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草头兵 - xp1024.com
《大隋草头兵》


第274章 世家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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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世家心思

“药师兄,这许多百姓,是如何召集而来的?”杨戈指着那些忙碌的百姓,信口询问李靖。(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将军,说起来这还是长孙大人的功劳,前几天我收到将军书信后,按照信中所言,通报了长孙大人。没想到短短两ri内,他就聚集了这么多人,至于如何召集来的,属下却并不知情。将军不妨去询问长孙大人。”

杨戈点点头,让王伯当带着那三百骁果留了下来,监督那些百姓完工。那五艘战船,自然也不能荒废,正好借这个空档,让这三百骁果也熟悉一下海战的路子。而乐进,自然就充当了水军总教习。

乐进喜出望外,这路是自己选择的。一旦选对了,这路走的也就越来越通畅了。此前在东莱水军,他一个校尉,虽然与来整交好,但隋军中论资排辈,又哪里轮得到他这小辈出头。而刚到了杨戈这边,就已经成了总教习,ri后若是成立了水军,这统领的位置也是唾手可得。

杨戈带着李靖返回到都昌城中。与离去的时候已经有了些变化,这沿街叫卖的摊贩也多了起来,街面上的店铺也ri益繁华,逐渐恢复了往ri的喧闹。

“长孙无忌这都昌县做的不错,看来我倒是没看错了人。不知刘武周表现如何?”杨戈骑在火龙驹上,低声询问李靖。

“长孙大人精通民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干才。”李靖对长孙无忌的才华也颇为赞赏,不过对于刘武周,他却隐隐有些纳闷,总觉得杨戈对他怀有一定的戒心。“至于刘县尉,也还算兢兢业业。不过在这郡丁招募方面,却是遇上了些麻烦。”

哦,杨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此话怎讲?”

李靖苦笑一声:“上次城破,不少郡丁当场战死,而剩下的伤的伤,逃的逃,剩下的还不足三百之数。这几ri招募郡丁,却是应者寥寥,总共招募到的也不过几十人而已。刘县尉一时情急,与当地大户唐家起了争执,险些动起手来,幸好长孙大人及时赶到,这才平息了风波。”

杨戈不禁皱起了眉头,大为诧异:“这招募郡丁,与这唐家有何关系?”

“将军有所不知,这唐家在北海郡也是豪门世家,数代为官,家丁数以百计。这次都昌城破,不少郡丁逃窜,有些就被唐家收归门下。这次招募郡丁,刘县尉听说唐家藏匿了不少逃跑的郡丁,就前去讨要,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予理睬。一时言语不和,这才起了争执。”

杨戈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些世家还没有真正认可骁果军啊。哼,这又有何难?

“药师,这北海郡内,除了唐家,还有什么人?”

“这几ri,属下也四处打听,得知这北海郡内,势力最大的莫过于王家了,庄园数千亩,据说光是家丁已不在千人之下。除了王家之外,就要属这唐家了,此外还有一个梅家,也是当地的豪门大户,等闲人都不敢招惹的。至于其他的小世家,都是以他们三家为主,不足为虑。”

杨戈听到此处,不禁发笑:“药师兄,不知你有没这胆子,去招惹一下这些豪门氏族?”

“将军,可是觉得我骁果军的钢刀有些钝了,想去磨得锋利些么?”

两人对视大笑,一切自在不言之中。

到了县衙后,还没来得及到后堂,萧炎早已得到消息迎了出来。这县衙内外,都是杨戈的心腹,倒不怕消息走失。何况现在杨戈得到了来护儿的暗示,知道当今圣上杨广也不是一味偏向萧皇后的娘家。这究竟将来会如何,一切还是取决于杨戈自己。(百度搜索赢q币,)

“将军,我的事情会否影响到骁果军的发展?”温存片刻后,萧炎眉头紧锁,还是有些担忧自己的事情会带来什么坏消息。

杨戈将他从来护儿听到的消息讲述了一边,慰藉她道:“阿炎,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多想又有何益?如今我们远在北海郡,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你更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后果严重到不能忍受,嘿嘿,这不是还有大海么。以前我也对你说过,那身弥岛上的种种风光,还有百济新罗倭国等列岛,天涯之大,何处不能落脚?”

萧炎抿嘴一笑,将身子缩在了杨戈怀中。

这时候,亲兵来报,长孙大人来了。杨戈对萧炎歉然一笑,起身出去。

几ri不见,长孙无忌似乎沉稳了许多,眼神更见锐利,举手投足间已是隐隐有了一县之主的威风。

“无忌,这几ri做得不错。看来我没看错人,你的确长于政务。”

杨戈对长孙无忌很是满意,这位历史名臣果然非同凡响。短短时间,能赢得骁果军上下的敬重,这份能耐,已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了。现在骤然提拔到都昌县的位置上,也能做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更是在兵灾过后迅速稳定人心,组织起不少人手,这又看出了长孙无忌在政务上的组织才华。

“将军过奖了。无忌前来,正有一事相告。”长孙无忌缓缓而言,并不见丝毫欣喜之色。

“何事如此急迫,莫非是为了募兵而来?”杨戈很是精觉,一下子联想到了李靖所提到的那些事情。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道:“募兵之事,虽然看着难上加难,但也并非毫无办法。倒是眼前有一桩事情,将军可不得不引起重视才对。”

杨戈一愣,还有什么事情如此重要?

“将军,眼下冬季已到,等来年开唇的农时,这土地问题若是得不到解决,恐怕这流民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再徐徐图之,恐怕就已经来不及了。”

杨戈蓦,一路行来,他都是在军队中厮混,更是没有条件经历去分顾其它。这土地的问题,自然就一直无暇顾及。但此时他主事北海郡,这土地粮草等问题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

户口与土地历来就是中国历朝政权维系的根本,因此如何掌握乡村土地的控制权就成了朝廷政策制定的出发点。但随着豪门世家的崛起,他们成为了国家对土地控制的有力争夺者。汉晋以来,更是形成了门阀政治。

正是因为预见到豪门士族对朝廷的威胁,隋文帝杨坚登基之后,便发布了‘保闾族党’令,以加强人口控制。开皇三年,又采取了“大索貌阅”,按人清查户口,以防诈老诈小逃避租役。如户口不实,里正、党长流配远方。又规定堂兄弟以下,都要分居,并鼓励互相告发。通过这一措施,新增丁44.3万,口164万多。

同时在均田制的基础上,隋文帝又隋朝实行了租庸调制度。隋代的赋役制度对地主是有利的,奴婢出半赋,实际是对地主阶级的照顾。到炀帝即位,又免除了妇人及奴婢、部曲之赋。

另外,隋文帝还采纳了高颎所建议的“输籍定样”的办法,即将百姓所输租税,依每家资产情况作出缴纳标准,从轻定额。每年县令派人出查,令百姓五党或三党共为一团,根据标准定户等的上下。这样就弄清了户口和人民应纳税额,百姓固然不能逃脱,地方官也不能随便舞弊,更重要的是所定赋税比世家大族对属民的剥削为轻,有利于把庄园内的属民吸引过来,使国家户口大为增加。这既打击了世家大族,同时也有利于社会生产的发展。

但是制度永远都是制度,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执行者,这制度就变成了空中楼阁。越是距离遥远,世家大族掌握的权利就越是雄厚,这政策自然更是沦为了空谈。

朝廷郡县若是不屈从于这些世家,也定是被架空无所事事。近年来匪患四起,一方面是因为大灾之年,民不聊生。但另一方面也难免与一些世家的纵容有些关系。甚至有些盗匪本身就是出身世家,因为不满隋王朝对世家的打压而起事,或者与当地贼匪勾结在一起,徐图后事。

而北海郡这一带更是如此,以王唐梅三大世家为首,掌控了大多数话语权。这几年更是趁着大乱,兼并了不少土地,以至于流民失所,苦不堪言。为了生存,也只有加入贼匪军中,求个温饱。

这几ri主持都昌县,长孙无忌可谓竭尽心力,东奔西跑下忙的不可开交。正是因为如此,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但却苦思没有良策,正发愁之际,杨戈回来了。

“无忌,这事情急不得,若没有完全之策,恐怕我们也是立足未稳就得灰溜溜的被赶走了。”

杨戈沉思片刻,感觉还是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他们来此不久,人生地不熟,还必须要依靠当地的豪强。不过,若是这些人以为我们骁果军是软柿子的话,那就错了。

哼,杀鸡骇猴,难道我就不能杀猴骇鸡么?

看着杨戈面露凶光,长孙无忌也是迥然色变,他以前听闻人说杨戈杀人不眨眼,根本就是个军中杀神。但自相识以来,倒是少见杨戈出手,已是隐隐有些忘记了面前这人的来历。如今看到这抹凶光,他才意识到,杨戈不仅仅是个郎将,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这下可是要轮到那些世家惶恐不安了。

没过几ri,北海郡内的诸多世家接到一份请柬,新来的招讨副使杨戈大摆筵席,请大家前去做客,顺便商讨一下北海郡下营港码头的事情。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盯着都昌县,都等着杨戈出手。

此前刘武周与唐家的风波,虽然长孙无忌及时赶到,并没有酿出什么大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家此举,无疑是对新任招讨副使杨戈的不敬。而杨戈可是少年新贵,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肯定会对唐家有所动静。而唐家也有恃无恐,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杨戈的手段。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骁果军根本不为所动。连着几天,都昌县都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每天雷打不动的骁果军训练喊杀震天,还宣示着他们的存在。此外,下营港码头的启动,慢慢的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

杨戈的这份请柬突如其来,搅动了北海郡沉寂已久的深潭,同时也对一些豪门世家掀起了一些风浪。

北海郡寿光县内的一栋庄园内,家主王尧一脸肃然,端坐在上首位,阴沉着脸。下面坐着的都是王家子弟,正在七嘴八舌谈论着杨戈的这一份请柬。

“杨戈好大的名声,到了我们北海郡,还不是乖乖的,连唐家都不敢招惹。可见此前的传闻未必是真啊。”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高声嚷着,言语里对杨戈以及骁果军颇有不屑。

“没错,到了咱们北海,是龙得给咱们盘着,是虎得给咱们卧着。这北海郡,还是我们王家的天下。”另外一个年轻人更是放声大笑,丝毫不顾及骁果军所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

余下众人中,大都笑了起来。但其中却有一个人沉默不语,等大家笑声渐停后,方才出口说道:“家主,杨戈此人,出身军伍,听说万人莫敌,怎么可能是个胆小之人。如今做出这般姿态,无非是另有算计罢了。各位可万万不可小觑,以免坏了我王家的基业。”

他这番话出口,却引来了旁边人的齐声反驳,更有人痛斥他心怀叵测,yu对王家不利。听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此人在王家地位并不是很高。

遭到众人的围攻,这人黯然坐下,再不发一言。

王尧在上面听得多了,突然高声喝叫:“都给我住口阿庆说的甚有道理,哪里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可以比的。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吧。阿庆留下,其他人都给我退下吧”

那些年轻人都不禁愕然,在他们的心目中,二房庶子王泽庆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往常叙事从来不怎么吭声。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开口。更让人吃惊的是,似乎家主也看中了这个庶子,要给以重用了。

这消息传了出去,顿时在王家引发了轩然大*。二房赵姨娘的地位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而这一切,还在书房内聆听教诲的王泽庆并不知道。

“阿庆,这次你前往都昌,谨记一条,切不可出头凡事只要杨戈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尽管答应下来就是。不过,你听明白了。这次前去,你代表的是王家,这场面上的事情一定要应付妥当。你一向谨慎,这也是我放心让你前去的主要原因。你可听清楚了?”

王泽庆至今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捞到了这个差事。居然要代表王家面见招讨副使,这等机缘,根本不是身为庶子的他所能想象得到的。而这一切,都与他所说的那番话有关系。

“此外,关于下营港码头,属于我们王家的一定要力争,这次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你的唯一使命,就是摸清楚骁果军的底细我们王家,不当出头鸟,但绝不能成为软柿子”

相似的情景在不同的世家里频频出现,而共同的话题自然离不开杨戈以及骁果军。而地处临朐的唐家,这几ri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有心人能看得出来,这往来唐家的人,竟然大多佩戴着兵刃,面相也极是凶恶。一看就知道是好狠斗勇之辈。不过他们却根本没发现,其中有两个人从唐家出来后,途经一片树林时,被几名大汉打晕,从此不知所踪。

两天后,都昌县内最大的一家酒楼,彩灯高悬,迎来了一批批来客。

杨戈带着长孙无忌李靖两人,身后跟着雄阔海,四个人登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十多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声恭候新任招讨副使的莅临。

杨戈径自走到最前排,笑呵呵的冲着所有来宾道:“各位,承蒙诸位看得起我,我也就不罗嗦了。今天我召集大家来的原因很简单,现在县衙里的郡丁数量远远不够,这治安上的事情还是要烦劳各位,于己于人都有好处。因此我希望各位能爽快点,各家帮扶着出点人手,将这郡丁凑齐三五百人,也好能派上用场。否则等贼匪再次来袭,恐怕各位的庄园就要大大受损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位招讨副使最终还是未能咽得下去这唐家人带来的屈辱。这第一件事说的就是这个,其意味自然不言而喻。众人齐齐转头,目光已是投到了唐家少爷-唐峰的脸庞上。

唐峰年纪约莫二十多岁,但眼神锐利,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不禁站起身端着一杯水酒,来到了杨戈面前,躬身一礼道:“杨将军,上次我家中恶奴不懂事,顶撞了刘县尉。在这里我替我们唐家给将军赔礼道歉了。”

见唐峰如此识趣,杨戈也不以为甚,笑语殷殷的与这位唐家少主寒暄了两句,从外表上看两人言谈甚洽,根本没有什么敌意。

待唐峰回去后,又有一人站了起来,抱拳施礼道:“在下王泽庆,来自寿光王家,特来拜见杨将军。”

哦,寿光王家,这可是响当当的世家豪族,据说与琅琊王家也是属于同族。却不知与那王谢船队的主事人王三爷是什么个辈分

杨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王家唐家都来了,这梅家么,呵呵,可是比他们两家来的更要早一些的。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5章 田地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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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田地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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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汉魏年间,梅氏家族有一支落在了昌邑县,世代繁衍至今,已成了一大族,在昌邑县隐隐为各世家之首。(!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梅家并不像王家和唐家,以庄园众多著称。他们最擅长的还是做生意,尤其是海路上的生意。

由于昌邑县靠近下营港,本来是个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但下营港却破旧不堪,更无人修葺,这ri子久了渐渐荒芜了。而梅家也碍于某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原因,对下营港不敢染指,无奈下只好另寻旁的出海口,这一来二往之下,利润自然大大的削薄了。

杨戈和骁果军的到来,起初梅家并没有太在意,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当权者不损害到他们梅家的利益,自然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梅家愕然察觉到了下营港的变化。

下营港现在虽然荒废,但毕竟底子还在,用不了多长时间,恐怕旧ri繁茂景象也会重新展现。但真要到了那时候再插手,可就连口汤也没得喝了。这一点,累代做生意的梅家比其他两家醒悟的更快一些。

杨戈的请柬刚送到了梅家,未曾多想,梅家家主梅自强就已经有了决定,当即派了自己的儿子梅亭连夜赶往了都昌,求见招讨副使杨戈。

杨戈听说昌邑梅家有人来访,心中暗喜,连忙吩咐左右,将梅亭请了进来。

梅亭进来见过杨戈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下营港之事,希望能得到一块地方,以修建梅家货仓。但杨戈却不置可否,并没有明确说出下营港的具体安排,而是颇有些诡秘的告诉梅亭,等所有世家到齐之后,自然会公布相关事宜。

梅亭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但他丝毫没有气馁的模样,与杨戈谈论起一些民生俗物,竟很是惊讶的发觉面前的这位招讨副使,居然对很多事情了解颇多。尤其是偶然间谈起那海外风光,梅亭更是惊诧莫名。

梅家世代经商,尤其在海路上颇有些门路。不过因为附近没有好的海港,因此与东海郡的谢家合作,经营着一只船队,经由黄海到达ri本列岛。因此对这朝鲜半岛以及ri本列岛的事情也颇有了解。但如今与杨戈洽谈起来,竟发觉对方似乎也很是熟悉。

两人谈笑风生,说话上也少了不少顾忌。越是谈的深入,梅亭越是心中吃惊非小,这生意上行商往来的事情,一般人并不通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并不将之视为正途,因此梅家在北海郡三大世家里面,尽管财力雄厚,但地位反而是最低的。

但从这位杨大人的口中,梅亭却是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似乎这位副使对做生意很有兴趣,而且话里行间透漏出的东西,也让梅亭暗自佩服。这也难怪,凭借着杨戈领先了一千多年的历史经验,随便说出几条商业上的经营策略,都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产物。拿这些来忽悠梅亭,已是绰绰有余了。

到得后来,梅亭竟是生出了一种心思,若是让杨戈主导北海郡,他们梅家的地位将会扶摇而上,绝对不会弱于另外两家。而梅家也可能面临一个难得的机遇,一举改变自己家族的命运。

美味居是都昌县里最大的一处酒楼,同时也是梅家的产业。梅亭端坐在席中,看见唐峰与王泽庆纷纷拜见杨戈,也赶紧站了起来,向杨戈见礼。有他们三人的带头,酒楼里的众世家子弟也不甘示弱,齐齐向杨戈恭声问候,场面上倒是显得很是热闹。(百度搜索赢q币,)

杨戈摆摆手,将场上的情绪压了下来,朗声道:“各位,我们骁果军进驻北海郡,这短短数ri内街面上也恢复了正常,与各位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在此我先干为敬,谢过各位父老。”

众人连忙举杯,嘈嘈杂杂的喝掉杯中酒,继续听着杨戈说话。

“想必大家也应该都知道了,数ri前侵袭我都昌城的,正是海上巨盗‘镇海狼。这股海盗人数不少,船只也有一些,对我北海郡的威胁极大。正是因为有此考虑,我已经决定,即ri起将剿灭‘镇海狼’。但如今我兵员短缺,成了一个大问题。若是没有足够的郡丁,恐怕这海盗发起疯来,不单单是都昌城,整个北海郡都惨遭蹂躏。听说各位庄园之中,都收藏了不少郡丁。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郡丁的回归事关重大,还望各位鼎力支持。”

他这番话说出来,顿时席中寂静异常。杨戈说的没错,在座的世家中,所属庄丁数目不一,但无一例外的是。这里面更是吸纳了不少郡丁。但按照大隋律例,这私兵可是有上限的。而那些擅自逃离的郡丁,也当以逃兵论处。

冷场了片刻后,杨戈冷眼扫视全场,暗暗摇头,突然高声道:“各位,我倒是忘了一件事情。前些ri抓到了一批海盗,正是当ri侵袭都昌县的恶徒,不妨今天就带给大家看看,权当是个小小的礼物吧。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杨戈说这话的用意。不过随着蹬蹬脚步声响,出现在楼梯口的却是六七名手执钢刀的军士,眼中凶光闪现,手上还提着一样东西,通体用包裹包着,圆滚滚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见到那几名军士手上的钢刀,席中有些人的面色已经有些变化。等那些军士将包裹中的东西倒在桌面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顿时弥漫开来。几个胆小的人一时忍不住,竟是呕吐了出来。

那些东西赫然就是一颗颗脑袋,已经用石灰硝过,但还是散发出一股刺鼻,让人闻之yu呕。

“呵呵,各位父老,这些脑袋就是那些贼匪不听招呼的下场。嘿嘿,他们却不知道,这北海郡已经不再是原先的北海郡了,哪里能容得他们这些歹徒肆意妄为。”

他这话却是别有所指,在座的人都是老于世故之人,自然听得出来,这是敲山震虎呢。当即场面上就有些混乱了,不少人面色煞白,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那些执刀军士丢下了首级,却不离开,只是默默的站立在四处角落,一双双冷酷的眸子瞟向了席上的每一个人。

这时候,酒楼的气氛极其凝重。杨戈也不说话,笑眯眯的盯着那些人,种种无形的压力顿时笼罩了整座酒楼。甚至有些人的心中,更是泛起了嘀咕,若是自己说话稍有不慎,会不会就像这些被硝了首级的盗匪一般,被那些军士当场杀死。

这时候,早已忍耐不住的梅亭看到众人虽然很是惧怕,但还是低头不语,知道大家都怕当了这出头椽子,于是有心帮杨戈一把,乐呵呵的笑道:“大人,早就听闻骁果军勇猛无比,甚至当ri让诸多贼匪落荒而逃。今ri亲见这些盗匪的首级,果然名不虚传啊。有此等军队护卫家园,又何必担心?我梅家愿意献出庄丁百人,以供将军驱驰。”

杨戈哈哈大笑,对梅亭的举动很是满意,道:“果然爽快。梅亭,正如你所说,有骁果军的守护,大家尽管放心就是。”

唐峰与王泽庆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梅亭此举意味着什么,两人自然心知肚明,有心不表态,但看着杨戈笑嘻嘻的面庞,又看看那些执刀虎视眈眈的军士,以及那狰狞的首级,两人已是没了更多选择。

王泽庆事先得了家主的叮嘱,心中有数,也跟着附和道:“大人,我们王家也献出庄丁百人,还望大人笑纳。”

唐峰也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颇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的附和了一句,也要献出庄丁百人。

有这三位牵头表态,其余人哪怕再不乐意,也很快都熄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转瞬之间,这贡献出来的庄丁数目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短短时间内居然多出了近五六百名壮汉。长孙无忌暗自高兴,没想到这些世家还算是听话,只是听杨戈这么一说,这对他而言甚是发愁的事情还真就办成了。只要有了人,这一切自然也就好办了。

郡丁的事情料理完毕,就在不少人以为已经万事大吉没什么事情时候,杨戈突然笑呵呵的道:“各位,我们这北海郡带着一个海字,自然要靠海吃海,不知在座的列位对这海陆码头可有什么兴趣?”

梅亭心思一动,已是隐约把握到了杨戈的思路,但具体如何做法却是一头雾水。当即率先说道:“大人,说的可是下营港码头的事情?”

“不错,或许大家都知道了,在长孙大人的相助下,已是组织了不少劳力,准备修葺这下营港码头。大家自然知道,这码头地处莱州湾一带,可谓得天独厚,海路运输之便利,恐怕在座不少人都是清楚的。不过,眼下这码头的修葺,却遇上了一些困难,想请各位帮忙。”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什么困难帮忙的,无非就是想要钱吧。哼哼,怕就怕你是只无缝的蛋,只要你对这钱财有兴趣,自然就有些办法了。有些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但也有的人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将目光投射在杨戈身上,等着他继续说出下文。

“各位,这码头,既然要动,就索性弄出个名堂出来。我的目标很简单,让下营港成为莱州湾最大的港口。为了达成这目标,我与长孙大人想到了一个办法,还请各位参详参详。”

哦,这是何意?梅亭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成为莱州湾最大的港口,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心中明白。这海路上的丰厚利润,他比起在座的其余人都明白的多。不过当他看到杨戈让人铺就的一张图纸时,还是忍不住诧异的惊呼了一声,直到现在他居然还是没搞懂杨戈到底心中怎么想的。

那图纸上简单的勾勒出下营港的大概风貌,但与其它地图不同的是,这地图上还勾勾画画出了许多线条,将下营港分成了若干个区域。

见众人都不甚明白,杨戈呵呵笑道:“大家请看,这就是下营港的地形图了。而这些区域,也将分门别类,成为下营港的组成部分。这个是商业区,这是仓储区,这是码头,这是……”

这几天的时间,杨戈与长孙无忌等人整ri泡在下营港,跑的腿都细了,这才勉强绘出了这幅差强人意的地形图,更是绞尽脑汁,结合现代一些港口建设的事例,将下营港粗粗的划分成各个功能不同的区域。而这些区域,也就是下营港最初的雏形了。

听杨戈逐步将那些区域讲解完毕,众人才明白个大概,不禁面面相觑,对这样的奇思妙想颇有些目瞪口呆。这也不怪他们,但凡是个城市,很少有像洛阳一般完全按照图纸建设而来,大多数都是因地势之便,逐步扩充而成。而像杨戈这般,将下营港整个重新设计了一遍,这工程量,那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况且,到现在杨戈也没说出来,找他们这些人,与建设港口又有何关系?

“想必诸位都清楚了吧。这下营港一旦建好,必然热闹异常。这里面蕴含的商机,想必不用我在这里啰嗦了吧。这些区域,就是我为大家留出来的,想请诸位前去,共同弄好这个码头。”

“这一块块区域,我与长孙大人已经标好了位置,如果有兴趣的人,即可以进行投标。至于中标之后,是自己开发还是租送与旁人,我们一概不过问。但是若是超过一定年限还未开发的,将无条件收回这块区域,另行投标。”

梅亭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口问道:“大人,若是我有意投标某块区域,但不知这价格如何定法?”

杨戈点点头道:“至于这价格,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银钱方面就不用了,想要获得下营港的区域,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用土地来置换。同一块区域,谁出的土地田亩多,自然就属于谁的。具体投标事宜,随后我们还会逐一公布出来。”

啊,用土地置换?在座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土地可是立身之本,若是没了土地,这世家还能算得上世家么?但也有不少人心中泛起了思量。这下营港眼见得就要兴旺起来,如果能用一些土地来置换,倒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况且,现在民心躁动,大灾之后流民不少,这土地自然也废弃了不少。拿这些不值钱的土地置换出商机无限的下营港区域,自然是无本万利的事情。

梅亭已经暗暗点头赞叹,这倒是个一石双鸟的妙计。非但解决了码头建设的难题,而且还收敛到了一部分的土地。这让梅亭对那招投标会有了一些淡淡的期待。

王泽庆却与他不同,这次前来,虽然是奉了家主的命令,但他毕竟是二房庶子,在族中没有什么话语权。尽管这次家主破格重用,让他来这里充当家族代言人。其实王泽庆也明白,自己的实力还达不到那么高,这次能让自己前来,也算是一种福缘了啊。这等机会出现在面前,要是再抓不住的话,那可就郁闷了,说不得还要回归家族之中,再也无法一览众山小了。

但是,他却没想到,居然是用田土来交换。而这事情,显然是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之外,略有些歉意的说道:“大人,这事情关系重大,在下却没有权利做主。还是等回禀了家主过后,再做定夺吧。”

杨戈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是自然。各位也请稍安勿躁,这下营港投标一事,定于三ri后举行,地点就在都昌县衙。诸位不妨回去考虑考虑。”

众人顿时爆出了一阵阵的私语声,每个人的话题都是这下营港投标的事情。一时间,声音慢慢嘈杂起来。突然梅亭开口道:“大人,这地形图能否让在下再好好参详一番,也好有个定夺。”

其余的世家子弟也纷纷恍然大悟,挤到了前面就要拿那张纸,先睹为快。杨戈咳嗽一声,大声说道:“诸位不要着急,这地形图我这里还有几份,一般无二。但凡是有兴趣投标之人,都奉送一张地形图。以供大家参考。”

众人这才停止了骚动,依次拿到了地形图,应该叫做投标图才对,按照功能区的划分,这下营港竟是被划成了至少十多个功能区域,上面标注着文字,以代表具体的位置。而每一个位置的旁边,甚至还标注着底价,分别对应着多少亩田地。

梅亭将那图纸拿到手中,细细研究后,不禁皱起眉头。这倒不是上面标注的底价有些高昂的缘故,而是其中另有原因。他看中的地方,自然也是上面所标注地方最为吸引人的地方。而上面需要田地的数目,也是数目不菲啊。要真的想要将自己需要的区域收归门下,那可要花大血本了。还不知道家里有什么想法没有,若是他们看到这旁边标注的田地数量,会否恼羞成怒,将满腔的怒气洒到了自个身上?”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6章 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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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清理门户

很快,这下营港即将开始大动作,而用自家田地来置换下营港土地的消息也不翼而飞,传的整个北海郡沸沸扬扬。(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连ri来,往来都昌县衙的络绎不绝,都是前来探听消息的,其中不乏那些豪门世家的子弟,可惜的是,这些人都无功而返,根本连丁点消息都无法打探出来。而北海郡各县城的街头巷尾,所谈论的也大多是这件事情。

北海郡靠近海边,自然比起别的郡县都要明白这海路运输的重要性和商业前途。此前下营港因为地处偏僻,又少有人居住,基本无人问津,近年来更是沦落成了一些贼匪落脚的地方,这样一来,自然更是让人避之犹恐不及。

那大片的临海土地,早就成了无主荒地。没想到,现在杨戈刚来了没几天,就要大做文章,要开发下营港。而他提出的下营港分区域投标,更是以田地置换为投标标的的主张,也掀起了轩然大*。

有些老成的一笑了之,只当这是一个笑话。但这世界上总少不了想要冒头的,而这下营港的即将崛起,无疑就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个机会。梅家,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出乎梅亭意料的是,梅自强梅老爷子见到那份投标图纸,并没有训斥他,而是如获至宝,将那图纸带到了书房,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满脸的喜色:“阿亭,关于杨戈的事情,这次你与他所谈论的所有事情,从旁人口中传到你耳中的传闻,你都如实将来,切不可有丝毫疏漏。”

梅亭不解其意,努力回忆着与杨戈所说的话语,点点滴滴的讲述了一遍。话里行间,又多是对杨戈的敬仰。

梅自强听完后,又询问了几个骁果军的细节后,沉思片刻后就作了一个决定:“阿亭,这次骁果军进驻北海郡,你觉得他们能待多久?”

“如果单从表面分析,骁果军属于天子近卫,自然不会长时间在地方多待,顶多一两年就会回去了。一般不会在一处地方长待的。”

梅自强点点头,又道:“那你这次到都昌城,亲眼所见这下营港的事情,以及什么田地置换的事情,你又有什么感觉?”

梅亭想了一会,眼中露出了一丝茫然,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想明白,困惑的说道:“父亲大人,这一点倒很是奇怪。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杨大人和他麾下的骁果军似乎有长期在此生根的打算,这下营港的事情,若是他们只是个过客,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做这些事情?那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么?”

“哈哈,不错,你能看到这些,说明你的确动脑子了。杨戈此人,看似高调,但行事其实极为谨慎。我从朝廷中得到消息,宇文大人似乎与这杨戈之间有些关节,要不是这杨戈的身后有裴大人的支持,恐怕连这北海郡也来不了了。但他此番如此高调行事,偏偏又计划的如此久远,这就奇怪了。莫非他真的想长期在此地定居不成?即便如此,骁果军可不是他的私人护卫,肯定也会调离。单凭他赤手空拳,又有何能为保障这下营港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语,梅亭更加的困惑,满眼疑虑的望向梅自强,讷讷道:“父亲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不要参与这下营港的投标?”

梅自强哈哈大笑,道:“为什么不参加?不但要参加,而且要尽可能的给骁果军提供必要的支持。你回头便去那几家与我们亲厚的世家一趟,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思,让他们竭尽全力帮着杨戈,ri后自有他们的好处。”

梅亭一下子愣住,怎么前面说的明明是有极大的风险,后面却峰回路转,又要竭力支持杨戈了呢?

梅自强见他困惑不解,笑呵呵的说道:“既然你我都能看出来这些风险,其他人自然看得出来,这次投标恐怕难度很大。(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但我看重的却不仅仅是下营港,而是杨戈这个人。方才你也说了,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对他甚是崇拜。如此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做一些荒唐事呢?其中必有他的道理。我们看不懂,但不代表这道理不存在。正所谓雪中送炭,想要交好杨戈,这时候就是最佳时机了。你可明白?”

梅亭恍然大悟,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问号,但父亲决定大力支持杨戈,隐隐也是对了他的心意,当下痛快的应承了下来,这就准备跑一跑那些比较亲厚的世家,要与招讨副使杨戈先行结一些善缘。

这些世家都是当地比较小的势力,平ri里就以梅家马首是瞻。有梅亭出面,自然是纷纷答应下来。对他们而言,无非就是损失了一些田地罢了。但若是违了梅家的意思,恐怕这ri子就不好过了。何况这买卖其实也是可以做做的,有梅老爷子出头,嘿嘿,他们自然相信他的眼光。

但这北海郡诸多世家里面,有梅自强这般眼光的并不多见。更多的世家子弟抱着的想法,还是以观望为主,这矛头所向,除了梅家之外,自然就是寿光王家以及临朐唐家了。

王泽庆匆匆赶回家中,面见家主王尧。当听到王泽庆所谈及的下营港事情后,不禁哈哈大笑。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啊,初来乍到就想谋算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朝廷上的手尾还没弄利索了,就想来这北海郡翻天覆地。有些冒失了”

王泽庆想及酒楼的那些首级,不禁心中有些发颤,提醒王尧道:“大伯,这杨戈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我们王家不如也拿出点田地出来做个样子,也免得落人话柄。”

王尧初时并不以为然,但仔细想想后,觉得王泽庆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一挥手道:“这等小事,回头你就意思一下吧,只当是给裴大人的门生一点面子,省的改天见到裴大人,这脸面上说不过去。”

王泽庆躬身退下,等他出去后,一名年轻人出现在了房中,冲着王尧道:“父亲大人,这家伙不过是二房的庶子罢了,有何能为代表我们寿光王家说话?您也太抬举他了。这几ri二房都闹翻了,好笑的紧。”

王尧轻抚胡须,笑着道:“这二房闹翻了天,与我们何干?泽礼,你不是正想着二房手中的那几亩良田么,嘿嘿,恐怕这就是机会了。

王泽礼恍然醒觉,笑嘻嘻的面孔里隐隐闪现出一抹凶光,对王尧竖起了大拇指,道:“不错,正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只等到出了些许差错,哼,恐怕不用我们动手。二房的人就不能相饶。到那时候我们再行出手,哈哈”

“泽礼,莫忘了我给你说的:戒急戒躁。越是到这种时候,越容易生出意外。我们定当小心才是。这一点,你听明白了么?”

王泽礼连忙点头称是。

“对了,这两ri吩咐你的事情,你可做到了么?”

“您吩咐的事情,自然办得妥妥帖帖。这些天,梅家最为活跃,梅亭那小子还挺能折腾,拉了不少小世家,准备给杨戈摇旗呐喊。不过他拉拢的势力都不甚很强,在这北海郡,嘿嘿,没有您的点头,哪里能容得到他们发话。至于那唐家,却似乎有些异动。唐峰这家伙果然不负这笑面虎的名号,刚和杨将军喜笑颜开,掉头就开始针对骁果军做了一番手脚。您说,要不要将这些事情那个通报给杨将军呢。”

王尧瞥了他一眼,冷笑着道:“年轻人多见识一下市面,这等好事我们可能越俎代庖,妨碍了旁人的一番好意呢。这唐家,后面有宇文家的支持,就让他们斗吧。我们王家身不关己,只等着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王泽礼也笑了起来,这笑声中含着诸多的得意。

杨戈制定的投标ri子转瞬已至,按照杨戈与长孙无忌所商量的办法,将各个世家投出来的岸边逐一比对,确认无误了这才将结果公诸于众。

当杨戈看到了投标的数量后,不禁暗自恼火。他也没想到的是,连王家都已经屈从了,至少拿了几百亩良田出来,而梅家更是大力支持,非但投中的标数量众多,而且还联络了几家势力不显的小家族。要为杨戈加油鼓劲。

但这个唐家,就有些不知好歹了。自己好话说了不少,其中利害关系也说的够明白了。没想到这样说下来,这唐家照旧你行我素,更是毫不顾忌的威胁一些小世家,让他们不要参与这次招投标。

说起来也是杨戈等人有些冒进了,幸好还有一个梅家,否则这次招投标还真的有可能让他声名扫地的。

招投标的过程很简单,这三十块区域的投标情况也就都清楚了。果然,正如此前预料,梅家出手,拿了不下十多块之多。而王泽庆也算不错,勉强置换走了四块区域。至于其他的世家子弟,零零散散也置换走了几块区域。

总体而言,这招投标也算是开张了,还留着十来块区域无人问津。而那些被置换走的区域,自然是地理位置极佳的。对梅家这些有生意头脑的人来说,无疑是块风水宝地。

杨戈当场宣布,未拍出的区域暂停招标。等待新一轮投标再重新开始,不过这价格却是提高了不少。当然这也是要看第一批投资的商家,能否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下营港海港码头修葺完毕。

有了自己的利益在内,那些已经投标成功的商家二话没说,匆匆将自己家中的劳动力都带到了下营港,根据杨戈长孙无忌事先规划好的海港蓝图,开始搭建起自己的村庄,自己的街道,自己的店铺。看着这海港从无到有,从小变大,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此时的下营港,早就刨除了过往的那种荒凉。各位商铺老板自然不愿让这时间白白的浪费掉,宁愿自己花上些银子,将自己的那片区域也帮着清理干净了。

王伯当受杨戈指派,带着那三百骁果,整ri在船上摸爬滚打,还经常在乐进的率领在登上战船,沿海岸线缓缓行驶,希望能在无意中在那些个岛屿中碰上了那什么‘镇海狼,也好有机会一显身手。

随着商铺的过来,这下营港逐渐的开始热闹起来。

一些个小摊贩也闻讯赶来,意图分一杯羹。但这区域划分的很是清楚,哪里还能有他们的地盘。而王家和唐家则是隐隐有些后悔了。这下营港眼瞅着就要建好了。其中之收益巨大,他们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了,但这样多的区域还没招标成功,他们的心思不免有些活络起来。

但让他们极其郁结的是,杨戈居然告诉他们,这剩下的十多块区域,已经不再招标了。即便真要有,这价格方面可就远远不是原来的那般少了,比起最开始的价格,赫然已是几乎翻了一番。

当然,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例外。这些区域的投标也有例外,只要王家唐家愿意付出三倍的价格,就可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手中,这一点毋庸置疑。王家唐家自然觉得这是玩笑话,哪里肯当真。

这个时候,因为置换田地的局措,在杨戈手中,已是收到了万亩良田还要多,而且尤为可贵的是,这几块良田,你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良田。

有了这些土地在手上,只要能在开唇前将北海郡内的灾民统统组织起来,自然会减少那些四处流窜的流民。没了这些灾民帮着贼匪扩大实力,那些凶神恶煞自然成不了气候。

很快,在长孙无忌的帮忙下,这万亩良田被授予到了那些流民灾民手里。那些流民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了自己的田地。

杨戈心中明白,其实中国的老百姓是最不容易的,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但凡是有一丁点希望,也不会轻易走上绝路。可惜的是,不少身居高位者,哪里知道这个最为浅薄的道理,将社会搞得乱七八糟,民不聊生,到了最后实在调和不了,那就只有战争这最简单的道路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工夫新年已经过去,冬天的脚步越发走的急了,初唇的气息已经依稀可闻了。而长孙无忌,此时也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正式委派,成了名符其实的都昌县。

经过几个月时间,下营港已经初见规模。一条纵横南北的道路笔直宽敞,两边店铺虽然还未开张,但从其门脸来看,显然已经修葺的已经差不多了。从无到有,这种成就感,不管搁在谁的头上,都是莫大的荣幸与自豪。

杨戈与长孙无忌漫步在那条大路上,偶然见到几个百姓,见到他们二人过来,也都是笑着想让过去。

“大人,无忌听到一则传闻,不知真假,还请大人定夺。”

“无忌,但说无妨。”杨戈心中好奇,不知长孙无忌所言何事?

长孙无忌看看左右无人注意,这才缓缓开口道:“大人,听说当今圣上有意再行征讨高句丽,不知这传闻真假,但大人应该提早做出准备才是。”

什么,圣上要再次征讨高句丽?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这小翅膀,看来还是阻挡不了历史的滚滚车轮啊。杨戈紧紧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终于还是来了”

长孙无忌看他的表情甚是怪异,似乎对他这条新闻根本就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他很是诧异。

“大人,别忘了我们可是骁果军。若是当今圣上一声令下,恐怕我们这队伍也会跟着去高丽的。届时我们耗费了不少精力在这北海郡上,这要是半途而废,对大人的名声可是损伤不少啊。”

杨戈微微摇头道:“半途而废,既然我们开始做了,就一定要做到底。无忌,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将这北海郡当做自己的家园进行建设的,难道能让我们的战士放弃自己家园么?自然不可能”

长孙无忌一阵心跳,试探着问道:“大人,既然如此,那若是圣上相召,又该如何是好呢?”

杨戈也有些苦恼,正要说话,突然撇到长孙无忌诡异的笑容,心中一动询问道:“无忌,你既然想到此节,莫非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就不要吊我胃口了。”

长孙无忌微笑道:“说起来这也简单,无非就是留下多少人马罢了。目下这北海郡,三大世家中,梅家已经上了大人的战船,不用多说。但王家和唐家,却始终是个祸害。不过,大人也曾经说过,在这北海郡可是留着一只奇兵哦。郭方预也应该排上用场了吧。”

杨戈似有所悟,突然说道:“这两三个月来,唐家和王家可有什么异常举动么?”

“王家还好,敲打了几次后,基本上还算配合。不过这个唐家,依仗着宇文家的势力,总是在下面做些手脚,给我们的人添了不少麻烦。不少世家也是看着他们两家的风向,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大人,莫不如我们……”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面露凶光,做出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杨戈沉思了片刻后,也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与药师计划一下,通知郭方预,准备行动,权当是清理门户吧。唐家既然看宇文家的脸色,就不用太多顾忌了。至于王家,我记得之前和我接触的王泽庆还算不错,你不妨考虑考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7章 剿灭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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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剿灭海盗

自从杨戈率领骁果军进驻北海郡后,海盗‘镇海狼’再无踪迹。。。(!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而陆地上的贼匪似乎也打听到了骁果军的厉害,纷纷藏匿了起来,躲在各自据点里修生养息。北海郡周边再无贼匪踪迹,再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修养,不少人都已经忘记了当ri贼匪横行的那段苦不堪言的记忆。

高密郡北海郡临界的一处深山内,盘踞的正是巨盗郭方预。他这伙兵马人数不少,大约上万人之多,再加上裹挟的流民,总数也有了三四万人。这每天吃喝用度,耗费自然不菲。以前抢掠到的物资ri渐减少,但大当家的却并不为所动,勒令手下不得擅自外出。

这数万人整ri闷在这山中,要是时ri短也就罢了。但整整一个冬天,就这么圈养着。不少人隐隐就有了怨气,纷纷到郭方预帐中请战,要带着人外出抢几家大户,也好打个牙祭。

郭方预听着手下人叫嚣,不禁有些头疼。这几个月他按照杨戈吩咐,竭力将手下圈在深山之中,但这心中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底气。

他虽然身处深山老林,但与外面的联系可没有断绝。杨戈的手段,北海郡的变化,骁果军的悍勇,这都是他信赖杨戈甘愿听命的基础。

杨戈自打来到北海郡后,搞了一个下营港,弄得有声有色,更是借此收拢了不少良田,并按照一定条件发放给了灾民流民。这消息传播的很快,连郭方预身在深山老林,也收到了风声。

没过几ri,就有人前来禀报,已经开始有了手下逃下山去,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杨戈手中的良田。郭方预自然乐见其成,但随着逃走的人ri益增多,手下将领都有些情绪不稳,郭方预这才惩戒了几人,杀鸡骇猴。但背地里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手下贼兵逃走去做了杨戈的顺民。

但这几ri从别处无意中得来的消息,却让他有些心绪不定了。

杨戈的骁果军即将调回洛阳,这则消息突如其来,但却是郭方预忧心忡忡已经很久的事情了。但此前杨戈曾向他说过,北海郡将是骁果军的大本营,断然不会轻易放弃。郭方预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对杨戈唯命是从。但若是这一切的前提都不存在了,那他怎么办?他手下的这数万手下又该如何?这是他这个大当家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这一ri,山外来了几个人,经由郭方预的心腹秘密领到了郭方预的面前。当来人掀开斗篷,郭方预不禁心中砰砰直跳,肯定要出什么大事了。

来人正是勇三郎王伯当,此前一直负责与郭方预联系。这次亲自上山,自然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见到郭方预后,王伯当说出了几句话,将郭方预骇的大吃了一惊,心中暗自告诫自己,绝不可存了异心。否则犯在了杨戈手上,恐怕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王伯当只是在山中待了一夜后,匆匆下山而去。郭方预随即召集心腹手下,宣称要有所行动,即刻整队准备下山。憋了一个冬天的诸多贼兵一个个大叫大嚷,宛若打了猪血一般,兴奋不已。

郭方预挑选了五千人马,整装完毕后,悄无声息下了山,目标直指临朐县。路上也很是顺利,连往ri巡查不断的骁果军斥候也没碰到一个,到了临朐县,只是作势要围攻县城。但只是做了做样子,随后掉头杀奔临朐县南端的一处庄园而去。

“兄弟们,临朐县已经有所准备,要是强攻的话,恐怕损伤严重。听闻这附近,赫赫有名的唐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就屠了他唐家。听说唐家的财货可不在少数的。哈哈,大家总算可以抢个痛快了。(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郭方预简单的一句话,让手下顿时喧闹起来。他们大多都是当地人,自然明白三大世家之一的唐家是如何的骄横跋扈。此时见唐家即将遭殃,都不进鼓噪起来,这便要杀奔唐家庄园。

当郭方预带人到了之后,唐家上下早就慌了手脚。整整一个冬天的平安无事,让不少人都觉得杨戈欺软怕硬,对他们这些宇文家中的红人更是不敢轻易得罪。这心中的轻视之意,不由自主的表现了出来。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戈的事情还未搞定,怎么那些贼兵却盯上了唐家?

唐峰站在庄园土墙上,怒声呵斥道:“郭方预,往ri给你的好处还少么?今天你带人前来围我庄园,如此恩将仇报,你这算什么?”

郭方预哈哈大笑:“唐峰,你不用多说了,要怪,你就怪你这个姓氏吧。小的们,看见了没,前面这庄园就是唐家庄园,哈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兄弟们,杀啊”

唐家乃是赫赫有名的三大世家之一,在庄园内必备的庄丁就不下数百人,此时早就听从唐峰号令,来到了庄园城墙上,力图抵挡这些凶神。但这寥寥数百人,看在郭方预眼中,却是哈哈大笑,根本不放在眼中。

随着郭方预振臂高呼,那些贼兵鼓足了勇气,一波一波的往庄园冲去。那些个庄丁哪里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早就吓得两腿发软,根本连逃跑的路都无法走动了。

也就是片刻功夫,贼兵们已经杀了进去,耳边就听得乱哄哄的嘈杂声,不时传出一些呼救声。这处美丽的庄园,此时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等到骁果军以及周围郡丁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后,唐家庄园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据说无一人生还。更有甚者,秘密流传出一则消息。这唐家乃是得罪了某些人,以至于惨遭灭口。但究竟实情如何,却是无人得知。

这唐家的惨剧,很快传遍了整个山东地面。而北海郡灵域,杨戈在县衙内勃然大怒,当即要发兵征伐郭方预。却是被人拦了下来,言辞凿凿的提出几条理由,杨戈这才收回定案。

这唐家已经满门遇害,想找个苦主也成了难事。但原本隶属于唐家的大小生意,一夜之间没了主人,成了无主之物。杨戈动作很快,在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交涉时,杨戈已经与王家梅家商量了数次,自然就是想将唐家那些无主之物揽入怀中。

梅家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王家虽然心有不甘,但对于唐家的下场如此悲惨,还是隐隐有了些畏惧。自然在这事情上没有拖什么后腿,他们王家也不敢动什么花样了。

何况这时候,寿光的王家,也遭遇了一场变故。

下营港的事情越整越大,眼见得就要繁华起来。这样一个城镇若是新建起来,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但可惜的是,这样大手笔的港口建设,却没有了王家的参与。这种失误,让王家子弟甚是恼火,更是将矛头直接对准了王泽庆。到这时候,还有人不依不饶的将王泽庆拿出来说事。

而王泽庆的ri子并不好过,此前受家主王尧委托,充当了王家的代言人,但所有的事情并没能由他来做主,下营港的失利,自然不能怨他。王泽庆还是满怀希望不曾破灭,但越往后走,他在王家的地位,缓缓的开始了下滑。

家主王尧自然也听说了这些小动作。但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些王家嫡系子弟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这无疑更是让人觉得,王泽庆在家主面前已经失宠了。

种种遭遇让王泽庆感觉到很是无奈,但却又无法离开王家的束缚。正犹豫时候,一天晚上,一个人来到了他的房中,笑呵呵的对他说了几句话,要与他做个交易。

王泽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眼前的人却又不得不让他信服。只是思索了片刻后,王泽庆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决定,同意了这场交易。

果然,没过几天。王家闹得最凶的几个年轻人,纷纷偃旗息鼓,再不肯多惹出多余的麻烦。而家主王尧,却在一次家族会议上,黯然宣布自己年老糊涂,将二房庶子郭方预推到了前台。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些显而易见的好处,下营港的事情,王家也开始正式参与进来,而王家与梅家的几名嫡系子弟,也被送到了骁果军中。

王家意外换主,唐家不幸湮灭,梅家踌躇满志。三大世家的遭遇,让北海郡以及周边的诸多世家不寒而栗,私下里谈论起来,也是诸多八卦,流言蜚语遍地横飞。但有一条却是大家都认可的,那就是千万别去惹杨戈,否则下场定会很惨。

而恰在这时,已经沉寂许久的海面上终于有了动静。发现了‘镇海狼’的下落

说来话长,还是要从胡刀去东海郡见王三爷说起。

胡刀并没费多少周折,王三爷的船队与身弥岛交往密切,自然清楚杨戈胡刀等人在岛上的地位。当胡刀委婉提出想征调那近百名老兵,王三爷二话没说,当场表态。非但那百余名老兵回归,而且王三爷还送了几艘商船,让胡刀一并带了回来。

船队途经沙门岛时,无意中发觉在其中一处小岛上有海盗的痕迹,经过一番探查后,这才探查清楚,原来那‘镇海狼’从莱州湾逃走之后,带着人马驾船逃窜,竟是来到了沙门岛附近,暂时落下脚休养生息。

胡刀得讯后,并不敢轻举妄动,见到杨戈后这么一说。杨戈也顿时心急,当即号令全军,就由乐进当水军统领,兵发沙门岛,征剿‘镇海狼’那些海盗,以劝慰北海郡的百姓。同时快马报信给来护儿大总管,请求他派出水军,两军夹击,定不能让那海盗再行逃脱。

在黄海和渤海的交汇处,共有大小32座岛屿,就像32颗珍珠撒落在渤海海峡。这些岛屿的陆地面积为55.96平方公里,构成了大小99处海湾、65处山峰,41处明樵。海岸线总长为146.41公里,南北纵贯56.4公里。

这一堆奇异的岛屿就是大名鼎鼎的庙岛群岛了,同时也被成为沙门岛,也就是后来的长山列岛,简称长岛。

南岛是这岛群中最大的岛屿,陆地面积有12.8平方公里。与南岛紧紧相连的是北岛,著名的游览中心月牙湾、九丈崖都在北岛。南北长山岛由一条长坝相连,长坝原叫玉石街。据蓬莱地理志记载:“南北长山相距五里,中通一路,二十余丈,皆珠矶石,名玉石街”。

沙门岛素有蓬莱、瀛州、方丈海上三神山之称,古人早有“曾在蓬壶伴众仙”的诗句,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指的就是沙门岛了。沙门岛地处水中,碧波环抱,山清水秀,风景独好。由于其地理条件特殊,气候温差小,冬暖夏凉。可谓是一片原始的、自然的、未经加工的、得天独厚的旅游胜地。前世的杨戈,更是频频在这里出没,其目标自然就是那些身价不菲的世界级富豪了。

根据胡刀等人提供的消息,那些海盗就藏匿在北岛西北角的九丈崖附近。那里山崖险峻,水深流急,岩礁棋布,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当船队次第开到,林林总总大约数十艘战船,将北岛包围的水泄不通。没有费多少工夫,已是在月牙湾附近发现了海盗的船只踪迹。但如何剿灭这些海盗,却爆发了一次小小的争吵。

依照乐进的意思,自然是稳扎稳打,逐步推进。但胡刀却知道骁果军时ri不多,不能拖太长时间,力主用偷袭为主,并自信满满的与乐进定了赌注,要在一天之内拿下九丈崖。

当天晚上,胡刀带着数十名擅长攀岩的骁果,绕到了九丈崖的后面。这是一堵绵延数百米的巨崖。由于千万年来风浪的侵蚀,石崖渐成了上凸下凹之势,壁面犬牙交错,石窟、石穴鳞次栉比,是众多水鸟栖息的乐园。

领头的骁果正是军中最富盛名的攀岩专家胡二牛。只见他蹂身往上窜去,闪转腾挪,不一会功夫已是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中。又过了片刻,从上面丢下了一条粗大的绳索,正是胡二牛方才背上所备的。

数十名骁果默不作声的鱼贯而上。只是一个时辰不到,全体人已是到了九丈崖最上面。显然海盗们根本不知道后面这百余米高度的巨崖居然有人能爬上来,根本对这里面没有任何防范。

胡刀一声令下,胡二牛带着众多骁果潜行过去,很快摸到了海盗们聚拢的地方。此时那些海盗个个面色慌张,正在围拢着当中的一名中年汉子,口口声声到:“老大,这水军将岛屿团团围困的水泄不通,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投降了?”

那名中年汉子正是纵横海面的巨盗镇海狼。只见这家伙脸色狰狞,颇为凶悍,“兄弟们,稍安勿躁。这九丈崖是个绝险之地,我料想那些隋军早就没了体力,你们又何必担心。等他们稍微松懈一阵,我自然会带着你们出去。”

话虽如此说,但这语气却是有些心虚了。不少人也都听了出来,纷纷想着自己的心思。他们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身后,已是多出了不少的黑影,藏身在石头后面。

那中年汉子见人心浮动,知道这节骨眼上,恐怕能依赖的已经不多了。正要召集心腹手下再商对策时,突然耳边听到一声惊呼;“你们是什么人?”

镇海狼心中一惊,往那声音出处看去。只见一名手下正手捂咽喉,凸出了两只死鱼眼睛,满脸不甘心的扑通摔倒在地。这才精觉,高声喝叫道:“有隋军摸上来了,快些集合人手,将隋军打下去。”

这话音未落,镇海狼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心道不好,急忙偏了一下身子,躲了过去。但刚躲闪过去,又是一道寒光很是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时候再躲已是来不及了,就听得镇海狼大声惨呼了一声,左眼已经被插了一个血窟窿出来,却是被胡刀趁其不备,居然将手上的飞刀绝技使了出来,没想到居然真的命中这凶人的眼珠子。

这个镇海狼也是个凶人,虽然被人扎坏了左眼珠,但却是毫不为之所动,甚至发一声喊,居然将那小刀从眼窝子里拔了出来,随之带出的还有一蓬血迹,洒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候,九丈崖下面,已是依稀传来了骁果军进攻的号角声。镇海狼面色惨白,连连苦笑,对那些犹自在战斗的人大声吼叫道:“兄弟们,都不要打了,隋军既然能摸上来,这九丈崖也不再是什么天险了。与其这样自蹈死路,还是投降了吧。”

随着他这声喊叫,那些还在拼命反抗的海盗们也渐渐停住了厮杀,茫然的垂下了手中兵器。胡刀见到这般情景,也不失时机的大喊一声:“不错,若是现在马上投降,还能有一条活路,如若不然,明年的这一天,就是你们的祭ri。”

镇海狼叹了口气,将手中兵器丢在了地上,双手伏在脑后。那些海盗见大当家的已经不再反抗,也有样学样,纷纷将双手伏在脑后,任由胡刀等人将自己一个个绑了起来。

这场战斗历时不过半个多时辰,镇海狼等人束手就擒。这样的战果让胡刀得意非常,将镇海狼等人押解下去后,正好撞到了乐进等人。看着对方目瞪口呆的神情,心中得意之情,无以言表。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8章 齐郡相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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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齐郡相召

乐进带着人从正面攻击,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这九丈崖怪石林立,处处凶险,对隋军很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要不是胡刀带着人抓获了海盗头目,这场仗打下来,恐怕损失也不在少数。

而剿灭这些海盗,对胡刀等人来说,无非是牛刀小试。但这等奇袭对方首脑的办法,却是让乐进等人叹为观止。不过这法子换做了旁人,也只能想想罢了,他们可没有这么多擅长攀岩的军士。

几天后,当这只船队重新回到了下营港后。杨戈早就带着手下将领到岸边相迎,这股海盗并非简单意义上的贼匪,而是意味着骁果军对北海郡的一种承诺。这一点,从沿途老百姓从心底里发出的欢呼声,就可以感觉出来。他们这支骁果军,已经成了北海郡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

还没等回到都昌县,却是迎头撞上了齐郡过来的信使:张须陀张老将军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杨戈详谈,请他即刻赶赴齐郡。

杨戈稍微沉思片刻,带了胡刀雄阔海,点齐了三百名骁果,跟随信使往齐郡而去。至于张须陀找自己过去,所为何事?杨戈也大致猜了出来。

眼下已是初唇时节,各地的贼匪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据说前几天那孟海公已经带着不少贼兵洗掠了济yin郡的两个县城,名声大振。似乎别的地方也听说了类似的事情。不用问,张须陀自然是要准备出兵了。

等到了齐郡后,早有人在城门口等候多时,请杨将军直接奔赴大帐。

张须陀早就在大帐之中等候多时,而秦叔宝罗士信裴行俨三员虎将也列席其中。见到杨戈等人进来,没等别人说话,罗士信红着脸走了出来,躬身冲着雄阔海施礼道:“师傅,你也来了?”

众人都是微微一笑。这雄阔海的大名如今在这齐郡可是家喻户晓,正是拜了罗士信所赐。罗士信开始时还有些难为情,觉得有些丢人。但后来与雄阔海多次交手后,获益良多,这想法可就慢慢改变了。到了如今,更是对雄阔海佩服有加,自然也没有了最开始时候的怨气,甚至依稀觉得这是他难得的机遇。

待杨戈等人坐定后,稍微寒暄了两句,张须陀开口说道:“杨将军,前几天听说北海郡唐家遭了灭门之灾,这件事可有了什么头绪?”

杨戈赶忙答道:“大人,这事情颇有些蹊跷,若是贼匪求财,断不会做的这般狠毒。照我看来,恐怕是两者间有些什么过节。此前我就收到过讯息,这唐家据说与贼兵有些牵连,甚至私下里为贼兵筹募粮草提供军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不问可知,定是双方分脏不均,贼兵一时恼羞成怒,竟屠杀了唐家。”

张须陀点点头,道:“这贼兵是什么来历,你可曾查清楚了?”

“贼兵头领名叫郭方预,原本是猎人出身。与济yin郡的孟海公似乎出自同门,后来意见不合才分道扬镳了。如今在他的手下,足有数万人之多,声势规模不小啊。”

杨戈说的很是详细,大都是郭方预通报的结果。张须陀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后来更是说道:“听你所言,这郭方预还算不错,居然能控制住手下,看来是个劲敌啊。杨将军,这北海郡可是要劳烦你的大驾了。”

话说到这里,张须陀的手指轻轻敲动桌面,过了片刻后突然说道:“杨将军,眼下四处贼兵又有了复苏的迹象。但我山东兵少将寡,也顾不了许多地方。正所谓能者多劳,北海郡没了海路上的威胁,这兵力上就大有缓和的余地了。是故,这高密郡的安危,能否请将军出手相助?”

哦,原来这事情。(更新最快最稳定,,百度搜索)杨戈不禁暗自发笑,即便没有张须陀的同意,他也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将高密郡收归门下。届时南北一统,这纵深感可就出来了。而高密郡临近琅琊东海两郡,那可是王三爷船队活动的范围。若是再能得到王三爷的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

“大人尽管放心,杨戈必当竭尽全力,力保北海高密两郡不失。”

帐中诸将领又谈了会这遍地贼兵,言谈间竟似乎多了一些不自信。而此前见到罗士信秦叔宝之时,还是满怀雄心壮志,觉得这些盗匪不堪一击。但随着他们东奔西走,四处剿杀匪患。但这贼兵居然是越剿越多,数不胜数。这让他们几个人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些疑惑和不安。

张须陀微叹口气,挥手示意让其他将领退出帐外,单单留下了杨戈。

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张须陀心中暗暗为他感到惋惜。这样的人才,居然被朝中小人暗算,这还有公理么?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想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杨将军,近ri朝堂之事,你可收到了什么风声?”

杨戈不禁诧异起来,朝堂上的事情?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应该不会啊,谢英超费青奴这段时间可是没有传过来什么消息,那么张须陀这话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见杨戈缓缓摇头,张须陀又道:“前段时间,朝廷上众说纷纭,都是传言圣上打算再次征讨高句丽。这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杨戈点点头,道:“不错,这事情我也早就有所耳闻。不过照我看来,这再次出征高句丽,恐怕是迟早的事情。高句丽弹丸小国,对我大隋江山蠢蠢欲动,若是不尽早灭掉,迟早会成为我心腹大患。”

张须陀却是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想到杨戈竟是对征伐高句丽格外赞同,颇有些诧异的问道:“杨将军,这高句丽本就是边陲小国,对我大隋而言微不足道。况且,我中原百姓本就少有人居,又何必如此着急出兵,惹得民不聊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戈见张须陀并没有见外,竟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看待。要知道这番话的意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带来的麻烦也不少。不过对于他的想法,杨戈却是不敢苟同。

“张大人,此言差矣。这辽东虽然地处偏僻又是苦寒之地,但其资源丰富,地广辽阔,更是草原大漠与我中原地区的天然屏障,又怎么能轻易放弃?早在秦汉年间,我汉家儿女的旗帜就在辽东飘扬,甚至势力扩展到了朝鲜半岛,影响力更是遍及五湖四海。这大好的江山,若是在我等手中失去,那无疑就是民族的罪人。”

杨戈慷慨陈词,意兴飞扬。说到激动处更是站了起来,挥舞着胳膊,大有现在就要出征的意思。

张须陀却沉默了下来。杨戈所言他不是不明白,但在心目中,的确并没有将那辽东等地方当做汉家的天下。如今听杨戈这么一说,竟是心中隐隐作痛,更是有些羞愧不止。

他一向自诩为这齐郡乃至山东地面的守护者,整ri率领郡丁东奔西走,四处剿灭匪患,被山东百姓视作救星。但这样的守护,比起杨戈的心怀天下,又何止差了两筹?

杨戈说的兴起,就没注意到张须陀的脸色。等到发觉大帐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着,杨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看向张须陀,却愕然发觉眼前的这位老将军面红耳赤,脸上阴晴不定,再想想自己所说的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想到此处,杨戈尴尬的冲着张须陀恭声道:“大人,方才我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有些过了,还望大人见谅。”

张须陀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些愧意,缓缓而言道:“杨将军,你莫要说了。与你相比,老头子真是惭愧的紧。若是今**不说,我定不会明白,原来当今圣上的深谋远虑,远不及我等能及。”

他说话的语调深沉,杨戈听得出来,这位老将军恐怕是被自己的话深深触动了。不过要说这是杨广的深谋远虑,这却是有些牵强了。杨广考虑的自然更多一些,但若是将这场征伐推迟一两年,是不是会更加好一些呢,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推迟两年,大隋内部的种种矛盾是否真的能予以解决呢?若是不但没有解决矛盾,反而愈演愈烈的话,这大隋的实力可是会渐渐削弱的。等再过了这两年,高句丽的实力再经过几年的休养,恐怕其实力更胜从前,此消彼长之下,这胜败可就难以预料了。

杨戈突然想起方才张须陀所说的话,似乎话中有话,连忙问道:“大人,方才你说朝堂上的事情,莫非就只是因为要征伐高句丽的缘故么?”

张须陀苦笑了两声,自己好歹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今ri被杨戈几句话就说的杂念丛生,心神大乱呢?莫非真的是老了么?

“杨将军,我今天将你留下,就想问你,是否与宇文家有什么仇恨呢?”

杨戈蓦然一惊,这事情牵涉到了宇文家,就一定不是什么小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实不相瞒,我的确与宇文家有些过节,但绝对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这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

杨戈如实将他与宇文家中间有什么过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完后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无意中得罪了宇文家这么多次,他自己却浑然不知。难怪人家宇文兄弟要找自己的麻烦。换成自己,也难保不会心狠手辣,置对方于死地了。

“哦,原来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呵呵,杨将军,我听洛阳里的朋友说过,宇文恺不止一次向圣上提议,要召杨戈回京,要让他做一名小小的先锋官。这哪里是什么好意,根本就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啊。”

张须陀喃喃自语,这声音却是恰好让杨戈听到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正如张须陀所言,这兵发高句丽,可是相当吃苦的,而且这危险系数可是够高的。不过他却是忘了一件事,或者说张须陀根本不清楚,杨戈本就是从高句丽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对这高句丽的地形地理,可是相当的熟悉。

换言之,若是刨除了宇文恺公报私仇的算计之外,杨戈担当全军的先锋官可谓是相得益彰,再合适不过了。但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甚至连张须陀这远离朝堂的人,更认为是对杨戈不公平。

而杨戈自己呢,却是和他们所想的都有所不同。甚至于他内心隐隐有一种喜悦。若是能担当前军先锋官,正好发挥了这些骁果的效用。嘿嘿,任凭旁人有多大的功劳,这大隋军功最盛。而自己若真的能当上先锋官,这感情好。

要是洛阳的宇文恺知道这个算计竟是对了杨戈的本意,恐怕非要气的吐血不可。

杨戈微微一笑,冲着张须陀道:“大人,除了这则消息,还有什么重要事情呢?”

张须陀瞪了他两眼,心中暗想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竟好像并没有将宇文恺的算计放在心上。诶,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真的以为这军功那么好拿的么?

“杨将军,若是按照去年的经验,恐怕这事情还要往后拖上几个月。听说将军训兵训的好啊,我也想开开眼界,不知道将军可有这闲工夫,也好帮我们这些普通郡丁开开眼界,见识一下骁果军的厉害。”

杨戈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杨戈这才转身告辞而别。走出了大帐。到了外面这才注意到,不少军士围成了一个圈子,从里面正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叫好的声音。

杨戈不禁苦笑,不消多说,肯定是胡刀雄阔海两人做得好事,恐怕正在这人圈内打架大的不亦乐乎呢。

果然,等杨戈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后,赫然发觉里面的雄阔海正扎稳了马步,洋洋得意的冲着对面的裴行俨高声喝叫:“小伙子,有本事的就将我推倒。哈哈”

而雄阔海对面站立的那人,剑眉朗目,虎背熊腰,正是三虎将之一的裴行俨。

当ri杨戈率领骁果军离开齐郡之时,恰逢裴行俨探访其老父亲裴仁基去了,并没有得见这些骁果军的真容。但等他回来后,却听说了不少关于罗士信拜师的传闻,不禁哈哈大笑,连着几天对罗士信取笑不已。

罗士信也是个急性子,听不得裴行俨的说笑声,竟是与他打下了赌注。这赌注的内容,自然还是与骁果军有些牵连。这次杨戈带着雄阔海胡刀回到了齐郡,罗士信自然不肯输了赌注,趁着杨戈在帐中与大帅商讨事情的时候,罗士信竟然是从中撩拨了几句,想勾起胡刀雄阔海的兴趣,同时也将裴行俨拉了过来,这就要看他们两人的拳头谁更厉害了。

裴行俨更是受不了他的口头刺激,眼见的雄阔海对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模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动了拳脚。但这拳脚挥动间,却是立刻分出了高下。雄阔海力大,任由裴行俨在自己身前左右四处游走不定。自己却根本不为所动。也只是几分钟时间不到,裴行俨眼见雄阔海护的极其严密,根本没有好的空挡能偷袭成功的。再多转几个圈子的话,恐怕不等人家雄阔海倒地,就要亲眼看到他自己的尴尬场面了。

果然,只是几分钟时间,裴行俨被雄阔海抓住机会,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笑嘻嘻的道:“你这小子,还是给我出去吧。”话音未落,裴行俨已是被丢了出去。

待裴行俨重新爬了起来,已是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要知道,能一只手将他整个抛出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更何况,人家可是后发制人,专门找那些带了手套还没来得及换呢。

雄阔海耍的开心,被胡刀挑拨了两句后,原地不动站在原来土地上,摆开了架势,随后扎稳了马步,这就要让这些打通任督二脉的人,尽管出手就是。只要有一人能将他宽厚的脊梁推倒在地,那今晚的宵夜雄阔海全都吃个痛快,也不为过。

当杨戈挤进来的时候,正好是这家伙洋洋得意一副不可一世的面孔,不禁暗中好笑,凑到了近前,双手发力,已是将雄阔海推倒在地面上。

哇,哪里来的高人,居然如此神力惊人?

雄阔海喃喃自语,等爬起来后转头一看,却发现是杨戈推倒了他,不禁有些难为情的笑了两声,没敢吭声。旁边的胡刀早就缩了起来,不知躲到了哪里。

反倒是秦叔宝与罗士信满脸坏笑的走了过来,而那裴行俨稍微还有些不好意思,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

罗士信冲着裴行俨喊道:“裴二哥,如今你可是服气了么?我师父天生神力,又岂能是你轻易就推倒的。这也就是换了杨将军上手,否则再借你两只胳膊,也根本撼不动我师父分毫。”

裴行俨苦笑着点点头,走到了雄阔海身前,毕恭毕敬的道:“雄将军,果然好神力,行俨甘拜下风。”

雄阔海嘻嘻笑着将他扶了起来,却瞪了罗士信两眼。罗士信却嘻嘻哈哈的跑到了杨戈旁边,冲着雄阔海做着鬼脸,年轻人的心性表露无遗。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9章 义军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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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义军内讧

接下来的几天,杨戈整ri与张须陀商讨剿匪大计,而胡刀却是受杨戈指派,跟着秦叔宝训练手下郡丁。(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尽管张须陀一再表示,想请杨戈为自己训练郡丁。但杨戈心中有数,这种事情还是轻易沾不得的,要是弄出了什么麻烦,那就不好说了,所以只是派了胡刀过去应付应付。

这一ri,两人正在大帐叙话,突然外边传来了一阵喧嚣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张须陀素来治军甚严,面色就沉了下来,正要出去看个究竟。突然罗士信急吼吼的闯了进来,语带颤抖的道:“将军,贼匪起了内讧,据说张金称杀了孙安祖,将东平郡洗劫一空。”

什么?张须陀与杨戈骤然色变,齐齐站了起来,颇有些吃惊的盯着罗士信,这是真还是假?

大业七年(公元611年),隋zhengfu招募东征高丽的士兵,贝州漳南(今河北故城县)人窦建德自少慷慨侠义,颇为乡党所称。是故因骁勇之名被任命为二百人长,同乡好友孙安祖也在征召之列。可孙安祖因家中遭遇洪灾,老婆孩子全部饿死,故不愿再替官府卖命,坚决不肯应征。当地县令大怒,将其逮捕并施以鞭刑。孙安祖愤而刺杀县令,躲到了窦建德家中。

建德将他藏匿起来,随后又帮孙安祖召集了二百多个壮士,让他们到高鸡泊一带落草为寇。孙安祖在窦建德的资助下开始招募百姓造反,自号摸羊公。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他已经连续攻打了好几个县城,虽然都没有攻克,但已经让附近州县人心惶惶。与此同时,高鸡泊内还有一支义军,由清河人高士达率领,自称东海公,与孙安祖互相扶持,实力ri渐雄厚。

没过多久,孙安祖的清河老乡张金称也举旗造反。占据巨野泽,四处骚扰郡县劫掠百姓。他在巨野泽与孙安祖高士达遥相呼应,一南一北,声势逐渐浩大。

尽管当地官府三番五次围剿两地义军,但因为高鸡泊与巨野泽的地形复杂,数次征剿都无功而返,反而更是平添了不少义军兄弟的胆气。随着天灾**不断,周边郡县的流民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拖家带口也进了高鸡泊和巨野泽中。这三人的实力ri渐雄厚,这心思渐渐的就起了些变化。

孙安祖为人豪爽,知恩图报,又善于拉拢人心,在义军中隐隐为众人之首。他与窦建德的关系,又为众人所知。所以在义军四处劫掠郡县之时,有意避开了窦建德家所在的地方。却没想到的是,他们这种好意却断送了窦建德的一家老小。

其实窦建德当时的心态颇为矛盾——尽管他也知道隋王朝已经失了人心,天下必将大乱,可他对自己在隋朝军队中的前程似乎还抱有幻想;尽管他可以不遗余力地帮助孙安祖去反叛隋王朝,可他自己仍然舍不得扔掉“二百人长”这块鸡肋。

最后,还是当地官府帮他下了这个决心。

本来窦建德窝藏孙安祖一事,当地官府已经有所察觉,加之附近的张金称、高士达等盗匪凡有洗劫,皆自动避开窦建德家所在地方,当地官府据此认定,窦建德必然与盗匪暗中勾结,于是发兵前去逮捕。碰巧那天窦建德不在家中,官兵为了泄愤,就把他的一家老小全都杀了。

至此,万念俱灰的窦建德终于脱下隋朝军装,带着手下的二百名士兵投奔了高士达。他之所以没有去找孙安祖,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去了故人那里,孙安祖必定会让出首领的位置,而一向仗义的窦建德当然不愿这么做,正所谓君子不夺人之美,所以他宁可去给高士达当副手。

就在杨戈与张须陀商议大计之时,孙安祖带着三百名手下,正往巨野泽赶去。张金称给他下了请柬,说最近得了一房美娇娘,请他前来助兴。(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同时也商讨一下这开唇以后的劫掠大计。

孙安祖原本也是军伍出身,后来受不了上官盘剥,愤愤然当了逃兵,回到乡里后,与张金称等人结为好友,并一同出塞做过生意。两人交情自然非比寻常,不过随着手上人马的增多,他却是发觉张金称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粗豪汉子了。

同为义军,张金称的名声却是以残暴著称。沿途所过之处,无不悲声四起。孙安祖对此深感不安,几次劝阻,不但没什么效果,反而被张金称耻笑他假仁假义,收买人心。这次张金称突发奇想,居然想攻打东平郡治府郓城,这不是太狂妄自大了么。

孙安祖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心事,如何去劝阻张金称收回成命。

大野泽乃是位于黄河下游的一个巨大湖泊,因黄土高原来水携带的泥沙淤积,形成了一片广袤的平地,鲁人西出群山见此连绵平野,谓之大野。巨野因是大野的入口,故称巨野。大野河流汇入东北部的一片洼地,形成湖泽,得名大野泽,后随着湖面淤积,由南向北逐渐干涸。最后则形成了梁山泊,也就是那梁山好汉排定座次的地方。

而张金称,此时却坐在巨野泽深处一处营帐内,坦然高卧在一张很宽大的木制座椅中,犹豫不定的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在他的身前,有一个蓄有山羊胡子的中年汉子正在口若悬河,说着什么。

看着面前那开合不定唾沫四溅的嘴唇,张金称全然不知对方在讲些什么,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缝着,也在想着心事。

“大当家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绝好的时机,再要错过了,可就时不再来了。”

山羊胡子最后这一句话声嘶力竭,一下子,也让他瞬间就有了决定。

没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世上只有拳头最大,只要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兄弟又算得了什么?一直以来,他张金称也算是赫赫有名了,但外人说起来,却总是将孙安祖放在了他的前面。并非他的实力不够强大,而是因为孙安祖自出塞以来,就是他的老大。有孙安祖一天,他张金称就永无出头之ri。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人高声报道:“大当家的,摸羊公领着人已经到了营外。”

张金称一阵心虚站了起来,面色变了几变,随即对那山羊胡子道:“一切按计划行事,以摔杯为号”

这个山羊胡子乃是张金称的谋士,叫做余风,原本是个落魄书生,被张金称劫掠到了义军当中。他可没什么气节,被张金称几句话一说,已是骇得乖乖投效。

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落魄书生看似潦倒,胆子也不甚大,但胸中也的确有些文章,给张金称出了几个主意,还真不错,让张金称很是满意。一来二去下,这落魄书生余风在义军中的地位扶摇直上,隐隐有了谋主的感觉。

余风脸色诡异,跟在张金称身后迎了出去。到了外面,见到孙安祖后,张金称呵呵大笑道:“大哥,多ri不见,你这气色可越发好了。”

孙安祖也很是亲切的揽住张金称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的往帐中走去。后边余风也满脸笑容的朝着孙安祖带来的随身护卫打着招呼,一齐跟在后面走了过去。而那三百名手下,也被领到了旁边歇息。

到了大帐后,孙安祖瞥了两眼紧紧跟随在身后的四名护卫,淡淡吩咐道:“你们且在外面等候,我与二弟有话要说。”

那四名护卫出得帐外,余风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关切的说道:“几位一路辛苦了,不如跟我到边上营帐歇息片刻,饮上几杯热茶再说。”

那四名护卫一路行来,的确有些口渴,就有些意动,互相看了两眼后,觉得暂时过去一会也没什么。每次孙安祖与张金称都要攀谈许久的,一时半会也应该不会出来。于是跟在余风后面,离开了大帐。

大帐内,孙安祖待张金称坐定后,面色一板,道:“二弟,你果真要攻打那东平郡?”

“大哥,眼下我兵强马壮,那郓城不过弹丸之城,攻破它易如反掌。现在兄弟们憋了一个冬天,这股子心气可是积攒了不少,也该放一放了。”

张金称满不在乎的往座椅上一靠,大刺刺的说着话,方才在众人面前对孙安祖的那份恭敬已经荡然无存。

孙安祖却没注意到这一点,还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二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张须陀和杨戈虎视眈眈,正等着我们跳出来呢。如今我们势单力薄,还是暂时避避风头为好,何苦做这个出头椽子呢?”

张金称哈哈大笑:“大哥,你的胆子也忒小了点。如今遍地都是义军,隋军官府顾此失彼,哪里有能力将我们一网打尽。更何况我们身处巨野泽和高鸡泊这等险地,又何惧隋军前来?”

说到这里,张金称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这世道,以能者居之。谁能振臂高呼,谁就能占了先手。大哥,你领着人藏在高鸡泊,不觉得太过浪费了么?”

孙安祖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金称冷冷道:“大哥,既然你没有争霸的心思,不如将手下交由兄弟我来打理,ri后有所成就,你我兄弟共享之。”

孙安祖面色一变,倏然起身,点指着张金称道:“二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大哥,兄弟想借你一样物事,还望大哥能成全兄弟”

张金称将手中酒杯往地上一丢,只听喀喇一声,酒杯碎成了几块。几乎是同一时间,帐内外涌进了十多人,刀光剑影,将孙安祖包围在了当中。

“二弟,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还,还不快让他们住手”

孙安祖面如土色,心里暗暗后悔,这一趟委实不该来啊,看来这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金称冷冷笑道:“大哥,对不住了,为了你手下那一万多人,兄弟只好出此下策,实在是对不住了。动手吧”

那十多个人都是张金称的绝对心腹,个个心黑手辣,听到大当家的发话,哪里还会手下留情,这十多柄钢刀已是冲着孙安祖而来。孙安祖哪怕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能躲得开来。只听见几声惨叫过后,就再没了声音。

而那贴身的四名护卫以及那三百名手下,早就被余风预先设定好的,悄无声息的被收拾了。

余风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冲着张金称点点头道:“大当家,外面的事情都办妥了,接下来是不是直接杀奔高鸡泊?”

张金称一朝心愿得偿,不禁喜笑颜开,“何必这么慌乱?拿下高鸡泊已是囊中之物,恐怕这时候的高鸡泊已经开始乱起来了。走吧,说不定孙安祖的手下正手足无措呢。我们前去,正好能抢一些甜头回来。”

张金称点齐了兵马,假借着孙安祖的旗号,往高鸡泊而去。

这高鸡泊,其实就是一块沼泽湖泊。这里山林密布,河流、湖泊交织成网,因湖水浸泡,又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沼泽泥潭,在这片沼泽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芦苇,风吹过,三四米高的芦苇丛哗啦啦响,却没有一丝缝隙,人若钻进去,抬头不见天,四顾皆是森森的苇丛,很难再找到出路。由此形成了高鸡泊天然的屏障。

若不是经常往来此地的人,定不会找到来去的通路。而且在沿途之上,还埋伏有不少的暗哨。而这一切对于张金称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难题。只是将名号报出后,沿途上的暗哨都出来见礼,却被张金称借机拿下,大队人马紧随其后,一路蜿蜒曲折,摸到了高鸡泊深处-孙安祖大营的所在地。

其实在这之前,张金称早就有心算计孙安祖了,起因自然是想独自霸占这义军首领的位置。但他也心里明白,杀掉孙安祖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将孙安祖的手下收归门下,那还是要顾忌到对方手下的感触。之前他已经通过了种种手段,拉拢收买了几名孙安祖的手下,就是为了这一刻。

等到孙安祖手下陆续赶到大帐后,愕然发觉里面威严正坐的居然变成了张金称,而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孙安祖,不禁心中大骇。但随即眼前出现了数十名手执钢刀的大汉,对他们怒目而视。

其中几个性子急躁的二话不说,拔出刀来就要往外冲去。却被那数十名大汉拦住了去路,几次厮杀后,留下了遍地血迹,那几名汉子当场死于非命,余下将领吓得再无人敢动。

权衡再三后,大帐内的人已是都蜷伏在地,纷纷表态要听命于张金称的命令。事情进行的这般顺利,张金称不禁洋洋得意。但他仔细看过帐中将领,却发觉漏掉了一名重要异常的将领,顿时愣住。

这将领不是旁人,正是孙安祖的远方侄儿,叫做孙小三。一身本事,很是受孙安祖重视,在这高鸡泊的年轻人心目中,那也是受瞩目的焦点人物。这样的人,怎么能在眼皮子底下溜走呢?

张金称还没来得及反应,外面已经有人来报,孙小三纠集了不少兄弟,正往东北角方向逃窜而去。张金称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用力一拍面前的那张方桌。这就要聚齐了人马,要将孙小三抓来。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等他带着人马赶上去的时候,孙小三已经带着自己所属的两千手下,杀了出去,其逃走的方向正是高鸡泊的西北角。那里是东海公高士达的大营所在地。

看看孙小三已经跑远,张金称郁闷的挥挥手,示意手下不用再追赶了。他心中清楚,这孙小三逃走,必定是寻找窦建德了。这窦建德与孙安祖,那可是过命的交情。若是知道自己杀了孙安祖,恐怕当场就要翻脸了。

不过张金称对窦建德根本不放在心中。如今的他,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将孙安祖的手下人马兼并成功?只要这事情办妥了,他张金称的势力恐怕就是这附近郡县最为强大的一支了。

他这边处理后事不提,单表孙小三一路狂奔,带着手下两千多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到了地头看到窦建德后,不由放声大哭,泣不成声的道:“窦二叔,你要为我叔叔报仇雪恨啊。”

窦建德乍一见到他们这番模样表情,已是隐隐有些疑惑。等到孙小三哭将起来,话不成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如实讲了一遍。窦建德这才明白其中原因,更是对张金称充满了愤恨,恨不得能当场吃其肉啖其血。

但目下他却是身在高士达军中,手上有没多少属于自己的班底。而这次孙小三能主动前来找自己,不用说肯定是带着手下前来投靠自己来了。也就是说,自己从此以后,也即将能占上一些地位了。

杨戈不禁苦笑,对于加入高士达的队伍,其实也是他万分不得已的举动。这高士达的队伍里面,其实也如同其他义军一般无二,内中有种种不可告人的矛盾冲突。尽管外面欢声笑语,但整个大帐内却是沉寂异常的。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0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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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o章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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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称杀了孙安祖,随即裹挟大军杀奔东平郡,趁东平郡守兵没有防备,竟然攻破了郓城城池,大肆抢掠了一番,随即退回了巨野泽。。。(!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这则消息被确认后,张须陀勃然大怒。这是明打明的给了他这个招讨使一巴掌啊,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

随着口令声传达下去,众多的将领鱼贯而入,进入大帐之时脸色阴沉,大气都不敢吐出声,显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希望惹得大帅生气。

待所有将领坐定后,张须陀板着脸,缓缓而言:“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贼匪内讧,他们狗咬狗也就罢了。现在得寸进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东平郡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诸位有什么看法,还请各位直言无妨。”

罗士信率先蹦了出来,怒言道:“大人,这还有什么说的,让我领一支人马,灭了这帮贼兵。”

张须陀眼睛一瞪,呵斥道:“要是这么简单,还用你说话么?那巨野泽地形复杂,哪里那么容易能攻破的。”

秦叔宝点点头道:“不错。此前我们也曾经与张金称等贼兵交手。他们的战斗力倒是没什么,但是这些人极其狡猾,一旦战败,马上溜进了巨野泽中。那里沼泽众多,如果不是熟悉地形之人,必定吃亏非小,我们还是要定下万全之策才好。”

张须陀注意到边上的杨戈并未出言,于是开口道:“杨将军,不知你有何想法?”

杨戈皱皱眉头,方才他也苦思良久,却并没有太多办法,此时听张须陀问起,苦笑道:“大人,正如叔宝所言,这地形上吃亏不小啊。若是能找一些熟悉地形之人,那还好说。否则,”说到这里,杨戈突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我们如果能将贼兵yin*出来,避其所长。只要堵截住贼兵的去路,那自然有可能击溃对方。”

张须陀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杨将军此言甚有道理。方才我也仔细想过,既然这巨野泽打不了,我们倒也无须费心费力。不过这如何yin*对方出洞,这却是个难题了。”

杨戈见张须陀与自己想法相同,不由信心大增,顺着自己刚才的思路说道:“大人,这张金称刚火并了孙安祖这些人马,恐怕最需要的就是立威收买人心了。而要想达成这一点,最快最妥当的办法自然是劫掠各郡县,以补充物资。既然如此,若是我们能设下圈套,说不定对方会乖乖上钩。”

听杨戈说完,众将均点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认同。

秦叔宝欠了欠身,对张须陀道:“大人,贼兵如今势大,光是一个郓城恐怕填不满他们的胃口,不过是顾忌着大人的威名,不敢肆意妄为罢了。如果我们放出风去,给他们一种错觉,以为我们无力顾及他们,这些贼兵性子贪婪,定然会再次出击。到那时,我们再将其一网打尽,大事可成”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帐内的诸位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进行讨论,商量一些行动的细节。待商定完毕后,杨戈按照约定,向张须陀告辞离去,带着胡刀等人回到了北海郡。

又过了两ri,突然有一则消息传播开来。据说隋军在平原郡豆子航一带遭到重挫,阿舅军大当家刘霸道骄狂不可一世,竟然狂妄的不将张须陀杨戈等人放在眼中,豪言道迟早有一ri要灭了张须陀,杀掉杨戈,以泄之前被杨戈击溃之耻辱。

张须陀闻讯大怒,仅留下了秦叔宝以及麾下三千兵马守卫齐郡,其余兵马,约有两万多人整装齐备后,在张须陀的亲自带领下杀奔平原郡,要为隋军报仇雪恨。(更新最快最稳定,,百度搜索)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巨野泽中张金称的耳朵里面。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动了心思。

上次虽然劫掠东平郡大有收获,但如今他手下兵强马壮,人数可真不少,足有两万多人。再加上巨野泽内的义军家属等,这平均下来,也是着实让他感到捉襟见肘,很是为难。

他早就动了心思想出去再干上一票,但顾忌着齐郡张须陀,这决定就拖了下来。没想到老天帮忙,这个天杀的张须陀居然要去找刘霸道的麻烦,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张金称本就是个行事果断之人,将余风等手下召集起来,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没想到的是,余风竟出言反对:“大当家,这消息来的甚是突然,我当心其中有诈,不如还是留在巨野泽内修生养息,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行定夺为佳。”

张金称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再不出去转转,这巨野泽内可变不出什么好玩意出来,还不让兄弟们都饿得贴到肚皮了么?”

另外一边,和余风相对站立的正是张金称的胞弟张金发。长得人高马大,很是彪悍,素来就看不起余风的书生打扮,咧嘴一笑道:“余风,你要是不敢出来,就缩在巨野泽内,藏一辈子好了。哈哈”

见余风还要分辨,张金称将手一挥,止住了他的说话,径自对手下将领道:“各位不用多说,我已拿定了主意,准备与孟海公联手,攻打济yin郡。嘿嘿,这济yin郡要是能落入我们的手中,恐怕即便那高士达存有什么异心,也不得不尊我为首了。”

他口中的孟海公,正是郭方预的眼中钉。自从当ri与郭方预分道扬镳之后,带着夫人马赛飞,领着五六千人回到了济yin郡,短短一段时间也打出了不。虽然比起张金称等人尚有不如,但也算是一方豪杰了。

张须陀要找刘霸道的麻烦,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孟海公的耳朵里。他有心借这个机会捞一笔,但自己实力又不够,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张金称这里,想和他两人联手攻打济yin郡。等攻下济yin郡有了好处,他自然不会落下。但到时候若是有了麻烦,自然也是冲着张金称而来。

张金称自然满口应承,对他而言,能让孟海公承认他的老大地位,这已经是一种收获了。况且这两军联手的事情,可是谁也说不准的。说不定战场上孟海公一个没留神,那他这支队伍岂不是又送给了自己。

不过张金称也留了个心眼,暗中派出探子,潜行到了齐郡打探张须陀的动向。果然正如传言所言,张须陀带着大队人马早在两天前离开了齐郡,看行军的方向正是往平原郡赶去。

收到消息后,张金称再不迟疑,派人通告了孟海公。这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分两路奇袭济yin郡。没想到的是,当两路兵马在济yin城下汇合后,赫然察觉济yin城中早就有所防范,城头上郡兵刀枪林立,滚石檑木等防守器具一应俱全,正等着他们。

看到这番情景,余风禁不住内心的恐慌,上前劝张金称道:“大当家,如今济yin城已经有了防范,我们并没有攻城的器械,不如暂且返回巨野泽,再寻觅机会吧。”

张金称却将眼睛一瞪,眼珠子等的滚圆,怒斥道:“荒唐,这行军打仗,又岂能如此儿戏。凭我们两军大约三万多人,攻打这弹丸小城,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能说出如此沮丧的言语?若不是看在你素来衷心,定不能饶你。”

余风被他训斥,面红耳赤的退了下来。只见张金称大手往前一挥,手下兄弟已是扛着临时砍伐做成的云梯往城墙冲了过去。另外一边的孟海公却多了个心眼,悄声吩咐左右几句,也命令手下往城墙处冲杀过去。

这群贼兵犹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冲向济yin郡城墙。那上面的郡丁虽然还能站得住,但面色已经异常的紧张,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有些害怕。其中一名红衣将领冷目如电,死死盯着下面的贼兵一步步逼近城池。突然高声喝道:“弓箭手,放箭”

随着他的胳膊抬起,数千只羽箭已如飞蝗一般扑射而出,眨眼间已是将那成群结队的贼兵笼罩在内。只听得城下一声声哀叫声,不少贼兵身上中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有那悍勇的毫不顾那身上的羽箭,爬了起来面目狰狞的继续往前冲去。但也有那些气力弱一些的,还未来得及爬起,身后的贼兵一时汹涌而至,践踏了过来。一时间死伤无数,竟有不少人都死在了自己兄弟的脚下。

但贼兵势大,在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后,还是靠近了城池。通通声响,那一架架临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同时下面的贼军也缓了过来,分出一些弓箭手对城上进行还击,双方竟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贼兵顺着云梯逐级往上攀爬,刚爬到了一半,就听到了上面一声大喊:“滚油,倒”

一桶桶烧的滚烫的热油扑面而来,那些不走运被逮个正着的贼兵顿时被烧了个皮开肉绽,纷纷从云梯上跌落在地,兀自捂着烫伤的地方不停的翻滚,形状苦不堪言,显见的是活不成了。即便走运的暂时捡了一条性命,这种重伤在这个年代也基本上宣告了死亡。

张金称也没想到,这济yin城居然准备的如此充分,仅仅这几次冲锋,他已是在这城墙下面折掉了数百兄弟,不由的怒火中烧,手臂连连挥动,命令后面的兄弟跟上去,今天若是不拿下这济yin城,他张金称大首领的面子往哪里搁?

再攻了几次,随着死伤人数的增多,眼见得手下兄弟们一个个都面露惧色,显然是对这高耸的城墙起了畏惧之心,甚至不敢往前走。张金称皱着眉头,心里也是起伏不定。撤还是不撤?

就在这时候,余风突然靠了过来,低声对他说道:“大当家,你仔细看看孟海公的队伍,可发觉有什么异常么?”

哦,张金称这才将注意力从前面城墙移开,凝目往右面孟海公的队伍望去。这一看,顿时气得他火冒三丈。

原来孟海公的队伍虽然喊得震天响,但是并没有像他们巨野泽的兄弟们不惧生死的冲锋陷阵,却只是三五成群的上去应付差事。从那稀疏的箭矢就能看得出来,显然城头上的郡丁也很有默契,根本没有动真格的。

“他妈的,孟海公这狗*养的,居然敢消遣老子,都给我撤回来。”

张金称气急败坏,将前面冲杀的兄弟们招了回来,就要带着人去找孟海公理论。

余风连忙将他拉住,劝道:“大当家,莫忘了孙安祖故事。这小人之心不得不防啊,该不会是孟海公与官府勾结,故意骗我们出来的吧?”

张金称悚然一惊,顿时冒出了一头冷汗。若是孟海公真的有了异心,那他这支队伍岂不是已经身陷险境了。想到此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济yin郡,当即号令全军,徐徐撤退。

右面的孟海公正在暗自得意,忽然耳边听到鸣金收兵的号角声,随即看到那边张金称的军队如潮落般缓缓退了下来,看看天色还早,不禁纳闷。这张金称搞的什么鬼?

接下来看到的场景却让他一下子慌了手脚,只见张金称的军队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竟然,竟然是要撤退的样子。

难道说有什么变故发生了么?不会啊,张须陀的军队早就去了豆子航找刘霸道了。孟海公大惑不解,有心去问个清楚。但想到孙安祖的下场,他可没有胆子进入张金称的队伍。于是派了自己的一名心腹,快马追上张金称,询问究竟。

张金称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见孟海公只是派个手下来询问,更是心中生疑,一时冲动下,扯出马鞭抽了过去,几鞭过后方才恨恨的说道:“回去告诉孟海公,今天这事,ri后必找他算账。”

见那传信的踉跄着身子伏倒在马背上勉强离开,张金称冷笑了两声,又带着队伍继续往回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远处山丘处突然扬起了阵阵尘土,旋即数千名隋军出现在了山丘之上,最前面是数百骑隋军,正在缓缓加速前行。看其方向,正是朝他们而来。

“中计了,被孟海公这老小子给骗了。”张金称喃喃自语,面色已经变成了土色,竟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当家,快跑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余风大声嚷嚷,提醒张金称尽快做出决断。

张金称蓦然清醒过来,咬牙切齿道:“这笔账,ri后再算。兄弟们,跟我冲出去,只要回到了巨野泽,那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随着他带转马头,率先领着身边护卫往左面冲出。后面大队人马众多,这突然见到大当家变换了方向,这许多人马就顿时慌了手脚,原本就不甚齐整的队形瞬间变得大乱。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看到了远处的隋军,骇然发觉这许多隋军正挡在他们的退路之上,顿时军心变得更加是不可收拾。

正在慌乱不堪之际,那数百名隋军骑兵已经杀到了面前,就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隋军跟在后面,以排山倒海之势,缓缓攻杀了过来。

最前面为首的大将正是那罗士信,一脸的肃杀,手持镔铁霸王枪,率先撞到了贼军的后队。这双手一抖,霸王枪刹那间扎出几个枪花,只听得几声惨叫,马前几名贼兵的尸首被高高的挑了起来。贼兵见他悍勇,纷纷往两边逃窜,但哪里能及得上战马的速度,没走几步,已经被拍马而来的隋军骑兵杀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以罗士信为箭头,这数百名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是从后队杀到了前队,凿穿过后眼见的身后队伍阵型已经散掉,也不忙收拢,唿哨一声,直接往下面贼兵逃窜的方向追了下去。身后十多骑也不假思索,跟在罗士信后面,径自离开了战场。

那些贼兵见罗士信等人离开,才松了口气。还没缓过来,就听得后面又传来了几声大喝,却是秦叔宝与裴行俨两人一左一右,斜刺里又杀了出来。

张金称的手下足有两万多人,看着人数不少,但多数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走卒罢了。平ri里仗着人多还能照猫画虎糊弄一番,但今天却是真刀实枪的上了战阵。

偏偏又遇上了这几个杀神,先是被罗士信杀了个对穿,接着又是撞上秦叔宝与裴行俨这两个悍将,只是被冲杀了几阵,这数万贼兵们早已变成了游兵散勇,除了最先跟着张金称逃跑的三千嫡系手下外,其余的贼兵都作了鸟兽散,更有不少贼兵慌不择路,往孟海公的队伍跑去。

孟海公也早已慌了手脚。当他看到张金称突然撤兵,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待看到那远处密密麻麻杀奔过来的隋军之后,孟海公终于明白,为什么张金称会撤兵了。

他心里也是极为不解,不知道这些隋军都是从什么地方赶来的?但这时候哪有时间想那么多事情,孟海公还算有些镇定,吩咐下去,牢牢守住了营门,切不可像张金称一般,被人直接打了个稀巴烂。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1章 大败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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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大败贼兵

孟海公还是颇有些自信的。(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他总觉得自己的兵马贵在精而不在多,比起张金称等人毫无节制的扩兵,他的军马才算得上是精兵强将。事实也的确如此,几次与隋军的交战中,孟海公还占了一些上风,自然对自己更是高看了一等。

这次攻城,他出嘴不出力,实力上根本没有任何损失。让他没想到的是,隋军救援兵马来的居然如此之快,而张金称更是意外兵败,这让孟海公也是吃了一惊。但他却有着自己的主意,并不相信是张须陀杀了回来,而是固执的认定了这隋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这也能让张金称这鼠胆吓得落荒而逃,这哪里能算得上什么好汉?

孟海公对自己和手下兵将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只要牢牢守住大营,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那些溃兵兵败如山倒,孟海公的大营就成了他们渴望生存的唯一希望。而秦叔宝与裴行俨也很有默契,不约而同的压住了性子,不急不慢的充当了赶羊人的角色,将那些溃兵驱赶着,杀奔孟海公的大营。

见到那许多溃兵极其狼狈的来投奔自己,孟海公起初还很是高兴,吩咐下去,将大营敞开一个口子,放那些溃兵进来。但随着溃兵越来越多,这小小的口子已经无法承受溃兵的冲击。大营的栅栏轰然倒塌,露出了好大的一处豁口。

远处的秦叔宝看到,心中不由大喜,遂高声喝叫道:“兄弟们,冲上去,活捉了孟海公”

边上的裴行俨也不甘示弱,同样放声大喊道:“张金称已经被生擒活捉了,尔等还不快快投降,莫非真的想尸横遍野么?”

他二人身后的郡丁跟随两人时ri已久,自然明白两位将军打得是什么主意,也齐声高吼道:“活捉孟海公活捉孟海公”

孟海公心惊胆战,几次喝令手下将那些溃兵击散,重新堵上那大营的豁口。但溃兵实在太多,还不等他的手下有所动作,那些性子急躁的甚至开始拔刀相向,几乎要陷入了一场内斗风波。

眼见的隋军一步步迫来,而大营已经避无可避,那营门处的豁口处好似一张巨型大嘴,不时有自家兄弟嘶声惨叫道,再也爬不起来。

“放箭,堵住大营,堵住大营”

孟海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但已经无济于事。无数溃兵涌入了孟海公的大营,旋即往后面逃窜,这股势头很快影响到了孟海公的军队。再加上隋军齐声高呼的口号声,不少贼兵都已经胆颤心虚,哪里还能辩得清其中真假。

正彷徨之际,隋军大队已经赶到了孟海公大营的门口,只是一阵厮杀,已是将整个大营攻破,随即往大营深处杀去。那些溃兵更是被杀的胆气全无,只知道往后面逃窜。连带着孟海公的军队也没了头绪,纷纷发一声喊,也参杂在溃兵当中,往后营逃去。

“大哥,恐怕大势已去,我们也赶紧走吧。”

孟海公脸色发呆,旁边的马赛飞却是颇为镇定,将孟海公的胳膊一拉,急吼吼的让他赶快带着人逃出了大营。

等到了营外,孟海公回头看看,只有寥寥数百人还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哀叹了一声,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表情自然是极其的沮丧。

还未等他来得及感伤,身后秦叔宝等人已是带着人马追杀了过来。到了这般田地,孟海公根本兴不起抵抗的念头,不假思索的带着心腹手下,一路落荒而逃。

秦叔宝与裴行俨一路追杀,将孟海公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好马赛飞还算有些理性,关键时候领着残兵逃进了巨野泽,总算逃了性命出来。(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场厮杀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已经宣告结束。等秦叔宝等人率领众人大声而归之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下来,追击的隋军也陆续的回归本队,被接入了济yin郡城中。

“叔宝兄,果然好本事啊,这一场厮杀,当真是见者披靡啊。”

说话的人,赫然是杨戈。在他身后,胡刀与雄阔海一左一右陪伴,在他们两人身后,还有数十名骁果,满脸肃杀,隐隐散发出一丝丝杀气。

“杨将军,过奖过奖。若不是杨将军的斥候得力,及时得到了消息,我们根本无法及时赶到并围剿了对方,说起来还是杨将军功劳最大。”

秦叔宝可不敢摆架子,看到杨戈亲自来迎接,赶忙跳下了坐骑,小跑到了杨戈跟前,乐呵呵的打着招呼。

这次引蛇出洞,最为关键的自然就是如何诱惑贼兵上钩,更是要及时能获悉贼军的动向,这才能一举功成。而这打探消息的本事,自然还得数杨戈手下的斥候。

张须陀的确离开了齐郡,往平原郡方向而去。不过他带走的虽然是大队人马,但每逢晚间,总会有一部分人马趁夜撤回齐郡。如此三番五次之后,张须陀虽然旌旗招展,但其实手下兵马并不算很多。大多数人马都在秦叔宝等三人的带领下,随时等待着消息,准备出兵围剿张金称。

而杨戈也没有闲着,手下斥候尽数派了出去,全力打探贼兵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消息,张金称即将与孟海公联手,要攻打济yin郡。

将消息通告给秦叔宝后,杨戈拿定主意,凭借着自己手下骁果的超强运动运动能力,及时在贼兵赶到之前,提前一步进入了济yin郡城中。

既然杨戈来了,济yin郡郡守自然将防守重任全数交到了杨戈手中。

在杨戈的指挥下,,在数万贼兵的威胁下,临危不惧,打退了张金称的无数次进攻。还好的是,孟海公自作聪明,想要保存实力,结果倒是让杨戈占了大便宜,只需要留下少部分人监视着孟海公这边,将绝大多数人都放到了张金称这个方向,果然成果斐然。等到坚持到罗士信秦叔宝等人的援兵赶到之时,这场仗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罗士信最后一个带队回来,脸色极其不好看。张金称果然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巨盗,在罗士信紧追不舍下,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最后掉头逃进了巨野泽中,罗士信只能望之而兴叹。他心知肚明,这巨野泽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无处不在的沼泽地,对他们这些隋军而言,绝对是一种梦魇。

当晚,济yin郡城中大摆筵席,杨戈与郡守大人携手为诸多将士庆功,尤其是对罗士信秦叔宝裴行俨三人,格外的热情笼络。因为有雄阔海与罗士信的关系,三人与骁果军的关系也颇为密切。觥筹交错之际,感情ri渐深厚。

席间,众人喝的兴起。罗士信早就端着酒杯来到了雄阔海身前,笑嘻嘻的要给师傅敬酒。等喝了几杯后,这马脚可就漏了出来。这小子压根就不怀好意,打架打不过雄阔海,这喝酒么,也要找回一些面子。

雄阔海虽然个头巨大,但这酒量却不怎么行。在罗士信与裴行俨有意无意的灌酒下,很快就喝的有些上头了,这话语也就多了起来,讲的自然都是他们骁果军如何如何,尤其是杨戈独树一帜的特种训练手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罗士信裴行俨这两个少年将军,本就是好奇的心性。之前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但自从被雄阔海教训后,又觉得对方不过是凭着力大而已,论起真实本事也不过尔尔。后来交往的久了,又觉得人家雄阔海无论是力气还是能耐,都要远胜于他们,这才慢慢心服口服。

但此时听雄阔海酒后吐露真言,说及骁果军中的特种训练,两人这才大吃了一惊。不说其它的,但是那些训练的花样繁多,就让他们叹为观止,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等到胡刀兴致勃勃的对他们讲起了什么武装泅渡,什么攀岩大赛,什么铁人十项全能,纷繁复杂,更是闻所未闻,也不免生出了不少好奇心,内心深处更是隐隐有了一些想法:若自己也能成为骁果军一份子,那此时也未必打不过雄阔海这蛮牛了。

他们几个人高谈阔论,秦叔宝却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陪在了杨戈旁边,随便闲聊着。

“杨将军,今ri一战,张金称孟海公实力大减,短时间内肯定没有什么能力骚扰地方,杨将军居功甚伟啊,末将心中实在佩服,佩服。”

杨戈打个哈哈,对秦叔宝的赞誉不以为然,呵呵笑道:“叔宝兄,你又何必自谦。你们齐郡三虎,这名头可不是凭空得来的,那也是响当当的战功而来。今天这一仗,果然厉害,厉害。”

秦叔宝心中高兴,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秦叔宝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杨将军,听张大人说起,似乎过后不久骁果军极有可能返归洛阳,不知此事是真还是假?”

杨戈似笑非笑的看他两眼,淡淡的道:“真假且不论,我们骁果军本身就是护卫圣上的军士,这返归洛阳自然是应有之意。叔宝兄对此,可有什么想法么?”

秦叔宝呵呵一笑,这笑声却显得有些尴尬,道:“杨将军,既然骁果军还要返回洛阳,叔宝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不辞赐教。”

杨戈点点头,不知秦叔宝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将军,前些ri子我曾听人说起,将军在下营港一带建了海港,似乎有常驻北海郡的意思,但如今又有这种传闻,叔宝心中好奇,不知到底何事为真?还望将军为我解惑”

杨戈哈哈大笑,脑子却是急速转动,秦叔宝既然这么说话,又坚持在这里询问自己这事情的真假。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张须陀的意思?

“哈哈,叔宝兄果然讯息灵通的很,可惜人生不如意者十有七八。虽然手下骁果们并不想离开,但君命难违,也不得不服从啊。”

秦叔宝微微点了点头,身子稍稍前倾,放低了声音道:“杨将军,若真的不想离开,何不如借来大总管的名头?”

借来大总管的名头?杨戈顿时一愣,随即很快醒悟了过来,冲着秦叔宝抱拳谢道:“叔宝兄,多谢提点,ri后若是哪里过的不舒服,别忘了,这里可永远给你留着一条后路的。”

秦叔宝见杨戈很快就明白了,兴奋之余调侃道:“杨将军,承蒙你的好意,ri后说不定骚扰到将军,可别忘了今ri这番话。”

张金称带着数百人逃入了巨野泽,又过了两天,这才陆陆续续又集聚了不少逃兵,总数还有四五千人,这实力虽然不济,但好歹还是能在这巨野泽里也算得上一号子。

这一ri正在帐中生着闷气,突然外边有人来报:“大当家,外面有人前来拜访。其中为首之人正是孟海公。”

张金称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满脸的狰狞:“这家伙,居然还敢来见我,带他进来”

孟海公走到大帐内,正看到张金称沉着脸坐在大帐的椅子上,对他的进来爱理不理,甚至隐隐有些恼怒。

“张大当家,别来无恙啊。那天跑得有些急了,折损了不少兄弟。偏偏回去的时候一时不慎,又踩进了一处沼泽,只是眨眼功夫几个人就当场死亡,这形势可当真不怎么妙啊。”

张金称冷冷笑道:“折损了不少兄弟?孟海公,当ri若是你全力攻打济yin郡城有我两家联手,大事可成。哼,现在知道对方厉害了?你又何必来找我。”

孟海公陪着笑脸道:“张大当家,这都怨我一时猪油蒙了脑子,实在是有罪有罪。不过你我两军也好歹是守望相助,这一次兄弟有难,若是再笼络不住这几个屁民,恐怕这心情更是郁结。”

这一次孟海公与张金称先后从不同的方向逃入了巨野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就算是到家了。

但这次两人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惨不忍睹。

张金称还算好一些,毕竟他是唯一的成编制的退了下来,只要这核心力量还在,这大乱之年,还担心这兵凑不齐人马呢?

而比起张金称而言,孟海公却损失更为惨重。被秦叔宝等人一路追杀,虽然最终还是逃得了性命,但身边所带的人马已是寥寥无几。这已经过去几天了,收拢到自己的手下还不足五百人。这实力比起旁人而言,无疑已经落到了谷底。

张金称来到巨野泽后,本来还想找孟海公的麻烦。但却被余风劝住,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更是煞有其事的劝说张金称:大人要有大人的坐姿。如今张金称转头再次响起,结合当前看到的情景,这一时间看来还是有些说道的。

张金称将脖子扬的高高耸起,心不在焉的道:“孟海公,有话不如直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猜你心中所想。”

孟海公脸色一凝,缓缓开口道:“张大当家,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当家可否答应下来?”

“哦,请讲。”张金称得意洋洋的一摆手,语态间依然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呵呵,大当家,这次进攻济yin郡,我手下损失无数,眼下更是连千人都达不到了。我,我”孟海公支吾了两声,毅然道:“大当家,我想让手下兄弟们跟着你,不知大当家能否赏他们一碗饭吃?”

什么,让你手下跟着我?

张金称甚是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不禁疑惑道:“海公老弟,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孟海公哀叹一声道:“大当家有所不知,这巨野泽外已经布满了隋军,就等着我们前去自投罗网。我两人遭此大难,合则两利,分则两弊。自然需要更好的筹划一下,也好为我等出口恶气。”

张金称也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眼下隋军势大,还是等过了这几天,也没什么风头了,到时候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孟海公表示赞同。当即两人发布命令,两队合二为一,主帅自然还是张金称,孟海公则是充当了张金称的副手。通过这一次出兵,张金称也不像以前那般傲人一等,而是开始听从余风的劝慰,这为人处世的方面,自然也是有了些变化。

“海公,你可知道杨戈这个人么?”

“杨戈这个人,我自然听说过。他可是当今朝廷之上的少年权贵,身居万万人之下,不知大当家突然提起了他,其中可有什么含义么?”

孟海公大惑不解,不知道张金称怎么突然对杨戈生了兴趣。

“海公,还记得当ri城墙上的那几名汉子呢,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几名汉子,就是招讨副使杨戈的手下,据说那ri杨戈也在城下,并未实打实的参与到实战当中。这倒是算他走运了。”

孟海公被他说起了那ri攻城景象,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死状七零八落的模样,竟是隐隐有些胆战心惊起来。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2章 历史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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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历史名人

经此一役,张金称与孟海公实力大为减退,再没了往ri的嚣张气焰。。。(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其余大小贼匪听说后,纷纷吓得惊慌失措,生恐被隋军盯上,断送了自家性命。

但说也奇怪,自从那场济yin郡大战后,这山东地面上竟再无战事发生,各股贼匪也躲了起来。这一片静寂的感觉,竟是让人觉得有些生冷。气氛之凝重,一时无两。

杨戈此时已经告别了张须陀,带着人返回了北海郡。刚到了都昌县衙,就看到长孙无忌和李靖一脸喜色的迎了出来,身后跟着诸多心腹将领,除去镇守下营港的王伯当与乐进之外,其余将领悉数到场。

众人见到杨戈,齐声喝彩。这济yin郡战事,早就传遍了山东地面,自然北海郡也早收到了消息。这场大功劳,自然少不了杨戈的封赏。张须陀早已递了奏折上去,要为大家请功。而列名最高者,就是杨戈了。

寒暄完毕后,长孙无忌满脸笑容,乐呵呵的道:“将军,还有一件喜事。前两ri有两人慕将军之名前来拜访,其中一人姓谢,好像是谢将军的堂兄。另外一人是个道士,被我安排到了驿站住下。”

什么,姓谢?杨戈立马愣住了,想起谢英超曾经提起的一人,不禁喜出望外,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好事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当即也不准备进县衙了,吩咐诸将领在县衙等候,带着长孙无忌往驿站赶去。

见杨戈如此急切,居然放下了身子要亲去拜访。手下的将领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自然对杨戈如此重视来人感到不满,但却无人敢违抗杨戈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待在县衙。

杨戈与长孙无忌并驾齐驱,路上询问道:“无忌,这姓谢的可是叫做谢映登么?”

长孙无忌一愣,他并不知道此前谢英超早就和杨戈说起过他的这位堂兄,自然对来者的来历很是清楚。

“将军,你可认识此人?莫非比谢将军还要厉害么?”

面对长孙无忌的疑惑,杨戈微微笑道:“如果我所料无误,这位新来的谢家堂兄,恐怕一身本事,还要比谢英超厉害的多。不过,那个道士又是何等来历,可通报了姓名?”

“那个道士,好像叫什么逸尘居士,看其相貌倒是仪表堂堂,说话言之有物,应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长孙无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照他看来,谢英超的本事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听杨戈这么一说,这新到的谢某人居然还要厉害,这简直是让他无法想象的事情。

杨戈所说的谢家堂兄,自然就是谢英超的堂兄谢映登了。要说起来这谢映登,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历史上大有名气,身为瓦岗五虎将之一。因善用银枪,神射无敌,号称神射将军。

等李唐建朝后,谢映登毅然拒绝封赏,看破世间荣华富贵,悲欢离合,急流勇退,追随叔父谢弘前往终南山三清观,正式出家修道。

这修道生涯更是了得。谢映登得真人指点,掌握医术,能够治疗绝症,起死回生,于是广行施化,治病救人,深得民众爱戴。到了后来更是被尊为了道家仙祖,乃是神仙之流。

不过现在的谢映登还只是二十多岁,虽然名气不小,但距离名闻天下还是差距甚远。除了谢家人和一些至交好友外,恐怕知道其身怀绝技的也不是很多。

当听闻招讨副使杨大人亲自来驿站拜访,也是忍不住的兴奋不已,满脸欣喜的与旁边道士打扮的逸尘居士迎了出去。(!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杨戈第一眼看到谢映登,就认了出来。其眉眼间长的与谢英超颇多相像之处,不过比起谢英超而言,更多了一些洒脱超然的意味。而另外的那名道士,杨戈也很是有些兴趣。

“两位就是谢映登和逸尘居士么?我就是杨戈了,前两ri不在北海,倒是让两位等了多ri,真是罪过罪过,两位还请恕罪才是。呵呵”

杨戈的态度甚是谦虚,丝毫没有一点居上位者的架子。

谢映登与逸尘居士对视看了两眼,连忙齐声说道:“将军言过了。我两人来到北海郡,正是慕名而来,这几ri本就算不得什么。都昌县也诸多照顾,我二人谢都来不及。”

杨戈与他二人寒暄了两句,热情的邀请道:“两位,今ri在都昌县衙备下了酒席,若是没有要事,不妨随我一起前往,也见见各位将领,如何?”

谢映登和逸尘居士自然不会推托,这等好事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一行人等再回到了都昌县衙,以胡刀李靖为首的诸多将领早就等候多时,见杨戈领来的是一个年轻人还有个老道,不禁聒噪起来,虽然不敢对杨戈此举有什么不满,但话里行间,却是针对谢映登和逸尘居士而来。

不过胡刀等人都是骁果军的老人,等杨戈介绍了两人身份来历后,顿时观感为之一变。

在骁果军中,胡刀谢英超王伯当,这三人被誉为骁果三虎将。尤其是谢英超的口才了得,小伙长的也很不错,在骁果军中的人缘最是不错。既然来的人是谢英超的堂兄,那自然也是自己人了。连带着对那个老道逸尘居士也有了些好感。没过一会,新来的两人已是与诸多将领混到了一起,张口闭口兄弟长兄弟短的,显然已经接纳了两人的贸然到来。

“映登,老早以前就听英超说起你的大名,他的枪法也是受你指点不少方有此成就。呵呵,怎么今ri到了我北海郡?”

“将军,我一向在外游历。前段时间,听王三叔说起,才知道英超跟随将军加入骁果军,心中自然为他高兴。前几ri正好家中有事情要处理,就到了洛阳,顺便也探望一下英超老弟。与英超老弟攀谈许久,话里行间对将军可是推崇备至啊。左右家中没事,映登就来拜访将军,也好寻个出路。不知将军可否收留?”

谢映登嘴上说的甚是客气,但语调却隐隐有些傲气,杨戈自然听得出来,当即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有谢兄弟的加入,我骁果军如虎添翼,哈哈,当浮一大白”

杨戈意兴风发,端起一个大碗,就要与谢映登满饮此杯。

两人正要碰杯饮尽,不料旁边的逸尘居士突然笑着调侃道:“将军,你这可不怎么厚道啊。”

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老道不慌不忙的说道:“听闻将军手中有酿酒奇方,所酿烈酒世所罕闻,这等美酒,方是待客之道啊。”

杨戈不禁哈哈大笑道:“居士有所不知,这烈酒虽好,但却不宜在军中饮用。是故我骁果军中,是不能喝这烈酒的。还望两位海涵一二。”

逸尘居士满脸恍然,连连点头道:“将军果然带的好兵,老道受教了。”

这时候,旁边的谢映登早就将那大碗美酒一饮而尽,听到逸尘居士的话,不禁笑呵呵的说道:“魏老道,怎么样,你现在可决定好了,是留下来还是继续往终南山一行?”

杨戈本来脸带微笑,听着谢映登与逸尘居士对话。但耳边传来的‘魏老道’三个字,却是让他为之一振。

魏老道?这段历史上有姓魏的道士么?杨戈也有些怀疑,不禁脱口道:“居士原来姓魏,还不知大名是?”

逸尘居士笑了笑,继续道:“老道姓魏名征,自小出家为道,旁人都叫我逸尘子。”

老道姓魏名征?这几个字吐露出来,顿时引来了杨戈一阵发呆。今天是什么好ri子啊,怎么这些历史名人一个个的往外蹦,今天这魏征与谢映登居然组团来投靠自己,莫非这王八之气终于开始发作了么?

哈哈,这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都是位列凌烟阁上的大人物。如今都跑到了我杨戈手中,这李唐的墙角,可是被自己挖了不少啊。

“原来是魏征魏先生,久仰久仰。我骁果军中文事颇多,正需要先生这样的大才,不知道我骁果军有没有这种荣幸,请魏先生与我等共进退。”

杨戈自然不肯放过这等好事,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他们的意思。其态度自然是非常之好,如今的杨戈可不是等闲小辈,在此时此刻,论起各自的盛名,杨戈的名气可是要比这两位大了许多。

见到杨戈并没有什么架子,也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两人最后的顾虑也荡然无存,当即表态为骁果军效力。

魏征虽然身为道士,但这时代的道士可跟现代不太一样。

在古代出家当道士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穷人可入道,富者也可入道;道可以为仕,仕也可以成道,许多高官名仕就是道士出身。就连李世民、忽必烈康熙等千古一帝们,也曾在道场上混过差事,挂过名誉的师啊爷啊什么的。所以说,在古代当个道士是件光彩事儿。

道士有出家和不出家的区别,出家的叫道士,不出家的称居士。但在隋朝时,所谓出家做道士是指离家出走,不是指现在的不娶妻室,与现在的“出家”意思大不相同。真正把道士和居士加以区分严格规定的,是金元(朝)时期全真道兴起之后的事情。

而魏征的道士身份更是如此,道士身份不过是他的一层掩护罢了。

这道士类属于宗教,自东汉末年张角发动黄巾起义始,道教就发展成为一种社会组织存在于社会。它有严密的社会组织结构,拥有类似于现在党派组织的社会地位,它是社会动荡时期不可多得也不可缺少的政治活动家的社会基础、政治基础以及立足之地。

所以魏征出家做道士,这目的可不怎么纯洁,也是以道士的身份作为政治跳板,走出小家,步入了轰轰烈烈的隋朝末年的社会改革的斗争运动。真实地讲,魏征出家做道士,不是宗教信仰理念的驱动,而是个人政治前途命运的驱动,是一种政治资本的需要。

所以,当杨戈邀请魏征加入骁果军时,这位老道自然欣欣然加入。他来到北海郡,可不是贸贸然而来的。还在洛阳一家道观之时,他偶遇了疯道人,无意中从疯道人口中得知,现在的少年显贵杨戈居然还曾经从疯道人手中学艺,这份香火情是不可避免的。从那时起,魏征就有了一些想法,平ri更是有意无意的收集一些关于杨戈,关于北海郡的资料,以作ri后大用。

来投北海郡的路上,魏征居然又碰到了老熟人谢映登。早年当道士时候,经常在天下游历,与谢映登也比较熟悉,知道他武艺高强,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两人攀谈起来,竟然发觉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北海郡的杨戈而来。

两人当场表态愿意追随,杨戈喜出望外,言谈举止上就不免对二人的本事有些夸大。谢映登还好说,毕竟是谢英超的堂兄,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对谢映登热情的很。不过对于魏征这个老道,这些将领可就没什么好话了。

面对胡刀等人的挑衅,魏征并不以为意,反而是笑语相迎,倒显得胡刀这帮人不够大度。

又喝了几杯后,杨戈笑呵呵的对众人道:“各位,目前山东地面上匪患初步平息,剩余的贼匪也纷纷躲了起来,我骁果军下一步应该如何走法,还请各位发表自己的看法。”

随着杨戈的发话,诸多将领也不客气,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说的很是热闹。不过这些人都是武将,说了半天也没说到什么点子上。

杨戈环顾左右,并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性的内容,不由皱起了眉头。恰在这时,他注意到魏征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由得心中一动,就问道:“魏先生,可是有了什么主意么?不妨说来听听。”

魏征笑呵呵的道:“将军手上的队伍乃是骁果军,调离本地陪驾出征更是天经地义,绝对容不得半分后退。但是看将军在北海郡的所作所为,却又表达了另一层意思,不知将军自己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杨戈稍有些沉默,随即苦笑着说道:“魏先生说的没错,不过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之事。这北海郡,果真是难以割舍啊。”

魏征笑呵呵的道:“将军手上的队伍乃是骁果军,调离本地陪驾出征更是天经地义,绝对容不得半分后退。但是看将军在北海郡的所作所为,却又表达了另一层意思,不知将军自己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杨戈稍有些沉默,随即苦笑着说道:“魏先生说的没错,不过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之事。这北海郡,果真是难以割舍啊。”

其实杨戈这话说的颇有些水分的。当ri他与李靖等人也曾经详谈过,对这其中的道道也很是明白。要想完全留下来,基本上不可能。但要是有一个名头,留下来一部分人马,这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此时听魏征提起,不由得又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只听得耳边传来了魏征抑扬顿挫的声音。

“将军,若想名正言顺的留下一只队伍,倒也不难。无非是编入了我们大隋水军一队,听说将军与水军大总管来护儿有旧,这点小事情恐怕难不倒将军。其实,若现在有一只贼兵出没其中的话,正所谓养寇以自重,这道理恐怕将军也是明白其中的道道吧。”

杨戈眉毛一挑,对魏征所说的甚是赞同。来护儿那边,他早就开始行动了。下营港一旦建成,势必要在那边开设水军,其统领自然就是王伯当与乐进两人。尤其是乐进,经过一系列的接触后,对骁果军也有了浓重的认同感。这么一来,倒是省了杨戈不少手脚。

对于来护儿以及公子来整而言,这乐进充当了下营港水军统领,无疑对他们来家来说,自然是件好事。甚至当杨戈提出自己的要求后,来护儿满口应承下来,允许杨戈借用自己水军大总管的名义,留了一部分骁果军下来,确保北海郡以及周边的郡县不失。

此外,魏征提出的养寇以自重。其实杨戈在最初的时候抱着的正是这般想法,所以才让郭方预轻易不要暴露身份,带着一干贼匪龟缩在一处隐秘地方,等着杨戈的命令。

前些ri子张金称孙安祖火并,这四处的贼兵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也遭到了孙安祖的厄运。而郭方预呢,还是一如既往的约束着手下,同时暗中派人与杨戈联系,请示下一步具体应该怎么办?

自从听说骁果军可能会调离北海郡后,杨戈就动了心思,吩咐郭方预一定要制造出一些麻烦出来。当然,这些麻烦是足够说明是个**烦了,这就可以证明杨戈这支骁果军留在北海郡的重要性了。

而这一点,正是杨戈最为需要的。所以说,杨戈对于魏征所言,那是绝对表示一百个赞同的。

不过接下来魏征又说起了一事,让杨戈甚是吃惊非小,不知道魏征是不是已经看出了自己的企图。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3章 再见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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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再见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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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如今山东地方不靖,各处匪患层出不穷。这各级郡县官府徐图自保,多与贼兵有些勾结。这北海郡通联东西,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不过,还有一处,其重要性并不下于北海郡,那便是临近的高密郡了。将军何不取之?”

魏征端着酒杯侃侃而言,这些话声音虽低,但是听在杨戈耳中,却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身为骁果军主将,坐镇地方本就是理所当然,但若是不告而取,这要是被人寻个由头,这恐怕就是大事了。魏征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将出来,杨戈心中砰砰直跳,竟无语应对。

其实魏征提到的高密郡,杨戈这次已经受张须陀所叮嘱,可以光明正大的入驻高密郡。但这消息他还没通报给手下,其用意自然是想好好筹划一番,力图将高密郡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想到的是,这心事却是被魏征说了出来。好像是戳到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自然有些意外。

在座的将领也都不是鲁莽之辈,在北海郡呆的时ri也不短了,自然对高密郡的重要性明白的很。此时见魏征说了出来,不由得互相眼神交流,对这老道魏征的评价可就高了不少。

其中以胡刀为首的几名将领,耐不住性子的说道:“将军,这高密郡的确事关重大,莫不如让我带上些兄弟前去走上一遭,嘿嘿,说不定那个郡守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哈哈”

顿时堂内哄堂大笑。杨戈也笑了,看看胡刀,又看看魏征,心中浮起了一个主意,遂试探着问道:“道长,若是让你做主,你需要多少骁果军,能拿下高密郡?”

魏征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淡淡的口吻,道:“将军,魏征只需要三百名骁果,另外请谢映登老弟相陪,必当为将军拿下高密郡。”

“哦,这么有把握?高密郡虽然只是个下等县,但其城墙牢固程度,比起郓城也是不遑多让的。单单凭借这三百名骁果,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吧。”

胡刀等将领脸上不禁纷纷露出了嘲讽怀疑的表情,他们自然是不相信魏征能做到此事。要是换了他们几个能打的,而且懂得特种作战的么,这还差不多。但是看着魏征那弱不禁风的道士风采,怎么也没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般信心。

魏征却不置可否,将眼神紧紧地盯住了杨戈,要看看这位主将大人会如何作答。

杨戈也凝神看着对面魏征的眼神,略微对峙了一刹那间,就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魏征谢映登听令。就拨给你们三百骁果。明ri一早就赶赴高密郡,倒要看看道长心胸中,是否真的藏有锦绣文章。”

魏征与谢映登万万没想到,方才他不过这么简单的几句玩笑话,杨戈就当场拍板让他带队。刚加入骁果军就有了机会,这种好事可是难得一见的。当即兴奋的不能自己,连忙躬身领命。

胡刀等人听得目瞪口呆,正想劝阻杨戈收回成命。却看到自家将军又说道:“各位,其实张大人早就对我说过,希望我骁果军的势力能将高密郡也覆盖到里面。呵呵,道长倒是省了一番功夫。此去最大的困难,并非攻取高密,而是如何将高密牢牢的握在我骁果军手中,道长你可明白?”

魏征朗声笑道:“既然有这等前提,若是还不能顺利拿下高密郡,我可真再没面目来见将军了。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必为将军带来好消息。”

次ri一早,魏征与谢映登两人,率领三百名骁果就上路直奔高密郡而去。望着这些人马远离的背影,胡刀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要让这两人带队?莫非将军觉得我骁果军中,已无人可用了么?”

杨戈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道:“胡子,除了长孙无忌,剩下的可都是武将,你们哪一个愿意留守高密,为我骁果军看守家业?”

胡刀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李靖已是拱手道贺:“恭喜将军,这魏老道胸中大有文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顺利收服高密郡,这份能耐,看守高密郡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杨戈点点头,目视洛阳方向,微微叹了口气道:“这陪王伴驾的差事,并不是那么好办的。若是长孙无忌与魏老道能为我们骁果军守下这一片基业,ri后我们行事再无后顾之忧了。”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胡刀说道:“胡子,即ri起,挑选一些人出来,派在长孙无忌与魏老道身边,他们都是文人,比不了我们武人。这安危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胡刀这时候也明白了杨戈心中所想,他自然知道这北海郡和高密郡的重要性,因此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

李靖又道:“将军,还有一事恐怕我们也要提前做一些准备了。(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圣上要征伐高句丽,水军必然出行,来大总管自然会亲自率军出征。届时这东莱郡可就空了,将军可有什么打算?”

杨戈摇摇头道:“这事情倒是不急。正如你所说,来护儿与周法尚二人,必定出征无疑。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都还很难说的。还是等些ri子,一切都有了定论再说也不迟。”

只是一周的时间,从高密郡已是传来了消息:魏征与谢映登已经获得了郡守的支持,将所属郡丁整编完毕,从那三百名骁果中抽出了数十人之多,充作教官,整ri训练那些郡丁。杨戈不禁放下心来,手上有了兵马,那就万无一失了。

同时间到达的还有一则消息。前些ri子张须陀递上去的请功折子有了回应,当今圣上杨广见到奏章,龙颜大悦,当即让虞世基拟旨,对张须陀与杨戈等人大加封赏。更是让杨戈感到意外的是,杨广一时高兴,竟是金口玉言,给张须陀与杨戈分别赏赐了爵位。

张须陀被封为齐郡县男,而杨戈则被封为都昌县男。虽然同为县男的爵位,而且并非实封,只是个虚封,并没有享有所封地的租税收入。但这爵位对于杨戈而言,却是无比的重要。这意味着他再不是北海郡的过客,而是实打实的以北海郡作为他的根基。这份归属感,是旁的赏赐所代替不了的。甚至以此为借口,杨戈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部分人手,并插手当地事务的处理。

距离济yin郡大战已经过去了一月多,这段ri子以来,山东地面上风平浪静,似乎所有贼匪都被吓破了胆子,很少出来抢掠附近郡县,除了偶尔有些不开眼的盗匪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外,竟是无比的祥和安静。

但朝堂之上却是骤起波澜,杨广再次发布了征讨高句丽的敕书。一时间朝堂内外议论纷纷,对此杨广毫不在意。但是他也明白,这几年来他可是一直没什么消停,这天底下的老百姓自然也被折腾的够呛。为了安抚人心,杨广宣布大赦天下。但无论如何,征讨高句丽这件事儿,他是一定要做的,不打败高句丽,他死不瞑目。

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消息传到了北海郡,杨戈心知肚明,恐怕没有几天能留在北海郡了。果然,不到一周的时间,从洛阳方向传来了调令,要求杨戈带着骁果军在四月中旬务必赶到涿郡,延期不到者必有重罚。

消息传开,北海郡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这些ri子以来,骁果军在北海郡高密郡的表现有目共睹。非但没有什么贼兵敢来袭扰周边郡县,连带着下营港的建设完毕,这北海郡老百姓又多了一条财路。与之前相比,骁果军的到来无疑成了北海郡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

但是若骁果军撤离了北海郡,那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四处逃窜的贼匪不会卷土重来?包括那些世家豪族在内,以王家梅家为首,都在骁果军身上投了重注,此时自然隐隐有些担。

不过,等次ri杨戈将这些世家豪族的当家人召集到县衙后,摒弃他人,密谈了一个时辰左右,再出来之时,一个个的脸色已经不复忧虑,而是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县衙。有他们的榜样,这北海郡百姓的惶恐也慢慢的平息了下去。与此同时,有一则消息开始传播开来。

杨将军将亲自率领大部分骁果军北上征伐高句丽。但还有一部分骁果,却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留了下来,一并交到了王伯当手中。再加上两个郡县的郡丁,兵力也不算少。王伯当主持陆上军队,而乐进则负责海上水军。两人内外联系,形成了北海郡高密郡的基本武装力量。

而政事方面,经过杨戈与裴世矩的沟通,轻轻巧巧的给魏征谋了一个高密县的官位,与长孙无忌两人把持两郡事务。因为有王家河梅家的鼎力支持,两人很快就将这两郡的势力尽数掌握在手中,至于郡守等人,早已被架空安心养老而已。

杨戈与李靖胡刀则是整ricao练军队。他们又从各个郡县郡丁当中挑选了不少精壮的汉子,补充到了骁果军中,始终保持着总兵力三千的规模。

这一ri,杨戈难得没有到cao场上cao练兵丁,而是留在了县衙内与萧炎说话。

其实这时候萧炎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骁果军中自然是早就当萧炎是他们将军的正牌夫人。而洛阳城里的那些大人物,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但却是谁也不将这层纸捅破。甚至于萧炎的二哥萧楷还暗中托人送了一些ri常家用之物,这到底是萧楷自己的意思,还是萧瑀的安排,都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正因为这些变化,萧炎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不过杨戈此次北上,萧炎却没有办法跟随,只能留在了北海郡。好在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女伴,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长孙无悔。

原本长孙兄妹都借住在舅舅高士廉的家中。但长孙无忌后来察觉到自己的这个舅舅心思可不怎么纯,竟是存了将长孙无悔与豪门世家联姻的念头。这对于长孙无忌而言,是最为痛恨的事情。后来他跟随杨戈之后,就将妹子接了出来,安置在杨戈的郎将府中。

这次长孙无忌当上了都昌县,按照他与杨戈私下交谈,明白这里也是骁果军的重点看护区域,更是存了定居的想法。正好萧炎也在北海郡,为了便于照顾小妹,就索性将长孙无悔接了过来,与萧炎做个伴。

与长孙无悔一起前来的,还有几个少年男女,却是费青奴专门派了过来,其用意自然是为了讨萧炎的欢心。

女的自然就是管家彭有德的女儿彭雪雁,还有两名少年,一个是花二,另一个正是杨戈曾经教导过的刀子。

这几个少年男女来到都昌县,县衙内顿时欢快了不少,连带着萧炎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绽放了许多。对于这些点滴的变化,杨戈自然清楚,不禁对费青奴的用心感到格外的满意。

杨戈端坐在座椅上,与萧炎正在一起说笑,突然小丫头彭雪雁匆匆走了进来,说外面有人来报,城外来了一队人马,看服色似乎是从草原而来,还押解着两辆大车,不知是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说道是大人草原上的旧识,请大人出去相见。

杨戈不禁好奇,想当ri草原一行,可是认了不少旧识,这又是谁呢,居然来到了这里。当即与萧炎又调侃了两句后,施施然走了出去。还没到城门口,就听到了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喊叫声,好像很是热闹。

到了外面,杨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等在外面的的确是老熟人了,居然是回纥部的木兰公主,陪在她旁边的除了回纥部的勇士外,还有十多人,却是当ri收服的那些契丹马匪,他们并非专门护送木兰公主,而是奉了魏所男之命,给杨戈送了一份密信。碰巧的是,这时候一阵风恰好领着一队人从外面返回,撞上了这些旧识,自然是格外的高兴。

一阵风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叫做风万里。自从决定跟随杨戈后,风万里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黏在李靖身旁,请他为自己教授一些技艺。训练起来更是无比的刻苦,很快就从亲兵队中脱颖而出,如今也是一名旅帅了。

杨戈见到木兰公主居然也来了,不禁愕然。再往后看,那两辆马车上不知装的什么东西,竟是无比的沉重,马车车辙的印痕颇深。

木兰兴致勃勃的向杨戈招收示意,在众目睽睽下,杨戈来到了木兰的马车旁边,笑呵呵的道:“木兰公主,怎么这么有雅兴来我中原逛逛啊?”

木兰抿嘴一笑道:“杨大人,木兰这次前来,可是为了你的嘱咐而奔波受累的,大人可别忘了木兰的这番心意才对。”

哦,为了我的嘱咐?杨戈不禁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大人,莫非你忘了那黑油的事情?今天我可是不辞万里,给你带了不少的黑油而来,你应该怎么谢我呢?”

木兰笑语如花,嘻嘻笑着说出原委。而杨戈却是一脸的无奈,对这个木兰千里迢迢的一番好意哭笑不得。这种黑油就是古代的原油,其用处自然是功能多多。而目前对于杨戈来说,最有用的地方无疑是这黑油的军事功效。

杨戈前世参观博物馆时,曾经见过一种叫做猛火油柜的军事利器。

“猛火油柜”实质上是一个以液压油缸作为主体机构组成的火焰泵。在古代城邑攻防作战中显示了巨大威力。《吴越备史》记载,后梁贞明五年(919年),在后梁与后唐作战中出现了以铁筒喷发火油的喷火器。“猛火油柜”到了宋代是城守战和水战中的利器。如“敌来攻城,在大壕内及傅城上颇众”或者“以冲车等进”时,守军可于踏空板放猛火油,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较大;水战时则可烧浮桥和战舰。

对猛火油柜运用最为成熟的是宋朝。宋朝在京城汴梁设立了军器监,是专门制造武器的机构,下设十一作(即工场),其中就有猛火油一作。猛火油一般用于防御特别是守城战役中,《续资治通鉴》记载:“修楼橹,挂毡幕,安炮座,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櫑木,备火油,凡防守之具毕备。”康誉之所著的《昨梦录》记载,北宋时期,西北边域“皆掘地做大池,纵横丈余,以蓄猛火油”,用来防御外族的侵扰。

不过后来由于火药在中国的成熟发展,猛火油柜并没有在战争中像希腊火对于西方世界那样的作用。正因为此,在火器ri益发达的明清时期,已经鲜见对猛火油柜的记载了。

但是对于此时的杨戈来说,若是能研制出猛火油柜,或者是其他类似的火焰**器,自然是举世无双的杀人利器了。早在草原上,杨戈听闻回纥部有这种裸露的天然原油,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但他并没有想到,木兰公主居然还记得这事情,千里迢迢的给他送了过来。但这个送过来的时机,却是让杨戈感觉到有些尴尬。此时已是阳唇三月,距离涿郡回合已经只有一个来月了。恐怕再拖延上几天,他们就该出发了。这个时候送来了黑油,还得另外找地方存放,这倒变成个麻烦事了。

不过这种情绪可不能带到脸上。杨戈笑呵呵的吩咐一声,让手下小心翼翼的将那两辆大车赶了进去,寻觅一个偏僻的所在好生看管。待布置妥当后,杨戈将木兰公主领到了县衙,交予萧炎安排。至于那些随行的回纥部勇士以及那些马匪,自然交给了一阵风,也就是现在的风万里安排妥当。

诸事安排好后,杨戈回到自己房间,将魏所男送来的密信打开。

魏所男可谓是杨戈在草原上的最后一招了。当ri离开草原时,给他留下了数十名精锐骁果再加上数百名马匪,这些力量若只是属于一个部落,那并不算什么。但现在这区区五百人不到的队伍,却是代表着大隋,更确切的是代表杨戈的利益。草原胡人最重的是承诺与利益,回纥部和仆骨部是杨戈的生意伙伴,这几个月来光是从烈酒上面获得的利益就让整个部落都为之心动,对杨戈的代言人魏所男自然是待为上宾。

随着铁勒九姓的崛起,草原上的势力重新开始洗牌。始毕可汗已经不复当ri的荣光,仅仅是凭借着手中的残余金狼军,勉强保持着对阿史那咄苾和阿史那艾利佛的优势。一时间草原上竟是出奇的静寂,各方势力暗地里动着手脚,但明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在密信中,魏所男提到一事,引起了杨戈的重视。那就是原本在阿尔泰山一带的薛延陀部,在夷男王子的带领下,居然跨过了鄂尔浑河流域,其活动的空间一步步往南扩展。这般举动要不是得到了突厥人的默许,根本不可能出现。尤其是在铁勒九姓联盟成立之后,突厥人更是将铁勒人视作生平大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让薛延陀部的人来压缩突厥人的生存空间呢?

在密信中,魏所男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薛延陀部极有可能与阿史那咄苾结成了同盟,具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却不怎么清楚。短期内草原必无大碍,但时间久了,恐怕还会生变。请杨戈及早在草原上布局,以防生乱。

杨戈看完密信后,暗自点头称赞,对魏所男的表现深感满意。至于心中所说的布局一事,杨戈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这一摊子还没搞定呢,草原上的事情,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从密信中表达的意思来看,这魏所男把握全局的能力还算不错,倒是不用他多费什么心思。

恰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风万里求见。杨戈心中一喜,将他叫了进来。

“万里,怎么样,你那兄弟可曾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

杨戈这句话问的奇怪,风万里却丝毫没有半点诧异的表情,恭声道:“将军,豹子的心腹手下方才对我说了,魏校尉在草原上办事认真,对大人忠心不二,就是,就是有一点,有一点好色”

什么,有一点好色?杨戈哈哈大笑,让风万里详细述说清楚。

草原距离中原路途遥远,杨戈自然不会放心大胆的将全部事情都委托给魏所男,自然是要留个后手的。而这风万里的心腹手下豹子就充当了暗探的角色。这个豹子也是契丹人,与风万里乃是拜把的兄弟,在那马匪中威望甚高。这一次风万里将豹子留在草原上,表面上看是为了统御马匪方便,其实除了这表面原因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遵照风万里所托,暗中监视魏所男,提防他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换句话说,魏所男与豹子两人是互为支持又互相监视的关系。不过魏所男却没有想到,这个豹子暗地里却是时刻监视着他的动静。而风万里为什么要监视魏所男,豹子自然心中有数。

要说起来,这个魏所男还真算是有些本事。短短的几个月不到,已是与草原上诸多部落长老都攀上了交情。凭借着手中近五百人的精锐,再加上无所不能的烈酒攻势,魏所男的名气很快在草原上响了起来。还好他自己明白,这一切都是谁提供给他的,办事说话有板有眼,倒是没有辜负杨戈对他的期望。但时ri过久了,豹子发觉这家伙别的都好,就是有些色,喜欢沾花惹草。而草原上民风淳朴,女孩子又比较热情大方,倒是正对了魏所男的脾性,不过几个月时间,已是惹出了几次风流债出来。

杨戈听了几段魏所男的风流韵事,不免哈哈大笑。这家伙还真是猥琐啊,居然跑到草原上去泡妞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无伤大雅,只要别玩女人玩的把正事误了就行。风万里又讲了一些关于草原上的闲话,倒是与魏所男密信中所谈的,都差不太多。甚至有些事情,这豹子居然还没有魏所男掌握的信息来的更多更详细。

等到风万里离开后,杨戈想了一会,对那黑油如何处置,颇有些为难。没想到的是,困惑他的这个问题,却是被谢映登给解决掉了。

谢映登前几天已经从高密郡回归,那边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魏征身边也有了足够的人手,他乃是大将之才,自然要跟随杨戈征伐高句丽,而不是留守北海郡高密郡。无意中看到那许多桶黑油后,他居然认了出来,这让杨戈煞是吃惊。

“将军,这种黑油,我是从我叔父那里看到的。他修炼时所用的照明物就是这种黑油。”

“哦,你的叔父?现在什么地方?”杨戈大为惊喜,连忙问道。

“呵呵,我的叔父叫做谢弘,早年已经出家做了道士,一向在终南山修炼,现在却是在东海郡老家。”

谢弘?杨戈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一双眸子却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要是谢映登看到了这厮笑的这么yin险,肯定会后悔,不该将他的叔父牵扯进来。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4章 猛火油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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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猛火油柜

杨戈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映登,你的这位叔父当真对这种黑油有过研究?”

谢映登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错,这是我亲眼所见。(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那种难闻的味道,与这几桶一般无二,绝对不会记错的。”说到这里,无意中瞥见杨戈的笑容,试探着问道:“将军若是有意,不如我现在修书一封,请叔父大人来此走一趟好了。”

杨戈一摆手,果决的道:“那怎么能行,太失礼数了。反正这路途也不算远,索性明**便陪我走上一趟吧,王三爷那边,正好也有事相商。”

谢映登脑袋嗡的一声,不禁苦笑道:“将军,那可是数百里路程啊,这,距离全军出发也没几天了。这好像不大妥当吧?”

杨戈呵呵笑道:“无妨。若是没什么意外,来回五天已经足够了,正好误不了上路。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明天凌晨,我们就出发,别忘了,带上一小桶黑油,给谢老伯参详参详。”

杨戈要与谢映登赶赴东海,这消息不翼而飞。李靖胡刀等人闻讯后,匆匆赶来,询问究竟。当听杨戈说道是要去拜访谢弘,为的就是那莫名其妙的黑油,都纷纷诧异不已,对杨戈此举不以为然。

嘿嘿,你们哪里能明白这黑油的重要性。等到东西做出来了,再看你们的表情有多好玩吧。杨戈对众人的猜疑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镇定自若的将大小事情安排妥当后,让胡刀亲自挑选出十名骁果,陪伴他一同上路。

临行之际,杨戈叮嘱李靖与长孙无忌,这趟差事绝对不要告知木兰公主,若是她问起来,就说外出公干即可。他们二人虽然不知道杨戈为何要瞒着木兰,不过也能看得出来,杨戈对那黑油甚是关切,而黑油恰恰是木兰携带而来。不问可知,杨戈是不想让木兰探听清楚这黑油的真实用途。

次ri凌晨,与萧炎以及众将告别后,杨戈身骑小火龙,带着胡刀谢映登等骁果,快马如飞,往东海郡飞驰而去。一路无话,等赶到东海郡治府朐山县时,已是半夜时分。

一行人马就近在谢家的一处庄园落脚,好生歇息了一晚。次ri天刚放亮,就听见庄外有喧哗的声音。不一会功夫,谢映登跑了过来,满脸都是笑意。

“将军,我叔父亲自过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王三爷。”

杨戈猛的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不用问,这必定是谢映登安排好的,早就找人通报了城中的谢家以及王三爷。王三爷也还罢了,毕竟两人就是老相识了,这地主之谊还是要的。不过这位修炼得道的谢弘能亲自过来拜访,倒是让杨戈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连忙迎了出去,到了外面,一眼就看到了王三爷那沧桑的面庞,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花容月貌,却是久违的王家大小姐王若曦,没想到这小丫头也跑来了。不过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似乎有些心事。

很快他的眼神被另外一个中年道士吸引了过去。那人身披青色道袍,双目如电,炯炯有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给人一种不可仰视的感觉。

见到杨戈的眼神瞅了过来,那道士打个稽首,淡淡的道:“杨将军,贫道谢弘。听映登说,这次你专程来找我,却不知是何事情?”

杨戈笑着冲王家父女点点头,对道士说道:“道长,实不相瞒,这次我来寻你,是因为一样东西,还请您过目。”

说话间,一名骁果已经将那一小桶黑油提了出来,放置在桌上。道士谢弘鼻子甚灵,已是闻到了一丝异味,不禁眼前一亮,走到了黑油桶边上,打开一看,顿时心中明白。

杨戈仔细看他脸上表情,见他露出喜色,不禁笑着道:“道长,这东西,我也是偶然得到,不知道长是否也有兴趣呢?”

谢弘淡淡一笑,指着那桶黑油道:“杨将军,这桶黑油,敢问是从何处得来?”

杨戈冲着谢映登点点头,后者连忙走到谢弘身边,笑呵呵的道:“叔父,这事情说来话长,你们还是找个地方慢慢细说不迟。(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谢弘看看王三爷父女,顿时心中明白,这等机密之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当下打个哈哈,跟着谢映登走到了里间。

杨戈歉意的对王三爷一抱拳,道:“王三爷,多ri不见,你这身体可是越见年轻了。”

“哈哈,多ri不见,你这翩翩公子哥摇身一变,却成了名动天下的将军。我还没向将军贺喜呢,呵呵,恭喜恭喜”

杨戈笑嘻嘻的道:“王三爷真会说笑,前些ri子胡刀从你手下弄走了不少好手,应该由我来谢过三爷才对。那些老兵对三爷的恩德也很是感激的,在此我也代他们向三爷说声谢谢。”

两人寒暄片刻后,杨戈起身告辞,走进了里间。随即谢映登走了出来,与胡刀两人陪着王三爷,闲聊一些奇闻趣事,尤其是塞外发生的事情,谢映登与王家父女听得津津有味,对骁果军在塞外的经历大为羡慕。

谢弘此时手上正拿着一柄汤勺,舀起了一勺黑油仔细查看。看到杨戈进来,笑着道:“杨将军,冒昧的问一句,这黑油可是露天生成?”

杨戈挑起大拇指,赞叹道:“道长果然厉害,这都能看得出来。在下心中有个难题,不知道长可有兴趣帮我解惑?”

谢弘眯缝着眼睛看看杨戈,等着他说话。

“道长,听映登说起,你将这黑油当做照明的蜡烛使用,想必也知道这黑油是可燃的。但不知道长可听说过,如何能利用这黑油**出火焰?”

谢弘吃了一惊,一双眸子惊疑不定的盯着杨戈,半晌后才说道:“这,这乃是神仙,我等凡夫俗子如何做得出来?”

杨戈哈哈笑道:“听闻道长在终南山修炼,与神仙也差不了太多,又何必自谦凡夫俗子,这等器物,也算不了什么,与你们的炼丹术相比,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谢弘面带得意,他出家当了道士,乃是秉承东晋葛洪的道法,于这炼丹上面颇有些研究。此时听杨戈说起,似乎对炼丹也有些了解,微笑道:“这炼丹术与喷火术,都是道家法术,岂是轻易能修炼成的。杨将军似乎也有些了解,不知师承何人?”

杨戈想到那位教授自己清心诀的疯道人,脸上浮现出笑容,道:“在下曾经有缘遇到罗浮山青霞道长,也算是记名弟子吧。”

什么?谢弘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指着杨戈惊讶道:“你认识青霞道长?此话当真?”

杨戈也被他弄得有些愣住,大惑不解的道:“没错,青霞道长还传了我一套口诀,怎么,莫非道长也与他相熟么?”

谢弘瞪着杨戈,一脸的惋惜,好半天才说道:“此等仙缘,你,你竟然只得了一套口诀?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杨戈更是不解,后来才知道谢弘为何如此反应。原来那位青霞道长,在道教之中声名赫赫,乃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江湖上传言,青霞道长身上有本天书,名曰造化道德心经。前一段时间,佛道相争,就是为了这本经书。

谢弘也是依稀得到些消息,据说佛门几位高僧出手,都未能占得便宜,最后让青霞道长脱困而出,不知所踪。却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位年轻将军,居然还曾亲眼见过那位神秘的青霞道长。

不过他却没想到,佛道相争的当晚,杨戈竟然是现场目睹了一切。这些事情,杨戈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就将谢弘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既然知道杨戈与青霞道长有关,谢弘不禁隐隐生出了一些敬意,对杨戈所提到的火焰**器也有了一些兴趣。杨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谢弘,笑呵呵的道:“道长,这份图纸,你不妨参详一下,说不定会有些帮助。”

谢弘接过图纸看了两眼,上面勾勾画画,若是现代人看到了,肯定会心一笑,这不就是小孩子玩的水枪么?不过在这图纸上,这水枪的形状颇有些怪异,下面多了一个容器与水枪相连。同时在前面出口端上又加了一些设置。

这自然就是杨戈凭记忆所画出的猛火油柜的原型了,不过具体如何点火等机关设施,对杨戈而言就有些困难了。但是落在谢弘眼中,却是怦然心动。

这时代的道士,都是博学多才的大家。谢弘又师承葛洪一脉,自然对这炼丹方面有独到之处,自然也可以算作一个古代化学家了。葛洪所著最为有名的丹书是《抱朴子.内篇》,其中就具体地描写了炼制金银丹药等多方面有关化学的知识,也介绍了许多物质性质和物质变化。例如“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即指加热红色硫化汞(丹砂),分解出汞,而汞加硫黄又能生成黑色硫化汞,再变为红色硫化汞。描述了化学反应的可逆性。又如“以曾青涂铁,铁赤色如铜”,就描述了铁置换出铜的反应,等等。

同时谢弘对这机关学也颇有些研究,一看便知这图纸上所画东西的大概意思。稍有几处地方不怎么明白,经过杨戈介绍后也基本了解的差不多了。

谢弘仔细看过图纸后,这份修道的心也有些不定。若是真能研制成,这种能喷火的器物,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谢弘出身世家,自然明白若是将这种喷火器用在军事上,其功效可谓是骇人听闻。

看他拿着图纸低头不语,杨戈也是有些心虚,不知对方是否真有这研制的本事:“道长,你意下如何?这喷火器可否有希望研制成功?”

谢弘叹了口气道:“杨将军,你这图纸已经很清楚了。贫道不才,想来也是有些把握。不过,这喷火器威力非小,恐怕有违天和啊。”

杨戈一听有门,连忙开解道:“道长此言差矣。这东西是好还是坏,关键还是要看谁来掌握它。道长试想想看,若是我大隋城墙上多了这等利器,自然无惧胡人的烧杀抢掠,这怎么能是有违天和呢,到时候满城百姓顶礼膜拜还来不及呢。”

杨戈又说了几句,这几套道理讲下来,谢弘也有些意动。沉思片刻后毅然道:“也罢,该来的迟早也会来到。希望这喷火器能帮我大隋百姓护卫好家园,那也算是了了我的一番心愿了。明ri我便跟你们同去北海郡。”

杨戈大喜过望,躬身施礼道:“能得到道长的大力支持,相信这喷火器很快就能问世了。”

两人商议已定,谢弘说自己还有些事情需要料理一番,还需要进城一趟,等明天再一同出发。

杨戈面带喜色的将谢弘礼送出庄园,吩咐谢映登代他相送,随后回到了客厅,正好听到王三爷说起船队之事。

“将军,这身弥岛的事情,可越来越有些复杂了。想当ri杨将军还在岛上时,岛上的人还万众一心信誓旦旦要对高句丽如何如何。而如今,可大不如从前了。这几次我家船队送上给养,觉得岛上的军心似乎有些涣散了。王周两位将军各有统属,只顾着争权夺利,当ri的抱负恐怕已经消失殆尽了。”

杨戈不禁愣住,没想到从王三爷口中听到了这等消息。

“三爷,此话从何说起?前一段时间,我听人说,不是狠狠的痛打高句丽人了么?莫非其中有假?”

王三爷冷笑一声,道:“那已是老黄历了,自从那次过后,听说再没出过兵。倒是王周两位将军,似乎对这海上贸易起了兴趣,好多次都能看到有从倭国百济新罗等处回来的船只,上面满载货物,恐怕这岛上的诸位将军,早就赚了盆满钵满,不亦乐乎了。”

杨戈心中有些好笑,他可是从王三爷的话里行间依稀闻到了一丝酸味。看来王谢两人开始重视海贸了,这倒是件好事。难怪王三爷有些不乐意,看来是削薄了他的利润,这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旁边坐着的王家大小姐王若曦突然开口道:“杨将军,听说圣上又要准备和高句丽人打仗了,你也要去么?”

杨戈点了点头,又对王三爷道:“三爷,这次我过来,就是想打听一下这船厂的事情。不知三爷能否为我解释一二?”

王三爷不由得愣住,惊诧道:“这船厂,大多数都在江南沿海区域。不过昔ri先皇曾经颁布诏书:其江南诸州,人间有船长三丈已上,悉括入官。这民间的船厂,大多数只能营造小船罢了,恐怕并非将军所需要的。不过,关于这船厂,将军莫非是有什么打算么?”

杨戈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想必三爷也听说了,我北海郡下营港已经大致建成,用不了多久,想必也将成为一处繁华的所在。这莱州湾一带,地处渤海腹心。不知三爷对这下营港怎么看?”

王三爷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沉思了片刻后,点头道:“那地方,早年我也曾去过,的确是个不错的所在。不过我王家船队,向来以远航外海为主,这渤海一带倒是少有涉及。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风平浪静,又身处渤海腹心,倒是个造船的好地方。方才将军不是也问起这造船的事情么,莫不是将军想在这里营造船厂?”

杨戈见王三爷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心里明白这人恐怕是心动了。遂故作为难道:“三爷,不瞒你说,我刚开始还真有心思,但方才听你这么一说,又觉得这未必能成啊。这造船可是个技术活,没有一定的技术能手,根本是无法动工的。至于这官办民办的说法,倒是好说。”

王三爷眼神顿时闪闪发亮,比起这海贸来说,造船也是利润丰厚的行当。王家是江南世家,家族中自然有这方面的生意。不过王三爷这一支却并非嫡传,早年也曾动过这船厂的主意,无奈势单力孤,又受到王氏族长的打压,这才息了这念头,转过头经营这风险颇大的海贸生意,历经多年方才有所成就。

但心头的这根刺却是始终没有忘记,去年带回的红色珊瑚树又被族长强行索要走,甚至连那一百多老兵也不放过,硬是从他手中分去了一半。这些事情让他更是心生恨意,但碍着对方势大,也有苦说不出。

但前段时间胡刀的突然来访,却给了他一些希望。杨戈的崛起,让王三爷也多了些想法,更是不顾族长的恼怒,帮着胡刀将那些百战老兵索要了回来,很是出了口恶气。但也得罪了王氏族长,这几天更是因为族内的这些事情而烦恼。突然听到杨戈亲自过来,顿时再也坐不住了,一大早的来到谢家庄园,就是想从杨戈这里讨个主意。

没想到的是,杨戈还真给他提供了一条思路。到下营港造船这念头一旦萌发,竟是不可遏止的打动了他,甚至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即刻启程前往下营港。

相比较他的思绪纷杂,王若曦显得要冷静得多,稍微镇定片刻后,对杨戈道:“杨将军,这下营港虽然不错,但你若是带着骁果军离开的话,这地方要是出了问题,那又该怎么办呢?”

杨戈还没说话,旁边的胡刀脱口道:“王姑娘放心,我骁果军是不会放弃北海郡的。”

哦,王三爷父女两个同时对视一眼,将目光投到了杨戈身上,异口同声道:“此话当真?”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5章 研究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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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研究基地

面对王氏父女的齐声问询,杨戈不禁有些郁闷。(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本想着吊吊两人的胃口,说不定能榨出不少油水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不由得瞪了胡刀一眼,笑呵呵的对王氏父女道:“那是自然。我们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地盘,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三爷尽管放心就是,必定亏待不了你们。”

王若曦却并不满足这口头保证,迟疑着道:“将军届时会留下多少兵马?那些贼匪不会卷土重来吧?”

杨戈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冷笑了一声道:“王大小姐,这事关骁果军机密,恐怕就不方便多谈了吧。若是三爷不相信我的话,那前头的当我没说就是。”

看着杨戈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王若曦不禁有些羞恼,紧咬着嘴唇,鼻子哼了一声。

王三爷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畏惧,脑海中念头急转,一拍大腿道:“我与将军本就是老交情了,哪里还有不相信将军的道理。也罢,不出旬月,我就前去北海郡,与将军商讨船厂一事。不过,不知到时候将军是去了辽东还是留在北海郡呢?”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想摸清楚杨戈的安排。这番心思落在杨戈眼中,不禁有些好笑。

“三爷,不瞒你说,这次回去后我将率军前往涿郡,至于北海郡的事情,只管找长孙无忌与王伯当即可。他们二人都是我手下心腹,三爷这可该放心了吧。”

王三爷被杨戈一语道破,老脸一红,道:“将军说笑了,说笑了。既然有将军的心腹大将镇守北海郡,一切自然好办。对了,若曦,你不是还想问杨将军什么事情么?怎么见了面,反而想不起来了么?”

杨戈不由愣住,这丫头找自己有事?不由诧异的看向王若曦,却见她俏脸微微泛红,原本爽利的性子此时却有些扭捏,揉着衣角低头不语。

旁边的胡刀却是看出了些端倪,笑嘻嘻的道:“王姑娘,有什么话赶快说啊。等回头我们大军开拔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哦。”

杨戈听这家伙嘴巴里隐含着别的意思,不由瞪他一眼,温言道:“王姑娘,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王若曦听着胡刀那些调侃的话语,早就羞不可抑,勉强稳定下心神,仰头说道:“将军,前些ri子听到一则传闻,是有关将军与洛阳萧姑娘的,听说萧姑娘现在北海郡,不知是真是假?”

杨戈面色一变,沉声道:“王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不妨明说,不要拐弯抹角。”

大厅内气氛陡变,王氏父女感受到了杨戈语调的异常,竟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身子发颤。胡刀也倏然色变,双手下意识的已是往腰间摸去。

王三爷勉强挤出个笑容,声音颤抖:“杨将军莫要误会,小女与萧姑娘曾是旧识,听说她可能在北海郡,想央求将军带她随行,也好拜见一下幼时玩伴。”

哦,原来这这么回事。杨戈面色稍稍放缓,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果然是个误会。既然是阿炎的闺中好友,这有何难,明ri随我同行就是。”

王若曦欣喜之余,美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失望,淡淡的谢过杨戈。

王三爷注意到自己女儿的眼神,心中也是暗自叹气,自家女儿没有这个福缘啊。(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自己当ri却没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短短大半年时间,已经从一介小兵走到了如此地步,当真是个异数。

接下来的时间,杨戈与王三爷商讨起这船厂之事,赫然发觉自己果然没找错人。王三爷不但对cao船架舟了如指掌,谈起造船来也是侃侃而言,居然甚有见识。杨戈心中不禁好奇,再三询问后这才得知,面前的这位王三爷在家族中曾经以为造船的事情受过冷落打压,不禁也为其感到不平。

王三爷思及往事,也是不禁唏嘘不已,联想起家主强行索取那红色珊瑚树的恶行,心情更是郁结。杨戈也没想到,表面上看着甚是风光的王三爷,居然在自己家族中并没有太多地位,颇有些为其打抱不平。凭着王三爷这些本事,不管在什么地方,那都是独当一面的角色,却受到了如此欺负,当真让人觉得目瞪口呆,对这世家行事有些看不透了。

听到后来,胡刀却是先忍不住了,冲着王三爷道:“王三爷,你们王家这事情,办的可不怎么厚道啊。哼,要是撞到我老胡身上,管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三爷苦笑道:“胡将军,王家乃是江南名门,其势力之大,根本不是旁人能想象的。我们东海郡王家,不过是其中一支罢了。若是换成了琅琊王家,就更不用说了。”

胡刀冷笑两声,脱口而出道:“哼,世家,世家就很了不起么?别惹到我们头上还则罢了,否则再了不起的世家,恐怕最后也是身首异处,死不堪言。”

杨戈怕他口快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连忙喝止道:“胡子,乱说什么。还不快些闭嘴。”

但话已出口,听在王氏父女的耳朵中,却是迥然一惊。前些ri子那北海郡唐家惨遭贼兵灭门,竟是没有一人逃得性命,让所有听闻此事的人都对贼兵的残暴愤恨不已。但这胡刀无意中说出的这两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带给这父女两人心头的震撼无与伦比。

唐家被灭门,该不会就是这两位将军的授意吧?不过他们两人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也不敢妄自揣测,勉强挤出个笑容,将这话题岔开了。

胡刀也知道自个失言,尴尬的笑了几,再不敢说话。这番举动落在王三爷眼中,更是觉得这事情甚是蹊跷,说不定真是与眼前两人有些关联。不过这等大事,可是万万不能轻易出口的,否则不定会给自己惹出什么天大的祸患。

此后气氛就稍有些沉闷,又坐了一会王三爷起身告辞。他与杨戈已经商定,就由他负责招募人手,半月后一并送到北海郡,交予长孙无忌。而北海郡这边,也同时开工,将营造造船厂的一应准备工作搞定。

杨戈对这趟很是满意,不用进城就将两件大事全部搞定,索性给手下骁果放了大假,好好游玩了一个下午,这精神头可就全回来了。

到了次ri,谢弘老道和王若曦大小姐果然带着随从赶到了谢家庄园,这就要跟随这帮骁果一同回去。看着王家马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杨戈不禁皱起眉头,但碍着王三爷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王若曦甚是知趣,知道自己带的东西太多,恐怕是影响了众人赶路,竟是带来了不少江南点心,分发给众人。此举虽然是小把戏,但是却是让大伙心头舒畅了不少,连带着对这位王家大小姐也平添了许多好感。

胡刀凑到了杨戈身前,笑嘻嘻的道:“将军,这位王姑娘,我怎么看来看去,她似乎是冲着将军而来,可不是她所谓的闺中密友啊。”

杨戈看他一脸的邪笑,自然听明白了这家伙说的啥意思。稍微皱皱眉头,正色道:“胡子,有些话不能乱说的。这要是传到了萧姑娘耳中,那还了得?再让我听到你这家伙胡说八道,可别怪我手重啊。”

胡刀嘻嘻一笑,不敢再说话。这趟差事办的顺利,并没耽搁多少时间,回去的时候也不用急色匆匆了。他们这一放缓脚步,倒是让王若曦觉得是专门因为她的缘故才这样,对杨戈的体贴竟是暗中感激不尽。

等众人赶到了都昌县,萧炎早就听到了消息,迎了出来。待看到王若曦从马车上下来,不禁喜出望外,连杨戈也顾不上了,径自挽了王若曦的胳膊,说说笑笑走了进去。

唉,看来还真是闺蜜啊,眼中连我都没了。杨戈摇着头将谢弘请了进去,到了里面分宾主落座,此时留在都昌的几名将领都已赶了过来,见到老道谢弘,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有的人心中就暗自好笑,觉得自家将军也挺有意思,前面魏征老道求见,不过几句话说完,就得了高密郡的官位,让人甚是羡慕。如今杨戈再出去一趟,又带回了一名老道,看杨戈对其的态度,恐怕这老道也马上要得到重用了。莫非自家将军与道士有缘分?

他们却是不知道,要说起与道家的渊源,杨戈虽然并不能算是青霞道人的弟子,但确有授艺之实。而这身本事,也是因青霞道人而来,这对于道士的亲近,自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谢弘游历四方,经历了诸多红尘旧事,对这些将领的心思洞若观火,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们计较。正在这时候,李靖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李靖,谢弘的眼睛一亮,冲着杨戈放声笑道:“杨将军,果然好气魄啊。连三原李靖都收归门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李靖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杨戈口中的谢弘竟是自己的老相识。连忙走到谢弘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礼,道:“紫阳道长,多ri不见,身体可好?”

“好,好得很。你我上次一别,听闻你被调派到了马邑,我还有些担忧。今天见到你这般气象,哈哈,倒是让我安心了。”

杨戈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是旧相识。随后这才知道,原来早年谢弘到处游历时,在一座道观中偶遇李靖,对他的文韬武略甚是叹服,两人攀谈起来,互相引为知己,成了好友。不过那时候谢弘并未说出自己本名,李靖也只管他叫做紫阳道长。

谢弘见李靖也在北海郡,心里对杨戈更添了不少份量。他虽然身为道士,但毕竟也是谢家人。而这次谢映登来投杨戈,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谢英超的大力推荐,但另一方面,其实却是为谢家人多寻一条后路。对于谢弘而言,这却是一次意外了。但这次意外却让他重新评估杨戈的实力,尤其是杨戈竟然与青霞道人有些关联,而手中更是能拿出“猛火油柜”这等战争大杀器的图纸,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谢弘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个杨戈手中是否还有类似的东西。但仅仅凭借目前所拥有的人马地盘以及这些神奇的东西,杨戈已经是很有份量了。至少是值得他们谢家进行一些投资了。

不过这等谋算,只是谢家一些重要人物明白罢了,旁人自然不清楚。

其实每逢乱世,这豪门世家都是有些预判的。为了能让家族能繁衍下去,继续能保证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这世家中的杰出子弟也是会有选择性的投靠不同的势力,这就是世家的生存之道了。

就好比三国时期的诸葛世家。亲兄弟三人中,老大诸葛瑾官拜东吴大将军,老2诸葛亮身为蜀国丞相,老三诸葛均也非等闲之辈,在魏国官至长水校尉。其实名震古今的八阵图,也是诸葛均所创,诸葛亮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此外家族中还有一个诸葛诞也投靠了魏国,后来一直做到独当一面的征东大将军。

不管这三国如何演绎,至少其中有诸葛子弟能保得家族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而这样的事情,在许多世家中屡有发生,并不稀奇。甚至那些居上位者,对豪门大族的这种把戏心知肚明。由于当世门阀的强大势力,也只能默许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并不敢搞什么株连九族的勾当。

而此时谢映登的投靠,本身就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杨戈的突然窜起,已经开始受到了某些世家豪门的关注。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肯定会有一些世家子弟主动投靠过来,这也算是一种投机成本了。

当然,杨戈现在还根本想不到这些。对他而言,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障自己在北海郡高密郡的权势,如何能在征伐高句丽的过程中获取更大的战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实力进一步的增强。只有实力的增强,才能在紧随其后的乱世中生存下来,甚或有了更进一步的更加狂妄的野心。

还没回来之前,长孙无忌已经按照杨戈的吩咐,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专门作为谢弘研究“猛火油柜”的研究基地。同时也派出了重兵严加看管,等闲人等一概禁止入内。在这层层保护下,自然不虞各种机密外泄。谢弘看过之后,也感觉很满意,比起他修炼的场所可是要好了许多。

次ri,杨戈将几名心腹将领召集到了研究基地,将“猛火油柜”的事情如实讲了出来。杨戈为众人描绘了一番火焰**器的威力,倒是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谢弘在内,也根本想象不出这玩意的厉害之处。

尽管听得骇人,这几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望向谢弘的眼光却已经完全改变了。开什么玩笑,这要是有人手持一具火焰**器,那对面的人还不得被烧成了烤猪。这等骇人听闻的大杀器,居然就可能在这个地方诞生,就是这个老道有可能研制成功,这该是怎样的神仙本事?

他们倒是自动忽略了杨戈的原创,只以为完全是谢弘的能耐。杨戈也乐得让他们去猜疑不定,并不说破。而谢弘早就得了杨戈的叮嘱,不会说出那副图纸的由来。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杨戈与谢弘一路攀谈,其中自然涉及到了谢弘最为得意的炼丹术。但当他自信满满的提到炼丹术的种种神奇变化时,杨戈却再次将他的气焰打消的干干净净。

其实很简单,杨戈不过是将前世所学的一些基础化学讲述了一遍,就已经将谢弘的炼丹术破解的干干净净,当时谢弘的脸色,简直是面无人色,就差将杨戈当成在世神仙了。有这么一出,谢弘自然对杨戈服服帖帖,再没有什么异心。而杨戈,也适时的指点了几招。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就是关于黑火药的研制。

杨戈虽然不是什么专家,但他见识广博,很清楚的记得这黑火药就是硝酸钾、硫黄和木炭组成的混合物,但其比例多少却记得不是很清了。但即便如此,有了这三种成分,再加上仔细研究。只要多做实验,这黑火药的研制成功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对于谢弘而言,杨戈所说的这两种东西,都是神仙物事。尤其是黑火药,听杨戈讲过其威力后,谢弘直接将它判定成了早年神话传说中的霹雳神雷。如今却听杨戈信誓旦旦的说都可以研制成功,这等诱惑,哪里是他能承受得了的,当即喜不自胜的答应下来,甚至说出了几个人名,都是他的同道好友,对炼丹术也有一些研究的,要将这些人一并邀请而来,帮着研究这些东西。

杨戈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这时代的道士们,那可都是科学家了。有这些喜好研究的道士在,这研究基地自然不愁出不了好东西。至于说是否会否泄密,杨戈也无需考虑,他早就叮嘱过长孙无忌和王伯当两人,这里是骁果军的重中之重,万万马虎不得。何况这些道士,都是清心寡yu之人,只要他能源源不断的提供一些诱惑,嘿嘿,恐怕他们自然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6章 辽东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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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辽东城下

大业九年,四月,各地军马齐集于涿郡。(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杨广亲率大军,拉开了第二次征伐高句丽的战幕。

辽东地面的天气依然寒冷,根本没有丝毫转暖的迹象,地面上的积雪依稀可见。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隋军队缓慢的往前挪动着脚步,来回报信的斥候不时奔驰而来,又奔驰而去。马蹄声声,卷起地面上被踩的稀松的泥土。夹着雪水的泥土四处飞溅,不少隋军军士的衣服上被溅到,惹起了一些咒骂的声音。

那从远处飞驰而来的斥候满脸的紧张,根本不管路边军士的呵斥,径自往前赶去。片刻功夫后已是到了最后面的一队骑兵后面,还没下马已是高声喝叫起来:“将军大人,宇文大将军急报!”

随着他的喝叫声,从骑兵队伍中冲出几人,与那斥候耳语两声,已是将他带到了杨戈身前。

“将军,宇文大将军有急信送到,请将军过目!”

杨戈将那书信接了过来,快速扫视两眼,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回去禀报大将军,我骁果军即刻启程,定不会耽搁ri程。”

那斥候领命离开。杨戈传令下去,全队驻马不前,停在原地等候下一步的命令。随即拨马离开了大队,站立在道旁,不一会功夫,李靖与胡刀匆匆赶了过来,与杨戈在道旁窃窃私语。

距离三人不足百米的地方,少年人萧厉骑在一匹黑马上,显得更加瘦小,不时拽一拽自己的衣衫,似乎这样就能挡住刺骨的寒风。

旁边的一名壮汉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厉,感觉如何,还能受得住么?”

萧厉梗着脖子叫道:“这算什么,与去年我们出塞外打胡人比较,已经好很多了。”稍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那壮汉:“对了,不丹哥,你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去辽东呢,听说水军大总管来护儿就是走的海路,要是我们也跟着走海路多好。”

那壮汉正是周不丹,他们本来是马邑的兵丁,后来跟着李靖到了塞外,也立下了不少战功,现在已经是一名队正了。此时听到萧厉的问话,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不管是走海路还是走陆路,那都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关心的。这些事情,自有杨将军为我们做主。”

萧厉点点头,与周不丹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杨戈那边,不知道方才匆匆离去的斥候带过来的是什么消息,他们骁果军的路线又会有什么变化。

自从离开北海郡后,杨戈亲率骁果军,一路北上赶到了涿郡。此时的涿郡,早已是大军云集,从全国各地调遣而来的军队整装待发,目标直指辽东郡。

杨戈所率领的骁果军,初到北海郡时,还不到三千人。但经过北海郡这段时ri的休整训练,又从当地征召了不少壮丁,编入了骁果军,如果将两郡的郡丁加上,总数已是达到了近万人。

等到离开之时,光是留在北海高密两郡的郡丁,其数量已经有五六千人,其中不少中高级将领都是出自骁果军。可以说,北海郡高密郡这两处地方,已经牢牢的控制在骁果军中。如果再算上巨盗郭方预的近万贼兵,这股力量足以护卫两郡有余。

而此次出征高句丽,杨戈也是有不少自己的打算,自然要有着足够的实力才能说得上话。他这支骁果军虽然仅仅带了三千人,但却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在全军范围内,也是首屈一指。

等到了涿郡之后,首先拜见了当今圣上杨广。(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杨广对杨戈所率领的这支骁果军甚是满意,原本想将这支队伍留在他的身边充作亲卫,不过经过宇文述提了建议后,考虑半天后却改变了主意,居然听从了宇文述的主张,让杨戈这支富有战斗力的骑兵军团担当了护粮军,整ri龟缩在大军后面。

这让杨戈甚是诧异,原本想着会充当全军的先锋,但到了地方却被指派了这么一个重任,让他以及手下的诸多将领哭笑不得。更有不少人当场就骂骂咧咧的,认定是宇文述诚心不想让骁果军立功,是以才委派了这么个鸡肋一般的角色。

杨戈起初也有些愤愤不平,但随即想起接下来的战役,却又有些释怀了。若是历史并没有太多偏差,恐怕这辽东城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这功劳难道真的就那么唾手可得么?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不过当护粮军倒是有不少的好处,至少这一路走来,竟是出乎意料的没有遭到任何高句丽人的抵抗,前面不远处就是辽河了。而渡过辽水之后,就是高句丽的第一座坚城:辽东城。

想起去年时候,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时,就在这辽河,隋军遭到了重大的伤亡,老将军麦铁杖就丧身于此。而此后的辽东城,也随即成了隋军心中的梦魇。历时数月,始终无法攻破辽东城,隋军更是死伤无数。最后迫不得已下,杨广才下令分兵两处,由宇文述等九路大军绕过辽东城,直接进攻平壤。可惜的是,大军竟是因为缺粮导致兵败,这血淋淋的场景至今还不时在杨戈脑海中回荡。

而现在大隋军队,再次在杨广亲自率领下,已是将辽东城围困的水泄不通。不过根据前方传来的战报得知,虽然大军围攻辽东城数ri之久,但高句丽人却是仿照第一次被围困的法子,当起了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出来与隋军作战。

就在辽东城西北处二十里,就是隋军大营,总数多达数十万的军队驻扎在此地,再加上那几十万的辅军民夫,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处极其热闹的场所。整个大营连绵盘踞数十里地,成千上万顶帐篷矗立,宛若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堡一般。

在这大营最中心位置,就是当今天子杨广的亲军营地了。一座临时赶制出来的木制宫城精美绝伦,杨广自然就是在此处歇息了。在宫城外围,乃是随军而来的诸位大臣的帐篷,再往外延伸出去,才是各军的营地,将里面团团围住,力保万无一失。

随着夜色降临,隋军再一次无功而返。一天的攻城结束了,辽东城依然属于高句丽人。一队队隋军垂头丧气的返回到自家大营之中,时不时的能听到凄惨的哭叫声,那是一些隋军的亲人恐怕将性命丢在了城池之下,但更多的隋军则是满脸的落寞,对这等生离死别,他们已是司空见惯,再也引不起他们任何心情上的波动。

一个晚上很快过去,等到天色再次发亮,城头上的高句丽人诧异的发觉,今ri似乎并没有隋军前来攻城。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阵鼓声。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的鼓声响起,隋军中诸多乐器齐齐奏响,锣鼓喧天中,夹杂着震耳yu聋的吼叫声:”万岁,万岁,万岁!”。

城头上的高句丽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隋军在搞什么鬼。就在他们惊惶不定时,又是一阵阵山呼声犹如海涛汹涌般传了过来,刹那间辽东城中报精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犹自困倦疲乏的高句丽士兵打着哈欠,满脸睡衣的纷纷跑上了城头,各就各位,准备迎接隋军的攻击。

不过这些高句丽士兵都是些老兵了,去年就曾经在这里坚守辽东城,并且最后取得了胜利。那场胜利直接助长了他们的信念,这信念的强烈,甚至影响到了这一次的攻防战。尽管每一次似乎都是岌岌可危,但这些高句丽士兵都坚信,辽东城绝不会被攻破。

辽东城是高句丽的坚城,能够驻守在这里的自然也是高句丽最精锐的士兵。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严阵以待了好半天,居然也没看到隋军半点进攻的人影,心里面顿时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乙支文德满脸郁色的盯着城外,好半天那双眸子也没有任何变化。又过了片刻,乙支文德一挥手,下令让全军轮换原地歇息,但绝对不能擅自离开战场。

此时,在隋军大营内,杨广正高高的站立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山呼万岁的诸多军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如此军队,何愁高句丽弹丸小国不灭?

杨广要做的是超越秦皇汉武的伟大君王,他要开创一个无与伦比的大业。只要将这小小的高句丽征服,载着无尚的荣誉,他将亲自主持这一年的科举考试,他要建立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家。什么世家门阀,再不会对他造成丝毫的阻挠。

“高句丽高句丽撮尔小国,不服王化,窃据我华夏之地,如今朕再次挥师百万,亲征高句丽,虽偶有小挫,但终不能阻挡我百万雄师。诸将军听命,但凡有攻破辽东城者,必有重赏。第一个登上城墙者,黄金百两,连胜五级。朕决不食言!当为众将士擂鼓助威!”

杨广在台上侃侃而言,台下众将士无不雀跃欢喜,要争做第一个登上城头,第一个破城的勇士。

随着杨广亲自在台上擂鼓助威,隋军将士鱼贯而出,喊杀声瞬间响起,往辽东城杀了过去。一队队隋军汇聚了一个个方阵,通通通脚步声,跺在地面上,顿时让所有人心跳同时加快,这脸上的血色更加浓郁。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太阳带着一缕缕暖意,照射在辽东城下犹如蚁群般的隋军队伍内,明晃晃的明光铠甲上顿时发射出一股股耀眼的光芒,只是刹那间,辽东城头上已是一片耀眼夺目的白色光芒。

乙支文德望着缓缓走来的隋军,不由得心跳加快,不停的大声吼叫道:“隋军来了,准备迎敌!”

一面面隋军军旗迎风摆动,直直的往辽东城方向撞了过来。乙支文德默默的凝视着城下的隋军,盘算着距离,突然高声喝叫道:“放箭!”

刹那间,成千上万支羽箭飞了出去,宛若下了一层黑雨相仿,铺头盖脸的洒落在了隋军头上。还好隋军早就有所防范,盾牌兵将手中盾牌齐齐举了起来,形成了一面盾牌组成的平面,将那密密麻麻的箭矢挡在了外面。但即便这样,依然免不了不少士兵被箭矢射中,惨叫声中倒地身亡。

但随着隋军缓缓推进,不一会功夫已是冒着箭雨冲到了护城河外。

自从上次坚守辽东城后,高句丽人就知道,恐怕下一场战争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也研究出了不少对付隋军攻城的装备。

在隋军这次进攻之前,高句丽人早就在原先的护城河上重新开挖,竟然挖成了一条极深的壕沟,这壕沟之大之深,完全比得上任何一家道观来的重要。

而在护城河之外,高句丽人又挖了数道壕沟,并且在城墙前的五百步内的空地上,全部都栽上了鹿角。所谓鹿角,分防步骑两种,第一种是将许多尖锐而坚固的树枝或树干捆绑在一起而成,因形状像鹿角而得名,亦称拒鹿角。第二种就是把圆木削尖,并交叉固定在一起以阻止骑兵进攻,可以活动,也称拒马。

但是辽东城下的鹿角却比这两种更加厉害,乃是将手臂粗的木桩两头削尖,一头打入地中四五十厘米,另外一头也削尖露出地面四十厘米左右,这些尖桩埋在城墙下的所有空地之上,密密麻麻,错乱有致,不但能对步兵攻城进行有效的遏制,对骑兵的冲击能有更大的限制。

隋军要想接近城墙,只能一点点的清除这些鹿角,而高句丽守军则能依靠着城墙使用弓箭、守城弩等大量杀伤隋军。在辽东城下的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但好歹是将这城墙之下的所有鹿角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大的,不少隋军将士的性命都死在了这里。

不但鹿角,就连那条花费了高句丽无数民力的人工河,也被隋军一批批的士兵在这段时间中,不断的驱赶民工背着土袋子兜土而填,从最初的在护城河中填出几条进攻通道,到如今基本上这护城河已经成为了平地了。

看着眼前的地上还残留着的一些矮桩,那护城河中的一些尸骨,甚至那破损的城墙,就连脚下的土地中也都还渗着红黑色,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满了中原将士们的鲜血,这座城池就如一个无底洞,不断的将大隋的鲜血抽走,让一个无比兴盛的大隋,损失了太多的元气。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方阵停了下来。用盾牌挡着对面城头上的冷箭。旋即随着各自方阵的将领发布命令,队伍中所有的弓箭手张弓搭箭,方向指向了辽东城头。

随着一阵阵弓弦声响,数十个声音同时高声喊叫:“放箭”

一阵阵破空的声音传来,数万支羽箭组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呼啸着往辽东城头上覆盖了过去。刹那间乌云蔽ri,整个天空也变得暗淡下来。

高句丽人对此种箭雨倒是习惯了,纷纷取出盾牌躲避,但绝对没有人敢于在外面晃悠。两轮弓箭完后,等候多时的步兵嘴巴里吼叫连连,已是以队为单位,往城墙处扑了上去。

此前每ri隋军都强攻无数次,但最后都是死伤无数却无功而返。这一次,杨广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再也不随便干涉下面将领的指挥,甚至大开封赏,征求各种攻击手段。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不少人开始苦心研究这破城良方。

有将领建造了一种可以高空作战的飞楼,可以平地拔起数丈高度,从高处对高句丽士兵进行对攻,从而抵消了高句丽人从上至下的弓箭优势。还有人采用撞车,用来撞击城堡。甚至有些将领开始从地底下打上了主意,挖了地道要深入城中。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此时,各种各样的攻城器具让高句丽人尝尽了苦头,但与之相对应的,却是高句丽人历经几次攻防大战后的一些经验之谈。双方你争我夺,陷入了白热化。

而就在这时候,杨戈却是接到了来自宇文述的书信,信中对杨戈的骁果军赞叹不已,但同时却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当今圣上杨广已经颁布下命令,大军一分为二,他将亲率一路围攻辽东城,而另外派遣了宇文述与杨义臣两人,绕开辽东城,率军直接攻击平壤。而杨戈所率领的骁果军,也被划分给了宇文述统管。

其实这兵分两路的策略,上次征讨高句丽时就是采用的这个计策,可惜的是,就在胜利曙光乍现时候,先是水军来护儿轻敌冒进,导致大败。然后又因为没有军粮的缘故,落得悲惨下场。但这绝非是战略上的失误。是故这一次,依然采取了兵分两路的做法。

宇文述下令,杨戈的骁果军不必再担当护粮的重任,而是充当了全军先锋,从辽河下游绕过辽东城,从乌骨城一带进击平壤。

其实要说起来,宇文述这做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杨戈这支队伍,其战斗力自不用说,早就被认定是强军无疑。此外与其他队伍相比,骁果军全部都是骑兵,机动性自然无与伦比,担当前锋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对于宇文述的好意,杨戈等人却是有些许的不安。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7章 城池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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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城池攻防

“将军,这定是宇文老贼的诡计。。。(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我们堂堂骁果军,这三千铁骑,竟让我们干护粮军的差使,这明摆着就是瞧我们不起。眼看快到了辽东城,又将我们远远的打发走,什么前锋军,明明就是看辽东城快要破了,不想让我们捞点军功。”

胡刀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开口骂骂咧咧,矛头直接指向了宇文述。

杨戈瞪他一眼,转头冲着李靖道:“药师,你怎么看?”

李靖微微摇头道:“将军,恐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这辽东城岂是那么容易就攻破的,依我看,圣上分军北上攻击平壤,恐怕也是不想被辽东城拖住。派遣我们为先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过,怕只怕……。”

话说到这里,却有些犹豫,住口不言,看向了杨戈。

胡刀听着不耐烦,也懒得猜谜,叫嚷道:“药师,别磨磨唧唧,有什么话快说吧,就别吊老胡的胃口了。”

李靖见杨戈沉思不语,苦笑道:“怕只怕宇文述是存了借刀杀人,那我们可要小心为上,步步为营了。”

胡刀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药师,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这等大事,可不是儿戏。”

杨戈一摆手,制止了胡刀的嘟囔,指着前面的辽河道:“若宇文老贼真的存了这心思,哼,难道我们骁果军就是纸糊的不成?辽东城打不了,不是还有平壤么,索性我们一路杀过去,难不成还怕了高句丽人?更何况,来大总管与王猛将军早就从海路出发,目标也是平壤。我们并非孤军深入。”

话虽如此,杨戈却不敢大意,率领全军小心翼翼度过辽河后,远远的撒出了斥候探查敌情,以防被高句丽人设下埋伏。

高丽城山城规模不算太大,但也不小。自从今唇杨广下令征辽,高句丽国内开始在辽东坚壁清野以后,城内便满满当当挤下了近万人之多,其中守城的士兵倒有三千,再加上城池依山而建,只有一面临敌,也是个易守难攻之所。

不过和最紧要的辽东城比起来,这座山城中虽然号称有三千士兵,可大多都只是临时拉起来没多长时间的青壮,平时都是摸锄头的人,别说杀人,便是杀猪杀狗也没几个人杀过。听说辽东城被围个水泄不通,这些高句丽士兵早就魂不附体,也不敢外出巡查敌情,龟缩在山城之中,心中祈祷着隋军万万不能从这里经过。

距离山城不到二十里的距离,杂草丛生的山丘之后,一座简陋的军营拔地而起。

中军大帐之内,杨戈与手下将领正在研究如何攻打这座山城。忽然外面亲兵来报,出去巡逻的士兵抓到两个人,要求见将军,说与将军相识。

等到将来人带到帐中,杨戈与胡刀等几名身弥岛的老人不禁喜出望外,热情的与来人拥抱在一起,其余将领看的目瞪口呆。

“余老三,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哈哈,真想死我们了。”

胡刀用拳头捶打着来人的肩膀,欣喜之情浮于言表。来的两人都不是外人,正是杨戈的老部下:余老三与关义,也就是曾到过洛阳送信的那名信使。

余老三见到杨戈胡刀两人,也是喜不自胜,兴奋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旁边关义提醒后,这才躬身施礼说话道:“将军,余老三听闻将军来了辽东,带着兄弟们等候多时了。总算不虚此行。对了,外面还有二十名兄弟,都是将军的老部下。(!百度搜索赢q币)”

杨戈更是欣喜若狂,刚来到辽东就撞上了自己的老部下,当即吩咐胡刀,赶快派人将那二十名老兄弟接应回来。等所有人都到齐后,杨戈很是诧异的发觉,这些老兄弟中居然还有一个旧人,却是那高句丽的内奸金德柱,居然也跟随余老三这队人行动。

寒暄了两句,余老三细说详情。原来自打杨广发布征讨令后,身弥岛上群情激奋,都是渴求再立战功。但两位主将却起了争执,王猛一心要带着人登陆,从侧面接应隋军。但周文博却予以反对,认定要等来护儿的水军船队,再进攻平壤不迟。

王猛一心想抢立战功,又顾忌来护儿的权势,哪里肯将主动权交予来护儿手中,遂不听劝阻,带了五千士兵强行登陆,奇袭了宣州。他这支队伍突然杀将出来,在鸭绿江南岸区域横冲直撞,杀了个天翻地覆。而高句丽人因为辽东城被困,又唯恐隋军进犯平壤,大部分主力都收拢了回来,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可以与王猛相抗衡的力量。沿途山城的高句丽士兵无不龟缩在山城里面,任由他们在宣州定州等地肆虐。

王猛虽然在身弥岛上,但朝廷动向也了如指掌。自从得到隋军大队人马已经渡过了辽河,兵锋直指辽东城。王猛就知道机会来了。很早以前他就听杨戈说起这分兵的原由,自然明白这次也有极大可能是分兵前来攻袭平壤。于是遣派出数支斥候分队,沿途查看敌情,准备迎接大队人马。只要能与大队接应上,以他现在对高句丽的熟悉程度,再加上手下无数次侵袭高句丽的成果,他甚至可以预见到自己必定是最先攻破平壤的将领,这份荣耀足以让他安享荣华富贵。说不定再凭借身弥岛的功绩,自己再上几个台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而余老三这队人,正是其中一支斥候分队,不过他却是为了杨戈而来。当见到大帐中诸多将领正在研究如何拿下高丽城山城时候,心中暗喜,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将军,这高丽城山城,莫不如交由我们这二十多人吧。”余老三突然开口道,在座将领顿时吃惊非小,这莫非是在开玩笑,如此山城虽然并不是那种牢不可摧灵域,但也绝不是二十多人就能强攻得手的。

除了胡刀等人以外,其余将领看着陌生的余老三,都窃窃私语,显然并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话。余老三也不分辨,昂头看向杨戈。

杨戈哈哈大笑道:“余三哥,老兄弟们的本事都还没忘太多吧?”

听到余老三主动领命,杨戈立刻就明白了余老三的意思,再比较一下现在的骁果军,不由得暗暗摇头。说起来还是实战经验啊,骁果军虽然训练刻苦,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多少血与火的磨练。即便是塞外一行,将骁果军的血性磨砺了出来。但是说到底也终究比不上原先在高句丽时候训练出来的那三百多精锐斥候。

余老三自得的笑道:“自从将军走后,属下并不敢轻易放松训练。这次带来的二十多个老兄弟,都是其中佼佼之辈,将军尽管放心!”

辽东城下,数万支利箭宛若乌云罩顶般,刹那间笼罩了辽东城的城头。一波接着一波,压制的高句丽人根本无暇进行反击。

趁着己方箭雨的掩护,一架架云梯被军士们抬着冲到了城墙下面,发一声喊,已是靠到了城墙之上。在他们的身后,一部部更加巨大的冲车一字排开,在身后军士的奋力推动下,一步步的也被推到了城墙下面。

这种冲车体型巨大,大概有十多米高度,全身上下被厚厚的生牛皮皮甲包裹住,前面斜上方竖起一个粗大的柱子,最上面是铁做的巨头,用来撞击敌人城墙上面的女墙。下面安装着巨大的车轮,整体看上去就好像一座可以移动的炮楼。

到了城墙下面后,诸多府兵一个个高声嘶吼着,口中叼着钢刀,双手用劲,往车顶上的平台爬去。

除了这种冲车云梯之外,隋军将士从营中缓缓推动着一些更加庞大的攻城器械,慢慢往城墙上挪动。这种比冲车更为庞大的叫做飞楼,下面装有八个大车轮,在飞楼上面全部用木板蒙的严严实实,在木板外面又蒙上了一层生牛皮,都已经用冷水淋透,根本无惧高句丽人的弓箭甚至火箭的攻击。

这种飞楼只要能推到城墙下面,靠了上去,就无疑多出了一面进攻的斜坡,其宽度足够四五名军士同时冲击。不过这种大家伙制作极其不易,隋军上下也没有多少,自然是宝贵之极。每一座飞楼身边,都有数百名隋军护卫。

而除了这种云梯升级版的飞楼外,隋军阵后又推出一排的大家伙,这些家伙和之前的飞楼很相似,也是比城墙还高,也一样的是八个大轮推动。但这种大家伙却看着更像是一座高楼,这种大家伙就叫云楼。在云楼的最顶端,同样是一个平台。一座云楼上面可以容纳一百名弓箭手,这些云楼的作用就是将隋军的弓箭手运到城墙附近,让云楼上面的弓箭手,能直接从上面俯射城墙上和城中的守军。

如此一来,有了云楼的隋军就能完全的用弓箭手压制高句丽守军。这样的战略性武器同样也限制于高造价、高耗时,而且在战斗时运动缓慢的缺点。

除此之外,投石机这样的常规必备武器隋军自然也是少不了。一队队的驼马及辅兵的努力下,一排排的投石车也被拉到了阵前,并且很快有隋军辅兵民夫们运来了石弹。那些石弹都是数十斤重形状打磨成圆形的大石。

除大部分的投石机投射石弹外,还有少部份投石车投的是瓦罐,这些瓦罐里装的都是油,隋军早已经在瓦罐口塞了布团,到时点上火,再抛入城中,将能给守军带去很大的破坏。

“放箭,都给我起来,隋军攻上来了。”乙支文德高声呵斥着城头上的高句丽士兵。在他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将领涌上了城头,呼叫着各自手下,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一人手持盾牌进行防御,另一人则负责放箭。很快城头上再不是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加上这一次,辽东城已经是第二次被围困了。去年这个时辰,辽东城据守了数月之久,虽然是靠着几次诈降,最终守住了城池。但不可否认的是,高句丽人对于城池攻防战甚是谙熟,对这些高大的攻城器械也并不陌生。在顽强的抵抗下,隋军开始逐渐有了不少的伤亡。

这时候冲车上的隋军士卒已经冲到了最前面,手里握着长枪弓箭与城墙上的高句丽人开始对攻。其余的士兵则cao纵着冲车上粗大的长杆,不断的撞击着辽东城的女墙,也就是那些高句丽人躲避遮挡的城垛。

如果能将城垛毁掉,高句丽人没了遮挡,自然冲上城头的几率会大大增加。高句丽人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一支支利箭泼水般射出,那些悍勇的士兵手持粗大的狼牙棒,锐利的长枪,将攀上城头的隋军逐一杀了下去。

随着乙支文德的命令声,高句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丢了下去,云梯上的隋军发出一声声惨叫,从高高的云梯上摔了下去。更悲惨的是,高句丽人将准备好的滚油泼将下来,迎头碰上的隋军无不掩面衰落地面,惨不忍睹。

“圣上有命,哪个能最先攻上城头,重重有赏!”

随着一声声命令的传达,前面将士们玩了命似的往城墙上的云梯冲去,但都被高句丽人杀退。随着自身伤亡的增多,隋军的攻势渐渐转弱,而城头上的高句丽人士气却随之高涨起来。此消彼长下,隋军更是伤亡无数。

沈光凝视着前面不断摔落的隋军将士,一时冲动下冲了出去。他在江南时就以轻身功夫著称,当年湖州建禅定寺,旗杆高十余丈,竿顶需系绳索,当时沈光口衔绳索,爬竿而上,直至竿顶,系完绳索,滑杆而下,宛如凌空而飞,被时人号称肉飞仙。

眼下沈光看不得高句丽人的嚣张,再加上立功心切,冲到城墙下后,看到旁边一架冲梯靠在墙头,当即口衔长刀,顺着冲梯往上攀爬起来,攀爬间闪转腾挪,将城墙上不断射落的箭矢与石块躲开,身体灵巧得如同猿猴一般,转眼之间已是冲上了数米的高度。

后面隋军见他如此英勇,纷纷鼓噪起来,齐齐为他加油喝彩,却是引起了杨广的注意。

远处的行宫阁楼上,杨广看到那冲梯上有一员将领闪转腾挪,身形灵动,根本无惧高句丽人的种种手段,飞快地攀着冲梯往城墙墙头上冲刺,不由大声赞道,“好一名勇士。这是何人?”

“启禀圣上,那人乃是沈将军。”裴蕴见杨广心情不错,上前回了一句。

“原来是肉飞仙,难怪有这本事。要是朕的身边,都是这等能人就好了。”没想到那名悍勇之士居然是肉飞仙沈光,杨广不由的笑了起来,说起来他也是很有眼光的,早先将沈光收为侍卫,当初在杨戈手下的骁果军中也是颇有成就,如今这么一出,可是给他大大地涨脸了。

见到杨广夸赞沈光,边上随侍的一众文臣武将也自然是连声开口附和,更何况这沈光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登上城墙后手刃数人,竟是带着部下在城墙上抢了一小块的地方。

城墙之上,沈光手舞钢刀,奋力砍下了一名高句丽人的头颅,往后看去,自己的身后已是跟上了十多名隋军,不由得哈哈大笑,往侧面杀了过去。还没走得两步,就已经看见如蚂蚁搬涌过来的高句丽士兵,足有数百人之多,叫喊着往他这边冲杀了过来。

扑哧。沈光恶狠狠的将钢刀从对方尸身上拔了出来,殷红色的鲜血喷射而出,溅到了他的盔甲上。一脚将那尸体踢翻,沈光随即挥刀挡格,将两名高句丽士兵的长枪架住,顺着枪身往前一旋,已是将其中一名的手腕砍了下去。只是一会功夫,死在沈光钢刀下的已经不下十名敌兵。但偷眼往身后看去,却是生出了一种无奈的感觉。

原本十多名的隋军,在高句丽人不要命的围攻下,已是只剩下了寥寥数名,还在奋力的抵挡着。但敌众我寡,这道缺口恐怕已经保不住了。

城墙上,高句丽人很快将那缺口围拢住,将滚烫的热油倒了下去,正在云梯上往上攀爬的隋军士兵纷纷惨叫着从数丈高的云梯上摔落下去。

沈光知道事不可为,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路厮杀,很快冲到了仅存的那四五名隋军士兵的旁边。在他的带动下,那几个隋军奋起余勇,将身前的高句丽人杀退,跟在沈光后面,往那架冲梯上退去。

高句丽人见沈光如此悍勇,竟不敢上前。沈光哈哈大笑,就要往冲梯上落去。恰在这时,就听见有人高声喊叫:“放箭,不可放他离开。”

那些高句丽士兵恍然醒悟,纷纷取出弓箭,对准了沈光的身子射了出去。那几名隋军见此情形,竟是同时扑了上去,帮着沈光挡住了那些箭矢,刹那间已是成了马蜂窝一般,上面扎满了箭矢。

沈光双眼发红,就要返回身与敌兵血拼到底。

其中一名隋军尚还有一口气在,厉声喝道:“将军,活着为我们报仇!”竟是不顾身上的箭矢,往高句丽士兵扑了上去。

沈光紧咬钢牙,纵身往城墙后蹦了出去,眼见得就要摔落的粉身碎骨,突然伸手一拽,已是抓住了那冲梯的绳索,荡了两下,顺杆滑下,宛若一只飞鸟一般从城头滑翔下来,身形甚是流畅优美。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8章 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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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兵不血刃

辽东城下,隋军一波接一波的进攻被高句丽人打退,城墙下很快被染成了血色,还没等变成深褐色,上面已是被新的血迹所覆盖。(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攻守双方杀的难分难解,虽然隋军的攻城器械种类繁多,但大多数并没能起到作用。高句丽人凭借着辽东城城坚墙厚,各种防守器械应有尽有,再加上战士们奋勇拼杀,竟是抵挡住了隋军的如潮般攻势。

天色渐渐转暗,眼见得破城无望,隋军大营中传出了鸣金的锣声。众多隋军士兵垂头丧气的回归本营,身后响起的是高句丽人得意洋洋的喊叫声。就在城头上的一处角落,乙支荣德并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喜形于色,反而是皱着眉头,望着外面的隋军大营,半天都没动地方。

“大帅,隋军已经退走,我们也该回去歇息了。”

旁边的亲兵小心翼翼的提醒乙支荣德,生怕犯了他的忌讳。方才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乙支文德一反平ri的和气,宛如凶神恶煞般砍掉了几个畏缩不前的士兵。对这位大帅而言,只要能守住城池,无论是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更遑论他们这几名小兵了。

乙支荣德收回眼神,往自家城墙下欢呼雀跃的军民扫视了两眼。就在此次大战之前,他已经下令坚壁清野,将辽东城附近的所有高句丽人都撤入了城中。面对隋军的攻城,在他的鼓舞下,所有高句丽人都已经确信,万一城池被攻破,等待他们的将是血腥般的屠杀。是故,当乙支荣德发布募集令时,很快从城中募集得到了三万余精壮汉子。

这些人大多经历过去年的那场惨烈的攻防大战。是役,杨广在隋军中设置了众多的招降使,他们的使命就是在高句丽人转杯投降时要及时阻止隋军攻城,以免有伤天和。实际攻防战中,隋军也曾经付出无数条鲜活生命的代价后,攻击出了一个个的缺口,往往距离城破也就是须臾而至的时间,但偏偏高句丽人举手要投降了,这口头上的投降承诺,让那些招降使们忙不迭的发布命令,不许隋军继续攻打下去。而那些高句丽人,却是凭借这种无耻的行径,获得了不少的缓冲时间,等隋军退后,马不停蹄的着手修补城池,等全部修好之后,却是变了脸色,翻脸不认方才的投降行径。

最可恨的还是那些招降使,明明知道高句丽人耍的是什么把戏,但偏偏不敢做主,更不敢违背杨广的命令,这一次次的投降与反目,甚至让高句丽人得到了甜头,当听说这一次隋朝天子也龙颜震怒,居然撤掉了那些所谓的招降使。这种讯号很快就让高句丽人有一种感觉,这次若辽东城真的守不住,再次破城之后,恐怕等待不再是隋军和蔼的面孔,而是面临着隋军的屠城。

这样的传言在辽东城内愈演愈烈,乃至于所有的人都坚信这一点,所以守城之时,辽东城内所有军民万众一心,拼了命的抵抗隋军。

而此时的隋军大营内,却是惨淡得很。听完了杨广大发雷霆之后,所有将领都没了兴致,灰溜溜的回到自家营帐内,盘算着明天应该是那支不走运的队伍轮番攻城,而自己的队伍又会放在哪一天,届时自己应该怎么面对等等。

唯一得到封赏的是肉飞仙沈光。白天他犹如天神般的从城头直降下来,竟是让杨广也觉得大有光彩,好歹是抵消了一些破城无望的沮丧感,直接被连升数级,被提拔到了当朝散大夫之职,能够经常陪伴杨广身边。

辽东城攻防战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双方都有些无可奈何,似乎事情的轨道又回到了一年之前,长达数月之久的围城。(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夜色渐浓,高丽城山城外,一哨人马飞奔而来到了城下,城上高句丽士兵早已枕戈待命,格外的精惕,此时看见来骑人数并不算多,身上俱都是高句丽军队的服饰,一颗心也稍微有些放松,开口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听见下面一名将领抬头望着城池,骂声骤起:“他妈的,老子是平壤的护兵统领金德柱,有命令要交给城主大人。尔等还不快打开城门。”

说话的将领满脸的坦然,一口高句丽官话字正腔圆,城头上为首的几个士兵不由愣住,迟疑了半晌,方才在底下金德柱等人的喝骂声中将城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金德柱等人鱼贯而入,还抽了守门士兵两个耳光,自然是对他们动作迟缓的回报。那几个士兵捂着脸蛋,恨恨的瞪着消失在长街上的那一行人马。其中一名士兵皱着眉头纳闷的自言自语道:“怪了,这些人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另一名士兵一拍他的后脑勺,冷笑道:“这事情可是你能管得了的么,上面不管发生啥事了,咱还不是一样当这个守卫城门的大头兵么?”

前面的士兵兀自争辩道:“最近可是风传隋军围困了辽东城,恐怕这几ri也该有隋军来到这里,万一,万一那些人是隋兵打扮呢?”

“哈哈,隋军既然围困了辽东城,我们这种边陲小城,哪里值得引起对方的注意。你我还是放宽了心吧。就凭这十几个人,还能闹出多大的风浪?”

且不说这几个高句丽士兵如何讨论,那十多骑拐到街角处,又分出几名人手,往城墙方面又返了回去。剩下的人一路疾奔到了城主府,高声喝叫不止。城主金文树听到传报,匆匆赶至府门外,见到金德柱后并不疑心,恭恭敬敬的将他们几个接到了里间,分宾主落座后,询问有何要事?

金德柱,说起平壤事情也甚是熟悉,只是简单寒暄了两句后,已是将金文树的疑心尽数打消。随后待要说起正事时,往左右看看,眉头蹙动,欲言又止。

金文树眼见此等情形,心中自然明白,知道来者恐怕有重要的机密事情,一声吩咐让左右退下。随即一双眸子盯住了金德柱,不知来者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机密事情,竟然如此慎重。

金德柱见对方支开亲卫,装作话不传六耳的模样,凑近了对方,似乎要说些什么。金文树信以为真,将耳朵凑了过去。没想到的是,对方刚刚靠近,手中一晃,已是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顶在了金文树的心口处。

“你,你这是何意?”金文树被他骇了一跳,口不成句的质问对方。

“嘿嘿,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们是隋朝军队,特地来取高丽城山城。”金德柱旁边一名汉子笑嘻嘻的说道,手里也亮出了一把异常锋利的匕首,在金文树的身前左右晃来晃去,吓得这家伙身子一直在发抖,真怕那匕首一个不留神,将自己的脸蛋刮花了,那就有些郁闷了。

这个汉子正是余老三,他与关义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金德柱旁边。此时见对方这名城主大人似乎已经被吓住了,冷冷笑道:“城主大人,接下来能否将功赎罪,可就要看你的本事?”

金文树这才看出来这几名汉子的面貌似乎与高句丽人有些差异,顿时面如土色,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但听余老三如此说话,似乎还有一线生机,这心里面可就有了一点点活动的意思,陪着笑道:“将军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余老三沉声道:“现在你马上下令,让幢主以上的将官到你府中议事。”

金文树心中一沉,但看着几个人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两相权衡下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只好乖乖的吩咐下去,召集山城中幢主以上的将官前来城主府议事。

等到所有幢主以上的将官到达以后,却愕然发觉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亲兵护卫一律不得入内,齐齐惊讶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中也有人得到了消息,说平壤城来了信使,心中暗暗猜疑,莫非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将他们所有人的武装解除掉后,竟是全数被绑了起来,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城主大人受平壤城来使所指使的,有一些脑袋活泛的人,已经开始怀疑其中的缘故,更有甚者,因此猜疑到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在隋军压境之际,渊氏难道要对高氏下手了么?

随着余老三的出声,这些将官才恍然大悟,但又无可奈何的当了隋军的阶下囚,顿时整个山城内群龙无首。与此同时,山城内西北城头处突然发生了一阵喧嚣,有一群高句丽士兵不知为何,突然倒戈杀死了城头上守卫的士兵。还没等到其他士兵醒悟过来之际,那群人已经占领了城头,并将吊桥放了下来,城门也被打开。

高句丽士兵被他们这群人的举动都弄得稀里糊涂,但是当听到远处轰隆隆的千马奔腾的声音后,眼中倏然出现了隋军骑兵的踪迹,这下子哪里还不知道,这群人根本就是隋军所扮,遂发一声喊,就要抢回城头。但此时幢主以上的将官全数被城主召集走,留在这里的也就是最低级的头目罢了,又哪里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直到最先赶到的骑兵一头撞入山城之际,还是无法将城门的控制权夺回来。

随着大隋骑兵越来越多的涌入山城,高句丽士兵更加不是对手,纷纷往后败退。但让他们尤为恐惧的是,自己的各级大小将领竟是无影无踪。没有了有效的组织,高句丽士兵刹那间变成了溃军,被大隋骑兵追在身后,几乎一边倒的形成了一场屠杀。几乎是一个时辰不到,已经控制了整座山城。

高句丽士兵疲于奔命,四处躲闪,但最终也跑不过隋军铁骑的速度,有机精些的早就跪在街道两旁,伏倒在地,表示投降。但隋军铁骑对高句丽人早就恨之入骨,去年的那场屠杀更是让这些人的心中全是仇恨,哪里还肯留下什么活口,顿时街道四处传出了阵阵惨叫声,鲜血染红了整条街道。直到杨戈最后下令停止屠杀,收拢俘虏的命令下达之后,隋军才慢慢停住了手上的钢刀,将所有俘虏压到了山城演武场上。

此时,余老三金德柱早就将那一干高句丽将官押了过来,加上演武场上的俘虏,也有差不多数千人之多。就在所有高句丽人心惊胆寒之际,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居然又押解了山城中的居民,也被送到了演武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黑压压的一大片。哭喊声,求饶声,顿时充斥了整座cao场,显得混乱不堪。

杨戈冷冷的盯着那些俘虏,目光如电,扫视过全场,高声喝叫道:“底下人听着,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人并非高句丽族人。现在听我命令,但凡不是高句丽族人的人,统统站出来,另外编队。”

高句丽原本不过是汉时的一县之地,五胡乱华时趁着北方大乱,收拢中原逃难的汉人,同时四处征讨,收编那些弱小的部落,这才渐渐壮大起来,如今高句丽国内近四百万人,倒有大半原先是北朝时逃去的汉人和这些年被高句丽征服的辽东各部落土著。

早在攻城之前,杨戈已经预料到了这俘虏的问题。他们本就只有三千铁骑,这打下山城容易,那随之而来的俘虏却成了大问题。全数杀掉,未免太多血腥,但带上这些俘虏却是有些不太现实。经过与手下将领商议过后,李靖提出了一条计策,分化俘虏营。将那些并非高句丽族人的收为已用,至少ri后再攻城之际当做炮灰也是不错的。

听到杨戈的说话,cao场上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那些高句丽族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隋军要将他们甄别出来,其用意不问可知,他们这些人的下场自然是苦不堪言。而那些并非高句丽族人的,脸上神态各异,四处张望,一时不知所措。有些机灵的早已走了出来,站到了前面空地之上。既然有人带了头,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空地之上顿时人满为患,总数竟然也有三千多人,而剩余原地不动的精壮汉子还有两千多人,剩下的老弱妇孺都被押到了cao场另外一边,神色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但那些高句丽人虽然心中惊恐万状,但毕竟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隋军还会留下他们一条性命,竟是乖乖的都不敢有任何反抗。

等到再无人走出,杨戈下令,将剩余高句丽人全部绑了起来,如同串糖葫芦一般,绑成了一溜,半点逃走的机会都不可能给他们留下。而那些走出来的其余各族俘虏,看着高句丽人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庆幸。但看着上面杨戈的眼神扫射过来,竟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不知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

杨戈高亢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声调里带着丝丝阴冷:“剩下来的人中间,我知道里面必定还有些残余的高句丽人,意图蒙哄过关。哼哼,但凡是举报出有残余高句丽人的,都有封赏。但如果让我知道,有人知情不报,只要让我查出来,当场枭首示众。”

顿时,杨戈的一席话好像一块石头丢入了湖中,引起了阵阵涟漪。那些俘虏们顿时躁动起来,不停的打量着周边的人,将那些高句丽人指认了出来。他们这些人并不一定为了封赏,但为了能保住性命,自然不再有任何隐瞒。转眼之间,已是有数百名高句丽人被指认了出来,立刻被五花大绑,带到了前面空地上。

那数百名高句丽人被后面隋军拳打脚踢,推推搡搡的丢到了前面,脸色早就发白,知道绝难幸免。果然,一排排隋军手持钢刀走了过来,那寒冷的刀刃刹那间让这些俘虏陷入了恐惧之中,到处传来了求饶声,更有甚者,已是淌出了不少黄白之物。

如果放在战场上,厮杀到最后一刻,也未必会见的害怕多少。但此时被人押着等待处决,这种心头上的恐惧感却是增强了许多许多。

杨戈正待下令,旁边的李靖笑着说道:“将军,不如让那些俘虏来杀高句丽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戈顿时明白了李靖的意思,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许,高声叫道:“你们听着,这些高句丽人,试图浑水摸鱼,当真以为我们大隋是睁眼瞎么,他们这些人的狗命死不足惜。现在,有胆子出来杀这些高句丽人的,给我站出来!你们这些人,本就不是高句丽族人,想必平ri里受这些高句丽人的欺凌也不少吧,给你们一个机会,也出出心头恶气。”

那些俘虏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不定。杨戈沉着脸又说了一遍,这才有几个俘虏壮着胆子走了出来,胆战心惊的走到了前面。

“很好,你们有胆子走出来,本将军自然不会吝啬,你们暂时充当队正一职,统管这些俘虏。你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明白了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9章 俘虏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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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俘虏破城

那几个俘虏面色一喜,二话不说,拿起了地上的钢刀,恶狠狠的走到了高句丽人的面前,目露凶光,手中钢刀举起,只听得咔嚓几声,几个人头咕噜噜跌落到地面上,胸腔内的鲜血四溅而出,喷洒在那几名俘虏身上。。。(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几个人被这血气所激,眼中凶光更甚,脚步移动,转眼间十多名高句丽人已是身首异处。看到这般残酷的场面,那些高句丽老弱妇孺哪里还有胆子观看,早就被骇得面无人色,但偏偏又不敢哭出声来,唯恐被隋军一怒之下将他们也屠杀殆尽。

辽东各族俘虏却又有不同,早在杨戈说出封赏最先出来的俘虏队正之职,已是有了不少人跃跃yu试,等杀了这十多名高句丽人后,踊跃跑出来要充当刽子手的已经有三四十人之多。

对于这些人,杨戈也毫不吝啬,赏给他们伍长的职位,同样喝令他们拿起钢刀,当场屠杀高句丽人。只是片刻功夫,那数百名试图蒙哄过关的高句丽人已是统统变成了刀下恶鬼,cao场上血流成河,杀气腾腾,看的场上所有人都是神色遽变,有些胆小的甚至不敢观看。

生死一念间,那些留在原地的高句丽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丝侥幸。方才他们若是也想着蒙哄过关,眼下死在cao场上的也就变成了自己。虽然留下来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但能多活一会自然是好事。

杨戈一声令下,将那些高句丽人关押起来,留待ri后自然还有别的用途。但此举却给了那些高句丽人一点点生存的希望,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而cao场上的其他各族俘虏,依然剩余了两千多人,则被改编成了四个俘虏团,其中的中高级将官自然有大隋骁果担当,而伍长队正则是由那些敢于站出来屠杀高句丽族人的俘虏充当。稍微加以训练后,摇身一变成了骁果军的附属军。

只是在高丽城山城歇息了一天后,骁果军再次整队出发,距离此地最近的就是烟筒山山城了,据那些俘虏所说,与高丽城山城的规模差不多大,驻兵大约三千人左右。杨戈当即下令,留下了近百名骁果看守高丽城山城,等待后面大军跟上后交接再行归队。而他自己则率领骁果军以及附属军的四个俘虏团,驱赶着那些高句丽精壮往烟筒山山城而去。

烟筒山因山而得名。山周长约有四公里,海拔二百五十米。山颠为一南北走向的独峰,其两侧光滑似壁,山势极其险峻,在峰下半山腰平坦处筑有城墙。烟筒山山城选择了这处平坦地势居险而建,北、东、南城墙依石崖陡峻处叠砌而成,西城墙凭借自然山险。全城呈不规则的南北长形制。处在外围的外城墙,是山城的头道屏障。其内靠近西南方位为内城,为了利用地形,内城南城墙与外城墙合而为一。主城居于山城的中南部,将内城含于其中,也是山城的制高点。

烟筒山山城下,两千多名高句丽人的俘虏被隋军驱赶到了城脚下,距离山城也就是一箭的距离。后面跟着那四团俘虏,也都配置了最基本的兵器,看着前面宛如羔羊一般的高句丽俘虏,心中滋味各人自知。

山城上的城墙上,守护山城的将领满脸紧张的盯着那群被驱赶着的同族兄弟,心里顿时紧张的一塌糊涂,自作聪明的认定了是将这些俘虏当做攻城的,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大家都注意了,隋军随时可能攻城,切不可分心二用。(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

那将领高声喝叫,一不留神整个脑袋露在了女墙外面。就听得弓弦声响,一支乌黑的羽箭飞驰而至,正中那将领的面门,当即丢了性命。城头上剩余的高句丽士兵一阵大哗,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恰在这时候,隋军将旗挥动,胡刀飞马奔出,到了前队,对那些高句丽俘虏高声喝叫道:“尔等听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若是协同我们大隋攻下山城,必将饶了尔等性命,如若不然,明年的此时此刻就将是你们的祭ri。”

高句丽俘虏听后脸色各异,他们自从看到隋军昨ri的冷酷后,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多半会如此。但好歹也是留了一线希望,隋军最ri并没有对高丽城山城的老弱妇孺残杀干净,而是留在了山城之中充作人质。这对于他们这些俘虏而言,无疑也是多了一丝挂念。想到这里,那些高句丽俘虏们一心想着生存下去,哪里还管的上对面山城中乃是自己的族人,纷纷往上爬去。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那四团附属军,也担当了攻城重任,不过不同的距离更要远一些,从这点上来说,却是充当了那些高句丽俘虏的监军。

此时城头上早已换了主事的将领,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句丽俘虏,犹豫了片刻后,举起了手臂:“弓箭手,放箭!”

如雨般箭矢泼天而下,洒落在高句丽俘虏身上,居高临下的冲击力,顷刻间已是带走了数十条性命。那些高句丽俘虏起初还对隋军存有一丝怨恨,但随着身边族人此地倒在了同族兄弟的箭矢之下,这点点滴滴的怒火却是慢慢转变成了对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的熊熊恨意,一个个急红了眼,往山坡上冲了上来。当然也有一些胆子小的,吓得往回就跑,却正好撞到了附属军的刀口上,被当场格杀。这下子高句丽俘虏们更是没了退路,索性鼓足了勇气往山上冲去。

就在这时候,从后队中,大隋军队也已经跟了上来,利用前面俘虏和附属军的牵制下,迅速占据,也将弓箭拿了出来,在李靖的指挥下搭弓放箭。虽然敌人在上面,隋军在下面,吃了不少亏。但是大隋军队所配发的弓箭质量上要比高句丽好了太多,强弓硬弩射出的箭矢,一片接着一片的飞过了前面攻城的附属军头顶,洒落在了城墙之上。

那些山城守军遭到如此打击,更加混乱不堪。有些躲闪不及的守兵被箭矢射中,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让其他同伴听在耳朵里,更是平添了许多的恐惧,胆战心惊下,连带着放箭的力道也弱了许多。大隋军队的弓箭很快就将城头上的高句丽士兵的势头给压制住。前面的俘虏以及附属军感觉到了头上压力减轻,抬头望去,见到隋军发出的箭矢,心中不由一喜,知道隋军并未完全将自己这些人当成了可有可无人,并非所谓的炮灰,更是平添了不少信心,喊杀的声音更是震破了天,纷纷顺着云梯往上攀爬。

烟筒山山城上的士兵们,看着那些扛着云梯黑压压一片冲上来的高句丽俘虏,以及后面犹如凶神恶煞般面目狰狞的附属军,根本无惧弓箭的威胁,只顾往上冲去,这心中的恐惧更甚,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队形更加混乱,有些心思灵动的已经往后瞟着寻找逃跑的路线。

守城将领气急败坏的大声喊叫,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一阵阵箭雨中,那些高句丽士兵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连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减弱,到了后来,竟是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阵箭雨抛射而出,对下面攻城的士兵来说更是减轻了不少压力。

高句丽的俘虏只是赤手空拳,并没发什么兵器,他们自然也不敢有这方面的要求。对他们而言,只是渴望能活到最后一刻,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罢了。而身后的附属军,待遇则要好了许多,每个人至少都有一面盾牌,一把钢刀。比对着那些高句丽俘虏,他们的渴望更甚,竟是面对箭雨,没有丝毫惧意,只是跨着大步,径自往山坡上的城墙冲去。

很快,已是有一些身体强壮的攀爬上了山城,打开了一个缺口。山城守军见势不妙,连忙从别处调来了不少援兵,意图将这缺口堵上。历经几次冲杀后,冲上城头的俘虏兵被守军围攻,因为缺少兵器,只是勉强抵挡了几个回合,就全部毙命。但随即更多的俘虏兵冲了上来,与那些守军在缺口处形成了焦灼的厮杀。双方各不相让。随着守军死伤的增多,先行冲上去的俘虏兵也趁机抢到了几把钢刀在手上,这战斗力陡然增强,与守军杀红了眼,似乎双方本就是不能并存的生死大敌一般。

望着城头上那忘我搏杀的情景,杨戈丝毫不为所动,身后的骁果军纹丝不动,屹立在大旗之下,等待着最后的突击令。这时候李靖靠了上来,指着左面迎风飘展的山城旗帜,笑着说道:“素闻将军神射,不知能否射倒那杆大旗?”

杨戈看着那杆大旗,笑着摇摇头道:“恐怕让药师兄失望了,我可不敢在众人面前出丑露乖。不过我骁果军中能人辈出,这杆大旗嘛,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随即气运丹田,声若洪钟一般:“三军二郎听令,若是谁有本事射倒那杆大旗,本将军将重重有赏!”

话音未落,已是从那军中冲出了几骑,斜刺里往那大旗的方向奔去。到了近前,纷纷停住马匹,弯弓搭箭往那旗杆上射去,怎奈何那旗杆距离甚远,此时又起了山风,竟是没有一支箭射到那旗杆之上。

杨戈轻轻摇头不语,但随即奔出的两骑快马却是让他眼睛一亮,一双眸子已是跟着那两骑快马而动。率先冲出的白马银枪,正是谢映登。而身后的那骑快马,面目黝黑身形削瘦,正是余老三,当ri曾经教授杨戈弓箭的猎户。

两人一前一后,顷刻间已是到了跟前。只见谢映登迅如闪电般,从背后抽出一支长箭,已是搭到了弓弦之上。双手发力,已是在马背上拉出了一轮满月,只听得嗖的一声,那支长箭破开空气,呼啸着飞了出去,正中那旗杆上面系着大旗的绳索。

大旗失了支撑,被山风一吹,已是卷着往下掉落。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黑光闪过,那旗杆上下面的绳索已是应声而断,大旗彻底没了支撑,被山风吹着飘落了下去。

谢映登一箭射断绳索,正自得意,却惊见下面的绳索也被射断,骇然回头,却看到身后的余老三面色平静的收起弓箭,淡淡的冲着自己笑笑,顺着来路返回。不由得心生惭愧,自己的心境竟然还比不上一名普通的军士。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余老三也不是凡人,毕竟能教导出杨戈的箭技,那又岂能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眼见大旗被两人射倒,隋军数千人高声呐喊:“破城了,破城了,破城了!”

那一声声呐喊声,瞬间笼罩了整个烟筒山山城内外。正在奋勇厮杀的俘虏兵听到喊声,不由得激发出了最后的一丝勇气,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钢刀,往对面的守军劈去。而那些守军,则是如遭雷劈一般,心神顿时失守,再偷眼往那大旗看去,赫然发觉大旗已经杳无踪迹。这士气顿时就没了,整个人的精神气垮掉了,这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此消彼长之下,城头上的缺口越来越大,转眼之间冲上城头的俘虏兵已经超过了半数,将那道缺口牢牢的守住,战局慢慢的往旁边延伸出去,很快已是冲到了城门附近。不一会功夫,已是肉眼所见,那吊桥已是吱吱嘎嘎的缓缓放下。这山城,马上就要破了!

杨戈一直观察着战局,到了这时候才举起了手臂,往前一指,口中发出吼声:“兄弟们,就在这一刻,杀啊!”率先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数千名骁果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眼见得那些俘虏兵在前面杀的过瘾,自己却无法动作,这股子气力没有宣泄出来,这叫一个憋闷。此时看杨戈终于下令,哪里还按耐得住,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喊杀声震天撼地,宛若一股股黑烟被席卷着往山城的城门冲杀了过来。

看到大势已去,山城的守军统领哀叹一声,顿时心神失守,一个不留神被身前的两名俘虏兵扎了个透心凉,随即头上一轻,脑袋已是被割了干净。此时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守军们几乎被杀个干净,根本没留下几个活口。那些幸运的保住性命的俘虏兵们,兀自瞪着红眼四处张望,似乎还没有杀个过瘾。等到看见隋军骑兵的出现,方才松了口气,一个个瘫倒在城墙之上,心里面的那丝忧虑重新回来,不知道隋军会将自己这些人如何处置?会不会遵守信诺,饶自己一条性命?

大隋骑兵杀入城池,铁蹄声声,转眼间已是控制了全城。不过可惜的是,在打斗正酣之际,城主已经带了一些心腹从后山溜走,显然并不看好自己的手下能守住这座山城。

还是老样子,将抓获来的所有山城军民都押到了cao场上,照猫画虎,还是区分成了两种不同待遇的队伍。但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些新俘虏的四周,看押他们的并非骁果军,而是那些高句丽俘虏与附属军的士兵。这些人瞪着一双红眼,面貌狰狞,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新抓来的俘虏,好似他们根本忘记了自己先前的身份。

这一场攻城大战,拼杀的很是激烈。高句丽俘虏兵,两千多人打到最后,竟是只剩下了仅仅五百人左右,损伤之大无与伦比。而那些附属军还算好一些,并没受到太大的损失,不过受伤的倒是很多。

等到胡刀等人赶到之时,那些刚刚擒获的俘虏们已经被这些人折磨了一会,而边上的骁果军也并没太多理会,这些人自己咬自己再好不过,哪里管得了这么多麻烦。不过看到胡刀等人的身影,全场顿时寂静一片,只能听到偶尔的几声惨叫声,那是高句丽人吃不住身上的重伤,迫不得已叫出了口,随即被身边的附属军棍棒教训了一通。

此前在高丽城山城已经定了规矩,到了这烟筒山山城,自然还是照猫画虎一番,倒也没什么麻烦。胡刀自告奋勇领了这个差使,按照所定的规程,重新甄别出高句丽族人。剩余的还是编入了附属军中,非但损耗的人数尽数补齐,还大大增强了不少精壮。而那些高句丽俘虏则是现身说法,解释明白骁果军对待俘虏的态度。那些新俘虏这才定下心来,平静的等待着胡刀指挥着人分配人手,填充不足。

对于那些奋勇拼杀的高句丽人,杨戈甚是满意,将剩余的五百人统统交给了金德柱率领,也编成了一个高句丽俘虏团。这些人都是原本队伍中的精壮,稍加训练后也是一把好手。

如此这般,杨戈带着骁果军一连攻下了五座城堡,除了留下几十名骁果看守城池等候大军外,其余人等夹带着俘虏团与附属军,约莫有上万人之多,在杨戈三千骁果军的居中指挥下,浩浩荡荡的往平壤城开去。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0章 岛上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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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o章岛上故人

杨戈带着骁果军一路势如破竹,而宇文述杨义臣两人带着大军在后面缓缓而行。(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这次他们吸收了去年的教训,军中粮草带足了分量,但正因为如此,这大军行进的速度就慢了许多。同时又兵分几路,要围攻平壤。这几路之中,当要属杨戈的骁果军战果最为辉煌,破城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回来,即便是宇文述本人,尽管对杨戈不太感冒,但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哥,果然悍勇无匹!

仅仅过了大半个月,杨戈已是带着人马赶到了鸭绿江附近,此时在他麾下的高句丽俘虏兵已经有了三千人之多,而此外附属军也有了五千人。也就是说,光是听命于他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人。

值得一说的是,那位去年的连山堡堡主金德柱,如今手底下也有了数千兵马,清一色的都是高句丽人。不同的是,这些高句丽人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同族兄弟的鲜血,比起现代的汉奸,恐怕更要心狠手辣。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原来高句丽军队中的中低级将官,为了生存下去也选择了与金德柱一样的道路。

尤其这些人将金德柱视作了他们的目标,巴不得能再立战功,用同族人的鲜血来给自己换来一个更大的官职。而越是如此,这些高句丽人就越发无法摆脱隋军的控制。而他们心中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出路就是跟着隋军征服高句丽,说不定以后还能凭借着本地人的身份,混个一官半职,比起往昔说不定更要风光了许多。

这一ri,隋军刚扎下大营,就听见亲兵来报,大营外有人求见,言说是身弥岛旧人。杨戈闻言大喜,带着胡刀等人迎了出去。果然,营门外站立的十多人,无不是旧识。而其中为首者,正是与杨戈交情莫逆的水军统领王思晨。

眼见得杨戈军中旌旗林立,兵强马壮,王思晨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挽着杨戈胳膊叹道:“杨子,当初真应该随你一同前去洛阳,与你相比,我的眼光大有不如啊。”

杨戈呵呵笑道:“思晨兄,这话可说不得,若是让王周二位大人听了,恐怕影响不好哦。”

王思晨撇撇嘴道:“算了,今ri你我兄弟重逢,是个大喜的ri子,就别提那些晦气事情了,走吧,到你大营再细说不迟。”

杨戈听他话中有话,不禁有些纳闷,但看他并不愿意在此刻细说,也就忍住不问,和王思晨说说笑笑进了大营。到了里面后,李靖胡刀谢映登等人依次上来见礼。

王思晨见到杨戈手下多了不少勇猛之士,不禁啧啧赞叹不已。胡刀也还罢了,本就是岛上旧识。而谢映登是谢英超的堂兄,在岛上时他也曾听谢英超说起过,自然知道这位谢映登的本事,比起谢英超只强不弱。等到介绍到李靖之时更是吃了一惊。三原李靖的名声却是声名在外,王思晨居然也有耳闻,见到李靖居然也被杨戈收归门下,不禁心里面泛起了一些思量。

坐了一会后,扶泽宇公孙武达等人听闻将军有旧相识,纷纷联袂前来拜见。这些人都是一时之豪杰,看在王思晨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方才的那一点点思量,这时候又有了一些转变,但如何定夺,却是隐隐感觉到有些为难。

杨戈是何等样人,看王思晨面现难色,知道他有话要说,冲着李靖使个眼色。不一会功夫,李靖寻了个借口,将诸位将领带了出去,帐中只余下了杨戈与王思晨两人。

“思晨兄,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杨戈满脸带笑,揣测着王思晨的来意。既然这般态度,恐怕事情非小,莫非岛上又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杨子,有句话我想问你,却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思晨犹豫片刻,还是有些难以出口。(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杨戈笑了,淡淡的道:“思晨兄,你我交情莫逆,又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只管讲就是。”

王思晨一拍大腿,苦笑道:“也罢,这事情也是迟早要面对的。杨子,我且问你,对于王猛王大郎将,你如今是怎么个打算?”

哦,这话时从何说起?杨戈也没想到,王思晨居然问的是这句话,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有何用意,打个哈哈说道:“王大哥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向将他视为大哥。无论发生了何事,这层关系是不会变得。”

王思晨听他说完,脸色就有些古怪,迟疑道:“杨子,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但若是你的这位王大哥对你不利,难道你还会如此待他么?”

杨戈倏然站起,盯着王思晨道:“思晨兄,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

“杨子你稍安勿躁,这证据么,我的确没有。但有一点我提醒你注意,王猛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王猛了,前段ri子我曾亲眼所见,宇文家的人曾经与他交谈甚密,洛阳也有人与他互通款曲。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等待来护儿的水军,而一意孤行占据了宣州等地。而临行之际,有一部分在、船只不告而别,往江华湾一带而去。这是为了什么,你可知晓?”

杨戈不由得大吃一惊,王猛与宇文家的恩怨他很清楚,如果真的能一笑了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果真的有了勾结,那必定是双方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交易。而洛阳来人,又是什么人倒不是他所关心的了。毕竟孤军悬于海外,朝内没个得力的人手帮衬,说不定啥时候躺着都能中枪的。但,是为了什么呢?

杨戈并不怀疑王思晨所说的事情,他对王思晨很是了,如果不是有把握的事情,他断不会这么说出来。至于说他又如何知晓,这就是人家的事情了,自己也不好过多的追问。

王思晨见他有所意动,继续说道:“你还记得王强么?有次喝酒时他曾经无意中提起你的名字,对你的赫赫功绩大加抨击,而且还说你与宇文家结怨实属不智。杨子,你留在岛上的人,譬如宋尔痴徐庆等人。王猛并没将他们带出来,而是留在了岛上。”

杨戈心情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烦躁,皱着眉头道:“思晨,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若是单凭这个猜测会对我不利,恐怕太有些牵强了吧?”

王思晨见他不信,无奈的摇摇头道:“杨子,我此次前来,并非劝你对付王猛,但是你一定要多加提防,小心中了旁人的暗算。”

杨戈突然脑中一闪,双眼直直的叮住了王思晨,缓缓而言道:“思晨兄,恐怕你的来意也并非这么简单吧?说吧,是不是周文博派你来的,想让我投靠与他?”

王思晨被他说中心事,面色一红,连忙笑道:“杨子你真是说笑了。若是放在从前,自然还能说这样的话。但现在的你,已经是声名大振的堂堂都昌县男,已是有了爵位的权贵。比起周郎将而言,你的地位反是更加显赫一些,又何谈什么投靠不投靠呢?”

杨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王思晨只好开口道:“周郎将只是希望与你结成同盟,ri后有事互相扶持。依我看来,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否则也不会特地前来与你相会了。”

杨戈淡淡的道:“互相支持,这本来就是应有之意。思晨兄尽管放心就是,我目下的重心还是手下的这些骁果军,至于身弥岛的事情,暂时恐怕与我也是不相干的了。”

王思晨打个哈哈,也幡然醒悟,自己这几人当真是井底之蛙了。杨戈眼下炙手可热,是当今圣上杨广心目中的红人,手下又有诸多人马,还有李靖谢映登这等豪杰之士的追随,其前途必定大有可为,这区区身弥岛,又怎么会放在杨戈的心目中?

其实王思晨还真想错了。身弥岛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杨戈却明白其真正的价值所在。眼下身弥岛上战船众多,即便比起来护儿的水军对打起来,也未必落得多少下风。而现在身弥岛王周二人控制的海域面积之大,无与伦比。这海上贸易的重要性,王猛还是经由杨戈才明白其价值的,对杨戈而言,还能不放在心上么?

但就目前而言,杨戈却真的是无能为力,也只能听之任之,放任东流了。但要真的能将身弥岛划归自己名下,恐怕杨戈要兴奋的跳脚祝贺了。不过这等心事,却是不足以与王思晨分享的了。

两人又寒暄了半天,王思晨才说起在鸭绿江边上正停泊着几艘战船,可以帮着杨戈将队伍运过江去,杨戈大喜,连忙出口道谢。

两人谈完正事,又闲聊了几句,杨戈将王思晨送出了老远,临别之际,突然开口道:“思晨,我知道你与王周二人都有些不合,若是觉得厌烦了,不妨到我这边,呵呵”

王思晨心中一动,随即将这心思抛开。他倒不是顾忌杨戈的职位不高,难以容得下他这尊大神?人家手底下有三元李靖这般人物,ri后必定会有所成就。但王思晨想到自己乃是水军统领,即便投靠了杨戈又有何用?这才跑开了这番心思。

其实王思晨并不知道,虽然他身为水军统领,但毕竟在身弥岛上待得时ri不短,竟不知道就在那个莱州湾里面,杨戈已经规划好了一篇文章,而其属下的船队规模虽然不算多,但正在筹划的船厂一旦建成,这海上的实力恐怕就有些味道了。

不过这船厂的事情牵涉过大,杨戈在没有弄清楚王思晨的本意前,是绝对不敢有泄露分毫的信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点杨戈还是明白的。

当所有并将渡过鸭绿江后,王思晨与杨戈告别,率领船队返回身弥岛。此时水军大总管来护儿,率领手下船队已是到了身弥岛,只待稍微歇息一下,等待宇文述等人前来会合,再行一起从水路两处地方同时攻打平壤。

过了鸭绿江后,前行不远处,正是高句丽的重要通商大城:新义州。听王思晨说,这新义州原本是大将军乙支文德驻扎,后来隋军开战后,乙支文德亲自到了辽东城督战。而新义州则是交给了他的侄儿乙支建据守,手下兵马足有两万人之多,乃是一员赫赫有名的悍将。

这几ri,乙支建的心情极其不爽。

自从身弥岛崛起后,时不时的上岸侵袭高句丽内陆各处山城。他身为新义州总管,自然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屡次征剿均是无功而返。因为缺乏海上力量,只要是身弥岛逃窜到了海上,他也只能望海而兴叹。

为了拔除这心腹大患,他也曾经屡次向朝堂提议,要求尽快重新组建船队,以取得海路上的优势。但此时的高句丽,刚经过了一场大战,急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造船一事,却是花费颇多,朝中大臣对此都颇有异议,甚至连他的叔叔乙支文德都不怎么赞同。对他们而言,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对付隋军的地面进攻,至于海上事情,不要也就不要了,又能掀起什么波浪。

但乙支建却是忧心忡忡。前段时间,他得到消息,身弥岛上的隋军再次出动,占据了宣川,同时对安州形成了威慑,好似一把尖刀,扼守住了新义州通往平壤的咽喉要道。平壤城已经数次发布命令,要求乙支建尽快发兵将这股隋军剿灭。

但乙支建却是动摇不定。此时辽东城被围多ri,他的叔叔乙支文德正在辽东城中。若是他的新义州再丢失的话,无疑更是将辽东城推向了深渊,他一心据守新义州,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叔叔留下最后的退路。但平壤城中却是大为恼怒,对他如此违抗军令甚是不满,近ri更是派了大对卢渊子游的侄子渊少支到了新义州,担当乙支建的副手。其用意不问而知,自然是为了督促他快些出兵。连ri来,他已经不堪其扰,偏偏最近地面上又不太平静。

前几ri一股溃兵逃窜到了新义州,领头的将领都是来自鸭绿江北岸的山城,据他们言说,近ri隋军已经派出大军,四处攻击鸭绿江北岸的各处山城。他们正是山城被破之后逃出来的,知道唯有南岸还算安全,这才逃离到了新义州。

这倒是给了乙支建一个借口,不用派兵出去的借口。毕竟相比较宣州定州而言,新义州的地位更要重要一些。随后又是连续几股溃兵败逃到了新义州,言之凿凿,对隋军的战斗力深有恐惧。这下子倒不用听渊少支的啰嗦了。这家伙看着骄横,但这胆气却是不大,听说隋军大队人马不ri就要跨过鸭绿江,哪里还敢劝说乙支建发兵去援助宣州定州,巴不得就此龟缩在城内,这心理上也好有个寄托。

距新义州不足五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嫩绿色的野草漫山遍野,好似给山谷披上了一层绿意。

隋军大队人马的入驻却打破了山谷往ri的幽静,杨戈懒洋洋的坐在一处草坪上,看着手下官兵安营扎寨,眯着眼睛询问旁边的李靖:“药师兄,我们派出去的人手怎么样了?”

李靖同样坐在草坪上,笑呵呵的道:“放心吧,那几拨人都是金德柱亲自安排的,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这几ri,倒是把底下人的血性激发出来了,让他们憋在这山谷里面,呵呵,可够他们受的。”

杨戈淡淡的道:“无妨,能收能发才是用兵之道。正好借这个机会磨一磨他们的性子,等大部队到来时候,再行出击,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李靖点点头,稍有些迟疑道:“不过,这宇文述可不是好惹的。我们这队人马一直游离于大军之外,这次回归,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杨戈也颇有些无奈,但不管怎么说宇文述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总不能一直不管不顾违抗军令吧。不过自己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在杨广心目中也算是号人物,想必宇文述也不敢轻易欺凌于他吧。

李靖眼前一亮,突然指着前面说到:“将军,你看,胡子回来了,好像后面还跟着不少人,似乎跟胡子很熟络的样子,莫不是你们身弥岛的旧人到了?”

杨戈也抬眼望去,果然不假。胡刀正与几个人勾肩搭背说笑着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那几人还真都不是外人,为首的人更是杨戈的老部下:李洛。

杨戈当ri离开身弥岛时,李洛还是杨戈的副手,官居副尉。而此时杨戈已经高居雄武郎将,甚至连胡刀都当了校尉,而李洛也不过是个校尉。此等境遇,让李洛甚是感慨万千。

不过李洛也知道,杨戈等人取得现在的成就,那也不是想当然就能得来的。殿前献艺,训练骁果,出使塞外,征剿匪患,这一桩桩事情,并非什么秘密,身弥岛上的人时常听那些海商说起,言谈之际都有一种淡淡的自豪感。这些人可都是从身弥岛出去的,如今天下闻名,他们这些旧相识说起来自然津津乐道。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1章 再见王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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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再见王猛

远远的见到杨戈,李洛快走了两步,躬身施礼,言语间颇为恭谨。(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杨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颇为亲切的说道:“阿洛,都是老兄弟了,不必那么客套。你这是从何而来?”

李洛心头一暖,但随即脸色稍有些不自然,恭声道:“杨将军,末将此次是奉王大人差遣,特来拜见将军的。”

杨戈骤见故人,心中喜悦,是以并没看出李洛脸上的那丝尴尬,热情的挽住李洛胳膊,朗声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走,到我营中,我们几个老兄弟也好多聊聊。”

李洛干笑了两声,跟着杨戈以及胡刀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靖的眉头蹙了起来,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看来,自家将军在身弥岛上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啊,前有王思晨,后有李洛,恐怕都是为了杨戈而来。如此说来,这身弥岛倒是可以做些文章了。

李靖可不是什么善茬,既然投奔了杨戈,自然全心全意的为他谋划。此时见李洛如此神态,不禁心中生疑。但这个时候却不好提醒杨戈,又想了一会后,才缓缓走回自己营帐。

杨戈的大帐内,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时飘出帐外。听在外面雄阔海耳中,也不禁有些羡慕里面的兄弟。在他看来,能成为杨戈的副手,这李洛自然也非等闲之辈。将军对待老部下的这份情谊,可着实够意思啊。其实雄阔海在杨戈的心目中,也算是嫡系心腹了,论及与杨戈的亲厚关系,比起胡刀等人也不见得弱到哪里去。

大帐内,杨戈坐在正中间,李洛与胡刀分坐两旁,三人讲起当ri身弥岛事情,都是不住感慨。去年杨戈与李洛第一次相识时,不过六七条人马,为了生存绞尽脑汁。但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竟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个人的地位也是有了天壤之别,种种境遇让三人都是颇有些感触。

聊了几句过后,三人将话题慢慢的引到了眼下的这场战争。对于这场战争,胡刀与李洛倒是异口同声,都觉得高句丽这次肯定逃不过覆灭的下场。不过这仗应该如何打法,两人的观点却有些分歧。

杨戈也不多说,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七嘴八舌的在旁边辩论,心里想着如今的鹰扬郎将王猛会有怎样的变化?

过了半晌,李洛才想起了自己所负使命,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冲着杨戈开口道:“将军,其实这次我来到这里,也是为王大人打个前站罢了。明天王大人的兵马就应该到了。”

杨戈听闻此言,不禁喜道:“哦,此话当真?若是王大人的兵马能赶到,加上我这些兵马,谋划的好,拿下这新义州也有可能的,就不用等宇文述他们了。”

李洛眉毛一挑,诧异道:“将军,这新义州一向重兵把守,城坚甲利,里面据守的兵马多达两万多人,即便是我们两军合二为一,恐怕这攻城上的实力也有所未逮啊。依我所见,不如再等上几ri,等大部队到了再行攻城也不迟的。”

胡刀诡异的笑道:“阿洛,这新义州看着庞然大物,对咱们来说,也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莫非你忘了当ri将军训练我们的那些科目么?”

李洛眼睛一亮,双目炯炯有神,问道:“将军,莫不是已经有了破城的计划?”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杨戈却狠狠的瞪了胡刀两眼,呵斥道:“胡子,不要大吹法螺了。要都像你说的那般容易,何至于现在我们憋在这山谷之中?还不闭嘴。”

胡刀诧异的看杨戈一眼,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李洛见状,也只以为是胡刀吹牛,他与胡刀也很是熟悉,自然清楚他的秉性,对他的话并不以为然。不过被胡刀这么一打断,这关于攻城的话题也就没再继续谈下去。

杨戈不知怎么,觉得今ri李洛的表现似乎有些怪异。往ri不管是在身弥岛上,还是侵袭高句丽境内,李洛身为他的副手,本应该无所顾忌才对。但今ri一见,杨戈却觉得李洛的眼神有些漂移不定,这是心虚的标志啊。联系到此前王思晨所说的言语,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丝涟漪。莫非,这事情真的演变至此么?

随口聊了几句后,李洛有意无意的开口询问道:“对了,等拿下高句丽后,将军不知有何打算?”

杨戈此时心中有了些心事,说话上也有些精觉,听到李洛的话,呵呵笑道:“我现在身为骁果军雄武郎将,本就是天子亲卫。战事结束后会如何,老实说现在还未想到。既然你这样问我,却不知王大人的打算是怎么样的?”

李洛脸上略有些尴尬,迟疑半晌后,笑嘻嘻的说道:“来之前王大人曾经让我带给将军一句话,不知道将军可曾记得?”稍微顿了顿后,缓缓道:“辽东地广人稀,未尝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我们汉家疆域,大哥,yu做霍去病乎?”

杨戈悚然心惊,这句话他自然记得,当ri遇上王猛时候,为了刺激他留下来,特意说出的一番话,没曾想今ri王猛原话奉还,这又是何意?

李洛见杨戈色变,知道这句话说中了对方心事,于是继续说道:“王大人对将军当ri所说的这句话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更是不敢忘记。若是能与将军携手,必可一尝当ri心愿。”

说完这句话,李洛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杨戈,观察他的面目表情。可惜的是杨戈此时却是面色坦然,打了个哈哈笑道:“真没想到,当ri之戏言,王大人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既然王大人有意,若有可能,我自然愿意,在这偏远之地,闹个天翻地覆。”

杨戈这话说的甚是含糊,李洛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又不好追问。旁边胡刀见两人面色有异,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没过一会李洛起身告辞。杨戈亲自将他送出了大营,等回来后独自在大帐内呆坐了许久。其余将领不知发生何事,纷纷询问胡刀。胡刀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可不知道那句霍去病之语的由来,对杨戈的心思自然也有些猜不透。

等到了次ri正午时分,斥候回报,东南方出现数千兵马,看旗号正是身弥岛鹰扬郎将王猛的队伍,正往杨戈他们所处的山谷开来。

距离骁果军还有五里,王猛下令扎下大营。稍歇息片刻功夫,外面亲兵前来回报,杨戈求见!

王猛闻言,大踏步走出军营,已是看到了不远处站立的杨戈。两人眼光刹那间撞击在一起,同时露出了笑容。杨戈快步走到跟前,拱手施礼道:“王大人,别来无恙乎?”

王猛一把抓住杨戈的手腕,哈哈大笑:“杨子,杨老弟,多ri不见怎么变得生分了许多,还是叫我大哥吧。”

杨戈也不犹豫,马上改口道:“王大哥,多ri不见,威风更胜从前,真是可喜可贺!”

王猛也笑了,拍着杨戈肩膀道:“杨子,这话旁人说得,你可说不得。想当年你我同起于微末,而如今你我都已官居郎将之职,此等际遇,可谓难得。”

杨戈也随口附和,两人谈笑风生,在众多军士的瞩目下步入军营。这些士兵有一半以上都是当ri身弥岛上的老兵,对杨戈自然无比熟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被杨戈亲自解救出来的隋军兄弟,此时突然见到杨戈出现,更是喜不自胜,纷纷对杨戈行礼。所过之处,竟是不绝于途。

王猛看在眼中,呵呵笑道:“杨子,看到了吧,这些都是你当ri从高句丽人手中解救出来的老兄弟,如今也都是我身弥岛的栋梁之才,这些人对你的救命之恩是绝不会忘记的。”

杨戈心中顿起精觉,但面上却丝毫没有带出来,正色道:“王大哥,想当ri要不是碰上你们几人,恐怕我杨戈的性命也难以保住,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的,呵呵”

王猛一摆手道:“这话从何说起,当ri我也从你身上获益匪浅,这什么救命之恩的,以后休再提起。”

两人只顾说话,却没看到前面不远处已是到了军中大帐,大帐前面还有几人正等候在那里,正是王强与李洛两人,还有一个程黑牛依然充当着王猛的亲兵队长。三人正在帐外闲聊,突然看到王猛与杨戈来到了跟前,纷纷施礼参见。

“哈哈,杨子,除了张方、徐庆在岛上看家以外,其余人都被我带了出来,要不是前几ri余老三主动请命,带着一队斥候往西北方向而去,也无法得到你们这队人的踪迹。呵呵,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杨戈也呵呵笑了两声道:“王大哥,你这番带队出来,可是准备对新义州下手么?”

话说到这里方才算进入了正题,王猛原本不想亲自攻城,这损兵折将的事情,可不是他喜欢的手段。但这新义州的确又是块肥肉,若是能抢在后续隋军的前面,抢先攻占下来,对王猛而言无疑是一件显赫的功绩,再加上他一直据守身弥岛,这些功绩呈览上去,恐怕当今圣上的封赏也会更加丰厚一些,至不济也应该像杨戈一样,封个县男的爵位。

但王猛还有些犹豫,他知道单凭自己手中这点人马,恐怕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了,有去无回。他可是早就打听清楚了,那新义州的总管本就是高句丽大将军乙支文德的亲身侄子,听闻城内军心尚算整齐,而那乙支建手下兵马众多,自身又是勇武之辈,这新义州可是一块硬骨头啊。

杨戈见王猛犹豫不定,知道他还没打定主意,索性又说道:“王大哥,这平壤城不知道战况如何,新义州还是速战速决的为好,其实我们骁果军也有这攻击新义州的计划,呵呵,不知王大哥愿意赏光,一起参与进来,以后有了好处,大家自然心中痛快。”

其实王猛早就有了这打算。自打他听说杨戈的骁果军就在山谷中驻扎,就明白了杨戈必定会攻打新义州。但两支队伍若是合到一处,由谁作为其中主导,这就有些说法了。

本来依照官职而说,王猛自然是当仁不让,但现在情形又有些不同。杨戈的骁果军加上那些俘虏兵,总有近万人之多,从数目上讲,还在王猛的实力之上。这尾大不掉,自然也不好交由王猛指挥。

杨戈看王猛心动,但面色却有些古怪,也猜到了他的心事,直接说道:“大哥,我们两方面人马加在一起也有小两万人了,一个区区的新义州又算得了什么?我们骁果军愿意听从大哥的指挥,任由大哥调遣就是。”

杨戈的这番姿态表示出来,王猛顿时心得意满,不过也仅仅限于此了,王猛却是心知肚明,杨戈麾下兵强马壮,加上他本人又是天下闻名。如此的骁果军,若是他就这么没轻没重拿了过去,恐怕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所以,杨戈有这个态度就已经足够了。王猛甚至直接告诉了杨戈,这攻打新义州的事情,还是以骁果军为主导,而身弥岛军则是从旁协助,自然这临敌总指挥还是要以杨戈为首,王猛为辅。

杨戈开始的时候吃了一惊,以为这是王猛的什么计谋。但仔细一盘算,也是想通了。这等好事,冲锋在前当个主事人未必就能得到什么好处,相比较王猛而言,自己的确也是个最佳人选。

新义州,乙支建正在府衙内喝着闷酒。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心中气恼,走到了门外,高声喝问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的是,外面的人却是那渊少支,面色阴沉,正在对自己的亲兵队长大加训斥,看见他出来,也丝毫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乙支建勃然大怒,酒劲就涌了上来,声色俱厉的叫道:“渊少支,你嚣张什么,要知道,这里是新义州,不是平壤城!”

渊少支见他酒气熏天,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点指着那名亲兵队长道:“如今外有隋军出没,辽东城被困多ri,你身为大将,不思良策妙方,竟是躲在府衙内借酒浇愁,还设置了岗哨不让旁人进去。这等嚣张气焰,偶尔为之还算不错,但用的多了,若是传到了平壤城,哼哼,自然有你的好看。”

乙支建悻悻的道:“隋军出没,无非那十多个隋军中的斥候罢了,难道还能破城不成?渊将军,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渊少支正要说话,突然长街上一骑快马奔来,到了两人跟前,翻身下马,禀报道:“两位将军,外面隋军已经到了城下,约莫有四五千兵马的样子。”

乙支建与渊少支一前一后登上了墙头,往城外看去,只见旌旗招展,大隋军士排列成方阵大小,围在北门处,却只是静立不动,也没有任何药攻击城池的意思。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里面到底演的什么戏啊?但两人并非碌碌之辈,很快将目光盯到了其中一个方阵处,这时候才赫然发觉,那个方阵之内的服饰,竟然是棒子服饰,不禁有些诧异。再仔细打量,确定了这些俘虏团居然货真价实,都是齐刷刷的高句丽族人。但这些人怎么会投靠了隋军呢?

想到这里,渊少支的这种心头怒火更是立刻喷发,一只胳膊往前点指着那片棒子的地方点了又点,似乎怒不可遏,意犹未尽。

那片地方正是金德柱所率领的那几个俘虏团,方才见到城头上有一个贵族模样的在那里喋喋不休,心中就不免有些愤恨,他自从加入身弥岛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有机会掌管几个俘虏团。虽然说这并非什么好差事,但也绝对比以前当堡主的时候风光的多。

金德柱早就横下了一条心,就准备跟着杨戈一路走到底了。在他的手下,已经沾满了高句丽人的鲜血,想回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做人自然是要往前看的。摆在金德柱前面的,就是一条血染的道路。只要他能突破这个关头,嘿嘿,杨戈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高句丽奸细,如果运用得好,这高句丽人的作用,那可是无与伦比的。

此时见到城墙上的那贵族还没住口,金德柱暗自冲着下面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顿时明白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将长箭取出,弯弓搭箭,一抹亮丽的寒色顿时扑向了城头。渊少支还算走运,恰在长箭飞掠而过的镜头,被扳倒在地。正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正要呵斥自己手下怎么怎么下手这般不知轻重。但等他起来后,却发觉旁边的人一个个脸上露出惧意,这才知道方才自己居然救了一条小命。

乙支建鄙夷的看看渊少支,嘴巴上却是说道:“渊将军,再怎么发火,也是先顾好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再说吧。”

渊少支更是恼怒,但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冒出头去,充当人家隋军的活靶子。只好躲在城墙后面,一脸的怒色:“我看的很明白,那些人的确是我们高句丽人,没想到却是投靠了隋军,真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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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破新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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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破新义州

城头上的高句丽人如临大敌,惊疑不定的看着城下的隋军。xuc_彩&虹&文&学)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隋军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有两骑缓缓策马行了过来。距离城门还有一箭之地,拉住了马头,马上之人正是杨戈与余老三。

乙支建凝视着下面的人,哼了一声道:“隋军搞什么名堂?莫非还想来劝降我等不成?”

他这话却没得到渊少支的回音,诧异下转头看去,却见渊少支面色青一块白一块,眼神飘忽不定,竟似不敢再看下面的来人。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鄙夷,大对卢居然派这等胆小鬼前来监军,真是个笑话。

“上面人听着,我大隋此次征讨高句丽,尔等识相的速速献城投降,如若不然,……”杨戈高亢的声音在城头上回荡,其声音浑厚有力,在城头上的高句丽士兵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响。

乙支建放声大笑:“哈哈,尔等有本事尽管来攻城就是,那么多废话!”

杨戈接下来的话却是对渊少支而言:“渊大城主,别来无恙啊。上次承蒙你亲自送我等离开,我还没好好谢过呢。这次相遇,倒是你我的缘分。哈哈”

渊少支神态尴尬无比,他根本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老对头。当ri他还是新川城城主时,被杨戈带着人生擒活拿,迫不得已下帮着杨戈等人杀了不少高句丽士兵,又送出了不少物资,这才换了一条性命。

乙支建看着渊少支如此模样,心中顿生怀疑,脸色就沉了下来。渊少支看见乙支建以及他后面的军官脸色不对,支吾道:“渊将军,切莫听隋人胡说。”

这时候,城下的杨戈添油加醋道:“渊城主,你我总算有过合作,也该知道我这人是讲诚信的。若是你献了新义州,这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否则的话,哈哈,看我隋军如此声威,等灭掉高句丽时候,恐怕你渊城主的好ri子就到头了。你可要想明白了。”

渊少支本就是个纨绔,看到这一次隋军来势汹汹,心中早就胆战心惊。听到杨戈如此说话,不免心里面就泛起了思量。但随即注意到了旁边的乙支建面色不虞,遂勉强挤出个笑容低声对乙支建道:“休听他胡说,我乃是渊氏子弟,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乙支建半信半疑,对渊少支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像这样的纨绔子弟,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为过,但身边左右都是军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渊少支看到这般情形,知道自己不说句话,恐怕再也说不过去,当下壮着胆子探出头去,冲着杨戈高声喊道:“姓杨的,不用说那么好听,我高句丽兵强马壮,说不定,等到你们隋军再次铩羽而归时,莫要让你落到我的手中。”

话音未落,眼光里突然现出一点黑色闪电般速度直扑他的面门而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待要闪避,却哪里及得上那箭矢的速度,扑棱一声,已是扎到了他的发髻上。渊少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两眼一翻,竟是吓晕了过去。

城下传来杨戈的声音:“哈哈,这算是我们的见面礼吧。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还是坚持不降,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眼见杨戈余老三两人大摇大摆的回归本营,乙支建气的牙根发痒,抢过身边亲兵弓箭,只听得弓弦声响,一抹流星往杨戈背后而去,距离杨戈还有数步的距离,已是没了力气,落到了地面上,引起了隋军爆出一阵大笑,自然是笑他们不自量力。

一刻钟后,隋军号令四起,在金德柱的指挥下,高句丽俘虏团杀声震天,往新义州的城墙处冲了过来。在另外一侧,数千名附属军也无所畏惧的冲了上来。一时间,新义州城墙内外喊杀声震耳yu聋,一幕幕血腥的杀戮开始上演。

从上午到晚上,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如潮涌般,城墙下已是堆满了攻城士兵的尸体。而城头上,高句丽守军也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撑到了晚上,等隋军鸣金收兵后,一个个筋疲力乏,瘫倒在城头上一动都不愿动。

如此攻势竟是持续了足足两ri,新义州城头几度易手,但高句丽人知道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竟是拼着一股子精神坚持了下来。这新义州虽然看着摇摇yu坠,但好歹是防了下来。再反观隋军,这两ri损兵折将,也是伤亡惨重,到了后来,也渐渐有些攻城无力,这攻势慢慢减弱了下来。

这一ri天色刚放亮,乙支建就得到了守兵来报:城外隋军已经撤兵,去向不知。这才松了口气,想来恐怕也是因为这股隋军耐不住伤亡,又没有攻城的绝对实力,也只能退兵了。消息传开,整个新义州欢声笑语,但乙支建却是不敢放松精惕,派出了几波斥候,前后打探并没有察觉到隋军的下落,这心里仅存的担忧也一扫而空了。没有了外患,这内忧却是让乙支建又有了一些困扰。

这几天,渊少支并没有参与到防守中来,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悍勇之辈,撞上这等阵仗,早就躲了起来,哪里还敢现身到战场的第一线。但这么一来,却是生出了不少风波。

那ri杨戈在城下所说的话,不少高句丽军士都听得明白,知道这位渊少支渊城主居然曾经投降过隋军,对他自然就没了以往的敬重,更有甚者对他竟是起了疑心,生怕他到时候重蹈覆辙,再次投降隋军。这些人当中,就有几个乙支建的心腹大将。

乙支建心中隐隐也有些芥蒂,于是暗中派出了人手,竟是将渊少支牢牢看住,恐防。渊少支虽然不成材,但好歹也是渊氏子弟,当察觉到这些情形后,也甚是恼怒。要不是外面还在厮杀,恐怕这个渊少支早就拂袖而去,再不肯受这窝囊气了。

当得知隋军已经退走后,渊少支立马来了精神,与乙支建争执不休,就要为自己的遭遇讨个公道。乙支建哪里肯让步,话里行间嘲讽不断,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作奸细了。但这时候渊少支却又不敢独自出城,这该死的隋军虽然退走,但谁知道会藏在什么角落呢。万一他出去正好撞在了人家手里,那可是要万念俱灰了。

当天晚上三更时分,整个新义州陷入了一片寂静。这几ri连续的攻城大战,高句丽士兵早就累的疲累不堪,除了几队巡逻的士兵之外,其余的军士早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就是那城头上的巡逻守军,也时不时的张大嘴巴,摇摇晃晃的丧失了应该有的精觉。只有城楼上的两盏气死风灯兀自孤零零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城头上的守军却没有发觉,就在距离北门城墙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有一群群黑影伏在地面上,在夜色的掩护下与地面融成了一体,缓缓的往前挪动着。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那些黑影已是靠近到了城墙下面。

这时候城头上正好转过来了一队五名巡逻的士兵,正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转了过来。当听到几声夜枭的叫声后,巡逻的军士中,靠后的两人对视两眼,突然骤起发难,几声低不可闻的声音消逝后,三具守军的尸体被缓缓的靠倒在城墙一角。

城墙下面,最前面的十多条黑影从怀中掏出一盘盘的钩索,默不作声的甩了出去,一根根钩索已是套上了城墙的垛口。随即那许多黑影在城墙上那两名军士的掩护下,沿着钩索,宛若猿猴般的爬了上去。

最先上去的十多名黑影与那两个军士会合后,竟是大摇大摆的往城墙另外一头走了过去。在淡淡的月光下,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赫然都是高句丽军士的服饰。而剩余的黑影陆续攀爬上来,又很快消失在新义州城内。

城楼之上,胡刀将钢刀缓缓的从最后一名巡逻士兵的身上拔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为了今天晚上的这次行动,他们早就制定了计划。

早在前些ri子,杨戈已经派出了不少人手,装扮成从鸭绿江逃窜回来的溃兵,果然不出所料,新义州的乙支建将这些溃兵尽数收留了下来。经过这一段时间,这些隋军奸细早就探查清楚了城内的所有布防情况,以及粮草辎重等重要所在。

为了迷惑守军,杨戈特意主导了两天的攻防大战。虽然死伤不少,但杨戈并没觉得可惜。

那些人都是原来高句丽的俘虏以及附属军,其中本就存在不少首尾两端的家伙。通过一场攻城大战,能生存下来的高句丽人以及那些各族士兵,恐怕就再也不会生出异心了。这就好比投名状相仿,在他们心理上牢牢的刻上了一种永不能磨灭的印痕。

所以,尽管这场大战过后,那些俘虏团死伤近半,但剩下的士兵,无论战斗力,还是精气神,亦或是忠心程度,都已经让人颇为满意了。

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北门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入了隋军手中。胡刀一声令下,城门大开,城头上同时燃起了两堆篝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远的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在沉寂的夜色中传出去老远老远。转眼间,数千骑隋军已是拍马而来,宛若一条黑龙,撕开了浓墨般的深夜,抢进了新义州城门。

而城中的不同角落,四处要害所在,几乎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新义州乱成了一片,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从震天的吼声厮杀声中,新义州的大部分军民这才明白,隋军已经杀了进来。

在夜色笼罩下,谁也不知道隋军是怎么杀进来的,从哪里攻破的城池,来了多少人。所有军民都惶惶然不可终ri,眼中所看到的是城中四处燃起大火,到处都是惨叫声。而新义州城内的大街上,更是布满了隋军骑兵,但凡是有高句丽人露面,皆格杀勿论。很快随着街面上不断伏倒的死尸增多,城内的百姓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眼前全是隋军手中亮晃晃的血迹未干的钢刀,根本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最先带兵冲入城中的是李靖,带着数百名骑兵,根本无暇理会旁的事情,在城中奸细的指引下,径自往城中最高统帅乙支建的总管府杀来。

乙支建的总管府面积不小,待李靖赶到的时候,乙支建正召集了数百士兵,准备在他们掩护下召集军队平定叛乱,但眼瞅着李靖等人杀到,哪里还敢出去,又逃回到总管府内,负隅顽抗。不过就凭他身边的百余士兵,显然不是李靖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已是冲杀了进去,一顿乱砍后,在乙支建身边的已经所剩无几。眼见得大势已去,乙支建黯然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而此时,另外一处院落也传来了消息,那个胆小的纨绔渊少支再一次沦为了阶下囚。到此时,新义州内已经被隋军完全的掌控住。

待天色大亮之时,杨戈与王猛带着后续人马,缓缓步入了新义州。随即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关闭城门,打扫战场,同时派出人手,快马加鞭向后面的主帅宇文述等人报捷。

此次夜袭新义州,生擒两名主将,俘虏了近万人,这等功绩,绝对是开战以来绝无仅有的一场大捷,怎么表彰都不为过。

原本属于乙支建的总管府内大厅,杨戈与王猛满脸喜气的坐在中间,两军将领分别坐在左右座位上,同样的喜笑颜开。前面空地上,乙支建与渊少支跪倒在下面,面如土色。

“杨子,这两个家伙你想怎么处置?”

王猛鄙夷的扫视过那两名俘虏,笑呵呵的开口征求杨戈的意见。这场大战出乎寻常的顺利,这让王猛感觉到无比的爽快,但同时却又有些淡淡的失落感。这场大战,完全是杨戈主导。可以说,即便没有王猛等人的参与,同样也可以取得胜利。看着大半年前还是自己手下的杨戈,王猛竟是隐隐生出了一丝妒意。

杨戈却不敢有丝毫架子,连忙说道:“单凭王大哥吩咐,我没什么意见。”

王猛微微点头,对杨戈的态度表示满意,随口说道:“也罢,这两人位高权重,也不能等闲视之,且等宇文述来了再说吧。”

当即吩咐下去,将乙支建渊少支严加看管。随后王猛开始下令整顿军队,安抚城中百姓,务必要确保新义州的安定。

骁果军中,胡刀李靖等人围坐在杨戈四周,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古怪。

“将军,这场大战可是我们骁果军打下来的,王大人他们的人可是占了大便宜,但现在也没什么回报,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胡刀满脸的不忿,站在屋内叉腰而立,对王猛的观感显然不如从前了。

“不错,胡子此言也有些道理。将军切不可掉以轻心,不知怎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靖皱着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有些入神。

杨戈对二人的想法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是谁打下来的倒是无妨,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看样子王大人恐怕要留守了,那我们呢,走还是留?”

李靖一扬眉毛,却是没有理会杨戈的问题,反而询问道:“将军,末将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戈一摆手,示意无妨。

“将军,记得此前曾听你说过,王大人与宇文述曾经闹过别扭,但今ri见到王将军的表情,似乎也有、有些不对劲啊,留守新义州,可是要与宇文家碰面的,但王大人根本没有丝毫变化,莫非其中另有什么缘故不成?”

杨戈也突然想起,前几ri王思晨曾经也暗示过自己,这宇文述一家都是不甘寂寞的主,这就不排除王猛意欲投靠宇文家的传言。

顿时脸色一变,又恢复了原状,笑着对李靖说道:“药师,那你可有了主意?我们是走还是留下?”

李靖微微摇头,淡淡的道:“将军,以我之见,不如索性带兵离去,将这新义州留给王猛吧,也好全了你们兄弟情谊。”

胡刀一听就不干了,跳起来说道:“药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底下将士好不容易才攻下这座坚城,其难度可想而知,让这些有功之臣再让地方给王大人,这等大功,能落到我们手里的,恐怕也是所剩无几了。恐怕情绪上会有些抱怨的。”

杨戈冷笑了两声,没再搭理胡刀的埋怨,冲着李靖道:“既然如此,药师有什么想法么。”

李靖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本正经的提出了个建议,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其中不少人都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好了。

杨戈也是如此,没想到李靖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想抛开后军人马,径自杀到平壤。呵呵,不过李靖这个想法,倒是正合了杨戈的胃口。对他而言,此时也不愿意留在新义州的。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3章 黎阳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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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黎阳叛乱

只是歇息了一天,杨戈带着骁果军就离开了新义州,往平壤方向而去。彩虹*文¥学%网王猛只是劝了几句,也就随他们而去。对王猛来说,杨戈留在这里,反倒是个麻烦事。

原本对杨戈的骁果军,王猛还有些觊觎。但经过这一场大战后,王猛已是明白,如今的杨戈已经羽翼丰满,再不是他当ri的部下。再加上杨戈与宇文家的恩怨,也是让他颇为头痛的。

这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并无永远的敌人。王猛与宇文家也是如此,前些ri子宇文家主动示好,恰逢来护儿对身弥岛上的压力ri增,王猛迫于无奈下与宇文家言归于好,这才凭借宇文家的势力,无视于来护儿的压力,将身弥岛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便是强横的周文博,也暂时收敛了小动作。

打下了新义州,光是俘虏就多了近万人。王猛心得意满,也学着杨戈的办法,大肆扩充自己的实力。两ri后,王猛正在cao练兵马,王强脸色诡异的来报,洛阳来人!

王猛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就沉了下来,一路赶回府内,等看到来人顿时悚然一惊,将手下喝退后将来人迎到了书房内,商谈许久后将那人密送出府,随后坐在座位上沉思不语。

王强见他出来,连忙凑了上来:“大哥,莫非洛阳有变?”

王猛点点头:“杨大人请我绊住来护儿的水军,恐怕没有多少时ri了,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绊住来护儿?那,那怎么大哥还坚持离开身弥岛,没了战船,那还怎么牵制水军?”王强一脸的诧异,丝毫不能理解王猛的决定。

王猛冷笑一声:“急什么,我自有主张。莫非此前让你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白做的么?如今我们有兵有船,这辽东地面,再没有比我们更熟悉的了。不过若想成事,哪有那么容易。再看一看吧,这宇文家和老杨家的筹码究竟如何,再定不迟。”

王强还要再说,看到王猛的脸色有些阴冷,讷讷竟不敢再言语。

此时的平壤城,已是风声鹤唳。王宫大殿上,高句丽的文武百官分立于两边,俱都是脸色难看。方才大对卢渊子游已经通报了敌情。

辽东一地,如今已是剩下了辽东城一座孤城,剩余山城皆都陷落。而辽东城,虽然有乙支文德把守,但情势危急,恐怕旦夕之间就要城破。一旦让隋军再拿下了辽东城,就再没了后顾之忧。大军所指处,高句丽亡国在即。

而眼前的平壤城,也并不平静。探马已经得到了消息,前几ri新义州已经陷落,而海浦码头方向,也已经出现了隋军的战船。

“我高句丽历朝数百年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了这辽东之地。如今隋军忘我之心不死,尔等又岂能心存侥幸。大王,还请当机立断啊。”

国王高元看着咆哮朝堂的渊子游,心中一阵苦涩,对他的嚣张甚是不满,但如今这个局面,乙支文德孤军扼守辽东城,唯一能与渊子游对抗的荣留王高建武又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如今能与隋军对抗的,也只有大对卢渊子游了,他不得不仰仗这个权臣。

“大对卢所言极是。从今ri起,朝中大事,皆由大对卢做主。各家私兵壮丁,再有违背者,定斩不饶。”

高元的这番话说将出来,朝中群臣的脸色顿时惊变。他们家中都蓄养着不少私兵,如今若是都被征召出来,恐怕再没有了任何自保的能力,生死存亡,皆由大对卢一言以决之了。

面对群臣的不满与窃窃私语,渊子游根本不加理会,散朝后,径直吩咐长子渊大祚,统帅亲兵,征召各家私兵,准备与隋军决一死战。

海浦码头,杨戈凝视着海面上停泊的数百艘战船,突然眼前一亮,与李靖胡刀等人已是迎了上去。最前面的一艘大船。上面高高站立的正是水军大总管来护儿。

见到杨戈来迎,来护儿哈哈大笑,还未等船只完全靠岸,已是跨着大步迈了上来。对杨戈如此恭敬的态度,来护儿深感满意。在他身后,周法尚来整与周文博王思晨四人脸上均露出了笑容,对着杨戈点了点头。

杨戈两天前已经到了平壤城,看到城中防备森严,知道不能力敌,于是率军在距离平壤城三十里的一处山谷扎下营盘,随后带着数百骁果来到了海浦码头,接应水军。此次来护儿所率水军,合计五万大军,若是加上杨戈的一万人,这六万人马,虽然不敢说攻破平壤,但自保已是绰绰有余。只需等宇文述的军马到来后,当可万无一失了。

来护儿将杨戈等人请到了战船上,随即喝令全军,逆水而上,直趋平壤城。距离平壤城外六十里处的沿海滩涂地上,只是几次冲锋,已是将高句丽军队杀的片甲不留,鲜血染红了整片滩涂地。

来护儿心得意满,带着大军抢滩登岸,目标直指平壤城。海面上,负责指挥水军的周法尚心中隐隐担忧。去年来护儿就是因为冒进,被高句丽人设下了埋伏,结果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次总该不会重蹈覆辙了吧?

正思虑间,一阵海风吹过,周法尚不由得咳嗽两声。旁边的来整关切的问道:“世伯,海面风大,还是进去歇息吧。”

周法尚点点头,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但每每想到去年的那场惨况,他就定不下心来,这次坚持要来,也是为了能求得心安罢了。

次ri,来护儿与杨戈合兵一处,缓。距离平壤城还有十多里时候,斥候拍马来报,高句丽人没有任何出城的动向。

“杨子,这些高句丽人要是真的不敢出城,这都是麻烦了。平壤城比起辽东城,恐怕更加难打。去年高句丽人在城外设下埋伏,诱引我隋军入城。这次倒是学乖了。也罢,我们暂且跟他耗着就是。”

来护儿说的坦荡,杨戈也不禁佩服。去年惨败,对来护儿周法尚这些悍将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恐怕在心中早就对高句丽人恨之入骨,但如今这心态放的甚是端正,这倒是让杨戈放心了。此前他的确有些担忧,深恐来护儿要强行攻城,如果那样的话,损兵折将在所难免了,他可是绝对舍不得的。

杨戈心中一动,微笑着提出一个建议:“大总管,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来了高句丽境内,哪能空手而回?不如我们这么这么。”

来护儿听完后哈哈大笑,将手下军马拨出一万交予杨戈,由他全权支配。手上有近两万人马,杨戈当即发布命令,分成四队,每队五千人,以平壤城为中心,开始进行扫荡。

不出数ri,平壤城外数百里内的山城,已是被一扫而空。这之前,大对卢渊子游已经下令,召集各山城精锐之士汇聚平壤城,就是要凭借城墙的坚固,要与隋军死守到底。

但这对于各处山城而言,却无异于釜底抽薪,这防守力度上更是大大降低。这两万隋军,几乎没有费什么伤亡,已是将那些山城攻破,城中军民除了老弱病残,其余人等尽数被带到了隋军军营之中。同时,更是将山城洗劫一空,只给那些老弱病残留下了少数口粮。

如此一来,抓来的高句丽军民不计其数,总有数万人之多。来护儿按照杨戈所提的建议,从中将高句丽族人与其他族人分开,单独管理。到了白ri,更是强行驱逐攻打平壤城。虽然靠着这些俘虏根本不可能攻破平壤,但充当炮灰消耗高句丽人的箭矢也是不错的选择,更是让城头上的守军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隋军就会一拥而上,拿下平壤城。

而对于那些其他族的军民,待遇又有不同。杨戈手下的附属军现身说法,痛斥高句丽族人。其场面之火爆,倒是有了后世某种批判会述苦会的味道。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已是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有附属军的例子在前,这些饱受高句丽人欺凌的各族军民,已是对高句丽人起了杀心。此后但凡是高句丽俘虏攻城,这些人在隋军的指挥下,驱使那些高句丽人宛若奴隶一般。没过几ri,杨戈的附属军数量已是又增加了许多。对杨戈扩充自己实力的举动,来护儿毫不在意,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但是意外的情况发生了,还没等到宇文述的大军,却等来了一份密报。

杨玄感叛变了!

杨广东征高句丽,杨玄感奉命在黎阳监督后勤辎重运输。等杨广大军踏上了辽东地面,杨玄感暗中与虎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人,暗中图谋,故意截留了运输船只,使其不能按时出发,打算让东征军缺乏粮食。杨广派出使节催促,杨玄感却借口水路沿途都是盗贼,粮船应该集中行动,根本无法孤舟独自进发。

而此时,杨玄感的弟弟虎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石,也被杨玄感暗中召回。幸好途中杨万石被高阳郡监事许华捕获,及时送到了涿郡,这才得到确切的消息,急报杨广。

而此时水军大总管来护儿已经率领船队从东莱郡并发平壤,杨玄感派出不少家奴乔装打扮,一路宣称来护儿意图谋反。以此为名,杨玄感带兵进入了黎阳城,关闭了城门,并且大规模裹挟民夫,开始招兵买马,制造兵器盔甲。并设立了官署,四处发布公告,开仓放粮,宣称讨伐叛逆来护儿。

恰在此时,李密来了。杨玄感甚是高兴,将李密迎了进来,不等坐下便说道:“法主,计将安出?”

李密早已在路上想好,于是不慌不忙说道:“圣上率军出征,远在辽东塞外,距离幽州还有千里之遥。南面有渤海阻挡,北面有草原突厥人虎视眈眈,中间则是辽西走廊一线,可以供大军往返。实乃天赐良机。大人若是能率领大军,出其不意长驱直入,占领了蓟城,夺取了山海关一线,那就无异于扼住了隋军的咽喉,归路被切断,高句丽若是得到消息,必定会攻其背后。顶多过个十天半月,粮秣辎重全部消耗殆尽,即便军队勉强挣扎不投降,恐怕也会自行奔溃,此乃上上之策。”

杨玄感听完之后,迟疑道:“法主,那中策又是什么?”

李密面色稍紧,又说道:“若是此计不成,可往关中一行。关中四面环山,目下只有卫文升在那里镇守,他声望不高,也不用多加忧虑。只要我们能率领大军,马不停蹄向西进发。只需要绕过沿途城池,横穿原野,直扑长安城,必定可一鼓而定之。届时我们在招揽贤才,扼守险要。等圣上回来后,这关中已经丧失,即可成两分之势。如此我们再徐徐图之,此乃中策也。”

杨玄感依然不做声,思索了一会道:“那么下策又是为何?”

李密叹了口气道:“如果上面两计都不成,那只有挑选精锐部队,ri夜兼程攻击洛阳了。将洛阳收入囊中后,即可向四面八方发号施令。但是,若不能尽快取得洛阳,恐怕全国援军滚滚涌来,那就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了。”

杨玄感听完李密所献的三条计策,细细思量后,却是选择了第三条:“法主,依我看来,朝中文武百官的家属,目前都在东都洛阳。如果我们能将其攻占。必定能动摇杨广的军心。再说了,既然路过了那些城池,若是不取,那怎么能够在世人面前立威呢?要我说,你这下策,应该是你的上策才对。”

杨玄感准备攻击洛阳。而此时的杨广,却还是久攻辽东城不下。面对辽东城的防守,军中诸将均是无可奈何。没想到的是杨广乃是天纵之才,居然想出了一计,打算营造鱼梁大道。宽三十步,从城外平地筑起,直筑到城墙,与城墙等高,使隋军军士能攀登攻击。同时制造除了八个轮子的战车,高出城墙,放置在鱼梁大道两旁,以俯射城中。

有了鱼梁大道的帮助,隋军如虎添翼。

辽东城下依然还在鏖战,隋军已经成功的在辽东城上占据了一块城墙,虽然之后辽人多次猛扑反攻,但是有了后面源源不断的士卒上城加入的隋军,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敌人的反扑。甚至不断的以那段城墙为立足点,开始向两边不断的冲杀。只要等上城墙的人达到了一定数量,那么隋军就能一举拿将高句丽人赶下城墙。

虽然辽东城有内外两层。但是内城的防御力却根本无法和外城相比。内城不但小,而且连城墙也没有外城那么高、那么坚固。只要拿下外城,那么拿下整个辽东城,那就真是易如反掌。隋军明白这个道理,自然异常的兴奋,所有的士卒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城破之后的奖赏。一个个都不要命的向着两边推进。

随着时间推移,登上城墙的隋军越来越多。但因为高句丽人的奋勇反击,隋军都被挤在了一段狭窄的空间内,一步步的用血肉之躯推进高句丽人似乎也已经想到了城破后的凄惨形状,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堵在隋军前面,拼死不后退。一时间,城头上血肉横飞,宛若成了屠宰场,处处都染满了血迹。

乙支文德手中挥舞着大刀,将一个逃兵恶狠狠的砍倒在地,血红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绝望。眼见城头上的隋军已是越来越多,而城墙下的隋军还犹如蚂蚁搬攀登上城,他手下的所有预备队都已经投放了进去。也就是说,如果这一波阻挡不住隋军的攻势,只要再前进百米距离,就冲到了城门处。一旦被打开了城门,那数十万隋军一拥而入,那就万事俱灰,辽东城就彻底完了。

乙支文德将佩刀缓缓拿在手中,面朝平壤城方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大王,属下无能,未能保住辽东城。”

正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锣声,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乙支文德诧异的回头望去,他不明白,不明白隋军为何此时要鸣金收兵。但眼看着隋军突然停住了厮杀,整齐有序的往后撤去,乙支文德心头涌出了一阵狂喜,辽东城,又保住了么?

那些高句丽士兵与乙支文德一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隋军退潮般离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全部隋军退走,才猛然爆出了一声声欢呼。

这阵阵欢呼声,听在隋军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去年就是如此,快要城破的时候,高句丽人要投降,上头就下令收兵,如此三番五次,简直就是乐此而不疲。一年过去了,本想着能一洗耻辱,但万万没想到,又一次遭遇了这等无奈。最后的关头却是以撤兵为结局,这种场面不管换成谁,都无法接受。但又能如何呢?皇帝下令,又有谁能违背命令呢?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4章 走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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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走还是留

平壤城外,隋军大营,中军帅帐。

来护儿端坐在正中间座椅上,满脸的阴沉。在他的旁边侧座上,周法尚也赫然在列。帐下两排将领分立左右,正自窃窃私语。不时有人偷眼往来护儿的方向看去,却见这位大总管一动不动。若不是粗声喘气的声音依稀可闻,真仿若一尊雕塑。边上的周法尚也是面沉似水,沉默不语。

如此情形又过了一会,胡刀已是按耐不住,上前一步嚷嚷道:“大总管,平壤城破在即,万万不能退军啊。如此功亏一篑,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随着他的话声,不少将领纷纷出言附和。来护儿的脸色更加沉了下来,这时候来整突然站了出来,皱着眉头道:“大总管,这救兵如救火,杨玄感叛乱,若不能及时平息,恐怕会生出大乱。当此之时,孰轻孰重,自然是我大隋基业为重,总管大人还是当机立断回兵平叛为好。”

来整在水军系统中威望甚著,此时说话也引得不少将领表示赞同。

大帐内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方坚持要继续进攻,另一方却是坚持要尽快撤离。两边争执不下,一时间大帐内变得有些嘈杂起来。

来护儿双眸闪着怒火,心中这股子怨气,憋在心里面极为难受。此时听到帐内喧闹,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火气,啪的一声,将桌子怕的震天响。

“吵吵什么?这大帐之内,可是你等喧哗的地方?还不都给我闭嘴!”

随着他这声怒喝,大帐内刹那间恢复了平静。来护儿眯缝着眼睛将目光投到了杨戈身上,方才他注意到杨戈并未参与到他们的争辩当中,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杨子,你有何看法?”

杨戈躬身一礼,缓缓说道:“大人,依我看来,眼下高句丽已是苟延残喘,距离亡国已经不远矣。若是我们现在撤军,无异于将之前努力的成果拱手相让。如此再过一年,高句丽人休养生息,卷土重来。我们可是得不偿失啊。”

周法尚在旁边轻捻胡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轻叹一声,接着杨戈的话头道:“杨将军,你说的极有道理。若是我们此时撤兵,恐怕是功亏一篑,此等良机坐失,实在是有些郁闷。但杨玄感乃是杨公之后,族中根深叶茂,对我大隋江山危害甚大。如今圣上被困辽西走廊,唯有我水军能凭着海水之便利,快速回援。若是迟了,恐怕事有不逮啊。届时万一圣上怪罪下来,这罪名可是不轻啊。”

杨戈自然心中有数,这杨玄感的叛乱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危害,并不用挂虑。但这话他却根本没办法说出来,总不能信誓旦旦的说杨玄感顶多不到半年就灰飞烟灭了吧。即便说将出来,恐怕也是根本没人相信的。

“总管大人,现在只是传来了这条消息,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这根本没有接到圣上命令大人撤军的消息,如此匆匆撤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圣上怪罪下来,那可该如何是好?”

又有人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眼看着又有了争辩会的气氛,来护儿突然咳嗽了两声,制止了帐中诸将的声音。

“叛军进攻洛阳,事关我大隋生死存亡,实乃心腹大患。而高句丽弹丸小国,虽然负隅顽抗,也不过是皮癣之痒罢了。孰大孰小,显而易见。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等心腹大患,自然应该尽快铲除。大家不用多说了,即ri起,马上撤兵返回。若是出了什么叉子,这擅自回兵的罪责,就由我一并承担就是,与旁人都无任何关系。”

来护儿做出了决定,顿时觉得心头一阵松快。当即就要下令,要先返回海浦码头,紧接着登船回航。

不料想突然有人大声叫道:“大总管且慢。”大家顺着说话声看了过去,正是杨戈。

“杨将军,你不要多劝了。我意已决!”

杨戈缓缓摇了摇头道:“总管大人,我并非要劝说你不要回航,只是希望大人能慷慨解囊,襄助我一些战船人马。”

来护儿吃了一惊,醒悟到杨戈话里的意思,沉着脸道:“怎么,你打算留在这里,继续攻打平壤城么?”

杨戈点点头,很是认真的样子。来护儿微微叹了口气道:“单凭你一万多人马,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照我看来,你还是随我一并返回吧,到了明年,再来不迟。”

杨戈摇了摇头,神色甚是坚决:“大总管,想那杨玄感为人眼高手低,未必能成什么大事。相信大总管此去必定马到功成,对这群叛匪,只是帮乌合之众罢了,又怎么能是大人对手。至于末将,本就是身弥岛出身,对这高句丽恨之入骨,若不能将其连根拔起,这胸中的愤懑哪里排泄的出去。还望大人能成全末将。”

来护儿看他神色竟是无比的认真,看模样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这辽东地面了。既然无法劝说他离开,也只能尽可能的帮衬一把了。尽管来护儿心里明白,自己带回去的军队越多,平定叛乱的可能性就越大。但是杨戈的决定同样让他有些触动,自己有多么渴望攻破平壤,他比谁都明白。而此时的无奈离开,更是显得杨戈的留下仿若他自己的一个分身。

就在这时候,周法尚突然发言道:“总管大人,大军回援已成定局。而杨将军如此果决,这水军没有接应却是让人放心不下。不若我留下来吧,说不定还能亲眼得见这平壤城被我大隋攻破。”

来护儿不禁有些诧异,这周法尚又来凑什么热闹,莫非真的以为凭借他们几人,真的能将平壤城打下来不成?但转念一想,却觉得周法尚的留下,倒。

原本身弥岛上王猛与周文博,已经隐隐有了**于水军的趋向。其中王猛的势力比起周文博而言更有甚者,而此番王猛并不与他会面,其心思已经可见一斑。而杨戈的实力又有所增强,他与王猛本就是老相识,对王猛而言如虎添翼,恐怕将来更不好抑制。而周法尚在军中资格地位只次于他来护儿,若是留他坐镇辽东,在他的支持下,周文博未尝没有与王猛一较高下的实力。

来护儿当即就有了决定,副总管周法尚亲自率领五千人马,以及数十艘战船,照旧驻扎在海浦码头,作为杨戈最后的后路。如果杨戈真的能攻破平壤城,也算是了了自个的心愿。

杨戈也万万没有想到,副总管周法尚居然主动要求留了下来。有了周法尚所属兵马战船的大力支持,杨戈顿时喜出望外,拜谢不已。

势不容缓,既然已经商定好,趁着平壤城中的高句丽人还没有摸清楚底细,在杨戈军队的掩护下,王猛带着人马缓缓后撤,返回到了海浦码头吗,与周法尚依依惜别后,扬帆,回援洛阳城。

而随着来护儿等人率军离去,杨戈的人马顿时显得单薄了许多,但从外面看上去,却是旌旗招展,丝毫无差。平壤城内的守军并无半分觉察,直到第三天的清晨,城下寂静一片,这才感觉到有异,立刻上报给了大对卢渊子游。

渊子游登上城头,观看良久后也觉得有些蹊跷,将几名斥候用篮子吊了下去。那几名斥候壮着胆子四处查看,才知道隋军早就不知何时已经撤退走了。当即喜形于色的飞奔回来,将所看到的情形详细禀报。

渊子游蹙起眉头,对隋军此举大惑不解。一向谨慎的他并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两ri后得到讯息,隋朝兵部侍郎斛斯政已经投降,从他口中得知杨玄感居然在此关键时刻造反了,当即恍然大悟。杨玄感此举,不啻于挽救了高句丽王国一条性命。

新义州,总管府内,王猛正在大厅内接待一行人马。若是杨戈在此,恐怕定会大吃一惊,与王猛笑语殷殷的那人,赫然是宇文化及。

原本宇文化及身为右屯卫将军,伴随杨广左右,并不能擅自离开。但杨玄感造反的消息传到杨广耳中,这位不世君主顿时慌了手脚,将宇文化及派了出去,连夜赶路飞报宇文述杨义臣两人,要求即刻撤兵,星夜赶回洛阳平叛。

宇文化及见到宇文述后,两人暗中商议了许久,宇文述率领大军回援洛阳,但与此同时却是暗中留下了五千兵马,交由心腹手下宇文同率领,一路跟随宇文化及到了新义州。

“王老弟,这次我专程赶来,就是为了与你消除误会,过往之事,权当云烟,就此散了吧。”

宇文化及口中虽然如此说话,但语气却是多了一丝倨傲,这股性子或许对他而言尚不自知,但对王猛来说,却是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气焰散发出来,顿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这次与宇文家族的合作,乃是看在宇文述老爷子的份上,却是与你这纨绔没什么干系。若不是还要借用你宇文家的势力,我又何须如此?

王猛心里想着心事,但脸面上却是毫不动声色,笑呵呵的应和道:“不错,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往前看的。大公子尽管放心,有宇文同将军的协助,王猛定不负使命。”

宇文化及闻言大喜,语调上也难得带了几分赞许的意味:“王老弟,听说那杨戈乃是你的旧部,如今可是几乎与你平起平坐了。若是他与我等为敌,不知老弟你当如何应对?”

王猛眉毛一挑,面色顿时有些阴沉,嘴角抽动了两下,这才淡淡的说道:“若是他坚持挡路的话,恐怕也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说到这里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此不错的悍将,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了。”

宇文化及哈哈笑道:“老弟,有我宇文家的支持,只要你确保这辽东半岛不失,担保你这辽东总管做得安安稳稳。”

王猛微微一笑,颇为自信的道:“如今高句丽连续两年大战,早已民不聊生,处处危机四伏。这大半年来我身弥岛斥候四处探查,对这高句丽的情形了如指掌。若不是杨玄感这档子事,恐怕早已马踏平壤城了。”

宇文化及会意的站起身来,微微笑了一笑,道:“高句丽如此,国内何尝不是如此。依我看来,杨玄感等人此番未必成事,但因此而引发的叛乱恐怕经久不息了。”

王猛愣了一下,看向宇文化及的眼中就带出了一丝诧异。这,这还是早年的那个纨绔子弟么?能说出这番话来,无疑对当前的大局有些研究。若是这些话出现在其他人口中,还则罢了,但偏偏是从宇文化及的嘴巴里吐露出来,这就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诧异归诧异,这话头上却是越发显得亲密了许多。直到最后,宇文化及兀自将王猛的胳膊拉住,似乎一见如故的感觉。等到将宇文化及等人送离开新义州后,王猛吩咐手下,即ri起提高精惕,随时提防高句丽的人马进行反扑。

而此时的辽东地面,却已经变的乱象环生。乙支文德扼守辽东城,虽然城中守军此时还多达五万余人,但被围困多ri,早就疲累不堪。再加上外面山城尽数被隋军征剿干净,乙支文德更是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将队伍派将出去。而平壤城中的情形,与辽东城也有些类似。

在大对卢渊子游的强力控制下,平壤城内诸多贵族,纷纷迫于无奈下献粮献力,一时间平壤城内的军力达到了六万人左右。这些人马,守城是足够了,但若想拿他们去进行野外作战,无疑是高看了他们的战斗力。

渊子游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又等了两ri这才将手下兵马陆续派出,但外面各座山城早已被杨戈率领人马征剿完毕,多数只余下了空城,以及一些老弱病残,甚至在其中几座山城的城门口处,堆积着高句丽族人的京观。看着这般景象,渊子游除了大声咒骂隋军心狠手辣外,再无别的好办法。

不过好在隋军已经离开,渊子游当即下令,拨出了不少的士兵,意图将那些山城重新纳入到自家版图上来。但他却没想到的是,正是此举导致了他的下场。

在这样的三光政策指引下,高句丽人重新获得的山城顿时成了鸡肋,不要是不可能的,怎么样也不能轻易放弃。但想保持住对山城的掌控,那就意味着必须要分兵了。

这次隋军前来,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对待俘虏上面。受了杨戈的影响,隋军对待俘虏,简直不将他们当成ren来看待,对高句丽族人与非族人的甄别,待遇的不同,都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高句丽人的判断。

而此时,距离平壤城足有五十多里地的一处深山当中,杨戈的大队人马就驻扎在这里。等到斥候回报,谈及高句丽人已经陆续分兵把守那些山城,杨戈与李靖对视一笑,果然不出两人所料,高句丽人还真就如此做了。

杨戈所属人马,再加上周法尚周文博所带的人马,也不过近两万人,若想直接攻取平壤城,无疑是最不明智的。这人数之多寡,优劣也太过明显了。但是面对那些山城,嘿嘿,送上来的饭,不吃白不吃!

杨戈当即发布命令,按照此前就已经规定好的计划,派出了数个队伍,人数也不算多,每支队伍不过三五百人,但各个里面核心人物必定是属于骁果军无疑。而除此之外,在这山谷中留守的大部队,则是养精蓄锐,准备最后的一击。

只是几ri的功夫,高句丽人重新又陷入了恐慌之中。周边各个山城,几乎是同一时间遭到了打击。隋军似乎对那些山城了如指掌,行动之间井然有序,往往是趁守军注意力不怎么集中了,往往就是这个时候,遭到了灭顶之灾。尤其让渊子游恨之入骨的就是,这次的隋军似乎根本不是从礼仪之邦的中原地区而来,所作所为比起那些蛮夷来说更加显得蛮横不讲道理。

高句丽平壤城内,原本已经平静的朝堂重新又乱成了一团糟,接连数次的斥候回报消息,竟是毫无例外的都是高句丽士兵全军覆没、大部溃兵之类的惨事。城中早已有了传言,风传隋军其实根本没有离开,前几ri的撤兵无非就是个障眼法罢了。

收到的消息多了,大对卢渊子游也是遽然色变。此前他为了重新掌控山城,已是派了数路兵马,总数约将近万人。但这分别驻守山城后,这每一支队伍的人数就显得不多了。显然隋军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局部地区以多打少。让人最为可恨的就是,隋军似乎对山城的得失并不在乎,在乎的只有高句丽士兵的尸体。而这些精壮汉子,正是高句丽人建立王朝的基础。到了后来,渊子游已经不怎么敢派出队伍了,而只是龟缩在平壤城中,似乎外面还在被隋军所包围一般。

很快,杨戈就与新义州的王猛取得了联系,当得知王猛手下也有近两万人,杨戈不禁大喜,如此说来,他们两股军马加在一起足有五万上下,已是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杨戈亲自跑了一趟新义州,与王猛商定好了计策,这就要彻底攻破高句丽。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5章 传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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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传言四起

六月中旬,杨玄感在汲郡南渡黄河,尾随者数不胜数。。。杨积善率军三千,在偃师顺洛水向西挺进;同时间杨玄挺从白司马坂翻过邙山南下。而杨玄感自己率军紧随其后,所部将士大多数都是缺少盔甲军械,战斗力根本不足为虑。

东都留守樊子盖见叛军来势汹汹,急病乱投医,竟是赶鸭子上架,任命河南令达奚善意,率领隋军五千余人,南渡洛水,在汗王寺筑垒,以抵抗杨积善;河南赞治裴弘策率领八千人,抵抗杨玄挺。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面对犹如农夫走卒的叛军,达奚善意还根本就是个军事白痴,手下堂堂五千大隋精锐,竟然没等接战,手下军队竟然先行奔溃,士卒四散奔逃,盔甲武器都被叛军所掳获。另一路的裴弘策孤木难支,也败退而走。一路且战且退,竟是连败了四场。最后裴弘策置属下而不顾,径自逃入了洛阳,手下无数精锐都投降了杨玄感。

樊子盖原本就与裴弘策有仇怨,借此机会斩首示众,以示其抵抗到底的决心。同时间,不少世家子弟都被樊子盖的血腥手段骇的不敢入城,居然都投降了杨玄感。其中就有开国元勋韩擒虎之子韩世、观王杨雄之子杨恭道、内史舍人虞世基之子虞柔、大将军来护儿之子来渊、御史大夫裴蕴之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之子郑俨、周罗喉之子周仲等四十余勋贵子弟。

这些反贼之中,当朝五贵竟多有涉及,而杨玄感沿途之上开仓放粮,大收民心,其手下人马迅速增多,等到达洛阳城下之时,号称十多万之多。叛军士气大振,洛阳危在旦夕。

此时的高句丽,也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杨广虽然大军撤退,但对于高句丽来说,已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辽东城乙支文德手下兵将虽然众多,但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城池攻防战后,消耗之大,不难想象。本来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很快斥候送来的一条消息,让乙支文德的心又吊了起来。

整个辽东半岛,在辽东城被围困之际,诸多山城被隋军扫掠一空。没想到隋军撤退后,据斥候来报,其中部分山城至今仍留有隋军驻扎。乙支文德吃惊之余,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让他忧心忡忡的并非这些山城,而是扼守在鸭绿江畔的新义州,居然也有隋军把守。而这些隋军的统领,赫然就是此前盘踞身弥岛不断侵袭高句丽的王猛。

乙支文德早就听说了王猛的大名。这大半年来,王猛异军突起,占据了身弥岛。起初他并不在意,只当是一股海盗罢了。但没想到的是,这股海盗发展的势头极为迅速,短短半年多时间已是控制了整片海域,甚至从平壤城得来的消息,这王猛手下的水军势力已经蔓延到了江华湾一带,堪堪与百济接壤了。

对方有海路作为倚靠,此时又占据了新义州,隔断了辽东城与平壤城的联系,其居心之险恶,可见一斑。这个王猛绝非以前的隋军,乙支文德思虑多时,不敢贸然进犯。休息了多ri后,才小心翼翼的派出了两万士兵,前来攻打新义州,力图打通这南北通途。

王猛的应对很简单,根本不为所动,牢牢的守住了新义州,并不与乙支文德硬拼,只是凭借着地理优势,将辽东城士兵阻挡在了鸭绿江对岸。乙支文德手上缺少战船,而自己这边却是正好相反,战船众多,畅游在鸭绿江上,双方水面上的实力有天壤之别,高句丽人面对鸭绿江,只有望江而兴叹,毫无办法。

如此一来,乙支文德的心里更加没底。现在辽东城本身也是危机重重,若是冒险率军沿着鸭绿江北上,寻机过江,倒也不失为一条好办法。但一来时ri拖得甚长,二来辽东城实力锐减,若是王猛率军来攻,恐怕也是潜在的危险。思来想去,也只能心中默默为平壤城祈祷,自求多福吧。

一时间,鸭绿江两岸,高句丽人与隋军两两对峙,陷入了僵持的局面。而王猛也并没有强攻辽东城的想法,只是扼守在新义州,时刻精惕着乙支文德的动向。

而此时的平壤城,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自从派出去救援各山城的军队被逐个击破后,渊子游索性将所有人收缩了回来,固守平壤城,竟是报了死耗的打算。平壤城内兵多将广,守住城池的胜算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尤其是城内历年来储存的粮草众多,哪怕是隋军围困十年之久,恐怕也是不在话下。而隋军似乎也缺少攻城良策,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几场仗后,又退了回去。除了留下一部兵马依然驻扎在海浦码头外,平壤城外也只是偶然才能看到几名隋军的斥候,剩余人马竟是不知去向,没了丝毫踪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平壤城内紧张的气氛渐渐消弱,似乎隋军又要像去年一样无功而返了。但对于渊子游来说,越是这种平静的气氛,就越发觉得有些诡异。隋军绝对不会就这么退走的,渊子游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时隋军鹰扬郎将王猛正扼守在新义州,将辽东城的援军阻挡在鸭绿江北岸,莫非平壤城外消失的隋军是赶去了新义州,要协助王猛攻打乙支文德么?

但渊子游并不敢完全肯定,眼下平壤城中的士兵也不过四万多人,若是分兵北上,若是中了隋军的阴谋,恐怕再想保住平壤城就难上加难了。正在他犹豫不定之时,平壤城内却慢慢的流传出了一些小道消息。

“隋军早就撤走了,渊子游不过是借机独揽大权罢了。大王也颇为不满!”

“乙支文德故意留守辽东城,迟迟不来救援平壤城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另有目的。恐怕早已经与隋军达成了协议,要与隋军讲。”

“渊子游早就与外面的隋军勾搭成奸,要用大王的人头换来后世富贵,不ri将血洗平壤城。。”

“…………”

“…………”

此种言论,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三五人闲聊,后来却是传的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将这些小道消息传的活灵活现,似乎就是自己亲耳听闻。那些贵族朝官家中,更是议论纷纷。即便是朝堂之上,众人看着渊子游与渊大祚的眼神,也已经渐渐起了些变化。

渊家父子耳目众多,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最开始的时候渊子游父子两个并不当回事,毕竟自己手中牢牢掌控兵权,这些小动作根本就是无足挂齿,些许小事罢了。但随着传闻的ri益蔓延,面对着朝堂上高元以及那些个大臣的惊疑不定的眼神,渊家父子也暗自有些心惊。但无论他怎么探查传闻的来源,都毫无所获,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就有了。

甚至于在朝堂之上,有大臣提议,既然隋军踪迹全无,那本隶属于各贵族府内的私兵是不是也该归还了。其用意不言而喻,自然是想将军权从大对卢渊子游的手中削弱一部分。甚至有些大臣向国王高元提出建议,要求荣留王高建武带病打理朝政,也免得大对卢渊子游cao劳过度。

渊子游当场愕然大怒,怒斥那几位提议的大臣后,拂袖而走。但据他的耳目禀报说,国王高元对此建议深以为然,特意派人问候荣留王,征询其意见。而此举更是惹来了渊子游的怨气,如此一来,平壤城内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候,渊少支趁夜进入了平壤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大对卢渊子游的府邸。他的突然出现,渊子游不禁大吃了一惊,连忙将渊大祚召回府中。同时,府邸内外加多了精戒的人手,务求消息绝无外泄。

渊子游的书房内,渊少支红光满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吃过苦头的样子。但此时的他却是跪倒在地上,身子略微有些发颤,正自向渊子游渊大祚父子讲述以往经历。

自从新义州被攻破后,渊少支与乙支建都沦为了阶下之囚。本以为落入了隋军手中,必是死路一条。但他却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戈亲自将他提了出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过在他身边,始终有四名士兵看守,想逃跑那是连门都没有的。不过渊少支是个聪明人,去年他就曾经做过杨戈的俘虏,这次倒也是一回生两回熟。既然没有杀他,自然是还有别的用处。这一点他想的很明白,因此也没有太过慌张,只是呆在隋军军营之中,等着杨戈的最后决定。

直到前两ri,杨戈突然将他带到了大帐中,身边只有李靖胡刀两人作陪。果然没出他的意料之外,杨戈提出让他去做个说客,竟然是想招降渊子游。他虽然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乍听到这句话,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渊子游虽然是他的叔父,但是为人严谨,不管对部下还是子侄都很是严厉,平ri里又是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自己充当说客去招降渊子游,对渊少支来说无疑是头疼到了极点,甚至想一想都觉得心跳加速,更别提去当面说出这些话了。

但杨戈许诺的一些好处却是让他心动不已,再说了,不管能否成功,至少自己保住了性命不是。渊少支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叔父大人,那杨戈说了,只要叔父献上高元的人头,他立下如此大功,自然不愿意再拼个你死我活,肯定就此撤兵。至于乙支文德那边,他与王猛二人合兵之后,就对辽东城发动攻击,必定能为叔父大人除去那心腹大患。叔父自可放心行事。”

渊少支结结巴巴,总算将来龙去脉都讲的清楚。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隐隐心动,觉得若真能成事,渊家化龙之ri,必定风光无限。

待他讲完,脸上已是带出了笑容。却没想到渊子游面色一变,飞出一腿,将渊少支踹倒在地,恶声喝叫道:“你这大逆不道的贼子,竟然如此大胆,敢来我这里胡说八道。来人,还不将这逆贼拉出去砍了。”

渊少支张口结舌,脸颊顿时冒出冷汗,险些瘫软在地上。旁边的渊大祚赶忙拦住了父亲,道:“父亲息怒。堂弟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错又不在他,何必为他气坏了身子。”

渊子游面色渐缓,指着渊少支点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一甩袍袖,径自离开了书房。

“大哥,这,这可该如何是好?”渊少支目瞪口呆,他也没有想到渊子游是这个态度,不由的将眼睛投向了渊大祚。

渊大祚却是微微笑道:“堂弟,你稍安勿躁。其实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对我们渊家来说,此时倒是个机会。”

渊少支眼前一亮,眼巴巴的看着渊大祚,脑海里不住思量着他的说话。

“这几天,平壤城中风起云涌,有不少的闲话,大多对我渊家不利。依我看来,恐怕大王的心中,也已经多了根刺。目下还需仰仗我渊家共度难关,但若是过了这段时间,祸福难料啊。”

渊大祚似乎在对他解说,又似乎在喃喃自语,最后叹了口气,住口不言。

渊少支听他说完,心中恶念陡生,恶狠狠的道:“大哥,既然如此,还不如听了那隋朝杨戈的话语,一不做二不休,就此结果了高元,岂不是一了百了?”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人,脸上就有些畏惧:“大哥,不过那荣留王高建武可不是好惹的,我们渊家未必是他的对手。”

渊大祚目露凶光,右掌猛捶桌子,恶狠狠的说道:“高建武如今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即便勉强站了出来,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不过,这倒是需要好好谋划一下了。”

渊少支毕竟是个纨绔,让他动脑子想主意,未免难为了他。渊大祚索性让他下去歇息了,过了一会,渊子游重新回到了书房,面目阴沉。

“少支所言,你认为如何?隋军可有这诚意么?”

渊子游坐定之后,缓缓而言,似乎出去转了一趟,这心思改变了不少。

渊大祚自然心中明白,自己父亲对高氏的江山早就垂涎三尺,但始终没有好的机会。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朝的大对卢,略微摆摆姿态也是非常必要的。

“父亲,依我看来,杨戈所言,倒也并无道理。平壤城本来就易守难攻,他们已经攻打了这许多ri,也未见占了平壤城丝毫便宜。两相权衡下,隋军自然不愿意再大动干戈,但就此一无所获的离去,恐怕又心有不甘。既然如此,若是能从我们手中拿到高元的人头,自然是不世奇功了。”

渊子游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这事关重大,定要好生筹划,切不可中了他人圈套。”

渊大祚满口应承下来,有了渊子游的认可,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明晃晃的金冠缓缓飞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平壤城中几家大族的府内,也来了几个生人。这几家大族里面,其中就包括了谒奢金成用,到金家拜访的赫然是如今杨戈的手下将领,最早的高句丽奸细金德柱。

若论起家世,这个谒奢金成用算作是金德柱的远房亲戚,排行居三,金德柱称呼他为三叔。说起来他们这金家,在高句丽也算是个名门大户,比起高家渊家也是稍逊一筹,在朝堂上的势力也颇有些规模,渊子游平ri对金成用也是多有笼络,维持着较为密切的关系。

“三叔,我奉了杨将军差遣,特来拜见您老人家的。上次匆匆一别,很多话也说的不是很清楚。这次三叔可要拿定主意了。至于杨将军那边,一切自有我来说话。”

金德柱端坐在金成用的对面,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任何惧色。而对面的金成用,也是满脸的坦然,显然两人并非头次这样见面了。

其实金德柱充当了隋军奸细后,很快得到了王猛的重用,负责高句丽境内的消息打探。凭借着他的金家身份,也很是为身弥岛弄到了一些粮草军械,更是为王猛所看重。而金成用,也是那时候搭上的关系。说起来,这金成用也算是颇有些远见的,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分析出隋军必定还会来进攻高句丽,若是成功,难道他们金家还要为高句丽陪葬么?

正所谓瞌睡送枕头,这时候金德柱的出现让金成用豁然开朗,竟是暗中与身弥岛建立了一条绝对机密的路线,帮着隋军运送了不少东西。对金成用而言,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但却是凭借着这些东西成功的搭上了这条退路,这自然是件好事情。至于这个不安分的远房亲戚金德柱用自己的名头四处走动,对他来说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听之任之了。

等到这次城中传闻越演越烈,金成用也从金德柱等人的表现中也依稀看出了点破绽,暗中猜测这次传闻,恐怕也是跟金德柱这些人有些瓜葛的。但正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顾任着他们去闹腾好了。反正凭借着以往的合作,金成用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被隋军立马抛弃的。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6章 王宫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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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王宫血战

看着金成用在房中踱着脚步,却是一声不吭。xuc_彩&虹&文&学)金德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此次潜入平壤城,他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策反金成用,在关键的时候能发挥作用即可。但金德柱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对他而言可是绝好的机会。

金德柱与乙支荣仁一样,都是最早投靠身弥岛的高句丽人。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人不过是为了生存,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观点却是慢慢发生了改变。

大隋与高句丽,孰强孰弱,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大隋立志要抹掉高句丽,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而王朝的覆亡,可并代表下面子民的灭亡,无非换一个新统治者罢了。

金德柱与乙支荣仁两人,也都是出身于高句丽国内声名赫赫的家族,除了高氏渊氏等寥寥无几的大家族外,金家与乙支家族的实力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面对高氏与渊氏的强势,他们两家隐隐有些力不从心。尤其这几年渊子游权倾朝野,不可一世,除了荣留王高建武以及大将军乙支文德以外,金家与乙支家族的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在渊子游心目中。对此,他们也是很有不少的怨气。

而这次传闻遍天飞,除了有隋军自己斥候的功劳外,这些贵族大家的背后推波助澜也是不可缺少的。而效果似乎还算不错,高元对渊子游的忌惮之心已经越来越浓,甚至不惜抛开自己的国王身份,向荣留王高建武示好。而高建武虽然身体有恙,但仍然坚持复出,其态度可见一斑。而渊氏父子更是处处小心,这平壤城中的局势,甚至比起被围困时候更加来的混乱,也更加的诡异。

因为乙支文德的缘故,乙支荣仁留在了新义州,跟随着王猛。这对于金德柱来说,无疑是个机会。若是把握得好,他们金家未必就没有登上枝头的那一天。

又绕了两个圈子,金成用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坚定,显然是有了主意。

“德柱,你回去转告杨将军,若是平壤城发生变动,我们金家定当唯杨将军命令是从,绝无二话。不过,答应我们金家的事情,他可千万不要食言才行。”

金德柱吊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笑呵呵的看着金成用道:“三叔,一切你自管放心。如今侄儿我在杨将军面前好歹也算能说得上话的,只要能将平壤城顺利拿下,我们金家的地位肯定会水涨船高,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

就在金家叔侄正在密谈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外面有人高声叫道:“大人,外面发生大事了!”

这几ri,掌管高句丽王宫亲卫的统领将军渊子铜的心情很是畅快。身为大对卢的堂弟,渊子铜一向自持甚高。这几ri街头巷尾的传言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耳朵里面,但这家伙却是属于有勇无谋的一类,也不像渊子游渊大祚等人一般阴沉,将很多事情藏到了心中。

渊家势大,自然就少不了那些投其所好的人。渊子铜哈哈大笑之余更是对这些传言根本不屑一顾,甚至于当着人面就说出了渊家如何如何,大对卢如何如何,丝毫不将国王高元放在眼里。这些话传了出去,平壤城内的诸多贵族更是觉得渊家骄横跋扈,气焰嚣张。

这一天,渊子铜刚从渊子游府中出来,距离王宫还有一个街口的距离,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左顾右盼,前面突然冲出了一辆牛车,将其道路挡住。渊子铜身边的护卫挥舞着马鞭,冲到前面要责打对方。

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冲出去后,街道两边突然生出异变。五六名黑衣人突然从一处商铺中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弓放箭,目标直指渊子铜。

只是顷刻功夫,原本不可一世的渊子铜身中数箭,跌落马下,当场死于非命。那些黑衣人犹如鬼魅一般,得手之后一声唿哨,跃入旁边商铺之中,再无踪迹。

这变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待那几名护卫返回,看到渊子铜气断身亡,顿时手足无措,待到醒悟过来追进那商铺后,才赫然发觉那商铺早就门户大开,那些黑衣人已经杳无音讯了。

渊子游听闻此事后顿时勃然大怒,连连呵斥手下,要求尽快擒获凶手。但私下里却将渊大祚等心腹将领召集到书房之中,商议了许久方才散去。

次ri朝会之上,当说起渊子铜的不幸时,高元虽然情绪激动,连连斥责凶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对于渊子铜的被刺,这位大王恐怕早已乐不可支了,这从他的眼神当中透出的笑意就能看得出来。

也无怪乎高元如此高兴,渊子铜手中控制的王宫守卫,一直以来就是他心中的一根肉刺。此时突然得知这根肉刺居然被拔掉了,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为,但这种喜悦却是出自内心的。

高元当即宣布,提拔副统领高宝宏为亲卫统领,全权接管了渊子铜的权利。原想着渊子游必定会反对这项任命,也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甚至连荣留王高建武也是带病上朝,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这王宫亲卫统领的兵权而来。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渊子游竟然根本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默许了高元的安排。诸朝臣也是大惑不解,对渊子游此举看不大明白。

散朝之后,高元回到宫中,不一会外面有人来报:荣留王高建武求见!高元大喜,连忙下令传召。

“大王,今ri朝堂之事,可觉得有何古怪么?”

高建武时隔许久方才重回朝中,今ri在朝堂待得久了,颇有些不舒服,此时勉强撑着病身子提醒着高元,一定要注意渊子游的异动。

高元点了点头道:“王弟,渊子游甘愿放权,这的确有些蹊跷。当此关键时刻,恐怕其另有图谋啊。”

高建武迟疑了片刻后,突然说道:“大王,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渊子游很明显心怀异心图谋不轨,若是一时不慎被他占了先手,恐怕大事去矣。不若我等先下手为强,将渊家父子连根拔起,也好除了这等后患。”

高元微微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事情并不至于到了那等地步。大对卢声望颇高,很多事情上都是谋定而后动。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擅自动手,恐怕会适得其反。此举断断不可行。”

高建武皱起眉头,对高元的优柔寡断甚是有些不满,但他与高元两人也不过是短暂的结盟罢了,因为涉及到王位之争,高建武明白,在大王心目中,说不定自己对王位的威胁比起渊子游来说,威胁来的更大一些。

高元见高建武面色有些差异,讪讪的笑了两声,对自己出尔反尔,放弃了原本的动议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高建武叹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胸口有些闷,不由得咳嗽出声。再看其脸色,已是变得有些铁青,似乎颇有些难受。高元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王弟,身体怎么样了?不如回去歇息去吧。”

高建武气喘连连,遂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提醒了几句话后,就要起身告辞。身子刚离开了座位,耳边传来高元淡淡的询问声:“对了王弟,这次渊子铜被刺身亡,那些黑衣人的来历,你可知道?”

高建武蓦然回头,仅仅盯着高元,沉声说道:“大王,这黑衣人的事情与我并没有任何关联。莫非大王怀疑这些黑衣人是我派出的么?”

高元见他矢口否认,不禁心中暗笑。在这平壤城中,除了渊家的实力,又还能有什么人敢于虎口拔牙呢,无怪乎高元对高建武的否认哈哈一笑,此后不再对这刺杀一事发表看法。

待高建武回到自家府邸后,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隐隐总有些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此前他也觉得可能是高元出手,但今天高元这般问话,凶手自然不是他在背后cao纵。那么这人又会是谁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高建武昏昏睡去。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耳边兀自传来若有若无的厮杀声。

高建武摇了摇头,自己居然出现了幻听,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正要继续睡去,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叩门声起,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大事不好了,外面好像有人造反了。”

高建武腾的跳了下床,这才醒悟,方才听到的厮杀声根本不是什么幻听,而是实实在在的已经发生了。当即边穿衣服边冲着外面吼叫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速速探明。另外,传令下去,聚集府中家兵,准备随我出去杀敌。”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高建武走到门外,初夏的凉风吹过,顿时觉得身子一颤,打了个喷嚏。

“想自己半辈子金戈铁马,没想到到了这关键时候,竟是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了。”

等到高建武走到前院,府中家兵已经收拾整齐,大约一百多人全副武装,待高建武发号施令后,齐齐喊了一声,已是尾随在高建武的身后,冲出了府门。

他们这行人马刚冲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蓬箭雨,顿时有五六人摔倒在地。余下人等突然遭到袭击,粹不及防下心中慌乱,已是退了回去。高建武原本悍勇无敌,但此时却因为生病的缘故,比起一般人尚有不如,也迫于无奈下退了回去,依托着院子的围墙与叛军进行对射。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双方胶着不下。

而此时在王宫门口,渊子游带着数千兵马将王宫团团围住,宫墙上新提升的亲卫统领高宝宏指挥守城亲卫,左杀右挡,力保宫城不失。

“高宝宏,外面大局已定,就莫要负隅顽抗了。若是及时献出城门,我非但饶你不死,更有荣华富贵等着。你可想清楚了。”

渊大祚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长矛全身披挂,冲着宫城上高声断喝。身后兵马齐声鼓噪,声势骇人。

高宝宏气急败坏,红着眼睛指着下面的渊氏父子,高声痛骂,将两人骂的狗血喷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渊子游只是冷冷一笑,满脸的不屑:“高大统领,既然你执迷不悟,就莫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高宝宏一下子愣住,不知渊子游此话何意。就在这时候,突然就觉得后背处传来一阵剧痛,转头看去,后面的两名亲卫手里拿着钢刀,刚从他的后背中拔了出来,上面血迹斑斑。

“你,你们,我待你等不薄,为何,为何……”

还没等他说完,又是两刀恶狠狠的扎了过来,高宝宏死于非命。宫墙上顿时乱作一团,不知什么时候宫门已经被悄然打开,渊子游一声令下,乱兵已经杀入了王宫,直奔高元的寝宫而来。

高元早就得到消息,吓得胆战心惊,几乎不能动弹。身边亲卫也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直到乱军抢进了寝宫之后,将高元从寝宫床底下揪了出来,衣袍凌乱,哪里还有一国之主的模样。

渊子游大踏步的迈进寝宫,看着蜷伏在自己脚下的高元,哈哈大笑。

“高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想我渊家忠心耿耿,一心为国cao劳。你不说感激,反倒对我渊家恩将仇报,意欲置我等于死地。哼,既然你对我不义,那就休怪我对你不仁了。”

高元还待求饶,抬头看去,眼睛里最后出现的是一道寒冷的刀芒,随即就觉得心口一凉,死在了渊子游的刀下。

同时间,荣留王府内。高建武心急如焚,此时距离叛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王宫那边传来的厮杀声已经渐渐的减弱,可见那边的局势恐怕已经快要尘埃落定了。但是自己却是被困在府中,根本冲不出去,更别提召集兵马救援王宫了。

就在这时候,府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厮杀声。高建武心中一动,吩咐左右爬上墙头查看。原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了一哨人马,趁着围困王府的叛兵注意力全都放在府内,突然从叛军外面杀了出来,顷刻间已是将叛军杀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高建武见到便宜,自然不肯放过。当即打开府门,带着府中家丁也杀了出去。两队人马前后夹击,叛军再也抵挡不住,纷纷四处逃窜。

等到两军会合,高建武才发觉到援兵中为首的竟然是朝中谒奢金成用,后面带来的兵马足有两千人之多,仔细看看,里面不乏朝中贵族的家丁兵将,不禁暗自吃惊,对金成用在此关键时刻能够站出来也是赞叹不已。

高建武也不及多想,与金成用匆匆说了几句后,带着手下兵马杀向了王宫。沿途上又有不少人加入进来,声势也颇为壮观。

等杀到王宫之后,赫然发觉宫门紧闭,宫墙上渊子游渊大祚站立在城墙之上,冷冷看着墙下的援兵。

他们两人刚才杀了高元,心中自以为得计。此前两人本想徐徐图之,但没想到的是渊子铜意外被刺身亡,一时慌了手脚,以为被高元看破,杀了渊子铜以夺取王宫亲卫统领的兵权。两人暗中商议后,毅然决定不再犹豫,就在这两ri发动兵变。

经过这几年的扶植亲信,王宫守卫中大都是渊子游的手下。虽然渊子铜被刺身亡,但无论是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尽数掌握亲卫军,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了。兵变当夜,渊子游暗中派遣军马,将城中几大贵族的府邸牢牢看住,务求万无一失。只要他们直取宫城,杀了高元,这平壤城自然就是他渊氏的天下。

但两人却没想到,外面的援兵来的竟是如此之快。等到再看见高建武的身影,后面追随的人群当中,更是不乏部分贵族大户的子弟,渊子游隐隐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渊子游,大王现在如何了?”

高建武看着上面的渊子游衣服上血迹斑驳,心中顿时凉了一大截,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存着一丝念想。

“哈哈,荣留王,大王对你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此心性凉薄之人,还保他何用?”

渊子游对高元的下落置之不理,反倒开始对高建武进行攻心战。

“渊子游,大王如今到底如何了?再不说出来,休怪我等无情,再不顾往ri同僚情分了。”

渊子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冲着旁边的渊大祚点点头。渊大祚拿出一样东西,在灯光下晃了两晃,高声喝叫道:“高王爷,你来看,这是何物?”

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正是国王高元的首级,须发眉眼清晰可见,面目狰狞,显然骇到了极处。

高建武乍一看到那具首级,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来,随即胸口一闷,只觉得嗓子眼发甜,一口鲜血咳了出来,脸色已是煞白。

边上的金成用连忙伸手扶住高建武,低声叫道:“王爷,王爷,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放过上面的奸贼!”

