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形寻妖 - xp1024.com
《大道无形寻妖》


第一章 苏北山

晨光熹微,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三清山上,三清观里的道士已然开始晨练,大殿里传出来一阵诵经之声。

后山供奉神像的山洞里,一名小道士正在认真的打扫。

这山洞天然而成,里面供奉着三清观的祖师爷葛洪的神像,塑了几尊泥胎,香炉案几,果品供奉一应俱全。

小道士扫完了前厅又转到洞后,这后面有一个略小的山洞。

山洞里只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晦暗,土灰色的墙壁显得阴沉沉,一派清清冷冷的感觉。这洞里整齐排列着五口上好的棺材,而这洞里也只有这五口棺材。

潮湿的空气,幽暗的光线,若隐若现的几口棺材,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过来,小道士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他认真的擦拭着棺材,每一口都擦的锃亮,他每日都来,可也忍不住心里有些害怕。只想着快点擦完好回去诵经,早晨典造送来了葱油烧饼,可别让众师兄抢完了。

就在他擦到第三口棺材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嗵”的一声。

这声音沉闷而响亮,好像……好像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他心里一紧,停下手里的活,竖起耳朵听,背上一阵飕飕的凉风吹过,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听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心想可能是听错了。

于是又擦起来,这一次可擦的不再认真,只想着草草了事。

“嗵”又一声响动,这一次他听得分明,这声响是从最后一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小道士被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轻轻踮着脚尖抬眼去看。那口棺材在最角落里,油灯的光亮照的不清不楚,但是隐隐约约的却能看到那口棺材的盖子掀开了一小半。

从掀开的那一小半望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总感觉那掀开的棺材里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小道士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灯火被冷风吹的不停摇曳,忽明忽暗的洞穴里静的出奇。

突然,从那掀开的棺材里慢悠悠的伸出来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缓慢的上升,静悄悄的上升,从棺材里一点一点的探出来。

小道士惊出一身冷汗,想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越是害怕却越是想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一点一点的上升,一点一点的探出来。

一阵风吹过,油灯忽然光线大亮,小道士看的清清楚楚,那升上来的,居然是一根白森森的人骨头。那骨头惨白惨白,而那根骨头下端居然露出来一只手,一只有血有肉的手。

“啊!鬼啊!”小道士终于惨叫一声,拔腿便跑。

“哎呦!”“嗵!”

棺材里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和叫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小道士捂着脑袋从棺材里钻了出来,还“哎呦呦”的叫着。

小道士一脸无辜的看了看地上打翻的水桶,一边揉着脑门一边说道:“钟师弟啊,我可不是故意吓你,你这一嗓子,把我也吓得够呛,这棺材板可真硬,瞧瞧我这额头撞的,好在我福大命大。”

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看,这小道士高高瘦瘦,一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转身对着棺材说道:“感谢这位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的祖师爷,好心收留了我一夜,弟子苏北山感激不尽。只是昨夜不小心弄乱了祖师爷的骸骨,当真该死,等我回寮房找些线绳给祖师爷重新接好绑住。待我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一定给您立碑注说。”

这叫苏北山的小道士,忙把手里的骨头放回棺材里,又接着说道:“本来呢,弟子从小体弱多病,只怕活不了几年,原本是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可前几日与一个怪人炼成了治病的仙丹,如今身体好转了许多,日后倘若真能有一番作为,一定不忘了祖师爷昨夜的收留之恩。”

苏北山对着棺材鞠了三躬,这才大踏步的走出山洞,刚走出洞口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从袖筒里又拿出一根白骨,规规矩矩地放回棺材里。

嘴里念着“祖师爷莫怪,感谢祖师爷保佑”,这才急匆匆的赶出去。

外面天已大亮,雾气也渐渐散去,林中传出阵阵鸟鸣,婉转动听。

苏北山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向山门走去。

这苏北山正是三清观的小道士,身穿一件蓝色的道袍,长相十分清秀,满脸的稚气未脱,眼神却充满了坚毅。

只是太瘦了一些。

这也怪不得他,他从小体弱多病,还总是咳嗽个不停。

在他十六岁的年纪里整整吃掉了几百两银子的草药,他还总是自嘲,饭以后就不用吃了,药管饱就行。

他父亲苏万成是县城有名的富户,母亲是一个小妾。

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娶了三妻四妾,无人照看他,整日里受到家人的排挤,从小就受尽了委屈,加上体弱多病,多半时间都需要人照料。

家里人都嫌他累赘,半年前众人说服苏万成,将苏北山送上山来修道。

苏万成心想这也是好事,如果能在三清观炼成治病的仙丹,治好了身子也是福分,于是便把他送上了三清观。除了每月派人送上来几十两银子,苏北山便似没有爹娘的孩子一般,无人问津。

苏北山刚走到三清山的后山门,就看到一个胖道士斜斜的倚在山门旁,看着他冷笑。

苏北山心想,坏了,这瘟神怎么大清早就来找自己晦气,昨天还没欺辱够么?

这人啊,做好事难,做坏事易,只怕这是欺负人上瘾了。

上山这半年都受了你的欺辱,等小爷哪一日翻过身来,打你个八面开花,让你也知道知道厉害。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眼下自己打不过又跑不了,急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说道:“葛师兄早啊,一夜不见葛师兄怎么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是不是遇了什么喜事?”

葛师兄啐了一口骂道:“喜事?昨夜赌钱输了十几两,你还敢说是喜事,是不是有意咒我啊。快快把你这个月的月供交上来,从这个月起,你需每月给我多交五两银子,否则大爷我每晚都让你无处睡觉,赶你下山。再不然就让掌门师兄将你驱逐出道观,让你那成妖作怪的死娘收留你去吧。”

苏北山最忌讳别人说他的娘,他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苏万成新纳的那些个小妾便造谣说苏北山的娘是妖精,被过路的神仙收了去,所以苏北山体弱多病不服管教,是妖孩。

苏北山自己被别人骂几句,揍一顿,都不打紧,可是谁要是侮辱他的亲娘,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这胖道士气力比自己大,武功比自己好,打是打不过的。

苏北山哼了一声说道:“要钱就说要钱,却无端来侮辱我的娘亲,你这是做人师兄的样子吗?”

周围的道士也都看着二人,葛师兄瞧了瞧周围,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今天就不教训你了。但是你昨天说众生平等,我们众人要你与门口栓的这个狗子结拜,你却死活不肯,以至于闹到自己没有地方睡觉。这事情今天你总要给个交代吧。”

胖子双手叉腰,显然是刚才自己说错话失了面子,现在想要欺辱苏北山挽回一些颜面。

而葛师兄平时的那几个帮凶也都凑了上来,一个个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你今天到底要不要和这狗子结拜?”

苏北山一瞧,这一群人都是出了名的恶霸,仗着自己家世好,四处欺负人,整日里就以欺负苏北山为乐,道观里的师兄弟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谓世态炎凉人心冷漠。

看这阵势,昨天就受了这群人的折磨,今天只怕也躲不过一顿暴揍,与其等着挨打不如逞逞嘴上英雄,也叫他们痛快不得。

于是哈哈大笑,走到门口那狗子身旁,说道:“众位师兄还别说,我今日见这狗子当真是格外的亲切,越看越是我同道中人。我道教不是讲众生平等吗,今天我便与这狗子论成平辈,从今而后它便是我的狗师弟。”

门口那狗子给苏北山一阵开心的摇尾乞怜。

众人看苏北山屈服,相顾一阵得意,葛师兄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识相,今日起你便与你这狗师弟同睡一个狗窝吧,若是睡不下,大不了我们几人给你把狗窝做大一些。”

苏北山伸手摸了摸狗头说道:“葛师兄的主意当真不错,怎么样狗师弟,你觉得师兄的主意好不好?”

那狗子居然知趣的“汪汪”叫了两声,苏北山说道:“哎呀,这狗子居然说多谢葛师兄的美意。”

葛师兄勃然大怒,说道:“放屁,休要胡言,这狗和你论辈分,怎么会叫我师兄,再敢和我扯上关系看我不揍你。”

苏北山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师兄,它是我的师弟,你俩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围观的道士听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葛师兄失了面子,一步窜上去揪住苏北山的衣领,“啪啪”两个大耳光。

这胖子手掌宽厚,力气又大,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苏北山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这弱不经风的小身板,可经不住这么几下,当即扯开嗓子大喊“救命”。

道观的执事早就站在一旁,只是这执事也是趋炎附势之人,平日里也紧着巴结姓葛的胖子,好跟着得些好处。这时见二人闹的厉害,就厉声喊道:“都住手,还有没有规矩。”

胖师兄打了苏北山几个耳光,知道这小子病怏怏的不经打,也不敢再打,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当即将苏北山推倒在地上,说道:“师兄都瞧见了,这小子出口骂人,说我与这狗是师兄弟,我教训教训他,好叫他知道什么是王法,这事你可要为我做主。”

当真是恶人先告状,好不要脸。

苏北山一阵眩晕过后,慢慢坐了起来,摸摸身上,脸上,头上,说道:“不知道我身子骨弱吗,还使这么大劲,打坏了一两件可是你赔得起的?”

葛师兄双眼一瞪,上前揪住又要打,苏北山喊道:“别动手啊,再打我可死给你看,我可真死,躺下便死。要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可脱不了干系。”

葛师兄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下手,真怕打死了这小子,不好交代。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又将苏北山推倒。

执事咳嗽一声说道:“苏北山,你无辜挑衅,引起事端,当真是屡教不改,顽固不化,今天就罚你去厨房做饭吧。”

苏北山扬手一指说道:“他动手打人,凭什么他不去?”

执事双眉一皱,说道:“本来他也是要去的,现下你居然质疑本执事的处断,罚你一个人做饭,其他典造今日都放假,若是做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还像胖道士挤眉弄眼。

那葛师兄对这个处断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苏北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心想这饭若是不去做,只怕又短不了挨揍受罚,好汉不吃眼前亏,做饭就做饭,可这饭也不能让他们吃的舒坦。

心里一琢磨打定了主意,一阵开心,哼着小曲就直奔厨房而去。

第二章 厕筹肥肠

三清观的厨房在后山,后山上有几片菜地,是专门用来种植辣椒的。

江西人都喜欢吃辣,那种山上野生的小米辣味道火爆劲道,于是道士们就把种子收集起来,在自己的菜地里种了不少。

苏北山刚到厨房门口一股浓浓的辣味就飘了过来,而执事早就在门口等着苏北山了,执事冷冷的说道:“将这六大盆的辣椒都摘了洗好,其他辅料都要切好备用,耽误了上午饭可有你好看。”说罢转身就走。

厨房的灶台上正在熬着一大锅辣椒酱,呛的苏北山睁不开眼睛。

苏北山进去一看,好大的六盆辣椒,这一个人摘到何年何月去,帮厨看到苏北山进来都幸灾乐祸的躲了出去,一时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苏北山一个人看着辣椒发愁。

苏北山又看了看厨房的食材,看起来今天是做辣爆肥肠,两大盆猪肠子正泡在水里,腥臭的味道阵阵扑鼻,苏北山急忙掩住口鼻。心想你们这些臭道士,一个个都不安好心,我可不能让你们吃的痛快。

在厨房溜达了一圈,突发奇想,心里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他兴冲冲的跑向茅房。

不一会儿苏北山就抱着一大捆竹片跑了回来,他把这些竹片全部都扔到辣椒酱的锅里,只熬了一小会儿,厨房里就臭不可当,一阵阵粪味从锅里飘荡出来。

“昨日我便和你们说过,我们这道教提倡众生平等,人与妖魔鬼怪、牲畜鸟禽都是平起平坐,你们偏偏不信,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知道。”苏北山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用锅铲将那些竹片都按压在辣椒酱中。

“既然众生平等,人无贵贱之分,那人身上的器官自然也是平等了,今日便让你们都尝尝滋味。”苏北山一边翻弄着竹片,一边又往锅里加了几盆辣椒。

足足熬了有大半个时辰,苏北山才把那些竹片捞了出来。

他抱着竹片正要走,门口忽然进来一个小道士,那道士捂着口鼻,皱眉说道:“什么东西这么臭?苏师兄你在做什么?”

苏北山被吓了一跳,忙把怀里的竹片遮起来,说道:“是啊,是啊,是好臭啊,对了,今天要炒猪大肠,自然臭了,可是闻着臭,吃起来香啊。”

那小道士被臭的作呕,往后退了几步,说道:“苏师兄你抱着厕筹做什么?”

“厕筹?哦,对了,我看茅房的厕筹用的日头久了,该当换新的了,方才费了些功夫新做了一些,正要送去。”

“那便是了,掌门师兄叫你过去,你抓点紧啊,我可先走了,这里也太臭了,这猪大肠是不是坏了啊。”小道士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嘟囔。

臭就对了,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这厕筹猪大肠,待会儿啊更要让你们试试这辣爆厕筹的威力,再让你们那么冷漠,我苏北山可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想到这里苏北山将怀里的厕筹遮住,四下里望望,确定再没人看见,才急急忙忙跑向茅房。

苏北山准备妥当了不紧不慢的来到大殿上。

掌门一脸的黑线,盯着苏北山一声不响,旁边站着一个小道士,正是早晨擦棺材的那钟师弟。

掌门瞪了苏北山一阵,说道:“你撬开祖师爷的棺材,到底是何居心?”

苏北山心想,坏了,这一定是被那小道士看到了,可是自己又能有何居心啊,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地方睡觉吗,要是有地方睡觉谁会半夜爬进棺材里?于是一脸无辜的可怜相,说道:“弟子冷。”

掌门似乎没有听懂,问道:“什么?冷?什么意思?”

苏北山满脸的委屈,说道:“弟子昨夜被葛师兄他们欺负,无处睡觉,半夜又实在太冷,冻得瑟瑟发抖之时,忽然就看到一位青衣飘飘的老神仙。那神仙看我可怜便让我随他去,弟子困顿难耐,跟着这神仙去了府邸,美美的睡了一觉,谁知道早晨醒来,居然是在棺材里,弟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中了妖邪,被迷了心窍。”

掌门勃然大怒,说道:“你这小子顽固不化,总是招惹事端,整日里与别的师兄弟打架,居然还油嘴滑舌,编造鬼神之说。你今天的饭不用吃了,罚你面壁思过,好好想想你的罪过,反省反省。”

苏北山只能点头称是,好在只是面壁而已,总比冻死强。

心想我若不去棺材里睡,当真冻死,你们三清观可就摊上人命官司了。不用吃饭正好,今天的饭本来也没打算吃,这一出好戏,苏北山等不及想看。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分,听说今天做的辣爆肥肠,这道菜可是名菜,闻着臭吃着香,而且酥脆爽口,辣劲十足,众师兄弟早早就等候在餐房。

葛师兄正与几个要好的狗腿道士围成一圈,远远就看到苏北山,大声喊道:“苏北山,你来你来。”

苏北山满脸堆笑的跑过来,说道:“葛师兄是不是想要把我的那一份也让给你?”

那葛师兄一愣,他到没想吃苏北山的那份,只是想借机欺辱苏北山,全没想到苏北山今天这么主动。

满脸笑意说道:“不错,今天你到是懂事的很,很好很好,你的那一份一会让给我就好了,你这身体瘦弱也吃不下,只吃几个烧饼便罢。”

苏北山笑的开了花一般,说道:“师兄说的极是,听说今天这猪大肠用新鲜小米辣酱先煮后炒,这出锅的时候酥脆可口,肉汁四溢,鲜辣异常,当真是辣爆肥肠的最高境界了。”

葛师兄和那几个狗腿听的口水都流了下来,葛师兄一巴掌拍在苏北山的后脑勺上,佯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在厨房偷吃了?说的这般形象。”

苏北山嘻嘻一笑,挑着眉毛说道:“只偷吃了那么一丁丁,可是太香了,忍不住还想多吃几口。”

葛师兄晃了晃拳头说道:“想不到今日却让你小子占了便宜,反正你也吃过了,赶紧去排餐,一会儿速速给我端过来,你要是敢偷吃一块,我保证揍的你亲爹都认不出来。”

苏北山一阵谄媚,笑道:“不敢不敢,保证都给葛师兄吃,绝不敢私吞一星半点。”

葛师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都踮着脚尖等着,不一会,典造和火工道人抬着几个大木桶放在餐房的走廊上,刚掀开盖子,就闻到一股恶臭传来。排在前面的几个道士忍不住都捂着鼻子。

那几个狗腿说道:“葛师兄,这肥肠怎么这么臭啊?”

葛师兄骂道:“你懂个屁,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越臭才越是好吃。”

“不错不错,葛师兄当真高见。”苏北山也跟着附和。

葛师兄全程都盯着苏北山,就怕他偷吃一块,苏北山刚盛好就被他抢了过去,他一人抱着两份大享饕餮大餐。

苏北山蹲在一旁看的津津乐道,不停的问道:“葛师兄,这味道如何?是不是鲜辣可口,回味悠长?”

葛师兄人胖贪吃,哪里顾得上说话,频频点头。

旁边一个狗腿说道:“葛师兄,这肥肠闻着臭,怎么吃着更臭啊,好像一股茅房的味道?”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太臭,停下来不吃,葛师兄却毫不在乎,一把将众人碗里的都抢过来,躲在一旁大吃特吃。

苏北山心里窃笑,让你欺负小爷,如今你吃了这厕筹煮大肠,待会儿只怕你还要去尝试辣爆厕筹的滋味,好让小爷我好好出这口恶气。

饭后众人一起回到寮房午休。果不其然这厕筹煮大肠吃下不一会儿,葛师兄就腹痛难忍,急急忙忙去了茅房,苏北山假装睡着等着看好戏。

葛师兄方便完了回来,躺下刚要睡,就突然坐起,脸色大变,捂着屁股喊道:“好辣!”

那几个狗腿都被惊醒,问道:“什么好辣?”

葛师兄“哎哎呦呦”的叫唤着,一边脱裤子一边喊道:“快,快打些清水来。”

那几个狗腿不明所以还是急忙去打清水,可葛师兄早已难忍,双手将屁股掰开,靠在墙壁上,一脸扭曲的嚎叫道:“辣死大爷了!”

寮房里的几十位师兄弟都起来像看猴一样看着葛师兄,葛师兄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了裤子端着清水冲洗。可是这小米辣是江西出了名的辣椒,岂能是那么容易洗干净。

葛师兄火烧火燎疼痛难忍,怎么冲都无济于事,狗腿们只好把沐浴的木桶搬了进来,放满了清水,葛师兄泡进去才算好了一些,当着这些个师兄弟脸面可是丢尽了。

苏北山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恶人总归有恶报才行,自从上得这三清观来,今天算是痛快了一次,当下心满意足的躺下睡了。

第三章 妖怪

圆月高悬,四周里一片寂静,森森树影下幽幽的探出两颗人头瞧了两眼又急忙缩了回去。

突然之间,从三清观里传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惊恐至极。

只听得那声音又叫道:“妖怪妖怪!”叫了几声之后,各个房间都点了油灯,众道士一拥而出。只看到院子里瘫倒着一位小道士,指着大殿的屋顶惊恐地睁大双眼,颤抖着手指不停地说道:“妖怪,好大的一只妖怪。”

一位年长的八字胡道士过来扶起他喊道:“哪里有妖怪?李初和,李师弟,你冷静一下。你瞧见了什么?”

众道士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大殿的屋顶,明亮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屋顶上显然空无一物,然而一阵阵的冷风不禁又让众人还是裹了裹衣裳。

李初和并不回答那道长的话。依旧指着屋顶声嘶力竭地又喊道:“妖怪呀,好大的妖怪啊,你们快瞧。”

众人托着油灯四下里张望,完全看不到他所说的妖怪,但也开始惊慌起来。那年长道士说道:“先把李师弟扶回房内休息。”

苏北山被这阵吵嚷勾起兴趣,从寮房探出头来看,猛然间就看到大殿的屋顶上有一只青褐色的怪兽,正对着月光吐纳生息。好我的无量佛,这屋顶上的是什么怪物?

只是众人好像完全看不到那怪物的存在,都托着油灯四下里乱找。

正吵嚷之间,一位身材瘦高白眉白须的道长从后堂走了出来。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方才听到叫喊之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出来这人正是道观的老道长一弘真人,苏北山再去看那怪物,却不见了,屋顶上空空如也,安安静静,好像那怪物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难道看错了?

不能不能,我苏北山身体虽然羸弱了些,可眼神却是极好,绝不能看错。

那位八字胡道长急忙上前施礼。

口中说道:“扰了师傅的清梦。方才李师弟出来方便,不知怎的,居然叫嚷说有妖怪。看他指的方向,似乎在大殿的屋顶之上,众人四处里也都瞧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李师弟这一会儿神志不清,可能受了一些惊吓,我先让众人扶他回房休息。”

白须道长摆摆手,对着地上的道士说道:“初和,你瞧瞧为师。”

李初和见到师父,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师傅小腿,颤抖着说道:“方才大殿屋顶之上,好大的一只妖怪,趴在屋顶对着圆月吐纳生息。师傅啊,徒儿瞧的真真切切,怎生众师兄弟出来却反而瞧它不见呢?”

白须道长问道:“那妖怪怎生模样?你可看的真切?”

李初和说道:“那妖怪形状像一个倒扣着的盖子,身子扁长,尖尖长长的尾巴,数不清的尖腿不停的摆动,四只大眼滴溜溜的乱转,居然还瞪了徒儿一眼,那……那眼神恐怖至极。”

白须道长点点头,对那八字胡道长说道:“将大厅的灯点上吧,咱们就地说法,讲一讲这妖魔鬼怪之事。”

众人坐定,白须道长说道:“我们修道之人除了修身养性、得道成仙,还有胸怀济世、除暴安良,我们道士有一门必修的功课便是捉鬼除妖。这捉鬼除妖各派自成一体,虽然手法不同,目的却是一致。”

“昨日有人问我,世上可真的有妖魔鬼怪。说实话,我这一把年纪,妖魔鬼怪倒还没有见过。可是人间的心魔却比比皆是,执着于一事,而有违天地伦理道德者,皆是心魔作怪。”

“见色起意、贪财杀人、诽谤诬陷、挑拨事端、误国误民,都是心中魔道。放眼望去,普天之下成魔做妖的,往往都是凡人自己,与此看来这捉鬼除妖捉的是别人心中之鬼,心中之妖。至于受了天地灵气而成妖成精的动物,自古以来都是传言,是真是假,还要眼见为实。”

众道士点头称是。

苏北山心想你这老道整日的藏在洞里修炼,也不管管你这帮徒弟,再过些时日这些臭道士就都中了魔道,有了心魔了。

白须道长又说道:“我们这三清观,建在这三清山上。三清山是我们祖师爷葛洪当年修仙炼丹之地,可谓聚天下灵气之精华,集各家道法于一体,想必那妖魔邪祟也不敢玷污宝地。初和所看到的,不过是心中的魔怔。众位扪心自问,人生在世变幻无常,谁不会做几件亏心的事情?”

众道士齐声道:“师傅说的极是。”

苏北山听了一阵想笑,这老道说话当真前后矛盾,先说世间没有妖魔鬼怪,现在又说即便有也不敢上三清观来捣乱,当真好笑。

李初和爬上前两步说道:“师傅,徒儿年幼,出家之前虽不得什么教化,可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求师傅救救我。”

白须道长点点头,对众弟子说道:“各人默念十遍《清静经》静静心气,再去休息。初和,你随我下山,去见一见镜中神仙。我帮你除一除心中的魔怔。”说罢起身,轻飘飘的向外便走。

李初和急忙跟上。

于是众人轻声默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这《清静经》是澄心遣欲,修心养性的最高法门,经常念诵可以使人心境清静,时间久了就能渐入真道,三清观里的道士自然是人人熟读。

苏北山坐在大殿的角落里,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妖怪,一阵心惊,那妖怪长得当真可怕,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奇形怪状的大嘴和恐怖狰狞的眼神,想着想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葛师兄见了问道:“苏北山,你小子撞邪了吗,一个人发什么呆?”

