛也提出来要帮着收拾，但却被士郎拒绝了，理由是“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呢”？被他这么一说，再看到樱站在士郎背后那么自然的样子，凛有些闷闷不乐地坐下了。 其实她想多了，士郎单纯是觉得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干不了那种粗活，指不定还得把盘子摔几个……而樱虽然也是美少女，但属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类大和抚子形，让她帮忙反而没关系。 殊不知，这些都是裸的偏见啊……远坂时辰走了之后，凛哪里还过过一天大小姐的日子？家里又没啥正经的经济来源，修炼宝石魔法又那么耗钱，入不敷出，衣食住行上可不都得省着点儿吗？士郎想象中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注定和凛无缘，请不起佣人，饭菜都得自己准备，还要想办法和魔术师圈子里的同仁三天两头走动一下且不露出本质很寒酸的破绽……过着这样的日子长大，凛又能娇贵到哪里去？ …… 圆月当空，大家吃饱喝足，互道晚安之后就十分悠闲地分房睡觉去了。还是老规矩，大雄、saber、archer三个人轮流守夜。他们三个一个有夜视能力，一个有超强直感，一个又是千里眼，一起守夜……让士郎他们这些aster颇有种安全感。气氛仿佛从圣杯战争变成了去某个乡村度假，刚好卫宫家的宅子也比较大，住着和宾馆多少有点儿异曲同工之妙…… 一场针对士郎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成形。 。 第三百四十章：fate/命运之夜（十四） “呦，saber，archer，晚上好啊。” 起夜的大雄照例在庭园逛了一圈，回到空旷的厅室里，发现二位从者刚好都在。archer已经百无聊赖地开始翻书，这本书是从卫宫切嗣生前的书架上扒拉下来的，亚当斯密写的国富论。白眉大侠半靠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一页一页翻得飞快，眼神飘忽，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看别的东西。他倒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连士郎故去老爹的房间都进的那么顺手，竟然还顺了本书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读者，先注册个会员好吗，注册会员能更好的体验小说阅读。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家老鹰吃小鸡书籍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filesarticlehtl7474192 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录最新章节filesarticlehtl7474192 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4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4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filesarticlehtl7474192 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filesarticlehtl7474192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filesarticlehtl7474192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三学生，临近高考，这时候放学还上网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filesarticlehtl7474192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filesarticlehtl7474192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filesarticlehtl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filesarticlehtl7474192 。 第三百四十一章：fate/命运之夜（十五 其实当士郎被caster的魔法命中时，大雄、saber和archer三个人都醒着。 他们眼睁睁看着士郎像梦游一样拉开房门，穿过卫宫家宅里错综复杂的回廊，一路走到外头去。本来这家伙睡着了没穿鞋，大雄还特别好心地往他前行的路径上摆了一双拖鞋，否则的话，大晚上光着脚一路走上山再站到冷冰冰的石头地面上，感冒那是绝对跑不了的。 出于锻炼他的需要，三个从者都没有出手干预这种状态，而大雄则是放了一枚间谍卫星出去，一路监控士郎的状况。好在他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一路上行走得异常平稳，完全不像是梦游的人，就是身上穿的衣服是睡衣，难免单薄一些，这家伙冻得直哆嗦……saber还想着要不要给他送一件衣服过去披着，被archer给死谏回来了，说既然要锻炼他就锻炼到底，再说了，到时候他走到caster面前穿着厚厚的大衣和裤子，又一睡不醒，人家肯定会怀疑的。 哪有人穿着这个睡觉？ 于是乎，等士郎走出去差不多十五分钟，寻思着他应该也走到柳洞寺了，大雄才宣布全军出击。archer顺道去把凛也叫了起来，至于樱……大雄知道她肯定也醒了，但没去叫，她也没主动请缨，就这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凛则显得焦急万分，直接去庭院里拿池水洗了把脸，披上外衣就往外冲。她实在太过焦急，以至于根本没发现archer说辞中的漏洞——他们三个人守士郎一个，竟然还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被拐走了？ 远坂凛这么精明的人一旦涉及到恋爱，也会变成这样。 ———— 柳洞寺山门处。一个衣着华丽的长发男子怀抱单刀，以一个颇为随意的姿势卧在石阶上，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此人梳着长长的深蓝色马尾辫，两缕蓝发垂至锁骨处，相貌俊美，身形修长，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和服。他手中的刀足足有五尺来长，约莫一个人那么高，此刻，刀被包裹在紫色的鞘中，不露锋芒。 他像个把守山门的老大爷一样坐在那里，颇有些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但不知为何，蓝发刀客的神情没有多少杀气，隐约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如果他是英灵，想必生前也是个附庸风雅、随性而活之辈吧。 “诸位，贵安。在如此深夜还要前来柳洞寺拜访，我们这边实在感激不尽。”剑客缓缓地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呢……在下的御主再三交付，说是不能让人跨进柳洞寺的山门一步，在下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被召唤出来的从者。所以，非常遗憾，诸位可以原路返回吗？看样子是不行了呢，那么……” 他握住刀柄，一点一点地将长刀完全拔出鞘，寒光陡射，刺得人隐隐有些背脊发凉。 刀客双手握住刀，先手摆了一个防御的架势，神色悠然地说道，“就请诸位至少留下一个人来与在下战斗吧。我想，身为从者，战斗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一环。在下佐佐木小次郎，愿意接受诸位中任何一人的挑战，生死无悔。” “……”saber被这种淡然的语气惊到了，虽说英灵的死亡只不过是重回英灵殿而已，但是……这名男子谈吐时的大气和平淡却是无法伪装的。他一点都不像是“有愿望没实现”的类型，如果非要说的话，恐怕就是“我要将武技磨练得更加高强”这么一点点执念了吧？ “大雄。”她突然发现，自己握住圣剑的手已然不自觉地攥紧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意涌上心头，“这个刀客……可以交给我吗？” “哦？” 大雄本来是想自己对付他的，毕竟佐佐木小次郎这个名字唤醒了一些他童年时期的回忆。但既然saber主动请缨，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反过来看……站在高处的刀客非常绅士地看着他们，没有贸然突袭，像是在等自己一伙人商讨之后留下一个人来和他对打。至于那个人是谁，是强是弱，似乎都不是小次郎想要探寻的范畴。 也就是说，但求一战，立场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吗？ 原来是个武痴。 如此想来，saber和他的相性说不定也还不错。同为使用冷兵器的从者，一个是西域剑士，一个是东洋刀客，他们两的切磋或许也意味着两种武术的对抗。势均力敌，拖得时间更长一些。 “没有问题，saber，虽然我不清楚你在历史上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这家伙我倒是听说过的……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夸张的传说留下来。”大雄点了点头，望向不远处柳洞寺的高墙，“这家伙是assass，也就是说，寺庙里面还有ncer和rider在等着。我和archer一人对付一个应该也就够了，你自己小心。” …… “那边的剑客，佐佐木小次郎。”商量完之后，大雄转过头去，高声说道，“我们按照你的规矩来办，留下一个人来和你决斗，剩下的所有人都要进柳洞寺，你也就不必阻拦了。你看，这样如何？” saber默默地往前踏了一步，轻叱一声，周身的魔力凝固成一套女式的骑士轻甲，双手握住圣剑，立于胸前，对小次郎摆出一个即将发起冲锋的架势。 “aster的命令是让我死守这里，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小次郎不紧不慢地抚了一下长刀的刀背，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但是呢……诸位都是厉害人物，仅凭我这个以‘手下败将’而闻名的三流英灵，能拦住一个就要用尽全力了，怎么可能把你们全都拦下来。嘛，真是强人所难的aster呢……” “也就是说，留下来和我对战的是这位女士吗？” saber已经迈开了冲锋的第一步，只等对手出刀了，“这是我的荣幸。” “哦，不胜感激，女士。”小次郎笑着回了一句，他将长刀平举着，刀刃却对准了大雄的方向，“既然女士主动邀约，在下岂有不赴之理？但……其实呢，在下是想向你讨教几下的。” “身为剑圣宫本武藏的师傅，你所积攒的剑技想必是如浩瀚大海一般深不可测吧？” 此言一出，除了身为外国人的saber有点不明觉厉，剩下的两个本地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大雄。尤其是archer，他虽然职阶是弓兵，但尤其喜好近战，近身技巧中又特别喜欢二刀流……众所周知，宫本武藏在日本的刀客神话中有着开山鼻祖一样的地位。现在突然来一个和武藏有点关系的英灵，直接告诉你面前站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有可能是二刀流鼻祖的师傅，是个人都得吃一惊。 大雄也很吃惊，他确实当过武藏的师傅，但那是在自己的宇宙里。从理论上来说，这个宇宙的武藏应该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小次郎会说出这种话？ “……何出此言？” “你没有否认，就说明我说的没错，果然如此。”小次郎撩拨了一下他修长的鬓发，微笑道，“很简单，因为羁绊。” “不同的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的我们，世界本就是纷繁复杂的。而在这多变的宇宙里，能留下一点切实痕迹的事物唯有羁绊，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正如你和武藏……在某一个世界发生了联系，这就是一种羁绊。”他的声音空灵而又幽远，诉说着哲思般的内容，“我们是英灵，而英灵并不等同于历史上的本人。简单来说，我们是多个次元内的‘信息集合体’。就如在下也并非是真正的佐佐木小次郎，仅仅只是因为在下的刀技与‘他’最为接近，所以才被选为英灵……而已。” “你在那个世界和武藏的羁绊很强，所以呢，升格为英灵之后，她就有了一些和你有关的记忆。她和我说起过你。”小次郎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听她说最后和你有一场决斗，结果打了个平手。” 听到“她”这个字眼，大雄略微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了。方才小次郎也解释了英灵的存在原理，他们并非是历史上的本人直接还原，而是由神话、异闻和故事中所有信息凝聚而成的生命体，性别有所改动也很正常。 “别听她胡扯。”大雄嘴角上扬，回以一个诡异的微笑，“她怎么可能赢我？” ———— 进行了一波不明觉厉的商业互吹之后，剩下的几个人安安稳稳地进了柳洞寺山门，光明正大地直接从正门走进去的。结果一进山门就看见士郎同学像一只烧鸡一样被吊在半当中，双脚勉强能踩住地面，神情倒还算坚毅，就是嘴皮子直哆嗦……这大冷天的晚上，穿着睡衣一路走到这里，又吹了将近十五分钟的冷风，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士郎也没法儿把脑袋转过来确认，隐形的丝线将几个重要的关节完全束缚住了，但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快就让他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呵……这就是所谓正义的伙伴吗？还真是有够好笑的呢。”人还未至，archer那嘲讽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士郎甚至能想象出白眉大侠此刻那欠揍的表情，“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就放松了警惕，大半夜被人下咒弄到这里来，还要连累我们起来为你善后……哈哈，正义的伙伴，说到底也就这样了。” 然而这会儿的士郎经历了如此糟糕的十五分钟，再听到他说话，简直就跟见了亲人没两样，也顾不上讽刺不讽刺的了。 “archer，闭嘴！”凛看到士郎这冻得哆嗦不停的狼狈样子，本身就很心疼了，正赶上旁边archer那极欠的嘴嘚吧个没完，一下子就像点燃了火药桶一样喝骂出声，“否则的话，我就用令咒命令你脱掉上衣，在肚子上画一张人脸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大跳肚皮舞！” “喂喂，我的aster难道是热血上头的小姑娘吗？竟然要为这种事情浪费掉一画令咒？” 凛死死瞪着他的眼睛，威胁般地举起印着令咒的右手，挑衅般地看着他，意思类似于“你看我敢不敢”。 “好，好……也不知道你看上这傻小子哪点了。”archer认输般地耸耸肩，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接下来会乖乖闭嘴。 …… 同一时间，大雄和绮礼一直默默地对视着，谁都没有抢先出声。神父是以监督者这个身份站在这里的，但看到他的第一眼，大雄就已经确定他不会是什么“守序善良”的人。相反，在这双看似平静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火花，那种像是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火苗……他不确定绮礼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雨飞燕已经把关于这个人的资料整理好了，但大雄没有看。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区区一个人类就算有所谋划，又能如何呢？ 这会儿见到本人，他才深深觉得自己有多愚蠢……布鲁斯说的没错，从骨子里来说，自己就是一个高傲的人，高傲到甚至不愿意正视对手。 然而，两人不说话，自有不识趣的家伙要插一嘴。 “神父，就是他！就是他！”慎二看向大雄的眼神充满了愤恨，他像个打小报告的学生一样上蹿下跳，渴求别人来为他主持正义，“他就是慎二的第二个从者，这种人怎么能存在呢？犯规了对吧？赶紧，快点拿下他啊！” “……稍安勿躁，间桐君。”言峰绮礼眯着眼睛，虽然他在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像是下一秒要跳起来把你吃了似的，“原先我还有些不确定，但看到本人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他，绝对不是圣杯召唤出来的英灵。” “ncer？”绮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有些漫不经心地下令道，“杀了他。” 一名身着轻甲、手持红色长矛的枪兵从他身后走出来，嘴角挂着一抹浪荡不羁的微笑，“怎么，这就决定好了？不再谈谈了吗？毕竟……”他自诩风流地看了一眼下面的三人，顺手耍了个十分华丽的枪花，“对面不是还有一位非常棒的小姐在吗？而且，这位小姐和aster你也有一点关系对吧？” 不等绮礼回答，慎二就忙不迭地说道，“不行，她是我的！之后我还要好好折磨她，所以你绝对不能把她弄伤，听懂了没有啊？！” “哦？是你的啊？”ncer瞥了一眼慎二，他的性格就比较直，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厌恶，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嗯……ncer，你说的也是。我姑且还是远坂的监护人。就照间桐君说的那样，尽可能不要弄伤她好了。” “好，了解。” 下一瞬间，懒懒散散的蓝甲枪兵突然一个蹬地，以人类绝对无法达到的速度俯冲下来，甚至隐隐划出了一道残影！枪尖如雷霆一般在空中划过，留下一条赤红色的影子，朝着大雄的脖颈处刺来。却听一声金铁交加，另一个人影已经从大雄身边飞出，在关键时刻架起双刀，堪堪挡住了这势如奔雷的一刺。 “铮————！” 锐器与锐器碰撞，擦出几颗小小的火星。 “大雄……这个看上去很欠揍的家伙，交给我了。”回身看去，archer已然飞扑而出，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按原计划进行吧。” 一想到可以就此操练士郎一顿，这家伙就开心地像中奖一样…… “轰————！！” 几道粗硕的光柱凌空劈下，精准地击中了大雄所站立的位置，他本人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四散的烟尘所淹没了……巨大的声响宛如春雷，震得柳洞寺的地基都隐隐颤动起来。抬头望去，却见一道倩影大开双臂，如鹏鸟展翅一般悬浮在天上。她的大袍完全张开，黑色的底料上闪烁着几个正圆形的光环，蓄能拉满，画风隐约和浮游炮有几分相似。 “这位……不知名的从者。”caster俯视着下方，心念一转，周身又浮现出六个光环状的圆形魔法阵，“你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实验素材吧？” 。 第三百四十二章：fate/命运之夜 十六 “这大概已经突破魔法的层次了。”大雄挥了挥手，驱赶开眼前那些恼人的烟尘，一边喃喃自语道，“如此密集的法术攻击接连落下来，其威势堪比光炮，再加上她牢牢掌握住了制空权，那些杂鱼类型的角色根本没办法与之一战啊……”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仍是挺悠哉地站在大坑里，一边承受着雨点般的法术伤害一边分析着敌人的水平。 确实，大雄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点出魔抗的能力，换句话说他的“对魔力”非常低。诸如本杰明、树之类以高额魔法伤害做输出的人都是大雄的天敌，毕竟电子材料护盾能够拦截的基本都是物理伤害，哥斯拉那个宇宙里也不存在什么魔法……一旦碰到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护盾就不会自行弹出来了。 可……这个“高额”到底是有多高额，也是有讲究的。 树的专精是神术，白魔法和黑魔法都属于他的辅助技能，却依旧是以“爆星”作为最低标准的。而至于本杰明的魔法是什么水平……用一句话来形容就行了——“我强的连我自己都怕”。 魔法也分很多种，当一种魔法的最终效果是引发物理上的攻击时，比如说火球术、寒冰箭之类的，对大雄的伤害几乎就是零……同理，这会儿caster那铺天盖地的光炮轰炸看似高大上，但说白了，最终依旧是以爆炸、高温这两种攻击手法来达到目的，杀死对手，形式上和浮游炮区别不大。唯一区别无非是当量问题，比起动辄荡平山峰的氦闪浮游炮，caster这会儿的法阵还只是处于清扫地面的级别，约等于一台人形轰炸机，给一般从者送去死亡快递倒也够了，可一旦拿到大雄面前，却还远远不够看。因为这对大雄来说未必就是“魔法攻击”。 或许阿瓦达索命这种无差别的即死技能才会对大雄造成一定伤害吧……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caster眼看着大雄从烟雾中缓缓走出，身上一点伤都没见到，也就是衣服被炸成了碎布条条，登时就兴奋起来了。只见这位魔法师忽地一下收紧双臂，黑色的大袍随之收拢，如鱼鹰俯冲一般滑翔过来，双足塌地，稳稳落在大雄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呢？”黑色兜帽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大雄仍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从布料之下传出来，在自己身上游走不定，“从你身上，我感受不到一丝神性，换言之你应该没有神格，只是一介凡人。” “我对魔力流动也算挺敏感的，从发动攻击开始一直到现在，你的身边完全没有丁点魔力，看来，在魔术回路方面你也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她嘴角的笑容愈发明艳，像一个科学狂人终于看到了他的弗兰肯斯坦，“那么，你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抵挡住了我的进攻呢？啊……能在这个时代再度碰上‘未解之谜’，实在是太让我兴奋了！” “是吗？”大雄平静地看着她，“这么说，刚才那加下都只是你的试探而已，根本连就没出全力喽。” “全力？哈……”caster极为不屑地嗤笑一声，微微抬起头，大雄能感觉到兜帽之下传来一道灼灼的视线，“别开玩笑了，小鬼。对我来说，那种等级的攻击连消耗都算不上，仅仅只是拂落苍蝇时需要用到的力量罢了。” 说罢，caster的双足轻轻一踮，整个身体便轻盈地浮起来，悬停在了离地面约莫有五米的高度，大袍“呼啦”一下呈蝠翼状展开，黑色布料之下的圆形法阵再度点亮，已然是一幅冲能完毕的样子。大雄不禁好奇既然你马上又要飞上去，刚刚落下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单独和我说两句话吗？ “所谓caster，自带着阵地构成的能力，一旦阵地成形，战斗力便会上涨不止一个层次。小鬼……柳洞寺就是我的阵地，在这里，我相当于有了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给。那个神父把你说的很玄乎，但归根到底……没有人可能在柳洞寺里战胜我。”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甚至已经到了“主动把一些情报透露出去也无妨”的地步。或许在她眼里，大雄不过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英灵，有着一些奇怪的特质，这样的人她曾经杀过不少。 所以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我们和你没有仇怨。”到了这个地步，大雄还是希望能从对面嘴里撬出点儿有用的情报，“为什么要帮着那个神父对付士郎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理应是圣杯战争的‘监督人’……难道，他许诺给你们什么好处了吗？” “呵……是啊，无冤无仇。”caster轻松地回应道，“但是啊……你还真是个天真至极的小鬼啊。” “圣杯战争，说到底不就是七个没有仇怨的人互相厮杀吗？” 下一瞬间，魔法阵的蓄能到了极致，十团炽热的光炮轰然射出，以轮番轰炸一般的气势落在大雄身边，将石头组成的砖石狠狠犁了一遍！ “见不见见不见。”大雄缓缓念道。 刚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浮于空中的caster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法波动，心中一紧，登时就加大了输出的火力。霎时间，紫色的光球如同雨点一般纷繁落下，隐隐形成一个范围的“指定轰炸区”，基本上以大雄方才站立的地点为圆心，朝四面开花。雷霆一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地动山摇，在无数光炮的饱和轰击下，柳洞寺的地基也在隐隐摇晃着，崩飞的碎石尚未落地，就被下一枚从天而降的魔术炮弹蒸发成了灰烬。 archer和ncer原本正在激情互怼呢，眼看着天上一波炮弹雨就下来了……素以机警闻名的archer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收刀、转身、跑路，三个步骤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蹿进了旁边的小树丛里。而尚武的ncer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还以为是对手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犹豫了一会儿，当即被魔法炮弹糊脸。打死他也不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人的“火力支援”，骂骂咧咧地逃到一边去和archer约架，跑的时候还拿长枪顶在头上，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惨，和落水狗没两样…… 一发炮弹呼啸而过，落在士郎身边，竟然强行把他“吹飞”出去。气浪将他从原地掀起来，在空中翻了一圈，后背着地，脊椎差点没磕断。好消息是他从被束缚的状态下解脱了，坏消息是漫山遍野都是魔法炮，如死兆星在脑袋上疯狂闪动。