高建武勉力抑制住心头的暴怒,一摆手发布命令,号令手下往宫墙上攻了过去。渊子游见下面人攻了上来,也不示弱,率领着叛军竭力抵抗。宫城内外顿时喊杀声震天,乱作了一团。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7章 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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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渔翁得利

这场厮杀很快蔓延开来,从王宫宫墙到平壤城每处要害地方,都弥漫着双方你争我斗不死不休的战火。,彩虹)

渊子游把持朝政ri久,手下心腹将领自然不计其数。但荣留王高建武也不是白给的,他一直在军伍之中,在军中的威望,并不亚于大将军乙支文德,比起大对卢渊子游来说只强不弱。但自从他卧病在床后,军中实权被渊子游父子两人把持,高建武的固有势力渐渐被渗透进去,这也正是渊子游父子两人胆敢冒险行事的原因之一。

但此次叛乱事出突然,渊子游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尤其是平ri不显山不漏水的金成用突然发难,竟是带了不少贵族子弟襄助高建武。这么一来,双方的实力可谓势均力敌。这场内斗,不论是哪一方,都知道若是战败,等待他们的下场将会是什么。不单单是自身性命,还会牵涉到其家族的生存。参与其中的将领,无一不是拼死搏杀,血战到底。

就在战事胶着之际,谁也没注意到,金成用带着三十多人,趁着旁人无暇顾及,竟是偷偷离开了战场,往南门而来。沿途之上,撞见了不少打斗,但被这三十多人一冲,顿时被撞个稀巴烂,让出了前行的通道。一路疾行,已是到了南门城门口。

此时南门守军也已经陷入了慌乱当中,守军统领高德禄好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般,不知道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有心前去打探一番,却又担心受到严惩。正在慌张之际,突然城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不禁脸色剧变,心中苦笑:事情,终究是逃不了的啊。

高德禄冲到外面,出现在眼前的正是朝中的谒奢金成用。凝神注视他身后的那些个士兵,心中隐隐感觉到有些古怪。但他只是个守门的小将官,平ri想与这些高官结交也苦无门路。没想到今ri却遇上了金成用,他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就前去套套近乎。没想到来人的第一句话就把他吓得半死。

“高德禄,城中发生叛乱。现在奉高王爷命令,彻查叛党yu孽。将你的人都集中起来,甄别叛党。从现在开始,由我亲自接管这座城门。”

高德禄顿时脸色遽变,此时平壤城内到处都是喊杀之声,是人都知道有人作乱。但如何做出抉择,这就是个难题了。此前早就有所耳闻,而城中传闻的焦点正是大对卢渊子游与荣留王高建武之争。他身为高家族人,虽然并非什么嫡系,但也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荣留王高建武自然是他的不二选择。

此时听到金成用乃是奉了高建武之命,情急之下也没有多想,就将手下五百余人尽数召集了起来,等待金成用的命令。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金成用带来的三十多人,竟是不说二话,先将他那五百余手下士兵尽数捆绑了起来。那些士兵看着高德柱站在旁边满脸堆笑,也知道目下城中情形不明,倒是也不敢做出什么反抗。里面有几个刺头只是多说了几句怪话,被那些人一顿拳脚揍的鼻青脸肿,剩下的人更是不敢多吭声,乖乖的被绑了起来。

高德禄看的心惊肉跳,迟疑着询问究竟。金成用阴沉着脸,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辞,只是鼻中冷冷哼了几声,已是让高德禄骇的将话头咽了回去,心里面暗想:绑就绑吧,等到过了这段时间,还不得放出来么,倒是躲了不少风波。

等到将所有人都绑起来后,金成用一声令下,将这些人全部送到了几间空屋之中,挂上大锁,外面派了两名手下严加看管。

到了这时候,高德柱瞅瞅城墙上空无一人,心中不免有些心虚,壮着胆子凑到了金成用面前,讷讷道;“大人,现在守城士兵都被关押了起来,那这城墙该怎么办?万一这个时候隋军攻上来了,那可该怎么办呢?”

金成用冷冷的看了他两眼,似笑非笑道:“高将军,若是隋军攻破了城池,你可有什么打算?”

高德柱高声叫道:“自然是与隋军拼死决战!”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但高德柱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边上的那些人竟是眼中隐隐显出了凶光,右手已是往刀柄上握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些人来了之后种种怪异的表现,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一种可能性。

这些人,这些人莫非不是高句丽人,而是,而是隋军?

高德柱想到这里,这声音顿时慢慢低了下来,随即看着金成用的脸色,瞬间改口道:“一切听凭大人处置,若隋军攻破了城池,大人说怎么办,小的就怎么办,一切谨遵大人号令!”

金成用见这家伙改口,哪里不清楚他的内心想法,不禁呵呵笑了两声,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人。

站在他后面的那人也笑了,看了看高德柱,然后说道:“高将军果然是个明白人。大隋校尉胡刀有礼了!”

这人赫然正是胡刀,而那三十多人当中,其中一多半都是胡刀带来的特种骁果。其实这次混进城中的隋军,除了胡刀带着的这些人以外,还有不少人都是城中一些贵族的子弟,当ri新义州一战,都作了隋军的俘虏。

在金德柱的影响下,其中一些人也意识到这次高句丽即将遭到的灭顶之灾,若想逃得生天,继续安享荣华富贵,投靠隋军无疑是最好的途径。于是在杨戈刻意安排下,这些人都暗中潜入了城中,除了充当说客外,还承担了一项重要使命,那就是在城中大肆宣扬流言蜚语,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离间高句丽的朝堂重臣。

胡刀带着人一直跟随在灵域,关键时刻将金成用推了出来,解救高建武,进而将高建武推到了前台,与渊子游大打出手,而他自己,却是暗中趁乱抢了南城门。

高德柱听到隋军校尉胡刀六字,顿时骇得退后一步,惊疑不定的看着胡刀,口中支吾其词,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胡刀笑嘻嘻的说道:“高将军,正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对于那些有功之臣,我大隋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高德柱本就是个活泛的人,此时见大势已去,哪里还存着为高句丽尽忠的心思,连忙躬身施礼道:“大人,小的愿意听大人差遣。”

此时,整个南城门已是落入了隋军的手中。胡刀吩咐下去,手下士兵在高德柱的指挥下,缓缓将城门打开。随在城墙下燃放起了两座大火,在深夜中,熊熊火光顿时将城墙下面照的宛若白昼一般。

也就是片刻功夫,高德柱就觉得地底下隐隐有一种声音传了过来,他也是经年老兵了,自然能分辨出来,这明明就是大队骑兵来袭的动静,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但转眼间看到旁边的人都无动于衷,有的眼中甚至有一些笑意,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还需要担心什么呢,人家明明就是一家人。不过,貌似自己现在也算是这些隋军的自己人了吧?

想到这里,高德柱不禁有些窃喜,为自己方才的及时改口感觉到很是得意,对胡刀金成用等人的态度更加恭敬,毕恭毕敬的跟在众人身后,迎接隋军骑兵的到来。

此时平壤城中,还处在血腥的厮杀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南城门发生的这些事情,更是没人能想到这南门城门口已经洞开,而隋军的大队骑兵已经兵临城下,即将就要踏入了这座倒霉的城市。

看着那大队隋军涌入了平壤城,高德柱不禁暗自后怕,要不是自己见机甚快,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先带兵抢进城门的将领,正是白马银枪谢映登。在他身后,上千名骑兵宛若一条黑龙相仿,穿过了城门,直扑城中各处要害地方。而在这些骑兵的身后,更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群群隋军士兵,往城门处杀了过来。

而此时的高句丽王宫,双方人马正杀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渊子游已经打退了无数次高建武的进攻,但所属兵马也早就累得精疲力竭,恨不得马上躺倒在地,再也不用起来。而高建武也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不顾手下多有死伤,只是拼了老命的攻打王宫,要置渊子游于死地。

“城破了,城破了!”在付出了无数人的性命之后,高建武的手下终于抢到了宫墙上面,层层推进下,已是慢慢迫到了宫门位置。随着宫门吱吱嘎嘎被打开,高建武的人马发一声喊,一拥而进。

而渊子游也不甘示弱,调集了手下最后的精锐之士,要夺回宫门,将高建武的人重新赶出去。

双方人马正自纠缠不清,已是到了最后的时候。突然街面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一大队骑兵呼啸而来,铁蹄过处,无不挡者披靡。

见到如此声势,高建武与渊子游都暗自心惊,不知这是何处过来的兵马,自然也不清楚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等那些排头的骑兵到了跟前,高建武早就派出人手上去问话,但那问话人还没出口,已是被最前面的一名白袍将挑于马下。这时候他们才看的明白,那些骑兵,身上穿的赫然是隋军服饰。他们,他们是大隋军队!

两人俱都一惊,一时也没想明白为何隋军会突然出现。但那些隋军哪里还给他们思考的空挡,已是挥舞着钢刀长枪,策马直直的冲着宫门而来。沿途所撞到的士兵,无论是高建武所属,还是渊子游手下,都被杀的一干二净。

转眼之间,那些骑兵已经到了王宫城门口,也未作任何停顿,已是杀了进去。为首的那名白袍将正是谢映登,他初来乍到,自然想着要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这次主动请战,要求做这先锋官。

他这身本事,落在高句丽人的眼中,竟仿若天神一般,手下根本没有三合之将。转瞬间已是枪挑了数员高句丽将领。而他身后的隋军骑兵,一个个也勇不可挡,尾随在谢映登身后,将高句丽人的队形冲的七零八落,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高建武与渊子游再如何蠢笨,也明白是中了隋人的圈套。此前种种,如今再联系起来,这些自然都是隋军设下的计谋,明面上看着好像消失不见,其实一直在暗中隐藏起来,只等有了机会再给高句丽人致命一击。

高建武想明白了这节道理,不禁后悔连连,对此前与国王高元联合针对大对卢渊子游的做法感觉到有些懊悔。但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用。他也算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当即念头急转,已是做出了判断。

如今隋军已经入城,若是他与渊子游再这么争斗下去,恐怕最后等待他们的只有覆灭的下场。为今之计,只有与渊子游联起手来,共同对抗隋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高建武冲着渊子游高声喝叫道:“渊大人,如今隋兵入城,你我不如先放下以前的恩怨,先联手以对敌,等将隋军赶了出去,我们再行定夺,如何?”

渊子游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双方住手不打,但渊子游的手下却是保持着万分的精惕,显然并不怎么放心高建武所说的话。

高建武见此情形,知道是该自己先以诚意待人了。当即宣布号令,全军掉头迎向了隋军,准备将这些隋军骑兵一举歼灭。

不料想,那些骑兵见高句丽人突然停止了内斗,几声唿哨后,齐刷刷的秀出了一个弧形,只是与高建武的军队稍一接触后,迅疾分开。等扯开了一段距离后,重新拨转马头,冲着高建武的军队而来,要再次行穿透凿穿的把戏。

高建武心中明白,这骑兵高速行进的攻击力,若是手下这帮士兵能抵挡住的,这些骑兵陷入了汪洋大海中,再想发挥能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最危险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朋友。这句话放在眼前这个场面,无疑是很好的诠释。

高建武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竟是在面对渊子游的军队那一面,除了个别几个灵醒的人还在精惕着渊子游突然翻脸,剩下的竟是豪不设伏。

而就在他们面对隋军骑兵之时,后方的渊子游面皮抽动,心里却是暗中想着事情:“隋军如今已经入城,恐怕再怎么拼命也是无济于事的。反正已经杀了国王高元,也不在乎多杀几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哪里还有什么联手之说?”

怀了这般念头,渊子游哪里还管得上方才高建武所说。暗中就吩咐了心腹将领。等到隋军与高建武的人打得

不可开交之时,他们渊家就该粉墨登场,收拾残局了。

高建武正带着人与隋军厮杀,死伤更是比方才多出了不少。但渊子游的兵马却是迟迟不见动作,高建武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对渊子游的出尔反尔甚是不满。不过他们都不是干这行的,若想从他们的嘴巴里得到一些真话,恐怕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就在这时候,高建武还心生埋怨之际,渊子游的兵马突然开始了动作。当高建武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就已经看到了渊子游的兵马,所取的方向正是针对他们的军队。

高建武气急败坏,心中暗自咒骂那渊子游渊大祚父子两个。但是在渊子游与隋军的前后夹击下,高建武的手下很快就顶不住两方面人马的进攻,纷纷逃了出来。

渊子游哪里肯将他们放过,驱赶着更多士兵往高建武这些人冲杀了过来,很快高建武的人马已经是即将崩溃,再也没了一战之力。

再杀了片刻后,高建武的手下仅仅剩下了寥寥数人,护卫在他身边。而身前左右,泾渭分明。一面是渊子游的亲卫军队。另一方面则是以谢映登为首的隋军骁果骑兵。

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渊子游等人,突然再次与高建武的人厮杀到了一起,谢映登不禁哑然失笑,对渊子游此举甚是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事先杨戈早就颁布了命令,要对这几人格外注意,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高建武,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还想东山再起么?还不快些投降!也好给你们高家保持一些希望。”

谢映登缓缓而言,对荣留王高建武的最后奋力拼杀,他是万分钦佩的。若是让他从中选择,他也定会选择高建武,而绝非那首鼠两端的渊子游。

高建武看看左边的隋军,再看看右边的渊子游,冷冷说道:“渊子游,枉自我方才还觉得有些后悔,觉得冤枉了你,现在看来,你果然就是卖国求荣的贼子,与隋军勾勾搭搭,还真没冤枉了你。”

渊子游叹了口气道:“荣留王,你说错了。此言城中所言那些事情,绝对与我渊子游没有任何干系。想我本来就是大对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必去勾结隋军呢?”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8章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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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斩草除根

“事已至此,你还在狡辩。。。渊子游,莫要忘了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隋军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高建武怒目而视,声嘶俱厉的叫喊了两声,随即惨淡的一笑,手上已是多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的喉咙处划了过去。

随着高建武的尸身倒地,他后面的那几名贴身亲卫红着眼睛向渊子游冲了过去,却被几名士兵长枪戳死在当场。渊子游神色坦然,对着谢映登笑道:“这位将军,我与你们大人有过协议。只要我杀掉高元,就会保障我们渊家的利益,想必你们的杨大人不会这么健忘吧?”

谢映登略有些厌恶的看着对面的人,冷冷的说道:“渊大人,你大可放心。大人早有嘱咐,要好生对待你们。不过,眼下为了以防生变,还要请渊大人受些委屈了。”

渊子游面色一变,后面的几名心腹已是按耐不住,冲着隋军亮出了兵器。隋军更是不甘示弱,齐刷刷的亮出了钢刀。双方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一触即发。

谢映登怒吼道:“渊大人,莫非也想步荣留王的后路么?”

渊子游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最后黯然挥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带着人按照隋军的号令,单独驻扎到了一处偏僻的军营,外面隋军严加看管,好似进了一座监狱。

高元当场被杀,渊子游束手就擒,高建武饮恨自杀,平壤城内群龙无首,高句丽士兵顿时成了散兵游勇,溃不成军。在隋军的大力搜捕下,不过半ri功夫,平壤城已是被隋军牢牢的控制住了。

临近正午时分,杨戈与周文博陪在周法尚左右,后面十多名将领尾随其后,缓缓步入了高句丽王宫。昔ri的大敌被一扫而空,这座高句丽的王宫被踏在了脚下,这种心情上的激动,不复言表。

在这些隋军将领们当中,除了周法尚杨戈所部之外,赫然还有几人,却都是王猛那边的人,也都是老熟人了,张方李洛,如今也是王猛手下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这次攻城,也是三方面协作的战果。由王猛亲自镇守新义州,扼守鸭绿江,阻挡了乙支文德回援的路线。同时派出张方李洛两人,率领五千士兵,星夜赶回平壤城,加上杨戈周法尚两人的军队,总数已经不下三万人,对比平壤城的守军也已经不落什么下风了。

但杨戈从渊少支金德柱等人的口中得知,这高句丽朝堂之上并不太平,平静的表面下也是杀机四伏,几方面人马相互间关系诡异,互有提防。这就给了杨戈等人可乘之机。

通过商定之后,周法尚采用了杨戈的计划,提早派了不少斥候潜伏进了平壤城,先行离间高句丽君臣,而后乘其不备双方内讧之时,再如泰山压顶之势,一并解决掉高句丽人的武装。

步入到王宫宫殿内,看着那些美轮美奂的布置,丝毫不亚于中原的奢华。众人啧啧赞叹之余,也对那位被杀掉的国王高元感到惋惜。一个边陲附属小国,能有如此规模已属难能可贵,非要自不量力挑衅中原大国,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隋军当中不少人都是平民出身,哪里见过这等奢华。胡刀尤其如此,两只眼睛好像不够用了一般,四处张望个不停,最后将目光盯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座位上,一个箭步已是窜了出去,不等旁人反应过来,一屁股已是坐了上去,摇头晃脑甚是自得。

杨戈顿时变色,这座位岂是能随便坐的,赶忙呵斥道:“胡子,还不快点下来,那地方不是你能坐的。”

胡刀愣了一下,这才醒悟,纵身跳了下来。不过这家伙也没当回事,嘻嘻笑了两声道:“这座位不怎么舒服,看来不怎么适合高元啊,将军不如你上去坐坐看啊。”

杨戈对这家伙搞得哭笑不得,苦笑着冲周法尚摇了摇头。周法尚等人也都知道胡刀的性子,更加不会在意,调侃了两句后,此事再也不提。

众人就在殿中空地处,席地而坐,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杨将军,如今平壤城已破,诸位都是大大的功劳。不知还有何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周法尚心情畅快,这次他选择留下自然也是看中了杨戈的本事。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壤城果然发生了内讧,隋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城池。

杨戈也是禁不住内心的喜悦,笑呵呵的道:“大人,平壤城虽然攻破,但辽东城乙支文德尚在负隅顽抗,若是不及时解决了辽东城,恐怕这高句丽境内还会有些反复。”

周法尚点点头,对杨戈大胜之余却没有骄横之态的表现很是满意。旁边的周文博突然开口道:“依我看来,这辽东城倒是不必着急。有王猛将军扼守鸭绿江畔,乙支文德想杀过来,势比登天还难。我们不如再将养几天,将这平壤城彻彻底底的控制住,再不容那些余孽卷土重来。”

按理说,周文博这话也是老成之言,但却是恼了王猛手下的张方李洛。

“周大人,如今王将军正在新义州处苦苦维持,对朝中的援军渴望ri久。这次王将军将我等派出来,自然是为了能在平壤城城破之后能回援他们的。若是我们不能及时赶回,恐怕真有些事情发生了。”

周法尚看着张方一本正经的在那里说话,心中也有些嘀咕。目前在高句丽境内有三股力量,若要论官职高低,自然是周法尚最为尊贵。但是若要说陆地上的实力,杨戈与王猛平分秋色,而周家父子最为满意的是水军势力,也在三人当中首屈一指,无人匹敌。

“嗯,张将军所言甚是。这样吧,,张方李洛,你二人即可率军回援新义州。等安顿好平壤城事情后,我们大军随后就会追到。杨将军,你看如何?”

杨戈自然无可无不可,不管继续攻打辽东城,还是在此地歇养,对他而言都是没什么问题的。回援王猛的事情谈毕,又说起了那投降的渊氏父子,却是引起了争执。

谢映登对渊氏父子很是不屑一顾,方才就在他的面前,渊子游这家伙应该就是故意而为之的,其目的自然是针对骁果军而来,说起来就甚是不客气。

“诸位,这渊氏父子心怀叵测,又是身居高位,高句丽人当中对他二人信服的不在少数,以我之见,不如就此除掉了这个祸患,以免以后再生事端。”

“这如何使得?如今平壤城初破,正需要渊子游这样的高官出面,以安抚民心军心,若是我们连这人都容不下,难免会遭人诟病,认为我们卸磨杀驴,对我隋军的名声恐怕大大有碍。”

周文博却是坚决反对他的建议,一时间手下诸将分成了两团,各执一词,争辩个不休。

周法尚缓缓摇头,对眼前诸多人的想法也有些了解,不由得偏头往杨戈处看了过去。只见他双眼微闭,好似老和尚打坐一般,一言不发,心中不免好奇,问道:“杨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对这渊家父子,是杀还是留?”

杨戈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抽动一下,恶狠狠的吐出一字:杀!

对渊子游这样的人物,声名显赫,朝野内外的势力之庞大,可是难以估摸的。若是放虎归山,恐怕再想除掉他就不那么容易了。至于杀降这样的名声,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戈深知快刀斩乱麻的重要性,若是当断不断,过后必然有有些反复。而杨戈自己,对这辽东地面可是有些许私心杂念的,又岂能境内还存在着渊子游父子这样的不稳定因素。

周法尚见杨戈坚持一个杀字,这倒是很符合他的胃口,但终归是有些诧异的,原本他以为杨戈定会顾忌到了自己的名声,肯定会将渊子游父子两人放出,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却没想到的是,杨戈居然提出了最为坚定的回答:杀!

胡刀咧嘴一笑,拍着巴掌道:“还是将军来的爽快。这等首鼠两端的小人,留他何用?说不定ri后等我们走了,这家伙暗地里再做些文章,我们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还不如杀了干净。”

张方却是眼神一凝,对胡刀所说的话就上了心思。他并非对渊子游的生死关心,而是胡刀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走,走到哪里?这平壤城莫非杨戈并不想占据么?胡刀也是杨戈的心腹爱将,这话绝非简单就说出口的。

张方心里面念头急转,笑呵呵的附和道:“不错,后再将这辽东城拿下,高句丽不复存在。这辽东地面上,可就成了我们隋军的天下了。异ri回到朝中,各位大人论功行赏,必定博得一个大大的彩头,在这里我先行恭喜各位大人了。”

周法尚微捻胡须,心情极为舒畅。他这次留下来也是冒了不少的风险,若是一事无成,ri后若是被人冠上一项救援不得力的罪名,恐怕这辈子也就交代了。但此时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将高句丽灭掉,这是何等的功劳。军功最大者,就是这开疆辟土的伟业。他这次载誉回朝,一个封爵是绝对不会少的。

“哈哈,此次攻破平壤城,诸位将军功劳都不小。等我上奏朝廷,必定少不了各位的彩头。至于这渊子游,诚如各位所言,留之无用,说不定还有些害处。杨将军,就委屈委屈你的手下吧,将这渊氏父子当场斩杀。这渊氏父子,身为高句丽重臣,不思回报,掀起叛乱,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也算是慰藉那位高元国王的在天之灵吧。另外,告诫三军,绝对要服从军纪,若有违反,定斩不饶!”

在座诸位听着不免连连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啊。瞧人家说的,一派冠冕堂皇。

次ri正午,平壤城的闹市区,渊氏父子的首级高高的悬挂在旗杆之上,下面还悬挂着一幅绢书,上面历数着渊氏父子的种种罪行。而对于渊子游的老对头荣留王高建武,周法尚却是传令下去,予以重葬。

如此一来,还真是平息了不少高句丽军民的怨气。到了此时,所有的高句丽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高句丽王朝已经彻底湮灭了,隋人已经成了他们头上的主宰。

又过了一ri,杨戈率领近万名隋军,赶赴新义州,准备与王猛合兵一处,拿下最后的辽东城,毕其功于一役。周文博也率领水军,从辽东半岛登陆,直取辽东城。此时根据王猛派来的斥候回报,乙支文德与王猛正在鸭绿江对峙,辽东城比往常更加空虚,得手的机会自是大了许多。

而平壤城,就由周法尚亲自坐镇。此时各地余孽还有不少,没有一员老将坐镇后防,还真让大伙没法安下心来。

如此兵分三路,数ri后,杨戈所率的军队已是到了鸭绿江南侧,距离王猛大营还有五里地,将军队停了脚步,就地扎下大营,这也是为了防备对岸敌人察觉又来了援兵之故。

这边安营扎寨不提,杨戈来到了新义州,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前去拜访王猛。

王猛听说杨戈率军来到,不由大喜,带了几名亲信手下迎了出来。见面后热情拥抱,连连赞叹不已。毕竟这攻破平壤城,乃是极大的彩头了,王猛也颇有些嫉妒。

到了里面大帐之中,分宾主落座。王猛笑道:“杨子,想起当ri你所说的话,现在还是话犹在耳边回荡吗,没想到如今一年不到,已经得偿心愿。等再拿下辽东城后,这辽东地面可就成了你我兄弟的天下,哈哈。”

王猛这话听着甚是狂妄,但在座之人都是两人的心腹,倒也不虞被人传出去。不过还是有几人的脸色隐隐有些变化,自然对王猛这话有些看法。不过看看这帐中形势,自然谁也不敢发出别的声音。

杨戈微微笑道:“大哥,眼下乙支文德还未降服,一切还并非定局呢。再说高句丽虽然亡国了,大哥莫非想就此打住么,别忘了,还有百济新罗呢,大哥莫非就不心动了么?”

百济?新罗?

杨戈这番话犹如一块巨石丢到了深潭之中,溅起了好大的水花。大帐中顿时喧哗起来,谁也没想到杨戈的野心竟然这么大,高句丽还没完全收回,就将主意打到了百济新罗的头上。

王猛一下子愣住,随即眼睛里精光爆闪,显然对杨戈所说的话有些心动,笑着道:“杨子,好!大半年没见,还没忘了当ri你我的承诺。等收服了乙支文德,你我兄弟不如联起手来,在这里打下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如何?”

这话说的更加有些着相了,即便连杨戈,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诧异:王猛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念头,莫非他另有什么图谋不成?

杨戈打个哈哈,并没接王猛的话题,道:“大哥,如今你们对峙时ri不短了,不知这乙支文德究竟是何打算?”

王猛没有得到杨戈的回音,眼里闪现出一丝失望,但随即笑了起来:“杨子,说起这乙支文德,倒也奇怪,就这么停在对岸,与我军对峙,却又完全没有进攻的打算。要不是我军力有些单薄,恐怕早就冲杀过去了。”

杨戈听完王猛的话语,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百思不得其解。正思索时候,李靖突然站了起来,恭声道:“两位将军,这里面似乎有些古怪,不知王将军有否派出斥候实地观察?”

王猛猛然愣住,有些迟疑道:“斥候倒是有派,不过距离并不甚远,里面军营却是一无所知的。想来这乙支文德莫非真有什么古怪不成?”

杨戈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乙支文德若是表面上假装与隋军对峙,而军营里面的军队实际上已经暗中调遣的话,那可就难说了。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若是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某个重要所在,那他们可就欲哭无泪了。

王猛当即下令,加派了几组斥候,连夜过江,打探具体的消息。大帐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起来,个人心中各自想着一些心事。

到了晚间,过江的斥候传来了消息。那乙支文德果然狡猾,竟然不知何时弃守大营,大部分人马音讯全无。只是留下了不足三千人马,整ri装神弄鬼,蒙哄对岸的隋军。

王猛听罢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命令全军次ri天亮立刻过江,要一举踏平这对面的大营,好出出心头恶气。

杨戈也不便多留,带着众人回归本营。进去之后,招呼大家坐了下来。对在王猛大营中听到的消息展开了分析,同时对乙支文德可能会走哪个方向,也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其实对于乙支文德而言,可供选择的道路并不算很多。其一自然就是留守辽东城,凭借着他自己的守城能力,坚守一段时间是毫无问题的。但辽东城的沦陷恐怕只在时间长短。

其二是绕过鸭绿江,从其他路攻袭平壤城。只要能将平壤城重新收入囊中,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其三则是放弃辽东城,带上手下兵将,一路朝东北方向而逃。届时山高水远,隋军也奈何不了他。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9章 兵困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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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兵困峡谷

看着一片狼藉的高丽人大营,那寥寥无几的数百名高句丽俘虏,王猛怒不可遏。,彩虹)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乙支文德钻了空子,悄然溜走。至今不知去向。堂堂的鹰扬郎将,栽了如此一个大跟斗,甚是难堪。

杨戈纵马四处观望,也看到了王猛大发雷霆之怒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在他的身后左右,李靖与胡刀对视一眼,凑了上去提醒道:“将军,这乙支文德若是回转辽东城,恐怕周将军那一路会有些麻烦。”

杨戈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前去救援了。不过,这次出战辽东城,我们倒是可以轻松一些了。”

“哦,这是为何?我怎么听不懂呢?”胡刀被杨戈的话弄糊涂了,颇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呵呵,将军的意思很简单。胡子你想想,这平壤城可是以我们为主力攻打下来的。王将军可没捞上多少军功。这硕果仅存的辽东城,又岂能轻易让我们再建新功呢,自然是要亲自率军攻击了。我们麽,恐怕是要充当后军的。”

李靖笑呵呵的给胡刀分析当前局势,杨戈也乐得休息,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但事情往往是不尽如人意的。让杨戈与李靖万分不解的是,王猛的提议却与他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杨子,如今乙支文德情况不明,我们一定要小心从事,切不可贸然行进。平壤城那边,虽然有周大人亲自压阵,但兵力上略显得有些单薄。我已经派了张方星夜兼程,前去加强那边的防守。”

啊,这消息来的甚是突然,杨戈根本没有想到王猛已经将张方派了出去。但转念一想,这兵贵神速,平壤城的确也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够有任何闪失。这样一想,也就释怀了。

顾忌王猛觉得自己擅自行动也有些草率,略有些歉意的道:“杨子,其他的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但是这辽东城,却是颇为头疼。此前你我议定拖住乙支文德的军队,由周文博偷袭辽东城。但现在这般情形,周将军那里恐怕会有些麻烦,你看如何是好?”

杨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大哥,救人如救火,若乙支文德果然将兵丁撤回辽东城,周大人一头撞上,恐怕是碰上了硬钉子,还望大哥火速发兵,也好确保我隋军性命。”

王猛点点头,但很快又轻轻摇头道:“杨子,大哥自然明白,但这一路之上的距离可真不近。但我这新义州可选不出那么多的骑兵,就害怕这ri子拖久了,迟则生变啊。”

杨戈也点了点头,随即脑袋里灵光一闪,明白了王猛的意思。这是想让我骁果军先出骑兵啊,呵呵,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如今骁果军内少说也有五千左右的骑兵,的确是独树一帜。王猛如此想法,虽然是正理,但却是让杨戈李靖都有些诧异,这要是让骁果军得了彩头,可是就把他王猛给比了下去,的确让人有些意外。

意外归意外,杨戈只是迟疑了片刻,也就答应了下来。正所谓大局为重,王猛既然没有争功的念头,可见其心怀坦荡,倒是自己有些小人心思了。

王猛见杨戈应允,不禁大喜,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后,做出了决定。就由杨戈率领五千骑兵,充作前锋,先行赶往辽东城。王猛统帅所部兵马,紧随其后。

杨戈这次总共带了近万名隋军,除了那五千骑兵外,剩下的步卒则交给了扶泽宇,负责留守新义州,这也是为了安定其后方。同时自然也是王猛为了表明其心迹,所释放出的善意举动。

杨戈欣然领命,只是歇息了一晚,次ri天亮后率领骑兵,一路疾行,往辽东城方向赶去。沿途之上,并未见到任何高句丽人的身影,似乎这些高句丽人真的已经远遁,了无踪迹了。但越是这样,杨戈就越是不敢放松精惕,所幸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眼见天色已到正午时分,一骑斥候拍马而来,到了近前高声禀报:“大人,前行不远处就是关峡。胡将军请示大人,是否继续前行?”

哦,已经到了关峡。这峡谷也就十多里地,只要通过关峡,距离辽东城也就不远了。一马平川,对于他们骑兵而言,只是一步之遥罢了。

值此关键时候,杨戈依然显得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凝神看看前面层峦叠嶂的峡谷,吩咐手下发号施令:“传令各军,就地歇息,埋锅造饭。让胡将军派出人手,前去关峡查探,如有异常,及时回报。”

连续赶了两天的路,手下将士已经显得有些疲惫,听到埋锅造饭的命令后,欢呼一声,翻身下马,埋锅造饭。这样短暂的休整时间,对他们而言可是难能可贵的。

不一会功夫,胡刀从前面赶了回来,见到杨戈后躬身施礼:“将军,眼看这天色可有些不对了,这浓云密布,恐怕有场大雨啊。这峡谷内若是遭了雨,山路泥泞,那可就难走了。不如趁着天色还好,赶紧冲过峡谷,再安营扎寨也不迟。”

杨戈抬头看看天空,果然正如胡刀所说,这天色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下来,云层也比往ri低了许多,恐怕这倾盆大雨随时可至。这心里也有些焦虑了,想了想后策马往前面奔去。到了峡谷前面,将马头带住,询问胡刀:“胡子,你的手下探查过了么,里面可有什么异常?”

胡刀点了点头道:“已经看过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杨戈再次看看上面的天色,点点头道:“也好,等兄弟们用过饭,即刻起兵,等过了关峡后再行好好歇。”

等用饭完毕,五千骑兵重新抖擞精神,翻身上马,顺着峡谷口缓缓走了进去。这关峡虽然是个峡谷,但里面甚为宽阔。不过这山路上崎岖不平,乱石嶙峋。隋军知道这战马的宝贵,早就跳下了坐骑,牵引着战马慢慢往前走去,这时间就有些耽搁了。

这五千骑兵缓缓而行,前进到峡谷中段的时候,突然后面响起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随之而起的是阵阵的尖叫惊呼声。

杨戈听力远比旁人为好,听到声音不禁脸色大变,高声喝叫道:“敌人来袭,战斗准备!”那许多隋军嗔目结舌,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耳边传来了数声尖锐的鸣镝声音,这才精觉生变,纷纷拿出武器,自动的排列成了进攻队形。

这时候,李靖匆匆从后方赶了过来。还没到近前已是叫喊道:“将军,大事不好,后面不知何人将乱石从山上推了下来,堵住了我军后退的去路,所幸没什么人员伤亡。”

杨戈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这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有了一些轻微的震动,隐隐有些喊杀声从前面谷口处传了过来。当即面色大变,喝叫道:“全军上马,跟我冲出谷口。”

杨戈一马当先,后面隋军惊骇莫名,纷纷纵马紧紧相随,这五千骑兵汇聚成了几条黑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峡谷出口处狂奔而去。而迎面的这个方向,那轰隆隆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是清晰。最前面的隋军已经隐约看到,前面谷口处,已是出现了一条黑线,转瞬间已是变成了一片片黑云,那是高句丽人的骑兵。

黑压压的一大群骑兵,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其来势极快,最前面的骑兵面目看的已经有些清晰可见。当先的一面大旗,上面绣画的正是辽东城乙支文德的旗号。

乙支文德,这正是乙支文德的军队,原来竟是隐藏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杨戈这支远道而来的骑兵。

杨戈心念急转,眼前的局势却容不得他还有过多时间去思虑,顿时一咬牙,已是率领着手下骑兵直直的撞了上去。正所谓两军相遇勇者胜,杨戈的这支骁果军自打成军以来,跟着他南征北战,早就悍勇无比,如今知道中了埋伏,已经没了退路,若是再畏惧不前,恐怕这小命就交代在这峡谷之中了。

“杀啊!杀!”

瞬间,隋军爆发出了震天吼声,一支支长枪已是平举在胸前,战马如飞,马上骑兵眼中露出凶光,面目狰狞。两股骑兵一左一右,转眼间已是撞到了一起。胡刀杨戈两人带着身后兄弟,宛若两把锥子,一头扎进了对方的阵型当中。

高句丽人看着来势汹汹,但队形相比较而言,却显得颇为混乱,被隋军这么一冲,这才感觉到对面这支隋军的厉害。

与高句丽人不同,杨戈的这些骑兵,平ri训练时就要求兄弟们在冲锋时要保持密集的队形,马与马的距离绝对保持在五步之内。若是没有训练过,在狂奔的战马上,这个距离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同样的道理,若是能保持这样密集的队形,其威力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高句丽骑兵虽然比不上突厥人这些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但身处塞外,无论如何这马上的技术也算是不错的。但在这密集的攻击队形下,马上技术再好又能如何?这可不是单对单的单打独斗,而是群殴。在电石火闪之际,即便能躲过去第一个人的攻击,紧接着面对的就是紧随其后的第二个,第三个人的攻击,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难以逃得生天。甚至都用不着刀枪,直接撞都撞死了。

排头的数百名高句丽骑兵只是抵挡了片刻功夫,已是被隋军彻底击溃,纷纷四散奔逃。隋军也来不及追杀那些高句丽人,径直放过这些残余溃兵,继续往前冲杀。直至快要冲到了谷口处,却被一阵箭雨所挡住。

此时峡谷出口处,赫然有近万名高句丽士兵挡在了前面。一排排士兵排列整齐,手中长矛斜斜往上,已是摆出了纯防御阵型。而在那些士兵身后,一排排弓箭手弯弓搭箭,一蓬蓬箭雨扑簌而至,不分彼此的落了下来,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对面这些高句丽人的统帅竟然如此心狠,为了能挡住隋军骑兵的冲击,竟是连自己的骑兵性命也毫不在乎,这份狠辣,连杨戈胡刀这样久经沙场的人也不禁为之胆寒。

杨戈眼见不对,连忙下令,整军往后撤去。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这才清点队伍。让人庆幸的是,隋军身上盔甲质量上乘,只要不是中了要害之处,倒是问题不大,伤亡也不算太多。但对方如此堵在峡谷出口,凭借着地理优势,隋军要想冲出去,已经势必登天还难。此时后面的李靖也拍马赶到,脸色极其的难看,原来峡谷后面乱石堆积成山,后面也隐隐传来高句丽人的喊杀声,显然已经将隋军牢牢的围困在峡谷里面。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倒是一时半会并不用担心高句丽人的进攻。杨戈颁下号令,让兄弟们就在峡谷内安营扎寨,同时布下精哨,以防备高句丽人趁夜攻袭。

帅帐内,所有心腹将领齐聚一堂,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也不敢大声喧哗,只是将眼睛看向了杨戈。

杨戈端坐在帅桌后面,脸沉似水,突然一拳击打在桌子上,怒声喝道:“没想到,高句丽人竟然早有埋伏。胡刀,你的斥候干什么吃的,竟然一无所知,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就这么给人包了饺子?”

胡刀心中一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末将知罪。请将军惩罚。”

杨戈大踏步走到他的跟前,气的举起手就要扇他,到了一半又将手掌收了回来,气道:“事已至此,等ri后再治你的罪。现在大家有什么好办法,还请各抒己见。”

胡刀见逃了一难,嘻嘻笑着就要站起身,抬头却看到杨戈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顿时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将笑容收了回去,尴尬的站到了一边。

李靖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将军,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啊。高句丽人怎么会这么清楚我军的行踪呢,计算的如此恰到好处,甚至还躲过了胡子手下兄弟的查探,这事情,怎么显着有些怪异呢?”

杨戈身形悚然一顿,就愣在了当场,道:“药师兄,你继续说。”

李靖点了点头道:“将军,我们这队人马都是骑兵,速度之快,旁人根本无法得知行踪。而眼下被困峡谷之中,高句丽人显然早有准备,对我军的行军路线速度等了如指掌。试问,若高句丽人真如此厉害,何至于现在只剩了一个辽东城?将军,其中定有蹊跷啊。”

杨戈似有所悟,却并没有做声。边上的胡刀已是按捺不住,跳了出来,诧异的问道:“药师,你的意思是,我们军中有奸细?”

李靖点点头,厉声道:“没错,这其中定有人通风报讯,才会让我军落入此等困境。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地位恐怕还不会太低。若不搞清楚,即便这次幸免于难,恐怕ri后我军还有其它危险。”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帐中一片喧哗。李靖此言话中有话,现在隋军当中,能排的上号的基本上都在这大帐之中,难道这奸细就在大帐之中?众将领不禁面面相觑,互相打量身边的人。一时间,帐内气氛诡异到了极处。

胡刀也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余下众人更是不敢擅自发言,以免惹祸上身。

杨戈目光如电,顷刻间已是扫视过全场,却并不见有人心慌的样子,不禁暗暗冲着李靖点点头。

李靖突然又笑了起来,朗声说道:“要说起来,这奸细倒不一定就在我们骁果军中。别忘了,除了我们前锋骑兵外,那王大人手下,可是也有不少人都知道行军路线以及各军调派的。”

大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胡刀拍着自己胸口怪叫道:“李靖,你就不能早些说么,吓了我一大跳,我等兄弟都是从死人堆里博出来的交情,怎么可能有奸细呢,将军你说对吧?”

杨戈微微一笑道:“不错,诸位兄弟都是跟随我杨戈的老人了,又怎么可能做那小人行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能逃出去,至于这奸细的事情,留待ri后再说吧。”

公孙武达突然站了出来,道:“将军,高句丽人虽然将我等围困在这峡谷之中,但短时间也攻不进来,只要等后面王大人的军队赶到,杀退后面堵截的高句丽人后,自然能脱出险境。”

帐中不少将领频频点头,都觉得公孙武达所言甚有道理,却没注意到杨戈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忧。

李靖也附和道:“将军,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只要能据守到援兵来临,自然得救。”

杨戈看了看帐中诸将,点了点头道:“好吧,传令下去,各军严防死守,切不可将高句丽人放进谷中。胡刀,你安排一些人手,看看能否从两侧峭壁上逃出去,也好给王大人带个信。”

众将齐齐领命,鱼贯而出。李靖与胡刀却被杨戈留了下来,另有要事相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0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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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章祸起萧墙

等众人离开后,杨戈将目光转向了李靖:“药师兄,你有何看法?”

李靖脸色已经不复方才的笑容,声调也低沉下来:“将军,恐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等大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杨戈眼中透出一丝惋惜,扼腕而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这位大哥,下手也太早些了。”

胡刀本来听得一脑门子浆糊,不知所谓。突然听到杨戈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张口结舌道:“将军,你说的,说的莫非是王大人,王猛王大人?”

李靖点点头,肯定的回答道:“不错,若不是王猛亲自安排,旁人哪里有这等本事?一举消灭五千骑兵,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

看着杨戈呆坐在座位上,胡刀犹自不敢相信,迟疑着问道:“李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断定就是与王大人有关呢?”

李靖侃侃而言道:“胡子,你还记得当ri我们到了新义州后,王大人曾经听斥候回报,对岸的高句丽人已经逃走,只是为数很少的留守在军营瞒天过海。你也是出身斥候,当时的情形你不觉得有些异样么?”

胡刀回想当ri的情形,猛的一拍大腿,惊叫道:“对啊,当时我就觉得不对了,感觉到高句丽人在虚应故事罢了。如此拙劣的把戏,任何一名有经验的斥候都能看得出来。如此说来,那王猛根本就知道对岸的高句丽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错,当时我已经有些生疑。后来王猛寻个救援的理由,提议让将军率领骑兵先行,他统领全军在后边随行。若是平ri这倒是应有之意,但时值关键时刻,王猛轻易将这功劳白送我骁果军?这可有些不太相符了。而且将我军一拆为二,使得我骁果军战斗力弱了不少。而高句丽人计划的如此周密,到现在后面根本看不到援兵的影子,这种种异常联系起来,这结论已经呼之yu出了。”

胡刀听他解析完毕,气道:“真没想到,王猛竟是这种利yu熏心之徒,当ri我等出生入死,这才有了如此成就。莫非他全都忘了不成?”

杨戈叹了口气,换换而言道:“只怕是他觊觎这辽东的地头了。如今除了辽东城一座孤城外,其余地方都已经落入了我大隋的手掌心。而目前在这辽东地面上,除了王猛之外,也就是我与周家父子有些势力了。若是能假借高句丽人的利刀,除掉我的话,不但扫除了最大的一个障碍,而且我手下的兄弟还能有旁的选择么,自然是投靠与他。如此一来,这辽东地面,还不就成了他的天下?”

李靖也附和道:“恐怕将军也只是其中一个目标罢了,周家父子,此时也恐怕凶多吉少啊。难怪当ri王猛派张方领军前去救援平壤城,恐怕是心存歹意啊。不过周文博周将军,难道会坐视他如此猖狂行事么?若是让他知道,凭借水军之利,也未必能奈何周家父子?”

杨戈冷笑道:“这有何难。王猛此人一向心思慎密,既然选择现在发动,恐怕胸中早有成算。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但肯定是留有什么后手的。这些暂且不用管他,我们如今处境堪忧,后面恐怕再不会有什么援兵了。两位可有何高见?”

两人沉思片刻,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恐怕也只有强攻了。但如此一来,肯定死伤甚多,势力锐减下,即便能逃出生天,再想与王猛争一时之长短,恐怕就力所不能及了。

“对了,药师兄,我军中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杨戈猛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今后路被封锁,将士们身上所带的粮草,恐怕也只有不到两ri的时间了。还是要尽快冲杀出去的好。若是拖得时ri久了,军心恐怕生变。”李靖也知道情势紧急,说话的声调也已经有些颤抖了,往ri的沉静也荡然无存。

次ri天一放亮,隋军就发动了第一波强攻。但高句丽人早有防范,将峡谷出口守得宛若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杀将出去,最后付出了数十条将士的性命后,杨戈下令收兵归营,另寻他策。

仲夏的峡谷内,虽然比山外凉爽了许多。但烈ri当空,再加上方才冲锋未果的沮丧,众多将士显得颇有些疲惫不堪,虽然还勉强保持着阵型,但放眼望去,依然能够感觉到有一种消极的情绪在蔓延开来。

杨戈站立在一处山石上,凝神望着两侧山崖,竟是一时出了神,连李靖胡刀两人走到了跟前都没有发觉。

“将军,不用看了,我已经派了几人攀登上了山顶,俱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行。若是舍弃了军马,倒是可能逃出去。不过如此一来,丢了军马辎重,到了外面恐怕也是无法躲避高句丽人的追杀啊。”

胡刀一脸的苦笑,低声对杨戈汇报刚得来的消息。听他说完,杨戈的眉头更加紧锁,手指头无意识的敲击着底下的山石,显然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后面呢,可探查清楚了,若是将山石挪开,能否有希望逃出去?”李靖眉毛一扬,询问胡刀。

“后面高句丽人同样布下了重兵,那里入口处本就比较狭窄,被他们重重拱卫,硬弓强弩,我们的人很难靠近,已经死了不少兄弟。”

胡刀脸色更加难看,恶狠狠的脱口而出:“将军,如今也管不了许多了,索性就杀个痛快,凭借我五千骁果汉子,倒要看看,高句丽人准备拿多少人陪咱们上路。”

杨戈冷冷看了他一眼,叱喝道:“胡说,难道让那些兄弟都?我们费了多少心血才将这支队伍打造成型,若是无谓的伤亡,手底下的兄弟人都没了,以后凭什么去争霸天下?”

争霸天下?这是杨戈头一次在他们二人面前清清楚楚的说明白自己的心思。若换了平时,胡刀早就一蹦三尺高了。但眼下听到,两人也不过是隐现出一抹欣喜后,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既要脱逃出去,又要保存有足够的实力,这等难度,势比登天还难了。

距离峡谷大约一百多里,王猛的大营就驻扎在此地,这次他统率的军马足有两万人上下,一路上缓缓而行,与杨戈的骑兵渐渐拉开了距离。就在杨戈率队进入峡谷之时,王猛却说前方发现了高句丽人的踪迹,于是颁布军令,整支队伍折向,顺着辽河另一处方向绕行而过,竟是与杨戈所部渐行渐远。

大帐内,王猛高踞正座,旁边有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坐在一侧,下面还有几名将领,都是王猛的心腹,正坐在一起小酌。

“大人,如今那杨戈所部恐怕已经被困在峡谷内,只消多等两ri,这心腹大患从此就烟消云散了。我倒是要提前恭贺大人了。”

那中年文士笑意盎然,端起酒杯向王猛说道。

王猛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杨戈也算是我的兄弟了,如今闹到如此下场,真是让我下不去手啊。当ri若是他能回心转意,我兄弟联手,这天下哪里还去不得的。”其语声低沉,似乎颇有感慨。

一个粗犷的嗓音响了起来:“大哥,那小子不识抬举,居然敢与大哥平起平坐,想抢这辽东地面,真是痴心妄想。”

说话的正是王猛的胞弟王强,此时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身居校尉一职。

坐在他旁边的左文龙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王强的话不以为然。恰好王猛的目光看了过来,左文龙也喟叹一声道:“大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无论如何,杨戈也是我身弥岛出来的兄弟,就这么死在高句丽人的手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中年文士却是冷笑了一声道:“左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因为杨戈出身于身弥岛,现在又闹出了好大的名声。如果想图谋这辽东基业,杨戈非死不可,否则以他目前实力,在杨广心目中的地位如何,后这辽东行军总管的位置,可未必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左文龙似乎对这中年文士并没什么好感,瞥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说道:“哦,斛大人,莫非你忘了,除了杨戈之外,还有两人,也是有资格和大人争抢一番的。”

斛大人哈哈一笑,手捻胡须,颇有自得之意:“左将军不用牵挂,那周家父子,大人早就有了对策。”说到这里,又将目光转向了王猛,笑呵呵的道:“大人,届时大功告成之后,可别忘了答应我家尚书的事情。”

王猛点了点头,却又迟疑道:“那是自然。不过,斛大人,如今圣上已经挥兵回援洛阳,尚书大人果然能成事么?”

这个斛大人,叫做斛斯政,乃是兵部侍郎。身为杨玄感的内应,待得到杨玄感造反的消息后,竟是从杨广大军中逃到了高句丽人那里,成了乙支文德的座上宾。

杨广仓皇退兵,乙支文德本以为高句丽再次逃过一劫。但没想到的是,杨戈等人攻破了平壤城,高句丽王朝就此败亡。而他的辽东城,也成了一座孤城。乙支文德得到消息后,一方面对有灭国之恨的杨戈恨之入骨,一方面却又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何去何从?乙支文德根本没有投降隋军的打算,接连两次据守辽东城,让大隋皇帝两次铩羽而归。恐怕在杨广的心目中,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杀之而后快。他哪里敢冒这个险。

重夺平壤城?乙支文德同样心里没底,千里奔袭,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若是失算,连最后的辽东城也根本保不住,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为今之计,只有退避三舍,带着族人往更北的地方迁徙,这仇深似海,也只能容等ri后再行计较了。但北归的道路上,除了那些早就对高句丽人不满的部族之外,还有一道关隘,那就是新义州的王猛。若是他设下重兵,层层堵截,恐怕能安然带出去的也所剩无几了。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斛斯政却是主动站了出来,要帮着他去与王猛谈判。乙支文德半信半疑下,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勉强同意。

斛斯政与王猛却是老相识了。此前杨戈初到洛阳,杨玄感收买不成,却是将主意打到了王猛的身上。王猛缺少朝中奥援,杨玄感又看中了王猛的水上实力,两人一拍即合,暗中勾结成了盟友。而这次杨玄感造反,最为担心的也正是来护儿的水军。

一旦水军沿海路而归,其速度足以让来护儿及时回援洛阳,对杨玄感而言,这无疑是场噩梦。于是杨玄感暗中下令,让斛斯政与王猛联系,想通过王猛来遏制来护儿。自然对王猛许下了诸多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允诺王猛,只要能平定辽东,自当送他个辽东王的名号。

杨玄感想的不错,但却是估错了王猛的心思。对王猛而言,杨玄感的造反无疑是天赐良机,有杨玄感的捣乱,杨广哪里管得了辽东一带,而来护儿的水军更是被牵制住,根本无暇顾及王猛的势力。而高句丽连年征战,早就疲弱不堪,正是得以成事的大好时机。当此之际,王猛心得意满,兼有野心勃勃,又怎么会乖乖的听命于千里之外的区区尚书大人?

斛斯政朗声笑道:“尚书大人起兵后,天下豪雄无不争相呼应,短短时ri内,已经聚齐甲兵数万。此等声势,只待攻下洛阳后,大隋必亡!王大人,只要你及时率水军回归中原,这异ri封侯拜王,也指ri可待啊。”

王猛淡淡一笑,并不接他的话头,道:“斛大人,此事不急。等辽东平定之后,我自当出兵就是。不过眼下,这乙支文德能否将杨戈解决掉,才是当务之急。万一放虎归山,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斛斯政笑呵呵的道:“大人不必杞人忧天,那杨戈不过数千骑兵,困在峡谷内,毫无用武之地,不足数ri粮草消耗殆尽,自然是束手就擒,哪里用得着我们担忧。”

话音未落,突然旁边站起一人,躬身施礼道:“大人,那杨戈万分狡猾,种种手段层出不穷,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依末将之见,最好另外调派人马,以防不测。”

王猛抬头看去,见到说话的人是李洛,脸上顿时流露出丝丝笑意。这李洛之前一直是杨戈的副手,两人关系颇为亲密。自从杨戈离开身弥岛去了中原,李洛重归王猛手下。但王猛自己也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李洛与杨戈的关系是个问题。但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竟是一心置杨戈于死地,不禁大喜,对李洛的怀疑尽去。

左文龙也附和道:“不错,大人还是小心为上。”

王猛蹙眉沉思片刻,即刻下令道:“王强听令,你与李洛即刻挑选三千精锐骑兵,明ri清晨赶赴关峡,务必要一网打尽,不要有什么漏网之鱼,你可明白?”

王强与李洛站起身来,齐齐领命。在两人离开大帐之时,李洛不经意的往左文龙身上瞟了一眼,两人的嘴角同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关峡峡谷内,数千名将士已经昼夜不眠,轮番冲杀,试图强攻高句丽人的大营,但面对高句丽人的顽强固守,好比巨浪拍石,撞得头破血流,却无法撼动高句丽人大营分毫。不过高句丽人也不好受,若不是乙支文德亲自在后面压阵,在隋军不要命的进攻下早就奔溃了。但即便如此,高句丽人的死伤人数也是高居不下,远远比隋军为多。尤其是隋军中,不时有些身手不凡的将士从两侧悬崖处偷袭过来,虽然没能奏效,但也是给高句丽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隋军再一次无功而返,鸣金收兵,退回到了峡谷之中。

峡谷外,乙支文德坐在一匹黑色大马的上面,手持长枪,凝神注视着前面的动静。听到隋军鸣金的声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旁边一名心腹叹了口气,凑到近前,低声道:“大将军,峡谷内的隋军如此顽强,恐怕我军伤亡过大。不如……”

乙支文德脸上现出怒色,瞪了那心腹两眼,厉声道:“我乙支文德素来忠心报国,峡谷内所困隋军,正是当ri攻破我平壤城杀我国王的人,若不能将他枭首示众,又怎么能泄我心中之恨,又如何报答大王待我知遇之恩。你不必多说,我定要拿那杨戈的人头祭旗。”

那心腹心中哀叹一声,知道这位大将军恐怕已经陷了进去,根本听不得旁人相劝,只好退了下去。

这时候,不远处一骑拍马而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上前禀报:“大将军,从辽河上游方向,来了一支隋军,大约三千左右,看旗帜应该是王猛的手下军队。此时正驻扎在我军后面十里处,请大将军定夺。”

乙支文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杨戈,即便你能冲得出去我军大营,面对王猛的骑兵追杀,难道你还有上天入地之能?”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1章 毒烟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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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毒烟杀敌

峡谷内,零星点缀的篝火被山风吹得斑剥作响。。。隋军东倒西歪的聚拢在篝火旁边,身上盔歪甲斜,血迹斑斑,一个个显得都有些疲惫不堪。

篝火旁边,一个瘦弱的黑影挪动到了队正周不丹的旁边。

“周大哥,你说咱们还能逃出去么?”说话的正是那名少年萧厉。

周不丹的眼神里透过一丝担忧,嘴上却说:“阿厉,放心吧,自从我们跟随杨将军,还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突然一阵山风吹过,萧厉不由得蜷起了身子,口中提醒道:“好像要起风了。周大哥,风势还不小呢,小心篝火。”

周不丹哦了一声,吩咐手下兄弟将篝火重新拢了一下,这山风凛冽,若是一不小心烧了自家大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正准备招呼萧厉,却看到这少年人傻傻的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厉,怎么了,快来帮把手!”

萧厉激灵一下,猛地跳了起来,帮着周不丹收拾篝火。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道:“周大哥,这山风可是冲着高句丽人去的,若是能放一把火,熏也熏死了这帮挡路的恶狗。”

周不丹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动作也迟缓了下来,越想越觉得萧厉这想法有些靠谱,马上就来了兴趣,拉着萧厉往帅帐跑去。

大帐内,杨戈等一干将领正在商讨对策,突然外面亲兵来报:队正周不丹有事求见,说有办法破敌。

“瞎凑什么热闹,一个队正能有什么好办法?”

说话的正是吊着一条胳膊的胡刀,这两ri他身先士卒,强攻了数次,但非但无功而返,还被对方流矢伤了胳膊,正无比的郁闷。

杨戈瞪了胡刀两眼,呵斥道:“队正怎么了,你当年还不是一个草头兵么,怎么现在有架子了?”

等周不丹被叫了进来,大家的目光却全都聚集到了他身后的萧厉身上,不知这少年为何也跟着进来。

周不丹拉着萧厉给诸位将军施礼完毕后,将萧厉推到了前面,禀报道:“将军,阿厉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能攻破高句丽人的大营。”

哦,帐中诸人的眼睛一亮,目光聚焦到了那少年人萧厉的身上。被这许多人盯着,萧厉却并没有太多惧色,大着胆子说道:“将军,外面山风凛冽,恐怕要起风了。我们是处在上风头的,若是能在敌营中纵火,火借风势,必能引起敌营骚乱,我军再乘势冲出,说不定就能一举突围。”

众人不禁暗自称奇。这少年人看着年纪幼小,说话却甚有条理,至于这火攻,其实早有人提了出来,但前几天天气不错,风势也比较温和,这火攻之策并没被采纳。很快有人醒悟到了萧厉话语里的关键,纷纷站起身来。

出得帐外,果然这风已经渐渐有些强了。众人的兴致一下子提了起来,转回大帐后窃窃私语,都是如何利用这风势和火攻的。

杨戈呵斥一声,大帐内顿时哑口无言。随即杨戈看向了那少年人,笑呵呵的问道:“萧厉,你来说说,这火攻应该如何实施?”

萧厉也没想到将军大人会征求自己的意见,顿时小脸涨得通红,脑袋瓜子却转的极快,知道这是个机会,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将军,小人乃是猎户出身,会看一些风向。明ri这山风必定会转强,若是我隋军进攻之前,先行准备一些湿柴,待点燃后投掷到敌军大营。届时烟雾缭绕下,敌军视力受损,必定会产生大乱,我军就可乘乱脱逃。”

嗯,这倒也算一条妙计。杨戈突然想起后世的毒气战,这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吧。不过,单凭这烟雾,恐怕还是远远不够。

杨戈饶有兴致的看着萧厉,问道:“萧厉,你既然是个猎户,可认识这峡谷内的草药么?”

萧厉不明白杨戈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将军,简单的几种草药倒是认识,不过其余的我就不怎么清楚了。”

帐中的其他将领都愣住了,不知道杨戈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草药,这明明是在说火攻。

“胡刀,传令全军,将能识别草药的将士都找出来,天亮后,都去寻找一些有毒的草药。然后收集起来,有大用处。”

胡刀答应一声,却还是有些糊涂,不由得看向旁边的李靖。

李靖显然已经明白了杨戈的用意,爆出一声大笑:“将军果然大才。如此一来,高句丽人吸到这有毒的烟雾,哪里还能有抵抗能力。此计大妙!除了那些毒草药之外,湿马粪若是点燃,也是有毒的。我们这支军队,最不欠缺的,当然是这遍地的马粪了。哈哈”

众人皆都恍然,如此狠辣的招数,恐怕那些高句丽人够喝一鼻子的了。不过紧接着有人又提出异议,这烟雾如此毒性,我们自己人又如何冲出去?

杨戈笑着道:“这还不好办,吩咐下去,全军将士,多多准备衣物,届时打湿后蒙在口鼻上,这烟雾自然就没了作用,包括战马也是一同处理,可明白了么?”

李靖又补充道:“军中郎中也要及时烧煮几锅解毒的药汤,以备不时之需。”

杨戈一摆手,帐中诸将兴奋的走出帐去,各自回去准备。萧厉却被杨戈留了下来,以后就充当自己的亲兵。这少年人胆气不小,说话言之有物,又有一定谋略,好好培养培养,恐怕过段ri子,也能成为一把好手。

商议已毕,杨戈正要安歇,突然胡刀又返了回来,低声道:“将军,前面抓住一名奸细,是李洛的人。从北侧山崖攀登上来。”

杨戈顿时吃了一惊,李洛的人,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连忙吩咐左右,暗中带到了大帐之中。

一名彪悍的年轻汉子看到杨戈,立刻上前施礼,恭声道:“属下于怀义叩见将军。”

杨戈看着于怀义的面庞,却是依稀有些印象,迟疑道:“你可是当ri孤岛上训练过的斥候?”

于怀义点点头,眼中露出钦佩之意,道:“属下正是将军旧部,现在身居队正之职,在李将军手下听令。”

杨戈哦了一声,没有作声。

于怀义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杨戈,又继续说道:“将军,这是李将军亲笔所写,吩咐属下无论如何要交到将军手中。”

杨戈展开书信,定睛观看,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丝笑意。

次ri上午,隋军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了两次,就不再强攻。乙支文德接到前面消息后,哈哈大笑:“隋军恐怕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再坚持两ri,定能给大王报仇雪恨。”

到了正午时分,乙支文德正在帐中用餐,外面亲兵来报:隋军似乎有所异动,请大将军前去查看。

乙支文德懒洋洋的站起身,走到帐外。一阵山风吹过,刮得旗帜猎猎作响。到了前面,扼守峡谷的将领指着前面隋军大营道:“大将军,隋军这是在做什么,像进攻又不像进攻,这战马上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距离他们约有一箭之地,隋军点燃了一堆堆篝火,转眼间已是冒起了烟雾。借着风势,往高句丽人这边飘了过来。

“哈哈,隋军这是做什么,莫非打得累了,想埋锅造饭么?距离我军如此之近,想要挑衅我军,引蛇出洞?”

乙支文德喃喃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要我守住了峡谷出口,枉你有千般能耐,也终难逃一死。

很快,第一缕烟雾飘到了高句丽人的大营内。带着淡淡的艾草味,乍闻起来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味。乙支文德大口呼吸了两口,呵呵笑道:“隋军这篝火烧得不错啊,连这烟雾味道都如此独特。”

但随着隋军燃起的篝火堆越来越多,那无数股腾起的烟雾也变的越来越浓,最后汇聚成了一股股巨大的黑雾,宛若乌云蔽ri一般,顷刻间已是笼罩了高句丽人的大营。

乙支文德咳嗽一声,有些不解:“隋军想要纵火烧我大营?距离那么远,不大可能啊。”但放眼望去,却见到自己这边的高句丽士兵一个个咳嗽声不断,这阵型也开始有些乱了,不禁高声颁布号令道:“快,快取水来,堵住口鼻!”

但这命令下的已经有些晚了,被这浓浓的黑色烟雾包裹在里面,高句丽人早就晕头转向,哪里还听得到乙支文德的命令。这时候刮的正是强烈的西北风,刚好将隋军那里飘过来的烟雾尽数灌到了峡谷出口处。高句丽人的大营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

乙支文德在亲兵的搀扶下,勉强找到了一块湿透的衣襟捂住了口鼻,但依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对,这不是普通的烟雾,乙支文德骇然发觉,就在自己身边,已经有几个亲兵嘴角上流出了长长的涎水,另外几人也不停的卡住喉咙拼命喘息着,看那模样,竟是无比的痛苦。而那烟雾所过之处,再不是淡淡的艾草味,而是散发着一股股恶臭的腥味。

毒烟,隋军燃放的乃是毒烟!乙支文德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旁边强壮一些的亲兵连忙扑了上去,连声高呼:大将军,大将军!

乙支文德勉强睁开眼睛,挤出了两个字:撤军!随即就又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旁边亲兵面面相觑,最后一咬牙,背着乙支文德就往后跑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高句丽人丧失了战斗力,这高句丽大营内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远处隋军大营内,杨戈带着众将,笑容可掬的盯着对面的高句丽大营,看着热闹。

“将军,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冲锋了?”

胡刀手持钢刀,青筋暴露,急不可遏的请求出战,这两ri打得叫一个憋气,都快要把他气杀了。

杨戈却不紧不慢的说道:“着什么急,再等一会。先让高句丽人爽够了,咱们再痛打落水狗!”

众将哈哈大笑,此前的沮丧早已一扫而空。

又过了片刻,杨戈右手往前一挥,隋军翻身上马,脸上口鼻处都用湿衣包裹,就是身下战马也是如此。随着攻击号角吹起,隋军大队骑兵突然启动,犹如一柄巨剑,直直的杀奔高句丽人而去。

此时的高句丽大营,早已陷入了一阵混乱,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当隋军冲进高句丽大营后,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骇倒。

无数的高句丽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上,一个个口吐白沫,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颜色,别说上来阻挡隋军了,就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还愣着干什么,全部都杀了!”杨戈一脸厉色,高声喝叫道。随着他的命令声,隋军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戮,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手软,但随即想起这几天被困峡谷的遭遇,心肠顿时狠了起来,一刀一刀收割着高句丽人的性命。

最前面的骑兵一路追杀,转眼间已是出了峡谷。不远处翻滚起一股股浓烟,却是一部高句丽人逃窜而走,其中依稀可见一杆帅旗。

胡刀大喜,高声叫喊道:“前面就是乙支文德,兄弟们,加把劲,抓到了乙支文德,有重赏!”

话音未落,前面的高句丽人突然喧闹起来,随即耳边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喊杀声,竟是不知什么队伍在前面截住了高句丽人。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胡刀大吼一声,率着手下兄弟也扑了上去,前后夹攻。很快,高句丽人抵挡不住,纷纷四散奔逃。胡刀也不急追杀,径直往前冲了过去,却并没找到乙支文德的人,而是撞到了另外一支隋军,为首之人正是昨晚报讯的李洛。

“哈哈,胡子,果然厉害,如此必杀之局,也被你们给破了。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李洛看到胡刀等人,心中一喜,拍马赶了过来。

胡刀望望李洛的身后,不由好奇问道:“那位强二哥呢?莫非被你杀了?”

李洛叹了口气道:“好歹兄弟一场,怎么能下的去手。我放他回去了。现在跟着我的兄弟,都是当年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诶,胡子,这次我没能及时通告将军,实在是,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胡刀笑道:“阿洛,你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后我们再次成为同僚,往ri的就不多说了。走吧,先随我去见将军吧,恐怕还有些话要向你打听一二!”

两人说话的功夫,杨戈带着大队骑兵已经杀了出来。说是杀出来,其实应该说是屠杀出来,沿途所见到的高句丽人尽数杀了干净,根本没留下任何活口。这一战,高句丽人足足丢下了近万人的性命,而隋军损伤也将近一千,极为惨烈。若不是受到萧厉启发,毒烟攻敌,恐怕此时躺在地上等着屠杀的就换成了隋军士兵。

李洛见到杨戈,连忙上前叩拜,口称有罪。杨戈亲自搀扶了起来,低声与他耳语几句,携手走到了其余诸将前面,高声道:“此番我们被困关峡,实乃奸人捣鬼。其中内情不便细说,如今李洛兄弟重新回归我军,可喜可贺。诸位兄弟,加把劲,我们杀奔辽东城。”

此时的辽东城,却是人心惶惶,虽然乙支文德留下的足有两万多人,但这主心骨不在城中,其余的将领却是声望不足以压制旁人,是以这辽东城内,也是整ri争吵不断。争吵的焦点之争,自然是为了这ri后究竟该怎么办?

这种情形,直到斥候回报发现了隋军踪迹,才算是消停了一些。但明面上似乎没什么声音了,但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不少的大户人家都已经开始谋划ri后的出路。如今平壤城被攻破的消息早就传得世人皆知,仅仅剩下了辽东城这一座孤城,哪怕是个傻子也心里清楚,这高句丽已经完了。隋军已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们又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此时城中的防务,暂由乙支文德的族弟乙支荣兴所掌管。作为乙支文德的族弟,他对乙支文德为何率兵出征的内幕也比较清楚,对王猛与乙支文德的交易也依稀有所耳闻,是故他对这辽东城的防务并不怎么上心,既然王猛与乙支文德有约定,自然不会轻易来攻打辽东城。即便这时候发现了隋军的踪迹,他也是毫不在意,只是下令增强城中的防守,并不做出别的动作。

而此时在他的府中,乙支荣兴正招待着一名客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杨戈最早的俘虏:乙支荣仁,也是乙支荣兴的亲生胞弟。

“二哥,如今隋军气候已成,我高句丽也已经亡国,你又何必跟大哥一样自蹈死路?”

乙支荣仁苦口婆心的相劝,乙支荣兴叹了口气,却是沉默不语。这也难怪,他们乙支家族名声显赫,在朝中仅次于高氏与渊氏。而他此前已经得到消息,高氏被渊氏所灭,而渊氏也没得好,被杨戈一声令下,尽数杀了。有此前车之鉴,他们乙支家族能否保全性命,那可是难以预料的。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2章 骤起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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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骤起变故

见乙支荣兴沉默不语,乙支荣仁也不着急相劝了,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小饮了几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xuc_彩&虹&文&学)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好半天后,乙支荣兴才开口说道:“四弟,你可知道,大哥此刻是在做什么?”

乙支荣仁摇了摇头,他到了辽东城后,才知道大将军早已带兵到了鸭绿江畔,如今掌管城中事务的乃是乙支荣兴,不禁有些窃喜。自小他就比较怵乙支文德这个大哥,尤其是当了大将军之后军威ri盛,更是让他不敢目视。相比较而言,这个二哥乙支荣兴就比较可亲一些,他自然希望先与这个二哥先行商量。

“实话告诉你吧,此刻大将军正在关峡,围追堵截隋朝将军杨戈,现在已经将他堵死在峡谷之内,恐怕不ri就会传来这隋将的死讯了。”

乙支荣仁愕然变色,脱口道:“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见他神色张皇,乙支荣兴倒是有些吃惊,连忙问道:“四弟,你这是何意?难道这杨戈是什么重要人物么?”

乙支荣仁一拍巴掌,急道:“这个杨戈乃是杨广面前的红人,而且与身弥岛上关系异常亲密,其中不少隋军都身受他的活命大恩。若是将他杀死,消息传出,我乙支家族恐怕会受到一些牵累。”

“哦,还有此等事,那就怪了!”

乙支荣兴喃喃自语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王猛要假借大将军之手杀了这杨戈?”

这句话说将出来,乙支荣仁更是骇的跳了起来,张口结舌道:“什么,什么,王猛要杀了杨戈?此事是真还是假?”

乙支荣兴随即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如果王猛果然能放我等安然离去,那自然最好。否则也不用你说了,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大将军也断然不会放弃的。”

乙支荣仁的脸上顿现出了诡异的神情,低声道:“二哥,莫非你也愿意将家族的命运交到大将军手上么?别忘了,我们乙支家族可不是一个乙支文德。”

“大胆,四弟你说什么,胆敢对大哥无礼!”

看着对面的人声音突然拔高,但是身子却巍然不动,乙支荣仁顿时心中有些明白,对这位二哥的心思也有了一些把握,呵呵笑了两声道:“二哥,我可是听说了,眼下平壤城中,最风光的家族你知道是谁么?”

乙支荣兴满脸的不屑,淡淡的说道:“不就是金成用那个老匹夫么,卖主求荣,实乃我高句丽的败类。”

“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渊氏倒了,高氏也倒了,难道隋人会眼睁睁的看着金家一家独大?这就是我们乙支家族的机会了。二哥,当断则断啊。”

乙支荣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在内心深处他自然明白四弟说的很有道理,但却是过不了大将军乙支文德的这道门槛。

若是大将军没了………

乙支荣兴身子一颤,对这个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惭愧不已,伸手阻止了对面四弟的劝说,淡淡道:“再等上几ri,等消息明确了再说不迟。”

辽河下游,燕州山城,此处距离辽东城不过半ri的距离,杨戈带出来的数千骑兵正驻扎在此地。

辽东城兵多将广,连续两次攻城未果,足可见其城墙之坚不可摧。单单凭借杨戈这点骑兵,根本无法攻破辽东城。这一点杨戈心中有数。来到这燕州山城,其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接应周文博的水军。只要能与周文博联系上,这退路也就安全了。否则以目前的形势,杨戈等人都无法判断,王猛会不会撕开脸皮,与杨戈拼个你死我活。毕竟眼下中原乱象纷呈,根本无暇顾及辽东这一偏隅之地。

但是在燕州山城足足等了两ri,却并没等来周文博的水军。胡刀手下的斥候也纷纷撒了出去,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周文博只言片语的消息,这让杨戈等人甚是心惊,不知道这水军会否同他们一般,发生了意外。

第三ri,胡刀手下的斥候回报,在庄河城一带发现了一支船队。但让人感觉到怪异的是,这支水军船队与当ri周文博的船队相比,其数量远远不如,而且上面将士似乎经历过血战,不时能察觉到伤兵出没。

杨戈悚然吃了一惊,当即下令全军立即出发,堪堪到了天黑时候,赶到了庄河城一带的入海口。等到全军悄然扎营完毕后,胡刀亲自带着人出去转了一趟,等回来时候,手上已是多了两名战船上的隋军俘虏。

将那两名俘虏押送到了大帐后,见到杨戈后,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是眼睛通红,冲着杨戈大声哭诉道:“杨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家周将军吧。”

什么?众人皆都一惊,杨戈强忍住内心的震惊,缓缓道:“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如实讲来。”

两人当众年长的那人喝了口水,稍微稳定下心神,讲出了以往这几天发生的变故。

自从分军之后,周文博带着船队,直扑辽东半岛而来。按照原定计划,周文博所率水军当中,能够上岸作战的也不过五六千人。而原先隋军围困辽东之时,附近山城尽数陷落。而位于辽东半岛入海口的卑沙山城与大黑山山城,还驻扎了数千名隋军,这也是当ri宇文述特意留下的人马。周文博此行的首要任务,就是与这两座山城的隋军会合,然后再奇袭辽东城。

没想到的是,到了卑沙山城后,周文博所率水军在与山,在接风宴上正在把酒交欢之际,王猛的心腹手下曹齐生突然出现,不等周文博等人来得及防备,对方突然翻脸,当场扣下了周文博等水军将领。而同时间,周文博的心腹手下古云烈突然倒戈,将船队拱手相让。

如此一来,王猛兵不血刃拿下了身弥岛船队,而此时王思晨率领一支小规模船队正在江华湾一带活动,监视百济的动向。而身弥岛大本营内,也不过停泊着很少的一些船只,交由徐庆统辖。可以说,周文博此番被擒,正好成就了王猛的整合大业。

不过,在接管船队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校尉岳灵风不知怎么打探到了周文博等人被俘的地点,暗自联络了一些人手,准备劫走周文博,经过一番苦战后,最终不敌对方人多势众,趁乱夺走了一些战船,扬帆出海,却是逃到了庄河这一带。

岳灵风也是个精明人,他知道眼下身弥岛也是危机四伏,绝不能擅自回去,想到周文博无意中提起杨戈也将率领骑兵围攻辽东城,就动了心思,想与杨戈联络上,再行解救周文博等人。这里的两个俘虏,正是岳灵风的亲兵。其中年长的那个,乃是岳灵风的族人,叫做岳仲,正是受了岳灵风的嘱咐,暗中潜进内陆寻访杨戈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联系上杨戈,却先当了杨戈的俘虏,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眼下周将军被关在什么地方,船队呢,有何动向?”

岳仲见杨戈提问,尴尬的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当时他们只顾得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竟是连周文博目前是否还在卑沙山城也并不知晓。

将两人送下去安歇后,杨戈召集众将领,商讨具体对策。

“王猛此人,当真不可小觑啊。如此手段,当真让人感到可怖。既然周文博遭此厄运,恐怕周副总管那里,也是祸福难料啊。”

李靖缓缓摇头,枉他自认高明,但面对王猛如此一连串的手段,也不免有些沮丧,隐隐有了一丝惧色。

胡刀却是不管哪许多,想到当ri被困峡谷,就不觉火起,叫嚷道:“王猛这小子,做事忒也不地道了,连兄弟情分都不讲了。将军,我愿领军前往卑沙山城,倒要看看那曹齐生有何等本领。”

杨戈一拍桌子,怒声道:“枉我认他做大哥,却做出如此行径。既然如此,也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明ri便整军出发,打不了辽东城,区区一个卑沙山城,还不放在我等的眼里。”

李靖见杨戈怒火中烧,连忙劝解道:“将军,将军稍安勿躁,即便要即刻出兵,也要了解了对方情况再说。否则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万一再来一个峡谷被困,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经过了李靖相劝,杨戈方才止住了冲动,沉声道:“也好,明天先去见过那岳灵风,随后兵发卑沙山城,定要让这些人尝一尝我等骁果军的厉害。”

次ri,岳灵风见到杨戈后,倒身下拜,爽快的交出了这支小船队的控制权。不过眼下这支船队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当真要用上的话,恐怕也是杨戈等人铩羽而归,所需要的一条后路了。岳灵风不敢回身弥岛,但杨戈却是毫无畏惧,徐庆宋尔痴等人还在岛上,杨戈对这两人还是很有一番信心的。他们,决计不会背叛自己。

又过了一ri,派出的斥候纷纷回报。周文博等水军将领还被关押在卑沙山城,而那支水军船队却是踪迹全无,抓了两人询问才知道,就在第二天,那支船队已经在古云烈的指挥下往身弥岛驶去。

“坏了,这只船队回归身弥岛,必定对我等不利。若是徐庆宋尔痴等人着了暗算,那我等的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余老三听完后就变了脸色,搓着手掌,一脸焦急的模样。胡刀更是急切,当场就要请命乘着岳灵风的战船赶往身弥岛。

余下将领却并不像胡刀余老三那般迫切,像谢映登公孙武达等人都是骁果军出身,并没去过身弥岛,也就不明白身弥岛的重要性,不过碍着胡刀的面子,也不便多说,脸上却是纷纷流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那岳灵风更是神色张皇,生怕杨戈率军奔赴身弥岛,而不是解救周文博,当即就跪倒在地,哀求不止。

李靖却与他们不同,闲暇时他与杨戈促膝长谈,其中就提到了这身弥岛,对其掌握海域面积之大,尤为叹服,甚至言谈间提及有兴趣到海外一游,也好看看天下之大,世界之奇。

“将军,身弥岛不可放弃,但周将军也不能不救。不若分兵两处,李靖不才,愿意带上五百兵马,赶赴身弥岛,为将军解忧!”

李靖主动请战,胡刀余老三也不甘示弱,抢到前面开口道:“药师,你并非身弥岛出身,即便到了也无甚用处,还是换我二人前去,方才有些希望。”

几个人争先恐后,都是要抢着出战。任谁都知道,这身弥岛现在无异于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是个性命攸关的局面。但他们也知道这身弥岛的重要性,竟是互相争辩不休。

杨戈皱着眉头,突然高声喝叫道:“够了,大家都住口吧。这身弥岛,去的人多了也没什么用处。胡刀,余老三,你们下去即刻挑选一百士兵,要水性好一些的,跟着我走上一遭吧。余下人等由李靖统领,务必要拿下卑沙山城,救出周将军。”

什么,将军要亲自走一遭?

杨戈的这句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将领纷纷出口反对,这还了得。如今的杨戈在这支队伍里,无疑是精神领袖。要是杨戈没了,恐怕当场就会分崩离析,再不复骁果军之勇武。

“将军,万万不可。你身为一军之主,怎么能亲身自蹈死地?这,绝对不行。”李靖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啊,将军,你就放心吧,有我和余老三前去,绝对足够了,不用将军cao劳的。”

“…………”

“…………”

杨戈环视一圈,竟是没有一人同意自己的主张。苦笑了一声,质问胡刀:“胡子,我来问你,宋尔痴与徐庆,这两人如今留守岛上,你和余老三,哪个能说服他们?让他们与王猛翻脸?”

胡刀与余老三对视一眼,低下了头:“这个,这个。”,竟是哑口无言。

“哼,区区一个古云烈,想让身弥岛数千将士听命于他?想的倒是容易,我却不信,胡刀,余老三,你们可有胆子跟我走上一趟?”

看着杨戈盛气凌人,满脸的自信,胡刀与余老三傲然起身,齐齐大声叫道:“愿随将军走上一遭!”

杨戈哈哈大笑:“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药师,这周将军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返回的,届时希望见到你与周将军正在把酒言欢,哈哈”

李靖见杨戈拿定了主意,知道相劝也无用了,只好躬身领命,“将军此去小心,这里的事情,属下会竭力办好。等将军回来之时,这辽东半岛,必定稳若泰山,成为将军的囊中之物。”

杨戈连连点头,知道李靖已是把握到了自己的战略部署。一旦能占据辽东半岛,与东莱半岛两两相对,恰为掎角之势。届时海峡两岸,互通有无,这番基业就算有了一个雏形了。届时王猛再如何势大,也无可奈何了。

公孙武达也插口道:“眼下王猛势大,我们兵微将寡,何不派人前往东莱郡,请长孙先生与魏老道派些援兵过来,也好增强我军实力。”

李靖也附和道:“不错,将军,武达兄言之有理,请将军示下。”

杨戈摆了摆手道:“明ri派两艘战船前往东莱,调拨一些人手船只过来。此等小事,药师尽管做主就是,不必事事问我。”

李靖欣然领命。既然商议已定,各人回去歇息,准备明ri的征途。

待众人走后,李靖却留了下来,低声对杨戈道:“将军,如今山东地面乱成一团,民不聊生。这辽东半岛却是地广人稀,何不派人回去,迁移个数万人过来?”

杨戈诧异的看看李靖,没想到这位军事大家居然也有此等眼光,不由得呵呵笑道:“药师兄,不瞒你说,早些ri子我就曾托付王三爷,想托运一些灾民到这辽东海岛上,可惜后来不能成事。现在倒是个绝佳的机会,等你平定了辽东半岛,这计划即可施行了,届时还请药师兄多多筹划。”

李靖也没想到,杨戈居然早就有此打算,更是平添了知己的念头。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次ri,胡刀余老三早就挑选好了一百水性陆上本事俱佳的兄弟,雄赳赳的站在战船之上,显得极其彪悍。杨戈腰挎波斯宝刀,满脸笑意,与岸上诸将领话别。此次去身弥岛,杨戈只带了三艘战船,余下战船都留了下来。用杨戈的话说,多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坦坦荡荡,也显得有君子风度。

船借风势,转眼间已是去的远了。李靖凝视战船远逝的方向,一声令下,全军轰然应声,散发出震天的吼声和杀气,往卑沙山城方向奔去。而前往东莱郡方向的两艘战船也起帆开船,在谢映登的指挥下,缓缓离开了岸边。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3章 轻松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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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轻松夺岛

一路顺风顺水,海上行驶了不过两ri,杨戈带领的两艘战船已是距离身弥岛不远,再往前行就该进入了精戒海域了。

杨戈站立在甲板之上,凝神望着前方的身弥岛,高声吩咐道:“换上东莱战船的旗帜,直冲过去!”

刚更换旗帜不久,前面海域上已是出现了数艘战船,呈扇形包围上来。很快双方迎头撞上,看到是隋军东莱水军的旗帜,对方也不好过分相迫,只是用旗语询问有何贵干?

按照杨戈事先嘱咐,这边的战船也用旗语回复对方:东莱急报,请求见岛上诸位将军,有要事相商。

那些战船见到如此回复,虽然觉得有些疑问,但也不敢怠慢,不知道这两艘战船上的人究竟有何要事相商?但对方战船不过两艘,倒也无需忧虑。既然说有要事禀报岛上,也就不好再多加阻拦,于是指引着两艘战船进入了身弥岛码头,停岸靠泊。

杨戈胡刀余老三都是身弥岛上的老人了,在没看到正主之前,自然也不想先行露面,于是混杂在士兵里面进入了身弥岛,而表面上打头的却是出身骁果的公孙武达。

到了码头区,他们已经观察到,古云烈率领的那支船队的确已经回到了身弥岛。只是看了几眼那些云集的战船,杨戈心中也不禁暗自赞叹,现在身弥岛的实力的确已经非比寻常了。单看战船的数量规模,足以与东来水军相媲美,难怪来护儿对身弥岛水军忌惮非常。

公孙武达在前,杨戈与胡刀两人紧随其后,余老三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们这队人,按照杨戈的嘱咐,暗中找到与自己亲厚的将领,以防备有什么不测。

等到众人进了军营后,方觉得里面气氛有些异常,路上所遇到的军士,脸上表情都是十分的严肃,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刚到了门口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怒吼声,听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正是宋尔痴的粗嗓门。

随即又听到一声酒杯摔在地上的响声,有人高声喝叫道:“既然你二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来人!”

一队隋军快步抢入了大厅,镗啷啷已是亮出了手中钢刀。同时间大厅外的杨戈等人,也已经被拦在了门外,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到了杨戈的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杨戈冷笑一声,说道:“来的正是时候啊,冲进去!”

三个人毫无畏惧,继续往大厅里走去。前面的隋军眼见不对,上来就要阻挡,却被他们几人三拳两脚已是打翻在地,昂首阔步迈进了大厅内。

一踏入大厅,杨戈就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再抬眼看去,里面十多名士兵正将宋尔痴徐庆两人包围在中间,刀锋直指两人。而在上首端坐的,还有两人,正是曹齐生和古云烈。

看到公孙武达三人进来,曹齐生顿时将脸沉了下来,恶狠狠的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自闯我军营议事大厅,来人,将他们拿下!”

杨戈哈哈大笑道:“曹齐生,好大的架子啊,这议事大厅,我等常来常往的时候,你还不定在哪里逃窜呢。”

曹齐生脸色大变,盯着杨戈等人,狐疑的说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杨戈等人将脸上的伪装去除,现出了真实面目,场中众人哪有不认识的道理,都吃惊非小。徐庆与宋尔痴更是喜出望外,高声叫道:“将军,你可来了,想死我们了。”

曹齐生与古云烈却悚然色变,万万没想到是杨戈与胡刀两人亲自到了这里,顿时手足无措。曹齐生心中慌乱,口不择言道:“来人,将这家伙给我拿下!”

那些围住宋尔痴徐庆的士兵却不复方才的态度,变得有些迟疑起来。其中有一名士兵更是大着胆子说道:“曹大人,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这,这是岛上的杨将军!”

曹齐生顿时气急败坏的呵斥道:“管他是什么羊将军牛将军,还不快些动手!”

那些士兵听完他的呵斥,更是迟疑不定,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刚才说话的士兵身上。那士兵涨红着脸,讷讷道:“想当ri,若不是拜杨将军所救,我们这一队人哪里还能逃得性命。对不起,曹大人,恕我不能从命。”

杨戈见状不由大喜,更是抓住机会大声说道:“曹齐生,你妄图借助王大人的名号阴谋叛乱,如今事情已经败露,还有什么话可说?”

曹齐生目瞪口呆,旁边的古云烈却被激起了性子,掣出腰间钢刀,嘴上喊着:“胡说八道”,脚下已是一个箭步窜到了杨戈面前,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那钢刀已是冲着杨戈的脑袋劈了过来。

“小心”“将军小心!”几声惊呼顿时从大厅的不同方向穿了过来。

其实杨戈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随即飞起一脚,将古云烈手中的钢刀踢飞。还没等古云烈反应过来,两边的胡刀与公孙武达已是双拳齐至,正中他的胸口。当即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好半天才爬了起来,面色已是变得惨白一片。

曹齐生被骇的浑身发抖,也明白大厅内的士兵已经不再听他的,自己如今可是孤家寡人,根本没有任何凭仗,张口结舌道:“杨,杨将军,你这是何意?莫非,莫非真的想造反么?”

杨戈哈哈大笑,脸上全是鄙夷的笑容:“曹齐生,造反的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明白。不过,念在你我好歹也算是同事一场,若是你及时悔悟弃暗投明,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曹齐生脸上阴晴不定,古云烈兀自高声嘶叫道:“曹大人,不要听信他的胡言乱语。只要你我联手冲出去,找到王大人,自然……”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刺溜一声,众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再看向古云烈,咽喉处已是明晃晃的插上了一柄短刀。这个短命鬼瞪大了双眼,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捂着咽喉处得短刀,身子缓缓摔倒。随着最后的倒地声,曹齐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杨将军,杨将军,我愿意弃暗投明,为将军马前效劳。”

杨戈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宋尔痴与徐庆两人,笑呵呵的道:“两位兄弟,让大家受惊了,晚上再摆酒压惊,如何?”

宋尔痴嘿嘿乐道:“将军,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这两个家伙自从回来以后,小动作一直不断,想迫我们两人屈服于他们。没想到今ri更是变本加厉,居然想挟持我等。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就变成了刀下冤鬼了。”

徐庆微微摇头叹息,凑到了杨戈面前,低声询问道:“将军,莫非是王大人想对将军不利?”

杨戈点点头道:“不错,我已经再三忍让,但这位王大哥咄咄逼人,甚至勾结高句丽人,想置我于死地,还好有些运气,从高句丽人手中逃了性命。非但如此,这次古云烈胆敢如此作为,也是被王猛所收买,为了一己私yu将周大人出卖,实在是死不足惜。”

“什么,周大人也遭了他们的暗算?”

徐庆不禁暗自庆幸,若不是杨戈等人及时赶到,恐怕他与宋尔痴也很快成了阶下之囚。这时候,曹齐生已经如实供认不讳,的确是王猛特地派他在卑沙山城设下埋伏,目的正是为了周文博手下的这支船队。

其实到目前为止,因为古云烈乃是周文博的心腹爱将,大多数水军官兵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是奉了周文博的命令赶赴身弥岛的。甚至连此前得到消息的岳灵风等人,也被当场宣布为叛军,这场贼喊捉贼的闹剧到现在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即,身弥岛上战鼓雷鸣,留守在岛上的所有将领被召集了起来。当他们看到阔别已久的杨戈突然出现在面前,都是欢声雷动,说不出的喜悦,由此可见杨戈在岛上军兵中心目中的地位。

曹齐生站在杨戈旁边,见到这般场景更是心中暗暗吃惊,发觉王猛以及自己大大低估了杨戈在身弥岛上的地位,如今看来,包括王猛周文博在内,在岛上的威望也未必比杨戈更高。

说起来,这岛上一多半都是杨戈亲自带兵解救接应回来的,其活命之恩自然是被牢牢的记住。其次,杨戈在离开后创出的这一番大名头,也也隐隐成了这些官兵心目中的骄傲。在他们心中,杨戈就是自己人。如今,自己人回家了,这种喜悦的心情自然是喜形于色。最后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杨戈当ri训练的那些特种斥候,如今都已是身弥岛上的中坚力量,言传身教下,自然对杨戈的威望更起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不过,即便如此,杨戈也并不敢当众说出王猛对自己及周文博下死手的事情,只是宣称王猛另有重任,这身弥岛暂时归自己统帅。那些兵将大多都欣然接受,并不怀疑他这番话的真伪。即便有一些机灵的,虽然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迫于形势,也不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这身弥岛,居然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收归到了杨戈门下。这让杨戈也甚感意外,这其中,宋尔痴徐庆两人的功劳非小。杨戈趁热打铁,将身弥岛上的水陆两军进行了整顿,不露声色的将中层以上的职位换成了自己人。

整军完毕,杨戈照旧将徐庆宋尔痴留在身弥岛上,确保基业不失。至于其它船队,却是兵分两路,由他与胡刀分别领军,赶赴平壤以及新义州。这也是心中存了一丝侥幸,若是周法尚和扶泽宇并没遭到王猛暗算,那自然一切好说。若是真的如此,那水军若能及时到达,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杨戈最为担心的,倒不是平壤城的周副总管,而是新义州的扶泽宇。不管怎么说,周法尚也是老奸巨猾之徒,等闲之人想占他的便宜,恐怕是难上加难,再说在海浦码头,还留有几艘水军战船,若是情况不对,肯定也能逃脱。

但扶泽宇却并没有太多独当一面的机会,这次也是因为身上有伤,才勉强留在了新义州,手下除了一千多骁果军外,剩余的都是各部落的附属军,兵力参差不齐。若是不加防备下被人突袭,恐怕凶多吉少。因此,杨戈的这一路,其目的正是新义州。

果然不出所料,当杨戈的船队行驶到了鸭绿江畔,暗中派了一些斥候上岸后,不久后就得到了消息。就在前段时间,新义州城内发生内讧,城内隋军大打出手,死伤无数。至于说扶泽宇本人,却是下落不明。现在城中主事的将军,正是王猛的弟弟王强。

杨戈暗自估算时间,几乎就是在他们被困关峡的时候。看来,王猛要对付他杨戈,恐怕是筹划了不止一天两天了。不禁心中暗暗吃惊,对王猛更是平添了许多的戒心。

根据斥候回报,此时的新义州城内外戒备深严,等闲人等,若是未经许可,根本无法正常出入城门。此时高句丽已经灭亡,此举自然是针对杨戈等隋军自己人的,其用意不言而喻。

而随着这条消息而来的,还有一条噩耗,让众人都是吃惊非小。

平壤城丢了!张方率兵回到平壤城中后,一度对周副总管毕恭毕敬。久而久之周法尚周副总管也就丧失了精惕。没想到的是,张方此举却是假象,背地里却是与水军诸将领暗中接触,许以高价,要的就是架空周法尚。

偏偏这时候,周法尚突然临时身患重病,对张方的小动作虽有察觉,但终究没抓到什么把柄,再加上自己的身体原因,尽管心中很是不满,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到前面消息传来之际,张方准备向周法尚下手。还好周大总管及时得到消息,被部下直接架了起来,匆匆逃离了平壤城,至于说是否脱难,却是无人知晓。

斥候还打探到,就在昨ri,新义州城内来了一批人,都是原来高句丽高氏乙支氏等一干贵族。不知为何从平壤城一路押送到了新义州,目前正被关押在新义州的驿站之中。

杨戈等人听到这些消息,不禁相形失色。如今王猛已经夺取了平壤城,新义州,若是连辽东城也顺利拿下,这辽东地面,毫无疑问王猛的实力一下子跃居首位,恐怕再无人能与之相对抗了。

这段时间,王强的心情极其畅快。如今在这新义州城中,他可谓一言九鼎,全城军民之生杀大权尽在其把握之中。

往ri他虽然贵为王猛之胞弟,但始终未能独当一面,就因为如此,王强在身弥岛的地位并不甚高,甚至隐隐有人在背后耻笑,嘲讽他只能蜷伏于兄长的羽翼之下。王强对此自然也有所察觉,在副手周达的劝说下,三番五次到王猛面前争吵,要独掌一方面之大权。

这次能得到新义州总管的位置,周达也出力不少。要说起来,这周达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但因为上次被孙立收买的事情曝光后,声名一落千丈,除了竭力讨好王强之外,在身弥岛上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而王强在主打的帮忙下,的确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出来,这也是王猛敢于将新义州的事情交给他打理的主要原因。

其实王猛这次将新义州让了出来,交给杨戈麾下的扶泽宇掌管,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表面上看去人走城空,但其实在背地里王猛还留下了不少手脚。而扶泽宇初来乍到,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结果只是半月时间还不到,王强率队突然袭击新义州,里应外合下,拿下新义州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唯一遇到的麻烦就是面对扶泽宇亲自率领的那一千多骁果军,虽然突遭打击,但临危不乱,在重重包围中护着扶泽宇杀出了重围,躲进了附近的深山老林。

王强成功夺得新义州,心中这份畅快无以言表,终ri美酒佳人,不亦乐乎。这一ri清晨,才从高句丽一名王室美女的怀抱中脱身,已是收到了消息,说是鸭绿江入海口处开来了几艘战船,上面悬挂的正是身弥岛旗帜。

到了外面客厅,副总管周达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两眼惺忪的走了出来,不禁会意的一笑,说道:“王将军,那个高句丽美女的味道如何?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王强打了个哈哈,毫无羞愧之意。随即调换了话题,询问周达那鸭绿江上战船的事情。

周达连忙回禀道:“王将军,如今这几艘战船就停在鸭绿江上,如何应对,还请将军示下。”

王强想了想,喃喃自语道:“哦,真是怪了,这是谁来了呢?莫非是曹齐生的事情办妥了?”

王强身为王猛的胞弟,自然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内幕。听说身弥岛上的战船来到了鸭绿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曹齐生,当即情绪变得高涨起来,差点就想带着人赶到鸭绿江,一看究竟。

周达开口制止了他的冲动,笑道:“王将军,如今你也是贵为新义州总管,地位比起曹齐生也不遑多让,何必屈尊到那江边迎接,派个人传讯即可。”

王强暮然醒悟,不禁哈哈大笑:“不错,怎么说也该是他曹齐生来拜望我这个新总管才对。周达,你说的不错。”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4章 护粮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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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护粮奇兵

很是出乎王强的意外,还不等他派人过去报讯,曹齐生已是带着十几名手下赶到了新义州。。。

当听到外面禀报的时候,王强不禁心得意满,洋洋得意的对周达说道:“阿达,没想到这个老曹倒是蛮知趣的么。回头我们倒是要多亲近亲近。”说到这里又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老曹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能失礼。来人,整队出迎!”

王强一声令下,新义州城门大开,约莫近百名隋军披挂整齐,耀武扬威的跟在王强身后,一道出去迎接曹齐生的到来。待看到曹齐生后,王强却又端起了架子,并没有按照拜见上官的礼节下马,而是在马背上稍一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曹齐生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礼之处,勉强挤出个笑容道:“烦劳王总管出城相迎,老曹受之有愧啊。”

正所谓唇风得意马蹄疾,王强也没有注意到曹齐生与往常有什么不同,随便寒暄了两句后,拱手将曹齐生这一行人让进了城中。等到了总管府,分宾主落座后。曹齐生率先开口询问道:“王总管,不知辽东城方向可有动静,高句丽人近况如何?”

王强哈哈大笑道:“老曹,高句丽人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等我们将这批俘虏送过去,恐怕没几天就该将辽东城乖乖献上了。”

“哦,莫非是高句丽王室的俘虏?”曹齐生顿时被勾起了兴趣,好奇的询问道:“乙支文德已经与王大人达成协议准备投降了么?”

王强点了点头,满脸欣喜之色,“不错。可惜的是乙支文德那个废物,那么多人马围困杨戈,居然还能让他逃脱,自个却中了暗算,险些命丧当场。不过经此一役,这老家伙倒是断了东山再起的念头,回到辽东城后不久,就派来了他的堂弟乙支荣兴,言之凿凿,只要我们释放那些王室中人,他就献出辽东城,心甘情愿带着余下族人迁徙到极北之处,再不进犯辽东。”

曹齐生隐隐有些吃惊,如此看来,王猛夺得辽东城已是胸有成竹了,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如此说来,现在的辽东地面,又形成了水陆两分的局面。王猛就如同当年的高句丽,占据了辽东城、新义州与平壤城,这三点一线确保了大半个辽东控制在手上。而杨戈呢,恰恰正如当ri的王猛,占据了身弥岛,将海岸线牢牢的掌握着。

一时间曹齐生的思绪飘飞,竟是杂乱的很。现在的局势他也看得很清楚,周文博父子两人已经是昨ri黄花,再不复当ri之威势了。如今能与王猛相抗衡的也只有杨戈一人。此时看来,两人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但对于他曹齐生而言,答案却只有一个。曹齐生的心神刚有些动摇,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双眸子,古云烈临死前那无助的眼神,似乎在告诫他,这选择应该要怎么去判断。

曹齐生长嘘口气,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不管是成还是败,也只能看押着的这宝能否押对了。想到此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后面紧紧跟随着的两名随从,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王大人一统辽东,已成定局了,我先要恭喜王总管了,异ri王总管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

王强听着高兴,对曹齐生的态度之恭谨更是受用,当即哈哈一笑道:“曹大人言过了,你我都是兄弟,自然要相互扶持。”

曹齐生点点头附和两句,突然一拍额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对王强说道:“王总管,我差点忘了。前段时间新义州战祸连绵,想来这米粮上面甚是短缺。这次我从身弥岛上专程运来了不少米粮,以供给城内的兄弟。目前正在路上,想来不过半ri功夫就能赶到了。”

王强听完不禁大喜,目前新义州的确正如曹齐生所说,在这钱粮上面短缺的比较多。王强身为总管,这几ri爽快之余,也不免经常被这方面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如今曹齐生若是运来不少米粮,无异于是救命的粮草。

看在这米粮的份上,王强的态度一下子恭敬了不少,恭敬的将曹齐生一路引到了总管府。总管府的地方很大,王强已经吩咐了手下,给曹齐生等人准备出了一座单独的小跨院出来。

果然,曹齐生说话算数。半ri功夫不到,城外喧喧嚷嚷来了一大队人马。除了几百名负责押送的隋军之外,还有几十辆大车,鼓鼓囊囊的显得很是有些份量。

王强听到汇报后,不禁喜出望外,派人给曹齐生送了口信后,连忙带着周达赶到了城门。没想到的是曹齐生的速度比起他们也不遑多让,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城门口。

两人对视一笑,上了城头经过曹齐生确认无疑后,吩咐手下士兵,打开城门,放护粮军入城。

此时,周达早就准备好了一处空闲的军营,暂时安置这些护粮军。本来按照周达的意思,是想直接在入城后接手这批粮草,却是遭到了王强的反对。

王强自认为是新义州总管,做起事来自然有些讲究,他可不愿让旁人嘲笑他饿的连风度都没有了,当场驳斥了周达后,默认了曹齐生的计划,暂时还是由护粮军掌管这些粮草,等他们商量出个章程之后,再行发放这些粮草倒也不急。

当天晚上,总管府内大摆筵席,为曹齐生等人接风洗尘。能参与这接风宴的人,自然大都是一些够得上级别的将领。除了王强手下之外,曹齐生手下也有七八个人,倒也算是宾主相洽甚欢。何况这护粮军的到来,也算是新义州难得的喜事。王强大喜过望,索性给城。一时间,新义州城内欢声笑语,军民同庆。

在这接风宴上,王强大出风头,曹齐生更是对他赞叹不已,连带着手下将领也来凑趣,纷纷上前给他敬酒。王强难得有如此风光的机会,自然是来者不拒,很快就醉眼惺忪起来。

这时候,曹齐生更是主动提出,他的护粮军也可以参与到新义州的守卫当中。王强更是喜出望外,这时候手下的兵马自然是越多越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甚至当场就颁布了命令,请曹齐生手下护粮军也一并参与城池的防守,这就算是正式列入了新义州守军的名单。

曹齐生这样做,王强开始时也有些不解,毕竟对方的身份要比自己高。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是什么人,胞兄乃是一军之主,那是将来要做辽东行军总管的。换句话说,那就是辽东王。自己身为辽东王的兄弟,自然水涨船高。嘿嘿,曹齐生还真是识趣,知道尽早来抱我的大腿,哈哈。

这么一想,王强自己给自己找到了一种解释,对曹齐生的态度也更加有所不同起来。

边上的周达却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也算是身弥岛上的老兄弟了。王强是什么样的人,他最为清楚。像曹齐生这样的军中宿将,往ri是根本不将王强放在眼中的。但今ri这接风宴上,却是频频敬酒,语意恭敬,显得王强还真好像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功绩一般。这的确有些出乎寻常了。

周达心里有了思量,这酒水上面就沾的不多。曹齐生觥筹交错之际,也是暗中观察着在座将领的一举一动,当他注意到周达的脸上若有所思,心里暗自有了精觉,与身边几个随从耳语了几声。

接下来周达就陷入了乱战之中,不时有身弥岛上的水军将领向他敬酒。周达被人连着敬了几杯酒后,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方才还残余的一些精觉顿时荡然无存。

夜已深,参与酒席的将领们已经都有些高了,除了部分已经酩酊大醉的以外,其余将领纷纷告辞而归。王强此时已经醉了过去,被人搀扶回去歇息不提。最可怜的应该算是周达了,喝得人事不省,中途就被扶到了里间休息。

曹齐生等人也不例外,七八个人被喝倒了一半,剩下几个人还勉强保持着清醒,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后,来到了一间厢房之中,里面住着的是曹齐生此次带过来的随从亲兵。

厢房之中,正有三人,全身披挂整齐,正在等待着消息。见到这几人进来后,其中一人低声问道:“怎么样了,那些人被放倒了么?”

“回禀将军,王强周达已经醉酒不醒,剩余将领也喝的差不多了。不过,曹将军几个人也被放倒了。”

问话的那人,赫然正是杨戈。而在他身边站立的两人,其中一名彪形大汉,正是雄阔海,都装扮成了曹齐生的亲兵模样,居然混进了城中。

杨戈继续问道:“你们可探听出了扶泽宇等人的下落?”

“将军,末将听说,扶将军似乎是被手下救了出去,目前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不过,若是我们占了新义州,想必扶将军得到信息后,也会火速赶回来的。”

杨戈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此时的新义州城内,宛若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应该怎么做,大家都明白了吧?”

在场诸人齐齐答应一声,稍作整理后,悄无人息的离开了总管府。同一时间,护粮军大营内,一群群的隋军从大车内钻了出来,手上所持钢刀显得寒光刺眼。为首之人,赫然是余老三。

当所有士兵排列整齐后,约莫有近千人之多。在余老三的指挥下,分成了几支队伍,往城中的各处要害地方摸去。余老三亲自带着一队人马,从大营中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

此时城中守军高兴之余,也是灌了不少黄汤。就是连那值夜巡逻的士兵,也偷偷的喝了几杯,竟是对余老三的这支隋军根本没有多加理会。也难怪这些人大意,自从王强周达偷袭新义州,将扶泽宇击败后,这新义州一时间并没发生任何兵祸,很快就昌盛起来,又碰上护粮军入城的好消息,不免就多喝了两杯。

此时已是月中,一轮圆月挂在半空,显得异常的幽静。但在这幽静的环境下,却是依稀有不少黑影在挪动着。余老三带着近三百人,直扑新义州的南城。这沿途上竟是出奇的顺利,连以往不时出来晃荡几圈的巡逻队似乎也喝了不少黄汤,直到距离城门还有一个路口时候,才看到了一队巡逻兵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看到余老三这帮人,那巡逻兵初时根本没有任何怀疑,但是才打了招呼,领头的队正随即想到不对,这些人的面孔似乎有些生疏啊,但其中有几人好像又比较熟悉,倒是怪了。莫非是从哪里调过来的么?

正在思虑之时,已是和余老三等人扯开了一段距离。那队正迟疑了半晌后,才缓缓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那些人明明是生面孔,这猜疑的心思一旦萌发,就越想越难受。不由的转过身脱口叫道:“等一下,你们这些人先停一下。”

余老三面带凶光,缓缓回头,面对那队正时脸上已是浮出了笑容:“这位兄弟,有什么事情?”

那队正迟疑了半晌后,突然问道:“你们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为什么半夜三更还在外面行走?”

余老三打了个哈哈,暗中却是做出了一个手势,同时口中叱喝道:“我等是奉了曹大人所派,为了加强南城的防守。兄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去问王将军吧,我可没什么兴趣,还不快走!”

那队正被他劈头盖脸说了一通,不禁面红耳赤,吆喝一声,带着自己所属的十多名巡逻士兵,继续往前行进。但越走越是觉得有些不对,突然怪叫了一声,脸上已经有了些变化。

旁边的士兵听见他的怪叫,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队正喃喃自语道:“那领头的人,若是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余将军。但是前些时候我就听说余将军已经投靠了杨戈杨将军,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我看错了么?”

身边士兵也悚然色变,他们这些下面的士兵,并不清楚高层之间的争斗,自然也不知道王猛与杨戈两人已经分道扬镳恩断义绝了,对杨戈依然是报以无比敬仰的念头。但新义州内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并亲身参加了的。

大家都知道扶泽宇是杨戈手下,但为何王强周达公开宣称扶泽宇是叛贼,定斩不饶。这让他们这些士兵也颇有些不理解,但于己无关高高挂起,自然也就无所谓了。但此时见到余老三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一群巡逻兵的心思就有些活动了。

“队正大人,若真是余将军,那可能要出大事情的,我们还是尽快禀报总管大人吧?”

那队正却是不置可否,沉默不语的走了一会后,突然开口道:“神仙打架,关我们什么事情。今天晚上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只当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余将军。你们可明白了么?”

那些士兵显然对他比较信服,纷纷点头。接着那队正迟疑了片刻后,又补充道:“今晚恐怕会发生什么大事,你们若是有什么要好的兄弟,不妨各自通知一声,万事小心谨慎,不要牵扯到上面将军们的争斗中去,明白么?”

那些士兵听他说完,脸色也都起了一些变化,知道这位队正所说的话恐怕并非虚言。商量一会后,这巡逻的差事索性也不做了,径自回到了军营之中,各自寻到要好的兄弟,各寻生存之道。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与那巡逻队分开后,余老三也暗自觉得有些不妙,那队正一直盯着自己,莫非是认出了自己?

余老三此时也隐隐有些后悔,但见那巡逻队毫无动静,心里也就存了一丝侥幸。但是同样的错误却不能再犯了,余老三伸手找过一个生面孔的手下,让他充作头领。而自己则是稍微改扮一下,当做他的亲卫,在其身后随时准备下令。

就这样,余老三带着那些人,一路赶到了南城门,见到城门上的守军后,直接要求面见负责把守城门的队正,言之凿凿,说是奉了王总管的命令,参与协防南城。

那队正不疑有他,白ri可是亲眼看到了王大总管与曹齐生曹大人把臂共欢的场面,自然也知道正是这些护粮军将新义州最为短缺的粮草运送了过来,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此时听说护粮军也要参与协防守城,更是由衷的钦佩,哪里还有丝毫的怀疑,将余老三等人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等到登上城墙之后,余老三暗中下令,手下将士纷纷散开,将南城城墙上城门口等各处要害纷纷占住。那守城的队正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默认了余老三对南城城门的接管。

余老三布置完毕后,将那队正以及几名火长召集到了屋子里面,说有要紧的事情相商。等那几个人走了进去,还没等反应过来,旁边已是窜出了十多名士兵,将他们几人尽数绑了起来,塞住了嘴巴,丢到了墙角。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5章 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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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囊中之物

看着那些被绑官兵惊恐的眼神,余老三站了出来,呵呵笑道:“兄弟们,暂时委屈一下了。彩虹*文¥学%网只要你们乖乖的待在这里,自然啥事都没有,等天亮了以后,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正想吩咐左右开始行动,眼角处却瞥到了那个被绑的队正身体不断的耸动,眼神迫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皱了皱眉头让手下解开了那队正的绳索,冷冷问道:“你想做什么,莫非不想要命了么?”

那队正盯着余老三,突然叫了出来:“余三将军,真的是你么?我、我是魏虎子啊,此前曾经做过胡刀胡将军的亲兵的。”

什么?曾做过胡刀的亲兵?余老三不禁有些诧异,又仔细盯着魏虎子看了几眼后,依稀有些熟悉,但此危机关头并不敢大意,遂冷笑道:“你说你曾是胡将军的亲兵,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王强的手下,识相的就不要闹事,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就是。”

魏虎子见余老三神色冷淡,就有些惊慌,抢着说道:“余三将军。这里是城门口,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有我在场,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对于将军办事也能便利不少。”

余老三讥讽道:“怎么,你还想威胁我么?”

魏虎子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分辩道:“不,小人万万不敢。当ri胡将军对我有恩,又待我亲厚。不过后来他跟随杨将军走后,我就被调派到了王强手下。不过,手下的兄弟们对王强早就有所不满了,都希望能投到杨将军的手下。余三将军,属下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定遭天打雷劈!”

余老三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信你一次。若是你做得好,ri后好处也少不了你的。若是胆敢耍什么花样,嘿嘿,恐怕我认得你,手上的钢刀就不认你了。你可明白?”

魏虎子一缩脖子,笑嘻嘻的说道:“明白,明白。将军尽管放心就是。这几名火长?”

余老三一瞪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姓魏的,你不要得寸进尺。若是你表现的不错,这些人到了天亮自然毫发无伤。”

魏虎子不敢再多言语,跟在余老三身后出了屋子。这时候外面的守军见不到自己的上司,心里头正有些打怵。见到魏虎子安然无恙的出来,都是松了口气。魏虎子在这队守军面前果然有些威信,不过寥寥几句话,那几十名士兵就乖乖的各自守在岗位上,再没有任何疑心。

余老三不禁点了点头,对这魏虎子也多了些好感。将他叫到身边,随口盘问了两句,还真是如他口中所说,对胡刀甚是了解,看来所说无误,的确是当过胡刀的亲兵。

又过了片刻后,一名亲兵过来禀报,城下已经有了动静。余老三精神一振,跳了起来,低声吩咐道:“打开城门!”

随着嘎吱嘎吱声响,南城的吊桥慢慢放下。同一时间,厚重的城门缓缓被打开。那些原来的守军看到城门突然被打开,都是惊诧莫名,不知发生了何事,将目光纷纷投到了魏虎子的身上。

魏虎子心中已是明白了大半,只怕这位余三将军正是为了这新义州而来。这天,恐怕是要变了。不禁开口告诫手下兄弟们稍安勿躁,一切听从余三将军指挥,绝不可轻举妄动。

那些个士兵到了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又看到那些新来的隋军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不禁面面相觑,更有些提心吊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心思。甚至有些机灵点的,已是暗暗打定了注意,要趁此机会与这些人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博出一个前程出来呢。

须臾功夫,城外已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再睁大了眼睛往外看去,只见夜色笼罩下的城外平原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大队兵马,速度奇快的往这边扑了过来。还没等这些守军反应过来,只是眨眼功夫,已是冲到了城下,冲过吊桥,直接冲到了城门里面。为首的一名将领,手持大枪,威风凛凛,正是主帅杨戈,亲自带着人前来攻打新义州。

余老三见到杨戈,赶忙迎了上去,恭声道:“将军,南城门已经在我掌握之中,另外几处要害地方也已经派人过去了。”

杨戈哈哈大笑,扬起胳膊往前挥动,一马当下往前面跃了出去,身后数百名骑兵紧随其后,宛若卷起了一阵旋风,冲着城中总管府冲杀了过去。

未走两步远,恰好撞上了一支巡逻队。那为首的士兵刚来得及喊出敌袭两字,前胸处已是被扎了个透心凉。三下五除二,这一小队巡逻的兵丁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但不可抑制的是这队巡逻士兵已经将消息吼了出去,再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新义州了。

要是换做往常,这一声敌袭吼了出去,肯定是全城大乱,同时各路军马也会很快集结起来,以对抗敌军。但今晚却是不同往ri,大多数军中统领被灌了不少黄汤,此时还在酩酊大醉,叫都叫不醒。这群龙无首,又如何能组织的起来。

杨戈这一行人马,一路之上竟是毫无阻挡,径直冲到了总管府后,才遭到了零星的抵抗,但对于杨戈等人来说,无异于蚁孵撼树,根本没有半分成效。

不过到了总管府后,杨戈以及诸多手下却是愣住了。总管府内喧哗声一片,里面隐隐传来了呵斥声,外面的守军却是寥寥无几。诧异之余,一声令下,已是攻入了总管府内。到了内院才赫然发觉,约莫有数百名隋军正聚在内院,强弓硬弩,却是指向了一间。而堂屋内,更是传来了曹齐生故作镇定的声音:“你们再要靠近一步,你们总管大人的小命可就断送在你们手里了。”

似乎是在配合他的说话,屋内随即响起了王强稍显慌乱的声音:“别,大家先别进来。有话好好说,曹大人,有话好好说!”

围困在外围的隋军面面相觑,虽然明显人多势众,但却不敢上前,竟是僵持在那里。突然有士兵感觉到周边气氛有些异样,往后看去,不禁惊骇莫名,嘡啷一声,手中钢刀已是掉落在地上。

在他们的最外面,每一处方向都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支支箭矢透着寒光,已是对准了内院的那些守军。紧接着吼声响了起来:“下面的隋军听着,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放下兵器乖乖的投降,还能留下性命。否则可不要怪我等不留情面!”

听到如雷般的吼声,再看看四周寒光四射的箭矢,那些守军面面相觑,无奈的放下手中兵器。形势比人强,在这时候还想反抗,无异于傻子。他们可是听得真真的,人家都说了,是自己人。想必与前些ri被逐走的扶泽宇有些关联,既然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做小卒的又何必参与进来。

这时候,堂屋里面又传来了曹齐生的声音:“外面来的人,可是杨将军的手下,王强现在我的手中,哪位将军主持大局,请报个名姓?”

杨戈哈哈大笑:“曹大人,带着强二哥出来吧,我在外面,好久没看到故人了!”

门帘一挑,一名士兵的脑袋钻了出来,正是曹齐生这次带来的随从之一。接着一个人被推了出来,脚下却没能站好,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显得甚是狼狈。在他的后面,曹齐生带着两名随从走了出来,满脸的得意。

杨戈蹲下身子,将摔倒的人扶了起来。两人面面相对,那人果然是王强无疑,只是此时的他,鼻子上满是鲜血,却是方才摔倒之时无巧不巧的摔破了鼻梁骨,这真是倒霉透了。

“杨戈,果然是你。莫非你想造反了么,胆敢攻打我新义州!”

王强见到杨戈,顿时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说道。他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却是忘了,王猛与杨戈两人,早已不是上下的关系。再说了,这次事变的源头,也是因为王猛率先对杨戈所部不利在先。无论怎么理论,这理总是占到了杨戈这边的。

杨戈顿时哈哈大笑,鄙夷的瞅了王强两眼,缓缓的说道:“强二哥,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大家心里都有数。若是连这个都没有胆子承认,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王强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杨戈看他变得口拙,冷冷一笑,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无论如何,王大哥对我有恩在先。这一次放你走,就当是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王强的心中顿时一宽,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他虽然对杨戈始终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杨戈说出的话,那叫掷地有声,绝对是说话算数的。既然说要放他,就肯定不会做出什么手脚。

就在这时候,几名隋军又揪了一个人过来,丢到了一边,笑呵呵的对杨戈说道:“将军,这家伙方才见势不妙,想从后院爬墙逃跑,被后面的兄弟抓住了,一个劲的求饶,还拿出了一些金银想要贿赂我等兄弟,呵呵。”

杨戈定睛往那人看去,不禁哑然失笑,这还真不是什么生人,也是身弥岛上的老熟人:周达。

周达见到杨戈,不由得羞愧难当。以前周达与杨戈也算是平起平坐,但后来贪慕权势被孙立收买,后来被识破后本来难逃一死,就是被杨戈出言相救,算是欠了杨戈一个人情。不过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却难饶,官位被一撸到底,后来又靠上了王强,这才重新混的风生水起。但比起杨戈目前的地位,却是有天壤之别。

此时看到杨戈,周达回想起往事,羞愧难当,低头不语。杨戈冷冷看他两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一声,将他与王强都关押了起来,等待天亮后再行定夺。

既然总管府已经被控制,这里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临时指挥的地方。经过一番清理后,总管府勉强恢复了一些原貌,陆续有人进来禀报,言说城中各处要害地方的详细情形。

所幸,这次奇袭甚是突然,再加上有内应在城中相助,而守军中的高级将领都被灌了不少黄汤,当四处喊杀声震耳yu聋之际,不少带兵的醉鬼们兀自还在沉睡不起。杨戈的军队宛若巨无霸一般,所到之处,守军无不投降。不到天亮的时候,陆续有消息传来,到这时候,整个新义州已是落到了杨戈的手中。

“报将军,高句丽王室宗族一行约有二三十人,目前已被严加看管,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昨晚经过盘问后,杨戈才明白了当ri遭到乙支文德兵困峡谷的真相。尽管当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因此当杨戈听到王强战战兢兢的说完了整个事情的内幕后,不禁勃然大怒。

王猛与乙支文德达成协议,以交还王室宗族等人的代价,来取得辽东城。而达成这协议的附加条件,却是请高句丽人出手,置杨戈于死地。如此险恶居心,杨戈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王猛这位昔ri的大哥,会如此狠心对付自己,这真是不敢想象。

从王强的口中,杨戈意外的得到一则消息。没想到叛贼斛斯政现在居然跑到了王猛的麾下,充当军师一职。这一个消息让他如获至宝,若是让杨广知道了这消息,恐怕王猛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知道杨广现在最恨的恐怕就是杨玄感了,而兵部侍郎斛斯政一直与杨玄感相互勾结,自然也是杨广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听说了这个家伙居然躲在了王猛军中,谁都不敢肯定,若是让杨广知道了这叛贼居然被王猛收留并委以重任的消息,按照这位君王的脾气,恐怕马上就会暴躁如雷,将所牵涉到的人尽数砍了脑袋了事,哪里还肯给人加官晋职,那无疑是天方夜谭了。

杨戈又向那些兵将打听扶泽宇的下落,可惜的是当时乱成一遭,扶泽宇杀出重围后落脚哪里,这一点让杨戈很是郁闷,索性在四个方向处都放上不少斥候,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获得扶泽宇的下落。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让杨戈等人大喜过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快到傍晚时候,在新义州北城城墙上,一队隋军丝毫不敢放松,盯着前面不管靠近的队伍,已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一旦情况不对,暴风骤雨般的箭矢将毫不留情的收走了这些人的性命。

等到了近前,这才发觉,这队人马居然正是扶泽宇等人,当即不假思索的打开了城门,将扶泽宇等**百人一齐引了进来。

原来扶泽宇等人杀出重围后,虽然实力不足以夺回新义州,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监视新义州守军的动静,一旦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这帮人好歹也是近千条好汉,做个接应也好,冲锋陷阵也好,都必须要听从扶泽宇的号令。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没过多久,杨戈居然带着人重新杀了回来。连续一个晚上的厮杀,居然是里应外合,基本上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将新义州重新收归囊中。

得到消息后,扶泽宇马上号令手下兄弟,即刻起兵,与杨戈等人汇合,也好能将胸中的这股恶气发泄的干干净净。

扶泽宇一见到杨戈,离得老远就扑通跪倒在地,满脸都是羞愧,不好意思的说道:“将军,末将无能,未能守住新义州,实在是有负将军所托,惭愧惭愧。”

杨戈将他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手头上得用的人手始终不是很够。再加上王强周达两人的突袭,换成旁人,说不定当场落败而亡。你能带着手下兄弟杀出重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扶泽宇心中一暖,虽然他也明白,杨戈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他过的自在点,不用刻意的去寻找一些笨拙的理由。

等到诸事安排完毕后,杨戈吩咐一声,让士兵将王强与周达押了过来。看着这两人,杨戈不禁笑道:“两位,事已至此,不知两位若是回去见到王猛,又有何话要说?”

王强冷笑了一声,说道:“杨戈,你莫要得意的太早,等我大哥重兵赶到,定不会让你过的舒服,这新义州,你暂且替我保管着,等过段时ri,我定会回来拿走的。你等着就是。”

王强如此说话,听着不好听,但是杨戈却并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也罢,我就在此等着你大哥的到来。只要他能来这新义州,我甘愿出城相迎,为他设宴如何?别忘了,高句丽王室的人还在我的手中,若想得到他们,就回去告诉王猛,最好他能亲自来走上一遭的好。我定不会食言,这高句丽人,我留着可是没什么用的,哈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6章 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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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尔虞我诈

王强看他笑得畅快,不禁有些气恼,但自己身家性命cao之于人,又不敢多说废话,只好低头不语,生怕杨戈一个不高兴,将他就地处斩,那可就冤枉的紧了。彩虹

杨戈并不理会他的小心思,将头转向了周达,揶揄道:“周达,你还有何话说?”

周达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满脸的沮丧,对着杨戈苦笑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任凭你处置就是。”

杨戈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你也算是有些本事,这新义州若不是因为你的居中筹划,光凭强二哥这个草包总管,恐怕早就弄得一团糟了。怎么样,不如留下来继续帮我如何?”

周达脑袋嗡的一下,没想到杨戈说出这番话来。不禁诧异的抬起了头,看向杨戈,见到他肯定的眼神,犹疑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担心我出卖你么?”

杨戈朗声笑道:“人嘛,总会犯一些过错。你周达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只要你有能力,我又能给你足够的好处,又何必担心?”

王强在旁边听得恼怒,偏又不敢出声反驳杨戈,阴阳怪气的说道:“杨戈,这周达当ri能受孙立蛊惑,今ri若再投靠你,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这等小人行径,你还能重用么?周达,你可要想清楚了。”

杨戈斜着眼睛瞥了瞥王强,慢悠悠的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跟着王强走下去能有什么结果,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杨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是明白的。你自己想清楚,若是不愿留下,过两天跟王强离开就是,我绝不阻拦。”

周达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显然陷入了挣扎之中。好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冲着杨戈苦笑道:“杨将军,末将想好了,愿意供将军随意驱策,还望将军能够不计前嫌,收容末将。”

王强的脸色就是一变,指着周达怒喝道:“周达,你说什么?这大半年要不是我的收容提拔,你这卖主求荣的东西,身弥岛上的人哪个肯正眼看你一眼,你如今又怎么能混到副总管的职位?等ri后我王强再杀回来时候,定不会饶了你这小人。”

看周达已是尴尬到了极处,杨戈一摆手,让人将王强押了下去。转过头和颜悦色的对周达说道:“周达,往事我不会再提,但从今往后,你若是再犯的话,我必然不会饶你。现在,你先跟着曹将军,将城中的军马先行整顿一番,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新义州恢复到原有的状态。”

周达欣然领命,但脑中一闪念,迟疑道:“将军,末将有一个想法,不知能否对将军有所帮助?”

杨戈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哦,尽管说来听听。”

“将军,如今王猛没了这些高句丽俘虏,与乙支文德的交易肯定进行不下去,辽东城一时半会绝对拿不下来,而眼下又丢了新义州,这已经成了孤军深入。莫不如将军派人前往辽东城,王猛能做的交易,将军自然也能做的。”

杨戈眉毛一挑,细细考虑了周达的建议,这倒是一条妙计,眼神顿时爆出一阵精光。

“不错,周达,你的想法的确值得考虑。若是事成,你当居首功!”

周达心头一喜,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也不敢枉自得意,躬身向杨戈施礼后,跟着曹齐生下去了。

余老三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提醒杨戈道:“将军,这两人都是降将,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杨戈微笑道:“余三哥,这次攻下新义州,曹齐生居功甚伟。做下这般大事,王猛岂能轻饶。除了我们这里,他又能跑到哪里,断不会有任何异动的。至于周达么,若是乖乖做事,自然还能用。否则若是想跟我玩什么花样,难道我们手中的钢刀是吃素的么,别说我们了,就是曹齐生,也绝不会让他坏了自己的前程。”

余老三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两人在一起互相监视,倒是收了异曲同工之妙,将军果然好计谋!”

将新义州收归囊中,杨戈的实力大增,光是新义州这地方的士兵,数量已是达到了近两万人之多。更重要的是,占据了新义州,就成功的将平壤城与辽东城分割开来,两地再不能有效联系,这对于王猛而言才是最为致命的。

杨戈信守承诺,将王强放走,让他转告王猛关于高句丽王室俘虏的事情。随即开始在新义州整顿兵马,完全没有马上进兵的意思。

但他不心急,有人比他更要心急。这一ri有人来报,王猛率领队伍已是到了鸭绿江北岸,正隔江扎下大营。杨戈心中大喜,看来这位强二哥的话还是蛮管用的,这么快王猛就赶了回来。

不过转念一想,王猛做出如此决定恐怕也是无奈之举。乙支文德要求的高句丽王室俘虏,如今却是在杨戈手上。没看到这些人,乙支文德自然不会轻易将辽东城让出去。而新义州的丢失,更是让王猛丢失了后方的大本营。单论形势而言,王猛这支队伍虽然号称有三四万人,但已经属于名符其实的孤军了。

次ri天刚蒙蒙亮,杨戈就接到了亲兵来报。城外来了一队人马,大约十多骑,为首的正是王强,想请将军大人出城一见。

杨戈不禁愣住,王强来了,这是为何而来,还要让我出城一见?思虑再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顿时心中暗暗点头,王猛不愧是王猛!

既然对方不过十多人,杨戈自然不能示弱,也只是带了十名亲兵到了城外。待见到王强后,再往他身,果不出他的所料,这次要见他的并非王强,而是王猛自己亲自来了!

两人的目光瞬间撞到了一起,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杨子,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一如既往的热情和关切,王猛似乎根本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事情,语调平和而亲切。

“托王大哥的福,小弟这段时间还算吃得饱睡的香。”

杨戈笑呵呵的模样,也是同样的伪善。

两人对视而笑,又寒暄了两句。杨戈根本不心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并不往这新义州的事情上说话。这谈判要的就是耐心,就是要看谁最先撑不住劲,这接下来就好谈了。

两人如此这般云山雾罩说了几句话后,王猛终于还是忍不住,首先开口说道:“杨子,你我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我想。。”

杨戈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大哥,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意义么?你我之间,恐怕谁都不想放弃这辽东之地,是战是和,就看大哥是如何考虑的了。”

王猛苦笑一声,颇有些愤懑:“杨子,我一向认为你的能力超群,今ri你能走到这个位置,也算是我王猛的眼光独到,早就看出你并非等闲之辈。但是,你我好歹也是兄弟,如今这辽东地面已经是我兄弟的天下,只要你我携手,功业可期。何不共创一番不世功业呢?”

杨戈听罢,微笑着说道:“王大哥,若换成以前的我,能够跟随大哥共创基业,也算是一桩美事。但如今一路走来,我的手下兄弟恐怕不会答应的。人同此理,王大哥莫非想屈居人后么?”

王猛摇了摇头,脸色已是有些黯淡,“也罢。我早就想到,自从关峡一战,你又何必再看我脸色。杨子,那次的确是大哥不对,起了歪心,想对你不利。今ri大哥就在这里,你若是有争霸天下之决心,不妨杀了我,以后我的队伍都归你了。看到了没,身后的十多条兄弟,都是我的心腹手下。我已经叮嘱过他们,绝不会找你报仇!”

随着王猛的话语声,竟是将腰间宝刀取了下来,将刀柄递给了杨戈。

杨戈却是一愣,王猛这是想要做什么?让我杀了他,自然不可能。哼,明知道光天化ri之下,我不敢杀他,却来这么一手,其心可诛!

明知道对方在装样,但杨戈还是耐着性子微笑道:“王大哥,你这不是说笑了么。你我兄弟,怎么动刀动枪呢,有话好好说就是,这刀,我可是下不去手的。”

王猛的眼神中透过一丝鄙夷,又冷冷笑道:“杨戈,正所谓慈不掌兵,你没有心狠手辣的手段,将来迟早也会被蔫了下去。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王猛又提出了那些高句丽俘虏的事情。与方才不同,王猛对这些俘虏却是势在必得,要不是杨戈提前已经有所准备,恐怕最后这新义州能否保持下来,还是个大大的问号。

“杨子,既然曹齐生成了你的人,我知道你们在辽东半岛上的那些山城,恐怕也已经落入了李靖的手中。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妨我们做个交易,高句丽俘虏你如数给我送过来,那些山城我也不去攻打了,你我各取各需,如何?”

杨戈故意装作沉思考虑的神态,好半天才回答道:“王大哥既然如此说话,小弟自当遵命。今ri一别,你我各安天命,看看谁的运气更好一些吧。”

王猛也放声大笑道:“想当ri与你相遇时,还在想着如何保住性命。如今堪堪一年时间,你我却在为辽东地面的归属而争斗。这一辈子有你这样的对手,那也算是值得了。杨子,这也是我最后再叫你了:兄弟!从此以后,你我再没了任何牵挂,倒是要好好的看看你的本事长进了没有。”

两人各自带马,返了回去。杨戈低声对身边亲兵耳语几声,那亲兵欣然领命而去。也就是一刻钟后,城门再次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数十名隋军,中间被押解的正是那些高句丽人,蔚为壮观。

杨戈指着这些俘虏,笑呵呵的对王猛说道:“王大人,人我已经送到了。至于说你这边会否做得到,那就看你自己的了。兄弟们,撤兵!”

随着马蹄声逐渐远走,王猛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气氛也为之一凝,身后的诸多心腹,竟是都说不出话来。还好最后杨戈将这些高句丽俘虏送还给他,否则找上门去,恐怕也是受辱的结果。

如今杨戈这么一手,倒是应了当ri释放王强时的承诺,只要他王猛敢来见他,自然将高句丽俘虏送还与他。但这么一来,王猛知道,自己可是输了一筹。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在先,也怨不得杨戈无礼在后。而现在主动送还高句丽俘虏,无异于将辽东城拱手相送,这等大礼,他王猛又能挑得出错么,明知道这是个带刺的玫瑰花,也不得不咬牙接住。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能尽快与乙支文德达成协议,再要生出什么变化,那他这支队伍,可就要凶多吉少了。

王猛带着这些高句丽俘虏,一路快速北行,也就是不到五里的距离,已经到了早已埋伏好的一大队骑兵这里。其实这次王猛也是早有计划。若是杨戈当真敢当面对他不利,他自然不会牺牲自己,说不定自己肉身当饵,还能引诱杨戈追杀,只要踏进了他事先所设置的埋伏圈,管保他插翅难飞。可惜的是,这妙计竟是没派上用场。

等王猛带着人等上早已等候多时的战船后,船借水势,不一会已是过了鸭绿江,到了自己大营之中。一路上并没遇到任何阻截,就连王猛自己都赞叹不已,觉得杨戈这次做事也算是情至义尽了。回想起往ri与杨戈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心里唏嘘不已,若是当ri自己不放杨戈离岛,眼下也是自己得力的臂助了。诶,那时候还是眼光有些短浅啊,竟然错过了这么一个人物。

既然此行已经达到了目的,王猛对辽东城的心思更加重了,吩咐三军,即刻起拔,往辽东城方向行进。等他们这队伍走了不到半ri,鸭绿江上战船川流不息,将黑压压密密麻麻的隋军送到了对岸,随即整军也往辽东城方向而去。

对后面出现的隋军,王猛却是丝毫消息都没能得到,眼下的他,满脑袋的心思都放在了这辽东城上。这ri临近正午时分,前面探马已经来报,距离辽东城已经不足十里。

王猛发下号令,全军就地扎营。同时派出了信使,将他亲笔所写的一封书信送到了辽东城内的乙支文德。也就是两个时辰不到,信使已经安然返回,告知王猛,乙支文德已经答应下来,只要将那些高句丽俘虏送到城中,不出三天,他们肯定让出辽东城。

王猛大喜过望,就要下令送高句丽俘虏入城。斛斯政却伸手拦住,脸上颇有些疑惑:“王将军,这事情有些怪异,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哈哈,斛侍郎,你也太过忧虑了。如今这辽东城内的情形你也是明白的,高句丽人哪里还有心思与我们争斗?若是能保住手头上的兵马,到了那极北之地也有一线生机。否则想打拼出一方天地,又谈何容易?他们必定不敢对我等不利的。”

看着王猛一脸的自信,斛斯政也只有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再不多说半句废话。

三天后,一直监视辽东城的探马来报,高句丽人开始撤军了。王猛听后大喜,带着人马缓缓而行,就等着何时高句丽人撤军完毕,他们即刻就能接手。

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辽东城四门大开,高句丽人已经出去了至少五里开外。王猛带着人到了城门处,兀自有些谨慎,派了几名斥候入城打探消息。

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那几名斥候回报,并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王猛不再犹豫,手臂一挥。喝令全军,入驻辽东城!

全军上下四万多人鱼贯而入,只是半个时辰不到已是将整座辽东城控制在手中。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王猛心中高兴,除了必要的守军之外,全军将士也可以好好歇息一下。这一段时间,大军来回奔波,又居无定所,已是精神疲乏的很。而如今身处最为坚固的辽东城内,更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也可以让所有将士们睡个好觉了。

当夜,大将军府内大摆筵席,王猛以及手下将领都列席其中,觥筹交错之际,谈到这辽东的局势。竟然有一两个胆子大的,竟然高声叫嚷,说要拥戴王猛当辽东王。响应者不计其数,都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尽管有人也想到了此际杨戈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但随即被场上的气氛所感染,也高声吼叫起来。一时间,场面上很是热闹,兼又混乱不堪,再加上几个喝醉的将领胡言乱语,竟是乱到了极致。

等筵席散去,已是到了子时。大将军府内夜深人静,偶尔能听到几声打更的巡逻的精戒声。

在大将军府的后院,突然一处假山的石头被缓缓掀开,一队胳膊上缠着白布条的隋军静悄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间,全城不少地方的隐蔽之处,陆陆续续钻出了更多的隋军。毫无例外的是,胳膊上都缠着一个白色布条。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7章 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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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兵不血刃

大将军府内,余老三带着十多名兄弟,悄无声息的从假山石洞中钻了出来,往王猛歇息的房间摸去。这座将军府的地形他早已记在了心中,身边所带的兄弟也都是身手不凡颇为机精的个中高手。

今晚无月,正是夜行人出没的绝好时机。余老三等人一路潜行,躲开了一队巡逻兵后,已是摸到了王猛歇息的院落外面。只听得两声低不可闻的响动过后,两名守卫被缓缓的放倒在地上。

余老三手势轻轻比划两下,兄弟们各自散开,已是抢占了院落内各处要害位置,堵住了各个出口。看看布置妥当,余老三这才凝神贴在门边,倾听里面动静,依稀能听到起伏不定的呼噜声。遂做了个手势,其中一名兄弟熟练无比的将屋门打开,余老三带着两人轻身闪了进去。

还没站稳,突然觉得浑身泛起一阵冷意,余老三精觉到不对,顺势跌倒避开了刀锋,随即一个翻滚已是闪了出去。但另外一名兄弟却猝不及防,被一柄钢刀斜斜的劈了下来,当场死于非命。接着从屋内跳出了一人,尚自穿着短衫,正是王猛。

原来方才余老三手下兄弟打开房门之际,王猛已经从梦中惊醒过来,待到杀了一人跳出房门后,愕然察觉到已是身陷重围,十多把弓箭齐齐对准了他,再想逃回屋中,却是不大可能了。又看到了余老三从地面上缓缓爬起,不禁苦笑道:“余老三,没想到竟是你来取我的性命!”

余老三面对王猛的质问,面不改色,缓缓说道:“将军,眼下辽东一统在即,若是你与杨将军再起争端,恐怕生灵涂炭,这辽东也经不起这么多折腾了。将军何不顺应民心,何苦妄自挑起战端?”

王猛看着明晃晃的弓矢,也不敢刺激这些军士,放低了声音,但仍然显得有些怒不可遏,恶狠狠的道:“老三,莫非是杨戈让你来充当说客么?还是想就此解决了我一了百了?”

余老三躬身施了一礼,道:“将军,兄弟们不过是想请您做个客罢了,还请不要难为我等兄弟,否则弓矢无眼,若是伤了将军,就不好办了。”

王猛鼻中哼了一声,脑海中却是快速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对方弓矢的攻击。余老三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眼角往屋门那边瞅去,不由笑道:“将军,来之前杨将军曾经下过死命令。若是王将军不从,则绝不容情,当场击毙即可!”

看着王猛脸色遽变,知道他已经有所畏惧,又笑着说道:“将军,你与杨将军本就关系密切,若不是生出了一些误会,何至于演变成这样的境地。将军可要想清楚了才好!”

王猛面色顿时变得惨白,看看散步院内的军士,眼中露出一丝恨意,将钢刀丢到了地上,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样带我离开这辽东城?”

余老三做个手势,两名军士小心翼翼走了过来,将王猛绑住,又堵上了他的嘴巴。余老三凑近到他的耳边,低声笑道:“王将军,我们并不打算出城。”

王猛眼神顿时愣住,不知道余老三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到原路返回,被押送到了假山石洞中后,王猛才明白了,余老三等人是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不禁心中大骇,知道这些隐秘地方的,自然不会是隋军,除了高句丽人更无旁人。难道是乙支文德与杨戈暗中勾结?

还没等天亮,亲兵统领程黑牛匆匆跑了过来,要求见王猛,城中发生大事了。但是却愕然发觉院落内并无人把守,心中惴惴不安的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心中一惊,已是扯着嗓子吼叫道:“将军,王将军!”

却是无人应答,程黑牛一拍大腿,苦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他娘的失踪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声,程黑牛勉强稳定下心神,走了出去,却见到一群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将军,坏了,高句丽人又打回来了!”

什么?高句丽人又打回来了?

程黑牛脑袋嗡的一声,已是炸开了锅。偏偏这时候又找不到王猛,至于说其他的将领,有一些居然也如同王猛一般,离奇失踪了。

方才程黑牛想要禀报的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事情,昨ri进城后,大多数将领早就看好了各自的府邸,能留守军营的,大都只是一些中级军官罢了。但一夜之间,不少的高级军官都不翼而飞,在几个将领下榻的府邸处还发现了不少军中守卫的尸体,显然是落到了敌人手中。但这敌人到底是高句丽人,还是其他人,程黑牛一脑子浆糊,根本搞不清楚。此时听说高句丽人又打回来了,脑子不免也有些糊涂了。

一时无奈,程黑牛赶到了城墙上。此时城墙上已是聚满了隋军,虽然还勉强保持着队形。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守兵中,却是没有一个能站得出来的将领。说到级别,倒是程黑牛是最高的了。

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程黑牛心中暗自苦笑,自己可不是个将军的料。但他也明白,这时候,万万不能说出来诸多将领失踪的消息,否则必定军心大乱。若是让高句丽人冲了进来,群龙无首下,肯定是个溃败之局。

就在慌乱之际,高句丽人已是摆开了阵型,缓缓前移,竟是做出了一副攻城的态势。城上军士始终见不到那些发号施令的将军,心中正自惴惴不安。眼瞅着程黑牛杵在那里,结结巴巴的指挥防守,稍微机灵一点的已是隐隐起了疑心,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没有一名将领出来指挥防守。

灵域 就在这时候,城中突然有人策马往这边敢来,还没到城下,已是高声嚷嚷道:“程将军,王大将军,王大将军以及诸多将军都不见了,出大事了!”

这句话犹如一块石头丢到了开水锅里,顿时惊起了一片骇声。程黑牛气的牙痒,但是却又不知怎么办,硬着头皮在原地大声喊叫:“兄弟们,别听他的,大将军等人都没事,大家注意防守,提防高句丽人攻城!”

但他的话却是没有什么效果,那些守军窃窃私语,已是军心浮动,哪里还有心思去防守城下的高句丽人。侥幸的是,高句丽人似乎也并不忙于攻城,只是一遍遍的擂起战鼓,士卒们喊杀声不绝于耳,虽然没有当真厮杀,但这无形中的压力,却是让城上的守军们感觉到无比巨大的压力。

程黑牛不住吆喝着,但越来越多的军士开始质疑,甚至那些火长队正之类的低级军官,也开始有了怀疑。眼见得城上守军已是趋于奔溃,突然从城中冲出一哨人马,为首的马头上高举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杨’字。

这哨人马一边奔驰,一边齐声高喊:“杨戈将军有令!所有人不得擅离职守,若有违抗者,当场诛杀,不得有误!”

杨戈?杨将军?所有的人顿时呆立当场,杨戈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辽东城中?

凡是出身于身弥岛上的军兵,哪里有不知道杨戈大名的?那可谓鼎鼎大名,这种无形中形成的崇拜已是牢牢的刻在他们的脑海中。虽然大多数军兵也隐约知道一点王猛与杨戈闹了矛盾,但两人之间毕竟没有正式翻脸,也自然不会将杨戈当成生死大敌。

此时正值混乱之际,所有人都昏了头脑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之间就出来了杨戈的大旗,号令全军,只是转瞬时间,城墙上的军兵已经由最初的混乱变得镇定下来,开始在各自的火长队正招呼下,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程黑牛已是惊呆在当场,正茫然不知所措之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沿途军士不时有人向他打着招呼,却是老熟人余老三。

“兄弟们,杨将军现在就在辽东城中,大家不要惊慌,高句丽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有杨将军在,辽东城断不会有失!”

余老三一路劝慰着守城的军兵,已是走到了程黑牛身边,看他瞪着双眼瞅着自己,不由笑道:“黑牛,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程黑牛突然间变聪明了,恍然大悟,指着余老三张口结舌道:“你,原来是你们!”

余老三将程黑牛拉到角落位置,点点头道:“黑牛,王猛是如何对付杨子的,你我都清楚。如今王猛以及其他人都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这辽东城已经变天了。你呢,怎么说?”

程黑牛叹了口气,没好气的锤了余老三胸口一下,瓮声瓮气的说道:“还能如何,你和阿洛都投靠了杨子,徐庆也早就成了他的人,我自然也不能落单,只能跟着你们走了。不过,王将军那里,杨子准备如何处置呢?”

余老三冷笑一声,做出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却是把程黑牛吓了一跳,骇声道:“不会吧,杨子应该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王将军尽管对他下过死手,但毕竟,毕竟。。”

说到这里竟是说不下去了,余老三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诚恳的说道:“黑牛,你我都不是那种玩心计的人,王将军结果如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还是不要想了。”

同一时间,在全城各处,都涌现出了不少身弥岛上的老兄弟,手执杨戈的大旗,向全军宣告杨戈的归来。而王猛王强等人,却是始终没有露出任何消息出来。一时间,辽东城内已经开始有了传闻,纷纷传言杨戈趁夜与王猛内讧,已经将王猛王强兄弟两人害了性命,将这军权抢到了手中。

这则传言很快传遍了整个辽东城。但是说来也奇怪,听到传言的隋军,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并没有任何骚动的迹象,反而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也只有几个对王猛忠心不二的将领,想要带着人去找杨戈报仇,但还没走出军营,已是被人拦了下来,无论他们如何鼓噪,终究没能聚拢起一支有威胁的队伍,也自然不了了之。甚至这些将领,折腾两下后见根本没有什么效果,慢慢的也就熄了这个报仇的念头。

到了中午时分,左文龙与曹齐生这两员重将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但言辞切切,都是在为杨戈说话。有了这两人出头露面,辽东城内更是一片肃静,杨戈的命令已是畅通无阻。

而此时,在高句丽人的身后,尘土飞扬,隐隐出现了一支队伍。城头上的守军看到后,急报将军府。得到的讯息却是让所有人欢呼雀跃,那新来的军队正是杨戈从新义州派来救援辽东城的队伍。

高句丽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妙,转眼间已是做出了撤军的决定,拔营北归,两ri内远遁数百里,已是远远的脱离了隋军的控制范围。而隋军也颇有默契的让开沿途通道,放高句丽人仓皇北逃。从此,辽东地面再无高句丽人的军队,从此尽属于大隋江山!

等新义州的数千兵马进入了辽东城,大局已定!杨戈当即发布军令,将原来王猛属下的军队全部打乱重编,但对于那些归顺的将领,却是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尤其是左文龙与曹齐生,更是得到了杨戈的重用。

一周后,大将军府,书房,正有两人分坐在书桌两旁。

“杨子,如今这辽东,已经归你所有,今ri见我,莫非是我的死ri到了?”

说话的人正是沦为阶下囚的王猛,不过两ri多,王猛的发髻已经有些见白,面色也不是很好,但两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盯着杨戈,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杨戈亲手为他倒上一杯香茗,微笑道:“王大哥,你说错了。你我本就是兄弟,我怎会轻易害你性命?今ri与你相见,不过是叙叙旧情罢了。”

王猛冷冷笑道:“好一个叙叙旧情。有什么事情你不妨明说,若是想让我写书信招张方投降与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杨戈笑着抽出了一份书信,丢在了王猛面前,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王猛面皮抽动,将那书信拿了起来,定睛看去,还没看上两眼,已是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啪的一声将那书信丢到了一边,喘着粗气恶狠狠说道:“你不要妄想骗我了。那平壤城牢不可破,张方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已经成了你的囊中之物,笑话,真是笑话!”

杨戈满脸笑容,将那书信重新打开,淡淡的说道:“如此军国大事,还有开玩笑的么?实话说吧,当ri我派了胡刀赶赴平壤城,中间汇合了周副总管,数次与张方谈判,就是不想因此擅动兵戈打内战,反而坏了兄弟们的性命。可惜的是张方的确对你忠心耿耿,始终无法达成共识。直到辽东城失守的消息传过去,张方这才同意归降,其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保全你和你兄弟的性命。哈哈,张方是个好汉子,但他却是低估了我杨戈。”

王猛不禁心中此起彼伏,心情一时难以平定。好半天才冷冷道:“保全性命,无非就是终生监禁罢了,这样的性命,要他何用?”

杨戈哈哈大笑,随后凝神直视王猛的眼神,开口道:“王大哥,你与我相处的ri子也不短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容不下你?”

王猛也盯着杨戈,看了许久后缓缓说道:“人总会是变的。杨子,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到现在我依然看不透。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比起我来,要强得多。这次我输给你,的确不冤枉!”

杨戈笑了两声,顺手拿过一张纸笔,在上面勾画起来。王猛不解其意,纳闷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杨戈住手不写,指着那纸上所画的东西,对王猛说道:“大哥,你再看看这画面,可有什么印象么?”

王猛仔细查看,那纸上俨然就是一副地图。不同的是,上面所绘的地方颇大,王猛也只是感觉到有些地方比较熟悉,但却又不敢肯定。耳边就听到杨戈说道:“大哥,这里,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

顺着杨戈的手指头,王猛看到上面勾画出来的一个黑点。以此为参照物,王猛很快标定出来了渤海区域以及整个辽东。但随着标定的过程中,王猛却是吃惊异常,这地图所绘地方极其广阔,辽东地面在上面也不过是个手指甲大小的区域罢了,甚至整个中原地区也显得渺小了起来。

杨戈见到王猛吃惊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点指着辽东区域,微笑道:“大哥,你我兄弟相争,就是为了这指甲大的地方,值得争个你死我活么?”

王猛心神一震,抬头看向杨戈,心中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放下心来,杨戈的确没有杀他的念头。

杨戈将手指头缓缓移动,王猛的眼神也随之漂移。过了一会杨戈突然说道:“大哥,还记得当ri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么?”

两人对视一笑,齐声开口道:“yu做霍去病乎?”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8章 平定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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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平定叛乱

七月的洛阳城骄阳似火,城头上的守军全身披挂,汗流浃背,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老实实的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彩虹*文¥学%网

城下的叛军密密麻麻,大营一座连着一座,甚是吓人。但洛阳城头上的守军们,对此却是不屑一顾。下面的叛军看着人多,但无非都是一些农夫走卒罢了,哪里能有什么战斗力。看起来声势浩大,号称有四十万之多。但真正能上阵的也就是几万人罢了。凭借着洛阳城的坚固,声名赫赫的杨玄感,也只能搬弄几块瓦砾罢了。

最开始的时候,洛阳城被叛军包围,一时间鸡飞狗跳,混乱不堪,不少高官贵族都已经有了叛逃投降的念头,世家子弟趁夜潜逃投降的也不在少数。但随着洛阳留守樊子盖的血腥出手,一举杀掉了十多名豪门子弟,洛阳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在樊子盖的组织下,洛阳城固若金汤,叛军几次全力来攻,都铩羽而归,没占得多大便宜。

眼见得洛阳城无忧,城中的那些豪门贵族方才慢慢定下心来。没有了他们的推波助澜浑水摸鱼,这洛阳城更是牢不可摧。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叛军一无所获,损兵折将,偏偏这时候又传来了辽东的消息。

杨广ri夜兼程,亲率大军回援。同时派出了四路大军围剿杨玄感。一路由大将陈棱率领,进攻元务本驻守的杨军大本营黎阳,另外两路分别由大将宇文述、屈突通率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杀向洛阳。而被杨玄感扣了屎盆子的另一东征名将来护儿得到杨玄感围攻洛阳的消息后,沿海路返回,此时已经距离洛阳城不远。

洛阳城外中军大帐内,杨玄感面沉似水,坐在正zhongyang的虎皮靠椅上,双目如电,凝视着帐中诸人,连连扫视了几遍后,突然叹道:“想当ri我举义兵,原以为天下群雄会振臂高呼,群起而应之。没想到如今已有月余,却依然是孤军奋战,真是可笑之极。”

语声略显疲惫,竟是有了沮丧之意。下边站立一旁的内史舍人韦福嗣赶忙说道:“主公,也不尽然。我昨ri得到消息,余杭人刘元进聚众起兵,短短半月时间,已经聚集了数万之众,可见天下民心震荡,杨家江山危在旦夕了。”

这韦福嗣乃是朝中重臣韦洸之子,自从被杨玄感生擒后,顺理成章的投效,并亲自起草了一份文书,怒斥杨广昏庸无道,历数其罪恶。此举甚得杨玄感欢心,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也扶摇直上。

“主公,如今大乱在即,当早定名分,主公何不趁杨广还未赶回,索性不如早早称帝。如此一来,定有不少人贪拥立之功,投效主公。这洛阳城内,恐怕有如此想法的也不在少数,届时里应外合,必能将洛阳城一举拿下。”

说话的人正是右武侯大将军李子雄,前段时间杨广怀疑他有叛军之嫌,下诏逮捕入狱。李子雄事先得到消息,遂逃之夭夭,索性投靠了杨玄感,成了他的心腹大将。

杨玄感听到李子雄所言,眼睛顿时一亮,感觉到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于是将头转向了李密,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李密苦笑了一声,缓缓而言:“从前,陈胜打算称王,张耳劝阻却被驱逐在外;曹cao意图加授九锡,荀彧劝阻而被杀。今天我李密想说真话,不过又担如同这两人的下场。但一味的阿谀奉承,并非我所长。主公,您请试想想,自起兵以来,虽然捷报不断,但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郡县响应。如今东都洛阳的守卫坚不可摧,而各地援兵也越来越多。主公如此要做的,乃是奋身作战,早早夺取关中,建立一世之基业。而绝非此时称帝,将自己推到众矢之的,倒是显得心浮气躁,有些小家子气了。”

李子雄犹自不服,正要分辨。杨玄感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说话,沉思片刻后,觉得李密所说甚有道理,遂放弃了称帝的念头。

大帐内众人正在议事,突然外面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亲兵,浑身是血,哭嚷着喊道:“主公,杨,杨玄挺将军阵亡了!”

帐内诸人皆都变色,杨玄感眼前一黑,险些摔倒,扶着帅桌嘶哑着声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速速讲来?”

自洛阳被围,坐镇长安的代王杨侑派来了刑部尚书卫文升,率军四万,增援洛阳。卫文升经过华yin县时,将杨素的祖坟抛开,焚烧了杨素的尸体,以示必死之决心。消息传开,杨玄感气急败坏,号令胞弟杨玄挺率军迎击,誓要取得卫文升人头以祭奠亡父。

杨家兄弟骁勇异常,每次攻击都身先士卒,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逃。同时又善于安抚手下,赏罚分明,颇得部属欢心。而卫文升缺兵少将,所属军队又毫无斗志,刚一接触,已是溃不成军。如此几场仗打下来,卫文升屡战屡败,直至退到了邙山南麓,才重新集结兵马,与杨家叛军决战。在即将溃败之际,身为主将的杨玄挺却中了流箭,当场不治身死。叛军大败!

杨玄感听罢,已是泣不成声,再不能议事。直到次ri正午时分,杨玄感才再次将众将召集起来,双眼通红,声音已是有些嘶哑:“诸位,方才斥候已经传来消息,屈突通已经进驻河阳郡,宇文述大军也随后抵达。如此一来,我军将三面受敌,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直抒己见。”

李子雄站出来说道:“屈突通通晓军事,若是径直渡过黄河南下,恐怕时局将对我们不利。不如分兵北上抵抗,若是能阻挡对方渡河,樊子盖卫文升等人不足为虑耳。”

余下,但计划不如变化,对方樊子盖也不是等闲之辈,居然趁此机会连续不断向叛军大营发起攻击,一时间杨玄感竟是抽调不出足够的人马。

屈突通顺利渡河,在洛阳东北方向的破陵扎下大营,与樊子盖两路大军分击叛军,杨玄感屡战屡败,无奈下再次问计李子雄。

“主公,如今洛阳援兵ri渐增多,再这般下去,恐怕军心动摇,事不可为,不如趁早离去,直接进入观众,占据永丰仓,开仓放粮,即可得民心可用。只要我们能平定关中三辅之地,即可复现昔ri始皇之功业,再与杨广争霸天下。”

杨玄感听完李子雄的话,不禁想起李密当时所献计策,西取关中即为他的中策,如今李子雄也不谋而合,可见其谋略过人。心中惭愧之余,将李密找来,一起商讨对策。

李密献计道:“弘化留守元弘嗣,手握陇右武装,一向骄横无礼。我们不若派人放出风声,宣称元弘嗣谋反,已经派人前来迎主公入关,定可将众人蒙在鼓里,不致发生异变。”

杨玄感当即撤军,此时宇文述所率大军也已赶到,紧随其后。

就在此关键时候,杨玄感却再次犯下大错,不顾李密的劝阻,强攻弘农郡,结果三ri不得。而有了这三ri的缓冲,宇文述屈突通等人已是追了上来,董杜原大败叛军,数万叛军四散奔逃。杨玄感带着十多人杀出重围,投奔上洛方向,但追兵哪里肯放过这条大鱼,被追的没了去路。

杨玄感眼见无法逃脱,对一直跟随在身边的老弟杨积善说道:“我身为杨素之子,决不能接受旁人的侮辱,你可取我性命,也好保全我杨家一脉。”

杨积善大哭,抽刀将杨玄感砍死,随后就要自杀。却被追兵及时赶到,当场捕获,连带着杨玄感的人头送到了杨广行宫。至此,杨玄感的叛乱曲终人散。

如此声势浩大的叛乱,只是历经两月就烟消云散,让杨广不禁有些得意。正在此时,辽东又传来了消息,杨戈在周法尚的协助下,先后夺取了平壤城与辽东城,高句丽王室被乱兵诛杀,除了大将军乙支文德率领败军远遁极北之地,境内再无反抗之能力,高句丽王朝至此也正式宣告灭亡。在奏章中,杨戈报喜之余,更是信誓旦旦的提出要为大隋开疆拓土,言下之意自然是图谋百济新罗。

这恰好合了杨广好大喜功的心意。此时的杨广,高句丽既然已经被灭掉,他也就没了亲自率军出征的念头,但看到杨戈如此雄心壮志,也难免被感染,当场宣布号令,命杨戈为辽东行军总管,但凡辽东大小事情,皆由杨戈一言以决之。

杨广高高在上,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份来自辽东杨戈的奏章上面,有几个人名却是根本没有提起。但是朝中最不缺乏的就是有心人,没过多久,辽东发生内讧,周文博与王猛两人,都被杨戈拿下的传闻,已是渐渐散播开来。幸好有裴世矩以及来护儿等人的刻意维护,这才将消息压了下去,对辽东局势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久后,辽东又传来消息,水军副总管周法尚身患重病,不治身亡。其公子周文博戴孝守灵,隐居在身弥岛上不问世事,渐渐的脱离了人们的视线当中。

而这场风波的另一名主角,昔ri身弥岛上的统帅王猛,正悠悠然的坐在身弥岛上的青湖岸边垂钓。在他的旁边,还有两人,正是杨戈与周文博。与王猛相同,他们两人面前同样也摆着一杆钓竿。

若是让外人见到,恐怕会大吃一惊。这三人在不久前还争的不可开交。但此时坐在一起,却恍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兀自谈笑风生,倒是一副无比惬意的悠闲画面。

“杨子,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暂时就留在身弥岛吧。过上段时间,说不定再有兴致出来。”

周文博满脸的轻松,却掩盖不住眼睛里面隐隐闪现的一丝遗憾。

当ri他被手下古云烈背叛,束手就擒。若不是杨戈派李靖前去营救,恐怕他也不能像今ri这般轻松自在的钓鱼了。而出来以后,赫然发觉辽东局势已经大变。他的手下被杨戈接管不说,就是处处与他作对的王猛,居然三下五除二也被杨戈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到了最后这辽东偌大一片地盘,都归了杨戈所有。

周文博本来心有不甘,但与濒临病危的老父周法尚会面后,长谈数个时辰后,态度发生了变化,对杨戈已经没了初始时候的精惕。但即便如此,当杨戈诚恳的请他复出掌管辽东水军时候,周文博却是断然拒绝,寻了个借口,竟是要在身弥岛上暂时隐居下来。

杨戈试探了几次口风,才在李靖的提醒下明白了周文博此举的真正含义。要知道,周文博可是水军大佬,若是此时复出掌管水军,恐怕不管对于杨戈还是对于他周文博来说,其境地都比较尴尬一些。与其被人猜疑,还不如索性放开了兵权,任由杨戈放手整顿。若杨戈真有心,过上段时间再出来也不晚。

不过周文博要留在身弥岛上,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原因,那就是王猛的存在。他已经断定,王猛短期内是绝不会出来做事的。杨戈也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王猛肯定会闲置起来,等到对军队再没办法做出手脚的时候,或许才是杨戈放心启用的最恰当的时机。

说起来,周文博还有些纳闷,不知道素来有些傲骨的王猛,为何甘心情愿的留在身弥岛上,过着被软禁的生活。正是基于此,周文博与王猛两人,还有原先岛上的汉人张老头,竟是成为了青湖边上的邻居。中ri打渔为乐,倒也逍遥自在。

“哈哈,文博,以你的性子,不出半年,恐怕就该厌烦这岛上悠闲的生活了。”

王猛眼睛盯着湖面上的钓竿,嘴里却慢悠悠的吐出了这句话,显然是讥讽周文博此前的表态。

周文博呵呵一笑,并不介意王猛话中的小肉刺,说道:“有这半年的悠闲,我已经很满足了。到时候,恐怕这幅劳碌身子就该被杨子指挥的团团转了。”

杨戈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这是周文博递过来的话,即便他再次复出,也绝不会与他争夺什么权利。

王猛也煞有意味的瞟了周文博两眼,乐呵呵的说道:“不错,偷得浮生半ri闲。有时候,还是需要适当偷偷懒的。杨子,你说对吧?”

杨戈点了点头道:“两位说的极是。不过杨戈此来,还有一事相求,万望两位能予以帮忙才好。”

哦,两人神色微微一变,将目光看向了杨戈。

杨戈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如今杨玄感叛乱虽然已经平定,但山东地面上依然不怎么平静,盗匪四起,民不聊生。我已经打算暗中运送一批百姓过来,迁徙到这辽东半岛上。但这管理上的人手却是不足,只好厚颜请两位帮忙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迁徙移民?王猛与周文博对视两眼,从各自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一丝疑虑。这谈何容易,且不说当地官府能否心甘情愿放走这些百姓,单单是那些百姓能否愿意过来就已经是个大问题了,这人离乡贱故土难离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更何况如今已是要入秋了,如今迁徙百姓,过来后吃什么,住哪里,都将是问题和麻烦。

杨戈见到两人困惑的眼神,呵呵笑道:“实不相瞒,此次迁徙的目标乃是北海郡与高密郡。这两处的官员,乃是长孙无忌与魏征两人,都是兄弟我的好友。而采用运输百姓的海船,也是属于我下营港水军的,这些地方自不用cao心。不过到了这辽东后,如何安置,如何厘定住所土地,却是个难事。却不知两位能否帮着做成这千古功德?”

王猛微皱眉头,对杨戈所说千古功德不置可否,笑而不答。杨戈也看了出来,知道王猛这样的人绝不是自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一切也要看他自己能否接受才行。

“呵呵,这辽东地广人稀,没来过的外人自然以为这是偏远之地,苦寒之地。但两位在此地待的ri子也不短了,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周文博脱口而出道:“自然不是,这辽东一带哪里是什么苦寒之地。除了冬ri以外,别的季节气候还是不错的。至于这物产就更加丰富多样了。真可谓是一块宝地才对。”

王猛也缓缓点头表示认可,说道:“不错,若是开发得当,定有一番作为。”说到这里心念一转,又抬头看了看杨戈,叹息道:“杨子,你果然想得周到。若是能成功迁来内地军民,这辽东地面再不复为异族所占,我们中原地区自然能保住家园不失。好算计,好算计啊。”

杨戈见两人都有所意动,不由得哈哈笑道:“两位肯出手相助,杨子拜谢不已,也替那些即将过来的数万名老弱妇孺表示谢意!几位的大功大德,肯定不会被他们所忘记。”

王猛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钓竿急剧下滑,似乎有东西上钩了。王猛嘿嘿直乐,站起了身子,将那尾硕大的青鱼丢到了水桶之中。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9章 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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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世外桃源

八月,吴郡乱民朱燮与晋陵乱民管崇,集结贼人掠夺四方。虎牙郎将赵六儿奉命镇压,却被两人趁夜击破,形势更加不堪。

九月,东海郡彭孝才聚众起兵,号称十万之众,周边郡县无不战战兢兢,主动送上钱财以自保。

十月,余杭乱民刘元进,被朱燮管崇推为盟主,登基称帝,设立文武百官。一时四方豪杰争相迎合,风头一时无两。

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光禄大夫鱼居罗,率军讨伐。不出数月,乱军全线崩溃,隋军趁胜追击,刘元进退守建安。正值此时,杨广却听信谗言,将鱼俱罗斩首示众,吐万绪忧愁悲愤,在回途中与世长辞。杨广改派江都丞王世充征调数万军马,围剿刘元进。王世充连战连捷,刘元进朱燮等人当场阵亡,乱民纷纷四窜奔逃。后又遭到王世充背信弃义,诱杀乱民多达三万多人,至此,王世充凭借着手上的鲜血染红的战绩,被杨广认定是大将之才。

同时间,章丘人杜伏威、临济人辅公佑聚众起兵,辗转到淮河以南劫掠,自称将军,先后吞并苗海潮赵破阵等乱军,势力大涨。

大业十年。

二月,扶风人唐弼自称唐王,拥有部众多达十万人。

五月,延安人刘迦论,自称皇王,改年号大世,与稽胡部落相互勾结,抢掠地方。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率军会战,当场斩杀刘迦论,掳获乱军数万男女。

八月,邯郸人杨公卿率部众八千余人,骑兵造反。

十一月,离石胡酋长刘苗王,自称皇帝,拥兵数万人。

十二月,齐郡人孟让占据长白山,辗转劫掠各郡县,率兵十多万人,占领了都梁宫。王世充设计大破孟让,声势更加显赫。

大业十一年。

杨广正式任命李渊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全权代表皇帝负责各郡县大小事情。从此时起,以李渊为首领的李氏门阀正式踏入了历史的舞台。

相比较中原地区的四处匪患,前几年厮杀不停的辽东地面却出奇的平静,似乎在这两年里面,朝堂内外已经将这片地方全都忘记了一般。除了一些相关的奏章偶尔会递到杨广的眼前。但此时的杨广,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好大喜功亲历亲为了。而是醉心于奢华糜烂的内宫生活,甚至连朝堂上的许多事情也置之不理,全部交与了裴世矩裴蕴虞世基等人处理。

北海郡,下营港,海面上正停泊着十多艘大船。而岸边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来自不同地方的流民,看数量至少不下四五千人之多。此时正在隋军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登船。在他们的身后,魏征与长孙无忌两人站在一起,正看着眼前的景象,不住的攀谈。

长孙无忌满脸的笑意,下颚处已是生出了不少黑色毛发,这使得他的外貌看起来也有些成熟了。这两年的时间,掌管一郡百姓,劳心劳力自不用说。但长孙无忌却是乐在其中,终ri忙的不可开交。不过这份劳碌换来的却是周边人的认可,刚开始的时候,郡县官府上下对他并没放在眼里,认为不过是靠着杨戈的关系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但这两年下来,长孙无忌却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赢得了这些人的好感,单论起声望而言,恐怕比起杨戈也不遑多让。

相比较而言,魏征这个老道士却是颇为悠闲。早在一年前,显赫一时的贼军首领郭方预率军五万人,在杨戈与裴世矩的运作下,投降了隋朝,被封为高密郡丞,掌管全郡安危。如此一来,北海高密两郡,文有魏征长孙无忌,武有刘武周郭方预两人,两郡民生大为好转。与旁边的郡县相比,无异于世外桃源。其他地方的贼匪望之而色变,根本不敢踏入这两处地方。连带着东莱半岛,也是一片祥和,并未爆发任何动乱。

而周边流民听说之后,纷纷拖家携口,往北海高密两郡而来。长孙无忌魏征两人早就得了杨戈的嘱咐,将那些流民稍加整顿之后,随即送上了去往辽东的海船。起初的时候,不少流民都不愿离去,但是不去辽东,就要被遣送回去,继续充当流离失所的难民。两相比较下,又在层出不穷的疲劳广告轰炸下,耳朵里被灌满了辽东地面的好处。久而久之,这些流民陆陆续续的登上了海船,被送到了辽东。

如今的下营港已经不可同ri而语,杨戈与王三爷合作的船厂已经启动,除了那些千石大船还没有能力营造之外,其余的船只已是没有太大问题。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过数次整顿扩编后,辽东水军已经拥有了数千艘战船,就是现在的东莱水军,都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可以说,这海域上,辽东水军已是隐隐有了霸主的势头。

辽东水军现在被分为三部,势力最雄厚的自然是身弥岛水军,现在交由周文博统领。其次就是驻扎在椒岛上的水军,由王思晨统领。最后规模最小的也就是下营港的水军,由乐进统领。不过在这渤海海面上,根本没有与辽东水军抗衡的力量。乐进的这支水军最大的用处,倒是放在了运送移民的上面。

随着最后一批流民登上了大船,十余艘海船同时起锚,缓缓往海上驶去。在海船上的甲板上,那些流民凝视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海平面,纷纷留下了眼泪。他们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半岛。虽然此前几位颇具声望的大人已经叮嘱了多少遍,说起了辽东的种种好处,但这些流民还是半信半疑,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流民中,有几个老者,须发皆白,站在甲板上老泪纵。所谓故土难离,他们已是快要入土的年龄,却不得不离开各自的家乡,去一个偏僻的地方繁衍生息,这一刻,任是再铁石心肠,恐怕也会流出眼泪。

一名老者的身边,正围拢着几个年轻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于老伯,那些大人们说的会是真的么,那辽东真的会给我们土地么?”

“于老伯,前些年辽东可是战祸连绵,我们大隋与高句丽人打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到了那边,会不会有蛮子来捣乱啊?”

“。。。。”

那老者余国华叹了口气,眼神里也闪现出了一丝困惑。他也算是这些人中有些见识的了,出身书香门第,家中也算富裕,但贼匪四处抢掠,自然不会放过他这富裕人家。如今总算是逃了性命,至于那些身外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人还在,只要付出努力,还怕赚不回那些东西么?

余国华和蔼的看了看周边的几个年轻人,缓缓说道:“大家放心吧。魏大人是老夫的故交好友,断断不会欺骗我等。想来辽东地广人稀,我们只要到了地头,自然能分上不少的良田。到时候安家乐业,也算是有些倚靠了。”

那几个年轻人眼中纷纷透出一丝兴奋,对他们而言,若是能拥有一些自己的田地,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至于是什么地方,被什么人管辖,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有个安身之所,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黑大汉安静的坐在甲板上,随身带着一个大包裹。对身边人的喧闹声充耳不闻,但从其眼神当中偶尔闪现出的点点精光,依稀能看到一些不屑的表情。

海船缓缓而行,几个昼夜过后,一名年轻人突然指着远处的地平线高声叫嚷道:“快看,那就应该是辽东了吧?”

甲板上的流民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纷纷涌到前面,费力的往远处眺望,都想早一些看看,这辽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随着海船的逐渐靠近,岸上的情形变的清晰起来。

“爷爷,辽东不是苦寒之地么,据说冷的都能将人的手指头冻掉,怎么还有那么多绿色么?”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余国华将孙子余虎子抱在怀中,乐呵呵的笑道:“虎子,辽东也是有唇夏秋冬四个季节的。现在是春天,自然有绿色的大树了。孩子,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此时从码头上传来了旗语,这十多艘海船缓缓靠岸,码头上已是站了不少隋军,为首的那名将领,正是王猛手下的大将张方。自从杨戈兵不血刃收编了王猛手下军队后,张方从平壤归来,也一并被解除了兵权。歇息了一段时ri后,和王猛同时复出,却是充当了王猛的副手,一起负责这辽东移民的事项。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经由下营港送出去的流民已经达到了上百万人之多。好在辽东地广人稀,原有的高句丽人再也没了昔ri的威风,人数上也不占什么优势。如今的王猛,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当ri的锐气,竭尽心力的协助杨戈,在他们努力的经营下,辽东上下一心,为这些移民提供了无比舒适的环境。

在隋军高声呼喝下,从船上陆续下来的流民被划分成了若干个分队,分别交由不同的隋军统领,与之对应的就是那一锅锅热乎乎的汤面,顿时让所有移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张方想出来的招数。但凡这些移民,最怕的就是到了地方发觉不对,这时候最容易爆发出有些不可控制的因素。这时候,能让他们先填饱肚子,无疑就是个定心丸,让他们觉得有了自己家里的感觉。

随着移民们吃过汤饭,这情绪上已是慢慢稳定下来后,隋军又将他们井然有序的按照各自分派的乡镇组织起来,陆续的离开了码头,往各自分化好的地方走去。距离近的自不必所说,距离远的,当场就分发了被褥等等ri常生活用品,以备路上之用。

杨戈与王猛李靖等人早已议定,只要是来到辽东的移民,每家都能分得一百亩土地。除此之外,开垦荒地也只需要种植三年,三年之后即可自动转入个人田产,永不改变。在这个问题上,杨戈认为没必要搞什么平均主义,荒地就在那里摆着,谁家勤劳能干就去开垦,多劳多得。如果一味的追求平等,搞什么一刀切的平均主义,只会培养懒人。

资本家的原始资本也是自己一点点辛苦赚来的,什么叫剥削,以道貌岸然的口号去剥夺别人的劳动果实就是流氓一般的变相抢劫。

这样一来,家庭人口多的占据了很大优势,众多移民们想通其中关节,开始泛起了琢磨,有几户家中女子众多,干脆玩起了“现场招亲”的把戏。

对这个问题王猛等人也早有了对策,“所有登记在册人家的人口不得随意变动,否则取消田产。”这才将这股现场招亲的邪风压了下去。

吃过午饭,老百姓们开始收拾行装,前往分配的村落,此时还没有为他们修筑房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原,森林,空旷的天空下可以望到很远很远,人居于其间,顿时有一种改造天下,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一阵悠扬的马提琴声在远处的山坡上随风飘扬,吃草的牛羊,奔跑的黄羊野鹿,给这片大地增加了无限生机。

辽东树林子很多,只要有把子力气,想要搭建一栋能居住的房子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有了土地,更是让这些移民一下子觉得有了主心骨,再没有了当ri流离失所的感觉。

“爹,这就是咱家的地?”一个大眼睛,红脸膛,碎银贝齿的姑娘看着一眼望不到便的田地,喜不自胜,“以后这片地就都是咱家的了?”

“是啊以后这片地,就随咱们的姓,改姓王喽”胡须花白的老汉看着眼前的土地,蹲下身子,抠下草皮,抓了一把柔软的土,“丫头你看,这里的土都是黑色的好地,肥的流油啊”

王姓姑娘也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滴在手心的棕黑色土壤上。

……

农民最渴望的便是土地,没有土地也就没有了活路。现在一下子就有了上百亩的土地,他们的脑子却有点昏沉沉的,显然是兴奋过了头。

“铁柱,你不是总嫌咱家地少么?这下好了,良田百亩,够你小子忙活的了”隔得不远,又是一家人家,一个憨厚的小伙子嘿嘿傻笑,不停的挠头,“爹,咱家有这么多地了,您看是不是得给俺找个媳妇?俺今年也老大不小了……”

铁柱不等他爹回答,撒脚在这苍茫大地上狂奔起来,不停的呼喊着,随着苍天传来的阵阵回音,激荡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王姓姑娘站起身,看到正在撒欢奔跑的铁柱,吃吃笑起来,铁柱一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又都展颜一笑。

在辽东隋军和更早来到的移民村落的帮助下,新来到的移民开垦土地,砍伐树木,建造房屋、围墙,修筑沟渠、道路,到处都是一派忙碌景象。在一些更早时候就已经移民过来的村落里面,形式各异的汉家房屋连绵不绝,颇具规模。

而这一切,对于那些原本生活在这里的部落牧民来说,则是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原本广阔无垠的牧场在逐步缩小,肥沃的耕地在逐步扩大。不断的有牧民无奈的逐水草而居,一步步往更北边的地方迁移。而也有一些牧民,却是学着汉人的方法,开始了在土地上辛勤耕耘。

随着辽东地面上的移民ri渐增多,这片历史上的苦寒之地已经不再是那些游牧民族的乐园。可以想象的到,这种情形只要再持续十年、二十年乃至更多,这辽东就永远的属于了汉家,再不用担忧那些游牧民族对中原带来的巨大威胁。

此时,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杨戈正在身弥岛上一处守卫极其森严的院落里面,耐心的查看着一样东西,身边陪着他的却是一名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满脸笑嘻嘻的,浑然没有道士的那般神仙感觉,反倒是像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野道士。

“哎,谢老道,你做出来的这玩意究竟有没有效果啊?怎么感觉像是在糊弄人的?”

杨戈手中正拿着一根长管子模样的东西,浑身乃是精铜打造,后面还有一些特殊的装置,从外貌上来看颇有些奇特。

那个野道士正是谢映登的叔父,谢弘老道。早在一年多前,谢弘以及他找来的三个道士就将研究基地搬迁到了身弥岛上。

身弥岛如今是辽东水军驻扎的大本营,上面的那些土人部落早就被搬迁到了陆地上,现在岛上除了隋军之外,再无旁人。按照杨戈的意思,这身弥岛已经变成了一所庞大的训练基地,每过一段时间,辽东军都要轮换着到岛上接受训练。

同时在岛上,除了训练之外,还有几处重要的地方,被严加看管了起来,没有得到同意,绝对不能擅自闯入。其中的一处地方,就是以老道谢弘为首的研究基地。而杨戈手中拿着这根粗长的铜管,正是谢弘最新研究出来的新式武器。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0章 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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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神兵利器

“哎,这话说的。彩虹*文¥学%网,彩虹)大人,这玩意的威力,过会你看了以后就明白了。这边请!”

谢弘对杨戈的怀疑很是不满,抱怨了几句后,神秘兮兮的将杨戈领到了后院,同时跟来的还有李靖胡刀徐庆等几名将领。

这研究基地的占地面积身为宽广,前后有几进院子,尤其是最后面的院落,几乎相当于一个校场大小,周边都用高墙筑起,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是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颇为骇人。还好周边并没有什么人家,除了军队还是军队,倒也不用担心会吓坏了旁人。

到了后面,谢弘得意洋洋的让众人坐在一旁,他却是带着两个小道士,拿着那根铜管,迈着步子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前面的一张石台后面,只见那石台上海摆放着几样奇形怪状的东西。距离石台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只绵羊正拴在那里,咩咩的叫着。

除了杨戈之外,其余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谢弘要演示的新式武器究竟是什么?

只见那两名小道士在谢弘老道的指挥下,将那铜管与石桌上的东西都连接在一起,固定好之后。其中一名小道士只是动作了两下,就听得呼呼作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束火焰呼的喷射了出来,烈火炎炎,竟是直冲那绵羊而去。就听得阵阵惨叫声,那绵羊已是全身着火,痛苦的扭动着身躯,不一会功夫已是没了呼吸。

这,这是什么武器?

众将领大骇,这要是那管口对准了自己,恐怕必死无疑。望向谢弘与那管子的眼光里,就隐隐带上了一丝畏惧。

谢弘洋洋得意的走了过来,呵呵笑道:“大人,你感觉如何?能否达到你的要求呢?”

杨戈从鼻中哼了一身,指点着那石桌上的东西,冷冷道:“老道,有这么些累赘,也太不方便了吧。敌军难道会像那绵羊一样,没事杵在那里等着你放火么?”

谢弘尴尬的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李靖已是高声喝彩叫好,走了上来对谢弘道:“道长,能否为我等介绍一二?”

看到李靖态度如此恭谨,谢弘的笑容更胜,也不理会杨戈的盘问,将李靖等人领到了那石桌旁边,指点着那些东西,颇为得意的说道:“这些东西乃是由四部分组成,你们看,那大罐子就是黑油罐,用来储存黑油的。这个玩意叫做气泵,是用来将黑油从油罐中抽离到铜管的。这是点火装置,用来将黑油点燃。这铜管自然就是出火口了。这个手动气泵的作用非常关键,因为它是喷射火焰的动力源。在喷射之前,首先对黑油进行加热和增压,这样阀门打开之后,它便会汹涌而出,而喷射器管口的引火机关,则会随时引燃经过的液体,这样最终喷出的就是可怕的火焰了。”

胡刀在旁边啧啧赞叹,但随即想到了个问题,询问道:“道长,这玩意好是好,但怎么用呢,也不能带着这些东西上战场啊,太麻烦了吧。”

谢弘笑呵呵的说道:“这倒是不难,此外我还设计了一种小车,专门摆放这种火油。届时只需要将这些东西安置在小车当中,自然可以推动。”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杨戈也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谢老道还真是个人才,居然就这么摸索出了猛火油柜的作法,果真是个有科学家气质的人物。

李靖突然说道:“这东西果然不错,我倒是觉得,要是将它放在战船上,效果恐怕会更好一些。这种海船体积不用太大,运转灵活一些,周身可以用厚重而且浸湿的兽皮包裹,同时配备一些精锐的弓箭手,这种‘火船’若是能靠近敌船时,在弓箭手们的掩护下,对准目标,这股火焰喷射出去,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胡刀也一拍巴掌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没错,我们还可以在船头上雕刻一些野兽的头颅。命令匠人用铜抑或铁,铸造起狮子或其他陆上猛兽的头像,兽口要全部张开,然后把它们安装在所建造的没艘船的船头,让人一看到它们,就会心惊胆战。随即,命人在兽口之中接上管子,以便正对敌人喷射火焰,给人以野兽吐火的印象。嘿嘿,这么一来,倒是要看看,还有谁不害怕的?恐怕都以为是什么神兽之类的了。道长,你这可真是神仙手段,厉害,太厉害了。”

谢弘老道眼睛一亮,嘻嘻笑道:“这可不就是神仙手段么,不过,老道我可不敢擅自居功,说起来也是杨大人指点的功劳,偶有所得,呵呵。”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却又更是愕然。杨戈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这叫他们这些当手下的,看向杨戈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些敬畏的感觉。而杨戈的形象,显得更是高大了许多。

杨戈老脸一红,心中暗叫惭愧,指着那些东西说道:“老道,这喷火器做得还行,不过你空暇时不妨再想想,这油罐能否用更为方便的法子,譬如说什么油葫芦的,关键就是一点,灵活机动。”

谢弘呵呵笑着应道:“也好,这是自然。对了,大人,上次你说过的那种火药,按照你上次说的办法,已经做出了几个,不知大人现在可要观看么?”

哦,杨戈一下子来了兴趣。乖乖,这黑火药要是研制出来,那可不是件小事。

其余将领虽然不知道谢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两人慎重其事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凡物了,也齐齐站了起身,跟在老道谢弘的身后。却不料谢弘看到众人起身,笑着阻拦道:“各位不用心急,这玩意还是在这里弄,比较安全一些。还请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谢弘小心翼翼的端出了一个盘子,上面用绸布包裹着,里面似乎依稀可见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众人都不禁好奇起来,这玩意就是他们两人口中所说的火药么?

将绸布掀开后,里面赫然是三个不甚规整的圆球状物体,看外形应该是用薄铁皮打造而成,每一个都有鸭蛋大小,但让众人感到奇怪的是,每一个圆球外面都留有一个小孔,有一根细长的绳索从小孔中伸了出来。

“大人请看,这就是霹雳雷火弹了。原本做了十多个,不过因为实验的原因,陆续废掉了不少,现在也只剩下这三个了,里面的火药是最新研制出来的比例,至于威力如何,各位过会自然就明白了!”

胡刀瞪着大眼来到了近前,大大咧咧的叫嚷道:“这么个小玩意,也能叫霹雳雷火弹?道长,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呢吧?”

谢弘瞪了他两眼,诡异的笑道:“你怀疑我老道也就罢了,还敢对你家大人的能力有所质疑么?实话和你们说吧,这玩意可是我与你家大人潜心研究下才造出来的,嘿嘿,威力之大,神仙也不敢挡啊。”

胡刀做了个鬼脸,惊奇道:“大人,原来你每个月必到这身弥岛上,就是为了和这个老道研制这些玩意?”

杨戈点点头,也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冲着手下将领道:“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些东西,若是真的能排上用场,嘿嘿,你们以后打仗可就省太多事了。”

胡刀一听说打仗,顿时来了兴趣,甚是有些八卦的问道:“大人,兄弟们的手可都痒了,歇了这一年多时间,也该开动开动了吧。这段ri子听说百济国内有些骚动,倒是个趁火打劫的好机会。嘿嘿”

旁边的徐庆呵呵笑道:“胡子,你莫要想了。真要对百济动手,哪里有你的事情。兄弟我可是在身弥岛上待的太久了,大人上次可是说了,允我做个先锋官的。”

杨戈见两人争执,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你们不用着急,该出手的时候自然不会停。这以后啊,难道打仗的机会还会少么?”

众人皆都恍然。这一年多的时间,辽东地面虽然平静异常,但凭借着早已构建起来的洛水帮消息网,以及从唇雨楼得到的消息,对中原所发生的事情,大家可谓是了如指掌。

在外族人看来,大隋朝依然庞大无匹,不可一世,绝不容他人冒犯。但在其内部,朝堂上杨广穷尽奢华,根本无暇顾及朝政。裴世矩裴蕴虞世南宇文述四贵把持朝政,更是阻断了言路,粉饰太平。天下间民不聊生,遍地匪患,却是根本送不到杨广的案前。

如此煌煌大隋,已是外强中干的局面。这一点,不单单是辽东军众将领看了出来,就是那大隋朝堂上的高官显贵,也恐怕是看到了情势危急,但饱食终ri,却又视若罔闻,任凭这天下局势越发的糜烂。而各地权贵豪门,也是争相把持地方朝政,竭力培植亲信掌握兵权。朝廷政令,经常令不出都城,往往到了下面,已是徒有虚名而已。

在杨戈的刻意低调与裴世矩来护儿等人的有意隐瞒下,辽东军的势力并不引人瞩目。在许多权贵心目中,辽东依然是那个穷乡僻壤苦寒之地,自保都唯恐不足,哪里还能有什么能为去妄想一些逆天的事情?

但胡刀李靖这些人却是清楚的很,如今的辽东军,经过近两年的休养生息,可谓是兵强马壮,战船如云,这些人的心目中早已燃起了熊熊战火,唯一需要考虑的,恐怕就是兵锋所指,究竟是什么方向的人来承受他们的刀兵之灾了。

这几人在这里相争,倒是将老道晾在了一边。

谢弘不满意的连连咳嗽两声,众人的目光才被吸引了过来,看到老道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个圆球放置在十多步远的地方,周边竖起了几块木板,都雕刻成了人形,充当敌兵,那根细长的绳索被引了出来。

在众人目光聚焦下,谢弘的手居然有些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燃起了火折子将那绳索点着,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狂奔。他这幅逃之夭夭的样子,顿时惹得众将领忍笑不禁。

老道刚跑到他们跟前,那绳索燃的甚快,已是到了那圆球根部,就听得轰隆一声,那圆球已是四分五裂。在众将领的眼中,一团红光突然迸射开来,笼罩了那几块人形木板。顷刻间,轰隆雷声犹自在耳边回荡,那几块木板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面上,在那圆球所在的地方,已是爆出了一个圆形大坑。

再看李靖胡刀这几名将领,已是目瞪口呆,身形也是微微有些颤抖,瞪大了眼睛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骇,如此一个小小圆球,竟是迸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这已经是大大颠覆了他们脑海中的旧有知识体系。面对如此逆天不可知的事物,他们惶然不知所措了。再看向盘子里放着的另外两枚霹雳雷火弹,竟是不由的心有余悸,腿肚子也隐隐有些打转发颤了。

“哈哈,几位,感觉如何啊?能不能配得上这霹雳雷火弹的威名呢?”

老道谢弘说不出的畅快,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无比的轻松自得。这也难怪,看着这几个人在自己眼前吃瘪,心中的得意自然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乖乖,这玩意真的是你与大人一同研制出来的?你确定不是神仙托梦?”

胡刀讷讷道,表情上却是完全不能相信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再看看其余将领,眼神中也是如此。

杨戈哈哈大笑,轻松的说道:“兄弟们,老道说的没错,这玩意啊,以后咱们要多少有多少,你们说,有了这东西,你们若要打了败仗,可别来见我。”

徐庆此时也回过神来,笑呵呵的说道:“大人,有了如此神兵利器,我辽东军横扫天下,指ri可待!”

众人齐齐鼓掌相庆。杨戈好奇的拿起了一枚圆球,在众人面前一晃,却是将大家吓得不约而同的往后蹦去,倒是让杨戈和谢弘很是嘲笑了一番。不过,让他们更为吃惊的是,杨戈居然一手拿着那圆球,一手点起火折子,瞬间点燃,随即用力往前面丢去,只听得轰隆一声爆炸声,前面四五十米处,已是现出了一个大坑。

这一下子,连谢弘也吃了一惊,更别提那几个将领了,当杨戈点燃火折子时候,脸色早就吓得煞白煞白,等到杨戈奋力丢掷出去,这几人更是脸上一阵阵恐慌,眼见得那霹雳雷火弹在远处爆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再望向杨戈的目光中,已是带上了无比崇敬的表情。

杨戈点指着那远处还未散尽的硝烟,轻松的说道:“看到了吧,这才是霹雳雷火弹的真实用途。老道,看明白了没?不过,ri后你做实验,还是小心为上,一定要研制出最佳比例,如何才能保证其稳定性,不至于出现前些时候被弄得火烧火燎的情况,哈哈。”

老道谢弘颇有些难为情。几个月前,他研究这火药的比例,无意中引爆了火药,还好当时研究的还不透彻,也就是冒出了几缕黑烟罢了,却将他直接烧成了火工道人,很是让杨戈嘲笑了几次。不过经过那一次,谢弘倒是对这火药研制上的安全性上了心思,此后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故。

杨戈看看手下几名将领,促狭的直指那个硕果仅存的霹雳雷火弹,笑呵呵的说道:“几位,还剩下最后一枚了,谁有胆量玩上一次?”

那几人虽然都是胆大包天之辈,但对着这威力巨大的新鲜玩意,竟是都面面相觑,有些畏惧了。最后胡刀一咬牙站了出来,声音稍有些颤抖:“我,我来试一试吧。”

老道谢弘却不干了,连忙阻止道:“大人,还是别试了吧。这玩意,做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哪能就这么轻易浪费了?”

杨戈不禁愕然:“老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配方的比例,还用发愁么?莫不是这铁壳子不好加工么,那你放心就是,我已经调派了近百名铁匠,都划归你来指挥就是。”

老道谢弘拜谢过后,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铁壳子还好说,但这火药的配方当中,其它两样还好说,到处可见。但这硝土,却不怎么好找。眼下那些硝土,也不过是我好不容易才提炼出来的。如今可是不多了。”

哦,还有这等事?硝土,硝土,杨戈念叨了两遍后,突然脑海里一转,想到了后世的一种土法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拍着老道谢弘的肩膀说道:“老道,既然发愁这硝土的来源。你放心就是,我马上就能给你解决。”

谢弘顿时目瞪口呆,困扰他几个月的事情,没想到被这位杨大人转瞬之间就要给他解决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过他深知这位杨大人并非信口雌黄,肯定是有些把握才会这么做,但是如何能做到呢,他却是半点猜不到。

旁边的那几个军中将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两人在打得什么哑谜,就听得杨戈突然开口说道:“徐庆,从明ri起,即刻修建几座茅厕,所有官兵,必须到这几个固定的地方小便,如有违反,定不相扰,以军法处置!”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1章 女校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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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女校风波

啥?到固定的地方小便?这是啥道理?

几个人的脸上形色各异,却是都被杨戈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搞糊涂了,只有谢弘老道的一双眸子立马亮了起来,隐约捕捉到了杨戈的用意。彩虹

杨戈看着手下诧异的眼神,嘿嘿乐了,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没知识真不行啊。老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谢弘眨了眨眼睛,迟疑道:“大人,你的意思,莫非是想集中诸多将士的小便,然后从中提取硝土?”

杨戈点了点头,道:“没错,岛上这么多将士,嘿嘿,给你提供这些硝土,应该是足够你用了吧?徐庆,再拨出一百名军士,专门负责给道长收集硝土,具体怎么做,道长会交代他们的。”

徐庆虽然大惑不解,但杨戈所说的话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当即领命。不过片刻功夫,一百军士已是到了基地门口,随时听候老道谢弘的安排。这时候杨戈等人也走了出来,看到那些军士,不禁诡异的笑了起来。

这些军士,恐怕马上就该哭爹喊娘了。果然,随着老道发布的第一条命令,这些士兵的脸色已经变得面无血色,但看着杨戈徐庆等人就站在旁边,哪里敢发出半句抱怨,一个个乖乖的分成了几队,按照老道的嘱咐,去寻找那些士兵们最喜欢小便的地方,收集土壤,以供老道做实验以求证杨戈所说的话。

从此以后,身弥岛上又多了几处臭不可闻的所在,同时也铸就了岛上军兵齐撒尿的奇观,同时岛上军队也多了一种惩罚措施,那就是被罚到研究基地充作劳役。但凡是犯了军中法规的,无不对这个劳役视若畏途,但却又无可奈何,偏偏还不得不卖出全身气力,供谢弘老道驱使。经过他们收集而来的硝土,经过老道重新加热冷却过滤结晶等种种措施后,这硝酸钾的来源再不用发愁。再加上附近大海对面的铁山上本就有不少铁矿硫磺矿,再加上那漫山遍野的森林,木炭自然也不会短缺。这原料充足,谢弘自然更加的得心应手。

从研究基地出来后,杨戈等人并不做停留,徐庆将岛上事务安排完毕后,也跟随着他们登上了战船,往鸭绿江方向驶去。

鉴于辽东区域的特殊地理形势,杨戈并没有选择辽东城或者平壤城,而是选择了两者之间的新义州,作为他的大本营。新义州毗邻鸭绿江,沿江直下即可到达海边,恰好处在辽东城、平壤城以及身弥岛的中心位置,正是理想中掌控全局的要害所在。

一路顺风顺水,到了黄昏时候已是到了新义州,有什么事情也只能到明天再说了。胡刀看看杨戈李靖两人,与徐庆对视苦笑,两人自去寻找一处地方喝酒。杨戈与李靖两人,却不像他们两人都是孤家寡人,而是各自有些牵挂,于是也不管那两人晚上有何勾当,快步如飞不做丝毫停顿的回到了各自的府中。

早在一年多前,萧炎与张出尘先后被接到了新义州,跟着她们两人一起来到新义州的还有两个女人,正是王若曦与长孙无悔两人。但谁也没有想到,自从这四名女子来到了新义州,顿时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惹出了不少非议。

要说起来,这四个女子也算是当世奇女子,比起当世英雄豪杰也不遑多让。

萧炎自不必说,家世显贵却又跟随杨老醉浪迹江湖,所见所闻自然是非比寻常。而张出尘原本就是杨素府上的红人,一身本事也是非同小可,加上夫君李靖又是文韬武略,见识当然更是非凡。王若曦与长孙无悔虽然身上没有功夫,但一个是走南闯北的海上豪商,一个是大家闺秀,胸中自有锦绣文章。

这四名女子刚来到新义州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但随着时ri渐久,却是闷得有些无聊了。那ri萧炎与杨戈聊天,说起此事,央求杨戈给她们几名女子找点事情,也好打发一些无聊时光。

她这也是受到了费青奴的启发,如今的费青奴,可以说是辽东军在洛阳城中的情报主管,手下不单单负责种种赚钱的生意,而且还负责那些遍布运河沿岸的情报网。其地位之显赫,比起胡刀也是不遑多让。既然费青奴能做成这些事情,萧炎自然更是不服气,并不甘心藏身在杨戈身后,也要出来做一番事情。

杨戈迫于无奈,信口开河给她出了一个歪主意,让她们考虑办一个女子学校,将这辽东地面的年轻女子,统一授课。原本他也是信口胡说,不过是想堵住萧炎的口罢了。事后不久,他已是将这事情忘到了脑后。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数ri,萧炎还真就把这事情给办成了。她首先找到的就是自己的闺中好友王若曦,当提起这事情后,王若曦大吃一惊,却又鼓掌相庆。

身为王家船队的少主,王若曦这女子身份很是让人非议了许久,要不是王三爷力挺又加上对她宠爱有加,王若曦恐怕早就被王家人关在了家中。对她而言,突然听到萧炎这个想法,心中不禁有些心潮澎湃起来,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要帮着萧炎促成此事。

有她们两人的出头,很快又说服了张出尘与长孙无悔。她们四人,可以说代表了当今辽东军的头面人物,其影响力自然非同小可。

女校很快建好了,但这生源却成了大问题。女校招生的告示贴出去后,足足三天内仅仅有寥寥几人前来报到,更多的人都是在看着热闹。自古以来,这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便这个时代因为受到胡人的影响,风气算是比较开化的,但各世家子弟中,,并没有太多的zi诱,更别提县学书学这样的地方了,根本不会有女人的。

但这也难不倒这几位才女,几次碰头后,她们已是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如今这辽东地区,随着数十万中原移民的到来,这人口组成上却是有几个来源。

原本在这片区域上,最有势力的高句丽人如今早已风光不再,经过杨戈等人有意无意的屠杀驱逐过后,剩下的高句丽人不过是原先的十分之二三罢了。而遭受高句丽人奴役的各部落牧民,此时也纷纷群起而攻之,要不是辽东军时刻控制住局面的话,高句丽人恐怕还要更加凄惨一些。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那些投降的高句丽高官贵族。

与普通高句丽民众的备受欺凌恰恰相反,像金成用乙支荣兴等人,也如同金德柱乙支荣仁一般,照旧享受着荣华富贵,如今也算是辽东军的高层人士。而当ri破城之时,能看清形势的那些小家族如今也纷纷改弦易张,投靠了辽东军,属于他们的东西自然秋毫无犯。但除此之外的那些贵族,结果却是惨不忍睹,纷纷被抄家填充了军用。

如今散布在辽东区域的高句丽人,单论人数上,虽然还是不少,但与那些中原移民相比,已经是远远不及了。至于那些小部落,全部加起来的话,比上高句丽人倒是还要多上一些。但这些人,不管是高句丽人还是其他部落的人,却是被统称为胡人。久而久之,彼此之间的敌意也慢慢的消退。而受到那些中原移民的影响,这些游牧民族也慢慢的有一部分开始改变了生活习性,甚至已经接受了中原文化。其中不少人单从外貌上看,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胡人了。

除了这些胡人之外,自然也就是汉人了。但汉人当中,因来源不同又分成了两部。其中之一,就是以本土汉民为主。他们这些人,都是很早以前就迁居到了辽东。虽然历经战乱,但还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而且也隐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他们这些人当中,甚至有些人还当上了高句丽国的高官。这次兵变当中,他们这些人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属陈文泰了。

陈文泰本是荣留王高建武的智囊,兵变之时被隋军俘虏。杨戈查问过后,才知道这位陈文泰居然是南陈的旧臣,对大隋恨之入骨,这才投奔了高句丽,为高建武所重用。查知他的身份后,杨戈十分欣赏他的才能,几经劝说后,陈文泰终于答应投降,但却是对杨戈投降,而非大隋。

杨戈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样岂不是更好?为了安抚原汉民的军心,当即决定由陈文泰担当平壤城通守,协助平壤城郡守周文博,统管平壤城大小政务。同时又委派了谢映登担当了平壤城将军一职,统领城内守军。

除了原住汉民之外,另外一部自然就是所谓新来的中原移民了。而这里面,并非完全是那些灾民或者苦哈哈的百姓农民,其中也有着不少的世家子弟,拖家携口,或者还是带着家中宗主族长的命令,来到了辽东,自然也是希望将家族的势力进一步的扩展。

这里面最为有名气的,自然就是王家与梅家了。

王三爷自不用说,连船厂都是与杨戈合伙干的,自然对辽东军的所作所为是倾全力支持。是故,由王三爷做主,却是暗中鼓动了一些王家不受重用的子弟,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辽东。

果然正如王三爷所说,这些子弟在家中都不甚得到重用,心中都有一股闷气。没想到王三爷却是给他们提供了另外一条出处。当听闻王家大小姐王若曦此时也在新义州后,那些子弟更是没有半分犹豫,跟着海船一并来到了辽东。

至于梅家,却与王家不同。当从长孙无忌口中得到了辽东的具体情况后,家主梅自强已经有些想法蠢蠢欲动了。后来见到长孙无忌与魏征两人竭力迁移中原的移民,心里面已是有了主意。只是过了几天,梅自强已经做通了家里各位族老的思想工作,当即决定,梅家除了少部分人还留在山东的生意行当之外,其余人等皆都跟着梅自强,将梅家主体竟是迁徙到了辽东。此举一经传开,更是惹来了不少讨论。有一些小家族的族长也心动不已,纷纷派出了若干子弟,尾随在梅家王家的身后,来到了辽东。

杨戈对他们的到来自然是热忱欢迎,如今辽东军突然掌控了这么大一片区域,最为欠缺的就是人才,各级官府的人才。他已经暗中叮嘱长孙无忌与魏征,如果有什么比较突出的人,一定不能放过,哪怕用了一些不择手段的招数,也在所不惜。

当几位奇女子分析到了这些军民的组成结构后,七嘴八舌,都是为了如何突破这招生的困难发表自己的看法。

“要我说,不如让杨大人颁布一条军令,但凡是够了年龄,还待在家里不能动弹的,一律丢官免职。嘿嘿,想来只要这命令一发布出去,保管那些文武官员们会慌了手脚,忙不迭的往我们这里送人呢。”

说话的正是王若曦,她本就出身海商,对这朝廷上的事情并不是这么上心,自然不经脑子考虑就脱口而出。

萧炎听后抿嘴笑道:“若曦,哪里有那么简单。杨大哥本就公务繁忙,若是颁布如此军令,那岂不是强买强卖的,并非一军之主所为。此时还是莫要再提了吧。”

王若曦羡慕的眼神一闪而过,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此时长孙无悔却是开口说话了:“各位姐姐,其实若曦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应者寥寥,无非是因为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罢了,若是有人牵头的话,说不定就能将大家的热情给点燃了呢。”

长孙无悔看着年纪小,但身子却发育的不错,两年前的黄毛丫头,此时摇身一变,已是成了一名漂亮的少女。加上这女孩子又喜爱看书,这见识上,有时候竟是比另外三人还要来的更加敏锐一些。

听到长孙无悔的说话,几人当中的大姐大张出尘开口说道:“无悔妹子说的很有道理。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只要我们上面的人做出了足够的姿态,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阿炎,回去后你与大人商量一下,想来大人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萧炎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个理,遂不再争辩。当晚当见到杨戈时,萧炎将这女校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却是让杨戈感觉到格外的吃惊。没想到几天不见,似乎萧炎整个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看来这适当做点事情还是很有作用的,否则整ri闲待在古墓之中,也忒无聊了。

有了杨戈点头应允,女校的筹备工作很快就收拾妥当了。经过杨戈有意无意的暗示,手下辽东军中高层,但凡是有女眷的,大都送到了女校之中。这么一来,风向标截然不同了。

等看到那些高官子弟纷纷作出了相应,那些小家族以及一些**势力也纷纷紧随其后,将家里的女孩送到了女校当中。

与此同时,杨戈更是颁布下号令。若是家中有女孩入学,可以额外获得良田数亩。这一条消息发出后不久,更是惹发了不少讨论,那些不太富裕的家庭,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为家中女孩入学的事情奔波一二,弄得心神不宁起来。

有了杨戈的大力支持,女校的生源问题得到了解决。为了这女校,萧炎特地从洛阳找了几名老成持重的萧家妇人,王若曦也从自己家中选出了几个女孩,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古灵精怪的。有了这些人的帮忙,女校的运转已经不成问题了。

困扰她们的,如今已是变成了谁来上课?

她们几人当中,长孙无悔自告奋勇教授识字诗词等等,而王若曦却是讲授商业民生等知识。而萧炎则是负责女校生员的拳脚身手方面,也就是后世的体育课了。张出尘除了协助萧炎之外,还担当了教授她们跳舞等技艺。

如此一来,四个女人也算是各有分工。但随着女校知名度越来越高,希望能入学的女孩子也逐渐增多。单单靠她们四人,已是渐渐的有些捉襟见肘应接不暇了。于是,长孙无悔给自己的胞兄,如今的北海郡守长孙无忌写了一份书信,央求他帮忙寻找一些有才能的女子,以填充女校人手不足的弊病。

她们四个女子却不知道,这女校的名声慢慢的传播开来,已是流传到了中原地区,并且招惹了好大的一番争议。但正因为如此,却是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这却是让她们始料不及的了。

次ri上午,杨戈与萧炎温存片刻后,正在聊天。亲兵已是来报,各位文官官员已经陆续到了议事大厅。

等杨戈跨入议事大厅后,早已等候多时的众多文武官员齐齐站起身,恭声施礼道:“大人!”

杨戈微微点头,做到了正中间的座椅上,虎目圆睁,扫视过在座的诸位,不禁暗自点头:基本上辽东军的家底都已经到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2章 谋定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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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谋定后动

杨戈身为辽东行军总管,自称为辽东总管,李靖则作为副总管,协助处置ri常事务。如今辽东军占地面积颇广,军马众多,其中最为险要的地方自然就是辽东城、平壤城以及指挥枢纽新义州了。在这三处地方,杨戈也是布下了重兵。

辽东城,郡守由王猛担任,通守宋尔痴,同时任命李洛为辽东将军,率兵约五万,负责镇守辽东城一带区域;

平壤城,郡守由周文博担任,通守陈文泰,同时任命谢映登为平壤将军,率兵约五万,负责镇守平壤城一带区域;

新义州,郡守由左文龙担任,通守曹齐生。同时任命胡刀为新义州将军,率兵十万,负责拱卫大本营。

而最为重要的训练研究基地身弥岛,同样驻有重病,由杨戈的心腹大将徐庆担任身弥岛将军,统管岛上一切事务。

水军方面,王思晨成了水军大统领,乐进苏钊成为其副手,分别统帅一只船队驻扎在莱州湾与椒岛,而王思晨则亲率水军主力驻扎在身弥岛上,随时负责居中接应。

若是再加上北海郡的长孙无忌刘武周,以及高密郡的魏征郭方预,以及统帅重兵驻扎在下营港的王伯当,可谓是兵强马壮。

这些驻扎在各地的将领,各个都非等闲之辈,除了杨戈以外,彼此间更是多有不服。但在他们心目中,最让这些人敬畏的却不是杨戈本人,也不是副总管李靖,而是余老三麾下的特种大队。

说起来,这特种大队也是一脉相承,其中的中坚力量就脱胎于最早时候身弥岛上杨戈训练出来的那一批人,如今这些人早已今非昔比,作为特种大队的老兄弟,担当了各级军官,专门负责各项特殊训练项目。

据说这些人个个都有鬼神莫测的本领,神出鬼没,根本无从防备。只要是跟随杨戈时ri比较久的,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若是让这么一群人盯上,恐怕再要吃饭睡觉,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安生的感觉了。

杨戈坐定之后,笑呵呵的冲着王猛打了个招呼。如今王猛虽然名义上成了自己的下属,但杨戈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王猛被剥夺了军权之后,一度在身弥岛上钓鱼,后来经过杨戈劝说后,终于解开了心结,主动出任了辽东城郡守,在宋尔痴以及张方的协助下,负责辽东城一带的民生政务。

数十万移民,工作量之大,连王猛这样的猛人都叫苦不迭,最开始的时候忙的不可开交,但效果却并不是很好,时不时的会碰上一些麻烦事情,整ri被搞的焦头烂额。不过,让他庆幸的是,这个难题很快被一个人解决掉了。

这个人的出现,却是颇有一些喜剧色彩。原因无它,源头正是萧炎等四个女人搞出来的女校。

女校成立后不久,随着名气越来越大,渐渐的蔓延到了中原区域,首当其冲的就是山东地面。这齐鲁之地,本就是诗书礼仪之乡。近年来虽然盗匪频频,但从骨子里却是并没有丢掉那些传承。当听闻到辽东新成立了女校,专门招收女子为学生,传授一些技艺之时,顿时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当地世家族老纷纷出言呵斥,认为这是伤风败俗之举,甚至有个别人专程前往面见长孙无忌魏征等人,请求代为转告辽东总管杨戈,务必要取消这所谓女校,以还我朗朗乾坤。长孙无忌魏征自然一笑了之,哪里肯做这等无聊之事。

那些族老无奈下,兀自管不住嘴巴,却没想到的是,凭藉着他们之口,这女校的声名却是越来越响亮了。这其中,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注意力,非要吵吵嚷嚷也要去女校,竟是不管不顾那属于原本苦寒之地的辽东。

如此一来,这山东诸郡县的世家豪门,争相将目光投到了辽东。一番关注下来,这些山东世家竟是隐隐感到吃惊非小。短短的时间,辽东已是旧貌换新颜,他们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自然明白,若是这中原移民源源不断的迁移过去,恐怕这辽东就再不是往昔的苦寒之地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再也不能等闲视之的庞然大物了。

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世家自然明白,如今的辽东,也就是杨戈杨总管,已经成了一方诸侯。眼见得中原形势ri渐凌乱,这些世家自然懂得乱世的生存之道,杨戈掌控的辽东,也不可避免的成了他们投机的对象。

基于此,这些世家一改初时的反对,反而对女校的建立大加赞赏,甚至主动将自己世家内的女子送到了辽东。此举自然是为借机与辽东搭上关系,说不定还能寻上一些好姻缘,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被送到辽东的女子当中,最为出色的恐怕就要数齐郡卢家的姑娘卢月儿了。

卢月儿从小就聪颖过人,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等稍微大一些了,身段更见苗条,也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才女。有此才情美貌,这上门提亲的自然是络绎不绝,但这卢家与旁人却是又有不同,这亲事嘛,竟然是由卢家小姐来做主的。

卢月儿自持才情,哪里肯看得上等闲之辈,一来二去下,这登门的媒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卢家父母心里忧虑,却又拗不过自家女儿,也只能听之任之,暗暗祈祷能早ri寻得佳婿了。

说来也巧,那ri卢月儿与家中丫鬟到城外寺庙上香,偶遇到一群书生在一旁纵论国事。她听着好笑,不免开口刺了两句,却引起了众书生的不满,几轮辩论下来,却是输给了卢月儿,被她辩驳的哑口无言。而这一幕,却被路过的一名年轻书生看到,心中仰慕其才华,上前。

卢月儿误以为这书生也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同伙,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拂袖而走。那书生却不甘心,从旁人耳中听到了卢月儿的大名后,更是生出了爱慕之意。第二天就登门拜访,卢月儿的父亲卢明柱出来招待,颇感诧异,不知这书生因何而来。寒暄过后,才知道他乃是齐郡薄有才名的房玄龄房公子。

说起来这房玄龄,在齐郡也是小有名气。房玄龄少年时代随父亲去京师,当时隋文帝当国,天下宁晏,一片大好太平景象,但弱冠之年的房玄龄已经对世事有精到的分析,私下对父亲讲:“隋帝本无功德,只知诳惑百姓。而且他不为国家长久之计,诸子嫡庶不分,竟相yin侈,最终会互相诛夷倾轧。现在国家康平,但灭亡之ri翘足可待。”

十八岁时,本州举进士,获封羽骑尉。由于父亲常年卧榻重病,房玄龄一直伺奉左右,为人极其孝顺。待老夫身亡后还守庐三年,因此错过了不少好机会。正因为如此,房玄龄蹉跎至今,还未曾婚配,功名上也毫无寸进。

房玄龄虽然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但与卢家相比,却是差了不少。卢明柱哪里肯将自家女儿许配与他,敷衍几句后将房玄龄打发了回去。没想到的是,那卢月儿却是在后面偷听,感觉到这书生满腹才华,言谈举止之间,竟是颇有知己的感觉,已是隐隐动了一些心思。

等房玄龄面色沮丧的走出去后,刚转过一处拐角,身后却有一名丫鬟追了上来,塞给了他一张字条后,匆匆离去。房玄龄看过字条后,惊疑不定,几乎疑为做梦,字条上却是那卢月儿约自己改ri相见。

两人再次见面时,言谈间甚是融洽,都对彼此的才华深深佩服。两人如此这般会面了多次,卢家父母却是被蒙在了鼓里。直到这次听说女校设立,卢明柱竟是也存了一番思量,与自家女儿商议辽东一行。卢月儿本就是个女才子,听闻此事哪还有不想去的道理,遂欣欣然答应下来,更是暗中叮嘱房玄龄,告知了此事。其用意自然不必明说,房玄龄心中明白,也就跟着一同来到了辽东。

房玄龄是何等样人,自然明白想要顺利迎娶卢月儿,自己肯定要出人头地,方才对得起卢家小姐的知遇之情。到了辽东不久,随即投书辽东总管府,要自荐为官。

谁也没想到的是,房玄龄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份自荐信投了上去,竟然得到了大总管杨戈的青睐,当即传令下去,要面见房玄龄。两人交谈了片刻功夫后,杨戈已是当场宣布,任命房玄龄为辽东城移民转运使,成了王猛的副手,专门负责辽东移民事项。

房玄龄从总管府内出来之际,头脑兀自有些发昏,就这么瞬间功夫,自己鱼跃龙门,竟是摇身一变成了辽东军的高官,而且即将负责的竟是数十万中原移民。如此重用,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着杨戈满脸的信任,房玄龄也只有暗自为自己加油鼓劲。

等到了辽东城,见到王猛宋尔痴以及张方李洛等人后,众人对杨戈的这项任命深感怀疑。如此一个声名不著的书生,能成事么?

对众人的猜疑,房玄龄也心知肚明。要想打消旁人的疑虑,只有拿出响当当的成绩出来,这是唯一的路子。连续一个月时间,房玄龄带着手下一干人等,深入到了中原移民的家中,取得了第一手翔实的资料,又花了几天时间,已是拿出了洋洋洒洒一大篇关于移民的方针策略。

这篇文章拿将出来,顿时将所有人当场镇住。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对杨戈的眼光大感佩服,不得不服啊,随便派了一个书生过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已是彻底解决了诸般杂事。从此以后,这移民方面的事情,就再不是王猛的老大难问题了。对于王猛而言,只需要每次海船运输移民过来后,作为辽东城郡守露个面,也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事情,房玄龄与张方两人熟门熟路,配合上更是相得益彰,很是默契。

不过这次议事,房玄龄却是未能参加。一方面辽东城移民方面还有诸般杂事,另外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来的时ri尚短,还不够级别的缘故。但王猛张方等人谈论起来,对房玄龄都是赞不绝口。

对他们的赞叹之词,杨戈心中暗笑,开什么玩笑,若是房玄龄还解决不了的话,当今世上还能有谁有如此本事?房谋杜断,这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两个猛男,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不过,房玄龄既然已经来了辽东,不知那位杜如晦现在什么地方,若是也能一并勾引到了辽东,哈哈,李二啊李二,倒是要看看将来你们老李家起事的时候,还有没有那么多文臣武将了。

杨戈与众人闲聊了两句,言归正传,开始了这次会议的正式话题。

“诸位,如今辽东在我等手上已是将近两年有余,随着中原移民的陆续迁移,这辽东已是彻底成了我汉家江山。我辽东军数十万兵马,战船无数,可谓兵强马壮。如今休养生息了这么久,不少人可是有些手痒了。今ri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正是想征询大伙的意思。”

席中将领,都是辽东军的高层,自然明白杨戈话中的意思,不禁隐隐有些冲动起来,一双双眸子透出了久违的杀气,一股凛冽之气瞬间笼罩了整间议事大厅。

“总管大人,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开打了。先没了百济,再打新罗。嘿嘿,这两个弹丸小国,哪里经得住我们大军。还不是望风而逃?”

率先说话的当然就是胡刀了。这家伙早就有了动手的意思,此时听到杨戈终于开口,哪里还按耐得住,抢先开口。

王思晨皱皱眉头,缓缓开口道:“胡子,要真如此简单,大人何必大张旗鼓的召集大家?依我看,此事还是稳妥一些的好。如今我辽东军将高句丽连根拔起,取而代之。难道百济与新罗就没有同仇敌忾的心思么,恐怕我大军一动,这两个国家也会随之而动,若是硬碰硬的话,我辽东军虽然不怕,但损失大了,我们却是有些伤不起的。”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大隋将士还怕受伤么?王大统领恐怕是过虑了吧?”

李洛笑嘻嘻的回应了一句,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针对王思晨去的。两人彼此之间有些不对付,这也是老黄历了。对于这一点,大家都心中有数,也就不去管他。

王思晨却是冷笑了一声,冲着李洛丝毫不客气的说道:“李将军,别忘了,在我们的身后,还有偌大的中原地区呢。现在中原战乱频频,大隋江山还能保得住多久?若是在这两个弹丸小国损了兵将,可是得不偿失的。还请总管大人明鉴!”

话说到这里,李洛也是心中一惊,果然正如王思晨所说,眼下可不是大动刀兵的好时机啊。但是总管大人的意思,的的确确是想对百济新罗下手的啊。这,这,李洛的脑子一时有些糊涂了。

杨戈微笑两声,将头转向了王猛,亲切的问道:“王大哥,你的意下如何?”

王猛呵呵笑了两声,不假思索的说道:“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怎么打,却是个问题。务必要一战功成,否则拖下去的话,却是对我辽东军有所不利的。”

杨戈点点头,又征询周文博的意思。周文博将百济新罗的水军实力分析了一遍,也是认为眼下的确是下手的好机会,但如何打法,却和王猛一般,暂时还没什么好的思路。

众将七嘴八舌,说的无非也就是个水陆并进,强攻硬打,并没什么新鲜的思路。到了后来,突然有人叹道:“若是百济也能像当ri的平壤城内乱就好了,可惜的是百济扶余氏实力雄厚,并不像高句丽一般权臣当道有机可乘,这倒是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戈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是当ri他带着人虏获过的北汉山城少城主扶余元,当时从他口中,似乎与那百济王世子有些过节。若是能从他这边找到突破口,倒是一项不错的主意。

不过此等事情并不适合大庭广众下商量,杨戈不动声色,并没有将这扶余元的事情说出来。又商量了片刻后,杨戈吩咐众将,马上开始动员各自军队,将大战的各项准备工作逐项吩咐下去。众将欣然领命,喜形于色的各自出门准备不提。

等会议结束后,杨戈将李靖胡刀余老三留了下来,说起了当ri那扶余元的事情。胡刀余老三也是当事人,自然还有印象,此时听杨戈提起,顿时心领神会,知道总管大人想的又是特种作战那一套招数了。

李靖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说清楚后,沉思了片刻后,向杨戈提议道:“既然北汉山城的扶余元是大人故交,不妨先走动走动,探听一下虚实。同时也可采取一石二鸟之策,派人到百济都城放出风声,就说北汉山城城主扶余琪yu投靠大隋等等。另外可派人往新罗一行,与之交好,将其稳住,最好能让其采取中立。”

杨戈不禁大喜,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这么一说,李靖已是说出了整盘计划。若是此计能成,嘿嘿,恐怕百济危在旦夕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3章 离间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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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离间之计

大业十一年,七月,大隋辽东军正式启动了百济战役。彩虹

杨戈将李靖留在了辽东,自己亲自领军,率领大军十万,齐聚平壤城,誓师南下,直扑百济王朝的第一座北边坚城--北汉山城。与此同时,王思晨率领水军战船数百艘,兵马三万,绕过江华湾,直扑百济海岸线的腹地群山湾。从此处登陆,已是距离百济都城泗沘城不远。

隋朝大军压境,消息还没传到泗沘城。百济王朝内部却已经是一片人心惶惶,数ri以来,朝堂上下,城中内外,无不流传着一则消息。

大隋辽东军已经与新罗结盟,不ri将进犯百济。此消息传播开来,城中军民无不惊慌失措,朝中文武百官也各有主张,分成了主战主和两大派。整ri吵吵嚷嚷,却拿不出任何章程出来。

百济王扶余璋更是没了主意,在左右大臣的劝慰下,这才勉强稳定了心神,开始在国内进行全民动员,四处调派大军,准备赶往北汉山城要阻挡隋军入侵,同时将各郡县士兵纷纷组织起来,聚拢到了泗沘城里面,意图像当年高句丽一般,凭着坚城顽固防守。

等到大军走了数ri,城内又爆出了数条流言出来。其中最为骇人听闻的就是北汉山城城主扶余琪早就与辽东军大总管杨戈有旧,恐有不轨之心。初时城内军民并不肯轻信这则流言。但随即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说出,当ri正是少城主扶余元将杨戈等人护送出百济,直至送到了外海上,这才兴致勃勃返回。由此可见,北汉山城有不轨之心,恐怕并非空穴来风的。同时间又有人站出来,指认这两年北汉山城与辽东的海上交易频频,两者关系的确非比寻常。

流言越来越多,说的活灵活现,不由得让人不相信。百济王扶余璋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一旦心中有了这根肉刺,就再也拔不下来,甚至晚上做梦之时都能梦见扶余琪等人哈哈大笑要将他送到杨戈面前的情景。最后,扶余璋终于按捺不住,让二世子扶余德带了一干精锐,前往北汉山城,务必要将扶余琪父子两人擒获,以解决心腹大患,随后率军抵抗辽东军。

他却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北汉山城的城主府内,余老三正带着两人,与城主扶余琪面面相对,正竭力劝说他投降杨戈。但扶余琪却不为所动,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余老三的建议。余老三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住在了驿站之内,并派出了一些斥候,打探城主府的动静。

此时,扶余德已是赶到了北汉山城。在城外他并没有看到隋军的踪迹,而根据他自己事先派出的眼线所获得的消息来看,隋军的行动本来十分迅速,但恰恰是到了北汉山城附近却是放缓了脚步,所扎的大营距离山城也比较远,这更是让他感觉到其中的蹊跷,对那些流言更是深信不疑。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连这北汉山城都不敢进去了。但这位二世子本就是个胆大妄为之人,为了争取王位,平ri里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这时候更隐隐感觉到是个机会,若是他能成功擒获扶余琪父子两人,重新夺取北汉山城的控制权,立下这番大功后,说不定就有了王位的希望。

基于此,扶余德不顾左右劝阻,带着人直扑北汉山城而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城主扶余琪并没有公开造反,而是毕恭毕敬的将他迎进了山城。扶余德暗中观察,发觉城内守卫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中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到了城主府后,扶余德假传有百济王密令,让扶余琪喝退手下,身边只留了聊聊几人,都是北汉山城的重臣。扶余琪不疑有他,遵命行事。正等着二世子出示密令,却没想到这扶余德瞬间已是变了脸色,高喝一声,身边亲卫一起动手,已是将扶余琪父子两人绑了起来,余下几人也都是兵刃加身,丝毫不敢动弹。

“二世子,你,你这是何意?”

扶余琪大惊失色,张口结舌质问扶余德。旁边的扶余元却是隐隐猜出了一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

“哈哈,扶余琪,你与隋军勾结,意图不轨,到现在还意图蒙骗与我,嘿嘿,当我等是傻子么?”

什么?扶余琪的脑袋顿时炸了开来,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怒声吼道:“二世子,莫要听信谗言,我父子二人对百济一片忠心,何来不轨之心。这实在是冤枉啊,冤枉。”

扶余德哈哈大笑道:“冤枉,整个泗沘城都传遍了。你父子二人就是有什么冤屈,还是等到了泗沘城再说吧。”

随即又看向那几个将领,冷冷笑道:“至于你们,恐怕也是一丘之貉,传我命令,统统押送到泗沘城。”

扶余琪等人一片恐慌,心中自然明白,若真是被押到了泗沘城,按照百济王平素多疑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哪里肯甘心,这就要挣扎,边上亲卫手起刀落,一阵寒光闪过,一名将领惨叫一声,已是身死当场。余下众人看其惨死在那里,顿时悚然吃惊,身子再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到了这时候,扶余琪心中暗自后悔,这等昏君还保他作甚,还不如早早答应了余老三,投降辽东军,也能得一个好结果。但这时候已是没了后悔药可吃,正在哀叹之际,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场大戏倒是没有错过!”

随着笑声,大厅四周,突然闪现出了几个人出来,为首的正是被赶到驿站休息的余老三。

扶余德见到这几人突然出现,不禁吃,但随即又稳定住了心神,大喊一声:“你是什么人,还不速速退下!”

余老三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嘻嘻笑道:“什么人?你方才不是说了么,扶余琪父子与辽东军勾结,哈哈,我不就是那辽东军了么?”

辽东军?扶余德骇的面色一变,指着余老三怒喝道:“好大的狗胆,居然还敢在这里出现,来人,还不快将这些人拿下。”

看着扶余德在那里大呼小叫,余老三的脸上却露出了戏谑的表情,好似在看他唱戏一般。说来也怪,扶余德连着喊了几声,门外却无人应答,这心顿时就凉了半截,知道情形不妙。

余老三胳膊一挥,带来的几人齐齐逼了上去。扶余德大骇,喝令手下动手。但这些人哪里是余老三等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已是跌倒了一地,最后扶余德这位二世子被余老三迎头一巴掌,打得五彩缤纷,已是血迹斑斑。

这时候扶余琪等人已经被解救出来,看着混乱的场面目瞪口呆,低头不语。

余老三将扶余德提溜到了扶余琪跟前,摔倒在地,然后冷笑道:“城主,现在你还想为那所谓的百济王效忠么?”

扶余琪凝神看看扶余德,低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旁边的扶余元却是气呼呼的蹦到前面,伸手就是一巴掌,将扶余德打得昏头转向,恶狠狠的说道:“这等昏庸无道之徒,哪里配得上做我们大王。父亲大人,不如我们反了吧?”

扶余琪还在犹豫,旁边的几位将领也齐齐开口道:“城主大人,既然大王容不得我们,为今之计,也只有投靠辽东军了。还望大人三思!”

其实扶余琪早就拿定了主意,但碍于自己先前那番说话,却又有些难为情,这时候自家儿子与诸位将领都已经替自己说了出来,当下也不再推脱,将头转向了余老三,毅然说道:“余将军,多谢搭救,还请回报杨总管,我们北汉山城,ri后定当效忠大隋,唯总管之命是从!”

北汉山城竖起了大隋的旗帜,扶余琪父子二人大开城门,将辽东军迎了进去。杨戈见到扶余琪父子二人,聊起往昔交情,倒是相谈甚欢。扶余琪心知肚明,自己虽然主动投降,但手下军马足有三万之多,若不解了兵权,ri后也是取死之道。遂主动将军权交出,此举更是让杨戈甚为满意,当场宣布扶余琪为北汉山城城主,至于扶余元,则是跟随他一道前往泗沘城。那三万多兵马,也被重新编排整顿,纳入了辽东军的行列之中。

这北汉山城本就是百济边境最为重要的城池,向来驻有重兵。如今扶余琪率领三万兵马投降辽东军,顿时使得百济北疆门户大开。百济与高句丽不同,境内高山并不多见,大多是平原地区,正适合骑兵驰骋。如今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北汉山城,辽东军更是如虎添翼,当下杨戈号令三军,命令胡刀谢映登两人各自统帅一万铁骑,分左右展开攻击。而杨戈所率大军缓缓跟在其后,一路之上,铁骑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势如破竹,直捣熊津城。

熊津城离熊津江入海口约一百里,是百济原来的国都,也是如今百济国内除了泗沘城以外最大的城池,高约五丈,城墙坚固结实,易守难攻。其城建在熊津江岸的一块平原地上,北依车岭山,东南方向为鸡龙山,熊津江从城正南侧流过。熊津城扼守着贯穿百济中部地的熊津江,还有从周留、以礼等其他百济重镇通往泗沘城的要道,实是一个百济境内最为重要的战略要点,只要将熊津城顺利拿下,泗沘城将身陷重围,必定不攻自破。

就在陆上军队势如破竹之际,王思晨所率领的水军却是遭遇到了麻烦。原本这百济水军并不是很强大,除了江华湾码头驻扎有一部水军之外,也就是群山湾一带海域还驻扎有一部水军,但其规模都不是很大,比起当ri的高句丽水军尚有不如,更别提如今的辽东水军了。

正因为如此,王思晨带着水军战船,浩浩荡荡而来,根本没有将百济水军放在眼中。事实也的确如此,路经江华湾时,只是让苏钊成带着手下船队晃了一圈,江华湾的百济水军已是不攻自败,纷纷投降。

但是快要到了熊津江口时,出乎王思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正前方突然出现了数十艘战舰,看旗号正是百济水军。

“哈哈,就这么些战船,也想与我水军一较高下,当真是不知死活。”

王思晨轻蔑的一笑,号令全部战船,继续高速行进。与前方敌军战船刚一接触,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石块随即抛出,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刹那间笼罩了敌军战船。只听得敌军惨叫连连,再坚持了几轮已是纷纷四散奔逃。

辽东水军将领哈哈大笑,不等王思晨吩咐,已是各自瞅准了目标,追了上去。两方船队一逃一追,慢慢的就进入了熊津江口处。这熊津江入海口极其宽阔,有几十里宽,再往里慢慢收窄,但溯江而上几十里,两岸都是由河流所带泥沙冲积而成的平坦河谷地,几里甚至几十里内,没有任何险可守,百济人在海面上遭到重创后,即便在熊津江两岸据守,对于辽东军而言,都已经无足轻重。以目前两军战斗力对比来看,恐怕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罢了。

前军舰只再次加快速度,追击逃入熊津江口的百济敌军舰只,早就慌乱不堪的敌舰行动速度大减,一些舰只相互撞在一起,在相对来说我方快速靠近的战船攻击下,又有不少的敌舰被抛出去的石块击中、击毁。

一时间,熊津江口处的海水也微微泛出了血色,那是死伤无数的百济水兵落海后所染的。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战船残骸,还有数量不少的敌军尸体及未死亡的士兵,这些落水的敌军士兵在起伏的海浪中一浮一沉,一些人的身子在起伏几下后也就没了水中,看不到了,一些还活着的有幸抱着木板之类求生工具的士兵,看到有船临近,不顾一切地往驶过来的辽东军战船处游来,指挥后续舰队行进的王思晨,目光冰冷,毫无掩饰的命令弓箭手们,将这些在海上漂浮,还未死亡的敌军士兵射杀。

大战刚开始,大隋水军还未登陆,哪里可能再分出兵力来照看俘虏,因此各指挥的将领们都严格执行王思晨的命令,消灭一切敌方的有生力量,不抓俘虏,也绝对不允许敌军士兵靠近我战船。

辽东水军的前军舰队已经进入熊津江口,越往前行,水流越急,行进的速度越慢,急流中看到不少落水的敌军士兵被水流冲下来,转眼间被冲入海中,这些士兵有可能是逃跑的战船相互撞击,而使船体毁坏,士兵们掉入水中被冲下来的。被冲入海中的敌军士兵,即使没有人射杀他们,在如今没有什么救生设备的时候,也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活命。

王思晨心得意满,此番率领水军前来,若是能抢在前面将熊津城拿下,这首功就跑不掉了,届时倒是要让胡刀李靖等人看看,他们水军的实力究竟如何,比起他们陆军而言,也是不遑多让的。

正在这时候,突然前面战船上传来了一阵喧哗,王思晨正诧异时,负责瞭望的士兵已是有些慌张的禀报道:“统领大人,事情有些不对,从前面白村江冲出了数百艘战船,正急速向我船队驶来。看旗号,应该不单单是百济的水军,还有新罗以及倭人的旗号。”

什么?新罗以及倭人的旗号?难道这三家居然联起手来了,这倒是没有想到的。

早在半个月前,杨戈已经派人由海路前往新罗,面见新罗王,寻了个借口,要与新罗结盟教训百济。而新罗王畏惧辽东军的实力,不敢不答应。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非但与百济结盟共抗辽东军,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隔海相望的倭人居然也插了一脚进来,当真是吞了熊心豹子胆。看来这倭人的野心也是不小啊,这一点还真让杨戈杨大总管说对了。

王思晨顿时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撞上了对方大批水军的埋伏。此时因为熊津入海口的原因,尽管还算比较宽阔,但毕竟不能同时容纳太多战船。而辽东水军的绝对主力战船大都是三千石以上的大船,更是冲进来的不多。此时对上敌军的数百艘战船,这数量上就弱了不少。

王思晨念头急转,已是明白了对方的居心。刚开始的那数十艘战船不过是诱饵罢了,敌军真正的用意就是将一部分辽东水军诱进熊津江口,然后再聚而歼之。果然好计策,没想到终ri打雁,今ri却被雁儿啄了眼睛。

王思晨颇有些恼怒,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铁青,冷冷吩咐左右:“给所有战船打出旗语,允许使用秘密武器。哼,对付这帮人,看来不下狠手是不行了,告诉苏钊成与乐进两位将军,给我照死里打。想在我们辽东水军身上占便宜,哪里有那么容易!”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4章 熊津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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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熊津投诚

敌船渐渐靠近,在这个距离内,抛石机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了。恐怕对方敌军也是这个意思,想要凭借船只小数量多的优势,靠近了辽东水军的大船,如此一来也就将彼此之间的差距拉小了。

看着敌船拉近距离,各艘大船上的隋军指挥并不着谎,纷纷下令,船上的拍杆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恶狠狠的冲着敌船砸去。但凡是被砸中的,无不船毁人亡,此起彼伏间,只是顷刻功夫已是砸毁了对方十余条战船。

但战船上的拍杆位置是固定的,对方敌船上的将领也是久经战事的,喝令全军避开拍杆,从间隙靠近辽东水军大船,意图攀爬上去,再行搏杀。此举果然奏效,很快就有数十条敌船渐渐靠近,一双双眸子更是透出血红色,看着前面大船上装饰各异的兽头,心奋不已,这就要攀船而上。

就在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士兵眼前一亮,随即从那兽头口中爆出一阵红色,旋即功夫那汹涌的红色已是直扑自己而来,突如其来的烈焰顿时笼罩了那些士兵。只是眨眼功夫,那些士兵一个个爆出了惨叫声,浑身已是如同火人一般,在甲板上翻来滚去。有的士兵沾上的火焰较小,心慌之下纵身跳入江中,但无论是江水如何泼在身上,却是扑不灭这熊熊烈焰,渐渐的就没了声息,整个人已是如同一段焦炭相仿。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辽东水军战船上,都有兽头口中喷出了烈焰,无数敌兵粹不及防下,死伤无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辽东水军大船之上,水军兄弟也是暗暗心惊不已,他们也并不知道这喷火器的功效究竟如何,这一次也是为了试验,在杨戈的命令下每艘船上都配置了一些,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竟有如此之神威。尽管他们也知道个中奥秘,但看着对方焦头烂额的悲惨场面,也是情不自禁的忐忑不安,似乎手中掌控的那喷火器真的犹如神兽一般。

“快退,隋军战船上有神兽,会喷火的神兽!”

“快逃啊,隋军有神仙庇佑,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

在损伤了近百条战船后,敌军再也抵挡不住,再加上眼睁睁的看着隋军战船上那一具具面目狰狞,口吐烈焰的兽头,心中早就认定这是神灵庇佑,哪里还有胆子前去迎战,纷纷调转船头,就要逃去。

王思晨见状不由大喜,吩咐一声,追杀了下去。虽然隋军战船数量不及对方,但体型上却是大出了许多,再加上船上的神兵利器,这下追杀过去,犹如一只只雄狮冲入了羊群,肆意虐杀,左冲右撞下,已是将敌军船队冲的七零八落,船毁人亡。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一直延续到了晚间,当夕阳的余晖映照到熊津江面之时,满江都是敌军水兵的尸体,在江面上漂浮着,江水已是变成了血红色,冷眼看去,竟犹如森罗地狱一般。

而王思晨所率领的辽东水军,早已靠岸停泊,密密麻麻的扎下了水军大营。从被掳获的敌军口中得知,果然正如事先所料,这联合船队乃是积聚了百济新罗以及倭人的海上势力而成,为了能削弱辽东水军实力,特布下了这场偷袭埋伏,但没想到的是辽东水军战船上竟有喷火神兽等大杀器,竟是全军覆没。

经此一役,那数百条敌军战船,能逃出去的几乎寥寥无几。余下船只也尽毁于当场。从此过后,百济与新罗的水军再无抵抗之力,倒是省了辽东水军一番功夫。至于倭人胆敢如此妄为,ri后自然会找它算账。

歇息了一晚,次ri天还未亮,王思晨已是接到了战报,胡刀谢映登两部军马已是赶到了熊津城。如此一来,加上王思晨的水军,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已是将熊津城团团围住。

熊津城外东北角的一处山丘上,王思晨胡刀谢映登三人席地而坐,正在商讨攻城事宜。旁边还站立了几名将领,其中也包括了北汉山城的少城主扶余元,他也被任命为校尉一职,跟随在胡刀身边做事。

根据扶余元的介绍,这熊津城守将乃是百济王扶余璋的胞弟,大将军扶余兴仁,手下大约三万兵马,扼守熊津城。这一点与辽东军掌握的情况基本相符,不过这熊津城也算是比较坚固的,若是强攻,肯定能拿下来,不过这损伤若是比较高,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人正在说话,扶余元突然咳嗽一声,胡刀注意到他的表情,笑呵呵的说道:“扶余元,倒是忘了你的存在,可是有什么好的主意么?”

余下两人的目光也投到了扶余元的身上,后者感受到三名大将的灼灼目光,却是好没来由的心跳两下,讷讷道:“末将,末将有几名好友,正在这熊津城中,这城中的主将扶余兴仁也是我族中的叔父,一向对我不错。不若让我去试试,说不定能劝降扶余大将军。”

哦,众人的目光一亮,这感情好,若是这能劝降对方,总比打一仗要好得多。尤其是扶余元,居然能有胆子站出来,可见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胡刀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明天等打上一场后,扶余元就进城劝降!两位,意下如何?”

扶余元顿时有些糊涂了,怎么说要劝降了还要打仗呢?却见王思晨与谢映登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竟是对胡刀的意思表示赞同了。

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胡刀咧嘴笑道:“小子,若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进去劝降哪里来的力度?嘿嘿,要就先将对方打趴下了,你再进去这才有效果。这叫什么?大棒加胡萝卜,对吧,各位,总?”

扶余元恍然大悟,原来胡刀将军是这个意思,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顿时有了些底气。

熊津城的攻防战在次ri拉开了序幕。

显然城中守军早有所准备,滚木礌石热油抛石机等守城利器,依次摆放在城头,只等着辽东军的攻城。但城下隋军的厉害还是大大出乎了扶余兴仁的意料之外,只是半天时间不到,辽东军已是将城外的护城河填平,随即轰隆轰隆声起,下面攻城的军队已是推着无数攻城车,巢车,冲车,猛冲车,不计其数的投石车,这许多攻城器械,看的城上众人都是胆战心惊。

随着战鼓擂擂,数以万计的箭矢如飞蝗般扑至城墙墙头守军,就此拉开了战幕。石弹,箭雨,火光,鲜血,构成了接下来熊津城的主旋律,大将军扶余兴仁奔走在城墙之上,组织守城,一天下来,嗓子已是喊得嘶哑,几乎已说不出话来,手里的钢刀也砍废了几把,但辽东军的攻势一波比一波猛,不过半ri时间,已是数度攻上了城墙,且在城墙之上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熊津城上,伤痕累累,多处地方已被砸毁砸塌,城墙四周,鲜血凝固,一片片的紫黑色让人触目心惊。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看着城下潮水般退去的辽东军,大将军扶余兴仁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城墙竭力维持着自己的身体,心中叫苦不迭,再如此这般攻杀两ri,恐怕守军距离奔溃之ri也不远了,熊津城危矣!

就在这时候,突然旁边的亲卫惊呼出声:“大将军,城下似乎来了几个人!”

哦,扶余兴仁勉强打起精神,往城下看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真是北汉山城少城主扶余元,不由的心中咯噔一下,暗自猜疑不定。听说扶余琪父子二人已经投降了隋军,这时候他来这里,目的何在?

“大将军,别来无恙乎,还记得我扶余元么?可否容我进城,有要事相商!”

城下扶余元的声音已是高高的响起,引起了城头上士卒的一些骚动。这些士卒都是百济老兵了,自然知道扶余元的背景底细,偶尔有不清楚的,一阵窃窃私语后,也都明白了,下面的人现在已经成了隋军。对这样的反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想起白ri的攻防大战,想到那地狱一般的惨状,又不免有些寄望,却是恨不得城下之人能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扶余兴仁左右张望两下,对手下兵将的心情已是了如指掌,不由哀叹一声,冲着下面喊道:“既然是故人之子,也罢,放你进来就是,倒要看你说出什么花样?”

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缝隙,将扶余元以及背后两人放了进来。还算扶余兴仁讲些情面,并未对三人无礼,而是径直请到了将军府中。

到了里面,双方坐定之后,扶余元轻笑一声,关切的问道:“叔父大人,身体可好?”

扶余兴仁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扶余元,不必再兜圈子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

扶余元躬身一礼,款款说道:“叔父大人想必心中早就明白了,小侄此次前来,正是想劝叔父大人,如今辽东军兵强马壮,此前将高句丽连根拔起。如今的百济,比起高句丽又如何?即便与新罗联盟共抗隋军,恐怕也是螳臂当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叔父大人,何不审时度势,投靠辽东军,也好保住自家富贵。”

扶余兴仁腾的站起身来,满脸的怒气,恶狠狠的说道:“果然是来当说客的。我扶余氏乃是百济王室,又怎可轻易投降,此事万万不可再提。哼,高句丽高氏的下场,难道你忘了么?那杨戈怎么可能放过我等。”

扶余元心中暗自偷笑,这位叔父大人明面上呵斥自己,好像对百济一副忠心赤胆,但后面的半句话却是坦露了心迹,无非是害怕辽东军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罢了。当即一正脸色,缓缓开口。

“叔父大人,那高句丽高氏咎由自取,误信了渊子游,自蹈死路,这与隋军何干?何况我听说杨总管还给了乙支文德一条生路,允他带走了不少高句丽王室。虽然极北之地更加苦不堪言,但毕竟是保全了身家性命。我百济弹丸小国,此前本就是中原后裔,此次也不过是认祖归宗罢了,又何必担忧隋军对我等下毒手?”

“这个,这个。。。”扶余兴仁听罢,不由的脸色阴晴不定,不住踱着脚步,显然是心中已经有所动摇。

扶余元趁热打铁道:“叔父大人,今ri隋军攻城的景象,你也是看到了。若是如此攻下去,顶多再过两ri,熊津城必定不保,若到了那时候,恐怕这熊津城所有军民,都将面临隋军的残暴报复,届时冰灵涂炭,恐怕更是罪过啊!”

扶余兴仁不由得身子抖了两下,已是心头苦涩。如今的熊津城果然正如扶余元所料,再经不起大战的折腾了。若真是恼了隋军,对熊津城来个屠杀报复,恐怕城中老小都无一幸免,自己也成了罪人。

又想了半ri,扶余兴仁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你且歇息去吧,明ri早间我再给你回复。”

扶余元自然明白,这一晚上的时间还是要留出来的,于是也不强迫自家叔父,欣欣然带着手下出去了。

等扶余元出去后,扶余兴仁吩咐一声,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干心腹齐齐聚到了大厅之中,当听闻扶余元的来意以及扶余兴仁的决定后,竟是异口同声的赞同投降隋军,这让扶余兴仁惊愕之余,又不免隐隐感觉到有些庆幸。光是看着这些将领的表情,就知道这场仗若是打下去,后果不问可知。如此看来,扶余元及时赶到,倒是救了自己一条性命。

次ri天刚放亮,胡刀等人已是得到消息,城中的扶余兴仁已经答应献城投降了,现在扶余元的陪同下,已是带着手下诸将领来到了辽东军大营外,等候三位将军的接见。经过好一阵抚慰后,三人尽起隋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熊津城。城中军民无不战战兢兢,生恐隋军出尔反尔,对他们展开屠杀。但随着隋军陆续入城,却是秋毫无犯,比起他们自家的军队更要严明纪律,这才松了口气。

熊津城顺利拿下,四周小城听说之后,无不惊恐万状,纷纷递上降表,请求依附隋军。胡刀等人也不客气,派出一队队隋军,将周边郡县尽数收归囊中,所有百济士卒统统收缴了武器,被勒令进行整编。

到了此时,泗沘城已是状若孤城,虽然比起熊津城还要坚固三分,但在隋军眼中,已是犹如不设防一般。隋军几路大军扎下营盘,等候杨戈大军的到来。此处乃是百济都城,他们三人可是心中有些小算盘的,都不愿擅自抢了这泼天大功,还是等着总管大人亲来的好。

两ri后,杨戈率领大军,赶到了泗沘城外。对待百济王所在的都城,自然不能太过与失礼,杨戈下令,准备了数百份劝降书,用投石机抛进城中,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这数百份劝降书投掷到城中,已经混乱不堪的泗沘城,更是张皇失措,一片鬼哭狼嚎之声。而百济王宫内,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大王,隋军势大,万万不可硬拼啊,这,熊津城一丢,泗沘城恐怕是孤掌难鸣啊,大王当早作打算才好!”

一位重臣语调甚是悲观,开口就直接说出了如此沮丧的话,这让百济王扶余璋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大王,切不可听信他人谗言。我泗沘城绝非熊津城所能比的,只要我等军兵一心,众志成城,未必不能守住都城,让隋军铩羽而归的。末将不才,甘愿请命愿出城与隋军一战!”

慷慨陈词的乃是王宫护卫统领扶余直,但谁都知道这人看着粗大,但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此时居然敢放言,众人只当是个笑话来听,根本无人理会。

扶余璋摇头叹气,一时间没了主意。正在这时候,外面已是有人来报:“隋军投掷了不计其数的劝降书,已经洒落城中,现在外面人心惶惶,恐怕事情不妙。”

扶余璋心头不住肉跳,结巴着叫人将那劝降书拿了过来,还没看上两眼,已是气的浑身直颤,怒不可遏的大声吼道:“隋军欺人太甚,我百济誓死不降。众位不必多说,下去准备去吧。”

诸位大臣纷纷告辞而出,到了外面却是忙不迭的将那些劝降书找来观看,上面赫然写着隋军索要的只是百济王扶余璋的人头,余者只要投降,绝不追究性命,更不会大动刀戈,屠杀全城。

看到这上面的内容,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是都没了声音。其中几人更是对视一眼,其中透出的点点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当晚,泗沘城内寂静万分,城墙上守兵林立,护卫森严,自然是担心隋军趁夜前来偷袭。但就在如此森严防守下,有几段城墙上,却是悄然溜下了几条绳索,随即有人从那上面滑下,往隋军大营而来。让人奇怪的是,那城墙上的守军,竟是对此视若不见,根本无动于衷。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5章 血洗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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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血洗都城

次ri,天刚放亮,百济王扶余璋面无人色的坐在王宫靠椅上,看着桌上的书信,半天不语。。。xuc_彩&虹&文&学)底下站立两旁的文武大臣也是惊恐万状,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拿眼睛偷瞟一下上面的百济王。

“大王,这书信上可是说了,再不投降,将血洗泗沘城。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左平国智眸不断叹气,眼神里却是隐隐透出些许精光,在偷眼打量着周边大臣的反应。

在百济国内,左平是最为尊崇的官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过在百济国内,他却是没有太多实权,对扶余氏也是貌合神离。

扶余璋见国智眸出言,不由得现出一丝怒气。对这些大臣而言,当然是投降为上,但是对于扶余氏,却是灭顶之灾。这劝降书上可是写的明白,要的就是他扶余璋的脑袋,余者既往不咎。

这时候大率燕别文也开口道:“大王,莫不如再派出使臣,与隋军进行商谈如何?”

有这两名重臣的带头,余下朝臣纷纷七嘴八舌,其中的意思无外乎还是围绕着投降做些文章,听得上面高高在上的百济王扶余璋更是火冒三丈,阴沉着脸站了起来,一甩袍袖,怒气冲冲的离去。

剩下那些朝臣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但他们都是文臣,这城中军队大半都是由扶余氏掌管,若是大王坚持不肯投降,恐怕最后他们也难逃一死。

堪堪到了正午时分,这已是杨戈规定受降的最后期限,但百济城却是毫无投降的意思。杨戈勃然大怒,亲自率领大军,来到了泗沘城下。

时辰一到,随着隋军战鼓声声,泗沘城城墙上已是喊杀声四起,一队队隋军驱赶着那些新投降的百济士兵,不要命的往城头上攻去。这些百济士兵自然就是前面熊津城投降的兵丁,稍加整顿后组成了新军,被杨戈带到了泗沘城。

城头上,百济王扶余璋看着城外那些扛着攻城扶梯,黑压压一片冲上来的百济士兵,脑袋一阵眩晕,气急败坏的高声吼道:“弓箭手,快将这些叛逆给我射死!”

随着他的喊声,城头上飘洒下一阵阵箭雨,但城下的新军顶着盾牌,丝毫不为所动,对身旁不时倒在地上的同伴也顾不上有任何感觉,只是跨着大步,朝前方的城墙冲了过去,将攻城梯搭了上去。

对他们而言,如今脑袋里面早就没有了百济大隋的区分,见识过隋军的勇猛和暴虐之后,他们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气。从心里渗出来的那种无尽的恐惧感,和侥幸尚存的一丝丝希望,已经让他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往昔ri的同族兄弟们砍杀了过去。

正在这时候,后军传来一声声号令。强弩发出的箭矢,已是一片一片的飞过了那些新军士兵的头顶,落在了城墙上。那铺天盖地的箭雨,顿时将城头上清理出一片空地出来,尖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百济王扶余璋早已在随从的护卫下退到了城墙下面,脸色已是变得煞白,身子哆嗦着不敢再上城,边上的扶余直也一脸的苦笑,讪讪的将扶余璋请回了王宫。而城头上,暂时交给了大世子扶余文指挥防守。

城头上的厮杀越发惨烈起来,那些新军士兵知道若是打不下这泗沘城,他们恐怕也难逃一死,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命的与城头上守军展开了争斗。

就在大世子扶余文在城头上勉力厮杀时,在城下却是匆匆来了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瞧服饰都是百济士兵打扮,直冲着城门而来。到了近前,守军拦住盘问,得知这些人都是左平国智眸以及几位重臣的府中家丁,此来正是为了协助守城而来,遂不疑有它,将这些人放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刚到了城门口,突然翻脸,将把守城门的守军砍倒在地,趁着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已是将城门打开,露出了黑魆魆的一个大口子。

泗沘城外,数百名新军士兵注意到城门被打开,发一声喊,已是往城门直扑而来。此时扶余文也已经发现了城门口的异常,顿时胆战心惊,连忙组织人马要夺回城门。双方就此展开拼抢,顿成僵持之局。

就在这时候,一支隋军铁骑已是呼啸而来,旋风似的撞进了城门,将那些意图抵挡的百济守军撞得倒飞了出去,当场身死。

为首的正是胡刀谢映登两员悍将,带着手下数百铁骑横冲直撞,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城门已是彻底落入了隋军的手中。扶余文眼见不妙,知道破城在即,哪里还顾得上城墙上的得失,带着心腹手下仓惶逃走。

那些正在奋力抵抗的守军士兵见城口大开,也心知大势已去,又见扶余文落荒而逃,纷纷弃械投降。不远处,隋军大队人马已是缓缓压了上来,距离城门只是咫尺之遥。

泗沘城内,王宫内,百济王扶余璋好似被没了骨头一般,瘫坐在座椅上,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神光,变得惨淡无比。边上站立的统领扶余直脸色虽然也是惨白,但一双眼珠子乱转,显然在盘算着什么。

“大王,大事不好,隋军已经进城了!大世子不知去向!”一个王宫守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呼小叫,声色极其恐惧。

扶余璋突然站了起来,圆睁着双眼,将那士兵一把抓住,好像一只野兽一般,瞪着那士兵,怒声呵斥道:“隋军进城了,怎么可能,我有数十万士兵,坚固无比的大城,我。。。”

扑通一声,扶余璋已是坐倒在地面上,竟是晕了过去。两名守卫连忙冲,就要将扶余璋扶起来逃命,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痛,再转头看去,扶余直手上拿着的钢刀上,正滴着鲜血。

扶余直面目狰狞,冲着旁边不知所措的另外两名守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隋军要的是扶余璋的人头,只要我们献上去,非但能保住性命,恐怕还有一场富贵!”

那两个守卫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王宫外的街道上,谢映登浑身是血,一马当先,身后数百名骑兵也是面目狰狞。所过之处,无不死伤遍地,满目血红。看着前面还未完全合拢的王宫大门,谢映登稍微犹豫一下,已是抹掉了脸上的血水,大声嘶吼着,带着身后的骑兵冲了过去。

“放箭,快放箭!”宫墙上的守卫连声疾呼,想要阻挡住这群不要命的疯子。却没想到的是,这群骑兵早就杀红了眼,再加上前面的主将谢映登骁勇无比,哪里那顾得上头上的箭雨,一夹马腹已是冲了过去。

看着这群人这般凶残,那些守军的手也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放出去的箭头更没了准星,除了寥寥几支落在了隋军身上,余下皆扑棱棱落在地面上。

扑哧,扑哧,随着大枪扎入守军身体的声音,一蓬蓬鲜血四溅而出,谢映登枪到马到人到。随着马嘶声,死在他马前的已是不下数人之多,剩下的守军更是心胆俱裂,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出来,以躲避这凶神恶煞般的死神。

涌进大门的隋军骑兵将王宫大门彻底拉开,留了几十名看守门口,以供后续军队跟上。其余士兵,都跟在了谢映登的后面,大踏步往王宫大殿走去。

一脚踹开宫殿大门,谢映登打眼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正zhongyang的空地上,有一个百济将军打扮的人,身上脸上全是鲜血,一手拿着钢刀,另一只手上却提着一个首级,在他身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守卫的尸体。而那无头男尸,身着华美服饰,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见到谢映登带着人闯了进来,那个百济将军满脸谄笑,跪倒在地,砰砰磕着响头:“大将军在上,小人扶余直,已经杀了百济王。这就是扶余璋的首级,请大将军笑纳!”

哦,原来如此。谢映登看着那个百济将军扶余直,心里一阵恶心,这种小人,恐怕也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真恨不得将他当场枭首示众。但碍于总管大人的命令,倒也不好就这么杀了。当下鼻中哼了一声,吩咐手下,先将这个扶余直押起来,容待总管大人处置。

泗沘城城门口,杨戈看着满身是血的胡刀,淡淡问道:“胡子,如今城中情形如何?”

“总管大人,方才已经接到了谢将军战报,他已经攻下了王宫,百济王扶余璋被手下所杀。此外城中守军都已经不攻自破,四处城门都已经落入我军手中。不过城中现在败兵太多,再加上那些新军,恐有人在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胡刀稍微喘了口气,笑呵呵的回答道。经此一役,百济就如同高句丽一般,从此被摸抹去了踪迹。若是再拿下新罗,这完整的半岛就收入了囊中,此等丰功伟业,恐怕在历史上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杨戈看着城中不下几十处冒出的火光,耳中还能隐约听到厮杀声,冷冷一笑,吩咐胡刀道:“胡子,传下令去,各军严明军纪,上街平定乱兵。所遇到的百济乱匪,格杀勿论。若是哪家朝臣贵族的府中藏有乱兵,嘿嘿,吵家灭门在所不惜,你可明白?”

看着杨戈脸上诡异的笑容,胡刀心知肚明,正要领命而去,杨戈又补充了两句:“别忘了,府门前缠有白绢的就不要骚扰了。”

胡刀哈哈大笑,兴奋的拍马而走。总管大人这句话说的甚是模糊,但对胡刀而言,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那些缠有白绢的府邸,都是这次充作内应的朝臣,将来这百济地面的大小事情,还须由他们出面打理,自然不能一网打尽。但剩下的人么,嘿嘿,那可就对不住了。

现在辽东那边的移民ri渐增多,这土地可就慢慢减少了。可惜的是高句丽本就是山地居多,不太适合大范围耕种。但高句丽不适合,百济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这里大都是平原,对于那些勤恳的中原移民而言,再合适不过。唯一值得担忧的,恐怕就是这人口纷争了。

除了眼下这个乱局,哪里还找得到更合适的机会。除了必要的人留下以外,将那些百济贵族们一扫而空,这等良机若是再把握不住,为总管大人解忧,他也不叫胡刀了。

泗沘城一破,守军纷纷投降。那些新军里的百济士兵一个个趾高气扬,这胆气慢慢的就上来了。在身后隋军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这些新军心中隐藏的那些恶习**慢慢的占据了上风。在一些胆大妄为的新军士兵带头下,不少人都直接脱离了大队人马,在城中大肆抢掠。

泗沘城中的百济人在攻城之际,已经吓得心胆俱裂,知道免不了会遭到一场浩劫。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城破之后,来祸害他们的竟然不是隋军,而是他们百济自己的士兵。不管是原来的守军败兵,还是新军士兵,在他们眼中,此时都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时间,那些府中蓄养私兵的百济贵族们心头火起,带着自家私兵,与这些趁火打劫的乱兵开始了一场场的厮杀。

在胡刀的指挥下,一股股隋军出现在了大街小巷,目标直指那些尚在厮杀之中的百济贵族府邸。

城中一处大街上,一伙百济乱兵正攻打着一处高墙大院。而那府邸中的私兵家奴们也纷纷上了墙头,拿着弓箭乱射一气,与那些勇不畏死的乱兵站到了一起。

正在厮杀间,双方一个愣神,已是看到街角处出现了一大队隋兵,顿时停了下来,惊恐万状的看着那些隋军的身影。

正在攻打府门的新军士兵眼中透过一阵喜悦,正想出声招呼隋军,突然一支支羽箭扑面而至,哪里还说的出半句话来。顿时死伤一片。剩余的新军士兵顿时惶然不知所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隋军更是不说二话,径直扑了上来。只是几个回合后,已是屠杀殆尽。

那府邸中的守卫看到这般景象,顿时大喜过望,以为是隋军来解救他们的。但没想到的是,那为首的隋军将领抬头看了看府门外,眼中闪过一抹悸色,高声喊道:“该府内藏有乱军,格杀勿论!”

胳膊一抬,如雨般的箭矢往府内倾泻而至,那些守卫纷纷惨叫着摔下了墙头。只是转瞬功夫,那府邸大门已被隋军撞开,纷纷涌了进去,大开杀戒。

类似的一幕幕场景在泗沘城内不同的地方上演,越来越多的百济贵族府邸遭到了血洗,而街角上堆积的尸体也越来越多,那些隋军士兵就好像死神一般,四处绞杀着那些百济乱兵。

如此冷血的杀戮持续了半天,到了黄昏时候才逐渐停了下来。到这时候,百济城中所余下的贵族,已是不足三成。

等到那些留得性命的百济重臣胆战心惊的走出自家大门后,顿时被街上的惨象所惊呆。若不是自家府门上缠着的白绢,他们恐怕也难逃一死,到了此刻,竟是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王宫内,杨戈高踞正中间的座椅上,冷冷的盯着那些百济重臣。在他的目光扫视下,以左平国智眸为首的那些重臣后背透出冷汗,眼神飘忽,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杨戈也没有过分难为他们,毕竟这打劫过后的百济,还需要这些人的管理,于是好言劝慰了两句后,将他们送回到了各自府邸,先行回去歇息去吧。至于说这些人回去之后还能否安然入眠,那就不是他所能关心的了。

不过数ri功夫,在那些大臣的帮助下,泗沘城内很快恢复了城中的秩序。除了那些贵族之外,普通的百济军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灾难,在感受到隋军严明的军纪后,也陆续恢复了市面上的安定。再过了数ri后,除了那城外一角不断焚烧尸骸燃着的烟雾外,已是与平ri再无区别。

泗沘城王宫内,杨戈召集众位将领正在议事。外面突然传来消息,周文博周大人已经到了。

周文博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接手百济而来。这百济地势广阔,若没有一个镇得住的大将驻守,还真放不下心来。而杨戈本人,还要带着大军继续攻打新罗,连带着手下将领,也无法留下来处理这些纷繁杂乱的琐事。

到这时候,杨戈不禁感叹,还是自己手下人才不多啊。看来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到中原地区再走上几遭,也好弄些人回来派上用场,何至于如此捉襟见肘,大老远的让周文博亲自前来。

不过,周文博来到百济,倒是相得益彰。此前在平壤城,他处理政务井井有条,颇有一些手段,比起往ri掌握军权的ri子,倒是多了几分自得。当ri杨戈闲聊时就曾与周文博说起这百济新罗的事情,如今正是该让周文博大展身手了。

至于新罗,嘿嘿,还不是旦夕之间就能拿得下来的。就在前两ri,杨戈已经将谢映登与王思晨派了出去,水陆两军,先行攻打新罗。只等周文博一来,杨戈就亲率大军前往。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6章 中原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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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中原急报

杨戈兴冲冲的出去迎接周文博,但见到的周文博却是满脸乌云密布,心事重重,见到杨戈出来也只是勉强笑了两声,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杨戈顿时心中一沉,但此时此地却不是说话的时候,将周文博迎了进去,坐定之后,忙不迭的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

周文博未及开口,已是长叹了一声:“总管大人,张须陀,张老大人阵亡了!”

骤听到张须陀的死讯,杨戈不禁吃了一惊,腾的已是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愕然道:“怎么可能?老将军是怎么死的?”

周文博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可还记得李密其人?”

杨戈顿时醒悟,莫非真的是李密布局杀了张须陀?

李密作为当ri杨玄感造反的智囊,在押解途中逃亡后,先后投奔了郝孝德、王薄等人,却均不得重用,后来辗转来到了瓦岗寨,终于扎稳了脚跟,成了瓦岗寨大头领翟让手下的二当家。

李密交游广阔,进入瓦岗后,不少英雄争相来投,李密在瓦岗寨中威望ri隆。这些来投靠的人当中,其中以房玄藻和李玄英最为有名。

李玄英更是公开宣扬:“民间歌谣‘桃李章’:桃李子,皇后绕扬州,辗转花园里。不要多言语,谁能这么允许。这其中的桃李子,自然指的是姓李的逃犯;皇后等同于帝王,辗转花园里,指的是天子杨广将南巡扬州,不再有回来之ri,亦将死在水沟山谷之中;不要多言语吗,谁能这么允许,指的乃是一个密字。如此说来,这歌谣自然应在了李密身上,恐怕将有大富贵!”

李玄英的这套言辞在不少群雄当中很有市场,连带着翟让对此也是半信半疑,翟让心中困惑,遂问计心腹智囊贾雄。

他却不知道,贾雄早已被李密所收服,此时见翟让来问,自是心中有数:“大当家,李密此人贵不可言,其所说大吉大利,对大当家自然是有利无害。大当家命中本无天子之命,何不拥戴此人?”

翟让讷讷道:“照你所说,蒲山公为何不自立为王,还为何要投靠与我?”

贾雄对此问早有准备吗,遂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凡事皆有因,李密前来投靠大当家,乃是因为您本姓翟,这字面上的含义就是沼泽池塘,正所谓蒲草非水不能生长,所以蒲山公正需要大当家的,此乃相得益彰!”

翟让听后,更是对李密所说言听计从,却是与同生死共患难的徐世绩渐行渐远了起来。随后按照李密所献计策,攻破了金堤关,又攻击了荥阳郡所属县,占据了活口仓,声望一时无以复加。

荥阳郡郡守郇王杨庆,对瓦岗军甚是恐惧,特上奏朝廷,将张须陀调派了过来,专门对付瓦岗军。翟让本来就是张须陀的手下败将,屡屡落荒而逃,听说张须陀即将过来,顿时骇的就要带人离去。

李密劝道:“张须陀,不过一武夫罢了。有勇无谋之辈,何足挂齿。连番大胜后,其将士必然骄横傲气。若是如此这般,这般设下埋伏,定能大破之。”

翟让不得已,集结部队准备会战。李密暗中派遣一千多人埋伏在大海寺北树林之中。张须陀一向瞧不起翟让,采用方阵步步推进。翟让攻击未果,形势十分不利。

张须陀不禁心得意满,吩咐全军乘胜反攻,向北追杀了足有十多里地。到了大海寺北树林之时,突然遭到李密事先埋伏下的伏兵袭击,张须陀眼见落入埋伏,连忙招呼手下急退,却已是退之不及,落入了李密、翟让、徐世绩等各路反军的包围之中。

张须陀依靠着自己一身蛮力,强行突围而出。但回头一望,却发觉众多部下还陷在重围,遂再次跃马杀入重围,将手下将领救了出来。但人力终不能胜天,来往数次后,终于力竭身亡。

令人诧异的是,当张须陀落入重围之时,他手下的三员大将秦叔宝、罗士信以及裴行俨却都不在身边,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一代奇才的陨落。大隋朝的一根擎天玉柱就此倒塌!

杨戈耳边听着周文博讲述,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依稀想到了一些事情。张须陀死了,中原局势更乱。也不知道杨广还会不会真的下扬州了,而李渊此时已经占据了太原,还不知道何时会起事,要不要先给高俊雅王威那两个呆头鹅提个醒呢,索性将李氏扼杀于襁褓之中。

杨戈正在浮想翩翩之际,耳边又传来了周文博的说话声:“就在上个月,江都龙舟制作完毕,当今圣上已经宣称,即ri将南巡,前去江都一游。”

杨戈听到此言,顿时吃惊非小,一双眸子烁烁发光,紧紧盯着周文博的嘴巴:杨广终于要下扬州了!

看到杨戈若有所思,周文博心中暗自叹气,却又对杨戈的心思琢磨不定:大隋变乱在即,各地豪门世家,把持朝政,势若割据。而眼前的这位杨戈杨总管,如今正是兵强马壮,手下精兵悍将不计其数,若是也要争霸中原,恐怕希望不小。但,这位总管大人,从未公开谈论此事,究竟心里想的什么,却是让人疑惑不解。

杨戈想着此后可能引发的系列变化,周文博也陷入了思索当中,两人一时间竟是没了话题,沉默了许久,周文博突然想起一事,拍着大腿叫道:“险些忘了一事。总管大人,李将军托我捎来一个口讯:变乱在即,大人当早作准备,还是及早返回辽东为好!”

杨戈悚然心惊,不错,眼下可是关键之举,决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已经灭掉了百济,至于新罗,论起势力还不如百济,有胡刀谢映登两人出马,。

想到这里,不禁感激的望了周文博两眼,拱手道:“既然如此,这百济新罗两地就交予文博兄了,明ri我便赶回辽东!”

周文博慨然允诺,杨戈此举正合他意。当ri周法尚病危,临死时将他招至床前,言谈切切,其中大半言语却是为了杨戈其人。照周法尚所说,杨戈其人,其志非小,恐怕ri后有大作为,叮嘱周文博,好生襄助杨戈,ri后必有厚报。

此际杨戈将百济新罗两地交在他的手中,其用意不言而喻。若是ri后杨戈当真取了中原,他周文博坐镇百济新罗,也几乎等同于裂土分王了。此等重用,自然是杨戈回报他周家父子的。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老周家能得到杨戈如此信任,自然也当以国士报之。

次ri,杨戈登上战船,由乐进率领一支船队,顺风顺水,一路直行到了身弥岛。稍微歇息半ri后,快马加鞭赶到了新义州。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新义州等待他的,不单单是李靖王猛等人,还有一份来自杨广亲手拟定的圣旨,却是昨ri刚到的。

圣旨上讲的明白,要调派辽东军五万,由杨戈亲自率领,由海路到达山东地面,负责征剿反贼。换句话说,就是要让杨戈替代张须陀的位置,继续护卫山东一带的安宁。但让人有些疑惑的却是关于征调杨戈走后,辽东竟别无其他的安排。似乎朝廷已经默认了杨戈在辽东一带的势力。

将颁旨的太监送走之后,杨戈与众人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众人意见不一。

不愿意去的,自然是因为如今辽东军形势一片大好,只要将新罗顺利拿下,整个半岛都成了囊中之物,可谓后顾无忧。眼下中原又是隐现乱象,最妥当的自然就是留在辽东,暗中壮大自己实力,一旦中原有变,即可马踏中原,建立不世之功业。若是带着人去了山东,恐怕深陷乱军之中,终ri奔波劳累,反而适得其反。说不定龙游浅水遭虾戏,更是遭了旁人暗算,也未可知。

愿意去的,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如今辽东虽然已经大定,但距离中原毕竟遥远,无论出了何事都是鞭长莫及。这一次倒是个机会,若是能依托辽东大本营,在山东又能牢牢站稳了脚跟,适时而动,也是绝妙好计。

一时间,辽东军高层分成了两派,争执不定。其中王猛左文龙等人都是倾向于前者,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将辽东经营好,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何苦现在就去冒那般风险?若是敷衍圣旨,亦可随便派一些人去应付应付即可,杨戈身为主帅,却绝对不可轻易置身险地。

但以李靖为首的新锐将领却是认定,只有锐意进取才是最佳的策略。经营辽东坐山观虎斗固然不错,但若是能乘势而为,将山东一带纳入自己怀抱,岂不是更好,进可图霸中原,退可由海路回归辽东。有强大水军的支持,又有何担心的?

渐渐的,李靖这帮人的意见已是占了上风,最后杨戈权衡利弊后,断然做出决定,亲自领军五万,兵发山东!

由于胡刀谢映登等人还带着十万大军征讨新罗未归,此时辽东各地的士兵又不能完全抽调出来,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大本营,万万不能有失。杨戈与众将领商议过后,即ri起各地进行招募,组成新军,进行训练。

招募令下达后,踊跃报名者不计其数,让杨戈等人大喜过望。

这其中,来自中原的移民自然占了一半之多,杨戈发布招募令时明确提出,新军乃是为了回山东而招募,这一点对于那些不舍故土的人来说尤其重要,能有机会再次回归家园,更有甚者说不定能建功立业博出一番富贵出来,这让那些移民中的精壮汉子顿时动起了心思。

除此之外,让杨戈等人兴奋的是,诸多胡人部落的彪悍牧民竟然也是十分之踊跃,不过几ri已经报名近万人之多。说起来,这也是拜了辽东军所赐。

自从陆续从中原移民,这辽东一带的耕种面积大大增加,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游牧民族的活动空间进一步被压缩,若想保持原有的旧俗,就必须被迫往更北一些的地方迁移,这让那些已经习惯了辽东气候的部落很不习惯,渐渐的也就开始有了一些转变,渐渐的开始接受汉人的风俗习惯。

久而久之,游牧民族已是成了半耕半牧。但部落中的精壮汉子却对此甚为不满,恰在这时,征募令的下达给了这些汉子另一种选择。带上武器,跟着总管大人打仗,建功立业,成了他们心中的梦想。

十ri不到,新军已经募集到了五万人。当即由李靖亲自领军,带着这些新军到了身弥岛上,开始进行训练。

如今的身弥岛,在军兵训练上已有了一套卓有成效的练兵手段,不过半月有余,这些新军即可蔚然成型,拉出去虽然不能成为百战精兵,但已经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一支军队了。想来对付那些由村民走卒组成的乱匪已是足够了。

身弥岛上的训练,只不过是将队伍捏合成型,真正能让一支军队有自己的精神气,那是需要从血战中一步步打出来的。没有经历过一定的血战,这军队是没有魂的。只有当这些人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才真正的能称得上是一支精兵,一支有了军魂的军队。

这一ri,杨戈来到身弥岛上,谢弘老道得意洋洋的拿出了最新成果。

基于原先的霹雳雷火弹的基础上,这个老道士进一步对黑火药展开研究,探索出了更佳的比例,如今黑火药的研制储存等已经不是问题。而有了黑火药的底子,老道又精心研制出了掌心雷,开花雷等一系列杀伤性武器。而此时,谢老道正在研究的,正是前些时候杨戈提出的火炮!

不过,若想铸造出合格的火炮,这炮身的制造尤为重要。当初杨戈所画出的大炮模型,不过仅仅是凭借着印象所画,与真正成型相差甚远,不过对这群老道的专研精神,是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的。在这些ri子里,老道已经督促铁匠做出了一个炮筒,至于引线**等已经制作完毕,效果如何,自然是等着杨戈前来鉴定。

其实,这大炮首秀也是老道不得已而为之的。他心里也没什么底,这全身黄铜制成的大炮铸造起来殊为不易,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弄成了这么一尊罢了。自然不愿轻易就这么废掉,即便失败,有杨戈在场,恐怕也能提出一些能启发自己的意见出来。

于是,在研究基地的后院cao场上,摆放着那一尊黄铜大炮,一根长长的引信连接到炮身上,周边五丈之内都没有一个人影。这自然是老道担心出现什么问题,那炮筒里面的黑火药,可是分量十足,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杨戈带着王猛左文龙等人远远的躲在后面,心情也是异常的激动。此前看过那些掌心雷开花雷的表演后,王猛等人已经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了,此时见到这么一尊大炮竖在前面,哪里还不明白,这恐怕就是总管大人口中的大杀器了。乖乖,这么一个大家伙,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随着谢弘老道的一声令下,引信点燃,嗤嗤声响,蜿蜒而行,眼看着已是到了那大炮跟前。众人的心都被吊在了嗓子眼上,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众人的耳朵已是震得嗡嗡直响,已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众人已是根本管不上能否听得见,一双双眸子都已经瞪得滚圆,只见从那炮筒里面,迅疾的飞出一个黑乎乎的大球,上下翻滚着已是落到了二十多米开外,随即爆出了一声巨响,再看过去,烟雾弥漫下,已是被爆出了一个巨坑出来。

老道哈哈大笑,看着众人那无比惊愕的表情,甚是得意的看向杨戈,等着总管大人的大家赞赏。没想到的是,杨戈却是不置可否,脸上并没有带出一丝笑容,径自走到了那尊大炮面前,仔细打量一番后眉头一皱,将谢弘叫了过来,指着上面一道道裂缝,让他观看。

谢弘看罢,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只是一次发射,就已经出现了裂缝。若是再来一次,岂不是就要报废了,诶,看来这还需要改进了。

除此之外,杨戈注意到炮弹出去的时候,这轨迹也是翻滚不定,更别提什么精度要求了,至于这距离,更是差强人意,只有几十米远,还不如人手一个掌心雷,丢出去的威力恐怕也不遑多让了。

杨戈再次查看那险些报废的大炮,突然心中一动,想起来这炮筒里面可是有所谓的膛线的,连忙将有关膛线的记忆一股脑儿倾倒出去,告诉了谢弘。

谢老道得到杨戈的指点,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带着手下兴致勃勃的继续去研究,竟是将杨戈以及王猛等人撇到了cao场不加理会,让众人哭笑不得。

还好大家都知道这老道的个性,也并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调侃了几句,往李靖的练兵大营走去。还未进去,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声欢呼雀跃声,似乎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比试。

“李将军,好样的,加油啊!”

“黑大汉,黑大汉,黑大汉!”

众人听到此起彼伏的喊声,不由精神一振,都是生出了好奇之心,里面进行比斗的居然是李靖,在这军营之中,难道还有人能被李靖当做对手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7章 房谋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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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房谋杜断

四周看热闹的军兵看到杨戈等人来到,慌忙就要跪下施礼,被杨戈摆摆手制止住。饶是如此,顷刻间已是为杨戈等人让出了通道。到了里面,正好看到李靖与一个黑大汉对了一掌,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就听得李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黑小子,果然好本事!如此大力气,莫非是打铁的不成?”

那黑大汉嘿嘿笑了两声,憨憨的说道:“将军真好本事,一猜即中。小人的确是打铁出身,听说招募新军,这才报名参军。”

这时候李靖已经注意到杨戈等人的到来,遂擦了把脸上的汗,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总管大人,王将军,你们来的正巧,方才与我交手的这位壮士,身负万夫不当之勇,实乃一员悍将。”

杨戈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那名黑大汉,笑着问道:“这位壮士,还不知怎么称呼?”

黑大汉也认出了杨戈,此前远远的见过两眼,没想到今ri却出现在自己面前,赶紧躬身施礼道:“小人尉迟恭,朔州人士,以打铁为生……”

杨戈听了前面几个字,已是愣住,后面的根本没有听清说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住黑大汉,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失态,遂干笑了两声,以遮掩自己的尴尬,脸上的笑容更甚:“尉迟恭?果然好汉子!李将军如此赏识你,可见功夫绝非等闲,从今ri起,你就先在李将军麾下做一名旅帅吧。你可愿意?”

旅帅?众人一下子愣住,总管大人的出手也太爽快了吧,单凭李靖一句赞赏就给了个旅帅?不过碍着杨戈的地位,大家并没提出什么异议。

再看那黑大汉尉迟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当时就傻傻的呆在原地,兀自有些发愣。直到李靖笑着提醒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过杨戈的擢升。

其实杨戈的兴奋,并不在尉迟恭之下,他也没想到,方才还在感慨缺少人才,老天爷就这么活生生的送了一个过来,还是赫赫有名的尉迟恭尉迟敬德。在历史上,这尉迟恭与秦叔宝可是并称为“门神”的人物。若是此去山东,能将秦叔宝顺利收归门下,嘿嘿,这两大门神可就都成了自己的小弟,那可就爽呆了!

又过了几ri,已是收到了来自新罗方面的消息。当ri自从杨戈返回新义州后,谢映登与王思晨水陆并进,两路大军势如破竹一般,仅仅半个月不到,已是席卷了整个新罗,直捣新罗都城--金城。

围城十ri后,新罗城中发生骚乱,辽东军乘乱夺城。新罗真平王死于乱兵刀下,要不是谢映登及时赶到,恐怕整座新罗王宫都会毁于乱兵所纵大火之中。至此,新罗被辽东军彻底收入囊中,加上高句丽百济,这半岛上的三个国家皆被辽东军所灭,重现大汉之荣光。

按照杨戈的安排,谢映登留下了三万兵马,协助周文博镇守新罗百济,其余人马正陆续返回。而王思晨所率领的船队,除了苏钊成所属船队留下来遏制倭人,其余船只也尽数返回了身弥岛。

跟随王思晨船队回来的还有一群人,却是让辽东军诸将领很是兴奋了多时。这些人,却是周文博特意搜刮而来的百济新罗各王室贵族的女子,长得都不错,又通晓汉话,送到了身弥岛上,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其中最为出色的,当属新罗真平王的女儿善德公主,长的楚楚动人,一副风流模样,让人心动不已。

这样的美人自然让人眼馋,但却没有人敢于染指。按照周文博的意思,特意指明送到了新义州的总管府。在他心目中,除了杨戈以外,自然无人敢将这等亡国公主收入囊中。

那善德公主他也是见过的,那俏生生的模样,若是不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此时听说人送到了总管府,不禁已是心里已是有些骚动,散会后匆匆赶回了府中。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见到善德公主,却是先遇到了萧炎,不觉有些心虚。

“大哥,今ri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炎上前揽住了杨戈的胳膊,笑颜如花,不过杨戈不知怎么,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杨戈支吾两声,应付过去,萧炎见他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由得扑哧笑了出声。

“大哥,可是回来寻找那位新罗美人,叫做善德公主的么?”

杨戈面皮一红,尴尬道:“阿炎,这从何说来,什么善德公主,不过是送过来的奴婢罢了,一切自是有你做主,关我何事?”

萧炎的眼睛眨了两眨,已是脆声笑道:“果然由我做主多么?你可不要心疼哦。”

杨戈不知其意,义正言辞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那是当然了,你可是未来的总管夫人,不让你做主,还能有谁人?”

萧炎脸一红,嗔道:“什么总管夫人啊,真难听。”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大哥,这个善德我已经见过了,感觉颇有一些才华,正好我女校缺少人手,不若将她调入女校,也好借一借她的公主身份,大哥以为如何?”

杨戈顿时目瞪口呆,什么,将善德公主调入了女校,那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但看着萧炎那副笑脸,本想开口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却改了说法:“果然好办法。有了善德公主的名号,我辽东军在新罗百济等地的威望定会更进一步。不错,真不愧是我杨戈的贤内助。”

萧炎见杨戈赞同,颇有些兴奋。随着杨戈的身份ri渐提高,萧炎也是感触颇多。如今局势明朗,杨戈眼见得从一名校尉走到了辽东行军总管,论起权势说一声辽东王也不为过。如今更是收复了百济新罗,其地位扶摇直上,竟是让萧炎也感觉到了些许灵域。

萧炎也是世家子弟,自然明白如今中原形势之乱象。若是大隋不保,天下群雄并起,杨戈未尝没有争霸天下的希望。或许辽东军以外的人还看不明白,只以为杨戈不过是偏居辽东,充其量算是个土皇帝罢了。但辽东军内部的中高级将领,却是对辽东军的实力清楚的很。至于萧炎本人,自然更加明白。

既然杨戈有如此机缘,ri后别说三妻四妾,就是再多的女人也是很有可能的。萧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硬拦是拦不住的,但这个度,却是要把握在自已手中。如论如何,在自己大婚之前,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来抢走杨戈的宠爱。

杨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心里明白,这位善德公主,对于杨戈来说,这却成了烫手的饽饽。此时,萧炎还在总管府内呢,虽然他们两人并没有完婚,但辽东军上下,无不知道这就是将来的主母了。若是萧炎不知道也还罢了,这善德公主如此个大活人送到了总管府,哪里还能瞒得住?

杨戈甚至都觉得该不是周文博这家伙想看自己笑话吧,不禁恨得牙根发痒,但人都已经送到了府中,总不能再弄出来金屋藏娇,也罢,只好对着萧炎表态,任由她做主就是。

其实说起来这位善德公主,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乃是韩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王,甚至被尊称为“三国一统奠定者”,作为真平王的唯一女儿,自真平王死后就继承了王位,成了第一个女王,比起武则天甚至还要早一些。

在位十六年

主动与中原交

挑选族内子弟到中国学

引进中国儒

效法唐律令建立上行下效之zhongyang集

此时新罗茶道开始发

并输入到ri

新罗佛教神印宗也在这时兴

相对高百两

新罗武功振

国内大

又与唐交

俨然有一统半岛之势。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位善德女王居然又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堂妹,先后两代女王,也算是一时之佳话。

可惜的是,如此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此时却沦落成了阶下之囚,甚至被当做奴婢送给了辽东行军总管。尽管此时萧炎将她调入了女校,但无人不知,这位善德公主乃是总管大人的女人,又有谁敢擅自染指?

对于杨戈的大业来说,这位善德公主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随着王思晨船队的到来,渡海回归中原一事已被提上了议程。

一周后,数百艘海船从身弥岛扬帆启程,目标直指莱州湾下营港。其实距离最近的乃是东莱水军占据的东莱码头,但此时杨戈却并不想将水军驻扎到那里。原因很简单,东来水军如今还是来护儿一手掌管。虽然两人交往甚厚,但毕竟有些差别,自然不想让来护儿得知辽东水军的底细,尤其是有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更是辽东军严加保密的,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在王伯当与长孙无忌的精心经营下,下营港码头已成了渤海内最为庞大的内海码头。不等战船靠岸,杨戈已是在甲板上看到了一排熟悉的人影。

北海郡长孙无忌、刘武周,下营港王伯当,高密郡魏征、郭方预等人已是在码头上等候了多时。等到亲眼看到那五万军马陆续从战船上下来,虽然有些许的疲乏,但却掩盖不住那股子彪悍之气。

魏征不禁暗暗点头,对杨戈更是钦佩。当ri离去时不过数千人马,如今仅仅过了两年,已是将辽东收入囊中,更是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先后灭掉,重复汉朝当ri之荣光。如此之赫赫功绩,可谓当世第一人。

不过让魏征心折的并非这些,而是杨戈不动声色的将王猛周文博等辽东势力尽数瓦解吸收,如今更是对这两人信任有加,分别担当重要位置,这等胸怀,才是让他魏征感到由衷佩服的。

魏征正心中感慨,却觉得袖口一紧,却是有人拉了一下,耳边传来了一句问询声:“魏大哥,这位就是杨戈杨总管了么,怎么如此年轻?”

询问他的乃是一名青年文士,长的仪表堂堂,但此时眼神里却透出了一丝疑惑。

魏征似乎是看出了他内心的差异,不由得呵呵笑道:“杜老弟,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我们这位总管大人,可不是凡人,不能以等闲视之。等以后接触的多了,你自然明白。”

那青年文士应了一声,这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不太自然。魏征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偷笑:“杜如晦啊杜如晦,别看你才高八斗,在这位杨总管面前,恐怕也是得不了好啊。”

很快,杨戈带着一干心腹走了下来,魏征长孙无忌王伯当等人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到的近前,纷纷躬身施礼,表情甚是恭敬。

杨戈呵呵大笑,冲着众人一抱拳,道:“众位兄弟,何须客气,莫非让杨戈再礼拜过去么?”

全场一阵大笑,气氛更加轻松起来。稍微寒暄了两句后,魏征却是注意到了杨戈身后站着的两名大汉,其中一个自然是雄阔海,但另外一人个头稍低,却也是膀大腰圆,一看便知必定是个悍勇之士,等到听李靖说起,这位尉迟恭居然能与李靖占个不分上下,惊诧之余,更是笑呵呵的恭贺杨戈再收良将。

经魏征这么一说,杨戈突然想起当ri嘱咐魏征和长孙无忌的事情,开口问道:“老道,最近可发现了什么有能耐的人么?”

魏征早就等着杨戈询问,遂呵呵一笑,将身后的杜如晦拉了出来,向杨戈介绍道:“总管大人,这位杜如晦杜公子,乃是京兆人士,素来才学过人,原本是滏阳县尉,后来挂冠而走,四处游历。听说了大人的威名,特来投靠。”

哦,杜如晦,杜如晦?什么,杜如晦?

杨戈顿时吃惊非小,前些ri子还曾经念叨,想着有机会能将房玄龄杜如晦一并收入囊中,正所谓房谋杜断,怎么可能缺少其中之一呢?没想到还真不经念叨,才过了数ri功夫,这人已是活生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莫非真是老天爷有眼么,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哈哈!

见到杨戈吃惊的模样,在场所有人都隐隐有些触动,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位青年文士,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能耐,竟然让总管大人如此失态。

杜如晦也是有些糊涂,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总管大人,但看他的表情,却好像早就听说过自己的声名,这当真是有些奇怪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位卑言轻,也不敢多言语,生恐一个说话不当,反倒不美了。

杨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不由的哈哈大笑,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失态。点指着杜如晦,冲着身边众人说道:“各位,如今我辽东军人才济济,别人不说,单提那房玄龄房大人,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心中一凛,对房玄龄的本事才华自然是无可挑剔,若是论起处理政务的能力,辽东军当中,再无人能及。恐怕比起魏征与长孙无忌来说,也不遑多让。但房玄龄是房玄龄,与这位杜如晦又有何牵连?

看着大家疑惑不解,杨戈偷眼看了杜如晦两眼,注意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明悟,心里更加有底,遂呵呵笑道:“各位,这位杜如晦杜公子,在房玄龄心中可是格外的重视,将他与自己相提并论。呵呵,没想到此时还真碰上了杜公子,真是幸会幸会!”

哦,原来如此。在场众将都恍然大悟,既然房玄龄也推荐此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如此看来,恐怕不ri也将得到总管大人的重用。于是看向杜如晦的眼光之中,也就带上了一些敬重。

对杜如晦来说,却好似在做梦一般。总管大人口中所说的房玄龄,自己以前曾经见过几面,但彼此之间并非很熟,没想到还能在总管大人的面前力挺自己,这当真是欠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杨戈当即宣布,让杜如晦充当参军一职,也就是做了自己的幕僚,参与机要、军国之事。这让杜如晦顿时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才初次见面,这位年纪轻轻的总管大人已是将自己提成了参军,更是能参与到机要之事,这等待遇之优厚,可是他根本想象不到的。

眼见得杜如晦得了彩头,魏征又将身后站立的十多名征募而来的贤能介绍给杨戈,这些人自然也是魏征与长孙无忌招募来的能人志士。不过接下来的人当中,杨戈却并没听到什么厉害出名的人物,但也不能敷衍了事,自然也是好言抚慰,但比起杜如晦而言,却是颇有不如的。

不过这些人虽然比不上杜如晦有名气,但能被魏征长孙无忌看中,自然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如今辽东正是缺人之际,有这些人的及时加入,自然对辽东军有百利而无一害。

杨戈等人稍微商议后,便即决定,将这些人统统送到辽东,交由王猛周文博统一安排。如今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新忘,各郡县官府多是由辽东军将领兼任,这时间长了,自然没什么好处。这些人过去,倒正好可以填补上这些空白。

这些人心中本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会将自己如何安置,待听到杨戈说完,顿时脸色各异。这辽东虽然已经重归汉家江山,但毕竟是偏远蛮荒之地,将自己远远的打发到了那里,这算怎么回事?但也有一些知机的,却是想到自己只要过去即可负责一郡一县,却是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8章 抢占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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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抢占地盘

早在数ri前,接到杨戈消息后,王伯当已是吩咐下去,收拾出了一处大营,供随后便到的五万大军安歇。而杨戈带着诸位手下将领,在王伯当长孙无忌魏征等人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下营港水军大营。

此时的下营港,与当ri杨戈离开之时已经大不相同。光看其市面繁华程度,港口船舶密密麻麻的,就知道这两年下营港已是今非昔比,再不是当ri的小渔村了。

等众人坐定,长孙无忌遵照杨戈吩咐,将周边形势一一作了讲解。听罢之后,众人心中已是沉了下去,时局之乱,竟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原来有张须陀镇守地方,诸多乱匪纷纷望风而逃,但自从张须陀被李密设计阵亡后,山东一带以及周边区域立马陷入了危局之中,与其他地方相比,其变乱程度更是混乱不堪。

乱匪头目张金称、郝孝德、孙宣雅、高士达、杨公卿等人,趁着张须陀身死的空当,纷纷出动抢劫寇掠黄河以北地区,攻陷城池,杀人无数。大隋朝朝廷军将领,接二连三的败亡而逃,竟是没有人能撑起张须陀留下的大旗。不过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当其时也,虎贲郎将王辩,华yin郡丞杨善会趁势而起,将一众乱匪打得纷纷逃窜,再不敢进犯。尤其是杨善会所管辖的华yin郡,更是被乱匪们视为死亡之禁地,不敢有丝毫冒犯。

就在杨戈奉命在辽东招募新军训练之时,朝廷又派了太仆卿杨义臣,出兵讨伐张金称。

杨义臣率军直到临清之西,紧靠永济运河筑营,距离张金称阵地约有四十里,深挖壕沟,高建垒墙,并不出来迎战。

而张金称自从吞并了孙安组后,实力大增,声势更是迫人。但因为张须陀的存在,却是不敢过分招摇。这时候没了张须陀的压制,又连连打了几个大胜仗,心中顿时狂妄起来,对杨义臣更是不屑一顾。此时见他高挂免战牌,心里更是张狂,每ri都带兵大肆炫耀一番,对杨义臣叫骂连连,想引他出战。但杨义臣却不为所动。

如此这般一月有余,张金称就显得有些急躁起来,每ri对杨义臣侮辱诟骂。杨义臣终于按耐不住,向张金称下了战书:“明ri一早,定决一胜负!”

但就在当天晚上,杨义臣挑选了精锐骑兵两千余人,自馆陶渡河,埋伏妥当。等到天色微亮,张金称率军离营准备与杨义臣决一死战。却没想到杨义臣依然高挂免战牌,同时出动了早已埋伏的精锐奇兵,偷袭乱军大营。张金称得到讯息后勃然大怒,匆匆领兵回援,杨义臣趁机在后面追杀,乱匪大败。张金称等人逃到了清河以东。

杨义臣却是不肯放虎归山,一路追杀,最终将张金称擒获。当众在闹市中竖立木架,将张金称绑在上面,手脚四肢张开,竟是万民凌迟而死,其惨象不堪目睹。

张金称已死,手下群盗纷纷投靠了窦建德,窦建德设下苦肉计,将涿郡通守郭徇人头砍下,送到了高士达面前。杨义臣听说后怒不可遏,带着数万隋兵要为郭徇报仇。高士达却是并没有将杨义臣放在眼中,根本没有听从窦建德的劝说,一度骄横自大,没过几ri便被杨义臣大破之,并在阵前砍了脑袋。乱匪顿时土崩瓦解,四散奔逃。其中的窦建德却是抓住时机,收拢了数千名乱匪后,见饶阳守军没有防备,遂攻占饶阳。

至此,窦建德正式代替了张金称孙安祖高士达,成了河北群盗的首领。杨义臣见高士达已死,并没有将窦建德放在心上,领兵而回。窦建德遂得以回到平原,在此收编余部,抚循士众,多数人表示愿意跟随窦建德。

经过窦建德的一番经营,将几股乱匪重新收编整合后,同时窦建德在此又得000余兵,实力有所增强。窦建德还为高士达发丧。接着又招集亡卒,得数千人,军威得以重振,窦建德开始自称将军。起初,义军见到隋官及士人一律杀掉,唯有窦建德注意争取这些一般官吏,所以隋郡县的许多官员都主动归附。窦建德军很快发展到0余万人。

同一时间,瓦岗军也是一帆风顺,占据了好大一片地方。这两支反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纵使杨义臣等人有千般本领,被两股反军调动的四处奔波,却是收效甚微。一时间,竟也是无计可施,与反军形成了相持的僵局。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的面面相觑。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年时间,这局面已是如此不堪。胡刀性急,已是开口询问道:“无忌,这反军如此强悍,可曾对我北海高密两郡有所侵犯?”

长孙无忌与魏征对视两眼,淡淡的一笑:“那些反军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我们过不去。不要说那些小反贼了,即便是窦建德,前些时ri还主动投书,向我等表达善意呢。”

哦,居然还有此等事?

杨戈与众将颇感到有些惊讶,这等大反贼,居然主动与官军联系,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魏征轻抚自己的短须,呵呵笑道:“其实这个窦建德,我早年也曾见过几面,说起来也是当世豪杰,兼且宽厚待人,手下人都很是服气。如今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总管大人,若是能将这股反贼收降的话,对大人而言,倒是一大助力!”

众人皆都愕然,觉得魏征此言颇有些天方夜谭。照长孙无忌所言,如今的窦建德势力已成,占据河北山东不少地方,自号将军,当是个桀骜不驯之辈,又岂能轻易投降?

要知道,在如今的中原,杨戈之名虽然不少人也都知道,但对其辽东所建之赫赫功业却是了。对于这些中原名士世家而言,辽东无非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自古到今,也鲜有成功者。想当年三国时候,公孙氏也如同今ri之杨戈一般,占据了辽东以及东莱一带,若论起名声之显赫,比起杨戈更要厉害的多。但最终却还是落得烟消云散,根本对中原争霸局势无关痛痒。

但世人多无知,其中自然也有一些有识之士,从北海高密两郡的些许举动措施,以及源源不断的移民,看出了些许端倪,对杨戈掌控下的辽东也不禁产生了好奇之心,这里面,就包括了前来投奔的杜如晦。

杜如晦也是个胆大之徒,不管自己初来乍到,竟是拍着巴掌附和道:“魏大人所说不错,属下不才,愿意往河北窦建德处走上一遭,为大人刺探军情。”

谁也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竟敢主动请缨,自愿到那反贼的地盘去当个说客。登时帐中诸多将领收起了对他的轻视,报以钦佩的目光。

不过杨戈却直接摇了摇头,拒绝了杜如晦的自荐:“先生大才,却并非说客的最佳人选。我等大军刚过来,倒也不必着急,此事还是ri后再说吧。”

被杨戈直接否决了自己的提议,魏征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一丝尴尬,点了点头道:“还是大人想的周全。如今局势大变,的确并非会见窦建德的最佳时机。”

杜如晦脸皮一红,也醒悟到了杨戈的用意,不免心中有些埋怨自己的孟浪,接下来的会议中并不多言,只是默默的观察帐中诸人的言论以及各自反应。这一番细细打量过后,不禁收起了原先的一番自傲:杨戈手下人才济济,不说那辽东留守的诸多能人,单说现在这帐中的众人,其中不少人恐怕也是自己不能小觑的。

杨戈又说了几句,突然想起一事,开口询问道:“对了无忌,张老大人阵亡后,那秦叔宝罗士信裴行俨都去了哪里?还在齐郡么?”

听他提起这三人,长孙无忌却是隐隐现出一丝怒容,声调也有些阴沉下来:“别提这几个背信弃义之徒了,当ri张老大人被瓦岗军埋伏,惨死当场。这三人都是老大人坐下虎将,若是有一人在身边,恐怕也不至于如此。但偏偏这三人都不在身边,这才使得老大人客死异乡。其后不久,裴行俨还好,投奔其父裴仁基了。秦叔宝与罗士信这两个竟然认贼作父,投了瓦岗,如今正在翟让李密的手下好不快活。”

什么?秦叔宝与罗士信竟然投了瓦岗?

对于这件事情,杨戈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毕竟对他来说,前世历史当中,秦叔宝罗士信等人的确是瓦岗老兄弟,如今也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但对于其他人却不是这么回事,听说秦罗两人如此行径,简直是气炸了。当即帐内群情激奋,都是要找秦叔宝罗士信论一番道理的。

这其中,尤其是雄阔海的脸色最为难看。世人皆知,罗士信名义上乃是他的徒弟,如今做出这等事来,雄阔海简直就是火冒三丈。此前出席会议之时,他也不过是站在杨戈身后,并不多说半句话。如今却是闷声吼道:“大人,改ri见了罗士信这兔崽子,定不能相饶,不将他打得七窍流血,我就不姓雄!”

杨戈也没想到,会招惹来如此大的反应,连忙虚虚按了两下,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究竟真相如何,现在还没有什么定论,也不能轻易指责秦叔宝与罗士信两人。说不定这两人有什么苦衷,难以倾诉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听杨戈说完,帐内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定了下来。杨戈正待说话,眼角余光却是瞥到了杜如晦似乎张口欲言,却又咽回了肚子里。遂点指着杜如晦说道:“杜参军,有话不妨直说。我们辽东军的规矩,议事时可没那么多客套话的。”

杜如晦见杨戈点了他的名,遂壮起胆子说道:“总管大人,方才听说那齐郡三虎如今已是分崩离析,想来齐郡如今也是群龙无首。此时反贼们还没有将目光投向此处,莫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齐郡抢到手中,也好占个先机。”

李靖眼前一亮,也开口附和道:“杜参军所说甚有道理。如今我辽东军本就身负剿匪大义,若不趁着这等机会多占几个郡县,哪里对得起当今圣上对大人的提拔重用?”

哈哈,大帐内一片欢声笑语,显然对当今圣上杨广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这也难怪,这帮人一向在杨戈手下走南闯北,见多了市面,也知道如今这世道的乱象,哪里还能有丝毫畏惧与敬意?

杨戈咳嗽一声,制止了大家的笑声,稍微皱皱眉头开口道:“各位,杜参军与李将军说的不错,如今当务之急,却是齐郡的安危。不知哪位将军,可愿意带上一哨人马,将齐郡先行控制在手中?”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甲胄声响,帐中诸将领已是齐齐站了出来,都要领命出战。杨戈稍微犹豫一下,心里泛起了思量。这齐郡虽然已是群龙无首,但毕竟郡守裴cao之大人还在,这吃相自然不能太难看了,应该找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才好。

杨戈的目光慢慢扫视过在场诸将,最后定格到了张方身上。这次返回中原作战,张方却是主动提出要求,希望能带军打仗。杨戈也知道这几年张方勉强耐着性子协助王猛处理政务,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重归疆场,于是跟王猛商量后,答应了张方的请求,跟着他回到了中原。

要说起来,张方在王猛的手下里面,当属头号大将,可谓有勇有谋。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先擒获了王猛,当ri也未必真能将张方收服的,由此可见其还是有些本事的。杨戈的目光定在了张方身上,不再移动了。

“张方听令,即ri率领属下一万兵马,赶赴齐郡,务必将齐郡控制在我们辽东军手中。若是有人反抗,可随你便宜处置!”

张方却是也没想到,杨戈会将这等大事交给自己,稍微愣了一下后快步走出来,慨然领命。

杜如晦的建议被杨戈采纳,已经不复方才的那副讷讷模样,又说道:“总管大人,如今我辽东军占据北海高密两郡,若是能拿下齐郡自然最好,但无论如何,有一处却是大人一定要拿下来的。”

哦,见杜如晦语出惊人,众人的目光又投到了他的身上。只听得他缓缓而言道:“大人,属下之前曾路过琅琊郡,观其防务,实在是薄弱无比。如今反贼当道,恐怕必成众矢之的。听魏大人说过,我辽东军与东海郡王谢两家都交往深厚,何不派兵将琅琊郡也一并拿下,如此一来,北海高密两郡经由琅琊郡,与东海郡互通声气,连为一体。如此一来,我辽东军背靠大海,退无后顾之忧,进则吞并天下,自然可以采徐徐蚕食的策略,将整个山东地面纳入怀中。如此,霸业可期尔!”

见这位新任参军接连提出主意,帐中诸将领都不禁暗自佩服,他们倒也不是完全想不到这些事情,但若是说从一个整体格局来看的话,杜如晦所言却极为有道理的。

杨戈更是心中暗喜,果然厉害啊。房谋杜断。这位杜如晦参军才一投奔,就献出了如此两条妙计,这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若是换了下面的那些将领,恐怕也是恍然不知所谓的。

既然已经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杨戈冲着他点点头,表示赞赏之意。随即与李靖等人商量后,就由谢映登率领军马一万,奔袭琅琊郡,同时与王谢两家取得联系,力争能将东海郡也一并收入囊中。

谢映登明白杨戈的意思,这也就是要借助与他谢家的招牌了。不管如何,现在他们老谢家已是与杨戈的辽东军牢牢的绑在了一条战船上了。而王家,因为有王三爷王若曦的关系,族内也分成了两派,终ri吵闹不休,其中争论的焦点自然就是辽东军和杨戈了。

既然懂得了此节道理,等会议完后,谢映登与杨戈等人闲聊了几句后,动身往船厂而来。如今的船厂规模之大,简直就是叹为观止。而如今船厂的主事人,自然就是那位王三爷了。

到了里面,谢映登找到了王三爷,只是信口说了两句,已是看到王三爷双眼冒光,竟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道:“那敢情好,如今船厂已是上了轨道,呵呵,也该是我王三爷衣锦还乡的时候到了。”

说到此处,王三爷竟是孩子气般的做个鬼脸,逗得谢映登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其实王三爷有次想法也绝不稀奇,原先他在王家的地位并不算高,也不是所谓的核心弟子,但自从船厂开办以后,王三爷在族内的地位扶摇直上,如今已是仅仅次于那族中长老的。但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有些小人作祟,拿王若曦的性别说事,但碍于王三爷的面子,这些话还是不敢轻易出口的。但王三爷却是心知肚明,对这些人来说,只有一种办法能让其唯命是从。

谢映登与王三爷商定好行程后,次ri天亮后,一只船队浩浩荡荡,沿着海岸线往东海郡而去。其中却并非全部都是战船,其中还夹杂着几艘大型海船,这自然是王三爷份下的船队了,果然制作的要精致了许多。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9章 风波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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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风波乍起

齐郡首府历城的街头,匆匆而行的路人,面上无不带着一丝恐慌。。。只有看到那些还在坚守城池的郡丁,这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有些平定下来。但即便如此,市面上已经不复往ri的繁荣,显得有些破败而萧条了。

郡守府内,裴cao之大人端坐在座位上,手中拿着一份书信,脸上却满是怒容。

“裴仁基老贼,若不是你按兵不动,张老大人何至于惨死。如今又玩弄这些手段,当真以为我大隋无人了么?”

随着他的斥骂声,那份书信已经被他撕得粉碎,丢到了地面上。旁边站立的一名文士脸色一变,开口道:“裴大人,将军此举也是好意。大人与将军都是裴氏子弟,何必闹得如此生分?况且如今朝廷内外已是困乱不堪,眼见乱象已成,如此情势,大人也当早作打算才是。”

裴cao之冷冷的盯了那文士一眼,甚是轻蔑的说道:“就凭借裴仁基这般声望?居然也存了此等野心,真是痴心妄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文士看他如此说话,却仍有些不甘,硬着头皮劝道:“裴大人,当此乱世,唯有能力者居之。我家将军虽然声望略有不及,但如今手下兵马也有十万之多。若是裴大人能鼎力相助,凭借着裴大人地方上的声望,可谓相得益彰,又何苦大事不成?大人还请多加考虑,勿要轻易下了定论。”

啪的一声,裴cao之的手掌重重的击打在桌面上,点指着那文士,怒喝道:“不用多说了,若不是你也是我裴氏族人,今ri定当取了你项上人头。还不快滚!”

那文士抱头鼠窜,留下裴cao之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天才低沉着声音自言自语道:“圣上如今擅离京都,实属败笔啊。扬州虽好,恐怕非大隋之福。诶,大隋危矣!”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跑进一名亲兵,连声喘息不停,离着老远就喊叫了起来:“大人,大人,外面来了一支队伍,说,说是辽东杨戈的手下!”

哦,辽东杨戈?怎么来的如此快法?

裴cao之自然知道,前段时间杨广下旨,亲调五万辽东军顺海路回返中原,以继张须陀剿匪大业。对于这事情,裴cao之深表赞同。

如今杨戈所率领的辽东军,连破高句丽、百济、新罗,所建立之功业,可谓彪炳天下,一时无两。裴cao之与杨戈也曾经打过一段交道,对他甚有好感。如今听得辽东军已经到了齐郡城下,顿时心情为之好转,方才所带来的不快已是烟消云散。

张须陀在时,齐郡兵马天下无敌,四周乱匪无不望风而逃。山东地面上竟是获得了难得的平静与安宁,但是与北海郡和高密郡相比较,却是又远远不及。他自然收到消息,说北海高密两郡正竭力接收中原各地的难民灾民。起初的时候,他并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小规模的移民罢了。加上齐郡周边郡县地面安宁,辖境内的难民少之又少,再加上魏征长孙无忌刻意隐瞒实情,也就忽略了过去。

但自从张须陀死后,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身处瓦岗翟让与平原窦建德两大群盗匪的中心地带,又加上双方本就有化解不开的仇怨,一时间,齐郡内外竟是纷纷传言,说迟早有一天那些反贼会将齐郡血洗一空,以报复当ri张须陀屠杀群贼的手段。

不过数ri时间,齐郡已是人心惶惶,不断有人拖家带口逃往北海高密等地方。直到这个时候,裴cao之才将目光投到了这两处地方,仔细查探后方才大吃了一惊。

不过两年时间,北海高密两郡已是大大变了模样,手下郡丁无数,每ri经由北海下营港的移民不计其数,如此累积下来,怕没有数十万之多。裴cao之为官数十载,自然知道这近百万的中原移民对于辽东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些大规模的移民,恐怕杨戈的势力也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他当年所想的了。但正因为如此,裴cao之竟是隐隐有些担心起来。若是杨戈起了异心,凭借着手下兵马,恐怕为祸不浅啊。前段时间,朝廷征召辽东军,久久未至,后来又调派了裴仁基。这一点让裴cao之更加深了疑虑,以为是杨戈故意按兵不动,图谋坐山观虎斗,等中原乱成一片再行出手。

但如今听到杨戈的辽东军已经到了齐郡城下,裴cao之此前的顾虑顿时去了大半,脸上也带上了久违的笑容,带着亲卫心腹走到了城头之上。

果然,城墙下金戈铁马,黑压压的一片,看那些军兵面上神色,无不精神抖擞,彪悍异常,一看便知,这些人乃是上过战场见过血腥的百战老兵。一面大旗迎空飘扬,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辽东军。

战旗下面,几名将领正有说有笑,为首一名却是个陌生人,并非他以前所见过的胡刀谢映登等人。

“老夫乃是齐郡郡守裴cao之,敢问下面为首的将军,却是何人?”

那为首的将军拱手抱拳,冲着城头上的裴cao之施了一礼,恭声道:“末将张方,乃是辽东行军总管杨戈手下,奉总管大人命令,前来护卫齐郡!”

城头上的郡丁听到张方的说话,顿时喜形于色,引起了一阵阵喧哗声。有了这些彪悍武勇护卫齐郡,哪里还用得着担心那些反贼,恐怕不去打他们已是好的了。

裴cao之又问了两句,不再有任何疑问,吩咐一声,打开城门,他要亲自出去相迎。等到张方带着辽东军缓缓步入历城城门,踏入大街后,闻讯赶来的百姓早已等候在大街两边,脸上无不满带笑容。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有了辽东军的保护,齐郡定,也无须他们再四窜奔逃流离失所了。

其实齐郡上下,此时还有约莫四千郡丁。但军心已散,根本当不得大用。当张方委婉的提出要整顿所有郡丁之时,裴cao之当场表态,齐郡之军务一律由张方接手,以示其心怀之坦荡。

张方哪里会客气,只是半ri功夫,已是将齐郡内外重新整顿了一番,各处战略要害,都安排上了辽东军的心腹将领。至于那四千郡丁,则被他老实不客气的全部整编,纳入了辽东军的序列当中。

裴cao之见他雷厉风行,非但没有任何疑心,反倒觉得辽东军杀伐果断,当是大隋之福,必能护佑大隋江山,一时间,心情也是极为舒畅,对张方的所作所为更是放手支持。

同一时间,东海郡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谢映登带着数千骑兵,不告而取,将琅琊郡纳入到了辽东军的管辖范围后。消息传开,毗邻的东海郡人心惶惶,不知这辽东军为何突然出兵占据了琅琊郡,更是不知道会对东海郡带来何种影响。但海州城里的王谢两家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占据琅琊郡的乃是谢家子弟谢映登,自然心里丝毫不慌,反而是趁着这股慌乱的潮流,暗中商量对策,以确保自己家族世家能从即将而来的变局中获取不菲的利益。

又过了一ri,东海郡外海面上,一支船队若隐若现,眨眼间已是到了海州码头。眼见得上面战船的甲板上兵丁林立,面露狰狞之色,隐隐现出一股肃杀之气。码头上的军民以为是占据了海陵的巨盗李子通前来偷袭,纷纷四散奔逃。等到王三爷带着人走下海船后,整个海州码头已是空无一人,不禁让他哭笑不得。

过了许久,才听得前面有兵马赶来,却是来自东海郡首府海州城的郡丁,约有数百人,距离老远就已经畏畏缩缩不敢继续上前。

陪同王三爷的辽东军将领乃是昔ri身弥岛旧将曹天亮,也是如今的新义州通守曹齐生的自家侄子。因为曹家在东海郡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比不上王谢两家的威风,但也算是百年世家,再加上与其他世家互为婚姻,论起这势力也仅次于王谢两家罢了。是故,这次出兵东海郡,也将曹天亮派了过来,自然想让他协助谢映登,一同将东海郡牢牢掌握在手中。

“哈哈,王三爷,这东海郡的郡丁怎么如此胆小,竟然不敢过来么?”

曹天亮看着前面的队伍,不禁哈哈大笑,不等王三爷说话,已是一夹马腹窜了上前,带着几人冲到了前面,距离还有一箭之地时,勒住马头,高声喊喝道:“前面郡丁听了,我等乃是辽东军,奉了总管大人之命,前来护卫东海郡。你们领头的人是谁,可否能够上前一叙?”

那些郡丁当中顿时起了一阵喧哗,过了好半天才从里面站出来一名黑脸的将领,迟疑着打量了曹天亮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惊呼道:“你可是曹天亮曹三哥么?”

曹天亮愣了一下,随后放眼望去,觉得面前这将领依稀有些熟悉,却是叫不出名字。

“哈哈,果然是你,曹三哥,我是二房的曹天海啊,听说你和曹五叔到了辽东,莫不是挣下了好大的富贵?”

黑脸将军曹天海瞪着两只小眼睛,满眼都是羡慕的看着曹天亮身后的军队,多打量了几眼后,心里头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畏惧。这曹天亮与曹五叔当年可是不怎么受人待见啊,这才怒而参军的。看眼下这模样,恐怕是地位不一般啊。

畏惧之余,曹天海又有些庆幸,当年自己并没怎么参与欺负这曹齐生叔侄二人,反而是接济过几次,啧啧,真是没想到,当年被曹家视作祸害的曹家叔侄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一大群军马,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当天晚上,在海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摆下了筵席,由王三爷和曹天亮出面,将海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请到了一起,言谈间甚是融洽。而此时,整座海州城内军民老幼也都得到了消息,知道辽东军此来,并没有多少恶意。即便其中有什么内幕,对他们这些小民来说更不会带来丝毫影响,无非是换上一个新的官府罢了。

次ri天一放亮,王三爷大醉方醒,正在家中进餐,突然屋外传来一阵阵喧哗,顿时引发了他的怒火,正想发脾气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两名军士,他还记得清楚,正是曹天亮身边的两名亲卫。

此时这两人却是神色慌张,见到王三爷后,脱口叫道:“三爷,大事不好,曹将军,曹将军他遇刺身亡了!”

什么?曹天亮死了?

王三爷惊讶的站起身来,脑子嗡嗡作响。不过他也是久经场面的人,只是慌乱了片刻后,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随即冲着两人询问究竟。

问过才知道,昨晚曹天亮喝酒完毕,曾经借着酒劲让曹天海陪着去了曹府一趟,当出来之时面色已经有些不对,怒气冲冲的离开曹府。他们这些亲兵也不敢多问,陪着回到了军营。没想到的是,天亮之后曹天亮的屋中却没有丝毫动静,后来这些亲兵觉得不对,闯了进去后,才看到曹天亮七窍流血已是死于非命。眼下大营内群情激奋,都是要喊着要给曹将军报仇雪恨。

王三爷瞪大了眼睛,不等他们说完,已是匆忙下令,带着几名心腹,在从人的保护下来到了辽东军大营。此时大营之中已经有些躁动起来,若是王三爷再晚来两步,恐怕就会在几名旅帅的带领下要血洗曹府了。

看到王三爷赶来,正在鼓噪不停的几个旅帅红着眼睛走到跟前,怒声道:“王三爷,曹将军定是被曹府谋害,若是不能为曹将军报仇,我们辽东军的兄弟定不会答应的。三爷可有什么话说?”

别看王三爷并不是辽东军中将士,但辽东军上下,无人不知这位王三爷手眼通天,与总管大人交情莫逆。别的不说,单冲着那一艘艘的战船,水军兄弟就已经将王三爷视作了自己人,何况还有一种流言,似乎这位王三爷的宝贝女儿王若曦,与自家总管大人的关系也依稀有些暧昧的。基于这种种情况,这些小旅帅哪里敢将王三爷的话语当做耳旁风?

王三爷看着军营内的气氛已经极其紧张,知道自己若是说的不当,恐怕也有性命之忧。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众位兄弟,曹将军身死,我们大家都万分悲痛。但值此关键时刻,可是万万不能乱起来的。如今谢将军正从琅琊郡赶来,到那时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又犹豫了片刻,看到还是有很多军士气恼异常,短时间内海好说,恐怕时间长了定会生变。又想了一想,脑子闪动间,已是有了主意,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为首的旅帅。这几人也都是身弥岛上的老兄弟了,与曹天亮关系还算不错,这一路上与王三爷闲谈,也是比较熟悉的。

“如今最为关键的,乃是控制住海州局势,决不能放过凶手!王虎王旅帅,你带着手下兄弟,将曹府包围起来,不要放走了任何一人!”

“张铁铜张旅帅,齐全齐旅帅,各自率领手下兄弟,接手海州城,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余下兄弟,都跟我前去郡守府,为曹将军讨个公道!”

王三爷快眼,转眼之间已是调配得当。那几名旅帅也知道王三爷是总管大人的密友,并不敢违逆,同时也隐约觉得此乃万全之策,于是抱拳领命,带着各自手下冲出了军营,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

等到谢映登中途得到王三爷报讯,快马加鞭赶到海州城后,愕然发觉此时的海州城,已经完全被辽东军所掌控,不过沿途走过的城墙大街上,依稀还能看到有些新鲜的血迹,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谢映登不由的暗自心惊,没想到只是在琅琊郡耽搁了数ri,就发生了这等事情。曹家杀人,哼,当真是不把我们辽东军放在眼里了么。不要说是曹家了,就是王家谢家,现在也万万不敢得罪辽东军的,恐怕这次老曹家要遭殃了。若是一个应对不当,恐怕难逃昔ri北海郡唐家的厄运。

谢映登首先到了曹家,还好的是,辽东军军纪甚严,只是团团围住了曹府,却并没有进去骚乱。里面已是人声鼎沸鸡飞狗跳,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想冲出来,都被外面的守军射了个对穿,惨死在府门外。顿时曹府内更是人心惶惶,等着即将到来的悲惨景象。

那守在曹府外面的旅帅王虎,见到谢映登到了,赶忙上前,禀报了详情。谢映登稍微犹豫一下,当即下令道:“将曹府上下全部捉拿归案,无论老幼妇孺,不可放过一人。若有违抗者,砍了就是!”

命令下达后,谢映登一拨马头,又往郡守府奔去。与曹府一般,郡守府也被一群群辽东军兄弟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郡守大人立在墙头上,也不敢露头,只是通过府里的家将往外面传话,但辽东军兄弟却无一应答,只是将郡守府包围住,不放任何人进出,正是等着谢映登前来处理。

谢映登喝问两句后,大声冲着郡守府喊道:“郡守大人,我是谢映登,还请出来说话!”

过了好半天,那郡守大人才颤抖着身子从墙头上冒了出来,看到果然是谢映登,不禁苦笑道:“谢家贤侄,这是闹得哪一出?莫不是你等辽东军要图谋不轨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0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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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暗流涌动

东海郡守张伯安,乃是谢家门下子弟,素来与谢家交好,自然识得谢映登。此时看到是他,这才放下心来,略微带着怒气埋怨了两句。

谢映登见他神色虽然慌乱,但眉宇间并没有发现那种做贼心虚的神态,心里猜测这件事或许只是曹家人所为,于是扯着嗓子喊道:“张大人莫怪,我们辽东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曹天亮将军被人暗算致死,这若是没有个交代,恐怕我也不好向手下兄弟们交代。张大人,不如与我一同前往曹府看个究竟如何?王谢两家族长也已经请了过去。”

张伯安听到王谢两家族长已经请了过去,更是心中大定。他可是暗中观察了许久,府门外的军士可不是他们往ri所见郡丁不同,从这些人身上显现出来的是一股股杀气,也只有上过战场见过血与火的人,身上才会有如此味道。

张伯安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顺坡下驴的道理,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纷纷家丁将郡守府打开,然后自己带着两名随从,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见到外面把刀而立的军士,脸色已是变得惨白一片。若是没有谢映登在场,恐怕再借他几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出来的。

很快,一行人已是到了曹府门外。此时曹府上下已经被统统拿下,将近百余号人口,哭成一团,却被旁边不耐烦的军士推搡两下,又被骇的不敢做声。好一副凄惨景象!

谢映登冷冷的看着那些被捆绑起来的曹府众人,丝毫没有一些怜悯之情。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真以为我辽东军是纸糊的不成?

这时候,张虎已是靠了上来,低声对谢映登说道:“谢将军,曹家人已经供认不讳,昨晚曹将军的确来过曹府,并面见了曹家主事人,也就是曹齐人了。据说两人初见面时还有说有笑,但后来不知何事突然起了争执,随后不久曹将军就怒气冲冲的离府而去。”

嗯,谢映登点了点头,根据随军大夫所说,曹天亮乃是中毒而死。这唯一值得怀疑的自然就是曹家了,但究竟是否曹齐人所为,这还要值得商榷一番。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单靠怀疑,恐怕也是难以服众的。

张虎向谢映登回报时,并没有避开张伯安。这位郡守听到事情的经过,未曾多想就脱口而出:“若真是这样,曹家未必就一定是真凶的或许别有内情也未可知。”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就看见谢映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旁边的张虎等人已是怒目而视,手已是摸到了刀柄上,顿时心中畏惧,立刻变了口吻:“不过,曹家的确嫌疑最重,一定要彻查到底,还给曹将军一个交代。”

谢映登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道:“张大人,进去再说吧,里面的人已是等了许久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曹府,到了大厅内,里面正座上有几人正在交谈,正是王家族长王万福和谢家族长谢道,旁边陪坐的正是王万昌王三爷。

“映登,你来的正好。辽东军无凭无据,单靠怀疑就妄自行动,实在太荒唐了。还不速速将曹齐人阖家老少放掉!”

谢道满脸怒气,在谢映登进来之前已是冲着王三爷叫嚷了半天,此时见了自家子弟到来,顿时更摆出了谢家族长的威风。

谢映登脸上赔笑,冲着在座几人躬身施礼,随即说道:“大伯,事已至此,马上放人也不甚妥当。这样吧,若是曹齐人当真与此事无干,自然会还他个清白。您看如何?”

他这句话软硬兼施,明面上好像是陪着不是,但字里行间,却根本没有放人的意思。在座的几人都是老狐狸了,怎么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脸色已是显得有些难看了。尤其是谢道,见谢映登根本没有卖他的面子,不由得鼻中哼了一声,冷着面孔重新坐了回去。

谢映登似乎根本没看到自己族长的脸色,犹自笑呵呵的说道:“各位,还请稍待片刻。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请几位来评判一下。”

几个人被他的这句话弄的有些糊涂了,正迟疑间,已是听见谢映登冲着王三爷说道:“三爷,且请您陪着几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拱手抱拳,竟是告辞扬长而去。谢映登出去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由张虎头前带路,已是到了边上的一间厢房之中。这里面关押的正是当晚的相关人犯,凡是曹天亮进了曹府之后,所接触的所有人都在其内。

直到这时候,大厅内的两位族长和张伯安这几人方才醒悟过来,这,这不是将自己软禁了起来么?

王万福阴阴的说道:“这几年不见,谢家贤侄真是好大的威风啊,道兄,可喜可贺啊!”

谢道脸色铁青,自然是因为谢映登的态度。此时听到王万福有意无意的说起,更是心中恼怒,连带着对辽东军也有些怨恨了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辽东军来到东海郡,人生地不熟,自然一切都要依赖他们几大世家豪门,因此这行事上并没有太多收敛,平ri谈论的时候,也多是自己如何如何。即便是今早听说了曹天亮的死讯,也并没当回事。无非就是一个小小校尉罢了,又能如何?难道辽东军居然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曹家如之何不成?

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辽东军行事之激烈,反应之快捷,竟是真的将曹家连根拔起,尽数逮了起来,更是转瞬之间将海州城各处要害以及郡守府完全控制在手中。如此行事,不禁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不过辽东军现在的主事人是谢映登,这让谢道也平添了一些底气,觉得辽东军还是不敢小觑谢家的。但如今谢映登当场不给他这个族长面子,这让他更是觉得有些难堪了。正气呼呼的准备说几句气话,找找面子的时候,旁边厢房有了一些动静。

厉声呵斥声,皮鞭抽打声,哀求求饶声,混杂在一起,一刻不停的涌入了在场几个人的耳中。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整个场面在他们脑海里展现出来。听着曹家人在隔壁惨叫的声音,就知道遭的罪不小,一个个已是面色大变,至于那些气话,早已经咽了回去。

王三爷在旁边静静的坐着,心里却是暗笑:这几个老家伙,当真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么,若真是惹了辽东军,嘿嘿,其后果不想可知。想当年,王三爷可记得清楚,辽东军那些悍勇的军士如何屠杀江华岛上的那些百济士兵的。

就在众人脸色一变再变的时候,隔壁的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这几个海州城老大心中忐忑不安之时,谢映登已是连带笑容走了进来,随他一并进来的还有两人。准确的说,是跟在他身后被踢进来的。

这两人却是大家都熟悉的,正是曹家家主曹齐人以及他的大公子曹天江。不过此时的曹家父子,却是一脸的惊恐,身上衣衫依稀带着些血迹,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与往昔的风度翩翩不可一世判若两人。

曹齐人抬起头,首先看到的就是王家族长王万福和谢家族长谢道,眼前一亮,已是开口哀求道:“万福兄,道兄,快快救我一命!”

未及说完话,已是被身后的张虎一脚踹倒,口中骂骂咧咧道:“老小子,还想着活命,不生剐了你就算好的了。还不老实!”

谢映登点指着地面上的曹家父子,冷冷道:“几位,案子已经清楚了,曹齐生为老不尊,居然趁着曹将军不在家中,做出了不轨之事,借酒醉强占了曹将军的未婚妻,却欺骗说已经许了曹天江做了小妾。曹将军一时怒起,放下狠话。曹天江竟然下毒杀死了曹将军,当真是罪不容诛。此事他已经供认不韪了。几位大人,可有什么定论么?”

什么,曹家父子竟然做出了这等丑事?难怪要毒害曹天亮!

王万福与谢道一时语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无论搁到谁的头上都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曹天亮得知真相后,定不会轻饶曹家父子。若换成自己,恐怕首先想到的也是直接毒杀了事,大不了ri后再给辽东军配个不是。凭借着世家豪门的招牌,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谢映登见两个族长哑口无言,轻蔑的一笑,又看向了张伯安。

张伯安犹豫了半晌,偷眼看看另外两人的眼色,这才开口缓缓说道:“此事的确是曹家的不是。曹天江做下如此恶行,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定不能饶了他性命。至于曹齐人,念在当时并不知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何处置,谢贤侄自行决定就是,老夫绝无二话。”

谢映登暗中点头,张伯安这家伙还算是识趣,如此说法,自然是比较妥当的。不过想让那曹齐人活命,恐怕势比登天还难。又将头转向了两个族长,呵呵笑道:“两位老大人,对张大人此言,可还有什么意见么?”