苏北山这才回过神来,看众人正在瞧着自己,忙说道:“劳众位师兄挂念,刚才被李师弟惊吓着了,不碍事。”

执事过来看了看,说道:“你小子,多念几遍《清静经》,静静心气。”

苏北山连声称是。一时间大殿之上,众人齐声和念。

只苏北山一人瞧着三清神像发呆,方才李初和瞧见的怪物,苏北山可是瞧了个真真切切。

那怪物有两三个人那么大,确实形状怪异,颜色青褐色,就像扁长的盖子一般,在屋顶上吐故纳新。一直到听得众人出来之后,才突然不见了。

可为何众位师兄弟却瞧它不见,只有自己和李初和才能看见,这当真是奇怪之极。难不成我苏北山开了天眼?要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我苏北山吃了那怪人的仙丹年级轻轻就要位列仙班了。

别说,怪人炼的这个丹药当真神奇,吃了之后再也没有咳嗽,身体也感觉有劲了很多。苏北山摸摸自己的肋骨,瘦虽然还是瘦了点,但是之前的病居然全都好了,以后多吃点肉补回来,但是千万别吃到葛师兄那么胖。

众人念完回房睡下。

苏北山躺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浑身酸痛,筋骨发麻,一阵阵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

紧接着皮肤也开始紧绷起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头到脚而来,他忍不住疼的叫出声来。

睡在旁边的葛师兄被惊醒,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北山,却被吓得连滚带爬跌下地去,他颤声惊叫道:“有鬼啊。”

苏北山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刺骨的疼痛,一时竟然疼的动弹不得。

可是看着葛师兄惊恐的表情,心中一阵害怕,他看不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那妖怪给自己施了妖法?还是自己要成仙?可成仙也用不着这么疼吧。

刚刚睡下的道士们又点了油灯起来查看,只看见被褥上鲜血淋漓,苏北山蜷缩成一团,嗓子里发出一声声怪哼。

年纪稍大的道士过来掀开被子,只见苏北山皮肤皴裂,一道道深入筋肉的伤口渗出浓浓的鲜血,皮肤一块一块的掉下来,随着苏北山的扭动,鲜血溅了道士一脸。

年长道士被吓得不轻,惊道:“这……这是怎么了。”

经过一夜的惊恐,众人神经都紧绷起来,忽然旁边有人大叫道:“跑啊,中了妖气了。”

一时间众人夺门而出,都跑远不敢靠近。

人声嘈杂的寮房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只剩下苏北山一个人垂死挣扎。

这时树影里又探出两颗人头瞧了瞧,一个小声说道:“看来开始了。”

另一个笑出声说道:“这下终于凑齐了。”

苏北山听到众人乱哄哄的跑出去,心想这群不讲义气的臭道士,屋子里有妖怪也不说把我一起抬出去。

他终于忍不住疼痛大叫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血肉模糊,皮肤一大块一大块的脱落,轻轻一碰就刺痛入骨。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皮肤都开始脱落,居然脚底的皮肤也裂成碎块,无论怎么挣扎都坐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打滚。

难道自己真的中了妖气?

树影下的两人悄悄走了出来,站在苏北山的身前,苏北山抬头看了一眼,居然就是那个怪人!

他指着其中一人,拼尽全力,怒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喊罢就晕了过去。

被指的那人看着苏北山嘻嘻一笑,将苏北山装在口袋里扛着就走,两人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北山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之中,洞穴并不大,洞口透进来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皮肤,破裂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只是有些虚弱。

四处看不到那怪人的身影。

他暗自心想,怪事啊怪事,昨夜没死当真是命大,皮开肉裂的把自己吓了半死,现在又不疼不痒,难道是南柯一梦?

我苏北山活了一十六岁,平日里在家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在这方圆几百里我家也算是富户。

可自从到了三清观受尽那些臭道士的鸟气,如今又受这等折磨,尤其昨夜先是撞见妖怪,接着是皮开肉绽,让人又惊又怕,真不知那怪人给我吃了什么。

他虏我回来又不知道想干什么,这次可要小心提防,不要再上了这家伙的当。

四下里一瞧,地上正好有一把做法用的法剑,急忙捡起。

苏北山拿了法剑缩在角落里,心想等那怪人回来,一剑扎个透心凉,还怕他不死,老子受了这等鸟罪决不能让你好活。

第四章 仙丹

苏北山遇到这怪人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一日,苏北山和众师兄弟正在风水池中洗澡,树荫里走出来一个怪人。

这怪人一身藏蓝色的麻布粗衣,脚蹬一双草鞋,头戴逍遥巾,背上背着一个竹筐,满脸的奸猾之相,左边眉毛中长着一颗大黑痣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怪人笑嘻嘻的走过来,作揖说道:“众位道爷有礼了,鄙人被这烈日晒的燥热,也想在池水中洗一洗,图个凉快,不知道方不方便?”

道士中年长的出来还礼说道:“这位善人请便,这风水池既非官府所有,也非道观所占,天下众生平等,善人不必拘礼。”

那怪人也不客气,当下脱了衣服下到池中,却不洗澡,他上上下下打量每一个人,看的很多道士尴尬起来,只好披了衣衫上岸。

那怪人突然目光停留下苏北山身上,说道:“好极好极,这位道爷不知讳上下怎么称呼?”

苏北山心想这怪人莫不是有断袖之癖,怎么众多师兄弟中偏偏问我,真的是尴尬到了极点,有心不理他吧,怕被众师兄弟说笑。更何况三清观的教义中首当其冲的是“谦恭”二字,只好转过身来施礼说道:“小道……苏北山……咳……”他从小身体虚弱,咳嗽不断,说话断断续续。

那怪人点点头,腆着脸笑着说道:“道爷身上这一只眼睛的胎记可是大有来头,不知道道爷愿不愿听个详细?”

众人也都望向苏北山后腰上的胎记,果然好似一只眼睛一般,眼神犀利,形象逼真。

苏北山被看的不好意思,心里着实不想理他,哪有大男人盯着互相看后腰屁股的,心想这个老断袖说话莫名其妙,胎记便是胎记,能有什么来头。

借故勾引我才是真的,我可是良好青年,绝没有离经叛道的断袖之好,光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心。

急忙披上衣服上岸,一边咳嗽一边装作听不见。

那怪人也不等他答话又自顾自的说道:“道爷乃是一目三尾的讙兽转世,家中必多金银。只是天地时辰不好,受了邪气,以至于体弱多病,要治好这病一般丹药只怕无用,鄙人倒是知道一方丹药,不仅可以治好此病,还能延年益寿。”

苏北山看他说的玄妙,心想这个老骗子,不知道哪里搞了合欢散,来骗年轻貌美的男子。

还大言不惭说是仙丹,居然还说延年益寿,当真无耻,无耻之极。

可当着众师兄弟的面,修道之人要有涵养,于是摆摆手说道:“不劳善人费心……咳咳……生死有命……”

那怪人看苏北山毫无兴趣,知道苏北山怕他是骗子,当即哈哈一笑,说道:“众位都是炼丹的行家,这个药方我也不做隐瞒,当场说与你们知道。炼丹的时候只需我在场指点,各类药石先后顺序与分量都由我操作,是真是假,开炉之后众位道爷一看便知,如若不成你骂我骗子转身便走也不迟。”

众道士听到这丹药能治好苏北山的病,都来了兴致。

要知道苏北山家是方圆几百里的富户,为了治病请了无数名医高人,就连京城皇宫的御医也曾亲自诊治过,最终也无能为力。

可是自有修道炼丹以来,也有过几位祖师爷炼成了能治百病的仙丹,只是炼制的方子随着日月更迭已然遗失,难不成这怪人当真得了真传?

苏北山只想赶快摆脱这怪人,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岂能奢望一个怪人治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急忙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咳咳……实不敢劳善人费心。”

那年长道士看苏北山执意拒绝,虽不知怪人的方子真假,总不能就此错过,万一是真的岂不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终于忍不住说道:“苏师弟先不忙,这位善人既然愿意先把方子里的药石都说出来,不妨让众师兄弟帮你参详参详。倘若可行,咱们一起试炼一下,若能治好你这病也是一件大好事,众师兄弟当真为你高兴。”

苏北山一翻白眼,心道,你们还不是为了套出来人家的方子,哪是为我高兴。

怪人嘻嘻一笑,说道:“这位道爷说的极是,我这方子药石简单,只是手法不同。这药石有五金、丹砂、代赭石、玉石、灵芝、雄黄、人中黄、千年人参这八种,众位道爷看看对也不对?”

看这药方确实中规中矩,苏北山听了也觉得尚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治病,倒不是和合散之类淫秽之药。

怪人看众人都点头沉思,笑着说道:“我这丹药可不白给,眼前在下有一件大事需要道爷帮忙。道爷乃是讙兽转世,天生可以辟邪,这件事棘手之极,想让道爷助我一臂之力。至于是什么事,暂时先让鄙人卖个关子,服下丹药去除了疾病,三日之后我再来找道爷,道爷自会明白。”

苏北山心想这老断袖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越说越玄乎。

依据《参同契五相类秘要》来看,这方子里的大部分药石都有长生不老,强身健体的功效。

可是这猥琐的老断袖想让自己帮什么忙呢,想一想自己丹药不会炼,武功又马马虎虎,除了家里有钱,好像一无所长。

全身上下唯一有的就是一身疾病。

苏北山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假装犹豫道:“讙兽转世小道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是我身无一技之长……咳咳……只怕吃了你的丹药……咳咳……也没办法帮你。”

怪人笑道:“咱们且炼了仙丹,帮不帮忙三日后再说,先看仙丹能不能炼成。”

众道士听了心中大快,众人就怕苏北山不同意,看不到这仙丹的炼法,既然怪人这么说,决不能轻易错过。

急忙怂恿道:“既然如此,苏师弟不妨一试,咱们都是炼丹的行家,成与不成一看便知。”

苏北山拗不过众人,只好一起来到后山丹房,按照怪人所说用了各类药石,分了先后顺序。足足炼了两个时辰,开炉之后果然香气扑鼻,炼出一颗通红的丹药。

苏北山看着丹药一阵怀疑,这能吃吗?闻起来确实清香,不知下肚之后效果如何。

众师兄弟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集体怂恿苏北山吃下去试试。

苏北山只好在众人的监视之下服了丹药,马上就感觉神清气爽,不再咳嗽,顿时浑身一阵温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苏北山服下丹药之后,暗自惊叹,这丹药当真有重生再造之效。

怪人却凑过来,悄悄对他说道:“此丹药不仅治百病,还能长生不老,可惜就有一个坏处,每年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要让你受尽折磨,你怕不怕?”

苏北山一惊,心想你这老断袖怎么不早说,早说打死也不能吃啊,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会皮开肉绽?”

那怪人哈哈一笑,扬长而去,苏北山心中释然,感情这怪人说笑的。

令苏北山没想到的是,果真三日之后,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苏北山刚刚醒转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老崔,那孩子该醒了吧。”

老崔接话道:“我去看看,你把放血的刀子准备好,不能再等了,咱们要快点动手,过了时辰这血就不合用了。”

苏北山心中一惊,难道要放我的血不成!

以前在古书中也看到有人将灵丹妙药给人吃了,再将那人的血放出来,配上很多灵药炼丹,功效更甚。

感情这老断袖是让我当人肉解药啊,那可不成,我苏北山可没活够。

这时只见洞口有一个黑影挤了进来,苏北山抬手对着黑影就是一剑,这一剑正中胸膛,那黑影呆呆的看着苏北山哼都没哼一下轰然倒地。

果然挤进来的便是那老断袖。

而门外的那一位还在连声的催促道:“老崔,动作快一点,接了血还要放朱砂,耽误不得。”

苏北山急忙又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心想这老断袖的帮凶要是堵住洞口,自己可是插翅也难逃,还是得杀他个措手不及。

连催了几声见没有动静,洞外的那一人探头张望了一下,看到老崔倒在地上吃了一惊,急急忙忙赶了进来。

这时苏北山瞅准了时机一招长虹贯日刺出,法剑也稳稳地插入了那人小腹。一时之间鲜血喷涌而出,进来的那人吓得呆了,连说了几个“你……你……”就痛得晕了过去。

苏北山拔腿跑到洞外,就看到洞口不远处的空地上,放着一个陶盆,一捆绳子,一把略有些短的尖刀。

这老断袖果然是炼人肉解药啊,苏北山背后一阵凉意涌上来。

多亏自己醒的早,再醒的晚那么一会儿只怕如今命已归西了,自己也被别人练成了人肉解药。

好在天不亡我,让我逃出升天。

可是别说这老断袖的丹药当真神奇,服下的这三日一声都未咳嗽,看来是治好了从小的顽疾。

苏北山头一次杀人,心中感到惶恐不安又怕那两个怪人死的不透,万一再爬起来捉自己炼人肉解药,只怕不是怪人的对手。

望了一眼洞口虽不见有人出来,心里也一阵阵害怕。

他忙去捡了尖刀,匆匆就往山外跑。

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凭着感觉一个劲的往山下跑,不知不觉,连跑带走,赶了十几里路。这时天已经擦黑,四周没有什么人烟,肚子又饿得紧,再加上身体虚弱,实在是走不动了。

苏北山回头望了一阵,看来老断袖和同伙是死了,不见追来,还好还好。

苏北山这时没什么精神,四处查看了一番,找了一块大青石,捡了一些茅草铺上,用一节短木头做了枕头。

人一躺下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五章 缓兵之计

这时已经快要入秋,夜里颇有凉意,石板的凉气不断透上来,清冷的小风一吹,苏北山就冻得一阵哆嗦。

勉强睡了两个时辰,苏北山觉得体力渐渐回复,腹内不觉得饥饿了,头脑也清醒过来。

心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当真奇怪。

先是在屋顶看到妖怪,接着自己就皮开肉绽,差一点被人做成了人肉解药不说,居然还杀了两个人,别人一生中都难以遇到的怪事,让自己一次都遇到了。

苏北山仔细想想,那屋顶上的妖怪一瞧便是修炼成精,能在月圆之夜吐纳生息的定然不简单。模样也当真奇怪,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成精。

苏北山回忆起那怪兽的模样,觉得脊背上冷飕飕的直窜冷风。

急忙收住心神,转念又想,李初和被师傅带着去见镜中神仙,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不知道一弘老道所说的去除魔怔是怎么个去法,不过这一弘老道说话前后矛盾,只怕没什么水平。

接着又想到这两个怪人,那可真是好险,好在自己醒来的及时,否则真做了人肉解药。那个老断袖好像还有那么两把刷子,炼的仙丹居然治好了自己的病,当真不简单。

只是这怪人说什么讙兽转世,又要给他帮一个大忙,说话故弄玄虚,更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好在都死在自己手里,一剑一个,扎了个透心凉。

苏北山不禁有些得意,自己身体本就赢弱,在这三清观里又被葛胖子那一群人欺负了半年。

如今自己也杀了人,那葛胖子是没亲眼瞧见,倘若瞧见了,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日后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转念又一想,这三清观老的少的沆瀣一气,没有一个好人,不是漠不关心就是蛮横无理,只怕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前途。如今治好了病,不如就此到外面闯荡闯荡,看看他人口中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忽然又想到,那夜收留我的祖师爷,我不小心把骸骨弄乱了还没接好,男子汉大丈夫承诺的事情定然要做到,明日便去给祖师爷接好。

不过,这个祖师爷救人于危难,当真是好人,与三清观的那帮无耻之徒可不同,不如把祖师爷接好了带出来,陪我一同闯荡江湖也不错。

苏北山心里觉得这个主意当真不错,不禁美滋滋的笑出了声。

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听见树丛中一阵轻微的声响,苏北山连忙坐起。这山上猛兽极多,自己跑的乏了,犯了大错,竟然睡在平地,没被野兽吃了还当真是庆幸。

明亮的月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散碎的映照着四周,朦朦胧胧中看不太清。

苏北山轻轻退到大青石后面,树丛中声响越来越近,还伴有一阵阵的呼吸声。

苏北山一惊,难道遇到了什么猛兽,看了看自己身无三两肥肉,只怕这猛兽要大失所望了。可是我刚治好病,眼下还要去江湖上大大闯荡一番,目前可还不能被你吃了。

急忙握紧尖刀,偷眼看好了逃跑的路线。

响声越来越近,苏北山盯着那一片树丛,影影绰绰之中,忽然看到一只手来探了出来!

那只手粗大无比,探出来拨开了树丛,接着又探出来一只,两只手左右一分,拨开了多余的枝条,从枝条的空隙中探出一颗人头。借着月光,苏北山瞧的真真切切,这人头居然就是他杀死的那个怪人老崔。

绝对没错,就是老崔,眉间的那颗黑痣那么显眼。

这老断袖居然没死?

苏北山惊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透胸而过的一剑,怎么可能没死,难道是鬼?看来这怪人当真不简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保住小命要紧。

苏北山生怕惊动了这怪人,缩在大青石后面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那怪人老崔探头看了看,看到了大青石上的稻草,从树丛中挤了出来,抓起稻草和木枕,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苏北山心想,这下麻烦了,行踪已经被发现,这怪人只需绕着青石走几步就会发现自己。

如今可不能坐以待毙,他哥的不管是人是鬼,再扎他两刀,这一次扎倒了就跑,不信这怪人还能再次起死回生。倘若要当真是鬼,那只能认命,上得这三清观半年多,捉鬼画符一点都没学会,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只怕是跑不掉了。

苏北山打定主意忙紧握尖刀,矮身缩在石头后面,决心挣个鱼死网破。

果然老崔抓起稻草四下里看了看,蹑手蹑脚的绕着大青石走了过来。

老崔越走越近,苏北山趁其不备闪身而出,一刀刺在老崔的腰上,老崔大叫着倒在地上。

这把尖刀实在太短,不能透身而过。

苏北山急忙又对着胸口扎了几刀,直到老崔没了动静,才站起来倒退几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呔,好你个不讲理的道士。”突然背后又传来一声惊喝,苏北山忙转头,只看到同着老崔的那个怪人站在背后。

可是,这个怪人也被自己刺了一剑啊,苏北山慌了神,说道:“怎么你也没死?”

那怪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想要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怪人的话刚刚说完,苏北山只觉得脚腕一紧,已被什么东西握住。回头一瞧,就看到老崔一手抓着他的脚,一手撑着坐了起来,说道:“我可也没死。”

苏北山被吓得六神出窍,心道,我的无量佛,当真是见了鬼了。只怕这恶鬼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已经被自己杀了两次都不死,还不得恨死自己,这一次剥皮抽筋,炼制人肉解药只怕是再也躲不掉了。

情急之下,喊道:“有没有路过的大罗金仙、观音菩萨、太上老君啊,快来救命啊,有鬼啊!”

那老崔一愣神,没听懂这小道士在胡言乱语什么。放开了苏北山的脚腕,脱下衣服擦了擦身上的血迹。

苏北山胆颤心惊半睁着眼睛回头去看,这一次苏北山瞧得真真切切,老崔身上居然没有伤口,鲜血之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

“你是人……是鬼?怎么你的伤口……”苏北山吓得头皮发麻,这厉鬼可当真厉害,难道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人肉解药只怕是当定了。

那老崔笑嘻嘻的盯着苏北山,把苏北山看的心里发毛。

苏北山心想,这怪人果然有断袖之癖,要是鬼的话,也是个老色鬼。

老崔不紧不慢的说道:“依你看,我是人是鬼啊?”

苏北山看了看,那同伙还站在不远处挡着自己的退路,老崔又守在面前,眼下要跑不太容易。

何况自己跑了这么远这两人既能追来,就说明这两人有些本事,目前只能委曲求全,想一道缓兵之计。

于是镇静了一下心神,一脸憨笑的说道:“我看两位应当是神仙吧,这金刚护体不坏之身,当真厉害,让小道大开眼界。两位大仙降临有失远迎,小道这就赶回三清观,让众人焚香拜表、沐浴更衣,迎接两位仙人莅临。”说着满脸严肃转身就走。

老崔一把拦住说道:“你别耍赖想跑,乖乖站着,我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可不吃你这一套。”

苏北山只好乖乖站着,一脸呆萌问道:“神仙还有什么吩咐?”

老崔哈哈大笑,挑着眉毛说道:“三日前我便说过,等你病治好了,我有事要你来帮忙,而这忙还非要你帮不可,你是不是忘记了?”

苏北山心想,你这忙我可着实帮不了,你要放我的血炼制人肉解药,岂不是要我的命,命都没了,还给你帮什么忙。

苏北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神仙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原本呢,我也是非常想要帮忙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太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无一技之长。神仙这个大忙,只怕是帮不上了,不如神仙另寻一位壮士如何?我三清观中有一位姓葛的胖子,身体好,长相也好,帮你的忙绰绰有余,不如我这就引荐给二位。”

苏北山临死也不忘拉葛胖子垫背。

老崔摇摇头说道:“这忙别人是帮不了的,我也和你说过了,你是讙兽转世,自带法力,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现在我治好了你的病,你这病若不是我,你还能活几年?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既然治好了,你就要听我的吩咐,更何况对你也有好处。”

苏北山琢磨道,这老断袖千方百计的想要自己给他帮忙,难道不是放血做人肉解药?

正在琢磨,就听另一个怪人说道:“废话可忒多,赶快回去放血吧,晚了就不合用了,只能明夜了。”

还是炼制人肉解药啊!苏北山听到明白清楚。

他想了想,眼下想跑是不大可能了,如若不答应这老断袖,恼将起来当时就把自己捉住宰了也有可能。如若现在答应了,乖乖和他走,在路上或许还能争取个逃跑的机会,当下打定主意。

苏北山一脸为难的说道:“老神仙,你这要求实在太让我为难了,既然这忙是非帮不可,不如让我先吃饱喝足,痛痛快快的也做个饱死鬼。”

老崔嘻嘻一笑,说道:“这就对了,本来自此而后,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那我们先回山洞,吃饱喝足再说,如何?”

苏北山也装作一脸的开心,说道:“如此最好。”

第六章 死里逃生

一行三人又慢慢往回返,苏北山借着月光打量另一个怪人。

那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粗衣,手里捏着一支猎户叉,满头的乱发拧成无数个小辫子,既不盘头,也不编辫子,看起来就像野人一般。

这怪人一路沉默寡言,好像心事重重。

借着月光赶路,走了一阵,苏北山辨明了方位,现在正在三清观的西北方。

这一代盛产药石,每次采补丹药都要来这里。只是这一片在深山老林中,往往猛兽极多,天上飞的有鹞鹰,地上有毒蛇和狼,最可怕的就是水里的那个食人大鱼。

那个食人大鱼苏北山印象最深刻,就在一个深水小潭中,他亲眼见那大鱼吃了一只大野猪,自那以后再不敢轻易到水潭里去。

不过,苏北山忽然心念一动。或许这怪鱼正是自己逃生的法宝。

苏北山想到这里,仔细认了认方向,佯装作燥热难耐,大声说道:“哎呀,当真是口渴难耐,浑身燥热,不如我们先找个水潭喝点水,冲洗一下身上吧。老神仙你的衣服都是鲜血,黏黏糊糊贴在身上也不大舒服吧?”

经他这么一说,老崔也觉得衣服粘在身上十分别扭,当即点点头,说道:“这一带不知道有没有溪流泉水?”