他也得在夹缝之中求生存，再加上身手不济，只能是连滚带爬，好几次差点被炸死。 然而此时此刻，caster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她紧紧凝视着下方，同时保持雨点一样的输出，期望能快速终结掉对手。 可惜……事与愿违。别看声势浩大、漫天流萤，caster对自己的魔术是最清楚的……她知道刚才的一连串饱和轰炸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大雄在烟雾中的行动速度远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快。更可怕的是……他现在不见了，至少在视野中无法看见他。 在第一轮试探中，大雄明显是用硬抗下那波攻击的，因此caster已经默认他不会使用魔法，可现在……魔法元素的流动绝对不会骗人，也就是说，之前他是在留手吗？ …… “如何，caster？还认为我是个魔法门外汉吗？”大雄的声音突然从一个方向传来，带着些许嘲讽的意思，“见不见见不见。” 念出这句略有些诡异的咒语，他的身形显现出来，出现在广场的西南角落。 caster振臂一挥，数十发紫色的光炮从法阵中呼啸而出，划破长空，朝着西南方向飞射过去。 “我差不多也看出来了，你的魔法炮弹虽然快，但轰炸的区域终究还是有限的……在同一时间内，你不可能召唤出无尽的光炮来支援。”眼看着光球就要砸到地上了，大雄才不紧不慢地念出了咒语，“见不见见不见。” 果不其然，他的身形再度消失，只留下一声淡淡的笑。 “轰————！！” 光炮纷纷落在大雄站立的地方，将那片完好的石砖地炸出一个大坑，碎石乱飞。caster的心莫名沉了下去，尽管炮弹在大雄消失后的五秒内就击中了那片区域，但她同样没有命中哪怕一下的手感，换句话说……那家伙的竟然可以在几秒之内快速移动出轰炸范围吗？ 果不其然，片刻后大雄的声音又出现了，如幽灵一般环绕在这片空旷的广场上 “你的心跳开始加快了，caster，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一些。虽然是英灵，但终究还是遵循着人类的一些生存方式……看起来，即便是你，魔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他的声音无法定位，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大雄这会儿正围着广场做高速移动，“而且，你刚刚说柳洞寺是你的‘阵地’对吧？” “该死……”caster恨恨地咬了一下嘴唇，又往地上随意砸了两发光炮，自然是除了烟尘和弹坑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不用一些更加强大的魔术来清场呢？范围杀伤性的魔术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但是……你现在是在自己的‘阵地’上，如果阵地被毁，你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么强大了。”大雄淡淡地说道，“投鼠忌器的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平心而论，他的嘲讽程度还不算多高，但落在caster耳中却是句句扎心，气的她咬紧嘴唇，恨不得一个灭世火球砸下来，把整座柳洞寺直接毁掉算了。 但她不能这么做。她被大雄踩中了软肋。 一旦这么做，柳洞寺就会失去作为“阵地”的功能。caster这个职阶本就需要靠着阵地建造和道具炼成才能发挥较大作用，眼下，这个阵地是自己辛辛苦苦用魔术堆砌出来的，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毁去。 堂堂魔术之女神赫卡忒教导出来的学生，在神话中亦让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可恶的小鬼……区区一个隐身术罢了。”caster俨然是动了几分怒火，双臂大开，几个圆形法阵轰然聚拢，拼合成一个硕大无比的符文，直接倒映在天空中，闪烁着熠熠星光一般的威势。 “这一击，看我把你给……” “阿呜咪呜焉砰邦咚麻咪焉。”大雄突然秃噜出一串极其诡异的音调，硬是把caster的“高速神言”给打断了。她自诩学过不少魔术，修习的流派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却从未记得哪个魔术流派里有这么一段发音奇诡的咒语。 因为说到底，咒语也是由语言构成的，是蕴含着力量的文字。在外人面前可能都一样晦涩难懂，但终归是一种语言，内行人无论如何都能听懂一到两个文字。可现在……大雄吐出来的一串文字根本没有逻辑性，发音也诡异得很，caster竟然无法从中找到任何规律。 这意味着什么？他难道可以自创一种魔法出来吗？ 开什么玩笑？ 下一刻，caster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住，直接向地面坠去。她惊叫了一声，试图用飞行的魔术改变轨迹，可这股莫名的力量却以不容抗拒的强势作用在她身上，使她变得仿佛一枚被冲向下水道的豆子一般……“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顺势还就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翻滚了几圈，可谓是狼狈至极、颜面尽失。 “呜啊……”caster发出一声悲鸣，在最后一刻，她还是用高速神言唤出了一层淡紫色的护盾，身体没受伤。真正受伤的是身为高贵女性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啊…… 宗一郎大人，千万不要看这里啊！ caster如此在心中想到。 “见不见见不见。”大雄再度出现在caster面前正五米，脸上仍然挂着一抹欠揍的微笑，“阿布拉卡他不拉。” “轰————！！” 天空之中，雷云攒动，几道小树那么粗的雷电从云层中垂落下来，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度击中了caster，使她再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方才凝固出的魔法护盾挨了一发雷击，“哐”的一声碎裂开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caster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就地一个沾衣十八跌，受身翻滚，躲开了致命的两发雷击，地面之上已是一片焦黑。 ———— 乱阵之中，士郎仓皇逃窜，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大雄这家伙，在魔术的造诣上竟然不逊色于caster吗……”他兀自思索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从者？” 跑着跑着，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就立在那里，似乎早就在等着士郎往这边跑一样。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带着宽边眼镜，眼神像刀子一样犀利，双手上布满了老茧。他安静地站在士郎面前，没有说一句话，却把“禁止通行”这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个男子的右手手背上，同样烙印着三画火红色的令咒。 见到他的一瞬间，士郎整个人都随之怔住了。 “葛木……老师？” “晚上好，士郎。”葛木宗一郎以一向沉稳的语气说道。 。 第三百四十三章：fate/命运之夜 十七 什么啊，这种在深夜游戏匹配到班主任的感觉…… 士郎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大半夜被人操纵着，连件厚实点的衣服都没穿，走山路走了将近十五分钟，之后又强行被半吊着吹冷风。种种变故摧残了他的神经，以至于让他看到葛木宗一郎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一错觉。 他搓了搓眼睛，再看，那个像杀人鬼一样的男人依旧站在不远处，用毫无感情的双眸凝视着他。 嗯，很好，至少说明自己的视力还不错。 “骗人的吧……”他抽动嘴角，有些勉强地笑了两声，“葛木老师，难道你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吗？” “是的。”宗一郎的性格很直，讲话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从不会发散开去，“士郎，圣杯战争在冬木市举行，可想而知，七位aster一定都在冬木市里活动吧？我是aster之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这……”士郎死了好多脑细胞才勉强弄清楚现在的局势，有些惊愕地说道，“你和言峰绮礼联合起来杀我？我以为……你不是我的老师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质问出口的下一秒，士郎已经从葛木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那是一双怎样冰冷的眼睛啊……黑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温度，简直就像千年的冻土一般，你无法指望一个眼神已经死掉的人能有多么温情。平日里相处时，葛木老师的表现向来就是这么冷冰冰的，你去问他什么问题，永远只会得到最公式化、程序化的解答，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他的课堂上始终没有过一丝欢笑，由于他这张严肃至极的脸，上课氛围一直都很压抑，学生的心里像坠了块大石头。就算偶尔有人嬉闹，葛木老师也不会惩罚你，他只会停下讲课，用这种灰烬一般的眼神平视你。 目光扫过之处，人人噤若寒蝉。 此时此刻，他以这样一种身份出现在这个场合，还会有留手的余地嘛？ …… “确实，士郎，我是你的老师。从法理和道德上来说，我有义务保护你不受伤害。”葛木用没有起伏的可怕声线阐述着他的观点，“一旦涉及到圣杯战争，涉及到‘愿望’，这些所谓的道德就已经被踩在脚下了。明白吗？因为这场争夺愿望的战争是一种仪式，一种洗礼，必须要有七个互不相识的人厮杀来完成。很不幸，而又很幸运的，我是这七个人之一。” “而且，竟有三个aster是我的学生。” “？！”士郎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揪了一下。 “间桐慎二，远坂凛，然后就是你……士郎。”葛木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几声有些清脆的爆响，“今天早上你们在学校开战时，我埋伏在一旁。本来是想趁那个时候杀掉你们中的一个的，但我没想到你和远坂已经结盟，而慎二那个没用的家伙则是被你们这边碾压，自己也失去了继续参战的资格……但那家伙的运气还算不错，失去了自己的从者，又找到了一个更大的靠山。” “言峰绮礼，那家伙……”士郎往远处瞥了一眼，那个神父仍然四平八稳地立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别开生面的戏剧。 “好了，士郎，你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吧？”葛木摆了一个武术动作的起手式，精瘦的身体在这一刻紧绷，宛如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你的从者实在太厉害，我怕caster也招架不住……所以，在对付你的时候，会稍微快一点。” “确定了吗，葛木老师？”士郎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放心，士郎，我拗断一个人的脖子只需要十五秒。”葛木淡淡地说道，“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快如闪电。” 士郎原本还想再用主角特有的嘴遁说点儿什么改变局面，不料人家葛木根本就不吃你这一套，直接以一个潇洒而又利落的滑步冲了上来，拧腰、翻腕、出拳，一击直拳印在了士郎的腹部位置。他的大脑“嗡——”的震了一下，硬吃一拳，整个人被打得连连后退，又被一块小石子绊倒在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了几圈，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这一拳，让他彻底明白了现状，以及自己现在面对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卫宫士郎是个很自律的人，为了早日实现“正义伙伴”的梦想，每日的锻炼他都不曾懈怠过，俯卧撑、蹲起、长跑、剑道和弓道的练习……看似都是稀疏平常的项目，但日复一日地练下来，收获还是有的。脱下衣服的卫宫同学绝对比很多平成死宅耐看……这位浑身腱子肉的年轻人正面挨了自己老师一拳，竟然被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愧参加了圣杯战争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的。 就在这紧要关头，葛木，竟是没有半句废话，冲上来就要补刀。这个举动把士郎给吓了一跳，心说不对啊，要是搁在别的影视作品里，我被打得半死不活了，这时候不正是你发表邪恶讲话的大好时机吗？怎么一个字没说就要揍人？这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 想归想，但身体还处在一个痉挛的状态，士郎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在抽搐……本身就在大晚上不穿外衣站了那么久，现在又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直接休克都有可能。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勉强站了起来，摆出的架势绵软无力，十分不像样。反观葛木却是如雷霆一般杀到，闪过士郎无力的一拳，正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肘击。 摁住他的脖颈，膝撞。 侧身一脚飞踢，将他整个人都踢了出去。 “咳……”士郎被这一套连击打得不能自理，剧烈的痛楚从五脏六腑传来，特别是肺部，竟然隐隐有种焦灼感，像是被烙铁伸进去烫了一下。他也清楚，要不是自己多少还有点底子，这一套下来多半是已经归西了…… 站起来。 站起来！ “唔……啊……”他咬紧牙齿，嘴角已然淌下一行殷红的血迹，用尽全力却也只是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星空比他想象中还要冰冷。 “真是没想到啊……士郎，你比我想象的要耐打一点。”葛木显然也有些吃惊，但他的语气依旧很平静，走上前时，步法不急不乱，“不过算了，也没关系的，最后的结果也一样……” …… 这就是……圣杯战争吗？ 还真是有够残酷地呢。 躺倒在地的士郎如此感叹道，他实在太痛、太冷了，刚才脑袋上挨了两下，现在还止不住嗡嗡作响，好像脑壳都被掀开了似的。鉴于平时士郎也有在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对人体的出力大小略有了解，所以这会儿他可以笃定葛木已经突破了“人类”的范畴……就凭刚才那一个滑步的加速，出拳就能打碎人体的内脏，这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从他身上依稀能感受到一点魔力，这么说……是caster给予他的加护吗？ 面对这样一个精通武术，身上又有着魔力加护的敌人，自己怎么赢的了？ …… 正值他有些自暴自弃时，两枚紫色的水晶石忽然呈抛物线从空中飞来，恰好在葛木的头顶上爆开。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有某种玻璃器皿碎开一般，两枚价值连城的宝石当即裂开，一层绛紫色的光芒覆盖在了葛木身上。下一秒钟，他面不改色地跪下来，双膝“咚”的一声磕在地面上，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重物死死压住了。即便突然受袭，这位人民教师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简直是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个俗语演绎到了极致。 若不是他此时真的被力场压制住了，凛不禁要怀疑自己的魔法到底有没有生效。 他跪在地上，脖子僵硬地转过一个角度，看向宝石飞来的方向，“果然是你呢，远坂。” “啊，没错，是我……我和那个半吊子的魔术师可不一样，保准会让你印象深刻的！”凛先是这样嘲讽了一句，随即扯着嗓子，对士郎大吼起来，“喂！你还在干什么？趁这个时候赶紧跑啊！” “我……”士郎真是有苦也说不出，他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已经是奇迹了，这会儿再让他强行像跑五十米一样冲刺，属实有些难度，“远坂，你小心点，那家伙……他的力气比正常人大很多，应该是用魔术加护过的。” “竟然能看穿这一点……还挺能干的嘛。”葛木一边夸奖自己的学生，一边开始用一种极其诡异的韵律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像是在积蓄着力气。 “废话，就您这一身特效，谁还看不出来加了点儿东西……”凛虚着眼吐槽了一句，“喂，那边的半吊子，你真的不能自己起来吗？” “稍微有点难度……”士郎勉强地笑了笑，双腿用力，颤巍巍地立了起来，像第一次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打摆子，“我恐怕还得适应一会儿……”他的瞳孔忽然方大，因为在这一瞬间，视野之中的葛木宗一郎做了一个“爆气”的姿势，竟然用蛮力硬生生挣开了远坂施加的重力魔法。 绛紫色的光幕，轰然破碎。 “小心——！！”他大声吼道，想扑上去推开远坂，不想却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上。 这一嗓子多多少少起到了点作用，远坂在仓皇之中回过神来，后撤了一步，顺手丢出一颗翠绿色的宝石，在面前生成一面矩形的纯绿色魔法护盾。千钧一发之际，葛木的铁拳轰然而至，没有任何悬念地击穿了远坂造出的盾——他身上的加护魔法来源于caster，那是一个被称为“离完全魔法师最接近”的女人，以魔法水平来看，不管是强度、精度，亦或是涉猎之广泛，远坂都无法与她相比。 比起caster，现代的魔术师完全不够看。 “原来如此，远坂，是依靠宝石作为支撑体系的魔法吗？”顺手打碎了由绿宝石构建出的护盾，葛木也稍微看出了点儿眉目，“何等烧钱的魔术啊。既然如此，远坂，你就应该在远处提供不间断的法术支援才是……又何必冲上前来面对我？” “阴气弹！” 远坂平举右臂，配合着红宝石的力量放出最后两枚飞弹，后撤的脚步已经有些杂乱无序了。但反观葛木，依旧是稳扎稳打地向前压进，抬手挡住了两发无关紧要的阴气弹。虽说远坂也经受过一些近身格斗的训练，但由于一开始她选择的是“法术进攻”这个选项，没有摆好架势，而她面对的又恰好是一个点了法抗的男人…… 力量上的绝对碾压，让她没有时间去使出那三两下不成形的八极拳。（在原作中，远坂凛的武术训练主要就是八极拳，师承自言峰绮礼） “轰！” 一击如炮锤般的重拳毫不留情地落在少女的腹部，同样的位置，更加狠辣的力道……因为在葛木眼中，一个准备完全的魔术师可比士郎这种半吊子威胁要大得多。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完完全全是抱着“杀死敌人”的心态出手。 “呃……” 凛到底是女孩子，再怎么锻炼，身体的强度也不可能比士郎更高。她连魔术回路都来不及发动，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整个身体向后飞出一段距离，重重地磕在一块大石头上，以沉睡小五郎一样的姿势坐着。 虽然还有一点点气息，但指望她继续战斗，想必是不可能了。 “远坂！”士郎绝望地吼道。 。 第三百四十四章：fate/命运之夜 十八 不一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情的展开实在太突然了，和自己计划的完全就不一样。远远看着昏迷不醒的远坂，还有更远处的言峰神父，士郎突然有种晕眩的错觉。他隐隐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缓慢地包围自己，阴谋两端，是两股力量在博弈、拔河，而如今，那两股力量的源头都已经出现在场上了。 一端是大雄，另一端则是言峰神父。 至于其他的人，诸如葛木老师、caster、ncer等等，不过都是场上的棋子，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掉。 在混乱中环视战场，他能看到葛木宗一郎正踏着无比稳健的步伐朝自己走来，在这样生死时速的战场上，他的步行速度仅仅只能说是“适中”。每迈出一步，他的眼神就会在士郎身上游走一下，仿佛是在防备他还留有余力。说来也有些诡异，明明到了这个关头，士郎却忽地一下放松下来，只觉得身体很轻松，想就地躺下，把刚才没做完的梦再补完。时间的流逝莫名迟缓下来，他的视线也不再盯着葛木——反正他迟早会走到的，在人生的最后几秒里，他想看看别人。 archer正和ncer斗得难分难解，那家伙嘴上经常抱怨自己的种种不是，变着法儿给自己挑刺，最后还是来了。明明是个弓兵，却没见到他怎么使用弓箭，反而是挥着两把匕首长短的刀和ncer玩起了近身搏杀……看他的样子，貌似打得还挺高兴，有几分棋逢对手的感觉。 大雄则是和caster切磋魔法……士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魔法，有鼻子有眼的。以他这个“纯门外汉”的视角看来，大雄只是在见招拆招而已，每次caster放出强大的元素魔法，他就懒洋洋地念咒，用另一种魔法来克制，然后优哉游哉地给出一段准备时间，让caster好使出下一段魔法。二人的较量声势浩大，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大雄根本没有认真。 是啊，要是大雄真的想杀她，直接用对付rider的招数不就好了……瞬移到身后，掏出白银剑，背刺。三个步骤一气呵成，白银剑有破魔的功效，就算caster在一瞬间施展出魔法防御能力也是无用。 他根本是在拖延时间。 至于为什么……士郎在短时间内想不到，他也不想去考虑。 就这样了。 葛木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的身体几乎动不了，就这么结束了。 卫宫士郎的人生，短暂的、毫无印象的人生，将在这里画上句点。 …… 可是……为什么，心中有什么东西仍然在躁动不安？有什么在朝自己呐喊，那就是求生的意志吗？ 那场大火，记忆中的火苗仍然没有熄灭，一闭眼，士郎就会再度回到那个晚上。皎洁的月亮和现在一样圆滑、冰冷而又无情，火焰蔓延开来，自己在一片废墟上呆呆地站立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可怖的火苗。幼时的记忆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楚，他记起了自己的义父——那个名叫卫宫切嗣的男人，他在废墟上苦苦寻找着幸存者时的表情，又焦急、又彷徨，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的疯狂中。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自己也找到了他。 原来自己这么早就已经面对过死神一次了……他与死神的黑袍子离得那么近，几乎没有躲过架在脖子上的镰刀。 发现士郎那一刻，切嗣的脸上挂满泪水，他用带着感激和惶恐的语气反复说道，“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男人，本该……成为正义的使者。 ———— “不————！！” 士郎的眼睛忽然睁开，他梗直了脖子，发出一声痛苦而又不甘的哀嚎。 是啊，现在是战场，自己是在参加一场“战争”。强大的战友又如何？可靠的从者又如何？战局千变万化，依赖他人本就无法活下来的，而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因为他已经和切嗣约定好了，要成为“正义的伙伴”，要代替他去做未能做成的事！他必须要靠自己去拯救什么、保护什么，只有在这个过程中，他才能一点一点靠近卫宫切嗣，靠近自己的父亲！ 就如他当日在火海中没有放弃自己一样，他自己……现在也没有权力放弃自己！ “traceon！（投影开始）”他猛地爆喝一声，高举右手，但见一团幽蓝色的微光在其掌中凝固，同时释放出强大的魔力。细碎的小光点从四面八方飞过来，聚拢在他的掌心之中，并最终凝合成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仔细看去，匕首的所有细节都和archer手中的一样，形状、色泽，乃至连刀锋上的细小豁口都没有区别。 也不知从何处压榨出力气，士郎再度站起来，喘着粗气。刚才的投影魔术已经给他带来了一定消耗，现在的他气息紊乱，脚步虚浮，连唯一握着武器的手也在发抖，但唯有双眸之中的光芒异常闪耀。 因为他已经决定要活下去。 …… “哈哈……在这样的绝境中，却依旧没有放弃，并在最后一刻完成了所谓的‘投影魔术’吗？何等强大的求生意志，真不愧是你的儿子呢。”言峰绮礼对着月亮感叹道，像是在对某个故人倾诉，“可惜了……短时间内投影出来的武器注定没有太多魔力。换言之，那就只是一把徒有其表的匕首罢了……” 可士郎不管什么徒有其表，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朝葛木冲了过去，将匕首往他的心口处捅。他的五指非常用力，将最后的希望紧紧攥在手中，完全不给葛木将其拍飞的机会。碍于兵刃之威，他只能暂且退避几步，拉开距离。瞅准一个机会，葛木闪电般抬起双臂，锁住了士郎的右手腕，之后便是无比熟练的一套擒拿、卸骨、过肩摔。少年的身体在空中被抡了一圈，双腿朝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咚——！！” 这一摔，彻底卸掉了士郎最后一丝力气，他好不容易凝练出来的匕首也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被葛木一脚踢开。士郎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颠倒过来似的，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呆呆地看着漆黑色的夜空，忽然感觉有些好笑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明明你已经尽力了，却仍旧无法改变结果，只是将一个必然到来的结局往后推了十几分钟。 如果没有大雄，没有这一连串从天而降的奇遇，士郎将会在二十五岁左右体会到这种可怕的无力感。