王万福谢道对视面面相觑,知道想保下曹家已是不可能了。其实对于他们两家而言,曹家的得失倒也不算什么,但同属于世家豪门,如果真的就这么让辽东军为所yu为,轻而易举灭掉曹家的话,岂不是说明他们王谢两家也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这些世家豪门之间,本就联姻多多,相互之间的关系更是勾连缠绕,紧密异常。

两人没有表态,谢映登似乎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态度,微微一笑道:“这事情关联甚大,我也不好轻易做主。方才已经发出消息,恐怕过上几天,总管大人和曹齐生曹大人也将联袂而来,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到这里,王谢两位组长不免心中泛起了一些思量。等总管大人来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化,届时救下曹家也未必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谢映登看到他们脸上隐隐露出的笑容,对他们心里想的大致猜个**不离十,不禁暗自好笑。若是等总管大人亲自来了,嘿嘿,不要说曹家了,就是王谢两家,恐怕也得不了好啊。虽然谢映登也巴不得看到族中这些老家伙们吃些暗亏,但说说到底也是谢家子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家吃亏,说不得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加劝阻,不能让谢家损失太多才好。值此关键时刻,吃亏是福啊。

他有这般想法,旁边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王三爷更是心知肚明,甚至隐隐希望王家也牵连进去。毕竟如今的族长王万福,与他们这一房的关系并不怎么交厚,反倒是经常闹出些别扭。时至今ri,那红色珊瑚树还被摆在王万福的书房之中,压根没有归还的意思。若是因此得到些教训,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海州城发生的这桩事情,不过半ri已经传遍了全城。城中军民无不大惊失色,这曹家的势力,在这东海郡里,仅次于王谢两家,却在旦夕之间被辽东军尽数擒获。这等大事,自然是传得沸沸扬扬。

但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放纵下,事情的真相却渐渐走了样。最为离谱的就是辽东军曹天亮将军仗势欺人,凭借着手中军马强行霸占族内兄嫂,对方愤而反击,误杀曹天亮。辽东军不分青红皂白,将曹家连根拔起,丝毫不顾及世家豪门的脸面,即便是王谢两家联袂求情,也断然拒绝,当真是骄横无礼的很。

谣言散播开来,海州城顿时风雨飘套。有些人就起了一些心思,开始暗中做一些小动作。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辽东军却没了当ri的锐气,除了牢牢掌控城中要害以外,并没有对城中异动有任何回应。这更是让某些人放开了胆子,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一周后,海州城王府大厅内,王万福正设宴款待谢家族长谢道,旁边还陪坐了几人,都是城中世家的主事人。几个人谈笑风生,说的很是热闹。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东海郡郡守张伯安却并没有出现在席中。

张伯安的缺席让谢道隐隐感觉到不安,这次莫名其妙的被王万福请到家中,他也不知道为了何事,但想来或许跟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关系,就暗暗有了一些思量。这一周来,海州城内的异动他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若按照此前的脾气,恐怕他也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参与进去看辽东军的笑话,但后来经过谢映登的一般苦劝后,却是改了主意,绝对不再趟这路浑水。管他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只要是对谢家没有什么损害就好。

酒过半巡,王万福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曹家的事情,咬牙切齿道:“辽东军如此欺人太甚,根本不将我东海世家放在眼中,假以时ri,我等世家子弟,恐怕也将步曹家后尘。各位,可有什么妥当的想法?”

谢道顿时精惕起来,这个宴会果然是有些问题啊。但他也不知道王万福究竟是何意思,也不开口,等着旁人说话。旁边的几个小世家却是纷纷出口,七嘴八舌,都是述说着辽东军的不是。

谢道听在耳中,自然知道其中大半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更是心生精惕,一言不发。

王万福见谢道不开口,也不多劝,径自开口道:“各位,前两ri我得到消息,据传李子通与沈法兴两路反贼已经兵合一处,声势浩大,足有数十万军士之多。恐怕不ri将来攻打我东海郡,届时冰灵涂炭,各位也该早作准备才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诸人无不变色。辽东军在海州城内立足未稳,形势如此不明,偏偏这时候数十万反贼虎视眈眈,这可该如何是好?

谢道神色一凝,依稀捕捉到了王万福的心思,终于开口道:“万福兄,有话不妨直说!”

王万福哈哈大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欣然道:“如今朝廷势弱,天下群雄并起。我东海郡世家子弟众多,若是能乘势而起,也能做一番大事。李子通本就是我东海郡丞出身,与我等都是相熟的很。如今更是得了沈法兴的兵马,气势如虎,辽东军定不是其对手。既然如此,何不弃暗投明,各位感觉如何?”

那几个小世家的主事人纷纷出言附和,竟是异口同声,要投靠李子通。到了这时候,谢道已是完全明白了,王万福此举,也是为了将自己绑上李子通的战车,毕竟王谢王谢,缺了一家这名气可就弱了许多。恐怕这城中的诸多勾当也是这王万福搞出来的花样,如此看来,说不定王家与李子通等人早就有勾结了。

正在考虑之际,忽然大厅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隐约有人厮打的动静。席中众人顿时愣住,将目光投向了王万福。

王万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府里面的小厮越发不像话了,竟然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这还了得,当即就要吩咐下去,对那些吵闹打架的小厮进行家法处置。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1章 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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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致命一击

王万福向在场众人告个罪,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旋即就听到了他的怒吼声:“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消停了?啊,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就在厅内众人还在猜疑的时候,王万福一个踉跄已是重新跌回了大厅之中,紧接着从外面闯进来几个彪形大汉。

到了此时,厅内的人自然都知道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齐齐站了起来,盯着闯进来的那几人。

王万福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全是骇色,点指着那几个大汉说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民宅,难道不怕王法了么?”

“哈哈,哈哈,王大族长,现在你也知道讲王法了么,你与李子通那些反贼勾搭成奸的时候,怎么也不先想想王法啊?”

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一个人大踏步走了进来,跟在其后的正是谢映登与王万昌王三爷。

王万福被来人道出自己的隐秘,不由心慌意乱,口不择言道:“你,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权利闯进我府中大呼小叫?”

谢道在旁边连连摇头,这王万福太不明智了,难道没看到谢映登王万昌都跟在那人的身后么,很明显来人身份更要高一些,说不定就是那什么总管大人,不上前求饶还兀自嘴硬,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谢道猜的不错。谢映登已是怒声呵斥道:“大胆,居然敢这么对总管大人说话,莫非嫌自己脖子太长了么?”

来人正是杨戈,接到谢映登的报讯后,不禁大吃了一惊。知道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应,当即与李靖等人匆匆交代几句后,带着两千骑兵星夜兼程,赶到了海州城。在路上已经知道了海州城内的异动,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于是将骑兵留在了城外,而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到了城中。

当初谣言初起之时,谢映登本想施展雷霆手段,但却被王万昌阻止。若是论起这民生政务方面,谢映登还是比不上王万昌的老道。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王万昌隐约觉得其中必有什么阴谋,于是与谢映登商量,暗中布局,让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魑魅魍魉都自动跳将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的矛头焦点都指向了王万福身上,而且根据收买其府内家人所说,王万福竟然与巨盗李子通有所勾结,这一点发现更是让谢映登王万昌提高了精惕。

今ri杨戈带着二人亲自登门,自然也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指证王万福与李子通勾结,yu对辽东军不利。既然如此,自然用不着客气,只是出动了几十名军士,已是直接闯了进来,正好将王万福等人堵个正着。

当听到来人就是总管大人杨戈时,王万福一下子就好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上。杨戈随即将目光扫视全场,在场的人都不敢面对他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

但看到谢道时,杨戈却是微笑着招呼了一声:“谢大人,别来无恙乎?”

谢道抬头看到杨戈的笑容,想起当ri谢映登所说的话,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又平定了许多,也挤出了些许笑容,冲着杨戈躬身施礼道:“未知总管大人来到,失礼失礼!”

杨戈与谢道寒暄两句后,让到一旁,面色突然变冷,点指着那几个小世家的主事人,怒声道:“你等身为海州士绅,不思保国卫民,却与王万福狼狈为奸,与反贼李子通勾结,还不知罪么?”

那几个家伙扑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个不停。杨戈哪里能放过这些人,吩咐一声,已是统统绑了起来。看的旁边的谢道心惊肉跳,不由得庆幸自己刚才能把握住立场,没有被这些人拉下水去。

将这些人如数绑了起来后,谢道看着王万福哀求的眼光,心中一软,好歹也是多少年的亲家,虽然心中痛恨他竟然将自己瞒在鼓里,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是懂得的,若是王万福倒了,他谢道将来的处境也未必能好到哪里,正想讷讷开口求情的时候,却看到门外有几人跑了进来,一脸的喜悦。

“总管大人,在东厢房抓到了几个家伙,好像是李子通的人。”

谢道顿时闭住了嘴巴,转过头不再看王万福的脸色,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杨戈将王万昌留下,陪着谢道说话,自己带着谢映登快步走了出去,同时也将王万福等人带走,自然是找个地方去审问这些人犯。

王万昌心头无比的爽快,多少年来王万福始终仗着自己族长的身份,对自己这一房多加打压,如今被查实通匪,不用问肯定是砍头的罪名。如此一来,这王家的族长位置,还有谁敢与自己相争?想到高兴处,这言语上不免就带了出来。

谢道自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话里行间讥讽了两句。王万昌听了出来,不免心中好笑,这老家伙,自身都难保,还敢对自己冷嘲热讽,真是笑话。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有些不对。总管大人对这谢道态度也算客气,并不像敷衍了事,莫非还想重用于他?想到这里,却又悚然心惊,自己也的确有些得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立刻变了一副口吻,与谢道攀谈起来。

攀谈了几句,外边却美誉丝毫动静。谢道不禁心中忐忑起来,但也不敢妄自离开,谁知道接下来这位总管大人还会有什么主意呢?又等了许久,才看到谢映登一脸愤愤然的走了进来,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大伯,总管大人这几ri比较忙,就。这几ri大伯要多加小心,对我谢府众人严加看管,以防祸从天降,那就不好了。至于今ri所见,大人还未下定论之前,大伯守口如瓶就好。若是将今ri之事泄露出去,总管大人定不会相饶。”

得到了谢映登的精告,谢道哪里还不知机,慌忙拜别,自回谢府去了。回去之后,将谢府阖府上下召集到一起,严加训斥,除了必要事情外,一律不得外出招惹是非。

但是让谢道甚为不解的是,王万福事发后,整个海州城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不过,他毕竟是谢家族长,能得到很多旁人得不到的消息。很快他就察觉出来,如今的海州城,外松内紧,在要害之处都已经重兵把守。尤其是海州城,许进不许出,似乎在防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两天之后的晚上,海州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兵马,黑压压的不计其数,不时能听到训斥的声音。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汉,一双鹰目凝视着海州城头,直到看到了城门口处燃起了两堆篝火,方才展露出了笑容,冲着身边人说道:“王万福这个老东西,还真讲信用啊,当真以为自己有了那样宝贝,就有了天命,真是笑话,若是顺了我李子通,还能安享荣华富贵。哈哈”

旁边人也爆出一阵大笑,对李子通的神机妙算赞叹不已。也有一两个不开眼的精告说辽东军似乎不太好惹,却被李子通轻蔑的一笑,根本没放在眼中。

随着李子通一声令下,手下五万军马在黑暗中慢慢潜伏到了海州城下,见到对面城墙还是毫无动静,城门却已是半开,以为里面的王万福已经搞定了这一处的城门,不由的大喜,发一声喊,已是冲了过去。

李子通手下大将叶孝辩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城门。打头阵的约莫两千多人一窝蜂的冲了进去,才往前奔跑了几步,迎头就撞上了一阵箭雨,顿时死伤无数,定睛往前观瞧,只见前面大街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辽东军的骑兵,大街两边,不知何时也冒出了许多人头出来,个个弯弓搭箭,寒冷的箭矢对准了这些前哨兵马。

叶孝辩心道不好,中了敌人埋伏,正想拨马逃出城外,却听得城门嘎吱嘎吱作响,竟是不知何时被人拦腰截断,又将城门关了起来。再看那城头上,已是兵丁林立,喊杀声四起,城门外的反贼猝不及防下,死伤不计其数。

“兄弟们,左右是个死,随我冲啊!”

叶孝辩大吼一声,一夹马腹,就往前冲了上去。对面骑兵同时启动,以雷霆万钧之态,往反贼这边压挤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白袍将谢映登,眼见得就要撞上了叶孝辩的马头,谢映登手中大枪扑棱棱扎出了三朵枪花,就在叶孝辩惶然不知所措时候,已是刺进了对方胸口,随即用力一挑,叶孝辩的尸身被远远的抛到了地面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反贼头领已经死于非命,随着谢映登以及手下骑兵犹如猛虎一般杀入反贼当中,只是转瞬功夫,已是将反贼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败局已定。

那些反贼当中比较机灵的,连忙放下了手中武器,伏倒在地,口中求饶。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开始求饶。不一会功夫,街面上已经趴倒了无数反贼。

谢映登哭笑不得,这种没骨气的家伙,还要当什么反贼啊,都投降了,却是让人厮杀不得,真真让人不爽。但总不能擅自杀俘,遂吩咐手下,将那些反贼全部捆绑起来,等以后再行发落。

此时城外的李子通也精觉到形势不对,竟是不再管陷入城内的手下,忙着发令即刻退兵。但未等他来得及调整队形,身后已是传出了阵阵厮杀的声音,随即一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显然又有大队骑兵赶到,正好截住了他们这些人的退路。

李子通更是心慌,夜色中他也没办法判断后面的骑兵到底有多少人,但他并不敢冒险,领着手下心腹约有四五千人,斜刺里落荒而逃,竟是对其他人不管不顾,将那数万名兄弟丢到了海州城下。

反贼群龙无首,更是溃不成军。等到城内扫清了反贼之后,城门突然大开,里面的辽东军杀了出来,两相夹击下,外面的反贼苦不堪言,勉强厮杀拼斗了数个时辰后,眼见得逃走无望,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器,投降了辽东军。

是役,辽东军自身损伤不过数百人,却是击溃了五万反贼,其中光是投降的就高达两万多人,余下的除去李子通临阵带走突围的数千人之外,皆都死在了当场,其中大部分竟是自我践踏而死,当真是死于非命了。

如此一来,原本一直悬在东海郡头上的巨盗李子通,实力大减,再也没了袭扰东海郡的本事。而辽东军的威望,也正式在中原地区打响。

第二ri,辽东军颁布号令,宣称王万福等人与曹齐人父子勾结反贼图谋不轨,罪行确凿,待禀明朝廷后,秋后处斩。与王万福关系密切的几个小世家,也毫无例外的遭到了打压,甚至被连根拔起,再没有了任何东山再起的希望。

王家遭此打击,表面上看一蹶不振,但很快随着王万昌王三爷出掌了族长位置后,大力整顿王家后,又隐隐现出了一丝复苏的苗头。而谢家也是如此,谢道急流勇退,族长位置让给了谢映登的父亲。至此,王谢两家被牢牢的绑上了辽东军的战船。

随着齐郡、琅琊郡、东海郡等重要郡县相继落入了辽东军的手中,周边郡县无不胆战心惊。但随着王谢两家的高调归顺,山东世家豪门无不争相附和,一时间,辽东军的声望在山东地面达到了顶峰。基于此,那些郡县的老大人们也纷纷派人前往北海郡,亲自拜见了杨戈杨大总管,希望能得到辽东军的庇佑。

杨戈自然求之不得,如今得了那数万反贼俘虏后,经过整顿后也堪堪能用,再加上各郡县原有的郡丁,辽东军的军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若是全部聚集起来,恐怕也至少有十万之多。

辽东军如此威势,让周边势力也颇有些惊慌。其中规模最为庞大的当属翟让李密的瓦岗军以及窦建德的平原军了,深恐辽东军乘势攻来,纷纷在接壤之处设下重兵,严防死守。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似乎辽东军对得到山东全境已是心得意满,根本没有出兵讨伐两路反贼的意思,反而是偃旗息鼓,专心致志的经营起山东的经济民生,甚至对瓦岗军与平原军刻意的交好也不再拒之门外。一时间,这三股势力竟是达到了一种默契的平衡,相安无事。

而这种僵持的态势,却是让东都洛阳的大小官员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有辽东军的震慑,瓦岗军与平原军才不敢肆意妄为,洛阳周边区域也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而此时,杨广的龙舟已是到了扬州。沿途奢华无度,到了扬州后更是醉心于歌舞升平之中,对外界所发生之事充耳不闻。

各地变乱频频,四面八方郡县纷纷上表请求朝廷增援,却是统统被虞世基压住,并不往杨广案前递送。只是有一次杨广随性问起,虞世基脱口而出道:“那些乱民不过是贩夫走卒鸡鸣狗盗之徒罢了,各郡县官府正竭力剿灭,不ri将清除干净。请圣上无须挂念。”

杨广竟然信以为真,甚至对各地求援的官员多加申斥。后来太仆卿杨义臣击溃并招降了黄河以北反贼数十万,其中就包括了张金称高士达等人,奏报朝廷后,杨广这才叹息道:“怪了,盗匪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多,杨义臣招降的也太多了。”

虞世基进谗言道:“这些小股盗匪虽然多,但不必多挂心,杨义臣已经将他们荡平,手握重兵,长久在京师之外,恐怕对国家有弊无利啊。”

杨广听罢,竟然命令杨义臣班师回京,一时间全国各地的反贼数量不减反增,更加难以控制。

上次从东海郡铩羽而归的李子通,实力大减后,率众投奔了杜伏威辅公佑等人的淮南军。淮南军从此声势大振,隐隐与翟让李密的瓦岗军、窦建德的平原军分庭抗礼,成了三股最有实力的反贼。

而各地郡县豪门眼见变乱渐增,朝廷却ri渐暮年,也渐渐的起了一些异心,勾结当地官府,谎报民情,yu行割据之实。其中尤以幽州总管罗艺,金城薛举,武威李轨,太原李渊,巴陵萧铣为最。这些都属于豪门世家,本身就拥有一定的武装力量。所属郡县官府无不唯命是从,眼中只有这些世家,而没了大隋王朝。

其实,这种种情由,当朝四贵(宇文述病重身亡)无人不晓,但都惧怕如今的杨广脾气有异常人,稍有不慎即遭杀头之祸,都不敢禀明实情。可笑这满朝文武,竟是都报了得过且过的想法,一riri拖了下去。

当听闻山东杨戈率军大破李子通后,虞世基等人以为有功,将此喜报奏于杨广。杨广也颇为自得,认为这是自己有识人之明,对杨戈更是多加赏赐,封爵北海伯。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2章 拥兵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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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拥兵自重

大业十二年。xuc_彩&虹&文&学)

二月,翟让、李密亲率精锐部队七千人,从阳城北开拔,翻过方山,进入罗口,攻击兴洛仓,旋即攻下,打开粮仓各窖,任由百姓随意搬运。

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派兵征伐,不过旬月已是大败,瓦岗军声威更胜从前。翟让于是推举李密充当盟主,上尊号“魏公爵”。二月十九ri,设立高坛,李密就此登基,改称魏公爵元年。发布命令文书,自称“行军元帅府”,设立长史以下文武百官,设立三署六禁军,同时任命翟让为上柱国、司徒,封东郡公爵。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全国各地无不争相呼应。各地反贼首领争相投奔,络绎不绝,短短数月,李密的部众已是多达数十万人,先后攻克安陆、汝南、淮安、济阳等地。黄河以南郡县,大多数皆都归附了李密。唯余东都洛阳以及周边郡县还在大隋掌控之中,但在李密兵威之下,已是显得摇摇yu坠。

同年三月,涿郡虎贲郎将罗艺假借在外剿匪,召集部众,扬言道:“我等讨伐盗匪,屡次建立功勋。如今涿郡城中粮食堆积成山,涿郡留守赵什柱cao持大权,却不肯发放赈济灾民,怎么能够鼓励在外出征的将士?”

众将士群情激奋,齐声鼓噪下都随罗艺回军。涿郡郡丞出外相迎,罗艺突然翻脸将其抓捕,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城中,掌控了所有大权,赵什柱等留守将领猝不及防,粉粉投降。罗艺遂打开粮仓,救济贫穷灾民,境内百姓无不叹服。一时间,声威震动涿郡内外。

不消数ri,罗艺兵锋所指,诛杀了不愿屈从的渤海郡郡守唐玮等数名官吏,免除了柳城郡郡守杨林浦的之物,改柳城为营州,任命襄平郡郡守邓嵩充当营州总管,而罗艺自己则自称为幽州总管,从此对大隋王朝貌合神离。

四月,反贼首领窦建德,在乐寿建立高台登基,自称“长乐王”,设立文武百官,年号“丁丑”。淮南反贼首领杜伏威率兵大破隋将陈棱所统率的八千宿卫精兵。乘胜追击连破高邮等郡城,最后占领历阳郡,自称总管,以辅公佑为长史。

同时间,草原上突然骤起波澜。始毕可汗旧伤复发,病重垂危,乃至人事不醒。阿史那咄苾与阿史那埃利佛两人为了可汗之位,大打出手,突厥人内部遭受严重打击。铁勒九姓联盟趁此良机,联手进攻突厥人,意图一举成功。

关键时刻,始毕可汗清醒过来,将可汗之位传与阿史那埃利佛,是为处罗可汗。借组哀兵之势,突厥人重振雄威,将铁勒九姓联盟杀的落荒而逃,四分五裂。自此,数年之久的和谐再次被打破,突厥人重新拥有了对草原的控制权,但因为连续征战,损伤惨重,虽然眼睁睁看着铁勒九姓联盟败退,但终于还是在可敦的主持下接受了和解。

五月,阿史那咄苾率兵进犯太原。唐国公李渊借此机会,命令刘文静伪造诏书,征集太原、西河、雁门、马邑四郡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子,全体入伍参军,准备迎击突厥人的进犯。

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看到李渊所掌控的军队ri益扩大,已是有了疑心,怀疑李渊图谋不轨,但又查无实据,遂准备在晋祠祈雨之时,对李渊突然袭击。但此计却被晋阳乡长刘世龙查知,暗中提醒了李渊。

五月十四ri晚,李世民在晋阳宫城外设下埋伏。次ri清晨,李渊找借口将王威高君雅召集起来,旋即拿获,诬陷两人与突厥人勾搭成奸,认贼作父,意图将太原拱手相让。两人自然不甘,但李渊早就胸有成竹,遂将两人关押入狱。

两ri后,近万人突厥骑兵攻击晋阳,轻骑兵从外城北门而入,又从外城东门而出。李渊设下空城计,突厥人惊疑不定,不甘进逼。军民皆都听信李渊所言,深信王威高君雅两人通敌叛国。随即李渊将两人斩首示众,于深夜秘密遣军出城设伏。同时做出大举增援的意图。突厥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在遭到城外隋军埋伏之后,顿时心生畏惧,只是在城外大肆抢掠两天,随即远遁。

自此,唐国公李渊全面掌控了河东数郡,风头一时无两。再加上原本就风言风语的木子李童谣,气势之盛,更是直逼瓦岗李密。

六月,朔方鹰扬郎将梁师都在东突厥阿史那咄苾的支持下,设计斩掉郡丞唐世宗,夺取郡城,自称“大丞相”。

不过半年时间,中原大地上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但此时的山东地面,却是显得风平浪静,似乎与这个乱世根本没有任何牵连一般。

北海郡,总管府,议事大厅。

辽东军上下重要人物济济一堂,正在商讨大事。其中,镇守辽东与百济新罗的王猛周文博等人赫然也在座,再加上徐庆王思晨以及满脸不耐烦的老道谢弘等人,可以说,这是辽东军历史上最为齐全的一次军事会议。

此前,长孙无忌与魏征两人已经向众人介绍过如今中原态势。当听闻说天下已经大变,四处群豪纷纷自立门户,而当今圣上杨广却还是在扬州目迷五色,根本无心打理朝政,众人不免吃惊非小,对杨广的所作所为甚是感到不解。

惋惜归惋惜,但正所谓英雄出自乱世,在场的都是当世豪杰,又加上随着杨戈南征北战,这胸襟可就比一般人要宽广的多。逢此乱世,若说是心里没点野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历数当今天下群豪,众人无不兴奋的发觉,辽东军无疑也算得上是。单单从占据地盘面积而言,还能有哪里能比得上山东辽东两地再加上那整个朝鲜半岛呢?坐拥如此实力,自然就有了争霸天下的实力。

于是,众人看向杨戈的目光也不免显得热切了一些。尤其是王猛与周文博,这两人的目光更多添了一些内容。

虽然两人早就放弃了与杨戈争雄的念头,也早已经心甘情愿的做杨戈的手下,但内心深处,也隐隐将自己看做是一方诸侯。何况两人心里都明白,杨戈如今的安排已经很清楚的说明了他的态度,若是杨戈真的能成了天下共主,辽东自然会交给王猛,而百济新罗两地也将会是周文博的天下。有他们两人永镇北方,中原更是万无一失,这恐怕已是他们三人心中的默契了。

杨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自然明白,这些手下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博个开国功勋的身价。前几ri已经有人向他提出,建议让他称王,但被他婉言谢绝了。

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不由得微微一笑,开口道:“房大人,中原移民事情现在进展如何?”

谁也没想到的是,杨戈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于移民事情,都不由愣住。房玄龄却是暗自点头,对杨戈的关切很是赞叹。要知道,这中原移民的事情看着与如今中原乱象关系并不怎么密切,但却关系着辽东以及朝鲜半岛的局势。

“总管大人,如今从中原地区,已经移民将近一百五十余万,其中辽东地区大约百万人左右,原百济新罗地区约有五十万人。大部分移民已经比较适应当地环境,原地方土人以及那些部落牧民虽稍有抵触,但还在控制范围内,并不需忧虑。如此情形,只要再过三五年,辽东军踏足之处,将遍及中原汉家问话,所望之处,皆是我中原子民。如此,中原东北部再无边患,此乃千秋万代之功业,总管大人福泽后人,玄龄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戈谦逊的一摆手,笑言道:“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说起来,这也是你与王大哥费尽心血才做成的大功绩,还有魏大人长孙大人,也是功劳卓著啊。杨戈在此,代那些移民百姓拜谢各位了!”

说到此,杨戈竟然真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慌得众人赶紧躲了开去。杨戈此举,虽然有些作秀的成分,但看在诸家将领的眼中,却是觉得另有一番滋味。

几个人互相谦虚了几句,话题又转了回来。突然王思晨笑呵呵的说道:“大人,如今百济新罗都已经归心,不过当ri那倭人的事情,可是让我耿耿于怀啊。若不是魏道长的新式武器,恐怕还真遭了三家水军的埋伏,吃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亏。现在听说倭国人内部好像也不是很平静,要不我们也来一个趁火打劫如何?”

哦,杨戈也想了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这时候的倭人倒也乖巧,自从上次白江口水战被一举击溃后,倭人的水军实力也消减了不少,更是从中看到了隋军的强悍,哪里还敢插手朝鲜半岛上的事务,灰溜溜的回到了倭国,再不敢惹是生非。

“这些倭人,的确该杀!不过眼下却不是动手的好机会,现在我辽东军的目标乃是中原,而并非这倭人,且让它欢快几年吧,等ri后腾出手来,说不得还得劳烦王大统领的水军,将这倭国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你们当中若是谁有兴趣,倒是可以考虑做一个倭王玩玩也不错啊。”

杨戈笑呵呵的否决了王思晨的主意,不过他话里行间的意思,却是让所有人都怦然心动。乖乖,弄个倭王玩玩,这绝对不是总管大人的一时兴起看信口开河,而是确有其事。不说别的,单论王猛与周文博的例子,大家就能看得出来总管大人心中的想法了。

其实,在平ri聊天之时,杨戈就曾经对他们说过,若想保障中原地区的汉家家园平平安安,最稳妥万无一失的办法自然就是将周边区域统统变成汉家问话所控制的区域。而比照辽东,再看看朝鲜半岛,无不如此。如果蔓延开来,那北边草原上的突厥人,南边的蛮人,西域诸国,那可是太多太多需要汉化的区域了。

兴奋之余,有些老成稳重些的就想着提醒总管大人切莫好高骛远,一定要以杨广为鉴。但转念一想,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天下还没打下来呢,何必杞人忧天,到时候究竟如何,还不一定呢,于是也不再给那些年轻人泼凉水,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在一起说笑。

杨戈微微咳嗽两声,将已经扯远的话题重新纠正了过来,询问王猛有关涿郡罗艺的情况,尤其着重问到了幽州铁骑。

大厅内渐渐的安静下来,耳边回荡着王猛的说话声。

“大人,罗艺此人可不简单啊,手下五千幽州铁骑,本是大隋朝野战能力最强的部队,虽然人数仅有五千,但战斗力极强,从来没打过败仗。这五千具装骑是大隋第一名将,大将军王杨爽亲手练出来的精兵,是天下至锐,无坚不摧,当年罗艺追随杨爽跟突厥人打了无数仗,这些人马都披有厚甲的虎贲铁骑一直是突厥武士心中的恶梦,屡次重创突厥,并直接导致了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后来大隋和东突厥启民可汗结亲,又主要靠这支军队击败了西突厥。

杨爽死后,罗艺就接管了这五千幽州铁骑。但此人狼子野心,非但不思报君恩,反而将这五千幽州铁骑视作自己的禁脔,对朝廷征调他的部队前去平叛非常不满,坐拥精兵却无动于衷,甚至我们得到消息,罗艺与河北诸反贼也有所勾结,当ri趁薛世雄征剿窦建德时,便趁机夺走了东北三郡,使得薛世雄无奈下撤兵,结果导致兵败。

前一段时间,罗艺趁我辽东军整训,竟然狂妄之极,将柳城郡也收入囊中,对我辽东军竟然如此蔑视,若不是总管大人不愿与他多生事端,恐怕早就刀兵相向了。”

众人听到此处,对罗艺如此行径愤怒不止,纷纷请战要与罗艺一战,却被杨戈制止住,缓缓而言:“罗艺虽然行事嚣张跋扈,但终归没有亮出反隋的旗帜。我们若是主动对付他,恐怕出师无名。况且这幽州铁骑,也的确不好对付。”

说到了幽州铁骑,众人也觉得有些头疼。按理说辽东军的骑兵也算是佼佼者,即便与突厥人的金狼军相对抗,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对上了罗艺的幽州铁骑,却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胆怯。根据探马回报,论起战斗力而言,这幽州铁骑比起辽东军骑兵,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候,却听得一人笑呵呵的调侃道:“什么幽州铁骑,在我看来,也始终不过是血肉之躯,想灭掉倒也容易。”

众人听到此言,都大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望去,要看看这放大话的家伙是谁。但等到看清楚说话之人的面貌时,不禁哑然失笑,若说当世还有人敢如此放言的话,恐怕也必属此人无疑了,还真不能说是大话。

此人正是老道士谢弘,辽东军的研究基地大总管。此时见众人热切的目光望了过来,却是理也不理,直接将头看向了杨戈,笑道:“总管大人,现在掌心雷已经可以大批量生产,若是临阵之际丢出数十个,不知道这幽州铁骑还能跑得起来么?”

杨戈不禁哈哈大笑:“有道长在,何愁天下不平?对了,那火炮的研究如何了?”

老道满脸的洋洋得意,方才的那些不耐烦已经一扫而空了。

“哈哈,大人当初所提的想法果然厉害,如今这火炮炮筒再不复当ri容易爆裂,炮弹轨迹也稳定了许多,目前已经制造出三门大炮,其中两门现在已经运到了北海郡,就等着大人过去查验即可。”

在场众人听到掌心雷的名字,已经开始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此前在白江口水战时,辽东军水军已经试验过这新鲜玩意,据说效果极为犀利。若是用在列阵打仗上,自然事半而功倍。不过这玩意制作上却不是很容易,一场水战就消耗了大半,随后再也没有机会用上。

如今听到老道说可以大批量生产,能拥有如此利器,加上辽东军悍勇的战斗力,还不是天下都能横着走了?

至于说老道与杨戈口中所说的火炮,除了席中很少的几个高级将领以外,其余热却是首次听闻,更是心生好奇,纷纷窃窃私语打探究竟。不一会已是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得知了关于火炮的点点滴滴。虽然对火炮的威力还有些怀疑,但内心之激动,却是无以言表。有了这些大杀器,还有何人是我辽东军的对手?

看着底下将领喜笑颜开的模样。杨戈高兴之余,却将脸上的笑容收敛住,等老道说完之后,沉着脸喝道:“诸位都是我辽东军的肱骨之臣,今ri所谈皆为我辽东军机密大事,绝对不可泄露。若是有人胆敢泄露半句,哼哼,后果自负!”

在场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怠慢,齐声答应下来,绝不会泄露分毫。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3章 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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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浑水摸鱼

话题很快转到了李密窦建德等人先后称王的上面,众人的眼光再一次透漏出些许的兴奋。

胡刀第一个便按捺不住,笑嘻嘻的站了出来:“大人,眼见得大隋朝气数将尽,群雄割据,不是什么总管大丞相,就是公爵王爷的,听起来好不热闹。我辽东军如今的势力,是不是也该适时称王了呢?”

一言既出,顿时惹起了一番议论。不消说,自然都是异口同声的建议,希望杨戈称王,也好能摆明自己的态度,这对ri后也是大有裨益的。

不过,这其中,也是有些人并没像那些激进的将领们那般兴奋,等到大厅内的声音渐渐平静了许多后,魏征轻抚胡须,微笑道:“大人,依我看来,这称王之事,还是暂缓的好。此时杨广虽然不理朝政,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大义摆在那里,我辽东军何苦去触这个霉头?”

坐在他身边的房玄龄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魏大人言之有理。如今我辽东军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有人,没必要去争那个虚名,反而显得大人气度不够,的确有些不妥。”

对面的一些将领犹自不服,还要争辩,杨戈咳嗽一声,制止了双方的争论。

“诸位稍安勿躁。眼下我等还是大隋臣子,这称王之举太过招摇了,不妥。还是缓称王为佳。此事已决,ri后绝不多言!”

有了杨戈的定论,这称王不称王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就在这时候,杜如晦突然说道:“大人,虽然缓称王,但有些工作却是可以提前做的。如今洛阳方向,隋军四处而来的援军与瓦岗军争斗不休,正陷入僵局之中。朝廷虽未征调我辽东军,但如此局面,何不浑水摸鱼?”

“哦,何谓浑水摸鱼?”

杨戈以及众人都被杜如晦所言提起了兴趣,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大人,如今我辽东军兵强马壮,又无后顾之忧。何不派出一部人马,假借救援洛阳,实则将河南周边诸郡县纳入囊中。如此一来,等时机成熟,趁着洛阳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杨戈点了点头,正想出口赞成,突然看到旁边的李靖微微摇头,似乎有话要说,就改口道:“药师兄,你有何高见?”

李靖微微一笑,说道:“杜大人所言,的确言之有理。不过这乃是其一罢了,既然洛阳战斗正酣,我们辽东军除了浑水摸鱼之外,更应该将眼光放得更远一些。秦地山川形势坚固,秦王朝和西汉王朝都凭借此地完成帝王大业,乃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如今我辽东军虽然占据山东,但仅仅局限一地,旁边又有瓦岗军、平原军等虎视眈眈,并非一处好所在。李靖不才,愿意率兵一万,西上进攻长安城。若能一举攻克,大业可期也,然后再挥军东下。恐怕那时候洛阳守军与瓦岗也该有个结论了,东西夹击下,何愁河洛不平定?届时只需一纸文书,传檄天下罢了。如今,隋失其鹿,天下人无不争相取之,若不提早动手,恐怕旁人捷足先登,后悔晚矣。”

李靖侃侃而言,寥寥数语将天下大势诉说的清清楚楚,众将领皆都点头称是。也有一些人还没看出其中蕴藏的含义,兀自在一旁分说理由,对李靖的说法不敢苟同。但是杨戈听后,却是悚然心惊,暗自埋怨自己这段时间真是犯傻了,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若不是昨ri长安来人的话,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呢。这一点还真比不上李靖,对大局观的把握,果然不负战神之称谓。

历史上的李渊,就是靠着这段时间,起兵西进,抢了潼关,占据了长安城,一举奠定了唐王朝的基础。若是自己再不抓紧,恐怕真要后悔终生了。想到这里,突然站起身,面对着众人惊疑的目光,已是开口说出了一番话。

“众位,李将军与杜大人说的不错。时不我待,关陇乃是我必争之地,河南诸郡县也是重要的战略要地,不可不取。即ri起,全军分为三部。我亲自率领大军两万,借助运河之便利,沿黄河西上,争取早ri夺取潼关,也断了旁人的念想。王思晨,马上准备适合内陆河流的大小船只,交由乐进统领,护送我大军西上。

李靖李将军,率领一部人马,星夜赶往河南,遵照杜大人所说,借机削弱双方实力,寻机鲸吞诸郡县为首要目标。

王伯当王将军,率领剩下人马,护卫我山东全境,力保我大本营不失。

至于辽东以及朝鲜半岛,则要拜托王大人与周大人了。不过如今中原乱象已成,正是缺人之际,回去后要招募新军,稍加训练后,即可由海路送到这里,再寻机增援关中。”

众人轰然领命。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感到不解,对于杨戈要亲自率军奔袭长安的举动,觉得有些冒失了。身为全军主帅,应该端坐大本营就好,何必亲身犯险?

面对手下的质疑,杨戈也不多加解释,宣布完命令后,宣布散会。众人领命散去,各去准备不提。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杨戈将胡刀与李靖留了下来,有些事情涉及机密,是不能当众说的。

“大人,奔袭长安一事,还是请多加考虑考虑,还是让我去吧?”

李靖忍不住提出建议,在他看来,这区区两万精兵,想要偷袭长安,也是颇有风险的。杨戈如此冒险,并不见的多妥当。但杨戈决心已定,笑呵呵的说道:“药师兄,有了这两万精兵,天下何处去不得?别忘了我们手中的利器。再说了,这两人人不过是个前哨罢了,等你们这边腾出手来,辽东援兵一到,陆续送往关中,自然更是无比的稳妥,放心就是。”

李靖见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多劝,询问留他们两人下来,还有何事?

却见杨戈对着胡刀点点头,胡刀走了出去,再进来时候,身后又跟了两人,却是两个陌生人,从来没有见过。但这两人见到杨戈,却是无比的熟悉,口称将军。

“这,这是?”

杨戈呵呵一笑,向李靖介绍道:“李将军,这两位,便是李岩庆与刘弘基了。还不见过李将军!”

李靖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两人的底细。这都是大人在洛阳的班底了,此时介绍给他,自然是存了对洛阳下手的打算。

其实随着杨戈的权位ri益显赫,他留在洛阳的郎将府早已是门庭若市了。世人皆知,朝堂上的红人杨戈,乃是当朝显贵裴世矩所青睐的人,而其在洛阳的代言人,却是明的暗的有两人。

其中明面上的自然就是谢英超了,这家伙本就出身世家,一身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的本事玩的异常熟络,在洛阳混的风生水起,很是给杨戈结下了不少关系。而另一人,自然便是费青奴了。这女人可不简单,短短几年里面,已是为杨戈积聚了偌大的一笔财富,除此之外,更是与李岩庆王二狗等人,借助洛水帮的便利,沿着运河两岸延伸出去,建了许多客栈酒楼,专为收集消息而用。而且,一旦有事发生,这沿途两岸的客栈酒楼里面的活计,也都是骁勇之士,拉出来都是正儿八经的能打之人,足有两三千人之多,关键时刻即能排上用场的。

李靖听了李岩庆的介绍后,不禁暗自暗探不已。他根本没有想到,早在几年前,杨戈已经布下了这些后手,当真是大手笔。如今他带兵前往洛阳平叛,有了这些人的帮助,自然事半而功倍,无往而不利,不禁喜笑颜开。

而另外一个大汉刘弘基的到来,却是解释了为什么杨戈一定要亲自前往长安了。早在一年多前,杨戈已经嘱咐洛阳方面,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人手以及暗中布置下的后手之外,其余人等,都跟着刘弘基到了老鹰嘴。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老鹰嘴已是渐渐有了一番气象,光是手下兵马已是拥有五六千人之多。但随着兵强马壮,随之而来的麻烦事却是不少。因为与洛阳相邻,这行迹上的隐藏就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正是基于此,在王伯当与费青奴的策划下,征得杨戈同意后,由刘弘基与李如硅两人,率领老鹰嘴的兵将,暗地里通过洛水帮众的掩护,一路西行,竟是到了秦岭一带,找到了新的落脚点。他们这些人,其中有部分都是从辽东而来的精锐老兵,所训练出来的兵马又岂能是当地土匪所能相抗衡的,只是数月不到,刘弘基李如硅带着人马已是打出了一片大大的地盘,收服了不少秦岭上的山匪,声势浩大,自号秦岭义军,竟是足有五万人之多。

半个月前,刘弘基接到手下探子的消息,说在渭水一带,又多了一支义军。而这义军却与其他土匪不同,军纪甚严,其中为首之人还是个女子,号称红娘子,据说在这女子的统领下,这支娘子军战斗力很是强劲,手下也有几个能打的。

刘弘基与李如硅听说之后,不免动了招降的念头。但还没等他们接触,对方已是主动登门拜访了。这一上门,两人才知道这娘子军的底细,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隐隐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这才让刘弘基亲自带了几人,星夜兼程赶了过来,面见杨戈亲自汇报详细情况。

这红娘子不是旁人,却是杨戈的老熟人了,正是李渊的女儿:李秀娘。

当ri李秀娘遵照家里的意思,与杨戈断绝往来,不久后就与关陇世家子弟柴绍定下了婚约。两人尚未完婚,李秀娘却找了一些借口,回到了长安投奔叔父李神通,暂时在那里居住。柴绍虽然心中恼怒,但是却碍于李家的权势,不得不听命于李渊,一同来到了太原府。这也是无奈之举了,只能寄希望于过上两年,李秀娘心静下来之后,再谈婚事了。

但没想到的是,事情变化的实在太快。仅仅一年不到,中原局势已经乱象呈现,各地义军此起彼伏,群雄割据也是趁势而起,都是存了有些异样的念头。当其时也,唐国公李渊手握重兵,自然不甘人后,自立旗帜前,却是暗中遣人到了洛阳长安,告知李家大小众人得知,赶紧逃命吧。若是晚走一步,恐怕就是落得砍头的下场。

李建成李元吉两兄弟,接到消息后将阖家老少,丢在了河东老家,只身逃回了太原。待到李渊起兵后,地方官府将留下的李家老少,都押送回了长安,当中斩首示众。而李秀娘,也提早一步得到了消息。与叔父李神通一并逃到了户县,聚众起义。其中长安大侠史万宝等人纷纷响应,推举李秀娘为首领,

此时关中变乱频频,西域商人何攀仁,拥兵近万。李秀娘派自己的家奴马三宝前去游说何攀仁,两军兵合一处,声势更胜。只是数月时间,义军首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纷纷投靠了李秀娘李神通,兵锋所指,无不披靡,很快部众达到了七万人左右。在秦岭一带,也唯有刘弘基李如硅所率领的秦岭军能与之相提并论。

听到刘弘基的描述之后,李靖胡刀等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关中如今也是如此之乱。秦岭军,娘子军,这恐怕就是两股最大的义军了,偏偏又分别以辽东军与太原军作为后盾。应该说,杨戈等人目前唯一占优的,就是对方根本不知道,这秦岭军居然根本就是杨戈的手下。但即便如此,若是李渊抢先一步拿下潼关,这可就难说了。所以,目前最为紧要的,自然就是要看看谁能抢先一步抢下潼关城。只要能抢下潼关,然后凭借着潼关天险,自然能将对方阻挡在关外,从而望关而兴叹了。

事不宜迟,几个人又商量了许久,刘弘基连夜赶回秦岭,拖住娘子军的步伐,并暗中做好准备,时刻迎接杨戈大兵的到来。而杨戈等人,到了次ri天亮后,即刻准备兵将。不出半ri功夫,已是准备妥当,只待王思晨挑选好船只后,即刻就可启程。

又过了一ri,济河入海口处,从下营港过来的数十艘战船已是准备妥当。事情紧迫,杨戈先行只带了五千精兵,同时只有数百骑战马而已,并未携带太多的战马。他们这一路,也仅仅是作为前哨军而已。随后的ri子,将会陆续不断的从水路增援而来。

从济水一路西行,此时已是快要入夏的时节,水涨船势,一路顺风顺水,根本没有碰上丝毫的阻碍。当行进到平原郡的时候,却是迎头撞上了平原军的几艘小船,想来应当是过河刺探军情的。当下毫不客气,迎头撞了上去,小船四分五裂,根本当不起如此大船的撞击。

杨戈从甲板上望过去,依稀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岸边,似乎有军马走动的身影,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莫非窦建德还想对我辽东军有什么心思不成?哼,若是识得好歹还算好的,否则有王伯当的大军守候,定让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大军行至济北郡,前面却是停了不少船只,上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不少人在甲板上。杨戈不敢大意,让乐进发出号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战。不过等距离拉近之后,对面却是发来了旗语,听到汇报后,杨戈喜出望外,没想到,李岩庆的准备工作果然做得不错。

当ri送走刘弘基后,李岩庆也告辞而去。那天众人已经商议妥当,李岩庆即刻回去,召集洛水帮众,调集船只,准备掩护辽东军通过洛阳。要知道洛阳如今可是大战正酣,若是得知有这么一只满载精兵悍将的船队路过,哪里肯轻易放过?

既然是自己人,杨戈传令下去,战船缓缓靠了过去,洛水帮这次来的人也的确不少,为首的赫然就是老帮主杨老醉。没想到这次行动,他居然亲自出动,真是殊为难得。

见到杨戈后,杨老醉咧嘴笑了:“杨子,最近过的如何,阿炎还好吧?”

现在辽东军上下,随着杨戈权势ri益增重,已是再无人敢这么称呼与他,此时听到杨老醉的叫喊,不由的感到一阵亲切,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搂住杨老醉的臂膀,道:“大叔,阿炎前两ri的书信中还提起你呢,啥时候也到辽东坐坐,看看她手下的那些女学生们,也能教授几招技艺。”

杨老醉哈哈大笑,心得意满的说道:“老了,走不了那么远路了。不过,再过个几年,阿炎还不一样要回到洛阳么,或者长安,嘿嘿,杨子,你说对吧?”

杨戈嘻嘻一笑,知道这个杨老醉是在试探他,也不接言,直接说道:“大叔,洛阳守军在这水道上的实力如何?我们这一路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杨老醉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洛阳水军实力虽然不弱,但里面有不少人都是我洛水帮的兄弟。若要是想直接夺下洛阳城,那的确有些难度。但是放你们这支船队过去,却是简单的很,容易!”

杨戈顿时放下心来,笑呵呵的与杨老醉在甲板上攀谈着,看着船上的军士在洛水帮帮众的协助下,竭力伪装着战船。只要从外表上看不出里面的机关,这闯关而过,就问题不大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4章 潼关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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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潼关守军

洛水帮众手脚极为麻利,没用半ri功夫,所有战船都已改装完毕,错非是极其内行的离近一些,还能看出些破绽,否则远远的看去,只会以为就是普通的民船。xuc_彩&虹&文&学)

起初乐进挑选战船之时,已是刻意的摈弃了那些大型海船,所以但从个头上来看,这批船队比起大型民船也顶多是略大了一些,并不算太过出格。为了以防万一,船队并没有统一行动,而是分成了三支小船队,遥相呼应。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凭借船上非比寻常的战斗力,等闲也不用担心的。

杨戈在杨老醉李岩庆的陪同下,坐在甲板上,一边迎风眺望两岸风景,一边闲谈着以往发生的种种事情。从言谈中,杨戈这才得到了一则消息。洛阳水军如今的统帅,却是他的老熟人了,正是水军大总管来护儿的公子--来整。

杨广决定坐龙舟下扬州,来护儿自然需要率领水军亲自陪王伴驾,护佑在左右。洛阳水军却是被带走了一半,剩余的水军统统交给了来整掌管。由此可见,来护儿在杨广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有分量的。

船借水势,一路奔流直下,速度飞快,一路上也没见到太多阻碍。但是等到了汜水时候,前面却发现了有十多艘战船,正在黄河河面上缓缓而行。看到这些战船,杨老醉却丝毫没见紧张,笑呵呵的说道:“不用着慌,这些战船乃是洛阳水军出来巡视黄河的,例行公事罢了。”

在杨老醉的指挥下,船队稍稍渐缓了速度,往那些战船方向靠了过去。果然如同杨老醉所料,这些水军看到这支船队,脸色也不见有多少惊慌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就要靠上来。

此时杨戈在杨老醉的陪同下已经躲了进去,外面只剩下李岩庆带着几名洛水帮众在打点。果然正如同杨老醉所说,这洛水帮众在洛阳水军里面也是有些根基的。那几个水军士兵刚登上甲板,就满脸恭谨的冲着李岩庆连连施礼,显然是认出了这位洛水帮的大红人。

李岩庆顺手递过了几锭银子过去,这都是应有之意。那几个士兵道一声谢,欢天喜地的塞入怀中,随后装模作样的巡视一番后,打了几个哈哈走了回去。余下船只也一般无二,接受了形式上的搜查。

一切照旧,一切正常。船队正准备过去的时候,突然对面的一艘大船缓缓启动,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旗语中说的意思,却是让他们这支船队立刻停下,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戈等人心中一凛,已是暗暗发布了命令,一切相机行事。若是真被发现有所不妥恐怕说不得就要以蛮力冲关了。好在对方实力一般,也就是十多艘战船罢了,若是识相的话那还好说,若真的想见识一下,那说不得,就得上这些百炼老兵了。随后哪怕就是撞,也要撞出一条生路出来。

随着那艘大船缓缓靠近,杨戈却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那船上之人,可不就是方才他们所提到的来整来将军么?这可真是有些心有灵犀啊!怪异!怪异!

不过,尽管对来整深有好感,却不方便此时见面。杨戈只好再次躲了进去,耳边很快传来了来整的问话声。

“洛水帮的船?主事人是哪一位?”

见对方直接说起了主事人,杨老醉于是打了个哈哈,走了出去,一摆手让李岩庆先行退下,而后一抱拳,笑呵呵的冲着来整道:“来少总管,多ri不见,越发富态了。”

来整暮然看到了杨老醉,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赫赫有名的洛水帮帮主居然也在船上,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回礼道:“托您老的福,杨帮主,不知是从何处而来,这要去什么地方啊?船上装的什么货物?”

杨老醉笑嘻嘻的看了来整两眼,这才说道:“从渤海那边过来的,前段时间,辽东那里过来了一些好东西,呵呵,准备贩运到长安那边,给帮里兄弟们赚两个辛苦钱。”

来整四处打量着脚下的大船,突然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如今的洛水帮也是好大的排场,这上好的战船也被搜购了过来,充当货船民用,当真是财大气粗啊。”

杨老醉面色微微一变,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恐怕是看出了什么,遂将手放到背后做了个手势,嘴巴上却笑呵呵的说道:“少总管见笑了。如今辽东军水军家大业大,少上几条战船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洛水帮可是清白得很,决不至于做贼的。”

来整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杨老帮主,说了这会话,口可是干了,能否进船舱讨杯水酒啊?”

来整边说话,边往船舱那里走去,不禁将杨老醉骇了一跳。里面可是杨戈在呢,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阻止来整的步伐了,正在他与李岩庆都有些心慌的时候,船舱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杨大叔,少总管也不是外人,请他进来一叙就是。”

来整听到这个声音,眼神里堆出了一些笑容,但嘴上却是兀自喝道:“里面是什么人,还不快些走出来接受兄弟们的检查?”

杨戈没好气的在里面叫了一声:“来整来公子,装什么装,还不快些进来。”

哈哈,来整放声大笑,还真就一挑门帘,走了进去,身边连一个多余的卫兵都没带。杨老醉与李岩庆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的杨戈为何要面见这个来公子,莫非不怕有变,影响了大局么?但事已至此,:///11631/

按照来整的吩咐,他所带来的船只早就停止了查看,只是围成了半圆形,将前行的水路给堵上了。杨老醉与李岩庆暗中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凶光。两人暗中已是冲着船上兄弟们做着手势,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就打算强行冲关了。

不过,还没等两人有所动作,来整却又一挑门帘走了出来,冲着那些水军兄弟们高声喊道:“让开道路,放洛水帮兄弟们过去!”

出乎杨老醉等人的意料,来整嚷了一嗓子后,却又回到了船舱之中,里面传来了一阵弱不可闻的低语声,似乎来整与杨戈正在说着什么事情。

随着前面水军船队的调整,一条水路被让了出来。杨老醉大喜过望,指挥着船队缓缓而行,通过了这段水域。过去之后,就听得船舱里面笑声不断,来整已是陪同着杨戈走了出来,看两人神态,似乎颇有所得,都是一副心得意满的表情。

等到来整离船后,杨老醉好奇的询问杨戈,方才这来整都说了什么?

杨戈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遇到了故人,这个来公子还当真给我面子。大家尽管放心就是,这些水军不会为难我等的。”

其实这个来整,根本就是早就守候在此,等的就是杨戈这支船队。早在一年前,杨戈就暗中前往东莱,拜会过了来护儿大总管。两人在密室中商谈甚久,具体谈了些什么,根本无人知晓。但可以明确的是,自从那以后,整个东莱半岛上的大小事务,也大都纳入到了辽东军的范畴之中,而水军大总管来护儿,也很快通过裴世矩的运作,率领部分水军返回了洛阳,参与洛阳的护卫工作。

等到杨广坐着龙舟下扬州后,来护儿随行左右,却留下了自家公子来整,统带剩余水军兄弟。这次李密翟让率军围攻洛阳,陆路上大占上风,唯独这水路上,却是吃了不大不小的几个暗亏。从此再不敢在水路上大做文章。

杨戈出发之前,已是快马加鞭,遣人找到了东都洛阳的谢英超与费青奴,将所议定的计划告知,其中有一条就是让谢英超去寻找来整,请他这段时间率领水军出巡黄河,自然就是为了与杨戈会面的。这一切,却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内中情由,杨老醉李岩庆等人却是根本不知道,妄自担心了一把。

有来整在黄河上的接应,洛水帮的掩护,这一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根本不会发生任何危险。这也正是杨戈敢于亲身犯险,坚持要走水路抢潼关的原因了。

一路无话,这一ri船队已经离开了河南地界,再往前行不远处,就已经要进入弘农郡了,距离他们磁性的目的地潼关,也不过是半ri之遥了。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

如今潼关的所在,更是不同往昔,早在大业七年,被隋zhengfu移到坑兽槛谷。这个地方,位于东汉潼关城南城墙的西南坡下,长洛大道从汉潼关城西行下坡必经这里。这条坡路,是只能容一辆推车行走的狭窄坡形谷道,将潼关城设在这里既可以有效地控制长洛大道,又可控制禁沟和潼水河谷的南北通道,从而避免了汉潼关城不能控制南北的弊病,这样一来,汉潼关城就是隋潼关城的第一道防线。

隋潼关城的所在,城东是悬崖绝壁,城南临禁沟、潼水河谷出口,城西是高岸,所以隋潼关城山环水绕,天堑天成。关闭隋潼关城门就能横断东西大道和南北通道,因而,亦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虽然禁沟、潼谷出口可以通秦岭,但这些地方,均是有隋军重兵把守,更何况,沿着秦岭北麓潼关地界,自东而西设置了西峪关、善车关、太峪关、蒿岔峪关、潼谷关、水门关等关塞,与潼关要塞浑然一体,敌兵想要攻打,难于登天。

历史上,黄巢虽然攻破了潼关,但隋的潼关城与唐潼关城有着些微差别。唐武则天“天授二年(公元六九一年)”,或许是因为黄河河水不停的冲刷,使得黄河南岸与潼关塬头之间可以东西通行,这样一来,长洛大道沿河边行进更为方便,所以不必再绕道塬上,因此潼关城遂北移到黄河岸边。当然,唐潼关城虽然变化,但隋潼关城的作用仍在,黄巢能破潼关,是因为唐将一时疏忽,忘记守卫禁沟,义军遂踏破禁沟,进而攻破唐潼关城,兵进长安。

所以可以说,只要在潼关城内设防,另在禁沟、潼水河谷出口驻扎重兵,敌军想要攻破潼关,无疑是痴人说梦。禁沟自潼关城南直通秦岭,长三十里,设有十二连城,连城里有兵百人,只要发现敌情,在城内土台点燃烽

通报中军帐,再由中军帐点燃烽火通报潼关城,就可以相互呼应,而禁沟深达数十米,乃至数百米,实为难以逾越的天堑,敌军如何能攻破?

正因为如此,潼关的重要性,世人皆知。若想西进占据关陇,这潼关就是必争之地。杨戈的目的很明确,扼守住潼关不失,就断绝了李渊西进的念想,将李氏门阀牢牢的摁在河东,面临窦建德与杨戈以及李密三者的包围之中,再有天大的能耐,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距离潼关还有段距离时,船队悄然靠岸,辽东军所属士兵列队整顿,随即遁入了秦岭之中。乐进留下十多艘战船充作接应后,率领余下战船扬帆启程,往回路而走。如今这黄河河面上,辽东军一军独大,根本不惧任何势力。有如此实力,自然要好好利用。有了来整与杨老醉的帮忙,短时间内运送十万辽东军,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杨戈率领五千精锐,悄然登岸。当ri刘弘基临走时,已经留了十多人,都是熟悉秦岭当地的老兄弟。有这些向导带路,辽东军宛若鱼儿一般,跃入了秦岭大海,再无了踪迹。

此时隋军负责驻守潼关的乃是虎牙郎将刘纲,领兵两万,屯军于都尉南城。虽然中原反贼四起,变乱频频,但对于潼关守将刘纲而言,却是根本无动于衷。那些反贼闹得再凶,也不至于敢冒险来侵犯潼关。是以,尽管其他地方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潼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安宁。

但这几ri,刘纲却是有些心慌意乱了。前几ri,他已得到长安城的报讯,言说太原李渊已经起兵造反,勾结了突厥人,已经亲率大军,一路侵城掠地,沿途郡县纷纷投降,正往潼关而来,恐怕半月不到,就将兵临城下了。

不过,让他心里有些安慰的是,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已经派了虎牙郎将宋老生率精兵二万驻守霍邑(今山西霍县),另派屈突通率骁果数万驻守河东,与宋老生遥相呼应,以拒李渊。前面有这两名悍将,潼关倒是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但不知如何,刘纲却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定。正在烦躁之时,外面亲兵来报,从长安方向来了一路护粮军,押送了一批粮草前来报道。刘纲并不以为然,这几ri隋军大举调动,进进出出潼关实属正常,当下一摆手,让亲兵出去传信,放护粮军进关即可。

那亲兵领了刘纲命令,到了外面城门处,吆喝一声,打开了城门,将那护粮军放了进来。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支护粮军似乎与其他队伍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却又有些说不出来。而且,这人数上也未免也有些多了,竟是足足有两千多人。

但这亲兵平ri也知道刘纲的脾气本就暴躁,若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前去骚扰,恐怕一顿皮鞭是难免的,于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就没当回事,将那支护粮军放了进去。

很快,这支护粮军淹没到了潼关诸多关隘之中,再无人引起关注。但若是有心人相加盘查的话,就会知道,这支护粮军自从进关之后,压根就没有出关的记录。但此时军队调动频频,潼关内外也很是混乱,又哪里会有人在乎这一支护粮军的行踪?

五月中旬,唐国公李渊在太原宣告起兵。六月,以四子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负责太原事宜,自统甲士三万于晋阳誓师出发,并发布檄文,告谕尊立隋代王杨侑之意。尔后沿汾水南下,经雀鼠谷(今山西介休西南、霍县以北汾河河谷),进屯贾胡堡(在今山西灵石西南)。

同时,派遣刘文静为使臣,亲自书写一份书信,送与处罗可汗。信中言辞谦恭,态度卑屈,竟是恳求处罗可汗与唐国公结盟,一同出兵进犯长安,并许下了任由突厥人抢掠长安的厚礼。此时草原上刚经历了内乱,处罗可汗实力也有所减弱,能出动的兵马并不是很多,遂派遣阿史那史大奈率军一万,以为唐国公奥援。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5章 黄河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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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黄河水军

时值七月,李渊驻军贾胡堡,距离霍邑宋老生大营不足五十余里。彩虹}恰逢连绵大雨,李渊大军无法推进,遂派府佐沈叔安回太原押运粮草。

因粮食短缺,李渊就有了退意,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其中裴寂等人都纷纷表示应该北返太原。却遭到了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的坚决反对。

在兄弟两人坚持下,李渊重振旗鼓,半月后yin雨终于停止,而来自太原的粮草也适时赶到。遂定下计谋,引诱宋老生出城迎战,一举攻克霍邑,阵斩宋老生。

霍邑被破,宋老生当场阵亡,消息传至河东郡,屈突通大为恐慌,手握重兵却不敢主动出去迎敌,只是上奏长安朝廷,盼求援军。

但他却不知道,如今的长安朝廷更是慌乱不堪。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本就年少无知,加上长安留守卫文升体弱多病,精力大不如从前。一时之间,长安内外竟是人心惶惶,已有不少朝廷重臣心里有了一些别样的打算,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刻意鼓动下,朝野内外,暗流涌动,哪里还顾得上援助屈突通。

此时的潼关守将刘纲也是如此,心中焦虑,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他也是通晓兵法之人,尽管前面有屈突通镇守河东郡,潼关一时无忧。但若是李渊大军来的迅疾,不走河东,而是从龙门等地西渡黄河,即可从后面将潼关与长安拦腰截断,根本无需理会河东郡的屈突通,一举攻破长安。

这一ri,刘纲正在府中算计。突然亲兵来报,说府外来了一人,说是从长安而来,有要事相商。

刘纲心中忐忑不定,稳定下心神后,让亲兵将来人领了进来。果然,来人见到了他之后,未谈及几句,已是流露出了真实来意。来人乃是李渊的手下,特来招降与他。

刘纲早就有所猜疑,虽然心中也有些活动,但终归无法做出决断。眼看大隋江山不保,他身为潼关守将,肯定是众矢之的。但李渊其人,究竟能否成事,却是未知之数。此时此刻,却并非投靠的最佳时机,于是婉言谢绝,却又不将话说死。

将来人送出府后,刘纲微叹口气,坐回到座位上。未歇得片刻,府外又有人要求见自己。刘纲不免心中纳闷,除了李渊,还能有什么人对潼关有兴趣?

这次的来人年纪却不是很大,但身后两名护卫却是人高马大,一望便知实乃不可多得的好汉。刘纲眼里甚好,看到来人风度不俗,知道恐怕大有来历,连忙上前相迎,询问对方的出处?

来人呵呵笑道:“刘将军,本人杨戈,忝为辽东行军总管一职,现在镇守山东地面,不知将军可曾听过?”

刘纲大吃了一惊,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最后靠在了桌边上,张口结舌道:“你,你便是杨戈?为何来了我潼关?”

来人正是杨戈。当ri他率领手下登陆之后,遁入了秦岭。随后在刘弘基的协助下,设下埋伏,偷袭了从长安而来的一支隋朝护粮军。随即乔装改扮,混入了潼关城。只是半月时间,已是将潼关上下摸得清清楚楚,更是通过关系,收买了不少将官。即便是刘纲的将军府,也已经有了他们的眼线。

当得知李渊派人前来游说刘纲,却遭到拒绝后。杨戈暗中盘算后,索性亮明了车马,与刘纲敞开了谈谈。若是谈的合适,自然一切好说。若是不行,索性拿下刘纲,也好对此后的计划作出安排。

“刘将军,切莫吃惊。如今局势你也看得清楚,唐国公李渊起兵后势如破竹,恐怕不消半个月,就能打到黄河边上。若是让李渊渡过黄河,长安危矣!却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刘纲的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下来,此时听到杨戈问他,不禁苦笑道:“还能如何,我潼关兵微将寡,守城绰绰有余,但想借酒长安之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到此处,却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份,不由的心中有些狐疑不定,这杨戈听说已经将整个辽东山东都纳入了囊中,莫非也生了反意?但山东地面与关陇之地,相隔何止千里,中间更是千山万城,却不知来到我潼关,却是为何?

见刘纲眼神游移不定,杨戈也知道对方心存疑虑,当即笑着说道:“杨某不才,却不想看到李渊阴谋得逞。是故亲率手下赶到这里,希望能助将军一臂之力,将李渊大军挡在黄河以东。”

刘纲见他说的好听,自然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鼻中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杨大总管,却不知你带了几人,又有什么办法能将李渊阻挡在黄河以东呢?”

杨戈哈哈大笑,径自做到了一张椅子上面,凝神注视着刘纲,缓缓说道:“刘将军,不知道两万辽东精锐,两百艘战船,能否将李渊挡住?”

什么?

刘纲险些栽倒在地,两万辽东精锐,两百艘战船?这是什么概念?念叨着这几个数字,刘纲再看向杨戈的眼神里面,已是隐隐有了一些变化。

杨戈说的并非虚言。这一个月时间内,由黄河而来的援兵陆续到达,此时已经积聚在秦岭内的精兵悍将已经多达一万有余,再加上杨戈亲自带进潼关的两千多护粮军,这份实力已经相当惊人了。

而杨戈手中最大的杀手锏,自然就是那两百艘战船了。等到这最后的一批数千人精锐的赶到,届时战船无须回返,将直接游弋在黄河河面之上,有这批战船控制浩瀚的河面,李渊的大军,妄想偷渡过黄河,无疑势必登天还难。

刘纲两手颤抖,靠在椅背上,却犹自有些不信。杨戈微微,道:“刘将军,我杨戈屡受圣上大恩,在此危难时刻,绝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将军不信,莫不如与我出去转转,欣赏一下黄河风光如何?”

刘纲看看杨戈身后的那两名大汉,一咬牙站了起来,跟在杨戈身后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却见一队人马躬身施礼,口中称呼的却是杨总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潼关守将乃是杨戈,而非他刘纲。顿时心中骇然,却不知道杨戈是何时混进关的,更是有如此手笔。恐怕即便自己不从,这潼关也未必再能夺得回来了。

潼关本就身处黄河边上,走了不多远,已是远远地看到了奔腾不止咆哮不停的滔滔黄河水。在那河面之上,此时却停泊着数十艘大船,上面甲兵林立,一股股杀气扑面而来。刘纲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知道杨戈所说并无虚假。这黄河两岸,素来没有强大的水军,两岸往来,无非是征调民船罢了。在这些宛若大杀器一般的战船面前,恐怕也只有四分五裂的结果。可以说,有这些战船游弋在河面上,黄河渡口万无一失了。更何况从杨戈的口吻中,似乎还有一些战船正在陆续赶来。

扑通一声,刘纲拜伏在地,冲着杨戈苦笑道:“总管大人,末将有眼无珠,此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潼关,以后就交由大人处置了!末将绝无二话!”

杨戈哈哈大笑,满意的点点头,将刘纲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有刘将军的鼎力协助,必能保我大隋江山不失!”

刘纲嘴角抽动一下,心中暗自好笑:这个杨总管,说的倒是好听,不过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但他既然已经决定投靠了杨戈,也就再无二话,顶多肚中腹诽一般罢了。

但等他回到了关内,将所有兵将召集起来后,当中宣称,ri后潼关的大小事情,均由杨戈接手后,却听到底下官兵如雷般的吼声,这才明白,其实杨戈对他已是尽到了礼数,若是不客气的话直接杀掉他,对潼关的得失也丝毫不受影响。当即对杨戈的手下留情也是深表感激,ri后忠心不二,这乃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既然收服了刘纲,杨戈当即不再迟疑,将那李渊派来的说客直接枭首示众后,随即颁布下军令。

乐进苏钊成,即ri起率领水军,ri夜不停巡逻黄河,力保黄河不失,绝对不能让李渊大军西渡黄河。同时派出公孙武达,率军五千,进驻龙门,凭借着黄河水军作为后盾,再与河东郡首府永济城的屈突通形成掎角之势,互为支撑。有此两路兵马,李渊再想突破,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将李渊阻挡在黄河东岸,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杨戈可没那么好心,甘愿为他人作嫁衣裳。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长安!

潼关乃是战略要地,绝不容有失。杨戈将侯天亮留了下来,率领两千辽东军,再加上刘纲手下的潼关守军,将整座潼关打造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绝对不会丢掉。同时派出亲信,手持自己的亲笔书信,前往河东郡,交与了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至于何去何从,那就看这位大将军如何取舍了。

将诸般事宜安排妥当后,杨戈一声令下,亲率大军一万,亮出了辽东军的旗号,声称护卫大隋,浩浩荡荡往长安而来。沿途更是将军中斥候撒了出去,宣称屈突通与刘纲已经加入了辽东军,共同抵御唐国公李渊的进犯。

此时李渊大军已经到了临汾郡,沿途郡县无不投降,唯有绛郡通守陈叔达坚守抵抗,可惜兵微将寡,不过坚持了一ri,已是束手就擒。李渊为了收买人心,对陈叔达百般礼遇,授予官职。

两ri后,李渊大军五万,浩浩荡荡抵达龙门。此时刘文静恰好从东突厥出使归来,身边还有阿史那史大奈以及两千突厥骑兵。李渊得此相助,心得意满,正高兴之余,却听闻前面探马来报,龙门方向已有敌军援兵赶到,恐怕至少有五千余人。

李渊闻讯不由大惊,龙门虽然是座小城,却是西渡黄河的关键所在。更让他惶恐的是,这支队伍是从何而来,却是事先根本没有得到丝毫动静。遂吩咐大军,在距离龙门三十里处扎下营盘,等待查探清楚后,再行定夺。

等到次ri探马回报,得到的消息却是让李渊暗自心惊。前面驻扎龙门的居然是辽东军,为首之人公孙武达,也是当年骁果军中有名的将领。而陆续传来的消息,更是让整个李渊大军人心惶惶,原本满腔的豪情壮志,此时却好似抽去了龙骨一般,没了半分斗志。

黄河河面上,水军战船林立,已是将整个黄河封锁住。李家在水军上根本没有一点实力,面对如此庞大的水军船队,已是根本没了偷渡黄河的丝毫可能性。

如今黄河东岸,北有公孙武达扼守住龙门,南有屈突通镇守河东郡永济城。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再想分而击之,已是难上加难。再加上在屈突通身后,还有潼关天险。而公孙武达的身后,却是有黄河水军作为后备。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李渊一时陷入困境,又生出了退兵的念头,却被李世民劝住。

“父亲大人,辽东军虽然插手,但是究竟实情如何,我们并不知晓。如今除了永济城与龙门之外,我们李家已经掌控了河东诸郡,根本无虞后顾之忧。不若在此停留,看看能否还有可趁之机。”

李渊苦笑一声,对李世民的说话不置可否。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可趁之机,除非是一夜之间,黄河冰冻,那恐怕还有这种可能性。

李世民却并未完全绝了念想,笑道:“父亲大人,莫忘了在河西,我们还有一支队伍呢。秀娘手下的娘子军,听说也已经颇具规模了,如今正好能排上用场。”

李渊精神一振,眼中冒出亮光,不住颔首道:“不错,神通与秀娘在秦岭一带颇有威望,经营ri久,若是能突袭黄河水军,倒是也未必会输。世民,你即刻派人偷渡黄河,找到秀娘,伺机而动。”

李世民答应了一声,又提醒李渊道:“想那辽东军来的甚是蹊跷,长安朝廷方面未必能够容忍辽东军上下其手,是不是也可以从这方面做些文章?另外屈突通那边也应该派人去看看了,未必屈大将军就甘愿听命于杨戈的。”

李渊细想了一会,突然叹道:“真没想到,昔ri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今却成了左右天下的人物,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李世民的眼神中也隐约有些遗憾。当ri他年纪还不大,并未像现在般得到李渊重用。而秀娘与杨戈的事情他也只是略有耳闻,并不是了解的十分清楚。前两ri听胞兄李建成说起,这才知道现在赫赫有名的杨戈,当ri对自己家姐仰慕不已,可惜李渊碍于门阀之别,断掉了两人的姻缘,如今想起来,自然算是一桩憾事。否则两家合兵,横扫天下指ri可待!

郃阳城,守将萧造正在府衙内款待一名中年男子。来客仪表堂堂,气势沉稳,坐在那里与萧造谈天说地,竟是毫无局促之感。两人谈兴正浓,外面有人通传,说红娘子军中来人,想面见萧将军。

萧造听到来人来自红娘子军中,不由淡淡一笑道:“孙将军,果然不出你的所料,李家看来是吃不住劲了。”

那中年男子叫做孙华,乃是当地有名的反贼首领。他与萧造本就是旧识,因此两人之间多有来往,一明一暗,联手之下,在关中一带也是有好大的威望。

前些时候,两人得知唐国公李渊起兵造反,而李家秀娘与叔父李神通在秦岭渭南一带聚众起义,也有了一番气象。于是就暗中决定,yu择良木而栖。但就在两人做出决定之时,形势突然急转直下,辽东军不知何时顺着黄河一路西行,已是在众人都毫无察觉之际将黄河河面控制住,居然就这么硬生生的堵住了李渊大军,将其死死的摁死在黄河东岸。

辽东军出手不凡,随即更是沿途发出通告,要率军直奔长安,护佑大隋朝。如此一来,萧造孙华两人心生畏惧,却又看不清楚这内中的奥秘,惶惶中却又改了主意,不敢再擅自行动,想再过段时间,看看到底是辽东军能赢,还是李渊大军能取而代之。

算盘打得好,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这两ri,郃阳城来人不断,都是劝说两人的。其中声势最为显赫的正是李秀娘的娘子军,以及盘踞在秦岭一带,自称秦岭义军的刘弘基了。终ri在府内吵嚷不停,其目的自然很明确,都是存了将孙华的部将吞并的心思。

萧造孙华两人虽然在关中义军当中,规模还算比较大,总有约莫三四万人的样子。但他们却是心知肚明,若是撞上训练有素的隋军,恐怕立刻溃败的就是他们这一伙乌合之众了。所以,他们也没抱有什么野心,只想将手中的兵将当做晋身的台阶,在新主子面前,要是没有什么实力的话,这ri子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好过的。

若是从这方面来说,李秀娘的红娘子军队就隐隐占了些上风。毕竟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这刘弘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莫非后面也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不成?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6章 火炮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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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火炮之威

让萧造孙华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登门来访的居然是红娘子李秀娘亲自来了。、、,彩虹)

秀娘也是一时无奈,按理说她和李神通手下的兵将也着实不少,但想要在关中掀起一番波澜,没有萧造孙华这样的地头蛇是绝无可能成事的。原本两人已经答应,襄助李渊争夺长安。但辽东军这么一插手,却是让形势骤然紧张起来。无论是何人,这时候都不可能轻易做出决定了。

“哎呀,怎么秀娘姑娘亲自到了?也不早说一声,我二人也好出去相迎,失礼失礼!”

萧造孙华两人对视一眼,面带微笑,将李秀娘迎了进来。

坐定之后,李秀娘开门见山,说起出兵一事。两人面面相觑,顾左右而言他,却不作出正面的回答。直到后面李秀娘迫不得已,许下了高官厚禄,两人的心思才慢慢的火热起来。

恰在此时,门外亲兵突然跑了进来,看了李秀娘一眼,随即凑到了萧造的耳边,低语了两句。萧造听罢后,面色变了两变,冲着孙华苦笑道:“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刘弘基来了。”

孙华也颇感到意外,李秀娘见两人表情各异,知道二人为难,遂冷笑了一声:“两位,若是不方便,我还是先告辞了吧。两位,后会有期!”

萧造尴尬的一笑,说道:“秀娘姑娘,何必如此匆忙。正所谓远来是客,刘弘基也是同道中人,姑娘不介意见个面吧?”

李秀娘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毫无表情,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早就听闻刘弘基此人的大名,今ri倒要见见,是否生的三头六臂,竟让两位如此为难。”

还没等人进来,一阵笑声已是扑面而来。一名大汉带着两名亲兵,意气风发的迈进了大厅。见到厅中三人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咧嘴一笑,正想打招呼,突然就愣住了,眼睛已是转到了李秀娘的身上。

李秀娘也愣住了,进来的这名大汉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个大汉已是走了过来,躬身一礼道:“原来是李姑娘,在下刘弘基,见过李姑娘!”

李秀娘听到他说话,突然想了起来,这,这个大汉不就是杨戈在洛阳府上的家丁统领刘洪么?怎么却变成了刘弘基,还成了秦岭义军的首领?

脑子转了两转,李秀娘已是恍然大悟。事情摆在面前,不用问了,这刘弘基定是杨戈的手下,居然老早就带着人潜伏在秦岭,好深的心机啊。心中赞叹之余,不禁心中怅然若失,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是刘统领,你家总管大人近ri可好?”

刘弘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承蒙姑娘挂心,总管大人身体康健,恐怕现在已经到了渭南了。”

李秀娘面色一变,微微摇了摇头,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言语。

旁边站立的两人却是听得莫名其妙,心中很是诧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股义军的首领居然还是旧识,看情形似乎这位李秀娘与什么总管大人还有什么瓜葛,这,这算是哪一出?

不过,刘弘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两人顿时恍然大悟了。

“萧大人,孙将军,在下刘弘基,忝为辽东军大总管杨戈麾下越骑校尉,特来拜见两位。”

原本萦绕在两人脑海中的疑团顿时清楚了,这秦岭义军果然是有来历的,没想到居然是辽东军的手下。如此看来,这辽东军的突然出现并非突如其来啊,根本就是人家辽东军早就对关陇有所图谋,这才早早有了安排。两人思及此前辽东军的种种传闻,这心思不禁有些活络起来。

孙华迟疑了片刻,问道:“刘将军,不知接下来辽东军有何打算?”

刘弘基瞥了李秀娘一眼,却看到她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而是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回头再看到萧造孙华热切的眼神,不由得呵呵笑道:“两位,我辽东军据有黄河天险,潼关又在我军手中,总管大人率军,正在往长安而去,沿途郡县无不争相呼应。朝邑郡、华yin县等各级官员已经投效了辽东军,恐怕再过两ri,即可到达渭南了。两位都是人中豪杰,何不顺应民心,投靠我家总管大人?”

“这,这。。”萧造与孙华打了个哈哈,偷眼看了看李秀娘,口不应心的说道:“好说好说,再容我等商量商量。刘将军,快请上座!”

孙华突然看到大厅外自己的亲兵在那里打着手势,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便进来诉说,当即冲着萧造使个眼色,随即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将军,城外探马回报,约有数千兵马正在朝我们逼近,看旗号正是秦岭义军。”

孙华不禁吃了一惊,回头看看大厅内若无其事的刘弘基,心中顿时明白。这是先礼后兵啊,若是自己不答应辽东军,恐怕接下来就该打上门来了。遂将萧造叫了出来,告知详情。

两人相视无语,知道再没了转圜的余地,苦笑一声,先后走进了大厅,冲着刘弘基一拱手道:“刘将军,ri后你我同殿为官,还请多加照拂一二。”

刘弘基见两人这般说话,心中喜悦,连忙说道:“客气客气,好说好说!”

李秀娘见厅中三人达成协议,遂叹了口气,拱手就要告辞而出。萧造却看着她的背影,冲着刘弘基作出了一个拿下的动作。孙华虽然眼中有些惋惜,但同样也点了点头,自然也同意萧造的意思。

这也怪不得两人心性凉薄,若是拿下了李秀娘,娘子军自然溃败,这关陇再无了抵抗之力,如此大功,可是唾手可得的。

不过这番算计却是被刘弘基断然拒绝了,非但没有对李秀娘下手,反而是快走了两步,追上了李秀娘,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了过去,低声说道:“李姑娘,这是我家总管大人亲笔书写,专程吩咐末将送与姑娘,还望姑娘笑纳。”

李秀娘怔了一怔,已是不由自主的接过了书信。刘弘基退后了两步,躬身施礼,将李秀娘恭送出府。

李秀娘本已做好了被他们扣留的准备,却没想到刘弘基却来了这么一手,回去的路上更是毫无阻拦,快马加鞭回到了娘子军大营。回去之后,谢绝了所有人的问候,将自己关在大帐之中,掏出了那份书信,颤抖的双手将之打开,看了半晌后,喟然一叹,讷讷自语道:“杨戈,这又是何苦?事情已经过去了,难不成还能重头再来么?”

次ri,李秀娘传令下去,全军遁进了秦岭,再不参与杨李之争。手下诸将虽然有些不明白她的作法,但此时关中形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若是黄河天险一ri不除,李唐军队就绝无可能迈进关中一步。换而言之,李家已是牢牢的被辽东军摁在了河东。而河东乃是四战之地,根本不能算是个绝好的去处。李家形势危矣!

议事已毕,军中将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三人暗中图谋,趁着夜色率领部众两万暗自脱离,径自往渭南而去。

李神通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率军前去追杀,但却遭到了李秀娘的阻挡。如今形势使然,也怨不了旁人。眼见得李家失势,这些人本就是为功名而来,自然就此拜别,不倒打一耙已算是好的了,又何必挡人去路。

李神通经她一劝,这才熄了追杀的念头。不过如此一来,沿途上逃兵不断。等到彻底遁入秦岭之后,部队已经从鼎盛时期的七万人掉到了不到三万人,也只剩了自保之力,经过重新整顿过后,翻越秦岭而走,绕路回到了河东。至此,李家在关中的势力烟消云散,再没了争斗的机会。

杨戈率领大军,进驻渭南下邽县,歇息了两ri后,大军再次启程,径直往长安而去。沿途所过之处,各级官府以及各地反贼首领鲜有抵抗者,纷纷投靠了辽东军。

同时间,杨戈下令,陆续打开了永丰仓等粮仓,救济灾民,一时间,关陇各地,宣扬杨戈以及辽东军仁义的呼声响彻天地,更是声威大震,往来投效辽东军的各路人马川流不息,不过数ri功夫,投靠辽东军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多。而随着反贼头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率领三万娘子军的投奔,辽东军的声势更是达到了前所未及的高度。人心所向,更是对辽东军颇有好感。

其时,长安留守、刑部尚书卫文升本也算是大隋名将,但如今已是年纪垂垂老矣,体弱多病,听闻杨戈的辽东军杀奔长安,更是忧虑恐惧,卧病在床,无法视事。代王杨侑少不经事,只能依赖左翊卫将军yin世师以及京兆郡丞骨仪,勉强组织军队,登城据守。

八月二十ri,刘弘基、殷开山分别率军向西方扶风郡一带夺取土地,率将士六万人南渡渭水,驻军长安故城,城中隋朝zhengfu军出战,刘弘基大破之。

李仲文与向善志两人,率军三万,奉杨戈所命,进驻阿城。同时命丘师利率军一万,直指长乐宫。

半月时间不到,延安郡、上郡、雕yin郡等郡县,纷纷向辽东军投降。

九月十ri,杨戈亲率大军十万,正式包围了长安城,在唇明门外西北方向扎下大营,待各路人马全部聚拢后,共约二十多万人马。

杨戈严命各军将士严守营寨,严明军纪,绝对不许骚扰民众。随即每ri派遣使节到长安城下,声称辽东军乃是为了大隋江山,当今圣上杨广如今痴迷扬州,根本对天下大乱熟视无睹,终ri不理朝政,实乃无道,恭请代王杨侑为帝,奉劝城中将领早作打算,不要执迷不悟。

九月二十ri,杨戈发出最后通牒,但城中卫文升等人依然置之不理。遂命全军攻城,并下令不准侵犯隋王朝皇家七庙以及代王杨侑,违令者定斩不饶。

长安城城墙宽米左右,高5米多,全部用夯土版筑,城门处的墙段还砌有砖壁,若是论起坚固程度,恐怕比起当ri的辽东城要难打了许多。

yin世师及骨仪二人心中虽然对辽东军有些恐惧,但仗着城中尚有数万兵马,兼且长安城城高墙厚,就存了侥幸的心理,寄望于辽东军根本无力攻打如此坚城,最后无功而返。

然而让两人甚感到吃惊的是,当辽东军开始攻城后,各种攻城器具林立在城下,却与往昔攻城并不相同的是,率先推出了两辆小车一般的物事,上面披挂着红绸,看起来体型倒不是很大,两辆小车之间也相隔甚远。到了前面,又是打木桩又是捆铁链,倒好像要将这两辆小车牢牢的绑在那里一般。更为奇怪的是,每辆小车的旁边还站立着几个道士。

yin世师见到辽东军推出了这两辆小车,不由的轻蔑一笑,点指着下面冲骨仪说道:“我当辽东军多大的名头,闹半天却是喜欢搞什么玄虚,莫非攻城之前还要唱一出大戏么?找几个道士出来,难道还能召唤天兵天将不成?真是笑煞人也!”

旁边的将士听了之后,都不禁哈哈大笑。这时候那两辆小车上面披挂的红绸已经被慢慢掀开,露出了里面隐藏的东西,却是个粗大的长筒样东西,黑魆魆的洞口直直的对着长安城头。

yin世师还要嘲笑几句,但看着那黑魆魆的洞口,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无论城墙内外,成千上万双眼睛都注意到了这两辆小车,除了极少数人以外,竟是根本无人知晓,这长筒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郑重其事,莫非是要在攻城前先要搞什么祭奠仪式么?

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就听得一个粗犷的嗓门高声喊道:“点炮!”

随着这声命令的下达,只见那两辆小车旁边的将士已是训练有素的将一根长线点燃,火花滋溜溜的往炮筒方向窜去,那几名将士已是掉头往后窜去。而同时间,那几名道士却是小心翼翼的撤开几步,手中拿着长剑,开始舞动身形,显然是在作法了。

长安城头上的军兵一阵大乱,不时的有人心慌意乱的喊叫着:“邪法,那几个道士定是在做邪法!”

骨仪眉头一皱,正想开口训斥,突然耳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顿时脑海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了。再看那长筒,已是爆出了一朵黑云,从那黑魆魆的洞口处飞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好似闪电般,急速往城头上飞了过来。当即吓得骇然色变,大声尖叫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墙内外的无数人,都被那震耳yu聋的炮声给震撼住了,却极少人注意到那天空上飞行的炮弹。

正当城头上的人听到响声后发觉屁事没有,想嘲讽城下作法的道士时候,那炮弹已是呼啸着砸到了城头上,正好打中了唇明门上的门楼上,顿时就听得一声巨响,比起方才的响声竟是大了数十倍。

再看那门楼,已是被那炮弹打得彻底塌倒了,乱石横飞,弹片乱窜,只是瞬间功夫,以门楼为中心,数十名守军当场死于非命。而位于正中心的门楼,已经不复往ri之精美,残垣乱瓦,破败不堪。一炮之威,竟厉害到如此程度,这也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火炮发射了,赢了一个开门红!

一炮既出,城墙上下,无不目瞪口呆。尤其是城头上的守军,亲眼看到那些道士作法,随即响起了巨雷,然后轰隆一声,已是将门楼炸毁,这哪里是人力所为?惊恐之余,竟有一部分守军已是扑通跪倒在地,恳求神灵庇佑!

而城下的诸多军队,除了极少数辽东军嫡系之外,其余各路军队都是七拼八凑而来,哪里见过这等骇人听闻的大杀器。等到见到这炮弹之威,虽然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被那震耳yu聋的炮声而骇倒。更有甚者,竟是匍匐在地,以为这是天神发威,生恐这天上的神灵一个疏忽大意,却是招呼到了自己头上,那可就大事去矣。但其中不少有些见识的将领,惊恐之余,却是隐隐有所明悟,进而对自己能及时投靠辽东军感到欣慰。有如此之大杀器,辽东军横扫天下当指ri可待!

就在这时候,那个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简简单单的点炮两个字,竟好似勾人魂魄一般。这次却是两炮齐放,咚咚声响过后,两枚炮弹呼啸而至,再次砸到了城头之上。顿时长安城城头上硝烟四起,死伤无数。

三炮过后,从城下辽东军中奔出一骑,驶到城墙下高声叫喊道:“城里的人听着,我家总管大人有好生之德,再给尔等半ri时间。若是过了半ri,还不开城投降,届时天雷齐至,定不会轻饶尔等。”

yin世师浑身颤抖的从破砖乱瓦中爬了起来,眼光所见之处,无不是惊恐万分。等到找到骨仪的时候,却是比自己还要惨上一些,胳膊上被刮了一道,鲜血直流。两人面面相觑,对这不知名的武器心生畏惧,竟是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骨仪声音颤抖,讷讷道:“长安,恐怕是守不住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7章 江都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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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江都兵变

面对辽东军的来势汹汹,长安城内早已军心不稳。,彩虹)即便如此,朝廷上还存有一丝侥幸。但骤见火炮之威,惊为天雷,顿时将最后的一些希望击的粉碎。

一时间人心惶惶,群臣聚集在大殿之上,所言无不是投降之事。代王杨侑已是面无人色,呆若木鸡一般。而殿中群臣的目光也早已将他忽略了过去。

将近午时,京都长安城的大门缓缓被打开,数十名文武大臣手持白旗,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在城门两旁等候辽东军的到来。

见到这些文臣武将如此乖巧,杨戈不禁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火炮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不过两三炮就将长安轰了下来,看来还是要督促谢弘老道,再加把劲多做出几门大炮才好。届时百门大炮齐齐发射,恐怕是神仙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杨戈一声令下,命令各路军马稍安勿躁,留在原地等候,遂率领五千辽东军,意兴风发的迈入了长安城。

三炮定了长安,消息传出后,关陇诸地无不震惊,各地方豪雄,再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心思,纷纷向辽东军靠拢。

率领重病扼守河东郡的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得到消息后,仰天长叹。次ri一早,即刻派心腹亲兵,手持自己亲笔书信,星夜兼程赶往长安,递交给到杨戈手中。大厦将倾,也怪不得他屈大将军择木而栖了。

长安初定后,不过半月时间,关陇地方已经尽数归了辽东军。

杨戈下令,召集魏征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即刻进入长安,共商国事。

十一月十五ri,杨戈准备銮驾,迎接代王杨侑到了大兴殿,坐上了皇帝宝座。时年杨侑十三岁,遂大赦天下,改年号义宁,遥尊祖父杨广为“太上皇”。

杨侑授予杨戈假黄钺,使使节,任命其为尚书令、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大丞相,将武德殿改作了丞相府。

十一月十九ri,杨侑下诏,隋朝所有军事政治机要事务,无论大小,百官任命无论职位高低,法令制定,功罪赏罚等等,全部由丞相府处理。

杨戈遂设置了丞相府官署,任命魏征为长史,长孙无忌为司马,房玄龄为丞相府司录,专门负责官员任免事宜。其余大小官员,皆有重赏。

就在长安易主的同时,其他地方自然也没闲着。

八月初,隋王朝援军王世充、王辩、韦霁等将领,以及河内郡通守孟善意,河阳都尉独孤武都等人,分别率领重兵在东都洛阳会师,要共抗瓦岗军。

九月,越王杨侗派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庞玉等人,与王世充会师,共十万余人,进攻洛口。李密不甘示弱,双方中间隔着洛水,互相对峙。中旬,李密攻破洛口仓。

十月中旬,王世充在夜色掩护下,偷渡洛水,亲率精兵在洛水北岸列阵迎敌。李密率军迎战,大败,大将柴孝和落水身亡。

李密痛定思痛,再渡落水,设计埋伏,大破王世充军队,杀敌三千余人。

十一月,王世充与李密于夹石子河列阵对敌,翟让率先上阵,却溃败后退。王世充大喜,率军追杀之。却不料想中了李密奸计,秦叔宝罗士信从两旁横击,将王世充后军隔断,李密随即率军中主力突袭,王世充大败,向西逃走。

眼见大事将成,翟让亲信司马王儒信劝其总览全局,剥夺李密军权,翟让拒绝之。但此种言论,不绝于耳,李密心存不满,两人渐行渐远。

十一月十一ri,李密设宴,款待翟让以及胞兄翟弘等人,中途寻机遣走其他人,只留下了李密手下勇士蔡建德。翟让不疑有他,正在欣赏李密拿来的良弓,蔡建德突然从后面猛砍,翟让当场死于非命。其手下翟弘翟魔侯王儒信等人,也一并被诛杀。

徐世绩单雄信等人听到消息后,害怕被牵连,意欲逃走,却被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制止,于密室中商谈了片刻后,投效了李密。

至此,瓦岗军大权由李密独自掌握,但手下将领却因为翟让之死,渐渐起了异心。

十月,巴陵郡番阳人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等人,阴谋发动病变,夺取郡城,公推董景珍为盟主。

董景珍自认卑微,不敢为盟主,遂派人前去迎接罗川县令萧铣,拥立为主。萧铣,本是南梁中宗之后,在江南素有威望。当此乱世,也生出了蓬勃野心,对外宣称讨伐反贼,招兵买马,不数ri已聚众数千人。

萧铣自称“梁公爵”,废除隋王朝官服颜色以及旗帜吗,恢复了南梁帝国的官府颜色以及旗帜,反贼沈柳生率领部众投降,被任命为车骑大将军。

听闻巴陵董景珍要奉自己为主,萧铣大喜,遂领军前往巴陵。沈柳生担忧董景珍抢了自己拥立之功,擅自杀了董景珍的使者徐德基,意图造成事实,逼萧铣就范。

萧铣怒斥沈柳生,依旧率军进入巴陵郡。董景珍听说之后,再三相劝萧铣,最后将沈柳生斩首示众,部众纷纷逃窜。

十月十九ri,萧铣建筑高坛,焚火祭天,自称梁王,改年号“鸣凤”。

天下大乱,当今圣上杨广,却依然活在醉生梦死当中,荒唐**,终ri酩酊大醉。其实这时候的杨广也已经明白了隋王朝面临的困境,但此时的他,早已不复早年气势磅礴的傲人气象,而是终ri心情烦躁,恍若那鸵鸟一般,将头颅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一ri醉醒后,仰观天象,对萧皇后说道:“外面恐怕不少人都惦记着朕的位置,但爱卿也不灵域,至不济也能封个长城公爵,你呢,也至少是个沈皇后,哈哈,勿忧愁,无忧愁,共饮酒,齐欢乐!”

萧皇后哪里还饮得下去,神色仓皇不定。杨广哈哈大笑,面对铜镜顾影自怜,回身对萧皇后道:“大好头颅,谁人来砍呢?”

萧皇后大惊失色,泣不成声。杨广却笑着说道:“富贵贫贱,痛苦欢乐,轮流交替,何必悲伤呢。”

萧皇后竭力相劝,杨广方才勉强振奋精神,打算迁都丹阳,以保得江东不失,遂召集文武百官商讨此事。

虞世基等人交口称赞,却遭到了右侯卫大将军李才的激烈反对,双方争执不下。李才愤愤退出,对门下录事李桐客哀叹道:“江东低洼潮湿,地势险要,但是耕地面积太少,哪里能供应得了三军吃用,恐怕迟早会发生变乱。”

杨广听信谗言,将李才等人严加训斥,终于决定要迁都丹阳。此时江都粮草将尽,护驾的骁果武士,大都是关中人,长期客居在外,思乡情切,当迁都传闻散播开来后,许多人都心生不满,纷纷计划叛逃。

郎将窦宪率先率领部众逃亡,杨广大怒,派人追之不得,颇为忧虑。此风一开,逃亡将士络绎不绝,军心已经渐变。

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直阁将军裴旻通等人商量要一并逃亡,已是互相结交同党,虎牙郎将赵行枢等人听说之后,也要参与他们的行动。一干人等竟终ri聚在一起,公开讨论叛逃计划。

有宫女偶然听到,慌忙报告萧皇后道:“外面有人准备谋反!”

萧皇后说道:“即刻报告圣上。”

但阳光听到宫女回报后,竟然勃然大怒,认为宫女不当说如此话语,当场斩杀,此后再无人通风报信。司马德戡等人愈加肆意妄为。

宇文智及与司马德戡本就是相交好友,当得知其计划后,脑袋一转,已是有了定计,说道:“圣上虽然无道,但威望犹在,若是得知你等逃亡,必命人追杀,前途堪忧啊。如今变乱在即,天下群雄纷纷起事。你我自命不凡,如今又有逃亡将士数万人,何必趁势而起,做一番大事,也好开创一番大局面。”

司马德戡闻言,不由心动不已,遂与赵行枢薛世良等人,共同拥戴右屯卫将军、许公爵宇文化及为领袖,共同签订盟约。同时又散播谣言,传言杨广将谋划杀掉叛逃将士,众骁果更加恐慌,政变在即。

大业十三年。三月十ri,司马德戡召集全体骁果军官,告知所有人即将进行的叛乱计划。众骁果异口同声道:“愿听将军号令!”

三更时分,司马德戡在东城集结军队数万人,燃起火把,与城外军队遥相呼应。

杨广在宫中看到火光,询问发生了何事?裴旻通回答道:“外面草料库失火,骁果军正在会同城外的人扑救。”待天亮之后,司马德戡率领军队杀入了宫城,阵斩右屯卫将军独孤盛,将杨广抓了起来,随即派人迎接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派封德彝当众宣布杨广罪状,又派令狐行达将杨广绞死。一代皇帝,就此魂飞魄散。

杨广既死,宇文化及大开杀戒,诛杀蜀王杨秀以及七个儿子,随即又猪杀了齐王杨谏及其两个儿子,还有燕王杨琰等杨姓皇族以及皇亲国戚,一律处死,唯独剩下了与宇文智及交厚的秦王杨浩。

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水军大总管来护儿等诸多大臣,因为平ri对宇文化及不敬,皆被宇文化及诛杀的干干净净。

黄门侍郎裴世矩以及老纳言苏威因为杨戈关系,众多骁果军对两人都心存好感,宇文化及碍于众骁果面子,饶了两人性命,并借助与两人的声威,重新组成朝廷。

宇文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管全国文武官员,并宣布伪诏,将秦王杨浩奉为皇帝,但其实身处软禁当中,根本没有丝毫zi诱可言。

宇文智及担当左仆射,宇文士及担当内史令,裴世矩担当右仆射之职,一众造反将领皆担当朝廷重任。随后不久,即发布号令,命左武卫将军陈棱留守江都,搜刮江都船舶,取道彭城水路西返。

抵达显福宫时,虎贲郎将麦孟才,虎牙郎将钱杰,与沈光暗中商量,要为杨广报仇。三人约定明ri清晨突袭宇文化及。没想到消息泄露,宇文化及带领心腹手下,连夜逃出大营,随即派军征讨三人。连番苦战之下,三人尽皆遭到诛杀。

最初,司马德戡被封为“温国公爵”,加授光禄大夫,权势显赫至极。但随即不久后,宇文化及对他独揽骁果军大权心生猜忌,遂升其为礼部尚书,实则剥夺了兵权。司马德戡心生怨怒,当大军行至彭城时,暗中勾结赵行枢等人,准备杀掉宇文化及,另行勾结了反贼孟海公作为外援。

不料行事未得周全,却被宇文化及事先得了消息,下令绞杀了司马德戡以及其党羽数十人之多,更依仗兵势,将孟海公收归囊中。

李密得讯后,据守巩洛,抵挡宇文化及的兵威。宇文化及迫于无奈,无法西上,遂率军前往东郡,与李密相抗衡,一时陷入了僵局之中。

此时的洛阳城,却是深陷诸般势力压轧之中。

早在正月时候,王世充大败,纠集残兵败将约有万余人,退入了洛阳。而李密则趁胜追击,夺取了洛阳城西北的金镛城,军队扩张到三十万人,在邙山北麓列阵,南向进逼洛阳上唇门。

洛阳守军联合出击未果,反遭到大败。李密声势大振,偃师柏谷以及河阳等地方武装纷纷向李密投降。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反贼头目也纷纷派使节前来,拥戴李密早ri登基。

但李密却是声称不敢,言道洛阳未定,绝不谈论此事。但在他心目中,却是心知肚明,窦建德等人所言,其实心怀叵测。当其时也,北边有太原李渊占据河东,窦建德占据河北,东边有辽东军占据山东虎视眈眈,西边洛阳城迟迟未能攻下,而此际南边又来了宇文化及的骁果军。若是此时称帝,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即便他有庞大的军队,那又如何,除了其中一部分精锐之外,也大都是各地反贼乱军参合而成,战斗力实在堪忧,否则数十万大军围攻洛阳,早就一举而下了,何必在此拖延?

诶,辽东军,辽东军!

李密心中最为恐惧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奇兵突袭长安城的辽东军。别看他兵多将广,但面对山东诸郡县,李密率领的瓦岗军却是丝毫没有进犯之意,并非他对山东不感兴趣,而是知道辽东军的厉害,不愿同时招惹对方罢了。若是能拿得下洛阳,一切自然好说,若是再耽搁的久了,等到杨戈从长安派军队过来,那一切都将晚矣。

让李密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二月中旬,杨戈下令,命胡刀为左翼元帅,谢映登为右翼元帅,各自率领军马五万,分兵两路,出了潼关城,增援东都洛阳。

同时间,王伯当对渡海回归的十万辽东新军整顿改编,命令扶泽宇率军三万,进驻北海郡,与窦建德的平原军隔河相对;同时命令郭方预率军三万,进驻济yin郡。而王伯当自己,则亲率四万辽东新军,进驻东平郡,以总揽全局。

两军呈掎角之势,一方面对瓦岗军的大本营荥阳郡虎视眈眈,另一方面却是对彭城的宇文化及提高了精惕,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侵犯山东地面。

三月中旬,胡刀谢映登两路军马抵达东都,驻防芳华苑。东都洛阳却是禁闭城门,根本不出军相迎。胡刀派人前往城中解释,希望能协同抗敌,却毫无反应。

其实此刻东都洛阳城中已是人心惶惶,文武朝臣,已是各自有了不同心思。原先在洛阳城中风光无限的费青奴谢英超等人,在事先得知杨戈进攻长安的计划后,早已从明面上转入了地下,此时正躲避在果毅郎将来弘的府中。

来家父子与辽东军相交甚厚,尤其是来整来弘兄弟二人,早已经由谢英超的书信里面,对杨戈表达了拥立之意。正是因为如此,来整所率领的水军才会掩护辽东军从黄河偷袭长安。

当兄弟二人得到消息,听闻老父来护儿被宇文化及当场诛杀后,不由的泣不成声,对宇文化及恨之入骨,更是对辽东军忠心不二。

经过谢英超的奔走,洛阳朝廷内外,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投靠长安朝廷。朝议郎段世弘更是暗中计划,要打开城门迎接长安援军入城,却不料走漏了消息,被王世充抓捕诛杀之,更是在城中遍布密探,以防有变。

四月初,李密的部将王君廓,率领部众,投奔了胡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则消息,却是有关瓦岗军内部的。

胡刀得到消息后,吃惊之余,更是欣喜交加,随即派出快马,奏报长安城。

杨戈收到消息后,更是喜出望外,将朝堂之事尽数交予魏征长孙无忌后,带着房玄龄等人,亲自率两千铁骑,直奔洛阳而来。到了地头上,也顾不上歇息,径自将王君廓叫到了帐中,询问这消息的来源,是否真的可靠!

当王君廓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后,杨戈胡刀等人不由得喟叹一声。杨戈更是喃喃自语道:“张老将军,再过数ri,您就可以闭目安歇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8章 乱象纷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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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乱象纷陈

四月初,宇文化及率领大军继续北上,直逼黎阳。彩虹时值李密手下大将徐世绩据守黎阳,见宇文化及声势浩大,遂派人前往李密处求援。

李密闻讯后,率步骑兵两万余人,驻扎在清琪,与徐世绩遥相呼应,深挖壕沟,高筑营寨,却是坚守营盘,根本不与宇文化及交战。

每每宇文化及进攻黎阳,李密必从后攻击之。数次之后,宇文化及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正左右为难之际,裴世矩突然出了个主意。

“大人,如今辽东军虎踞山东长安,声势浩大,绝非李密所能对抗,而李密久攻洛阳不下,恐怕也已经有了退意。而我军现在长期漂游在外,无定身之所,何不与李密联盟,将洛阳一举而下,再图谋山东。如此,大事可成!”

宇文化及细思良久,觉得甚有道理,如今自己军中所带粮草也余下不多,再僵持下去恐怕事情不妙。遂派雄武郎将于洪建前往清琪与李密商谈。

恰在同时间,洛阳杨侗听闻宇文化及率军北返,大为惊恐。元文都劝言道:“如今李密无力攻取洛阳,正是为难之际,何不赦免李密,命其攻击宇文化及。两者互相厮杀下,洛阳即可收渔翁之利,说不定两名大敌就此束手就擒。”

杨侗大喜,遂派出使臣盖琮,携带诏书,前往游说李密。

李密见到盖琮于洪建两方人马先后到来,不禁心中大喜。原本他两面交战,本就疲惫不堪,既然有此机会,自然不能放过,遂上疏给杨侗,答应归降,并讨伐宇文化及以赎罪。同时对于洪建敷衍了事,表面上也答应了宇文化及的结盟请求。

杨侗闻言大喜,正式任命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封魏国公爵,命他先行讨伐宇文化及,再到zhongyang辅佐。

李密得讯后,再不用担心洛阳守军出击,遂将所有精兵,投入了东面战场,对付宇文化及。

而此时的宇文化及,却还做着美梦,认定与李密结盟能一举攻陷洛阳。说来也巧,正好李密部属中有人逃亡,将李密投靠洛阳的消息传到了宇文化及的耳中,不由得勃然大怒,挥军渡过永济河,向童山李密大营,发动了猛攻。

连续厮杀近大半ri,双方死伤无数。其中宇文化及之子宇文成都勇冠三军,威不可挡。李密军中将领,几乎无人能挡,眼见得乱战之中,局面渐渐往宇文化及方向倒去。

偏偏这时候,李密不慎被流箭射中,从马背栽下,休克昏厥,左右侍从四散逃命,李密危亡之际,被手下大将程知节相救,重新集结残兵败将,将宇文化及的追兵逼退。

宇文化及击败李密后,骄横跋扈,四处搜刮粮食,擅自逮捕官员百姓,酷刑拷打,逼他们缴纳粮食。东郡通守王轨等人无法承受此种暴行,暗地遣人前往李密处,请求投降。

宇文化及听闻王轨投降,大为恐惧,遂撤出汲郡,率军北上。部将陈智略樊文超等人纷纷反对,却遭到宇文化及的痛斥,并猜疑几人意图不轨。

陈智略等人正自愤愤不平,突然手下来报,裴世矩前来拜访。心中猜疑不定,不知这位裴大人所来何事?

裴世矩进入大帐后,看到陈智略与樊文超脸色难看,一脸的沮丧毫不掩饰,知道两人心中恐怕早就有了芥蒂,遂呵呵笑了两声,开口说道:“两位将军,听说当ri骁果军初建时,两位都是杨戈的手下?”

杨戈?

陈智略与樊文超两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亮色。

陈智略深吸了口气,看着笑嘻嘻的裴世矩,右手已是摸到了腰间的佩刀,“裴大人,杨戈的确曾为我二人的上司,但时ri已久,不知裴大人此时提起此事,究竟有何意图?”

裴世矩对二人的反应丝毫不理会,径自坐到了座位上,低声询问道:“如今局势之乱,两位将军心知肚明,宇文化及虽然击败了李密,但人心军心都已溃散,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两位可有什么想法么?”

这句话一出,任凭陈智略樊文超再如何蠢笨,也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裴世矩根本就是来做说客的。所为何人,自然就是那位辽东军的主帅,如今的长安大丞相杨戈了。

联想到当ri洛阳城的事情,两人突然想到,正是因为裴世矩的缘故,杨戈才能执掌骁果军的,两人之关系亲厚自然不消多问。思及到此,再无任何怀疑。

话已挑明,裴世矩再不遮掩,朗声笑道:“两位将军都是英雄豪杰,岂能甘心听命宇文化及这等小人?辽东军如今兵多将广,又占据了关中山东两地,兼具辽东势力,恐怕不ri将横扫天下,建立万世之功业。两位都是明白人,此前又与杨大丞相有过旧交,手下骁果军又与辽东军颇有关联,何不就此弃暗投明,功名富贵唾手可得,何苦在这里垂死挣扎?”

两人本就是骁果军中实力派,陈智略手下均是岭南人,约有一万人左右,而樊文超所率都是江淮短矛勇士,也有四千人上下,这也是宇文化及虽然对两人有所猜疑,却是不敢擅自动手降罪的原因之所在。

陈智略与樊文超本就心思甚快,也看出来宇文化及根本不是能成大事的人,早就有所异动,此时听裴世矩如此劝言,自然有所决断,只是眼神交流了片刻后,旋即拜倒在地,对裴世矩恭声道:“裴大人,我二人甘愿投靠辽东军,老大人与大丞相相交甚厚,还望ri后多加提携!”

裴世矩心得意满,将二人搀扶起来,商谈ri后行止。席中,陈智略说道:“江东张童儿与我等交好,他手下江东骁果勇士也有三五千人,不如将他也一并拉拢过来,成事机会大增!”

裴世矩欣然同意,当即命人将张童儿请到大帐之中,果然没说几句,张童儿已经大喜过望,他也早就有了反叛的念头,但究竟投靠何人,却是心无定论。如今听他们这几人这么一说,也觉得杨戈夺取天下的希望是最大的,自然满口应承。几个人随即定计,约定好动手的时间。

两ri后,裴世矩献上一方奇石,言说祥瑞。宇文化及大喜,遂设宴相庆,手下将领都有列席,正喝的高兴之时,外面突然大乱,宇文化及正待出去观看究竟,却被陈智略突然出手,将其拿下。

同时间,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等人的心腹手下已是冲了进来,将宇文化及以及手下诸将领统统拿下关押了起来。

首脑被擒,余下碌碌之辈自然无需多虑。陈智略等人事先早有安排,遂兵不血刃拿下了宇文化及,等到集结全军,宣称已经投效了长安朝廷后,众多骁果军竟是毫无反抗之意,齐声欢呼,并山呼“杨戈”不止,显然,这些骁果军终ri漂离失所,早就心生厌烦,当年杨戈的威名可是有目共睹的,正因为有如此关系,这收编进行的竟是无比的顺利,也让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等人心中隐隐有些吃味,对那位远在天边的杨戈杨大丞相更是敬畏不已。

就在众人安排妥当后,聚在帐中商谈后事时,营中突然大乱,等众人出去查看之时,已是远远的看到有一骑战马,遍身是血已是杀出了营盘,而在其怀中,正是此次兵变的目标人物宇文化及。

陈智略一拍大腿,懊悔不迭,他们计算的周密,却是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威猛绝伦的宇文成都。此前宇文化及将他派了出去,另有要务。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宇文成都却是赶巧回来了,还在千军万马之中解救了宇文化及出去,如此一来,放虎归山,这功劳可就没那么大了。

果然,宇文化及被救出去后,再次召集各地残余部众,居然召集了约有万余人。不过这宇文化及心中也是明白,单单靠着这万余人,根本无济于事,也就熄了回来报仇的念头,径自带着这些兵马一路往魏县而去,竟是投奔窦建德去了。

宇文化及已走,裴世矩等人虽然心中后悔,却也不放在心上,与这投效的五万骁果军相比,区区宇文化及父子两人就算不得什么了。于是,裴世矩遣派人手,与王伯当取得联系后,这才知晓,杨戈此时已经不在长安,而是来到了洛阳,亲自督战,此际就在更是喜出望外,将陈智略等三名有功之臣引荐到了杨戈面前。

三人面见杨戈,自然不复当年骁果军时的骄横,而是毕恭毕敬的执下属之礼,杨戈见到三人,满面堆笑,亲自迎出帐外,态度甚是热切。三人见杨戈身居高位,却是不骄不躁,更是待人以亲厚,至此彻底归心,率领手下骁果,心甘情愿为杨戈所用。

此时李密自兵败后,命徐世绩依旧镇守黎阳郡,单雄信镇守荥阳郡,自己亲率大军,退到了金镛城一带,准备赶往洛阳,求见杨侗。

但针对李密此举,洛阳城内却是议论纷纷,政见不一。

王世充对李密心怀恐惧,认为若是李密进了洛阳,定无他王世充用武之地,遂暗中散播谣言,说李密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任由他进入洛阳,朝廷定不可幸免。

杨侗听到传言,也是犹疑不定。元文都却是得到消息,知道这是王世充所为,遂与卢楚段达等朝臣商定对策,准备趁王世充朝见皇帝之时,伏兵将其诛杀。

却不料想,段达此人性情愚昧又胆小如鼠,竟担忧事情不成连累了自己,竟然派了自己的女婿张志,将元文都等人的计划告知了王世充。

王世充得讯后,当即不敢耽搁,当夜率军攻打含嘉门。元文都听到厮杀声后,连夜赶入皇宫,协助杨侗进行抵抗。无奈王世充人多势众,天色将明时候,已是将局面完全控制,将军费曜、田阁等人纷纷投降,卢楚元文都等朝臣全部被诛杀干净。

至此,王世充接管了洛阳城,杨侗遂成了傀儡,被软禁了起来,旋即发布诏令,命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

洛阳惊变,李密重新又起了争霸的心思,如今洛阳城军心涣散,力量已经不复从前,认定此时正是夺取洛阳的大好时机,遂整顿手下并将,准备再次攻打洛阳。

而王世充也是心有灵犀,认定李密屡遭大败,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暗中挑选精锐之师三万人,于九月中旬发动攻击,次ri即抵达偃师,在通济河南岸扎下大营,运河上兴建了三座桥梁,准备一举歼灭瓦岗军。

李密留下秦叔宝防守金镛城,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向偃师东进,封锁了邙山要道,严阵以待。

此时李密手下大将之中,徐世绩镇守黎阳,单雄信镇守荥阳,而秦叔宝却是留守在金镛城中,身边仅留下了罗士信以及早先投靠自己的裴仁基父子二人,其余皆碌碌之辈,无须多提。

见李密心急如焚,裴仁基劝道:“魏公,王世充倾巢而出,洛阳一定空虚,不如我们派出一支军队,控制险要,使其无法东进,随即挑选精锐战士万余人,沿洛水西上,逼近东都洛阳。若是王世充回军,我们则按兵不动。若是再出军,我们则步步紧逼。如此一来,我军必将掌握主动,而令的王世充疲于奔命,定能大破之。”

李密却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此计虽然大好,但细细思量却是不可行。如今洛阳锐不可当,武器之精良,远远超过我瓦岗军。而其城内缺粮,官兵一心,更是难以匹敌。既然如此,我军不如以逸待劳,据城坚守不出,不过数ri,洛阳军必定战无可战,退无可退,大胜可期耳。”

裴仁基还要相劝,李密拒不接受其建议,遂愤愤然而出,对左右言道:“魏公以前虽然屡败,但士气犹在。但现在看来,魏公已经不复当ri之魏公了,士气不再,恐怕ri后必遭大败。”到了此时此刻,裴仁基父子心中,已是隐隐有了异心。

两军僵持,约十余ri后,洛阳方面突然快马传来消息,辽东军胡刀谢映登两路兵马似有异动,王世充得讯后,连夜召集心腹手下,商谈战事。

当夜,王世充派出两百余名骑兵,暗中潜入北邙山,潜伏在水涧山谷之中,下令全军喂饱战马。次ri天亮后,旋即发动了攻击。

李密出营迎战,还没列阵完毕,王世充已经号令三军展开了攻击,而其事先已经准备了一人,面貌与李密极其相似,等到大战正酣时候,突然将此人捆绑着渡过浮桥,同时高声大喊“李密已经被捉住了!”

士卒听到后,皆都齐声高喊“已经捉住李密!”埋伏在水涧山谷之中的伏兵,试试发动,居高而下,直扑李密御营,纵火焚烧帐篷房舍。

李密猝不及防,还没等反应过来,大军已是瞬间溃败。李密再无回天之力,只好领着残兵一万多人逃奔洛口而去,沿途逃亡士兵无数,等到了洛口之时,手下兵将已是仅有寥寥五千余人。而手下大将裴仁基父子二人率领手下士兵,倒戈投靠了王世充,被封为大将军。

此时洛口守将乃是翟让的旧将长史邴元真,素来被李密所猜忌。此时李密兵败,自知再无制约其能力,遂派人奔赴黎阳荥阳等地,想召集徐世绩单雄信等人的兵马,再图后事。不料想,在洛口干等了数ri后,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他目瞪口呆。

徐世绩单雄信两人皆借口守城,无法派出援兵,竟是将李密的命令置之不理。李密大骂之余,却是心中胆颤,对邴元真也不再放心,遂派人前往监视。果然被他看出了破绽,邴元真已经勾结了王世充,不ri将投效洛阳城。而进献的大礼,自然就是他魏国公爵李密的人头了。

听闻消息后,李密不敢耽搁,率领手下兵将,在邴元真还没动手之前,杀出一条血路,从洛口仓脱逃而出,一路逃窜,到了金墉城下。这里的守将乃是秦叔宝,也是他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了。

此时的金镛城头上,战旗飘飘,兵士如林立在城头,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秦叔宝。见到李密仓皇而来,连忙打开城门,将他迎了进来。

李密一路逃窜,犹如丧家之犬,等到进了金镛城中,见到秦叔宝手下兵将精神抖擞,不免又起了雄心壮志。只要他李密一ri不死,就定能东山再起。

将手下兵丁安排妥当后,李密以及手下将领来到了将军府中,等到坐定之后,看着下面寥寥几名将领,却是张口笑了起来。

“哈哈,上天待我毕竟不薄,有你等众人襄助,何愁不能东山再起,重振雄风?”

话音刚落,从后面走出了几个人,最前面的一个人哈哈大笑,点指着李密说道:“李法主,别来无恙乎?”

李密听到来人的声音,不由的愣住,缓缓回头望去,更是面色变得惨白一片,一双眸子已是瞪得滚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态。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9章 李密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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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李密授首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李密心中最为畏惧的对手:杨戈。

李密骇然色变,脸上阴晴不定,点指着秦叔宝,已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愤愤然说道:“秦叔宝,我李密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我?”

秦叔宝低头不语,旁边的罗士信却站了出来,点指着李密说道:“李密,当ri若不是叔宝拉住,我罗士信早就与你拼命了,背叛?哈哈,我兄弟二人投降你,就是为了查出当ri张老将军被害的真相,你以为当真是我兄弟二人真心的么?”

李密嗔目结舌,突然间哈哈大笑道:“张须陀,张须陀,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居然还有你们如此忠心的手下,即是如此,当初为何没来救援?莫非你们存有什么异心么?”

秦叔宝听到这句话,愤然抬头,道:“李密,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说废话了。当ri我兄弟二人受裴行俨误导,酿下错事,如今想来,必定是裴家父子贪图军权,与你暗中勾搭成奸,谋杀了老将军,是也不是?”

最后的问话声色俱厉,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李密,要看他如何回答。刹那间,整座大厅内鸦雀无声,都等着听到最后的答案。

李密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冷冷说道:“不错,当ri我找到裴家父子,只是想试探一二,没想到这两人确实狼子野心,早就想图谋不轨,但就是你等知道又能如何,这裴家父子奸诈狡猾,如今恐怕更是跟着王世充进了洛阳,哈哈。”

看着李密死到临头犹自狂妄,罗士信平ri里早就憋得很了,一时气急下,拔出腰间钢刀已是劈了下去。

杨戈等人猝不及防,等到想要阻挡之时,已是晚了。随着李密的一声惨叫,鲜血四溅,一颗大好的头颅已是飞了起来,咕噜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双无神的大眼犹自瞪得老大。

秦叔宝见到李密授首,心中畅快,但又怕罗士信此举恼了杨戈,遂一拉罗士信胳膊,已是拜倒在杨戈面前,言辞甚恭,道:“大丞相,我兄弟二人愿意投靠大人,忠心不二,还望大人收录。”

杨戈虽是被罗士信的含恨出手吓了一跳,不过也并没当回事,像李密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如此死去也是不错的结局。否则若他开口求饶,就此留他下来,倒是不好交代了。如今被罗士信以报仇为名杀掉,也算是解决了一项麻烦。

想当初,他也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种内情。当得到王君廓带来的消息后,他才知道,原来当ri他们都误会了秦叔宝罗士信两人。

张须陀身死,罗士信当时就发了狠,要发兵报仇,却被秦叔宝拦住,两人再三商议后,决定要秉承张须陀遗志,将瓦岗军连根拔掉。因此两人假托投降,潜入了瓦岗,一方面查明真相,另一方面却是结交瓦岗内的群雄,伺机图谋。杀掉李密不难,但难在如何能瓦解掉瓦岗军。

李密翟让两人内讧,其中也有秦叔宝罗士信的一番功劳。翟让死后,两人更是有意结交了徐世绩单雄信等人,借着两人对李密不满,平ri里更是说了辽东军不少好话,所图自然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倒戈一击,让李密尝尝众叛亲离的下场。

徐世绩、单雄信两员悍将早已与辽东军取得了联系,当得到李密被杀的消息后,不假思索,纷纷发布声明,投效了长安朝廷。

杨戈命令两人,各率本部军马,留守原地。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两人都是当世悍将,杨戈并不想轻率的将两人招致帐下,徒惹他人猜忌。反正如今帐下兵多将广,倒也不少他二人,索性暂时不动,ri后自然少不了出力的时候。

命令传到徐世绩等人手中,二人不免心生叹服,觉得杨戈做事光明磊落,并不是那种算计之人,这心思也就更加坚定了一些。

如今李密死在了罗士信手中,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大仇报了一半,更是向杨戈请战,要带兵攻打洛阳,找裴仁基父子两人报仇雪恨。

杨戈好言劝慰一番,将二人情绪稳住,随即留下一部分兵丁看守金镛城,剩余人等,都一并带到了荥阳郡。

此时的荥阳郡守将,正是单雄信。但此时的荥阳郡,却还多出了一员悍将,正是从战场上逃出来的程知节。不过此时的程知节并不知道单雄信徐世绩等人早已暗中投效了辽东军,带着手下心腹约有三千余人,杀出了一条血路,径自投到了荥阳郡。

单雄信平ri与程知节关系本就不错,此时见他来投,自然是高兴异常。但也知道程知节对李密一向忠心,李密待他也委实不错,却是不敢轻易出口劝降与他,只是不时出口试探对方的心意。

程知节并非傻子,如此几次后,也察觉出了单雄信的心思,这一ri当单雄信再次出口相劝时,程知节义正言辞的说道:“当ri李密对我有恩,如今兵败不知去向。若是不幸战死在沙场,我自然并无二话,愿意随兄弟投靠长安朝廷。但若是法主一ri不死,恕难从命!”

单雄信一时无语,也只好暂时不再相劝。过的数ri后,李密被杀的消息传到了荥阳郡,单雄信旧事重提,程知节思索良久后,黯然点头应允。

等到杨戈带着秦叔宝罗士信等人赶到荥阳郡后,单雄信满怀喜悦的带着程知节迎出了城外。没想到的是,程知节一看到罗士信的身影,顿时火冒三丈,手持长矛,就要翻脸。

幸好单雄信等人眼疾手快,将他拉住,这才未能酿成惨剧。罗士信也是个火爆的性子,险些丧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到了极处。

杨戈见到两人如此情景,连忙吩咐左右,,随即让秦叔宝说出实情,当程知节知道两人与李密之间的仇怨后,也知道这实在是李密自作自受,与秦叔宝罗士信两人之间的仇怨,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遂低头不语。

杨戈眼见程知节如此诚朴性子,倒也开心的很。但当他仔细打量程知节容貌后,却是骤然色变,指着程知节缓缓说道:“程将军,敢问你可是济州人士?”

程知节顿时愣住,不知杨戈此言是何用意,皱着眉头道:“不错,我正是济州人士,不知大人何故问此?”

杨戈更是惊讶,追问道:“你可知道济州有个叫做程娄的人?”

程知节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圆睁双眼,盯着杨戈问道:“那是我老父名讳,大人与我老父相识么?”

话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太可能。老父早就亡故,杨戈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父亲,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杨戈哈哈大笑,高声吼道:“来人,速将程黑牛给我叫过来。”

程黑牛本来是王猛的亲兵统领,后来王猛自解兵权后,就跟了杨戈,如今也是军中呵呵有名的大将,此时正在后军,并没在杨戈跟前。

程黑牛?程知节念叨着这个名字,面色却有了一些变化,眉梢间隐约可见一丝喜悦。

身边诸将官听得稀里糊涂,但看着杨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又见到程知节好似有些兴奋,纷纷猜疑起来。不过从两人的姓名上来看,似乎程知节与那程黑牛有什么关系?

等到程黑牛匆匆赶到后,冲着杨戈施礼已毕,一双眼睛扫视过在场众人,随即盯到了程知节的脸庞上。身子一颤,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

这时候两人站在一起,旁边诸位将军看的清楚,不由得齐声喝彩。这两人站到一处,竟是身高体型不分彼此,面貌上也颇有些相似,一看便知,这两人肯定关系匪浅。

杨戈看两人对视,不禁哈哈大笑道:“黑牛,这位程将军,就是你要找的族叔程娄之子,也就是你的堂兄了,还不上前拜见!”

程黑牛心中早就有些亲切的感觉,此时听杨戈说起,更是没有丝毫怀疑,上前一步抱住了程知节,眼眶中已是流出了两行热泪。

“堂兄,我,我是黑牛啊。”

程知节身子一颤,已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反手一抱,兄弟两人搂抱在一处,失声痛哭。

杨戈一摆手,将其余将领带到了不远处,让兄弟二人叙话。

看着不远处的程家兄弟,杨戈也不免有些兴奋。这桩心事终于算是了结了。当ri受程黑牛嘱托,寻找族叔程娄,没想到遍寻不到,没想到过了几年,却在这里相遇。更没想到的是,程黑牛的堂兄,居然就是瓦岗军中大名鼎鼎的程知节。

诶,早知道如此,早点让程黑牛认亲,说不定这瓦岗军早就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这结局也是不错,秦叔宝罗士信得了不说,还拐带来了徐世绩单雄信程知节王君廓等人,这笔买卖当真是太合算了。

等到了荥阳郡将军府中,杨戈坐定之后,环顾左右,却发觉除了身边的雄阔海尉迟恭之外,剩余人等都是瓦岗旧将,不禁笑出声来。

见主将高兴,诸将领也是喜笑颜开。他们这些人都是瓦岗旧将,自然明白这天下局势。如今辽东军吞并了瓦岗军,山东河南一线已经尽归囊中,再加上关陇一带的势力,这偌大的地盘,除了洛阳城孤悬其中,已是全部成了辽东军的天下。

而如今的洛阳城,等于是被辽东军团团围住,环顾四周,已是别无其他势力。即便是河东李渊,也是隔河相望,根本不敢有任何渡河的想法。要知道,当ri就是靠着黄河天险,辽东军的水军才能一举攻破长安城,让李渊含恨退兵。

想到高兴处,几名大将都是脸上带出了欣喜的神态。罗士信更是旧事重提,央求杨戈,想要带领手下兵马,连夜赶往洛阳城,杀他个过瘾。

杨戈见罗士信如此性急,思量了片刻后,也不好驳了他面子,于是下令,兵分两路,一路就由秦叔宝罗士信两人,率领手下一万兵马,先行赶往虎牢关。另外一路,则是杨戈亲自出马,带着程知节程黑牛两人,率领大军一万,赶往偃师。

至于单雄信,则照旧驻扎在荥阳郡,充作后应。

前者王世充大败瓦岗军,李密张荒而逃,手下兵马死伤无数,王世充趁势收拢了不少败兵残将,一时间士气大振。

但王世充却不敢多在此地耽搁,稍加修整后,尽起兵马,往洛阳方向赶去。不过在心中,却是并不怎么着慌。

尽管得到信息说辽东军两路进犯,但洛阳城岂是那么好攻打的?且不说其坚固程度,单说城头上那层出不穷的防守器械,以及城内储存颇丰的粮草,就足够坚持数年之久了。若不是如此,李密的军队也不会被拖在了城下,历时大半年却不能撼动洛阳半根毫毛了。

王世充对洛阳城的防守充满信心,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路疾奔,直到进入洛阳城中,才松了一口气。当得知探马回报,胡刀谢映登两路军队只是佯动,根本没有对洛阳发动攻击,不禁气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顾虑洛阳城的安危,如此这般着急赶回,恐怕瓦岗军就能全部被他吃掉了,说不定稍微加把劲,徐世绩单雄信等人也能和裴仁基父子一般,也归顺了自己。届时河南地界将一战而下,洛阳就不再是孤城了。但被辽东军如此一搅,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既然辽东军如此出手,自然是早有成算。果然不出王世充所料,没过几天,已是得到了确凿的消息。徐世绩单雄信秦叔宝罗士信程知节等不少瓦岗豪杰纷纷投效了杨戈,至于其手下的地盘,自然不用说,也成了辽东军的囊中之物。如此一来,辽东军势力直接扩张到了虎牢关偃师一带,与洛阳守军的大战已是迫在眉睫了。

没过数ri,虎牢关与偃师已经快马急报,瓦岗旧将秦叔宝罗士信率兵进犯虎牢关,杨戈亲率大军进逼偃师,两地守将遂向洛阳求援。王世充连ri召集部将,商讨对策,但均不得其法。消息不胫而走,洛阳军民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再加上外面两路辽东军虎视眈眈,更是平添了全城百姓的惊恐。

这一ri正在议事,亲卫匆匆赶来,低声耳语了两句。王世充听了几句,脸上已是带出了笑容,竟是不顾眼前的会议,匆匆宣布散会后,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在其书房之中,正有两人攀谈甚欢,其中一名是文士打扮,面庞清秀,颇有一番神采。而另一人却是个粗壮汉子,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飞等闲之辈。等见到王世充匆匆赶回的身影后,两人齐齐站了起来,恭声道:“王大人。在下刘文静、宋金刚见过大人。”

王世充听到两人报出名姓,不由得喜笑颜开,甚是热切的招呼入座,说道:“两位乃是唐王夏王的心腹爱将,此时来到洛阳,不知所为何事?”

当ri,杨广被宇文化及杀掉。消息散播开来后,各地大乱,群雄纷纷自立名号。其中李渊占据河东,在突厥人的自持下自立为唐王。窦建德则是占据了河北地盘,深得民心,被部下推举为夏王。而刘文静和宋金刚两人,正是李渊和窦建德的心腹重臣。此时两人来到了洛阳城,其用意不问可知,定是为了杨戈而来。

如今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但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当属杨戈的辽东军了。其余势力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不少。而洛阳王世充身居辽东军包围之中,更是感受颇深。

但唐王李渊与夏王窦建德也不是易于之辈,自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洛阳被杨戈拿下,其兵锋所指,下一步必定是冲着他们两家而来。因此,就在王世充大败李密之际,李渊与窦建德的使节却是奔波在路上,互相传递消息,最后终于达成了统一战线,结盟共抗辽东军。

要想让辽东军顾此而失彼,自然是抗敌于国门之外,帮助洛阳解了当务之急。王世充对此心知肚明,但也知道两家给自己帮忙,这忙也不是轻易能帮的,自然有其条件。

三人云山雾罩,闲谈了半ri,这才将话题引了回来。果然正如王世充所料,这两家果然是狮子大开口,竟是要求击败辽东军后,其所占据的山东地盘尽归夏王所有,而河南大部也要成了唐王的囊中之物。如此一来,洛阳却是丝毫便宜都没占到。

王世充听到两人所提条件后,勃然变色,竟要拂袖而走。宋金刚与刘文静对视一笑,齐声笑道:“大人若要这般离去,恐怕不ri辽东军兵临城下,洛阳再非大人所有,届时性命堪忧啊。”

王世充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眼神中掠过了一丝凶光,待到缓缓回头之后,脸上却是重新带上了笑容:“两位,若是洛阳保不住,莫非唐王夏王就能确保无忧么?恐怕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刘文静朗声一笑道:“大人,莫忘了,唐王背后乃是草原大漠,若真逼得紧了,也不是没有去处的。倒是大人这洛阳城,若是破了,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了。”

宋金刚也笑了,不过却不复方才的强硬,淡淡的说道:“王大人,若是能攻破辽东军,我二人保证,关中一带绝不染指,如何?”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0章 三家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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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三家结盟

王世充眼前一亮,若是关中能拿到手中,自然比起别的地方要好很多。但转念一想,又不觉有些气闷,关中是那么好拿的么?这两人如此说话,还真以为辽东军是盘菜,能任由旁人分割的么?

李渊前些时候铩羽而归,已是天下皆知。谁都知道辽东军水军横纵天下,除了洛阳水军还有一拼之力外,恐怕更无抗手了。若是没有洛阳水军的协助,恐怕杨戈一旦下令,黄河水军将畅行无阻,区区河东军和河北军哪里敢冒风险,渡河攻击辽东军?

即便能成功渡河,又能如何,只要黄河还在我水军控制当中,还怕他们翻上天了不成?到时候还不是尽在我掌握之中。

王世充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禁微笑道:“两位既然如此说,若我洛阳军还推脱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也好,只要我三家结盟,能将辽东军击败,这山东河南地面,任凭二位所言就是。我绝无二话!”

那两人听王世充慨然允诺,也纷纷露出了笑容,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等到三人计议已定,刘文静与宋金刚告辞而别,匆匆离开了洛阳城,准备下一步的行动。王世充送别两人后,独自回到了书房之中,沉思了许久后,眼神中已是透出了一丝迷茫,自语道:“虽然是三家结盟,但各怀鬼胎,恐怕也未必能成事啊。杨戈,杨戈,莫非真的是那应运之人么?”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在洛阳以东,今河南省荥阳郡市区西北部6公里的汜水镇境内。它作为洛阳东边门户和重要的关隘,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镇守在虎牢关的乃是王世充的族人王仁则,此人号称万人敌,一身蛮力无人能敌,不过为人却是粗鄙不堪,好色成性。王世充虽然不喜他的品性,但念在他对自己还算忠心,将他放在虎牢关,自然也是为了借重他这身武力。

自从来到虎牢关后,王仁则再无人约束,行事越发恣意妄为,周边村镇被他祸害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为数不少,手下士兵动辄被他打骂,但慑于他的淫威,却是不敢有丝毫异动。即便是他的副手张镇周,也经常当众斥责,根本不留半分情面。

这一ri,王仁则正在房内玩弄新得来的女子,外面传来讯息,言说关外来了辽东军,为首之人正是秦叔宝与罗士信。

王仁则听到两人名字,不禁放声狂笑,将身下女子随手推开,身披战甲到了城墙上,往下定睛观瞧,见到远处辽东军正在收拾营盘,遂吩咐一声,这就要带兵出城迎战。

秦叔宝与罗士信、还有裴行俨,这齐郡三虎的声名,王仁则早就有所耳闻,但却是不甚服气。前段时间,王世充率军出征,却有意无意忘了带他,让他很是不满。这一次却是秦叔宝罗士信两人主动送到了门前,不由得来了劲头,妄想将二人一举生擒,也好在众人面前威风一下。

见到王仁则如此性急,张镇周连忙上前劝阻,言说道:“将军,对方实力不明,我虎牢关本就是易守难攻的关隘,正适合严防死守,贸然出击,恐怕有些危险啊。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

王仁则素来狂妄,哪里将对面的辽东军放在眼中,听到张镇周说话似有胆怯,当即就变了脸色,怒斥道:“我王仁则乃是当世好汉,如何能与你这等无胆鼠辈一般,龟缩在关内,还不快些让开,否则我定不客气!”

张镇周被他当着众人面前训斥,也有些下不了台,面红耳赤的闪在一边,不再阻挡王仁则。见张镇周不再饶舌,王仁则哈哈大笑,遂吩咐手下兵将,将城门打开,战鼓声声,已是带着三千人冲杀了出来。

这番举动倒是真的出乎秦罗二人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守关将领居然还有如此胆量,趁两人立足未稳,想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罗士信性子急,大声喊了一声:“叔宝,你负责守营,让我去会会这家伙。”话音未落,已是窜了出去。

两军相遇,也不需多少废话,当即就混战在一处。王仁则一心想着要拿下秦叔宝罗士信两人,来证明自己的能耐。而罗士信也是一心想着能得了首功,也好在杨戈面前有些面子。

两人都存着一般心思,转瞬功夫已是杀到了一起。要说起来,这王仁则也的确有些本事,一身蛮力比起罗士信,居然斗了个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不过,王仁则能打,他手下的兵丁可比不上原先这些瓦岗军的骁勇。只是抵抗了小半ri,已是呈现了败象。而此时王仁则与罗士信正斗到酣处,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周边情形。

后面留守大营的秦叔宝见到便宜,遂吩咐左右,亲率两千骑兵冲了出来。这股生力军冲将进来,顿时战局更见明朗,虎牢关兵卒眼见即将奔溃之时,突然左面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随即便见到尘土飞扬,已是依稀可见有一支队伍正往这边而来。

双方都有些慌张,不知这新来的队伍是站在哪一边,但随着那队伍的快速靠近,最前面一面大旗已是猎猎风起,上面高书一个大字:唐。

秦叔宝面色一变,心知不妙,这,这是唐王李渊的队伍,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鸣金收兵,退回了大营之中。

王仁则酣斗之余,也瞅到了那面大旗,心中顿时狂喜,大声叫嚷道:“兄弟们,唐王与我们洛阳军已经结盟了,这是我们的援兵。杀上去,莫要放走了辽东军!”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风声,狠狠的往自己撞来,王仁则知道不好,连忙闪躲,却避不开肩膀,,一枚圆石已是撞到了他的肩头。

王仁则顿时觉得肩头一痛,这臂膀已是有些抬不起来,知道中了罗士信的暗算,哪里还敢追杀,吩咐下去,也带着守军退了回去。

双方罢战,各归大营。这时候唐王大军已经赶到了近前,看其规模,恐怕至少也有近万人的模样。王仁则不禁大喜,强忍着伤痛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来者正是唐王李渊的援军,为亲自率兵前来的正是二王子李世民。在洛阳水军的掩护下,李世民带着近万军马偷渡黄河,前来援救虎牢关。

秦叔宝见到这般情形,悚然心惊,拉着罗士信回到了自家大营之中,将探马派了出去,查探敌情。两人坐在战帐之中,沉声不语。

到了黄昏时候,探马回报,新来的援军果然是唐王的军队,而距此地三十里处,夏王窦建德的军队也往这边而来。

两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到这个时候,两人自然也都明白了过来,这,毫无疑问,三家结盟了,自然为的就是对抗辽东军。如此一来,辽东军反而由主动转成了被动,单靠手上这点人马,肯定是无力攻破虎牢关了。

两人都是果决之人,查明形势对己不利,当即也不再耽搁,趁着对方初来乍到,几方面的人马也未能有效沟通,摆了一个空城计,大队人马已是悄无声息的趁着夜色离开了大营,往后面撤去。同时派出人手,前往偃师,通报杨戈。

等到次ri天亮后,王仁则才得到了消息,辽东军已经后撤五十里。唐王世子李世民、夏王大将刘黑闼联袂来访,当即不敢怠慢,率众迎了出去,将二人接到了帅府。

李世民乃是唐王世子,比起王仁则来说,身份自然高出不少,再加上小伙长的风流倜谠,面貌不俗,虽然生的文静,但眉眼之间却能见到一股杀气,显然这小伙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眉善目。

而刘黑闼却是人如其名,年岁不算太大,粗眉大眼,透出了一丝英气,但皮肤却甚是黝黑,比起王仁则都要黑上三分。两人站到李世民的左右两旁,顿时黑白分明,显得相映成趣。

待坐定之后,谈及军事,王仁则念及一石之恨,气的牙根痒痒,当即就想率军攻击辽东军。此时三家军马足有三万人之多,远胜于秦叔宝罗士信二人。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刘黑闼模样瞧着粗壮,心思却极为细密,听到王仁则力主攻打辽东军,轻笑了两声,道:“王将军,我唐夏两军初到此地,还不甚熟悉,而辽东军身经百战,后面又有荥阳守军作为倚靠,绝不可贸然行进,还是小心稳妥一些的好。”

李世民也附和道:“不错,如今辽东军势大,听说偃师一带还有支辽东军,如此说来,其兵卒数量未必就落于下风,刘将军说的有道理,当务之急,还是小心稳妥一些为好。”

王仁则见二人异口同声,当众驳斥,根本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快。但对方毕竟是来救援自己的,这面子上好歹也要说的过去,当即打了个哈哈,将这事情遮掩过去。三个人计议已定,遂闲聊了起来。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李世民与刘黑闼转身告辞,出了虎牢关之后,李世民眨眨眼睛,冲着刘黑闼笑道:“刘将军,方才小弟我看到王将军的眼神,恐怕对你我二人颇有不满啊。”

刘黑闼见李世民突然蹦出这个一句,心中稍有些明悟,嘴上却笑呵呵的说道:“这倒也不怪王将军,任谁挨了罗士信一记暗算,这心里的火气总是憋的难受。不过还好对我二人的话语总算听了进去,还算不错。”

李世民见刘黑闼话语里滴水不漏,遂笑了两声,低声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抹笑容。遂拱手告别,各自回到了自家大营之中。

此时洛阳城内,王世充大权在握,无论事情大小,皆有太尉府裁决,朝廷其他机构,门前冷清,不复繁闹迹象。杨侗深恐王世充会加害于他,每ri小心翼翼,但随后不久,王世充ri渐傲慢无礼,一次参加宫中宴会,回家之后大肆呕吐,疑为中毒,遂不再朝见,君臣渐行渐远。

得到唐王夏王出兵的消息后,王世充欣喜交加,但却不甘心唐王夏王的称号高自己一等。于是授意段达等人,向杨侗提议,命王世充为相国,假黄钺,总管文武百官,并加封郑王,加九锡。郑国设立丞相,以及各种官属。

到了此刻,王世充抱得什么心思,明眼人已经都看了出来,杨侗的皇帝位置恐怕不ri将被他取而代之,洛阳军民对王世充并没有太多好感,一时间人声鼎沸,都是对王世充不满的声音。

而王世充手握军权,哪里管的了市井小民的流言蜚语,但他为人本就心狠手辣,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是展开调查。不过数ri,突然使出了杀招,将马军总管独孤武都、司隶大夫独孤机,虞部郎杨恭慎、步兵总管刘孝元等人全部抓捕,冠之以反叛的罪名,全部当众斩首示众。

此后,洛阳人闭口不言,再听不到不满之声,王世充得意之际,却不忘揽权,遂大封王家子孙,占据了各处要害所在。其中二公子王玄恕,就被王世充派到了偃师,充当此处主帅。

就在王玄恕匆匆上路之时,杨戈也已经率军赶到了偃师附近。

偃师乃是洛阳东面的门户,一旦偃师有失,辽东军等直逼洛阳。是以王世充在偃师留守的兵将也颇为可观,足有三万之多,而其城中主将,除了即将赶来的二公子王玄恕之外,其副手则是老将军杨公卿。

杨公卿本是著名的起义军领袖,与张金称等人齐名,后来经过王世充引荐,投效了洛阳朝廷,本部约有五千余人,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子弟兵,对他忠心不二。是以王世充也不敢轻易动杨公卿这支部队,但以偃师如此重要的所在,王世充却并不敢完全放下心来,于是将二公子王玄恕派到了偃师,充作全军主帅,而杨公卿则充作副手,倒也不算湮没了他的声威。

唐夏郑三家结盟,此等军国大事自然早就传到了杨戈的耳中。秦叔宝罗士信的讯息早在三天前以快马带到,但杨戈并未退兵,而是刻意摆出了攻城的姿态。

不过此时的辽东军大营内,却是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杨戈带着单雄信程知节等人,身后还有雄阔海尉迟恭两员大将,兴致勃勃的围着两辆小车指手画脚,正在给几名新得到的将领介绍这东西的用途。

这两辆小车,正是最新从辽东运回来的大杀器--火炮。如今在老道谢弘的努力下,这火炮的生产也终于上了轨道,只要原料能供应的上,基本上能保证两三个月搞定一门火炮。这样的速度,虽然在杨戈看来,还远远不够,但考虑到如今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能做到这样,已是很难为老道了,这才算勉强过关。

杨戈等人早就在身弥岛上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再加上三炮定长安,早已见怪不怪,当做寻常事,但是单雄信程知节等人却是从未听闻。往ri闲聊时,他们听雄阔海尉迟恭两人信口开河,讲说起三炮定长安的壮举,简直说的是天花乱坠,疑是神仙下凡。本就是半信半疑,眼下突然看到了实物,这等好奇心,实在是无以言表,唯剩下兴奋了。

随着火炮而来的,还有两人,便是驻扎在齐郡的王伯当与当ri的北海郡丞刘武周了。

王伯当自不用说,既然瓦岗军已经败亡,其地盘自然也如数被辽东军收入了囊中。王伯当的这支兵马就没了用武之地,于是按照杨戈吩咐,将所属兵马一分为二,亲自率领三万大军赶到了偃师,协助杨戈进行西征。

而刘武周本就是个醉心权利之人,自追随杨戈以来,虽然也算立了几次功劳,被授予北海郡丞,也还算是不错了。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是故,这一次借着押运火炮之际,刘武周也央求王伯当带上了自己,要在这接下来的战争中博出一番功名富贵出来。

杨戈见到刘武周也跟着过来,也没有当回事。当ri他也是有所防备,毕竟这刘武周在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反王,更是与突厥人相交甚厚,不得不防啊。但这两年看下来,刘武周虽然为人处事上有些懒散懈怠,但终归是有一番能耐的。如此能人,若是留着不用,反而容易出现问题。此刻刘武周主动前来,倒也是了了杨戈一桩心事。

欣赏完火炮之后,杨戈将众将领召集到帅帐之中,询问当前情形应该如何处置?

单雄信迟疑了片刻,站出来说道:“大人,听说偃师守军主将原本是杨公卿,而现在却变成了郑王世子王玄恕,相比那杨公卿心中定有怨气。昔ri我与杨公卿也曾有过一些交情,不若让我试试去说服杨公卿,如何?”

刘武周也自告奋勇道:“末将也愿意陪同单将军一道前往。”

杨戈迟疑道:“如今城中形势不明,你二人若是贸然入城,恐怕有性命之忧。至于杨公卿么,以后有了机会,再説降也不迟,此事,还是再行考虑吧。”

旁边坐着的杜如晦听了后,呵呵笑道:“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如此这般,可好?”

杨戈与诸将领听杜如晦说完,不禁哈哈大笑,连声赞叹不已。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1章 偃师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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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偃师内讧

杨戈笑着说道:“偃师若是一举而下,杜先生当属首功!”

杜如晦微笑不语,程知节却提出了疑问,道:“大人,虎牢关那边,秦叔宝罗士信兵力恐怕不够,万一出现了纰漏,假戏真做,那可该如何是好?”

杜如晦朗声笑道:“程将军尽管放心,且不说秦罗两位文韬武略,胆识过人。即便真的事有不逮,嘿嘿,三家结盟,恐怕也是各怀鬼胎,王世充本就是奸诈多疑之徒,又怎么可能任由那两家肆意妄为?更何况荥阳郡还有我军兵马充作后应,必定万无一失。”

杨戈的最后一点担心随之而去,当即宣布命令,按照杜如晦所说行事。

次ri天还未亮,偃师守军愕然发觉,原本在城下密密麻麻的辽东军大营突然不见了踪迹,连忙禀报给了王玄恕与杨公卿。二人得到消息后,小心翼翼的派出探马查探消息,果然辽东军大营内空无一人,只余下了数百堆残余的篝火堆还留有余温。

王玄恕见到辽东军退走,顿时喜形于色,连连高呼要回城摆宴庆功。杨公卿却是面现忧色,沉思了片刻后对王玄恕说道:“世子,辽东军退走的颇有些蹊跷,不如多派些斥候,四处打探消息,等得了确切的消息再庆祝不迟。”

王玄恕本就是个公子哥,虽然对兵书也稍有研习,但毕竟没有独当一面的经验,听杨公卿这么说,也就没了底气,尴尬的说道:“也好,一切听杨将军吩咐!”

杨公卿当即宣布命令,派出了十多队斥候,四处撒了出去。当天晚上,斥候纷纷回报,竟是出奇的一致,都说辽东军主力现在正沿途北上行军,似乎是往虎牢关行进。

王玄恕得讯后,断定辽东军定是要围攻虎牢关,当即下令,要派出兵马,前去接应虎牢关。

杨公卿听到之后,脸色骤变,找到了王玄恕,急道:“辽东军突然退走,此事本就透着有些古怪。至于是不是前往虎牢关,还不好说。我们偃师守军,此刻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偃师守住,保住洛阳的东大门。至于虎牢关,有王将军依仗天险扼守雄关,再加上唐王与夏王的援兵,定能万无一失,根本无需从我偃师调兵啊。世子三思,世子三思啊!”

王玄恕见到杨公卿反对,也一下子没了主意,再三犹豫后,将出兵增援的计划取消了,但心里却始终感觉有根刺,对杨公卿在众人面前的那番话觉得很是不舒服。

又过了两ri,偃师城内突然传出了数则消息,将杨公卿本就出身反贼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更是说他本就与瓦岗旧将颇有瓜葛,当初大战李密的时候,杨公卿就出工不出力,其实心中早就有了异心等等。

杨公卿听到传言后,心中忧虑,知道这恐怕是辽东军的计谋,遂匆匆赶往世子府中,面见王玄恕,要将这事情说个明白。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二世子王玄恕虽然嘴上说的很是热切动听,但从话里行间,老于世故的杨公卿却是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这位二世子今ri的表现却是有些过于热切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杨公卿甚至不敢多想,与二世子王玄恕敷衍了两句后,回到了自己府中。回去的路上,犹自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颇有些心神不定,就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人跟踪。

等到了府中,独自坐在书房中,连连叹气不止。这时候外面亲兵来报,府外似乎有人在监视。

杨公卿一听,勃然大怒,跟着出来后,果然发觉府外情形有异,似乎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颇有些可疑。身边心腹就颇有些怨气,将这口恶气就撒到了王玄恕的身上。

杨公卿皱着眉头,斥责了心腹几声,但这心里头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那传言上所说,倒也有半数都是真的。他的确与瓦岗旧将交往过密,但那都已是陈年旧账了,自从他归顺王世充以来,就再无瓜葛了。此时被人提起,他还真有些难以辩解。

诶,随它去吧。实在不行,难道自己还不能当真投了长安朝廷?

杨公卿的脑海中暮然跳出了这个念头,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这缕想法,却好似生了根一般,在他的心中茁壮成长,好半天也压制不下去。次ri议事时,杨公卿已经心中有鬼,不论看见什么,都觉得似乎有些诡异的成分,连带着与王玄恕议事时,也隐隐觉得对方要对自己不利。

这种异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王玄恕的怀疑。原本他并不太相信那些市井传言,但这两ri细细观察下来,却觉得杨公卿似乎真有些问题,言谈间就多了一些刺探,想摸清楚这位老将军到底是不是心怀叵测。

但这位二世子却是高估了自己,就凭他这涉世不深的公子哥,想从话语里面套出杨公卿这等老狐狸的事情。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而让杨公卿更是觉得事情不对,心里面更是有些仓皇,找了个借口后匆匆离去。

当ri晚间,已是夜深人静时分,除了巡逻的兵丁之外,再无其他动静。杨公卿正在书房内看书,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嚣,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了出去,已是看到帅府方向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依稀还能听到有些喊叫声。

杨公卿不敢耽搁,连忙叫起府上亲兵,这就要前往查看发生了何事。没想到,刚走到府门口,就听得前面涌来了几个人,口中高声叫嚷道:“杨老兄,别来无恙乎?”

杨公卿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再仔细看了过去,顿时脸色大变,点指着对方脸庞,惊恐不定的叫道:“你,你,单雄信,尔敢擅自闯到我,莫非不想要命了么?”

来的人中为首一条大汉,正是原来的瓦岗大将,今ri的辽东军悍将单雄信。这家伙听到杨公卿呵斥自己,却是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调侃道:“杨老兄,何必如此惊慌,你仔细挺清楚了,那边在叫喊着什么?”

杨公卿一愣,知道对方并非有意说笑,遂侧耳倾听那边方向的动静,这一听就面色大变,手上青筋暴跳,怒吼道:“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单雄信哈哈大笑,冲着杨公卿说道:“此际并非说话之所,恐怕王玄恕的人马即刻就到,何去何从,老兄你应该拿个主意了。实话说了吧,现在我辽东军的大军,正在城外恭候。再过些时间,就将攻打偃师城了。凡是胳膊上未绑有白毛巾者,一律斩杀!”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听得清楚了。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的话语让人顿时变得心惊肉跳起来。

“杨公卿反了,杨公卿反了!”

“莫走了反贼杨公卿!杀啊!”

“世子有命,能斩杀杨公卿者,赏黄金百两!”

一声声叫喊声越来越近,杨公卿身边的一干心腹早就无法淡定,纷纷开口,都是让杨公卿早下决断,索性反了吧。

杨公卿看看对面笑嘻嘻的单雄信,不由得苦笑一声:“单老弟,你真是毁人不倦啊,哥哥算是给你拖下水了。”

杨公卿既然决定倒戈,自然不再犹豫不定,当即派遣自己的心腹手下,四处前去联络与自己交好的将领,同时快马往自家大营奔去。还未等赶到大营,就听得厮杀声乱成了一团,显然二世子王玄恕已经派了军队过来,准备将杨公卿的人马拿下。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杨公卿在偃师呆的年头不短,在军队里的威望自然不是王玄恕这等毛头小子所能比的。先前两郡厮杀,也不过是因为久久看不到杨公卿的身影,觉得事情已败的缘故罢了。等到看到杨公卿毫发无损,身后更是有不少心腹手下护卫的时候,前来攻杀的将领也是犹自心慌,未坚持多久,已是被单雄信一刀横劈与马下,惨死当场。

杨公卿高声喊叫:“郑王无道,我杨公卿已经弃暗投明,从此效忠了长安朝廷。尔等若是明白事理,早些投降的话,性命无忧。如若不然,恐怕明ri此时此刻,就是二等的祭ri了。”

见到杨公卿已经投靠了长安朝廷,偃师守军面面相觑,已是彻底没了斗志,纷纷将手上兵器丢在了地上,束手就擒。杨公卿的手下无缘无故被攻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听到杨公卿高喊弃暗投明,竟是齐齐喝彩,异口同声要与杨公卿同生死,共进退。

杨公卿重新整顿兵马,每名士卒胳膊上都绑上了白毛巾,然后发一声喊,往帅府方向杀了过去。途中正好碰上了王玄恕的兵马,两军相遇,也不说废话,直接厮杀到了一起。正在厮杀之际,突然听到了从城门处发出了震耳yu聋的喊杀声,随即就感觉到地面上犹如打鼓一般,一条黑龙已是从城门处杀了过来,正是辽东军的骑兵。

这股生力军一加入战团,局面顿时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顷刻间偃师守军已是土崩瓦解,四散奔逃。辽东军与杨公卿的队伍乘胜追击,一直杀到了帅府门前,这才知道那位二世子王玄恕早就在一个时辰前,带着手下心腹从西门逃走了。

杨公卿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偃师如此被攻陷,真不知心里是如何滋味。但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当即命令手下兵将,切不可轻举妄动,留在营中等待辽东军的处置。想来也不过是整编罢了,性命自然无碍。

偃师一战,王玄恕险些丧命,丢掉了数万兵马,一路逃回了洛阳城。王世充得讯后,勃然大怒,痛斥自家儿子无能,但事已至此,骂也无济于事,偏偏西面胡刀谢映登两路辽东军虎视眈眈,洛阳守军并不敢妄自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偃师丢掉。而偃师一丢,洛阳与虎牢关的联系就只有水路了,洛阳水军的重要性顿时上升,而掌管水军的来整,也一跃而成了王世充的心腹。

不过,让王世充感到安慰的是,辽东军占据了偃师之后,并没有着急进逼洛阳,而是停住了脚步,停在偃师整顿兵马,同时派出了一部人马,往虎牢关而去。

在前往虎牢关的人马当中,杨公卿赫然在列,陪在杨戈身旁,正介绍着虎牢关守将王仁则与副手张镇周的情况。

杨戈也没想到,杨公卿竟是与张镇周关系莫逆,两人同为洛阳军中的重将,一向被派在偃师虎牢关两地,担当守将之责。如今杨公卿投靠了辽东军,自然而然就想着再建功绩,而最好的办法,自然莫过于説降张镇周,拿下虎牢关了。

而此时的虎牢关内,王仁则正气呼呼的坐在帅座上,眼光里透出凶光,盯着李世民与刘黑闼两人。而这两人的脸上,同样也是浮现出了依稀怒色。而在三人旁边,张镇周满脸平静的坐在一处角落,一声不吭。

这段时间以来,王仁则一直催促李世民刘黑闼两人,要齐心协力攻击辽东军,但是当李世民刘黑闼两人要求进驻虎牢关之时,却是遭到了断然拒绝,甚至要以断绝粮草供应来要挟两人。

最开始之际,秦叔宝与罗士信所率领的瓦岗旧部不过万余人,对阵这三家兵马颇有些难度,也就是勉力维持僵局而已。但随着荥阳郡的援兵赶到,王伯当尉迟恭二人又领着近万兵马赶到,这军力上已是陡增到了三万人上下,比起对方联军也是相差无几了。

但即便如此,秦叔宝却颁下命令,喝令三军不得擅自攻击虎牢关,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唐夏两国的军队上来,连续几ri都袭扰个不停。两军深受其苦,但若想发动决战,这实力上却是有所不济,只好求助于虎牢关守将王仁则,希望能三军同驻守虎牢关,定能保住虎牢关不丢。

但王仁则却生性好疑,哪里敢擅自将唐夏两国兵马放进关中,只是不断敷衍了事。李世民与刘黑闼无奈下,亲自带着亲兵入关,要与王仁则下最后通牒,若是不放两人入关,他们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只好就此离去,三军结盟之事一笔勾销。

此话一出,王仁则也不禁有些头疼。他心知肚明,如今洛阳城已是孤城一座,若没有虎牢关与偃师牢牢守住东大门的门户,恐怕辽东军大军进逼,旦夕之间已是将洛阳围个水泄不通了。但若是就这样将两国兵马放进城中,若是有个闪失,恐怕也落不了好。

正在犹豫之际,外面亲兵冲他使个眼色,王仁则知道有事,找个借口走了出去,这才听那亲兵言道,偃师丢了,王玄恕逃回了洛阳城。

如今的虎牢关,已是即将面临辽东军的围困。思及至此,王仁则大为骇然,匆匆赶回了书房之中,连忙冲着李世民刘黑闼说道:“两位,前者是我的不对,在此郑重向两位道歉。明ri,不,今ri两位即可入驻虎牢关,我们三家联手抗敌,定能将辽东军杀个片甲不留。”

李世民与刘黑闼见他前倨后恭,脸色阴晴不定,哪里还不明白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没立刻同意下来,打了个哈哈告辞而出,到了各自大营内,斥候已经探明了消息,告知自家大人:偃师已丢。

李世民暗自吃惊,对辽东军的手段甚是佩服。但事情到了如此田地,这洛阳城恐怕是再也保不住了,自己还有必要留在此地么?同理,恐怕那刘黑闼也未必还想留在此地。

李世民想到此处,正要带人前往夏军大营,等到刚迈出了一步,又收回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洛阳成了孤城,辽东军势力已成,接下来的目标肯定就是我李家的地盘了。而李唐四周,也仅仅只有夏王的河北军以及罗艺的幽州军了,何去何从?李世民转瞬之间已是打定了主意,交过手下心腹将领,嘱咐了两句后,笑呵呵的来到了刘黑闼的大营之中。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刘黑闼也得到了偃师丢了的消息,也萌生了退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即刻撤兵,回返黄河北岸。两人也不想着再通知那个王仁则了,既然他不仁,自然别怪我等不义。

在当ri渡河之际,两军人马已是各自找到了渡河的码头,都是水流不急兼且狭窄的地方。

刘黑闼所率领的夏军,此时也显得颇有些疲倦不堪。此番远征,并未取得意想中的成果,可以说是铩羽而归了,这精神头自然就有些沮丧了。加上此时走得匆忙,也就顾不上再多加查看一番,这就要渡河北返了。

队伍刚过了一半,就听得后面传来喊杀声,刘黑闼愕然,没想到辽东军竟然来的如此之快,遂激发了血性,要与辽东军拼命。但等到靠近了才看的清楚,前来偷袭自己队伍的并非辽东军,而是李世民所率领的河东军。

刘黑闼见到李世民的旗帜,不由的暗自心惊,再往河对岸看去,果然也隐约出现了李唐的军马,显然李世民早就在这里埋伏了奇兵,就等着他刘黑闼率军渡河之际,偷袭得手。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2章 夏军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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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夏军大败

见到刘黑闼气愤至极,李世民却是满脸堆笑,还未靠近就高声叫道:“刘将军,事已至此,何不归顺我李唐,自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彩虹)”

刘黑闼望着李世民的脸庞,恨不得一刀将他劈成两段,但此时身在战场之上,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当即也收起了兵器,缓缓牵马前行,口中缓缓说道:“二世子果然好计策啊,当真是算无余策,我刘黑闼能遇到如此厉害人物,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也罢,你,你就拿命来吧!”

刘黑闼嘴中说话,策马却是慢慢靠近了李世民,等到距离已经足够近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口吻也变得凶狠起来,手中长枪已是恶狠狠的冲着李世民胸口刺来。

李世民早有防备,见到刘黑闼面色不对,已是猜出了他接下来的动向,及时避让开去,随后挥手一枪,冲着刘黑闼肩膀而来。两人再没了客套之词,就此厮杀到了一起。余下兵将,更是撞到了一起。一时间,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码头处杀的不可开交,难分上下。

但随着时间推移,夏军的人马却是越来越少,而唐军却是越战越勇,而对面岸上已经登陆的夏军,早已经死的死,降的降,几无抵抗之力。刘黑闼眼见身边亲卫越来越少,知道大势已去,心中长叹口气,虚晃一枪,已是落荒而逃。

李世民见他逃走,也不追赶,吆喝一声,将剩下的夏军齐齐赶至了黄河岸边上,已是退无可退,最后只好放下了兵器,举手投降了。

此役过后,李世民势力大增,率领大军渡河之后,乔装改扮成了夏军,打着刘黑闼的旗号,一路潜行往平原郡而去。而此时李渊也已经接到了李世民暗中传回来的消息,也尽起大兵,取道恒山郡,开始大举进攻窦建德的河北军。

窦建德万万没有想到,三家结盟之言犹在耳中回荡,李唐已经悍然撕毁了盟约,大举进攻恒山郡。夏军猝不及防,一路败退,只是旬月之间已是连连丢掉了恒山郡、真定、镐城、鼓城等地,李唐军队直逼信都郡。

同时间,窦建德收到讯息,得知刘黑闼所率军队已经沿着武阳郡赶回,不禁松了口气,将手下大将宋金刚派了出去,率军五万,迎头痛击李唐军队。

宋金刚率军星夜兼程,与李唐军队在信都郡摆开了阵势,连番厮杀下,各有胜负,一时间形成了僵持的局面。而此时,李世民所率领的军队已是沿途快马加鞭,赶到了清河郡。一路上李世民命令手下,掩人耳目,将那些夏军的俘虏组成新军,一路冲杀在最前面。

沿途郡县错以为是刘黑闼的军队北返,纷纷出城相迎,以犒劳三军。李世民哪里还会客气,错有错着,一路收复各郡县城池,并沿途封锁了消息,直到大军抵达清河郡时,窦建德才得到了一个夏军逃兵带来的消息。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黑闼的军队早就土崩瓦解了,眼下率军前来的乃是唐王二世子李世民。

就在这时候,盘踞在聊城的宇文化及却看出了便宜,率领军队往平原方向移动,并同时间与李世民取得了联系,声称愿意投靠李唐。

当ri宇文化及兵败,幸好被宇文成都救出,率领残兵败将,渡过黄河,意图投奔窦建德。宇文家本就是世家贵族,遂用贵重珠宝引诱沿途各路反贼。王薄贪图其财,率先响应,将宇文化及父子的军队接到了聊城,甘愿奉其为主,自立为许帝,意图与夏军结盟。

夏王窦建德却是对宇文化及深恶痛疾,对左右言道:“我乃隋王朝子民,自然也是隋朝皇帝的子民。如今宇文化及害死隋帝,罪不容恕,乃是我的仇敌,必先杀之而后快。”

恰在此时,李唐遣来使臣,要与夏军结盟,窦建德无暇顾及宇文化及,这才放任宇文化及父子两人在聊城暂居。没想到到了这时候,宇文化及却又蹦了出来,竟是要投靠李唐,要对夏军不利。

此时宋金刚正与李渊在信都郡陷入僵持之局面,迫于无奈下,窦建德亲自率军十万,从都城乐寿出发,浩浩荡荡往清河郡而来。途中分出三万军马,交由手下大将王伏宝统帅,径直往聊城而来。

宇文化及依仗宇文成都之悍勇无敌,出城迎战夏军,果然自王伏宝以下,夏军将领竟无人是宇文成都的对手,连战连败,撤兵五十里。

宇文化及得意之余,口出狂言,并对部下多加责骂,其骄横之处,更是让王薄深感不满。

王薄遂趁着宇文化及不备,暗中与王伏宝取得联系,趁夜打开城门,将夏军放入了城中。宇文化及父子不及提防,被王伏宝生擒活拿,余下兵将皆都投降了夏军。

王伏宝一声令下,将宇文化及父子押送到了窦建德面前。窦建德见到宇文化及,当场宣布其罪状,将父子二人斩首示众。可叹宇文成都一条好汉,竟然因为父亲的缘故断送了一世英名,真是可悲可叹可怜可惜!

窦建德击败宇文化及,将眼光投到了清河郡李世民的头上。此时他已经知道了渡河被袭击的真相,对李世民如此行径更是恼怒异常,数次率军在城墙下谩骂,想将李唐军队勾引出城,再行决战。

不料想,李世民根本不为所动,依仗着清河郡城墙高大坚固,而夏军本就是反贼出身,更是缺少攻城器具,竟是一时半会对这清河郡城无可奈何,也如同信都郡一般,陷入了僵局之中。

战局僵持半月有余,其间双方厮杀争斗无数场,死伤无数,却是胜负各半。李唐军队长途跋涉而来,眼见得粮草将尽,李唐军中不少将领就生出了退意,但李渊以及世民两人却是信心十足,,说不定就会有些变化。

就在手下将领半信半疑时,窦建德突然接到乐寿急报,幽州罗艺出兵两万,已经到了涿县。

这消息传到窦建德耳中,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罗艺是什么人,那是所谓的幽州总管,占据了涿郡一大片面积,素来都为窦建德所深深忌惮。想当初也花了大本钱想要拉拢与他,但罗艺此人却对窦建德的拉拢不屑一顾,很是削了夏王的面子。

不过此人一向不怎么参与中原群雄争鹿,是以窦建德并没有将太多精力投注在他的身上,而是集中全力侵吞河北,觊觎李唐所属的河东。

但此时罗艺的突然出兵,却是抓住了窦建德的软肋。

此时夏王窦建德麾下虽然兵卒不少,但能用的将领却是不多。而此时宋金刚手握五万兵马驻扎在信都郡,而窦建德自己也是亲率十万大军,在清河郡被李世民拖住,这大夏国的都城乐寿现在可是空虚的很。再加上又没有得力的人驻守,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窦建德无奈下,只好将王伏宝留在了清河郡,而自己则带着五万兵马,星夜兼程,返回了乐寿,稍加停留后,即刻赶往涿县。

说起来这王伏宝也是有数的豪杰,自投奔窦建德以来,建功无数,与宋金刚以及刘黑闼被称为三杰。但王伏宝为人却是略微有些骄横了些,一向自认为是三杰中的老大,刘黑闼年纪小,自然也就让他。但宋金刚却也是个不甘人后的角色,两人在窦建德帐下明争暗斗,希望能分个高低出来。

这次出战,宋金刚独当一面,而王伏宝却是跟随窦建德一起,并没有太多露脸的机会,这让他很是愤愤不平。这次窦建德因为涿郡罗艺犯境而被迫回军,这倒是让王伏宝暗自有些得意,觉得这是个出头的好机会。若是能将李世民战败,他王伏宝自然就抢了宋金刚的风头。

正因为如此,王伏宝并没有将李世民放在眼中。对他这等身经百战的悍将来说,李世民无非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罢了,又当得了什么气候。

于是自从窦建德走后,王伏宝每ri率领兵将到城墙边上挑战,却是始终无人应战。时ri久了,王伏宝就生了懈怠之心,觉得是对方被他们吓住,不敢出城。到了晚上,刚开始时候还颇有一些精惕,但到了后来,就变得有些懈怠了。

如此半月有余,唐兵始终坚守不出,王伏宝所率夏军渐生疲倦,晚上更是稍加防备,连那些斥候都远远的找个地方睡觉去了。这一ri王伏宝少喝了几杯,方解甲睡去,睡到半晌,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声嘈杂的声音,瞬时间喊杀声震耳yu聋。

王伏宝心中一惊,已是披挂整齐,跨上战马赶出来,定睛观瞧下,却见无数唐兵唐将掩杀过来。夏军兵丁连ri来生了懈怠之心,哪里还能打得起精神,竟是死伤无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

幸好王伏宝身边亲卫骁勇异常,护着王伏宝一路冲杀,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落荒而逃。逃得不远处,前面正是一片小树林,王伏宝见后面追兵来的甚急,慌不择路下冲进了小树林。

只听得坐下战马希律律几声惨叫,王伏宝就觉得整个身子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就飞了出去。再起来时候,脖颈处一阵寒意,已是被几把钢刀架了上去。原来唐军早就在此地设下了埋伏,就等着捉拿这落网之鱼。

一路推搡,将王伏宝押送到了清河郡城中。将军府内,李世民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看到王伏宝五花大绑,不禁皱起了眉头,呵斥旁边亲卫道:“怎么对王将军如此无礼,还不快快松绑。”

王伏宝手脚得脱zi诱,也知道如今成了唐军的阶下囚,也不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李世民笑容可掬,为其斟上一杯热茶,缓缓而言:“王将军,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夏王自身难保,北有罗艺,西边有唐王,南边现在已经落入我的手中,不ri将进逼平原郡,距离乐寿也不过咫尺之遥,夏王完了!”

王伏宝眼中精光闪烁,却依旧不发一言。李世民看出来对方已经有些心动,遂接着说道:“将军一身本事,正是我唐军所需要的。但凡ri后有所成,必不亏待将军。”

王伏宝又犹豫了片刻,感觉到李世民的确是真心实意,也就顺水推舟,拜伏在地,恭声道:“末将甘愿听从世子吩咐!”

李世民哈哈大笑,将王伏宝搀扶了起来,随即吩咐下去,将投降的夏军全数进行整编,然后又交给了王伏宝管辖。这个命令一下,王伏宝顿时心服口服,对李世民所说的话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李世民收服了王伏宝,正想率军继续往北进军。王伏宝却是主动提出一条计策,李世民听罢后,连连赞叹不已,对王伏宝的能力更看重了一层。

数ri后,信都郡夏军大营,宋金刚正在营中安歇。连续一个多月来,他已经与李渊所率领的唐军交战数十个回合,各有胜负,但对大局都没有什么致命性的影响,正在举足无措之际,突然外面有人来报,王伏宝王将军求见。

什么,王伏宝?

宋金刚顿时愣住,王伏宝不是遵照夏王所嘱咐,驻扎在清河郡么,怎么突然跑到了我这里?当即不假思索的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果然看的清楚,正是王伏宝。

不过,此时的王伏宝,却是盔歪甲斜,血染征袍,而身边数百名骑兵也个个萎靡不振,似是吃了败仗。遂开口询问究竟。

王伏宝有气无力的说道:“自从夏王走后,唐军突然又来了援军,乘我不备,偷袭得手,还好身边亲卫得力,将我从乱军之中救了出来,一路逃窜,没想到竟是跑到了信都郡,让宋将军见笑了,实在是惭愧啊,惭愧啊!”

宋金刚不疑有他,吩咐一声,已是让手下打开了营门,亲自迎了出去。没想到刚刚走到营门位置,就瞥到了王伏宝面漏凶光,转瞬间竟是满脸的狰狞,脑袋急转,已是悚然心惊,高声吼叫道:“快关上营门!其中有诈!”

但此时应变已是晚了,王伏宝一马当先,腿上用力一夹马腹,已是窜了过来,手中长枪扎出数朵枪花,扑棱一声已是刺到了宋金刚的胸前。

宋金刚一双怒目瞪着王伏宝,眼中神采慢慢褪了下去,随即被王伏宝一声大吼,整个尸身被挑起老高,摔落在地面上。身后数百骑士兵已是呼啸着冲入了大营之中,转瞬功夫已是控制了大营门口的要害之处。

只是顷刻功夫,远处已是传来了震耳yu聋的马蹄声响,黑压压的唐军队伍宛若一层黑云相仿,已是席卷而来。此时的夏军大营内已经乱作了一团,宋金刚惨死当场,而另一名大将王伏宝却是投靠了唐军,群龙无首下,哪里还能抵挡得住唐军的攻击。

战局只是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宣告结束。此役,夏军自我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伤亡不下数千人之多,而剩余的数万人马,都在王伏宝的影响下,主动放下了手中兵器,投降了唐军。

唐军未费吹灰之力,已是连连拿下了王伏宝宋金刚两路大军,声势更是大振,李家父子于是兵合一处,足有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往乐寿而去。而此时的窦建德,还在涿县与罗艺的幽州铁骑厮杀,并不知道后方已是出现了如此剧变。

李渊挑选出五千兵马,交由李世民统领,带着王伏宝,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乐寿城。他们所行甚快,乐寿方向根本不知道前方战线上发生了何事,当听到外面回来的是王伏宝王将军时,根本没有半分疑心,已是将城门打开。

五千唐军呼啸而至,转眼间,城门守军已经被屠杀干净,随即李世民在王伏宝的带领下,直奔大夏国宫殿--金城宫。沿途之上,所见夏军,尽数诛杀干净。等到了金城宫,宫廷守卫根本惶然不知所措,只是抵挡了片刻功夫后,宫殿已经被唐军所占据。

李世民二话不说,将手中唐军分为两部,其中一部搜寻夏军文武大臣,另一部则是将乐寿城中残余的守军尽数控制了起来。好在有王伏宝的指点下,根本没有费半分力气,李世民已是将整座乐寿都城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了。

李世民当即下令,将整座金城宫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这才相信了有关窦建德的传言。

据说:窦建德每次攻克城池后,所缴获的资财全部分给将士,自己一无所取。窦建德的生活也非常简朴,因为他不不喜欢吃肉,常食菜蔬、脱粟之饭。其妻曹氏的穿着也同样简朴,手下的婢妾才也只有十几人。攻克聊城后俘获的宫女多达千人,并且都有姿色,但窦建德将宫女全部释放。

李世民钦佩之余,却是暗自为其可惜。如此人物,必定是有着大野心,才能如此坚韧,可惜出身卑微,又身处四战之地,想成其大事,何其难也。

其实李世民搜遍整座宫殿,却是另有目的,他此行的目标,正是为了那传国玉玺而来。据说当ri宇文化及杀掉杨广后,那传国玉玺就落到了他的手中。如今说来,必定落在了窦建德的手中。既然不在此处宫殿,必定是随身带到了涿县。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3章 传国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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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传国玉玺

八月初,窦建德率军攻破涿县,罗艺所率幽州军大败,残兵渡过拒马河,扎营于北岸良乡堡。彩虹*文¥学%网,彩虹)

面对夏军的咄咄逼人气焰,罗艺心生退意。部将薛万彻却是适时的提出建议道:“如今夏军虽然势不可挡,但前者唐王已经遣人来报,正与宋金刚等人相持。如此一来,夏军必不敢深入我幽州地界,其用意在于速战速决,不想与我军形成相持局面。我军现在兵力稍弱,对方明ri必定渡水前来进攻。末将不才,愿意带领一部精兵在拒马河北岸埋伏,等夏军渡河到了一半之际再行攻击,必定能取得大胜。”

罗艺细细思索,也觉得薛万彻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于是以残兵临水背城为阵,同时命薛万彻率领精兵两千名,暗中设下埋伏,静等夏军前来。

次ri天亮后,夏军果然整顿兵马,引兵渡水。待夏军渡水到一半时候,埋伏在一侧的薛万彻一声令下,两千精骑拍马而出,顷刻间洞穿夏军。窦建德大为骇然,号令三军回撤南岸。

幽州军见到夏军阵势已乱,在罗艺率领下,从良乡堡中杀出,窦建德更是仓皇而逃,死伤不计其数,所率人马,短短时间就损失了十之二三,余者返回涿县。

恰在此时,从乐寿方向传来消息,唐军已经攻破乐寿城,夏王窦建德的全家老少都落入了唐王世子李世民的手中。同时间,宋金刚被杀,王伏宝叛变,两条消息随之而来。

窦建德大败之余,又惊闻噩耗,脸色顿时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呆立在大帐之中,许久许久之后,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整个人的精神也沮丧了许多。

消息传播开来,夏军上下顿时人心惶惶,军心大乱。部将曹旦是窦建德夫人曹氏的胞兄,素来为窦建德心腹,察觉出军中异变,匆匆前来告知窦建德,却被夏王手下挡在门外,久久不能入内。

次ri,窦建德召集兵马,尽起哀兵,准备杀回乐寿城,找唐王世子李世民报仇雪恨。曹旦连忙劝解道:“如今唐王势大,我军新败之余,军心尚且不稳。前有唐军占据乐寿以逸待劳,后有幽州军尾随其后,若是坚持回归乐寿,恐怕形势对我军十分不利,不如退避三舍,转道静海,待修生养息后,再徐图后报也不迟啊。”

但窦建德此时已经是怒火攻心,根本听不得旁人半句劝告,对曹旦所提建议置之不理,一意孤行下,率领夏军离开了涿县,往乐寿方向行进。

大军刚刚启程,行至涞水时,被追袭而来的幽州军逮个正着,一场厮杀过后,双方军马各有损伤。窦建德无心恋战,在丢下了数千条性命后,终于摆脱了罗艺幽州军的纠缠,一路疾奔,返回到了乐寿城。

但此时的乐寿城,早已成了唐军的囊中之物。李世民高踞城头之上,笑语殷殷,对窦建德说道:“夏王,我李唐军队势如破竹,如今除了乐寿城外,夏王境内大部分城池,已经尽归我李唐所有。夏王,事已至此,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归降我李唐,也好保全你阖家老少的性命,荣华富贵自不必忧愁,不知夏王意下如何?”

随着李世民的动作,城头上被推出了一群老幼妇孺出来。城下的窦建德以及属下一干夏军将领,都看的清楚,上面所捆绑的,正是他们的妻儿老少,此时面容憔悴,被唐军士兵推推搡搡,毫无半分尊严可言,不由得心生愤慨,但又隐隐有些侥幸,遂纷纷将头转过去看着窦建德。

窦建德面色灰白,望着城头上的夏军家眷,长叹不语。李世民再三用言语相激,窦建德看着左右将领,眼神中无不透出绝望的表情。再看向部众,跟随自己一路回到乐寿的也已经不足三万之众,若想带着这区区三万兵马夺回乐寿城,无疑比登天还难。

思及良久,窦建德心如刀绞,已是有了决断。只听得嘡啷一声,夏王手中长枪已是丢在了地上,旁边的心腹将领一惊,曹旦靠了上去,惊问道:“夏王,你这是何意?”

窦建德摇了摇头,微微叹气道:“事已至此,何苦连累将士们的性命。不如降了吧,也好保全城头上诸位将领的家眷。想来唐王宽厚待人,定不会为难你等的。”

曹旦一听,大吃了一惊,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泣声道:“夏王,切不可如此。我大夏军队虽然遭此大败,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又何必拘泥于一时之成败?在静海一带,我夏军还有数万兵马,也有海船数艘,实在事有不逮,也可扬帆出海,切不可听信李世民的言语,夏王一降,恐怕有杀身之祸啊。”

其余将领将曹旦语不成声,也纷纷跪倒在地面上,恳求窦建德收回成命。但窦建德此时已经心意已决,遂不再听众将相劝,拨马前行几步,仰头冲着城头上的李世民,高声喊道:“二世子,若是我窦建德降了唐王,这些兵将,可不能受了半分委屈,你可能做到?”

李世民听到窦建德口风变软,心中高兴,哈哈大笑道:“夏王,这一点且请放宽了心就是。我李唐军队,素来就是仁义待人,诸位将领降了我李唐,自然就是自家兄弟,何须会受了半分委屈,夏王多虑了。”

窦建德听罢,面色稍缓,将众将士召集到身前,语带苦涩,说出了自己打算投降李唐的决定。顿时夏军上下,竟是沉默异常,旋即又爆出了阵阵吼声,竟是要拥戴夏王,要与李唐决一死战。这震耳yu聋的吼声,将城头上笑声不断,轻松自在的唐军士兵吓得不禁骇然色变,以为夏军就要攻城了,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城。

窦建德见将士们如此,更是心中难过,但他心知肚明,却知道自己这番回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若是强行攻城,恐怕也是白白的连累了将士们的性命,遂连连摆手,将众将士的情绪稳定下来,又怒斥了两声,这才让夏军兵卒接受了行将投降的这个事实。

但经此一变,李世民却是悚然心惊,对夏王窦建德在军中的威望有了更深的了解,不由得暗暗吃惊非小,以夏王窦建德如此之威望,恐怕ri后一旦有变,就是心头大患。李世民凝神望着城墙下那些对窦建德唯命是从的将士,竟是目中隐隐露出凶光,已是动了杀心。

夏王窦建德束手就擒,其部下尽数被唐王世子李世民改编,大夏国就此覆灭。此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

距离乐寿城不远,就是南皮城了。此处距离沧州不远,交通便利,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城内东南角一处酒楼外面,兵丁林立,身上所穿,却不是夏军服饰,而是辽东军的打扮。此时正有三人正在酒席上谈笑风生。其中一名黑壮的汉子,身形彪悍,目光锐利,但言语间却是对另外一名文士打扮的颇为恭谨,瞧着甚是怪异。不过这名文士虽然身着长袍,但眉目之间英气十足,显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那文士旁边还有一人,倒是与那黑汉子有的一比,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三人正在这边高谈阔论,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从窗外看去,正看到一骑快马正从城门口飞驰而来。马上骑兵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但却不敢做丝毫停留,穿过街上人群,往城内郡府衙门狂奔而去。

那文士看到这般情形,不由皱起了眉头,对那黑汉说道:“刘将军,城中探马如此急迫,莫非乐寿那边生了什么变化?”

那黑汉也有些惊疑,微微摇头道:“的确有些古怪。昨ri听人说,夏王已经从涿县南返,按照ri程来看,应该也快到了乐寿。王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即刻动身吧,以防有变!”

那文士点点头,旁边的壮汉却猜疑道:“莫非夏王已经投降了唐王世子?”

黑汉勃然大怒道:“绝无可能。想那李世民奸诈狡猾,毫无信义可言。夏王堂堂英雄,怎么会做如此糊涂事?此事绝无可能!”

那文士见他着恼,呵呵笑道:“黑闼兄,不必着慌。等会探马过来,自然一问便知。”

那黑汉不是旁人,正是窦建德手下的心腹大将刘黑闼,而那名文士却是杨戈手下大将王伯当,另外的壮汉则是刘武周了。

当ri,刘黑闼被李世民暗算,慌不择路,竟是一路逃窜到了齐郡,恰好撞到了回东营港办事的王伯当,遂被生擒活拿。王伯当早就听说过刘黑闼的大名,乍一接触,也对他心生好感,就存了收服的念头,于是将刘黑闼一路带回了东营港。沿途所见所闻,刘黑闼深为叹服,这心里面就隐隐有了一些想法。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败,李世民必定会趁此机会重挫夏军。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王伯当就收到了消息,告诉刘黑闼李唐军队已经攻下平原郡,收服了王伏宝。而夏王窦建德却是受困于罗艺的幽州军,一时间无力南返。形势对夏军相当不利。

刘黑闼闻听之后,再没有丝毫侥幸,遂投效了辽东军。他心里挂念夏王窦建德,遂恳求王伯当出兵,加以援助。而此时刘武周带着杨戈之命,来到了北海郡,却是与刘黑闼所想相同,要乘此机会,将辽东军的势力向北扩张。

刘黑闼也明白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夏王窦建德的江山恐怕再也难以有挽救之力了,其结局不是被李唐所吞并,就是被辽东军兼并。而从刘黑闼亲身经历来看,自然是希望选择辽东军。辽东军主帅杨戈的为人,他虽然没有亲身接触,但也是早有耳闻。往昔还在辽东时候,杨戈就能成全兄弟情义,对曾有过异心的王猛周文博等人都能坦然处之,如今都是声名显赫的辽东一方诸侯,更何况这夏王窦建德了,恐怕也能得到一个好的下场。

于是,刘黑闼主动领命,随着王伯当刘武周一同出兵,率领两万辽东军,暗中渡过黄河,一路上悄无声息的拿下所过郡县,不过数ri功夫,已是来到了南皮城。

这时候,那探马已经从郡府衙门处得到讯息,知道王伯当等人正在就酒楼,又匆匆忙忙赶来过来,报告所探查到的消息。让刘黑闼很是不解的是,夏王窦建德居然真的投降了李唐,拜倒在那个奸诈狡猾的唐王二世子的面前。

看着刘黑闼面色不虞,刘武周笑呵呵的说道:“老黑,如何,兄弟我可没说错吧。”

刘黑闼悻悻的说道:“真不知道,夏王心中怎么想的,莫非不知道李世民定不会饶过他么?”

王伯当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无论如何,如今夏王归顺了李唐,唐军势力大涨,我们这路人马,如今可是成了孤军深入,该当如何?两位可有什么主意么?”

刘黑闼迟疑半晌,怒声道:“王将军,末将愿领上一些人马,前去攻打乐寿,定要让李唐知道我们的厉害!”

王伯当皱眉道:“刘将军,眼下敌众我寡,并非硬拼就能解决问题的。此举绝不可行!”

刘武周想了一会,说道:“李唐初定乐寿,事情比较多,恐怕还没顾得上我们这里。但时ri过的久了,李唐军队定然会发现此处已经被我辽东军所占用,必定会起兵前来攻伐。而南皮地处平原,恐怕难以抵挡李唐。不若暂退渤海郡,以避开李唐兵锋。”

王伯当沉思片刻,也点了点头,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刘黑闼却有些不甘心,突然想起了一事,对王伯当刘武周说道:“两位将军,有一事事关重大,我倒是忘了。”

王伯当刘武周见他说的蹊跷,遂将目光投向了他。刘黑闼双眼放光,说道:“两位,可听说过那传国玉玺么?”

什么?传国玉玺?

这四个字顿时让王伯当与刘武周骇了一跳,这才想起了窦建德将宇文化及杀掉,那传国玉玺可是当ri就被宇文化及所抢走的,此时看来,自然是到了窦建德手中。若是被李唐拿到手中,有了这传国玉玺,对于杨戈所执掌的长安朝廷,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就有些上心了。

刘黑闼见两人动心,心中得意,低声说道:“这传国玉玺,想来夏王也知道其重要性,定不会轻易交出来。如今乐寿城初定,肯定比较混乱。我久在乐寿,对里面情形很是清楚,若是能带上几人偷偷溜进城去,定不会招惹李唐军的注意。说不定能与夏王联系上,那传国玉玺的下落不就有线索了么?”

王伯当听他说的有些道理,不禁有些心动。这传国玉玺的重要性,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这是代表正统的象徵。若是辽东军拿到手中,嘿嘿,杨大人再成了九五之尊,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开国功臣了,ri后几代的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了。

王伯当与刘武周对视两眼,就拿定了主意。当即决定,就由刘黑闼与刘武周,带着几名身手敏锐的亲卫,一路潜形匿迹,悄悄潜进了乐寿城。而王伯当则是留守南皮城,随时准备接应二人。

果然正如刘黑闼所言,此时的乐寿城,虽然李唐已经全盘控制在手中,但城中毕竟地盘非小,李唐军队根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很快被刘黑闼寻到了一处防守薄弱之处,带着刘武周等人潜伏了进去,随即找到了自己原先在夏军中的心腹手下,校尉李维。

李维看到刘黑闼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禁大吃了一惊,等到弄明白了刘黑闼的来意后,不由的摇头苦笑道:“将军,夏王如今被软禁在夏王府中,据说是等着唐王李渊两ri后亲自赶来。平ri把守的异常严密,根本没办法进去,更别提见到夏王本人了。”

刘黑闼闻讯后,不由的皱起眉头,与刘武周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正在为难之际,李维却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对刘黑闼道:“将军,可还记得夏王的女儿勇安公主窦线娘么?”

刘黑闼不由得一愣,询问道:“窦线娘,她怎么了?难道没有与夏王关押在一起么?”

李维道:“将军有所不知,公主当ri恰好不在乐寿城,并没有被李唐军队拿获。昨ri无意中听到李唐军队所说,勇安公主原本自行藏匿到了鲁城一带,当听闻夏王投降后,以为李唐仁义,遂也带着手下兵将投降了。但自从进入乐寿城后,与夏王见了几面后。不知何故,也被唐王世子李世民软禁了起来,而且被软禁在了另外一处地方。”

哦,原来还有此事?刘黑闼也觉得很是奇怪,不知这是何故,遂追问了几句。但李维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更详尽的消息。不过据他所打探到的消息,公主被软禁的地方并不是很严密,想要联系上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4章 取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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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取虎牢关

李维说的没错,窦线娘就被软禁在距离王府不远处的一栋宅子里,外面只有十多名唐军士兵把守。只是花了一些银钱,刘黑闼与刘武周就装扮成了府里的小厮,混了进去。

当窦线娘乍一见到刘黑闼时,不禁吓了一跳,随即便醒悟过来,连忙招呼两人坐下。

刘武周看着眼前的这位勇安公主,不禁眼前一亮。他本就是马邑人士,也经常在这北地走动,前两年又在北海郡担当郡丞,自然听说过窦线娘的名声,都说这位窦家小姐姿容秀美,身材苗条,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瞧其脸庞上的愁容,恐怕此刻的心情并不大好。

“刘大哥,不是听说你当ri兵败逃走了么?却是去了哪里?父王和我都念叨了许久呢。”

窦线娘见到刘黑闼出现,好似寻到了主心骨一般,眼神也变得亮了起来。

刘黑闼也是有些红了眼,急忙拉过来刘武周,介绍道:“公主,这位是刘武周刘将军,也是辽东军的将领。”

窦线娘听罢就是一愣,看了刘武周两眼,随即惊疑道:“刘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投了辽东军?”

刘武周老脸一红,苦笑道:“诶,公主,如今夏王被擒,这大夏国也就完了。却不知道公主ri后的打算如何?”

窦线娘闻听此言,不禁现出了满脸愁容,喃喃自语道:“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

刘武周见她情绪低落,低声询问道:“对了,公主,不知夏王如今可好,唐军待他如何?”

“父王被他们软禁起来,还能有好的么?也不知当ri父王干嘛那么糊涂,怎么就一时心软投降了唐军呢?依我看来,那个李世民恐怕也是不安好心。”

刘武周听她这么说,连忙问道:“为何会这般,难道李世民会对夏王下此毒手么?”

窦线娘苦笑道:“刘大哥,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那ri我回来之后,就被带到了王府,见到父王之后,就感觉到情形不大对劲,似乎李世民在逼着父王交出什么东西,我只是匆匆和父王见了一面后,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带了出来。”

“不用问了,定然是逼迫夏王交出那传国玉玺的。”

说话的是刘武周,他为人本就谨慎,听窦线娘说了这些,只是略微一推测,也就得到了结论。

见到窦线娘刘黑闼的目光看向自己,刘武周点了点头道:“没错,肯定就是如此。照我猜测,先前夏王定是将那玉玺藏了起来,留作保命的手段,但如今公主一来,恐怕李世民趁机要挟夏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夏王不交出玉玺还能留得性命,若是交了出去,恐怕就是自取杀身之祸了。”

两人闻言色变,窦线娘更是心急,一把拉住了刘武周的衣袖,哀求道:“刘将军,你是辽东军的将领,此番前来,定是存了攻打乐寿的念头,还望你能解救我父王脱身。”

刘武周见到窦线娘泪眼汪汪的哀求自己,不由得一阵心软,转头看向刘黑闼道:“老黑,你怎么看?”

刘黑闼沉思片刻后,道:“没错,你说的有道理。但现在不知道夏王的境地,始终有些不好定夺。若是能见到夏王,那就好了。”

刘武周微笑道:“想见到夏王,倒也不难,只是要委屈一下公主了。”

半ri后,李世民得到讯息,说窦线娘突然发飙,执意要见到窦建德,言谈间甚至对唐军的居心有些质疑。

李世民大感头疼,却又拦阻不得。明ri唐王李渊就来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闹出事情。不过好在那传国玉玺已经拿到手了,等明天父王到来的时候,奉献到他老人家面前之时,哈哈,这份功劳可是大的很啊。

李世民想到高兴处,似乎眼前已经能看到李建成嫉妒的目光,不禁对那窦建德也有些心软下来,遂答应了窦线娘的请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叮嘱手下一定要严加看管,切不可让夏人有可乘之机。

当天晚些时候,窦线娘就见到了夏王窦建德。这才关了数ri,窦建德的精气神就颓废了许多,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只有见到窦线娘的时候,才勉强泛出了一丝笑容。

窦线娘见到自己父王如此状态,不禁怒火中烧,就要找唐军讨个说法,却被窦建德一把拉住,苦笑道:“事已至此,何必多生事端。悔不该没有听进曹旦的说法,一时冲动投降了李唐,才落得如此下场。”

看看左右无人,窦建德突然低声对窦线娘说道:“线娘,眼下情形你也看到了,恐怕为父被李唐猜忌,这性命未必能保全得住。倒是你,还是趁此机会赶紧逃出去吧,听说辽东军杨戈待人宽厚,你不妨就去投了辽东军,也让为父了一桩心事。”

窦线娘听到辽东军三字,猛然想起了自己来此的使命,也压低了声音道:“父王,刘黑闼刘大哥来了,此刻正在我的府中。”

什么?刘黑闼正在你的府中?

这则消息让窦建德很是吃了一惊,连忙询问究竟。

当得知刘黑闼投了辽东军,更带着刘武周前来乐寿,窦建德不禁叹了口气道:“刘黑闼也算是有些眼光,辽东军比起来李唐军队,的确要好过许多。线娘,既然如此,你这就跟着黑闼前往辽东军的地界吧,不用再挂念与我了。”

窦线娘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父王,不禁眼中含泪,低声道:“父王,如今辽东军一部人马现在就在南皮城内,所幸李唐并没有察觉。如今刘大哥带着辽东军前来,就是为了营救父王而来。对了,父王,那玉玺可曾交了出去?”

窦建德却是心知肚明,。辽东军前来,若真是冒险解救他,那恐怕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传国玉玺,否则得不偿失,如此傻事定然不会轻易出手的。

但那传国玉玺,自己早先被李世民要挟,声称不交出玉玺,则不会放过窦线娘的性命,也早已拿了出来。没了玉玺,那辽东军哪里肯轻易冒险,诶,只求能将自己女儿的性命保住,至于自己,听天由命吧。

“乖女儿,玉玺前两ri已经被李世民拿走了。李唐军队对王府看管甚是严密,你转告刘黑闼,为父感激他的一片赤诚之心,但这险,还是轻易冒不得的,还是乘早让他们带你离开吧。”

窦线娘无奈,也只好离去。回到了府中之后,将所见情形告知了刘黑闼与刘武周两人。

刘武周不禁扼腕长叹,这玉玺既是落入了李世民手中,再想抢回来,恐怕是难上加难了。至于营救窦建德,这等大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李唐初定大夏,无论如何这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不会轻易就要了窦建德的性命。

次ri,唐王李渊带领人马正式进驻乐寿。同时间,刘黑闼仗着对乐寿城的熟悉,带着刘武周又偷偷拜见了曹旦等一干夏军将领。众人见刘黑闼突然回来,吃惊之余却是隐隐动了一些心思。

刘黑闼本就是窦建德帐下三杰之一,如今宋金刚被王伏宝所杀,而王伏宝投靠了李唐,早已被夏军将士视作叛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王伏宝如今虽然明面上受李世民重用,但因为与夏军将士的隔阂,恐怕ri后也是跟着李世民了,绝不会再让他重领夏军。而夏王窦建德投降后,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之中,更是被夏军将士胆寒。李唐如此猜忌夏王,恐怕ri后也难逃一死,

而刘黑闼的出现,则给了以曹旦为首的将领一丝希望。当得知他已经投了辽东军后,并不以为意,反倒是言谈间流露出了对李唐不满的讯息。

过了数ri,唐王李渊颁布号令,封涿郡罗艺为幽州总管,同时命三子李元吉镇守乐寿,留下了三万唐军,征剿各地残兵,随后带着大军返回到了河东太原府。而此时的刘黑闼与刘武周,也早就潜出了乐寿城,跟着他们一起走掉的自然还包括了勇安公主窦线娘。

窦线娘的逃走,在乐寿城中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但随即被李唐军队压制了下来,旋即大军回归,而夏王窦建德,更是被唐王李渊寻了个借口,将夏王一路看管,到了太原府。

李唐吞并了大夏国,又招降了幽州罗艺,地盘顿时扩大了两倍有余,声威大振。而此时,又传出了传国玉玺的消息,据传这玉玺已经落到了唐王李渊的手中,再加上此前流传甚广的木子李童谣,一时间,李唐即将称帝,不ri将席卷天下的传闻满天下传得沸沸扬扬。

而此时,身处中原的洛阳城,却是风雨飘摇,形势已是危在旦夕了。

自从李世民与刘黑闼同时退兵后,虎牢关就成了一座孤城,前有秦叔宝罗士信每ri叫骂不止,挑衅关内守军。后面又有杨戈亲自率领大军,堵住了去路。而寄望于洛阳城中的援军,无疑是画饼充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虎牢关将军府内,王仁则阴沉着脸,看着几张被撕成碎片的纸张,眼中凶光四射,四周站立的兵丁无不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这位王大将军的霉头,导致人首异处。

不过,此时的王仁则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这些小兵的感受,他正在心里琢磨那书信上所写的话语。

自虎牢关被围困后,辽东军也不着急,只是从外面射进了不少劝降书,上面言辞恳切,劝告虎牢关守军,早ri归降,如若不然,定遭屠戮。届时生灵涂炭,可就怨不得辽东军心狠手辣了。

王仁则乃是王氏子弟,兼有残暴不仁,虎牢关内对他恨之入骨的大有人在。此时见到辽东军的劝降书,自然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放眼望去,所见将领竟是都大有可疑之处。

而这其中,最让他猜忌的自然是他的副手,虎牙郎将张镇周。在洛阳军队系列里面,除了王氏子弟以外,张镇周与杨公卿这两人应该算得上是外姓将领中的领头人物了。

若不是王仁则与王玄恕身为王家嫡系子弟,也断不能爬到了张镇周杨公卿的头上一耀武扬威。而世人皆知,杨公卿与张镇周素来交往密切,关系非比寻常。如今杨公卿已经投降了辽东军,张镇周呢,自然也是怀疑的对象。

王仁则心性残暴,已是对张镇周起了杀心,但一时间却没找到对方叛变的真凭实据,就有些左右为难,衡量许久后,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大将军,张将军他们已经到了。”

外面亲兵来报,打断了王仁则的算计。来的人,正是以张镇周为首的一干将领,奉了王仁则之命,前来将军府商讨军情。

但来人当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张镇周,尤为如此。他也是虎牢关的老人了,在这将军府中自然有一两个眼线。来之前更是得到了消息,说将军府中有过兵马调动,大将军王仁则形状诡秘,恐有异动。

张镇周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得到消息后,也暗中做了一些准备,这才忐忑不安的进入了将军府中。

果然,还未等进入议事大厅,王仁则的亲兵已是要求诸位将军卸下腰间兵刃,这要求甚是无理,但王仁则一向骄横无礼,平ri里也曾出现过这种事情,众将领也就习以为常,并没多加反对,将腰间兵刃留了下来,嘱咐自己亲兵两句,也就步进了议事大厅之中。

王仁则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众人进来后纷纷落座,勉强挤出个笑容与众位将领攀谈了两句,待见到心腹卫士给自己打出个手势后,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张镇周呵斥道:“张镇周,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左右,将他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吼声,早已埋伏在张镇周身后的两名亲卫麻肩头拢二臂,已是将张镇周当场拿下。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王仁则会突然发动,均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唯有张镇周事先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并未太多吃惊,而是冷冷问道:“大将军,你有什么证据,有胆子的亮出来。”

王仁则哪里有什么证据,无非就是捕风捉影罢了,此时听到张镇周训斥,不由得嘿嘿冷笑了两声,道:“你与杨公卿勾搭成奸,意图将我虎牢关献给辽东军,你这事情做得倒是机密,却被我无意中发现,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仁则说的声色俱厉,但闪烁的眼神却是出卖了他。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诬陷张镇周,想杀之而后快罢了。但碍于王仁则的权势,却是无人敢站出来为张镇周说上半句话。

张镇周眼睛瞪得滚圆,怒吼道:“王仁则,你如此欺压我等,定不得好报。”随即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看着那些唯唯诺诺的将领们,又呵斥道;“当此之际,虎牢关已是危在旦夕,王仁则残暴不仁,大家不如齐心协力,杀了他,是战是降,再行决定不迟。”

他还要继续说话,却被王仁则抬起一脚,踹倒在地,脸上已是露出了狰狞之色,刷拉拔出了腰间钢刀,一步步朝着张镇周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候,将军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一个亲卫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大将军,不好了,外面有很多士兵,要闯进将军府,要为张镇周讨还公道。”

王仁则大怒,也来不及处置张镇周了,遂吩咐手下亲兵留在大厅之中,继续监视着一干将领,他自己则是全身披挂,匆匆往府门口跑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离开,从后院就杀进了十多名士兵,势若猛虎一般,很快就杀到了议事大厅之内,与那些守兵展开了厮杀。

大厅内一片混乱,也不知何时张镇周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顺手cao起一把钢刀,往王仁则的亲兵头上砍去。一边砍杀,一边劝告那些军中袍泽。

“各位,事已至此,等王仁则回来后,难道你们还有幸理了,肯定是被这个家伙一网打尽,难道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么?”

“外面辽东军团团围住,虎牢关被攻破,也不多是单膝之间的事情,何不弃暗投明,索性降了辽东军,也说不定有个好结局。”

短短的几句话,让那些兀自犹豫的将领们纷纷动了心思。张镇周说的没错,保谁不是保啊,关键还是要看东家是否仁厚。听说辽东军的杨戈待人宽厚,仁义无双,的确是个值得投靠的人物。

随着几个将领陆续捡起兵刃,参与到了厮杀当中后,没过片刻功夫,大厅内的王家亲卫已是被诛杀干净,再没留半个活口。当其时也,还用得着考虑那么多么,大家发一声喊,已是冲了出去,方向正是王仁则刚才离开的方向。

此时的王仁则,正站立在府门外高声喊叫,想要安抚手下兵丁。耳后却传来了一阵阵厮杀声,等他反应过来后,那厮杀声已是渐渐的靠近了许多,再往后躲,恐怕也来不及了。当即一横心,带着手下几名亲卫快步回到了府中,所见到的正是那些大开杀戒的叛军,张镇周等一干将领也在其中。

半ri后,张镇周提着王仁则的人头,高悬于城头上,然后率领城中将领,打开城门,迎接辽东军入城。

至此,洛阳城已经彻底成了孤城。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5章 攻陷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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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攻陷洛阳

洛阳身陷重围,王世充却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七月底,王世充伪作诏书,策划禅让退位,旋即废杨侗与含凉殿,王世充即皇帝位,建元曰曰开明,国号郑。随即大封诸王,立子玄应为皇太子,封子玄恕为汉王。

王世充成了皇帝,当即颁布命令,大赦天下。但其手下将领,每ri里向辽东军投降的,却是络绎不绝,每ri到了晚上,偷偷溜下城池的不计其数。

王世充大为恼怒,遂采用了严刑峻法:一个人逃亡,全家老少都要被处斩。同时鼓励父子、兄弟、夫妇互相告密,并允许告密的一方免除死刑。又命令五家联保,有人全家逃亡,四邻还不知道的,就将四邻一并处死。

于是,杀人越来越多,逃亡也是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更是陷入疯狂之局。王世充几乎将宫城当做监狱一般,猜忌谁就把谁连同家属,囚禁在宫城之中。但凡将领们出城作战,也将他们的家属送到了宫城中,充当做人质,被囚禁的犯人一直保持在万人左右,更是有不少人饿死当场,惨不堪言。

王世充如此作为,手下将领无不怨声载道。但摄于王世充的淫威,却不敢公开反抗。但暗地下却是暗流涌动,人心思变。

八月中旬,辽东军主力陆续赶到,对洛阳形成了合围之势。

其时,胡刀谢映登两路军马分别驻扎在洛阳西门与南门两处,杨戈亲率大军驻扎在洛阳东门,而洛阳北面则有黄河水军虎视眈眈,与洛阳水军相互对峙。

杨戈赶到之后,命杜如晦写下最后通牒,喝令洛阳投降。王世充悍然下令,要与辽东军一决生死。

杨戈大怒,号令三军攻城。此时辽东军中已经拥有大炮十门之多,全部集聚在东门,数十炮下来,已是将洛阳城头上轰的一片狼藉,守军将士死伤无数。但城头上的守军在王氏子弟的督军下,竟如飞蛾投火一般,矗立在城头上,一步不退。

但,大炮这种大杀器的出现,岂是洛阳守军这些**所能抵挡得住的?

火炮冒着黑烟,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将让人心惊胆战的炮弹送到洛阳城头上,接连炸开,将无数的洛阳守军士兵撕成碎片,和着那些砖墙碎片飞到空中,再落下来,许多洛阳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直接掉到了城下面,在护城河里一浮一沉。

而在火炮前面,有几架抛石机轮番向城楼上抛掷手雷。这种手雷也是老道谢弘的精心制作,其威力虽然比不上火炮,但胜在小巧,很容易携带。此时借助抛石机的力量,将手雷抛到了城头上,只要计算好了角度时间,也是相当的犀利。

在辽东军火炮炮弹及手雷的密集轰击下,被爆炸声和爆炸所带来让人不忍睹惨状惊吓的洛阳守城士兵们,已经乱成一团,许多士兵扔下了武器,抱头鼠窜,还有很多人,竟然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摔在城墙边的,当场摔死,落入护城河内的,也有许多毙命或受伤。

与此同时,杨戈下令,万箭齐发。数以万计的箭矢划过一道道漂亮的抛物线,洒落到了洛阳城头上。如此密集的箭雨,让洛阳守军士兵顾此失彼,毫无闪躲的地方。随着掉落的洛阳士兵尸体及伤者不断地增多,护城河的水也开始变色。

几轮火炮过后,洛阳城的东门城楼已经塌了下来,烟雾弥漫中,都已经不太清楚城墙上的情况,只是隐约看到守城的洛阳军士们,不断地在来回奔跑着,试图躲避不断落下的炮弹。

秦叔宝单雄信等人站立在城墙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屠杀。那几门火炮以及手雷,他们此前也已经看过,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般小巧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处。但此时此刻看到了这般景象,一个个早已经惊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轰击的效果太出乎他们的意外了,不但造成了城头上密集站立的洛阳守军巨大的伤亡,也使得那些原本拿着弓箭、刀枪等武器进行守卫的洛阳士兵四下乱逃,一些城墙上出现了大段无人防守的情况。

在火炮的持续轰击下,洛阳城头上已经是乱成一片,城内好似一些地方也冒起了黑烟,整个洛阳城内外,都是一片黑烟笼罩着,让在城下的辽东军士兵看不清楚城墙上的具体情况,城上那些还坚守的士兵也看不清城下的情况。

“准备登城!”杨戈非常满意这样的效果,果断地发出了登城的命令。

随着命令的发出,城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大喊声,无数的辽东军士兵举着兵器、盾牌,还有那些登城的云梯,如潮水般往洛阳城墙冲过去。

此时火炮已经停止了轰击,被火炮持续轰击过的洛阳城头上,向下射来的箭矢寥寥无几,被射中的辽东军士兵更是少数,在淌过宽阔的护城河后,许多副云梯架到了城墙上,辽东军士兵争先恐后地往上爬。

城墙上敌军的防卫出乎所有辽东军将士的意外,在他们冲上城头时,迎上来阻击的洛阳士兵数量很少,特别是遭受数量最多炮弹攻击的东门城楼上,单雄信亲自率领将士们登上城楼时,迎接他们的是空旷的城墙,除了那些倒在城墙上被炸死炸伤的洛阳守军身体外,只有为数很少的洛阳士兵在黑烟中瞪着恐惧的眼睛看着他们。在看到举着刀的辽东军士兵朝他们冲过来时,这些幸存的并没有跑掉的洛阳士兵,终于忍不住撒腿往远处跑去,嘴里还在大声地喊着什么。

几乎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辽东军士兵已经大批量的登上了洛阳城头,登上城楼的,也冲下城楼,消灭了守卫城门的洛阳士兵后,打开了城门。

见城门被打开,已经骑在马上的秦叔宝罗士信等人挥舞着长枪,对身侧及身后那些同样上马待命的将士们喊道:“弟兄们,跟着我,往里冲,杀掉一切敢于抵抗的洛阳人!”

秦叔宝罗士信等人高声喊叫,已是驱动身下的坐骑,快速地往城门方向跑,身侧的将士们也一道大喊着,挥舞着手中闪着寒光的钢刀,直往洞开的城门内冲。

随着东门陷入了辽东军的手中,其余两处也同时响起了震耳yu聋的喊杀声,胡刀与谢映登听到那些震耳yu聋的大炮声后,已经知道洛阳城的结果,纷纷传下号令,三军开始攻城。

西门与南门的洛阳守军本就军心不稳,此时听到从东门方向传来的那种骇人的爆炸声,心中更是惊惧万分,不知道城下的辽东军究竟拥有什么样的神通,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此时见到辽东军发一声喊,已是密密麻麻的往城墙方向攻来,哪里还有斗志,几轮箭雨下来,已是阵型涣散,没有了抵抗的心情。

就在这时候,辽东军将士齐声高呼:东门破了!洛阳沦陷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候,四面八方,到处传来了辽东军士兵的大喊声,还有无数马蹄踩踏大地的声音。如此情势之下,洛阳守军纷纷丢掉了手中兵器,眼睁睁的看着辽东军士兵等上城楼,打开城门。

站在稍远处一直关注着战事的杨戈,看到攻击洛阳城的战事进展的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洛阳守军倾刻间崩溃,这十门火炮无疑是最大的功臣。这种前所未闻的大杀器极大的震撼了洛阳守军,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击破,这城池哪里还有守得住的道理。看来自己也是低估了这大炮的威力,早知道如此,索性加大马力,多弄出几门大炮,何愁天下不定?

而此时,洛阳水军上下,也已经在水军统领来整的带领下,适时的倒戈投降,带领着黄河水军,数百艘大船浩浩荡荡的沿着洛水而行,竟是比破城而入的陆上军队更早了一步,率先来到了宫城外面。

水军的投降,让王世充以及手下心腹群臣想借助水路逃亡的希望顿时破灭。听着外面震耳yu聋的喊杀声,看着水路上密密麻麻的水军队伍,王世充已是走投无路,在旁边众人的劝说下,终于下了投降的决定。

等到杨戈率领后军缓缓步进洛阳城后,郑帝王世充穷途末路,面对辽东军的气势汹汹,早就吓得慌了手脚,在周边王氏子弟胆战心惊的催促下,已经换穿了白色衣裳,率领太子王玄应以及文武官员,约有两千余人,拜伏在宫城门口。

辽东军军纪甚严,见到王世充等朝廷中人已经归降,也不敢擅自闯进宫城,密密麻麻的站立在宫城之外,对着那一群文武大臣虎视眈眈。那不时扫过的冷冽目光,好似食人的猛虎一般,让跪伏在地上的群臣心寒胆战,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等见到杨戈策马而来后,王世充趴在地上,浑身汗流不停,连连叩头不止,自称罪臣,请求处罚。

看着王世充如此下场,杨戈也只是冷冷一笑,并没多加理会,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多做耽搁,只是淡淡的吩咐手下将王世充以及群臣关押起来,随即率军进入宫城,同时发布命令,要求全军上下严禁抢劫,各自划分区域,防守街巷市场,力图使洛阳城尽快恢复正常化。

辽东军军纪严明,自然不会做出劫掠之事。但那些新投附的瓦岗军却都是反贼出身,烧杀抢掠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此时见洛阳城破,哪里还按捺得住,几个胆子大点的将领就纵容属下,试图大捞一笔横财。

杨戈闻讯后勃然大怒,将单雄信程知节等一干瓦岗群雄骂的狗血喷头,随即下令,将那几名胆大妄为的瓦岗将领统统抓捕起来,当场枭首示众。瓦岗军众人顿时吓得骇然色变,各级将领都严加看管属下,生怕一个不慎,让自己步了他们这些人的后路。

很快,在辽东军的控制下,到了晚间,洛阳城已经恢复了往ri的安宁。除了路上依稀可见的血迹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骚乱的痕迹了。

此时,紧随大军而来的裴世矩杜如晦等文臣相继赶来,见到杨戈后,将早已定好的规程递交上去。

杨戈也不及多看,将大小事务一并交给了裴世矩杜如晦两人处置。两人在路上已是早有定计,旋即命人抢先赶到中书院,门下等机构,搜集隋王朝图书档案以及皇帝训令诏书等等,又命令胡刀谢映登等人查抄朝廷仓库,接受金银绸缎,赏赐给攻城将士。同时间,杨戈下令彻查洛阳朝廷,将其中罪大恶极的部分朝廷官员,包括段达、王隆、崔宏丹。薛德音等人,押解到洛水河畔,一律斩首示众。

将事情交代给裴世矩杜如晦等人之后,杨戈吩咐一声,带了数十名亲卫来到了萧瑀的府上。

自从杨广下扬州后,萧瑀因为身体多病,并没一同前往。而王世充夺取洛阳朝中大权后,倒是先后到萧府拜访过多次,意图将萧瑀拉出来主持大局,也好证明他王世充的正统地位。

但萧瑀此时早就看的明白,王世充不过是落ri黄花罢了,又能撑到几时。当其时也,也唯有杨戈的辽东军,以及太原的李唐军,有着争霸天下的实力罢了。想明白了这些事情,萧瑀自然不愿意出来襄助王世充,借着身体老弱多病的借口,将其婉言谢绝。从此之后,萧府上下,低调做人,再也不干涉洛阳朝局。

杨戈大军围困洛阳城,眼见洛阳陷入危局,萧瑀这几ri也是心神不宁,不知ri后萧家的命运如何。但随即听府内小厮禀报,说最近这几天萧府周边多了不少陌生面孔,环伺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对萧府不利的举动。

萧瑀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听到这消息后,非但没有惊惧,反倒是隐隐有些喜悦,看来萧家ri后的成败,最终还是要落在萧炎这个丫头的身上。

这府外的陌生面孔,毋庸置疑,必定是城外城外杨戈的手下,其用意自然是为了保护萧府的安危,以免在城破之际被乱兵袭扰。

果然正如他所料,洛阳城攻破之时,只是片刻功夫,萧府门外已是积聚了数百人马,将萧府阖府上下护卫的严严实实,但凡有乱军前来趁火打劫,均被这帮人马杀退。接连几批溃兵都没能占得便宜,知道不好惹,还没到跟前已是远远的避让开来。

听到杨戈亲自带队前来,萧瑀不敢怠慢,吩咐家中老少,打扮整齐,将正门大开,领着家人迎了出来。

看到杨戈牵着战马站立在府门之外,萧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快步走了上前,躬身就要施礼,却被杨戈伸手拉住。

“哈哈,萧大人不必多礼,你乃是我杨戈的长辈,该当我施礼才对。”

面对杨戈的笑脸,萧瑀心头不禁有些暖流,知道杨戈此举是给了他偌大的面子,当即陪笑道:“大丞相言过了,言过了。请入府一叙!”

杨戈哈哈大笑,挽着萧瑀的臂膀,两人谈笑风生,一同走进了萧府。阖府上下,无不畏惧的偷眼看着这位年轻的大丞相,心里都明镜一般,明白为什么萧府能有如此礼遇,这自然全是因为那位逃婚而走的萧家小姐萧炎了。

对于这些下人而言,他们可不管别的,只是在心里面暗自佩服自己老爷的运气。杨广一朝,萧皇后得宠与后宫,身为萧皇后胞弟的萧瑀,自然是水涨船高,身世之显赫,不做第二人想。如今杨广死了,换成了杨戈掌管朝政,心上人居然还是我们萧家的。尽管前面有些不愉快的经历,但说到底也是萧家人,这是再也改变不了的。何况,萧炎在府上之时,萧瑀对她也的确不错。

过了半个多时辰功夫,萧瑀满脸笑容的陪着杨戈走了出来。待杨戈走后,萧瑀随即吩咐下去,即刻着手准备,为萧炎准备出一栋最好的院落出来。一应物事,定要准备的齐全,定要万无一失才好。

方才杨戈在书房内和他说的明白,不出半月,萧炎就将回到洛阳萧家。杨戈已经不愿再拖下去了,就在九月底,他将与萧炎举行大婚。而萧家,作为萧炎的娘家,自然需要即刻开始准备。

此等大事,杨戈自然不是心血来潮。不光是他自己,连带着身边的文臣武将们也早已纷纷劝谏,请他早ri成婚。这自然是为了ri后打算。

杨戈虽然身为大丞相,表面上还维系着大隋朝的天下,但谁人不知道,那位坐在皇位上的无非就是个傀儡罢了。杨戈什么时候想登基了,只需要一道禅让的诏书即可。

但此时的杨戈却还是个孤家寡人,更没有儿女,这对于手下人来说,无疑是个不稳定因素。因此,早ri与萧炎完婚,就成了辽东军上下的一块心病。如今既然已经打下了洛阳城,从此之后,山东河南关中已经联成了一片,再没有了后顾之忧,正是大婚的绝好时机。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6章 大婚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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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大婚前夕

十天后,萧炎一行人回到了洛阳城。{穴.}

此次回来的路上,却是热闹了许多。陪同萧炎而来的,自然还有王若曦长孙无悔以及张出尘三位女伴。随着她们几人的离去,这女校倒是成了一个问题,索性征求杨戈同意,几个人将女校也搬离了辽东,随着队伍也一并返回。除了极少数不愿离开父母身边的女学生以外,大部分女学生倒是都欣欣然的同意了萧炎的主张,准备回返洛阳,继续女校的学习。

王猛与周文博两人,知道月底杨戈大婚,自然明白其中的分量,早就将大小事情安排妥当,准备亲自回返中原,要为杨戈贺喜。

其实杨戈此次大婚,基本上辽东军上下,有些分量的文武群臣都将汇聚洛阳城,而长安洛阳两地的朝廷重臣也自然不会落后,即便人不能亲到,但这礼数肯定是会到的。因此,所有人都能猜得出来,这次大婚的背后,恐怕就是所有重要人物之间的一场权利博弈。是否能在ri后的杨戈政权中获得足够的权力地位,这次的聚会恐怕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而杨戈选择在洛阳完婚,而非长安。其目的自然也是昭然若揭,并没有将长安的傀儡皇帝放在眼中。

此次大婚,长孙无忌与魏征两人也会赶到洛阳,参与盛宴。

此时的长安,经过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的整饬,早已被辽东军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诸多朝臣只知有大丞相,而不知有杨家皇帝,根本无需有任何担心。

除了这两名大佬之外,还有老道谢弘以及研究基地的众多人员器械等。此时辽东军已经夺取了洛阳,东西连成一线,这安全方面有了足够的保障。辽东虽好,但是毕竟距离中原稍显远了一些,接下来恐怕还要面对李唐以及江南的诸多豪强,这仗还有的打,这研究基地自然是放在洛阳或者长安最为妥当。

因此,水军大统领王思晨亲自带队,浩浩荡荡的足有数百艘海船,从身弥岛上出发,一路奔波到了下营港。随即在北海郡汇集了郭方预王伯当等人,一并来到了洛阳。

此时的洛阳,已经不复当ri大战之时的杂乱。经过整编之后,瓦岗军已经被分割离析,化整为零编入了辽东军的队伍当中。不到半月的时间,经过了辽东军严酷的训练之后,行进之间已是井然有序,原本存在身上的土匪气息已经荡然无存,若不是一些难以改掉的腔调以及战斗力还有些差距之外,几乎与辽东军一般无二。

萧炎来到洛阳后,自然是不能跟着杨戈住到宫城之中,而是乖乖的回到了萧瑀府中。

此时的萧瑀,也早已经恢复了官职,再次担任了内史侍郎一职,随同黄门侍郎裴世矩共同协理朝政。听闻萧炎即将回来,早就领着阖府上下,大开正门,红毯铺地,迎了出来。

萧炎远远的见到萧府气象,也不禁心潮起伏不定,往ri种种印象又回到了脑海之中。但萧家虽然有不对的地方,毕竟与她有血缘至亲,再说要不是萧瑀将她养大成ren,如今也不会得到如此尊荣,还有她的二哥萧楷,也是对她极好的。此后,萧家需要她的扶持,她又何尝不需要萧家的鼎力相助呢?

思及到此,对萧府的些许怨恨竟是淡了许多。还没等到了府门前,已是泪眼汪汪,与萧瑀等人见面之时,其真情流露,也很是让旁人看了,羡慕萧家的好运气。

将萧炎迎到了府中,独孤夫人亲自引着她到了已经收拾出来的上院,四处看了一遍后,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恐这位未来的皇后挑出什么刺出来。

萧炎却是没有注意到旁边独孤夫人的这点心思,对萧家的布置她很是满意,细微之处,也能看出了萧家人的用心程度,只是略微歇息了一会后,就到了外面大厅,与萧家众人见面。

数年不见,萧瑀明显已是有些老相了,但此际眼神发亮,精神却是极佳,显然这段时间的心情极是舒畅。在他下手位坐着的几个兄弟也是面带喜色。

不过其中除了二哥萧楷之外,大哥萧锐以及三哥萧钺的脸上却是有些不自然。原因无他,自然是此前对萧炎的种种恶事,生怕被萧炎记起。如今的萧炎,可不再是从前任由他们欺负的黄毛丫头了,其身份之贵重,即便是他们的父亲也是需要仰视的。

萧炎看在眼中,也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淡淡的一笑,竟是主动询问道:“伯父,几位哥哥现在都做些什么?”

萧瑀闻言大喜,他最担心的就是萧炎会因为此前萧家人的所作所为记恨在心,虽然那独孤彦云早就在战乱中被溃兵所杀致死,但谁能保证萧炎心中不会存着一块疙瘩呢。但此际这么一问,自然是释放出了一番好意,连忙回答了几句,言辞中对萧炎甚是恭谨,却并没有趁机为萧锐等人谋求官职。

萧炎也暗自点头,对萧瑀的冷静深感佩服。如今杨戈虽然势大,但毕竟名义上只是大丞相。若想进一步,这名声上还是要顾忌一些的。他们萧家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还是略微低调点为好。

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共享着这难得一见的家庭快乐。

次ri,洛阳宫乾元殿内,一干文武群臣济济一堂。上面偏座上,杨戈巍然正坐。

环顾殿中群臣,杨戈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下面的文武群臣,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分成文武两列站立,显得也颇为壮观。

左边乃是文臣的队伍,为首的自然就是长孙无忌与魏征两人,其后便是裴世矩与萧瑀两名大隋重臣,再往后,还有房玄龄。

右边则是武将的队伍,为首的当然是王猛与周文博两人。其实他们二人已经脱离军队多年,如今除了军权之外,地方事务,无不听凭二人处置,其权势之大,恍若当地诸侯一般。

紧随其后的,便是李靖胡刀谢英超王伯当谢映登几人了。他们最先跟随杨戈,一路南征北战,建立了赫赫功业。尤其是谢英超,后期虽然没有参与征战,但是暗中勾连洛阳文武官员,与费青奴一起维持着情报机构的运转,其功勋并不在另几人之下。

后面更是将星荟萃,水军里面,有王思晨来整乐进等人;陆军方面,当ri身弥岛旧将徐庆李洛余老三等人赫然在列,瓦岗群雄如今也成了辽东军的悍将,此时聚在一起,也是颇有些兴奋。

此时众人聚在一处,自然不是简单的聚会。如今局势,虽然比不上往年之混乱,但是也并非太平盛年。

除了辽东军的势力之外,还有几股势力却是不容小觑的。其中最有威胁的自然便是李唐军队,自从吞并了窦建德后,幽州总管罗艺在突厥人的威胁下,投奔了李唐。至此,河东河北一大片土地,尽数成了李唐的天下。如今两军在黄河两岸对峙,战局一触即发。

除了李唐军外,在辽东军的身后,还有占据朔方的梁师都李轨等小势力,时不时的侵犯关陇,带来了不少麻烦。

而江南诸地方,却是群雄并立。

杜伏威辅公佑占据了江淮一带,号称江淮大总管。

而林士弘却是趁势而起,收编了沈法兴与李子通的队伍,声势浩大,占据了豫章郡,登基称帝,国号为楚。兵锋所指,无不匹敌,竟是短短时间内席卷了江西福建广东等地。

此外,还有江陵郡的梁帝萧铣,盘踞江南多年,其势力范围东至九江,西至三峡,南至交趾(越南河内),北至汉水,拥有精兵40万,雄踞南方。

这三人所建势力,在江南争斗频频,一时也无力顾及北方。但若想一统天下,势必要将这诸多势力连根拔起,否则南北分裂,大隋朝昔ri之功业,也将毁于一旦。

此时杨戈召集群臣,自然就是为了商议ri后行动,是先北上征讨李唐,还是南下收服江南,这却是不好决断的。

针对这个问题,在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等人还未赶到之时,杨戈私底下已经与李靖杜如晦等人也商议过,但得到的建议却是大相径庭。

杜如晦力主先行北伐,将李唐军队击溃后,再行谋夺江南。这也是自古以来的老成之计。

毕竟北方不先行统一,必定是一股后患。若是征伐南方战事不利,李唐军队再趁机从背后偷袭的话,恐怕战局就不怎么有利了。而南方此时却是群雄并争,厮杀的不可开交,正好趁着南方群雄无力北顾,将北方统一。随后尽起北地大军,席卷南方,统一大业可成矣。

但李靖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李靖在马邑待了不短时ri,对北地情形很是清楚。

李唐军队虽然收服了罗艺,又与突厥人结成了盟友,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时间久了,双方必定产生种种矛盾。而我辽东军有黄河天险,兼有水军之利,根本不用担心李唐军队的攻击。只要在辽东布下重兵,不让其势力扩展到辽东,李唐军队就玩不出什么花样。

而南方群雄,各不相让。正好是我辽东军适时南下的最好时机。三方势力错综复杂,正好借力打力,从中渔利。再加上我辽东军强大的水军,南方三大势力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其实战斗力比起北方来说,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到时候各个击破,定能短时间内平定南方。到时候再找李唐算账,就有了绝对把握,一举而定之。

两人想法相左,各不相让。杨戈也被两人的意见弄得有些头疼,不知该采纳何人的意见。正好借此大婚之际,召集手下诸多将领,最后定夺。

没想到的是,当他将两人意见提出来后,大殿之内顿时嘈杂声四起,都是针对这两种想法的议论。仔细听下去,竟是也分成了两队人马,分别赞同南下河北上两种意见,居然也是僵持住了,没有一个定论。

到了最后,群臣纷纷住口不言,将目光投向了杨戈,由他一言以决之。

杨戈也一时没了主意,左思右想下,还是拿不定主意,遂将这争议暂时搁下,等大婚完后再行讨论。

等群臣逐渐散去后,杨戈将王猛周文博以及长孙无忌魏征李靖裴世矩等人留了下来,接下来的议题才是所有人最为关心的,那就是朝廷大权的归属。

长孙无忌率先进言道:“大丞相,如今四周诸雄纷纷称王称帝,唯有我辽东军未见动作。如此奉傀儡皇帝,颇惹人猜疑,不如索性废了皇帝,登基称帝,也好让天下群雄归心,还望大丞相早ri定夺。”

王猛与周文博二人也竭力赞同,他们两人如今执掌辽东以及朝鲜半岛,权势之大,也仅仅只次于杨戈,为避讳计,自然也希望杨戈早ri称帝,也好一正身份,他们两人做这个北地诸侯,也做的心安理得一些。

魏征却是微微摇头道:“大丞相,长孙大人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但此时群雄并争,我辽东军虽然实力最为庞大,但毕竟身处四战之地,此刻名义上站了隋朝正统,正好挟天子以令诸侯。李唐等诸侯若要对我辽东军不利,名分上就弱了气势。若是大丞相贸然称帝,恐怕成了众矢之的,若是其余群雄结盟共抗我辽东军,形势却是不容乐观的。因此,照微臣看来,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杨戈沉吟了片刻后,将头转向了李靖,征询他的意见。

如今在辽东军中,李靖的功绩地位显赫,单论在军中地位,也仅次于杨戈。但是论亲厚程度,却又不及胡刀等人。正因为如此,李靖说话行事,也越发小心谨慎,平ri里很是低调。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莫看他位高权重,但那都是因为杨戈一力提拔的缘故,是以表态之时,也更加小心。

“大丞相,如今我辽东军占据洛阳长安两处都城,又有辽东朝鲜等地忝做后备,何时称帝,单凭大丞相定夺。四边但有不服者,末将愿领兵讨伐之。”

杨戈淡淡一笑,正想说话,却瞥到久未发言的裴世矩似乎有话要说,遂收住话语,笑呵呵的对裴世矩道:“裴大人,可有什么高见?”

裴世矩轻抚胡须,微微笑道:“各位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老夫却有一计,可以收到两全其美之效。”

哦,杨戈的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盯住了裴世矩。其他重臣也将目光转移到了裴世矩身上。

其实在这些人心目中,对裴世矩的印象并不算好。说起来,他是杨广时代的朝廷五贵之一,为虎作伥,也是做了一些恶事。但因为对杨戈有恩,后来又暗中做了辽东军的内应,这功劳也不算小。但即便如此,在有些人心中,却是隐隐对他有些排斥的。

不过杨戈却并不这么看,他知道裴世矩其人,可是不世出的奇人。通晓西域诸国经济地理,文采渊博,岂是宇文述虞世基那些人所能相提并论的?即便是在原先历史上,裴世矩投降李唐后,终其一生,也是做到了一代名臣,却是与杨广时代截然不同。

裴世矩目光如炬,早已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对其余人的猜疑也丝毫不在意,朗声笑道:“大丞相,您的姓氏乃为杨姓,却不知祖上为谁?”

杨戈一愣,脱口道:“我当ri在战场上失忆,早就忘了出身是何等来历了,这事情王大哥很清楚。”

王猛这时候也隐约把握住了一丝关键,随即附和道:“没错,大丞相当时遭到重创,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此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莫非裴大人想从姓氏上做些文章?”

裴世矩哈哈大笑,缓缓道来:“大丞相本是文帝一脉子孙,幼小时候家中遭逢变故,流离失所,最后投身入军,从微末起家,平辽东,兼并朝鲜半岛,立下赫赫功业。当其时也,中原大乱,先皇帝杨广被奸人谋杀,群雄并起,谋夺大隋江山。大丞相以杨氏一脉,解救大隋与危难之际。天下人心所向,无不翘首企盼。代皇帝杨侑,德望不足以服人,遂禅让皇位,让与杨氏宗室子弟杨戈,执掌天下。旋即一统天下,大隋威名,威震宇内,德加四海,无不叹服!”

随着裴世矩这番话娓娓道来,殿中群臣看向他的目光已是从猜疑变成了钦佩。这,这太有才了,若不是身处大殿之中,单凭这篇文章,杨戈继承大隋已是名正言顺,再无任何猜忌了。

杨戈的眼睛也顿时闪闪发亮,没想到裴世矩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这,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仔细想起来,自己身世来历,可不就是一片空白么,只要有心人经过一番渲染,不愁天下人不相信。更何况杨广对自己的提拔重用,也是颇有些恩宠的。若是说成有血缘关系,那一切都得到了圆满的解释。

哈哈,大隋不灭!杨戈对此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隐隐有些兴奋。大隋,本就是个辉煌的朝代,可惜历时太短,被李唐摘了桃子,否则以大隋这煌煌声威,所立之功业,定不逊于秦汉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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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平定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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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平定后方

见殿中群臣纷纷表示赞同,裴世矩知道,仅凭着这一番话,他已牢牢的在杨戈心目中站稳了脚跟,当即微微笑道:“大丞相,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贸然行之。彩虹*文¥学%网caihongen穴.就交给微臣办理,只需两个月时间,即可让天下尽信之!”

杨戈大喜,遂将此事全权委托裴世矩处理,同时密召谢英超与费青奴,竭力帮助裴世矩。

裴世矩闻言,更是喜出望外。他早就听说,在杨戈手下有一支隐在暗处的队伍,就是由谢英超与费青奴两人掌管。作为经年老臣,他自然明白这些人的重要性。而此时与他们打好关系,无疑是杨戈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九月二十八ri,正是黄道吉ri,大丞相杨戈与萧炎正式成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周边群雄,无不派出使节,为大丞相贺喜。尤其是李唐军中,来贺喜的居然是李唐王世子李建成。

此举让部分辽东军将领勃然大怒,认为是李唐军在挑衅,认定不敢将李建成如之何,暗中打定主意要给李建成难堪。

李建成本与杨戈有旧交,此时前来贺喜,更是带了不少重礼,同时也带了一份书信前来,亲自递交到了杨戈手中。

杨戈看过书信后,喟叹不语。吩咐手下,好生招待李建成,确保其安全。若有敢冒犯李建成者,定斩不饶。此令一出,手下将领虽然手痒,却不敢有丝毫冒犯。

李建成心知肚明,这也是看在了李家秀娘的面子,更是心有不甘。当ri几人交好之时,他就看出杨戈绝非池中物,可惜的是当家主事的并非他,否则李家有了杨戈之力,岂不是早已经席卷天下了。

大婚当ri,种种繁文缛节,数不胜数,饶是杨戈是龙马精神,也是不厌其烦。最后终于摆脱了所有礼仪,独自迈入洞房之时,心中竟是无端的生出了忐忑。

婚房布置的团团锦绣,贵不可言。而端坐在床头的玉人,凤冠霞帔,上面罩着一面红绸,一动不动。

杨戈嘿嘿干笑了两声,将房门闭上,快步走到了跟前,伸手去挑起红绸的时候,心中竟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慌乱,生怕红绸下的新娘子被变了个人。

待到红绸缓缓滑落,露出了萧炎那张似嗔似笑的洁白面庞时,杨戈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双眼凝视对面的玉人,竟是一时痴了。

萧炎瞅到杨戈傻傻的神态,不由得扑哧一声,竟是笑了出来,随即咬紧了嘴唇,挤出了一句话,弱不可闻。

杨戈嘻嘻笑道:“阿炎,如今大功告成,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了?”

萧炎听他嘴里没有好话,遂白了他一眼道:“没个正行。不过是初定中原,还有李唐,萧铣杜伏威等人呢。”

话音未落,嘴唇已是被杨戈堵上,随即只听得一声娇呼,房中陷入了一片春光之中。

大婚已毕,杨戈荒唐了数ri,随即抖擞精神,将群臣召集起来,将他再三思索的计划公布于众。

先南后北!

杨戈左思右想,觉得李靖所言极有道理。自己有黄河天险守护,根本无忧李唐军队的侵袭。再加上有辽东军的挟制,李唐军想与突厥人以及罗艺玩出什么花样,恐怕势必登天还难。说不定,暂缓一段时间,三方人马,还会出现什么变故,这也是很难预料的到的。

但在内心深处,杨戈却是明白,自己还是不愿,也不想先与李唐决战。关系到那位李家秀娘,杨戈不禁有些心软,想到那份书信,又不觉有些心疼,连带着对待李唐军,也有些不忍起来。

杨戈与李靖又商议了许久,确定下了最终方案。先南后北,这便是最后的决定了。但无论南北,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盘踞后方的朔方梁师都与武威李轨。

即ri起,长孙无忌魏征裴世矩赶回长安,主持大局。同时任命谢英超为左翊卫大将军,掌管宫掖禁御等,以协助三位文臣掌管长安。

至于洛阳方面,此时已成了辽东军南征北讨的大本营,自然不容有失。当即决定由萧瑀为首,杜如晦房玄龄辅佐,共理洛阳大小事务,为大军筹备粮草军械,同时协助老道谢弘筹建研究基地,确保能尽快投入使用。

任命公孙武达与扶泽宇两人,分别为左右监门府大将军,掌管洛阳宫禁守卫以及街面治安等事项。

王猛周文博两人,分别授予辽东总管与朝鲜总管,也迅疾赶回各自地方,招募军士,积极备战,势必将李唐军队压制在河北一带,决不能进犯辽东半步。此时驻扎在辽东朝鲜的军队足有二十万之多,分别由宋尔痴李洛徐庆等人掌管,只要不贪功冒进,还是毋庸担忧的。

王猛甚至提出,如有可能,将与幽州总管罗艺接洽,说不定鉴于辽东军势大,罗艺弃暗投明,也是有可能的事情。至不济,若是能让其允诺保持中立,也是大有可能的。

任命胡刀为左骁卫大将军,统帅秦叔宝罗士信等人,率兵十万,征剿盘踞在朔方武威的梁师都李轨等人,力保长安后背无忧。

任命王伯当为左武卫大将军,统帅郭方预刘武周等人,率兵十万,驻扎在山东地面,与李唐军对峙,护卫山东河南地方安全。

任命谢映登为左侯卫大将军,统帅单雄信程知节等人,率兵五万,充作先锋军,兵发淮南。

杨戈自领大都督,李靖为副都督,亲自率领大军十万,充作后军,缓缓而行。

除此之外,杨戈秘密遣派人手,潜入草原,寻找魏所男等人。

当ri草原大乱,虽然有魏灵域,但铁勒九姓内部却出现了问题,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但经此一役,突厥人的势力也大为削弱,也正是这个原因,突厥人虽然觊觎中原的花花江山,也只好收敛心中野心,只是暂借了极少数的兵马加盟李唐军队。

而魏所男事后与杨戈取得联系,这才知道。经过这一场内乱后,魏所男的实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趁机收编了不少铁勒悍勇,实力颇为可观,再加上有可敦的暗中支持,就是突厥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除了魏所男这一招外,杨戈手中还有一张底牌,那便是王頍萧平的汉王旧部。

当初王世充掌控洛阳后,唇雨楼里面的人手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家头牌莫笑语更是音讯全无。根据费青奴等人回报,莫笑语是得了其义父的消息,带着唇雨楼众人匆忙离开。具体究竟是何原因,却是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这些汉王旧部此刻还积聚在北武当山一带,并未投效李唐军队。

于是,杨戈暗中找来余老三,吩咐其派出若干可靠的手下,暗中潜伏到并州附近,寻找萧平的下落。并郑重允诺,若王頍萧平等人投效辽东军,必有重报。

余老三此时已经全盘接管了谢英超的工作,与费青奴两人负责辽东军的谍报机构。而此时的洛水帮,早已在杨老醉的默许下,由王二狗与李岩庆接管了过去,摇身一变,已是成了谍报机构的一部分,在辽东军的协助下,早就实力大涨,已经延伸到了鄱阳湖一带,与当地的湖匪也有颇多交往,建立了一定的交情。

诸事分派完毕,文武群臣纷纷领命而去。杨戈也回到了府中,与萧炎自有一番嘱咐,无需多说。

身为大丞相夫人,未来的大隋皇后,原本杨戈想让萧炎先行返回长安,以正视听。但萧炎却不愿此时回去,温声细语一番后,杨戈也同意了她的想法。

留在洛阳也好。一方面萧瑀等家人都在洛阳城,彼此之间也好来往走动,好歹弥补一下这几年来的缺憾。另一方面,萧炎并不是那种娇弱小姐,那也是一身的武艺,自然不愿整ri待在府里。早就与张出尘长孙无悔王若曦等人商议定,要在洛阳也办一个女校。将来回到长安,也照猫画虎,建立起didu的女校。

对萧炎这样的想法,杨戈自然竭力支持。如今这个年代,正是历史上风气最为开放的年代,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尊卑观念并没有成型,彼此之间的差距也不是很大。有了女校的建立,ri后定必会走得更远,这也是穿越者杨戈乐见其成的。

十月初,左骁卫大将军胡刀亲率大军十万,直逼朔方郡。辽东军出兵的消息传到朔方与武威,顿时引起大乱。

梁师都,本是隋朝夏州(治今陕西靖边县东北白城子)朔方郡(今陕西横山西北)人氏,家中有财有势,世代为郡中的豪门望族。

长大成ren后,梁师都从军,因累立军功做了隋朝朔方鹰扬府的郎将;后来因为犯错被罢去官职,一怒之下回到了家乡。

其时天下大乱,反隋浪潮已成铺天盖地之势,各地群雄四起,战乱频频。梁师都本就是个桀骜不驯之人,见到如此大乱,心中大喜,遂在隋大业十二年二月初,对朝廷一肚子不满的梁师都联结党徒数十人造反,杀了郡丞,占据朔方郡扯起反隋大旗,他自称大丞相。梁师都自知势单力孤,难以自立,便主动结好雄踞北方的突厥,倚为靠山。

凭借着突厥人的势力,梁师都占据了雕yin、弘化、延安等郡,并自称皇帝,国号梁,建元“永隆”。突厥始华可汗封他为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

而盘甘肃武威郡的李轨,本是河西著名豪望,为人机智多谋,能言善辩,又能赈济贫穷,被乡里称道。隋大业末年被任为武威郡鹰扬府司马。见到天下大乱,李轨也召集本郡知名人士曹珍、梁硕、安修仁等共商大计。

当地豪族世家共推李轨为首领,于大业十二年,率兵攻入内苑城,逮捕了隋官谢统师等,结束了隋朝在凉州的统治。

李轨自称河西大凉王,建元安乐。次年冬,李轨正式称帝,立儿子伯玉为太子,设置百官,史称大凉政权。

金城薛举见李轨自立,遣兵进攻凉州,李轨派兵阻击于昌松,全歼薛举之兵,并乘胜追击,先后攻克了张掖、敦煌、西平等地,河西五郡尽归大凉政权。

随后薛举暴毙,其子薛仁杲自知势力不够,遂投靠李轨。但此后不久便生出异心,准备对李轨不利,暗下毒手。却不料李轨对他早就怀有疑心,暗中监视,果然察觉出他的不轨。遂发动兵马,将薛仁杲一举生擒,枭首示众。其声势之显赫,与朔方郡梁师都遥相呼应。

胡刀兵锋所指,当者无不披靡,不过半月功夫,已是连下数城,将延安郡控制在辽东军手中。

梁师都听说前线兵败后,心中忧愁,接连派出尚书陆季览等人,前往突厥人以及武威郡求助,希望能结盟共抗辽东军。

而此时处罗可汗正与李唐军互有勾结,根本抽不出多少人马。陆季览无奈,只好转求阿史那咄苾,也就是颉利可汗。

早些时候,草原大乱,处罗可汗趁机登位,却以势压迫其兄弟阿史那咄苾。阿史那咄苾不堪受气,遂带出自己所属兵马,来到了草原西部,自立为颉利可汗,与处罗可汗分庭抗礼。

此时见到梁师都遣人前来求援,颉利可汗顿时起了贪心,遂起精兵数万人,前来朔方为其撑腰。

而盘踞武威郡的李轨却对梁师都的使臣置之不理,甚至还狂妄的对手下群臣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辽东军与梁**队打得越凶,到时候我大凉兵马适时而出,必能一举克敌,届时兵进长安,当能奠定万世之功业。”

手下群臣都畏惧其权势,虽然明知此举不甚妥当,依旧附和赞同,大夸其英明神武。

胡刀采纳了秦叔宝之计,采用反间计,派遣探马暗中潜入朔方,大肆行贿梁师都的手下,离间其君臣关系。又乘着夜色,帅军队践踏庄稼,导致朔方粮食紧张,城中人心惶惶。

秋风乍起,胡刀率军长驱直入,距朔方三十里路的时候,但见前方尘头涌起,皂雕旗忽隐忽现,马蹄声敲击着大地轰轰直响。

大将军胡刀早就得到探马来报,知道这是突厥人的援兵,于是勒马发布命令:“突厥援兵已到,三军做好战斗准备!”

秦叔宝罗士信慨然请战:“我们兄弟率精骑五百横击敌军,必能将敌军冲垮,敌军一败,大将军可乘势率大军掩杀。”

胡刀自然知道这两人的骁勇,点了点头。

秦叔宝与罗士信两人率领五百精骑旋风般驰去。快马绕过一个小丘陵,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突厥军面前。

“杀——”秦叔宝、罗士信抖擞精神,一马当光,率部向突厥军拦腰杀去。

前来支援梁师都的突厥兵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剽悍,但因草原内部时局动荡,人心惶惶,兵无战心,其战斗力已大为减弱。

突如其来的辽东军,让这帮突厥人一阵慌乱。领头的突厥将领见辽东军人少,大声吆喝,催自己的兵士接战。

罗士信马快,手持大枪,气势汹汹的抢入了突厥人当中。手起枪落,转瞬间已是枪挑了几名突厥人。

在他身后,秦叔宝带着手下,已是趟开了突厥队伍,与罗士信往对方主将方向杀了过去。

突厥主将正是当年参与十人对斗的胡卢不花,此际见罗士信秦叔宝等人杀过来,发一声喊,也带着手下勇士冲杀了上去。

他也是突厥人当中有数的好汉,对上罗士信,居然也抵挡了数个回合。但身边的随从却抵挡不住秦叔宝等人的悍勇,眼见得一个不留神,身边的掌旗兵已是被秦叔宝一枪扎了个透心凉,死于非命。

突厥将旗顿时从掌旗兵的手中滑落,落在了地面上。突厥人见到大旗消失,纷纷骇然失色,乱作一团。

恰在此时,胡刀带着大队人马已是冲杀了上来,远远的看到胡卢不花的身影,不禁哈哈大笑,高声喊叫道:“胡卢不花,怎么忘了我骁果军的威风了么?”

胡卢不花听到胡刀的声音,觉得很是熟悉,偷眼看到是胡刀,心中大为吃惊。

当年的骁果军赫赫声威,他可是记忆犹新的,连始毕可汗的金狼军铁骑也吃了大亏,当即再也没了斗志,拨马就落荒而逃。

余下突厥人,见到主将逃走,纷纷四散奔逃。更有甚者,对当年的骁果军本就有不少好感,此时见到胡刀出现,索性高举双手,就此投降了辽东军。

秦叔宝与罗士信两人正冲杀的过瘾,此次突厥人来势汹汹,兵马也的确不少,还以为是场恶仗。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主帅胡刀仅仅是一声喊叫,竟是将那突厥人主将吓得落荒而逃,一场大胜突如其来,倒是让两人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了。

至于那些投降的突厥人,胡刀也不难为,径自将他们编成了一队人马,也有数千人之多,交予秦叔宝一并统领。

突厥人来的匆忙,逃得更是迅速。胡卢不花生怕被辽东军吵了后路,竟是一路直奔,远远的消失在了yin山南麓。

杀退了突厥人之后,胡刀命令部队稍事休息后,再起征程,一路再没碰到任何阻碍,已是来到了朔方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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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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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兵不血刃

朔方城,经过梁师都的历年经营,城高壕深,看起来倒是比塞外许多城池都要坚固许多。。。(穴.,彩虹){穴.}

胡刀率领大军安营扎寨,正yu强攻之时,秦叔宝进言道:“我军此来所携带火炮等大杀器数量不多,还是谨慎使用为好。但若是强行攻打恐怕死伤不少,不如先行将朔方围困,再暗中遣派人手入城,说不定能另有奇效。恐怕不过数ri,朔方城必降”

此前胡刀听从秦叔宝意见,已经派了一些人手潜伏进了朔方城,施展反间计,此时听他说来,也自然点头应允。同时命令手下,每ri使用抛石机将一些劝降书抛入城中,以瓦解对方军心。

果然,城中军民百姓见到辽东军团团围困,早已军心不稳。而梁师都手下更是惊慌失措,纷纷劝谏梁师都早作打算。但梁师都却执迷不悟,认为朔方城城高壕深,辽东军未必能攻破。而突厥人虽然败走,但必定能杀个回马枪,届时里应外合,他梁师都未必不能起死回生。

其堂兄弟梁洛仁见梁师都固执,也不多劝,出来后却是暗中联络亲信大将,对他们说道:“如今辽东军大军兵临城下,突厥人早已经逃走不见踪迹,恐怕将希望寄托在突厥人的身上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堂兄却执迷不悟,尚自心存幻想。此时我等切不可随他自蹈死地,若想为ri后打算,且随我共降辽东军罢。”

身边众将早就有所心动,但苦无人带头响应。见梁洛仁站了出来,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众人暗中合谋,与辽东军取得联系。五天后的晚上,梁洛仁率领手下大将,突袭梁师都的后宫,随即大义灭亲,将梁师都人头砍下,将城中大局控制住,打开城门,迎接辽东军入城。

胡刀大军不费一兵一卒,随即昂首阔步开进了朔方城,结束了梁师都的统治。

拿下朔方城后,胡刀随即下令,留下五千兵马控制朔方城,任命梁洛仁为左骁卫将军,将梁氏族人送至长安,听候处置。同时下令,大军马不停蹄,掉头往西南而行,往武威而来。

而此时的武威城大凉王宫内,大凉王李轨却是大发雷霆之怒。

吏部尚书梁硕,竟然与手下大臣私下沟通,劝谏自己向长安投降。这还了得,李轨大为恼怒。如今天下形势一片混乱,即便占据长安朝廷的辽东军势力庞大,但在其身前背后,都有其他势力虎视眈眈,谁敢肯定辽东军一定能席卷天下。前些ri子,朔方梁师都遣人,说已与突厥人结盟,要共抗辽东军。哼,连区区朔方都是颇让辽东军头疼了,哪里还顾得上我武威?

想到这里,李轨更是对那梁硕心怀不满,这时候有人来报,女法师莎婆求见。听到莎婆的名字,李轨的面容为之一缓,吩咐手下将其带了进来。

这位莎婆,据说法术高强,擅长占卜,自从来到大凉国后,深受李轨重视。事无巨细,总喜欢听听这位莎婆的意见。

“大王,那玉女台已经建好,请大王前去观看。”

李轨闻之大喜,欣欣然随莎婆前去。这玉女台,乃是一年前莎婆所言,说这玉女台能沟通天上神灵,只要建成后,必可保佑大凉基业。

尚书梁硕等大臣竭力反对,却无法阻止李轨一意孤行,于是大量征集民夫,对境内官绅百姓横征暴敛,耗费极大,全是为了建筑这奢靡的玉女台,惹来一片骂声。而此时凉州又遭灾荒,饿殍遍野,而李轨轻信隋朝降官之言,封仓停赈,致使朝野内外,人心背离。

李轨来到这玉女台上,所见之处,无不玉石铺就。无数美女手捧花篮,两旁伺候,入目处极尽繁华,看到如斯美景,李轨喜出望外,竟是忘了那无数穷困潦倒忍饥挨饿的灾民。

吏部尚书梁硕听闻玉女台建成,心急如焚,急匆匆赶到玉女台,面见李轨,不顾李轨颜面,痛斥莎婆。

李轨恼羞成怒,再加上莎婆在旁边引诱,竟然听信了谗言,赐予梁硕毒酒一杯,当场死于非命。梁硕惨遭不幸,大凉国上下官员,无不触目惊心,再无人相劝。李轨于是更加肆意妄为。

就在胡刀大军缓缓逼近的同时,从长安城中却来了一行人马,乃是长安朝官安兴贵。

这安兴贵,本是隋朝开国功臣安弼之后,乃是凉州豪望。李轨起兵后,其兄长安修仁协助李轨,在大凉国内颇有势力。于是安兴贵向长孙无忌建议,由他亲身赶往凉州,劝谏凉王李轨投降。即便事情不济,也可联络其家族,以作内应。

长孙无忌大喜,遂派出安兴贵出使凉州,同时使人通知胡刀,让他与安兴贵暗中取得联系,以图谋凉州。

由于开国功臣安修仁与在长安为官的安兴贵系亲兄弟,且往来不断。安兴贵对李轨政权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初到凉州后,李轨知道安家的重要性,遂拜他为左右卫大将军,并问其保全凉州之策。安兴贵乘机劝说李轨顺应潮流,归附唐朝。

李轨此时正为梁硕的事情恼怒,哪里能听得进去。要不是顾忌安家在凉州颇有实力,若是擅自杀了安兴贵,非但得罪了长安朝廷,恐怕也会引来安家的强烈不满,因此也只是将安兴贵斥责了几句,并没有责罚与他。但从此以后,却是渐渐将安兴贵排斥开来。

安兴贵见不能说降李轨,就与安修仁密谋以武力解决。

恰在这时,胡刀率军拿下朔方的消息传到了武威城。大凉军队上下皆都惊惧不安,知。安氏兄弟趁机暗中走动,联络与自己交好的文武百官,密谋不轨。

而李轨虽然得知了朔方投降的消息,但在莎婆的胡言乱语下,竟是相信自己天命所归,到时候必有贵人相助,只是草草的做出了一番部署之后,整ri沉迷于玉女台上的轻歌曼舞,奢侈无度。

眼见得辽东军大军即将逼近,但凉王李轨却是如此作为,大凉国群臣在安氏兄弟的有心离间下,已是渐渐生了异心。趁着李轨没有多加防备,暗中派遣家族勇士,掌握了武威城中的一部分宫禁力量。

等到胡刀率军赶至武威城下时,安氏兄弟适时发动,率领手下兵马将大凉王宫团团围困,要生擒活拿李轨。

李轨此时才察觉出事情不妙,但悔之晚矣,带着家人登上玉女台,吩咐左右点火,竟是要**与玉女台上。安修仁哪里肯放过如此功劳,早就通过眼线冲上了玉女台,及时将李轨擒获,装入了囚车之中,准备押送长安城。随即大开城门,将胡刀大军迎进了武威城。

胡刀此番平定后方,却是大获全胜。根本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已经将朔方武威全部纳入囊中。至此,长安朝廷再没有了后顾之忧,辽东军也可以放开手脚大举进攻南方群雄了。

接连平定两国,胡刀以及手下兵将却没有过瘾,正在沮丧之时,从长安传来号令,命令胡刀所部,不必返回长安,而是直接从扶风郡南下,全军直逼汉川,目标直指汉中。其用意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拿下巴蜀。

巴蜀,主要指的是四川盆地这块地域,今ri的四川省东部,chongqing市便是古代的巴蜀地区,在古代巴蜀也称益州,而汉中则是在巴蜀北面,关中西面,北接秦岭,今ri的川,陕,甘交界之地,和巴蜀相似,也是一处盆地,自然规模要比巴蜀小些,称之为小巴蜀也不为过。

对于巴蜀之地来说,汉中至关重要。只要拿下了汉中,则巴蜀再不复为患耳。

而汉中地处关中之南,巴蜀之北。形成汉中地位的地形主要是秦岭和大巴山脉。两列山脉平行耸立,东西横亘,秦岭高峻险拔,足以为关中南面屏障;大巴山浑厚绵长,足以为四川北面屏障。几条谷道穿越山岭,成为南北通行的孔道。

而此时的汉中,却是并没有太多的地方豪族,除了为数不少的盗匪之外,就再无大的割据势力。正因为如此,李轨未能及时将汉中纳入怀中,不得不说是一大败笔,倒是成全了胡刀,要立下这赫赫功劳。

但就在胡刀领兵南下的同时,却有一骑轻舟泛江而下,绕过重重关隘,来到了巴蜀汉中之地。州中之人白衣长袍,面容俊朗,身边仅有两名随从,径自来到了汉阳郡,自称李孝恭,求见汉阳太守冯盎,

冯盎本是岭南人士,乃是大名鼎鼎的冼夫人之孙。隋朝末年,累立战功,受封为汉阳太守。虽然其基业大都在岭南,但冯家与汉中诸郡世家关系都不错,在汉中一带享有崇高的威望。

听闻李孝恭之命,冯盎哑然失笑,对旁边陪坐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智略,没想到今ri我冯家倒是热闹的很,连李唐的人也来了。”

那中年汉子也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如此,冯兄何不唤他进来,看看这位颇有名气的李孝恭能讲出什么道理。”

这说话的中年汉子,正是当ri骁果军的陈智略,自从归顺了杨戈之后,一直未立寸功。这次杨戈决定先南后北,兵发南方。陈智略顿时觉察到这个机缘,自告奋勇要先行来到汉中,劝降汉阳太守冯盎。

他们两人都是岭南世家,互通秦晋之好,关系自然非同小可。见到陈智略亲自赶到,冯盎自然明白他的用意。

此时辽东军势力膨胀,已经隐隐有了称霸天下的趋势。

身为岭南群雄之首,如今又占据汉中之地,冯盎的势力自然也并非弱者。正因为如此,有人劝他趁此乱世,自立为王。当冯盎却坚决反对,似乎根本没有这野心。

旁人不太清楚,但陈智略却明白的很。冯盎自幼便颇有谋略,英勇善战,但其又是纯孝之人,冼夫人曾经对后代子孙谆谆教导,让后人牢记“维护国家一统,切勿有分裂之举。”正因为如此,陈智略才会主动自荐为使节,对招降冯盎之举信心十足。

也的确如他所料,当冯盎得知他到来的消息后,经过几次详谈后,已是隐隐表达出了投效长安朝廷的念头。不过,没想到的是,就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李唐军居然也派出了人手,居然是李孝恭来了。

李孝恭,也是李唐军中响当当的重要人物。据说此人乃是唐王李渊的堂侄。父亲李安,隋朝时任领军大将军。其家学渊博,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在李唐军中的名气,也仅仅只次于二世子李世民罢了。

这时候,唐王李渊派出李孝恭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不过陈智略却是没有半分忧虑,冯盎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该如何取舍。若是他心存妄念,野心勃勃的话,说不定李孝恭此行还能排上用场。但以他对冯盎的了解,恐怕对方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果然,李孝恭进来之后,当介绍到陈智略时,神色已是为之一变,显然对陈智略的来意已是了如指掌。既然长安来人,也无须多那些废话了。只是寒暄了两句,当话里行间带出一丝招降或者结盟的味道出来后,冯盎已是摆摆手,将他的话头先行阻止,淡淡的说道:“李公子,我冯家虽然出自岭南,但现在比较身为汉阳太守,这汉中之地,我却是要确保本地百姓之安危的。若是李公子能确保我汉中万无一失,自然一切好说。否则纵使说的天花乱坠,对我汉中何益?”

李孝恭叹了口气,已是明白了冯盎的立场。他本就是个洒脱的人,当即站了起身,冲着冯盎和陈智略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孝恭告辞了!”

见李孝恭施施然走了出去,陈智略神色一凝,似是有话要说。

冯盎看了出来,微笑道:“李孝恭此人,果然是个人物。智略,暂且放过他吧,也算保全我的声名。”

陈智略脸一红,知道冯盎看出了他的用意,尴尬的笑道:“冯兄说笑了,如此人物,也是我所仰慕的。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是可惜的很。”

冯盎哈哈大笑道:“如此便好。不过为兄略识观面之法,这李孝恭恐怕不是个轻易放弃的性格,如今巴蜀无主,仅有寥寥几个人在勉力支撑,若是让李孝恭得手,恐怕巴蜀之地还会再起波澜的。智略,万万不可疏忽大意啊。”

陈智略倏然心惊,不错,自己只是搞定了冯盎,那也只不过是汉中之地罢了。有了汉中之地,巴蜀再不能玩出什么花样,但若是此人从中破坏,恐怕也会生出不少变数出来。

当即命令下去,将冯盎愿意投效的事情亲笔写了书信,分别带给长安朝廷和胡刀大军。这可是响当当的大功劳了,不仅将汉中收入了囊中,连带着岭南之地也必成辽东军的地盘。这一点,从冯盎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窥见一斑了。

而汉中既定,那巴蜀之地,看来也是需要走上一趟了。但单靠自己的口才,恐怕还不够,于是暗中禀告长安方面,要求尽快派出特使,进驻巴蜀之地,寻求解决之道。

就在陈智略与冯盎密探之时,胡刀的军队兵进秦岭后,却是意外的碰上了一个老熟人。

当ri杨戈率领辽东军出其不意的抢了潼关,李秀娘的娘子军再没了用武之地,最后经过双方交涉后,恨恨的退出了关陇地盘,由秦岭出关,准备返回太原,一力协助唐王李渊。

但到了秦岭后,李秀娘却又改了主意,将马三宝留了下来,带领当地盗匪,占山为王。她则是带着剩余人马,与族叔李神通返回到了太原府。但临走时却避开了李神通,偷偷嘱咐了马三宝几句话。

而胡刀大军所撞到的,正是李秀娘的心腹大将马三宝。但马三宝留在秦岭,却并非要与辽东军为敌,而是寻到了胡刀,与他暗中会谈,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出来后马三宝宣称就此投效了辽东军。

有了马三宝的投靠,再加上原来刘弘基的影响力,沿途盗匪无不争相投靠。

辽东军的行军速度骤然加快,不过数ri功夫已是到了汉中。前行不远处就是汉阳郡了,远远的就听到探马来报,汉阳郡太守冯盎率领城中文武百官,相迎于道旁。

胡刀不禁喜出望外,没想到陈智略的动作果然够快,不过数ri时间,已经劝动了冯盎,足见其大功。但到了近前,却没有看到陈智略的身影,不由多问了两声。当知道陈智略已经进了巴蜀,不禁赞叹道:“当ri陈将军仗势凌人,没想到今ri一见,已是变化如斯,真是不容小觑。”

汉中降了长安,随着冯盎的告示,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萧铣的耳中。

而此时,杨戈亲率大军,已是到了江淮一带。

辽东军的先锋官谢映登,已是与淮南军交手数次,对方皆战败,已是丢了不少城池。杜伏威辅公佑已是领着残兵,退到了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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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江淮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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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江淮归心

江淮军连连败退,但其拥有长江要塞,凭据天险策应扬州的杜伏威,与辽东军相对峙,辽东军虽然占有水上优势,但面对江淮军的顽强抵抗,若是强行攻打,恐怕损伤也不在少数。。。。caihongen穴。。caihongen穴。

这时候,杨戈率领大军已经缓缓赶来,见双方陷于僵局,遂命令王思晨加派水军,准备强行渡江,从后路包抄扬州。

单雄信突然言道:“大丞相,杜伏威的夫人单文英,乃是我的侄女,自幼父母双亡,与我亲厚。早年在江湖闯荡,爱慕杜伏威英雄年少,结为连理。如今正据守长江要塞,不如我修书一封,尝试劝降杜伏威如何?”

杨戈一听大喜,自然满口答应。单雄信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知道杨戈的仁厚,当下再不迟疑,修书一封,派遣亲信家人送到了单文英手中。

单文英接到书信后,心中也泛起了思量。她也是女中豪杰,自然明白如今天下大势。遂亲自来到了扬州,面见杜伏威。

杜伏威见到夫人亲自赶来,欣喜之余,连忙询问原由。单文英遂将书信递了上去,并劝慰道:“之前,辅公佑想拥立大哥称帝,大哥却婉言拒绝,想来也是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如今之势,辽东军一支独大,若是不出意外,我断定,ri后夺取天下的必定是辽东军无疑。大哥如今虽然身为江淮大总管,但世事难料,不如趁此投降了辽东军,当不失稳妥之策。”

其实杜伏威正如单文英所说,心中并没有太多的野心,这一点,从他只是自称大总管就能看得出来。此时诸方群雄纷纷称帝称王,他这个大总管可就有些独树一帜了。

杜伏威出身最为贫苦,翟让是小公务员,李密是世袭蒲山公,窦建德也算是个小土豪,而杜伏威却是不同。

他无财无势,是彻底的贫农出身。杜伏威的起义与贫穷直接有关,杜家贫无以唯生,他的好朋友辅公佑挺身而出,偷了人家的羊送给杜伏威。杜伏威不是圣人,虽然知道是贼赃,但为了生存,也就笑纳了。后来这事泄露出去,官府追查得很严,当时正是天下大乱,老百姓纷纷造反,隋帝杨广情急之下,采用恐怖手段镇压,允许地方官对这些盗贼“生杀任情”,偷羊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碰到酷吏,偷一文钱就能杀头,何况是偷羊?二人惧怕之下,干脆就不当良民,扯旗造反了。那是大业九年十二月,当时杜伏威年仅十六岁。

经过一系列吞并打仗,杜伏威与辅公佑在群雄中渐露锋芒,先后战败了李子通沈法兴陈棱等豪强巨盗,建立起庞大的江淮军,也算是一方诸侯,声势赫赫。

杜伏威没有野心,但不代表他的搭档也没有野心。辅公佑心怀异志,在江淮军中的威望仅次于杜伏威,但他并不甘居下属,在江湖术士左游仙的诱惑下,辅公佑开始谋夺江淮军大权。

杜伏威也察觉出搭档的点滴异常,但他素来重情重义,对辅公佑百般忍让,并没有多加防备。正因为如此,杜伏威对辅公佑的意见很是重视,生怕一时不慎,分裂了江淮军。

此时见到单雄信的书信,再加上单文英的劝说,杜伏威已是心动,遂再三考虑后征询辅公佑意见。没想到的是,辅公佑竟然大加赞同,认为辽东军素来仁义待人,杜伏威为表诚意,应该亲自到辽东军大营之中,洽谈投降事宜。

杜伏威大喜,不顾单文英的担忧,亲自率领百余亲卫,从扬州出发,一路赶赴辽东军大营,准备为江淮军的未来前途与杨戈面谈。

行到半路,一行人马突然遭到袭击。杜伏威所带兵马不多,又没有任何防备,虽然顽强抵抗,却还是寡不敌众,身负重伤,幸好被义子阚陵冒死从乱军中救了出来。但身边亲卫随从皆战死当场,两人暗中躲藏起来,疗伤自救。

杜伏威遭袭,怀疑是辽东军所为,哪里还敢前往辽东军大营,待伤势好转,便一路潜行,准备回转扬州,与辽东军决一死战。

而此时的扬州城,却是陷入了混战之中。

杜伏威离去,将军中大权交到了辅公佑与义子王雄涎手中。此举也是因为单文英再三劝说的结果。

单文英对辅公佑素来怀有戒心,对杜伏威听从辅公佑所说亲身赶赴辽东军大营,更是心怀不满,于是与王雄涎联手,共同遏制辅公佑。

杜伏威离去的第三ri,辅公佑暗中召集部署,将单文英与王雄涎请到了将军府上,席中突然亮出一份书信,信上血迹斑斑,竟是杜伏威的遗言。

辅公佑面色骤变,当场指责单文英乃是辽东军的奸细,意图谋骗江淮军,将大总管杜伏威骗出扬州后,暗中勾结辽东军在路上设伏,结果杜伏威当场身死,并留下遗言,让江淮军兄弟为其报仇雪恨。

单文英与王雄涎听罢,不禁目瞪口呆,将那血书抢了过来观看,依稀是杜伏威的笔体,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辅公佑当即下令,将单文英抓了起来,押入大牢,同时寻机将王雄涎手中大权抢了过来,号令三军,要与辽东军血战到底,为杜伏威报仇雪恨。

当天夜间,王雄涎察觉到不对,暗中派遣人手,从大牢中将单文英解救了出来,两人商议后,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遂召集旧部,攻打将军府,要与辅公佑当面说个清楚。

辅公佑猝不及防,再加上心中有鬼,率领心腹手下连夜逃出了扬州城,趁夜渡过长江,重整兵马,宣布单文英王雄涎为反叛。

单,在赶走了辅公佑的势力后,索性投降了辽东军,扬州城头上飘起了辽东军的旗帜。

杜伏威在阚陵的护卫下,一路坎坷回到扬州,看到的却是辽东军的战旗,哪里还敢进城,暗中打探才知道单文英王雄涎已经降了辽东军,更是证实了心中怀疑,竟心存愤懑,两人偷渡长江,往江宁而来。

此时辅公佑在左游仙的蛊惑下,重新整合了江淮军,自称皇帝,国号为宋,并任命左游仙为兵部尚书。又派遣使臣,与楚帝林士弘结盟,要共抗辽东军。

让辅公佑没想到的是,在他刚登基为帝后。还不到十天,杜伏威与阚陵突然出现在江宁,顿时让江淮军无所适从,更是让辅公佑感觉到如坐针毡。

虽然单文英王雄涎的归降,也似乎佐证了辅公佑所言,但他如今已经登基为帝,总不可能再将帝位让与杜伏威,心中更是惧怕前些时候的暗中密谋加害杜伏威的事情败露,于是与左游仙策划,暗中布置,竟是要将杜伏威置于死地。

幸好杜伏威多年经营江淮军,声望无人能及,尽管辅公佑重新整合整顿,但还是有人偷偷报讯给杜伏威,告知他辅公佑左游仙已经暗中定计要对他不利,还是赶快逃命得好。

到了此时,杜伏威才明白过来,知道辅公佑左游仙才是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但此时大权尽失,悔之晚矣。无奈下,在阚陵等一干忠心将领的护持下,连夜逃离了江宁,径自前往扬州,彻底投靠了辽东军。

半月后,辽东军以谢映登为先锋军,单雄信程知节为副手,在阚陵的引导下,率军五万,浩浩荡荡渡过长江,直逼江宁。

杜伏威与阚陵两人,原以为再无机会领兵打仗,却没想到杨戈根本不在意他的大总管身份,宣布成立新军,由原先的扬州军再加上一部分辽东军组成,由杜伏威亲自为主将,王雄涎单文英两人为副手,兵发历阳。

杜伏威兵锋所指,原本就属于他旧部的江淮军纷纷投降,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历阳郡,与谢映登两路兵马,左右夹攻江宁。

见到辽东军来势汹汹,而盟友林士弘却是畏惧辽东军的兵势,担心引火上身,按兵不动,辅公佑亲自领军出征,与辽东军决战。

阚陵在江淮军中以勇武著称,平时负责军纪,有违反者无论亲疏一律法办,因此在江淮军内威望极高。两军对垒时,阚陵直接冲过去,摘掉头盔向对方大喝,“尔等莫非认不得我阚陵了么,哪个敢来与我交战?”

江淮军众将士本来就畏惧辽东军的悍勇,此时又见到阚陵出现在辽东军中,顿时军心散乱,甚至当场投降者,不计其数。

江淮军大败,辅公佑退守江宁城。辽东军趁势团团围困之,在杜伏威等人赶到后,城内的江淮军更是军心涣散,无复昔ri之勇。

不过数ri,江宁成内发生叛乱,乱军借机打开城门,将辽东军放入了城中。辅公佑在乱军中被生擒活拿,左游仙被乱军所杀。

杨戈入城后,亲自下令,由杜伏威担当监斩,将辅公佑当场处决。至此,江淮一带,尽归辽东军所有。

江淮自古为天下富庶之区也,魏晋南北朝时期,全国处於分裂状态,战争频频,加之北方游牧民族南侵,中原士民为避乱纷纷南迁,江淮和江南地区受到中原的冲击,尤以长江两岸为重,江淮间便是主要战场。

而自古以来,因为长江天险的缘故,江淮平原素来都是南方与北方的缓冲之地。对于南方而言,若是占据了江淮,无疑就是对抗北方力量南下的重要砝码而对于北方来说,只有攻占了江淮之地,才能拥有进一步统一南方的可能性。

此时,辽东军已经占据了中原,李唐军受困于黄河之北,根本无力侵袭中原。此时再占据了江淮平原,一举吞并了杜伏威的江淮军。南方诸势力无不震惊,尤其是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梁帝萧铣与楚帝林士弘,更是心中震撼。

为了共同抵抗辽东军,梁帝萧铣与楚帝林士弘互派使者,往来频繁,遥相呼应。而辽东军经过连番大战,也需要休养生息。尤其是江淮初定,辅公佑的残余势力尚存,而杜伏威等人也是初降辽东军,并没有完全归心,这时候贸然进军,若是后方生乱,恐怕就会有不测之乱了。

于是杨戈下令,全军停止不前,暂时驻扎在江淮等地各处咽喉。同时对所有投降的部队进行整编重合,力图在最短时间内将江淮势力尽数纳入到辽东军的麾下。

至于杜伏威,杨戈却是将其送到了长安,封为长乐侯,远离了江淮一带。同时却将其义子阚陵以及王雄涎大力提拔,分别授予左右卫府将军,辅佐单雄信程知节等人,率领军兵,对梁帝萧铣所辖地盘虎视眈眈。

而此时,从巴蜀却是传来了消息。

陈智略亲自赶往川蜀,面见当地土族首领谢龙羽,以及资阳太守窦轨等人,陈说利害关系。同时间,李孝恭也赶到了川蜀,以其三寸不烂之舌,意欲挑动川蜀与辽东军的关系。

双方各施展手段,争取蜀人的支持。而此时,萧瑀亲自出马,凭借着自己的尊荣地位,以及与蜀人的良好关系,与汉阳太守冯盎联手,将蜀人收服。李孝恭含恨离去。

巴蜀既定,后方再无忧患。杨戈的目光遂投向了梁帝萧铣的身上。

萧铣自称帝后,声势冠于江南。遂迁都江陵,修复园庙,意图重现祖上之荣光。更是征辟了当地名士岑文本为中书侍郎,令其执掌机密大事。

此时辽东军与洛阳军还有李唐军队正在中原厮杀,根本无力顾及江南。梁国内诸将领各自凭借手中兵权,专横跋扈,造了不少杀孽。

萧铣心生恐惧,怕五代故事重演,遂借口营农事项,将诸将领兵权要收归己有。当时梁朝大司马董景珍的胞弟担当将军之职,对萧铣收权心怀不满,在董景珍的授意下暗中谋反作乱,却被萧铣得到消息,派兵诛杀之。但董景珍当时在梁朝内势力很大,当时正镇守长沙郡,俨然一方诸侯。

萧铣担心生变,遂修书一份,明言其胞弟之罪过与他无关,要召董景珍返回江陵。

董景珍心中有鬼,哪里敢贸然回返,当即派人暗中勾连长安朝廷,准备归降辽东军。萧铣闻讯后,大惊失色,遂派遣手下大将张绣领兵攻打长沙。

董景珍见张绣来势汹汹,规劝他不要听信他人谗言乱命,不如一并归降辽东军。

张绣却是不为所动,强行进攻长沙城。董景珍与乱战之中兵溃,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没想到刚杀出来,就被部下所杀,带了人头前往张绣处邀功请赏。

张绣杀掉董景珍,被萧铣引为重臣,授予尚书令之职。张绣因此骄横无礼,对萧铣也阳奉yin违,**弄权。又找来了萧铣的愤恨,乘其不备,暗中设谋,将张绣杀害。

董景珍张绣等大臣接连被杀,余者文武群臣无不战战兢兢,担心被萧铣杀害,于是很多人都开始有了异心,纷纷逃窜。萧铣却不以为戒,还是你行我素,肆意残杀大臣。是故,梁朝兵势愈加削弱,国力更见衰退。

大业十五年,三月。

隋朝大丞相杨戈命令汉阳太守冯盎与资阳太守窦轨,率领巴蜀军队从夔州出发,沿江而下;胡刀率领大军从襄州道,进逼梁国。而杨戈自己则亲率大军从扬州出发,缓缓往梁国而来。一时间,梁国上下已是人心惶惶。等待三路大军陆续逼进,江州总管盖彦举暗中联络辽东军,将所辖五州尽数献给了辽东军。

萧铣闻讯后,勃然大怒,命令手下大将文士弘率兵出战。不过数天时间,梁军溃败,文士弘在乱军中被单雄信杀死。随即辽东军趁势击溃了梁军,就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杨戈颁布号令,凡主动投降者皆不予杀害。但若是负隅顽抗,则死不足惜。命令一出梁军上下,更是没了抵抗的斗志,每ri逃跑投降者数以百计,梁军将领自保不暇,也无暇顾及这些小事。梁军军纪大坏!

而萧铣此时却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原本梁国国内兵将也有约数十万之多,若是全部集结在一起,至少也能抵抗辽东军一阵子。但萧铣却在大战之初,并没下令召集各地兵马。结果等到杨戈大军逼近都城,萧铣身边所属兵马也只有寥寥数万之众。而其身边宿卫的兵士也只有近万人左右,根本无法抵挡来势汹汹的辽东军。

萧铣情急之下,连连派遣心腹堵车梁国各处兵马前来救援,但因为路程遥远,根本来不及赶到。而此时萧铣引为倚靠的长江水军,却也出了问题。

江南水路四通八达,舟楫便利,自然比起中原北地来说,要先进得多。而船厂之多,也是远远多于北方。但比起楚国林士弘来说,梁国的水军大多居于长江鄱阳湖等内陆湖中,并非那种大型海船。但其数量众多,比起辽东水军也不遑多让。从表面上看,似乎唯一无法匹敌的便是战船的规模大小上,远远落了下风。但萧铣等人却并不知道,此时辽东水军的战船之上,器械之利,却是举世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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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杨戈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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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杨戈称帝

早在萧铣称帝后不久,陆续投靠者络绎不绝,而其中就有不少昔ri洛水帮之众。。。延至今ri,这些人在萧铣水军当中已是有了一些地位。当得到消息,知道辽东军不ri将围攻江陵后,纷纷与洛水帮王二狗李岩庆等人取得联系,暗中策划,准备将梁国水军一举拿下。

等到王思晨率领水军主力到来后,这些内奸早就有所定计,暗中拖延时刻,等梁朝水军想出动时候,才赫然发觉已被辽东水军牢牢的堵住了出口,动弹不得。

梁军水军统领见势不妙,想凭仗着船多,硬冲出去,但还没到跟前,已是听着一阵阵轰隆隆声响,从对面战船上喷出熊熊火焰,此外还有一些小型的圆滚滚的黑球状物体,被辽东军用船上抛石机投掷过来,到了这边甲板上,发出一声巨响,成群的散碎铁片呼啸着迸射开来,刹那间惨叫连连,死伤无数。

就在这时,从后军中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吼叫厮杀声,旋即就听得后面有人高声喊叫道:“梁国灭亡在即,要想活命的,一起降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旋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下手中兵器,跟随着一起喊着投降的声音。那领兵大将眼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也放下了手中兵器,喝令全军,投降了辽东军。

水军被拿下,萧铣顿时没有了任何可依赖的对象,迫于无奈下,率领文武百官,举着白旗出了城门,哀声道:“萧铣罪该万死,并非百姓之罪,还请各位将军莫要乱杀无辜。”

杨戈不禁哈哈大笑,点指着萧铣斥道:“到了此刻,你想起了百姓的好处。这几年,梁国冰灵涂炭,民不聊生。你非但不能保境安民,还肆意妄为,滥杀无辜,今ri还有甚么脸面说这话。至于甚么滥杀无辜,嘿嘿,你可曾听说过,我辽东军何时做过此等罪恶滔天的勾当?你还能有甚么话说?”

萧铣被杨戈说的面红耳赤,却兀自嘴硬道:“隋帝无道,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我萧铣命运不济,被你等擒下。但我萧铣此心,敢比ri月。无非没有这帝王之命罢了。”

杨戈也不与他多说,直接吩咐下去,将他关押起来,择ri解送长安。同时号令梁国各地郡县官吏,主动投降者既往不咎,若是负隅顽抗者,必格杀勿论。

梁帝萧铣投降的消息一旦传开,梁国境内,大小官员无不俯首听命,投降了辽东军。

但还是有一部分兵将,平ri在地方上声名不佳,知道即便降了辽东军,恐怕也得不了好,索性将所属兵丁带到了楚国,投奔了楚帝林士弘。

江淮被平定,随即梁国被灭,再加上巴蜀已定,短短半年多时间,江南局势已经截然不同。唯一还苟延残喘的也只剩下了楚帝林士弘,此时的楚国内早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军心浮动,不少文武官员心里都打着如何能体面投降的主意。

而林士弘本人,此时也是左右为难。就在梁帝萧铣被困江陵之时,作为邻居的林士弘虽然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但面对虎狼一般的辽东军,还是畏惧不敢出兵。直至梁帝萧铣投降,梁国尽归辽东军后,林士弘才隐隐感到有些后悔不迭。

此时辽东军声名显赫,林士弘又畏缩不前,不少楚国兵将就动了心思,尤其是靠近边境的那些守兵,纷纷与辽东军进行接洽,准备投降事宜。

形势愈见恶化,林士弘再三考虑后,却并没有屈从于辽东军的淫威,反而是命令自己的弟弟,时任鄱阳王的林药师,率兵两万进攻循州,想稳定后方大本营,再图进取。

但林药师大军才到了循州城外,就遭到了早已投靠辽东军的循州总管杨世略的顽强抵抗。一场乱战之后,林药师当场惨死,余下兵将群龙无首,大败而归。

林药师惨死的消息传到后面,顿时引起军心浮动,全军震惊当场。偏偏这时候,屋漏逢yin雨,林士弘的心腹爱将,豫章守将王戎,率领部下献城投降了辽东军。不少郡县将领紧随其后,纷纷投效辽东军。

不过两月有余,林士弘所统辖的大楚帝国,已是分崩离析,不再有往ri之繁华景象。林士弘率领余下兵马,败走保安成山东(今江西安福东南)。

袁州人得知林士弘来,受其鼓动,竟群起响应,希望他能重振军威。

这时,林士弘曾秘密去过一次豫章,和王戎密商收拾旧部,重行起事大计。原来王戎投唐并非出於真心,而是为了保存实力,伺机再起。不料事机不密,被辽东军将领张善安侦知。

张善安豺狼成性,马上发兵攻打豫章,王戎兵败被擒。

林士弘回到安成不久,余部又被洪州总管若于则击破,兵马所剩无几。

眼看大势已去,林土弘不胜悲愤,重病不起。

大业十五年,十一月。

林士弘重病不愈,死在了逃亡路上。身边兵将群龙无首,纷纷四散奔逃,大楚帝国烟消云散。

江淮军杜伏威,主动归降,如今在长安纳福;

梁帝萧铣,楚帝林士弘,都是江南豪杰之士,一朝际会风云起,创下了好大的一场局面。

而如今,却是一个被关押在长安大牢之中,听候处置;另一个却是国破身死,病逝于逃亡路上。实在是让人叹息不止!

江南既定,辽东军再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天下之大,也就是偏居于北地一角的李唐军队还负隅顽抗,仗着有突厥人的支持,始终不肯归顺辽东军。

所有人都以为辽东军必定会大军掉,要将李唐连根拔起。却没想到的是,隋朝大丞相杨戈,这时候却没有下令攻伐李唐,而是即ri起开始整顿江南兵马,并没有马上命令大军北上。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则传闻开始传播开来。最开始的时候,仅仅是在极少数人的耳边进出,但随着时ri越久,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全国上下,无论大江南北,街头巷尾处,已是到处纷纷传言。

如今的隋朝大丞相杨戈,居然是杨氏宗室子弟!

这消息一旦传开,便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刻意推动下,杨戈的传奇经历更是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很多人都亲身出来作证,证实杨戈当ri在辽东战场上,的确失忆了。究竟是什么出身,竟是连杨戈本人也不知晓。而最离奇的就是,从杨氏宗室之中,居然也爆出了一条消息,那就是当ri杨氏宗室子弟中,的确有一支流落在外,据传其子弟正是投到了辽东军中。但自从辽东一战后,却是杳无音讯,没了踪迹。

市井传言,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此时已经都不太重要。关键的就是那雾中看花若有若无的感觉,再加上杨戈本人的经历的确称得上传奇,也迎合了众人追捧的心理。到了这时候,杨戈之名已是响彻了中原江南大地,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当然,也有一些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尤其是偏安与北地一角的李唐军,则是公开发表告示,声称杨戈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根本就是想谋夺杨氏大隋江山,偏偏又做出了此等假惺惺的举动,实在不能称之为光明磊落之举。至于什么杨氏宗室子弟,根本就是以讹传讹,无稽之谈。

但这等言论,虽然是源自李唐,但不晓得片刻功夫,已是被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根本没能溅出一丝浪花出来,更别提会对杨戈造成任何的负面作用了。更有甚者,对李唐多加嘲讽,认为李唐早已登基为帝,却在这时候言说起大隋的八卦风云,颇为可笑。于是,过不多时,此种言论烟消云散,再也没留下一丝痕迹。

到了此时,若是代皇帝杨侑还没有眼色的话,那可真是彻头彻尾的猪脑袋了。当听到传闻后,杨侑主动召集群臣,严明自己yu退位让贤,将皇位传与杨戈。

文武群臣自然交口称赞,齐声附和代皇帝杨侑的英明之举。

此时杨戈还在返程途中,接到杨侑旨意后,连忙上表推辞。如此三次后,杨戈终于点头答应,快马加鞭,率领亲军一路疾奔,回到了长安城。而同一时间,萧炎在萧瑀等人的护送下,也启程赶往长安。

大业十六年,正月。

代皇帝杨侑发布诏书,退位让贤,将皇位让给了大丞相杨戈。杨戈登基称帝,继承了煌煌大隋的基业,改国号为“中兴”。萧炎是为皇后,母仪天下。

封杨侑为安乐王,世袭罔替。同时大赦天下,分封诸臣。

封王猛为辽东王,建牙开府,继续负责移民等事项,同时兼顾北方草原防卫。

封周文博为朝鲜王,建牙开府,致力于推行中原汉家文化,势必要让朝鲜半岛上诸多民族接受汉家文化,在其有生之年汉化,彻底成为汉家子孙。

封萧瑀为内史令,执掌中书省;杜如晦为内史侍郎,掌侍进奏,参议表章、草拟诏旨制敕及玺书册命。

封裴寂为纳言,执掌门下省;房玄龄为门下侍郎。

封长孙无忌与魏征,分别为尚书省左右仆射。

同时各军队将领,也分别授予了十二卫府大将军之职,余下群臣,皆都有封赏,不一而论。

中兴元年,四月初。

大隋皇帝杨戈亲率大军,御驾亲征,率领大军三十万,驻扎在洛阳,择机准备北上,征伐最后的地方诸侯---唐王李渊。

唐王李渊听到消息,也不敢怠慢,调集境内大军,约有十余万人,驻扎在黄河北岸,严防死守,要与大隋军队决一死战。而李渊所依赖的突厥人,经过这两年休养生息,也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生气。处罗可汗也与颉利可汗暂时消除了彼此之间的不合,竟是召集了草原上诸多部落的勇士,组成了大军十万,作为李唐的援军,在后面跃跃yu试。

但是,让唐王李渊感到不满的却是幽州总管罗艺。尽管平ri里对李渊很是尊重,但罗艺此人,却是生性狡猾,并不会轻易相信旁人,更别提是李唐军了。

每次唐王李渊敦请罗艺到太原议事,都被其找了一些借口予以拒绝,而且在其境内各处驻扎有重兵,竟是隐隐对李唐军队有所防范。而这一次更是对李渊的命令不理不顾,置若罔闻。

李渊对罗艺不满,由来已久,但身处大隋威压之下,却不得不容忍罗艺的嚣张跋扈。到了这时候,李渊心里明白,想让罗艺全军出动,拼了血本为他抵抗大隋军队,那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了。但只要幽州能保持中立,不让那些驻扎在辽东的大隋军队从后面包抄埋伏,对他李唐军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于是,对罗艺的阳奉yin违,李渊也表现的十分大度,甚至为其准备了不少军械粮草,以期拉拢。

但罗艺毕竟是罗艺,身处涿郡多年,手下精兵悍将,战斗力比起李唐军队来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没有泛起丝毫野心。这也不能怪他没有进取之心,而是幽州地面的形势让他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

北有突厥人时不时入境侵袭,南有王伯当大军虎视眈眈,西南方向,又要常常面对李唐军队的觊觎之心。而幽州一带,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区,想养活他的这群骄兵悍将,根本就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但从去年早些时候开始,辽东的王猛暗中派人与他取得联系,自然就是为了要劝降与他。若是能归降大隋朝廷,当不失王侯之荣耀。

罗艺也不是傻子,对于李唐军队更没有效忠的意思,这一腔的心事,自然是有些触动。虽然没有与辽东军实地接触,但罗艺依稀也听说了中原的消息,如今的大丞相杨戈,居然是杨氏宗室子弟,恐怕不ri就将登基称帝,坐上皇帝的宝座。

到那时候,杨戈必定尽起大军,讨伐李唐。届时自己何去何从,真是两难的问题。但罗艺在涿郡已经呆了无数时ri,对来去如风的突厥人却是心生恐惧,觉得杨戈的辽东军未必真能打过突厥人。

对于罗艺的这番顾虑,早已在杨戈以及诸位谋臣的计划之中,于是王猛亲自带给罗艺口信,言说只要罗艺能保持中立,并对突厥人严防死守,不让其从涿郡通行,那么到时候击败李唐军后,幽州军就立下了大功,到时候也不会忘了罗艺的功劳。

得到了王猛的回信后,罗艺大喜过望。对他来说,这自然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只要杨戈一ri不击败李唐军,他的幽州军就是绝对安全的所在。即便两军最后决出了胜负,他罗艺也能从容的选择其中的胜者。无论如何,对他罗艺都不会有任何弊端的。

但罗艺却是没有想明白,若是灭了李唐,难道杨戈身为大隋皇帝,会眼睁睁的看着幽州军宛若duli王国一般?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罗艺的军队,肯定是要收回来的。他此刻却没能想清楚这一点,也导致了最后不能正确把握局势,最后落得凄惨的结局,终生也只是个孤独侯爷罢了,并没能得到重用。

没了罗艺铁骑的帮助,但还有十万突厥人。李唐军队这两年来,整ri整顿军队,为的就是这最后的决战。有了十万突厥人的参与,唐王李渊也增添了不少的信心。

但事情有利即有弊,突厥人本就是草原牧民出身,部落之间的屠杀抢掠对他们而言,无疑就是家常便饭。此刻大军南下,打得旗号就是襄助李唐军队,抗击大隋军队。这一路而来,这些突厥人更是不知道收敛,沿路之上所经过的郡县,不少人家都被突厥人抢掠的干干净净,哀嚎声不绝于耳。突厥人却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根本对李唐境内子民没有半分佑护之意。

唐王李渊自然知道突厥人前来的种种恶行,但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突厥人的兵马,自然不敢对突厥人的恶行多说半句,也只是隐约的向处罗可汗提了几句,祈求对方做事情不要太过了。

处罗可汗也是个识大体的人,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还是当即下令,让所属兵马收敛各自行为,这才避免了李唐境内的一场浩劫。

但是在李唐内部,针对突厥人的恶行,却是起了一番争执。

此时在李唐军内,大世子李建成,长期在太原府内,并没有太多机会领兵出征。掌握军权的乃是二世子李世民与三世子李元吉,此外还有一支军队也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从秦岭辗转归来的娘子军主力,其主帅正是红娘子李秀娘。

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李神通李孝恭等较为杰出的李家子弟,也是分别统帅重兵,各自驻扎在境内要害位置。

唐王府内,议事大厅济济一堂,正在商议军情大事。唐王李渊正高坐在上头,满脸无奈的看着前面空地上的两个儿子。

李建成与李世民面面相对,正在争辩不休,而两人争论的焦点正是有关突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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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重挫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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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重挫突厥

“二弟,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穴.,彩虹)(穴.,彩虹)我李唐也是中原子民,如今却与突厥人联手,更是对突厥人的残暴行径置若罔闻,如此下去,怎么能对得起河东军民?”

李建成站在当中,侃侃而言,脸上并没有丝毫顾忌。不过他光顾着与二弟李世民整编,却没有看到高踞正座的唐王李渊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依稀已是有些怒容了。

李世民面对大哥李建成的指责,冷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什么叫做成王败寇?大哥,你顾虑太多了。若是没有突厥人的襄助,我李唐军队偏居北地,实力根本无法与辽东军相抗衡,难道我们就束手就擒么?”

李建成叹了口气,不再与李世民整编,将头转向了李渊,恭声道:“父王,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大定,辽东军入主中原已是板上钉钉。杨戈此人,素来待人宽厚,又与我李家颇有渊源,何不与其和谈,尊其为主,也好免了这一番冰灵涂炭。”

李建成这番话说得很是畅快,显然这些话在他心里面已经憋了很久。大厅中有几个人已是暗中点点头,称赞大世子的宅心仁厚。

李渊听了之后,脸上神色渐缓,却是紧锁眉头,一语不发。

李世民却撇撇嘴道:“大哥,莫非你糊涂了。那杨戈心中,恐怕恨我们李家还来不及,怎么会对我李家网开一面?别忘了那李密萧铣与林士弘王世充等诸多反王的下场,我们老李家,若是不敌兵败或者投降,恐怕最后也要步上他们几人的后尘。父王,李家乃是应运而生,怎么能甘心屈服于那草头兵杨戈的膝下?”

李世民说的很快,但还是有不少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旁边安静坐着的李秀娘身上。

李建成也是如此,看向秀娘的目光里面也隐约带着一丝惋惜。但李秀娘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头也没抬,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诸人投射的灼灼目光。

不过这番话还是气恼了其中一名将领,柴绍已是有些按耐不住,站了起来,冲着唐王李渊躬身一礼,随即说道:“王爷,末将不才,愿意率军充作前锋,为我李唐攻城拔寨!”

柴绍努力不看向李秀娘,但在座诸人却都明白,他这般气恼的模样,正是因为李秀娘的态度所致。早在几年之前,柴绍已经与李秀娘定下了婚约,但拖延至今,却是迟迟未能成婚。

早些时候,李秀娘带兵在秦岭以为李唐军内应,自然无法成婚,柴绍也理解。但等到李秀娘水军回到了太原府后,柴绍再次提出婚约,但还是被李秀娘找了诸多借口,不愿成婚。

柴绍虽然心中不满,但也知道如今的李秀娘并非当年李府里面的娇娇滴滴的小娘子,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一军统帅,其手下娘子军中多是秦岭悍匪,战斗力也是首屈一指,甚为李渊重视。自然这李秀娘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这议事大厅里面,除了寥寥数人以外,旁人根本比不上李秀娘的重要。

而唐王李渊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也是默许了李秀娘的作法,这一点更是让柴绍感觉到无比的屈辱。是以才主动申请前去迎敌,但是话一出口,却被李渊制止了。

“诸位无需多言。本王决心已下,誓与辽东军决一死战。至于说突厥人的事情,等到战事一了,再行弥补各家损失就是,此事以后就不必多言了。”

话已出口,再无法改变。李建成心中忧愁,缓缓走出大厅,却看到前面不远处,正是李秀娘的身影,连忙快走了两步,与李秀娘走了一个齐头并进,低声道:“秀娘,若是有暇,大哥想与你多聊几句闲话。”

李秀娘点了点头道:“大哥,择ri不如撞ri,这便到你府中商谈好了。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半个时辰后,李秀娘与李建成兄妹二人坐在书桌两侧,只是寒暄了两句后,突然外面有人来报,刘政会与刘世龙联袂前来拜访。

刘政会与刘世龙,都是当ri李唐起兵时候的拥立之功臣,身居高位,素来为李渊所重用。没想到这两位重臣,却是与李秀娘暗中有如此密切的关系。这一点,让李建成颇有些吃惊。

李建成不禁有些愕然,望向李秀娘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猜疑。

李秀娘莞尔一笑道:“大哥,这两位是我专门请过来的,有些话想与大哥讨个商量。”

李建成大为讶然,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念头。但脸上的表情却并没任何变化,等到刘政会刘世龙两人进来后,见到李建成,丝毫没有诧异的感觉,显然是早已知道了李建成也在这里。

待众人重新坐定之后,李秀娘也没有多说废话,径自对李建成道:“大哥,如今局势已经明朗化,李家最好的结局便是投降大隋。不知大哥以为如何?”

李建成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正如他所料,这位大妹已是胸有成竹了,看来当时在大厅中,秀娘并非魂游天外,而是心有定计罢了。此时与他直截了当的说起投降事宜,自然是因为李建成方才在大厅中的言论。

李建成早就有了投降的念头,此时听李秀娘也有此意,精神不禁为之一振,道:“秀娘,这自然最好。但父王与二弟那里,恐怕却是个麻烦啊。”

刘政会开口道:“世子,若是王爷与二世子一意孤行,不知道世子会如何处之?”

李建成脸色骤然变化,一双眸子透出一丝寒光,盯住了刘政会。后者却泰然处之,毫不为所动,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李建成心思如潮涌般变化之时,另外一名重臣刘世龙也开口道:“世子宅心仁厚,我等一向佩服。但值此危亡时候,若是王爷一意孤行,恐怕李家最后的结局将是灭门之灾啊。世子若是想留住李家血脉传承,恐怕也要早作打算才对。”

李建成并没有想到,眼前所坐的两位重臣,竟然是如此的不看好李唐的未来,这让他心中更是平添了不少忧虑。但是两人话语中所蕴藏的含义,他自然也听得明白。但这等大事,尤其是关系到父子家庭和睦,不由得他不慎重考虑。

就在这时候,李秀娘终于开口了,“大哥,你是李家长子,当得有此决断。父王年纪已大,行事瞻前顾后,而二弟虽然生性聪敏,文才武略,素有大志,但正因为如此,才会野心勃勃,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李家若是真的任由二弟胡来,恐怕必遭灭顶之灾。大哥,你要有所抉择才对。”

见到李秀娘这般说话,李建成微微叹息道:“大妹,为兄自然是赞成你等所言。但父王二弟手握兵权,现在又是对突厥人信心百倍,恐怕于事无补啊。”

李秀娘点点头道:“大哥,这一点你说的极是。不过倒是不用忧虑,我等并不用太早作出决定。若是杨戈不能击溃突厥人,今ri所言,自然作废。但若是杨戈赶走了突厥人,届时兵临城下之时,大哥切不可忘了今ri所言之事。”

李建成遂松了口气,李秀娘此言,让他轻松了不少,否则前方大战,而他身为王世子,却在后方捣鬼,就有违他的本意了。说到底,若是李唐真的能战胜了辽东军,他又何必故作恶人呢?

几人计议已定,李建成也答应了李秀娘,暗中联络一些朝中大臣,互为沟通有无,说不定能劝谏李渊成功,也好免了这一场兵灾祸事。

距离离石郡数十里的地方,正是孟门关。

孟门关位于孟门古城之外、孟门黄河古渡之上,东依巍巍吕梁,西滨滚滚黄河,南靠军渡要塞,北邻黄河“二碛”,且东越金锁关黄芦岭可通晋中平川直至京津,西跨黄河天堑即达陕北地区,是控山带河的重要关隘。曾与晋东娘子关齐名,有“东有娘子关,西有孟门关”之说,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素有“山西的西大门”之称。

而此时,在孟门关下,一大群骑兵密密麻麻的排列成型,至少有数万人之多。但这些战士却不是汉人,而是突厥人,为首之人,正是草原上的霸主处罗可汗,身边还有一骑,看其神态也是桀骜不驯之人,正是颉利可汗。

这两人本是兄弟,当年始毕可汗病逝后,两人为了争夺草原上的霸权,大打出手,结果却是便宜了铁勒九姓联盟,突厥人的势力经此一役后,大不如从前,两兄弟更是各有不服,纷纷自立为可汗。

但经过这两年多的休养生息后,突厥人慢慢又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颉利可汗有感于突厥人分裂带来的严重后果,甘心将身段放低,愿意尊奉处罗可汗为大可汗,他为小可汗。于是在两人合谋下,突然两相夹攻,将铁勒人打得大败而逃,一举收复了不少地盘。这场胜利,让两人不由得信心膨胀,竟是起了野心,要从变乱不止的中原分一杯羹。恰逢唐王李渊求援,于是两人顺水推舟,亲自率领了十万大军,从李唐境内一路绕行,到了孟门关。

而此时,唐王李渊已经给突厥人准备了数千艘民船,准备将大军偷渡过黄河,然后一路南下,直捣长安城。据他们所知,如今杨戈亲自率领大军二十万驻扎在洛阳城,长安朝廷正是一片空虚。只要突厥人能一举攻克长安城,杨戈大军必然会回援长安,届时李唐人马再行追杀,必然能一举克敌。

突厥人并非蠢笨之辈,他们自然也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大意的。在渡河之前,处罗可汗已是下令,四处探听消息,打探的结果让他很是满意,如今在黄河对岸,根本没有隋军防守。沿途郡县,也不过是一些没有战斗力只是充当摆设的郡丁罢了,根本不会对突厥人造成任何干扰。而此时的黄河,也不像往ri那般急促,正是渡河的绝佳时机。

想到长安城的繁华富贵,花花中原的繁茂人口,处罗可汗与颉利可汗不禁心潮澎湃,想入非非。当即下令,全军分为三队,依次过河。

前军只有三千多人,充当探路的先锋,自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等到这些人马小心翼翼的渡河后,并没遇到任何阻碍。

两位可汗大喜,于是下令,留下颉利可汗率领后军一万人充当接应,余下数万人马在处罗可汗的率领下,尽数登船,往对岸而去。

船行至中处,突然从上游处传来一阵轰鸣声。突厥人正在莫名其妙时候,眼中已经出现了一股股洪流,正从黄河上游呼啸而来。其水流之急促,竟是犹如离弦之箭,直奔突厥人所坐的大船而来。

突逢此变,突厥人纷纷神色惊慌,但此时身处黄河之上,哪里还能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洪流转瞬间已是笼罩了过来。那些民船本就是最为普通的材质,哪里禁得住如此急促的洪流,顷刻间已是被冲的东倒西歪,更有甚者,船翻人亡,突厥人已是连连惨呼尖叫,落河而亡。

可怜那数万突厥兵马,几乎当场就死了将近一半人马。而剩下比较幸运的突厥人,也被那股洪流冲了下去,片刻功夫已是被冲出了老远,再也看不见踪迹。

而此时在那黄河对岸,突然从一处丘陵后面,齐刷刷现出了上万名骑兵,为首一员大将,正是胡刀。在他身后,秦叔宝罗士信两人面目狰狞,手持长枪,带着身后众多骑兵,已是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往那三千突厥骑兵包抄而来。

见到黄河中的惨象,那三千多突厥骑兵还在惊疑不定,以为是河伯神仙显灵的时候,又突然看到了这些大隋骑兵,竟是犹如天兵天将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中顿时陷入了恐惧当中。还未等隋军靠近,已是纷纷四散奔逃,队形已是呈溃败之势。

胡刀大喜,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情形,可是难得碰到的。于是发一声喊,与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宛如蛟龙入海一般,手下根本没有三合之将。兵锋所指,根本挡者披靡。只是一顿饭的功夫,那三千突厥骑兵已是被屠杀干净,能脱逃者寥寥无几。

随即胡刀下令,所有骑兵列队,往黄河下游一路搜索。看看是否有幸运的突厥人,被激流冲到了下游,说不定再上了岸,那可就正逮个正着,自然不用客气,直接砍杀了了事。

这时候,黄河河面上已经缓和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般急促了。但就在这时候,从黄河上游,又开来了数十艘大船,船上站立的人,正是水军统领乐进。战船如风,转眼间已是席卷了整个黄河河面。河面上还残存的那些船只,哪里是这些战船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过后,那些民船已是纷纷被击沉,船上的突厥人无一能逃得性命。

至于那船上的处罗可汗,却是极其倒霉。先是被一根船桅打中了头部,随即被洪流卷入了河底,当场死于非命。还滞留在岸上的颉利可汗,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着渡河,而是留到了后军。

既然黄河中有埋伏,对岸又出现了隋军大队,颉利可汗已是心中明白了。毋庸置疑,隋军早就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标线路,早就针对他们做出了布置,不禁怒火中烧,对唐王李渊更是心怀愤恨。

他自然以为,这样隐秘的事情,除非李渊心存异心,否则断断不会阿生如此惨剧。思及到此,处罗可汗身上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吩咐手下,带着这近万人马匆匆往草原逃走。

一路逃窜,等到了马邑之时,颉利可汗方才松了口气。不管真相如何,先逃了性命要紧。只要回到草原之上,自然还能东山再起。何况处罗可汗已经丧身河底,这倒是一条好消息。此后突厥人中,他颉利可汗一人独大,ri后要是能成就赫赫霸业,倒是要谢过这黄河了。

颉利可汗还没来得及高兴,前面已是响起了厮杀声。不禁心惊肉跳,他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了。等到了前面,才知道前面拦住去路的居然不是汉人,而是铁勒人,赫然是薛延陀部的夷男王子。在铁勒人的旁边,还有一大群人马,看其装束,却是属于草原上的马匪势力。

此前铁勒人大败,薛延陀部也不例外。不过夷男王子却是极其精明,及时联系到了杨戈留在草原上的心腹--魏所男。在魏所男的帮助下,薛延陀部的残兵败将得以能够保留至今。

而这次突厥人遭到如此大败,甚至可以说是灭顶之灾的大败,其中最主要的功臣就是那位留在草原上的魏所男了。

数年时间,魏所男从最初的数百人马,已是渐渐发展成为一股颇为可观的势力。而这次突厥人两位可汗联手李唐攻袭长安,这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魏所男耳中。

于是魏所男暗中利用自己的人脉,得到了突厥人进兵线路方案后,暗中联络长安朝廷,设置下如此连环毒计。在杨戈大军的掩护下,胡刀暗自率领大队骑兵潜形匿迹,到了黄河对岸潜伏起来,同时暗中将黄河上游的河水用沙袋堵了一半,蓄水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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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天下一统(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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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天下一统(大结局)

远远的看到颉利可汗的狼旗,薛延陀部的兵丁们脸上露出狰狞之色。。caihongen穴。当ri突厥人突然停止了内斗,联手攻击铁勒人,血洗了不少铁勒人的部落。薛延陀部也不例外,一场厮杀过后,虽然由夷男王子领着不少人逃了出来,但部落中老幼妇孺却死伤无数,实力大为减弱。

要不是魏所男的帮忙,恐怕夷男王子也没有信心,敢回来抄突厥人的后路。此时见突厥人犹如丧家犬一般,更是对魏所男所说的话毫无怀疑,一声令下,薛延陀部士兵宛如潮水般涌了过去,与突厥人战成了一团。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仆骨部和回纥部的战士。三家联手,足有三万人上下,已是将三家仅存的家底力量都拿了出来,就是要一举歼灭突厥人主力,为自己在草原上赢得一个生存发展的机会。

这场厮杀异常残酷,双方都是草原上数次争斗的死敌,根本没有任何侥幸可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奴为寇,这就是草原上信奉千百年来的信条。

战局之惨烈,一直延续到了晚上,颉利可汗在乱军中被杀,余下突厥人,也仅有寥寥千余人逃了出去。而铁勒人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死伤人数约有近半。

此役过后,草原上的突厥人再次被重重打击,两位可汗都死于非命,势力一蹶不振。而铁勒人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这场胜利来得如此之悲惨,铁勒人自己也遭到了极大的损失,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去图谋草原上的统治权。

是故,在这个乱世末年,草原上竟是很诡异的出现了权利真空,一时间没有任何势力能涉足其间,反而是便宜了魏所男这个外来人。

在大隋的授意下,魏所男与可敦联手,再加上薛延陀部的夷男王子,三家形成了鼎足之势,将草原牢牢的控制在了大隋手中。

而此时,太原府的唐王李渊并不知道突厥人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沉浸在等突厥人奇袭长安后,自己应该如何追杀大隋军队的美梦当中。

然而,坏消息很快接踵而来,让李渊再也笑不出来了。

三月中旬,乐寿传来消息,隋朝大将军王伯当率军十万,将乐寿城团团围困。李元吉坚守两ri后,隋军破城而入,将李元吉生擒活拿。河北诸地郡县纷纷献城投降了大隋。王伯当率军继续往西,已是进了河东地面。

离石郡传讯,突厥人在孟门关大败,全军覆没,两位可汗当场战死,逃出者寥寥。突厥人一蹶不振,再不复往ri草原霸主地位。

恰在此时,从北武当山下来了一支兵马,为首者自称王頍萧平,乃是昔年汉王旧部,此番,已经接受了大隋朝廷的招安,不数ri已是连连攻克离石等郡县,兵锋所指,直逼太原府。

而黄河对岸的大隋军队,已经渡过黄河,正缓缓往太原府而来。沿途郡县,竟无一抵抗,纷纷投降。

三路大军,进逼太原府。一时间风声鹤唳,都是大隋军队的赫赫声威,唐王麾下,军心顿时动荡不安,全军上下,已是人心思变,蠢蠢欲动。

李秀娘府中,李建成李秀娘坐在上首位,下面坐着刘世龙刘政会以及另外几名重臣,正在商讨要事。

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却是看向了中间空地上站立的一个壮汉,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早年李秀娘带在身边的嫡系心腹马三宝。

马三宝正侃侃而言道:“小姐,各位大人,目前情形就是如此,大隋朝如ri中天,根本不是唐王所能对付的。为今之计,也只有遵照隋朝皇帝所说的意思了,还望各位三思。”

李秀娘叹了口气道:“杨戈也算是不错了,终归还是给了我们李家几个选择。但这三条路,未必都是父王所能愿意的。恐怕难啊!”

ri前,杨戈委托马三宝带过来了他的一份亲笔书信。在信中,杨戈提出李家有三条路可供选择。

其一,交出手中兵马,回到长安做个安乐王爷,从此闲云野鹤,不要参与朝政大事。

其二,允其戴罪立功,带着李氏家族渡海北上,到倭国再行拼杀一番,想来在大隋的帮助下,统一倭国也是大有可为的。届时做个倭国国主,将汉家荣耀扬威于倭国,也算是个出路。

其三,鱼死网破,与大隋军队决一生死。但如此一来,大隋将再不留后手,届时城破之ri,就是李唐灭亡之际。到时候烟消云散,李唐一族,连根拔起,再不会留下任何后血脉。

其实,无论李唐选择哪条路,都是针对唐王李渊而言的。至于李建成李秀娘两人,素来与杨戈有旧交情,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无论如何也是会留条后路的。

果然,当天晚上李秀娘与李建成连夜进宫,叩见李渊,将杨戈所提三条呈上,请唐王李渊定夺。

李渊却是迟迟拿不定主意,就在犹豫之际,二世子李世民得到消息,已是闯了进来,厉声呵斥李秀娘李建成两人,认定他们二人乃是李家的叛徒。

双方争执不下,李渊不堪其扰,让双方退下,他要好好思考一番,再做回应。

等双方走后,李渊细细思量,这才明白过来,看来李建成李秀娘两人早已与大隋军队有所勾结,即便自己痛下决心要死守城池,恐怕到时候头一个背叛自己的,也就是这兄妹两人了,想到此处,不由哀叹一声,竟是老泪唏嘘,无语凝咽。

次ri天亮后,唐王李渊召集群臣,要在大殿之上宣布投降事宜。按照李渊的想法,这所谓倭国之事,实在是太过渺茫,那种荒蛮之地,又岂是好待的地方。到那种地方,与发配又能有什么区别?

是以,唐王李渊却是选择了安享晚年,就当一个安乐王爷吧。

四月十五ri,唐王李渊身着白衣,率领文武群臣,大开城门,相迎于道旁,投降了大隋皇帝杨戈。被封为长乐王,永居长安。

杨戈见到李渊等人后,好心劝慰了几句,当即号令三军,进了太原城。其后不久,幽州总管罗艺率领本部兵马,归降了大隋朝,被封为幽州侯,同样被送到了长安城,不再执掌军队。

至此,大隋朝重新一统天下,再建不世之功业!

一年后,长安城,金殿之上。

一副巨大的地图悬挂在朝堂之上,大隋朝廷的疆域被红线勾画而出,在其外围,却是呈现出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区域以及广袤的大海。

杨戈站立在地图的旁边,将大隋周边的区域点了出来,对着群臣道:“诸位,看到了吧,天下之大,远非尔等脑中所想。若想建立万世之功业,就要看你们的雄心了。这地图以后就悬挂在朝堂之上,胸怀天下,这才是英雄所为!诸位,李世民就是你们的榜样!”

在那地图上,原本是倭国的区域,此时正被一个红圈覆盖,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唐”字。一年前,李世迷nzhu动领命,征讨倭国列岛。在王思晨的协助下,李唐军队统一了倭国列岛,李世民也被封为了唐王,正式成了倭国国主。

大殿之上,所有文臣武将,望着那地图上的广袤疆域,双眼之中闪烁着亮人的光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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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要活下去

狂风卷着残云,惨淡的阳光慢慢消失殆尽。寒秋冷色渐浓,在一片遍布坟包的半山坡上,一杆衰败的大旗随着冷风摇曳着。在其顶端蹲着一只寒鸦,正呱呱的嘶叫着。在大旗的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散落在坡地上,那面山坡已被流干的血渍所染红。顺着山坡望下去,不计其数的尸体绵延而去,怕没有上千之数。

寒鸦呱呱叫着,突然翅膀一振,飞了起来,旋即落到了那些尸体旁边,蹦跳着享受腐肉大餐。距离它不远的地方,更有不少它的同类,撕咬啄食着那些冷冰冰的身躯。忽然远处马蹄声响,一群群寒鸦扑棱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并不愿离去,盘旋着等待机会。

那些不速之客是一哨高句丽士兵。随着其中为首的一声喝叫,这群士兵带住马头,纷纷跳了下来,手持明晃晃的马刀,面目狰狞的走向了那些尸体。手上更无半丝犹豫,宛若割草一般,收割着首级,丢在了随身携带的麻袋之中。

那些寒鸦被马刀骇的高飞,随即好似发觉对它们并没什么威胁,更被那些血腥味吸引过来,盘旋在低空之中,警惕的盯着下面的那些恶魔般的士兵。偶然有两只胆子大的,已是远远的飞落了下来,继续啄食那些尸体,不时的抬眼看上那些士兵两眼。

也就是半晌工夫,又一骑兵从远处奔驰而来,几声唿哨过后,那些凶恶的士兵纷纷上马,顺着来路疾驰而去。血腥的战场上只留下了簌簌的寒风和那些呱呱嘶叫的寒鸦,兴许是风更冷冽了些,寒鸦们耐不住下面美食的诱惑,盘旋着落在地面上,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这时候,远远的地方,已是传来了隐约饿狼的嚎叫声。

就在那杆大旗不远处,一只迟到的寒鸦扑棱着翅膀,尖细的长掾往下面的一具尸体上啄了下去,却没注意到那具尸体略微的颤动了一下。那只寒鸦又啄了两下,猛然间呱呱叫着,很是突兀的飞到了半空中。在它惊恐的眼神中,能清晰地看到:那具刚刚被它啄食的尸体居然坐了起来。

杨戈瞪着迷茫的双眼,茫然看向四周。瞬间,他的眼球瞪得滚圆,随即尖叫一声,双手撑地往后退了半米开外。接着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东西,顺手将其拿到了眼前,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稍微平定了一下心情的杨戈心里面乱糟糟的,浑然不顾自己还坐在一堆尸体里面。

前一刻,杨戈还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面,转眼间他却坠入了地狱。脑海里充斥着一片厮杀的场景,血肉横飞,这样巨大的反差让他恍惚间以为是在梦乡之中,当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自己揪的生疼后,终于确信自己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那些血腥的尸体,那些呱呱叫着的寒鸦,都是真实的。这是什么地方?这又是什么年代?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戈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转瞬间却又摔倒在地。到这时候他才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心头发慌,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现在的他非常饿,如果再没有食物,恐怕他在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就已经魂归天国了。

远处被他诈尸而惊吓走的寒鸦,兀自惊魂未定的在半空中盘旋,却看见那具突然坐起的尸体又一次栽倒在地面上。这次它却学乖了,再不敢靠近,而是另寻它处。

半晌后,终于有一只寒鸦蹦跳着到了杨戈这里,正准备享用之时,却被早有准备的杨戈一把抓住,随即送到了嘴边。一口热乎乎的鲜血涌入了喉咙里面,身体内刹那间涌出了些许力量。

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后,杨戈仔细查看了自身情况,还好,除了一些皮肉之伤外,并没什么致命之处。或许这是他唯一感觉到欣慰的了,比起前世的他,这具躯体更为健硕一点,却不知为何没怎么受伤就昏厥不起,更是和其它尸体混在了一起。

这个血腥的战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杨戈寻了一把锋利的长刀,不加犹豫的踉跄着离开了这片修罗场,顺着一条山道走了下去。越往前走,杨戈心中的苦涩越甚,一片荒芜的原野,偶尔还能看到倒毙在路边的士兵遗骸。

看那些士兵的装扮,很明显这是古代无疑了。毫无疑问,自己是中了大彩,是穿越还是灵魂附体,不管什么原因,总之,自己已经和原先的世界告别了。

感受着周边尸骨带来的阴风,杨戈不由破口大骂上苍的无情作弄。高声嘶吼了几声后,他无奈地合上了嘴巴,他又能怎样,难道骂下去就能回到原来的花花世界么?回想起方才那只只寒鸦盯着自己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等待死亡的贪婪和快感,让他寒颤之余,不由生出了点点意志:我要活下去!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杨戈苦笑着告诫自己:我已经在乱世了,别想那么多了,怎么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确定的目标,脑袋也貌似清醒多了。杨戈发觉就在自己无意中走着的小径上,似乎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了下来,应该也有一些人走过这里。看这些零散的脚印,应该和他一般,都是溃兵无疑了。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杨戈的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如果能找到这些溃兵,无疑就是多出了生存的希望。

拖着疲乏的身躯,杨戈一路跟着那些踪迹,走到了一处山谷,绕过一处陡坡后,杨戈欣喜的发觉前面好像有人影闪动,正待前行。突然脑后一阵疼痛,旋即觉得天旋地转,已是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杨戈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后,惊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丝毫不能动弹,耳边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语调有些怪异,但杨戈还是听了一个大概。看来自己的重生,倒也没有完全泯灭原主人的意识状态。可惜的是,这具躯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身处什么年代,却都是不记得了。

杨戈偷偷的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在他前面正有五个军汉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有一名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正坐在当中,听着旁人说话。

“大哥,这小子独自一人闯到这里,不会有什么蹊跷吧,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得了!”一个白面汉子开口说话,声音略有些沙哑,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杨戈心头一紧,心知肚明自己就是那所谓的‘小子’了。

“不妥,看他服色,也是我们隋军一员,怎么能就这么杀掉呢?再说了,几十万大军都溃败了,我们这一小股人,高句丽人恐怕也不放在眼里的,哪里还有什么奸细一说。大哥,还是等他醒了以后问清楚再说吧。”另一个精瘦的小个子咳嗽两声,反对刚才那人的建议。

“方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自己逃命都来不及,哪能再带上这个累赘?即便不是什么奸细,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离死也不远了,大哥?”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过这次他倒是不坚持对杨戈身份的怀疑了。

高句丽?隋军?几十万大军溃败?杨戈一个激灵,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居然来到了隋朝,历史上最著名的荒淫无道的昏君杨广的隋朝?乖乖,大乱将起,群雄逐鹿,哈哈,这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啊。嘿嘿,要是跟对了人,这一辈子,那可就不用发愁了。

杨戈正胡思乱想之际,身体不由激动了一下,却是被旁边的人看到。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就这么使劲一攥,将他提溜起来,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哪位将军的手下?老实说来!”

杨戈顿时从美梦中醒了过来,意识到先别想什么李大李二了,先保着自己的小命要紧,抬起头打量身边众人。此时说话的众人都已站了起来。那胡子拉碴的大汉身高膀宽,凝神盯着杨戈。杨戈脑袋瓜子急转,连忙陪笑回道:“兄弟叫杨戈,隶属,隶属右,右..”

众人看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四五六,脸上神色也跟着变幻起来。杨戈看着不对劲,急忙摇晃着脑袋,可怜兮兮的说道:“刚才被高句丽人杀的糊涂了,我,我忘了。”

这真不能怪杨戈,凭借他那不成材的学生生涯,历史学的本来就不好。也就是知道个隋唐演义罢了。这时候根据几个关键词能猜到是隋朝,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话说杨戈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托关系进了武警部队。凭借着自己经常与小混混打架的一股狠劲,功夫学的还真不赖,也颇受领导赏识。两年后,也就是转士官的前几天,杨戈收到家中来信。家里被开发商强拆,老妈住院不起。情急之下杨戈不顾领导的挽留,毅然回到了家乡。

与开发商争辩时,杨戈一时冲动,将其打成重伤,成了在逃犯。从此浪迹天涯,更结识了神偷顾老二,学了一手偷功。不过杨戈这个小偷却与旁人不同,他的目标只有两种人:贪官与奸商。对他而言,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可惜的是,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偷盗过程中,杨戈打开一个保险柜,从里面顺手牵羊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当晚躺在香甜的被窝里面,百无聊赖加上好奇心作祟,不由自主的打开了那个盒子。一道白光闪烁,他就来到了那片血腥的修罗战场,附身到了一具隋朝小兵的尸体上。

“大哥,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连自己是谁的手下都说不清楚,我们不能给自己找罪受。让我王强一刀结果了就是。”那个最初要做掉他的白面汉子脸色一沉,手中的钢刀闪闪发光,显见的不怀好意。

那名被唤作大哥的彪形大汉大声呵斥道:“都是军中兄弟,动什么刀子。方子说的对,几十万大军都溃败了,他一个小兵吓傻了也不稀奇。看他长得也算粗壮,带上未必是件什么坏事。方子,解开他的绳子。”

杨戈心中一定,感激的看向那名大汉。那汉子裂嘴笑道:“兄弟,你叫杨戈对吧。哥哥我叫王猛,隶属于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属下的斥候队正,这些都是我的手下兄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除了最开始那个叫王强的还有些恶意,其余人倒是纷纷露出了笑容。

经过王猛的介绍和旁边兄弟的七嘴八舌,杨戈对自身所处的时代背景有了初步的认识。

时值大业八年,隋帝杨广率军百万,征伐高句丽。久攻辽东城不下,遂遣派宇文述于仲文等人率军30万,由陆路绕过辽东诸城,进逼平壤;另有水路来护儿周法尚二人,率水军从海路夹攻平壤。

陆军三十万,士卒携带十日之口粮。然旅途劳顿,不堪重负,纷纷将口粮埋于地下,欲行抢掠以养军。无奈高句丽坚壁清野,隋军口粮日渐稀少,虽有一日七战七胜之荣光,但平壤城在望,却已饥肠辘辘,再无建功之能。

高句丽宰相乙支文德以归降为名,探知隋军缺粮,遂诈降。隋军信以为真,在回渡萨水之时,高句丽大军突然杀到。隋军顷刻间溃败,死伤无数。

担当全军后卫的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在乱战中不知所踪,不知被杀还是被俘。而王猛所率领的一队斥候见机甚快,于溃乱之际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这山谷之中,生存者不过七人,外加四匹战马。另外三匹战马却力竭而死,成了他们袋中的干肉。

除了王猛之外,那个白面汉子王强是王猛的堂弟,而那个为杨戈出头的叫做张方,看似精瘦,马上功夫却甚是了得,头脑也很清楚,似乎在这群人当中也是很有一些地位。

一副鲁莽好似黑炭模样的是程黑牛,宛若一座铁塔一般,比起王猛还要高出半头。方才就是他攥着杨戈的衣领,此时看杨戈看他,憨憨的笑道:“嘿嘿,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还有一个余老三个头不高,仅仅五尺上下,约莫三十来岁年纪,也是一脸的憨厚,脸上的皱纹却是紧紧锁着,也就是和杨戈对视了一眼后,依然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这五人盔歪甲斜,但是和外面那些倒毙路上的士兵却有很大不同,根本没有那种面黄肌瘦的感觉。看杨戈惊疑不定,王猛嘿嘿笑了两声,甩手丢过一个袋子,爽快的说道:“杨兄弟,既然大家有缘,看你也是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再说。”

杨戈接过袋子,里面却是一块块干肉,也顾不上客气,抓起一块咬了下去。旁边张方递过一个水囊,缓缓说道:“别急,喝点水再吃,要是噎死了,那就不划算了。”

众人哈哈大笑,杨戈也讪讪笑了两声,感激的看着大家。他心里明白,能在如此规模的溃败中逃得性命,没一定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到。而眼下要想逃出生天,这帮人就是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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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色萨水

正谈笑间,两骑快马跑进山谷。杨戈警觉的站起身来,却看到周围诸人都没什么动静。正疑惑间,张方在旁边低声解释:“不用紧张,自己人。方才他们出去打探情况去了。”

转瞬间,那两匹战马已是到了跟前。马上两人甩蹬下马,一溜小跑到了王猛身前,大声叫喊:“大哥,前面萨水过不去了,高句丽人,高句丽人布下重兵,在萨水岸边垒了无数京观。”

什么?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其中王猛更是揪住了前面那人的衣服,脱口喊道:“你说的是真?那些高句丽人真的这般残忍?”