苏北山看对方上钩,不敢喜形于色,怕露出破绽,赶紧说道:“这是我们采药的后山,这里很多溪流水潭,其中有一处水中有各种药石,那水用来泡澡能强身健体,还可延年益寿呢。”

老崔听了笑道:“你到知道不少,不知离这里远不远?不如就近找个溪水,莫要耽误时间。”

苏北山说道:“不远不远,近在眼前,你们随我来。”

苏北山怕二人不愿去,于是快步走在最前面,让他二人不得不跟上来。

带着二人翻了几个小山头,就来到了一处水潭,这溪水流速缓慢,可是水却很深,两个怪人心中大快。虽然秋凉,但是一夜追踪苏北山,身上大汗淋漓,挂着树叶枝条蜘蛛网,早就想找个水池洗一澡。

二人脱了衣服,跳入水潭中。

苏北山盯着水潭仔细寻找那个怪鱼,两人洗了好一会儿,那怪鱼也不见出来,苏北山一阵焦急,难道这怪鱼今天出去度假了?怎么没了动静。

忽然就看到深水处有两盏小灯笼亮了一下,苏北山心中一动,怪兽来了。

感情这家伙一直藏在深水中睡觉,现在醒了,只怕睡意正浓也不想出来尝尝人肉的味道,这可如何是好,眼看两个怪人马上就洗完了,可不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时机。

苏北山灵机一动,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牌取了下来,这个玉牌是京城最好的御用工匠离世之前打造的最后一件作品,用的乃是上好的田黄石,虽不能说价值连城,但换个几百两银子那是轻而易举。

苏北山取下玉牌,恭恭敬敬地说道:“小道自从修仙以来,第一次见到神仙,两位神仙的本事我还是十分佩服的。我身上别无他物,只有一件祖传价值连城的田黄玉牌,这玉牌千金难买,乃是御用雕匠的遗宝,就送给两位做个见面礼吧。”

这玉牌乃是上好的田黄石,虽然在月光下,可老崔也瞧得清清楚楚,果然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老崔伸手来接,苏北山却脚下一滑,那玉牌脱手而出,“咕咚”一声,掉入了水潭的深水处。

苏北山一脸的惋惜,顿足捶胸喊道:“哎呀,可惜啊可惜,这玉牌当年高俅出了三千两黄金,我祖上都没卖,如今却遗失在深潭里,哎,孩儿不孝啊。”

那老崔一听三千两黄金都不卖,急忙纵身扑下,跳入水中去寻。

忽然之间,水面一阵浪花乱卷,浮出来一个小牛一般的怪鱼,四条腿儿拨动水花直扑老崔而去。

岸上的怪人吓了一跳,急忙去抓猎户叉。一时间水里涌出一股鲜血,想是老崔已经被怪鱼咬住。岸上那怪人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去救老崔。

苏北山心想这怪人倒是胆大,不过也好,这一次你们两个都要玩完,我还是抓紧溜之大吉的好。急忙转身就跑,刚跑出去几十步,就听到背后一人喊道:“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苏北山回头一瞧,我的乖乖,当真了不得。

那两个怪人居然合力把怪鱼翻了过来,猎户叉扎在怪鱼的肚皮上,那怪鱼使劲挣扎,不停地用尾巴抽打,两个怪人左躲右闪总是能及时的避开,怪鱼除了张嘴乱咬,似乎毫无办法。

苏北山一想,不错,这两个怪人伤口能自己愈合,怪鱼只怕也奈何他们不得,他们制服了那怪鱼必然又来寻自己。

当下决定采用疑兵之计,大喊道:“救命啊,有妖怪啊,妖怪吃人了。”

一边喊一边往山上跑,他跑到林子里,兜了个圈子,又绕了回来悄悄藏在水潭不远处的树丛中。

那两个怪人当真厉害。

两人已经合力把怪鱼拖到岸上,怪鱼的嘴被从上到下扎穿,只怕是死了。

那老崔气喘吁吁的说道:“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霸王蝾螈,这东西虽然厉害,可是肉质鲜美,今天咱们几个可有口福了。”

另一个怪人也喘着气说道:“那小子跑了。”

老崔点点头,两人又休息了一阵。那怪人与老崔把大鱼扛起来循着苏北山的足迹而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苏北山心想,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那两人再追一会也难免会发现自己折了回来,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先回道观给祖师爷接好骨头再说。

苏北山选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向三清观走去,这一带少有人烟,小路崎岖不平,十分难走。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太阳出来照的万物一派生机。

各种飞禽走兽都出来觅食活动,林子里鸟叫之声渐渐响了起来,苏北山正听着婉转的鸟鸣觉得一阵惬意。

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之声,那声音就好似有人在炸山开路一般,响动惊天动地。越往前走声音越大,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苏北山心中纳闷,到底是什么人在道观的后山胡闹,难不成是刚才那两个怪人?

心中想到那两个怪人,苏北山急忙隐在树丛中行走,只怕突然之间那老断袖再窜出来。

走了不一会,响动之声惊天动地,听的苏北山心惊肉跳,他爬上一处高地的大岩石,向远处瞭望。

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正举起一块巨石,与另外一块巨石相撞,撞击之下火花四溅,碎末乱飞,轰隆隆一阵响动,打碎的石块顺着山坡四处滚落。

那人待尘土散去,就冲到乱石堆中四下里寻找。

一阵乱翻之后,毫无收获,反而又寻另一块巨石,举起来再次打碎。那人打了几块巨石一无所获,却不气馁,也不嫌累,反而浑身筋肉凸起,显得有用不完的力量。

苏北山看的奇怪,好奇心起,这人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石头里有什么至宝?

那怪人越走越近,慢慢挪到了苏北山这边的巨岩下面,这时苏北山只看了一眼那怪人的脸庞,却吓得差点一声惊叫。

那人脸上有一道从头皮到嘴的伤疤,将脸竖直分成两半,看起来十分狰狞。

苏北山定了定心神,心想自己藏身的这块岩石巨大无比,少说也有十几万斤,那怪人再自视力气大也不会来这巨岩上面,再说那山坡下的大石头还有很多,够那怪人砸一阵的。

当下又探出头去看,那怪人穿着一件麻布的马甲,裸露的胳膊上筋肉纵横,血管暴露,太阳穴向外鼓出,一看就是极为厉害的练家子。

而这人虎背熊腰,腰身要比常人粗出一倍有余,站在地上就好像一头熊一般。

这人头上没有头发,那伤疤将脸面一分为二,又从头顶向后延伸,一直延伸到后脑处,显是这人遭遇了十分可怕的事。

这怪人力气大的出奇,他举起的石头半人多高,怎么也有几千斤的重量,可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拿一颗鸡蛋般轻松。

他把巨石轻松掷出,那巨石便与另一块巨石相撞,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苏北山看的目瞪口呆,世界上居然还有力气如此大的人,当真是天生神力,可不知道这怪人砸碎巨石在寻找什么,他一遍一遍的砸碎翻找,不辞辛劳。

忽然那怪人脸上一阵欣喜,在乱石堆中捡出一物,他兴冲冲的将那物放在囊中,高兴的发出一声长啸,声音悠远而绵长,冲击的苏北山耳膜欲裂,急忙捂上耳朵。

那怪人一口气长啸了良久,苏北山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挨到那怪人止声。

只见那怪人在陡峭的山坡上左纵右跳,动作轻轻巧巧,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丛林深处,把苏北山看的一阵惊叹。

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灵活的人,这怪人力气之大,动作之轻巧当真世所罕见,而那一声长啸震耳欲聋,更让苏北山佩服不已。

只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不会也是那老断袖一伙的吧?

如若是一伙,那可当真不妙,这人有多厉害,苏北山亲眼所见,要是被这个怪人捉住只有乖乖炼成人肉解药的份,这身手哪还有逃跑的机会。

当务之急还是回道观接祖师爷上路,再从小路下山,这些怪人四处寻我不到,只怕也要上道观里找我,回去晚了被堵在观里更加不妙。离开三清山之后就安全了,这些怪人应当不会想到我苏北山要闯荡江湖吧。

第七章 误会

苏北山抓紧向山上走去,山路绵延,大树参天。

走了不久,闷热的天气就让苏北山出了一身汗。

虽然已经立秋,可是秋老虎也十分厉害,太阳炙热难当,烤的苏北山又渴又饿,隐隐听到不远处有水声,他急忙奔了过去。

溪水清清浅浅,苏北山心中大快,卷起裤腿下水捧了几口吃了,顿时觉得清爽无比。

这时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问道:“哪棵树会被雷劈呢?”

苏北山吓了一跳,忙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捕快衣服的公差站在身后不足一丈的地方,正抬头盯着树木发呆。

这公差阔眉大目,一张国字脸,面上无须,神情肃穆,腰里别着一把短刀,站在地上喃喃自语。

这人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苏北山吓了一跳。

自己当真也是口渴难耐,竟然不知道背后有人,幸好不是那老断袖,否则又要被捉去做人肉解药,既然是公差就放下心来。

要知道这些公差都是贪得无厌的小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爹爹是这方圆几百里的首富,自然是一番奉承,这些人最拿手的就是见风使舵的本事。

但是这种人却是最难缠,你要是躲着不理,他便会觉得你是偷偷摸摸的小贼,定要捉你问个仔细。

苏北山打一问讯,说道:“贫道三清观苏北山,刚才这位公差大哥可是在和我说话?”苏北山先说出自己的身份,免得这公差误会。

那公差却不理他,依旧抬头看着树木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北山不禁也抬头去看,可是这树木便是树木,有什么好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正要问他,那公差又说道:“哪一棵树会被雷劈呢?”

苏北山被问的莫名其妙,会被雷劈?这公差脑子出了问题吧,没事跑来找雷劈?难道他话中另有所指?

苏北山仔细一琢磨,嗯,相当有可能!

要知道江湖中人说话都是含含糊糊,谁也不愿意说的太过直白明白,说的含糊一些才会显得自己神秘莫测,以此来抬高自己身份。也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黑话。

不错,这应该是一句传说中的江湖黑话了。

苏北山想,一定要好好学一学这江湖上的套路,免得下了山被人笑话。

当下苏北山也抬头看着树木,一副更深沉的思索状,说道:“哪一棵树都有可能,那要看树是不是点背了。”

那公差一诧异,扭头看了看苏北山,又继续抬头看着树木说道:“哪一棵呢?”

苏北山故作姿态,一副深沉的口吻说道:“只怕这要看雷的心情了,想劈哪一棵便劈哪一棵?不知这位公差大哥你想劈哪一棵?”

那公差又看了看苏北山,苏北山只假装看不见,不理那公差,继续抬头看着树木发呆。苏北山心想,如今这么做应该装的足够深沉了吧,眼下一定要装作高深莫测,让对方摸不清我的套路才行。

那公差看了几眼,忽然骂道:“你脑子有病吧,我又没问你,你跑来装什么深沉?”说完又往远走了几步。

苏北山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呢,故意站我背后引起我的注意却又说我有病,难道这人在暗示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给我?当下又往公差那边挪了几步。

依旧抬头看着树木,不言不语,一副深沉的模样。

那公差一脸的骇然,退了几步说道:“大哥,你有病吧,有病去看病好不好?我就是找一棵被雷劈过的树而已,你不用装的这么深沉吧,你到底要说什么快说,不说我可报官了。”

苏北山一愕,好像是自己理会岔了。

忙打一哈哈,说道:“哈哈,方才看公差眉宇间气宇轩昂,一定是在思索极为深刻的人生大事,贫道担心公差大人太费心神,故而说个笑话,缓解缓解气氛,公差大哥不要介意才好。”

那公差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说道:“你这道士当真诙谐,看你风尘仆仆,昨夜又餐风露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苏北山一惊,这公差眼光狠辣,一下就看出来自己昨夜的遭遇,又想起那几个怪人,不如说与公差知道,叫周围知府加强戒备,那几个怪人只怕图谋不轨,于是说道:“贫道确实遇到一些为难之事……”

苏北山话还没说完,那公差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那就对了,我就是看看自己推理的准不准,至于如何为难你就不用告诉我了,告诉我,我也不管。”

苏北山又是一愕,心道,这公差说话好没道理,既然不管你又问个什么劲儿,悻悻然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叨扰公差了。”

说罢转身便走,那公差更不向他看上一眼,还是抬头看着树木喃喃自语道:“哪一棵树会被雷劈呢?”

苏北山一阵气愤,急忙上山,心想这公差脑子出问题了,没事出来找雷劈,这种人还是离得远一点好,免得一起被劈到。

走了一阵,回头瞧了瞧,那公差没有追过来,这才放心。

三清观上众人正在上早课,苏北山也不去惊动,悄悄顺着墙根溜到寮房,将葛胖子的床单拆成一股一股的麻线。

赶到后山的洞穴里,那个打扫的小道士刚刚洒扫完,提着水桶去换水,苏北山趁着他不注意拿了一盏油灯,掀开最角落里的棺材,钻了进去。

油灯光亮下,苏北山一阵心疼。

这祖师爷的骸骨被弄的乱作一团,已经七零八落,想装起来看来真要费一番功夫了,只怪自己睡觉太也不老实,抚摸着祖师爷的骸骨心中一阵自责。

急忙将骨头按照形状拼好,可是这人骨头是怎么个形状,苏北山没见过完整的,这个被弄乱了自然拼不在一起。思来想去,现在唯有把旁边的棺材掀开看个清楚,照着那个样子把祖师爷拼好。

趁着洒扫的小道士没回来,苏北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旁边的棺木撬开。

掀起来之后,发现这里面躺的祖师爷居然少个胳膊,苏北山心想,少个胳膊自然不行,还是得找个完整的来参照。对着棺木念了一阵经文,又去接着撬开了另外一个,好在这一个是完整的骨头,苏北山看的一阵欣喜。

忙照着这一个形状去拼祖师爷的骨头,一趟一趟来来回回的跑,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才勉强将祖师爷的骨头拼好。

可是却多出来一块腿骨,这人应该是没有三条腿的吧?苏北山坐在棺材沿上一阵发呆,难道这祖师爷有三条腿?

可是这骨头明明就是在祖师爷的棺木中拿的,如今却多了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扔掉吧,万一是祖师爷的骨头怎么办。不扔吧,实在没有个地方能安装,总不能把两条腿接的一条长一条短吧。

苏北山现在可当真为难。

想了一阵,实在拿不定主意。

心想,先给祖师按照正常的接法拼起来,多出来的这个骨头装在身上。万一祖师真是三条腿,日后再拼上也来得及,反正这腿多腿少,眼下祖师爷也用不上了。

苏北山又用麻线去捆,这穿针引线的事情,他可做不来,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把骨头一块块穿起来,连好。他把祖师爷的骸骨从头骨处拴了几个背带,这样就能把祖师爷背在背上带走。

苏北山背上试了一下,轻轻巧巧的,还很方便,心里十分满意。

折腾了一天,实在太累了,昨夜又没睡好,苏北山困顿难捱。

对着祖师爷鞠了一躬,说道:“弟子不愿看到祖师爷留在这三清观中受罪,日后祖师爷跟着我,我会拼尽全力保护祖师爷。等我飞黄腾达了,给祖师爷修冢立碑,让祖师爷名扬四海。眼下我瞌睡的实在难熬,就斗胆再借祖师爷的棺木睡一觉,您老先站一会儿等我,话说您老也很久没有自己站起来过了吧。”

苏北山将祖师爷的骸骨立在洞壁上,他绑的稳稳妥妥,这骸骨也站的直立不动,苏北山对着骸骨拜了两拜,揉揉眼睛,就钻到棺材里呼呼大睡起来。

苏北山刚睡下不久,那负责洒扫的小道士才慢腾腾的走了回来。小道士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脸的市侩之气。

他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几天手气可真背,逢赌必输,难不成见了鬼。我买大他就开小,我买小他就开大,居然能连开六把大,这还让不让人活。哎,可真是活见鬼。”

说着话就走到了山洞里,拿起长桌下面的油壶,逐一给长明灯添油,又自言自语道:“葛胖子他们一伙当真是运气好,今天赢了不知多少,唉,我可就惨了,血本无归,当真是见了鬼撞了霉运。”

走到内洞的时候就发现墙壁上的油灯少了一盏。

小道士“咦”的一声四处去找,忽然就看到棺材里赫然点着一盏油灯,小道士正在纳闷,怎么油灯跑棺材里去了。

刚走进几步,清楚的看到那棺材外面居然直挺挺的站着一具骷髅!

骷髅头上飘荡着几根麻线好像长了头发一般,骷髅靠在洞壁上用空洞洞的眼眶望着小道士,那动作潇洒而又诡异。

小道士吓得手脚一抖,“鬼啊!”

一声尖叫,转头就跑。

苏北山被惊醒起来,坐起来一看油壶打在地上,心想,怎么又这么巧啊,不好,这小道士一定又要去掌门哪里告状,还是赶紧下山的好。

第八章 七星聚齐

苏北山急忙背起祖师爷的骸骨下山,他既害怕被三清观的弟子碰到,又害怕遇到那几个怪人。

专捡偏僻的小路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山下的风水池边。

这地方山清水秀,水潭大大小小几十个,一个连着一个,正是洗澡沐浴的好地方。

这天气炙热难当,苏北山又背着祖师爷,早就湿透了衣衫,心想到这风水池中好好洗一澡痛快痛快。

刚穿出树丛,就看到一个女子脱得精光正在池中戏水,这女子三十左右年纪。

飘飘的长发,修长的美腿,滑嫩的肌肤白里透红,小蛮腰儿纤细的盈盈一握般。随着戏水体态婀娜多姿轻轻扭动,一对酥胸更是高高挺起,这人间美景,把苏北山看的魂不守舍。

苏北山虽然出生在大户人家,可是从小就体弱多病,每个月多数时间都是卧床不起,更有时候能四五个月卧床不起要人照料。

他哪里见过这等风韵多姿的妖娆女子,甚至在没吃这灵丹妙药之前,连晨勃都没有过。

可今天,苏北山的裤子支起了一个小帐篷。他看的呆了,只觉得时光美好,这女子身上的香味也飘飘荡荡的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把。

忽然那女子惊觉背后有人,转过头来,看到是一个小道士。这道士死死盯着自己的身子出神,嘴角还流着口水,女子莞尔一笑。

苏北山一惊,急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有人……”

女子又是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那女子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站在苏北山身旁的水潭中说道:“你这小道士害什么臊,看便看了有什么打紧的。”

苏北山脸上一红,更是不敢向那女子看上一眼,忸怩作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女子看着苏北山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索性便坐在水边,一边梳洗长发一边说道:“你这小道士可有趣的紧,别的男人见了早就垂涎欲滴,哪还肯转过头去。”

苏北山心想,如此成熟迷人的美艳丰姿,当真是仙女下凡,我也想一直盯着看啊,可是下体这个帐篷丑态百出,我总得遮掩一下吧。

那女子见苏北山不说话,又柔柔地问道:“你背着一具骷髅做什么?”

苏北山还没开口,那女子又道:“你转过来说话,不用怕。就你们汉人穷讲究,在我们苗疆,男女共浴也是常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心中干净有什么不能示人的,你越是不敢看,越说明心中不干净。”

苏北山一想,这话说的有理,这几千年的礼道反而束缚了人们的手脚,越是遮掩越是心中有鬼,说的好。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那女子也十分满意的向他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快给我讲讲你背着这个骷髅干什么?”

苏北山正色道:“这是我的祖师爷,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带着他老人家去闯荡一下江湖。”

那妖艳女子噗嗤一笑,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苏北山只觉得当真好听,浑身舒畅。

那女子笑着说道:“小道士,你可真幽默,你叫什么名字?”

苏北山施礼说道:“小道苏北山,敢问女善人怎么称呼?”

女子轻轻用手指点在苏北山的胸口,说道:“什么善人不善人,听着怪别扭的,我姓丁,别人都叫我丁三娘。”

苏北山被这一点,只觉得这女人手指柔弱无骨,一阵清香入鼻,飘飘欲仙起来。心想日后闯荡江湖闯出一些名堂,也当找一个似眼前这女人一般的做老婆。

丁三娘从水里出来,一件件的穿上衣衫,更显得妩媚诱人。只见她戴着一对玄黄的美玉耳坠,发髻上横插了一支缀满珍珠的金簪,衣服上缀满了明珠,绢裙轻薄,举止轻盈美丽。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只觉得心神荡漾,畅快淋漓。

这时再看丁三娘的容貌,更是如出水芙蓉一般,当真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容,加上三娘的动作妩媚娇美,勾人心魄,看过之后更是心生爱慕。

苏北山心想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罢了。

正在神魂颠倒之间,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如一座小塔一般横在眼前。苏北山定睛去看,原来是一个黑大个,这人浑身漆黑,身材粗壮,两只拳头比苏北山的脑袋还大一些。

黑大个看起来满脸憨厚,居然也是秃头,不过那头皮也是黑油亮的颜色。

这黑大个站在苏北山面前,苏北山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苏北山急忙后退了一步,那黑大个突然伸手过来,一把将苏北山拎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把他装在背后的竹筐里,这个竹筐比普通竹筐大了两三倍,里面还有一些药石。

苏北山大惊,忙喊“救命”。

可那丁三娘只是痴痴地笑着看。

黑大个迈开腿一路小跑起来,苏北山看到这个竹筐心里就打鼓。这竹筐和老断袖他们用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黑大个的要大上两号而已,他们几人定然是一伙的。

苏北山知道完了,这被捉去了必然是抽筋剥骨放血炼丹,心中一阵叹气,谁让自己迷恋女色,看的出神居然被这黑大个捉住。

苏北山站起来想从竹筐里跳出去,黑大个哪里给他机会,只把一只手罩在竹筐口上,就堵得严严实实,苏北山现在插翅也难飞,心中懊悔不已。

黑大个背着他一路小跑,虽是小跑,可是他人高腿长,迈一步就是一丈有余,苏北山缩在竹筐中只感觉如坐云端一般。

黑大个跑了一阵,就来到一个宽大的山洞里。

这洞里正有一个人在磨刀。

“嗤嗤”地磨刀声尖锐而刺耳。

苏北山透过竹筐的缝隙去看,只见磨刀那人居然就是砸石头的那个大力怪人!

心中一惊,原来这几个怪人都是一伙,遇到这个黑大个或许还有办法可想,而那大力怪人行走如飞,怎么可能逃出他的手掌。

当下心如死灰缩在竹筐里一阵泄气。

接着就听到洞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丁三娘,那声音悦耳至极,可苏北山此刻听了却一点情绪都没有。

那丁三娘正在同另一人说话,两人一起走入洞中,苏北山一看,居然是那个公差。

紧随其后的还有老断袖和那个满头小脏辫的野人。

罢了罢了,这几个人居然都是一伙,打不过跑不掉,眼下这么多人,不认命也不行了。

那公差一进洞来就兴冲冲的说道:“这雷击木可当真难寻,好在我精密的分析方式和周详的推理演算,终于不负众望,就在这后山上找到了一块上好的雷击木!”

说罢就从身后拿出来一块黑漆漆的木头。

原来这公差在找雷击木,怪不得盯着树顶找雷劈。

大力怪人也从背篓里拿出来几块石头,这几块石头苏北山认得,是黑云母,另外一块却不知道是什么。

那怪人将石头递给黑大个子,说道:“这黑云母和磁石也找到了。”

另一块居然是磁石!

苏北山透过缝隙看的奇怪,这些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这些东西做什么呢?难道人肉解药还需要和这些东西一起再炼化?