他不得不和世界的抑制力达成一笔交易，以自己死后的“灵魂”作为代价，去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且，今晚，注定不是这个“有些时候”。 ———— “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吧。” 大雄一个瞬移来到葛木身后，探出右臂，一下按住了他抬起的肩膀。这一按可谓是力破千钧，硬是将他即将递出去的一拳给拦住了。 “aster，小心！”远处的caster也没料到他会突然用处瞬间移动这种开挂的能力，第一时间将魔法阵的功率开到最大，但碍于自家aster也在他的挟持之下，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把光炮轰出去。两伙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的对峙中，大雄以绝对蛮力的优势掰开了葛木的手，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士郎，像是在宣告这一阶段的主权所有。 “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你们也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报，关于我，还有关于这两个孩子所结下的联盟具备着怎样的战力。”他的目光跨过层层烟尘，定格在了言峰绮礼身上，“决定已经做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一切都终结掉。” “真是自大的发言哪，野比大雄。”绮礼早已从慎二那边听说了大雄的真名，听着是个日式名字，之后他把日本近代史和简史都翻烂了也没找出这个名字的出处，“圣杯是不可名状的神圣之物，而你，不过是由它召唤出来的一名从者而已，竟敢还想要改变它的规则？不觉得有些狂妄吗？” “改变它的不是我。”大雄别有深意地笑道，“另有其人。” “听上去像是某种传承。”绮礼对士郎的方向微微点了一下头，“没猜错的话，你似乎很看好这个少年呢。” “你看出来了？” “如果你是想救他，那么依照刚才展现出来的种种能力，你早就把他救走了。”绮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想让他死，干脆不要来，任凭我们杀了他就是。可你来了，却不出全力，又在卫宫先生即将死掉的前一刻认真起来……我只能认为是你希望他经受一些磨难，然后蜕变。” “正是如此。”大雄也不否认，大大咧咧地承认了。 “你相信他能改变一切？即便……对手是圣杯，顺带加上所有依赖圣杯才能在现世存在的英灵？”猜到了大雄的理念后，绮礼的声线变得愈发愉悦，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此刻两边的立场是对立的，“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差事。” “根本没有‘容易差事’。”大雄微笑着回答道，“好就好在我的工作经验比较充足。” 一时间，二人相视而笑，想的都是这孙子马上就要完了。 “什么？这就要结束了吗？”慎二不可思议地看着场上的局势变化，就算愚笨如他，多少也分析出了一点东西，“可是，神父！卫宫还没死呢！” “……嗯，确实，卫宫先生的命很硬。”绮礼赞许地点点头，“这一点像极了他的父亲。” “谁关心他的命硬不硬啊，你答应了我要杀掉他的，为什么他还活着？你难道要夹着尾巴逃跑吗？混账东西，一个一个都那么没用！”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又要从嘴边飞走，慎二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像一个被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足足三个英灵，竟然连人家一个都打不过，不是废物是什么？！身为魔术师教会的人，连维护公平都做不到……你等着，我要向更上层反应，我可是间桐家未来的家主啊，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他拿手指点着绮礼的鼻子，大声喝骂道，“我不管，除非你把那个贱人和她的姐姐一并交到我手上，不然你就等着降职吧！” “……”绮礼微笑着俯视他，他脸上的笑容很真诚、很恳切，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刚才一连串侮辱而感到愤怒。 “间桐先生。”他如此笑道，“让我们把快乐的事，留到以后吧。” 就这样，在慎二又急又气的目光注视下，大雄用瞬间移动让一行人强行撤走，这场几乎去掉士郎性命的战斗就此告一段落。 。 第三百四十五章：fate/命运之夜 十九 瞬移回到家后，在大厅里焦急等待的樱被吓了一跳。她先是将视线投向了昏迷不醒的凛，眼神中涌起一阵非常明显的心痛。随后，这个姑娘又注意到士郎正被saber和大雄两个人架着，一条胳膊明显已经脱臼了，脑袋耷拉着，双腿止不住地哆嗦。他身上的单薄睡衣仍然没有换，也就是说，他是顶着半夜的低温在外面与人械斗，然后被打成这样的吗？ 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碎石之类的东西，他也没有清理。事实上，现在的士郎可谓是又累又困，浑身上下都酸痛得不行，只求能赶快睡个安稳觉。凌晨一点钟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又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之后又是一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真人秀……以他现在的精神能力，还承受不起如此连轴转的折磨。这一次，就连archer也出奇地没有出言嘲讽他，而是站在外围，默默地将原本背在背上的凛放下，似乎是在担忧自己aster的情况。 果然和大雄说的一样，他对自己的aster，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怎么会这样？！”少女也顾不上自己尚未梳妆打扮，焦急地一路小跑过来，拉住了自己姐姐的手。而对于这位心心念念的前辈……她当然也很关心，但自始至终，士郎在樱心里的排名都在凛后面。 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吧。 archer默默地看着樱，对她的行为也没有出言阻止。 “大雄！”她猛地转过头，面向大雄，语气灼灼地逼问道，“为什么有你在，还会出这种事？” “喂喂，不要把我说的好像天下无敌了一样。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英灵也非泛泛之辈，出几个能打的牵制住我们很正常吧？再说了，这一趟不止我们结盟，人家也结了盟，我们相当于要面对三个英灵和两个身手不凡的aster，有心算无心，出现纰漏也很正常。”大雄用模棱两可的借口搪塞过去，“再者……士郎也没有受多重的伤啊，基本都属于‘可以治好’的范畴里，你就放心吧。还有凛，她受的伤比士郎轻一些，这会儿应该已经没事了。” “嗯……确实，aster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了。”archer点了点头，再度将凛横着抱起来，朝着房间内侧走去，“现在是凌晨，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不管怎么说，他们都需要适当的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 “言之有理。”saber同样搀扶着士郎朝里屋走去，一边回过头，给了大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探讨。” 翠色的眼眸中透出一丝质询的意味，但碍于时机不成熟，saber暂时没有问出来，而是用这句话表明了态度。简而言之，当她看到士郎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愤怒的。身为骑士，御主的生命安全始终被她放在第一位，而她之所以选择却和小次郎切磋，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相信大雄能保护好士郎。 但他让她失望了。 她是少有几个见到过大雄真正实力的人，对他放了多少水自然是门儿清……用放水这个词来形容他可能都不准确了，准确来说是“放海”才对。要是真的想救士郎，他绝对有一万种方法，再不济两发瞬移就能解决问题了。 大雄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多少表示，挥挥手让saber扶着士郎休息去了。经历过今天晚上的变故，他对生死这种哲学命题肯定又有了全新的思辨角度，而且自己也切实看到了这小子身上的潜能……这就足够了。他已经做好了接受质询的准备，故而在原地盘腿、静坐，像一块古老的方石一般坐在原地不动了。无需休息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以分析目前的种种局势，并找出一个最完美的解决之道。 一个晚上的时间，大雄已经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适合自己的结局。 ———— “大雄，我觉得……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第二天中午，士郎他们一行人干脆集体请了假，围坐在桌子旁，开始了这场对未来影响旷日持久的谈话，“当然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有一些……地方……” 少年有些犯难地挠了挠头，他本就不太擅长逼问他人，可事到如今，却又不得不承担起这么一个角色，“你还愿意做我的从者吗？” “这个答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大雄悠然回道，“我不是你的‘从者’，我是一个路人，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你们的战斗中。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还不错，所以愿意以‘伙伴’的身份和你并肩作战，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 “把你保护得没有死角，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并不是‘伙伴’应有的行为。”大雄淡淡地说道，同时，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宇宙的，到那一天，你在这场圣杯战争中结下的仇家可能会来伺机报复。而你身后又没有家族支撑，独木难支，容易死于非命。第二……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圣杯战争了，所谓的‘规则’也会被全盘打破，也许所有人都会变成你的敌人。” “综上所述，我希望你自己能在生死边缘游走一下，体会体会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然后牢牢记住它。”他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完全说出来了，“这之后，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家族可能都会与你为敌，你自己要是没做好充分心理准备，路会很难走的。” 前一个原因士郎还能明白，但后一条他就听不懂了。 没等他发问，凛已经一拍桌子，眼神之中略有些怀疑，“等等……为什么士郎非要去和全世界的魔术师家族为敌啊？一个高中生树立那么多靶子让人打，本来就是特别愚蠢的行为！圣杯战争里，七个家族敌对那是没办法的事，剩下的家族士郎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和他们接触。” “……也就是说，你们觉得还缺乏一个‘动机’，对吗？”大雄嘴角的笑容愈发冷酷，“缺乏一个行动的理由，缺乏一个向魔术师家族们宣战的理由。” “废话！”凛撇了撇嘴，“难不成你还能硬编一个理由出来撺掇他去送命？” “嘿嘿嘿……编到不至于，我这里有现成的、真实的案例，足够让你热血上涌。我猜，以士郎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看到这个鲜活的例子后一定会明白的……卫宫士郎，你的未来，就是要为那些无法反抗、遭受欺凌的弱者而战啊。”大雄的视线在士郎和凛身上转了一圈，终于还是收回，意味深长地说道，“士郎，还有远坂……你们两个和我来吧。” 说罢，他竟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干嘛啊，一幅神神叨叨的样子”——凛刚想这么吐槽一句，却见身旁的樱突然也跟着站了起来。秀气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种贤淑温柔的微笑，双眉紧蹙，紫色的眼眸中尽显焦急之色，嘴唇紧紧呡住。她看向大雄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像是一头小鹿在哀求猎人不要扣动扳机，不要用那致命的东西伤害自己。 虽然看着有点傲娇、有点高傲，但远坂其实是个很精明的女孩。 她很清楚地看到了樱此刻的神情，再加上大雄之前所说的一番话，让她的心不由地沉了下来。或许是姐妹之间的感应在作祟吧，仅仅几秒，她就隐约猜到了大雄要说的这个“例子”可能和樱有关系，心跳也快了几分。 “……樱？”士郎有些迷糊地问了一句，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樱此刻的表情来看恐怕不是小事。 这大概是樱第一次没有回答这位前辈的问题，她直勾勾地盯着大雄看，后者则是用平静的目光与其对视，完全没有要收回成命的意思。如此僵持了近三十秒后，樱终于败退下来，低下脑袋，两行清泪划过了她的脸庞。 “你答应过我……不会说的……” “我答应过你会让事情圆满落幕，而现在，我正在履行这个约定。”大雄冷静地说道，“一昧地躲藏并不能解决问题，士郎也不会是那种‘知道真相后就用不同眼神看你’的人。至少……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吧。” 这句话出口，等于是间接承认了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和樱有关。远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地揪了一下，痛得厉害。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面色阴沉，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和士郎一起跟着大雄去了内屋。 而saber则是很自觉地留在大厅，坐到樱的身边去，一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位正直的骑士并不擅长安慰别人，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用眼神和这样的肢体动作来宽慰樱，多少给她一点支撑下去的力量。可这似乎并不奏效……看着士郎逐渐远去的背影，樱就像被抽走了脊椎一样瘫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抽噎着，瞳孔中的光彩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涣散了。 说到底，她真的是个很自卑的女孩子。 ———— “在谈话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我要和你们说清楚。”进了内屋，确保没有人在偷听之后，大雄的声线也随之沉了下去，“远坂、卫宫，我有一种能力可以看到人类的过去，有关于你们的所有事情，注意，是所有事，我都可以得知。这是一个大前提，以此为基础，你们才能理解我要说的事情。” “嗯。”凛点了点头，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接下来的时间，大雄用心声让雨飞燕打开投影，将樱从五岁到十六岁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放映了一遍。有些地方是快进的，但那些关键的镜头，比如虫仓之类的，大雄则是一秒钟都没有删。他知道让这两个少年少女面对这种东西可能为时尚早，可能有些过于残酷，但……他没有办法。 这是他们自己的故事。 如果让大雄单单把樱救出来，其实很简单。多的不说，以他现在的科技水平和生产线，一个间桐家族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可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以那种简单粗暴的手法救出樱似乎并不能解决这个女孩所受到的创伤……因为对于樱来说，大雄仅仅是一个路人，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的人。这个路人出于高高在上的怜悯，一时兴起，救下了一个可怜的女孩。 而大雄希望她能得到救赎，真正的救赎。 为此，“亲人”和“爱人”都是少不了的。 …… 尽管听到大雄的暗示后已经做了点心理准备，但事实令人发指的程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看到一半，士郎的脸上充满了震撼而又愤怒的神情，眼神里迸发出的怒意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撕碎一样，他的双拳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而凛……让她亲眼目的自己妹妹这些年受过的折磨无疑是一种酷刑，与立体图像上樱那空洞无力的眼神一对视，她终于无法忍受住心中的酸楚之意，蹲在地上轻轻地啜泣。 大雄默默地看着他们，没有发声，于是录像继续往下放。 。 第三百四十六章：fate/命运之夜 二十 等三人从里屋走出来时，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五点钟了。这毕竟是一个活人十来年的经历，就算大雄将其压缩成电影的形式，辅之以一定程度上的剪辑和片段闪回，也放了将近五个钟头。不过长也有长的好处，这么一来，大雄可以确保没有漏掉任何一个镜头，完完全全将樱最真实的人生展现给他们两个看。 也许archer早就猜到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差不多三点钟的时候，他就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士郎的房间，极其熟练地扒开抽屉，从里边抽出几张钞票。他和saber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买菜了，而saber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她没考虑到archer身为一个英灵是从哪里弄来的前，呆萌地点点头就同意了。他也没换衣服，直接就穿着那件无比拉风的大风衣上了街，去菜市场采购了一些新鲜食材回来，足够做六人份的料理。 得亏他有先见之明，从内屋里出来后，士郎完全是一幅三观尽毁的表情，手抖个不停，俨然是没什么力气再来做饭了。刚才看立体录像时，有太多太多场景让他咬牙切齿，双拳攥紧，以至于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用掉了过多力气。看到archer正在他熟悉的位置摆弄着他熟悉的厨具做菜，士郎也没去问他的钱是哪里来的，只是极度勉强地对他笑了笑，说道，“多谢你了。” “这可不是为你做的。”archer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手上不停，继续摆弄着锅铲，“看这样子，我的aster今天又得住在你这里了，不好好弄点吃的可不行。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在里面坐一整天哪？” “……”士郎没和他计较什么，不可避免地，他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那里的樱。 同情、怜悯、悲伤、愤怒……少年的眼神里有太多太多信息，他很想说点什么来宽慰这个女孩，但在眼下的场合，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前辈……” 樱有些慌乱地站起来，不敢和士郎发生直接的眼神接触。在刚刚的几个小时里，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可以坦然面对了，但是……当士郎和凛从内屋走出来的那一刻，樱跃动不已的心脏就已然说明了一切。自始至终，她都在逃避这件可怕的事。 “那个……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她紧紧呡着嘴唇，身体略有些佝偻着，好像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前辈，这之后……我们尽量还是不要见面吧……” 士郎感受到了剧烈的震撼。 之前的樱无疑是一个恬静、伶俐而又出色的女性，她有意无意地跟在自己后面，总是轻轻地笑着，会主动到自己家来帮忙。隐隐约约的，士郎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憧憬和爱慕，可……自己又是如何看待樱的呢？ 她现在说要离开，是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玷污”过的人，所以没有资格呆在这里吗？ “樱，这不是你的错……” 士郎刚想开口，另一个身影却已经飞扑上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樱。士郎很少见到凛会落泪，这个女孩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一种大家小姐的优雅，有些盛气凌人的，从没有对外展现过屈居人下的一面。然而，在这个晚上，她确确实实是哭了，哭的梨花带雨、不可收拾。父母离世之后，樱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此时此刻，她用双臂紧紧抱住这个发色和瞳色都已经不同的亲生妹妹，将脑袋靠在妹妹的肩膀上，双肩抽动，轻轻地啜泣着。 “……” 被抱住的一瞬间，樱打了个激灵，浑身发抖。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期望着能有一个亲人、家人般的拥抱。可当它真正来临时，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对此相当排斥，想必是因为太久没发生过的事忽然发生了，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该叫“远坂学姐”，还是“凛”，又或者是最简单的一句“姐姐”。但她还是本能地搭住了凛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姐姐的手和记忆里的没什么区别，依旧像绢布一样柔软，她还记得这双手曾经细心地拂过自己的的头发。 “对不起，樱，对不起……”凛一边哭着鼻子一边说道，“要是当初……我知道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走的……” “……凛？”樱摇了摇头，以自我放弃般的语气说道，“这是父亲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 “可……”凛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在那里遭受那种……事情。为什么一直不和家里面联系？” “我……我没有家了，姐姐。”说到这里时，樱自己也觉得很委屈，再加上现场的气氛着实有些伤感，她也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父亲把我给了间桐家族，我现在就是间桐樱，怎么可能再回远坂家呢？更不要说……父亲自己也去世了，就算我回到远坂家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会被间桐家的人找上门，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 “现在的我，身体已经被间桐家的魔术改造，充满了各自各样肮脏的东西。”她幽怨地说道，“我没有资格再成为你的妹妹。” “我不管！我不要！”这一瞬间，凛所有的心计和精干都像直接蒸发了一样，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喊叫起来，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好像怕她下一秒就会从眼前消失一样，“我不要你再回去了，樱……就留在这里，和我们留在一起好不好？爸爸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了，我不想看到你一直留在那种地狱里，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热泪落在樱的肩膀上，灼热了她的心灵。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尽管这东西在寻常人看来唾手可得，对她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稀世之物。 “可是姐姐……父亲当年定下的约定怎么办呢？”樱再度恢复了温柔的声线，对于她来说，只要找到了真正的家人，似乎面对地狱也没有那么可怕，“那是父亲和间桐脏砚两个人敲定的事，把我过继给了间桐家。虽说父亲不在了，可间桐家的家主还活着，他是不可能放任我回来的呀。” ———— “关于那个过去的约定……倒不是什么难事。”大雄终于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他一开口，凛立刻就抬起头，用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她实在太想、太想拯救自己的妹妹了。 “既然之前定过一次，现在再来一次不就好了。”大雄耸了耸肩，“简单来说，樱现在不敢回来，就是因为远坂家就只剩下凛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担心回来之后反而会被间桐家寻仇。再来一次谈判，让卫宫家的家主去和间桐脏砚谈，再把你要回来，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卫宫家的……家主？”士郎皱了皱眉头，“可是，我这边的老爹也早就去世了。” “废话，我说的是你啊，你！”大雄没好气地问道，“你想不想救樱？