被他揪住衣服的隋兵一脸的悲愤,嘶哑着嗓子喊叫着:“大哥,数十万兄弟啊,萨水的颜色都变成血色了。那些狗娘养的!”

另外的那个隋兵同样哽咽着,泣不成声:“那些高句丽的狗贼,把兄弟们的人头都砍了下来,垒成了京观,绵延数十里,惨不忍睹。大哥,那些狗贼布下重兵,这萨水,我们是过不去了!”

杨戈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口中的京观居然是用隋兵人头垒成的,肚中一阵难受,方才吃下去的干肉全数呕吐了出来。王强鄙视的看看杨戈,随即走上前去对王猛说道:“大哥,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王猛叹口气,沉声道:“看来这萨水是不能走了,我们先躲躲再说,看看过上几天高句丽狗贼会不会撤兵吧。”

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呆坐在一旁,满脸的悲愤沮丧。这时候两个斥候看到多了一个生面孔,连连打量杨戈。王猛这时候也没了精神头,淡淡说道:“新来的自家兄弟,你们自己先认识一下吧。”

杨戈赶忙上前介绍,那两名斥候看杨戈身材虽然不甚高大,却是比较结实,虽然方才呕吐的样子不怎么好看,但也不敢小瞧,连忙回礼。这两人,一个名叫李洛,一个名叫徐庆,看容貌都不是很大,但举止间却颇为精明强干。杨戈不禁为自己的好运气而鼓舞,很明显,眼前这七人无疑是隋兵中的精锐,活命机会自然大大增加。

“杨兄弟,方才你说是从一处战场走过来的,一路上可曾看到有什么异常?”寒暄几句后,李洛张口询问,脸上依稀带有怀疑的神色。

“说起来也比较走运,能遇上你们。当时我从战场上醒来,已是饿的筋疲力竭,无奈下装死抓住一只寒鸦,这才有命走了出来。在路上可巧看到一些错乱的脚印和被人践踏过的痕迹,这才想着碰碰运气,看能否遇上自己人。”杨戈将当时情形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尤其是对自己如何判断得出结论讲的格外详细。他知道,眼前这些人,恐怕个个都非等闲之辈,要是自己对他们没什么用处,现在还好说,一旦遇上危险,恐怕谁也不会为了救他而耽搁半秒的。

李洛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你倒是个做斥候的好料子。”正待说话,杨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叫道:“难怪我在战场上醒来的时候,看到不少无头尸体,原来都是那些高句丽狗贼干的。诸位,那些高句丽人,如果还要弄什么京观,说不定还会回来的。我们在这里恐怕不怎么保险。”

王强鄙夷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怕什么,我们这里再隐蔽不过,放心吧,胆小鬼。”正待继续讥讽两句,却看到他的堂哥已经站了起来,高声喝道:“杨兄弟说的不错,这里不能久待,我们这就动身。方子,老三,前面探路。李洛,你和杨戈负责断后,确保我们的踪迹没有泄露。”

王猛随口吩咐,听在杨戈耳中,却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经过关,大声答应下来,和李洛开始清理现场的痕迹。

和李洛交谈中得知,他们这伙人的确应该算作精锐了。队正王猛,涿郡人,本就是辛世雄将军的亲兵,随同将军南征北战数载,立功无数。后提拔为校尉之职,但因为顶撞上官,大军出发之际又被降成了队正,负责前军斥候。而王强和张方李洛三人都是跟着王猛的同乡兄弟,至于徐庆程黑牛余老三等人,却是一路逃命出来的残余之人。

“对了,你会骑马么?”李洛貌似无意的询问了一句。

杨戈顿时语塞,上辈子也就是在马场上骑过几次劣马,只好讪笑着说道:“我,我不怎么会。”

李洛拍着身边的战马,低声说道:“我们都是斥候出身,你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先学会骑马!”说完这句话,也不看杨戈,径直往前走去。

杨戈追上两步,肃然对李洛说道:“李兄弟,在这方面还需要你提点一二。这份恩情,我杨戈终生难忘。”

李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呵呵,言重了。既然你叫我兄弟,怎么又见外了呢。以后叫我阿洛就行。”

杨戈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呵呵笑了两声,亲热的叫道:“阿洛,虽然我以前很多事情记不住了,不过好像有个模糊地印象,似乎从前大家都叫我杨子,你们也这么称呼我就是,老是杨兄弟杨兄弟的,的确太见外了。”

两人落在后面,寒暄几句后,也就熟悉起来。在杨戈有意的恭维下,李洛对这个新人也颇有好感,不过对杨戈的马术却不敢恭维,嘲讽几句后也就悉心开始指点一二。杨戈自是受益匪浅,有前世的底子加上他自身的身体素质,很快他就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要点,虽然比起李洛等人还有不小的差距,但至少能驱马奔驰了。李洛对他如此快的掌握马术要点也颇感吃惊,连连赞叹不已。

第二天,几个人一路摸索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在那里,余老三已是收拾出了一个山洞,以供众人落脚。这里已是深山之中,应该不会再有高句丽士兵的出没,大伙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坐定之后,余老三却不见休息,而是叫上程黑牛,在他们营地周边捣鼓一阵,布下了一些陷阱。杨戈很是好奇,遂也跟着在余老三身前身后帮把手,顺便了解一下这里面的学问。余老三果然是个闷葫芦,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杨戈碰了几个钉子后也只好变成了哑巴,只是和程黑牛打趣几声,余老三的布置却被他暗暗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也与自己原先在部队里面学到的野外生存训练相比较,也颇有收获。

“阿洛,杨戈这个人怎么样,摸清了没有?”王猛仔细盯着不停忙碌的杨戈,将李洛叫到了跟前,若有所思的询问情况。

李洛呲牙笑了,轻松说道:“老大,这人的底子我摸过了,看来他说的没错,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说不出来,看他的表情也不应该是装出来的。看来还真如他所说,这场大战,让这家伙受了一些刺激,得了失忆症。不过有一点却是我感到奇怪的,看他服色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但是谈吐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感觉怪怪的。言谈举止颇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王猛点点头,冷笑一声:“不管他有什么来历,在我们这队人里面,是龙是蛇,都得老实的给我盘着!以后你也多注意一些就是。”李洛答应一声,正要离去,又被王猛叫住了。“让他多练练马术,到时候可别成了我们的累赘。”

是夜无话,次日天刚放亮,李洛与徐庆就被王猛派了出去,打探周边的情况。余老三不愧是猎户出身,选择的这个地方很有讲究。这处山谷虽然身处老林之中,但就在不远处却有一道小溪淌过。顺着小溪往下也就是十余里,就能走出老林。如果有敌人前来,也根本避不开他们的耳目,决定是打是逃,自然可以从容布置。

杨戈闲着无事,自个练起了拳脚。他练得自然就是军队中最常见的军体拳,简单实用。军体拳是由拳打、脚踢、摔打、夺刀、夺枪等格斗基础动作组成的一种拳术套路,它也是在部队基层中得到广泛应用的一种健身手段。对杨戈而言,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增强自身的实力。在这乱世之中,单凭他半吊子的历史记忆,恐怕还没来得及卖弄就已经是炮灰的命了。

随着他练拳的喊叫声,王猛等人都饶有兴致的过来看他练拳,没几分钟就纷纷善意的摇头。杨戈也不管旁人的反应,自顾自练了几遍后,从最初的生疏感觉慢慢变得熟练起来,旁边围观众人的目光也从不屑慢慢转变成了欣赏。王强的兴趣也被提升了上来,侧头看看王猛后,将口中的树枝吐了出去,翻身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招手示意:“一个人练拳也忒无聊了,哥哥我陪你过上两招。”

杨戈也想知道自己的身手究竟如何,也不胆怯,笑呵呵的应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拉开了架势。杨戈双脚略成八字,等着对方的进攻。王强不由分说,大步往前一窜,一个黑乎乎斗大的拳头迎面飞了过来。

杨戈半侧身子,伸出左胳膊挡住对方拳头,随即右手横勾,往王强脸颊处打去。后者反应也很是迅速,仰身避开,两人就战到一起。张方程黑牛在旁边看的兴起,加油助兴的声音比起场内两人厮杀声只高不低。余老三却不甚在意,只是抬头看了两眼后,依旧忙碌着布置他的陷阱。

打到酣处,双方不分上下。杨戈卖了一个破绽,跳出圈外,拱手道:“王二哥好本领,兄弟不是对手。”经过这番打斗,杨戈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醒的认识。对方拳脚招招有力,打斗之间很有章法,显见的有些背景。自己也就是仗着身体强壮,挨了几下打没什么关系,否则还真难对付。

王强见没能收拾下对方,对杨戈的身手也颇有佩服。又见对方客气,哈哈一笑道:“杨子,你我半斤八两,不错,不错。以后有机会再切磋一二。”张方在旁边调侃道:“强二哥,如何,杨子能留下不?”

王强面皮有些尴尬,打个呵呵自嘲道:“笑话,都已经是自家兄弟了,方子你这不是挑刺么?杨子是好样的,自然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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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猛的角弓

杨戈擦汗的功夫,王猛走到他跟前,点点头道:“杨子,我看你这路拳很有章法啊,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啊?”

“大哥说笑了,我这打把势卖艺的招式,徒惹得大家笑话。不瞒你说,我还真说不上来,前头的事情都忘了,也就是本能打出来罢了。”杨戈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番话。

王猛看他沮丧的神态,不疑有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难怪开始时你的拳脚看着生疏,后来要好多了。别心急,回头你就能想起来更多了。”看杨戈神色略微轻松,随便聊了两句,又对他说:“杨子,听阿洛说你的马术已经入门,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想逃回中原,单会骑马是不够的,看你拳脚功夫还可以,不知道弓箭如何?在马上能否放箭?”

杨戈耸耸肩膀,苦笑道:“大哥,骑马都是现学的,更别说在马上放箭了。不过弓箭如何,试试才知道。说不定,我还真能拉上两箭呢?”

王猛哈哈大笑起来,直接从身上扯出一副弓箭,鼓励道:“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拉弓放箭的,趁着这几日闲着,让余老三教你两招。你别看他蔫蔫的,可是猎户出身,玩弓弄箭是我们这队人里面头一份。”

杨戈接过弓箭,心中对王猛充满了感激之情,更是暗自下了决心,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带给大家一场富贵。

余老三看杨戈拿着王猛的弓箭走到自己跟前,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随即向杨戈点点头,示意跟他过来。两人走到营地的一处角落,余老三指着远处约莫四五十步的一株大树,闷声说道:“射树干!”

杨戈拿起那张弓,使足了力气将弓拉了一个满月,只听得弓弦声响,羽箭刷的飞了出去,却连大树的边都没碰上。杨戈郁闷的放下弓箭,等着余老三的嘲弄。

“你的力量很足,看拉弓的姿势也还算可以,但是你忘了,这是角弓,专门为骑兵打造,与步弓略有不同。你看我的手法。”很是出乎杨戈的意外,余老三讲起弓箭来竟然一反常态,滔滔不绝。

按照余老三的讲解,杨戈重新拿起那张角弓,搭箭开弓。只听“绷!”地一声清脆的弓弦响,羽箭如流星般贯入树干。杨戈得意的看向余老三,却见他脸上毫无表情,慢吞吞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羽箭下三寸,射!”

杨戈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余老三什么意思,心中腹诽不提,再次开弓,这次却不如所愿,偏离了不少。不由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询问道:“余三哥,这次怎么...?”

余老三捡起一片树叶,举过头顶后任由树叶飘然落下,然后掉头离开。杨戈一怔,不知道他这是何意。正想询问原由,耳边却传来余老三嘶哑的声音:“熟能生巧!”

杨戈停住脚步,看着余老三远去的背影,心中突有所悟,人家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就教你诸般能耐?现在能传授一二已是格外的开恩了,不要不知足惹人生厌反倒不好。于是也不追赶,将树干上羽箭拔下,重新用石头在树干上画个圆圈。细细回想着余老三拉弓搭箭开弓的每一个步骤,然后照猫画虎练习着。

纵是他身体条件好,毕竟也是大战过后,难免有些倦怠,也就拉了数十下,已是有些腰酸背疼,胳膊也隐约有些酸楚。欲速而不达,杨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遂收起弓箭。他这番举动却是被余老三的眼角余光看在眼里,不禁暗自点头,对这年轻人的心性大为赞赏。

连续两天,出外探听动静的李洛徐庆还没回来。留在营地的人也不闲着,王猛分派众人,轮流到老林深处打猎,倒也逮了不少山鸡野兔,也就两天光景,几个人脸上更见血色,身体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杨戈打猎练箭之余,和众人打屁聊天,对这个时代更增添了不少了解。谈兴浓时,他也不免漏出了一些口风出来,给大伙讲一些奇闻趣事以及一些地理杂谈等,这倒是让众人对他更是高看一等,觉得杨戈出身必定有些来历,却不知为何到了这军队里面充当了一名小兵。

杨戈自己也讲不清楚,这不免让大家多了一些谈资。王强一口咬定,杨戈肯定是某个家族的私生子,得罪了家族的大势力人物,结果被发配军中,自生自灭。还别说,他这个观点得到了程黑牛和张方的一致认同,甚至开玩笑的叫他杨少爷。

杨戈自然也不会生气,管他什么私生子还是什么,明天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且让大伙乐呵乐呵吧,这样也好,也增加了自己的份量。嬉笑之余,杨戈甚至顺着他们的意思,满口答应说逃回中原后,要是能想起原先的事情,待回归家族,肯定重酬相谢,和兄弟们好好痛快一番。

王猛并没和他们在一起说笑。以他的身份和眼光,自然能感觉到杨戈异于常人的地方,如果杨戈真的大有来头,他自然乐见其成,在这高门大阀的年代,有这样的关系是大有好处的。于是暗中更是嘱咐余老三和王强等人,对杨戈格外照顾一二。

第三日,天过正午时分。王猛和张方出外打猎还未归来。杨戈依旧在练箭,王强与程黑牛在一旁摔跤,余老三还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收拾着手上的野物。突然,一声马嘶打破了营地里面的和谐气氛。余老三大声喝叫:“有情况!”

随着他的叫喊声,四个人同时弯弓搭箭,已是对准了山谷的入口处。也就片刻功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出外打探情况的李洛。众人这才放下心,将手中弓箭拾起,乐呵呵的迎了上去。

然而,出现的并不光是李洛徐庆两人,在他们身后多出了十多个隋兵,个个盔歪甲斜,身上血迹斑斑,其中有几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看他们的举止形态,好似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

李洛将王强余老三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强二哥,余三哥,大哥呢?这些兄弟是我们在外面无意中碰到的,他们是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的手下,前日随校尉周武硬闯萨水,结果全军覆灭,他们从萨水逃出后,正慌不择路逃窜。被我们两个看到,想来都是一家兄弟,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这才带了进来。”

王强皱皱眉头,回复道:“大哥去打猎了。这些人,先安顿下来再说吧,后面没高句丽人追来吧?”李洛摇摇头,示意一切安全。

这时候,那些溃兵们已经东倒西歪的坐在了地上,其中一个黑汉大声叫道:“李洛,你不是说这里有吃有喝么?怎么到地头了却不管我们的死活了?”跟着他的喝叫声,又有几个溃兵也开始嚷嚷要吃的。

“叫什么叫,要吃的行啊,自己打猎去。光想吃东西,哪来那么多好事?”王强厉声喊道,他这副凶样摆出来,除了那黑汉之外,其余人都没了声音。

那黑汉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斜着眼睛盯着王强:“你是什么人,敢对我这么说话。李洛,你们队正呢?哪去了?”

王强见黑汉猖狂,也不甘示弱的站到他的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各不服软。李洛连忙跑了过来,打个呵呵笑道:“两位,都是自家兄弟,难不成还刀枪相见不成。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队正王猛的堂弟,王强,排行第二,我们都管他叫强二哥。这位是周达周队正,两位不打不相识,也好亲近亲近。”

王强见这黑汉是个队正,胆气就弱了半截,嘴里嘟囔着道:“队正了不起啊,总不能白吃饭吧。”李洛听他话中带刺,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了一边,低声道:“眼下大家都这惨样了,你就管住嘴巴吧。这帮人也不全是周达的手下,编制早就乱了,咱们大隋府军,东征西讨这么多年,这就算完喽。唉”

这时候徐庆已经和余老三拿出了一些干肉出来,都是这段时间打猎的收获,扔给了这群新来的溃兵。见到多然有吃有喝,连周达也不挑理了,甩开腮帮子开始享用这久违的肉食。在他们吃饭的空挡,李洛给大伙简单说了这两天打探得来的情况。

当日,大军准备渡萨水而归。不料想高句丽人等隋军半数过江之际,突然展开攻击。司职后卫的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当场战死,霎时间大军分崩离析,士卒分散逃命。高句丽人随后掩杀,九军将领仗着马快,不及收拾军马,却自顾逃命去了,兵卒更见混乱,三十万大军一夜间灰飞烟灭。高句丽人更是布下重兵,在萨水与鸭绿江之间对隋军大肆收捕,这条回家的路已经被高句丽人死死封锁了。

杨戈听得目瞪口呆,回不去了?那我投靠明主的计划怎么办?一时间竟是愣住了,被李洛在耳边高喊一声后才清醒了过来。不过看到众人呆若木鸡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同样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呆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几个人连忙跑了出去,却看到是王猛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只肥大的山鸡。而几个新来的溃兵眼巴巴的瞅着那两只山鸡,但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畏惧,看来刚才不定是吃了什么苦头。

“大哥,你回来了。”众人纷纷迎了上去。

旁边本来在看笑话的周达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说的王猛王队正了,倒也不敢怠慢,瞪了几眼那几个挑衅的溃兵,随即乐呵呵的对王猛道:“这位想必就是王猛王队正了,小弟周达,这次多亏李洛李兄弟的指引,这才逃出生天。王老哥带的好兵啊。兄弟佩服佩服!”

王猛怔了一下,旁边李洛连忙给他引荐。两人寒暄几句后,周达向那些溃兵点指两下,大声喝叫:“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还不快点过来拜见王队正。王队正大人大量,已经不计较你们方才的冒失了,还不麻利点?”

那些溃兵懒洋洋的站起身,向王猛拱手谢过,又自行其是,浑不把他放在眼里。王猛心中做了一番计较,冲着王强李洛等人使个眼色,几个人凑到了一起。

“阿洛,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都是周达的手下么?”王猛面色肃然,询问李洛。

“大哥,我打听过了,里面只有四个人是周达的手下,其余人都是被打散了的。不过这些人都是校尉周武的部下,而这个周达,正是周武的胞弟,应该在这些人中间也有些威望的。”李洛也醒觉到王猛这番话的意思,谨慎的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情况。

“好了,先不说这些,你们两人这回去了两日,萨水方面的情况可搞清楚了?”王猛一摆手,扯起了大家最为关心的话题。

王强沮丧的叹口气,插了一句话:“大哥,刚才阿洛都说了,萨水一带已经被高句丽人重重围困,恐怕这条路是不用考虑了。而且即便过了萨水,要想渡过鸭绿江回到辽东,也是难上加难。”

王猛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气氛异常的压抑。就在这时,从角落里传来了杨戈的声音:“大哥,不是还有水军么,要不我们走海路回家?”

张方眉毛一挑,惊喜道:“没错,当初我们大隋可是水陆两军,说不定海路还真是一条生路!”随即看向李洛,询问道:“阿洛,你们这次出去可曾有水军的消息?”

李洛神色黯淡,苦笑道:“海路也不一定能成。我和徐庆两人这次出去,曾偷听到那些高句丽狗贼说话,据他们所说,来护儿大总管早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大败而归了,据说后来驻守在海浦一带的入海口。现在我们九路大军都溃败了,他们水军恐怕也会闻讯撤退的。依我看,这海路,恐怕也不通。”

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王强一锤胸口,大声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我们潜回平壤,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也省的在这深山老林里待的长毛。”

王猛脸色一沉,斥责他道:“老二,说什么呢,但凡有一条生路,我们都不能放弃。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主意没有?”张方抬起头看了大家,往那群溃兵方向瞥了两眼,低声道:“大哥,我们现在八个人,那里还有十二个人,你看是不是也找周达他们一起商量商量为好?”

王猛若有所思的看看那群溃兵,冲张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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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活出条生路

不一会功夫,张方领着周达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两人,通报姓名后知道,左边那个矮壮汉子叫做焦虎,另一个高个子叫做孟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据周达所说,这两人也是那群兵里面能说得上话的。

三人坐定后,听李洛又说了一遍现在所处的困境。周达沉默不语,显见的无计可施。倒是那个看似一副粗坯模样的焦虎说话了:“诸位,既然现在没有好办法,那只有等,继续等下去,说不定那些高句丽人守上几天,对萨水看护没那么紧了。我们再想法过去不迟。”

王强撇撇嘴叫道:“等,还要等多久,难道高句丽人一天不收兵,我们就一天不出山?”

焦虎冷笑道:“在这老林里面当猎人,也比出去送死强。”王强正待说话,看王猛瞟了自己一眼,鼻中哼了一声,将话又咽回了肚中。恰在这时,一个声音没精打采的说道:“杨子刚才说的不错,我倒是觉得走海路才是上策。”却是回来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徐庆。

王猛对手下兄弟的脾性很是了解,知道这个徐庆看似沉默,其实心中很有主意。一旦他说出话来,也是很靠谱的。当下急忙问道:“徐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走海路才是上策?”

徐庆看看杨戈,缓缓说道:“水军大败不假,不过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当时周法尚副总管负责在后面接应,然后退军到了海浦。即便他们得到我们九军溃败的消息后,想撤离恐怕也是有一些时日的。况且高句丽人在海上的实力并不怎么样,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萨水一带,对海路上的防守肯定不会那么紧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无疑。”

话说到这里,看大家的情绪略微有些兴奋。徐庆又将目光转到了杨戈身上,高声道:“杨子,方才我看你似乎有些话要说,何不趁现在说说你的想法?”众人眼睛齐刷刷的转向杨戈,等着他的高论。

方才他们争辩不休的时候,杨戈已经理清了思路,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诸位,正如徐庆所言,海路上可能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不过即使海路也走不通,也全然不是没有路走。我们还有一条通道,那就是走百济,从百济转道回中原。大家知道,百济和高句丽本就是对头,这次要不是我们大隋兵败,恐怕他也是要上去咬高句丽一口的。况且从高句丽到百济这条线路,比起萨水一带肯定要安全的多。大家以为如何?”

大伙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没错,走百济,无疑也是条出路。但随即就有人提出了疑问,“杨子,你说的没错,如果能搭上海船回国自然是好。不过从这里到百济,再如何也是上千里路程。我们这帮人可是汉人,人生地不熟,哪里有那么容易?”

徐庆帮着杨戈解答道:“这高句丽和百济名义上说是小国,其实治下大多都是各个部落罢了。只要我们避开那些大城,想来也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大哥,你觉得如何?”

王猛一拍大腿,作出了决定:“没错,杨子说的有道理。嘿嘿,我们这些人也是南征北讨的老兵油子了,难不成还怕那些高句丽狗贼么?哼,憋在这老林里面好大的一口恶气,我们总要发泄出来。就找那些高句丽人的晦气去!”转头又看看周达三人,征求他的意见。不管如何,人多力量大。这人越多,生存的希望越大不是。

周达三人左右对视两眼,异口同声道:“没错,就干他娘的。”

看到大家统一了思想,王猛欣喜之余,向张方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开口说道:“周队正,我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达爽快的应道:“既然都成了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就是。”

张方打个哈哈,肃然开口:“既然我们决定走海路,这行军上要求的是什么,大家都是老兵不用多说,自然是令行禁止。眼下我们这伙人有二十人之多,统属却各不相同。这要是遇上了麻烦,恐怕也是大问题。所以...”

周达面色一紧,随即放声大笑:“兄弟多虑了。这行军打仗,大家心知肚明。没说的,我这十几个兄弟,自然都听王队正指挥,兄弟我也不例外。”

焦虎孟熊两人更是毫不犹豫的拱手施礼:“王队正,只要能活出一条生路,我们兄弟自然无不遵命。”

商议定后,王猛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宣布从现在开始,统一听他号令,周达为他的副手。并将队伍重新编伍,分为两伙,每伙7人,伙长分别由周达与张方担任,其中孟熊与两个兄弟也分排在了张方手下。另外李洛徐庆依然为斥候,直属于王猛。

分派完毕后,王猛拿出了队正的威严,告诫大家为了不致耽搁行程,将于两日后立即动身赶往海浦,看能否有水军接应。大家都是老兵了,眼看王猛与周达二人已达成协议,自然不多废话,按照王猛方才吩咐的,各自歇息不提。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孟熊等几个轻伤员需要养伤,李洛徐庆撒出去探路之外,其余人等都被王猛派了出去,目的只有一个:打猎,尽可能的准备好路上的食物。这次征伐高句丽,大军怎么溃败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要不是因为饥饿,几十万大军断不会被区区高句丽人打成这样。因何而起,也有几个明白人心里清楚,但却不敢说讲出来,也就只能在肚中暗骂几句了事。

休整了两天过后,众人整顿军备,走出了这处山谷。前面李洛徐庆已经探好道路,他们目前身处大城山脉,距离平壤约莫有上百里。如果要走海浦,必须要从平壤城西部绕路而行,前面能称得上大城的也就是占蝉、遂城两地。凭借他们目下的人手,也只能绕城而走。沿途上还有不少坞堡,也是高句丽人用来防备百济或者新罗的小型军事要塞。

一行人等在李洛徐庆的指引下,顺着山间小径蜿蜒而行。也就是走了不到半天功夫,前面隐隐传来了厮杀声音。王猛从马背一跃而下,伏到地面上侧耳倾听。旋即跳将起来,和周达耳语几声,两伙人马纷纷散开,隐蔽在左右。

片刻后,厮杀声渐近。远远看到有十余骑隋军拍马而来,上面的骑士面色惊惶,不少人盔甲上还带有羽箭。后面尘土飞扬,约莫有数十骑紧紧咬住不放。眼见得最后的几骑被追上,刀劈枪挑之下,血光四溅,落于马下。

杨戈看的不忍,就待搭弓放箭。耳边传来王猛低声呵斥道:“放近些再射箭!”

不过刹那功夫,那十多骑已是跑过他们埋伏圈。王猛一声令下:“放箭!”顿时弓弦声啪啪不绝于耳,一蓬蓬箭雨飞扑而出,后面那些追兵防备不及,纷纷栽倒马下。马速甚急,那些高句丽人根本没想到这里还有埋伏,没等反应过来,第二批箭雨迎面而至,战马嘶嘶,一转眼功夫已是折了七成。余下几员追兵勒住马头,往侧面逃去。

此时前面正逃命的骑兵也回过味来,看到左右两侧各有隋兵杀出,不禁喜出望外。领头的唿哨一声,各分出几骑,将剩余的追兵团团围住,片刻间已是砍杀殆尽。

追兵全部被诛杀干净,王猛和周达哈哈大笑,招呼手下兄弟收拢马匹。这下收获颇丰,至少能确保二十名兄弟人手一匹战马,机动性得到了大大提高,生存的希望也无疑更大了一些。

那员领头的隋军将领率手下拨转马头,缓缓行到跟前。看到王猛等人迎了上来,赶忙跳下坐骑,快步走了过来,拱手施礼道:“敢问你们是何人部下,在下左屯卫将军麾下旅帅左文龙,多谢各位搭救!”

周达等人赶忙回礼,口中称不敢。王猛看到那左文龙却愣了一下,随即冲上去抱住对方,大喜道:“左老弟,原来是你。哈哈,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将军呢?你可曾看到?”

左文龙被王猛一个熊抱,正有些茫然,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喜从心生,正待调侃两句,却又听到王猛的询问,叹了口气道:“将军阵亡了,我们左冲右杀,也不过冲出来不到百人。昨日被高句丽人盯上,厮杀两天了,现在剩下的也就是这十多人了。”言语中唏嘘不止。

王猛正要继续追问,边上李洛低声劝道:“大哥,这里并非讲话之所,我们暂避下风头为妙。”王猛醒悟过来,扭头看向左文龙,征求他的意见。左文龙一挥手,示意手下的骑兵跟着王猛他们一同行动。

这时候战果已经清点出来,这场伏击,全歼高句丽人三十五人,虏获战马二十六匹,遂将战马分给众人。还好这能够逃出来的二十人个个都有些能耐,骑马自然也不在话下,说起来也就是杨戈的马术稍微差点,不过也勉强过关,不至于脱了大家后腿就是。

按照李洛徐庆的指引,合兵一处的众人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躲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处。此时加上解救出来的十二名隋兵,队伍已经有了三十二人之多。王猛将指挥权交予左文龙手中,左文龙却坚辞不授,言说自己能力不如王猛,何况大战之前王猛本就是校尉之职,不过是因为受奸人所害,才降为了队正。现在时非常时期,自然有能者得之。他左文龙甘愿做其下属,绝不反悔。

王猛连忙出口谦让,左文龙依然不改初衷。这时候他身后一员将领,眼露精光,颇有不忿,开口说道:“左大人,既然王队正如此谦让,大人...”

话音未落,左文龙瞪了他两眼,开口呵斥道:“黄汉,怎么说话的?王大哥原本就是校尉,要不是奸人陷害,何至于此。在此危难关头,唯有能者居之。啰嗦什么,还不向校尉大人行礼?”

这说话的人叫做黄汉,也是左文龙手下仅存的一名队正,也是其心腹之人。此时见左文龙这般说话,这才收起了对王猛的不敬,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军礼。

王猛愣了一下,看对方真心相让,此时也不便客气,当下将所有人马纠集起来,将新来的骑兵单独编为一伙,暂由左文龙手下的队正黄汉担当。而左文龙自己也毫不在意被剥夺了兵权,甘愿充当王猛的副手。而周达看左文龙如此做派,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对王猛更多了一些敬畏,言语上不免尊敬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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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欲做霍去病乎

当晚杨戈守夜,正无聊之极,王猛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看到杨戈并没有偷懒,王猛满意的点点头,招呼杨戈到了跟前。

“杨子,怎么样,以前的事情想起来没有?”

“王大哥,甭提了,看来我真想不起来了,原先还有些印象,现在就连自己是何方人士都记不清了,诶。”

“忘了就忘了吧,顾得眼前再说吧。对了,杨子,你觉得我们此行能否顺利回到中原?”

咦,杨戈心中一动,觉察出王猛好像并没抱有多大的希望,连忙反问了一句:“王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王猛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高句丽对新罗百济而言,实力更为庞大,百济这种小国,历来是墙头草。我们仅仅寥寥数十人,此行是否能成功,希望实在是渺茫。”

杨戈心中咯噔一下,主将存疑,这仗还怎么打,急忙劝慰道:“王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眼下虽说我们人少,但我一路想来,我们大隋三十万大军,虽然被高句丽人打的全军覆没,但散落各地的溃兵肯定不在少数。如果我们能将那些溃兵组织起来,这力量也不见得小到哪去。眼下高句丽人虽然大胜,不过自身实力也有减弱,我们只要避其锋锐,也未必不能成事。”

王猛哈哈大笑,拍着杨戈肩膀,满意的笑道:“果然英雄出自少年。今日我们凑巧搭救左旅帅,我觉得正如你所说,恐怕各地散兵游勇还有不少,如果我们能聚集起更多人马,回去后也是不小的功劳。”

杨戈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在试探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腹诽,但能得到对方重视,还是颇有些成就感。遂顺着对方言语说下去:“王大哥果然好气魄。照我看来,我们大隋府军勇冠天下,岂是区区高句丽弹丸小国所能抗衡,可惜杨广他...”

王猛面色一变,止住杨戈说话,语声发颤:“兄弟,慎言。当今皇帝的名讳可是你能称呼的?”

杨戈不由打个寒颤,意识到这可不是现代社会,要是被人打个小报告,那不是死的翘翘的。当下讪笑道:“口误,口误。王大哥,既然你有这般想法,那我们还走海路回去么?”

王猛愣了一下,随口说道:“那是自然。不想法回家,待在这鬼地方干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可不愿再来一次了。”

再来一次?杨戈不禁心中苦笑,何止一次啊,接连三次北征高句丽,还直接导致了大隋的灭亡,嘿嘿,恐怕这就由不得你了。不过自己呢,难道也跟着陪葬不成?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隐隐有个想法冒了出来,遂开口试探:“王大哥,这次我们大隋兵败,你说皇帝他会不会再度北征?”

王猛闻言,微微踱步,陷入沉思当中,良久后才黯然开口:“皇帝陛下自登基以来,修通运河、西巡张掖、开创科举、开拓西域,所作所为无不成功。今日却折在这弹丸小国手上,以我看来,恐怕这仗,还有的打。”

杨戈顺势引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即便我们回去恐怕也是再度北征的宿命,还不如就在这里游击四方,以作内应。这辽东地广人稀,未尝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我们汉家疆域,大哥,欲做霍去病乎?”

王猛身形一顿,蓦然回转身,双眼炯炯有神的凝视着杨戈兴奋的面庞,转瞬间哈哈大笑,轻拍他两下,转身离去。杨戈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不清楚自己这番话对王猛会有多少影响。

历史,会否从这里开始改变?

平壤城内,一处华丽的宫殿内,高句丽国王高元怒不可遏的将一叠文本摔到案前。在他的下首位,同样坐着两人,对国王的举动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在其中一名胡须皆白的老者身后,还站立着一位中年人,一双鹰目左顾右盼,身型极为彪悍。

高元呼出一口浊气,做回座位之上,半晌才道:“现在隋军虽已败退,但境内溃兵甚多,我高句丽经此一战,大伤元气。不知两位有何良策?”

那名老者捻须微笑不语,身后的那名中年人却高声叫道:“这有何难,几十万大军都被诛杀,何况这区区溃兵。主上,且让我指挥大军,不出旬月,必能还我境内朗朗晴空。”

老者正是高句丽国内大对卢渊子游,身后的就是他的儿子渊太祚。父子两人权倾朝野,深为高元所忌惮。而渊子游对面坐着的正是荣留王高建武,国主高元的胞弟。此时见渊太祚想借机将兵权掌握在手,急忙拱手道:“主上,乙支将军现在重兵严守萨水一带,以防隋兵逃脱。此时绝对不能讲军马抽调回来,否则残余隋军一旦逃脱,今后必为我高句丽大患。”

高元深深看他两眼,眼底深处闪烁不已,,沉声道:“那你说应该如何,这溃兵虽少,但是成群结队,如过路蚂蝗,长此下去,境内军民必受其荼害。”

高建武朗声道:“现在境内溃兵数量虽多,但都不成气候。我国内坞堡遍立,只需加强巡防,再抽调精兵数支围追堵截即可。又何必担心?”

渊子游突然插话道:“荣留王,却不知这精兵又从何出呢?方才你已然说过,乙支将军那里的重兵可万万征调不得哦。”

高建武哈哈大笑,满脸自信:“大对卢,我平壤城中尚有精兵万余,何谈无兵之说?高某不才,愿领精兵五千,负责剿灭隋军溃兵。”

高元略有些迟疑,渊子游拍掌笑道:“有荣留王出手,区区一些溃兵自然手到擒来,老夫在这里等好消息了。主上,目下隋军已败,平壤断无危险。既然荣留王信誓旦旦,不妨领兵征剿。另可使太祚率兵三千,布防与平壤城内外,以防溃兵趁虚入城捣乱。”

高元心中一凛,这两人一唱一和,已是各自分走了不少兵权,这哪行。正待反对,又见高建武起身施礼:“主上,大对卢此乃万全之道,望我主允准。”

眼见座前两员重臣异口同声,高元心知已成定局,只好下令。高建武与渊太祚心得意满,各自点派人马,只待追剿隋军溃兵。

此时,在他们眼中的一股溃兵,正集聚在距离平壤城约有百里远近的一处坞堡外围。密林深处,数十骑军马正悄然歇息。王猛左文龙周达三人聚在一起,在他们中间的地面上,正平摊着一张高句丽地图,而三人兀自争论不休。

“此处坞堡甚为坚固,如果因此而大伤元气,反倒得不偿失,还是从旁边绕过为好。”周达对前番战败犹心有忌惮,并不愿硬碰硬的去攻打坞堡。

左文龙也点点头,对王猛道:“猛兄,周队正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此行目的是走海路回家,能避开的危险还是尽量避开为好,此处坞堡,里面士兵至少不下百人。以我们区区三十人的兵力,即便攻下,恐怕也是折损巨大,你要三思啊。”

王猛却对两人说法不置可否,前晚与杨戈对话,对他冲击甚大,尤其是杨戈那句‘欲做霍去病乎’让他心潮澎湃不止。虽然现在手下不多,但他深知,此时流散在高句丽境内溃兵恐怕不下万人,要是能一并收拢,自然是一股庞大力量。作为府兵,他知道这群老兵的真实价值,并非眼前的这种熊样。但是要想达成他的目标,只有尽快的将威信竖起来。

只有杀戮,只有战斗,才能激发出这些溃兵的血性,才能摆脱溃兵的声名,重新变回一支军队。但是这番心思他却无法对眼前两人述说,只好另寻借口道:“两位说的自然有一定道理。但此去海浦,未必能寻到水军。这一路之上高句丽士兵并不多,也只是各处坞堡自立罢了。而我们现在军心不稳,缺吃少喝,再如此状态下去,恐怕很快也会分崩离析。只有激发出大家的血性和欲望,才有希望将军心重新凝固。不知两位觉得如何?”

那两人也不禁点点头,承认王猛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对攻打坞堡心存疑虑。王猛见他们没有信心,更觉得自己所想没错,笑道:“这坞堡也不见得难打,我且介绍一人给你们认识,说不定他有些办法。”

王猛口中之人正是杨戈,这两日他与杨戈交谈甚洽,也从杨戈口中得知他擅长潜形匿迹之道,这才有了攻打坞堡之决心。

夜色渐浓,已是临近子夜。杨戈与余老三李洛三人借着夜色潜伏到了坞堡一角。这坞堡约莫有四米左右的高度,在夜色中黑魆魆的仿若一座碉堡,杨戈等人伏在一处小丘后面,凝神观察坞堡上不断走动的身影。过了许久,杨戈突然发话:“就是现在,走!”

杨戈李洛两人匿迹潜形,不一会已是到了坞堡墙角。杨戈心中计算好时间,一甩手,一条绳索带着铁钩已是被抛到了坞堡上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叮叮声响。上面巡视的一名士兵正待观看,远处一只羽箭突然出现,钉在他的咽喉之上,即将出口的警讯声就这样扼杀。

杨戈李洛快速牵着绳索爬了上去,远处的余老三模拟出一声夜枭的叫声,三长两短。侧耳倾听,远处也同样地传来了夜枭的叫声,心中暗叫:搞定。随即也跑将过去,顺着绳索爬上了坞堡。此时杨戈李洛两人已是顺着坞堡潜行,一路诛杀了三名高句丽士兵。前面他们在坞堡下面仔细观察过,此时正恰值换防,坞堡上方仅留下四名看守,正是最为虚弱之时。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整个坞堡上方落入了他们三人之手。

坞堡外面,王猛率领二十余骑兵已是悄然来到,看到坞堡城门已被打开,不禁笑道:“杨子果然有一套,兄弟们,杀高句丽狗贼去!”

战马隆隆,马蹄声很快将坞堡内沉睡不起的守兵们惊醒。衣衫不整的高句丽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正好遇到骑兵挥舞着马槊横刀冲了进来,当即死伤无数。几个来回冲刺之后,街道上满是高句丽人的尸体,而隋兵却一无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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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句丽内奸

坞堡最为高大的建筑物就是堡主乙支荣仁的住所。当晚乙支荣仁正搂抱着新得的小妾沉睡,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从睡梦中被人惊醒,乙支荣仁大怒,披着衣衫走出房门,却见不远处火光熊熊,正是放置军械的地方。耳边传来阵阵厮杀声音,显然有敌兵已经攻了进来。

乙支荣仁心中大骇,这几日曾有手下提醒自己要注意隋军溃兵的袭扰。自己却没当回事,没想到今日却遭了如此下场。顾不上想太多,他径自跑回了卧室,将蜷缩在被窝一角的小妾拨拉到一边,从床脚暗格处拿出一个包裹,随即往外逃走。

还没到得门外,已是听到大门处守卫的惨叫声。乙支荣仁面色惨白,掉头钻到了边上厢房里面。不一会功夫,王猛带人冲了进来。此时隋兵已经控制了整座坞堡,敢于反抗的高句丽守卫已经被诛杀殆尽,仅有十余名怕死的被捆绑在一起,瑟瑟发抖。

很快,乙支荣仁被搜了出来,连带着他娇媚的小妾一并带到了王猛身前。

“将军,不要杀我,我将这包裹里面的珠宝全部奉献给将军大人。将军,饶了我吧。”乙支荣仁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的糊了满脸,向王猛哀求着。王猛顺势踹了他一脚,哈哈大笑:“真是笑话,难道这珠宝到现在还是你自己的么?”

旁边诸人都大笑起来,王猛却注意到周达双眼放光,色迷迷的盯着那小妾。心中鄙视之,不过嘴上却对左文龙说道:“左老弟,你看这女人以及那些俘虏应该如何处置?”

左文龙满脸杀气,恶狠狠地看向那些俘虏,做了一个手势道:“这还用问,全数杀掉就是。这些狗贼,个个当死。”

周达一听,却有些急了,连忙说道:“那些俘虏杀了就杀了,不过这女人长得甚是貌美,杀了倒是可惜。”

左文龙瞥他一眼,讥笑道:“怎么,周队正莫非怜香惜玉,还想带上她不成?”

周达顿时脸红,讷讷道:“这个,这个,兄弟们旅途劳顿,安慰安慰也是好的。左旅帅,要不我们...”

左文龙顿时大怒,呵斥周达道:“眼下活下去都很难讲,你却想玩女人?军纪败坏,我们这些人和那些土匪又有何分别?王猛,此事万万做不得!”

王猛遂一板面孔,吩咐左右:将他们一并砍了!看周达面色殷红,好不尴尬,好言劝慰道:“周队正,只要保住了性命,以后玩女人的机会多得是。”

周达半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应了两句。他却没注意到,方才他急色的表现却是被不少人看在眼中,对其行为更是有些看低了不少。

大刀落下,血光四溅。乙支荣仁骇的浑身颤抖,脚底下已是淌出了黄白之物,惹来一阵大笑。他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突然大声叫喊:“将军,将军,我还有一事相告,事关你们隋军的安危。只要你绕我这条狗命,我定将如实相告。”

王猛狡黠的笑了笑,气势凌人的喝道:“你先说说看,如果确有价值,我就饶你一次。”

乙支荣仁摸一把眼泪,结巴着说道:“我说,我说,就在海浦口出去不远处,的确还有一支隋军船队逗留。前一段时间来护儿被荣留王设计击败,周法尚接应到之后,全军败走。后来却不知为何留了几艘大船在附近海岛上。将军大人,绕我一命吧。”

众人闻讯顿时狂喜,旁边李洛示意乙支荣仁怎么办。王猛淡淡说道:“这家伙倒也是人物,居然看出来我们想要从海路回家。带上他,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

原来昔日水军大败,这家伙也有份参与一路截杀,最后被周法尚所击溃。但其逗留了军中几日,方才领到了这个镇守坞堡的差事。原以为是美差,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荣幸的成为了隋军的俘虏,更是即将成为第一个高句丽奸细。

此时亲耳听到王猛不再杀他,乙支荣仁欣喜若狂,连连亲吻王猛的裤脚,嘴里念念有词:“其实,其实我的祖上也是汉人,复姓尉迟。”

杨戈不禁好笑,看来这位怕死的乙支荣仁,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高句丽奸。哈哈,这词的确别扭极了。

接连攻破三个坞堡之后,整支队伍的面貌为之一新。久违的信心重新回到了这群老兵的脸上,途中更是收拢了不少溃兵,已是达到了百人左右。

随着人数的增多,王猛将队伍重新打乱分派,自己充任校尉,左文龙屈居副手,亲兵由程黑牛等人担当。

周达黄汉各率领一队,王强则充当了周达的副手,手下的焦虎孟熊等人也各充当了伙长。至于黄汉那边,王猛将张方插了进去,作为黄汉的副手。

另外王猛还单独成立了一个10人左右的斥候分队,杨戈因为其优异的表现升任队正,李洛徐庆余老三也在其中,从此杨戈也算成了这支队伍的核心之一。

经过几天行军,队伍来到了距离海浦仅仅数十里之遥的一处小村庄。根据乙支荣仁的指引,前面应该还有高句丽人的两处坞堡:连山堡和河沙城,里面分别驻兵数百人。两堡相距不过数里,呈犄角之势。彼此间遥相呼应,对海浦口岸形成了严密的监控。要想到达海浦码头,势必要将这两处坞堡连根拔起,否则在他们的瞩目下,单凭他们这些人,恐怕连浪花都没打起来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有了乙支荣仁的加入,再加上杨戈斥候小队的配合,攻破其中一处倒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二者间距过近,一方有难,另外一方必定前来救援。目前他们人数上远远逊于对方,如果没有万全之策,势必会惹来不少麻烦。

这一日,正值正午时分。连山堡炊烟渺渺,除去城头上留有十多人之外,大多数人正在营中就餐。两名士兵正懒洋洋的靠在垛墙上闲聊,突然看到远处有一标人马缓缓前行,目标正是自己所在的连山堡。

“咦,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要不要报警?”其中一名瘦小的士兵拿不定主意,向旁边的年长者询问如何应对。

“大人正在吃饭,要是出了差错,今晚你我还能好的了么?现在大隋军败,海浦口那边已经多日没有动静,想必那些水军早已撤退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况且人数顶多十多人,恐怕是自己人罢,待会看看便知。”年长者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教训那名瘦小的士兵。

果然,当那伙人慢慢靠近坞堡时,穿着打扮正是高句丽人的服饰。年长者一撇嘴,得意的冲着同伴笑笑,俯下身子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打头的一名军官仰头高声喊道:“我是乙支荣仁,前段时间还与你们金大人把酒言欢,莫非你们不认识我了么?速速打开城门,有要事和你们大人商谈。”

瘦小士兵还有些愣神,年长者已是谄媚笑道:“原来是乙支大人。请稍等片刻,小人马上打开城门。”同伴犹豫一下,低声询问:“我们就这么打开城门,万一堡主怪罪下来,那该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头上一痛,已是吃了同伴一记巴掌,“你知道什么,下面的可是乙支大人,乙支大将军的同族胞弟。我们金大人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你我可得罪不起。”

坞堡城门缓缓打开,据守城门的士兵排成两列,迎接乙支荣仁的到来。这支队伍刚刚跨进坞堡大门,乙支荣仁脸上方露出一丝不忍,身后就传来了杨戈的命令:动手!

鱼贯而入的士兵在杨戈的训练下,对整个偷袭过程早已轻车熟路。此时早已选好了各自动手的目标,听到命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洞两边排列的高句丽士兵全数诛杀。整个过程干净利索,十多个守卫连一声求救都没发出,就已经死于非命。

杨戈手臂挥动,也就几分钟时间,已经将那些尸体收拾干净。李洛率领几个大隋士兵登上坞堡上方,扯下一条白毛巾用力挥舞。也就是一刻钟左右,周达率领麾下人马已是扑到了坞堡墙下,接管了整个堡寨的守门之责。

此时,杨戈带着徐庆余老三等人,跟随乙支荣仁来到了堡主府。堡主金德柱听卫兵传讯,急忙出府相迎,挽着乙支荣仁的胳膊迈步走了进去。到了里间,还没寒暄两句,乙支荣仁低声对金德柱道:“堡主,我有一事相告,且附耳过来。”

金德柱不疑有他,靠近到了乙支荣仁身边,后者却翻腕掣出一柄匕首,贴到了金德柱脖颈处。身后杨戈等人,已经一并动手,将金德柱身边两名卫士生擒活拿。

金德柱顿现惊惧之色,结结巴巴的说道:“乙支大人,这,这是何意?”

乙支荣仁轻叹一声,指着杨戈对金德柱道:“金堡主,这是大隋将军杨戈杨大人,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转头朝向杨戈道:“杨将军,有什么话,尽管问他即可。高句丽很多官员都通晓汉话的。”

金德柱骇然跌坐,杨戈大马金刀的坐到金堡主的座位上,笑吟吟的说道:“堡主大人,你是要生还是要死?”

“你们识相的快点将我放开,外面可是有上百人,我一声令下,定将你们剁为肉酱。”金德柱缓过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这还是在他的连山堡中,面色一变,恶狠狠地威胁杨戈。

“哈哈,你以为,我们只有这几人么?你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杨戈不动声色的提醒对方。金德柱侧耳倾听,外面已是喊杀声四起,隐隐感觉到地面有些震动,显然是有为数不少的骑兵冲了进来。此时房门外面也传来了几声尖叫声,金德柱耳尖,只是听到他留在外面的亲卫只是叫出‘堡主’二字,声音就戛然而止,显见的已是没了性命。

金德柱并非傻子,平时见机也是甚快。此时眼见再无希望逃走,喟叹一声,瘫倒在地。杨戈冷笑道:“金堡主,你还有什么话说?我且问你,隋朝水军现在驻扎在什么地方,此时海浦码头上可有船只?”

金德柱紧闭双眼,一声不吭。杨戈咦了一声,自语道:原来还是个有骨气的。也罢,成全你就是。遂一招手,徐庆心领神会,拽着横刀走到了金德柱身边。

金德柱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再睁眼看去,旁边他的一名亲卫已是人首两分,死于非命,脖颈处鲜血兀自汩汩涌出。另外一个亲卫吓得屎尿横流,连声告饶。杨戈笑道:“堡主大人,想死很容易。不过你看看乙支荣仁,这活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我给你一刻钟时间,你可要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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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周氏马槊

三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杨戈与乙支荣仁悠闲的坐在靠椅上,口中闲聊着高句丽的风土人情。金德柱却度日如年,远处的厮杀声已经慢慢减弱,看来大势已去。也不知道这支隋军从何而来,竟有如许军力。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掉,看着座上杨戈脸上快要没了耐心。终于金德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大人,小人原意为将军效劳。隋朝水军的确有一支残军流落在立沙岛上,距离海浦码头也就数十海里不到。至于来护儿周法尚等人,早已在数日前就已撤兵。小人句句属实,还望大人详查。”

杨戈满意的站起身,将金德柱搀扶起来,淡淡说道:“金堡主能想通就好,我军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恐怕还免不了要麻烦堡主了。对了,堡主可知道现如今海浦码头还有无船只,在哪里停泊?”

金德柱既然已经归顺,也不再隐瞒什么,如实将高句丽水军以及海浦码头的情况说了出来。

说起来,高句丽虽然有长长的海岸线,对其水军却始终没有足够的重视。高句丽人口约有两三百万之众,境内民族众多,究其根源,高句丽族也是最近百年才完成了融合。因此,发源于辽东境内的高句丽人,大多数还保持着渔猎民族的特性,热衷于建立强大的陆军,而对水军的建设不放在心上。

在这次北征之前,高句丽水军规模并不庞大,千料大船仅仅寥寥几艘而已,最多的就是那种三五百料的中型船只,也不过十多艘罢了。这般规模,对付百济新罗等还略占上风,但是面对隋朝这庞然大物,高句丽的水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大同江入海口处,两支船队相遇。高句丽人的船队尽管勇气可嘉,无奈以弱击强,几番挣扎后,终于全军覆没,也就只有几艘残余的五百料战船逃之夭夭,大隋水军取得大胜。

来护儿得意洋洋,下令兵发平壤。水军副总管周法尚百般劝阻,却无功而返。还好来护儿碍于他的面子,勉强同意周法尚率领后军作为接应,他自己率军攻打平壤,一定要取得全功。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海战也为陆地上的高句丽人留下了充足的时间,在荣留王高建武与大对卢渊子游的策划下,在平壤城中设下空城计,引来护儿上钩,隋军攻入平壤城,不疑有他,大肆劫掠之下,根本无法快速集结。趁此时机,高建武率伏兵杀出,败中求胜,导致水军大败。要不是副总管周法尚稳住阵脚,在南水大营接应到逃出的隋军,恐怕战果更为悲惨。

自水军溃败后,再无力与陆军夹击平壤。但是来护儿也不敢擅自撤退,依然占据海浦码头,等着陆军的消息。也就是前几日,听闻九军溃败后,一夜之间大隋水军撤离海浦,不知所踪。

又过一日,高句丽水军统领渊大都方敢下海查探。没想到在距离海浦约莫有数十海里的立沙岛,再次遇上隋军船队。只有寥寥几艘战船的高句丽人哪里还敢应战,只得仓皇而逃。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那几艘隋军战船也只是虚张声势,并不追来。但从此过后,渊大都再不敢下海,甚至自己都驻扎在河沙城中,海浦码头那边也不过放了百余人而已。

听金德柱讲完,杨戈不由大喜,没想到来护儿退走,居然还留了后手,连忙问道:“堡主,那现在海浦码头情形如何?还有多少船只,多少兵马?”

“杨将军,那里也就剩下三艘五百料战船了,余下都是小船。渊大都被隋军战船吓破了胆,说甚么都不再出海,而他自己也时常驻扎在河沙城中。现在河沙城中驻兵大约六百人左右,杨将军,夺取战船容易,想攻打河沙城恐怕很难。”金德柱倒是爽快,非但说出了心中所知,还替杨戈出谋划策起来。

杨戈不禁好笑,拍着他的肩膀,同时对乙支荣仁金德柱说道:“两位,你们都是聪明人。高句丽弹丸小国,敢于冒犯我大隋天威。一次失败伤不了大隋的筋骨,不过来上这么两次,高句丽还能否生存下去,那就是个问号了。哈哈,两位朋友,将来有了好处,是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金德柱和乙支荣仁对视一眼,齐齐拜倒在地:“愿为杨将军效力。”其实金德柱不了解内情,乙支荣仁却知道,杨戈不过是个队正罢了。但是这几日与杨戈接触下来,他却改变了想法。什么叫贫贱之交,什么叫雪中送炭?要是等人发达了再抱人大腿,就悔之晚矣。相比较其他人而言,乙支荣仁更看重杨戈的前景,是故这才不辞劳苦的跟随杨戈而奔走。

金德柱却另有心思。高句丽的未来他并不看好,蚁孵焉能撼大树?未来必定是个悲剧。并非高门大族的他,当剥掉了对高句丽的效忠外壳后,内心也不免被杨戈的话语激荡的有些起伏。汉人毕竟不能常驻,等他们走了以后,嘿嘿,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呢?

这时候,一名士兵前来通报:王校尉左旅帅驾到。看来外面厮杀已经结束了,杨戈吩咐徐庆将两人带下,带着余老三迎了出去。

“杨子,听说你抓到了这里的堡主,如何?可曾问出什么没有?”王猛还未坐定,急急问道。

杨戈又将刚才金德柱所说重新讲述一遍,完了后低声对王猛道:“大哥,这家伙如何处置?”

王猛摆摆手不以为意,“随你吧。现在我们已经占据连山堡,接下来怎么做,你有什么想法?”

杨戈皱皱眉头道:“根据现在得来的消息,这河沙城人马众多,守卫深严,恐怕再难用老办法混进去。要不我们先抢夺海船,与那留守的水军先行联络?”

左文龙摇摇头道:“这恐怕不行。我们的人多数不善水性,更不要说操船弄舟了。如果无法迅速出海,等河沙城的高句丽人赶过来,少不了一场厮杀。敌众我寡,这仗不好打啊。”

王猛和杨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三人不禁陷入了沉思。这时候周达黄汉等人嘻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却看到厅里的三个人都皱着眉头,气氛很是沉寂。

周达眼珠子一转,对着杨戈无所顾忌的笑道:“杨子,这堡主府里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好货色啊,半天没见你出来。别是藏起了什么小娘子刚泄了泄火吧,哈哈”

杨戈脸一红,没好气的叫道:“周队正,我可没你那么急色。倒是你,看着红光满面,该不会是在外面捞了什么好处吧?”

周达嘻嘻一笑,并未答话。旁边黄汉张口说道:“杨子你还真说对了,这小子撞上一个高句丽军官,从他身上居然抢到了一杆好马槊。也不知道是我大隋哪位将军之物,被那名高句丽狗贼得了,现在却落到了这小子手中,也算运气。”

王猛和左文龙也颇为好奇,被他们这么一搅,倒是将方才的心思暂时搁下了,催着周达将那柄马槊拿了出来。

这马槊,通体用上好的拓木制作而成,拿在手中舞弄起来,韧性十足,而且不像普通马槊那般沉重,果然是好东西!如非高门大阀世家子弟,断不可能拥有如此马槊。

看王猛恋恋不舍的眼神,周达不免有些抓耳挠腮,生怕被他开口索要。幸好王猛只是把玩两下,又还了回去。

杨戈也是首次看到如此制作精良的马槊,不免拿着过过手瘾。看了一会突然出口:“怎么这里还有一个周字?周队正,莫非你还会雕刻,这么快就搞定了?”

众人也凑了过来,果然在那杆身末端,方方正正的刻着一个‘周’字。周达不由咧嘴乐道:“这还能怎样,无非这马槊的主人是个姓周的呗,哈哈,天意啊,这马槊天命所归,就该属于我的,哈哈”

王猛与左文龙却同时倒吸口气,对视一眼。杨戈看两人面色有异,连忙追问道:“怎么,难怪有什么古怪不成?”

王猛点点头,冲着周达道:“周队正,这马槊,我怀疑是水军副总管周法尚之物。”周达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质疑道:“怎,怎么可能,周副总管不是已经撤退了么,他的马槊怎么会到了高句丽人的手中?”

众人也有些疑惑。恰在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金德柱想起一事,说是万分重要,可否带他来见?

等金德柱进到房间,躬身给众人施礼后,目视王猛道:“将军,方才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上国水军大败,其中有不少水军士兵被生擒活捉。就在那河沙城中,还有贵军俘虏百人之多,每日充当劳役。”

哦,还有这事?众人都惊愕的站了起来。如此说来,这河沙城,恐怕是必打不可了。

金德柱方站起身,一束目光扫到了他的身上。心里还在嘀咕的功夫,耳边已是听到那让他惧怕不已的杨戈开口道:“校尉大人,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大家不妨参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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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火烧连山堡

次日凌晨,当连山堡几个胆大百姓战战兢兢的走出房门后,欣喜的发觉昨日恶魔般的隋军已经无影无踪了。再三确认后,这才有人快马加鞭往河沙城赶去送信。

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从河沙城方向赶来一支队伍,约莫有两百余人,为首的正是河沙城城主卓日福的儿子卓丹沙。堪堪距离城门越有百步,卓丹沙凝神盯着前方城门大开,空无一人。心中就有些犯着嘀咕,猛然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住。招呼两声后,三名骑兵从阵中飞驰而出,抢进了连山堡中。

片刻后,三骑从城门冲出,须臾间到了卓丹沙面前,高声回禀:“少城主,连山堡的确已成空城,并无隋兵踪迹。”

卓丹沙脸上狐疑慢慢消去,微笑道:“看来果然只是一群溃兵罢了,亏得父亲再三叮嘱,真是小题大做。”遂一摆手,队伍继续前行,进了连山堡。

约莫有一半人马走进门洞后,突然有兵士惊疑道:“脚下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有些奇怪?”陆续有人发出了同样地惊叫声,中间位置的卓丹沙心头一凛,鼻子已经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刹那间知道中了隋兵的诡计,大声喝叫:“快退出去,敌人要放火。”

这话不出口还好,这放火二字说讲出来,顿时一片大哗,门洞处挤成一团。数支火箭带着呼啸声射了过来,扑哧声响,火苗窜起老高。门洞处烈焰熊熊,顿成火海。高句丽士兵哭爹喊娘,一片狼嚎之声。

这时候已经到了城内的约有三十多骑,听到后面一阵喧哗,不知发生何事,正忙乱之际,四边已是箭矢如雨,泼洒过来,只是几个呼吸时间,已是死伤无数,剩下的拨马往前方逃去。未逃多远,街道两边杀出一哨人马,将残兵团团包围。

几乎火箭射出的同一时刻,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站起数十名隋兵,手持强弓,往堡外射去。还未入堡的高句丽人防备不及,几轮箭雨过后,几乎一半人马损失殆尽。剩余数十骑,反应快的已是调转马头,往来路逃去。却有些愚笨的,张皇失措下等着自己将官的号令,惨死在箭雨之中。那少城主卓丹沙,更是被烧成了火人,死在了门洞之中。

河沙城,城主府内,卓日福和水军统领渊大都正把酒言欢,等着自家儿子的好消息。在他们看来,无非是一群隋军溃兵乘乱袭击了连山堡,然后乘夜逃走。自己的儿子带着三百精兵,接收个小坞堡自是妥妥当当的。

过上几天,该给儿子报个官职了,最好就镇守连山堡。这样父子两人也好有个照应。卓日福一边敷衍渊大都,一边盘算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突然一名守卫匆匆跑了进来,面无人色的报道:“城主大人,少城主,少城主他阵亡了!”

什么?卓日福呆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他说的内容是什么,一个大步走到那守卫跟前,一个大耳光括了过去,怒声呵斥:“胡说什么,少城主他明明带兵去了连山堡。”

那守卫苦着脸,也不敢伸手去摸脸上的大红印子,喃喃道:“正是连山堡来人,言说被隋兵伏击,全军覆没,少城主被当场烧死。”

咕咚一声,卓日福摇晃两下,栽倒在地。渊大都赶忙吩咐道:“还愣着干么,快找医生!”城主府内一片鸡飞狗跳,一名医生匆匆赶来,细细看过之后,开出药方。

卓日福稍稍醒转,随即气急败坏的吩咐手下,整兵准备出征连山堡,为儿子报仇。渊大都连忙拦住,劝道:“城主,切不可贸然行事。这股人马既然能劫掠连山堡,而且不思逃走,反布下圈套埋伏少城主。看来并非是不入流的溃兵。城主还是三思而后行啊。”

卓日福面色狰狞,怒目圆睁,高声吼道:“这杀子之仇,不得不报。统领大人不必相劝,且助我守卫河沙城,等我将那些隋军狗头拿来祭奠我儿。”

渊大都见他已然陷入疯狂,只好点头应允,领着本部百余人留守河沙城。

卓日福点齐本部三百兵马,杀奔连山堡而来。虽然心中气急,但卓日福也是经年老兵,知道欲速而不达的道理,一路上小心翼翼,待领队到达连山堡城墙之下,却见里面漆黑一片,鸦雀无声。城门门洞处处焦黑,依稀有皮肉焦臭的味道传来。

卓日福望着那门洞处许多散乱的焦黑状物体,不由浑身发颤,点指着身边两名卫兵,厉声道:“你们两人进去查看,仔细些,莫再中了隋军诡计。”

不一会,两人回复道:“城中并无隋兵踪迹。听城中百姓所说,大火后,隋兵就匆匆撤走。去了哪里,他们却是不知。”

卓日福眼中发红,吩咐手下收拾那些已经变成焦炭的骸骨,又率领亲卫纵马绕城一圈,并无收获。又将队伍中的斥候都撒了出去,打听那股隋兵的下落。但到了天黑时分,斥候们纷纷回报,毫无所获。

旁边的一名亲卫看看卓日福的脸色,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城主大人,我们是留守连山堡,还是趁夜赶回河沙城?目下河沙城中守兵并不多,要是那些溃兵....”

卓日福心中一紧,要是被那些隋兵调虎离山,真实的目标却是自己的河沙城,那自己可真要抓瞎了。想到这里,连忙下令,吩咐下去,连夜赶回河沙城。

一路无话,狂奔数个时辰后,终于赶回了河沙城,看到城头上依然是高句丽的军旗,这才放下心来,整理兵马,缓缓行进到河沙城下。看到他们这一队人马,城头上站立数十人影,身着高句丽军服,纷纷扯出弓箭,对准了城下兵马。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城头上一名高句丽士兵高声断喝。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是城主大人归来么,快点打开城门,你们这帮杀才!”旅途劳顿的士兵们纷纷破口大骂。

“是城主大人?不是去了连山堡了么,莫非有假?奉渊统领命令,请城主大人近前,验明正身才好。”

卓日福听见城头上士兵无礼,心中恼怒,脸上却未显露出来,只是催着马靠近城墙,抬起头吼道:“莫非你们活腻歪了不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就是河沙城城主卓日福。”

话音未落,卓日福耳中听到弓弦声响,一点黑光从墙上直扑自己而来。如此短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只听得一声尖叫,卓日福栽倒下马,一支羽箭颤巍巍插在咽喉处,在月光下冒着寒光。

顿时箭如雨下,洒向了城头下那些目瞪口呆的高句丽士兵。同时在他们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知有多少兵马杀将过来。那些高句丽士兵只以为是渊大都统领对城主不满,早已没有了斗志,纷纷跳下马高喊着投降,伏倒在地。

城门大开,被俘虏的高句丽士兵被绑成一串,带入城中。有警觉的士兵这时候才发觉,看管自己的那些士兵,口中所谈言语却并非高句丽语,而是大隋语言。心中不觉诧异:不知何时,大隋兵马竟然占了河沙城?

“王大哥好手段,这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运用之妙,绝了!”城门口处,左文龙全身披挂,坐在马头上,没口子的称赞王猛的妙招。

王猛谦虚道:“哪里,都是众家兄弟的功劳。哈哈,要不是张方无意中发现了那些火油,我们也想不到火烧连山堡啊。左老弟,今天打得爽啊。哈哈。”正自放声大笑,突然想起一事,大声叫道:“杨子,杨子!”

杨戈匆匆赶来,躬身施礼:“校尉大人!不知有何事吩咐?”

王猛不以为然的摆手道:“杨子,不用那么多虚礼,还是叫我大哥来的亲切。这次你们斥候分队立功非小,要不是你们混开河沙城的大门,我们也不能获得如此大胜。那乙支荣仁和金德柱,就全交给你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就是。”

杨戈也笑道:“没想到这些高句丽人如此蠢笨,被王大哥耍的团团转,这回可大开眼界了。对了,我已经查到了那些俘虏的情况,大哥要不要一并去查看一下?”

王猛微微摇头道:“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这些许小事,你处理就好。不过要甄别清楚,莫要混进了奸细。”杨戈点头称是,带着所部人马匆匆离去。

左文龙盯着杨戈的背影,不由叹道:“正所谓英雄出少年,王大哥,这杨子心思敏捷,处事不惊,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当真好福气啊,有这样的手下。”

王猛呵呵笑了两声,试探着对左文龙说道:“左老弟,回头我们找到水军船只,你有什么打算?”

左文龙不由惊诧道:“怎么,莫非你不愿回到中原?老哥,这两处虽然打得爽利,但这高句丽地处偏僻,实非良居啊。”

王猛抬头凝神注视夜空,沉声道:“左老弟,我王猛为何从校尉被撸到队正,其中原由你也清楚。现在辛将军撒手人寰,更是没了依靠。如果回归中原,恐怕迟早也会被那人所害。现在身无羁绊,正是取得大好功名的所在。况且皇上此番铩羽而归,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等到王师再次北上,我等要是能充作内应,飞黄腾达之日也不远矣。”

左文龙身形一顿,被王猛此番言论骇住,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身处这蛮夷苦寒之地,能否有所为尚在两可之间。容兄弟我再想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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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副总管公子

王猛也不多说,转了一个话题,两人缓缓沿着街面而行。快要到了城主府时候,杨戈搀扶着一人,匆匆赶了过来。看到两人,赶忙说道:“两位将军,大喜大喜。这是水军周副总管的公子,周文博周校尉。前番不慎被高句丽人所获,另外还有水军兄弟百人之多。我已经命兄弟们给大伙准备好吃食,等恢复恢复再来拜见两位将军。”

王猛与左文龙不由喜出望外,这节骨眼上居然救了水军副总管的公子,果然是大喜之事。再看那周文博,约莫二十多岁年纪,满脸憔悴,身上更是遍布伤痕。稍稍打过招呼后,让进城主府。

待医生看过,周文博倒无大碍,只是身上皮肉伤实在不少,只能静养。待医生走后,周文博勉强坐起身来,向三人施礼,谢过搭救大恩。经他口中,三人这才了解了当日水军溃败之原由。

当日水军击溃高句丽水军,自大同江口登岸,旋败高句丽军。时值高建武留守平壤,见隋军势大,佯败。来护儿不听周法尚劝阻,强行带兵独自攻打平壤。周法尚见他不听良言,也只好驻守南水大营,接应隋军。周文博亦被来护儿雄心所鼓舞,不满父亲周法尚的慎小谨微,随来护儿攻向平壤。

来护儿率领隋军攻占平壤,但内城未破之际,来护儿自以为是,放任三军。不料高建武突然从外围突袭而来,内城守军乘势杀出。两相夹攻下,隋军大败,退至入海口,幸好有周法尚率军接应,击退高句丽追兵。

但是周文博为了解救来护儿等人,自身却陷入了围困之中,最后战至力竭,被高句丽人生擒。后被丢掷在河沙城中,与其余近百人隋军俘虏,充当苦役,饱受高句丽人折磨,苦不堪言。要不是还心存求生信念,早已杀生求仁了。

听周文博讲完,三人皆暗叹无语。要是来护儿不是那么利欲熏心,只需等待些日子,与陆军共同夹击平壤,也不至于让高句丽人各个击破,甚至让九路大军因为缺少粮草而溃败。世事如此,真是老天弄人。

期间,周达闻讯赶来,亲手将那马槊送上。果不其然,这柄马槊正是周文博之物。如今物归原主,周文博更是心生感叹,对众人搭救之恩再三道谢,直言回到中原后必将重重酬谢。

待众人谈及在外海小岛上貌似还有大隋水军,周文博不禁心生诧异,也不知为何会有水军留守不归。不过现如今已经攻破连山堡与河沙城,那海浦码头已是囊中之物。前头杨戈领人混入河沙城之际,王猛已经派了一队人马,赶往海浦码头,伺机而动。如今无意中将周文博搭救出来,又多了百余水军老兵,原本担忧行船之事,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不过让众人颇感遗憾的是那水军统领渊大都,在攻城乱战之中死于非命。否则只需要押解他到了那海浦码头,自不费吹灰之力。说起来王猛等人也着实感受到了这些高句丽奸细的能量。

上位伐谋,能毫不费力获得胜利,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如今,这大隋的将士可是稀少的很。在这高句丽土地上,恐怕除了四散溃逃的游兵散勇以及俘虏外,再难得到补充了,自然不希望自己手下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其实倒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们早已从金德柱口中得知,这海浦码头上也不过就百余老弱残兵而已。对现如今的他们来说,当真不算什么。当下王猛发下号令,就要准备攻打那海浦码头。

前番杨戈屡建功勋,地位也水涨船高,从最初的小兵一跃而成了这支队伍的核心之一。在王猛左文龙等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偏偏对于王强和周达二人来说,就成了心中隐隐的芥蒂。

王强早就在底下愤愤不平,觉得大哥不该如此相信这外来户。在他心中,总觉得杨戈不过是侥幸得手罢了。要是换做了他,也不见得比其差到哪里。与其相仿的就是那周达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与王猛也不过是平级论交,但几天下来,两人的差距倒是越拉越大。从旁人的口中,周达也清楚知道了王猛可不是寻常队正,那好歹也是做过校尉的人物。至于其能力如何,单看那左文龙左旅帅对王猛毕恭毕敬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对王猛,周达自然不敢招惹。但是对于一个杨戈而言,周达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这几天杨戈的崛起却让周达感觉到了很大压力。这个周达看似粗犷,其实也是很有心机的人。就在投靠王猛的次日,他就已经大致了解了王猛这些人的底细。经过仔细思索后,王强成了他的首选。这几日,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称兄道弟,好不亲热。闲聊之时,两人自是对那杨戈的功劳甚是眼红,私底下也是怪话连篇。

此时见王猛准备发令攻打海浦码头,两人都看出了便宜,对视一眼后齐齐出列,高声央求出战。王猛自然心中高兴,也就答应下来,拨给两人一百士兵,其中包括了刚解救出来的五十余名水军士兵。就由金德柱亲自做个向导,赶赴海浦码头,务必要控制住余下残余的战船和码头。

待两人退下后,左文龙看左右没人,皱着眉头对王猛道:“校尉大人,让他们两个去取海浦码头,这个?”

王猛面带微笑,信口说道:“左老弟,你放心吧。我已经让杨戈和他的斥候队暗中跟去。即便事有不逮,也不致出了差错。”

左文龙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不以为然。王猛却是将他的心思看了出来,低声道:“老弟,那周达也算是带了一些人马过来,如果不给个功劳于他,也说不过去,权且看着吧。”

当晚,海浦码头上的高句丽水寨一片寂静,停泊在岸边的三艘大船上面,一丝灯火也没。整个营寨里面,也只有隐约可见的几个巡逻哨兵在走动。就在距离水寨约莫两百米的一处山坡,百余条黑影正悄无声息的聚拢在一起,一双双灼热的眸子正盯着前面黑魆魆的码头。

“强兄弟,你我兵分两路。我负责寨子里的人,你带着那些水军兄弟控制船只。务必不能出了差错,否则你我兄弟可就丢脸丢大发了。”周达低声和王强打着商量。

“放心就是,那金德柱也说了,这码头上不过几个老弱残兵罢了,哪里经得住我们一顿砍杀。水军兄弟们,跟我来!”王强不待周达说完,已是领着那些水军朝码头边上的大船潜行过去。

周达盯着他的身影,吐掉一口唾沫,右手往后面压了压,低声吩咐道:“焦虎,注意王队正那边的动静。等他们发出信号,我们就冲进去。”

不一会功夫,不远处的码头方向传来了夜枭三长一短的叫声,这意味着王强等人已经潜到了目标位置。周达大手一挥,弓着身子,已是率先冲向了高句丽营寨。直到欺进到跟前,那些高句丽巡哨的士兵才发现有异,警哨声方自发出,一支支羽箭已是飞扑而来,后面半句话直接咽回了肚中。

一轮羽箭射罢,周达高声叫喊:“兄弟们,杀高句丽人!”掣出手中钢刀,已是冲了出去。

此时高句丽水寨中已是大乱,里面本就是老弱残兵,领头的将领早已睡下。此时听得外面喊杀声,顿时惊惶一片,不知所措。待想起要集结队伍之时,寨门已被隋兵攻破。一干如狼似虎的士兵,正四处追杀着奔逃的高句丽人。

也就片刻功夫,周达率领人马已是将整个军寨横扫一遍,除了十多个颤栗伏倒在地的俘虏外,余下皆被砍杀干净。待他控制住局面后,当即派人赶往岸边船队,查看王强等人是否也顺利夺得大船。

就在他们攻入军寨的时候,王强已经带着诸多的水军兄弟,从水中潜行登上了那三艘大船。看守船只的高句丽人根本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下被王强等人生擒活拿,在砍掉了几个口硬的脑袋之后,血淋淋的现实让那些高句丽人变得聪明了许多,忙不迭的带着那些水军兄弟,将这些船只如数控制了起来。

次日凌晨,海浦码头。

数十名高句丽俘虏胆战心惊的跪倒在地面上,等着隋军的发落。周达王强二人得意洋洋的站在前面,迎接拍马而来的王猛左文龙等人。但没想到的是,王猛等人脸沉似水,浑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

“大哥,发生什么事请了?”王强凑近一步,询问原由。

“李洛回来了,距此百里开外。高句丽大队人马正往这里赶来,恐怕正是冲我们而来。”王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些俘虏,挥了挥手说道:“还留着这些人做什么,尽数砍了!”

不管那些俘虏的求饶声,一众人等进了军寨之中。坐定以后,王猛将李洛探听来的军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高句丽人多势众,我们不能硬拼,各位有何高见?”

周达率先说道:“校尉大人,既然打不过,正好我们也有了船,何不走海路避开他们?”

其余人也点头赞同,王猛转头看向周文博:“周校尉,这海路上的事情,您是行家,可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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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养寇以自重

周文博自被解救后,心中一直有股郁郁之气,为那些冤死的大隋士兵而憋气,尤其作为俘虏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也就是凭着一股毅力支撑了下来。按照他的想法,真恨不得能和那些高句丽人大杀一场,方能将心头邪火倾泻出来。

此时见众人都打着避走海路的心思,不由哼了一声,沉声道:“那几艘船我也看过了,破旧不堪,要不经过一番整修,这海路上风大浪急,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

在场众人除了周文博之外,都是陆上将领,并不熟悉水军。听他说完,心中就不禁凉了半截,面面相觑。黄汉突然一拍大腿,出声喊道:“这几艘船回不去,不是那金德柱说在那椒岛上还有我们一路水军滞留么?我们只要找到他们,兵合一处,那不就结了。”

周文博瞥他一眼,淡淡笑道:“如果那些水军还没走,自然不错。但距离当日事发已经过了这么久,难不成他们还会留在原地不成?”

左文龙点点头:“周校尉说的没错。目前高句丽大兵朝夕可至,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陆路,要么海路。不管那椒岛上是否还有水军,恐怕我们也只有先在海面上避避风头了。不过这战马,恐怕就不能如数带走了,倒是甚为可惜。”

周文博叹口气,不再说话。对他们现在的实力而言,恐怕这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王猛环顾左右,和左文龙眼神碰了一下后,满怀笑容对周文博说道:“周校尉,现在水军兄弟约有百余人,还是由你指挥。这三艘大船,也交给你了。两个时辰后整装出发,能否做到?”

周文博精神一凛,心中暗自佩服王猛的雅量,口中急道:“承蒙王校尉不弃,文博自当尽心尽力。”

王猛随即点指周达王强出列,吩咐道:“周达,王强。你二人再辛苦一趟,带上一些水军兄弟。将这海浦码头沿岸所余船只全部搜将出来,能带走的一并带走,否则全部毁掉。”

“黄汉,多带好马,将附近村镇也清洗一遍。哼,也让高句丽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切记,不要贪功,否则误了开船的时辰,后果怎样你自然清楚。”

。。。。

随着王猛的一声声号令,众人鱼贯走出营帐,各自行动起来,但杨戈却被王猛单独留了下来。

“杨子,可是对我方才的分派不满意?”王猛凝神看着对方,缓缓说道。

杨戈的心头就是一紧,连忙说道:“校尉大人,属下不敢!”

王猛拍拍他的肩膀,闷声道:“正所谓慈不掌兵。我们与高句丽人是生死对头,萨水两岸的京观你也曾看到。如果今日我们不能狠下心肠,他日我们的人头亦将被垒了上去。现在你该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杨戈抬起头,迎着王猛渗人的眼神,低声道:“属下明白了。大人这是坚壁清野,高句丽人若想堵住我们,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王猛愣了一下,口中喃喃道:“坚壁清野,坚壁清野。哈哈,说的没错!”

距离海浦码头数十里的一处坞堡,荣留王高建武率领两千精兵正驻扎此地。

前几日他率兵在萨水两岸围剿隋朝溃兵,收获颇丰。但两日前听平壤战报,南面方向接连有坞堡被隋兵攻破,看其势头,应该是往海浦逃窜。高建武闻讯大惊,连忙调派军马,亲率两千精兵,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还未等他歇息片刻,已有斥候在营外等候。

“报,连山堡被焚,城墙被毁。城内军士悉数被杀,堡主金德柱不知去向。”

“报,河沙城城内被劫掠一空,城主卓日福和水军统领渊大都的首级被高悬在城头之上。”

“报,海浦码头上空无一人,所有船只均不知踪迹。”

。。。。。

高建武大叫一声,将面前跪着的斥候踢倒在地,掣出腰间钢刀。喀喇一声,已是将桌案劈成两段。那斥候吓得颤颤栗栗,却不敢出声,生怕遭了雷霆之怒,做了荣留王刀下的替死鬼。

“还不快滚!”高建武身边的一名文士呵斥一声,将那斥候赶了出去。随后转身向高建武鞠躬说道:“王爷,稍安勿躁。些许癣患,何足挂此。”

高建武缓缓收起钢刀,盯着那文士,不发一言。

那文士继续说道:“王爷,我水军前番大败,所剩船只本就寥寥可数,丢了倒也不可惜。所虑者无非就是那些隋兵罢了,但据云泰看来,并不用担心。那些隋兵所为何来,无非想抢得船只,回归中原。而如今风大浪急,恐怕这海路也不见得是条坦途。无论是否喂了鱼虾,都已与我高句丽再无瓜葛,王爷又何必担心。更何况现在王爷领兵,....”

高建武原本阴沉的脸上闪现出一抹亮色,一抬手将那文士的话制止,接着说道:“云泰兄,话虽如此。只是这些隋兵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将我若许城堡都洗劫一空,更有甚者毁我城墙,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文士心中暗笑,还拽什么文啊,你们高句丽人杀起那隋朝兵将也不见得有多仁慈了。不过口中却道:“王爷,现如今隋兵已退,境内溃兵再难成气候,还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高建武轻抚胡须,沉思不语。那文士见他不答,低着声音仿若自言自语道:“外有乙支将军坐拥重兵,内有大对卢父子两狼狈为奸。王上对王爷的态度又是这般。恐怕这兵权交出之日,也就距离王爷俯首不远矣。”

高建武猛然停住脚步,霍的转身,双目放出精光,盯住那文士,大声呵斥道:“陈云泰,这可不是你陈国江山。胆敢在我高句丽挑拨离间,莫非你不想活了?”

那文士,陈云泰悠悠然施礼道:“荣留王,昔日鄙人听闻王爷素怀大志,方才登门拜访。看来是看错王爷了,如果王爷还念着旧日情分,不妨送鄙人全尸就是,倒也不必送往萨水了。”

喀喇声响,高建武钢刀出鞘,架到了陈云泰脖子上。却看对方毫无惧色,双眼一闭,竟是等着他的发落。

“哈哈哈,陈先生果然是高人,小王鲁莽了,先生莫要见怪,此后还要多多仰仗先生大才。”高建武一改方才的狰狞,满面春风,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陈云泰也呵呵笑了两声,口中连说不敢不敢。两人把手言欢,重新吩咐换过桌椅。

“当日要不是先生妙计,平壤城早已被夷为平地,哪里还有我高家的立足之地。不过方才先生谈及朝堂之事,还请先生为我解惑。”高建武满脸堆笑,为陈云泰斟上一杯茶水,热忱问道。

“王爷谦让了。云泰只一介文人,心怀故国旧恨,在这大隋也早已没了容身之所。要不是王爷收留,哪里能有这般安逸?”两人寒暄两句后,陈云泰伸出一根指头,蘸点茶水,在那桌案上画了三个圆圈,抬头说道:“王爷,当今主上懦弱,朝中大权尽落入渊子游父子手中。虽然外有乙支将军独撑大局,但正所谓独木难支。如果王爷能适时而起,成就这三鼎之势,朝中自可安定。现如今溃兵扰境,王爷尽可以养寇以自重,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高建武沉吟良久,方才接言道:“小王受教了!”

距离海浦码头不远处的入海口,三艘大船安静的停泊在海面上。海面上风平浪静,偶有海鸥停落在船帆上,也根本没有人理会,只是偶有一些战马希律律嘶叫的声音,在这海面上颇有些怪异。又过得片刻功夫,一只快船破浪而来,转眼间已是到了其中一艘大船边上。

杨戈和徐庆抓住绳索,攀上大船后,杨戈和徐庆说了两句话后,自个快步走进了船舱之中。

里面围坐在一起的,正是王猛左文龙周文博三人,正在信口闲谈。忽见杨戈走了进来,不禁逗站了起来,齐声问道:“高句丽人情形如何?”

杨戈抱拳施礼,然后说道:“各位将军,高句丽人并未封锁海浦码头,留了一部分兵马驻扎河沙城后,正准备开拔离开。属下担心误了时辰,匆匆赶回。后面情形如何,却是不知。还请将军定夺!”

王猛哈哈大笑,对左文龙周文博道:“两位,高句丽人既然撤兵,此行后顾无忧,我们这就启程,兵发椒岛!”其余二人也点头称是,并没有理会高句丽此举用意何在。毕竟大战过后,高句丽人的头疼事情也是不少。他们既然已经走了海路,想来高句丽撤兵,也就不再抱有什么想法了吧。

三艘大船次第扬帆启程,成品字形,在周文博的指挥下,往椒岛方向驶去。堪堪行驶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这时候负责瞭望的水军弟兄发出一声欢呼,点指前方,喊叫道:“将军,前面有一座岛屿!”;

第11章 奇怪的感觉

王猛在左文龙周文博的陪伴下来到甲板之上,双眼直视前方,那岛屿的形貌慢慢地清晰起来。好一座大岛,方圆也有数里之遥。王猛心中暗叹,口中询问道:“周校尉,这岛上可有人家?”

周文博正自定睛观看,随口答道:“我水军前些时候也路过此岛,并留了一些人马在上面,以确保海路顺畅。这岛上倒是有些渔民,不过寥寥数家而已,不足一提。”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耳边又传来高处瞭望水兵的叫喊声:“战船,是我们大隋的战船!”

顿时甲板上一片欢腾,不少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扒在船舷边上张望。果然,就在那岛屿边上,绕出一大两小三艘战船,往这边方向开将过来。随着两边距离的拉近,王猛看的越发清楚,没错,船头上隐约飘动的正是大隋水军旗号,不觉喜上眉梢,握拳痛击。

正自高兴,身边却传出一声惊呼,周文博高声喝叫:“注意警戒,各归其位,保持战斗状态!”

王猛不觉一愣,甲板上诸多士兵也有些莫名。周文博紧紧抿住嘴唇,不理会旁人惊诧的眼神,再一次发出命令。在他号令下,战船上重新恢复了寂静,除却各就其位的水兵操持船只外,甲板上也只是留下了不多的兵将。

“发出讯号!表明身份!”一名士兵挥舞小旗,向对面发出旗语。不一会功夫,对面船上也传回了讯号。“各位将军,对方要求我们派出代表,坐小船过去。”

王猛看看左右,方要说话。周文博抢在前面,开口道:“王校尉,如今我们所乘船只是高句丽所有,为打消对方怀疑,我看还是由小弟走上一遭为好。”

“那怎么能行,对面情形如何我们并不知晓。你是船队统领,出了差错谁能担当?万万不可!”王猛连连摇头,拒绝了周文博的请求。

杨戈看周达王强等人都有退缩之意,而王猛的眼神也似要瞟向自己,心中喟叹一声,抢上一步抱拳道:“校尉大人,不如我带几名水军兄弟过去。”

王猛点头应允,当即放下一艘舢板,杨戈带着两名水军兄弟,往对面摇了过去。

到得跟前,杨戈被对方接了上去,方感觉到这高句丽战船与隋朝战船的差距之大。这艘大船个头上足有两倍之多,上面分为三层,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设备放于其上,比之高句丽战船上要完备了许多。

其实杨戈并不知道,现在他所站立的大船,正是大隋著名的楼船。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墻、战格,树幡帜,开弩窗矛穴,置抛车垒石铁汁,状如城垒。左右前后置四个拍竿,蔚为壮观,其大小足能容五百人之多。

另外两艘战舰,名曰斗舰。船上设女墻,可高三尺,墻下开掣棹孔,船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墻齐,棚上又建女墻,重列战敌,上无覆背,前后左右树牙旗、幡帜、金鼓。斗舰是梯级复式结构,水兵可以梯级排列迎敌,划船者则隐蔽于船内,通过棹孔划船,这种战舰亦能容纳百人而绰绰有余。

反观高句丽战舰,虽然大小与那两艘斗舰相仿,但战斗力却明显差了许多。单说那上面的绞车弩和炮车的数量质量,就明显差了许多。难怪一场海战下来,高句丽水军就几乎全军覆没。看来这先进的生产力,绝不是说着玩的。

杨戈还有些愣神的功夫,已是被带到了一员黑脸膛将领面前。略微打量后,杨戈躬身施礼,报出了自己姓名身份。

那将领满脸狐疑的看着杨戈,迟疑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杨戈将那两名水军推到前面,笑道:“此时周副总管的公子正在我们船上,这两名兄弟正是他的手下,将军尽管询问即可。”

黑脸将军将那两人带到一边,仔细询问。片刻后满脸喜色的冲着杨戈道:“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真是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得罪得罪!鄙人田有亮,充任车骑校尉一职。”说到这里笑道:“不过,还要劳烦三位回去一趟,报个讯息,我们这就引领你们入岛一叙。”

田有亮打出旗语,楼船在前,两艘斗舰分开左右,让出了一条通道。周文博待杨戈三人返回后,也指挥船只,尾随那楼船往岛上开去。说起来这椒岛的确不错,就在岛屿后方,弯弯曲曲的形成了一处良港,正方便战船停泊其中。

待船只靠岸后,田有亮亲自迎了上来,欢迎周文博以及王猛的到来。言谈之中,对周文博颇多恭敬。相比较而言,王猛左文龙等人倒是被冷落了许多。王猛见状,悄声叫过杨戈,吩咐了几句,这才在田有亮的陪伴下往水军营帐走去。

一路走来,岛屿上显得异常寂静,除却偶尔听到的鸟啼声外,再无别的声音。而按照大隋军制,水军平日并不留在船上,而水军营帐距离码头也就百米距离,转瞬及至。待询问过田有亮后,这才知道岛中的大概情况。目前驻扎岛上的正是大隋朝的鹰扬郎将孙立,麾下除却那三艘战船之外,还有两艘斗舰,手下兄弟约有五百余人。

一路上王猛并没多说话,但此时却注意到身边的周文博有些异样。就在方才听到孙立的名字时,周文博貌似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更是直接开口询问田有亮:他们这彪人马为何没有随大军回国,而是驻留在此?

田有亮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王猛更是觉得奇怪,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古怪,心头也不像方才那般亮堂了。说话间已是到了营门之外,恰在此时,一名士卒跑了出来,高声禀报:“将军有令,恭请贵客。”

田有亮轻吁口气,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将军正在大帐等候,请随我来。”

刚刚走到中军帐外,就听得迎面一声大笑,一个粗壮的身影出现在帅帐外面。

“周校尉,果然是你。哈哈,副总管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也不枉我等这么久时间。”鹰扬郎将孙立说话声音高亢有力,面貌却是颇为清秀,面白无须,一双鹰目左顾右盼,很有神采。

周文博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有劳孙将军守候,文博深感愧疚。”说完侧身让开,拉着王猛介绍道:“将军,这位是王猛王校尉,此番正是他领兵救我出来。两位都是人中豪杰,当亲近亲近。”

王猛也不敢怠慢,连忙行过军礼。这位孙郎将倒也没刻意摆出架子,一手拉着王猛,一手挽着周文博,让入帐中,众人分宾主落座。杨戈等人身为队正,却没有资格进入。除了王猛周文博之外,也就左文龙也一并走了进去。

寒暄几句后,孙立装作无意的问道:“三位,本将奉命驻留此处,原为接应自家兄弟。各位得脱大难,也算是大难不死。却不知此后有何打算?”

王猛看看左文龙,并没有着急说话。周文博却不加犹豫说道:“将军,此番北征大败,再留在此地也于事无补。末将自然想尽快回归中原,也好让家父免于伤心。”

孙立却不想放过王猛二人,继续询问之。王猛也不好推脱,但是也留了一个心眼,顺口也说道想要回归中原。左文龙却是事先知道王猛的心思,不觉一愣,随即感觉到那位郎将大人的目光正看向自己,连忙说道:“末将也是这个心思。望将军成全。”

孙立打个哈哈,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吩咐左右上酒菜,要为众人接风洗尘。左文龙颇有些不解,遂趁人不备,低声询问王猛。

“老弟,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我们且不要做声,静观其变。”王猛悄声嘱咐一句,随即又开口道:“孙将军,此次我们缴获高句丽战船三艘,但年久失修,都有些破旧,能否请将军相助一二?”

孙立满口应允,传令田有亮,从军中挑选巧匠数名,协助修补船只。双方酒足饭饱,相谈甚欢。

按照事先安排,全队分为两部,三艘战船上各留下了三十名士卒,余下百多名军士皆都随王猛驻扎在军营之中。回到自己军帐后,王猛暗中传下号令,吩咐杨戈将周文博请到自己帐中,左右仅有左文龙杨戈作陪。

“周校尉,你我如今也不算外人。愚兄托大,称呼你一声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王猛的态度很是客气。

周文博就是一愣,随即注意到帐中的气氛。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王猛轻笑道:“王兄,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周兄弟,今日与那孙郎将见面,貌似你与他有些瓜葛,不知?”

“呵呵,王兄果然好眼神。你说的不错,此人与我确有一些瓜葛。其中详情,回头自然如实相告。不过,小弟也有一事不明,想和几位聊上几句。今日我们三人都说过要早日回归中原,但孙郎将却不置可否,并将话题扯开,王兄,左兄,两位对此有何看法?”;

第12章 惊变椒岛

周文博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对面二人:王猛面色如常,左文龙却是神色一变,皱起眉头道:“没错,当时我就想问王校尉,这孙郎将很是有些古怪啊。按理说,回还是不回,给句话即可。这么不咸不淡的吊着,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周文博至此断定,恐怕王猛才是正主啊。于是顺着左文龙的话语对王猛说道:“王兄,你看是何原因?莫非那孙立有什么企图不成?”

此话一出口,帐中四人面色都有了变化。王猛更是吩咐杨戈到帐外守候,没有他的号令,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周兄弟,此话怎讲?”王猛异常谨慎的询问原由。

“依我看来,那孙立恐怕并非奉命驻扎此地,而是另有图谋。”周文博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事已到此,兄弟也不瞒两位。前番平壤大败,来总管深陷困境。我率本队人马前去营救,曾亲耳听到总管大人痛骂孙立,说他见死不救,临阵脱逃。如果这个孙立果然做出这等事情,按照来总管的脾气,哪里会饶得了他,更遑论奉命驻守此地。”

王猛惊疑道:“如果这样,那这孙立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岂不是....”

话虽然说了半截,但在座两人却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周文博已有心理准备,但左文龙却惊骇的站了起来,张口结舌道:“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王猛示意左文龙稍安勿躁,随即向着周文博拱一下手道:“周兄弟,海路茫茫。在这岛屿上,是走是留,还需要你老弟拿一个主意。”

周文博淡然笑道:“王兄,其实你早有定计。又何必让我出丑。无论王兄有何打算,兄弟我唯马首是瞻!”

王猛拍桌而起,哈哈大笑道:“果然爽快人!这番试探倒显得我王猛小家子气了。不瞒兄弟,我已经打定注意,不准备返归中原,而是要留在此地,搅他个天翻地覆。高句丽狗贼如此残害我隋军将士,这口恶气不发泄出来,难消我心头怒火。更何况皇上此番败北,他日必将重来。届时我们里应外合,也能做出个天大的功劳出来。”

周文博心中暗自赞叹对方的豪迈。原本他在俘虏营中受尽折磨,心头郁气堵塞,对高句丽人十分怨恨。如果就这般回去,也太委屈了。王猛既然有此雄心,他心中的豪情也瞬间被激荡出来,拍掌相庆。

左文龙坐在一旁,心知回去的希望已经渺茫,再被二人所感染,也开口道:“愿随两位,共创大事!”

事情议定,剩下的就是如何对付孙立了。但此时孙立人多势众,对他们有何企图现在还没明晓,唯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但保障那三艘大船已经成了重中之重,好在王猛事先已有安排,倒也不怕孙立有何诡计。

次日,王猛刚起床不久,程黑牛就前来禀报:孙郎将有请!

直到进入孙立的营帐,王猛才发觉客人只有他一个,心中顿时有了分晓。

孙立客气的请王猛入座,言谈间对王猛以及属下兵马颇多关心。果然不出王猛所料,寒暄过后,孙立的话语中就流露出了招揽的意图。

如果事先不知道孙立陷主将与危难的无耻行径,王猛也有可能投入他的麾下。毕竟孙立人马众多,合则两利。但现在却绝对没有了这般想法。王猛生平最不齿的就是那临阵脱逃的无良小人,哪里还肯受其羁绊。

王猛心里腹诽不已,口中却说道:“郎将大人如此厚爱末将,自当用心。不过属下兄弟与周校尉等人,都想回归中原。不知将军何时启程归国?”

孙立直视对方,好似要看透王猛的心扉,片刻后放声大笑:“王校尉,看你也是豪迈之士,难道甘愿就这般灰溜溜的回去么?何不如随我共同留在此处,闯出一番名堂出来,也不枉来到这人世一趟?”

王猛看他眼中精光闪烁,知道如果不答应下来,恐怕没什么好果子,于是故作迟疑状:“呵呵,将军有此雄心壮志,末将自愿跟随其后。不过周校尉那里...?”

孙立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周校尉那里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做主。”

王猛点头称是,又交谈几句,告辞而出。待出了帐外,尾随其后的那束目光方被帘子隔断。此时方发觉自己前心后背,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帐帘挑起,田有亮走了进来,对孙立施礼过后,试探说道:“将军,那王猛反应如何?”

孙立冷笑道:“这人到也机灵,看来也是审时度势之人。哼哼,只要除掉那周文博,在这海路上,不怕他不屈服。”

王猛回到帐中,还未坐得片刻。杨戈就匆匆赶来,禀报道:“校尉大人,张方传来消息。那些所谓的巧匠其实只是略懂罢了,个个身形魁梧,恐怕不怀好意。”

王猛摆摆手道:“暂时不用理会,倒是周校尉那边,杨子你要多注意,切不可让周校尉出了什么岔子。”

杨戈领命,略有迟疑后就要退出帐外。王猛注意到他的神态,招手叫住,笑道:“杨子,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校尉大人,昨日我也听了个大概。既然这位孙郎将不怀好意,肯定是想吞并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杨戈满脸问号,颇有些疑惑。

“哈哈,杨子,你这话就过了。且不说孙郎将还没真个对付我们,单凭都是大隋将士这一条,动手前也要思量一二,否则底下兄弟会怎么想?我们现在势单力薄,更是要占足了道义。只要我们确保大船不失,难道凭我等兄弟,还怕他何来?再说周校尉是副总管公子,孙立要想对他下手,没有个万全之策,绝不会轻易动手。”

杨戈这才恍然,不禁汗颜,对王猛更是高看一等。

接连两日,双方你来我往,颇多亲近。不过两面人马却是互有提防,周文博王猛出来进去,身边都有四个亲兵护卫。而三艘大船也时刻保持了足够的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自从那日与王猛交谈后,孙立再没单独召见王猛,好似前面谈论的事情并不存在一般。王猛也觉有些奇怪,与周文博左文龙商议后也没什么头绪,决定再待两日,若孙立再无动静,就敞开说话,借口执意归国,等离开椒岛后,再做定夺。

这一日午后,王猛正在营帐内与左文龙交谈。王强突然进到帐中,看左文龙在里面,随便说笑两句后,又寻个由头走了出去。左文龙见他来的蹊跷,知道恐怕有事,笑着离开了营帐。

不一会,王强果然再来到帐中,见只有王猛一人。陪着笑脸说了几句话,王猛不耐烦,开口让他有话快说。王强这才讪讪说出一句话:“大哥,昨日田校尉来找过我。”

王猛心头一紧,盯着王强追问道:“都说什么了?怎么今天才来报我?”

王强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分辨:“大哥,昨天田校尉邀请我们几个喝酒,说了一番话。意思是如果我们能留下,孙郎将定不会亏待。当时我也不及多想,今天起来后才回过味来,觉得话中有话,所以来告与大哥得知。”

王猛哦了一声,沉默不语,心中暗想田有亮此举何意。

王强见他不说话,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大哥,孙郎将有人有船,为人豪爽大方,我们留下来应该也算不错。”

啪的一声,王强吓了一跳。定睛观看,原来王猛用力拍了一下桌案。他也不知其用意,讷讷道:“大哥...”王猛沉声道:“强子,不用多说。此地绝非我们久留之所。个中详情,你日后就知分晓。回去后多长双眼睛,提防有变!”

王强不敢多话,退了出去。王猛在帐中绕了两圈,掀开帐帘走了出去。迎头正好看到杨戈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周达手下的焦虎。

杨戈看看左右,低声对王猛道:“校尉大人,方才焦虎前来找我,言说周达有变。”王猛一摆手,让二人跟着回到营帐之中,未及坐定,便询问焦虎发生了何事?

焦虎恭敬答道:“将军,昨夜田校尉找周队正等人喝酒,后来周达回来后,召集他的心腹,密谋了好久。我昨日巡夜,见有些不对,隐匿到帐后听了几句。具体的没太听清,好像是与田校尉约定了什么事情,还涉及到周校尉的名字。小人性命乃将军搭救,无以为报,因故前来禀报将军,望将军早作打算,不要遭了奸人毒手。”

王猛心头巨震,原来孙立这两日打的这般心思,竟将周达买通,要不是焦虎报讯,恐怕还真有什么不测。当下对焦虎颇多赞赏,叮嘱他继续看紧周达,有什么异常尽快回报。

待杨戈送周达离开,王猛带人来到周文博帐中,屏退左右后,直言不讳道:“周兄弟,我刚得到线报,那孙立恐怕就在这两日下手,你要多加提防。”

周文博点点头,对王猛道:“王兄,这两日我已经暗中调派人手,我们的船只补养已经到位,随时可以扬帆启程。不过这孙立如此居心叵测,若是没有什么回报,我们是不是也有些对不住他呢?”;

第13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猛听他这般说,不免失笑道:“周兄弟,是不是有了什么有趣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周文博打个哈哈,正色道:“王兄,你我既然有心在这苦寒之地闯荡,手上实力不够怎么能行。这孙郎将手上战船不少,要是能弄上一两艘,你看如何?”

王猛眼睛顿时放亮,催促道:“那自然是好。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战船比我们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这,太难了些吧。”

周文博嘿嘿笑道:“这船上的事情,王兄不用多虑。好歹兄弟我也是副总管的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有些忠义之士的。昨日碰巧遇到孙立手下一名旅帅,当日受我父亲恩惠。这次被孙立裹挟出逃也属无奈,现如今他正掌握其中一艘斗舰。只要届时接应得当,定要叫那孙立吃上一个大亏。”

他这边说的意气飞扬,王猛心里却有些吃味。对方没有及时通报这名旅帅的事情,难免存了一些自保之意。此外王猛再次警觉到周文博的身份,副总管公子在水军中是什么背景,可想而知。日后要是成了气候,恐怕再难制服。

周文博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兄长心中转动的竟是这样念头,还在那里兴致勃勃的说道:“孙立这家伙居心叵测,妄图兼并我们。这次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哼,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王猛将心中所想隐藏起来,不管如何,这饭总是要一口口吃的。也顺着话头笑道:“只要你我兄弟同心,这天下哪里还有不能去的?”

果然,次日孙立热情邀约王猛周文博左文龙等人,言及有要事相商,三人布置妥当后,欣然前往。

席中除了田有亮外,还有一名校尉名唤郑万明的在旁相陪,在座六人觥筹交错,笑语殷殷。众人一边饮酒,一边信口闲聊。周文博几次将话题扯到去留的问题,都被孙立搪塞了过去,只是不住劝酒。几个人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随便闲聊着,等着对方露出最后的真实面目。

眼瞅着席上美酒下去了不少,几个人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孙立估算着时间,咳嗽一声说道:“三位到此岛上已经数日,原本想与你们一同回归中原,却没想到的是,昨日收到信息,来总管责令我等坚守此岛,不得妄自离开。如此说来,三位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王猛眉头一皱,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将军,单凭我们那三艘破船,海路凶险,这可该如何是好?”

孙立面色一喜,只当王猛心中动摇,给了边上那作陪的田有亮一个眼色。

田有亮心领神会,朗声笑道:“王校尉,既然前路险阻,莫不如...”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周文博抢先说道:“田校尉当真好心。莫不如孙郎将援助我等两艘战船,也好化解了海上的偌大风浪。”

田有亮被他抢过话头,舌头也打了结,支吾道:“这个,我不是这意思。”

周文博得理不饶人,打趣道:“莫非田校尉觉得还不够,要多上一艘才稳妥的么?”

田有亮被他说得张口结舌,面孔涨的通红。孙立不免对他的表现有些生气,打个哈哈接过了话头:“周校尉真会说笑,既然总管大人有令,又怎敢轻易调拨船只。不过,这海上风大浪急,单凭这三艘船,的确有些风险。要不这样,三位暂时随我留在岛上如何?”

终于来了。王猛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愣问道:“留在岛上?郎将大人这是何意?”周文博左文龙的两双眸子也聚焦到了孙立身上。

孙立霍然站起,指着外边高句丽方向,放言道:“三位,高句丽狗贼如此凶残,我大隋将士鲜血,难道就白流了不成?如今高句丽战船寥寥,海面上任我纵横。沿海岸线数百里,都可成为我等攻击目标。孙某不才,原意为我大隋建功立业。三位要是好男儿,何不留下来一同建立此等不世功业?”

大话说的虽然好听,但骨子里想的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周文博一甩袖子,愤然起身:“孙将军,话虽如此,但家父年老,我宁愿冒险渡海,也不愿他老人家伤心欲绝。”

孙立面色一变,沉声道:“强扭的瓜不甜,周校尉执意离开,在下自然不便挽留。不过王校尉,左旅帅,两位也是打算要离开的么?”语气中透出一丝凄厉,大帐之内气氛为之凝结。

王猛哈哈大笑,貌似心动的赞叹道:“郎将大人,果然壮士也!末将可没老夫期盼,自当留下相助。大人,末将敬你一杯!”

左文龙也端起酒杯,凑了上来,口中恭维道:“郎将大人好气魄,末将拜服。”

见两人如此凑趣,孙立也不免有些得意,甚至心中起了后悔的念头。早知如此,何必费尽周折布下那些手段?脸上也就带出了一丝喜悦,端起酒杯等着与两人干杯。

王猛和左文龙到得跟前,对视一眼,突然将手中酒杯往前一泼,身形已是欺到孙立跟前。手上寒光一闪,孙立脖项之上已是多了一把尖刀。

事起突然,孙立根本毫无防备。前一秒钟王猛两人还殷勤伺候,后一秒种却利刃加身。这种刺激哪里经受得住,当下就慌了手脚:“你,你,你们这是何意?”

田有亮与郑万明这才反应过来,呛啷啷亮出手中钢刀,对上两人。周文博与左文龙一左一右,护住王猛,与二人对峙。

“快放开将军,有话好好说。”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自己人。”

王猛冷笑道:“是不是自己人,大家心里明白。孙将军,还不让他们放下武器。”

孙立这时候倒也不糊涂,知道对方三人早有准备,但就这么束手就擒,当然心有不甘。仗着自己手下兵马众多,高声叫道:“王猛,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就是。”

王猛哈哈笑道:“孙将军,我们归心似箭,可不能陪你留在这里。这样吧,送我们一艘战船,自然包你无事。”

孙立心中懊悔不迭,没想到这个王猛居然如此果决。但性命操于人手,也不得不低头,连忙说道:“也好,就送你们一艘战船就是。不过你们定要言而有信才好,否则定不相饶。”

周文博在旁冷笑道:“郎将大人如若不信,可让三艘战舰尾随其后。如果我们不守信诺,放手进攻即可。”

孙立心中盘算,无奈地点点头,一行人等走出帐外。从外表看去,孙立王猛两人亲密无间,根本看不出就在孙立后背上正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奇怪的是,帐外并无亲兵把守,这让孙立更加恼怒,不由开口叫道:“来人!”

从帐外绕出两人,孙立打眼望去,面色一变,这根本不是他的亲兵。那两人走到跟前,躬身施礼:“校尉大人,幸不辱命!”正是杨戈与徐庆两人。之前王猛发觉不对,早已吩咐杨戈。这两日他们两人在军营中混的极熟,方才乔装打扮,早已神不知鬼不觉下收拾了帐外亲兵,确保王猛等人的安全。

王猛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押着孙立走出大营。旋即发出号令,整队登上大船。孙立郁闷之极,吩咐田有亮郑万明,按照方才所说做出部署。

一个时辰后,椒岛码头上。孙立神色黯淡,吩咐让出一条斗舰,并亲身入船,说送友军一程。其后还有三艘战船尾随,当然,按照王猛的要求,那艘体型最大的楼船并没能驶出码头。

驶离椒岛半日路程后,王猛遵照约定,欲将孙立放回到自家船上。左文龙迟疑半晌后低声说道:“校尉大人,今日得罪了这孙立,日后相见,恐怕水火不相容,要不就此宰了?”

王猛笑道:“无妨,留下此人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既然答应了他,这约定嘛,还是要遵守的,否则我们与他又有何分别?”这话说得甚是,周文博听到心中,对王猛的为人更是看高了许多。

孙立却是憋了满肚子火。回归本船后,孙立气急败坏,就要下令三艘战船攻击对方。虽然王猛他们新得了一艘斗舰,但其余三艘都不禁打,他们是稳占了上风。

不过,让其更加吐血的是:在号令发出后不久,最边上的一艘斗舰竟是脱离了队伍,却是迎上了王猛的船队,与其汇合在一起。打出来的旗语表明,他们思乡心切,就不留在这里厮混了。

孙立不免气结,知道是被王猛等人摆了一道。眼下强弱之势逆转,反倒是自己没了胜算,当下痛骂数声后,怏怏的率余下两艘斗舰回归椒岛去了。

反水的那艘斗舰正是前番向周文博投诚的,领头之人正是旅帅王思晨。此前早就与周文博私底下会面,谈好了相关手段。这才由周文博开口,骗孙立派船保护,结果买一送一,反倒是又赔上了一艘斗舰。;

第14章 帐中释疑

眼瞅着孙立率领余下的两艘斗舰消逝在天际,王猛这才下令起帆。按照事先商量的方案,船队往辽东方向开去。一方面迷惑孙立,让其判断错误,以为他们的确是回归中原;另一方面则是两人都不忍舍弃那些四散奔逃的大隋溃兵。

想当日,三十万隋兵在萨水岸边分崩离析,能逃回辽西的恐怕屈指可数。即便高句丽人围追堵截,大开杀戒。但两人都相信肯定有不少兵将能够逃得性命,但一群群散兵游勇,面对穷凶极恶的高句丽士兵,未来的下场也是能想象得到的。

现如今大隋船队应该已经回归东莱郡,高句丽船队又已经荡然无存。如果有些聪明的隋兵,能想到往沿海方向逃窜,那他们这支小船队无疑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否则必将被那些高句丽人围剿致死。

这次椒岛一行,收获颇丰,这让王猛与周文博都不免有些得意。两人在甲板之上,迎着海风,对着那若隐若现的海岸线信口闲聊。周文博还隐约记得,沿着占蝉、遂城等城池,一路向北,近海处都有不少岛屿,足够他们这小船队驻扎。只待收容到足够多的隋兵,届时是攻是守,可周旋的余地就大了许多。说起来,他们的实力还是略显弱了些。即便算上王思晨带过来的八十多士兵,也不过三百余人。单凭这些人马,就想在高句丽境内天翻地覆,那只能说是异想天开了。

两人正自闲聊,亲兵前来禀报:周达等人已被押解到船舱内,听候发落。

说起来这周达也算是个有些眼力的人。就在王猛三人受邀前往孙立营帐时候,周达却是趁这机会,暗自带了自己心腹,准备引领孙立兵马夺取船只。不过就在行事之前,周达无意中发觉自己身边隐隐有人监视,这才觉得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再联想到这两日王猛的布置,哪还有不清楚的道理。也算他脑袋转的够快,非但没敢发动,而且直接将带来的孙立兵马直接卖了出去。

也亏得他机敏,否则按照王猛事先的布置,王强黄汉两人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上钩了。没曾想这家伙临阵倒戈,居然如此这般,让王强黄汉也有些愣住了,不知如何处理。为了提防有诈,也就先行将周达等人软禁在船上,等着王猛的发落。

看到王猛等人进来,周达跪爬了几步,带着哭腔求饶道:“将军大人,都是周达心性不够坚定,被孙立许下的好处蛊惑,欲行不轨。但事情临近,方感觉到将军的好处。这几日与将军浴血奋战,这番打出来的情谊,岂是那些黄白之物所能比的。正是感念于此,末将才警醒过来,将那孙立的诡计告与强二哥,以防将军被害。万幸三位大人没事,否则末将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请将军责罚!”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旁边的杨戈都觉得这家伙如果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再看王猛,脸上却没有带出一丝颜色,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周达,良久才说道:“周达,那孙郎将许下了什么好处?”

周达满脸都是愧疚,讷讷道:“孙郎将,孙郎将说如果事成,许我一个校尉。末将这是猪油蒙了脑子,却是忘了这条性命也是大人所救。当真该死!”

黄汉呸了一声,气呼呼的在旁说道:“哼,这小子一向贪婪成性,将军,万不可饶了他。”

周达以头磕地,连连求饶,更是将恳切的目光投向王强,期盼他能说上两句好话。王强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神,躲闪开来。周达心中暗骂这家伙的无情无义,却不想自己如果真的下手,难道还会顾得了当日一并作战的同袍情谊。

让周达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出来帮他说话的却是杨戈。

“将军,周达虽然有错,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周达罪不至死,还望将军饶他一命。”杨戈说出这番话,其实也是有他的一些道理。周达这人,虽然品行上有些偏差,不过这人无完人,只要能善加利用,也未尝不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王猛听后,更有些意动。对他而言,也不想就这样杀了周达,眼下这小小船队当中,也有了一些派系纷争。周文博自不用说,那些水军对他唯命是从。而周达和左文龙,自然就是他王猛的班底。

但这两人情形又有所不同。左文龙是基于过去的情谊,加上对王猛能力比较拜服。但其手下却并非他这样想,至少那黄汉肯定心有不服。周达更是最早时候投奔他的,如果此时杀了他,对王猛而言,绝非妥当。

所以杨戈说出这番话,正中了他的下怀。但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周达,于是下令,将周达从队正降了一级,以观后效。他的队正位置,由王强暂时担当。周达闻言,不由喜从天降,对杨戈的求情也很是感激。

处置了周达后,王猛召集心腹将领,齐聚在一起,将自己和周文博的决定说了出来。底下将领除了杨戈之外,其余将领都想着要回归中原,却没曾想在两位主将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讯息。

王强新得了队正位置,正在心得意满,自然不愿在这苦寒之地,于是大声嚷道:“大哥,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五艘大船,哪里还去不得,干嘛还要留在此地?”

王猛并没理会他,而是逐个看向分列左右的手下,缓缓说道:“大家是不是都像王强所说,一心只想回去?”

底下的众人眼光闪烁,大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显然多数都是这个想法。王猛不觉叹道:“没想到,我大隋三十万将士,血洒辽东。诸位直面死亡过后,心里想到的只是逃回中原。”

黄汉不堪王猛的刺激,梗着脖子叫道:“将军此言差矣。我等也是从战场上奋勇拼杀过来的,能站在这里的,又有哪个是孬种。但这辽东地广人稀,那么多大帅将军都撤兵南归,我们即便留了下来,孤军奋战,又有何用?”

左文龙呵斥一声,开口道:“黄汉不得无礼。王周两位校尉心中所想,岂是你能猜测的。此时距离大军溃败也不过旬日,顺着萨水往西,一路直到鸭绿江畔。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失散。我们又怎么能是孤军呢?”

这时候,新过来的旅帅王思晨也开口质疑道:“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我们此行辽东,解救自家兄弟,这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事成之后,是直接返归中原,还是另有打算,还望两位将军明示。”

王猛对这位王思晨的印象很是不错。这个人年龄不算很大,但说话干脆利落,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当日能及时联络周文博,把握住机会从孙立身旁脱离,其果决也可窥见一斑。

此刻见他说话,也不免微微欠身,对他说道:“思晨老弟,话说到此,我们不妨敞开了说。实不瞒各位,如果搭救那些将士成功,我和周校尉已经下定决心,准备留在辽东,将高句丽搅个天翻地覆,也不枉来这世间一趟。如果来年王师北上,也好做个接应。嘿嘿,这样掉脑袋的冒险事情,原本想着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届时愿走愿留,我二人绝不阻拦。”

王思晨脸色就是一变,没想到这两位校尉大人居然还真存了这般雄心壮志。心中正自犯着思量,耳边却听得有人高声说话:“两位将军如此壮志,杨戈敬仰不已,愿为一小卒,供大人差遣。”

杨戈这话说得正是时候,张方拉着王强,齐齐拜倒在地,口中叫道:“大哥想做那霍去病,又怎么能少了我等兄弟?”

王猛哈哈大笑,连忙将两人扶了起来。对帐中其余将领说道:“各位不必这么快下定决心,我与周校尉也不会勉强诸位。到时候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周文博也顺着王猛的意思,安抚水军各位将领。有他二人这番言语,众人心中想法不一,但口中俱都说的好听。其中心思,自然不为外人道也。但王猛周文博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凡事还是一步步来的。

过后,其余将领都退了出去,王思晨却留了下来。王猛周文博两人对视一下,露出了笑容,等着对方说话。

王思晨犹豫片刻后,对两人说道:“两位将军,末将不才,愿供两位差遣。不过有一事,还请两位能答允末将。”

王猛周文博不由讶异,赶忙将王思晨扶起,询问何事。王思晨眼睛顿时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当日平壤城破,末将的兄长被高句丽荣留王所杀。如果两位能答允末将,为我兄长报仇,末将这条性命,就送与两位将军。”

王猛当即作出承诺,誓取荣留王首级,以祭奠王思晨兄长。王思晨得到两人承诺,大喜之余,更是对二人俯首听命。;

第15章 土人部落

计议已定,杨戈回转到自己房间。刚刚坐定,门帘一挑,进来一人,正是方才那逃得性命的周达。看到是他,杨戈脸上浮出一丝微笑,连忙迎了上去:“周队正,怎么有空到我这里?”

周达讪讪道:“刚才多亏杨老弟出口求情,否则兄弟我得不了好。这里多谢了!今后但有吩咐,必当从命!”

杨戈哈哈笑道:“周大哥不必多礼。我看将军大人也没有杀你的意思,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周达脸上更显恭敬,要知道他能审时度势,在如此那般危急的情况下改弦易张,这份眼力和果决也是非同寻常的。自然心里早有盘算,估摸着王猛不会真个杀他。但事到临头,平时称兄道弟的王强做了缩头乌龟,反倒是视作对头的杨戈为自己开口求情,这大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单凭这一点,周达就明白了,杨戈绝对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况且,现如今周达自己被降职,反观杨戈在王猛心中地位扶摇直上,两相比较下,也由不得他做出这副嘴脸,只盼能交好杨戈,以后方有出头之日。

杨戈陪着周达稍坐片刻后,对方起身告辞。不一会功夫,又进来两人,却是徐庆与余老三。两人自从跟了杨戈之后,耳濡目染下,对杨戈的本事深为叹服,对杨戈的出身来历也更是好奇。不过杨戈自承失忆,两人也就没了试探的机锋。

余老三可以说是杨戈在弓箭上的半个师傅,言谈间也就少了许多顾忌,进来之后往地上一蹲,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周达刚才来过?”

见杨戈点头,余老三一拍自个大腿,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徐庆却有些焦急:“杨子,那周达卖友求荣,这种人,趁早杀了爽快,你又何必多嘴求情?”

杨戈感觉到了两人对自己的关怀,欣慰的笑道:“无妨,王校尉也未必真想杀了他,自折羽翼。我也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你们放心,周达的品性如何,我自然清楚,不会和其走的过近的。”

两人半信半疑,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徐庆犹豫片刻,低声问道:“杨子,听说王大哥已经打算留在辽东,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眼望着两人巴巴的目光,杨戈知道他们心有疑虑,连忙说道:“此话自然是真。王校尉壮志凌云,这份豪情当为我等之楷模。我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留下来建功立业的,你们可曾想好?”

徐庆双眼放光,口中已是带了一些情绪:“那感情好。那帮狗贼,不杀他个稀巴烂,难消我心头之恨。”余老三一拍巴掌站了起来,嘴中嘟囔一声:“既然如此,到时候算上我们一份就是。”

杨戈大喜,没想到最为果断的还是这几个老兄弟。看来王猛识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带出来的这几个手下个个胆大包天,本事过人。

船速缓慢,一干人等待在船上无事可做。在杨戈舱中,正聚拢了不少士兵,听他讲述一些有趣的典故。正自信口开河闲聊的起劲,忽听得外边一片躁动。众人跑了出去,原来前行不远,就是一座大岛。在其周边,错落有致的还有一些小岛。而距离大岛不远处,依稀能看到长长的海岸线,俨然是一片陆地。听那些水手大呼小叫的声音,这个大岛,正是他们这支船队的目的地:身弥岛。

杨戈眼尖,看到前面甲板上王猛与周文博的身影,就凑了过去。正好听到周文博简单介绍道:“王将军,你看。这座岛屿就是身弥岛,也是整个西朝鲜湾最大的岛屿了,对岸即是铁山。上面地广人稀,正好作为我军的栖身之所。”

接着手臂展开,直指西北方向,继续说道:“再往西北航行,即可到达皮岛,面积没有身弥岛这么大,但再往里走就是鸭绿江口了,与那对岸的宣川也不过一江之隔。前番来总管也曾派船从那里登岸,因此兄弟对这里略有了解,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哈哈”

杨戈听的真切,别的没啥,倒是那皮岛两字钩动了他的心弦。印象中那大名鼎鼎的毛文龙,不就是在皮岛起家的么?这么说来,这皮岛的战略地位,肯定非同一般。当下在脑海中搜罗前世记忆,半天才懊恼的摇了摇头。诶,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自己这脑袋瓜子里面,和皮岛能联系起来的居然不是毛文龙,就是韦小宝,别的有用资料却丁点也无,这叫一个郁闷!

他这边摇晃着脑袋,却被王猛注意到了,看着有趣,不由开口征询:“杨子,看你摇头晃脑的,莫非有什么心得不成?还不说来听听。”

周文博的目光也看向杨戈,他知道这人是王猛的心腹爱将,也客气的说道:“杨队正是不是有什么见解,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杨戈被两人这么一说,颇有赶鸭子上架的汗颜,支吾两声,突然福如心至,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两位将军,方才我听周将军说到皮岛靠近鸭绿江口,想着肯定是个战略要地。如果我们抢先占了这座岛屿,与身弥岛互为映衬,必将事半而功倍。末将不才,原意领命前往,为将军献上皮岛。”

王猛哈哈大笑,点指杨戈道:“杨子,我王猛果然没看错,好魄力!不过此事不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回头先看看这身弥岛的具体情形再说。周老弟,你看如何?”

周文博点点头,赞许的目光看了杨戈两眼,缓缓说道:“没错,左右这皮岛与身弥岛相距不远。高句丽人又没有了战船,我们并不用担心。”说完又转过头去与王猛继续交谈。

杨戈虽然碰了个软钉子,但并不见沮丧。要是王猛就这样答应了他,那也太儿戏了。不过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再恳求的话,自当能够成行。

船队在周文博的指挥下,停泊在身弥岛西面的一处海湾内。海湾出口处还有几座小岛,点缀其中。单从外形看,颇像一个天然形成的甬道。那海湾处,还有一个简陋的码头,想来是前人所留。

船队靠岸后,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外,其余人马都下了战船,踏上了陆地。果然正如周文博所说,这身弥岛虽然不小,但上面并没有多少人烟的迹象。当下王猛下令,安营扎寨。

杨戈带着他的斥候队,遵照将令查探周边情形。二十余人纵马奔出,半日后方次第归来。这身弥岛上果然不小,荒野草原森林湖泊,还应有尽有。不过这环境虽然还算不错,但这人烟的确稀少。这二十余人策马狂奔,一路之上竟然只是带回了两个土人而已。

那两个土人想必太久没见过军队了,被杨戈手下抓来后,都吓得屁滚尿流,面色惨白,口中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时候那两个降将有了用武之地,尽管乙支荣仁与金德柱也只能听个大概,但比起杨戈这些汉人,已是好了太多太多。在两人的威逼利诱下,那两个土人将岛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讲出来。

听乙支荣仁说完岛上情况,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原来靠近岛上北面,居然还有一个土人部族,约莫有数百人,占据了好大一片湖泊,以放牧为生。

那两土人见众人面色古怪,以为说了不该说的话,面如土色,瘫在地上不知说些什么。王猛突然放声大笑,“哈哈,果然好地方。正愁我们这许多兄弟的吃食,可巧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诸位,莫不是老天垂怜我等?”

这话说得有趣,众人都喜笑颜开,大笑不止。周文博开口吩咐下去:“好生招待这两土人,回头还需要他们给我们送吃送喝呢。”

次日凌晨,天色刚刚放亮。王猛就召集众人,齐聚帅帐之内,商讨大事。

“王强黄汉听令!你二人率本部人马,砍伐树木,休整营地。眼下已是立秋时节,寒冬将至。此处不比别处,冬日严寒,万万疏忽不得!”

“杨戈李洛听令!你二人率手下斥候,与乙支荣仁金德柱一并出发,将那土人部落底细查探清楚。如果对方实力不弱,切不可轻易挑起纷争,回来报我即可。”

“王思晨听令。你统领水军兄弟,修葺码头,船队乃我等立身之根本,切不可掉以轻心,你可明白?”

杨戈将手下斥候召集起来,现如今他的斥候队也算是兵强马壮了。

李洛擅长打探行踪,杨戈则长于谋划奔袭。两人在一起,也算默契。此前李洛一直在外打探消息,近日才归队。两人一内一外,等于是王猛的一双耳目,其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回归后,李洛觉察出了一些不同。杨戈在王猛心中地位似乎又有所提升,单看那日在营帐中为周达求情,就可窥豹一斑了。基于此,李洛面对杨戈之时,显得越发客气,在斥候队里行事也颇为低调。

两人整顿兵马,带上了乙支荣仁与那两个土人,一路北上。杨戈并不忙策马狂奔,而是显得颇有些谨慎。沿途之上更是前有斥候,后有接应。这些布置让李洛更是暗自赞叹。

大半日后,前方斥候回报:“队正大人,前面三百米处,有一个小湖泊。边上还有几顶帐篷,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请大人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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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老儿女

杨戈听到此话,不免有了兴趣。于是往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大伙就地歇息。随后冲着李洛说道:“阿洛,我到前面看看。”

李洛嬉笑道:“杨子,你可当心,说不定有个土人女子在湖里洗澡呢。”左右几人都轻笑了起来。

一刻钟后,杨戈带着徐庆余老三潜行到了那湖泊边上。这片湖泊并不大,绕着湖泊跑上一圈也不过十来分钟罢了。时值深秋季节,湖面上竟还有几只野鸭在水面上嬉戏。隔着水面,就是一片泛着黄色的草地,在那草地上面,果然有三顶花花绿绿的帐篷矗立在湖岸边,有几个人影在旁边忙碌,依稀还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时间,杨戈似乎迷失在眼前的美景中,好半天才晃过神来,就看到徐庆余老三诧异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难为情,解嘲道:“这些日子总是兵戈铁马,没想到眼前还有这般景象。”

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余老三居然也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昔日我余家乡,也是这般景象。可惜...”话未说完,但眼眶深处隐隐有泪花闪现。

徐庆见杨戈有些迷惑,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杨子,余三哥本是上谷郡人士。前些年突厥人犯边,将他一家老小杀个干净。幸好当日余老三在林中打猎,逃过一劫。诶,苦命人啊。”

杨戈这才明白,不由走到余老三跟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余三哥,迟早有一日,我们会为你报仇雪恨。”

这时候,徐庆突然叫道:“杨子,有情况。”两人收拾起这些情怀,往湖对岸望去。

从远远的草地尽头,一骑马飞驰而来。到得那几顶帐篷跟前,翻身下马,匆匆走了进去。不一会功夫,从帐篷中又钻出几人,大声吆喝着,好似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杨戈当机立断,命徐庆回去报信,请李洛率队赶来。自己则带着余老三,从旁边绕了过去。这些人衣饰与前番擒获的土人颇有不同,恐怕在那部落中甚有地位。此番遭遇,也是一场机缘。

那些人行事很是慌乱,风声中不断能传过来一些呵斥的声音。杨戈和余老三蹑手蹑脚到得近前,仔细观看。那三顶帐篷此时已经被收了起来,鼓鼓囊囊的放在一匹驽马上面。两个女奴正跪在地上,不知道收拾些什么。另有一男一女,年纪都不甚大,嬉笑着说着话,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看了一会,前头报信的那人不知为何突然脸色大变,大声喝叫。那两个少年男女一脸惊慌,不知所措。杨戈推算时间,想来李洛带着人也应该到了,和余老三长身而起,信步往那几人方向走去。

那几个人正自张皇失措,猛然间看到杨戈两人,都是吃了一惊。那名少年男子颇有些胆气,虽然声音颤抖,但嗓门还是很大,冲着两人嚷了几句。可惜的是,杨戈两人压根听不懂,而是直接欺上前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报信人脸色更是惨白,推搡着那少年,意思是让他骑马逃去。少年回头看几眼那少女,正欲上马。忽然觉得额头发凉,头上的毡帽已是不见。再往身后看去,顿时将他吓得瘫倒在地。那顶毡帽之上,一支羽箭正正的插在其上。若再低得半分,他的小命哪里还保得住。

余老三亮了这手绝招,顿时艺压全场,那几个土人都不敢有所异动。那少女抿着嘴唇,脸色煞白,呆在了原地。

也就是几分钟时间,李洛率领大队人马赶了过来,见到这番情景,不由唿哨一声,跳下马来,对着杨戈挤眉弄眼,出口调笑道:“杨子,还真是好艳福啊,真的有女人在洗澡不成?”

杨戈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转头叫过乙支荣仁,叮嘱他上前逼问,尤其是那少年男女的身份,一定要弄个清楚。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几人已经全部招认。原来这些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土人部族,而那少年男女,一个叫做哈大同,一个叫做哈琳娜。身份也当真不低,正是部族长老的儿女。今日趁着阳光明媚,来到这青湖游玩。而那报信之人,匆匆而来的原因却是与杨戈等人有关。

今日午时,部落长老哈木提接到下面牧民报讯,说看到有些士兵往这边而来。哈木提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早晨带了从人去青湖游玩,于是派人叫他们回去。没想到,被隋军撞个正着,成为了阶下囚。

据哈大同所说,他们部落是扶余人后裔,自百年前从辽东迁徙而来。已经在这身弥岛上生活了数十年之久,与那高句丽并无部属关系。平日里高句丽人也不侵扰,只是偶有交易,也是通过几艘简陋的船只通行两岸。

现在部落里面大约有三百人左右,精壮汉子也有六七十人,是这一带岛屿上最大的部落了。当问及附近皮岛,哈大同居然也知晓一二,用他的话来说,那皮岛上也有一个小部落,平日里两个部落也有一些往来。

杨戈听乙支荣仁说完,注意到了其中一些细节,连忙追问那哈大同。原来这几个岛屿上的部落竟都不听高句丽人的调遣,只是偶尔与他们有些交易。想来这几百人的小部落,高句丽人还不看在眼里。再加上他们对海路本就不怎么重视,何况这些边陲小岛上的土人,更是不放在眼中。

听这么一说,杨戈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不少笑容。既然这些部落并不听从那高句丽人,嘿嘿,不正好就便宜了他们这帮隋朝兵将。于是冲那乙支荣仁叫道:“你告诉他们,我们是大隋士兵,此番来到身弥岛,只是对付高句丽人。让他们放宽心,不用害怕。”

乙支荣仁将这番话原原本本说了出去。那少年男女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不时用害怕的眼神瞧向杨戈等人腰间的钢刀。杨戈不免有些好笑,将这些人交与乙支荣仁看管,自与李洛等人商议对策。

按照李洛的想法,既然有哈大同兄妹在手上,那部落有用的人手也不过区区数十人,与他们这近三十人的精锐斥候相比,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索性直接冲将过去,如果胆敢对抗,嘿嘿,他们这帮人手上的钢刀绝不是摆设。

但是杨戈却不这么看,毕竟人数上他们并不占优。如果有个什么闪失,折了人手,那可得不偿失。还是稳妥一些,押解这两男女回营。这眼瞅着已是天色将暗,那哈木提长老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等明天再带大队人马前来,不得他们不屈服。

徐庆余老三都赞同杨戈的看法,李洛仔细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杨戈的做法更为妥当。商议定后,杨戈下令将那报讯人放走,回去给哈木提长老送个信,就说哈大同兄妹到我隋军大营做客,不用担心他二人的安危。明日午时,当登门拜访。

哈大同兄妹知道不能幸免,也不再挣扎。哈大同更是连连叮嘱那人,让父亲不可轻举妄动。杨戈在旁边看着,对这少年颇有些鄙夷。胆子小不说,连半分骨气都没有。方才不过就那么一吓,就被骇的如数吐露实情。倒是那少女,在刀兵之下,虽然害怕,但还是能挺直了腰杆说话。这份胆气,比之她哥哥可是强了不止一分半分。

看看天色不早,杨戈下令收兵回营。与来时不同,这彪人马放开脚程,往营地奔去。也就两个时辰不到,一众人等已经到了隋军大营。这一天的功夫,营帐内外已经大有不同。杨戈不禁心中佩服,这王猛,当真是有本事的人。难怪那左文龙对他如此敬服。

王猛听说杨戈带人回来,还带回了两名重要俘虏。也顾不上吃饭,就让他们将人带到了营帐之中。等到听杨戈讲述完毕,王猛哈哈大笑,连连夸奖:“杨子,你真是员福将。不过出去一趟,就带回来那长老的宝贝儿女。明日如果劝降对方,你这就是首功一件。”

杨戈谦逊道:“这都是兄弟们不辞劳苦的功劳,要是将军有什么好酒赏赐下来,末将就代大伙谢过了。”

听他说得有趣,王猛更是高兴。从当日七八个人东奔西走的逃窜,一路走来,到了这般地步,杨戈居功甚伟。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是当日杨戈一句“欲做霍去病乎?”,他王猛也不会有这雄心壮志。想到这里,看着杨戈的眼神更加不同。

至于那兄妹二人,并不放在他的眼中。那部落壮丁无非也就是百人左右,无非一群渔夫牧民罢了。若是乖乖投降还则罢了,否则只需要一队人马,顷刻间灭了该部落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吩咐左右严加看管后,挽着杨戈走出营帐,高声喊道:“今晚摆宴,为斥候队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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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要的就是血性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除了必要的流动哨之外,其余人都围拢到了营地当中。兴致勃勃的小兵已是弄好了三堆篝火,在火光的映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了笑容。

王猛端着大海碗走到场中,拉碴的胡须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意兴飞扬,显然这位校尉大人心里很是痛快。他环顾一圈后,全场喧嚣声慢慢静了下来。

“各位兄弟,今日我们能相聚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的缘分。这一路上,承蒙大家看得起我王猛,一路追随。这里我先干为敬,谢过各位兄弟!”

王猛一口喝完,将海碗的底部亮出。顿时掌声雷动,同时有数人高声叫道:“将军,好样的!”

王猛示意左右再端出一碗,双手高高举起,沉声道:“这第二碗酒,我要敬给那些倒下的兄弟。”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众位将士默默的看着他将酒水撒到地面上。

随着酒水一点点浸入地面,王猛的嗓音再次在空中回荡:“四个月前,我们数十万大军远离家乡,来到这高句丽。而如今,看看你们的左右,还剩下了多少?同乡兄弟,亲朋好友,又有多少死在了这片土地上。兄弟们,你们甘心么?”

随着王猛的吼声,所有在场的将士眼眶都有些湿润,齐声怒吼:“不甘心,我们绝不甘心!”

王猛啪的将那海碗摔在地上,厉声道:“你们想清楚了。往后走,那是莱芜郡,能保住你们的小命;往前走,看到了没,就在这海水对岸,还有不少兄弟受苦受罪,等着我们的救援。兄弟们,原意跟着我王猛,拼出一场功业的,走出来让某家看看。”

话音刚落,周文博和左文龙也走到王猛旁边,高声附和道:“没错,原意跟着我们大干一场的兄弟,把你们的血性拿出来!”

杨戈霍然起身,快步走了上去。手下的斥候队毫不犹豫,尾随在李洛身后也站了出来。随后站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还是有一些人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最后投靠的那部分水军偷偷将眼神瞟向王思晨。却看到他们的旅帅满脸兴奋,早已被王猛的话语所感染,咣当一声将手中酒碗丢到地上,大喊道:“将军,王思晨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最后,两百余人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追随王猛。虽然其中肯定有些人心怀不满,但王猛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其余的自动忽略不计。

在满场高亢的气氛渲染下,场面开始混乱。左文龙有些担心,低声道:“将军,要不就到此为止吧,明日还有要事!”

王猛一摆手,淡淡道:“要的就是这点血性。只要不喝醉了闹事,有什么可担心的。明天那点事情,交与杨戈处理即可。”说罢拽着左文龙,也混杂到那些士兵当中,畅谈痛饮起来。

杨戈记挂着明天的事情,不敢多喝,不过他也不愿破坏了自家兄弟的情绪。只是告诫手下要注意分寸后,信步走出了营帐。走出两步后,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瞧,却是张方。

说起来他真要感激张方。想当日,他被打昏后,王强一度想对他不利,多亏张方说句公道话,这才免了劫难。但一路走来,与张方之间并没多少接触的机会。

在这一群人当中,最为亲近的自然是现在的手下余老三和徐庆了,就是李洛,也是他出生入死的搭档。而张方呢,自从担当黄汉的副手后,还真没和杨戈好好聊聊。

张方从后面赶上杨戈,呵呵笑道:“杨子,还真是你。怎么不和兄弟们乐呵乐呵?”

“方哥,兄弟我酒量浅,不敢多喝,又怕搅了大伙的兴,看月色不错,这就出来走走,没想到方哥也有这雅兴。”

张方自嘲道:“哥哥我哪有这等嗜好。今晚大伙喝的高兴,我担心守夜的懈怠,就出来随便看看,也给外面的兄弟喝上一口,只当解馋了。”

杨戈看着他手中的酒壶,轻轻笑道:“方哥,就不怕将军怪罪下来,这巡哨的兄弟可不能喝酒的。”

张方竖起大拇哥,赞道:“杨子倒是好心肠,知道提醒哥哥一句。放心吧,哥哥早已向王大哥请示过,今晚就算图个高兴,下不为例。”

杨戈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这军规就是军规,何谈破例一说。不过也不好多说,也就陪着张方,绕着营地走了一圈。路上两人信口开河一通,彼此间关系倒是亲密了许多。

回去后,酒宴已经散掉,大多数将士已经回归本营。王猛等几位主将也已经各自歇息,恰在这时,乙支荣仁一溜小跑到了跟前,满脸堆笑道:“将军,那土人少女想见将军一面。”

杨戈就是一愣神,乙支荣仁又说了一遍。他才没有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接着就皱起眉头,询问道:“为什么要见我,有什么事情?”

乙支荣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道:“这,小人哪里清楚。将军要不现在过去?那哈琳娜正在帐中等候,其余人我已经支开了。”

杨戈心中一震,转头盯向乙支荣仁,干笑了两声道:“你倒是好心思啊,不过彼此语言不通,又有什么好说的。”

乙支荣仁看着杨戈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虚,口中支吾道:“或许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

说话间,两人已是到了一处营帐之外。杨戈脚步略有些迟疑,还是挑起门帘走了进去。那个乙支荣仁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敢进去,而是留在了帐篷外面。

帐篷里面只有那少女一人,白日不曾仔细观看,现在看来,身材颇为高挑,明眸善目的倒是一副好模样。此时见杨戈进来,躬身施了一礼,站在旁边。

杨戈自顾自走到桌案旁边,取了一杯茶水,一口喝掉。那女子偷眼查看这男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小鹿砰砰直跳,不知自己这番举动是错还是对?

沉默了片刻后,杨戈突然开口道:“哈琳娜,你从何学来的汉话?”

这话犹如一声闪电般,瞬间击破了哈琳娜的心理防线。花容失色的她倒退两步,惊骇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说汉话?”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正是中原汉话。不过某些发音上又有些不同,这让杨戈不禁想到了那些说中国话的老外,心里一阵偷笑。

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杨戈不忍逗她,淡淡笑道:“如果你不懂汉话,何必要找我面谈?不过你能说动乙支荣仁,也算本事。”看着眼前少女面色发红,杨戈又道:“说吧,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哈琳娜这才缓过神来,盯着杨戈的面庞,缓缓开口:“这位将军大人,我知道你们是隋朝人,来这里是攻打高句丽的。但我们部落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对我们不利?”

听着她清脆的声音,杨戈不由眯起了眼,一双眸子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她,好半天才道:“哼哼,对你们不利,这话从何说起。明天我正要去拜访贵部落长老,商谈要事。”

哈琳娜纵再胆大,在这帐篷里面与一个陌生男人单独说话,心里也有些发虚,听到杨戈这句话,不由的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甘心的说道:“拜访我家阿爹,就不知道是带着刀枪呢,还是带着好酒好肉呢?”

杨戈眉头一皱,对这少女的牙尖嘴利颇有些不满。突然站起身来,对那哈琳娜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情,在下就告退了。”

哈琳娜颇有些羞恼,在这人面前,自己的美色貌似没有一点用处。眼见得杨戈就要离开,她心头一急,还真找出了一个理由:“将军,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教我这些汉话的么?”

杨戈闻讯停住了脚步。在这荒岛部落内,居然有人懂得汉话,这的确有些稀奇。

“将军,只要你答应,不要伤害我们部落族人,我就告诉你这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哈琳娜见杨戈停下脚步,自以为得计,连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杨戈哈哈大笑:“哈琳娜,不要忘了,那部落里面,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说完挑开门帘走了出去,正好和在外面偷听的乙支荣仁撞个对面。

乙支荣仁讪讪道:“将军,那少女...”

杨戈没好气的冲他说道:“好生看着就是,记住,管好你的嘴巴!”说完大步往王猛的营帐走去。

乙支荣仁看着杨戈离去的背影,联系到方才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心中若有所思。

到了王猛帅帐门口,正赶上程黑牛在外边守候。见到是他,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杨子,将军正在里面与周将军攀谈,如有什么要事,稍等一下,我给你进去禀报。”

杨戈点点头,任凭程黑牛进去回禀。一眨眼功夫,从里面传来了王猛的声音:“杨子,进来就是,要那么多客套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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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汉人老张头

杨戈跨进营帐,里面除了王猛与周文博外,还有两人,却是左文龙与王思晨。

“杨子,坐吧。这么晚了,不在帐中睡觉,怎么跑我这里来了?”王猛笑呵呵的让杨戈坐下说话,话里行间全是一副爱护之意。

“启禀将军,方才乙支荣仁跟我说,那土人少女突然寻我,说有事相商。我就与那少女攀谈片刻,却得到了一个讯息。想着可能对我们有用,就过来报与将军得知。”杨戈不敢怠慢,如实将方才情况讲了出来。

“哦,还有这种事情。一个地处荒岛的土人部落,居然还有通晓汉话的女子。这委实有些意思。周老弟,你有何看法?”王猛沉吟片刻,也猜不透这可能是个什么样人物。

周文博也觉得奇怪,不过更让他有兴趣的却是那女子:“杨戈,听你说来,这女子倒是颇有胆识,比她兄长要强了许多。呵呵,莫不是看上你了吧?”

帐中诸人不禁笑了起来,王思晨也是年轻人的心性,更是出口调侃道:“说的没错,杨戈,若是你也有意,那倒是一桩美事,哈哈。”

杨戈也嘻嘻笑了起来,张口道:“那女子说起来还真是长得不错。不过末将可不敢动这心思,否则将军还能饶得了我?”帐中顿时笑声四起。

王猛此时心中也有了主意,便与杨戈说道:“也罢,本来想着明日兵临城下,如果那部落不听话就灭了它。现在看来,倒是需要谨慎一些了,说不定有什么别的收获也未可知。也罢,明日上路的时候只需带上那女子即可。留着那哥哥权当人质。思晨,看你很有兴趣,要不就让杨子陪你出面,到那部落走上一遭如何?”

王思晨本就好奇,此话正中他的心思,兴高采烈的接下任务,准备明日与杨戈一并前往。周文博根本没想到,其实王猛此举另有深意。一直以来,水军潜意识都是听命于周文博。这种状况让王猛很是不悦。但王思晨的出现,给了王猛一个选择。因此,拉拢这名旅帅,就成了王猛的当务之急。

当夜无话,到了次日天明。杨戈依旧带着他的斥候队,与王思晨所部汇合,统共有百人左右,带着哈琳娜,往那部落而去。

路上,哈琳娜单独骑一匹马,两名士兵看护左右,紧随王思晨与杨戈身后。王思晨虽然与杨戈并辔而行,但时不时的眼神就溜了号,瞧那女子两眼。这番行径都落在了杨戈眼中,心中偷笑:这王旅帅倒也有趣。想要与女子攀谈,还扭捏个啥。看样貌也不过二十多岁,做到水军旅帅,也应该有些本事的,怎么对着女人,就有些放不开了呢?

王思晨不知杨戈心中所想,一本正经的和他说着话。杨戈见他憋得辛苦,索性转头对哈琳娜说道:“姑娘,你往前一些,我有话问你。”

哈琳娜对这姓杨的家伙一肚子怨恨,昨日自以为得计,却被他取笑,很是伤了她的面子。今天一路上想着自己部落的命运,正自忐忑。突然听杨戈说话,尽管心中不满,脸上阴云密布,但还是策马挪了过来,没好气的道:“将军有何话要说?”

王思晨在旁啧啧出声:“果然说的一口好汉话。哈琳娜,你不要怕,我们并无恶意!”

哈琳娜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心里盘算这两人谁的官大,口中却说道:“既然没有恶意,为何将我哥哥留了下来?”

王思晨一怔,杨戈的谎话已经脱口而出:“我家将军对你兄长的才学很有兴趣,留下来自然另有用处。姑娘,不知你哥哥是不是也会说汉话啊?”

哈琳娜咬着嘴唇,白他一眼,脆生生说道:“我哥哥生性懒散,才没有性子学你们中原语言。”

杨戈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哈琳娜本意想勾起他的话题,没想到杨戈闭口不谈,心中着恼,转头对王思晨说道:“这位将军,不知道怎么称呼?”

王思晨见她笑语殷殷,哪还有不说的道理,就差把自己在椒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过从哈琳娜的口风中,他们也有了一些了解。原来早在十年前,有次哈木提长老到陆上交易,无意中遇到一伙商贩被高句丽人抢掠。等那些贼兵走后,哈木提意外发觉其中一人并没有死。于是就将这人带回了身弥岛,并帮他疗伤,直到身体完全痊愈。

那人虽然是个汉人,但对高句丽言语也不陌生。被救之后闻听其余同伴无一幸存,顿时受了刺激,整日胡言乱语。这种状态持续了约有半年多,幸好有哈木提长老尽心照料,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这以后那汉人也不提离开,而是留在了部落中。

哈琳娜言谈之间,对那汉人很是尊敬,说近几年部落兴旺,也有这汉人一份功劳。作为哈木提的小女儿,哈琳娜生性好学,就从汉人口中学来了一口汉话,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当提及汉人姓名时,哈琳娜表情古怪,低声叹道:“汉人师傅自从变故之后,不愿提及自己姓名,只让人称呼作老张头。”

一路说笑,此时哈琳娜心中还真觉得他们这行人恐怕真没什么恶意,言语中也是刻意讨好两人,尤其是王思晨,甚至在哈琳娜面前表演了弓箭技艺,以博得美人一笑。

距离部落还有数百米时候,杨戈手下的一名斥候跑马赶来,低声禀报:“前面部落已经有所准备,大约上百名汉子,手持武器,为首的正是哈木提长老。”

杨戈与王思晨商议后,让队伍停下。叫来乙支荣仁吩咐两句,拿着哈琳娜的一件信物求见哈木提长老,告知对方自己乃是隋朝军队,此行并无恶意,还请将部落兵马散去,前来商谈。

乙支荣仁去后不久,就回转本队,言说哈木提长老坚持要看见自己的儿女,否则誓不低头。杨戈听完,寻求王思晨意见。后者也是一脸无可奈何,不过看着哈琳娜娇滴滴可怜的模样,不禁心动,对杨戈道:“也罢,无非就是一群渔民牧民罢了,还能怎样?”

于是,一行人等再度缓缓而行,前行不到百米,就撞上了那支队伍。果然正如斥候所说,对面的队伍虽然人多,但杂乱无章,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约莫有五六十岁,满脸怒气,正盯着杨戈王思晨两人。突然看到他们身后的哈琳娜,不由揉揉眼睛,等到确认是自家女儿后,大声喊了几句,却是谁也听不懂。

乙支荣仁连忙出口翻译:“两位将军,哈木提质问我们,为何要抓他的儿女,哈大同现又在何处?”

这语言不通,可真是件麻烦事。杨戈心中腹诽,口中说道:“王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王思晨哈哈大笑,对那哈琳娜说道:“哈琳娜,路上已经说了很多,相信你也清楚我们所为何来。现在你就可以回去,见到你爹,该说些什么,你也明白,就不用我们多说了吧?”

哈琳娜妙目闪过两人的脸庞,带出了一些诧异。她可真没想到,临阵前居然就这么放了她。这机会哪里肯放,生怕杨戈反对,当即笑道:“自然明白。”即刻策马奔向对面。

杨戈也是没有想到。一路之上,王思晨都是表现的颇有些着迷这女子,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居然敢放了她,真不知道是被迷晕了脑子,还是另有深意。如果是后者,那这家伙的心性可要重新评估了。

王思晨看着杨戈,淡淡说道:“杨兄弟,该不会是心里骂我被美色所迷吧?”

杨戈心中一跳,赶忙正言道:“王将军此话从何说起,在我看来,将军此举,更有深意。”

“哈哈,杨兄弟真会说话。要想屈人之兵,必先待之以诚。如果那哈木提真像他女儿口中所言,我们这一趟恐怕要轻松许多了。”王思晨看着远处哈木提父女两人的身影,满脸的自信。

杨戈也深以为然。果然,两人也就是等了十来分钟,对面哈木提父女两人一提马,往这边而来。两人对视一笑,王思晨示意杨戈留在队伍里面守住阵脚,一提缰绳,也迎了上去。

双方在中间汇合,哈琳娜在其中做着翻译。起初那哈木提满脸戒备,但思前想后,也逐渐放松了戒备,最后满脸笑容,对王思晨连连拱手,似乎要邀他进部落做客。

王思晨拨马而回,冲着杨戈笑道:“哈木提已经答允,在此期间,供应我等口粮。但求我军不要骚扰他们部落即可,杨兄弟,你可要一并进去,也看看这岛上部落的具体情形?”

杨戈自然答应,将队伍交给了李洛,就驻扎在原地不动。他二人带了几名亲兵,乙支荣仁自然紧紧跟随左右,在哈木提父女的引领下进了部落。

让他们很是意外的是,在部落里面,居然并非那些草原部落的帐篷,而是随处可见的土屋。虽然还很简陋,但比起帐篷而言,已是好了很多。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小小部落里面,居然还有几口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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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登陆宣川

杨戈心生好奇,询问哈琳娜。这丫头显见的还生他的气,鼻中哼了一声,却偏过头找王思晨说话:“这些都是老张头帮着我们弄的,如何,比你们中原如何?”

王思晨见杨戈吃瘪,心中暗自发笑,和颜悦色的回答道:“虽然稍有些简陋,不过实用就好。看来这位老张头肚子里很有些货色啊。”

哈琳娜更是得意,再加上心知肚明这些人没有恶意,也显得活跃起来,拉着爹爹的手,小嘴说个不停。不过见她说了几句后,恨恨的剜了杨戈两眼,就知道恐怕在说杨戈的坏话。

哈木提倒是沉稳,开始询问两句后,只是陪着听哈琳娜讲话。待到了一座院子,竟也似中原地区般,分着正房厢房。两人被让至正房,双方坐定之后,商议此后的一应事项。

言谈之间,杨戈察觉到哈木提对隋军的成败似乎也有一些疑虑。于是与王思晨两人一唱一和,将高句丽人目前海路上的困境如数说了出来。眼下尽管隋军大败,但高句丽人也是兵力疲惫,况且水军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短期之内再无重建可能。换而言之,他们这支船队立于不败之地,对方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力。

哈木提长老再三思索,最后终于答应了隋军的要求,保证提供一应粮草,并积极协助修建码头营地。不过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恳请隋军严肃军纪,对其部落不要骚扰。

王思晨慨然允诺。哈木提更是主动提出与皮岛上部落长老相熟,如有需要,可以为隋军做个说客。听到此言,两人更是大喜,连连称谢。

商议已毕,杨戈想起那老张头,试探着问其下落。哈木提也爽快,当下让哈琳娜带着两人前去拜访。路上,哈琳娜说起那老张头的点点滴滴,两眼放光,很是兴奋,看来这位老张头和她关系匪浅。

没想到的是,两人兴高采烈的去,却是迎头挨了一闷棍,吃了闭门羹。老张头听说是隋朝将领,当即变了脸色,将二人轰了出来,更说出陈朝旧人不愿为隋朝效力的话语。

杨戈与王思晨面面相觑,但也不敢拿老张头怎么样。毕竟这部落受老张头的恩惠颇深,如果硬来,要是出了一丝纰漏,将军那里可是要挨板子的。

无奈下,两人只好叮嘱哈琳娜,多说好话,怏怏告辞而去。

此行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总算和部落结盟,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当天晚上,王思晨就没回去,只是让杨戈回营报讯。他自己带着乙支荣仁以及十多个兄弟,就借住在部落里面。

这也是他们与哈木提商定的结果,毕竟两边还是有些距离的。为了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哈木提主动提出,在部落里面给隋军让出几间屋子,作为他们的安身之所,也方便两边沟通交流。如此这般,王思晨自然乐得先行享用,顺便接近一下哈琳娜。与美女多多接触,这也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了。

杨戈带领余下兄弟,马不停蹄回到营地,将此行结果报了上去。王猛等人不禁大喜,有了哈木提的帮忙,这身弥岛与皮岛唾手可得,再无后顾之忧。当即请出了滞留营中的哈大同,好生劝慰一番,明日他将亲自登门拜访。

正所谓救兵如救火,仅仅歇息了两天,王猛就召集手下,商量登陆一事。事先他与周左二人已经商定,就由黄汉与杨戈两人,各自率领兵马五十人,由宣川铁山两处登陆。一路探查隋兵踪迹,希望能有所收获。

王思晨率先发言:“将军,既然要登陆。那皮岛与身弥岛相比,距离大陆要更近一些。既然哈木提长老提到与皮岛部落相熟,末将想,是不是随同哈木提,到那皮岛走上一圈,到时候也好与身弥岛有个照应。”

王猛皱着眉头道:“我早有这想法,不过目下人手太少。踞守这身弥岛尚嫌兵力不够,遑论其他?”

周文博也点头说道:“没错,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倒是这如何接应,大家需要仔细商量一二。”

杨戈跨前一步,开口道:“将军,目下陆上情况不明,我们孤军深入,恐怕力有不逮。多上几处接应地点也是好的。末将此番登陆,无论是成是败,都请将军率领船只,在宣川铁山一带海岸线等待。我们约定好时辰地点,如此即可。”

黄汉也出口附和,两人站到一起,齐齐等待王猛发号施令。

王猛赞赏的看着杨戈黄汉,欣然道:“杨戈,黄汉。你们大可放心!此番登陆,可谓危险重重。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与周将军都期待着你们的归来。届时把酒言欢,为你们庆功。”

一个时辰后,全队已经整装完毕,分别登上两艘战船,船上还带了几名熟识海路的部落土人。由于此行事关重大,两队人都带了不少马匹,战船顿时人满为患。好在距离对岸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倒也不觉乏闷。

两艘战船出了水湾,分道扬镳,各自往宣川铁山方向航行。王思晨亲自指挥一艘战船,护送杨戈队伍。根据土人指点,到了对岸一处偏僻的港湾,正好供战船停泊在内,还不虞被发现。和王思晨定好接应的日期时辰后,杨戈带着手下人马,就此告辞。

此处正是西朝鲜湾内最靠里面的地方,隶属宣州,恰好处在萨水与鸭绿江中间位置。据左文龙当日描述,大隋官兵突然奔溃,四窜奔逃。当时留在萨水南岸的不过是后军而已,而前军大部人马同时被高句丽人伏击,加上沿途的坞堡城镇也趁势追杀,隋兵死伤无数。但无论如何,隋兵人多势众,尽管情形极其混乱,但仍然有一些有胆识的将领及时收拢人马,夺路而逃。

高句丽人抓住这天赐良机,在鸭绿江南岸与萨水北岸同时布下重兵,严防死守下,隋兵即便从战场上逃得性命,但是下场依然惨不忍睹。前路走不通,后面萨水又被堵截,许多隋兵又是因为饥饿而精疲力尽,逃得了性命的更是屈指可数。

历史上,有不少隋兵从高句丽人的围追堵截中逃了出来,一直到了沿海一带。但因为没有水军接应,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最终被高句丽人不是砍了脑袋,就是生擒做了俘虏,终日为奴,最终凄惨而亡。

此时,随着杨戈的到来,或许就改变了许多隋兵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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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染打谷场

跟着土人向导蒲迈,杨戈这队人马穿过林子,顺着山坡一路潜行。到得山下,前方不远处就是高句丽人的一个村庄。身处险境,杨戈不敢疏忽,早早放出了斥候,身着本地人的服饰,跟在蒲迈身后进了村庄,询问村民是否有隋兵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还没一刻钟的时间,蒲迈等人已经回来了。但脸上表情却是有些不对,正要询问究竟。那斥候嘶哑着嗓子喊道:“将军,前面村庄有一伙高句丽人,大约二十多人。正在折磨两个男子,看服饰,应该是我们的人。”

杨戈猛然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立刻将李洛徐庆等心腹叫了过来,让斥候说个明白。经过斥候打探,旁边蒲迈也比划帮忙下,前面村庄的大致情况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由于马匹仅带了二十多匹,无法保障人手一匹。杨戈立即作出了安排,李洛率十人绕路到村子后面,堵住去路。又吩咐徐庆带了十人留在路口,张弓搭箭,并不打算放走一人。自己则带领余下兄弟,利用马速正面攻击。

村庄内,打谷场上。一伙高句丽士兵正嬉笑着闲坐在地上,中间空地上放着一个石头碾子,有两个汉子,赤着上身被绑在上面。通身血肉模糊,其中一人耷拉着脑袋已是有些不省人事。另一个却是梗着脖子,破口大骂。在他面前,有一个粗壮的黑大汉拿着条皮鞭,面孔狰狞,正自兴致盎然的抽打那名汉子。每一鞭下去,都带出了不少血丝。偏偏那汉子好似不怕疼痛一般,一双仇恨的眸子死死盯着对方。

正在这时,旁边站起一人,哈哈大笑道:“高将军,早和你说了不用费这大力气,直接打杀了就是。看看,这鞭子都要打折了,这人可是招了?”

那黑大汉愤愤的丢掉鞭子,取过一个水碗,痛饮一口,随即吐到了那汉子脸上,方才悻悻说道:“还真是个汉子。得了,送他个痛快。”两边士兵轰然领命,扯出腰间钢刀,向那两名汉子走去。

钢刀落下,却听见扑扑声响。两名汉子没事,倒是那两个行刑的士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这时候那黑大汉方才醒悟过来,高声断喝:敌袭!那伙高句丽士兵顿时慌了手脚,纷纷七手八脚的拿出武器,堵在那黑大汉身前。

还未等他们找到目标,一蓬箭雨扑面而来,顿时又倒下了几人。黑大汉扯着嗓子招呼身边士兵,各自寻找掩藏的地方。耳边却听到了隆隆声响,再往村口看去,数十匹战马冲了进来。上面骑士手持长枪,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不由心中震惊:这又是哪里来的凶神恶煞?

战马转瞬及至,犹如砍菜切瓜一般,将那群高句丽士兵冲了一个七零八落。一轮冲锋过后,高句丽人已是折了三成性命。剩下人哪里还能保持阵型,纷纷往两边逃窜。黑大汉大声呵斥,依然无济于事。知道恐怕再没生机,把心一横,冲着为首的那匹战马就冲了上去。

杨戈带着人将对方冲散,刚刚拨转马头,准备追杀余下溃散的逃兵。突然瞥见前方一名黑汉,端着一把长枪冲自己而来。不禁失笑,这马上步下的差别,经过前一段时间血的经验教训,杨戈早已熟识。当下夹紧马肚,也迎了上去。堪堪到了跟前,杨戈接着马速,长枪瞬间刺出。那黑大汉还来不及出枪,已被一股大力挑飞了起来,刹那间死于非命。

黑大汉一死,余下高句丽人更是胆战心惊,毫无反抗之力。整场战斗只是持续了半个时辰不到,高句丽人已经被戮杀干净,竟是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打谷场上血肉横飞,一片狼藉。被帮着的那名汉子瞪着眼睛,看得清楚。此时见厮杀完毕,扯着嗓子高声喊叫:“诸位兄弟,快帮我解开绳子!”

杨戈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在那汉子身上,吩咐左右将他绳子解开,上前施礼:“好汉子,我是王校尉手下,杨戈,忝为队正之职,还未请教?”

汉子性子很急,刚刚解开绳头,就被他三下五除二解开,丢在一旁。却不着急回答杨戈,而是急匆匆扶起另外一人,用手探鼻,旋即长叹一声,将那人放到了地上。显然,另外那名兄弟已是不堪折磨,活活被人打死了。

杨戈正要上前劝慰,那大汉却又突然爆出一声大笑,“哈哈,老天待我不薄,竟让我活了过来。哈哈。”话音顿止,那汉子突然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杨戈心里明白,这大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前面受刑恐怕全靠一股精神力量支撑着,乍一脱难,身心都放松下来,却又受到兄弟被活活打死的刺激,气血上涌,就昏了过去。只需歇息一会,自然没事。

打扫完战场后,己方只是有几名轻伤,并无大碍。此时李洛与徐庆也带着人现身出来,果然抓住了几个漏网之鱼。经过盘问,诸人才知道,这些士兵都属于附近一座坞堡。这次过来,是因为那两个隋兵路过村子。被村民举报,才过来抓人的。

什么?被村民举报,杨戈顿时大怒,立刻吩咐手下,将所有村民都赶将出来,务必要还那死去的隋兵一个公道。

这村子并不大,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也不过十多家人口。此时被隋兵从家中赶了出来,又亲眼见到打谷场上血淋淋的场面,顿时有几个胆小的就哭了出来,再也挪不动步子。

杨戈面沉似水,看着那一群老少。他也不想多嘴,叫过蒲迈,让他大声对那些村民说话,自己交出那举报的村民。从一数到十,如果交不出来,那就不客气了。这些高句丽人的血恐怕还是热的,士兵们手中的钢刀可还没喝够呢。

那些村民面色惊惶,仅仅数到了五,就有两个汉子被村民们推了出来,言说就是这两人贪图奖赏,举报了隋兵。那两人被推将出来,吓得屎尿直流,不住磕头饶命,转瞬间又冲出几人,都是他们的家小,有老有小,跪在地上恳求饶命。

杨戈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时候亲兵来报,那被救的汉子已经醒了过来。杨戈快步走了过去,那汉子已是让两名士兵搀扶着,来到打谷场上。一眼就看到跪着的那两个汉子,顿时气冲斗牛,挣脱开士兵的胳膊,抬起脚踹了那两人几脚,这才罢手。

那汉子看向杨戈,哈哈大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杨戈,杨将军了。某是右武侯将军属下旅帅宋尔痴,旁人都叫我作宋痴。”

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次出手,就救了一个旅帅,杨戈心里这叫一个得意。不过口中却恭敬的说道:“宋将军言过了,叫我杨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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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杀戮的借口

那汉子宋尔痴审视那些隋军,正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被包围着的村民,心里不免有些吃惊:这些隋兵个个红光满面,精神头十足,与他们相比,自己先前恐怕连叫花子都赶不上。莫非这是新来的援军?

杨戈看他狐疑的眼神,连忙将前后经过讲述了一遍。那宋尔痴听到后来,眼眶就有些红肿,咬着牙厉声道:“杨将军,你等甘愿冒险,前来解救我们落难之人,这番恩德宋某没齿难忘。如果不嫌宋某粗鲁不堪,甘愿追随将军左右,干他娘的高句丽人!”

杨戈见他说得粗鲁,压根没有做旅帅的模样,心里也颇有些好奇,打个哈哈道:“宋将军,你可是旅帅,哪里能追随我呢?呵呵,说笑说笑!”

宋尔痴却有些急了,扯住杨戈胳膊说道:“还谈什么旅帅,一伙兄弟们都死光了。宋某能逃了一条性命,已是万幸了。杨兄弟,你这般说话,可是看我不起?”

杨戈看他的确真心实意,也就顺嘴说道:“好吧,宋大哥,如果不嫌弃兄弟这庙小,尽管留下来便是!”

宋尔痴哈哈大笑,很是喜悦。这时候李洛也走了过来,和宋尔痴打过招呼,随即指着那群村民说道:“杨子,这些人怎么处理?要不就...”边说话边做出了一个下砍的姿势,意思很明白。

杨戈不禁有些为难,眼前这二十多条人命,就在他一念之间。他这队人马刚下山,如果放过他们,自己的行踪就难以保密,对日后恐怕更生出不少变数出来。但,但他毕竟不是屠夫,面前的村民手无寸铁,里面更有几个老弱孩童。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都没有说话,盯着杨戈的手势。宋尔痴也站在一旁,看这位杨队正能否下得去手。

只不过一转念的功夫,就看到杨戈走到那两个告密汉子面前,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杀才,胆敢惹到我大隋头上,还有什么好说,难怪村民们也不愿保全你们两个,只怕平日里也是作奸犯科的东西。宋大哥,这两人的脑袋就给你出气如何?”

宋尔痴双眼圆睁,从身旁士兵腰间接过一柄钢刀,冷笑着走到前头。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出老远,鲜血喷出老高,有一些溅到了宋尔痴脸上,更显得凶神恶煞一般。另外一人突然发起狠来,恶狠狠地盯着那些村民,脱口而出:“将军。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日也有几个隋兵经过,他,他”连着指出几个村民。继续说道:“这几个人趁那些隋兵体乏无力,合伙打死,并抢了身上的财物。还有别人.....”

这番话说讲出来,那些村民个个变了脸色,有几人偷眼看到杨戈的脸色越发阴沉,当时就吓得昏倒在地。

杨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更是下定了决心,吩咐左右道:“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正好找不到借口,这下也算心安理得了。来人,将这些人统统杀了,以免留下什么后患!”

那些村民里面几个稍显强壮的见情势不妙,还要反抗,却哪里是这些虎狼将士的对手。不消一刻钟的时间,这些高句丽村民已是被杀个干净。打谷场上血流成河,腥味扑鼻。

宋尔痴一挑大拇指,赞道:“杨兄弟,果然好手段!这帮狗贼,着实该杀!杀得好,杀的爽!”其实在他心里面,对杨戈此举很是不以为然。身为军将,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再多的杀戮也是在所难免的,何须找什么借口。在他看来,杨戈这般行为,颇有些虚伪的味道。

杨戈心中暗叹一声,皱着眉头将队伍拉到了村外,扬长而去。

路上与宋尔痴攀谈,这才知道。当日宋尔痴领着手下兄弟夺路而逃,时常遇到高句丽人的阻截。在无数次砍杀之后,身边只剩下了不到十个兄弟。到了夜间也不敢停歇,摸黑赶路,没曾想在这山林里面迷了路,因为饥饿再加上重伤,在林子里面又死掉了两人。晃悠了两天才走了出来,恰好碰上这小村庄。原本想着用身上银两换些吃喝,万万没想到这些村民竟是存了不轨的心思,非但抢走了钱财,更是举报给了高句丽士兵。

言说至此,宋尔痴的声音就有些高亢。杨戈知道他心中憋闷,不管是谁,眼瞅着兄弟们在面前一个个死去,那种痛苦,是难以形容的。

不过宋尔痴在这里晃荡了几天,也的确有些收获。从村民无意中聊天中得知,就在附近十多里外的一处坞堡,前日被一伙溃兵围攻。坞堡损失严重,不过还是打退了那伙溃兵。随后,那伙溃兵就不知去向了。

“哦,还有这事。”杨戈心中暗自思量。既然敢围攻坞堡,可见这溃兵的数量也是不少。要是能联系上,那可是如虎添翼啊。当下与宋尔痴李洛等人商议定了路线,就由李洛先带着一些人,先行前去打探消息。他带着大队,缓缓而行,目标正是那座被围攻的坞堡。

半日后,天色已是完全黑了。杨戈带着人马,呆在一片树林子里面。前面不远处,沿着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坞堡。这堡子也不是很大,若是比起牢固程度,要比乙支荣仁那座坞堡差的太多了,恐怕油水也少了许多。

恐怕正是因为这坞堡不大,那伙溃兵才动了强攻的念头吧,没想到却撞在了钉子上。杨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坞堡,心里面转着念头,想着如果自己是那伙溃兵的话又会如何?

李洛已经打探清楚,这附近也就这座坞堡颇具实力,再无别的高句丽势力。也就是说,当日坞堡被困,铁定是没有援兵的。既然如此,那伙溃兵一次强攻不成,难道就甘愿放弃?换了他杨戈,恐怕也轻易不会放口吧。

时间慢慢地过去,在月色的映衬下,勉强能看清周边情况。再远一些,就已是漆黑一片了。

宋尔痴跟着他们埋伏在这里,出乎他的想象,杨戈带着人并不着急发动攻击,而是安静的呆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开始时候他还能耐着性子,时间长了,就有些急躁,勉强压着声音问杨戈:“杨兄弟,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杨戈笑道:“宋大哥,不要性急。再等等,到时间会有讯号传来的。”

宋尔痴不免有些惊愕,他一直跟在杨戈旁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戈派了人出去。不过他好歹也是旅帅出身,不好意思问个不停,只好伏在一边,等着所谓的讯号。

又过了许久,突然前面传来了三短一长的夜枭叫声。杨戈精神一振,长身而起,发出了进攻的号令: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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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玩的就是你

所有将士听到号令,纷纷挺直了腰杆,分成两队,步兵在前,骑兵牵着马匹缓缓跟在后面。顺着小道依次推进,很快已是行进到了坞堡前方百米左右。整个过程鸦雀无声,耳边只能听到刷刷行进的声音。

心里计算着距离,杨戈将手一挥,整支队伍停了下来。这时候坞堡内依然一片沉寂,显然巡逻的哨兵还未发现下面这帮杀神。这时候,侧面一个黑影隐匿着身形到了杨戈跟前,正是徐庆。

“杨子,上面坞堡上戒备森严,余三哥仔细查看过,若是直接强攻,恐怕损失不会少。”

“很好,告诉余三哥,执行第二套计划!”待徐庆的身影重新隐到黑暗中后,杨戈传下令去:“记住,今晚不要强攻对方。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骚扰对方,让他们睡不好觉。听明白了么?”

身旁的人将命令依次传了下去,宋尔痴觉得奇怪,不由开口问道:“杨兄弟,这是为何?”

杨戈微笑道:“我们此行,本来就是搭救自己兄弟,而不是攻城掠堡。要是在这里折上几个兄弟,那可太不划算了。想来那帮溃兵并未走远,只要我们攻击坞堡的消息放出去,他们自会前来拣这个便宜。”

宋尔痴恍然大悟,这时候也想明白了。估计杨戈和手下早有约定,如果坞堡防范不严,就强攻之。反之就骚扰,以吸引那群溃兵前来联络。

这时候,不远处的坞堡上方突然传来了喧闹声,很快火把亮起,坞堡内乱成一团。杨戈仔细查看,发觉坞堡内虽然吵闹声不断,但是在其城头上很快就站满了士兵,足见对方戒备心是很强的。

杨戈一声令下,黑压压的队伍往前冲去,不过仅仅冲到一箭之地,就又停了下来,随即齐齐拉弓放箭,一轮箭雨激射到城头之上,顿时倒下了一片。一轮攒射完毕,等到那上面的高句丽人醒悟过来要反击之时,杨戈带着手下已经退回到射程之外。

如此这般数次之后,高句丽人在城头上气的哇哇乱叫,高声痛骂隋兵不厚道。这也不怪他们,大隋朝兵坚甲厉,这弓箭上的手艺质量自然比高句丽这弹丸小国要强了许多。

其实这高句丽,后世人很多误传,不少人都以为就是高丽棒子的祖先。其实这高句丽与后世的高丽棒子根本就是两码事,高句丽究其根源不过是发源于辽东地域的少数民族,远在汉朝末期,还隶属于汉王朝。不过后来三国动荡,加上南北朝,五代十国互相征伐,根本无暇顾及这边陲区域,导致高句丽吞并了附近弱小部落,融合成一个强大的地方政权。其后更是趁机侵吞辽东以及朝鲜半岛,乃至原先的汉朝四郡流失了大半,最终成了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历史人称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是其灭亡之根源。话里行间,对杨广的决定非议甚多。其实在隋朝之后,历经李唐两代皇帝,数次征讨,方灭了高句丽。不得不说,作为统治者而言,都看到了这高句丽的潜在威胁,非要除之而后快不可。

此后数年,高句丽人亡国之后,其一部分族人融入中原,例如大唐著名将领高仙芝,就是高句丽后裔。还有一些人避难逃至朝鲜半岛,与当地人融合,最后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高丽王朝。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杨戈,带着手下兵将,对那坞堡只是以骚扰为主,却并不强攻。那坞堡中的高句丽人也无可奈何,更不敢轻易追出堡外。到得后来,杨戈命令众人回到林中歇息,只是留了十余人,每隔一段时间就骚扰对方一次。整夜下来,坞堡内的高句丽人已是被整治的个个筋疲力竭,困乏不堪。偏偏又不敢放松警惕,直到天色未亮,坞堡外面再无动静,高句丽人才松了口气,直觉认为下面的隋兵无力强攻,又退走了。

杨戈早已将手下斥候放出,防止坞堡内的人冲出求援。除此之外,杨戈再次下令,昨夜休息的士兵轮班对坞堡进行袭扰,实施疲劳战术。其目的很简单,首先是将消息放出,吸引那帮溃兵前来。其次也是通过反复袭扰对方,最后再发出致命一击,取得最大功效。嘿嘿,玩的就是你们这帮高句丽人!

坞堡中人一夜不能安睡,本想到了白日,隋兵不敢攻城,可以歇歇了。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虽然每次也就是十多人袭扰一番,但是坞堡主将却不敢掉以轻心,深怕对方弄假成真,那就大事去矣。

如此到了午后,徐庆领着两人前来禀报,这两人正是那群溃兵的探子。奉命前来联系。他们一伙大约三十多人,正往这边赶来。杨戈不禁喜出望外,果然不出所料,这些隋兵并没放弃这处坞堡。当即停止了对坞堡的袭扰,鸣金收兵,仅仅留了几个警觉的,防止坞堡内耍奸。余人都退回到了林中,等着那伙隋兵的到来。

不过半个时辰上下,一彪人马走了进来。与杨戈等人相比,这帮人却是人困马乏,更是有一些受了轻伤的将士。两伙人撞到一起,均是喜不自胜,拥抱到一起,顿时雀跃欢呼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这些人为首的是个校尉,名唤曹齐生。手下这许多人也不完全是他的部下。当日他仗着自己有股子蛮力,带着亲兵卫队杀出一条血路,途中收拢了一些逃兵,堪堪五十余人。这姓曹的也是颇有些心机,知道高句丽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于是抽冷子突围后,一路南行,希望能闯到沿海区域,再设法回去。没想到路上高句丽山城众多,处处坞堡。要不是他有些能耐,早已被吃个渣都不剩。

前日他带人潜行到这里,查知这处坞堡守兵不多,加上自己这队人困马乏,缺吃少穿,就打上了这坞堡的主意。没想到的是,就在攻城前一天晚上,坞堡内突然出现了近百高句丽士兵。强攻下,双方都损失惨重。丢下了十多具隋兵尸首后,曹齐生无奈地率兵败走。但他并不甘心,暗自留下了探子,查探坞堡动静。

昨夜杨戈率人骚扰,这两名探子得到消息,快马加鞭告知了曹齐生。听到有另一股隋军攻打坞堡,曹齐生自然二话不说,整队赶了过来。等到与杨戈见面,曹齐生这才知道。眼前这些隋兵居然是专程来接应他们这些兄弟,不由心生感激。

双方合兵一处,实力大增。曹齐生坚持要打下这坞堡才肯离开。杨戈内心并不愿这样强攻,既然已经接应到了目标,何必多此一举。但曹齐生自持位高权重,又不愿在杨戈这小队正面前折了威风,执意要攻打坞堡。杨戈见劝不动他,更被曹齐生用话语相激,也同意收拾高句丽人,准备即日再行攻打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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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王太子死了

其实按照杨戈这队人实力而言,攻下这坞堡并不算难。不过此时他心里却是存了一点私心,不愿将兵将白白折在这里。而曹齐生听闻杨戈等人只是袭扰之时,也对其能力深表怀疑。在他看来,这个小队正太谨慎小心了,缺少胆气。

不过即便他是校尉之职,但缺兵少将,又不得不依赖杨戈这五十余人。稍稍休息片刻,曹齐生就开始催促杨戈,两边人马随着曹齐生的号令冲向坞堡。

坞堡内的士兵看到不妙,纷纷打起精神,严防死守。不过这坞堡毕竟不是那些正规的山城,外墙也不过四米左右的高度,而坞堡内的士兵经过两次围攻,早已死伤大半,余下也不过寥寥三十多人罢了。

曹齐生行事还算是公平,并没有强行下令让杨戈率领手下强攻,而是按照杨戈的计策,先是骚扰几次,等到对方懈怠之后,全军突如其来,攻其不备。

经过一番厮杀,隋军终于登上城头,放下吊桥。这时候杨戈手下的骑兵就派上了用场。一顿奔袭砍杀过后,坞堡已是换了主人。曹齐生更是心怀愤懑,大开杀戒。整个坞堡上下,被杀戮一空,最后将洗劫来的粮草军械装到大车之上,一把大火将坞堡烧了个干净。

是役,隋兵战死十余人,伤者也有不少。杨戈手下的斥候也死了五人,这对他而言甚是心痛,要知道,他手下的斥候队都是他与李洛二人挑选精锐组成,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死在这样的攻坚战上,真是得不偿失。

这也让杨戈由衷生出一种感觉,权利。要是由他做主,这场攻坚战绝不至于打得如此艰险,但作为一个小队正,又如何能与那堂堂校尉大人分庭抗礼?

曹齐生可不想跟着杨戈继续往前行险,借口说要押解这批粮草军械,向杨戈借了个向导,就带着那伙隋军,径自往海边登船的地方行去。

等他们走远后,李洛大发牢骚:“娘的,这姓曹的可真不地道。兄弟们费尽心血来此接应,死了兄弟不说,也不多谢一声就带着人逃走,这样的校尉,幸好不是他的手下。”

杨戈也憋着一肚子火,不过还能克制得住,勉强安慰李洛道:“阿洛,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本来就是接应人的。接应到人,让他们自行赶到登船的地点,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李洛话虽如此说,但并没有懈怠,依然作为全队人马的前哨,一路往前走去。路上,他们又遇上了不少隋军,多一些的就告诉他们去路,让他们自行赶过去。人少些的就直接补充到斥候队中,以弥补自己的实力。

当然,也有走霉运的时候。这一日,他们刚巧碰上一群高句丽骑兵在追杀一名隋军,那人拍马而来,无巧不巧的正好走了杨戈等人隐藏的方向。待放过那人,后面的那群高句丽骑兵也已经大呼小叫的赶了过来,为首之人衣饰华丽,脑后还有一根长羽,手持一杆长槊,甚是张狂。

杨戈低声对余老三道:“那为首的肯定来头不小,别放过他。”

那家伙口中赫赫叫着,突然眼前一黑,心叫不好,连忙侧身闪避。那支羽箭来速太快,虽然他避开了要害,但还是扎到了他的左手胳膊处。这家伙也算久经沙场,知道遭了埋伏,大叫一声,就要拨转马头。恰在这时,又一支羽箭突如其来的飞了过来,一个闪躲不及,正扎在咽喉处,顿时翻身落马,死于非命。

余下的高句丽人见他掉下马,一个个状若发疯一般,就要抢回那人的尸首。杨戈心中念头转的极快,当即命令骑兵出击,务必要杀个彻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几个骑兵根本没有逃走的意思,面上神情异常狰狞,冲着隋军骑兵直冲过来,俨然一副拼命的架势。

单凭这几个人,还不放在杨戈眼里。几个来回过后,无一活命。这时候那名隋兵也拨马缓缓回来,见到那几个追兵已是死于非命,拍着胸口连呼侥幸。

杨戈吩咐左右将那人带了过来,询问这追兵是什么人?为何要追他?

那人见过杨戈,说出自己姓名,原来这个叫做胡刀的家伙也是斥候出身,兵败当日,从千军万马中杀将出来,凭借他敏捷的身手,一路抢劫村寨,还真的活了过来。近日上午,胡刀闯进一个村子,正待劫掠。没想到恰好碰到这伙高句丽人,见他单枪匹马,就要捡个便宜。结果被他抽冷子杀了一人,夺马而逃。这帮人就这么追了过来,没想到冥冥中很是有些运道,居然让他撞上了杨戈这队人马。

杨戈见那中箭之人身份应该不低,也不敢久留,匆匆带着手下钻入林中,再无踪迹可寻。他却不知,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半时辰,大队高句丽人就赶到了现场,却惊愕的发现那人的尸首,顿时惊慌失措。

杨戈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无意中的两箭,让整个高句丽都乱了起来。杨戈与余老三的那两只箭,居然这么凑巧,这个可怜的目标竟然是高句丽的王太子高宝藏。

这个可怜的王太子,原本是高元派遣往乙支文德那里,身负监军之责的。途中一时兴起,脱离大队到附近山林中游猎。没想到追杀一个隋兵罢了,还能遭到埋伏,这阴沟里翻船,死的可太冤枉了。

高句丽国王高元闻讯后,勃然大怒,痛斥荣留王高建武,责令他派出重兵,一定要抓到那个杀害王太子的凶手。一时间,高句丽人调兵遣将,无数兵将冲着杨戈这支小小的队伍而来。

杨戈等人对此并不知情,还是如同平时一般,竭力接应隋军。而这几日,光经他们手里搭救的就足有上千人之多。杨戈计算着时间,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就和李洛宋尔痴商量了回程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他们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比起往日,那些巡逻的高句丽人似乎次数频繁了许多,更有大队高句丽士兵不时涌出。胡刀自告奋勇的出去打探消息,带回来的却是一条噩耗。

王太子死了!高句丽人现在已经开始发狂了,据说现在全国上下,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杨戈并没有太多担心,毕竟按照他的计划,也就是这两日就该回去了。

可悲的是,这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尽管他们这队人千小心万小心,但是还是不幸的遇上了高句丽剿匪的军队。还好他们闪避及时,只是与高句丽后军厮杀一通,就逃入了山林之中,这才逃过了高句丽人的追杀。

即便如此,斥候队也减员不少,再加上有伤病在身的都跟着那些接应到的隋军上船了,杨戈突然发觉自己手下的人已经不足三十人了,还好马匹还够用,人手一匹还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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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以战养战

在一处树林里面,落日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树叶,倾泻到下面的一片空地上面。不远处一群军马拴在树干上,安静的吃着草料。

一群隋军东倒西歪的散坐在空地上,同样没有什么喧闹声。一丝疲倦刻在他们的脸庞上,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间区域内的一小撮人身上。

杨戈无疑是聚焦的中心所在,但现在的他同样满脸的疲倦,眼睛微闭,正侧耳倾听着旁边几个人的争论。

李洛一边用手捶打着发酸的双腿,一边高声说道:“眼下我们往回去的路已经被层层封锁,定州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想从那里逃回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徐庆拉了他衣袖一下,示意旁边那些士兵的存在,让李洛声音放低一些。李洛点点头,声音低了八度,继续说道:“也不知道高句丽人发了什么疯,好像认定杀了他家王太子的人铁定在定州一带出没,现如今将那里封锁的严严实实,一路上关卡无数。今天要不是胡刀谨慎,恐怕我们这些人就陷入了高句丽人的圈套。总而言之,现在往回走,那是死路一条。”

徐庆吐掉口中的小树枝,闷闷说道:“可是不往回走,我们能去哪里,王旅帅又去哪里才能接的到我们?”

宋尔痴颇有些不以为然,打个哈哈道:“看你们这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一般,既然回不去,那就往前走,这高句丽境内,山多林密,还愁脱不了身么?等到高句丽人放松了警惕,我们再回去也不迟。”胡刀也随口附和,赞同宋尔痴的想法。

这段时间,宋尔痴与他们打得火热,压根没有旅帅的架子。加上他为人豪爽,李洛等人也就没拿他当外人。此时见他这么说话,没好气的说道:“说的容易。宋旅帅,我们不过三十余人,越往前走,这危险就越大。杨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杨戈身上。杨戈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三十多疲倦的士兵,不由苦笑道:“今日这一仗,我们又损失了几名兄弟。回路被人堵截,若我们强攻,即便到了海边,也所剩无几了。我倒是赞同宋大哥的主意。索性往前走,难不成我们还怕了高句丽人不成?”

李洛先是一呲牙,随后脑袋一转,笑着道:“杨子,既然你做出决定,恐怕已经心有成算,说出来听听?”

杨戈哈哈笑道:“阿洛,你以为兄弟我能掐会算么?不过,依我想来,这高句丽人既然在定州一线布下重兵,再加上鸭绿江与萨水一带,也是重兵严防死守。想来这高句丽弹丸小国,就是砸锅卖铁,又能凑出多少兵将?我们一路北上,恐怕也没多少军镇驻扎。危险性自然少了许多。”

宋尔痴却是大吃一惊,依他的想法,无非就是往前走,避开高句丽人的包围后,就在这一片山脉中转悠,等着高句丽人放松警惕再行回归。但听着杨戈的意思,好像还要往北走,这一路上缺吃少穿,那还得了?

当即就提出了他的质疑,余下众人也有同样的问题。杨戈掉转头看向胡刀,微微笑道:“胡兄弟,之前你孤身一人,也活得很是滋润。靠的是什么?无非劫掠二字。我们人数虽然少了,但是马匹足够,血性还在。哼,我们以战养战,沿路劫掠高句丽人的村寨坞堡。还愁吃喝么?”

说这话的时候,杨戈脸上带出了一些狰狞,与往日和颜悦色的他截然不同。其余人默不作声,但眼光里也已是透出了一些血色。高句丽人,杀我兄弟无数,老子们这次大开杀戒,权当是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杨戈依然沉浸在他的思路当中,并没注意到身边兄弟情绪上的点滴变化,继续说道:“我们人少,但是不失精悍。这里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见到众人的兴趣都被他提了上来,随即缓缓说出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方才杨戈闭目养神的时候已是想到了游击战术,自然不会忘记这著名的十六字方针。此时说讲出来,看着众人发傻的模样,心中一阵偷笑。

等到他详细解说了这十六字方针蕴含的战术后,众人表示理解之余,对杨戈的评价顿时高了不少。往日里杨戈与他们并肩作战,在血战中立下不少功劳。直到他做了斥候队的队正后,言传身教,说了不少他们从未听闻的战术素养和训练手段,经过实战演练,效果是出奇的好,已是对他言听计从。但此时听他说出这十六字方针,心头震撼真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了。能有这番见识,岂是一般人?早先王强开玩笑时说的那些话:杨戈肯定是世家子,再一次在他们的脑海中飘过。

宋尔痴与胡刀是后来加入的,平日里与杨戈嘻嘻哈哈,也没看出有多大本事,但就是那些斥候们对杨戈服服帖帖,无有不从,早就心生好奇。此时方恍然大悟,觉得杨戈果然非常人。

既然商议已定,杨戈站起身,将所有士兵聚拢在了一起,缓缓说出自己的决定。那些士兵最怕的是主将没有头脑。此时见杨戈杀伐果断,自然无不听命。当夜无话,众人歇息一晚。

次日午时,山下一处峡谷,一队高句丽人的巡逻哨兵,约莫二十余人鱼贯而入。这队高句丽人从萨水南岸抽调过来,心中本来就有怨气。此时被调派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个个都懒洋洋的,只等着走走形式就回去覆命。

前面道路颇为狭窄,也就是堪堪两人同时通过。前面刚刚过去十人上下,突然耳边听得隆隆声响,正来自头顶上空。刚刚抬头观看,只见头顶上已是有磨盘般大小的石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因为道路狭窄,那些高句丽士兵躲无可躲,当场就被砸死七八人之多,甚至带头的一名将领,也被石头从马身上砸了下来,顿时死于非命。余下十多人也是格外狼狈,东躲西藏,更是没了将官的指挥,显得慌乱异常。

恰在这时,半山坡上突然站起一群隋军,弯弓放箭。高句丽人更是不及防备,惨叫声响彻山谷。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这队巡逻士兵已是被一网打尽,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杨戈吩咐左右,剥下这队士兵的衣服。宋尔痴不解其意,连连追问。杨戈卖个关子,说道山人自有妙计,让宋尔痴很是郁闷,偷偷找来李洛询问究竟。李洛更是让他气结,直言不讳的说道:“杨子说了,法不传六耳。嘿嘿,我不告诉你!”

接连袭击了两支巡逻队,杨戈都是一般处置,剥下的衣服一并交给徐庆掌管。沿途上但凡遇到村落,他们也绝不放过。不过相比较上次的屠戮而言,他们已是仁慈了许多。在村落里面只是劫掠而已,遇上反抗方才大开杀戒。在血腥的生存战斗中,杨戈和手下这帮兄弟已是渐渐养出了一些煞气。

此时他们已经渐走渐远,再往前就是龟城,而他们的人数也减少到了二十九人,又损失了六名兄弟。不过此时他们已经觉察到,这一片区域的高句丽士兵明显少了很多。看来还真如杨戈所说,越靠近腹地,就越是空虚。

杨戈带着斥候队一路北上,王思晨却是带着船队苦等了足足十多日。黄汉那队人早就回转,当然也接应了不少隋军回来。但两边比较下来,杨戈这里接应回来的人数远远超过黄汉那队。不过即便如此,总人数也达到了将近两千人。这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正是因为如此,王猛更加担忧杨戈等人的处境,连日来,王思晨每日都会带着船只在沿海一带巡察,期待杨戈等人能平安回来。但时日多了,就连他心里面,也觉得杨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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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浮桥上的马屁

现在的身弥岛可谓热闹非常,随着一波波隋军的到来,岛上人数日渐增加,但实力涨了,麻烦也随之而来。

原先王猛与周文博两人分掌水陆两军,也算相得益彰,配合上很是默契。但新来的这些隋军里面,却添了少许不稳定因素。其中有两人尤为突出,对王猛周文博并不买账。

其中一人,正是那平虏校尉曹齐生。在右翊卫颇有名气,勇武过人。此番被解救上岛,虽然心中感激,但言谈之间,并不将王猛周文博的话放在心上。除去他带来的那三十多士兵外,还有约百余人也是来自右翊卫,自然而然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派。

另外还有一人,名唤任兴国。他本是关中子弟,是关中柳家的外甥,在右御卫府里谋了一个录事参军的职位。这人也算本事,此次兵败,他居然收拢了约二百人之多,躲在宣川一带山林之中。此次听闻有隋军船只接应,欣然从命,率人登岛。没想到,岛上众人虽然热情,但从未提及回归中原一事,心中自然不快。

一时间,身弥岛上,情形也复杂起来,更有一些隋军,溃兵作久了,军纪方面很是涣散。王猛接连处置了数人,这才堪堪稳住军纪,勉强像个军队的样子。

身边可用之人甚少,王猛心中就更是挂念杨戈李洛等人的安危。而此时的杨戈,正蹲在萨水上游的一处山坡之上,遥遥凝视下面奔腾不息的河流。

从定州一路潜行过来,杨戈这队人马真成了怒海蛟龙相仿。要说之前他们就如同出鞘的钢刀,那么现在再看,这帮人个个都身带煞气,刀未出鞘,那股子寒气已然令人乍舌。

原本想着走龟城绕开高句丽人的关卡,结果没想到在山林里面迷了路,等从山中转悠出来,竟是已经到了一条大江边上。胡刀探查过后,大家这才知道,绕来绕去,竟是又绕回到了萨水北岸。隔江就是德川府,距离平壤也不过数百里的行程。

这时候,身后响起李洛的声音:“杨子,兄弟们已经准备完毕,我们也该上路了!”

杨戈霍然起身,看看李洛的装扮,突然放声大笑。李洛脸庞稍稍泛红,自嘲道:“没办法,谁让哥哥我天生长的白皙,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原来现在李洛身上穿着的,竟不是隋军服饰,而是身着一身女人打扮,面上蒙上一层薄纱,腰肢摆动,俨然一个高句丽大家小姐。而随着杨戈的笑声,林中又钻出几人,身上都是花花绿绿,竟都是高句丽人的打扮。更有一人,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粉,凑到李洛跟前,扭捏着身子,娇滴滴的道:“妹妹,看你这妆,都被将军整乱了。”

众人无不捧腹大笑。原来这出声的娇弱女子,正是那喜欢单身劫掠的胡刀。这胡刀也算是个趣人,他原本是涿郡人士,后来因为得罪了当地豪绅,迫不得已做了马贼,对高句丽人的语言习俗都了解颇多。不过后来高句丽人犯边,顺道剿了他们这些马贼的老窝。无奈下投军,准备搏个出身。没想到又兵败如山倒,要不是他有马贼的经历,恐怕也捱不到杨戈等人搭救。

到了萨水北岸,杨戈苦思良久,心生一计。前些日子抢劫来的高句丽衣服,也派上了用场。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着眼点,就落在了胡刀身上。

胡刀将李洛扶上马,带着那几个高句丽百姓打扮的士兵,余下众人都身着高句丽士兵的服饰。摆开队伍,大模大样的往萨水上的一座浮桥上走了过去。

此时距离当日隋军大败已经过去许久,荣留王高建武的手下军马也已经剿灭了不少幸存的隋军溃兵。这萨水北岸,已是好几天没有什么动静了,所部人马也大多抽调到了定州一线,留在这里看守浮桥的也不过是一哨人马,大约四五十人而已。

此时已近正午,浮桥上留着六七人,正懒散的晒着太阳。忽然看到前面过来了一群人,打头的似乎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眷,身边还有不少骑兵护卫左右。当下不敢怠慢,请出了把守浮桥的领兵将军金大熊。

金大熊人如其名,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的横肉。此时正在享用午饭,守兵突然跑了进来,说有贵人家眷要过桥。金大熊匆匆抹下嘴巴,跟着跑了出来。一看果然正如卫兵所说,一行人等傲气十足,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说起来这高句丽人,长得和汉人有些类似。不过仔细比较而言,高句丽人秉承辽东藏黯人的血统,个头相对高挑,肌肤相对白暂,颧骨略高,髻有些微弱卷曲。不过此时杨戈等人全身戎装,单从外表上看,也看不出破绽来。而全队最为白皙清秀的李洛,就勉为其难做了乙支文德家里的大小姐。

胡刀一路扭着身子,到了金大熊面前,鄙夷的看他两眼,捂着嘴巴尖着嗓子叫道:“这位将军,我们是乙支大将军的家眷,前往平壤一行,还望将军通融,让开浮桥。”

话说的客气,但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使将出来,那金大熊愣是被他这副气焰压制住,谄媚笑道:“大娘子,好说好说。末将金大熊,恭请乙支大将军万安。”

这金大熊嘴里说着好话,眼神却瞟向了那马身子上的李洛。见他多望了几眼,胡刀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了,“将军,怎么,是不是还想让小姐下来给你见个礼啊?”

金大熊一个激灵,连说不敢不敢,呵斥着手下清理浮桥,让开通路。金大熊讪讪的又搭茬道:“大娘子,这回平壤的路上可要小心一二,前几天,渊将军刚剿灭了一群隋朝溃兵,还俘虏了不少人,都关在新城川军镇里面。”

胡刀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并没理会金大熊的话语。金大熊讨了个没趣,只好毕恭毕敬的带着所属人马,礼送这队伍过去。过了好半天,他才一拍大腿,口里连连惊呼:“坏了,坏了!”

旁边心腹也恍然大悟,急忙开口道:“将军,方才小的就感觉到不对,这伙人该不是冒充乙支将军的家眷吧?”

金大熊瞥了他一眼,顺手一个耳光过去,这才没好气的说道:“滚你的吧,还感觉不对。这还能错得了?本将军郁闷的是,方才光顾献殷勤了,这乙支大将军的家眷?咱这朝中,姓乙支的将军可有好几个呢,这大小姐姓甚名谁,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放过去了。日后哪里还有这等机缘,诶,失算失算!”

且不说这位金大熊将军如何失算,杨戈等人就这么大模大样过了浮桥,踏上南岸陆地之后,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快马加鞭,隐藏到了附近山林里面。

待到了安全的所在,那些身着百姓打扮的都纷纷卸下装束,重新换上了高句丽士兵的服饰。这几天来,杨戈带着斥候队,整日乔装打扮,遇上高句丽人少,就趁其不备,翻脸动手。如果对方人多势众,也只有躲避了。不过运气还算不错,非但人手没少,路上还收拢了十多名隋军散兵。这队伍,倒是壮大了一些。

依照杨戈的打算,准备绕过平壤城再作打算。没曾想在浮桥边上听那金大熊透露了这隋兵俘虏的消息,不免有些上心,准备过去看看情形,能否有机会下手,将这些俘虏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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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活捉渊少支

高句丽国内的军镇,有些类似于隋朝的府兵制度。而每一个军镇,一般大约有八百人到一千人上下。而他们所要赶去的新城川军镇,则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个,平日里至少有两千余人。但因为王太子的死亡,高建武临时抽调了一般兵马。

不过因为靠近平壤城,大对卢渊子游特地将他的侄子渊少支派在这里,拱卫平壤城的安全。前几日,渊少支意外的迎来了一支队伍,领军的人正是他的大哥渊太祚。

此前因为渊子游和高建武两人的妥协,渊太祚得以直接领兵三千,原本只是负责平壤城内外防务。没想到王太子高宝藏意外死于非命,平壤城内政局随即动荡起来。因为高句丽国王高元就这一个儿子,一时间荣留王高建武的行情看涨。

渊子游深深知道高建武与自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如果让荣留王登位,等待他们渊家的命运可想而知。为求自保,渊子游拖着老迈的身子,在高元面前谗言,言说高建武如何放任境内溃兵作乱,高宝藏之死与此大有关联。

高元本就是个多疑之人,此前对高建武早已心声不满。不过念在高建武办事还算得力,也颇得人心,更是有意留着他与大对卢渊子游打一个擂台。此时此刻,因为痛失爱子,心力憔悴,也便听信了渊子游的谎话,将平壤城内大部兵马就交到了渊太祚的手上。

渊太祚借此机会,借着剿匪的名义,大肆更换附近军镇将领。说来他也算是走运之人,前日率兵出来巡视,可巧撞见一队隋兵,大约四百余人,刚从太白山脉的一支支脉转了出来,正要强渡萨水。渊大祚乘其不备,抄了隋军的后路,将其团团围住。

可怜这股隋军,虽然竭力厮杀,但势单力孤,更兼多日奔波劳累,体力上早已出了问题。最终当场战死百余人,剩下两百多人都做了俘虏,被渊太祚安置在堂弟渊少支这里,以备后用。

在高句丽,高姓,渊姓,乙支姓可谓是三大豪门。既然是豪门,那么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断断不会缺少了一种东西:纨绔子弟。

这个渊少支就是平壤城内有名的纨绔,自小好勇斗狠,横行霸道,很是为渊家惹了不少是非出来。不过他是大对卢的侄子,一般人也轻易得罪不起。此番被渊子游派到了新城川军镇,虽然是一镇之主,但论起吃喝玩乐,又哪里赶得上平壤城?

将渊太祚送离新城川之后,渊少支满怀不忿,将怒气都撒到了那些隋军俘虏身上。那些俘虏本就体弱,大都身上还有伤,哪里经受的住他种种折磨手段。短短几日,已是被他弄死了十多人。

这一日起床之后,渊少支心情十分不爽。昨晚他的手下送来一名少妇,长得格外标致。渊少支兽性大发,对那少妇百般折磨。少妇受此羞辱,寻了一个空档,撞在立柱上,立时香消玉殒。看到这般血淋淋的场面,渊少支顿时没了兴致。起床之后情绪依然不高,连日来折磨隋军俘虏也有些腻了,无聊下突发奇想。于是命手下准备行装,准备到外边山林处游猎。

左右连忙劝解,说外边隋军溃兵出没,渊太祚将军前几日抓来的俘虏可是活生生的例子。渊少支听完后大怒,吩咐将说话的人拖下去,痛打五十鞭。余下人更不敢说话,也只好多派人手,护卫渊少支出外游猎。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军镇里出来,这副张扬的行径却是落到了胡刀的眼中。此时,胡刀正穿着一身高句丽牧民的衣服,坐在城门不远处,和几个老头聊天。看到这行人如此排场,试探着询问这是何人?

老头厌恶的看城门一眼,随即收回眼神,低声说道:“年轻人,别往那边看,小心惹祸上身。那些人可是城主渊小将军的手下,轻易招惹不得。”

胡刀心中一动,与那几个老头又闲聊几句,借口家中还有事情,匆匆离去。

距离新城川军镇也就不到十余里的林子中,杨戈带着斥候队正在歇息。突然左右来报,胡刀从外边回来了,貌似很高兴,怕是有什么喜事。

杨戈大喜,连忙召集心腹,由胡刀将打探来的情形详细禀报。当听说那城主渊少支居然还有雅兴到城外游猎,几个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宋尔痴咧嘴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位渊小将军,还真是给我们兄弟帮忙啊。杨子,这机会可不能放过。”

杨戈也颔首赞同。当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整个计划谋划妥当。一切准备完毕后,开始静静等待那位渊小将军的再次出城游猎。

两天后,渊少支耐不住性子,再次生出游猎的念头。有了上次的教训,左右哪里敢生事劝阻,加上最近军镇内外也风平浪静,倒也没太过担忧。当时点齐人马,陪着渊少支出城。一行百余人到得城外大山,渊少支嫌上次不过瘾,定要往里走去。左右劝阻无效,也只好小心翼翼的陪伴左右,一路往深山走来。

果然,才进去没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只麋鹿。渊少支喜出望外,张弓搭箭,对着那麋鹿便射。他的箭术可赶不上他大哥渊大祚,发箭的力道虽然不弱,准头却是差了不少。那只麋鹿受此惊吓,跳跃两步,就要逃出渊少支的视野范围。

渊少支性子急,当下一勒缰绳,纵马跃出。左右不及防范,看着渊少支孤身追了出去,都是大呼小叫,赶了上来。渊少支马术一般,但座下却是一匹好马,瞬间功夫已是将手下甩出老远。

渊少支根本没想到别的,一心想抓住那只麋鹿。一路跟着麋鹿跑出一段路程后,麋鹿消失不见。他这才发觉,左右并没跟上,竟然落了单。在这老林之中,这位城主大人心中就有些忐忑,拨转马头就要往回走。没走多远,迎面就撞上了一队高句丽骑兵。

渊少支未及多想,张口叫道:“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话刚出口,看到那些骑兵的脸庞,这才醒悟到并非自己的手下,但依然满脸傲气道:“你们是谁的手下,某家是新城川城主,让你们领军的前来见我。”

对面为首的将领策马靠了过来,嘴中客气说道:“莫非是渊小将军?”渊少支得意洋洋应了一声,并没防范对方。

那将领靠近渊少支,突然动手,一枪将他扫下了马,哈哈大笑:“这人的确脓包,亏得还是个什么城主。”原来这将领正是乔装打扮的胡刀。

渊少支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两名士兵死死压住,随即绑了起来。他心中大骇,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人后面说的是大隋语言,顿时面色如灰,知道落入了隋军的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队人马将渊少支生擒活拿后,并不停留,挟持着渊少支,快马往山外跑去。在路上,杨戈对渊少支说出一番话,这位城主大人再三思量,最后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其实,在高句丽境内,大多数贵族都通晓汉话。渊少支作为大对卢的侄子,自然也没什么障碍,与杨戈交流起来,倒也便利。

渊少支带出来的那百余号人,此时还滞留在山林中,到处寻找那失散的城主大人。按照高句丽军规,若是渊少支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人的性命自然不保。于是,这百余人一边心中暗骂城主荒唐,一边提心吊胆的寻找城主大人,压根没想到这位城主大人已是回到了新城川军镇。

当然,渊少支身边已是换了守卫,徐庆与胡刀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若想有什么异动,恐怕最先倒霉的就是这位城主大人。生性胆小的渊少支自然不敢冒险,心中只是不住嘀咕:自己只要照他们吩咐做了,自然就没事了。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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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渊家小走狗

新城川军镇,所辖面积并不算小,在里面生活的军民也有上万人之多。放在平日,人来人往的也颇为热闹。但此时刚刚过了正午,从城门进出的人就不是很多。尤其是北门,更是寥寥无几。几个小兵,倚靠在城门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突然耳边传来了马蹄声响,那几个小兵瞪眼望去,远远的就看到尘土飞扬,一队骑兵直奔城门而来。其中一名士兵反应极快,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小将军回来了,小将军回来了!”

随着他的吼声,从城墙后面又钻出几人,迷瞪着双眼往外看去。这时候那队骑兵已是裹着尘土涌进了城门,这看城门的个个眼尖,已是看到城主大人阴沉着脸,就在其中。看到城主这般摸样,守卫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这个小魔王的霉头。好在这渊小将军虽然脸色不对,似乎也无意与他们这些小兵计较,数十骑兵马消失在街道尽处。守门的小兵们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这些小兵仔细观察,就会发觉他们入城之后并非去往城主府,而是转道去了俘虏营。设在这处军镇的俘虏营面积的确不小,占了足有十多亩地。路上一家从渊少支口中了解到,此地目前关押的俘虏约有四百多人。其中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由于渊太祚早有吩咐,这些守卫们也不敢过多苛刻。但是,日常的折磨也是在所难免的,尤其是碰上渊少支这样以折磨人为乐事的,更是苦不堪言。

看守这座军营的,总共也就不到一百人,为首的将领正是渊家的家奴河里勇。往日里最是巴结渊少支。此时听门上守卫禀报,小将军过来了。再顾不上怀抱中的侍女,匆匆整好衣衫,迎了出去。

渊少支见到河里勇衣冠不整的跑了出来,手持皮鞭就打了过去,口中还在斥责:“河里勇,看你衣冠不整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将军的样子。将你的队伍召集起来,武器就不用带了,本将军有话要说!”

河里勇心中奇怪,但长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敢反驳,乖乖的吩咐手下,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就连把守营门的都不例外。

看事情如此顺利,杨戈一摆手,手下那三十多士兵如狼似虎般分散开来,团团围住这些守卫,就连河里勇的身后也站了两人。河里勇见状大骇,结巴着询问渊少支:“城主,城主大人,这是何意?”

渊少支微微苦笑一声,但随即感觉到了身边胡刀手上匕首的寒气,于是硬着头皮大声喊道:“本将军已经查获河里勇有不法行为,为了严肃军纪,当严惩不饶!”

话音刚落,一名隋军在河里勇身后已是手起刀落,将他脑袋砍了下来,顿时鲜血四溅,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那些被集中起来的士兵一片哗然,一双双眸子盯紧了渊少支,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们。

渊少支平静下情绪,高声喊道:“为了提防河里勇还有同党,对尔等将一一鉴别,所有人等,双手举过头顶,等待本将军查个水落石出,再还你们清白。左右,将他们先行绑了!”

那百余名士兵虽然有些质疑,但面对这渊家小将军,又怎敢不从?何况自己赤手空拳,周边又围了这许多如狼似虎的士兵,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让那些士兵将自己捆住双手背在身后,再无反抗能力。

随后这些士兵被剥掉衣裳,被杨戈手下塞到了两间空屋之中,房门被紧紧锁住。至于里面的人心里如何想法,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渊少支陪着笑容,对杨戈说道:“杨将军,这你可满意?”

杨戈点点头,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一副走狗模样,留着倒也不错。

收拾了那些守卫之后,不用杨戈示意,李洛和宋尔痴已是带着人将那些俘虏放了出来。开始的时候,那些俘虏还蒙在鼓里。当听到这些高句丽士兵的口中突然蹦出了流利的汉话,都不禁有些傻了。

好半天,这些俘虏才明白过来,眼前的高句丽人是隋军装扮。也就是说,自己得救了?

此时还未脱离险境,杨戈也不及细说。简单的表明身份后,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俘虏们,随即就命令所有俘虏换上高句丽军服,除了个别几个重伤员外,其他的还算不错,至少能自己走动。原本都以为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没曾想还有获救的一天。看向杨戈等人的目光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对杨戈的命令更是言听计从。

全部搞定之后,杨戈笑着对渊少支道:“怎么样,渊大城主,我们这样离开,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渊少支勉强挤出笑容,讪讪说道:“杨将军,答应你的事情,我可是全都做到了,你们汉人讲究的是言而有信,你可不能食言而肥。”

“哈哈,没想到城主你还挺有学问,放心吧。只要你送我们出城,管保放你回来。至于这俘虏的事情嘛,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就是那些守卫而已,想来对渊大城主也不算什么问题了吧。”杨戈阴笑着说出这番话,看到对面之人眼睛眨了两眨,知道他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一刻钟后,一哨人马在渊少支的亲自恭送下,赶着两挂大车从南门离开了新城川军镇,半日后已是消失在了茫茫大山之中。而渊少支,也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军府之中。同时间,俘虏营突然失水,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一晚,据说俘虏营中的所有守卫以及那数百名俘虏,一个都没跑出来。

两天后,那哨消失的人马突然出现在太白山脉的一处山口,从这里往南,不到一百里的距离,就不再是高句丽的领土,而是百济的疆域了。

当日从俘虏营中,共搭救出隋军四百人,让杨戈等人格外高兴的是,其中居然有一百多水军,还有不少的弓箭手。从他们口中,杨戈得到了一条重要讯息。就在高句丽与百济交界的一处入海口,正驻扎着一支百济船队。当时这些水军就想走百济海路回国,没想到在山中迷路,竟然送到了渊太祚的眼皮子底下,当了俘虏。

既然有此良机,杨戈等人自然不肯放过,利用从渊少支那里获得的高句丽地图和粮草军械,杨戈他们潜入山中,一路南行,避开了路上高句丽人的哨卡,来到了两国边界。

此时距离目标不过几十里路程,杨戈更是小心谨慎。早早就派徐庆与胡刀两人,带着十多个兄弟,务必摸清楚前面的状况。要知道,越是临近成功,就越容易遭受挫折。到了这份上,杨戈可不愿意毁于一旦。错失了这次机会,想回归身弥岛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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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江南船队

胡刀拨开眼前的杂草,眼睛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对身后徐庆说道:“徐庆,你看那些个大船。百济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大船了?”

在他身后,徐庆也探出脑袋,往胡刀所指方向看去。随即鄙夷的冲着胡刀道:“胡子,你这眼神,也太差了吧。难道你没看见,最大的那两艘船上的旗号么?明明就是我们大隋的船只,咦,不对,这不是战船,这是商船,乖乖,这么大的商船,要是我们有这么一艘,那就爽了!”

两人此时一身平民打扮,呆呆的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眼前码头上停泊的船队,不由倒吸口凉气。那平静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竟是有百余艘商船云集此处。其中最为震撼的有艘巨舫,看其规模,足以与隋朝水军最大的五牙大船相媲美。不过此时,在其甲板上,货物堆积的宛若小山一般。再看码头上。人头攒动,至少有百余人正忙碌着从船上搬运着货物。

这处繁华的所在,正是百济的重要通商码头--江华湾码头。

早在南北朝时期,百济与中原地区就有了通商往来。中原商船以建康为出发点,顺江而下,出长江口后即转向黄海沿岸往北航行。到达山东半岛后成山角附近再转向东行驶,横渡黄海,直趋朝鲜半岛西海岸,也就是他们眼前的江华湾了。不过这条航道虽然快捷,但风大浪急,海路上风险较大。当然也可以由山东半岛往东行驶,横渡渤海到达辽东半岛,然后再沿着海岸线到达百济。但这条航路虽然安全,航线却又过于漫长。

前段时间,因为隋军征伐高句丽,这经辽东半岛而来的北航道就受到了影响,不少商家贪图利润,冒险横渡黄海。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胡刀徐庆两人大开了眼界。

江华湾地势平缓,风平浪静,正是绝佳的良港。距离码头百余里,就是后世著名的仁川港,驻扎着百济水军。不过这百济水军的规模相比较高句丽而言,尚且大有不如,更别提大隋水军了。即便与眼前的商船相比,无论规模大小,也是相形见绌的。

胡刀徐庆惊愕之余,不禁喜出望外。既然是隋朝商船,他们能搭乘的希望自然大大增加,就是不知道这商船属于何人,百济人又能否同意?

两人商量一下,先找了一家店住了下来,然后吩咐随行的两个隋兵先行回去禀报,他们两人留在这里,打探清楚,然后再做定夺。

让两人出乎意外的是,杨戈还未等及两人回来,就带着余老三也赶到码头。而大队人马,则留给了李洛与宋尔痴统领,藏在山中。从渊少支那里得来的粮草足够军马嚼食,一时倒不用发愁。

等到与胡刀徐庆汇合在一起,杨戈这才知道,码头上的那许多船只各有来头。而其中最大的船队来自东海郡,是江南谢家和王家的联合船队。那最为庞大的巨舫,就是这支船队的。

徐庆两人眼皮子甚是灵活,这才不长功夫,已是和那支船队上的一个管事搭上了关系。他两人也不敢就这么说出自己的身份,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也是海商出身,前些日被风浪吹坏了商船,一行十多人可不愿留在此处,都想即可赶回中原,恳请那位管事为他们引荐船队的主事人。

那位管事收了他们好处,已是答应下来为他们引荐。就在杨戈几人说话的时候,外面店家过来报讯,说船上的一名小厮请胡刀徐庆两位过去。

杨戈既然来到此处,自然不会袖手,当下由胡刀徐庆两人陪同,登上了那艘巨舫。那位管事姓王名本程,也是江南王家子弟,长年经商,为人处世也颇为圆通,并没有那江南世家的架子。此时闻听胡刀徐庆二人前来拜访,连忙出来相迎。

待看到杨戈顺梯而上,胡徐二人分立左右,哪里还不知道这中间的年轻人才是正主。当下也不迟疑,冲着杨戈一拱手,客气的说道:“在下王本程,忝居船队管事,未知阁下如何称呼?”

杨戈同样拱手致敬,微笑道:“小弟杨戈,此次不请自到,还请王管事不要责怪在下的鲁莽。”

王管事哈哈大笑,对杨戈的对答很是满意。于是不再客气,将众人请了进去。一路沿着甲板而行,路过的杂役纷纷顿足致敬,显见的这位王管事地位不低。巨舫体型巨大,共分为三层,中间一层自不用说,就是船主以及诸位有职事的人居住兼处理公务的地方。

杨戈三人边走边注目这艘巨舫,都颇有些好奇。听着王管事随口介绍下来,胡徐两人已是目瞪口呆,惊愕不已。不过杨戈却只是微笑不语,这让王管事对他更是高看了两分。其实他并不知道,杨戈前世游遍世界各地,什么没曾见过。比这巨舫大上数十倍的航空母舰,也曾经上去观光游览,这区区一艘巨舫又怎能放在眼里?

不过这王管事心里也是不住嘀咕,这几个人来的甚是蹊跷。前者两人说自己也是海商出身,但他曾经话语中试探过,这二人对那海路商贸全然不懂,可见有些问题。原本他不想惹这麻烦,不过船队主事之人却有了兴趣,这才引二人前来。

没曾想,又多了一人。这个自称杨戈的年轻人,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身边胡徐二人对他又是言听计从,可见是个有来头的人。不过王管事却隐隐感觉到,这个笑容满面的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一些杀气。

到了船主门口,杨戈等人随着王管事走了进去。里面却是有两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个中年人看到他们进来,推开棋盘,长身而起,呵呵笑道:“有贵客来,小谢,这盘棋就算和局,如何?”

对面的是个白衣少年,面目清秀,闻听此言却有些不乐意了,怏怏道:“好不容易能赢你一盘,又被你耍诈赖掉。这买卖,可算做亏了。”

那中年人不理会少年,对杨戈三人微微点头,却对那王管事说道:“本程,不是说只有两人么,怎么多了一个?”

王管事指着杨戈,回道:“这位是杨戈杨公子,也是对方主事之人。杨公子,这位就是我们这船队之主。”

路上王管事已经介绍过,这船主姓王,家中排行为三,大家都管他叫做三爷。王管事也算与杨戈投缘,话里行间暗示这位王三爷身份非同小可,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

杨戈得到王管事的提点,哪里不知道这位三爷面上指责王管事办事不力,其实也是冷落自己这些人,无非是小手段罢了。杨戈毫不在意,言语上更不失恭敬。王三爷挑不出杨戈的毛病,反而面色一变,笑呵呵的请杨戈三人落座。

还未等杨戈说出自己的来意,王三爷斜眼瞅瞅那白衣少年,抚须笑道:“小谢,你一向自诩交游广阔。这位杨公子气质轩昂,当非等闲之辈。你们年轻人也该当亲近亲近才是。”

那位白衣少年对着杨戈拱拱手,微微笑道:“在下谢英超,江南人士。不知杨公子仙乡何处?”

杨戈不敢怠慢,连忙欠欠身道:“不敢,在下涿郡人。敢问船主,贵船队何时回归中原?可是回”

王三爷眼光闪烁,打个哈哈道:“不急,不急,这船队何时开拔,自然要等到货备齐了,这才有赚头。对了,杨公子,还没请教,找老夫有何事情?”

杨戈迟疑一下,吞吞吐吐道:“船主,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三爷哈哈大笑,爽快说道:“但讲无妨!”

杨戈把心一横,正要将自己来意说出。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随即门帘一挑,王管事冲了进来,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凑到王三爷耳边,低声耳语几句。王三爷还未听完,面色已是大变,向杨戈表示歉意后,急匆匆的走出门去,竟是将杨戈等人丢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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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惹祸小丫头

身为主人的王三爷离去,留下那少年谢英超,倒也没失了礼数,与杨戈侃侃而谈,颇有一番见解。

杨戈来到这世上已经不少时日,虽然终日在生存边缘徘徊,但与身边众人交往久了,慢慢的也就融入到了这个社会当中。此时与谢英超攀谈起来,论及时局,也说的头头是道。徐庆胡刀也都是经年老兵,谈起边陲战局等某些事情来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这三人一番言论,让这少年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他却不知道,杨戈这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谢公子,方才你说道,这船队装载的都是丝绸瓷器,那总不至于空手而归吧,那不浪费了么?”杨戈装作不懂,故意这般问道。

“杨兄,这生意上的事情,你们自然不明白。其实这船物品,除了这朝鲜半岛贵族采用之外,更有大半都是运送到了倭人手中。”谢英超也不隐瞒,继续说道:“要说起来,这倭人的地方上,还真有好东西。边陲小岛上,竟然盛产不少好东西。呵呵,我们回去,自然也不会空手了。”

杨戈突然想起来,印象中日本是白银供应国。于是试探着问道:“听人说,这倭人岛上盛产白银,玛瑙等,不知这传闻是否有误?”

谢英超诧异的看他一眼,愕然道:“杨兄果然见闻广博,居然连此等事情也知道。不错,这倭国的珍珠玛瑙等物,都是我们中原地区豪门大阀的热卖物件。走一次海路,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杨戈好似想起了什么,好奇的询问道:“前段时日,我大隋远征高句丽,难道对你们这海上贸易影响不大么?怎么在下看到这码头上可是热闹的很啊。”

谢英超苦笑道:“哪里能没有影响。这不,原本不少船队走的是北线,由辽东半岛沿海而来。现如今也只能冒险横渡黄海了。倘若一时运气不佳,恶了风浪,赔个倾家荡产也是有的。”

杨戈哦了一声,突然脸色一变,突发感慨:“想我大隋怏怏大国,却屡受高句丽弹丸小国侵袭劫掠。原本想大军一到,高句丽自然灰飞烟灭,没想到...诶,可惜了那些大隋将士!”

谢英超见他脸色黯淡,只当是杨戈一腔热血,也被他这番言论勾起了心中往事,拍桌而起:“大丈夫不能以身报国,血洒疆场,每日里为这营营苟苟的勾当,好生憋气!”

杨戈一听有门,更是百般引诱,最终谢英超吐出实话,原来这位谢公子居然是偷跑出来的。之前在家中听闻当今圣上要起兵讨伐高句丽,这少年的一腔雄心壮志顿时被勾了起来,吵着闹着去辽东建功立业。家中大人哪里肯放他离去,用尽办法,方才留的人在家里呆着。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这位谢公子又耐不住性子了,无意中听说他谢家与王家的船队快要出海了,就偷偷跑了出来,趁人不备,混到了船队之中。等到出了外海,这才露面。

王三爷自然认得他,却已经无可奈何,也只好任由他在船上闲逛,没事的时候找他下盘棋,也算一件趣事。

杨戈无意中从他嘴中套出实话,心中暗自有了决定。又坐了片刻,见那王三爷还不见回来,知道恐怕有要事,也不拖延,留下话说明日再来拜访,三人告辞而去。

回到客店之后,余老三说了一个刚听来的消息。据说今日在北汉山城外发生了一桩奇事,好像还牵涉到了那远道而来的大隋商船。

这北汉山城,原是百济早期的国都,但后来因为距离高句丽边界太近,屡遭高句丽人入侵,百济王下定决心,迁都到了更远的东南区域。而这北汉山城,因为江华湾码头的存在,其繁华程度不降反增。而这城主大人,也正是百济王扶余璋的堂弟扶余琪。

余老三在店中无聊,也就出外打探消息。这江华湾码头上,往来商人半数都是隋人,还有一些是临海的倭人。余老三使了两个小钱下去,就雇了一个杂役,随他往附近的北汉山城去走上一遭。

到了半路上,余老三看到前面有许多人顿足观看,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下来一看究竟。凑到跟前,这才知道,方才有两名女子好像得罪了山城里面的贵人,被强行抓走,带到了北汉山城,下场就不言自明了。

不过旁边马上有人反驳了两句,话里行间的意思说的是,那两名女子貌似是大隋商船上的家眷,行至半路遇到了山城中的几个贵人子弟,见她二人长的漂亮,就要调戏。没想到反被扇了两个耳光,恼羞成怒下,将那两女子所带家将打退,强行掳走了两女。

这些人正在这里八卦,就看到有几骑快马从码头赶来,一溜烟似的跑进了山城里面。知情的人指着马头说道,那就是大隋商船的船主,恐怕是为了那两名女子而来。这下子恐怕有好戏看了。

余老三也不进山城了,匆忙赶回客店,报与杨戈得知。

“哦,还有这等事情,难怪那王三爷不顾我等,匆匆离去。看样子,这两名女子必定是他的家眷无疑了。这事情,这事情...”杨戈沉思片刻后,吩咐胡刀即刻到山城中查看,如果有什么变故速速回报。

胡刀领命出去,杨戈接着道:“徐庆,现在你就回到山中,告诉李洛,将队伍带到北汉山城附近潜伏,准备接应。余老三,带着余下的人,我们一并到那山城去逛逛。”

且不提杨戈这里如何动作,单说那位王三爷,听说此事后,与王管事带了几人,快马加鞭赶到了北汉山城。也不去其他地方,直接闯到了城主府,要求拜见城主扶余琪。

对于扶余琪来说,这王谢两家的船队,那可是财神爷,自然不能怠慢。闻听王三爷求见,当即命人带了进来,询问有何事发生?

王三爷见到扶余琪,不敢耽搁,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城主扶余琪勃然大怒,在他的地盘上居然发生了这样事情,这脸面可是没地方搁了。当下就发下命令,将那几个闹事的纨绔统统抓起来,以儆效尤!

这命令是发下去了,可迟迟没见什么动静。王三爷心急如焚,连连催促扶余琪。后者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无论如何也抓住了,怎么就连个信也没来呢?

正在这时,堂后一名丫鬟走到扶余琪跟前,耳语两句。扶余琪面色微变,向王三爷告声罪过,走进了后堂。到了后面,就看见自家夫人一溜小跑到了面前,哭丧着脸道:“大人,你可知道冒犯那两个女人的是谁?”

扶余琪不禁愕然,夫人继续说道:“那几个人里面,一个是你的宝贝儿子,还有一个就是大王的二世子,你说如何抓得?”

“大王的二世子?他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先来见我?”扶余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不免埋怨这二世子荒唐。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将自家儿子抓了起来吧,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是王世子。

想到外面还有人等着听信,扶余琪不禁左右为难。最后一跺脚,对妇人耳语两句后,迈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王三爷与管事正火烧火燎的耐着性子等待,见扶余琪出来,不禁开口恳求城主搭救两女。

扶余琪满脸堆笑,敷衍道:“王三爷,对不住,对不住,这后衙还有些事情,你等稍候片刻,这消息应该很快就来。”

坐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王三爷终于忍无可忍,甩袖离开了城主府。刚一出来,就有人来报信,说已经查到了大小姐被放置的地方。

王三爷铁青着脸,吩咐左右道:“本程,再调些人手过来。同时加快搬运货物的时间,随时准备启帆离开。”;

第30章 少城主的讹诈

北汉山城东北角,矗立着一座华丽的庄园,高墙林立,守卫甚多。此时已是日头偏西,庄园四周却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物,有些人还躲避在暗处,还有些人索性明着就站在庄园外面,大刺刺的往里面窥伺。

这处庄园正是城主扶余琪的别屋,因为公务繁忙,扶扶余琪平日也极少来。于是,便成了他的大儿子扶余元呼朋唤友的绝佳所在。此时就在庄园中心地带,扶余元正在盛情款待百济王余璋的次子,二世子扶余德。

两人横卧在软榻之上,身边各有两名侍女伺候左右。堂下几个舞女正摆弄着身段,且歌且舞。其中一名粉红色裙装的尤为出色,其身段风流,勾人魂魄。看到酣处,软榻上的扶余德不禁心中搔痒,一团欲火从小腹中升起。

见这位二世子痴痴看着那粉红裙装女子,扶余元心中暗自得意,这舞女可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大隋朝洛阳花了高价购来,要是再不能成事,那可真是赔大发了。随即咳嗽一声,举杯对那扶余德道:“不知这歌舞还能否入得了世子的法眼?”

扶余德醒过神来,面皮微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此掩盖一下自己的急色。扶余元自然不会扰其好事,往左右使个眼色,嘴上说道:“世子,这酒劲上来,想必有些困乏吧。我这几个舞女惯会服饰人,就由她们陪世子歇息歇息吧。”

那粉红裙装女子扭着腰肢走到扶余德跟前,檀口微张,腻声道:“世子,小女子嫣红,还望世子垂怜!”

扶余德眯缝着双眼,上下打量嫣红,一双眸子好似要将她衣裳剥光一般。这时候扶余元带着众人已经退了下去,屋内仅剩下嫣红一人。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对扶余元的安排很是欣赏,当时就借着酒劲,将嫣红拉入怀中,一时间春光无限,满屋子萎靡之音。

扶余元将侍女打发走后,信步走到厅堂外的小院内,恰好有一名小厮前来禀报:“少城主,夫人已经告诉了城主大人,城主吩咐,尽量不要动那两名女子。且看看王谢船队的人有什么表示再说!”

扶余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却是暗自埋怨。前番不知道那两名女子身份,抢了回来。要不是因为那女子恶言相向,倒了二世子的胃口,恐怕早就当场正法了,哪还有这后来的事情。

不过既然已经查到两女居然是王谢船队的家眷,这财神爷的事情,尽量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否则日后还有谁家会巴巴的送钱来。而且那个二世子有了嫣红,早已将那两女子忘得干净。

自然就是早早送回去为上策,只要好言安抚,难不成这姓王的船主还真能让自个赔罪不成?却没想到自己的城主老爹居然贪财如斯,想着借二世子的名头敲上那船队一笔。诶,这哪里是做事的样子?

扶余元心中腹诽不止,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让那小厮回去传话给城主大人,言说这边知道了,务必不会闹出什么岔子出来。

这边小厮刚刚离去,门房上却来人报讯,说庄园外边出现了几伙人,好像还不是一路的。其中有几个人,看着像是城主府的,其他人都是些陌生人,不知是什么来路。

扶余元冷笑一声,自语道:“什么来路?还能是什么来路,将人家家眷扣在这里,人家还不会找上门来么?”

对他而言,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里是北汉山城,不是大隋的地盘。即便那王家谢家在大隋如何了得,到了百济这一亩三分地,是龙是蛇都得给我盘着。不过既然当城主的父亲吩咐下来,想来也只是想贪上一笔钱财罢了。既然如此,何不帮着将事情做得妥贴一下。

想到此处,扶余元叫来两个手下,信步往关押那两个女子的厢房走去。转过两条长廊之后,扶余元来到一处房间外面。门外有四名守卫,将这屋子看的滴水不露。

恰巧门帘一挑,一个仆妇走了出来。看到扶余元,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少城主,那两个女子还是不肯吃东西。”

扶余元面色一沉,没有说话。那名仆妇颇有眼色,赶紧将门帘掀开,让扶余元进去。自己尾随在身后,不敢作声。

这屋子分为内外两间,里面的隔间是卧房,外间是会客的所在。遵照他的吩咐,那两名女子并未上绑,这屋子随她们二人使用。此时一个女子身着翻领窄袖长袍,腰系皮带,一副胡人打扮。正坐在座位之上,脸色虽然难看,但丝毫不见凄凄惨惨的模样。反倒是另外一个身着青裙的少女1,站立一旁,揪着手帕抹着眼泪,正在抽泣个不停。

见扶余元进来,两个女子都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一丝警觉。

“两位姑娘,这次冒昧请二位来我这里做客,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见谅,见谅!”扶余元笑容可掬,语调很是客气。

两个女子依然没有说话。

扶余元呵呵一笑,找个座位径自坐下,仔细观察。那端坐的女子还罢了,另外一个女子却是身子有些发颤,死死拽住裙角,显然心中还是有一些些恐惧的。

扶余元看到桌子上的茶水还是热的,也不客气,直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嘻嘻笑道:“听闻你们大隋江南风情甚好,不知两位是王家,还是谢家?”

那胡人打扮的女子见他如此说话,竟好似与自家人一般,毫无生疏之意。心中一动,也不再沉默。只是略微皱着眉头,低声作答道:“小女子姓王,江南人士。不知少城主此番前来,可是要放我二人出去?”

扶余元朗声笑道:“王家娘子,你且不要着急。这请你二人过来,并非我的意思。这放你二人离开,也容不得我来做主。”

王姓女子有些愕然,随即眼角处流露出一丝鄙夷,嘲讽道:“这里莫非不是北汉山城?还是少城主此刻已经不再是少城主了?”

被这女子讥讽,扶余元并没动怒,反倒是和颜悦色的解释道:“王家娘子,实话对你说吧。你可还记得那羞辱你的公子,他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我们百济的二世子。被你如此羞辱,真要这样放你二人离开,这面子又搁到哪里去?”

王姓女子还未开口,另外一女子插口道:“被打耳光的又不是那甚么二世子,有什么羞辱可言?”

扶余元哈哈大笑,玩味的看着两女,缓缓而言道:“你们隋人有句老话: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白白打了二世子下人两个耳光,这不是羞辱是甚么?难得二世子没有当场打杀了你们,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

王姓女子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我们还应该多谢少城主了。莫非少城主在那二世子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现在来找我们姐妹要好处来了?”

听她说的话中有话,就差没把那讹诈二字说出口了。扶余元也算好脸皮,居然点点头道:“两位说的没错。要不是在下知道二世子喜好,送上舞女当做赔礼,你们当然也不好脱身。不过要想将这首尾收拾干净,恐怕还是需要些代价的。”

王姓女子更是冷嘲热讽:“哦,那就不知道少城主想要些什么了?万一我们手中没有,那可是白费了少城主一番心机了。”

扶余元面庞上突然闪现出一抹诡异之色,随即又消逝不见。看着两人如花似玉的面庞,缓缓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31章 红色珊瑚树

“两位姑娘,说了这么久,都有些口渴了。不如就由在下做东,宴请两位,有什么话,吃喝完毕后再说,如何?”

王若曦,也就是那位王家小姐,正是船主王三爷的掌上明珠,排行为二。自小就聪颖过人,兼之胆子还大,自成年后就不愿待在家中。王三爷又是特别的疼爱她,也就不避族内人的闲话,经常出外经商时带着她。

另外一名女子,正是王若曦的贴身丫鬟珂珂。本名姓袁,从小就服侍这位二小姐,两人宛若姐妹一般。每次出行,自然少不了珂珂随行左右。这次也是两人大意,想着不会出什么大事,身边只是带了两名护卫,就溜下船去,意图到那北汉山城闲逛一番,结果就惹出了这场祸事。

开始时候,这位二小姐也很是害怕,心中甚至早就存了一死了之的念头。不过后来被安置在这屋中,现在又听得扶余元说出这番道理,心中早已安定下来,知道自己姐妹两人有惊无险,顶多要付出一些财货上的代价罢了。

心中既定,肚子就有些提意见了。此时听到扶余元要宴请两人。这王若曦与珂珂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咕咕的声响,不禁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对方。

扶余元心中好笑,不过也不点破,吩咐摆上酒席,就在这房中陪着两人说话。

两人心中有事,吃的也不是很多。略微垫巴一点,王若曦就放下了碗筷,微微一笑道:“多谢少城主的款待。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扶余元脸色稍微有些尴尬,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常态,侃侃而言道:“也不瞒两位。前两日听闻贵船主从倭人那里收购了一株红色珊瑚树,可有此事?”

王若曦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道:“少城主果然消息灵通,我家船主前两日的确收购了那株红珊瑚,视若珍宝。不过那倭人出手之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少城主却得知了这消息,这手段当真了得!”看对面扶余元不动声色,于是继续说道:“少城主既然提到这株珊瑚,呵呵,说不得等我二人回去之后,定将它拱手送上,赠与有缘人。”

扶余元面皮即便再厚,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遂讪讪笑道:“都怨在下多嘴,当时得到这消息后,一时口快,告诉了二世子。听闻这珊瑚长有异象,二世子也颇为心动。无奈船主出手很快,他也只能望而兴叹了。这次与两位姑娘结下过节,本来想一泄心中怒气,对两位不利。在下出于无奈,提到那珊瑚之事。二世子这才点头,不再追究两位麻烦。此事的确有些愧疚,在下实难开口,还请二位见谅。”

哼,说都说出来了,还说什么实难开口,还要让我们原谅你,真是无赖!站立一旁的珂珂心中暗暗痛骂这扶余元的厚颜无耻,但也担心万一小姐不肯答应,两人的处境可就难说了。

王若曦听到此话,心里反而出了一口气。这珊瑚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日王三爷花了大价钱收购这株珊瑚,自己就强烈表示反对。倒不是对珊瑚有什么观感,而是这株珊瑚,长得的确太有隐患了。

直到此时,王若曦依然记得当日初看到那珊瑚的场景。

随着锦盒的打开,一抹红光从盒中闪射出来,闪耀的他们父女二人睁不开眼睛。等到略微适应之后,再往盒中观看,都是大吃一惊。那珊瑚遍体通红,形态竟然好似一条飞天蛟龙一般。更奇特的是,那蛟龙的眼睛,居然是黑色的,就好似两只黑珍珠相仿。

整株珊瑚树形态逼真,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如此这般天然形成的异宝,只配君王拥有,哪里是他们这等人所能觊觎的?那名倭人似乎也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是通过一个可靠的人才和王三爷搭上关系。交易完毕后,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若曦当时就表态说这宝贝坚决不能要,恐怕日后必会连累王谢两家。而他的船主父亲,却被这珊瑚树晃了眼睛,当场呵斥女儿不识货。虽然他口中连连说等回去后就献给当今圣上,但从他的眼神里面就能看出,恐怕贪念一生,再难消除。

此时被扶余元这么一说,王若曦更是下定决心,要将这惹祸的珊瑚树送出去。与她这位二小姐相比,那贪财的船主父亲怎么也会答应扶余元的条件。说起来,她还得感激扶余元才对。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条件自然水到渠成。扶余元也不担心她两人回去后自食其言,他早已经派了不少手下,在码头上严加防范。船队但有异动,他必能第一时间知晓。届时要打要杀,还不是他说了算。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禀告,说王家船主前来求见。扶余元呵呵一笑,对着王若曦一摆手,示意请她一并出去迎接。此时那位二世子正沉醉于温柔乡中,倒也不用担忧他看到王若曦两人。

到了厅堂上,王三爷早已面色铁青坐在那里,手中两粒玉球不住旋转。正自思量,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抬头去看,不禁喜出望外,竟是宝贝女儿与丫鬟同时出现在自个面前。

“曦儿,你,可还好?”王三爷顾不及他人,将王若曦拉到怀中,仔细问长问短。王若曦将自己遭遇娓娓道来,包括那扶余元所提条件也如实说了出来。

王三爷看见女儿无事,铁青的脸慢慢缓和下来。但听到后来,当得知少城主打着二世子的旗号,居然以交出珊瑚树为代价,方肯放走女儿。心头不禁火起,冷冷盯着扶余元,从嘴巴里挤出了一句话:“少城主果然好手段啊。但不知如果我不愿交出那珊瑚树,又当如何?”

扶余元面对王三爷的怒火,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回答道:“船主,莫非你原意为了那身外之物,甘愿牺牲自己女儿不成?照在下看来,船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你也往来百济多少次了,难道没听说过百济二世子的所作所为么?不要忘了,这里是百济,可不是大隋!”

王三爷哼了一声,厉声说道:“百济又当如何,如果惹恼了我们,大隋的战船未必就只会攻打高句丽!”

扶余元哈哈大笑,嘲讽道:“大隋战船固然雄壮,不也是落得仓皇南逃么?船主莫非忘了,前不久大隋兵败萨水,高句丽人可是比起我们百济还要嚣张的很呢。”

王三爷心知肚明,现在大隋绝不会因为这商船与百济开战,为了女儿安危考虑,也不得不从。但对那珊瑚树又着实心疼,遂不再与他争辩,甩袖离开了庄园,这就回去准备那珊瑚树去了。没曾想,王三爷这番怒气冲冲的模样,却是落到了几个有心人的眼中,最后导致了一场更大的麻烦。

王三爷走后不久,扶余元将王若曦两人送回房间,心得意满的告辞而去,等着那船主乖乖的送来那稀世珍宝珊瑚树。如果能好好利用这珍贵异常的珊瑚树,他扶余元的未来将一片光明。想到得意处,扶余元更是开心不已。;

第32章 不打不相识

扶余元正自得意,手下人就来报,说四个隋人前来送礼。心中想着这扶余元还真乖巧,居然如此迅捷。不过仔细问过后知道,其中并没有王三爷在。

扶余元不禁哼了一声,感觉这恐怕是对方不满意自己的要挟,藉此表达情绪罢了。也未来得及多想,吩咐左右将来人带到自己房中。

果然正如他所料,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锦盒,里面想来就是那珊瑚树了。心里不免有些痒,巴不得快些打发走这些人,好让自己认真鉴赏一番。

虽然心中急切,扶余元还是不急不慢的询问道:“怎么,你们船主为何不来?莫非还是不乐意将这东西拱手相让么?”

为首的那个年轻汉子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展眉笑道:“少城主说笑了,船主并没不满。不过,我家小姐现在?”

扶余元虽然不满意对方的警惕心,但看在珊瑚树的份上,也没有追究对方的无礼。将手一摆,身边一名小厮心领神会,出去将王若曦二人领了过来。

王若曦听说船上已经来人,对珂珂笑语道:“阿珂,这般看来。在我父亲的心中,还是女儿重过一切的。”

珂珂也喜出望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也乐呵呵的附和着自家小姐。

出乎两人意料,两人刚走进屋,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屋子里,扶余元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领他们进来的小厮也瞬间被人制住。而挟持扶余元的四人,面容陌生,自己竟然都不认识。

突然看到如此情景,任何人都会被吓得大叫。跟在王若曦身后的珂珂自然不会例外,一声尖叫就要脱口而出。门边上一人反应极快,快步上前,堵住了珂珂的嘴巴。

王若曦却是大胆,见情势诡异,居然很是镇静自若的出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年轻汉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说道:“什么人,自然是隋人!此前看到小姐被百济人欺辱,船主交涉未果。在下担心小姐安危,只好出此下策。呵呵”

王若曦看着那张笑嘻嘻的脸,恨不得将他打个稀巴烂。本来已经说好的事情,又发生这般变化,这可如何是好?心中又有些猜疑,这些人到底是否自己父亲派来的?

扶余元被他们用刀子架在脖子,哪里敢动?方才他一时动意,想先睹为快。没想到这些汉子却是直接翻脸,拔刀相向。最恨的是自己根本毫无防范,身边仅有的小厮还被支使出去了。此时看到王若曦居然说不认识对方,心中不免愤然:“王姑娘,在下可是以礼相待,没想到是这个局面。莫非贵船队真的想刀兵相见不成?”

王若曦还未说话,那汉子用刀背轻拍扶余元的肩膀,微笑道:“少城主,不要啰嗦了。还是照我刚才所说,快些送我们出去为好。否则我这兄弟手上不稳,留个记号就不美了。”

扶余元心中大骇。他一向自诩风流,对面容很是在乎。听到对方恶言威胁,也不敢反驳,恨恨的盯着王若曦,大声叫道:“来人,来人!”

等到外边人进来,扶余元脸色阴沉,直接吩咐道:“准备马车,我亲自送小姐上船。”

一刻钟后,两辆马车驶出了这处庄园。行驶到半路,在那些汉子持刀威胁下,马车突然转向,行进的方向却不是码头。如此一来,王若曦更加肯定,这些人肯定不是她父亲派来的人。

而扶余元则是心中大骇,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如何处置。再往前行,山路崎岖,很是难走。马车一路颠簸,又过了许久才到了目的地。

等到他们从马车上下来,赫然发觉自己好似身处一座兵营相仿。周围都是一些彪形大汉,看其装束,居然都是大隋士兵。从他们身上,一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到了此地,王若曦和扶余元几个人都变得老实了许多,根本不敢多话,乖乖的尾随在那汉子身后。耳边听见沿途士兵口称将军,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的确就是隋军无疑。不过,心中疑惑更深,这些隋兵是从何而来?

扶余元心思转的极快,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更是惧怕。如果果真是从高句丽过来的溃兵,单看这些士兵的彪悍,自己这北汉山城半点防范没有,下场如何,不问可知。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不会如此糟糕。这些人大费周折,将王家小姐搭救出来,所为何事?船队,没错,就是船队。这些人所图的正是那大隋商船,为的是回归中原。

想到此节,扶余元豁然开朗,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深刻的认识,心中也不再慌乱了。当被带入帐中后,那汉子笑语殷殷道:“两位,在下杨戈。用这种办法请两位前来,真是不好意思,还请见谅。”

扶余元呵呵笑道:“无妨无妨。这次能见识到大隋精锐,也是不虚此行了。杨将军,可是从高句丽而来?如果需要在下效劳的,请尽管吩咐就是。”

王若曦诧异的看看扶余元,对他这副嘴脸颇有些瞧不起,鼻中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那汉子正是杨戈。此前胡刀早已查清楚了,王家两名女眷被带到了东南庄园里面,更是看到王三爷先是从城主府中愤懑而出,接着直接闯入那处庄园,最后却是郁闷离开。

杨戈知道这王三爷恐怕是碰了钉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招数。于是带着胡刀等人,假扮成送礼之人,混入庄园见机行事。没想到的是,他们这番作为,恰巧撞对了王三爷和扶余元的约定,居然顺顺利利的见到了扶余元。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杨戈当时做出决定,将扶余元和王若曦挟持回到兵营。同时留下了徐庆与胡刀,吩咐两人带着一部分人,如此这般这般。

一路行来,杨戈与那扶余元攀谈,发觉这个少城主倒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腹中颇有一些见解,心中就有了一些计划。此时见那扶余元侃侃而谈,居然猜出了他们这路兵马的底细,对他更是赞赏。

“少城主,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些什么人。当然也会猜到我们为何而来。看来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啊,在下也算是与少城主有一些缘分了。呵呵,就是不知道少城主能给予什么帮忙呢?”

王若曦有些愕然的听着两人说话,脑子里却是有些糊涂,却也知道此刻也不是能插得上嘴的,在旁边干坐着憋气。

扶余元看看撅着嘴的王若曦,赶忙说道:“杨将军,既然你将王小姐也请到这里,恐怕是想借用王谢两家的船队吧。在下回去之后,自然守口如瓶,对将军之事绝不外传。”

杨戈看着扶余元,似笑非笑:“少城主,看来你诚意还是不够啊。单是王谢两家的船队,在下直接与那王船主打个商量就是,又何必劳师动众,将少城主请来?”

扶余元愕然道:“哦,既是如此,还请杨将军明示,如有吩咐,在下必将竭力而为。”

杨戈哈哈大笑,对他的表态很是满意,沉吟片刻道:“也好,听说附近仁川港驻有百济水军,如果在下想向城主府相借两艘战船的话,不知道少城主能否办到?”

扶余元大为愕然,深感头疼。借两艘战船,恐怕是肉包子打狗。借了出去,想要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第33章 你是大坏人

但此时此地,面对杨戈的要求,他性命能否保全,可就在人家一念之间。当即也只是稍微迟疑下,即刻说道:“既然杨将军看得起在下,说不得就忍痛割爱了。不过,我父子面上还需要掩饰一二,这点还望将军见谅。”

杨戈听后大喜,这索要战船的想法本来就是临时生意,没想到对方还真敢答应下来。要不是对这扶余元观感不错,恐怕只会认定对方是想蒙哄过关罢了。

“少城主,既然你如此爽快,我杨戈事后必有所回报!”杨戈的语气很是真诚,这让扶余元的心里面也好受一些。说实话,扶余元答应这样的条件,所冒的风险是很大的。但是与其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他已经暗中思量过,这些隋军是来自高句丽的溃兵无疑,但其精气神又绝非等闲,光是凭着那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说是一支百战精锐之师也不为过。

面对这样的队伍,冒险得罪,弄个鱼死网破,那可是下策。送两条船出去,不但送走了这群瘟神,更结下了一些善缘,说不定日后还真的有求于他,那也说不定。

于是,就在王若曦和珂珂两双惊愕的眸子面前,两双大手握在了一起。这两个男人,半个时辰前还是生死对头,居然摇身一变,又成了朋友。这匪夷所思的转变,更是让这两个女人看傻了眼。

王若曦生性胆子就大,见他二人犹自商谈借船的事情,将她二人却抛之脑后,心中有气,张口叫道:“喂,姓杨的,你现如今也借到了战船,怎么还不放了我二人?”

杨戈偏头看她两眼,淡淡说道:“姑娘稍安勿躁。这饭是一口一口吃的,等下我再找你说话不迟。”

这句话说将出来,王若曦俏脸顿时通红,心中大怒,这家伙居然敢调戏本小姐!这也怪不得人大小姐生气,就是连旁边的珂珂也听出不对。杨戈这叫什么话,饭一口一口吃,敢情是将我家小姐当成了饭,上赶着还不要,还要等下再吃,有这么说话的么。对着说话的又是个大姑娘,这情何以堪?

杨戈却丝毫没觉出自己的语病,和扶余元商定好计划后,吩咐胡刀余老三,将那扶余元带了下去,一切按照两人计划行事。

至于这个扶余元,倒也光棍,知道现在自己还是人质,哪里都去不了。也就听命写了一封家书,由自己的小厮转交给城主扶余琪。个中厉害关系他已在信中一一挑明。他的城主父亲如果还想保证他的荣华富贵,也只能依照计划行事。

一一安排妥当后,杨戈好像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两个女人。满面堆笑道:“两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还请两位见谅。”

王若曦恼羞成怒,没好气的讥讽道:“杨将军如此劳心,不知现在职位是?”

杨戈淡然一笑道:“在下官小职微,忝为队正之职。还未请教小姐芳姓大名,何方人士?”

珂珂小嘴一撇,快人快语道:“还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将军,不就是一个小小队正么,胆敢对小姐如此无礼。”

这话说得很是无礼,王若曦生怕恼了眼前这将军,连忙拉了珂珂一把,嘴中说道:“珂珂,不得无礼。杨将军不管如何,总是将我们搭救出来,怎可对恩人无礼?还不上前道歉!”

珂珂磨磨蹭蹭的鞠了一躬,嘴里却嘟囔着:“什么恩人啊,要不是横插这么一杠子,现在我们已经上船了。还恩人呢,我看啊,就是一个大坏人!”

杨戈不由愣住,方才他和扶余元谈话,并没有涉及到王家小姐以及那珊瑚树的事情。一直心中认定是自己搭救了这两个女人,回头到王三爷那里也好说话。但听珂珂这么一念叨,似乎全然不是心中所想,当即询问原由。

王若曦也不藏着,将个中实情说出。当然,那株珊瑚树的事情,她并没说出实话,只是说拿出不少珠宝打点。杨戈自然不在意那些什么珠宝,但听她这么说完,也不禁挠了挠头,感觉还真成了自己多事。不过这样也好,歪打正着,还赚了两艘战船。

虽然现在王三爷的船队重要性陡然降低,但杨戈并不愿平白得罪这些世家子弟,脸上带着歉意,诚恳的向王若曦表示道歉,并言之凿凿,请她二人并不用担心。此前,他劫持几人的同时,已经派出了手下,到那船上通知王三爷,明白告诉他已经将他的家眷解救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先行安置在一处安全所在,请他不必担心。

王若曦听他这般说话,最后的那丝担忧才彻底消除。不过看着杨戈那张笑脸,不知怎么就觉得格外生气,与杨戈说起话来,也是话中夹棒,冷嘲热讽。再加上旁边珂珂的帮腔。杨戈根本不是对手,没说得几句,也有些烦躁,对这伶牙俐齿的女子颇有些不满,于是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天色将暗,赶往船队报讯的徐庆悄然回转,将那王三爷的反应回报给杨戈等人。果然不出杨戈所料,那王三爷早已对他们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有了王若曦扶余元两人在手上,也不愁他会玩什么花样。徐庆说出实情,挑明自己这些人马正是从高句丽辗转而来的隋兵,大约四百人左右,需要搭乘船队离开百济,回归中原。

王三爷听完后,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过了好半晌才对徐庆说,一切听凭杨戈做主。但所有的前提是,必须保证王若曦以及船队的安全。如果王若曦少了一根毫毛,他宁肯鱼死网破,也不会为他办事。

杨戈环顾四周,笑着说道:“现在我们的选择有两条,其一是王三爷的船队,其二是那百济的战船。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计划,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这一路来,虽然有渊少支提供的粮草,但连日躲避关卡,更免不了与那高句丽军队直接对抗。终日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这一刻突然听到已经有望脱难,而且还有得选。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很是热闹。

最终,杨戈博采众人之长,制定好撤离的计划。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天明。从城主府中传来消息,城主扶余琪已经答应依照信中安排行事,请务必不要食言,好生对待少城主等等。而王三爷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将船队腾了出来,等待隋兵上船。

随着杨戈一声令下,全队四百余人,分为三队,分别由杨戈,宋尔痴,李洛三人带队,换上百姓服饰,各奔目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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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屠戮江华岛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万里无云,仅有一丝微风掠过海面,荡漾起淡淡的浮影。

往日喧嚣的江华湾码头上,今日却有些寂静。王管事带着几个人,心不在焉的说着话,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山路上瞟去。突然眼睛一亮,远处路面上荡起灰尘,显然是有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王管事急忙迎了上去,到了跟前定睛观看,果然打头的正是胡刀。在其身后,一条条彪悍的汉子次第而行。那些人不苟言笑,虽然身上穿着百姓服饰,但腰间鼓鼓囊囊,不问可知身上自然是带了兵器。

王管事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此时被那些汉子所震撼,竟是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胡刀领着人到了跟前。

“王管事,劳您大驾,等候多时了吧。要不我们这就上船?”胡刀笑嘻嘻的对王管事说道,后者一个激灵,赶忙陪着笑容回应道:“哪里,哪里,胡将军,我家船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请随我来。”

胡刀看看王管事脸色有些惨白,心里暗自发笑,知道这家伙是被自己手下的兄弟吓着了。嘿嘿,不论是谁,要是跟着自己这队人马,转战上千里,从血海中杀将出来,那身上要是缺少了这股子杀气,那还真算是异数了。

这百多名汉子,瞧着人多,与王三爷所乘的巨舫相比较,也就不值得一提了。初一见到这些军汉,王三爷虽说脸上还算镇定,没像王管事那样无用,但心中还是被小小震撼了一把。非但如此,心中更是暗暗犯了嘀咕:将这些人放到船上,该不会是引狼入室了吧。

思及至此,王三爷拉着胡刀追问道:“胡先生,现在我家小女在何处?不知何时我父女二人才能够相见?”

胡刀见他前倨而后恭,暗自得意,拖着长腔说道:“三爷,兄弟只是奉命行事。大小姐现在何处,何时登船,恐怕要等我家将军来了才会知道。三爷且放宽心就是。既然我家将军答应护你女儿周全,自然万无一失。”

王三爷也没有办法,只好按着胡刀吩咐,指挥船队启帆,顺着江华湾航道,一路往江华岛上开去。

与此同时,杨戈宋尔痴带着两队人,身穿百济士兵的服饰,跟在扶余元余少城主身后,正在等待百济水军统领洛重山的到来。昨天临近黄昏时候,城主扶余琪已经拜会过水军统领洛重山,言说自家儿子想去倭国一趟,还请洛统领相助两艘战船,以护送前往。随身带着若干珠宝,一并送与洛大统领。

这水军统领洛重山一向贪财好色,见扶余琪城主如此客气,更有重礼送上,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满嘴应承下来,许诺明早派两艘战船随行,护卫少城主安全。

这洛重山果然未曾失信,人还没起来,命令却是早早的发布下去。杨戈等人并没有等太长时间,两个百济水军小校已是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拜见过扶余元之后,拱手施礼,请余少城主即刻登船。

扶余元看一眼杨戈,见其不动声色的点头示意,也不敢怠慢,手臂一挥,后面两队人马鱼贯而入,不出十多分钟,两队人登船完毕,扬帆出了仁川港,径自往江华岛方向开去。

其中一艘战船上,扶余元已将随行的百济水军将领召集到一起,说有些重要事情,要叮嘱一二。那些将领早就得到自家统领嘱咐,一路之上,一定要听从余少城主的安排。不可擅自做主。到了扶余元舱房内,这才知道,他们这两艘战船,还要先去江华岛,等到汇集另外一家船队,再行出航。百济水军自然听命行事,毫无异议。

没多久,战船驶到了江华岛上一处偏僻的码头,前面果然有一支船队正停泊在那里。但让这些百济水军奇怪的是,这支船队貌似是大隋商船,心中诧异,难道这商船就是要一并去往那倭国的么?

不等这些水军想明白,扶余元已是下令,吩咐所有百济水军先行下船,在那岸边集结,他另有要事宣布。那些水军心中不安,但也不敢违抗少城主的命令,纷纷下船,按照队形聚拢在一起。

这两艘百济战船上,统共也就是不到百人,只是充当水手罢了。那洛重山虽然贪财,不过也不敢拨出重兵护卫,不过是碍着扶余琪的面子,勉为其难的派出两艘战船罢了,这人手上就不够齐整。没想到,他这点私心,倒是间接的帮了杨戈的大忙,替他省了不少功夫。

待到那些百济水军集结完毕,正巴巴的等待那位余少城主训话,甚至有的人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想着这少城主该不会是先来打赏众家兄弟的吧。谁也没想到,等到的不是赏银,而是阎王爷夺命的帖子。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在聚拢水军的两侧山坡上,突然闪现出不少人影,手持弓箭,居高临下往那些水军射去。一时间,箭矢如雨般泼到了那些水军身上,惨叫之声,响彻码头。

两轮箭雨完毕,那些水军已是所剩无几。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人,更是收起弓箭,拔出腰间钢刀,挨个翻找,务必不让一名百济水军漏网。

扶余元站立在战船甲板之上,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那处修罗场,许久没有动弹。待到码头上那些士兵整理完现场,将所有尸骸装入早就准备好的麻袋之中,丢入大海后,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作孽啊,真是作孽。扶余元啊扶余元,你对不起这些兄弟啊。”

杨戈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这不过上百人的性命罢了,少城主,如果这些人的性命,能换回来你北汉山城众多百姓的性命,你觉得他们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扶余元重重的击打一下船栏,手上关节处渗出一丝血迹。他恍然未觉,扭头对杨戈道:“杨将军,这次我甘愿当了百济罪人,他日,如有所求,希望将军能援手相助!”

杨戈慨然点头道:“少城主尽管放心。日后如果你我对决沙场,我杨戈定会护得你全家的周全就是。今日之诺,我杨戈终生难忘,绝不反悔!”

距离他们约有二十步远,两个面貌异常清秀的士兵亲眼目睹了码头上的这场屠杀,惊骇莫名。隔了一会才觉得血腥扑鼻,顿时呕吐不止,身边士兵却也不相帮,任凭他二人吐个没完。不消说,这两人,正是那王若曦及珂珂主仆二人。为了方便,两人装扮成了士兵模样,混杂在杨戈身边。没曾想,这船还没开行,已是上演了一场屠戮。这两人胆子纵使再大,也无法接受这般场景。顿时吐了个昏天黑地,大大的在众人面前出了一个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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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北上还是南下

按照杨戈和扶余元商定好的计划,扶余元自然要在外面躲避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再随船回来即可。自然,在众人面前,他此行运气不佳,途中遇上海上风暴,自然船毁人亡。比较运气的是,少城主扶余元意外被大隋国商船搭救,这才幸免于难。至于船上其余水手士兵,自然命葬大海。

此番言论,足以打消旁人对他的怀疑,自然那两艘战船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水军那位贪财的统领大人,如何善后就不用城主府来操心了。

还有那位二世子,搂着美人睡了一觉后,扶余元已经出海。虽然此举让他甚是不满,不过看在余家奉上的美貌舞娘份上,自然心得意满,哪里还管扶余元不告而别的小事情,更别提那打过手下耳光的两个女人家了。

话说这支船队行驶到中途,一路之上虽有些小风浪,还好有惊无险,平安渡过。船行两日后,杨戈心里开始纠结起来,北上?还是南下?这两个选择终究还是摆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王三爷的船队一路南下,直到东海郡。这是最为安全的路线,恐怕对手下兄弟而言,也是较为期待的事情。但对他个人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的他,貌似手下有四百多人。但论起职位,仅仅是个队正。恐怕到了隋朝地面上,这些兄弟做鸟兽散,各归本营。一没实力,二没名气,他能有什么可以凭借的?

更何况现在虽然和那王三爷相谈甚欢,但是此番行事,不管怎样都是存了挟持其女儿的心思。单凭他世家子弟的名声,被人如此欺辱,都是断然不能接受的。说不定到了东海郡,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己这条小命,还真就难讲了呢。

如果北上回归身弥岛呢,凭着之前所立功劳,在身弥岛上也算是有一些地位的。日后再立新功,有了一定实力后再论其他,这才是长久之计。不过眼下却有一个问题,那四百士兵能否听命自己,甘愿随自己到身弥岛上?

此外,要想北上,必会途径椒岛海域。如果不巧遇上孙立的船队,恐怕万事俱休矣。前些日子,从孙立那里硬生生夺走两艘战船,让那孙立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口恶气必然发泄到他身上,诶,难啊!

杨戈左右为难,召集手下心腹,询问对策。手下将领还算不错,异口同声说但听杨戈吩咐。就是那宋尔痴,居然也甘心情愿留在杨戈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但是谈起那孙立的威胁,众人却争论不休。宋尔痴放言直接冲过去,这海面广阔,难道还没有一条逃生之路么?

随即李洛反驳道:“孙立手下战船无论数量规模,还是水手操纵战船的能力,都比我们要强许多。若是真个放开手脚拼斗,恐怕连逃走都不容易。”语调之中隐含嘲讽,讥笑宋尔痴不懂海战。

两人各有支持,一时难以决断。杨戈听得郁闷,推开舱门,竟是独自走到了甲板上。迎着海风这么一吹,淡淡的鱼腥味冲入脑海之中,杨戈不由吐出口恶气,心中郁结消解了大半。

“杨将军,没想到,居然还有雅兴看海?”一个声音突兀传来,正是那谢家公子哥谢英超的语气。这位谢家公子原本在王三爷的巨舫上做客,但昨日却突如其来的恳求到杨戈座船,言之切切,说与杨戈胡刀等人相谈甚欢,想多多交流一番。杨戈没奈何,也只好同意。

听到是他的声音,杨戈并没回头,依旧遥视远处,淡淡回道:“谢公子,怎么没在舱内吟诗作赋,也有这番雅兴看海啊?”

谢英超将身子靠了过来,看看杨戈双眉紧锁,不由笑道:“杨将军,可是为那孙立犯愁?”

杨戈霍然转身,一双鹰目闪出两道寒光,紧紧盯住谢英超,良久才道:“谢公子,此话怎讲?”

“杨将军如此看着在下,仿若寒冬腊月,叫人如何说得出口?”谢公子嬉笑一声,看对面杨戈面色渐缓,这才继续说道:“将军心中所想,无非是北上还是南下罢了。这如何选择,想必早有定计,不必在下多言。不过若是北上,必然逃不过那孙立所把持的海域。如果在下所想不差,将军恐怕与那孙立有一些过节,自然不敢落入其手。不知,在下这番猜测,可算属实?”

杨戈没想到,对面这薄弱书生,居然将他心思一语道破。当然,手下将领无意中泄露出去,也可能被他知晓。不过,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看来这公子哥还是有些想法的。

杨戈原本阴沉的脸色逐渐融化,突然朗声笑道:“谢公子,没错。在下正是为了此事发愁。公子雄才伟略,必定早已胸有成竹,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谢英超眼珠一转,呵呵笑道:“杨将军果然是豪爽之人。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将军能够帮忙。”

杨戈心中咯噔一下,不知这个公子哥会有什么事情能求到他的头上,于是试探着说道:“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必不负公子所托。”

谢英超闻听此言,先是躬身施礼,随后说道:“大隋兵败,我汉室儿女无不顿首垂足。正所谓,功名但从马上取,谢某不才,甘愿听命将军麾下,剑指辽东,以偿毕生心愿。还望将军成全!”

杨戈顿时愣住,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书生居然还存了这般心思,不免心中钦佩。但也存了一些轻视,心中暗想,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单薄身板,莫要到了战场上尿了裤子。

心中着实不愿带上这书生累赘,遂找个借口道:“战场无眼,谢公子乃是世家子弟,又怎可甘冒奇险。在下要是答应下来,日后若有损伤,让在下如何面见公子双亲?”

谢英超好似看出了杨戈的心思,哈哈大笑道:“杨将军,可是担心在下的身手?你尽管放心就是,等闲之人,三两个还是能对付的了的。”

杨戈将信将疑,正待说话,胡刀一溜小跑过来,禀报说王三爷有要事相商,请杨将军过去一叙。

王三爷有要事相商?杨戈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看向谢英超。后者连忙摆手,表示毫不知情。

“也罢,正好与王三爷攀谈一番,也该决定如何选择了!”

杨戈带上宋尔痴与胡刀,自然还有那位谢家公子,登上了王三爷的巨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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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胡刀的上半身

待杨戈等人缓步踏上巨舫,王三爷热情相迎。态度之热忱,让杨戈颇觉得奇怪。照理说,这王三爷好歹也是这船队主事之人,又何必对他这小小队正如此客气,莫非另有所求?

此时王三爷早已吩咐手下,将会客厅收拾出来,摆下了宴席。那位大小姐王若曦端坐在宴席西侧,与身边服侍的珂珂正说着笑话,见到杨戈等人进来,脸色一凝,笑容顿时没了。

杨戈并不在意,拱手道:“大小姐也在,杨戈这里有礼了。”

王若曦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并没作答。王三爷见女儿这般冷漠,心里奇怪,口上却责怪道:“曦儿,怎么如此没有礼貌。要不是杨将军搭救,你还能这么安稳坐在这里么?”

王若曦这才微微欠身,敷衍着还了礼。旁边的珂珂却小嘴撅起老高,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杨戈呵呵笑道:“三爷不必多礼。说起来还是杨戈鲁莽,不知道三爷已经心有成算,心中焦急,不管不顾的从中间插了一杠子,差点误了三爷的大事,多有冒犯。还请三爷恕罪!”

王三爷打个哈哈,连连摆手道:“杨将军说哪里话来。当日要不是将军出手,只怕我王家赔上再多珠宝,也未必能成的。说起来,老夫还没好好谢过将军,真是失礼了。”

谢英超听他二人你言我语,好一阵客气,早已不耐烦,插口道:“三叔,杨将军,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放着这好酒好菜不用,说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做什么?来,来,杨将军,快请入座。宋将军,请入座。”

这两日航行,两方面自然对彼此都有所了解。对这次来的宋尔痴宋将军,王三爷已在私底下探过底细,知道他乃是旅帅出身,比杨戈还高了一级,不知为何却甘愿听命于这个小小队正,想来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不过王三爷却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二人入席,连带着胡刀也混个座位。谢英超更是来回张罗,好似主人一般。反而是身为主人家小姐的王若曦,脸色淡然,没有过多的客套话说。

酒过半巡,席上众人吃个半饱,闲聊之时就扯到了这高句丽上面。

王三爷抚须长叹:“可惜老夫垂垂老矣,再不能舞枪弄棒。倘若年轻二十岁,必将追随圣上,讨伐那高句丽小国。血战疆场,此正是男儿汉本色!”

杨戈等人自是随声附和,连连称赞王三爷廉颇未老,在这海路上纵横四方,也属英雄豪杰。胡刀喝的兴起,更是扯开话头,讲起他们之前血战故事,慷慨激昂,更助酒兴。

王三爷听得兴起,不禁扼腕长叹:“可叹老夫膝下没有男儿,否则定让他报效朝廷,建功立业!”

旁边坐着的王若曦却不爱听了,哼了一声,嘲讽道:“可惜了那许多大好男儿汉,就为了那一个人的千古声名,却断送在异国他乡。”

王三爷听得真切,脸色顿时一变,连连呵斥道:“女孩子家胡说什么,这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家不要多嘴。”

王若曦胸中郁闷更甚,娇躯一扭,长身而起,点指着杨戈道:“难道不是么,这位杨将军,只不过一声令下,一百来号人就被乱箭射死。他们又不是高句丽人,与你无冤无仇,就这么活生生的死掉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半分愧疚?”

杨戈被她当面指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王三爷眼见场面情形突变,心里叫苦,后悔不该叫若曦出来。但现在已是没奈何了,只好板着面孔对自家女儿厉声道:“若曦,你说什么呢?还有没有把为父放在眼里?”

王若曦不敢反驳,哼了一声,愤愤坐下。王三爷转过头,对着杨戈挤出一丝笑容,正要赔礼。突然旁边胡刀蹦了出来,大声喊道:“王小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真是妇人之仁!”

王若曦不敢反驳他父亲,但对着胡刀却毫无惧色,冷笑一声道:“妇人之仁?总比那屠夫要强了许多!”

王三爷看女儿的话越来越不中听,生怕杨戈这些军爷生气。要是对方一怒之下,他这船队恐怕难保。当即拉下脸来,痛斥王若曦:“丫头,这里不用你陪了,回房去!回头再找你算账!”

不待王若曦回应,就听得杨戈阴沉的嗓音响起:“且慢,大小姐不用离开,在下有话要说。”

王三爷心中惴惴不安,勉强笑道:“杨将军,这,这...”

杨戈压根不理会他的说话,目不转睛盯着那王若曦,好半天才道:“大小姐,既然说到这刀枪之事。也罢,今天就让你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

“胡刀,脱掉你的上衣!”

在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不知道杨戈这是何意。王若曦身为女儿身,自然有些恼羞。但是心中也有些好奇,想知道杨戈这闹的是什么幺蛾子。胡刀却是扭捏起来,张口结舌道:“将军,这,这个,不太好吧?”

杨戈高声喝道:“叫你脱,就麻利点。婆婆妈妈的,你以为自己是娘们么?”

胡刀被他一激,将心一横,把上身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的肌肤。王若曦和珂珂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注目。耳边却听见自己的父亲在旁边惊呼的声音,放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东西。

王若曦好奇心起,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大着胆子将手挪开一条缝,看向那胡刀赤裸的上半身。这一看,不由发出一声尖叫,两手不自觉的拿了下来,盯着胡刀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满眼骇色,脸色已是变得煞白。

珂珂也不例外,听到小姐惊呼,自然将手拿开观看,瞬间也是尖叫出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胡刀精赤的前胸后背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类疤痕。长短粗细,横七竖八的分布前后,看上去的确骇人。最为恐怖的是前胸一道刀疤,斜着划过肩膀直到心口位置。皮肉虽然已经长好,但是皱皱巴巴的,显然是当时刀伤太深导致。

杨戈站起身,走到胡刀身边,点指他的身体,大声喊道:“大小姐,你可要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眼中的屠夫,这一道道疤痕,每一道都是从生死悬崖上爬了回来,每一道都是和高句丽人那些外族血战导致。这些将士出生入死,换来的是什么,是我们炎黄子孙的疆土不失,是你们这些人的醉生梦死。哼,屠夫?你根本没有资格评价他们!”

整个会客大厅里面,一片寂静,只有杨戈高昂的声音在回荡。好半天,王若曦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我,我....”

杨戈也不等她把话说完,吩咐胡刀穿上衣服,对王三爷说道:“三爷,多谢款待。如有什么事情,晚上请到在下船上,届时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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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王谢的橄榄枝

杨戈带着人扬长而去,王三爷顿时傻了眼。

要知道,今天他请杨戈等人过来,可是有要事相商的,结果被宝贝女儿几句话,演变成了这般后果。一腔愤懑,全撒在了王若曦头上。王大小姐见势不妙,早就躲回了闺房之中。

谢英超看着王三爷满脸郁闷,也不好直接追着杨戈离开。稍等他情绪平静,这才劝解道:“三叔并不用担心,杨戈这人一时气愤罢了,到晚上之时,三叔好言说上几句,这话也就说开了。”

王三爷叹口气,沉声道:“也只有这样了。诶,若曦这丫头,当真不让人省心。都这般大姑娘了,还是如此疯疯癫癫,将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随即醒悟到有些不对,这话当着谢英超这小辈可不能乱说。于是咳嗽一声转了话题,询问道:“小谢,这两日你在那杨戈身边,感觉如何?”

谢英超挑起大拇哥,连声赞叹道:“三叔,这个杨戈,虽然只是个队正,但手下官兵对他极为敬服。而且这些士兵,个个都有杀气。如果没有一些血战,断不会这样。而且据小侄了解,除了其中三十多斥候是早就跟随在杨戈手下不提,另外三百来号人都是后来收容的溃兵。但现在看来,精气神十足,哪还有打了败仗的模样。可见这杨戈,在收拢人心和整治军队方面都很有一套,绝非等闲之辈。”

王三爷点头之余,心中一动问道:“小谢。依你看来,这个杨戈,有没可能投靠我王谢两家?”

谢英超沉思片刻,断然摇头道:“绝无此种可能,我曾经与他交谈,发觉此人心思慎密,而且志在辽东,希冀在此地建功立业,这就不是我们王谢两家所能控制的了。”

“哦,既然不能收归门下,那你不妨和此人多多接触,结下一些善缘也好。可惜被那丫头捣乱,诶,想起来就生气。”王三爷又皱起了眉头,在室内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小谢,方才你说,杨戈志在辽东?莫非他不想回归中原?”

谢英超点点头,将他了解到的详细情况说了出来。王三爷这才明白,原来这杨戈是奉命行事,还有一个王猛占据了身弥岛,图谋袭掠高句丽,想明白此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谢英超大惑不解,不知这三叔为何发笑,遂问了出来。王三爷微笑道:“原本三叔我想宴请杨戈,就是为了他手下这些士兵。如今既然他不愿回归中原,难不成这些士兵都没有了回去的心思。我看不见得,如果弄得好,为我王谢两家招揽百余名壮士,恐怕也不是难事。”

“原来三叔打的是这个主意。”谢英超恍然大悟,随即拍掌称赞道:“果然好手段。三叔这招趁火打劫,运用的可谓老到。”

王三爷轻打了谢英超两下,笑道:“小谢,还敢讥讽你三叔?嘿嘿,等回去后告诉你父亲,看他怎么收拾你。”

谢英超被他这么一说,肃然起身,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王三爷笑道:“莫以为你这样,三叔就会帮你瞒过你父亲。”

“三叔,小侄这般大礼,其实另有原因。此次瞒着家人北上,原本小侄就存了一番心思。恰巧遇上杨戈,更是让小侄坚定了信念。三叔,小侄已经下定决心,随杨戈留在身弥岛。不建功立业,绝不回去。”

王三爷被他这话吓的站了起来,急道:“这哪里使得,万一有什么事情,这让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还想再劝,不料谢英超打定了主意,无论他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好熄了这个念头,无可奈何道:“小谢,三叔知道,你们房中这些年过的不是很顺心,你有这番念头倒也不算错。只是这辽东地面凶恶异常,你可千万要小心才好。”

谢英超拱手谢过三叔,嘻嘻笑道:“三叔,你同意就好,否则小侄又要溜之大吉了。其实三叔你也知道,小侄我也算从小习武,虽比不得二哥聪慧过人,文武双全。但还是有一些自信的,等闲之辈轻易近不了身,否则也不会轻易说这大话了。”

王三爷暗叹一声,不再说话。其实谢英超负气出走,多半受了这位二哥的影响。他父亲本就是谢家庶子出生,一声碌碌无为,并不受谢家重用。平日里更是以谢家最杰出的老二为样本,来训斥谢英超。谢英超这才一走了之,意欲凭借自己能力闯出一番天下,也好让老父亲在谢家人面前添些光彩。

待自己心事已了,谢英超想到方才三叔考虑之事,不禁开口道:“三叔,你想招揽这些壮士,此事倒是不难。据小侄所知,杨戈此人最重承诺,此前答应过手下,如果有想离开的尽管开口,他绝不阻拦。只要三叔提供的条件够有诚意,小侄想,杨将军也不会为难的,甚至会帮忙一二也未可知。”

王三爷大喜,如果真能招揽这些百战之士,那可真是无往而不利了。当下与谢英超商议细节,准备晚上与杨戈详谈。

傍晚时分,王三爷与谢英超携手登上杨戈座船。坐定之后,直接询问杨戈有何打算,北上还是南下?

杨戈早已召集手下兵将,宣布说要返回身弥岛,为大隋将士报仇雪恨,更要建功立业,博一场富贵出来。如果有谁执意回归中原,他也绝不阻拦,并且会委托王三爷,将这些回去的将士捎带回去。

手下将士早有耳闻,这几日来也有不少人被杨戈等人所鼓动,甘心情愿留下来,共同博一场大富贵。其中多数都是一些凶顽之徒,手上有些能耐,更是习惯了那舔血生涯,知道回去后也未必有多大好处,还不如留下来,追随这位杨将军,说不定来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已是厌倦了连日厮杀,情愿回去过那平凡安定的日子。对这些人,杨戈也做出了承诺,并不为难对方。

因此,为这些回乡将士着想,杨戈郑重其事的提出,希望王三爷能够代为照看,将这些人带返中原,他杨戈没齿难忘。

王三爷与谢英超对视一笑,正中下怀。当即向杨戈征求建议:“杨将军,如果贵手下想返归中原,老夫不过是举手之劳,当然可以帮忙。不过,老夫却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帮一个小忙。”

杨戈不禁诧然,疑惑的看向对方。王三爷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杨将军,我王谢二家祖居江南,家大业大,这人手上面不免有些欠缺。将军既然有手下原意回归中原,老夫心想,能否为我王谢两家引荐一二?”

杨戈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到这是好事,于是不假思索道:“三爷,却不知需要多少人手,主要做些什么?能否告知一二?”

王三爷见杨戈动了心思,连忙解释道:“杨将军,这人手嘛,自然是越多越好。至于这酬劳,呵呵,老夫可以打个包票,绝不亏欠各位壮士。”

江南王谢两族,那可是大隋鼎鼎有名的世家。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门路,现在就摆在眼前。杨戈甚至都有一点点动心,呵呵。凭借自己本事,恐怕这待遇也不会低吧。呵呵,这当然是说笑了,杨戈的心思,又岂是这世家能束缚的?

于是满口答应下来,为王谢两家代为说项,至于有多少将士原意,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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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身弥岛内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终决定继续追随杨戈的将士,居然有二百八十人。其余的一百多人,大部分都接受了王三爷开出的条件,被他收归门下,从此作为王谢的从属,只有极少数人选择了自谋出路。

这个结果让王三爷非常满意,自然投桃报李,依照谢英超的建议,不但给杨戈所部提供了数量不少的粮草装备,而且信誓旦旦表示:等回到东海郡,将禀告家主,定期为身弥岛送些给养。

除此之外,最让杨戈担忧的事情也被谢英超解决了。王三爷提议,将杨戈所属两艘战船乔装改扮成商船,挂上王谢船队的旗帜,沿着山东半岛海域绕过椒岛海域,再回归身弥岛。这样航线虽然拉长,但是安全系数却大大提高了。山东半岛那边虽然有一些隋朝水军船队,但冲着王谢家族的面子,势必会给些面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出来。

杨戈大喜过望,麻烦没了,还拉上了一个有力的强援在背后支持。这样的好事是打灯笼也难找的,而他付出的不过是举手之劳,顺带着还解决了一路追随的百余名老兵的出路,真可谓皆大欢喜。

三日后,身弥岛西侧,一艘战船正飘荡在海面上。

王思晨脸色阴沉,呆在甲板上沉默不语。这几日,他的心情很是不好,对目前身弥岛上的局势颇感担忧。自从杨戈黄汉带人登陆救援,陆续有千余名隋军来到岛上。但岛上的实力不增反减,原因无他,正是内耗所致。

眼下这身弥岛上,可谓是错综复杂。岛上军兵大约两千来人,但各有统属,互有不服。经过一番整合之后,王猛的实力自然最为雄厚,约莫有八百余人。其次就是周文博,虽然人数只有四百余人,但掌握了最为关键的水军,与王猛两人水陆配合,相得益彰。不过让两人头疼的是,那后来的曹齐生与任兴国,手下也各有三四百人,势力也算不小。

王猛与周文博已经几次召集心腹商议,想将曹任两人拿下,兼并其部属。但曹任两人也是很有警觉,出入营门都是带着不少亲兵。而王猛顾忌着军心所向,也不愿落人口实,引来两军斗殴,那就大事去矣。

王思晨想到这些烦心的事情,不觉有些苦恼。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背后,双手抚上他的肩膀,柔声道:“将军,天高气爽,何苦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烦恼?”

王思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将身后女子拉到面前,低声道:“哈琳娜,原本想万众一心,能一展胸怀。现在这身弥岛上,却是这般情形,诶,堂堂将军,还不如你一名女子,来的爽快,让你见笑了。”

那女子,正是哈琳娜。自从隋军在身弥岛上驻扎,往部落里面跑的最勤的自然是王思晨,有事没事围着哈琳娜转悠。几日下来,哈琳娜对他也有些心动,而哈木提长老也乐见其成,为两人大开方便之门。

这段日子,王思晨心中但有烦闷,总要带哈琳娜出海一行。有美人在旁,心情也有些缓和。两人正自调笑,桅杆上一名负责查探的小兵突然大声叫道:“将军,东南方向有两艘战船,向我们这边开来!”

王思晨突然一愣,随即站起身来,吩咐哈琳娜回舱中等待。然后凝视远方,发出了战斗警戒的命令。

随着远处来船的不断接近,王思晨看的清楚,对面两艘战船虽然挂的是大隋战旗,但这战船的模样规格,却并非他熟悉的隋军战船,遂心中一紧,莫非是百济人?还是倭人?

很快,对方发过来旗语,表明身份,还真是隋军!王思晨很是纳闷,心中还在猜疑,但随即眼神被对方船上出现的一个人影所吸引,顿时惊诧莫名,更是不由自主的擦擦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再看个仔细后,突然惊喜的大叫道:“杨戈,那是杨子,杨子回来了!”

顿时船上欢呼声震耳欲聋,这艘战船上大部分都是王思晨的手下,也有几人是从河沙城被救出来的水军兄弟,对杨戈的声名自然比较熟悉,对他置身险地救援败兵的行为,也很是佩服。此时见到对面战船上居然是杨戈,心中之欢喜,自不用说。

双方汇合在一起,杨戈登上王思晨的座船,两人拥抱在一起。

“杨子,你这是从何处来的,怎么还拐来了两艘战船,该不会是百济人的吧?”互相问候两句后,王思晨连忙询问别后的具体情形。

杨戈做出一副痛苦状,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啊!”还想吊吊王思晨的胃口,突然看到船舱里面冒出一名美貌女子的脸庞,不由诧异道:“哈琳娜?王将军,好手段啊,这才几日不见,你就抱得美人归了?”

王思晨老脸一红,讷讷道:“哪有此事,不过是哈琳娜在岛上无聊,央求我带她出海一游罢了。杨子,你可别乱说话哦”

哈琳娜却比王思晨要爽快的多,见到杨戈,也是颇为欣喜,跑了上来,好奇道:“杨将军,听思晨说你前些日子登陆,但总也不见你回来。每次询问思晨,他总不高兴。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杨戈看他两人说话间眼神飘来闪去,就知道两人关系恐怕非浅,遂调笑道:“哈琳娜,你家思晨怕你惦记着在下,移情别恋,是以不告诉你在下的去向。”

哈琳娜娇羞不语。王思晨却捶了他胸口一下,哈哈大笑道:“杨子,你可真会调笑。对了,你还没说说,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当兄弟的连续一周,带船在沿岸接应,却始终没有你的音讯。诶,真以为你....”

杨戈颇为感动,不禁也改了称呼道:“王兄,说来话长,还是等上岛见了王将军再行细说吧。”

王思晨也知道这里并非说话之所,当即发下号令,指挥三艘战船,驶入身弥岛。上岛之后不久,王猛已是得到了讯息,喜出望外之余,带着众位将领出营相迎。即便那跋扈的曹齐生,听说杨戈意外归来,也想起了昔日他搭救自己的恩德,也带着手下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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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共创大局面

杨戈与王思晨随口说笑,已是来到了营门之外,却看到王猛等人亲自迎了出来,不免小小激动了一把。感动之余,也不敢妄自托大,急忙快走几步,拱手施礼道:“将军,末将交令!”

王猛满脸笑容的扶住杨戈肩膀,上下打量两眼,随即哈哈大笑道:“杨子,你平安归来,大哥我就放心了。哈哈,今晚三军休息,大摆筵席,为杨子接风洗尘,不醉不归!”

杨戈连忙称谢,接着将宋尔痴以及所带兵将引荐给王猛诸人。众人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眼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此时才注意到了杨戈背后的那近三百名将士,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暗自赞叹。这三百人笔直的站在杨戈身后,脸色肃然,隐隐露出一股杀气。这,这绝对是精锐之师啊。

王猛更是欣喜若狂,加上杨戈这股生力军,他们这方面的实力大大增加,更增添了他的话语权。哼,哼,曹齐生,任兴国,倒是看你们还要嚣张到什么时候?

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时的曹齐生看到这三百精锐,心中震撼。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杨戈道:“杨兄弟,还记得曹某么?当日我们二人携手攻打坞堡,对你可是钦佩的紧呵。”

杨戈当然记得这位曹校尉,也不敢怠慢,忙抱拳示意。与众人寒暄已毕,一并来到了议事大厅。

坐定之后,杨戈如实将种种遭遇讲述出来,众人无不兴叹。千里转战,与高句丽人斗智斗勇,非但自身没有伤筋动骨,反而借机收拢了这许多兄弟,通过血战练就出一支精锐之师。这等功绩,在座诸人都啧啧赞叹不已。

当说及与江南王谢船队议定的条件之时,王猛不禁愣住,随即醒悟过来,长身而起,大步跨到杨戈身旁,紧张的询问道:“此话当真?那王谢两家真如兄弟所言,会为我身弥岛提供给养?”

杨戈呵呵笑道:“将军,的确如此。当然王三爷说了,这给养并非无偿提供,而是我军用这辽东地带的特产等换出来的。”这句话听着冠冕堂皇,但在座诸位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无非是一种托词罢了。

王猛用力一拍杨戈肩膀,赞叹道:“杨子,你真是我王猛的一员福将。既然有王谢两家在后支持,我身弥岛更无后备之忧,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哈哈!”

周文博等人也纷纷赞同,一时间,营帐内欢声笑语,十分的融洽。

不过其中一人心情却是有些忐忑,正是那校尉曹齐生。见到如此场面,心里翻山倒海一般,比较着自己的处境。他并不同于那世家子任兴国,如果就此回返中原,败军之将,前景未必光明。反倒是留在此处,凭借着手中数百人马,以及自身武力,还可能有一番作为。

前一段时间,曹齐生自持校尉身份,不愿低王猛一头。又听得底下传言,说那王猛是校尉不假,但大战前夕已是被撸到了小小队正。这才心生不满,一心觉得自己才是当仁不让的老大,至少也应该平齐才对,这才任由手下放纵不管。

但现在随着杨戈回来,岛上局面大有不同。自己的实力,恐怕已经不算什么了。诶,形势逼人,不得不低头啊。

曹齐生站起身来,端着一杯水酒,来到王猛面前,恭喜道:“王将军,杨戈此番回来,大涨我军士气。在将军带领下,身弥岛必然兴旺发达,有一番大作为。如有所需,曹某愿协助将军,共创一番大局面。”

没想到曹齐生这时候突然服软,王猛也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对曹齐生的表态也心知肚明,知道他也是没办法,今日如不表态,他日下场恐怕就不好说了。遂挽住曹齐生的胳膊,亲热异常的笑道:“曹将军客气了。有将军相助,王猛深感荣幸。来,王猛敬将军一杯。”

随着杨戈归来,曹齐生突然服软。这般情形落在帐中诸人眼中,心中就各自起了思量。

左文龙哈哈大笑,也举杯相庆。在他看来,王猛整合全岛,已势不可挡。缺少了曹齐生在旁相助,任兴国跳梁小丑耳,不足一提。

周文博在旁冷眼观瞧,一言不发。此前曹齐生与任兴国对王猛不满,更是纵容手下滋生事端。这其中,也是有他周文博的一些手脚。

王猛对水军一直虎视眈眈,拉拢王思晨等将领。他早有耳闻,不过看在旧日情面以及大局上,隐忍不发。见曹任两人捣乱,自然乐见其成,最好弄个三败俱伤,他再出来收拾局面,那样最好。否则凭借他与王猛两人的实力,就是强行火并,也不虞生什么事端。

可惜的是,王猛竟然一直忍让,让他的心思也一再落空。岛上因此也维持了一种微妙的默契。没想到,杨戈回来了,还带来了三百名精锐。依仗这股力量,王猛一举夺回了主动权。曹齐生服软,拱手自承部属,从此之后,恐怕他周文博再难以遏制王猛了。

不提当权诸人如何想法,单表杨戈。这场宴席下来,军中将领感其仁义,皆来敬酒。杨戈酒量再好,也抵挡不住。几轮酒喝罢,已是昏昏醉倒在地,被左右送回到了自家房中。

萨水南岸,一场血腥的遭遇战突然发生。成千上万的士兵在各自的将领指挥下厮杀在一起。那些隋兵已是饿了几天肚子,早已筋疲力竭,坚持片刻后再也不支,转瞬间已是兵败如山倒。杨戈左劈右砍,杀出一条血路,狂奔而走。随着人潮逃到一处山坡。前面突然出现了高句丽大批骑兵,宛若凶神恶煞一般,冲他们扑了上来。

杨戈嘶哑着嗓子,把心一横,手持着钢刀就要上前拼命。就在这时候,突然脑袋一阵疼痛,好像被人痛击了一下,倒在了山坡上的一处浅坑之中。随即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的一丝残余印象就是一名隋兵瞪着血淋淋的眼睛,整个身体覆盖在了他身上。

啊,杨戈猛的从被窝里惊醒,坐了起来。方才那一幕血淋淋的场景还在眼前晃动,这,这是当日萨水血战的场面!

突然觉得额头上有些凉,杨戈伸手一摸,赫然是一头冷汗。杨戈拼命眨着眼睛,想把那双血淋淋的眼睛忘掉,但无论如何,那眼睛渗着血,惨白的眼球瞪得滚圆,好似就漂浮在他的眼前一般。

杨戈只好闭上了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半晌后才睁开了眼睛,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已是深夜时分,外面月色如画,隐约还能听到一丝秋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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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整顿兵马

一群野鸭子在空中嘎嘎鸣叫着,盘旋两圈后落到了清澈的湖水中央,快乐的在湖水中嬉戏。秋日的青湖显得格外的幽静,只有不远处部落牧民悠扬的放牧歌声回荡在天际。

马蹄声响,惊起了野鸭群,扑腾扑腾飞离了青湖。只听得弓弦声响,两支羽箭瞬间即至,两只来不及逃避的野鸭子悲鸣一声,已是掉落了下来。两名骑兵跃马飞奔而来,马鞭在草地上一带而过,已是将那野鸭子拾到了手中。

“哈哈,杨子,你这手箭术可越发漂亮了。余老三还真没藏私,不错不错!”

说话的正是王猛,落后他半个马头的正是杨戈。

自从回来后,王猛只是让杨戈好好休养休养,并没有安排别的事情。过了两日,王猛突然将杨戈约了出来,说要试试他的马术以及箭术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两人带了几名亲兵,一路策马狂奔。

杨戈的马术一般,要不是王猛有意放缓马速,恐怕杨戈也只有吃灰的份。不过这两箭下来,野鸭子应声而落,都是让王猛吃了一惊,没想到杨戈的箭术精进如斯,虽然还比不上余老三的神射,但与他相比,已然毫不逊色。

到得湖边,王猛信手将野鸭子扔到旁边,招呼杨戈坐了下来。

“杨子,回来已经两日,你对现在身弥岛上的情形有何感觉,尽管说来。”王猛开门见山询问杨戈。

杨戈就是一愣,不知道王猛何意,遂结巴着回道:“将军,这,没什么感觉啊。”

王猛顺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将它远远扔出,淡淡说道:“杨子,这里并无外人,叫我大哥即可。你一向聪慧,自然知道大哥此话是何用意,想到什么,只管说出来,不用介意我的看法。”

杨戈心中咯噔一下,沉思片刻后,毅然道:“大哥,小弟回来不久,但已经有一种感觉。现如今岛上众人心思各异,似乎军心也有涣散的趋势,并非好兆头啊。”

王猛不由赞叹道:“杨子,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了你。没错,如今这岛上众人,派别林立,若想成其大事,恐怕有一定困难啊。这几日我费尽周折,还是觉得无从下手。杨子,你可有什么见解?”

杨戈正待坦言,突然心中一动,感觉王猛这话有些蹊跷。相处时日不短,他对王猛的为人品性也很有了解,依他看来,若是王猛心中无底,断不会还有这等悠闲时候。莫非,莫非他在试探我?

想到此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微微叹息道:“大哥,小弟也是苦思不得其解。不过,小弟相信大哥必有解决之道。只要大哥吩咐下来,小弟自当遵命,效犬马之劳。”

王猛微微点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却说起另外一桩事情:“杨子,听说当日你与王思晨去那部落之中,寻访老张头,却吃了闭门羹,可有此事?”

杨戈不禁汗颜,讷讷道:“大哥,说起来倒也有些意思。那老张头口中虽说是陈朝旧人,但我听王思晨说,好似并不排斥我们隋兵。平日与那部落的土人接触,时不时还说些隋兵的好处。大哥,莫非你对这人有兴趣?”

王猛霍然起身,缓缓说道:“这个老张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大有来历才对。杨子,这几日你再替我走上几趟,看看能否说动此人,替我们做事。对了,你可以叫上那王思晨一并前往,他与哈琳娜打的火热,应该会有所帮助。”

两人再闲聊几句,后续的亲兵已是纷纷赶了过来。看两人在岸边攀谈,也不敢过来,遵照王猛的吩咐,将那两只野鸭子开膛破肚,现场做起了烧烤。一干人等其乐融融,悠闲自得,好一副野外风光。

次日,王猛召集所有岛上将领,齐聚大帐。别的将领接到将领,纷纷赶到。唯独那录事参军任兴国,居然摆起了架子,愣是迟到了半刻钟。

王猛也不理会他,径自说道:“各位,现如今我身弥岛上军兵大约有两千余人,但各有统属,号令不一。长此下去,恐怕军心不稳。今日本将军召集众位前来,意图整顿兵马,为以后侵袭高句丽打下基础。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帐中之人,除了王猛属下将领早已知道内情,不动声色。其余将领脸色顿时大变。任兴国第一个叫了起来:“王校尉,你这是何意,莫非想兼并了我们不成?”

王猛脸色就沉了下来,左侧坐着的左文龙开口驳道:“任参军,话可不能乱讲。王将军要整顿兵马,这是好事,何来兼并一说?”

任兴国哪里肯让,厉声道:“左旅帅,你们想自己整顿兵马,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干,就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王猛高声怒喝道:“任兴国,慢着。尔等莫非不是我大隋军兵么?难道你堂堂参军,还想统有私兵不成?”

这顶大帽子扣了下来,任兴国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但看看身边左右,隶属王猛的亲信将领并不多,于是把心一横,不怒反笑道:“王校尉,我是参军,但你也不过一校尉罢了。这里与你同级之人甚多,周校尉,曹校尉,莫非他们的兵马你也要整顿不成?”

这话中有话,帐中人都听了出来。有些人冷眼观看,只见那统帅水军的周文博脸色淡然,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那曹齐生校尉,听到任兴国将自己牵扯进来,一个踏步走了出来。

任兴国心中得意,曹齐生这家伙再出面反驳,看你王猛还如何收场?

没想到曹齐生突然面朝王猛,拱手施礼道:“王将军,曹某乃一粗人,比不上王将军雄才大略。今日为了大局着想,曹某甘愿将所属兵马,交予王将军整顿。”

任兴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姓曹的何时被王猛拉了过去?

王猛满脸堆笑,走下堂来,与曹齐生并肩而站,高声喝道:“曹将军深明大义,有这等豪杰之士,又何惧高句丽狗贼?”

帐下突然闪出一人,正是那水军旅帅王思晨。微微瞟了一眼堂上的周文博,随声附和道:“不错,为大隋江山,我水军将士,甘愿听命王将军麾下,共抗高句丽!”

周文博见王思晨出列说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王猛用眼光看看周文博,见他还不肯说话,也不介意,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向帐中各位将领。

杨戈闪身出列,高声说道:“将军,岛上将士早已磨刀霍霍,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众将士无不听命。”王猛的心腹手下张方王强等人齐声喝彩,震耳欲聋。

那些将领看到这番场面,况且曹齐生与王思晨都已经表态,哪还不知道情势如何,遂纷纷躬身施礼,表示愿意服从王猛调遣,整顿手下兵马。

任兴国见无人响应他的话语,自己反倒是成了孤家寡人,脸上一紧,讪讪笑道:“既然大伙都这般说,也罢,我也愿意听命于王将军,整顿兵马。”

王猛哈哈大笑,上前挽着任兴国的胳膊,似笑非笑道:“任参军也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不过。待所有兵马整顿完毕,如果任参军还想着回归中原,王某决不食言,必当护送任参军上路。”

任兴国一脸苦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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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练兵吊胃口

见众将再无异议,王猛将策划已久的整军方案宣布出来。

按照隋朝规制,编制十人为伙,设伙长一名;五伙为一队,五十人之数,设队正副队正各一名;两队为一旅,百人之数,设旅帅副旅帅各一名;两旅为一团,二百人之数,设校尉副尉各一人。每团内另设有司兵、司仓、司骑、录事参军、行军录事等职。

隋朝共有十二卫府,统领天下府兵,即为鹰扬府。其主将被称为鹰扬郎将,正五品官职。根据规模大小不同,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府内另设有长史、兵曹、别将各一人。属下各校尉均为正六品官职,按规模大小设有四人到六人不等。

按照此例,现在身弥岛上已有大隋将士约莫两千三百余人,足有两府兵马。但最高官职不过为正六品的校尉,单凭这一点,已经费了王猛不少心血。

“诸位将军,现如今我身弥岛上共计兵将两千三百五十二人。为大局计,本将军暂代郎将之职,由周文博将军出任副郎将,曹齐生、王思晨为别将。左文龙出任长史一职、任兴国出任兵曹一职。其下分为六团,各设校尉六人,副尉六人。每团下辖三旅,设置旅帅十八人,副旅帅十八人。

杨戈、宋尔痴、黄汉、张方、古云烈、苏钊成,六人分别授予校尉一职;

李洛、徐庆、王强、曹天亮、岳灵风、蒋安,六人分别授予副尉一职;

..........

自即日起,各团校尉各自整顿兵马,半月之后,本将军亲率大军,奔袭高句丽,为我大隋将士报仇雪恨!”

书中暗表,其中古云烈是周文博的心腹爱将,与王思晨二人分统水军。此次整军,却是与王思晨手下苏钊成并列校尉之职,心中虽有不甘,但碍着王猛势大,也不得不屈服。而那岳灵风以及蒋安两人,自然是那古云烈和王思晨两人的心腹手下。

不得不说,王猛这整军方案很是动了一番脑筋。通过这个方案,非但将水军硬生生从周文博手中抢走一半,还将曹齐生与任兴国两人的队伍全部打散,分入各团之中,再也掀不起风浪。看在曹齐生还算有眼色,也给了他自家侄子曹天亮一个副尉,也算有个交代。

除去个别人等,其余将领纷纷喜笑颜开。虽然没有朝廷正式任命,但实力陡然增长,还是让众人开心不已。何况王猛已经亲口宣称,再过不久,等他率领军马打几个胜仗回来,即刻遣人返回中原,面见圣上,为诸位将军讨得一份功劳。

大家心知肚明,前番三十万大军溃败,仅余下数千人逃回辽西。圣上肯定龙颜大怒,如果此时得知,还有一支军队坚守在高句丽地面上,更有赫赫战功,这份礼物送上去,肯定会博得当今朝廷的奖赏,说不定开府建牙,从此一帆风顺。

不提众人心思如何,单说杨戈,自从领了校尉一职,即刻召集手下心腹,商议如何操练军马。几人正在帐中议事,外面亲兵来报,宋尔痴宋校尉求见。

宋尔痴和徐庆两人踏入帐中,看见杨戈等人正在议事,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杨子,哥哥求你一事,如何?”

杨戈不禁愣住,不知宋尔痴何意。耳边就听得他继续说道:“杨子,我们两团兵马原本就为一体,此次整兵,索性你再劳烦一些,统领两团人马,一并操练如何?”

杨戈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宋兄,这如何可以,让王将军知道,岂不要怪罪于我?”

宋尔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大大咧咧道:“无妨,你我本为一体。这军队不交给你操练,还能交给何人?我一向懒散,不喜训练。万一在我手上,都变成了一群懒猫,那才是要怪罪于我的。”

杨戈见他说得恳切,也不再拿捏,爽快道:“既然宋兄信任兄弟,也好,我们两团人马一并操练,更见效果。”

这次整军,杨戈带来的三百人中,有一百多人是水军出身,被划归到了古云烈麾下。此外,又从那曹齐生部属里面划出来两百多人,交予杨戈宋尔痴两名校尉统领。

几个人都是熟人,也不见外,凑在一起共商如何操练军马。方才宋尔痴进来之前,李洛刚提出一个建议,想单独成立一百人规模的骑兵旅,统一指挥。众人对此意见不一,正在争论不休。

徐庆开口反驳道:“岛上马匹不多,充其量也就两百多匹战马。除去水军不需要战马以外,其余四团各分得五十匹左右,哪里还有多余?”

胡刀却是笑嘻嘻的说道:“方才马匹不够,这宋将军来了,这马匹不就绰绰有余了么?一百人骑兵做不到,八十人总是可以的吧。杨将军也说过,我们这队人马,本就是斥候出身,没有骑兵,那算怎么回事?”

李洛站起身,向宋尔痴一拱手,说道:“宋将军,可否将那些战马割爱?”

宋尔痴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割爱不割爱的。方才我已说过,两队合二为一,统一调遣。组建一支统一指挥的骑兵旅,此建议甚妙,我也赞同。”

既然宋尔痴没有异议,这骑兵旅一事,就算当场通过。杨戈当即任命李洛兼任骑兵旅旅帅一职,胡刀为其副手。另一旅就由余老三担当旅帅,周文博为副手,而他自己则亲带一旅人马。至于宋尔痴那团人马,除了徐庆兼任一旅旅帅之外,则又新提拔了两人,都是跟随杨戈转战高句丽血战出来的心腹手下,也是当年跟随周达一起投靠王猛的,正是焦虎孟熊二人。

骑兵旅的事情商议完毕,如何训练,自然由李洛胡刀操心。他二人都是多年斥候老兵,对那骑兵列阵冲锋再纯熟不过。接下来杨戈却提出了自己的一个主意,让大家都有些迷惑不解。

“诸位,我有个想法。目前我军身处岛上,每次攻击必先登陆。这就要求我们所有将士,不单要谙熟步战,对那水战也应该有所精通才是。因此,我已经与王别将商量好,暂借他水军船只一用,从明日起即刻开始训练,训练的场所我已经选择好了,这里且容我卖一个关子,明日各位自然知道。”

水战?所有人都有些迷糊了,身为步军,却要谙熟水战,那我们是步军还是水军呢?大家疑惑不解,却又被杨戈的卖关子吊起了胃口,究竟明日会选择什么所在?

次日天刚放亮,三军已是用餐完毕。杨戈一声令下,除李洛胡刀所属骑兵旅之外,其余三个旅带着一头雾水,被杨戈带到了两艘战船上面。王思晨与新晋水军校尉苏钊成正在船上等候。他两人也很是好奇,不知杨戈为何要借用水军战船。

战船驶出身弥岛码头,按照事先说好的航线,向南前行不到两海里,就是一座无名小岛。说起来,这身弥岛四周,除了最远的皮岛较大之外,还有不少小岛环绕其外。岛上情形各有不同,大一些的岛屿上绿树葱葱,林深叶密,小些的岛上也是怪石嶙峋,风光各异。更有一些小岛周边,暗礁丛生,风大浪急。但无一例外的是,除了皮岛上还有一土人部落之外,其余岛上均无人家,都是未经开发之地。

此时战船停泊的小岛,面积并不大。从远处看去,就好像馒头一般。到得近前,方才发觉岛上两面都是悬崖峭壁,还有一处暗礁极多,根本无法靠近,仅有北面一处可以登陆。

杨戈将所有官兵集中起来,指着那处小岛吩咐道:“兄弟们,这个小岛,就是我们此后几天的训练场所。现在,第一个训练内容,泅渡登陆。”

这四个字说出来,所有人的脑袋都是一团浆糊。杨戈也突然醒悟,说的太专业了。于是咳嗽一声,解释道:“大家都是从高句丽下来的溃兵,自然知道高句丽人并不厉害,但其境内山多城坚,如果硬要强攻,势必伤亡很大。但这高句丽靠近大海,水军又被我大隋击垮。这漫长的海岸线,从此就是我军的起点。因此,兄弟们,要想建功立业,首先要学会登陆。

现在,不会水的,站出来!”

随着杨戈一声令下,手下三百将士,竟是陆陆续续站出来四五十人,这些大都是北人出身,不会水自然正常。其实昨晚杨戈已经吩咐李洛胡刀,组成骑兵旅的尽量以不会水的士兵为主。否则今天站出来的还要多出不少。

当即杨戈将队伍分为两队,不会水的一队,交予苏钊成。请他督促,尽快让这些人习得水性。另外一队人马,则被杨戈吆喝着跳入海中,往岛上游去。

杨戈前世就是游泳高手,自然率先到达终点。从船上到岛上不过百米路程,手下官兵却是缓慢了许多,更有几人虽然会水,却不曾在海中游过,竟是吃了一些水,差一些就要抽筋了。

还好的是,所有人最后都成功游到岸上,湿淋淋的站立在杨戈面前。此时虽然是秋天,但日头很好,倒也不觉得有湿寒之意。;

第42章 残酷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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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戈满意的看着那群浑身湿漉漉的将士,突然开口道:“兄弟们,今日带你们来到这岛上,恐怕有很多人不解其意。可是为何我会选择这个小岛来训练?谁能明白说出来,本将军有赏!”

那群隋兵浑身发冷,心中稍有些怨气,平日又知道杨戈待人宽厚,个别胆子大的就喊了出来:“将军,莫非是想让我们当水军?”

杨戈笑骂道:“胡说八道,你们都去当水军了,那水军做什么,回家养老去么?”

又有人喊道:“将军,该不是看大伙最近过的舒坦,特意拿兄弟们消遣消遣吧。”

话刚说完,说话的人脑袋已是挨了几个爆栗,边上士兵低声说道:“你瞎说什么,杨将军做事自有他的主意,怎会无缘无故来消遣我等。”

杨戈也听得真切,不禁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前面我说过,这高句丽易守难攻,最好的进攻线路唯有海路。水军兄弟是我们这些人的后路,但不会水,就代表着丧失了一个求生的机会。想来兄弟们也不愿意身后有人追着,望水而兴叹吧?”

一个胆子大的士兵张口问道:“将军,这道理我们都懂,可是您还没说出来,为何来这荒岛训练啊?”

杨戈指着高句丽方向,大声询问:“你们告诉我,那里是谁的地盘?”

下面兵将稀稀拉拉的回答道:“高句丽人的地盘!”

杨戈脸色一沉,面色也有些狰狞,高声吼道:“怎么,入了一趟水,就变成病猫了么?告诉我,那是谁的地盘?”

这一次的声音比方才齐整了许多,杨戈依然不满意,高声呵斥道:“我听不见!谁的地盘?”

所有士兵脸色陡变,扯起嗓子,齐声吼道:“高句丽人的地盘!”

杨戈这才满意,随即再次喊道:“那你们告诉我,登陆以后,想不想活着回来?”

这次的回答声又比方才大了许多,震耳欲聋:“想!”

“如果让你们面对上万高句丽人,能打赢么?”

“能!”

竭尽全力吼出了这个‘能’字,前排的士兵却看到杨戈的一只大脚踹了过来,顿时栽倒在地。

杨戈怒目而视,高声喝道:“就凭你们这两百人,能打赢上万高句丽人?吹牛!结果只有一个:失败,落荒而逃!”

杨戈的声音高亢有力,下面的士兵却一个个变得有些傻掉了,纷纷纳闷:将军这是怎么了,哪有还未开打就先灭自己锐气的?

“我们要有信心,但绝不是盲目的自大。如果对面的高句丽人不到一百人,我要求你们做到的是什么?是围歼!如果对面的高句丽人不到一千人,我要求你们做到的是什么?是击溃!如果对面的高句丽人有五千,甚至是一万,我要求你们做到的是什么?谁能告诉我?”

杨戈最后的问题继续考验着士兵的神经,好半天才有人喊了出来:“突袭对方军营!”

有人带头,又有人陆续发表自己的见解。

“直捣中军,杀其首脑!”

“假装败退,设下埋伏!”

“先行逃命,再做定夺!”

“......”

杨戈不动声色的侧耳倾听,直到最后再无人发表意见,方才厉声喝道:“刚才,敢于发表意见的人,出列!”

随着杨戈的喊声,零散着走出六个人,都是刚才敢于发言的士兵,排成一排,等着杨戈发落。

杨戈点指着他们,大声说道:“我大隋将士,征战四方多年,无不身经百战。此六人,能有自己主张,敢于当面说讲出来,见识且不说,这份胆气,就值得你们学习!”

那六人开始时候不知道将军如何处置,听得将军如此高看,不禁一个个挺直了腰杆,神采飞扬。

“方才说先逃命的是哪一个?给我站出来!”杨戈接下来淡淡的口吻却又让人一惊。

无数同情嘲讽的目光瞬间扫视过来,聚焦在那六人中间的一名年轻汉子。那汉子已经不复当才的神采,脸色有些发白,迟疑着走到杨戈面前,躬身施礼:“将军,小人李岩庆,见过将军!”

杨戈凝视他片刻后,突然放声大笑,点指着李岩庆,对全军将士道:“兄弟们,看到了没有。这位李岩庆兄弟,说出的正是本将军的答案。面对上万高句丽人,不逃命,那不叫勇敢,那是愚蠢!”

“今天,我带你们到这荒岛上,训练的是什么,就是如何生存!乱世之中,首要的是什么,是怎么能活下去!我们只有两千多人,高句丽人呢,兵马数十万,打是打不过的,但我们今天杀十个,明天杀百个。不断的袭击侵掠,总能让这头老虎变成病猫。但是,要想做到这些,我们必须做到的就是:生存!”

没错,杨戈准备训练的第一堂科目就是:荒岛生存训练。

昔日大隋兵败萨水,主要原因就是粮草不济,军兵都饿着肚子,哪里来的力气去拼杀搏斗?

杨戈知道,大隋府兵,天下之精锐,挡者披靡,是故也不想着如何加强军阵方面的训练。但他却有着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想打造出一支独特的军队。通过训练,使他们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百人敌。

这些精兵既要能列队协作战斗,又能够单独完成一些特别任务,例如说刺探斥候谍报暗杀等任务。正所谓贵在精不在多,按照杨戈的想法,一旦将这支队伍训练出来,以二三十人为一队,广泛撒将出去,就像前世的游击队一样,给高句丽人后方以严重的打击。

其实之前他带着手下在高句丽境内一路厮杀时,他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更运用一二。像李洛乔装打扮等事例,就是典型的游击战作风。

而在高句丽境内,想达成这样的想法,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生存下来。

而他所指定的训练计划就专门针对此,所谓的生存训练就是士兵们必须在很少甚至无水与食物的条件下,靠雨水、沟水、树叶、野草、野兽和昆虫存活下来,还要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在没有武器的条件下要学会使用可能得到的锐器、硬物,甚至徒手与对方搏斗,以获得更多的胜算;甚至要学会在负伤的情况下,如何躲避对方的追捕。

至于说到游泳爬树挖洞翻山伪装马术射箭等技能,以及最基本的蛙跳鸭步俯卧撑这种训练体能的科目自然也一个都不能少。

于是,在杨戈的口传身教下,这两百多兄弟开始了残酷而有趣的训练。

每天天还未亮,杨戈已经拉着这帮人开始了武装泅渡,上岸之后还有一系列的项目进行。杨戈也想了一些前世的办法来训练这些大兵,像背着木头跑步,沙袋仰卧起坐等等,都成了家常便饭。

几日下来,这两百多人到了晚上早就被操练的精疲力尽,还好杨戈早就准备好大鱼大肉,保障了足够的营养。次日醒来,在杨戈等将官的督促下,重新精神抖擞,开始新的训练。

其中也有个别一些刺头,并不甘心如此辛苦。但被杨戈抓住把柄严厉惩戒一番后,都变得老实起来。而杨戈等人也亲力亲为,与手下官兵一起训练。这让刺头们更是心服口服,再无一丝怨言。

如此过了半月,王猛传来号令,召集各位校尉到大帐聚集,商议出兵一事。

杨戈宋尔痴来到大帐之中,王猛与周文博还未过来,各位校尉正聚在一起闲谈。见两人进来,黄汉笑着对水军校尉古云烈调侃道:“古校尉,最近练兵可有成效?如果再不努力,杨校尉的水军可就抢走你的饭碗了。哈哈”

众位将领哄堂大笑,古云烈身材高大,脸庞被海风吹得呈古铜色,听到此言,不禁冷笑道:“哼,杨校尉练得那可不是水军,恐怕是逃生之道吧。”

这半月来,杨戈的那番生存高论早已传了开去,底下士兵听了自然觉得这位杨将军可亲可敬,但那些领兵的将领们听了,却是嗤之以鼻,要不是杨戈此前战功赫赫,恐怕不少人就会说他过于胆小了。即便如此,此刻听古云烈当面说了出来,虽然不好意思放声笑话,但面色绷紧,显然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杨戈也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与宋尔痴径自坐到座位上,对众人议论充耳不闻。唯有苏钊成听手下说起杨戈训练的方法,觉得好奇,当面看过一些场景,知道其中艰辛,自然不会和他人一般想法。看二人受到冷落,于是走了过来,和杨宋两人聊到一起。

“王朗将,周郎将到!”

帐内众人停止交谈,肃然起立,迎接王猛与周文博的到来。

这半月来,随着整军的深入,王猛的威权,已经不做第二人想。日渐权重的他,对周文博反倒是更加客气,大事小情,都不忘与之商量,似乎并没有将他架空的意思。

这样一来,周文博心中的嫌隙也有些淡化。毕竟王猛救他在先,于情于理都不能做的太过。表面看来,两人配合上更见默契,这岛上的兵马整合上也就少了很多阻力。半月下来,整军正式宣告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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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侵袭高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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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猛与周文博坐定,古云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两位将军,已经半个月了,再不出战,兄弟们的手可都长毛了。”

周文博把脸一沉,轻斥一声道:“云烈,你性急什么,等王将军发话也不迟。仗,是不会少了你的。”

古云烈咧嘴一笑,得意的瞥了杨戈一眼,站回自己位置。

王猛注视麾下将领,除了六名校尉之外,还有左文龙王思晨曹齐生任兴国四名大将,齐齐立于帐下,不由心得意满,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半月前,我王猛曾经说过,整军完毕,即将攻打高句丽人。不知哪位校尉,原意接此重任?”

六名校尉彼此看了两眼,齐齐出列,高声应道:“愿听将军调遣,绝无二话!”

王猛哈哈大笑:“我与周将军已经商议好,此次出兵,本将军将亲自率兵出击,周将军负责后方大小事务。黄汉张方,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就随我出征。宋尔痴,你留守岛上。苏钊成率领水军护送步军,负责沿途接应。”

这道命令下来,杨戈不禁楞住。原以为这次出征,他必定是先发,没想到王猛却将自己漏掉,心中大为不解。不过看到王思晨对他使了个眼色,又将话头咽了回去。

杨戈没有说话,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争功。古云烈当即就抢着开口道:“郎将大人,末将这水军可是操练的顶呱呱,为何不带上我等出战?”

王猛微微一笑,偏过头去对周文博道:“周老弟,你这员虎将,还真是头猛虎,说不得要让你解释一番了。”

周文博也不生气,呵呵笑道:“王兄,云烈就是这般性子,我也拿他没有办法。云烈,你也莫要性急,留在岛上未必就无事可做。我与郎将大人已经议定,即日收复皮岛,同时探查辽东半岛沿海区域,任务重大,你可能做到?”

古云烈不由大喜,这收复皮岛,这无异于是捡来的功劳啊。那皮岛上就是一个小部落,哈木提还与其长老有旧,恐怕兵不血刃即可办到。至于那辽东半岛沿海区域,也应该没有什么风险,毕竟高句丽的大半水军都已覆没,剩下的根本无力与他们对抗。

他这边正自高兴,王猛又补充了一句:“杨戈,听说这半月来你训练将士的方法很是独特,正所谓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才知道好坏。你也带着部下,就协助古校尉,扫荡沿路海岸,将高句丽人的底细摸个清楚。”

杨戈虽然不愿与那古云烈合作,但也不敢推辞,欣然领命。倒是那古云烈很是不屑的看他两眼,倒是没说什么。

五天后,一支船队在古云烈的指挥下,绕过皮岛后一路向北。正如古云烈事先所料,皮岛一战不费吹灰之力,已是将全岛拿下。按照他的性子,自然不想就此罢休,于是带着船只一路向鸭绿江行驶过来。

“前面不出三十海里,就是鸭绿江入海口。杨校尉,是否要上岸一行啊?”

面对古云烈似笑非笑的脸庞,杨戈打个哈哈,淡淡说道:“那是自然。古校尉,听人说前面鸭绿江口处的锻岛与丹东县距离不远,我打算带着兄弟们到丹东县走上一圈,打探一下高句丽人的情况。不过,还要请古校尉在那锻岛上多留几日,不要让兄弟我没了后路。”

杨戈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堆笑,好像玩笑一般。但古云烈听在耳边,却满不是滋味,暗想这姓杨的居然如此看低自己,哼,莫非以为我古某人如此小肚鸡肠么?

当下将脸一板,肃然道:“杨校尉,你我同属隋军,守望相助正是本分。你放心上岸就是,我必定竭尽全力,接应你们归来。”

其实杨戈本意也是玩笑居多,但看对方很是认真,也就收起了笑容,一躬到底。两人对视一笑,前嫌尽去。

就在他们准备靠岸登陆时,在定州一处山城前面,王猛所带的队伍正在围歼一队高句丽士兵。

前两日王猛带着手下约有八百余人,登岸后一路潜行到了定州区域。等前方探子回报,前面有一座山城,里面大约有五六百士兵驻扎,周围还有不少村寨,看情形油水应该不少。

王猛当即下令,让王强带着数十人,装成大隋溃兵,抢掠那几处村寨。一个时辰不到,那几处村寨已经四处着火,村民们四散奔逃。王强带着手下,在村寨之内肆意烧杀抢掠,前一刻还是异常祥和的村寨,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王猛带着大队人马静悄悄的守候在村寨往那山城的必经之路,此地山路狭窄,两边高峰林立,正是设埋伏的绝佳所在。

火光刚刚燃起,已是有几个腿快的村民往山城跑去,均被王猛放了过去。前后还不及两个时辰,山城方向就浩浩荡荡的开来不少兵将,看其规模至少有三百人上下,正火急火燎的往村寨赶去。

这大队高句丽人刚刚走过一半兵马,只听得两边唿哨声四起,四面八方响起了弓弦声音。一时间箭如雨下,高句丽人不及防范,已是死伤无数。为首的那员将领高声断喝:“有埋伏,速速后退!速速后退!”

但此时再想言退,已是太晚了。前面士兵面对乱箭,不敢前行,纷纷掉头往回跑。后面的士兵却以为只有快速通过这道埋伏才有生路。前后队撞在一起,队伍显得更加混乱。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后面的高句丽人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慌了手脚。就在他们身后,倏然冲出一骑马队,手持长枪,凶神恶煞般向他们扑了过来。转眼工夫已是迎头撞进了高句丽人的后队,一顿砍杀,将高句丽人杀的溃不成军。马队直接冲杀过了山道,径直又将前队高句丽人冲的前俯后仰。

这番冲击下来,高句丽死伤大半,再无多少抵抗能力。王猛号令手下,以方队列阵,长枪队在前,缓缓碾压了过去。高句丽人早已军心涣散,更是无力抵抗,须臾功夫,已是被消灭殆尽。

王猛吩咐手下快速清理现场,随即整队离开,悄悄潜入那处山城边上一处密林之中。不久后探子来报,山城守将城门紧闭,严防死守,并派出了几波斥候,给定州守兵报警,请求援兵。

王猛将地图摊开,手指在定州边上划过,随即放在定州邻近的一座山城处,凝视半晌后,依然发下号令,全军整装出发,目标直指定州。

定州城将军府内,为首的定州将军金大用正在召集手下议事。此时他已经得到信息,得知距离定州不远处的山城遭到隋军袭击,死伤大半,损失惨重,希望定州能出兵救援。

金大用一力主张倾定州之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队隋军后路截断,一网打尽。但留守的定州县却不同意他的计划,直言道定州乃是一路中枢所在,不能有失。万一隋军攻其不备,定州必然有难。

两人正在争执,突然门外有人来报,又一处山城被隋军袭击,城破人亡,城主的首级被高高悬挂在城墙之上。隋军甚是大胆,公然说出要将高句丽人屠杀殆尽。

金大用勃然大怒,再不管定州县劝阻,点齐手下四千人马,要找那路隋军决一死战。但是等他带着兵马出城,那不断袭扰的隋军却又踪迹全无。

等到高句丽人做完无用功,再回到定州城后,隋军再次出现,频频袭击各处山城要塞。定州所在不堪其扰,无奈下派人送信到新义州首府,报于大将军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闻讯后,大为恼怒。之前他已经派出不少兵马,缉拿境内溃兵。这些日子以来,溃兵风波慢慢平息,本想过个安稳日子,没想到又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溃兵作乱,乙支文德不敢疏忽,派手下心腹大将乙支建率领两万大军,沿途搜索,务必将那支隋军找出来消灭干净。

就在乙支建率兵出城之时,定州将军金大用终于耐不住性子,领兵出城,中了王猛的圈套,所部人马只逃出了半数不到。当天晚些时候,王猛派人偷入定州城,里应外合,竟是将定州城攻破,全队近千兵马杀将进去,将定州城闹了一个天翻地覆,直到天亮之时,才退出定州城,带着劫掠物资撤回山林之中。

首次出战,就获得如此战果,王猛及其手下都非常兴奋。黄汉更是提议要往宣州一行,看看能否再建一功。张方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此时应该见好就收,先行回岛,此后再行出战不迟。

王猛心中暗自思量,最后采纳了张方的主张。于是偃旗息鼓,一路悄然回到了海岸边上,与等待多日的王思晨汇合,登船回归身弥岛。

他这里没了音讯,乙支建也扑了一个空。等回到新义州后,被乙支文德痛斥一番,最后上报高句丽国王,言说定州一带又出现一伙溃兵,人数约有数百人。他已派乙支建出兵扫荡,最终击溃隋军,死伤无数,余者逃入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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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抛弃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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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将战报送走,乙支文德的眼光重新落在了地图之上。他隐约记得,上次王太子意外死亡也是发生在定州一带,这次隋军重新出现,居然还是在定州。不由喃喃自语道:“咦,难道说在这定州一带,还有一处秘密的基地,就是那伙隋军的大本营不成?”

思及至此,乙支文德的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定州为中心点,无意识的画着圈子。突然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不由的手抖动一下,却是落到了距离定州不远处的海岸边上,顿时整个眼神凝固在那个点上。

就在那里,身弥岛巍然矗立在定州近海。再往外看,更是悚然吃惊,距离身弥岛不远处的皮岛,更是与那宣州近在咫尺。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隋朝水军又打回来了?应该不大可能啊,没有步军的配合,区区水军又能成什么气候?何况上次平壤一战,隋朝水军大败而逃,近期内绝无反攻之可能。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候,门外亲兵再次禀报道:“大将军,丹东县急报。发现有几只隋军出没,四处烧杀抢掠,丹东县不堪其扰,请求大将军派兵救援。”

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乙支文德不禁有些头疼,也就将方才对海路的怀疑暂且搁置不提,吩咐亲兵赶到乙支建的大营,告诉他先不用着急将兵马带回来,甚至又拨了六千高句丽士兵,凑成一万整数,让他再次领兵,救援丹东县。

乙支建率领这一万高句丽士兵,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新义州,马不停蹄往丹东县赶去。仅仅过了两日不到,就已经到达丹东县。也不着急进入县城,就将兵马分成四队,以丹东县为中心,四面散开,围剿这几股隋军。

这样一来,却是给杨戈等人带来了不少麻烦。杨戈带着属下近三百人登陆后,也不全队统一行动,径自分成了六支小队,每队五十人,分头行事。按照杨戈的原话,这次出击就是对那半个月训练的考核。不过,这是血肉之躯的考核,是要以性命为代价的。

六支小队分散开,沿着丹东以西,各自划分了大概区域,并规定了各自的联络信号。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危险,也可以大致清楚其他小队的大概位置,或可合二为一,甚至设下圈套,让追兵吃个大亏。

随着六支队伍的渗透,丹东以西顿时风声鹤唳,村寨闻隋兵而色变。

其实自从高句丽占据辽东以来,沿途修建了不少山城。其中尤以大黑山山城、魏霸山城、岚崮山城、龙潭山城、城山山城、夹河山城、旋城山山城等据险要而修建。此外,在这些大型山城周边,还有若干处小型山城环卫其中。

这些山城多建在地势险峻的山上,城内有丰富的水源,具有易守难攻的特点。由于它们建在有山险可用和便于防守之处,城壁又多筑在很高的山脊上,因此,其平面布局随山势的高低起伏而伸缩,并无定制。

杨戈亲自带着一队人马,目标正是最靠近海边的城山山城。城山山城距离海岸仅有数里之遥,旁边蜿蜒流过的叫做夹河。而夹河对岸,还有一座山城,正是夹河山城。这两处山城呈犄角之势,扼守着这一片区域。若想从这里进攻辽东腹地,首要目标就是要占领这两座山城。

一路潜行到了城山山城边上,杨戈定睛观看,只见这处山城分为内城、外城两部分,其中内城构造复杂,居然是三角形结构。外城北面依险要地势,南、东、西三面以规则的花岗岩石块筑起城壁,城墙上四个方向都筑有烽火台瞭望台等,易守难攻,极其难打。

众人看到这处山城如此情形,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杨戈看到手下沮丧的表情,不禁笑道:“各位兄弟,平日我们训练时,都说过什么?你们都应该看到,如果强攻,势必对攻方极其不利,损伤极大。但是如果我们选择的并非强攻,你们又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听他这么一说,手下士兵的情绪立马高涨起来。其中一人蹦了出来,快声快语道:“将军,属下本是猎户出身,看这山城北面正是悬崖峭壁,一般人视它做天险。但属下看来,只需给我十名士兵,一捆长绳,我就能担保从北面悬崖上爬上去,给高句丽人后背插上一刀。”

另有一人也诡笑道:“将军,既然胡二牛能爬上去,属下倒是有一个主意,嘿嘿,就是有些无赖,不知当讲不当讲?”