黑大个子将这些东西都收在一个竹筐里,那竹筐里看起来还放着很多别样的东西,苏北山看不太清。

丁三娘探头到竹筐里来,笑盈盈的盯着泄气的苏北山,说道:“小道士怎么无精打采的啊?全然不像刚才那色眯眯的小坏蛋。”

苏北山叹了口气,说道:“要杀要剐,你们赶紧动手,我可没什么心情和你打情骂俏。”

丁三娘一愣神,扭头看了看崔九州,嗔怒道:“你这老家伙又使坏了是不是?一定是没和小道士说清楚。”

老崔哈哈一笑,说道:“三娘可冤枉了我,我还没来得及交代,这小滑头就三翻四次的逃脱,弄的我还被霸王蝾螈咬掉了几块皮肉,要不是这不死之身,我老崔可再没有福分见着三娘这张俏脸了。”

丁三娘侧眼娇媚地瞪了一眼,说道:“你每次都是这样,故弄玄虚,当年就因为和我没说清楚,被我杀了几十次,你可忘了教训?”

“没忘,没忘,三娘杀人的手法当真变化多端,我活这一百多年可算是领教了。”说罢又走道竹筐前,对苏北山说道:“小道士,快出来吧,如今人都全了,我与你把话说清楚。”

苏北山缩在竹筐里一阵郁闷,哪有心情听他们说话,对老崔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心想要做人肉解药动手便是,反正我也跑不掉,给我个痛快最好。

老崔看苏北山缩在竹筐里不说话,笑嘻嘻的上前套近乎,说道:“孩子别怕,你出来,咱们做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认识可好?”

丁三娘也走过来,伸出纤纤玉手摸着苏北山的脑袋,柔和的说道:“你只管出来,有我在不用怕,崔九州这老东西故意吓你。”

苏北山坐着闷不吭声,老崔故意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娃娃,我好心拉你入伙,你却杀了我两次,我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你到反而生起气来,当真小家子气。”

苏北山心想,入伙?只怕是让我做你的解药吧,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愤然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拿我做人肉解药,现在捉也捉住了,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少在这里婆婆妈妈。”

众人都是一愣,丁三娘更是笑的风摆荷叶一般,崔九州愕然说道:“谁要用你做人肉解药了?亏你这娃娃想的出来。我崔九州也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了,这用人炼药的,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当真是异想天开。”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苏北山心里直骂,老断袖你个直娘贼,居然还不承认。

厉声说道:“那你们备了绳子大盆,不是准备放我的血么?还说接了血要放朱砂,耽误不得,当我是三岁孩子好哄吗?”

崔九州一愣,说道:“这话我有说过吗?”

满头小脏辫的怪人说道:“这话是我说的。”

崔九州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从这里就误会了,怪不得我去看你醒没醒,你就黑白不分的给了我一剑。我们原本是要宰杀洞口的那只黑狗,要知道这寻妖全靠黑狗血,黑狗血在午时三刻加了朱砂,具有极强的催化阵法作用。咱们日后寻妖都要靠天罡北斗阵,黑狗血自然是必不可少。”

苏北山还没说话,那满脸伤疤的大力怪人说道:“我砸了几百块石头终于磁石和黑云母我找到了,捕快也顺顺利利的找来了雷击木,只要这小子是摇光位上的讙兽转世一切就齐全了。”

崔九州点点头,欣喜地说道:“错不了,我亲自看过,这小道士确实是摇光位上的讙兽转世。这一下咱们就能开启这天罡北斗法阵了。寻妖之事指日可待,不如咱们今晚就开了法阵试试。”

众人都点头赞同。

寻妖?苏北山一下子就想到了大殿顶上的妖怪,不禁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可他们所说的话,听不大懂,难道他们要去捉那妖怪,捉了妖怪又是为了什么?

第九章 天罡北斗阵

丁三娘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苏北山的鼻尖,柔声说道:“你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住在这竹筐里吧,我们几人寻妖捉怪要的是英雄好汉,你若是个怂包就算了。看你背着祖师爷的遗骨一副闯荡江湖的男子气概,却没想到都是虚架子,当真有一点困难,就只会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算了算了,我们另找他人吧。”

这几句话苏北山听了可不是滋味,他可最受不了被女人用这激将之法。

当下站起来高声喊道:“谁是怂包了?只是那老怪人说话故弄玄虚,听都听不懂,什么寻妖,什么法阵,都是不知所云。”

“莫说你不懂,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法阵非要集齐七人才能有效,你是我寻找的最后一位,这法阵我们还也试过,要同你一起试了才能知道。”崔九州说道。

苏北山心想,眼下无计可施,不如好好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作打算,当下问道:“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不管你捉我来做什么,总要说个明白吧。”

丁三娘也说道:“不错,这事情你既然是发起人,不能含糊了事。”

这时洞外飘进来一阵浓郁的肉香味,满头小脏辫的怪人兴奋地搓着双手,边跑出去边说道:“你们快些聊,这大鱼快要烤熟了。”

崔九州笑着对苏北山说道:“咱们出去尝尝这霸王蝾螈,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美味,王公贵族有钱也吃不到的山珍海味。一边吃一边说,将你心中的谜团说个明白。”

黑大个子取出几把短刀,邀着众人鱼贯而出,丁三娘牵着苏北山走了出来。

洞外有一处很大的开阔地,正中生了好大一堆火,地上插了两棵大树,大树之间架着那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霸王蝾螈。苏北山太久没有吃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闻到食物的焦香味忍不住吞了几大口口水。

这一顿当真是凤髓龙肝也不能及,那怪鱼肉质鲜美,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苏北山自叹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崔九州看苏北山吃的饕餮一般,笑着说道:“这霸王蝾螈的肉还不算最好,只能算是中等,比这好吃的可多的很呐。日后咱们几人长生不老,要把这人世间的美味吃个遍。”

苏北山边吃边问:“如何能长生不老呢?”

“你吃的那个仙丹,叫做千岁玄天丹,这个丹药最重要的功效是长生不老。吃下后就得了不死之身,伤口能自己愈合,断掉的肢体能重新长出来。只是这丹药有一个极大的副作用,每隔一年就要蜕皮一次,这蜕皮的滋味你也尝过了,啧啧,那真叫生不如死。”

苏北山一脸茫然的问道:“我现在也长生不老,伤口也能自己愈合?”

“不错,不光是你,咱们七个都是一样。你杀了我两次,却不见我身上有伤口,是也不是?如今你也一样,不信你自己割两刀试试。”

苏北山心想,这老断袖骗我自残,当我傻吗。拿起尖刀犹犹豫豫的看着丁三娘。

丁三娘皱眉瞪眼道:“别割我啊,你若敢割我,保证十倍的还给你,割你自己去。”

苏北山半信半疑,但也希望自己真的有了不死之身,用尖刀在自己的手指尖上轻轻划破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还没等鲜血流出来,那伤口就已经愈合了,苏北山内心一阵巨大的澎湃波澜。

我苏北山居然有了不死之身!

这一下看看葛胖子还敢不敢欺负我,不行不行,葛胖子的层次太低了,现在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苏北山一阵欣喜若狂,胡思乱想。

苏北山喜形于色早就溢于言表,丁三娘笑着说道:“我最初知道自己长生不死可比你开心多了,相较之下你小子还挺有内涵。”

丁三娘又说道:“给你引荐引荐,骗你吃丹药的老东西叫崔九州,即是个教书先生又是个飞贼,你若有值钱的东西可千万不要让他看见,他这人爱财如命,取之无道。而且他真的活了一百多岁,私藏的宝贝可当真不少呢。”

崔九州满脸堆笑,说道:“三娘莫要拿我说笑。”

丁三娘波光流转,妩媚的瞪了老崔一眼,又继续说道:“那个黑大个子叫任屠子,原本是个杀猪的屠夫,也被崔九州骗来寻妖捉怪。虽然屠子不会什么功夫,可却是制药解毒的高手,你说话可要处处讨好,万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毒,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屠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哪能给自己人下毒,放心好了小道士。”

丁三娘又继续说道:“那位公差大哥叫赵汉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仅如此,还是制作火器的高手。”三娘俯身在苏北山耳旁低声道:“这家伙有职业病,总是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强盗飞贼,任你有什么小秘密,都逃不过他眼睛。”

苏北山点点头,心想这捕快何止职业病,简直是神经病。

丁三娘指了指满头小脏辫的怪人,说道:“他叫储六十三,是个十分厉害的猎户,对付山野猛兽很有一套。取这个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说这孩子将来能活到六十三岁。不过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那先生如果算的准,他还有一年的活头。咱们便一起来看看他明年怎么个死法。”

苏北山被丁三娘逗的一乐。

三娘最后指了指那头上有一道巨大伤疤的大力怪人,说道:“那人叫秦不换,原本是一个铁匠,他是最早被老崔找来寻妖的,也有一百多岁了,他本事大的不得了。”

秦不换的本事,苏北山是极为佩服的,那巨大的力量,敏捷的动作,还有浑身可怕的肌肉,苏北山只敢偷偷向他瞧上两眼。

苏北山团团抱拳作揖,说道:“小道苏北山,原本是三清观的道士,现在也不想再做什么道士了。岁数呢,只有各位的一个零头,目前身无一技之长,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这一番话说完,苏北山只觉得心中大快。

离开三清观,眼前这便是江湖了,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怪人,这么好的奇遇只怕别人一辈子也没听过。如果自己真能活个一百几十年,也学一些本事,将来闯荡江湖好有个响亮的名头。

众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聊,不一会夕阳西下,大家酒足饭饱甚是满意。

崔九州说道:“今夜咱们先试试这法阵灵也不灵,先开了天眼。按照古书中的记载,这三清山古时叫葛山,山中发源一条河流叫做澧水,这水中就有妖兽。”

苏北山问道:“咱们为何要寻妖呢?”

崔九州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咱们眼下可没那么多时间,天一黑就要布阵,先摆了天罡北斗阵,开了天眼一边寻妖一边说也不迟。”

任屠子听了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陶罐,递给崔九州道:“黑狗血熬得了。”

说罢又掏出几件奇怪的东西摆在地上,苏北山借着月光看,有他用来刺老崔的法剑,还有两块黑乎乎的石头,一块是云母一块是磁石,一个古铜镜,一把形状奇怪的刀,一块烧焦的木头。

崔九州踏平地上的杂草,将这几件东西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放好,又将黑狗血挨个抹上去,单单空下摇光星的位置什么都没摆。

崔九州一边摆弄一边对苏北山说道:“小子,这摇光的位置非要你来站不可,虽然他们五人也都是讙兽转世,但是眼睛的位置不同,起的作用就不一样,你的眼睛在腰上正是摇光星的位置,这破除障碍的法器还非你不可。”

丁三娘又柔声说道:“小兄弟你别害怕,咱们且听他的试试这法阵灵不灵,我们几个陪他找了几十年的人。如今凑齐了,咱们试一试,少了你法阵又不管用。你就站在摇光上,要是不灵,你回你的三清观,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走各的,再不听这老东西胡诌。”

崔九州嘻嘻一笑,说道:“最怕三娘这张嘴,说话决不饶人,各位站定了吧,咱们试一试。”

说话之间,各人都站在地上的法器旁边,苏北山站着不动,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开法阵疼不疼。虽然念经作法,画符捉鬼是道士的必修课,可这老崔的法阵与道士全然不同。

苏北山只能呆呆站着,手足无措。

偷眼去瞧,这六人都划破手指,染的满手是血,苏北山一看怎么都有自残倾向?

只听众人口中念念有词,踏着步法围着法器越走越快,声音竟然也越来越大,地上放的法器渐渐发出金碧辉煌的光亮。

苏北山也觉得自己浑身鲜血开始发热,双眼看东西格外清亮,忽然之间脚下就好似站在豆腐上面。地面开始轻轻摇晃,周围的树木不停的摇动,掉落下来的叶片纷纷扬扬,落在法器上面被金光烤成了一股白烟。

苏北山觉得燥热难耐,再看其余六人居然鼻孔都有鲜血流出,老崔更是夸张,鲜血居然染湿了胸前的衣衫,脸色也变的惨白起来。

随着众人的转动,这法阵的金光越来越亮,把四周照的犹如白昼一般,惊起了很多正在梦中的鸟禽。

那金光笼罩在法器上面,在法器周围形成了一层金色的光圈,这些法器居然轻轻巧巧的飘了起来,苏北山只觉得脚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托了起来。

又走了两圈老崔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法器上的金光迸发而出,将众人“砰”地一声弹开。

老崔被弹飞的最远,将一颗大树撞成两截,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头晕恶心,浑身酸痛,倒在地上挣扎呻吟。

第十章 拍戏

“咔!这一条过了!”

北山舍狼看了看手机里的视频,满意地喊了一声。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场戏的回放,就听到楼道里一个大妈的声音叫嚷着闯了上来。

“我说你小子还有完没完,整天不是烟雾就是爆炸,一个礼拜消防车都来了几次了?年轻人好好找个工作挣点钱不好嘛!没钱还天天拍什么微电影,房租不用交了吗?水电费不用交了吗?”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嗓门大的一公里之内都用不到扩音喇叭。

那扮演老崔的老头忽然满脸紧张,伸个手指头比在嘴上,“嘘!别和你大妈说我在啊,我先在卫生间里躲躲。”

说着就一把将正在小便的储六十三拽了出来,身子一缩就挤了进去。

尿到一半的储六十三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来,急忙去找了一个垃圾桶继续尿,不满意的嚷着:“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啊,憋尿会得尿结石的你知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嗵嗵嗵”地敲门声。

那大妈的声音又继续嚷道:“你小子给我开门,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天天还搞这么大的动静,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北山舍狼急忙小跑着打开门,满脸堆笑,“大妈哎,我的好大妈,你看你,都是老邻居了,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快进来坐坐消消气。”

“什么老邻居!你才搬过来半年就敢说是老邻居!”

大妈也不客气,瞪了他一眼,“哼”地一声,闯进来。

众人看大妈闯了进来,都急忙跑到其它房间去卸妆,收拾道具。

大妈指着大厅里堆放的电线、假树、灯泡、镭射灯以及各种古装衣服道具,又扯着嗓门嚷道:“你看看,把我的屋子弄的像什么样子,你当你干什么的,角色扮演吗?又不是开迪厅,搞这么多灯干什么,不怕电线着火吗?”

北山舍狼急忙点头哈腰,一阵道歉赔礼,那大妈也不听他怎么说好话,四周看了一圈,又指着屠子、赵汉臣和秦不换,“你看你们几个,化妆化的人不人鬼不鬼,有点休息时间都跟着他浪了,老婆孩子不用管了吗?”

三人也急忙满脸堆笑,来不及卸妆,抓了自己的衣服就夺门而逃。

储六十三好不容易尿完,抖了两抖,一声不响的脸贴在墙上站着。等了好一阵,看大妈没有要训自己的意思,这才趁着大妈转身的瞬间,顶着一头小脏辫快步跑了出去。

丁三娘对着大妈笑的风摆荷叶,“大妈你也来串门啊,好巧啊,今天天气不错哈。听说万达超市里的鸡蛋才三块六毛八,晚上六点开抢,那啥,我先准备准备,抢的人肯定忒多……哈哈!”

瞬间,三娘爽朗的笑声就消失在了楼道深处。

眼看着众人一个一个偷悄悄的溜走,北山舍狼只有硬着头皮挨训的份,他没地方去啊,更何况卫生间里还关着一位呢,总得帮着打打掩护。

大妈看人都散了,这才凝视着北山舍狼的眼睛,“你小子好好说,你整天不是拍电影就是窝在这房子里不出去,你不会是吸毒吧?”

北山舍狼一惊,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吸毒,不信你看我的胳膊,干干净净,哪有针眼?”

说着就把上衣一脱,露出壮实的上半身,两条胳膊上果然没有一点疤痕。

大妈瞅了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妈看你也不是坏人,但是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不去找找工作,整天拍什么微电影。咱们这乌海是个小城市,这潮流的玩意在咱们这里挣不来钱。”

大妈捏了捏北山舍狼的胸肌,笑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别说,你小子这儿可真大,以前是干啥工作的啊?”

说着话,可手却没拿开,北山舍狼不好意思的用胳膊隔开了大妈任意肆虐的粗糙大手,躲闪一下,笑着说:“以前啥也干过,不过都是些粗活。”

大妈意犹未尽,虽没有再伸手去抓,不过眼睛还是盯着胸肌不放,干笑两声,“怪不得这么壮实,这都半年过去,你下半年的房租可得交了,再说你小子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我还得替你担着风险,下半年房租得多交一千块的保密费。”

“啊?大妈又逗我,你知道我穷鬼一个,能交起房租都不错了,哪还有钱给保密费啊!”北山舍狼一阵谄笑。

可大妈并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指着大厅里的器材,“那些东西哪一个不值钱?还说你小子没钱,你当大妈没念过书吗?”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北山舍狼又说道:“记着啊,动静小点,等有人报了警我可救不了你,一千块不讲价!”

这趁火打劫的本事让北山舍狼佩服不已。

送走了大妈,崔九州从卫生间里探头探脑的问:“你大妈走了?”

北山舍狼点点头,“走了,还敲诈了我一千块钱。”

老崔一边卸妆,一边满脸歉意的笑着说:“别太放心上,你大妈就是爱钱。”

什么叫别太放心上,那可是钱,是钱!你当我开银行的吗?

老崔趴在门上听了一阵动静,确保安全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北山舍狼一个人,他长出了一口气,顺势倒在沙发上。

他租的这个房子在城市的最边缘,十分偏僻。

以前是社区租下来做老年活动中心的,两间一百多平米的大厅,再加上两间八、九平米的卧室,这二百几十平的面积各种文戏武戏都玩的开。

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手机里的视频导在电脑上,打开电脑里存放视频的文件夹。

这里面都是这些天来拍的微电影,已经有十几段了,北山舍狼也不卸妆,依旧穿着苏北山的衣服装扮,将袖子挽起来几分,方便用鼠标。挨个点开视频,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些视频正好从苏北山出场一直拍到了开天罡北斗阵。

反反复复的看了两遍,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北山舍狼站起来伸个懒腰,并没有丝毫的困意。他来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灯火斑斓,虽然已经是深夜,可城市中依然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并不是不想出去,半年多了,他只能躲在这座城市最边缘偏僻的楼里,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座小城市中。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惊魂未定,以为这世界的一切都是仙术妖法,努力斗争了几天才逐渐明白,这不过是一个不同的空间罢了。

而自己这具身体是谁,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有钱没钱?一切都茫无所知,也没有根据去推理。

好在这身体上的手表还值几个钱,要不然这一年多只怕是要靠捡垃圾为生了。

北山舍狼抬头向窗外忘了一眼,在灯光的映照下天上并没有几颗星星。

一只橘色的猫咪从三楼的窗沿上走过,发现了窗内站着的北山舍狼,也不害怕,身子一缩,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

嗓子里咕噜着过来蹭了蹭他的手。

北山舍狼盯着柔软的猫咪,试探性的问道:“妖怪?”

那猫咪用头顶摩擦在他的手掌上。

“神仙?”

依旧在摩擦。

“重生?”

摩擦……

“看来,只是一只猫……”他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一袋小鱼干,撕开包装纸,放在猫咪的面前,那猫咪嗅了几下,“喵喵”地叫着低头咀嚼。

北山舍狼从床底下的夹层中找出来一个红布包,里面还有半沓百元大钞,他仔细数了数。勉强够下半年的房租,是得抓紧时间想想办法了,不然自己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要再次陷入经济危机了。

“你说,我把剧本发到网上怎么样?”

猫咪吃完小鱼干乖巧的抬起头,在他的手上继续摩擦,嗓子里一阵咕噜声传来。

北山舍狼也不再和猫咪说话,心想,难道只有自己穿越了过来?如果别人也穿越了,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找到自己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真实的经历写成小说,再拍一些微电影发在网上,说不定一起穿越过来的几人,偶然间看到了可以顺着线索找过来。

不过,这也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保不齐穿越过来的是敌人!

谁知道这一次穿越是有人对自己的保护,还是对自己的惩罚,在一切真相未明之前,还是要谨小慎微,最好不要出门。

而且经历了这一次的变化,他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打开起点的app,把上榜的新书挨个翻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和自己穿越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一段时间,他看了起点上排名最前的书,大部分都是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可为什么自己却从古代穿越到了现代呢?不过他心里坚信,那些穿越一定是真的,而且自己必须想办法回去。

他一个人出神想了一阵,走回沙发旁,盘膝打坐,开始凝神静气。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总不能坐以待毙,虽然这具身体三十多岁,拉筋开骨已经不再合适,但是内功心法还是可以重头学习的。

他发现这身体居然可以一心二用,每晚调息练功的时候,都可以一边练功一边在脑海中创作剧本。

看过了网络上那许多的穿越重生小说,他也试图唤醒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身体好似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的记忆。

甚至北山舍狼都尝试过呼唤系统,回应他的往往只有一片沉静的死寂,难道是掌握的方法不对?

他一边吐纳,一边开始飞快的构思下一场的剧本。

他心里知道,无论自己经济多么困难,这电影必须拍出来。

这个时代的科技还是很有用的,通过不断的回放视频,他可以知道自己这些经历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这出问题的环节,极有可能是把他穿越到这里的原因。

因为,他记忆里的最后一件事,是自己死了,没有敌人,没有陷阱,没有妖兽,没有法术,自己真真实实的死去了。

没错,他就是苏北山!

来到这个世界,他茫然无措,更不敢用真名示人,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不过,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却是一头狼的标本,后来他便给自己取名北山舍狼!

苏北山一直觉得穿越这个事情很神奇,自己本来是正宗的南宋江西人,说着一口地道的江西土语。可现在,一张嘴就是标准的普通话。

而这个身体本来具备的技能,也可以在无意之中信手拈来,总是给苏北山一些意外的惊喜。

穿越到现代之后,苏北山也查过资料,目前所在的这个城市叫做乌海市,从地理位置上看,在南宋的时候归西夏的灵州管辖。

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死的时候离灵州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在这里穿越?

不过,一切事物都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那些不明了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解开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三件事,赚钱,拍电影,练功!

北山舍狼继续调息。

气沉丹田,尽管丹田里空空如也,但他仍旧努力吐纳,希望会有一丝惊喜出现。

就在他专心致志的打坐时,窗台上的猫咪,忽然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愤恨,而那眼睛却是猩红的颜色!

第十一章 防空洞

第二天,刚下夜班的屠子带来了好消息,甘德尔山上的防空洞还能用。

这让北山舍狼兴奋不已,因为接下来的很多戏都要在山洞里拍,这山洞在内蒙古西部可不好找,不像南方,遍地的溶洞。

不过也有一个坏消息,就是这防空洞洞口大门被水泥堵上了。

“撬开啊!”

这免费又安全的拍摄场地,总不能被一块水泥就限制了人类前进的脚步吧。

“狼哥,这防空洞啊,我们小时候经常钻,那时候也没人管。现在不是不让钻了嘛,肯定有什么部门监管着呢。”屠子一边说一边吃着煎饼果子。

饰演屠子的这位看起来比北山舍狼小几岁,叫什么名字来着,北山舍狼还真没记住。

为了作为掩饰,所以他和众人约定,但凡参演的人员,都要一直叫戏里的名字。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为了增加代入感,为了让众人更多的体会角色。

这就省去了记不住名字的尴尬了。

北山舍狼心想,有关部门也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不是。

我现在做的事情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更是为了人类和平抛头颅洒热血,这么一番大事业,难道借用一下防空洞都不行?