给句痛快话。” “想！” “为了救樱，士郎，你最多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士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说道，“我的一切。” “……”樱看向她心心念念的士郎前辈，只见这个少年的面容上充满了刚毅的神色，尽管前途艰难、敌人强大，却看不出一丝一毫退意。那一瞬间，少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脸颊又变得绯红一片。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自己幻想中的一幕——白马王子立下誓言，要将困在高塔的公主救出来。 谁知这愣子转身就看向樱，无比诚恳的说道，“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要做正义的伙伴，但在这之前，我也是你的伙伴。” …… “啪嗒————！！” 那边的archer闻言后磕碎了一个鸡蛋，倒进碗里，用勺子疯狂地搅拌着。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嘴里还念叨着诸如“呆子”、“无脑”之类的词语，像发泄一样折腾着碗里的蛋清蛋黄。 …… “……谢谢前辈。”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不管如何，她还是对士郎笑了一下。 “对了，大雄，你不是说有办法治疗樱的身体吗？”凛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内屋大雄交代过的事情，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亲妹妹，她简直比谁都上心，“把那些啃噬樱血肉的该死虫子都拔出来……求求你了。” “这事儿……不急，我们先吃饭。”大雄沉吟了一会儿，如此说道，“你们也平复一下心情，休息一下，今天的心理压力未免太大了。吃完了饭，我再把人请过来。” ———— 绿星。星之都城。橡木之国。 在莉蕾殿下居住的那颗巨大橡木旁，还有一株看上去不是那么威武的白桦木，少说也有五十来米高。这里正是绿星政府用以接待“外宾”的会客室之一，它的外形还是秉承着白桦木该有的样貌，只不过体积被放大了将近几十倍，出入口皆为树洞，叶子也大到遮天蔽日。由于这颗星球上的禁令，除了王族以外，任何飞行器在天空上飞行都是被禁止的，于是那些来自深空的访客不得不将自己的飞行器停留在绿星的卫星——几个悬浮在轨道的大蘑菇上面，然后搭乘叶子形状的飞船一路飞下来，一直飞到白桦木顶端那片巨大的冠叶上。 绿星人对“环抱”二字的注重程度，几乎可以媲美其余人种对于“自由”的理解。 此刻，一场旷日持久的大会已经开完。身为七元老之一，绿星的管辖区域内自然也有很多不同的文明种族，其中不乏能够跨越星系航行的大能之辈……自然有着众多利益需要定期分割。如果让他们自己分，最后大概免不了会演变成先谈判后开干的结局，但好就好在上头还有一个宇联压着。宇联的存在，确实做到了让资源高效、合理地分配到每一个文明手中，让他们恰好能得到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偶尔也会有一些文明觉得给自己的太少了而感到不满，但宇联可不是菜市场，还容你在这儿挑挑拣拣。一句话，给你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不愿意要，就连这点也没有。 散了早会，来自各个星球的代表们被邀请入席，进一家专门为接待外宾开设的餐厅用午餐去了。由于绿星上的居民大多为植物，靠光合作用就能获得能量，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供肉食动物食用的材料……招待外宾时所用的食材全都是从其他地方进口的。再加上绿星人对“食物”的理解和一般生物完全不同，做出来的料理就自带着一种素斋的味道，自然好吃不到哪里去。 两位国王之手顺着白桦木的后出口向外走出去，在一条羊肠小径上散步。 “有些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啊。”希拉颇有些感慨地说道，“面对这么多无耻的要求和提案，竟然还能保持笑脸相对。” “这是一个政客最基本的素养。”树如此说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别人感受到你的敌意。再说了，动物嘛，总是喜欢得寸进尺的。早早习惯了他们的秉性，就不会对今天那么多奇葩提案感到奇怪了。” “这帮家伙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家后花园啦，仗着有点关系，想干嘛就干嘛，脸都不要了……”希拉有些愤愤地说道，“是不是最近绿星在宇联中不怎么发声，他们就觉得我们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了？” “他们的逻辑恐怕是这样既然绿星是自己的管辖者，那么就有义务免费提供一切所需要的帮助。否则的话，他们就可以裹挟民意来反对我们，进而逼迫宇联交出他们想要的，呵……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树面带微笑地念道，“敢提出这么肆无忌惮的要求，无非就是认为即便如此，宇联也不能对他们提出制裁而已。这种拥民自重，以为获得了可以和我们掰手腕资本的蠢货……这几年越来越多了。” “应该制裁吗？” “这样，希拉，下午开会的时候，我们来演一出经典的戏码。”树对他挤了挤眼睛，比出一个要搞事情的眼神，“你来唱红脸，我来唱白脸。先由你出面，狠狠地斥责、谩骂他们提出的议案，然后我再来息事宁人，先把这些蠢货轰回去再说……” 正当两位政客商讨细节之时，一只手却忽然从树的背后伸出，紧紧揪住了他的黑袍。 下一瞬间，树的脸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强行拽入了某个黑色的异空间中，不见人影。 只剩下希拉一人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第三百五十四章：金闪闪VS卫宫巨侠（上） “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甚至没有“看”士郎，仅仅是扫了他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大雄身上，双臂平伸、心口大开，做出一幅“赞美太阳”的姿势大笑起来，“杂碎，你的笑话很有意思，成功把本王给逗笑了。→???八+++八读==书≥” 大雄不温不火地看着他发癫一样大笑，就像之前吉尔伽美什没有质疑自己的笑一样，他也能理解对方这种心情像他们这种实力高强的人，总会在战斗之前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操作以显示性格，可以理解。至于士郎……经过六个月的地狱训练后，他简直从原来那个温和有礼的暖男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像这种程度的蔑视和高傲根本无法让他的内心起点儿波澜。 生而为王，吉尔加美什的“包袱”还是挺重的。 他可不能像那种给老大打工的马仔一样，见谁不顺眼就立马抡袖子干架，那样多掉价啊……堂堂的乌鲁克之王，一言一行都必须要有威严，要沉着稳重。王者是应该有愤怒，但你见过几次一国之君亲自抡胳膊上战场的？要是哪个国家沦落到要让王亲自冲到最前线去与敌人拼杀，那这个国家多半是要完…… 一句话，能让英雄之王出手的，也不能是一般的“杂兵”，最少最少身上也得有一个对应的“王者”名号。 比如说上一届圣杯战争里的rider就行，这一届的saber也可以，赫拉克勒斯虽然没有王者之名，却是一号勇猛无双的英雄人物，吉尔伽美什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因此也可以。大雄……吉尔伽美什不承认他的“人品”，但硬实力上是绝对有资格一战的，而且英雄王对他身上那种完全未知的战斗体系也很好奇，勉强也可以打几个回合……事实上他刚才就已经出手了。 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对手竟然没打算和自己这边来一场千古对决，反而推出来一个人类做挡箭牌？ “我不知道你搞错了什么，低贱的杂种……”英雄之王盛怒之下，发出一声有些阴冷的笑，“本王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或许你有办法从绮礼那边得到一些情报，但是没有用，因为本王现在改主意了。你，你，还有那边那个赝品……” 他指了指archer，轻蔑地说道，“除了saber之外，今天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这就是本王所下的敕令了！” “呵……”archer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并没有把堂堂英雄王的威胁放在心上。 在他“生前”的记忆中，在他还拥有“卫宫士郎”这个名字时，自然也参加过第五次圣杯战争。另一个时间线上的卫宫同样要面对吉尔伽美什这个大敌，而他可没有大雄这样的外挂支持，只能靠自己动手，将自己身边所有可利用的资源全都利用起来，包括投影魔术、修炼心象结界、分析并看破了对手的自大心理，以及用了一次远坂家的魔术刻印……诸多资源被他一项接一项地甩出来，最终竟然莽赢了。 是的，乌鲁克之王，英灵杀手，拥有“黄金律”和“全知全能之星”的最强英灵，被一个正式觉醒并开始学习魔术不到一个月的高中生给硬干了。 要说他不是主角估计都没人信。 论能力，他的宝具【无限剑制】本身对【王之财宝】具备一定克制作用，吉尔伽美什之所以说他是“赝品”，完全就是因为他的宝具可以复制大多数英灵的宝具，因此在宝具数量上并不虚他的王之财宝——你丢出来几把，我复制几把，只要在攻速上碾压你就行。论心理那就更别提了……我十七岁的时候靠着种种资源就能弄死你一次，现在我成了英灵，经历了无数场战斗，吸收了无数的经验，自家这边还兵强马壮、群英荟萃，底气十足，我干嘛怕一个手下败将呢？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和吉尔伽美什对线的冲动。 他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现在的你，已经远远强于十七岁时候的我了……”archer在心中默默念道，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却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八¤八¤读¤书，☆←o他自己也是训练士郎的“魔鬼教官”之一，六个月的时间，足够这位少年迎来一次从内到外的质变，“而你面对的仍旧是一个自大的对手。他或许是很强，却过于自信，导致他从根本上蔑视你，战术上也不重视你……没理由会输的。” “赢下他。向我证明，你和我不一样。” ———— “……只要打败他就好了嘛？”士郎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闪闪看，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沙哑而又低沉，让躲在saber身后的凛和樱都吓了一跳。 这种质感……像是士郎吞了一口滚烫的炭。 “喂，你这杂碎，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嗯，是的。”大雄满面春风地笑道，“怎么样士郎，有信心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干掉他，这就是你的成名之战。什么叫天下第一啊？很简单，你把现在的天下第一打到狼狈逃窜，你就是天下第一！” “我明白了……”他松了松脖颈上的肌肉，长出了一口气，“我一定会尽力的。” “哈哈哈哈哈……无聊的时候听听你这种小丑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也是挺有意思的。”吉尔伽美什完全将士郎的宣言当做了疯人的呓语，讽道，“若是你能让本王认真出手一次，不用多，哪怕只是一次……就算是本王输了。” …… 士郎没有浪费一秒钟，不等对方说完，他就弓下身子，双腿蹬地，以猎豹般的速度冲了出去，沿着直线朝吉尔伽美什所在的方向突进。他的起步动作异常果断，落脚的步与步之间距离适当，完全是无数次长途奔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在这片凹凸不平的新地形中仍旧保持着可观的速度……在狂奔的同时他的左右手也没闲着，但见其掌中魔力流动，湛蓝色的投影浮现出来，瞬间凝成了两把兵器。 其使出投影魔术的加速比大得不正常，魔力之充沛更是让后面的两位姑娘连连惊呼……在她们眼中，这两把兵器几乎就是凭空变出来的，连施术过程都没有。整个过程太过奇幻，以至于她们愣是没想到这是发挥到极致的投影魔术，还以为树另外教了士郎什么远古秘术之类的东西…… 左手一把短匕，右手一杆长qiāng。士郎就这么提溜着两把风格完全不同的兵器一路狂奔，冲到一个自认为合适的角度上，双足一顿，前倾之势骤然停了下来。 “【干将】和【穿透死棘之qiāng】吗，哼……”吉尔伽美什冷笑着摇了摇头，在他面前，除了像大雄这样完全的天外之物，任何英灵和宝具的特性都会被【全知全能之星】解析，他自然知道士郎投影出的两件兵器叫什么名字，“姑且不说你复制一长一短的赝品有多离谱，就凭这……你根本连靠近本王都做不到。” 说完这句，他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似的挥了挥手，背后排山倒海的金色法阵再度运转起来，蜂鸣之声响起，无数把金光奕奕的宝具从中缓缓显出身形。 一波宝具雨轰炸，他想直取了士郎的性命。 在这等危机关头上，士郎面对着漫天遍野的宝具雨仍旧没有慌乱。只见他左手一颠、手腕发力，直接将干将稳稳抛起来，任其自然下落。同时，他的身体顺势拉开，双手握住右手投影出来的那杆长qiāng，硬是摆出一个类似棒球选手准备击球的姿势。宝具【干将】是archer近战时惯用的武器，前轻后重，下落时的速度也不过是一呼一吸。然而士郎的动态视力成长得更加惊人，双臂轻盈地一挥，长qiāng的qiāng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略带红光的残影，精准命中【干将】的刀柄。 “当~~~~”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加的中空之声，bishou被打飞出去，呼呼生风，以一条笔直的轨迹朝着吉尔伽美什刺来。这一招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英雄王的近身战斗经验也不是很足，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战斗初期就把武器投掷过来。论起“如何华丽地投掷兵器杀死对手”，应该是他的专属才对，这会儿冷不丁被人抢先让他莫名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杂碎……”吉尔伽美什抬起右手，“啪”地一声稳稳接住了投掷过来的bishou，但他看向士郎的眼神却愈显凶戾了，“你和那些家伙一样，真是擅长惹火别人……” 说到一半，他那蛇一样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因为就在他放狠话的同时，士郎已是半伏下身，趁势将自己的身体前后拉开，再度改为单手持qiāng。他的动作标准得像某个标qiāng运动员，唯一的区别是其手中的长qiāng也是宝具，重量和质感比标qiāng强上一截。起身、换脚，腰部发力！士郎轻叱一声，稳稳地将【穿透死棘之qiāng】投了出去，稳得宛如罗马古战场的长矛兵。 没想到不仅bishou是消耗品，连看似稳一点的长qiāng也是消耗品。 “你这……”被人两次朝脸上扔东西，吉尔伽美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有些恼怒地将方才接住的bishou扔到一边。数不清的宝具在这一刻倾巢而出，其势堪比飞蝗过境，足以让观者产生密集恐惧症。单拿出来，每一把兵刃的级别或许也不至于太高，但当它们全部沦为一次性炮弹射出来时情况又不一样了……吉尔伽美什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怒火一般，毫不留情地使出全力，直接将这些妙用无穷的宝具当做最最原始的子弹，一排一排朝着士郎射去。 “轰————！！”“轰————！！” 先前投过来的那杆qiāng自然是被淹没在了无穷的宝具轰炸之中，就连士郎本人也淹没在了再度飞起的烟尘之中，不见踪影。第一把宝具撞到地面时爆发出的冲击波和bàozhà范围堪比一枚榴弹，无数的宝具像雨点一样落下，造成的范围伤害并不逊色于集束导弹，平整的地面又被砸出了大大小小十来个弹坑。 这种不要钱的进攻方式……少有英灵模仿的来，毕竟别人没有他这样雄厚的资本。 多亏了大雄他们横插一脚，本来必死无疑的伊莉雅暂时活了下来。她想了想，这会儿爱因兹贝伦家也全灭了，最强战力就剩下自己和berserker一组人……见识到吉尔伽美什的全力出手后，她也认识到继续保持这样的单体作战极有可能会白给，于是很识趣地见风使舵，偷偷滑到了大雄那边。 其实英雄王看见了，但他也懒得明说……身为王者，要是不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先弄死，总归有辱声名。古语说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现在士郎何止仰面视君，直接拿把刀子朝他脸上甩过来，这要是能忍……他这个乌鲁克之王真是白当了。 “大哥哥没问题吧？”伊莉雅让berserker蹲下来，勉强一并躲入了大雄展开的能级护盾中，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坐起了解说席，“一般的人类不可能赢过英灵，更不要说他还是英灵中的佼佼者了。呐，哥哥，你们在这里看戏……真的合适吗？” 凛有些不甘心地瞪了伊莉雅一眼，顾全大局，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几天前，她们彼此之间还是敌人，都憋着一股劲儿要把对方弄死。结果现在……大雄这帮人的出现彻底搅乱了一切，自己想象中的圣杯战争注定不会回来了。 不过……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樱似乎并未注意到姐姐在看她，只是定定地眺望战场中心，那姿势那神态简直要化身为望夫石了。 想到这里，凛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樱能够回来……这对自己来说就足够了。和它相比，所谓的“许愿机”并不重要。 …… 大雄笑了笑，没有说话。 “放心吧，小姐。”树直接半蹲下来，很有绅士风度地直视着伊莉雅的眼睛，保证道，“士郎早已经脱胎换骨了，这种程度的攻击……我相信他还能挡住。” ———— 斜刺里杀出一道人影，如飞鸟一般掠过重重烟尘，在宝具雨的不间断轰炸之下竟是硬生生冲了出来！ “嗯？”吉尔伽美什看清了他是怎么出来的，眼神中俨然也是有些惊讶，“居然能复制到这个地步吗……” 但见九口古铜色的宝剑竖着悬浮在士郎的身边，围呈铁桶状，剑刃朝上，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身剑围。在他奔跑的同时，九口青釭剑也随其同步移动，于空气中留下了九道淡蓝色的电光，然如某种强大的铠甲。细看之下，地面上除了插着那些金光闪闪的宝具外，还留下了许多金属色的“仿品”，同样是横七竖八地插在地面上……这些无疑都是士郎用投影魔术制造出来的“赝品”。鉴于王之宝库中投放出来的宝具也不可能有多高级，士郎的投影魔术几乎能完整还原出原件的硬度和精度，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无限剑制】这种破而后立的心象世界……这个时间线上的士郎肯定练不成了。 但他的战斗机制却有了更大的提升树的“生命模板更新果”给予他用不光的魔力，借此发动投影魔术，可以将【无限剑制】的效果复制到现实世界里。毫不夸张地说，士郎现在就是一个人形的“白圣杯”，魔力储备量更是深不见底。方才一波死斗中，他完全可以复制出对手投过来的每一件宝具，并复制出相应的“赝品”，以同样甚至更快的攻速反击回去，就宝具的数量上来说竟然没落下风！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赝品一定会败给真品的道理。”士郎淡定地说出了这句绝杀名言，语气平稳冷静，似乎完全没有被吉尔伽美什身上的王者之气震慑到。 这对后者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在他的记忆中，任何“凡人”遇见自己时都会被压制住。能面对自己且毫不畏惧的凡人……着实不多见。要么是那种多智近妖的先知形人物，要么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疯魔。 他不知道……现在站在大雄身后那位看似人畜无害，和恩奇都有着相同发色的少年还有另一层身份——顺位第五的星云战神，设定上来说是能够读条爆星系的人。他训练士郎的手法也和其他三位不一样，基本上以各种神术为主，魔法为辅，完完全全是古一练奇异博士的那种手法……17岁的卫宫士郎在这场魔鬼特训中收获颇多，也见闻颇多，他已经很难再对人世间的什么东西感到“畏惧”了。 话音未落，下一轮宝具攻击骤然杀到。 只见士郎一个潇洒闪身，硬是从两把飞来的剑戟缝隙中擦身而过，片叶不沾，身法灵动得像是在飞。他的投影魔术从发动到成形根本不留痕迹，不过是踏出一步的时间，在他身后同样浮现出无数把复制出来的宝具，奔着王之财宝就去了。二者在空中接连碰撞，宝具与宝具的对撞在空中形成了连环bàozhà，能量仿佛不要钱一样倾泻出来……而士郎本人则是继续保持笔直的路线朝吉尔伽美什冲过来，目光坚定，俨然是把“我要你命”四个字写在脸上。 “轰！”“轰！”…… 声若惊雷。 偶尔有几把宝具穿过了复制品的防线，交织着朝士郎刺过来，他周身的九口青釭剑就会飘逸地飞起来，朝各个方向散去，将这些企图偷袭的宝具当空打落。这些奇异的宝剑像是有着自己的智能，做出防守后立刻退回来，继续在士郎身边飘着，以备下一次不时之需。 很高明的战术。 士郎像一辆失控的火车般横冲直撞，在布满天空的宝具雨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区区赝品，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等他开始真正重视对手，士郎已然下蹲、蓄力，猛地一个大跳。这一跃仿佛摆脱了地心引力，直接让他腾飞到了十来米的高度，直直朝着高处的吉尔伽美什坠去！11 。 第三百五十五章：金闪闪VS卫宫巨侠（中） “什么鬼，这个跳跃力……已经完全超出人类了吧！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一下子跳到十几米高。”在一旁看着的凛惊呼出声，看着士郎这天神下凡的一跃，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隐隐的挫败感——曾几何时他还是个需要仰望自己的菜鸟魔术师，三天过去，居然都有能力单挑英雄王了。 “你们送给aster的那套护具是魔法道具吧？”到底还是saber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看穿了事情本质，“完全没见过的法术体系……但不得不说很高明。我能感受到咒文中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原因仅仅是我个人有一件类似作用的宝具（指宝具【阿瓦隆的剑鞘】）。你们用某种手段完全遮蔽了道具的力量，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皮甲。” “财不外露。”树温吞吞地笑了，“之后士郎还要一个人走南闯北，虽然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但再怎么说，低调一点总是没错的。我大可以给他打造一幅金光乱冒的黄金甲，走在街上就像是要白日飞升，人家隔着几百米都能感受到那种，但是没必要。怎么说我也是个德鲁伊嘛，用点儿气息遮蔽，掩盖掩盖得了。” 凛当时冷汗就下来了，她之前还觉得士郎穿一套皮甲出来特别傻，听他的意思这貌似还是一套史诗级的超级防具…… “没什么的，树本身就是登峰造极的白魔法师，造一套皮甲出来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大雄大刺刺地挥手，其实这货在造魔法护甲的时候根本没出力，但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等他拔出白银剑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比起那几百种buff的加强，这套护甲根本不算什么。” “白银剑……？”saber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杀掉rider的时候，你用过一次吧？” “对啊。” “我怎么没见着还有buff？” “废话，那几百多种buff都是对凡人来说的。”大雄翻了个白眼，“我的身体上限就很高了，那些buff加在我身上你也看不出来，因为和没加区别不大。” ———— 这边正说得呢，战场上的情况却是瞬息万变，一刻都没有停下。 在下落的过程中，但见士郎高举双手、凌空一抓，湛蓝色的小光点开始凭空聚合起来，在他的双掌之中不断塑形！这次成形的似乎是个庞然大物，以至于投影魔术的发动过程被延长了几秒，终于能看清了——蓝色的光上下游走着，编制出一把大巧不工之物，它看上去和士郎差不多高，截面很大，呈黑铁色，整体都没有什么非常锋利的地方。比起切割，它的作用更加接近狼牙棒，可以依靠庞大的体积砸晕敌人。 “呜哇……”伊莉雅有些吃惊地喊了一声，“这是berserker的斧剑！大哥哥是怎么弄出来的？” “看到的一瞬间就已经扫描并解析了斧剑的构造，然后用投影魔术将其还原出来……吗？”凛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死死盯着士郎手中那把巨大的燧石斧剑，不由地感叹道，“以后再也没机会嘲讽他是个‘半吊子’了……这种事情，就连那些魔术师教会里的老头子多半也做不到啊。” 一斧落下，竟然在空中劈出了虎虎风声，好像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斩成碎末。 “轰————！！” 原本还剩下一半的豪宅瞬间被巨力一分为二，下一瞬间，它甚至直接从内部开始崩塌。这间豪华的宅邸建于爱因兹贝伦家族发家的年代，到如今少说也有百来年，在这一击之下竟然连地基都开始晃动起来……无数碎石崩裂而出，吉尔伽美什竟然也不得不退开去。英灵的跳跃能力和常人相比也强上一大截，只见他双足轻轻一蹴，整个身体就像没有重量一般冲破烟尘，跃至高处，随便找了一个宅邸上方完好的石栏作为落脚点。 除了黑色的机车衣上沾了点儿灰尘，其他地方毫发无伤。 他终于不再轻视对手了，神色一凛，数十道金色法阵在头顶上绽开，又是无数把金色的宝具雨劈头盖脸地灌下来，朝着士郎的方向攒射而去。 “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隐约还能看到浓烟中爆出几颗小小的火星。