话音刚落,未等杨戈发话,这家伙屁股上已是挨了胡二牛一脚:“臭花蛇,卖什么关子,小心惹恼了将军,给你好看。”

杨戈被这两人这么一闹,心中也是好奇,不由笑问道:“胡二牛,你为什么管他叫做臭花蛇?”

那猎户出声的胡二牛听到杨戈问话,不由咽了口唾沫,这才开口道:“启禀将军,这家伙本姓周,是叫花子出身,惯摆弄毒蛇,是故叫他做臭花蛇。不过,将军,这小子心眼极多,恐怕真有能耐也说不定。”

那姓周的家伙赶忙上前,自我介绍道:“将军,属下周花子,呵呵。其实,其实属下想说的是,等胡二牛上去后,在他们井中下些药,等高句丽人喝了,自然任由我们摆布。届时,想拿下这山城,易如反掌。”

杨戈不禁皱起眉头,反问了一声:“周花子,照你说来,你除了摆弄毒蛇之外,看来还会配置毒药了?”

周花子看杨戈脸色有些不好看,讪讪回道:“将军,属下说的并非毒药,而是泻药。方才我们一路走来,属下发现了几种植物,正是调制这种泻药的药材,其功效不亚于巴豆。”

杨戈不禁有些惊叹,没想到手下居然还有不少能人。这胡二牛不用说了,连这个周花子,居然会配置泻药,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过此次出来,他们首要任务并非是攻下山城,而是查探高句丽人的虚实,容待下回再进攻不迟。

但是既然来了,总要留些纪念才好。杨戈带人查探清楚后,对那些小山城以及周边的村寨开始进攻,只是花费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周边村寨已是被杨戈这队人马糟蹋的不成样子。而那城山山城与夹河山城的守兵不知道隋军底细,只见四处着火,似乎隋军无处不在,更是吓破了胆子,不敢踏出山城半步。

可惜好景不长,杨戈等人万万没想到,乙支文德的反应如此迅速,还在杨戈本就是斥候出身,这侦骑查探的能力首屈一指。乙支建的大队人马刚到了丹东县,杨戈已是听到风声,心中也是一紧,赶紧派出五名士兵,分别通知各队人马,准备重新汇聚,即刻登船避开敌锋。

没想到的是,意外发生了。经过一天回撤,已经有四支小队回归,但还有一支小队,正是余老三所属小队,一直没有讯息传来。但这时候探马已经来报,乙支建所率大军,已经离他们不远。如果再不赶紧离开,恐怕就再难以逃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杨戈身上。这种压抑的气氛随着杨戈不停的踱步声,愈发沉重。如果现在他们离开,那么余老三小队的命运可想而知,必然难以逃脱全军覆灭的下场。但是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以他们这些人马,想与高句丽一万兵马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帐篷内鸦雀无声,只能听见那火焰破剥皮剥的声响。突然杨戈将身形停顿,朗声道:“余老三小队,也是我们的兄弟。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将兄弟扔下。还记得训练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我们的信条。谢英超,你就带着其余四队兄弟,先撤回到海岸上等待。我打算亲自去接应余老三等人。”

谢英超闻听此言,不由大吃一惊,急忙说道:“杨校尉,万万不可。如果要接应余老三,我们全队人马一并前往就是,怎么能让你单独一队前去搭救呢?”其余兄弟也不肯答应,纷纷提出由自己替代杨戈,前往接应。

杨戈环顾四周,轻笑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本将军与余校尉相识多日,对他为人品性都很了解。试问你们何人能猜得出余老三心中是怎么想的?再说了,如果我们全队开拔,目标势必很大,恐怕反而危险系数大大增加。还不如我亲率一队,见机行事,也比全带着你们强上百倍。”

谢英超被杨戈说的哑口无言,再无话说,只是表情异常沉重的,面向杨戈拱手施礼,听凭他的吩咐,将另外四支小队先行带回了船上。没想到的是,还不到半日,杨戈带着余老三等人就登上了战船,扬长而去。

不过,随着余老三一并回来的,还有一人,却是一名隋军斥候。更加准确的说,这人是一名胆子非常之大的隋军斥候。本隶属于沃沮道军将薛世雄将军麾下,此次隋军兵败,圣上委派薛世雄镇守辽西。而这名斥候,却是一个人暗中潜伏进来,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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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胆侯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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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三接到杨戈口讯之后,并没有耽搁,带着小队一路往回赶。不料路过一座小山城时,前面斥候来报,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在那小山城内,突然燃起了大火,同时山城内喧哗一片,好似发生了什么事请。

余老三一向谨慎,本来不想多事,但是听斥候说那山城并不是很大,心里就来了兴趣。心想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万一是我们隋军自己人呢,如果自己听之任之,日后回想起来,恐怕也难心安理得。

他们这彪人马刚刚靠近山城,就看到从山城外墙角落处溜下了一条黑影,到了下面后随即拔腿狂奔。同一时间,山城城门缓缓开启,从里面就冲出了十多名高句丽骑兵,带起一溜烟尘,往那黑影逃窜的方向紧紧追来。

说来也巧。那黑影逃跑的方向正是余老三等人藏匿的树林子。余老三难得的笑道:“算这小子福大命大,兄弟们,准备好,听我的命令!”

那黑影一边奔跑,一边回头观察,很快就跑到了树林子旁边,突然耳边听得有人用汉话呼叫:“兄弟,这边跑!”抬头看去,却是看到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在那边闪动,也不及多想,就按着那人的指点跑了过去。

后边骑兵转瞬及至,最前面的骑兵目露凶光,眼看着那黑影跑进了树林,依然不肯放弃,吆喝一声,就要纵马追过去。突然身下战马一个踉跄,自己的身体就飞了出去,耳后听到战马扑通倒地的声音。

“不好,绊马索,有埋伏!”可惜话说的太晚,后边战马来的又太快,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战马希律律惊叫声,已是有一多半骑兵被摔的头昏脑胀。剩余高句丽人及时的拨住了马头,但随即眼前一黑,夺命的羽箭又飞啸而来,顿时一声未吭,就栽倒马前。

余老三是神射手,手下带出来的自然箭术也不会差到哪里。这一番乱箭射完,再看那些马背上的高句丽人,已经再没有活着的了。这样看来,倒是前面那几个被绊马索摔出去的士兵,捡回来一条命。

不过,这几人的性命也就是多了那么几分钟而已。那被追赶的人,看到那几名俘虏,还不等余老三发话,抽个冷子已是将手中钢刀拔出,手起刀落,几个俘虏的脑壳与身体就分了家,尾随他们的同伴而去。

战斗在几分钟内宣告结束,余老三也不敢多耽搁时间,将那些战马拖走,带上被搭救之人就钻进了深山老林之中。自然,被他们搭救的那条黑影也一路尾随。

一路走来,那黑影也弄明白了余老三等人的底细,当下也不迟疑,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来历。

原来此人姓侯名天亮,乃是幽州人氏。此前他堂兄随大军出征,结果客死异乡。消息传来,侯天亮放声大哭。自小他父亲早亡,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带大。而族中老小,对孤儿寡母百般欺凌,幸好堂兄设法接济周全,他母子两个才得以平安度生。

侯天亮打小不爱读书,生性顽劣,又喜欢惹事,也总是堂兄一力维护,这才无事。长大成人后,却没想到堂兄遭此不幸。老母亲听到这消息后,旧病复发,不久后告别人世。侯天亮一时气急,到薛世雄将军麾下投军,满心想着有机会替堂兄报仇,多杀几个高句丽人。没曾想大军新败,根本无心再起争端。

侯天亮愤懑不已,趁着晚间,私自溜出军营,潜进了高句丽境内,独自一人要刺杀那些高句丽守将。此次已是他第二次动手,没想到临时被人发现,这才仓皇而逃。还好他事先留下后手,又巧遇余老三这队人马,才逃了性命。

侯天亮并不知道,救他的这人也是满腹辛酸往事。余老三听完之后,双拳紧握,骨节处嘎嘣直响。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好汉子,你若是想多杀高句丽人的话,尽管跟着我就是。”

侯天亮自然求之不得,看眼前这队人马,人数不多,但个个精悍。方才歼灭高句丽人的战斗虽然短暂,但他已是看的清楚,心中也颇为震撼。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设下埋伏,并将对方全部消灭而自己一无所伤,这些人的战斗力让他不禁汗颜。

由于山城被袭,余老三不得不带人绕道而行,因此耽误了汇合的时间。当杨戈带人找到他们后,这才知道为了等待他们这一队人马,身为主帅的杨戈竟亲自前来,险些落入高句丽人的包围之中。心中感激,无以言表。

所有人登船回归身弥岛上,知道王猛率军早就回来,都是喜出望外,知道这场战功是跑不了了。

让杨戈更没想到的是,他一回到岛上,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岛上,正是那王本程王管事。

王管事这次前来,正是为了履行此前王三爷的承诺,专程押送了两船粮食军械送到岛上。岛上众人见到这两船粮食军械,不禁喜出望外。前些时候杨戈曾经说过王谢两家会有给养送来,还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在说大话。

其实那些人的理由也很有道理,江南王家,谢家,那是什么人物,即便就是当今圣上,面对王谢两家,也不得不拉拢,又哪里是他们一伙大头兵就能平等论交的,但这两船粮食军械却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王猛心中更是高兴万分,对他而言,这两船东西并不重要,但他在乎的是与王谢两家拉上了关系。隋朝新建不过几十年,天底下的贵胄门阀依然是庞然大物,等闲人根本近身不得,更别提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了。

因此,王猛也不在于这王本程只是个管事的身份,摆下宴席,热情招待。王管事此番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涉及到杨戈的。但在岛上待了两日,却不见杨戈带队归来。本来已经都想着暂时回去,没想到杨戈又适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戈交令完毕回到房中,没想到王管事已是等候多时,连忙告罪。

王管事此刻心情也有些复杂,面前之人,初见面时气度非凡,和蔼可亲。但后来却发觉此人做起事来心狠手辣,甚至可以说不折手段,为了战船,不惜要挟王三爷以及那少城主等人,行事可谓胆大包天。

但是王管事到了岛上,却发觉主事之人并非杨戈,而是另有其人。王猛一脸豪迈之气,为人爽快大方,一看就知道非等闲之辈。言谈中可以看出,他对杨戈异常重视,不过这也是杨戈自身能力强所致。不过同时王管事还看出一些不同,这身弥岛上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看来也并非铁板一块。

虽然知道杨戈不过是个校尉,还不能与王猛相提并论。但王管事依然毕恭毕敬的对杨戈施了一礼,客气道:“杨将军,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杨戈看他好像有些话要说,于是直言不讳道:“王管事,有话不妨直说,在下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尽管放心就是。”

王管事支吾两声,开口说道:“杨将军,此次回到东海后,船主本来想尽快为岛上发来粮食等物资,没想到中途出了一些意外,这事情就耽搁下来,结果拖延至今,诶。将军还需见谅才是!”

杨戈心中不觉有些奇怪,这粮食军械等物品,原本他也没有要求王三爷如之何,现在却拿来说事,莫非另有隐情。再看那王管事,脸上尴尬之色更浓,不由开口道:“王管事,你我并不是外人,不必隐瞒。是不是王三爷那里有什么麻烦?”

“将军,上次在百济时,家主曾经受到少城主余元威胁,所要珠宝,此事将军可曾记得?”

“哦,不错,确有此事。”

王管事继续说道:“将军,不瞒你说。那余元索要的珠宝,并非等闲,而是一株红色珊瑚树。”说到此,不由顿了一下,看杨戈脸上不动声色,这才继续说道:“那珊瑚树如果是平常的也还罢了,但船主手中所拥有的,却是外形独特,仿若飞天蛟龙一般。更奇特的是,那蛟龙的眼睛,居然是黑色的,就好似两只黑珍珠相仿。”

杨戈听到此,心中明了。不用说,肯定是因为财宝招惹的麻烦,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说这番话呢?

王管事看杨戈依然不吭声,心中颇有些不安,硬着头皮说道:“自从船主回去,整日把玩那珊瑚树。不知怎么,风声泄露出去,有一日被族长招去,不知谈了什么,船主回来后长吁短叹,但是我与小姐追问究竟,船主也不肯细说,只是说当初不该贪心,恐怕要惹祸上身了。再后来,船主将我找去,嘱咐我安排船只,为身弥岛运送这些物资。更多的话,却没有细说。”

杨戈听得糊涂,不禁开口问道:“王管事,既然如此,你并不知道究竟,为何却来找我说话?莫非认为我有那么大能力,帮你家船主解决了麻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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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兄弟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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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脸色微变,微叹口气道:“杨将军,我还是说实话吧。这次前来见你,并非船主意思,而是我家大小姐的主意。大小姐言之凿凿,杨将军为人爽直,思绪慎密。看在我们此前交情上,将来如果有事发生,将军必不会袖手旁观。”

杨戈不禁愕然,那位王若曦大小姐不是对他意见狂多么,怎么现在又念叨起他的好处了?真是怪事一桩。于是疑惑道:“王管事,你这可说笑了。在下一向心狠手辣,又有屠夫之名号,大小姐早已对我心怀不满,呵呵,该不会是王管事故意说来哄我开心的吧。”

王管事连忙分辨道:“将军,此言差矣。大小姐起初的确误会将军,但自从看到胡副尉伤痕累累后,她很是自责,觉得甚是对不住将军以及贵属下,这次还托我专程向将军表示歉意。”

杨戈不禁汗颜,连忙扯开了话题:“对了,还不知道那些老兵现在境况如何?说起来那些人也是当打之年,都是豪勇之士,有他们在边上护卫,王三爷又何须担心什么麻烦?”

王管事连连摇头,更是叹息不已:“诶,说起来也是船主的过错。上岸之后,将这些壮士的事情禀告了族长,结果族长借口说族内缺少人手,硬是将大部分壮士索要走,船主也迫于形势,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贸然将这些事情求助于将军。”

杨戈微微点头,答允道:“王管事但请宽心,只要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不过你我相距甚远,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王管事听到对方点头,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说道:“将军也无须挂怀,这不过是一条后路罢了。希望家主并不会招惹什么大麻烦,自然也不会麻烦将军出手。”

两人谈完正事,心中也安定下来,信口开始闲聊。王管事走南闯北,见识甚广,言谈间很是有一些内容,让杨戈也受益匪浅,心中暗自赞叹。

恰在这时,谢英超走了进来,看到王管事坐在这里,也不惊讶,显然事先已经知道内情。

杨戈看他脸上喜笑颜开的模样,好似有什么好事情,不禁开口问道:“小谢,捡到什么宝贝了,脸上都可以开花店了。”

谢英超嘻嘻笑道:“将军,宝贝没见到。不过我可是打听到一个消息,却是与将军有关。”

王管事见他们有事要谈,也不再叨扰,与两人拱手告别。

谢英超凑上前去,对杨戈神神秘秘的说道:“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到东都洛阳走上一圈?”

“什么,东都洛阳?为什么这样说?”杨戈的确被他的话语吓了一跳,怎么好端端的要去东都洛阳?

“呵呵,是这样的。这一次郎将大人得胜归来,战功赫赫。不过大家都知道,目前岛上兵将的职位都是暂时的,不能当真。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趁着立功面见圣上,将这一场功劳坐实了,这职位自然就稳稳的了。在我们还没回来之前,这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大家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郎将大人会派哪一位将军前往洛阳。嘿嘿,将军,你说是不是与你也有关系呢?”

杨戈不由愣住,但随即恍然。没错,王猛这个郎将还是自封的,如果没有朝廷首肯,难免会被人抓到把柄,届时攻击他有反叛之心,那还了得?是故,这中都洛阳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要越快越好。何人前往,自然必须是个自己人。这么说来,的确与自己大有关系。

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有这种可能性,但也未必肯定就是自己。这其中的关键,还是要看王猛的态度!

思及至此,杨戈对谢英超笑了笑,脸上丝毫不见波动:“小谢,这东都洛阳,自然谁都想去,何况面见圣上,说不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等美差,可不一定能落到我的头上。”

谢英超嘿嘿一乐,笑容看着有些诡异:“将军,只要你能做到一点,这个人选,必然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杨戈饶是古井不波,也被这话说得眼睛一亮,“哦,是哪一点?”

“将军,郎将大人身不正言不顺,最担心的莫过于此。此番面见圣上,能替他谋到这个正牌郎将的人,毋庸置疑,必定是其心腹。对于将军而言,与他人相比,有三个优势。

其一:跟随时日较早,在这方面能比得上大人的,无非就是张方王强二人,其余人都比不上将军与郎将的亲厚;其二:将军战功赫赫,在这方面无人匹敌。再加上将军口才了得,更是能将这一场功劳落在实处;其三:将军职位适中,既不如左文龙王思晨等大人位高权重,也不像王强李洛等人只是副手,不能独当一面。

因此综合比较而言,将军的确是最佳人选,但是将军要想得到这个机会,还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对郎将大人的忠心!”

杨戈也有些心动,更是对谢英超的分析颇为赞许,这家伙不简单啊,呵呵,没想到自己还顺手捡了一个宝贝回来,于是笑眯眯的对谢英超说道:“小谢,如果届时有幸去往洛阳一行,你可愿和我同行?”

这正中谢英超下怀,当即说道:“属下愿跟随大人,一同前往洛阳。”

次日上午,训练完毕后。杨戈来到王猛帅帐,恰好遇到周文博在里面与王猛谈话。既然不便进去,就立在帐外,与程黑牛信口闲聊起来。说起来,这程黑牛也是最早跟随王猛的人,当日还是他给了杨戈当头一棒。

闲聊几句后,程黑牛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事,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杨戈看出来他脸上的不自然,遂开口问道:“黑牛,你我兄弟,有什么话还要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性格啊。”

程黑牛瞧瞧左右无人,低着声音道:“杨子,有个事情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杨戈心中一动,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莫不是说的那洛阳一事?”

程黑牛一咧嘴,乐道:“想来你也该知道了。呵呵,兄弟一场,我可跟你说,在郎将大人心中,你是最佳人选。不过,每次提及你的时候,郎将都有些犹豫,不知在担心什么。过会你进去要小心应答。”

杨戈拍拍他的肩膀,开口谢道:“多谢兄弟提醒,回头有了好处,必不会忘记兄弟大恩。”

程黑牛嘿嘿笑道:“那倒不用。对了,杨子,如果你果然得了这差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也知道我是济州人士,自小随父亲离乡,也不知道亲人们还有谁在。老父临终前曾经提过,他曾经受过一位族兄的大恩,却没机会报答一二。因此想麻烦兄弟,闲暇时去济州一趟,帮我寻寻那位族叔的音讯,也好有机会报答。”

杨戈满口应允下来,从程黑牛口中得知他的那位族叔,名字唤作程娄,在济州当地颇有名望。

两人又闲谈一会,周文博从里面出来,看到杨戈站立门外,冲他笑笑后匆忙离去。

进到里面,杨戈抬眼望去,看到王猛正坐在帅桌后面,沉思不语。见杨戈进来,也只是招手示意坐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杨戈耐心的坐在那里,等着王猛开口。过了半晌工夫后,王猛才喟叹一声,缓缓说道:“杨子,眼下我军占据身弥岛,除却偶尔侵袭高句丽外,仅能自保,若想壮大自身实力,你可有什么妙招?”

杨戈不禁暗自偷笑,昨晚自己苦思冥想,想出一条计策,希望投其所好。没想到王猛居然提前说了出来,于是正色道:“郎将大人,属下这几日也在思索我军处境。想了多日后,觉得目前唯有一条出路,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猛眉毛一扬,朗声笑道:“杨子,不是对你说过么,私下叫我大哥即可,不用那许多客气。有话直说!”

“郎将大人,哦,大哥,我军目前孤悬海外,如果想成气候,首先要确保自身安全,然后徐图发展。而目前我水军尚不能控制整个西朝鲜湾,卧榻之侧还有孙立占据椒岛一带。因此首要目标应该是尽快兼并孙立的船队。其次若能达成这一目标,则我水军势力可直达江华湾,直面黄海海域。届时与东海配合,即可大力发展海上实力。再次也可威慑百济新罗,直接与倭国开展贸易,必有庞大利润。”

随着杨戈描绘的美妙前景,王猛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有我水军做保障,届时招募壮士,配合步军,何愁高句丽不灭,哈哈,杨子,你果然是我王猛的福将!”

杨戈心中一宽,知道自己所说已摸准了王猛的脉搏,遂拱手抱拳,对王猛高声说道:“大哥,小弟不才,愿为大哥牵马坠蹬,随大哥建立不世之功业!”

王猛更是高兴,连忙挽住杨戈臂膀,哈哈大笑:“有你这样的兄弟,也是大哥的福气!你我兄弟同心,定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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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痛骂老张头

得到了王猛的承诺,杨戈心中安定下来,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自从上次他带着三百悍兵上岛,王猛约他出游谈心。他就按照王猛所说,与王思晨两人前去探望了那部落汉人老张头。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那老张头对他们隋军根本毫无兴趣,接连两次吃了闭门羹后,王思晨就没了耐性,任杨戈如何劝说,都死活不再去碰那个钉子。后来说与王猛,也是不置可否,这事情就这么搁下了。

不知怎么,杨戈突然又想在临走之前去拜访一次。

带着谢英超与胡刀两人,杨戈在青湖边上打了两只野兔,来到了汉人老张头的茅屋外面。房门紧闭,不知道这老头是否在家。

已经吃过两次闭门羹,杨戈知道这老头有些怪癖,也不推门进去,就在外面高声喊道:“老张头,打扰了。我是杨戈,又来拜访你老了。”

茅屋里寂静异常,没有一丝响动。杨戈又喊了两声,一切照旧。不由轻叹一声:“看来,今天又要吃闭门羹了。”

看杨戈有些沮丧,谢英超突然笑道:“将军,要不我来试试?”

杨戈诧异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谢英超知道他已经默许,于是诡异的一笑,将打来的野兔直接丢到了那房门之上。这家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力量极大。野兔咚的撞到门板上,门板吃不住力,哗啦就被撞开。

杨戈与胡刀二人目瞪口呆,随即就看到谢英超抢上一步,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哎呀,这野兔子当真调皮,没事撞什么门,看看,把人家的大门都撞坏了,这如何是好?”

余下两人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耳边就听到茅屋里谢英超大呼小叫:“将军,这老头莫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一动也不动的。”

杨戈闻言大惊,赶忙抢进屋里。定睛看去,却看到一位老人正端坐在桌旁看书,哪里像谢英超所说,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去躬身施礼:“老伯,手下无礼,还望恕罪!”

谢英超嘻嘻笑道:“你们看这老头,一动不动,真要是泰山崩于前,恐怕也无动于衷,可不是活死人一般么?”

杨戈眼尖,看那老头嘴角略微抽搐,心中暗笑,也顺着谢英超话头说道:“那可未必,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看这位老伯,恐怕是无所谓这泰山鸿毛之区别的。小谢,我们还是走吧,莫打扰了老伯继续修炼得道。”

谢英超暗挑大拇指,没想到杨戈居然能说出这番道理,顺手将两只野兔踢到老头跟前,笑嘻嘻的说道:“老头,这些野味该不会破坏了你的求道之心吧?”

两人一唱一和,这就要走出房门。突然身后有人咳嗽两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三位,请留步!”

杨戈心中一喜,缓缓转过身来,凝视老头道:“老伯,不知还有何事?”

那老张头脸皮微微抽搐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是陈朝旧人,对你们大隋毫无情分可言。诸位三番五次前来,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

杨戈不由得冷笑两声,厉声道:“老伯,你是陈朝老臣也好,陈朝旧人也罢,我单问你一句,你还是汉人否?”

老张头身形突然顿住,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来:“老头子我当然是汉人!”

“汉人,既然承认是汉人,为何对中原一统还有不满之心,莫非你一心想着陈朝,宁愿让天下就此分裂下去,百年后引来异族抢掠中原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汉人正统么?”

老张头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戈继续厉声说道:“我大隋一统天下,开运河,通西域,创科举,哪一项不是万古流芳之壮举。当今圣上雄才伟略,又岂是那陈朝后主可以媲美的。尔等甘愿自毙于这边陲小岛,也不愿效力国家,还有何面目说自己是汉人?今日杨某最后登门,今后绝不敢打扰老伯!告辞!”

不等老张头有何反应,杨戈带着两人扬长而去。老张头呆坐片刻,缓缓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卷文书,低声喃喃自语道:“人之一生,命也!运也!莫非我张家还有振兴之日?”

杨戈一路策马狂奔,一直到了青湖边上才挽住缰绳跳下马来,捧起一掬湖水就牛饮了下去。此时才看到谢英超与胡刀两人接踵而至,不禁放声大笑:“你们来得慢了!”

两人跳下马来,见杨戈满脸阳光,显然心中甚是畅快。胡刀不禁纳闷道:“将军,方才你痛斥那老头,真是爽快。不过依我看来,何必对那老头废话,瞧着不爽,一刀杀了就是。”

谢英超却是冲着杨戈竖起大拇指,拍掌叫好,顺带着也贬了一下胡刀:“胡子,这你就不懂了。将军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痛骂那老头,其实也是一种劝说。你就看着吧,等咱们再来一趟,那老张头肯定扫榻相迎。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呢。”

胡刀恍然大悟,随即又委屈的对杨戈叫苦道:“将军,属下求你一事。请将军发下号令,禁止他们几个老叫我作胡子。胡子胡子的,也太过难听了,好像土匪一般。”

谢英超嘿嘿直乐:“胡子,莫非你以前不是土匪出声,这就嫌弃自己的出身了?将军,这家伙喜新厌旧,不是好人。”

胡刀脸皮发热,嘴巴又说不过谢英超,追上去要找他麻烦,两人一阵胡闹。杨戈在旁看着直乐,也不管两人。在他看来,这其实是件好事,什么叫战友情,不就是日积月累打打闹闹才有的么?

两人正自打闹,却看到杨戈面朝西方而立,表情凝重若有所思。谢英超低声在胡刀耳边说道:“胡子,有个好去处,你乐意去么?”

这几日军中风言风语,胡刀也听到了一些。此时见谢英超说起,开口便道:“当然乐意,将军的事情确定了么?”

谢英超微微点头,却又低声说道:“此事你知我知即可,不要走漏风声。恐怕还有一些时日,将军才能动身。”

果然不出谢英超所料,拖了一周上下,洛阳这趟差事才定了下来。自然还是杨戈,挑选了十名手下,打点好各自行囊,还准备了不少礼物,准备结交朝中各位重臣。

此外,周文博还特地写了一封家书,托杨戈带给他父亲周法尚。

还有就是那位参军任兴国大人,本来一心一意想回返中原。但见王猛势头正猛,左右思量下却又改了主意,主动交好王猛左文龙等人,也不再想着回去,更是为王猛出谋划策,解说朝中各位大人的渊源。一时间与王猛过往甚密,竟是成了郎将大人心目中的红人。

这些且不管他,杨戈却是遇到了难题。正式受命后,宋尔痴李洛等一干将领齐聚房内,纷纷要求跟随他一并前往。这让他左右为难,反复思量后,这才确定带着谢英超胡刀,此外又选了八名精锐卫兵。

余下人等遗憾之余,齐声恭祝杨戈马到成功。

临走前,王猛将杨戈召至帐中,详细说出了一桩往事,让杨戈大吃一惊。

原来王猛得罪的并非旁人,正是那声名显赫的宇文家族的二公子宇文智及。

当年王猛屡立战功,被授予校尉之职。而那时候,宇文智及正主管军中后勤。一日,王猛奉辛世雄将军之命留守营房,没想到宇文智及突然来到营中,欲行不法之事,盗卖军粮。王猛发觉后怒不可遏,顶撞了宇文智及两句,更是下令手下兵丁,不许军粮出营。宇文智及无可奈何,怏怏离去。

两人就此结下了仇怨,后来宇文智及抓住王猛的一个小过错,摆出宇文家的架子,胁迫辛世雄将军,将王猛降职使用,这才罢手。

王猛再三叮嘱杨戈,一定要小心此人。如果能化解仇怨自然最好,否则也不要多生事端,一切忍让为主,以大事为重。

杨戈颇以为然。这宇文兄弟,在历史上那是声名狼藉。尤其是这个二公子,更是无恶不作,被京都之人视作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没想到王猛居然得罪的是这个小人,如此说来,这次洛阳一行,恐怕也是有些波折的。

全部准备妥当后,杨戈带着一干兄弟,全部换成了百姓装束,身上暗藏兵器,乘坐着那王管事的商船,一路西行,往山东半岛驶去。沿途上,杨戈并不闲着,与王管事等人闲聊起中原事物,竟是瞠目不知所以然。幸好大家知晓他曾经失忆,也不以为甚,反倒是竭力协助他,尽可能的了解当时环境事物,帮了杨戈一个大忙。

船行四日,这一天已是到了山东半岛的东莱郡。郡守大人正是当日水军大总管来护儿,而副总管周法尚此时也正在东莱郡。

杨戈此行首先要拜见的正是这两位水军总管,事情是否能成,这两位总管大人的话语也是关键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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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好用的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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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船上下来,杨戈与王管事拱手相别。王家的这船队还赶着回东海复命,叮嘱了杨戈几句后,再次启帆出海。

杨戈带着手下,从码头上雇了一辆马车,一行人等施施然往东莱郡城走去。那车夫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满脸的憨厚,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在杨戈问到的时候,才回上两句,其余时候只是默默的赶车。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路上行人并不多。他们这一队人都是彪形大汉,身上偶然露出的杀气更是让路人们侧目相视,不敢靠近。杨戈等人自然也不在意,说说笑笑中就踏进了东莱郡城。

这东莱郡城,也就是所谓的掖县。由于大隋征伐高句丽,所属水军均是由东莱海口出渤海海峡横渡黄海。因此当时的水军总管来护儿也同时兼检校东莱郡太守一职,自从平壤败退后,来护儿亦被圣上责骂,此时正在掖县生着闲气。

正是因为来护儿还驻扎此地,手下各军也未远离。此时的东莱郡城里面,倒是比起往常更是热闹了许多。

杨戈率领众人缓缓而行,待到了城池里面,顿时眼前一亮。一条笔直的通道横贯南北,两边店铺林立,不时有人走来进去。其热闹程度,与方才城外的人迹寥寥截然不同。

杨戈心中暗自点头:这就是大隋的城市了,不过是一个县而已,就已经如此繁华。若是换做那洛阳、长安两座都市,还不知要如何繁花似锦了。到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才有了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才是梦境,而眼前所见的这种祥和安定的城市,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园故乡。

再过上几年,随着大隋垮台,天下群雄纷争,这小小的东莱郡恐怕也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杨戈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到处是灾民,遍地是饿殍,一群群凶恶的士兵在追杀抢掠,血淋淋的画面顿时让杨戈打了一个寒颤。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

耳边响起了谢英超的声音,杨戈悚然而醒,这才意识到方才居然进入了幻觉,不由轻轻摇头,自我解嘲道:“小谢,方才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可能是太累了吧,产生了幻觉。”

谢英超仔细看看他的面庞,也不再追问,只是指着前面一家店铺说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客店住下再说?”

杨戈顺着他胳膊方向看去,就在前面不远处,挑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来福客店。

看到他们许多人进来,来福客店的老板孙老六不禁喜笑颜开,这生意可不算小。不过当他看到这些汉子的眼神,甚至有几人脸上还有疤痕。却又吓了一跳,心中打鼓:乖乖,这该不会是附近哪里来的山贼海盗吧。

杨戈抬手叫过孙老六,叫了两桌酒菜后,随意问道:“老板,不知道这来大总管可在城中?”

孙老六猜不透这位客官问这话的意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过看着杨戈一副公子哥打扮,心中稍定,想了想方才回道:“这位公子,前日小人还看见来总管进城,至于说现在是否还在府衙,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

杨戈自然也清楚,这店家如何知晓来护儿的行踪,不禁呵呵笑了两声,与手下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后,杨戈吩咐胡刀领着众人先在房中歇息,自己带着谢英超出了客店,朝西边一处庄园走去。方才酒席之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来护儿以及周法尚的详细居所。此刻,他就是准备先面见周文博的父亲:水军副总管周法尚。

到了周府门前,却被四名卫兵拦住去路。杨戈拱手抱拳,告知对方自己是从高句丽而来,身上带有周公子的信函。

那几名卫兵听到有周公子信函,哪里还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将杨戈二人让到客厅,同时即刻派人给自家大人送信去了。不出片刻功夫,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眼光迫切,口中说道:“我儿的信件在哪里?”

杨戈谢英超赶紧站了起来,向来人施礼道:“末将杨戈谢英超,叩见副总管大人。”

周法尚这才认真看了两人几眼,微微摆手道:“既然来到家中,就不必客气。听说你们带着文博的家书,现在哪里?”

杨戈从怀中将那封书信递给对方,周法尚接过信,急不可耐的抽了出来,也不顾杨戈两人还在旁边等候,径自看了起来。脸上表情阴阳不定,时而担忧,时而兴奋,最后一拍身边桌案,大叫一声:“好孩子,当真杀的爽快!”

杨戈耐心的坐在旁边,自己思量着心事。不知道周文博在信中写了什么,竟是让这老爷子如此兴奋。当日在军中可是亲眼所见,这周文博与王猛两人之间,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还是有一些争斗的。不过因为杨戈是王猛心腹,周文博一向和他走得不是很近,也不知道会否在心中替他说两句好话?

心中患得患失,忍不住往周法尚那边看去,正好对上老爷子的眼神。周法尚看他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扬起手中信函说道:“方才你说自己是杨戈,我没听错吧。文博在心中说你立下不少战功,本以为是个彪形大汉,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如此清秀的少年郎。呵呵”

杨戈心中腹诽不已,还清秀的少年郎呢,小爷可是在高句丽战场上几进几出的,这老头,看他眼神暧昧,莫不是有特别的嗜好吧?

周法尚不知眼前之人心里居然转的是这般龌龊念头,笑呵呵的说道:“来,来,你们先给老夫讲讲是如何在高句丽境内肆意纵横,转战千里的。”

杨戈看他笑容满面,心中对周文博倒是颇有些钦佩了。周法尚对自己两人有如此好感,呵呵,这可是桩好事情。”于是笑嘻嘻的对周法尚说道:“大人,说起来话就长了。当日我们是如此这般.......”

这一番长篇大论讲述下来,累的杨戈口干舌燥。周法尚却是听的津津有味,更是对那孙立赔了战船又折兵的事情大笑不已。当然杨戈也没忘记问清楚这个孙立到底是何缘故?

周法尚微抚胡须,先是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要说起来,这个孙立也算我水军中杰出的将领。可惜的是此人一向自以为是,胆大妄为。此前有几次老夫本想拿了他好生责罚一番,却被来总管所阻挠。这次平壤一战,来总管深陷困境,这个孙立居然临阵脱逃,让要不是文博奋勇争先,恐怕来总管就断送在平壤了。有如此恶劣行径,来总管哪里绕得了他,正待拿获之时,却听闻这孙立已是带着所属大部人马乘船脱离了大队,具体方向都不知晓。没想到这人居然去做了海匪,当真是罪不可赦。”

果然如此,幸好这个孙立自以为是,才会上了郎将大人的大当,白白奉送了两艘大型战船,还赔上了百多名士兵,实力骤然减少。

杨戈心中挂念此行任务,遂趁着周法尚高兴,开口道:“副总管,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说罢,只要是我能帮上的,定会竭尽全力。”

“大人,我军虽然已经有了两千多人,但王将军却是六品校尉,与定制不符。此番末将前来,就为了此事。还不知大人能否代为说项,成全了底下兄弟一片赤忱报国之心。”

周法尚不禁点点头,赞许道:“都是我大隋好男儿,你们放心,老夫定不会冷了将士们的心血,总管大人那里,老夫自然会帮你们说话。明日上午,我会去总管府,也有些事情与老总管相商,届时你们一起过来就是。”

杨戈不禁大喜,没想到周法尚如此爽快,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有周文博一封家书,就无疑有了这敲门砖,无往而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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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诬良为盗

从周法尚府中出来,杨戈不禁神清气爽,一路上哼着小调,与谢英超胡刀两人说说笑笑,无意中顺着人流走到了一处热闹的所在。

此处酒楼众多,虽然还不是吃饭的时间,但人头攒动,都是往同一个地方而去,前面也隐隐传来了阵阵锣鼓喧嚣的声音。他们三人都是年轻人心性,自然喜爱热闹,就一并也往前面挤了过去。

走不到二十来步,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已是围成了一个圈子,里面不断传来叫好的声音。

杨戈一皱眉头,嘟囔了一句:“原来是打把势卖艺的,这有什么好看?”

胡刀和谢英超却不似他这般无趣,生拉硬拽着杨戈,三个人微微用力,人群分开,几个呼吸的功夫已是挤到了前排位置。

还真不出杨戈所料,里面果然是打把势卖艺。但杨戈的眼睛不过那么一瞟,就好像被吸铁石吸住了一样,再也挪不开眼珠子了。

圈中有三人,两男一女。敲锣的人是名黑大汉,膀阔腰圆,脸黑如同锅底,眼大更赛铃铛,满脸横肉,却偏偏又挤出了满脸笑容,看着甚是好笑。在旁边藤箱之上坐着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杆长烟袋,低头不语。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两人身边那名少女。

那少女一身短打扮,却是生的好一副风流模样。一双杏眼细长明媚,玉腮嫣红,身姿修长。此时与那黑大汉站在一处,那一副娇羞神态,让人不由生出怜惜之意。

锣鼓声匝然而止,那黑大汉破锣般的嗓音响起:“诸位父老乡亲,我一家三口来到此地,因生活所迫,不得已支开场子,让诸位老少爷们乐呵乐呵。有钱的捧个钱场,手上暂时不方便的,您吆喝两声,喝彩两声。咱兄妹二人先谢过各位。小妹,先耍起来!”

少女有样学样,抱拳向着四方施了个礼,娇滴滴的说道:“小妹学艺不精,先给大伙表演一套杂耍。”

只见那少女倒竖蜻蜓,花样与寻常卖艺人还稍有些不同,竟是将口中横着的木棍设了个铁架,旁边的黑汉不住地把一张张瓷碟扔出。那磁碟呼啸盘旋着被扔在她的脚尖上,再由她脚尖不住送到嘴上的铁架上,将那瓷碟一张张整齐的叠了起来。

须臾间,那黑汉手中磁碟已是一干二净,而那少女口中所含的铁架上则叠满了高高数十张磁碟。在场众人见状齐声喝彩:“耍的好啊!”,“精彩,实在精彩。”,“好好!棒极了!”

杨戈三人也是看得佩服不已,不禁大声叫好。那少女又一个翻身,干脆的落于地上,口中木棍支着的碟子便一同抛向上空。她脚一沾地,立时一挺腰板,“唰唰唰”一连又是三个漂亮的空心筋斗,将手张开,又将被她抛在空中的碟子稳稳当当地接在手中,身手利落干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少女立时站定,向围观的众人抱拳行礼:“谢谢乡亲们捧场。”那旁边的黑汉便持着一面铜锣开始向众人讨赏钱。

不过,让他们颇有些失望的是,众人一见他开始讨要赏钱,大方的丢了几个铜板进去,多数人却纷纷转身朝后退了开去。杨戈大为他们卖艺人不值,这些人看都看了,还这么吝啬,当真是人情淡薄啊。

当那黑汉来到他面前时,杨戈微笑着将一大贯钱丢在锣中。黑汉连声道谢,那少女见了也是向杨戈点头含笑致意。胡刀冲着杨戈咧嘴乐道:“将军,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娘子了吧?”

杨戈不禁汗颜,连忙冲他一摆手,不许他胡说。他却没有注意到,刚走过去的那名黑汉神色变了一变,又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接着轮到了那名黑汉表演,只见他扎开马步,拳脚生风,功力着实不浅。但旁观之人懂行的毕竟不多,看得久了就觉得有些厌烦,自然比不上方才那少女美貌动人,就在旁边鼓噪着起哄道:“黑大个,你这耍的什么,是熊拳么,快点下去吧。”

“对啊,快些下去吧,换那小娘子上来,大爷也好打赏打赏!”

更有甚者,有一些话听着就有一些刺耳,杨戈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斜着眼睛看向那些出声的无赖。

那黑汉被他们这一捣乱,也讪讪的停住了拳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有人高声吼道:“快点散开啊,东街老虎来了。”

这声音好似一声春雷一般,将在场围观的众人吓得都是一个哆嗦,四散奔逃。杨戈三人不知究竟,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而那三个卖艺人,看起来也是初来乍到,不知发生了何事,手脚忙乱着收拾东西,也没离开。

也就片刻不到,一哨人马已是到了跟前。看到前头道路被人挡住,打头的两名奴仆跳下马,拿着皮鞭就往还未来得及散开的人群抽去,嘴里还骂骂咧咧,没有什么好话。

胡刀勃然大怒,正要上前讲理,却见杨戈对他使个眼色,只好将心头怒火憋在了肚中,和杨戈谢英超一起闪到了旁边店铺角落。

那三个卖艺人却没有那么好运,被其中一名恶奴盯上,一甩手上皮鞭,已是抽到了那黑汉的背上。那个黑汉一挺腰杆,转过头来,冲着那恶奴拱手作揖,不住口的说着对不住。另外两人已是拿着卖艺的家伙离开路面,让开了通道。

那恶奴看黑汉好声好气,正待罢手,突然眼角瞥见了那名少女,不禁眼中一亮,往回跑去,到了后面一匹高头大马的跟前,低声说了几句。随即一位穿着白袍的公子哥从马头上跳了下来,朝着那几名卖艺人的方向走去。

杨戈等人距离那卖艺人并不太远,看的真切。那公子哥脸色发白,脚步轻浮,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酒色之徒,恐怕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此时去找那少女,用意不问可知,必定心怀不轨。

胡刀愤愤说道:“这等恶徒,应该送到高句丽还差不多。”

谢英超脸上也是不怎么好看,举目注视杨戈,自然是询问要不要动手帮忙。这三个人都是从高句丽而来,打打杀杀必然是家常便饭哪里还怕这等小场面。

不过杨戈却自有顾虑。此行身负重任,这东莱郡情形如何,他们是一头雾水。如果因此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之人,可有些得不偿失了。于是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先看看具体情形再做定夺。

那公子哥一步三摇,走到那少女前面,却是对其余二人理也不理,色迷迷的盯着那少女,嘻嘻说道:“小娘子从何而来,欲往哪里去?”

那少女涨红着脸,往旁边黑汉身后躲去。黑汉面色一变,随即又讨好笑道:“公子爷,小人们是济州人氏,家中贫困,不得已出来讨碗饭吃。”

公子哥看少女躲到了黑汉身后,面色一沉,随即又笑了出来:“原来如此。也罢,本公子最喜好结交朋友。几位若不嫌弃,还请到我府中做客如何?”

那黑汉咳嗽一声,推辞道:“公子爷乃是高门大阀,世家公子,小人们万万不敢高攀,还请公子爷放小人们一条生路。”

公子哥哼了一声,旁边恶奴冷笑道:“怎么,尔等草民,还看不起我家公子么?公子爷能瞧得起你们,这是天大的恩典,还不谢过公子爷,乖乖随我们回府?”

黑汉环顾左右,旁边除了杨戈三人外,其余人等早已退避三舍。又看到这位公子哥步步相逼,旁边的几个恶奴伸胳膊挽袖子,心中一横,身板就挺直了。

“公子爷,方才我已经说了,没那么大的福缘,公子爷还是不用费这心思了。”黑汉这句话却与刚才不同,完全没了此前卑躬屈膝的奴才样,语气斩钉截铁,落地有声,倒是吓了那些恶奴一跳。

那公子哥也好似有些本事,看黑汉说话口气,与前面截然不同,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三名卖艺人恐非也非等闲之辈。

不过在东莱郡这一亩三分地,他还从未怕过谁,当下面孔一板,往后退了几步,指着三名卖艺人,高声喝道:“尔等三名狂徒,肯定非盗即匪。来到这里乔装打扮,莫非是要在这里作案不成?来人,将这三人拿下,接送到府衙。”

此话一出口,那黑汉脸色顿时变了颜色,冷笑两声道:“诬良为盗,这就是大隋朝的王法么?快些放我等离开,如若不然,小心拳脚无眼!”

那公子哥更是不容分辩,连声催促手下,冲着三人扑了上去。那三名卖艺人也不甘束手就擒,怒吼连连,已是与那些恶奴打斗到了一起。

杨戈三人在旁边看的甚是兴奋,这可比刚才的花拳绣腿强多了。

没想到,这三人当中,最能打的居然是那老头,手里拿着长烟袋,指东打西,那些恶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子。另外的黑汉和少女,就要逊色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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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香饽饽之争

那公子哥见老头拳脚功夫甚是厉害,脸色陡然一变,尖声厉喝道:“小的们,将老头缠住,把那黑厮和小娘子先给我抓了。”

那帮恶奴听自家公子爷发话,发一声喊,只留了四五人紧紧缠住那老头,余下人等都冲着黑汉与少女而来。原本他二人拳脚功夫一般,也就是黑汉仗着力气大,能挡上两下而已。这下看来人甚多,顿时疾呼道:“小妹,你先跑,我在后边顶着。”

那少女也不说话,将手中短棒舞的风雨不透,兀自不退。怎奈何那些恶奴前后包抄,一个不提防,后背已是挨了一下,顿时身形一个踉跄,险险栽倒在地上。那黑汉见势不妙,鼓起余勇,将身旁几人打退,将少女扶了起来。两人背靠着背,勉力抵挡着恶奴们的攻势。

那公子哥看形势对自己十分有利,在后边指指点点,甚是得意。这时候街面上除了交手双方,已是空无一人,生怕殃及池鱼。杨戈三人也已经闪到了一处角落,看没人注意,杨戈吩咐两人扯起衣角将脸庞蒙住,操起旁边桌椅就冲进了战团。

三个生力军突如其来加入战局,顿时场上形势逆转直下。杨戈三人都是百战老兵,打起架来自然也是奋勇当先,一股子狠劲,很快将那些恶奴打的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那三个卖艺人见来了救兵,虽然心中疑惑,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竟是将那近二十名恶奴打的节节后退。那公子哥看着不是路,心中大骇,扯着嗓子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出来。

那黑汉正打的爽快,突然耳边听到一人高声喝道:“跟我来,从这边走!”抬眼望去,那新加入的三个大汉顺着街角已是跑了出去,自己这边的老头和少女稍微一愣,也招呼着往那三个大汉跑走的方向而去。

那些恶奴被打的哭爹叫娘,好不容易看这几个凶神恶煞跑掉,哪里还有胆子去追?那公子哥更是气急败坏的跺脚大骂了半天,这才怏怏离去。

杨戈带着身后众人一路穿街过巷,不一会却是跑到了一座荒芜已久的山神庙中,才停住了脚步,向谢英超开口问道:“小谢,这是什么地方?”

谢英超顿时脑子变大了半圈,感情这位杨将军根本不识路,就带着这帮人乱跑一气。还好没钻个死胡同,否则真就被他害死了。当然这番话他可不敢对着杨戈说出来,只是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再看胡刀,更是晕头转向,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时候那三个卖艺人也缓过气来,对视一眼后,那个老头带着两人走到杨戈等人面前,躬身施礼道:“承蒙各位搭救,还不知尊姓大名?”

双方互通名姓,原来这三个卖艺人并非一家人。那老头姓马,自称马老头。那黑汉却是姓郭名方预,是那马老头的徒弟。那少女原本是个孤女,自幼被于老头收养,也就随了他的姓氏,叫做马赛飞。

三个人闯荡江湖,相依为命,原本在北海一带生活。没想到老天爷不开眼,这一年竟是个灾年,全国大旱,尤以山东最为厉害。再加上朝廷为了攻打高句丽,强拉民夫,不少百姓不堪忍受,纷纷逃亡。这东莱郡靠着海边,气候比之其他地方就好了许多,并没有出现多少灾情。因此,三个人也就从北海跑到了东莱郡,看看能否寻个出路。没想到初来乍到,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要不是杨戈施以援手,恐怕前景堪虞。

即便如此,看那位公子哥的嚣张气焰,虽然还不知道姓甚名谁,单从那奴从如云的派头来讲,恐怕背景非比寻常,这个地方已是不能再待了。想到此处,那老头也不敢多有耽搁,谢过杨戈等人之后,匆匆告别。

三人转瞬即逝,杨戈却呆立在当场,半天没有反应。谢英超与胡刀对视一笑,脸庞上都有一些诡异,嘿嘿,看来将军的魂已是被那小娘子给勾走了。正所谓郎有情妾有意,那小娘子临走之时的那个眼神,的确有够销魂,简直就是迷死人不赔命的主啊。

其实杨戈还真是有了心事,当然与那少女马赛飞没有瓜葛,而是为了老于头说的旱灾一事。

他还隐约记得,就在杨广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时,山东地面上已是出现了旱情,各地民壮又被官府强征拉夫,闹得天怒人怨。结果一个名唤知世郎的家伙王薄,作了一首歌谣“莫向辽东浪死歌”,号召百姓反对出征高句丽。短短时间内就拉出了数万人马,后来不知怎么就杳无信讯了,恐怕是被张须陀还是杨义臣给灭掉了,再没掀起什么波澜。

大旱之年,民不聊生。这几个字眼再一次出现在杨戈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这些灾民呢?杨戈陷入了沉思,却被谢英超胡刀两人视作好色之徒,被那马赛飞小娘子勾走了魂魄。

思索良久,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自己还在为了生存而奔波,哪里还有能力救万民于水火?诶,还是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吧,这乱世,恐怕说来就来了。

杨戈停住思考,却发现谢胡二人看自己的目光有异,不禁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们看起来表情如此奇怪?”

胡刀嘿嘿邪笑道:“将军,这个马家小娘子,长的的确标致。要不要属下给你将那小娘子接回来?”

杨戈初时听得有趣,没想到后面的话头却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禁笑骂道:“多事,你哪只眼看到我对那小娘子动了心思?该不会是你们两人拿本将军说事吧,实则自己有一些不轨之心?”

谢胡两人赶忙分辨两句,三个人说说笑笑,走了出去,寻到人打听到如何回去,这才返回到了来福客店。

次日上午,周府来人,告知副总管正要去拜见来大总管,请杨戈早作准备,与他一并前往。

还没走上几步,周法尚就将杨戈找来,与他并辔而骑,似有什么话要对他述说。

“杨校尉,昨日你说王猛原本只是校尉之职,并无权限统率各军。此番你到洛阳,自然希望面见圣上,讨要功劳。但是,如果这场功劳无法落到实处,或者说,当今圣上又派了旁人去做这统帅,你又该如何自处?”

杨戈顿时惊诧莫名,心跳加快,周法尚这话是什么意思?看来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大人,末将乃是大隋将领,自然听命于朝廷。无论统帅是何人,末将自当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周法尚满意的笑笑,又说道:“昨日看文博心中所言,似乎岛上战船不是很多,单凭目前岛上水军实力,想要掌控高句丽沿海一线,你觉得胜算几何?”

杨戈轻轻摇头道:“胜算恐怕顶多有三成而已。现在孙立扼守椒岛,坐望黄海,实力亦不容小觑。而再往下还有百济新罗水军,虽然无法与我大隋相提并论,但论其实力,也远远在我身弥岛之上,胜算更是半分都无。”

周法尚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戈,开口说道:“那,如果我大隋水军再调拨一些船只过去,你又觉得胜算如何呢?”

杨戈一下子愣住,呆呆的望着周法尚,嘴里讷讷追问了一句“大人,此话当真?真能给我们调拨一些战船?哈哈,如果真能如此,担保这一片海域永远属于我大隋所有!”

周法尚突然又道:“不过,这水军之事,自然还需在水军内部解决。文博本就是海上将领,有了这些战船,无异于如虎添翼,呵呵,更是能大有作为啊。杨校尉,你可要与文博多家亲近才是。”

杨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周老爷子,一心想的是为他家儿子打算。这调拨船只过去,自然是属于周文博指挥,其海上实力越大,话语权自然也就越大,王猛恐怕也一时难以遏制对方。

不过没想到的是,自己却成了香饽饽,两方面竞相拉拢。嘿嘿,本将军心中自有定计。

“大人尽管放心,末将也很是钦佩周郎将的为人,自然希望能多多亲近。只恐怕周郎将觉得末将位卑言轻,不肯折节下交呢。”

杨戈这话说着似乎有些玩笑的成分,但听在周法尚耳朵里面,分量又是不同,知道眼前这校尉也是知道进退的人,不免心中就多了一些欣赏,看向杨戈的眼神更是和蔼了许多。

不一会功夫,已是来到了来护儿大总管的府衙,门上亲兵急忙进去禀报。不消片刻,大门吱呀呀声响。大门洞开,一名壮汉身着便衣,笑呵呵的迎了出来,开口便道:“德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中一叙?”

周法尚亦是笑容可掬,“崇善兄,我这可是恶客上门,少不了要叨扰你一顿了。”

两人寒暄几句,把手让进了府内,杨戈等人自然是跟在后面,一并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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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总管的承诺

来护儿一开始并没注意到杨戈,在他看来,这个清秀文弱的年轻人无非是周法尚的年轻子侄。没想到周法尚与他寒暄了两句,竟是将身后的年轻人拉到前面,笑着对他道:“来总管,这次登门拜访,其实我另有原因,主要是为了这个年轻人而来。”

来护儿颇有些惊诧,他与周法尚搭档多年,还从未看到他因为私事来找过他,正自愕然,又听得周法尚继续说道:“这年轻人换做杨戈,是从高句丽身弥岛而来。”

杨戈赶紧上前施礼,口中说道:“末将杨戈,参见总管大人。”

哦,来护儿这才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看他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虽然看着有些书生气,但言谈举止间颇有杀伐之气,这一点让来护儿很是满意。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方才周法尚说的‘身弥岛’三字,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听到一些传闻,说高句丽沿海貌似还有残余隋军活动的消息。莫非这年轻人....?

府门外也不及细说,来护儿勉强将心头疑问压了下来,将周法尚与杨戈两人让到了里面。待坐定之后,这才详细询问原由。

杨戈也是口才了得,将他与王猛如何认识,又是如何跟随王猛从无到有打出一番天地,中间如何解救大隋溃兵散勇,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这番经过他已经对周法尚讲过一遍,此时再次提起,更是熟门熟路。其中不少血战往事,惊心动魄之处,甚是让人击掌相叹。

来护儿自幼就是好勇斗狠之辈,常常对人说要在战场之上建功立业。自从跟随隋文帝杨坚以来,东征西讨,战功赫赫。而此次兵发高句丽,他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最后的结果却成了他毕生的耻辱,居然兵败平壤,差些就没了性命。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来护儿想到兵败平壤的那一夜,就心如刀绞一般,恨不得即刻就率领兵马战船,重新杀他个天翻地覆。此时听杨戈如此这般说个清楚,不由击节叫好。王猛等人这番壮举,无疑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待杨戈讲完,来护儿再看他之时,那一丝文弱气息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都是铮铮男儿豪情。

“总管大人,王将军早就立下誓言,不荡平高句丽,他誓不归中原!但目前岛上官兵都各有统属,号令上多有不便。此番末将奉命回来,就是希望得到众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来护儿听到此处,拍桌而起,朗声道:“王猛只是校尉之职,也懂得精忠报国。难道我来护儿身为大隋将军,还不如他么?杨戈,你尽管放心,本总管即日就为你上书圣上,给诸位兄弟请功。”

杨戈大喜,这位来大总管真是爽快人,当即拜谢不已。

旁边周法尚也慨然许诺:“杨戈,有我二人作保,你家王将军这番功劳肯定跑不了。呵呵,等下我二人再给你手书一封,引荐到朝中裴大人那里,说不定就得个机缘,面见圣上,呵呵。”

来护儿略微一愣,也满口应允。随即又详细问过杨戈岛上具体情形,尤其是那椒岛孙立的情况,显见的很是关心。杨戈想到昨日周法尚对自己说起过的往事,知道来护儿恐怕心存芥蒂,对那孙立恨之入骨,于是顺着他的心思说道:“总管大人,我家将军已经订好计划,准备择日就攻打椒岛将那叛贼孙立的人头献给总管大人。不过目下我军兵力寡薄,恐怕还需多准备些时日。”

来护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旁边周法尚心中却是暗中赞许,这杨戈的脑袋瓜子转的倒是很快,方才路上不过点醒了几句,他居然懂得与自己配合,将那添置战船的话题给引了出来。

“来总管,若是身弥岛实力不济,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我家文博之前被王猛搭救,更被其壮志感染,居然也留在那身弥岛上,准备马踏高句丽。呵呵,你看,真是小孩子心性,不知天高地厚!”

来护儿眼角一挑,被周法尚的话勾起了心事,不由说道:“哦,文博也在岛上?当日若不是文博拼命搭救,我这条命恐怕也回不来了。副总管,既然岛上战船不多,兵微将寡,自保恐怕都有问题,何谈马踏高句丽?我二人身受皇恩,无以为报。既然现在有人甘愿替我等效力,我倒是有个主意。”

周法尚与杨戈对视一眼,呵呵笑道:“总管大人,莫不是想支援身弥岛,以壮其行色呢?”

来护儿哈哈大笑,慨然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忝为水军总管,调拨一些战船也没什么相干。副总管,即日你就安排下去,调拨一些战船兵将,划归身弥岛指挥。有了这些战船,想必那小小的孙立,也是螳臂当车罢了。”

周法尚先是答应下来,随即又有些迟疑,低声道:“总管大人,这王猛即便被授为郎将之职,但并没有统帅水军。至于这些战船的统属,你看...”

来护儿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不妨事,有令公子文博在岛上掌管水军,又何必担忧?”

几人又说了一会,突然有人来报,说华家公子前来拜访大总管。周法尚也没别的事情,也就起身告辞。杨戈自然随着他离开府衙,来护儿也不多做挽留。

堪堪走出府门之时,前面一名家仆带进了几人。为首的那人面色惨白,一脸嚣张的神态,赫然正是昨日撞到的那名公子哥。看到是他,杨戈与谢胡两人对视一眼,稍微低了低头,让了过去。

那公子哥却是认识周法尚,腆着脸向他施礼。周法尚却好像有些厌恶,只是敷衍了两句,就匆匆离开。

出府之后,杨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副总管,刚才的那个公子哥是何人?貌似您不是很待见他啊?”

周法尚也不虞他,鼻中哼了一声后,鄙夷的说道:“那人有个名号,叫做东街老虎,仗着是华家的公子,算是这东莱一霸。”

杨戈这才明白,原来那个家伙居然还是什么就华家公子,莫非也是什么世家子弟,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嚣张,当街就要强抢民女。不过说也奇怪,看周法尚厌恶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无奈的尴尬,难道连他堂堂副总管,也对此人有所忌惮不成?

书中暗表,这个公子哥,还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人叫做华威,是平原华家的嫡系子孙。说起这华家,那可是赫赫有名。平原华氏自华歆开始,就成为了显赫家族。而这华歆,正是当年三国时期的名士。身为曹魏重臣,先后当过议郎、尚书令、司徒等要职,位极人臣之余,却是以清廉著称。

华歆之孙华廙为人正直,不阿权贵。其后人华峤、华彻、华畅皆为晋代名士。华峤夜以继日、呕心沥血、潜心著述撰成《后汉书》97卷,华彻、华畅继承父志,续写《后汉书.十典》未竟部分。华峤父子的史学专著填补了史学界的空白,在历史上有较大影响。

延绵至今,这华家在平原一带,声势虽然比不上前朝显赫,但也不容小觑。而平原郡临近东莱,华威这一房也正定居在此,已然有百年历史。正是考虑到这华家根深叶茂,与山东其他世家多有往来。来护儿与周法尚也不愿轻易得罪,也就对那华威的一些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闹得不是很过分,也就随他去了。

听周法尚简单说了几句,杨戈心中明白不少,更是为那三个卖艺人有些担忧。这华威现在来找来护儿,该不会是与那三个人有关联吧?这等小事,来护儿想来也不会理会吧?

杨戈心中患得患失,也不好多问,送周法尚回府之后,看看天色已近正午,谢英超提议,要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味小吃。向路人询问过后,三人缓缓而行,往东莱郡最为有名的飘香楼走去。

这飘香楼果然名不虚传,共建有三层,最上面两层设有雅阁,最下一层是大厅。此时恰逢饭点,楼下大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随着店小二的不住吆喝声,手上端着的盘子上不时传出阵阵香味,撩人口鼻。

胡刀早已食指大动,此前在高句丽时候,经常是饥不饱餐,哪有正经吃饭的时候。眼见这处酒楼如此热闹,手艺自然不会错到哪里,眉开眼笑着就往楼上走去。

却没想到,还没到楼梯口,就被人挡了下来。店小二满脸堆笑,指着楼下大厅说道:“客官,大厅空位不少,请就坐。”

胡刀愣了一下,顿时变了脸色,怒道:“怎么,这楼上莫非不是酒楼么?还不能上去吃饭?”

那店小二显然经常遇到这种情形,不慌不忙的说道:“客官,不是小的不让您上去,而是本酒楼有些规定,若非世家子弟或者官宦人家,这楼上是不接待的,还请见谅!”

这话说出来,不单单是胡刀,就是谢英超,也是勃然大怒:“小二,是不是看我等外乡人,居然敢如此欺瞒?”

那店小二看他们三人,穿着打扮甚是扑通,也没有那贵公子的气势,就对三人的纠缠有些不耐烦起来,口中嘟囔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二楼以上,几位是肯定上不去的。要想吃饭,还是在这大厅对付对付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啪的一声,那店小二的脸上已是多出了鲜红鲜红的五道手指印,顿时惨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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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偶遇来公子

店小二这声惨叫,顿时大厅一片喧哗。在他们争吵之时,旁边就有几个好事的看着热闹,看果然闹出了乱子,都齐声喝彩,深怕这事情不够大。

出手打人的正是胡刀,看那店小二挨了一巴掌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更是恼火,正想再来一脚,却被杨戈呵斥了一声:“胡刀,退下,不得放肆!”

那店小二吃了这等大亏,心里本来有些畏惧,此时见杨戈呵斥那位打人的主,只以为是对方怕事,又看到店里其余伙计闻讯而来,不免胆气又壮了起来,指着胡刀咧着嘴巴就大声骂道:“哪里来的野汉子,居然敢来飘香楼闹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戈不禁有些恼火,人若犯贱,天理难容。这种人就该是被打的货色,当即向胡刀一努嘴。胡刀早已耐不住对方括噪,见杨戈默许,自然心领神会,一记飞腿踹了出去,那店小二应声被踢了出去,撞到上面楼梯处,又翻滚下来,顿时头破血流,瘫在地上嚎叫不止。

那几个店中伙计看不是路,发一声喊,将杨戈三人包围在当中。却又顾忌对方腿脚厉害,谁也不敢上前。正在这时,二楼楼梯口冒出一个脑袋,满脸不悦的喊道:“底下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其中一名店伙看到来人,赶忙抽身上楼,点头哈腰道:“二掌柜,这几个人不懂店内规矩,硬要闯上二楼,还打伤了孙二。”

那名二掌柜顿时面如紫色,开口训斥道:“今日来大公子在楼上宴客,要是让他见到这般场面,让我飘香楼的面子往哪里搁?还不快召集伙计,将这几个狂徒打了出去!”

杨戈皱皱眉头,不知道这大掌柜为何如此张狂,正所谓打开门做生意,这顾客都是上帝啊。但那些店伙可不容他慢慢思索,竟是操起家伙,就要动手。他虽然不愿将事情闹大,但也不愿被人骑到头上,低声对胡刀谢英超吩咐一声:“手脚轻点,别闹出人命!”

胡刀和谢英超两人对视一笑,也不惧那些店伙手中的棍棒,直接冲了上去,拳打脚踢,须臾间那几个店伙横七竖八躺倒一地。胡刀出手极重,挨上一下就伤筋动骨,而谢英超则是出手极快,打斗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风采,显得兴奋异常,口中还嗷嗷乱喊一气,哪里还能想到这个凶神一般的年轻人居然是号称礼仪传家的江南谢家子弟。

有这两人出手,杨戈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就在那些店伙被打的鸡飞狗跳之时,有一人却凑到了杨戈近前,低声道:“这家店的后台非同一般,你们是外乡人,小心点为好。”

杨戈偏头看去,说话的那人是个中年人,善意的对他一笑,又坐了回去。杨戈会意的点点头,冲着兀自打的过瘾的两人喊了一声,胡刀谢英超这才又瞪了几眼,恋恋不舍的退了回来。

再看那些伙计,早被两人打得心惊肉跳,最后被两人用眼一瞪,竟是骇的后退了两步。胡刀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这几个孬种,还敢在爷爷面前现眼,哼!”

楼梯上的掌柜早就将头缩了回去,这时候打完了,反倒从楼梯上蹬蹬蹬走下来几个人。最前面的年轻人穿一身紫色锦袍,身材魁梧,后面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缩头的二掌柜,正在对那锦袍人陪着笑容说个不停。

那锦袍人却不理他,径自走了下来,看那些伙计个个鼻青脸肿,不禁发笑:“我当你们飘香楼的伙计个个都是能打的,看来传言也不怎么真切啊。人家不过区区两个人,就被打的抱头鼠窜。可惜了这飘香楼好大一个名头!”

那二掌柜满脸的尴尬,也不敢看杨戈几人,腆着脸对那锦袍人说道:“来公子,来公子,这几个人形貌凶恶,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必定不是好人。”

杨戈闻言更是恼怒,正想发火。突然想起方才这二掌柜口中所言‘来公子’三个字,脑子一转,也不理会那二掌柜的恶言,抱拳冲着那锦袍人说道:“敢问阁下,可是来大总管的公子?我姓杨名戈,上午刚刚过府见过来大总管。”

哦,锦袍人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杨戈两眼,这才说道:“杨戈?你是什么人?来自何方?”

那二掌柜和店中伙计听杨戈自承见过来大总管,一个个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只听得杨戈对那锦袍人说道:“来公子,军情机密,恐怕有所不便。若是公子不嫌在下出身卑微,可否让我做一个东道,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那个锦袍人,也就是来护儿的大公子来整,听他说话语气甚是诚恳,也不再怀疑,于是对那二掌柜高声喝道:“本公子有客要请,还不快些准备酒席?”

场面急转直下,谁也没想到,这打人的居然转眼之间又变成了贵客。大厅内看热闹的纷纷偃旗息鼓,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仅仅将方才打斗之事作为谈资罢了。而那些个挨打的店伙,一个个好像摘秧的茄子一般,顿时蔫了下来,灰头土脸的各自散去。

杨戈三人得意洋洋的跟着来整回到二楼,坐下之后,来整看向杨戈,等着他的解释。杨戈也已经明白了来整的真实身份,不免有些喜悦。他前世可是隐约记得,这来整是来护儿最为宠信的儿子,看这家伙壮实的身材,不问可知,一定也是个骁勇战将。来整身边的那人,叫做乐进,也是一名水军校尉,与来整关系甚好。

“我等三人都是军中将领,来自高句丽,.......。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拜会来大总管。”

“哦,原来如此。”来整的脸色变得缓和下来,对杨戈三人好感又多了几分。

来整生性豪爽,见杨戈等人并非外人,也将乐进介绍给对方。双方觥筹交错之际,也不免谈起了高句丽一战。此番兵败,无数将士血洒疆场。几人都扼腕长叹,来整也慷慨陈词,言说日后如有所需,他必定带人前往支援。

既然大家都是军中将领,言谈起来自是有许多共同话题,一时间场面十分融洽。外边伺候的二掌柜听得里面欢声笑语,知道恐怕是踢到了铁板上,心中战战兢兢,几次进来向杨戈等人赔罪。

酒足饭饱后,杨戈等人与来整告别,下楼时突然想起来一事,再想找到当时提醒自己小心的那中年人,却不见踪迹,想来早已离开,只好自回客店休息。

来整却是满腹心思的回到府中,直接来找他父亲,证实杨戈所言无误后,迟疑了片刻方对来护儿说道:“父亲大人,那杨戈所言若果真如此,这也算是一场功业,父亲大人何必让给他人?”

来护儿抚须微笑道:“为父做到现在的位置,已经颇为遭人猜忌。如果再夺了这场功劳,恐怕更遭人口实。既然那王猛想建功立业,随他去吧。如有所成,我水军一直为其后盾,这功劳自然也少不了。如果事有未逮,嘿嘿,又与我何干?”

来整恍然大悟道:“父亲大人果然好手段。不过那王猛缺兵少将,即便给他一些战船,又当得了何事?依我看来,多半不成的多。就是便宜了那孙立狗贼,心有不甘!”

来护儿却摇摇头说道:“整儿,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你今日也会过那杨戈了,这人绝非等闲之辈,胸中大有文章。那王猛能够将此人纳为心腹,实力才华又怎会弱到哪里?为父看来,那孙立的下场恐怕也不远了。只是这高句丽,打还是不打?我水军如何帮忙,这才是为父心里纠结的地方。”

来整竖眉一挑,眼中露出凶光,杀气腾腾道:“父亲大人,莫不如让孩儿领队出征,先将那辽东半岛拿下来如何?”

来护儿恍惚间有些失神,过了半晌后才微微叹口气:“这次出征高句丽,动用民夫无数,怨声载道。再加上山东大旱,诶,这番动荡,我父子两人还是静心等待才是。当今圣上这次丢了面子,恐怕....”

来护儿的语调慢慢低了下来,来整也在一旁悄然无语。

次日天明,来护儿差遣自家亲兵,将自己亲手书写的一份书信交予杨戈。这正是前番他答应杨戈之事,帮忙引荐给朝中大臣:黄门侍郎裴矩。

说起来这裴矩,深受杨广重用。曾经四次往返西域各地,尽力搜集西域各国山川险要,部落君长以及风土物产等资料,绘画城各国王公庶人服饰仪形,最后写城《西域图记》三卷,并且另造地图,注明各地险要,献给了杨广。自此之后,杨广对其很是重视,朝中大小事情,无不垂询一二。在朝廷之中,与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等掌握朝政,合称“五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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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再见卖艺人

此间事了,杨戈自然不肯多呆,吩咐手下打点好行囊,亲自到来府周府道谢告别后,带着人马出了东莱郡城。没想到的是,就在城门外的凉亭边上,来整与乐进两人昂首站立,凉亭内摆有酒席,显然是早已等候多时。

“杨兄弟,哥哥我知道你今日离开,特地为你送行,呵呵,喝上几杯烈酒再上路也不迟!”来整浑厚的嗓音嗡嗡直响,与他粗壮的身材颇为相配。

“来大哥如此心意,小弟如何敢当,也罢,小弟就借花献佛,祝两位兄长步步高升,娇妻美眷一把抓!”

昨日几个人推杯换盏,聊得高兴,早就兄弟相称。但今日这来整居然长亭送行,却是让杨戈甚是吃了一惊。像来整这等人物,家有老爸撑腰,自己也薄有声名,却对自己如此上心,不得不说是个异数了。他自己心知肚明,单单靠昨日酒桌上那点交情,恐怕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来大公子折节下交,这当然是件好事情。回头如果辽东事败,也有一条后路可走。因此,杨戈对上来整,也是笑容可掬,两人见了面,仿若兄弟一般,好不亲热。旁边乐进也参与进来,与胡刀谢英超两人有说有笑。

其实来整也自有打算。昨晚经过来护儿点拨,来整心有所悟,就存了一些心思想要结交杨戈等人,再加上昨日酒席上无意中听到胡刀的口风,那跟随杨戈身后的谢英超居然还是江南谢家子弟,这让他的心中也是微有波澜:这杨戈,绝不容小觑,交好的心思就更为迫切。

长亭送晚终有时,两拨人最后挥手告别。一路无话,到了傍晚时候已是堪堪赶到了北海郡附近。看看天色已晚,再往前赶恐怕到了半夜才能赶到县城,于是找了一处山神庙,众人歇了下来。

这山神庙位置颇有些偏僻,与行人过往的大道也有些距离。前后数里地又都没有人烟,自然荒芜的很。两扇大门半开半闭,上面的门环已是被风雨锈的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推开门进去一看,院子倒是不小,可惜长满了荒草,只有一株柳树还长的不错,上面停着几只鸟雀,见到有人进来,扑棱棱的飞了开去。

“将军,看这破庙,屋檐上都缺砖少瓦的,不会睡到半夜塌了吧?”胡刀左右打量一下,笑嘻嘻的调侃了两句。

“胡子,莫要胡说。距地三尺有神明,小心土地爷半夜出来将你的魂魄勾走了才好。”谢英超就喜欢与胡刀斗嘴皮子,边说还边往庙里面走去。不一会功夫,他在庙里高声喊叫:“将军,快来,这里好像还有个人。”

听他语声有异,众人快步抢了进去,定睛一看,果然在那东侧角落位置还躺着一人,身上裹着一床破被,却不见任何声息。

这时候一个亲兵已经跑了上去,将手放在那人鼻下一探,瞬间又将手收了回来,高声道:“将军,这人已经死了。瞧模样,恐怕不是饿死,就是被冻死的。”

诶,这还没到寒冬腊月,已经有了冻死骨了。杨戈不禁叹了口气,吩咐道:“在后面寻个地方,将人埋了吧。”

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忌讳,略微收拾一下后,就整理出了一片空地,权当做今晚的安身之所了。

看着左右忙碌,杨戈也无事可做,信步走出破庙,站在旁边山坡上想着心事。临走前程黑牛托自己到济州寻亲,昨日才听闻人说,那济州现在属于东平郡,至于程黑牛所说的那位族叔程娄,却是无人知晓,看来也只能往东平郡走上一遭了。好在此去洛阳,也是顺路,倒也不担心路上有所延误。

正在胡思乱想,耳边似乎隐隐听到有人叫喊,顿时收起了心思,仔细倾听。果然,在山神庙东南角不远的地方,还真的有人呼喊,叫的是什么内容却因为距离甚远,根本听不清楚。

杨戈不及多想,叫来胡刀以及两名亲兵,拔腿就往东南角落跑去。庙里的谢英超听到动静,出来再看的时候,杨戈已是跑远了。于是召集齐了剩下兄弟,一路追了过来。

就在不到五百米距离的一处树林边上,此时正有一群郡兵围成一个圈子,正围攻里面的四个人,旁边地面上还倒着几名郡兵,看那模样,显然是不能活了。那一群郡兵约莫有二十余人,也不急于进攻,只是围着中间那几人,不断消耗着对方体力。

而那圈里面的几个人,居然有三人都是杨戈认识的,正是那三个卖艺之人。此时最为厉害的马老头却是半倚在地上,半条胳膊被砍断,鲜血直流,胸口上也是血迹斑斑,口中不断喘着粗气,一副伤重不支的模样。倒是那郭方预与马赛飞两人,兀自抵抗着郡兵的攻击,身上虽然也有一些血迹,但似乎并没受什么重伤。另外还有一条大汉,身材比郭方预那黑汉还要魁梧几分,手中一把钢刀上下翻滚,逼得那些郡兵连连后退。

杨戈看的暗暗点头,看来要不是这个大汉如此威猛,恐怕郭方预和马赛飞早就束手就擒了。看那些郡兵人多势众,杨戈也不敢贸然行事,和胡刀几个人躲在暗处,思量对策。

这时候,外围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将领开口说话道:“里面的人听着,如果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将军不客气。那个小娘子,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的好,到了华府,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比你浪迹江湖要强得多?”

中间那小娘子马赛飞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厉声喝道:“本姑娘宁愿战死在这里,也不愿苟且偷生,你告诉姓华的恶人,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那威武的大汉甩出一刀,将最前面的郡兵砍的倒退了两步,放声大笑:“姑娘说得好,孟某人没看错了人。这些该杀的,无非就是那些豪门豢养的一群狗罢了,且看某家怎么杀狗!”

那将领气的两眼冒出怒火,也不顾华威对他的再三叮嘱,吼了一声,那些郡兵顿时加紧了攻势,圈中几个人形势更加不妙。

恰在这时,谢英超领着人赶了过来,看到是卖艺人在里面,诡异的笑道:“将军,怎么个打法?”

杨戈没好气的说道:“自然是打那些欺压百姓的恶徒了,吩咐下去,一个不留,否则走了消息,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胡刀一下子兴奋起来,怪叫一声:“杀狗去了!”就蹦了出去,直接杀奔那些郡兵而来。杨戈摇摇头,对这家伙的嗜杀很是无语。好在谢英超已经安排下去,这几员老兵左右散开,已是将那些郡兵的去路都堵死了。

外面的郡兵将领正气急败坏的催促手下加把劲,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人大喊大叫,不禁回头观看,这一看不要紧,骇的他大惊失色,就要拨马而逃。胡刀冷笑两声,手上的飞刀已经甩了出去。

人如其名,这飞刀可是胡刀赖以成名的利器。疾如闪电一般,没等那将领反应过来,咽喉上已是一凉,顿时栽倒在马下死于非命。领头的死了,手下郡兵顿时慌了手脚,再看看前后左右,都有人影闪动,情知不妙,胆子小些的脚下一软,竟是坐倒在地上,被那大汉手起刀落,做了刀下的冤鬼。

也有那机警的郡兵,看见不好,一齐往侧面逃去。还未走上几步,迎面就飞出几支羽箭,前面郡兵跑的快,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后面郡兵更是心中大骇,堪堪抵挡两下,余下的七八名郡兵就都放下了手中兵器,拱手投降。

杨戈吩咐手下将那些郡兵统统捆了起来,等着再行发落。随即快步走到那马老头跟前,俯身探查情况。

那大汉与郭方预马赛飞三人虽然承蒙杨戈等人搭救,但并不知道来人底细,此时看杨戈快步上前,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钢刀,面露警惕的盯着他。

杨戈苦笑一声,对郭方预说道:“郭兄弟,莫非不认识我了?”

郭方预还在犹豫的功夫,马赛飞却是已经听出了杨戈的嗓音,不禁喜极而泣:“原来是恩公来了。再次承蒙恩公搭救,小女子真是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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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两顶绿帽子

听马赛飞说出恩公二字,郭方预也想了起来,一张黑脸臊得通红,连忙躬身施礼道:“原来是杨恩公再次搭救,上次走的匆忙,还未好好酬谢一番。这次又多亏了恩公帮忙,否则我们性命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杨戈微微一笑,指着那马老头问道:“马师傅受的伤严重么,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那郭方预也猛然想起自己师傅,忙不迭冲到马老头身前,查看身上伤势。马老头勉强支撑起身体,挤出一丝笑容,咳嗽道:“放心,死不了。杨公子,老头子真是颜面无光啊,再三烦劳公子相救,这番恩德,让老头子说什么好呢?”

说了几句话,马老头又是一连串的咳嗽,面色更见惨淡,招手叫过郭方预和马赛飞,吩咐两人跪在地上,对杨戈说道:“杨公子,老头子无以为报,今后若有所驱使,我们定无二话。咳,咳,方预,赛飞,你们两个都听清楚了,杨公子日后但有所命,你们二人皆不可违背。明白么?”

郭方预和马赛飞满口应承,又不顾杨戈相扶,硬是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杨戈只好苦笑着受了下来,不过心里面也是颇有些喜悦,这三个卖艺人都是一身好本事,说不定日后还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呢。

旁边的孟姓大汉一直看在眼里,他也是路上与马老头三人偶遇,对马赛飞容貌吸引,就与他们一路同行。没想到路上竟遇到这等麻烦,心中就有些后悔。几次三番想杀出重围独自逃生,但那些郡兵只以为他们同路,自然是一伙人,哪里肯放他出去,没奈何下也只好鼎力应付。还好有杨戈等人搭救,幸免于难。

此时看来人竟是与马老头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又看到杨戈这人杀伐果决,带着的那些壮汉个个彪悍异常,知道大有来头,也就有了奉承的意思。

此时见杨戈眼光往自己看来,抱拳做了个揖说道,“多谢这位公子相助。某家孟海公,曹州济阴人,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孟海公?杨戈突然愣了一下,依稀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公子为何如此神态?莫非以前听过咱老孟的名声?”孟海公看杨戈听到自己名字的异常反应,心中顿时有些疑惑:该不会是老孟的案子犯了吧?

杨戈念头急转,已经想起了这孟海公是什么人。这个孟海公在历史上可大有名气,乃是隋末动乱时候著名的起义军首领,也算是一路诸侯。不过后来兵败后投靠了窦建德,可惜的是随着窦建德的失败,孟海公也随即被李唐杀害。

然而,让杨戈记住孟海公这个名字,却是因为他有两个著名的夫人,也有个名号叫做‘黑白夫人’,这黑白两位夫人被尉迟恭生擒活拿,结果还做了人家的老婆。这两顶绿帽子带上去,孟海公的头上那可是绿的闪光发亮,否则也不会让杨戈想了起来。

杨戈想起这档子妙事,看着孟海公,心里就不由得有些偷乐,脸上也就带出了一些笑容。孟海公也不知其所以然,也跟着嘿嘿傻乐,更是让杨戈暗乐不已。

不过既然这孟海公能成一番气候,其能耐自然不小。杨戈因此就存了一些结交的心思,笑呵呵对孟海公道:“孟大哥,不知现在有何打算?”

孟海公见杨戈客气,也不敢胡乱说话,偷偷用眼角瞟了马赛飞一眼后,低声说道:“杨公子,咱老孟这次是要回曹州,那边有几个好兄弟,一起做一桩好买卖。正好与马老头他们三人同行,互相也照顾一二。”

杨戈听他说得含糊,知道这所谓的好买卖恐怕另有隐情。不过他也知道,这大隋朝动乱将至,只看这山东不少地面上都遭了旱灾,灾民四处流窜,这些有些能耐的好汉有些不安分,也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卖个好给他们,先结下了一番善缘,说不定日后也是一个去处。

孟海公与杨戈寒暄几句,随即指着那几个被俘的郡兵,笑嘻嘻的开口说道:“杨公子,留着这几人也是祸害,万一供出了我们的样貌去处,也是麻烦,还不如就这么一喀喇来的痛快!”

杨戈看他比划着脖子的狰狞凶光,不禁有些警醒。这孟海公,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唆使他们杀掉被俘的郡兵,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嘿嘿,想拉杨某下水,做梦去吧。当下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孟大哥,你这可是说笑了。这些郡兵我还大有用处,就不劳费心了。”

孟海公讪讪笑了两声,又走到马老头那边,略微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陪着笑容凑近了马赛飞,不知说起了什么,两人也是有说有笑。

此时马老头经过胡刀的简单救治,也抹上了上好的金疮药,脸庞上也渐渐有了一些血色,看郭方预在自己身旁忙碌,而那孟海公却在一边讨好着马赛飞,不由皱皱眉头,低声对郭方预耳语道:“方预,为师知道平日里你对赛飞很是照顾,不过有些事要看得开。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男儿汉志在四方,这点你可明白?”

郭方预看师妹与孟海公说笑,心中闷闷不乐,遂回道:“师傅,徒弟知道配不上师妹,也不敢强求。不过总要给她寻个好去处,前番想着那杨公子对师妹有意,但现在看来,恐怕是我们妄图高攀罢了。只不过这孟海公,一路行来总觉得有些不对路,但这厮却只是将好话哄着师妹,现在也不听我的了。”

马老头微叹一声,摇头说道:“缘分二字,最不可强求,随她去吧。为师看那孟海公,倒也是仪表堂堂,颇有英雄气概,倒也不委屈赛飞。”

他两个师徒在这里窃窃私语,杨戈走了过来,对马老头说道:“马师傅,天色已晚,还是先随我们回山神庙里安歇一晚吧。”

于是众人一起动手,将现场清理干净,押解着那几个郡兵回到了山神庙中。

一夜无话。待到天明时分,马老头已是能勉强走路,就让郭方预扶着自己来找杨戈,就要告辞而去。杨戈知道他们不愿给自己添累,也不挽留,送给马老头等人一些盘缠,也就随他们去了。那孟海公,自然也就随着他们一道离开。

要说起来,这几个人倒都是得力的帮手,但此时的杨戈,可不认为自己如同他人一般,王八之气一放,就引来四方豪杰竞相投奔。不过一个小小校尉,还没有片瓦根基,别说旁人,即便他自己,此时也还留了一丝投靠李阀的念头呢。

等他们走后,谢英超努一努嘴巴,询问那些郡兵如何处置?杨戈并不迟疑,嘿嘿冷笑两声:“交给胡刀处置了就是,待料理完毕,我们再行上路不迟!”

穿过北海郡一路往西南方向走来,沿途所见,比起之前所见更为悲惨了许多。有不少的灾民耐不住饥寒,就此冻死在路上。杨戈看着心寒,思考良久后,招手叫来一名亲兵,嘱咐他带着自己一封书信,到东海郡寻找王本程,就是那王谢船队的管事。请他帮忙将自己所写书信送交王三爷,信中正是为了这饥民一事。

杨戈心中明白,从这一年开始,山东诸府流民不断,借机起事的义军不断。正可谓是天灾人祸,这老百姓可就糟了老的罪了。因此,他想到了一处去处,那就是还在王猛掌控之中的诸多海岛。如果日后能有所壮大,地盘增多,最需要的就是这人口了。

从古到今,但凡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之时,都免不了有不少山东老百姓渡海避难,而辽东半岛也是一处绝好的地方。可惜的是,现在高句丽占据此地,中原百姓哪里有这个胆子,敢到高句丽人的地面上讨一口饭吃。

诶,归根结底,最为关键的还是要尽快扩充自己的实力才对。好在来护儿大总管已经放话,有了许多战船的加盟,王猛与周文博如果能精诚团结,将那孙立拿下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就在这团结二字。

想到岛上的种种烦心事情,杨戈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这一点,连胡刀都看了出来,更何况那更为精细的谢英超。

快要行到东平郡时候,谢英超找了个由头,将杨戈拉到一边,开口问道:“将军,这两日见你愁眉苦脸,不知所为何事?”

杨戈也不想隐瞒,心中更是存了一些思量,就爽快的对那谢英超说道:“小谢,实不瞒你说,这两日我想到岛上事情,心中暗暗有些烦恼。是故脸上没什么笑容,倒是让你等见笑了。”

谢英超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将军担忧的是这事。哈哈,其实将军不必想那么多。岛上王周相争,对将军而言,大有好处。莫非将军看不到么?”

杨戈微微笑道:“这有何难,无非是待价而沽吧。他们两人争得越是厉害,对我就越是看重,这等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谢英超不觉纳闷道:“那将军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杨戈凝神注视谢英超,缓缓问道:“小谢,当日你肯追随与我,目的何在?”

谢英超肃然正色道:“为了那惨死的大隋将士!为了还我汉家河山!”言辞恳切,颇有燕赵之悲歌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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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前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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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戈厉声道:“没错,正是为了还我汉家河山,如果因为自己人内部的争权夺利,猴年马月才能达成你我之心愿?”

谢英超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但随即又脱口而出道:“将军,既然不能寄希望于他人,何不取而代之?”

话刚一出口,谢英超就知道这句话说不得,连忙往身边左右看去,幸好周边并没有别人,这才将心放了下来,看着杨戈不再说话。

杨戈听他说出这等话来,脸色也是为之一变,正要训斥,看到谢英超已经自我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切时宜,也就淡淡说道:“小谢,这些话,还是将它放在肚里的好,不用说出来的。”

谢英超看杨戈说话时语气平淡,丝毫没有一些异常,心中明白了少许,只怕这杨戈杨将军心中自有打算,倒是自己枉做了小人。遂呵呵干笑了两声,对杨戈说道:“此次上京都面见圣上,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杨戈欣然道:“自然是先去拜访裴矩裴大人,如果得了他的推荐,想来应该有希望得见天颜,届时随机应变,总要博一个前程出来就是。”

谢英超迟疑了片刻,讷讷道:“将军,属下常听父辈说起朝中之事,听闻当今圣上最是喜欢少年英雄,若是见将军如此威武,想要留你下来陪王伴驾,将军可想过此事?”

陪王伴驾?杨戈还真没想过这事情,貌似留在京都里面吃喝玩乐也是不错的。不过转念一想,那杨广即将倒台,自己届时哪里还能继续安享富贵,恐怕一刀就掉了脑袋。还是省着点吧,有机会带出一些自己的兵马为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才是名人警句啊。

正要说出心中所想,突然瞥见谢英超眼角处一丝诡异,心中一动,知道这谢英超还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哈哈笑道:“小谢,若是你想留在京都,每日安享荣华,我自然会想法给你谋一条出路。至于我么,天生是个忙碌的命,还是乖乖的回转身弥岛来的爽快。”

两人正在闲谈,胡刀飞马奔来,到得跟前,低声说道:“将军,前面就是东平郡了。但不知为何,城门口围堵了好多人,在抢着看什么告示。但这么一来,城门却被堵上了,大家还是下马缓行吧。”

牵着马匹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东平郡城门口。果然,黑压压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讲些什么。

不等杨戈下令,已是有两个亲兵挤了进去,不一会又挤了出来,两人都是笑容可掬,嘻嘻说道:“将军,这东平郡原来出了一个飞贼,连日偷盗官宦人家,据说前日那东平郡守府衙也遭了窃贼,这上面贴着告示,说有赏银三百两呢。”

杨戈不禁莞尔失笑,原来是遇到前世的同行了。不过这家伙也真有意思,居然三番五次在同一处地方作案,难道不知道小偷法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么。嘿嘿,有机会倒要见识一下,与他比试一下彼此的手法。

胡刀见杨戈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说不出的古怪,贴到谢英超而边上低声嘀咕:“小谢,你看将军在笑什么呢?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呢?”

谢英超自然也不知道杨戈此刻转的什么念头,但也不想在胡刀面前坦承自己也不清楚,如此可太丢面子了。急中生智,突然想出了一个应付的招数,神神秘秘的对胡刀说道:“胡子,实话告诉你,将军是看上了那窃贼一身的高明功夫,想收拢这人。”

胡刀半信半疑,就要去问杨戈。谢英超赶忙将他拉住,低声呵斥道:“胡子,往日看你聪明,今天怎么糊涂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能贸然开口询问?将军心中自有成算,我们在一旁等着就好。”

被谢英超一把拉住,胡刀略微用劲,却没有撼动谢英超,心中不免吃惊。一路上走来,展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谢英超,但有时候与那些不开眼的打斗起来,却是有一股子文人没有的狠劲。

“赫赫,小谢,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也是一身的功夫啊?还真有一把子力气,有机会我程某人也和你过上几招,看你的真实功夫到底得了几分真传。”

“胡子,莫要胡闹。你看将军都已经挤过人群,进城去了。”

两人赶忙往前赶去,等追上杨戈等人。这才发现杨戈身边已是围了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男的女的都有,正在向杨戈讨要吃的。杨戈起先只是给了一个小女孩一些铜板,没想到一下子涌上来好几个小孩,纷纷将脏兮兮的小手伸将出来,期待杨戈的大发慈悲。

杨戈这一刻也是招架不住,匆匆从行囊中找出一些零散的铜板碎银子,丢给了那些小孩,然后带着众人落荒而逃。

待到寻了一个客店落脚,已是天色将黑。酒足饭饱后,胡刀提议找个热闹的所在,也让兄弟们乐呵乐呵。杨戈自然没什么意见,大伙车马劳顿,这拉紧的弓还有松弦的时候,何况这人呢?更是要懂得放松才行。于是一干人等就冲着当地最为热闹的怡红院而来。

这天底下,无论何朝何代,无论有甚么天灾人祸,总有那等人物,喜欢勾栏场所的热闹。杨戈前世时候,也难免为了泄泻火,在那烟花之地玩上几次。但有时候想起古代那些名妓,吹拉弹唱,无所不精,那叫甚么?放到前世,那可就是千人迷万人爱了,那叫天皇巨星。哪怕是苍岛空这类动作片女星,飘摇过海后居然身价倍增,可见国人是如何热衷于这名妓情节的了。

这番有机会来品味一下这丽香院的风采,倾听一下当地最有名气的红歌妓曾艾草的小曲,也当真算是一大乐事了。

不过等杨戈这帮人来到怡红院门口之时,却都是傻了眼。今晚的怡红院居然被人包了场子,要大摆筵席招待什么贵客,没有请柬那是万万进不去的。听门口看热闹的人说,今晚不光是曾艾草姑娘的小曲,还有几位红头牌的曲目,绝对是超值的视觉听觉味觉三合一的贵宾式享受。

几个人顿时就泄了气,看着那近在咫尺却无法登门而入的门扉默然不语。突然杨戈轻笑了两声,开口说道:“小谢,你与胡刀带着兄弟们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等谢英超与胡刀开口,杨戈转身隐入了人群之中。也就过了不到一刻钟功夫,杨戈笑嘻嘻的转了回来,对兄弟们说道:“走吧,我们到怡红院里面见识见识!”

谢胡两人不仅愕然,正要询问究竟,只看见杨戈手中拿着的,赫然就是三张明晃晃的请柬!

原来杨戈也不忍心让兄弟们失望,看到外面人数众多,里面不乏有一些名士公子拿着请柬走动。既然如此,为了兄弟们的性福着想,杨戈痛下决心,施展了前世的空空妙手,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就轻轻巧巧的拿了三张请柬过来。

三张请柬,杨谢胡三人各有一张,此外各带随从两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怡红院。

就在他们进去不久,外面人群里面突然喧哗起来,有人高声喊叫:请柬呢,我的请柬哪里去了?旁边人正在嘲笑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请柬也不翼而飞,骂声脱口而出。一时间,飞贼再现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透过门扉径自飘到了怡红院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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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被人鄙视了

到了里面,身边随从被引到了旁边侧院休息,他们三人则有说有笑进到了里间大厅。

大厅面积很大,四处挂着的都是山水画,而角落里摆放的也正是几种名贵的牡丹花。颇为不同的是中间有很大的一方舞台,宾客们就围绕着这舞台而坐。

杨戈三人环顾左右,谁都不认识,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准备就这样吃个白食走人。

又过了一会,宾客们已是来的差不多了,纷纷找到座位坐了下来。挨着杨戈他们的是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彼此之间显然很是熟络。看到杨戈三人形貌很是普通,只是表面上客气了两句,互相通一下名姓,又掉头不再理会三人。

忽然大厅安静了下来,众人眼前一亮,一个青衣女子抱着一面扬琴走到了台上,躬身万福,款款说道:“诸位,今日承蒙王大家在这里设下宴席,奴家费青奴,先伺候各位听个小曲。”

悠扬婉转的曲声响起,杨戈可不是此道高手,兀自左右张望,却看到身边的胡刀目不转睛看着舞台上的人,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不禁偷笑,暗暗扯了一下谢英超的袖子,努着嘴巴让他观看。

此时的胡刀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凝视着台上费青奴俏白的脸庞,看着她脸颊和下颚的酒靥,她嘴唇的曲线,她面孔上依稀荡漾的笑意,她眼里的光辉,她轻盈走动的优雅与灵活,甚至她回头一笑的那种姿态……

这一切都让胡刀心潮澎湃,神魂颠倒。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消逝在门帘后面,胡刀喉咙里干咽了一下,心里觉得好不自在。这才注意到旁边杨戈与谢英超的神态,不由得老脸一红,讪讪说道:“这曲子,真好听!”

谢英超挤眉弄眼一番,笑嘻嘻的问道:“哦,胡子也居然会欣赏扬琴,敢问胡子大师,从这曲子里,可听出了什么道道?”

胡刀哑口无言,半晌才低声叹道:“这样好的姑娘,却进了窑子,真是让人可怜。”

杨戈看胡刀无奈的表情,调侃道:“胡子,这还不简单。索性回头你将人赎了出来,也就是了。”

谢英超也在旁边附和道:“就是,难得胡子如此一见钟情,等下兄弟帮你打听打听行情就是。”

胡刀被他们两人调笑,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摇摇头道:“我等军伍中人,还不定何时何地马裹疆场,还是不要害人家姑娘才是。”

两人见他脸色严肃,并没有说笑的感觉,也就放过去了,不再撩逗。

这时候,一名短须中年书生身着长袍登上了舞台。场下中人看到那位中年书生,都纷纷闭上了嘴巴,倾听他的讲话。

“各位,各位,今日我王通借此地招待贵客,难得诸位赏脸,给我一份薄面,失敬之处,还望各位海涵。近年来山东诸地连绵干旱,民不聊生。幸好京都道信大师慈悲,派来座下弟子为苍生求雨。”

话说到这里,王通将一名和尚延请上台,那就是求雨的智亮大师了。生的倒是一副好模样,剑眉隆目,一脸肃然。双手合十走到台前,高声诵了两句佛号,默然不语。

杨戈心中好奇,询问谢英超:“小谢,这王通和这个和尚是怎么回事?”

谢英超看他如此询问,连忙扯扯衣袖,示意让他低声。可惜杨戈的说话还是被身边那几个公子哥听到了,几双鄙夷的眸子同时落到杨戈身上,其中一人更是满脸嘲讽:“哪里来的乡民,居然不知道中州大儒王通王大家,也不知道从何处骗来的请柬。”

谢英超讪讪的对杨戈说道:“那书生就是中州有名的大儒王通。出身于太原王氏旁门,先皇时候,屡次征召让他去做官,都遭到了拒绝。整日醉心学问,门下弟子无数,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杨戈听完后,不禁汗颜,自己的历史的确太差了,连王通这么有名的人物都不记得了。不过还有一人叫什么王薄的,那也是厉害人物,也不知道现在起义了没有。

于是装作好奇的询问道:“对了,小谢,印象中还有一个叫做王薄的,不知是不是也很有名气呢?”

谢英超脸色就是一变,望望左右,并没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那王薄去年就与孟让拉起杆子,当了响马,占据了长白山(山东章丘境内)一带,朝廷多次征讨,将军怎么无缘无故提到这人?”

杨戈呀了一声,心中大为震惊。原来这知世郎王薄,已经造反了。记得这个王薄,做了一首反歌,名曰:《无向辽东浪死歌》。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两人正在这里窃窃私语,台上的王通与那和尚都下台去了。台上已是换了一名女子,大约十七八岁,面如瓜子,脸若桃花,两条欲蹙不蹙的蛾眉,一双似开非开的凤眼,似曾相识,莫道无情,正是说不尽的体态风流,丰姿绰约,环抱一面琵琶,对着台下众人飘飘万福。

不过台上女子姿色虽然出众,但那副妖娆的样子却让杨戈很是不快,正想找谢英超继续说话,却看到谢英超盯着台上女子,一副猪哥表情,与方才的胡刀也不遑多让。

心里不觉纳闷,怎么身边两人都有中意的女子,而自己却无动于衷,莫非是自己眼界太高的缘故,还是这穿越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让自己失去了不少的色心。

  楚楚动人的曾艾草怀抱着琵琶,向着众人微微一弯腰,优雅的坐了下来。晶莹似水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瞥了一下场下众人。台下不少面嫩的被她这么媚眼一扫,不禁面红耳赤,低下了脑袋。曾艾草抿嘴一笑,眼神变的迷茫起来,右手手指轻轻的捻动琴弦。  

  低微的琴声在窃窃私语。充满甜情蜜意。仿佛树上的黄鹂也在歌唱,整个自然充满了和谐。忽然间犹如狂风骤雨,酣畅淋漓;却又有那无数的生灵在哽咽,忧愁的情绪弥漫了所有人的心房。

连绵不绝的忧伤和凄凉转眼间却变成了一种悲壮,随时喷洒而出的情感让每个人都沸腾了。那激越的手指轮扫似乎令弦间也充满了硝烟,铿锵的节奏似宝剑般掷地有声,壮士长啸,戛然而止,留下的是一连串的遗憾和悲哀。  

  到了此刻,连杨戈都依稀明白了什么是音乐,更不用说旁人了。一曲弹罢,掌声雷动,赞叹声不绝于耳。恰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欺名盗姓之徒,也有脸在这里大摆筵席!”;

第57章 沽名钓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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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名盗世之徒,也有脸在这里大摆筵席!”

就好似一锅新鲜煮好的靓汤,正要端给大伙品尝,突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臭屁一般,在场的人无不变了脸色。

台上的曾艾草眼泪汪汪的跑了下台,王通阴着脸站了出来,高声喝道:“是哪一位在这里捣乱?识相的尽早离去,如若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

场下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王通环顾一圈,并没发现丝毫可疑,于是又缓缓坐下,冷笑道:“偷鸡摸狗之辈,也敢放肆言论!”

旁边智亮和尚微微一笑道:“王施主何必动气,须知念由心生,莫要没来由的毁了自己心神才好。”

王通抚须颔首,点头道:“智亮大师此言甚是。在下倒是有些过分了。”于是哈哈一笑,拍巴掌吩咐宴会继续。

不过他这边没有追究,方才出声的那人却不肯放过。不一会,一句沙哑的声音突兀而起:“大儒大儒,沽名钓誉。”场面再次开始喧哗了起来。

有些人倒是觉得甚是有趣,不禁脱口笑了出来。这一来,王通的脸上再也挂不住,腰身一拧,竟是跳上了那舞台,一双鹰目再次扫视全场。看到杨戈这边座位,却发觉这三人都是陌生面孔,兀自在说说笑笑,并不理会其他人等,当下板着面孔走了过来。

杨戈正低声对谢英超说话:“小谢,你该不会是记错了吧?我看那个王通,窜到台上那步伐可够麻利的,不像个书呆子啊?”

谢英超没好气的回敬道:“将军,哪个又曾说过:书生就必须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兄弟我也是读书人出身,照样血战沙场,杀的人难道就少了么?”

两人这边说话,而胡刀却是自顾自吃着东西,浑然不觉王通走了过来,而全场目光灼灼,一并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

胡刀突然觉得周边好像安静了许多,不解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三人好像成了众矢之的,连忙扯扯谢英超袖子,那两人这才停止了谈论,嗔目结舌的看着走过来的王通。

“三位小友,从哪里来?又去向何处?”王通语调平静,仿若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后生晚辈。

杨戈等人心叫不好,莫不是被人发觉吃白食了吧?赶忙站了起来,讪讪笑道:“晚辈杨戈,拜见王大家!”

王通一挥袖子,淡淡说道:“不敢当!小友似乎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杨戈不禁有些火大,尊你一声大家很客气了,难不成你真成了我们的长辈不成?于是笑了一笑说道:“王大家,我们来自哪里,去往何方,似乎与王先生没有什么关系吧?”

从大家变成了先生,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滋味。王通脸色微微一变,还未说话。旁边曾经鄙视过杨戈的那位公子,已是抢在前面,高声呵斥道:“大胆狂徒,胆敢对王大家无礼!”

杨戈嘻嘻笑道:“无礼?何为无礼?莫非尊称一声先生就是无礼了么?请问这位仁兄,对自家学堂里教授学问的又是如何称呼?”

那位得意洋洋自举出了风头的公子哥顿时哑口无言,涨红着脸缩了回去。

王通听到杨戈如此反应,不禁轻轻咦了一声,对面前三人重新打量。与方才不同的是,现在三人身上隐隐竟散发出了一些杀伐之气。其中一人更是手触腰间,一脸戒备之色。再看三人眼光清澈,毫无畏惧之色,心中已是明白,恐怕捣乱的另有其人。

不过这三人绝非等闲!王通脸色变得极快,笑吟吟的对杨戈说道:“小兄弟,你误会在下意思了。此次宴请诸位嘉宾,大多面熟。方才看到三位有些陌生,就过来打个招呼。若是三位小兄弟就这么离去,岂不是旁人笑我王通没有待客之礼么?”

王通这么一说,杨戈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再针锋相对,笑道:“还请王大家恕罪,兄弟三人不请自来,原本就是想一瞻王大家的风采,日后也好向同伴吹嘘一二。”

王通朗声大笑,相邀三人到前面就座。就在这时,那捣乱的声音再次响起:“好酸、好臭的伪君子。几位还是小心为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捣乱,王通怒火中烧,顾不得与杨戈三人寒暄,怒声喝道:“到底是谁,有点血性的出来一见。”语声沉闷,但嗡嗡作响,在场众人的耳朵都被震的有些疼痛。

杨戈三人不禁骇然,这王通居然是个内家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施主,就让贫僧做个恶人吧。”那端坐在座位之上的智亮和尚突然站起身来,檀口微张成半圆形,狮子吼声脱口而出。

只听得东南角有人微哼一声,瞬间一道人影穿窗而出,再不见踪迹。王通与智亮抢到那里,只看到地面之上留有一摊血迹。显然那人已是受了内伤,逃之夭夭。

“大师,这金刚一怒,就使得宵小逃遁。果然好手段!”王通怔了一怔,对和尚的狮子吼赞叹不已。

“过奖过奖!王施主不过是碍着面子不好出手罢了,和尚这次倒是多事了。”

他二人相继出手,对旁人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杨戈来说,却深深受到了震撼。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高明的武学。羡慕之余,不免有些抱怨:诶,这可恶的老天爷,让我来就来吧,也不给我带点福利过来,哪怕给我怀里塞一本武学秘籍呢,也比现在这个身体强啊。

捣乱的既然已经被智亮和尚赶走,宴席又恢复了正常。王通也一心想拉拢杨戈三人,热情的让到了首席入座。言谈之间,知道杨戈等人出身军伍,奉来大总管之命赶赴洛阳公差,更是刻意的与三人言谈切切。

那智亮和尚,宴席之上也没有摆出高僧的架子,与众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亲疏的感觉。席中胡刀有一些不解,偷偷询问谢英超:“小谢,和尚不是都不吃肉不喝酒的么?怎么这位好像没有什么忌讳啊?”

那智亮和尚耳朵却很是敏锐,胡刀的问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诵了一个佛号后,笑道:“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施主着相了。”

胡刀吐出舌头,咧嘴一笑,不敢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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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王通的好心

听那和尚说出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后,杨戈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后世那疯疯癫癫的济公和尚。没想到眼前这个和尚居然也能说出这般有内涵的话,不过随即又想起济公后面还有一句话,不由得开口接了过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那智亮和尚微微吃了一惊,这酒肉之词本就是他的得意之笔。就连他的师傅道信大师也夸他生有慧根。没想到今天随口这么一说,居然引出了如此妙论。

智亮和尚凝神看着杨戈,点头道:“施主此言甚是,须知剔透玲珑心,本我真如一。和尚受教了!此后不敢以此言再荼毒世人。”

杨戈微微笑道:“大师过奖了,在下胡乱说话,倒是让大师见笑了。”

智亮和尚见杨戈居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精通佛典,又打了几个机锋,却不见杨戈回应,这才知晓这人并非自己所想,恐怕是偶有所得吧,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宴会波澜不惊,王通对杨戈三人很是客气,为他们引荐了当地几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其后更是请出那曾艾草与费青奴在席中相陪。

胡刀见到费青奴,身子就已是酥软了半边,眼角都挤出了若干笑纹出来,黏在费青奴身边,不住的挖空心思逗心中佳人开心。但对费青奴而言,这个满脸匪气的军汉却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但又不好意思明言,只好勉强挤出笑容,敷衍着胡刀。

比起胡刀,谢英超的表现就很令人瞩目了,甚至比起杨戈更加让人刮目相看。一袭白袍,眉清目秀,再加上世家子弟的风度与口才,让席上诸人更是高看了一眼。曾艾草自然也不例外,娇笑着坐在谢英超边上,吃吃的笑个不停,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尴尬。

但落在王通的眼中,杨戈与另外两人又有不同,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倾听着众人的发言。这一副做派,也不像是刻意做出的矫揉造作,而是一种平和,就像清风拂过小溪一般,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王通不禁心中更是诧异,这样一个人,手下两名随从,一个世家子弟,另一个却是如马匪一般,当真是个奇怪的组合。他一向求贤若渴,此时看到杨戈,心中不免起了招揽之意。

王通自幼出生在官宦世家,从小受其父亲王隆影响,认为当世虽然一统,但苦无救市良方。当朝官吏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为自己聚敛财富,天下将要大乱。从此胸怀四方之志,更加发愤读书。

稍长,即外出求学,先后学书于东海李育、学诗于会稽夏典、问礼于河东关子明、学音乐于北平霍汲、考易于族父仲华,系统地研究了《书》、《礼》、《乐》、《易》,从而学识大进。

隋文帝仁寿三年,王通西入长安,向隋文帝奏《太平十二策》,详细地分析了当时的政治形势,总结了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深受文帝赏识,夸奖道:“天以生赐朕也”,决定采纳他的建议并委以重任。

无奈他的建议触动了朝官的利益,受到当朝大臣们的极力反对,无法付诸实施,王通因此作了一首《东征之歌》准备回乡。歌中叹道:

我思国家兮,远游京畿;忽逢帝王兮,降礼布衣;遂怀古人之心兮,将兴太平之基。时异事变兮,志乖愿违。迂嗟,道之不行兮,垂翅东归;皇之不断兮,劳身西飞。

隋文帝听到后很伤心,两次挽留,均被他拒绝,毅然决定返乡,以教书为生。

近年来,山东旱情愈加严重。王通感受颇深,认定这是人祸。特意延请佛教道信大师与道教青霞道长,欲追求他毕生的梦想:三教合一。

没想到所邀两人都没到场,信行大师也只是派来了智亮和尚为乡民求雨。这对王通而言,无异于一种精神上的打击。但是,前两天他的知交好友李密的来信,让他重新又振作了起来。

三教合一,大势所趋。既然你们不愿,那就用李密的办法吧。

王通心中有了异念,对杨戈等人更是刻意的交好拉拢。言谈之间,对礼部尚书杨玄感甚为推崇。话外之意,竟是让杨戈三人到洛阳之后,可径自到尚书府求见,有他王通的手书,来日必得重用。

对王通的卖好,杨戈自然心中不置一词。其时大隋虽然统一,但多年来积累的种种矛盾,又岂是一时半会就消弭得了的。像王通这等角色,恐怕也看出了有些问题。既然提起杨玄感,不用多说,这人肯定也是与李密为伍的。嘿嘿,让老子投靠那个短命的杨玄感,这真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当下杨戈喜笑颜开,无比热忱的收起王通临时写就的一份书信,放于怀中。此举让王通很是开心,更是嘱咐府中管家为杨戈等人奉上不菲的盘缠,聊表寸心。

既然送上门来,自然是不拿白不拿。杨戈欣然笑纳,随后借口明日还要赶路,与胡刀谢英超两人拱手相别,回到了客店之中。

待他们走后,智亮和尚捻着念珠,轻声对王通说道:“王施主,贫僧观那杨戈面容,恐并非甘心情愿,恐怕施主这一番苦心要打了水漂了。”

王通呵呵笑道:“和尚,在下也不会如此狂妄,认为这一席话就让这些人唯命是从。不过是先结下一个善缘罢了,日后相见,总有个说话的借口。正如你所说,这杨戈并非等闲之辈,尚书府?未必容得下他!”

杨戈三人满载而归。一路上,胡刀还在念叨那费青奴,觉得未能牵一牵她的小手实在遗憾。杨戈与谢英超对视一笑开口道:“小谢,今日所见,你有何观感?”

谢英超从鼻中哼了一声,冷笑道:“那王通,果真如捣乱之人所说,沽名钓誉罢了。所发言论多不切合实际,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书生王通与那和尚的功夫可真不得了。诶,我是望尘莫及。”

杨戈也点点头,对他的话深表赞同:“不知道那捣乱的人又是什么人,能在那和尚的狮子吼中逃得性命,也算是个人物了,不知道伤重不重,还能否保住一条性命。”

胡刀也被他们的话题吸引了过来,开到说道:“将军,我觉得,那捣乱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被缉拿的飞贼。你看那家伙来无踪去无影的,和飞贼肯定有一些关系。”

杨戈与谢英超不由得看向胡刀,心中暗自纳闷:这家伙的脑袋,什么时候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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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神偷杨老醉

夜已深,一弯孤月斜挂在树梢上。杨戈心乱如麻,脑海之中全是智亮和尚的那声狮子吼。左右睡不着,便披衣出了房间,独自一个躺在屋檐上看着月亮数星星。

兄弟们早已鼾声四起,与他们的鼾声相映成趣的,也就是外面秋蝉的鸣叫声了,还夹杂着不知哪里传来的箫声,呜呜咽咽的,好不让人心烦。

杨戈眼角一花,不远处好像有个黑影闪了过去,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了那个通缉榜上的飞贼。同行相亲,杨戈自然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飞贼,于是便偷偷跟了上去。

那黑影对这东平郡很是熟悉,除了偶尔会在屋檐上窜高伏低外,大多数时候都是溜着街角三拐四绕,杨戈在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没有被落下。

果然不出杨戈所料,那黑影很快就摸到了一处大宅院外面,一个投石问路后,纵身跃了进去。杨戈可没这高来高去的本事,只好耐着性子在外面等待。不一会功夫,那黑影重新从原地跳了出来,有意无意的往杨戈藏身的地方瞟了两眼后,扬长而去。

杨戈心中犯疑,那两眼看过来,好似刀子一般,阴森可怖,让他不由冒出一头冷汗。但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难以遇到。杨戈把心一横,跟了下去。

这一次与方才又有不同,那黑影也不施展高来高去的本事,一路绕行,带着杨戈居然到了城墙边上。

杨戈心中嘀咕:这家伙该不是要出城去吧?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那黑影从一处攀爬而上,转瞬之间消失在城墙之外。杨戈哪里还敢犹豫,也拿出了当年做偷儿的本事,不管如何他也是攀岩高手,往日爬高楼如家常便饭,这城墙倒也难不倒他。

不过,等他跃下城墙,再尾随着那黑影到了外面树林时,人生就变成了悲剧。

一把匕首适时的找到了他的脖子上,感觉寒光触体,杨戈自然识趣,乖乖的让人绑了手脚,丢在马背之后,就这么脑袋朝下往前行去。

“好汉,好汉,尊驾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我?”杨戈连着问了几遍,对方终于不耐烦,一只乌黑的马靴顺势踢了过来,杨戈的小腿肚子感觉到一阵阵刺痛,不敢再说话。

又走了一会,马匹停下,杨戈又被人摔倒在地上,抬眼望去,却是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寺庙里面,而那黑影青巾包头,脸上却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了两只寒光四射的眸子,盯着杨戈。

杨戈正要说话,庙里传来一声咳嗽声,有人说道:“萧炎么?药拿回来了没有?”

那黑影萧炎听见声音,顾不上管杨戈,只是经过旁边时又用靴尖踢他一脚,然后步入了破庙里面。杨戈气急败坏,心中恨得发痒,你好好的走路罢了,居然没事也踢我一脚,哼,等我手脚有了自由,非要好好折磨你一番不可。

不一会功夫,萧炎扶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中年人个头不高,瘦削面孔,两只眼睛却有些黯淡。行走时还有些踉跄,显然是受伤不轻。但离奇的是,即便这般狼狈,手中却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酒壶。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那中年人咳嗽一声,盯着杨戈,盘问他的底细。

“两位,我姓杨名戈,来自东莱郡。晚上睡不着,看到有黑影闪过,就一时好奇跟了下来,并非有意跟踪两位,这,这纯属误会,误会!”

“误会?”那中年人凝神仔细看了杨戈两眼,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厉声道:“你与那王通有说有笑,还说是误会?”

杨戈此时自然明白,这中年人恐怕就是当时被狮子吼骇退的捣乱人了,现在看来,恐怕还受了不小的内伤。

“没错,我是与王通交谈过。可,当时前辈你也是听到了,我们不过是初来乍到罢了,可谈不上什么交情。倒是前辈你当面提醒我等小心王通,应该感谢你才对,还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杨戈也不畏惧,当即讲出了一番道理,末了指着旁边的萧炎说道:“前辈,要是我想对你们不利,方才在他闯入府中之时,我早就叫人将他拿下了。”

萧炎鄙夷的瞥他一眼,嘴角上翘,冷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将我拿下,做梦去吧!”

杨戈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只觉得声音悦耳,听起来甚是好听。突然脑中一转,就将眼睛往这萧炎的脖子耳垂看了过去。

萧炎见他往自己身上左右打量,不禁有些面皮涨红,没好气的叫道:“师傅,这人一看就贼眼兮兮的,不是什么好人。索性将他丢到这里喂狼好了。”

杨戈心中暗骂,这丫头好狠的心肠。当即大着胆子说道:“小姑娘,为人还是要厚道一点的好。看看你师傅,当时情形那么危机,还不忘提醒我们当心王通,这才是大侠风度呢。”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中年人听了之后,脸上也隐隐现出一抹笑容,又看见杨戈这人身处险境也不胆怯,反倒是说了不少话,听来合情合理,心里面就有些松动。

迟疑片刻后,这中年人还是选择相信了杨戈,吩咐旁边站立的萧炎给他松绑。

萧炎气得牙痒,却又不敢违抗师傅的命令。慢慢挪步过来就要给杨戈松绑,恰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正好将那萧炎的半张脸庞露了出来,杨戈正好看在眼中,只觉得那半张脸宛若鹅蛋型,皮肤白腻光滑,半张樱唇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贝齿,竟是绝美的轮廓。

“好美的女人!要是能....”杨戈的眼睛不禁发直,喃喃自语道。

他这话声音虽小,但萧炎已是走到跟前,自然听了一个大概。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杨戈的意思她自然知道,顿时火冒三丈,趁着帮他松绑之时,狠狠的踩了杨戈一脚,这才出了一口气。

杨戈脚面生痛,也不敢叫出声来,强忍着疼痛,冲着萧炎以及中年人拱手相谢。

那中年人看他举止颇为有礼,也不当他是萍水相逢,举着手中酒壶,淡淡说道:“走吧,陪我到里面喝上两杯。”

杨戈自然从命,恭声道:“多谢前辈!”

那中年人叹了口气,目光里萧疏之色一闪而过,“不用叫什么前辈,我们是本家,叫我老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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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空空之道

破庙外面看着破败不堪,内殿里基本还算完好,当中一座年代久远的佛像,身上满是斑驳的铜色,却是看不出是何方神圣。空间不是很大,只是用有两捆草铺在角落处,看来就是这两人的安歇之地了。

“杨戈,地方简陋,你就随便坐吧。来,接着!”随着杨老醉的话声,一个黑黑的物体扔了过来,正是他手中的酒壶。

杨戈也不迟疑,接过来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赞叹道:“好酒,就是味道淡了点!”

杨老醉不禁冷笑两声,两眼狐疑的瞧着杨戈:“小兄弟不要胡乱说话,这可是洛阳张记老酒的招牌,你居然敢说他味道淡了?”

杨戈不禁一愣,之前在高句丽时,他就觉得烧酒的味道极淡,远比不少后世的普通白酒,更无法与那些动辄六七十度的老白干相提并论了。只当是高句丽人的酿造水平有限,也并不在意,这时候听杨老醉这么一说,心中就是一动,嘿嘿,莫非这时候还没有什么蒸馏酒一说?

书中暗表,杨戈猜测的果然不错。隋唐时候还没有啤酒,也不流行白酒(蒸馏造酒何时传入中国,至今没有定论,主流说法是蒙元以后才有白酒,也有人说东汉时已有白酒。不过所谓唐人诗词中多出现的“烧酒”一词,该“烧酒”是指颜色发红的酒,而不是蒸馏酒)。

上至行政高层,下至黎民百姓,主要喝的是米酒、葡萄酒,还有发酵后只压榨不蒸馏的清酒。这些酒的度数都很低,按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记载的几种唐酒造法,成品酒的酒精含量当在3%到15%之间,近似现在的熟啤、干啤或者加饭酒。

因此,那些古代著名的大诗人李白之流,动不动来个斗酒诗百篇,好像酒量多大一样,其实放到现在,恐怕来个半斤高度酒就放翻了。

杨戈也不与他分辨,笑嘻嘻的仰头灌了一大口进去,脸上半点酒色都没。

杨老醉心里大半有些信了,却是有些心疼他的老酒,连忙抢过酒壶,美美的喝了一口,眼睛微闭,似乎在品尝美酒的味道,完了稍微有些失望的喃喃道:“你这么一说,这酒,味道貌似真有些淡了。”

旁边站立的萧炎对杨戈这种张狂很不适应,心中恼火,没好气的嘟囔道:“喝酒,喝酒,就知道喝酒。师父,可不要忘了我们的正事!”

杨老醉迷离着双眼,指着杨戈,似笑非笑道:“正事?可就要拜托这位杨大将军了!”

杨戈就是一惊,霍然站起身来,盯住了杨老醉。萧炎也是吃了一惊,看杨戈起身,以为要对师傅不利,眼疾脚快,马靴一挑,就是踢向了杨戈腰间。

杨戈粹猝不及防下,只感觉到腰部有冷风袭来,扭腰已是来不及,心中正在痛骂这丫头心狠,却听到那萧炎冷哼一声,那秀腿又缩了回去,自己毫无损伤。

杨老醉浑不在意的摆弄着手中酒壶,淡淡说道:“丫头稍安勿躁,得罪了贵人,恐怕你师娘也放你不过。”随即又抬眼看看杨戈,微笑道:“杨将军,你与手下人的说话,嘿嘿,我老醉可一句没拉。说起来,倒是有些奇怪,杨兄弟年纪不大,已是校尉,却不知什么时候还学了一手空空绝活呢?”

杨戈不禁汗颜,闹半天自己出手偷取请柬,全落到了人家这大行家的眼中,自己却毫无觉察,这其中的差距不问可知。

“这个,这个,在下也不知什么时候学到了这手艺。前辈,之前在高句丽血战过后,在下曾经得了失忆症,前头不少事情都记不得了。”

杨老醉盯着杨戈的眼睛,有些不大相信这套鬼话,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问起了杨戈此行洛阳究竟所为何事?为何会出现在王通的宴会之上?

杨戈也不隐瞒,将事情都讲了出来,身弥岛上的事情也略微讲了一下。他也不担心这两人会对身弥岛有什么破坏,自然还是说实话来得舒服。也不用刻意去骗对方,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杨戈自己心里还有一些私心:那高来高去的本事,那传说中的神奇武功,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末了最后补充了一句:“前辈,在下兄弟几人,一路劳顿,不过找个借口进去玩耍玩耍,正好遇上了有人设宴,呵呵,可巧遇上了前辈戏弄王通,的确有些意思。”

杨老醉脸上浮起一些笑容,显然也想起来当日王通恼羞成怒的那副嘴脸,忍不住就想哈哈大笑,却牵动了内伤,连连咳嗽不止。

萧炎连忙扶住,一边轻轻拍着后背,一边斜眼瞪了杨戈两眼,怪罪他勾起师父的咳嗽。

杨戈自然毫不在意,也凑到跟前,嘘寒问暖一番,等杨老醉缓了过来,这才关心的问道:“前辈,您如此戏弄王通,究竟为了何事呢?在下听那席上诸人都说,这王通也算当世大儒,名气不小啊。”

杨老醉勉力笑了两声,轻声道:“杨兄弟,不用前辈前前辈后的这么客气,要不嫌弃我这个老飞贼的身份,叫我一声大叔即可。”

杨戈毫不犹豫,开口就变了称呼:“大叔,熟识的兄弟们都管我叫做杨子。今天能有缘遇到大叔,也算我杨子的福分,给你见礼了!”

杨老醉看他诚意切切,也是满心欢喜,将那萧炎叫了过来:“杨子,今日你我投缘,这丫头叫做萧炎,是老醉的徒弟,一向顽劣成性,前面得罪之处,还望杨子你不要介意才好。”

杨戈冲着萧炎一笑:“萧家妹子,你的轻身功夫可俊得很,有空闲可要教我两招才好!”

萧炎哼了两声,心中犯疑,不知道师父这是怎么了,对这所谓的杨将军如此客气,看着杨老醉两人攀谈,自己也插不上话,就走到一边坐下歇息。

闲聊了两句,杨戈心中记挂明日行程,但又不想放过这机会,试探着说道:“大叔,看你这伤势短时间内也不见好,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老醉咳嗽一声,又抿了口酒,这才缓缓说道:“这次我们师徒二人来到东平郡,其实另有要事。不过遇上了王通与那和尚,一时心痒就调侃了几句,没想到那和尚却如此的扎手,当真是栽了一个跟头。不过遇上了杨子你,也算是个收获。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杨戈大惑不解,心头隐隐有一些明悟,连忙追问道:“交易?大叔怎么说?”

杨老醉指了指自己,反问了一句:“杨子,既然你也知晓这空空之道,是否想过,学的更加精深点呢?”

学习飞贼的本领?杨戈不由暗自苦笑,难道换了个活法,还要飞贼不成?但随即脑中一亮,这古代的飞贼,那可是都是空中飞人啊,要是学会了这一身高明的轻功,这可是绝佳的保命手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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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老奸巨猾

想到自己也有希望变成传说中的高人,杨戈的不禁火热起来,望着杨老醉的眼神也直勾勾的带了一些热切。

杨老醉诡异的一笑,却又扯开了话题,询问杨戈他们几时启程,是否还有别的事情耽搁等等。

杨戈不知其用意,心中想着那高来高去的轻功,随口回应了几句。却是没注意到,当他说起明天走一趟济北郡,随即直奔洛阳之时,对面的杨老醉眼神里精光闪烁,隐隐有一丝喜色掠过。

“哦,既然如此,大叔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杨子你此次赶赴洛阳,能否方便带上我师徒二人。只需到了洛阳,想来我的伤势也有所好转,到时就不必劳烦你了。”

杨戈一听正中下怀,心中暗自想到,这老贼头肯定得罪了王通以及那和尚,重伤又赶不了路,这才托庇于我。呵呵,为了那轻功,这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大叔说哪里话来。既然我们都是去往洛阳,彼此照顾自然理所应当。这样罢,大叔两人不方便进城,等明日午时,我们出城后在前面不远处长亭汇合,再行赶赴济北郡,你看如何?”

杨老醉也放下了心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在杨戈面前晃了两晃,呵呵笑道:“杨子,我暗中查看过你的出手,手法够快,但却失之变化。这里有本册子,上面有几个招式,可供你参考一二。”

杨戈心情激动,双手颤颤的接过那册子,细细看去。那册子只有薄薄的几页,封皮上却是一片空白。翻开后看到每页纸上都画满了图形。

“这是老醉我的独门心法,叫做幻影步,其中又分为两招。第一招叫做懒腰八扭,共有八式:问,探,扭,贴,切,分,离,飞;第二招是鬼步八变,每变又分八个变化,共有64个变化,按照先天八卦进行排列。其中每一变均可配合懒腰八扭来动作,可谓变化莫测。”

杨戈贪婪的翻看着手册上的画面,竟是格外的专注。什么叫做瞌睡送枕头?他刚被那和尚的狮子吼神通震撼,回过头来自己就有幸得到了这场福缘,居然能有机会学会这轻身功夫。虽然距离武学高手还差得很远,但百尺竿头,总要先要个杆子比量比量才行啊。只要入了门,还怕没长进么?

两人嘴上说的漂亮,但还是将这交易敲定。杨戈心得意满,揣着手册回到城中,准备次日行程。

望着杨戈远去的身影,萧炎终于忍耐不住,脱口问道:“师父,这姓杨的小子不过小小校尉,怎配得上让你如此看重?还将那幻影步传授给他,想当年,我可是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让师父你点头的,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杨老醉自顾自的喝口老酒,笑嘻嘻的说道:“丫头,这步伐哪里是那么好学的?没有内劲的配合,嘿嘿,学到天荒地老,恐怕也是一事无成?更何况,丫头你莫非糊涂了,想想那杨戈的年龄,还能有什么成就呢?”

萧炎恍然大悟,点指着杨老醉,嗔道:“师父,不怪师娘老说你奸猾,依我看啊,岂止是奸猾,应该说是老奸巨猾才对。”

说也奇怪,萧炎身为徒儿,对师父如此说话,可算作无礼之至。那杨老醉却也不生气,只是笑了两声,并没有责怪于她。

萧炎看着杨老醉兀自还在那里饮酒,偷偷走到跟前,劈头将酒壶夺了下来,朗声道:“师父,你身子没好,这酒么,还是徒弟给你保管的好。”

杨老醉甚是无奈,叹口气道:“在家里被人管,出来还是被人管。看来还是要想个法子,把你嫁出去的好。”

萧炎面色泛红,躲到了一边,任凭杨老醉在那里喃喃自语。

杨戈果然没有失信,次日一大早就带着人马穿城而过,到了外面长亭处,四处张望。谢英超与胡刀两人早得了他的嘱咐,知道有两人要加入队伍,心中猜疑不定,也学着杨戈的样子,到处看来看去。

不一会功夫,从不远处的山坡路上走来两人,却是两名书生,长袍大袖,一步三摇。胡刀看的纳闷,不由开口问道:“将军,莫非你说的就是这两人?一副穷酸模样。”

杨戈也定睛看去,还真是杨老醉与萧炎二人。不过此时两人与昨日有所不同,一身青袍穿在身上,那杨老醉手上还带有一个酒壶,另一个萧炎却是手拿折扇,看起来颇有些古怪。

杨戈也不多说,只是告诉手下,这两人是新结识的好友,是去洛阳求学。此番同行,也彼此有个照顾。

这番话,谢英超与胡刀自然不肯相信,不过看杨戈提起此事也是轻描淡写的口吻,也不敢多问,只是暗中告诫各自手下,一路上要多加提防。

不过,随行走了一段路后,谢英超却是觉察出一些古怪出来,趁着萧炎不注意,频频打量几眼。随后更是将胡刀拉到了一边,窃窃私语,一脸的诡笑。

胡刀听后也是藏不住的窃笑不已,没事的时候冲着杨戈挤眉弄眼,调侃几句。

杨戈也不以为然,这两人都属于人精。谢英超出身世家,察言观色的功夫甚是了得。那胡刀也是斥候出身,观察力更是敏锐。单凭萧炎这不入流的化妆手法,自然瞒不过两人,更别提开口之后的娘娘腔声调了。

不过除了这两人以外,其余军汉个个都是粗鲁汉子,还真就没能分辨出这雌雄的差异。

既然被谢胡两人发觉,杨戈也坦诚萧炎其实就是个女子,但更多的也不细说。那两人只以为是杨戈见色心动,指不定是拐了人家女孩跑路也说不准,嘻嘻哈哈的更是不当回事。

杨老醉安之若素,与众人有说有笑,这路上也不寂寞。他见识甚广,与谢胡两人谈古论今,很是热闹。倒是那萧炎,一路之上,颇是受了不少闲气。

杨戈虽然对她甚是恭敬,但那两只贼兮兮的眼睛瞟过来时,总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更别提那谢英超胡刀那两个家伙,更是经常冲着她与杨戈挤眉弄眼,让她心中更是有些烦躁。这些话又不好对师父明言,而她的那醉鬼师父更是气人,非但不理会她的小心思,还与杨戈等人谈笑风生,宛若知交好友一般。

路上闲着无事时,杨戈也翻看着那手册,学着比划那些步伐。但总是不得其门而入,询问杨老醉,对方也是坚定的告诉他:“毅力!毅力!要想学有所成,一定要下苦功去学,去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就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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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摔个大马趴

一路上,杨戈对着那幻影步如看天书,百思其解却不得入门。但凡有些疑问,那杨老醉也很是热情的解答。看着杨戈七扭八扭的不着调,不是绊着腿了就是岔气了,倒是惹得那萧炎在一旁冷嘲热讽。

胡刀谢英超等人也看的嘻嘻哈哈,杨戈则是心中下了狠心,哪里还在乎他们的嬉笑,没事的时候总忘不了练习练习。这一路上倒是不怎么寂寞,一众人等很快到了济北郡。

照程黑牛所托,他的那位族叔程娄,在当地也是有些名望的。不过探查的结果却很是让人意外。那程娄居然也是有名的官宦,在北齐时候担当济州府大中正一职,可惜的是后来北齐亡朝之后,程娄身死。他的妻儿老小也不知所踪。

这次寻亲竟是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让杨戈也甚是为程黑牛感觉到惋惜。带着一些沮丧,在济北郡稍作休息后,又往洛阳一路行来。

这一日却是错过了时辰,天色将黑时候,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无奈下也只好就地支起了帐篷,好歹都是军中行伍出身,随身都是带着一些野外之物,并不愁天寒地冻。

看着手下忙乎,杨闲着无事,又琢磨起了那幻影步。跟谢胡两人说了一声后,径自走到旁边树林边上的一处空地,按着那手册所画,开始练习那幻影步。

这几日练下来,杨戈虽然见效不大,但身子的灵活性却是大有提高。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也早就打了退堂鼓。但见他扎下马步,时而窜左,时而窜右,手上还跟着不停做着一些诡异的动作。不一会功夫却是又停了下来,抓耳挠腮一番,苦思冥想片刻后,再行开始练习。

就在他兀自笨拙的练习之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块石头,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待他站起身来,不觉有些诧异。方才练习之前他已经将场地清理干净,断不会有乱石存在。这块石头又从何而来?

左右看看,又没有旁人,远处营地上隐约有笑声传来,也没什么异常。杨戈不禁摇摇头,归罪于自己的粗心大意,也不当回事,将石头远远的丢开后又开始了自己的练习。

令人郁闷的是,刚刚按着手册所画,身子跃起后往左侧移了一步,落地之时脚下又是一拐,不偏不倚的又踩到了一块石头上面,当即就摔了一个大马趴。

这下他也明白了,不用问,这肯定是有人在和他捣乱。当下气急败坏的四处打量,也只有那树林里有藏身的地方,顿时跑了进去,大声喊道:“是哪一位在捉弄在下,还请出来一见?”

喊了半晌,却无人应答。杨戈不禁有些恼怒,低声暗骂道:“奶奶的,莫非是什么游魂野鬼不成?”

话音刚落,后脑勺上就是一痛,转身看去,却是一粒松果。杨戈不禁气结,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玩不过对方,也不敢再骂,退出了树林。这下也没了心思继续练习,怏怏的回到了营地之内。

刚一坐定,还没与谢英超说上两句话,萧炎就走了过来,开口就是不好听的话:“哟,杨大将军,又去练那步法了,今日练得如何?摔了几个跟头啊?”

杨戈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这几天萧炎就是看着杨戈不顺眼,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过嘲讽他两句。

不过今天的萧炎却与往日又有些不一样,脸上也没那么冷冰冰的,而是挂上了一丝笑容,不过那笑容对杨戈而言,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一些诡异。

“杨大将军,再过几日就到洛阳了。师父说了,这几天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过了这些日,说不定什么时间还能再见了。”

杨戈听在心中,不免有些羞恼,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也明白,这萧炎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杨戈,过两日分道扬镳,这交情也就没了。那幻影步学会还行,学不会还是趁早罢手吧,那手册可是要物归原主的。

当下没好气的说道:“萧丫头,你放心,不是还有几天么,到时候短不了你的。”

萧炎看他气恼的神色,抿嘴一乐,嘻嘻笑道:“说的也是,将军皮糙肉厚,多摔几个跟头也算不得什么,只当也是练习挨打的本领好了。”

咦,这话说的蹊跷。杨戈不禁有些动疑,方才自己在那树林边上遭人暗算,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丫头干的好事?

想到这里,杨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巴掌问道:“对了,萧炎,杨大叔去哪里了,刚才你和他在一起么?”

一边问话,一边注意那萧炎的神态。果然,听他问自己方才的去向,萧炎的神色还真的有些慌乱,不过随即一闪而逝,口吻也冷了下来:“哼,我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用得着你来管么?”

身子一扭,居然就这么掉头走了。杨戈心中更是认定,肯定是这个臭丫头在后面捣乱,害的自己接二连三的摔跟斗。

宿营的地方距离济水不过数百米,晚上的月色还算不错。晚饭后,手下的几个军汉怂恿着胡刀,要一并到那济水河中玩耍。

杨戈自然也不在意,只是留下了必要的禁卫人手,其余的,也随他们去吧。手下们一声欢呼,嬉闹着往济水跑去。

因为白日萧炎的捣乱,杨戈也没有了心思去练习那幻影步。恰好谢英超寻了过来,两人坐在营地中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正在此时,济水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惊呼,听声音竟然是自己手下军汉。两人悚然而起,匆匆吩咐左右两声,带着家伙就往那济水方向跑去。与此同时,杨老醉也在萧炎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惊疑的看向济水。

夜色依然宁静,但济水河上的气氛却有些阴森。

胡刀带着那几个嬉闹的军汉,正一脸肃然的站在岸边。一具尸体横躺在沙滩乱石之上,胸口处血肉模糊,面目也被水泡的有些浮肿,看不清楚。

看到杨戈赶来,胡刀连忙上前禀报:“将军,刚才王二狗正想下水,就发现河上游飘过来一样东西,捞起来一看,居然是个死人尸体。我已经查看过了,这人应该是不久前才被人乱刀砍死的。”

杨戈一跨步来到那尸体前面,正要详细观看。旁边站立的一名军汉,也就是发现尸体的那个王二狗,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叫:“将军,上游又,又飘来了几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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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洛水帮之争

什么,又来了几具浮尸?

众人瞪着眼睛往上游看去,果不其然,顺着河水蜿蜒而来,水上面漂浮着几具尸体,晃晃悠悠正往他们这边而来。在杨戈的指挥下,这几具尸体很快被捞到了岸边。与前面的那具尸体一般,都是被人砍杀致死。

这时候,萧炎扶着杨老醉也赶了过来。蓦然看到那些尸体,萧炎顿时花容失色,嗓子也有些嘶哑:“这,这是什么人?”

杨老醉看到尸体,神色就是一变,甩开萧炎的搀扶,俯下身子查看。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来,对杨戈说道:“杨子,这些尸体来路不明。依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以免惹祸上身的好。”

杨戈微微皱眉,方才杨老醉疾步上前时,他就觉得有些诧异,方才又见到他看完尸体后神态更是有些惊慌,心里面更是猜疑不定,知道恐怕另有内情,于是故作疑惑的问道:“大叔,说不定是上游有响马抢劫客商罢了。凭借你我这些人的身手,怕他何来?”

杨老醉见杨戈无动于衷,两眉间更是紧锁,沉吟片刻后,将杨戈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杨子,不瞒你说,这几个死人来头非小,能将这些人砍杀殆尽,对方实力可见一斑。我们又何苦置身于险地?”

杨戈看着杨老醉,似笑非笑道:“大叔,事到如今,有什么事情尽管明说就是。这几日你我相识,难道还不相信杨某不成?”

杨老醉眼光闪烁,讪讪笑道:“杨子,你多想了。大叔我...”嘴中支吾两句,突然面色一改,肃然道:“也罢,大叔也不瞒你。实话说吧,这些人恐怕是为我而来。”

杨戈虽然心有所疑,但也是吃了一惊,骇然退后一步道:“什么?为你而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杨老醉苦笑一声道:“说来话长,不过要是等你把我的话听完,恐怕就来不及离开了。”

虽然还有些许顾虑,但是杨戈也反应极快,哪里还敢耽搁,当即吩咐手下,将营地清理干净,重新又将尸体抛回济河,领着众人避到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手下虽然不解其意,但看见杨戈如此吩咐,情知有变,动作也非常迅速,很快在树林里面也设下了一些陷阱,加派人手进行禁戒。

“杨子,大叔我本是洛阳人。如果你是洛阳人,也该听过洛水帮这个名号,实不相瞒,我就是洛水帮帮主。半年前我得罪了当今朝廷的一位贵人,没想到后来被他收买了帮中叛徒,意图将我置之死地。

幸好有萧炎丫头及时通报信息,我这才得脱大难。自从逃出洛阳后,我一路颠沛流离,但也算因缘巧合,居然让我无意中知道了一桩秘闻。那贵人居然勾结江湖中人,图谋造反。而当初对我洛水帮下手,也是看在我洛水帮在水上有一些势力,想收为已用罢了。

此次我北上洛阳,就是想揭露这贵人的阴谋,还自己一个清白。没想到事情泄露,屡屡遭人追杀,又逞强戏弄王通,结果倒让自己受了重伤,这才腆着老脸求助于你。

方才那几具尸体,正是那贵人的手下,却不知被谁杀了。但既然看到了尸体,追兵恐怕也不远了。”

杨戈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全部猜错了,这老家伙不是得罪了王通,而是得罪了更恐怖的意图造反的朝廷贵人!

造反?贵人?这几个字眼晃过脑海,杨戈猛然心中就是一动,脱口而出:“你说的贵人?莫非就是礼部尚书杨玄感?”

杨老醉蓦然一惊,没想到杨戈一口道破,神态就是一变,盯住了杨戈,目光中隐隐有杀气。

杨戈苦笑道:“大叔,不用紧张。我与那杨玄感并无联系,只是随便猜猜罢了。如此说来,你口中的贵人正是杨玄感无疑了。”

杨老醉也醒悟过来,尴尬的挠挠头皮道:“杨子,没想到你居然能猜出是杨玄感意图谋反,老头子的反应倒是让你笑话了。”

两人正说话间,胡刀悄然而至,低声道:“将军,济水上游方向传来马蹄声,来的人应该不少。”

顺着济水方向,数十匹战马蜂拥而来,为首的是一名黑脸将军,手持一杆马槊,到了岸边一提缰绳,座下大青马希律律一声怪叫,停住不动。

“将军,前面沙滩处有血迹,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应该就是不久前留下的。”一名军中斥候早已查看过了沙滩摆放浮尸的的地方,言之凿凿。

那黑脸将军正是杨玄感的手下武贲郎将王仲伯,听完后当即发下号令:“张校尉,你带着手下顺着济水寻找尸体。剩下人等,四下散开,看这里可有什么人路过?”

旁边一名校尉带着十多人追了下去,此时岸边还留着约有三十多骑人马。按照王仲伯的吩咐,分成几队,四下散开,其中有一队人马正往树林这边而来。

杨戈等人看的清楚,面色就是一变。对方人多势众,万万硬拼不得。只好低声吩咐手下,悄悄往后面退去,心里盼望对方只是走个形式,不会深入林中。

那一队人马并没有策马跑来,而是纷纷跳下坐骑,一路仔细查看,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如此一来,大大拖延了他们到达树林的时间。

杨戈心中犹自好奇,与胡刀两人留在后面,细细观察对方动静。距离树林约莫百步时,远处突然扬起一阵尘土,竟是那沿河追下去的张校尉带着人又回来了。

“将军,那几具尸体都已经找到,但身上空无一物,并没有将军所说的信函。”

黑脸将军王仲伯脸色阴沉,看着这片沙滩,沉默片刻后突然转头往树林方向看来,随即一声令下:“全部都有,立刻上马,到那树林里面看看去。”

杨戈躲在树林里面,看到那将军转头往这边看过来,心中悚然一惊,知道不好,与胡刀悄然后退,汇齐大队后,厉声号令:“快些上马,敌人马上就到!”

还没等他们跑出树林,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方才胡刀等人设下的陷阱已经发挥了效用,但这样一来,也将他们全部给暴露了。那将军清理陷阱的这段时间,也就是他们逃命的唯一机会了。

好在他们这些人都是斥候出身,马术也算精通,即便那杨老醉萧炎二人,居然骑术也很是不错。当下众人策马狂奔,却是与那济水背道而驰,距离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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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腊山王伯当

大伙急于逃命,夺路而走。策马狂奔一阵后,方才察觉不对。这条土路坎坷不平,越往前行越是崎岖。他们的坐骑也是一般,眼见得身后追兵来的甚急,显然马力比他们要强得多。

杨戈眼见不对,再这样下去,被身后骑兵追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此时距离山区还有一段距离,只要等进了山区,凭借他们往日的训练,生存自然不难,目前的关键就是如何在追上之前及时能遁入山区。

恰在这时,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山丘,后面就是一片树林,侧面坡道很是狭窄。杨戈念头一转,吩咐左右,四下守住山丘,随后叫过胡刀,让他带着两人到树林中设下陷阱。

追兵来的很快,他们刚刚布置好阵势,最先头的几骑已是拍马赶到。唿哨几声,引马已是跃上了山丘。突然耳边听得呼啸声起,眼前一黑,一点黑星已是直扑而来。那几骑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已是栽倒在马下。残余的战马希律律叫个不停,转眼之间也被伏兵射杀在山丘前面。

后面的大队人马赶了上来,却看到前面山丘处几匹战马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几个自家兄弟身上插着羽箭,死于非命。

王仲伯将手一举,麾下人马停了下来。瞩目凝视那座山丘,黑魆魆的宛若一座碉堡相似。

“张校尉,派几个人前去探查一下,恐怕山丘后面有些古怪!”

几名小兵领命下马,小心翼翼的手持单刀,往山丘上面缓缓前进。行进到不足三十步距离,山丘后面突然闪现出几条人影,弓弦声响,已是一蓬箭雨激射而出。

那几名小兵反应也算快了,急忙趴下躲闪。怎奈得箭雨如注,只听得几声惨叫,再无半点声息。

王仲伯见状,脸色反而有些喜色,高声吼道:“山丘后有埋伏!张校尉,你带着人用弓箭压住对方。余下人等,分成两队,从侧面攻击。”

若是在平地之上,单凭杨戈这点人手,根本阻挡不住左右夹击。但这处地方却是天然的阻击之地,侧面坡道狭窄,只能容纳两骑马并行而走。此时在王仲伯的催促之下,追兵不得不鱼贯而行。等小心翼翼到了前面,迎面而来的就是强弓硬弩。几次冲锋后,丢下了几具尸体狼狈退回原处。

王仲伯看手下居然几次冲锋都无功而返,反而折了数人之多,心中恼怒。旁边的张校尉却是出了一个主意:“将军,对方弓马娴熟,如果就这么硬攻,恐怕事倍功半。不如就伏在那马尸后面,慢慢命人挪步上去。只需到了那山丘之上,敌人人数远远不及我们,自然手到擒来。”

“哈哈,果然好计策!”王仲伯赞许一声,吩咐下去,除了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弓箭压制外,另外又派几人佯攻两侧,大队人马却是躲避在马尸后面,一步步的往上挪去。

这时候,山丘后面却是起了分歧。杨戈见对方变了招数,高声喝道:“小谢,你带着大家先退回树林,王二狗留下,与我先拖住对方!”

余人都是一惊。谢英超哪里肯同意,急忙道:“将军,这哪里能行,要留也是我留下,将军带人先退回树林!”

剩下数人也纷纷请命,就是那萧炎也跃跃欲试,想要留下来助阵。

杨戈不禁大怒道:“这等时候还争什么?你们之中,谁有我的箭术高明,谁有我的身法快捷?还不快点退走!萧丫头,这里容不得你胡闹,还不快点退回去”

萧炎被他呵斥,顿时变了脸色,气呼呼的不再说话。但谢英超等人兀自不肯退下,杨戈声调一变,又道:“大家不用担心,当日我曾经答应你们:不抛弃,不放弃!我还舍不得大伙呢。”

见杨戈如此坚定,谢英超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好招呼众人,在杨戈与王二狗的掩护下,撤退到了树林里面,帮着胡刀一并布置陷阱。

待众人退后,杨戈与胡二狗两人各自把守一边,弓箭频频射出,倒也骇的追兵不敢过于靠近。虽然王二狗与杨戈都是臂力过人,但开了几次弓后也有些力乏,只好隔三岔五的放一支冷箭,阻挡追兵的来势。

这么一来,那些追兵的伤亡人数骤减,似乎这新换的方法成效也颇为斐然。王仲伯见对方开始时候还发箭频频,后面却是日渐稀少,更是心中驽定,敌人肯定弓箭数量有限。

费了一番功夫后,王仲伯终于率领大队人马冲上了土丘,却愕然发觉后面早已空无一人,不远处有两人正骑马奔进后面的树林,这才知道是上了大当。对方早就趁着这个空档远走高飞了,不由气冲斗牛,恶狠狠的痛骂了那出主意的张校尉一通。

再追入树林之中,手下兵将连连陷入陷阱,虽然没有伤亡,但也大大迟缓了他们追击的速度。等到出了树林,远望那绵延的深山老林,王仲伯不禁有些畏惧。细细思量后,叫过一名手下,吩咐道:“你持我手令,速报李将军。就说那重要物件被人取走,目前已被我堵在山中,请他调拨人马,四处严防死守,务必不要让人再跑了出去,遗患无穷!”

此时,杨戈带着人已是遁到了一处山林之中。杨老醉此前来过这里,认得这座山叫做腊山,再往前翻过山去,就是一处淡水湖泊,湖泊对岸,又是高山林立,当地人都叫它做梁山,那湖泊也被称为梁山泊。

梁山?梁山泊?杨戈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水泊梁山?哈哈,原来是到了这个地方,当真有些缘分!”

杨老醉颇为诧异,不知道杨戈是如何知道了这个地方,但看他满脸喜悦的申请,却又不像是在胡说大话,于是试探着问道:“那,杨子,现在外面追兵封山,你有何打算?”

杨戈没有回答,反倒是露出了一些诡异的笑容,冲杨老醉道:“大叔,你是洛水帮帮主,也算是江湖中人,可知道这水泊梁山上目前还有哪路好汉么?”

杨老醉不禁一愣,很是诧异的说道:“这梁山泊地面也不是很大,要真有了响马,早就被剿灭干净了。老头子还真没听说这梁山一带有什么响马。”

梁山泊不大,怎么可能呢?那水泊梁山,不是号称八百里水泊的么?快赶上洞庭湖了,怎么还能说面积小呢?杨戈心中猜疑,但也不好多说,只好用其它话语敷衍了过去。

其实杨老醉还真没说错,这水泊梁山的形成,那还要等到了五代十国之后,黄河决口泛滥,导致梁山区域的大小湖泊连接起来,这才形成了浩瀚的梁山泊。自此之后,水贼山匪才日益猖狂了起来。最为著名的自然就是那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

不过现在虽然梁山泊未成气候,但其中道路交错复杂,倒也不怕外面追兵。在杨老醉的指引下,大家趁着夜色一路行来,等到子夜时分,已是赶到了腊山半山腰处,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暂时安营扎寨。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众人才安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外面已是喧声四起。留守的两名斥候已是发出了警报,等杨戈等人出来时,发现外面灯火通明,黑压压的有不少人,穿着服饰很是混乱。其中不少人举着火把,正在营地外面叫嚣。而这边的两名兄弟,目露凶光,正手持弓箭与外面的人对峙。

营门外面躺着两个汉子,腿上挨了两支箭,兀自嚎叫不止。看来外面那些人也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看前面的兄弟吃了亏,就再不敢上前。

咦,这是哪里来的人马,不是说这梁山一带没有什么响马么?

杨戈疑惑的眼神瞥了杨老醉一眼,只见他满脸尴尬,讷讷道:“这,这是哪路来的响马,怎么也没有报个字号?”

正自猜疑的功夫,外面那些人的后面突然骚乱起来,很快左右慌乱不堪的让出一条通路,几个人策马缓缓走到了跟前。

为首的一名年轻汉子,剑眉朗目,身后斜背长弓,朗声说道:“里面哪位是主事之人,还请出来说话。兄弟王伯当,初来腊山不久,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第65章 拳脚之争

杨老醉一听来人报出名号,面色一喜,脱口道:“对面那人,可是勇三郎王伯当?”

王伯当听到口音甚是熟悉,打眼一望,看到是杨老醉,不禁哈哈大笑:“原来是醉老哥驾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小的们,还不将家伙收了起来。”

那些喽啰们七手八脚的收起兵器,王伯当跳下马来,正要往前走,突然看到那两名守卫却不为所动,手中所持弓箭明晃晃的对着自己。不由变了脸色,对杨老醉喝道:“醉老哥,你这是何意?”

杨老醉这才恍然,偏过头来对杨戈说道:“杨子,尽管放心,这是我的一位要好兄弟王伯当,江湖人称拼命勇三郎。”

他却没注意到,杨戈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有些奇怪,好像在想什么问题一般,直到听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吩咐那两名守卫,收起了弓箭,将王伯当等几名为首的好汉让了进来。

这么一来,王伯当自然知道这里主事之人并非杨老醉,而是这个年纪轻轻的陌生人。当下一抱拳,颇为客气的说道:“兄弟王伯当,还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杨戈不敢怠慢,连忙回应道:“不敢,兄弟杨戈,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个王伯当,神箭无敌,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照人,久仰久仰!”

王伯当听他说得客气,只当是杨老醉曾经提到过他,脸上自是带了一些光彩。又见这杨戈的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彪悍异常,比起自己的手下那真是有天壤之别,也就对杨戈多了一些佩服。

他却不知,那杨老醉也是暗自纳闷,不知道杨戈又从何处听得王伯当的名气。若说是客气的话,但杨戈嘴上说出神箭无敌的字句,显然对王伯当又知之甚深,这当真是让人迷惑不解了。

几句寒暄过后,杨戈这才知道,王伯当身后两人居然也是赫赫有名,正是齐国远与李如珪。

前段时间,齐国远李如珪两人,因为受大隋征兵所扰,一时冲动落草为寇。一日出来抢劫过往行商,正好遇上了王伯当。两人轮番上阵,无奈王伯当一杆方天画戟,背后神箭无双,只是一袋烟的功夫,已是将二人生擒活拿。后来见这腊山也算山清水秀,正好现在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就暂时留在这里,与齐国远李如珪两人厮混。

这天晚上。三人饮酒正酣,突然山下探子来报,说山外来了许多官兵,好似在追赶一哨人马。现在那哨人马正安歇在半山腰处,官兵把守山口,已是封住了出来进去的要道。

三人大吃一惊,老酒也醒了大半。当即点齐了人马,连夜赶到了半山腰,将杨戈等人团团围住。没想到,手下几个喽啰贪功心切,没等他们几个头领过来就擅自冲了过去,结果被对方一箭一个,还好手下留了一些分寸,并没要了那两人的性命。

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王伯当诚恳相邀众人,到山顶聚义厅先行歇息,其余事情随后再说。

此举正中杨戈下怀,当即收拾东西,尾随王伯当上了腊山山顶处。那所谓的聚义厅,其实就是一所破旧的道观而来,经过一番修葺,倒也不失大气。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是渐渐放亮。王伯当吩咐下去,设下酒宴,要与杨戈杨老醉等人畅饮一番。

酒过三巡,王伯当笑吟吟的冲着杨老醉道:“醉老哥,当日洛阳一别,已经过了两年多,没想到今日在此会面,却不知醉兄为了何事,来到这穷破山沟?”

杨老醉叹口气,简单说了自己遭人暗算的事情,随后拉着杨戈,感慨道:“要不是杨子搭救,恐怕老哥哥今日就见不到三郎了。”不过杨老醉也知道官匪不同路,也没有泄露杨戈的真实身份,只是说是大家子弟。

王伯当肃然起身,向杨戈躬身施礼:“杨兄弟,多谢你搭救醉老哥,三郎也敬你一杯!”

杨戈连忙还礼,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那忠义无双的勇三郎啊。可惜的是那忠肝义胆,却是给了不成材的李密,最后陪着李密命送黄泉,落得乱箭穿身的下场,当真可悲可叹。

前世时,杨戈就很是喜欢王伯当,尽管他被认定是愚忠之人,但这份忠贞义胆,却是隋唐中的头一份。想到这里,杨戈不禁对那李密的好运气羡慕不已,又和王伯当聊上几句,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将他与李密的关系割裂,是不是能就此救了这勇三郎之命?

正在这时候,席上突然传出几声吵闹。却是那齐国远与胡刀两人一起饮酒,中间不知谈起了什么,非要比试个高低不可。两人都是性情中人,听不得旁人相劝,看王伯当杨戈等人也不管,也就被人勾兑着要闹上一闹。

杨戈心中打着一些算盘,正要借机在这帮人心中留些一些印象,看到有人弄出了这番热闹,倒是正中下怀,也不呵斥胡刀,反而笑吟吟的对王伯当说道:“三郎,我看那齐国远身材高大,胡刀身材上就已经吃亏了不少,看来真要在三郎面前献丑了。”

王伯当口说不敢不敢,心中却是暗中得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齐国远虽然勇猛,但也就是在这一把子力气上。要是军阵之上还不好说,这地上打斗,自然十拿九稳。前面被杨戈手下的两名小兵镇住了手下数十人之多,尽管当时没说什么,但这心里面还是有些芥蒂的。就想着让齐国远帮着自己这些人出口气,找回些面子。

既然两边主将都没反对,齐国远与胡刀当下就跳到院内空地上,互相礼让了一番,就不再客气,拉开架势,就打斗在一起。

齐国远身子大,力气猛,拳脚之间带着风声,一时间迫的胡刀闪转腾挪,落在了下风。山寨上的喽啰们看到爽处,都是齐声为自家寨主喊着号子加着油。齐国远听到喝彩声,更是卖力,拳风呼呼作响,让旁人为那胡刀担了不少的心。这要被打上一拳,那胡刀的身子还不全被弄散架了。

王伯当看到得意处,也放声为齐国远喝彩加油,不时用眼光瞟向杨戈,却见他不动声色,只是偶尔点点头,好似心有成竹一般,不由对他笑道:“杨兄弟,我看这位胡兄弟虽然轻身功夫不错,但这么打下去,恐怕不是齐国远的对手啊。”

杨戈微微一笑,开口反驳道:“三郎,话可不能说的太早。须知这盛极必衰的道理,齐老兄虽然拳脚有力,但势必不能长久,等到衰竭之时,也是落败之时。”

王伯当自然心有不服,但也不好争辩,继续凝视场上。

再过得片刻,果然就如杨戈所料,齐国远力大却不能持久,拳势逐渐放缓。那胡刀却是抓住机会,趁着齐国远节奏变化之际,揉身而上,冲出一拳正中其背部。齐国远一个踉跄,已是站立不稳。胡刀见此良机,哪里肯放过,拳打脚踢,已是将他打倒在地,胜负已分!

胜负只在须臾之间,王伯当话音未落,齐国远已是落败,当即脸上就有些泛红。旁边杨老醉看的清楚,连忙出来打个圆场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位,日后再次相见,可就是好酒好肉招待才行哦。”

众人无不拍掌大笑,齐国远也是个爽快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爬了起来后搂住胡刀肩膀,甘拜下风。两人彼此客气两句后,交情却比起刚才更深了一层。

杨戈暗中查看王伯当脸色,只见他初时有些气恼,但随即看场下两人和好,当即喜笑颜开,满心雀跃,知道这人也是个直性子,心中就有了定计。王伯当啊王伯当,即便你现在不会臣服于我,我也要让你与那李密断了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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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为汉家河山而战

再坐回席上,王伯当突然想起一事,疑惑的看向杨戈与杨老醉,开口问道:“两位,听闻小的们说起,外面官兵封山,想来就是追逐你们而来。还不知究竟是因为何事,让这些官兵大动干戈?”

杨戈心中早就猜疑一件事情,现在听到王伯当这般说话,也就顺着其话头对杨老醉说道:“大叔,先前你说追兵可能是为你而来。但如今我想来想去,却又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并不知道你们是与我们在一起行走,何况那几个浮尸从上游飘下来,显然更是与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倒是感觉,其中定有内情。大叔,你心中又是如何考虑?”

杨老醉双眼略微有些迷离,又喝了一口酒,还未说话,先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信函,递给了杨戈,“杨子,先前时间紧张,来不及与你细说。你且看看这份信函。”

杨戈接过那份信函,打开一看后神色遽变,将信函又递给了王伯当。后者翻看过后,同样也是心头剧震,看着杨老醉脱口说道:“醉老哥,这,这信函从何而来?上面所写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杨老醉歉意的对杨戈笑笑,这才说道:“原先我翻看那几具浮尸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其中一人正是杨玄感府上的一名清客慕容康,早先就是他受杨玄感指派,拉拢我洛水帮叛徒。可以说我现在落得这般下场,都是受此人所赐。在他身上,我发现了这份信函。当时来不及与杨子细说,后来才有机会翻看,两位现在也已经看过,这官兵为何如此穷追不舍,自然也是为了这份信函。”

杨戈轻声喟叹:“果然如此,此人身上怀有这信函,必定是受杨玄感委派,暗中与那越王杨秀勾结,所谋自然是那大逆不道之事。若是这信函流露出去,杨玄感恐怕自身都难保了,难怪如此紧张。但又是何人,居然将那慕容康等人全数诛杀,却又放任浮尸顺江而下,这当真有些奇怪!”

王伯当突然开口道:“恐怕杀死那慕容康的另有其人,也说不定那些追兵正是来接应慕容康,却正好撞上了慕容康不知因为何事被杀,他们知道其身上还有要件在身,于是撒下人马一路追赶,却没想到那浮尸中途被你们偶然劫到,是故追杀你们。”

杨戈与杨老醉连连点头,对这结论深有同感。不过如此一来,那些官兵恐怕等来了强援,就会放手搜山。届时这腊山上诸位兄弟的下场,光看看那些喽啰们的表现,其后果可想而知。

杨老醉深感歉意的对王伯当说道:“三郎,没想到我们再次相遇,就给你们带来了如此麻烦,当真有些不好意思。”

王伯当慨然道:“醉老哥,这话怎么说的,莫非你第一天认识我王伯当么,区区一些追兵而已,我还不放在眼中。你们尽管放心就是,只要那官兵胆敢攻山,管教他有来无回。”

杨戈却对他们的战斗力深表悲观,也不好直说,转着弯子道:“三郎,你们几个寨主自然有过人之处,不用害怕官兵围山。但是也不能小看那些府兵的能耐,我们一路逃到这里,虽然没什么伤亡,但是对那些追兵,也是甚为忌惮的。三郎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王伯当想到杨戈手下的悍勇,方才那胡刀对上齐国远能轻松取胜,这些人的实力可见一斑。如今就连杨戈也如此说,看来这些追兵比起平日所见的郡兵,恐怕更要棘手的多。

“杨兄弟既然如此说,不知道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王伯当心中还是有些许的不服气,当即给杨戈出了一个难题。

杨戈皱皱眉头,苦笑着对他说道:“一时之间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官兵势大,最好还是先行退避,保存实力为上策。”

王伯当不禁笑了起来,对杨戈的谨慎就有些不以为然:“还未看见对手的面目,就先行败退。这岂不是打了我王伯当的脸么?杨兄弟如果不放心我等,尽管与你们兄弟从后山穿过梁山泊,我王伯当甘愿为你们担当后阵,说不得也要先扫扫那些官兵的威风才是。”

杨戈冷笑一声,不悦的说道:“三郎莫非觉得杨某是贪生怕死之徒,嘿嘿,以你眼光看来,可能猜出我们这一行人的来历?”

杨老醉见两人说话间已是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连忙打个圆场,为两人说和。王伯当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凝神注目杨戈等人片刻后,面色一变,朗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都是军伍出身。”

杨戈哈哈大笑,竖起大拇哥:“三郎果然好眼力,不错,我们正是隶属于水军来大总管手下,但三郎你可知道我们去洛阳所为何事?”

王伯当自然不知道,杨戈也不隐瞒,将自己等人准备狙击高句丽人的打算说了出来。王伯当听后大吃一惊,对杨戈等人胆敢留在高句丽境内,大为惊叹。但同时也有些不解,不知道他们为何非要这般置身险境?

他们三人坐在一旁说话,其余人等也颇为识趣,并没有过来打扰,就连那萧炎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处,只是偶尔往这边看上一眼,自然都不知道三人谈话的内容,更不知道外面官兵封山的真正原因。

因此当杨戈说出要血洒高句丽,还我汉家河山之时,王伯当脸上血气上涌,霍然起身,对着杨戈躬身施了一个大礼之时,在场众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们心中的这位神勇无比的寨主爷为何如此恭谨。

昔年在先皇之时,王伯当也是武状元出身,后来因为看不得那些高门大阀欺压百姓,愤然辞职不干,周游各地,交好天下英雄。但是对于王伯当而言,虽然现在落草此地,心中对大隋的那份忠贞早已经淡漠。但是身为汉家儿郎,又怎么能没有那种热血念头。

早些年,他也曾经为了杨广开疆拓土而兴奋,但是演变至今,他却是对杨广的所作所为有些心灰意冷。前些日子听说兵败高句丽,他也曾幸灾乐祸。但现在听杨戈说起前方将士们的惨状,言之切切,声犹在耳,却又不免有些汗颜。

是故,当听杨戈刻意强调说出的“为汉家河山而战”那句话时,王伯当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满腔胸臆难以言表,竟然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施了如此一个大礼。

杨戈也不曾想到,自己这番做戏,居然有如此好的效果,心中偷乐不已,口中却是连称不敢当、不敢当。

恰在这时,萧炎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终于走了过来,往杨戈这边瞥了一眼后,开口道:“三郎,今日怎么这般客气,居然给这家伙施了如此一个大礼?”

王伯当与萧炎也早就认识,看她过来,也笑着说道:“萧丫头,不在你府中消闲,又跟着醉老哥四处闲逛。怎么他洛水帮的事情也不见你们萧家帮忙?”

萧炎努着嘴巴,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要怪这醉鬼师父,终日沉迷醉乡,要不是师娘的话,说不定早就被人吞吃的一点不剩了。”

王伯当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跟着醉鬼师父跑出来,莫非又是瞒着家里人?”

萧炎脸蛋一红,默然不语。她口中的那位醉鬼师父,终于有机会开口,嘻嘻笑道:“可不是,这个小丫头,起初还骗我,说是奉她师娘之命来找我。嘿嘿,还不是为了她的自家大事。”

王伯当惊诧道:“自家大事?哈哈,莫非萧丫头红鸾星动,快要有如意郎君了不成?”

萧炎面红耳赤,低着头坐在一旁不敢吭声。耳边却听得王伯当笑嘻嘻的又补充了一句:“我说醉老哥怎么与杨兄弟混作了一路,原来如此,呵呵,丫头果然好眼光,杨兄弟人不错,很不错!”

萧炎在旁边听着不是味道,冷眼看那杨戈,居然也贼笑个不停,心中更是羞恼,脱口说道:“三郎你莫要胡说,我与那个姓杨的家伙可没半点关系。”

王伯当更是哈哈大笑,杨老醉饶有深意的看看杨戈,又看看萧炎,不禁点点头,也不知心中是怎么想的。杨戈则是一脸的苦笑,对这王伯当的拉郎配甚是无语,更是担心自己往后会被萧炎格外照顾,再过来几个大马趴。

萧炎看眼前几个人拿她取笑,不禁有些羞恼,恨恨的剜了杨戈几眼,直到将杨戈盯得不敢抬头,这才心得意满,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心中的恶气也少了许多。

这一顿酒席吃的时间甚长,酒足饭饱聊够之后,天色已是微微发亮。王伯当见众人面色有些疲惫,吩咐手下准备好数间客房,让众人好生安歇一番。想来那些追兵也不可能马上攻山,杨戈等人也乐得先休养休养,说不得没多久功夫,就会迎来连番恶战。

堪堪到了午后,杨戈才睡了起来。刚走到聚义厅门口,就听得有喽啰上来禀报:“各位寨主,山下有人求见,自己声称叫做李密,与大寨主是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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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不速之客

“李密?李法主怎么来了?”

王伯当满脸诧异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恰好看到杨戈走了进来,喜形于色的冲着他大声喊道:“杨子,外面来了一个好朋友,你可要随我一起去看看?”

杨戈见他如此兴奋,心中暗自心惊:这王伯当看来与李密的关系非比寻常啊,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李密现在是为杨玄感做事?恩,应该不知道才对,否则之前也不会为了杨老醉的事情气愤填膺了。此事应该还有可为!

李密,字法主,长安人,出身颇为显贵。其曾祖及祖父为北朝大臣,父为隋柱国、蒲山郡公。密袭父爵,为侍从官。某日,杨广看其相貌独特,心中有所猜忌。询问宇文述才知道是上柱国李弼的曾孙,于是责令宇文述找个借口让李密从此不要在自己面前出现。

宇文述找到李密,托词说他乃柱国之后,应该做一番大事,自然应该修身养性,提高自身素养才对。李密闻言大喜,辞掉了官职,隐退下来专心做文章,并得到了杨素的赏识,与杨玄感自然也成为了好友。

杨素死后不久,李密无意中听到当年事情真相,这才知道自己是为人主所忌惮,这官场上的前途是基本无望了。心怀愤懑下,恰逢杨玄感被杨广打压,心中起了谋逆的念头。遂与杨玄感一拍即合,暗中筹划,准备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

前段时间,李密为杨玄感出了一计,派门下清客慕容康赶赴长安,暗中拜见越王杨秀。

那越王杨秀昔年也是官拜上柱国、益州刺史,总管24州诸军事。因为太子杨勇被废深感不满,向来对杨广不满。后来因为其奢侈过度,被杨广与杨素两人上奏文帝杨坚。杨坚勃然大怒,将杨秀征召入京,废为庶人。后来杨广登基,要换做旁人恐怕早就被找个藉口将这杨秀斩草除根了,不过这杨广还算是不错,念着兄弟情义,只是将他幽禁在内侍省内,只拨派了少许奴婢伺候。

杨秀当日在益州说一不二,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表面看来好像别无所求,安之若素,但内心深处,却是无时不刻的想着能东山再起。杨广对他们几个兄弟看守的也不算严密,出入之间,其往日心腹也不时有消息传递,对当今局势有个大概认识。

杨广初登基,几年来东征西讨,立下了无数丰功伟业。杨秀本来已经有些认命的意思,但后来杨广居然将主意打到了那些高门大阀的身上,竟然想要变革科举制度,更进一步的利用寒门子弟的入围对抗高门大阀的垄断,这就惹起了那些贵族们的严重不满。

更让杨秀感觉到幸灾乐祸的是,那位雄才伟略的兄弟杨广居然在征伐高句丽时吃了败仗,而且是大大的败仗。朝廷内外一时议论纷纷,剑锋所指,都是指向了隋帝杨广。恰在这时,杨玄感居然派遣自己的清客暗中求见自己,其中意味自然非比寻常。

此后,慕容康再从长安出来,马不停蹄又向巴蜀一带赶去。其用意自然是接触越王杨秀的昔日心腹将领,意图寻找良机,打出杨秀的旗号,取杨广而代之。而慕容康被杀之时,身上所带信函就是杨秀亲笔所书,以便联系旧日巴蜀心腹。一旦杨玄感起事,各地方遥相呼应,大事可成!

那慕容康带领从人离开巴蜀后,却发觉有人跟踪在后,迫于无奈下改道,入境山东,更是提前派人与王仲伯取得联系,提前接应自己。没想到的是,就在援兵赶来的前一刻,他却遭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歹徒围攻,而遭致身死。临死前,慕容康奋力跳江,宁愿变成浮尸也不肯让这份信函落入他人之手。

王仲伯赶到之际,正好撞到那些歹徒清理现场。一番厮杀之后,除了为首几名脱逃之外,其余人等均被诛杀干净。经过盘问后才知道慕容康已经投河变成了浮尸,这才带领人马追了过来。万万没想到的是,中间却被人劫走了信函。

这下子让王仲伯不禁冒出一头的凉气,这要是走漏出去,不单是杨玄感,他们这些帮凶恐怕个个死无葬身之地。情急之下,飞马快报就在左近的李密李法主,请他出面,准备即日攻山。

但李密却对他的看法不敢苟同,从王仲伯口中可知,那群人只是慌不择路逃入腊山,而他此前行走江湖交结各处豪杰,也知道这腊山一带新近来了一批响马,而为首的大头领极有可能就是他昔日好友王伯当。因此李密夸下海口,准备独自进山一趟,不单要取回信函,还要为杨玄感招揽几个得力的助手。

是故,当李密遥遥望见王伯当的身影出现,心中仅存的一丝担心也随风而逝,乐呵呵的高声叫道:“三郎,哥哥我今日来看你来了!”

王伯当听见声音,赶忙快走两步,扶住李密肩膀,面上喜悦之色无法言表。两人说了几句后,王伯当才醒悟过来,旁边还有一人等着自己介绍呢,于是将杨戈拉到前面,指着李密说道:“杨子,这就是我最为钦佩的大哥:李密,李法主。大哥,这位叫做杨戈,也是三郎刚结识的好汉,你们彼此也亲近亲近!”

杨戈已经在旁边注视了好一会。在他眼中,那李密个子不高,皮肤黝黑,额头狭窄而呈方形,尤其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甚是引人注目。不过杨戈心中却有些纳闷,这李密看样子也是其貌不扬啊,怎么就遭到了杨广的猜忌呢?这家伙现在还没怎么出名,后面怎么就那么招天下英雄的喜爱呢,还老有人投奔他,貌似真有什么王八之气似的,真是太让人奇怪了。

他这边心中腹诽个不停,耳边听到王伯当介绍自己,赶忙笑呵呵的说道:“听三郎说起法主兄,兄弟也深为敬仰。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李密早已注意到他的存在。方才王伯当说这是新结识的朋友,不问可知,恐怕就是那群目标人物了。凝神看了两眼,只觉得面前这人年纪虽然不大,面庞也有些书生气味,但身材却很是魁梧,顿时就生了一些招揽的想法。

三人边走边说,李密貌似不经意的顺口对杨戈道:“呵呵,三郎的朋友,就是我李密的朋友。杨兄弟,还不知来自何方?因何与三郎留在这腊山之上呢?”

杨戈早知道李密会询问,心中也有了腹稿,于是回道:“法主兄,在下其实是来护儿大总管麾下校尉,此番带人上洛阳公干,没想到昨晚突然遭到一些匪人追杀,慌不择路,这才到了腊山,可巧遇上三郎的人马,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呵呵,兄弟也算是与三郎有一些缘分了。”

王伯当看杨戈居然如实说出前后经过,诧异之余,却对杨戈更添了许多好感。对他来说,李密并非外人,杨戈能对他毫无保留,自然是看在他的面上。此外,杨戈如此坦诚,更是对了他的胃口。再加上此前酒席上的谈话,一时间,王伯当隐隐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

李密也是一愣,杨戈居然是来护儿的手下,那自然也是官兵了。但现在却是与王伯当这群山匪搅在一起,貌似关系还不错。这让他很是有些无语,但杨戈已经先行开口,他也不好就这么说出那追兵正是与自己有关。也只好讪讪笑了两声,与王伯当杨戈一齐走进了山寨。

到了聚义大厅,杨老醉与齐国远李如珪等人也得到了消息,正在里面等候。但杨老醉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阴沉似水,斜着眼睛看看李密,开口说道:“李法主,现在上来腊山,可是为了那杨玄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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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唇枪舌剑

“李法主,现在上来腊山,可是为了那杨玄感而来?”

杨老醉毫不客气的问话,让在场众人一片愕然,齐齐将目光投到了李密的身上。

王伯当面皮涨的通红,搓着手掌尴尬的看向杨老醉:“醉老哥,这话从何说起,莫非你不认识法主了么?当年你我三人可是一起饮酒作乐的,莫非你都忘了?”

杨老醉冷笑连连:“三年前,正是你旁边的这人,带着你到我洛水帮做客,畅饮三日,交了你这个好朋友。但现在么,也正是拜他所赐,让老哥哥我落魄至此,你说,我认得还是不认得?”

王伯当头次听到杨老醉的事情居然与李密有关,不觉脸带诧异,茫然的看向李密。

李密却毫不惊慌,爆出一声大笑:“我当是谁在此,原来是老醉兄。当日一别,我曾向玄感提过,本意就是想引荐兄长与玄感交好。后来因事外出,再回来时却惊闻洛水帮出了变故,老醉兄不知去向。个中内情,兄弟我实在不知。不过,说起来的确是李密的不是。要不是当日费尽周折为洛水帮与尚书府牵扯关系,也不会落得老醉兄的责怪。”

说到此处,李密快步走到杨老醉身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以示赔礼。

杨老醉见李密言语诚恳,面色坦然,心中也有些迷惑:莫非真与他无关,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当日,洛水帮为求得便利,也的确借助李密与尚书府扯上了关系,一时间也是好处多多。只不过后来杨玄感有了非分之想,而杨老醉又不愿惹祸上身,才逐渐疏远。当日洛水帮叛乱,他也只知道是慕容康一手策划,并没能看到李密的踪迹。

这次也是因为李密突然驾到,他怀中又拿着那要命的信函,不免连带着对李密也起了恶感。但此时此刻,他却又对自己的猜疑有些不确定了。

“这个,这个,李法主,你当真与我洛水帮叛乱毫无瓜葛?”

李密见他言语间已有动摇,当下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无牵扯其中,更是肃然对老醉承诺,回去后一定要告知尚书大人,严查此事,看是否其中另有人捣鬼。

杨戈在旁边听李密义正言辞的讲话,心中冷笑不已:这人果然生的一张利口,左右那慕容康已经死了,还不是随便他乱说一气。可笑的是杨老醉,貌似还真的相信了他这套说辞。

王伯当见杨老醉的面色渐缓,赶忙笑呵呵道:“都是自家兄弟,话说开了,一切都好说不是。来人,摆酒设宴,我要与法主大哥痛饮几杯。”

杨老醉哼了一声,并没反对,显见得对李密猜忌之心渐淡。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萧炎,突然开口说道:“李密,方才我师父问你,那外面的兵马可是与你有关?”

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李密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笑着询问道:“三郎,这位姑娘是?”

王伯当赶忙上前介绍:“法主兄,这位姑娘正是醉老哥的得意弟子,萧炎萧姑娘。”

“哦,原来是萧姑娘,李密有礼了!方才姑娘问我之事,说来话长。可否让在下先和诸位英雄认识后,再行解答呢?”

李密这话说的甚是恭谨,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萧炎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齐国远李如珪早就听闻过李密的大名,那可是勋贵之后,又在江湖上大有名气,此时得见真人,态度上自然恭谨异常,连连称呼久仰。

胡刀久在边关,从无与这等世家子弟打过交道,看李密风度翩翩,言辞过人,也颇有些好感,也客气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并不多言。

反倒是介绍到谢英超时,李密眼睛骤然一亮,热情问道:“谢兄弟,我有一位好友,却是与你同姓,不知你可认得谢映登?”

谢英超面色一怔,随即浮现出一抹喜色,欣然道:“不错,那正是我家二哥。没想到法主兄居然与我二哥交好,小弟这边有礼了!”

杨戈在旁边猛然听到谢映登三个字,不禁吃了一惊,随即心中懊恼,恨不得当场就给自己一个嘴巴。

谢英超?谢映登,怎么自己居然就忘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瓦岗山五虎将呢?这等豪杰的兄弟就在自己手下,居然自个毫不知情。看着李密拉着谢英超的胳膊兀自在那里寒暄攀着交情,不禁有些警觉,这李密挖人墙角可是出了名的,像秦叔宝程咬金这类的人,都曾被他说服过,别一个不小心,再让他拐走了谢英超,那可太不划算了。

杨戈这里正有些头疼,那边的萧炎却又有些不耐烦了,尖着嗓子叫道:“李密,这厅里面的人也都认识了,现在总该说说你和那外面的追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她这一嗓子,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齐齐将目光看向李密。

李密笑着看向萧炎,点头道:“没错,外面的追兵正是奉了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追查一样物事。我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聚义厅内众人顿时哗然,齐国远已是扯着嗓子吼道:“李密,莫非你想让我们投降不成?”

李密环顾四周,除了王伯当还有些迟疑外,其余人都怀疑的盯着自己。突然哈哈大笑,朗声说道:“齐兄弟,李密这次前来,正是因为听说三郎在此,不想使大伙为难,这才主动上山,想为大家化解这场风波,想来也没人愿意与追兵无缘无故的硬拼一场吧?”

除了王伯当、杨老醉以及杨戈三人,其余人并不知道那封信函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追兵究竟为何纠缠不放。

听李密这么一说,李如珪不禁点点头,开口道:“三郎,法主说的也有道理。这追兵到底是为何事紧追不舍,不知道两位杨兄弟可知道其中内情?”

矛头直接指向了杨戈与杨老醉,言下之意自然是责怪两人带来了这无妄之灾。

杨老醉面色一沉,就要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来。杨戈赶忙说道:“李寨主,其实这追兵为何而来,我们也是刚刚知晓。三郎,依我看,还是将这书信的内容说出来吧,何去何从,还是需要大伙一齐拿主意的。”

王伯当看看杨老醉,后者自然不乐意,但被李密将话说到这里,如果还藏着掖着,恐怕那李如珪齐国远当场就能蹦起来,也只好点头同意。

待到众人都看过书信后,都是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这书信干系太大,甚至可以说是牵扯到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皆都沉默不语,不敢开口说话。

李密见到此番情景,心中暗喜,微笑道:“齐兄,李兄,两位既然与三郎在此立寨,自然是不满那杨广所为。尚书大人既有此意,对几位而言,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应该彼此守望相助才对,如果这书信流露出去,尚书大人自然没了活路,但朝廷势大,各位难道还有的好么?”

齐国远李如珪脸色骤变,显然意识到这后果的严重性。两人对视几眼,脸上青白不定,最后齐齐看向王伯当,讷讷道:“三郎,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伯当也没了主意,心中思量再三,还是拿不定主意。要让他拱手将杨老醉等人送出,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为了这一份书信,要与李密为难,更是断了山寨中兄弟的活路,也是万万使不得的。这,这究竟如何是好,如果那杨老醉能主动将书信交出,或许能免了这场兵灾?

杨老醉脸色格外难看,这书信关系到杨玄感的成败,对他而言却是扳倒杨玄感的唯一机会,也是复兴洛水帮的唯一机会了。没想到这个李密一上山,几句话就将齐李两位寨主拉了过去,看王伯当的意思也有些心动。不禁叹了口气,对杨戈说道:“杨子,你是怎么考虑的,大叔听你的。”

杨戈早就想的明白:杨玄感起事,那是根本无法避免的。这书信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凭借杨广的个性,单凭一封书信想将杨玄感置之死地,无疑是在说笑。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这书信搭上自己兄弟的性命。不过,这书信对他无用,对别人而言那可是宝贝,说不定能借这书信之力,帮上自己一些大忙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恰好杨老醉征求他的意见,杨戈也不迟疑,直接说道:“大叔,依我看来,这一封书信,虽然上面言之凿凿,却也无凭无据。单凭这个,即便到了圣上面前,恐怕也是落个捕风捉影之说。这书信交出去倒也无妨。不过正所谓秘不传六耳,这谋逆大事,既然已经进了诸位的耳朵,恐怕再想忘记也是很难的。书信交了出去,万一尚书大人心狠手辣,却是来一个杀人灭口。我们这些人难道就束手待毙么?法主兄,你说呢?”

李密听他前面说的话正合他的心意,但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这几句话一说,厅中诸人恐怕立刻就会另起心思,即便是自己的好友王伯当,恐怕也不会甘心情愿。

这杨戈,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又将场上局面扳了回去。

(以前的名字起的不好,容易生出不良念头,正式改为“大隋草头兵”,希望大家能喜欢支持!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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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杀人灭口

杨戈陈说利害关系,厅中诸人的心里重新泛起了嘀咕。

杨老醉眼中精光闪烁,沉声追问道:“不错,李法主。即便我们将书信交了出去,你又如何能确保我们不被杀人灭口?”

李密的眼光缓缓扫过众人,淡然笑道:“各位,我李密说得出做得到,只要将书信交付给我,并对天盟誓不将此事泄露,我担保各位没有一丝危险,非但如此,尚书大人也不会亏待了各位。一旦大事有成,诸位都是有功之人。”

此言一出,齐国远与李如珪两人脸上都带出了一些笑容,脱口问道:“法主兄,你说的可当真?”

“哈哈,自然当真,两位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三郎么?凭我与三郎的交情,难道我还会害他么?”

王伯当连忙点头称是,齐国远李如珪心中驽定,长长吁了口气。

杨老醉鼻中却是冷冷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李法主,这许多人的性命,可不是光凭着你一张嘴就能担保下来的?”

李密颇为自信的放言道:“这点诸位不用担心,这区区小事,尚书大人还是会给我一些薄面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密神色颇为自得,左顾右盼之际,好似已经十拿九稳一般。

突然角落里传出嬉笑声,李密掉过头看去,却是胡刀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说道:“闹了半天,这许多人的性命在这位李密先生的眼中,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我们这些草民,还真是难入这法主兄的法眼啊。”

那腔调极其怪异,惹得萧炎扑哧就笑了出来,也附和着冷笑道:“没错,就不知这区区小事,在李密先生的心中,到底有多大份量,又是如何能做得了主呢?”

边上的谢英超连忙扯了一下胡刀的衣袖,略带歉意的对李密说道:“法主兄还请见谅,我这兄弟说话比较直。”

李密被他两人嘲弄,不禁也有些火气,当即板着面孔道:“在下好言相劝,既然还有人不信任李密,也罢,三郎,算哥哥无能为力了,告辞!”

他这一摆出要走的架势,王伯当哪里肯答应,连忙拉住,开口道:“大哥说哪里话来,还请稍待片刻,容大伙再细细琢磨琢磨!”

齐国远李如珪也赶忙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道:“法主兄,方才你为我们兄弟着想,我们兄弟自然听从就是,还请留步!”

李密本来就只是做个样子,此时听他们三人这般说话,也就停住了脚步。不过他心中也明白,别看刚才胡刀与萧炎两人一唱一和与自己作对,说到底这里面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杨老醉与杨戈两人。

于是偏过头来,对着杨戈淡淡说道:“杨兄弟,不知你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杨戈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长身而起,冲着王伯当说道,“三郎,你可信任法主兄的这番言辞?”

众人皆不知他的用意,王伯当也是一愣,脱口而出:“我自然相信!”

杨戈洒然一笑道:“也好,对三郎的兄弟义气,在下一直钦佩的很。既然三郎说可以信任,我自然也相信法主兄的说话。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法主兄,也莫要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自然同意将书信拱手交出,再无二话。”

李密不由欣喜,连忙问什么事请?

王伯当更是对杨戈这番信任的言语激荡起心中义气,只要杨戈所言不过分,他自然会据理力争,不让他们吃亏。

杨戈看一眼杨老醉,斩钉截铁的提出一个要求:“很简单,我等一行本要去往洛阳,眼下追兵封山堵住了去路。只要让他们让开通道,让我们平安渡过济水,这书信自然不在话下,关于此事我们也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点风声。”

李密心中咯噔一下,迟疑道:“让开通路放你们过济水自然是情理当中,但是,如果你们不遵守承诺,却又该如何是好?”

杨戈哈哈大笑道:“法主兄,这点我早已想到。你我都相信三郎一言九鼎,此行就拜托他与我等同行,书信放于三郎身上就是。想来你也不至于认为三郎会失信于你吧?”

李密皱着眉头,不由的看向王伯当。后者点点头,示意没问题,请他放心就是。心中一定,将目光投到了杨老醉身上,笑呵呵的说道:“老醉兄,杨兄弟这些话,你可听清楚了,不知意下如何?”

杨老醉心里暗自思量,正如同杨戈所言,这书信真如同鸡肋一般,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却是个惹祸的祸根,还是早早送出去为好。

“也罢,既然杨子答应下来,我老醉也没什么可反对的。一切照杨子所说就是!”

王伯当看双方达成协议,心中不免高兴,扯开嗓子叫手下喽啰们,就要大摆筵席,大家也算做个朋友,也是为了让李密与众人的关系缓解一下。

李密却摆手拒绝,言辞恳切的说道:“山下那些追兵恐怕不耐烦,既然协议达成,我还是早早下山,为大家早日解忧为好!”

齐国远一竖大拇哥,赞叹道:“法主兄果然急仁高义,兄弟佩服!”

待李密走后,杨戈向王伯当深深鞠了一躬:“三郎,我等这番连累了诸位兄弟,还望海涵!“

王伯当赶忙还礼,爽快的说道:“杨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就如同兄弟一般,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还拿我王伯当做兄弟么?”

边上萧炎见两人亲热,不知怎么就有些看不顺眼,冷声道:“兄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还不知道那李密会不会把你真当成兄弟,而不是卖了送给他的尚书大人。”

王伯当勃然大怒,不悦的说道:“萧丫头,李密乃我兄长,你对他无礼,就是对我王伯当挑理了。再说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萧炎没好气的撅起嘴巴,躲到杨老醉身后,做了一个鬼脸。王伯当见她如此,也不好过分呵斥,只是拉着杨戈说话,不再理会她。

杨老醉却还是眉头紧锁,显然有些放心不下,特地提醒杨戈道:“杨子,虽说三郎与李密亲厚,不会害了我们。但为人处世也当以小心为上,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做一些准备为好。”

杨戈深以为然,对王伯当说道:“三郎,正如杨大叔所言,此番你随我们前去,山寨中缺少得力人手,还是做一些准备,以备万全的好。”

王伯当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也不好拒绝两人的好意,叫过齐国远李如珪两人,商量一些稳妥之策去了。

杨戈也将胡刀谢英超叫到跟前,叮嘱道:“如果一切正常,自然不用多说。一旦出现意外,你们二人也通知各位兄弟,一切以保命为主。凭借大伙自身能力,想来也应该自保有余。届时我们到洛阳再行相聚。”

几个人商量好了联络的暗号等等,各自告知手下兄弟,这就准备行装,准备下山。

还别说,李密的那般自信的确不是空穴来风。等他们到了山口处,李密早就带着几名亲兵等候多时,见众人依约前来,热情的迎接上来,倒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格外亲热。

山口外追兵已经退出了三里开外,李密也当真守信,一路陪着他们送过济水。

到得对岸之后,前面再走不远就是商旅大道。李密点指前方。呵呵笑道:“几位兄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次虽然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也因此结识了不少好汉。如果几位不嫌弃的话,等到了洛阳,李密还请各位到舍下做客,以解相思之苦。”

萧炎刮着鼻子低声嘟囔着:“也不嫌肉麻,还相思之苦呢。”

旁人自然也不理会她的小心眼,纷纷与李密告别。

李密看向王伯当,迟疑着说道:“三郎,你一身本事,不如随大哥投尚书大人去吧。”

王伯当将那份信函交给李密,却是开口拒绝了他的邀请:“大哥,我手下还有一帮兄弟,恐怕暂时脱不了身。以后大哥若有需要小弟之处,尽管开口,小弟自当从命。”

杨戈心中不由一阵暗喜,听王伯当这话中的意思,看来是打算再送他们一程,然后再回转山寨了。呵呵,这王伯当能拒绝李密的召唤,看来还不像之前所想的那般唯命是从的愚忠啊。

果然,王伯当送别李密后,主动提出再送诸人一程。杨戈等人自然欢迎,一行人等说说笑笑就往前走去。

也就是一袋烟功夫,距离那大道已经不远,王伯当看看天色已近正午,心中挂念着山寨里的兄弟,就开口要辞别众人。

就在这时,胡刀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到了地面上,众人都是一惊,不知他此举何意。

“将军,前方有大群骑兵,距离此地恐怕不远了。”

众人面色为之一变,纷纷往四周看去。萧炎眼睛最是尖锐,已是看到前面不远处,已是扬起了阵阵尘土,果然有大群骑兵正朝这个方向而来。

杨老醉面色铁青,闷声道:“李密奸诈小儿,居然在此布下伏兵,恐怕要杀人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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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落荒而逃

荒芜旷野,远处马蹄声已是犹如战鼓一般,敲击在众人心弦之上。顷刻间,已是能看到数百骑兵呼啸而来,远远的有寒光闪烁,显然是敌非友。

胡刀以及手下几名兄弟哗啷啷拔出腰间钢刀,怒目而视王伯当。后者眼神迷茫,惶然不知所措。

杨戈眼见不妙,出口呵斥道:“即便李密埋藏祸心,与伯当兄有何关系?眼下顾不了许多,先随我逃命要紧!”

说完一拨马头,就要往侧面奔去,手下兄弟齐齐吆喝一声,发力跟了上去。

刚跑出几步远,杨戈猛然发觉王伯当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却看到王伯当孤零零的策马停在原地,并没有动作。

“三郎,快随我们走,迟则不及!”

王伯当摇摇头,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毅,“杨兄弟,你们先走,待三郎为你们掩护片刻。顺便也看看追兵到底是哪路神仙?”

杨戈不禁发急,怒喝道:“三郎,蝼蚁尚且偷生,你单枪匹马又能顶得住多长时间?再不随我离开,就不要认我这个兄弟!”

王伯当不禁动容,看看杨戈身后,胡刀谢英超等人竟然都勒住了缰绳,没有一人先行逃去,心中感动,咬紧牙关,这才狠下心来,拨马掉头随杨戈等人往西面落荒而逃。

那数百骑兵看前面众人往西逃窜,为首将领唿哨一声,已是分出了一半人马,直直的顺西面跑了下去,竟是要围追堵截,不让一人逃掉。

身后是济水,前面有追兵,大伙的心一下子也凉了下来,心中暗自痛骂李密,这人的心肠忒也歹毒,居然设下如此陷阱。

王伯当突然策马跑到杨戈身侧,高声吼道:“杨子,要是让前面那些骑兵断了去路,万事休矣。”

杨戈眼望侧面不断接近的百余骑兵,嘴角抽动,高喝一声:“胡刀,整队,穿插!”

随着杨戈一声喊叫,胡刀瞬间提速,已是到了众人最前面。几声唿哨后,全队已是列成了品字形,胡刀手持长矛冲在最前,谢英超与杨戈分别在队伍两侧,中间护住了伤势未愈的杨老醉,萧炎也在其中照看左右。

王伯当也是久经战阵之人,看到此番队形变化,哪里不知道杨戈存的是硬闯过去的心思。心里面那股子英雄气顿时勃发,发一声喊,跃马已是冲到了最前面,与胡刀并列在前。

这队人当中,胡刀马术最好,手上长矛也是豪勇过人,自然是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此时见王伯当也冲了上来,洒然一笑道:“三郎,好汉子!”

王伯当颇为自得的笑笑,眼睛凝视前方,将手中画戟横于马前,将背后长弓取了下来,心中盘算彼此之间的距离。

堪堪还有两百余步距离,王伯当弯弓搭箭,两支羽箭瞬间射出,侧面远处骑兵队伍中的两人应声而倒。

只是一眨眼功夫,王伯当取箭、发箭,恍若闪电一般,箭无虚发,顷刻间已是射倒了十余骑。尤为奇特的是,他每次发箭,都是单手同时叨住两支羽箭,同时射出。

紧随其后的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同时爆出数声喝彩,气势上立刻就涨了一大截。而侧对面的那些追兵,队形已是被搅乱,速度也降了下来。

也就片刻功夫,两队人马已是撞到了一处。

胡刀高声叫道:“好神射!你也看看我胡刀的本事!”手上长矛已是探了出去,直直的撞上了一骑追兵。

那追兵见长矛来势甚急,正要用手中枪拨开,却不料那长矛一个抖动,已是顺着枪杆滑了下来,正中他的肩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已是被挑落到了马下。

胡刀也不减速,瞬间将长矛拔出,又往前冲去。一时间血光四溅,双方已是杀到了一起。

那侧面追来的骑兵声势甚大,为首将领也熟谙骑兵杀阵,知道对方意图穿插过去,前面正是矛头最为锋锐之处。因此在队形最前面,也是布置了最为悍勇之辈,将王伯当与胡刀紧紧纠缠住,不让他们将速度冲起来。

胡刀虽然勇猛,接连刺死两人后,就陷入了包围之中。左冲右杀一番,身上已是斑斑驳驳的全是血迹。慌乱中往回看去,只见自家队伍已是陷入了对方包围之中,心中正有些发急。眼角处又瞥见一杆长枪捅来,连忙纵马避过,顺势将长矛一甩,只听得一声惨叫,一名追兵已是栽了下来。

“小心后面!”

胡刀一个激灵,扭头看去,却看到一名敌兵咽喉中箭,缓缓瘫倒,却是王伯当趁空救了他一命。还来不及谢过,就听得杨戈在右侧面大声喊叫:“胡子,加把劲,后面追兵马上就到了,快点冲过去!”

胡刀重新抖擞精神,与王伯当两人一左一右,往前冲去。

杨戈在右侧面,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虽然他马术一般,但胜在力大,挥舞着长枪左右抖开,也是勇不可挡。再加上中间的萧炎时不时放几支冷箭,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另外一侧的谢英超也是白马银枪,完全没了书生的模样,几次冲杀过后,身上白袍已是变成了血衣,却依旧是大呼小叫,鏖战不已。

眼看前面已是快要冲出了敌阵,就在这时候,就听见后面有人吼了一嗓子,好似春雷一般,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

“前面的小子别跑,爷爷我来了!”

杨戈趁空往后面看去,却看见后面追兵中跑出了一个黑汉,长得五短身材,面目黝黑,手中拿着一杆短棒,飞也似的跑了过来。虽然没有骑马,那速度比奔马也不遑多让。

转眼工夫,那黑汉已是跑到了鏖战双方的后面。手中短棒挥舞开来,就听着一片哎呦之声,已是有不少人跌落下马,竟是被那黑汉不分敌我,全数将马腿打断。说起来,杨戈这边的兄弟也只有寥寥几个而已,殃及池鱼的绝大多数倒都是敌兵遭殃。

杨戈看这黑汉力大无比,知道要是被这黑汉追了上来,打断马腿,恐怕在场众人都要被生擒活捉了,连忙与旁边的王二狗交换一下位置。自己一已是到了队伍中央,一边冲着王伯当叫喊一声,一边已是扯出了弓箭,发力往那黑汉身上射去。

那黑汉一个没提防,被杨戈一箭正中小腿,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这厮也着实威猛,居然一掌将那箭杆折断,大呼小叫又追了上来。杨戈又连发两箭,都被黑汉躲闪了过去。

眼见距离已是不太远,杨戈心慌意乱,没想到对方战阵之中也发出了一支冷箭,直直的往自己心口而来。此时再行躲避已经来不及,杨戈顿时心中一凉,没想到竟是死在了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掠过,只听得叮当一声,那箭居然被一柄短刀挡落在了地上。杨戈睁眼一看,却是萧炎危机之中救了他一命。刚抹掉头上的一丝冷汗,就看到那黑汉已是扑到了萧炎马背后不到三步的距离,手中短棒居然脱手扔出,正中那马的左后腿。

萧炎座下战马一声惨叫,已是栽了半边马身。萧炎也没没有防备,身子已是被丢了出去,险些被战马压住。

杨戈心急如焚,急急拨马冲了过去,拉住萧炎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马背之后。却在这时,那黑汉面目狰狞,已是扑了上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就听得那黑汉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眼睛哀嚎不已。

“杨子,快些走!”原来是杨老醉关键时候奋力扔出了一枚飞镖,正中那黑汉左眼,这才救了他们二人。

不过杨老醉本来就身患内伤,这飞镖出手,又牵扯到腹部伤处,顿时脸色也变得极差,只能勉强勒住缰绳,随着队伍往前冲去。

好在前面胡刀与王伯当已是冲出了一条血路,后面众人尾随其后,刹那间已是冲了出去。杨戈与萧炎同骑一匹战马,速度就有些跟不上,落在后面。王伯当此时已经从前队变成了后队,坠在后面用自己的神射掩护众人冲杀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放黑,有王伯当的神射,那些骑兵也不敢放开速度,也扯出弓箭,与王伯当对射起来。更有不少骑兵又顺着两边策马狂奔,试图继续包抄众人。

王伯当眼看众人已经都冲了出来,天色也渐渐放黑,知道对方也有些忌惮,又射出几箭后,方才纵马追赶了上去。

等到追赶上众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见面,谢英超往王伯当身后看了两眼,脸上就变了颜色,急道:“三郎,我家将军呢?”

王伯当就是一愣,往队伍中间瞧了几眼,果然没看到杨戈的身影,一时间也慌了手脚,颤声道:“方才我看着他冲了出来,还以为与你们在一起,怎么不见了呢?”

杨老醉也是满脸惊慌之色,喃喃道:“萧炎也在杨子的马上,这两人,会跑到哪里去了?”

胡刀等人顿时一片哗然,这般冲杀下来,手下兄弟只剩了四人,却是折了一半之多。但杨戈与萧炎的失踪,这才是他们最为关切的。

当下胡刀就要带人回去寻找,过了很长时间才怏怏回转,一无所获。

心有不甘下,他还要再多带人往后查找,却被谢英超挡住,劝说道:“眼下已是黑天,后面又有追兵,我们去哪里能找到将军?”

胡刀语带哽咽,急吼吼道:“难道我们就在此处干等不成?”

谢英超叹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吧,胡子,将军与萧姑娘肯定是走散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你莫非忘了将军教过我们的?他可是此中高手。”

胡刀脸色忧色稍减,又问道:“小谢,那我等现在怎么办?”

谢英超恶狠狠的说道:“这里距离洛阳也不过三五天的路程,我们快马加鞭,尽快赶到洛阳,将消息放出去,李密贼人自然不敢再动什么手脚。将军此前也说过,一旦有变,我们在洛阳再行联系。”

胡刀哀叹一声,也只好答应下来。

杨老醉也无可奈何,只能随他们连夜赶往洛阳。

王伯当虽然挂念山寨兄弟,但后路被阻。心中又想着杨戈的安危,更是想找那李密问个明白,于是决定也去洛阳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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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那一抹悸动

“咦,居然有座山神庙,乖乖,总算是不用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一个狼狈的身影从山坡处闪现出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坡下一座山神庙,嘴里嘟囔着怪叫一声,正是那失散的杨戈。

当时从乱军中突出重围后,杨戈带着萧炎,眼看就要追上前面的兄弟。恰在这时,身后追兵乱箭射出,有那么几支无巧不巧的扎了过来。

耳边听得萧炎嘤咛一声,杨戈就觉得身后的女人双手一紧,已是伏倒在他的肩头上。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也不敢就此停下,扯着缰绳就往前冲去。不巧的是,座下战马的屁股上也挨了两箭,哀鸣两声,竟是发出蛮力往侧面斜刺里就跑了出去。

杨戈再想挽住坐骑,已是无济于事,也只好任由着身下的马儿发力猛跑。此时天色已黑,前面奔跑的兄弟居然没有发觉到杨戈战马的异样,距离越拉越远。

等到杨戈重新控制住马儿,心中叫一声苦,这路已是被追兵堵上了。没奈何下只好朝着偏僻的所在,一路逃了出去。又跑出去大半个时辰后,前面隐约已是进了一片山林之中。估摸着追兵再不可能追上自己,才停住了马头,细细查看身后萧炎的伤势。

萧炎是后背中箭,鲜血已是浸湿了外面的衣裳,一大片暗红色,看着甚是吓人。再看她的脸色,面容惨白,毫无一丝血色。

这该如何是好,要尽快的找个地方给她疗伤才行,否则时间长了恐怕伤势加重。这处山林的风显得还是有些寒意,先要找个避风的所在。

正在思量的时候,那青花马悲鸣一声,口角处已是吐出了白沫,竟是力尽而竭,就此了却了残生。

杨戈一边痛骂老天的无情,一边背着萧炎往山林深处走去。直到突然看到了这处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破庙虽小,总还有个避风的地方。

那庙宇年久失修,残垣断壁,还好是不怎么漏雨。里面供奉的一座山神雕像,早已结满了蜘蛛网,触目之处都是厚厚的灰尘。不过那大厅之内,倒是有不少枯枝落叶。

杨戈归拢了一些,聚在一堆,拿出火折子,只听得“噗”的一声,登时一溜火苗燃了起来。殿内顿时明亮起来,不复方才的阴霾。

放在火堆旁边的萧炎呻吟一声,已是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后背上疼痛难忍。不由得挺起身子,就觉得整个身子往一边歪了过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杨戈眼疾手快,已是一个大步窜了过来,懒腰抱住萧炎,将她轻手轻脚的放下。

“杨,杨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师父他们呢?怎么,怎么都不见了?”

萧炎稍微打起精神,却看到这破庙之中仅有杨戈与自己两人,旁人都踪迹全无,惊疑不定的询问道。

杨戈微微叹口气,又给火堆添了一根枯枝,缓缓道:“我们与你师父他们走散了,此地就是你我二人,再无旁人。”

萧炎还要说话,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脸上就带出了痛苦的表情。

杨戈赶忙上前扶住,低声道:“不要乱动,你后背中箭,最好还是快些拔出来,否则伤势加重就不好了。”

萧炎强忍着疼痛,没好气的嗔道:“还用你说?既然知道我背后中箭,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帮着我拔箭出来。”

杨戈不禁苦笑,“大小姐,你我男女有别,这中箭的地方,可是要除掉衣裳的。”

萧炎也想到了这一节,顿时面红耳赤,咬着牙关道:“事急从权,你就不会闭上眼睛么?”

杨戈闭上了双眼,耳边只听得悉悉脱衣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萧炎痛苦的呻吟声,显然后背上的伤处很是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萧炎低声道:“好了,你帮我将箭拔掉吧。”

杨戈伸出两手,摸索着往前探去。刚刚触及一片滑嫩的肌肤,就听得萧炎怒声呵斥道:“喂,你乱摸什么?”

一愣下睁开眼睛,满眼全是白花花的一片娇嫩,中间却还有一抹妖艳的暗红色。杨戈顿时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大小姐,你让我闭着眼睛,那当然是乱摸了。”

萧炎听他反驳,不禁更是羞恼,忘了自己还是裸着上半身,居然扭过头来要教训杨戈。刚要说话,猛然间看到对面男人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

“呀,你这色狼,看什么看?”萧炎赶忙回转身子,心里面恨不得将杨戈的双眼剜了下来。

杨戈犹自还有些愣神,方才那两处饱满,颤颤巍巍的,惊鸿一瞥下的那一抹悸动,已是刻到了脑海深处,再也忘记不下。

“喂,快点拔箭,还等什么呢?”

萧炎感觉到后背肌肤的凉意,意识到要速战速决,顾不得找杨戈算账,怒气冲冲的连喊了两声。

杨戈这才醒悟过来,慌手慌脚的坐到萧炎背后,右手用力,已是将那杆羽箭拔了出来。鲜血四溅,杨戈将早已准备好的金疮药敷在伤处,很快血已被止住。

这一番动作,自是难免要碰上那娇嫩的肌肤。萧炎沉默不语,杨戈也暗自收拾起那一丝心猿意马,一时间场面极其尴尬,寂静异常。

敷药完毕,却又有了麻烦事。要将这伤口包扎起来,势必要穿过前胸。杨戈方才已是被呵斥做了色狼,现在更是不敢轻易动作,迟疑着道:“萧炎,你这伤口要如何包扎?”

萧炎心中更是羞愤不已,这包扎伤口还能怎么包扎,大家心知肚明,你动手也就罢了。本小姐让你沾点便宜也就算了。现在倒要追问一番,非要让我说出那羞人的话来。这个杨戈,当真可恶。

见萧炎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杨戈知道自己也是过于谨慎了。心中苦笑一声,扯出了一卷纱布,探手往萧炎胸前伸了出去。

他本来算的距离恰好,不会轻易碰到萧炎的要害之处。没想到的是,恰在这时萧炎突然觉得后背有些酸麻,不由的挺起了胸膛,正好撞在了杨戈的手心处。

突如其来的,杨戈感触到那抹柔嫩,心里一时冲动,竟是大着胆子捏了一把,随即惊觉到自己的无礼,赶忙松开手,将纱布围裹在伤口之上。

萧炎的前胸被他这么一碰,整个身子已是有些发硬,正自有些慌张,却觉得那人居然在自己身上捏了一把,不禁浑身颤抖不已,心中小鹿砰砰跳个不停,竟是忘了呵斥他的无礼。

杨戈非礼了对方,心中大感羞愧,却意外的发觉对方没有张口怒骂,只当是萧炎没有发觉,顿时加快了速度,很快将伤口包扎完毕,长长吁了口气,退了开去。

萧炎低着脑袋也不作声,自顾自将衣服穿上。收拾整齐后,这才想到自己方才被这厮如此无礼,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了他?

心中暗自打着主意,要怎么能够惩戒杨戈,好出心中怒气!不由得偷眼看向那无礼的男人,却看到杨戈突然站了起来,满脸的警惕,顷刻间从马背上拿下一个水壶,已是将那火堆扑灭。

萧炎看的心惊,正要开口询问。

杨戈向她嘘了一声,示意不要说话。手脚却不停的将那堆篝火余烬弄到了角落处,再用枯枝掩盖住了痕迹。

这时候萧炎也听到了外面隐约传来马蹄的声音,也悚然而惊。这要是追兵赶来,两人必无生路可言。

杨戈四处看看,突然瞥到了那山神的雕像,雕像身子很大,后面应该可以藏下两人。

萧炎伤势未愈,每走动一步,后背就传来一阵疼痛。杨戈看的焦急,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径自将她抱了起来,就跃上了神坛,躲到了雕像后面。

刚藏好身子,就听得外面马鸣不止。一个浑厚却有些嘶哑的嗓音吼了出来:“小秃驴,如此紧追不舍,莫非真要送你家道爷上路不成?”

随着这声嘶吼,一个听来有些熟悉的声音高声诵着佛号:“疯老道,师尊被你蒙骗,放你一条生路。可惜和尚我生具慧眼,早已瞧破你的心思。前路迢迢,你却选了一条死路。哈哈,不过,和尚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乖乖交出那一卷道书,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他口中的疯老道嘻嘻笑道:“小秃驴,这道书与你没这个缘分,你还是死心了吧。莫要惹老道生了雷霆之怒,恐怕和尚你的心思就要白费了。”

外面的和尚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疯老道,你中了我师尊的一击金刚掌,功力恐怕减了至少五成。要不然和尚怎么还敢一路跟踪而来,这才是你我的缘分呢。不用多说废话,那道书你交还是不交?”

杨戈心中一动,听着后面的那声音,依稀就是前些时日在王通宴席上所遇到的那和尚:智亮大师。

此时外面山风凛冽,又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竟不知何时已经是风雨交加,听着外面两人说话,显然是两名武林高手在寻仇。杨戈的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这个要命关头,要是被那两人发现,恐怕他们两人的小命,就要断送到这个不知名的破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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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佛道之争

风雨越发大了,那僧道两人却也不进庙中,兀自在外面争辩不停。

雕像后面的杨戈却听得真切,两人似乎在为了一本道书发生了争执,心中不免就有些诧异,这智亮和尚为何要争抢一本道家书籍,真是奇怪。正猜疑之际,突然身边萧炎呻吟一声,语声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回头看去,杨戈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萧炎满脸涨得通红,目光迷离,已是有些不省人事了。连忙探手去摸,面皮竟是热的发烫。

“坏了,这节骨眼上,这个死丫头又发了高烧。真是祸不单行,方才看着还好好的,现在就如此一副衰样,真是倒霉!”

杨戈心中埋怨,但也不敢放任不理。只好将萧炎抱在怀中,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心头默默念叨外面的两人赶快打个死活出来。

外面的两人此时也说到要紧处,只听得那道人口中一声大吼,外面一匹马儿连声哀鸣,慢慢的竟自没了声息。

“疯老道,莫非你已经理屈计穷了么,拿和尚的马儿撒气。真是罪孽、罪孽啊!”

道人出手击毙了那匹马儿,似乎也有些愧疚,语声也微微有些颤抖:“小和尚,你心思忒也歹毒了,用话语诓得老道开了杀戒,说不得,这番孽障也要在你身上了。何必多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

智亮和尚依旧语调平和的缓缓道:“老道,你一向自诩性命双修。此前被我师尊破掉法体,现在又被和尚我引发了心火。倒是要看你还能维持多久?”

那道人哈哈狂笑起来,厉声喝道:“小和尚,老道士的本事岂是你能看透的。即便你师父道信,也不过是偷袭成功,也不怕坠了他禅宗四祖的赫赫名声。小和尚,看来你与这破庙有些缘分啊。”

话音未落,那道人突然飞身而起,双掌微合,一股充沛的巨力就撞向了那智亮和尚。

智亮和尚听他话语有异,早已有所提防。双掌一交错,也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在他想来,道人的功力已经减弱了一半之多,万万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一交上手,却大吃一惊,只觉得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力量一波比一波大,莫不可挡。

智亮和尚心中惊疑,也发出十成的功力。只听得膨一声巨响,两人各自后退了三步,嘴角现出一丝血迹。

那道士身手抹掉嘴角血迹,语带疯狂,嘻嘻笑道:“小和尚,道爷这一招,是否感觉不错呢?再来,再来!”

智亮和尚见那道士眼露凶光,状若疯狂般又扑了上来,心中叫一声苦,却也不敢再与他对掌。方才那一击,已是让他有了一些内伤。没想到道士居然还有如此功力,不免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懊悔。

但随着他闪转腾挪,并不与道士硬碰硬后,慢慢的却发觉了对方的一些异样。那道士的速度比之方才已经大大不如,身法灵活性也明显迟钝了一些,心中这才安定下来,知道道士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又过得片刻,那道士动作迟缓,一个不提防已是被智亮和尚揉身欺到近前,双掌幻化出大手印,已是印到了道士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道士大嘴突然张开,一道血丝已是迸射出去,正好击中那和尚的面庞。

和尚一声惨叫,脸庞上已满是血迹,双目不能视物。急忙双手连连舞动,已是退开了老远。

那道士受了和尚的重击,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已是跌倒在地。再看胸前,衣裳碎片飞舞,白皙的肌肤上已是显现出一只硕大的手掌印高高隆起。

“你,你居然练成了达摩大手印?”道士低头看看,心有不甘的询问那满面血污的智亮和尚。

智亮和尚紧闭双眼,眼眶处已是血迹模糊,厉声道:“老道,你心肠忒狠毒了些,故意勾我上前,这血煞恐怕就是你的最后绝招吧?”

道士哈哈笑道:“彼此彼此,老道却没想到,小和尚居然练成了达摩大手印,倒是吃了一个大大的亏!不划算啊,不划算!”

听得道士笑声,智亮和尚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高声喝道:“你既然知道这达摩大手印的厉害,虽然和尚看不见东西,功力也削减了大半,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有什么本事?”

看着和尚一步步走了过来,那道士突然笑了起来:“小和尚,你以为老道只有那一个底牌么?”

智亮和尚一愣,顿时停住了脚步,耳边只听得那道士开口叫道:“徒弟,你还不出来,将这落水狗帮着收拾了!”

啊,这道士什么时候在此处埋伏下了人手,这是真是假?

智亮和尚还有些狐疑,却听得那庙里面突然有人应了一声:“师父,徒儿等了好久,怎么现在才让我出来?”

不好,疯老道果然有埋伏。智亮和尚本就疑心重重,耳边听到那声音,心中早就畏惧了大半,突然一个转身,已是夺路而逃。

庙中应答之人自然就是杨戈。

起初杨戈听得两人斗口,身边萧炎又发起了高烧。正在不耐烦时,外面僧道两人突然动手,须臾间已是两败俱伤。

接着便听到和尚自承双目看不见东西,居然成了瞎子。杨戈正猜疑时,却听得那道士叫喊说有徒弟在庙中埋伏,心头就是一愣。随即想到道士说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那道士察觉了自己的踪迹,但也知道万万耽搁不得,没奈何下硬着头皮冒充了道士的徒弟,居然就此将那智亮和尚吓走,当真是运气。

那道士看杨戈出来,伸手让他扶自己进了破庙。进去之后又看到杨戈从雕像后面小心翼翼的抱了一名女子出来。不由皱皱眉头,点指着萧炎道:“这是你什么人,好像病的不轻!”

杨戈看他大刺刺的模样,心中有些不高兴。但看他居然一眼看出萧炎病的不轻,又有些欣喜道:“道爷,这是在下小妹,路遇山匪,后背中了一箭。本来已经敷药包扎好了,却不知为何又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道士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递给了杨戈:“你妹子是风寒入体,再加上伤势拖得有些久了,且服下这粒药丸,到了天亮就没事了。”

杨戈半信半疑的接过药丸,略微迟疑片刻,将心一横把药丸给萧炎服下。

道士看他的举动,不禁轻笑道:“小兄弟,莫非怀疑贫道这药丸是否有效?”

“不敢不敢,还不知道爷如何称呼?与那和尚....”杨戈正想询问两人僧道间怎会有了冲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然是想到了一些禁忌。

那道士咧嘴笑道:“道爷人称青霞子,不过旁人看我有些疯癫,都叫我疯道人。小兄弟,你又叫做什么?”

“在下杨戈,见过青霞道长!”

青霞道人呵呵笑了两声,心里面却在盘算一事:此番受了这少年的救命之恩,却是落了一个好大的人情,这倒是不好办了。

杨戈看这道人虽然身受重伤,却是谈笑风生,不由得生出了敬仰之心。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一事,急吼吼的站起身来,对那青霞道人说道:“道长,那和尚中了你的计策,万一醒悟过来再行回转的话,那,那...”

青霞道人冷笑了两声道:“你尽管放心。那小和尚被我口中血煞击中面庞,两眼不能视物。如果不觅地修炼,恐怕今后真的就变成了瞎子了。这地方,他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看他言之凿凿,杨戈也信了八分,又看看旁边卧倒的萧炎,面色已不像方才那般红的吓人,抚摸上去也没有方才那么烫了,心中稍稍有些安定。于是重新将柴火归拢在一起,点燃了篝火。

破庙顿时亮堂了不少,青霞道人看看那破败的雕像,口中诵道:“小山神,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今日却看到了这许多热闹,哈哈,这红尘之事也很是有趣吧?”

杨戈看他对山神念念叨叨,心中暗想:果然是个疯道人,恐怕心性不怎么健全。就这般人,也能修道?

青霞道人对着山神念叨过后,斜眼打量着杨戈。看了数眼之后,却突然面色有些惊惶,手指倏然探出,已是将杨戈身上数条穴道拂过。

杨戈突然被他制住,身子再无法动弹,顿时勃然大怒:“疯老道,你在做什么?”

青霞道人根本没有理会他,径自看着他的脸庞,上下左右的仔细一番打量,完了还用手指头勾勾点点,不知做什么勾当,好半天后才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不透他呢?”

杨戈看他状若疯癫,又见他好似画符一般在自己身上勾勾点点,心里面也是一阵发虚。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该不会是这老道士看出了什么蹊跷吧?

青霞道人百般不得其解,最后喟叹一声,终于放弃了对杨戈的好奇,随便在他身上拂弄了两下,后者全身立刻恢复了自由。

杨戈心中发虚,又想到这老道士说不定有什么莫测的神通,也不敢抱怨,只是瞪着眼睛看向老道,不知他还有什么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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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好事做到底

山风愈加施虐了起来,有一些雨水被刮到了庙内,溅到了篝火上面,淡淡的烟雾冉冉升起。

青霞道人又看了杨戈两眼,突然哈哈大笑:“世人皆道我疯痴,我笑世人看不清。没想到,今时今地,我疯道人却看你不透。也罢,道法自然,且看看你有什么造化。”

杨戈听他说得糊涂,也不敢吱声,只是看着他默然不语。让他奇怪的是,对面的道人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破旧的道书,缓缓道:“这本书,就是方才那小和尚想抢走的,名曰:造化道德心经。本是老道我无意中得来,与王老道准备参详一二。没想到的是,不知如何却走漏了消息,竟被禅宗道信误解,以为是我盗取了他寺中洗髓真经,结果竟被他纠集了吉藏老和尚,将我截住。缠斗许久,竟是挨了他一掌,导致功力大损。要不然也不会被这后辈小和尚欺辱了。”

杨戈听他娓娓道来,不知何意。面对那卷道书,因为心中畏惧对方神通,更是不敢生出觊觎。那老道也不及想到此,冷眼看杨戈不为所动,心中倒是有些赞赏之意。

“小兄弟,今日你我总算有此缘分。承蒙你搭救,老道无以为报。看你也是练武之人,索性传你一套吐纳呼吸的口诀,也好强身健体,不致轻易遭人欺负。”

杨戈心中大喜,没想到还有此等机缘。

“天地久大,圣人象之。精华在乎日月,进退运乎水火。是故性命双修,内外一道。

龙虎宝鼎,即身心也。身为炉鼎,心为神室,津为华池。五金之中,惟用天铅,阴中有阳,是为婴儿,即身中坎也;

八石之中,惟用砂汞,阳中有阴,是为姹女,即身中离也。铅结金体,乃能生汞之白;汞受金炁,然后审砂之方。

中央戊己,是为黄婆,即心中意也。火之居木,水之处金,皆本心神。脾土,犹黄芽也。

修治内外,两弦均平,惟存乎真土之动静而已。真土者,药物之主;斗柄者,火候之枢;白虎者,铅中之精华;青龙者,砂中之元气。鹊桥河车,百刻上运;华池神水,四时逆流。有为之时,无为为本,自形中之神入神中之性,

此谓归根复命,犹金归性初而称还丹也。”

这一段古文听得杨戈头昏脑胀,不知所以然。

青霞道人见他眼中迷茫,呵呵轻笑两声,又说道:“这段总纲你好生记住就好,能有所悟也算你的造化。接下来的清心诀也算是我此道入门关窍,你可要仔细听清了。”

杨戈精神为之一震,侧耳倾听。连说带讲,费了足有一个时辰左右,才勉强将那清心诀掌握个七七八八。

“小兄弟,老道观你经脉有异于常人,却有些淤塞。既然传你清心诀,也算我门有缘之人,也罢,道爷索性好事做到底,再帮你一程罢了。”

杨戈正有些糊涂,突然看到老道闪电般出手,不知怎么就眼前一黑,就此昏倒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到再醒来之际,外面已是有些天色发亮了。山神庙依然破败,萧炎也依旧躺在自己身边昏迷不醒,不过面色已经是好了很多。突然想起老道,再四下打量,却杳无踪迹,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杨戈眨巴眨巴眼睛,几乎疑似那和尚老道是在梦中所见。但那清心诀历历在目,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又觉得神清气爽,腰板一用力蹦了起来,脑袋却撞到了屋顶,哎呀一声又跌了下来,摔得屁股生疼。

怎么自己突然蹦的这么高了?杨戈狂喜之余又有些诧异,脑海灵光一闪,想起了那老道士所言,顿时欣喜交加,依稀记得昨夜老道士说过什么经脉淤塞的话语,莫非是那老道士为我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

杨戈霍然起身到了外面,找了一块石头,奋力砍了下去。只觉得手掌发痛,却不见石头四分五裂,只是砍出了一个手掌印罢了。失望之余,也不免有些窃喜,要知道,能在石头上打出个手掌印,这等本事放在之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亲身体验到老道士神通之后,杨戈对那清心诀的信心也暴涨了起来,也不顾饥肠辘辘,就那么盘腿一坐,运起了清心诀,运功三转,只觉得浑身舒坦,好似全身的汗毛都吃了人参果一般,全身充满了力量。

长啸一声,到了庙门之外,扎定马步,身法运转,已是按照杨老醉所教授的那幻影步练习了起来。果然正如他心中所想,之前那纠结甚久的一些步伐,好似突然开了关窍一般,再无凝滞的感觉。

懒腰八扭,共有八式:问,探,扭,贴,切,分,离,飞;鬼步八变,每变又分八个变化,共有64个变化,按照先天八卦进行排列。其中每一变均可配合懒腰八扭来动作,可谓变化莫测。

杨戈施展身形,动作虽然缓慢,但身形流转,已是将那懒腰八扭,糅合到了那鬼步八变之中,动作起来,渐渐领会了这幻影步的妙处,心中不觉大喜,更是脚不停歇的连续练习了三遍,这才收住身形,回到了破庙之中。

此时天已经大亮,斑驳的阳光透过殿角射进了殿中,恰好有一束阳光照射到了萧炎的脸上。只见她脸色红润,眉毛修长,白嫩的肌肤上却是印着几抹柴灰,掩盖了不少色彩。

望着她美艳动人的面庞,杨戈砰然心动,放缓脚步走到了她跟前,低下身子探出手去,要帮着她拂掉脸上的柴灰。

”啪”,杨戈的脸上多出了五个红彤彤的手掌印,不知什么时候萧炎已经醒转过来,怒目而视,仿佛对面站着的是个无恶不赦的色魔一般。

杨戈捂着脸退了两步,怒道:“你这臭丫头,干嘛要打我?”

“你,你刚才想干什么?”萧炎一脸的羞怒,恶狠狠的盯着杨戈。方才她清醒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色迷迷的眸子,还有一只色胆包天的大手就快要抚上自己的脸蛋,不禁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就打了出去。此时见杨戈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更是恼怒。昨晚已是被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还得寸进尺,当真是小人行径。却没想到,杨戈要真是色鬼,一晚上的时间,干什么都够了。

“臭丫头,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你脸蛋脏的见不了人,我吃饱撑的帮你擦脸啊?”

“帮我擦脸?”萧炎半信半疑的自个擦了一下脸,满手的污迹。又想起昨晚他帮自己疗伤的事情,心中倒是信了大半。不过口中却不服输,兀自强辩道:“那,那擦脸就擦脸了,你干嘛色迷迷的盯着人家?”

杨戈不觉头痛,自己啥时候色迷迷的看过她了,顶多,顶多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罢了。但这话却又不好说出口,灵机一动下对她说道:“你还是检查一下,看看自己的伤势怎么样了?你师父他们不知该多着急呢。”

萧炎一听这话,果然不再追问他色迷迷的事情,反而有些焦急的问道:“杨,杨戈,我们现在何处?”

“谁知道呢?只有等出去后找个人家慢慢打听了。”杨戈不觉有些后悔,昨晚与老道聊天,居然忘了问他怎么去洛阳,真是个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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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郑家老夫人

杨戈正自懊悔,恰在这时耳边突然听到了几声咕咕叫的声音,不禁将目光看向了萧炎。只见她俏脸微红,紧紧抿着嘴唇,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却是肚子有些饿了。

直到这时杨戈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干粮都放到了马背上,却是忘了带过来,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了,也难怪肚子吃不住劲了。于是瞥一眼萧炎,开口道:“萧丫头,你稍等片刻,让我找些吃的回来。”

萧炎嗯了一声,并没说话。等杨戈快要迈出庙门之时,却又哎了一声,等杨戈回头疑惑的看向她时,却又脸红脖子粗的说了句:“你,你当心点,快些回来!”

杨戈心中暗笑:原来这火爆的疯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

除了庙门,杨戈左右打量一番,往茂密的林中钻了进去。不出一袋烟功夫,他的手中已是多出了一只灰毛野兔。那野兔有些消瘦,但身上却是没有一点血迹。再看杨戈脸色,却是格外的得意。

方才他钻入林中不久,就发现了这只野兔。手上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就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跟前,就是往上一扑。那野兔也甚是机灵,听到风声,后腿使劲一蹬,已是直直的窜了出去。没等杨戈反应过来,身子一扭,却是又换了个方向,往斜侧面逃了出去。

要换在以前的杨戈,恐怕就无功而返了。但这次却不同,眼看野兔变换方向,杨戈竟是不由自主的就使出了懒腰八扭里面的招式,身子也随之一扭,随即双手探出,快如闪电般,抓住了那野兔的两只后腿。

只听得那野兔嘶叫一声,已是掉头咬了过来。杨戈哪里在乎这等小手段,单手拍出一巴掌,已是将那野兔击昏。回想起方才的姿势,心中不由有些兴奋,头一次自己感觉到整个身体的柔韧和灵巧,对幻影步的理解更加深了一层。

重新燃起了一堆篝火,杨戈熟练的将那野兔去毛剥皮,收拾干净后架到了火堆之上。不一会过后,野兔身上的肥油在火堆上滋滋作响,很快一股香味透了出来。

萧炎看着杨戈来回忙碌,心中也生出了些好奇:这姓杨的好歹也是个将军,怎么貌似对这很熟悉的模样,真是有些奇怪。正思量间,一根兔腿递了过来。

“吃吧,可惜没什么作料,味道淡一点。”

杨戈语调甚是遗憾,自己又隔了一块兔肉放到嘴里,吧唧几下后又感叹道:“要是来点辣椒粉孜然什么的,那就爽了!”

萧炎檀口微张,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小口,感觉味道还算不错,听杨戈说起什么作料,不由问道:“杨,杨戈,你说的那什么辣椒粉孜然是什么东西?”

杨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这年头,恐怕辣椒孜然什么的还没有吧。连忙支吾两声,将话题引开。

萧炎见他不肯明说,心中恼怒,撇着嘴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这般烤肉的味道,你的手艺比起我家里厨子的要差多了。”

“哦,是么,那剩下的都归我了。”杨戈笑嘻嘻的就要将她手上的兔肉夺走,却是遭到了萧炎的白眼。

“想得美,本姑娘今天给你个面子罢了。”萧炎一边吃的高兴,一边硬着嘴巴与杨戈争辩。

不一会功夫,两人风卷残云般,已是将整只野兔一扫而空。萧炎吃的高兴,竟是不一不留神,打出了一个饱嗝出来。

杨戈看她尴尬的模样,不由得捧腹大笑。气的萧炎撅着小嘴打了他两下后才惶然收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经过这一番打闹,两人的关系也好了许多,再不像刚开始那般水火不容了。

吃饱喝足,也该上路了。杨戈迟疑的看看萧炎后背,却是有些担心。

萧炎却是满不在乎的走了两步,回眸一笑道:“如何,本姑娘的身体好得很,这箭伤将养一个晚上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杨戈也不点破是老道灵丹的功效,顺口附和道:“是呀,我家萧大小姐是什么人,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呢?”

萧炎却是逮到了他话中的破绽,没好气的嗔道:“什么你家我家的,那么难听!对了,别老叫我丫头行不,不好听!”

“那叫你什么?老叫你大小姐也不像回事啊?好像我成了你家奴仆一般。那我可不干!”

萧炎咬咬牙关,面上掠过一丝红晕,低声说道:“那,那你叫我阿炎好了!”

两人走得甚慢,萧炎毕竟背伤初愈,发不了力。每逢一些沟坎岩石,还需要杨戈在旁边搭一把手,难免会有一些肌肤接触的时候,萧炎也不再介意。反倒是看到杨戈彬彬有礼的模样,心中好感愈甚,也愿意与他聊天解闷。一路之上,倒是显得不怎么寂寞。

辗转走过几段山路后,眼前豁然一亮,有一条宽敞的车马道显现在二人眼前。两人心中稍稍安定,到得近前,看到那道上依稀有车马碾过的痕迹。昨晚下过小雨,看来应该是今早留下的。

果然,两人走不多远。身后传来了车马的声音。回头看去,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边上还有两名紫衣护卫,骑着高头大马,气势凌然的护卫在马车左右。

杨戈萧炎连忙闪到一边,给马车让开通路。

那马车缓缓驶过,前行十多步后突然停了下来,随即马车中人向边上的护卫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即那护卫跳下马,往杨戈这边走了过来。

“两位,可是去荥阳郡么?郑家老夫人愿意捎两位一程!”那护卫生的虽然武勇,但说话声音却是颇有礼数,并不因为两人身上的狼狈不堪而轻视一二。

杨戈与萧炎对视下,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既然有人愿意做好事,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了,更何况萧炎的背伤还未痊愈,更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马车里面空间颇为宽敞,里面只坐了一位老妇人与贴身丫鬟两人。那老妇人锦装秀裹,却是生了一脸笑模样,甚是和蔼可亲。

杨戈看里面只有老夫人与丫鬟二人,不敢造次,道声谢后斜斜的坐在车夫旁边,只是让萧炎坐到了里面。

老夫人看杨戈很是懂理,又见萧炎生的明眸善目,清丽可人,心中生出了不少好感。当即拉着萧炎的胳膊,问长问短,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老夫人,小女子杨炎,外面的是我兄长杨戈,我兄妹二人本是济州人氏。前往洛阳投亲。没想到路上竟遇到了响马,惊慌下迷了路,天亮后才寻到了这条路上,没想到遇到了贵人,多谢老夫人捎我兄妹一程。”

杨戈在外听萧炎说起谎话来,语调平和,丝毫不见慌乱,不免偷笑连连。又想到萧炎自承姓杨,不知怎么心中隐隐有些窃喜。

老夫人却对萧炎所说的并无一点怀疑,乐呵呵的说道:“杨炎,杨戈。看你们兄妹两人面貌出众,老妇人可是欢喜得紧。前面就是荥阳郡,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萧炎稍稍犹豫了一下,旁边的那丫鬟适时的插口道:“杨姑娘,我们此行也是前往荥阳,不知姑娘可听过荥阳郑家的名号么?”

萧炎霍然一惊,连忙道:“哦,原来是郑老夫人,小女子早就听闻荥阳郑家乐善好施,满府尊容华贵,可谓如雷贯耳。”

老夫人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哪有那许多名头,这满眼尊荣富贵,也不过是转眼云烟罢了。也就是紫烟这样的小丫头总不忘挂在嘴里。”

那丫头紫烟生的也是一副娇俏面庞,身段玲珑有致,见老夫人这般说,撅着小嘴辩道:“老太太,这可不是紫烟平白无故说的,要不杨姑娘也不会这样说了不是。要是三少爷听您这么说,不定又该说嘴了呢。”

老夫人轻轻拍了紫烟脑袋一下,甚是疼爱的说道:“就想着你家三少爷。诶,女生外向,就连身边的丫头也开始有想法了。”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老夫人对那紫烟很是疼爱,也就由着她和自己调笑,并不真的着恼。

萧炎看在心里,不知怎么眼圈却是有些红了,看老夫人诧异的看她,连忙掩饰道:“方才外面风大,有些眯了眼睛,现在方有些好转。”

里面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天,杨戈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观察着边上的护卫以及车夫。

本想着也与他们说上几句话套套近乎,顺便打探一下前面荥阳郡的情况。

不过看外面几人都是一脸的肃然,并没有与他聊天的意愿,想着这或许是人家豪门贵族的规矩吧,也就淡了这心思,双眼微闭,竟是默默运起了那老道士所传授的清心诀。

这车马道甚是平坦,马车一路缓缓而行,更是不见些许颠簸。堪堪正午时分,前行不远处,已是矗立着一高大的城池,上面龙飞凤舞的写有三个大字:荥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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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醉香楼风波

遥遥看到那龙飞凤舞的三个草字,杨戈不由得有些入神:这就是荥阳了,历史相传那楚汉相争,鸿沟为界,不就是指的这个荥阳么?

想到此处,杨戈的心也不免有些火热,颇有些好奇的询问边上的那名护卫:“这位大哥,不知那史书中所讲的楚河汉界在什么地方?”

那护卫稍微有些迟疑,随即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尴尬的回了一句:“啊,什么楚河汉界?”

这时候从后面车中传来嗤嗤笑声。随即后面老夫人笑骂道:“郑老四,让你平日多读些书,却总是偷懒。看现在出洋相了吧。杨公子,你所说的就是鸿沟吧,距离此地还有些距离。回头你们兄妹有空暇时倒是不妨四处走走,也好看看荥阳的风景。”

杨戈应承了一声,又看那郑老四满脸尴尬,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那郑老四倒是也不介意,反倒是没了刚开始的拘束,随口胡说些荥阳的景致,两人关系却是近了一些。

入城之时,守城的卫兵们远远看到这辆马车,早已是毕恭毕敬的立在城门口,目视马车过去,并不敢多做盘查。杨戈心中暗道:看来这郑家在荥阳果然是非同小可啊,难怪那个紫烟的丫头口吻甚大。

到得城里,杨戈与萧炎就要与老夫人拱手告别,另找客店居住。老夫人也不多做挽留,只是吩咐郑老四留下了一份名帖,叮嘱两人有空定要过府一叙。两人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告别郑家老夫人后,两人沿着街面一路溜达。萧炎没了师父在跟前,与杨戈又熟络了很多,女孩子的性子这时候才慢慢的显现出来。

荥阳东有鸿沟连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临黄河,南临索河连嵩山,西过虎牢关接洛阳、长安,地势险要,交通便利,在历史上是郡治要地,有三秦咽喉、东都洛阳锁钥之称;而运河的开通,更使这一重要的地理优势,产生了重要的经济的优势:临河的黄土高坡,成为开挖仓库储存粮食的绝佳地方。

因此,这荥阳郡的繁华热闹,并不下与其它大城市。南北大街笔直贯通,两边店铺林立,南来北往的商品货物一应俱全,应有尽有,颇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走不多时,杨戈手上已是多了两件衣裳以及好几样首饰玩物。再看萧炎,更没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手中还拿着一个布老虎,兀自兴高采烈的在摊位上看个不停。

“阿炎,差不多了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我肚子可是要造反了。”杨戈终于无法忍受了,这古往今来的女人怎么都有这逛街的癖好,让多少男人受苦受难。诶,忍不住了。

萧炎看杨戈不耐烦的神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形象的确不怎么好看,吐出香舌做个鬼脸,这才恋恋不舍的随杨戈走了出去。

走了十余步左右,萧炎已是被一股香味所吸引,眼光瞟了过去,却是看到了左面就有一处酒店,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醉香楼”。那股子香味就是从这家酒店飘了出来。看出来进去的人数颇为不少,看来这味道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人跨步进来,上了二楼,寻了一间靠窗边的座位。临窗往外眺望,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热闹的街头场景。

酒菜上来,还没来得及动筷,却听见外面街道上一阵喧哗。却是不远处有几骑奔马疾驰而来,路上行人大呼小叫的四处躲闪。也不知有多少小摊给人撞翻,一时间鸡飞狗跳,混乱不堪。那马上之人却不毫不收敛,直直的策马奔了过来,看方向正是往醉香楼而来。

萧炎不禁皱皱眉头,厌恶道:“又不知是哪家的纨绔,竟然当街纵马,真是作孽!”

说话间,那几骑马已是到了醉香楼。只听得几声马嘶,那马上几人已是跳下了坐骑,嘻嘻哈哈走了进来。看其服饰年龄,必是大家公子哥无疑了。敢于这样当街无所顾忌的纵马狂奔,不用想也知道,恐怕势力不会小了。

果然,旁边酒席上已是传来了几声愤愤的低语声,冷眼看去,却是几个儒生模样的坐在那里。杨戈听得不是甚清,依稀听到郑大公子的字样,心中就是一动,想起了那位郑老夫人,不禁心生感慨:如此心善的老夫人,子孙后人却是如此嚣张,真是绝大的讽刺。

正在思量,耳边听到楼梯口有脚步传来。抬眼望去,正是那几个公子哥,旁若无人的放声嬉笑,已是到了二楼。前面店小二弓着腰,满脸谄媚的正要指引这几位往三楼去。

最前面的是个绯衣公子,长得还算不错,手中居然拿着一柄折扇,故作斯文的摇来摆去。正要往楼上走去,转眼却瞅到了萧炎,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喜色,嬉笑着就走了过来。另外两名公子一怔,也看到了萧炎的模样,对视一笑,跟在那绯衣公子身后也走了过来。

那绯衣公子一摇三晃的走到桌前,将那折扇轻轻一摇,摆出了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在下郑言喜,见过姑娘。”

萧炎正看着外面的混乱场面,并没意识到那绯衣公子的到来。此时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后,脱口而出:“我认识你么?别扰了我们吃饭的兴致。”

郑言喜毫不在意她话中的无礼,嬉笑着道:“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姑娘与本少爷这不就认识了么?”

萧炎看他那副纨绔无赖的模样,心中恶感顿生,没好气的道:“本姑娘可没兴趣认识你这样的人,没看到我们正吃饭么?有没有点礼数?”

郑言喜就有些挂不住了,脸也沉了下来,阴阴的冷笑道:“姑娘,有些话还是小心点说的好,当心被风扇了舌头。”

萧炎见他死皮赖脸的纠缠,将脸一板,掉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他。

旁边的另一名绿袍公子不耐烦的道:“郑大少,怎么今日变得斯文起来,这可不像你的为人了。”另一人也随之起哄鼓噪了两句。

郑言喜被他们这么一激,脸上隐现铁青色,语调也变得有些凶恶起来:“姑娘,今日我好言相劝,你可别不知道好歹。识相的,....”

话音未落,耳边已是传来了杨戈淡淡的声音:“识相得如何?不识相得又如何?郑大公子,你倒是说说看啊?”

郑言喜这才仔细看了看杨戈,见他身材魁梧,眼中隐隐露出凶光,口气不禁弱了几分:“这个,识相的陪我喝上两杯,大家也做个朋友。”

杨戈霍然而起,向前迈了一步,哈哈大笑:“郑大公子,我要是不识相呢,你又该如何?”

看杨戈手扶腰间钢刀,郑言喜面色就带了一些畏惧,支吾了几声却没说出话来。他后面的那名绿袍公子却是恼了,一把扯开郑言喜,与杨戈面对面站到了一起。

“不识相的话,看到了这双拳头没,嘿嘿,它可不是吃素的。”绿袍公子伸出拳头在杨戈面前晃了两晃,满脸嚣张之色。

杨戈看看站在面前的绿袍公子,年纪不是很大,面貌却有些丑恶,看其拳头青筋暴露,也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当即嘿嘿笑道:“怎么,要动手么?这里可不是打架的好地方,除非各位将这损失都承担了还行。”

萧炎在旁边听他说的呀有趣,扑哧就笑了出来。郑言喜见她笑脸盈盈,更是骨头酥软了半边,不由得叫道:“小潘,只要你打赢了,我那匹好马就归你了。”

绿袍公子小潘听他这么一说,自信满满的道:“郑大少,你就看好吧。相好的,有本事我们到下面街面上比试一番?”

话音刚落,也不顾杨戈是否答应,这小潘已是从腾身而起,竟是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站立在大街上,指着二楼高声喊道:“有种的,你就下来!”

杨戈也不甘示弱,也从窗户上窜了出来,与那小潘两两相对。外面大街上的过往行人,看他二人摆开架势,发一声喊,让出了老大一片空地,离得远远的看着热闹。

萧炎看郑言喜兀自色迷迷的盯着自己,鼻中冷哼了两声,掉头走了下去,凝目往场中看去。郑言喜两人赶忙跟了下去,不肯让萧炎离了自己的视线之外。

在杨戈下来之时,小潘已是将身上外袍脱掉,露出了里面的一身劲装,脸上带着傲气,对杨戈道:“小子,再给你次机会,你要求饶的话,我放你条生路。再要嘴硬,不要说我小霸王欺负你!”

场外老百姓听到小霸王三个字,顿时哗声一片,纷纷露出惊惧之色。有那外郡的商人不知道内情,询问四周。

“小霸王,打遍荥阳无敌手啊。一身的蛮力,又自幼得到名师传授,恐怕那外乡人是凶多吉少了。”

“谁说不是,那家伙可是这街面上的霸王,一向没人敢惹,这下子触了霉头,还不要放些血出来。”

听着周边窃窃私语,萧炎的心中也不禁对杨戈担忧起来。对杨戈的身手,她心中明白。若是在战场厮杀上,杨戈的确是员猛将。但这拳脚上的功夫,就很难说了。要是他学会了自家师父所授的幻影步,那还能对付一二。但看他前段时间的狼狈模样,就知道修炼幻影步的成效如何了。

诶,等下审时度势,说不得,还是要本姑娘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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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烈马如美女

场上的杨戈镇定自若,其实心里也有些发虚:看周边百姓的状况,显然对那小霸王心存畏惧,有些不中听的话也飞进了他的耳朵。再看向对面,也发觉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对面的小霸王一脸冷笑,慢条斯理的扭扭头转转腰,丝毫没有将他放到眼里,从他身上时不时传出嘎巴嘎巴的声响,让杨戈不觉警觉了起来。这小子,绝非庸手,自己万万不能大意。

他二人还没开始动手,场外的郑言喜却有些不耐烦了,高声叫喊:“小潘,还啰嗦什么,那宝马是不是不想要了?”

郑言喜第二次提及宝马,却是让杨戈心中一动。要知道他可是沙场上死人堆里血拼出来的将领,自然知道有一匹好马代表了什么。脑中念头一转,随即冷笑道:“郑大公子,有本事自己下场,何苦拿一匹破马说事?”

郑言喜听他说的不堪,恼羞成怒:“小子,你懂得什么,本少爷那可是千里良驹!”

“什么?郑大公子就是那宝马良驹?这倒是没看出来啊?”杨戈抓住了他的话柄,调侃了一句,顿时场外之人笑成一片。

接着他又喃喃自语道:“也不知什么破马,还当彩头,等我赢过来也骑他一骑!”

声音不高,却是让场内外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又引起了一片喝彩声。

郑言喜被他说得脸红脖子粗,阴沉着脸往四周扫视一圈,顿时笑声戛然而止。

“小子,你别猖狂,过会就知道你的下场了。哼,想骑我的宝马,也要看你有没这个命!潘力,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那小霸王潘力听他二人斗嘴,不紧不慢的说道:“郑大少,急什么,还怕那千里良驹送不出去么?”

说归说,却是往前走了几步,晃动身子已是到了杨戈身前,二话没说一拳打了出去。杨戈见他来的甚急,连忙也冲他正正的回了一拳。两个拳头撞击到一处,只听得膨一声响,两人身子都晃了一晃,往后退出两步,竟是不分高低,平分秋色。

“呵,你这家伙力气还真不小啊,接招吧!”

潘力见不能力取,错动步伐,双掌犹如闪电一般,往杨戈身上拍去。杨戈知道对方力大,哪里敢放他手掌进来,当即闪转腾挪,躲闪开来。两个人就战到一处。

只见二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却是分出了高下。那潘力动作迅疾,快如闪电一般,拳脚孔武有力,颇有章法。而杨戈虽然身法迅捷,但拳脚上却不怎么精通,没多少功夫已是被那潘力抓住了破绽,一掌打到后背。杨戈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看到杨戈中招,萧炎心中咯噔一下,正想冲上前去将他替换下来。突然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姑娘,看见了没,这就是得罪本少爷的下场!”

掉头看去,却是那可恶的郑言喜,不知何时已是凑到了自己跟前,心中正有些不痛快,玉手已是顺势挥了出去,正好落在他的脸上。

就听得啪的一声,郑言喜一声惨叫,捂着一边脸庞,指着萧炎怒喝道:“你,你...”

萧炎冷笑一声,鄙夷道:“你什么你,本姑娘一个没留神,打苍蝇而已。怎么,那苍蝇飞到你脸上去了?”

郑言喜气急败坏,却又有些畏惧,方才那耳光打得可真疼啊,恶狠狠的叫嚣两句,灰溜溜的闪到了一边。

萧炎再看向场上,眼睛却顿时瞪得滚圆,轻声咦道:“这,这不是幻影步么?”

此时的场上,两人的打斗去与方才又有些不同。潘力依然勇猛,出拳孔武有力,拳风呼啸,将杨戈笼罩住,看上去威风凛凛。杨戈却是身形飘忽,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总是能在关键时候躲避开对方的拳脚。不过看上去险而又险,总让人感觉忧心忡忡,不敢再看。

“没错,就是师傅所教的幻影步。但,但是这家伙不是还没练成么?怎么现在看上去,虽然有些生疏,却终归也算成型了呢?”

萧炎满眼诧异,惊奇的看着场上杨戈,心中又是对他猜疑,又是为他有些高兴。

又过得片刻,杨戈的步伐越发飘逸,那幻影步舞动起来,已经不再像开始时候的那般凝滞,而是流转自如,心中隐隐有畅快之感。看那潘力已是有些力亏,身形转动之际,已是稍见迟缓。当即趁他一个不注意,身子已是转到了他的身后,跟着就是一拳击出。

此时潘力再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高声喝叫:“来得好!”硬是拧过了半个身子,右掌击出。杨戈却使出了懒腰八扭的手段,在他掌上一搭,随即一拉一扭。

潘力只觉得手腕剧痛,迅疾缩手,还好对方手法不是很熟练,否则就这一下恐怕已是断了手腕。杨戈随即顺着他的缩手,双掌齐齐击出,正中潘力前胸。更是直接抬起右腿,踢中了他的小腹。

潘力闷哼一声,已是被他踢的全身蜷缩,双手只能护住了头脸,竟是变成了只有挨打的份。

杨戈上前打了两拳,看他再没反抗之力,也不再羞辱与他,将拳头放在他脸旁,高声吼道:“你服还是不服?”

“服,服,我认输了!”

见他说的爽快,杨戈收起拳头,退到三步之外,冷眼盯着潘力慢慢爬了起来。

场面急转直下,方才还叫嚣着的郑言喜看的目瞪口呆。此时见到潘力认输,心中大急,冲到他面前喊叫道:“小潘,你不是小霸王么?怎么还打不过他一个外乡人?”

潘力一脸愧色,阴沉着脸没有吭声。

郑言喜看他不说话,却有些不甘心,冲着杨戈叫道:“小子,你,你别得意,等会再,再来收拾你!”

说完这撑场面的话,这位公子哥拉住潘力的胳膊,就想要灰溜溜的走掉。

“慢着!你方才说的话,难道是放屁么?”

郑言喜一愣,转过头来,看杨戈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双眸子散发着阵阵寒气,却是有些怕了,声音颤抖着问道:“什,什么话?”

杨戈跨步上前两步,已是到了他的跟前,恶狠狠的盯着他:“刚才,是谁说的要拿什么宝马良驹当做彩头啊?”

“啊,那,我说的是小潘赢了,那,,,你,,,?”

看他语无伦次又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杨戈鄙夷的看他两眼,淡淡道:“原来,这荥阳郡的世家公子也是说话不算数的!”

“郑言喜,别那么没出息,输了就是输了,那匹马,给他就是!”

潘力扯了一下郑言喜的袖子,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随即冲着杨戈一抱拳:“你果然厉害,我不是你对手。还不知尊姓大名?有机会还要再向你请教请教!”

杨戈见他不偏袒郑家大少,说起话来也颇有章法,对他的恶感倒是一扫而空,呵呵笑道:“侥幸,侥幸。在下杨戈,幸会,幸会!”

郑言喜虽然是郑家大少,但看潘力说了话,心中虽然不快,但也不再辩驳,悻悻道:“杨戈,想要宝马的话,到我郑家来取就是!”

萧炎此时也走到了杨戈身后,听他这么说,不由冷笑道:“什么?到你郑家来取,莫非当我们是傻子么?”

杨戈面色就有些不愉,旁边潘力帮腔道:“这位姑娘,区区一匹破马,还不至于让郑家大少失了信用,你们尽管放心就是。告辞!”

郑言喜偷偷看萧炎两眼,颇有些不甘,但看看杨戈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小心肝一颤,只好灰溜溜的跟在潘力后面离开。

目送他们三个公子哥颓丧的离去,萧炎推推杨戈肩膀,嗔笑道:“杨好汉,你就这么放心能要到宝马么?”

杨戈呵呵笑道:“那小霸王潘力,应该是个爽快汉子,不会轻易骗我。再说你忘了那郑老夫人,恐怕这郑大少也让她不怎么高兴,我也算是帮她管教一下不孝的子孙吧。”

萧炎听他说得讨巧,想起那郑老夫人的和善,抿嘴笑着做出刮鼻子的样子:“你说的好听。亏着人家老夫人送我们一程,你却还惦记上了人家的宝马良驹,真不知羞!”

杨戈面色一红,也有了一丝尴尬。不过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嘿嘿,正所谓宝马赠英雄,如果真是匹宝马良驹,留在那郑言喜的手上,也损了宝马的名声。”

“真不知羞,自个就夸自己英雄了。也不知道这大英雄,能不能驯服得了那宝马良驹,要知道,但凡宝马,可都是有脾性的,烈得很呢。”

杨戈看她语带嘲讽,脸上却满是笑容,知道她是开自己的玩笑,不过还是挺起胸膛颇为自信的说道:“不就是一匹烈马么,还能有多大本事。这烈马啊,就像美女一样,越是性子烈的,驯服好了就越是好用。”

这话说讲出来,杨戈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语误,却看到萧炎面色骤然变冷,鼻中哼了一声,已是拂袖而走,将他抛在后面。

愣了一下后,这才醒悟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连骂自己猪头,忙不迭的追了上去,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阿炎,那个,那个,我刚才说的。口误,口误!”

萧炎紧咬牙关,也不看他,径自往前走去。

杨戈低声嘀咕道:“女人心,海底针,真是得罪不得啊!”又追了上去,连赔不是,好半天才让萧炎的脸色重新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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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参佛拜天地

经过短暂的冷战后,萧炎终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困惑,猜疑道:“杨戈,你前些日子修炼那幻影步,貌似还是拌马腿的水平,怎么今日好像有些开窍了?”

杨戈嘿嘿一乐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山神庙里面你昏迷不醒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老道士,说我天赋异禀,不是非常人,因此就传授了我神功妙方。。。。”

这番话说来也的确是事实,但听在萧炎耳中就成了大吹法螺,白了他一眼后,讥讽道:“胡说八道,还老神仙呢,就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哼,不说就不说,懒得理你!”

杨戈见她不信,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加分辨,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萧炎得意的撇撇小嘴,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也不再追问。很快注意力被街面上的繁杂热闹所吸引,不一会功夫已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让杨戈哭笑不得。

还好,只是两条街道距离,迎头看到的一面幌子,上面高书:安乐老店。

刚走到门口,恰好一个店伙走了出来,看到两人好像要住店,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么?我们安乐老店远近驰名,最是干净不过。客官若想清静,还有那独门独户的小院,环境幽美,保管客官满意。”

两人听他口若悬河,对视一笑,迈步进了里间,不禁眼前一亮。

还别说,这店伙说的还真没有太多水分。宽敞的大厅窗明几净,十多张桌椅整齐的放置在大厅中,此时正散坐着几位客人在那里饮茶聊天。柜台后一名胖胖的掌柜正在拨打着算盘,听见门帘响动,早已殷勤的看向两人。

“掌柜的,上房还有么?”

“有,有。”胖掌柜笑着应了一声,随即高声叫道:“地字八号上房一间!伙计,还不快些去给打扫干净!”

萧炎却急了,连忙哎了一声,叫道:“两间,我们要两间上房!”

那胖掌柜愣了一下,看看两人,随即醒悟过来,满脸歉意道:“呵呵,真是糊涂了,看两位宛若一对璧人,还以为。。。”看萧炎脸上已是泛起红晕,连忙住口,扯着嗓子喊道:“地字六号上房,再来一间。”

杨戈看身边美女一副尴尬的表情,不觉好笑,险些就笑出声来。萧炎看他脸上似笑非笑,哪里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更是有些羞愤,趁人不注意就抬起脚尖,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脚背之上,却是泄愤踩了他一脚。

杨戈脚背生痛,却又不好意思叫出声来,脸上变得古怪之极。

萧炎却格格笑了出来,声若银铃,顿时所有人的目光被她的风姿吸引了过来。

稍事休息后,萧炎耐不住寂寞,拉着杨戈就往外走,说方才听店伙说,城外不远处有座代海寺,香火鼎盛,里面的和尚佛法昌盛,很是不凡。

杨戈本不想去,在他前世,对这和尚道士本来也就没什么好感,不过那晚上撞到的和尚道士打架,才大大的推翻了固有的概念。后来更是承蒙那疯道人传授清心诀,又打通了身上的什么经脉,心存感激下,也对这些红尘之外的高人产生了好奇之心。

虽然已是午后,代海寺内却还是热闹的很。

伴着隐隐钟声响起,一座古刹巍然矗立。古色古香的红墙绿瓦,在灿烂阳光的照射下,庄严肃穆。站立在这寺庙面前,整个人仿佛也变得有些渺小了些,不禁隐隐生出敬仰之心。

走进大殿之中,杨戈四处张望,却是发觉这寺庙内的和尚当真不少,迎来送往的,参佛打坐的,抽签算命的,还真是热闹。川流不息的信徒们虔诚的跪在佛像身前,毫不吝啬的丢下手中的银钱,满心欢喜的播种着心中的希望和祝福。

他正在愣神,袖子却是被人拽了一把,掉头看去,却是萧炎,嗔道:“你瞎看什么,有什么祝愿还不赶快跪下拜一拜?”

杨戈皱皱眉头,却也不好推掉她的好意,满心不情愿的跪在垫子上,口中念念有词:“和尚和尚,你要有灵的话,就祝愿我升官发财,多娶几个漂亮老婆吧。对了,还要平平安安哦。这可别忘了!”

他这里调侃完,侧头看向萧炎,却见旁边的玉人满脸肃然,虔诚的跪在那里,双眼微闭,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杨戈看着她半边脸庞,在阳光映射下竟显得娇俏动人,一时间竟是看的呆了。直到萧炎睁开眼睛,看到他如此猪哥模样,扑哧一笑,这才醒转过来,不禁尴尬道:“说完了么,应该起来了吧。呵呵,我们这样跪在这里,倒好像拜天地一般!”

他信口胡说,萧炎却听得面红耳赤,发狠捶了他一下,又往左右看看,还好没人注意到,赶紧站了起来,气冲冲的走出殿外。

其实杨戈也没有调戏她的用意,信口这么说完,才警觉到不对。自己什么时候如此口花花了起来,莫非这也是穿越后遗症么?连忙追了出去,嬉笑着对萧炎道:“阿炎,看你那么虔诚,都说了什么啊?”

萧炎哼了一声,俏声道:“才不和你说,没一点正经,亏你还是个将军!”

杨戈嘿嘿笑了两声,无言以对。

“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萧炎突然惊叫了一声,顺着香味的来源往寺后院走了过去。

绕过前殿,再往前走上几步,侧面却是有个面积不小的园子,门扉半开,里面有不少花木,依稀从深处传来了几声笑声。

萧炎招手让杨戈跟上,走进了园子里面。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不多远,那股香味扑鼻而来,越发浓郁。再拐个弯,迎面看到的是几从茂密的桂花树。地面上还洒落着星星点点的桂花花瓣,边上还站了两男两女,身着华服,正在那里品味桂花的香气。旁边还有两名丫鬟收拾着一张方桌上的酒菜,竟是几名公子小姐在这里品花聚会。

杨戈萧炎两人突然见到这许多人,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也太过唐突了,竟是打扰了旁人的聚会。于是带着一丝歉意冲着那几人笑笑,返身就要退出去。

“两位,相逢即是有缘,何不留下来共品这桂花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是那几人中一名穿白衣的女子,秀发挽成云髻,秀眉浓淡适宜,一双秋水般明眸顾盼生辉,身形苗条,说话举止却是干脆利落,与身边另外一名紫衣长裙的娇弱女子颇有不同。

两人本就是爽快人,见有人相邀,也不客气,对视一笑,又走了回来,躬身施礼:“承蒙各位不弃,杨戈,萧炎见过各位!”

那白衣女子见他两人客气,抿嘴笑道:“杨戈,这名字可是带了一丝杀气哦。小女子李秀娘有礼了。”

她身边一名男子,生的器宇轩昂,眉眼间依稀有些熟悉,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在下郑言卿,不知杨公子是哪里人士?”

杨戈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免苦笑,眼前这人恐怕就是那郑言喜的兄弟了,没想到与这郑家还如此有缘分,居然接连遇上了三个郑家人,自个还教训了一个,嘿嘿笑了两声,淡淡道:“我兄妹二人来自东莱,途径荥阳,听闻这边寺庙香火鼎盛,就来此一游,没想到扰了各位雅兴,罪过罪过!”

郑言卿朗声笑道:“杨兄言过了,相请不如偶遇,两位踏香而来,想必也是雅人,幸会幸会!这位是我的好友,博陵人崔宝德。”

萧炎却见不得两人酸气,径自走到了那位李秀娘身前,柔声道:“小妹萧炎,见过两位姐姐,还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那位紫衣娇弱女子只是微微点点头,低声说道:“萧姑娘无须多礼,我姓郑,叫我嫣然好了。”

李秀娘轻轻挽住萧炎的胳膊,曼声道:“妹妹长得真是秀气,可是让姐姐羡慕得很。真不知杨公子怎样修成的福分,能与妹妹携手出游。”

萧炎顿时脸蛋就红成了一片,支吾道:“姐姐误会了,杨,杨戈不过是小妹的义兄,姐姐可不要乱说。”

三个女人在一旁轻声慢语,嬉笑在一起,倒也融洽。

另外一旁,杨戈与郑言卿信口寒暄了两句,小心多问了几句,从他口中果然得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结果:那郑言喜与他,还真就是亲兄弟,郑言喜排行老大,郑言卿排行第三。这兄弟二人,面貌相似,这品行上却貌似有天壤之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位郑言卿郑三公子,说话举止间彬彬有礼,谈吐也颇有见地,让人颇有亲近之意。不过另外的那位崔公子,就截然不同了,脸上隐隐带着些傲气,对杨戈爱理不理,眼光时不时瞟向三个女子嬉笑的那个方向。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崔公子的一腔心思,都是放在了那位李秀娘的身上。

郑言卿与杨戈说了几句,却是颇有好感。见崔宝德心不在焉,唯恐杨戈为此着恼,苦笑着低声对他道:“杨兄不要介意,宝德兄一腔情思系在秀娘身上,一路从洛阳追随而来,诶,只可惜,这落花有意,却叹流水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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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李家有娇娘

郑言卿苦笑着说出这番话,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转了个方向。

杨戈顺着他的眼神瞅过去,正好碰上了那李秀娘的目光。于是自然而然的冲她笑了笑,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由暗自偷乐:看来这两个公子哥却是情敌啊,别看这郑言卿话说的漂亮,说不定也是暗暗喜欢那李秀娘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李秀娘貌似美娇娘,说话行事又隐隐有大将之风,这等女中豪杰,当真是难得一见,也难怪这两人有此想法了。

正自犯着思量,那李秀娘却是缓步走了过来,轻声浅语道:“几位在说什么呢,可否让我也听上一听?”

郑言卿就有些慌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戈呵呵笑道:“李姑娘,方才言卿兄正对我说这代海寺佛法昌盛,他深有感触呢。”

郑言卿见他急中生智,编出这套话来,不禁感激的看他两眼,随口附和道:“没错,这代海寺主持明空大师修为高深,秀娘二弟当年身患眼疾,还亏得大师相助,呵呵。”

李秀娘美目流转,手扶一支桂花,悠悠道:“可惜此次专程前来参佛,明空大师却远游未归,未能一睹其真容,深有遗憾啊。”

那娇弱女子郑嫣然也与萧炎一并走了过来,笑语殷殷道:“姐姐,要不是这样,你哪里能在荥阳待这多天呢,家里这许多热闹,可是因为姐姐的到来才会有的哦。”

崔宝德适时的开口道:“秀娘在洛阳之时,已是才名远播了,更是难得的文武双全。嫣然妹子,你身子柔弱,应该随秀娘也练习练习拳脚才是。”

郑嫣然拍着巴掌,脆生生的笑道:“姐姐看,人家崔公子可是千里追娇娘,话里行间可全是念叨姐姐的好处呢。”

李秀娘轻拍她两下,也不以为然,淡淡道:“再要胡说,小心撕了你的嘴。下回可不带你出来玩了。”

郑言卿也板起了面孔,对郑嫣然呵斥道:“三妹,不得胡说。要是传到外人的耳中,那可不是什么好耍的。”

郑嫣然听他说得严肃,俏皮的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不敢再嚼舌了。

萧炎在旁听得真切,却是笑嘻嘻的道:“姐姐,这里香火如此旺盛,姐姐有没许什么心愿啊?”

李秀娘笑而不答,挽着萧炎的胳膊往外走去,同时对其余人说道:“诸位,这天色已是不早了,老夫人恐怕在府中已是等得有些急了,索性就回去吧。”

“秀娘说的有理。老夫人一路车马劳顿,我等小辈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崔宝德连忙借口附和了一句,随即掉头调侃郑言卿道:“言卿,想必紫烟那小丫头也许久不见你了,该念叨你了。”

郑言卿面色一红,随即摆摆手道:“宝德莫要胡说,让杨兄在旁边看了笑话。”

“紫烟?郑公子,莫非你就是那个郑家三少爷?”萧炎突然听到紫烟的名字,突然想起马车中的那个丫鬟,脱口问了一句。

“在下在家中的确排行第三。”郑言卿迟疑的看看萧炎,又问道:“听萧姑娘说话的口气,莫非姑娘认识紫烟?”

萧炎咯咯一笑,将他们就是搭着郑家老夫人的便车进的荥阳城说了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齐声说道这便是缘分了。郑言卿更是竭力相邀,请两人一并到郑府做客,想来老夫人看到两人也是满心欢喜。

杨戈萧炎自然不好推辞,也就答应了下来。

出了寺庙,正有一辆马车停在外面,看式样与郑老夫人所乘的一般无二。旁边守护着几名家丁,其中一人却引起了杨戈的注意。

那名家丁身材甚是粗大,双目炯炯有神,腰间斜斜的挎着一柄短刀,只是斜靠在马车旁边,却是与别的家丁有些不同。

李秀娘见杨戈注意到那名家丁,朗声叫道:“三宝,见过杨公子。”

那名家丁答应一声,走到杨戈面前,躬身施礼:“马三宝见过杨公子!”

“三宝是我家中护卫,一向随我在外行走,杨兄可不要小看了他的本事,一身刀马功夫,可是少有人敌的。有空暇时,还请杨兄多多指教一二。”

李秀娘的声调娓娓动听,听在杨戈耳中却是凛然一动:这女人好厉害的眼光啊,怎么知道我有拳脚傍身的?

在这荥阳城中,郑家大院可是名声显著;在当地的世家大族中,更是首屈一指。

就在城东南的一处繁华地面上,连绵不绝的数十栋宅院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便是赫赫有名的荥阳郑家了。正门之上一处大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两个大字:郑府。

两扇赭色的大门威严肃穆,轻易是不开放的。两旁硕大无匹的石头狮子,通体洁白,张牙舞爪,更是平添了许多威势。

一行人等从西面的角门进入,沿着一道长廊穿来绕去,来到了一处垂花门前。再往里走,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迎面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了。

正面三间大房,都是雕梁画柱,触目所及之处,富丽堂皇,一派大家风范。

杨戈一路行来,见到这般情形,不由咋舌,这郑家果然是世家豪门啊,单单这一栋宅子,要放到现代去,几百个亿都打不住啊。反观旁边的萧炎,却是一脸坦然,与众人说说笑笑,对这眼前的富贵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秀娘却是在暗中观察两人的举止。那萧炎,容貌艳丽不说,这言谈举止,处处显出的都是大家风范。看她对这郑府富贵满不在意,可见其必然出身非常,眼界自然也是高人一等。

而那杨戈,进得府来,不住四处张望,显然被这郑府的豪华所震撼,但这人眼睛里虽然透出了些许羡意,并看得出来,也仅仅是欣赏而已,绝非贪婪。

这一路接触下来,两人虽然一身书生打扮,但她李秀娘的眼光岂是白给的,早就看出这两人恐怕身上都有一些功夫,至于功夫高低,却看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绝非等闲之辈。现在家里屡遭变故,得力的人手还是不多,要是能将这两人召至门下,恐怕助力不小啊。

还未走到正房,前面已经有丫鬟挑开了门帘,笑语殷殷的请大伙进去,口中说道:“三少爷,老夫人都念叨了好几遍了,说眼看天色都要黑了,这李姑娘崔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再要晚些,老夫人就要派人去找了呢。”

踏入正房,正当中坐在上位的正是那郑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众人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李秀娘,连忙出声招呼:“秀娘,快些过来,许久没见国公了,身体一向可好?”

李秀娘款款走到跟前,万福过后,被老夫人拉着小手,很是亲近。

“老夫人,方才在庙中,我们可是遇到了两位老夫人的旧识,不知您可还记得?”寒暄两句后,李秀娘指着杨戈萧炎两人,对老夫人笑着说道。

郑老夫人只顾与李秀娘说话了,也没顾上其他人。此时听她一说,抬起头看了一眼,呀的一声已是叫出声来:“原来是炎姑娘。你们兄妹二人可安顿好了么,看我这老眼昏花的,居然没能看到你们兄妹,当真是老了。”

杨戈萧炎连忙上前见礼,萧炎更是连说几句好听的话,与李秀娘两人一唱一和,将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很是开心。

郑嫣然坐在旁边,看萧炎李秀娘很是讨老夫人欢心,竟是有些忘了她这正经的郑家小姐。眼中嫉妒之色一闪而逝,不过她自己知道这嘴上功夫,恐怕是比不了萧炎李秀娘,也就没了甘愿当那绿叶的心思,只是坐在那里,陪着崔宝德说话。

杨戈与郑言卿坐在一旁,继续攀谈。这郑言卿虽然不怎么出门,但自小喜欢看书,这见识上也颇有一番见地。此时听杨戈说起一些逸闻趣事,再与书中对比,颇有感触,更是生出了知己的念头。

此时两人正说起了这海外见闻,杨戈讲述那高句丽百济等地的风水人情,描述的栩栩如生,讲到精彩处,竟是将崔宝德与郑嫣然也吸引了过来,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间,萧炎与李秀娘也停住了说话,与郑老夫人一起听着杨戈说话。一时间,这偌大的厅堂,竟是只有杨戈的声音。

杨戈说的痛快,也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形。等他说的口渴,要饮茶之时,才恍然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顿时脸上一阵汗颜,冲着郑老夫人尴尬笑道:“老夫人,杨戈一时孟浪,胡说一气,还望老夫人海涵。”

郑老夫人却是笑道:“杨公子,说的这般精彩,让老妇人也觉得犹如身临其境。却不知这些奇闻异事,都是杨公子亲身经历的么?”

杨戈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曾经去过那高句丽百济等地方,因此有一些了解,说的不周到之处,还请大家当做笑话听了就是,可不要当真。”

郑言卿听得意兴飞扬,拍着巴掌叫道:“杨兄能有这番经历,真是痛快。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带上小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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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宝马配英雄

崔宝德见杨戈成了众人瞩目之焦点,更见李秀娘不停注目与他,心中就起了争锋的心思,不由插口道:“杨兄口才了得,让我等听了也如身临其境。不过前些日子当今圣上刚刚从高句丽回来,听闻高句丽人生性野蛮,连圣上如此雄才伟略也是吃了败仗。杨兄却是何时去的那些蛮荒之地呢?”

杨戈不由语塞,他与萧炎前不久还被人追杀,这荥阳城里是否还有杨玄感与李密的心腹,他可半点不知。因此就不想泄露了身份,但被崔宝德这么一问,却是一时难以回答,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些犹豫。

崔宝德自以为得计,继续问道:“怎么,杨兄可是有难言之隐么?该不会只是听一些行商道听途说的吧?不过杨兄说的也很是精彩,愚兄佩服佩服。”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半信半疑起来。

郑嫣然率先附和道:“原来杨公子并没有亲身到那蛮荒之地,我就说嘛,杨公子看着倒像是个书生,怎么有这胆子跑那偏远地方的。”

杨戈淡然一笑:“只要大家听着高兴就好,这海外奇闻异事,本就是说来博大家一个高兴而已,至于是不是亲身经历,也不是很重要了。”

李秀娘本要说话,听杨戈这么一说,心中若有所思。又见旁边萧炎满脸平静,并不见一丝慌乱,更是心有所悟,也就收住了话语,只是多看了杨戈两眼。

郑言卿却是站到了杨戈一边,反驳道:“宝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前段时间高句丽打仗不假,但并不代表之前的事情。或许杨兄是在更早些时候游历的呢?再说了,高句丽打仗,可不是百济。杨兄方才也说了,从东莱郡沿海一带,经常有商船往来于朝鲜半岛,甚至于更远的倭人国家呢。那些地方可没有刀兵之灾的吧。”

崔宝德见他虽然帮着杨戈说话,但语气也不甚肯定,知道自己这些话已是有了效果,见杨戈也不争辩,也就不再落井下石,而是转了话题,又谈起了朝堂之事。

郑言卿却是有些不甘心,低声询问杨戈:“杨兄,为何不分辨呢,让他如此猜疑。”

杨戈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对这郑家三少爷更添了不少好感:“言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旁人不信,何必又徒惹生气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郑言卿听他说的如此坦然,心中更是钦佩,对杨戈方才说的话已是再无半点怀疑。

此时堂上的焦点已是凝聚在了崔宝德身上,他也是口才伶俐之人,说起朝堂上诸位大臣的一些趣事,讲的绘声绘色,也很有一些意思。

从郑言卿口中,杨戈已经知道:这位崔宝德,是当今左领军大将军崔彭的公子。与他父亲一般,这崔宝德文韬武略,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之辈,尤其善于骑射,在京都洛阳颇有盛名。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博陵崔家与荥阳郑家一样,都是百年氏族,彼此间多有来往。前些日子,因为汉王余党作乱,崔彭奉命到慈州一带,总领兵事。这崔宝德却不知何故没有随父亲一同前往,现在看他这般行为,想来也是为情所困,也算是个痴情汉子了。

杨戈见他讲说朝堂大臣之事,对自己也是获益匪浅,也顾不得他方才对自己无礼,反而请教他一些朝堂上的礼数等。崔宝德见他诚心向自己请教,心中洋洋得意,也就多说了几句。

这场面落到了李秀娘眼中,却是有些惊诧了起来。在她看来,这杨戈萧炎无非也就是个小世家子弟,虽然有些能耐,但应该还没成什么气候。但现在看那杨戈却是格外热衷朝堂之事,莫非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杨戈自然不知自己的形象突然就下跌了许多,又从崔宝德口中了解了不少情况之后,对眼下这大隋朝堂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心中暗自盘算,等到了洛阳,应该如何如何。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已是传了进来:“老夫人在里面么?三弟他们可回来了?”

郑老夫人方才还是满脸笑容,听到这声音突然就沉了脸色,高声喊道:“言喜,你还不快些进来,这刚一回来,可就知道你干的好事了。”

门帘一挑,两个身子闪了进来。杨戈打眼看去,好么,两个人全都认识,正是郑言喜与那潘力两人,讪讪的走了进来,也不敢四处张望,走到前面,给老夫人施礼。

老夫人看这面前两人,不禁有些着恼。刚回到府中,就听家人说起这郑言喜的事情,因为父亲郑元寿身在洛阳,无暇顾及家中。这位大少爷在荥阳街面上很是嚣张,做了不少恶事出来。

“言喜,方才你去哪里了?秀娘与宝德都坐了这老长时间,也不见你出来见上一见,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郑言喜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正正经经的回道:“奶奶,你刚回来不知道,这府中许多琐屑事情,都需要孩儿打理,这不刚收拾完了,就匆匆赶了过来,还望您老恕罪。”

老夫人鼻中哼了一声,也不好挡着外人的面,过分责骂自家孙儿,只好点点头,却对潘力说道:“阿力,你小叔可曾回来了?上次承蒙他的那些丸药,老身还没好好谢过呢。”

小霸王潘力咧嘴笑了:“老夫人,小叔上次回来住了半月,又出去云游了,似乎要去茅山找王老道。不过他走得时候叮嘱过我,给老夫人又带了一瓶丸药。看您的身子骨,可比上次更要好了许多呢。”

潘力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脂小瓶,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接过小瓶,脸上多云转晴,笑骂道:“言喜,还不见过诸位客人。你是郑家长子,你父亲又不在身边,要拿出个样子出来,这才能让底下人听话。”

郑言喜见她又有了笑容,知道自己已经过关了,笑嘻嘻的走到众人面前,刚要与李秀娘打个招呼,却看到了一张不愿意看到的面庞,顿时眼神一颤,竟是往后退了半步,指着杨戈叫道:“你,你怎么来了?”

众人见他这般表情,好似对杨戈很是畏惧的模样,都是格外的好奇,目光顿时聚焦到了两人身上。

潘力此时也看到了杨戈与萧炎,往前跨上一步,大声说道:“杨兄,莫非这么心急,就要讨回那宝马么?”

杨戈也是有些尴尬,这怎么说也是来到人家里做客,却被这当主人的认定成了恶客,当即说道:“潘兄,原本我兄妹不想来打扰。没曾想偶遇言卿兄,这才到郑府做客。”

说话之时,更是向潘力与郑言喜两人挤眉弄眼一番。潘力还没明白过来,那郑言喜却是心有所悟,知道杨戈也不愿让旁人知道他们之间打架的事情。对他而言,更是不想让自己奶奶知道这桩丑事,当即心领神会,哈哈笑道:“原来杨兄与我家三弟竟是旧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呵呵”

潘力此时也有些醒悟了,他本就是武人性子,被杨戈打趴下了,不但不着恼,反而认定对方是个好汉子,见郑言喜这般说话,自然心中更是乐意,上前揪住杨戈的臂膀,开口就道:“明日可有空暇,你我二人再较量一番如何?”

旁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原本好似是寻仇一般,转眼已变成了知交好友,这也转变的太快了些吧。

萧炎却是喜欢惹事的性子,对郑言喜色迷迷的样子本就有些厌恶。但想起那宝马,却又联想到了杨戈关于那烈马如美女的腔调,心里就有些着恼,当即笑语殷殷的说道:“郑大少爷,那宝马你可曾准备好了?我家兄长可是说了,要好好驯养那匹宝马呢,性子越烈,他就越是喜欢。”

杨戈的脸庞刹那间就变得红了,支吾道:“嘿嘿,那宝马什么的,不过是与郑兄说笑罢了,不当真的,不当真!”

其他人见这几人说的热闹,但听着却是云山雾罩,糊里糊涂。老夫人咳嗽两声,压住了场面,对杨戈说道:“杨公子,你们这到底说的是什么?怎么老身没听懂呢?”

杨戈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哦,老夫人,其实是这么回事。我们兄妹二人吃饭之时,偶遇了郑兄潘兄,聊得甚是投机,因此相识。期中郑兄说起府中有一匹宝马,于是就做了彩头,我与潘兄两人比试了一场,在下侥幸险胜。呵呵,这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争罢了,至于宝马之说,大家只当做笑话吧,听过也就算了。”

老夫人哦了一声,微笑道:“杨公子,我郑家最守承诺。既然宝马做了彩头,又岂能言而无信。老身知道这阿力可是打的好拳脚,又一身蛮力,没想到还不是杨公子的对手,可见少年英雄。正所谓宝马赠英雄,这等好事,又怎么能推托呢?”

眼下天色将晚,老夫人就拿定了主意,明日清早,大伙再行聚集郑府,观看杨戈驯马。;

第80章 酒场逞威

说话间这酒宴已是准备妥当,众人犹如众星捧月般,请老夫人就了上座,萧炎与李秀娘分坐在两旁,其余人等依次坐下。

这世家大族的做派与普通人自然不同,吃饭的就这么几人,在旁伺候的奴仆却多达十多人。听郑言卿在旁介绍,这郑府上下其实还有三房,只是不在一起吃饭。若是整个郑家人老老少少聚在一起,恐怕至少要有三四十人之多了。

杨戈听完不由咋舌,这百年世家,果然是不同凡响。

等到各式菜点摆了一桌,老夫人发话后,众人开始品味这桌上美味。杨戈自穿越以来,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能吃饱和暖已是心满意足,又何曾吃过这等精美的菜肴,稍一品尝后不禁为之倾倒,虽然已是收敛了许多,但看在其余人眼中,那简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吃的好不爽快。

萧炎看他如此吃相,连带着她也面上无光,偷偷冲他使了几个颜色,却是将这俏眼错抛给了瞎子,杨戈压根没反应过来,依然我行我素,吃的不亦乐乎。

那郑言喜心眼不大,方才虽然杨戈帮他遮丑,但心中却委实有些不痛快,此时见杨戈吃饭如此粗鲁,心中鄙视之余,却生了作弄他的念头,恰好旁边坐的是崔宝德,一向自持酒量宏大,少有人敌。念头一转,低声对崔宝德耳语了几句。

崔宝德面色有异,端起手中酒杯来到杨戈面前,呵呵笑道:“杨兄,能战败小霸王,可见你勇武过人,愚兄敬你三杯!”

杨戈连忙站起身来,也端起了酒杯,一脸笑容:“崔兄,听闻你家学渊源,最是擅长马上骑射。日后还要请崔兄多多指教指教。”

两人一碰酒杯,仰脖喝掉。连着就是三杯,要是折算下来也估摸有半斤多了,竟是毫不犹豫的痛快饮下。再看两人面庞,崔宝德面不改色,眼睛显得更是比往日放亮了许多。杨戈却是脸上微微泛红,瞧这样子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两人才喝完,小霸王潘力也走了过来,大声叫嚷道:“杨兄,你与宝德兄喝了三杯,可不能厚此薄彼,也要与我喝上三杯才行。”

杨戈喜他爽快,也不推辞,又是与他痛痛快快的饮了三杯。旁边人见他接连喝了六杯酒,却是若无其事,都不禁感叹他好酒量。

郑言喜看两个人都没能奏效,一咬牙也端着酒杯过来,笑嘻嘻的道:“杨兄,之前多有得罪,这三杯酒,算作我赔礼了,你可不能不喝!”

萧炎早就看到郑言喜与崔宝德在一起嘀咕的情形,后面又见到这几人联起手来要灌醉杨戈,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但看郑言喜说的话又是滴水不漏,她也不好插话,这焦急的样子可就带到了脸庞之上,却是被李秀娘看在了眼里。

不待杨戈说话,李秀娘已是提前一步说道:“郑大少爷,莫非你舍不得那宝马,想灌醉杨兄么?再这般喝下去,恐怕杨兄明早就起不来了。”

郑言喜被她这么一说,不情愿的说道:“秀娘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杨兄,这赔礼酒不喝也不行,我喝三杯,你只喝一杯如何?”

杨戈冲着李秀娘笑笑,先是谢过她的仗义出手,接着哈哈大笑道:“大公子,哪有这个道理。杨戈陪你三杯就是!”

咕咚,咕咚,咕咚,又是三杯,再看杨戈,只是肚子微微涨了一些,面色比起方才又红了一些,但面目清醒,显然没有什么大碍。在座众人看他如此爽快,酒量酒品又如此的好,都连连赞叹不已。那潘力更是凑到他的跟前,与他谈笑风生,说的甚是投机。

萧炎看他无事,这颗心放了下来。但女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担心对方有事,却见不得别的女人帮他解围。方才看杨戈与李秀娘眼神交流,不知怎么心中就泛起了一些酸味上来,开口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其实我这位兄长酒量非凡,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酒,根本算不得烈酒,对他而言,就如同喝水一般的。”

这话虽然对着老夫人而言,但声音颇大,在座诸人自然听得清楚,对杨戈居然将这酒比作淡水,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然也就认定杨戈是有些吹嘘的成分了。

崔宝德首先跳了出来,冲着杨戈道:“杨兄,既然这里的酒都如同淡水一般,不知怎么样的酒才算是好酒烈酒呢?”

杨戈心中埋怨萧炎多事,不禁往她那里看了两眼,却见她两眼闪烁不定,眉目间更是带着一份得意,知道是这丫头故意捣乱,对崔宝德的挑衅,也就斟酌着说道:“崔兄,这烈酒呢,早年我也曾见过,呵呵,灌一小杯下肚,就像火烧火燎一般,整个人都发烫起来,你说这酒烈是不烈?”

崔宝德半信半疑的询问道:“这世上果真有如此烈酒?杨兄又是在何处见到,莫非又是那高句丽百济那样的地方么?”

杨戈呵呵笑道:“那倒不是。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脑子里却依稀有这烈酒的印象,信口胡说罢了。等以后有空了,再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想起如何做这烈酒的法子呢。”

崔宝德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只以为他有心藏私,也不好过多追问,闷闷不乐的回到座位上,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这杯中美酒好像真的没了味道,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郑言卿在一旁看杨戈旁征博引,见识的确广博,与他相比,自己所读书籍竟似井底之蛙一般,不由得暗叹一声,觉得自己留在家中苦读可能是个错误。

这行千里路,破万卷书。终归还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就在这一刻,郑言卿瞬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人生的轨迹居然就从这一刻起,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

郑老夫人看着一干小儿辈在下面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心中不禁有些喜悦。此次她回到荥阳,无非也是因为郑元寿夫妇远在洛阳,无暇顾及家中,这老大郑言喜又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她坐镇在荥阳,好歹也能撑得住场面。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年纪大了,哪里能够事事兼顾,就想着帮自己的孙子寻上几个良师益友,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恰在这时,遇上了杨戈萧炎,越看两人越是喜欢,心中就动了一个念头,要等着有机会与郑元寿夫妇商量商量。

“杨戈,前些时候说你二人是济州人士,家里可还有亲人?”

杨戈听老夫人问话,心中也有些为难,这实话,说还是不说呢。不过看看周边之人,想着郑老夫人慈祥的面庞,遂把心一横,迎着老夫人的眼神说道:“老夫人,其实我们二人是来自东莱,就职于水军大总管来护儿手下,在下忝为校尉之职。此番上洛阳,正是奉命另有公干。前面说话有一些不实之处,还望老夫人海涵。”

郑老夫人一愣,随即笑了:“不妨不妨。初次见面交浅言深,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的。现在你能如实说出,自然是将我郑家当做了自家人,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

潘力眼中一亮,冲着杨戈高声喊道:“原来你是个将军,难怪这拳脚功夫如此厉害。”

崔宝德面色凛然,对杨戈躬身施礼:“杨将军,原来你是来总管手下,方才所说高句丽故事想必也是亲身经历,宝德见识浅薄,居然怀疑将军,当真是有些孟浪了。”

杨戈没想到公开了身份还有这等好处,不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趁早将这身份说出来好了,何必掩藏的这么辛苦。他对着崔宝德还礼,却没注意到李秀娘的眼睛却是眨了两眨,微微摇头,依稀有些遗憾。

既然是来护儿的人,本事如此出众,自然是来护儿的心腹之人。自己家族势力虽然不小,但比起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还是来护儿更重一些。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想拉拢过来,为自己家族效力,看来这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郑言卿见杨戈居然是个将军,更是动了心思,竟是不顾读书人的礼仪,大声对杨戈道:“杨兄,来总管手下还缺人么?兄弟我也想随你一并前往。”

“言卿,胡说什么?你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上得了沙场?还是安生的待在家中,日后大了些自然有自己的前途。”

老夫人适时的开口说了两句,郑言卿心中刚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又被打压了下去,只能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心里面的那份闯劲却犹如火山温泉一般,咕噜咕噜的冒个不停。

杨戈把握住了老夫人心里所想,于是笑着说道:“老夫人说的有道理,这沙场上的拼杀,可不是书生去的地方。术业有专攻,不同的环境下,就适合不同的人。言卿兄,你的前途在朝堂之上,可不是那碧血黄沙,边关要塞。”

郑言卿勉强挤出了几丝笑容,冲着杨戈道:“杨兄,借你吉言,日后我登台拜相,也还请你多多支持。”;

第81章 万人敌

看郑言卿言不由衷的模样,杨戈心中暗乐:这世家子弟,有大好的前途不走正道,偏想跟着自己走歪路。由此可见,这郑言卿倒也不算是碌碌之辈。不过单凭他这小身子板,恐怕到了战场上,吓得连尿都能渗出来。

咳嗽一声,却向他询问道:“言卿兄,你可知如何才算作是万人敌?”

郑言卿眼睛顿时一亮,眉飞色舞道:“自然是身负不世之勇,勇冠三军,能从那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

杨戈微微摇头道:“那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即便你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单枪匹马,哪里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的围追堵截。像那关羽张飞等人所谓的万夫不当之勇,那也不过是夸张之词罢了。那样的万人敌,不学也罢。”

“哦,莫非杨兄另有什么高见?”李秀娘听杨戈说出如此高论,心中依稀有些明悟,颇为热切的看着他。

旁边的崔宝德自从知道杨戈的身份后,不免高看了两眼。但如今看心中佳人对杨戈如此态度,禁不住有些吃味,“杨将军,厮杀战场,若不学这万人敌,又何谈杀敌?莫非只是喊上几声,敌人就乖乖的落马受降了不成?”

杨戈呵呵笑道:“正所谓上策伐谋,中策伐交,下策攻城。如果事先功夫做到位了,说不定正如崔兄所说,只需几声喊话就让对方投降了也说不定哦。”

李秀娘美目中更是闪烁不定,幽幽道:“没想到杨兄深通兵法,失敬失敬。不过还是想要请教,在杨兄的心目中,这万人敌又该如何?”

“依在下看来,这万人敌,自然与那单纯的匹夫之勇不同。万人敌者,文韬武略安邦定国运筹帷幄,乃是高士所为也。匹夫之勇,拼的是胆气和生命,稍有闪失难免身亡沙场,落得家破人亡;而万人敌用的却是脑力和心力,稍一用功,则可能居高位做高官而光宗耀祖鸡犬升天,对那天下苍生更是好处多多,数不胜数。这其中高下,自然不问可知。”

郑言卿听得心中很是兴奋,却是忘了说这番话的杨戈其实也不过是个校尉而已,兴致勃勃的追问道:“如此说来,杨兄所学,莫非就是万人敌?”

众人听杨戈侃侃而谈,此时竟也如同郑言卿一般,恍惚觉得杨戈身上貌似多了一层光环,隐隐有了高人的气息。好几双眼睛顿时火热热的盯着杨戈,却见他们心目中的高人面皮一红,讪讪笑道:“呵呵,说笑了。在下不过拾人牙慧罢了,又哪里来的这般本事。倒是言卿兄家学渊源,日后成就可是比起我这匹夫之勇要高得多哦。”

看他言辞切切,似乎不像是在装相,众人心中无不叹息,那层光环刹那间又消失一空。

“杨兄也太过于谦虚了。正如你所说,小弟我也算是满腹经纶,但是纵观天下,却又觉得所学无用。”郑言卿说到此处,偷眼看了看座上的老夫人,并没发现其生气,更是大着胆子说道:“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是故小弟才有了四处游学的想法,想随着杨兄四处走走逛逛,也好多一些经历才好。”

他这番话说讲出来,却是让在座的人都有些吃惊。要知道,在众人眼中,这位郑家三公子平日里风度翩翩,与其交往的人又多是一时名士。却没想到心中所想大相径庭,与一般世家子弟却大有不同。

李秀娘突然笑吟吟的一拍巴掌:“没想到言卿兄居然有如此想法,当真是出乎秀娘意料之外。老夫人,郑家有此佳儿,日后必有沛国公之风采。”

沛国公,也就是郑译,是郑言卿与郑言喜的祖父,颇有学识,兼知钟律,善骑射。当年在北周时,被封为沛国公,与杨坚交好。后来杨坚篡夺北周王朝,郑译出力甚多。因此大隋初立时候,贵为上柱国。那也是一朝显贵,富贵不可言。后来因为郑译贪赃枉法,再不受重用,后来郁郁而终。

但郑译死后,杨坚却又想起了他的好处,又开始重用他儿子郑元寿,也就是郑言喜兄弟的父亲。郑元寿家学渊源,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有此机缘,自然不会放过,屡次建立功勋,升迁成为了左武卫大将军。

提及沛国公,老夫人也颇为意动。但是眼神也就是亮了那么一刹那,也就恢复了平淡,口中淡淡说道:“是非多从口中出。老身倒不希望他们兄弟能承继他们祖父的声名,这朝堂之上,是非也多得很。言卿性子还算沉稳,日后郑家有所成,恐怕也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说到此处,又看了看郑言喜,点指着他道:“言喜,你的性子太燥,并不适合入朝为官。相比较言卿而言,老身倒是想将你送到军中,你可愿意?”

郑言喜身子一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您还是饶了我吧,让我到军中,那不是要了我的命么。不适合做官就不做好了,在这荥阳城,待得也算不错。嘿嘿。”

见他胸无大志,老夫人也无可奈何,只好由他去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各自散去,准备来日再聚在一起,看杨戈如何驯马。

次日天一放亮,萧炎已是催着杨戈,早早的来到了郑府。

这马场却不是在荥阳城内,而是在距离城池有十多里的郑家庄内。众人收拾整齐,带了十多名家丁奴仆,齐齐往郑家马场而去。

到了郑家庄后,杨戈再一次感觉到这郑家的财势。郑家庄约莫有数百户之多,但无一例外的都是郑家的佃户。要是逢到战乱之时,郑家人一声号令,立马就能聚集上千人马,可见其实力,不愧为百年世家大族。

庄上的郑管事早已等候多时,恭恭敬敬的将众人引到了马场。这郑家马场里面,畜牧着约有二三十匹健马。每每有北方卖马之人,都是先被领到了此处,由郑家马场先行挑选之后,方能再由其他人挑选。因此,在这荥阳地面上,想要好马,也就只有这郑家马场才能找得到。

还未走到马场,就听得马场上传来了一阵阵喧嚣,其中更夹扎着高亢悲愤的马嘶声,直入云霄。

”果然好马,光听着声音就知道,绝对是匹绝世龙驹啊。”崔宝德善于骑射,这识马的本事自然不弱。听这声音清澈透耳,就知道这马差不了。

潘力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急吼吼的往前跑了几步,显见的对那宝马有很浓的兴趣。

“小潘,跑那么急干嘛,这马如今可是杨将军的了,与你无关了。”郑言喜的确是个能挑事的主,到了这份上还不忘给杨戈与潘力之间上点眼药。

杨戈呵呵一笑,说道:“无妨,无妨,这宝马良驹,也是有灵性的。如果真的与潘兄有缘,我自然也乐见其成的。”

萧炎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的想道:“哼,你不想要,还有我呢。怎么就不说送我呢?”

几人走到跟前,前面看热闹的庄丁分散开来,马场上一览无余。靠边一排栅栏处,圈着十多匹健马。正中央却是还有一匹,周身火红,四蹄如飞,正在场内绕着圈子奔跑。在其身后,有两三个庄丁正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大呼小叫。

杨戈的眼睛顿时一亮,果然是好马啊。那一身皮毛,在太阳光下照射的闪闪发光,火红火红的,就好像一条火龙相仿。

“火龙驹!这是来自河套之地的火龙驹!杨将军,你当真有福啊。”崔宝德满脸羡慕,望着那活蹦乱跳的火龙驹,甚是有些嫉妒。

正在这时,前边突然窜出了一条黑影,却是潘力冲了出去,竟是见猎心喜,也不顾与杨戈的赌注,想要先行试试能否降服那火龙驹。

郑言喜笑嘻嘻的对杨戈道:“杨将军,方才你可是说了,要是小潘与火龙驹有缘,那你可要割爱的哦。”

萧炎撇撇嘴,低声啐道:“真不要脸,说话不算数。”

杨戈却哈哈大笑道:“当然,我既然说出去了,自然不会骗你。”其实杨戈心中也另有打算,看这火龙驹如此神骏,哪里是轻易降服的了的,让潘力上去试试也不见的是件坏事。即便潘力真的降服了宝马,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反倒可以卖这小霸王一个好。

这两日来,杨戈亲眼所见这郑家的财势,知道单凭自己的能耐,与这百年世家相比,无疑蝼蚁一般。别看他在老夫人等人面前侃侃而言,其实心里面也是知道自己的底细。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自己想要成就一番大事,这时势二字,是无法避免的。

时也,运也,命也!自己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这就是机缘,也是自己的时机!但如果不会借势,他杨戈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这势,就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而眼前这几个人,无疑就是他眼中的势。郑家兄弟,如今老三郑言卿对他已是生了不少敬意,至于这老大郑言喜,嘿嘿,只要收服了那小霸王潘力,又何须担心这郑家老大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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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驯服小火龙

小霸王潘力弓着身子,斜斜的冲着火龙驹跑去。堪堪到了跟前,脚下突然发力,身子已是扑到了火龙驹的近前,左手探出,已是触摸到了马身上的鬃毛。

没想到的是那火龙驹似乎早就有所防范,整个马身往前一窜,犹如闪电一般,脱开了潘力的手掌。随即希律律一声长嘶,将马头扭了回来,眼神里似乎露出了讥讽的神情。

潘力脸皮一红,跺一下脚,又追了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抓住了火龙驹身上的鬃毛,翻身跃上了马背。只听得火龙驹嘶声连连,两只前蹄高高立起,身子不住扭动,就要将潘力摔下来。

潘力还真有一把蛮力,抓住鬃毛死死不肯松手,整个身子贴在马背上,双腿用力夹紧。那火龙驹见不奏效,突然发力狂奔,绕着马场四周转了两个圈子,却还是无法将潘力摔下背来。

潘力心中正在得意,身下火龙驹突然停住,弓背发力狂颠。这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已是被摔出了三丈开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大马趴。

火龙驹得意的喷着响鼻,欢快的走到了一边,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不屑的看着场外围观的众人。

萧炎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痴痴的看着那火龙驹,不由自主的推了一把杨戈,微微嗔道:“杨戈,还不快些上去。这马儿好厉害,等你驯服了可要答应让我骑着兜风哦。”

崔宝德满脸凝重,盯着那火龙驹,低声道:“杨将军,这火龙驹甚是狡猾,要不先换我上去,先消耗掉它的体力,然后再换你上去如何?”

杨戈朗声大笑:“若是如此,这匹马儿又怎能服我?”伴着话音,已是大踏步走了出去。

萧炎不觉心中一荡,觉得杨戈这句话说得好有气势,心中不知怎么却想起了那夜在庙中的旖旎,脸颊突然就变得通红。旁边李秀娘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哧哧笑道:“炎妹妹,怎么脸这么红,莫不是有些担心?姐姐看杨戈很有信心,应该有不小的把握才是。”

萧炎轻轻啐了一口,羞道:“姐姐莫要胡说,我哪里有担心他了。”话虽这么说,一颗心却吊了起来,忐忑不安的看着场上的杨戈。

那火龙驹见又有人上来,不觉警觉起来,两只后蹄不耐烦的刨着脚下泥土,一双颇具灵性的黑眸紧紧盯着杨戈。

杨戈满面笑容,眼神清澈,缓缓走到了火龙驹跟前。他心里明白,对这等有灵性的宝马,切不可等闲视之。先攻心为上,说不定有什么神奇的效果呢。

一人一马,就这般对视起来。杨戈脸上自然而然的微笑着,眼神里也表达出了足够的诚意。渐渐的,那火龙驹的双眸也没有了开始的敌意,变得缓和起来。

直到这时候,杨戈这才缓缓伸出了左手,送到了火龙驹的嘴边,轻轻抚摸。火龙驹好奇的盯着他,感觉对方应该没有恶意,伸出舌头舔上了杨戈的手掌。

杨戈一边与它交流,一边用右手轻轻拢着火龙驹的鬃毛,好似给它按摩一般。一时间,场面极其温馨。

外面围观的众人却是傻了眼睛,不知道杨戈这是何意。

“莫非这样就能驯好马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郑言喜大眼瞪小眼的发呆,口中喃喃自语。

“宝马是通人性的。杨戈此举,也算一个法子。不过单单想靠这手驯马,那是远远不够的。”崔宝德甚有经验,一边向旁人解释,一边仔细观察着场上的动静。

过不多时,杨戈自己心中慢慢有些底了。突然手抓鬃毛,身子高高跃起,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上了火龙驹的马背。

那火龙驹正在享受杨戈的侍弄,突然觉得背上一沉,这才醒悟到方才的人居然在自己背上,王者风范怎能受此侮辱,稍稍迟疑一下,已是怪叫两声,前颠后仰,打算将杨戈摔下马来。

郑言喜哈哈大笑,语声中不无自得:“嘿嘿,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驯马。最后还不是得靠老办法。看你有什么本事,过会肯定也一样摔下来。”

萧炎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又回转过去观看。

郑言卿连忙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大哥,注意风度,莫要在李小姐面前失了礼数。”

李秀娘却微微一笑:“无妨。大公子是性情中人,有什么说什么,倒是比起一些伪君子要好处的多了。”

郑言喜甩开三弟的胳膊,洋洋得意道:“三弟,连秀娘都这般说,你还有什么话?哈哈”

“哎呀,不好!”萧炎低声惊呼,花容已是变了颜色。

两兄弟再往场上看去,只见在那火龙驹百般挣扎下,杨戈只是勉强留着小半个身子在马背上,形势异常的险峻。郑言喜脸上刚有了喜色,却见杨戈大喊一声,宛若游龙一般,硬生生的又从侧面翻了上来,再次骑在了马背上。

火龙驹被他重新跃上,恢恢怪叫不止,随着它的仰首长嘶,长鬃倒竖如旗,仿佛凭空有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体内,原地雀跃不已。杨戈骑在上面,就好像一只小船一般,在惊涛骇浪之中勉力维持。但不管火龙驹如何折腾,杨戈始终抓紧了鬃毛,却是使出了懒腰八扭中的贴劲,与火龙驹抱在一起,仿若长在它身上相仿。

火龙驹无奈下,又放足狂奔。风驰电掣一般已是绕着马场转了数个圈子,随即又使出了方才甩掉潘力的那招数,突然止步不前,后面双蹄已是抬了起来,背部突然发力。

杨戈只觉得一股大力从下面直冲上来,身子已是抵挡不住,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萧炎远远的看到杨戈身子飞起,心中暗叫不好,已是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他被摔落的惨样。旁边的郑嫣然早已吓得尖叫起来,余下众人无不为之惋惜,齐齐发出了叹息之声。

但这叹息声还未消逝,听在萧炎耳朵里面,这尾声的声调却是提高了八度,变成了惊叹声。

咦,好啊,好啊。一阵阵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再看场上,杨戈居然并没有被火龙驹甩出去。身子飞出去的同时,他的右手却还抓着那鬃毛不放,就在空中,腰间发力,已是又扭了回来。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杨戈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形,重新又落到了火龙驹的背上。

火龙驹惊觉背上一沉,那马背上的人又坐了上去,方才的招数没有奏效。顿时暴怒,双蹄高高跃起,宛若一条直线相仿。杨戈紧紧贴住马身,双腿用力夹紧,仿佛就黏在了上面一般,根本挣脱不掉。

火龙驹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也无法将杨戈挣脱,最后悲鸣一声,脚步慢慢放缓,马头慢慢的垂了下去。

到这个时候,这马就算是驯服了。如此宝马良驹,一旦认定了主人,那是再也不会改变的,其对主人的忠诚,也是万中无一的。

杨戈跳下马来,抱着火龙驹的码头耳鬓厮磨一番。一人一马,竟是显得无比的亲热。

“哈哈,恭喜杨兄,贺喜杨兄,收的如此宝马良驹,真真让人羡慕啊。”

崔宝德扯着嗓门叫喊着杨戈,眼神灼灼,却是往那火龙驹的身上看个不停。潘力满脸沮丧,愤愤的走到跟前,指着火龙驹颇有怨气:“你怎么这么凶的,我小霸王哪里不好了,非要摔我下来。真气死我了。”

火龙驹喷个响鼻出来,作势要撂个蹶子,骇的潘力连忙后退,却是不慎踩到了一堆土丘上,身子一歪,险些摔倒,众人哈哈大笑。

萧炎美滋滋的走到跟前,也学着杨戈的样子抚摸它。说来也怪,这火龙驹对这几名女性甚是有些缘分,不但不着恼,反而晃着脑袋要舔萧炎的手掌,乐得她咯咯笑得不停。

“杨戈,你要取个什么名字?叫它小火龙好不好?”逗弄了半天,萧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杨戈也不在意,呵呵笑道:“随你就是。”

收服了小火龙,杨戈挂念着失散的一干兄弟,就想着不再耽搁,赶赴洛阳。没想到的是,李秀娘居然也说在荥阳待得时候有些多了,正好与杨戈萧炎两人做个伴,一同赶往洛阳。

既然李秀娘要走,崔宝德自然也不愿留下来,笑嘻嘻的说自己也该回去了,竟是也要跟着一起行走。郑言卿却不敢违拗老夫人的意思,乖乖的与自家大哥以及潘力留在了荥阳。

辞别了郑老夫人,一行人等稍作收拾,就往洛阳而来。

与杨戈萧炎不同,李秀娘与崔宝德两人的身边,自然少不了家丁护卫。马三宝自然也在其中,勉强做了个护卫头领,带了十余名家丁护卫左右。

一路之上,四人年纪都差不多,自然能聊到一处。碰见一些偏僻的山路,偶有猎物出现,杨戈与崔宝德还忘不了互相比试一下箭术。其乐融融,气氛很是融洽。

崔宝德不愧是世家子弟,家学渊源,这骑射的功夫比起杨戈而言,虽然没有那么纯熟,但一举一动间很有章法,让杨戈也是获益匪浅,大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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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洛阳夜市

正是秋高气爽时分,碧空如洗,一阵微风拂过,众人衣衫猎猎作响,马三宝在前头高声喊道:“小姐,洛阳城到了!”

前行不远处,在昏黄的落日余晖下,雄伟的洛阳城蓦然出现在了正前方,巍然矗立,气象万千。

初次来到这千古帝都,杨戈心中不免有些激动,眼前这座都城大气磅礴,城郭看起来更为坚固厚实。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为了天下商业的中心枢纽。

这时城门未关,犹有大批做买卖的商旅小贩与一些农夫鱼贯入城,在守城卫兵的监控下,虽然凌乱但颇有秩序。相比较之下,出城的人就要要少了许多,听萧炎在旁边低声细语,这是因为洛阳城内还有夜市,繁华非常。今天天气正好,所以来往商人不绝于路。

除去陆路之外,还有水路。延绵不绝的洛水把都城一分为二,成了南北两部分。皇宫和皇城位于城西北部;街、坊、市均分布在城南和东部。

过往的船队不但可直接驶进城内,还可抵达任何地方,若论内外水陆交通的便利,天下没有一个城市可及得上东都。除洛水贯穿其中外,还有东瀍河、西谷水、北金水渠、南通津渠、通济渠、伊水、漕渠、道渠、重津渠、丹水渠与大街小巷纵横交错,车船相接方便无比。

有崔宝德在旁边,诸事大小都有人打点,自不用杨戈萧炎两人操心。

不过是须臾功夫,从洛河上游处已是滑过了一艘花船,缓缓停靠在岸边。船上有几条大汉,膀大腰圆,明显是练家子。看到众人站在那里,连忙跳下船来,拱手施礼。

“二少爷,这条花船可够用么?匆忙之中,来不及准备,还望二少爷见谅!”其中一名为首的黑脸大汉对着崔宝德毕恭毕敬,仿佛奴仆一般。

崔宝德微微点头,将李秀娘萧炎让了上去,杨戈紧随其后,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这艘花船。前面李秀娘脚步放缓,与他并排走着,低声道:“崔家在洛阳的店铺众多,这洛水河两岸,少说也有十多家,区区花船调派,自然是小事一桩。”

杨戈微微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脱口问道:“李姑娘,听言卿兄所言,李姑娘的令尊贵为卫尉少卿,还不知府上在哪里,有暇时也当拜访,也好提携晚辈,呵呵。”

李秀娘抿嘴笑道:“杨将军,真会开玩笑。我父亲在朝中可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比不上崔大人呢。不过我父亲最喜少年英雄,看到你与萧姑娘,一定会欢喜的很。还有我家兄弟几个,年纪也相差不多,说不定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崔宝德听到此话,正色道:“秀娘,伯父虽然此时官位不显,但满朝上下,又有哪一家敢小看你们李家?不说你才学出众,单说你那几个兄弟,可是都是响当当的少年豪杰呢。”

杨戈初时并不在意,此时听他两人说的热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人,心中顿时砰砰直跳:这李秀娘,她是姓李的啊,又有兄弟几个名声在外,莫非这就是老李家了?

声音微微有了一些颤抖,开口问道:“李姑娘,敢问你家大哥,可是建成公子?”

李秀娘听他语声有异,只当是夜晚风凉的缘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杨戈,笑道:“正是。莫非杨将军听过我家兄长的名字?”

杨戈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因缘巧合下居然与老李家搭上了关系。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呵呵笑了两声,开口赞道:“建成公子才学为人都堪为表里,我自然知晓。还有位世民公子,不知是李姑娘的兄长还是胞弟呢?”

旁边崔宝德哈哈大笑,揶揄道:“世民小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你说是兄长还是胞弟呢?”

杨戈不禁汗颜,同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李世民现在还这么小年纪,更别提李元吉李元霸了,恐怕还是个小屁孩呢。眼前的这位李秀娘,莫非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秀宁公主?

杨戈这里心如潮涌,李秀娘看他的眼神却带上了一丝怀疑。这人貌似对自己李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啊,但看他神态,貌似对自己又毫无所知,偏偏又知道建成与世民,当真有些奇怪。思及到此,李秀娘对杨戈隐隐就有了一些警惕。

几个人说话间,这花船已是沿着洛水顺流而下。此时天色慢慢变黑,洛水两岸的街市上却依然是喧嚣阵阵。很快就有零散的店铺点上了花灯,旁边的店铺自然不甘其后,纷纷挂上花灯。不过是一眨眼功夫,洛水两岸已是成了灯河,五颜六色的花灯形式各异,将那洛水两岸映照的仿若白昼一般。这就是洛阳的夜市了。

杨戈见到如此美景,不由得高声叫好。他这般举动落在了旁边几人的眼中,不觉其小家子气,却只觉得杨戈性情流露,是个可交之人。

萧炎轻轻一推他的肩膀,低声道:“杨戈,要不要上岸逛逛夜市,也好寻访一些亲友!”

杨戈看她眼神闪烁,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让船家靠岸,两人向崔宝德李秀娘告别,相约来日再登门拜访。至于那小火龙,则暂时借放在崔宝德府上。崔宝德是个爱马之人,也甚是喜爱这匹宝马,欣然答应下来。

花船缓缓开动。看着杨戈萧炎二人的身影遁入了人群之中,李秀娘突然问道:“宝德兄,这一路下来,你觉得这杨戈如何?”

崔宝德神色一振,看向了李秀娘,见她目光清澈,并没有丝毫情欲之色,心中隐隐有了愧意,低声道:“杨戈其人,文韬武略,果敢过人,当为豪杰。不知秀娘如此询问,却是有何用意?”

李秀娘喟叹一声,幽幽道:“宝德兄一向聪颖,莫非觉察不到朝廷之上有一些不寻常的举动么?当此之时,我自然希望,能为我李家招揽一些能人异士了。”

崔宝德微微摇头,凝视杨戈消失的方向,缓缓说道:“这人心怀大志,恐怕不是为人所用之辈。你我两家虽然显贵,但朝中势力却弱,恐怕有心无力啊。秀娘,这些事情自有你父兄操心,又何须你来出头露面?”

李秀娘叹一口气,默不作声的看着前面黝黑的江面,再不说话。

秋天的凉风,吹到身子上隐隐有些凉意。但洛河两岸的街市上却是人头汹涌,热闹非凡。

置身于这般喧闹场面,杨戈的心情无比轻松。一双眸子左看右看,耳边充斥着店家叫卖的声音,竟是应接不暇。萧炎到了洛阳,对这里自然是熟悉异常,笑语殷殷的对杨戈讲述周边洛阳城里的热闹。讲到高兴处,挽住杨戈的胳膊咯咯笑个不停。

俊男靓女,彼此直接又是如此亲热,惹得身旁路过的行人纷纷投以羡慕的眼光。被人看的多了,即便是萧炎的大方,也不免有些羞涩,拉着杨戈匆匆往前走去。

见识过洛阳夜市的热闹后,两人再也不敢耽搁,径自往事先约定好的平安老店赶去。要是再晚一些,犯了宵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平安老店,地处择善坊,距离最为热闹的南市也不甚远。据萧炎所说,再绕过两个街道就应该到了。

两人正自行走间,前面突然传出一些喧嚣的声音。信步走了过去,却看到前面有一堆人,正围成一个圈子,好似在看什么热闹。

杨戈微微摇头,拉着萧炎就想绕过去。他可不想凑这热闹,不过就要离开之际,耳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依稀有些熟悉,心中就是一动,停下了脚步。

萧炎纳闷的看看他,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却看到杨戈二话不说,已是将前面人群拨开,挤了进去。萧炎的好奇心也被勾了上来,跟着他挤到里面。

到了里面,赫然看到中间蹲着一名美貌女子,面目上依稀有些熟悉。就在那女子旁边,还有两名汉子瞪着眼珠子,怒目而视,剑拔弩张,恐怕一言不合就要打将起来。

杨戈定睛一瞧,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其中一名大汉正是杨戈的手下大将: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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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勇三郎效忠

与胡刀对峙的那名大汉满脸横肉,眼中露着凶光,盯着胡刀,唾沫横飞:“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张老三是什么人,在这洛阳地面上居然找我的麻烦。莫非你不想活了?”

胡刀却不理会他的叫嚣,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地上蹲着的女人,闷声道:“这女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那张老三将嘴一撇,冷声道:“小子,你可是患了失心疯,连我们洛水帮的女人也想插上一脚。告诉你,识相的赶紧给大爷磕三个响头,否则定要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就看到胡刀眼睛向他一瞪,目光冷峻,不觉得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随即醒悟到这可是自己地头,又壮着胆子叫道:“小子,你瞪什么瞪,快些让开。”

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张老三的脸上已是多了红彤彤的五个手指印。随即心口一痛,已是被踢倒在地,再看向胡刀,满脸煞气的盯着自己,这才知道害怕:“大爷,大爷,别,别动手!”

胡刀鄙夷的看他一眼,走到了女子身前,一把将她拉起,柔声问道:“姑娘,你可是叫做费青奴?”

那女子这才抬起头来,脸若桃花,却偏偏两眼泛着泪花,叫人不禁怜惜万分。

“这位大爷,小女子正是费青奴。”伴着娇滴滴的语声,费青奴满脸惊惶看着胡刀,不知道他怎会认识自己。

胡刀摸一下脑门,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以前在东平郡听过你的扬琴。”随即冲着那张老三的方向一皱眉,低声道:“你怎么到了洛阳,还被这厮拉拉扯扯,有什么内情,你尽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就是。”

费青奴听他问话,脸上带出了一丝羞愤,欲言又止。

胡刀见她欲语还休的模样,不禁等得焦急,正要说话,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此处人多口杂,带回去再说不迟。”

胡刀蓦然回首,看到杨戈的笑脸,大喜过望,脱口叫道:“将军,你回来了,太好了!”

杨戈见他真情流露,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动,看看左右人多,制止了胡刀的说话,吩咐一声,拉着费青奴离开了那里。留下那个张老三,也不敢吭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溜烟跑掉了。

路上胡刀很是兴奋,忙不迭的讲述失散后的情形。那日他们迫于无奈下,连夜逃向洛阳,所幸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到了洛阳后就放出了消息,王伯当甚至要上那礼部尚书府找李密问个究竟,还是被众人拦了下来,这才没酿出事端。

连续等了几日,还不见杨戈萧炎的消息,众人心思不一。虽然谢英超早已打听到了黄门侍郎裴世矩的门路,但杨戈不在,众人也不好擅做主张,只好四下散布人手,看能否打听到杨戈的下落。

这一日胡刀在店中呆着憋闷,就出来逛逛,没想到走到这边,一闪眼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依稀就是当日让他牵肠挂肚的那位红歌妓:费青奴。

却见这位红歌妓一身素淡的打扮,也没了浓妆艳抹,被一名大汉强行拉扯着往前走去,满脸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心下怀疑,忍不住就拦住了两人去路。没想到居然碰上了杨戈,这真是喜从天降。

这时候那费青奴心中也明白过来,这才张口说出了实情。原来她与人私通,偷偷从青楼逃走。没想到与她私通的却只是贪图她的私房钱,骗到手后转眼就将她卖了。恰逢那张老三为了讨得帮主欢心,就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出来,没曾想恶人自有恶人磨,却是被胡刀转手又抢走了。

杨戈也不想理会这等闲事,既然胡刀抢了回来,就由他去吧。那费青奴看胡刀虽然有些粗鲁,但长得也算有一些英雄气概,自己又没有什么去处。也就啼哭了两声,竟是默许了,让胡刀甚是高兴。

不过想起来方才那张老三提到的洛水帮,不禁动了心思,询问萧炎是否认识那人。

萧炎摇摇头道:“原来的洛水帮在师父引领下,虽然没什么名气,但绝不是欺男霸女之徒。看那张老三,张口闭口都是将洛水帮挂在嘴边,显见的是个欺软怕硬的走狗,诶,要是师父看到这般场面,一定心痛的很。”

说话间,几个人已是走到了平安老店。店门外蹲着一人,正无聊的四处张望。突然眼前一亮,已是高兴的大叫:“将军?将军回来了,将军平安回来了!”却是王二狗。

刹那间,店内一片喧哗。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冲了出来,王伯当谢英超杨老醉以及一干手下,瞪着大眼盯着外面的杨戈萧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呵呵,怎么,不认识我了么?”杨戈也是眼角有些痒了,笑嘻嘻的对着众人。

王伯当谢英超冲到跟前,锤了杨戈肩膀两下,哈哈大笑不止。杨戈看着众位兄弟,心中大感欣慰,逐个看了过去,朗声道:“兄弟们,我杨戈又回来了!”

杨老醉看着意气风发的杨戈,和他身边站立的萧炎。突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貌似多了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关系,不禁心头一动,但随即摇摇头,心中连道不可能。

萧炎也注意到了杨老醉的目光,脸色一红,蹦跳着走到杨老醉身边,关切的问道:“师父,身体怎样了?”

杨老醉摸摸她的头发,怜爱的道:“基本痊愈了,多亏的这些年轻人的照顾。对了,阿炎,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快将来给我听听。”

他们一行人颇多,就在这平安老店里面包了一所小院,独门独户的,倒也方便。众人将杨戈萧炎引到了里间,围成一圈,听杨戈讲说失散后的情形。当听到两人非但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反而结识了不少人,更是搞定了一匹宝马良驹,都是哄堂大笑,齐声喝彩。

杨老醉却是心中生疑,以他教授杨戈幻影步时的眼光来看,杨戈断断没有这般高明身手。但听萧炎娓娓道来,却是已将那幻影步修炼到了极高的水平,不由大为诧异。再仔细观察杨戈,果然发觉出了很多不同的地方。与之前相比,眼神也锐利了许多,身上更是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气息,让人凛然不可逼视。

众人正在谈笑间,外面突然有人叫喊杨老醉的名姓。

杨老醉脸上顿时现出喜色,对杨戈:“杨将军,我给你介绍两名好汉。”

不一会功夫,杨老醉领进了两人,相貌有些凶恶,却依稀有些相似。身材不高,却是显得彪悍异常。

“杨将军,这是我的两位好兄弟,鲁明星鲁明月,都是水上的豪杰,与我老醉是拜把的兄弟。前几日无疑中碰到,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却是为我老醉而来。”

鲁明星鲁明月两人早听杨老醉提起杨戈的声名,只道是个彪形大汉,没想到却是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人,就有些瞧不起,口中只是敷衍了两句,掉头继续与杨老醉说话。

杨戈也不在意,寒暄几句后,与谢英超王伯当等人信口闲聊,说起明日拜访裴世矩的事情。

过不多时,鲁氏兄弟告辞,匆匆离去。杨老醉皱着眉头道:“诸位,鲁家兄弟带来了一个消息,那杨玄感手下的王仲伯带着人从水路回来了,李密也在船上,貌似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哦,这两日大家都没闲着,早就打听出设下伏兵追杀自己的人就是王仲伯手下兵马,此时听到他回来洛阳,都不由的火冒三丈,纷纷提议要给他一个教训,将杨玄感准备叛乱的事情捅出去。

杨戈也是心头冒火,险些被人追杀致死,放到谁身上都不好受。但仔细一思量,却制止了众人,缓缓说道:“单凭我等的势力,此时将事情捅出去,恐怕非但于事无补,还不免遭了杀身之祸。依我看来,还是将此事压下去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等还能活下去,这口气,早晚出得了。”

众人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身弥岛的身份问题,也不再言语,听杨戈吩咐。

杨戈将事情安排完毕后,将目光投向王伯当,微笑道:“三郎,承蒙你这一路护送,在下无以言谢。今后但有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不知三郎现在有何打算?”

王伯当听杨戈说的客气,脸上不免有些羞色,连忙说道:“杨将军,都是三郎识人不明,险些害了大伙,哪里还有什么颜面。这个,这个。”说到这里,王伯当却是有些支吾其词了。

杨戈不禁诧异道:“三郎,有话直说无妨,你我兄弟,怎么还客套起来了?”

王伯当一拱手,毅然道:“三郎此前自认不凡,总觉得是个人物。但这几日与众位兄弟处在一起,却觉得很是羞愧。你们是为了我汉家民族而奋战,我却是占山为王。杨兄,如果不觉得我三郎是个累赘,三郎甘愿牵马坠蹬,共同为我汉家河山效力。”

杨戈大喜,有了勇三郎在旁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哈哈,李密小儿,看你还怎么与我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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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寺中遇贵人

次日清晨,黄门侍郎裴矩府前,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府门前两名小厮,板着一张脸孔,坐在门前说着闲话。不远处全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在边上耐心的等待着。

杨戈与谢英超挤到前面,恭敬的递上了来护儿给他们准备的名帖。那两名小厮爱理不理的接了过来,瞥了两眼,又丢了回来,嘴里蹦出几个字来:老爷今日没空。

谢英超眉头一皱,就要呵斥对方。杨戈伸手将他拉住,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借着送上名帖的空挡,已是将碎银塞了过去。

那名小厮摸摸袖中碎银,脸色一喜,说法也变了,懒洋洋的道:“看你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也罢,让我看看老爷现在有了空闲没。

说完转身推开边上的角门,一会儿工夫又出来了,略带歉意的说道:“两位,真不好意思,老爷马上要出去了,恐怕不能见了。请回吧!”

杨戈心中失望,拉着谢英超闪到一边。果然没有多久,府门大开,几个中年人踱步走了出来,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飞驰而去。

谢英超心有不甘,低声对杨戈道:“将军,这门房明明知道裴世矩要出门,却偏偏收下了咱们的好处,这等小人行径,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

杨戈不禁失笑:“小谢,你和胡子待得久了,怎么也学会了他的暴躁脾气,动不动打打杀杀的。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区区门房罢了,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两人未能见到裴世矩,一时也没什么去处。杨戈就询问这洛阳地面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谢英超来了这几日,倒是对这洛阳城有了个大概了解,当即说道:“将军,这洛阳城,素来有名的是寺观窟三大名胜。寺是白马寺,乃中原第一所佛寺,建于东汉永平十年,由于当年从天竺迎回两位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时,佛经佛像均是用白马驮来,故以白马为名。此为中土佛教之始,故该寺又有‘释源’和‘祖庭’之誉。信佛者,若不到该寺一游,每引为毕生憾事。

观为老君观,位于城北数里外邙山翠云峰之颠,相传乃老子李耳练丹的圣地。窟则为龙门石窟,位于我寺南面十多里外伊水之滨,由于该处两山相对,望之若阙,故又名‘伊阙’,两岸峭壁上大小神龛石窟延绵数里,令人叹为观止。”

杨戈听闻白马寺之名,不觉心动。这等千年古刹,岂有不去之理。

洛阳东郊,一片巍峨的建筑群突兀而起,在郁郁苍苍的长林古木之中,显得庄严肃穆,这便是那名闻遐迩的白马寺了。

到了寺门外面,谢英超眼尖,往左侧努努嘴道:“将军,看那辆马车,好像是刚才侍郎府出来的。”

杨戈定睛观瞧,果然有些相似,乐道:“莫非裴侍郎就在寺中,我们都是来对了地方。”

两人信步踏进白马寺,走了几座殿堂,并没有发现裴世矩的身影,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白马寺的后院。

这白马寺分为前后院落,大多信众都是在前院参佛拈香,少有到后院的。两人信步而来,也不见有僧人阻挡,只以为应当如此,也没生出什么不妥当的心思。

到了后面,谢英超突然觉得有些内急,告声罪自个去方便不提。杨戈也不管他,径自往前走去。不一会功夫来到一处小院,却听到了里面隐隐有叫好喝彩之声,遂往那小院走去。

刚走了两步,侧面突然蹿出两人,腰间斜挂钢刀,将他拦住,口中喝道:“此处另有用处,闲散人等速速离开。”

杨戈本就存着寻找裴世矩的念头,此时见状,知道恐怕目标就在里面,哪里肯走,寻个借口争辩道:“这是白马寺庙,又不是你等府邸,凭什么让我离开?”

那两名护卫见状大怒,喀喇喇已是将腰间钢刀拔出了一半,恶声道:“莫要不知好歹,要是里面贵人怪罪下来,恐怕你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杨戈又分辨两句,护卫不疑有他,也抬高了嗓门。果不其然,他们三人的吵闹,已是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两名护卫已是变了脸色。其中一人恭声道:“禀大人,外面来了一名书生,非要进来一观究竟。我二人这就将他赶走。”

那声音哦了一声,没有说话。那护卫低声对杨戈呵斥道:“还不快走,莫非真的不怕死么?”