“撬开!”他斩钉截铁的说,“然后再用水泥做一个外面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大门,弄一个三保险之类的暗锁。平时咱们白天不去,就晚上去。我就不信这深山里面,还有人下夜不成。”

“哪有人下夜,鬼都见不到一个!不过,狼哥啊,你这点子我看行。”屠子吃完了早餐,用手背抹了抹嘴。

人要是不想做一件事,可以找出来一万个理由来,但是要想做一件事,支持他的理由可能只有一个。

随着快手啊,抖音啊之类短视频软件的兴起,任何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都有可能一夜之间成为传说中的网红,只要你足够努力去维持你的梦想,别让梦想轻易的死掉。

陪北山舍狼一起演戏的这一群人,都是有梦想的,虽然已经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中年,但是那种属于80后的青春燥热还没有从他们身上褪去。

这半年来,众人看了北山舍狼的剧本,都大呼过瘾。

曲折离奇的剧情,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涉及到妖魔鬼怪仙的遭遇,既有伴随80后长大的武侠情义,又有新时代的悬疑修仙。想到自己可以出演里面的人物,并且还是重要配角,不由得都兴奋不已。

在这一群人眼里,这个微视频已经不是北山舍狼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所有人的事业,是一个寄托梦想实现梦想的手段。

所以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陪着他瞎折腾。

再说了,深山里面的防空洞而已,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还那么隐蔽,要不是从小就钻防空洞长大,估计拿着图纸都摸不到庙门。

屠子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两人商量好了方案,屠子也不回去睡觉,兴冲冲的跑去市场买水泥,北山舍狼在屋子里收拾各种器材布景,尤其那一卷一百多米长的背景布得带着。

下午的时候秦不换和储六十三都下班回来,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东西都装车捆好,为了掩人耳目,还盖了苫布。

等待天黑的这段时间,苏北山忽然觉得现代人活的挺可怜的,稍微有点能力的坐在办公楼里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没能力的就要在工厂里三班两倒、四班三倒,整天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辛辛苦苦挣几个钱,最后不是还给了房贷就是还给了医院。

天下大好的河山,无论走到哪个景点,不管你是多么牛的道观庙门,还是金銮宝殿,都要先去一个叫做售票处的地方拜见。

就像现在自己想借用一下防空洞,在这个时代的眼里不花钱可能就是违法行为。

除了钱之外,人和人还能不能有一点纯洁的友谊和信任了!

终于夜深人静,除了丁三娘没来,其他参演人员都跑来帮忙,就连二百多斤的葛胖子也难得的帮大家搬箱子。

众人用了趁手的工具,一个小时就把大门前面堵着的水泥凿开了,不过很明显这水泥标号不够,偷工减料,轻轻一凿,就碎成了渣渣。

这可为大家节省了不少时间,北山舍狼心里也对这偷工减料的工头感谢了几百遍,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防空洞里常年不见阳光,空气发霉污浊,而且封闭的时间太久,众人也不敢贸然进去,打开沉重的大铁门通风换气。

几人静悄悄的坐在外面的小山坡上,眺望着城市的灯火阑珊,车来车往。

从山道小路步行过来,要翻过两个山坡,东西不重,大多数都是假树假草、灯光照明、最重的就是那个发电机。

众人休息片刻后又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算把东西都搬了上来,统统堆在防空洞的第一个房间里之后,已经是半夜两点。

屠子心灵手巧,按照原来的样子,用水泥做好了假的大门。

“这门可要轻轻地关,水泥没干,我们先走狼哥,这是钥匙,明天还得上白班呢。”屠子把钥匙塞到北山舍狼的手里。

众人把撬下来的水泥都打扫干净,确定现场看不出来痕迹之后,翻过山头,开着农用车一溜烟的走了。

当然他们也不忘给狼哥留一辆共享单车。

北山舍狼拿着强光手电看着一大堆的器材发愁,为了节省拍摄的时间,这布置场景的任务往往都得自己一个人完成。

要不然这些人上班的上班,哄孩子的哄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固定时间拍戏,很多时候都是利用碎片时间,半个小时,几十分钟。

不过发愁归发愁,现在对于防空洞的新鲜感让他兴奋不已。

这二十一世纪就是好啊,人类科技居然如此发达,愚公移山的艰巨任务在现代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堆重型机械的上百个工作日而已。

这防空洞通道深邃幽长,通道两旁分布着大小不等的房间,也有很多大小不等的机枪口,通风井、有的房间极为狭小只能容纳两三人,有的却十分宽大可以容纳几百人。

通道里被人写满了“某某某到此一游”的留言,还有更多的“某某某爱某某某”的海誓山盟。

走了一两百米的距离,通道忽然出现了向下的台阶,冷风从下面不断的传来,吹的北山舍狼满身的鸡皮疙瘩。

顺着台阶盘旋而下,地下又出现一层曲折迂回的房间,在空旷而幽深的地下,北山舍狼的脚步声显得那么突兀,打破了这埋藏已久的宁静。

下面的这一层结构与上面截然不同,房间的布局也有一些复杂,通道要明显狭窄了很多。

北山舍狼十分满意,这复杂的结构,正好用来拍溶洞里的戏份,只要把背景布贴在墙上就可以了。

这可给他省了不少事,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各种灯光和爆炸不知道要把楼下的包租婆大妈惊扰上来多少次。

现在可好了,这地下深处的防空洞里随便自己折腾,想怎么爆炸就怎么爆炸,再也不用担心包租婆上来揩油了。

就在他满脸欣喜地盘算着怎么布置背景布时,忽然在这阴冷漆黑的防空洞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北山舍狼一惊,难道这防空洞刚凿开就被有关部门发现了?这部门的办事效率破天荒的高啊!

他急忙关了强光手电,躲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听着动静。

没错,是脚步声!

还是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

鞋跟清脆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楼上。

看来是从正门进来的,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没有锁门。

不好,这一下有关部门不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器材和设备吧,可别特么的给我拉走啊,那可是我仅有的固定财产了!

北山舍狼一阵紧张,要知道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买不起这么一堆设备了。

不过,怎么只有一个脚步声呢?

而且,这脚步声走的不紧不慢,轻车熟路的走下了台阶,向这边走了过来。

北山舍狼悄悄探头出去看了看,怎么没有灯光?

不用手电能从台阶上走下来?

更何况大半夜的,这山里怎么会有穿高跟鞋的人?她穿着高跟鞋怎么走的山路?

北山舍狼疑惑不解,但是那声音真真实实地走了过来,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步,一步,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幽深的防空洞里,不断的回旋。

难道这防空洞里有鬼?

想到这里北山舍狼惊悚的头皮发麻,但是那声音并没有消失,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像凝固了一样,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三米……

终于脚步声走到了这个狭小房间的门口,可是,那脚步居然停了下来。

在漆黑中,仿佛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在盯视着缩在角落里的自己。

防空洞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那脚步就端端正正的停在门口,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

北山舍狼浑身汗毛直立,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脚步声走开。

可是除了死寂,周围什么都没有!

在这黑暗的煎熬中,他也不知道这脚步声到底是人是鬼,这脚步声的主人在哪里?

是直楞楞的站在门口瞪视着自己,还是脱了鞋弯着腰脸对着脸在我面前不过十几厘米?

难道是一个面色惨白长发飘然的女鬼?

或者是一个七窍流血尖牙利齿的丧尸?

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发出一点不和谐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脚步声分分明明就停在了离自己不过两米左右的地方,怎么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他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下,打开了强光手电!

第十二章 引灵

北山舍狼猛然一下打开了强光手电,眼前并没有出现一张贴的很近的恐怖脸庞,那门口也是空空如也,一片漆黑。

他急忙将手电左右四周都照了一遍,就连屋顶都没有放过,可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出现了幻听?

北山舍狼强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缓慢的扶着墙站起来,没错,四周什么都没有。

那清晰的高跟鞋声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见鬼了!

照了照这一层通道的深处,在那幽深的通道尽头,恍惚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有人!

没错,确实有什么飞快的闪过。

“是谁?”

声音在防空洞里不停的回旋。

除了四周无限的寂静,防空洞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动静。

他用手电照了照地上,一排无比清晰的高跟鞋脚印!

那脚印从台阶一直延伸到了自己的脚下,正在自己的对面,不过一米远的距离。

那脚印和自己面对面而站!

北山舍狼定了定神,特么的,我在宋朝什么阵势没见过,还怕你几个区区的妖魔邪祟?

但是,现在自己这具身体可不是不死之身了,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要是穿越回宋朝,单凭你们几个邪祟,让你们分分钟变成战五渣!

不过在现代,北山舍狼只有一个选择,跑!

现在阴气太重,等天亮了之后,拿一些辟邪之物,再来探一个究竟。

心里拿定里主意,也不再管那脚步声,急忙小跑着窜出大门,掏出钥匙将大门反锁,这一下再厉害的妖魔鬼怪你也跑不出来。

骑着单车飞快的回了出租房,这自行车真是人类伟大的发明,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自行车了,要是能把这玩意弄回宋朝,保准赚的富甲一方。

上楼的时候尽量小声一点,包租婆大妈就住在一楼,在包租婆面前北山舍狼可是真正的战五渣,只有被虐的份。

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刚进门就看到那只橘猫又卧在了电脑桌上。

那猫被开门声惊醒,猛地一跃而起,弓背呲牙,满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一阵咆哮与尖叫。

北山舍狼被吓了一跳,猫咪充满威胁的盯着他不放。

“你白吃了我的小鱼干啊,刚一天不见就不认识了?”说着北山舍狼笑盈盈的走过去,伸手要摸。

猫咪充满敌意,向后急跃了两步,尖叫声连连不断。

北山舍狼伸出去的手不敢落下。

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静,那猫咪忽然转身一个纵跃,从窗户上风驰电掣的逃走了。

这几个意思?难道我被鬼附身了?

他急忙快步走到试衣镜前。

没变啊,镜子中依旧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油腻大叔,满脸的络腮胡,架着一个黑框的眼镜,小眼睛,小鼻子,小耳朵。

五官勉强还算整齐的排列在脸上,整体效果看着也还有那么几分亲和力,只是油性皮肤的脸上油腻腻的一层。

尽管这不是苏北山自己的样子,看了这一年多已经看习惯了不少,即便嫌弃也没办法,还得依赖人家的身体艰难的活下去呢。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应该是没中邪,身体没有什么异样。

于是匆匆洗了澡,他开始继续盘膝打坐,未知的事情还是太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那防空洞多年不见人气,里面的阴气已经非常凝重了,那么重的阴气自然会聚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除非开了天罡北斗阵。

虽然北山舍狼知道这开启法阵的方法,可是却找不到七个有修为或者是讙兽转世的人。

他也努力了一年多的时间,身体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内力,就连最简单的气沉丹田都很难做到,这个世界上能用的灵气实在太少了。

经过四个小时的调息,北山舍狼很快就扫除了身体的疲劳,即便不睡觉,还是精神奕奕。

立冬之后天亮的越来越晚,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缕晨光正好透过三楼的窗户钻进来,照射在北山舍狼的脸上。

他抬头看了看矗立在南方的甘德尔山,山顶刚刚建好的成吉思汗头像在晨光中显得异常高大伟岸,而那隐藏在深山中的防空洞再次勾起了他的好奇。

按照在宋朝的经历来看,只要有鬼怪的地方就一定能得到莫名的好处,穿越之前自己可是在鬼怪身上赚足了甜头。

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燥热,北山舍狼拿了强光手电、淘宝上买来的廉价战备锹,穿了一身迷彩服,带了军用头盔和这个年代禁止的管制刀具。

当然如果真的有鬼,总要拉一个垫背的,于是他给葛胖子拨通了电话。

这肥宅是标准的懒癌晚期,能叫醒他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吃,二是灵异事件。

将昨晚的事情做了一番超级恐怖的渲染,那氛围甚至都能让张震觉得自愧不如。尽管本身也十分的诡异,但北山舍狼把这事说的玄之又玄,甚至将外星生命和国家机密扯了进来。

葛胖子哪能抵挡的住这种诱惑,二话不说,开着小奔驰窜了过来。

在葛胖子眼里,狼哥不仅有才,也是极为通灵的神人,不然怎么会写出这么怪异的剧本,而且狼哥的身份本身也是个谜。

两人简单准备了一下,趁着山上没人注意,一前一后的钻到里防空洞里。

地上那一排高跟鞋的脚印依旧还在,那脚印依旧是延伸到昨晚他躲藏的房间门口,再没有新的脚印出现。

北山舍狼一声不吭,指了指地上的脚印,惊讶的葛胖子瞪大了眼睛,小声说道:“真的是鬼?”

北山舍狼点点头。

葛胖子急忙连着吃了一头大蒜,将口水抹了满身。

伸手又要将口水往北山舍狼身上抹,北山舍狼满脸嫌弃的躲在一旁,“你小子搞什么飞机?”

“狼哥,避避邪啊,这口水和大蒜辟邪的效果最好。”葛胖子一边说一边又在手上吐了一大口唾沫。

“别别别,我用我自己的,不麻烦你。”

葛胖子这才作罢,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抹了一遍。

北山舍狼又把四周都查看了一番,“胖子,你知不知道这个鬼是什么?”

葛胖子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比一个“嘘”地姿势,“狼哥,您老小点声!”

北山舍狼轻轻一笑,“别害怕,这种鬼,叫做引灵。有的可以发出声音,有的还能现身,有的还会吓唬人,但是都没有什么危害,攻击力几乎为0。”

葛胖子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危害?不能狼哥,你看很多地方都闹鬼,包头不是有一个出名的鬼楼吗?呼伦贝尔一个什么学校也有个宿舍楼闹鬼,额济纳黑城也传说闹鬼,这些闹鬼的地方可都死过人!”

北山舍狼揽着葛胖子的肩,“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被自己吓死的,这引灵不仅没有攻击力,如果你遇到引灵,说明你要有好事了!”

葛胖子大惑不解,“好事?遇到鬼还有好事?”

北山舍狼笑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引灵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古墓,而且还是那种有宝贝的古墓!”

居然会有古墓,这让葛胖子吃惊不小,他瞧了瞧周围的水泥围墙,“狼哥,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古墓?如果有早就被挖出来了,还能轮到咱们?现在的勘测技术那么先进,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仪器设备。”

是,现代的科技确实很牛,这不得不承认,但是这世界并不是只有高科技那么简单,依旧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不是?

而这些东西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了记载,比如这法阵就是其中一类。

北山舍狼拍一拍葛胖子的肩头,“小子,你还是太年轻呐,要是用法阵结界的古墓,无论你用什么科技手段都是发现不了的。能出现引灵的也只有这种被法阵结界的古墓,要是随便一个古墓都会出现引灵,那这个世界还不得遍地闹鬼啊?”

葛胖子恍然大悟,“狼哥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他瞧了瞧四周,又看了看脚底下,继续说,“要不咱们拿点炸药从这儿往下炸?”

北山舍狼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炸个屁,引灵能出来,就说明这古墓已经有洞能通到这外面来了,咱们好好找找。”

说着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通道的尽头。

“昨天有一个影子从尽头一晃而过,咱们过去找找。不过引灵虽然没有攻击力,但是这种结界的古墓一般都会有厉鬼妖魔守护,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惊动他们。”

葛胖子既兴奋又害怕,这可是真正的灵异之旅啊,急忙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北山舍狼一把抢过手机,“不能拍,拍摄拍照必然会惊醒他们的,再说你即便拍了也拍不到鬼怪的。”

葛胖子只好把手机收起来,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通道的尽头,这尽头居然是一间极大的屋子,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能翻进去。

窗口下面接着一个水管,水龙头已经被拧掉了,看起来这个屋子是用来做水窖的。

两人翻过小窗口,水窖的空间十分巨大,足有两三百个平方,里面空空荡荡。

只是在角落里好像有一团不明显的黑乎乎的东西。

两人每人握了一把仿制的尼泊尔狗腿弯刀,一步一步挪过去。

葛胖子激动的小心脏都快跳了出来,不过走到近前一看,让他大失所望,那黑乎乎的一团,不过是一些泥土而已。

北山舍狼盯着泥土仔细一看,这泥土可不是普通的那种松散的泥土。

这泥土虽然与外面的无异,可是明显里面掺和了很多黏糊糊的东西,像是唾液之类。

这说明,这是有什么东西自己堵在这里的。

他从背后拿出战备锹,轻轻一铲,那一团泥土后面居然露出了一个两人大小的洞口。

第十三章 虫阵

北山舍狼二话不说,战备锹一阵乱铲,把洞口的泥土都清理干净。

两人探头向里张望,水泥墙外面居然是一个被洪水冲刷出来的大洞,这洞一直向下延伸,看起来足有二十几米的样子。

洞壁都是坚硬的巨岩石壁,不过这石壁上依然可以看到人工开凿的些许痕迹,看起来是有人开凿之后又用当地的红土填埋起来的。

如今红土已经被冲走。

这可真是捡了宝啊,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虽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北山舍狼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会有古墓和法阵,这是宋朝以前的老古人就总结出来的经验。

尽管这些经验早就被现代人遗忘,不过在一个生活在大南宋的过来人眼里,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从这下面如果能找到几件大师铸造的法器,或者宝贝,发财不说,也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自卫能力。

从南宋而来的苏北山,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虽然已经在现代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现在还没遇到任何的危险,可谁知道危险会什么时候到来,在南宋想暗害自己的刁民可不是一个两个,而且都是些高来高去的神仙鬼怪。

所以,眼前这难得的大好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的。

两人在水窖里打了好几个地钉,将登山绳扣好,一齐慢慢的坠下去。

这山洞里面阴气更重,甚至还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却并不像是尸体的臭味,臭的难以琢磨又清晰脱俗与众不同。

洞底是大片的红土,料想这些红土应该是用来填充通道的,在洞底已经被洪水浇筑成了泥糊。

两人不小心碰落的岩石掉落在这红土上面,居然顷刻之间就被吞噬的无影无踪。

看来洞底已经形成了红泥沼泽,这沼泽只吞不吐,比任何的妖魔鬼怪都要可怕,一个不留神,那可是神仙都难救。

两人下坠的速度极慢,不仅是因为洞底的可怕沼泽,更是因为洞壁的一侧沾着很多粘稠的红土,这些红土和用来堵住洞口的十分相似。

都像是用唾液黏合在一起的样子,看来有什么生物会经常去洞底取红土上来封住洞口。

会是什么动物呢?从红土上看不出任何的印记。

两人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惊动了这辛勤的搬运工,惹来杀身之祸。

敢生活在这古墓中的必然不是什么善类。

没有了不死之身,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现在的小命可只有一条。

两人下坠了十几米之后,忽然在石洞的一侧出现了一个破损的墓室。这墓室只有三十几个平方那么大,里面并没有棺木,地上积满了尘土,墓室有两扇门,不知道这两扇门通向哪里。

没有棺木?这墓室怎么这么奇怪。

在强光手电的照映下,地上似乎有一些白色的东西,位置太高,看的不怎么清楚,两人坠到墓室口,轻轻荡过去,落在墓室里。

这墓室地上都是尘土,踩上去足有十几厘米厚,飞溅起来的尘土,迷蒙了视线,两人只好静静地站着等灰尘落下。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两人捂着口鼻,仔细去找那些白色的东西。

在墓室的正中每隔两米多就有一团白色的物体,一共有八团,这些白色的东西分布十分均匀,排列成一个规则的圆形,这圆圈正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

忽然北山舍狼发现不对,这些白色的东西会动,葛胖子也看出来了异常。

两人凑近几步仔细去看,那白色的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虫子,正趴在地上瑟瑟抖动,那虫子身上嫩白的颜色和十分繁杂的褶皱让两人看着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虫子,看起来足有脸盘那么大,一共八只。

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不停的抖动,随着抖动,总会有一些细小的白色碎屑从哪虫子身上掉落下去。

葛胖子看到那虫子是活物,心中害怕不敢有再走,呆呆的站着不动。

北山舍狼握着尼泊尔弯刀又凑近了两步,这时他离那虫子不过一步之遥,他仔细去看。

不要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居然不是一只!

而是一团!

这一团白色的小虫子聚集在一起,互相叠在一处,越聚越多,看起来每一团足有上万只那么多。

而这白色的小虫子,正是极为常见的鼠妇,当地也叫地板虫。

家中是十分常见的小虫子,任谁见了都会一脚踩死。

可这一团上万只聚集在一起,那就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葛胖子看到北山舍狼走进了一步之后看的出神,好奇心起也想看个究竟。于是向前踏了一步,脚刚落下,他就一声惨叫,身子一歪倒在了尘土中。

葛胖子掀起了一阵巨大的尘土,北山舍狼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急忙把兵刃拿的更紧,全神戒备。

“胖子,你怎么了?”

葛胖子尖叫了两声,“狼哥,我特娘的扎着脚了,哎呀,流血了!”

扎脚?听起来葛胖子不像是遇到了什么怪兽的袭击,似乎没什么大碍。

尘土散去之后,就看到葛胖子灰头土脸的倒在一旁,脱了鞋袜,一只脚底鲜血直流,北山舍狼正要过去看看。

忽然耳朵之中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低头一看,八团鼠妇居然四面八方开始涌动,一时间满地都是白色蠕虫,巨大的白色浪潮齐刷刷向葛胖子涌去。

这场面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那当场非要晕倒不可。

几万只的小小地板虫此刻看来,却是无穷的肉麻与恐惧。

葛胖子一看虫子都冲向自己,吓得又是一阵尖叫,急忙一瘸一拐的跳起来逃命。

“快去绳子上,他们闻到血腥味了!”

葛胖子急忙窜到绳子上,那些虫子冲到那滩鲜血上贪婪的吮吸起来。

瞬间就有几百只虫子从白色变成了血红色。

葛胖子看在眼里,抓着绳子扣好了垂降绳环,此刻更是不敢轻易下去了。

那些虫子吸干了地上的鲜血,又闻着味道,齐刷刷的涌向里洞底。

两人探头去看,洞底的红泥上已经有一小滩鲜血,那些虫子嗅觉居然如此灵敏,这可让人大吃一惊。

这时葛胖子扎了脚,这些虫子又会吸血,已经不宜久留。

北山舍狼拿了葛胖子的鞋袜正要回到绳子上时,忽然看到扎破葛胖子脚的居然是一把短剑,那剑尖从地上露了出来,之前被尘土掩埋,难以分辨,此刻被虫子爬过之后,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把短剑不知历经了多少年的时光,剑尖看起来依旧是光芒闪烁,完全没有锈迹。

而这精光依旧的短剑正握在一个骷髅手中,那骷髅身上衣衫褴褛,破碎成一条一条,骨架从破洞中露出,白森森的枯骨在墓室中,更增加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怎么墓室之中有倒地的骷髅?

难道是盗墓的?盗墓的怎么会手持短剑?

北山舍狼带上手套,将短剑轻轻提起。

这一提,却把骨架也提起来了几分,随着骷髅身上的尘土抖落,这才勉强看清,这骷髅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道袍。虽然那道袍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不过北山舍狼前生作为一个大南宋的道士,对道袍的款式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

没错,这绝对是一位道士。

道士的发现提起了他的兴趣,本来还打算先离开给葛胖子包扎伤口,现在葛胖子的脚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有道士,这古墓就绝对有不平凡的故事。

北山舍狼正在在骷髅身上打量看能不能发现一点法器,这时就听见葛胖子喊道:“狼哥,快看!刚才那些有虫子的地方。”

他一抬头,虫子早就跑的干干净净,都去追逐葛胖子的鲜血了,原本趴着的那几个地方裸露了出来。

居然是八只巨大的虫子干尸!