不多时，却见士郎的身影从中暴退而出，后退的时候步伐依旧稳健如风，双手托住斧剑往后方拉扯，直接将这体积庞大的武器当盾牌用，挡住了几根刺向他的金色长枪。九口青釭剑灵动地漂浮着，在他身边微微竖起，随时警惕着可能会突破防线的宝具。好在士郎的身手还算飘逸，后撤时的拉扯几乎做到了完美，再加上斧剑护住了心口要害之处，他基本上也没受什么伤。 “咔擦！” 退出去几米后，士郎听到了一声脆响，他凝练出来的斧剑似乎顶不住如此多宝具的狂轰滥炸，正面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复制品的硬度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吗……”士郎低下头，思绪在电光石火之间快速转动着，将战场上的种种形势转化成取胜的数据，“不，不对。” 一阵由长枪、利剑和大刀组成的宝具雨杀到眼前，士郎一心二用，以双手拖动斧剑来了个帅气的就地翻滚，同时再度挥舞起手上这个庞然大物。只听得一片叮当作响，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复制宝具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几乎要碎开了。 “除了一些过于强大的宝具，我的投影魔术还原出来的复制品在硬度和精度上都与原品差别不大，防御住第一波宝具雨并不是问题。但现在挨了几下就快要碎了……”他冷静地思考道，“说明对手在‘这一次’的试探中，投放出的宝具整体等级比刚才高，才能对我的复制品造成这么严重的损伤。” “他终于开始重视了吗？” ———— “呼……杂碎，说到底也只有这点儿程度了吗？”纵然偷偷增加了输出宝具的强度，吉尔伽美什依旧在战略上藐视敌人，语气之中充斥着高傲，“本王的王之宝库是无穷无尽的，你呢？你那残存的可怜魔力……又能支撑到几时？” 下一秒钟，士郎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自己还有多少蓝。 他略微顿了一下，将破碎的斧剑散去，双手一分，左右手赫然分出两个法球！而且这两还不是简单的元素法球，里头还都是有核的，火球之中有一块铁核，冰球之中有一块锰核。光是这两块纯度极高的核心就足以证明他绝不是那种沦为背景板的混子法师……法核足以让法术造成的杀伤半径成倍增加，当他反手把两颗法球丢过来时，吉尔伽美什也感受到了个中威能，本能地抬手去挡。 然而……两枚法球都不是冲着他去的。 它们两自己撞在一起了。 “咚————！！” 第一秒钟，吉尔伽美什还略微吃了一惊。英雄王的一生波澜壮阔，也见过真正的“魔法师”应该是什么样的，从未见过能把两发元素法球轨道撞在一起的法师。法球是可以飞的，理论上来说应该有无数条弹道可以操纵，你偏偏撞在一起未免也有些扯了吧？ 到底是做过王的人，第二秒钟，他就意识到了士郎这小子其实贼坏贼坏的。 炽热的火球与寒冷的冰球迎头相撞，被高温加热到极致的铁核与被低温凝固到无比坚硬的锰核对撞，形成了一道足以将场地笼罩其中的烟雾！高温熔化冰晶，化作源源不断的水蒸气，锰铁核心相撞更是释放出了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将水汽扩散开去，形成了一堵无法被穿透的诡异烟墙。 “这杂碎，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我……”再次陷入被动，吉尔伽美什有些气恼地咬了一下嘴唇，“他不会真以为这个大点儿的烟雾弹能把我怎么样吧？” 言罢，右臂一挥，又是几十道金色法阵凭空亮起，无数的宝具蜂拥而出，朝着浓雾之中疯狂扫射。只听得一片“嗖嗖”声，投射出去的宝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光，将纯白色的烟雾墙刺出一个又一个空洞。然而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发大型烟雾弹的持久和浓度……飞出去的宝具少说也有个百来把了，对面也不停传来爆炸声，但浓雾竟然没有半点散去的迹象！ 他有些不耐烦地发动了【千里眼】的能力，希望能快点儿找到那个恼人的杂碎，然后一口气把宝具全都轰出去炸死他。 结果却一无所获。 “这怎么可能……”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到吃惊，【千里眼】对吉尔伽美什来说就像【黄金律】一样，属于固有能力，屡试不爽的那种。结果……今天说没就没了，虽然他还是有绝对自信能赢下这场对决，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这个世界的caster里应该少有德鲁伊吧？”大雄乐呵呵地说道。 之前也说过，德鲁伊的法术体系对施术者“体能”方面也有很大要求，出于潜行的需求，会特地修习一种叫做“气息遮蔽”的魔法能力，以此避免其他法师的远程锁定技能。其实除此以外，士郎的体术秉承自大雄，大雄的体术秉承自布鲁斯·韦恩——又是一个潜行技能点满的人。再配上德鲁伊的气息遮蔽秘术简直是如虎添翼，即便是吉尔伽美什也无法轻易找到他了。 …… 在他仍执着于宝具轰炸的战术时，对方已经用上了反潜系统。 一根古朴无华的木棍突然刺破烟雾，从他的旁侧杀来，并且以闪电般的速度击中了吉尔伽美什高贵的锁骨。为了保持王者风度，他习惯于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对敌，结果现在被扪了一棍之后脚下一滑，直接就超旁边跌了下去……在最后的时刻他仍瞪大了双眼，好像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杂碎竟然绕过了宝具雨，徒手攀登上了遍布伤痕的废弃宅邸，然后悄无声息地给了自己一棍。 真的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混账！！！” 他爆喝一声，在下落的过程中拧动腰身，以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动作卸掉了冲力。尽管稍微卖了点儿力气，但身为王者的风度绝对不可以落下，他照旧是稳稳立在地上，怒气满满地抬头，再度开启王之财宝。 然而就在此时，一颗飞星落地。 “咚！” 一声短促有力的爆响声，落地的“飞星”展现出赫赫神光，竟是没有一丝停滞就朝着吉尔伽美什横冲过来！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方才英雄王还以为他在天上没下来，王之财宝也是尽数对准了天空，根本没料到这个“人类”竟敢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直接硬着陆，而且他的膝盖就像铁做的一样，硬吃下了所有力道之后立马又弹跳起来，让他进行下一波冲刺。 他哪里知道士郎身上那套皮甲别有洞天…… 士郎的速度实在太快，不等他将王之财宝的发射角度调整过来，他已然杀到眼前，将一根木棍抡得残影百出，直接就是一套三十六路安息棍法。 横、劈、点、挑、扫……各种棍法被他用的灵活至极，很难想象一个原本是要成为archer的人硬生生被玩成了ncer。长兵刃在近身战中本就占据着优势，而吉尔伽美什身为乌鲁克之王，直接上阵轮胳膊的情况可谓是少之又少，唯一的那么几次还是以刀剑决胜负，这就导致他对长兵器没有多少抵抗力。起初他还想保持一点王者的风度和威严，后来他发觉自己有点愣……因为对手就是个杂碎，完全不懂礼仪的杂碎，他的棍棒来的又快又狠，稍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已经挨了不少下棍棒猛击，虽然不疼，但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 每次他想要用王财轰杀对方时，士郎身边的九口青釭剑登时就悬浮起来，四散而去，将那些宝具从空中击落。一片“当当”声在二人头顶响起，金色宝具与浮着电光的青釭剑在空中来回交锋，看着跟王牌空战似的…… “和我猜的一样。”士郎的身影颠转腾挪，但他的棍法无疑是出神入化的，一边开口，一边和鬼影一般点来，让对手防不胜防，“你……其实并不是很擅长近身战斗吧。” “笑话。”吉尔伽美什闪过一棍，冷声嗤道，“你对本王的实力一无所知。” 然而士郎还是继续说，“和普通的英灵们不一样，你……因为过于强大，反而没有把某一种技艺磨练到极致。你没有saber的剑技，没有archer的弓术，也没有assass的暗杀技术……你和我一样，只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而已。” …… “呵。”终于，这位高傲的帝王笑了。 他将手伸入背后的法阵中，猛地抽出一把闪耀着金光的长兵器，以一往无前的势头朝敌人荡去！ “哐————！！” 木棍在顷刻之间碎裂开来，士郎也被这一击震得虎口发麻，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刚刚抬头，却见吉尔伽美什单手拖动这把辉光四溢的长兵器，来了一个回旋转身，借着离心力将兵器的一头带起来，直接朝着自己的头部袭来！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最后一刻九口青釭剑齐齐护住士郎的心口，代替他承受了这一击。挨了这力破山河的一击，七口宝剑当场碎裂，余力冲击到士郎身上并将他整个人扫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还好他穿着树给的魔法护甲，冲力大多都被抵消了，没有伤到内脏。 “……本王不说话，你这杂碎就这么自顾自地开口了啊。”吉尔伽美什冷笑着顿了一下手中的兵器，一股澎湃的鬼神之力从他身上涌现出来，仿佛没有尽头，“你以为长兵刃就只有你会用？”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金灿灿的方天画戟。 。 第三百五十六章：金闪闪VS卫宫巨侠（下） “终于来了吗……”士郎缓缓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七口青剑的碎片，开始在心中估算吉尔伽美什这一击的威力，“毕竟是英灵中的佼佼者，如果就这么容易被我逼入绝境，反而显得不可思议。恐怕直到现在，他才将我视作一个真正对等的‘挑战者’吧？”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把武器是……” “哼，所谓的杂碎竟然将本王逼到这个地步，就弱者的水平而言还算不错了，姑且夸赞你一下吧。”吉尔伽美什的语气仍保持着一贯的傲气，让人完全无法从中听到半点“夸奖”的意味，“但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在本王眼中，你就是一只恼人的小飞虫而已，根本连‘威胁’的‘威’字都还没落下一撇。祭出这件鬼神之兵，也只是因为本王已经彻底玩厌了你那层出不穷的烦人把戏……” 他以双手舞动长戟，寒锋闪动的兵刃处竟然蒙上了一层雷电光影，一股仿佛要将世界踏碎的凶兵气息从中涌出，几乎淹没了这片不算小的后花园。 “……你就给我安安心心地死吧！” 话音未落，方天画戟在他手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圆形，一戟荡出！ 这一刻，士郎全身上下所有的战斗细胞都在疯狂预警六个月的训练并不是过家家，在练习途中，树和大雄时不时会对士郎放出那种“有可能导致死亡”的攻击，且完全不提供给他任何事前通知，就让他硬躲，以此锻炼他在短时间内的判断和神经反射。这项课程受到了saber的严厉诟病，认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有几次士郎判断失误亦或是躲闪失误，大半个身子都被击中，然后就得靠树的白魔法重新治好……要不是知道内情，这一幕看着就跟严刑逼供没啥区别，而且还是特别猎奇的那种酷刑。saber坚持说她当年也做过教官，也训练过新人，却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残忍的方法。 然而树用一句话就让她转变了心意。 他说，“真正上了战场，别人可都是抱着弄死他的形态下手的。” 他说的没错，于是这种可怕的事情只好继续下去。 也多亏了这种训练，士郎对于“即死性”攻击的敏感性的大有提升。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些高级宝具到底有多可怕……仅此一击，若是正中心口，其中的力量便足以穿透护甲渗进来，震碎自己的血脉和内脏。他先是在自己身前升起了一道大约四米厚的冰墙，又把仅剩的两口飞剑护住心口处，双腿一蹬，朝后暴退！“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冰墙在方天画戟的重击之下轰然破碎，化成千万块破碎的冰渣飞散出来，而其余威顺势震飞了两口青剑，险些将后撤的士郎再度掀翻。 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身躯后拉，右腿发力，才算没有被连带着吹飞出去。这一退，就退了将近六七米，士郎的双脚在地面上划拉出两道浅痕，满地都是破碎的冰渣子。 “呼……完全被压制住了啊……不愧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英灵杀手，藏有的宝具不仅数量多，质量也完全能跟上。” 士郎定了定神，将右手伸向背后的剑匣。 “既然如此，为了不被他杀死，为了能赢下这场战斗，让‘卫宫家’从此在魔术师的圈子里立下威望……我也只能用这个了。” “铮！” 一声利响，士郎将大雄的白银剑从背后拔了出来。这把剑轻如纸、薄如翼，握在手中几乎无法感受到重量。即便现在的环境没有一个明亮的光源，它依旧能反射出一片银色的光芒，宛如倒映在溪水中的一轮明月，外层包裹着一层朦胧的月晕。宝剑出鞘的那一刻，有一股奇异的蜂鸣声从剑锋处传来，这股轻微的颤动仿佛是宝剑的语言，它透过轻巧玲珑的剑身传递到士郎的虎口，再传递到他的大脑中，让他产生了一种轻微的眩晕感。 毕竟他不是白银剑的主人，想要承载剑上的力量总要稍微磨合一下。 无数道金蓝色的边框在他眼前展开，每一个边框内都用漂亮的书法写着一个名称，其中有六个边框最为庞大，霸拘了士郎大约五分之二的视野。它们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霆】和【难知如阴】。当士郎将视力集中到其中一种能力并且凝视超过三秒后，大边框就会被自动“打开”，下面则是以稍小一些的字体标示着这个b uff的具体功用。除此之外，还有数百来个小一点的边框布满了士郎的剩下视野，同样是一些功效性buff，也有的是免疫负面buff的说明，一层接一层，看的人眼花缭乱。 大约四十秒过后，这些文字才从视野之中缓缓淡出。但只要士郎心念一动，它们很快又会浮现出来供其查阅。 白银剑，斩落妖灵，永不折断之剑。由纯度高达百分之百的秘银打造，几乎可以视作魔法的天然载体，梦宇宙的魔法师打造出这把剑时往上面堆了几乎所有可以堆的魔法咒语，硬生生将其“灌”成了一把神器。当白银剑士拿起这把剑时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因为他乃是天命之人，白银剑被打造出来就是为了成就他，因此所有魔咒的力量自然会完全覆盖在他身上，供他披荆斩棘，杀死妖灵大帝。 可士郎并非白银剑士，或许他够资格，但他不是。 除了大雄，没有人是白银剑士。 “嚯……”这次，吉尔伽美什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杂种，这把剑，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反正不是赝品就对了。”士郎十分圆滑地说道，一边耍了个极其轻巧帅气的剑花，将剑尖指向不可一世的帝王，“或许现在，我终于有资格挑战你了吧？就用这把神奇的剑。”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因为被冒犯而勃然大怒。 “有点意思……真的有趣极了。”吉尔伽美什的眼中闪烁出热切的光芒，他不急着出手，发而敞开双臂，第一次真正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喂，杂碎，要是你过会儿败在本王手下……不用要是，你肯定会败的。到时候，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免去你的死罪。” 士郎没有搭话，因为他知道对面肯定还没有说完。 “条件就是你把它交给我。”吉尔伽美什毫不掩饰自己的，指了指士郎手中的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一把神器换你一条贱命，本王已经足够开恩了。” “和你的配色不太搭吧。”士郎暗讽了一句。 “哼……杂种，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吉尔伽美什报以冷笑，“这把剑的铸造水平不是人类能有的，就凭你……也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如此一把神器落在你这等杂种手上岂不是明珠暗投？还是让本王将它放入王之财宝中好好珍藏吧。” 当然，这种说辞只是逞逞口上威风，真正的原因吉尔伽美什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他是王者，这个职位的偶像包袱一般都比较重，每时每刻都要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他不会让世界上的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忧虑。 但他毕竟不是十全十美的天神，总会有忧虑的时候。 比如用【全知全能之星】看破了这届archer的真正宝具时。 再比如……现在。 这个十七岁的凡人，按理说正应该处于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家伙竟然也来挑战一个高贵英武的王者，这件事本身就够恼人了……而当他亮出这把银色宝剑后，英雄王对他的评价终于从一个“还算有点意思的小丑”提升为了“一个危险的刺客”。因为就在这一瞬间，【全知全能之星】所提供的“全知”能力被直接屏蔽了，他无法看到白银剑上的任何东西，也无从解析。不仅如此，就连这个原本处于自己掌控之下的小鬼也看不见了……那把剑上渗出了某种深刻的阴影，将小鬼包裹其中，竟然挡住了【全知全能之星】和【千里眼】的双重探测。 此刻，士郎对他而言成了一个无法打开的黑箱。他不知道对方还剩下多少体力，还有多少魔力，这些魔力够他放出几个像样的魔法技能，他的耗魔多快，他的回魔多块，以及他还有没有可能藏着什么杀手锏……而这些东西在三十秒前还是已知的。 他不知道这就是【难知如阴】的buff效果，但他不能让这把剑游离在王之财宝之外。真正有威胁的东西……必须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这就是乌鲁克之王的为王之道。 他冷不丁打开了自己的王之宝库，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将另一批宝具倾泻而出，能够按扎算的神器登时就化身为一道通天洪流朝着士郎飞来，将他每一处理论上可以闪避的死角都堵上了。英雄王向来就是个没什么骑士精神的人，不如说，在他 眼中那些一板一眼的“正义”骑士特别可笑……如果情况需要，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欺骗、诱导之类的手法送一个人上绝路，而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史诗之王。 早在白银剑现世的那一刻，吉尔伽美什就已经决定要取走士郎的性命，他之后说的那些话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对方放下警惕。 好在士郎也没有相信。 敌人出手的前一刻，他那被大雄和树操练出来的“超直感”再度发挥了作用，当即就是一个原地翻滚。然而这一次宝具弹射过来的速度大大超乎他的预料，他几乎已经做到“极限闪避”了，却还是听见风声从头顶“呼”地一下擦过这把锋利宝具离自己的头皮就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射速……变快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瞬间，翻滚的士郎以迅雷之势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右前方冲刺，想要再度拉近和吉尔伽美什的距离。可今时不比往日，此刻的吉尔伽美什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士郎的威胁，开始认真起来，将运转王之财宝的功率开到最大，宝具的射速也比方才快了一倍左右！它们飞行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的闪避极限，尽管现在士郎也不能算人类了……总之，他刚刚稳住身形，就被几发宝具糊了脸。 “轰！” 中了一发之后，前进的势头不可避免地停滞下来，导致更多宝具接连糊到身上。然而士郎并没有像吉尔伽美什预料的那样粉碎成几段，恰恰相反，他的周身浮现出一座山峰形状的虚影，呈灰黑色，硬是将那些飞射而来的宝具拒之门外。闪烁着神光的兵刃重重击打在山形虚影之上，却只是敲打出了几个轻若鸿毛的涟漪，简直就和隔靴搔痒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其根基都无法撼动。 只有士郎能感受到这层“山形虚影”其实是一个全能型的护盾，受到攻击之后，它的护盾容量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下降，好在降的不是太多。百忙之余他还换算了一下，假如对方保持现在这样输出，大概要连着打十分钟才能把护盾完全打破。 “那到底是什么……”这一次战场上没有任何遮蔽视线的东西，吉尔伽美什自然也看到了这层山形护盾，而他发现自己那博古通今的知识中竟然没有这玩意儿！说到底，能够屏蔽【全知全能之星】的东西本就不多，如果历史上真的流传下来这样一把神剑，他不可能不知道！ “原来如此，【不动如山】的被动特性发挥出来了，看来不需要我发动防御性的魔法了啊。”士郎借此机会得到了几秒钟的休息时间，放松了一下神经，略微松了口气，“那么就趁这个时候……” “滋滋……” 空气中传来一声类似电波杂音的声响，王之财宝的每一个法阵上都被蒙上了一层绿色的光芒，这股光芒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笼罩在原本就由“金色光芒”组成的圆盘形法阵上，并且解析从中投射出来的宝具。整个过程如春风化雨、悄无声息，等到吉尔伽美什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附着在他的王之财宝上时，已经晚了。 士郎已经不声不响地解析了王之财宝中的大多数宝具。 立于宝具雨正中心的少年不紧不慢，深吸一口气，双臂一震，直接开始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投影魔术！两道精光从他的眸中暴射而出，在他的头顶上方，无数道淡蓝色的虚影绽放出来，凭空凝成一把又一把“赝品”，隐隐和对面的王之财宝呈分庭抗礼之势。气势上嘛……毕竟是复制品，成色什么的稍微差了一点，但是数量和质量确实是旗鼓相当的。 士郎是个实用主义者，能用就行，不怎么在乎外表。 “不可能！”到了这个地步，吉尔伽美什终于让惊讶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你……只靠这几秒钟功夫就复制出了大半的王之财宝？就用那低等的投影魔术？” 也不怪他吃惊，因为投影魔术确实是个不怎么高明的魔术，在魔术师圈子里也没啥人会用，士郎是目前唯一一个把投影魔术开发到这个地步的……对吉尔伽美什来说，这种操作无疑是相当不可思议，类似于一个人单用鼠标点击就完美地控制了一艘航空母舰上的所有电子设施。 “我之前就说过了……”他缓缓地抬起头，眸子里的光芒闪烁浮动，初步已经有了霸者的姿态，“没有赝品就赢不了真品的道理。” 。 第三百五十七章：金闪闪VS卫宫巨侠（完） “咚！” 少年的身影拔地而起，奔跑时双脚都不沾地，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他自己当然知道这是【其疾如风】的buff发动了，但是吉尔伽美什又看不到……他甚至都没感受到有什么魔法波动，这个原本攻击速度还算“合理”的杂碎登时就快的超出常理了——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跑出这种无影的速度，他简直不是在跑，而是在贴地飞行！ 这一声仿佛是一个信号，赝品与真品的战争随之发动！但见天空中徘徊着的宝具们纷纷调转锋刃，朝着对方猛地撞过去。士郎的赝品在空中划出雷电一般的影子，吉尔伽美什的宝具则是闪烁着熠熠华光，两者划开分水岭，在空中激烈地对撞在一起，爆炸简直就像风声一般司空见惯。【无限剑制·仿】与【王之财宝】激烈地交战，英雄王赫然发觉自己以往的优势正在被一点一点夺走——【全知全能之星】无法解析士郎的状况；【千里眼】捕捉不到他的身影，现在竟然连【王之财宝】都被这铺天盖地的赝品拖住了，无法给到火力压迫。 真的就只能靠自己了吗？ …… 怒从心气，他抡起方天画戟，爆喝一声，凭空劈将下来！ “哐————！！” 这一击，天地震动，甚至连云层都被余波震开。地面受到巨力冲击，登时就被轰出一个两米来深的大坑，碎石还没来得及飞溅出来就被无形力场压迫成了齑粉。二人的兵刃仍保持着胶着的姿态，立在大坑的正中心，方才那一击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有人用功率极大的打桩机往地面上硬怼了一发，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吉尔伽美什预料的那样发展，这也让他的心再度沉了一下。 白银剑……没有碎。 因为它是永不折断之剑，当时被戏天帝放在手里掰了半天也没断。一个混沌大帝的腕力再怎么说也是能把碳加工成钻石的，她都没能掰断，不擅长筋力的吉尔伽美什就更不可能打碎它了。 “终于靠近你了……”士郎用白银剑完美地挡住之上而下的一击，护腕和【腕力加成】的buff都在以不同形式支持着他的力量，让他获得了足以和对手正面较量的力气，“说句实话吧，我和你没有仇怨，我也并不憎恨你。” “杂种……”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中含着几分愠怒，从开始的胸有成竹被逼成现在这般模样，竟然被区区一个人类近身，让他作为帝王颜面尽失，“不要说得你好像赢了一样！” 一戟荡出，士郎以带着残影的身法快速闪过，他甚至有余力去分辨方天画戟上那些细微的花纹。他的身影左右翻飞，将自己在saber那里学习到的剑技完全施展了出来！一把白银剑被他耍的银光乱舞，仿佛一团银月将高贵的帝王包裹在其中，近乎没有质量的白银剑在他手中更是如鱼得水，好似刮起一阵由剑刃组成的风暴！开始几招，吉尔伽美什还能凭着方天画戟的硬度来扛过去，但他很快就发觉自己的长兵器根本不适合这种冲撞…… 古语有言，一寸长一寸强，理论上来说，方天画戟这种武器是绝对可以压制住白银剑的。 可……现在士郎离他实在太近了！ 在这么短的距离中，英雄王很难自如地将方天画戟挥舞起来，只能勉强防守，左右碰壁。原因也很简单这不是他的武器，他用不惯……或许让这个世界的英灵吕奉先自己来会好一些，可问题是吉尔伽美什并不是吕布，他拿出方天画戟的主要目的是想用这个宝具的硬度击碎对方的防御，哪里想到今天碰到一个打不碎的硬茬子…… 每次他想拉开距离时，士郎就会用鬼魅般的速度贴上来，继续逼近，让他无法拉扯脚步。