杨戈虽心有不甘,但总不能就此闯进去,只好怏怏的准备离开。

恰在这时,里面另有一人说道:“来者是客,就让他进来吧,说不定是个妙人也未可知哦。”

两名护卫对视看了一眼,将杨戈放了进去。其中一人更是低声嘱咐道:“小心说话。”

杨戈感激的冲他点点头,径自走了进去,里面却是一处宽阔的练武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齐全。练武场的中央,正放着两个石锁,约莫有数百斤重量。边上摆置着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张棋盘。

旁边正坐着两人,其中一人高鼻挺直,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观其器宇轩昂,俨然是一美男子。另有一人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面带着微笑,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飘逸感觉。不知何故,却是站在了那人的身后,显然身份上落了下风。另外一边对坐的却是一个老和尚,满脸皱纹,手中拿着一串念珠,低声诵着佛号。另外还有几名随从在旁边伺候。

看到杨戈进来,那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到了他身上。杨戈见三人气度不凡,也不敢托大,拱手施礼道:“小子杨戈,无意中闯到此处,惊扰了各位,还望各位海涵!”

那美男子满脸好奇的看着杨戈,似笑非笑道:“杨戈,为何你非要进来,莫非当真不怕死么?”

杨戈听他说得骇人,也不觉有些火大,拱拱手道:“在下听着里面有叫好喝彩的声音,颇有些好奇,就想进来看看,莫非犯了王法不成,与怕死又有何干系?”

后面那人连忙出口呵斥:“大胆。黄,黄大人,这书生好生无礼,索性赶出去算了。”

那美男子却冷笑道:“不急。既然他想看个究竟,也好。杨戈,场上有两个石锁,只要你能举起其中之一,非但无过,还有奖励。”

杨戈心中略有所悟,也不着恼,大跨步到了场上,伸出双手抓住石锁。腰间发力,伴着一声喊叫,那石锁已是应声而起,被他举到了头上。旋即臂膀一较劲,已是将那石锁远远的丢了出去。整个过程潇洒自如,毫无拖泥带水的感觉。

那两人眼睛顿时一亮,爆出一声叫好声。再看向杨戈,眼神自有不同。

“不错,看你温文尔雅,没想到还有这般力气,当真不可小觑。你还有何本事?不妨说来听听,要是真的有能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那美男子双目有神,盯着杨戈,想知道他的答案。

杨戈故作迟疑,讷讷道:“此话当真?”

美男子哈哈大笑,点指着身后的人说道:“看到了没,这位是黄门侍郎裴世矩裴大人,有他做担保,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尽管施展本事就是。”

裴世矩,那人果然是裴世矩!

杨戈心中狂喜,既然那人是裴世矩,尚且没有座位。那这美男子是什么人,简直是呼之欲出了。当然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隋炀帝杨广了!历史相传,这杨广一表人才,如今看来果然传言非虚,这相貌长得,即便潘安再世,也不过就是如此了。不过这杨广非但样貌出众,这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暴虐,自己定要小心才是。

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面上更是没有带出分毫,恭声道:“在下还会弓箭,拳脚上也还算可以。”

那名美男子正是杨广无疑。今日他在宫内待得无聊,想起了白马寺的了空大师与自己相约手谈,遂带了几名侍卫,又传来了裴世矩,来到这白马寺散心。他本也是学武之人,每次来白马寺手谈之际,总忘不了练上几下拳脚,让了空指点一二。

方才院内的喝彩声,正是杨广在练武场上耍弄石锁,旁人自然彩声不断。没想到,却是让杨戈循声而来,捡了一个便宜。

杨广见他举起那石锁举重若轻,颇为轻松,心中就有了一些好感。此时见杨戈也不谦虚,说出自己弓箭拳脚都还不错,当即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沈光,你就下场与杨戈较量一番吧。朕,正好我这里有一面玉佩,就做了彩头。哈哈”

旁边一名随从应声走到场上,冲着杨戈点点头,“杨公子,请赐教!”

杨戈这几日从不忘了修习那清心诀,空暇之时也是勤练幻影步,增强自己的实力。现在见到场上那沈光面无表情,双眼神光炯炯,显然非等闲之辈。心中凛然,缓缓走了上去,同样拱手施礼:“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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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侃侃而言

沈光大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面容消瘦,却是带着一股彪悍之气。见杨戈拉开架势,下盘扎的甚稳。微微一笑,也不忙于进攻,身形一动,已是恍若游龙一般,绕着杨戈转开了圈子。

杨戈心中一愣,不敢放松,眼睛死死盯住他的脚步,微微变幻脚步,始终面朝对方。

沈光转了两圈,见杨戈不为所动,发一声喊,双肩晃动,已是揉身扑了上来,双掌如刀,切向杨戈肩膀。杨戈早有防备,肩膀微侧,双手已是迎了上去,想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

沈光却只是虚晃了一招,见杨戈迎了上来,掌风嘶嘶作响,知道对方力大。也不与他硬拼,只是脚步变幻,已是闪到杨戈身后,左脚抬起,往他臀部踢去。杨戈只觉得眼前一闪,对方已是不见踪迹。情知不妙,也不及转身,往前一跃,顺势扭转身形,同样右脚踢出,正与对方左腿碰个正着。双方第一次对抗,却是势均力敌,都不占什么上风。

两人再次交手,已是不再存了试探之心。你来我往,就斗到了一处。两人身法都是迅捷异常,衣袂飘飞。这一番龙争虎斗,却是少了许多蛮横,多了一些飘逸,显得甚是好看。

杨广看得兴起,脱口叫好。裴世矩见杨广叫好,自然也是彩声不断。场上两人听到喝彩声,更是有了无穷的动力,场面上更是精彩连连。不过此时此刻,两人却是心有灵犀一般,隐隐带了一些表演的成分。

沈光为人向来机警,打斗之余,感觉对方好似留有不少分寸,知道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恐怕别有心思,说不定早就看出了什么,故意这般作秀而已。趁着旁边众人不备,两人对视一笑,已是有了默契。

再打斗一会,杨戈卖个破绽,露出了半个肩膀出来。沈光自然心领神会,已是错步攻了进去,劈出一掌,正中杨戈肩头。杨戈中掌之余,却是冷不丁踢出一脚,恰好踢中沈光大腿。两人同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杨戈稳住身形,拱手认输:“沈兄拳脚娴熟,在下不是对手。”

沈光连忙还礼,恭声对杨广道:“大人,这位杨兄弟过谦了,应该是和局才对,请大人明鉴。”

杨广哈哈大笑,心情十分畅快:“沈光,你无须自谦。这要是战场之上,杨戈也不会再有还手之力了,应该判你赢,那玉佩就归你了。不过,杨戈你也不用惭愧。要知道,我这侍卫,那可是长安城里鼎鼎有名的肉飞仙,等闲之辈根本不是他的三合之将。你与他能打成这样,已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哈哈”

杨广又看向裴世矩,迟疑道:“裴侍郎,这杨戈有这般身手,你看给什么奖赏好呢?”

还未等裴世矩说话,杨戈已是拜倒在地:“裴侍郎,末将不要什么奖赏,却有一事相求,不知侍郎大人能否答应?”

裴世矩就是一愣,随即冷眼看那杨广,面色已是微微有些变化,正用狐疑的目光在杨戈与自己身上游移不定。连忙说道:“哦,你自称末将,莫非是军伍中人,为何要求到老夫这里?”

杨戈恭谨道:“末将来自高句丽,此行正是为了叩见圣上,有重要军情回禀。不过小将位卑言轻,没什么机会面见圣上,故此来相求大人。”

裴世矩听见这这么回事,倒是放了一半心。再偷眼看看杨广,见他满眼好奇之色,对着自己微微点头,遂沉声问道:“哦,那你又有什么重要军情,不妨现在说来听听。若是胆敢妄言,恐怕你这项上人头不保。”

要说杨戈心中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已至此,难得有如此良机,杨戈可不愿轻易放弃,于是大着胆子将身弥岛事情讲述了一遍。

待他讲说完毕,却没听见一丝动静,全场气氛凝静异常。心中惴惴不安的抬头观瞧,却见所有人摒神静气,目光都聚集到了杨广身上。

此时的杨广,却是思绪万千。乍一听到高句丽三字,他的心就不由抽搐一下。

兵败高句丽,对这位雄才伟略的君王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自他登基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开通西域丝绸之路,创建科举,哪一项不是千秋万代的大事,都一一在他手上完成。而如今却偏偏撞上高句丽这个跳梁小丑,却撞得头破血流,一时间朝廷内外流言甚多。

周边朝臣知道这是他的忌讳,平日也不多提起高句丽的事情。今天却听杨戈提起在高句丽身弥岛上居然还有一支大隋军队在侵袭高句丽,不禁有些兴奋起来,一拍巴掌,高声叫好:“王猛好样的,帮着朕出了一口恶气,朕定不会亏待了他。”

裴世矩见他自己漏了马脚,遂冲着杨戈使个眼色,已是拜倒在地:“恭喜圣上,有如此猛将,高句丽跳梁小丑,来年出征,定然大事可成!”

杨戈做出一副惶恐之色,连忙叩头认罪:“末将不知圣上在此,请圣上降罪。”

杨广见身份泄露,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你何罪之有,为朕带来如此好消息,可谓大功一件。杨戈,你再细细说说,如今身弥岛上情形如何?”

杨戈连忙回禀道:“圣上,如今身弥岛上船只约有数十艘,兵将在三千上下,分归王猛周文博统属。末将临行之际,王周二位将军正要出兵,准备不断袭扰高句丽,同时进攻其余海岛,力争让高句丽人没有喘息的时间,也为圣上下回征伐高句丽打下个良好的基础。”

杨广听得兴起,朗声笑道:“王猛区区一名校尉,也知道为国尽忠,甘愿身冒奇险,留在高句丽建功立业。如此大好男儿,理当重赏才是。裴世矩,你意下如何?”

裴世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依照杨戈所说,这身弥岛上的兵马众多,单凭他一个校尉之职,的确难以服众。圣上,要不就实授鹰扬郎将之职,也好以正视听。”

杨广点点头道,“也好,就授一个郎将吧。杨戈,今日却是你的缘分。朕就给你一个选择,是原意回归身弥岛,还是原意留在这京都洛阳呢?”

裴世矩看着杨戈,不禁抚须微笑,心中感叹这杨戈真好运气。既然杨广如此说,自然是存了留下他的想法。只要这杨戈顺嘴答应,恐怕依着杨广的脾性,一个内宫侍卫是跑不了了。这真是天大的机缘!

出乎众人意外的是,杨戈既然婉言谢绝,毅然道:“末将不才,甘愿回归身弥岛,为我大隋江山的边境安宁出一份力,恳请圣上允许。”

杨广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愿留下,甘愿到那不毛之地?”

杨戈肃然道:“圣上,那高句丽不过边陲小国,却觊觎我大隋江山。自汉朝时,历经五代十国,那高句丽从一弱小民族,已是摇身一变,成了纵横两千里的边陲大国。再不加以节制,恐怕必成大祸。我汉家河山,又岂能任由高句丽侵吞?”

杨广见他侃侃而言,所言所想,竟是与他内心隐隐有契合之处,不免生了知己的感觉。对于他此番征伐高句丽,朝廷内外颇有微词,不少人都觉得他不该擅动兵戈,结果兵败,更是惹出不少叛乱。言辞烁烁,竟是对他这位圣上有了一些看法。

此时见杨戈如此说话,杨广心怀宽慰,竟是不知不觉吐露出了心声:“若是朝中大臣都像你这般想法,那朕就无忧了。前有大运河,后有高句丽,莫非朕的想法真的错了不成?”

杨戈不顾旁边裴世矩的眼色,把心一横,大着胆子说道:“圣上雄才伟略,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千秋万代,虽然有些民怨,但却是万世之功勋。如此眼光,又怎么是那些宵小之辈所能见识的到的?”

杨广眼中一亮,脱口而出:“哦,你倒是说说,为何说是千秋万代的万世功勋?”

裴世矩也心中凛然,再一次仔细打量着杨戈,重新对他作出了一些评估。就连那端坐一旁默默不语的老和尚了空大师,也将目光投到了杨戈身上。那目光竟如闪电一般,逼得杨戈不敢对视。

“圣上容禀。单说那大运河,贯通南北航道,于经济民生大有好处。自此之后,南北再无阻碍。四方一旦有事,旦夕可至,又何愁有叛乱之忧。更何况这南北畅通,不复对峙局面,于我华夏民族一统可谓是千秋万代的好事情。即便稍有瑕疵,又怎能掩盖其光辉呢?”

杨戈仔细回想后世对大运河的评价,稍微将言语组织一二,就此说出了一番大道理。没想到的是,他这些话说出来,气氛为之一凝,竟是无人说话。

过了片刻后,杨广霍然起身,对裴世矩道:“明日早朝,带上杨戈,朕要听他在朝臣面前讲出这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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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两马相争

杨广走了,裴世矩对杨戈匆忙说了一声:“今晚到我府中,我有事问你。”便也匆忙跟在后面陪王伴驾去了,留下杨戈呆呆的站在原地,心情颇有些激动。

就这么搞定了?原本想着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关系托门路,没想到就这么无意中就搞定了,王猛的鹰扬郎将唾手可得,这身弥岛上诸位兄弟的血汗也没白流,哈哈。

不过想到明日早朝还要面见杨广,却有些头痛了。不问可知,杨广必定想借用他的嘴巴,来大肆宣扬一番他的丰功伟绩。说得好自然有天大的好处。但要是万一有个好歹,这朝堂之上,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耍的了。

心中正自惴惴不安,忽听得旁边有人低声叹息:“祸福相依,焉知是福还是祸呢?”却是那位了空大师,兀自坐在石桌旁边,双眼紧紧盯着杨戈,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戈躬身施礼,恭声道:“大师,小子愚钝,不解大师言语中的禅意,能否讲解一二,也好让小子开窍?”

了空老和尚收回审视的目光,却并没说那祸福相依的话题,而是微微叹道:“杨戈,我观你骨骼清奇,似乎与常人略有不同。不知你艺出何人?”

杨戈心中一凛,对这和尚老道的感官之敏锐甚是头疼,该不会又和那什么青霞道人一般,看出什么破绽了吧。不过说来也真有意思,自己怎么审视自己,也不觉得有奇怪的地方,怎么他们这些方外之人却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当真是奇了怪了。

杨戈亲眼所见和尚道士争斗,哪里敢说出与青霞有旧,只是支吾两声,找了个藉口遮掩过去,那了空老和尚见他闪烁其词,不肯说出实话,遂将眼一闭,不再理会于他。

杨戈反倒是被弄个莫名其妙,你这老和尚要说就说,装什么玄虚,老子可不想陪你猜谜。于是拱拱手说声告辞,就这么出去了。

待他走后,了空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杨戈离去的身影,眼中有些迷惑之意。思虑良久后,缓缓摇头,喃喃自语道:“且看看再说吧。”

待杨戈出来,迎头撞上了谢英超,满眼放光,后悔不迭的连声抱怨杨戈:“将军,你去哪里了,方才我看到有几个相貌不凡的人经过,说不定里面就有裴世矩呢,可惜却找不见你。”

杨戈哈哈笑道:“不碍事。我已经见过那裴世矩了,刚才时间匆忙,不及细谈,他约我今晚到他府上一叙。”

谢英超不疑有他,眼睛一亮,没口子的赞叹杨戈福缘深厚,不过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办成了事情。要是他知道杨戈见到的是当今皇帝陛下,恐怕脸上的鼻涕泡都要美得冒出来了。

既然事情有了门路,两人也不急了。看看已近正午,拍马回了洛阳城。路上闲聊,谢英超却是对那小火龙生了好奇之心,撺掇着杨戈往崔宝德府上而来。

到了崔府门上,报出名姓。门房显然早听主人说过,态度之热诚,与裴府俨然天上地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崔宝德笑呵呵的迎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名年轻书生,样貌不凡,仔细打量着杨戈与谢英超。

“杨将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长孙无忌。不瞒你说,要是你再不肯来,这火龙驹可就要被这长孙公子牵走了。”

长孙无忌?杨戈脑中顿时如同闪电一般,嗡嗡作响。牛人啊,李世民的大舅哥,大唐的绝世功臣,就是眼前这位书生了?不由仔细打量一二,却见得这位未来的大唐名臣虽然仪表不俗,但隐隐有愤懑之气,却不知是何缘故。

寒暄两句后,崔宝德兴致冲冲的将众人引到后院马棚。还未到跟前,就听见阵阵马嘶,不由快走几步,却看到马棚内小火龙正高亢而鸣,其余众马皆立于角落,不敢上前。

谢英超提议道:“今天天气正好,不如我等带上酒水饮食,到外面骑马作乐如何?”

杨戈也想与崔宝德以及长孙无忌打好关系,欣然点头道:“不错,宝德兄,我还有几个好友,不如一并前往,何如?”

崔宝德和长孙无忌已知道谢英超乃是江南谢家子弟,对其跟随杨戈左右甚感好奇,不由的也对杨戈也高看了几眼。听他这么说,自然同意下来。

其时大隋朝武风甚盛,但凡世家子弟,无不以善于骑射为荣。众人年纪相仿,都是喜好热闹之辈,只是一会功夫,已是派出了府中小厮,给几个故交好友送信,约定好在北城门口相聚,这就要出城一游。

到了北门,稍等了片刻功夫,从不同方向分别来了三伙人。其中两人正是王伯当与胡刀,听闻有热闹,自然喜滋滋的赶了过来。倒是那萧炎,因为陪着杨老醉另有事情,错过了这次聚会。

除了他二人外,还有两名年轻人,都是崔宝德和长孙无忌的好友。其中一个黑脸膛的叫做麦孟才,正是光禄大夫宿国公麦铁杖的儿子,此时身为武贲郎将。另外一人面色清秀,正是武牙郎将钱杰。这几人都是世勋之后,往日素来交好。今日听闻有聚会,也就各自带了几个奴仆前来助兴。

杨戈见崔宝德兀自不走,还在翘首张望,不知还要等什么人,不由开口问了一声。

崔宝德呵呵笑道:“杨将军稍安勿躁,过会你就知道了,绝不至于让你失望就是。”

看他神色诡异,杨戈也不再多问,与王伯当等人汇齐,候在一旁等待。那麦孟才与钱杰见杨戈这几人仪表不俗,也不敢小觑。

又等了片刻,依稀有数骑往这边而来。杨戈看的真切,其中一人却是名女子,正是那李秀娘一身戎装,飒爽英姿。在她左右还有两个年轻人,心中不觉怦怦跳动,莫非来的就是李世民兄弟二人。

到了近前,崔宝德拍马迎上,朗声笑道:“建成兄,没想到你也来了,这一向可好?”

果然不出所料,来的正是李家兄妹。为首的自然就是李建成了,剑眉星目,长得一表人才。在他旁边的却是一名少年,只有十四五岁年纪,但英姿焕发,却是不容人等闲视之。当然,这里面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李秀娘。

李秀娘与前日分手时又有不同,完全脱去了那娇弱模样,身披红色大氅,腰悬宝剑,背负短弓,显得格外精神。看到杨戈等人,飞身跳下马来,脆声笑道:“原来是杨兄,呵呵,今日可要见识一下你这火龙驹的厉害。”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眼光齐齐聚焦到了杨戈身下的小火龙。在场的都是识马之人,自然知道其珍贵之处,不免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李世民少年心性,早听得姐姐秀娘夸过这小火龙的厉害,此时见到真马,就凑了上来想抚摸亲近一番。刚一靠近,就听得那小火龙一喷响鼻,已是有些躁动,骇的往后一缩,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见他如此性情,杨戈不禁失笑。日后的太宗,现在不过是个少年。再过上几年,恐怕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真性情了。

出得城外,众人放开马力,往前奔去。不一会功夫,已是分出了高下。

小火龙果然不负盛名,稍一发力已是赶到了前面。杨戈却不愿如此高调,稍稍引住缰绳,将小火龙的性子收敛起来,也就是领先了一个马头的距离。

其次却是李秀娘,胯下一匹黄骠马,也是极好的宝马良驹,仅仅落在了杨戈身后,却是将其余人甩在了后面。再往后则是群马争锋,都不愿落在最后面。刹那功夫,这一行人等已是奔跑了足有数十里之遥。

远远看到一处湖泊,李秀娘俏生生的喊道:“杨兄,你我再比试一场,看谁先到那湖泊!”

也不等杨戈答应,已是双腿发力,嘴中唿哨一声,胯下黄骠马恢恢怪叫,已是奋力赶到了小火龙身前。小火龙哪里肯让,使了性子往前冲去。一时间,两匹宝马争先恐后,风驰电掣般,往那湖泊冲去。

杨戈有心想让,暗中使了力气,小火龙被他耐住性子,一路奔驰,竟是与黄骠马齐头并进,同时抵达了那片湖泊。

到了湖泊边上,两人收住缰绳,跳下马来。

看着这水天一色,湖面上数只野鸭在水中觅食,杨戈不由心中畅快,放声长啸,却是惊扰了那几只野鸭,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杨戈,看你干的好事!”李秀娘秀眉微皱,出口嗔道。

杨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冲着李秀娘道歉:“一时冲动,倒是惹李姑娘发笑了。抱歉抱歉!”

李秀娘抿嘴笑笑,拢拢方才被风吹起的秀发,轻声道:“杨兄不必客气,叫我秀娘就好。”

杨戈应了一声,却是被李秀娘归拢秀发的举动所吸引,只觉得眼前玉人笑语殷殷,竟是说不出的好看,一时之间竟是看的呆了。直到李秀娘咳嗽一声,才将他惊醒了过来,面皮一红,甚是尴尬。

看杨戈如此窘样,李秀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杨戈无话找话,看那两匹马儿耳鬓厮磨,口不择言道:“这两匹马儿,怎么如此亲热,好似夫妻一般。”

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再看李秀娘的脸色,果然有些变了,心中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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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箭两雁

李秀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径自走到湖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手扶面颊,望着湖水里面的游鱼。

杨戈干笑两声,走到她的旁边,讪讪笑道:“秀娘,不知何时令尊有空暇啊,我想过府拜访拜访。”

“脚是你的,爱来不来。不过我李家现在可是门庭冷落,你可要小心点了。”李秀娘这话中有话,却是一副淡淡的口吻,听在杨戈耳中,却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李家人才辈出,现在圣上虽然不喜李大人,不过终归是亲戚一场,这出头之日,也是指日可待的。秀娘,你又何必杞人忧天。”杨戈说出这话,却是信心十足。

李秀娘听他言之凿凿,不由得生出了好奇,转过头来,俏皮的看他两眼,脆声问道:“哦,你不过区区校尉,怎么好似对这朝廷之事甚是熟悉呢?”

杨戈哈哈大笑,以掩盖自己的不安。其他的不好说,这李渊是从何处发家,他可是知道的不少。顶多再过一年多时间,李渊就能外放到太原,当一个实实在在的土霸王。

不过,这话却是不敢明说的。于是全数推到了崔宝德身上:“前些时候路上听宝德兄高谈阔论,是故知道一些朝中事情。却是在秀娘面前班门弄斧了,惭愧惭愧!”

李秀娘却心有疑窦,要是崔宝德能说出这些话,老早就说给她听了,又何必转借他人之口呢?想到杨戈这人身边属下好手甚多,不免生了试探之意:“杨兄,即便我李家当真有出头的时候,这手上可用之人却不怎么多啊。却不知杨兄?”

话未说完,意思却十分清楚。杨戈等的就是这话,欣然道:“届时但有需要我的地方,秀娘尽管开口就是。鞍前马后,我杨戈必效犬马之劳。”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暧昧了。李秀娘本意是让杨戈效力李家,但杨戈这话说出来的意思却是为了秀娘。听在李秀娘的耳中,却成了杨戈表白自己情意的话,不免心头鹿撞,俏脸就有些泛红了。

其实杨戈的意思自然还是为了日后抱李家粗腿留一条退路,但李家目前认识的也就是李秀娘了,难不成现在就说效忠李家的话么?那也太掉身价了。不过他却忘了,眼前的李秀娘不过是个二八娇娘,他这话说的确实有些莽撞了。

一时间,两人都是说不出话来。恰好这时,后面的那几人陆续赶了过来,倒是为二人解了围。

麦孟才人高马大,也是一腔率直性子,看杨戈李秀娘两人在湖边说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脱口而出:“好一对俊男靓女,怪不得赚了马快的便宜,却是躲到了这里卿卿我我来了。”

李秀娘心中有鬼,听他这么说更是恼羞成怒,厉声喝道:“麦黑脸,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老大耳光刮你。”

麦孟才一缩脖子,躲到了后面,嘟囔着说道:“既然说不得,那我还躲不起么?”旁人见他这般熊样,都不禁哈哈大笑,将方才的那句话却是掩盖了过去,再无人提及。

众人找了片平坦的地面,支起帐篷,摆上各自带着的酒食。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天空上突然传来几声雁鸣。

李建成推杯而起,指着天上群雁道:“正所谓无肉不欢,何不猎雁助兴?”

只听得一阵叫好声,崔宝德已是将弓箭拿到手中,稍一瞄准,羽箭砰的直射而出,快如闪电一般,顷刻间一只大雁已是悲鸣声声,从天上掉了下来。旁边早有奴仆快马奔出,往那大雁跌落的地方奔去。

“宝德兄,果然神射!好箭法!”李家兄弟以及麦孟才钱杰等人拍掌相庆,齐声喝彩。

旁边却是惹出了一人,正是那勇三郎王伯当。看崔宝德洋洋得意,不禁开口叫道:“这算什么本事,且看我的本事!”

众人愕然看去,但见王伯当已是跃到自家马上,一夹坐骑,已是朝着大雁飞离的方向驶去。

秋日碧空如洗,一骑奔出。刹那间战马长嘶,前蹄高高跃起。马上的王伯当紧紧夹住马身,身形已是成直立之势。俊目圆睁,弯弓搭箭,一个黑点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雁群而去。

只听得雁群悲鸣,那只羽箭竟是射到一只大雁脖颈处,其势并不见衰竭,竟是带着那只大雁又撞到了另一只身上,恰恰也是射在了脖颈要害处。两只大雁,就这么跌落尘埃。

众人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是怎样的神射,居然一箭两雁,这等技艺可是比崔宝德高明的多了。再看向远处王伯当拨马而归的飒爽英姿,都不由暗暗赞叹不已。

等王伯当归来,崔宝德一竖大拇指,没口子赞道:“三郎果然好本事,宝德甘拜下风。”

李建成更是端起一杯水酒,走到王伯当跟前,敬道:“好汉子,建成敬你一杯,请!”

王伯当出了这般风头,心中也是得意,一饮而尽。经此一事,李建成这些世家子弟对杨戈这些人更是不敢小觑,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关系倒是更亲密了一些。

几人正在聊得兴起,前头去拾取大雁的奴仆回来了,却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脸上隐隐有些血迹。

“各位公子,小人去拾取大雁,却是遇到了一伙人,硬说那大雁是他们射下来的,不肯归还。小的分辨了几句,还挨了几鞭。”

啊,还有这等事。众人都是少年心性,哪里肯服软,发一声喊,已是纷纷跳上各自战马,往那大雁跌落方向快马赶去。

没几分钟已是到了一处山丘之上,往前看去,果然有一队人马,衣饰华丽,正在那里大肆喧哗。

“咦,大家且慢!”钱杰向来谨慎,将众人拉住,指着下面队伍中的人说道:“下面好像是宇文家的人,那身穿紫衣的,不就是宇文智及么?”

李建成等人此时也认了出来,脸色就是一变:“没错,正是宇文智及,旁边的是武贲郎将司马德勘。怎么遇到他们了,真是晦气!”

杨戈听到下面的人居然是宇文智及,也是暗暗有些纠结。当日在身弥岛时,已是听王猛说过,他得罪的正是宇文家的人,却不知是宇文智及还是宇文化及。但总而言之,肯定是这两兄弟之一无疑了。

按着他目前的身份,却还轮不上他出头。不说李家兄弟,单就麦孟才与钱杰二人,官职就远远高过了他。也就没有做声,只是看着另外几人有何反应。

麦孟才最是暴躁,看众人有些怯意,心中就有些憋闷,于是大喊一声,就拨马直冲了下去。旁人无奈,也只好跟着冲了下去。

下面的人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些人,见来者不善,纷纷拿起了手中武器,对准了来人。

“宇文智及,抢了我们的猎物,怎么,不敢见我们了么?”麦孟才根本不惧宇文家的权势,张口嘲弄宇文智及。

人群中一名面目阴沉的年轻人顿时将脸沉了下来,语带讥讽:“原来是麦家大少爷。只是以前只是听说麦老爷子最擅长千里为盗,怎么现在又擅长拉弓放箭了么?”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甚至是戳中了麦孟才的忌讳。

他的父亲正是一代奇人麦铁杖,据史载,铁杖身材魁梧,膂力过人,举重若轻,能扛起三百斤的重物行走如飞;他可日行五百里、夜驰八百里,并能开五石之弓,箭箭中靶。由于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挥舞一把40多公斤重的铁杖,有万夫不敌之勇,其神奇本领令人咋舌,乡亲们干脆称他为“铁杖”。

当年因为其武勇,被便把他招入朝廷,专门为陈朝皇帝执御伞。执掌御伞这事儿不仅要有定力、耐力,还要忠于职守,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并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然而,放纵不羁的麦铁杖,身在宫廷仍野性不改。他白天为皇帝执伞,夜间则离开宫廷,到百里之外的徐州府重操旧业,天亮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继续为皇帝执伞,从不耽误。后来被人发觉,这才剥夺了官职。

过了不久,杨坚伐陈。麦铁杖被杨素提拔,屡立功勋,最后被封为大将军。可惜的是,就在征伐高句丽时,麦铁杖战死在沙场之上。杨广也为其落泪不止,更是将他的儿子麦孟才破格提拔为武贲郎将。

麦孟才平日里最为不耻的就是父亲曾为盗贼,一干同僚也少有提及。今日却被宇文智及当中揭了伤疤,不禁心头火起,一张黑脸涨的发紫,目光里已是有了杀气,恶狠狠的盯着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看他目光凶恶,也不敢撩拨,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说这大雁是你们的,可有什么凭证?”

王伯当跳下马来,扯出一支弓箭,淡淡道:“这自然是我射下的,不信可以验证一下那大雁身上弓箭,自然可见分晓。”

宇文智及见来人毫不畏惧,隐隐有些恼火,冲着手下使个眼色,吩咐一声:“将大雁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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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骇人小刀

大雁拿了上来,宇文智及将上面羽箭拔了出来,丢到了王伯当面前,冷声道:“睁开眼睛好好瞧瞧,是你的箭么?”

王伯当捡起箭,仔细观察,果然不是自己的箭,不由得张口结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智及洋洋得意,挥着马鞭大言不惭道:“哼,这大雁,乃是我的无双箭法所获,尔等还想争抢,真是瞎了眼睛。”

杨戈鼻中哼了一声,已是快步上前,将那羽箭接了过来,往大雁伤口处细细比划,这才说道:“宇文公子,你说这箭是你所射,怎么这伤口却根本不对呢。大家来看,这箭上血迹的位置,再看看伤口深度,明明是后来插上去的,莫非欺我等有眼无珠啊?”

众人围拢上来,果然正如杨戈所说,纷纷不屑的看向宇文智及。这人身为世家子,却做出如此事情,当真让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也是颜面无光。

宇文智及恼羞成怒,冷冷的看向杨戈:“你又是什么人,胆敢妖言惑众?”

杨戈淡淡道:“在下杨戈,无名之辈,不值公子挂怀。”

宇文智及气急败坏将手上马鞭一挥,已是要往杨戈身上抽去。不料杨戈早有准备,手疾眼快,已是将那马鞭抓在手上,再一发力,那宇文智及没有防备,已是随着马鞭的去势被扯下马来,正好摔在一处凹坑处,里面污水四溅,喷溅到他的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哼,自找没趣!”杨戈放下马鞭,也不理会他的狼狈,往回走去。

突然耳边听得数声惊叫:小心身后。再回头看去,只见那宇文智及状若疯虎一般,拔出了腰间长剑,冲自己恶狠狠的刺来,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连忙身形一扭,已是闪到了旁边。

宇文智及没有得逞,正要再行动作,突然眼前一花,寒风掠过他的面庞,不禁吓了一跳,伸手一摸,竟是骇的变了脸色。头上发髻处,不偏不倚的插着一柄小刀。方才这小刀若是再往下三寸,此时的他,早就做了阎王爷的座下客了。

这小刀,正是胡刀发出。方才见杨戈被宇文智及偷袭,也顾不得多想,小刀已是应声发出。这一手耍的极是漂亮,当场就将宇文智及骇的说不出话来,见胡刀手中又多了一柄小刀,惊慌失色,连连后退三步,面上已是变得惨白。

见到宇文智及讨不了便宜,旁边的一名瘦削文士司马德戡慌忙叫喊道:“手下留情,大家都是同朝为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麦孟才见宇文智及吃瘪,方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哈哈狂笑不已:“宇文智及,也不知谁是小贼,居然连人家的大雁也要偷,当真为你宇文家中蒙羞。”

李建成见双方火药味渐浓,从中就打了个圆场:“孟才,少说两句吧。宇文兄,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旁边李世民却瞪大了眼睛,打抱不平道:“大哥,明明就是他不对,应该给我们赔礼道歉才是。”

李建成瞪了世民两眼,笑呵呵的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宇文兄也是当世豪杰,这些许小事,又怎会放在心上。司马郎将,你说对也不对?”

司马德戡见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架不住人家的身手厉害,自然不愿意吃这眼前亏,于是靠近宇文智及耳语几声。后者面色铁青,强压着心头怒火,勉强点点头,气呼呼的就往回走。

“且慢,你那头上的小刀呢,也该还给这位老弟吧?哈哈”麦孟才却不放过羞辱他的机会,顺口又调侃了两句。

宇文智及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头上还插着一把小刀呢。连忙拔了出来,狠狠的丢在地上,又瞪了杨戈胡刀两眼,这才悻悻的与司马德戡等人离去。

杨戈离得最近,忙将地上小刀捡起,丢给了胡刀:“胡子,接稳了。下回再用!”

胡刀稳稳接过,收入怀中。众人见他如此神技,暗自叫好,对杨戈却是多了几分羡慕。方才王伯当一箭两雁,神射当世无匹。如今这胡刀又是一刀出手,震惊全场。而这两人偏偏又是这小小校尉杨戈的手下,这等实力,又岂是轻易得来的。

骇走了宇文智及,再无人前来捣乱。众人吃吃喝喝,再是惬意无比。尤其是那麦孟才,觉得杨戈胡刀为了他出了口恶气,好感倍增。觥筹交错之际,呼兄喝弟,这关系可就越发近了。

席中众人无不快意,但杨戈却注意到一人,眉目间却有一些忧愁,正是那长孙无忌。心中似乎有什么心事,听众人说的高兴,自个却是独坐一旁,喝了不少的闷酒。

趁着旁人不注意,杨戈询问崔宝德,长孙无忌有何心事?

崔宝德微叹一声,说出了其中缘由。

原来这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自北周以来,就是赫赫有名的突厥通。对那草原部族之事,甚为精通。曾经数次出使突厥,凭借一己之力,在大草原上纵横捭阖,将东西突厥压制了数年之久,可惜三年前与世长辞。

长孙晟走了,留下的阖家老幼却起了争执。长子长孙无乃,早年因汉王叛乱,城破遇害。次子长孙无傲,以兄功授鹰扬郎将。本来应该是长孙家的顶梁柱,却是生性懦弱,家中权柄却是落在了他三弟长孙无宪的手上。

长孙无忌兄妹二人,却是无宪继母所出,一向被长孙无宪不喜,找个藉口居然将长孙无忌兄妹二人及其母亲赶出了长孙府,寄住在舅舅高士廉府上。虽然无忌自负才学过人,但无人赏识。是故借酒浇愁。

杨戈这才明白,不觉为这长孙无忌觉得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呢?正所谓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的好。

众人又耍了一会,看看已是天色渐暗,杨戈想起晚上还要到裴世矩府上,就提议大伙该回城了。

麦孟才犹自兴起,居然提议要挑灯夜谈,约众人到他府中。杨戈赶忙推辞,道今晚还有要事,容不得耽搁,这才作罢。

回到城中,众人依依惜别。临走之际,李秀娘却是单独找到了杨戈,悄声道:“明天午后,若有空暇,我父亲想要见你一面。”

杨戈见她粉面含春,说这话时咬着嘴唇,一副小儿女姿态,却不复原先的英武之气,不免有些心动,愣愣的满口应允下来。

长街渺渺,佳人远去。杨戈将脑袋一晃,心中自嘲两句,收回了心思。却见到王伯当谢英超胡刀三人在盯着自己,眼神中不无调侃之意,遂老脸一红,拨马往平安老店而去。身后三人对视一笑,追了上来。

稍稍歇息了片刻,重新收拾出了一份重礼,杨戈这才带着谢英超王伯当两人赶到了黄门侍郎府外。路上杨戈才向二人透露了今日上午遇上杨广一事,王谢两人诧异之余,又觉得幸运之至,对此行更是充满了信心。

侍郎府的门房再见到杨戈等人,满脸堆笑,毕恭毕敬的将他们让了进去,显然是得到了家主人的嘱咐。

穿过几进院子后,到了大堂,裴世矩身着便服,正等着杨戈的到来。待见到杨戈旁边的谢英超王伯当两人,亦觉得两人英气过人,也是不可多得的豪杰,当下也不介意,热情的请三人落座。

杨戈从怀中掏出来护儿的书信,恭敬的递给了裴世矩。裴世矩一愣,连忙扯出信来仔细观看。不一会功夫已是阅读完毕,突然将脸一沉,对杨戈道:“杨校尉,你等一行人。在那平安老店已经待了不少时日。既然你持有来总管的书信,为何不早些来拜会我,却要甘冒奇险呢?”

杨戈见他神色肃然,眼神已是直射心扉,知道对方恐怕已是看穿了自己上午所行之事,更是对他居然这么快就摸到了自己这些人的底细,甚为不安。于是不敢隐瞒,将路上遭遇伏击之事说了出来,至于那杨玄感作乱的书信,却只字未提,只是说遭到响马打劫,自己与大队失散,是故拖延至今。

裴世矩见他说得有凭有据,脸色重新缓和下来,抚须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明日早朝,圣上要见你。你可有什么打算?”

杨戈不明所以,但放着面前的政坛老狐狸就在眼前,哪还能不知机会,连忙说道:“小子愚钝,还望侍郎大人赐教!”

裴世矩见他明白事理,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既然来总管有信,老夫见你等样貌出众,呵呵,说不得也要点醒一二了。”

三人赶忙离开座位,齐齐拱手谢过。

“当今圣上雄才伟略,一向自持甚高。自登基以来,无不臣服。这功业之事,不用老夫提点,你自然明白该如何说话。不过,老夫需要提醒的只有一点:莫要顶撞圣上,切记切记!”

这几句话说出来,杨戈不禁心生感激。正如裴世矩所言,杨广可谓是个刚愎自用的皇帝,向来自高自大。一旦拿定主意,旁人再如何反对都是无济于事。莫要顶撞圣上!这几句话可谓是经典之至,也是保命的良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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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朝堂之争

话不在多,能说到点子上,那就是到位了。与裴世矩的一番长谈,让杨戈豁然开朗,对当今朝局有了更深的认识。

而裴世矩更是吃惊非常,原本他只以为杨戈只是邀圣上之宠,不过是想幸进罢了。但一席话说下来,他却发觉杨戈此人思维敏捷,大局感很强,说出一些话来,即便是他这政坛老手听着也是大有收获,也就收起了小觑的心思。

谢英超王伯当也不是摆设,两人也都是文武双全的人物,说出话来自然不会言之无物,更是让裴世矩看重了几分。虽然不知身弥岛上的王猛周文博如何本事,但从言语中他却断定这杨戈在岛上的地位也应该不低,联想到杨广对他的态度,心中自然把握到了杨广的一些心思,更是对杨戈等人笼络有加,甚至谈话完毕竟是亲自送出门去。

随着裴世矩权势日重,很少见他送人到府门之外。这次居然见他破例,那几个门房不禁心中打鼓,颇有些后悔开始时对杨戈等人的态度,更是下定了决心,下回他们上门之时,一定要礼数周到,不得有丝毫懈怠。

从古到今,天上的紫微星座都被认定是历代皇帝的代表,这皇帝待的宫城自然也就是紫微城了。

当年隋朝大匠宇文恺兴建东都之时,重星气天象,用天人合一理念。建都时引洛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洛水当然就是寓意天汉银河,横桥指的就是天津桥。

宫城在东都西南角,紫微城却在宫城正中。紫微城西有禁苑和谷水为屏蔽,北有曜仪城和圆璧城护卫,南方的太微城,洛河和东都外郭都可以作为天然屏蔽。

紫微城因为有天子居住,所以从地理位置来讲,戒备森严,哪一个方向都有最少三道屏障,东侧当然也不例外。紫微城东侧有东宫,东城和外郭屏障,也是守卫的极为严密。寻常百姓只能在东都外郭居住,不要说紫微城,就算东城都是不能轻易就进。

几声鸟鸣,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时近破晓,洛阳皇城外已是聚集了不少上朝的官员。那庄严肃穆的天津桥铁链高锁,到天明时才会被打开。杨戈跟在裴世矩身后,站立在桥头的洛堤上面,悄然等待着早朝的来临。

百官之中,明显的形成了几个圈子。当朝五贵:宇文述,苏威,裴世矩,裴蕴,虞世基。在他们身边都是围上了不少的人,嘘寒问暖,足见这五人权势之鼎盛。当然也有一些不愿意攀附权贵的,远远站在一边,对那些逢迎之辈不屑一顾。

杨戈甚是知机,并没有刻意凑在裴世矩跟前,只是不远不近的立在旁边,冷静的观察着周边的动静。旁人看他年纪甚轻,只以为是个后生子,也不当回事,直接忽略了。

又等了好一会,才有几名侍卫跑步过来,将铁链打开,放百官入朝。到了这时,裴世矩才招招手,将杨戈叫到近前,嘱咐了几句,随着其他官员往里走去。

杨戈的品级太低,远远达不到上朝的资格,也只能在殿外候着,等着里面的宣召。好在随行侍卫看到裴世矩对他的态度略有不同,存心交好之下,倒也没受什么委屈。

果然,只不过是半个时辰左右,已有人出来宣旨,召见杨戈入朝觐见。

杨戈昨晚已听裴世矩说过一些规矩,也不惊惶,跟在宣旨太监身后,小心翼翼的入了乾元殿。到了里面,才发觉气氛有些不对。那些侍立左右的百官,对着自己的眼神各有不同。有羡慕,有愤恨,更多的是不屑。

杨戈一踏进大殿,就被殿内的庄严肃穆所震撼,根本顾不上想太多其它事情,小心走到前面,跪伏在地,高呼吾皇万岁。

杨广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免礼平身!

“杨戈,如今百官在朝,你先讲述一下高句丽的事情。让他们听听,朕的大隋将士在做些什么。”

杨戈稳定下心神,又将身弥岛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我大隋有如此热血将士,足见圣上之圣明。”内史侍郎虞世基喜形于色,一番阿谀之词脱口而出,顿时群臣齐声恭贺,惹得杨广哈哈大笑。

“老纳言,这王猛周文博如此忠心耿耿,你看应该如何封赏才是?”

边上一位老臣颤颤巍巍的出列,恭声道:“圣上,既然那身弥岛上足有三千余人,可封为鹰扬郎将之职。其余人等,尽可让那王猛书写奏章,按律封赏就是。”

杨戈心中正自喜悦,突然旁边站出一人,朗声道:“圣上,臣有一言。”

杨广往下看去,说话的却是那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于是点头示意,让他发言。

“圣上,王猛周文博等人如此英勇,乃我大隋之福。有此等壮士袭扰高句丽,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不过这寥寥数千人,兵微将寡,又孤悬海外,微臣颇有担忧,思虑之下,觉得那王猛原本官职卑微,恐怕难以服众,何不另选良将,以收得更大成效呢?”

啊,另选良将?杨戈心中大急,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这宇文述存的什么居心,莫非还未当年他儿子的事情,对王猛心存不满刻意打压么?

尽管他想竭力反驳,但无奈官职太小,根本容不上他说话。

正焦急万分,裴世矩却站了出来,呵呵笑道:“宇文大人此言差矣。既然王猛等人从无到有,硬生生打下了这些成果,就知道其能力大小。这番能为,就是当个大将军也不为过,区区一个鹰扬郎将,又何必介怀呢?更何况临阵换将,这是军中大忌,如此这般,岂不是寒了前方将士的心血?”

宇文述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杨广微微一笑,下了决定:“两位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即日册封王猛为鹰扬郎将,正五品官职。周文博为鹰击郎将,从五品官职。其余人等,待王猛本章呈上,再行定夺。”

宇文述悻悻回归本列,裴世矩又说道:“圣上,那高句丽弹丸小国,既然有王猛在境内袭扰,其经济民生必然遭到极大的破坏。再加上前番对阵沙场,死伤无数。微臣认为,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当可择选良将,率精锐之师,再次征伐高句丽,必可一举奏效。”

杨广手抚短须,点头道:“裴爱卿所言极是。届时朕当亲征,不收服高元小儿,誓不罢休。”

老纳言苏威听他说又要亲征,连忙出列劝道:“圣上,这御驾亲征,可不是小事。这战戈刚息,民生未曾恢复,又要劳师远征,微臣恐怕会有些动荡,圣上当三思而后行才是。”

另外一列中也站出了一名老臣,须发皆白,却是申国公李浑。

“圣上,这连年征战,万万不可啊。前些年修建大运河,已是颇有民怨。而如今山东地面灾情不断,如果再起战端,恐怕民心思变。”

杨广勃然大怒,呵斥道:“距离明年春暖花开还有不少时日,现在你等就多加劝阻,莫非当真认为朕无法平定那高句丽么?”

苏威李浑齐声道不敢,但却是不肯松口,兀自争辩不已。

杨广冷笑道:“老纳言,申国公,你二人当真是老了,已经不复当年锐气了。来人,扶两位老大人回府歇息去吧。”

苏威李浑见杨广发怒,再不敢多吭声,顺着杨广给出的台阶,乖乖的被扶了出去,余下朝臣皆不敢发言。

杨广冷目往下扫视百官,看到杨戈,突然想起昨天他所说的那些话来,不禁露出了一些笑容,张口说道:“杨戈,昨日你曾经说过,这大运河关系着我大隋朝的经济民生,有着莫大的好处。不过这些好处体现在哪里,朕却有些不明白,你再仔细说上一遍。”

杨戈心知肚明,这是要借助他的口,宣扬他杨广的圣明。也不犹豫,张口即来,将昨日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其中更是着重指出,这大运河,可谓是千秋之功业,万世之表率。

这话说的就有了拍马屁的嫌疑。一些朝臣看向杨戈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当即有人出列发难。

“圣上,此人言过其词,口中所言,全是阿谀奉承,当为小人也。圣上明鉴,当驱逐之。”

御史大夫裴蕴见杨广面有不悦之色,连忙出列驳斥道:“杨戈所言说的甚是。何为小人,难道有了功业还不能所说几句么?圣上之功业,比之前世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又何谈阿谀之说?当真荒唐!”

内史侍郎虞世基也出列为杨戈说话,这当朝五贵,除了苏威被呵斥回府外,只有宇文述不曾为他说话,而杨戈就是被裴世矩带到朝中,其立场自然不言而喻。一时间,这些当朝显贵,居然都在为杨戈说话,这般景象,倒也少见。

杨广心中痛快,兴致勃勃道:“裴爱卿,既然这杨戈言之有物,再加上在高句丽相助王猛有功,区区校尉之职,也太委屈了,该授予什么官职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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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校场比武

说实话,杨戈并不愿意在朝为官。方才杨广雷霆之怒,犹自历历在目,要不是看在苏威李浑都是垂垂老矣,恐怕马上获罪也是有可能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岂是好待的地方?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裴世矩已是出列道:“圣上,杨戈文韬武略,也算是个人才。依微臣看来,堪为大用!”

宇文述连忙道:“圣上,杨戈固然有功,但却不能贸然提拔。微臣看他年纪尚轻,这拔苗助长之事,也是做不得的。日后若有所成,必能体会老臣之良苦用心。”

裴世矩却不为所动,争锋相对:“宇文大将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想那甘罗十二岁就当了丞相,这杨戈,可是要大得多了。”

两人争辩不休,杨广也有些为难了。这两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好轻易驳了谁的颜面。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杨玄感突然走了出来,放声道:“圣上,既然裴大人口口声声说杨戈甚有才学,何不命他当朝演示一番。如果真有能耐,自然不会落了旁人的话柄。”

杨广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询问杨玄感:“杨尚书,你有何高见呢?”

杨戈听到杨尚书三字,顿时有了警觉,这看来就是那杨玄感了,不知他是否知道我与他有过节,现在说话,也不知是好还是歹?

“圣上明鉴,方才微臣见此人说起这运河事情,谈的也是甚有道理,这文才方面,大家都见到了,不必再说。至于这武学么,最近洛阳城出了一位少年英雄,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这洛阳名声大噪,不知圣上可知道此人?”

杨广一愣,随即好奇道:“哦,洛阳竟然出了这等人物,朕却不知,不知是何家儿郎?”

杨玄感却是冲着宇文述展眉一笑,“这位少年英雄不是旁人,正是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的公子宇文成都。呵呵,宇文大将军,果然是家学渊源啊,不愧是将门虎子!”

宇文述面色一喜,也是想起了自家孙儿。要说起来,这宇文成都,也不过是十六七岁,但自小就力大无穷,手中一柄凤翅镏金镋,号称打遍洛阳无敌手。他与宇文化及早有定论,准备给这宇文成都找个合适的官位。

没想到杨玄感在这朝堂之上,居然将宇文成都说了出来,这份人情,可是不薄啊。

宇文述与杨玄感对视一眼,心有默契。于是出列说道:“圣上,成都顽劣不堪,不当为大用,尚书大人过奖了,过奖了。”

殿中朝臣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哪里还不知道这老家伙玩的是欲擒故纵之计,纷纷微笑不语。

杨广自然也是明白,心中也是大乐。昨日见杨戈与沈光争斗,身手明显不错,但这是步下拳脚之争。这沙场之上,讲究的还是马上之战。若是那宇文成都当真也是有些本事,也是大隋的幸事。于是传下圣旨,摆驾校武场,要看杨戈宇文成都争锋。

听到宇文成都四个字,杨戈心中就是一惊。

不过那宇文成都是什么人?那是天宝大将啊,论及武力值,仅仅次于李元霸了。让这样的人与自己比试,不是找死么?杨戈不免就有些心虚了,面色上也带了一些忧色。

裴世矩见他面色不对,以为是他在担忧比武之事,遂宽慰道:“老夫也听说过那宇文成都的声名,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比武不过是个过场罢了,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戈苦笑一声,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应对。突然想起一事,讷讷道:“裴大人,当日我遇到响马,手中枪却是遗失了,这没有了趁手的兵器,可该如何是好?”

裴世矩沉吟片刻,对身后一名家奴说了几句话,那家奴快步往回跑去。快要赶到校武场时,那家奴已是扛着一柄长枪回来了。

“杨戈,这长枪,乃是昔年韩擒虎所用,乃是纯钢打造的虎头皂金枪。光华无匹,可破任何宝甲。呵呵,如果你能凭借此枪胜了那宇文成都,老夫也不会吝啬,就送了与你。”

杨戈大喜,接过长枪定睛观瞧。只见这虎头皂金枪,枪长一丈零八寸,枪尖长尺八,两道血槽,二指宽的锋刃,虎头形八楞鎏金挡,虎嘴张着,吐出一个枪尖。鎏金挡后边按一团素缨。枪杆足有鸭蛋粗细,上刻细纹北斗七星,云龙变化,半尺长的枪攥,锋芒利刃,真是一条宝枪。越看越是喜爱,恨不得时时刻刻抱在怀中。

消息传开,等到杨广带着文武群臣到了校武场时,已是人潮涌动,都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场中正有一名少年,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手中拿着一柄凤翅镏金镋,正骑在马上,缓缓绕着圈子。看到百官拥着杨广到来,早就跃下坐骑,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等候。

杨广手指那名少年,开口问道:“场中那少年,莫非就是宇文成都?果然生的好生雄武!”

宇文述老脸含笑,自得的点点头:“正是我家成都。圣上可要指点一二,老臣甚为欣慰!”

杨广伸手将宇文成都与杨戈召至面前,微笑道:“你二人都是一时之豪杰,这校场比武,点到则止,你等可明白?”

两人齐声答应,正要下去。

裴世矩突然开口道:“圣上,这二人比试,却是如何比法呢?单论武艺高低,还是先行比试一番箭法呢?”

这却是为杨戈说话了。前面他已经看出来杨戈对自己的武艺没什么信心,也不愿让这宇文成都得了彩头,因此提出这般建议,自然是赌那宇文成都不善弓箭。

杨广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站起身来,面对百官道:“今日杨戈与宇文成都比试武艺,先比试箭法,后比试马上功夫。获胜者,朕有重赏。众位爱卿,也不妨各自猜猜,看看谁的眼光更加高明。”

有杨广的言语,百官纷纷下注。大多数官员看两人站到一起,宇文成都显然更为魁梧一些,自然都看好宇文成都,只有少数的人更看重裴世矩的眼光,跟着他在杨戈身上下了重注。

杨戈心中稍定,自从修习那清心诀后,眼力腕力都更胜从前。这弓箭之术,即便比不上王伯当,但也稳稳胜崔宝德一筹。这骑射上面,倒是有一番信心。

看杨戈与宇文成都披挂整齐,各自骑上战马,到了那校场中央。早有人准备好了两个箭靶,放在原地。他二人要策马奔到百步开外,然后射中箭靶,这才算数。

虞世基看杨广高兴,也就凑趣做了评判。看箭靶放置完毕,笑呵呵对两人道:“两位,这就开始吧。”

既然是比武,早有军士将弓箭准备完毕。弓分硬弓软弓两种,两人同时入手,竟都是取了一把三石的硬弓,众人无不叹服。在军中,能开三石的硬弓已经殊为不易了。

随着掌旗官一声令下,两人已是同时策马奔出。

杨戈却是占了小火龙的便宜,这马速比起宇文成都而言,就快了那么一瞬。堪堪到了百步外距离,也不拨转马头,扯出弓箭,身子一扭,双眸凛然,盯着那百步之外的箭靶,就那么半扭着身子,已是拉了个满月,只见那箭如流星,已是扎到了箭靶之上,正中靶上红心。

顿时全场雷动,在场众人无不叫好。到了这时,宇文成都堪堪赶到,见杨戈耍的花哨,博了一个头彩。眼中神光闪烁,却是毫不惊慌,一拨马头,双手稳若磐石,吐气之际。手一松弦,利箭带着厉啸声电闪穿过,远方‘波’的一声传来,利箭已经穿透了靶心,更不见其颓势,又飞出了十余步,才力竭扎到了地面之上,箭簇微微颤动,让在场人的心弦也跟着颤动不止。

“好神射!当真神乎其神,匪夷所思!”

两人先后出手,都射中了靶心。这却让虞世基为难了,一时难以做出决断,只好告知杨广,请他做出最后裁定。

杨广也有些为难,杨戈出手稍快,宇文成都胜在力大,两人各有优劣,还真不好定夺。

裴世矩见杨广为难,呵呵笑道:“圣上,这两人果然不凡,都是一样的好箭法,这一局应当定为和局。”

宇文述自然不甘落后,也笑道:“不错,裴大人说的有理,应当定为和局。”

杨广见二人居然没有争执,诧异的看他二人一眼,随即醒悟,还有一关呢,再看他们这马上功夫是不是也一般精彩。

经过方才一番争斗,杨戈与宇文成都对彼此的箭法都深感佩服,两人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交流之际,却是隐隐能看出彼此之间的欣赏。当听到杨广高声宣布方才为和局之时,两人同时目视对方,微微点头示意。

接下来就是马上比试,随着杨广一声令下,两人重新披挂上马,策马到了校场中央。

“杨将军,你这火龙驹果然是匹宝马,让人甚是欣喜。不若你我再做个赌注,如果你要是输了,这匹火龙驹归我如何?”还未开打,宇文成都却是对这小火龙起了觊觎之心。

杨戈哈哈大笑,“宇文老弟,你这凤翅镏金镋看着也很是不错。要不你我交换如何?”

宇文成都被他将了一军,无法应答。他这兵器可是师父亲授,哪里敢当了赌注。

于是咧嘴一笑:“杨将军,那某家就不客气了,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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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风云变幻

两马交错驶开,闪出了一定的距离。然后两马拨转,脚蹬轻轻敲击马腹,身下坐骑突然加速,转瞬间已是冲到了一起。

还有几步距离,小火龙瞬间再次加速。杨戈手持皂金枪,顺势往宇文成都心窝直刺过去。宇文成都也没想到杨戈坐骑如此之快,稍有些慌张,但反应很是迅速,手中镏金镋晃动,已是与杨戈宝枪撞在一起,刺溜刺溜溅出了一窜火星。

两人都是在马上一晃,又稳住了身形,这一回合竟是不分胜负,谁也没占了便宜。但细说起来,却是杨戈沾了坐骑的光,论实力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两人你来我往,就战到了一起。宇文成都力大镋沉,每一镋送出,都是招招不离致命之处。杨戈却是马疾枪快,闪转腾挪,并不与对手强拼。来回战了几个回合过后,渐渐看出了差距。

这宇文述与杨玄感都是习武之人,眼光自然敏锐。此时见杨戈力弱,对视呵呵一笑,隐隐有得意之色。

裴世矩却是有些担忧,上前说道:“圣上,两人都是一般的豪勇,正是我大隋得用之人。这沙场无眼,若是有所损伤就是大大的损失了,不若让二人停手,各作封赏如何?”

杨玄感眉宇间隐现郁色,开口道:“裴大人何必忧心忡忡,这沙场之上哪有不见血的,唯有如此,才能配得上豪杰二字。如此精彩的对决,要是就这样停手,岂不是太可惜了。”

杨广也频频点头同意,对裴世矩的提议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校武场上风云突变,形势又有所变化。

宇文成都见杨戈只是躲闪,心中早有思量,再次对上,鎏金镋晃动,却是留出了一处破绽,肩窝处卖给了对方。

杨戈看的真切,不及多想,手上皂金枪枪头闪动,已是直刺了过去,再无留余力。宇文成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枪刺来,不慌不忙,身子往后一仰,已是躲了过去,随即手中舞动鎏金镋,却是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冲杨戈而来。

杨戈听到风声,心叫不好,身形连连晃动,虽然勉力避开了致命之处,肩头处却是被划了一下,刹那间鲜血四溅,已是负了些轻伤。身子一个踉跄,跌落了下来。

见杨戈落马,裴世矩连连叹息,杨广正要站起身宣布获胜者为宇文成都,突然口中咦了一声,眼神直勾勾的定格,看着场上诧异万分。

原来就在这电石火闪的时刻,杨戈居然又坐到了马背之上,而宇文成都惊呼一声,手中鎏金镋却是丢到了地上,右手手背之上铁青一片,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

场上形势瞬间又被逆转了回来,杨戈虽然身负轻伤,但手中尚持有宝枪,反观对手,却是赤手空拳,这胜负之数,已是往杨戈这里倾斜了。

杨广喃喃自语:“这杨戈,花样还真不少啊,连暗器都用上了。”

他看的很是清楚,杨戈在跌落的一瞬间,手上宝枪却是撑到了地面之上,形成了一个弧度。整个人身子一扭,却是在空中借力,重新翻回到了马背之上。

宇文成都也是没想到杨戈的变化,不由得有些愣神,却被杨戈抓住机会,闪电般掷出一物,正好打在了宇文成都的手背之上。距离太近,速度又快,这一次重击,竟是让对方丢掉了手上武器,直接逆转了场上形势。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杨戈即将获胜的时候,杨戈却跳下了坐骑,来到了杨广面前。宇文成都一愣,赶忙也跳了下来,跟在他的后面小跑过来。

“圣上,方才末将落马,宇文成都并没有乘胜追击,末将钦佩他的大度,甘拜下风!”

杨戈这句话说出口,朝臣无不震动。

裴世矩暗暗点头,对杨戈的睿智赞叹不已。要知道刚才尽管他占据了上风,但事出突然,旁人也不可能让他两人这样比试。硬要打下去,恐怕在宇文成都有了戒备之后,再难取胜。此时认输,不但对声名没什么影响,只会让他在杨广心中得分,更是卖了宇文述的好,可谓一举数得。

宇文成都见杨戈自承下风,也是颇为叹服,连忙说道:“圣上容禀,这战场之上,讲的是随机应变。方才杨将军应变迅速,成都却是自己丧失了分寸,这一得一失,正是胜负之关键。成都甘愿认输,请圣上明鉴!”

两人竟争先认输,所有的人大跌眼镜。杨戈也还罢了,毕竟没什么根基,懂得忍让也是应有之意。不过这宇文家的人,居然如此风度,如此坦荡,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杨广看看宇文述,又看看裴世矩,哈哈大笑,竟是走下座来,到了杨戈宇文成都两人面前,挽住两人胳膊,开口嘉许道:“你二人不必相让,朕自有定论。若论起实力,杨戈不如成都。但论起应变,成都不如杨戈。你二人各有优劣,都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豪杰。朕甚是欣慰!”

杨戈与宇文成都眼神撞在一起,没有丝毫敌意,只是惺惺相惜的欣赏。听到杨广赞许自己,连忙退后几步,躬身施礼:“多谢圣上称赞!”

杨广又回到座位上,朗声道:“虞世基,拟旨!杨戈,勇于武事,忠心报国,擢为左雄武府武勇郎将,从五品。宇文成都,年少英勇,特擢为右雄武府武勇郎将,从五品。”

两人竟是同时成了武勇郎将,自是欣喜不已,连忙上前拜谢圣恩。

其实杨戈并不愿留在京都,但杨广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又岂能轻易改变,自然也就顺其自然,至于高句丽的事情,有了机会再说不迟。

见到两人站在一处,竟是一时瑜亮,同样的意兴风发,杨广看的高兴,突然想起一事,询问杨戈:“杨爱卿,方才你丢出的是什么东西,害的宇文成都居然丢掉了兵器?”

宇文成都也很是好奇,方才来势太快,根本不知道自己中的何种暗器,也疑惑的看向杨戈。

杨戈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中掏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众人瞪大了眼睛观看,却是几块圆石头,约莫有龙眼大小。

“啊,这就是你的暗器?”杨广看到是几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不免有些失望。

“启禀圣上,其实末将也是借鉴了一个人的独门绝技,却又没有他摆弄飞刀的手段,这才勉为其难,取巧拿了几块石头充数,呵呵,却是惹圣上发笑了。”

杨广本是个喜好热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竟是对那飞刀绝技产生了兴趣,追问了几句后,让杨戈召唤胡刀前来见驾。

见杨广正在兴头上,杨戈壮着胆子又说道:“回禀圣上,除了胡刀之外,末将手下还有两人,各有绝招,眼下就在校武场外等候,不知圣上可有兴趣?”

旁边一些文臣的脸色不禁就有些变化,这杨戈当真不知好歹,自己得了好处不说,还想为手下要官,真是胆大妄为,不可救药。但宇文述等一干军中将领却是隐隐有了赞赏之意,这能够为属下着想的将领可是难能可贵的。跟着这样的上属,哪有不卖命的?

杨广却毫不介意,兴致勃勃的说道:“哦,居然有这么多能人,也好,宣将上来!”

命令发布下去,胡刀王伯当谢英超三人精神抖擞,不一会就到了杨广面前。面对一国之尊,众位重臣环列其上,这三人竟然面不改色,风采直逼杨戈宇文成都。

杨广看三人英姿焕发,隐隐有大将之风,不禁龙颜大喜,吩咐一声,就要看三人的表演。

首先要看的自然就是胡刀的绝技,将手上小刀呈了上去,杨广定睛观看,只见那小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隐隐有一丝寒意。当即来了兴致,左右张望一下,竟是招手叫过两名侍卫,各自在头顶上放了一枚水果,站到了十步之外。

那两名侍卫面色就有些惨白,也不敢抗命,抖着身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旁边众位朝臣都是捏了一把汗,这要是准头稍有偏差,这两名侍卫恐怕当场就没了性命。

胡刀也不推托,双手各执一把小刀,对着那两名侍卫咧嘴一笑,两手一抖,两道寒光闪过,倏忽间已是插到了那两枚水果上面。其力道之巧妙,角度之精确,让人叹为观止。

杨广哈哈大笑,拍掌相庆。

看过这飞刀之后,轮到的是谢英超,却是要舞弄他的谢家枪法。长枪舞动,恰似蛟龙一般,舞的风生水起,煞是好看。但比起那飞刀的惊心动魄,不免有些无趣。等到谢英超耍完,倒也赢了一些掌声,虽然比不上胡刀,但也算说得过去,杨广也开口慰藉了几句。

最后上场的是王伯当。杨广见他背负长弓,知道应该是擅长弓箭了,好奇问道:“杨爱卿,你也是一身好箭法,与这王伯当相比,如何?”

杨戈恭声道:“圣上,末将的箭法,大半还是受了王伯当的指点。这箭法,是决然比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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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皆大欢喜

“什么?你的箭法还受过王伯当的指点?”杨广甚是吃惊,对王伯当的箭法更是好奇,当即宣王伯当到了近前,半信半疑道:“杨爱卿说你箭法高超,可能当场一试?”

王伯当稍稍沉吟片刻,不卑不亢的回禀道:“圣上,末将的箭法乃是取自战场之上,讲究的是肃杀之气。请圣上准备一些活物,末将自有主意。”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杨广眼珠子一转,吩咐左右,立刻送上一些鸟雀过来。

皇帝金口玉言,话方出声,已有侍卫快马奔出。也就一袋烟的功夫,已是送上了几笼鸟雀。十多只雀儿扑棱着翅膀,在笼中嬉戏。

王伯当看到鸟雀送到,和一旁的侍卫耳语两声,取出长弓,走到了校武场中央。三名侍卫拿着鸟笼,跟着走到了场中央。更为离奇的是,其中一名侍卫手中还拿着一块黑布,却是将王伯当的眼睛蒙了起来。

虞世基瞪着大眼,喃喃自语道:“难道要蒙着眼睛射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他的双眼能透视不成?”

其余朝臣也是不解其意,都是胡乱猜测,却是没有一人说到点子上。

杨广将目光投到杨戈身上,见他微笑不语,心中就认定他恐怕知道这是什么用意,于是开口询问道:“杨戈,你可知这王伯当将眼睛用黑布蒙上,却是为什么呢?”

杨戈笑道:“圣上,当人闭上双眼,然后再睁开之时,必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更何况这校武场阳光明媚,眼蒙黑布,更是加深了这其中的对比,适应过程自然也会变长。这箭术讲究的就是眼力,而王伯当此时就是先置身于最为不利的环境下,然后瞬间做出判断,最后射中猎物。具体之处,还请圣上仔细观看。”

杨广等人哦了一声,方才恍然大悟。也有的朝臣更是打定主意,回家后也要如此这般尝试一下,看杨戈所说是否正确。

他们这边闲话,场上已是万事俱备。只听得杨广一声令下,场上三名侍卫迅速将鸟笼打开,那十多只雀儿重新获得了自由,转瞬间已是飞到了半空之中。

打开鸟笼的一瞬间,王伯当已是将黑布拿下,眯缝着眼睛,迅速转了一圈,手上已是多出了三支羽箭。

校武场四周围观的人群虽然拥挤,此刻却是鸦雀无声。只听得弓弦声响,竟似如连珠一般,响个不停。那三支羽箭快若流星,瞬间已是射中了三只雀儿。

这三支箭射完,王伯当手疾眼快,手上已是又多出了三支羽箭。同样的动作,又是接连三箭鱼贯射出。三支雀儿已是应声落地!

弓弦扑扑,羽箭带着风声,刺透了空气,又宛若是孔雀开屏。唯一不同的是,那开屏的美丽羽毛却化作了夺命的追魂箭。

悲啼声声,诸多雀儿先后坠地,又好似秋日的落叶,奏响了生命的哀歌。它们又岂能懂得,这却是人类荣耀的赞歌。

只是须臾功夫,那十多只雀儿竟无一逃脱,尽数跌落在校武场的四周。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天地间已因这残忍的杀戮而停顿。

旋即,掌声又雷鸣般响起。望着王伯当缓缓退出校武场,眼神闪动,每落在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人群都是瞬间凝滞,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

杨广与众位朝臣也不例外,都被王伯当神乎其神的表演所震撼。杨广甚至兴奋的站了起来,指着王伯当高声叫道:“王爱卿真是大隋朝的养由基啊,哈哈,如此神射,当真是天下罕见。”

众位朝臣齐齐赞叹,颂扬万岁圣明。不少人看向杨戈的眼色都有了一些变化,心中隐隐妒忌此人的福气。非但没有得罪宇文家,反倒得了彩头。此时这三名手下的惊人手段,居然也博得满堂彩。单看圣上的喜形于色就知道了,杨戈此人恐怕以后就会青云直上了。

“胡刀,王伯当,谢英超,你等三人各怀绝技,又是屡立战功,就授你等校尉之职,共同协助杨戈,将朕的左雄武府好生磨练一番,日后也好大用。”

三人齐声谢恩,对杨戈的大力推荐更是感激不尽,心中隐隐将杨戈视作了毕生效忠的对象。

当天晚上,黄门侍郎裴世矩的府上。侍郎大人亲口吩咐,大摆筵席,为得了彩头的四人摆下了庆功宴。杨戈是他领进朝中的,自然被他认定是心腹之人,连带着另外三人,也就成了他侍郎府上的红人。

吃喝已毕,杨戈向他请教这雄武府的事情。

“这雄武府,倒是你的一番机缘。自高句丽兵败后,圣上已经下了诏书,招募各地武勇,充作骁果,以折冲郎将、果毅郎将领之,分置左右雄武府,以雄武郎将、武勇郎将为正副长官,上隶左右备身府。其组织系统与军将名位完全与鹰扬府一般无二。

圣上钦点你为武勇郎将,自然是因为那王猛不过才是正五品的鹰扬郎将,你却不好盖过他,只能勉为其难做一个武勇郎将。呵呵,不过这雄武府刚刚成立,雄武郎将的职位却是空缺的,你也算是一府之主了。不过,杨戈,你可清楚,圣上为何要让你和宇文成都到这雄武府?”

杨戈略微沉吟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确不太明白,为何要单独设置这雄武府。按理说,大隋朝已经有了十二卫府,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裴世矩见他不明白其中道理,张口欲言又止,笑道:“这其中的关窍,现在说与你听未免早了一些,等你将那雄武府中的骁果训练好再说不迟。”

杨戈不再追问。其实在他心中隐隐有个疑虑,却是不敢说出来。杨广此时招募骁果,重设雄武府,说句不好听的话,那自然是对现有的十二卫府不满。至于是何原因,却是不知。

带着一些疑惑,杨戈带着另外三人告辞而归,回到了平安老店。没想到的是,他们独处的小院之内,竟是也摆上了酒宴。

他们四人如此风光,洛阳才多大地方,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杨老醉萧炎两人本就是地头蛇,哪有不知道的。早就带着费青奴以及留在店中的那几个手下,置办了上好的一桌酒席,就等着他们四人回来一醉方休。

杨戈四人自然不会客气。方才在裴世矩那里,虽然丰盛,但觥筹交错之际,却是聊得那些朝堂之事。对着裴世矩这等权高位重的当朝权贵,他们四人哪里敢放纵自己,这吃喝上,就不免欠缺了些味道。

此时见杨老醉与萧炎为他们庆功,几个人也都放开了心思,一心吃酒吃菜,气氛极其融洽。费青奴更是摆弄扬琴,为众人助兴。

喝到酣处,胡刀晃着身子到了杨戈面前,敬上一杯水酒,“将军,我胡刀出身匪盗,承蒙将军不弃,一路提拔重用。我胡刀无以为谢,只有这身子骨还算有用,就交予将军了。干!”

杨戈哈哈大笑:“胡子,看你说的醉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能有这般成就,这是你自身能力,与我何干?快喝酒吧,莫要说些胡话,让旁人听了笑话。”

谢英超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将胡刀扯到了一边,自己却是满脸的醉眼惺忪:“将军,谢家人都说我比不上二哥,但现在我敢说,要论起识人的眼光上,我小谢比他是强多了。多谢将军,让我小谢有了用武之地。”

王伯当见胡刀谢英超两人言语切切,直抒胸臆,心中也不住思量。这杨戈,此时已是武勇郎将,比王猛的鹰扬郎将也不过就是一级的差距。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不过,看他对待手下的态度,其人还是值得一跟的。他却是没有意识到,一路走来,他已是渐渐融入到了这个小团队当中,再不分彼此了。

杨老醉难得遇到这等醉酒的场面,喝的也极是痛快,喝的多了,突然想起一事,大着舌头追问杨戈:“杨戈,上次你对我说的那高度烈酒,今日我碰到了那张记老酒的掌柜,说讲起来,他对你所说的高度酒很有兴趣,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杨戈愣了一下,也似乎有些印象。不过现在的他,却是对酿制高度酒没什么兴趣,更别提什么张记老酒的掌柜了。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杨大叔,上回你提及的鲁明星鲁明月兄弟两个,这几日可曾传来什么消息?”

杨老醉呵呵笑了:“还能有什么消息,无非就是洛水帮的那几个叛徒罢了。后天乃是帮中的祭日,洛水帮帮众也大多都是要参加的。听他们兄弟说过,帮中不少人对金人雄他们不满意。这倒是个机会,届时还请你多多帮忙。”

杨戈自然是满口答应。今日杨玄感明目张胆的为难自己,恐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这行人就是那日夜间的漏网之鱼了。但现在的他们,身后也有了权贵撑腰。

这裴世矩的权柄能耐,又岂是杨玄感所能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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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喜迁新居

照裴世矩所说,虽然杨戈等人已成了雄武府的人,但距离上任却还是要等上几天的。他们几人也乐得逍遥,这酒吃的极其爽快,等到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洗漱完毕后,手下来报,裴侍郎府中有人过来,要求见郎将大人,已是等了一会。

杨戈瞪了手下两眼,赶忙迎了出去。到了外面,来人却是裴府的管家裴喜。

“老管家,真是不好意思,手下人不懂得礼数,让你久等了。罪过罪过!”杨戈也不摆出郎将的架子,兀自和颜悦色的与裴喜打着招呼。

裴喜见的人多了,自然知道杨戈看重的是自家主人,不过一个新晋郎将,能如此客气,心中自然也是顺畅了许多。

“呵呵,郎将大人,真是折杀小人了。我家主人听说郎将至今还住在客店,特地命小人送了一份薄礼,权当是贺喜大人的一些心意吧,还望大人不要推托,寒了我家主人的好意。”

哦,杨戈眉毛一扬,接过礼单。看了两眼却是大吃一惊,这,这哪里是薄礼,也太过贵重了。

洛阳城是大隋的东都,城中世家富豪比比皆是。这土地自然也水涨船高,可谓是寸土寸金。放在杨戈手里的礼单,赫然就是一处房产,距离这平安老店不远,也是在择善坊内。一应契约等,都已摆放整齐,只待杨戈点头即可。

“这,这,侍郎大人还真看得起我,在下可承受不起啊。”杨戈紧锁眉头,连连苦笑。

裴喜却道:“郎将大人过虑了,这区区一所房子而已,对裴家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点心意,郎将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要推托,那可真是驳了裴世矩的面子了。杨戈只好接受了这份厚礼,谢过侍郎大人的好意。

待裴喜走后,杨戈将大伙召集起来,实言相告:他们也算是有了落脚之地了。

旁人却不像杨戈般那么多心思,闻听有此等好事,早就喧闹着要去看看这新得的房产,迫不及待的要搬了过去。一帮大老爷们,做事本就没那么多说法。于是乱哄哄的退掉了客店,一群人径自往外走去。

新家位于城南择善坊内,却是紧傍通津渠,乃前巷后河的格局。院落后面还有个小码头,泊有快艇以供他们出入。洛阳水路四通八达,有了这小码头,还真是方便了不少。即便是走陆路的话,一盏热茶的工夫可到接通南北天街的天津桥。

这院落大小适中,三进三出的院落,正好安置这些人。最妙的是后院还有一个小操场,以供众人练拳切磋。看来以前的主人也是个好狠斗勇之辈,正好对了他们这些军中出身的脾气。

由此可见,裴世矩的这番安排,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杨戈心中感激,只觉得裴世矩这人还算不错,日后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自然会尽其所能。这恐怕也是这位裴侍郎的真实目的了。

这处房产,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他们这帮人住了进去,平添了许多热闹。但很快就发觉出了一些不对。

除了萧炎与费青奴之外,他们这些人中再无女人。如今有了新家,就有些不方便了。就由得萧炎与费青奴做主,打算出去物色几个可用的丫头小厮回来,这就有了一点家的模样了。

这一番闹腾,倒是让大伙都是兴奋不已。看着萧炎来回忙碌走动,竟是隐隐有了女主人的风范。

谢英超早就看在眼中,嘻嘻笑着凑到了杨戈跟前,调侃道:“将军,现在家也有了,这女主人,是不是也该张罗了?”眼神闪动,已是瞟到了萧炎的身上。

杨戈板起面孔,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有些乱,眼中看着萧炎,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却是前日湖畔边李秀娘轻拢秀发的那抹妩媚。

这种喜事自然是要贺一贺的,正所谓好事成双。恰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说张记老酒的张富贵大掌柜命人送来了几壶好酒,为郎将大人喜迁新居助兴。杨老醉哈哈一笑:“这老张倒是知趣,杨子,索性我们就到他张记老酒去叨扰一番如何,说起来,他家的糖醋河鲤,可是有些日子没吃到了。”

杨戈不免有些糊涂,这张记老酒不就是个卖酒的酒坊么?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这张记老酒,挂着的幌子是老酒,其实他家店面占了南街上最为繁华的地面,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布置的富贵堂皇,竟是一处吃喝的绝好去处。

“这张记老酒,祖辈以卖酒起家,数代经营,才有了眼下的这番局面。那张富贵也是个妙人,长袖善舞,与不少的达官贵人关系密切,好像背后也有什么背景支撑,否则这闹市铺面如此紧俏,早就让人眼红了。”

杨老醉念念叨叨,却是没有说出他与这张富贵的渊源,不过这关系恐怕也不一般了。这就让杨戈有些困惑了,若那张富贵后面有什么权贵撑腰,怎么杨老醉却被挤兑的要逃离洛阳呢?论及亲厚,杨玄感虽然是杨素之子,但在杨广心目中,恐怕是远远比不上那五贵来的重要了。

张富贵,果然生的是满脸的富贵。肥颤颤的脸庞,恰似满月一般的丰润。红光满面,油脂似乎都要冒了出来。看到杨老醉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汉子,自然心中明白,这就是那几个有福之人了。

“各位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呵呵,有失远迎了,请!”

杨戈瞅着这满脸堆笑的胖子,脸上的肥肉已经将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线了,但隐隐能看出有些狡黠。随着张富贵上了二楼雅间,还未坐定,杨老醉已是脱口报出了一连串的菜名,显然是个熟客了。

张富贵陪在杨戈旁边,闲说了几句恭维话后,话题一转,却是提到了杨戈所说的高度酒上面。

杨戈初时还不在意,后来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就动了一些心思。之前他一心想在高句丽发展,就没想过这钱财的事情。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杨广将自己留在了洛阳,这交际应酬上的花销自然多了起来。身边十多个人,还有许多马匹,这每日的嚼食也是相当可观的。

看来还是要找个来钱的门路才行,听这张富贵谈起生意经来,倒是颇有一番头脑,的确可以做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思及到此,杨戈突然问道:“张掌柜,看来你对这高度酒如何酿造很有兴趣啊。既然你是老醉叔的朋友,这秘方传给你倒也不算什么。”

张富贵双眼放光,等着杨戈讨价还价。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怕的是杨戈不肯出让秘方,却是不怕他狮子大开口。这高度酒的真正价值是怎样的,他自信比杨戈要懂行的多。

“不过掌柜也是几代的生意人了,自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却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杨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好说,郎将大人自然不用担心。这个秘方,我出千两白银,如何?”张富贵自以为得计,自信满满的报出了这个数字。

杨戈面色一冷,却是变了脸色:“既然张掌柜说话不诚,这事情不谈也罢!”

张富贵就有些后悔,这数字自己也的确有些贪心了,忙不迭的补充道:“郎将大人,两千两,不,三千两白银!这可是最后的价格了,再高可真拿不出来了。”

杨戈笑出声来,缓缓道:“这些银两,我分文不要。不过,这售卖高度酒的利润,我要占四成!”

张富贵就傻了眼,眼前的这位年轻郎将,说起生意来貌似比自己要强上不少啊,开口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四成的利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比起那区区几千两白银,这四成可就客观多了,更是个细水长流的生钱法子。

不过既然杨戈如此说,自然对那个高度酒信心十足。连带着张富贵思之更切,但这四成的利润,他却不敢拍板,还是要看后面的贵人是如何盘算的。于是苦笑一声:“郎将大人,这四成的利润,可容我考虑考虑?明日再给你回话如何?”

杨戈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朗声笑道:“也好,明日我就等你回话。不过,如果不成,以后就再不要提起这事!”

他二人谈论这些事情,声音都不是很高,周边人也就杨老醉听了一个大概,其余人却是大吃小喝,不亦乐乎。

正吃得高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好似有几个人在醉酒生事。张富贵赶忙道声歉,一挑门帘跑了出去。

不出去还好,张富贵一出去,这喧哗声更大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些人的叫骂声,甚是无礼。胡刀却是个喜好热闹的人,也跑了出去看热闹。

过不一会,胡刀又跑了进来,面皮甚是尴尬,苦笑着道:“将军,外面是雄武府的骁果,吃喝完毕,却不付钱,还叫嚣着说是皇帝亲卫,等闲人动不了他。”

“什么,雄武府的?不会这么巧吧?”杨戈也不禁傻了眼,怎么自己的手下居然是吃霸王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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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颜面无光

外面吵闹的人居然即将成为自己的手下,偏偏吃个霸王餐还如此的招摇,这种感觉让新鲜出炉的郎将大人很是郁闷。

本有心不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是胡刀已经叫了出来,再要置之不理,那就说不过去了。

门外吵闹的共有三人,年纪都不算很大,衣饰华丽,怎么看也不像是白吃白喝的主。此时那张富贵挡在三人前面,正在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貌似不敢得罪对方,但话里行间却是将话扣死。

那三人也是满脸的愤懑,扯开嗓子与张富贵说理。两边各不相让,这场面就显得有些火爆了。

听了一会,杨戈也大致明白了。这霸王餐也是有缘由的,这三位爷吃的正爽,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靡靡之音,不知扰了谁的兴致,就勃然大怒,叫过伺候的小厮,放出话去,将这声音速速停掉。

那小厮却知道,隔壁发出这般声音的大有来头,哪里敢去,这话语间不知就怎么得罪了三位大爷。这三人都是火爆脾气,心中不痛快,索性不吃了,自然也不愿意付钱。小厮哪里肯放他们离去,就此争吵起来。

杨戈顿时无语,为了这屁点的小事,也能搞出个霸王餐出来。这要传了出去,他这个郎将颜面也没什么光彩,当即咳嗽一声,叫过张富贵:“掌柜,放他们离去吧,这顿餐费,记在我的帐上就是。”

张富贵见到杨戈出面,呵呵笑道:“既然是杨大人发话,这餐费嘛,小店还承受得起。几位,请吧。”

那三个人却不干了,其中一名紫脸膛的,扯住张富贵的衣裳,怒道:“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干嘛要让旁人来付账,你这胖子以为我们真的没钱么?”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晃动两下,显然里面份量不轻。

张富贵却一反刚才的恭敬,沉下脸道:“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如此赖账?即便是皇帝亲卫,也没这个道理的。”

另外一个白衣青年冷笑一声:“我等来你这里吃饭,吃的格外堵心,不找你们的麻烦已经算好的了,还敢聒噪,当心惹急了大爷,将你这店子掀了。”

杨戈听得不是路,怒声呵斥道:“混账东西,当真眼中没有王法了么?识相的快些付钱走人,要不然治你个扰民之罪。”

那紫脸膛的听他呵斥,火不打一处来,冲着杨戈就冲了过来,扬手就要动手。却被杨戈用手挡格住,顺势一扭一带,那紫脸膛已是收不住身子,摔了出去,脑袋撞在栏杆之上。

余下两人见他吃了亏,发一声喊,上前就要动手。胡刀与王伯当一人一个,没几个回合已是将两人打倒在地,目视杨戈,询问如何发落。

“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在雄武府中所任何职?老实报上来。”

那紫脸膛吃了亏,也知道自己三人不是对手,不敢放肆,但嘴上却还是强硬的很:“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公孙武达,在雄武府担任旅帅。小子你有种放了我们,回头必有你的好看。”

那两人也纷纷报上名姓,穿白衣的叫做牛方裕,也是个旅帅。另外一个叫做田亮,却是个千牛卫,隶属于备身府,与雄武府也算同出一脉。

这三人既然各有职位在身,杨戈也不愿过于为难他们,呵斥了两句,就要放他们离开。恰在这时,隔壁雅间的门帘一挑,有人走了出来,看到这等场面,冲着杨戈笑道:“杨郎将,这还没上任呢,就已经开始教训自己的属下了,当真是勤劳啊。”

这人却是个老熟人,正是那宇文智及。紧随其后又出来了两人,一人脸白无须,脸上傲气十足。另一个却是个女子,手抱胡琴,一双妩媚的大眼水汪汪的,透出一股子放荡的味道。

那三个人看到那罪魁祸首终于出来,正想找他们的麻烦,以泄心头怨气。仔细看了两眼后脸色就变了,显然是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更是听到从宇文智及的口中吐出郎将的字眼,心中一凛,想起这两日的传闻,心道不妙,已经几乎肯定,这几个人即将就都是自己的上司了。

看他们脸色剧变,谢英超出声嘲讽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还不快些付账,还等什么呢?”

公孙武达脸上一红,一声不吭的掏出钱袋付了账,灰溜溜的与另外两人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宇文智及看到杨戈身边的胡刀,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家伙飞刀的厉害,他可是亲身体会到的。随即醒悟到这是酒楼,也没什么好怕的,对旁边的人干笑道:“元舍人,这位就是杨戈杨郎将,最近几日的风云人物啊,与我家成都也打了一个平手呢。”

内史舍人元敏这才仔细上下打量杨戈,知道对方是当今的红人,遂收起了脸上的傲气,露出一丝笑容,与杨戈寒暄了几句,又与宇文智及匆匆离去,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

见二人离开,杨戈也没了训斥的兴趣,摆摆手示意他们三人可以走了。那三个人却是面面相觑,不敢离开。

最后那牛方裕挪着脚步到了近前,赔罪道:“郎将大人,我等三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请治罪!”

“罢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居然还要赖账,这让人听见,我都替你们丢人。记住,我们是军伍中人,即便不想付钱,也要有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知道么?”

旁边的萧炎扑哧就笑了出来,场面也缓和下来。公孙武达三人也不好意思腆着脸留在这里,拱手告辞走掉了。

“恩,果然像个郎将,这阵势摆的,还是有些派头的。”萧炎煞有其事的点评方才的风波。

谢英超却是微微皱眉道:“将军,这宇文智及没有主动挑衅,不像是他的为人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杨戈哈哈大笑,重新招呼众人回到席中,开口道:“管他是什么,总要等到几天后才会知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甭管别人的是非。”

还没等到明天,当晚那张富贵已是急匆匆的过府拜访,坐定后一口敲定,这高度酒的生意,他做了!杨戈提供酿酒的秘方,其余事情他一手操办,所得利润其中的四成都归杨戈所有。非但如此,张富贵还带了十两黄金,权当做定金了。这让杨戈倒是出乎意料,对这张富贵以及身后的人更是添了不少的兴趣。

至于这高度酒的酿造,倒是难不倒杨戈。前世他最喜欢喝的就是茅台,曾经去过茅台博物馆参观过,自然对茅台的工艺有一些了解。

其实这高度酒,关键的是一道工艺,就是蒸馏酒。采用蒸馏器,利用酒液中不同物质,其挥发性不同的特点,可以将易挥发的酒精蒸馏出来,蒸馏出来的酒汽中酒精含量较高,酒汽经冷凝,收集,就成为浓度比较高的蒸馏酒了。

对于这张记老酒来说,只需要将这发酵的工艺稍加改进,然后按照杨戈的指点,专门打造一套用于蒸馏的器具,这高度酒的获得,也就不在话下了。这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只要捅破了那一层纸,这种技术上的障碍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当杨戈简单说出所谓蒸馏酒的基本工艺时,那张富贵的眼睛已经是闪闪发光了。对他而言,知道了这蒸馏酒的主要原理无非就是取其蒸汽冷却而已,剩余的已经无足轻重了。即便没有杨戈的指点,多加实验总会获得成功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张富贵反而不敢轻易毁诺了。如果让其余同行知道这秘方,这烈酒的制造工艺泛滥,他又如何取得高额利润呢?因此,他郑重的与杨戈定下了协议,确保这秘方不会外泄。至于他如何保证自家酿酒师傅怎么保密,就不是杨戈所关心的了。

备注:发酵容器发酵容器的多样性也是造成烧酒香型各异的主要原因之一。

1:传统的发酵容器分为陶缸和地窖两大类型。陶缸还有地缸(将缸的大部分埋入地面之下)和一般置放在室内的缸。自古以来,酒的发酵便离不开容器,黄酒发酵的容器多数为陶质容器,有的烧酒仍继承陶质容器发酵的传统。如南方的烧酒发酵容器几乎都是采用陶器。即使是象糟烧酒,也是如此。但自从出现蒸馏酒后,这一传统观念发生了变化,地窖这一特殊的容器应运而生。所谓地窖发酵,就是掘地为窖,将原料堆积其中,让其自然发酵。此法创于何时,目前仍无公认的答案。四川省有的地区,据说有窖令达五,六百年的老窖。如果确实,则地窖的挖筑采用在明代之初(此资料来自四川省宜宾博物馆所提供的考古资料)。地窖分为泥窖、碎石窖和条石窖等多种类型。

2、发酵工艺蒸馏酒的发酵工艺脱胎于黄酒发酵工艺。但由于蒸馏酒本身的特点,也形成了独特的发酵工艺技术。与黄酒类似的米烧酒发酵工艺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简单地记载了当时蒸馏酒的生产方法,可以认为这是一种与黄酒类似的发酵方法,所不同的是增加了一道蒸馏工艺。该书记载: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近时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秫或大麦蒸熟,和曲酿瓮中,七日,以甑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简言之,就是用黄酒发酵常用的一些原料,在酒瓮中发酵7天,然后用甑蒸馏。所以说,这是类似于黄酒的发酵工艺。明末清初写成的《沈氏农书》中记载了一例大麦烧酒方法,从中可知当时南方的烧酒酿造法类似于黄酒的酿造方法。发酵是在陶缸中进行,采用固态发酵。发酵时间为七天,最后增加了一道蒸馏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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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老相好

通济渠,又称汴水、汴渠、汴河,全长650公里。自河南荥阳的板渚出黄河,至江苏盱眙入淮河。自大运河开通以来,这通济渠两岸城镇日益繁荣,店铺林立。

沿通济渠往上,临近西苑处,一座大桥贯通南北,这就是有名的通济桥了。南抵通远市之北西偏门,自此桥之东,皆天下之舟船所集,常万余艘。填满河路,商旅货贸,车马填塞,若西京之崇仁坊。通远市,又称作西市,最是繁华。各国使节官员,以及各地的商旅小贩络绎不绝,也是这洛阳最重要的商业贸易中心。

位于其中心的西市码头,自然也是异常的热闹。尤其是今日午间,码头上一群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更是惹人注目。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凉意,那些汉子却好似不怕冷一般,口中喊着号子,肩上还扛着一艘大船的模型,吆喝着往旁边一处货仓走去。

路上行人看着热闹,驻足观望。有知道内情的就卖弄着自己的博学:“瞧见没,这是洛水帮的祭祀仪式。首先要挑选帮中最富盛名的壮汉十二名,到那通济渠中迎接漕船的模型,然后送到总坛,再行祭祀。”

有那外面的客商就好奇的追问那总坛又是如何祭祀的,那知情人一缩脖子,龇牙道:“想知道的话,你大可以跟过去看看。不过,莫要怪我不提醒你,这可是洛水帮,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

外来客商往四处看看,果然看热闹的人不少,就是没几人跟着往前走的。这才知道人家所言非虚,也就熄了这看个究竟的念头。

又听得那知情人悄声嘟囔道:“诶,其实以前的洛水帮比现在要好很多,可惜的是那帮主沉迷酒色,就不大管这帮中事务了。现在的洛水帮,真不能说了啊。”

杨戈和杨老醉并排而立,也混杂在这群看热闹的人中间。听到那知情人的嚼舌,不禁皱着眉头道:“大叔,似乎你这洛水帮名声不怎么样啊?”

杨老醉脸色一红:“嘿嘿,这帮派之间抢个地盘,打打杀杀的也是寻常。不过这金人雄也闹得委实不像样子,亏得我以前那么信任他,将帮中大权交给他。诶,所识非人啊。”

杨戈哈哈笑道:“大叔,方才那家伙说你沉迷酒色,莫非大叔外面有不少相好?可我怎么听阿炎总说她师娘如之何如之何呢?”

杨老醉面色尴尬,对那嚼舌之人就有些恼怒,恨恨的盯了那人一眼。没想到正好那人回过头来,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是一愣,面上浮出一丝喜色。

“老帮主?这些日子没见,可想死小的了。”那人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拉着杨老醉的胳膊,就不肯再松手了。

“麻小三,怎么是你?你家姑娘一向可好?这段日子没有人去骚扰吧?”杨老醉面色先是一喜,随即神色却有些慌张,偷看了杨戈两眼,将那麻小三拉到一边说话。

杨戈不禁发笑,不用问,恐怕这就是杨老醉惹出的情债了。呵呵,看来这麻小三说的还真不错,杨老醉以前还不定怎么沉迷酒色呢,难怪被人端了老巢,真是一点也不冤枉啊。

过了片刻功夫,杨老醉一脸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那麻小三却是拿着一样东西,一溜烟跑走了。

杨戈见他面带喜色打趣道:“大叔,看来这兆头不错啊,洛水帮还没搞定,这相好的倒是先找回来了。”

“噤声,杨子,莫寒碜大叔了。不过是以前的一个红颜知己罢了,你可不要在炎丫头那里乱说。”杨老醉嘿嘿一笑,却是要收买杨戈,省的后院起火。

话说回来,杨戈与萧炎杨老醉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只是听萧炎说起这师娘,却从未听杨老醉主动提起过,早就心中好奇。也曾暗地里问过萧炎,不过所问非人,那萧炎却不怎么想谈论这个话题,几次都敷衍过去,并没有深谈。

两人正说笑间,旁边已是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人,相貌凶恶,正是那鲁氏兄弟的老二:鲁明月。

“老醉,人都布置好了,金人雄他们几个已经都进去了。”

杨老醉精神一振,对杨戈笑道:“杨子,这番关门打狗,可要看你这帮手下的功夫了。”

濒临通济渠南岸的一处货仓,面积颇大,这就是那洛水帮的总坛了。此时那十二名壮汉已将那漕船的模型抬到了里面,放置在一处高台之上,肃然站在两旁,沉默不语。

下面黑压压坐着近百名汉子,却不复台上的那般严肃,三五成群的闲聊,嘻嘻哈哈的不成样子。这让台上的那十二人甚是尴尬,有些脾气躁的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照常理而言,这时候就应该是帮主出场主持大局了。但这帮主金人雄的身影却迟迟未能露面,这让场中众人更是肆无忌惮,喧哗声不绝于耳。那台上的大汉也开始交头接耳,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场合,此时变得甚是有些可笑了。

就在很多人都已经沉不住气的时候,后堂内传来一声笑声,几个人脚步踉跄,略带醉意走了出来。为首走出的是个紫衣秀士,一脸的阴鸷,脸上泛着红光,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左面一人身材高大,一双鹰目炯炯有神,脸上却是陪着笑意,恭谨的与那紫衣秀士说话。右边却是个彪形大汉,满脸胡须,形貌甚是凶恶,低着头独自落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帮主,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怎么现在才来?帮中兄弟等的都不耐烦了。”看到这几人来到,场下端坐的一个老头埋怨了一声,对他们的姗姗来迟颇为不满。

“韩长老,不要着急。莫长史受尚书大人所派,专程来为我洛水帮助兴,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的。这时辰嘛,还来得及。”

左面的人赫然正是现在的洛水帮帮主金人雄,中间那紫衣秀士自然就是尚书府杨玄感的心腹莫志伟,忝任长史一职。另外一人却是副帮主朴青,也不言语,与那说话的韩长老点点头,坐到了一边。

将莫志伟让到上座,金人雄又陪了几句闲话,这才登上了高台,一挥手压住了全场的喧哗,场面顿时肃静下来。

“各位兄弟,今日是我洛水帮的大日子。承蒙尚书大人看得起,请莫长史为我等助兴。这也是我们洛水帮的荣幸,下面有请莫长史!”

莫志伟得意洋洋的登上高台,满脸放光看着台下诸多汉子,还未说话,却是先打了一个酒嗝,顿时下面的人就有些变色。这等庄重的场合,居然让一个醉鬼出台露丑,真不知帮主是怎么想的。

那莫志伟却丝毫没有察觉下面人的不满,兀自涂着唾沫星子,在上面大放厥词,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尚书大人对洛水帮甚是看重,尔等要知恩图报云云。这话里行间却是将洛水帮贬低了许多,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却毫不自知。

下面突然从一处角落里发出个声音:“一派胡言,无耻之极。”这话说的声音甚大,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引来了一场哄笑。

台上的莫志伟正讲的得意,被如此打击,那满腔得意顿时化作了汹汹怒火,望着金人雄,阴阴冷笑道:“金人雄,你就是这样管教你的手下?”

金人雄也很是意外,看莫志伟面色铁青,也有些恼火,一双鹰目扫视全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捣乱,看了两眼又闷闷的坐下,示意莫志伟不用理会,只管说话就是。

莫志伟哪还有心思,草草说了几句,脸色异常难看的走了下来。到了金人雄跟前,停住脚步:“金帮主,往日听说洛水帮也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但今日看来,你这些手下却是少了管教。”

这话说的很是无礼,座上的韩长老等几位老人脸色一变,却看到金人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赔上了一副笑脸,唯唯诺诺的模样,对金人雄也就生出了不满,但看在帮主的面上,又顾忌到礼部尚书的权势,也只是生一些闷气罢了。金人雄安抚好了莫志伟,自己重新登台,就要宣布祭祀仪式的开始。

就在这时,下面又有人放声道:“金人雄,你谋权篡位,又有何资格主持这祭祀仪式?”

这可比方才所言厉害了许多,金人雄脸色遽然变化,点指着西边一名弟子,高声怒斥:“马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老大,洛水帮的一名舵主,向来在黄河一带活动,这次也是专程前来参加祭祀。见金人雄点出了自己的名号,也不躲闪,长身而起,遥遥指着金人雄道:“金人雄,杨帮主人呢?为何却不见踪迹,莫非是你害死了?”

金人雄见他提起前任帮主,鹰目闪烁,嘴角抽动道:“杨帮主犯了事,怕连累本帮,早就不知去向。临行前将帮中大小事务托付于我,怎么没有资格,难不成你却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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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重夺洛水帮

马老大摇摇头,缓缓道:“我可不是当帮主的料。不过我却是不明白,我们洛水帮的事情,干嘛要有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金人雄,你不觉得你这帮主也太过卑躬屈膝了么?”

对那莫志伟的嚣张气焰,很多人都不怎么满意,不过摄于金人雄的淫威以及尚书府的显赫实力,不敢出声罢了。此时见有人出头,胆子也变得大了,就有几人也叫了出来。

“对啊,那什么狗屁长史,明明就是醉鬼一个。”

“趁早滚蛋吧,我洛水帮一向独来独往,怎么如今却成了官府的狗腿子了?”

议论四起,在场的人窃窃私语,再看向金人雄以及莫志伟的目光就有些特殊的含义了。

金人雄心中凛然一惊,直觉的意识到其中有什么蹊跷,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旁边坐立的莫志伟已是霍然站了起来,开口怒斥道:“大胆,尔等胆敢蔑视朝廷,难道想造反不成?”

马老大毫不畏惧,冷冷笑道:“我洛水帮行得正、坐得直,何来造反一说。倒是前些日子,有人暗中偷运了一些器械,也不知有何用意?金大帮主,这事情,你可知晓?”

金人雄面皮一紧,猜到对方有备而来,口里打着哈哈道:“马老大,居然有此等事情,什么器械,何人押送,不妨说来听听?”

没等马老大开口,旁边又站出一个人,面容凶恶,却是那鲁明星。

“哼,金人雄,你不用隐瞒,那是我兄弟二人亲眼所见,押送这些物资的就是这姓莫的狗屁长史,嘿嘿,不知道这些事情要是说了出去,又有何后果呢?”

金人雄定睛看了过去,惶然色变:“鲁明星,你们兄弟也来找我的麻烦么?”说话时却用眼神暗暗示意自己的几个心腹。那几人心领神会,不为人注意的挪动脚步,往马老大以及鲁明星的方向靠了过去。

莫志伟也站了起来,阴鸷的目光瞅着马老大与鲁明星,阴阴的说道:“官府做事,又何必让你知道。哼哼,二位,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在场一些头脑清楚的人,心里面已是有了一些定论。但眼前形势不明,也无法做出决定,只好冷眼旁观,看金人雄会如何收场。

说话间,那几个手下已是慢慢靠近了马老大和鲁明星,两人自顾说话,似乎毫无察觉。

金人雄瞳孔瞬间放大,高喊一声:“马老大,鲁明星,今天是我洛水帮的祭祀日,容不得你们放肆。动手!”

话音方落,那几个手下已是冲着马老大鲁明星扑了上去。金人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可怨不得我!

没想到的是,那几个手下还没扑到跟前,马老大鲁明星身边却多出了几人,拳打脚踢,只是刹那功夫,已是将那几人制服。

“金人雄,这就是你的所为么?金人雄,你勾结外人,陷害老帮主,如今又图谋不轨。众位兄弟,这是条死路啊。万万不要上他的当!”

马老大这几声高呼,也让不少弟子心中隐隐生疑,一些脾气暴躁的更是开口痛骂,这一刻,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金人雄见不对头,心道也只有武力解决了。当即大喝一声,招呼心腹手下就要强行收拾马老大鲁明星以及他们身边的那几个弟子。

和他同席的几个长老面色陡变,各怀心思。只有两个平日与金人雄走的近的,大呼小叫着跳将出来,招呼各自的手下加入战团。韩长老与副帮主朴青却是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即将陷入混战之时,突然听到弓弦声响,不知从何处飞出了一支羽箭,直扑金人雄而去。只听得台上一声闷哼,金人雄的右手已是捂到了肩膀上,鲜血顺着手缝溢了出来。

“什么人?”金人雄的语音颤抖,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金人雄,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恐怕你也没想到,我还会回到这里吧?”

随着这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货仓内,杨老醉迈着步伐,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人,却是用黑布蒙住了脸庞,正是杨戈与谢英超。

那些帮中兄弟看到失踪多日的杨老醉突然出现,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反应快的已是跑了出去,向老帮主施礼。一些与金人雄交往过密的,却是脸上隐现惧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与金人雄靠在一处,也有约莫二十来人。但金人雄冷眼看到首席上端坐的韩长老朴青等人压根没动,依然留在席上,心中暗道不好。

随着杨老醉的出现,形势急转直下,货仓内一半以上的兄弟都是站到了杨老醉这里。还有二十多人迟疑不决,留在了原地静观事变。那莫志伟却是慌了手脚,又看到金人雄首当其冲挨了一箭,也不敢跑过去,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金人雄,枉我当日看重你的才华,将帮中大事托付与你。你又是怎么做的?若不是我无意中听说了一些隐秘之事,还蒙在鼓里。当日是如何陷害我的,还不如实招来?”

杨老醉怒目而视,眼中已是露出一股子杀气。

金人雄身子一挺,冷冷笑道:“杨老儿,若不是你不识好歹,不肯接受尚书大人的好意,我又怎会对你动手?兄弟们,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不过是一介草民,想与尚书大人对抗,无异以卵击石。若是明白事理的,就与我一齐拿下这些人,共享荣华富贵。莫长史,你说是也不是?”

莫志伟却不像他一般镇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许下好处:“没错。只要你等相助金帮主,拿下这些狂徒。尚书大人必有厚赏!”

他两人一唱一和,就有些人心中泛起了嘀咕,那杨玄感的名声在洛阳这个地面上也是小有名气的,自然清楚那可是杨素之后,权势非同小可。当即就变了脸色。即便是那些心向老帮主的兄弟,也是暗自畏惧,这气势一下子就衰了下去。场上的情势就有了一些变化。

杨戈上前一步,大声吼道:“金人雄,你叛帮篡位,事已至此,你以为还能翻转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四周暗处已是冒出了数条身影,手持长弓,冰冷的箭簇对准了金人雄及其手下。

“啊,你们是什么人?”金人雄大吃一惊,同时感觉到了那些人身上冒出的杀气,不寒而栗,颤抖着声音询问了一句。随即又大着胆子道:“我是杨尚书的人,你们若是胆敢杀我,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杨戈眼中露出一丝寒意,将手往下一放,就听得扑扑声响,箭矢如雨,已是射了出去。顷刻间,金人雄以及手下二十余人当场被射杀,未留一个活口。

那莫志伟看到这般血腥场面,骇的扑通就瘫倒在地,口中兀自喊着:“我是尚书府长史,切莫动手,切莫动手!”

杨戈鄙夷的看他一眼,走到了他的跟前,伏低了身子,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莫长史,你放心,杀了你恐怕还污了我的刀子。不过回去后你转告杨玄感,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如若不然,老子将他造反的证据呈到圣上面前,索性鱼死网破。记住了,千万别漏掉一个字!”

那莫志伟哪里还有胆子说别的,连连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杨戈退了回去,对杨老醉使个眼色。后者嘿嘿一笑,叫过两个兄弟,夹着莫志伟就丢了出去。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不可一世的莫志伟就这么丢了出去,前一刻还大权在握的金大帮主,就这么毙命。如此雷霆版手段,这些混混船工出身的帮中子弟哪曾看到过,一个个早就被吓得呆立在原地。

杨老醉哈哈一笑,跳步上了高台,冲着下面的兄弟喊道:“兄弟们,金人雄如今已被诛杀,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概不论,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你们身上的那些臭毛病就统统给我收起来。若是有不服的,想想金人雄的下场!”

看着周边那寒光四射的箭头,场下的帮中子弟哪有敢不从的,纷纷叫喊道:“帮主,都听您的!小的们绝不敢违背!”

一个时辰后,礼部尚书府书房内。杨玄感坐在靠椅上,皱着眉头听莫志伟讲述洛水帮发生的事情。当听到那蒙面人所说话语时,勃然大怒,重重拍打书桌,就要调派人马剿了这洛水帮。

“且慢。尚书大人,切不可鲁莽行事。按莫长史所言,恐怕那杨老醉背后还有人撑腰。如果我们擅自动作,恐怕两败俱伤,反倒不利于我们的大事。”说话之人正是李密。

“哦,依你看应该如何?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不成?”杨玄感颇有些不甘心。

“尚书大人,事有轻重缓急,这洛水帮不过是小事罢了。唯今之计,还是缓缓图之的好,先让李密打听清楚其背后站的是何等高人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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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拜见上司

杨玄感听到李密的话,缓缓坐回座位上,又道:“法主,前次你提过那杨戈与杨老醉曾经交往甚密,该不会是他从中出手吧?”

“极有可能。尚书大人,若真是杨戈从中捣鬼,那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哦,他不过一个小小的郎将,莫非还敢与我作对不成?不要看他眼下有一些名气,在我眼里,恐怕还不够份量。”

莫志伟听两人说话,这才知道自己对上的极有可能是那个正得宠的武勇郎将,心中更是妒忌加愤恨:“大人,听说那杨戈不过出身军伍,也没什么背景,莫不如。。。”已是作出了一个下砍的动作出来。

李密却鄙夷的看他一眼,语调平淡的道:“一派胡言。那杨戈此言没什么背景,但现在又有所不同。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黄门侍郎裴世矩可是热衷的很呢,恐怕杨戈这伙人正是凭仗着裴世矩,才敢动洛水帮的念头的。”

杨玄感倒吸口凉气:“如此说来,裴世矩老贼岂不是对我不利?”

李密阴阴一笑:“也不尽然。当日我与杨戈也有过接触,观其人并非是鲁莽之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稍有不慎,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方才莫长史也说了,他们带回的话就是各走各的阳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妨为了大局,先忍了这口气再说。”

莫志伟心有不甘,又争了几句,哪里是李密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说的他哑口无言。

杨玄感沉吟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也罢,暂且听法主所言,暂时不理会他们就是。”过了一会却又笑了出来:“这个杨戈,的确有些本事。如此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当真遗憾。”

李密恨恨的道:“尚书大人,当日要不是王仲伯不听劝告,强自动手,说不定此时此刻,杨戈也不会和大人反面成仇的。”

杨玄感哈哈大笑:“法主,还为之前的事生闲气么?仲伯也是为了稳妥起见,你二人就不要再起争执了。”

杨老醉重掌洛水帮大权,再不复往日颓废模样,当即发号施令,将金人雄的手下连根拔起。此前他就通过鲁氏兄弟与韩长老以及朴青副帮主取得了联系,这才能掌握全局。至于那率先发难的马老大,自然是他的铁杆手下,统统得到了重用。

本来,按照杨老醉的想法,这洛水帮也就是雄踞洛水流域的地头蛇而已,也没有多大野心。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杨老醉幡然醒悟,再加上杨戈在旁边言语刺激下,竟然生了一些做强做大的念头。

这一路上,他也听杨戈说过几次,关于这大运河开凿之后的变化。起初并不以为然,但这段时间细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自秦汉以来,这历朝政府所需粮食主要靠水路运输,故称漕运。但是这漕运又不是单指的漕粮运输,因为漕运不是孤立的,所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包括:粮食的征收、兑运和交仓,漕运官制和船制,运丁和屯田,漕粮运道的修治,运河河政等。

而大运河的开通,贯通南北,更是链接了天下水道,让这漕运更加便利起来。洛水帮作为盘踞洛水上游的当地帮派,自然感受颇多。原本他们只是在洛水一带活动,现在的影响力已经扩及到了黄河淮河的部分区域,帮中人数规模也有扩大的趋势。

杨戈肯为这洛水帮如此尽心尽力,自然也是存了自己的一番思量。有洛水帮现成的人马,只需要再仔细筹划一番,就是活生生的漕帮了。顺运河而下,势力如果再能扩张到长江流域,这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于是为杨老醉出谋划策之余,更是慷他人之慨,准备通过一些手段,从水军中搞出一些适合江河湖泊的小型战船,直接增强洛水帮的实力。

有杨戈的帮忙与承诺,杨老醉自然再无后顾之忧。过了几日也不见杨玄感有什么动静,更是信心十足,要大干一场了。这么一来,这位帮主大人反倒成了最为忙碌的人。为了便于联系,杨戈特意调派了两人到了洛水帮,协助杨老醉。

这两人,一个是王二狗,勇武过人,还甚有头脑,向来为杨戈所重视。另一人却是李岩庆,就是当日海岛训练时说出逃跑以求生存的那名士兵,也被杨戈带到了洛阳。

而杨戈自己,自然也不闲着,再过两日,就到了要去雄武府走马上任的日子了。

对他而言,这雄武府可谓一人独大。但在左右这雄武府之上,还有一个左右备身府,算是他的直属上司了。备身府内各设置折冲郎将为正,果毅郎将为副,掌管这雄武府的新募骁勇。

上任之前,杨戈首先要拜访的就是左备身府里的折冲郎将虞世则。他早就听闻,这位虞世则虞大人乃是内史侍郎虞世基的堂兄弟,却不似他堂兄一般能说会道,也不怎么贪财。为人倒是厚道,官声还算不错。

到了折冲郎将府内,虞世则早就在客厅等候。他虽然身为折冲郎将,但并不掌管具体事务,无非是挂个名字罢了。见圣上提拔杨戈做了这武勇郎将,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面更是存了一点私心杂念,对杨戈也是格外的客气。

“哈哈,杨郎将,这几日你可是洛阳的红人啊,就连我家夫人小女都念叨一二,要见见你这位新贵呢。要是你再不来,我可要找人绑你过来了。”

杨戈见他毫不见外,客气几句后也就卸下了心中包袱,与这位顶头上司有说有笑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已是关系拉近了许多。

说起这雄武府,虞世则提醒他道:“杨郎将,这新募的骁果,里面桀骜不驯之徒甚多,你虽然奉了圣上旨意,但定要小心行事。这朝中上下,可是有不少人对你等的幸进颇有不满哦。”

对他好言提醒,杨戈自是心中感激,恭声请教道:“虞大人,末将应该如何是好,还请指点一二。”

“杨郎将,这些骁果,大多出自关中江南一带,也有些人来自岭南。其中有几人你要格外注意,岭南的陈智略,江淮的樊文超,这两人都是世家子弟,又是勇武之辈,在这骁果当中名气甚响。只要你收服了这两人,余者碌碌,就不足为惧了。”

陈智略,樊文超,杨戈默默记住这两个人名,没想到这一趟来的还真是大有收获,对这骁果中的情况也有些一些了解,不至于一头雾水了,当即拜谢顶头上司的一番好意。

虞世则身为折冲郎将,若是这雄武府的骁果有些成就,对他也是很有光彩的事情,自然乐见其成,又指点了杨戈几句,末了又叮嘱他道:“杨郎将,想来你还没去拜访过果毅郎将吧?”见他点头,又继续道:“这果毅郎将来弘,正是来护儿之子。呵呵,你可不能不去!”

杨戈顿时面庞有些泛红,其实早有人告诉过他,这来弘和虞世则并不怎么对付,关系一向不好。是故他含糊其辞,正是存了蒙混过关的想法。没想到却被虞世则点了出来。

“杨郎将,只要你忠心为国,我自然为你一力承担。至于我与来弘的事情,希望你莫要受到影响。这军中内患之重,尤甚于外敌之祸啊。切记切记!”

杨戈肃然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人,杨戈谨遵教诲,绝不懈怠。”

从虞府出来后,杨戈也不迟疑,直接到了来弘的家中。门房送进名帖,一会儿工夫,毕恭毕敬的请杨戈进去,来弘在书房等候。

来弘,来护儿第五子,因老父来护儿屡立战功,深得杨广欢心,因此这来弘也水涨船高,逐步升迁了上来,现在官居果毅郎将,已是到了从四品的高位。虽然是沾了来护儿的光,但若不是他文武双全,也算是有些本事,哪里能走到如此地位。

朝中传言,这杨戈是走了裴世矩的门路,而敲门砖正是与来护儿有些关系。来弘身为来护儿的儿子,早就收到父亲的消息,自然心知肚明杨戈与自己父亲其实并无瓜葛,不过是走了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正因为如此,旁人都觉得是杨戈运道不错,但他却不这么认为。这裴世矩老奸巨猾,哪里是轻易就被说动的?面见圣上,又岂是轻易就能做到的?更别说校武场比试武艺,当众为手下要官等等,能做得出这些事情,又怎么可以轻言运道二字?

此时见杨戈到了自己面前,来弘上下打量,见来人不卑不亢,拱手施礼。于是轻笑了两声:“杨老弟,何必如此客气?家中老父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啊,我家六弟对你也是一见如故,呵呵。”

杨戈想起当日在酒楼上与来整会面,谈的很是投机,对那个性格豪爽的来公子印象颇深。也笑着回应道:“可是来整来公子么?当日酒楼一叙,末将也是深有心得,来公子家学渊源,这文韬武略,对末将而言,可是大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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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上门问罪

有了来整这事情作为由头,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谈笑间,杨戈却是将目光投到了来弘的书架上,频频注目。来弘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呵呵笑道:“杨老弟,莫看我这书籍不少,多是装装样子。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就是。”

杨戈大喜,也不客气,上前拣了两部兵书,一本是汉朝黄石公所著,《黄石公三略》。另一本则是诸葛武侯所著,《武侯将苑》。

自从来到这世上,始终没什么机会静下心来读书。现在身为将军,这兵法谋略却始终是自己的弱项。方才看到来弘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兵书典籍,不由见猎心喜。况且向这来弘借书,自然是有借有还。一来二往的走动下,这关系就慢慢的加深了,可谓一举两得。

来弘虽然出身将门,博览群书,在这兵书谋略上也颇有见解。但自小为官,从未有机会出外领兵打仗,在这上头反而比不上他的六弟来整。正是因为如此,老父来护儿更是喜欢他的六弟。而同样的,不少朝臣也将他比喻做了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这些人当中,自然就包含了他的上司:虞世则。

这份遗憾始终在来弘的心中深藏,此时见杨戈喜爱兵书,也勾起了他的兴致,自然而然的与杨戈探讨起了古今兵法。

杨戈重在实战,来弘偏于理论,这两相对照参考下,两人都是颇有心得。

看着来弘论起兵法头头是道,也不乏真知灼见,杨戈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念头,遂开口道:“大人,末将受圣上委派,执掌这雄武府骁果。这练兵的责任重大,不敢自专。想恳请大人到时指点一二,不知可否?”

来弘眉毛一挑,面上就带出了欣喜之色。他身为果毅郎将,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他和虞世则两个郎将,明面上说是雄武府的主官,但实际而言,真正的练兵权利却是在雄武郎将手中,就目下而言,也就是在杨戈这个武勇郎将的手里,与他二人关系并非很大。

但杨戈这么说,看其神态并非客套,竟是真心实意的请他届时指点,正好挠中了他的心痒之处,不过好歹也是做长官的,这面子还是要的,淡淡道:“也好,都是为了大隋江山,虽然勉为其难,那是应有之意哦。”

两人谈兴正浓,这时辰可就不早了。杨戈见来弘打着哈欠,隐隐有犯困的意思,连忙告辞。来弘一直送他到了府门外,这才挥手告别。

两位上司都是比较好打交道的人,杨戈也不禁有些偷乐。这心情也是说不出的畅快,连带着身边随行的胡刀也看了出来,大着胆子向他讨要主意。原来他看上的那位歌妓费青奴,整日闷在家中,却是闲的无聊,就向他抱怨,想找些事情做。

杨戈不禁哈哈大笑,指着胡刀调侃道:“男儿汉,做事一定要有担当。既然你将人家抢了回家,这能否让人满意,可就是你的事情了。本将军一概不管!”

胡刀面皮涨的通红,讷讷道:“谁知道这女人这么能折腾呢。一个女人家,不想着留在家中当个贤妻良母,却想着出去做事,这如何能行?”

杨戈冲他一瞪眼:“怎么,这女人莫非就不能抛头露面了?萧炎,李秀娘,哪一个不是飒爽英姿,难道比起你胡子,还能差到哪去?”

胡刀一咧嘴苦笑道:“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当个女将军都不为过。那费青奴,娇娇滴滴的,能有什么难耐?”

“胡说八道。一个女子不会打打杀杀,这才正常。至于想做事情,这还不好办么?胡子,你大可以开个店什么的,让她做个老板娘就是了,还能有什么为难的?”

看杨戈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胡刀撅着嘴道:“将军,这开店需要本钱啊,咱胡刀可不是土财主。再说这开什么店呢,哪有那么容易?”

杨戈随口说道:“费青奴是歌妓出身,除了扬琴之外,最拿手的自然是胭脂水粉,何不开个胭脂水粉店,哈哈,说不定还能捎带卖点衣服布料什么的。”

胡刀眼中放光,嘻嘻笑道:“果然是将军有主意,我这就回去告诉她,以后赚了银子,将军日后娶了娘子,什么胭脂水粉,绸缎抹胸什么的,都包在我胡子身上了。”

杨戈突然愣住,叫住了胡刀:“胡子,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胡刀也愣住了,回想了一下,迟疑道:“没说什么啊,无非就是说将军娶了娘子,日后一应花销都交代给青奴就是。”

“不是这个,后面的,后面你还说什么了?”

“哦,我说的那些胭脂水粉,绸缎抹胸啥的,怎么,有问题么?”

杨戈喃喃自语:绸缎、抹胸,抹胸,哈哈,哈哈。

他这放声大笑,将胡刀吓了一跳,神色紧张的询问原由。

杨戈满脸笑容,对着胡刀拍了一巴掌,笑道:“胡子,你就等着做一个土财主吧。”拍马而去,留下了一串的笑声。

这股子高兴劲还没过,就戛然而止。还没到他的郎将府,就被人当街拦住了去路。

“杨戈,你这个无信小人,为何不守信用?”拦住他去路的却是名女子,一身戎装,秀眉倒竖,满脸的煞气,正是李秀娘。

杨戈蓦然一愣,不解道:“秀娘,你这是何意,我怎么不守信用了?”

李秀娘见他若无其事,故作冤枉,更是平白添了不少愤恨,咬着银牙道:“那天从城外回来,你曾答应我,次日午后到李府一叙。怎么等了这许多日子,也不见你的踪影,莫非成了朝中新贵,就看不起我们李家了么?你又作何解释?”

杨戈脑袋嗡的一声,已是想起了当日答应的事情。坏了,怎么就给忘了呢?要是其他人还好说,这李家哪能轻易得罪,这不是自绝后路么,真是愚钝!

当即陪着笑脸道:“秀娘,果真是我的错。那天觐见圣上后,就被裴侍郎拉到了他的府上,却是忘了和你有约,罪过,罪过!还望秀娘体谅。”

李秀娘脸色稍缓,但还是板着面孔道:“哼,谁和你有约了。要和你见面的是父亲大人。枉我在他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说,却让他干等了一天,你说可气不客气!”

“可气,着实可气!应该将这人绑起来痛打一顿。”杨戈故意调侃两句,偷眼看李秀娘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了,又诚恳的提议道:“嘻嘻,秀娘,要不现在过府如何?”

李秀娘看他嬉皮笑脸,浑不似一个郎将的模样,嗔骂道:“你当我李府是何等样人,说去就去的。恕不接待!”过了一会,却又抿嘴一笑:“大哥近日得了一样宝贝,特地请了一些好朋友赴宴,自然也想起了你这位大红人。我恰好顺路经过你的府邸,也就过来通知你一声,不知你有没兴趣?”

杨戈自然满口应承,有机会弥补自己的无心之失,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见他答应下来,李秀娘脸上隐隐露出笑容,临走之际又提醒了一句:“杨大郎将,千万莫再忘了!”

杨戈目送李秀娘消逝在结交转弯处,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却看见胡刀神色诡异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胡子,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将军,我胡刀是你一手提拔,有什么话说错了可不要介意啊。这个李秀娘,好是挺好的,但人家可是高门大户,与我们恐怕不是一路人。将军可曾想到这点?反倒是那萧姑娘,我老胡觉得挺不错的,不妨考虑考虑!”

胡刀一口气说完,偷偷看杨戈的表情,却见他若有所思,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心里就有些发虚。这些话其实是费青奴背地里所言,被他原封不动的照搬了过来。

杨戈愣了一会,随即哑然失笑,喃喃自语:“这门阀差距,自古有之。不过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八字还没一撇,真是杞人忧天了。当真好笑!”

回到府中,却见家里冷冷清清,询问后才知道,萧炎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去了哪里却没人知晓。费青奴却是带着几人到了那市场上挑选奴仆,还未回来,是故如此之冷清。王伯当谢英超虽然留在府中,但两人都是爱静的人,自顾在房中看书。

“诶,看来,真应该再添些人手了。胡子,改天你也去那人市,找一些十来岁的小厮回来,你们几个也别闲着,教授些拳脚,说不定还能派上些用场。要不这家里实在太过冷清了,感觉实在不爽!”

胡刀应了一声,又想起前面杨戈提及的土财主事情,追问道:“将军,那土财主的事情,你可还没说呢?”

杨戈哈哈大笑:“胡子,这可与你没什么关系,等费青奴回来后,你让她到我房中来一趟!”

胡刀不禁有些傻眼,啥,与我没什么关系,却让费青奴到你房中,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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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现代胸罩

随着费青奴的回来,还多了五六个小丫头,这郎将府终于热闹了起来。

胡刀看到她回来了,赶忙叫到身边,低声道:“青奴,等下你到将军房中去,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费青奴愣了一下,猜疑的看着胡刀,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名堂出来。

胡刀虽然一万个不相信杨戈会对费青奴动手动脚,但这心里始终有些小小的纠结,苦笑道:“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可能与你昨晚和我说过的有关系吧。”

费青奴听到这话,却不像胡刀那般疑心,心里更是隐隐有些喜意。

早些时候,这费青奴没有奈何跟了胡刀,这让她颇有些惶恐不安。她也算是荥阳郡小有名气的红牌,卖艺不卖身,楼里的妈妈也将她当做摇钱树,好生伺候着。没想到一时冲动,上了旁人的当,险些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还好遇上了胡刀将自己解救下来。所以尽管胡刀为人略显粗鄙,也就认可了这结局,但心里面难免有些疙瘩。

但相处了几日下来,却渐渐发觉到了胡刀的好处。这胡刀外表看着粗鄙,其实还是很有内秀的,尤其对她是格外的体贴照顾,这心思就慢慢的系在了他的身上。更让她吃惊的是,还没过几天,杨戈就成了显赫一时的武勇郎将,而胡刀也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正六品校尉。

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自己的出身始终是个问题,胡刀现在看着自己年轻貌美,待到老了又会如何,这谁能知道呢?她本来就是个聪敏的女子,于是心里就泛起了思量,要为自己寻一条后路。

让她庆幸的是,这郎将府没有女主人。萧炎虽然与杨戈有些暧昧,但毕竟言不正名不顺的,这就给了费青奴一个机会。这几日她费尽思量,将这郎将府打理的焕然一新,井井有条,倒是成了一个称职的女管家。

但仅仅如此是远远不够的,杨戈迟早是要有娘子的,这郎将府自然不会永远缺少女主人。费青奴将念头放的更远,就有了自己做一些事情的想法。此时听胡刀说将军要见自己,心中就有些砰砰跳动。

她可不是担心杨戈对她有什么企图,这些天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位郎将大人是做大事的,在这女色上面并没什么兴趣,否则放着萧炎那花容月貌,也不见郎将主动往上凑乎的。

费青奴惴惴不安的去了杨戈房中,胡刀紧随其后,到了近前却不敢进去,在外面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来回走动,却是让王伯当看到。看他一副焦急的面孔,就调侃了几句。

“胡子,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事,怕将军责罚啊?”

胡刀勉强挤出个笑容,指着房门,低声道:“将军把费青奴叫了进去,不知有什么事请商量。”

王伯当哈哈大笑:“原来你这家伙在吃醋,放心吧,将军可不是那样的人。”

此时在房中,费青奴却是满脸的惊讶,脸上也是面红耳赤,对面的杨戈也是支吾其词,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之后,杨戈给她看了一样东西,那样式却从来没见过。当她好奇的询问是这东西派什么用场时,杨戈却有些难为情,最后终于说了出来,却是让费青奴顿时羞臊了脖子。

原来,杨戈拿出来的是一副现代胸罩的图样。费青奴自然没有见过,但一听说这可以取代抹胸,甚至有种种好处之时,念头急转,已是醒悟到了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

换了其她人,杨戈还真难以开口。不过费青奴却不同,本就是歌妓出身,这迎来送往的如何取媚男人,更是有独到之处。只需要他在旁稍加点拨,费青奴已是心领神会,更是意识到了这胸罩的种种好处,也顾不上女人家的羞耻,竟是与杨戈探讨这胸罩与抹胸的种种差异,以及如果要推广这胸罩,该当如何着手。

到了这时候,杨戈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是正对了费青奴的心思。能够独立执掌一家甚至更多家的店铺,这种好事自然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当即表态,要竭尽全力作成此事。

等费青奴从杨戈房中出来,胡刀看她面带喜色,手中紧紧抱着一张纸,好似多么贵重一般,赶忙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青奴,将军找你何事?”

费青奴看王伯当也在旁边,面色一红,嘻嘻笑道:“好事情!不过将军叮嘱我,事情没做成之前,不得泄露。”看胡刀半信半疑,又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晚上歇息时,再与你细说。”面带羞涩,竟是一溜烟就跑掉了。

胡刀满腹疑窦,正要寻王伯当说话。却看到门帘一挑,杨戈已是走了出来,脸色极其畅快。

“哦,三郎也在这里。正好,你们先准备一下,晚上建成公子请我们赴宴,我们几人总不能空手上门,这就去选些礼物去吧。”

天色渐暗,大隋唐国公府内却是灯火通明,热闹异常。十多名年轻俊杰齐聚府内,都是来赴建成公子的酒宴的。

现在的唐国公,正是卫尉少卿李渊。他虽然贵为当今圣上杨广的表兄,但多年以来始终未得重用,这卫尉少卿看着名头不错,却没什么实权。加上这李渊谨小慎微,平日又沉迷酒色之中,在这朝堂之上,难免就有些势弱。与那些门庭若市的权贵相比,他这唐国公府就未免有些冷清了许多。

不过他的两儿一女却比他要有出息多了。长子建成,为人豁达宽厚,温文尔雅,很是交了不少的朋友。次子世民,自小聪慧过人,现在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但已经名声在外,就连当今圣上也曾经赞誉有加。

但与李秀娘相比,两人的光彩就稍有些黯淡了。在这洛阳权贵世家的大小姐当中,李秀娘绝对要算作一个出格的女子。

人长得美貌不说,从小就不爱红妆爱武妆,喜欢舞枪弄棒,熟读孙吴兵书,这身手也委实不错,曾经很是教训了几个出言不逊的少年郎。更为离奇的是,李秀娘在自家府内还组建了一队女兵,整日做操列队,甚是热闹,更是放出话去,要嫁一个善武能文,足智多谋的奇男子。

开始时颇有些权贵少年郎喜爱她的美貌,登门提亲,却被李渊借口说要小女自己做主,全给回绝了。有几个不开眼的出言不逊,却是被李秀娘带着一干女兵找上门去,教训个灰头土脸。自那以后,就少有人登门求亲了。但也有一些自持文武双全的,希望能讨得秀娘的欢心,又不敢轻易出口恼了秀娘。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那位博陵崔氏子弟:崔宝德。

这天晚上,却是建成得了一副名画,正是那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大喜之余呼朋喝友,摆下了宴席。等杨戈四人赶到之时,席中已是坐满了少年郎,济济一堂,正自三五成群,形成了几个小圈子,高谈阔论。

见到杨戈来到,麦孟才高声叫道:“杨老弟,这边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熟人了,钱杰崔宝德长孙无忌自然熟悉,但还有一人,却是让杨戈吃了一惊。却是当日在白马寺杨广的面前,与他比武的沈光,号称肉飞仙的那名侍卫。

“郎将大人,恭喜恭喜!”沈光赶忙施礼,现在的杨戈可是朝中新晋的红人,与当日区区一个校尉有天壤之别。

“沈兄客气了,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相遇,可真是缘分啊。”杨戈也不敢摆出郎将的架子,一把拉住沈光,笑呵呵的与他攀谈。

旁边的麦孟才看着奇怪,冷不丁插了一句:“杨老弟,你与沈光认识?莫非已经知道沈光成了你的下属,哈哈?”

杨戈一愣,看向沈光。后者躬身施礼:“郎将大人,属下已经被调派到了雄武府,担当兵曹一职。还望大人关照!”

兵曹参军事,这就是大隋朝的军法官了。沈光是杨广亲派,自然又与他人不同,说不定就是派来监视杨戈的心腹。杨戈心知肚明,这雄武府乃是天子亲军,没有自己的心腹在内,谁也放心不下。既然沈光来此,用意不问可知。

不过这样也好,沈光与他也算相识,观其为人应该比较好处,总比其他莫名其妙的人来的痛快。当下更是亲热,又将王伯当胡刀谢英超三人一一介绍给沈光,这就算今后的同僚了。

见沈光与他们相谈甚欢,杨戈也不免心中高兴,冷眼却瞅到长孙无忌呆坐在那里,情绪貌似不高。遂走了过去,打个哈哈道:“无忌老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长孙无忌身材虽高,其实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见杨戈与他搭话,赶忙站了起来,端起手中水酒:“杨郎将,还未向你贺喜,借薄酒一杯,聊表寸心。”

杨戈见他面色隐隐带着一丝郁色,想起那日崔宝德所说,遂开口道:“无忌老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情么,憋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不妨说出来,杨某不才,还是可以帮忙参详参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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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门当户对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自饮了一杯,赧颜道:“想我父亲早年也是大隋功臣,草原之上,那些突厥狼人无不风闻色变。现在小弟却寄居娘舅府中,一事无成,岂不让我将来何以面对家父?”

杨戈宽慰他道:“无忌老弟又何必介怀。听宝德兄说你自幼博览群书,这学识上自然是超人一等,只要有些机缘,又何愁不出人头地?”

长孙无忌闷闷不语道:“哪里来的什么机缘?我本来恳求舅舅为我求得一官半职,也好一展我胸中抱负。无奈舅舅却一再推托,拖延至今,却让某些人耻笑。”

杨戈自然知道他说的某些人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无宪,心中一动,对他提了一个建议:“老弟,既然你想做事,眼下就有个机会,不知你可愿意?”

长孙无忌猛然醒悟,眼前这人可是新晋的郎将,那雄武府筹建不久,这空缺自然少不了。当即起身一拜:“如果杨兄能提携,这番恩情,小弟没齿难忘。”

杨戈呵呵笑道:“老弟何必这样想,应该说能得到老弟的帮忙,在下才是大赢家才对。不过这雄武府乃是天子亲军,这训练上可是比平常苦了许多,就怕无忌老弟受不了这般辛苦。”

长孙无忌面色一变,毅然道:“些许皮肉之苦,比起父亲大漠之行,又算得了什么。杨兄不必多说,这雄武府我去定了。哪怕从一小兵小卒做起,我也绝不反悔。”

杨戈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爽快的说道:“也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后日清晨,到雄武府找我即可。”

长孙无忌有了前途,这脸上也容光焕发,再不复方才的郁结。

随着丰盛的酒菜流水般送上席面,众人已经纷纷落座,等着主座上的李建成说话。

“诸位,请上眼,这就是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此画用色凝重古朴,具有工笔重彩画的特色。作为衬托的山水树石均用线勾勒,而无皴擦,正是人大于山,水不容泛。不愧为传世之名作!”

一副画作在两名小厮的手中缓缓展开,众人无不侧目,发出了啧啧赞叹之声。有些喜欢卖弄的已是高声吟诵: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

这便是三国曹植著名的《洛神赋》了,吟诵之人摇头晃脑,一副沉浸在其中的表情,偏偏又是一副公鸭嗓子,这样的绝配让人甚是好笑。

杨戈强忍住笑意,询问旁边之人。

“哦,这个家伙,是虞世基的宝贝公子,名唤虞柔,最是不学无术,偏又喜欢故作风雅,没一点自知之明,真不知为何要请他过来?”崔宝德满脸不屑,鼻中冷哼一声。

这让人作呕的吟诵声刚刚停止,就听得有人高声喝彩,连连叫好,看过去却是个稍有些发福的胖子,手中也拿了把扇子,与那虞柔一唱一和。

“这人姓郑,叫郑俨,是大理卿郑善果的公子,与虞柔从来是狼狈为奸,真不耻与他们为伍。”

这些公子哥来头都不小啊,看来这李建成的能量也不小,身旁既有麦孟才崔宝德这样的人物,也有那虞柔郑俨这般厌物。却不知这是他本性如此,还是遵照李渊的吩咐,特意与他们结交?

杨戈想到这里,不免多看了李建成两眼。只见他周旋于众人之间,谈笑风生,竟是让每个人都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份本事,却是旁人怎么也学不来的。

正在说笑间,突然小厮来报:“大公子,老爷与二少爷大小姐也来了。”

唐国公李渊身着一袭便服,在李世民李秀娘姐弟的陪同下,迈步走进大厅,哈哈笑道:“听说家中来了不少少年豪杰,老夫今日空暇,也来与众位一起欣赏这名家画作。”

这三人一来,自然席中位置又有变化。麦孟才钱杰杨戈三人都是郎将,虽然也有高低,但这官职比起他人,却是高了不少,就被李渊召到了旁边,言谈切切,闲聊着朝堂内外的琐事。

剩余人等,却是大多聚集到了李秀娘的身旁,纷纷使出各种手段,以讨得佳人欢心。李秀娘也不像平日那般冷漠,言谈举止间竟是妩媚横生,说不出的风流,更是让在场的各位少年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李渊抚须微笑,对杨戈道:“杨郎将,这雄武府骁果,圣上交到了你与宇文成都的手中,你有何打算?”

历史上对这李渊评价并非很高,说他胆小好色,不过是沾了儿子李世民的光,这才白白的捡了一个大隋江山。

但现在杨戈面对着这未来的大唐开国皇上,却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的压力。面前的李渊笑语殷殷,但从他眯缝的眼神中,依稀有异光闪烁。话语之间,虽然好似没什么重点,但杨戈却隐隐有种感觉,这李渊在探自己的底细。

尽管他早就打定主意,要与这李家打好关系,留一条后路。但遇到李秀娘后,却是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此时见李秀娘与众人说笑,这心也就有了一些躁动,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往那里飘了过去。

李渊早就看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又与他们几人说笑了一阵,口中说着体乏不能久待,就此离开了大厅,留下了一众年轻人。

到了后堂,李渊与自家夫人面面相对,说起了自家秀娘的亲事。

“老爷,方才你到前堂,与那些少年郎相见,感觉可有中意的?”

李渊捻须微笑:“不错,秀娘眼光果然不错,这杨戈的确是个人物,口才便利,小小年纪已是郎将之职,如果有贵人相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李夫人听后大喜:“老爷,如此说来,这杨戈倒也能配得上我家秀娘,这桩亲事....”

李渊却又缓缓摇头:“不急,这杨戈虽然潜力无限,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郎将罢了,于我们李族没什么助力。其实这还罢了,关键是他出身卑微,又不是世家子弟,身后没什么背景。一旦失势,那就是灭顶之灾。再看看吧,也不急下定结论。”

李夫人微微有些叹息,她知道女儿心思,对这杨戈甚有好感。但自家老爷这般想法,也是为了家族前途利益着想,想了想又道:“老爷,前几日关中柴家来人,想为柴家公子提亲,你看?”

李渊仔细想想,便道:“这柴家虽然比不上崔家,但在关中也算是名门望族,更是与关陇豪族有不少牵连,与我李家也算门当户对,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柴绍原本是太子千牛备身,在圣上心目中也有一席之地。要不然也不会太子身亡这么多年后,还能得到重用了。眼下虽然比不上杨戈的武勇郎将,不过前几日又做了宇文成都的别将,这运道也算不错了,比起那不务正业的崔宝德倒是强了百倍。”

李夫人扑哧一笑:“宝德要是听你这么说他,不定多着急呢。这孩子也当真痴情,秀娘早就回绝了他,还是痴心不改,真是个傻孩子。”

李渊也摇了摇头道:“说起来的确对不住崔彭兄了,宝德为了区区一女子,却不思相助老父建功立业,这等胸怀,也不是豪杰所为,绝非佳婿,秀娘这一点看的很准。”

他二人在后面,寥寥数语已是断了杨戈与秀娘的姻缘。前面大堂之上,杨戈却是丝毫不知,坐在席中与李秀娘相谈甚欢。两人言辞之间,偶有调侃之意,却又多了几分暧昧。

这般情形落到了旁人眼中,就不免有些吃味。

崔宝德还算有些涵养,虽然不喜,但杨戈与他也算老交情,况且这窈窕佳人,谁都有权追逐的,他自然不好多说。

但另外一人却看得火大,上前挑衅道:“杨郎将,听闻你文武双全,在校武场和宇文成都一战成名,这武是不用多说了,却不知这文,能否为我等展现一二?”

杨戈看看来人,正是虞柔,虞世基的宝贝公子。轻笑道:“哦,虞公子,在下却不怎么明白,这文,如何展现呢?要不就请虞公子为大家先行展示一番如何?”

虞柔得意洋洋,瞥了一眼李秀娘,又道:“杨郎将的想必文采过人,虞柔可不敢班门弄斧。听闻这春风楼最近有人出了三道题目,号称闯三关。若是杨郎将真有才学,不妨也闯闯那三关如何?”

闯三关?杨戈不禁有些纳闷,疑惑不解的往旁边看去。李秀娘也浑然不解其意,轻轻摇头,示意她也不晓得。

他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边的一干公子哥却是叫喊了起来。

“没错,有本事就闯三关去,没本事的话趁早回家呆着。”

“哈哈,闯三关,恐怕这位郎将大人一关都难过,何谈三关,快别丢人现眼了。”

众人的声声喧嚣,也勾起了李建成的兴趣,呵呵笑道:“此事我也有耳闻。那春雨楼这三关,可是难倒了不少人。杨郎将倒也不妨一试,就是没闯过去也没什么丢人的。”

此时麦孟才凑了过来,嘿嘿直乐:“杨老弟,不就是闯三关么,答应下来就是,要真能闯过去,也给我老麦一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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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阴险赌注

“哦,麦兄,这春雨楼是什么地方?这闯三关又是什么意思?”

麦孟才黑脸隐现诡异,嘻嘻笑道:“老弟,这春雨楼嘛,自然是我们男子喝花酒的地方,这就不用细说了吧。不过这闯三关,却是最近才出来的,听闻这春雨楼来了一位绝世美人,吹拉弹唱无不精通,来了不过半个月,就已经红透了洛阳城,这洛阳的老少爷们,无不以见上一面以为荣。但这美女却与众不同,定下了规矩。若想成为入幕之宾,须得先闯过她定的三关。否则也只能多掏银子听个小曲罢了。这就是三关的由来了。”

呵呵,这还真有些意思。杨戈不禁被提起了兴致,好奇的问道:“麦兄说的如此详细,不知过了几关?”

麦孟才讪讪道:“老哥实在汗颜,第一关就没过去。只能掏了银子听听曲罢了。”

他二人这边说话,那虞柔却是久久没得到杨戈的回应,颇有些得意,更是得理不饶人:“杨郎将,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心里害怕出丑,不敢吱声了呢?哈哈”

“一群大头兵罢了,哪来的什么文采,去了还不是徒惹人笑话,还是做个缩头乌龟的好。”

他身边跟随的一群人顿时鼓噪起来,纷纷嘲讽杨戈没有胆子,不过是个徒有鼠胆的匹夫之勇罢了。这番言论却是恼了胡刀等人,跳将出来就要动手,却被杨戈喝住。

“将军,这几人瞧我们不起,这三关有什么了不起,将军自管答应下来,让他们看看我们这群大头兵的厉害。”

杨戈也很是恼火,这些世家子弟果真眼中无人,如此出口不逊,当真以为他们天生高人一等么?沉着脸对那虞柔道:“虞公子,若是我闯得了这三关,你又怎么说?”

虞柔就怕他不答应,此时见他中计,不由笑出声来:“杨郎将,如果你真闯关成功,本公子甘愿奉上白银千两,以作赌资。”

旁边久未做声的李秀娘突然出声:“虞大公子,杨兄乃是堂堂郎将,这区区千两白银就让人家冒上一番风险,这买卖还真是不错。”

谢英超甚是知机,接着她的话头道:“对啊,虞大公子恐怕也是这春雨楼的常客,这三关的难处自然清楚的很。这区区千两白银,未免也太掉了虞家的脸面。我们将军府内人多马多,这些银子还不够几顿吃喝呢。”

被两人一唱一和这般挤兑,虞柔气急败坏,慌不择言:“一个小小郎将也敢口出狂言,恐怕这第一关就要碰个灰头土脸。你们府内不是人多么,谅你这寒门出身,也没什么去处。也罢,只要你真能闯过三关,我虞家就输你一处庄园如何?就在洛阳城西郊外,嘿嘿,再多的人马,也够你们吃喝了。”

杨戈听他三番五次辱及自己出身,心头火起,“很好,很好,你这庄园,我这小郎将要定了,这三关,我也闯定了。虞大公子,莫要到时候后悔就是!”

虞柔哈哈狂笑:“我虞家百年世家,这区区一处庄园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杨郎将,若是你输了呢,又该如何?”

杨戈眉毛一挑,就听着虞柔阴沉沉说道:“若是你输了,嘿嘿,我看你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秀娘小姐的面前?”

言下之意,居然是让他熄了对李秀娘的非分之想。这话一出口,杨戈与李秀娘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李秀娘霍然起身,怒道:“你们二人赌赛,莫要扯到我的头上。虞柔,你当真以为我腰间钢刀是摆设么?”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杨大哥,你如此神勇,闯这三关肯定是轻而易举,明天就去,我替你加油鼓劲。”

不知什么时候,李世民钻了出来,大声嚷嚷两句,竟是擅自出口替杨戈定下了日期。但他年少,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李秀娘目光一转,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

杨戈原不是莽撞之徒,但话说到这份上,不答应下来,恐怕他这个郎将无胆鼠类的名声,一夜之间这洛阳就能传遍,与他执掌雄武府自然大大不利。当即心中一横,有什么大不了的,闯就闯了,那麦孟才都说了,很多人连第一关都过不去的。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身边又有王伯当长孙无忌等人在旁相助,若是也闯不过去,那输的也算心甘情愿了。

至于李秀娘,要真是有情有意,嘿嘿,这颜面又值得了几个钱?

想到此处,杨戈哈哈大笑:“既然世民开口,明日就耍上一耍,兵发春雨楼,倒要看看这三关有何等难度?”

像东都洛阳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繁华都城,自然少不了莺歌燕舞的青楼妓院。

这古时候的妓女可比现在的卖肉小姐们要强得多。现代的妓女大多是单一的性服务工作者,只要你身段好,容貌好,张开大腿就足够了。但在古代,这就远远不够了。不但容貌要好,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文化素养。换句话说,只有受过专业训练,能歌善舞,吟诗作对,应酬礼仪等等都得有两下子,这才具备了妓女的资格。当然,这里说的,是正规勾栏院的。那种野门娼户,就不须说了。

换句话说,这时代的妓女可以说是女性知识分子群体,大多知书达礼、色艺双绝。从古至今,大多数的情词里面的女主人公都是妓女。这就是唯有中国才有的国情了。这行行出状元,妓女这个行当自然也是如此。每家勾栏院总能捧出几个所谓的花魁出来。这些花魁的架子都是很大的,没有一定名位声望,就是拿着再多的金钱,也未必能求得一见。

位于城东的"春雨楼"就是洛阳城里最富盛名的勾栏院。近日在洛阳惹得沸沸扬扬的闯三关,就是源自此处了。

费青奴一早就出外打探,这闯三关已是探的分明。回来一说,杨戈这头就痛了,旁边围拢的众家兄弟面面相觑,有些头痛。

这所谓的三关,只是单为这春雨楼新来的花魁莫笑语所设。

第一关乃是猜谜对联。却不知那莫笑语从何处收集了许多绝对谜语,颇有难度。单是这一关,已是难倒了很多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得以勉强通过。

第二关却又改了花样,出的题目纷繁杂乱。也有几个名士过了第一关,兴致冲冲的准备大展身手,但这题目一出,都是嗔目结舌,铩羽而归。费青奴倒是仔细,听了几个题目回来,都是什么“天元”、“地元”、“人元”、“物元”的,根本不解其意。

至于这第三关么,到现在为之,还没有人能连闯两关,这最后一关究竟为何,却是无人得知。

“将军,明日行不行啊?这三关,貌似很不好过啊?”胡刀一脸担心,老大的眉头凝成了一团。

“废话,要是好过,那个虞柔能平白无故送一个庄园?这下子可坏了,将军非丢个大人不可。这个虞柔真是阴险狡诈!”说话的是王伯当,也是忧心忡忡。杨戈丢了人,连带着整个雄武府也面上无光。他们这几人自然不会好受。

杨戈脸上虽然也是担心,但其实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这第一关,看着难过。其实也要看运气成分。这时代的绝对谜语,对旁人来说是世所罕见,对他而言,却可能是脱口即来,张口便有的。反倒是最简单不过。

至于这后面的两关,杨戈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费青奴也说了,即便是一些当今名士,也以过了第一关为荣,而第二关却无人能过,他杨戈过不去,又有什么可丢人的。嘿嘿,低调点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他还是叫来了长孙无忌,单论才学而言,他们这群人当中,还要数他为最。随同长孙无忌一块前来的,还有麦孟才,满脸的兴奋,好似这赌战的不是杨戈,而是他这个手下败将。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门,往春雨楼方向行进。刚刚走过两个街道,侧面又来了几人,笑呵呵的与他们打着招呼。正是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身前左右却不见李秀娘的身影。

杨戈先是疑惑,后来转念一想,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这春雨楼是什么所在,她一个大家闺秀,怎好意思在那里抛头露面。但随即想起一事,醒悟到这虞柔其实不怀好意。自己不管过关还是不过关,这传扬出去,自然旁人都认为自己是为了青楼女子,这名声可不怎么好听,秀娘若是再牵涉其中,这女儿家的颜面哪里能承受得了。

想到这个环节,杨戈对虞柔这奸诈小人,就生出了些许杀意,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一路前行,很快已是到了那春雨楼前面。让人意外的是,外面竟是聚集了不少人,看到他们这行人马,顿时喧哗起来,竟然都是来看杨戈闯三关的热闹,里面更是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公孙武达,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杨戈板起面孔,将人群当中的公孙武达叫到了跟前。

“嘿嘿,郎将大人。今日您要闯三关,兄弟们听后,都是来给您捧场来了。”公孙武达得意洋洋的指着身后十多人,居然都是杨戈的手下,雄武府的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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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青楼名士

杨戈哭笑不得,这小道消息传播的也太快了。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给我加油鼓劲还是看我这个长官的笑话。不过人家来都来了,还能撵走不成,只好笑呵呵的和那些骁果打着招呼。

那些骁果好奇的看着这位郎将。今早公孙武达与他们说起这新任郎将要闯三关,他们还犹自不信。但此时看这杨戈杨郎将年纪甚轻,身着长袍,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心中却暗自嘀咕,要说这样的年轻公子哥留恋风月再寻常不过,但要担当他们这数千人的长官,真有些匪夷所思。但往他身后看去,谢英超也还罢了,王伯当与胡刀两人却是满脸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杨戈正要带着人进去,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到了近前停住,车里面钻出来的正是虞柔和郑俨二人。眼看杨戈身后站了不少人,脸色一变,笑嘻嘻的说道:“杨郎将,带这多人,莫非是想闯关不成,再强行冲进去么?”

杨戈鼻中冷哼一声:“虞公子,这成与不成,过会你自然清楚。只怕在下有些好运气,会让你失望了。”

“哈哈,杨郎将,趁着还没开始,要是感觉不成,尽管说出来就是。看在秀娘的面子上,只当前面的是玩笑话,如何?”虞柔打个哈哈,貌似好心的提了一个建议。

杨戈放声大笑:“方才在路上我才听说,虞大公子居然也曾经闯关,可惜的是铩羽而归。杨某虽然不才,但也知道,这男人嘛,怎么能主动说不成呢,嘿嘿,怎么也要见个真章才行,你说是吧?”

话说的虽然婉转,但在场之人却是听了出来,这是杨郎将讥讽这位虞公子呢。那帮骁果哄堂大笑,平添了不少气势。

虞柔不是傻子,自然听了出来,面色铁青,冷冷哼了两声,率先走了进去。杨戈没了对手,与李建成兄弟说笑两句,也带着人跟了进去。

要闯三关的都是有些身份之人,自然不是在前厅嘈杂之所。早有春雨楼的小厮通报了春雨楼的老鸨,名唤芸娘的半老徐娘。

人还未到,一股子香气已是扑鼻而来。

“呦,麦大将军,虞大公子,您二位可有日子没来了。笑语姑娘还念叨着呢,怎么也不见两位爷的身影?”这嗲嗲的声音传了过来,竟是让人骨头都不禁酥了半截。

这芸娘也不过三十来岁,腰肢婀娜,身段苗条,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风采,想必也是个美人。

“芸娘,笑语姑娘念叨的恐怕是我等的银子吧,至于这人么,哈哈,且看我家兄弟的手段,能不能做了这入幕之宾?”麦孟才大嘴咧咧,已是将杨戈推到了前面。

“哦,这位就是要闯关的杨郎将么?果然一表人才,我见犹怜啊。”芸娘说话间已是靠了上来,胸前两块软肉已是贴到了杨戈的身上。

杨戈微微侧步,躲开了芸娘的娇躯,拱手道:“还不知这三关是如何闯法?还请告知!”

芸娘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在意,哧哧笑道:“哎,真是人老色衰。怪不得连郎将大人这等青年才俊也看不上奴家了。”

麦孟才腆着黑脸笑道:“芸娘,我家杨老弟冲着笑语姑娘而来,你呀,索性便宜我老麦吧。”

两人又轻薄了几句,芸娘笑语殷殷,与麦孟才打情骂俏,也不冷落了旁人。谈笑风生时候,已是将众人领到了后院。

春雨楼的后院有一片烟波浩渺的荷花池,池上有九曲回廓通往湖心假山,假山上筑有精舍雅轩。

雅轩又分里外两间,中间以珠帘相隔,内里有人临窗抚琴,依稀可见身姿妙曼,那琴声却千回百转,如泣如诉,仿佛含有无限心事。外间却还坐有几人,正自摇头晃脑,聚精会神的欣赏着那曼妙的琴声。

“芸娘,里面坐的还有何人?这么早就来叨扰莫姑娘了?”虞柔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扯着芸娘衣裳笑嘻嘻的询问道。

“呵呵,虞大公子,今日你来的可不巧,里面坐着的可是秘书监虞大人,还有太常博士褚大人,京兆博士潘大人,散从正员郎谢大人。”

听芸娘放低了声音说话,杨戈就有些诧异。但看着虞柔涨红了面皮,一副悻悻的表情,不禁又好奇起来。旁边的长孙无忌看他好奇,低声解释道:“里面的是虞世南大人,是虞柔的亲叔,为人方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果然,就听得虞柔低声嘀咕:“怎么是这几个老家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风流自赏,真是不走运。”但为了看杨戈出丑,却还是留了下来,硬着头皮走到了雅轩中,躬身一礼:“叔叔,小侄有礼了。”

琴声骤停,那几个沉浸其中的中年文士睁开眼来,颇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一干人。

“虞柔,你来此地作甚?莫非又来骚扰笑语姑娘?”虞世南一开口就是训斥的口吻,怪不得虞柔不愿见他。

“叔叔,这次你可错怪小侄了。今日前来,是陪着这位新晋的武勇郎将来此闯关的。”虞柔连忙将杨戈搬了出来,还不忘给这几个人来点肉刺:“叔叔,今日也是来闯关了么?”

虞世南面皮一红,说不出话来。他们这几人昨日已经领教了这莫笑语的手段,费尽思量也不过是过了一关而已,第二关却是无论如何也摸不着头脑。受此打击,几个人也放下了名士的身段,今天联袂而来,却是专程为了听莫笑语的胡琴。

其中一名蓝袍文士诧异的看看虞柔等人,脱口道:“你们也要闯关?”说话时颇有不屑,这就是散从正员郎谢偃了,擅长作赋,在洛阳城中颇有名气。

“褚兄,人不可貌相。我等没这本事,说不定这些年轻人当中,也有真才实学之辈。”说话的正是京兆博士潘徽,身披大氅,一副名士派头。他曾协助杨素撰《魏书》,与当今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兄弟几人都相交甚密,也是个才学艳艳的名士。

“呵呵,莫非就是那位杨戈杨郎将么?早听遂良提起,没想到今日却恰逢其会,也算有缘了。”太常博士褚亮哈哈大笑,招手请众人进来。他身后侍立的一名年轻人赶忙走了出来,冲着杨戈拱手施礼,朗声道:“卑职右雄武府参军褚遂良,见过郎将大人。”

原来这褚遂良,居然也是雄武府中的骁果,不过不在杨戈手下,却是在右雄武府中担当司库参军一职。昨晚杨戈与虞柔打赌,在场的青年公子着实不少,再加上虞柔的有意推波助澜之下,居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左右雄武府中骁果有不少是都是世家子弟,听闻这消息后,也分作了两派。一派大多是军中子弟,对杨戈宇文成都一战甚是景仰,隐隐将他两人视作了年轻人的表率,自然支持杨戈连闯三关,摘得美人芳心。另一派却多是以洛阳文官子弟居多,对杨戈出身寒门甚是看不起,听闻李秀娘对他也颇有好感,心中就隐隐盼着他丢个大脸,也好掩盖一下自己的无能。

杨戈身在其中,自然不知自己已成了焦点人物,过来与众位名士见礼,语气甚为恭谨。

其实雅轩中这几位,名气虽大,官职却不高。除了虞世南身为秘书监,又是虞世基之弟,算作是个显贵。其余人却都是品级不高,也没什么实权。原本以为杨戈少年幸进,肯定有些傲气。此时见他态度恭谨,与心中所想大大不同,就添了不少好感。

这雅轩环境优雅,空间却有些狭小,现在尾随杨戈前来看热闹的人太多,足有二三十人,这雅轩可就不够用了。芸娘进到里间与莫笑语低声说了几句,又出来对众人道:“各位,今日杨郎将要闯三关,这热闹场面想必诸位都想亲身所见,芸娘也不难为大家。刚才与我们姑娘商议,就将这场地转移到漱玉厅,大家意下如何?”

来的人多是看热闹居多,眼见雅轩空间狭小,本就有些心虚,生怕没有这眼福,回去后也不好炫耀。但听得芸娘竟是改了地方,有知情的也知道那漱玉厅面积甚大,足够在场众人一饱眼福,纷纷拍掌赞同。

待得众人到了漱玉厅后,又等了片刻后,珠帘挑起,芸娘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丫鬟,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可人。这两个丫鬟手中各端着一个玉盘,上面红绸覆盖,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众人中有常来春雨楼的老客,就低声对周边人说:“这是笑语姑娘的贴身丫头,一个唤作茗烟,一个唤作含翠,那两个玉盘就是这第一关的题目了。”

芸娘上前一步,笑脸含春,娇笑道:“诸位,我家姑娘听说今日闯关的是杨郎将,前几日与宇文成都大战平分秋色,心中也是十分的景仰,因此特地破例,为杨郎将抚琴一曲,祝郎将大人连闯三关!”

随着芸娘说话声,那珠帘再次挑起。一个美人走了出来,蹁跹袅娜,身段风流,面上却蒙着一面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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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先声夺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这美人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虽然看不到面庞,但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其文采精华,让人难以忘却。但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娇笑:“劳诸位久候,小女子有失远迎,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前日小女子新得了一曲,名为‘归去来兮’,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语声娇媚,又若黄莺初啼,说不出的好听。杨戈也是怦然心动,暗自将眼前女子与李秀娘萧炎作着比较,只觉得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竟是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莫笑语款款移步到了大厅东侧,随身丫鬟已是摆好了一面古筝。

随着玉人皓腕微抬,手指轻轻滑动,铮铮作响,已是将众人带入到悠远的意境当中。曲调舒缓,仿佛置身于烟波浩渺的云海深处。风高云淡,那斑驳的云彩随着音乐声幻变无常,又似那水中楼阁,飘渺无觅踪迹。由慢转快,海浪声声,风雨飘摇处,一首悠扬的渔歌缓缓由远而近,声势浩大,曲调明快,让人兴奋不已。转瞬之间,已是风平浪静,唯余渺渺筝声,依稀回荡在大厅四周。

莫笑语微欠身躯,娇语道:“小女子献丑了!”厅中到了此刻,众人恍若刚清醒一般,彩声不绝于耳,竟是忘了这只是闯三关的序曲。

杨戈也已忘了自己的来意,方才筝声响起,却是让他想到了一些前世的旧事。曾几何时,玉人相伴音乐茶座,最爱的就是那古筝“渔舟唱晚”,没想到到了这一生,却是听到了类似的曲目,怎不让他感慨万千,颇有感触。

“郎将大人,这第一关是否可以开始了?”芸娘甜腻腻的声音再次响起,惊醒了杨戈。

看杨戈失魂落魄般,虞柔不禁失笑道:“杨郎将,莫非听了笑语姑娘的古筝,自惭形秽,不敢闯关了么?”

被他这么一说,杨戈心中豪情顿生,哈哈大笑:“恰恰相反,笑语姑娘的筝声,如此美妙,其人魅力可想而知,更是让我更是平添了无穷的动力。芸娘,这就开始了吧。”

莫笑语听他说话直白,语带微嗔道:“郎将大人真会说话,看来胸有成竹,小女子拭目以待!”

芸娘指着那两个玉盘,轻笑一声道:“这左右玉盘中,乃是对联和灯谜两种,不知大人擅长何物?”

众人将目光投向杨戈,看他如何选择。胡刀性急,脱口道:“将军,不如选那灯谜,想来总比什么千古绝对来的容易一些。”旁边长孙无忌等人也暗暗点头,都是觉得那灯谜或许更好应付。

虞柔听到此言,哈哈放声大笑,颇有些轻狂。旁边稍有些肥胖的郑俨道:“没错,选个灯谜,说不定你们这几个人,凑在一起也算个诸葛武侯,不定就猜出来呢。哈哈”

虞世南却见不得虞柔这般猖狂,出口呵斥道:“杨郎将勇于闯关,已是不凡。你又有何资格笑话于他,还不闭口!”

杨戈也不看旁人,径自走到那两名丫鬟面前,语带微笑:“两位长得一般漂亮,我见犹怜,这倒是让在下难以出口了。”又往后看了一眼,指着那些雄武府的骁果道:“既然这许多兄弟捧场,说不得也要为我雄武府扬扬名声。呵呵,我是左雄武府郎将,自然选择左边,就取这对联吧。”

话一出口,座上都是倒吸口凉气。这对联比起灯谜,可要难了许多。前面过关之人,也多是挑选灯谜,而少有人选这对联。岂不知这位杨戈杨大人,心中所想,那对联是越难越好,越是对不出的,后世就越有印象。

那些雄武府的骁果,大多本是看热闹而来。但耳中听到杨戈说话,竟是口口声声将雄武府挂到嘴边,不禁起了同气连枝的心思,纷纷为自己的郎将大人加油喝彩。

芸娘也是诧异的看他两眼,见他选定,挪步到了左手丫鬟处,挽起长袖,玉手皓腕,已是将那红绸拿了下来。纸张打开,墨宝飘香,上面书写一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杨戈看到此联,心中就暗自偷笑。如此著名的绝对,想当年他看射雕时记得格外清楚。嘿嘿,看来这运道还真是不错,居然就这么捡了一个大便宜。心中有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头痛的样子,呆立原地苦思不语。

在场众人看到此联,也是瞪大了眼睛,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想着应该如何应对。虽然是杨戈闯关,但要是旁人对了出来,率先出口,自然也算是过了第一关。如此好事,怎么能不让那些名士们费尽了思量。

过了片刻,场上还是无人作答。莫笑语开始见杨戈自信满满,颇以为他在这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也是有所期许。但久久未见出声,这心思就淡了下来,估计又是个眼高手低之辈。

那虞柔却是格外的兴奋,也不知为何,他就见不得杨戈的意气风发,恨不得就这般栽个大大的跟头,一副公鸭嗓就喊叫了起来:“杨郎将,是不是江郎才尽了,要实在想不出来,还是趁早认输了吧,省的大伙陪你干坐。”

看他如此张狂,胡刀等人恨的牙痒,偏偏又说不出话来,闷闷坐在一边,一声不吭。长孙无忌与谢英超两人更是面带羞色,他两人自认文采高过其他人,一度也是信心十足,觉得怎么也能过了第一关。没想到遇上了八大王,竟是一筹莫展。

杨戈见到旁人脸色,除了虞柔郑俨之外,大多人都露出了沮丧的神情,知道这胃口吊的也差不多了,遂开口笑道:“莫姑娘,敢问这绝对是从何处而来?”

虞柔不等旁人说话,已是耐不住心中的窃喜,脱口道:“你管人家出处作甚,既然对不出来,又何必攀交情,还嫌不够丢人么?”

杨戈回头冷眼看着虞柔,“虞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对不出来?”

虞柔放声狂笑,却瞥见杨戈面色沉稳,心中突然一颤,就有些发虚,笑声淡了下来,弱弱的问道:“难道,你对了出来?”

杨戈缓缓点头,叫过谢英超道:“小谢,纸墨伺候!”谢英超眼睛一亮,飞也似的站了起来,跑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书桌旁,拿起一管狼毫,等着杨戈说话。

众人皆惊,这杨戈居然对了上来?但眼睁睁看着谢英超拿起毛笔,却又不免诧异,怎么这个郎将大人如此大的架子,居然让属下执笔,真是自辱名头!

其实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杨戈书法一塌糊涂,根本拿不出手。但凡是与笔墨沾边的事情,都是交由谢英超处理的。

莫笑语眼中神光闪烁,盯着杨戈缓缓走动的身躯,侧耳细听。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这四种乐器,偏又如此整齐,很是难得。既然如此,我就对个: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各位感觉如何?”

杨戈心中颇有些遗憾,眼前的反派只有虞柔郑俨两人,要是再来两个,点指着那四人,然后抑扬顿挫的说将出来,那感觉,才是说不出的畅快。现在么,味道就差了许多。

他心有遗憾,当听在旁人耳中,却是如雷鸣一般。率先叫好的却是那太常博士褚亮,拍着巴掌赞叹道:“魑魅魍魉对上琴瑟琵琶,四小鬼对八大王,这对仗整齐,言辞甚工。这上下联浑然一体,宛若天生。好啊,好啊!”

此时,谢英超手执狼毫,笔走龙蛇,已是酣畅淋漓的将那上下联写了出来。一手草书,写的剑拔弩张,竟是让当世书法大家虞世南脱口赞许。

那几位名士纷纷出口赞叹,语出成章。与他们相比,胡刀等人以及那雄武府骁果们可就粗鲁的多。一个个扯着嗓子嗷嗷喊叫,好似打了鸡血,兴奋不能自己,顿时这漱玉厅内喧闹声音传出了老远。旁边也有玩乐的客人听见热闹,凑了过来。当听闻有人闯过第一关,也来了兴致。没一会功夫,这漱玉厅已是挤得人人头攒动,格外的热闹。

虞柔没想到杨戈当真对了出来,高高扬起的脑袋也一下子没了精神,悻悻的坐了下来。旁边郑俨不甘心的低声道:“还有两关,我就不信他杨戈还能闯过去?”

虞柔听了精神为之一振,冷冷的看着杨戈,等着看他如何在第二关面前败下阵来。

“郎将大人,果然才思敏捷。小女子叹服!却不知大人如此才情,师出何人?”莫笑语见杨戈果真闯过一关,心中竟有些忐忑,出口试探他的师承。

杨戈呵呵笑道:“山野之人,不过军中小卒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师承,笑语姑娘见笑了。”

莫笑语见他不提,也就不再询问。

此时芸娘已是吩咐那两个丫鬟,重新换了一个玉盘回来,笑嘻嘻的对杨戈说道:“郎将大人,这第二关乃是数论,破费脑筋。要不要先行休息片刻,让我家姑娘为大人献上歌舞,为大人助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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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美人一笑

哦,先是听曲,然后歌舞,若是再过一关,莫非要吹箫么?最后再坦诚相见?

杨戈浮想联翩,望着莫笑语的娇俏身段,不禁心猿意马,这眼神就有些不怀好意。

这赤裸裸的欲望,哪里又能避得过莫笑语的眼睛。原本心存敬意,对他的才情有些欣赏。但看他此刻的眼神,又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色中君子罢了。当下淡淡一笑,轻拍玉掌。从珠帘后面转进三名女子,身披轻纱,舞步婀娜,向众人施礼。

原来这场歌舞并非莫笑语亲力而为,这让大伙不免有些失望。尽管那三名女子面容姣好,身段玲珑有致,歌舞上也颇有些本事。无奈台下众人意不在此,自然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窃窃私语,都是聊的方才对联之事。

歌舞已毕,芸娘面带微笑,站到前面,对着杨戈点点头,高声说道:“诸位,这第二关,历时半月,却无人能过。今日还望郎将大人大展风采,连过三关。”

红绸掀开,题目显现出来,果然是个数论题。上面写有一行文字: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啊,这是什么意思?杨戈不禁有些头痛,看都看不懂啊。什么三三数,五五数,七七数的?

见杨戈嗔目结舌,不知所措,莫笑语心中不知怎么隐隐浮上了一股快意,方才这家伙的眼神实在恼人,这一关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面对这题目,不光是杨戈,在场的其他人也沉默不语,显然都没有什么办法。

只有虞柔和郑俨两人兴高采烈,得意的睥睨着杨戈等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杨郎将,这一关如何?还能过得去么?”这公鸭般的嗓音,听着实在让人生厌。

还不等杨戈说话,那些骁果当中有一名年轻人大声嚷道:“那姓虞的家伙说话当真可恶,郎将大人定能闯过这关!”旁边的几个骁果也纷纷扯开喉咙高声喊叫:“郎将大人,定能闯关成功!”

虞柔目视这些骁果,眯缝的双眼透出寒光,冷冷笑道:“想要闯过这关?简直是妄想!杨大郎将,还不认输么?”

杨戈皱着眉头,又看了那题目两眼,将长孙无忌召至面前,低声耳语道:“无忌,你文采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题目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满头的乌云。这,这郎将大人居然连题目都看不懂,这也算怎么回事,还妄想解题,不是开玩笑么?

当时就有掉头就走的想法,不过看杨戈还等着自己的解释,只好苦笑一声,对他说道:“大人,这题目说的是:有一个数,要三个三个的数过去,还剩下两个;若是五个五个数过去,还剩下三个;若是七个七个数过去,还剩下两个,请问,这数字是多少呢?”

长孙无忌心里有些纠结,就没注意压低自己的嗓门,这番话说将出来,周边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出一片哗声,都已经明白,这位誓要闯关的郎将大人,方才竟是没看懂这题目。有些人心中隐隐有些瞧不起:果然出身寒门,连个题目都看不懂,徒负匹夫之勇罢了。

莫笑语心中一叹,依稀觉得有些可惜,开口劝慰道:“郎将大人,这一关取自孙子算经,本就是极难的题目。想不出来也属寻常,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杨戈仰头望天,没有理会她的说话。虞柔哈哈笑道:“笑语姑娘不用多说了,这位杨郎将恐怕没脸见你,所以不敢低头的。”

虞世南和褚亮等几位名士看到此处,也微微摇头,心中认可了莫笑语的评断,都觉得杨戈恐怕是没什么本事过关了。

长孙无忌解释完后,见杨戈似乎有所感悟,不敢打扰,退回自己座位上。胡刀靠了过来:“无忌,将军有办法么?”

“不好说,将军向来出人意表,起初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了,但看将军如此模样,恐怕有些机会也未可知啊。”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场上的杨戈却是微闭双眼,想着那题目如何解法。

就在场下怀疑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候,杨戈突然睁开了眼睛,笑了一声。

莫笑语眼中一亮,脱口而出:“郎将大人,可是有了答案?”

杨戈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笑语姑娘,不知道这题目的答案可是二十有三?”

啊,莫笑语心中惊骇,没想到眼前之人还真给出了答案。随即醒悟过来,追问道:“可有解法?”

杨戈摊摊手,笑的有些诡异:“嘿嘿,笑语姑娘,似乎这第二关并未说一定要有解法的哦?”

他二人这般对答,旁人哪里还不知晓,都已经明白,这位郎将大人已经解开了这道题目。换句话说:这第二关,他已是闯过去了!

莫笑语心有不甘,还要追问。却没料到胡刀王伯当谢英超长孙无忌以及那些骁果很是兴奋,纷纷跑了上来,已是将杨戈围在当中,欢呼雀跃。这一刻,似乎无人再注意她这位春雨楼的花魁了。

那些名士面面相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事实摆在眼前,这年轻的郎将已是连闯两关。这份才情,他们是自愧不如,格外的沮丧。至于虞柔郑俨二人,更是大眼瞪小眼,惊骇的看着那些骁果包围着的杨戈,隐隐生出一种感觉:这家伙如此能耐,恐怕真的要将自己家里的庄园拱手相让了!

连闯两关,自从这三关开始以来,还从未有人完成。这兴奋劲还没过,旁边看热闹的人已是齐声高喝:“第三关,第三关,第三关!”

人声鼎沸,简直要将这漱玉厅的天花板都要掀翻了。

莫笑语和芸娘苦笑一声,对这杨戈都有了一种摸不透的感觉,对这第三关,也没了把握。

杨戈将手臂一挥,那些骁果又退回到座位上。要是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存着看热闹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被杨戈的风采所折服,从心里面认同了这位出身寒门的郎将大人。

“笑语姑娘,这两关已过,却不知这第三关又是什么?”

杨戈眼中隐隐透出笑意,这抹笑意看在莫笑语眼中,却有些别样的味道。

“郎将大人,稍安勿躁,这,这第三关马上就见分晓。”不知怎么,莫笑语说话的声音略有些紧张。

杨戈嘻嘻一笑,调侃了一声:“在下怎么感觉姑娘有些心慌呢,莫非嫌在下粗鄙,配不上姑娘?”

莫笑语稳定下心神,娇笑一声,嗔道:“郎将大人连闯两关,可见不同凡响。笑语还怕你嫌弃小女子呢,若是过了三关,还望大人怜惜。”

这话中透着暧昧,杨戈的欲望也有些被挑逗起来,想到一事,不怀好意的笑道:“方才在雅轩,姑娘拉得一手好胡琴;方才演奏的是古筝,颇见功力;如此多才多艺,不知姑娘可擅长吹箫么?”

莫笑语轻笑一声,自信满满:“那是自然,小女子对这洞箫,的确有所心得。没想到大人也对这洞箫感兴趣,当真难得。”

杨戈扑哧笑了出声,邪笑道:“我感兴趣的却不是洞箫本身,而是这吹箫的技法。”

莫笑语看他笑的蹊跷,仔细琢磨,突然醒悟了他话中含义,不由羞红了脸庞,将脚往地上一跺,恨恨的拂袖而去。

两人语声甚低,并无旁人听到。有些人注意到了莫笑语面带娇羞离去,心中不由的羡慕这杨郎将的才气和艳福。

正在这时,芸娘又带着两名丫鬟走了出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第三关,就要开始了么?

芸娘正要说话,却见莫笑语突然走了过来,凑到她的身边耳语两句。芸娘脸色微变,最后点了点头,退到后面。这主持之人,变成了莫笑语亲自上场了。

“郎将大人,昔年有**一笑,今日小女子也斗胆学上一学。这第三关么,很简单。不知郎将大人能否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逗我一笑呢?”

话一出口,众人无不哗然。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在汉武帝宠爱的众多后妃中,最生死难忘的,要数妙丽善舞的李夫人;而李夫人的得幸,则是靠了她哥哥李延年这首名动京师的佳人歌。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又是怎样的美貌,才能有如斯效果?

但此时此刻,这美人一笑,却成了第三关,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了。

看着莫笑语眼中隐隐透出讥讽,杨戈心中明白,这恐怕是这女子心中记恨,暗自调换了题目,故意为难自己。这笑抑或不笑,还不是任由她自己把握么,真是妇人心海底针,心思莫测啊。

在场众人也都有些不满,有些性急的就鼓噪起来,直说不公平。

芸娘站起身来,笑语殷殷道:“这三关,本就是一关比一关难。要想讨得美人归,哪有那么容易的?但是诸位也别忘了,这逗美人一笑,说难的确很难。不过要说简单,那就当真简单之至了。这关键的所在,还是要看郎将大人的口才和魅力了,各位说是也不是?”

众人皆醒悟过来。这其中的关键不在于看杨戈的本事,而是要看这莫花魁是否真有心留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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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下面没有了

一时间,属于厅内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戈,要看他如何逗美女一笑。

那莫笑语早已端坐在自己座位上,面色肃然,不苟言笑,心中却是暗自得意:姓杨的,本小姐憋住了不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笑得出口。想占我的便宜,做梦去吧。

杨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对莫笑语道:“既然如此,我先为大家讲个故事吧。”

哦,讲故事?这是什么意思?莫笑语很是有些诧异,盯着他不动声色。

杨戈将脸朝着众人,开口道:“以前有个和尚要过河,同船的有一名丑女。和尚无意中就瞅了丑女一眼。”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扭回头看了眼莫笑语,然后继续说道:“那丑女看和尚看他,顿时大发脾气:大胆秃头,光天化日竟敢偷看良家妇女?”

众人听他讲的有趣,又见他配合着故事看莫笑语,有人就扑哧笑了出声,随即醒悟到这是对笑语姑娘的不敬,又捂住了嘴巴。但听在莫笑语耳中,却有些羞恼,这杨戈,摆明了是骂我长得丑啊。

“和尚一听,吓得赶紧将眼睛闭上了。”杨戈也很是有趣,跟着闭上了双眼,摇头晃脑道:“那丑女见了,更加的生气:你这个和尚,偷看我还不算,还敢闭上眼睛在心中想我!”

众人一时忍俊不禁,有几个人已是笑了出来。再看莫笑语,面若冰霜,哪里有一丝笑模样。

杨戈睁开双眼,将脸扭了过去,不看莫笑语:“见丑女无礼,那和尚根本无法与她讲通道理,又将脸扭到了一边,不去看她就是。没想到那丑女得理不饶人,双手叉着水桶腰,大声训斥和尚:你这臭和尚,觉得无脸见我,正好说明你心中有鬼!”

故事讲完,杨戈居然还摸摸自己后脑勺,做出一股无辜的模样,顿时厅内笑声不断,喝彩叫好声不绝于耳。但那莫笑语,却是紧咬银牙,眼中隐隐露出怒火,显然这故事不但没惹人发笑,反而让美女气的牙痒。

胡刀咧着大嘴笑道:“将军,你是逗人家笑还是逗人家哭啊?”

旁边谢英超轻拍他的肩膀,嘻嘻笑道:“胡子你这就不懂了,将军这叫欲擒故纵,且等着看好戏吧。咱们这将军,平日怎么没看出有这等天赋呢?”

那几个名士也忍不住偷乐,虞柔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被郑俨捅了一下,这才醒悟到自己的立场,开口道:“杨郎将,这故事果然好笑,可惜的是,正主儿却没动静,看来是另有所属啊。”

杨戈面朝虞柔,笑着道:“虞公子,郑公子,听说你二位也是学富五车,才华过人,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可否?”

虞柔看他笑嘻嘻的模样,心中却有些发虚,但这时候又不好退缩,硬着头皮道:“你只管说就是!”

“呵呵,我这里有个谜语。有一只公鸭和一只母鸭,打两个字。”

虞柔与郑俨面面相觑,费尽了脑汁,却一无所获,只好看向杨戈。

“嘿嘿,很简单,两只鸭!”杨戈笑语殷殷,揭开了谜底。顿时哄堂大笑。众人看着郑俨肥胖的模样,与那痴肥的母鸭倒有几分相似,又想起虞柔那招牌公鸭嗓,更是哈哈笑个不停。

杨戈继续问道:“还有个谜语:有一只公鸭和一只母鸭,打五个字!”

啊,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口结舌。

“谜底是:还是两只鸭!”笑声比方才更大了一些,更有人高声喊道:“我也猜出来了:两只呆头鹅!”

哈哈,可不是么,场上被提问的两人目瞪口呆,可不是两只呆头鹅么?

虞柔郑俨被杨戈作弄,恼羞成怒,就要发火。不料杨戈又开口了:“最后一题:有一只公鸭和一只母鸭,打七个字!”

这时候场下已是乱作了一团,众人纷纷出口,乱猜一气,大半倒是拿这虞柔郑俨戏耍的。

杨戈看那两人涨红了面皮,说不出话,嘻嘻笑道:“笨蛋,还是两只鸭!”

加了两个字,可不就变成了七个字么。两人遭杨戈这般戏弄,早就火冒三丈,但又说不出话来,恨恨的对杨戈道:“杨戈,你别得意,那香可快要烧没了,过会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众人这才想起,这笑话虽然好笑,但那位莫笑语姑娘可是一本正经,毫不为所动的,顿时安静了下来,颇有些忧虑的看着杨戈。

杨戈却面不改色,呵呵笑了两声,走到了莫笑语面前:“笑语姑娘,我也问你两个问题,可否?”

莫笑语看他作弄虞柔郑俨两人,早就有所警觉,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但问无妨。

“如果有一辆马车,中间坐着阿民,左边坐着阿华,右边坐着阿果。请问,这辆马车是谁的?”

厅中众人陷入了思考,正琢磨题中之意,莫笑语已是开口答了出来:“既然是如果,自然这车也是如果的了。”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众人恍然大悟,对莫笑语的才思敏捷深感佩服。

杨戈拱拱手,赞了一句:“果然不同凡响!”

接着紧紧盯着莫笑语,继续说道:“我还有一题,请听好了。从前啊,宫中有一个太监,”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口不言,只是看着莫笑语。后者正凝神倾听,见他停顿,不由脱口问道:“下面呢?”

杨戈一摊手,笑着道:“下面没有了!”

莫笑语一愣,随即醒悟到什么意思,面色绯红,嘴角上已是浮出了一抹羞涩的笑意。

“笑了,她笑了。郎将大人,她笑了!”

那些骁果中突然爆出了一声大喊,正是之前讥讽虞柔的那位年轻人,手指莫笑语,已是激动的蹦了起来。

随即爆出了更大声响,异口同声道:“笑了,美人果然笑了。”

“连闯三关!连闯三关!连闯三关!”顿时,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响彻了大厅,连那几名风流名士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喊道:“连闯三关!”

莫笑语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心中已是醒悟,杨戈故意讲和尚丑女的故事,先是激怒了自己,失去了平常心。继而矛头针对虞柔,羞辱对方之余,也让自己有所放松。最后却是提了一个简单的脑筋急转弯,让自己放松了警惕。然后故作玄虚,结果引自己上当,在那一刻放松了下来,让他达成了目的。

芸娘见她面色不佳,低声问道:“姑娘,这杨戈果真过了三关,这可怎么办?”

莫笑语抿着嘴唇,突然笑了起来:“这姓杨的还真有些本事,倒是小瞧了他。芸娘不用担心,我自有主意。”

她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杨戈的身边已是挤满了人,都是极其的兴奋。胡刀这些亲近之人也还罢了,那些骁果们却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敬佩,围着杨戈七嘴八舌,都是自顾自说话,根本听不清讲些什么。

公孙武达欣喜若狂,拉着牛方裕就道:“如何,我就说郎将大人肯定不一般吧,你还不信,现在还有何话说?”

牛方裕的脸上却是有些沮丧:“大哥,啥也不说了,今晚的花销,兄弟全都担了就是。这郎将,还真行啊。看扶泽宇那帮小子,简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他们口中的扶泽宇,也就是那个率先看到莫笑语笑脸的年轻人,身材稍高,脸上却是眉清目秀,正围在杨戈旁边,双眼放光,嘴中说着景仰之类的话语。

过了好半天,这些骁果的狂热才慢慢冷却下来,回归自己座位。杨戈远远看了一眼莫笑语,正要往那个方向走去。突然冷眼瞥到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要离开大厅,顿时大笑道:“虞公子,郑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家么?”

虞柔和郑俨两人见杨戈顺利闯过三关,自己两人却成了笑柄,哪里还有颜面留在这里。本想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走,却被杨戈逮个正着,只好转身又走了回来,勉强挤出个笑脸:“恭喜杨郎将连闯三关!”

杨戈却笑嘻嘻的说道:“虞大公子,在下一时侥幸,得了这彩头。至于前面那什么庄园的赌注,只是玩笑话罢了。虞公子只当没听见就好,千万别当真啊。”

虞柔更是气急,这姓杨的当真可恶,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庄园能不送出去么?要真是反悔,当天晚上就能传遍整个洛阳城。他们虞家是什么身份,连个庄园都输不起么?如此一来,他虞家的名声可就一落千丈了。更别提他虞柔了,恐怕在这洛阳城,也没什么颜面待下去了。

“杨郎将,你放心就是。明日清晨,那庄园就是你的了。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告辞了!”

两个公子哥就如同落水狗一般,张皇而逃。那些骁果更是肆意大笑,这场面更加不堪了起来。

那几个名士也待不下去了,纷纷起身告辞。褚亮更是拉住杨戈,热情道:“杨郎将,若有空暇,还请到我府上一聚。小儿遂良可是对大人景仰的很。呵呵,还有那谢家子弟,写的一手好书法。杨郎将真是慧眼识人,佩服佩服!”

送走了他们,公孙武达也甚为知己,招呼着那些骁果,口中说着换个地方再耍,眼角却是往那莫笑语的方向瞅去,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愿打扰郎将大人的春宵一刻了。就是胡刀王伯当谢英超长孙无忌等人,也是嘻嘻哈哈起身离开了漱玉厅。

一眨眼功夫,这漱玉厅就只剩下了杨戈与莫笑语,还有芸娘三人。

呵呵,大家猜猜,这莫笑语,推倒还是不推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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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品尝香舌

见众人走光,厅中只剩下了当事人。纵是杨戈两世为人,也觉得有些尴尬,讷讷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莫笑语微笑。见他这副笑容,莫笑语扑哧笑了出来,瞟了他一眼,嗔骂道:“呆样,真不知方才你怎么蒙混过关的。”

又是轻笑一声,美目流转,说不出的风流。见杨戈呆呆的望着自己,轻咬樱唇,丢了一方手帕过来,款款移步,消逝在珠帘后面。

杨戈握住那方绣帕,兀自发呆。芸娘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声调甜腻:“傻子,还不快跟着过去?”

哦,杨戈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方才自己连闯三关,这战利品自然就是今晚的艳福了。不由的心中砰砰跳个不停,脚下却已经追了出去。

转眼工夫,杨戈已是追上了莫笑语,与她并排而行。

“那个,笑语姑娘,我,方才无心得罪,只是个笑话,还望姑娘见谅!”杨戈一时找不出别的话,倒是想到了自个的不是,赶忙向莫笑语赔罪。

莫笑语却不像方才那般着恼,淡淡道:“无妨。我们青楼女子,本就是你们男人寻欢作乐的目标,又何谈赔罪二字?”

杨戈正色道:“姑娘此话错了。这众生平等,又何来贵贱之分。即便不得已身在青楼,也自有她的原因,又岂可妄自菲薄?”

莫笑语听他说出这话,不由讶然出声,深深的凝视他两眼,又往前走去,却再没有说话。杨戈闲说了两句,见她不搭茬,也不再说话。两人默默穿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处静轩里面。门口两位丫鬟见两人来到,连忙施礼,口中娇笑道:“姑娘回来了。”

杨戈见二人正是刚才端着玉盘的那两位姑娘,呵呵笑道:“两位,我也来了。”

那两个丫鬟抿着嘴唇,将眼偷望自家姑娘,微微欠欠身子,“奴婢茗烟、含翠见过郎将大人。”

杨戈看两人面带娇羞,不由调侃道:“怎么还不改口,应该叫姑爷才对!”放声大笑,已是踏步走了进去。

又过了一道碧纱橱,里面就是莫笑语的闺房了。只见靠着墙角处一张填漆床上,悬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莫笑语已是倚在了床头,俏生生的说道:“郎将大人,请坐!”

随即吩咐茗烟奉茶,旁边含翠早端了两碟果盘上来,站在一旁,迟疑着不肯退下。

杨戈咳嗽一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吟吟的对茗烟道:“茗烟,你家姑娘往日一个人独处,也是戴着这纱巾不肯摘下么?”

莫笑语在床头处听他话中有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已是开口道:“茗烟,含翠,你们暂且退下,准备一些酒菜,我要陪郎将大人小酌两杯。”

随着茗烟含翠出去,房间内剩下了孤男寡女,气氛为之一凝。莫笑语浅笑一声,已是下了床头,挪步到了梳妆台。玉手轻勾,已是将那面薄纱取了下来。

杨戈眼前一亮,已是被莫笑语的容貌吸引住了。眼前女子明眸皓齿,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玉手轻轻褪掉身上的软烟罗,露出了性感无比的锁骨。那娇媚无骨的模样,刹那间已是让他丢了三魂,去了五魄。

莫笑语斜斜的靠在梳妆台上,一双美眸盯着杨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开口问道:“杨公子,你觉得小女子现在的模样,可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杨戈收回心神,却是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慌不择言道:“那是自然。姑娘的美貌,依在下看来,当算是绝世佳人了。”

莫笑语轻舔嘴唇,嗤嗤笑道:“杨公子过奖了,小女子有个疑问,不知公子能否为我解惑?”

杨戈自是满口答应下来。只听得眼前美女檀口微张,吐气如兰:“公子,那第二关的解法,小女子苦思不得其解,还望公子赐教!”

原来是这个啊。杨戈嘻嘻笑道:“姑娘,这个再简单不过。题目上说三三余二,七七也余二,那自然就是三与七的倍数。换句话说,数过三个七即可,再加上二,自然就是二十有三了。再以五数之,正好余三,因此答案就是这二十有三了。”

莫笑语听后,不觉有些抓狂。这哪里是什么解法,明明是取巧投机。但自己事先的确未说明需要解法,这杨戈当真是有些运气,这都能让他想到。

“这,这,你这明明就是投机取巧,算不得数的。”

杨戈哈哈大笑:“谁规定一定要如何解题了,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美女,你未免有些走火入魔了。”

莫笑语心中一凛,感觉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让她就此放弃多年所想,却颇有不甘,鼻中哼了一声:“公子,若有本事,你再做一题,我却有些不信,这题目都能让你如此讨巧?”

杨戈嘻嘻笑道:“做题倒也不难,不过,这彩头是什么,我们先说清楚的好。否则,这题,平白无故我是不做的,太伤脑筋了。”

见他如此惫懒,莫笑语有些气急,酥胸有些起伏不定,气呼呼的道:“那你说,想怎样?”

“嘿嘿,这暖玉温香,美人在旁。自然是要做些风流的事情。笑语,若是我做的上来,就赏你的香舌如何?”面对如此佳人,杨戈也不免心痒,口中也花花了起来。

莫笑语听他如此轻薄自己,不禁羞红了脖子,但心中却认定对方取巧,换上一题难免出丑,微微嗯了一声,竟是答应下来。到了此时,连杨戈改口称呼自己的闺名也不在意了

“杨公子,这道题目为:百鹿入城,每家取一鹿,不尽,又三家取一鹿,恰尽。问城中有家多少?”

莫笑语说完题目,见杨戈陷入思考,不禁洋洋得意,认定他必然答不上来。

杨戈想了一会,对题目已然明了,但这么空想,对他而言实在有些难度,于是笑嘻嘻的对莫笑语道:“笑语,可否借纸笔一用?”

莫笑语就有些诧异,难道这家伙真知道如何解法?亲手取了纸笔递给杨戈,只见杨戈冲她一笑,竟是促狭的用左手捂住了纸张,然后右手快速写写画画,也就说话间功夫,已是抬起头来:“这城中住户,乃是七十五家,如何?”

莫笑语大惊,这,这是如何算出来的,居然如此之快?伸手就要将那纸张夺走看个究竟,却不料杨戈更是眼疾手快,将纸张收入怀中,更是右手一扯,已是将她拉入了怀中。

“你,你要做什么?”莫笑语鼻中嗅到杨戈身上的气味,心中小鹿乱撞,语带娇羞,就要挣扎出来。

杨戈哪里肯放,手上用力,紧紧搂住对方,低下头去,邪邪的笑道:“笑语,莫非你忘了,若是我解答出来,你可要赔我什么?”

莫笑语面红耳赤,看杨戈的头缓缓低下,竟是往自己香唇而来,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语声微颤:“公子,何必这么性急?”

杨戈看怀中玉人在抱,心中得意,嘴巴凑到美人的耳边,低声吟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莫笑语被他耳鬓厮磨,那粗粗的气息从耳朵眼中钻了进去,这身子已是软了半边。再要挣扎,已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眼睛也不敢看着对方,只能紧紧闭上了嘴巴,做一番最后的挣扎。

杨戈见她紧咬牙关,身子却是不停颤抖,心中更是搔痒难耐,低下头去,已是噙住了对方的樱唇,转瞬间已是撬开了美人贝齿,温柔又有力的吮吸着。那香舌润滑,在杨戈的挑逗下,更是变得滑腻异常。

莫笑语被他侵入,恍若做梦一般,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竟是不由自主的迎合起来。

两人正在神魂颠倒时,突然门帘一响,随即听到一声惊呼,啪的一声,有个东西已是跌落到了地上。

受此一吓,两人分开身形,却只看到一抹裙角,依稀是含翠的身影。莫笑语勉强使出力气,将杨戈从身边推开,半带着恼怒道:“你这人忒也无耻,竟使出这般下流手段。”

杨戈嘻嘻一笑,又凑到跟前,骇的莫笑语连连后退几步,颇有些气恼:“你,你莫要再过来了。方才的,还,还不够么?”口中说着这话,心里却不由得想到方才的情景,身子就有些站立不住,顺势坐到了床头上,微微喘气,要压抑住那一丝情欲。

“当然不够,姑娘的好处,就是地老天荒,在下也是品尝不够的。”这一刻的杨戈,好似又回到了前世酒吧里面,肆无忌惮的泡妞打炮的场面。

“油嘴滑舌,你,你哪里像个郎将,简直就是个色鬼!”莫笑语勉强稳定心神,却是对杨戈的调戏不堪入耳,狠狠的剜他两眼,颇为愤恨。

杨戈笑的很是开心,慢慢踱步过来,口中说道:“姑娘果然厉害,这瞬间功夫,已是品尝到了这个中滋味,知道在下这舌头是滑的了,过奖过奖。其实姑娘的香舌才真正的嫩滑可口,在下是欲罢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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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春梦了无痕

莫笑语平日自诩口才伶俐,并不输于那些所谓的名士。但今日碰上杨戈这般惫懒模样,恨的牙根痒痒,却是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一时之间乱了分寸。

杨戈看她娇羞无语,反倒不像方才那么急色了,坐回座位上,高声叫道:“含翠,还不快些端上酒菜,你家姑娘的肚皮已经咕咕叫了。”

莫笑语轻咬贝齿,嗔骂道:“谁,谁像你说的那般不堪,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话虽这么说,却是慢慢挪步到了座位上,与杨戈两两相对,却是不敢直视,微微低头。

这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脑袋,正是含翠。往里面瞅了一瞅,看到两人坐在那里,吐吐舌头,笑嘻嘻的端着几碟小菜进来。紧随其后的茗烟手中拿酒,脸上现出一抹暧昧的笑容。

莫笑语看两人笑得诡异,面色又是一红,待两人摆好酒席后,却没有让两人下去,显然是怕了杨戈,不敢再独自相处。

杨戈也不在意,反正过会也是要大快朵颐的,现在与这娇羞美女小酌,还有两名俏丫头陪侍在旁,这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情趣了。

茗烟含翠侍立一旁,心中甚是好奇。自家姑娘眼高于顶,等闲男人根本不放在她的心上。今日却是如此娇羞状,言谈间进退失据,似乎还被那杨郎将占了大便宜,不禁面面相觑。

又饮了几杯,莫笑语神色慢慢恢复了寻常,言语上也开始咄咄逼人。但杨戈却是挥洒自如,谈笑间说古论今,偶尔夹杂着几个黄段子,让这三个女子粉面含春,娇羞不已。

夜已深,酒已酣,杨戈兴致渐浓,见对面女子娇艳万方,隐藏心中的欲望冲动汹涌而来,挥手就要让茗烟含翠收拾了酒席。

莫笑语笑语殷殷,端起一杯水酒走到杨戈身前,微笑道:“公子才情,笑语叹服。还请满饮此杯!”

杨戈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面前玉人揽入了怀中,跌跌撞撞往床头走去。

茗烟含翠吃吃发笑,手脚麻利,已是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两人到了床头,莫笑语轻褪罗衫,露出了半抹酥胸。一双美目勾魂似的瞟了杨戈两眼,欲语还休。

杨戈哪里按耐得住,就要脱掉衣衫,成就这番好事。刚刚脱了外衣,就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心中诧异:怎么自己酒量如此不济了?

再看那莫笑语,已是缩在了床上,面带娇羞,水汪汪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异色。杨戈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双眼有些犯困。但内心处的冲动却有些不可抑制,双手已是摸到了美女的玉肩。

莫笑语腻腻的笑着,声音渺不可闻:“小女子身薄,还请公子怜惜。”话音未落,杨戈已是趴倒在她的身上,不省人事。

“茗烟,含翠,快些进来。他已经中招了。”

两名丫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帮着自家姑娘将杨戈褪掉了衣衫,却是不敢细看这裸着的身躯。

“姑娘,这杨公子很是精明,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吧?”茗烟颇有些担心,在她看来,这个杨戈能连闯三关,自然是个了不起的角色。

含翠更是嘻嘻笑道:“要我说啊,杨公子文武双全,面貌不俗,又身居高位。姑娘还不如就嫁了他,也算一件美事。”

莫笑语面色一红,轻轻打了含翠一下,娇喝道:“说什么荒唐话,莫不是你这小妮子春心动了,想做人家的陪房丫头?”

三个女子嘻嘻哈哈,已是将裸着的杨戈放置到了被窝里面。随后莫笑语吩咐道:“含翠,既然你对他有意,就留你看护吧。记得我说过的话,莫要到时忘了提醒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戈昏昏沉沉醒来,一睁眼却看到梳妆台前端坐一人,正是莫笑语在那里描眉化妆。

听到动静,莫笑语转回头来,娇笑着道:“公子终于醒了,待小女子服侍公子起来。”

杨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怎么光了身子,昨晚,昨晚的事情怎么没了印象?只是脑海里面依稀有些颠鸾倒凤的印象。这春梦了无痕,但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看他有些呆坐在床上,莫笑语脸庞闪过一抹诡异,娇躯扭动,已是到了杨戈床前,娇羞道:“昨夜公子神勇,怎么今日却没了精神,莫非使过力了么?”

杨戈糊里糊涂的穿好衣服,总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对那莫笑语的刻意逢迎也不甚在意,匆匆说了几句后,起身告辞。

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杨戈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有些郁闷。这终日打雁,却被啄了眼睛。若真像自己所想,那莫笑语竟是设了圈套,哼,也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本将军要吃了你,总要让你知道厉害!

回到府中,胡刀等人闻讯而来,对杨戈的艳福羡慕不已,纷纷调侃自家将军,十句里面,倒是有九句都是询问那莫笑语的容貌,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

调侃几句后,谢英超笑嘻嘻的拿了一叠文书出来,递给了杨戈。

“将军,这是虞柔虞大公子一早派人送来的文契,那西郊外的庄园,已是将军的囊中之物了。”

“哦,这虞柔还算个人物,居然如此守信?”杨戈颇有些诧异,照他所想,虞柔怎么也会拖些时日的,没想到这次竟这般爽快。

“哈哈,将军。我可是听说了。昨夜回府后,虞大公子被他父亲痛骂一顿,还挨了几板子。”王伯当说到这里,却是皱着眉头,又提醒道:“将军,这次得罪了虞家,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杨戈一挥手,笑着道:“无妨。这些小儿辈的事情罢了,只要我等日后小心做事,不给他留下把柄,想来他虞世基也不会过分为难于我。”

胡刀挤眉弄眼的凑到跟前,对杨戈道:“将军,昨日,萧姑娘回来了。但,但听说将军去了春雨楼,又掉头走了。”

旁人看着杨戈神色为难,都是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这男女情事,可是够烦的。自家将军究竟喜欢萧炎还是李秀娘,还没弄清楚呢,又来了一个莫笑语。这感情官司,可是难以细说了。

也就是瞬间功夫,杨戈重新振奋起来,意兴风发的吩咐道:“这女儿家心事,且不去管它。诸位兄弟,虞柔送来的大礼,我们可不能错过,何不一起到那城外,也看看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

众人轰然大笑,对这天上掉下来的庄园都是心得意满,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对了,将军,前日你说的那人市。我已经查探清楚了,前段时间山东大旱,这人市上倒是有不少十五六岁的少年。却不知将军买些回来,有何用意?”

杨戈笑道:“胡子,我们这些人,满打满算不过十来人。若要有事情,哪里能排的上用场。自然是找些少年郎,有三郎和小谢,再加上你的教导,只需要一年半载,这些少年就大有用武之地了。呵呵”

三人都有些诧异,不知道杨戈到底要做些什么,思虑竟如此之远,还要详加询问,杨戈却闭口不提,让大伙收拾一下,这就去那庄园看看。

还没出去,长孙无忌却来了。他得到杨戈的承诺,要到雄武府一展身手,自然希望与王伯当这几个人打好关系,是故大清早就过来了,顺便也来看看杨戈是否回来。

见到长孙无忌也来了,杨戈更是心中高兴,招呼着他也一并出城,寻到了那庄园。

到了近前仔细打量,众人的心思就有些淡了。这虞柔当真小气,这庄园并不大,却是有些荒芜。周围农户也不甚多,更是靠着一处山林,距离洛阳城也有些远。

谢英超叹了口气,苦笑道:“怪不得虞柔那小子如此大方,开口赌注就是这庄园。原来竟是这般偏僻,真是大失所望。”

王伯当却眼放精光,凝神观看片刻后,正色道:“照我看来,这处庄园却当真不错。距离洛阳城虽然有些距离,但快马也就是一个时辰而已。在这样地方,做些事情出来,也不虞旁人察觉。况且靠山背水,更是一处易守难攻的所在。嘿嘿,将军,这庄园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众人听罢,再仔细打量,果然正如王伯当所说,杨戈也心里暗自赞同。这庄园,他可是另有用场,既然如此偏僻,看来那些少年也不妨多些了。

长孙无忌与他们不同,听到这些言论,心中却有些忐忑。公然议论这些事情,莫非这几人心存不轨?但煌煌大隋朝,哪里是轻易就乱得起来的?又看见这些人面色坦然,却不像是作乱之人,这般矛盾,甚是让他纠结。

杨戈却是注意到了长孙无忌的神色不太自然,联想一下方才的话语,也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呵呵笑道:“无忌,我等都是军旅出身,到了一处地方,难免会有所议论,还望无忌老弟谅解,莫要有了误会才好。”

长孙无忌自然再无二话,也就放开了心思,跟着众人到了里面,仔细查看这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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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管家和家丁

看过这庄园后,杨戈甚是满意,那庄里原有的几个虞家主事交接过后,满脸不高兴的返回了洛阳。剩下的庄户佃农都聚在了打谷场上,听新主人训话。

这庄园拥有良田仅仅两百余亩,其余的都是沙石荒地,是故这佃农也不是很多,只有二三十户罢了。此时见新来的主人年纪轻轻,所带之人也都隐隐有股煞气,都有些惧怕,也不敢多言,打起精神听着杨戈说话。

杨戈也不多言,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后,挥挥手让这些佃户散去。

方才他已听长孙无忌讲到,这个时代的佃户,大多是由于承担不起国家赋税,甘愿带着土地被附近的地主豪家所兼并,成为佃户,不再受国家管制。但自从开皇年间,隋文帝颁布朝令,彻底清查户口,同时又降低了赋税,这就大大打击了地方豪族的势力。隶属于他们庄园的佃户纷纷离开,重新纳入到了国家赋税的体制当中。如今的豪族大家,势力大不如前,这也是原因之一了。

所以,眼前这稍有些荒芜的庄园,恐怕也是虞家庄园里面,不怎么待见的地方,否则即便以虞柔的胆大妄为,也不敢私自将头等庄园擅自拿来做了赌注。没想到的是,却是让杨戈捡了便宜。

看过之后,王伯当遥遥指向不远处的山林,对长孙无忌道:“无忌,那片山脉,就是崤山么?”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那正是崤山,位于黄河与洛河之间,听我父亲曾经说过,这崤山甚为凶险,高山绝谷,峻坂迂回,形势险要,与函谷关并称为‘崤函’之塞。也正因如此,鲜少有人会去那里,山上常年人迹踪绝,只闻鸟兽虫鸣之声。呵呵,三郎,莫非想到山中一游?”

王伯当并没回话,凝神看着那片延绵不绝的山脉,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冲着杨戈一抱拳,就要开口。

杨戈早就听到长孙无忌的话语,此时看王伯当要说话,笑呵呵的抢了话语权:“三郎,你暂且不用说了。说不定你我心中所想,都是一样的事情。待我再考虑考虑,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明悟。王伯当也豁然醒悟,有长孙无忌在此,有些话却是不能直说的。且等到了晚间,再找将军细谈不迟。

他方才想到的是,如果让齐国远李如珪带着那些兄弟,暗中潜伏到这崤山,凭借着崤山之险,又有杨戈的帮助,未尝不是件好事。等有了机会,说不定也是一支奇兵。没想到,杨戈居然也有这想法。莫非,这位郎将大人也不看好这固若金汤的大隋朝么?

回来的路上,胡刀指着一处喧哗的市场,“那就是人市了,将军,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可好?”

这历朝历代,但凡有大灾之年,总免不了有买卖人口的事情。这洛阳,虽然贵为东都,但有需求就有市场。洛阳的豪族甚多,对这奴仆的需求比其他地方就要多上许多,连带着这人市也是异常的繁华。

这人市分南北两个区域,靠南的地方比较高级些,譬如管家庄丁账房等一些的位置,尽可以从这里雇佣。这是有人身自由的,就像现代的用工一般无二。另外靠北的一个区域,却又有些不同。这里买来的奴仆,都是有身契的。一旦买卖成功,这生杀予夺,都是由主人说了算。正所谓:部曲奴婢,是为家仆,事主须存谨敬。

杨戈等人缓缓而行,先是到了这南市。家中现在是费青奴管家,前些日子也买了几个婢女回去。但过些日子,费青奴就另有要务,这管家一职可就空缺了。他也不刻意去找,直接找到了管理人市的一名小吏。

那小吏见众人鲜衣怒马,心中一凛,已是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待问及来意后,一拍脑壳,兴致冲冲的道:“几位大爷来的正巧,眼下就有这么一位,想做个管家或者账房都可。此人一表人才,貌似也读过一些书籍的。不知几位要不要先见见此人?”

哦,杨戈不动声色的又问道:“除了这人,还有旁人么?说几个来听听。”

那小吏嘿嘿干笑了两声,又说出了两个人名。看杨戈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一袋烟的功夫,身后跟着三人,已是到了近前。

众人细细打量,来的这三人中,其中两人都是文士打扮,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还有一人却颇为潦倒,衣裳上还有几处破口,面色蜡黄,不过身材倒是颇为高大。

见到正主,这三人纷纷报上名姓来历。

那两个文士,一个叫做彭有德,四十来岁年纪,面相忠厚,巴蜀人士。年前来洛阳投亲。没想到却扑了空,这盘缠也用尽了,没奈何只好先寻个营生,贴补下家用。

另一个叫做孔生,三十来岁,一副瘦削面孔,据他所说,曾经做过某人府上的账房,拨打算盘等等,无一不精。

最后那个潦倒之人,叫做刘洪,看着潦倒,口气却是不小,言下之意,这管家恐怕还是有些屈才的。

杨戈看着三人,却回头笑着对长孙无忌道:“无忌,你来看看,我这郎将府里的管家,却是何人合适?”

长孙无忌心中明白,这恐怕是这郎将出的题目了。别看他出身不凡,赫赫有名的长孙晟之后,但现在寄居舅家,这闲言碎语自然是有的。早就收起了少爷的派头,为人处世,也是有些谨慎。

看过三人后,长孙无忌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道:“将军,以无忌看来,这三人中,彭有德可做管家。”

杨戈点点头,竟是不问原由,径自对彭有德道:“也好,彭先生,我乃雄武府武勇郎将杨戈,不知可愿意到我府上?”

彭有德大喜,这样的好事,哪还有不愿意的,连连点头。那孔生也还罢了,摇摇头沮丧的离开。那刘洪却有些不乐意,叫嚷道:“为何选他,却不选我,这是为何?”

长孙无忌笑道:“这管家,要的是忠厚老实,可不是桀骜不驯。你看看你这般叫嚷,像是个管家的模样么?”

刘洪不由语塞,但脸庞上很明显是不怎么服气。

杨戈笑道:“刘先生,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这府中还缺一个家丁头领,不知你可屈就?”

刘洪哈哈大笑,“区区一个家丁,郎将大人还真瞧得起我。”掉头就要离去。

杨戈突然叫住了他,手指着王伯当等人说道:“刘先生且慢,要不然这样。这三个都是我的手下,如果你真有本事,不妨任选一个比试比试,要是赢了,我担保你有个前程。若是输了,嘿嘿,就得屈尊做我的家丁了,如何?”

刘洪撇着嘴巴,睥睨三人,冷笑着道:“你说的可当真?不是虚言诳我?”

“哈哈,大丈夫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刘洪眼珠子转动,仔细打量三人,最后却是选定了胡刀。这也怪胡刀,比起王谢二人,他的容貌气质的确要差了不少,身形瘦削,又好像没什么气力。看到这刘洪竟是选他,胡刀不禁气急,咧嘴怒道:“这破落户,居然看不起我!”

几个人让小吏领着,就到了后院一片空地处。

刘洪与胡刀拉开架子,也不多说,就打斗在一起。没想到的是,这刘洪看着落魄,这拳脚上还真有两把刷子,拳风呼呼作响,竟是将胡刀逼得连连后退。

王伯当看了片刻,微笑道:“恭喜将军,又得了一员悍将。这刘洪身手还真是不错,只做个家丁有些委屈了!”

杨戈淡淡道:“无妨,这样桀骜之人,不压一压他的威风,也不好管理。”

两人说话间,胡刀已是被逼的左躲右闪,甚是狼狈。那刘洪洋洋得意,大呼小叫,好不威风。

就在刘洪自以为稳操胜券之际,突然见寒光闪烁,一点寒星已是往自己肩头扑来,顿时大骇,忙往侧面闪避。说时迟那时快,胡刀已是跳出圈外,咧嘴笑道:“姓刘的小子,还不认输么?”

刘洪跳了起来,口气生硬:“一把飞刀又能奈我何?这认输两字,又从何说起?”

旁观众人哈哈大笑,谢英超笑着点指刘洪头上发髻:“刘洪,你看看你头上的是什么东西?”

刘洪用手一摸。顿时色变。就在他的发髻之上,正正的插着一把小刀。这若是往下低了几寸,他现在哪有命在?当即脸色阴晴不定,呆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胡刀讥讽道:“刘洪,你若不愿意做个家丁,我家郎将大人也不会怪你,磕两个头就走吧。”

杨戈瞪他一眼,笑道:“刘先生好拳脚,莫听胡子乱说话,这家丁的确有些委屈先生了。”

刘洪紧咬牙关,突然躬身拜倒:“方才大人也说了,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家丁刘洪拜见大人!”

没想到来了一趟人市,居然还收了一个刘洪,另外那个管家彭有德看上去也算不错,这一趟,来的真是值了。

几个人趁着还不到正午,又到了那靠北的人市,选了十来个少年郎,都是家里没什么牵挂的,带了回去。这十多人一来,这府里就有些拥挤了。好在没什么女人家,也就少了很多忌讳。

杨戈索性按照军中规矩,将那十多个少年郎编作了四伙,就由原来的亲兵充作伙长,交给了刘洪,让他充当这些人的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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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大隋骁果

转眼之间,多了十多个手下,却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看着这些狼吞虎咽还不忘窃窃私语的小家伙们,刘洪的脸色就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哪门子的家丁统领,明明就是孩子王。

不过当他看到那四个亲兵之后,却收起了小觑的心思。那四个亲兵都是跟随杨戈一路杀出来的,身上自然有些煞气。站到那些少年人面前,不用说话,只是眼神来回扫视一圈,已是全场肃静,除了吃饭的声音之外,再听不到一丝声响。

等到那些少年吃饱喝足,又歇息了片刻。这四名亲兵又板着面孔,将那些少年列队完毕。其动作井然有序,每一句口令简短有力,与平时军伍所见颇有不同,效率却更高了一些。

到了此刻,刘洪已是觉得,需要学习的不仅仅是那些少年,也包括了自己。这仅存的一些傲气已是荡然无存。

杨戈却没有理会这些少年的事情,在他看来,事有专攻,有那四名亲兵在场,他自然无需理会。即便是那刘洪,他看重的仅仅是那人的拳脚而已。至于训练的事情,自然由他的四名亲兵亲历而为。

此时此刻,杨戈却是待在房中,拿着一件粉红色的胸罩看个不停。

没错,正是现代胸罩,样式基本没什么两样,只是在某些细节上面略微有些差异。

“将军,这可是你所说的那什么,什么胸罩?能行么?”

费青奴面带羞涩,偷眼看着杨戈将那胸罩拿在手中,颇有些扭捏,但又有些期盼。

“恩,做得还算不错,基本上和我想的一样。不过,这个,这个,你可试过,感觉如何?”

杨戈也是有些无奈,与自己属下的女人谈论这事情,当真有些难为情。不过费青奴并非等闲女流之辈,在这方面已是表现的颇为大方。

费青奴见杨戈问她的感觉,俏脸顿时涨得通红,但心里也明白杨戈这话绝没有其它的意思,声音宛若蚊子哼一般挤出了几个字:“感觉很不错。”接着快速补充了一句话:“应该很有市场。”

杨戈沉吟片刻后,突然开口道:“你再找人多做几个样式,布料、颜色、花纹等都要考虑到。明天晚上,你与我一起去春雨楼,嘿嘿,也是时候找个合作伙伴了。”

费青奴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又被杨戈叫住,叮嘱道:“切记要保密!切记!”

费青奴嫣然一笑,脆生生的答道:“将军尽管放心,这事情关系到奴家的后半辈子,自然会格外的小心。”

次日凌晨,雄武府大营,校武场。

杨戈一身戎装,站在点将台上,沉着面孔看着台下。

校武场内约莫两千余骁果,虽然列队整齐,但是一个个嘻嘻哈哈,并没有把这次整队当回事。甚至几个领兵的旅帅也是摇头晃脑,与旁边的亲信交头接耳。

过了一刻钟,台上的杨戈一动不动,宛若雕像,只是目光冷峻,扫视着全场。

那些骁果中有些比较激灵的,隐隐感觉到不对,渐渐停止了说笑,有些疑惑的注视台上的郎将大人,不知他这是何意。

又过了一刻钟,台下的喧嚣声慢慢的停了下来。即便是那些比较愚钝的人,到了此时也发觉形势有些不对,这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但这静寂的气氛,却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安。

“刚才,我站在这里,有一种感觉。”

直到此刻,杨戈才缓缓开口。语调高亢有力,目光里却是流露出了一些讥讽。台下的骁果们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郎将大人要说些什么。

“我看到的,不是勇武过人的大隋骁果,而是菜市场上的一群摊贩走卒!看你们站没个站相,腿脚软趴趴的,莫非昨晚都被女人掏空了身子?”

校武场内顿时哗声一片,有些脾气暴躁的已是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拳头却攥的紧紧。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那好,有没有人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杨戈语带嘲讽,声音却越来越大,点指着下面的两千多骁果,那冷冷的询问声好似一把把钢刀,戳到了那些骁果高傲的心理。

”怎么,没人说话,都不敢说话了,难道你们连说出自己的身份这点勇气都没有了么?”

杨戈的话语继续鞭笞着那些骁果,似乎在考验他们的承受能力。

终于有人忍不住,高声吼道:“我们是大隋骁果,大隋骁果!”

越来越多的人齐声高吼:“我们是大隋骁果,大隋骁果。”随着这吼声,却没什么人发觉,这些骁果们的腰板似乎比刚才要挺直了一些,双眸深处,似乎也多了些血性。

“大隋骁果,大隋骁果。就是你们这班窝囊废么?”杨戈丝毫没留情面,眼看着台下的骁果已是有了暴走的迹象,又开口道:“很好,到现在,你们才有了些血性,才像一个男子汉。但是,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都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大隋骁果应该做些什么?”

杨戈凝视下面,点到了最前面的一名骁果:“你,就是你,到前面,大声的告诉兄弟们,你为什么会站到这里?”

那名骁果不敢怠慢,跑到前面,高声说道:“郎将大人,我是关中赵家子弟,来此建功立业!”

杨戈啪的一掌击在桌上,大声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转过头去,对着你身后的兄弟们,再说一遍。”

那骁果一愣,看杨戈面沉似水,赶忙转身,面朝后方,使出了全身力气吼道:“我乃关中赵家子弟,来此建功立业!”

杨戈也不停顿,又点出一人,询问何故来此?

第二名骁果很是激灵,学着那姓赵的骁果,也高声吼道:“我乃江淮张家子弟,来此报效朝廷!”

连着十多名骁果,个个使足了力气,高声吼出自己的来历和用意。

杨戈拍拍巴掌,也不让这些人退回队中,指着他们对下面喊道:“看到了没有,他们都是世家子弟,来到这里为的什么?无非就是建功立业,报效国家。你们呢,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回答我!”

那两千多骁果异口同声的答道:“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杨戈哈哈大笑,怒声呵斥道:“听到了没有,你们这两千多人,嗓门还比不上这十几个骁果,早上没吃东西么?回答我,你们是因何来此?”

“建功立业,报效国家!”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响彻整个校武场,每个人的手心都攥的紧紧,心中好似被点燃了一团火苗,恨不得就在此刻,就冲上战场厮杀个痛快。

到了此时,杨戈却还是不满意。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十多名骁果,语气变得有些阴沉:“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哈哈,这八个字说的当真容易,你们,你们以为,这八个字就是说出来的么?”

台下众多骁果惶然不知其所为何意,愣愣的盯着台上的杨戈。

杨戈伸出一只胳膊,冲着那十多名骁果吼道:“你们,将上衣脱掉。”

啊,那十多名骁果顿时愣住,耳边却听见杨戈阴沉沉的声音道:“我数到十,还留有一件小衫者,军法处置!”

听着郎将大人已是开始数数,那些骁果这才明白不是闹着玩的,手忙脚乱已是脱掉了上半身衣服,居然没有一个人受到惩处。

剩下的骁果看到那十来个兄弟赤着上身,脸上满是尴尬,都不禁笑了出声,觉得郎将大人脑子莫非坏掉了。

“很好,很好,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十多个兄弟的胸前背后,可有一处伤疤?”

杨戈的冷笑声,让全场顿时一片宁寂。有些胆子大的就仔细看着那十多名骁果,已是高声叫了出来:“郎将大人,这些兄弟细皮嫩肉,保养的甚好!”

这次却没人笑得出来,那些裸露上半身的骁果们更是面红耳赤,对郎将大人恨之入骨,觉得让他们如此出丑,实在是不应该。

杨戈哈哈大笑:“保养的甚好,说的不错。你们这些世家子,莫非就想这样上战场么?战场是什么样子,你们见过么?”

见台下众人默不作声,杨戈继续道:“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战场的真实一面。胡刀,谢英超,站到他们的面前,脱掉你们的上衣。”

胡刀和谢英超心中暗骂将军不厚道,这招数怎么老用啊。但还是乖乖的站了出来,麻利的脱掉上衣,已是裸了上半身出来。

“啊,这,怎么这么多伤疤?”

“那前面胸前一刀,距离心脏不过半寸,这也能活下来,真是运气啊。”

前排的骁果已是目瞪口呆,被胡刀与谢英超的伤疤所震撼。胡刀身上伤疤虽多,也很骇人,但却比不上谢英超的力度。

谢英超本来长得就很是清秀,如果走在大街上,也是翩翩佳公子的风采。但此时此刻,裸露在众人面前的,那一道道伤疤,横七竖八卷曲的纹路,与他清秀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二人这样的伤疤秀,最让人羞恼的却是那十多名骁果。看到两人身上的伤疤,那些骁果们原本愤愤不平的心思,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羞愧,恨不得钻到地下。但没有杨戈的号令,却不敢穿上衣服。这份煎熬,让他们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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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流血还是流汗

深秋的寒风格外的刺骨,那十多个骁果却丝毫没觉得冷。在他们的心中,只觉得有股火在燃烧。今日这一幕,若是他们无法在战场上博得军功,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面,遭旁人耻笑。

胡刀谢英超又重新穿回了衣裳,但那十多个骁果却是一动不动,任凭寒风肆虐过他们的赤裸肌肤。全场两千余骁果肃然站立原地,眼神中透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毅。

杨戈满意的点点头,高声吼道:“很好。你们现在知道差距了么?他们两人,是从高句丽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身上每一处伤疤,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你们,每一个人,仔细想想,若是换了你们,还能否活着回来?还能否见到你们的家人?还能否享受这难得的安闲?能?还是不能?”

那接踵而至的问话,好似一道道皮鞭,鞭笞着每一个骁果的心灵。

“战场之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前一刻,你还在嬉笑怒骂,后一刻,你就可能缺胳膊少腿。每一次迎向对面敌人的马刀,你都可能跌落马下,从此万劫不复。或许,还没等你看到敌人的面孔,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箭雨射中,万箭穿心。你们可曾见到,在那萨水两岸,高句丽人垒砌的那头颅京观。一颗颗,都是我们队伍里面兄弟的首级。”

杨戈铿锵有力却不失激昂的话语,敲打着每一个骁果的固有思维。此时此刻,在他们脑海里面,浮现的是金戈铁马,闪现的是刀光剑影,更多的是血腥和搏杀。

不少人身子已是微微颤抖,似乎因为那些画面而战栗。更多的人则是双眼透出了些许血色,身板挺得笔直,双拳紧握,有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和欲望。

“谁都想建功立业,但是,你们告诉我,想活着回来么?”

场中一片寂静,瞬间已是爆发出了吼声:“想!”

“都想活下来,很好!但我要的不是懦夫,也不是逃兵,而是勇士,敢于战斗的勇士!你们,如果不想当逃兵,往前走一步。原地不动的,从今天起,就不再是我们雄武府的人!现在,听我号令:向前一步!”

齐刷刷的迈步,在这一刻,每一个骁果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整个人都没了自主的意识,只是觉得,这一步迈出去,就意味着自己不会被旁人耻笑。这一步迈出去,自己就有资格披上这骁果的战袍。

“没有一个人想当逃兵,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过,这能活下来的勇士,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所有队正,重新整队,我要看到一个真正的骁果军队。”

刹那间,下面几十个队正面露凶光,声嘶力竭的召集手下兄弟,列成了一个个方队。虽然还不怎么整齐,甚至有些慌乱,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已是隐隐有了一些凶悍的味道。

雄武府的骁果,与往日的府兵并不相同。他们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厮杀,但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战斗力。这些人都是募集而来,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世家门阀公子带过来的子弟兵,都有一些勇武。

但是在战场之上,需要的不仅仅是个人武力,而是团队精神。杨戈所要做的,就是将这群散沙捏合成型,凝聚成一个团体。只有这样,才是他目标中的强军。

此前在身弥岛,杨戈也曾训练过两百多手下。但那都是身经百战的府兵,所需要的是个人技巧,而非团队合作。那两百多人,是杨戈手中的尖刀。而眼前这两千多骁果,却是杨戈心中战无不胜的军队!

看着台下森严的队伍,杨戈突然面色一缓,语气也不复方才的严厉:“兄弟们,这骁果,是要上战场打仗的。打仗就会流血,就会死人。想活下来,也很简单。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流血,还是流汗,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既然承蒙圣上不弃,委任我做了这武勇郎将。那我告诉你们,接下来的训练将会很辛苦,可能会超过你们的想象。若是承受不了的,现在还可以退出。明天这个时辰,还能站在这里的,那才是我们雄武府真正的骁果!”

回到帅帐之后,胡刀哭丧着脸哀求道:“将军,下回能不能别让我胡子脱衣服了。这众目睽睽下,实在有些难为情的。”

王伯当笑呵呵的劝慰道:“胡子,你该觉得自豪才对。没看到那么多骁果,看着你的眼神,直勾勾的,都是崇拜的目光啊。”

胡刀悻悻的道:“都是群大老爷们盯着你,能好受么。小谢,你也说说,啥滋味啊?”

谢英超却淡淡的道:“区区小事而已,只要将军觉得有用就行。胡子,你也莫要埋怨了,当初我也是看了你身上的刀疤,才有了跟随将军的心思。由此可见,还是效果斐然的。”

胡刀神色又变得兴奋起来,很是佩服的道:“将军这口才当真了得。就是我站在那里,也很是热血沸腾了,更别提那些自称骁果的家伙了。”

说到这里,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是看到了同样的感叹。杨戈一路走来,却是渐渐的有了些变化。对于这一点,胡刀感受最深。

最初在身弥岛时候,杨戈不过是个队正,手下几十个人而已。但一路厮杀,从高句丽人的层层堵截中杀出条血路,更是带着一帮兄弟转战千里。这队伍人马越来越多。杨戈的实力越来越大,等回到身弥岛,协助王猛整顿军队,摇身一变,已成了校尉。

而杨戈在身弥岛上的地位,又绝非校尉这么简单。经他手里获救的大隋将士最多,而听命于他的兵将里面,也不乏宋尔痴这等悍将,同时与水军别将王思晨又私交甚好。这么一来,除了王猛周文博之外,杨戈赫然已经成了身弥岛上的第三股力量。

此番王猛派杨戈出来,一方面自然为了这郎将的名正言顺;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存了一些其他念头,想借机削弱杨戈在身弥岛上的影响力。

但王猛却没想到,杨戈因缘际会,居然讨得了杨广的欢心,晋升成了武勇郎将,执掌一府骁果。这等地位,已是与王猛的鹰扬郎将不相上下,甚至更有过之。

而胡刀等人,也是水涨船高,从一介斥候已是扶摇直上,做到了六品校尉的官职。这等机缘,又岂是轻而易举就能得来的?

他们这番心思,杨戈毫无察觉。此时他正伏在桌面之上,与长孙无忌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却不知商议着什么。

正在这时,外面亲兵来报:别将陈智略与樊文超,兵曹沈光联袂求见。

杨戈心中一凛,沈光是熟人了,自不用说。但另外两人正是折冲郎将虞世则再三叮嘱的,据说在这骁果中拥有不小的名声。连忙收拾一下,带着众人迎了出去。

自东晋末年,陈氏族人为了避祸,移居到了岭南。数百年间,已是岭南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族。这个陈智略正是这一辈的佼佼者。此次杨广募集骁果,他一心要建功立业,就带了族中数十人,都是豪勇壮士,来到洛阳投军。

岭南陈家素来与朝中几位大人交好,陈智略轻轻巧巧的就得了别将的职位,凭借自家武力和族中兄弟的支持,在这骁果军中声势最盛。

而另外一人樊文超却是涿郡留守樊子盖的儿子,自小就勇武过人,好胜斗勇。而此次骁果军中,也有不少人来自江淮,自然而然就聚拢到了他的周边,以他为核心,势力也不算小。

至于其他的人,自然也有一些小圈子的势力,但与这两人相比,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了。自从雄武府成立以来,已是爆发了几次斗殴,而究其根源,大多却是纠结于岭南势力与江淮势力之争。

杨戈心中闪过这些资料,脸上却带着微笑,将三人让到了里面。

坐定之后,陈智略拱手道:“杨大人,方才一番慷慨陈词,让末将感同身受,竟是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大人这口才,当真是了得啊。末将佩服,佩服!”

樊文超却是个暴躁的性子,不像陈智略说的好听,但也是一抱拳道:“杨大人,现在外面的那些兄弟,可一个个兴奋的很,却不知大人接下来要如何训练?”

杨戈呵呵一笑,拿出方才收拾起来的纸张,递给了樊文超,又指着长孙无忌,对二人介绍道:“这位是长孙无忌,暂代司马一职。这上面所写,就是我与无忌老弟的想法。无忌,你给两位将军讲解一二。”

樊文超看了两眼,却没看明白,顺手递给了陈智略,也是同样的糊涂,不知道上面写写画画的是什么意思,都疑惑的看向长孙无忌。

其实长孙无忌也有些不明白,但心里明白,这是杨戈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好在众人面前站稳脚跟,心中自是感激不尽。

“几位将军,这上面写的,乃是郎将大人想出来的练兵之法,恐怕在一些细节上还有待商榷,还请各位仔细看看,然后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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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发财之路

(前面笔误了,胡刀等人本应该是校尉,长孙无忌为司马,已经修正!见谅!)

随着长孙无忌的解释,陈智略与樊文超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

目前左雄武府内共有骁果两千四百多人,足足有八团之多,每团三百人,下属三旅。其中骑兵三团,为越骑校尉所统率;步兵五团,为步兵校尉所统率。而这八名校尉当中,除了胡刀等三人之外,另外五名校尉都是世家子弟,手下的旅帅队正也各有来头。

但杨戈所提的练兵思路,居然是拿这些世家子弟来开刀,要先将队正以上的军官先召集起来进行什么队列训练,这让他们二人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难道我们堂堂的别将,也要跟着一起训练不成?

杨戈坐在一旁,对二人的脸色变化看的很是清楚,自然知道两人心思,于是乐呵呵说道:“两位,这战场之上,最重纪律。我这队列训练,对这战场纪律的养成最合适不过。但将不知兵,又如何贯彻始终。所以我才先要组织这队正以上的军官进行整训,也可以叫做军官训练营吧。至于校尉以上,倒不用过于苛求了,本着自愿的原则,两位感觉如何?”

听到杨戈这通话,两位别将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他们也不知这队列训练是什么意思,不过听方才长孙无忌的解释,倒也有些道理,也有些好奇,于是拱手对杨戈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谨遵号令。”

陈智略突然想起一事,疑惑的问道:“大人,这队正以上的军官都参与训练,那些士兵又该如何是好?”

杨戈嘿嘿一笑,淡淡的说道:“这些骁果,都有些什么本事。本将军倒是有些好奇,明天就由我亲自把关,考察这些骁果的十八般武艺,也好因才而用,不至于漏掉什么人才。”

陈智略哦了一声,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心中暗想:真是多此一举,明日倒要看看你这新晋的郎将会出什么幺蛾子。虽然肚中腹诽,但脸上却是笑嘻嘻的道:“大人慧眼识才,定能挖掘出一些不可多得的人物。末将要提前恭喜大人了。”

樊文超见他说得肉麻,没好气的道:“明天末将就不陪大人选拔良才了,倒是这队列的事情,值得一看!”

杨戈偏过头看看一声不吭的沈光,和颜悦色的道:“沈兵曹,这明日的队列,我想请你做个军法官,如何?”

沈光虽然只是个小兵曹,论起品级官位都不及在场众人,但却是谁也不敢小瞧他。这个沈光可是奉圣上的旨意,到这雄武府中的。这等来头,容不得他们几人不引起重视,又岂能真的以兵曹论之?

沈光见杨戈问他,点点头道:“卑职领命。过一会还请司马到我房中,详细为我解释这所谓队列的规矩,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长孙无忌赶忙答应下来,这些规矩什么的最是繁琐。杨戈擅长的就是当个甩手大掌柜,交代下去一个思路,手下人所要做的,就是将这尚是雏形的思路详加整理,定出一个通用的规矩出来。

本来他还有些烦忧,没想到杨戈却是搬动了沈光。有了这沈光的帮忙,自然事半而功倍,大大减轻了他身上的压力。

所有事情安排完毕后,杨戈伸个懒腰,笑呵呵的吩咐胡刀:“胡子,备马,我们也该回府了。”

王伯当想了想,开口道:“将军,今日初来乍到,我与小谢回去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就待在这军营之中吧,也好看看这些骁果的军心如何?”

谢英超也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二人都是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何杨戈要这么急着回去,索性拐弯抹角的提醒他,这雄武府军营才是他的地盘。

杨戈点指二人,呵呵笑道:“放心吧,今天我回去,却是为了一条财路。届时你们便知。”

两人都甚感诧异,看向胡刀,这家伙居然也是神神秘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诡异色彩。

回到府中后,杨戈立刻将费青奴召了过来,询问东西是否已经准备齐全。

费青奴得意洋洋的拿出几样物事,杨戈顿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赞许,立刻让人备好车辆,带着费青奴胡刀来到了春雨楼。到了地方却先不急着进去,让府上的小厮给芸娘带个话,说武勇郎将杨大人要与她以及莫笑语做笔生意,能否找个偏僻的所在。

尽管不怎么担心,但杨戈也知道,这要是被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奏上一本,说新任的武勇郎将上任第一天就跑到了春雨楼,恐怕这龙颜是否会大怒,就很难讲了。但这胸罩的事情,杨戈却不愿意拖下去,少一天就少了一天的银子,这代价也是伤不起的。

果然不出杨戈所料,芸娘叮嘱小厮,从侧面一个角门进出。三个人曲曲折折,到了一处静室,里面坐着两人,正是芸娘与莫笑语。

看到莫笑语如花似玉的脸庞,杨戈颇有些气恼,上次本以为艳福不浅,没想到自己却是中了圈套,白白浪费了一个春宵。但这么一来,杨戈反倒有了一些疑心。这春雨楼好大的名头,但这当家红牌莫笑语,却是如此欺瞒。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这春雨楼的名声就大大受损了。而且杨戈在与她口舌相交之时,隐隐觉得这美女似乎对这男女之事并不怎么在行,这就更添了些怀疑。

莫非这莫笑语突然现身京都洛阳,其实另有目的不成?杨戈虽然有些猜疑,但左右思量后,还是觉得与春雨楼合作是最好的途径,至于别的,暂时也管不了许多了。更何况这么一来,与这个莫笑语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不愁挖不出她的底细。哼,届时倒要看看,还能不能将这亏欠的肉债逃掉?

“呦,郎将大人,上次春风一度,怎么就忘了我家姑娘呢?这都多少日子没有看到大人的身影了。”云年一如既往的甜腻,却是不来招惹杨戈,反倒往胡刀的身上靠去。

这动作顿时将胡刀骇的往旁边一躲,嘻嘻笑道:“青奴,你可看到了,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费青奴扑哧一笑:“早听说春雨楼莫笑语莫姑娘天姿国色,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今日一见,果然我见犹怜,好生的漂亮。”

莫笑语轻摆罗袖,已是移步到了费青奴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低声与她耳语几声,两个女子都吃吃笑了起来,眼角还不停的瞟向胡刀。

杨戈也不罗嗦,开门见山道:“芸娘,笑语,今日我们前来,主要是有一桩生意,想与你们二位商量商量。”

莫笑语眉毛一挑,娇笑着道:“哦,没想到公子还是个生意人,却不知这是什么生意,居然让堂堂的郎将有这般兴趣?”

杨戈凝神看着莫笑语,冷笑道:“笑语,这生意人可是讲求信誉的,我却不知,你们春雨楼的信誉如何?”

莫笑语脸色泛红,低头不语。那芸娘却扭动着水蛇腰,嘻嘻笑道:“郎将大人,这还用说呢。我们这春雨楼不敢说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但也是小有名气,又怎么敢拿自家的信誉开玩笑呢?”

杨戈冷哼一声:“那就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芸娘,这生意上的事情,却不知两位中间,是哪位做主?”

这一问就看出了不少门道。芸娘第一反应居然是看向莫笑语,这足可以证明,这莫笑语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芸娘,这倒是稀奇了。

杨戈又问了一句,芸娘才勉强回答道:“自然是我来做主,郎将大人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很好,既然这样。青奴,你就将那些物事拿出来吧。”

芸娘与莫笑语对视一眼,颇觉得诧异。但两人看到费青奴从包裹中拿出的东西时,竟是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眼前的东西样式奇特,生平第一次看到。但却是派什么用场,两人都是一头的雾水。看了一会,芸娘隐隐有些感悟,猜定是女儿家贴身用的,但具体的倒也说不上来。

“哈哈,几位美女,我与胡刀两人暂且告退,你们先与费青奴聊聊,让她讲解一番,这些究竟能派什么用场。”

杨戈拉着胡刀走出房门,坐在外间等候。里面的费青奴却是拿出一件粉色的胸罩,嘻嘻笑着往芸娘身上比划着大小。芸娘正在诧异,却见眼前的这个叫费青奴的女子慢慢褪去了自己衣裳,露出了白玉一般的肌肤,最贴身的地方,居然就戴着一个胸罩,与她手中所拿一般无二,只是颜色不大一样。

芸娘与莫笑语目瞪口呆,盯着那高高凸起的地方,竟是一时看傻了眼。这个东西,戴到身上,居然这般好看,比那抹胸要性感的多。芸娘当即醒悟,若是她楼中的姑娘都戴上这样的胸罩,还用担心没有客来么?只怕那些恩客络绎不绝,都要看看这新奇的东西。

费青奴照着芸娘的身材,又拿出了一件。芸娘久经欢场,早就不惧在人前裸露,兴奋不已的脱掉衣衫,重新换上了胸罩,挺胸走路,这种不再往下垂的感觉让她大有好感,好似年轻了几岁。

莫笑语却是脸颊绯红,说什么也不肯换上。但眼神闪闪放光,显然早已动了心思,不过有些放不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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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合作开店

“这就是你家郎将大人说的生意么?真是稀罕,怎么这女儿家贴身穿的,他也有这个兴趣?不过这个样式当真好看,费姑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芸娘啧啧赞叹,就是莫笑语也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胸罩,好奇的感触着那丝绸般的光滑,眼里也满是佩服的神态。

“呵呵,青奴可不敢居功,这胸罩是郎将大人自己想出来的,嘻嘻”费青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出答案。

什么?杨戈想出来的?

这让莫笑语和芸娘都是吃了一惊,要说这胸罩是眼前的费青奴所做,她们绝对没有任何怀疑。毕竟费青奴也是青楼出身,芸娘又是老手,只是说了几句话就依稀明白了费青奴的出处。既然以前也算同行,说话上就少了许多顾虑。

“费姑娘,你这可是说笑了。你家郎将大人就是再厉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但这女儿家贴身穿戴的东西,他又如何能设计出来?更别提这什么胸罩有尺寸大小,样式花纹等诸多讲究。莫非他是个浪荡公子出身,整日混迹青楼?瞧着也不像啊。”

费青奴此时对杨戈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哪里容得芸娘质疑,当即收了笑容,正色道:“若是你们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现在这胸罩你们也看过了,感觉如何你们心中明白。不过,这生意如何谈法,还是让郎将大人亲自与你们说吧。”

竟是叫了出声,请门外的杨戈胡刀进来,慌得莫笑语赶忙丢下手中的胸罩,一本正经的坐回到座位上。芸娘却毫不在意,就这么里面穿着件粉色胸罩,外面披了一件紫色的轻罗,半裸着香肩,看着挑门而入的杨戈,秀出了一个勾人的姿态。

杨戈也没想到里面的场景居然如此香艳,正有些发愣。费青奴已是出口道:“将军,芸娘与莫姑娘对这胸罩很是满意,接下来具体如何作法,还是请将军定夺。青奴先行告退!”

杨戈连忙叫住了她,“青奴,日后你就是专司负责的人,这谈生意怎么能少得了你。胡子,你与青奴先侯在一旁,我先与芸娘说几句话。”

看着芸娘仪态万千,性感撩人,杨戈竟是有些按耐不住,勉强咳嗽两声,这才说道:“芸娘,这胸罩,你们感觉如何?可愿意与我合作?”

芸娘看看莫笑语,见她微微点头,娇笑着道:“杨公子当真学究天人,这女儿家贴身穿戴之物,竟然也是如此的熟络。这胸罩,大小适中,芸娘我穿在里面,感觉甚是不错。却不知,公子要怎么合作呢?”

杨戈纵然早有准备,也被她说的话语臊的有些脸红,嘿嘿一笑道:“芸娘,这位费青奴姑娘,是我手下胡刀的家眷。不日将开办一家胭脂水粉店,也会顺便买卖一些女儿家的物事。这胸罩的生意,以后青奴将会全权负责。这胸罩的设计制作售卖,自然是青奴这边负责。如果卖的不错,也会考虑多开几家店铺的。青奴,你意下如何?”

费青奴大喜过望,虽然心中明白这牵头的人十有八九是自己,但并没想到杨戈就这么当众说了出来,甚至隐隐有坐大的意思。如此一来,她费青奴的地位可不再仅仅是个女管家了,而真正的成了独当一面之人。

芸娘与莫笑语却是糊涂了,听杨戈说了这么多,却与春雨楼没什么关系,不禁有些焦急。

“公子,那我们春雨楼呢?你不是前来谈合作的么?”芸娘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声,言辞切切,显然对这胸罩的生意大有兴趣。

杨戈看着莫笑语,似笑非笑:“芸娘,若是莫姑娘以及春雨楼的诸位姑娘,穿着这胸罩见客,不知会有什么效果呢?”

莫笑语顿时涨红了面皮,俏脸含羞,低头不语。芸娘却是一拍巴掌,乐呵呵的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宾客盈门了。这样新鲜性感的物事,其他地方可是见不到的。不过,芸娘还是不懂,公子为何选了我春雨楼?”

杨戈瞟了莫笑语两眼,淡淡的道:“其实对我来说,选择哪一家,并没太大的关系。不过我既然与莫姑娘有过春风一度,这好事自然先想到了春雨楼。怎么,芸娘不愿意么?”

芸娘哪里有不愿意的。在这洛阳城中,类似春雨楼规模的也有那么几家。一旦自己姑娘多了胸罩这般利器,恐怕同行之中再难有能与之竞争的了。

杨戈继续说道:“我这店中售卖的胸罩等衣饰,前期可以无偿供应春雨楼一些,剩下的也有极大的优惠。如果有客人通过春雨楼的姑娘们购买胸罩,我们店里自然不会吝啬,自然会有一些表示。至于别的,我倒是有个初步的想法,这胭脂水粉店,不如春雨楼也投些本钱进来,日后的分红自然是少不了的,如何?”

芸娘听完心中一动,这生意可是大大划算的。这样新奇的胸罩,怎么看也会畅销起来的。赚钱自然不在话下,春雨楼占了一定份额,说不得就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更何况春雨楼姑娘还能优惠甚至免费获得,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

不过她却没有资格做出决定,又看看莫笑语的脸色后,嘻嘻笑道:“公子,这等大事,还请让芸娘考虑考虑,再给公子一个答复如何?”

杨戈也不逼她,点点头道:“没错,这是要好生考虑周全的。不过,我可等不了太久,就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另外,若是有了决定,只管找青奴姑娘就是。”

也不管芸娘心中如何思量,杨戈侧过身子,凝视着莫笑语,淡淡说道:“芸娘,我想与笑语姑娘独自聊几句,还请给个方便。”

芸娘稍微有些迟疑,偷眼看看莫笑语,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眼看着胡刀费青奴已是走了出去,轻轻一跺脚,跟着两人走出了房门。

静室内一片沉默,过了片刻后杨戈才淡淡道:“笑语,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有些糊涂,有些话想要问你。”

莫笑语微微抬头,与杨戈对视一眼,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公子,这等羞人的事情怎么能问小女子呢?公子莫要开玩笑了。”

杨戈一个大步迈了出去,已是到了莫笑语身前。探手勾住她娇嫩滑腻的下巴,冷冷发笑:“开玩笑?笑语姑娘,莫非将我当成了傻子么?”

莫笑语被他如此勾着下巴,一丝若有若无的男人气息侵袭过来,却是让她突然想到了那香艳舌吻的场面,顿时面红耳赤,气急道:“你,你要做什么,还不快些放手?”

杨戈不为所动,两只眼睛盯着莫笑语,缓缓道:“笑语姑娘,若是你有什么苦衷,不妨说来听听。我杨戈也是个有担当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莫笑语心神就有些慌乱,这眼神也不敢看向杨戈,迟疑道:“公子又说笑了,小女子哪里有什么苦衷,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话音未落,樱唇已是被杨戈吻了上去,顿时娇躯发软,再说不出话来。这般滋味,她已是食髓知味,不由自主的已是迎合着杨戈,发出了一些呢喃呻吟。

正在欢愉之际,突然觉得嘴唇一松,睁开眼看去,那杨戈已是退出了三步开外。

“笑语,好生看护自己。迟早有一日,我杨戈要让你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女人!”

说完之后,杨戈大踏步走了出去。也不多话,径自带着胡刀费青奴离开了春雨楼。芸娘却有些担心,冲了进去,却看到莫笑语斜斜的倚靠在座位之上,还有些泛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

刚走出春雨楼,胡刀忍不住问道:“将军,这一本万利的事情,何必找这青楼合作?平白无故的送些钱财出去?”

未等杨戈回答,费青奴已是嗔道:“大哥好生糊涂,将军就是为了利用这春雨楼打开市场的,别看眼前好像不占什么便宜,再过些时日,你就明白将军的深谋远虑了。你呀,好好学着吧。”

胡刀尴尬的笑道:“我胡刀是将军的尖刀,是用来上战场的。这些东西,有将军想着就行了,至于我嘛,学不学也没什么大碍。”

杨戈哈哈大笑,费青奴恨铁不成钢的捶捶胡刀肩膀,也扑哧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费青奴突然想起一事:“将军,这胸罩设计虽然新颖,但若是到了有心人的手中,恐怕也能仿制出来,那可该如何是好?”

到了此时,杨戈不禁暗自赞叹:这费青奴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好角色。非但能举一反三,而且这么快就想到了山寨货,这脑袋转的够快啊。

“青奴,这点尽管不用担心。所谓仿制,那总是落在了我们的后面。只要你出陈推新,能体现出自己的独特之处,自然不怕被旁人抢了过去。”

话虽这么说,杨戈其实心中也是有些担心的,索性将一些现代营销手段,以及广告效应,名牌效应等等,一股脑儿的说将出来。至于费青奴能领会多少,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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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队列训练

时值寒秋,清晨的冷风吹过,带走了骁果们仅剩的一丝热气。但这些骁果们,却丝毫没感觉到寒冷,嘻嘻哈哈的看着校武场内的一个角落,说笑个不停。

就在他们注视的那处角落,约莫百人左右,赫然都是左雄武府队正以上的军官,正分成两队,在笨拙的训练着。而站在他们前面的,却是三名品级不高面容陌生的彪形汉子。

这三人,正是一路追随杨戈的亲兵。原本他从身弥岛带了八人,中途因为灾民之事派了一人回去报信,被王仲伯伏击又死了两个。前不久又将王二狗李岩庆派到了洛水帮。剩下的三人,分别是猎户出身的胡二牛,叫花子出身的周花子,不过杨戈觉得花子太过难听,给他改了名字叫做周华,还有一个就是那胆子很大的斥候侯天亮。

他们三人,现在都是队正。但作为杨戈的亲兵,队列之中的那些军官又哪里敢小觑。更何况与他们同样在队列中的,赫然有受圣上钦点的校尉王伯当,也是认真的一同训练。这样一来,他们即便心中有不服的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

其实按照杨戈的说法,为了给陈智略樊文超面子,也答应了校尉以上的不用参与训练。但王伯当觉得自己并不熟悉这队列变化,坚决要受训。这么一来,倒是让另外五名校尉有些尴尬了。除了两名自认老资格的依然不为所动外,另外三人却不得不加入了训练之中。

既然如此,杨戈索性将训练的队伍分成两队,一队是队正为主,算是初级队,由胡二牛训练。一队是以旅帅校尉为主,算是高级队,由周华训练。侯天亮则负责纠正动作。这样一来,那些旅帅校尉的脸面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否则让他们与那些小队正在一起训练,出丑的话,这颜面上可是有些不好看了。

“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

胡二牛浑厚的嗓音在半空中回荡,但那些队正们却是洋相不断。不是转错了方向,就是前后两人头撞头。还好这些人毕竟是队正以上的官职,这左右还是能分辨清的。能在一干骁果内充当军官的,又岂能差的到哪去。出了几次洋相,又被胡二牛呵斥了几次后,这队列的方向变换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陈庆,出列。你刚才说什么了?不知道队列当中禁止讲话么?”

一个精瘦汉子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梗着脖子低声嘀咕:“老这么转来转去,有什么意思?这也叫训练?”

他这话好像是一块石头溅到了水塘里面,顿时队列中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有不少人对陈庆的话深表赞同。

胡二牛冷冷的看着陈庆,不待丝毫感情的说道:“令行禁止!你听过没有?”

陈庆心中一凛,却并没有太当回事,不就是说了两句话么,还能怎么着。他可是别将陈智略的亲兵出身,这怎么着也应该给点面子吧?

“这队列行进,要求的就是纪律。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庆擅自讲话,罚二十个俯卧撑!开始执行!”

这俯卧撑,自然也是从杨戈处学来的。方才还没开始训练时,胡二牛与侯天亮已经做了示范,那些队正们只当做好玩,并没当回事。此时陈庆一听是惩罚这个,也松了一口气,大着嗓门道:“二十个俯卧撑是吧,没问题!”

当即伏在地上,照着胡二牛的动作,规规矩矩开始做俯卧撑。才做了两个,就被胡二牛再次呵斥。

“你的双臂,放在胸口位置,别撑得太大;注意了,身体必须保持从肩膀到脚踝成一条直线,两只手相距略宽于肩膀。没错,就是这个动作,可以开始了。”

“一、二、三。。。”

陈庆起初还抱着玩笑的心态,但做到十五个以上时已经有些气喘,勉强坚持到二十个做完,这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回归队列。

“还不错,大家可记住了。这第一次是二十个,如有再犯,在原有基础上累加十个俯卧撑,听清楚了没有?”

面对胡二牛的吼声,那些队正的声音则显得有气无力了许多。

“你们都是娘们么?声音这么低,我听不见!”

因为杨戈的关系,这些亲兵都学会了他训练的这一套办法,甚至推陈出新自创了很多套话,但万变不离其宗,用杨戈的话说出来就是:不管怎么弄,首先要激发出他们的血性出来!一个男人没了血性,他还叫男人么?

头次参加这样的队列训练,这些队正心里自然有些想法,但随着几个人因为一些小毛病被惩罚俯卧撑,尤其是那个陈庆再次被逮到,加罚三十个俯卧撑,结果累的最后趴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后,就再没有人敢小看这惩罚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任凭胡二牛肆意训练,绝无二话。

而那些旅帅校尉的队列又有所不同,起初他们看着那些队正出洋相觉得好笑,但等到自己开始操练起来后,脸上就慢慢失去了笑容。

周华虽然是花子出身,但极有眼色,为人处事也是颇为灵活。他被杨戈指派负责这高级将官的训练,心里面早就考虑好了:既要训练有成果,也不能太过损伤了这些将官的面子。

这些人的数量并不多,只有那些队正的一半。周华也不过多要求,只是将最简单的队列变换以及行进等细细讲解一番,随后自己做了一些示范动作之后。分别由王伯当等四名校尉轮流喊口令,而自己则是在旁边进行动作辅导纠正。

这么一来,那些旅帅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平衡,自然对周华好感倍增。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几个校尉的口令喊出来,下面的旅帅们更是服服帖帖,而几个校尉轮流站在前面做指挥官,将心比心,自然也不会在下面做小动作。

一个上午下来,两边队伍明显看出了区别。初级队的队正那边站的笔直,行进变化间已是略见雏形。而高级队的将官们,虽然没有初级队那么井井有条,但嗓门却是出奇的大。战场上来不得半点温柔,嗓门越大越凶悍,这带出来的兵就越是俯首听命。

陈智略与樊文超二人,以及那两个老资格的校尉也在场边观看。开始时候还指手画脚,对这所谓的队列训练有些不屑一顾,但是随着训练的开展,几个人的脸色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这军伍纪律的重要性,他们心知肚明。眼看着那些军官队列逐渐整合成型,行进变换井然有序,哪里不晓得这就是强军的征兆。

看到后来,几个人的心中颇有些后悔。尤其是那两名校尉,对自己拿架子不参加训练就有些懊恼了。但如果就这么低头,却又实在不甘心。他们几人各自思量,却没注意到剩余的那两千名骁果,已是被杨戈带着胡刀谢英超,整队到了校武场的另外一侧。

杨戈对自己亲兵的训练手段很有信心,这也是源自当日身弥岛上的残酷训练。于是也不理会那些队正旅帅的训练进展如何,而是站到了那剩下的骁果面前。

“你们都是圣上募集的骁果,骁果是什么,都是有些能耐的。今日,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有表现优异的,自然有你们的好处。下面,自愿报名,每五十人为一队,开始测试。”

随着他的说话声,胡刀谢英超已是带着一些人将测试的东西都准备完毕。

第一关,气力!凡是能搬动两百斤以上石锁的,即可过关,过关者每人领到一面号牌。

这些人自称骁果,自然都不是弱者。这第一关最为简单,过关的人也最多,足有半数之上。当变成三百斤石锁后,人数锐减,只留下了不到两百人。最后换成五百斤的石锁,只有一个雄武大汉举了起来,余者皆摇头不能。

第二关,弓箭!凡是能拉硬弓,箭法能中红心者,即可过关,过关者同样可以领到一面号牌。

这一关甚是出乎杨戈的意料,会弓箭的人居然不少,足有两三百人。但说到能射中靶心,就只剩了几个人而已。淘汰比率异常之高,足可见一个好射手是多么的难得。

第三关,马术!只要会骑马,并且在马背上能拉弓者,即可过关,领到一面号牌。

除去那三团骑兵不说,剩余的步兵里面居然还有一些马术相当精湛的,什么镫里藏身都不在话下。让人最目瞪口呆的就是,马术最好的却是一名黑汉,比起那些骑兵还要出色许多。

第四关,身手!两两捉对,取前五十名为获胜者。同样,获胜者每人领一面号牌。经过几轮搏斗之后,五十名获胜者雄赳赳的站到了杨戈面前。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测试结束时,杨戈突然发话,吩咐将这五十人又分为十队,每队五人。各自选出为首之人,排好了次序,居然要开始一场团队斗殴的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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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团队斗殴

直到这个时候,陈智略樊文超等人才将目光投射过来。见到要搞什么团体斗殴,不由得提起了兴趣。这位新上任的郎将大人,花样不是一般的多啊。这团体斗殴是怎么个搞法,倒是要见识见识。

杨戈见他们过来,呵呵一笑,索性暂时中断了那边训练的初级队高级队,统统带到了场边,一并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团体斗殴。

场中十队人,大多数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个悍勇之士。每个队队员胳膊上还缠了一条丝带,颜色各不相同,以示区别。

见到所有人都齐全了,杨戈颇有深意的扫视他们两眼,指着那已经列队整齐的十队人,开口笑道:“各位,下面即将进行的,是一场团队之间的较量。每队五人。限时两柱香,一场混战下来,哪一队最后剩余的人数最多,则为胜者。这赢了的也有彩头,就编入我的亲兵卫队。若是哪一位有兴趣,也不妨带个队伍玩玩如何?若是赢了,这春雨楼一应开销,全算在我的头上!”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吭声,不愿做这个出头鸟。亲自带队与那些士兵斗殴,要是赢了还好,要是带队输了,那就太丢人了。

杨戈等了片刻,见还是无人出声,微微摇摇头,正要宣布下面的较量开始。突然那些军官当中传来一个声音:“郎将大人,末将扶泽宇,甘愿领上一队,参与搏斗!”

说话之人面庞清秀,眼中却是有股子掩不住的兴奋劲头。面对这主动出战的年轻旅帅,杨戈依稀还有些印象,这人似乎在春雨楼见过,还为自己加油叫好的。不禁微微一笑:“扶泽宇,你可想好了,这打斗之事,可是有些凶险的。”

扶泽宇双手拱拳,朗声道:“郎将大人曾经说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样的打斗,自然有它的价值。末将喜欢这样的挑战,还望大人恩准!”

杨戈哈哈大笑,满意的道:“很好,你有这样的心性,不论输赢,都是好样的!”

有了扶泽宇打头阵,其他将官也不甘示弱,转眼间又是站出来三人,也要带队参与搏斗。其中一人也是老熟人了,正是那公孙武达。另外两人却是队正,一个是陈庆,另一个叫做樊文龙。

原有的十队人中,自然有这四人的亲信手下,乖乖的让出位置,由这四人领队。说起来,这十队人的组合却是很有意思,大都按照亲疏程度自由组合而成,也有一些算是散兵游勇,看对了眼,也就走到了一起,算作是个临时组合。

这些人在一起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再经过前面几轮的比试,基本上谁有几把刷子也心中有数,这领头的位置,倒没发生太多争执。

随着杨戈一声令下,十队人涌入了场中。场外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往中间看去,却见那十队人各自聚拢,小心翼翼的盯着其它队伍,唯恐成了众矢之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尤其是位于中间的队伍,四周都是对手,比起别的队伍更是格外谨慎。

扶泽宇和公孙武达的队伍相距不是很远,两人平日关系就不错,对视一眼后就达成了默契。两队人马发一声喊,竟是一齐冲向了位于两队中间的一支队伍,以多打少,要先下手为强。

随着他们这一发动,余下的队伍也都纷纷扑向身边的对手。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混乱。十个队伍打在一起,不同颜色的丝带混杂,竟是让场外观战的看的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和谁在打斗。只听得场上不断有痛苦的叫喊声,喊杀声也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场面上渐渐有了一些变化。随着那些被打倒的士兵退出场外,展现在杨戈等人眼前的已经截然不同。

樊文超关注的自然是他本家远房堂弟樊文龙,也对他很是充满信心。他这本家堂弟打小练武,有一身好武艺傍身,这次募集骁果,也是不远万里前来投奔,希望能博个好出身。方才也是因为他的授意,樊文龙才如此踊跃,也要下场组队搏斗。

开始时候,樊文龙带着手下四人,历经苦斗,凭借着他个人的武勇,在付出了一名士兵的代价下,将另外一队人尽数打倒。但好景不长,刚和那队人打斗完,却遭到了扶泽宇和公孙武达联盟的围攻,形势急转直下,只是一眨眼功夫,只剩下了他一人在勉力支撑。

樊文超看的火大,不由向杨戈质疑道:“大人,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

还未等杨戈说话,旁边的陈智略却撇撇嘴道:“文超兄,这兵者诡道也。方才郎将大人也没规定,就不能结盟啊,你这堂弟可要马上败了!”

话音未落,樊文龙已是一个踉跄,被公孙武达一记直拳,正好打在肩头,顿时跌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只能含恨退出。

随着樊文龙的退出,形势更加明朗。此时场上还剩下五队,除了扶泽宇公孙武达两队之外,陈庆的队伍居然毫发无损,也在场上。另外两支队伍都是折了两人,各剩下三人。

那为首之人杨戈还有些印象,正是前面比试气力的获胜者,旁人都叫他大熊;还有一个却是个黑汉,正是那有着精湛马术的人。旁边也有人认识,名字倒也好笑,竟叫做什么猥琐男。细细问过才知,原来是魏所南。心中不禁偷笑,这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有意思!

看着陈庆在场上耀武扬威,樊文超冷冷哼了一声,讥讽陈智略:“智略兄,你们陈家的确是人才辈出啊。陈庆当真不错啊,一开始打斗就在边上游走,到现在坐收渔翁之利,果然好手段,好心计!”

陈智略却不以为耻,笑呵呵的道:“为将者,但求达到目的,这过程如何,却是无所谓。陈庆不错,至少坚持到了现在,哈哈!”

他两人唇枪舌剑,场下却风云突变。

原来那魏所南竟是带了手下两人,缓缓靠近那大熊所领的队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两队人马竟然合二为一,一起朝着陈庆那队人冲了过去。陈庆粹不及防,被两队人左右夹击,顿时有些慌乱,不成队形。

扶泽宇和公孙武达看到那三队厮杀在一起,不由对望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坐山观虎斗的策略,要等到他们三败俱伤后,才要出手收拾残局。这么一来,陈庆虽然人多,但对上这两队胜利者,就不免落了下风。

那大熊果然力大,宛若一座小山一般,等闲人都禁不住他的一拳。他的三名手下则守候在他的身旁,为他阻挡住侧面的攻击,这三人配合起来,居然隐隐有攻坚的意思。转瞬之间,已是打倒了一人,冲到了陈庆面前。拳风激荡下,陈庆已是骇然变色,倒退了两步。

另外一队的魏所南却又是不同,他这队人身法都比较快,闪转腾挪之际竟很是灵活,见缝插针,居然比大熊这队人还提前打倒了两人。陈庆虽然打倒了一人,但眼见形势不妙,面色更是惊惶,连连喊叫,却是向扶泽宇两人进行求援。

扶泽宇一直观察着场上局面,此时见陈庆转眼间已是少了三人,只剩他们二人东躲西藏苦苦支撑。而另外两队居然只折了一人,知道这几人才是劲敌,招呼一声公孙武达,两队人就冲了上去,围住大熊和魏所南等人,开始了最后的混战。

他们两队这一加入,顿时逆转了场上局面。但那魏所南却是唿哨一声,竟是带了剩下的两人跳出圈外,游走不定,只剩下了大熊勉力支撑。即便大熊力大拳沉,也禁不住对方人多,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在打倒三人后,被扶泽宇抽个空子,重重一拳打到后背之上,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陈庆看到大熊倒地,脸上刚露出笑容,却觉得背后一痛,踉踉跄跄的也摔倒在地,回头看去,却是公孙武达。到此刻,陈庆和大熊这两队人马算是全军覆没了。

解决了这两队之后,扶泽宇的手下还剩有两人,而公孙武达却还有三人之多。魏所南见到机会,又是大声喊道:“扶旅帅,我三人愿意协助你们,先打倒他们,如何?”

扶泽宇看看手下兄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魏所南大喜,带着人靠了过来,准备故技重施,再次夹击公孙武达。没想到的是,他们与公孙武达这队人交手之际,扶泽宇领着手下却并没有夹击公孙武达,而是将魏所南包围在中间,哈哈大笑:“方才你见势不妙就带人逃离战场,还想重施故技么?还是先收拾了你这队再说吧。”

魏所南根本没想到这清秀的郎将居然哄骗与他,不加防备下被人偷袭,瞬间落败,没了最后角逐的资格。

此时,场上只剩了两队,形势明显对公孙武达有利,四人对三人。扶泽宇与公孙武达两人面面相对,就要进行最后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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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建旋风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队开始厮杀时,公孙武达却摆摆手,笑着对扶泽宇道:“泽宇,方才你不愿和那家伙联手攻我,现在我也不占人多的便宜,索性我二人单对单,看谁有本事去春雨楼,如何?”

“哈哈,武达兄果然好气魄,你我二人交手两次都未分胜负,今日再打一场,也算作一件快事!”

两人的手下各自退开,显然对两人都比较信服,并没有丝毫抱怨的神态。两个人拉开架子,虎视眈眈盯着对方,却是异常的谨慎。兜了几个圈子后,公孙武达率先错步上前,挥拳向扶泽宇打去。对方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后一记鞭腿横扫过去。两人就战到一处。

斗到酣处,两人大呼小叫,却是气喘吁吁,兀自不肯退下,定要争个头名不可。

杨戈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场上的两人,都住手吧。你二人有胆有识,合作默契又不失磊落,确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并列头名好了。”

两人同时住手,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带着手下兄弟上前拜见。杨戈甚是高兴,当即决定,剩下的这五名骁果都充作了自己的亲兵。

公孙武达与杨戈见过多次,对他就没了旁人那般畏惧,嘻嘻笑道:“大人,方才您可是说过,要请这头名去春雨楼的?”

杨戈呵呵一笑,朗声道:“那是自然。不过可不是现在,等军队初步训练完毕,自然不会让你等失望就是。”

扶泽宇也来了兴致,笑呵呵的说道:“大人,别的倒没什么,末将就想见识一下莫笑语姑娘的歌舞,以大人的本事,定不会让末将失望的了。”

杨戈放声大笑,自然是答应了下来。接着又将大熊,魏所南,以及陈庆樊文龙都叫了上来。

“樊文龙,你个人武艺不错,却这么快被淘汰,心中可服气么?”

樊文龙面皮涨的通红,却不服气,梗着脖子叫道:“自然不服,若是单对单,我谁都不怕。”

樊文超此刻却变得冷静了许多,呵斥道:“文龙,休得如此狂妄,输了就是输了,找这些借口做什么。论起个人武勇,那直接点那个大熊不就行了,大人何必多此一举。”

一提及那大熊的武力,樊文龙也一缩脖子,颇有些头疼:“那还是算了,那家伙,真的跟狗熊似的,我可不愿与他单打独斗。”

众人哈哈大笑,杨戈就将那大熊召至身前,看他生的虎头环眼,铁面胡须,身材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头都多,一双拳头都有旁人两个拳头大小,这要被打在身上,那哪能承受得了。

“大熊,你的大名叫做什么?是何方人士?”

那大汉咧嘴一笑,瓮瓮的声音震得大伙耳膜颤动:“大人,我姓雄名阔海,英雄的雄,因为我个子大,他们才叫我大熊,可不是狗熊的熊。来自太行山,听人家说这骁果待遇好,就到了洛阳。”

杨戈脑袋顿时嗡嗡作响,被这大汉说的话震撼住了,这家伙说自己叫什么?姓雄名阔海,雄阔海,隋唐演义第四条好汉,那力托千斤闸的绝世好汉?就是眼前的这个憨厚的彪形大汉么?

稍一发愣,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竟是离开座位,走到了雄阔海身前,用拳头使劲捶了他胸膛一下,纹丝不动,不禁哈哈大笑:“真是个好汉子,你也到我身边吧,做我的亲兵,你可愿意?”

雄阔海自然愿意,郎将大人的亲兵,方才他可是亲眼看到的,那许多队正旅帅校尉,对那几个亲兵可是恭恭敬敬的,这感情好,咧着大嘴就笑个不停。

至于那魏所南,虽然关键时刻放弃大熊,独自逃走,但也可以解释成合理利用规则,倒也说不上什么不对。杨戈甚至有些欣赏他,身为一名普通骁果,带着队伍能独善其身,见机联合大熊,稍有不对立刻放弃,随即又想联合扶泽宇共抗公孙武达,虽然有些墙头草的潜质,但足可见这人脑袋极其灵活。

正所谓水清则无鱼,杨戈自然明白,这世上是没有完人的,但凡有一技之长,都是可以善加利用的。于是也当场决定,魏所南也成了他的亲卫。

而樊文龙与陈庆二人,本就是队正,再加上各自身份背景,杨戈也不愿让这两人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口头赞许了几句,再无二话。陈智略与樊文超反倒是相互讥讽了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料理完毕后,胡刀上前禀报:“大人,这几轮测试已经完毕,其中第一关气力,过关者为三百七十一人;第二关弓箭,过关者两百八十人;第三关马术,过关者四百七十六人。第四关身手,过关者五十人。请大人吩咐。”

杨戈目光扫视四周,淡淡的说道:“我左雄武府现在有三团骑兵,五团步兵。但却缺乏精锐,本郎将设置这些测试,就想挑选出骁果中的骁果,单独组建一个队,名额也是三百人。至于名字嘛,就叫做旋风营,由胡刀掌控。这三百人,就从这些过关的人里面挑选。三天后,我要看到一支崭新的旋风营。既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待遇自然与别队不同,非但薪水要翻番,伙食也将是最好的!”

胡刀欣然领命。他心中明白,这三百人,恐怕郎将大人另有打算。如果不出他所料,这将会遵循身弥岛的训练,同样练出一支能深入敌后上天入地的特种部队。单从这些骁果的表现而言,其潜力绝对要比之前的那队人更有冲击力。而他作为这旋风营的首任校尉,毫无疑问,自己就是郎将大人的绝对心腹。

旁人却不像他这般喜悦,尤其是陈智略,听到杨戈的话语后大吃了一惊,脸色就有些阴沉下来,心中隐隐感到后悔。当初杨戈提出要训练之时,并没明确表示要另组旋风营。但现在从这些骁果中挑选出三百精锐,待遇也随即提高,这可不是小事了。

原本在骁果军中,他与樊文超两人的势力要占到一大半,但这么一来,杨戈的旋风营可就将一干精锐全数揽走了,如此明显的撬墙角,宛若割掉他的心头肉一般,他却有苦说不出来。不由看了樊文超两眼,却见那家伙还与杨戈说说笑笑,不禁心中鄙视:这个蠢蛋,莫非还不明白,以后这骁果营就要变天了。

其实樊文超看似暴躁,其实并非没有头脑。杨戈如此这番动作,他自然心有所感,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甚至拍掌相庆,要主动推荐几个有本事的手下到那旋风营中。

杨戈呵呵一笑,却是拒绝了樊文超的好意,对众人说:“各位,这旋风营可不是固定不动的。每个月都有考核,如果不能达标或者排名最为靠后,则被淘汰出旋风营。而空出的名额,则由其他表现突出的递补上去。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陈智略心里不痛快,说话声就有些阴阳怪气:“大人已经说出来了,还能有什么意见,谨遵号令就是。”

杨戈却哈哈笑道:“很好,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从明天开始,我左雄武府的整训将正式开始。具体如何训练,接下来将由长孙司马进行讲解。”

啊,又要讲解,莫非除了队列训练,还有什么特别的招数不成?陈智略樊文超等人目瞪口呆,被这位郎将大人的花样百出所震惊。不过胡刀与谢英超两人看向其他人的目光,却是隐含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即便是负责讲解的长孙无忌,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并不知道其中所含的深意。但从众人的表情看来,这些训练的科目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但对他而言,却是无比的兴奋。

长孙无忌从懂事起就将自己的父亲长孙晟视作偶像,也曾立志要走遍大漠南北,卫护我汉家儿女的大好家园。但随着年龄日增,这身子却有些羸弱了。被兄长赶出长孙府,这等耻辱他片刻不能忘记,但又是书生情怯,不敢生出那热血的念头,只落得垂怜哀叹。但没想到遇上了杨戈,竟然让他做了这雄武府的司马。而这般训练手段,在他看来,无疑就是增强体魄的最佳手段,就存了心思,也要参加这一场训练,也好让自己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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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整军花样

人生在世,最悲惨的是什么?莫过于备受煎熬,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时候。

十多年后,曾是左雄武府骁果的几个老兵回忆往事,总不忘将当年的这段历史拿出来说道说道。曾经的两个月训练,在他们心目中是堪比地狱般的苦难经历。但是,当他们说起来的时候,脸上却满是自豪的表情神态。原因自然只有一个:他们成功的熬过了那两个月,他们是旋风营的好汉子!也正是因为那两个月的煎熬,他们在刀光剑影血腥厮杀中生存了下来,博出了好大的一场富贵!

每日天还未亮,哨声已是急促的响起。两千多骁果半梦半醒之际,已是被拉出了营门之外,开始了漫长的五公里越野。每百人为一旅,在限时时间内最先集体跑回来的才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最后跑回来的却只能喝上稀汤。不要妄想着抛开同袍兄弟,郎将大人有严令在先,擅自丢掉五名兄弟的旅,旅帅队正皆吃不到热乎乎的饭菜。

等吃过饭后,就是呆板而乏味、枯燥又无趣的队列训练。同样以旅为单位,进行队列行进变换等训练。不同的是,每三日会有相关的考核评定,表现最优异的可以得到不菲的奖赏,表现最差的则是受到惩罚,不是绕圈跑就是俯卧撑五十个等等不一而论。

当最初的队列训练初见成果后,杨戈就变换了招数,开始了持械训练。而这些骁果们,练习的也无非就是几个最简单的招式。

对于长枪兵而言,则是两个步骤:侧身抬枪,用力突刺!在每一声口令下达之前,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错误,动作一定要做到整齐划一,干净利落。

对于弓箭手而言,也是两个步骤:持弓,放箭!这就要求每个弓箭手要有强悍的臂力腕力和扎实的下盘功夫,同时要有连续拉弓放箭的能力,恢复时间越短,拉的次数越多,无疑在战场上的杀伤就越大。

如果说还有人喜欢那乏味的队列训练的话,那无疑出现在下午。午休之后,开始的是残酷但是有趣的体能技巧训练。

“快点,再快点!”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叫喊声,再看那一路小跑的骁果们,肩膀上背负的竟然是一根根粗大的木头,那些队正旅帅们也不例外,一个个汗流浃背,但是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兄弟们要跟上队伍,否则拉掉几个的话,不但晚饭那香喷喷的大肉块看不到,而且还要憋屈的收拾其他旅留下来的残羹冷炙,这种事情做得多了,连头都抬不起来。

有时候,这些人背负的却不是那般巨木,反而变成了腿上绑着沙袋,手上端着长枪,要保持队形武装越野,同样的要求,同样的大喊大叫,不同的是那最后落败的就可能换了旁人。前些日子还垂头丧气抬不起头的人,则是洋洋得意吃着大鱼大肉,讥讽落难的同袍。

训练的科目除了耐力跑之外,花样也是繁多。据说传自郎将大人亲授的四百米障碍跑,自开始训练以后,这冲刺的极限速度就在不断的刷新。而每一次速度被刷新,都毫不例外的得到了重赏,这也极大的刺激了众多骁果的热情。

有些人最为头痛的则是攀登。初次训练时,看着胡二牛背负一捆绳索,刺溜刺溜不一会功夫就爬上了百丈高的悬崖,观看的所有人都惊骇不已。但是换成了自己上去,却是吓得头皮发胀,每次从高处往下看的时候,两眼都发花头上冒着虚汗,身子战战兢兢不敢乱动。要不是还有条保命的绳索,恐怕当天就能摔死一大半了。

不过在胡二牛的指点下,还是涌现出了不少的攀岩高手。当然有好也有坏,同样有一批人宣告了失败,套用杨戈的话来说,这些人天生患有什么恐高症的,没必要非要征服自己的弱点,略微差不多就行。这些人才逃脱了苦难日子。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身体之强健,要比后世强得多。只要能吃饱饭,这身体的潜力就可以发挥到极致。对于那些普通骁果而言,除了身体累点乏点,偶尔受到些惩罚之外,反而可以学到不少有用的本事,心里面的排斥也不是很大。但对于那些队正旅帅,尤其是一些靠关系走后门的关系户而言,就有些承受不起了。

训练前期,杨戈就明确规定,只要某队或者某旅连续几次考核排名最后,那这个队正甚至旅帅就会被取而代之,由表现最突出的其他骁果暂时担任该职位。若是率队取得好的成绩,那这个职位极有可能从此扶正。

这么一来,那些队正旅帅的压力倍增,在训练之时更是不敢偷懒,甚至更加严格的要求下属,主动加量,为的就是不要被撸下去,或者说,有机会升官。

除了这些花样繁多的训练科目以外,最受欢迎的无疑就是格斗了。而杨戈胡刀等人也时不时的对众骁果指点两招,这让大家的兴趣倍增,都希望能从中偷学几手,日后传给家人也是强身的法宝。但这些人也明白,平日学到的只是些皮毛罢了,要想学到真正的本事,那首先要有资格进到旋风营才行。

开始的时候,旋风营仅仅是名气大而已。但不过一周的时间,已是显出了巨大的差距。最乏味的队列训练,这旋风营竟然是不参加的。但除此之外,所有的科目考核,最终的获胜者,无一例外都是旋风营的旅队。甚至于到了后来,别的旅队纷纷提出异议,强烈要求禁止旋风营参加,这才让众多的旅队勉强找回了一些自信。

但自此之后,旋风营就是左雄武府的超级团,已是毋庸置疑了。即便是陈智略樊文超等人,也不得不叹服。但最让人感觉到神秘的却是这旋风营的训练科目,素来不外传,即便一些旅帅们也并不知道详情,更别提那些普通的骁果了。

但对于他们而言,旋风营不单单是个传奇,更是博取富贵的最佳路径。只要你各项表现异常突出,就有机会进入旋风营,自然就能高人一等。而更让众人羡慕不已传的沸沸扬扬的,则是旋风营的三大法宝:王家箭,谢家枪,胡家刀。

据说只要是旋风营中人,都有机会得到王伯当谢英超胡刀三人的传授。而这三人的绝技则是连当今圣上也赞叹不已的,那自然是极好的。因此就有好事之人编出了旋风三宝的名头,也就是那“王家箭,谢家枪,胡家刀”了。

有进就有出,每周都有从旋风营里面淘汰出来的骁果。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骁果个个红了眼睛,玩了命似的训练,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重新回到旋风营!

没过多久时间,左雄武府的骁果军已是焕然一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已是隐隐有了悍军的味道。

但好景不长,还不到一个月的训练,却是被人告了御状,言说左雄武府兵将苦不堪言,备受杨戈折磨,却碍于郎将的淫威,忍气吞声不敢多说半句话。话里行间暗示着杨戈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应该严惩不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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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家务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关于左雄武府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其中的矛头指向自然都是针对武勇郎将杨戈。而身处漩涡之中的杨戈却毫不知情,直到有一天上午,黄门侍郎裴世矩将他招至府中,密谈了近两个时辰,方才让他回到了郎将府,准备明日早朝面见圣上。他这才知道,竟是有人向杨广打了小报告。

回府的路上,杨戈面色始终阴晴不定。雄阔海与侯天亮陪伴左右,却不敢开口说话,深怕打扰了郎将大人的思路。

自从跟随杨戈担任了亲卫以后,雄阔海就被杨戈当成了贴身亲兵。进一步了解后才发觉,这雄阔海的气力极为骇人,就是杨戈这般气力强劲的人,与他相比也要差了不少。照杨戈估计,这雄阔海的气力恐怕与宇文成都相比也是伯仲之间。

别看雄阔海身壮力大,但身子却并不笨拙。这一个月以来,雄阔海在旋风营中摸爬滚打,除了一些小巧灵敏的科目要差一些以外,其余的都是个中佼佼者,尤其是个人武艺方面,杨戈专门为他挑选了一杆沉重的长槊,更是请王伯当传授了几招。如此一来,这骁果军中,能与之正面相扛的,也就是杨戈王伯当等寥寥几人而已。

这一个月以来,杨戈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雄武府骁果的训练上面,基本上没怎么回府,就是连那费青奴主持的胭脂水粉店也没太多关心。好在他这郎将府内已是人员齐整,内有管家彭有德打理的井井有条,外有家丁统领刘洪,带着一干少年也是很有些章法。

郎将大人回府,诸多管事之人纷纷前来汇报各自事务。

杨戈看着堂下神采飞扬的费青奴,不禁颇有感触。一个月前,这还是弱不禁风娇娇怯怯的青楼红牌,现在却成了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仅仅半个月时间,这京都洛阳地面上,已是多了三家“念奴娇”胭脂水粉店。

这“念奴娇”,乃是杨戈取的名字。其中春雨楼投下了百分之三十五的份子,剩余本钱都是由杨戈所出,更是送给了费青奴百分之十的份子。有这些份子,费青奴的干劲更是十足。说来也怪,这一上手,费青奴的娇弱身子好像也变得结实了一些,言谈举止更是落落大方,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大人,念奴娇已经有了三家分店,每日流水账目如下......。此外,胸罩的售卖已经大有收获,利润已经占到了店里利润的大半。对了,大人,这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仿制品。芸娘向我提出,想增加股本,再多开两家分店,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戈微微沉思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却笑着对费青奴道:“青奴,你现在才是念奴娇的大当家,你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费青奴抿嘴一笑,嗔道:“大人真会开玩笑,还什么大当家呢,怪不得胡子每日回家也没个正经,都是跟着大人学的。”说笑了两句,又正色道:“大人,青奴也考虑了许久,觉得这贪多嚼不烂,我们现在资本尚浅,恐怕吃不下那么多的利润。不如专心做一些高档精致的胸罩出来,开拓一下上层路线。”

杨戈不禁吃了一惊,这与他方才内心所想基本没什么差别了,看来之前对她强化培训的一些概念还是有些效果的,也就更对她充满了信心,开口赞叹了几句。

费青奴却没说完,见杨戈也赞同她的想法,支吾了两声又说道:“大人,听说您与李家小姐甚是熟络,这些日子青奴可是听说了,这李家小姐在这洛阳城内的名气可大的很呢。若是有她挑头,这胸罩必然会大受欢迎。不知,不知大人能否代为引荐呢?”

杨戈不禁有些头痛,要是别的物事也还罢了,这贴身的胸罩,未免有些尴尬了,面皮一红,嘿嘿笑了两声,勉强应了下来。

待费青奴离开后,杨戈将刘洪找了过来,询问那十多名少年的情况。

“大人,那些少年身子骨都不错,经过这些日子调养修炼,表现的还算不错,里面也有几个好苗子,学我的拳脚倒是合适。”刘洪的态度不卑不亢,即便对上杨戈,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却不像最初见他时那般火爆脾气了。

杨戈不禁点点头,对他的这般变化很是满意。越是桀骜不驯的人,就越是服气强过自己的人。这些日子虽然不在府中,但身为一府之主,这心腹自然少不了,早有人对他说过这刘洪。言谈间对这家丁统领的本事很是赞叹,做事情也是任劳任怨,教导那些少年很是认真,并没有偷奸耍滑的举动。到现在为之,杨戈都甚是满意,心中已是有了重用的意思。

“大人,前几日有几人来寻王校尉,说是腊山一带的人。因为大人与王校尉都还没回来,他们人数不少,有些风尘,于是我便安排到西郊外的庄园去了,不知大人如何处置?”

腊山来人?杨戈心中大喜,恐怕是王伯当传出去的信息有了着落,如果齐国远李如珪带人过来,自己可就如虎添翼了。恩,那帮人都是土匪出身,要是惹出了麻烦,那也是个头疼事。刘洪将他们安排在庄园之中,再好不过。看来这刘洪恐怕也是个明白人啊。

杨戈当即派了一名亲卫,快马到那雄武府骁果军中,将王伯当叫了回来,让他即刻赶往杨家庄(这庄园归了杨戈,随即改名杨家庄),安排腊山来人。至于崤山之中,哪里能攻善守,哪里偏僻隐蔽,杨戈王伯当等人早就探查清楚,选好了一处名叫老鹰嘴的地方,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却又有一条山路直通杨家庄,作为他们藏兵之所最好不过。

将府中事情处理完毕后,杨戈也觉得有些隐隐头痛。这些日子操心训练,突然又陷入了这些琐事之中,角色变化下难免有些不适应。在房中歇息许久后,信步走出房门,往后院练武场走了过去。

还未到地方,却听见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杨戈止住脚步,从花丛中看了过去,那练武场内却站着三名少年,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小脸有些阴沉,对面的两名少年却是语调激昂,好像几个人是在因什么事情而争执。

“彭丫头,你莫要得意,有本事和刀子比试两下,不信你还能赢?”其中一名略微瘦弱的少年满脸的不服气,冲着那女孩嚷嚷。

那女孩虽然只有十三四岁,身子也有些柔弱,但一双眸子瞪着那两名少年,却不怎么惧怕这两名少年,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的软弓,形状有些奇特,冷冷对那少年说道:“小花子,昨日吃的苦头还不够么?今天还找来了帮手,哼,就是两个打一个,我也不怕。”

瘦弱少年一撇嘴,甚是有些不忿:“谁要打你了,我花二爷可是男子汉,才不欺负你们女人家。你不是吹牛说自己会拉弓么,今儿刀子就是来和你比试的,看是你的小箭射的准,还是刀子的石头丢的准?怎么样,敢不敢比?”

另外一名少年略高些,也是精瘦精瘦的,不过眼神却有些发亮,竟是学着大人的模样,对女孩一抱拳:“彭姑娘,请赐教!”

那姓彭的女孩看他如此郑重,倒是有些许羞涩,声音也低了下来,但嘴巴却不客气:“比就比,还怕了你们不成?”

杨戈在旁边看的有趣,心中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三名少年要怎么比试。于是也不上去打扰,静静的躲在花丛后面观看。

只见那自称花二爷的少年宛若猴子一般,蹦蹦跳跳的窜到一处角落,扛出了一面箭靶,放置到了三十步外的距离,冲着另外两人叫嚷:“好了,每人十次,看谁射中的次数多,就算谁赢。”

三十步远的距离,对大人而言不算什么,只要是善于弓箭的都可以轻而易举射中红心。但对于这三名少女而言,就有些难度了。不过看那花二爷毫不犹豫的样子,似乎这距离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个少年甚是有礼,让那少女先射。

彭姓女孩却一撇嘴,冷冷道:“凭什么我先射,我偏要在你后面再射!”

高个少年还要说话,那花二爷却有些不耐烦了,嚷嚷道:“刀子你怎么那么麻烦,跟着刘统领学了两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忒也多事!”

在同伴的不断催促下,看看女孩梗着的脖子,高个少年微微摇头,走到了前面,面对着那箭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又从中拿出一块小石头,稍微瞄了一瞄,已是甩手丢了出去。只听得远处嘣的一声,已是打中了那靶心。

场上的人没怎么吃惊,倒是把杨戈吓了一跳。这少年的手劲不小啊,眼力准头也很好,这丢石子的功夫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了。不过自己是向胡刀学艺的,这少年又是从何学来?果然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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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少年比斗

那高个少年连连扬手,八九块石头流星赶月一般飞了出去,打在那箭靶上面,扑扑作响。除了有两三块是打在边缘地带,其余的倒都是落在了靶心中央位置。力道也不算小,将箭靶打得来回晃动。

彭姓少女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已是收起了小觑的眼神,郑重其事的走到前面,一支短箭已是扣到了弓弦之上,只是一眨眼功夫,那短箭已是倏然不见踪迹。再看那箭靶上,红心正中央位置,那短箭正正的插在了上面。那高个少年的眼神顿时就瞪得滚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少女微微一笑,手上却并不迟疑,保持着一种流畅但不急促的速率,射出了五支短箭,都毫无差别的挤在了红心位置。高个少年脸色渐缓,但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内心有些震撼。至于那花二爷,则更是不堪,早已骇的面色惨白,心中不由自主的思量:万一这丫头记恨在心,给我一箭,哪还有小命

“不好意思,我身边只有这五支箭,不过想必剩下这五箭也没什么必要比试了吧?”少女满脸自得,冷笑着对两人道。

花二爷一骨碌站了起来,竖起大拇指,悻悻的说道:“丫头,果然厉害。江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再来找你比过。”

正要掉头离开,却被高个少年一把扯住,疑惑的看向对方。却见自己的同伴一脸恭谨,对着少女道:“姑娘神射,在下望尘莫及。日后如有所进,定要再向姑娘请教。”

少女也有些不太适应对方的这种态度,愣了一下才回了一句:“好的好的”。看两人正要离开,又想到一事,急忙开口叫道:“哎,等一下。”

那两名少年困惑的回转过来,看着那少女拿出一个小酒壶,略有些羞涩的道:“这便是你们要的那酒壶了,以后别再去厨房偷酒喝了,被我爹抓住的话,定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那个花二爷看到小酒壶,顿时大喜过望,一把抢了过来,就要拔开塞子喝上两口。却被那高个少年一把抢走,又还给了少女,没好气的道:“花子,你原来又去偷酒了,怪不得编个借口找我,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说完之后,也不顾那同伴的讪讪表情,正色对少女道:“实在对不住了,方才并不知道是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有愧,我们就先告辞了。”

两个少年尴尬的走掉,那少女等他们走远,却是扑哧笑了出声,直到这时候才有了少女的阳光色彩,嘻嘻笑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直在偷听的杨戈看到三名少年离开,脸上带着笑意,缓缓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真没想到,在他的一亩三分地,还有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不过那个少女姓彭,莫非是管家彭有德的家人?如此说来,这彭有德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杨戈的眼中掠过一丝玩味的诡异神色,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对他这个武勇郎将没有什么不轨企图,又何必一定要逼迫旁人呢?

独自一人在练武场上练了数遍懒腰八扭后,杨戈觉得身上微微发汗,这才停止了动作。最近事情太过操心,连带着每日的清心诀也不能坚持。今日这趟身法走下来,就感觉到有明显凝滞的感觉。不禁心中暗暗警惕,这清心诀的修炼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正在擦拭脸上的微汗,一名亲卫快步走了过来,说道有个大人的故交前来拜候,正在客房等候。

出乎杨戈意料的是,来者不是旁人,却是李秀娘。却是头戴小帽,穿着一件男人的衣袍。她本就是英姿飒爽,若是不细看,还当真以为是个俊朗的公子哥。

“杨兄,别来无恙乎?”李秀娘微笑着看向杨戈,又跟了一句:“这几日,你却是有些清瘦了!”

杨戈下意识的摸下脸颊,笑道:“整日与那些骁果摸爬滚打,若是胖了,那才是有了问题。呵呵,瘦了好,瘦了更显精干。”

李秀娘抿嘴笑了两声,开口问道:“杨兄,这些日子训练那些骁果,可有什么感觉么?”

杨戈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自信满满的道:“无非训练而已,能有什么感觉。那帮骁果们,个个都训的服服帖帖,倒是比开始时候要强多了。”

“哦,真是如此就好了。”李秀娘双眸闪烁,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最近几日有些言论,杨兄可知道一二?”

杨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李秀娘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开口劝解道:“杨兄,那些言论无非是一些谣言罢了,这等胡说之话,圣上英明,定不会被这些小人话语所蒙骗,还请放心就是。”

杨戈事先已经从裴世矩那里获得了一些信息,心中有些底子,倒也并不太过担心。不过看眼前的李秀娘如此挂念自己,这番心意再看不懂的话,那他当真是白活了。

“秀娘,放心就是。裴大人已经和我说过,明天早朝如实奏明即可,并不用太过担忧。”杨戈心中感激李秀娘的情意,竟是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握住了李秀娘的芊芊玉手。

感受到杨戈粗大的手掌,李秀娘心中一阵悸动,脸色却是急遽变化,已是甩开了他的大手,往后退了几步:“大人,请自重!”

杨戈心头涌起一丝冲动,眼睛紧紧凝视李秀娘,诚恳的表白自己的情意:“秀娘,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李秀娘胸口起伏不定,眼神慌乱,竟是不敢直视杨戈,刹那间,屋子内寂静非常。

“秀娘,若是你不嫌弃我杨戈出身卑微,又是个粗人,我,我。。。”

杨戈正在心中组织着话语,对面的玉人却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上已是被咬出了一行浅浅的牙印。过了半晌,才从嘴中挤出了一句话:“杨戈,你我有缘无分,就把我忘了吧!”

说完这话,不敢看杨戈失落的眼神,竟是推开房门,径自跑了出去。

杨戈傻傻的呆立原地,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人回报:大人,有客人到。杨戈勃然大怒,顺手将一只水杯摔在地上,大声怒喝:“不管是谁,不见!别再来烦我!”

外面顿时没了声息,却也不见脚步移动的声音。

杨戈闭上双眼,暗运清心诀,勉强将心中的激荡压抑了下去。半晌后推开了房门,看到雄阔海与侯天亮正在门外等候,也顾不上问他二人何时到了外面,淡淡询问:“来的是什么人?”

侯天亮赶忙回答:“大人,来人是太常博士褚亮的公子,右雄武府的司库参军褚遂良。当日在春雨楼与大人见过的。”

杨戈哦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说来也挺有意思,这褚家父子两人,竟然一起到春雨楼求见花魁,也算一桩趣事了。却不知今日前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将褚遂良让至书房后,褚遂良见左右无人,焦急的说道:“大人,遂良听到一则消息,不知大人可有准备?”

哦,杨戈不禁有些差异,疑惑的看向褚遂良。

“大人,近日有些传闻,说你在左雄武府内作威作福草菅人命。明日圣上必要召见你,问个清楚。原本这并不算什么,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若是被旁人钻了空子,这亏就吃的不值当了。”

杨戈越听越是糊涂,出口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诧异的问道:“遂良老弟,你究竟想说什么?”

褚遂良将心一横,说出了一番话,“大人,明天圣上可能会听从宇文述的话下旨,命左右雄武府骁果进行比试,要看看你与宇文郎将的本事,看谁练兵更卓有成效。大人一定要早作准备才好。”

杨戈哈哈笑道:“无妨,让他宇文成都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但随即想到面前这人正是右骁果府的人,却跑到他这左雄武府的地盘,看向褚遂良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看杨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褚遂良压低了声音道:“当日大人连闯三关,才情艳艳,我父子二人都深表佩服。今日听到这则消息,却不希望大人遭奸人所害,是故才会来此报信。大人若是不相信的话,遂良也无话可说了。”

杨戈盯着面前的褚遂良,眼神清澈,足见其心怀坦荡,于是呵呵笑道:“遂良老弟说出这番话,我可真有些惭愧了。凭借着褚先生的名头,又怎能轻易猜测,是杨戈错了,还望老弟见谅!”

褚遂良见杨戈坦然认错,丝毫没有郎将的架子,不由心中佩服老父的眼光,隐隐有了投靠的想法。于是微笑着对杨戈道:“大人果然心怀坦荡,末将深感佩服,可惜不是大人的手下,倒是一桩憾事了。”

杨戈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亲热的拍了一下褚遂良的肩膀,似笑非笑道:“若是遂良老弟能屈尊到我这里,那可是我杨戈的福气了。哈哈”

两人对视一笑,重新入座。褚遂良一五一十的将他打听来的消息告知杨戈。

杨戈听完后,冷冷一笑:“不过一帮竖子罢了,以后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看到褚遂良还有些担忧,又笑着道:“遂良老弟,你放心就是。宇文成都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明天就让老弟见识一下我左雄武府骁果的本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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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月夜静思

当天晚上,杨戈想到白日的事情,久久不能安睡,索性披上衣裳走出了房门。外面月华似水,祥和而宁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添了几分幽静。漫步在小径之上,嗅着淡淡的花香,那些许的烦躁也渐渐离体而去。

李秀娘突然说出这些看似绝情的话语,应该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否则也不会如此这般急切的提醒我了。那么,能逼迫于她的还能有谁?结论不言而喻,恐怕真的是让大伙说中了,这门阀的差距是难以跨越的。没想到李渊这等开国帝王,也免不了存有这种偏见。

杨戈心平气和的推理着可能的原因,当他意识到最大的阻碍是彼此的身份地位时,不知怎么反而有些轻松了。哼,门阀,门阀,不就是一个李氏门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异日我杨戈同样可以出人头地,再说,若是秀娘当真有情有意,大不了将她带回辽东,那里山高地远,能奈我何?

将这感情问题想通后,杨戈又想起了裴世矩早些时候的话语。

“贤侄,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放在心上,自有老夫为你说话。不过明日圣上可能会让你们左右雄武府比试一番,具体如何到时候看圣上的心意了。只要你的新练骁果能拿得出手,这朝堂之事,尽有老夫做主!”

实力,能说出话的唯有实力二字。朝堂上的事情,杨戈也略有耳闻。自从兵败高句丽以后,杨广的性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不愿听到相反的意见。五贵之中,除了老纳言苏威不怎么管事,其余四人尽挑些好听的话逢迎杨广,争风吃醋,无所不用其极。偏偏杨广又极其信任这几人,其余百官少有不服者,即便有些明白事理的,却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而这次的风波,虽然不知源头为何,但推波助澜的却少不了宇文述与杨玄感两人,甚至那虞世基,也曾经阴阳怪气的针对杨戈的训练手段说了两句,让杨广颇有些恼怒。幸好有裴世矩从中调解,请杨广实地验证一番,看看杨戈的训练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

是骡子是马,要牵出来溜溜才知道。杨广不由多云转晴,兴致颇高,就要摆驾左雄武府。却被宇文述拦住,说单看表演能看出什么,要检阅实力就要对抗一番。上次杨戈与宇文成都比试未分高低,分别执掌左右雄武府。不妨就让他们比试一番,看看究竟谁的手段更是高明!

杨广龙颜大悦,原本他就不信那些风言风语。这训练军队,哪有不累不苦的。要是一点点苦头都吃不起,还募集这些骁果做什么?但是要看看这杨戈和宇文成都两人再来场比试,这让他颇有些兴奋,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两人都是他看好的年轻将领,将来可是要有大用的,到底谁更为突出,他也想弄个明白。

宇文述接着又提出一个方案,就是由双方各出一旅人马,进行对攻实战,但是校尉以上的却不能参加。杨广欣然答应。

杨戈心中颇为诧异,这宇文述如此提议,肯定是心中有些把握才对,否则也不至于拿宇文成都的名声做文章了。宇文述提出不允许校尉以上参加比试,毫无疑问是担心胡刀王伯当谢英超等人的实力。但对方的一旅人难道真有这么强么?

心中思索着明日可能出现的局面,杨戈却是无意中走到了后院练武场,才恍然觉得有些凉意,正要回房休息,耳边却传来隐隐约约的一些声音。不由好奇心起,再往前走上几步,却是看到有个瘦削的身影站在练武场的一角,手中似乎拿着一把短弓,好像是在练习弓箭。

哦,原来是他。杨戈马上认出了那人,正是白日与彭家女孩比试的那瘦高少年,好像叫做什么刀子的。没想到白天落了败仗,到了晚间却来加练本事,倒也算个有心人。

见到他拉弓放箭的姿势有些不对,杨戈微微摇头,咳嗽一声就走了出去,反倒骇的那少年吃了一惊,看到是自家郎将大人,马上跪倒在地,等着家主的怒斥声。

等了一会却没见动静,那少年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杨戈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大人,小子自幼流落街头,没有姓名,大家都叫我刀子,今年十四岁了。扰了大人休息,请大人责罚!”少年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完整的回答了出来。

杨戈点点头,让他起来。随即拿起他的短弓,对他说道:“方才见你独自练习弓箭,这姿势却有些不对,这引弓的时侯,要做到‘端身如干,直臂如枝’,切记不要急躁,也不要过于缓慢。这‘矢量其弓,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和其肢体,调其气息,一其心志,谓之楷式’。你可明白么?”

刀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却带着喜色:“大人,前面小子听懂了,但后面的那段那不明白。”

杨戈颇有些诧异:“听你说话有些条理,难道不曾念过书么?哦,是了,你说自幼流落街头,莫非是自学的不成?”

刀子神情就是一黯,“小子没缘分上学堂,只是偶尔偷偷躲在外面,学了几个字。前几日刘统领见我勤快,又教我学了一些。”

杨戈立刻想起那天刘洪说有几个不错的苗子,看来其中也有这刀子了。也不再多问,又指点了几招拉弓放箭的要领,末了又叮嘱道:“刀子,这欲速而不达,想练就一身本事,需要的是坚持不懈,却不能练得太晚,耽误了歇息,你可明白?”

刀子此时已是泪眼涟涟,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谢郎将大人的指点提携。再抬起头,眼前已经空空如也。不禁咬着嘴唇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争口气,练好本事,为郎将大人出力。

次日,朝堂之上,杨广果然颁下旨意,让杨戈与宇文成都两人率领各自军马,到校武场内听候命令。待杨戈整顿兵马赶到校武场的同时,宇文成都带着右雄武府的骁果也刚刚赶到,正好撞在了一起。

此时底下的骁果们大多并不知道为何要到这校武场,心中只以为有别的事情。两军相遇,其中也有不少交好的,相互之间打着招呼。但外面人看了过去,却感觉到两队人马有明显的差距。

右边的队伍个个红光满面,双眼发亮,腰杆挺得笔直,很有些威风。但左边的队伍却有些不同,兵将们都似乎有些疲乏,脸上显得精瘦又有些黝黑,与右雄武府的骁果比起来,倒好像是土包子进城了。

“公孙,你怎么有气无力的,莫非昨晚到哪家姑娘混了半宿不成?”说话的也是右雄武府的郎将,以前与公孙武达经常混迹青楼,也算是个知交好友。

公孙武达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没理会他的调侃。他却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有一场龙争虎斗。不过他却不怎么担心,心理面只是不断打着算盘,若是挑中自己出战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但随即却自个摇摇头,解嘲的叹了口气:诶,即便要出战,恐怕也是人家旋风营的,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的,还是省省心吧。

等到杨广带着一干文武大臣驾临校武场,已是快到了正午时分。

杨光凝神看着场中的两支队伍,挺拔如山,队列整齐,处处显着一股彪悍之气,心中不禁大喜,环顾周边群臣,呵呵笑道:“有如此精锐之师,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虞世基拱手道:“呵呵,有圣上的雄才大略,即便是一群病猫,也会变成一群饿虎。恭喜圣上,又添了两支雄兵!”

群臣皆出列恭喜。杨广哈哈大笑,招杨戈宇文成都前来见驾。

“杨戈,宇文成都,上月朕亲授你二人为武勇郎将,统帅雄武府骁果。如今已经过了一月,不知成效如何?”

宇文成都赶忙回道:“启禀圣上,末将朝夕训练骁果,如今已是卓有成效,请圣上检阅。”

杨戈紧随其后道:“启禀圣上,末将训练这些骁果,这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堪堪能用,若是再过几个月时间,末将担保这些骁果足可成为强军。”

两人的回答不尽相同,杨广还未说话,旁边杨玄感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圣上,这一个月的时间还见不到什么成效,即便再多上些时日,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看场下队伍,宇文将军的人马精神抖擞,一看就知是精锐之师。再看杨将军的手下,却是疲乏不堪,这两相对比,不用比试已是胜负已明了。”

杨广微微皱眉,再仔细看看那两支队伍,果然像杨玄感所说,两队的精气神好似的确有些差异。不由得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点指着杨戈道:“杨戈,你这些手下怎么这般模样,莫非你真的对他们百般折磨不成?”

杨戈早有准备,不卑不亢的说道:“圣上,这军伍训练,自然要多加磨练。正所谓锋从磨砺出,这战场乃是凶险之地,若是没有这般磨砺,又如何训得出精兵呢。还请圣上明察!”

杨玄感还要挑刺,旁边裴世矩已是抢了话头:“圣上,这两队人马,究竟实力如何,打上一场自然知道。”

杨广点点头,将杨玄感的话头压了下去:“不错,多说无益,这军队的事情,自然还是战场上见分晓的。虞侍郎,这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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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长枪如林

虞世基应声出列,将杨戈和宇文成都叫到一起,吩咐道:“你二人,分别派出一旅骁果,每人手持长枪,前面枪头处包有纱布,上面沾有白灰。若是被点中要害处,将被认定死亡,退出战场,以两柱香为限,场上剩余人数多者为胜。你们可明白了么?”

两人领命下场,各自挑选一百名骁果准备参战。

也就是一会儿功夫,宇文成都已是拉出了一旅步兵,个个身形魁梧,膀大腰圆,显然是事先做好了准备。再看杨戈,只是随手一点,却是正好选中了公孙武达那一旅骁果。

公孙武达看了看不远处的扶泽宇,得意的翘翘嘴唇,欣然冲着身后的众骁果们说道:“各位兄弟,大人挑选了我们这一旅,有没有信心?”

一刹那间,他身后的骁果里面爆出了震天响的吼声:“有信心!有信心!”

听到他们这般嘶吼,右雄武府的骁果们也不甘示弱,在为首的一名壮汉,同样也是旅帅的凌侃带领下,也发出了阵阵呐喊。但这声音,却是弱了许多。

杨广听到那阵阵吼声,笑呵呵的对裴世矩道:“裴爱卿,看来杨戈手下这精气神还是不错的嘛,过会倒是要看看这实战能力如何,是否也如同这吼声一般威猛?”

裴世矩附和道:“圣上,微臣听说,这百战之兵的身上会有种煞气,令人不寒而栗。这些骁果有如此气势,倒是也不遑多让了。想必这战斗力也不会弱。”

宇文述捻着胡须,笑吟吟的道:“裴大人此言差矣。这些骁果们会喊叫能算得了什么本事,难不成攻城拔寨时,光是几声喊叫就能成事的么,那不成了笑话?这战场之上,还是要看实力的!”

宇文述有这般自信,自然心中有些把握。前几日他早就告诉了宇文成都,让他从骁果中挑选出百人组成精锐,或有些用处。宇文成都自然听命,从两千多骁果中精心挑选了一百人,组建成了精锐旅,由旅帅魏仁国率领,其中有几名骁果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游侠好汉,个个都有一些绝技在身。

有这底牌在手,宇文述自然洋洋得意。在他看来,杨戈即便想同样跳出来精锐组队,但慌乱之际,难免出错,这就给他们一个击败对手的绝好机会。

两旅骁果挑选完毕,跟着自己的旅帅走到了校武场的两边。每人一杆长枪,肃然而立,等着最后的发号施令。

虞世基看两边准备完毕,扯着嗓子高声道:“比试开始!”

随着他的一声命令,两边的骁果们各自排好阵型,手持长枪准备厮杀。粗粗看过去,两队人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排列整齐,逐渐加速向前冲去,眼看着两队人就要正面撞击在一起。

但有心人仔细观察下,却发觉出了一些不同。随着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公孙武达这边的骁果好似放缓了脚步,但前排队列却是异常的整齐。反观对手,速度不断加快,气势也随之高涨起来,但这队形就有些乱了。虽然旅帅凌侃不断吆喝保持队形,但依然避免不了个别骁勇之士贪功心切,跑到了全队的前头。

说时迟,那时快,两队人就撞到了一起。只听得扑扑声响,都是长枪扎在人身上的动静。虽然包着枪头,但那股子冲力撞在身上,也是极为不好受,转瞬之间就已是倒下了不少人。脸上浮现出疼痛之色。

宇文述看着右雄武府的骁果们气势骇人,顷刻间就掌握了主动,而对手却不得以采用了守势,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手捻胡须道:“这战场之上,最重气势,却不知杨戈这旅人,能支撑多久?”

杨广却没理会他的说话,目不转睛盯着场上局势,半晌后才缓缓说话:“宇文爱卿,恐怕你要失策了。你再细细看看,倒下的骁果大都是哪一家的?”

宇文述愣了一下,又凝神细看,顿时脸色就变了,果然正如杨广所说,这地上躺倒的骁果,大多是采取攻方的。不由倒吸口冷气,也不再嚼舌了,仔细观看场上局势。

公孙武达站在队伍中间,前面发号施令的却是一名队正,叫做公孙平,也是他的堂弟,素来为他重用。

“前排,突刺!”一排排长枪随着他的口令声倏然刺出,对面的敌人尽管武勇,但防左防不了右。如果贸然进击,总有一支长枪会捅到自己,顿时手忙脚乱。

还没等反应过来,口令声再起:前进,突刺!

那一排骁果已是齐刷刷的上前迈进一步,同时那如林般的长枪再次刺出,对面的骁果哪里招架得住,反应快的还能躲闪开来,稍微慢些的就听到一声惨叫,身上已是被捅了数枪,只能撤离了战场。

这便是杨戈训练时所说的团队合作了。只需要按照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长枪突刺出去,至于自己的两侧软肋,则要充分信任自己的同袍。如此这般,伤亡反而减少了大半。

只是一会功夫,凌侃带的那一旅已是折损了小半,剩余骁果纷纷退了回来,聚拢在自己旅帅身边,寻思着破敌良策。而对面的那些骁果们,却并不迟疑,在公孙武达居中指挥下,已是由各自队正发号施令,缓缓逼了过来。

凌侃也算见机甚快,分出了一队骁果,准备绕到对面敌兵的两侧,再行攻击。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逼近,对面队伍中已是口令声声,那两侧顷刻间已仿佛披上了盔甲一般,长枪如林,已是对准了外面。竟是在行进当中瞬间变换了方向,直指两侧。

那两侧进攻的骁果也不示弱,试探着强攻了两次,却在丢下了几个人以后,无功而返。面对着这周身密集的长枪阵,凌侃颇有些无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孙武达见对方气势已经有些弱势,大声喊叫:“兄弟们,加速前进!”

那些左雄武府的骁果们齐齐应了一声,脚步加快,顷刻间已是平端着长枪,加速小跑起来,目标直指凌侃这一队人马。

令人吃惊的是,这些骁果虽然小跑,但这队形却丝毫未见其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冲到了凌侃等人的身前。随着几声口令,前排队伍大喊“杀,杀,杀!”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了出去,凌侃等人双拳难敌四手,对这四面八方都是长枪甚为头疼,已是勉力支撑着往后退去。

不得不说这宇文成都事先挑选的这些手下武力值的确很强,奋力搏杀下,还是让公孙武达手下骁果伤了不少。但这队形却不见丝毫慌乱。但凡有一名士兵负伤,后排的骁果补上去的极为迅速。往往那些对手明明看到了出现一丝漏洞,但转眼之间,又冒出了一杆长枪,恶狠狠的冲着自己要害处扎来。在手慌脚乱之际,转眼工夫这胸前已是布满了白灰。

凌侃带着手下人,节节败退,一直到了校武场边缘,才退无可退。但他仔细查看,却发觉对手的阵形还是保持的整整齐齐,如此严明的纪律,在他多年行伍生涯,可从没见过如此坚守纪律号令的士兵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自信满满,觉得凭借自家本事以及诸多骁果的武勇,拿下对方易如反掌。当看到杨戈只是随便就挑选出了一个旅作为比试对象。当时还颇多忿忿不平。但却没想到的是,他却败的如此之惨,竟是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

随着对面小队正最后一声令下,凌侃以及仅剩的五六人的胸前,也布满了白灰。到此为止,右雄武府已是全军覆没。而这时的那第一柱香,还没有完全烧完。

杨戈满意的点点头。这公孙武达颇有大将之风,知人善用,当真不错。眼光无意中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宇文成都,正自面红耳赤的盯着场上,不知现在是如何心思。

宇文成都与他仅仅一步之遥,隐约间已是感受到了杨戈目光,但是他却不好意思看向杨戈。自己精心准备的一百精锐,却抵不过对方随手点出的一旅人,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大败而特败。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当他看到一半之时,见那左雄武府的骁果竟然如此整齐划一,那前排骁果更是毫不畏惧,他就知道恐怕是败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败得这么惨。但他素来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看到左雄武府骁果如此威猛,脸红之余却是对杨戈更增添了一些佩服。

尽管心中郁闷,但宇文成都很快从失利中走了出来,苦笑着对杨戈道:“杨大人,你这手训练,可厉害的紧啊。”

杨戈见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也知道这宇文成都并不像宇文家的其他人一般奸诈,也微笑着回应道:“宇文大人说笑了。若是宇文大人亲自上场的话,凭借着大人的本事,这队形恐怕就奔溃了。”

两人说说笑笑,旁人看上去却觉得有些诧异。这本属对手的两人,几时变得这么亲密了?

随即前面传来虞世基的声音:“杨戈,宇文成都,上前面见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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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财源广进

“左雄武府武勇郎将杨戈忠于国事,恪尽职守,训练卓有成效,特赐黄金二十两,宝刀一柄。旅帅公孙武达殿前演武,表现优异,特赐黄金十两,余下骁果各有封赏。钦此!”

随着杨广的封赏,这场整军风波烟消云散,但曾经非议杨戈的几名官员也未受到什么责罚,只是口头训诫了几句,此事就不了了之过去了。杨戈也无可奈何,裴世矩早就为他分析过朝中格局。

他身为边陲一草头兵,虽然立了不小的战功,但出身卑微,遽然升到如此高位,执掌数千骁果。这等落差自然就引起了朝中某些人的妒忌,再加上他少年气盛,又得罪了宇文智及与虞柔两位权贵之后,同时据传闻还得了那莫笑语的身子,这就难免会落人非议了。莫笑语是何等样人,自出道后声名鹊起,不少显赫贵人都曾打过她的主意,如今却让他啖了头汤,这让那些人心里哪能自在的了?

杨戈明白了这些是非,颇有些头疼,但也是无奈。好在这位黄门侍郎裴世矩大人似乎颇为看重他,言辞切切,都是为他着想。两人的关系倒是越发亲密起来,而杨戈也乐得有这座靠山,有裴世矩的大旗,旁人也不敢轻易找他的左雄武府的麻烦。

不过,当他回到兵营后,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些非议竟然是与那两名老资格的校尉有关联,不由勃然大怒。第二天杨戈直接拜访了顶头上司虞世则,将此事和盘托出。

虞世则虽然是虞世基的堂弟,但一向不喜欢他堂兄的儿子虞柔。是故也没有因为虞柔的事情冷淡杨戈。当杨戈说出想逐走那两名校尉之时,虞世则也只是稍微犹豫一下,点头应承了下来。

那两名校尉看到杨戈安然无恙,心中颇有些发虚,还不待虞世则出手,已是主动递了辞呈,乖乖的离开了左雄武府。杨戈顺水推舟,索性将公孙武达与扶泽宇提了上来,填补了那两名校尉的位置。

直到这个时候,杨戈才算是在这京都洛阳站稳了脚跟。非但麾下有两千多骁勇,在这钱财上也已经颇有积蓄了,这自然要归功于费青奴与张富贵了。

这一个多月来,洛阳发生的新鲜事不少,但其中有两件事绝对是让人瞩目的。

第一件自然就是喜好喝酒的人有了绝佳的去处,据传张记老酒酿造出了高度烈酒,足以让人飘飘欲仙。一时间,张记老酒人头涌动,都是好酒之人,要来品尝那传说中的仙酒。

尤为好笑的是,推出烈酒当日,有位同行忿忿不平的前来挑衅,只是喝了不到四两就已经昏昏欲睡,满口胡言乱语,让旁人叹为观止。这同行本来是捣乱,却没想到给对手做了一次绝好的宣传。这下子更是人流量暴增,最后张富贵无奈,只好宣布每日实施限购,同时加大生产量,提高烈酒价格。纵然如此,依然是供不应求。这白花花的银子就流入了张富贵与杨戈的囊中。

正所谓烈酒美人,有了这等仙酿,又怎么能少得了美人呢?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洛阳城内的众多青楼门庭冷却,这许多姑娘都闲了下来。起初时那些妈妈们还不在意,但过了两天还是如此,不禁就担了心思。仔细查探后才知道,这洛阳城,眼下就只有春雨楼的生意最是热火,比前些天翻了三倍也不止。难怪她们这些青楼没有生意,原来都是被那春雨楼的姑娘抢走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原来这春雨楼的姑娘们不知身上穿了件什么胸罩的,身材好似一下子比以前好了许多,甚是吸引人的眼球。那些登门的恩客慕名而来,在隐约朦胧中带来的观感刺激,在他们眼中哪曾见过这等性感撩人的东西,三下五下就入了港。偏偏这等隐秘之物是姑娘们贴身所穿,那些妈妈们费了好半天时间,才知道了在一家念奴娇水粉店里,也有这样的东西。

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没了生意可做,这要损失多少金子?那些妈妈们哪里还敢耽搁,径自提了银子来到那‘念奴娇’水粉店。即便那胸罩售价不菲,还是忍痛买了许多,也好让那些恩客们回心转意。

她们却不知道,每买走一件胸罩,就等于白白给春雨楼和费青奴送上了白花花的银子。这种好事,芸娘每次想起来就颇为高兴。对她而言,赚多少钱是其次,能从同行手里压榨出银子来,这才是最大的满足。

一传十,十传百,先是从青楼开始兴起,后来经由那些恩客得知了这胸罩的来源,本着某种不为外人知的原因,偷偷的遣人去‘念奴娇’为自家的一些眷属买了,也不知这些眷属们如何考虑的,是为了自身对影自怜也好,还是为了取悦男人们的恶趣味也好,总而言之,这胸罩渐渐的在洛阳这个地面流传开去。

起初费青奴还想着通过杨戈与李秀娘的关系,做一些文章。可后来却发觉自家郎将大人似乎与那李家秀娘产生了一些裂痕,往来也不如之前那般密切了,私下里猜测虽然不中,但也不远矣。不过她却没想到的是,这胸罩传播之快之广,竟是大大出乎了她与芸娘莫笑语的意料之外。仅仅一个月时间,这其中产生的利润已经让她们嗔目结舌,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为了抢占市场,春雨楼甚至提出,要再增加些本钱,股份却不须任何变化,以洛阳为中心点,再多开设十多家店铺。而到了此刻杨戈才知道,这春雨楼实力相当雄厚,居然在不少繁华城市都开设的有青楼。

尽管这春雨楼背景来历都甚是有些疑问,不过再稀奇古怪,又怎能比得上杨戈自己的诡异?既然有这等好事,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别的用处。既然现在看来还有利无害,杨戈自是欣然同意,这‘念奴娇’数日内竟是多开设了数十家之多。其设计之精美,售价之高昂,竟是很快就风靡了起来。

从古至今,这国人蜂拥而上的本事是不缺少的。看这胸罩如此畅销,就有些人打上了它的念头,研究琢磨一番后居然也制作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似乎也与‘念奴娇’出品的一般无二。但是用过‘念奴娇’胸罩的人,却感觉到了其中一些细小的差异。尽管‘念奴娇’售价高昂,但还是趋之若鹜,供不应求。而那些山寨货色,则渐渐的沦落成了大路货,也只有那些稍有些窘迫出手吝啬的女人才会使用。

有了这两样稳定的财源,杨戈却还是觉得不够花销。原因无他,单单那西郊外的杨家庄,就是个费钱的地方。

前些日子,腊山来人,在王伯当的安排下,尽数住到了杨家庄内。其后不久,从山东方向陆续有人投来,不到半月的时间已是聚拢了数百人之多。除了庄内留了十多个手脚麻利甚有眼色的兄弟外,其余人等,都被安置到了那崤山深处的老鹰嘴。

这些事除了个别一些知情人外,旁人都一无所知,即使是那些佃户们,也仅仅知道家主招了不少人充作庄丁,这都是大家大院应有之意,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凭借着身份便利,杨戈甚至调出了雄武府内一些废弃的军械,直接送到了老鹰嘴内,时不时的也派遣出胡二牛侯天亮周华等亲兵,协助训练那些兄弟。

有王伯当的例子在前,齐国远李如珪以及手下一干兄弟对杨戈是服服帖帖,绝无二话。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老鹰嘴那边已是颇具规模,军械装备一应俱全,甚至是粮草盐巴等等,也暗地里购买了不少,都储存在山寨之中。

除了老鹰嘴外,还有一处地方,也是个烧钱的大头。

如今的洛水帮,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杨老醉在王二狗李岩庆的相助下,对洛水帮内部展开了内部清洗。随着杨戈日益得到重用,地位也非比寻常,手中更是握有两千骁果。这等地位,自然让杨老醉更是不敢慢待王二狗李岩庆两人。

王二狗李岩庆开始时候并不将这洛水帮放在眼中,无非就是个水上小帮派罢了,不知为何自家将军如此重视,甚至派了两个人,足见这洛水帮的重要性。等到逐渐了解了帮中事务后,两人才慢慢领悟了为何前有杨玄感后有杨戈,居然都这么重视洛水帮。

掌控了洛水帮,就等于将洛水淮水黄河一带水域的民船船工牢牢的抓在了手中。同时若是有足够的船只,顺着沿河而下,这势力足可扩展到长江流域。而江南水乡,水陆纵横交错,没有一支水军,又谈何容易?

两人跟随杨戈时日已久,自然隐隐了解到自家将军内心所怀的雄心壮志。此时与心中所想一一对应下来,两人竟是也生出了万般豪情,要立下一番功业出来。

杨戈手中有了钱,其中大半却是用在了这战船的购买。当然,对外宣称,是购买一些商船,但稍稍改动一下,即可充作战船。但这船只的购买,可不是个小数目。纵然杨戈有两处滚滚不断的财源,也有些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恰在这时,从身弥岛上又传来了一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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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信使关义

身弥岛上派了一名信使,名唤关义,乃是王猛身边的一名亲卫,由来护儿派人护送到了京都洛阳。

杨戈初到洛阳,就为身弥岛立下大功。王猛周文博等人如愿获得了鹰扬郎将鹰击郎将的职务,名正言顺,这身弥岛上再无人起别样心思。再加上来护儿暗中调拨了十多艘大小战船过去,一时间身弥岛上兵强马壮,王猛就有了攻打椒岛孙立的念头。

按照杨戈临走前所设想的方案,区区一个身弥岛绝不是王猛所满足的。他的眼光望得很远,虽然还不清楚这海上贸易的重要性,但从杨戈的字里行间也依稀明白:只要控制住这黄海沿海区域,他就立于不败之地。而想掌控这片海域,又谈何容易?

首先面对的就是那椒岛上的孙立。只有将椒岛拿下,打通了往百济去的海路,这才算真正的站稳了脚跟。得到了来护儿的援助后,王猛周文博意气飞扬,当即率领船队攻打椒岛。

如今的孙立不过寥寥几艘战船,人数不过三五百人,实力相差极为悬殊。即便这样,王猛也并不小看对手,而是派王思晨扼守住孙立的退路,防止对方逃上海岸线,那时天高地远,恐怕就很难抓到了。一切准备妥当后,王猛下令兵发椒岛,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自从王猛带人拐走了战船,孙立对他们早已是恨之入骨。又听说他们这彪人马并未归国,而是选择了在身弥岛上驻扎。这就引起了孙立的警觉,敏锐的觉察出这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但两下实力对比,他并不怎么占优,也不敢轻易挑起事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觉王猛等人似乎已经安于现状,并没有攻打他椒岛的意思,这警惕心也慢慢的减弱了。

昨日他带着手下兄弟刚劫掠了一艘百济商船,意外的发觉这船上竟有些美酒。一番胡吃海塞后,不少兄弟都喝的酩酊大醉。孙立也喝了不少,正自把玩抢来的珍珠,忽听得外面有炮声传来,屋内灰尘就哗哗的飘落下来。

孙立勃然大怒,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去擅自摆弄船上的大炮了?骂骂咧咧的走出房门,却看到一名亲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将军,海面上来了不少船只,这,这大炮就是从那些船只上发出来的。”

孙立心头一紧,赶忙跑到了外边,果然见黑压压一片战船,正自从海面上往自己所战的这片区域进发。连忙高声喊叫:“来人,来人,赶快上船!赶快上船了!”

还未等他聚拢兵将,王猛周文博带着船队已是堵住了出海口,结结实实的将他们堵在了椒岛之上,再无可能逃脱。一通乱打之后,椒岛上的数百名逃兵束手就擒。但这被擒的兵将里面,单单就少了一个孙立。询问他身边左右,都不知他什么时候竟然逃走了。

不过,就他一个漏网之鱼也搅不起什么风浪,王猛并不放在心上,一番好生规劝后,这数百逃兵都被吸纳到了自家军队当中,这实力又涨了一截。尤其是这三五百人,都是经年的老兵,海上航行经验丰富,更是难能可贵。

收复了椒岛之后,王猛周文博率领的这支队伍在这片海域上的实力暴增,势力范围已是覆盖到了江华湾一线,这高句丽西海岸线到这时候已是全部落入了王猛的手中,可以说这数百公里的海岸线,到处都是可以发起攻击的起点。

就在一次登岸袭扰时,杨戈当日训练出来的那些特种斥候一时兴起,竟是潜行到了平壤城附近,劫掠了一个车队,上面所载之人无不衣着华贵,但意外的是,这些人竟然不是高句丽人,而是突厥人。经过盘问才得知,这些突厥人居然是出使高句丽的使节。遗憾的是为首的使节在乱战中被打死,余下的突厥人却是对此行目的毫不知情。无奈下,斥候们将这些突厥人带了回去,请王猛定夺。

王猛也有些愕然,这突厥人一向对大隋朝毕恭毕敬,怎么又和高句丽勾勾搭搭,莫非另有什么不轨之心?当下将众多将领齐齐招至帐中,询问可有什么见解。众将领七嘴八舌,炒个不停,却也没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最后王猛也不想为之头疼了,索性将剩下的两个突厥俘虏押解送到了来护儿那里,再辗转送到了京都洛阳,还是让圣上来发落吧!他却没想到的是,这两名俘虏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这俘虏的事情,杨戈并没放在心上。何况听来弘说,这俘虏当时受了重伤,还留在东莱养伤,等到送到洛阳,恐怕已是一个月以后了。而现在时值深秋,再过两个来月,就是隆冬。这个季节,往往是不怎么擅启兵端的,又能出什么事情?

在那信使关义转交给杨戈信中,王猛对他大加赞赏,话里行间都透漏出兄弟般的亲近,言辞切切,都是对他的关爱之意。更是给他带来了不少财物,可以用来打点朝中显贵,也好为身弥岛争取一些福利。

杨戈看完信件,又详细询问那关义岛上事情。没想到的是,那关义简单说了一些后,竟是低声说道:“大人,余老三托我给您带句话。”

杨戈不由一愣,“余老三让你带话?什么话?”

关义压低了声音道:“余老三想让我转告大人:大人留在朝中得意就好,至于这身弥岛,还是莫要回去了!”

杨戈心中顿时一凛,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抓住那关义衣领,恶声道:“你到底是谁的手下,为何要说这番话,莫非想离间我与王将军么?”

关义却脸色坦然,看着杨戈缓缓说道:“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小人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于其事罢了。若是大人没有什么问的,那小人就告辞了!”