这八只虫子明显还是鼠妇,身体就似穿山甲一样的纹路,可是体型巨大,身子已经干瘪,不过身体上却镶嵌着一颗琉璃一般的石头。

北山舍狼小心翼翼的走近,那琉璃一般的石头居然是云母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幽幽的反射着光芒。

八只虫子居然都镶嵌着云母,而这虫子身上似乎还隐隐写着什么字,只是时间太久,难以辨认,正要靠近一步仔细去看。

刚挪动脚步,忽然那八只虫子身上一阵淡淡的金光泛出,将干瘪的壳子映照的通体明亮,好像一个纸皮的灯笼一般。

北山舍狼马上意识到不对,这八只虫子不简单。

只怕现在一步都不能再靠近,否则要无端招来杀身之祸。

葛胖子看到干瘪的虫子忽然发出金光,惊讶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北山舍狼定住身形一动不动,那金光闪烁过后,忽然又熄灭,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这时北山舍狼再去仔细看虫子的分布,隐隐觉得这八只虫子暗合八卦阵的分布,八只虫子稳稳站在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

而虫子头向内,互相之间形成了阴阳相通的脉络,这可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法阵,就连《黄帝阴符经》上都说“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如此复杂多变的法阵,北山舍狼虽然从大南宋而来,见过不小的世面,可也不敢自诩能破解这个法阵。

更何况这法阵还是用巨大的八只鼠妇摆阵而成,在南宋这叫做八卦虫阵,不仅复杂多变,还暗藏杀机蛊毒。

只怕这个拿着短剑的道士就是误入法阵,丧命于此。

北山舍狼还想再观察一下,可是那一阵巨大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从山洞底部传了上来。

看来那些鼠妇嫌弃滴落下去的鲜血太少,都爬上来寻找葛胖子了。

葛胖子看着那些鼠妇犹如见了催命的小鬼,吓得惊魂未定,大喊“狼哥救命!”

北山舍狼只好恋恋不舍的丢下法阵,当然也不忘了将短剑顺手牵羊,两人趁着虫子还没追上来,急匆匆的钻回了水窖里。

葛胖子一瘸一拐,只顾着逃命,生怕那些虫子上来把自己吸成干尸。

而北山舍狼却轻轻一笑,心想,这法阵我有办法破了!

第十四章 寻妖之路

众人被金光弹飞出去,躺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丁三娘喊道:“崔九州,你个好死不死的东西,快滚出来,好端端的你脚软什么,害得老娘腰也断了。”

苏北山浑身剧痛,热血翻涌,只觉得骨头都散了架,挣扎着坐起来。

就看到丁三娘果真撞断了腰,白森森的一根肋骨露了出来,腰两侧的肉被戳破了好个大口子,脊柱都弯曲的变了形,扭曲的十分可怕。

任屠子听到三娘的话,赶忙连滚带爬的过来,使劲按着三娘的脊柱,“咔吧咔吧”几声把断了的骨头重新归位放好,只疼的三娘一阵凄惨的嚎叫。

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断了的骨头慢慢缩回肉里,划破的巨大伤口慢慢愈合,只过了须臾的功夫,丁三娘就坐了起来没事人一样。

这可厉害了,惊呆了的苏北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刚才还骨折的胳膊已经复原,果然也会自己愈合!

这一下可高兴坏了苏北山,从今往后看看谁还能欺负我,我苏北山可是有不死之身的人。日后让我爹买通朝廷,弄个武将,东征西战立一些汗马功劳,也能名垂青史啊。

正做着白日梦,崔九州跌跌撞撞的从树林里跑出来,兴奋的喊道:“成了成了,你们瞧。”

他举起手里的一个珠子,那珠子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闪一闪,好似自己会呼吸一样,珠子的光亮映照在他兴奋的脸上,崔九州的眼神也闪闪放光。

众人都起来凑过去,那珠子原本是戴在老崔脖子上的,苏北山之前也注意过。原本是实心红色,如今看起来却十分通透,淡淡的金光并不刺眼。

崔九州高兴的说:“这珠子是辟邪珠,吸收了天罡北斗阵的灵气,在这方圆一百里以内,离妖兽越近,妖兽修炼时间越长光就越强。”

“如果一百里内没有妖兽呢?”储六十三问道。

“那珠子应当是不会闪烁的金光。”

“这么说,这地方还真有妖兽?方圆一百里可不小,该去哪里找呢?”丁三娘说道。

崔九州想了想,说道:“根据《天地玄黄录》上的记载,这妖兽大多住在山洞,深涧,水沟,江河里面,我们需要去隐蔽的地方好好找一找。而此处的妖兽是生活在澧水的源头中,只怕是在地下暗河,地下溶洞之类的地方。”

众人点点头,三娘问道:“这三清山哪里有暗河与溶洞呢?”

苏北山听了,突然想到,离三清观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处极大的溶洞,是三清观每年祭拜神仙的地方。溶洞大小连环,迂回曲折,观里规定弟子们决不许乱闯,一不小心就走不出来,已有很多道士在里面丢了性命。

脱口说道:“我知道一处溶洞,传说洞里有镜中神仙,三清观每年都会去祭拜一次。这洞穴深不见底,错综复杂,妖兽极有可能躲在这里。”

老崔听了说道:“这地方当去,咱们在法阵中都开了天眼,不仅增强了目力,还能看到妖魔鬼怪、珍奇异兽,那些凡人看不到的上古神兽,如今我们都能看到。只是这阵法只能让我们的目力持续五日,五日后还要重新再开阵法才行。借着这五日的时间众人做做准备,带好工具,明天咱们就去探一探。”

六人忙忙碌碌准备些趁手的工具。

只苏北山坐着发呆,他满心的好奇与疑问。

事发突然,信息量有点大,苏北山需要坐着消化消化。

看样子这六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久,互相协助配合很熟练,当真都活了一百多年吗?可是看崔九州的样子也不过四十出头,他集合众人去寻妖又是为了什么?而最让苏北山欣喜若狂的就是自己真的也有了不死之身。

苏北山奔回山洞,将祖师爷的骸骨立在洞壁,规规矩矩的跪下来三拜九叩,说道:“感谢祖师爷保佑,弟子大难不死,如今有了不死之身,日后一定好好做人,争取弘扬道教的精神,给祖师爷增光添彩。”

不知不觉天已晌午,在苏北山的带领下,一行七人刚好走到溶洞口。这个溶洞入口宽大,洞口足有七八丈高,洞内光亮十足,一进去便是极大的大厅。

大厅里供奉着三清神像,这三清乃是道教天界最高的神仙,分别是玉清、上清、太清。神像高逾三丈,慈眉善目,盘膝而坐,三尊神像都活灵活现,神态逼真,把众人看的一阵赞叹。

神像之前摆放了香炉供桌,上面也有抽签算卦的竹筒,几对铜制的烛台,各种贡品摆放整齐,案明几静,香火不断。显然是有道士每日过来打扫。

神像旁的洞壁上刻着一块方形文字,文中写了道家祖师葛洪在此处修仙炼丹的故事,教诲众人多行善事,惩戒恶人,写了道教的诸多教义。最末又写了山洞深不见底,三清观道士决不许私自进入云云。

苏北山一边看一边解说道:“这一处洞穴三清观里禁止进入,听年长的师兄说,早些年有一些好奇胆大的道士来探险,进入洞穴之后再没有出来过。而据本地的一些村民讲述,这洞**部错综复杂,不下上百处洞口,进去之后一不小心就会找不到出口,本地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去的。更有传说,说这洞穴里藏有妖魔鬼怪,让人迷失方向,最终要被它吃掉。”

众人点点头,听的很是认真。

苏北山看到众人反应,大感满意,急忙又说道:“后来我们道教的祖师爷葛洪,来到三清山修仙炼丹,著述了大批文献,炼成了很多惊世骇俗的丹药。而后道教信徒便聚集在这三清山,修建道馆,还在这山洞口立了三清神像,用来镇压洞中的妖魔。”

“这神像建好之后,三清山上就一直风调雨顺,几百年来没有瘟疫灾害,可以说是我道教的无量神威显圣,带来了安康与祥和。周围的村民也是虔诚信徒,虽然这一处山洞十分偏僻,却香火不断,旺盛至极。”

苏北山说着也故作深沉状,背手而立,挺直腰背,一脸高瞻远瞩的样子。

这一套是他平日里听掌门讲述故事时学来的。他偷眼去瞧,众人都听得心旷神怡,十分专注。

苏北山心想,果然故作深沉,让自己装的高深莫测非常有效,日后混迹江湖,可要好好练练这一手本事。

转过这些文字的石牌,在三清神像的背后,赫然出现一个幽深的入口,洞口不大,只能并排走两个人。

洞口两旁用朱红大笔写着,禁止入内的字样,众人对此不做理会。崔九州拿出火折子吹亮,每人点了一个火把,鱼贯而入。

苏北山内心惴惴不安,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山洞,光是那些妖魔鬼怪吃人的传说,就让他早早就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眼下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总不能自己高深莫测的讲了半天历史渊源,临到进去的时候,大言不惭的一伸手,众位请,贫道少陪了。

那还不被这些人耻笑!

既然决定闯荡江湖了,就要有个英雄豪杰的样子。

走了三百余步,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是一个小一些的内厅。顶上有几个通往外面的小洞,日光照射进来,清楚看到厅里有石头桌椅。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石床,看起来像是闭关修炼之处。

内厅的另一端墙壁上赫然有一处向下延伸的入口,苏北山靠近向内探望,里面呼呼地吹出冷风,将火把吹的火星乱渐,隐隐听到细微的水声从里面传来。

崔九州拿出辟邪珠瞧了瞧,珠子变得通体金黄,光亮刺眼,不断闪烁。

果然这里面有妖怪!苏北山心中一紧,这妖魔鬼怪近在眼前,不禁害怕起来。

众人一阵警觉,都不说话,各自拿出兵刃。

丁三娘给了苏北山一把法剑,虽然有些短,用起来还是很顺手的。毕竟苏北山用这把法剑杀了崔九州和储六十三,苏北山用起来倍感亲切。

再往下走,逐渐潮湿起来,洞里不见天日,火把的光亮只能照到有限的地方。众人走的甚慢,谁都不敢大意,警惕的看着四周。

走了好一会儿,就听到脚下有潺潺的流水声,却瞧不见水,道路左右曲折,大洞套着小洞,突然出现十几处洞口。众人一阵茫然,这地下洞穴最难的就是辨明方位,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终生也别想再出来。

老崔拿出辟邪珠,看了看珠子的光亮,小声说道:“咱们依着这珠子的光亮走,倘若远离了妖兽,这珠子就会暗淡一些,倘若明亮起来,就说明离妖兽更近,屠子和六十三你俩在洞壁转弯处做好记号。”

二人点点头,谁也不敢说话,既不知道妖兽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妖兽会从哪里出现,气氛异常的紧张。

苏北山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跟在众人身后。

第十五章 珠蟞鱼

老崔也不辨识方位,只跟着珠子的明亮走,倘若路走的不对珠子光亮就会暗淡很多,众人再退回来重走。

曲曲折折、来来回回的绕了好一阵,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随着眼前明亮渐盛,苏北山仔细一看,原来是走到了一处很大的溶洞。

洞壁上都是不知名的矿物,反射着火把的光,将洞里照的明亮起来。

洞里滴水叮咚作响,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石笋、石幔和石花遍地横生。有的密密丛丛汇聚在一处,有的宛若星辰星星点点。在火把光线的照耀下,有若玉柱入云、华灯高照,而各处蕴含矿物不同,这钟乳石居然色彩斑斓,把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各种横出的怪石上长满了湿腻腻的苔藓,滴水形成的小池高低错落,就似梯田一般,洞底一条涓涓溪流蜿蜒而去,好一派天上人间的景象。

苏北山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寻妖的,更忘记了这里随时都会出现妖魔鬼怪,如此盛景当真是人世罕见,若不入这山洞中,一生也不会见到这般富于变化美不胜收的景色。

众人都看的呆了,却都忘记了去看那颗亮的出奇的辟邪珠,苏北山被珠子的金光刺到了眼睛,猛然才想起身处危险之中,喊道:“大家小心。”

苏北山这一提醒,大家都看了一眼老崔手中的辟邪珠,那珠子金光刺眼,不停的闪烁,将周围照的犹如白昼。

大家握紧兵刃小心翼翼,谁也不知道妖兽会从哪里出现。

就在众人背后不远,火把余光的照射下,一个巨大的钟乳石后面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探了探身子,又迅速缩了回去。

洞穴顶部滴下的水在地上汇成一条很小的溪流,溪流缓慢的向洞底流去。

众人沿着洞穴仔细搜寻,不一会走到洞底。

溪水汇聚在一起,流入了一个倾斜而下的大石洞,洞壁被流水冲刷的十分光滑。

老崔扔了一个火把下去,并不高,三四丈的样子。下面看起来是一个极大的洞穴,四周有很大的空间和反光。火把“嗤”的一声落在了水里,熄灭了。

储六十三从石洞的侧面找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用绳子在上面盘了几圈。打好结,试了试,正要顺着绳子下去,突然就听到背后低低的传来一声“别去!”

谁?苏北山吓了一跳。他走在最后,总觉得背后还有人,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回头去看,却空无一物,一个人都没有。

苏北山战战兢兢地问道:“刚才你们谁说的别去?”

众人也听到了,都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四下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空旷的溶洞里听着格外清晰,就像有人和你耳语,苏北山只觉得越来越可怕,连头发都要立起来一般,惊叫了一声又问道:“是谁?”

声音在空空旷旷的溶洞里不断撞击回转,一阵阵回声传来,“是谁,是谁,谁,谁……”

声音渐渐平息下去,等了好一会,没人答话,溶洞里万籁俱静,只能听到火把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再没有声音响起,仿佛那个声音从不曾存在一样。

任屠子是宰杀牲口的屠夫,胆子最大,拿着火把走出去几丈,四处映照一番。根本看不见人影,喊道:“什么人?出来!”回声响了好几遍,渐渐平息。

忽然又听见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道:“别去。”

这一次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空间太大无法辨明声音传来的方向,都举着火把聚在一起,任屠子又大喊一声:“出来!”

溶洞里又一次陷入死寂,七人背靠背聚在一起,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昏昏暗暗的环境,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空无一物。

苏北山的心狂跳不止,也不知道是人是妖,真想原路跑出这可怕的山洞,可是来的路曲曲折折,蜿蜒迂回,自己一人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

更何况现在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最安全,只能随着众人硬着头皮四下里寻找。

突然从洞顶上“嗵”的一声,掉下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掉在地上黑漆漆的一团,慢慢站了起来。

正好落在苏北山面前不远,借着火把的光,苏北山隐约看到那黑漆漆的一团居然是一个小道士。只是这道士衣衫破烂,个头矮小,身子却是很宽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便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众人。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举着火把照过去,从这身材高矮来看,似乎这小道士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低着头像在沉思什么。

苏北山一愣,这山洞中怎么会有道士,瞧这破破烂烂的道袍,一定是困在洞中久了。

三清观前些年确实有不少道士进了这洞穴就再没出去的,料想一定是哪一位前辈师兄。可是这道士从五六丈高的洞顶跳下来该不会是摔死了吧。

怎么一动不动?

苏北山有些好奇,而离得又有些远,苏北山瞧不清楚,想要靠近一些。刚迈了两步,又听到幽幽地传来一声“别去”。

众人又是一愣,听声音,这“别去”完全不是眼前这小道士发出的,难道洞穴里还另有他人?

不止一人?

苏北山被那声音惊的一愣神,站在原地没敢动,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小道士突然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苏北山定睛去看,却吓的魂魄出窍,六神无主。

那道士居然就是日前在屋顶看到的妖兽,只是披了一件道士的衣服。

虽然妖兽的个头小了很多,可模样却一模一样。

青褐色的身子,就像一个直立起来的巨大螃蟹一般,却长着尖尖的尾巴,四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北山,嘴里不断流出浓浓的口水。身子晃了几下,就挥舞着数不清的爪子向着苏北山直扑过来。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苏北山可全然没想到妖兽长得这般模样,实在太刺激了,腿脚一软,竟然动弹不得。

眼看着怪兽扑到面前,无可奈何之际,崔九州健步一蹿抱着苏北山滚了出去,避开了妖兽的攻击。

那怪物没有扑中,快速地向任屠子爬了过去。屠子精神一震,扔了火把双手举起铁锤,只听“当啷”一声砸在怪物的身上。这一锤力气之大,砸的地动山摇,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苏北山只觉得脚下猛的一震,好似地震一般。

铁锤砸在怪物的壳子上,居然迸出火花,怪物被砸的一声怪叫,虽然倒退了几步,却好像完全没事一样。

身子摇晃了几下,又直立起来,口中发出“嘶嘶”的声响,露出上半身数不清的爪子。那些爪子闪着寒光,好似刀剑一般阴阴冷冷。看得众人一阵心惊。

苏北山更是吃惊,这怪物当真厉害,壳子如此坚硬,砸的地动山摇,它却没事人一样摇头晃脑的又站了起来。

那怪物挥舞着尖爪,迅捷的向屠子攻了过去。

屠子力气虽大,身体却不甚灵活,抡起锤子又要去砸,却被妖兽抢了先机。尖爪像刀剑一样狠狠刺向任屠子,屠子还没等抡起来锤子,怪物的尖爪就刺了他三四下。

每一下都透身而过,可见这怪物的尖爪多么锋利,任屠子疼的大叫倒地。

身穿捕快衣服的赵汉臣举刀一个纵跃跳过来,腰刀与怪物爪子撞击在一起,居然也迸出火花。赵汉臣显然没有料到,这怪物浑身上下都如此坚硬。

赵汉臣刀法娴熟,出手又快,怪物虽然爪子众多却占不到任何便宜,被他压制着接连后退。

可赵汉臣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无论用刀刺向哪里,都坚硬无比,根本毫无破绽,妖兽比金刚不坏之身都厉害,这该如何是好。

苏北山躲在一旁看的明白,这怪兽动作敏捷,浑身都是坚硬的甲壳,持久打下去也无济于事,对付野兽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捕捉。不错,只要捉住它,任它是凶猛的老虎,还是恐怖的蟒蛇,都只能乖乖屈服。

当下苏北山大喊道:“快想办法捉住它,捉住它再来研究它的弱点。”

众人一听,不错,于是将妖兽团团围住,六十三从背篓里拿出一张大网,慢慢靠拢过去。

那妖兽连着攻了几次,想要避开赵汉臣逃走,可赵汉臣武艺高强全然不给妖兽喘息的机会,一路强攻猛打,追着妖兽无处可躲。

六十三瞅准机会忽然套网脱手而出,将妖兽罩在里面,秦不换和任屠子扑上去抓住绳子将套网紧紧束住。

各人每人抓一头,怪兽立时便动弹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饶是如此,苏北山也累出满头大汗,将妖兽拖到平地,照着火把去看。这妖兽就像没有钳子的螃蟹,却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样子丑陋不堪。

崔九州十分满意,笑嘻嘻的对屠子说道:“劳烦屠子老兄用庖丁解牛的神技看看这妖兽有何弱点,再找找有没有灵珠。”

屠子点点头,从背篓里取出几把大小不一的刀具,秦不换和赵汉臣用力压着妖兽,三娘和崔九州照着火把。

任屠子先是对着妖兽翻看了一阵,仔细查看了关节甲壳,又将妖兽翻了个四脚朝天,那妖兽还不死心,挣扎着从套网的缝隙中伸出尖爪来刺屠子。却被秦不换一手捉住,“咔嚓”一声,轻轻巧巧掰成两截。

只见任屠子双手运刀如飞,在怪兽甲壳缝隙游走,几下就把妖兽活生生的大卸八块,刚刚还刀枪不入,现在已经七零八落了。

一股股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苏北山躲在远处看的目瞪口呆。

这几个怪人果然手段高明,胆量过人,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妖兽,如今却零零散散扔在地上,苏北山佩服至极。

崔九州满脸兴奋,说道:“这果真是古书上记载的上古妖兽珠蟞鱼,找找有没有珠子。”

第十六章 十面埋伏

屠子手起刀落,将妖兽的残肢一节一节卸开,老崔过来仔细的翻找了一阵,却没有见到灵珠的踪影。

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看来这只是普通的妖兽。体内有灵珠的必然受尽日精月华,修炼成精,一般成精的要比普通的大上一些,咱们要找成精的下手!”

不错,这一只个头太小,那晚在大殿屋顶上见到的可比这只大了四五倍。苏北山想了想,看来这成精的必然要比同类大很多。

忍不住瞧了瞧小塔一般的屠子,这家伙难不成也成精了吧!

人精?

苏北山说道:“我脱皮那晚,在大厅屋顶上见到的可比这只大了好几倍,当晚只有我和李初和师弟瞧见。”

崔九州诧异的说道:“那晚真的有妖兽?你亲眼所见?”

苏北山点点头,说道:“不错,李初和出去方便看到了妖兽,惊动了我们,不过其他人却看不到屋顶上的妖兽。”苏北山瞧着崔九州和储六十三,问道:“难道你们两人没看到吗?”

六十三摇了摇头,崔九州一皱眉,说道:“这可奇了怪了,我二人听到惊叫声也观察了一阵,却没看到妖怪,还当是那孩子眼花。原来当真有妖兽啊,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你们能看到?你当真没看错?”

苏北山撇撇嘴说道:“那哪能看错,那晚看到的和今天这只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几倍。”

崔九州略一沉吟,徐徐说道:“那晚正是月圆之夜,凡是修炼的妖兽都会出来汲取日月精华,只有你二人能看到当真奇怪,眼下咱们暂且不提。先来探一探这周遭的情况,辟邪珠可还是光亮耀眼,只怕这妖兽不止一只。”

丁三娘抬头看了看遍布钟乳石的洞顶,骂道:“你个老东西怎么不早说,万一这顶上再掉下来几只,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都抬头查看洞顶。

屠子仔细翻看着怪兽的尸体,片刻之后他把尸体又一块一块的拼好,说道:“你们来看,这怪兽的弱点是在胸口。”

众人围拢过来,屠子指着怪兽的胸口说道:“这一块拳头大小的地方,是没有甲壳的,无论是什么武器都能轻松的扎进去。只要攻击这一块地方,妖兽的内脏心脉立时就断。”

众人都仔细瞧了一番记住位置。

储六十三指了指溪水倾斜而下的洞口,问道:“咱们还进不进去?”

崔九州还没回答,又听到空旷的洞穴里幽幽的传出一声“别去”,这声音清清楚楚。

三翻四次的出现却不知从何而来。

苏北山刚才光顾着看解剖妖兽,早把这声音忘了,现在又惊的汗毛直立,躲在任屠子身后。

丁三娘举起火把照了照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出来!”

洞穴里除了水声和火把燃烧的声音,再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仿佛刚才说话那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在寂静的等待中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上一阵阵的凉意。

等了一阵还不见说话那人出来,只是敌暗我明,不能掉以轻心。

崔九州怒道:“他娘的,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咱们七人分头行动,任屠子、苏北山、赵汉臣咱们四人下去探一探,你们三个守着绳子,小心提防。”

任屠子又重新点了几个火把,第一个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苏北山自发现妖兽穿着道袍就隐隐觉得不对,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洞里只怕另有乾坤,于是也随着下去。

下面的洞穴中间有一个极大的深潭,火把照过去,潭水并不清澈,反而有些青灰色。

潭的四周是由乱石铺成的石道,左右环绕一圈,水底可能有出口,潭水并不溢出,洞壁如镜子一般反射着火把的光亮,也可以映出人影。

苏北山凑近瞧了瞧,就好似冰块一样。难道这地方便是传说中的镜中仙?