堂堂乌鲁克之王竟然就这么被压制在一寸天地之中，蹩手蹩脚地挥舞着长戟格挡，身上还免不了落下大大小小的伤痕。 原来王的血和人一样，也是殷红色的。 “杂种……” 被逼到这一步，吉尔伽美什怒极反笑。他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反手丢开方天画戟，又打开了自己的王之财宝。这一次，他从中抽出一把样貌奇特的剑……以雷奔之势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朝着士郎的头部扫去。而后者也是不明所以，以为他又取出了一件疑似【方天画戟】的宝具，抬剑格挡。 “轰————！！” 天崩地裂，力破千钧。 中了一击后，士郎的身体竟然被直接轰飞出去十来米远，连轨道都是笔直的……后背着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陨石般的大坑！然而这余力竟然还未消除，他整个人又像皮球一样弹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这才算堪堪坠地，滚了两圈后终于停了下来。吃了这要命的一击后，饶是特训过的士郎也没能握住手中的白银剑，任其从虎口之中滑开，滑到了一个离他相当远的位置。 只一下，先前积攒下的优势当即化为乌有。 白银剑不愧是永不折断之剑，分明正面吃了大部分伤害却还没断掉，只是握着它的士郎比较惨……那把奇异的剑劈过来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威压，却来不及闪开了，只能寄希望于白银剑赋予自己的防御加持足够硬。结果贴身硬抗的代价就是被揍飞了十来米，在地上摔出一个大坑，五脏六腑都像要裂开来一样剧痛无比。 【不动如山】化成的虚影，在这一击下悄然破碎。 ———— “呼……”吉尔伽美什的神色变得很肃穆，他手中这把奇形怪状的东西已经很难说是剑。非要形容的话，更像是一个奇异的圆柱体，它的上半部分是黑色的，呈圆柱形，表面则覆盖着无数猩红色的线条，而在下方承载着圆柱体的则是金色剑柄。剑柄被刻意做成了骑兵长枪的形状，这就使这件奇异的兵器看着像个四不像……你说它是剑吧，它又没有锋刃；你说它是棍吧，它又不够长。 但就是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直接轰飞了士郎，此刻，奇异的圆柱体上仍然向外散播着毁天灭地的可怖气息。 “杂种，你应该感到荣幸。”他沉声说道，“本来凡人是没有资格拜见ea的，为了你，我可是特地破例。”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中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嘲讽之意。因为对而言，ea可以说是秒杀大敌才会开出来的最终手段，也象征着他最高级别的宝具力量。现在被逼到这个地步……对他自己来说其实已经很难看了。 “【方天画戟】是一条分界线。”既然他已经祭出了此等神器，就意味着他认可了对手的实力和威胁，要以最高级别的力量将其轰杀至渣，吉尔伽美什开始像个饱含人道主义精神的行刑官一样对士郎解释自己的行为，“它代表着我的宝具库存中‘仅次于ea的库存’。类似于它的宝具也还有很多，但……既然方天画戟奈何不了你，我也没必要再拿其他东西出来了。就用我这最强大的武器，来为你送葬吧。”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输了？”士郎的心口处气血翻涌，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魔法护具也没能拦住ea的强大斩击，那股力量仿佛连时空结构都能破坏，又怎么会被凡间的物质所挡住？ “是的，我输了，是你的胜利。本王先前说过，只要你能让本王‘认真出手’，就算你赢……而现在本王是很认真的，甚至可以说，千百年来少有的认真。”吉尔伽美什无疑是个很有王者气度的人，面对失败，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死撑着不认，“你已经赢了。” “所以心满意足地去死吧。” “轰————” 这一声霹雳般的炸响自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威能，但见古老的王者高高擎起手中的“剑”，组成剑身的那块圆柱形竟然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仿佛一个来自上古时代的机关猛兽召唤，正在缓慢地启动。猩红色的线条在圆柱形上游走着，以非常快的速度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图案，然后又迅速崩坏掉……每一截圆柱体都以自己的频率转动着，一道鲜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随即掀起一大片光雾尘，隐隐能听见大地版块被撕裂和岩浆滚动的可怕声音。 此乃吉尔伽美什的终极神器——【开辟天地乖离之星】。 在神器的威压之下，士郎体内的“生命模块”不自觉地爆发出巨大力量，飞速修复着方才那一击所受到的创伤，并在他的表面一层一层地缠绕上来，在他周身凝练出一层仿佛超级赛亚人爆气之后的白色神光。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士郎自己清楚多半是没用的……吉尔伽美什最后的神器和刚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它具备着在时空结构上攻击目标的能力！尽管现在肉身已经修复完毕，但自己依旧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定”在地面上，无从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波毁天灭地的大招到来。 “这把剑的出力并不固定，全凭本王的喜好，以现在的战局来看……只要把出力固定在可以将你轰成渣的地步就行了。如有必要，它甚至可以切开大陆、切开天空，切开稳定的时空结构。只有同样能够‘跳出’时空桎梏的存在才有可能防御住ea的攻击，据本王所知，仅有几位来自远古的‘高位神明’能够做到这种事……但凡血统中还掺着一点人类的泥巴血统，在这种级别的攻击前毫无还手之力。” 吉尔伽美什的话多了起来。 当他被逼到祭出ea时，就意味着他已经承认士郎是个合格的“对手”，而面对这种挑战者，乌鲁克之王会采取一种凡人很难理解的方式给予他们尊重——即，用自己最强大的宝具全力输出，将其碾成齑粉。 十年前，第四次圣杯战争，他对rider用了这招。 但他从未想过竟然要把ea用在一个没有任何“王者”气度的凡人高中生身上。 “ea在我看来是一种起源……生命的起源是很恶劣的。这颗星球在孕育出普适性的生命之前是一颗沸腾着的大铁球，周围聚集着以气态存在的尘埃。岩浆就像海洋一般涌出，到处都是有毒的尘埃，甚至连空气中都带着毒。明白了吗，杂种，你脚下踩的大地……在很久之前就像炼狱一样啊。” “而ea，正是以炼狱形态的星球为蓝本制造出来的神器。能死在时空破碎的斩击下，对你这样的杂种来说已是三生有幸！” 说罢，吉尔伽美什神色庄严地挥动乖离之星，将那道通天通地的红色光柱直接劈下来！刹那间漫天的红光都颤动了，仿佛染红的天空被压成了碎片倾轧而下，要将对面这个小小的目标卷入失衡的时空之中，撕成一个个原子宽度的碎片。出于敬意，吉尔伽美什确确实实是拿出了全部实力，也让士郎认识到了英灵之王的力量究竟能有多么强大。怪不得之前archer说过这样一句话——“以那家伙的实力，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圣杯战争其实在一个晚上就会被他结束的”。 这一剑下来……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天崩地裂啊，不可能有任何英灵能够挡住。 因为它高于时空，根本就是“无法防御”的。 跪坐在地上的士郎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一道仿佛要撕裂万物的红光朝自己压过来，肉身内部的肌肉隐隐颤动，仿佛要从里到外四分五裂。 ———— 一个金色的身影携带着雷电，从旁飞出，朝着红色光柱的源头奔驰而去。 “砰————！！” 悬于半空的大雄徒手握住了这束即将落地的红色光柱，硬生生将它“卡死”在了半空。乖离之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近乎疯狂地鸣叫着，不属于此世的力量从中倾泻而出，将二者交汇的空间完全撕裂开来！只听到几声刺耳难耐的声响，类似于用指甲挂黑板发出的声音，足以让人从生理上感到不适……几道漆黑色的裂口盘踞在大雄周围，那是空间被撕裂之后产生的“口子”。当两股具有相同性质的力量撞在一起后，原本对于凡人来说坚不可摧的“空间”本身就像泡沫一样破裂，并给留下了几道致命的裂痕。 若是普通人靠近这些“时空裂隙”，极有可能会被卷进去，然后形成身体一部分已经死了但是另一部分还活着的奇观…… 当然了，这种程度的东西对大雄几乎就是无害的，现在他正被这几道黝黑的裂痕团团围在中心，也没见着怎么样。他周身上下都浮动着一层金色的光，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宛若一丛神圣的水晶簇，原本黑色的眸子转换成了鎏金色，额头上被闪电烙出一个黄金三头龙的图案。 这些在吉尔伽美什眼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这家伙竟然用手捂住了ea的上端，不知用什么方法逼停了这股毁天灭地的能量，使得原本可以撕裂时空的乖离之星几近停摆！ “这不可能……”他用了很短的时间理清现状，这一次，他没有称呼大雄为“杂碎”，而是以真正惊愕的语气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即使那些上古时代的神灵，最多也只能被动防御ea的攻击，从来没有人在它的攻势之下还能主动反击。” “嘿嘿嘿……”大雄像个占尽便宜的小孩一样得意地笑了，“你刚才说，这把武器是以‘炼狱状态’的星球为蓝本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认识到开辟天地之前的炼狱星球’……”吉尔伽美什纠正了他的说法，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ea的风压都能够破碎空间，当本王全力运转它时甚至能够破坏时空，理论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它。” “在你的世界，或许是吧。”到了这个地步，大雄也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了，“但是虚空广袤，有无穷无尽的宇宙，生命形式多到让你无法想象。在这颗星球上你或许曾经是帝王？或许现在仍然是最强大的英灵之一？但是呢……说真的，踏出这个世界，乃至仅仅是这颗星球，你未必就有那么强大了。就好像你不清楚……如果你所言非虚，那么克制这件【乖离之星】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噬星者】，如何？” “轰————！！” ea剑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陡然一转，竟然被直接“吸”进了大雄的身体之中，这股足以破灭时空的神力在他身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吉尔伽美什见鬼的眼神中，大雄半闭双目，微微蹙起眉头，一脸正在蒸桑拿的表情。他似乎都没怎么用力便将ea紧紧握在手中，汲取着从剑身中源源不断涌来的力量，仿佛在嘬食着某种非常美味的珍馐之物。 …… 与此同时，saber的圣剑终于按捺不住，爆发出一道冲天光束，直指向大雄的方向。好在此时的saber早已认清阵营，不会被圣剑里那种低语声蛊惑了，反而强行压住了冲上去削大雄一顿的冲动。 那句【噬星者】一出来她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大雄果真是“星球级”的威胁。 “saber？”看到现在，凛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场神仙打架，到最后基本上啥都看不懂了，甚至连一些常识性的认知都被推翻。她有太多太多疑问，但现在明显又不是多问的时候，只能把心中那些疑问憋回去，挑了个最重要的，“你的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坂小姐，请恕我无法念出我的真名。”saber仍保持着严谨的个性，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把圣剑……是由精灵族打造出来的，原材料是星核，也就是这颗星球核心的一部分。有一位魔法师告诉过我当它遇到足以威胁到‘星球’的个体时，才会爆发出真正的力量。而对方archer（指吉尔伽美什，他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的职阶是archer）的宝具似乎也是由‘星球’这一概念作为原型的，他被压制，再加上我的圣剑也有所感应，都从侧面说明一个事实—— 大雄恐怕拥有某种‘毁灭星球’的能力。” 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树身上。 “嗯……怎么说呢。”他也很识趣地开始回忆大雄在宇联中留下的档案，自觉地充当起解说，“大雄君可以将自身切换到一种高维度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三维时空的攻击将会失效，他本人也就具备了防御‘时空破碎’攻击的能力。同时他会被赋予一种叫做【噬星者】的特殊能力，星球意志、星球具象化之类的东西在他面前会被极大削弱，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就目前形式来看，【开辟天地乖离之星】本就是以星球为蓝本的宝具，它在【噬星者】的压制下被锁住了，甚至化作了大雄汲取的养料。” “怎么还会有这么强的设定……”凛的眼睛瞪得像铃铛那么大，那是三观碎裂后的标准表情，“照这么说，别说圣杯了，就连‘世界抑制力’在他面前岂不是也要矮一头？” 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会给士郎六道令咒……” …… “细节就是如此。”大雄笑着说道，“你的听力远超常人，应该都听到了吧？” “……” “收手吧，英雄王。”他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无数道金色的闪电盘旋而上，紧紧锁住了ea的红色光柱，“你已经输了，先是输给了士郎，现在又输给了我。我想，真正的王者是不会惧怕承认失败的，有我在这里，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死在场的任何人。就此退走，至少还能留点颜面。” “你觉得本王会在乎颜面？在乎那些……痴愚之人对本王的看法？”吉尔伽美什仍是懒洋洋地笑着，似乎完全没有被逼入绝境的觉悟，“本王还有一件宝具，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人的。” “【天之锁】对我确实是有用的。”大雄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地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报说出来，他注意到吉尔伽美什的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他似乎没想到这个词会从大雄口中说出来，“非要算的话，我的体内有‘神血’。但是……你可得考虑清楚啊。” 这句话……别有深意。 我已经知道了你有一件克制我的法宝，我也承认这件宝物的功效，并且表示你大可以随意使用……这下还要不要用，对方可就得掂量一下了。大雄会不会还有其他保命手段？他的神性毋庸置疑，可迄今为止，他已经展现出了不少“未知”的能力属性，万一…… 深思之后，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 第三百五十八章：王之谕会 对远坂凛来说，这次圣杯战争更像是一场梦，一场虎头蛇尾的梦。 她是一个经历过家道中落的少女，身为优秀魔术师的后裔，父亲在上一届圣杯战争中的失礼和败亡让远坂家蒙上了一层“失败者”的阴影。在外人眼中，远坂家失去了一位颇具领导力的老派族长；而在凛和樱的心中，她们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早在那个时候，凛就已然下定决心要将父亲失去的东西再次赢回来，在下一届圣杯战争中成为最强大的战士，与从者一起杀掉剩下六组竞争者，夺得圣杯。 为此，她准备了很久。 先是在暗中调查从者们的特性，精挑细选，特地选好了和自己相性最为合适的saber，。然后这位十来岁的少女又开始板着指头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将家族内仅剩下来那点儿资金都用来购买施展魔术的材料。她最擅长的魔术叫做——宝石魔术，看名字就知道发动这玩意儿并不便宜……少女守着一间偌大的空房，一个亲人都没有，孤零零地清点着用来购买素材的钱币。 准备了那么久，她是冲着赢去的。 结果嘛……虽然出了点儿差错，召唤来的是个漫不经心的archer，但好歹战斗力不算弱，要是用点儿小手腕和技巧说不定也能赢。可就在她准备好了一切的时候，大雄突然从天而降——这个强大至极的从者用她从未见过的手段迅速接管了圣杯战争，其实回头想想，早在他出现的一刹那，自己的愿望就注定落空了。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通过这次圣杯战争，凛重新找回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樱一直都是她心中一块无法抹消的伤痛，时至今日，终于让她等来了一个可以修复姐妹关系的机会，而不出意外，她们俩之间的误会将像初春时节的冰雪一样消融，一点一点步入正轨，再次变回分开之前那种两小无猜的状态。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大雄……还有他从皮包里拽出来的异界使者。 然而有一件事，这位小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 “喂——！！”凛强行提起一口气，装出很有底气的样子，对那边穿着黑色机车服的吉尔伽美什凶道，“你这家伙，明明刚才还是敌对的关系，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地就混到我们里面了啊！” “……” 她这么一吼，倒是把前面六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大雄和树的视线是善意的，saber的视线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archer则是在偷笑，士郎用几乎不带感情的眼神看着他。唯有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戏谑，好像是把“你拿我没办法你气不气”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一般，不需要语言就拉满了嘲讽。 “小姑娘。”吉尔伽美什笑着说道，“好像……这不是你的家吧？我们之间的‘停战’协定刚才就说好了，应该没有任何异议才对。” “你……”凛一时气急，但想想他说的好像又没什么问题，自己说到底也是以“食客”的身份留在这儿的，实在没什么权力越俎代庖地去替士郎做决定。 “好啦，姐姐，不用担心的。”七窍玲珑的樱甜甜地笑着，抱住了凛的胳膊，十分体贴地为她解围，“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想……近百年来，圣杯战争所必须要遵循的规则应该已经结束了，aster和aster之间的关系会迎来一次巨变，一切‘旧时代’的规则都将不再适用……这么看来，吉尔先生也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 “吉尔先生……”吉尔伽美什自己听着也懵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来没人这么称呼过自己，稍微有点儿新奇。 “哈哈哈，你很敏锐，樱。”大雄也不装什么高深，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她的猜想，“在这种推测细节的方面，你的姐姐真的需要和你好好学习一下呢。” “没什么可学的。”樱耸了耸肩，不甚在乎地说道，“在那种地方长大，要是我不会察言观色的话根本活不下去。” 然后她就再度露出灿烂如花的笑颜，直接搂住凛的胳膊，撒娇一样说道，“所以我喜欢姐姐这样啊……虽然看起来很威风，一幅八面玲珑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还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作风。没必要去想这么多东西的。” “樱！你说什么呢……” 这两位姑娘说着说着就进入了好姐妹交流感情的状态中，也不管大雄他们了。一行人只好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儿，最终相视而笑，就连一向严肃的saber也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家中的长辈看着两个一直闹腾的小辈终于是和好了…… ———— 六个人围成一个圈，相对而坐，有种在开茶话会的即视感。其实这六个人皆非等闲之辈，除了saber对目前的状况稍有些不适应以外，其他五人都已经从方才的“敌对”关系中走出来，再度以“合作者”的身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商讨事宜。或许他们都心怀鬼胎，但起码在此时此刻，这些人可以做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芥蒂的样子。 “首先第一点……这次圣杯战争之后，英灵终究是要回到英灵殿的。但是本网除外。”吉尔伽美什很有诚意地将这个情报说了出来，“多亏了上一次圣杯战争……本王的‘灵基’凝固下来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什么人的‘从者’，也不需要依靠别人的魔力才能在这个世间活动。” “你的意思是我们迟早有一天要走的，而你却可以一直在人间留着，所以准备秋后算账吗？”archer的语气不怎么客气，身为英灵，他对这个自己的“手下败将”自然是没多少好脸色。 “嘿嘿……faker，你得认清现实。有些东西终究是赝品无法模仿出来的。”英雄王也不恼怒，他的【全知全能之星】可以看透archer宝具的实质内容，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像你这样的家伙，无论实力如何，终究还是缺乏强大的根基……不得不受到抑制力的干涉。事实就是你并不具备本王这样自由的身份，等你回到英灵殿之后，不知要等待多久的岁月才能再度回到世间，而本王……却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行了，archer，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吵。”saber仍保持着正坐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就让人很舒服，“英雄王……你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说说你想怎么样吧？” “呵……saber。”吉尔伽美什转过脑袋，视线在saber笔直的身体上游走着，像是在欣赏一件高雅的艺术品。这位古老之王的声线里充满了愉悦，让saber听着略微恶寒，“应该说，好久不见了。上一次圣杯战争没能和你好好交流真是遗憾……没想到十年之后，在同一座城市里，本王再一次遇到了你。啊……或许‘缘分’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吧？” 大雄看向吉尔伽美什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位看似飞扬跋扈的帝王还有这样一面……话说这两人不是同一个时代的吧？时差最起码差了几千年，这都行？！ “不是什么缘分。”saber是一个非常厌恶“命运”的人，因此吉尔伽美什那一番话完美地踩在了她的雷区上，“切嗣在士郎体内埋入了一件我的宝具，所以他召唤出我几乎是必然选项。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仍然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若是那么容易就死去，我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王中之王。” “一个被十七岁高中生拿剑砍翻的王中之王吗？”archer的嘲讽总是无意识地发动，且刀刀致命、杀人诛心，“合着一帮被你比下去的王甚至连一个毛都未长齐的高中生都比不过，我还真是为他们感到悲哀啊。” 吉尔伽美什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士郎，出乎意料的，他并未感到光火。面对archer的辛辣讽刺，他反而用一种相对平静的语气开了口，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你们知道吗？本王在乌鲁克当王的时候……出于好奇，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找来十个奴隶，然后告诉他们，本王将在你们中找出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并且处死。你们必须要向本王证明两点——一，你是有用的；二，你们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完全无用的。” 吉尔伽美什无疑是个很有领袖魅力的人，当他认真开始阐述某件事情时，便一改先前的狂嚣之意，声音静若平湖，这抹平静之下却暗自涌动着惊雷之意，让人不禁为之思考。这一次就连archer也没再出声打扰他，而是任其将这个故事继续说下去，尽管他在“生前”的回忆中已经听过一遍了。 “后来，本王花了很长时间做决定……最后把他们十个人都放走了。” “在那个年代，本王治下，不会有一个‘无用’的人。而在当今世界上……有了那么多国家，那么多人，‘无用’的人却像蟑螂一样涌现出来，以至于本王眼中的世界变得如此污浊不堪。”说到这里时，吉尔伽美什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语气中暴露出一股杀意，“原本，我是打算利用小圣杯召唤出‘黑泥’，来对这个世界进行一次大清洗的……” “典型自以为是的极端想法。”