杨戈慢慢松开他的衣领,语气减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话是余老三所说?”

关义露出笑容,微笑道:“余老三早知道大人不会轻易信我,请上眼,看看这是何意?”

杨戈凝神看他,却见这关义拿出一片树叶,举过头顶后任由树叶飘然落下。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杨戈。

“果然是余老三叮嘱你的,呵呵,方才有所不敬,得罪了,关兄弟还请见谅!”杨戈瞬间想起昔日余老三教授自己箭法,为了让自己明白这风力对箭法的影响,拿树叶做比喻的那一幕场景。这自然只有他与余老三才知道,由此可见,这关义所说必然为真。

“既然你不是外人,余老三让你叮嘱这句话,可是岛上出了什么变故?”杨戈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询问究竟。

关义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自从大人离开身弥岛后,开始时候还能同心协力,但随着势力渐大,又收服了椒岛。王谢两位将军明争暗斗,却是谁也不愿屈居其下。这岛上也分成了几派,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杨大人你的身上。”

杨戈不禁苦笑:“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他们之间的争斗,与我何干?怎么又牵扯到了我的头上?”

关义又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王思晨与宋尔痴两人与大人交好,平日也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但李洛徐庆等人却是王猛的旧将,大人不在岛上,那些斥候自然就归李洛徐庆掌管。大人亲自训练出的斥候,其能力又能差的到哪去。这几个月建功不少,也提拔了不少人。这其中,大人麾下的不占少数。王将军自然不愿大人再回去了。”

杨戈恍然大悟,王猛要是将自己的那些人马收服,这实力上自然稳稳的占了上风。但余老三如此叮嘱,显然是担心与我,莫非王猛还能下毒手不成?

想到这里,杨戈也不大相信,自嘲的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不管如何,这生死兄弟一场,哪里能真的下得去手,这当真是个笑话了。

不过自己现在掌管这左雄武府骁果,与王猛的官职也不相上下,恐怕也没什么太多机会回去了。等日后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或许到了明年,杨广不改初衷,第二次兵发高句丽,到那时再见面,恐怕又是大不一样了。

见这信使关义说话有条不紊,见事明白,杨戈就动了爱才之意,呵呵笑道:“关兄弟,索性就留在洛阳如何?我这骁果军中,大有你的用武之地!”

关义也露出了笑容,却又缓缓摇头道:“大人厚爱了,不过如今身弥岛虽然已站稳脚跟,但还是身处凶险之地。余老三的为人品性大人自然清楚,就怕被旁人算计,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关义身负余老三的重恩,无以为报,早已自己立誓要护得他的周全。大人这番好意,小人只好心领了!”

杨戈哈哈大笑,拍拍关义的肩膀,赞道:“好一条忠义汉子!如此说来,我也不好强留你,但你记住我的话:这扇门,对你和余老三始终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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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英雄救美

送走关义后,杨戈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常态,整日忙碌于骁果们的训练当中,偶尔有些余暇也是在府中小憩,看些兵书。至于其余事情,各自有人打理,倒不用他多费心思。

这一日训练时,恰好碰上是公孙武达与扶泽宇两人带队较量。杨戈在旁观看半天,却觉得扶泽宇貌似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虽然没犯什么错误,但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内行人一看便知。不由心头火起,将扶泽宇叫到面前,呵斥了一通。

扶泽宇尴尬的站在杨戈面前,沉默不语。看他似乎心事重重,杨戈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开口询问原因。但扶泽宇不知为何,却是扭捏着不吭声。旁百年公孙武达看着热闹,嘻嘻哈哈帮腔道:“大人,这小子说不定是犯了相思病,惦记着人家哪个大姑娘呢。”

扶泽宇面红耳赤,瞪了公孙武达一眼,却是没有反驳,还真的让公孙武达蒙对了。他还真的犯了相思病。

杨戈脸色一板,点指着扶泽宇,大发雷霆道:“身为校尉,居然因私情所困,你怎么带兵作战?莫非这许多将士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女子么?你可知道,若是在战场上就这么一走神,等在你面前的后果是什么?那是成千上万颗脑袋!你可知罪?”

扶泽宇顿时脸色铁青,扑通跪倒在杨戈面前,闷声道:“末将知罪!”

杨戈阴沉着脸,对扶泽宇道:“扶泽宇,你要是再沉迷儿女之情,无心训练的话,这校尉你也不用当了。公孙武达!”

公孙武达也被骇的变了脸色,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杨戈叫他,慌不择声的应了一声,却不知杨戈叫他何事?

“扶泽宇需要好好想想,你就在这里陪着他吧,一个时辰后,等想清楚了再来见我!明白了么?”

公孙武达心里这个冤枉啊,好端端的要跟着陪站,这是从何说起的?过了一个时辰,两人讪讪的来到杨戈军帐。却见到谢英超胡刀王伯当都在帐内,嘻嘻哈哈的正不知道说些什么。

杨戈见到是他们两人,虎着脸让两人坐下,开口道:“好了,扶泽宇,你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还以为是进来挨训的,没想到这位郎将大人居然询问这事,都有些发愣。好半天扶泽宇才讷讷道:“大人,这个,这个不方便说吧。”

杨戈却是笑了,“一码归一码,方才训练时你开了小差,那是你的不对。但现在训练已毕,你这心病,却还是要医治的。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本郎将给你出谋划策,就抱得美人归了,也好了了你的心思。”

公孙武达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对啊,我就说嘛,咱郎将大人寻花问柳的本事可是厉害的很,扶小子你早该向大人讨教!”

有这么说话的么,杨戈不禁气结,也不好说他,只是看着扶泽宇,等他说出心中佳人的来历。

扶泽宇被这几条大汉盯着,脸皮就臊的通红,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完整句子。急的胡刀一拍巴掌,叫嚷道:“扶小子,你真急死人了,快点说啊,大人不成,还有我家青奴呢,让她帮你想点招就是。”

杨戈却是恼了,瞪着胡刀说道:“胡子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成了?”

众人哄堂大笑,这倒是让扶泽宇放松了心思,也不藏着掖着了,如实说出了详情。

原来两周前在一次庙会上,扶泽宇偶遇了一位姑娘,一时惊为天人。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出身汝宁望族,乃是中书大人魏潜的女儿,闺名唤做魏敬。自幼就聪明伶俐,据说在琴棋书画上也颇有些造诣。却不知这小子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这位魏姑娘明日要去老君观还神酬愿。恰逢明天雄武府骁果休整,却是有了些亲近的机会。是故才在训练时胡思乱想,却被杨戈逮个正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合着你小子是单相思啊?”胡刀一撇嘴,大大咧咧的嘲笑扶泽宇。

谢英超与扶泽宇却很是对脾气,听胡刀口无遮拦,就在一旁帮腔道:“胡子,你又好到哪去,要不是你抢回来费姑娘,指不定青奴姑娘会看上谁呢?哈哈”

胡刀却是和他斗嘴斗惯了,开口就来:“你呀,就甭想了。费青奴就是我老胡家的女人,谁也抢不走。嘿嘿”

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竟是满脸的得意,也难怪他如此美滋滋的模样。如今的费青奴,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也不比他们几个弱到哪里。不单单是胸罩的买卖,就是那高度白酒,如今也是一并由费青奴负责了。那一笔笔的银钱交易,那都是他们这帮人的立身之本,在私底下,谢英超甚至给费青奴起了个外号,叫做:女财神!

杨戈也笑呵呵的看着几个人堂前打闹。他可不是那些不近人情的大将军,总是端起架子放不下去。对他而言,这些手下就好比是他的兄弟一般,该训斥的时候不能少,但是该亲近的时候也绝不会摆着一张臭脸。

公孙武达眼睛一亮:“老君观啊,那可是在邙山翠云峰上。嘿嘿,莫不如我们来一个英雄救美如何?”

胡刀本就是土匪出身,这话听着就爱听,一咧嘴就叫嚷了出来:“这法子不错,公孙,莫非你和我老胡一样,也是土匪出身?”

公孙武达没好气的看他两眼,撇嘴道:“咱公孙家好歹在京兆一带也有些名气,家大业大。嘿嘿,比你老胡光杆土匪可要强得多了。”

胡刀也不以为意,眼珠子转了两转,脱口而出:“扶小子,你看这样如样?公孙满脸横肉,一看就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就让他与三郎做土匪劫持那魏家小姐,我陪着你就做那救美英雄如何?”

王伯当本来满脸微笑听着他们说话,却听胡刀扯到了自己头上,呵呵笑道:“为何是我们做土匪,你却能做英雄呢?”

胡刀振振有词道:“三郎,你好好想想,你和小谢长得比人家扶小子还要俊俏,要都做了英雄,指不定人家魏小姐看上谁呢。嘿嘿,自然是我老胡做这绿叶,也好衬托扶小子这红花啊。你们说对不?”

众人一想,可不,还真是这么回事。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这红花还真的是让绿叶衬出来的。齐齐将眼睛转向了杨戈,等着他来拿主意。

杨戈早就一头的浆糊了。自己这帮手下,哪里是大隋的军官,这与前世那些街头混混也没什么两样了。不过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英雄救美的思路,本就是古今通用、屡试不爽的泡妞法宝,想来事情做得周密些,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见到杨戈点头同意,大伙哪里还管那个当事人扶泽宇如何想法,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这英雄救美的筹划工作。扶泽宇到这时候已经完全傻掉了,看着这帮同僚兴奋无比的神情,自己倒好像是个旁观者了。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洛阳城的北郊,沿黄河南岸一路蜿蜒而去,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邙山了。

邙山又名北芒,横卧于洛阳北侧,为崤山支脉。东西绵亘190余公里,海拔250米左右。邙山乃是洛阳北面的天然屏障,也是军事上的战略要地。

俗谚说:“生在苏杭,死葬北邙”。邙山可谓是古代帝王理想中的埋骨处所。采用风水学的说法就是:洛阳北面的邙山不仅是“中龙”主脉的聚结处,且有伊、洛、瀍、涧四水乃至黄河环抱穴地,是葬地的上上之选。

“北邙山头无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绵延至今,这邙山已是全国最大的陵墓群遗址了。汇集了各个时期,各种类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的古代墓葬总计数十万之多,几无卧牛之地!

时值近午时分,从洛阳城内驶来了一行人,八名彪形汉子护卫在两辆马车四周,往邙山而去。前面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魏家小姐,闺名魏敬。此时正笑语殷殷的与女伴说着私房话,随行的丫鬟却是打发到了后面的车上。

“萧姐姐,上次你没打招呼就跑掉了,可把那独孤公子气的够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格外的好笑。”

魏敬明眸皓齿,眉眼如画,俨然一副美人胚子。看着身子娇弱好似貌不惊风,但却是个急性子,嘴巴呱呱的说个不停。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色裙装,完美无瑕的脸颊晶莹如玉,美艳照人。此时峨眉微皱,听着魏敬笑声不断,也只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好似有什么心事。

魏敬说了一会,似乎也感觉到对方心事重重,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道:“萧姐姐,莫非我们这些世家女儿,这婚姻大事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的么?”

“傻丫头,这毕竟关系到我们女儿家的幸福,但父辈如此安排,自然有些顾虑,也是为了家族着想。这也是我们这些女儿家的悲哀了。若是,若是。。。诶”

马车内重新陷入了一片宁静,只听得到马车轮子吱吱扭扭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方听到魏敬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若是有人为了我。。。”

话刚说出了一半,就听得外面一声大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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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又见萧炎

此时马车已是进了邙山,若想登上那老君观所在的翠云峰,只能顺着崎岖山路缓缓而行。这山路虽然偏僻,但老君观香火鼎盛,这路上一向是平安无事,没想到今日却撞上了响马。

听到响马的叫喊声,魏敬先是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古人云:仗剑走天涯。这路上的事情果然有趣,不枉我出来一遭。萧姐姐,我们出去看看热闹吧?”

对面萧姓女子看着魏敬毫无畏惧的雀跃神态,不由微笑起来:“你这丫头,外面可是响马,这刀剑无眼,你还是留在车内吧,姐姐出去看看!”

那魏敬死活不依,无奈下,萧姓女子护着魏敬出了马车,往外面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三十多个汉子,除了为首几个人还算壮实,其余人都是面黄肌瘦,手中拿着的也是一些棍棒,少有刀枪。队形混乱,稀稀拉拉的,兀自在叫嚣个不停。自己这里的八名护卫早已各持兵器,准备厮杀。

见到魏敬两女从马车里出来,那为首的一名壮汉眼睛顿时发亮,不由得吞咽了几口口水,眯缝着小眼对旁边的一名黑瘦汉子就嚷了起来:“这两个女人真漂亮,正愁没什么好玩意当见面礼,哈哈,这就来了。”

一踹马屁股,上前了几步,高声吼道:“前面的人听了,你家爷爷有好生之德,乖乖的将身上钱物留下,放你等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别怨爷爷我手下不留活口。”

这家伙长得甚是凶恶,满脸的横肉,配合着手上乱舞的大砍刀,甚是吓人。方才还有些兴奋的魏敬脸色骤然一变,将身子缩到了萧姓女子的怀中。后者却冷冷一笑:“哪里来的毛贼,口气倒是不小。要是识相的话,速速让开通路,要不然明年这个日子,就是尔等的忌日!”

那壮汉倒吸口凉气,这女人不简单啊,莫非有什么来头?但看着对面两女子花容月貌,这心思就痒了起来,横下心发一声喊:“兄弟们,宰了这几个护卫,那两个女人,我要活口!上啊!”

三十多个汉子蜂拥而上,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这些草贼倒也有些本事,居然知道拿了一些绊马索,不让那几个护卫纵马冲起来。八名护卫无奈,也只有舍弃了战马,与那些贼寇厮杀在一起。

萧姓女子将魏敬拉在身后,双眼凝视战场,手上已是握紧了一柄钢刀。

那些护卫虽然骁勇,但奈不住对方人多,往往是三四人对付一个,再加上那为首的两名山贼身手也不错,竟是将护卫们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已是到了马车不远处。

眼见形势不妙,萧姓女子低声叮嘱魏敬两声,让她躲进了马车,随即身形闪动,挥舞着钢刀已是冲进了山贼群中。只见她手持钢刀上下翻飞,顷刻间已是砍倒了三个贼人。那壮汉见她武艺出众,自家兄弟都不是对手,将自己的对手丢给其他人,晃动着大砍刀就来斗她。

这壮汉虽然没什么招式,但力气很大,一顿直劈乱砍下,倒是让对面的女子有些招架不住,不住的闪避。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五名护卫苦苦支撑,余下的三人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就在这紧要关头,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吼叫声:“呀,这是什么人,敢抢了爷爷的生意,真气死我了!”

打斗的双方都是一愣,抬头观看,却见不远处跑来了七八名大汉,个个精神抖擞,眼睛里爆出精光,凶神恶煞般的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戈这些要装扮成土匪草贼,准备实施英雄救美的大隋骁果!方才他们在前面山路边上等待魏家的车辆,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还是杨戈耳朵尖,依稀听到远处似乎有厮杀的声音,这才匆匆赶来,没想到竟是看到了这场厮杀。

想来这魏家也真够倒霉的,不光是有假劫道的,居然还有真劫道的。这让胡刀甚是失望,精心设计了那么久的桥段都化为了乌有,这股怒气就全都发泄到了这帮真正山贼的头上。

那壮汉看来人虽然不多,但各个都彪悍异常,知道不是好惹的,陪着笑脸套近乎:“诸位好汉,这一票肥得很,兄弟我也是讲义气的,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如何?那两个娘们,一边一个,怎么样?”

胡刀破口大骂:“奶奶的,还真把老子当土匪了。趁早都滚蛋吧,要惹得老子们发了火,让你们个个都没命活下半辈子!”

壮汉脸色一变,当着自家兄弟的面被人如此痛骂,这让他这大当家的如何下台,当即就翻脸了:“爷爷我好心好意说话,你等不领情也还罢了,居然如此恶言相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杨戈这些人哪里将这些草贼放在心上,都笑呵呵的看着胡刀调侃对方。没想到的是,那名萧姓女子擦拭一下脸上汗水,突然叫道:“胡子,你还啰嗦什么,都给我杀了!”

众人一愣,这语声怎么听着那么熟悉,齐齐将目光看了过去。那手持钢刀的漂亮女子,不正是久久没有露面的萧炎萧姑娘么?

杨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已是到了萧炎的身前,颇有些激动的拉住了她的袖子,追问道:“阿炎,你,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

萧炎啪的一声已是打掉了他的手腕,将头往旁边一侧,没好气的道:“我去了哪里,不劳郎将大人关心!”

杨戈甚是尴尬,耳边就听到了几个兄弟嘿嘿的笑声,老着脸皮对胡刀等人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把这些人都给我灭了。居然敢惹到我们萧大姑娘的头上,真是该杀!”

那壮汉看这些人居然相识,知道情形不妙,就生了退意。还没等他下令风紧扯呼,新来的那七八条汉子已是掣出了兵刃,恶狠狠的扑了上来。这些人可不比方才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宛若天神一般,在他们手下根本没有三合之将。一转眼的功夫,已是伤的伤,亡的忘,场上还能厮杀的也就几个人而已。

壮汉心胆俱裂,偷眼看去,那几个人有意无意的已是堵上了逃跑的去路,显见的都是老手,于是也熄了逃跑的念头,将手上大砍刀一丢,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各位好汉爷,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人,还请好汉爷饶命!”

余下几人见大当家的都跪地求饶了,还打什么打,都丢了兵器,也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胡刀本就出身土匪,对这些人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于是招呼着大家停住动手,看向杨戈,等着他来发落。

杨戈嘻嘻笑着对萧炎道:“阿炎,这些人得罪的是你,就由你来做决定吧。”

萧炎瞪他一眼,心里没来由的软了下来,看着那兀自求饶的草贼,恨恨的道:“这些杀才,真是死不足惜。胡子,你去看看那几个护卫还有命没有,若是没什么大碍还好,否则定要你这几个狗贼偿命!”

胡刀知道这位萧炎萧姑娘与自家大人关系亲厚,乐滋滋的领了命令,过去查看那几名护卫的伤势。不一会跑了回来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昏过去而已,稍微将养将养也就没事了。

萧炎怒气这才减退了一些,正要说话。边上马车门帘一挑,伸出了半个脑袋出来,却是魏敬听着外面没了打斗的声音,大着胆子看个究竟,却是看到外面多了几个壮汉,自己的萧姐姐似乎与他们相熟,而那些面貌狰狞的山贼却在地面上磕着响头,嘴里还不停求饶。不由好奇心起,跳了下来。

“萧姐姐,他们是什么人啊?”魏敬瞪着眼珠子,四处打量。当看到扶泽宇时,不由怔了一怔,脱口叫道:“咦,你不是扶公子么?怎么也在这里?”

众人见这美貌的小姑娘居然认出了扶泽宇,顿时哈哈大笑,臊的扶泽宇面皮通红,手足无措。魏敬却有些莫名其妙,蹦蹦跳跳的到了扶泽宇面前,好奇的问道:“扶公子,为何他们都要发笑呢?”

扶泽宇更是脸红脖子粗,张口结舌道:“这个,这个,魏小姐不要理会他们。却不知小姐这要去哪里,怎么会碰上了这些山贼呢?”

魏敬本就是个喜爱热闹的人,扯着扶泽宇的袖子,与他说说笑笑,看样子对他甚有好感。

杨戈跟手下兄弟见他二人相谈甚恰,相视一笑,都觉得此乃天意,倒是省了他们一番作伪的功夫,对这些山贼也没了恶感,听见那壮汉还在求饶,向王伯当努努嘴,示意让他处理。

王伯当心领神会,将那为首的几名山贼提到了一边,稍加盘查,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些人都是从这一带逃荒过来的灾民,为首的有两人,那个壮汉叫做周比洮,另外一个瘦瘦的黑汉叫做胡驴贼,领着这些人想要投奔瓦岗翟让。正好路上遇到了魏家的车辆,一时兴起,想劫持了作为见面礼,没想到却是扰了杨戈等人的好事。

王伯当心中大喜,可巧这老鹰嘴人手短缺,嘿嘿,这就送了些人过来。这些人看上去身体壮健,稍加调教也是一把好手。当即凑到了杨戈身边,耳语了几句。

杨戈自然同意,带着这些人也不方便,索性让王伯当与胡刀两人领着这群人,径自往老鹰嘴方向而去。剩下的人,自然是要一路护送萧炎魏敬,前往老君观酬神还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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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为情所困

周比洮与胡驴贼原本是想投奔瓦岗翟让的,但遭此一役,却被杨戈这几个人的武力所震撼。当王伯当稍微露出口风要收编他们,两人非但捡了一条性命,还有这等好事,哪还有不同意的,纷纷吆喝着手下,将那些受伤的搀扶起来,跟着王伯当与胡刀两人,朝着崤山方向离开。

公孙武达与扶泽宇两人虽然有些疑惑,不知王谢两人要将这些人带到何地,但他们对杨戈早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自觉的将自己打上了杨戈的烙印,也就不闻不问,听之任之了。

那几名护卫都是皮外伤,但也是不能骑马,只好单独占了一辆马车。萧炎索性也骑了马,陪在杨戈旁边。魏敬却不愿与丫鬟们在车内闲坐,竟是大呼小叫也要学着骑马。扶泽宇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手把手教着魏敬如何骑马。

眼见得扶泽宇对魏敬大献殷勤,而杨戈的手下又是面带诡异的笑容。萧炎早就心中猜疑,连带着想起了胡刀的那声怒喝,狐疑的盯着杨戈问道:“大哥,你们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杨戈被她追问,不由得面皮有些发紧,干笑了两声,转开了话题:“我们,不过随便溜达溜达。对了,阿炎,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我问过大叔好几次,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你的下落,让我很是焦急。”

萧炎白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你真的挂念我么?我可是听说了,那李家的秀娘与你关系可是亲密的很。虞柔不就是为了她与你打赌么?哼,还有那莫笑语狐狸精,滋味想必很是对你们男人的胃口吧?”

杨戈品着这无名飞醋,心里却是哭笑不得。这丫头,莫非是喜欢上了自己?不过杨戈心里明白,他对萧炎虽然爱怜有加,但始终还是忘不了李秀娘的倩影。总要再找个时间,去找那唐国公李渊说个明白。如果真的当面回绝,也好死了这个心思。

见他不说话,萧炎更是气恼,用力一夹马腹,往前疾驰而出。杨戈见状,赶紧催动了小火龙,追了上去。

扶泽宇见他二人一前一后脱离了大队,不由好奇心起,询问魏敬道:“魏小姐,这位萧姑娘是什么来历?似乎与我家郎将大人很是熟络。”

魏敬也没想到,萧炎竟是瞒了自己身份,口无遮拦的答道:“哦,萧姐姐是皇后娘娘的本家侄女,一向在萧侍郎府中居住。咦,你们郎将不是与她相熟么,怎么你们反而不知?”

见她起了疑心,旁边的谢英超赶忙说道:“魏小姐有所不知,我家郎将是在路上偶遇萧姑娘的,到了洛阳后萧姑娘不辞而别,到了今日才再次见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魏敬年纪虽小,但极是聪慧,几句话过后,已是隐约猜到了萧炎的心思。

萧炎本是江南人士,与当今萧皇后同属本家。自幼父母双亡,被萧皇后的亲弟弟萧瑀收养在府中。萧瑀此时官拜银青光禄大夫,家姐身为当今皇后,而萧瑀自己的妻子也是独孤家的女儿,显贵之处无人能及。

萧瑀虽然对她亲厚,以女儿待之。但萧炎在他府内过的并不怎么快乐,自幼便受到萧家大公子萧锐和三公子萧钺的排挤欺侮,只有二公子萧楷还算厚道。稍微长大了一些,无意中发觉厨娘兰嫂居然是个练家子,不知何故隐藏在萧府。这两人也算投缘,自此之后兰嫂悉心传授了萧炎一身武功,虽然不算厉害,但对付几个等闲之辈还是绰绰有余。

有一次萧锐再次出言侮辱,却被萧炎当场教训了一通,又不敢找爹娘告状,哭哭啼啼的走了,从此竟是留下了阴影,不敢再欺侮萧炎。几年过后,萧炎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艳动人,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

萧瑀的妻子独孤氏为了自家地位,不顾萧瑀劝阻,竟是看中了独孤家的三公子,长安城里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独孤彦云。萧炎却是心有不甘,听说此事后竟不辞而别,离家出走,按照兰嫂的指点到了洛阳,要跟杨老醉学习他的独门绝技:幻影步。没想到刚找到了杨老醉,这洛水帮的老巢就被别人给占了,迫不得已下随着杨老醉一路逃亡。

这次跟着杨戈等人回到洛阳,杨老醉却告诉她一则消息:自从萧炎不辞而别后,萧瑀与独孤氏大吵一架,更是气得生了一场大病。眼下身体还没痊愈,就跟着杨广又来到了洛阳。萧炎听完后也是有些后悔,想起萧瑀对自己的舔犊之情,心中好生难过,这才又回到了萧府。

看到萧炎回来,萧瑀很是高兴,但眉宇之间却免不了一些愁绪。萧炎甚是机敏,从二哥萧楷处得知了其中原由。

原来近段时间萧瑀屡屡规劝圣上,却惹得杨广格外不喜,看在他是萧皇后的亲弟,倒也不为难他。只是这朝堂之上,风向变化极快。萧瑀失宠,长安的独孤家却是旧事重提,想要议及独孤彦云与萧炎的婚事。这让萧瑀左右为难:既不愿得罪了独孤家,也不想让萧炎受了委屈。

经过这一路走来,萧炎也慢慢理解了萧瑀的苦衷。这高门大阀,看上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若是有了什么变故,再繁荣似景,也不过是过眼烟云。而那些固若磐石的百年世家,无不是以婚姻利益为纽带,将诸多世家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共同对抗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这就是这些高门大阀历经百年而不倒的生存之道。

思及至此,萧炎的念头也开始有了转变。若不是这次遇上了杨戈,恐怕她已是拿定了主意,为了报答萧瑀养育之恩,就要嫁入了独孤家了。

魏家与萧家是通家之好,魏敬一向都将萧炎视作自己的偶像,对她的事情也颇有了解。这次出来,很是意外的发觉当朝声名鹊起的武勇郎将杨戈居然与萧姐姐关系莫逆,不由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竟是将这些事情说给了扶泽宇。自然想通过他的口,传给那位郎将大人,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魏敬再怎么聪慧,对这男女之事也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又怎能知道此时的杨戈,还仅仅将萧炎视作了自己妹妹,并没那儿女私情。

趁着萧炎不备,扶泽宇如实将魏敬的话语转告给了杨戈。杨戈听后也是苦恼不已,这,这又该如何是好?

一行人各怀心思,蜿蜒而行,到了正午时分,已是到了翠云峰顶上的老君观。

相传这翠云峰,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的地方。自从太上老君在邙山悟道之后,西出函谷,西渡流沙,不知所终。其后又有天师道鼻祖张道陵在此修道,一心研读道德经。这里就成了道教的圣地。

杨广当权后,初登邙山,站在翠云峰上,往南一看,看到了伊阙,说:“此非龙门耶?自古何因,不建都于此?”身边有位大臣会说话,回答:“不是不建,而是等着您来建的呀!”

因为此前的汉魏故城,是在白马寺东边,而自隋炀帝开始,就对着伊阙建起东都,大刀阔斧,好不气派。伊阙从此有了“龙门”这一称谓。

杨广素来就是办实事的人,二话不说拨出专款,在翠云峰上建了老子庙,也就是现在的老君观。又令人在老子庙周围多植松柏,大搞环境绿化。至此,翠云峰绿色四合,鸟语花香。

其后他又下诏,令大臣杨素和宇文恺,在确定隋东都洛阳城的中轴线时,要“前直伊阙,后据邙山,洛水贯其中”。其中“后据邙山”依据之巅,就是翠云峰,足可见这翠云峰老君观的重要性。

自从修建了老君观,这观里的香火就极其鼎盛。而老君观里的道士,又精通风水点穴之术。是故这上山酬神还愿的客人也不在少数,杨戈这一行人混杂其中,倒也不显得人多。

用过斋饭后,杨戈与观中道士打了个商量,让出了一间空房,让那几名受伤的护卫歇息。其余人却是款款而行,到了后面的大殿老君堂。

魏敬此次前来,正是替自己母亲的身体而来。魏家一向尊崇道教,阖家上下无不如此。前些日子魏氏身体不适卧床不起,魏敬暗自许愿,求自家目前身体痊愈。这次就是为了还愿而来,恰好萧炎在府内无事,索性陪着她一并出来散心,没想到却遇上了这许多事情。

对于魏敬而言,却是心中隐隐有些喜悦。当时那外面山贼凶恶的喊声犹自在耳边回荡,而自己刚刚说出‘若是有人为了我’如之何如之何,扶泽宇和一些同伴就从天而降,解救了她们。这等缘分,让她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竟是隐隐有了一些喜悦。

这一路之上,扶泽宇教她骑马下马,耳鬓厮磨间,两人的心里,就落下了对方的身影。当她跪拜老君神像时,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扶泽宇的身影。这些许变化,竟是让她有些不敢面对这个面容和蔼的年轻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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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野菊花

扶泽宇痴痴的倚在大殿门口,看着魏敬的目光中柔情似水,浑然不知旁边多了一个人影。

“老弟,果然好眼光啊,如此佳人,夫复何求?”公孙武达一脸鬼笑,咧着大嘴咬文嚼字。

恰在这时,魏敬似乎听到了什么,竟是将头偏了过来,正好对上了扶泽宇的目光,羞涩的一笑,又伏低了身子,不知向老君许了什么愿。

扶泽宇就觉得心中犹如鹿撞,脚步迈了两步,突然觉得后背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已是到了蒲席边上,顺势跪了下去,也不敢看旁边的魏敬,喃喃自语道:“老君啊老君,若是能保佑我娶得一房如花娇妻,定当重礼酬谢。拜托拜托!”

他这番话尽管压低了声音,但魏敬却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就泛起了一丝红晕,但听他说得好笑,一时忍不住竟扑哧笑了出声,连忙将嘴捂住,颇有些歉意的看看扶泽宇,好像她的这声偷笑,会坏了他的好事一般。

后面的公孙武达却是个看热闹的主,眼见扶泽宇庄重许愿,魏敬却是偷着发笑,脱口而出道:“魏小姐,若是扶小子许的愿实现不了,你可要陪出来才是哦。”

魏敬顿时羞红了脸庞,人家扶泽宇许的可是如花娇妻,自己拿什么去陪?也不敢再与他二人讲话,掩着脸跑了出去,寻找她的萧姐姐。

萧炎此时正和杨戈游走在后面的一条花间小径处,身后远远的跟着雄阔海侯天亮两名亲卫。

淡淡的野菊花的香气若有若无,却掩盖不住两人之间的诡异尴尬。沉默了许久,杨戈干咳了两声,讷讷问道:“阿炎,你在萧府过的可好?”

萧炎俯下身子,蹲在一株野菊花的边上,凝神看着那随风摆动的菊花,幽幽道:“萧府乃是皇亲国戚,生活焉能不好。但我却不愿做那笼中的金丝雀。你看这小小的菊花,虽然娇弱,禁不起狂风骤雨,但此刻在风中摇曳生姿,倒也不失自在。”

杨戈看她那般幽怨的神态,心中一荡,不由脱口而出:“阿炎,若是你过的不开心,不妨出来好了。有大叔和我照顾,定不会让你有什么委屈的。”

萧炎抬起头,烁烁的眼光盯着杨戈,语调缓慢的询问道:“大哥,若是有那么一天,你原意收留我么?”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妹子嘛。不管什么时候,大哥总归是你的大哥!”

萧炎笑了,宛若盛开的玫瑰。玉手芊芊,又轻轻的抚摸着那朵菊花,微不可闻的喃喃自语道:“大哥,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萧炎好似解开了一个心结,整个人焕发了昔日的光彩,与杨戈谈起这些时日洛阳发生的新鲜事,尤其是谈及杨戈连闯三关的壮举,不禁呵呵发笑,非要迫着杨戈说出那晚的旖旎春光。直到杨戈甚是气愤的亲口说出与莫笑语根本是秋毫无犯,而是被人摆了一道,这萧炎才肯罢休。没过一会,又开始讥讽杨戈银样镴枪头,看着威风,却被一个小女子耍弄。

杨戈丝毫不介意她的嘲讽,看着萧炎眉间忧愁尽去,也是心中暗自高兴。不过同时却想到了李秀娘的倩影,又有些恍惚起来。这时候两人缓缓走到了前面一处偏房,却看到有个道士正在恭送一人离开。再看向那人的面庞,却是个老熟人:李密。

杨戈看到是他,想起前段日子被此人设伏,差点一命呜呼。不由得大声叫道:“李密,李法主,别来无恙啊!”

李密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到是杨戈,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即展颜笑了:“原来是郎将大人,法主这厢有礼了!”

此时香客众多,杨戈也不愿扰了这道家的清静,冷哼了一声道:“李法主,当日分手,离别之言犹在耳边回荡。却不知今日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李密却是笑容可掬,拉着那道士袍袖,为二人介绍。原来这道士叫做岐晖,本是陕西终南山人士。现在正执掌这老君观,乃是一观之主。至于两人所谈何事,李密自然闭口不谈。

“杨将军,上次之事实属意外。法主也没想到,那王仲伯会派人埋伏,险些害了你等性命。若是我知道的话,定然不会发生此事!”李密言辞恳恳,脸上神色却极为坦然。若不是杨戈对他知根知底,也不免为他的话语所蒙骗过去。这设伏的事情,按理说与李密的确可能没什么关系。但若说他一点不知情,那就是说的弥天大谎了。单冲这点而言,这李密包藏的祸心就不言而喻了,无非使得是借刀杀人的伎俩。

杨戈本有心教训一下李密,但此时却不便动手,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密被那道士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随即带着一群守卫扬长而去。

萧炎早就气恼,但有杨戈在,自然是听他的吩咐。此时眼见李密离开,不禁气呼呼的问道:“大哥,为什么不动手。即便不能随便杀人,抓过来痛打一顿总是没什么大错的吧?”

杨戈微微摇头道:“此人一向奸猾,不定还有什么后手。我们现在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用过于得罪这等小人。且等以后吧,总有一天我们要出了这口恶气。”

萧炎这才住口不提,眼光转动,已是看到了魏敬提着裙角跑了过来,嘴角微翘,点指着身后的公孙武达,竟是告状道:“萧姐姐,这个大个子不是好人,老是取笑人家。”

公孙武达挠着头,不服气的指着旁边的扶泽宇道:“哎,魏小姐。我公孙可是一片好心,怎么不见你说扶小子?这忒也偏心了吧?”

萧炎与杨戈对视一笑,到了此时,萧炎早就看了出来,这帮人来到这老君观,恐怕是另有目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为了撮合扶泽宇和魏敬而来。不过她也对扶泽宇多有好感,自然乐见其成,嘻嘻哈哈竟是跟着调侃了几句,臊的魏敬更是面皮涨红。但不知不觉间,这心里却是依然烙上了扶泽宇的影子。

回到洛阳之后,萧炎再不憋在萧府,而是经常来到武勇郎将府内,帮着杨戈处理一些事务。而魏敬也算是与众人相熟了,时不时的偷跑出来到郎将府游玩一圈。到了这时候,萧炎才知道自己贴身所穿的高级胸罩竟是出自杨戈的奇思妙想,而主事人就是那曾经的弱女子费青奴,不觉得深有感悟,往杨戈府上跑的越发勤快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戈自己还是孤家寡人,光棍一条,但关于他的绯闻却是渐渐的在京师洛阳传了开来。

且不说前些日子他连闯三关的风流韵事,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好事者就发觉在这武勇郎将府内进进出出的,竟是不乏洛阳美女。这些风声传了出去,被有心人再稍加拨弄,渐渐的就起了一些波澜。

这一日,杨戈刚从军营回来,就收到了一张请柬,却是银青光禄大夫萧瑀派人送来的,想与他见上一面。

咦,这萧瑀乃是皇后亲弟,为何要见自己?杨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萧家的瓜葛,恐怕也只有萧炎了,却不知所为何事?

杨戈本就将萧炎当做自家妹子,并没其它念头,当即应承了下来,晚上定当赴宴。现在身边众人都各有事做,杨戈也不想烦劳大家,身边只是带了雄阔海侯天亮两人,信步到了萧瑀府上。

没想到的是,萧瑀设下的是家宴,却又没看到萧炎的身影,席中仅仅有萧家大公子萧锐作陪。但看其神色桀骜,显然并不怎么情愿陪杨戈饮酒。

萧瑀瞪了自家儿子两眼,满脸笑容的将杨戈让到座位上,端起一杯水酒笑道:“杨郎将武勇过人,偏又如此年轻,真是我大隋的豪杰啊,来,来,老夫敬你一杯!”

杨戈哪里敢当,连忙站起身子,谢过萧瑀厚爱。那萧锐也端起了酒杯,皮笑肉不笑的道:“杨郎将,现如今你可是这洛阳城的红人,我也敬你一杯。”

杨戈甚为谦恭的回道:“大公子说笑了,杨戈何德何能,哪里称得上红人。萧大夫皇亲国戚,才是圣上心目中大大的红人才对。”

萧锐冷笑道:“你又何必谦虚?如今外面有人说,我萧家的女人经常往你府上跑动,这等丑闻,还怕你红不起来么?”

杨戈听他说得无礼,不禁也有些气恼。不错,你们是皇亲国戚,但也不能随便辱及他人吧。遂沉着面孔道:“大公子,你这是何意?阿炎也是我认下的妹子,来我府上,怎么就算是丑闻了?”

萧锐一仰头,颇有些鄙夷的说道:“萧炎与独孤家婚事在即,现在却不守妇道,经常跑到你的府上厮混,这等行径,与那勾栏院的有何差别?姓杨的,你莫要打错了算盘,攀不上李家,又来攀我们萧家!”

啪的一声,萧瑀怒吼道:“萧锐,你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萧锐凝视着一脸铁青的杨戈,甚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晃悠着身子离开了酒席。

萧瑀勉强挤出个笑容,对杨戈道:“杨郎将,阿锐自幼狂妄无知,说话多有得罪,还请杨郎将见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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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蹊跷春雨楼

杨戈心中甚是恼火,恨不得当即拂袖而去。但面前站着乃是皇后亲弟,更是萧炎的族叔。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如何也是将萧炎养大成人,又怎可轻易离开?

但那萧锐所言实在太过分了,居然将自家妹子比作勾栏出身,言谈间又拉扯到了李秀娘,这就让杨戈格外气愤。若不是这里是萧家,恐怕早就出手让那个什么萧大公子叫爹喊娘了。

萧瑀目视杨戈,见他神色郁郁,虽是安然坐在原地,但双拳紧攥,青筋暴露,显然是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不禁心中暗暗喟叹:“这个杨戈文武双全,若是出身不错,倒也不失为一个佳婿。但偏偏又出身卑微,自己又听了夫人所言,将萧炎许给了独孤彦云。这,可有些对不住阿炎了!”

又过了一会,杨戈怒火渐息,注目着眼前的这位萧大人,缓缓说道:“萧大人,不知还有何事吩咐在下?”

萧瑀见他瞬间已是恢复了平静,更是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年甚有气度,好感更增,叹了口气道:“杨郎将,不瞒你说,阿炎这丫头,自幼就在我家中长大,生性好玩,脾气却有些倔强。前段时间她不辞而别,没想到却是认识了杨郎将。回来之后也曾对我说过一些事情,今日请郎将过府一叙,就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杨戈眉毛一挑,朗声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萧瑀见他快人快语,也爽快的笑道:“很好,我倒是忘了你乃是军伍出身,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索性开门见山,与你说个明白。杨郎将,年前在长安时,我们萧家与长安独孤家已是联成了亲家,正是要将萧炎许配给独孤家的三公子:独孤彦云。但眼下婚事在即,萧炎这丫头却是与你来往亲密,这就不免遭了一些人的非议。”

杨戈听到一半,已是明白了。这古代女子,最重声名。即便这是历史上最为开放的隋唐年间,也是不允许一个年轻女子经常抛头露面的。偏偏萧炎又是出身名门,与自己这草头兵出身的郎将过往密切,这怎么能不遭人非议,对于萧炎而言,其担负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杨戈当即正色道:“萧大人,在下与阿炎份属兄妹之情,并未涉及男女情事。至于那些风言风语,不过是一些龌龊之辈胡编乱造罢了,莫非大人真的相信了那些传言?”

萧瑀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两人没什么私情就好。对于杨戈说的话,萧瑀并没怀疑其真伪性,在他看来,杨戈并没必要说谎。他自然也有他的手段,对萧炎在杨戈府中所言所行也略有耳闻,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杨郎将,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夫就放心了。不过为了阿炎名声着想,最近你们还是少一些接触的比较好。”

杨戈也没什么异议,但随即想到一事,冲着萧瑀问道:“萧大人,对于这婚事,若是阿炎满意还好,否则我这当哥哥的也不会轻易饶了那什么独孤彦云。”

萧瑀不禁心中有些偷笑:眼前的年轻人当真是少年无畏啊,居然想对抗独孤家族。即便是我这皇亲国戚,对上那独孤门阀,也是犹如螳臂当车,奈何不得啊。

心中这么想,脸上却没带出一丝看法,萧瑀笑呵呵的道:“那是自然。独孤彦云虽然比不上杨郎将的勇武过人但也算得上一个好汉子,与那些纨绔子弟又有不同。”

对萧瑀的夸奖,杨戈是持保留态度的。要真是不错的人选,萧炎也不至于偷着跑出家发泄不满了,更别提走到了这一步。

两人又谈了一会,杨戈起身告辞。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萧炎的身影。

临出门之际,萧瑀将杨戈叫住,迟疑了片刻后,出声提醒道:“杨郎将,近几日独孤彦云就会来到洛阳,你要小心一二!”

杨戈愣了一下,却没当回事,谢过萧瑀的好意后,拨马回到了自家的郎将府。回到房中不久,有人来报,说费青奴求见。

费青奴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手中掌控了不下二三十家店铺,在这郎将府中也是很有些地位。在某些方面而言,胡刀还不及她在杨戈心中来的重要。

听到是费青奴求见,想来不是什么小事,随即到了客厅,却见到除了费青奴意外,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面庞有些熟悉,却是那管家彭有德的女儿,也就是那天与几个少年比武的那个女孩。

见杨戈注意那女孩,费青奴将那女孩推到前面,笑吟吟的道:“大人,这是管家彭有德的女儿,叫做彭雪雁。我看她甚是乖巧,就要了过来,帮我做事。雪雁,还不见过大人!”

施礼已毕,杨戈突然笑道:“雪雁,那个刀子和花二爷后来还找过你的麻烦么?”

费青奴一阵愕然,不知杨戈说的什么。那女孩彭雪雁却是身子一颤,低声回道:“大人,他们再没找过小婢。还请大人明察!”

杨戈笑了两声,对费青奴道:“青奴,这个女孩你可要好生对待,一身的本事,可不要小看了她。”

费青奴颇有些纳闷,不知道杨戈为何替彭雪雁说话,只顾应了下来,等日后再问个清楚就是。随即命彭雪雁在外边等候,她却神神秘秘的对杨戈道:“大人,还记得那个莫笑语么?”

杨戈自然记得,那个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大人,我觉得这春雨楼好像有些问题。那个莫笑语,恐怕还是个处女身子。这一点,不知大人知道还是不知道?”

费青奴在杨戈面前说话,早就没什么顾忌,此时说出这等机密,满心想的杨戈会大吃一惊,没想到杨戈却是面色坦然,显然早已知晓。不觉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杨戈:“大人,难道说你早就知道。。。”

杨戈不禁赧颜,这等丑事还是不说的好。支吾其词的道:“且不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继续说说,这春雨楼哪里不对劲了?”

费青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勾勾画画,全是来往的账目,递给了杨戈。

杨戈却一摆手,说道:“你拣些重要的说说就是。这些账目什么的,看了就头疼。你自个明白就行。”

“大人,这春雨楼与我们合作开店,这里面的利润赚了不少。但青奴无意中发觉,这春雨楼似乎与并州方向有所牵连,不少银钱都送到了并州一处店铺之中,很是有些蹊跷。”

哦,居然有这等事情。杨戈大吃了一惊,这春雨楼有些古怪,这是他早就猜疑的。但是若照费青奴所言,这春雨楼与并州有些牵连,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并州是什么地方,那是当年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的大本营,老巢所在的地方。思及至此,杨戈不禁倒吸了口冷气,面上的神色也有些诡异起来。

春雨楼居然与杨谅有关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距离当年造反已经过了七个年头,杨谅的尸身恐怕也早就烂的不成样子,难道还会借尸还魂不成?

见杨戈陷入沉思,费青奴也不敢打扰,将手上东西归拢一下,就要转身离开。听到她的脚步声,杨戈猛然醒觉,开口叫住了她,郑重其事的叮嘱道:“青奴,这春雨楼的事情,你仔细盯着就是,但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泄露出去。明白么?此外,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我们调派到老鹰嘴和洛水帮的钱财,注意保密,不要让春雨楼的人察觉到。”

费青奴心中凛然,却是头一次生出了一些警觉。自家郎将所做的事情,她自然心中明白。虽然不知道为何杨戈要在老鹰嘴安排一哨人马,但与胡刀日常聊天时,也隐约感觉到,这位年轻的郎将大人,似乎对这煌煌大隋并不怎么看好,竟似在安排着种种后手。

杨戈心潮起伏,躺在床头竟是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萧瑀所说的事情,他不知怎么有种感觉,萧炎那丫头恐怕不会轻易就嫁了出去,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真是难以预料。而费青奴所谈春雨楼一事,也显得颇有些怪异,究竟是汉王旧部?还是另有其人?这几个问号盘旋在杨戈脑海中,竟是一刻不得安歇。

恍恍惚惚间,杨戈猛然看到李秀娘的身影,语带哭声,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李家老少面目模糊不清,站在秀娘的身后,却都是沉默不语。待他追上前去,面前的玉人却又换了一副面孔,厉声道:“你我有缘无份,莫要再来烦我!”

他却不肯甘心,又追了上去。那李秀娘忽然掣出一柄宝剑,恶狠狠的朝他心口扎来。只觉得鲜血四溅,脑海里面泛起一片血红,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杨戈一声大叫,从床头坐了起来。那梦中场景,依稀可见。

外面守夜的亲兵听到他的喊声,齐齐抢进了房中,待看到自家郎将大人双眼无神,摆手让他们退下时,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将军方才做了怎样的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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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当街斗殴

这一日,杨戈闲来无事,正在练武场上教几个少年打拳。没过一会,却见到王伯当与谢英超两人嘻嘻哈哈走了过来,邀约杨戈一起到春雨楼坐坐,听说最近那莫笑语姑娘又出了新曲,很是叫座。

三人带了雄阔海侯天亮,晃晃悠悠出了府门,往春雨楼走去。清晨时刚下了一场秋雨,现在天气方晴,路面上略显潮湿。但这街上行走的人来人往,却是颇为热闹。

行不多时,却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传来阵阵喧闹之声。这种场面在洛阳城内司空见惯,倒也没什么稀奇。杨戈等人也没心思去管,正要绕道而行,耳边却是依稀传来熟悉的语调。

咦,杨戈一愣,这不是那郑家三公子郑言卿的声音么?怎么出现在这里,貌似还惹了什么麻烦出来?

郑言卿一脸郁闷,他这次来洛阳乃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拜见大伯大理卿郑善果,自然是为了寻一个出身而来。随行的还有小霸王潘力,却是听说杨戈执掌了左雄武府,就想来洛阳投奔杨戈,也要在军中博一个出身。

没想到两人刚进入洛阳城,就撞上了一队车马。不及避让下,竟挨了几鞭。小霸王潘力却是个火爆的性子,一把就将那耍弄皮鞭的家丁扯了下来,重重的给了两拳。剩余家丁见他长得壮实,发一声喊将两人团团围住,等着自家主人发落。

“发生什么事请了,为何车马停了下来?”独孤彦云从马车上露出半个脑袋,一脸的阴沉。

待家丁说明情况,独孤彦云眼中寒光一闪,淡淡说道:“怎么,到了洛阳城,胆子反而变小了么?还不给我教训这两个狂徒!”

众家丁听到主人发话,哪里敢怠慢,挥舞着手中兵器,冲着潘力郑言卿打了过来。郑言卿一介书生,哪里经过这等场面,骇的脸色发白,但还是努力支撑着身体,宁愿被打,也不肯舍弃潘力独自逃走。

潘力见来人不由分说打了上来,心里面也发了性子,从腰间掣出了一柄钢鞭,就迎了上去。没几个回合,那几个家丁被他打得鬼哭狼嚎,鼻青脸肿。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其余家丁看他厉害,也舍弃了郑言卿,都冲着他而来。这下子双拳难敌四手,潘力很快落了下风。不过他皮糙肉厚,挨上几下倒也没太大关系。却是急的郑言卿在旁边高声呼救,但却无人肯为他二人出头。

等杨戈等人挤了进来,恰好看到潘力挨了一拳,险些摔倒。也不及多想,喊了一声,几个人已是冲到了人堆里面,三下五除二将那些家丁驱逐开,扶起了潘力。

独孤彦云此时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新来的几人仪表不凡,拳脚娴熟,自己的这十多个家丁未必就是人家的对手,到了此刻才收起了小觑的神态。但他自恃自己乃是皇亲国戚,这可是洛阳城,也不怎么惧怕这些人的武勇,皱着眉头冲杨戈喊道:“尔等什么人,居然敢对我独孤家无礼?”

杨戈还未说话,那小霸王潘力方才吃了亏,眼见这正主一脸傲慢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冲了上去,照着独孤彦云就来了一拳,口中嘀咕着:“奶奶的,有本事单挑啊,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很有本事么?”

独孤彦云却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蛮横,躲闪不及,却是被重重的打在了胸口上,顿时疼痛难忍。不过他也是学武之人,下意识的也冲出了一拳,正打在潘力眼窝上。

两人突然就动了手,杨戈等人也是目瞪口呆,那些家丁更是惶恐不安,这独孤公子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回头他们这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但两人拳脚甚快,却是干看着插不进手。又忌讳杨戈这几个人的身手,竟是讪讪的站立一旁,不敢动手。也有知机的,趁着旁人不备偷偷溜掉,搬救兵去了。

王伯当低声询问道:“大人,要不要将他二人分开?”

杨戈却笑嘻嘻的摆摆手,满脸诡异的道:“无妨,再看会热闹不迟。”他方才可是听得真切,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什么独孤家的。想起萧炎就要嫁给什么独孤彦云,这心里面对姓独孤的自然没什么好感。此时见他吃瘪,与小霸王潘力打在一起,看的解气,哪里还想得要给二人解围。

又过了片刻,见两人面颊乌青,身上衣衫也是破败不堪,杨戈这才点点头,示意雄阔海将两人分开。

雄阔海大步上前,硬生生的挤到了两人中间。潘力和独孤彦云收掌不及,都打到了雄阔海身上,却见这条大汉混若无事一般,一双蒲扇般的大掌已是抓了下来,将两人手腕抓住,分了开来。

两个人只觉得自己手腕发紧,竟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心知肚明不是这黑大个的对手,恨恨的收了手脚,瞪着眼睛瞅着对方,好像一对斗鸡相仿。

杨戈朗声笑道:“两位,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就此罢手,言归于好?”

潘力气鼓鼓的嚷道:“杨大哥,这等欺凌弱小的纨绔子弟,打就打了,有什么好说的。”

杨戈却是暗自偷笑:这小霸王潘力,貌似在荥阳郡时也是个纨绔子弟吧,到了洛阳反倒转了个,当真有些好笑。

独孤彦云却是阴沉沉的扫视他们几个一圈,并没有说话。

杨戈见这个独孤公子已经吃了亏,也不以为甚,笑呵呵的道:“这位独孤公子,我乃是左武勇郎将杨戈,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兄弟。却不知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独孤彦云一听,不过是个小小郎将,更不放在眼里。但眼下实力悬殊,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正想丢两句场面话离开,日后再行算账时,不远处却涌来了十多骑人马,将周边人群赶开,有人大声叫道:“是什么人,胆敢在大街上闹事!”

涌过来的人鲜衣怒马,身上穿的却是武卫府的服饰,为首一人身材不高但壮实有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口中喝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为何在这里斗殴生事?”

独孤彦云看到来人,却是面色一喜,脱口叫道:“薛万彻,你摆什么威风?还不帮忙教训这几个家伙。”

那壮汉正是右武卫校尉薛万彻,乃是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的公子,在长安时与独孤彦云关系甚是亲密。见到竟是独孤彦云,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跳下马来,指着独孤彦云脸颊上的乌青处,吃惊道:“彦云,怎么是你,谁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对你无礼?”

独孤彦云有了援兵,顿时又恢复了底气,指着杨戈等人叫嚷道:“就是这帮狂徒,定不是什么好人。”说话时却有意无意漏掉了杨戈的郎将身份。

薛万彻皱着眉头看看杨戈等人,一挥手,那十多骑兵马已是将杨戈等人团团围住。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被围住的这些人面色坦然,丝毫看不出有畏惧之色,只是将目光看向为首的一名年轻人。

杨戈此时却是有些愣神,方才薛万彻大声说话,这眼前挨打的居然就是那什么独孤彦云,萧炎要嫁的正主?果然不是好货色,不由得有些后悔,方才趁乱痛扁一顿好了,还客气什么。

突然觉得场面宁静下来,杨戈恍然醒觉,对薛万彻拱手道:“在下乃左雄武府杨戈,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薛万彻听到杨戈报出名姓,倒吸了口凉气。这杨戈的名头,在这京都洛阳里面,可谓是大名鼎鼎。他自然也知道,如此人物,可绝不是独孤彦云口中的狂徒,其中定有隐情。

“原来是郎将大人,末将右武卫校尉薛万彻,见过大人。”薛万彻虽然与独孤彦云交好,但也不敢得罪杨戈。听闻此人与裴世矩关系走的很近,自己不过一个校尉,何必掺杂到这些事情当中?

独孤彦云眼见薛万彻向杨戈施礼,知道自己奸计无法得逞,恨恨的瞪了几眼,带着家丁悻悻离去。

杨戈见薛万彻还算明白事理,没有助纣为虐,对他不禁生了些许好感,攀谈了几句,拱手告别。郑言卿与潘力巧遇杨戈,索性也不去自家大伯府上了,跟着就来到了春雨楼,互述衷肠。

这春雨楼越发显得热闹了许多,如今已经隐隐成了洛阳头号青楼。而莫笑语的名气,更是红透了半边天。杨戈前段时间的连闯三关,非但没让她砸了招牌,反倒是更添了一些趣味。再加上什么胸罩等新式花样的层出不迭,这春雨楼,反倒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价,成了洛阳城中引领时尚的绝好去处。那些达官贵人,名士高人,更是趋之若鹜,谱写出了不少的绝妙篇章风流故事。

杨戈与春雨楼如今是合作的生意伙伴,这待遇自然有所不同。芸娘听闻杨戈前来,亲自安排了一间雅阁,几名妙龄女子手持胡琴,侍立左右,轻歌曼舞,一时间眼花缭乱。郑言卿更是起了兴致,与谢英超王伯当三人吟诗作对,好一副文人气派。

他们欣赏歌舞不提,芸娘却是暗自走到了杨戈跟前,低语道:“笑语姑娘想求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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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暗室生香

尾随在芸娘身后,杨戈一路思索,猜想莫笑语有何事找他,连前面芸娘刻意扭来摆去的翘臀都顾不上欣赏。随着她穿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处静室,挑开门帘后,芸娘却没有跟进来,而是吃吃笑着推了他一把,裙角摆动,已是顺着原路回去了。

这间屋子不大,墙面上挂着一张旧画,浓墨泼出壮丽山河,颜色却是有些发黄了。下面放着一张方桌,上面堆积着几张白纸,莫笑语正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一张图样,凝神细看。看到杨戈进来,娇笑一声:“你来了!”

话中透着亲切,好像两人已经相处了许多时日。杨戈皱皱眉头,走近了几步,淡淡问道:“笑语,不知你找我何事?”

莫笑语一脸的微笑,点指着对面座位道:“公子,说来话长,还是坐下来我们慢慢细说好了。”

杨戈心中猜疑不定,也只有先坐了下来。不等他说话,莫笑语已是将手上的那张纸递了过来。

“杨公子看着风度翩翩,没想到这胸中却是藏着好大的手笔,真是让奴家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戈不禁一愣,将那张纸翻来倒去看了几遍,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隐约看出来应该是个记账簿。不由纳闷的抬起头问道:“此话何意?我怎么听不大明白呢。”

莫笑语收起了笑容,眼角却渗出了一丝讥笑:“杨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否告知奴家呢?”

杨戈更是糊涂,惊诧莫名的道:“莫笑语,你这话什么意思?在下姓杨名戈,乃是左雄武府武勇郎将。这还能有假不成?”

“哈哈,你是郎将不假,不过在你身上,却是有着更大的秘密,莫非还想欺骗于我?”莫笑语突然站了起来,厉声询问。

杨戈不由得放声大笑,这真是贼喊捉贼了。自个还没说出他们的不是,反倒让他们倒打一耙,这算怎么回事?

“莫笑语,有话不妨明说。不要拐弯抹角,遮遮掩掩的。老实说吧,你们春雨楼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可不怎么像是一家单纯的青楼哦。”

莫笑语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喃喃自语:“果然被你们看出了底细!那位费青奴费姑娘也当真是好眼力啊,倒是让我低估了她。”

杨戈盯着对面如花似玉的面庞,缓缓说道:“笑语姑娘,你我不是对手,有什么话不妨明说,说不定还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呢,你说对吧?”

莫笑语缓缓起身,走到了杨戈身后,两只皓腕搭在了他的肩头微微揉动,幽幽道:“杨公子,若是奴家想请老鹰嘴的那些人帮忙,不知公子可否答应下来?”

杨戈心中一凛,肩膀就有些发紧。莫笑语缓缓揉动拿捏,慢慢伏低了身子,凑到了杨戈耳朵边上低声道:“杨公子,当真是姓杨么?”

杨戈感受着玉人按摩的温存,扑鼻的香气,淡淡的道:“杨戈若是不姓杨,那姑娘觉得,我应该姓什么呢?”

“哎呦,公子可问倒小女子了。奴家可说不准,或许姓陈,或许姓高,说不定公子还真的姓杨呢?”

杨戈哈哈大笑,突然肩膀一侧,右手已是揽住了身后美人的腰肢,将她横着抱在怀中,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笑语,老实说吧,我还真是姓杨,如假包换。”

莫笑语被他这般抱在怀中,却不怎么惊惶,娇声腻笑:“杨公子,却不知,你手下那许多兵马,是你这个杨呢,还是上面那个杨?”

杨戈手腕不由的紧了一下,莫笑语抿着嘴唇瞪了他一眼,明显是弄得有些疼了。

“哈哈,此杨非彼杨,却还是一个杨字啊。笑语,那你们春雨楼呢,又是和并州那里下的怎样的一盘棋呢?”

倏然听到并州两字,莫笑语娇躯一颤,就要从杨戈身上挣扎出来,却被杨戈双手用力,抱在怀中丝毫未动,不由得嗔骂道:“还不放我下来,若是有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杨戈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眼睛:“那又如何,你我不是早已做过夫妻了么?今日不妨再做一次!”

话音未落,那张嘴唇已是缓缓的压了下来。莫笑语心头鹿撞,娇躯颤个不停,竟是没了丝毫气力,口中却是不甘示弱:“公子,莫非还要用强么?”

杨戈顿时停住,将头重新抬了起来,却不放她下去,笑着道:“没错,上次我曾经说过,总要让你乖乖的做我的女人。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

不知怎么,莫笑语却觉得有些失望。但这种沮丧很快被她抛到了脑后,吃吃笑道:“公子果然是个信人!不知我春雨楼还能否入公子的法眼,再行合作一次?”

杨戈虽然没有用强,但如此美女抱在怀中,这手足之欲还是难免的。一边说话,一只手已是攀上了莫笑语的翘臀,游移不定。

“笑语说笑了,春雨楼好大的名头,自然神通广大。却不知有什么地方,还需要在下效劳的?”

莫笑语被他轻薄,心中潮起潮涌,脑子却是清楚的很,“公子也知道我们春雨楼在并州有些买卖,但也有一些仇家,凭借公子的能耐,想必能帮我们解决了麻烦。”

杨戈眯缝着眼睛,似乎在享受手上带来的那种丰满的滋味,淡淡道:“并州?姑娘莫非忘了,这里是洛阳,我们可不是鸟儿,能日行千里万里。”

嘤咛一声,莫笑语却是有些顶不住那作恶的魔手了,娇喘着道:“昨日来护儿送来了两名突厥人。据我们猜测,杨广恐怕会派人去突厥一行。公子自然是最佳人选!”

哦,还有这等事?杨戈大为吃惊,裴世矩也没和自己提过啊,怎么这莫笑语倒是知道了,什么猜测之词,恐怕在宫中另有耳目才对。这春雨楼的实力,倒是不容小觑啊。

看杨戈沉思不语,莫笑语咯咯笑道:“公子不用多虑,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方才奴家所说之事,还不知公子能否帮忙呢?”

杨戈微微一笑:“若是真有此事,顺手之劳,做做也没什么。不过这生意有来有往,却不知春雨楼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莫笑语扭了一下身躯,微笑道:“公子不觉得对这朝堂大事,了解的不够详细么?有我春雨楼的消息传给公子,不知这个代价够还是不够?”

杨戈不禁大喜,有了这些耳目,对自己的好处,自然是大大的。不由得手上微微用劲,却让怀中的美人再次瞪了自己两眼。恰在此时,莫笑语娇躯扭动,却是让杨戈有了反应。

杨戈强忍住那丝冲动,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莫笑语,“笑语,你老实说,你们春雨楼与汉王杨谅是什么关系?在并州还有什么麻烦?”

莫笑语对自己手里的把柄深信不疑,自然相信杨戈也是心怀不轨,如此这般,两人倒是成了盟友。因为指望着杨戈帮忙,于是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实不相瞒,我本姓王,自幼被义父王颊收养。汉王兵败后,义父苦心积虑,创建了这春雨楼。如今并州一带,义父已召集了不少昔日旧部,就等着有机会再举义旗。而春雨楼,一方面是充作耳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义父他们筹集军饷。这么说,公子可明白了么?”

杨戈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果然不出所料,你们在并州居然还有一支军队。但为何要找我帮忙,难道还有别的麻烦不成?”

“公子有所不知,这并州一带,山高林密,私藏军队并不算什么难事。但缺少军中器械,再加上并州总管崔彭军纪甚严,尤其是对我们汉王旧部更是小心谨慎。义父那边甚是艰难,是故才想请公子扶助一把。日后定有重谢!”

哦,原来如此。杨戈心中大定,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适当意思一下,也就够了。不过这春雨楼,倒是一块肥肉,要是能想个办法占为己有,那就比较爽了。

想到爽字,杨戈的左手无意识的放到了莫笑语的胸前,顺势抓了一把。那满手的温润,顿时让他觉醒,自己的怀中还有一个绝世尤物呢。不由得起了一些淫心,左手揉捏了两下,却觉得手感有些异样。往下看了两眼,这才醒悟:原来莫笑语此时身穿的正是他亲手所制的胸罩。

莫笑语被他如此肆意妄为,早已气喘吁吁,有些说不上话来。她这般模样,更是让杨戈觉得腹中如火如荼,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恣意放纵一回。那种触手可及的圆润,让杨戈喘着粗气,嘴唇已是压了下去。

莫笑语心中虽然知道不妙,但被杨戈上下两只魔手作恶,娇躯早已不听吩咐,即便勉强出声,也是那种呢喃呻吟的声音,反倒更是添了无穷的趣味。看着身下玉人双眼迷离,杨戈知道这位头牌姑娘已经情动,哪里还忍耐得住,双舌相交,已是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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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莽汉行凶

静室里再无人说话,取而代之的是娇喘呻吟和重重的呼吸声音,偶尔夹杂着衣帛撕裂,却带来了低声惊呼。

恰在这时,门外长廊处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嚷道:“我家郎将大人呢?到底在什么地方?”

听到外面的动静,静室里面的两人一惊,已是停住了手上动作。再看莫笑语,早已是衣衫不整,俏脸泛起了朵朵红晕,娇喘连连,却是勉强嗔骂道:“小色鬼,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

杨戈嘻嘻一笑,将双手恋恋不舍的从她身上挪开,放到鼻边嗅了嗅,不怀好意的笑道:“笑语的身子,果然好闻得很。”

莫笑语轻拍他两下,耳边听得那脚步声愈发近了,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衫,免得人前出丑。

待脚步声停在门口,芸娘的声音响起:“杨郎将,谢将军有急事求见。”

杨戈冲着莫笑语送出一个飞吻,随即咳嗽一声,缓缓走了出来,却看到谢英超神色慌张,与芸娘站在一起。

见到他出来,谢英超长松了口气,赶忙道:“大人,前面有伙人闹事,三郎和他们起了冲突,似乎是宇文家的人。”

杨戈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带着谢英超匆匆离开。芸娘稍微愣了一下,走到房中,见莫笑语懒懒的靠在座位上,双颊微红。她是此中的行家老手,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的莫笑语很明显是动情了。

“姑娘,方才杨公子他。。。”芸娘也不好明说,婉转的询问究竟。

莫笑语轻咬贝齿,稍微有些羞涩,低声道:“方才杨公子,杨公子已经答应下来,届时会助义父一臂之力的。放心就是!”

芸娘心中大安,但见她俏脸含羞的模样,禁不住问道:“姑娘,杨公子少年多才,可是对他动心了?”

莫笑语轻轻叹口气,一双眸子却似蒙上了一层淡雾,幽幽道:“那又如何?以我现在身份,也不过是他眼中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

芸娘又待相劝,但想起莫笑语的身份和使命,微微摇头,知道这男女情事是不可强求的,遂转了话题道:“姑娘,前面宇文智及与杨公子的人起了冲突,你可要过去看看?”

莫笑语摇了摇头,鄙夷的说道:“宇文智及,不过跳梁小丑罢了。这等小事,有什么好看的。芸娘,你出去看看吧,我想歇息一会了。”

芸娘看她那般模样,不禁有些心疼,还是多劝了一句:“姑娘,这感情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一切还要看缘分如何。姑娘万万不要想偏了。”

等杨戈和谢英超赶到前院大厅时,正看到王伯当带着雄阔海等人,虎视眈眈,正与一帮人对峙。在那群人的身后,宇文智及一脸的阴霾,偏偏脸上多了一道乌青,显得很是狼狈。在他身边,虞柔咬牙切齿,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路上已经听谢英超说过事情经过。原来他们正在饮酒作乐时,雄阔海尿急,出去方便。等了好半天,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嚷: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众人心中一凛,冲出门外,却看到就在大厅过道处,有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雄阔海握着斗大的拳头,正在一边发呆。在他周围,已是围上了七八个人,气势汹汹的叫嚷着让他偿命。但是光在那里干叫,却没人上前动手。在他们的身后,赫然就是那招人厌的宇文智及,旁边还有一个虞柔,都与杨戈这帮人有些过节。

王伯当心中一沉,暗叫不好。这雄阔海力大无穷,这拳头下去,还真备不住就能打死人。连忙冲着谢英超使个眼色,示意让他去找自家郎将,自已快步走了上去,双手用力,已是拨开了外面的人,站到雄阔海旁边,低声问道:“阔海,发生什么事了?”

雄阔海看王伯当带人过来,长出了口气,指着那伙人,一脸冤枉的说道:“三郎,你来了就好了。方才这伙人喝醉了酒,非说我挡了他们的路,还他奶奶的动手动脚,让我打了一拳,踹了一脚。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禁踹,倒在地上再没起来。这帮人非要说我打死了人,要治我的死罪!”

“黑大个,你说的倒是轻巧。明明就是蓄意杀人,非但打了宇文公子,还一拳打死了郑家公子,这又怎么说?”

“一定要让黑大个偿命,哼,胆子不小,敢招惹我们?定要让他活着进去,躺倒了出来。”

一干公子哥在那里叫嚣,雄阔海听得生厌,挥舞着拳头作势要打,那帮人被骇的后退一步,显然是被那双拳头吓怕了。王伯当鄙夷的看他们两眼,低声对雄阔海道:“阔海,小谢已经去找郎将大人了。万事有大人为你做主,莫要莽撞!”

宇文智及和虞柔也不上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王伯当,显然是认了出来,知道是杨戈的心腹大将。虞柔眼珠子转转,计上心来,将身边的一名小厮叫了过来,叮嘱他去洛阳令报案。哼,杨戈,让你得意嚣张,这次定要重重的扇你的脸面。

果然没过一会功夫,就看见杨戈匆匆赶来。见正主到了,宇文智及阴森森冷笑出声:“杨大郎将,你手下的人可是嚣张的很啊。非但敢掌掴我这个宇文公子,还敢当众行凶打死了人,嘿嘿,威风不小啊。”

杨戈看到这两人在此,知道这事情恐怕不好办了。也顾不上与他们理论,径直走到了那趴倒在地上的人跟前,就要伸手去探他的口鼻。

虞柔阴阳怪气的讥嘲道:“不用看了,郑家公子早就命葬黄泉了,方才一点气都没了。嘿嘿”

郑家公子?杨戈心中一沉,身后的郑言卿已是当场愣住,嘴角蠕动着:“郑,郑家公子?”扑到了那人身上,将他脸庞上的头发拂开,定睛观瞧,赫然就是他要投奔的大伯郑善果的儿子郑俨。

“啊,是我大伯家的堂兄郑俨!”见这堂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郑言卿顿时嚎啕大哭。

杨戈立即就傻了眼,这怎么打来打去反倒把自己兄弟的亲戚给打了。宇文智及和虞柔等人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眼见这个痛哭流涕的人好似是郑家的人,不知怎么和杨戈等人混在一处,看来关系还走得很近。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要看看杨戈怎样收场。

雄阔海也傻了眼,万万没想到自个打死的居然是郑言卿的堂兄。心下着恼怪自己手重,直愣愣的走到了郑言卿身旁,扑通跪倒在地,冲着郑言卿道:“郑公子,都是我出手太重,错杀了令堂兄。今日之事,全是我的错。不管偿命还是如何,听凭公子处置!”

正在这时,外面喧闹声起,一般衙役已是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洛阳令下属的张捕头。进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宇文智及,谄媚着脸上前打招呼。听宇文智及一番耳语后,那张捕头板着脸,指着雄阔海大声叫道:“来人,将这个凶徒给我拿下!”

杨戈哪里肯让,站了出来放声道:“且慢。捕头,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怎么就要抓人,由你这么办差的么?”

张捕头看杨戈举止不凡,也不敢轻举妄动,做了个揖问道:“你是何人?和那个凶徒什么关系?”

待杨戈说明身份,这张捕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苦笑着道:“原来是郎将大人,不过这黑大个行凶,在场的人如此之多,还能冤枉他不成?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为好。”

杨戈知道他说的也在理,自己是决计没有办法阻挡人家办案的。微叹一声,顺势走到了郑言卿身旁,将他搀扶了起来。但就在那么一刹那间,杨戈似乎瞥到了那郑俨的尸身手指头好像动了一动。不由得大声叫道:“等等!”

他这声大叫,倒是骇的其他人吓了一跳。但随即就看到杨戈走到那尸体跟前,手指伸出,竟是要探探他的口鼻。

“真是笑话,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虞柔盯着杨戈的动作,忿忿不平的嚷了两句。其余人虽然不相信会有奇迹发生,但看杨戈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神态,却都屏住了呼吸,一声都不敢吭。

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只见杨戈探完口鼻后,又去摸他的脉搏,但双眉紧锁,并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众人看杨戈忙了一阵,毫无所获,心中齐齐叹口气,直觉认为这根本就是于事无补,画蛇添足。

但杨戈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在场的人都惊诧莫名。原因无他,杨戈居然将郑俨的上身衣服尽数扯掉,露出了他的前胸。随即双掌交叉,放在郑俨胸口,使劲的挤压胸口,然后再次放松。如此反复不停做着动作。

郑言卿见杨戈如此作践堂兄尸体,气急攻心,脱口怒喝道:“杨戈,人都死了,还要如此作践,你太过分了。”

余下几人也以为自家郎将大人犯了失心疯,做出如此不堪的举动,连忙上前就要将他拖开。杨戈突然大吼一声:“要想让人活过来,就他妈的都闭嘴!老实在旁边呆着!”

他们这才醒悟,自家郎将是在救人!虽然觉得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但杨戈一路以来机变百出,从心底却是对这些人形成了潜意识的俯首听命。于是一个个站立原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杨戈和地上的郑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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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起死回生

开始的时候,随着杨戈很有节奏的动作声,大厅内寂静的只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但随着时间逐步流逝,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多了起来,即便是杨戈的那些忠心手下也几乎断了希望。

杨戈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据他判断,这家伙极有可能是醉酒后被雄阔海踹了一脚,然后导致假死暂时窒息罢了。但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救助,恐怕也就真的魂飞魄散了。但这么久没见动静,让他也觉得有些渺茫了。

诶,杨戈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不过心中实在气恼,顺手又捶了胸口一下,站了起来,颇有些尴尬的对郑言卿道:“言卿,这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

话未说完,却看到郑言卿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嘴也张得老大,一脸的惊骇。同时耳边就听见有人在尖叫:“诈尸了,诈尸了!”

随即更多的人叫了起来:“活了,活了,郑公子活过来了!”

杨戈愣了一下,旋即转过头来,眼睁睁的看见那伏倒在地的郑俨已是瞪大了眼睛,无神的四处张望。随即一连窜的咳嗽声起,倒是骇的旁边的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哈哈,这家伙真他妈的犯贱,非要痛打一下才肯活过来。”杨戈不禁狂喜:这下子雄阔海应该没事了。随即冲着那兀自大眼瞪小眼的张捕头笑道:“捕头,现在人已经活过来了,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张捕头看看杨戈的双手,顿时心生畏惧,口不择声的陪笑道:“解决了,解决了。”

看着郑俨起死回生,大厅里的人都当场石化。宇文智及和虞柔两人更是目瞪口呆,心中隐隐对杨戈起了惧怕之意,连死人都能救活,这家伙还是人么?竟是连自个挨打的事情都忘了,带着那几个公子哥悻悻离去,只留下了一个眼神茫然的郑俨在地上咳嗽不止。

杨戈叫过郑言卿,笑呵呵的道:“言卿,你堂兄是醉酒导致的假死,现在应该没事了。不过还是好好歇息歇息为好,你这就带他回府吧。改天我再带阔海登门赔罪!”

郑言卿一脸尴尬,对方才斥骂杨戈甚是过意不去。不过脑袋里面还是一头的浆糊,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晕头转向,但心里面着实挂念自家堂兄的安危,匆匆告别后,和潘力两人搀扶着郑俨,径自回了郑府。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众人也没心思继续作乐,便打道回府。路上王伯当等人对杨戈起死回生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般神乎其神的能耐,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这与神仙也没什么两样了。尤其是雄阔海,本来以为自己免不了牢狱之灾了,没想到被杨戈如此这般一弄,人居然活了,自个当然也没事了。对杨戈更是感激涕零,忠心不二。

尽管杨戈给他们解释了其中的道理,还是被他们选择了忽略不计。杨戈苦笑连连,也只好随他们去了。这样也好,省的多费口舌了。

回到郎将府后,杨戈旋即派出人手,将洛水帮的李岩庆和王二狗叫回府中。同时召集心腹手下,待人手齐整后,通报了从莫笑语处得来的消息。

环顾左右,杨戈颇有感触。眼下在场诸人,可谓他的绝对心腹。老鹰嘴和洛水帮之事,都是知情人。

胡刀和谢英超跟随杨戈最久,眼下地位也是最高,都是校尉。而王伯当虽然后来,但甚得杨戈重视,一身本事,又加上下面有齐国远李如珪等人在老鹰嘴留守,这地位比胡刀和谢英超而言,也不遑多让。

至于侯天亮,胡二牛,周华,李岩庆,王二狗等五名亲卫,各有所长,又经过杨戈亲手调教,此时都已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尤其是李岩庆与王二狗两人,短短两个多月,在杨老醉的大力扶持下,已是在洛水帮里面站稳了根基。可以说,洛水帮如今已是杨戈囊中之物。这大运河沿岸水域,对杨戈而言,已是门户大开,毫不设防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在座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人自然就是费青奴,她在郎将府中的地位甚是特殊,一方面身为胡刀的女人,另一方面却是大伙的财神爷,掌管杨戈名下的烧酒水粉店等生意往来。这也算是个异数,虽然出身风尘,但在座诸人却无人敢小觑她的手段。

另外两人就是如今掌管郎将府的管家彭有德以及家丁统领刘洪了。

这两人的底细杨戈早已查的清楚,结果也甚是让他吃惊非小。

这个管家彭有德,的确如他所说是巴蜀人士,但却是见不得阳光的。原来这位彭先生,居然还做过蜀王杨秀的账房先生。后来杨秀被废为庶人,其下属都遭到了连累。彭有德自然也不例外,生活一度穷困潦倒。迫于无奈下才辗转到了洛阳,没想到被杨戈收罗到府上做了管家。

当杨戈说出他的底细后,彭有德面色如灰,只以为这位郎将大人为了免遭连累要赶他出府了,没想到的是杨戈非但没有如此做,反而逐步将府上的账房等事务也交了给他,与费青奴一内一外配合默契。他自然也是有心之人,再加上杨戈做事并没回避他,隐隐觉察出自家郎将恐怕也是不甘为人下的,这心底下自然也活络了起来,定要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如此一来,自是对杨戈肝脑涂地,唯命是从。

而那位刘洪,却是个大有来头的,真实姓名叫做刘弘基。熟知历史的人自然知道,这位盗马贼刘弘基,在历史上赫赫有名,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别看初时见他还是个穷汉,其实他也算是个官二代了,父亲刘升,当过河州刺史。弘基少年时落拓不羁,与一些轻浮子弟和任侠交往,不谋家产,依赖父亲的名声当了一名右勋侍。

当杨广征伐高句丽时,已经沦落到一贫如洗,连随军征辽东的盘缠都凑不够,只能装疯卖傻私宰耕牛,故意被县令关进监狱来躲兵役。后来趁乱盗马,一路边卖边吃,可谓胆大之极。听说圣上要募集骁果,这才一路想方设法跑到了洛阳。没想到的是,时运不济,非但没当上骁果,反而得罪了征兵官,被一顿棍棒打出了军营。无奈下这才到了人市,想着先找个营生,再图后策。

杨戈骤然得到这消息,顿时乐不可支,没想到自己随手就捡了一个名人回来。几番试探后,刘弘基也感于杨戈的诚意,也不隐瞒自己的过往,说出了实情。

刘弘基本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初时见到杨戈年纪轻轻已是郎将之职,心中颇有不服。但打赌被胡刀击败,只好勉强做了杨戈的家丁;随后又见到王伯当谢英超武艺超群,比起自己而言,只在其上不在其下,这才将一腔狂妄收了起来,继之以勤劳,以得到杨戈的重用。至于说杨戈是如何打算,那些老鹰嘴以及洛水帮的事情,刘弘基自然充耳不闻。对他而言,最为关键的是杨戈能走到哪一步。

直到今天晚上杨戈将他召集到房中,再不避讳这些事情,刘弘基心中明白,自己已是得到了杨戈的信任,从此也算是心腹之人了。

当然,除了这些人之外,对杨戈唯命是从的还有公孙武达扶泽宇长孙无忌等人。但对于这几人而言,杨戈却还不能完全相信。毕竟他做的一些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恐怕这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大人,春雨楼这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呢?毕竟这出使突厥之事非同小可,我们不可不防啊。”

率先质疑的是谢英超,接着王伯当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大人,小谢说的没错。若是确有其事,裴世矩那边没有理由不知道,为何却没有告知大人,依末将看来,不如大人先行求证一下,再做定夺不迟。”

杨戈呵呵一笑,对两人的疑虑并不以为然,“小谢,三郎。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但仔细想想,那春雨楼若是对我们不利,又何必惺惺作态,主动说出那并州之事。自然是以为我等有把柄在其手上,不得不听她们摆布。如此一来,这消息恐怕还是不假啊。至于裴世矩不知情,也可能另有什么内情吧。今日找你们过来,主要想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若是我真的要往突厥一行,这人手如何安排,大伙不妨说说各自看法。”

胡刀抢着出口道:“不管怎么定,我可是要跟着大人的。这突厥人在大漠草原上,那可是我胡子的地盘,你们都争不过我的。嘿嘿!”

王伯当毕竟心思细密,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如果圣上真有意让大人出使突厥,这身边护卫定不会少,不知会不会让大人带上我们骁果军。若是此事能成,那也算是个好事。正好训练有成,拉出去见个真章,那帮骁果也真正有点血性了。”

哦,这倒是个主意。杨戈心中盘算,王伯当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若是能说动杨广,让他准自己带上骁果军,嘿嘿,等出使回来以后,这支军队还不得变成我杨戈的私军?

“不错,三郎此言甚是。明日我便去见裴世矩,争取能敲定此事!另外,青奴与彭管家整理一下账簿,多准备些钱财,恐怕办成此事,不出点血本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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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木已成舟

费青奴欣然答应,随即想起一事,迟疑着道:“方才大人提及春雨楼,奴家倒是有个主意。这老鹰嘴那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每日损耗也是不少。现在洛水帮正是扩张之际,不如从老鹰嘴调出一些人手充斥其中。于运河沿岸设立店铺,也好收集消息,以备大人参考。”

哦,杨戈不禁眼前一亮。这费青奴当真了得,这眼光可是厉害的很啊。居然现在就想到了设立密谍组织。

王伯当一挑大拇指,啧啧赞叹道:“青奴说的不错。我正发愁这老鹰嘴事情,你倒是提了个绝佳的主意。大人,齐国远李如珪他们早就有些憋屈了,整日困在那山里面,时日久了,难免生事。现在老鹰嘴已经有了将近五百余人,倒不如轮换着让他们出来做些事情。反正老鹰嘴那边,只需要保留一支能拉得出的队伍就成,倒还真不需要那许多人。”

谢英超也点点头道:“不错,如今民心不稳,不少地方上的门阀对当今圣上颇为不满,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这天下恐怕也安稳不了多少时日了。不如就在运河两岸开设一些米铺酒店什么的,既能获得地方上的消息,也能收集粮草,以备不时只需。”

在座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杨戈默默听取着众人意见,又向王二狗李岩庆大致询问了洛水帮目下情势,斟酌片刻后作出了决定:“三郎,明日就带着岩庆二狗,往老鹰嘴走一趟。往后,老鹰嘴除了保留一支三百人规模的队伍之外,其余人等,经过训练后都轮换着充斥到洛水帮中,由费青奴协助挑选地方,供应一切开销。至于开设什么店铺,以当地情形为准,但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米铺酒店。”

话说到这里,杨戈看看王伯当,又说道:“这些事情纷繁复杂,本来最好的人选非三郎莫属,不过突厥之事要是真的话,三郎的神射在塞外大有用处,不可或缺。从明日起,这老鹰嘴的事情就逐步转交给李岩庆负责,李如珪心思细密,就充作青奴的助手,构建这消息网。至于齐国远这个粗汉,索性跟着我出外历练历练吧,省的整日惹是生非。三郎,你看这样是否妥当?”

王伯当欣然道:“大人的安排很是妥当,这样一来,老鹰嘴就成了我们的大本营,但凡新来之人,先到那边训练一段时日,待有所成后再分派各地。不过如此一来,那杨家庄可是成了重中之重,大人也不可忽略,应该有个得力之人驻守才对。”

杨戈早有定义,面带微笑注视刘弘基道:“弘基,那些个少年你也训练了一些时日,索性你带着他们就住到杨家庄,统管庄内事务,尤其是老鹰嘴方向,定要妥妥当当,你可能做到?”

刘弘基大喜。方才他没什么机会说话,没想到杨戈却没忘了他,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了给他,当即长身而起,抱拳拱手道:“弘基定不辜负大人所托!”

谢英超听杨戈分派完毕,与胡刀对视一笑,呵呵笑道:“胡子,往日你总是吹嘘这塞外风光如何迷人,这下总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胡刀嘿嘿乐道:“早年我老胡可是马匪出身,等出塞之后,纵马飞驰,那种感觉可是你江南子弟所没有见过的。”

听着两人闲谈,杨戈微微一笑,冲着谢英超道:“小谢,这塞外风光,你还是晚一些再欣赏吧。这京师洛阳乃是龙争虎斗之地,我不过小小郎将,在这朝堂之上算不得什么。若想做些事情,单靠裴侍郎是远远不够的。小谢,你样貌出众,文武双全,又是世家子弟,当是最佳人选。呵呵,我等诸多兄弟的后路,可是要让你一力承担了。你意下如何?”

谢英超一听就傻眼了。他一心想着跟随杨戈出塞,却没想到杨戈要让自己留守京都。但是仔细一想,却不得不赞同杨戈的决定。这朝堂之事本就奇诡,出了什么奇怪之事都份属正常。若是没有一个抓总之人在其中协调,同时也要跟那些高门大阀攀些交情,这种本事,除了自己之外,还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思及至此,谢英超收起了懊恼的申请,朗声应道:“大人深思熟虑,小谢自当唯命是从。无论如何,我定当竭尽心力,保得我郎将府利益不失。”

费青奴听到杨戈将谢英超留下,并流露出了由他抓总的意思,心里稍稍有些失落。但旋即注意到杨戈的眼神隐隐扫过自己,于是收起了心中的思量,娇笑着道:“大人所说极是。有了小谢留在府中,很多事情就要省心多了。”

胡刀却甚是有些郁闷,这一路而来,他与谢英超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虽然外人看来这两人时常斗嘴,但彼此间已是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站了起来走到谢英超旁边,捶了他胸口一下,笑道:“小谢,既然留在洛阳,回头老胡我给你带一个娇滴滴的胡娘回来。如何?”

谢英超不禁气结,嘿嘿笑道:“胡子,小心说话,别让青奴为了什么胡娘揪掉你的耳朵就是。”

胡刀心虚的往费青奴那边看了两眼,嘻嘻笑道:“青奴可是做大事的人,怎会为如此小事着恼。不过,青奴体弱,你可要帮我多多照料一二。”

费青奴扑哧笑道:“小谢莫要听胡子胡说八道。倒是前些日子,有几家小姐问起你,貌似很是仰慕小谢你的风采哦,可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众人哄堂大笑,对着谢英超挤眉弄眼,笑个不停。此时天色已经很晚,杨戈见计议已定,索性就散了,让大伙自去歇息不提。

次日,早朝结束后,裴世矩心神不宁的回到府中。刚踏进府邸,就听得管家裴喜前来禀报,武勇郎将杨戈已经等候多时。

“恩,他的消息倒是挺快!”裴世矩点点头,吩咐裴喜将杨戈带入自己的书房。

裴世矩换上一身宽大的长袍,懒懒的品尝着碧螺春的茶香。就连杨戈的躬身施礼,也恍若没看到一般,将他晾在了一旁。

杨戈脸上陪笑站立一旁,受到这般冷雨,却没有丝毫怨色。过了一会,裴世矩方才慢悠悠的说道:“杨戈,你职位不高,胆子倒是不小,接二连三的得罪当朝显贵,莫非觉得自己受圣上恩宠,就得意妄为了么?”

杨戈迥然一惊,连忙分辨道:“大人此话怎讲?杨戈无非就是与那宇文智及和虞柔有些摩擦,但事出有因,总不能对方一拳打上来,我还得将脸贴上去吧?”

裴世矩听他说得有趣,原本绷紧的面皮稍有些放松,但还是冷冷的道:“那两个纨绔子弟也还罢了,你为何还得罪了御史大夫裴蕴裴大人?”

啊,裴蕴?杨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诧异道:“大人,不可能啊,我思来想去,与那裴大夫并未有任何过节啊。还请大人明察!”

裴世矩不禁有些糊涂,轻捻胡须喃喃自语道:“没有过节?那为何他言辞凿凿,非要让你往突厥一行?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突厥?这两个字落入杨戈的耳中,想起思雨楼莫笑语所言,杨戈心里明白,看来这位御史大夫裴蕴,就是莫笑语在朝中的奥援了。难怪能屹立京师,混的风生水起,果然是背景雄厚。

裴世矩见杨戈眼神迷茫,知道他并没说谎,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将此事的缘由讲了出来。

原来前日那两名突厥人已是被送到了洛阳,当听闻突厥人与高句丽人暗中勾结,极可能图谋不轨之事。杨广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派兵攻打突厥。还好被身边诸位大臣劝了下来,此时已是深秋,并非出兵的时机。再加上高句丽之事未了,实在不宜与突厥人再开战火。

杨广也是深晓兵法之人,暴怒过后,静下心来一想,也的确如此。但这股恶气却是愤愤难平,裴蕴迎合圣意,建议派遣一名使节,到那突厥地方走上一圈,一方面展示大隋武力,告诫对方不可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暗中查看对方是否真包藏祸心。

杨广闻言顿时多云转晴,同意了裴蕴的提议。经过一番议论之后,选定了太仆少卿达奚嵩作为正使,但议及副使时,却出现了争执。裴世矩本属意将文城郡守郑元寿迁为副使,但却遭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反对。

当御史大夫裴蕴提出让新任武勇郎将杨戈担当副使后,朝堂之上罕见的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其中宇文述与虞世基两人交口称赞,将杨戈夸得好像花儿一般。但裴世矩却是知道两人与杨戈都结有一些仇怨,听出了两人居心叵测,恐怕另有图谋。无奈杨广却是听了进去,当即下令由杨戈出任副使,协助达奚嵩一并出使突厥。

裴世矩据理力争,好歹为杨戈争取到了统帅所属骁果军作为扈从的机会。但由于宇文述虞世基的从中破坏,杨戈也只能带着一千骁果,护卫太仆少卿达奚嵩前往突厥。

杨戈听他讲完,大吃了一惊。没想到朝堂上决定的如此之快,还未等他出血本,已是板上钉钉。这一千骁果,实在是太过寥寥。若真是突厥人包藏了祸心,恐怕连渣滓都剩不下来。不由得对那春雨楼和裴蕴生了一些闷气出来。

奶奶的,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顾老子的死活,哼,这笔账迟早要找你们算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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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达奚长儒

洛阳城,北郊长亭外。秋风瑟瑟,不时传出几声战马的嘶鸣。

杨戈全身戎装,骑在小火龙上,目光冷峻,盯着长亭外闲坐的十多人。在他的身后,王伯当胡刀率领三百名骑兵紧挽缰绳,腰杆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再后面的就是黑压压列阵而立的步兵,足有七八百人。这千余人马屹立不动,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长亭外的十多名朝官,正是来恭送太仆少卿达奚嵩而来。但此时见那上千名骁果目光如炬,虽然没有说话,但这目光炯炯,却是让他们不寒而栗,实在禁不住来自背后的那灼灼寒光,只好收起了文人墨客的酸腐气息,拱手相别。

待到那些人走后,达奚嵩翻身上马,带着两名心腹来到杨戈跟前,微笑道:“让杨将军久等了。这文人习气,不能免俗啊,见笑,见笑!”

杨戈并不敢怠慢,连忙在马上施礼道:“大人不必客气。这样倒是可以磨磨他们的性子,不算什么坏事!”

达奚嵩饶有深意的凝视对面的副使,微微点头道:“好吧。希望这一次出使突厥,这些骁果们能有所成!”

杨戈笑了,冲着达奚嵩道:“在下也恭祝大人重振达奚家的威名,让老大人泉下有知,也当以大人为荣!”

“哦,杨将军也知道我达奚家的事情?”达奚嵩深感诧异,没想到这个小小郎将居然知道的不少。

达奚嵩的父亲,就是赫赫有名的达奚长儒。开皇二年(公元582年),突厥沙钵略可汗与其弟叶护及潘那可汗等,率兵十余万,突破边界,向南移进,声势颇为浩大,隋文帝甚是担忧,下令以内史监兼吏部尚书虞庆则为行军元帅,以达奚长儒为行军总管,率骑兵二千为别路,与虞庆则互为犄角,相互配合前行。

时值隆冬季节,北塞气候异常的严寒,虞庆则的主力部队因为带的御寒设备严重不足,光是冻掉手指头的就高达千余人,作战力大减,进退不能主动,而长儒所带的军马,这时候也被突厥人包围,虞庆则心中畏惧,不敢主动攻击对方救援达奚长儒。

达奚长儒的军队与突厥在周盘展开大战,由于敌众我寡,军心动摇。眼看已是快要崩溃的时候,达奚长儒神色自若,慷慨激昂,视庞大的敌人如无物,军队士气因此又重新振作起来,屡遭敌人冲击,散而复聚,与突厥人殊死搏杀。

部队且战且行,连续战斗了三天,接战十四次,手中兵器也大都不能使用了,就开始用自己的拳头,一番厮打下来,有不少士兵的手掌上都能看到骨头了,依然拼力死战不退。

经此一役,突厥人被杀伤者数以万计,而达奚长儒也是被刺中了五箭,战士死伤者十达八九。如此血腥厮杀,据让让那些暴虐的突厥人心头那股子嚣张气焰也被打压了下去,再不复初时之勇。

突厥人被达奚长儒痛击,自家气势也下降到了最低点,知道这次出来的目的恐怕再也做不到了,于是开始焚毁其死伤者的尸体,恸哭而去。达奚长儒在此役中自问必死,没想到最先撑不下去的却是突厥人,最后终于裹伤在以敌人自退之故,卒得裹伤而还,这真是死里求生的一次苦战。

隋文帝对于达奚长儒在这一战役中所表现的视死如归的奋勇精神,大为叹赏,特别下诏褒扬之,诏书说:“突厥猖狂,辄犯边塞,犬羊之众,弥更山原;而长儒受任北都,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尽通宵,四面抗敌,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凶徒就戮,过半不反,锋刃之余,亡魂窜迹。自非英雄奋发,奉国情深,抚御有方,士卒用命,岂能以少胜众,若斯之伟,言念勋庸,宜隆名器,可上柱国,余勋回授一子,其战亡将士,皆赠官三转,子孙袭之。”

如此豪杰之士,杨戈怎么能忘记。当他昨晚听裴世矩介绍之时,已是被渲染的心潮澎湃,一心要将大隋的威名烙刻在那些突厥人的心中。

达奚嵩也决然想不到,杨戈竟是如此佩服自己的父亲,话里行间带着丝丝尊敬,让他甚是感动。

原本出使之前,有人就与他提过,说这杨戈如何专横跋扈,如何张狂无礼,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方才与那十多名好友故意拖延时间,也无非存了一些私心,想要为难为难这位郎将大人。

没想到的是,在杨戈指挥下,那些骁果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那股眼神的肃杀之气,让他们也是无法吃消,只好匆匆而别,就此踏上征程。

但这么一路行来,达奚嵩对杨戈印象却是渐渐有所改变。首先是这上千骁果的军纪,可谓纪律严明,行军途中根本见不到有任何喧哗声音。再次就是杨戈的谈吐,并非有些人所说粗鲁不堪,而是言之有物,见多识广,无论说起什么事情都能讲的头头是道,甚至很是时候让他这个自诩多才的也暗自甘拜下风。

一路沿着汾水疾行,不过旬日功夫,已是距离太原城不足三百里。此时驻守太原的,正是并州总管崔彭,也就是崔宝德的父亲。此次出使塞外,崔宝德也跟了过来。

此时的崔宝德,对李家秀娘已经彻底死心了。前些时日风传杨戈与虞柔为了李秀娘打赌一事,崔宝德甚是不忿,但后来听得杨戈连闯三关,李家秀娘与他关系越发亲密,这才渐渐断了想法。

但就在不久前,又有谣传说李秀娘已经许给了关陇世家的柴绍,崔宝德诧异之余找到杨戈询问究竟。但听杨戈说出李秀娘亲自登门断绝情义的缘由后,又为秀娘不值。

他还要相劝杨戈再做一些努力,却被杨戈痛斥了一通,说他父亲在并州为国操劳,自家儿子却在家中为他人的男女私情所困扰。这不忠不孝,又情何以堪?

崔宝德被杨戈一番痛骂后,幡然醒悟,这才铁了心,一路跟杨戈随行,投到并州父亲的麾下,做一番事情出来。潘力一介武人,经过杨戈介绍,送进了骁果营中,交予公孙武达调教。而郑言卿却是留在了洛阳城,到大理寺做了一名小官。

说来也有些好笑,那大理卿郑善果的宝贝儿子郑俨,原本与宇文智及虞柔一干纨绔混在一起,但那天酒醉后被雄阔海踹了一脚,险些丧命,宇文智及等人非但没及时解救,还利用他没死的身体加以利用。但随即被杨戈神乎其神的起死回生,这等大起大落,竟是让这郑俨颇有感悟,日渐疏远了那宇文智及一干人等,却在郑言卿潘力的影响下,反而与杨戈等人走的有些近了。大理卿郑善果也感于自己儿子的遭遇,索性给郑俨谋了一个官职,打发到了文成郡郑元寿那里,也好历练一番。

这一路之上,粮草自有当地政府供应充足,杨戈这千余骁果却也不闲着。前面派有斥候,查探军情;后面留有后哨,以备万一。中间则以骑兵护卫左右,要确保使节安全。

虽然达奚长儒赫赫威名,身手胆气都是无可挑剔。但这达奚嵩,身子骨却比不上他的父亲。非但不能上阵搏杀,而且说话声音柔弱,丝毫没有杀伐果断的气概。有时候杨戈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何圣上要选择此人作为出使突厥的使节,难道只是因为他家老头子在突厥人的心目中名气太大么?

眼见此处山清水秀,达奚嵩与杨戈策马奔驰,心情甚是顺畅。不禁笑着对杨戈道:“杨将军,我曾经翻阅家父所留的草稿,对这塞外风光甚是倾慕,却不知这突厥人为何还要屡屡犯我边界,杨将军可知晓其中原因?”

杨戈不禁汗颜,身为大隋使节,居然问出这等问题,这,这也太过儿戏了吧。不过出于对他父亲的敬意,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虽然塞外风光壮美,但毕竟是苦寒之地。一旦天气骤变,逢了灾荒,这草原上的牧民恐怕就会死伤无数,为了生存,这些突厥人自然会抢掠我边界。抢得多了,也就养成了习惯。”

达奚嵩点点头:“没错。杨将军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将军想过没有,即便是丰收之年,这些草原民族依然断不了对我边界抢掠,这又是为何?”

杨戈心中凛然一惊,意识到这位正使达奚嵩根本不是无知,而是暗中含有深意。不禁抬起头凝视对方,缓缓说道:“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达奚嵩笑了笑,拍拍身下的马头,淡淡问道:“杨将军,方才你我纵马狂奔,你心中可有什么感觉?”

杨戈一愣,脱口而出:“迎风疾驰,好像大鹏展翅,心旷神怡,爽啊!真想就这么狂奔下去!”

达奚嵩哈哈大笑,随即收敛了笑容,肃然道:“那些草原上的民族,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若是都如同你这般想,我大隋江山,堪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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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文化侵略

大隋危矣!这句话若是旁人听了,恐怕都会叱喝达奚嵩胡说八道,但听在杨戈耳中,却是悚然一惊,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句话绝非危言耸听。杨戈可是心里如明镜一般,不说前面的五胡乱华,即便是历史发展到后来,也没能摆脱了亡于蒙元的厄运,乃至后人发出了“崖山之后无中国”的论调。即使后来大明朝逐走了元人,再建华夏,过了数百年之后,再一次被满清灭亡,落入了鞑子的奴役。

虽然有一种论调宣称,这是中华大一统,元人和清人也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可避免的就是,当时的中国大地,是被异族所统治的。至于之后的民族融合只能证明我们汉家文化的优越性,让那些蛮族中的有识之士倾倒在汉家文化的魅力之下,从而形成了华夏文明。

草原游牧民族的危害性,可见一斑。而这位达奚嵩,居然预见到这一点,杨戈不得不暗自佩服。

“大人既然如此说,可有什么高见?”杨戈顿时收起了对这位文弱书生的轻视,恭恭敬敬的问道。

达奚嵩叹了口气,凝望远处,缓缓而言:“从古至今,草原大漠上的这些游牧民族,始终对我汉家江山虎视眈眈。昔年汉武帝冲冠一怒,霍去病兵戈万里,消灭了匈奴,可谓壮哉!但其后却连绵战乱,让这些游牧民族休养生息,转眼间卷土重来。五胡乱华,又死了多少汉家男儿。而如今我大隋一统江山,气吞万里如虎,四方蛮国无不争相进贡。可惜啊,可惜!”

杨戈听他颇有感触,也不敢搭话扰了他的思路,静静的立在一旁倾听。

达奚嵩微微摇头,话语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对付游牧民族,从古至今,无非是打和两种策略。但这草原上,除了一个,很快又来一个,除之不尽,杀之不绝,难啊。至于和亲一道,懦夫所为罢了。如今圣上命我等出使突厥,恐怕也是为了下一步的战争做准备的。可怜了这边境的百姓,始终是生灵涂炭,难以逃此厄运啊。”

杨戈听他语气,似乎对杨广颇有不满,有心点拨两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转个话题问道:“大人,莫非除了这打和两种途径之外,就没别的路子了么?”

达奚嵩正要摇头,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人。“杨将军,其实在你麾下有一个人,他父亲名震突厥,声名也不弱于我父的。”

“长孙无忌?”杨戈脱口而出,随即想到了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似乎早年一直在边境镇守,终其一生,少有突厥人前来进犯,或许另有良策?

“不错,正是长孙晟!他曾向先帝提出‘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的策略,从突厥内部瓦解分化之,是故突厥才成了东西两部,整日消耗于内斗之中,再无能力进犯中原。可惜的是,自长孙晟去后,再无人能担当重任!”

杨戈看着达奚嵩,突然笑道:“大人,既然深知个中方略,何不学长孙大人,也做一个名震草原的守护人!”

“守护人?哈哈,说的好啊!”达奚嵩语声有些发颤,但随即自嘲道:“杨将军,莫不是拿我说笑吧。我一个文弱书生,哪来的这般本事,不过是口头谈兵罢了。”

杨戈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大人,鲜卑族现在还有么?”

达奚嵩一怔,随口道:“自然还有,像宇文大人,不就是鲜卑族的破野头么?呵呵,朝中大臣,鲜卑血统的可不在少数,怎么,将军此言何意?”

杨戈耸耸肩膀,笑呵呵的道:“若是再过上三五十年,这些大臣还会自称鲜卑族么?”

达奚嵩愕然一愣,随即醒悟:“自然不会。我汉家文化源远流长,要不然北魏孝文帝也不会下令全民族学习汉文化并与汉族通婚,几乎达到全盘汉化的程度。延至今日,个中翘楚无不以汉人自居。想来过上数十年,这鲜卑族也就不复存在了!”

“没错,我汉家文化的魅力正在于此,大人可曾想过,若是将我汉家文化传播到草原之上,又会如何?”杨戈突然想起了后世西方文明与东方文明之争,不就是被人指责成文化侵略么?呵呵,现在要是也来一场针对草原的文化侵略,又会如何?

达奚嵩似乎有些明悟,喃喃自语道:“到草原上传播我汉家文化?对那些未开化的蛮族宣扬王道,这能行么?”

杨戈哈哈大笑:“大人无需多虑。其实那草原王族,对我中原丝绸茶叶瓷器等无不垂涎欲滴,这不也是一种宣传么?我们所要做的,无非是将这种输出做的更加主动些,更有选择性,让那些草原牧民慢慢习惯了我中原文化,呵呵,等从里到外都变成了汉人,我们还用的着担心么?”

达奚嵩也笑了起来,尽管他心里也有些心动,但始终觉得杨戈此言未免太过天马行空,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而杨戈也并不急于求成,只要将这颗种子播下,适当的时候添些水分,自会有所收获。

两人谈得兴起,左右亲卫也稍微后撤了几步,并不来干扰两位大人的交流。又过了片刻,骁果军已是缓缓跟了上来。眼见得天色已晚,杨戈下令,就地扎营,今晚就在此处歇息了,待明日再进太原城。

一切安排妥当后,杨戈带着王伯当胡刀两人巡视全营。这次只带了千余骁果,洛阳城还留守了一半多。而陈智略与樊文超两位别将却因此找了个借口,并没有跟随出行。杨戈也不勉强他们,这次塞外之行,恐怕凶险不少,少了他们两人掣肘,倒也省了不少心思。

经过这两个来月训练,骁果军已是牢牢的被杨戈掌握在手中。不过为了万全之计,杨戈还是将谢英超和公孙武达留在了洛阳,再加上沈光一向与自己交好,还有裴世矩的庇护,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正在巡营时候,突然胡二牛匆匆走了过来,凑到杨戈耳边低语道:“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春雨楼的人。”

杨戈心中一动,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这帮人来的可真够快的,这边刚刚扎营,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哼哼,看来这骁果营中,恐怕也有一些春雨楼的奸细。

等他带着两人回到自己大帐内,来人早已等在一旁。眉清目秀,乍一望去还以为是个翩翩书生。但细细看去,在他一双眸子里面,一丝寒光依稀可见。

“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杨戈严厉的话语并未让那年轻人吓倒,反而仰头笑了起来。“素闻郎将大人是虎胆雄心,怎么却没有一丝肚量么?连张椅子都没有?”

眼见得这年轻人毫不畏惧,杨戈的眼角浮出一丝笑意:“呵呵,看来还真是我有些小家子气了,来,请座!”

雄阔海搬过一张椅子,放到了年轻人后面,粗粗的嗓音随即响起:“请坐吧。”那年轻人见这椅子不当不正的摆在中间,倒是有些别样的味道,面色一变,冷笑一声却不肯坐下。

杨戈冲着雄阔海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两只熊掌般的大手已是往年轻人肩头摁了下去,嘴里面还不依不饶的叫道:“将军请你坐下,莫非还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那年轻人见雄阔海要用蛮力使自己屈服,自持武力过人,也不甘示弱,马步扎稳,就要与雄阔海分个高低。没想到还没坚持片刻功夫,就觉得浑身发虚,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已是坐了下去。

“哎,这就对了。自个要了椅子又不坐,消遣我不是?这坐的稳稳当当的,多好!”雄阔海的俏皮话气的那年轻人面皮涨的通红,偏偏又不是人家对手,恨恨的对杨戈道:“郎将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杨戈哈哈大笑:“尔等胁从春雨楼,意图不轨之事,还想被当成座上嘉宾么?你还不从实招来?”

那年轻人脸色变了数变,眼睛中透出凶光,却又看到旁边雄阔海等人虎视眈眈,突然放声大笑:“郎将大人,这玩笑开得过了吧。笑语提起大人时,可是钦佩有加。即便义父他老人家,也对将军颇多赞誉。现在看来,却是少了一样:恐吓。”

杨戈与他凝视了片刻,突然面色一缓,笑了出来:“果然好胆色!既然你与笑语相熟,那也不是外人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那年轻人这才暗暗吁了口气,放下心来。也不敢再妄自托大,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在下兰陵萧平,奉义父王頍之命,特来叩见大人!”

“兰陵萧平?”王伯当脱口问道:“你与萧摩诃老将军是什么关系?”

萧平语带恭谨,回答道:“正是先祖父!”

早期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均被草原游牧民族多次毁灭。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以及与她们有继承延续关系的波斯、希腊、罗马等次生文明自不待言,中华文明一亡于蒙元,二亡于满清,也可以说被灭亡,只不过是比其他三大文明晚了一千多年,而正是这可贵的一千年时间,使华夏文明发展得成熟而强大,足以抵御蛮族文化上的侵蚀,所以在历史上评价说华夏文明是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

而时间因素只是其一,更为重要的是,华夏文明传承的历朝历代都在大力地实施积极、正确的民族政策,迟滞了蛮族的冲击,为华夏文明的存续作出了各自的贡献,而没有像其它文明一样一战而亡。

这种政策主要包括三条:文明传播、战和策略、经济交流。历史上汉帝国消灭匈奴,隋唐击败突厥,宋朝联金灭辽、联蒙灭金,明代的北伐都是经典的战争政策;而拓展西域,招降乌恒,平定羌地,卫霍北伐,班超定西域、窦融据河西,唐太宗击败薛延陀,张议潮收复凉州、蓝玉勒燕然……,以及荒服政策、和亲政策、六(四)夷馆政策、属国政策、内迁归化政策……等,正是这些积极政策的实施,使得华夏文明得以惠泽草原,古语叫大漠南北“同霑王化”,使得草原蛮族倾倒在文明之下,甘心世世“做天子一犬,为天子守吠北门”。

当年横行欧亚的匈奴人、阿哇人、突厥人、蒙古人,大多是中国人的手下败将,而且他们西征的同时,在文化和组织上或多或少地带着华夏文明的印记,都起着将中华文明向西方传播的信使作用,甚至有的竟然冒中国之名进行西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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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凶险难料

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萧平娓娓道来。

隋文帝在世时,与第五子汉王杨谅曾经有过协议。隋文帝对杨谅说:“儿啊,以后老爸召你回京,不单要虎符相合,还要在敕字旁边,另外加上一点做密码,这圣旨上的密码都全了,你才能回京,听到了吗?不然的话,那肯定是出事了。”

后来杨广派人伪造隋文帝的玺书,召杨谅入京,意图将这位手握重兵的弟弟诳到长安城,再行打压。没想到杨谅发现密码不对,知道有变,在王頍和萧摩诃的策划下,起兵造反。

可惜的是,身边尽管有王頍和萧摩诃这等高人,杨谅却是不怎么争气,非但不肯采纳王頍的妙策,反而处事不决优柔寡断,最后被杨素一战平定,囚禁至死。昔日旧属统统遭到了打压,贬职为民。

而据史实记载,萧摩诃被擒身亡,而王頍则是心存愤恨自杀而亡。但听萧平讲述,这王頍并没有自杀,而是隐姓埋名暗中藏了起来。汉王杨谅虽然不在了人世,这这许多年来在并州积攒的金银珠宝也不在少数,都是为王頍所掌管。

这几年来他凭借手中财力,暗中创建了春雨楼,派遣义女莫笑语亲自负责,以打探朝廷动向,同时拉拢朝中显贵,以为靠山。与此同时,王頍四处走动,拉拢了汉王旧部,竟是在北武当山一带扯起大旗,重新聚了一支人马,足足有数千之众。

萧平其时还在江南,但听闻自家祖父被杀,悲痛欲绝,父亲萧世廉更是泣不成声,郁郁寡欢而终。

身负两代血海深仇,在有心人的指点下,萧平认了王頍为义父,成了这支队伍的少帅。而此次行险孤身而来,王頍并不是很赞同,觉得单凭莫笑语所说,就认定杨戈会鼎力相助,未免有些冒险。

但萧平决心已下,倒不是听信了莫笑语的口信,而是凭借直觉认定这杨戈必然不是平庸之辈,有老鹰嘴等把柄在手,断不会自绝生路。同时他毅然单身前来,自然也是取信于杨戈。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是可靠。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杨戈听说他目前就是这支汉王旧部的少帅,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态度马上也变了。虽然不知道莫笑语和这位杨戈杨郎将有什么关系牵连,但话里行间也能听得出来,杨戈对春雨楼似乎有些不满。

“将军,萧平此番前来,其实除了我们事先商议的以外,还另有要事!听闻突厥人似乎蠢蠢欲动,正在边界集结兵马,不知是否会对将军此行不利,还望小心为妙!”

大帐内众将的表情顿时顿住,突厥人要对我们不利?如果这是真的,单凭这区区千余骁果,恐怕填牙缝都不够的。

杨戈目光炯炯盯着萧平,缓缓问道:“萧平,此话当真?敢问这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萧平当然知道此事非比寻常,肃然正色道:“萧平有求于将军,又怎么敢蒙骗在前。至于这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想必大人也知道,我们这些年被困于深山老林之中,过的甚是艰难。不得已开通了一条商路,与塞外的突厥人做些生意。前不久商队回转,说草原上今年收成不好,有些部落已是开始征集兵丁,准备趁着寒冬来临之际,来我中原劫掠一番。将军此时出使突厥,恐怕路上会有些凶险。”

杨戈倒吸了口凉气,草原上逢了灾荒,这边境恐怕再起兵戈。自己此行,果真是祸福难料!

王伯当心思细密,却注意到了萧平面色坦然,不禁笑道:“将军,既然萧兄弟说出此事,定有什么高见,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萧平微微一笑,伸出两个手指头,在众人面前晃了两晃:“大人此番北上,定会遇上一些凶险。虽然是大隋使节,轻易不敢冒犯。但这点却是谁也无法保证的,草原之上部落众多,难免会有一些部落为了生存下去,将主意打到你们的头上。若想平安到达突厥王庭,无非有两种途径。其一是乔装改扮,化装成商队,由偏僻小道蜿蜒而行。我的手下有几名深谙草原地形的,可以在大人麾下听令。其二呢,自然是摆明车马,一路向前,直至突厥王庭。但这样一来,大人势必成了众矢之的。若是被人盯上,恐怕前途凶险难料啊。”

萧平说完之后,暗暗打量帐中诸人的神情。却见杨戈面色不改,微微皱眉道:“各位,萧兄弟所言,大家也都听清楚了,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大伙也参详参详!”

胡刀最先跳了起来,大声叫嚷道:“这还有什么说的,就一路杀过去,倒要看看突厥人有什么本事?”

王伯当稍微冷静一些,但还是忍不住瞪了萧平两眼,怒声喝道:“大人,我们是大隋使节,怎么能曲道而行呢,哪怕是血战到底,也不能坠了我大隋的威风。”

帐中其余将领也纷纷发言,几乎是一边倒的赞同胡刀王伯当二人所说。萧平心中凛然,这些人有没有本事还不知道,但光是这股子豪情壮志,义父的手下恐怕已是相形见拙了。

手下将领如此,身为其统帅的杨戈可想而知。在洛阳传来的口信中,莫笑语对杨戈评价甚高,但此时萧平却是更添了几分敬意,甚至隐隐有忌惮之心。若是杨戈不遵守承诺,他们这支队伍恐怕在劫难逃。但随即又哑然失笑,光是这些手下,表现亦是如此豪迈。杨戈又岂会是那种无信小人?

不过此时杨戈却并未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挥手让众人停止了言论,笑道:“还有一段时日才能到塞外,这时候着急什么?等到了太原城,见了崔大将军,自然有定论就是。”

随即转头看向萧平,乐呵呵的道:“萧兄弟带来这个消息,在下不胜感激。不知王先生如何安排的,我们此行从洛阳倒是带了一些军械辎重过来,数量虽不甚多,但应该是足够用了。”

萧平大喜过望,此前的种种铺垫,不就是为了这几车辎重么,当即大礼言谢。说就在数里之外的树林之中,藏有一队人马,正是为了这辎重而来。于是也不耽搁,王伯当带着人手,星夜安排妥当,一路都是自家心腹军士,偷偷将这几车辎重偷偷运了出来,交予萧平。

有了这些辎重,萧平的这支队伍无疑如虎添翼,虽然还不能与崔彭对抗,但这自保之力,却是大大增强了。其实对于杨戈而言,只要事情做得隐秘,并没有多大风险。但这么一来,却是与王頍萧平结下了善缘。如后若有事发生,也算是一大助力。

萧平自去押解辎重回去不提,单表杨戈这队人马,历经一天的奔波,终于赶在日落时分,到了太原城。

太原多别称,人们最乐道的是“晋阳”和“并州”。晋阳,《水经·晋水注》谓“城在晋水之阳,故曰晋阳矣”。而《周礼·职方氏》说大禹治平洪水,分天下为九州,并州即为其一。

当时的并州可谓是隋朝的北方重镇,成为仅次于长安和洛阳的全国第三大都会,其形制达于鼎盛。据《晋阳记》所说,“城周四十里,东西十二里,南北八里二百三十二步”。那时候,太原由横跨汾河以西城为复体的西、东、中三座城池组成,仅城门就有24座。西城又呼都城,城中尤有晋阳宫城(一称新城)、仓城、大明城三座内城,城外西北隅则有汛期防洪、平时防卫的罗城。这俨然一座城中有城、城外有城、群城丛峙的巨大城市集群。其规模恢宏,水光山色,人文昌盛,可谓太原历史上的黄金时代。

此时的并州总管就是崔宝德的父亲崔彭崔大将军,早就得到禀报,率领太原城的文臣武将迎了出来。例行公事的繁文缛节过后,崔彭乐呵呵的挽住达奚嵩的手腕,携手步进了太原城。

到了并州总管府上,崔彭早已命人设下宴席,款待达奚嵩一行。参与宴席的皆为太原城内颇有地位之人。郡丞王威、鹰扬郎将高君雅,晋阳令刘文静,晋阳宫副监裴寂,等人悉数出席,余下文武官员二十多人,济济一堂。

席间谈及洛阳见闻,达奚嵩言谈间说及校武场比武以及连闯三关等奇闻异事,对副使杨戈甚为推崇。却不想恼了席中一人,正是那鹰扬狼将高君雅。他见杨戈年纪甚轻,却已是武勇郎将,与自己只差了半级而已,心中就有些忿忿不平。

不过他自持身份,也不好主动跳出来挑衅,就示意手下的一名校尉站了出来。

“杨大人,末将王峰,听说大人麾下诸位将领都是身怀绝技,想讨教讨教,为各位大人助兴!”

杨戈皱皱眉头,看向达奚嵩。后者呵呵笑道:“杨将军,既然有人讨教,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你就派一人下去应战好了。”

崔彭早听自家儿子崔宝德说起杨戈,但心里面也有些小觑的意思。看到有人出来挑战,正中下怀,也朗声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小气,胜者赏白银一百两。哈哈”

杨戈目视席中诸将,皆有跃跃欲试之意,微笑道:“也好,雄阔海。你就下去跟这位将军较量较量吧,切莫伤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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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宴席比试

雄阔海应声下场,与王峰面对面站到了一起。席上众人见他只是派了身边一名亲卫,顿时哗然,觉得这位郎将大人太过儿戏了。

高君雅顿时脸色铁青,颇为不高兴的道:“杨大人,虽然我边军骁勇不及圣上亲军,但也不至于如此吧。莫非欺我军中无人?”

杨戈面色坦然,笑道:“高大人,莫要小看了我这名亲卫。若是比起力气,他当属我骁果军中第一人,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如让他二人比试过再说,如何?”

高君雅鼻中哼了一声,却是不以为然:你这文弱身子,自然比不过那傻大个。但若说他力大无穷,却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不过杨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只能给王峰使个眼色,示意他不用留手。

王峰得令,目视雄阔海,勾勾小手指道:“大个子,你不是力气大么,过来。。”

话未说完,就看见对面的大个快步如飞,已是窜了过来,斗大的拳头黑压压的已是冲着自己眼睛而来,不由吓了一跳,嘴里的后半句话就吞回了肚中,赶忙伸出手去格挡。这一上手,就觉察出不对。这大个的力量着实太大,只听得喀喇一声,那校尉王峰已是痛叫出声,抱着手腕倒在地上,哀号不止。

在场众人皆都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眼见得那王峰吊着手腕,显然是被对方一拳打折了骨头。场上的黑大个还憨憨的站立在原地,口中叫道:“对不住啊,方才我家大人都说了我力气比较大,看你敢格挡,想着你也力大。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打。”

高君雅顿时气歪了鼻子,这黑大个看着憨厚,怎么说话这么损呢。不过这比试本就是自己这方挑起,如今吃了亏,自然也是有苦说不出。

雄阔海领了崔彭的一百两赏银,得意洋洋的站立在杨戈身后。

郡丞王威与高君雅是多年的好友,见他损了颜面,有心相助,就笑呵呵的冲着杨戈道:“杨大人,你这亲卫果然好大的气力。不过这军伍之中,单靠力气大却是不成的。听说杨郎将也是勇武过人,曾经与宇文成都战成平手。更是才情艳艳,在洛阳春雨楼连闯三关,当真是文武双全,难得一见啊!”

杨戈见他没口子的夸赞自己,不知什么意思,连连自谦不敢当不敢当。

王威随即话头一转,又说道:“前日从涿郡来了一伙契丹人,带了不少东西来我中原贩卖。在那商队里面,却带了一种神兽。已在我太原郡叫嚣数日,大言不惭说他所带的神兽不可匹敌。杨大人如此人物,自然不惧那什么神兽,是否能出手为我大隋一振声威呢?”

高君雅初时不解王威之意,听到后来,不觉有了喜色,冷笑道:“王大人说笑了。杨郎将自重身份,怎么可能与这什么兽类比较高下,多半是派这大个子上去了。”

达奚嵩也看出了王威有意与杨戈为难,朗声道:“高大人,王大人,莫忘了杨郎将现在身为副使,堂堂大隋使臣,却与那兽类相博,成什么样子,此事再不要提了。”

席上众人无不窃窃私语,猜疑不定的看着这几人,也不知道杨戈会如何作答。

崔彭见杨戈为难,心中好歹想起了杨戈与崔宝德的交情,咳嗽一声做了个和事佬:“几位大人,别光顾着说笑,这酒菜可都凉了。莫非吃一肚子冷菜回去,再埋怨老夫招待不周么?”

王威和崔彭都是河东府世家子弟,彼此家族中牵连甚深,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当即呵呵一笑,再不提此事。但席中觥筹交错之际,高君雅王威两人却是故意高谈阔论,言谈举止间对杨戈的出身颇有不屑之意。

崔彭虽然有些微词,但他与二人同气连枝,也不好多说。达奚嵩虽然帮着杨戈说话,但禁不住对方人多。这酒席吃的极为憋气,杨戈数次都有了拂袖而走的冲动,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失了礼数。

酒足饭饱后,杨戈与达奚嵩带着众人回到驿馆,坐定之后,胡刀犹自不忿,对那高君雅王威破口大骂,怒斥其非。余下将领皆有不平之意。

杨戈扫视众人一圈,淡淡说道:“你们也莫要急躁。似这等人物,正所谓祸从口出。我们只管静静看着,等不了几年,自有人收拾他们。”众位将领目瞪口呆,不知杨戈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戈淡淡一笑,也不多加解释,吩咐众人守好门户,莫要在阴沟里翻了船。自去安歇不提。

照达奚嵩的安排,使节队伍要在这太原城歇息两天,然后再行前往马邑,由那里出塞。左右闲着无事,杨戈嘱咐王伯当,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之外,也让那千余骁果放假好生玩耍一天。正所谓带兵之道,一张一弛也。

太原城西南,悬瓮山麓。

数十人沿着汾水而行,走走停停。不远处无数宫殿楼阁,在古树婆娑池流映带之间隐隐浮现。这就是杨戈仰慕已久的晋祠了。

听闻杨戈说起晋祠风光,达奚嵩也被提起了兴趣。为了弥补前晚的一些不愉快事情,崔彭特地请了鹰扬府司马刘政会和晋阳乡长刘世龙这两位名士相陪,前往晋祠游山玩水。

刘政会指点远处的建筑群,高声吟诵道:“昔智伯遏晋水以灌晋阳。其川上溯,后人踵其遗迹,蓄以为沼,沼西际山枕水,有唐叔虞祠。水侧有凉堂,结飞梁于水上,左右杂树交荫,希见曦景。至有淫朋密友,羁游宦子,莫不寻梁集契,用相娱慰,于晋川之中最为胜处。”

看着他摇头晃脑沉浸其中的那副风采,胡刀不由啧啧赞叹:“这老夫子真不简单啊。这么长句子都能背下来,了不起,了不起,换了我老胡,只怕一句话都念不出来。”

旁人听了无不发笑,刘政会也颇有些尴尬,晃着脑袋解嘲道:“此乃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所说,深有同感啊,倒是让胡将军见笑了。惭愧惭愧!”

胡刀咧嘴笑道:“刘司马不要客气,我老胡是个粗人,这舞文弄墨的事情是弄不来的。不过这地方背负悬山,面临汾水,倒是难得的用兵之地啊。三郎,不如你我各带三百兵将,攻防一下如何?”

王伯当哈哈大笑,倒是唬的刘政会与刘世龙两人面带土色,连连说道:“将军万万不可。此处乃是我三晋名胜,可是不敢毁于战火之中啊。”

杨戈看他两个吃惊非小的模样,放声大笑:“两位先生,莫听他胡说八道,这里山清水秀,巍峨壮丽,堪为奇观。若是日后有暇,在下巴不得在此常驻。这胡子嘛,就让他看守这里,让他胡说八道。哈哈”

众人也爆出一声大笑,胡刀讪讪的陪在一旁,心里却是腹诽不止。他却不曾想到,若干年后,还真的摇身一变,成了这太原城的主人,真的当上了晋祠的守护神。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远远的却看到前面祠堂有一群人聚拢在一起,中央位置垒砌一座高台,上面端坐一名和尚,正在讲述着什么。

刘世龙乃是此地乡长,熟知本地习俗,看到杨戈达奚嵩面带疑惑,遂解释道:“两位大人,这和尚乃是名僧道绰,现为玄中寺主持。每日逢十,必在此处登台宣讲经书。听者众多,两位若有兴趣,不妨上前倾听和尚说法。如何?”

达奚嵩虽然出身军伍世家,但自幼体弱不曾学武,慢慢的也就成了一介文生。平时也喜欢谈经论道,此时见又名僧说法,不禁欣欣然,拉着杨戈就要上前听法。

到了前面,这听众约有百余人,皆都在台下静坐,倾听那和尚讲着《观无量寿经》。这《观无量寿经》乃是净土宗三经之一,宣扬西方阿弥陀极乐净土无限美妙庄严,教导信徒若是善心修善持戒,或思念阿弥陀佛,或口称“南无阿弥陀佛”,即可灭罪消灾,死后往生极乐净土。

杨戈对此并不感冒,当日亲眼所见那禅宗的智亮和尚为了一己私利与疯道人殊死厮杀,对这僧道传经早就没了兴趣。此时见那道绰和尚在上面威严正坐,法相森严,口诵佛经,就不觉有些好笑。

“汝持佛语,为未来世一切大众,欲脱苦者,说是观地法。若观是地者,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舍身他世,必生净国,心得无疑。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杨戈听了几句,没了兴致,看着那芸芸众生在那里侧耳倾听,不由低声询问刘政会道:“刘司马,这和尚每月前来宣讲经书,也没人来管的么?”

刘政会诧异的看他两眼,淡淡道:“这和尚自然是要宣讲经书的,否则没了信徒,又靠何吃饭?”

他这话对那和尚却是有些不敬了,边上刘世龙连忙说道:“政会兄,不可在此亵渎。忌口!忌口!”

王伯当却甚有同感,冷笑道:“有什么亵渎的,依我看,刘司马说的一点没错。这和尚无非卖弄嘴皮子,哄得那些信徒争相皈依佛门,这大把的田地供奉上去,自然过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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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佛门危害

王伯当这话的声音却稍有些大了,前面有几个信徒就转过头望了几眼,又将头扭了过去,却是与旁边人窃窃私语,不时往这边比划两下。

那刘世龙看的分明,不由面色一变,冲达奚嵩道:“大人,我们不如往前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达奚嵩大惑不解,诧异的问道:“刘乡长,你这是何意?为何方才还让我们听和尚诵经,现在却说要走?”

刘世龙面色尴尬,但是眼角却是不住往那些信徒的方向看去。眼见得那些信徒中有了动静,有几个人已是站了起来,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不由的苦笑一声道:“大人,若是这些信徒前来找麻烦,还望大人海涵一二!”

哦,找麻烦?杨戈不禁笑道:“你我皆是官身,这民不与官斗,莫非这些信徒还有这般胆量么?”

说话间,那几个人已是走到了面前,拱手问道:“几位从何而来,可是来此听大师诵经的么?”

达奚嵩看这几人彬彬有礼,也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我等是慕晋祠美名而来,方才路过这里,听到大师诵经,忍不住聆听了少许。”

那为首之人点点头,却是突然指着王伯当说道:“既然是游山玩水而来,为何在此乱出妄言,辱及大师清名。你可知罪?”说这话是语调突然拔高,旁边信徒已是听到了动静,哗啦跑了过来,将众人围在当中。

王伯当一愣,就笑了起来,“哈哈,知罪?我倒是不知道,这随便说几句话就成了什么罪过。刘司马,贵府可是有这种习俗嘛?”

刘政会看着周边那些信徒,颇有些厌恶的说道:“太原城乃是大隋天下。这大隋的律法上,何曾有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你是何人,胆敢编织罪名?”

胡刀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信徒,大声呵斥道:“尔等聚在一起,想干什么?还不快快散开!若是冲撞了大人,哼,哼,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那些信徒听得大人二字,已是明白这些人恐怕是官府中人,稍稍有了些惧意。但随即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叫:“即便是官府中人,也不能辱及大师清名。若是不向大师赔罪,你们休想离开!”

杨戈哈哈大笑,颇觉得不可思议:“大胆狂徒,可是要造反么?再不散开,可别怪我等刀下无情!”

正在对峙时,圈外传来一声佛号,人群分开,那诵经的和尚道绰大师已是走了进来,微微笑道:“几位都是有大富贵之人,何必为难众位信徒。大伙都散了吧,此事自有和尚我来做主!”

他这席话,却是比杨戈等人的都管用。那些信徒纷纷散开,却又聚拢在不远处的地方,目光灼灼盯着这边。

道绰大师双目如电,凝视着众人,缓缓而言:“听闻太原城来了几位英雄,要护送我大隋使节前往突厥,不知诸位可曾相识?”

杨戈心中噔的一声,不由警觉起来。这个和尚不是每逢十才来这里宣讲的么,怎么对我们此行的行踪如此清楚,仿若亲见一般。

达奚嵩微微一笑:“大师有礼了,我等正是要去往突厥的,却不知大师如何猜到?”

“呵呵,诸位面具异相,都是大大有福之人,和尚也是妄加猜测罢了,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又寒暄两句,道绰将目光转到了王伯当身上:“这位施主,方才为何说我是行哄骗的勾当?还请赐教!”

王伯当冷冷一笑:“你们佛门子弟,不事生产,终日教人打坐念经,莫非会念经了,就能有吃有喝不成?还不是靠了信徒们的供奉!”

道绰微笑道:“施主此言差矣。正所谓往生极乐,这皮囊外的诸般杂物,未免扰花了眼。必得通身放下,内外各种纷扰,都要摒弃,一心清净称佛名号,然后才能相应。信徒们肯将田土供奉,正是一心礼佛之诚意啊。”

王伯当被他掉了一番经书,说的嗔目结舌,哑口无言。

刘政会却不服气,对道绰提出异议:“和尚,既然你说这礼佛需要放下诸般纷扰,一心礼佛。为何又要大建宫殿,难道这不是徒费钱财么?”

道绰呵呵笑道:“如今世人多烦躁。唯有本心如一。我佛门重地,广建寺庙,正是为了弘扬佛法,消除世人之嗔怒。正所谓因果因缘,佛法本空。施主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旁边接着又有人向和尚发难,但那道绰和尚引经据典,来者不拒,竟然以一敌众,大大挫了刘政会王伯当等人的锐气。边上的信徒们看和尚占了上风,纷纷鼓掌相庆,口颂佛号不止。

杨戈见状,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笑话,不由的开口笑道:“大师果然是好口才,我有个故事,就将给大家听听吧。”

众人无不愕然,诧异的看向杨戈。

“话说有一位女居士,整日在家中虔诚念佛,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有一天,她的儿子前来找她询问一件事情,连着叫了几声母亲,母亲,母亲!女居士听了很不耐烦,挥着胳膊叫道:我正在念佛呢。你这么叫,快要烦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戈注目身边众人,问道:“各位可知道那儿子如何回答的么?”看到众人若有所思,继续道:“那女居士的儿子气呼呼的说道:我才叫几声您就烦死了。那您天天叫无数遍阿弥陀佛,那漫天的神佛还不早就被你们烦都烦死了。”

众人无不捧腹大笑。那几个信徒面色羞恼,齐齐将目光看向道绰和尚。

“大师,这故事听得很是有趣,还望大师为我解惑,这女居士如此修佛可对否?”

道绰和尚凝视杨戈,忽然笑道:“大人讲的好故事。不过这女居士看似表面念佛,但其心不诚,心念不净。非正道也!”

杨戈接口道:“不错,生活比比皆是佛法,尔等信徒又何必拘泥于这表面文章。大师在台上诵经之时,台下之人,又有多少能彻底心静呢?”

道绰和尚竟不再辩解,点点头道:“大人聪慧过人,小故事中蕴藏着大道理,和尚受教了。”冲着众人微微点头,竟是带着那些信徒自行离开。

胡刀哈哈大笑,冲着杨戈笑道:“大人,这肚子里的故事着实多的很啊。之前讲一个故事勇闯三关,夺得美人归。今天又讲个故事,将老和尚吓退。哈哈,我老胡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旁人皆点头赞许,对杨戈这则小故事大感佩服。

杨戈的脸庞上却没有什么什么喜色,转头对刘政会道:“刘司马,这些信徒平日聚集在一起,可曾闹过什么事端?”

提起这些信徒,刘政会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信徒仗着有佛门撑腰,自家田土都挂在了寺庙头上,点滴税赋都收不上来。这还罢了,还往往聚集在一起诵经念佛,但背地里的勾当却是不堪入目。但凡有人说它,又群起而攻之,实为地方上一大祸害!”

达奚嵩听了不禁有些诧异,他常在洛阳城中居住,这地方的政事少有关心。此时听到如此话语,不由得有些怀疑,偏头又问那乡长刘世龙。

刘世龙虽然不像刘政会那般痛恨佛教,但对这些勾当也是知道的,叹了口气道:“各位大人,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佛教中人,有那得道高僧,自然也有藏污纳垢的场所。刘司马所言,十有六七,的确如此!”

杨戈看达奚嵩犹自不怎么相信,冷笑道:“这佛门之祸害,绝非小事。非但破坏人伦之道,妨碍国家税赋,更是造就了一大批坐食之徒。以祸福报应之说蛊惑人心,兴风作浪,恐怕日后必有劫难。”

方才杨戈对那道绰和尚态度还算恭敬,但现在这番话说讲出来却是让众人大大吃了一惊,都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郎将居然对佛教如此排斥,同行个人的脸色就多少有些变化。

达奚嵩骤然停住了脚步,肃然正色道:“杨将军,你我同行数日,也算是有些交情。今日这些言论,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以后切记不可多谈。”同时又冲着刘政会与刘世龙道:“两位,杨将军这些言论,其中大有干系。希望再不要传了出去,以免惹祸上身!”

刘政会和刘世龙对视一笑,慨然允诺。

杨戈听达奚嵩这般危言正色,也醒悟到了自己的不慎。当其时也,这佛教道教都颇为鼎盛,虽然二者争辩不休,但杨坚杨广两父子一脉相承,对这佛教道教都是大加推崇。若是自己所说的流传出去,恐怕其祸非小!

思及到此,不由得心生后悔。但话已经说了出去,自然无法改口。是故对达奚嵩这些话更是感激涕零,眼前三人都是一时之名士,既然答应绝不外泄,自当没什么问题。至于自己这些属下,自然更会守口如瓶。

杨戈目视那三名文士,缓缓说道:“得三位照拂在下,杨戈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所成,必当重报各位!”

众人相视一笑。经过这么一番事情,这关系却是无形中近了许多。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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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护卫家园

希律律几声马鸣声,划破了雁门山的寂静。杨戈带住马头,凝望着不远处的天下绝塞。

峰峦叠蟑、山崖陡峭,关墙雉堞密集,烽堠遥相呼应,那就是雁门关了。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就在那群山起伏、沟壑纵横的勾注山山脚之下,数百座坟墓封土堆状若丘陵一般,高者15米左右,低者约有4米,透透迄迄,散落在旷野荒郊之上。

杨戈见状不觉有些诧异,不知这些是何人的坟墓,为何会摆放在此地?

“这便是那些汉朝军士了,据我老父手书曾经记载,这数百座坟墓里面都是历代守卫雁门关的汉家勇士忠骨,落了这么多年,竟是破败如斯!”

达奚嵩的声调颇有些低沉,隐隐又有些愤慨。想当年达奚长儒浴血奋战,那些死去的将士,即便连这样的坟墓也是无福消受的。而如今权贵当道,又何曾记得住这些曾经的将士?

杨戈不禁默然,下了坐骑,缓缓走到那些坟墓前面,粘土成香,一撩战袍,竟是大礼拜了下去。随行的心腹将领见他如此举动,并不以为异,也纷纷走了上前,拜伏在地。达奚嵩的眼中透出一丝异色,随即也毫不犹豫的跟在杨戈身后,拜伏在地。

后面的千余骁果见到自家的将军们都跪拜在地,不知发生了何事,窃窃私语。有知道的军士已是热泪盈眶,跟着跪了下去。

“那些坟墓之中,都是为了护卫我中原江山的汉家将士之忠骨!”

这消息如潮水般传播开来,只是转眼的功夫,那千余骁果已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凝望着不远处的雁门关隘,眼中却是透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毅和果决。即便是那些随行的文官,受此气氛感染,也不由自主的大礼参拜。

杨戈缓缓起身,转过头面朝着那众多骁果,口中缓缓说道:“各位兄弟,这些坟墓里面,躺着的是汉家勇士。他们都是碌碌无名之辈,但为了身后的这片家园,甘愿埋尸荒野,与这雄关作伴。要不是这些勇士,塞外的胡人进了关,烧杀抢掠,家不成家,国不成国。他们,才是国家的栋梁。唯有他们,才能算得上是护卫家园的好汉子!”

随着他慷慨陈词,众多骁果的热血开始沸腾,齐声高呼:“护卫家园,护卫家园,护卫家园!”

达奚嵩此时响起之前杨戈对他所讲的事情,也不禁有些感触,举起胳膊高声叫喊着,好似这一刻他已经隐约把握到了他这一生所要追求的,那就是:竭尽全力,护卫家园!

“而如今,我们也即将出塞。突厥人是喂不熟的,当小狼露出了尖牙利齿,它是会咬人的。我们此行,面对的不是鲜花马奶,而是即将出鞘的钢刀。大隋的声威将伴随着我们的前行,再度震撼草原。你们,有没有信心?”

上千人震耳欲聋的吼声随即响起:“有信心,有信心!”那股子杀气直冲云霄,回荡在山谷中,隐隐带来了风雷之色。

杨戈翻身跳上坐骑,手臂往前挥出,高声嘶喊:“列队,出发!”

所有将士列队整齐,面色凝重的快步而行。不知何时起,整个队伍散发出了肃穆凛冽的杀气,连带着那些文官都脸色肃然,好似军中将士一般。翻过一道陡峭山梁,雁门关即跃入了眼帘。

关上守卫的将士却是被这支队伍的杀气骇了一跳,只是简单的查验一番,就放了这队伍出了塞外。此时雁门关内外都属于大隋江山,倒是不用担忧突厥人的袭扰。但是再往前走,就是马邑了。那里濒临草原,正是突厥人时不时过来侵袭抢掠的地方。

距离马邑还有一段距离,前面斥候前来禀报,马邑太守王仁恭带着文武官员正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达奚嵩朗声笑道:“王太守如此客气,倒不可怠慢了。杨将军,待我为你引见。”

到了近前,果然有一堆人黑压压的在城外等候。

为首之人身着紫衣,头戴皮弁,皮弁上镶嵌了六颗明珠,白袜乌靴,气态雍容。看起来虽然年过半百,神色目光却是炯炯有神。这就是马邑太守王仁恭了,跟着杨素南征北战,看其精神抖擞,果然非同一般。

他身后还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人却引起了杨戈的注意。那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虽然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但眉宇间却隐见忧愁,此时站在那里,却是郁郁寡欢,与旁边官员并不怎么说话,显然是不怎么合群。

“达奚老弟,原来是你做了使节。呵呵,许久不见,这身体可能饭否?”王仁恭拉着达奚嵩的胳膊,笑意盈盈,显然很是熟络。

待王仁恭与达奚嵩寒暄完毕,杨戈上前躬身施礼:“武勇郎将杨戈见过王太守!”

王仁恭上下打量一番,哈哈大笑:“早就听闻洛阳城出了一个少年英雄,能与那宇文成都平分秋色,更是带的一手好兵。现在看来,果然仪表不俗,是一条汉子!”

杨戈谦让了几句,将手下将领依次介绍。王仁恭也没刻意摆出太守的架子,对众位将领一视同仁,好生客气。同时也将自己手下的文武官员简单做了个介绍。

杨戈却只是注意那中年男子,待到听王仁恭笑呵呵的说出李药师三字的时候,一下子还没反应上来,等那中年男子上来行礼,口中自称三原李靖时,才大吃了一惊,脱口叫道:“李靖,你就是李靖?”

他的反应太过强烈,却是让身边众人都是吓了一跳,不知李靖这家伙是不是曾经得罪过这位少年新贵,纷纷往外退了两步,以免殃及池鱼。

李靖自然也是大惑不解,他可从来都没见过杨戈,自然心怀坦荡,盯着杨戈等待下文。

杨戈吃惊过后,随即醒悟,干咳两声,却没了下文。众人都深感诧异,不知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到了里面,王仁恭并没有将他们安排在驿站,而是迎到了太守府中。

达奚嵩笑呵呵的对杨戈解释道:“这马邑已是边界,不时有突厥人或者其他部族的人前来捣乱,为了万全之计,都是住在了太守府中,也好有个照应。”

当晚太守府内大摆筵席,觥筹交错之际,杨戈问及突厥人的近况。王仁恭面容为之凝结,缓缓说道:“两位,要是照老夫的意思,这次塞外出行,其实已经没太大必要了。”

达奚嵩杨戈为之一愣,就听得王仁恭继续说道:“近日来我手下斥候回报,方圆数百里内竟没了突厥人的踪迹,甚至有些部落也陆续向北迁移。据老夫判断,恐怕是那突厥人已经开始集结队伍了。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两位此去,恐怕有些凶险啊。”

达奚嵩闻言呵呵笑道:“太守大人,有道是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即便是战戈将起,突厥人还是不敢轻易破例的吧。”

王仁恭摇摇头道:“那些野蛮之人哪里懂得什么礼数,不过,两位若是寻到了义成公主,或许还有些转机。”

哦,义成公主?达奚嵩见杨戈有些疑惑,遂向他解释道:“义成公主乃是宗室之女,先皇在世时将她嫁给了启民可汗,一晃十年过去了,听说义成公主现在成了始毕可汗的妻子,却不知这位公主近况如何?”

王仁恭点点头道:“没错,正是这位公主,启民可汗死后,按照突厥人的习俗,继任者始毕可汗同时也接纳了义成公主为妻。这十余年,我老夫听闻那些来往突厥的商人说起,这位义成公主似乎在突厥人心目中威望甚高。或许对你们此行有所帮助。”

杨戈与达奚嵩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或许是个好办法。杨戈拱手问道:“王太守,我等对塞外并不是很熟,还望大人能予以援助一些人手。”

王仁恭欣然同意,当即就调拨了近百人,都是来往塞外打探消息的好手。两人大喜,连连拜谢。

正事说毕,王仁恭拉着达奚嵩,两人谈论起过往旧事,唏嘘不止。而杨戈却是注意到了那位三原李靖,独自一人坐在一处角落饮着闷酒,遂走了过去。

“药师兄,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饮酒?小弟叨扰了。”杨戈也不客气,坐在李靖的身旁,拿起一个酒杯饮了下去。

李靖早就注意到了这年轻副使,初见面时的讶异,让李靖感觉到颇有些不安。若是在往日,他早就离席回家了。但今日却是始终坐在那里,倒要看看这位杨大人会否找到他的头上。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杨戈与王仁恭交谈后,也不理会旁人,直接坐到了他身边,甚至出口的语气也显得颇有些亲近之意。

“原来是副使大人,李靖区区一个郡丞,何来叨扰?大人尽管坐下就是,却不知找李靖何事?”

杨戈凝视着眼前这个不得志的中年男人,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大唐战神的英姿飒爽,威风不可一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似乎有什么心事?”李靖猜疑不定的看着杨戈,不知为何这位年轻副使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杨戈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突然冲着李靖笑了笑,“药师兄,不知今年贵庚几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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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历史真伪

李靖面皮稍显尴尬,挤出个笑容:“今年四十有余了。大人这是何意?”

杨戈嘻嘻笑道:“药师兄,听闻当年你可是一时之豪杰,曾经被杨素杨大人赞誉有加。过了这些年,却不知你这马邑郡丞做的如何呢?”

李靖被他这么一说,颇有些羞恼,但随即长叹口气,端起酒杯满饮而尽:“大人少年得意,又何必挤兑在下?过去的事情早就忘了,现在也不过是蹉跎岁月罢了。”

语调低沉,竟是说不出的落寞,或许还有些许的悲哀!

杨戈又给他倒满了酒,似笑非笑道:“药师兄,几个月前,在下不过区区草头兵,如今已是郎将之职。而你已是郡丞,起点比起本人来说,高出了何止一点半点,又怎么知道不会青云直上,一展胸中才华呢?”

李靖眼中精光闪烁,目视杨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三原李靖,我在洛阳之时,也曾听过你的名声。文韬武略,有王佐之才,现在却甘居郡丞消磨岁月,岂不是太过可惜了?”杨戈压低着声音调侃了两句,突然拔高了嗓门:“现在我大隋江山岁稳,但内有民乱,外有高句丽与突厥蠢蠢欲动,药师兄真能坐得住么?”

李靖苦笑道:“那又如何?难道大人还能上奏天颜,破格提拔在下不成?”

“药师兄说笑了,不过眼下我与达奚大人即将出塞,塞外情形却是扑朔迷离,凶险甚多。不知药师兄可有胆量随我一同出塞?”杨戈再不隐瞒来意,直接说出了想招纳李靖的意思。

李靖哑然失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大人,这个,还是让在下考虑考虑吧。”

杨戈见他并没太在意,知道自己这区区郎将还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不禁呵呵笑道:“药师兄,不妨与嫂夫人再商量商量,不过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机会嘛,可是自个搏出来的。哈哈,言尽于此,言尽于此!”

随后酒宴上,杨戈再没找李靖说话。后者呆呆坐了好一阵子,独自离去,竟是没有引起旁人的些许目光。

回到家中,李靖心头杂念丛生,坐在窗前沉默不语,竟是连家中娇妻的声音都没听到。

他的这位娇妻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当年杨素府上的歌姬,见李靖才学出众,星夜投奔,演绎出了一番佳话。因为歌舞之时喜欢拿着红色拂尘,故称作红拂女。

“夫君,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心事?”张出尘摸摸他的额头,一脸的诧异。

李靖将出尘轻轻揽入怀中,低声喟叹道:“娘子,这些年,我一事无成,蹉跎岁月,让你受苦了。”

张出尘依偎在李靖怀中,温言宽慰道:“夫君,这人生自然是有高潮,也有低谷的。又何必介意一时半会的得失呢。我相信凭夫君的才华,异日定能出人头地的。”

李靖喃喃自语:“出人头地,出人头地?”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晚间杨戈的话语: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机会嘛,可是自个搏出来的。自个搏出来的!自个搏出来的!

不知怎么,李靖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躁动,已经有些日子没这种感觉了。

张出尘也感觉出了身后男人的异样,“夫君,听说今日来了使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错,今日来的使节,正是要往突厥一行。其中的副使杨戈,对我说了一番话。。。。。”

张出尘默默的听完,好半天没有出声。李靖的目光游移不定,张口欲言,却又闭上了嘴巴。

“夫君,这塞外,你应该去。”张出尘突然从李靖怀中站了起来,缓缓开口,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决。

李靖目中透过一丝喜悦,语声微颤道:“娘子,你也认为我该搏上一搏?”

“没错,夫君素有才华,可惜无人赏识。那副使官位虽然不高,此行又有些风险,但是若是大功告成,说不定,说不定就搏出了日后的前程,也好过在这马邑委屈自己。”

李靖肃然起身,凝视着自家娇妻,躬身一拜:“异日李靖但有所成,皆拜娘子这一番话!”

两人对视一笑,相拥入怀。一夜温存,几度春风,自不须细说。

歇息了一日,当使节队伍再次整队出发时,送行的文武官员诧异的看到,就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郡丞李靖一扫往日的颓废,精神焕发的立在队伍当中,与边上的几位将领相谈甚洽。

“今日一别,老夫祝各位马到功成!异日归来之时,定当备下美酒佳酿,哈哈!”

随着王仁恭爽朗的笑声渐渐消逝在身后,这一行大隋使节队伍已是缓缓的开拔,目标直指塞外大草原。

马邑本就是大隋边城重镇,出了郡城后,一路上人烟稀少,偶尔还能见到几个村落,但也是人迹寥寥,想来是见到大队人马过来,都已经早早的躲开了。

突厥人不时结伙南下,这些地处边界的边民自然就是被掳掠的对象。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百姓甘愿忍受,不愿入城寻求官军庇佑。

李靖叹口气道:“近些年来,朝廷税赋日益增多,诸多徭役也是苦不堪言。这边民宁愿冒着被突厥人劫掠的风险,也不愿入城,正是这个缘故啊。唉,如今的圣上,比起前几年,有些变了。”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指责当今皇帝的意思,但李靖并不怎么避讳,他早已看出身边的这位郎将大人,绝不是那种碌碌之辈,在那谦逊的外表里面,野心有多大,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杨戈对他的言论并没什么异议,反而附和了几声。其实对于杨戈而言,这个时代对于杨广的认知,已经是大大出乎他的历史认知了。

在前世历史课上,隋炀帝杨广,无疑是个集大成者。弑父杀兄,霸占姑嫂,荒淫无道,横征暴敛,借用李密发布的征讨杨广檄文中所说,隋炀帝的罪行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但杨戈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却有些怀疑了。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杨广纵有过错,但绝不至于口诛笔伐。杨广初登基时曾经放言:吾当夸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

如此霸气,如此狂放的言语,难道这是荒淫无道残暴不仁的隋炀帝所说的么?不,绝对不是!正如他的年号为大业相仿,杨广要做到的,的确是名垂千古的伟大功业。

年仅20岁就身为大隋朝兵马都讨大元帅,率兵一统江山。更是亲力亲为,在江南收民心,平民愤,天下皆称广以为贤。从此以后,南北再行统一。20岁的杨广完成了中国的统一大业,结束了上百年来中国分裂的局面。也结束了中国三、四百年的战乱时代。

承继父志,开凿大运河。大运河连接黄河流域长江流域,连接了两个文明,使黄河流域长江流域逐渐成为一体,南北渐成一体。如此丰功伟业,后人得利太多太多。但如此浩大工程,又有哪位皇帝有如此大的手笔,除了杨广,恐怕也只有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了。

西巡张掖,亲自开拓疆土畅通丝绸之路。605年,大败契丹。608年,灭掉吐谷浑。开拓疆域数千里,范围东起青海湖东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库鲁克塔格山脉,南至昆仑山脉,并实行郡县制度管理。使之归入中国统治之下。这是以往各朝从未设置过正式行政区的地方。

609年,杨广亲率大军从京都长安浩浩荡荡的出发到甘肃陇西,西上青海横穿祁连山,经大斗拔谷北上,到达河西走廊的张掖郡。历时半年,路途之险阻,环境之恶劣,军士死伤无数,即便杨广自己也吃尽了苦头。从古至今,也只有杨广一人,亲身到达了西北边陲,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进一步促成了甘肃、青海、新疆等大西北成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到达张掖之后,西域二十七国君主与史臣纷纷前来朝见,表示臣服。各国商人也都云集张掖进行贸易。隋炀帝亲自打通了丝绸之路,加强中原与西方的各个方面的联系与交往。这是千古名君才能有的功绩。为炫耀中华盛世,隋炀帝杨广在古丝绸之路举行了万国博览会。游人及车马长达数十百里,这是举世创举。

同样让杨戈吃惊非小的,还有那举世闻名的科举制度,居然正是出于杨广之手。定十科举人,开设进士科,以考试诗赋为主,选择“文才秀美”的人才。这标志着科举制度的产生。科举制度的创建,重才学而不重门第,削弱了门阀大族世袭的特权。这种“任人唯贤”的改革,为选拔下层优秀知识分子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对后世中国影响深远。

这些个千秋伟业,竟然只用了八年的时间!杨广三拳两脚,干完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也未必能做成的事情!如此雄才伟略,夸三皇超五帝,也不为过!

若是征讨高句丽成功,若是再缓上几年,若是。。。,一切的一切都将不同了!

一切俱往矣!历史书上,字字句句都是对杨广的口诛笔伐,又有多少人知道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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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自荐向导

碧空如洗,宽广的紫河犹如一条碧色的绸缎,静静的流淌着蜿蜒远去,与远方的草原相交于一线。水面凝碧,让人见了也为之舒畅。左手处群山巍峨耸立,半新不旧的长城矗立在不远处,仿若一条环绕的巨蛇。

过了紫河就算是出塞了,对岸就是茫茫的大草原了。无论是谁,看到如斯美景都会忍不住的欢呼雀跃。众多骁果大多都未来过草原,何曾见到这般景象,纷纷跳下战马,掬起一抹紫河水清洗面颊,将一路上的尘土擦拭干净。

杨戈吩咐一声,设下了警戒哨,并派出了几队斥候,撒了出去。在这茫茫草原之上,任何一支骑兵,都可能在瞬息间攻杀过来。尤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更是人数不多,但是随行带的东西却是不少,足可以引起某些有心人的觊觎。

此行出使突厥,杨广并没有真的认为突厥人有造反的迹象,这一点光是从出使队伍仅仅千余骁果护卫就可见一斑了,甚至还吩咐了达奚嵩,随行带了不少东西,是要赏赐给突厥人的,以示其宽广仁厚之意。再加上这千余人的吃喝辎重,也是极其的丰厚。

正歇息时,一骑斥候拍马而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疾声禀报:大人,正北方向有人前来,大约有一百多人,都是大隋百姓打扮,好像是过往的行商。

哦,杨戈不禁心中一动,马上叫过胡刀,让他引一队人马,将那些行商带将过来,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一些。

胡刀领命而去,过了不久,一行人马从不远处的山丘后面闪现出来。果然正如那斥候所说,这些人正是从仆骨部行商回来的。那商队最前面带着一面旗子,上面书写一个大大的刘字,显然这商队的东家应该是刘姓了。

又过得片刻,胡刀带着两人前来拜见。这两人都姓刘,乃是叔侄,也是马邑一带有名的地方土豪。见了杨戈与达奚嵩,两人倒头便拜,口称大人。

“小人刘济,刘武周拜见大人。不知召唤我等前来,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刘武周?著名反王啊,杨戈早已见多了名人,此时听到刘武周的名字也不觉得稀奇了,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见两人似乎有些拘谨,笑道:“两位,不必客气。我找你们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现在突厥人的动向。不知两人有什么消息没有?”

年纪稍大些的刘济浮起一丝笑容,“将军,此行我商队,主要是去仆骨,别的地方都没怎么去。但是听那些仆骨部的长老说起,似乎阿史那部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我们回来之前还看到有几个小部落纷纷往北迁移。至于再远些的消息,可真就是爱莫能助了。”

达奚嵩却想起一事,连忙开口问道:“刘先生,你们商队纵横草原,但不知可有我大隋义成公主的消息?”

这次却是旁边站立的年轻人刘武周率先开口道:“你们问的是可敦吧?前段时间在仆骨部的时候,我还远远的见过她呢,身边带了不少护卫。将军不如先去仆骨部,说不定可敦还未离去。”

杨戈与达奚嵩对视一笑,觉得这趟的运气还真不错。正发愁哪里能找到这位可敦,真的就有人巴巴的凑了上来,说出了义成公主现成的消息。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武周,可敦既然出现在仆骨部,不知始毕可汗是否也在左近呢?”杨戈出口问了一声,却见那刘家叔侄人齐齐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自己。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可敦原本是启民可汗的妻子,后来启民可汗死后,始毕可汗接任,这位可敦又成了始毕可汗的妻子。不过启民可汗健在之时对可敦甚是疼爱,属于她名下的奴仆牧场部落也不在少数。如今虽然按照惯例成了始毕可汗的妻子,但两人并不怎么住在一起的。”

杨戈这才明了。既然如此,那只好先去仆骨部寻找可敦了。

正待劝慰那刘家叔侄二人,刘武周突然说道:“大人,原上看似美丽,但其实隐藏着不少凶险。刘武周不才,愿意为大人充当向导,带大人前往寻找可敦?不知大人能否玉成此事?”

哦,杨戈不禁多看了刘武周两眼,只见这家伙一双鹰目正透出一丝彪悍的味道出来。不由得哈哈大笑:“既然刘兄弟不弃,我自然拍手欢迎。”

刘济见刘武周竟是要留了下来,为这队隋军担当向导一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但还未等他说话,刘武周已是将他扯到了一边,低声道:“叔叔,我刘家自打从河北迁移而来,虽然薄有名声,但距离那些豪门大阀却是差距宛若沟壑一般,平素总被人看不起。这无非是我们刘家实力不够的原因。不如随着这隋军出去一趟,说不定指望着我的手中钢刀,搏出一个锦绣前程出来,也好让我老刘家扬眉吐气。”

刘济本就是个拿不了大主意的人,平时也多是以刘武周为主。此时见他说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相劝。跟着刘武周一同留下的还有个毗迦,也是从仆骨部而来。听闻他们要寻找可敦,兴致勃勃的就要带他们过去。杨戈和达奚嵩自然是热忱欢迎对方的加入。

目送商队离开后,杨戈一声令下,将骁果们都聚拢在一起,手指着那片茫茫草原,大声喝道:“目标:正前方!”

出发之际,杨戈却看到那位毗迦跪伏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不由得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刘武周呵呵笑道:“大人,但凡是当上毗迦的,大都是部落中的长者,受着全草原人的尊敬。若是得罪了毗迦,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呵呵,原来如此,那他口中所念的又是什么呢?”杨戈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刘武周笑道:“大人,那毗迦口中所说的是:我向紫河附近所有的青山呀,奉献纯洁的祭祀,俯请恩赐这次出塞,平安喜乐。”

队伍再次前行,已是进入了大草原之中。看着远处一望不到边际,杨戈也觉得甚是舒服,脑海中浮现出一首民歌,竟是不由自主的吟诵了出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达奚嵩在旁边听了甚是诧异,没想到杨戈一介武人,居然也会懂得歌赋一道,不由得啧啧赞叹。

杨戈老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这民歌是哪一个朝代的了,只是一时兴起,想到了这首著名的民歌,却是极为切题,让随行的文人更是因此禁了诗词,暗地里比较自己所写,却觉得差的太多,隐隐对杨戈如斯文笔有了更多的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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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斥候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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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风光,看得久了也会有审美疲劳。..(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随着大队人马前行了三四天,已是渐渐到了草原深处,众多骁果们已经没了初时的兴奋,只是默默的前行。但是,越往前走,杨戈心中的感觉就越是觉得有些不对。

凝神望着远处寂静的天边,杨戈叫来胡刀,吩咐他将斥候队伍搜索范围再行扩大,随即又唤来了刘武周。

“刘武周,上次你们商队曾经去过仆骨部,这一路之上,莫非都没什么部落的么?”

”回大人,这么一说在下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前些日子我们刘家商队去仆骨部时,一路上遇到的部落还不少;但自我们往回走时,就连遇上牧民的次数都锐减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些部落好似都迁移走了。”

刘武周小心翼翼的回想此前见过的情形,但越是往深里想,越有些后悔,不该主动留下来建立什么功业,真是吃饱了撑的。随即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想起来了一件事。他们在仆骨部时,曾经结交了一名突厥人,身居可敦亲卫。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出让他们刘家商队快些返回,以免殃及池鱼的话语。他刚开始并没引起重视,但是现在想来,却是心里有些发虚了,莫非这帮突厥人又要惹出什么事端不成?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杨戈,但后者却阴沉着脸,没有再和刘武周说话,想了一会后停住了队伍,吩咐全体将士就地扎营。此时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照他们往日的行事作风而言,这时候扎营未免有些太早了点。

达奚嵩匆匆赶了过来,一脸疑惑的询问道:“杨将军,怎么突然停住了队伍?莫非发现了有什么不妥么?”

杨戈笑笑道:“大人不必过于惊惶。明日过了克鲁伦河,对岸再行两三天就可到达仆骨部。不过现在天色渐晚,若是继续往前,在那河边却是多有不便。还不如这里有些山丘,可能对我们大有裨益。”

达奚嵩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岂能被他轻易瞒过。仔细掂量了一下杨戈话中含义,不禁悚然吃了一惊,“杨将军,莫非你怀疑有人乘夜会来袭击我等?”

那些个骁果早已被那些队列纪律折磨够了,对杨戈突然下令安营扎寨,并没引起什么过多的言语,只是在各自伙长旅帅的带领下,静静的整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干物品。

还没等中军营帐搭建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拍马赶到,凑到了胡刀近前低声说了几句。(百度搜索赢Q币,)胡刀听完后脸色骤变,快步往杨戈这边走来。

“将军,斥候队来报,偏北方向,有两名斥候失踪了。现在胡二牛已经带了几个人出去查看了。”

杨戈眉头一皱,这时候斥候失踪可不是什么小事。当即吩咐胡刀,再多排一些人手前去接应,务必要查清楚发生了何事。等胡刀走后,杨戈又将王伯当叫了过来,让他重新安排警戒,一切要按照战时状态进行。

随着一骑骑斥候队伍的鱼贯而出,军营内的气氛也渐渐的有些紧张起来。

跟随李靖前来的那一百多马邑士兵长年居住在边界,弓马骑射都是不错,对突厥人来去如风的生活习性也很是熟悉。他们也被派到了胡刀手下充作斥候,而这次出事的两名斥候中,其中一人叫做郑三丑,正是来自马邑的一名士兵。

胡二牛现在身为旅帅,统领全军的斥候队。这些人正是他的手下,方才听闻有斥候失踪,派人通知了胡刀之后,胡二牛就匆匆的带了十多骑斥候冲出了营帐,往偏北方向疾驰而去。

剩下的斥候队却显得不怎么淡定,其中来自马邑的那些斥候一个个面色惊惶,一边搭建营帐,一边三五成群的长吁短叹,话里行间,都是突厥人即将杀过来的意思。照他们所想,那两名斥候肯定是遇上了大队突厥人马的前哨,这才没有逃出来。此时此刻,就应该往回走,不应该以硬碰硬。

他们这番言论,却是恼了斥候队原先那帮骁果们。本来在这些骁果的眼中,就瞧不起这些马邑士兵。虽然将他们编进了斥候队,但是一路之上,无论是列队还是别的,这些士兵都出了不少的洋相,更是让别的队伍耻笑,连带着他们面上也没了光彩。此时见他们这些马邑的士兵一脸沮丧,好像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一般,个别火爆的已是忍不住骂了出声。

“***,一群废物,才失踪两个人而已,就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那些马邑士兵也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一个个孔武有力,听到有人叫骂,也顾不上这是军营,冲了过来就要干架。起初是两个人摔抱在一起,到了后来,有些拉偏架的难免就上了手,旁人吃亏了也难免不服气,呼朋喝友的叫着自己的帮手一起上。这么一来,这十多个人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喊:校尉大人到!那两伙人听到喊声,顿时心里头一阵发颤,已是停住了手脚,站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胡刀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到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不由得心头火起:“这是怎么回事,领头斗殴的给我站出来!”

左边骁果里慢慢挪出一名壮汉,胡刀走上前去,劈头盖脸的一记耳光打了上去,怒喝道:“这里是军营,不是菜市场。你们以为这战场上是过家家么?”

那壮汉也不敢捂脸,略带委屈的叫道:“将军,这帮家伙动摇军心,净说一些沮丧的话,着实该打。”

胡刀冷哼了一声:“即便该打,那也是我惩罚,你们私自斗殴,该当何罪,自个说吧!”

“将军,周不丹身为队正,却犯了军规,请将军从重处罚!不丹绝无二话!”那壮汉身板挺得笔直,说话声音铿锵有力,好似有功,却不像是受罚。

胡刀冷眼看了看另外一边的马邑士兵,这才点指着周不丹道:“眼下是非常时期,这板子暂时记着。若是你有了战功,还可将功补过,否则定不饶你。”

说完后转过身来面对那群马邑士兵,冷冷的扫视两眼。那群士兵被他的目光盯住,都不由自主的地下了脑袋,不敢看他。

“两个同伴失踪,其中一人正是和你们一起从马邑而来。而你们呢,不但不想着怎么去解救甚至报仇,反而聚在一起想当逃兵,你们还是我大隋将士么?”

面对胡刀的熊熊怒火,那群士兵个个身子寒颤个不停,生怕这位看似暴躁的将军一声令下,将他们真个当了逃兵进行处置。

胡刀又冷冷的看了他们几眼,缓缓道:“你们若是我大隋将士的话,就挺直了腰杆。现在我需要一百名将士,为那两名斥候报仇。有胆子大的,都给我向前一步。”

随着他的话音,那壮汉周不丹和身后的几个骁果已是站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将军,不丹愿意将功赎罪,请将军带我出战!”

“请将军带我出战!”那十几个参与斗殴的骁果纷纷站了出来,高声吼叫,同时瞥向那些马邑士兵的眼神里面,更是充满了不屑。

那些马邑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迟疑。突然从后面传出一个声音:“将军,我也要去,我要为三丑哥报仇!”

那声音却有些稚嫩,等拨开前面人群后,露出了的身形却是一个少年,顶多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直直的盯着胡刀。

胡刀点点头,又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孩子!”

那些马邑士兵里面又是一阵躁动,从队形中三三两两又走出了几人,站到了那少年身边。只余下了不到十个人左右,还勉强站在原地,脸皮躁的通红,却半点都不敢抬起头来。

胡刀走到那少年身边,和蔼的道:“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萧厉,三丑哥,三丑哥总是照顾我的,我,我要为他报仇!”少年人萧厉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这股子决心和勇气,却是让所有的人都甚是佩服。

“很好,周不丹,这些人就交由你来统带,一刻钟后,带齐了你的人马,在营帐门口集合!”胡刀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去。

随着胡刀离去,营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周不丹的身上。旁边的同伴羡慕的道:“不丹,你真好运气,非但逃过了板子,还得到了将军的赏识,真够走运的。”

周不丹嘿嘿笑了两声,随即高声喝道:“***,都愣着干啥,还不快点准备东西,准备杀人去了!”转眼看到那名少年萧厉,冲着他笑笑道:“萧厉,你不错,好样的!”

那少年人萧厉却并不领情,哼了一声掉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让周不丹讨了个没趣。不过这家伙明显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耸耸肩膀,开始招呼他新得的手下。

一刻钟后,在军营门口处,一百名骁勇骑兵骑在马背上,在他们的前排,胡刀与胡二牛两人正在聆听杨戈的嘱咐。

就在方才那场斗殴进行的时候,胡二牛已经回转。他带回来的消息确实让大家松了口气,但随即怒火中烧。

原来那两名斥候竟是中了一个小部落的埋伏,被那个小部落抓了起来,准备送到仆骨部的埃斤手中。幸好胡二牛带着人去的早,暗中探明了情况后马不停蹄的回来报讯。当众人听到仅仅是个小部落就敢对大隋使节队伍动手动脚,都是格外的恼怒。

杨戈自然也不例外,这煌煌大隋使节,岂能受此侮辱,当即下令由胡刀亲自带着一百骑兵,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部落。

第233章 灭族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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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伦河蜿蜒而行,宛若大草原上一串秀美的珠链。(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沿河两岸,水草丰茂,正是得天独厚的天然牧场。身为铁勒九姓之一的仆骨部,就是这方圆数百里的主宰。

靠近下游的一处山谷,散落着几十顶帐篷,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外面,站立着两名身材粗壮的部落勇士,满脸的严肃。

外面牛羊成群,不时能听到部落中人招呼自家羊群的声音。但从那帐篷里面,却传出了阵阵怒吼声。外面的两名勇士更是一脸的紧张,竖着耳朵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胡闹,真是胡闹,那,那大隋的使节可是我们能碰的?”说话的是名老者,藏在厚厚的牧民袍子里的身躯不住颤抖,用手点指着前面两个年轻汉子,气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阿爸,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可汗已经召集了很多部落,就要跟大隋动刀子了。我们还怕什么呢?”

下面的一个黑瘦汉子满脸的不服气,冲着老者嚷嚷道。

另外一个却比他壮实的多,也开口附和道:“就是,苏缀说的没错。上次可敦来的时候,他身边的亲卫也这么说的。再说了,我们动手的时候小心的很,旁人根本没有发觉。大哥你尽管放心就是!”

那老者长叹口气,跺着脚道:“离附,苏缀胡闹也就罢了,你这做长辈的,怎么也这么不知道理?想当年大隋的赫赫威名,莫非你也没见过么?天朝上国,只需要一个小手指,就能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的!”

壮汉哈哈大笑:“大哥,此一时彼一时,大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大隋了,上次叼羊大会的时候,我可是听阿史那贺鲁说过的,大隋败了,败给了高句丽,现在哪里还敢惹我们突厥人?”

那老者正是这个小部落的长老仆骨哈姆,正在帐中安歇时,忽然听见外面的人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大隋士兵,心生诧异,叫过来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儿子仆骨苏缀居然带着人打伤了两名隋朝斥候,还要捆绑着要送到大埃斤那边,领什么赏钱。

仆骨哈姆大惊失色,连忙将苏缀与附离叫了过来。这仆骨附离是他的妹夫,一身好本事,在仆骨部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在他们这个小部落里面也有不小的声望。(百度搜索看,)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事情居然与他们二人都有关系,而且起因居然是自己儿子看上了那斥候的一身装备。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就要将那两名斥候送将回去,却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

“阿爸,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何况其中一个已经活不长了,再送回去也无济于事。我们这事情做得很是隐秘,决计不会被大隋士兵发现的。”

听仆骨苏缀信誓旦旦的表态,哈姆的火气渐渐消退。是啊,事情已经做了,关键的是如何弥补呢,这大隋,说不定还真的不是先前的大隋了?

三人正在帐中商议,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尖叫声。三人愣了一下,随即帐外已是连片的惊呼示警声,这才醒悟过来,慌慌张张跑出了帐篷。外面已是混乱不堪,部落中的妇人孩子已是吓得抖抖索索躲了起来,胆子大一些的牧民互相招呼着,手里拿着兵器,急不可耐的往仆骨哈姆的帐篷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慌乱什么,仆骨部的勇士们,不要惊慌,都到我这里来!”

仆骨哈姆不假思索的开始招呼自己部落里的勇士,却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这时候就觉得胳膊上被人紧紧的抓住,却是自己的儿子-仆骨苏缀。顺着他仓皇的目光看去,仆骨哈姆只看了两眼,就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就在他们这个小部落群居的外面,约有百余大隋骑兵骑坐着高头大马,散布在四周,手中弯弓搭箭,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这些牧民,仿若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在部落外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牧民中的勇士,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这个小部落不过上千人左右,能拉出来充当战士的也不过三四百人。可巧前些日子始毕可汗征召各部落兵丁,他们这个部落也被抽走了两百人,现在仅存的战士还不到两百人。看这些大隋将士个个目露凶光,支支羽箭闪烁着寒光,仆骨哈姆的心里就不由得颤抖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速速交出那两名斥候。如果再有耽搁,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这个部落的忌日!”

为首的一名隋军将领一手持长矛,另只手却拿着马鞭,威风凛凛的端坐在马头上,一脸的杀气,正是胡刀。

仆骨哈姆怨恨的瞅了自己儿子两眼,低声喝道:“还不快点去把那两人送出来!”仆骨苏缀看到外面隋军的阵势,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早就骇的他浑身发抖,哪里还有方才的那些胆气,竟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一点动作。

看自家儿子如此没出息,仆骨哈姆甚是失望,正要训斥。旁边的附离说话了:“大哥,让我去找来那两名斥候吧。”说完后偷偷看了几眼隋军,往后面溜去。

仆骨哈姆颤颤惊惊的走了出来,拱手冲着胡刀施了一个大礼:“将军,将军,小人仆骨哈姆,是部落里的长老。犬子无知,得罪了将军大人的手下,刚才小人正想着将人送回去,并且赔礼道歉呢。没想到将军来的如此之快!”

胡刀阴阴的笑道:“还嫌老子来的快了?再要晚上一步,我的兄弟不定就喂狼了。老头,要是我的两名兄弟没什么事情,那还好说。否则,嘿嘿,等下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仆骨哈姆壮着胆子说出了刚才的那番话,心里却是急不可耐的盼着自己儿子快点出现,那两个斥候能否安好无恙,就是他们这个部落能否生存的关键。

等了一会,却没见附离带着斥候出来。眼见得面前的那名隋朝将军的脸色已是颇有些不耐烦,仆骨哈姆不禁埋怨那附离,怎么做事情这么磨蹭,不知道这干系重大么?心中着急,于是又叫了个族人到后边去看看,怎么附离还没将那两名斥候送出来?

又等了片刻,就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之际,突然有两骑马从边上窜了出来,后面还拖了一个人,血肉模糊,口中正在呼喊着救命。部落的牧民听着声音耳熟,都看了过去,却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附离。

仆骨哈姆大吃一惊,正要说话。后面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高声叫道:“不好了,长老,不好了,附离跑了!附离跑了!那,那两名斥候也不见了!”

附离跑了?斥候不见了?仆骨哈姆头脑嗡嗡作响,这个家伙居然不管不顾部落族人的安危,竟然一个人跑了?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身体随之踉跄了两下,旁边的苏缀赶忙将他扶住,在他耳边低声道:“阿爸,附离没跑掉,又被隋兵抓回来了!”

仆骨哈姆强行挣扎着走到前面,看着那已是奄奄一息的附离,叹口气道:“你,你为何要偷偷跑掉?”

胡刀左手高高扬起,一记马鞭已是刷的鞭打在附离后背,顿时皮开肉绽,带起一声惨叫。随即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仆骨哈姆:“想逃跑,没门。老头,这就是你的赔礼道歉么?莫不是想给你们族人挖个坟墓,招惹这灭族之灾不成?”

仆骨哈姆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已是跪倒在地。后面有几名暴躁的牧民看的眼中冒火,手拿着马刀就要往前冲去,要替自己的长老讨回个公道。还没冲出去几步远,就听得几声弓弦响动,那几名牧民的咽喉处已是被羽箭洞穿,瞪大了眼睛栽倒在地,后面的那群牧民更是被吓得哆嗦成一团,有几个女人孩子刚哭了两声,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深怕惹来了隋兵的厌恶,乃至屠杀。

恰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将军!却是有一个牧民小孩,搀扶着郑三丑走了出来。

“三丑哥,三丑哥!”萧厉一骨碌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冲到了郑三丑身前,一把将他抱住。

胡刀皱起眉头,用马鞭指点着仆骨哈姆,淡淡的道:“还有一个呢?哪里去了?”

郑三丑猛然挣脱了萧厉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胡刀马前,一脸的悲愤:“将军,李大哥,李大哥被那个什么附离杀了。”

胡刀两只眼睛眯缝了起来,凝神盯着跪倒在地上的老头,阴森森的道:“老头,谁是附离,叫出来!”

仆骨哈姆对那私自逃走的附离早就心存怨恨,不假思索的用手指着那已经不成人样的附离:“将军,那就是附离了。小人的族人都不知情,还望将军饶命啊。”

胡刀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钢刀,刷的丢到了郑三丑的面前,“郑三丑,给你的李大哥报仇吧!”

郑三丑一把抓起那钢刀,回头看看那些不停颤抖的牧民,那些牧民低头不敢看他,却觉得一道道寒光扫视过自己的身体,令人不寒而栗。

“萧厉,扶我过去!”

郑三丑在萧厉的搀扶下,手提着钢刀,一步步走到了附离身前,嘶声冷笑两声,手中钢刀一闪,那个附离的人头已经被砍了下来,鲜血四溅,喷的郑三丑衣襟上全都是,再经他大手这么一抹,甚是可怖。

仆骨哈姆看到这场景,早已骇的面如土色。自家的儿子更是不堪,瘫倒在地上,宛若烂泥相仿。

胡刀冷眼看着这些已经吓呆的牧民,鄙夷的笑笑:“老头,弄死了我一个兄弟,杀了你一个附离。你觉得这事情,接下来你倒是说说看,应该怎么办呢?”

第234章 始毕野心

仆骨哈姆看着胡刀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但凭将军处置就是!”

胡刀点点头,扬手在空中耍了一个鞭花,那清脆的声音却像是一阵闪雷一般,震得仆骨哈姆两只耳朵嗡嗡直响。(!百度搜索看)

“还算你这个老头识趣,带上你的儿子,再挑选出十个最强壮的牧民,随我回去走一趟。我家将军有事情要找你问话。”

仆骨哈姆浑浊的眼神里透过一丝精光,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有些安定下来。看来这部落是不会被屠杀了,不过这隋人找我会有什么事情呢?在没有摸清楚隋人的真实用意之前,他这颗心,始终是惴惴不安的。

他们这几句话,却是用的突厥语。胡刀自小在北地长大,当惯了马匪,这突厥语说的还是不错的。那些牧民听到他要将长老等人带走,又有了一丝骚动,但是看看面前尚未干透的血迹,只能恨恨的盯着那些隋兵。

仆骨哈姆缓缓站起,步履蹒跚的走到苏缀身旁,恨恨的踢了自家儿子一脚,呵斥他站起来。心中苦笑连连:这真是自作孽哦,自己儿子平日里趾高气扬,除了阿史那家的人以外,余人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只是见了这般阵仗,已是骇成这般模样,真是丢尽了脸面。

胡刀将胡二牛留下,继续监视着这个部落的动静。他自己则带了一半人马,押着仆骨哈姆一行人,回到了自家大营。

仆骨哈姆越往前走,心里面越是发虚。隋军大营内,随处可见的士兵身上无不散发出一股杀气,偶尔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面,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他痛入心扉,几乎拔不动步子。身边的苏缀,脸色已是吓得煞白煞白,上下牙齿不停的打架,显然心中十分的害怕。

“阿爸,他,他们会不会杀了我?”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我怎么说的,那大隋乃是天朝上国,岂可轻易招惹的?过会你切记,要小心应对,不可莽撞行事,知道么?”

一进入大帐,仆骨哈姆拉扯着苏缀,扑通就跪倒在地上,高声求饶道:“小人仆骨哈姆,自知有罪,还请大人发落!”

苏缀也有样学样,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百度搜索赢Q币,)

好半天才听得前面有人发话:“仆骨哈姆,你们先起来说话!”听声音,却好像是个年轻人。

仆骨哈姆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到周边站满了大隋的兵将,方才的胡刀也在其中。而正座上有两人,其中一名是文官打扮,另外一人却是个武将,看其容貌甚是年轻。

“两位大人,可是放过了我仆骨部?”

上面端坐的两人自然就是达奚嵩与杨戈,此时听到下面的老头颤颤巍巍的问出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

“哈姆长老,要想让我们放过你的族人,倒也不难。只要你予以配合,我们自然不会难为你等。不过,若是你不识好歹,非要尝尝我们隋军的厉害,那也简单。这雷霆一怒,流血千里。你可明白?”

杨戈的话声音不高,但字字句句鞭打在仆骨哈姆的心中。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苦笑道:“我们铁勒人也有规矩,落败的一方要么被屠杀干净,要么就沦为对方的奴隶。既然我们肯来到这里,自然一切听凭大人处置,我和我的族人自然听命。”

杨戈愣了一下,看向达奚嵩。后者点点头,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是友非敌,来人,给哈姆长老摆个座位。其他人也自有安排,长老不用担心。”

仆骨哈姆却不敢托大,自谦道:“两位大人当前,小人不敢当。有什么话尽管询问就是,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戈与达奚嵩对视一笑,对这老头的话都很是满意。

他们一路行来,沿途部落却很少见到,早就觉得有些诧异。明日就要过克鲁伦河了,对岸是什么情形,却是一无所知。偏偏有不开眼的敢来招惹,他们自然也不介意拿起手中的钢刀来磨得快一些。眼前这老头年纪虽大,但脑子却不糊涂,看上去也是个知道把握机会审时度势的人。有这样的人,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了。

“哈姆长老,听胡刀所言,你们这部落中的男丁好像不是很多啊?”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始毕可汗征召各部落勇士,要搞一个冬日围猎。我们虽然人少,但也不得不派人前往。”

“哦,冬日围猎?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么?”

仆骨哈姆听了几句后,心中顿时明白。眼前的这支队伍,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使节队伍。果然正如有些人所说,人并不多,但他却一点不敢小觑。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大隋再怎么打败仗,要是真想对付他们,还是不费吹风之力的。所以他并不怎么看好始毕可汗的所作所为,但他只是个小部落长老,即便仆骨部里面,也算不上什么有影响力的人物,自然没什么话语权。

这次被胡刀兵临城下,马鞭子都快要打到了脸上,仆骨哈姆更是觉得自己所想的没错,与大隋是万万不能交恶的。于是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如实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这次草原上的灾情并不是很严重,尤其对于他们这些据水草而居的部落来说,影响更是微乎其微。但始毕可汗却借用了这个机会,强行征召各部落勇士,要组成一支大军,趁着隋朝兵败之时,要进关劫掠一场。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北风呼啸着带起了一层薄薄的沙土。这已是临近冬日了。在这样的日子里,平时早就躲进了自家帐篷中,烤着小火,割肉吃酒,再惬意不过。也只有那些无事生非的贵族,才会在外面滋生事端。

在咆哮的北风中,一行数千骑突厥武士伫立在一座山丘上,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那人手持马鞭,眼神灼灼放光,稀疏的胡渣上面隐隐有沧桑之感,这就是主宰东突厥的始毕可汗了。

始毕缓缓走到那数百骑突厥武士跟前,满意的点点头。眼前的这些突厥武士,是目前整个东突厥最为精锐的军队,身材最为强壮,弓马骑射都极为娴熟,正是在大草原上让其他部落闻风丧胆的金狼军。

有这支金狼军在手上,始毕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自己是天之骄子,自己才是大草原上的英雄、主宰。还在他父亲启民可汗在位之时,始毕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弟弟处罗。但那又能怎样,懦弱的父亲只会对大隋朝卑躬屈膝,在草原人的心目中,自己这样无所畏惧的汉子才是他们的英雄。有时候他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般勇武过人的突厥好汉子,竟会有那么怯弱的父亲。

始毕不会忘记大隋朝带给他的屈辱。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人,看到不可一世的杨广,那显赫的威风让他拜服的五体投地。但紧接着的却是奇耻大辱。西巡那一年,长孙晟,那个梦魇般的恶魔亲口对他的父亲说:可汗帐外的野草太高太茂密了这样会阻挡住大隋天子的车驾。

长孙晟竟然要求自己的父亲,堂堂的启民可汗如同卑贱的奴仆一般,与其他突厥各部的贵族在外面弯腰拔草。始毕至今还记得,他的双眼当时冒出的怒火,但自己懦弱的父亲,竟是一点不敢反对,就那么乐呵呵的答应下来,像一个卑贱的老奴隶一般,弯下了阿史那王族高贵的头颅。

始毕自那时起,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他不要做一个拔草的可汗,要做,就要做一个马踏天下的可汗。那点滴的野心,犹如春日的野草一般,在他的心中疯长,直到有一天,他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成了不可一世的始毕可汗!

但始毕知道,自己的位置坐的并不怎么稳妥。实力才是绝对的,而自己手中掌握的却与他的可汗地位并不相配。尽管他手中的金狼军是最为精锐的,但也不过寥寥三千而已。想凭借这些人马压制住其他王室显贵,无疑是远远不够的。

尤其是表面上恭恭敬敬的两个弟弟,阿史那埃利佛(处罗)和阿史那咄苾(颉利)都不是什么善辈,对自己这个可汗的位置一直是虎视眈眈。更别说其他的部落了,尤其是铁勒九姓,仆骨和回纥两个部落始终不怎么服气,更是暗中做着一些小动作,要成立什么九姓联盟,竟是要对他们阿史那王族不利。要不是碍着自己手中的金狼军,恐怕早就发难了。

他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大隋兵败高句丽,恐怕也没什么能力管东突厥的事情。老天也帮着自己,恰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灾情,正好让自己有了绝佳的借口。打着围猎的旗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征召各部落的勇士。等到这些人到了自己手中,就不愁玩不出花样出来。

哼,那些部落里的长老们,个个都是贪财的,胆子也小的很。自己不过带着金狼军四处走动了几趟,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许诺,就乖乖的让那些老家伙们同意派出了最好的勇士。

只要将这些人聚拢在一起,从大隋那边再抢一些好东西回来,这些勇士,自然就成了我始毕的囊中之物。等到回过头来,再强行统一各部落,建立一个草原上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我始毕可汗的威名,将永远照耀在辽阔的大草原上。

第235章 生死一念间

克鲁伦河南岸,在杨戈的号令下,众多骁果护卫着达奚嵩等文人次第渡河。(!百度搜索看)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仆骨哈姆挥舞着双手,指挥着族人前后奔走,不遗余力的做着事情。昨晚杨戈已经明确的告诉他,此行目的正是为了突厥人而来。对他这个小部落长老而言,路只有两条,要么服从,要么消失。

仆骨哈姆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不但为隋军送上了牛羊等慰问品,而且还主动提出将自己的儿子以及三十名最壮实的部落勇士留在隋军,供杨戈驱使。

望着在寒风中忙碌的仆骨哈姆,王伯当有些担心的提醒杨戈道:“将军,哈姆长老倒是挺卖力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等杨戈说话,胡刀已经大大咧咧的笑道:“三郎,不用担心。这老头早被我们吓得魂飞魄散了,还敢不卖力干活,也不怕他的族人被我们三下五除二抹掉么?”

王伯当却道:“胡子,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还是突厥人的天下,哈姆长老如此帮我们,难道不怕突厥人知道后,找他们的麻烦么?我们可不是永远待在这里的。”

胡刀顿时哑口无言,迟疑着看看那个仆骨哈姆,闷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要不然全部杀了?杀鸡骇猴?”

杨戈不由得好笑,脱口道:“你这胡子,就是改不了这打打杀杀的毛病,草原上这许多牧民,难道见一个杀一个么?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被吞噬的干干净净了。”

胡刀挠挠自己的头皮,嘻嘻笑了两声。杨戈也不理会他,将目光放到了李靖身上,笑道:“药师兄,对于这些牧民,你有什么想法?”

李靖一愣,没想到杨戈会突然问他,沉思了片刻后,这才说道:“往日我在马邑时,也曾经听过始毕可汗的名声。此人素有武力,在突厥人心目中威望甚高。但对待那些黑突厥,也就是那些铁勒人,却是视之为奴仆一般。譬如说这个仆骨哈姆,就是铁勒仆骨部的小长老了。昨日哈姆也说了,附近的部落因为抽调走了不少壮丁,都陆续迁移到了仆骨部中心区域。大人不妨从铁勒人入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杨戈点点头,深以为然。(!百度搜索看)突厥人虽然势大,但也不是铁板一块。阿史那王族与其它部落矛盾重重,尤其是铁勒人,更是对阿史那部心怀不满。若是利用得好,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队伍过了克鲁伦河,前行不到半日,就是仆骨部聚居地了。不过听哈姆所言,义成公主似乎已经离去,具体去了哪里他却不知,恐怕到了仆骨部,见到了大埃斤才能知道个究竟。

这北岸与南岸又有所不同,一路行来,赶着牛羊的牧民已是零星可见,也有了大部落活动的痕迹。哈姆长老正在对杨戈达奚嵩介绍这仆骨部之时,不远处马蹄阵阵,从一处山丘背后,突然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骑兵,至少有数百人,黑压压的仿若乌云一般,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杨戈脸色一变,吩咐整队迎敌。刹那间,骁果军已是长矛林立,摆出了防御阵型。只是须臾功夫,那群骑兵已是呼啸而来,距离他们还有两百步时,嘎然停住。

好俊的马术!杨戈不禁心中暗叹,这突厥人不愧是生活在马上的民族,虽然行进时混乱不堪,但这手骑术,却是比起自己手下的骁果们,却是犹有过之了。

也就是一眨眼功夫,从对面那群骑兵当中冲出一个壮汉,手持一杆巨棒,催马到了前面,高声断喝:“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侵犯我仆骨部?”

杨戈冲着胡刀点点头,胡刀也拍马而出,与那壮汉面面相对,放声道:“大隋使节队伍在此,大隋使节在此,什么人胆敢如此狂妄,敢挡住我大隋的队伍。莫非不怕有杀身之祸么?‘

那壮汉咧嘴笑道:“什么大隋使节,我仆骨铜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先打赢了我再说。”

话音刚落,这壮汉仆骨铜催动马匹冲了过来,挥舞着巨棒,扑头盖脸往胡刀身上砸去。胡刀端坐在马头上,腿上微微用力夹夹马腹,身下坐骑往侧面蹿出,已是躲了过去,随即将手中长矛斜刺里扎了出去,正好点在那巨棒之上。接着一抖手腕,长矛顺势下挑,那壮汉只觉得手腕一痛,巨棒已经脱手而出。竟是只有一个回合,已经没了兵刃。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胡刀已是拨转了马头,长矛抖动,已是冲着仆骨铜的咽喉处恶狠狠扎来。壮汉骇的两眼发直瞪得老大,偏偏又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等着送死。没想到对方的长矛将要刺入咽喉之时,突然停住,冰冷的矛尖已是抵住了他的咽喉。生死操于人手,只是在于人家的一念之间!仆骨铜心中大为后悔,不该听信那老奸巨猾的仆骨仁德,

胡刀笑嘻嘻的说道:“仆骨铜,这下你总该知道什么叫做大隋使节了吧?”

众多骁果在后面轰然发笑,那壮汉面孔涨的通红,偏生又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了面前这位笑嘻嘻的隋军将领。这时候从那些骑兵中又奔出一人,高声哀求:“将军饶命,将军手下留情啊。”

来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庞倒是比一般人白净一些,到了跟前,连连在马头上作揖:“将军,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带着族人拦截天朝使节,实在是罪不可赦,罪不可赦!不过念在他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干系,将军大人大量,饶了他的狗命吧!”

胡刀冷冷的看来人两眼,奇道:“你又是何人?刚才早干什么去了?”

来人一骨碌滚下战马,态度甚是恭谨:“将军,小的是仆骨部长老,叫做仆骨仁德,听闻使节队伍驾到,大埃斤已经准备了好酒好宴,在前面等待尊贵的使节。”

胡刀也不敢擅自做主,将这个仆骨仁德与仆骨铜带到了杨戈面前。未等到杨戈开口,旁边的仆骨哈姆已是叫了出来:“仁德长老,你怎么来了,这大隋的军队,岂是我们能抵挡得住的么?”

仆骨仁德抬头看到是南岸一个小部落的长老,心中稍有些诧异,但并没表露出来,冲着他苦笑道:“哈姆长老,方才大埃斤说起隋军当年威风,让我等都是景仰万分。不过仆骨铜这个莽撞汉子,却不服气,趁着我们都在准备迎接使节,居然带着人跑了过来。幸好没什么伤亡,否则我仆骨部万死不能恕其罪啊。”

话虽然是朝着仆骨哈姆所言,但字里行间却是为那个仆骨铜开脱罪行。其实仆骨铜这般做,也是出自他的授意,否则光凭借仆骨铜的火爆脾气,哪里能召集这许多人出来。他自然也是打如意算盘,想着让仆骨铜凭借蛮力给来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的是,对方身手之强,就连他们心目中的强人仆骨铜,也是一个照面不到,就被拿了下来。

杨戈微微一笑,对他的小伎俩毫不理会,淡淡的道:“胆敢冒犯大隋使节的天威,这还了得。既然仁德长老为他求情,也罢,我这中军帐还缺一个守卫,这个仆骨铜身材壮实,权且给我看几天门吧。”

仆骨铜还不服气,但被仆骨仁德瞪了两眼后,也只能缩着脖子讪讪的退到一边,笔直的站在那里,还真的像一名守卫一般。

见识到隋军剑拔弩张的煞气后,仆骨仁德也不敢多待,讪笑两声,暂时为这支队伍做起了向导,带着杨戈一行人马继续前行。至于那仆骨铜带来的那数百名骑兵,眼见对方杀气凛然,这心里面本就在发虚。又见到自家长老仆骨仁德态度如此尊敬,哪里还不知道问题所在。自己这些人跟随着仆骨铜,得罪了隋军。只怕隋军一翻脸,自己就要脑袋搬家了。发一声喊,早就四散奔逃,各找各家去了。

眼见如此鸟兽散,杨戈看看仆骨仁德,笑道:“仁德长老,这些部落壮丁,平日里都是如何征召的?可有什么说法么?”

“将军,我铁勒人本就是牧民出身。平时为民,战时为兵。除非是部落之间的战争,或者是可汗相召,否则也是与我们不相干的。”

仆骨仁德见自家勇士如此狼狈,心中自然不怎么舒服,也没多想,就顺口答了几句。

哦,杨戈心头一转,有了一个主意。但现在么,却不是说出来的时候。当下打了个哈哈,对仆骨仁德道:“仁德长老,还请头前带路,为我等讲解一番这沿路上的景色。”

仆骨仁德果然没有说谎,前行不过十多里地方,就是仆骨部的聚居村落了。虽然这里还是以帐篷为主,但中心区域,却已经有些像是中原地区的城镇一般,也有土胚做的城墙环绕四周,但却甚是矮小,仅仅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土城外,处处可见散布的帐篷和牛羊群。

就在土城门口处,站立着一群人,身上穿着华贵的皮袍,满脸陪笑,正在等候大隋使节的到来。

“大人,最前面的就是我们仆骨部的埃斤,旁边几个都是部落里的长老。听闻天朝使节光临仆骨部,大家都甚是欢迎,甚是欢迎啊。”

杨戈和达奚嵩作为大隋使节,起码的派头还是要有的。就那么大刺刺的骑着坐骑,缓缓走到了那群人面前。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还未等他们说话,那几个人已是纷纷匍匐到了地面上,口中连称罪人,请求隋军发落。

达奚嵩与杨戈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自然也顾不上和他们计较,好言安慰了几句后,与他们携手进了土城。不过那一千多骁果军,却是留在了土城外,交予李靖与王伯当两人,就地安营扎寨。

第236章 烈酒的财路

仆骨部土城虽小,但街面上却有不少粗犷的土胚房子,这都是仆骨部的贵族们聚居的地方。..(百度搜索赢Q币,)沿着正南方向,走不多远就是一栋小院落,与其它土房相比已是显得有些许的精致了,这便是大埃斤仆骨盖金的住所了。

此时,达奚嵩与杨戈端坐在正座,身后站着雄阔海侯天亮等几名亲卫,正在与那些仆骨贵族长老们谈笑风生,闲聊一些仆骨部的日常风俗。

“没想到大人初次来到克鲁伦河,却对我们这边陲土城的事情知之甚详,真是难得啊,难得。”仆骨盖金一脸钦佩,端着酒杯乐呵呵的奉承着两位天朝使节。

“大埃斤说笑了,本官不过是多翻了几卷书罢了,很多事情也是到了这边才亲眼所见。”达奚嵩微微一笑,饮了一小口杯中酒,继续说道:“就像这杯中的马奶酒,本官就是初次品尝,果然颇有些味道,与我中原的酒更有不同。杨将军,你觉得如何?”

杨戈呵呵笑道,“果然如此。不过马奶酒虽然好喝,但却比不上我中原的烈酒更有味道。哈哈,听闻草原上都是些爽快汉子,这马奶酒却是有些淡了,没什么味道。”

草原上的牧民最喜的就是马奶酒,此时听杨戈如此贬低,都是愤然色变。

仆骨盖金虽然沉默不语,但眼睛却瞟向了先前那名挑衅的壮汉仆骨铜。仆骨铜得到暗示,霍然起身,端起一旁放置的酒桶,晃晃悠悠走到了杨戈面前,高声嚷道:“将军既然如此贬低我们牧民的酒,不如比试一番,如何?”

杨戈微笑不语,身后的雄阔海却朝前一步,来到了仆骨铜身前。本来这仆骨铜已是身材颇高,但与雄阔海相比较,却低了不止一头,连说话也要抬头才行,这让他甚是沮丧。

“小个子,想比酒么,先过了我这关再说。”雄阔海咧开阔嘴,拍拍自己的肚皮,颇有些嘲讽的盯着仆骨铜。

仆骨铜鼻中哼了一声,自持酒量过人,嘴巴上更是不肯示弱:“比就比,难道我还怕输给你不成?”端着那酒桶就要往肚里灌去。

就在这时候,却听见杨戈缓缓开口道:“这样淡酒,喝上个几桶又能有什么意思?阔海,拿一桶我们的烈酒出来,也让大伙见识见识!”

雄阔海答应一声,很快提出了一小桶烈酒,正是出自洛阳张记老酒的佳酿。(百度搜索赢Q币,)那些个部落长老贵族很是诧异的看着雄阔海手上的酒桶,都是被勾起了不少的兴趣。

“小子,等一会喝过咱的烈酒,恐怕你就再也喝不下去你那酸酸的马奶酒了。”雄阔海嘲讽了两句后,一拍酒桶上的封盖,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至。

在座的仆骨贵族都是好酒之人,自然分得出好坏。只是闻了几闻,已是有了定论。这酒桶中的烈酒,比起马奶酒,至少要高上好几个档次了。

“好酒,杨将军说的果然没错,天朝好酒,的确非同凡响。”仆骨盖金吞咽下口水,颇有些意动。

几杯烈酒过后,仆骨铜已是高呼痛快,磨着雄阔海想多要上几杯。这种烈度酒,对他们这些地处苦寒之地的牧民来说,无疑用处多多。

达奚嵩微微一笑,看着那些贵族眼中放光,更对这烈酒的兴趣大增,甚至超过了敷衍他们这两个使节。不由心中思量,盘算着路上杨戈对他所说的事情。

初出洛阳时候,他看到杨戈命令手下带了不少烈酒,就曾经有所非议,一度认定杨戈是个酒色之徒。后来相处的时日多了,渐渐对杨戈的看法有了转变,心里面也将杨戈看成可交之人。再行得数日,也不见杨戈及其手下心腹动那些烈酒,终于憋不住内心的困惑,将这疑问提了出来。

让他甚为吃惊的是,杨戈带来的这些烈酒,竟是别有用途。当日杨戈所说之言,犹自在耳边回荡。当时他也觉得那是杨戈异想天开,颇有些不切实际,但此时见那些贵族竟是如此喜好这些杯中烈酒,不禁心中又开始活动起来,暗自盘算杨戈所说的究竟能否成事。

其实这还是与当日杨戈提过的文化侵略有些关联,早在洛阳之时,杨戈与那张富贵合作酿制高度烈酒,就有了往塞外输送烈酒的打算。

他前世曾经去过蒙古以及俄罗斯等地方,曾亲眼看到那些当地的牧民最为嗜好的就是高度烈酒,任凭他是多强健的汉子,沾上了这烈酒,无须过上多少时日,也管教他变得犹如醉猫相仿。现在这塞外草原地处寒冷,对这烈酒的需求自然是多多益善,不但扩宽了他自己的财路,而且也能进一步侵蚀这些草原牧民的斗志,可谓一举多得。

果然正如他所料,只是拿出了一小桶烈酒,那仆骨部诸多贵族的态度已是有了转变。当杨戈在话语中透露出想将这烈酒输送到草原的想法时,那些贵族更是心动,有个别性子急的已经准备要掏出银子换他们随身携带的烈酒了。

仆骨盖金也颇为意动,看向杨戈等人的目光也变得亲和了许多。原本他只想将这些使节敷衍过去,只要别找自己的麻烦就行。但没想到的是,这使节队伍中却带着这种好东西。在仆骨部里,他的眼界自然比起旁人更要开阔许多。当杨戈隐约露出口风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这是一条财路,可以让他仆骨部壮大的财路啊。

“杨将军,这烈酒果然不错,但不知从何处可以购买得到?”仆骨盖金接着酒劲,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顿时全场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杨戈身上。

杨戈微笑道:“大埃斤,实不相瞒,这种高度烈酒只有在洛阳才能买到,只是路途遥远,恐怕现在整个草原上,也就我带着的这几桶烈酒罢了。不过”说到这里,杨戈停顿了一下,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

仆骨盖金先是有些沮丧,随即听到杨戈似乎另有门路,急不可耐的问道:“将军尽管直说,不管多大的价钱都好商量。”

杨戈心中暗乐,嘿嘿,只要你尝过了这烈酒,那马奶酒恐怕再也没味道了。不过,若想要这仆骨部绑到自己这边,单单靠这烈酒交易是远远不够的。

“大埃斤,这烈酒嘛,其实酿制方法我也有的,若是在这大草原上能卖得动,我倒是也可考虑在并州一带开办酒坊,专门酿造这种烈性酒。不过酿酒好说,这销路嘛,却是个问题。毕竟这草原上,部落众多,我也不可能经常往来的。”

仆骨盖金一听有门,连忙笑呵呵的道:“将军,这草原上的事情,自然有我们草原人来做,哪里能让将军奔波呢?不如就由我仆骨部来帮将军如何?”

杨戈哈哈大笑:“大埃斤,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仆骨部的实力可远远比不上阿史那王室。我这番前来,其实另外有个目的,正是想与阿史那王室做个交易。有他们出面,这大草原上,又何愁这烈酒的销路?”

仆骨盖金脸色一变,没想到杨戈的目标竟是阿史那王室。如此说来,他们这仆骨部自然不会放在人家的眼中了,怪不得一来就打听可敦的下落,恐怕也是另有打算。

“将军此言差矣。阿史那王室虽然身份显贵,但在这草原之上,人数最多的乃是我们铁勒人。若是论起这亲疏程度,我们仆骨部自然更容易打交道一些。将军可别忘了,如今的始毕可汗,可是对你们大隋颇有些不轨企图的。”

仆骨仁德多喝了两杯,脑子却不糊涂,也看出了这一条财路,与仆骨盖金一唱一和,没口子的夸赞自己仆骨部的好处。说着说着同坐的几名贵族脑子竟是有些短路了,平时对阿史那王室就诸多不满,此时借着酒劲口不择言,竟是对始毕可汗等王族有了怨恨之心,言语间甚是不尊重。

杨戈与达奚嵩不动声色,只是在关键的时候撩拨几句,这些仆骨部贵族哪里分辨得出来,竟是将许多突厥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始毕可汗与他两个弟弟只见的矛盾,还有那义成公主的事情,都说的不亦快乎。

觥筹交错之际,杨戈也对仆骨盖金许下了承诺,答应他异日再到草原之时,这烈性酒的买卖,也将全部交予仆骨部负责。不过为了表示诚意,仆骨盖金学着仆骨哈姆的做法,索性让仆骨铜带了一百勇士,也跟随杨戈一起行动,事事都要听从安排,绝无怨言。

这么一来,隶属杨戈麾下的仆骨部随从,已是达到了两百多人。哈哈,这看来也应该算作什么雇佣军了吧?多了这些人,杨戈自然欣然笑纳。再加上从马邑带过来的人,现在已经是一千五百人左右,也算是不小的一股力量。

仆骨哈姆也沾了杨戈等人的光。原本是个小部落的长老,平日见到大埃斤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无礼。但这次却是与这些贵族们同席而饮,更是因为杨戈的坚持,当上了仆骨部的长老。这可是难得的殊荣啊。

从仆骨部出来后,达奚嵩一脸的笑容。没想到这趟出使这么轻松,对杨戈的警觉性也有些猜疑起来。莫非并不是如他所说,只是个巧合呢?看这些牧民贵族们对待自己和杨戈颇为热情,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如果按照杨戈所言,这烈酒乃是蚀骨之毒药啊。恐怕再过些年,这些牧民除了杯中美酒外,再提不起旁的兴趣。

恰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阿史那埃利佛来了。

第237章 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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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埃利佛?杨戈和达奚嵩不禁愣住,送两人出来的那几个仆骨部贵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没有了血色,身子已是往后面缩去。(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哈哈,听闻大隋朝的贵客已经到了,你们仆骨部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几声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从门外走进了几条大汉,为首的那人满脸虬髯胡子,身材颇为壮实,眯缝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杨戈与达奚嵩的身上,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迎了上来,躬身施礼。

“两位想必就是天朝使节了吧,埃利佛迎接来迟,还望使节大人恕罪。”

达奚嵩皱着眉头道:“你就是阿史那埃利佛,始毕可汗的弟弟么?”

“正是。大人此次前来,一路鞍马劳顿,恐怕也很是辛苦。我已经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就在城外,不知两位大人可否愿意赏光呢?”

哦,在城外摆下了酒宴,这是何意?

还没等杨戈两人回应,埃利佛已是将头转向了仆骨部众人的方向,“大埃斤,你们要是还没吃喝够的话,不妨也出来一叙。”

仆骨盖金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连忙低下头说道:“不敢不敢,我等已经吃喝完毕,就不必出城了吧。恭送使节大人!”站立在他身后的诸位贵族长老也噤声不语,好似方才与杨戈等人谈笑自如的,并不是他们这些人。

埃利佛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大笑道:“那好,就由我来陪着两位使节大人出城。两位,能否赏我这个面子呢?”

达奚嵩与杨戈对视一眼,心中并不担心,这城外还有上千骁果,突厥人也不敢对自己二人如何,冷冷笑道:“也好,就请二王子头前带路吧。”

阿史那埃利佛这次进城,带的亲卫也不是很多,寥寥数骑而已。但观其精气神,却是与方才所见仆骨部的大有不同,隐隐带出了一些煞气。不用问,这几名骑士应该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否则绝不会有如此重的杀气。

刚走到土城门口,就觉得气氛有些异样。(百度搜索最稳定,)那土城的城门紧闭,上面还站了不少的仆骨部勇士,个个神情紧张,正往外观看。待他们看到埃利佛跟在大隋使节后面时,一个百夫长已是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冲着埃利佛施礼禀告:“外面,外面两支军队快要打起来了。”

这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为之一变,埃利佛一把推开那百夫长,高声喝道:“开城门!”

城门打开,他们这些人鱼贯而出,等到了外面,赫然发觉正如那百夫长所料,有两支队伍正在紧张的对峙着。李靖与王伯当两个人正全副武装,正焦急的望着城门的方向。而他们对面,黑压压的一大片,至少不会低于两千人上下。一个个手持角弓,坐在战马上面,性子急的已是绕着圈子,高声怒喝,要与大隋军决一死战。

看到这般混乱,杨戈不禁皱起眉头,责问埃利佛:“二王子,这就是你们突厥人的待客之道么?”

阿史那埃利佛也有些尴尬,大声爆着粗口,已是拨马冲到了两军对垒的中间位置,将整个后背露给了隋军,挥舞着马鞭冲着自己手下大声呵斥。

“结社率,你他娘的干什么呢,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被他鞭笞的是个年轻将领,也不躲闪,任由鞭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阿爸,他们隋军欺人太甚,方才上来挑衅,竟然连着打败了我们五名勇士。更是口出狂言,说我们突厥人没有能打的。”

埃利佛收起鞭子,疑惑的看看对面的隋军,但自己儿子生性直率,从不说谎,又不由得他不信。鼻中哼了一声,拨马就往杨戈等人所处的方向驶去。

此时杨戈与达奚嵩等人已经回归本营,看着李靖王伯当扶泽宇等人迎了上来,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两军突然对垒,搞得如此紧张?”

王伯当赶忙上前道:“将军有所不知。方才我们奉命驻守城外。没过多久斥候来报,发现有大队突厥人赶来。我们担心有变,派人进城送信,但却被仆骨部的人挡在了城外。正纠缠时,那个阿史那的二王子领了十多人赶到,匆匆进城而去,那些护卫城门的却还是不肯放我们进去,迫于无奈下我们只好列兵在城外,以防不测。这时候突厥人大队赶到,见到我们,居然出口不逊,不得已我就出手教训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突厥人,这才造成这般局面。还请将军恕罪!”

“原来如此,你何罪之有?应该大大有功才是。突厥人日益傲慢无礼,不给他们恨恨的教训,恐怕是很难记住的。要打,就打痛对方,不疼不痒的,那又有什么意思,你们明白了么?”

随着杨戈的话音,众将领哈哈大笑,异口同声道:明白了,要打就要打痛对方!

达奚嵩见到这般景象,不由得摇摇头,对杨戈唆使这些将领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这泱泱大国,怎么能像街头泼妇一般,动辄打架呢?偏偏在这雄武营的骁果军中,这种打架还屡见不鲜。身为主管的杨戈也从不禁止,更美其名曰:激发出血性的最佳娱乐活动。

此时,阿史那埃利佛已是怒气冲冲的拨马过来,冲着杨戈道:“杨将军,听我家儿郎说,有位姓王的将领夸下海口,说我突厥无人,可有此事?”

杨戈瞥一眼王伯当,示意他上前应答。王伯当不假思索的走上前去,冷声笑道:“没错,我的确这么说过。二王子要是不服气,尽管可以找人前来挑战,我定当奉陪就是。”

阿史那埃利佛见王伯当出来,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数眼,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光凭借个人武勇算什么本事,杨将军,不若你我双方各出一百人,来一番比斗如何,也算一场佳话了,如何?”

杨戈冷笑一声,这位二王子还真有意思,个人打不过,就要玩团体。嘿嘿,玩就玩吧,正好借此机会让你们尝尝我骁果军的厉害。

当即与埃利佛击掌回应,叫出了一旅人马,由周华统领,列队出迎。不一会功夫,对面的突厥人也整队出迎。

其实说起来这还是占了突厥人的便宜,突厥人擅长马上作战,这步下本就非他们所擅长。但埃利佛却是有些傲气,总觉得突厥人个个身材高大,比起那隋朝士兵而言,这快头上就大了一圈,怎么着也能沾点便宜。

随着一声令下,那一百突厥人发一声喊,手持横刀长矛大棒,朝着隋军杀奔过来,面貌狰狞,口中呵呵出声,声势极为骇人。反观隋军,却一动不动,摆出了一副防御的阵型。周华站在中间,眼珠子盯着那逐渐清晰的人影,突然下令:前排,突刺!

随着士兵们长枪倏然刺出,那些靠前的突厥人已是收不住脚步,自个送了上去,转瞬间已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余下的突厥人收住脚步,与对面的隋军展开厮杀。

随着时间推移,埃利佛的脸色越发有些阴沉。他万万没想到,隋军的武力竟骁勇如斯,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相得益彰,往往在同一时刻,一个突厥人面对的是两把甚至三把长枪,这样的对阵结果不言而喻。

眼看着那一百突厥人顷刻间已是伤了一小半,剩下的节节败退。而隋军却是在周华的指挥下,一步步往前迈进,手中长枪齐刷刷的突刺,手枪,再突刺。就好像是一具怪兽,前方根本没有可以阻挡的敌手。

“住手!住手!杨将军,天朝将士果然厉害,我们不是对手,还请放过他们吧。”阿史那埃利佛终于忍耐不住,爽快的向杨戈认输。

杨戈自然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要这些突厥人尝到了厉害,那就够了。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华发号施令,那一百隋军得意洋洋的的回归本营。对面的突厥人也没了声音,一个个沮丧的抬不起头来。

埃利佛颇有些后悔,本想给大隋使节来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是自取其辱,真是失算了。勉强挤出个笑容,冲着杨戈与达奚嵩道:“两位大人,这比试也结束了,能否请两位赏光,到我营中把酒言欢?”

什么,到突厥人的营帐中喝酒?众人的脸色一变,胡刀已是急吼吼的道:“将军,不要上了这小子的当,要喝酒,怎么不到我们营帐中?恐防其中有诈。”

达奚嵩不禁有些犹豫起来,看看杨戈面色坦然,瞬间拿定了主意,笑道:“也好,二王子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待埃利佛走后,手下的将领顿时炸了锅,纷纷表态反对他们二人前往。

杨戈冲着手下将领一摆手,制止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呵呵笑道:“不就是喝个酒么,你们不必担忧!别忘了,我们此时代表的是大隋使节,又怎么能弱了面子?有你们这些悍勇将士护卫在左右,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杨戈与达奚嵩已拿定主意,众将领也不再多说。胡刀当即自告奋勇要亲自护卫,王伯当扶泽宇等人也纷纷上前,要一同进突厥营帐。

“你们这是干嘛,当我们是去打架斗殴么?喝个酒而已,带着这许多人,也不怕被旁人耻笑。药师兄,你与三郎还是把守营盘,我们带着胡刀与雄阔海几个人,足矣!”

稍微歇息片刻,又叮嘱了手下几句话后,杨戈与达奚嵩带着胡刀等几名亲卫,悠悠然骑马往突厥大营而去。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靖却心中颇有一番感慨,对杨戈更是看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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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王室内斗

杨戈与达奚嵩悠然的骑在马背上,还不停说笑着,恍若还是在洛阳大街上闲逛。(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他们身后的胡刀雄阔海等人却是脸色严肃,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生怕周围会出现一些不可预知的情况。

此时他们已是进了突厥人的大营,同时面对数百双敌视的目光,任谁也是心中打鼓。偏偏打头的这两位并不当回事,笑呵呵的走了进去,根本无视那些冰冷的眼神。

两名突厥百夫长突然拦住去路,生硬的说道:“两位大人,前面就是中军大帐,请取下你们的兵器,等出来后自当归还!”

杨戈冷笑道:“笑话,我们乃是大隋使节,岂能将随身兵器取下,还不速速让开去路。”

那两名百夫长对视一眼,突然将腰间横刀亮出,摆出一副恐吓的姿态。周围突厥兵纷纷喝彩,有些性子急的已是将背后弓箭取下,蠢蠢欲动。

杨戈鄙夷的看看那两人,根本不加理会,继续往前走去。达奚嵩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那两名百夫长的脸色随着杨戈距离的靠近不断变化,最后沮丧的收起腰间横刀,乖乖的让开了通路。本来嚣张的那些突厥人也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心中却是隐隐对这两个大隋使节暗自佩服。

他们突厥人素来敬重的是英雄好汉,可不是那种软骨头。此时见杨戈等人虽然不过寥寥数人,但面对成百上千的突厥人却是毫不畏惧,这等胆气让他们不由得有些畏惧,甚至对二王子如此安排颇有些不满,这算怎么回事,真是丢了我突厥人的脸面。

埃利佛带着两人站在帐外,笑脸相迎。还未步入中军大帐,已是闻到了酒肉的香味。果然正如阿史那埃利佛所说,已是摆下了酒宴,陪同的人倒是不多,除了埃利佛以外,还有两人相陪。一个自然就是阿史那结社率,另外一个却是个中年汉子,叫做阿史那花鲁,看其体型壮硕,估计也是一员猛将了,不过今日比试中却并没有上场。

“两位大人果然好胆色,埃利佛此前多有得罪,还望两位恕罪!”阿史那埃利佛却一反方才的倨傲,恭敬的将达奚嵩杨戈两人让到席上,坐在上位。

“要不是看到这酒宴,真以为二王子摆的是鸿门宴呢。(百度搜索最稳定,)”达奚嵩放声长笑,说的话里却是另有含义。

阿史那埃利佛好像并没听到达奚嵩的话语,反而一板面孔,让他的儿子结社率当着两人面赔礼认错,不该主动挑衅,惹出了方才的事端。那个少年结社率也不叫屈,爽快的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既然对方做事敞亮,杨戈这边也挑不出什么理来,也只能好言相劝。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恐怕只会当做是亲朋好友的聚会,决计猜测不到这两方半个时辰前还是针锋相对的对头。

酒过三巡后,达奚嵩故作无意的问道:“二王子,不知始毕可汗现在何处?”

“呵呵,可汗距离此处甚是遥远,现在各部落勇士正陆续集结,操心的事情也比较多。两位也不必心急,等再过些日子,自然能见到他。”阿史那埃利佛笑呵呵的回应了一句,却是露出了一些口风出来。

在座之人都不是蠢笨之人,这话中的意思自然就听了出来。杨戈正色道:“二王子,以你在族中尊贵,不留在可汗身边,大老远的来见我们,可是奉了可汗的差遣么?”

阿史那埃利佛缓缓摇头,突然诡异的笑道:“说实话,其实我并没想到会遇上你们。本来我带军前来,是来寻找可敦的。没想到没见到可敦,却听说了你们的行踪,是故这才冒昧前来一见,闹出了这些误会,还望两位不要放在心上。”

达奚嵩摆摆手,示意并不放在心上。但随即板起了面孔,冷冷道:“二王子,现在已经快要入冬,这时候你们集结了众多部落的军马,意欲何为?”

阿史那埃利佛呵呵笑道:“这本就是可汗的意思,不瞒两位,我们也曾劝说与他,可惜正如同你们中原人所说的那样,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你们大隋人多势众,又岂是好惹的。不过可汗在族中地位显赫,我等说话的份量还是稍显不足啊。”

这话说的更是露骨,就差说此事与他无关了。杨戈哈哈大笑:“一个好汉还要三个来帮,始毕可汗若是没了你们兄弟的协助,哪里能当得稳这可汗的宝座。二王子,未免有些小觑自己的份量啊。”

“呵呵,杨将军有所不知。我突厥人素来信奉的就是实力。谁的实力压倒了其他人,谁就能做王。大事小情,还是要靠着自己的拳头来说话的。不知将军可曾听过‘金狼军’的名号?”

“金狼军?依稀有些印象,似乎,似乎是始毕可汗亲手组建而成,乃是突厥人最为精锐的军队。你这是何意?”

“杨将军,这金狼军可是我们突厥人当中最为精锐的勇士所组成,身上披挂整齐后,这战斗力恐怕也不会输过你大隋的具甲铁骑的。”

哦,居然如此强悍?杨戈不禁动了心思,既然埃利佛如此说,比那甲具铁骑相比恐怕还远远不够,这金狼军的实力,恐怕也不会差到哪去。

这个时代,最为强悍的武装力量,莫过于幽州罗艺手下的万余具甲铁骑了。战马满身束甲,所有软弱和易受伤的地方,都受到严密的保护。马队上的骑士则是满身披甲带盔,手持三米以上的马槊。一旦这重骑兵冲起来,就好比后世的坦克一般,根本没有相抗衡的力量。

不过要想供养这么一支重甲铁骑,所花费的开销却是极为庞大的。一个重马队最少得有三匹马,用来背负装备,节流马力,还得有专人充做西崽,用来照顾战马,照管保养铁甲和马具,是以一万来人的铁甲马队,需得数万人去照管,还得有最少三万以上的战马来轮换。以幽州相近六郡的生产来扶养这万把人,都嫌费力。以大隋当年多么强势的国力,也不过装备出一万多骑的具甲铁骑,其昂贵之处可见一斑。

可以想象,一万多连马带人包裹着铁甲,以翻江倒海之势向前打击的壮观情况!铁甲寒光,马槊成林!难怪罗艺手握重兵,独守幽州一带,宛若土皇上一般。可惜的是,也就是因为这些甲具铁骑的庞大开销,罗艺始终没什么发展,被活生生的困死在了幽州一带,最后只能投降李家。

“哈哈,如此说来,这金狼军,在二王子眼中,可是有些刺眼啊?”杨戈不失时机的追问了一句。

阿史那埃利佛尴尬的笑笑,并没出声。

他旁边的阿史那结社率却一拍巴掌,怒喝道:“要不是那些金狼军,各部落哪里肯服。”

阿史那埃利佛面色一变,就吃了一惊,连忙呵斥自家儿子:“结社率,今日你的话太多了,始毕可汗雄霸草原,一直是我等心目中的英雄好汉。至于那些小部落,单是凭借我们阿史那的名头,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不堪重用啊。”

看着阿史那埃利佛丰富的脸色变幻,杨戈不禁放声大笑:“二王子,你们草原人素来爽快,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阿史那埃利佛嘿嘿讪笑两声,低声嘱咐了结社率两声,随即结社率走了出去,立在中军帐篷门前,却是防备有人偷听。

“两位大人,话说到这个份上,的确也没必要遮掩了。据我看来,两位恐怕是寻找可敦的吧?是不是想联系可敦,一同对付始毕可汗?”

杨戈与达奚嵩相视一笑,心中顿时明白这位二王子的来意。不用问,自然是觊觎可汗的位置,不甘心屈居人下,这种事情从古到今都屡见不鲜,并没什么稀罕。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机缘了。

“二王子果然厉害,一猜便中。不错,我们的确是想见到可敦,再拜见始毕可汗。不知二王子有何见教?”

阿史那埃利佛嘻嘻笑道:“自从大隋兵败高句丽后,可汗就生了异心。这次正是凭借过冬的名义,想整合草原上诸部落的兵马。其实在我们阿史那王族中,始毕可汗的实力也不过比我们稍强而已,居然想让我们受他驱使,真是有些痴人做梦了。”

见他侃侃而言,竟是对始毕可汗满腔的怒气。杨戈不由觉得有些诧异,低声询问达奚嵩。后者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这始毕可汗的位置是谋杀启民可汗而来,其中另有内情。不过这位二王子,据说是启民可汗生前最喜欢的儿子,一度想将可汗的位置传授给他的。”

杨戈这才明白,原来还是宫廷争斗的那一套老把戏。

三人把话说开,这言语上也就没什么顾忌了。阿史那埃利佛信誓旦旦,希望能得到大隋朝的支持,从始毕可汗的手中夺回本属于他的王位。只要能坐上可汗的位置,他埃利佛必定像当年的启民可汗一般,对大隋朝毕恭毕敬,永不背叛。

对于他的这番誓言,杨戈与达奚嵩自然是一笑了之,并没真正放在心上。这些突厥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一旦长出了利爪,就是会伤人的。不过有了埃利佛的帮助,再加上可敦的势力,这趟草原之行,也未必不能成事。若是真的能消弭了这场边界灾祸,他们两人也算是有一些成就感了。

其实阿史那埃利佛来到此处,一方面自然是寻找可敦的支持,另一方面却是看中了九姓铁勒的部落势力,希望能纳为已有,成为他的势力范围。只要他的实力足够雄厚,即便是他的可汗兄长,也拿他毫无办法。

第239章 拳头最大

阿史那埃利佛来得快,去的也快。(百度搜索看,)与杨戈达奚嵩达成默契后,只是待了一个晚上,次日天还未亮,已经拔营离开了仆骨部。为了表明诚意,并没有对杨戈等人隐瞒他的行踪。据沿途斥候回报,他们这一路两千余人正是往大草原深处而去,并没有留下什么手脚。

不过离去之时,埃利佛也暗中泄露了一条消息。就在得知他们这些使节的来意后,始毕可汗已经下了决定,准备在途中派遣人手,假扮成从高句丽境内流窜的马匪,要袭击他们。至于说马匪人数,却知之不详。

听到这条消息后,杨戈与达奚嵩不禁吃了一惊。他们并不担心始毕可汗明面上的威胁,毕竟大隋势力庞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始毕可汗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借机整合草原内部,而不是贸然得罪大隋。

要知道,率众在边界挑衅打草谷,这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无非或大或小而已。但要是敢当面杀害大隋使节,这可就是大事了。当今圣上杨广又是个好面子的人,高句丽人对他不敬已是大动肝火,要是突厥人胆敢杀害使臣,毫无疑问会惹来杨广的雷霆之怒。

但要是他们若是被高丽流窜过来的马匪袭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也不需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只需要拖延他们的路程,让始毕可汗在他们来到之前顺利整合完兵马,装一番糊涂再来个马踏边界,那就已经足够了。等到始毕可汗统一了大草原,那就再不用看杨广脸色行事了。

另外根据斥候回报,昨晚仆骨部的大埃斤等几位有分量的人物,都曾经到了突厥人的大帐,不知与埃利佛商谈什么,一直到了半夜才离开。等到次日埃利佛走后,仆骨盖金立刻前来求见杨戈与达奚嵩。

他的来意很明确,竟是开门见山的要与杨戈打成关于那烈酒的协议,此外更是信誓旦旦的表达了对大隋朝的赤胆忠心,一再声明若是有所需要,他将会联络铁勒其余大族,完全听从使节的命令。

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他的口头之词罢了,当杨戈故意装着糊涂要求他们仆骨部再提供上千战士时候,仆骨盖金面露难色,支吾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了两三百人的数字,已经宛若割肉一般,心痛不已。

杨戈也不以为甚,这些部落勇士,再怎么骁勇,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又怎么能比得上他手下那匹训练有素的骁果军,恐怕上了战场,不拉自己的后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百度搜索看)

达奚嵩却不像杨戈那般贪心,对他而言,这仆骨盖金肯做出这番姿态,已是非常不错的了。他老父也曾经在手书中提过,这些草原牧民,看着蠢笨粗犷貌似没什么心机,其实在他们眼中,并没有什么承诺契约的道德底线,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实力为主。对这些草原人而言,所有能代表他们的唯有四个字:拳头最大。

谁最为厉害,就听谁的。这句至理名言已经在草原上流传了太久太久,即便是一个最为卑微的奴仆,这句名言也深深的烙刻在他们的脑海里面,形成了固有思维。这已经是他们的一种本能了,根深蒂固的本能。

笑纳了仆骨部送来的诸多礼物后,杨戈一声令下,骁果军再次开拔,继续往突厥人的王庭缓步而行。沿途上不时可见零散的牧人,但这些牧人却没有仆骨部的热情了,非但没有送上一些可口的水果,反而远远的见到大军经过时,都毫无例外的选择了溜之大吉。

前行数日后,到了维纳河。这里已经是草原的腹地了,但一路行来,听一些偶遇的牧民说起,似乎有一队人马曾经到过这里。但究竟是不是可敦的队伍,那些牧民却齐齐摇头,都不怎么清楚。

看看天色已晚,杨戈下令,当晚就在这维纳河边上安歇。在手下搭建营帐之时,杨戈闲着无事,骑上小火龙,只是带了雄阔海与侯天亮,到了外面遛马。

一路疾驰,转瞬间已是奔出了几十里之遥。迎着略微有些冷冽的寒风,杨戈却觉得甚是舒畅,他现在练习那清心诀时日已久,身体壮健如牛,等闲寒风对他根本丝毫没有影响。凝望着远处一览无遗的草原风光,杨戈出口长啸,惊起了不少飞鸟从杂草丛中飞出。

等到雄阔海与侯天亮赶到,杨戈兀自长啸不止。两人对视骇然,这位郎将大人的中气也太长了,难怪暗中有人说将军曾经得过神人传授,果然非同凡响。

等杨戈啸声渐歇,两人脸上露出叹服之意,正要奉承将军两句。突然见自家将军脸色猛的一变,竟是又跃上了小火龙,高声喝叫:“正北方有情况,我与雄阔海过去查看。侯天亮回去报讯,带些人马过来。”

直到这时候,两人才隐约听到正北方似乎有些厮杀声音,面色骤然一变。侯天亮不假思索,直接拨马,往来路疾奔而去。雄阔海动作较慢,眼见得自家将军已是奔出了数十亩开外,更是不敢迟疑,一带马头,也跟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已是奔出了数里。随着他们渐行渐近,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清晰。杨戈眼神不是一般的好,早就看到前面有两伙人正在厮杀,正中间有三辆马车,外面有十多名亲卫正在大呼小叫,围在马车外围,跟来敌血拼。外面的人数颇多,至少有三十多人,围成个圈子,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却是打定了主意,绝不放走一个人。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就知道这场阵仗已经打了一会。

杨戈见那马车装饰华美,样式更是精致,比起一般突厥人所用的马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知道这里面坐着的恐怕是哪一家贵族的家眷了。看那些亲卫虽然竭力抵抗,但敌人实在太多,顾此失彼,不一会功夫已是险象环生,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外面的人杀入到马车四周。

杨戈也不迟疑,径自从后背扯出弓箭,只听得弓弦声响,已是一连串三支羽箭鱼贯而出。就听得那群人当中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显然杨戈这几支箭正中目标。

外面正在洋洋得意的进攻方眼看就已经要得手了,没想到半路上却杀出了一个煞神。这三支箭就像勾人魂魄的夺命箭,箭箭夺人性命。一下子阵脚大乱,竟是慌了手脚,反而被那些亲卫抓住机会,重新站稳了阵脚。

杨戈一边放箭,一边夹着马腹往那混战双方奔了过来。那些攻打马车的匪徒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有那主事的就高声叫喊:拦住他,不要让他冲过来!

随着那话声,已是有七八名匪徒转过身,迎面对上了杨戈。

也就是堪堪射完两轮,杨戈的马头已是到了外面人群当中,也不答话,直接持着虎头皂金枪,一甩枪头,冲着那拦路之人扎了过去。那人没想到这枪来的甚急,一个不防已是被扎了个透心凉,当场死于非命。

杨戈一甩手腕,将那尸体抛开,随即大枪一抖,闪出了四个枪花出来,往旁边的那些匪徒身上罩去。扑,扑,连着扎死几人后,那些匪徒也觉得害怕,竟是不敢再往前上。

为首的那名主事人是个虬髯汉子,生的满脸横肉,见来人身穿盔甲,竟是隋军打扮,不由得一愣,一挥手喊住了自家手下,但并没放开包围圈,随即陪着笑脸冲杨戈道:“这位好汉,我们是一阵风麾下的骑兵。不知你是何人?这是我们的私事,还请你莫要多管闲事!”语声颇为客气,说的居然是汉家话,字正腔圆,略带着一些北国腔调。

杨戈冷冷笑道:“我是何人,你们就不用问了。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既然来了,就容不得你们再动手。一阵风,好大的名头,不就是一股小马匪么?还吹什么法螺,真不怕把舌头吹掉。”

路上杨戈早就听仆骨铜说起这草原上的几股著名马匪,而方才这帮人所报出的‘一阵风’名号就属于赫赫有名的马贼了。在这大草原上,最让牧民痛恨的无疑就是马贼了。但凡是被马贼劫掠过的部落,无不对之恨之入骨。突厥王庭也曾经发过号令,对这几股大马贼进行悬赏捉拿。但这些马贼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隐匿的无影无踪。稍微平息些日子,又卷土重来,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那个虬髯汉子见杨戈根本不吃这一套,立马沉下脸来,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即便是大隋朝的人,在这草原上,又能奈我何?”当即一挥手,五六个马匪已是挥舞着马刀冲了上来,竟是朝着杨戈及其身下的小火龙下了死手。

杨戈将手中皂金枪挥舞开来,护住了周身上下。那几名马匪见占不了便宜,稍有些懈怠,又被杨戈抓住空挡,扑扑刺死两人,余下马匪心中惧怕,纷纷躲闪到一边,不敢再行上前。

那虬髯汉子见杨戈如此悍勇,脸上现出惊惶之色,但又不舍得放弃将要到手的肥肉,咬咬牙关大声喝叫道:“他就一个人,离远了,用弓箭!”

那些马匪恍然大悟,但这也同样提醒了那些护卫马车的人。此前突然遭遇这群马匪围攻,根本没来得及使用弓箭防御。此时围攻他们的人数也大为减少,也极大地缓和了他们的压力。其中就有两人眼疾手快,将背后长弓摘下,搭弓放箭,瞬息间已是伤了几人。

杨戈听到那头目高叫放箭之时,早就有了防范,拨马冲了进去,那些马匪根本来不及放箭,已是被杨戈冲了进去。人马混杂在一起,更是难以分辨。再加上那些护卫马车之人发一些冷箭,双方你来我往,这场面竟一时僵住了。

第240章 回纥公主

第24o章回纥公主

恰在这时,雄阔海也已经赶了过来,看到自家将军陷入重围,不由得豹眼圆睁,怒吼道:“休得伤害我家将军,吃我一棍!”

这家伙本来就生的面貌凶恶,此时怒吼一声,好像晴天霹雳一般,有胆小的已是身子发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百度搜索赢Q币,)说时迟那时快,雄阔海跳下战马,大踏步冲到了人群当中,舞弄开手中的熟铜棍,左右这么一划拉,已是跌倒了一片。

杨戈见到援兵到来,更是精神抖擞,将那皂金枪耍的更是犹如蛟龙探海一般,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群马匪已是有些慌了手脚。原本围在马车旁边的人见外面同伙吃紧,又撤出了几人,一同来围攻雄阔海。

雄阔海哈哈大笑,这种阵仗最是合乎他的脾气。他力气本来就大,手上熟铜棍又重达百斤,这力大棍沉,但凡有沾着的无不惨叫连连。几个回合过去,已是距离那虬髯汉子不远。

那为首的虬髯汉子见不是路,自付上去也是白搭。这两人如此骁勇,已经是万万敌不过的了,何况两人都是身着隋军盔甲,这后面是不是还有大队,想一想就是头痛万分。只好恨恨的冲着自己手下喊道:风紧,扯呼!也不等手下还没从战局中脱身,自己已是拨转马头,往斜侧方向逃窜而走。

那些马匪早就打的心虚,见头领都落荒而逃了,哪里还肯卖命,发一声喊,已是掉头鼠窜。雄阔海还想追赶,却听见杨戈喊道:“大雄,穷寇莫追,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那马车四周的亲卫见到马匪逃走,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冲着杨戈两人施礼,口称恩公。但他们说的却都是突厥语,杨戈两人也听不大懂,只是上下打量这马车。

那几个亲卫见他二人只顾盯着那马车,也不说话,想到两人方才那可怖的身手,已经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生怕这两人突然发难,那就真的大事去矣。

正在这时,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挑起,从里面露出了一张俏脸,脸色惨白,显然是刚才被吓得够呛,此时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这才敢壮着胆子探出头来。正好与杨戈的眼神对上,见外面这男子对着自己微笑,心中竟是忘了害怕,笑着问道:“你们是隋人么?”

声音轻柔,竟是说不出的好听,却是不折不扣的中原汉家语言。(!百度搜索赢Q币)但仔细打量,脸色却是白皙异常,颧骨稍高,一双眸子却是隐隐透出些紫色,显然是个外族人。这字正腔圆的汉家话语,出现在她的口中,显得颇有些诡异。

杨戈躬身一礼:“姑娘说的不错,我们正是隋人。却不知你们是哪里人士,怎么遭到了马匪的袭击呢?”

那姑娘咯咯笑了两声,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身材却是甚高,看其打扮也是一副汉家儿女的装饰,与一般突厥女人并不相同。

“两位将军,小女子木兰,回纥人。路上不知怎么惹到了马匪,一路追杀,幸好有两位相救,真是万幸啊。还没请教两位将军的名姓?”

那女子笑脸盈盈,将自己的来历一带而过,却是盘问起了杨戈的底细。

杨戈打个哈哈,说道:“我们是护送大隋使臣到那突厥王庭的,没想到遇上了姑娘。回纥人?这里距离回纥已经不远了么?”

“将军有所不知,从此地再往前行走不到两日,就是我们回纥人的部落了。若是将军有空,不妨到我们部落中转转,也好让小女子尽尽地主之谊。”木兰轻声笑语,若是不看她的容貌,真以为是一名来自江南名门的大家闺秀了。

杨戈哦了一声,并没立刻答应下来。心念一动,又开口问道:“木兰姑娘,想必你们是从北边归来,可曾知道可敦的去向?”

木兰眼中异光闪动,咯咯笑道:“不知你们寻找可敦,可有什么要事么?哦,对啊,可敦是隋朝公主,莫非家里有什么口信传来?”

咦,这女人如此说话,难不成真的知道可敦的去向?

杨戈赶忙笑道:“没错,我们来寻找可敦,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还请木兰姑娘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木兰捂着嘴巴哧哧发笑道:“既然如此,那两位将军可一定要到我回纥部落做客了。可敦正在我们部落中做客呢,我就是听到了大哥传来的消息,这才急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遇上了这些马匪,幸好有你们两位贵人相助。”

可敦正在回纥做客,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杨戈不由大喜,与这木兰姑娘又攀谈了几句,这才知道这位木兰姑娘姓药逻葛氏,居然是回纥的时建埃斤的女儿,换句话说,那就是回纥部落的公主了。这身份,在草原上可是非同一般的,难怪身边带了不少的亲卫。

但杨戈也隐隐心中怀疑,难道那些马匪,那一阵风不清楚这木兰的身份么?若是明知道她就是回纥公主,还敢派人追杀,这里面可就大有隐情了。不过他与这木兰初次见面,有些话也不好说的过细,也就是寥寥数语,谈一些家长里短的部落风俗罢了。

这个木兰姑娘话语之间,却是对中原文化很有兴趣,所问的事情大多与此相关。杨戈勉强回应她的问话,心里却是啧啧称奇,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回纥公主对这中原文化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莫非这回纥部落中另有汉人?

两人正在攀谈,不远处已是传来了阵阵马蹄急促的声音,那些亲卫面色大变,纷纷跳将起来,就要殊死护卫公主的安危。

杨戈呵呵笑道:“诸位不必惊慌,想必是我们的骑兵到了。都是自己人,将兵器收起来吧。”

那些亲卫半信半疑,握着手中的刀剑弓箭,稍有些惊惶的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约有两百骑隋军已是拍马赶到,领头的正是胡刀。见到杨戈与雄阔海都没有事情,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跳下战马,跑了过来。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请?咦,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胡刀见杨戈两人没事,这心放下了,但八卦也随之而来。看着那位木兰姑娘颇有异族美女的风情,这家伙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杨戈知道这家伙的脾性,也没当回事。倒是那位木兰姑娘,被这位胡刀瞄了几眼,再看到他冲着杨戈诡异的笑容,这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慌乱,说话的口吻也有些发颤。

见到自家大队人马赶到,杨戈也没了顾虑,冲着木兰道:“木兰公主,既然方才你说可敦正在回纥做客,我们倒是要叨扰姑娘了,呵呵,公主就随我们同行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木兰自然是求之不得,这马匪‘一阵风’的突然袭击,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并不知道,但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如今要是有了隋军的保护,那自然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于是也不客气,笑呵呵的连连道谢。带着手下亲卫,就跟着杨戈等人回转到了大营。

达奚嵩等人早就等得焦急,要不是李靖在旁相劝,他早就号令全部人马上去援救了。见到杨戈等人安然无恙,而且还带回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里面自然坐着的就是回纥公主木兰了,另外两辆马车上却并没有人,只是堆积了一些货物,具体是什么东西,木兰却没有细说,杨戈自然也不好盘根问底。

听说杨戈解救回来的居然是回纥公主,而且目前可敦就在回纥做客,达奚嵩等人大喜过望,觉得这真是吉人天兆,难得的好运气。当即摆下酒宴,款待木兰一行。

这位木兰姑娘却不似一般女子娇弱怯怯的模样,说起话来颇有些爽快,与诸位军中将领应对自如,倒是让王伯当扶泽宇等人啧啧称奇,觉得这草原大漠上的女子果然比中原的更为爽利干脆。

自此,木兰以及手下亲卫跟随着隋军一起行动,再看不见那些马匪的动静,按照木兰的指点,顺着维纳河的方向走了两日不到,果然到了回纥人的部落。

要说起来这回纥部落,却不像仆骨部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而是大大有名。身为铁勒九姓之一,回纥最终联合其余铁勒人,配合唐军赶走了突厥人,后来更是建立过几个回纥政权,自立可汗。再后来随着战乱迁徙,其中一部到了高昌,后代绵延至今,也就是现在的维吾尔族人。

但在这时候,回纥人却是默默无闻,即便在九姓铁勒当中,他的实力也赶不上薛延陀以及仆骨等大部落,对于突厥人来说,更是微不足道,丝毫不敢反抗突厥人的统治。

当杨戈达奚嵩等人带领大队人马到达回纥部落的边缘时,竟是引起了阵阵骚乱。尖锐的号角声突兀响起,从那帐篷中奔出了回纥士兵,转瞬功夫已是集结成队,组成了数百骑回纥军队,最前面一个壮汉手持一杆长矛,对着大隋军队怒目而视。

隋军面对这数百骑回纥人,却是巍然不动,似乎眼前见到的不过是蝼蚁一般,根本没放在心里。杨戈偏过头问那木兰公主:“公主,不知这位壮汉是何人?”

木兰扑哧一笑,却没有回答,两腿用劲,已是拨马往前奔去,口中大叫:“大哥,你们可是来接我回家的么?”

那壮汉本来面色铁青,对着这千余骁果军,心中只是打鼓,不知对方来意为何。此时见对面阵中奔出一名女子,就是一愣。随即听到叫声,再一细看,不由的喜出望外,拍马迎了上去:“阿妹,怎么是你?为何与这些隋军一起回来了?”

这位壮汉,正是回纥人心目中的少年英雄,时建埃斤的儿子,名字也取得很有些意思,竟然叫做:菩萨!

第241章 烈酒外交

菩萨与木兰相见,心情甚是激动,好半天才听木兰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百度搜索赢Q币,)菩萨听后满脸愧色,拍马往隋军这边而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道:“不知是天朝使节队伍,小人菩萨,多有得罪,还望各位大人见谅。”

达奚嵩呵呵一笑,双手虚抬,示意让他不必多礼,旋即开口道:“菩萨,听木兰说起,可敦正在你族中做客?”

菩萨应了一声,恭声答道:“不错,可敦来我回纥已经有数日之久,若是听闻是天朝使节来了回纥,必定会欣喜万分。”

似乎是为了验证其说话的真实性,此时从回纥部落里再次传出了号角声,不过却不是那种作战的锐利声响,而是舒缓悠长,这便是宣告四方,回纥部来贵客了。

只见那些回纥士兵的后面突然传出了一阵骚动,不一会功夫那些兵将中间一分,已是让出了一条大道出来。那些回纥士兵纷纷跳下坐骑,毕恭毕敬的立在两旁,凝神注视着回纥部的时建埃斤走了出来,却是跟在一位女子的身后。

“可敦出来了,可敦出来了!”那些回纥士兵纷纷窃窃私语,目光却不可遏止的投到了前面那女子的身上。

这女人正是大隋的义成公主,也就是突厥人嘴中所说的可敦了。杨戈好奇心起,也是频频注目那位突厥人心目中颇有些地位的可敦-义成公主。

这位公主看着年龄并不是很大,面貌依然秀丽,但眼角处已是隐隐现出了有些皱纹。这北地辟寒之地,风沙又大,待得时日久了,难免这皮肤就显得干燥。但这位公主看上去却是肌肤细腻,很有色泽。杨戈不由暗自称奇。

见到可敦亲身来迎,达奚嵩杨戈两人哪里再敢托大,赶忙跳下了坐骑,躬身施礼:“公主,在下达奚嵩、杨戈参见公主!”

可敦一摆手,示意无须多礼,接着便道:“两位大人请到里面详谈。”

达奚嵩大喜,遂由菩萨带路,引领着骁果军进入了回纥部落聚居的场所。说是聚居地,其实回纥此时还未能完全摆脱游牧民族的本性,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是故这聚居地也就是由成千上万顶的帐篷聚居而成。而其中最为庞大和富贵的,自然就是回纥埃斤时建的居所了。(!百度搜索赢Q币)

杨戈吩咐下去,手下兵将就在外面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自从收了李靖之后,这安营扎寨的事情杨戈再不用多操心,统统交给了李靖与王伯当两人打理。而那马邑带来的兵士,也早就打散放到了骁果军中。这许多天过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间,也已经有了那么一丝味道。

至于那些随行的异族勇士,杨戈则是将他们统统交到了仆骨铜手上,单独成营,作为大军的侧翼,充作机动。对于这些异族将士,杨戈并没有完全放的下心来。即便仆骨部信誓旦旦,但杨戈深知这草原人的信诺实在是不值一文,若是有了更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介意从背后捅上一刀子。

诸事安排妥当后,杨戈与达奚嵩不敢耽搁,跟在菩萨身后,往正中央最为豪华的帐篷走去。

到了里面,可敦与时建埃斤早已等候多时,正坐在一旁听木兰讲述途中遭遇马匪的事情。

那位时建埃斤一脸憨厚,听了以后不住叹气:“最近这段日子,这些马匪闹得越来越凶了,听说不光光是一阵风,好像还多了几股不知名的马匪,河那边的几个小部落也遭到了袭击,损失惨重。”

恰好这时候杨戈与达奚嵩一条帐帘走了进来,时建埃斤哈哈一笑,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开口道谢:“杨将军,要不是你恰好路过,救了小女,只恐怕小女性命不保啊,老夫实在是无以为报,就借着水酒谢过两位了。”

杨戈谦虚了几句,一饮而尽。

“好样的,杨将军当真爽快!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敬你一杯,谢谢你搭救了我家阿妹。”

菩萨见杨戈饮酒爽快,也勾起了酒虫,端着酒杯要与杨戈喝上几杯。坐在上手位的可敦不知道杨戈的酒量,连忙出口道:“菩萨,你的酒量在这大草原上也是出了名的,和杨将军拼酒,莫不是要灌醉了他吧?”

菩萨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可敦,我可没有灌醉他的意思,当真是想谢过他救了我家阿妹。也不多,三杯如何?”

杨戈哈哈大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菩萨兄弟,三杯哪里够,要我说,十杯还差不多!”

菩萨大喜,却有些担心的问道:“十杯,你真的能行么?若是醉了,阿妹可要怪我的。”

可敦见杨戈出言很有自信,再看达奚嵩,也是一脸的坦然,并不为他担心,心中已是有了定计,知道这位年轻的杨将军恐怕也是海量,于是也不再相劝,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喝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转眼工夫,十杯酒已是下了肚子。再看两人神色,都是一般的双眼发亮,毫无醉意。两人对视看了一眼,同时击掌,哈哈大笑。

达奚嵩见杨戈只是几杯酒下肚,就和这菩萨称兄道弟,这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不少。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赞许。

出塞之前,萧平一再提醒,说草原上有些异动,定会对自己这一方有所不利。那阿史那埃利佛也说过类似的话,言辞凿凿,说可能会有马贼袭击队伍。但到现在为止,却是丝毫动静都没有。这让所有人的心目中都觉得此行未必真有什么危险。

但达奚嵩却比平日更提高了些许警惕,别看现在草原上一路行来,似乎风平浪静。但越是这般沉寂,就越有可能出现问题。看杨戈平日安营扎寨,也是务必的小心谨慎,自然也是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

喝到兴起,杨戈乐呵呵的对菩萨道:“兄弟,想不想喝更烈更好的酒?”

菩萨两眼放光,已是按耐不住心里面的酒虫,急吼吼的道:“啊,更烈更好的酒,哪里有?”

时建埃斤与可敦木兰三人虽然不怎么爱这杯中酒,但听杨戈这么一说,也被勾起了兴趣,却没注意到杨戈眼神中透过的一丝阴笑。

达奚嵩也是心中不住暗笑,这位杨将军,又要用他的烈酒来勾引这些草原人了,哈哈,这算不算是烈酒外交呢?

随着那高度白酒呈上来,只是小小的一杯,还没摆到自己的面前,菩萨已是食指大动,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那酒杯,不住的嗅着空气中弥漫出的浓郁酒香的味道。

“果然好酒,好酒啊!”菩萨方才已经饮了十多杯下肚,此时再混着烈酒喝,那度数何止高了数十度,不过区区两三杯下肚,已是醉意熏熏的伏倒在席上,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噜声。

时建埃斤尴尬的冲着席上诸人道:“这蛮小子,就喜欢这杯中酒,也不知误了多少事情,倒是让各位看笑话了。来人,送菩萨回去歇息!”

将菩萨送出去后,时建埃斤又闲聊了两句,寻了个借口与木兰都走了出去,留下了可敦与杨戈达奚嵩三人在内。

待四周无人,达奚嵩和杨戈重新大礼参拜。随后说道:“公主,如今始毕可汗与高句丽人相互勾结,聚众作乱,欲对我大隋不利。圣上派遣我等出塞,正是为了此事。不过我二人对这草原上的形势并不怎么了解,还望公主能相助一二。”

可敦点点头,脸上并未见丝毫变化,自然是对他们的来意早就一清二楚,“两位大人,这始毕的野心,很早就已经显露无疑了。当年启民可汗在位时,我也曾经劝说他,尽量耗损始毕的实力。可惜的是,启民可汗优柔寡断,始终不肯动手对付自己的儿子,这才让始毕慢慢坐大,最后直接掌握了金狼军,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达奚嵩皱起眉头道:“公主,听说阿史那王族内部也有不少的矛盾,那埃利佛与咄苾两人,似乎就对他们的可汗兄长有所不满。如果能够与他们联手,是否会有可能阻止始毕可汗的野心?”

可敦冷笑道:“阿史那王族,固然有内斗,但关键时候还是会一致对外的。前几日听说埃利佛去过仆骨部,是不是与你们有些瓜葛?这埃利佛并非等闲之辈,你们切莫别给他骗了。”

杨戈与达奚嵩都吃惊非小,当时埃利佛曾经说过,要与可敦联手共同对抗始毕可汗,但如今听可敦这么说,其中定是有些蹊跷,两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哦,公主为何这般说,难道这个埃利佛所说与始毕可汗有些怨恨,莫非都是说谎不成?”杨戈沉声问道。

可敦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始毕与这两个兄弟之间,关系的确不怎么融洽,之前为了汗位甚至拔刀相向,但这并不代表就一定会依附大隋。这次,他前往仆骨部,虽然打着寻找我的名头,但其实不然,我在这回纥部也不是什么秘密,要是他想来见我,早就见到了,何必又假托人言?”

达奚嵩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沉思不语。杨戈却想起一事,问道:“公主。埃利佛曾对我们说过一事,他说始毕可汗要派遣心腹手下,假扮高句丽马贼,过境要找我们的麻烦,其实是不想让我们早些见到始毕,以免破坏他一统草原的计划。”

“哦,还有此事?”可敦的脸色也变了,显然并不清楚这事情的由来。“既然如此,那你们又有何良策?若是始毕派了他的金狼军前来,恐怕你们这区区一千多人,实力上相差悬殊啊。”

第242章 草原乱象

(多谢书友aqmyj的宝贵,在此拜谢了!)

对于金狼军的厉害,可敦可是亲眼所见,有此担心自然正常。..(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不过她却低估了眼前这位年轻郎将的自信心。

“哈哈,公主,那些马匪不来则已,若是真敢对我等下手,哼,我手下的骁果军也不是吃素的,管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隋的厉害。”

杨戈说话声调铿锵有力,说到最后之时,一股子杀气瞬间从身上迸发出来,让人不敢正视。

可敦也被骇了一跳,不由得重新打量这年轻的郎将,虽然心中尚有猜疑,但隐隐却是多了几分信心。她此番远走仆骨回纥,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在阿史那王室中,始毕三兄弟固然各有各的势力,但可敦自己的声望也不小,不少王室中人都甚为敬服。至于异姓突厥中,也就是草原上人数最多的铁勒九姓中,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也就是回纥了。

还在木兰年幼之时,曾经遭遇怪病,幸好遇上了可敦。当时护送可敦前来与始毕成亲的人中,也有两名医术不错的郎中,精心治疗下,木兰这才从死神手中抢救了回来。自此以后,木兰就认可敦做了干娘。而回纥部与可敦的关系则越发亲密了起来,通过回纥部,可敦与铁勒九姓的关系一向很好,甚至要高过始毕可汗等阿史那王族兄弟。

也正是因为如此,启民可汗死后,始毕继位。虽然按照突厥人的习俗,可敦又成了始毕的王妃。但是两人也仅仅是名分而已,始毕并不敢强迫可敦,甚至要放下自己可汗的架子,拉拢可敦,以稳固自己的可汗位置。

但随着时间推移,始毕已经逐步掌握了阿史那王室大部分力量,野心犹如春日的小草,开始茁壮成长。在大草原上,除了自家兄弟之外,他最忌惮的自然就是与铁勒九姓比较亲厚的可敦。这也是为什么可敦不愿留在突厥王庭的缘故。

当听闻大隋使臣到来的消息后,可敦一度很是兴奋,但很快得知这行队伍仅仅千余人,又不免有些泄气。虽然见杨戈信誓旦旦,对自己手下很有信心,但她已经不是木兰那样的小丫头了,见过的事情太多太多,自然明白很多人是口头说的漂亮,但一旦办起正事就啥也不是了。(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至于杨戈是不是那样的银样镴枪头,她现在一时半会还看不出,但这股子豪情壮志,还是很让她欣赏的。

“达奚大人,不知圣上最近可好?我那萧家妹子可好?”可敦看着慷慨陈词的年轻郎将,却想起来了十多年前那个英勇的二哥,现在的圣上杨广。想当年,杨广的赫赫战绩,正是她们这些宗室子女的骄傲。这份骄傲,曾经让她在大草原上享尽尊荣。

达奚嵩脸色笑容微微凝滞,却被心细如发的可敦看了出来,疾声问道:“发生了何事?圣上可是龙体有恙?”

达奚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公主不必担心,圣上龙体强健,只是,只是?”话说到嘴边,却是吞吞吐吐,变得有些不爽快了。

可敦脸色顿时晴转多云,紧紧抓住座位上的扶手,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的说道:“大人但说无妨。这里是大草原,距离洛阳长安十万八千里,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达奚嵩看一眼杨戈,这才说道:“公主,圣上依然是雄才伟略,不过身边却是有小人作祟,在这朝堂之上偏听偏信,如今的大隋朝,可不是当年的大隋朝了。前些年修建运河洛阳等,已是有些劳民伤财。现在征伐高句丽又兵败而归,这人心,可就有些乱了。”

可敦黯然失色,又询问了一些具体事项,越听下去脸色变得越差,过了许久才道:“圣上素来心怀壮志,要做出一番大事。可惜,可惜,太急功近利了。”沉默半晌后,突然又开口道:“两位既然受圣上差遣,来这草原上做事,可见圣上对你们甚是重视。回去之后,有机会也要相劝一二,莫要太急了。这事情,还是要一步步做的,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达奚嵩与杨戈对视苦笑,凭他二人的级别,哪里有这等机会相劝圣上,可敦这番说话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却没想到两人的身份地位。

其实这位大隋公主的心中也是心知肚明,方才的说话也不过是聊表寸心,图个心安罢了。要说及对杨广的关心,其实也是为了她自己着想。她身为大隋公主,目前又贵为可敦,似乎在草原上风生水起,不可一世。但她心里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煌煌大隋的身上。只要大隋一天不倒,依托于这庞然大物,她的地位就永不会改变,更不必担心那些王族对自己心怀叵测。

但是如果有一天,大隋威势不再,她这个可敦恐怕也就是昨日黄花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也是要维护大隋的声威。而眼前的达奚嵩杨戈两人,无疑就是她的左膀右臂,甚至可以说就是她的坚强后盾。只要这些骁果军真的有如斯本事,她又何必在外面游荡,躲避始毕的风头?

三人言谈切切,可敦也不保留,如实说出了突厥人眼下面临的种种情势。眼下虽然始毕势大,距离一统大草原只是寸步之遥,但其中局面却是格外复杂诡谲。

此时的塞外大草原,突厥人一体独大,但也并非没有对手。

高句丽人和契丹人都是他们的劲敌,其中契丹人倒是不足为虑,早就被大隋与突厥人联手,打的落花流水,再也不复昔日的声势。

但随着契丹人逐步削弱,高句丽人却站了起来,一度曾经想与突厥人联手,划分北部势力范围,彻底将契丹靺鞨人镇压下去,同时也将大隋的势力驱逐出去。但突厥人却始终畏惧大隋的威名,不敢与其联手。

直到始毕亲眼所见,那不可一世的大隋居然败给了弹丸小国高句丽,对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隐藏已久的染指中原野心又开始萌发,这才主动要与高句丽联手,借着天灾要统一大草原,再现昔日五胡的威势。

但高句丽人也是心存顾虑,与大隋一战消耗极大。而突厥人向来对东北部领土心存不轨企图,此时联手,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这两个盟友之间,明面上是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却是互相猜测,并不能完全相信对方。

即便是突厥人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始毕得位不正,他的两个兄弟阿史那埃利佛(后来的处罗可汗)与阿史那咄苾(后来的颉利可汗)虽然表面屈服与他,但在一旁虎视眈眈,手下所掌握的兵权也并不弱于始毕多少。

而长期以来被突厥人统治的铁勒九姓,此时也蠢蠢欲动,薛延陀部与仆骨部已经与回纥部暗中有所勾结,并已经得到了可敦的支持,要成立一个九姓联盟,也要与高高在上的阿史那王室分庭抗礼。

随着可敦将塞外草原的局势娓娓道来,杨戈与达奚嵩脑海中一片清明,渐渐把握住了其中的要害之处。如此说来,这始毕可汗并非原来想象中那般强大,这破绽还是比较多的。尤其是这些部落之间的内斗,更是可以多加利用。

说到这里,杨戈突然想起那壮实的醉鬼菩萨,略有些迟疑的询问可敦:“公主,有一事还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将军,但说无妨。”

“公主,方才你也提到这九姓联盟的事情,却不知若是我们与始毕发生正面冲突时,回纥部仆骨部这些部落是否会站出来?”

达奚嵩听杨戈说出此话,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态,目光投到了可敦的脸上。

可敦稍有些犹豫,随即苦笑一声:“实不相瞒,这些铁勒人虽然与我关系不错,但这是建立在利益上的。要想让这些草原人忠心不二,恐怕是很难的,除非实力上明显超过许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我们占了上风,甚至是有了相抗的实力,这些部落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毕竟与阿史那王室中人相比,我们并不是草原人,自然需要更为迫切,他们从中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但是若我们表现不济,没有表现出与始毕抗衡的能耐,恐怕这些部落也会明哲保身,不会擅自出头的,你们两人现在明白了么?”

杨戈与达奚嵩默然点点头,对这些草原人的习性又多了解了几分。看来不管什么时候,最值得信赖的还是自己手上的这点兵马,旁人只会锦上添花,这雪中送炭的事情,的确不怎么多见。恐怕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这回纥部的时建埃斤虽然怯弱,没什么主见,但他的一双儿女却是颇有主意。”可敦见他二人有些灰心,话头不转,说起了木兰与菩萨两兄妹。

“要说起来,这悍勇之处,九姓铁勒里面,还要属回纥人最为骁勇,马上骑射也是草原人中的佼佼者。但就是因为时建埃斤没什么担当,是故这回纥默默无闻,反而不如仆骨部与薛延陀部名气来的响亮。但这菩萨木兰两兄妹,我很是看好。你们若是有心,倒是不妨与他们两人多多交往。”

哦,原来如此。杨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木兰的身影,似乎这女人也不简单啊。对了,那两辆马车?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木兰如此急匆匆从外面赶回部落,而那些马匪居然敢于袭击回纥公主一行,莫非这里面还另有玄机不成?

第243章 乌兹宝刀

等杨戈提到那两辆马车后,可敦并没有丝毫诧异,却突然笑了起来,“杨将军,木兰是我的义女,这次被马贼袭击,承蒙你搭救,说起来我还要谢过你才是。(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话是这么说,但看这位大隋公主脸上的神态,却是笑意盈盈,好像有另外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谢过杨戈之后接着说道:“说起来我这位义女也算是个有些本事的。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善于理财。这回纥部的事情,大半的事情她都能做主。”

达奚嵩扑哧一笑,显然听出了可敦言语间流露出的一丝调侃味道,于是也呵呵笑道:“杨将军,公主说的不错,那位木兰姑娘的确不错,依我看来,她似乎对你也很有好感,莫不如就由公主出面为你做媒,也算一曲佳话。”

杨戈却没想到,这说着说着反而说到了自己头上,连忙扑棱着脑袋摇头不止:“大人说笑了,这种玩笑可是不好开的,若是传到木兰姑娘耳中,罪莫大焉。再说了,这胡汉有别,在下可不愿意今后就留在了这大草原之上。”

可敦看杨戈有些焦急的模样,不由得好笑:“正所谓宝刀赠英雄。杨将军,若是你答应下来,说不定能白白的得到数十把宝刀当做陪嫁呢。你可要想清楚了。”

数十把宝刀?杨戈心念急转,难道那两辆马车上装载的正是宝刀么?,既然称之为宝刀,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数十把之多看来也是个虚妄之言了。

似乎看出了杨戈不怎么相信那宝刀的由来,可敦拍两下巴掌,吩咐让木兰带一些宝刀进来相见。

不一会功夫,木兰身后跟着两名女奴,抱着一捆东西走了进来。一进到里面,先是冲着杨戈甜甜的笑了两声,这才上前见过可敦。这番举动更是让可敦与达奚嵩暗自窃笑,杨戈更是被臊的脸皮上隐隐有些泛红。

“木兰,拿一把你新得的宝刀出来,给杨将军过过眼,长长见识。”可敦忍住偷笑,叮嘱了木兰两句,尤其是提到杨将军’时,更是语调声刻意的抬高。

木兰并没发觉这帐里面的诡异气氛,随手抽出了一把宝刀,递给了杨戈。(!百度搜索看)

杨戈一看到那把宝刀,眼神已是变得有些怪异。等到将这宝刀接在手中,触摸着那宝刀上独特的花纹,心中更是欣喜异常,竟是脱口问道:“木兰姑娘,这弯刀,你是从何处得来?”

木兰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竟没来由的有些心跳,声音也有些许颤抖,“这,这弯刀是从一个粟特商人手上得来的,怎么,杨将军莫非认识此刀?”

可敦与达奚嵩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变化,杨戈似乎对这宝刀有所认识?再看那把宝刀,两人更是觉得有些诧异,那宝刀的形状甚是奇特,不但刀身比较长,而且比较宽,看样子份量应该不轻,但最为奇特的是刀身的弧度很大,与中原横刀相比截然不同。

“杨将军,这种弯刀还有什么说法不成?”可敦好奇心起,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公主,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这弯刀应该叫做乌兹钢刀,也叫做大马士革钢刀,出产于波斯。木兰姑娘,我可曾说错?”杨戈稳定下心神,朗声说出这弯刀的名称。

木兰姑娘诧异的叫了出声,她没有想到,杨戈居然真的知道这宝刀的出处,更是连这名称也叫了出来。换做是她,也仅仅是从那粟特商人口中得知,这种弯刀正是出产自波斯,正是被称为乌兹钢刀,但什么大马士革啥的就不清楚了。听那粟特商人所言,这种弯刀产量并不多,这次他也是因缘巧合下才得了二十把,想贩运到大隋赚个高价。没想到还在路上之时就遭遇了马匪袭击,幸好有木兰姑娘带着回纥族人解救下来。

那粟特商人经此一难,却没了继续长途跋涉的念头,又感激木兰姑娘的救命之恩,这才略微抬高点价钱,将这弯刀卖给了木兰。木兰得到这批弯刀,又亲自体验过后,自然格外的高兴。他们回纥部最缺的就是这兵器了,有这二十把上好的弯刀,自然再好不过。没想到的是,回程途中又遭到了马匪袭击,如今想来,恐怕那些马匪的目标就是这批弯刀了。

但更出乎她意料的是,杨戈居然也认得这种弯刀,似乎对这弯刀的认识比那粟特商人还要来的深刻。她却不知道,杨戈此时心中之震惊,更是犹有过之。

这大马士革钢刀,杨戈曾经在前世博物馆中见过,甚至亲眼见到一个收藏家手持这种弯刀,非常轻松的将抛在半空之中的几根蚕丝拦腰斩断。这种弯刀,恐怕就是这个时代最为锋利的钢刀了。

其实大马士革钢刀是欧洲人的叫法,就像阿拉伯数字一样,它们的原产地都是印度。中世纪时,印度出产的一种叫乌兹钢锭是制作刀剑的顶级用钢,每年阿拉伯商人都要向印度进口大量的钢锭用于武器制造。这种钢在铸造成刀剑时表面会有一种特殊的花纹--穆罕默德纹,所以它是属于花纹钢中的铸造型花纹钢,区别与折叠锻打形成的焊接型花纹钢(包括中国剑、马来刀等等)或者淬火型花纹钢(日本刀),当然,几乎所有古代的花纹钢都是用来制作武器的,因为花纹能够使刀刃在微观上形成锯齿(肉眼无法分辨),使得刀剑更加锋利。大马士革钢刀上的魔性的花纹简直就是锋利和珍贵的象征。

杨戈将那弯刀拿在手中,随手挥舞了两下,突然对木兰开口道:“木兰姑娘,对你这些弯刀,我很感兴趣,不知姑娘能否割爱?”

木兰姑娘方才见他欣喜若狂的神态,早已心中有了计较,此时见他果然想要这些弯刀,咯咯笑道:“杨将军,既然看中了这些宝刀,拿去就是,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区区宝刀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的。”

杨戈不禁皱起眉头,这女人说着好听,拿去就是,但话里行间不忘扣着宝刀二字,又碍着可敦的脸面,他自然不好巧取豪夺。可偏偏又不好摆出救命恩人的嘴脸,这倒是有些为难了。

好在达奚嵩见事甚快,见杨戈为难,连忙在旁边说道:“木兰姑娘,若不是这些宝刀,我们也没有这个机会碰上,自然也见不到可敦了。呵呵,说起来,你与我们杨将军的缘分还真的是因为这宝刀而起。既然杨将军见猎心喜,不如姑娘说个价格出来,但凡我们能拿得出来的,绝不至于亏待了姑娘就是。”

他这话说的却是很有些意思了,尤其是缘分二字,让木兰的心儿就有些意动。此时可敦也帮着杨戈说了几句话,木兰的心思更加有些松动。迟疑了半晌,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杨将军,这宝刀么,我只留下两把,我与哥哥各自一把。至于剩余的宝刀,全数转让给你就是。不过我有个条件,不知道将军能否答应?”

杨戈见到能得偿心愿,心中高兴,自然满口应承。

“将军,你也看到了,我回纥部勇士不少,但缺少好兵器,而且部落中没有精通训练的将领,我看将军这支队伍训练有素,想请将军留几个人下来,帮我回纥部训练下部落勇士,不知这一点,将军能否答应?”

杨戈就是一愣,没想到这女孩子居然提出这样的条件。索要兵器也还罢了,他们军中本就带着不少,送给他们一些也没什么。但这训练的事情,可就有些为难了。万一得不偿失,自个训练出一群白眼狼出来,那可就亏大发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训练嘛,里面的花花肠子自然多了去。只需要简单应付一二,倒也没什么问题。何况这回纥部,与可敦关系密切,若是能借了训练的由头,将这回纥部控制在自己手中,那无疑又多了不少的筹码。

想到这里,杨戈也不再犹豫,呵呵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我们还要赶往王庭,这时间上恐怕耽搁不了太久。”

见杨戈答应下来,木兰眼中透过一丝喜悦,连忙说道:“这好办。你们此行人数不多,不如我回纥部再出一千人,当做护送可敦的亲卫。这一路上,边行军边训练,将军你看这样可好?”

她这话说讲出来,可敦的脸上并没出现任何异样,显然木兰说的护卫一事,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这种打算了。至于木兰的阿爸时建埃斤,更是垂垂老矣,先前喝了几杯,现在早已在一旁歇着了。由此可见,这木兰在回纥部的确是颇有威信,能做得了主。

杨戈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此时在他手下,已经有了数百仆骨部的士兵,再多上一千回纥部的士兵,也不算什么。如果真的能纳为己用,这股力量以及背后所代表的铁勒九姓联盟,那就绝对非同一般了。

达奚嵩也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意味,瞧向木兰和杨戈的眼神更是多了不少的意味。恐怕在他心中,恨不得现在就把杨戈打包卖给回纥部做女婿,也要将这木兰绑在自家的战船之上。

等到菩萨醒来,听说要让他亲自带队护卫可敦,跟随隋军一同北上之时,显得颇为兴奋,更是缠着杨戈,要找他喝酒。直到杨戈指派李靖作为回纥部与仆骨部的领军大将,专职负责训练一事,而仆骨铜与菩萨两人身为副手予以协助,这才将这个好酒的菩萨甩给了李靖。

第244章 马匪踪迹

“敕勒川,阴山下。(.](百度搜索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伴着粗犷的歌声,大隋使臣队伍缓缓行来。与先前不同的是,在骁果军两翼,排列有序的却是铁勒人。若是单单看他们列队行进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已经有了那么一丝模样。令行禁止,也勉强能做得到了。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连续三天的训练,让这些自认骁勇的草原汉子叫苦不迭,连带着看向他们主帅李靖的目光中也带出了些许的怨恨。但怨恨归怨恨,却没有什么人敢于挑衅李靖的权威。就连他们两个部落的仆骨铜和菩萨二人也甘愿受训而丝毫没有怨言,他们这些人又怎么敢擅自跳出来?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草原汉子来说,所谓的训练也只是针对纪律秩序,列阵行进突击等而言。至于说那马上的骑射等,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即便是骁果军中擅长骑射的军士,与他们这些草原汉子而言,也并不占什么上风。

也有些桀骜不驯的,径自找到了菩萨和仆骨铜,嚷嚷着这些烦人的军纪根本没什么用处,但总是被两人眼睛一瞪,都瞪了回去。但人回去了,这两名各自部落的新生代却也暗中疑惑,这隋军的训练有用么?

不管底下人如何抱怨,这仆骨部和回纥部的士兵们经过简单的训练后,与骁果军共同行进时,这相互间的差别已是显得没那么明显了。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军士们犹自默默前行。远处灰尘飞起,那是斥候疾驰而归的身影。只见那斥候快马奔到杨戈马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再次消逝在远处。距离比较近的士兵早就观察着主将的脸色,只见杨戈与达奚嵩说了两句话后,带住了马头,已是发出号令,全军停止前行,见到几位主将凑到一起,有警醒的士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前面有大队马匪来袭,全军进入戒备状态!”

随着杨戈一声令下,仆骨部和回纥部随从军从两翼回收,已是和那些个文官撤到了骁果军身后。(!百度搜索看)大敌当前,杨戈自然不能冒险,最得力的自然还是自家骁果军。等调整完毕后,大军又缓缓前行。

到了前面一处山丘后,杨戈命令军队停止前行,将养马力,等着那些马匪出现。果然,未等多久,远处草原尽头已是黑压压的出现了数千骑人马,呼啸着直奔隋军而来。

敌众我寡,但最前排的骁果们丝毫没有惧色,反而眼珠子里面隐隐透出了一种兴奋。自打杨戈接手雄武营以来,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这一刻,他们已经憋了许久许久。

脸上虽然透着遏制不住的兴奋,但这队形却丝毫不见慌乱,宛若雕像一般,端坐在马头上一动不动,等着自家将军发号施令。他们这种肃静,很快传播开去,那些部落战士本来还有些慌乱,但此时此刻,见到最前面的骁果们纹丝不动,这心,慢慢的也平静了下来。

胡刀暗自盘算着对面马匪冲刺的距离,突然高声喝道:“兄弟们,出击!”五百骑骁果矫若游龙一般,已是猛扑而出。而后面的骁果紧缩阵型,形成了防御态势,将所有文官与随从军放在了中心位置。

以胡刀为首,这五百骑骁果形成了一个楔形的攻击阵型,马与马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五步之内。若是没有训练过的骑兵,保持这样的马距无疑是自寻死路。但这五百骁果骑兵却处之泰然,随着马速逐步加快,这五步的距离却是没有太多变化。以如此紧密的阵型而言,这攻击的威力也是极为恐怖的。

两军的距离逐步靠近,对面马匪狰狞的面目已经依稀可见。胡刀疾呼道:“放箭!”

五百骁果早就有所准备,就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瞬间拔箭,射箭,收弓,持枪。一连窜的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五百支羽箭黑压压的犹如黑雨一般,倾覆在对卖弄马匪的身上,只听得那些马匪惨叫声不断,这阵型可就乱了。还没等马匪反应过来,眨眼功夫两军已是恶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瞬间功夫已是溅出了点点鲜血出来。

菩萨在后面定睛观瞧,当看到胡刀带着人在保持如此高速的状态下,还保持着马距不变,甚至完成了一轮骑射,不由得叹为观止。原本在他心目中,一直认为只有始毕可汗的金狼军能有如此能耐,没想到的是,今日却在大隋的骁果军中看到了。

不单单是菩萨,包括那仆骨铜,以及两个部落的众多战士,此时都被那些骁果的攻击骇住了,怒瞪口呆的看着那五百骁果笔直的冲杀到了马群马匪群中。

这些马匪明显来自不同的去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穿着上更是奇形怪状,见到胡刀带着一彪人马扎了进来,都不住口的喊叫着,要将这数百骑兵断送在这里。但他们面对的却是胡刀的穿透。

胡刀的悍勇,在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在他前面,基本上没有三合之将,而在他身后,保持着密集队形的骁果们横冲直撞过来,对面的马匪本就是个松散的队形,哪里能抵挡得住。往往是刚避开了一骑,另外一骑的长枪已是到了。即便你武力值再高,也绝对躲闪不及四五人甚至更多人的凿穿。

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胡刀带着这五百骁勇已经是穿透了过去,在他们身后,留下了斑驳血迹和肃然杀气,以及无尽的血腥味道。当身后的马匪以为噩梦已经过去,没想到胡刀带着这群骑兵远远的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又重新杀了回来,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始突击,又是一次凿穿!

片刻功夫,胡刀带着人已是杀了一进一出,那群马匪转瞬间已是损失了数百人之多,而五百骁果里面损伤的却是寥寥无几,不到十数。对穿过后,胡刀带着那五百骁果也不回归本营,而是远远的撤到了侧翼,对着那群马匪虎视眈眈。

此时那些马匪两翼却已是冲杀到了留守的骁果营位置。没想到的是,还未及靠近,已是一蓬箭雨扫了过来,当即丢下了二三十条性命。有侥幸的没有负伤,待到冲击到队伍前排时,却是发觉对方这些隋兵摆出的防御阵型,宛若乌龟一般,他们这群骑兵碰了鼻子,这才怏怏的又退回本阵。

杨戈点头微笑,指着胡刀的队伍对可敦道:“公主,我骁果军如何?可能对付那金狼军?”

可敦脸色顿时浮出一抹喜色,她长年生活在草原之上,对这骑兵的事情也颇有些了解。此时见胡刀率队的攻击阵型,已是有些明悟。见杨戈询问,笑道:“果然带的好兵。杨将军,为何胡刀带着人不回来呢?”

“公主,这马匪势大,但穿着五花八门,明显不是出自一处,恐怕是各方面拼凑而成。有胡刀带着人在外面给予一定压力,这些马匪都是短视之徒,必不肯主动消耗我等兵力,我们静观其变为好。”

杨戈看着天色已经不早,若是这群马匪还不肯主动攻击,恐怕就要退走等待明日了。果然,那群马匪遭到胡刀如此穿凿之后,这士气立刻受到了影响,所有的士兵都有些垂头丧气,只是象征性的往隋军内部射出了几支羽箭罢了。因为距离比较远,只能依稀看到有几个突厥打扮的人来回奔波,似乎还有一些争辩的勾当,不知道所为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晚恐怕可以睡个好觉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面马匪几个为首的商议半天后,却发觉天色已经逐渐变黑了,只好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一窝蜂的撤了下去,要等着次日再行攻打也不迟啊。看到马匪来得快,去的更快,那些个随从军的战士们,个个兴高采烈,好像这场仗自己也有份参与一般。而胡刀带着五百骁果回营,更是响声不断,为胡刀等人的英勇而举杯相庆。

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那些马匪的营中却有些闹腾了。不时有警讯声响起,但等那些头目们起来后四处搜索,却是连隋军的影子都没看到。等到好不容易进入梦乡了,耳边就听得有人高声喊叫:“着火了,着火了。”

一阵风怒气冲冲的走出营帐,凝神看着那高空中悬挂的月亮,心里却在不停的盘算着,自己此行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同为马贼,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些波斯宝刀后,就喜欢上了。没想到的却是木兰从中间拦了一杠子,让他不能得偿心愿。

当他听闻那些波斯宝刀此时正在杨戈手上,不禁又有些心痒。这才答应了另外一股马匪历山飞的要求,与另外一支神秘人所带领的队伍,共同组团来对付大隋使臣。不管别人究竟真实想法如何,并不为人所知。但只要他能得到那波斯宝刀,哪怕降低其他份额的战利品,那也就认了。

但今日见到胡刀带着仅仅五百骁果军,就轻而易举的从前穿透到了后,这等实力,足可以抵抗那金狼军了。如此一来,对一阵风而言,这草原之上,就更为复杂和奇诡了。但同时,对于他而言,却也是意味着机遇和挑战。

可汗与可敦之争,对他这样的草原马匪而言,根本没放在心上。管他谁得势呢,第一个要动手的往往就是他们这帮马匪。所以,唯有拳头才是最为关键的。

第245章 夜袭偷营

白日交战,双方只是初次接触,就以马匪大败而宣告结束。(百度搜索赢Q币,)先是被胡刀仅仅带着五百骁果,就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凿穿了马匪阵营,杀了个对穿,在自身损伤寥寥无几的情况下,却将对方阵营搞得焦头烂额。随即在攻防战中,马匪又遭遇了骁果军坚固的防御阵型,丢下了近百具尸身后灰溜溜的败退了下去。

只是一个时辰不到,乘兴而来的数千马匪已是丝毫没了斗志。对他们而言,若是能顺风顺水,自然无往而不利,但一旦吃了败仗,这乌合之众的弱点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两次受阻,一阵风的心情已是沮丧到了极点。他本来是因为那波斯宝刀而来,中途遇到了另外一股马匪历山飞,受其蛊惑与之结盟,要共同对付这大隋使臣队伍。他不过是个马匪,自然对什么使臣队伍毫无畏惧之心,即便草原上的突厥可汗对他也是毫无办法,更何况万里之遥的大隋皇帝。

历山飞巧舌如簧,允诺一阵风,一旦事成,非但那些波斯宝刀全数由他做主,而且还代替始毕可汗说出了一个格外诱人的筹码,那就是将西北部一片疆域划归与他。而这一点,对于契丹人出身的一阵风来说,无疑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只要真的能得到那些地方,凭借着契丹人在草原上的实力,将来与突厥人分庭抗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大隋军队的顽强与骁勇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宿命。前些日手下即将得手之际,就是被大隋将军从中破坏,而这一次再次面对大隋骁果,仅仅是转瞬即逝的功夫,他已是损失了上百名手下,这让他甚是心痛不已,再不肯听那历山飞的命令,径自带着自己手下兵马撤了下来。即便是肥肉再鲜美,也要有足够的实力保证有命享用才行,否则前脚进去,恐怕后脚马上就被突厥人连根拔起,从此万劫不复。

他这一后退,剩余的马匪自然更慌了手脚,纷纷败下阵来。杨戈见状,也不着急下令追击。真所谓穷寇莫追,更何况那些马匪虽然败退,但实力还在骁果军之上,若是贸然追击,万一有什么考虑不周到的地方,反而被对方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军中斥候回报,那些马匪已经后撤到了五十里开外。看看天色已晚,杨戈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将军中斥候都撒了出去,警戒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百度搜索最稳定,)

太阳的余晖照射在草原之上,显得安静而祥和。但是在那一片寂静的大草原上,却是撒满了敌我双方的鲜血。大战之后的战场之上,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呱呱的寒鸦叫声,蹦蹦跳跳着寻找可以饱腹的腐肉。

“将军,明天一定不能忘了我们仆骨部的战士,老躲在后面那算怎么回事?”

一副大嗓门嚷嚷叫唤的正是仆骨铜,今天他亲眼看到胡刀带着区区五百骁果冲击的威力,让他心中甚是震撼。原来,这骑兵的威力也能达到如此骇人的地步,对面马匪之凶悍,他们这些草原人都知之甚深。原先颇有些轻视那些训练的他,此时也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那队阵训练的重要性了。

“没错,我们回纥部也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不能当缩头乌龟。将军,明天我们愿意充当先锋!”

菩萨自然不甘示弱,仗着自己回纥部比仆骨部人多势众,就要硬抢这先锋之职。

坐在上首的可敦微笑看着座下那些将领争着要抢功,这始终悬着的心也轻松了许多。这年轻的郎将果然没有吹大话,他手下的这帮将士的确身手不凡,如此看来,对抗始毕可汗的金狼军也有了一些把握。

但此时此刻,可敦也只是坐在上面列席罢了,对于军阵攻杀之事,她与达奚嵩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杨戈此时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兴奋,却是皱着眉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好半天才对李靖说道:“今日初战告捷,药师兄以为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这些日子以来,隋军的安营扎寨,队阵训练等等,杨戈都放手将指挥权让给了李靖。刚开始的时候,手下诸将并不怎么心甘情愿,不知自家将军哪根神经不对,为什么对这半路冒出的马邑郡丞如此青眼有加。

但一路行来,事无巨细,李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甚有章法,甚至是训练时所用的手段,也让胡刀王伯当等老人深感佩服,也逐步接纳了李靖的加入。

李靖在骁果军中的异军突起,对杨戈并没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相反他知人善任的名声却是牢牢的刻在了诸多骁果的心中。他们自然明白,只要有能耐有本事,就不愁提拔不上去。李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此时见杨戈询问,李靖心中早就有了定计,连忙说道:“将军,马匪势大,我们虽然首战告捷,但万不可掉以轻心。除了马匪之外,对方是否另有后援,还是未知之数。如今之计,必须要速战速决,不能与马匪形成僵持的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着仆骨铜与菩萨,李靖并没有将话说清楚,不过他相信杨戈应该明白他话中暗含之意。这些草原部落的忠心,就像这早晨的露珠,维持不了多久时间的。若是真的陷入僵持甚至落于下风,并不能排除他们落井下石的后果。

杨戈冲他看了两眼,两人眼神交流,已是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微笑道:“药师兄,莫非想趁马匪新败,军心不稳,对他们进行夜袭?”

李靖呵呵笑道:“将军果然厉害,心中早有定计,药师倒是班门弄斧了。”

他两人三言两句,已是定下了夜袭偷营的计划。听说要晚上偷营,仆骨铜与菩萨两人都面面相觑,颇有些畏惧。这时代的人,对晚上打仗都不怎么感冒。这并非某些文章中所说,是患了夜盲症的原因。

其实翻翻史书,这夜战的实例举不胜举。夜战一词本就出自《管子.小匡》: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说的就是春秋时代管仲在齐国进行军事改革,将同乡带成了一支队伍。如果真的如同那些网络理论家认为古人都是夜盲症,那么齐国的管仲又何必强调夜战呢,难不成齐桓公与管仲都是傻子,带着一群睁眼瞎就去争霸诸侯了?更别说三国里面动辄就有的夜间偷营之举了,莫非他们还带着火把大张旗鼓的杀过去,那还叫偷营么?

其实这夜战不好打,无非就是风险加剧,带来的伤亡可能会很高。古代人指挥作战时,依靠的事军旗发令,使用各种不同的军旗发出不同的号令。这大晚上的,军旗自然效用全失,这作战指挥的效率自然变得低下。所以,能否打夜战,也是评估是否强军的标志。

所以李靖提出夜袭,也是存了一些试探的想法。这些日子他虽然掌管骁果军一应训练事项,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杨戈特种训练出来的那一套,他也是颇有些兴趣,想知道其具体实战效果如何。

胡刀一听要夜袭就咧嘴笑了,语带得意:“嘿嘿,要晚上打仗,那就是我胡刀的拿手好戏了,李先生,今晚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骁果军最拿手的究竟是什么。”

仆骨铜与菩萨两人好奇心起,就要跟着胡刀一起行动。

胡刀却斜着眼睛瞥了他们两眼,笑嘻嘻的道:“两位兄弟,不是我说大话,这夜袭啊,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搞定的。万一拖了大家的后腿,那反倒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杨戈见这家伙又在那里拿大摆谱,不由的发笑,呵斥道:“胡子,不要贫嘴。今晚你带上一百兄弟行动,成事之后还是老样子,以火把作为信号。仆骨铜,菩萨,你们两人不是想见识一下么,今晚你们二人就由李靖率领,见火把燃起后,引军杀入马匪阵营,务必要遵从号令,一举成功。”

啊,才一百人就要去偷营?除了原来骁果军中各位兄弟,其余人脸上都颇为诧异,不知道这区区一百人能干成什么大事?

但眼见胡刀信心十足,尽管心中猜疑,还是齐齐领命,下去自作准备。待他们离开大帐后,可敦脸上挂着一丝忧虑,颇有些担心的询问杨戈:“杨将军,这等偷营大事,你心中可有把握么?怎么我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觉得这区区百余人,有些不靠谱呢?”

杨戈见她没有信心,旁边坐着的达奚嵩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些许的怀疑和揣测。遂呵呵笑道:“公主不必担心。这偷营之事,胡刀等人做的已是非常纯熟,不会发生什么大的意外,还请放心就是,我们就待在营中等着好消息吧。”

两人见杨戈镇定自若,也只好将心中担忧隐藏了起来,故作镇定,等着前面传来的消息。不过看过白日隋军的攻防两端之后,对于这些骁果军的战斗力倒是颇具信心,对自身的安危反而是不放在心上。

吃过晚饭后,仆骨铜菩萨等人本以为应该先行歇息,然后养精畜锐等待晚间的偷袭。没想到的是,杨戈却命令扶泽宇和王伯当两人轮流率领两百骁果,每隔一个时辰就到那马匪大营进行袭扰,也不真与对方交战,只是在外围与敌人绕着圈子。

几次过后,那些马匪也看出来这些隋军根本无意攻击大营,索性也不再理会隋军的挑衅。他们却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与那些隋军在前面进行游斗之时,胡刀带着一百斥候中的精锐已是悄悄的混入了马匪大营。

第246章 赶尽杀绝

就在早些时候,胡刀等人已经换上了马匪的衣服,每个人身后背着一个包,趁着夜色,从侧面绕到了马匪大营的后面。(.](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值守的马匪注意力早就被前面营盘不断发出的警讯声吸引了过去,根本没注意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一批人犹如狸猫一般,借着一些随手可见的遮掩物,已是悄无声息的匿行到了营盘边上。

对胡刀这些人来说,哪怕是悬崖峭壁也是如履平地,这松散的马匪大营更是处处漏洞。只是片刻功夫,他们这一百人已经丝毫无损的潜入了营盘,随即分成了数十个小组,四下里散开。

这时候前军的警讯声慢慢的减弱了,隋军竟然不再来袭扰了。马匪们这才松了口气,本来喧闹不堪的大营渐渐平静下来,困倦之极的马匪倒头便睡。又过了一段时间,营帐内传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夜枭声,只是依稀可闻,巡行的马匪早已疲惫不堪,哪里还能听得出来有什么蹊跷。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夜枭声起,他们的行动也正式开始了。很快,在大营各个角落都有几个黑影在晃动,从背后的包中倒出了火油等各种引火之物,只是一袋烟的功夫,各个重要所在都已被这些黑影动了手脚。

夜枭的声调突然变得尖锐,就在那些巡行的马匪疑惑的时候,一眨眼功夫,大营里各个角落都燃起了火苗。开始的时候,那些马匪还以为是哪里走水了,但是随着火苗窜起老高,放眼望去,竟是处处放火,这才心道不妙,高声发出警讯。

那些昏昏入睡的马匪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有来得及骂娘,已是觉得外面一片火光,一片火烧火燎的焦灼味道扑鼻而至,纷纷慌了手脚,顿时大营内乱成一团。先前放火的那些黑影,此时早已抢到了马匪的坐骑,纷纷跨了上去,拍马往后营奔去。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喊叫:隋军破营了,隋军破营了,快点跑啊,快点跑啊。

那些懵懂的马匪哪里分辨得出来,眼见四处火光汹涌,到处是慌乱喊叫的声音,听到有人如此喊叫,也不及多想,就这么衣衫不整的跳上战马,也扯着嗓子喊叫着往后营逃去。

如此一来,整个马匪大营更是混乱到了极点。(百度搜索看,)除了一阵风历山飞等几个头脑清醒的还能勉强约束自己的一些手下,其余马匪早已乱作一团。

一阵风脸色阴沉,听着旁边一名历山飞派来的亲卫说道,历山飞历大爷那边正在竭力收拢人马,要与隋军决一死战,还请他们坚守营帐,切不可随波逐流,自家人乱了阵脚。

但是随着乱兵越来越多,耳边又听到前面营盘方向,隐隐传来了隋军大队骑兵的隆隆声响。一阵风终于骇然失色,知道这一仗已是败了,终于也忍耐不住,号令自己手下,整队往后面撤去。他的队伍一动,更是影响了大群马匪,再也不受历山飞控制,甚至挟带着历山飞等马匪头目,往后营败退而走。

此时李靖已是率领着五百骁果军以及随从军,仆骨铜与菩萨两人一左一右,已是气势汹汹的杀奔了过来。初时他二人心中还有些打鼓,生怕胡刀那一百人根本成不了事,凭借他们这些人去冲击马匪大营,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这心里面甚是惴惴不安。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到了半夜,那马匪大营突然燃起了数十朵火苗,随即火借风势,顷刻间已是将整个马匪大营笼罩了进去,耳边也传来了马匪们喧嚣叫嚷嘈杂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竟是一时乱了分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靖心中暗自叹服,这胡刀说的话果然不是吹牛,这骁果军的本事果然了得。当即发布号令,所有人上马持枪,准备冲击。上千人的骑兵瞬间启动,宛若一片黑云一般,往马匪大营呼啸而来。到了大营时,那些值守的马匪早已逃之夭夭,这大营空门洞开,毫无防备。

到了此刻,仆骨铜与菩萨两人的心才彻底回归原处,脸上满是兴奋,高声喝叫手下兄弟,杀进了马匪大营。这一顿冲杀,那些还未来得及逃跑的马匪根本无力阻挡,只是片刻功夫,已是将整个马匪大营冲了一个稀巴烂。

这草原上的马匪是所有牧民最为痛恨的,但平日那些马匪来去如风,很少能有机会报仇雪恨,此时见到这许多马匪争相逃窜,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仆骨铜与菩萨两人煞是兴奋,带着自家部落的战士,吆喝着挥舞手中兵器,将那些马匪杀的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靖却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四下奔逃的马匪,对他而言,这些都是小喽啰罢了,关键的还是那些大鱼。他一马领先,手持长枪,身后五百骁果军也是紧紧相随,犹如一阵旋风般,将前面挡路的马匪统统击溃后,放由两边的随从军痛打落水狗,而他们这支队伍却是一往无前,直直的冲着后营杀奔而去。

一阵风带着自家兄弟约莫五六百人,一路落荒而逃,出了后营没一会功夫,历山飞也带着数百人狼狈的逃了出来,见到一阵风的军马抢先逃了出来,脸上阴晴不定,但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勉强的苦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两军汇合在一起,往北边方向逃去。

一阵风见历山飞脸色变了几变,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所不满,但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等生死存亡关头,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看看历山飞左右,颇有些诧异:“历老兄,那位渊老弟呢,怎么没见他的身影?”

历山飞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名重要人物,四下看看毫无踪迹,问过左右也是一无所知,也不由得脸色剧变,心中叫苦不迭。

他虽然是马匪,但背地里却是与始毕可汗暗中勾结,这一点对一阵风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次就是奉了始毕可汗之命,联手一阵风,要对这大隋使节队伍有所不利。同行的还有一人,叫做渊大临,本是高句丽大对卢渊子游的侄子,这次奉命是与始毕可汗商谈结盟一事的。听说了这使节之事,竟是来了兴致,要与他们一并袭扰大隋使节,也要发泄一番。

这渊大临的事情,历山飞并没有告诉一阵风。这契丹人与高句丽人之间,本就有不少的深仇大恨。正是因为高句丽的存在,逼迫的契丹人一路迁移,丢了很多上好的水草牧场,更是被迫要与突厥人争抢地盘。这一阵风本就是契丹贵族子弟出身,若是要让他知道了高句丽人也牵涉其中,恐怕后果难料。

所以,他叮嘱渊大临,一直在一阵风面前自称是始毕可汗的亲信,这次前来也是为了对付大隋使节而来。本来照着历山飞心中所想,等此事事毕,一阵风又伤了不少元气,待过些日子,始毕可汗腾出手来,再行收拾一阵风,也不算什么大事。

没想到的是,这些隋军如此不好惹,只是一天一夜的功夫,自己率领的数千兵马竟然损失了一大半,如今加上一阵风的人,也不过一千四五百人,对这大隋使节已是没有了任何威胁。单单如此,恐怕始毕可汗已经不会轻饶自己,若是再丢了高句丽的渊大临,这距离死路也不远了。

但此时让他再回去寻找渊大临的下落,对他而言无疑是自投死路。正在彷徨之际,身后又传来了喊杀声,一队隋军已是呼啸而来,正是对准了他们这个方向。

历山飞一阵风再也没有时间去想什么渊大临,一夹马腹,带着残兵败将逃了下去。他们两人也知道背后的隋军数量不会很多,但这精气神上面,却是胜过了他们数倍之多。若是被他们追上,恐怕也只有一边倒的屠杀了。即便如此,这一路逃亡下来,剩下的人马就少了许多,自然都是被那些追兵大快朵颐,统统杀了个干净。

但无论他们怎么逃窜,身后的追兵始终咬着不放。历山飞一阵风到了这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如此黑夜,身后追兵再如何神勇,怎么能如此准确的把握自己这些人的逃跑路线呢?

他们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就在他们的队伍中间,胡刀与另外六七个隋军正混杂其中,在奔跑之际,更是给后面追兵不断的释放信号,以确保追兵不会追错了方向。

一追一逃,两队人马一路奔驰,晚上本就看不清方向,再加上慌不择路,却是被一条大河阻住了去路。

历山飞与一阵风带住马头,脸色黯淡无光,收拢住手下人马,已经不足三百人。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乘着人多拼杀一场,也比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要强得多。

眼看着身后隋军马蹄声响起,顷刻间已是扑到了面前。李靖哈哈大笑,点指两人道:“尔等还不下马投降么?”

历山飞咬牙切齿道:“隋朝小儿,今日中了你们的诡计,落得如此下场。有本事的,与我单挑一场。”

他这边声嘶力竭的喊叫,旁边的一阵风却是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不语。

李靖冷笑道:“就凭借你等这点匹夫之勇,还想与我天朝大军为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若是现在投降,我家将军可能还会饶了你等的性命,否则明年这个时日,就是尔等的忌日。”

历山飞更是恼羞成怒,手中挥舞着大刀,叫嚣道:“你们隋军除了这点阴谋诡计,还能有什么本事?如果不敢与我单挑,尽管射杀了就是。”

第247章 收服马匪

李靖鄙夷的一笑,轻蔑的说道:“还用单挑么,只需要我说句话,你就得乖乖落马。(最稳定,,百度搜索)”

历山飞就是一愣,不知道李靖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候,突然觉得脑后嗡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已是砸到了自己脑袋上,顿时眼前发黑,栽倒在了马上。随即从他身后窜出一匹战马,转眼工夫已是将历山飞生擒活拿,就那么提溜着拍马到了李靖面前,将历山飞往地上一丢,哈哈大笑。

“李靖,这次你可来的有些晚了,幸好有这条大河拦住了他们这些人的去路。”

说话的自然就是胡刀,趁着历山飞不备,早就移到了他的身后,等着李靖与他说话,一时没有防备,偷袭得手,将这个马匪头目走马活擒。这下事出突然,让剩余的马匪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家的头领已是落到了隋军手中。

一阵风骇然色变,没想到他们这一路逃走,队伍里居然还混杂着奸细。心中惧怕万分,就不由自主的往自己身边打量,果然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心中咯噔一下,竟是起了疑心,不禁往旁边多走了几步。

非但是他,其余的马匪都人人自危,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左右,生怕一个不慎,旁边又有了隋军的奸细。如此一来,这三百多马匪更是惶恐不安,有个别几个机灵的趁着旁人不注意,已是拨转了马头,冲隋军而来,口中高声喊叫:“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有带头的,自然就有跟着的。何况历山飞就这么眼睁睁的被抓了过去,谁知道隋军还有什么后手,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如索性痛快点,投降也就罢了。若是隋军真的能信守承诺,说不定还能拣一条性命回来。

眨眼间,数百马匪已是作了鸟兽散,一半以上的倒是投降了隋军,剩下还有不到一百骑,尾随在一阵风身后,迟疑着等待自己首领的决断。一阵风呆呆的看着面前景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刀嘿嘿笑了两声道:“一阵风,听说你是个契丹人,何苦与突厥人高句丽人搞在一起?还不如投奔了我家将军,说不定还能搏个出身。(百度搜索看,)”

一阵风迟疑半响,最后哀叹一声,翻身落马,伏倒在李靖胡刀两人马前,恭声道:“罪人一阵风,得罪了天朝使节,还请大人发落。”

见到一阵风投降,他身后的那些马匪都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暗道这下性命恐怕是保住了,至于别的,日后再说吧。

李靖朗声大笑,吩咐手下将那些马匪捆绑起来。就此得胜回营。路上与胡刀切磋这偷营的手法,话里行间,竟是对胡刀等人推崇备至,极大的满足了胡刀的虚荣心,也不再隐瞒,将这次偷营所用的手段都告知了李靖。

李靖闻听过后,吃惊非小,又听得胡刀说起当日训练之残酷,对杨戈更是心生好奇,不知这位年轻的郎将大人还会有什么手段。在骁果营中待得时日越久越觉得杨戈在这骁果营烙刻下的根基之深厚。

此次偷营大获全胜,非但抓到了两名马匪头子,还多了数百名马匪俘虏。更是让杨戈等人好笑的是,其中数十个马匪忙中出错,逃奔出来后竟是不辨方向,居然闯到了骁果军大营,自然被王伯当等人生擒活拿,其中一人居然大有来头,正是那高句丽人渊大临,更是从其身上搜出了一份书信,却是高句丽大对卢渊子游送给始毕可汗的亲笔书信。

那书信中所写的内容却是让杨戈等人大吃了一惊。原来前番身弥岛抓到的那两名突厥人,正是始毕可汗所派,与渊子游互通有无,竟是存了一些不轨之心。两家非但要联手对大隋不利,而且话里行间竟是隐隐对高句丽大王高元有了怨气,想取而代之。

经过一番审讯,渊大临吃不了苦头,将实情说了出来。原来高句丽人前番与大隋动武,虽然战胜,但这元气大伤,急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但又担心大隋来年再行北伐,就开出了条件,请始毕可汗出动兵马,在大隋边界处挑衅,最好能打上几仗,以此拖住大隋的进攻步伐。

而高句丽人送出的东西也颇为丰厚,竟是将抢占契丹的一部分塞北牧场交了出来,送与了突厥人。更是与突厥人定下了协议,要定期供应精铁兵器等草原上急需的东西。而始毕可汗有了这些东西,自己的实力将会进一步的扩大,等一统草原后,就多了与中原抗衡甚至争霸中原的本钱。

杨戈达奚嵩与可敦听着渊大临所吐露的事情,不禁暗暗吃惊。这高句丽人心怀叵测,难怪圣上一心要征伐,这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如此心腹大患,的确要消弭于萌芽之中的。

高句丽与突厥又有所不同。突厥人都是草原游牧民族,草原上的势力此起彼伏,很难有常运不衰的民族。即便是如今草原上的霸主突厥人,也不过是阿史那王室的荣光罢了,其统治下更多的却是铁勒人。诸多部落混居在草原之上,内中矛盾错综复杂,甚是纠结。如今更是分成了东突厥与西突厥两个汉国,更是内乱不止。

在这样的形势下,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确很难对地处中原的大隋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高句丽却完全不一样了,它本身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完备的国家体制,下辖百姓半是游牧,半是耕农,而其国内各种手工艺又比较发达,常备军力更是多达数十万之多。自三国以来,就已经不断侵吞北部疆域,短短几百年光阴,原本属于汉家江山的土地,此时都已经不复为大隋所有。如果再如此放任自流,恐怕尾大不掉,再想有所动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思及到此,达奚嵩颇有些忧虑,不禁开口道:“杨将军,以前觉得圣上讨伐高句丽,还觉得是劳民伤财多此一举。但如今细细想来,却又觉得这一场战争,是根本无法避免的。既然要打,自然是越早越好。前些日子听你说起那身弥岛的事情,不知现在如何了?”

杨戈呵呵笑了两声,指着那渊大临道:“方才已经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如今身弥岛上兵强马壮,这沿海一线又是没有什么对手,那高句丽不断受其侵扰,叫苦不迭,但又无可奈何,否则也不会求助于突厥人了。照这么下去,若是来年圣上真的兵发高句丽,必然大胜而归。达奚大人尽可放心。”

杨戈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心里却也是无底。这杨广第二次征伐高句丽,的确是大有机会的。如果不是杨玄感造反,这高句丽恐怕也就到头了。但杨戈心里明白,却根本不敢吐露半丝半毫。

这造反的事情,岂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更何况涉及到的人是礼部尚书杨玄感,更是杨素的公子。那满朝的文武,不知有多少都是出自杨素的门下,如果他杨戈敢于贸然指证杨玄感造反,恐怕还没等见到杨广,他这条小命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他这么一表态,达奚嵩倒是松了口气,说话时候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笑呵呵的对可敦道:“公主,杨将军果然带的好兵,这数千马匪,没费什么大力气就被杨将军击溃了,我倒是颇有些期待那什么金狼军的表现了。哈哈”

可敦心中也是高兴,这大隋军队越是骁勇无敌,她在草原上的地位就越是坚若磐石。此时看向杨戈的眼神也有些许的不同,更是起了拉拢之意,欣欣然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下去,犒赏立下大功的那一百精锐。

历山飞与一阵风被擒获,但是待遇却截然不同。有胡刀出马,历山飞受不了煎熬,将自己与始毕可汗约定的一些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更是对欺瞒一阵风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却没有想到,在他招供之时,一阵风就在外面侧耳偷听。但听到始毕可汗根本无意让与他那些领土,而是存了卸磨杀驴的心思,顿时怒不可遏,就想冲进去痛打历山飞一通,却被李靖将其拉住。

“一阵风,你是个契丹人,自然知道一些规矩。在这草原之上,向来都是强者为大。就如今你这些兵马,想在大草原上纵横,对抗始毕可汗,比登天还难。唯今之计,你应该选择什么路,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靖不厌其烦,将种种厉害关系都讲给了一阵风听,也不给他什么空头的承诺,只是让他想清楚一些,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一阵风并非傻子,自然知道选择什么对他最为有利。大隋军想要些什么,他心里也明白,无非就是让大草原恢复到以前四分五裂的局面,所有的草原牧民部落都耗在了内斗之中,自然就没有什么精力与本事去侵扰大隋地面。不过这也正是他一阵风心中的愿望,自然一拍即合。

他是个契丹人,同时也是个马匪。从契丹人的角度来说,他渴望恢复契丹人的荣光,在这大草原上重振雄威。而身为马匪,他又希望这草原上乱作一团,只要没有出现一个统一的草原,对于他们这些马匪而言,自然是便利了很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明白,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投靠大隋军队,借助大隋军队的实力,在这草原上也能分上一些汤汤水水,说不定,还能吃上大块的肥肉。

选好了路,更要选择好人!而眼前的杨戈,虽然官职不高,但手下却是猛将辈出,日后前程必然不可估量。一阵风心中盘算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日后就听命于杨戈,倒要看看,能否搏出一番大的功业出来。

第248章 突厥王庭

一阵风的归顺让杨戈很是高兴,他正愁这手上兵少,对这草原地形又不熟,如果遇上什么意外,恐怕就会遭遇极大的风险。(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但是有了一阵风这样的马匪,就好像带上了一匹识途的老马,至少不会担心迷路之忧了。

杨戈当即宣布,一阵风编入他的亲兵卫队,至于另外一个匪首历山飞,杨戈却不再客气了,直接枭首示众,以示警告。而这一仗后,光是抓到的马匪就不下四五百人之多。除了个别凶残暴虐之徒统统杀掉了事外,剩下的马匪都打散了,调拨给李靖统管。

那些马匪见自己的首领一阵风都乖乖充当亲兵,而原先不可一世的历山飞大当家更是身首异处,这心里更是不敢有什么异议,一个个乖乖的服从李靖调遣。

如此一来,加上那些随从军和马匪数目,李靖手中掌握的兵力已经达到了约有两千上下。再加上王伯当胡刀率领的千余骁果军,已经有了三千之数。这实力上的增强,也带给了可敦以及达奚嵩更为强大的信心。

击溃了马匪之后,再往前行已是一路无阻。接下来的十多天内,最为忙碌的却是李靖和胡刀了。

胡刀又从李靖手下的诸多部落勇士和马匪中,挑选出了近百名身手矫健骑术高明的充进了自己的骁果军斥候队。训练之余,更是分成了若干个小分队,每队约莫十多人,带足了干粮,进行长距离的侦查敌情。

而李靖自然是将全身的精力投入到了新军的整合训练当中,不得不说,在整训这方面,李靖比起王伯当等人要强的多。这十多日下来,那些随从军和马匪已是服服帖帖,单从秩序而言,与骁果军相比也不逊色多少。

如此走了半月多,终于前行不远处,就是此行的目标东突厥王庭的所在地:鄂尔浑河西岸,也就是今蒙古国哈尔和林西北部区域。不过这时候的东突厥王庭,也不过是数以千计的帐篷为载体,而非后世的城市了。

始毕可汗选择在这里建牙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此处自古以来就是漠北各民族的中心区域,也是这一带牧草最为鲜美的地方。若想统一大草原,首先需要征服的就是漠北各族。(!百度搜索赢Q币)

东突厥牙帐内,草原各族长老贵族济济一堂,正坐在帐内闲谈。他们都是这次奉了始毕可汗宣召而来。阿史那王族在大草原上的显赫地位是毋庸置疑的,等闲弱小民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那些大的部落,譬如铁勒九姓等异姓突厥,在没有形成一个有效的联盟之前,彼此之间也是有一些潜在的矛盾。而这些矛盾落在始毕可汗手里,就无疑成了大大的砝码。

这次征召各部落前来,始毕可汗的借口无非就是要趁着隆冬来临之前,纠集大队,要杀入中原好好劫掠一番。但真实用意却是想藉此整合草原上各部落的实力,以此为契机,再行统一草原。这点心思,对于那些长老贵族而言,自然心知肚明,但却又有些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始毕可汗的实力最大呢,更何况这次始毕可汗是代表了整个阿史那王族的意思。

原本阿史那王族内几个兄弟相争,尤其是埃利佛与咄苾两人,对始毕可汗的这次征召表态赞成,让各部落长老贵族更是大感意外。在恐吓下,纷纷派遣出自己部落中的勇士,来到了鄂尔浑河,听从始毕可汗的调遣。

这处牙帐的空间很是宽敞,里面的长老贵族足足有三十多人,依然不见拥挤。此时这许多人却是围成了几个圈子,窃窃私语,目光都是盯住了最前面中央位置的虎皮座椅上。那上面巍然正坐的正是东突厥的最高领导人:始毕可汗。

此时的始毕可汗,却是满腔的怒火,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座椅把手,青筋暴露,显然内心极为恼怒。方才他已经得到斥候来报,大隋使节队伍距离王庭已经不足两日行程了。而护送大隋使节的,也并非原先报来的仅仅一千人左右,而是多出了两倍之多,足足三千名铁骑。

历山飞失利被杀,马匪溃不成军,这些消息对始毕可汗来说,无疑坏到了极点。偏偏这时候,他又听说,让他甚为忌惮的可敦也在大隋使节队伍当中,正朝着突厥王庭的方向而来。

此时牙帐内的窃窃私语声越发大了起来,显然不少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始毕可汗强忍住内心的暴怒,漫不经心的往身边瞅了两眼。那里坐着的两人正是他的弟弟:埃利佛与咄苾。看着两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担忧的神情,始毕可汗就是一阵的心慌。

前些日子埃利佛曾经带着心腹手下秘密行军,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事情并非什么秘密,始毕可汗也很快就收到了讯息,一度以为埃利佛要对自己不利,但等埃利佛回来之后,却告知自己关于那大隋使节的一些事情,更是提醒他要设法留下使节队伍。若是让他们到了突厥王庭,凭借大隋的赫赫声名,对那些心有不甘的大部落来说,恐怕并非什么好消息。

始毕可汗发觉,似乎随着大隋军队的到来,自己的两个弟弟又开始支持自己了,这倒是个好事情。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只要他们阿史那王族内部没有什么问题,在这草原上,旁人就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各位长老,想必有件事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始毕可汗终于开口,帐下的诸多人都纷纷闭住了嘴巴,仔细听着他的话语。“那便是大隋朝派来了两个使臣,具体为何而来尚不知道。但对于我们草原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底下人听到他这么说,有个别几个长老就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这大隋使臣的到来,对于他始毕自然不是好消息,但对于他们这些小部落而言,这好坏还很难说呢。

“我们聚集在这里,为了什么?大家心里自然有数,还不就是去隋朝地方抢一些钱粮回来,也好过冬。但这时候大隋使臣来了,这就有些尴尬了。虽然大隋已经不是以前的大隋,但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面子还是要给的。埃利佛,你与那些使臣熟悉,就由你出面相迎吧。”

阿史那埃利佛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慨然奉命。不过他还没走出帐门,却听得始毕可汗阴森森的口吻继续说道:“大隋毕竟是在中原,距离我漠北有万里之遥。有些话应该怎么说,大家心中有数!”

埃利佛冷笑一声,走出了牙帐。那些个长老却是各怀鬼胎,在牙帐内窃窃私语。其中的一个圈子内,有四五人在小声议论。

目视着那个圈子,始毕可汗的眼神里透出了丝丝冷意。阿史那咄苾凑到了他跟前,往那个圈子瞥了两眼,乐呵呵的道:“可汗,近来这铁勒人可是有些活跃啊。”

始毕可汗看到是他,脸色略微缓和了下来,点点头道:“咄苾,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呵呵,可汗,听说这大隋使臣队伍里面,可是有些铁勒人充斥其中的,是否真有其事?”阿史那咄苾装出一副糊涂的模样,向始毕可汗打听着消息。

始毕可汗紧握拳头,两牙相交,已是发出了摩擦声,恨恨道:“你说的没错。我得到消息,仆骨部和回纥部居然敢派出近两千人马护送大隋使臣,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阿史那咄苾诡异的笑道:“这倒不算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仆骨盖金暗地下联络了其余铁勒人,想成立什么九姓联盟,如果成事,对我们阿史那王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事情可汗可清楚么?”

始毕可汗脸色铁青,对那几个长老怒目而视,似乎在那刹那,那几人感觉到了来自始毕的怒火,身子微颤,已是有些心虚的散开。

这几个人,自然就是那铁勒九姓部落的长老,此次带着族中子弟出战,在各自族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都是有些份量的。他们九姓铁勒同气连枝,互相之间都有些许的联系。这次仆骨铜与菩萨两人加入随从军,护送大隋使臣前来,这消息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对这些长老而言,这消息确实喜忧兼半。一方面是靠上了大隋,凭借大隋的力量,他们铁勒人也有了一丝立足大草原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备受阿史那王族的欺凌压榨。但同时他们也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们大隋使臣毕竟不是军队,听说这次只来了寥寥千余人,这又能有什么作用?

更何况他们并非草原人,能够长期立足此地的,还是他们这些牧民。若是公然与阿史那王族扯破脸皮,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就值得斟酌了。

在这几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是回纥部的长老时沙,为人老成,甚是受大家的尊重。当他听到消息后,却是跺足长叹,对自家部落参与护送大隋使臣的举动很是不满,觉得如此一来,始毕可汗的怒火无疑会发泄到了他们头上,对于回纥部更是灭顶之灾。

但与之争锋相对的却是仆骨部的长老仆骨和,他年少时曾经跟着族人到大隋行商游历,对煌煌大隋的风采甚是景仰,随着年龄的日益变大,眼界渐开,越发觉得游牧部落的落后和大隋的富有根本没有可比性。此时见有如此机会,自然心中大喜过望,巴不得马上能促成此事,日后仆骨部借着地利之便,与大隋紧密接触,日后实力大涨,摆脱阿史那王族的欺凌自然不在话下。

第249章 部落异动

这两日,时沙与仆骨和两人争辩不休,连带着其余几个部落的长老也渐渐分成了两派。【绝对权力..】(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这次铁勒九姓各家部落都派了不少人前来,但里面人数最多的却是薛延陀部,足足有六千人。而带队的却并非其部落长老,而是薛延陀王子夷男。

夷男是薛延陀已故首领乙失钵的孙子,此时不过二十岁,但其自幼聪慧过人,更是难得的有一身的武力,被族人视为薛延陀部的希望之星。这次他带着军马过来,一方面是壮其声势,另一方面却是另有目的。

薛延陀部原本隶属于西突厥,居住在阿尔泰山之脉。但因为西突厥射匮可汗的崛起,薛延陀部的生存空间遭到进一步的挤压,不得不领着部族一路东迁,来到了东突厥界内。这次他几乎带来了近半族内精锐,自然也是为了向始毕可汗表表忠心,以方便自己的部族能顺利迁徙到漠北鄂尔浑河流域一带。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来到了这里之后,却从种种途径了解到一些内情,夷男警觉的发现这始毕可汗的权利并非想象中那般强大,而是颇有些困窘。与铁勒其余部落长老私下交流之后,夷男更是欣喜的察觉到目下铁勒各族人心思变,以仆骨部为首,竟是存了建立九姓联盟的念头,以对抗阿史那王族的统治。

遇到这种混乱的局面,夷男敏锐的把握住了其中的变局。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他们薛延陀部不仅能得偿所愿,回到鄂尔浑河流域,甚至会有所收获。而此种的关键,就在于即将到来的大隋使节一行。

正因为如此,面对仆骨和与时沙二人的争论,夷男却并不像他的年龄那般冲动,而是老成的选择了沉默。在一切还没有明了之前,他是不会做出任何决断的。现在的薛延陀部,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变乱的那一刻,再把握住机会,一举成事。

夷男不发一言,其他的长老也没有确定的主意,这场争辩终究没有个结论,众人不欢而散。

回纥部的长老时沙心情不顺,郁郁寡欢的回到了自己部落帐中。还没进到帐中,就看到帐帘一挑,一个人头冒了出来,笑嘻嘻的冲他打着招呼:“时沙长老,这一向可好,菩萨有礼了!”

这人却是回纥部王子菩萨。(百度搜索最稳定,)时沙长老一见菩萨在自己帐中出现,竟是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扯进了帐中,紧张的问道:“你不是跟着大隋使节么?怎么来到了这里?”

菩萨见他很是紧张,不禁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的说道:“长老,你紧张什么?这里是我们回纥部的地盘,难道还怕始毕来此查看么?”

时沙长老也是醒悟过来,尴尬的笑笑,随即解嘲道:“菩萨,始毕可汗已经知道了你们即将到来的消息,莫非就不怕他的金狼军么?怎么敢独自离开大隋使臣,擅自过来?”

菩萨咧嘴笑道:“我这次正是奉了杨将军之命,特地前来联系长老,我们回纥部的勇士一定要选择好立场,万万不能站错了队。”

说到这里,时沙长老却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怨气的道:“菩萨,你与木兰是怎么搞得,为何要与大隋使臣搅在一起,莫非你们如此狂妄,竟然将可汗的金狼军不放在眼里了么?”

菩萨见他好似并不同意自己与木兰的计划,不禁收起了笑容,沉声道:“长老,我来问你,若是始毕可汗这次成事,对我回纥部会有什么后果?”

时沙长老愣了一下,谨慎的说道:“始毕可汗这次想一统中原,自然想将草原各部落捏合成一个整体,如此一来,才好对大隋动手,对我回纥部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啊。”

菩萨冷笑道:“长老,你莫非忘了此前大隋与突厥以及契丹的战争场面?以当日东西突厥还未分裂之强大,以契丹当日兵马之强盛无匹,也不是大隋的对手。难道凭借现在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对大隋军队肆意妄为么?”

“可是,可是现在的大隋已经今非昔比了,连高句丽人都打不过吃了败仗,听始毕可汗说起,这中原内部也起了纷争,正是我草原兴起的时候啊。”时沙长老也不糊涂,但脑子却还没转过弯来,喃喃自语道。

“笑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大隋呢?长老,原本我也是如你这般想法,但这次见了大隋骁果军,我却改变了主意,今后如无必要,我可不愿与大隋为敌。每次出征,我铁勒人还不都是充当他们阿史那王族的马前卒,又能落得了多少好处?”菩萨想到当日胡刀率领那几百骁果的威猛,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时沙长老见其面色有异,不由得询问原由。待听到菩萨将路上所行所遇都讲述了一遍后,时沙长老的脸色也立马变了。以区区百余骁果,就将数千马匪大营搅得天翻地覆,一路追袭,竟然生擒活拿草原上闻风丧胆的两大马匪,这等功绩,在他看来,是想也不敢想的。

但是,这些都是大隋的使臣仅仅带着千余骁果就做到了。他已经不敢想象,要是大隋朝派来几十个这样的骁果军,那草原上是个怎样的景象,这些部族还能否生存?

菩萨见这位时沙长老已经讷讷不能言,显然已经有所松动,更是趁热打铁,将随身带来的一小桶烈酒拿了出来,诡异的笑笑,递到了时沙长老手中。

“这是什么?酒,好酒啊,这味道,可浓烈的很,菩萨,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时沙长老也是个爱酒之人,自然懂得这烈酒的好坏,见菩萨将烈酒递到自己手中,情不自禁的倒出一杯满饮而尽,啧啧赞叹不已。

菩萨哈哈大笑,将这烈酒的来源如实说了出来。时沙长老听闻这烈酒竟是出自杨戈之手,更是将这烈酒在草原上的销路让给了仆骨部与回纥部,同时也答应他们两个部落,会陆续从中原贩卖出更多物品。而他们这两个部落,就是日后交易的枢纽与中心。

他的脑袋这时候也转的飞快,很快盘算出了这笔账。有烈酒的财路,还有边界贸易的利润,他们这两个部落的兴盛,自然是指日可待。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菩萨,这么一来,好固然是好,但是也将我们回纥部牢牢的绑在了大隋战船之上,恐怕始毕可汗要是知道,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回纥部的。”

菩萨傲然一笑,对始毕可汗的名头并不畏惧:“长老,莫非是怕了始毕的金狼军么?眼下护卫大隋使臣的骁果军,其实力绝对不低于金狼军,更何况还有我们铁勒人。另外,恐怕长老也已经知道,目前可敦正与大隋使臣在一起,凭借着可敦的威望,那始毕可汗也未必真敢动什么手脚的。我们又有何畏惧的?”

时沙长老缓缓摇头,他对菩萨这些话并非不信,但没有见到始毕的金狼军受到重创,这心里始终是悬着一个疙瘩,不敢放心。但见自己部落的菩萨王子如此自信满满,也不得不将信将疑,姑且认可了菩萨的说话。

这一幕同样也在仆骨部上演。不同的是,主角换成了仆骨和与仆骨铜。仆骨铜可没有菩萨的好口才,只是简单明了的说明了来意,将大隋使节队伍的情况这么一说,仆骨和已是全部明白了,更是举双手赞同。这种难得的机遇,对他来说,已是碰不上几次了。这一次,他定要牢牢把握住才行。

在夜色笼罩下的突厥王庭,各部落人影憧憧,都没有闲着。此时,在始毕可汗的牙帐之内,始毕可汗边亵玩着身下的女奴,边思索着方才手下斥候的消息。

对于仆骨部与回纥部有外来之人探访,始毕可汗早就有所怀疑,但碍于九姓铁勒相互之间都有些牵扯,值此关键时刻,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落了口实,遭到铁勒人的反扑,他那两个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恐怕也会审时而动。最让他郁闷的还是那大隋公主,他的可敦,现在正一步步往王庭而来。

在阿史那王族中,与可敦交好的贵族不在少数,若不是畏惧他手中的武力,可敦何至于远走回纥部,避之大吉呢?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可敦又回来了。一想到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始毕可汗就觉得有些心燥,即便身下的女奴如何逢迎承欢,他也没了兴趣,将那女奴丢到一边,披着衣服走出了自己的大帐。

刚走出大帐,不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人,正是他的弟弟阿史那咄苾。看他来的甚是张皇,始毕可汗不由出声呵斥道:“咄苾,怎么如此惊慌失措,发生了什么事请?”

阿史那咄苾赶忙施礼道:“可汗,大事不好,仆骨部与回纥部突然拔营,撤退到了十里之外。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什么,仆骨部回纥部两个部落居然拔营撤退了十里,莫非与方才那些外来之人有关联?始毕可汗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追问道:“那薛延陀部呢?有何异动?”

阿史那咄苾脸色稍微平静下来,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薛延陀部倒是没什么动静。他们的夷男王子还主动询问发生了何事,被我搪塞过去了。不过他们铁勒人一向同进同退,恐怕这个夷男王子是装出来的糊涂。我们不可不防啊。”

听到薛延陀部没有异动,始毕可汗略微松了口气,但是他也知道咄苾说的也有些道理,这铁勒人之间从来都是互为支持的,很难说夷男与此事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无论如何,在没有撕开面皮之时,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也只能静观其变。

第250章 夷男的选择

第25o章夷男的选择

始毕可汗并没有注意到,阿史那咄苾说到薛延陀部时候,嘴角无意中流露出的一丝阴笑。(.](百度搜索看,)他说的并没有错,薛延陀部的确没有任何异动,但并不代表没有任何异心。

这次塞外各族集结兵马,除了突厥人之外,就要属铁勒人数量最为众多,而其中薛延陀部的六千人马则是铁勒九姓部族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支,他们与仆骨部回纥部不同,最主要的目标是要寻求回归鄂尔浑河流域,为此他们将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有些对不住自己的铁勒同族部落。

当夷男敏锐的发觉到此时的漠北局势有些复杂后,他选择的却是阿史那咄苾。

原因很简单,相比较埃利佛而言,阿史那咄苾似乎并不引人注目,但论起实力来讲,在阿史那王族中并不逊于另外两人多少,因为一贯与始毕可汗保持一致,因此在始毕可汗的心目中,咄苾要比埃利佛可靠得多。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埃利佛过于张扬了,与铁勒人中的仆骨部等关系亲密,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夷男自然明白,同样身为铁勒人的一支,仆骨部与回纥部等部落未必就真的欢迎他们薛延陀部的到来,为了形成抗衡,他也不会选择埃利佛的。

咄苾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薛延陀部的背后靠山。而这一点,却是连其他铁勒人也是一无所知,更别提始毕可汗了。方才咄苾正是与夷男见面,也正是夷男告诉了他,关于仆骨部回纥部来人以及撤兵的消息。

但是阿史那咄苾却隐瞒了一件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始毕可汗,那外来之人正是仆骨铜与菩萨两个铁勒后起之秀,明天他们铁勒九姓的诸位长老将会与大隋使节暗中会面,要商谈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阿史那咄苾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目光随着始毕可汗不停走动的身影而转动。如今这突厥王庭内忧外患,也不知这位可汗会如何应对?等后天埃利佛将大隋使节迎了回来,他的脸色会有多么精彩,这却是他咄苾乐于看到的。

始毕可汗的心情并不像咄苾所想的那般糟糕。对他来说,铁勒九姓部族根本不算什么,相比较他们阿史那王族而言,铁勒人只配在他们的马鞭下充作奴役,妄想借大隋使节的威风,恐怕是打错了主意。(最稳定,,百度搜索)

他已经决定,等大隋使节到来之际,他将让所有人看到金狼军的厉害,他要看到大隋使臣吓得发抖战战栗栗的模样,更要让铁勒人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大草原上的真正主人。

第二天午后,距离突厥王庭约莫五十里的一处山谷内,不时有数骑军马奔驰而来,到了里面才赫然发觉,这铁勒九姓部族的诸位长老王子等已经来了大半,正聚拢在一起闲谈。其中一些长老却是心存疑窦,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是很自然,时不时的往周边张望几眼,好像下一刻就会出现某种不知名的危险一般。

夷男也身在其中,他刚刚进到这座山谷,就发现周围的一些异状。在那山谷四周林中,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这种异常寂静的氛围却是让他倍感压力。他一路行来,早已察觉到这沿途左右,明着暗里恐怕布下了不少的斥候,为的自然是确保这次聚会的安全性。

昨日他冒险将此事告知阿史那咄苾,就是想赌上一赌,想看看阿史那咄苾究竟会否告诉始毕可汗。

这些时日,他与咄苾接触日久,越觉得这个人心思慎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始毕可汗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但从一些细节上,夷男却看出了些许的差别。这个阿史那咄苾定非久居人下的人,其胸怀壮志,恐怕一朝得志,定会有所作为的。如果他所料无误,这个咄苾肯定乐见始毕可汗的垮台。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登上可汗的宝座。

果然正如他所料,直至大隋使节达奚嵩与可敦先后驾到,这突厥人也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夷男知道,始毕可汗这次恐怕真的要岌岌可危了。

见到大隋使节和可敦出现在当场,所有长老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纷纷围了上去。达奚嵩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些铁勒人的态度甚是满意。此前仆骨铜与菩萨回报说已经与铁勒九姓部落都联系好,他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但此时见到九姓部落无一遗漏,尽数来到,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但与达奚嵩相比,可敦无疑更是众人心目中的聚焦点。那诸多的长老对达奚嵩虽然充满了敬意,但与可敦显然显得更是亲近了许多。尤其是仆骨和,与可敦攀谈起来,显得极为熟络。

夷男是后生晚辈,更是新从西突厥迁徙而来,与可敦自然不是很熟悉,此时孤零零的站在外围,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有机会四处查看一番。

正在翘首张望之际,身边走过来一名隋军将领,笑着说道:“这位可是薛延陀部王子夷男么?在下杨戈,乃是这次出使的副使。”

夷男收回眼神,看向过来的这位副使,却发觉对方比起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却是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魄,让人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

“原来是副使大人,夷男有礼了!”