自从入得三清观半年,总听师兄弟提起。

但是别的师兄弟也都是听说而已,说这镜中仙法力无边,渡人为善,道观中有人被师傅带去受教,大多都点化成仙,不再回来了。

苏北山在四周的石壁上仔细瞧了一会儿,忽然就在石壁的反射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飘忽不定,行去无踪。

苏北山看不真切,努力盯着石壁,仿佛看到一个老道慢慢的走到自己对面来,身材模样完全看不清楚。

这时就听到崔九州喊道:“你身后!”

苏北山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珠蟞鱼妖兽穿着道士衣服,人模狗样的直立在自己身后的水潭里,离自己不到一丈。数不清的尖爪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粘稠的口水从身上流下来。

原来自己看到的是反射的影子。

苏北山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非让妖兽那尖爪扎成蜂窝不可。看了看左右两边一点躲避之处都没有,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正着急的时候,屠子快步跑了过来,苏北山一阵安心,这个黑大个子还是很厉害的。

任屠子举着铁锤挡在苏北山身前,那怪物看着屠子,明显感觉到杀气和压力。嘴里发出像蛇一样“咝咝”的声音,四只眼睛寒光闪烁盯着屠子不放,像是在挑衅一样。

屠子晃了晃手里的铁锤,也挑衅的大喊道:“来啊!”

屠子喊声刚停,突然之间平静的水潭水花四溅,从水潭底窜出来几十只珠蟞鱼。

妖兽都直立着身子,站在水里瞪视着众人,挥舞着尖爪,嘴里“咝咝”地怪叫。

十面埋伏!

这妖兽居然也懂兵法。

一刹那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苏北山内心一阵抓狂,心想这死屠子,你挑衅它干啥,惹出来这一大群的怪兽,你当你自己打怪兽能升级吗?

显然,四人被妖兽包围了。

四人看的目瞪口呆,崔九州喊道:“往回跑。”

四人急忙往出口跑,那些珠蟞鱼动作也十分迅捷,扑到石道上,好几只堵住了道路。

任屠子抡起铁锤把当头的一只打出去几丈远,落在潭里。

又有四五只紧随其后,扑了上来。

赵汉臣手中钢刀寒光一闪,已经和妖兽打成一团,既然知道了妖兽的弱点,瞅准机会下手就好,须臾的功夫赵汉臣手起刀落,刺死了一只。

任屠子和赵汉臣将苏北山护在中间。苏北山身体瘦弱无论如何也不是怪物的对手,只怕连一招也抵挡不住。

好在这两人都尽力保护苏北山,即便如此也是险象连环。

怪物蓝色的血液四处飞溅,洞壁上湿腻腻的一层,血腥味浓重,闻得苏北山一阵干呕。

崔九州瞅准时机,趁着妖兽攻击他们三人的时间,从远处迂回曲折的绕到绳子边上,轻轻松松的爬了上去。

苏北山看着老崔自顾自的逃走,心想这老断袖不讲义气,偷悄悄就跑了,等我们上去一定要好好臊一臊这老断袖。

苏北山他们三人被妖兽围住前后受敌,一时间根本无法向绳子靠近,怪兽也越来越多。

屠子和赵汉臣神勇异常,一锤一刀配合的风生水起,地上已经倒下十几具妖兽尸体。

两人身上也被妖兽扎了几十下,伤口虽然自动愈合,可是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屠子疼的“哇哇”大叫。

妖兽围攻了一阵,看到久攻不下,步调一致,动作整齐,齐刷刷趴伏在地上。

苏北山大感吃惊。

这一举动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妖兽认输了,集体趴在地上磕头认错?不大可能吧?

突然一条黑色的绳索从妖兽中飞出,直奔赵汉臣的面门而来,这一下防不胜防。

赵汉臣吃了一惊,急忙架起钢刀去挡,那绳索居然改成一卷,将赵汉臣的钢刀卷住。赵汉臣正要用力去夺,侧面又飞来两条绳索,他只好跃后一步放了钢刀。

苏北山看的清楚,那绳索居然是怪兽的尾巴!

猛然间,地上水里竖起来几十条黑色的尾巴,就像几十条响尾蛇一样在空中鬼魅一般摇曳。

苏北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如何是好?

赵汉臣摆开马步,双拳横在面前,说道:“这些妖兽将胸口护在地下,让我们奈何不得,现在改为远程攻击了。你们当心一些,一有机会就往绳索那边跑。”

苏北山手里拿着法剑,心想,我早就想跑了,可是哪有机会啊,这密密麻麻几十只怪兽,围的水泄不通。除非大罗金仙降临救世,否则别无它法了。

屠子打的气喘吁吁,明显体力不支了。

那几十条尾巴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攻过来。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嗖嗖”两声,两支弓箭破空而来,射中了两只珠蟞鱼的眼睛,那怪鱼疼的大叫,蓝色的血液溅了苏北山满脸。

接着又看到秦不换猿猴一般从洞口飞下来,踩着怪兽的甲壳跳来跳去,手里拽了四根尾巴,几下就跃到潭边的石子地上。提气用力,一声大喝,将四只珠蟞鱼抡的飞了起来,远远摔出去砸在一起。

原本看着危险至极的尾巴,在他手里反而成了牵制珠蟞鱼的手段,苏北山看的佩服不已。

没等苏北山再看清楚,秦不换就已经窜到身边,将他抱起,三两下就又窜到洞口,用力一掷,将苏北山扔了上去。

第十七章 兵逢绝路

丁三娘和储六十三拿了弓箭,两人攀在绳子上,施展百步穿杨的绝技,珠蟞鱼应声倒地。

两人专挑妖兽的眼睛下手,一时间地上都是眼睛受伤的珠蟞鱼,疼痛的乱窜乱咬。

妖兽纷纷从水潭中跳出来,越来越多,向众人围拢。

这妖兽越打越多,屠子和赵汉臣的兵刃都被妖兽的尾巴卷住,只能勉力支撑。秦不换左纵右跳想要清理出一条道路,可是妖兽陆续不绝,水潭边上密密麻麻挤的全是。

苏北山虽然脱离了险境,洞下面的情况可是万分紧急。

妖兽层层叠叠,蜂拥而上,将捕快和屠子团团围在中间,眼看两人就要被妖兽大潮掩埋。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小道上火光四起,铁蒺藜乱飞,三四只珠蟞鱼被炸成碎块。

石道上燃起一团团火焰,周围的怪兽受到冲击都退回水里去了。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通道,赵汉臣和屠子跌跌撞撞向绳索跑来。

苏北山一回头,看到老崔手里拿着火毬。

这是宋朝时候战场常用火器,内部填装火药,布置铁蒺藜,外壳涂一层沥青松脂,留一条引线在外,这火器威力巨大,作用繁多。

对付这甲壳坚硬的妖兽恰好派上了用场。

秦不换为二人断后,他把三四只妖兽揪着尾巴当流星锤来用,远攻近伐,虽杀不死妖兽,却也没有一只能再冲上岸来。

屠子和赵汉臣爬出洞口,坐着喘气,身上的衣服早就全是破洞,被鲜血染得通红。苏北山看着一阵心惊肉跳,倘若没有他二人护着,自己早被大卸八块了。

三娘和六十三射光了手里的箭,由绳子攀了上来。

崔九州喊道:“铁匠上来,打不完!”说完,又从火把上点着一个火毬,用送暗器的手法投了下去。

“轰隆”一声,地上燃起一大团火焰,妖兽纷纷躲避,秦不换扔了手里的那几只半死不活被抡的头晕脑胀的妖兽,飞快地爬了上来。

屠子坐在洞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这些畜生上不来吧。”

崔九州摇摇头说道:“洞壁常年被溪水冲刷,十分光滑,更没有落脚攀爬的地方,这几丈高的峭壁,料想是上不来了。”

苏北山看了看下面的山洞,燃烧的火焰照射的山洞里犹如白昼。

怪兽的尸体在岸边堆积了十几具,水面也漂浮着不少,残断的肢体随处可见。蓝色的血液铺满了石道,而鲜红的血液有喷洒的洞壁上到处都是,当真是人间炼狱一般。

忽然,水花四溅,潭里的妖兽鱼跃而出,纷纷游到洞口光滑的石壁边。

猛地直立起身子,一层层叠在一起,一只踩着另一只,搭成梯子,陆陆续续爬了上来。

苏北山吓得一跃而起,老断袖还妄言绝无可能上来,这妖兽头脑也当真不简单。

居然协力合作,搭建人梯!

眼下弓箭用完了,人也累瘫了,再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大喊道:“往回跑啊!”

洞口黑漆漆的怪兽越聚越多,密密麻麻一层一层爬了上来。

众人都吃惊不小,背了竹筐转身就跑。

可是这山洞犹如迷宫一般,洞口大小套叠,岔路众多,情急之下居然跑错了出口。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跑出去十余丈远了,丁三娘喊道:“跑错了,这不是来的路。”可是背后妖兽发出的“咝咝”声不断传来,明知道错了,也无可奈何,众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突然间脚下一软,轰隆一声,地上塌了一个大洞,七个人齐刷刷的掉进了洞里。

洞只有两丈深,还没等众人爬起来,妖兽就快追了上来。

“咝咝”声越逼越近。

苏北山顾不得屁股摔的生疼,从地上弹起来,撒腿就跑。

心想,我的娘哎,这可不是吃饱了撑的嘛,放着好好的江湖不去闯荡,跟着这几个怪人寻什么妖,捉什么怪,简直就是作死啊。

无量佛保佑,让我苏北山逃出生天,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娶个媳妇生个娃,过过太平日子好了。这么刺激的活动项目不适合我的小身板。

这一会儿什么豪言壮语都是扯淡,只有保住性命才要紧,苏北山内心后悔的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随即又想到还孤零零立在山洞里的祖师爷,内心一阵愧疚。

我苏北山还曾想着出来闯一些名头出来,给祖师爷光耀门楣,现在却性命危在旦夕,只是我可不能这么死了,不然祖师爷连个坟墓都没有岂不是死不瞑目?

“跑啊!”

崔九州爬起来带头往前跑,众人也顾不上尘土呛得不停咳嗽,急急忙忙跟着跑,也不管山洞如何曲折迂回。只跟着老崔辟邪珠的光亮,火把熄的只剩下两支。

苏北山本来最先跑,可是他身体弱步子又小,居然跑在了最后。

眼前晦暗不明看不清道路,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可是没跑多远,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跟上。听起来像人奔跑喘气的声音,听声音跟着自己的绝不是妖兽,更像是人。

苏北山惊慌起来,心有余悸又不敢回头去看,只恨自己跑的太慢,唯恐背后这可怕的声响追上来,这一刻苏北山才发现锻炼身体和体育项目的重要性。

心想不管跑的快慢,绝不要回头,万一回头看到跟着自己的是什么恶鬼、妖魔,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放,还吐出长长的舌头,那可比这妖兽更吓人多了。

终究人的好奇心是难以忍耐的,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还是很有道理的。

苏北山实在无法忍耐这种惊恐的煎熬,借着昏暗的火把光亮转头去看,隐约看到有一个小道士跟在自己身后。

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道士!

怎么又是道士?假扮道士很好玩吗?

又是披着道袍的妖兽!

说来也当真奇怪,这妖兽作妖就作妖好了,怎么偏偏要披着道袍,难不成三清观的道袍都的穿不完,给每个妖兽也发了一件?

身后群妖奔跑的沙沙声不停的传来。

苏北山急忙收回心神,加快脚步狂奔,边跑喊道:“快跑啊,追上来了。”

丁三娘回头用火把照了一下,隐约看到一个披着道袍的妖兽跟在苏背山的后面,也吃了一惊,这妖兽跑的好快。

又跑了几十丈远,就听老崔喊道:“前面有出口,都快点。”

果然在辟邪珠的光亮照射下,众人奔到一个宽阔的洞穴里,可脚下的路却断了。

洞穴是一个极大的悬崖峭壁,悬崖底下是各种拔地而起的钟乳石林立,就像刀山剑林一样。

钟乳石有粗有细,却生的密密麻麻,洞顶更是倒垂着无数钟乳石,乍一看,就像上下要咬合的巨齿一般。

苏北山跑的太快又不知道前方的情况,突然就觉得脚下踏空,身体居然轻飘飘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开始向下跌落。

他低头一看,脚底居然是数不清的钟乳石,好像无数长矛一样戳在地上,这要是掉下去别说吃了长身不老药,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眼看着就要掉下去,苏北山吓得都喊不出声来,千钧一发之际,屠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拉了上来。

苏北山抱着屠子的胳膊,腿脚不稳的靠在墙边,本来就跑的心跳不止,现在这么有惊无险的受了惊吓,心跳的仿佛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般。

不过屠子的反应也是够快的。

他靠在洞壁上看了一眼脚下,吓得双腿发软。

从小最怕高,底下钟乳石林立,掉下去都被穿了糖葫芦了,哪还有命在,还好小爷命大,日后一定要还屠子这个人情。

苏北山向屠子投去感激的目光,正好看到一个道士从洞口闪进来。

众人都以为是追在身后的妖兽,赵汉臣挥刀就砍,朴刀带着劲风,眼看就要砍在身上。

借着火光,大家突然看清不是妖兽,而是一个小道士,苏北山一看,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李初和。

“李师弟!”苏北山一声惊叫。

饶是赵汉臣刀法纯熟,眼看就要砍在腰上,手上劲力一变,朴刀从李初和的鼻尖向上划过,把苏北山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初和顾不得这一刀差点削到自己,一脸惊恐的喊道:“快,快,追上来了!”

洞外的碰撞奔跑声越来越近。

苏北山赶忙上去拉着李初和的手躲在屠子身后。

“守住洞口两侧,把妖兽赶到悬崖底。”老崔当机立断。

洞口本来就不大,两侧的断崖仅容两个人行走,底下就是林立的钟乳石,守住洞口两侧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分位站定,洞口尘土飞扬,一只妖兽不知道情况率先冲了出来,屠子轻轻一锤。

那妖兽就像苏北山一样冲向了悬崖,这一锤把妖兽带的跌向悬崖底,“扑哧”一声被钟乳石贯穿而过,发出几声惨叫就没了动静。

接着屠子又依法炮制,不费吹灰之力,接连打落了四五只妖兽。

后面的妖兽仿佛得到了警告,不再飞奔,停下脚步,都聚集在洞口慢慢向两侧爬过来。美好的计划一下子又破产了,这妖兽随机应变的能力非常强,让苏北山惊叹不已。

眼看又进入了巷战,好在洞口两侧的道路非常狭窄,妖兽只能一只一只攻过来,不能使用包围战术,这让七人占了地利的便宜。

单打独斗屠子和赵汉臣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何况还有秦不换这个大力怪人能够以一敌百,丁三娘和六十三虽然没有了弓箭,但看二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应该另有本事。

崔九州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躲在众人后面,眯着眼睛盯着战场掐算,苏北山心想这老断袖尚未出手不知道会些什么本事,只怕这人打架不行,脚底抹油的功夫却高出常人。

至于自己嘛,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仰仗着屠子他们几人了。

苏北山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赐予屠子力量吧。

第十八章 峰回路转

屠子和赵汉臣神勇异常,一锤一刀,一快一慢,逼的妖兽无路可退,好几只纷纷掉下悬崖。

僵持了一炷香的功夫,妖兽眼看只能单打独斗,料想占不到什么便宜,一只穿着道袍的妖兽,仰头一声嘶叫,众妖居然井然有序的退回洞口外去了。

丁三娘扔了一支火把出去,洞口外的妖兽都退的干干净净,大家这才喘了一口气。

苏北山知道,妖兽只是另想办法去了,绝不会轻易放过众人,要知道这可是上古妖兽,茹毛饮血的生活正是他们的最高追求,眼前的这八个美味他们定然垂涎已久,怎能让你全身而退。

大家各自点上火把开始查看四周。

这是一个极大的洞穴,洞口两侧能行走的道路也不过两丈来长,脚底下就是悬崖峭壁,隐隐约约看到对面也有一个洞口,可是没有道路能过去,众人这才发现,已经陷入了一条死路。

六十三向崖底扔了一支火把,这悬崖足有几十丈高,跌下去的怪兽都被穿在钟乳石上,死的不能再死。

苏北山看了一眼,一阵腿软,急忙缩了回来。

“刚才追上来的是何物?”李初和战战兢兢地拉着苏北山问道。

苏北山凝神去看,李初和满脸的惊恐和疲倦,显然在这洞穴里遭遇了太多的可怕和惊心。本来一个容貌俊朗的小道士,此刻双眼布满血丝,口唇干裂,头发散乱,浑身污秽不堪。

苏北山同情心大生。

“此物叫珠蟞鱼,是生活在妖界的妖兽,据古书上记载,这家伙的肉和血还能治病,只是不曾想到这妖兽如此厉害。”崔九州说道。

“为何我看不到它们?”李初和颤抖不停的问道。

“你看不到?”苏北山简直不敢相信,一阵惊讶。

“他当然看不到,这些妖兽只有开了天眼才能看到。”崔九州轻描淡写的说道。

李初和居然看不到,这让苏北山诧异不已,真不知道李初和是怎么在山洞里活下来的。

李初和也诧异地看着苏北山,问道:“苏师兄,怎么你能看到?你来山洞做什么?他们又是谁?”

苏北山挠挠头,这问题当真无法回答。

怎么回答呢,就说自己是跟着他们来寻妖捉怪的?就这瘦弱的小身板不让别人把大牙笑掉吗。

说自己背叛了三清观,偷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祖师爷的骸骨要去闯荡江湖?

实在太难以启齿。

这问题,还是不要回答的好。

只好学着那些长辈,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叹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这一招果然管用,李初和也不知道该问下去,还是不问。

既然话长,眼下又事态紧急,还是不问的好。

苏北山偷眼瞧了瞧李初和,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初和一脸的可怜,说道:“师傅脚程太快,我没跟上,走着走着就丢了。”

苏北山一阵心酸,这老道只怕是故意丢下你的吧。

“那刚才轻声提醒我们别去的可是你?”崔九州问道。

“是我,我看你们要去探那个怪潭,所以出言提醒。”

“这就奇了,你既然看不见妖兽,又为什么要出言提醒我们呢?你如何知道那个怪潭有凶险?”崔九州追问道。

苏北山一愣,是啊,既然看不到就理所应当的不知道有凶险才对啊。

李初和说道:“那个水潭里不时有白色的光团升起,照的洞穴如同白昼一般。每次升起光团,都会有道袍从水中跟着升起,停留在水面不动,好似鬼魅一般,吓得我一动不敢动。我真以为是鬼怪作祟,念了上百遍《清静经》也不管用。那些道袍还是升起降下,我没办法只好躲在钟乳石后不敢出来,当真吓死我了。这几天过的胆战心惊,还好遇到了你们。”

白色的光团?苏北山听的匪夷所思,看来这妖兽的世界不是凡人能懂的。

“那你走失了,你师傅没有来找你吗?”屠子站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李初和低头不语,想是他的师傅没来找他。

这老道有问题!苏北山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道绝对有问题。什么镜中神仙,只怕也是编造出来欺骗无知青少年的,果然离开三清观是一个绝好的选择。

“你这些日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初和泪眼婆娑,哭哭啼啼说道:“这几日勉强喝了一些溪水,却什么都没吃过。”

苏北山急忙问屠子道:“老兄,有没有带吃的。”

屠子正在竹筐中翻找的时候,突然从洞口飞进来一根长绳,一下捆住李初和的脚拖着他飞快的缩了回去。

这一下措手不及,出其不意,谁也没有料到,待醒转过来的时候,李初和已经被拖的远了,溶洞里只剩下“救命”之声,越来越远。

秦不换一个健步窜出去去追,哪里还追的上,妖兽早就不知去向。

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李处和被拖走,一时间呆在原地。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洞中,只留下苏北山站着发呆。

任屠子将苏北山护到身后,说道:“妖兽用的是尾巴。”

崔九州点点头,探头向洞口望了望,说道:“都要小心点了,咱们得想办法到对面去,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丁三娘过来拍了拍苏北山的肩膀,说道:“只怕是救不了了。”

苏北山难免一阵伤感,虽然对于三清观的道士都没有什么好感,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内心还是波澜不平。

那个叫秦不换的铁匠,一直一言不发,他头上的伤疤实在太吓人,苏北山从来不敢主动靠近他,但又钦佩他的本事。

只见那个铁匠认真观察了一阵周遭的环境,对众人说道:“咱们搭个绳索,爬过去。”

屠子向悬崖对岸扔了一个火把过去,这悬崖少说也有三十来丈,火把飞了半天才到对岸。可是放眼望去,对岸平坦光滑,没有丝毫的凸起,这绳索不知道要怎么个搭法。

苏北山定睛瞧了瞧,从上面爬过去,当真是开玩笑。

悬崖底是走无可走的钟乳石林,一不小心掉下去就被扎个透心凉,即便有了不死之身,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何况对岸既无凸起的岩石,又没有缠绕的藤蔓,这绳索怎么能挂住?

虽然这铁匠本事很大,但这主意出的未免托大,苏北山倒要看看他怎么出丑。

崔九州居然点点头,说道:“那就靠你的手艺了。”

秦不换从背篓里拿出一捆绳子,绳子一头套了一个飞钩,这飞钩是攀爬城墙时常用的工具,秦不换一边整理绳子一边说道:“屠子,大锤给我。”

屠子把大锤给了秦不换,众人都盯着看他如何搭这个绳索。

“不如用弓箭带着绳子过去。”苏北山望向储六十三空空的箭囊。六十三摊摊手,一支箭也没有了。

秦不换将绳子一端钉在地上,其余整整齐齐的盘放好,苏北山凑过去看。这绳子居然是用藤蔓做成,颜色黝黑明亮,好像浸过油一般,拿起来份量沉重。

秦不换拿起飞钩大喝一声,飞钩脱手而出,带着藤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轻松飞到对面的石洞口。

可是飞钩抓不住平滑的地面,而长长的绳索分量太重,拖着绳子往下滑。眼看就要滑落到悬崖下面,只听“当”一声巨响,大锤居然平稳的飞过去把飞钩重重钉在地上。

大锤砸在飞钩上,稳稳当当,不差分毫。

苏北山只顾着看飞出去的飞钩,完全没看到秦不换扔大锤过去,这大锤只怕有上百斤之重。

纵使屠子力大无穷,用起来也不够灵便,能把上百斤的大锤扔出去二三十丈远已经着实不易,更何况还要击中不停滑落的飞钩。

苏北山心里一阵惊叹,这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可力气和准头却高出常人不知多少倍,内心中又涌起无限的崇拜之情。

秦不换面无表情,将多余的绳子收好,打好地钉,纵步一跃跳向悬崖。

身子下降中,双臂幽然伸出,就像猿猴一般抓着藤蔓纵跃攀爬,看起来极为轻松。只跃了十几下就跳到了洞口旁,他捡起地上的火把,往四周照了照,轻轻喊了声“来”。

于是众人陆续攀爬过去,只是大家的姿态远没有秦不换那么潇洒自如。苏北山本来就怕高,一路连爬带攀,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到了对岸。

对岸有一处洞口,望进去狭长幽深,阴风阵阵。

苏北山心里忽然有些沉重,李初和被怪物抓走了,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而自己此刻只想着怎么逃命,完全没有一个江湖中人该有的行侠仗义。

尽管不喜欢三清观的生活,但心里多少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内心中总觉得见死不救不是男儿所为,可是说起来救人,自己又有什么能耐抗衡那些妖兽?