树不冷不热地评价道，作为手下管着一个辖区的人，他见过的王侯将相能按扎来算，对于吉尔伽美什的观点评价也仅仅只是“不过如此”而已，“容我问一句，在你统治下的乌鲁克王国有多少人？” “……”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他。 “据我估计，那个时代的王国常驻人口应该和现在的城邦、省市差不多，碍于生产力和基础设施的限制，你们不可能发展出大量人口的。在那个时代，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抵抗力还很薄弱，人口增长的速度非常缓慢。”树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时候你当然觉得人人都有用喽，因为人本来就少，想让一个王国顺利运转下去，就必须从每一个人身上榨出劳动力。你看到现代人不需要下地劳动就觉得他们没用了吗？呵呵……这样的观点还真是自大啊，你连现代社会的发展根基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你说‘现代社会无用之人像蟑螂一样多’的依据是什么？大部分人都是有工作的，他们每天都在岗位上为国家创造价值……是不是只要不符合你对于‘劳动’的认知，你就通通把他们归类为‘废品’？身为封建的君王，在你眼中什么才是有意义的劳动呢？种地的农民？用人力做种种重复劳动的奴隶们？军队？哈……如果是这样，想必在你眼里那些研究‘理论物理学’，迄今为止还在研究阶段尚未作出贡献的科学家们都是无用的吧？然而他们恰恰就是现代世界的基石所在。” 他摇了摇头，用温和的笑声驳斥道，“这些东西，你只要冷静分析一下就能想到的……要么就是你太高傲，要么，就是你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现代人无用论’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 他说了这么多，吉尔伽美什愣是一句都没有反驳，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思绪像是早就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恩奇都……”他在心中如此说道，“他和你还真有几分像啊。” …… “这一点本王也明白过来了。”他没有把自己对友人的思念表现出来，反倒是将视线汇集在士郎身上，感慨道，“一个人类，一个被你们强化过、但本质上仍然不超过十八岁的人类，竟然将本王逼到这个地步……足以说明本王之前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判断都出了问题。或许这个看似松懈的世界自有其道理……既然如此，本王将要做的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这之后，我和树都会离开这个宇宙，saber和archer也会因为圣杯战争的结束而消散，回到英灵殿。”大雄一脸奸计即将得逞的微笑，“换句话说，能在这个世界上长留的，就只剩下你和士郎了。以二位的实力，如果愿意通力合作……一定可以让整个魔术师圈子发生震动。包括那些参加圣杯战争的魔术师家族、负责住持的魔术师教会，还有各种势力……到时候，你们可以在自己的意愿之下修改规则，彻底改变圣杯战争的规模。” “英雄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哈哈哈……”吉尔伽美什的声线中充满了愉悦，那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期待和追求，“那一定会很有趣的。” 。 第三百五十九章：面圣 这是树第一次进入到和虚无皇帝有关的建筑中，饶是见多识广的星云战神，也不由地被这种华丽大气的装潢风格震撼住了。他见过不少暴发户，有些文明醉心于自身掌握的强大力量，甚至开始“神化”自己，将文明的种种事迹以神话的形式刻在壁画上，并为此而沾沾自得。其实艾洛卡文明就是典型的代表之一——身为宇宙的宠儿，他们确实有这个资格，其文化中也充斥着一股得天独厚的优越“神性”。 然而做到这个地步的……着实不多。 不说别的，光是这堵奇异的墙壁就无法辨别材质。看外表有点儿像汉白玉，但树却发觉自己的精神力无法穿过墙壁，而是被某种更为可怕的力量束缚住了——这对一个擅于白魔法的德鲁伊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除此之外，墙壁上还刻满了奇特的字符图案，每一个图案上都散发着熠熠的光彩。树也尝试过识别这些异界文字的内容，然后他就差点被晃瞎了……之前他还自认为是已知宇宙中数一数二的魔法师，对神秘侧的破译天赋应该还算可以，结果今天却大受打击。满墙的符文他也就看懂了一鳞半爪，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去看一本艰深的数学巨著，他最多能看明白其中的几个字，但不知道这些字后面的意思，也无法联系上下文理解其意。 虚无皇帝的文字，在他看来如同天书。 穿过无尽回廊，他看到了让宇联上下人均加班量增长半个月的虚无皇帝。 他还是保持着哆啦a梦的外形，面无表情，圆滚滚的身体高坐在白金色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承载着王座的平台阶梯平铺，差不多一层半楼那么高，估摸着跑上去也得花点儿时间……周遭的空间无法用具体数字来衡量，大小随时都在变化，金色的光芒如精灵一般在墙壁上游走着，时不时会点亮一些符文，散发出古老的力量和气息。放眼望去，这座大厅的地面上堆满了宝物，视野之内尽是来自异世界的天材地宝，什么刀枪剑戟之类的那都不叫事儿，光看这些宝物身上的特效和光芒就知道一定是稀罕玩意儿…… 宝物的“数量”也让树咋舌，锱铢尽显、琳琅满目，它们被无比随意地丢在地上，竟然自行堆成了几座小山！虚无皇帝无疑是个糟糕的收藏家，他没有给这些宝物安排名贵整洁的玻璃橱窗，甚至连个收纳的架子、平台都没有，直接就仍在地上，任其堆积成一座座宝具山，和神话中巨龙的洞穴倒是有点儿相似。 抬头往上看，圆形的拱顶上果然画着东西。和宫殿下方诡异的空间结构一样，拱顶的面积也不确定，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树本以为会是壁画一类的艺术品，看了才发现并不是……拱顶上画着的东西他竟然能看懂，不出意外，这是他在这座无尽的宫殿中唯一能看明白的东西。 星图。 从绘制水平和坐标编绘级别来看，是非常高级的星图，甚至比宇联内部的战略星图还要精细。它们被分成一个一个部分，规模有大有小，有些星图标识着一颗具体星球的位置，有些则是一片星系、星云或是星河，还有一部分……是以树完全无法理解的手法绘制出来，坐标上的点理论上不成立。他粗略换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这种坐标开，飞船很可能会一头扎入宇宙边缘的“视界墙”中，被倒灌进来的虚空撕成碎片。 ———— “欢迎你，树·野比·斯图坦因，野比大雄之子，甲木之子，绿星的国王之手。”虚无皇帝的说辞非常正式，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从中几乎听不出平仄起伏，“我即将离开这个宇宙，能在最后的时刻见到你，我感到由衷的高兴。” “嗯……能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 树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样一个生命体，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被归入一般的生命形式。毕竟见到虚无皇帝的第一秒他就在不动声色地将魔力延展出去，试图感知他究竟属于哪种生命，结果不出意外地失败了……检索的结果是一无所获，虚无皇帝的种族成谜，不属于记录在案的任何一类。 “为什么要保持……这样一个外形呢？”他有些困惑地问道。 “扫描过野比大雄的精神结构后，我选择了一个理论上是他最亲近的个体形象，以保持彼此之间的顺利交流。现在看来，这个形象并没有像我预想那样起到作用，反而让他时刻对我保持着警惕。”虚无皇帝以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不过也好……最终，我的实验还是成功结束了。” 他从王座上站起来，将圆鼓鼓的手凌空一点。 无数道虚影登时浮现出来，铺天盖地，几乎装满了整座大殿。大雄和树自然也是被这些虚影所包围了，开始二人皆是一惊，在确认完这些影子无害之后便好奇地观察起来。他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人家大概是要用实际行动来演示“实验”具体是什么，奈何之前双方的交流着实有限，虚无皇帝在宇联这边的形象更是神秘莫测，他随便干点儿什么树都觉得不安全…… “看起来这是一个交互界面。”大雄看着一个一个浮现出来的虚影，不禁啧啧称奇，“而且还是很高级的那种——你一打开界面，档案就冒出来了。” “……”树没有回答，他正忙着将每一份档案都默背下来，迄今为止，这应该是宇联第一次从虚无皇帝手中获得实质性信息，可不能怠慢了。 定睛看去，这些虚影都是人员档案。一张三维的大头贴放在最上边，跟霍格沃兹里的魔法报纸一样，上面的人还有细微的表情变化，感觉就像是把“真人”的一部分信息截下来，锁在了这张大头贴里面。然后三维相片下方则是一长串数字和属性，一个五边形的数据分析图，看着就跟游戏画面里的人物似的……有意思的是，在档案里存着的基本都是地球人种，平均下来，三个肤色的人数差不多持平，一共有个几千人。 有些人的档案上被印了一个红色的“已死亡”，这类档案的边框都是灰色的。大雄留心了一下，在档案结尾处会写上这部分人的死因，具体是死在哪个世界，是被殭尸咬死的、被子弹打死的还是如何，总之千奇百怪的死法层出不穷。总之，这类人的数据普遍偏弱。 而有一小部分人的数据简直强到夸张了……光是看档案上的介绍，大雄觉得这些家伙少说也得是活了千万年才能换来这么可怕的力量，即便是对上自己也有一战之力。然而最有趣的是这类家伙的死亡率也不低，而且大部分是死在同类争斗上，为了争夺更“高等”的资源互相出手，最后一形神俱灭的方式死去。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些档案的出处。 “这就是你的实验？”大雄问道。 “这就是‘轮回者们’的记录。”虚无皇帝抬起手，象征性地指了一下充斥在大厅中的档案群，“我从地球上随即筛选出符合极致的人类，用超大型灵魂投射魔法将他们送去不同的异世界，赋予他们机遇和挑战，开放商店，设计‘等级’系统，发布任务……而在不久之后，这一切都将结束，主神空间也会关闭。” “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大雄提出一个合理的猜测，“你要彻底‘离开’这个宇宙？” “是的。”虚无皇帝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极力模仿人类的情感，“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将不再回来。” “那些轮回者会怎么样？”大雄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疑点，“如果是那些常年选择在异世界冒险的人，身上一定都带着至少十来种超能力，甚至读条爆星都有可能。主神空间消失之后那些人怎么办？” “那些死在异世界的人……我会修改他们在此世的‘因果’，相当于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至于那部分成功活下来，并且活的很好的轮回者，同样会被送回地球，清洗掉他们身上的所有力量和记忆，回到他们离开的那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有趣的梦吧。” “哦……费了这么大劲，最后只是一场梦吗？”大雄虚眯着眼睛吐槽道，“这要是搁在别的主角身上，好不容易在异世界拼死拼活杀出一点儿家业，开始有美女投怀送抱，天材地宝自动上门，小弟像嗅到甜味的蚂蚁一样涌过来……正是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结果被告知这全都是一场梦，这未免也太打击人了。 如果这是一本无限流的小说，写到最后的结局是——‘主角疲惫地睁开双眼，发现上方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自己正在一张病床上接受最后的救助。而他记忆中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逃避现实的梦境’。这样的结局会被读者狂喷致死的吧？”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必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操作，用最安全、最稳妥的方案来执行就好。”虚无皇帝不带感情地说道，或许在他眼中，那些修炼到可以徒手爆星的“轮回者”们依旧只是几只稍微壮硕一点的蚂蚁，“再说了，他们根本无关紧要，我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几个猜想才顺便开辟了主神空间，现在收获了这么多数据……也就够了，轮回者本身反而无关紧要。”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只有你一个。” “永远的不倒翁。” ———— 说罢，他竟然用哆啦a梦的圆手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所有虚影应声消散，只剩下一张最大的档案赫然高挂在大殿的半空中。它足足有一块电子屏幕那么大，大雄和树不需要用任何特殊能力就能直接看见。 【被观测者姓名野比大雄】 【出生地地球日本国东京市练马区】 【种族人类】 【特殊身份宇联下任顺位第十一星云战神有力竞争者大业发起人持神血者持魔血者橄榄叶之盟领袖地平线基地所有者】 【个体能力仿·行星级哥斯拉之力噬星者基多拉之力念力透视瞬间移动哈雷路亚之火共情部分森罗万象神力免疫任何形式的幻术】 【身体强度sss+】 【射击精准ex】 【格斗水平a+】 【筋力sss+】 【魔法伤害e】 【魔法抗性a】 【对形而下攻击防御能力ex】 【对形而上攻击防御能力s】 【战斗智慧ss】 【智商等级c】 【心灵力量s+】 【韧性ss】 【战斗续航ex】 【灵觉ss】 【神性ss】 【领袖气质s+】 …… 不管如何，这个【智商等级c】还是特别刺眼的，至少在大雄看来是如此。 。 第三百六十章：我是谁？ “我的智商数据……真的准确吗？”大雄感觉自己的嘴角马上就要咧开了，尴尬仿佛钱江大潮一般涌来，将其淹没其中，“你这个系统会不会出问题啊？” “确实有点儿。”虚无皇帝严肃地点了点头，“我可能过于高估了你的智商，在评测时有意将其拨高了十几个百分点，根据纸面数据的分析成果，理论上来说它只有e。” “嘶——不至于吧……”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的智商有多高吧？”虚无皇帝继续用平淡无奇的语气嘲讽道，“虚空广袤，无穷多的宇宙中诞生无穷多的种族。地球人在其中也不过是排在‘中等偏下’这个位阶罢了。人类的智力上限在虚空中本就不出众，而你又是这不出众的芸芸众生里特别差的那种……上学考试全靠道具作弊，别说微积分了，给你一道求导的数学大题，你能做出来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刀刀暴击，以至于向来善于诡辩的大雄一下子噎住了。 “……那出木衫呢？”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突然划过自己的小伙伴，他很好奇自己认知中“最聪明的人”又能有多少智商，“他比我聪明，最少也得有个a吧？” “他？”虚无皇帝估算了一下，很快给出答案，“c+吧。” “竟然只是多了个加号？！” “可别小看了这个加号……搁在地球文明中，个体与个体之间差一个加号，足以让你成为一个连二进制都算不出来的傻子，让他成为可以引领地球未来四十年科学发展的大科学家，区别就是这么大。而且你这个c也是掺水分的，牢牢记住这一点。”虚无皇帝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光彩，那些在他双眸中流动的白光似乎意味着他在思考，“其次嘛，你们两个之间的智商差异在更大的比例尺之下没什么区别……就虚空的尺度而言是这样的。在智商级别达到sss+的个体看来，你和出木衫都是螨虫一样的东西，他会在乎哪只螨虫比较聪明嘛？” “呵，呵呵……”大雄有气无力地笑笑，耸肩道，“那你干嘛给我掺这么多水分？因为我是你的实验品，要是数据太难看你面子上挂不住吗？” “何来面子一说，这场试验并不是做给谁看的。”虚无皇帝摇了摇他硕大的脑袋，吐字时的声音宛如一只苍老的大乌龟在和你说话，“野比大雄，你这个人虽然智商不高，但小聪明、小手腕却特别多。你很懒惰，所以为了更好地偷懒，你往往会去寻找一些捷径来走。通过灵活使用未来世界的道具，合理发挥它们的隐藏作用，你照样能做到那些高智商人才无法做到的事情——不考虑过程，将过程都交给道具去完善，以至于它对你来说完全是个黑箱状态，只要结果遂你心愿就行了。” “地平线基地的建立，让我拔高了对你的智商评级。” “这个基地完全符合‘大雄式的发明’，自始至终，你都无法理解基地内任何一样科技结晶的运转原理，你甚至连说明书都看不懂。而你建造这个基地完全是出于‘战略意图’上的考虑，先用未来道具增殖原材料，然后用【复制镜】成批制造机械工人，最后对你的私人助理提出发展大方向。做完这些后，你就是个甩手掌柜了，一切都是那位私人助理在负责。你看，大雄，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地平线基地对你而言完全是个黑箱，但这不妨碍基地的落成，也不妨碍其内置的科技结晶水平领先现代人类将近1500年，且这个差距还在逐日扩大。” “就知识的储备量而言，你无疑是无知的，但你却做到了那些知识储备量远超于你的人无法做到的事。基地步入正轨后，你转手就成立了橄榄叶联盟，井井有条，稳而不乱，可见每一步都是你事先规划好的。是战略水平将你的智商评级往上拔了一点。” 一番话，说的大雄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虚无皇帝竟然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在地球上的一举一动，就连成立橄榄叶联盟的事都一清二楚！ 当然他是有这个能力的，别说是他，宇联的元老文明估计都可以监控到自己在地球上的行踪……但让他惊讶的是虚无皇帝竟然在盯着他！这么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不应该成天考虑大事吗？正如他的口头禅——“虚空广袤”，里面有无穷的宇宙，无穷的文明，无数颗星球！干嘛像个微雕爱好者一样盯着地球不放？ “听上去你很了解我啊？” “不用听上去，我就是很了解你。”虚无皇帝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 “毕竟，我……” ———— “等一下！”树以政客敏锐的嗅觉感应到势头不妙，连声喊出，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让他没想到的是虚无皇帝竟然真的停下来了，还将目光转向他，眼神空洞、无喜无悲，仿佛一个没电的机器人。 “那个……如果你们要谈什么秘密的话，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反而是大雄淡然地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决然而又坚定，好像他才是这场谈话的主导者一样，“树，其实你也很好奇吧。来都来了，干脆留下来听完，我打赌那家伙根本不在意。” “呃……” 树心中咯噔一跳，一时也不知道大雄是不是别有所指，只好作罢。毕竟档案上大写着“持魔血者”四个字是如此刺眼，树的视力也没问题，自然早就看到了，只不过他一直没问……他还没有适应这场谈话节奏。眼下大雄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来，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 “无妨……”虚无皇帝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树，轻轻说道，“他是你的儿子，听了就听了吧。再者说，现在你背负大业，本就需要一个能够在宇联体制内接应你的人。伊斯塔·红环虽然聪慧过人，但根基太浅，而且身上的血族味道太浓，注定是不可能进入宇联的，她最多就只能在地球上辅助你。而树·野比·斯图坦因几乎符合你的一切需求——他在宇联身居高位、八方结缘、颇得人心，又是生命神教的大教宗，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掩护。” “等等，大雄君……”听完这番话，树隐隐有种三观即将要碎裂的预感，看向大雄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红环家族还有联系吗？伊斯塔·红环……我记得她不是应该在……” “好了。这些事，你们之后可以慢慢交代。”虚无皇帝突然发力，用绝对的权威替大雄挡过一茬，硬是将话题再度揽到自己这边，“我在这个宇宙能停留的时间不多了，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让我把该说的先说完。” ———— 在领域中虚无皇帝有着极高的威信，他这么说了，自然不可能有人反对。大雄甚至还做了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话总得有个头吧，你先从什么开始说呢？” “先从……自我介绍开始。”虚无皇帝沉声说道，“说到这个，你已经猜到我的真身了吧？” “呵……废话。你的提示还能更明显些吗？不如直接把答案糊到我脸上，我们大家都好节省一点时间。”此时此刻，大雄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措辞口吻失去了所有严谨性，不再像是面对一个强大无比的未知生物，反而像是在和某个熟人发牢骚，“士郎那家伙和我一点也不像，我小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正义的伙伴。既然性格上不相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嗡————” 虚无皇帝对他点了点头，这副白金色的身躯开始震动起来，发出一连串蜂鸣般的声响。包裹在他身边的白金色光芒缓缓褪去，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终于，哆啦a梦的外形像融化的蜡一样消融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人类男性的身体样貌。无需多言，他的种种特征都和大雄十成相似，包括身高、剪影，还有始终挂在眼前的那幅圆片眼镜。 强光终有退散的一刻，这个站在王座前的强大生物第一次褪去所有伪装，以其最接近本源的样貌示人。虚空内的大多数人都听过虚无皇帝的名号，但少有人见过他本体长什么样儿……在跨虚空文明的传说中，虚无皇帝是一团飘忽不定的神光，光芒内部点缀着星星一样的亮斑，这道亮光拥有通天通地的威能与力量；有些文明则认为虚无皇帝是一串脑中的呓语，他没有实体，却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以凡人的精神为跳板在宇宙中不断前进，寻找足够强大的宿主。 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位在虚空中甚至要单独列一科才能容纳的强大生命，在进化的最初竟然是一只不起眼的碳基猴子！ …… 虚无皇帝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仍然留着短发，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了，是从发根开始的那种素白，彰显着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他的服饰看上去就像古代宫廷里的贵侍，两三片亚麻布衣，拖着一件黄色的袍子，右手手腕上戴着混元金刚镯，脑袋上顶着一圈橄榄叶编制而成的花环，颇有几分先知的气派。 “这……什么情况？”不明真相的树头一次如此失态，竟然连“永不褪色的微笑”也顺势崩塌了，变成一幅惊愕至极的神情，“您为什么要……变成大雄的样子？这是某种隐喻吗？” “……面对现实吧，树。”大雄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宽慰道，“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恐怕就是未来某个时间段的我。” “？？？？” …… “应该说是好久不见了，树。”那一瞬间，虚无皇帝的语气中忽然多了一些人类独有的情感，感慨、惆怅，以及终于再度见到故人的欣喜，“在我所处的时代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你。” “这么说，你真的就是大雄……天哪！”树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之前我们从没考虑过这种情况。” “正合我意。”虚无皇帝淡淡地说道，“你们离开这里后，也不要把我的真身公布出去。在这里我得申明一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必要的，绝非故弄玄虚。加冕为虚无皇帝意味着我成了‘皇冠’级能力者，仅仅是存在都会对宇宙的基本规则产生影响。现在的我已经具备了‘多元宇宙神明’的一切潜质，如果没有这座宫殿束缚……让我带在这个宇宙中，仅仅只是我的‘思想’和‘念头’都可能永久改变这个宇宙的运转。” “嚯……听上去还蛮厉害的。”由于见识过阿尔泰尔这等级别的猛人，他对虚无皇帝惊为天人的力量评价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可这和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神的‘思想’都能做到这么多事……神的‘名字’就更不用说了。”虚无皇帝的语气一如既往，“凡人种族要是在没有任何技术支持的情况下阅读我的真名，极有可能引发诸如虚空倒灌之类的天灾。” “可是我们两个已经知道你的真名了，也没见怎么样啊？”大雄指了指自己和一旁的树。 “废话。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自己念自己的名字当然不会有问题喽。”虚无皇帝面无表情地驳斥道，“至于树……他的名字里有一半是我的姓氏。虽然他和我本质上没有血脉关系，但这种沿袭姓氏的‘象征性’足以让他获得力量，任何带有虚空性质的魔法、能量和科技产品都无法伤害到他。” “行行行，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了。”大雄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你是从哪个时间点过来的？” 虚无皇帝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面对这个问题，他似乎需要思考一下再回答。 “我……来自一百五十年后。”他如此说道，“那是一个尘埃落定的时代。” 