杨戈却是故意来与夷男攀谈的,昨日菩萨回去后,特意提到这个薛延陀部的王子,更是提醒杨戈注意薛延陀部此次带来的兵马众多,若是拉拢为臂助,那自然再好不过,否则一定要小心提防为妙。

杨戈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夷男王子,以前听闻薛延陀部向来在阿尔泰山支脉活动,怎么却动起了回到鄂尔浑河的心思呢?”

夷男心中一凛,不知道这位副使大人是何用意,挑着字眼回答道:“大人,薛延陀部往日的牧场不堪使用,再加上部众都一心北归,这才动了回来的念头,倒是让大人挂心了。”

杨戈早就从菩萨口中得知薛延陀部迁徙的真相,见夷男并不肯细说,也就不再追问,岔开了话题道:“这鄂尔浑河流域虽然牧场鲜美,地域又比较宽广。但毕竟是东突厥王庭所在的地方,莫非王子对此并没有丝毫担心的么?”

夷男眉头稍皱,缓缓说道:“漠北本就荒芜,鄂尔浑河这片流域虽然是东突厥王庭,但终究人数不多。若是我们薛延陀部也在此时回归。始毕可汗凭空多出了这许多兵马,高兴还来不及,又谈何反对呢?”

杨戈点点头道:“只要王子有所准备就好,若是日后有所需,王子只管找我就是,能帮得上忙自然没问题。”

夷男王子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副使大人如此平易近人,连忙拱手拜谢。两人又攀谈几句后,杨戈拱手告辞。

此时,可敦已是将所有的长老都聚在了一起,吩咐手下带出来一颗人头,丢在了那些长老面前。有个别胆子大的长老装着胆子翻开那人的脸庞,骇然色变,脱口就叫了出来:“历山飞?真、真的是历山飞的人头!”

所有的长老都有些许的震惊,对他们而言,这个历山飞无异于他们这些游牧民族的噩梦,但现在亲眼看到这名恶贯满盈的历山飞大马匪的人头,这种震撼无以复加,简直是发懵了。

可敦站在中心,冲着身边围成一圈的长老们,绘声绘色的讲起来昔日遭遇马匪的经历,言辞凿凿,并无半点虚言。那些长老一边听着,一边用目光暗自打量山谷内的隋军将领,比较着自己所见金狼军的厉害,心中估算着若是换成了自己,又该当如何?

可敦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大战,但事前事后听旁人也说了个大概,以她可敦的身份,娓娓讲来,竟是让人听着心动不已,颇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足见其口才之便利。

杨戈站在外围,不住打量着那些铁勒九姓的长老,见可敦如此受欢迎,也是暗暗惊讶。由此可见,这位义成公主在草原上这十多年,恐怕也是经营出了不小的实力,难怪始毕可汗对她甚是忌惮。

“杨大人,方才听闻这骁果军是大人亲手训练的,能击溃这大股马匪,果然厉害的很。”夷男不知何时又走到了杨戈身旁,满眼都是羡慕。

杨戈微微一笑,并不作声。夷男眼中流出好奇的神情,继续询问道:“大人,夷男很是好奇,像这样的骁果军,大隋朝是独此一家么?还是每支军队都是如此的勇猛?”

杨戈心中一凛,沉声道:“王子说笑了。若只有一支,那就应该守卫在皇城才对,又怎么会随我来到这边塞草原?在我们大隋国土上,像这样的骁果军数不胜数,并没什么稀奇。”

夷男讪讪的笑了几声,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又说道:“大人,夷男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杨戈点头,这才缓缓道:“我铁勒人虽然数量不少,但精兵强将却是不多,方才见大人训练的骁果军甚是厉害,想请大人派上几个将领,帮着我训练一下部众,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戈一愣,凝神盯住了夷男,对方眼神清澈,却没有丝毫躲闪之意,突然笑道:“这有何难,既然王子有心,改日我派几个人过去就是。”

夷男欣然笑纳,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251章 九姓铁勒

夷男说出这话自然有他的道理,方才听可敦讲起马匪之事,他听得清楚,脸上虽然没什么太大变化,心中却是砰砰直跳,这骁果军竟然能以少打多,还打的如此漂亮,这让他甚是惊讶。(..无弹窗阅读)(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这草原上的马匪,他们自然明白,其实力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很多大部落的战士都对马匪无可奈何,就可见一斑了。

有这样的骁果军,想必那金狼军也有了对手。夷男本就是个谨慎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一种选择,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正是有了这种考虑,他才主动接近杨戈,释放出自己的善意,想必这位大隋副使心中也已经明白了。

他们两人在这边攀谈,另外一边,诸位长老已是簇拥着可敦与达奚嵩两人,走进了临时搭建的大帐。杨戈与夷男也跟随在后走了进去。

坐定之后,有那性急的长老就问起了这次大隋使节的来意究竟为何?

达奚嵩也不隐瞒,将来龙去脉讲述清楚,话里行间,自然都是针对始毕可汗而言,更是直截了当的提醒他们,这次的事情,大隋皇帝杨广格外的生气。如果草原各部族执意追随始毕可汗对抗大隋,待明年春暖花开时,这宁静的大草原上,将会遭到来自大隋的雷霆之怒。届时下场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那些长老闻言都被骇的脸色如土一般,再加上方才从可敦口中听来的骁果军赫赫战绩,自然能想象得到,到那时整个草原陷入兵灾,这部族能否继续生存下去,也将会是个问题。

仆骨和一向亲近大隋,壮着胆子分辨道:“大人,我铁勒人与突厥人素来有些过节,这次出兵,也是因为受了始毕可汗的蛊惑,并非我们的原意,还望大人理解我们的苦衷。”

余下长老也纷纷出口附和,达奚嵩傲然一笑:“各位长老,若是我们大隋想赶尽杀绝,又何必派我们这些使节过来。我们大隋地域辽阔,更是无比的富饶,对这草原僻壤之地本就没什么兴趣。这次主要针对的是始毕可汗,与你们铁勒人并没有太大干系。要不是这样,我们今日何必请各位长老过来?”

听到达奚嵩这句话,诸位长老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百度搜索看)有几个长老窃窃私语,也无非说的是人家大隋如之何如之何,又怎么能看上这草原大漠。

达奚嵩见大家情绪稳定,笑呵呵的说出了召集他们这些长老的来意。很简单,就是请铁勒九姓的诸位长老当个看客,不要介入到大隋与突厥人的争斗中,以免祸及池鱼。

那些长老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都走到了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好说的。达奚嵩只是要求他们不要盲从于突厥人,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其实他们也都看得出来,这仆骨部和回纥部的撤兵已是发出了一个信号。

有了仆骨部回纥部两个部落的支持,铁勒人其实已经或多或少的绑上了大隋的战车。他们铁勒人从来都是互为支持的,有仆骨回纥两部前车之鉴,其他的铁勒人再想得到始毕可汗的信任已经是不大可能了。为今之计,对于他们铁勒人最好的出路,莫过于将始毕可汗的实力尽可能的削弱。只有这样,才能在大隋使节走后,不会遭到始毕可汗的报复。

连最有意见的时沙长老都已经表态赞同,其余的长老更是没有二话,而夷男也爽快的应承下来,绝不参与其中的争斗。至此,铁勒九姓算是成了大隋的盟友。

仆骨和心情极为顺畅,趁着这个机会,又旧话重提,说起了关于成立九姓联盟的事情。没想到的是,往常这个事情,总会有几家长老说出这些那些的意见,但这次在可敦和大隋使节的面前,却是出奇的顺利。尤其是薛延陀部的夷男,更是斩钉截铁的表态支持。

铁勒九当中,本就是以仆骨部回纥部以及薛延陀部三家独大,其余六家论起实力规模,却是要略有些逊色的。在这三家的倡导下,这铁勒人的九姓联盟正式成立。不过这联盟如何运转,遇到事情如何处置作出决定,却是另有一套说法的,杨戈等人自然也不怎么清楚。不过这已经都是铁勒人自家的内务事,也不劳他们来牵挂了。

对于大隋而言,九姓铁勒联盟的成立,利弊兼半。好处嘛,不言而喻,首先就是给突厥人造成了极大地麻烦,从此以后这大草原上也并非突厥人一家独大,从某种角度上讲,已是极大的减轻了来自草原的威胁。

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铁勒人本就是同气连枝。这联盟的成立,将会更加紧密的将铁勒人联系到了一起。如果一旦出现了什么超卓人物,能够一统铁勒的话,那不单单是给突厥人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将来也说不准就给中原文化树立了一个潜在的敌手。

但此时此刻,自然不易想的太多太远。何况对付这草原民族,杨戈与达奚嵩早就达成了一些共识,要从根子上改变草原人的习性,达到不屈人之兵的效果。而这一切,都要从那烈性酒开始。

话不用讲太多,说清楚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双方谈妥之后,心得意满的走出了大帐。

到了外面,夷男眯缝着小眼再次往四周观察动静,依然毫无察觉。这对他的自信心是个严重的考验。走在他旁边的杨戈见他面色有异,笑道:“夷男王子,莫非有什么心事?”

夷男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好奇心发作,脱口问道:“大人,夷男有一事不明,还请您为我解惑。”

“这个自然,王子尽管说好了。”

“大人,我夷男也是自小习武,但这山谷四周林中,我明知道有埋伏,但是怎么也看不出来。如果大人觉得方便的话,能否告知夷男?”

杨戈听到他这个要求,不禁哈哈大笑,放声道:“兄弟们,都出来让各位长老见识一下吧。”

他的声音貌似不大,但颇有穿透力。随着他的叫喊声,山谷四周倏然站出了一排排黑影,三五成群的手持弓箭,雪亮的箭矢头上放着寒光,在太阳光的照映在显得甚是渗人。

随着四周黑影的出现,倒是把那些笑语殷殷的长老们吓了一跳。骇然往四周看了数眼后,这才明白,原来在这山谷四周,大隋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其中有哪个部族胆敢迎风作案,不识好歹的话,恐怕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又不禁庆幸自己早早做出了决定,要与大隋共进退。

夷男早有防备,自然气定神闲,但是心中却犹如排山倒海,一阵阵的翻腾。埋伏有人,这本是常理。但如此多的精锐藏于林中,却让他丝毫没有察觉。这要是上了战场,恐怕一时三刻间,已是送出了小命。

长老们带着最后的震撼,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山谷,往突厥王庭而去。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达奚嵩乐呵呵的说道:“杨将军,你说的计划果然不错,从此以后,铁勒人成了我们大隋的盟友,又何愁那始毕可汗会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大人,先不用如此乐观。一切还要看明日情形如何。如果事有不逮,恐怕我们还得要逃之夭夭呢。”

杨戈嘴上说了句笑话,达奚嵩自然明白,笑着离开去找可敦,商量一下明日与始毕可汗会面的事情。

杨戈却并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高兴,方才那些铁勒人表面上看上去对大隋甚是畏惧,但暗地下说的话也并非那么牢靠的。而究其根源,自然还在那始毕可汗的身上。若是能够削减始毕可汗的实力,这阿史那王族势必会引发一场内斗,而铁勒人的趁势而起也就恰到好处。

但是若是大隋使节离去,草原上又恢复了往日常态后,阿史那王族发疯报复之时,就需要用这些倒戈的人来祭奠泄愤了。所以铁勒人暂时不敢公开得罪始毕可汗,首鼠两端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不过这次也并非没有收获,最大的成果却是来自薛延陀部。与夷男的聊天中,杨戈明显感觉到了这个薛延陀王子内心暗藏的野心。这个少年人绝不甘心屈居突厥人手下!

初次见面,夷男已是做出了决断,甚至要请隋军将领到他薛延陀部主持训练。这当然只是个名头,但这其中蕴含的意思却是非同小可。如果把握的好,这六千薛延陀骑兵恐怕就是致命的一击!

单从夷男做出决定的这份果决,杨戈就觉得此人可交,甚至相比较仆骨铜和菩萨二人而言,他更加看好的却是夷男这个薛延陀王子。

但是与夷男的对话内容,杨戈却并没有与达奚嵩和可敦说。这倒不是不相信达奚嵩,问题出在可敦身上。杨戈自己明白,目下自己掌管的骁果军,再加上一路跟随的随从军,这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如果让旁人得知,自己与薛延陀部也有了一定联系,这恐怕就会遭到旁人的妄加揣测了。

可敦毕竟在草原上生活了十多年,还是当今圣上的姐妹。心中到底对他杨戈如何看法,届时会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做出不恰当的举动,这些都不是杨戈所能控制的。最好的应对办法,只有适当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以免被人看穿自己的底牌。

思及到此,杨戈暗中将胡刀叫了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声。胡刀满脸诧异,但随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乐呵呵的领命而去。

第252章 草原赌赛

时值正午,稍有些黯淡的阳光普照着鄂尔浑河西岸的草原上,却驱不走身上的寒意。(最稳定,,百度搜索)约莫有近万名各部落的战士,正聚集在这一片草原上,等着迎接大隋使臣的到来。

在最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始毕可汗,满脸的阴鸷,一双鹰目冷冷的注视前方。在他身后,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摆动,上面绣着的金色狼头张牙舞爪,令人不寒而栗。在金狼大旗的下面,数千名突厥勇士整齐的排成骑兵方阵,一股子杀气扑面而来。

在突厥军队两侧,自然就是草原上其他部落被征召的战士。他们却不像那些突厥人一般肃然,而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队形也颇有些混乱。但这时候的各部落长老首领,却已经顾不上去训斥手下,而是各自揣摩着心思,翘首企盼着大隋使臣的驾临。

尽管这始毕可汗对大隋使臣百般阻挠,甚至不惜动用马匪的力量。但放在明面上,他却不敢轻易挑衅大隋的底线。谁都知道,当年的启民可汗,也就是始毕可汗的阿爸,那也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偏偏甘愿雌伏在大隋皇帝脚下,为其拔草。

这等行径,在始毕可汗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在草原人的心目中,却并不因此而看低了启民可汗。毕竟这大隋朝的显赫军威,早就在这些草原人的心目中烙刻下深深的痕迹。即便他们中的有些部落,时不时的也跑到边界打草谷,但也绝对不敢贸然挑起事端。他们心中明白,小打小闹没什么关系,但万一真的惹恼了大隋这庞然大物,遭到的打击足以让他们来一个灭顶之灾。

时间慢慢的推移,左右两侧各部落的战士早已有些不耐烦,见自家长老似乎也无意多管,更是一个个的懒散了起来。但中间位置的突厥人,却是照旧保持着一副进攻的态势,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静。

又过了一会,不远处传来了鸣镝呼啸的声音。转眼间马蹄声响,在那山丘的顶上,冒出了数以千计的黑影,宛若一层黑云一般,滚滚往这边方向而来。

这一刹那间,所有的草原战士目光全部聚焦到了最前方的几骑身上。等到走的近一些时,有眼尖的已是认了出来,正是阿史那埃利佛和一名隋军将领边在说话,边策马而行。

使臣队伍缓缓移动,距离突厥王庭已是不足半里,这才停顿了下来。随即埃利佛与那名隋军将领挥手而别,策马回归了突厥大营。

“可汗,大隋使臣已到,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

始毕可汗看他两眼,冷笑道:“既然来都来了,自然不能怠慢了这些大隋使臣。咄苾,这就跟我一块上去迎接一下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突厥人立刻涌出了十多骑,跟在始毕可汗和阿史那咄苾后面,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尾随着两人往大隋军队方向奔驰而去。

这区区不到半里的距离,转瞬即到。那最前面的骁果们见这位草原上的可汗仅仅带了十多骑,就冲了过来,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个演戏罢了,但还是忍不住的想多看两眼,对这始毕可汗的胆气很是佩服有加。

就在始毕可汗冲出来的同一时刻,达奚嵩与杨戈两人也从自己军阵中冲了出来。几乎是不分先后,双方已是到了两军中间位置,勒住缰绳,面面相对。

曾几何时,始毕可汗还是草原上的英雄。但如今的大隋军队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哪怕是心中有再大的野心,但这面子上却还是毕恭毕敬,缓缓走到了杨戈与达奚嵩面前,微微朝着杨戈点点头,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年纪更大一些的达奚嵩身上。(百度搜索看,)

达奚嵩见到此行的目标人物,竟然只带了寥寥十多人,这份气概足以让人意外。但同时这心情也变得郁结了许多,毕竟护送使臣的队伍也仅是千余骁果罢了,即便加上那些随从军,也不过三千人而已,与对面这近万人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若是始毕可汗自持实力,他还真有些心虚,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但既然始毕可汗不愿意当众撕破面皮,这就给了达奚嵩发挥的余地。他也不客气,直接将杨广的旨意直接说将出来,话里行间更是对高句丽人和突厥人勾勾搭搭甚是不满,在圣旨里面,其实更过分的话语还要多得多,但达奚嵩却暗自盘算,不想就这么惹恼了始毕可汗。于是斟酌着过滤了一些词语,将那些意思稍微篡改一下,也好应付一下差事。

始毕可汗听着却有些气恼了,眉头一皱,开口道:“大人,这等污蔑之词,又岂能亲信?不错,我突厥人的确与高句丽人经常见面,但绝非另有图谋。”

达奚嵩冷笑道:“可汗,既然没有图谋,这快要入冬了,怎么还在聚拢人马,莫非又想去我们边界地方劫掠一空么?”

始毕可汗老脸一红,连忙分辩道:“自然不是。我此番征召诸位将士前来,不过是想演练一番,这劫掠一事,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话说出来,却又觉得似乎有些软弱,语气突然又强硬起来:“两位,若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浪费这么多口舌有何意义?正所谓远来是客,两位既然来了我这大草原上,有暇不妨见识一下我突厥男儿的本事,也不枉来了一趟。”

达奚嵩脸色一变,对方这话语显然是不将他们两人放在眼里,正要说话,却被杨戈抢走了话头:“哈哈,可汗,素闻突厥人骁勇无匹,我杨戈倒是想见识一二。却不知是要单挑呢,还是团殴呢?”

杨戈这话说的更是干脆,丝毫没有给始毕可汗留一点面子。而且他说这话时声音高昂,传出去老远,双方将士也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禁色变。大隋军队里的众多骁果平日已是将杨戈的话奉若神明,此时听到他如此气概,齐齐吼叫,声若洪钟,直透云霄。那些突厥人也不甘示弱,在埃利佛的示意下,也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声嚎叫声。不过这声音比起骁果军而言,就显得有些散漫了许多。

始毕可汗这才注意到了杨戈,见他如此年轻,但说话决断,颇有大将风度,突然想起了前两日埃利佛曾经提过要万分注意的一个人,武勇郎将杨戈,这次的副使大人。

不过尽管他很是诧异杨戈的神情态度,但对于自己的金狼军却是无比的自信,更不愿当着如此多战士的面输了信心。当即放声笑道:“单挑还是团殴,自然都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彩头总是要有的,若是你们输了又当如何?”

杨戈一心想要挫败始毕可汗的锐气,很是轻蔑的笑道:“若是我们输了,自然打道回府,再不敢干涉草原事务。不过若是我们赢了呢。可汗又能做些什么呢?”

始毕可汗哈哈大笑:“你们不是说我召集兵马是想打草谷么?如果你们赢了,这草谷不打就是,如何?”

杨戈心中一喜,他们此行出使,其中一个主要目的,不正是为了阻止突厥人侵袭边界么,若真的能将这计划扼杀,他们可就是大大有功了。不过这事情牵涉甚多,他也不敢一个人做主,已是转头看向达奚嵩,征求他的意见。

达奚嵩心里正在打鼓,杨戈这提议可谓冒险,若是赢了自然好说,他也不求什么大功,只要没事就好。但是若一着不慎,输掉了比赛,那大隋的威名可就丢大了。若是这消息传回朝中,恐怕他与杨戈职位不保之余,这小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但逼到这个份上,为了那边界数万百姓的安危,这险还是值得一冒的。达奚嵩毅然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他这一表态,等于是将自身的安危成败都交到了杨戈手上,胜败在此一举!

杨戈凝神注视始毕可汗,缓缓道:“可汗,却不知道这比赛是怎样的一个规程呢?”

始毕可汗见杨戈语气坚定,似乎信心十足,心中稍有些发虚,但随即想到以金狼军的威名,打遍草原几乎遇不上对手,而眼前的这支骁果军,据那些斥候回报,满打满算也不过只训练了几个月而已,又怎么会是金狼军的对手。

“哈哈,你们远来是客,打打杀杀总是有些过了。在我们草原上,有句话说的好:摔跤见力气,叼羊见勇气。这比赛嘛,自然离不开这两样。却不知两位大人,可敢应战呢?”

达奚嵩听到始毕可汗竟然提出的是这两样,心中就有些发虚了。这草原人自然最为擅长的就是摔跤,看他们这些突厥人形貌身材就能算定,这个人的勇武气力恐怕比中原人要好一些的。而那叼羊,更是对双方的骑术和战术有极高的要求。自己这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先天不足已是被对手抢了先手,心中就颇有些许后悔。一时间竟是不敢回应,而是看向了杨戈。

杨戈心中却并不在意,且不说那叼羊如何,若是论起摔跤打斗,凭借骁果军中这几员猛将,怎么也不会落于下风。遂嘻嘻一笑道:“可汗所说甚是。我等既然来到草原,当然要依照草原的规矩。但这具体如何定夺,人数上如何设置,不知可汗心中可是有什么计划?”

经过双方协调,最后定下赌赛的规程。首先自然就是摔跤了。就由双方各出十人,捉对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直至决出最后的获胜者。其中每一轮中多胜出的一方,可以自由选择出战人手,而另外的人手可以轮空到下一轮再战。

这一条却是阿史那埃利佛提出来的,上次他的手下与王伯当等人交手却是吃了很大的亏,知道隋军当中也有几个能人。尽管这摔跤不比马上骑射,但终究担心隋军中会有气力过人的,若是战到后面总体人数占优,自然这获胜的概率要大了许多。

始毕可汗对此也深以为然,这大隋朝能人辈出,说不准在这千余骁果军中,也有着几个厉害的人物,却是不可不防。

至于第二场叼羊大战。则是双方各出一百骑兵,追逐五头山羊尸体,最后获得数目为多者为胜利的一方。关于这一点,双方倒是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赌赛规程设定完毕,达奚嵩却有了疑惑:“可汗,若是这两样赌赛打成了平手,又该如何?”

始毕可汗哈哈笑道:“若是打成了平手,不妨再打一场就是。我们草原汉子,最信奉的就是拳头。谁拳头硬,就听谁的,看见我身后的金狼军了么,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这话说的甚是无礼,达奚嵩脸色就为之一变,这火气就有些往上冒。旁边的杨戈却伸手阻止了他,低声道:“大人何必动怒,一切尽管放心就是,我对兄弟们的实力很有信心。”

达奚嵩见杨戈如此自信,这胆气也一下子壮了起来,冷笑着冲始毕可汗道:“可汗,明日一战,倒是要见识一下金狼军的威风了,告辞!”

双方拍马各归本营,大隋队伍就地安营扎寨,与那仆骨部和回纥部成犄角之势,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而铁勒其他几家部落,却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更加严格的约束自家子弟,不要随便与突厥人以及隋军多多接触,一切静观其变,等待最后的结论。

至于可敦,既然已经到了突厥王庭,也自然不能再留在大隋军队之中,带着随身亲卫回到了王庭,周边有诸多阿史那贵族,以及草原上各家部落,再加上大隋军队虎视眈眈,倒也不虞始毕可汗对可敦动什么手脚。

当天晚上,隋军大帐内,可敦与达奚嵩诸多心腹将领济济一堂,仆骨铜与菩萨两人也位列其中,针对次日的赌赛展开了讨论。

首轮是摔跤。在大隋这方,较有把握的自然就是杨戈、王伯当、胡刀、李靖、雄阔海,其次就应该是侯天亮、扶泽宇、魏所南等人了。但像这样的比试,杨戈身为副使,自然不好参与进去,人手上未免有些不足。虽然有雄阔海这样的大力士作为最后的王牌,但如果人手充足,自然这获胜的机率就更大一些。

仆骨铜与菩萨两人倒是颇为热心,主动要求出战。但两人都是铁勒人,即便赢了也有些不好说,杨戈并没有考虑,好言劝慰了两句,两人也知道其中利害,也不再多说,根据自己平日对金狼军的了解,坐在一旁为隋军出谋划策。

正在商量之时,门外亲兵来报,刘武周要求见大人。杨戈不由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这不现成的又来了一人么,这一路上忙来忙去的,竟是将这历史名人抛在了脑后。

要知道,这刘武周历史上可是颇有盛名的,可惜的是人品不怎么好,最后投靠了突厥人。但是此时此刻,却是大有用处。既然能在历史上称得上一方诸侯,这个人武力方面,自然也应该不会太差。如此一来,这胜算可就更高了。

果然正如他心中所料,这刘武周来此求见的目的正是毛遂自荐,要主动代表隋军出战。他本是中途加入自荐为向导的马邑世家子弟,此次出塞也是为了家族行商。除了杨戈和李靖之外,其余将领却是都不知道他的底细,此刻见他突然站了出来,自信心十足的要出战,不免就有些轻视。

刘武周明显感觉到了帐内诸将的不以为然,虽然当着杨戈的面没有说讲出来,但眼神中透出的那丝轻蔑却是着实存在的。他也是心中有些定计的,当下也不理会众将的轻视,直接向杨戈说道:“大人,小人自幼习武,一身武艺虽然不敢说有多高,但是对付突厥人,还是颇有些把握的。还望大人能成全小人的这一片忠心报国的心思。”

杨戈有心提拔刘武周,但帐下诸将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于是轻笑一声,对李靖道:“药师兄,你身为马邑郡丞,想必对这刘武周有所了解,但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靖微微一笑,“大人,我平日在马邑时,倒是听说过刘武周的名气,的确正如他所说,有一身的好武艺。不过是否能用,还是要看大人是怎么想的了。”

杨戈不禁暗骂这家伙滑头,也不再逼他发表意见,径自说道:“既然如此,刘武周,暂时作为我身边的亲兵吧,能否继续做下去,就要看你明日的表现了。”

刘武周闻言大喜,当即领命,站立在杨戈身后,倒也显得有些彪悍。胡刀等将领见杨戈发话,也不再有什么异议。反正是骡子是马,总是要牵出来遛遛的。明天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后通过一番讨论,这十个人也全部确定下来。至于参加叼羊的一百骑兵,除了最为精悍的骑兵之外,王伯当与李靖也主动要求出战。有他二人出手,再加上胡刀等人,杨戈自是信心满满,毫无畏惧。

仆骨铜与菩萨两人也临时充当了叼羊的谋士。身为草原人,自然对这叼羊了如指掌。如何开始,如何排兵布阵,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两人都是绞尽了脑汁,以图万全之策。

第253章 强者为尊

大隋使臣要与始毕可汗草原赌赛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出去,各部落闻讯后却是反应不一。(.](!百度搜索看)大多数人都曾经见识过金狼军的厉害,自然对大隋使臣并不怎么看好。包括铁勒九姓的不少长老,更是心怀不满,认为杨戈不应该与始毕可汗定下赌赛。这要是输了比赛,大隋使臣再不插手干涉草原事务,他们这九姓联盟的事情恐怕就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前景顿时有些飘渺了起来。

但也有些人却是对大隋使臣这一战充满了信心,可敦就是其中之一。回到王庭之后,她却没有丝毫闲暇的时间。除了始毕可汗匆匆见过一面,说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话语外,其他前来拜访的突厥贵族也是络绎不绝,尤其是几名阿史那王族内部的实权长老,也联袂拜见。这其中就包括了始毕可汗的两名弟弟:阿史那埃利佛和阿史那咄苾。

与出走前的那段时期相比较,这样门庭若市的场面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可敦心里也颇有感触,大隋强大与否,与她在草原上的地位戚戚相关。这一点先前她并没有太深的了解,但这次感受到了前后人情冷暖,她却是明白了许多。对于明日这一战,她对于胜利的渴望,恐怕并不弱于大隋军中的任何一人。

与此同时,她的情绪也感染了来访的诸多贵族长老。每个人攀谈的时间都不是很多,但出来之时的神态却各有不同。有的欣欣然快步而走,有的哭丧着脸姗姗离去。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始毕可汗耳中。但这位可汗却是无动于衷,对于可敦的小动作他并不在意,只要明日赢得漂亮,那些大隋使臣也说不出话来。没了大隋的支持,仅仅靠着可敦和铁勒人的实力,还能扑腾出多大的水花?

焦点之争,就在于明日的赌赛。这一晚上,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同时,有多少人为自己的前途和部落的前景而担忧?

次日凌晨,天刚刚放亮,鄂尔浑河西岸已经开始变得喧嚣起来。当突厥人在始毕可汗的带领下重新来到隋军大营前方时,眼前的情景让他们目瞪口呆。

大隋骁果军严阵以待,自不用说,但放眼东西南北,四处都是喧嚣吵闹的人群,这却是让始毕可汗始料不及了。除了正对大隋的那个方向,是预定给突厥人留的位置以外,其余的地方都已经被草原上各个部落争先恐后的抢了位置。展现在突厥人面前的,除了中间那一片空旷的草地之外,一切宛若是一个广阔宽敞的舞台。而这围观的草原各部落,就是那边上端坐的看客了。

始毕可汗倒吸了口凉气,他也没想到这个简单的赌赛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百度搜索看)如此看来,这场赌赛是必须要拿下来的,否则当着这许多部落,折了自己的面子,无异于自己括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此后再想号令草原各族,可就难上加难了。

见到始毕可汗带着金狼军缓缓走入场内,四周草原各部落呼声四起,都是为始毕可汗和金狼军而欢呼。在这大草原上,信奉的是强者为尊。始毕可汗的强势,金狼军的赫赫威名,都是众多部落年轻人心目中的骄傲。别看铁勒九姓部落的各家长老一心想着摆脱突厥人的奴役,但很多年轻一辈却是将能进入金狼军当做是一种荣耀。

而始毕可汗自继承了汗位之后,一贯保持着强势,甚至对那庞然巨物大隋也敢动些手脚,这正合了那些不甘寂寞颇有些野心的突厥年轻一辈的心思。如今面对数万草原人的欢呼,始毕可汗不禁心得意满,更是对自己的决定感到绝对的正确。他,始毕可汗,就要通过这一次赌赛,在数万草原部落人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击败不可一世的大隋使臣。而这一次赌赛,也正是一面旗帜,代表着只有他-始毕可汗才有资格在大草原上发号施令。在这里,只有一个主人,那只能是他:始毕可汗!

杨戈远远的凝视那欢呼雀跃的部落战士,始毕可汗正洋洋得意的挥舞着手臂,接受那些战士的敬意,心中却是浮过一丝丝忧虑。

草原游牧民族对中原的危害,恐怕当世再没有人能比杨戈更能有清醒的认识了。在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来自大草原的威胁始终存在着。不管是最鼎盛时期的汉唐时期,还是积弱日久的宋明等朝,都有着刻骨铭心的一种痛楚。尤其是那身处边界的中原人,这内心的焦虑更是无时不刻的存在着,那来自隔壁草原上邻居的觊觎眼神,总是让他们在睡梦中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同样的梦魇。

杨戈眼神恍惚,似乎一下子陷入了迷糊状态,那来自遥远时空的声声呐喊,好似在提醒着他,这里是他毕生要守护的家园。这种沉甸甸的使命感突如其来的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竟是连旁边心腹将领的呼叫声也置若罔闻。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请?”

一连串的呼喊声,终于将杨戈从那种迷离状态中唤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身边左右都是手下心腹将领们关切的目光,来到大隋的种种经历仿若放电影一般,转瞬间已是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了一遍。

没错,这里是大草原,这里就是我大隋与突厥人即将开始的战场。杨戈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冲着那些有些纳闷不知所以的将领们歉然的笑笑,随后说道:“兄弟们,你们看到了没有?那些草原上的部落,这心目中的英雄,可是他们草原人自己的英雄!”

“哈哈,将军,这有何难,过会等我们这几个人将那些突厥人尽数打倒,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威风可言?”

胡刀并不以为然,他本就是纵横这草原边界上的马匪出身,对突厥人知之甚深。那些突厥人虽然身强力大,但并不像中原人有些武功绝技等,所能凭仗的无非就是气力而已。这些仅仅有些粗笨力气的莽撞勇士,对一些行家里手而言,却是最好对付的。

听胡刀说完,旁边诸位将领都呵呵笑了,心中甚是以为然。他们突厥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信奉的是拳头么,那就用拳头来说话,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但其中有两人却是若有所思,将诸将领的调侃声跑到了脑后。李靖注视着那欢呼雀跃的草原部落战士,再低头看看马蹄下的草地,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些雄心:在有生之年,我必要将这些突厥人驱逐出大草原,让这片大草原重新归于宁静,回归大隋的统治之下。

李靖自从充当了马邑郡丞后,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无论如何也是身处边境,无聊闲暇之余也曾经在家中盘算过这草原上的纷争和日后的走向。推算的结果却是让他很是吃惊,这草原上的突厥人实力日益增强,这一统草原的局面也渐渐有了雏形。一旦让突厥人完成这种沉淀的积累,那就将是对中原的极大危害。而马邑,作为边界要城,自然是首当其冲,绝无避免之理。

曾几何时,李靖也一度认定自己来到马邑,自然有其重要性,那就是如何对付突厥人的危害?但太守王仁恭的置之不理弃之不用,让他终于开始了自我消磨时光的自暴自弃。却没想到,在人生的最低谷,杨戈这个贵人的出现,让他又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焰。

从无权无势的郡丞,摇身一变成了骁果军中绝对核心的人物,这种变化在旁人看来是一种运气和福分,但对李靖而言,却意味着压力和责任。而此时此刻,听到那些草原人的高呼声,李靖的心中,却是燃起了熊熊斗志。

另外一个没有笑容的人正是大隋正使达奚嵩。他却不像李靖般感慨万分,而是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与杨戈曾经谈起的一段话。那段关于文化侵略的话语,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定。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理解,为什么杨戈身为武将,却并没有一心想着从**上消灭那些草原上的突厥人,反而推崇的却是什么文化侵略。

他并不太懂,但很快就寻找到了一部分答案。在杨戈成功的利用烈度酒与仆骨部和回纥部进行外交之后,他隐隐的有了一丝明悟,似乎这文化侵略也渐渐的有迹可循了。

此时此刻,那些武将们看到的是草原人的欢呼雀跃,那是为他们自己的英雄而赞美。但在达奚嵩的眼中,却另有一番含义。这草原人秉性野蛮,以游牧为生,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这性子自然也就定不下来。他们为了生存,逐水草而居。但是这大草原上可以放牧的水草又是有好有坏,就为了一处丰美的牧场,就可能导致部落之间的争斗不休。有强就有弱,强者恒强,难免就生了一些野心出来。这就是危害中原的由头了。

达奚嵩想起自己老父对草原上游牧民族的评价,尤其是针对突厥人的一些结论,最终的定语很简单:要么同化,要么驱逐!这同化的意思,他现在也渐渐明白了许多,其实与杨戈的文化侵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竟是不谋而合,若是自己老父还在世,杨戈恐怕可以算作是他的知己好友了。

这一段时间,达奚嵩一直在考虑着杨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闲下来的时候也与杨戈展开了一番交流,以映照自己心中所想。这时候,他耳边听到的是那些牧民们的喊叫声,但眼睛里闪现出的却是一栋栋民居,里面居住的自然是草原上的各部落牧民,与中原汉人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场面。

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白日梦罢了。要想达成这样的目标,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可那又能怎样呢,护卫家园,还能有比这个更加艰难的事情么?事情总是要一步步的做,路也要一步步的走,只要信念坚定,这目标迟早也会完成。

在这次出使大隋的队伍中,达奚嵩本是正使,杨戈身为副使,本就没什么权利。但达奚嵩却是看了出来,这位杨郎将,绝对不能将他当做一个简单的副使,甚至通过路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已经证明了杨戈眼光的锐利。达奚嵩并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当注意到杨戈的作用远远超出了副使的权限范围,当即也做出了选择,除了平日公开露面的场合外,也抛开了正使的架子,与杨戈已经是以兄弟相称了。一路行来,但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都要征求杨戈的意思。这两人之间,配合的倒是颇为默契。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那是始毕可汗开始召集十名出战的勇士了。大隋自然不甘人后,杨戈一挥手,胡刀王伯当李靖等人已是犹若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自己大营,到了中央位置,一勒缰绳,停在了中央空地上面。身处他们对面的,正是那些选出来的十名擅长摔跤的突厥人。个个都是膀大腰圆,恐怕也是金狼军中鼎鼎大名的有些大力士了。

第254章 十人比斗

随着李靖等人跳下坐骑,与那十名突厥勇士站到一处后,四周围观的各族战士顿时笑声四起。(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原因无它,那十名突厥人个个都堪比狗熊般的存在,反观隋军出列的,除了雄阔海之外,其余九人也顶多能说是壮实而已,无论个头还是肌肉块,都无法与突厥人相提并论。

场上的二十人剑拔弩张,怒目而视,火药味一触即发。

始毕可汗骑着一匹大黑马,从后阵奔驰而来,堪堪到了空地中央,一勒缰绳,黑马发出一声怪叫,高高的抬起前蹄,立起两人多高。始毕可汗高踞马头之上,单拳往半空中一挥,高声喝道:“为草原而战!为草原而战!”

随着他的喊声,四周部落的战士们变得疯狂起来,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呼喊着:为草原而战!为草原而战!为草原而战!

那一瞬间,这数以万计的草原战士的疯狂叫喊声,竟是让整个天空也为之凝滞,那如雷鸣般的吼声,让他们对面的大隋使臣队伍也为之震撼。以达奚嵩为首的一干文臣个个面色发白,这许多草原战士,若是发起疯来,光是催动马匹往他们这边碾压过来,也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与他们相处不远的那些骁果,却是鄙夷的看着这些文臣,眼神里露出了些许不屑。这点小阵仗算得了什么,要是让这些文弱书生到我们骁果军营中待上几个月,嘿嘿,保管他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达奚嵩似乎也感受到了旁边胡刀等人的灼灼目光,心中定定神,挤出一个笑容,对着旁边的杨戈笑了笑,示意有他出面应对始毕可汗的挑衅。杨戈也不客气,低头对旁边亲卫说了两句话,随后拍马而出。

这种场面,本来应该是由正使出面。但这赌赛却是杨戈做主,与始毕可汗定下的。达奚嵩这一路上也早就对杨戈佩服有加,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虚名而生气。

杨戈不可避免的与始毕可汗站到了对面,尽管他嗓门不够高,马术不够精,也不会像始毕可汗那般作秀,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是毫无畏惧。

“可汗果然好手段!这赌赛,看样子是志在必得啊。”

始毕可汗哈哈大笑,点指着场上的二十人,“杨将军,莫非最近大隋正闹灾荒么?怎么出来应战的都不怎么高大啊。与我族中勇士比较起来,可是差了不少。”

杨戈冷笑道:“可汗,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才知道。如果光比个头大小,还用得着打么,排个队不就完事了。不过,这些个突厥人如此大块头,在下倒是有些担心,这万一要是摔倒在地上,光是爬起来也要费不少力气吧。”

两人说话间含枪夹棒,互不投机,最后一摆手,孰胜孰败,还是看场上的龙争虎斗吧。

就在这时候,从隋军后营中奔出一匹战马,马上骑士手中捧着一个小酒桶,来到了两人近前。杨戈朗声笑道:“勇士出征,没有美酒,那哪里能行?就让我为各位勇士亲手斟杯水酒,也好打个痛快!”

酒桶盖子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始毕可汗闻到酒香味,这肚中的酒虫也被勾了起来,但碍于面子却不好讨要。

亲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酒杯,杨戈亲自倒酒,双手递给了李靖:“药师,好风当借力,我相信你的实力,这条路,你绝对没有选错!请满饮此杯!”

李靖端起酒杯一仰脖灌了进去,一股火烧火燎的酒劲瞬间传到了五脏六腑,心中的畅快之意无以言表,高声呼啸,竟是气贯山河,久久不能平息。(最稳定,,百度搜索)

杨戈又来到了胡刀跟前,同样斟上一杯水酒,笑呵呵的道:“胡子,这酒少了点,等叼羊大赛完了,再让你喝个痛快!”

胡刀哈哈大笑,一饮而尽。接下来又是王伯当扶泽宇等人,也都是各有说辞,所有出征勇士被杨戈亲自奉酒,这等尊荣让他们甚是兴奋,这士气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

待到最后列席最后的刘武周喝完水酒后,杨戈手臂一振,将那酒桶高高扔向了半空。四周围观的上万战士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大隋副使在弄什么玄虚。

说时迟,那时快,在酒桶还在半空中翻滚之时,杨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酒桶之上。刹那间酒桶在半空中四分五裂,里面所装的美酒仿若下雨一般,洒落在草原大地上。

这般情形,让所有人都极为震撼。那石头个头并不大,近些的还能看到依稀的黑影,再远些距离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在他们眼中,看到的仅仅是那酒桶突然被丢掷到了半空中,随即四分五裂,里面酒水四溅,一股股浓香散播开来,竟是难得一闻的佳酿。

杨戈耍的这一手,好似魔术一般,骇的那些草原战士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这大隋副使手段太过神奇了。

始毕可汗也被骇了一跳,与杨戈阵前倒酒,半空碎桶所带来的震撼相比,之前他的那般作秀再不值一提,这金狼军的士气也显得有些沮丧了。

始毕可汗嘴角抽动,一双眼睛眯缝着怒目而视杨戈,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要打,就开始打吧!”

杨戈跃到小火龙背上,对着那十名出战的勇士一抱拳,掉头回归本营。始毕可汗也气冲冲的拨马回去了。场上再次剩下了那二十名勇士,按照事先定好的出战顺序,分为两次进行,每次五名对手,两两相对,这角斗就要开始了。

李靖的对手是名高大汉子,长相极为骇人,满脸的横肉,论起个头比起李靖足足高了两头也不止,双臂展开,也显得很是孔武有力。

这汉子是突厥人中的大力士,名叫胡卢不花,一身蛮力在族中赫赫有名,此时见到李靖一脸沧桑,年纪也不算小了,身板比起自己却是差了许多,不禁哈哈大笑,发着怪异生硬的汉话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一个吧。”

李靖笑着摇摇头,冲着对面的大汉勾起小指,甚是不屑一顾。这勾小指的挑衅,胡卢不花也看的明白,双眼冒出怒火,喝喝怪叫着就冲了过来,两只粗长的胳膊往李靖腰间抓了过来,就要先来一个熊抱。

李靖脚尖一点,已是侧身闪避开来,随即一个转腰,已是来到了胡卢不花的侧面,举拳往他肩头打去。胡卢不花步伐笨拙,根本来不及闪躲,正中他的肩头。但他身形只是微微晃了两下,已是转了过来,一双斗大的拳头冲着李靖撞了过去。

这厮皮糙肉厚,方才的那一拳真的跟挠痒痒一样了,这该如何是好?李靖一拳出去,并没达到什么预期骁果,见这家伙力大拳沉,也不敢让他沾到自己身上,脚步闪动,就在这大汉的身前左右开始游弋闪动,也消耗一下对方的力气。

胡卢不花随着李靖的脚步转了几圈,累的已是有些气喘吁吁了,索性站住脚步,怒声吼道:“小子,有种你别跑!”

李靖哈哈大笑,眼光却是瞄准了对方的软肋。方才的这一番试探,他也看出来,这大汉周身上下,很是耐得住击打,但膝盖关节以及脖颈等地方,未免就有些吃力了。有了漏洞就好办,李靖接下来的重点就放在了胡卢不花的左腿膝盖关节,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只是重重击打了几次,胡卢不花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左腿已经明显有些步履蹒跚,显然受伤非小。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下,李靖更是游刃有余,不急不慢的与对方缠斗。

胡卢不花勉强拖着受伤的左腿,这注意力就放在了下三路上,却没想到李靖声东击西,趁其不备,突然转到他的身后,突然来了一记鞭腿,正中其后脑脖颈处,只听得扑通一声,胡卢不花脑袋嗡嗡直响,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草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李靖获胜之后,往旁边看去,却意外的发觉胡刀满脸羞愧的站在后面,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显然是输了一场,不禁大吃一惊,胡刀的本事他是很清楚的,马上步下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怎么转眼间就战败了呢,甚是大惑不解。

原来胡刀遇到的人叫做阿史那贺鲁,乃是草原上最富盛名的好汉,也是突厥金狼军中的带兵统领,身材极为壮实,在突厥军中号称不败。

原本胡刀遇上此人,即便不敌,也应该有一战之力。但这家伙却是太过于轻敌了,上来之后居然与对手硬碰硬的来了几下,在力气上吃亏不少。等到醒悟过来开始游斗,却被对方抓住空隙,欺到身前,一双熊爪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这熊抱的功夫在草原摔跤功夫中也是颇有名气的,这样一来,胡刀尽管有浑身的解数,却是施展不开,最后被贺鲁摔了出去,大败而归。

除了他们两人,另外三人也已经分出了胜负,王伯当不出意外,获得了胜利,侯天亮身手虽然不错,但对方却好像狗熊一般,根本无惧他的拳脚,最后被对方冲出一拳,正中面门,没奈何只好认输,而扶泽宇与对手打得甚是焦灼,几番缠斗之后被对方抓住破绽,横着摔了出去,也以落败告终。

第一轮五人出战,仅仅只有两人获胜。这战绩实在是有些糟糕了。而接下来的五人中,除了雄阔海之外,还有刘武周魏所南,以及另外两名旅帅。但是这五人当中,能有些把握的也只有雄阔海一人,剩余的却都没太大把握。

始毕可汗看到自己这方已是占了上风,不禁洋洋得意,眼光瞥到可敦正在身后不远处,颇有些嘲弄的大声对阿史那咄苾说道:“看来这大隋也没什么能人啊,我当真是有些高看他们了。”

阿史那咄苾却是出言谨慎:“可汗,这拳脚上,咱们人高马大的,总要占些便宜的。但即便如此,那几人身法灵活,要不是赤手空拳,我们这边可未必能胜得了三场的。”

始毕可汗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自己这边获胜的人,在身法灵活上,远远比不上对方,也仅仅是靠着身体上抗击打能力,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要是对方拿着刀枪,难道自己这些勇士还真能刀枪不入么?恐怕早已被扎了几个血窟窿了。

不过他却是觉得这根本不用顾忌的,在他看来,在那成千上万的骑并面前,再灵活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淹没在马蹄之下。等到了下午,这叼羊大赛开始之后,自然会让大隋将军尝到我金狼军的厉害!

此时,第二轮五人的比试已经开始了。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雄阔海身上,在所有出场的隋军当中,这家伙的块头是最大的。也就是那突厥军中的不败神话阿史那贺鲁,还能够与之媲美一番,剩余的人与他站在一起,根本不是同一个数量级的。

果然正如大家所料,雄阔海一上场,这战局基本上没什么悬念,他也不着急,放任对手冲了过来,直接一拳一拳的与对方对拳,只是两三拳,对手已是叫苦不迭,面露痛苦之色。再打了几分钟,被雄阔海抓住机会,飞起一腿,将对方踢了出去,赢得这叫一个痛快,干净利索。

但其余几人却没有那么爽快了。刘武周还要好一些,与他对打的那名突厥人虽然块头大,但步伐极其笨拙。刘武周显然方才在场下看的仔细,也仔细研究了突厥人的特点。等自己上场后,完全采用了李靖的打法,与对方游斗后,伺机寻找漏洞,再行攻击。如此一来,场面上甚是占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刘武周的取胜是必然的。

但是剩下的三人场面上却是显得有些难看了。魏所南等三人气力上不如对手,这身法上也不像刘武周一般灵活,与对手打斗在一起,颇为吃亏。过了片刻功夫,就听得连声惨叫,那两名旅帅先后被摔倒在地,落败回归本队。能否保持平手,就要看那魏所南的表现了。

上次团队斗殴,魏所南凭借自己的狡猾,获得了最后决赛阶段的资格,也一举成为了杨戈身边的亲卫。但在众多亲卫中,他并不怎么受到重用,其中原因,他心中也是有些明白。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自己上次表现的有些阴险,见风使舵了,换做是哪个当主将的,恐怕心里面都会有些疙瘩。但他自己却并不这么看,战场之上,只要能活得下来,那就是最大的胜利,在血腥屠杀当中,还要讲求什么君子之风,那不是扯淡么?

魏所南最初的时候还颇有些不满,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应该有更好的待遇,但慢慢的却改变了想法。杨将军身边能人不少,自己这点本事根本排不上号,那么如何才能出人头地,让杨戈高看自己一眼呢?

魏所南心中盘算,平日训练中却是狠下了一番苦功,更是一改往日的浮华,竟是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可以一飞冲天。而这次草原赌赛,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其实论起个人武力,他的身手也着实不差,否则也不可能从那众多骁果中脱颖而出了。杨戈派他上阵,也可见一斑。前面胡刀扶泽宇等人落败,魏所南的心思顿时有些活泛了。若是能够取胜,哈哈,自己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会有所不同!

但他的对手也并不是什么软柿子,非但一身蛮力,而且出手间快如闪电一般,方才他稍有不慎,就被对方击打到了胸口,幸好他反应还算及时,避开了要害,只是在草地上翻滚了两下,并没什么大碍。但是这次翻滚却是给了他新的思路,在对手根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的手中已是多出了一样东西。等对方再次扑上来之时,魏所南再不躲避,直接也是一记冲拳,竟是要与对方来个硬碰硬。

那大汉脸露喜色,这正是他想要的对决。但魏所南那记拳头看看伸到前面,突然五指往外一扬,一蓬沙土已是冲着大汉的眼睛而来。只是转眼工夫,那大汉已是被沙土迷了眼睛,再也看不清对手的踪影。魏所南见机,一个矮身已是从大汉的身下钻出,随即一个肘击,正中大汉腰间。趁着对手站立不稳,魏所南已是拳打脚踢,将大汉打倒在地,这场搏斗,竟是让他讨巧获胜了。

但此举看在众人眼中,却是反应各有不同。胡刀见了哈哈大笑,赞叹魏所南应变迅速,很有头脑,至于这种无赖招式是不是有些无耻,却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而李靖和王伯当两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眼角透出的神情来看,显然对这魏所南甚是不喜。

此时,刘武周那边也已经有了最后的结论。果然并不出大家所料,刘武周获得了最后一场的胜利。如此一来,加上前面李靖王伯当两人,双方在这十人比试当中,竟是先行打成了平手,还是五人对五人!

第255章 四人混战

双方各有五人进入了下一轮,倒是谁也没吃亏。(最稳定,,百度搜索)接下来依然是逐对厮杀,雄阔海照旧高歌猛进,轻松获胜。但余下四人却是都陷入了苦战当中。

李靖与刘武周两人如出一辙,利用自己的身法来回游走,试图拖垮对方,一时间却是难分高下。而另外一边的王伯当与魏所南,已经是险象环生,场面上极其难看。

王伯当不怎么走运,遇上的对手正是那淘汰胡刀的阿史那贺鲁。之前胡刀落败的情形,他并没有看到。此时一上手就发觉出对手的确很难对付。非但招急力猛,而且步法变换迅速,与其余的突厥人并不相同。

若是换了兵器在手,王伯当自信能收拾了这个阿史那贺鲁,但此刻却是赤手空拳。而对方皮糙肉厚,根本不理会他的拳脚。但若是吃了对方重拳,那可就玩完了。因此,王伯当小心谨慎的躲闪着,时不时的瞅准了机会再下重手。但阿史那贺鲁更是厉害,两只大手挡来格去,竟好似撑起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移动肉墙,根本打不进去。反而是要格外的小心,万一被贺鲁的两只手抓住,那就万事俱休矣。

这般被动挨打的局面,终归要归结到实力不济的原因上来。再坚持了一段时间,王伯当苦笑着摇摇头,对眼前的阿史那贺鲁无计可施,最后一丝不慎,被阿史那贺鲁一拳打倒,竟是吃了败仗。回归本营之后,胡刀笑嘻嘻的冲着他道:“三郎,见到你输了,我的心还好受点,要不可太丢人了。”

王伯当输了一场,心中自然不怎么痛快,见胡刀幸灾乐祸的模样,也不理会这小子的龌龊心思,将目光投向了还没有打完的另外几场。

此时魏所南也已经被打败,打败他的正是前面将扶泽宇淘汰出局的突厥好汉拓跋金。

这个拓跋金之父本来是以前北魏贵族之后,后来家破人亡,流落到了北地,却被启民可汗召至到了突厥,从此之后在草原上开花结果,等到拓跋金出世之后,已是跟突厥人再无两样。而这小子从小就天赋异禀,一身的好本事,与那不败神话阿史那贺鲁相比较也不逊色多少,目前也在金狼军中,被认为是除了阿史那贺鲁之外的第二高手。

拓跋金对上魏所南,早就有所准备,根本没给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机。没了阴招,魏所南也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不过他好歹也算赢了一人,这已经足够了。

李靖此时也已经取得了胜利,还有最后的一场焦点之战,刘武周的对手叫做溪谷银,也是金狼军中赫赫有名的好汉子,身手也不弱,此前将侯天亮一个抱摔,摔出了足有两米开外,力道之足,也仅仅次于阿史那贺鲁与拓跋金了。

此时两人已经缠斗了许久,都颇有些劳累。刘武周的左手已经有些吊着,显然是肩胛骨处受了伤。而对手的步伐也不怎么灵活了,仔细看过去,他的右腿关节处已是渗出了血迹。两人都已受伤,但犹自喘着粗气,双眼紧紧的瞪着对方,脚下不断挪动着脚步,等着抓住对方破绽,发出致命的一击。(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全场寂静无声,看着场上两人宛若困兽一般,双目放出凶光。刘武周吊着左胳膊,缓缓绕着圈子。而溪谷银已经无法再跟着挪动,站在原地不动,但两只手已是做好了准备,等待刘武周的最后一击。但刘武周却并不着急,脚下步子骤然加快,溪谷银跟着他转了几圈后,已是有些发懵,这身子隐隐有晃动的趋势。刘武周见状大喜,来回晃动两下后,迅如闪电般已是跳跃到对方背后,挥舞着完好的右手往对手后背打去。

他却没有注意到,溪谷银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得意的窃笑。就在那一刻,溪谷银倏然转身,动作之灵巧,哪里还有方才步履蹒跚的困状。双臂探出,已是将刘武周的右手格开,同时一拳重重的击打在刘武周吊着的左胳膊上。这一击甚是有力,刘武周一声惨叫,已是踉跄着往后面退了几步。

溪谷银哪里肯放过大好时机,单足点地,已是一个大步窜了过去,就要再下重手。没想到刘武周这次也是佯装出来的,趁着对方没加防备,双腿交替蹬出,已是踢中了溪谷银的要害之处。而溪谷银的拳头也已经跟了上去,就听得两人同时发出惨叫,竟是双双受了重伤,再无一战的可能。

打斗到这般田地,胜负已经无关紧要。四周观战的早已经热血沸腾,只觉得两人的血战如此惊心动魄,竟是比自己上场比试还要紧张万分。

胡刀与扶泽宇赶忙冲了出去,将刘武周抬了回来。到了自家阵脚轻轻放下,胡刀握着刘武周的右手,啧啧赞叹道:“兄弟,果然是条汉子。我老胡认定你这个朋友了。”

刘武周勉强的笑笑,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却是左边肩胛骨痛楚难忍。胡刀不敢怠慢,吩咐一声,让那两名旅帅将刘武周送到了后方军营中,好生的料理。

最后的阶段,双方都是剩下了两人。正是雄阔海与李靖对上了阿史那贺鲁以及拓跋金。这四人正要厮杀,却被始毕可汗止住了。

“杨将军,这已经打到了这份上,两边既然都只剩下了两人,何不让他们四人同时上场,互相之间也能有个配合,打斗起来必定更加精彩,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杨戈眉头一挑,转眼间明白了这始毕可汗脑袋里面转悠的是什么心思。必定看见雄阔海勇猛绝伦,担心一对一不是对手,索性让四人同时比斗,一场混战下来,这胜负就很难说了。尤其是李靖,在始毕可汗看来,恐怕是场上四人的最薄弱一环,只要先将李靖打倒,然后阿史那贺鲁与拓跋金联手下,再对上雄阔海,无疑就有把握了许多。

杨戈先是一愣,随即爽快的答应下来。始毕可汗认为这样对他们突厥人有利,但对大隋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有雄阔海担当主力攻坚,李靖在旁边游走协助,这不失为一条好的策略。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双方倒是一拍而合。这最后的决斗就变成了二对二的一场混战。

既然计议已定,双方简单商量后,下场正式开始比斗。

果然不出所料,突厥人甚是狡猾,让实力稍弱的拓跋金绊住了雄阔海,却是让阿史那贺鲁找上了李靖,要迅速解决掉李靖后,再双方联手斗雄阔海。但他们打得如意算盘,李靖与雄阔海何尝不是如此。

当阿史那贺鲁与拓跋金分别找上二人后,李靖将计就计,渐渐的将战团与雄阔海那边拉开了一些。阿史那贺鲁自以为得计,却没想到这恰恰中了李靖的诡计。

始毕可汗与阿史那贺鲁都是忘了一点,那就是李靖的身法。别看李靖在四人当中面相最老,身子骨最为单薄,但是论起身法变幻,却是不做第二人想的。想让阿史那贺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李靖,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还有雄阔海在一旁配合,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反倒是那拓跋金,对上了雄阔海,刚一上手就知道自己力气不够,无法与对方硬拼,按着先前制定的策略,想要将雄阔海牵制住。

但打了几个回合后,拓跋金赫然发觉远处游斗的李靖突然撇开了阿史那贺鲁,直奔自己而来。雄阔海也突然发力,两人一前一后已是将拓跋金围到了当中。此时阿史那贺鲁也知道上当,大呼小叫的往这边赶来。

但阿史那贺鲁与李靖的步子速度相差实在太远,等他堪堪赶到之时,李靖与雄阔海两人已是将拓跋金打倒在地,再无能力起来作战。阿史那贺鲁顿时面如土色,他自己心中明白,虽然自己是金狼军中的第一高手,但距离这黑大个雄阔海而言,恐怕也是落于下风的,更何况旁边还站立着一人。那李靖的身手步伐本就不是好对付的。这下败局已定,外面观战的始毕可汗已是不住后悔,对自己的鲁莽决定懊悔不已。

场上局势十分明显,四周观战的那些草原各族战士,已经沮丧的变成了一片寂静,再没有了喧嚣吵闹的叫嚷声。现在反倒是大隋骁果军这边,战鼓喧天,齐声为雄阔海与李靖二人加油助威。

始毕可汗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叼羊比赛,还需要阿史那贺鲁亲自上阵,若是此时有所损伤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吩咐左右亲兵在旁边高声呼叫阿史那贺鲁,意思自然是让他主动出口认输。

阿史那贺鲁犹豫片刻,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更是不再犹豫,大吼一声,径自朝着雄阔海的方向冲了过去。

始毕可汗的传话并没有遮掩,李靖和雄阔海也听得清楚。见到面前的对手居然拒绝了自家可汗的提议,更是毅然冲了过来,心中不禁暗暗有些佩服这汉子的血性。

李靖与雄阔海眼神对视交流,瞬间功夫两人已是明白了各自的想法。李靖点点头,竟是往旁边撤了几步,给雄阔海与阿史那贺鲁留出了一定的空间。

他这番举动,引起了全场大哗。那些草原部落战士不明所以,纷纷窃窃私语,猜不透他这是何意。即便连那始毕可汗等突厥人,也是大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难道是真的么?

杨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李靖二人的用意,不禁暗暗点头,对李靖雄阔海的做法表示了赞同。但他手下的部分将领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尤其是胡刀更是如此,嘴里嘟囔道:“这两个糊涂虫,跟突厥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该打就打呗,真麻烦!”

附和胡刀的居然不在少数,都觉得不应该对这突厥人客气。不过王伯当扶泽宇等人却是深以为然,觉得李靖此举更是显得我们大隋的恢弘气度,自然有其特殊的用意。

他们在这里打着嘴皮官司不提,单表场上。阿史那贺鲁见到李靖此举,也是颇为诧异,竟是停住了脚步,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靖微笑道:“阿史那贺鲁,我们虽然只是赌赛,但作为最后的对手,你值得我们的尊敬。鉴于此,这场最后的决斗,我们不会以多打少的,就由你与雄阔海做个了断吧。”

雄阔海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阿史那贺鲁听到此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隋军胜券在握,却主动要单打独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如此有把握么?

他一时愣神,没说出话来。雄阔海哈哈大笑:“阿史那贺鲁,你是金狼军的不败将军,草原人心目中的英雄,怎么连一场单打独斗也不敢了么?”

阿史那贺鲁被他话语一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咬着牙就要答应下来。

场下的始毕可汗却感觉到隐隐有些不对,沉着脸叮嘱心腹几句。那名心腹跑了上前,高声喊道:阿史那贺鲁,可汗命你认输,我们这一场不打了!

但是他这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被更大的一股声浪所淹没,那是周边草原各部落战士的叫嚷声,“战!战!战!”竟是那上万草原战士不甘心自己心中的勇士变得如此怯懦,竟是异口同声的叫喊了出来。

这群情激奋的吼叫声,就是始毕可汗,也无奈的找回了自己心腹,郁闷的看着场上的阿史那贺鲁。到了这一步,阿史那贺鲁即便要退缩也已经回不去了,哪怕他死在这片草地上,也完全没了退路。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下退缩,不要说别人,单是金狼军中的突厥人,就再也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

阿史那贺鲁苦笑一声,心中明白这已经是避无可避,索性不再多想,活动了下身子,口中怒喝两声,往雄阔海扑了过来。雄阔海外表看上去粗犷的很,其实心思也极为精细。方才与李靖眼神的交流,他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答案。

阿史那贺鲁也不玩什么花架子,直接就是单拳冲出,雄阔海自然也不甘示弱,实打实的以拳头打了回去。两拳相撞在一起,阿史那贺鲁蹬蹬连退两步,还未站定,雄阔海的拳头已是来到了面前。再次相撞,依然不改颓势,再次被打的连退两步。再看自己的拳头,关节处已是隐隐有血色渗出。

雄阔海哈哈大笑,根本不给阿史那贺鲁一点思考的余地,迈开大步冲了上去,双拳如风,已是将阿史那贺鲁的身影笼罩在拳风内。阿史那贺鲁竭力抵挡,但无论是力量还是身型块头,或者身体的灵活度,都与雄阔海相差甚远。这一番连珠炮的攻击打下来,阿史那贺鲁累的气喘吁吁,还好是接了下来。

雄阔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对面这家伙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心中也暗自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接下来的叼羊大赛,一咬钢牙,就下了狠心,准备将这阿史那贺鲁废在当场。

第256章 叼羊大赛

阿史那贺鲁勉强支撑过了这一轮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心中嘀咕也该差不多了,再坚持几下就认输也应该能说得过去了。(百度搜索最稳定,)但随即他就注意到了对面的雄阔海眼中突然冒出了凶光,感觉不对劲,就要开口认输了事。

没想到的是雄阔海根本没给他留下开口的机会,一股拳风犹如小山般挤压过来,那凌厉的拳劲顿时将阿史那贺鲁的求饶声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雄阔海一拳紧似一拳,连番打几下对手终于吃不住劲,露出了胸前的破绽。雄阔海哪里还肯放手,右手倏然加速,已是抢了进去,前面拳头关节已是凸起,重重的撞在了阿史那贺鲁的前胸,只听得嘎巴一声,阿史那贺鲁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大嘴一张,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雄阔海更不留手,左腿快如闪电,已是踢中了阿史那贺鲁的右腿膝盖关节处。这一脚力道之刚猛,竟是将阿史那贺鲁斜着踢出去了足有两米开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倒在了草地上。

阿史那贺鲁只觉得胸口憋闷异常,喉咙发甜,连着吐出了几口鲜血,知道恐怕这肋骨已是断了几根。看着雄阔海大踏步走了过来,阿史那贺鲁还想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刚爬起来,却觉得右腿膝盖处传来了一阵剧痛,那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这个硬汉子竟是忍不住哼了两声,豆大的汗珠就淌了下来。

雄阔海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如此惨象,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将他搀扶了起来,低声道:“好汉子,实在对不住了!”

阿史那贺鲁强忍着疼痛,挤出个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愿赌服输,我们都是各为其主,你的确比我厉害!”

胜负已分,阿史那贺鲁虽然惨败,但他不服输的劲头还是赢得了阵阵呼声。不过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恐怕没有几个月的将养,是难以恢复到平日状态的。

始毕可汗阴沉着脸,连带着对阿史那贺鲁也没个好脸色。若是方才听了他的命令,早点主动认输,他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因此而缺席了叼羊大赛。

始毕可汗大伤脑筋,本来想着大隋军士也不甚魁梧,与突厥勇士相比肯定处于下风,没想到的是,骁果军中居然有雄阔海这样的猛男。更让他郁闷的,阿史那贺鲁的缺席,直接给接下来的叼羊大赛蒙上了一层阴影。孰胜孰负,始毕可汗的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

而场上获胜的大隋将士,却是洋洋得意的回归本阵,接受众家兄弟的祝贺。到了这时候,胡刀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李靖要故作大方了。

若是以多打少,自然不好意思下重手,而对手也有足够的理由认输。但后退一步,让突厥人有一个单打的机会,对那位不败将军而言,自然是绝对不肯就此服软的。即便他真的认输,这种怯懦对草原各部落的打击更是不小。如果他敢于应战,嘿嘿,雄阔海再出重手废掉他,也是理所当然,不会有旁人再说闲话了。

如此心机,放在李靖身上并不算什么。但让胡刀等人甚是吃惊的却是雄阔海,居然能从眼神交流中明白了李靖的意思,这真是让大家刮目相看了。看来这位鲁男子,还是颇有些心机的嘛。

达奚嵩与杨戈亲自为雄阔海李靖披红挂彩,斟上了美酒为之恭贺。随即带着一脸的笑容,杨戈重新回到了场中央。始毕可汗满脸的郁闷憋气,正等着杨戈。

“可汗,真不好意思,这第一场,承让承让!”这话透着那股虚伪,连说话的杨戈都觉得有些难为情。(最稳定,,百度搜索)

始毕可汗冷冷一笑:“杨将军,这只是第一场,莫要高兴的太早了。叼羊比赛,比的是马上骑术,我就不信,我草原战士的马术还比不上你们中原人?”

杨戈哈哈大笑:“可汗,我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等打出个结果自然就有了结论,到时候还望可汗不要反悔才是!”

始毕可汗不禁恼怒道:“我们突厥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你放心就是,若是我们战败了,自然不会食言。”

两人口角几句,定下了叼羊大赛就放在午后进行。话说这叼羊大赛,也是草原上一项历史悠久的运动了。

叼羊大赛活动一般都是在秋天举行。这个时节,羊肥马壮,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都在欢庆丰收。叼羊比赛前,把宰杀的山羊,割去头和蹄,再把羊放在水中浸泡或在羊肚里灌水,这样收拾出来的山羊坚韧非常,比赛时再怎么用力,也不会被扯烂。

比赛时,主持者把羊身放在草场中心,参加比赛的先分成两队或者几队,一般数十人,多时上百人,每人骑一头高头大马,排列在草原上。主持人一声令下,英姿飒爽的骑手个个如离弦之箭,快马加鞭,往放山羊的地方冲去。谁能在马上抓起地面的羊,或者从对方手里夺得羊,率先冲刺到主持人指定的目的地,谁就是胜利者。

在比赛中,胜负的决战风起云涌。只要一队拿到羊,几十名骑手就会穷追不舍,奋力堵截,合力拼抢。每一队都有冲群叼夺,掩护驮道和追赶阻挡等分工。一人如果抢先夺得羊,本方队员就要想方设法掩护,追赶阻挡,不让对方夺走。它既需要个人娴熟的技巧,也需要集体严密的配合。

草原叼羊,向来胜负难料。某个队即使一时夺得山羊,但失羊队往往会立即组织人马,卷土重来,蜂拥而上,急得难解难分。骑手们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一会儿涌向这里,一会儿卷向他处。一场叼羊比赛,有时要持续几个小时,十分紧张、激烈、刺激、精彩的场面更迭变幻,往往使观众眼花缭乱,乐而忘返。

而此次始毕可汗与杨戈所议定的叼羊比赛,基本规则也差不多,不过不同的却是那山羊的数目,不是一只,而是多达五只。这就要求双方要安排好人手,如何能保护自己手中的山羊,如何能最大限度的从对方手中抢走山羊,这就是比赛的看点了。

刚开始的时候,杨戈只以为这种叼羊大赛就如同后世一般,仅仅是个观赏性的运动罢了。但等回到营中,听李靖胡刀等人说起详情,才明白这叼羊大赛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草原上的叼羊大会可不是一场简单的游乐,它也是草原上大小部落之间争夺荣誉、相互连横地一场大会。对于各个部落来说,这叼羊大会,甚至比前线交战更为重要。

草原上的胡人各个部落大小不一,为了生存发展,他们必须借助联姻、连横地方式来壮大自己。如果说战争是突厥国力地象征。这叼羊大赛,则是各部落实力地象征。在叼羊大赛上取胜的部落,各个小部落都会趋之若,争相与之联姻,从而导致该部落一家独大。

可以这样说。在前线打仗的胡人,可能里面还经常充斥着有些草包笨蛋。但是能参加叼羊大赛的勇士,就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孬种存在。因为他们不仅为本部落的荣誉而战。更事关本部落的未来前途利益。

而每次草原上的叼羊大赛,还有一个副产品,那就是获得与大部落联姻的机会。能在叼羊大会上脱颖而出的勇士,往往都是草原上最杰出的战士,自然更容易获得少女的青睐。如此一来,小部落的勇士要想求得发展,获得更为鲜美的牧场,让自己最突出的勇士与大部落联姻,就成了草原上的潜规矩。

所以说,这草原上的叼羊大会,其残酷性往往比打一场战争来的更为可怖。正因为如此,李靖才会不择手段的想方设法将那最勇武的阿史那贺鲁当场废掉,无疑是明智之举。

日头渐渐西移,四周观战的各部落战士已经统统往后又撤了段距离,为即将开始的叼羊大赛留出了足够的空地。而草场中央位置,已是搭了五跟粗大的木桩,上面高高的悬挂着五只浸水的山羊,这就是这次赌赛的战利品了。

临开始之际,几十名突厥人抱着一堆堆钝刀来到了大隋阵前。众将领早就听胡刀讲过,这些钝刀正是为了叼羊大会而特意准备的。任凭哪一个部落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叼羊大会上妄动刀枪,自相残杀的。

但是众位将领将手中的钝刀掂量掂量。也不觉有些骇然。这钝刀尽管刀锋不利,但要是重重的挨上一下,恐怕也是疼痛难忍的。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两支队伍分列左右,鱼贯而入,站定之后,距离草场中心距离完全相等。杨戈鲜衣怒马,站在最前面,在他旁边的正是李靖与胡刀两人。这次就由他们三人分别率领三支队伍,务必要夺取三只以上的山羊。

始毕可汗愕然看到杨戈也位列叼羊队伍当中,脸色一沉,悄悄叫过来一名手下,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手下领命而去,寻到了即将出行的突厥人队伍当中,冲着那领军的将领私语了几句。那将领点点头,看看不远处的杨戈,眼中隐隐透出了凶光。

“呜--”又一声急促的号角声突兀响起,担当发号人的阿史那埃利佛在草场中央手臂挥动,五名突厥战士钢刀挥动,那五只浸水的山羊已重重的摔落在了草地之上。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大隋与突厥两支队伍瞬间启动,仿若发疯似的催促着胯下战马,卷起一阵狂风,往那木桩落羊处奔去,在他们身后,顿时腾起了一阵阵烟雾,好似一条长龙。

仅仅数百丈的距离,转瞬间,两支队伍已经各自分出了几个小队,分别往其余四只山羊处狂奔而去。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骑着小火龙的杨戈。

小火龙速度惊人,这也是杨戈依赖的法宝。果然不出所料,杨戈一马当先,但所选择的方向却不是最中央的那只山羊,而是旁边的那只。一个俯身,已是将山羊捞了起来,往马鞍上一放。随即不假思索,拨转马头又往最边上的那只山羊狂奔而去。

此时正好有一支突厥小分队奔袭而来,目标也是那边上的山羊。杨戈马快,再次起步后,依然只落后了对方一个马头而已。

那突厥小队的带头勇士刚将地面上的山羊捞起,还未来得及欢呼,杨戈已是拍马赶到,便听得一声闷响,那捞羊的突厥勇士头上已是重重的挨了一刀,侧滚着身子就栽了下去,杨戈手疾眼快,已是将第二只山羊抢到了怀中。余下突厥人见到山羊被抢,发一声喊,已是绕到了前面,堵住了杨戈去路。

杨戈却并没有冲过去的意思,反而是将马头一带,重新往来路奔去。身后突厥人嗷嗷追赶,双手挥舞钝刀,跟在杨戈身后追了上来。此时杨戈所率领的那支队伍已是追了上来。杨戈将那两只山羊发力丢出,划出了两道漂亮的弧线后,两只山羊已是陆续被骁果军中的雄阔海牢牢接住。而自己却再次变换了方向,朝着胡刀那边飞奔而去。

雄阔海拿到山羊,旁边的骁果顿时围拢过来,形成了一道严实的防御阵型,也不着急,缓缓往侧面却接应胡刀的队伍。

而此时胡刀与李靖两队人马已是跟突厥人混战到了一起。突厥人马快,占了不少便宜,那剩下的三只山羊,都是被他们率先抢到,但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出去,胡刀与李靖的队伍已经拍马赶到,除了最右边的山羊暂时无人争夺外,草场中央已是乱成一团。那两只山羊在突厥人与大隋骁果的手中不断传递,却始终没有办法传递到一个安全的所在。

抢夺山羊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王伯当扶泽宇侯天亮魏所南等人各自率领着手下,与那些突厥人乱战到一处,山羊被丢到哪里,哪里就形成了一片混战。

而胡刀与李靖两员主将却压根不管山羊的统属,而是各自带了几名精锐,专门对付外围那些落单的突厥人,凭借着他们强大的武力,只是一眨眼功夫,外边游走的突厥人已是折了十多人。

恰在这时,杨戈已是拍马赶来,身后还追着十多骑突厥人。说来也怪,这十多骑好像是认定了杨戈,也不管旁边自己人斗得如何水深火热,只是一路追逐杨戈。无奈杨戈小火龙马速实在太快,根本追之不及。

杨戈见到胡刀,不由得哈哈大笑,将手上缰绳一勒,已是调转了马头,反而朝着那追兵杀了回去。在他身后,胡刀带着手下也如影随形般,一同就杀入了那十多骑突厥人队伍当中。

突厥人乍一见到杨戈反冲了回来,心中正在嘲弄对方不知死活,随即就看到在杨戈的身后,还有几骑突奔而来。为首之人也不畏惧,论起人数自己这边足足是对方的两倍,还担心什么?

他们却并不知道,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副使才是大隋骁果军中真正的大杀器,比起上午的大狗熊雄阔海而言,绝不逊色。轻敌导致的后果就是一场致命的屠杀。

杨戈手中钝刀虽然没有开锋,但在他手中,却好似一杆重兵器一般,挡者无不落马。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有三个突厥人被杨戈打下了坐骑,随即身后胡刀等人快马袭来,那落马的突厥勇士哪还能得好,好一些的只是被踩断了手脚,运气差的直接被战马踹到了肚子上,那般力道,顿时没了任何消息。

前面有杨戈乱砍乱劈,后面胡刀带人捡漏踩人,护卫杨戈周边。很快,这十多骑突厥人已是被凿了个对穿,死伤大半。杨戈回头冷冷看了两眼,也不理会这剩下的残兵,带着胡刀等人又往李靖处奔去。

胡刀唿哨一声,那内圈里打斗的隋军骁果已是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将那些突厥人往雄阔海等人所处的位置缓缓挪动。只要能与雄阔海所处队伍接应上,合二为一,这就占了绝对的上风。

李靖这边也是如此,里面打的极其混乱,在拓跋金的带领下,突厥人还一度占了上风,但被魏所南与扶泽宇纠缠住,一时也腾不出手脚将山羊丢出来。

其实即便那些突厥人能摆脱里面的纠缠,这外围也是绝对跑不掉的。李靖是何等人物,在他的调配下,只是带了四五名骁果,已是将那些突厥人可能跑掉的后路牢牢堵住,他们打得是僵持战,哪一方的援兵最先赶来,哪一方就能取得最后的战利品。

此时最右边的那队突厥人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在为首的胡卢不花带领下,一边保护着手上山羊不失,一边火急火燎的带着手下往拓跋金这里赶了过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杨戈与胡刀带着人也一路奔袭到了近前。李靖精神抖擞,指挥着手下让开了一条路,放胡卢不花以及所带的前队进去,随即又将战场整个包围合拢起来,至于那后队兵马,有杨戈与胡刀的支持,再加上李靖的人马,前后夹击下,那后队**骑突厥人转瞬之间已被三人联手砍杀干净。

如此一来,这场上局面却是形成了两处战团。

第257章 暗怀鬼胎

场上你争我斗,抢羊抢得不可开交。(..无弹窗阅读)(百度搜索最稳定,)场下也是热闹非凡,草原民族独有的呜呜号角声,大隋骁果的齐声喝彩声,还有上万人的喊叫声,一时间整个草场变成了喧闹的海洋。

到这个时候,场下有看得明白的人,已是清楚的把握住隋军的策略。

那就是依靠以雄阔海王伯当两人为一组核心,摆出了防御阵型,要力保已经到手的两只山羊不失;而以魏所南扶泽宇侯天亮等人为另一组核心,却是拼命与对手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僵持局面。

但真正致命的却是外围游走的杨戈胡刀李靖三人所率领的小队精锐,并不参与到混战之中,而是在外围游走,专以捕杀对方有生力量为主。如此一来,反复几个回合之后,场上的突厥人数量锐减,与隋军相比已是少了二十多人。

场下的始毕可汗看得着急,也明白了隋军的打法,吩咐手下在场边疾声高喊:不要恋战,赶快护着山羊冲杀出去!

但想冲出去又谈何容易,里面隋军拼命纠缠,稍有不慎就是被打个闷棍摔落马下的结局,运气不好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外面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等着,但凡有冒头的,都被杨戈等人以优势兵力歼灭个干净。

若是阿史那贺鲁还在场,说不定凭着个人武勇还能冲出一条血路,但现在场上的突厥战士却无论如何也不是这帮悍兵的对手。

始毕可汗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越打越少,心里不由一阵阵发虚,这骁果军中怎么会有如此多厉害人物,若是大隋府兵都是这般厉害,又怎么可能输给那高句丽呢?真是有些想不通。

但此时局面哪里容得他胡思乱想,眼看距离全军覆没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索性横下了一条心,吩咐手下往场上传递信号。哼,想轻松过关,至少要让你脱层皮再说。

此时场上隋军的优势十分明显,杨戈也不复开始时候的紧张,甚至有余暇往四周张望两眼。正放松之际,那两处混乱的局面突然生了变化。两处正在混战的突厥人突然有一部分似乎是放弃了争斗,也不保护同伴手中的山羊,舍弃了各自对手,往外围冲了出去。

见到这般景象,隋军也有些纳闷,难道是突厥人主动认输了不成?诸将领也不在意,只要那山羊不被带走,逃走一些突厥人也没什么关系,就没有多加理会。但随后的情形却是让所有人大吃了一惊。

那些个逃出去的突厥人并没有下场,而是拐了一个弯后,汇聚成大队人马又冲杀了回来但这些人的目标却不是山羊,而是直接针对杨戈而来。

杨戈也没有想到,等他醒悟过来后,已经深陷重围,身边仅仅有两名同伴,而包围他们的足有十多骑之多,一个个面目狰狞,挥舞着钝刀,争先恐后的往自己身上招呼。杨戈左格右挡,一时间竟是有些手忙脚乱,而那两名同伴被突厥人夹攻下,先后落下坐骑,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杨戈了孤军奋战。

胡刀李靖这个时候也发觉到了场上的异变,心中大骇,若是杨戈出了事情,哪怕这场赌赛赢了下来,也是得不偿失。在他们心中,杨戈早就成了这支骁果军的绝对灵魂,没有了杨戈,还能算是骁果军么?他们日后的前途也将会大受影响。

不单单是他们两人,其余人也都是同样想法,看到杨戈身处困境,竟是不约而同的拍马往这边赶来。就在这时候,突然耳边听到了杨戈的一声大吼:“大局为重,先抢下山羊再说!”

杨戈虽然被重重包围,但心中明白,若是其他人不管不顾来搭救自己,非但唾手可得的山羊可能拿不到,还有可能动摇了军心,最后被突厥人反败为胜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百度搜索赢Q币)当即气运丹田,吼出了那一嗓子。

胡刀李靖刹那间眼神交流,手势晃动,已是有了决断,胡刀继续带人抢夺山羊,趁着对方此时人少的劣势,尽可能快的抢下山羊,确保胜局。李靖则是带几个人前来救援杨戈。

围困他的突厥人见到杨戈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阻止同伙救援,钦佩之余,更是抓紧了攻势,务必要尽快的解决掉这位大隋副使。但让他们格外吃惊的是,这位副使居然是毫无惧色,越战越勇。

杨戈低头躲过突厥人的钝刀横扫,随即甩手一刀,正打中对方肩膀,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后面已是风声骤起,两把钝刀齐齐冲自己戳来,杨戈两腿用劲,小火龙已是往前窜了出去,刚好躲开了后面的袭击。前面一名突厥人见有机可乘,斜着冲了过来,要捡个便宜。却没想到小火龙天赋异禀,希律律一声怪叫,前蹄高高扬起,一双铁足已是冲着那突厥人的战马踹了过去,顿时人仰马翻。余下突厥人的坐骑都露出惊恐之色,竟不敢上前。

杨戈哈哈大笑,手中舞动钝刀,指挥着小火龙往前面冲杀过去。突厥人虽然人多,但座下坐骑似乎对小火龙生了惧意,所到之处,无不颤栗。突厥人自小伴着战马长大,对身下坐骑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见到这般景象,都是心中惊恐不定,这情绪就受到了感染,再没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杨戈借此机会,左冲右突,竟是冲出了重围。恰在这时,李靖带着人也赶到了,见杨戈威猛,遥遥抱拳以示敬意。杨戈见援兵来到,更是二话不说,调转了马头,带着李靖等人重新又杀了回去。这一通厮杀,比之方才抢夺山羊之争更加激烈,不时有突厥人落马。只是刹那功夫,突厥人再也没有了抵抗能力,纷纷四散奔逃。

这股突厥人被击溃,余下的更是不足为虑,甚至在杨戈李靖袖手旁观之下,胡刀带着人已是将剩余的三只山羊抢到了手中。余下溃不成军的突厥人却是远远的望着隋军手中的山羊,再无勇气过来争抢。

场上局面演变至此,已经没有了继续争斗的必要。大隋骁果军大获全胜,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四周欢呼雀跃的诸多草原胡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眼前的景象已是颠覆了他们心中的认知。

在草原胡人的心目中,中原人擅长的是守城防御,步下交锋。至于这骑兵,自然是远远比不上草原胡人。即便是当年的杨坚,带兵前来也是要避开草原胡人骑兵锋芒的。而突厥人的金狼军,更是草原胡人心中的不败存在。大隋骑兵当中,恐怕也只有幽州罗艺的铁骑才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正是因为有了金狼军的强大战斗力,始毕可汗才有如此威望。

但今天这一站,却是大大的削弱了金狼军的名头。非但草原胡人赖以自豪的摔跤以败局告终,就是这传统的叼羊大赛,居然是全军覆没,这种打击,对金狼军而言,无疑将蒙在其身上的不败光环彻底揪了下来。

草原胡人沮丧之余,也有不少人却是欣喜若狂,其中尤以铁勒九姓的那几个长老为最。

没了金狼军的震撼,铁勒人自然也就多了些希望。大隋使臣率领的骁果军如此神勇,想必突厥人再也不敢如此狂妄了。这些长老已经忘了之前对杨戈贸然答应赌赛的种种不满,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心中已经开始暗中盘算各自的得失,如何与大隋使臣建立良好的关系,为自家部落争取更大的利益。

连续获得两场胜利,骁果军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只能将满腔的喜悦倾洒到出征归来的一百兄弟的身上。一时间,大隋军营内锣鼓咚咚,欢笑声不绝于耳。达奚嵩更是亲自在营外恭候,为获胜归来的勇士披上红绸。

始毕可汗紧锁眉头,鹰目里流露出些许寒意,脸色已是变得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场赌赛,居然输的如此凄惨。他心中自然明白其中的后果,答应大隋使臣不再去边界打草谷,也就意味着此次征召草原个部落的名义已经没了,这些部落战士是否还能乖乖听话,这就很难说了。

但这还是小事,他最为关心的却是金狼军的士气。在落败的那一刹那,始毕可汗清楚的听到身后众多突厥战士的哀叹声。士气低落也就罢了,若是这自信心再丢了,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金狼军恐怕就再也无法驰骋万里如虎了。至于那些畏惧金狼军的部族会有怎样的心思,更是让他感觉到头痛不已,心中隐隐有些懊悔,为何当日自己非要定下什么赌赛,将自己陷入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始毕可汗恼怒之极,竟不顾这可汗的颜面,也不与大隋使臣见面,居然就这么怒气冲冲的带队离开草场。他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两个弟弟却都留了下来,还有可敦,也一并来到了大隋军营。

达奚嵩与杨戈听闻可敦与两名突厥王子前来拜见,自然喜出望外。连忙迎了进去。到了里面分宾主落座后,可敦笑呵呵的恭喜道:“两位大人,此番隋军得胜,让我重新见到了大隋将士的风采,果然非同一般,可喜可贺啊!”

阿史那埃利佛与阿史那咄苾也开口附和了几句,齐齐对大隋骁果的武勇表示赞叹。寒暄几句后,阿史那埃利佛注目杨戈,毫不避讳的道:“杨将军,我有事想与你商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敦与阿史那咄苾齐齐愣住,他们也毫无准备,心中猜疑不定,但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埃利佛有何要事要与杨戈相商?

杨戈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没问题,二王子请!”

两人和帐中其他人打过招呼,径自走出了大帐。到了外面,眼见左右无人,阿史那埃利佛目视杨戈,低声道:“杨将军,听闻将军手中有一种高度烈酒的配方,不知将军能否与我合作?”

杨戈不禁哑然失笑,闹半天这个埃利佛就是为了这事?但是转念一想,却是有些蹊跷,这烈酒之事,本就是他与仆骨部还有回纥部之间的秘密交易,这个埃利佛又从何得知呢?他从中横插一脚,又是有什么目的呢?

见杨戈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阿史那埃利佛却是笑了,爽快的说出了答案:“杨将军不用猜疑了,这消息我是从仆骨部听来的。想必杨将军也明白,仆骨部与我的关系甚为密切,这烈酒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瞒我。”

杨戈想起当日初到仆骨部,就撞到了这位突厥人,看来还真如他所说,与这仆骨部关系密切。不过这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情自然好说,就怕这家伙另有什么图谋。

“这个,不错,我手里的确有烈酒的配方,而且也已经与仆骨部和回纥部商定好,这烈酒在草原上的销售由它们两个部落负责。如果二王子也想涉入其中,不妨找它们两家部落好好商量一下。想来以二王子与仆骨部的关系,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杨戈自然不会将麻烦惹到自己身上,轻轻巧巧的将皮球推给了埃利佛与仆骨部。你不是说与仆骨部关系好么,那简单了,若是仆骨部甘愿将自己的部族利益拱手相让,与他杨戈自然是无所谓的。但若是仆骨部不肯想让,嘿嘿,你埃利佛想从中染指,恐怕就要顾忌到仆骨部了。

阿史那埃利佛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但随即舒展开来,笑呵呵的道:“将军果然守信用,仆骨部能与将军结成盟友,当是幸事。就不知这次赌赛获胜,接下来将军还有什么想法?”

杨戈见他话里行间还在试探自己,不由得轻笑出声:“二王子,你们草原人都是爽快的汉子,怎么到你这里反而变得扭捏起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

阿史那埃利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口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脚说道:“杨将军,前面场上叼羊时,将军曾受到围攻遇险,其实是可汗他暗中发布命令,要取将军性命。这话本不该说,毕竟我也是突厥人,但我觉得这对将军未免太过不公,如果因为一己私利害了将军,必将引发我突厥与大隋的刀兵之灾。这是我所不想看到的,因此也希望将军以后多加小心防备就是。”

这话中有话,说的甚是冠冕堂皇,但杨戈自然也明白,这位二王子是巴不得出现一些动荡,只有那样,他才能从中牟利,更有可能登上可汗的宝座。尤其是今日金狼军威风被隋军挫败,更是让他觉得,这种机会发生的可能性增加了不少。

不过他说始毕可汗曾下令要在叼羊时加害于他,这一点杨戈也曾有过怀疑,但并没引起太多重视,毕竟在场上任何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若不是杨戈自己武勇过人,这攻其首脑的战法也不失为一条好的策略。

但听埃利佛如此一说,杨戈再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好像那些突厥人的目的就是冲自己而来,与叼羊根本没任何关系。这,这始毕可汗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要是自己死于当场,隋军也无话可说,毕竟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混战,发生一些意外也在所难免。但对于骁果军而言,却是完全不同。不说士气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对于日后进退都会有很多不利因素出现。

达奚嵩毕竟是名文官,是掌管不了这支骁果军的。但从武将来说,最有资格的莫过于胡刀与王伯当二人,但论起才能又要属李靖为首。这双方要是争论起来,恐怕这趟出使的差事就有些悬了。始毕可汗更是可以抓住骁果军群龙无首的机会,若是再布置些阴谋诡计,恐怕这千余骁果的性命断送在这里,也未可知啊。

杨戈想到这里,却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长期以来带兵,手下将领自然对自己是心服口服。但是一旦自己有事,这统属权的问题就会隐现出来。

阿史那埃利佛说完这句话,似乎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匆匆辞别而去,好像来到隋军大营,就是为了告知杨戈要多加小心。杨戈自然不会这么浅薄,他明白这也是二王子在变相的向自己卖好。若是将来有事情发生,自己的份量自然足以左右全局。到那时,才是这精明的二王子收获的季节。

等杨戈返回营帐,阿史那咄苾与可敦已经双双告辞。当谈及埃利佛所说始毕可汗想要对自己不利时,达奚嵩笑呵呵的道:“巧了,方才阿史那咄苾也提醒我,千万不要低估了金狼军,这两场赌赛毕竟只是赌赛,没什么凶险。但这里毕竟不是长安城,而是浩瀚的草原大漠。在这里出点事情,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的。”

两人对视一眼,透出了一丝困惑,这兄弟二人,巴巴的赶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报个警讯就完事了?这里面定然有些古怪!

至于可敦,倒是没说什么,有阿史那咄苾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恭喜后,跟着阿史那咄苾离开了军营。帐中只留下了达奚嵩与杨戈两人。

“杨将军,按理说,我们此次出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知将军还有什么未尽之事?”达奚嵩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这次出塞,要不是有杨戈以及他的骁果军协助,恐怕他连始毕可汗的面都没见上,就该灰溜溜的滚回家去了。

第258章 变故再生

达奚嵩客气归客气,不管如何他也是此行的正使,明面上来说杨戈是要听命与他的。(最稳定,,百度搜索)此时他这般说话,自然是想早些离开草原,回洛阳交差。

此行出使塞外,可谓是功德圆满,大功告成。非但阻止了始毕可汗的侵扰,而且成功的挫败了金狼军的锐气,如此成效斐然,当真是出乎他们的预想之外的。但杨戈却并不似达奚嵩般兴奋,甚至脸上隐隐露出一些疑惑。这事情不由他不生疑。始毕可汗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更何况方才阿史那艾利佛与阿史那咄苾兄弟二人也都纷纷发出了警告,提醒骁果军要小心提防始毕可汗。语出可汗亲弟口中,这事情自然是有些诡异,不过想到阿史那王族内部的争斗,似乎这一切又顺理成章了。

正所谓迟则生变,既然使命已经完成了,多待在这里一刻,就多了一分危险。杨戈也有了回去的想法,这与达奚嵩倒是不谋而合。当即两人略加商议后,定在了三日后返回中原。

始毕可汗不顾颜面,怒气冲冲的离去。但他们这两个大隋使臣却不能跟着小家子气,从明日开始,这迎来送往的一些宴席总还是要的。走完这起码的礼节,怎么着三天也够用了。他们自然就不愿多呆下去了。

当天晚上,大隋军营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响彻了云霄。自从来到草原上,不管到了哪一家部落,听得最多的就是那赫赫有名的金狼军,那些胡人说起金狼军的威名,双眼冒光,兴奋不已。即便是某些对突厥人没什么好感的牧民,说起金狼军来,也不得不挑起大拇哥,赞叹一声好!

就这样声名显赫的金狼军,却是败在了他们手下,而且连续败了两场,这等荣誉感让那些个出征的勇士们顿时成了最受欢迎的人。余下骁果敬酒之余,言语上也甚有些不服气,嘴里说道若是自己出战,也不会差到哪去,你小子不过是占了个便宜,下回定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这种争强好胜的气氛正是杨戈极力推崇的。在他的队伍里,需要的是血性男儿汉,而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软脚虾。本事不够没关系,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本事。只要你刻苦训练,自然会有所提高。但要是没了血性,你功夫再高,到了战场上也未必能有多好用。

所有将领当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却是李靖。这两战李靖的表现有目共睹,若论起功劳,除了雄阔海外,自然就要数到他了。是故主动来给他敬酒的络绎不绝。觥筹交错之际,李靖越发觉得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在这骁果军中,实在是平生最为畅快的一段时间。不过,不服气他的也大有人在。

自从决定跟随骁果军出塞后,李靖就被杨戈越级提拔成了核心将领,论起地位甚至比胡刀王伯当等心腹还要高一些,这就难免会引起旁人的不快,尤其是胡刀,一向自诩为将军的头号心腹大将,从不做第二人想。但李靖一来,就被杨戈付以重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军显然是格外的重视李靖。

起初大多数人都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将军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提拔李靖这个一连沧桑的落魄郡丞,真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靖慢慢的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众人才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将军石如何慧眼识才的,但事实摆在面前,不禁交口称赞。而此次李靖立下大功,更是成了焦点中的焦点,想低调一些都不大可能。

杨戈与达奚嵩坐在上首位,也是一脸的灿烂,低声说着什么。达奚嵩不时发出几声大笑,显然是杨戈说了什么话,戳到了达奚嵩心中得意之事,这笑声笑的叫一个畅快。(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两人正说笑间,突然冷眼看到胡刀独坐在一旁,心情似乎一般。杨戈遂冲着胡刀叫道:“胡子,怎么一个人喝闷酒,过来,过来,陪达奚大人喝上几杯。”

胡刀呵呵笑了两声,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就听得杨戈低声道:“怎么,看到李靖成了红人,你有些眼红了?”

他这话并没有特意避开达奚嵩,胡刀面皮臊得通红,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达奚嵩,又连忙分辨道:“将军,才不是这样。我,我不过是图个清静,可不是眼红旁人什么。”

达奚嵩乐了,这一路上他与胡刀等将领关系处的还算不错,说话上也就没什么避讳了。笑呵呵的对他说道:“还说不是,方才我就注意到了你的眼神,看着人家李靖和骁果们喝酒,是不是有些小小的不服气啊?”

杨戈也沉下了脸,缓缓说道:“胡子,你从高句丽跟着我,自然明白这军中信奉的是什么,唯有能者居之。李靖与你的才能各有不同,你的长处,他是学不来的。同理,他的长处,也是你比不上的。你可明白?”

胡刀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嘴巴上却有些不服气,嘟囔道:“将军无非说的就是带兵打仗呗,就是没有李靖,我还不是一样能搞定。”

杨戈不由得有些好笑,点指着胡刀说道:“话说的容易,这一路行军,要不是李靖协助安营扎寨,你哪里能有那么轻松?要不是李靖设下圈套,那个阿史那贺鲁肯定也会参加那叼羊大赛,给我们会带来多大的影响?若是换成是你,当时能想到那么多呢,这是什么?这就是谋略,也正是李靖优于你的地方。”

胡刀哑口无言,谁让自己成了手下败将呢,实在没什么底气啊。达奚嵩见杨戈似乎还有话要说,自己在旁边恐怕会让胡刀觉得有些尴尬,呵呵笑了两声,端着酒杯往别处去了。

见达奚嵩走开,胡刀稍微有些放松。不过接着又听到杨戈点评自己:“胡子,你莫要忘了,你的特长是什么?带几支精锐小分队,千里奔袭,做一些旁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这就是李靖不如你的地方了。将来,你与青奴肯定是要派上大用场的,你听明白了没?”

胡刀凛然,这下子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将军手中的尖刀,将军的手指点到什么地方,自己的兵锋就会指向何方。不过将军特意提到费青奴,这又是何意?他有些糊涂,但见将军也没有细说的意思,也不多问,反正该让自己知道的时候,将军必定也会说出来的。

“将军,胡刀明白了。日后不管将军指派我做什么,我老胡都会赴汤蹈火,万死而不辞。”

他这番表忠心说的不伦不类,倒是把杨戈给逗乐了。

“得了,还万死呢,你是属乌龟的?以后啊,凡事多用点脑子,也不用羡慕旁人的机缘,你和青奴都是我绝对信任的人,以后,以后嘛,哈哈”

这以后会如何,杨戈却留了个尾巴,并没有说清楚,这让胡刀也有些困惑,他可不明白,这位年轻的郎将大人心中,却是包含着多大的野心。

话说到点子上,就已经足够了。胡刀自然明白杨戈叫他过来的用意,当明白了自己依然是将军心目中最为信任的心腹后,胡刀豁然开朗,这一丝丝莫名的郁结也没了,乐呵呵的端着酒杯冲李靖走了过去。杨戈的意思他自然听的明白,李靖固然本事大,但距离一个自己人的标准还是有些差距的。明白了这一点,胡刀隐隐有了一种自得,自然方才的那一点小心思早就抛之脑后了。

杨戈看着胡刀走到李靖跟前,不一会已是有说有笑,看起来相互间甚是融洽,不禁放下了心思。恰在这时,刘武周却走了过来,低声禀报道:“将军,外面来了几名回纥部的胡人,想要求见将军。”

这次赌赛,刘武周主动要求出战,更是在第一轮较量中,打败了一名突厥人,又在第二场比试上,与突厥好汉溪谷银斗得两败俱伤,虽然因为伤重脱力无法参加叼羊大赛,但也算是立了大功。当杨戈要赏赐一些贵重礼物时,刘武周却谢绝了礼物,反而一脸诚意的要求加入骁果军。

有这等上赶着也难碰上的好事,杨戈自然满口答应,更是将刘武周直接提拔成了自己的亲兵。这次庆功宴,刘武周作为骁果军中的新晋亲兵,自然也是瞩目的焦点人物。方才尿急出营,正好遇上值守的军士前来禀报,外面有十几个回纥部的胡人,有事要找杨戈杨将军。

杨戈不免有些糊涂,这回纥部的胡人,要来找人也该找菩萨才对,怎么却要找自己,这是何意?看着还在与一干骁果打闹说笑的菩萨,杨戈也不管他,带着刘武周与雄阔海出了大帐,往营门方向走去。

隋军大营门口处,果然站着五六名胡人,看其装饰打扮,的确是回纥部的人无疑。为首一人身材纤细,一张俏脸躲藏在大氅下面,居然是回纥部的公主:木兰。

“咦,木兰?怎么是你,你不是还在回纥部么?怎么跑这里来了?”杨戈乍一看到木兰的容貌,不禁吃了一惊。当日他们离开回纥部时,大家都已经弄明白了这位木兰公主在回纥部的特殊地位,比起回纥部王子菩萨而言,木兰的威望甚至还要高一些的。所以回纥部的大事小情,很多时候都是要木兰来拿主意的。但现在她这个公主,却出现在了这里,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兰见杨戈一脸的糊涂若有所思状,不禁咯咯笑出声来,低声道:“杨将军,莫非你就一直让我们站在这里吃风不成?”

杨戈暮然醒觉,连忙将手臂一伸,将木兰以及随身十几个亲卫迎了进去。看看他们似乎十分疲倦,让手下将那十几名亲卫带到了单独的一个营帐内,供他们休息。而木兰,则是跟着杨戈到了大帐之内。刚一进去,就被菩萨看到了,大喜过望,跳着就跑了过来,口中也是如同杨戈一般,一连窜的问号,他竟然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姐姐也会到这里来。

大帐中诸多骁果见到一名胡人美女进来,都是眼前一亮。其中不少人都认识木兰,而且印象中似乎与杨将军也有些牵连,彼此间窃窃私语,不时能听到一些嘻哈声音,自然是在八卦着杨戈与木兰之间的关系。

木兰身为回纥部公主,丝毫没有中原大家闺秀的扭捏,草原女儿的爽朗性子在其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见到这许多骁果将士,落落大方的行礼相见,言谈举止间,比他的弟弟菩萨要更显得进退自如。

此时夜已经有些深了,再吃喝一会,骁果们纷纷散去,胡刀李靖王伯当等几名心腹却被杨戈留了下来。他们心中明白,这木兰与自家将军并没有什么牵扯,这个时候过来,必定有要事相商。

果然是出了事情,自从他们走后不久,就有突厥人的信使到了回纥部,说大隋使臣一行遭了马匪袭击,损伤惨重,希望回纥部再遣一部精锐,护送大隋使臣。时建埃斤听说此事,颇为震惊,更是心忧自家儿子菩萨的安危,就让木兰领着一千名回纥部战士,沿着隋军所行的方向而来。行至中途,木兰却觉得有些不对,派出斥候四处打探,得到的消息却是与那突厥人信使所说大相径庭。

隋军遇上了马匪,这的确不假,但这结果却是截然不同。隋军不但击溃了马匪,而且还收服了一阵风,击毙了历山飞。但突厥人的信使却信誓旦旦,说隋军遭到重创,连自保都岌岌可危。

木兰收到消息后,当即觉察出了其中的问题。自己带出的这千名回纥部战士,已是其中的精锐。而此时在回纥部,已经是空虚得很,有一战能力的也不过千人之数,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大事去矣。

想到此处,木兰不禁有些焦急,当即命令部落长老带着大队人马赶回了部落。而她自己,却是不放心菩萨的安危,抑或是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在她心中荡漾,总归她带着十多名族人,一路披星赶月,追到了突厥王庭。到了地方才知道,大隋使臣居然好生厉害,与纵横草原的金狼军正面对抗,连续两场都取得了胜利,将金狼军打得颜面无存。心中暗喜过后,径自来到了隋军大营。

他们本就是回纥部的人,最妥当的自然是请菩萨出来。但木兰却鬼使神差的叫出了杨戈的名字,要求见副使杨戈杨将军。

众人听木兰讲完,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菩萨心中着急,迫切的问道:“阿姐,那我们部落的族人呢,是不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了?部落中可有消息传来?”

木兰苦笑一声:“我担心你们出事,直接来到了这里,至于部落里的族人,我已经请时托长老带领人马日夜兼程赶了回去,也该不会有事的。”她这话说的甚是勉强,任何一个人听了,都知道这说话的人心中其实也是有些发虚的。

菩萨腾的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冲着木兰道:“阿姐,我这就带着人回去!”

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木兰厉声道:“菩萨,你先坐下,先听听杨将军的意见。我们再做定夺不迟!”

菩萨对木兰的话甚是听从,闻言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坐了下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杨戈。

杨戈也有些糊涂了。这又是什么戏码?难道说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将回纥部可战之人尽数调走,然后趁其空虚,击其不备?不过事情过了这些天,若是真的有事发生,此时回去也不一定能赶得及。

杨戈也无法决断,遂看向了聚拢在左右的一干将领。胡刀与菩萨关系不错,听说回纥部可能遭人袭击,就发了虎威,大声说道:“回纥部与我大隋关系亲密,只要是有心之人都知道这一点。若是回纥部因此受到袭击,我们大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反正这边事情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明日就启程,找那不知名的跳梁小丑较量较量。”

王伯当却是不置可否,缓缓而言:“将军,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呢?首先是我们隋军使臣队伍路过仆骨部和回纥部,关系自然不错,这并没有什么可隐藏的。在这草原上,自然传递消息快速的很,若说是因为这个而遭了兵灾,那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呢?如此处心积虑,必然有其内在的理由。”

“对啊,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心思和能力,又不敢当面反抗始毕可汗,其目的何在呢?”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七嘴八舌下,却是说不出什么比较像样的原因。

突然席间传出一声大叫,却是仆骨铜,满脸骇然的惊叫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我们仆骨部也有可能遭受袭击?”

这却是大有可能的,若真是因为他们部落与大隋使臣交好的缘故,就对这两家部落发动袭击,这幕后之人是谁,却是有些头绪了。

杨戈与达奚嵩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始毕可汗的名字。也只有始毕可汗,对这两家部落恨之入骨了。更何况铁勒九姓,向来同气连枝,若是能趁部落战斗力大减,能灭掉其中两个有影响的部落,自然对他始毕可汗大大有利。

第259章 另有内情

他们两人想到了始毕可汗,席中自然也有不少脑子快的,也是骇然失色。(百度搜索赢Q币,)若真的是始毕可汗在后面搞鬼,那他们这一行人马,即便是打赢了金狼军又能如何,一样是身处危险之中。

李靖站起身,冲着杨戈与达奚嵩拱手抱拳道:“两位大人,事起突然,若真是与始毕可汗有关,那我们的安危就没有了保障,恐怕这回去的路上也会有所波折。还请大人尽快启程,以防有变。”

达奚嵩也深有同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但杨戈却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看众人都抱着尽早离去的念头,自然也不会推辞,就与达奚嵩商议后日就拔营启程,能早走一天就是一天。

对于菩萨与仆骨铜两人,杨戈与达奚嵩也多加劝慰,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现在赶回去,估计也起不了什么大用,不如将手中的兵马竭力保全。同时他们二人也向这两名年轻的胡人做出承诺,无论如何,他们都将帮着两人重建部落。如此一来,两人的心也稍有些安定,不再火急火燎的要求马上就带兵回去了。

这庆功宴自然也没了开下去的必要,众将领纷纷各自回去休息,杨戈却将胡刀留了下来,叮嘱他暗中派些精锐斥候出去,尤其是针对阿史那王族的几个重要人物的行踪,尽可能的收集消息。

胡刀答应一声,下去布置。杨戈却有些睡不着,信步走到帐外,盘算着这一路发生的变故,想整理一个思路出来。绕着大帐转悠了两圈,思路没搞定,却遇上了木兰。

“木兰姑娘,夜已经深了,怎么还没歇息?”杨戈见到木兰在营中乱晃,心里颇有些不满。这时什么所在,你一个外族公主,不在自己帐中歇息,却跑出来瞎逛,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该如何是好?

木兰见到杨戈的口气有些严厉,心中就明白了。不过她却抿嘴一笑,丝毫不理会杨戈的眼神,笑嘻嘻的道:“杨将军,其实我有些事情,想单独与你说说。方才帐中人多,这心里有事业睡不着,没想到却碰上了将军,当真是巧了。”

杨戈才不相信她的鬼话,皱着眉头道:“哦,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木兰见他不假颜色,心中有些羞恼,撅着嘴低声道:“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你不想听那就算了。”竟是发了小儿女性子,掉头就要离开。

杨戈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难怪人家生气,呵呵笑了两声道:“对不住了,木兰姑娘,方才我有些走神,态度不好,赔礼还不成么?”

说完还真就弯下腰给木兰鞠了一躬,木兰扑哧笑了出声,恰好这时候有一队巡逻的军士走了过来,听到声音,赫然发觉是自家将军与那胡人公主,都面色诡异,慌里慌张的敬个礼溜走了,倒好像是两人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杨戈哭笑不得,盯着木兰的脸庞,不知她究竟有什么话还必须要单独讲给自己听。

木兰注意到那些军士诡异的眼神,心中犹如鹿撞,也是颇有些羞恼,不过她身为草原女儿,生来就是一副爽快的性子,也不扭捏,径自说道:“将军,你可曾听过黑油这种东西么?”

“黑油?这是什么玩意?”杨戈怔了一下,脱口反问了一句。但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一样东西,不禁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木兰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你说的看黑油,莫非是可以燃烧的黑色液体?”

木兰开始见杨戈恍然不知,颇有些失望,但随即见他眼中爆出喜色,更是情不自禁的抓住自己胳膊,心中一喜,也不顾斥责杨戈的无礼,欣然笑道:“看来我猜想的果然没错,你真的知道这样东西?我今晚来找你,正是为了这黑油而来。(最稳定,,百度搜索)”

“哦,你知道这黑油的下落?”

看着杨戈很是兴奋,木兰自然明白,恐怕这黑油在杨戈心目中的重要性,自己还是低估了许多。于是嘻嘻笑道:“不错,我的确知道这黑油的下落,但不知道我告诉将军,可有什么好处么?”

杨戈皱起眉头,反问了一句:“那你想要什么好处呢?不妨讲出来听听,若是我能办到,自然一切都好说。若是我无能为力,那也只能怨我没那本事了。”

木兰抿嘴笑道:“将军不用多虑,木兰可不敢要挟什么,只是希望将军能庇佑我回纥部,那就是万幸了。”

杨戈正颜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你们回纥部对我大隋忠心不二,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呵呵,只要我杨戈能做得了主,你们回纥部就是我的生意伙伴,自然荣辱与共。”

木兰听杨戈斩钉截铁的说出这番话,自然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将军,这种黑色液体,就在我们回纥部所控制的一处山谷内,数量众多。的确如你所说,这种黑色液体会燃烧,而且经久不灭。我们回纥部的牧民都管它叫做黑油。不过这黑油流经的区域,寸草不生,牧民们都将这种东西视作上天的惩罚。那山谷更是经常散发出一种恶臭味,被我们回纥部视作禁区。”

杨戈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回应。木兰盯着他的嘴巴,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了想后问道:“将军,不知这黑油到底有何用处呢?看起来将军好像很是高兴,就像是见到了宝贝一般。”

杨戈颇有些懊恼,让对面这胡人公主看出了自己的兴奋,但是这黑油的用途却是个大杀器,万万不能让这些胡人掌握了其真实用途。于是微笑着说道:“这种黑油可以燃烧,我们中原人用来照明,是个不错的东西,没想到在你们草原上居然也能找得到。真是难得!”

木兰紧紧盯着杨戈的眼睛,但并没看出任何慌乱,也猜不准杨戈此言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迟疑了片刻又继续说道:“照将军所言,这黑油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是前些日子,阿史那咄苾曾经来过我们回纥部,就是为了这黑油而来。虽然不知道他从何得知我们回纥部有这黑油,但是从他的话里行间,我隐隐感觉到他对这黑油有莫大的兴趣,似乎志在必得。不过他的态度极其恶劣,我们回纥部自然不害怕他的威胁,所以才一口回绝了他。”

哦,阿史那咄苾也动过这黑油的主意?这倒是个新情况,杨戈不由得重视起来。若是阿史那咄苾只是好奇,那还罢了。若是真的明白了这黑油的真实价值,这就是个祸患了。要是让草原上的胡人掌握了黑油的用途,对于中原百姓军队而言,无疑是个噩耗。

但木兰这么说,却是对杨戈方才所言隐隐有些怀疑,若真的没什么稀奇,那阿史那咄苾这突厥王子何必大费周折,想要霸占这片山谷呢?由此可见,这黑油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用途,这位杨将军也一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秘密究竟为何,木兰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杨戈脑海中念头急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打断了木兰的思绪:“等等,你说阿史那咄苾曾经对这黑油动过念头?那你的意思,这次的事情可能会与阿史那咄苾有些牵连?”

显然木兰早有这种顾虑,并不见她有丝毫吃惊,而是表情极其慎重的缓缓点头说道:“不错,我的确觉得咄苾有些嫌疑。此前他就要将黑油出产的地方占为己有,因为我们铁勒九姓的互相支持,才让他打消了念头,不再紧逼我们。这次,说不定就是他设下的圈套,想让我们与始毕可汗火拼,他却渔人得利,这也是有一些可能的。”

杨戈点点头,木兰说的没错。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是阿史那咄苾意识到了这黑油的重要性,势必不会甘心,上次明面上强抢碰了一鼻子灰,这就难保以后会更为卑鄙的设下圈套,好让他阴谋得逞。看来,为了这黑油,回纥部的事情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杨戈更进一步的询问那黑油的情形,木兰倒是知道的比较多,详实的介绍过后,杨戈竟是吃了一惊。若是木兰所说是真,那片山谷中流淌的河流里面全是那种黑油的话,恐怕这可是比较大型的油田了,而且照她所说,还是个根本不用费力开采的裸露油田,这简直就是唾手可得的一大笔财富啊。

木兰甚是精明,从杨戈的表情上猜到这黑油恐怕是大有来头,绝对不像杨戈所说紧紧是为了照明而用,再加上阿史那咄苾居然也有些兴趣,更是让她觉得奇货可居,心中暗自为回纥部盘算着如何才能谋取到最大的利益。

杨戈根据木兰所说,暗中估算着可能裸露在外的黑油大致的数量,却发觉实在太难以估算,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回去的心思就更迫切了,无论如何这些黑油也要想办法弄回去,哪怕带不走,一把火烧光了,也不能给突厥人留下。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相互之间探听着对方的底细,又攀谈了几句,这才分手告别。

杨戈回到帐中后,暗中将李靖找了过来,询问他有关回纥部的地理地貌。李靖在马邑呆的时日不短,自然对草原上的事情也知之甚多,虽然不知道杨戈此举有何用意,但还是绞尽脑汁,竭力回想着关于回纥部的一切详细资料,都说了一遍。

杨戈又思量了半天,这才勉强睡了过去。

次日,按照原本的计划,达奚嵩就在大帐内摆下了宴席,诚邀始毕可汗和可敦出席,此外自然还有阿史那王族以及各部落的贵族长老。众人济济一堂,详谈甚是融洽,仿佛之前那两场赌赛压根没有发生过一般。

始毕可汗更是谈笑风生,不住口的赞叹杨戈率领的骁果军,更是对达奚嵩与杨戈刻意接纳,百般示好,在宴席当场就赠送了不少草原上特有的贵重宝石,这等大礼让两人也是措手不及,但也是推脱不得,只好含笑收下了这份厚礼。但始毕可汗的这番举动,却让达奚嵩感到了有些困惑。毕竟昨晚一干人还一度怀疑就是始毕可汗动了手脚,可能会对回纥部以及仆骨部有不利的行动。但此时却是一团和气,让人感觉到这对比实在是大了一些。

如此大摆筵席过了一天,隋军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早就做出了部署,一切按照战时警戒,连斥候也被早早的散了出去。如此外松内紧,倒也没有出任何岔子。

到了启程的日子,始毕可汗和可敦都没有露面,出面相送的是阿史那埃利佛,将隋军送出了老远,这才惜惜告别。但临行之际,却是表现颇有些怪异,欲言又止,让人感觉到颇有些不对劲。

因为输掉了叼羊大赛,始毕可汗再没有了征召各部落战士的名义,这几天也是各部落纷纷离开突厥王庭的日子,仆骨部和回纥部各有两千名战士自然伴随在隋军前后,一并往自家部落的方向行进。

但是出乎杨戈意料之外的却是那薛延陀部的夷男,在启程前,夷男暗中派人给他送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小心仆骨部!

这字条来的隐秘,上面所写的更是让人目瞪口呆。仆骨部,那可是杨戈等人进入草原后结交的第一个铁勒人部落,而隋从军内也有几百名仆骨人,这一路行来,带队的仆骨铜以及仆骨部的战士都格外的卖力,也让杨戈早就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

但夷男所说却是让杨戈骇然心跳不止,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万劫不复了。要知道,这回去的路上,除了大隋这一千多骁果以及中途收服的那六七百马邑士兵以及马匪外,兵力最为雄厚的自然是回纥部,足有三千人之多,而仆骨部也不弱,约莫有两千四五百人。相比较,反而是隋军人数最少。但另外两支胡人军队却不敢小瞧了骁果军,当日痛击金狼军的威风还历历在目,换成了他们,恐怕连面对金狼军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与其对面厮杀,甚至大胜而归呢?

得到了夷男的传讯,杨戈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叫过来几名心腹将领,将这事情讲给他们听明白了,也相对应仆骨部士兵做出了一番妥善的布置。

凡事做好了准备,在事情发生变化的时候能够胸有成竹,这已经足够了。在仆骨部还没有露出任何蹊跷之前,却还是大隋的盟友,是万万不能轻举妄动的。这一点,杨戈对手下的那几名心腹将领再三叮嘱。至于达奚嵩等人,杨戈根本就没考虑到要通知他们。这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若是事情泄露,反而得不偿失,那就大事去矣。

一路无话,离开突厥王庭两天后,大军行驶到了一处峡谷,他们这次选择的道路并非来时的原路,为了节省时间,这才选择走这条峡谷的。听领路的牧民说,这是当地顶有名气的一线峡,前后约有几里地,峡谷内颇为宽敞,还有一条小河在期间蜿蜒而行。

杨戈早早的就派出了斥候,在峡谷内往返奔驰了数遍后,发出了没有埋伏的口信。大军这才缓缓开拔,进入了一线峡。到了里面,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叫做一线峡。身处其中,四处张望过后,才感觉到这一线天峡谷的不寻常之处。

这峡谷内倒是颇为幽静,历经成百数千年,已是踏出了一条小道出来。通过这峡谷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维纳河,然后顺河而下,这行程却是比起来路要缩短了许多。

踏足在已经干涸多年的河道上,大军缓缓而行。

两边怪石嶙峋,越往上走越是有些陡峭,因为地势险要,竟是放眼望去看不到多少绿色的植物。那左右包夹的山峰却是越往上走越是往中间靠拢,到了最顶上的时候,两面山峰相距已是只有很窄的一段距离了。若是人站在下面,抬头往上观看,也只能看到宛若一线的天空。这等奇观,让诸多骁果们纷纷驻足不前,欣赏着大自然无意中的雕刻杰作。

此时已是将近正午,正在行进时,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大队人马登时止步不前。杨戈吩咐左右前去查看发生了何事,不一会功夫亲兵前来禀报,说前面的胡人叫嚷着肚中饥肠辘辘,要在这一线天用过午饭才肯继续前行,现在李靖李将军已经赶了过去。

杨戈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在最前面的胡人部落是哪只军队?”

“禀报将军,最前面的乃是仆骨部的士兵,紧随其后的是回纥部士兵。”

哦,是仆骨部士兵?杨戈重复了一遍,没当回事。但随即晃晃脑袋,想起了夷男送来的那字条:小心仆骨部!这心思一下子就有些紧了,连忙问道:“李将军去了多久,身边带了多少人?”

那亲兵见杨戈神色紧张,虽然不知道自家将军为何如此焦急,但经过这么长训练后,早就处变不惊,口齿清楚的回答道:“李将军已经去了约有一刻钟,好像身边带了只有五六人吧。”

杨戈面色大变,旋即吩咐道:“你速速去寻找李将军,先不要管那些胡人的事情,回来再说。”

那亲兵领命奔去。而杨戈的脸上,已是隐隐有汗珠渗出。

第260章 仆骨生乱

第26o章仆骨生乱

仆骨部?杨戈四处张望,这一线天地形如此险峻,若是仆骨部生变,后面再有人堵上退路。(..无弹窗阅读)(最稳定,,百度搜索)前后被人夹击,这无疑是条死路啊。现在最前面的是仆骨部,而后军则是回纥部人马,他们大隋军队居中。这仆骨部若是反了,回纥部是否也会生出异变呢?此时已经全军进入了峡谷,再往后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杨戈悚然心惊,高声喝叫,让队伍停止前进,同时将胡刀与王伯当叫了过来。

“三郎,带上一部分人,到后边回纥部找到菩萨,若是有什么异常,直接将其控制在手中,以防生变!”

“胡子,全军提高警戒,尤其是针对前方仆骨部,一定要多加小心。让我们的人与仆骨部距离稍微拉开一些。嗯,还有,让胡二牛带上人,从两侧攀登上山,占领制高点。”

胡刀与王伯当两人见杨戈面色有异,知道恐怕有什么异变,也不及多问,领命而去。杨戈又沉思片刻,拍马赶到了中间一辆马车处。那里面坐着的正是回纥部的木兰公主,这次回程她并没有跟随自己部落的人,而是选择陪同大隋使臣。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一个表态。正是因为有木兰公主的存在,杨戈才放心的将回纥部骑兵摆置到了后军位置,否则他可不敢轻松的将队伍放在两支胡人部落中间。

“杨将军,这队伍怎么不走了?”木兰公主也觉察出队伍停顿了下来,探出脑袋看看周围,颇有些疑惑,这里地形复杂,可不是什么安全的所在。

杨戈凝视她的眼神,缓缓开口道:“前面仆骨部战士出了些状况,有些人似乎想将大军留在这里。”

木兰脸色一变,脱口道:“什么,仆骨铜脑子坏了吗,这种地方,哪里是安营扎寨的,万一有人,”说到这里,木兰眼睛瞪得老大,小手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性。

杨戈一直盯着她的脸庞,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心中暗自盘算,如此看来,回纥部也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木兰所说的也该不是谎话。那么仆骨部真的可能生变么,又是为何呢?

“将军,仆骨铜难道会有什么问题?”木兰稳定下情绪,低声询问杨戈,眼神中透出一丝怀疑,显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嗯,现在还不好说,李靖已经过去了,等他回来,自然一切都会明白。”杨戈也不敢说出夷男的字条,甚至心中还隐隐有些期望,希望自己所想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仆骨部也只是偶然的闹闹情绪,并不是真的起了不轨企图。

两人正在交谈,达奚嵩也走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杨戈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达奚嵩看看左右地形,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向杨戈询问如何应对?

杨戈正要说话,不远处马蹄声响,六七骑飞驰而来,领头的正是李靖。看到杨戈与达奚嵩后,跃下战马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的凝重:“两位大人,仆骨部恐怕有了异心,我们要早作准备。”

杨戈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药师,莫要着急,方才我已经号令全军提高警戒了。仆骨部有何异动,你先详细说个清楚。”

李靖听到杨戈已经有了准备,稍有些放松,缓了口气道:“刚才我带人到了仆骨部,找到了仆骨铜之后,质问为何停步不前。没想到他却是对我敷衍了事,百般拖延。与此同时,仆骨铜手下战士却是一个个神色张皇,对我等颇有些警惕,与往日截然不同。(百度搜索最稳定,)当我询问长老仆骨和的去向,仆骨铜却是支吾其词,感觉就有些不对劲。为了提防有变,我就找了个借口从仆骨部退了出来,正好遇上将军派去的亲卫。将军,这仆骨部堵住了去路,若真的起了异心,恐怕事情就糟糕了。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杨戈听完之后,已经可以断定,这仆骨部肯定有问题,就不知他们是与何人勾结,要置隋军于死地。当此时刻,也来不及多想,一切都要先保住性命再说。他也不加耽搁,将方才所做的部署通报给了李靖。在这行军打仗上,他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要是小股精锐行动,他自然不做第二人想。但是大部队行动,他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自然是听从一代军神李靖的为佳。

李靖听后赞叹一声,对杨戈安排深以为然。想了片刻后补充道:“将军,若换成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隋军困在一线天内,前后夹击,只需要布下重兵把守,防止隋军逃跑,自然就是个瓮中捉鳖的法子。若是所料不假,这后路肯定已经被重兵堵截上了,为今之计,还是要尽早做出定夺,派出精锐,趁着仆骨部还没有露出反意,趁其不备杀个措手不及,定能从前面仆骨部冲杀出去。前面即便另有伏兵,也肯定不足为虑的。”

达奚嵩却有些犹豫道:“李将军,这仆骨部虽然有些异动,但毕竟还没有摆明车马要与我大隋做对,此时就动手,这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李靖斩钉截铁的说道:“大人此话差矣,若是此时不动手,等到对方万事俱备,都准备好了再动手,那就事倍功半,得不偿失了。值此存亡之际,万万不能有仁慈之心啊。”

杨戈本来也有些犹豫,仆骨部会不会真的造反?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是先下手为强,还是再静观其变,理由充足了再动手呢?左右为难之际,却是听到了旁边诸多骁果欢快的笑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宁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你对我不仁,也休怪我对你不义!

杨戈冲着李靖点点头,达奚嵩见杨戈已经下了决心,也不相劝,按照杨戈的嘱咐,配合着对隋军做出了调整。而李靖,却是在胡刀的配合下,暗中安排了三百精锐骁果,在不动声色下已经调派到了最前面,与那仆骨部距离已是不远。

杨戈看李靖已经做好了准备,带着雄阔海来到了仆骨部,阴沉着脸点名道姓让仆骨铜出来见他。那些仆骨部的战士此时虽然知道些内情,但没有得到仆骨铜的命令之前,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对杨戈依然是毕恭毕敬,早就有人通告给仆骨铜。

消息传到时,仆骨铜正在帐内绕着圈子,旁边站立一人,却是阿史那埃利佛的儿子阿史那结社率。而在他们两人面前,仆骨和被绑住了身子,伏倒在地上,正在痛斥仆骨铜:“阿铜,你千万莫要鬼迷了心窍。这突厥人只是在利用你,难道真的会将回纥部的领土想让与我仆骨部么,这饿狼始终是饿狼,是不会将到手的东西吐出来的。”

仆骨铜却是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不语。反倒是那突厥人阿史那结社率,冷冷的笑道:“仆骨和,你以为能抱住隋军的大腿,就能如之何么?别忘了,现在你们族中的埃斤长老都在我阿爸控制之下,不由得你们不从。若是乖乖听命,这随之而来的好处自然不在话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反悔。我们突厥人可没那么多人马,这回纥部所掌控的牧场,你们仆骨部羡慕已久,这一点你们恐怕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仆骨和看到仆骨铜似乎有些意动,甚是着急,大声的嚷道:“我们仆骨部最为靠近大隋,若是这使臣出了好歹,大隋皇帝震怒之下,肯定会将雷霆之怒洒到了我们仆骨部头上,这可是灭顶之灾啊。阿铜,你一定要想清楚了,这一步走下去,可就没了退路。”

仆骨铜停住了脚步,颇有些犹豫。仆骨和说的甚是有道理,这其中的干系他也反复思考过,这也是他始终犹豫不定的主要原因之一。

阿史那结社率哈哈大笑:“仆骨铜,你们不必忧虑,我阿爸既然要对付大隋使臣,自然有他的道理。事后我们只要将责任推到始毕可汗的头上,大隋人又怎么能知道其中的详情。至于你们仆骨部,即便真的有什么危险,这大漠宽广,草原一望无际,何处不能落脚,又何必看着大隋的脸色做人?”

仆骨和却根本不信他的谎话,兀自大喊大叫,想要让仆骨铜回心转意。无奈在阿史那结社率的蛊惑下,仆骨铜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要听从于突厥人的安排,将大隋使臣尽灭于此地。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大隋副使杨戈在营外相招,让仆骨铜出去见他,说有事相商。

仆骨铜面色一变,迟疑道:“结社率,莫非是隋人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计划,要不现在就开始发动吧?”

阿史那结社率也吃了一惊,但随即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到了晚上,我阿爸的人马就会绕路赶到前面,到时候前有重兵,后有追兵,嘿嘿,看他们大隋使臣如何能逃出生天。眼下却还未到发动的时间,你也不用太过急躁。说不定是因为你们擅自停住不走的原因,杨戈不过是过来询问罢了,也该没什么大碍,你放心出去应对,小心一二就是。如果觉察不对,甚至可以将杨戈引诱到营中,将其擒获,倒是大功一件。”

仆骨铜面色稍缓,踌躇片刻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带着十几人出了营帐,来到杨戈面前拱手施礼。

“仆骨铜,听李将军说,你部战士不听招呼,擅自停住脚步,安营扎寨,却是为何?”杨戈满脸怒气,瞪着仆骨铜质问道。

仆骨铜反倒是心中一宽,暗自高兴,若真是因为这个而来,那就好办了。当即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恭声道:“杨大人,您有所不知,方才我部一些战士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仆骨和长老甚至因此受伤,所以才不再前行,事出突然,未来得及向大人请示,还请谅解。”

杨戈见他面色虽然还算自然,但语调却是略有些颤抖,显然是心中有鬼,当下呵呵笑道:“哦,原来如此。既然仆骨和长老受伤,我营中军医水平不错,所行就让长老随我到中军养伤去吧。”

仆骨铜愣了一下,面露为难之色,迟疑道:“这恐怕不太好吧,打扰了诸位大人,仆骨和长老伤势倒也不太严重,还是留在部落里好了,多谢大人挂念。”

杨戈一心想诓骗仆骨铜到自己身前,也好施展擒拿招数。但这仆骨铜却甚是精明,带着十多名手下,与杨戈隔开了几步远的距离,警惕心却是极高,丝毫不为所动。

杨戈无奈,只好将马头往前带了两步,故作无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到你营中探望一下仆骨和长老吧。”这就要骑马往仆骨部营中而去。

仆骨铜心动不已,若是将杨戈拐骗到了帐中,将之拿下,这场大功劳可就稳稳的了。心中暗自窃喜,就挽住了缰绳,等着尾随在杨戈身后进入营中。却没想到的是,当杨戈堪堪到了跟前,他正要陪着笑说两句话,突然耳边传来了阿史那结社率的喊叫声:“小心有诈!”

说时迟那时快,杨戈的一双大手已是冲着仆骨铜抓了过来。若是没有那一声喊叫,仆骨铜可就正被抓个正着,但他为人还算是机警,听到喊叫声已是相应做出了动作,侧身一扭,一个镫里藏身,已是躲过了杨戈的抓捕。随即跳到地上,三蹦两蹦已是窜回了自家大营之中,口中高声喝叫:“关闭营门,准备迎敌!”

杨戈功亏一篑,却来不及懊恼,见仆骨铜已经逃了回去,知道已经别无他法,只好悻悻的退走。随着他离开营门,不远处已是响起了阵阵马蹄奔跑的声音,一片黑云铺天盖地杀了过来,正是李靖带着那四百骁果,顷刻间已是攻杀到了仆骨部面前。

事出突然,仆骨部战士虽然知道与隋军已经是敌非友,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而仆骨铜惊魂未定,更是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御阵型。胡人最擅长的本就是草原骑射,让他们来防守,无疑使本末倒置。只是片刻功夫,李靖带着数百骁果,已是踏破了大营,喊杀阵阵,往仆骨部最中间的大帐猛扑了过去。

此时后面号角声起,胡刀又带了三百多骁果冲了上来,尾随在杨戈身后,再次风卷残云般,这就要马踏连营。只听得仆骨部的胡人四处奔跑,一声声凄惨的叫喊声随之响起。这仆骨部两千余战士,竟是被李靖和胡刀两拨人马,冲的人仰马翻,毫无抵抗能力。

李靖冲在最前面,一杆大枪挥舞起来,枪下竟是无三合之将。他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住了仆骨铜的身影。仆骨铜并没想到,隋军的打击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心中叫苦不迭,深深懊悔不该听从阿史那结社率的蛊惑。若是这最后的两千多族中精锐全军覆没,可以想见的是仆骨部未来前景堪忧,恐怕真的遭到灭顶之灾了。

他一边懊恼,一边带着手下仓皇而逃,脑海中却根本没有组织部落勇士加以抵抗的心思。这其实也是因为隋军这几战太过勇猛的缘故,仆骨铜心目中早就认定了隋军比金狼军还要厉害,此时更是亲眼见到隋军的攻袭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更是心生恐惧,却忘了来攻袭的隋军人数其实只有寥寥数百人,若是他们能稳定军心,按部就班的打斗,也不至于如此溃败。

李靖带着数十名骁果,紧紧咬着仆骨铜不放。追到中途,却是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想当日就是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贵族,叫做什么阿史那结社率的,被自己和王伯当杀的面如土色,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他。

不消说,这仆骨部的叛乱,肯定与这个阿史那结社率有关系,而这个突厥人,正是突厥二王子阿史那埃利佛的儿子。这让李靖甚是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是始毕可汗在背后操纵,但眼前的阿史那结社率却说明了一点,此时仆骨部变乱,必然与那阿史那埃利佛脱不了干系。

这个阿史那结社率必定是个重要人物,李靖更是不肯放弃,对身边那许多逃窜的仆骨部战士根本置之不理,铁了心要追上这个突厥人。

仆骨铜与阿史那结社率汇合到一处,不及说话,已是冷眼看到李靖犹如凶神恶煞般带着人直扑自己而来,大叫一声,已是率先往峡谷出口处逃窜出去。阿史那结社率暗自痛骂这仆骨铜妄自长了一副勇士身材,胆子却是堪比鼠胆。但他也明白,眼下隋军势如破竹,这仆骨部已经不足以为依靠了。而李靖的本事,他早就领教过了,更是不敢耽搁,跟着仆骨铜的马头,冲着峡谷出口处狂奔不止。

虽然同时逃亡,这身份高的自然有身份高的好处。在仆骨铜与阿史那结社率的身后,李靖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层层阻截下,李靖与前面逃兵的距离越拉越大,渐渐的前面人影已是变成了黑点,再也找不到了。

但李靖却丝毫不敢放松,带着十多名手下,一路尾随冲出了峡谷。随即命令手下将战马骑到旁边,随后各自准备好弓箭,登上了两侧山峰的制高点,等着狙击败退的仆骨部士兵。

此时,整个仆骨部大营早就乱作了一团。胡刀那几百兵马,根本没有费丝毫力气,已是掌管了整座大营。仆骨部的战士,却没有殊死抵抗,只是略微抵抗了几下,见到也没什么长老出头组织,这心思也就慢慢淡了。再加上其中一部分人,本就是属于随从军的一员,对隋军本就没多大恶意。此次被挟持叛乱,内心也颇有不甘。正好撞见大隋破营,沮丧之余,有些军士竟是隐隐有了喜悦的感觉。

第261章 瓮中捉鳖

仆骨部的大营顷刻间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而被捆绑着的仆骨和也被人从大帐中发现,杨戈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亲手为仆骨和解开绳索。【绝对权力..】(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仆骨铜逃之夭夭,又有了仆骨和主动出面,仆骨部的大部分战士纷纷选择了放弃抵抗,仅有数百效忠于仆骨铜的死忠杀出了营外,却在峡谷出口处遭到了李靖等人的袭击,死伤大半。至此,一场叛乱导致的风波烟消云散。

但是杨戈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加派了不少人手,扼守在峡谷出口位置,确保隋军的安全。而此时回纥部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震惊之余,却是多了些不和谐的声音,矛头直指隋军。更有一部分回纥部战士,在时沙长老的率领下,同一时间发生了异变,竟是存了挟持菩萨的心思,然后领着回纥部,与仆骨部前后包夹,要置隋军于死地。

幸好杨戈及时派了王伯当前往回纥部,一直陪在菩萨身旁。没想到,王伯当本是为了监视菩萨而来,关键时候却成了菩萨保命的最大救星。

时沙长老根本没想到王伯当这时候会出现,一时没有防备下被王伯当扎了个透心凉,竟是死在了当场,所带来的回纥部战士群龙无首,被愤怒之极的菩萨带着人诛杀干净,这场风波才算完事。

王伯当为人精细,既然回纥部出现了问题,想必仆骨部肯定也不会闲着。时间紧迫,他就自作主张,与菩萨商议之后,将近五百人扼守住了峡谷入口处,以防备后面有突厥人从此处冲进来,那可就没了地势之便利。

仅仅是半个时辰后,留守在峡谷入口处的回纥部战士,耳边已是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隆隆马蹄声,眼光望去,竟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突厥骑兵,汹涌而来,方向正是他们所处的这片峡谷。

号角声呜呜响起,王伯当与菩萨骇然色变,指挥着余下的回纥部已是堵到了峡谷入口。敌军来势汹汹,也只有凭借这地形的便利,竭力抵抗一番了。

敌兵来的甚快,转眼间那高高飘扬的旗帜已是清晰可见,正是金狼军所独有的金色大狼,目露凶光,獠牙外露,凶相毕现。回纥部的战士见到这金狼大旗,脸色都有些变了。在这草原上,金狼军的旗帜所到之处,没有不屈服的。但凡是有些反抗,也被碾碎在了金狼军骑兵的马蹄之下。

王伯当见到回纥部战士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妙。若是单凭这些人来抵挡突厥人,恐怕是得不了好啊。正自盘算,突厥人的铁骑已是一头撞到了峡谷入口处。

幸好方才已经做了一些准备,突厥人的铁骑被一些临时砍伐下的树木乱石阻挡在了外面。随着对方将领的发号施令,数百突厥人一拥而上,在后方弓箭的支援下,奋力搬走那些阻碍物。

回纥部战士趁此良机,纷纷将手中弓箭往敌人射去。转瞬之间,已是有十多名突厥人被射中,但前面的障碍物却是越来越少,待在后面的突厥人铁骑已是跃跃欲试,准备冲锋陷阵了。

眼瞅着突厥人即将打扫干净前行的通道,王伯当冷眼瞥向那些回纥部战士,虽然面如土色,但却是坚守在原地,并没有人退缩,也不禁点点头,对这些回纥部战士就有些佩服。

通道上的障碍物,一点点的减少,很快入口处已经空无一物。双方的心都吊了起来,回纥部战士纷纷举起手中弓箭,等待着突厥人的第一波进攻。

随着尖锐的鸣镝声,突厥人纵马如飞,口中发出了阵阵狼嚎声,宛若千百匹饿狼,面目狰狞的呼啸而来。距离入口处不到百步,菩萨高声喝叫:放箭!

上千支羽箭如雨般飞出,洒落在突厥人前进的道路上,顿时一片人仰马翻,转瞬间已是栽倒了数十匹之多。(百度搜索最稳定,)但突厥人毫不为所动,依然怪叫着奔驰而来。回纥部射出两轮羽箭后,已是不得不面对这些凶猛的突厥人了。

正所谓两军相遇勇者胜,突厥人气势很盛,在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后,已是逼到了近前。迎接他们的是如林般的长枪,这就是菩萨从隋军中学到的阵势了。

铁骑迎头撞到了长枪阵上,刹那间被撞了个头破血流。但这突厥铁骑也的确名不虚传,遭受到巨大伤亡后犹自气势不减,凭借着个人武勇连连逼近,转眼间已是将回纥部逼得步步往后退去。但这峡谷入口处地方狭窄,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越是往里走,突厥人付出的代价就越大。短短几步路,只是片刻功夫已是染红了一片,都是双方将士的鲜血染成的。

又僵持了片刻,突然从突厥人营中传来号角声,突厥人如潮水般退去,回纥部战士这才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这般阵仗,他们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没想到居然抵挡住了突厥人的进攻,侥幸之余,也深深感觉到这隋军的防守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好景不长。还没等他们这些回纥部战士稳定心神,远处已是又传来了声声号角,突厥人第二波的进攻马上要开始了。

但是随着远处黑压压的铁骑逐渐靠近,王伯当就发觉来的这波突厥铁骑与方才相比,已是有了很大的差异。这是什么装备?王伯当眼睛里看到的,简直是一具具黑甲怪兽。

从马上的骑士到身下的战马,都被一层黑甲包裹在内,仅仅是一双眼睛露在了外面。马速也不快,缓缓而来。但对回纥部的箭矢,却是夷然无惧,任凭那支支羽箭落在自家身上。皮甲甚厚,回纥部战士手中拿的又多不是硬弓,除了寥寥无几的数支箭造成了伤害外,其余的却是根本毫发无损。

“金狼铁骑,金狼铁骑!”回纥部的战士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显然对这种具甲铁骑极其畏惧,甚至有几个人的手上一阵颤抖,竟是经不住内心的恐慌,连兵器都拿不稳了。

王伯当并未见过这种具甲铁骑,此时见那铁骑已经来到了近前,不由得在后边细细打量,盘算着这铁骑身上的弱点。

那铁骑缓缓逼近,到了回纥部长枪阵前,竟是无所畏惧,手中铁矛戳出,竟是比回纥部所持的长枪更要长上一些。如此一来,回纥部顿时吃亏非小,再加上对金狼铁骑的畏惧,这队形顿时就有些乱了。

尽管回纥部战士还算比较顽强,但竭力抵挡下还是遏制不住突厥人的攻势,这颓势已经显现出来。菩萨在后面大呼小叫,但眼瞅着自己部落兄弟不时发出凄惨的叫声,心如刀绞,一时冲动就要冲杀上去。

王伯当及时制止住他的冲动,但是光靠这些人,就想阻挡住突厥人的铁骑,无疑是螳臂当车,根本是自寻死路。正在急火攻心时,却听到了胡刀急吼道:“三郎,将军有令,稍作抵挡后,让开入口,放点人进来。”

王伯当转头看去,正好瞅见胡刀诡异的笑容,虽然不知胡刀是何时来到了后军,但两人长期并肩作战,自然是默契的很。听到胡刀如此说话,眼睛更是往两侧山峰瞥了几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心情缓和下来,拨马到了菩萨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跳下了坐骑,借助山坡上的一些掩护,已是往半山腰爬去。

菩萨心中正在为族中战士的死亡而忧心,听王伯当解释两句后,脸色豁然开朗,冲着前面正在抵挡的回纥部战士高声吼叫一嗓子,已是带着余下的回纥部战士让开了通道,往峡谷中央败退了下来。

那金狼铁骑见回纥部败退,为首的将领正是突厥好汉拓跋金。之前败给了隋军憋的一肚子火气,此时全部发泄到了回纥部的身上,见对方终于开始溃败,不觉哈哈大笑,一挥胳膊,铁骑鱼贯而入,已是冲入了峡谷。后面骑兵陆续跟上。眼看着前面的回纥部战士丢盔卸甲四散奔逃,后面紧跟不放的突厥人哈哈大笑,尾随着展开了追杀。回纥部也不多做抵抗,只是借用峡谷内地形稍加抵抗后,就重新溃败而逃。如此一逃一追,已是慢慢深入到了峡谷内部。

拓跋金带着一队人马冲在最前面,正杀的性起,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阵喧嚣声。再回头看去,所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了一惊。

只见在方才冲杀进来的峡谷处,两侧山峰半山腰处竟是站立了数十名隋军,正喊着号子往下推石头。峡谷入口处本来就不是很宽敞,而两侧山峰都是呈坡面展开。此时从半山腰处,一块块磨盘大小的山石顺着坡面翻滚而下,声势极其骇人。下面的突厥铁骑躲闪不及,或被翻滚而下的山石撞倒,或是直接被压住,一时间鬼哭狼嚎,竟是惨不忍睹。

有见机甚快的突厥将领已是大声吆喝,突厥骑兵纷纷跳下战马,往两侧山峰爬去,但四处却没有任何遮掩物,他们如此往上爬,自然就变成了活靶子。偏偏那上面的隋军弓箭都很是了得,箭无虚发,突厥人每靠近半山腰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突厥将领见无法突破,自然无法阻止上方山石的滚落,于是大喊一声,就要率领突厥骑兵退出峡谷。但此时道路上已经全都是被滚落的山石,突厥骑兵根本无法纵马而行,也只好跳下坐骑,牵马慢慢往后退去。

但这么一来,速度上难免慢了下来,而头上山石还在不断滚落。外面的突厥铁骑大声喝叫,却又无可奈何,里面的族人不住发出惨叫声,能逃出生天的却是寥寥无几。

只是半个时辰不到,峡谷入口处已是被山石堵得严严实实,被困在峡谷内的突厥铁骑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其中具甲铁骑的数量也有近四百人。

这四百具甲铁骑也是最先冲入峡谷的,在拓跋金的率领下横冲直撞,好不威风。但随着后面突然生出变故,拓跋金也是个谨慎的人,并没有高歌猛进,而是缓缓后撤,寻找时机能退出峡谷。他却没有想到,仅仅是半个时辰不到,他们这些突厥人已是犹如瓮中之鳖,再也逃不出去了。

隋军早有准备,这山石显然是早就预备好的,而这么多山石滚落下来,突厥人的战马损伤最为严重,而那些具甲铁骑,由于是冲在最前面,反而损失比较小。但山石堆彻在路上,这骑兵哪里还能纵马,只能牵马步行。但他们人马都身穿皮甲,反而成了累赘,更是成了隋军的攻击重点目标。

此时回纥部也已经重新稳住了阵脚,在菩萨的带领下重新杀了回来。在两侧隋军骁果的协助下,回纥部战士如虎添翼,剿杀那些穿着皮甲的突厥人。人数上占优,自然不用单打独斗。而突厥人尽管都是金狼军中的精锐,但好汉难敌人多,每一名突厥人的身前背后,都面临着三四名回纥人的夹攻。

突厥人很快损失惨重,而回纥部胡人似乎对突厥人早就怀恨在心,也不管对手是否求饶投降,竟根本没有留下俘虏的意思,全部杀掉了事。

王伯当此时早就登上了半山腰,与胡刀胡二牛等隋军汇聚在一起。此时将回纥部屠杀突厥人的场面看在眼中,也不免有些咋舌,对胡人的这种血腥杀戮颇有些不满。

胡刀却不这么看,低声对王伯当道:“三郎,随他们去吧。现在杀的越狠,日后就越是离不开我们大隋。何况他们本来都是胡人,多死几个自然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可看明白了么,围剿突厥人的正面军队里面,将军可是根本没有派出骁果军的。这难道还看不明白么?”

王伯当暮然醒悟,果然正如胡刀所说,除了两侧山峰上的骁果之外,竟是听凭回纥部与突厥人相互厮杀的。呵呵,将军这一招倒是不错啊,以胡杀胡,这是要彻底将回纥部绑到大隋的战车上啊。

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不用多说。两人对视一笑,往山下看去。他们说话的功夫,山谷内的突厥人已经所剩无几了,仅留下那个最厉害的拓跋金以及手下的几名亲卫还聚拢在一起,勉力支撑着。

胡刀笑呵呵的道:“回纥部打完了,我们也该下去摘果子了。”

王伯当深以为然,也调侃道:“说的没错,这些具甲铁骑身上的皮甲还真的不错,可不能便宜了回纥部。”

两人哈哈大笑,携手走了下去,但剩余的隋军骁果却并没有动作,依然在胡二牛的指挥下,占据了关键的制高点,居高临下,俯视着全局。

拓跋金身上多处负伤,腿脚已是鲜血淋漓,走动都颇有些费事,但依然是面目狰狞,口中荷荷叫骂不停,手上钢刀乱舞一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在他身边,十多个回纥部战士包围住他们这几人,也不竭力杀掉他,就在外围游斗,不时在他们这几人身上添上几道血痕,竟是将这名悍将当做鼠儿在玩耍。

菩萨目露凶光,恶狠狠盯着拓跋金,好似一头噬人的狮子相仿。胡刀看到这般场面,不禁皱皱眉头,冲着那十多名回纥部战士叫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战场之上,也要给对手起码的尊重,难道李将军教给你们的东西,这么快就忘掉了么?”

好似被胡刀的叫嚷声所惊醒,菩萨的一双眸子转动几下,突然出声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没听到胡将军所说的么,别玩了,尽快杀了他!”

那十多名回纥部战士轰然应了一声,齐齐逼了上去,只是片刻功夫,拓跋金和那几名亲卫身首异处,追赶其他突厥人的残魂去了。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那些山石将峡谷入口处堵塞的严严实实,外面的突厥人吃了如此一个大亏,自然不甘心,但是天色已经不早,想要将那些山石清理干净,恐怕也只能等到了次日天亮才能做到。

因此,这一个晚上,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王伯当还是将胡二牛等骁果留了下来,再配合回纥部共同把守此处,当万无一失了。

诸事办完之后,王伯当胡刀以及菩萨来到了隋军中军大帐。三人大败突厥铁骑,更是将近四百具甲铁骑剿杀干净,这等功劳,自然让三人都颇有些自得。但到了大帐后,却发觉所有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似乎有什么情况不大好。

杨戈与达奚嵩坐在上首位,看到他们进来后,点点头招呼三人坐下。后面的战报早就送到了中军帐内,自然也不用他们多说。当三人坐定后,听到李靖继续讲述前面一线天出口所遭遇的形势时,这才收起了脸上喜色,骇然一惊,没想到突厥人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如今的他们,倒是摇身一变,也成了瓮中之鳖。

原来李靖带着人一路追杀,马踏仆骨大营。仆骨铜和阿史那结社率一路逃窜出了峡谷,李靖生恐有变,不再追杀二人,反而是驻守在峡谷出口,带着手下兄弟抢占了两侧制高点,布置下了一番手段,这才放下心来。

而仆骨部在仆骨和出面之后,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但已经不能再用了,这一点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在仆骨和的竭力劝说下,近两千名仆骨战士放下了兵器,被聚拢在一处,暂时看押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杨戈却是接到了后面回纥部时沙长老叛变,被王伯当当场诛杀的消息。两个部落同时出了岔子,杨戈与达奚嵩不由得心中都是一沉,知道恐怕并非如此简单。果然这消息还没完全消化掉,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

后军发现了突厥人,已经要准备攻打回纥部了。杨戈不由的有些佩服自己了,呵呵,幸好事先已经布置下了一些手段,否则还真不好说了。当即将胡刀叫了过来,带上一部分精锐骁果,与胡二牛前去汇合,就在后面峡谷入口处,布置下一个石头阵,要恶狠狠的咬上突厥人一口。

第262章 心思各异

后军布下石头阵,本想给追兵来点教训就够了,没想到却是抓了一条大鱼。(百度搜索赢Q币,)数百名具甲铁骑,居然在一线天毁于一旦。也不知始毕可汗得信后,会不会气得痰迷心窍。要知道在他手里,这具甲铁骑也不过三千名左右,在金狼军中首屈一指,那是他身为可汗最傲人的资本,也正是有这三千具甲铁骑的存在,才能让金狼军笑傲草原,称为不败的存在。

只是转瞬间,已经损失了一成多,这种打击对于始毕可汗而言,当真是痛入骨髓了。不过有人悲伤,就有人高兴。当杨戈和达奚嵩得到讯息,重创突厥铁骑后,顿时喜形于色。

但还没高兴多久,前面扼守峡谷出口的隋军已是快马来报,前方发现敌情,大约有约莫五六千突厥人的铁骑,正堵在前面,应该是刚到了不久,为首之人正是阿史那埃利佛。而阿史那结社率与仆骨铜已经与这些突厥人汇合到了一起。不过天色已晚,这进攻一时半会倒是不用担心,要打也是明天才会大打出手的。

帐中诸将听完杨戈介绍的情况,都有些郁闷。没想到整个大隋队伍,竟是被人家前后包了饺子,要不是白日及时察觉到仆骨部的异动,恐怕再过上一段时间,仆骨部与回纥部的内贼同时发动,再加上突厥人的援兵,真是祸福难料啊。

即便现在,依然处在危险之中。后面虽然暂时堵死了入口,突厥人难以从后面包夹,但同时也意味着隋军也被堵在了峡谷内。只要一天没能冲出去,后面的突厥人会打开通道,到了那时候,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胡刀对始毕可汗的背信弃义甚是恼火,叫骂了两声后腾身而起:“将军,不如趁着敌军初来乍到,我们突围吧。前面敌军人数也不算太多,还是很有把握的。”

王伯当却不同意:“前方敌情不明,若是我军贸然行动,恐防不测。依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胡刀一听就急了:“这峡谷就是个死地,我们又身处草原,外面可都是草原胡人,更不能指望有什么援军,这不是等死么?”

帐中诸将脸色难看,显然对胡刀的话也深有感触。这孤军在外,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单纯在这里等死肯定不是好办法。

但杨戈却是注意到了菩萨的面色有异,瞪了胡刀两眼,随后呵呵笑道:“胡子,你这话却是说错了,我们可不是没有援军的,在这草原上,也并非只有突厥人的。就像木兰公主与菩萨两人,不就是我们隋军在草原上的最大支持么?”

木兰公主抿嘴微笑,心中明白杨戈的意思。菩萨却还是有些沉着脸,默不作声。

李靖也看出了帐内气氛有些不对,打了个哈哈,跟着附和道:“没错,铁勒九姓部落早就对突厥人不满。若是我们能重挫始毕可汗,铁勒人自然会有所动作的。菩萨兄弟,你们回纥部在铁勒人当中也算是大部落了,可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菩萨被族内长老叛变,这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方才又听到胡刀信口胡咧,竟是隐隐生了一些古怪的念头,甚至觉得隋军并没有真的将回纥部当成自己人。但随后听到杨戈与李靖的话语,这心里面方才好过了一些。但即便这样,还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触。

“各位将军,我们铁勒人的确早已对突厥人的统治耿耿于怀,但这兵力悬殊很大,自然没有了说话的权力。不过上次诸长老会面,都有成立九姓联盟的意思。若是将军信得过,我愿意主动出面,潜出去暗中联络那些铁勒长老,说不定就此脱困。”

他这话自然是存了试探的意思,若是杨戈真的视他作自己人,自然不会阻拦。(最稳定,,百度搜索)否则就是有疑惑之心,他可就要早作打算了。

杨戈只是稍微犹豫下,随即说道:“这样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菩萨你也先别心急,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摸清楚,草原上各部落是都已回归了,还是被突厥人挟持来对我隋军围追堵截,还是个疑问。我已经派了不少斥候出去,希望能早点有消息。到那时,恐怕还要劳烦兄弟了。”

菩萨点点头,杨戈说的合情合理,他自然服气。胡刀这时候也感觉到方才的说话有些问题,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冷场,恰在这时达奚嵩好似突然想起一事,皱着眉头道:“杨将军,外面突厥人情况不明,暂时不用多说。但眼下谷内的那些仆骨部战士,又该如何处置呢?”

此时仆骨部长老仆骨和也在帐中,听到达奚嵩如此说话,心中颇有些焦急,但他也知道这里面甚是有些微妙,值此存亡之际,更是来不得半点仁慈。可以说那千余名仆骨部战士,是生是死,完全在杨戈一念之间。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回纥部的菩萨和木兰公主,希望他们两人能帮仆骨部讲两句好话。

菩萨也有些左右为难。仆骨部实力削弱,对回纥部其实更有好处。本来在铁勒九姓里面,回纥部、仆骨部以及薛延陀部是最有实力的三个部落。如果仆骨部衰败下去,薛延陀部又远在阿尔泰山一带,这南面一带区域,自然就是他回纥部一家独大,将来一统铁勒也是指日可待。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让这事情发生。

且不说现在被困在峡谷内,到底能否逃出生天还是个问题。何况在隋军眼中,他们两个部落可没有太大的差别,可都是铁勒人。如果他不出头为仆骨部说话,恐怕那些隋军将领也会瞧不起他,于是冲着杨戈开口道:“将军,仆骨部战士不过是受了仆骨铜与突厥人的蛊惑,这才犯下了过错,就如同我们族中长老时沙一般无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仆骨部战士戴罪立功吧。”

他这话一出口,有几个隋军将领面色已经变了,他们可不愿在自己的心窝里面摆上一把不知吉凶的钢刀。但有了胡刀的前车之鉴,也不敢擅自开口,齐齐将目光投到了胡刀身上。但这一次胡刀却学乖了,犹如老僧坐定一般,根本无动于衷。

杨戈与达奚嵩未发一言,但帐中的其余将领却是窃窃私语,显然对菩萨所言持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仆骨和心中暗自焦急,壮着胆子走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两位大人,我仆骨部的确有罪,不过事出有因,将军方才也看到了,其实大部分战士并没有竭力抵抗隋军的进攻,由此可见,他们并没有认可仆骨铜的做法。大人,如果能放仆骨部一条生路,我们仆骨部必将忠心不二,为大隋流血流汗,更无二话。”

仆骨和言辞恳切,更是做出了承诺,要誓死效忠大隋。

杨戈与达奚嵩眼神交流,隐隐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这自然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事情,要逼迫仆骨部就此效忠大隋。最为最靠近边界的铁勒部族来说,仆骨部的态度甚为关键。作为夹杂在突厥人与中原人之间的小部落,想左右逢源势必登天还难,只能选择投靠其中一方。

“仆骨和,那你来说说,如何能保证仆骨部战士不再发生变乱?”

为了保全那千余名族中战士,仆骨和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前些年大隋势大,连启民可汗也不得不屈尊为杨光拔草,更遑论他们这小小的仆骨部,更是不敢轻易冒犯大隋的天威。但近年来,大隋对草原的控制逐渐减弱,突厥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他们铁勒九姓似乎也迎来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成立九姓联盟,一直是仆骨部竭力推动的目标。仆骨部更是因此有了一些小小的野心,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与阿史那埃利佛一直暗中勾结,本想着借助阿史那王族内部矛盾,为仆骨部赢一些利益回来。

却没想到的是,这次大隋使臣的到来,改变了整个局面。而阿史那结社率的到来,也让整个仆骨部因此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以大埃斤仆骨盖金为主,希望能与突厥人联盟,以谋取更多更好的牧场。另一派却是以长老仆骨和为主,下面还有一些小部族的埃斤,却是觉得突厥人凶残成性,远不如大隋有信用。双方争执不下,仆骨铜迫于无奈,这才突然出手,软禁了仆骨和,就要对隋军发难。

仆骨和本以为在劫难逃,没想到隋军竟然如此英勇,只是片刻功夫已是马踏联营,将仆骨部战士杀的溃不成军。要不是他及时出面,组织族人投降,恐怕这些族中最勇猛的小伙子们从此就魂归天府了。

亲眼看到隋军骁果的势不可挡后,仆骨和更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与大隋搞好关系。于是当听到了杨戈的问话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将军不用担心,仆骨部战士既然受将军恩惠,自然不敢再有异心。”

杨戈哈哈大笑,讥讽的笑道:“长老此言差矣。听说目前大埃斤尚在突厥人手中,我又如何相信你所说的话。除非你能做到一事,我们才能毫无保留的相信你方才所言。”

仆骨和听到有门,连忙询问道:“什么事情,将军只管说出来就是,只要能办到的,我仆骨部定会不负使命。”

“呵呵,很简单,只要你能够替那些战士答应下来,以后仆骨部的大埃斤不再是仆骨盖金,那我们自然会保全这些战士的性命。”

仆骨和听了就是一愣,莫名的问道:“仆骨盖金不再是我们的大埃斤,那谁是大埃斤呢?”

帐中爆出一阵阵狂笑声,胡刀点指着仆骨和道:“老小子,装什么糊涂呢,既然仆骨盖金与我们大隋作对,现在又落入了突厥人手中,又如何做得了大埃斤,除了你以外,还有旁人有这资格么?”

什么,让我做大埃斤?仆骨和根本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变成如此场面,但他自然不是什么傻子,很快就醒悟到了杨戈此举的真正意思。

让他作了大埃斤,自然就牢牢的将他绑上了大隋的战车。而那些仆骨部战士被他救了性命,自然会效忠于他。有了这些族中最精锐的战士,再加上隋军的强大武力,这大埃斤自然是坐的十分之稳妥,甚至于还会有什么更大的好处,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

仆骨和得此机缘,欣喜交加,拜倒在杨戈达奚嵩面前,对天盟誓,仆骨部必定会效忠大隋。如有违背,,,,。

在旁边观看的菩萨与木兰两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仆骨和反而捞了便宜,从长老一跃成了仆骨部的大埃斤。当然,眼下还未落到实处。但两人都坚信不疑,只要这次冲出了重围,仆骨部以后就变成了大隋的人。

对于他们回纥部而言,自然也是喜忧兼半。而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只剩下了一样。

菩萨与木兰也离开了座位,拜倒在仆骨和的旁边,齐齐恭声道:“回纥部上下一心,必将竭力效忠大隋。。。”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面对外面的大敌,这内部自然是需要先巩固巩固的,尤其是这两部落的胡人,更是一把利剑,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正因为如此,杨戈与达奚嵩商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之道。从现在的效果来看,也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仆骨和在部落中的威望甚高,除了十多个不长眼的被宰杀后,余下的仆骨部战士无一例外的承认了他的地位。他通过精心筛选过后,在李靖的帮忙下,重新将仆骨部战士组织起来,编队准备下一步的作战。

众人正议论纷纷时候,外面斥候回报,已是有了前方突厥人消息。

处在正前方峡谷的出口处,正是阿史那埃利佛所率领的军队,大约六千骑兵的规模。在他们身后,左侧也扎下了大营,却是以薛延陀部夷男为首的铁勒人。另外一侧,却是草原上一些依附在突厥人身后的弱小部族,混杂在一起,显得人数也颇为可观。

既然已经探明敌情,杨戈当即不再犹豫,就按照菩萨所说,让他暗中潜伏出去,寻找薛延陀部的夷男以及诸位铁勒长老,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协助以逃出生天。菩萨见杨戈对自己信任有加,更是为了确保自己安全,调拨了两名精锐骁果贴身保护,自然感激涕零。与杨戈又闲话了几句话后,自去收拾东西准备出战。

对于菩萨可能会生有异心,杨戈对此传言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回纥部数千名战士还困在峡谷中,更有回纥部公主木兰在隋军中,倒是起了一个很好的人质作用。有这两条在手上攥着,更是不用担忧那菩萨的衷心了。

菩萨趁着夜色,尾随在两名擅长隐匿身形的高手骁果身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峡谷,到了外面后又牵着马匹悄声行动。等到脱离开那一段敌我混杂的地形后,稍稍辨认好方向,驱使座下战马,纵弛而去,方向正是偏向一侧的铁勒人部落。

从这三个方向所建造大营来看,薛延陀部与其它几个弱小部族显然早有准备了。他们落后于突厥人约有数百步距离,用意无非只有一个,不愿意充当排头兵,以免被突厥人当成了炮灰。

一轮月色悬挂枝头,夜色也显得有些迷离了。当菩萨策马一顿猛跑后,只听得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侧耳细听,似乎是有隋军出了峡谷,正在出口处与突厥人对垒。菩萨暗自点头,杨戈果然是个信人,并没玩什么花样。单凭这一点,已是比那个始毕可汗强了,

当菩萨披星戴月赶到了薛延陀部时,正好撞上了那些铁勒长老们开会,针对这隋军被困一事,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次可汗做得甚不地道,人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追了上去,还试图将大隋使臣一网打尽,最后推到契丹马匪的头上就是。皆是死无对证,也不用担忧这大隋皇帝前来报复。当真是机关算尽!”

其中一个胖长老满眼不屑,显然对始毕可汗的为人很是不满,但话又说回来,像他这样的小部落,又能如之何?还不是一样得乖乖的听从始毕可汗的调遣,连家暂时都无法回去,而是一路被突厥人挟持追踪来到了这峡谷出口。还好,没让他们白跑一趟。居然真的是将这些隋军堵住了去路,这样的悬崖峭壁,峡谷两侧的悬崖峭壁,即便有些手脚厉害的能从悬崖两侧逃走,但这数千人的队伍,却是完全不可行的了。

但围追堵截是一码事,要上千拼杀却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更何况从突厥人中军大营中传来的消息,却是让所有部落都不能擅自发动进攻,必须要据守营盘,以免让隋军乘虚而入。如此说来,这位二王子阿史那埃利佛竟是存了围困的意思,根本没有心思去与隋军拼杀个你死我活。虽然不知道二王子下这样的命令有何用意,但这命令倒是正对了铁勒人的胃口。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与隋军轻易破坏关系,甚至因为夷男的缘故,恐怕还是另外有些想法的。因此当菩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都是齐声欢呼,却是忘了菩萨正是从峡谷内的隋军而来。

“菩萨,怎么是你?快坐下说话!”夷男见到了菩萨,格外热情的将他推到了椅子上,笑呵呵的道:“隋军被困在了一线天,不知道峡谷内仆骨部与回纥部两家兄弟们的如今情形又是如何?”

菩萨坐定之后,如实将峡谷中发生的一切说述了一遍。当诸位长老听说回纥部与隋军联手下,居然重创了金狼军中最为锋锐的尖刀:具甲铁骑。这份震撼让众人表情无以复加,纷纷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263章 再砸一次

菩萨与铁勒诸位长老商定许久,最后心得意满的告辞而出,凌晨时分已是回到了一线天。..(.](!百度搜索赢Q币)

这次冒险外出说服各位长老,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居然办的如此之顺利。即便那个让他最是忌惮的薛延陀部王子夷男,也是异常爽快的答应了他的条件。其态度之诚恳,甚至让他隐隐有些怀疑,不知这其中是不是另有什么阴谋。

先后经历了仆骨铜与时沙两人的事变后,菩萨好像也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如今的他,已经明白了应该怎么去做出最合适的选择。而这次,他和铁勒人都选择大隋。

“两位大人,铁勒诸长老已经做出承诺,只要我们能击退正面的突厥人,他们肯定不会趁火打劫。即便事情有变,我们的实力遭到重创,关键时刻亦可通过我们铁勒人这条路逃出生天。”

菩萨见到达奚嵩与杨戈两人,并不敢怠慢,连忙将所探知的消息如实讲了出来,更是信誓旦旦为铁勒人打了包票,认定仆骨部和时沙等人的错误绝不会再犯。

达奚嵩甚是高兴,这些突厥人虽然多,但最致命的却不是这眼前的五六千人。突厥人只需要将他们缠斗住,用不了多久,两侧的草原胡人一拥而上,左右再围攻隋军,如此大的劣势,隋军这已经是败局了。

但菩萨搞定了铁勒人,这无疑多了一些保障。但他却不知道,其实薛延陀部与杨戈早就有联系,更是暗中放出了消息,这才让杨戈及时的发现了仆骨部的骚动。若论起功劳来,那位夷男王子才是头功。

杨戈听到对面的敌人是阿史那埃利佛为首,不禁心中一动。这二王子先前就毫不掩饰对可汗位置的觊觎,现在怎么又乖乖听从了始毕可汗的调遣,这里面必定有诈。不过当听闻铁勒人已经答应遵守信诺后,杨戈也是颇为欣喜。

对他而言,毫不怀疑薛延陀部夷男王子的居心,大隋与薛延陀部虽然距离相隔甚远,彼此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倒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雄踞草原上许多年的突厥人。

仅仅是几次短暂的接触,夷男在杨戈面前并没有隐藏自己的野心。这个薛延陀部王子日后必不甘居于突厥人之下。但凡是能有打击削弱突厥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此消彼长之下,铁勒人总有一天,会与突厥人分庭抗礼,甚至主客颠倒,将突厥人踩在脚底下。因此,这大草原上越是乱象纷争,对他薛延陀部就越是有机可趁。

但有一点却是让杨戈有些不明白,为何阿史那埃利佛号令突厥人,只是在前面严防死守,并没有攻打隋军的意思。这的确有些怪异了,难道是等待突厥人大部队的到来么?但是事情已经很明显,始毕可汗就在身后,若是再绕远路到前面进行堵截,这时间上可就来不及了。

其实隋军并不知道的是,堵在他们面前的阿史那埃利佛却是叫苦不迭,也是处在了两难的境地。这位突厥二王子可不是个善茬,自从隋军来到草原上后,他就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他的一次机会。

尤其是他在仆骨部领教了大隋骁果军的厉害后,更是生了一些别样的念头。而隋军和仆骨部都没有发觉,阿史那埃利佛竟然偷偷留下了一支队伍,交由阿史那结社率统领,趁着隋军北上奔赴突厥王庭之际,暗中设下了计谋,对仆骨部和回纥部进行了一些算计。

果然,仆骨部大埃斤遭到了暗算,沦为了阶下之囚。而回纥部正受到围困之时,木兰公主遣派回来的部落战士适时赶到,解救了回纥部的劫难。但也因此而元气大伤再没有多余的能力北上接应。

在阿史那结社率的威逼利诱下,仆骨铜屈从了突厥人,答应作为内应,一路上尽量拖延时间,配合突厥人在一线天伏击隋军。(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而阿史那埃利佛却是蛊惑着始毕可汗,要将隋军一网打尽,也好泄泻心头之恨。前几日的赌赛,始毕可汗的威望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草原上的胡人部落已是渐渐有了异心。如果不能及时重振声威,他这可汗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了。

其实阿史那埃利佛也是隐藏了祸心,按照他的计划,只要仆骨部内乱得逞,再加上他的兵马,以及那许多部落兵马,足以守住一线天的出口,将隋军困在其内。而始毕可汗连番遭受隋军的欺辱,以他自命不凡的个性,哪里容得下这样的奇耻大辱。眼见隋军被困在一线天,始毕可汗必定会急不可耐的攻打隋军。两军相遇勇者胜,只要打起来,这损伤就不会小,届时他尽收渔人之利,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值此关键时刻,杨戈却看透了仆骨部内藏祸心,及时下手,居然将仆骨部一举拿下,更是抢在突厥人之前,将出口牢牢控制住,而他的军马,却成了战斗的一线。而面对隋军的强大攻击力,阿史那埃利佛心中更是没底,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去与隋军硬拼。没了这些手下,以后他再草原上的话语权将彻底失去,更别提让他垂涎欲滴的可汗宝座了。

但这些话他却没办法讲出来,因此他只有等,寄希望于始毕可汗的急躁,等待隋军与始毕可汗杀的不可开交。不过他也知道,别看他这里人多势众,但真真能战的不过就是他麾下的六千人罢了,至于铁勒人与那些小部落的胡人,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并不相信这些墙头草,看看仆骨部与回纥部的表现就知道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隋军看破了他的虚张声势,他又该如何?

命令自己的手下殊死拼搏,竭力将隋军困在一线天?如此一来,势必会损失惨重,说不定从此一蹶不振,再没了风光的日子。

还是稍作抵挡,放隋军过去,做一个人情?若是让人知道,这始毕可汗的怒火,可是会随时倾洒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这样的后果他也是不敢想象的。

阿史那埃利佛正左右为难之际,亲兵来报,说是从一线天来了几名隋军,射入了一份书信,上面要求见主事之人,不禁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些隋军找自己却是为了何事。

来的人正是杨戈,身边只是带了王伯当与雄阔海两人,远远的看到阿史那埃利佛出来后,满脸堆笑,好像遇上了许久未见的至朋好友:“二王子,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的速度倒是真不慢啊。”

阿史那埃利佛尴尬的挤出个笑容:“杨将军,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杨戈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二王子,还记得当初你曾经说过,要与我等联手,共同对付始毕可汗,难道转眼间已是忘了么?”

“哈哈,杨将军说笑了,可汗乃是我部落领袖,手中实力非同一般,可不是我们的实力能相抗衡的。这种话语,还是不用多说了。”

杨戈听他说完,冷冷笑道:“二王子,你最为忌惮的不过是金狼铁骑罢了,你可知道,昨日一战,足足有四百金狼铁骑被我们杀死?二王子倒是不妨好好想想,若是我们憋足了劲道冲杀出去,你这帮手下可曾比的上那些具甲铁骑么?”

阿史那埃利佛脸色骤变,口中讷讷道:“什么,你们已经杀掉了一成多的金狼铁骑?”这则消息给予他的震撼力实在太大,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杨戈的眼神也多了不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杨戈故作轻松的说道:“二王子,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已是给足了你面子,若是还执意不肯放我等离开,日后再见面时,恐怕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看着杨戈胸有成竹,阿史那埃利佛心中不断思量着这种种利弊要害关系,但还是始终拿不定主意。杨戈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知道这位二王子已经有所意动,也不再相逼,放声笑道:“二王子,这样吧,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日正午,听你的回信。到时候是打是和,将由你一言决定。”

杨戈将这句话撂下后,也不管对方的脸色如何难看,带着身后两人往一线天方向策马而行。回归大帐后,立刻将胡刀等一干将领招致到面前,将他与阿史那埃利佛的对话说了一遍。

胡刀裂开大嘴叫道:“将军,何必多此一举,要我看,就直接带着人冲杀出去,这阿史那埃利佛的人马再厉害,还能比得上金狼军么?还不是任由我等横冲直撞,杀个痛快。”

杨戈瞪他两眼,没好气的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胡子你难道忘了,我们骁果军的人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这些兄弟都是精锐,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我可不舍得将这些战士跟敌人硬拼,那叫什么?你呀,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匹夫之勇!”

被杨戈斥责了一通,胡刀却毫不在意。对他而言,越是骂得凶,就越说明是自己人。若是那些关系比较疏远的,将军骂都懒得骂,肯定是客气的很。

李靖眉头一挑,突然说道:“将军,其实我们现在抢占了峡谷出口,已是随时可以进行突围。方才将军所言,足可见这埃利佛未必真有死拼之决心。再加上铁勒人在旁协助,我们其实已经胜券在握了。”

杨戈点点头,突然瞥到李靖眼中透出的笑意,心有所悟,笑呵呵的开口说道:“药师兄既然如此说,必然胸有成竹,可是想借此机会做些文章么?”

李靖拱手抱拳道:“将军果然高明,一语道破。既然胜券在握,若是不好好写篇文章,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千里相送的一番美意?始毕可汗实力一支独大,现在倒是个削弱其实力的好机会,恐怕这也是那个二王子心中所想的吧。”

杨戈哈哈大笑:“药师兄果然腹中锦绣,这文章如何写法,倒是要好生琢磨一番的。”

到这时候,其余将领才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是想借此机会,想办法吃掉一部分金狼军,从而让始毕可汗实力大减。没有了笑傲群豪的金狼军赖以支撑,这草原上诸多势力,恐怕立马就要陷入无休止的内斗中了,哪里还有余力入侵中原。

不过话虽如此,怎么吃掉金狼军却是个难题。且不说后面峡谷入口处已经被大石堵上,即便将道路清理出来,面对金狼军的大举进攻,凭借地形上的优势,硬拼一场也不是不可能,但不可避免的就是伤亡问题。若是损失太大,前面堵截的阿史那埃利佛可也是一头饿狼,并不介意趁机咬上几口的。真要到了那般境地,可是得不偿失了。

胡刀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喃喃自语道:“这可难了,诶,要是那石头阵还没用就好了,想起来那大石头砸的突厥人狼哭鬼号的,真是爽呆了。”

李靖却接上了他的话头,笑着道:“这石头阵好用,照猫画虎再砸一次就是。胡子,让你再带着人去砸突厥人一次,如何?”

胡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人家都上了个大当,也不是傻子,还能再上当不成,这主意太烂了,我可不去。”

李靖却不理他,径自向杨戈道:“将军,一阵风他们也闲了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该拿出来溜达溜达了?好像里面有几个突厥人的。”

一阵风,也就是上次擒获的马匪头目,自从归顺了杨戈后一直混杂在隋军里面,充当杨戈的亲兵。但因为杨戈对他另有用处,所以这些时日,一阵风这些马匪并没有出场露面的机会。换句话说,杨戈将他们雪藏了起来,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排上用场。

杨戈稍加思索,依稀领会到了李靖的想法,不由得点点头,“不错,那个高句丽使者,留着也是留着,也该是拿出来的时候了。”

两人对视大笑,余下将领,除了王伯当等几名将领外,都甚是莫名其妙,不知将军与李靖为何大笑。

一线天入口外,黑压压的一片帐篷,足有数千顶之多,这正是始毕可汗所率领的金狼军。此次围歼隋军,始毕可汗已是下了决心,定要一雪前耻,将大隋使臣全数干掉。

没想到的是,刚一交战,就中了隋军的奸计,折损了上千人。最让他心痛的,自然就是那精锐中的精锐--具甲铁骑了。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造了这么一支铁骑,在草原上立下了赫赫声名。如今这一次就丢了四百铁骑,这痛入心扉的感觉让他大发雷霆,当场就处死了两名不得力的突厥将领。余下人等皆战战兢兢,不敢靠近他的大帐。

一线天入口被大石堵上去路,始毕可汗也无可奈何,只好催促手下尽快清理干净。但这又谈何容易,隋军占据了两侧要害,居高临下。只要突厥人上千搬动石头,都无一例外的被箭雨射退了回来。如此三番五次,竟是死伤了不少军士。到了次日午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这石头也不过才清理了一半不到。

始毕可汗心中烦躁,正在帐中踱着步子,突然外面有人来报,高句丽使者渊大临求见。

“哦,渊大临,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始毕可汗甚是疑惑,连忙让手下亲兵将他带了进来。待到看见来人,始毕可汗不禁一愣,这是高句丽使者?也太狼狈了吧,脸上血迹斑斑,身上无处不带着伤,衣衫被扯破了无数处。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突厥人,也是浑身带伤,形状比渊大临也好不到哪里。

渊大临一见到始毕可汗,扑通跪倒在地,哭泣着说道:“可汗,终于见到你了,我,太苦了。要不是这两名突厥兄弟,我,我肯定死掉了。”

好半天,始毕可汗才将渊大临的情绪稳定下来。刚平缓下来,渊大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恶狠狠的说道:“可汗,快些派兵进峡谷吧,隋军都要跑了。”

啊,这消息来的甚是突然。始毕可汗腾的站起来,一双眸子盯住了渊大临,语调顿时变得阴厉:“你这话当真?”

渊大临被他的语调声骇了一跳,颤颤惊惊的答道:“没错,可汗,我正是从峡谷内逃了出来。是这样的。。。”

听渊大临讲完,始毕可汗这才明白。原来渊大临自从被俘后,一直关押在隋军当中。几个时辰前,隋军突然发生了暴乱。押解他的马车翻倒,他从里面翻滚了出来。惊慌中看到有两支队伍正在厮杀,其中一个队伍节节败退,那里面却是有两个突厥人他是认识的,当初一并做了隋军的俘虏。渊大临见有逃脱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竭力叫喊下,那几个突厥人才听到了他的声音。在败退之际顺便带上了渊大临,一起逃到了附近的山峰上。

所幸这地方的隋军数量不是很多,那些隋军追了十多步,可能是担心中了埋伏,只好退了回去。再过得片刻,峡谷内已是号角声起,不时有隋军开始集结,却是往出口疾驰而去。到了这时候,渊大临方才有空询问那两个突厥人发生了何事?

突厥人告诉他,原本他们都是被押解在一起,后来不知怎么回纥部似乎与隋军起了争执,两军厮打起来,殃及到池鱼。没想到的是回纥部的人将他们这些被俘的突厥人绳索全部解开,更是发给了他们一些兵器,要为他们的时沙长老报仇。

渊大临问清楚情况后,哪里肯去跟着回纥部送死,蛊惑着那两名突厥人护送他到了峡谷入口处,观察了很长时间,确定那石头周边并没有隋军的踪迹,这才翻过了那些乱石,寻到了突厥人的大营。

第264章 困兽犹斗

听渊大临讲述完毕,始毕可汗半信半疑。【绝对权力..】(!百度搜索赢Q币)这高句丽使者能从隋军手中逃脱,这让他颇有些生疑。但仔细差问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对方言辞恳切,并不像是在说谎,而同行的突厥人也是如假包换,经过一番细细盘问,也已经确信,的确是属于历山飞的手下马匪,并非隋军遣人假冒。

他这边还在犹豫不定,渊大临却再次叫嚷了起来:“可汗,隋军真的已经逃走了,再耽搁些时候,恐怕就来不及追上了。”

始毕可汗皱着眉头,派出了几个手下出去查看。过得片刻后,那几名手下惊喜万分的跑了进来:“可汗,隋军果然没有了丝毫动静,想来是真的退走了。”

哦,真有此事?始毕可汗当机立断,带了部队,浩浩荡荡的杀奔入口。果然,入口堆积山石处一片寂静,并没有发现任何隋军的踪迹。即便如此,始毕可汗还是小心谨慎的派了一小队突厥士兵,缓缓贴近。随着距离逐渐贴近,突厥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这时候突然冒出许多隋军出来,再来一阵箭雨打击,那这小队突厥人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没人,隋军退走了!”

那一小队士兵慢慢顺着山石往上爬去,一直爬到最上面,也没遭到任何攻击。到这时候,始毕可汗才完全相信了渊大临的话语,对隋军退走的事实深信不疑,但与此同时,却是对阿史那埃利佛有了极大的不满。

按照计划,阿史那埃利佛本应该配合仆骨部,将隋军堵在一线天。但隋军既然已经退走,自然不必多说,肯定是阿史那埃利佛畏缩避战,将隋军放了过去。始毕可汗想到此处,登时心中有了一处阴影。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二弟了,莫非是有意保存实力不成?

大手一挥,手下突厥人纷纷涌了上来,着手清理道路上的山石。没有了隋军的袭扰,这清理的过程速度极快,只是花费了一个时辰不到,已是将道路整个清理完毕,已是可以容纳突厥人的战马来回了。

到了现在,始毕可汗还是不敢有丝毫疏忽,上次隋军石头阵对他的具甲铁骑伤害之大,他可是记忆犹新的。

大队人马集结在峡谷入口处,始毕可汗却是先行派了几名斥候,快马将一线天跑了个对穿,最后折返回来后禀告始毕可汗:“可汗,峡谷内并没有隋军的踪迹,但沿路隋军丢了不少的辎重。我们一直到了峡谷入口不远处,才发现了有隋军的踪迹。不过我们依稀听到了呐喊打斗的声音,听声音应该距离峡谷不远。还请可汗示下!”

始毕可汗还未来得及说话,阿史那咄苾已经喜形于色:“可汗,必定是阿史那埃利佛赶到了,正在与逃窜的隋军展开厮杀。我们也不能耽搁了,只要赶得及,与埃利佛前后夹击,隋军必定全军覆没。”

余下将领也面露得意,纷纷开口请战。始毕可汗见大家战意盎然,自然不好驳斥,当即颁布军令,这就要率领大军杀进一线天,要给隋军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大家抬眼看去,却是重伤尚未痊愈的突厥第一好汉---阿史那贺鲁。

“可汗,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啊,隋军素来狡猾,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诱敌之计。”阿史那贺鲁虽然身负重伤,并不能完全发力,但并不影响日常骑马,这次出征也是一路跟随始毕可汗。

阿史那咄苾哈哈大笑,颇有些玩味的瞅了阿史那贺鲁两眼,嘲讽道:“贺鲁,莫不是被隋军打得没了胆子,怎么这么胆小,这还是我们突厥第一好汉么?”

阿史那贺鲁还要争辩,始毕可汗举手止住了他的话语,淡淡笑道:“隋军固然狡诈,但他们却没想到,我早就让阿史那埃利佛带着人连夜赶路,要将他们困死在一线天。(!百度搜索赢Q币)隋军前后夹击,必定想突围而出。于此生死存亡的时候,我倒不信,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见始毕可汗洋洋得意自命不凡的神情,阿史那贺鲁暗自叹口气,不再说话。

随着始毕可汗的命令下达,金狼军鱼贯而入,冲入了一线天。但始毕可汗一反常例,并没有跟随前军一起行动,反而是安稳的留守在中军,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因为方才阿史那贺鲁的提醒。

待到金狼军已是冲进去了足有三千人左右,峡谷内依然一片凝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始毕可汗放下了一口气,冲着旁边的阿史那贺鲁笑道:“贺鲁,看来你的胆子始终是太过小心了。”

话音未落,突然耳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由远而近,由上而下,这声音来的极快,还未等始毕可汗反应过来,耳边又听到了突厥人的惨叫声。再往前看,那峡谷中竟是冒起了熊熊烈火,而那极为熏人的烟雾,也沿着风向飘了过来,刺鼻的味道顿时充斥了突厥人中军后军。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始毕可汗原本平稳的心一下子颤抖起来,慌不择言的询问身边战士。他们这些人哪里知道?

始毕可汗没得到回应,这才醒悟过来可能是中了埋伏,挥舞着手中钢刀,迫切的发号施令:“块,让前面的人尽快撤回来,快些撤回来。”

这情急之下,那三千金狼军哪里能退回来。当他们心得意满的冲入一线天后,有机灵一些的这目光可就瞄上了一些奇怪的物事。就在车道两侧,包括道路上,都堆满了一些杂草树枝等引火之物。正在犹豫为何出现这些东西时,头上已是传来了巨大的呼啸声,一团团火把已是从两侧山峰丢了下来。

那山峰半山腰处,不知何时突然闪现出数百隋军骁果,一个个弯弓搭箭,射出的却都是火箭,直到这时候,突厥人才知道,为何这道路左右摆满了这许多的引火之物。

只是转瞬功夫,延绵数百米的距离,已是火光四起。不少突厥人的战马受到惊吓,纷纷发了性子,再不受背上骑兵控制,顿时四分五裂,乱作了一团。

偏偏这时候,那些隋军还不肯放过这三千金狼军。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山石再一次呼啸着冲了下来。突厥人队形早就大乱,躲避火堆之际,又不知有多少人遭了山石的当头一砸。

简直就是与上次如出一辙,这山石翻滚着落到地面上,连带着原先还没完全清理干净的路面山石,转眼间已是堆的如同小山一般,再次将峡谷入口处彻底堵死了。

外面的始毕可汗不禁万分恼怒,没想到隋军居然真的设下了圈套,同样的石头阵,他这个堂堂可汗居然连续被骗了两次,损失如此惨重,竟是让始毕可汗也一时慌了手脚,不停的督促手下战士去清理那路面上的山石。

眼看着那山石还在不断的往下砸,而那些清理山石的突厥人自然也是来回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山石越堆越高,直至再也看不见前面峡谷内的突厥人的身影。耳边却依稀还能听到被困的突厥人高声嘶吼的惨叫声,始毕可汗怒不可遏,双眼冒着怒火,吩咐手下将那高句丽人渊大临以及另外两名突厥人押解上来。

不一会功夫,渊大临被五花大绑带到了跟前,而另外两名突厥人却不知所踪,估计开战时候已经溜走了。面对着始毕可汗的怒火,渊大临也是目瞪口呆,他也不知道,为何这突厥人一杀进去,隋军就如鬼神般出现在峡谷内,更是将突厥人的金狼军硬生生吃掉了一块。现在的渊大临,只知道自己的小命恐怕有些危险了,话不成句的哀求着始毕可汗。

“可汗,可汗,饶命啊,我是冤枉的,并不知情。可汗,饶命啊!”

始毕可汗听着不远处突厥人的惨叫声,心中痛如刀割,一双眸子好似要冒火似的盯着渊大临,阴森森冷笑道:“饶你的性命,那我这么多突厥好汉的性命,谁又能还给我?来人,将这家伙杀了,祭拜死去的兄弟们!”

渊大临面如土色,已是瘫倒在地面上,两腿之间已是屎尿直流,两眼一翻,竟是吓得昏了过去。身后两个突厥人领命,宛若拖死狗一般,已是将渊大临拖了下去,手起刀落,这个倒霉的高句丽人已是魂归草原。

这边在不计代价的清理山石,而另一边,却是异常的惨烈。这一次,足足困住了将近三千金狼军,一场火攻下来,已是损伤不少,再加上那些呼啸而来的山石,更是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最前面的突厥人一马当先,当发现后面异变突起之时,已是奔驰到了峡谷出口不远处。听到后面惨叫声,纷纷回头看去,很快就清楚了自己所处的险境。

领头的突厥将领胡卢不花看着好像个鲁莽汉子,但却是异常的决断。当明白后退已经无路,更是不假思索的唿哨一声,带着近千金狼军往前杀去,却是要杀出一条血路,从出口突围。

还未行的几步,前面突然涌出了大队人马,至少有两千人之多。看其服饰,却是各有不同,既有隋军骁果,也有草原胡人打扮的战士。但相同的是,这些人都毫不例外的手持长枪,已是摆好了防守阵型,一步步朝前面踏步而行。

胡卢不花心中一凛,但退无可退,硬着头皮率领那些金狼军战士,拍马扑了上来。还未来到跟前,只听得对面队伍中有人高声喊叫: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将那上千名金狼军战士连人带马覆盖在箭雨里面。突厥人遭逢突变,本就人心惶惶,乍一遭遇强敌,竟是一时间慌了阵脚,被这如飞蝗般箭矢穿透,只是刹那时间,就已经三停去了一停,死伤无数。

两轮箭雨过后,胡卢不花已经意识到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也不考虑太多,仗着一股子蛮劲,领着余下六七百突厥骑兵已是撞了上来。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些仆骨部的战士,此前长老仆骨和已经将这些战士整合成军,而里面能当得上精锐的也就是之前李靖训练下的随从军。

为了日后仆骨部的前途着想,仆骨和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主动提出由他们仆骨部担当狙击重任。杨戈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对于仆骨部的这些战士,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让他们彻底与突厥人断绝了往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更深的与大隋利益绑在一起,这投名状是少不了的。

两队人马撞在了一处,突厥人本就凶残成性,金狼军的威名更是根深蒂固,仆骨部的战士虽然经过一番训练,但还是抵挡不住突厥人的疯狂进攻,只是抵挡了片刻,就有些支撑不住,一步步往后退去。

仆骨和在队伍中大声叱喝,更是亲手斩杀了两名胆小的家伙,这才勉强阻止了颓势,与突厥人僵持在一起。战局顿时变得焦灼起来,喊杀声不绝于耳。突厥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仆骨部,更是杀的天昏地暗,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挡住突厥人!

胡卢不花眼睁睁的看到族内兄弟一个个倒下,这心中犹如刀绞一般,手中紧紧握住的长矛此时也有些颤抖,这场厮杀之惨烈,竟是他这一生仅有的几次也无法相提并论的。身后火光熊熊,烟雾弥漫中突厥人的叫喊声越来越淡薄,而隋军的吼叫声却日益增强。这种种变化,无一不昭示着他即将面临的下场,那就是死亡。

胡卢不花有些不甘心,但却是无可奈何。此时还能搏杀的突厥战士已经不多,环顾四周,不过数十人而已。身前身后都是敌人,一双双眼睛里面充斥着凶光,看着他们这些突厥人,好似看着一只只即将死亡的饿狼。那嘴角之间带着的讥讽,好像也在述说着昔日不可一世的突厥人现在也不过如此。

胡卢不花目光扫到一处,那里有几名突厥人跪伏在地面上,应该是下马投降的。但四周看守他们的那些仆骨部战士,看着他们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嘲讽。那些个软骨头的突厥人,犹如一条条丧家之犬,毫无尊严可言。

胡卢不花惨淡的苦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输掉了赌赛,可汗还要背信弃义,要将大隋使臣一网打尽。对于他这样的中级将领而言,这些事情太过复杂,他不懂,也不想懂。

一支冷箭突如其来,扎在了胡卢不花的咽喉上。这是拼杀到最后的突厥人,瞪大了眼睛,嘴角却是浮出了一抹笑意。或许,对于他来说,死在沙场上就是最好的归宿。

一骑快马从峡谷出口赶了过来,找到了仆骨和长老,高声吼叫:“仆骨部听令,即刻收拾战场,整队到峡谷出口,将军另有安排!”

同样的命令传达给了回纥部的菩萨。这次狙击战,以仆骨部为主,回纥部为辅。但突厥人困兽犹斗,在强横的武力对抗下,这两个部落损伤都不小,但这一站,居然能将上千名金狼军全数歼灭,这等荣耀却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这一战,更是坚定了他们两家部落的决心,此后也只有跟在大隋的身后,方是他们立足于草原的根本。

这一场混战,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但对于始毕可汗而言,却好像过了许多年。在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后,金狼军终于将阻挡在面前的山石全部清理干净。但是当他们小心翼翼的通过峡谷入口,稍微往前走上几步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却是惨不忍睹。

最靠近入口的地方,乱石堆下,到处是被砸死的突厥骑兵,有些人已是完全没了人形,更多的人则是活生生的被山石压在了下面,不时能从那些山石里面看到残缺不全的断肢残骸。

再往里走,一路之上突厥人的尸体随处可见。跟在始毕可汗后面缓缓而行的突厥大队人马,行走在峡谷小道上,竟如同走在了地狱般相仿。遍布四周的族内兄弟的残骸,让这些活着的同族人心中不寒而栗。

足足三千金狼军骑兵,就这么断送在了这一线天峡谷之中。金狼军从此以后,实力恐怕大不如前了。

阿史那咄苾尾随在始毕可汗身后,脑海里面转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在阿史那王族中,他们三兄弟中,自然以始毕可汗的实力最为强大。但遭此打击后,始毕可汗的实力遽然骤减,与他们两兄弟已经差距不算很大了。如果他与埃利佛联手的话,始毕可汗恐怕也不得不看他们两人脸色行事。

但是,在突厥人心目中,除了他们三兄弟,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那就是可敦了。身为大隋公主,今天这一仗,对于始毕可汗是噩耗,对于可敦而言,恐怕却是极大的喜讯了。毋庸置疑的是,此后可敦的地位会更加尊崇了,甚至可以说,他们三兄弟,无论是谁,能得到可敦的支持,无疑是如虎添翼。

始毕可汗脸色惨白,根本不知后面的咄苾抱着怎样的心思。虽是挽着缰绳故作镇定,但细心的人却能看的出来,这位不可一世的可汗身子竟是有些颤抖,完全不复昔日的光彩。

第265章 铁勒崛起

一直出了峡谷,再往前行没看到任何隋军的踪迹,却是迎头撞到了阿史那埃利佛,满脸的羞愧,身后的突厥人也是一脸的沮丧,显然是吃了败仗。(百度搜索最稳定,)始毕可汗出奇的并没有对他们多加斥责,苦笑了两声,缓缓引辔而走。

“可汗,我没想到隋军突然杀了出来,没加防备被他冲杀了过去,还请可汗降罪。”阿史那埃利佛偷偷瞄着始毕可汗的脸色,追了上去坦承自己的过失。此时他还不知道金狼军受到了重创,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可汗因为他故意保存实力而降罪与他。

他的确是战败了,但这场失败却是他刻意做出来的。当仆骨部等铁勒人的内乱被平息后,杨戈率领的隋军已经扼守住了峡谷出口,他自然再也没有能力将隋军堵在一线天,甚至要面临与隋军硬碰硬的局面。

阿史那埃利佛不是傻瓜,他自然知道隋军骁果的实力,让他甘冒奇险与隋军决斗,这种事情想都别想。更何况杨戈主动放低了姿态,与他旧事重弹,他已经下了决心,放隋军过去。至于可汗那边如何交代,自然他有许多法子蒙哄过去。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整整一个上午,一线天内叫喊声震耳欲聋,显然隋军与金狼军打得异常的惨烈。阿史那埃利佛甚至已经有些动心,是不是也展开攻击,前后夹击隋军。但这也仅仅是放在心里,并没有付诸行动,只是派了数百突厥人上去袭扰,走个形式罢了,并为对峡谷造成真正威胁。

仅仅一个时辰左右,峡谷内的喊杀声渐渐停息,随即一队队骁勇的隋军从峡谷内鱼贯而出,显然对自己这边早有防备。跟随隋军出来的是仆骨部和回纥部的骑兵,个个血染征袍,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兴奋轻松。

阿史那埃利佛不禁有些庆幸,他怎么也没猜到,方才在峡谷内,整整三千多金狼军埋尸其内。但生性谨慎的他也不愿落人口实,精心调配下,与隋军展开了一场精彩的厮杀后,故作不敌,让开了一条生路,隋军以及两个部落的战士蜂拥而出,消失在草原深处。

见到前面的始毕可汗如此沮丧的表情,阿史那埃利佛不禁暗暗诧异,联想到方才的战局,凑近到阿史那咄苾的跟前,低声询问战果。

阿史那咄苾却不像始毕可汗如此精神恍惚,他早就注意到了埃利佛的队伍看似经历了一场大战,但仔细观看却是伤亡极其轻微,这蹊跷之处可就耐人寻味了。此时见他询问,颇有些玩味的说道:“埃利佛,看起来你比可汗强的多啊。同样的对手,你的损失微乎其微,可汗的金狼军却前后损失了足有四千多人。这两相对比,可是悬殊的很啊。”

“甚么,金狼军损失了近四千人,那就是说……”阿史那埃利佛很是吃了一惊,但随即醒悟到咄苾的意思。不由自主的往前面瞟了一眼蹒跚而行的始毕可汗,对着咄苾似笑非笑道:“咄苾,如此说来,可汗的实力大不如从前了。”

阿史那咄苾也不回避他的眼神,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微微点头。两人再不说话,但就在这一刹那,两个人已经都非常清楚,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了。这大草原,不再是始毕可汗的天下了。

大隋军队一路前行,再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到了回纥部后,众人这才知道,跟随大部队回来的,还有几个神秘人物,却是九姓铁勒的各位实权长老,而薛延陀部的夷男也赫然身列其中。

见菩萨与木兰安全归来,同时又见到了铁勒各族长老,时建埃斤大喜过望,当下大摆筵席,要为大隋使臣以及各位长老接风洗尘。(最稳定,,百度搜索)席间,埃斤提到仆骨部的遭遇,却是心有余悸。

原来回纥部当日的确受到了突厥人的袭击,当时形势十分危急,幸好木兰公主及时派回了族中战士,这才将回纥部的基业保住。而前来袭击的突厥人,在丢下了数十条性命后,也逃之夭夭,不见踪迹。事后他们从虏获的突厥人口中得知,这次他们是兵分两路,分别攻袭回纥部与仆骨部的。而攻袭仆骨部的早就传来讯息,仆骨部受到重创,族内留守的战士死伤无数,好几名长老都惨死当场,而身为埃斤的仆骨盖金也被突厥人掳走,不知去向。

仆骨和听到此事,不由痛哭流涕,哀求杨戈与达奚嵩,一定要为他们做主报仇雪恨。坐在他身旁的仆骨铜更是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后悔莫及,心中对突厥人的恨意更是无穷无尽。

当时突围之时,阿史那埃利佛为了向杨戈卖个好,将已经没有用处的仆骨铜交了出去。仆骨铜本以为难逃一死,没想到当日被他五花大绑的仆骨和却死死哀求杨戈,恳求隋军放过仆骨铜,毕竟他也是受人蛊惑,为了埃斤安危着想一时冲动,这才酿成大祸。

杨戈与达奚嵩商量后,还是放了仆骨铜,但让他对着长生天发誓,定要效忠于大隋,效忠于仆骨和。仆骨铜羞愧难当,又见到此时仆骨部战士对仆骨和长老言听计从,也就熄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郑重其事的发下誓言,要奉仆骨和为部落新任大埃斤。

经过一线天的战斗,仆骨部和回纥部并肩作战,居然全歼了金狼军。这一点对他们铁勒人而言,意义极其重大。而那些铁勒长老也正因为此,才不辞辛苦的一路追随,到了回纥部,九姓联盟已是呼之欲出。

在杨戈达奚嵩的主导下,铁勒各族正式召开大会,商讨联盟之事。经过一番争议后,九姓联盟正式宣告成立。从此,铁勒人作为一支正式的力量,登上了草原大舞台。

北有薛延陀部以及另外三四家部族,南有仆骨部回纥部等部族,铁勒人南北遥相呼应,对突厥人而言,无疑有了巨大的压力。而此时金狼军实力锐减下,始毕可汗的号召力也大不如从前,再加上阿史那王族内部矛盾重重,争斗不休,可以说,草原上最大的威胁已经是烟消云散,再不复存在了。

有了仆骨部回纥部作为缓冲,突厥人再不能肆无忌惮的一路南下侵袭中原。这一趟出使,居然取得了如此的效果,这让达奚嵩与杨戈都觉得十分满意。作为杨戈的生意合作伙伴,仆骨部与回纥部已经与杨戈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而准备在边界处应运而生的烈酒酒坊,杨戈也将达奚嵩拉了进来。

对草原胡人而言,烈酒是最受欢迎的,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东西就不热销了。恰恰相反,杨戈与达奚嵩早就订好了计划,这烈酒的输入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这仆骨部有仆骨和,回纥部有木兰。凭借中原文化的莫大吸引力,这两个实权人物对中原文化都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有他们两人在,就不愁这中原文化会逐步侵蚀这两个铁勒人部落。只要让他们切实感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真正的从内心深处喜欢接受了这些文化。那么接下来随着铁勒人的崛起,这中原文化上的入侵将一步步扩展到大草原上。这一股文化旋风,就由一桶桶烈酒开始了。

安顿好了铁勒人,杨戈却开始头痛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契丹人一阵风。这家伙本来就是契丹贵族后裔,一心想着就是如何重振契丹人的威名。但生来不幸却是沦落成了马贼,原以为再无出头之日,没想到被杨戈生擒活拿之后,却是感受到了隋军的武勇,生了投靠杨戈的念头。而杨戈也是为了以后对付高句丽人的布局,将一阵风视作将来的棋子,想要将他以及他的手下布置到更靠近辽西的位置。

随着一路行来,一阵风的想法又渐渐起了变化。对于胡人而言,草原就是他们的一切。但对于一阵风而言,见过更多世面的他,自然明白,大隋王朝的鼎盛繁华,又岂是区区草原的落后能相比的。临别草原之际,一阵风主动找到了杨戈,却是拒绝了杨戈的计划,直截了当的提出要跟着杨戈继续担当他的亲兵。不用问,这自然是一阵风极其看好杨戈的前途了。

不过他也知道,杨戈收留他是没什么问题,但那几百名马匪却是绝对不可能带入洛阳的,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让杨戈无法拒绝的建议。那就是让那三四百马匪继续留在草原,留在仆骨部和回纥部掌控的区域,作为铁勒人武力的补充,他们还可以有更不为人知的使命。

杨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铁勒人的崛起,意味着草原上形势更加混乱。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单单将所有的事情放给铁勒人,那无疑是有一些风险的。而这数百名马匪,与铁勒人突厥人完全不同,自然不会真心为他们效力。只有杨戈,才是他们最大最牢固的后盾。而杨戈自己也需要一股力量,时刻掌控着草原上所发生的一切。

想到这些,杨戈不禁有些心动。自己回去后,恐怕再来草原的机会并不多,这影响力自然会慢慢消退。留下数百名契丹人,作为自己的后续力量,这倒也是一条办法。这些契丹人对一阵风都极为信服,在忠诚上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留下一两名掌舵人,就能把握全局,以后一旦有事,这也算是一条后路了。

杨戈与胡刀李靖王伯当商量半天,最后决定留下了机变百出的魏所男,带着十名隋军骁果,掌管这数百名契丹马匪。只要加以训练,过上一段时日,这几百人的战斗力,绝对不会亚于骁果军。实力越强,自然在这大草原上的话语权也就越大。

刚开始的时候,胡刀等人更倾向于刘武周。刘武周虽然中途才加入骁果军,但这次也出力不少,家族又地处马邑。若是得了这些边界家族的支持,自然会事半而功倍。但杨戈却不加分说,直接划掉了刘武周,根本没有将他列入候选之中。

胡刀等人有些不明白,杨戈自然也不会说出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他总不能说看出刘武周日后会投靠突厥人,所以才不够资格。这当然是不能说的。但有一条却是旁人无法辩驳的,那就是刘武周身为本地人,更容易被本地的一些势力所左右。如此一来,恐怕反倒是为旁人坐了嫁衣裳了。此话一出,胡刀等人这才明白,转念支持魏所男。毕竟这家伙知根知底,相对来说忠诚度更高一些。

而对于魏所男而言,这却是个莫大的机遇。在骁果军中,杨戈手下的能人很多,即便他也是屡立战功,虽然也是引起了杨戈的重视,但距离出头却是相距甚远。他也没想到,这次留守草原的人选,居然落到了他的头上。多出了数百名手下,除了胡刀王伯当扶泽宇等人,还没有哪位将领能有如此殊荣,更别提这是要独当一面了。尽管这些手下都是契丹人,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等见了杨戈,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杨戈一见面就开口问他:“魏所男,你可知道为什么会选中你留守草原么?”

“将军,末将也不明白,论起本事,骁果军中胜过末将的并不在少数。这,自然是将军对末将的信任!”

魏所男有些糊涂,不知道杨戈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含糊其辞的回答了一句。

杨戈突然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很好,你也知道营中勇将甚多,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我选中了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武勇,而是另有原因。你可记得,当日团体混战时,你曾经央求付泽宇与你结盟,共同对付公孙武达的事情?”

魏所男老脸顿时有些涨红,尴尬的回道:“将军,我错了,不该见风使舵,没有立场。”

杨戈哈哈大笑,点指着他说道:“错了?有什么错,在战场上为了求生存,自然要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为重。你做的很好,倒是不枉我观察你这么久。”

魏所男心中一惊,讷讷道:“将军,这,这又是何意?”

“你机变百出,面对危机能灵活处置,这的确很好。但你心性如何,为人上我却是不知。若也像那战场上的墙头草,嘿嘿,哪里还有你的命在。不过,你很好,这些日子以来表现的都很不错。在我骁果军中,只要有本事,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魏所男心中窃喜,没想到自己在将军心目中还是蛮有地位的,这倒是自己所料不及了。幸好自己够沉得住气,稳定压倒一切啊。

杨戈继续说道:“这草原上错综复杂,形势变化甚快。既然留了下来,我看中的是你处事不乱的性子。能够灵活机动,这是草原上保命的良方。日后你作为一支独立的力量,切记要维护大隋尊严。记住,你能够仰仗的,绝不是手下区区三四百人,而是站在你背后的煌煌大隋。你可明白?”

魏所男双眼冒出精光,将胸脯挺起,义正言辞的答道:“末将誓死护卫大隋荣耀!”

对于魏所男带着数百契丹人留守在草原上,仆骨部和回纥部都举手欢迎,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但背地下,杨戈却是知道,恐怕这两个部落对此也是有些芥蒂的。不过他们心中明白,这人马虽然不多,仅仅数百骑而已,但这数百骑代表的却绝非那么简单,有杨戈的支持,他们自然不敢造次,但看向魏所男的眼神也变得不同起来。尤其是回纥部的菩萨,对魏所男颇有些不以为然。要不是木兰的劝阻,恐怕这家伙都要冲到魏所男的面前,要与之一比高低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待一切安排妥当,杨戈与达奚嵩领着大隋骁果军,一路疾行,终于赶到了马邑。马邑太守王仁恭早听到消息,对这支隋军使臣队伍能顺利的走出来,深感钦佩。自从他们走后,王仁恭就时不时派遣手下斥候,去草原深处探听消息。

消息有好有坏,但让人最为担忧的自然是突厥人大举集结,似乎有侵袭中原的企图。没想到的是,又过了数日,再传来的消息却是草原上风平浪静,似乎突厥人都转了性子,对打草谷没了兴致。

等大隋使臣到达马邑后,这消息也陆续的传了回来。点点滴滴的消息汇聚成了一张张字条。王仁恭看过之后,心情顿时变得轻松异常。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行人马,居然重挫了金狼军,更是在他们的主导下,九姓铁勒居然真的结盟了。这对中原而言无疑是件好事,但王仁恭的脸色也只是稍微笑了笑,随即被更深更大的浓云所笼罩。

与上次相比,马邑这次的迎接无疑隆重了许多,甚至很多商家都跑了出来,口口声声要感谢这些使臣。他们可都是各有各的渠道,知道前段时间谣传的突厥人要来打草谷的事情并非什么虚假,而是确有其事。不过在大隋使臣去过一趟后,突厥人竟是主动取消了集结兵马的决定,自然马邑城安然无恙。他们这些生意人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家生意了。

第266章 朝局动荡

在全城民众的欢呼声中,大隋骁果军缓缓开入马邑。(.](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此等荣耀,他们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得。在这一瞬间,每个人的心中都勃发出一种信念,为百姓守护家园的信念。

身为大隋军人,让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这是最起码的事情。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对所有军人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手下骁果自去歇息不提,达奚嵩与杨戈两人被太守王仁恭迎到了府衙内,李靖也在一旁陪同。

坐定之后,王仁恭看看李靖,淡淡的笑道:“药师,此次出行,可有收获?”

李靖躬身施礼:“多谢大人成全。这次出行,药师感悟不少。不过在这里要说一声对不起了……”

没等他话说完,王仁恭已是止住了他的话语:“呵呵,药师不用多说了,你在我这里的确有些屈才了。若是你想离开马邑,跟随杨将军,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我绝不会怪你。”

李靖大喜过望,这也是他的心结。这次出塞,在杨戈的刻意放权下,李靖满腹才学得以施展,赢得了骁果军中诸将领的认可。种种感受,竟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段时期。对于马邑郡丞的职位,他早就有了离职的想法。不过如何说出口,却是让他颇有些为难。没想到王仁恭太守主动说了出来,倒是让他欣喜之余,也是吃惊不小。

能得到李靖这样的大将,杨戈自然更是高兴,连忙站起身,拜谢过王太守的好意。直到这个时候,杨戈才彻底放下心来,李靖终于归顺了自己。这才是此次塞外之行最大的收获!

又寒暄了几句,达奚嵩却察觉出王仁恭似乎有些愁眉不展,心情不是很好,心生诧异,试探着问道:“王太守,草原暂时没有了威胁,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却是这般模样,莫非是担心我们这些人马吃穷你们么?哈哈”

王太守莞尔一笑:“大人说笑了,我心中的确有所牵挂,却并非为了草原,而是另有其事。”说到这里见其余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叹口气继续说道:“几位,可知道朝中发生了大事?”

三人都瞠目结舌,刚从草原出来,自然两眼一抹黑,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申国公李浑被杀了,满门抄斩!可叹李穆大将军功勋盖世,李门几代人的尊容华贵,如今都毁于一旦。”

王仁恭语气低沉,但三人闻言都是大大吃了一惊,而且他们都从王仁恭的言语中听了出来,他的声音中透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

杨戈不知情,但达奚嵩与李靖却是明白,王仁恭早年从军之时,正是受到了李穆老将军的赏识,这才平步青云,一步步从一介小兵做到了太守之职,可以说没有李穆,就没有王仁恭的现在。

达奚嵩颤抖着声音问道:“王太守,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李门会遭此厄运?”

王仁恭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宇文述这狗贼,构陷李门谋反,真是祸国殃民的贼子,真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三人看他悲愤不能自己,连忙开口相劝。过了好半天,才从他口中得到了李门被杀的前因后果。

自从杨戈等人出塞后,朝堂之上风平浪静,并没出现什么风波。但随着时间推移,在洛阳街头巷尾,却有一首童谣开始慢慢的散播开来。

“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

这简单的童谣究竟是谁编造出来的,又有什么用意,竟是无人得知。(百度搜索最稳定,)但是朝堂内外,却是有不少人都听说了这句童谣,有心人甚至暗中拆解。如此过了月许,这童谣越传越是离谱,终于有一个方士名叫安伽陀的,由宇文述亲自引荐,拜见当今天子杨广。

见到杨广之后,安伽陀说起这曲童谣,更是自称通晓图谶,将这童谣解释了一遍,最后断言:当有李氏为天子!为了大隋江山,应当将天下李氏尽数诛灭!

杨广听后也勃然大怒,这李氏想谋夺我杨家的大隋江山,这还了得。但是他身为天子,文才武略并非常人所及,哪里是区区一曲童谣就能迷惑的。

杀尽天下李氏?这不过是笑话罢了。天下李氏乃是一个大姓,全国上下,姓李的数十万之多,哪里又能杀得完的。这打击面实在太广,恐怕这事情办完,大隋江山也是岌岌可危了。

但空穴来风,这童谣自然也有其蛊惑人心的地方。这天下李氏不能完全诛杀,杨广将目光投到了朝堂之上。这李门家大业大,最为显赫的自然就是申国公李穆一门。李穆在世时,李氏一门执象笏者百余人,李穆子孙虽在襁褓,悉拜仪同,李穆十子,子子封爵,而现如今,正是李浑执掌李门。

想到李浑,杨广心中凛然。这李浑现在还是右骁卫大将军,手握重兵,这洛阳城的守卫可全都是握在李家的手中。还有那经成公李敏、平高公李善衡等人,无一不是朝中重臣。一旦生变,洛阳危矣,大隋江山危在旦夕。

心里面有了这根刺,杨广自然瞅着李浑等李门上下,再没有了顺眼的地方,竟是处处透出诡异。宇文述陪侍左右,自然明白杨广心思,将李敏之妻宇文氏蛊惑,竟然出首了李敏李浑等人经常勾结在一起,思谋造反。杨广闻言后自然怒不可遏,当即命令宇文述将李氏满门抄斩。可怜李门上下老少百余人,就因为一曲童谣,落得身首异处。

李浑事情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震惊。尤其是与李门交好的朝中显贵,更是战战兢兢,生怕受了连累。一时间,洛阳城内,无数李姓之人改姓换门,四处逃难,也是拜了这童谣所赐。

这消息传到了马邑,王仁恭却是破口大骂,认定宇文述就是祸害李家的罪魁祸首。

这前因后果讲述完毕,堂中另外三人的脸色却是面面相觑,心思各异。达奚嵩与杨戈事不关已,除了叹息几声,也就对这李门上下的遭遇表示怜惜,别的也挨不着什么。

但对于李靖来说,却是如遭雷劈,扑通一声跌回了座位上。这童谣固然针对李浑而来,但他李靖毕竟也是姓李的,哪里不知道其中利害。若是杨广哪天不高兴,瞧着姓李的在眼前晃悠,一时兴起动了杀机,这不是冤枉的很么。这么一来,李靖开始动摇起来,对跟随杨戈回洛阳也有些退缩。

杨戈对这童谣并不陌生,前世早就如雷贯耳了。虽然明知道那唐国公李渊因为与杨广的亲戚关系,并未受到连累,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王太守,不知那朝中的唐国公李渊,可受到了牵累?”

王仁恭苦笑道:“李渊只是区区卫尉少卿,在朝中名声不显,哪里有什么危害。他又是圣上的表兄,怎么会受到连累呢?”

哦,果然如此。李渊没事,秀娘自然也不会有事。杨戈的心放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李靖脸上愁云密布。

看到李靖眼中隐隐透出一丝惧色,杨戈这才想到,眼前的这位,可是姓李的,而且还是韩擒虎的外甥。这趟他们回返洛阳,李靖的功劳显著,若是报上去本来应该得到不菲的奖赏,留在骁果军也顺理成章了。但却发生了这么一出,杨广的性情本就难以捉摸,万一看到李靖的名字,想到韩擒虎与李浑,这赏赐还是诛杀可就难说了。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外面有人来报,洛阳来了圣旨。

王仁恭脸色一变,杨戈等人刚从草原上返回,这圣旨自然是给他的,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王仁恭心中就有些惊慌了。方才他为李门打抱不平,那可是私底下,要是公开场合,借他个胆子都不敢如此说话。随着年岁渐老,当年豪勇无敌的王仁恭早就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家伙了,他可是还留恋这尘世间的繁华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圣旨虽然是发给他的,但内容却是与杨戈相关。颁旨太监也没想到,居然在马邑见到了大隋使臣,这倒是省事了。

“钦命左武郎将杨戈为山东招讨副使,所属骁果军依旧归其统属,即日赶赴山东,协助山东招讨使张须陀一同剿匪。达奚嵩,择日回京。”

什么?山东招讨副使?杨戈完全糊涂了,不明白杨广为何将自己从洛阳丢到了山东,还负责剿匪,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却是知道人情世故的。领旨后,与那颁旨太监寒暄两句,已是塞了一些好处给他。那太监受了好处,满脸堆笑,低声对杨戈道:“杨将军,这差使可是裴大人为你争取来的。临行之际,裴大人让咱家叮嘱一声,这京都洛阳,情势混杂,最近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杨戈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这是裴世矩的一番好意了。现在洛阳城内,人人都噤若寒蝉,这朝堂内外,无不小心处事。而宇文述凭借着李浑一案,一揽朝中大权,此时回去,说不准就遭到了宇文家的暗算,反而不如在外面来得好。要知道,杨戈与宇文家的仇怨,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让他更是感恩戴德的是,裴世矩居然说动了杨广,将留在洛阳的剩余一千多骁果军也派给了杨戈。听颁旨太监说起,洛阳骁果军已经出发,直接奔赴山东地面,只待杨戈从塞外回来,就可以直接到山东接管本军了。

想到此处,杨戈更是对裴世矩百班感激,对那颁旨太监自然也是小心奉承,不敢有丝毫得罪。这些人虽然权位不重,但身处位置,往往又是关键的所在。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下个绊子,让你有苦也说不出来。这还是好的,若是那些心眼狭小的,恐怕赔上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杨戈不再回洛阳,而是直接转道山东,李靖自然也不用考虑那么多,照旧还是跟在骁果军中,至于这郡丞的位置,更是没有什么好怜惜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夫人,李靖却有些为难。这前去山东一行,自然无法带上家眷,虽然张出尘也是有些本事,但毕竟这是军中,不可儿戏从事。

杨戈注意到了他的为难,待知道情况后朗声一笑,“这有何难,若是嫂夫人不嫌弃,可以跟随达奚大人的队伍先回到洛阳城,就住到我的郎将府中就是。说不定有些事情,还要麻烦嫂夫人主持大局呢。”

李靖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只好点头同意,回去后跟夫人说过,张出尘也表示赞同。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自然就更为密切,对李靖在杨戈这群人当中的地位也大有好处。

在马邑只是稍歇了两日,队伍重新踏上征程,再次通过雁门山时,杨戈与达奚嵩拱手相别。

“大人,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烈酒以及其他生意的事情,大人回去后与费青奴交涉即可。我已经派人返回了洛阳,一切事宜,还望大人多多受累了。”

“杨将军尽管放心前去。这生意上的事情,我虽然不怎么懂,但是正如你所说,费青奴可是好手,这方面我自有分寸。至于这草原上的事情,一切按照我们计划进行,有仆骨部回纥部的帮手,你放心就是!”

这一路行来,杨戈与达奚嵩两人意气相投,虽然文武有所不同,但两人配合的格外默契,谈论起这草原上的种种事情,也是互相引为知己。尤其是针对草原胡人进行文化侵略的论调,达奚嵩深表叹服,更是暗暗立志,要不遗余力的推动此事。若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草原上汉家文化兴盛,胡人从此汉化,那无异于疆域面积扩大了许多。这才是万世之功业!

这一切,却是要从上不了台面的烈酒生意做起。达奚嵩也不觉有些好笑,自己一向自诩为文人中的翘楚,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会从事这些贩夫走卒的勾当。但为了这心中雄心壮志,无论让他做什么,都绝对不会后悔。

这烈酒生意,说起来好似简单得很,其实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是复杂异常。像这种独家生意,差价利润又是如此丰厚,自然觊觎的人也不会少了。

京都洛阳那边,倒是不用担心。这点小生意,对于那些达官显贵来说,还没有意识到其中蕴含的高额利润,加上有杨戈的照看,轻易不会出什么岔子。而草原上,有仆骨部和回纥部,自然更是万无一失。

但关键就是这沿路上,说不准什么地方就出了问题。这也是杨戈并不愿直接从洛阳长途跋涉的主要原因。而在边界某处地方营造酒坊,这地方的选择上就成了关键。

按照达奚嵩的意思,是将酒坊兴建在太原城内,一方面能确保酒坊的安全,另一方面与草原胡人的联系也会更加紧密。但是杨戈却有些忧虑,他想到的可不是酒坊,而是未来的太原城在几年内就会落入唐国公李渊的手中,到时候他这酒坊不就拱手想让了么?那可真是替他人作嫁衣裳了。

但转念一想,这不是还有几年么?时间还早得很,况且这太原城,难道真的就一定属于李家所有么?要是自己现在就暗中开始布置,到时候可是难讲的很。

杨戈改变了主意,同意将酒坊设置在太原城。他却没有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子。他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野心,潜意识中竟是针对李唐开始提前布局了。

在太原地面上,达奚嵩身为世家子弟,自然有其得天独厚的基础。之前他们与刘政会刘世龙等人已是结下了一些善缘,而崔彭崔大将军的公子崔宝德与杨戈本就是故旧,这开办酒坊自然少不了崔宝德的股份。有了崔家的利益在内,这酒坊可谓稳如泰山一般。

杨戈为了确保万一,甚至将周华带着二十名骁果,提前赶到了太原城,面见崔宝德,送上了一份书信。而周华本人,就成了太原城周氏酒坊的大掌柜。有这二十名心腹骁果,周华已是有能力做一些事情了。

对于杨戈而言,还准备了一手暗牌,仅限于周华本人知晓,甚至连达奚嵩与崔宝德,也是一无所知。这手暗牌,自然就是那汉王旧部的少帅--萧平。

雁门雄关在望,达奚嵩与杨戈两人同时驻足观望。凝视着屹立至今的雁门雄关,两人对视一笑,双手已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从雁门关一路沿西南行进,过并州太原,直至东都洛阳,这是达奚嵩的路线,也是他们来时的路线。一路之上并没有什么凶险,达奚嵩身边除了也仅仅带了一百名骁果而已。

余下的都由杨戈统率,却是从雁门关开始,一路沿着滹沱水,朝东南方向而行,沿路经过博陵郡、河间郡、平原郡,即可到达此行的目的地--齐郡了。

杨戈想着山东局面,不禁暗自有些好笑。自己从东莱郡上岸,一路行来,山东各郡百姓虽然说不上安居乐业,但也不至于遍地匪患啊。难不成仅仅几个月时间,这时局就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了么?

乱世出英雄,自己的上司,居然成了张须陀,这真是意料不到的变局。对这位隋朝末年试图力挽狂澜的老将军,杨戈是无比的钦佩,但对老将军的结局却又无比的惋惜。自己来到了这里,对张须陀的命运而言,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

第267章 遍地匪患

一路南行,数日后大军已是过了济水,踏入了山东地界。(百度搜索最稳定,)本以为自己奉命剿匪而来,这山东地面上早就是荼毒生灵混乱不堪了,哪曾想一路走来,虽然人烟稀少,但过往州县,总还是一片繁华景象,并不见心中所想的那许多匪乱。

杨戈不禁暗暗称奇,但并不敢掉以轻心,依旧按照惯例,所有方向上都撒出了不少斥候,以确保大军有足够的时间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这一路,从洛阳到大漠塞外,再历经苦战回到大隋,这般险程又岂是那些在洛阳风花雪月的大人们所能想象得到的?虽然千里跋涉,转战四方,但对于那些骁果们而言,最郁闷的却是回到了中原,却无法返回家中见到亲人,这种遗憾无疑是令人颇有些怨气的。更何况此时已经距离年关很近了,这种淡淡的思念之情,渐渐笼罩了整支骁果军。

杨戈也敏锐的察觉到这种变化,将李靖胡刀王伯当召集到身边,将他想出的训练计划和盘托出,听一听这几人的意见。那三人一听之下,纷纷赞同。这部队的士气最为重要,要是不能及时加以控制,这种危险性,甚至比面对强大的敌人更加来的恐怖。

杨戈发下号令,全军分为四支分队,由他与胡刀李靖王伯当各带领一支分队。而每次都有两队参加演习,分别充当红军蓝军,在行进过程中展开训练演习。甚至杨戈将沿途所经过的郡县当成了假想敌,喝令众将做出奇袭方案,然后以特种作战的方式,将拿下目标郡县作为任务的完成。而每一次的优胜者将会得到奖励,其中最为突出者,将有资格进入各城镇的勾栏院,享用那些水一般嫩滑的女人。

如此一来,所有骁果都好像打了枪药一般,整日嗷嗷叫唤,这士气慢慢的又恢复到了当日草原上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态势。而沿途郡县,却是哭笑不得。这些骁果军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宣告了他们的到来。

当骁果分队呼啸而至,城镇上的隋军甚至有些懵了,不知道这是从何处过来的军队,当一阵惶恐过后,才发觉是自己人,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就在自己队伍当中,不知何时已经混入了不少骁果。这城池,在人家骁果军眼中,竟好像完全不设防一般。而骁果们达到目的后,都要做好相应的标识,随后骁果再行退出。

这样沿途演习,杨戈和手下诸位大将眼见得军队士气大为好转。但他却没想到的是,沿途郡县的各级官府早就将他们这支骁果军的所作所为奏报了当今圣上,训斥他不好好练兵,而是弄来一些乌七八糟的训练,扰乱了山东地面的安定。但有裴世矩的在场,这些奏折大都是半途夭折了,更是对杨戈等人没有任何实质性影响。

很快,山东地面上风传来了一支凶悍的军队,作战不以常理而论,山东地面上的郡县谈之而色变。一时间,杨戈率领的这支骁果军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赚下了好大的名声。或许就是因为他们这偌大的名声,这一路走来,竟是没有遇上一股匪患。这一点让杨戈感觉甚是不满,因为他觉得缺少了实战锻炼的机会。

这一日正往前走,正前方的斥候来报:前面二十里之外就是平原郡治府安德城了。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遂吩咐全军,快马加鞭,争取能在天黑前赶到安德城,也能好好的休息休息。

这命令传达下去,只是转瞬功夫,这千余骁果已是齐齐跨上战马,随着杨戈一声唿哨,全军宛若一团黑云相仿,卷起一阵阵尘土,往安德城奔去。

没过多长时间,安德城的城墙已经高高的耸立在前面不远处。而城头上却是整队列兵,手中拿着长弓,面色紧张的盯着城下。距离城墙约有百步,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近千名铁骑嘎然停住,齐齐将目光投向安德城。(百度搜索看,)

城墙上的士兵遽然色变,如此训练有素的骑兵,他们还头次看到,心中暗自泛起嘀咕,该不会是突厥胡人又打来了吧?只见那骑兵队伍中缓缓驶出三骑,来到了城门外。

“城墙上边的人听着,本将军乃是新任山东招讨副使杨戈,还请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墙上一阵骚动,站立的士兵们窃窃私语,望向杨戈三人的眼中已是透射出一种敬畏。这些日子,关于杨戈这支骁果军的恶名早就风传到了平原郡。没想到今天就亲眼见到了这支队伍,果然名不虚传,单从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就知道其战斗力肯定是相当的强悍。

闻讯匆匆赶来的平原郡守带着属下来到城墙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骑兵,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自己是杨将军,可有何凭据?”

杨戈哈哈大笑,对这郡守如此小心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这小心谨慎一些总归不是什么坏处,冲着旁边的雄阔海点点头,后者将官印高高举起,亮给了平原郡守等大小官员查看。

平原郡守这才放下心来,将杨戈以及手下队伍放入城中,并在郡守府中摆下宴席,满脸喜色要为杨戈等将领接风洗尘。

席间杨戈问及此地情形,郡守微叹一声,道:“杨将军,方才将你们堵在门口,倒不是我们胆小怕事,实在是因为最近多了一股贼寇,好生厉害,这平原郡已是被他们搅的再无宁日了。”

杨戈不禁诧异,连忙问道:“哦,这贼寇是什么来历,我们沿途而来,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匪患。”

平原郡守苦笑道:“贵军名气太大,这些贼寇躲闪还犹恐不及,哪里敢招惹你们。不知将军知道刘霸道其人么?这家伙原本为平原县当地的豪强,去年聚了一伙人占据了平原西南处的豆子航。没曾想趁着今年大旱,这贼寇居然扯出了旗号,自称为‘阿舅军’。短短半年不到,已是集聚了数万人之多,声势甚是浩大。我平原郡也出兵征剿了几次,都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最近,听说更加猖狂了。”

杨戈一皱眉头,继续追问道:“这平原郡内,除了刘霸道之外,可还有什么贼寇?”

平原郡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有了一家已是闹得鸡犬不宁了,要再多上几家,恐怕这安德城也保不住啊。对了,不知将军这次带了多少兵马?”

杨戈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面前一晃。

平原郡守大喜过望,脱口道:“带来两万兵马,太好了。哈哈”随即看到杨戈摇摇头,不禁又是一愣,迟疑着道:“二十万?不可能啊,难道是两千兵马?”话说到这里,面色已是变得惨白,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更是连连摇头,显然对他们这寥寥两千兵马甚是不看好。

杨戈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变化之快。这两千人马的确少了些,方才郡守也说了,光是这一路阿舅军已是数万人之多了,自己这点人马,如果单比数目而言,自然无济于事。但是,这战争,可不是靠着人多才能打赢的。

知道杨戈只带了两千骁果军,这郡守的态度再也不复刚开始的热情,淡淡聊了几句后,起身告辞。

看着郡守的背影离开,胡刀鄙夷的说道:“这样的胆小鬼,居然也能做郡守。难怪外面匪患越演越烈了,这安德城不丢失,我看已经是万幸了。”

李靖呵呵笑道:“胡子,你也莫要怪他。这郡守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手上兵少将寡,那些郡丁平日训练本就不多,完全是一群农民罢了。又哪里来的战斗力。”

杨戈深以为然,不过对郡守所说那刘霸道居然号称数万,颇有些怀疑,心中隐隐动了一些心思,沉吟不语。

见他不说话,王伯当突然说道:“将军,我们初来乍到,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杀些贼寇,也好让旁人知道我们骁果军的厉害!”

“没错,方才的那个郡守居然前倨后恭,显然是因为我们人少的缘故。等打上一场,他们这些人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胡刀气呼呼的发表意见,也是希望能在刘霸道的身上证明自己。

但李靖却并不这么看,面对杨戈缓缓而言:“将军,还是小心为妙。听说这豆子航乃是古代盐泽,负海带河,地形甚是险阻。我们此行大都是陆上骑兵,与这帮人硬拼实在太多弊端。不划算啊。”

杨戈点点头:“的确不划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眼下我们先不要理会别人,尽快赶到齐郡,面见张老将军。大伙别忘了,齐郡那边,我们还有一千兄弟等着我们呢。”

歇息一晚后,次日天还未亮,杨戈已经率领骁果军离开了安德城,而平原郡守居然摆上了架子,只派了几名低级官员送别了事,这让胡刀等人很是愤愤不平,当时就要找郡守理论,却被杨戈挡住。不来就不来吧,以后再见面时,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出了安德城,走了不过半日,前面已是鹿角关了。杨戈等人早就得到斥候回报,知道这鹿角关乃是个水旱码头,边上就是滚滚黄河。自古以来,这鹿角关就是南北交通咽喉,更是兵家必争之地。过了鹿角关,就进入了齐郡。

队伍刚到达鹿角关,远处突然扬起一阵尘土,两骑由远至近,眨眼间已是来到了杨戈等人近前。翻身下马,急声道:“将军,东北部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四五千人,队形不整,衣饰混乱,应该是来自豆子航的贼寇。其中骑兵大约四五百人,距离我军还有一个时辰上下。”

“哦,我不想惹事,人家倒是送上门来了”杨戈闻讯不由一愣,随即眉毛一挑道:“哈哈,兄弟们,整队准备打一场,也好活动一下筋骨。”

手下骁果轰然领命,转眼间已是列队整齐。果然,等了一个时辰后,东北方向尘土飞扬,喧闹声声,已是来了一大群人马。待到这些贼寇进入骁果军眼力所及范围内,杨戈等将领不由诧然,手下骁果更是有人没能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原来来的这大队人马虽然人数众多,穿的却是五花八门,手上拿的兵器更是千奇百怪,不少人手中拿着的竟是一些农家所用的木棒粪叉等,就这般乱哄哄的涌了过来,这般杂乱无章,也能算是军队么?最可笑的是,在那些贼寇当中,居然还有一顶黄罗大伞,下面端坐一人,显然是这些贼寇的首领,倒是懂得享受。

既然送到了门前,这要是不吃上一口,实在也太对不起人了。杨戈也不客气,冲着胡刀王伯当点点头。

胡刀王伯当欣然领命,大吼一声,率先纵马跃了出去。身后紧紧跟着五百骁果,个个面目狰狞,眼露凶光,口中发出怪叫,宛若一支出鞘的宝剑,卷起了一股声浪,冲着那乱作一团的贼寇杀了过去。

那些贼寇刚开始还仗着人多,毫不畏惧的迎了上来。却被骁果军一阵乱箭射出,顿时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贼寇已是惨叫四起,纷纷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到这个时候,那些贼寇好像如梦方醒,感觉到这些凶神恶煞并非自己所能对付的,纷纷往后逃去。

胡刀王伯当两人哪里肯放过对方,领着身后骁果,摆出了最擅长的凿穿三角阵型,势如破竹一般杀了进去,所过之处,贼寇无不身首异处,逃得快的还留下了一条命,稍微迟钝点的,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上已是多了数个枪眼,身子倒下后又惨遭数百匹战马践踏过去,死的不能再死,其惨状令人不忍目视。

贼寇人数虽多,但却是杂乱无章,阵型更是松散得很,经胡刀王伯当两人带队冲杀下,已是有了溃败的苗头。正在此时,在贼军中突然有人高声吼叫着,渐渐的聚拢起一股贼军,凭借着人多的优势试图阻挡胡刀王伯当等人,将他们的马速减慢下来。

胡刀王伯当身经百战,自然明白敌人的伎俩。几声唿哨后,身后铁骑倏然一个转身,已是转了一个方向,斜斜的冲杀了出去。那些贼寇见到隋军骁果华丽的转身,更是惊恐万状,竟是不敢继续上前阻截。

要知道,这高速行驶的战马,要想拐头,是比较难得。尤为难得的就是一大队骑兵,居然如此拐头,那更是难上加难。说起来,这些骁果们练成如此绝技,还要多谢这才塞外之行。与仆骨部回纥部骑兵混在一起,这骑术上自然有了大幅度提高,再加上固有的优势,那些胡人骑兵也是瞠目其后,自愧不如的。

胡刀与王伯当两人率队杀了出来,拐了一个弯后重新回到了阵前。此时那些贼寇队伍中已是变得乱七八糟,到处有人跑来跑去。只有最中间的地方,还有一支不到千人的队伍还保持着阵型,并没有被冲乱。

胡刀哈哈大笑,正要上前再次冲锋,却看到杨戈摆手示意,只好与王伯当止住队伍,眼睁睁的看着杨戈亲自带队,与李靖一左一右,已是带着剩余的五百骁果冲杀了上去。

“看来,将军也有些憋不住了,哈哈,这下可就没有我们的份了。”王伯当笑呵呵的对胡刀说道。

果然,杨戈李靖还没等冲上去,那些贼寇已是发一声喊,四散奔逃,竟是溃败了。那黄罗大伞更是不知何时收了起来,这贼寇来的慢,逃跑的速度可是不慢,一个个撒开了脚步,不管不顾的往后逃窜,转眼间这道路上已是丢了一路东西,更有不少人跑的不够快,直接趴到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竟是要投降了。

杨戈带住马头,与李靖对视苦笑,这样的贼寇,居然也能号称什么‘阿舅军’,数万人的乌合之众,竟能猖獗至此,真不知那些官兵是怎么剿匪的,当真想不明白。

将这五六千贼寇击溃后,隋军再不耽搁时间,抓紧时间过了黄河。前行不远处,就是临邑县了。

等骁果军到了临邑县外,赫然发觉临沂县城早就四门上锁,城墙上聚齐了兵丁,竟是严防死守,做好了防御贼兵的准备。当看到骁果军突然出现在面前时,更是齐声呐喊,竟没有丝毫畏惧,与平原郡治府安德城的表现截然不同。

杨戈不禁暗自点头,这里已经是齐郡的领地了。张须陀老将军的大本营,果然与平原郡有所不同,看来这齐郡地方的百姓还真是走运,居然在这乱世之中,遇到了一名以守护家园为己业的老将军。

杨戈也不上前,派了刘武周上前报讯,告知自己的身份。又是一番验证后,临邑县才打开了城门,将杨戈以及手下骁果让入城中。略微寒暄了几句后,临邑县告知杨戈,此前他并不能判定骁果军是敌是友,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派出了报信人向齐郡求援。想必再过些时候,张将军定会派人前来,骁果军不妨再呆上一日,等来人到了,届时杨戈带队再随同来将回去不迟。

杨戈自然不会反对,欣然同意。将诸事料理完毕后,正要休息,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将军以前的旧识。听说将军来到临邑县,特地前来拜候。

杨戈不禁有些诧异,这里何曾有过什么旧识?等到亲兵将来人带到面前,杨戈这才认出了对方,还真是旧识,居然是当日从东莱郡登陆后遇到的那卖艺人郭方预。还记得他有个师傅马老头和师妹马赛飞,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却不知为了何事要见他?

第268章 齐郡三虎

郭方预见到杨戈,口称恩公,倒头便拜。..(百度搜索赢Q币,)杨戈连忙将他扶起,却见他双眼含泪,不禁吓了一跳,细问详情。

“恩公,杨将军,我,我来找你,想请你帮忙,为我报仇雪恨。”郭方预面带恨色,说出的话让杨戈颇有些莫名其妙,等到郭方预细细说出实情,杨戈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却是暗自窃喜。这真是老天帮忙啊,居然让此人来到了我身边。

原来那天马老头带着郭方预马赛飞三人被恶少华威所派的郡丁围困,恰好孟海公路过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到却不敌对手人多,也陷入了险境。幸好杨戈等人及时赶到,将他们搭救下来。

与杨戈等人告别后,马老头等人回到了北海郡,而孟海公垂涎马赛飞美色,也一路伴随左右。与郭方预相比,孟海公更显得体格魁梧,甚是有男子气概,口头上也能哄得马赛飞的开心,两人一来二去,竟是有了一些感觉。

回到北海郡后,恰逢大旱,当地官府却不肯开仓放粮,生死存亡之际,四野灾民在有心人的蛊惑下,群起暴动,将北海郡粮仓一抢而空。马老头素有人望,被推选为首领。而郭方预孟海公两人也成了马老头的左膀右臂,但这旗号竖起来之后,灾民越聚越多,短短几个月时间已是聚拢了数万人之多。

人马多了,鱼龙混杂,马老头力不从心,本想将大当家的位置传给郭方预。但却引起了孟海公的不满,私下与马赛飞勾结成奸,更是暗中将来自济阴的灾民大加提拔,形成了自己的一股势力。在一次争吵中,孟海公无意中失手错杀了马老头,索性趁着郭方预不在,将军中大全揽为已有,因为有了马赛飞的帮忙,这义军中竟是默认了他的大当家地位。等郭方预闻讯赶来后,已是成了定局。

开始时郭方预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后来听到有些风言风语,这才怀疑是孟海公杀了自己师傅。但此时对方已是成了气候,更是固执已见将队伍带出了北海郡,奔赴济阴郡而去。郭方预坚持不走,孟海公虽然心存忌惮,恨不得将他斩草除根,但面子上却还是要顾着大家的颜面,只好勉强同意郭方预留在北海郡。

义军一分为二,郭方预的实力大为减弱,心里面对孟海公的一腔恨意也不得不隐藏了起来。前几天听闻朝廷新派了一名官员叫做杨戈,据说出身辽东,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日搭救他们的恩公。几次查证后,终于确定了杨戈的身份。他还记得当日马老头的叮嘱,若是杨戈杨公子但有所命,他们定当听命。这才有了投奔杨戈的心思,待见到骁果军的声势后,更是心中震撼,突然就有了一种报仇的冲动,想求助于杨戈的实力,以解心头郁闷。

哦,原来如此。杨戈点点头,此前他对马老头与郭方预师徒两人就颇有好感,如今马老头既然已经没了,这郭方预想来投靠自己,这自然是件好事。(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但事隔多日,这人心也是会变得。若是这个郭方预只是想借助自己手头力量,为马老头报仇雪恨的话,这能否收为己用可就要打上个问号了。

“郭方预,如今你在北海郡什么地方盘踞,手下有多少兵马?”杨戈稍微想了一下,突然出口询问郭方预。

“杨将军,实不相瞒,目下我手下号称有上万人,其实刨除掉家属以及老弱病残之外,也就是有个三千人上下,骑兵不到两百。现在正驻扎在云门山一带。”郭方预并没有丝毫犹豫,毕恭毕敬的将自己的实力和盘托出。

杨戈又问道:“此时在山东地面上,还有那些义军活动?”

“如今这山东地面上各路义军名目众多,其中最为有名气的,自然就是占据长白山一带的王薄孟让,以及盘踞豆子航的刘霸道,还有高鸡泊的孙安祖,清河的高士达张金称。此外渤海郡孙宣雅,平原郡郝孝德,河间郡格谦,还有我与孟海公,相对来说也算是有些名气。”

啊,这么多义军?杨戈听得脑袋都有些晕头转向了,尤其是这义军彼此间的关系紧密,聚散离合,很是复杂。要想短时间内弄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杨戈好言劝慰郭方预,更是对他许下了承诺,只要查明马老头真是孟海公所害,自然会还给他一个公道。郭方预感激涕零,再次对杨戈当面表达了投效的意思。这等好事,杨戈自然不会放过。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郭方预这义军首领的位置还有大用,说不定日后便是杨戈手上致命的杀手锏。

这次郭方预前来拜见杨戈,也是乔装改扮而来,知晓其动向的也只是心腹手下等寥寥几人而已,并不怕会走漏风声。既然杨戈指示他继续保留义军的身份,随时听候杨戈的号令即可。郭方预听杨戈如此安排后,并无二话,又与杨戈细细攀谈了一阵,这才告别而去,重新回归北海郡。

杨戈对郭方预的表现也甚是满意,与几个月前相比,这个黑小子已经脱胎换骨了,从那个表面看起来憨傻的黑大汉,如今已是上万人的首领大当家,这气势已是慢慢的有些养成了。但在杨戈面前,却还能保持着足够的尊敬,这就殊为难得了。而言谈之间,也显示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尤其是对山东地头上的匪患了解的颇多,让杨戈也是颇为赞叹,对他大加赞赏。

次日正午时分,临邑县城外官道上,远远的腾起一阵阵尘土,大约两三千隋军正朝着临邑县方向赶了过来,待到了城外,杨戈等人早就得到消息,与临邑县一同登上了城池,定睛观瞧。

“下面来的隋军,你们是哪路兵马?”杨戈气运丹田,高声断喝。其声若洪钟,竟传出了老远。

下面的隋军排列整齐,虽然身上衣甲有些破旧,但行动之间却是井然有序,颇有章法。队伍最前面有两名战将,端坐在马头上,正笑呵呵的聊着闲话。听到杨戈高声问话,两人面色一变,不由对视了一眼,竟从对方眼中同时看到了些许警惕的神情。

“咦,城墙上的是什么人?临邑县什么时候来了如此高人?秦二哥,你可听说过么?”说话的是一名年轻人,面白无须,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但手中握着的镔铁霸王枪,却是让人悚然心惊。

另外一人年纪稍微大些,约莫有三十来岁,正是张须陀手下的头号大将秦琼秦叔宝。而那名年轻人罗士信,也是一员虎将,这两个人,再加上留守在齐郡未来的裴行俨,三人并称为张须陀手下的三虎将,最是骁勇善战,山东地面上的贼匪对这三人恨之入骨,但要是当真面对面碰上,却又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也好远远的躲避开来。

说起来这秦叔宝,其实原本是来护儿手下的一名将领,但不知为何却始终得不到重用。后来因缘巧合下,秦叔宝被征调到了张须陀手下,随着他四处征讨贼匪,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与来护儿不同,张须陀却物尽其用,对秦叔宝格外信任,几场仗后就对秦叔宝的本事大为赞叹,夸奖他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员战将。甚至在张须陀心目中,也是将秦叔宝当做了自己的衣钵传人。在齐郡军民心目中,秦叔宝也是仅次于张须陀的存在。

而那罗士信,更是了不得。想当年,只有14岁的罗士信就投到齐郡丞张须陀帐下,开始征战疆场。当时,他上阵杀敌的**十分强烈。当战前他要求上阵时,张须陀看他还只是个孩子,认为他穿盔甲都没气力,何况上阵呢?罗士信见主帅小觑自己,就迅速穿上两副盔甲,悬挂两壶箭支,飞身上马。张须陀看到罗士信如此英武,就同意他出战。

罗士信随张须陀出征于潍水(在山东省东部,入莱州湾)上,敌人正在布阵,罗士信突然冲入,连杀数人,并斩下一个敌人头颅,用长槊挑着,在敌阵前挑战,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接战。张须陀趁势率领大军进攻,敌军大败。罗士信每杀死一个敌人,就割下尸体上的鼻子藏好,回来以后按鼻子的数量报功。从此,罗士信成为天下闻名的一员少年猛将。

三虎将最后一个是裴行俨,也是将门虎子,其父乃是赫赫有名的裴仁基将军。早年裴仁基曾追随汉王杨谅,因为劝谏汉王万万不可谋反,而被汉王监禁。后来汉王失败后,裴仁基虽然未受到牵连,但前途却蒙上了一层阴影,并没得到杨广的重用。裴行俨感受颇深,更是存了要为老父正名的想法,这才主动投军张须陀部,凭借自己的武力,很快博得了三虎将的称号。

这次救援临邑县,张须陀并没有亲自带队,而是委派了秦叔宝罗士信二人,带着三千隋军前来。没想到在城门口却被堵住了去路,那城墙上吼叫的人却是个陌生面孔,不由得两人心生疑窦。

“城楼上的人听着,我等乃是齐郡张老将军的麾下,莫非你们不认识我们了么?还不快些打开城门。”

秦叔宝将手中金纂提炉枪高高扬起,高声断喝,不过这声音,比起杨戈来却是弱了几分。

那临邑县听到秦叔宝的声音,伸长了脖子往下观看,不禁喜形于色,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秦将军到了,还请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打开城门。”

杨戈听到临邑县的话语,知道来人的确是隋军无疑,待问过临邑县后,顿时吃了一惊。来的人姓秦名琼,哎呀呀,这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秦叔宝么?哈哈,这当真是难得的机缘。兴奋之余,杨戈也不顾自己武勇郎将的身份,当即领着手下将领一齐下了城,要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秦二哥。

秦叔宝与罗士信两人见到城门打开,指挥手下兄弟鱼贯而入,涌入了临邑县。到了里面才赫然发觉,前面不远处,站着不少隋军将领,看其服饰可是洛阳近卫的打扮,但这些人却都不曾见过。

秦叔宝念头转的极快,已是想起了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骁果军。莫非这就是那支不安分的骁果军么?怎么都已经到了临邑县,张将军却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这队伍恐怕不简单啊。

他心中自然明白,来的人若真的是骁果军,那为首之人必定是朝中的少年显贵--武勇郎将杨戈了。想到此节,秦叔宝不敢怠慢,招呼罗士信一声,已是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到了杨戈身前,出口试探道:“这位将军,可是从洛阳而来的武勇郎将杨将军?”

杨戈凝神注视眼前的两人,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方才那临邑县也已是告诉了他,与秦叔宝站在一起的正是罗士信,说起罗士信的名字时,那个临邑县不由自主的摸一下自己的鼻子,显然是心有余悸。

“呵呵,秦将军果然好本事,对我们骁果军了解不少啊。不过我们可不是从洛阳来的,前段时间我等去了塞外一趟,还没回去就奉命来到了这里。”杨戈点点头,冲着秦叔宝问道:“不知两位可是张老将军的手下,还不知尊姓大名?”

秦叔宝连忙将罗士信拉了过来,两人重新介绍了自己,随即以下官之礼重新拜见了杨戈。

杨戈朗声大笑道:“久闻张老将军手下有声名显赫的三虎将,没想到今日一下子就见到了两个,果然有一些运道。”手下将领也依次介绍自己,这些人与秦叔宝罗士信两人都是属于武将,这话题自然也免不了这方面的言语。

胡刀等人看着罗士信年纪不大,却名气不小,都存了轻视的意思。这言谈之间,不免就带了出来。罗士信别看年纪小,那也是人精,自然看了出来,也不着急上火,只是不紧不慢的与胡刀等人聊着闲话。不知不觉间,却是将胡刀绕了进去,竟是主动提出来要与罗士信比试力气。

旁边的秦叔宝虽然与杨戈闲聊,但耳朵却是听到了罗士信的小计谋,不禁暗自发笑,对胡刀充满了同情。要知道,这罗士信的力气,在齐郡一带,几乎是没有对手。连自负神力的张须陀老将军也是甘拜下风,由此可见,这罗士信的力量有多大了。

第269章 士信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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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戈也听到了他们的闲话,不过对他们骁果军而言,这种比斗本就是家常便饭,为了激发士兵们的内在血性,杨戈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比斗根本上不了台面。(!百度搜索看)

但对于罗士信却是不同,张须陀治军,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这军中比斗之事,素来都是不怎么宣扬的。因此当罗士信和秦叔宝觉察到杨戈以及手下的将领似乎对这个根本无动于衷之时,也不禁有些意动。

一干将领说说笑笑,已是到了县衙后院。而那些新到的隋军,也被安排到了军中大营内,与骁果军住在一起。

其实对于杨戈的这支骁果军,齐郡上下早有耳闻。杨戈与宇文成都一战,连带着胡刀三人当场献艺,都被传为美谈,天下隋军无不知晓。这则消息到了齐郡,却让罗士信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少年从军,如今这样的地位,那也是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搏杀出来的,自然瞧不起那些取巧的本事。他可不知道,杨戈胡刀等人那也是从辽东血战出来的悍将。

此时见到了真人,他这心中本就有点不服气,偏偏胡刀看他面嫩,言语间又诸多的轻视。罗士信人小鬼大,拿话语套住了胡刀,逼得他答应与自己比试。这消息传出去,县衙后院顿时被挤得几无落脚之地。

这时节已是颇为寒冷,但罗士信似乎是不畏严寒,竟是将上衣脱掉,露出了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其实胡刀也有些后悔了,这场架打得太没意思。打赢了说自己以大欺小,打输了那就丢大发了。

“胡将军,我们比试什么?兵器还是拳脚或者其他,你划个道出来吧。”

罗士信满脸的不在乎,稍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却是一脸的淡定。

胡刀犹豫一下,突然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呵呵,你我都是友军,不论伤了谁都不好,就比试一下拳脚和眼力吧,你看如何?”

罗士信愣了一下,脱口道:“这拳脚好说,至于这眼力,却是怎么个比法?拉弓放箭么?那我可不成。”

胡刀见他坦承自己不擅弓箭,呵呵笑道:“呵呵,罗兄弟,其实我也不擅弓箭的,我擅长的是飞刀。”

没想到罗士信眼睛一亮,接口道:“哦,原来胡将军是这个意思。呵呵,我虽然不会飞刀,不过这石头,我打得确是不错。不如来一个飞刀对飞石,倒也不失好玩。”

听到两人要飞刀对飞石,旁边众人无不叫好。连杨戈也被吸引了过来,听说罗士信擅长飞石,不禁心中一动,这倒是合了他的胃口,就不知道自己新炼就的飞石比罗士信,强还是弱?

有好事的早就在前面竖起了两面靶子,齐声给各自将军加油喝彩。两人对视一笑,同时出手。只听得扑扑声响,那飞刀与飞石已各自打在了靶子上,正中红心,两人这一轮竟是不分胜负。

罗士信就笑着道:“胡大哥,如此下去,恐怕打到天黑也比试不完,不如我们玩个把戏如何?我们两人在限定时间内,每人只有十次出手的机会,最后上靶者多者为赢,你看如何?”

胡刀考虑一下,也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再次开始后,胡刀率先出手,嗖嗖嗖,三把飞刀连续抛出,几乎成一条直线,划出了一道漂亮的轨迹,齐齐扎到靶子上,这连发三刀的绝技顿时赢了个满堂彩。与此同时,罗士信也不甘示弱,左右手同时发力,两块石头迅如闪电一般,打得那靶子来回晃动。同样赢了个满堂彩。

胡刀心中得意,自己的速度明显优于对手,即便最后上靶数量平齐,这速度上自己也胜了一筹。当即不假思索,又是三把飞刀掷出,再中红心。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罗士信却并没有着急,而是慢条斯理的等他发完三把飞刀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右手扬起,飞石脱手而出。

但让胡刀以及在场之人目瞪口呆的是,那飞石竟然不是往罗士信自己的靶子上落去,而是直直的冲着胡刀靶子红心处的飞刀,撞了过去。这飞石的力量极大,正好击中那飞刀的刀柄处,飞刀受到如此大力,嘡啷一声掉落地上,连带着旁边的飞刀也被殃及了池鱼,同样跌落地面。

这一幕来的甚是突然,等到罗士信嘻嘻诡笑出声,再次扬手,又打落了两把飞刀,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这家伙忒也阴险了,居然存的是这般诡异念头。这飞刀上了靶还可以被打掉,这石头打中了可是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胡刀也是恼怒之极,正要找罗士信理论,突然耳边传来杨戈的声音:“打靶杆!”脑袋顿时清醒过来,趁着罗士信这家伙洋洋得意,自以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瞬间发出了两把飞刀,一左一右,已是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呼啸着往罗士信靶子的木杆削了过去。还没等罗士信反应过来,那靶子的木杆被两把飞刀左右对砍下,已是当场折断,靶子哗啦啦倒在地上。

这个变故来的更是突然,罗士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靶子被对方削断,再没了中靶的机会,心中这个气,无法言表。(!百度搜索赢Q币)此时自己虽然算是打中了三块,对方被打掉四把飞刀后也同样是三次上靶。

双方此时还是个平局。虽然自己手中还有五块飞石,但自己靶子已经被折断,再无上靶的机会,而胡刀手中却还留着一把飞刀,只要上靶一次,就已经是胜局已定了。

“杨将军,好快的思路!”秦叔宝站立在杨戈旁边,低声赞叹道。杨戈知道方才自己指点胡刀被他看到,淡淡笑了笑,道:“叔宝兄,你看这局势,谁会是最后的胜者?”

秦叔宝呵呵笑道:“不好说,我只看出来,胡将军是立于不败之地,罗士信要想打平,恐怕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场上局面诡谲变幻,谁也没曾想到,最后竟是演变成了如此。罗士信紧咬钢牙,右手紧握一块石头,凝视着胡刀的双手,等着对方出手。没曾想到了这时候,胡刀却笑了,“罗老弟,你只有将这飞刀拦截住,方能确保不输,现在我给你个机会,若是你用手中飞石也同样打断了靶杆,自然就是和局了。不过万一打不断的话,这拦截飞刀可就难上加难了,如何?”

罗士信阴沉着脸,手上已是使足了力气,飞石接二连三飞出,击打在靶杆同一处位置上。但这靶杆却极其坚韧,虽然飞石力大,但靶杆摇晃数下后,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竟是屹立不倒,此时罗士信手中已是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块飞石。

胡刀哈哈大笑,“罗老弟,你可看仔细了,我飞刀就要出手了!”

罗士信不再答言,右手紧紧握住飞石,青筋暴露,双眼紧紧盯住了胡刀的双手,等着他发力。

胡刀脸现诡笑,口中爆出一声,手上已是将那柄飞刀掷了出去。只见飞刀宛若闪电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在场众人见飞刀出手,无不摒神静气,深怕一口气吐出来也会影响到罗士信对飞刀走向的判断。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胡刀出手的那一瞬间,罗士信似乎已经捕捉到了胡刀的动作,右手一扬,飞石倏然飞出,斜刺里往飞刀撞了过去。罗士信力气明显比胡刀大一些,这速度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飞石虽然后发,但却是不差毫厘,眼看就要撞上了飞刀,和局将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飞刀难以躲避之时,突然飞刀诡异的变了方向,划出了一道弯弯的弧线,恰好躲闪开了那飞石的前进路线,随即扑声响起,正中靶心!

罗士信面如土色,呆呆的看着那靶心之上的飞刀。四把飞刀恰好排成了一个口字形状,似乎在笑他自作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是将和局拱手相让。若是他不那么自信,留下五块飞石最后一搏,怎么着也能封死了飞刀的各种可能路线。可惜的是他自以为这飞石绝技冠绝天下,根本无惧胡刀最后仅存的最后一把飞刀,再加上受胡刀言语相激,居然连用了四块飞石,结果断杆未成,自食恶果。

胡刀赢了一局,但心中却没那么得意。他心里明白,这个年轻人飞石绝技与自己相比,其实并不逊色多少的,自己说到底也是侥幸罢了。

“罗老弟,承让承让!”

罗士信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愣神,随即恢复了正常,面上带笑:“胡大哥,果然好本事,这手飞刀耍的太帅了,小弟甘拜下风!”

两人互相谦让两句,旁边观战众人喝彩之余,好热闹的已是带头嚷了起来:“还有拳脚比试呢,胡将军,别墨迹了,快些开始吧。”说这话的大多数都是骁果军中的人。他们整日在军中赌斗,很多时候胡刀王伯当等人都是兴致勃勃的亲自下场。所以他们在旁边自然也不闲着,纷纷为胡刀加油鼓劲。

这幕场景被秦叔宝带来的齐郡兵丁看到,都不禁愣住。在隋军内部,这等级观念根深蒂固,下级根本不可能如同骁果军这般调侃上级,但这种亲密无间的状态确实让他们隐隐有些兴奋,觉得骁果军比起他们这些军队而言,似乎更为率性了一些,不由的就有了一些羡慕。

胡刀这时候最想的就是见好就收,刚才他也见识到了罗士信的力气速度手法,感觉的确是个劲敌,甚至隐隐有些心虚。但被场下观众喧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冲着罗士信抱拳道:“罗老弟,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我们不玩上两下,看来也说不过去了。”

罗士信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方才他大意落败,心头已是有些郁闷,这拳脚上可是现在扳回颜面的好机会。当下也不客气,瞪着对面的胡刀摆开了架势。

胡刀平日经常与杨戈切磋,也学到了有些幻影步。虽然碍于杨老醉的面子,这幻影步不能轻易传授他人,但一些关键诀窍还是不相干的,经过杨戈细心琢磨后,将一些心得传授给了胡刀王伯当等几名将领。此时胡刀已知罗士信力大,恐不能力敌,脚步游动,已是使上了幻影步的路子。

罗士信见胡刀只是在身前左右游走不定,也不焦急,只是随着胡刀的游走略微调整身子。如此试探了几次,胡刀率先按耐不住,揉身窜上,右掌拍出,到了跟前又幻作一把手刀,直劈了下来。

罗士信看的清楚,也不躲闪,只是将胳膊往上一抬,硬生生的挡住了这记手刀。胡刀只觉得手掌犹如撞到了一面铁板上面,对方毫发无损,自己却是隐隐发痛,心道不好,赶忙往后跃去。刚刚站稳,罗士信的脚已是到了面前。胡刀用手掌相格,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已是蹬蹬倒退了两步。再看向对面的罗士信,不由得心生骇意,这家伙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可不是对手。

杨戈在圈外看到胡刀吃了暗亏,也是频频点头赞许,这罗士信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把子力气,恐怕除了自己和雄阔海,旁人是万万敌不过的。当即喝叫了一声:“住手!”

场上两人听见杨戈喝叫,都停住了手脚,齐齐看向杨戈。

“胡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罗将军一身神力,你不是对手,认输吧。”

胡刀见杨戈出头,自然懂得分寸,这时候认输,对自己的颜面并没什么损害,要是被打得灰头土脸,那时候再认输,面子上恐怕就难看了。于是笑呵呵的拱手对罗士信道:“罗老弟,果然厉害。哥哥不是你的对手!”

其实这时候罗士信也已经挽回了自己的颜面,若是能见好就好,可谓皆大欢喜。但他少年气盛,方才输给胡刀一阵,这一场满心以为能大大的占个上风,没想到却被杨戈叫停主动认输。这就好比自己使足了力气打过去,却发觉打到了空气,空荡荡的无处落力,这种憋闷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一时冲动下,竟对着杨戈道:“杨将军,听说在洛阳时,将军与宇文成都不分高下,士信不才,想向将军讨教几招,还望将军赐教。”

秦叔宝见罗士信主动邀战,不禁有些埋怨。人家大小是个郎将,若是输给了你,这颜面往哪里搁?想请教,私下里就好,眼下却不是个合适的机会,赶忙开口道:“士信,休得张狂。杨将军率军前来,正所谓远来是客,怎么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杨戈呵呵笑了两声,爽快的道:“这倒是无妨。少年心性,要的就是这股子血性。也好,本将军就陪你玩上一场。”

罗士信大喜,这要是能将杨戈赢了下来,岂不是说明他比杨戈宇文成都还要厉害,这等殊荣可是难得的荣耀。这**一上来,哪里还管得住自己,对秦叔宝的话当做耳旁风,这就要与杨戈一较高下。

杨戈说话的时候,李靖早就跟雄阔海耳语了两句。此时见杨戈答应比斗,雄阔海大喊一声,已是走了出去,嘿嘿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将军,让我来掂量掂量这小子有什么本事,居然敢来挑战将军,当真以为我骁果军无人了么?”

杨戈见雄阔海站了出来,也不坚持己见,笑呵呵的说道:“也好,阔海手下留点分寸,不要伤害了罗将军。”

罗士信见骁果军中突然出来一个黑大个,身材异常的魁梧,站在那里好像一座小山相仿,不禁暗自吃惊。但嘴巴上却是不依不饶:“杨将军,这黑大个出来算是怎么回事,若是我再打赢了,是不是就该轮到将军了?”

杨戈不禁皱起眉头,对罗士信如此张狂颇有些不满,冲着雄阔海使个眼色,意思给这小子来点教训。雄阔海别看胸无点墨,这脑袋瓜子还是够用的,马上明白了杨戈的意思,笑嘻嘻的冲着罗士信招招手道:“小个子,有本事打赢了我再说吧,将军比我可强得多。你光说那么多废话,怎么不说说你要是输了该怎么办?”

罗士信见雄阔海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持身手了得,撇撇嘴说道:“让我输,怎么可能,就你这样的黑大汉,看着吓人,不过是银样镴枪头罢了。尽管放马过来吧!”

雄阔海哈哈大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小个子,不用说那么多,你只说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罗士信被他用言语扣住,不及多想,脱口道:“若是我输了,我甘愿拜你为师。若是我赢了呢,你这黑大汉又怎么说,我可不要你这样的黑大汉当徒弟,嗯,这样吧,乖乖的给我磕三个响头就是。”

秦叔宝见他说得过分,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杨戈也有些不喜,上赶着想当雄阔海的徒弟,嘿嘿,那就不阻拦你了。

雄阔海又是放声大笑:“也行啊,乖徒儿,开打吧。”

罗士信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拳。雄阔海也不躲闪,同样就是一拳,正好击打在罗士信拳上。两拳相交,罗士信只觉得肩膀酸痛,虽然勉力支撑了下来,但这膀子瞬间已是有些脱力了。雄阔海见他居然能接了下来,不禁有些诧异,笑呵呵的道:“还真有两下子,再来!”

又是一拳冲出,罗士信不甘示弱,紧咬钢牙,也是同样的一拳冲出。这两拳硬碰硬的较量,外人看着热闹,却不知此时的罗士信已经大为后悔起来,实在不该跟着黑大汉下什么赌注,这也太吃亏了。

这第二拳撞上去,罗士信再也吃不住对方的大力,蹬蹬往后退了三步,这才止住了退势。双手不住的抖动着,缓解方才两拳带来的酸软无力感觉。雄阔海却是被这两拳打出了性子,哈哈大笑,大踏步就追了过来,口里还念叨着:“好小子,打得过瘾,再来两拳!”

罗士信不由得苦笑,还再来两拳,就是再来一拳,自己也顶不住啊。这黑大汉怎么这么厉害,自己和人家比试力气,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眼见雄阔海追了上来,罗士信可不敢再和他硬碰硬了,仗着自己身子轻腿脚麻利,绕着雄阔海四处躲闪。

雄阔海追了两圈,看对方根本不敢与自己正面较量,也停住了脚步,呵呵笑道:“小个子,你就这么跑来跑去,我也追不上你,那还较量个什么意思,不如算作打和了吧。”

罗士信倒是有心同意,但外面的士兵们却不乐意了,都齐声吼叫:“打!打!打!”甚至包括了齐郡的士兵,也被骁果军带动了起来,高声喝叫:“打!打!打!”

秦叔宝在场外看的仔细,自然知道此时的罗士信是何等状态,有心替他求情,但如此情况下,贸然说话说不定反而适得其反,就将眼神瞟向了杨戈,希望他能将事态控制住。

杨戈却是不为所动,像罗士信这样的年轻人,要是没有一次深刻的教训,他是不会有提高的。既然送到了面前,嘿嘿,再想从我的手掌心逃走,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杨戈不说话,别的人更是不敢说话。场中的罗士信孤立无援,勉强跟雄阔海对上两拳,都是吃了大亏。除了身法快一些外,即便贴身近搏,雄阔海的灵活程度也让罗士信大为吃惊,虽然还不能说动如狡兔,但并不像他心目中的那般笨拙。至少对他而言,已是足够用了。

罗士信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面前的这个黑大个根本就是故意找他对拳。但他也别无它法,没几下已是累的气喘吁吁,身法上也是不如方才那般灵活了。

雄阔海眼瞅着他步伐渐渐缓慢,心中冷笑,故意漏了个破绽给他。罗士信不知有假,好不容才看到一处破绽,哪里还按捺得住,双拳一错,欺到了身前。哪里知道雄阔海只是虚晃了一招,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双手倏然伸出,寻如闪电版已是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往身前一带,借着来势将胳膊扳转到了身后,罗士信再想挣脱,已是绝无可能。居然就这么在场上被雄阔海生擒活拿,顿时场内外掌声雷动,赞叹不已。

那些齐郡官兵早就习惯了罗士信的飞扬跋扈,除了张须陀与秦叔宝,他谁也不服,甚至连三虎将的裴行俨也不被他放在眼中。没想到这位不可一世的少年英雄,居然在这里被一个黑大汉生擒活拿,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官兵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秦叔宝苦笑一声,低声对杨戈道:“杨将军,罗士信少年无知,还望将军不要为难他。”

杨戈点点头道:“叔宝兄放心就是,这样的年轻人,稍微受点挫折并非什么坏事。”随即朝场上喝叫一声:“阔海,赢就赢了,还扣着罗将军不放,怎么也不怕损了你徒弟的颜面么,还担心这徒弟跑了不成?”

这句话说出来,秦叔宝的脸色就是一变,心中不停抱怨:这杨将军,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罗士信的脸面还往哪里搁?真是害死人了。

场上的雄阔海闻言,将罗士信放开,站立在一旁。罗士信满脸羞愧,只觉得自己好生丢脸,竟是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四周的士兵看见场上情势有异,这喧闹声就慢慢的低了下来。

雄阔海见杨戈冲着自己使个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往四周吼叫了一声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散了!”

被他这么一吼,再加上杨戈有意指示下,场外的士兵很快散去,方才还有些喧嚣的后院,变得寂静异常。

杨戈与秦叔宝缓步走到了罗士信身前,凝神注视了一会,突然说道:“刚才你赢了胡刀,感觉如何?现在你又输给了雄阔海,感觉又是如何?”

其实罗士信倒也没什么事情,方才就是因为场外人多抹不开面子,此时听杨戈说话,不禁涨红了脸皮,支吾其词:“我,我……。”

杨戈又道:“输一场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天王老子,输赢还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有输就有赢,能赢得起,就一定要能输得起。你明白么?”

罗士信昂然抬头,两眼里面竟似有些血丝,“我当然能输得起,而且,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杨戈淡淡道:“输得起就好,方才你说过了什么,该不会已经忘记吧?”

罗士信紧咬钢牙,蹬蹬蹬走到了雄阔海面前,大礼参拜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雄阔海倒是慌了手脚,他可没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罗士信居然还真的当场下拜,要拜他为师,这黑脸燥得,立马变成了紫色,无助的看向杨戈。

杨戈忍住心头的笑意,将脸板了下来,“阔海,人家年轻人都能输得起,你还赢不起么?既然成了人家师傅,就不要藏私,有些什么好玩意,不妨与罗将军共同切磋切磋。”

雄阔海见杨戈发话,哪里还有二话,硬着头皮将罗士信搀扶起来,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罗老弟,不用那么客气,咱们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罗士信见他这副嘴脸,心里虽然还有些纠结,但也隐隐有些感觉,似乎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秦叔宝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他也没想到杨戈几句话一说,这罗士信居然还真的拜了雄阔海为师,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抵触,这倒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第270章 无尽情思

第27o章无尽情思

罗士信拜了雄阔海为师,这条消息很快传遍了临邑县。(百度搜索最稳定,)

那些亲眼得见比试现场的军士,一个个洋洋得意,好像在场中比试的就是他自己一般,讲起来绘声绘色,尤其是那场飞刀对飞石的精彩场面,更是讲的有鼻子有眼,让那些未曾看到的军士大为后悔,早知道有这样的热闹,说什么也要到现场观战。

至于后面的罗士信被雄阔海生擒活拿,却是言谈不详,只是知道罗士信比试拳脚,赢了胡刀,却输给了雄阔海。

飞石输给了胡刀,拳脚又输给了雄阔海,齐郡官兵对这样的战绩大为吃惊,在他们看来,罗士信如此武勇绝伦的骁将,本就是无敌的存在,但现在却在自己最擅长的两项上输掉,这骁果军的实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但对于骁果军而言,更多的却是对罗士信的佩服。飞石也只是比胡刀略逊一筹,拳脚却是能赢胡刀,这样的人物在骁果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虽然后来输给了雄阔海,但雄阔海是什么人,单论力气而言,那是骁果军中头一份,连将军大人都甘拜下风,这个罗士信居然敢和雄阔海较量,这份血性当真是不错,值得大伙的钦佩。

若是罗士信知道自己输掉了拳脚,反而在骁果军中闯下了不小的名头,恐怕要哭笑不得了。

不过此时的罗士信,却没有那些心思关心那些闲话。虽然刚受到了打击,但罗士信毕竟是年轻人,在经历了最开始的苦闷彷徨后,情绪慢慢的平稳下来,这才细细推究方才在赛场上的得失成败。

待想明白之后,罗士信兴致勃勃的拉上了雄阔海,这就要与他再次切磋。边上杨戈与秦叔宝李靖等人含笑观看,眼瞅着罗士信被雄阔海连续掀翻了几个跟斗,但犹自兴趣不减。

反倒是杨戈被两人的打斗激发出了性子,脱下身上衣衫,亲自下场,与雄阔海较量一番。两人平日里就经常交手,这路数自然纯熟无比,你来我往,精彩画面层出不穷,博得了好大一片掌声。

终于看到杨戈下场,罗士信瞪大了双眼,仔细看着场上两人的比斗。看不多时,不禁暗自点头,这杨戈杨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这身手当真了得,与那雄阔海相比较,这气力虽然稍有不如,但似乎也不遑多让。但杨戈最擅长的却是他的步伐和身法,这身法幻动起来,竟是根本摸不透下一步的路子。雄阔海自然也不例外,在竭力抵挡数十招后,终于让杨戈抓住一处破绽,一举拿下。

罗士信看的目旷神怡,与身边的秦叔宝探讨下来,发觉杨戈的身法步伐竟然好像有些熟悉,但自己却是第一次看到杨戈出手。

正纳闷之际,却看到胡刀悠悠然走了过来,恍然醒悟,原来胡刀与自己比试拳脚时候,所采用的就是杨戈方才使出的步伐身法。不过两人之间的路数,有些相似之处,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这个疑问,直到晚上宴席上才听胡刀说出了真相。竟然是杨戈亲自动手,将他学会的幻影步的一些诀窍传授给了手下将领。

这个举动让罗士信大吃了一惊,他可是有些糊涂了。这个年代里面,但凡是有些本事的武将,都将自己的那点本事藏着掖着,除了家族中的嫡系以外,旁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学习那些绝技。很少有武将像杨戈这般,将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难怪骁果军中的气氛如此不同凡响,而战斗力又如此之高。有这样的统帅,自然也不会缺少这样的将领,由上而下的效仿,这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骁果军中独树一帜的训练手段。

不单单是他感觉到了不同,秦叔宝体会的尤为深刻。这一段时间以来,秦叔宝的耳朵里面,充斥了不少关于骁果军的事情。自进城以来,他就暗中做着比较。但比较下来的结果却让他感觉到暗暗心惊。齐郡官兵如果碰上了骁果军,肯定会大败。秦叔宝本来对自己的练兵能力颇为自得,但见识了骁果军单兵训练后,这份自得很快变成了自卑。(百度搜索最稳定,)没法比啊

骁果军中,任意一名士兵拉出来,竟都是弓马娴熟,个人能力比起齐郡的一些将军都不遑多让。而最让秦叔宝吃惊的是,那些普通士兵居然经常三五成群的聚拢在一起,针对某一次战事做出演练,那副自信的表情,侃侃而谈的神态,竟不像是个小兵,而是一名将军。

有这样的单兵素质,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秦叔宝不禁暗自好奇,不知道杨戈是如何训练出这么一支虎狼之师?从洛阳过来的另外一支骁果军,听说也是这位杨将军亲手训练而成,虽然也算得上精锐之师,但对秦叔宝等人的震撼却比不上眼前的这一支。

其实秦叔宝并不清楚,他面前所看到的这些骁果军,那可是刚从塞外归来,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这见过阵仗和未经人事的区别,自然是异常的明显。

一夜无话,次日天还未亮,骁果军与齐郡官兵已经整装待发,一齐往齐郡治府历城方向赶去。堪堪到了正午时分,队伍已是赶到了历城。

张须陀早就听闻斥候回禀,与齐郡太守裴操之带着齐郡文武一同在城外等候。

离得老远,杨戈就听到了消息,赶忙下马,带着一众心腹将领赶到前面。他可不愿让旁人以为自己摆架子,居然敢劳烦郡守大人以及顶头上司张老将军的等候。

远远的看到张须陀高大的身影,站在最前面屹立如松,杨戈不禁心中怦怦直跳,赶紧快跑了两步,赶在张须陀招呼之前,已是倒身下拜:“末将杨戈,前来听候老将军差遣。”

张须陀也没想到杨戈会如此恭谨,不由得一愣,与旁边的郡守裴操之对望了一眼,伸手将杨戈扶起,朗声笑道:“杨将军无须多礼,你我份属同僚,以后还要相扶相持,这齐郡数十万百姓,可是对将军的到来盼望日久啊。”

杨戈连连称不敢不敢。裴操之笑呵呵的说道:“杨将军,张老将军说的可都是实情,你带兵击溃刘霸道的事情,我们都已知晓。果然英雄出少年,骁果军不愧是天子近卫,名不虚传。杨将军这场大功劳,可是给我山东百姓送了一份厚礼啊。”

稍微寒暄了两句,从张须陀身后闪出两人,来到杨戈面前,躬身施礼道:“将军一向可好,末将、属下见过将军。”

杨戈抬眼看去,不禁喜出望外,正是留守在京都洛阳的公孙武达与长孙无忌两人。除了谢英超之外,这两人可谓他留在骁果军中的心腹,能将这支骁果军完整的带出洛阳,两人居功甚伟。而谢英超遵照杨戈事先的嘱咐,经过裴世矩暗中操作,留在了洛阳,以照应郎将府的诸多事情。

“哈哈,武达,无忌,好久不见了,大伙都还好吧?”

长孙无忌向前一步,率先说道:“回禀将军,一切都安好,郎将府中一切正常,将军不用挂念。”

见到长孙无忌抢在公孙武达前面讲话,而公孙武达并没有任何不快,杨戈不禁暗自称奇,看来这个长孙无忌成长的蛮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身后的胡刀王伯当扶泽宇等人见到久未相见的同僚,也是忍不住的兴奋。顿时欢声笑语,响彻了城门内外。

杨戈咳嗽一声,众将领止住了喧嚣,纷纷归队。张须陀眼睛一亮,对杨戈在骁果军中的威望又看高了不少。

张须陀与裴操之在前,杨戈紧随其后,一众人马缓缓进入了历城。路上,长孙无忌靠近杨戈,低声道:“将军,萧姑娘来了。”

“萧姑娘?萧炎,她怎么来了?”杨戈大吃了一惊,随即追问道:“洛阳出什么事情了么?”

长孙无忌苦笑一声:“洛阳除了李浑案,再无别的大事发生。我们郎将府也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不过,萧姑娘,萧姑娘她……”话说到这里却又咽了回去,“将军,待会还是让她自己说吧。这可是将军的家务事,属下不好开口。”

杨戈皱起了眉头,怎么就变成了自己的家务事?这个萧炎,大老远的不在洛阳好好呆着,来这里作甚?

有了这桩心事,对于那些应酬也无心应对。张须陀等人只以为他旅途劳顿,也不介意。在这历城军营中,先赶到的骁果军早就将营帐清理干净,骁果军都是自家兄弟,自然不用杨戈操心,一切事物由李靖出头,安排的妥妥当当。

长孙无忌与公孙武达颇为惊诧,对李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人甚是好奇。与胡刀王伯当等人嘀咕半天后,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将军又捞到了一个宝贝。赞叹之余,这些人对杨戈的眼光简直是服气的五体投地。

杨戈心中有事,匆匆回到自己大帐内,挑开帘子后,萧炎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眼前的一幕很是出乎他的意料,萧炎虽然身着盔甲,但手上却是拿着针线,似乎在他进来之前,正在笨拙的绣着什么东西。见到他进来,手忙脚乱的将手上东西藏到了身后。

“阿炎,你怎么来了?”杨戈停住脚步,呆呆的看着萧炎,突然说道:“你消瘦了”

萧炎看到杨戈进来,立刻跳了起来,就要扑到杨戈怀中,听到他说话,却又停住了脚步,也呆呆的凝视着杨戈,紧咬着嘴唇,眼眶里的泪花已是隐约可见。待听到杨戈关切的说她消瘦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扑到了杨戈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杨戈猝不及防被她扑到怀中,手臂犹豫了片刻后,放到了她的秀发上,轻声道:“阿炎,发生什么事情了,万事有我做主。”

萧炎哭了一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想起来,肩膀抽抖着,泣不成声道:“大哥,你,我不想离开你”

杨戈抚摸着萧炎的秀发,不禁心潮起伏。

他本来觉得自己和萧炎之间,虽然也有过肌肤接触,但总有一种兄妹的感觉,似乎与李秀娘之间的感觉更要强烈一些。但自从离开了洛阳,在塞外走了这么一遭,半夜时分最常想起的却是萧炎,其次才是李秀娘,这让他觉得很是困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但是当他刚才看到萧炎的一瞬间,心里的那丝情愫拨动了心怀,荡漾起了无限的情丝。

是的,自己喜欢的是萧炎。在那山神庙的时候,自己为她上药。一路相伴而行,两人的拌嘴。一幕幕,仿若一张张画面,浮现在杨戈的脑海之中。似乎感受到了杨戈的内心情思,萧炎伏在杨戈肩头上,喃喃自语:“大哥,我好怕,怕你再也回不来了。好几次我作了噩梦,梦见你在草原上,浑身是血。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杨戈紧紧搂住萧炎,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之中,低声道:“不用怕了,大哥回来了,回来了。你不用再作噩梦了,再不作了。”

两人就这么搂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直到外面军号响起,却是到了用餐的时候。两人这才分开,杨戈将萧炎脸上的泪花擦拭掉,笑着调侃道:“这下,你可变成小花猫了。”

萧炎嗔骂道:“讨厌,你才是小花猫。不对,从草原上回来的,应该是大恶狼才对”

杨戈作势欲扑,粗着嗓子道:“我是灰太狼,专吃美羊羊”萧炎娇笑着就要躲开,哪里能躲得过去,被杨戈一把搂在怀中,望着她娇艳如花,红唇欲滴,一时按耐不住,大嘴就吻了下去。

萧炎羞得闭上了眼睛,胸脯起伏不定,显然心情十分紧张。

两唇相接,杨戈只觉得那抹柔嫩,竟似酥软了整个身子,轻叩牙关,灵蛇寻隙,已是冲关而入。萧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好似进入了一处神妙的境界,浑身瘫软无力,竟似没了丝毫力气。

过了好半天,萧炎从杨戈怀中坐了起来,脸庞红的娇羞欲滴,低头不语。杨戈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炎,以后别走了,就留在我身边吧。”

萧炎白了他一眼,勉强用力从他身边跑开,娇笑着道:“想得美,本小姐才不要这样。”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人声,杨戈听得清楚,似乎是雄阔海在呵斥亲兵,不要高声喧哗。萧炎也听的清楚,脸色更加红润,嗔怒着道:“都是你不好,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杨戈嘻嘻笑道:“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熟人,难道你还会不好意思么?这可不像那位声名赫赫的女飞贼哦。”

萧炎扑哧笑了出来,想到当日杨戈被自己提着走了一路,笑道:“大哥,莫非你真的碰上了神仙,想当**还不是我对手呢,现在已经是天下知名的高手了。”

杨戈得意洋洋的道:“那是自然。当时在山神庙就对你说了,我碰上的是神仙,你偏偏不信,现在那山神庙里发生的事情,你可是全想起来了?”

萧炎见他脸色诡异,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转动的是什么场面,本已恢复正常的脸庞刹那间再次涨的通红,娇羞的低下了头。

杨戈知道雄阔海等人就在外面,也不好过多与萧炎温存,大声叫道:“阔海,有吃的没,我和萧姑娘肚子饿了。”

雄阔海在外卖弄答应一声,已是乐呵呵的端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嘻嘻笑着说道:“将军,萧姑娘,有什么悄悄话,还是先吃饱肚子再说吧。”

萧炎更是娇羞不堪,杨戈没好气的一摆手:“去,去,还轮得着你这大熊来啰嗦,快去找你徒弟摔跤去吧。”

雄阔海一挺胸膛,得意的道:“将军,那小子早被我打发走了,和他打架没意思,还是和将军打得爽快”还要再说话,看到杨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频频看向萧炎,哪里还敢在旁边惹人厌,嘿嘿怪笑两声,退了下去。

只听得外面传来了雄阔海的大吼声:“都散开了,散开了,将军有机密事情,擅自靠近者,军法伺候”

帐内两人听到雄阔海在外面耍着威风,不由得对视一笑。萧炎调侃道:“大哥,这都是你带的好兵啊。果然厉害”

杨戈也颇为自得,雄阔海这家伙真是个宝贝,战场上是悍将,战场下是活宝。看起来好像憨憨傻傻,其实比谁都精明。可惜的是大字不识几个,否则肯定比胡刀王伯当等人还要强一些。

用餐完毕,萧炎偎依在杨戈怀中,温言道:“大哥,你还记得独孤彦云么?”

“独孤彦云?就是那个独孤家的浪荡子?”杨戈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他可是来招惹你了么?”

萧炎冷冷道:“何止招惹,大伯母甚至许下了婚期,要迫我与那浪荡子成婚。幸好大伯阻止了,否则大哥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哦,还有此事?杨戈的眼中透出一丝凶光,声调骤然变冷:“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将你逼得逃离了洛阳?”

萧炎叹了口气,轻咬贝齿,将离别后的事情讲了出来。原来杨戈率军离开后,萧炎心情不佳,留在萧府内没怎么出去走动。没想到有一日突然听到府中丫鬟说起自己的婚事,这才知道不对劲,当即就去找到了大伯萧瑀,这才知道大伯母居然私自做主,要定下萧炎与独孤彦云的婚期。

萧瑀知道其中利害,虽然对杨戈并不在意,但萧炎的态度却让他心生疑虑,害怕以萧炎的脾气,闹出什么事情,那可于萧府颜面无光。这事情还是要缓缓进行的好。

萧炎自以为事情过去,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谢英超给她传话,说独孤彦云已经恳求家里老人,要恳请当今圣上赐婚。这消息让萧炎如遭重击,平定心神后,与谢英超杨老醉商量后,做出了决定,要从洛阳逃走。哪怕浪迹天涯,也绝不回来。

萧炎始终记得杨戈曾经对她许下的承诺:不管什么时候,大哥总归是你的大哥

第271章 入驻北海

“什么,萧家的人居然敢这样对你?”杨戈面沉似水,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怒喝道:“老乞婆,欺我太甚等我回去后,定要叫萧家好看。(百度搜索看,)”

萧炎见他怒发冲冠,心里甜甜的,笑着道:“好了,萧家里也并非都是坏人,我大伯,总还算对我不错。还有二哥萧楷,对我也是极好的。”

看到萧炎到这时候还为萧家辩护,杨戈不禁怜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温言道:“好了,不管那些人了。你既然已经到了我身边,就再不要离开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将我的阿炎从我身边抢走?”

萧炎刮着他的鼻子羞道:“说的好大话,要真的独孤彦云不顾颜面,恳求皇帝赐婚,你还敢抗旨不成?”说这话时,萧炎虽然口吻轻松,好像在开着玩笑。但心里面却是惴惴不安,这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杨戈哈哈大笑,眼露凶光,“要真的皇帝赐婚,嘿嘿,难道我就不能反了么?惹恼了我,这大隋的天下,莫非就真的稳如泰山么?”

萧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他的嘴捂住,低声嗔道:“你不要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当心祸从口出。”

杨戈趁势吻着萧炎的手心,萧炎娇羞的抽回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道:“正经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大隋雄兵百万,战船无数,这岂是轻易能撼动的。你能为了我,不畏皇权,我也是很满足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定不会连累了你。”

杨戈将脸一板,正色道:“阿炎,这话我可不爱听。真有那么一天,即便是浪迹天涯,总归我陪着你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大隋的江山,岂是并非你所想那般牢不可摧的。”

萧炎更是吃惊,从杨戈的话语中她隐隐听出了一些味道,似乎,似乎身边的人有了一些野心,不过对她而言,杨戈是否有野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至于其它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顿饭吃的极慢,但总归还是吃完了。虽然杨戈是主将,但还是要顾忌着军中影响的,萧炎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杨戈,回到了自己的帐中歇息。但杨戈却并没有立刻歇息,而是找人叫来了长孙无忌。

“无忌,关于萧瑀与独孤彦云的事情,你如实讲给我听,不要有任何疏漏。”

看着杨戈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长孙无忌哪里还不明白,这自然是因为萧炎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看好萧炎,但胡刀谢英超王伯当等人却始终坚信,萧炎就是他们未来的将军夫人。现在看来,这说法果然不假,萧炎与自家将军的关系匪浅啊。

“将军,萧姑娘的事情一直是谢将军负责筹划,属下了解的不多。只是有一则传闻,倒是听人说过。据说独孤彦云此次来到洛阳,乃是奉了独孤家主的嘱咐,要与萧家联姻,而属下离开洛阳之时,听麦子说过,独孤家正在走萧皇后的路子,如果萧皇后一旦同意,恐怕这赐婚一事就成了定局。将军,这可该如何是好?”

杨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自己是新晋的红人不假,但与独孤家和萧家相比,还远远上不了台面。若真的抬到了杨广那边,即使杨广知道萧炎喜欢的是他杨戈,恐怕也会为了笼络这些世家大阀,牺牲他一个小小郎将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思及至此,杨戈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凶光,沉声问道:“无忌,若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长孙无忌早就考虑的清楚,自己的前途与杨戈已经是绑在了一起,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百度搜索赢Q币)当即毫不犹豫的说道:“无忌既然追随了将军,自当以将军为准。不管将来将军的决定是什么,无忌都愿意为将军牵马坠蹬,在所不惜。”

杨戈放声大笑,对长孙无忌的表态甚是满意,又询问他新带来的骁果军情况如何?

长孙无忌信心满满的道:“自将军带队走后,公孙将军与谢将军整日操练队伍,并不敢稍有懈怠。期间陈智略与樊文超倒是想做些小动作,不过底下的官兵大多都不听他们的,朝堂上还有裴大人的支持,他们倒是没占了什么便宜,后来搞的实在无趣,索性带走了一些人,投靠了宇文成都。将军尽管放心,这支骁果军对将军自然是唯命是从。”

长孙无忌既然摆明了车马,自然说话再不顾忌太多,甚至隐隐有些挑拨的意思。在他内心深处,也有一些私心杂念,想要为自己兄妹两人讨回个公道。但是想对抗长孙家的嫡系势力,又谈何容易。别看他舅舅高士廉有些声名,但却没多少实力,而且对他兄妹二人,也并不甚重视。

他无意中听舅舅与舅母闲聊,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小妹的身上,要将小妹当做与豪门联姻的工具,也好作为飞黄腾达的台阶。长孙无忌心机很深,虽然已是火冒三丈,但是并没有马上与高家翻脸,而是寻了个借口,将小妹送到了郎将府中,这才放下心来。

杨戈听到长孙无忌的回答,点点头,并没有多说话,摆摆手,让长孙无忌退了下去。

到了帐外,走不多远,长孙无忌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原来是胡刀。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来到了胡刀的帐中。此时帐中还有两人,正是李靖和王伯当。

长孙无忌与李靖还是初次相见,连忙上前见礼。胡刀笑呵呵的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套了。无忌老弟,萧姑娘既然来了,莫非洛阳出了什么事请么?”

嗯,这个?长孙无忌就有些左右为难,眼前的这三人可以说是杨戈的心腹大将,与这三人搞好关系,此后在骁果军中自然大有好处。但杨戈与萧炎的事情,关系重大,又不由得他慎重行事。事关皇帝,即便是再亲近的人,恐怕也是要小心从事的。

长孙无忌就多了个心眼,呵呵笑了两声:“三位将军,萧姑娘大老远的跑过来,自然是想念将军了,这洛阳,还能发生什么事情?诸位多虑了。”

胡刀瞪了瞪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道:“无忌老弟,这你可就不厚道了。洛阳过来的兄弟们,和我老胡相熟的也不在少数,这洛阳的事情,大伙也都知道个大概,老弟又何必隐瞒?”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既然胡将军已经知道个大概,那又何必为难在下。明天等将军有了决定,自然便知分晓。”

胡刀气急,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瞪了他一眼,坐回自己座位。李靖长身而起,呵呵笑道:“长孙先生说的没错,等将军有了决定,我们遵从就是,何必现在想那么多?几位,夜深人静,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先告辞了。”

王伯当附和道:“没错,连日行军,我也累了,告辞了。”

胡刀也是个人精,自然明白李靖话里表达的意思,冲着长孙无忌躬身施礼道:“无忌老弟,这倒是我的不对了。老胡向你陪个不是,哈哈,明天我做东,请大伙一起出去乐呵乐呵,如何?”

长孙无忌也笑了,“胡将军有令,在下自然听命。”众人相视哈哈大笑,各自回去歇息不提。

次日,裴操之将张须陀与杨戈同时请到了郡守府中,商议这剿灭匪患的事情。

“二位将军,这山东地面上匪患甚多,前几日杨将军率军前来,居然还遭到了豆子航刘霸道的狙击,这些贼匪的胆子也太猖狂了。不知两位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详一二。”

张须陀轻轻捻动自己的胡须,缓缓而言:“如今这地方上匪患甚多,这的确不假。但时近隆冬,却不宜出兵。依老夫看来,最好还是号令各郡,以坚守城池为主,以待开春之际,再行定夺。”

裴操之眉头一皱,反驳道:“老将军此言差矣。正是因为隆冬将至,各地匪患缺衣少粮,必会侵扰地方。若不能及时扑灭匪患,待来年开春,恐怕这匪患愈演愈烈啊,届时力有未逮,可如何是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当面争辩起来。

杨戈在旁边听得清楚,这两人显然各自观念不同。一个以守为主,一个却强调一个攻字。不过说来也好笑,这坚持要守的张须陀却是山东招讨使,也就是说整个山东地面的匪患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而强调进攻的裴操之,仅仅是齐郡郡守罢了。

按理说只要这齐郡没出现什么匪患,他这郡守的职位自然坐的无比稳当。但偏偏他力主进攻,并不以自己的齐郡为着眼点。抛开这战略对还是不对暂且不说,裴操之大人胸怀天下的这种气度就令人很是钦佩不已。

当然,张须陀的主张更是出于实际出发,这山东地面上遍地匪患,实力较大的已有好几个,即便从兵力来说也是数十万之多。而张须陀手下的郡丁,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左右,从兵力上远远不及。若是四处剿灭匪患,也是有心无力。

裴操之无法说服张须陀,只好将头转向杨戈,“杨将军,圣上派你前来,辅助张老将军剿灭匪患。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戈打个哈哈,笑道:“末将兵微将寡,对于剿匪大业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谨遵张老将军示下,末将无不听命。”

裴操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微微摇头,不再言语。张须陀听到杨戈表态,不免有些高兴,朗声道:“裴大人,你放心就是,这样的天气,恐怕贼匪们也很少出来的,只要我们严防死守,等到来年开春,贼匪实力大减,我们正好可以乘势剿灭匪患,以收全效。”

裴操之不置可否,显然两人针对这个话题已经讨论了好久,但最终也没个具体的决定。

杨戈听二人争执不休,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遂开口道:“两位大人。末将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人齐齐住口,望向了杨戈。

“两位,我一路行来,也觉得这匪患甚多,为祸地方安宁。张将军所言极是,这隆冬将到,并非出兵的好时机,不妨重兵把守各郡县,再布置机动部队,不时援助地方。务必让贼匪无法获得足够的给养,这样一来,这贼匪实力必将锐减。待来年开春,再行剿灭,也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成效。”

听杨戈说到这里,裴操之摇了摇头,这杨戈显然是认定张须陀说的更有道理。

没想到杨戈继续说道:“不过,这许多兵马都集聚在这齐郡,也未免有些浪费。末将不才,愿意领着骁果军进驻北海郡,东莱一带是我水军驻扎所在,末将本就是出身于来护儿大总管麾下,也好过去拜见拜见。”

张须陀与裴操之都是一愣,他们根本没想到杨戈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但细细琢磨后觉得杨戈的提议也不无道理。

其实此前听闻朝廷派遣骁果军协助自己剿匪,张须陀甚是兴奋。但到了后来却听说来的骁果军也就是三千人不到,还分两批先后到来,这不免让他感觉到失望。

对张须陀而言,这两三千人马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有没有都无碍大局。但后面杨戈所率领的骁果军在沿途郡县掀起的风波,却让他大吃了一惊,对这骁果军的实力也重新评估,尤其是这次秦叔宝罗士信带队回来后,居然满耳朵听到的都是骁果军如何如何,更是吃惊非小。

将骁果军摆到北海郡,倒不失为一招妙棋。此前他与东莱的来护儿大总管联系并不是很多,因此尽管水军兵力相当可观,但从不参与到地方上的剿匪等事务。若是有杨戈出面,说不定这种局面会有所改变。到时候水陆配合,何愁匪患不除?

裴操之也深表赞同。杨戈此举虽然并非直接对他的支持,但分兵扼守东部北海郡,对山东贼匪来说也是一种震慑,这无疑也是一种姿态;同时将山东地方南北分割开来,对日后的剿匪大有益处。

杨戈得到两人的同意后,心中暗自高兴。这北海郡地处东莱郡西部,南北各有两个出海口分别接通渤海黄海两片海域,对他们骁果军而言,实在是一处绝佳的场所。若是经营得当,未必不能成为他们日后的大本营。

张须陀与裴操之当场答应杨戈,即日起为骁果军准备好足够的辎重给养,两日后骁果军即可出发,入驻北海郡。杨戈大喜过望,兴冲冲的告别了两位老大人,心得意满的回到了骁果军大营之中。

回到大营之后,杨戈当即吩咐下去,召集手下心腹将领,到帐中叙事。众人听得将军传信,一个个心急如焚赶了过来,眼见到杨戈意兴飞扬,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家将军为何如此?

“各位,两位老大人已经同意了我们骁果军的请求,两日后入驻北海郡。各位有何想法?”

入驻北海郡?在座的诸多人都被这则消息吓了一跳,随即不少人意识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好处,都是喜不自胜。

李靖率先说道:“将军此举甚妙。北海郡地势险要,自古以来就是勾连东西南北的交通要隘。尤其针对东莱半岛而言,北海郡无疑就是东莱半岛出入的门户。将这地方控制住,果然是招妙手”

胡刀呵呵笑道:“将军,还记得王谢船队上的事情么?当时我们可是拱手送出了近百名水军老兵,嘿嘿,也是时候让他们回归了。”

杨戈笑而不语,其余诸将领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竟是都隐隐有了一丝期盼。他们这些人从洛阳到塞外,又从塞外奔赴山东,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时候。如今听杨戈说出要入驻北海郡,这话里行间,大家也听得出来,将军这是打算将北海郡变成骁果军的大本营。如此一来,这些骁果们都是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这还未到达的北海郡,真的有了回家的味道。

其实杨戈选择入驻北海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北海郡的巨盗:郭方预。前些天郭方预已经与他建立了联系,更是对杨戈表达了衷心投靠的意思。自然,有郭方预这样的助力,在这北海郡内,再不用担心匪患的事情。这对杨戈以及骁果军而言事关重要。

事实上,那些贼匪若稍加训练,再引用得当的话,也不失为一条扩充实力的好路子。旁人不清楚,杨戈可是明白的很。再过上几年,这固若金汤的大隋江山即将崩溃,届时整个中原大地将陷入纷争复杂的逐鹿战役。

所以,杨戈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这北海郡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若是那杨广当真不顾自己的颜面,同意赐婚的话,他也不得不提前一步,就此反了。

但在此之前,他最需要做到的只有一件事:想方设法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只有实力提高了,才有资格进入角斗的战场。

骁果军在齐郡歇息了两日后,重新整装带队,往北海郡方向缓缓走动。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到任何匪患的存在。

第272章 海匪袭城

距离北海郡首府都昌城还有十多里的时候,前面斥候来报,都昌城头燃起大火,隐约能听到厮杀的声音。(!百度搜索看)

杨戈大吃了一惊,急忙号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同时命令胡刀带着五百名轻骑,抛掉一切负重,以速度前去救援。一路上,骁果军心急如焚,不知道前面都昌城会遭遇到什么劫难。

杨戈心中生疑,这是哪里来的敌人?这北海郡一带,上次听郭方预说起,应该只有他的队伍在附近活动,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过,难道他又生了异心?

一路疾驰赶到了都昌城,看到大隋骁果军的军旗在城头上飘扬,大伙才松了口气。见大部队赶来,胡刀喝令左右,打开城门,将杨戈等人迎了进来。见到胡刀旁边都是自己兄弟,而都昌城内的官员却是不见踪迹,众人的心都猛的一沉,知道恐怕事情不妙。

“将军,等我们赶到之时,恰逢城池被敌人攻破,等到我们将来犯之敌杀退后,这才发觉都昌县已经在县衙悬梁自尽了,其余官员也都跑的差不多了。城内还好没有遭到太多破坏,我手下骁果正在城中安抚百姓。”

听完胡刀的禀报,杨戈松了口气,这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城池被破,被贼匪劫掠一空的话,那他这个招讨副使可就颜面无存了,还没等到地头就被扇了一个大耳光,这还了得?

“胡子,这路贼匪是什么来历,可查清楚了?”

胡刀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这些贼兵甚是狡猾,看到我们飞驰而来,居然能忍住进城的**,果断的撤兵逃走。不过我已经派人跟了下去,晚些时候应该就知道对方的来路了。”

杨戈凝目注视贼匪逃走的方向,鼻中冷哼了一声,往县衙而去。到了县衙后,那名悬梁自尽的都昌县尸身已被弄了下来,裹在一袭棉被里面。

“将军,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长孙无忌靠近杨戈,低声说道:“如今都昌县自尽身亡,这县衙上下也成了摆设,对将军而言,倒是省下了不少事情,正好可以一展胸臆了。”

杨戈看了看他,不动声色的道:“无忌,若是你掌管这县衙,这时候你会做些什么事请?”

长孙无忌身躯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后才缓缓说道:“将军,此时贼兵方退,我骁果军入驻不久,最为关键的自然是尽快安定民心。若是民心可用,我军无忧矣。”

杨戈点点头,不再说话。随即发布命令,安排骁果军抽调人手,巡防都昌城内外治安,务求使得百姓情绪稳定。如有趁乱打劫者,一律严惩不贷。

快到黄昏时候,胡刀事先派出去的斥候终于回来了。

“启禀将军,属下等五人一路追随贼兵,并没有让贼兵发现踪迹,最后跟到了下营港一带。下营港一带似乎就是他们的聚居地点,约莫人数有两千多人。眼看天色将晚,担心将军着急,留了三人在那边监视贼兵,属下先行回来报与将军得知。”

下营港?杨戈对这个地名很是陌生,经过旁边斥候解释后才明白,原来这下营港是靠近海边的一个小镇,旁边就靠着莱州湾。不由得心生疑窦,这贼兵到底是何来历?但与此同时,一直悬着的另一个问号终于得到了答案,郭方预并没有背叛自己,倒是自己多心了。

杨戈当即吩咐左右,召集手下各将领到县衙议事。等到大家都到齐后,将斥候所说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什么,下营港?将军,莫非他们来自海上,是从其他地方流窜而来的海盗?”王伯当曾经在这一带游历过,对这下营港的位置颇有些熟悉,“将军,这下营港原本也有前朝水军驻扎,后来不知因为何事,渐渐荒芜了。(百度搜索赢Q币,)那里依山靠海,倒是个绝佳的码头要地。”

杨戈对这个港口两字很是敏感,听王伯当这么一说,这莱州湾地处渤海湾包围之中,海风平缓,的确是个船队停驻的好地方。顿时有些心动,沉声问道:“若是从莱州湾出发,一路穿越渤海湾到达旅顺口,时间上要用多久?”

这句话问出了口,却好半天无人回应。杨戈看着大眼瞪小眼的手下将官,不由哑然失笑,这些都是陆上的将领,这海路迢迢,可不是他们能搞明白的。看来为了这莱州湾,自己也该着手做些准备了。

胡刀挠挠自己的脑袋:“将军,这些贼兵如此猖狂,莫不如明日我就带些人去,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好让都昌城中的百姓看看我们骁果军的实力如何。”

李靖摇了摇头道:“我们初来乍到,凡事还没弄清楚,最好先不要妄动,等把这群贼兵的来历打探清楚了,再行出击也不迟。”

杨戈点点头,说道:“这帮贼兵既然选择了下营港,自然与海边有些关联。若是没有万全之策,恐怕打草惊蛇,反倒不美。对了,三郎,这几日,郭大郎与你接触没有?”

郭大郎就是郭方预,为了保密起见,都以郭大郎称呼。除了在座的这些心腹将领外,其余人并不知道北海郡的巨盗郭方预居然是杨戈的人。

王伯当摇了摇头:“郭大郎那边,已经有三日没有消息传来,不知他对这次都昌城突遭袭击,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来源没有?”

杨戈转头对胡刀道:“胡子,上次你说过那王谢船队的事情,恐怕也要提前了。明天你就带上一队人马,星夜兼程,赶奔东海郡,与王三爷见面,除了那些水军老兵,争取能弄几条船只,钱财方面自不用担心。”

胡刀欣然领命,那些老兄弟也都是从高句丽厮杀出来的,这忠诚度自然毋庸置疑。有了这些百战老兵,这莱州湾海域,还不是由着他们横行无阻么。

“药师兄,既然来到了北海郡,与东莱近在咫尺,来护儿大总管那里,我也不好不去拜访。说不得,要从他水军大营里面弄些战船了。这北海郡周边郡县的安危,可就全靠你老兄从中调度了。”

李靖慨然受命,杨戈此举,等于间接的宣布了他在骁果军中的地位。对杨戈的这莫大信任,他自是感激涕零,对杨戈的忠心,更是绝无二话。

“无忌老弟,这都昌县悬梁自尽,一城百姓需要安抚。你就勉为其难,暂代这都昌县一职,协助李将军治理好这北海郡事务,你可能做到?”

长孙无忌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杨戈当众宣布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的激动万分,连忙上前接令。

“至于这县尉,暂由刘武周代理,再行抽调一些骁果,协助你整训郡丁,维持治安。”

“………”

一道道命令发布完毕,杨戈带着众多手下走出县衙,凝神看着前面静寂的街面,高声疾呼:“这里,以后就是我们骁果军的大本营,就是我们的家园。誓死护卫这是你我的荣耀”

身后将领齐齐高呼:“护卫家园护卫家园”他们的吼声很快传播开来,整个都昌城都回应着同一个声音:护卫家园护卫家园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从各自家中的门板缝隙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的官兵。这年头,大乱一起,兵匪一家。谁知道,那些当兵的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又变成了贼匪了呢?

但随着外面士兵的阵阵高呼声,护卫家园的字句传到了他们的耳中,联想到这支军队进城后的种种秋毫无犯的表现,渐渐的激荡起了他们心中的那一丝悸动。

一个百姓走了出来,又一个百姓走了出来,慢慢的,走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汇聚成了一片人海,凝集成了一条巨龙,沿着街道蜿蜒而行,最后汇集到了都昌县衙前面的一片巨大空地上。

数万人振臂高呼:护卫家园,护卫家园在这时候,所有骁果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永远护卫这片家园,护卫自己的家园

次日清晨,那三名留守在下营港的斥候回转,详细告知所见到的一切。

他们已经打听到了这股贼匪的来历。果然,正如大家所料,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海匪,头领的匪号叫做镇海狼。先前被水军征剿过,迫于无奈上岸逃窜。没想到兵败高句丽后,大隋水军的实力也大不如前,如今更是龟缩在东莱水军大营中,这震慑力一旦没了,这群海匪却是看到了机会,重新从陆地上纠集了一些灾民,抢了一些商船,重新占据了渤海上的某几个海岛,趁着大隋地方变乱频频,遍地匪患更是层出不穷,时不时的登陆侵袭沿海一带的城池。由于他们靠近海边,一感觉不对马上逃之夭夭,而没有水军的配合,也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这次他们奇袭都昌城,也是一时兴起,并非故意而为之,没想到还没怎么攻城,就将那都昌县吓得自尽身亡,要不是骁果军轻骑来的及时,这帮海匪心狠手辣下,还能留得下多少百姓,那可就很难说了。

而这几名斥候回来之际,已经聚在一起的海匪纷纷准备登船。他们所用的船只也不甚多,充其量十多艘。而大多数都是用普通商船改造而成,攻击力有限。

镇海狼?杨戈默默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将那几个斥候叫了过来,低声询问了几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稍微犹豫片刻后又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几名斥候顿时大喜过望,脸上隐现得意的笑容,欣欣然领命而去。

既然海匪暂时退走,杨戈也彻底放下心来,让王伯当选了三百名骁果,一同前往东莱郡拜访来护儿大总管。

一路无话,三百名骁果打马如飞,已是来到了东莱郡城下。距离城门还有数百步距离,杨戈一声唿哨,三百骁果嘎然停住。守门的官兵远远的看到这三百骑仿若一团黑云席卷而来,脸上骇然色变,正想下令关闭城门。突然又看到这三百骑带住快马,缓缓而来。再定睛观瞧,这才看出是大隋的军队。这才放下心来。

看守城门的小队正连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不知哪位将军带队?还请通报一声。”

王伯当傲然道:“山东招讨副使杨将军前来拜候来大总管。请头前带路。”

那队正虽然官职低,但也算是个军伍老人了。听到是招讨副使杨将军,愣了一下后才醒觉过来,这不就是那支声名赫赫的骁果军么。

别看骁果军初次来到此地,但是骁果军的盛名早就传遍了东莱郡。据说这骁果军带队的将军杨戈胡刀谢英超等人就是出身大隋水军,乃是来大总管门下。这让东莱郡的官兵甚是引以为荣,虽然大都不知这杨戈到底是何等样人,但依然阻止不了这些人将出身卑微的杨戈视作偶像。杨戈等人青云直上的经历让不少人都隐隐生出了些许希望,希望自己也能有朝一日飞黄腾达。

还没到总管府,前面街头上出现了一队人马,打头的正是来整和乐进两人,曾经与杨戈等人把酒言欢,这交情还算不错。

“杨将军,多日不见,当年的校尉如今已是贵为郎将大人,可喜可贺啊。”来整放声大笑,言语上甚是亲厚,不分彼此。

旁边的乐进更是羡慕的看着杨戈等人,笑着道:“杨将军,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与杨将军相比,在下实在是惭愧啊。”

杨戈也呵呵笑道:“乐兄,你这样说,岂不是埋怨来大总管不给你升职么,嘿嘿,来公子可就在旁边哦。”

来整与乐进的私交甚是亲厚,但乐进还是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道:“杨将军,你这不怎么厚道了。要是惹得大总管生气,我丢了官,可是要找你赔偿的哦。”

“哎呀,那感情好。若是乐兄过来,那我可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哈哈”

几个人调侃了几句,杨戈又将王伯当介绍给两人认识,都是年轻才俊,很快就熟识起来,相互间谈笑风生,甚是相洽。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杨戈并没有将雄阔海单独拎出来介绍,只是混杂在了亲兵卫队中,时刻守卫在杨戈身旁。

乐进引路,王伯当带着三百骁果紧随其后而去。他们这三百骁果并没住到军营,而是安排到了驿站。

而杨戈则是领着雄阔海等几个人,跟在来整后面,一路寒暄着到了总管府。来护儿早就得到讯息,在府内等候多时。

杨戈看到来护儿并未在厅内等候,而是来到了外面翘首相望。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殊荣,杨戈自然也明白,连忙一溜小跑到了来护儿面前,倒头便拜:“末将杨戈参见大总管”

来护儿朗声大笑,将杨戈扶了起来,让到了厅中。来整却躬身告退,并没有参与到他两人的谈话。杨戈立刻明白了,恐怕来护儿要与自己说点什么,遂也让雄阔海等人站在厅外相候。

两人坐定之后,来护儿问起杨戈塞外情况。杨戈如实相告,将出塞以来所发生的事情毫无隐瞒的都说了出来。来护儿听得甚是仔细,针对某些细节处更是详加询问,不由得杨戈打起精神,事无巨细,说了好半天才算完毕。

来护儿初始还并不在意,当听闻杨戈等人在一线天峡谷设下埋伏重创金狼军后,才大吃了一惊。他可是曾经到过塞外的,自然知道塞外胡人的凶悍,尤其是骑射更是远远优于大隋骑兵。而如今这支骁果军正面对抗毫不落下风,这等实力落在来护儿的眼中,所蕴含的意味就浓了许多。

随后更是得知在杨戈达奚嵩的主导下,铁勒人居然成立了九姓联盟对抗突厥人,顿时哈哈大笑。身经百战的来护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中原人来说,一个四分五裂的草原才是最需要的。若是草原统一了,对中原河山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灾难。

“杨戈,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了你。很好,你做得很好。我甚是欣慰。”来护儿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却是让杨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

“这次你从塞外回来,还没回到洛阳,就调派到了山东地面剿匪,你可知这是为何?”来护儿话头一转,终于提到了正事。

杨戈也一直纳闷,不知这到底为何。若说是山东地面匪患成灾,但是自己这点人马,实在是杯水车薪。再说有张须陀老将军镇守在齐郡,这匪患远没有道荼毒生灵的地步。既然这样,自己被调派到这里的真实目的,可就值得让人回味了。

来护儿见他疑惑不解,呵呵笑了两声,突然问道:“杨戈,这萧炎萧姑娘目前可是在你的军中?”

杨戈木然一愣,腾的站起身来,凝神盯着来护儿,默然不语。

“杨戈,你先不要紧张,你且告诉我,这萧炎可是在你军中?”来护儿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与先前的和蔼可亲截然不同,好像变了另一个人。

杨戈缓缓道:“大总管,这事是何用意?不管萧姑娘在不在我军中,敢问大总管,究竟发生了何事?”

来护儿注视着杨戈的面庞,看了好半天这才开口道:“独孤彦云恳请萧皇后,想请当今圣上亲笔赐婚,将萧家的萧炎嫁给了这独孤家的浪荡子,这事情你可知道?”

第273章 掏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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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掏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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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戈的心咯噔一下,这消息传的如此之快。但不知道来护儿的真实想法之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随即装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腾的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来护儿,迟疑道:“大总管,此事当真?”

来护儿紧紧盯着杨戈的眼眸,却看不出一丝慌乱,凝声道:“杨将军,听说就在皇帝即将赐婚之际,萧家传来消息,萧炎萧姑娘失踪了。”

杨戈身子一晃,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萧炎,她发生了何事?怎会失踪的?”

来护儿看着杨戈的表情,似乎并不像在作伪,长叹了口气道:“杨将军,你先别心急,据老夫所知,萧姑娘并未出事,恐怕是不愿听从萧家的安排,这才离家出走了。这去向嘛,却是无人知晓。”

杨戈长出了口气,随即恍然大悟,目视来护儿道:“原来大总管怀疑萧姑娘来了我这里?”

“不错,目前洛阳城内关于萧家这桩丑事的传闻甚多,其中自然也涉及到了你。不过正是因为你此前一直在塞外未归,倒也关联不大。而如今你远在山东,对你来说这事情倒也算不了什么。”

杨戈突然醒悟,为何自己刚从塞外回来就被调派到这里来剿匪?原来起因在此,想到这里不由对裴世矩心生感激,知道这次若是不知轻重回到了洛阳,成为众矢之的,这滋味恐怕就不怎么好受了。而现在却是山高皇帝远,远离了京师的那一片漩涡,也就远离了麻烦。

来护儿见他似乎有所觉悟,不禁暗自点头。对杨戈,他开始时候虽然觉得这是个人才,但也并不是特别在意。但自从杨戈在洛阳声名鹊起后,他才有些后悔,这样一名德才兼备的年轻人,ri后前途必定一片光明,自己早就该有所动作才是。

“大总管,不知这萧炎失踪后,圣上以及萧家的反应又是如何?”

来护儿微微一笑,道:“这个嘛,萧家出了这等事,自然很是出了一些风头。据说萧瑀大发雷霆,与夫人在府内争执不休,后来还闹到了萧皇后那里。圣上却并没什么言语,毕竟这赐婚的事情尚未形成定论。不过,裴大人给我传来消息,圣上应该是知道了你与萧炎的关系,所以对独孤彦云也很是不满,但碍着萧皇后的面子,这事情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暂时不再提起。杨将军,这消息你听了,感觉如何?”

到这个时候,杨戈要再不清楚来护儿的意思,那就真蠢笨到家了。这位来大总管,很明显与裴世矩是互为一体的,而他们对自己示好,自然也是存了拉拢自己的想法。这等好事,对如今的杨戈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大总管,您与裴大人此番恩德,末将无以为报,ri后定有重谢”

来护儿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杨将军,无须客气。圣上态度暧昧,这也是因将军的缘故。只要你在这里立下了赫赫战功,圣上心目中,自然会分辨明白的。你可明白?”

杨戈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洛阳自己是暂时回不去了,但只要自己手中掌握兵权,而且在这山东地面上立下不世战功,朝廷之上,自然有裴大人为自己说话。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当今圣上亲手提拔起来的,若是无缘无故的被拿下,那不是圣上面子上也没什么光彩么?

想明白这个道理,杨戈顿时信心百倍,对眼前的来护儿大总管也是好感倍增。(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两人闲聊起来,就提到了远在身弥岛上的王猛周文博等人。

杨戈心系故人,自然颇为关切,当即询问岛上现在情形如何?

来护儿听他询问,脸上却隐隐现出一丝怒色。这身弥岛,如今已经渐渐成了气候,可也成了他这个水军大总管的一块心病。

上次他听从周法尚的意见,给身弥岛调派了不少战船。本以为凭借着这批战船,借组周文博的势力,也好将身弥岛划归到水军旗下。但是几个月过去,他却是隐隐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自从王猛将椒岛上的孙立连根拔起后,将椒岛海域收归旗下,这势力可就直接扩大到了江华湾一带。如此一来,从旅顺口到江华湾,沿海区域都成了身弥岛的实际掌握区域。

面对如此宽广的海域,来护儿身为水军大总管,自然明白其价值所在。但觊觎的同时,却发觉根本无法插手身弥岛任何事务。即便周文博那边,也是对他yin奉阳违,这自然也是因为水军副总管周法尚暗中支持的缘故。

岛上两大势力,虽然内斗不止,但对于来护儿却是同仇敌忾,倒是一时间让来护儿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良机。枉他身为水军大总管,竟是对身弥岛束手无策。这让他甚是恼怒,直到杨戈领军前来山东的消息传来,经过来整提醒后,来护儿才意识到了杨戈在身弥岛上的独特地位,顿时欣喜若狂。想将身弥岛收回来,杨戈就是他的一把钢刀。自然,若他想称心如意的话,首要条件就是将杨戈笼络住。

杨戈听着来护儿语气平淡的讲述着身弥岛上的种种情形,话里行间竟是对王猛有些意见,心里可就犯上了嘀咕,不知王猛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来护儿,竟然没有什么好话。

“杨将军,你本来就来自身弥岛,肯定有不少兄弟挂念。不如ri后找个时间,本总管与你一同前往身弥岛犒赏全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戈一下愣住,来护儿此举有何用意,与自己上岛犒赏全军,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糊涂之余,杨戈不敢擅自答应,脑中一转,很快找到了拒绝的借口:“大总管,实不相瞒,今ri我来到东莱,一方面是拜候大总管,另一方面却是向大总管求援而来。”

来护儿狐疑的看向杨戈,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大总管,当ri我率军进驻北海郡,没想到到达当ri,就遇上了一股贼匪攻破了都昌城,幸好我们及时赶到,将贼匪杀退,城中并没遭到重创,不过都昌县却因救援不及而自尽身亡。经过我军斥候探查,这路贼匪居然来自海上,有个匪号‘镇海狼’。末将想恳请大将军,派出一些战船,与我一同将这股贼匪剿杀干净,以稳定我北海郡的民心。”

哦,居然还有这等事情?来护儿大吃了一惊。这镇海狼的名号他依稀听说过,似乎在前几年海面上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后来好像被水军镇压了,怎么最近又蹦出来了?若真是这人,恐怕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见来护儿紧锁眉头,杨戈知道事情恐怕不像他所想的那般简单,连忙询问原由。来护儿苦笑一声道:“你口中提及的‘镇海狼’,其实早些年在这海上很是张狂,占据了不少海岛。后来我大隋灭陈之后,水军实力大增,这才出海剿灭了这股海盗。但‘镇海狼’却临阵逃脱,不知去向。若这次侵袭北海郡的果然是此人,恐怕不能等闲视之啊。”

杨戈点点头道:“这人果然狡猾异常,当ri见我军赶到,行事异常果决,竟然放弃了进城袭扰,直接了当的后退撤兵,这等人物,一定要及早除掉,否则等他气候渐成,再想除掉就难上加难了。”

来护儿明白杨戈的意思,笑着道:“杨戈,你不用话中有话,这战船,我借你就是。这样吧,就由来整带战船十艘,与你一起赶赴莱州湾,将那‘镇海狼’剿除,你看这样可好?”

杨戈大喜,有十艘战船,这‘镇海狼’再厉害,也绝非大隋水军的对手。有来整出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趟还很是没白来啊。

两人就出兵之事商议了一会,杨戈转身告辞。刚要踏出厅外,耳边听到来护儿甚是关切的叮嘱声:“回去后代我向萧姑娘问号。”

杨戈随口答应一声,随即醒悟过来,苦笑着看向来护儿。来护儿哈哈大笑:“杨将军只管回去就是,什么小姑娘大姑娘的,我一概不知”

杨戈这才安下心来,恭敬的向着来护儿施礼,掉头往驿站而去。王伯当等人正在驿站等待,见杨戈回来,连忙都凑了上来,开口询问究竟。杨戈匆匆写就一份书信,然后交给了王伯当。

“再歇息一ri,我们搭乘来将军的战船回去。三郎,派两人星夜兼程,先行赶回去,将这份书信交与李靖李将军,并告知他我们将从海路回去,一切事务照旧由李靖李将军处理。”

海风冷冽,三百骁果们个个龇牙咧嘴躲在船舱内,脸色也变得煞白。在这甲板之上,好像根本没了依靠,这帮陆地上的好汉大多都没见过大海,更别提在船上的生活了。一个个觉得这脚脖子都好像彻底软掉了,根本无法站稳。

杨戈笑呵呵的从甲板走了进来,看着那一脸苦相的骁果们,哈哈大笑。

“兄弟们,怎么样,这船上的滋味感觉如何?平ri里总是炫耀自己有多厉害,多能耐,今天的反应如何?现在若是有敌人进犯,你们还能有几分力气前去迎敌?”

底下的骁果们都甚是惭愧,面皮涨的通红。个别几个胆子大的不服气的说道:“将军,这是因为我们平ri没接触过的缘故,要是我们也在这海上生活几个月,哼,管保比他们水兵还要厉害。”

杨戈眼睛看向其他骁果,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帮骁果显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生活几个月?要是有敌人现在打过来,难道你们跟他们也讲这些话,你们倒是猜猜,敌人会不会因为你们的话放过你们,让你们过几个月再来找你们厮杀?”

这两句话说出来,那些骁果纷纷低下了高昂的脑袋,不敢与杨戈对视。

“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能耐,那与盲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还记得我教给你们的一句话么?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不擅长海战,那就将敌人引到陆地上打,那不就行了。但这起码的海战能力还是要有的,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先前不服气的那个骁果大声嚷道:“将军,您就放心吧,用不了两个月,您再来看看,我们定不会让您失望”

余下的骁果们也纷纷表态,回去后要痛下苦功,好好练习这海战能力。

杨戈站起身,满意的走出了船舱,正好看到来整与乐进就站在外面,方才他所说的话,都被二人分毫不差的听在了脑海里。

“杨将军,果然好口才啊,这时候还不忘教育部下,难怪骁果军威震天下,名不虚传啊。”

来整颇有些羡慕的看看船舱中的骁果军,对杨戈说道:“杨将军,ri后若是有空,我们这水军上下,也希望能得到你的教导。”

杨戈呵呵笑道:“来公子何必客气,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可上不了台面。我倒是有心请来公子和乐校尉作为我们骁果军的水军教导,也好让这些兄弟下次坐船时别这么丢人。”

来整和乐进哈哈放声大笑,对杨戈的提议欣然答应,甚至来整向杨戈作出了承诺,水军可以暂时提供给骁果军五艘战船,以供骁果军训练所用。话虽这么说,但两人心中有数,这暂借其实就是奉送,等于骁果军白白的获得了五艘战船以及百余名水军老兵。

杨戈自然明白,这也是来护儿大总管在向骁果军示好。骁果军陆地上堪称悍勇,但在海面上,这战斗力无疑减了一半有余,比起那些普通的船工都有所不如。有了这五艘战船,骁果军的海战能力顿时提高了好几个等级,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没想到还没等他主动提出,来整就如此豪爽的说了出来。

“来公子,这,我真是愧不敢当啊,不过既然来公子说了出来,我也就厚着脸皮接受了,届时还希望来公子与乐校尉遵守承诺,替我们骁果军充当教习,呵呵,我这里先谢过了。”

来整对杨戈的态度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这杨戈绝对属于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像这样的人,一旦给予机会,其定能风云际会青云直上。

私下里来护儿父子也商议过,对于来家而言,杨戈这样的年轻将领无疑是极有潜力的,想将他收归门下,那已经是不大可能了。既然如此,若想在杨戈的身上获得最大的收益,自然是越早表态越好。

须知,这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来的更让人记忆深刻。因此来整毫不吝啬的答应暂借骁果军五艘战船,自然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船借风力,很快已是顺着海岸线来到了莱州湾,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海盗,海路上所经过的几座海岛上,也并没有发现任何海盗驻扎的痕迹。

到了岸边,李靖早已收到消息,带着一队人马前来相迎。登陆之后,来整才注意到,这下营港似乎与上次前来有所不同,多了不少的百姓,正在岸边不断劳碌,正在修葺码头,似乎已经有了规划。

看来整有意无意的瞟向那些百姓,杨戈笑呵呵的道:“来公子,我们打算将这下营港好好整修一番,以后就作为我们北海郡的出海口码头,这样也方便了战船的停泊。等以后发展起来,也可以提供商船靠泊,不知来公子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还请赐教。”

来整看到这般热闹景象,耳边又听到杨戈的规划,竟是隐隐吃了一惊。如果这下营港发展起来,对这莱州湾一带海域都会有重大影响,这个情况回去后倒是要与父亲好好商量一番,对他们来家而言,又能带来什么际遇?

因为心中有事,来整并没有多做耽搁,留下乐进带着百余名水兵,以及那五艘战船后,匆匆回返东莱,面禀大总管来护儿。

送来整离开后,乐进上前躬身施礼道:“将军,没想到今ri我果然成了您的手下,这可真是缘分啊。”

杨戈对乐进也甚是满意。此前他路过东莱之时,曾经与来整乐进把酒畅饮,也曾谈论过当前局势,那时候对乐进就有了一些印象,知道此人家中也是水军将领世家子弟,在水军当中有着不小的名声,尤其擅长的是海战。而这些,也正是骁果军目前所最为欠缺的。

等安排好乐进等人以后,杨戈找到了李靖,询问他这几ri北海郡可曾有过什么异常没有。

李靖不解其意,这几天北海郡风平浪静,并没有别的事情发生。杨戈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萧炎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她自己本身就有武功,外面还有不少骁果护卫,若这样还能出事,只能说那是命该如此了。

杨戈在李靖的指引下,细细查看了这码头的修葺计划。这修葺码头的事情,正是他在信中吩咐李靖去做的事情。他也没想到,李靖居然很快凑齐了施工的百姓,这么快就能开工,这种能耐,就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做的更好。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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