。 第三百六十一章：源静香 “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大雄皱了皱眉头，“能不能不要因为成了神就用那些莫名其妙、玄之又玄的词语？” “就是字面意思。”一百五十年后的大雄耐心地解释道，“引用圣经上的话就是——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大雄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埋怨道，“一百五十年之后，我就会变成这种神神叨叨的面瘫吗？为什么要用宗教上的内容来解释，直接说不就行了？” “所有宗教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有道理的，这一点你日后会明白……”虚无皇帝停顿了一下，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一百五十年前的自己竟然如此幼稚无知，“既然你这么好奇……好吧，我会挑一些你可以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也算是给你打一剂强心针。” “首先，大业成功了。” “什么？”大雄的心脏顿时都漏跳半节，“这么快？你用了一百五十年就成了？我原本计划至少也是五百年起步，搞不好得折腾几千年才能有所成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多给自己一点信心吧。”虚无皇帝对他点点头，补充道，“不过你的估计并没有错，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确实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大业。但是接下来的一百五十年可不是让你在地球上安安心心开矿的……会发生一些事，你会遇到一些人，而这些事与人直接间接地影响了你的计划，从而引发强烈的链式反应，最终提早了大业的到来。” “地球上发生的事竟然能影响大业，不是吧……”大雄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这种规模的敌对关系面前，地球文明连个渣都不算啊，甚至连火箭都还是化学燃料，连太阳系都出不去，怎么可能有机会插手？” “以你现在的眼光来看，确实如此。” “合着你的意思是……形势马上就不是这样了，是吧？”大雄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虚无皇帝的话让他察觉到了危险，“地球上会发生什么？人类文明得到了集体晋升，强大到足以插手大业这种级别的事件了？” “并非如此。”虚无皇帝摇头道，“地球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之后再说也无妨。第二件事——一百五十年之后，橄榄叶之盟的势力终于崛起，你在各国政府内埋下的暗线掌控了大部分政权。在他们的控制下，地球文明和宇联平稳接轨，开始接受宇联的‘知识传输’，从而在科技树上有了质的飞跃。” 这条信息，等于推翻了大雄方才的假设。 一百五十年之后，差不多是二十二世纪后半程，而那个时候地球还在接受宇联的知识输出！这一点可以间接证明地球的科技水平仍然没有宇联高，既然如此……地球理应不具备干涉大业的能力才对啊。人类文明并没能在这一百五十年间晋升，直到宇联的人前来交涉，他们一直都被困在太阳系里！ “这么说，哆啦a梦也……” “那是当然。”唯有在这件事上，虚无皇帝的语气略微表现出一点起伏，好像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某种情感再度爆发出来，“在这一百五十年中，橄榄叶之盟在我的授意下先后成立了世界联邦政府、机器人仲裁协会和时空管院三个组织。为了形成时空闭环，我让他们发布了一条‘回收跨时空机器猫’的命令，将所有机器猫都收回仓库中。但实际上他们都平安无事，只是泡在‘囊’中等待重启而已……哆啦a梦自然也被我唤醒了，交谈过后，他选择重拾旧职，再度以‘保姆机器人’的身份去照顾世修在22世纪的后代。” “说起来，世修那小子现在还挂着‘机器人仲裁协会大审判长’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呢，都没什么时间回家……”他突然笑了起来，“赤雄（野比赤雄，野比大助之子，野比大雄之孙）则是时空管院的‘正院长’之一。搞了半天，当初困扰我的全都是自家人，这种感觉……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呼……那就好……” 这一瞬间，大雄好像放下了心头所有的重担一样，眸子里锐利的光芒倏然暗淡。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压塌了他的脊背，让他趁势坐在了地砖上，双手掩面、喜极而泣，发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抽噎声。同时他还抽空对树做了个“别靠近我”的手势，断断续续地说道，“让我……先冷静一下……很快就好……” 树和虚无皇帝都没有打扰他，因为他们明白，大雄等这个消息实在太久、太久了…… 好在此时的大雄也见过不少世面了，心灵的坚韧程度远远超乎常人。得知了这么多年追寻的挚友安然无恙后，他用了很短的时间便调整过来，再度发问道，“如此说来，一百五十年后的你确实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等等，胖虎他们呢？还有小夫、出木衫和静香，他们怎么样了？” 意识到还有割舍不下的人之后，大雄忽地一下又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虚无皇帝的眼神充满了希冀。这种眼神让树都有些不忍——大雄就是这样一个人，其实从最初相遇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变过。如果牺牲他自己能够换取某位挚友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地顶上去的。 “不怎么样，都还活着。”虚无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稍纵即逝，“但是活的好不好，那就另说了。” “什么意思？”大雄有些不满地质问道，“你连宇宙规则都能更改，却连几个朋友都保不住吗？”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面对过去自己的质疑，虚无皇帝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按着自己的步调解释道，“他们和我一起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太多动荡和冒险，已经很疲倦了……你可以想象地平线基地和橄榄叶之盟在一百五十年后是多么庞大的机构吗？这些年间，地球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的……也就是我的伙伴们花了大力气才将人间的秩序稳定下来，他们像瑞士钟表里的零件一样运转着，勤勤恳恳，永不停歇。一百五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时……是时候给他们放个长假了。” 他举起右手，凌空一点，空中飘着的立体影像再度切换，浮现出三个窗口。 胖虎、小夫、出木衫，三人的样貌比大雄认知中的要再老一些，维持在壮年时期。方才虚无皇帝说过他们仨也是跟着他一起打拼的，想必年龄也不会小……此时影像上的三人皆是双目紧闭，神情放松，被浸泡在一种淡橙色的液体里。从他们鼻孔处排出的气泡来看，这种液体里面应该富含可以让人类呼吸的氧，至少能保证他们不憋死，而且看这颜色就有点像营养液…… 窗口下端浮现出一连串蓝色的文字——那是三个人的健康状况监测条目，心跳指数、血压、内分泌功能是否正常……还有一些现代医学没有注释的内容也在上面，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生存仓立刻就会发出警示，然后会有专门系列的“蚂蚁”（特殊编号纳米机器人）来进行对人体无害的微创手术。 不过说实在的……这三位仁兄跟了大雄这么久，天材地宝就不说了，能活一百五十年还是这副壮年容貌肯定也是有点儿东西的。他们的身体素质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桎梏，甚至可以说已然失去了人类该有的特征，成了披着人皮的未知生物。 所以这些监控身体状况的数据……仅仅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大雄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2112年12月25日，我晋升为‘虚无皇帝’后的第一个圣诞节。由小夫提出的‘支援未来’计划正式开始运行……以小夫、胖虎、出木衫三人为首，大批曾经为橄榄叶之盟贡献过力量的成员按批次进入‘生命方舟’，开始了不定期的沉睡。方舟内部的ai每时每刻都在进行自我升级和进化，以确保其科技水平和外界相比不落后，当ai辨识到地球出现巨大突破——比如人类大规模移民其他星球，亦或是文明本身爆发内战，亦或是宇联发生重大转折时，协议生效，支援未来计划将被正式启动。那一批接受沉睡的支援者们会被唤醒，方舟内部放置了当前时代的资料、人文文化和武器，支援者们的权限将自动升级，成为生命方舟的主人。” “归根到底，就是这么个计划。”虚无皇帝感慨道，“参与的大多数长生种。他们拥有漫长的寿命，却在地球上举目无亲，所以才会自愿参加支援未来计划。而胖虎他们……也都是自己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 大雄望着影像里那三张不算衰老但却饱经沧桑的脸，顿时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居然……会走到这一步吗……” “不必感叹。”虚无皇帝淡淡地说道，“2112年，地球已经从几十年的动乱中平复下来了，人类自然不再需要英雄。我们最好的做法就是淡出他们的视线，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冬眠。” 投影上的画面转动起来，视角逐渐升高，并且朝周围环拍了一圈。大雄看见无数口方盒状的精密器械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绕成一个个巨大的圆形，每一座生命仓中都收容着一位来自过去的勇士。他们自愿陷入无尽的沉睡，在梦中积蓄力量，等到哪天人类又需要他们了再被唤醒，然后毫无怨言地为了人类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周遭的环境很阴暗，像是在某个坚不可摧的秘密堡垒里面。 一想到其中竟然有他的三位挚友，大雄怎能不感慨万千。 “那么，静香呢？她也在这批人里面吗？” “……” 虚无皇帝的沉默让大雄猛地一惊，他突然意识到对方来自一百五十年之后的未来，理论上来说，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不要慌，她还活着。”不愧是一百五十年后的自己，仅仅看了一眼大雄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顺势打断了他的妄想，“而且活的很好。此时此刻，她就在你的身后。” “你在说什么……” 听了前半句话，大雄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立刻被后半句话吓得转过身。 雨飞燕静静地站在身后，对他微笑。 。 第三百六十二章：终点亦是起点 “……你是想通过各种暗示将某种极度荒谬的理论塞进我的脑子里吗？”大雄和雨飞燕对视了将近十五秒，才将视线再度转向高高在上的虚无皇帝，冷声说道，“还是说，这又是为‘神明’的又一种隐喻手法？类似于‘神明永远与你同在’之类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虚无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极淡的无奈，“你明明已经理解我在说什么了，却又在潜意识中否定，而原因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我。可是你要想想，我就是你，而且我马上就要离开这条时间线了，这个时候我欺骗自己又会有什么好处。” “这……不可能！”在短暂的失神后，大雄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雨飞燕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每一个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原型分明是出木衫送给我的一份简易学习程序，经过【女神泉水】的三次洗礼，然后又用【进化退化光线枪】升级到人类历史中的最高水平，最后再用【升级灯】脱胎换骨。这中间完全没有牵扯到静香，她的诞生和静香也没有任何关系！在选择交互界面形象的时候我将她弄成了静香的形象，仅此而已。” “唉……和现在的你解释整个过程，实在有些复杂。”虚无皇帝平静地说道，“这样吧，我尽量说，你尽量听，能理解多少那就是你的事了。” 这个疑似静香的女孩就在大雄后悬浮着，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这样丰富的表显然是她之前不具备的。 想到这里，大雄感到明显的心慌。 “首先，万物皆是信息，包括你我都未能脱离这个大前提，请把这个观点牢牢塞进你的脑子里。上至星云，下至尘埃，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逃过信息资讯覆盖的大网，即便是一些物质世界中不可视的东西，比如心灵、精神、灵魂……所有一切，都因为信息的区别而存在着。”虚无皇帝指了指大雄后的雨飞燕，继续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将静香‘分解’成了一个个最小的基础信息单元，以背景辐的形式‘烙印’在宇宙的信息中，与其融为一体。” “因为我知道，一百五十年前的我会采取‘层层萃取’的方法提纯宇宙信息浓度，从而创造出一个宇宙通用的能量导向智能ai。正如你所言，每一个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现在的你并不知道每一个步骤意味着什么，而加冕为皇的我……则能稍微窥探一二。最后一步，你选择用【升级灯】来对ai的质进行脱胎换骨的升级那一步其实就是‘升华’，强行将物质世界所能达到的极限再往后推了一步，bi)出了宇宙中最最纯粹的信息交互系统。” “走到这一步后，原本被我平均‘分摊’在宇宙信息里的静香自然又被你重新聚合起来，成了雨飞燕的一部分。” 听到这里，大雄依旧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和手法，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有些过于复杂了。 但他已然信了七成。 “为什么……要这么做？”大雄的心有点儿复杂，看着静静站在后的静香，他开始高速回想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时间里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 “我自己也想帮助你啊，这需要什么特定的理由吗？”雨飞燕……应该说是源静香，对大雄露出了一贯平和而又温暖的笑。她似乎很中意现在这个“蓝发”的形象设定和上的白色海军提督服，并不打算将其换掉。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小武他们选择进入生命方舟沉睡……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还没玩够呢。”她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大雄说他要来一百五十年前的世界做一些‘安排’，于是我就顺势跟来喽，我也想亲眼看看……一百五十年前的大雄是什么样的，结果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大雄先是一怔，脑海中飞速划过一些不起眼的细节。 不管是在异世界还是在本宇宙，当自己和其他女接触时，燕的态度总是表现得很奇怪、很提防……和02见面，和小翼见面，还有那次被她邀请去极乐土的时候……燕就像突然被人赋予了强烈的感一样，对自己百般刁难，甚至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守夜人计划”来限制自己的视觉！当时他还以为是燕的感模拟系统太接近真人了，因此没怎么在意，现在回首再看…… 大雄不庆幸自己没血上头，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 “所以，大部分时候你表现得像一个完全没有感的智能系统，那也是一种……表演吗？” “嗯 。”静香满意地点点头，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笑了，“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演技还算bi)真的吧？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演技’哦，毕竟，‘雨飞燕’这个系统最初是由小衫的初级智能学习系统升华而来的，不管再怎么脱胎换骨，原初的那部分始终无法被彻底磨灭……人工智能的‘绝对理’依旧会压制我的个人感，因此大部分时候我都不怎么需要强行演出，顺其自然就行了。” “是吗，这些都无所谓了，我明白……”大雄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稍一考量，他就已经洞穿了雨飞燕此时站出来的真实意图，脸上的笑容不有些僵住了，“你……也要走了啊。” “倒不如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间点。”静香的神显得非常淡然，她来自一百五十年后的世界，早已见识过太多太多分别，其坚韧的心境远非现在的大雄可以比拟，“没有关系的，你看……” 她握住大雄的双手，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等你活过一百五十年后，不就相当于又见到我了吗？” “哪儿能这么算……”大雄苦笑着摇了摇头，坦白道，“我知道你必须得走，而且理由估计还特别充分。但是……现在主神空间也没了，不会再有从天而降的光束罩住我，连你也要离开……总感觉这段时间的冒险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等你走了之后，甚至都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一切真的发生过。” “当然有了。”静香轻轻地伸出手，最后一次帮大雄理正鬓发，动作亲昵到没有任何生疏的成分，就像家人一样自然，“这些冒险的经历全都铭刻在我的白矮星点列阵里……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平线基地就是我给你留下的宝物，里面有无数的结晶等待你去发掘。它们会一直保护你，为你提供坚实的后盾，就像我在你边时做的那样……” “如果二位不介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虚无皇帝以微妙的语气打断了静香和大雄的交流，也不知道站在他的视角看自己的妻子和过去的自己交流是个什么心，“你准备好了吗？” “呼……”大雄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将脑海中那些负面的绪排出去，十分老练地整理好了思路，点头道，“说吧。” “2050年4月20，将是一个跨时代的子。”虚无皇帝以预言一般的笃定语气宣判道，“全体人类……包括你，脑海中会响起同一个声音，一个温和醇厚的男声，那个声音宣告了‘超能力者’的存在。它在所有人类的脑海中同时响起，自行编译成5651种不同的语言，反复播放了三遍，然后又同时结束。这样的铁证比什么科学研究都有效、都有说服力，一夜之间……世上的所有人都确信了一件事。” “超能力者，是存在的，而且大规模地存在着。他们就隐藏在人群中，一直装作普通人生活着。” “人类社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剧变，各国的政府不得不公开承认这一事实，并且根据这一事实大规模更新政策，其中大部分都是很久之前就做好的预案……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再一昧地向群众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公开一部分先前的研究成果，还能稳住人心。” “世界的各个角落，超能力者像雨后笋一样冒了出来。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增幅，其数量比先前政府预估的要多了将近五倍。甚至可以这么说……超能力者已经多到足以构成‘犯罪集团’和‘警察’这两个群体的地步了。” “神话的时代即将来临，怪物们仿佛从远古的传说中接连醒来，从深海里、深山里、天空上纷至沓来，涌入人类的世界，挤压着人类的生存空间。以往无所不能的人类被挤入了大陆之中，失去了海洋和极地，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得不顺应时代而发生巨大的变化。” “嚯……听上去有点像是x战警的剧本呢。”大雄倒也没怎么惊奇，因为说到底所我的“能力者大战”最多也就是在地球上小打小闹，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世界局势再怎么变化和他的关系都不大。 下一刻，虚无皇帝的话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以此为掩护，火劫在地球上诞生了。” “咳！！！” 大雄一阵猛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说……什么？火劫？是‘那个’火劫吗？” “是的，那个火劫，强大到促使五 新神和混沌十二帝不得不联起手来的那个……火劫。” 虚无皇帝以沉静的语气来描述他这一百五十年间的老对手，“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因为那样会改写时间线上的因果关系，但我可以帮你明确一点……自2050年4月20之后，火劫就已经在地球上了。他潜伏在超能力者中，就像超能力者潜伏在人群中……每一天他的记忆和力量都在不断苏醒，每一天，他都会比前一天更靠近‘终末之火’。而你，一百五十年前的野比大雄……你要想办法找到他，然后毁掉他！” 他终于露出了微笑，“就像我已经做到的那样。” “箜！！” 钥匙合上锁扣的声音，大雄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他突然醒悟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流光闪过，大雄的手上多了一本书。 这是一本黑色封面的老旧书目，这层漆黑色的书皮摸上去很有质感，像是某种非常具有韧的真皮材料。仔细看去，黑色的书皮上浮现着无数颗细小的亮点，宛若星辰。大雄不可置信地将其平举起来，像摇骰子那样摇晃两下，封皮里面的白色光点竟然跟着晃动起来！ 他不怀疑，这层书皮会不会是某个宇宙的切面？里面的星辰难道都是真的？ 翻开书面，古朴的页面上看不到一个字。但是这本书永远无法翻到头，每次接近结尾时，书的中部就会平白多出几百页来，于是这本书就越来越厚、越来越厚……一开始它还差不多只是《解忧杂货铺》那种厚度，等大雄翻了几十秒还没翻到头后，它就变成了《英汉字典大全》这么厚。 无穷无尽。“这是……” “说好了要兑换给你的……算是你唯一能从我这里拿走的‘实物’吧。”虚无皇帝沉声说道，“这是《宇宙沙之书》。掌握用法之后，你可以用它在多元宇宙和平行宇宙之间自由穿行。” 虚无皇帝和静香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金色光芒，整座大开始晃动起来，边角处已然碎裂，仿佛要化作泡沫一般散去。神圣的光辉从穹顶处洒落，冥冥之中，有人吹响了最后一支圣歌。 万物众生……恭送虚无皇帝。 “我该怎么做？”大雄有些怅然地问道。 “去中国。去寻找尹喜的后代，把他们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然后好好保护他们……”虚无皇帝的体已然融入强光之中，仿佛金火铸印，再也无法看清，“在即将到来的下一个时代中，尹喜后人有着非凡的意义。不管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火劫’。” 大雄暗暗记下了尹喜后人的设定，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我……真的能成功吗？” “呵……”虚无皇帝的体完全消散了，唯独剩下一点点声音还在大之中回dàng)，经久不衰、余音绕梁。 “野比大雄……你在未来会遇到很多很多困难，有时，甚至还会遇上难以翻的痛苦。但你每一次都了过来，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坚持下去……最后你会发现……璀璨而又无人会受伤的理想世界，终于在你手中……” 下一秒，主神空间轰然崩塌。 大雄感觉脑仁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从沉睡中悠然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柔软的草坪上。睁开双目，阳光和煦、苍穹碧蓝，温和的风送来熟悉的香草气味，泥土的湿气恰到好处。千年杉树那宽大蓬勃的枝叶就悬在头顶上，丛丛簇簇，它们投下的庇荫让人有种很舒适的感觉。蒲公英的种子在天空中优哉游哉地飞行着，轻柔的茸毛在风中飘舞，像是在同他招手。 金色的阳光从中穿落而下，被枝丫剪得零零落落，成了一块一块破碎的光斑。 这里是后山，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若不是那本黑色的沙之书还在手上，大雄不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一场荒诞而又不真实的梦。 “哈，结束了呢……” 站在山头，城镇的样貌一览无余，大大小小的房屋紧挨着，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他有些释然地笑了笑，抱紧怀中的沙之书，朝自己家走去，步伐不紧不慢，一点都不像是去拯救世界的。 倒像是……哆啦a梦还在的那段时间里放学后一个人回家的样子，轻松、悠闲，而又充满了期待。 有太多事值得他期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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