凭现在的本事,连一只妖兽也对付不了,莫不是有了不死之身加上屠子一路保护,早就送命妖口了。

短短五天时间,苏北山认识的世界就变了个模样,从之前的求道寻仙一下子就走到了寻妖除妖的路上。

眼下只遇到了珠蟞鱼这种妖兽,只怕这世上的妖兽何止千千万万,自己又没什么能耐,而眼前这六人显然身怀绝技,相形之下不禁觉得惭愧。

一刹那间,苏北山觉得自己需要变强,不能拖后腿不说,只怕日后会遇到更多的妖魔鬼怪,自己也要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

进入道观之前体弱多病,知道自己从小疾病缠身,活不了多久。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大事,现下身体好了不说,还有了不死之身,心底的热血多少涌了出来。

而如今更被眼前这六个怪人深深吸引,他们勇敢坚毅,互相协作,虽不知道老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目前而看这是一条极为艰辛的道路,自己要么早早退出,要么提升能力探寻个究竟。

第十九章 干尸

众人沿着深邃的山洞走了良久,眼前豁然出现两扇石门阻住了去路。

石门精雕细琢手艺考究,上面有蟠龙飞凤的图案。

两扇大门正中雕刻着一只雄壮的大鸟,羽翅粗壮,双爪有力,眼神犀利,从天空盘旋俯冲而下,神态灵动逼真。

“这是海东青!”老崔举着火把看了一会,惊讶的说道。

“海东青?海东青是什么?”苏北山问道。

“这海东青是辽东特产的一种猛禽,这鸟是女真人的图腾,怎么会在江西地区出现?而且还是在这极为隐秘的山洞之中,这当真无法揣测。”老崔摸着面颊一阵沉思。

女真人便是金人,金狗占了大宋半壁江山,苏北山听长辈说起来都是义愤填膺。自己虽然没有切身经历过,也觉得大好河山一分为二,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可是金狗的海东青怎么会刻在这山洞中?

只怕内里大有文章,苏北山隐隐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只怕要和这三清观扯上关系。

苏北山抬头盯着石头上的海东青看了看,那海东青神态潇洒,可眼神却十分的犀利,大有咄咄逼人之势,这石匠的手法也当真高超。

大门两侧挂着两盏灯笼,灯笼上积满了灰尘。

石门上安着两幅铜环,铜环有些微微生锈,门上被蛛网封住,显然有些时日没人来过了。

崔九州伸手推了两把,石门沉重,以他的气力完全推不开。秦不换上前双手用力,轻喝一声,石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一个极大的溶洞,入口两侧墙壁上各有灯龛,里面放着长明灯。

众人分头把长明灯点燃,足有几百盏之多,洞内逐渐明亮起来。苏北山向洞内望了一眼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洞内,足足站着几千个操戈执戟披盔带甲的士兵!

完了,被包围了,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苏北山一动不敢动,呆呆的看着这些军士。

神秘的海东青石门后面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士兵,想来这些绝不是什么好人。可现在怎么办?

其他人也呆住了,众人静悄悄的一动不动。

那些士兵也一动不动。

苏北山离得最近,他渐渐瞧得清楚起来,这些士兵体型枯槁脸色青黑,身体僵硬,全无气息。只怕不是活人,难道都是干尸?

崔九州也瞧出了不对,扔了一支火把过去。

火光照耀下看的更加清楚,那些士兵脸上毫无血色,皮肉如腊肉一般,双眼深陷,是干尸无疑。

只是一个个表情无比狰狞恐怖。

崔九州轻声道:“大家小心,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苏北山心中大为诧异,什么人会在这里做如此多的干尸呢?这些干尸又是什么人?

众人拿稳兵器,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

这些披盔带甲的士兵全部都面向一个巨大的座椅,座椅上用鎏金技艺制作了很多纹饰,金碧辉煌闪闪发光。

座椅背后设有七扇雕有狼王和海东青的金漆大屏风,座椅两侧摆放香几,瑞兽、香筒、宝象及仙鹤。

座椅四周有汉白玉做的台阶,柱栏上镶嵌着整块的玉石,雕刻着山林兽纹、花鸟荷鱼,图形简洁,刀法粗放。

整体摆设宏观大气,颇有帝王之相。

崔九州不停的咂舌,说道:“这可是金朝王位的陈设啊。”

“金朝?”众人一阵诧异。

“没错,正是金朝。这海东青产于辽东,是金人的图腾,尤其这玉石上的雕刻手法更说明是金人工匠所作。这些摆设完全按照帝王规格,难道说江西境内也有了金朝的细作军队?可为什么要设一个王位呢?”

“可是这里地处江西腹地,金人不曾到过,即便是有细作也没有道理设一个王位啊?”赵汉臣说道。

“看来金狗对我南宋的半壁江山仍不死心,糟践过了北方的土地和百姓,眼下依然觊觎南方的花花世界。”崔九州说道。

“我宋朝兵强马壮,能人辈出,百姓团结一致,万众一心。我们的人数是金狗的几十倍上百倍,一百敌一,难道还怕它金狗不成?”苏北山愤愤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战争和政治却不仅仅是打群架那么简单。只论文治武功我南宋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四方邻国都要谦让我大宋。可是当朝的天子也好,权臣也罢,如果不能团结对敌,各自只盘算自己的利益与官位,这大宋江山就像白白送给金人一般无二。”

苏北山听的心中一凛,不错,这江山谁来统治,这制度是否平衡平等,这百姓能否安居乐业,还不是统治者的态度决定的?

苏北山隐隐觉得,人们的生活都是按照别人设定好的套路去生活下去,完全没有什么平等和自由可言。

“当年岳飞岳鹏举北伐,一路势如破竹,金人望风而逃,可最后害死岳飞的却不是金人,而是我们宋朝的皇帝。这样的事情各朝历代数不胜数,更哪有人真的会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考虑。”

苏北山年纪尚小,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自然对于这国家政治的道理,多数都是道听途说。

现在听的更是无话可说,内心中觉得道教提倡的万物平等才是最有先见之明的理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心中的想法又不太成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形容。

“此地古怪太多,不宜久留,咱们找找出口。”崔九州说道。

众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的找。

苏北山盯着那金人的王位看了一阵,如此的硕大座椅,能坐下四五个人了,这狗皇帝屁股也够大的,不过座椅确实够威严,气势雄浑。

苏北山看着就想上去坐一会,体验一下当皇帝的感觉,屠子过来一把拉住正要坐上去的苏北山,说道:“小心有机关。”

对对对,屠子这一提醒,苏北山惊出一身冷汗,差点他娘的中了金狗的陷阱,还是离这宝座远一点。

又转念一想,既然不能坐,不如尿它个一身骚气,让他这金朝骚气冲天岂不是更好?

苏北山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看屠子,问道:“屠子老兄你尿急吗?”

屠子一时之间不明所以,苏北山解开裤子,站在宝座上就是一阵痛快淋漓。屠子也童心大起,解开裤子站了上来。两人相视一阵大笑,心里觉得好生痛快。

宝座底下尿流成河,蜿蜒而去。

丁三娘站在远处看的一阵目瞪口呆。

众人四处查看,苏北山举了火把走到干尸中,这些干尸面目狰狞,盔甲上都是尘土,一个个姿态各不相同,但大多数都是表情惊悚。

突然苏北山目光停在一具干尸脸上,这具干尸半个脸上都是胎记,还长着浓密的毛。

“这是村子里的兽人杨!”苏北山一声惊呼。

兽人杨是什么,众人觉得好奇,都围了过来。

苏北山指着这一具脸上有胎记的干尸说道:“你们看,这人是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兽人杨,他自称是青面兽杨志的后代。只因这脸上的胎记,加上自己又姓杨,便有人给送了这兽人杨的诨号。他就靠着自己长相奇特,总能招惹人的注意,生意做的格外风生水起。”

不错,这胎记足有半边脸那么大,任谁看过都不会忘记。众人围着啧啧称奇。

“这兽人杨已经失踪了两年有余,怎么变成了干尸?”

崔九州眼神灵光一闪,转去看了看周围几具干尸的手掌,皱眉说道:“这些人不是士兵,他们只怕一天的刀枪棍棒都没有拿过。”

苏北山望着兽人杨惊恐的表情,难道说,这些人都是被人捉来做成干尸的吗?

如果真是那样,捉他们的人当真是心狠手辣。万一被这些人撞个正着,自己岂不是也要做成干尸?

苏北山打了个冷颤,我祖师爷是骷髅,我又被做成干尸,这还如何闯荡江湖。

这样一来闯荡江湖功成名就的大事岂不是轮到别人头上了,难不成要轮到葛胖子的头上去?不行不行,这样的大事,我苏北山自然是当仁不让。

“这些干尸确实古怪,三娘,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口。”崔九州说道。

丁三娘伸出纤纤玉手,卸下干尸的盔甲,从头部开始检查,一直检查到脚底,说道:“这人是被放干了血致死的,伤口在头顶,应该是从头顶割开头皮放血而死。尸体胸前缺一块皮肤,是放完血之后割下去的。死后被人摆成现在的姿势,用铜钉从脚钉在了地上。”

三娘说完又检查了周围的几具尸体,说道:“都是同样的死法,胸口也都缺一块皮。”

苏北山又掀起几具干尸的盔甲,果然胸口都缺一块皮,只怕这几千具尸体都一样。苏北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阵阴风吹来,难道真有传说中的人皮客栈?那这三清观岂不是成了人皮道观?

崔九州查看了一番干尸,说道:“三娘你可知道用人皮能做什么?”

丁三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在金人的习俗中,用这么多的人皮似乎没有过记载,这人的目的不可揣测。但从干尸的手脚情况判断,这些人确实都是普通的村民,并非久战沙场的兵丁,只怕这些人都是从附近的村庄骗来被人害死的。”

果然,被我猜对了!

苏北山已经觉得有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搞不好就是三清观的葛胖子一伙人,这种事也不能怪我总拿你三清观说事,你们将几位祖师爷做成骷髅放着展示是有前科的,说不定偷摸的再做一些干尸解解闷,也大有可能。

照这么说,祖师爷只怕也是被人害死,然后再做成骷髅标本供人参观了?苏北山不寒而栗,太可怕了。

第二十章兵器

众人穿过这几千具干尸,干尸后面还有十几驾铜制车马,做工却是粗糙了很多。

铜车马两侧陈列着许多兵器,斧钺钩叉、刀枪剑弩样样俱全,兵器上已有斑斑锈迹。

这对弹尽粮绝的众人来说,当真是雪中送炭。

赵汉臣二话不说,从架子上取下来两壶羽箭,背在背后。

苏北山两眼放光,忙扔了手里的法剑,这法剑又短又小,威力实在有限,这一次一定要选一个霸气十足的武器。

屠子弯腰捡起法剑放回背篓里,说道:“这法剑不能扔,以后做法还要用的。”

苏北山也不搭理他,心想谁爱用谁用,老子是不用了。

对付这珠蟞鱼妖兽,当然要选一个厉害的,最好能一下一个,杀它个片甲不留,干干净净。

秦不换拿起架子上的羽箭,掂了掂份量说道:“份量是足够,只是前后不平衡,确实不是中原人用的样式。这种重量只有少数民族会用,他们经常骑马作战,在马背上拉弓射箭可不像平地那么稳当,这种不平衡的重要,恰恰极好的弥补了马背上的颠簸。”

苏北山凑过去看了看,拿起弓箭比划了两下,心想,这玩意要是没练过一年半载,可能近在咫尺都射不中,不适合我这种初级选手,还是再挑挑。

储六十三拿起羽箭掂了一下份量,说道:“眼下先凑合用,出去了再制新的。”

苏北山看到赵汉臣又拿了一杆钢枪。

这钢枪那么长,转动起来一定不灵便,何况能杀敌的只有枪头那一点利刃。看起来更不适合自己,当下又摇摇头去看别人。

屠子的锤子被留在了洞口,他从架子上拿起来一把沉重的大斧,左右挥舞了几下,觉得十分趁手,而这大斧看起来也比锤子威风了很多。

苏北山满眼放光,心想,对嘛,就得要一个这样的武器才像话,即便不出手也有威慑力,光吓也得把敌人吓懵了。

苏北山左右打量,架子上还放着一个狼牙棒。

棒头上倒生着十几根铁钉,好像狼牙一般,看起来威风凛凛,有用足够的震慑力。

他心中一喜,觉得这狼牙棒很合心意,走上去双手使劲一提,勉强拿了起来。

也学着屠子想左右挥舞几下,苏北山提气运力,大喝一声,只听“当啷”一阵巨响,狼牙棒脱手而出飞出去一丈多远,而苏北山也被巨大的惯性带着摔了一个狗吃屎。

苏北山满脸害臊,从地上弹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打量起来架子上的一顶头盔。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巨大的声音在溶洞里回响。

大家齐刷刷的盯着苏北山,苏北山哼着小曲,摸着那个头盔一阵纯艺术欣赏。

丁三娘笑的风摆荷叶一般,银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

苏北山回过头,看着众人,一脸茫然的问道:“那个,发生了什么事?”

丁三娘笑的更是不能自已,边笑边说道:“小兄弟,你手足无力,就别用这种沉重的武器了,使得力气太大,下次把自己扔出去可就没法子再假装了。”

众人哈哈一笑。

苏北山满脸通红,好在这山洞里光线比较晦暗,大家都看不清。

崔九州嘻嘻的笑了一阵,说道:“铁匠,你给他寻一件趁手的兵器吧,他年纪尚小,需经历的历练还有很多,你的眼光和手艺准保没错。”

秦不换抱着肩膀,上下打量了苏北山一阵,说道:“这小子气力不足,即便后天练习几十年也是无用,只能在灵活上下些功夫。对阵之时先要保住性命再伺机进攻才是要策。”说完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盾牌,又取下一把手刀。

“出去我再给你打造趁手的兵器,如今只能将就,这两件防守和攻击兼具。日后我再教你一些轻身功夫,只要你下功夫,练个十几二十年便成了。”

苏北山接过那个又丑又傻的盾牌,内心一阵翻江倒海。

与其拿着最普通士兵拿的盾牌还不如直接回家的好,日后传言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他一阵皱眉,拿着盾牌和手刀嫌弃十足。

丁三娘看着他笑道:“你先别嫌弃,等遇到妖兽,你就知道盾牌有多重要了,难道你还想被扎个透心凉?”

苏北山一听,心想不错,虽然丑点,只要能挡住妖兽那尖爪便好,被穿刺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这么一想反而觉得盾牌有效至极,他敲了敲盾牌的正面,响声明显并非铁器,好像是木头上面包了一层皮革。

他惊讶的说道:“居然不是铁的?”

崔九州哈哈一笑说道:“若是纯铁的你能拿得动吗?”

苏北山一想也对,只怕这种木质的无法抵挡妖兽的尖爪,不禁又犹豫起来。

秦不换说道:“你将就着用,等出去了我用藤给你做一个盾牌。”

丁三娘美目波光流转的说道:“铁匠的手艺天下第一,他可是做了快八十年的兵器了,我求他做一件兵刃可是极难,如今他答应给你做盾牌,你只管放心好了。”

苏北山看了看架子上的其它武器,摇摇头,目前看来自己能用的也只有盾牌了。

弓箭拉不开,重武器拿不动,其它需要各种花样动作的流星、软鞭更是想都不敢想,那种东西甩不好,就会把自己秒杀掉。

算了,盾牌就盾牌,保命要紧。

崔九州怅怅地说道:“第一次遇到妖兽,咱们都低估了妖兽的能力,准备不足吃了一些亏。出去之后咱们分头准备,尤其火毬一类火药类的武器当多准备一些,看起来火器对这妖兽杀伤力还是不错的。”

赵汉臣点头称是。

这火毬是宋金时常用的攻守火器之一,赵汉臣制作火器最是拿手。

众人都取了一些兵刃补给,把溶洞寻了个遍,最终也没有找到其它出口,看来这山洞只有那两扇石门这唯一的出入口。

看来只能往回走了。

苏北山心中一阵紧张,那些妖兽实在太厉害了,身体的外壳坚硬无比。攻城用的火毬一次也只能杀死两三只,而那潭里足有上百只,这个山洞只怕不止这一处有妖兽,更或者不止这一种妖兽。

苏北山想到这里一阵心惊。

“只能往回走了。”崔九州满脸严肃的说道。

“我去多拿些箭,这一次占据有利地位从远处打。”赵汉臣说道。

“不,这一次以跑为主,咱们的准备不够充分,先跑出去。更何况这些都是普通的妖兽,杀死根本没有什么价值,我们要猎杀的可是吸收了日月精华的妖。依目前的武器来看,根本不是对手,还是先跑为主。”

苏北山心想,这就对了,还是跑吧,打怪兽这种事情,费力不讨好,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众人听了默不作声,各自拿了东西往回走。

一路无话,来到钟乳石林,大家又从绳子上攀爬到对面,只留下秦不换从这边拆开飞钩像猿猴一样飞荡过去,大家一起把藤蔓收在屠子的背篓里。

小心翼翼的沿着李初和被抓走的洞穴往外走。

一直走到塌陷下来的地方都没见到妖兽的身影,众人稍微松了口气,又沿着底下的洞穴继续前行,老崔的辟邪珠一直是淡淡的金光闪烁,看起来妖兽走的远了。

苏北山这才放下心来,若能平平安安走出去,不用打怪兽当然是最好的,万一遇到了妖兽,自己也只有缩在盾牌后面的份。

别人看起来都能自保,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顺着洞穴七拐八拐,走了很远,都没有找到上去的路,反而又向下走了不少,来到一条狭长的洞穴中。

洞穴里湿腻腻的,墙壁上都是水珠,一阵阵风吹的火把火星乱溅。

苏北山摸了摸墙壁上的水珠,心里觉得奇怪,地上也有不少积水,这些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有出口,跟着风走。”老崔刚说完,突然手中的辟邪珠光亮大增,金光不停闪烁,众人一惊,急忙拿好兵刃围在一处。

苏北山盯着远处黑漆漆的洞穴,手心冷汗直冒,辟邪珠照的两三丈之内犹如白昼。

一阵轰隆隆的水声由远而近,好似万马奔腾一般,声音巨大而磅礴,苏北山紧张的缩在盾牌后面。这妖兽难道还能像传说中的龙一样兴风作浪?

苏北山心中疑惑不解。

“来了!”

只听“轰隆隆”巨响震耳欲聋,突然就从洞穴深处喷涌而来巨大的水柱,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冲散,火把“嗤”的一声都熄灭了。借着辟邪珠的光亮,清楚的看到很多妖兽随着水柱而来。

水柱并没有停下,而是推着众人向洞穴的另一端涌去。

湍急的水流把众人顺着狭窄的溶洞冲到一个巨大的水潭中,水潭里正在袅袅升起很多白色的光团,光团从水中徐徐升起,把洞穴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苏北山从水中挣扎着浮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水潭中有上百只珠蟞鱼妖兽直立着身子,忘我的吐纳。

所有的妖兽着迷一般对着白色的光团呼吸吐纳,身体轻轻颤动。

苏北山惊出一身冷汗,这场景好像那只大妖兽对着月亮吐纳一样,一时间竟然吓得呆了,漂浮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二十一章 尸骨深潭

屠子过来一把拉着苏北山沉入水里。

这时苏北山才看见,水潭半腰上有一个狭窄的溶洞,湍急的水流正从溶洞里向外流去,巨大的吸力在溶洞前面形成了一个漩涡。

崔九州正带着众人向漩涡处游去。

苏北山又探出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急忙随着屠子潜下去。

离漩涡越近吸力越大,苏北山身不由己向溶洞中飞去。只感觉一阵急速的冲击,就已经通过溶洞,被抛到了一处巨大的平台上。

辟邪珠依旧金光大亮,虽没有火把,依然看的清清楚楚。

平台边缘是巨大的悬崖,水流正顺着平台向悬崖底下流去,苏北山探身向悬崖望了望,这个悬崖底下并没有钟乳石林,却是大堆的白骨。

白骨之多居然把悬崖下面一个巨大的池子都填满了,放眼望去,看起来都是人骨头,白森森的头骨不停的随着水流漂浮起来。

而悬崖下的水面上隐隐有一层淡淡的青烟浮在上面,屠子喊道:“水里有毒。”

“不错,尸气聚集而成的尸毒,水里不能再去了。”丁三娘说道。

“水里不能走,我们怎么出去?”苏北山看着阴暗的溶洞不知所措。

“走上面。”秦不换指了指说道。

众人抬头一瞧,溶洞顶端有一处能容两人通过的洞口,幽幽的照射进来一点点月光。

居然已经天黑了,苏北山这时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多半日。

崔九州又点了几个火把分给众人,这时苏北山不得不佩服崔九州做事细致,进入山洞之前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把火把用油纸包起来,苏北山还笑话他多此一举,如今看来当真是太有必要了。

秦不换借着辟邪珠的光芒正在观察地形,突然就看到一个妖兽从水潭半腰里的溶洞钻了出来,发出一阵“咝咝”的威胁声。

“不好,妖兽跟着我们来了。”

“屠子,捕快,你俩挡一下。”秦不换从背篓里拿出藤蔓,飞快的将藤蔓理顺,左手飞钩,右手大锤,大喝一声向尸骨池正中扔去。

“当啷”一声火花四溅。

苏北山借着火花才看清楚,原来池子正中有一处钟乳石小平台。平台不大,只能站下十余个人,不由得感叹秦不换当真好眼力。

赵汉臣换了钢枪,将妖兽扁平的身体挑翻在地,屠子用干尸洞中拿的大斧将妖兽一劈两半。

既然知道了妖兽的弱点,两人又有了趁手的兵器,配合起来自然如鱼得水。

一人挑一人剁,顷刻间就杀了四五只妖兽,两人浑身上下被妖兽的血液染成蓝色。

洞口里不断挤出来妖兽,越来越多,秦不换拉住绳子这头,喊道:“快顺着绳子爬过去,苏北山把盾牌给我。”

苏北山把盾牌留给秦不换,忙顺着绳子爬到池子中间的小平台上。

赵汉臣和屠子奋不顾身,掩护众人从绳子上陆续爬过去。妖兽还是不断的从洞口挤过来,两人正杀的起劲,一挑一剁,干净利落。

只是妖兽打不净,杀不绝,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顺着绳子爬到了小平台上。

秦不换喊道:“你们快过去,三娘、六十三远程掩护!”

赵汉臣和屠子又打死几只妖兽,屠子用妖兽的尸体堵住洞口,两人急忙窜上绳子。

秦不换背对着洞穴,死死抓住绳子不放,完全不管身后钻出来的妖兽,苏北山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六十三箭法再好也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妖兽。

果然妖兽将洞口撞开,泉水一样涌出来,几只,几十只,顷刻之间就钻出来一大群。

钻出来的妖兽看了看秦不换,嘴里流着粘稠的口水,便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只听“嗖嗖”、“嗖”三声连发,三只怪兽应声倒地,两只眼睛被射中,痛的满地打滚,另外一只却直挺挺的趴下不动,居然死了。

什么武器,威力这么巨大,居然能把妖兽的甲壳射穿?

苏北山回头一看,只见丁三娘拿着一把弩,这种弩可了不得,正是北宋神宗时期发明的神臂弩,金人称为神臂弓。

宋金交战时期,金人可吃尽了这种弩的苦头,这种弩威力巨大,三百步可以贯穿步兵铠甲,果然妖兽也不能幸免,直接就被射穿。

三娘用脚踩着又挂上了弦线,抬手“嗖”的一箭,巨大的冲力把妖兽直接射穿钉在洞壁上。

苏北山目瞪口呆,啧啧称奇,没想到在干尸洞里拿的弩居然这么厉害,想起自己的盾牌和手刀,内心一阵不痛快,偏偏自己使了最没用的武器。

六十三借着火把的光亮,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正中妖兽的眼睛,射速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丁三娘的神臂弩虽然射速较慢,却最为有效,一箭一个,简单粗暴。

两个人一起掩护,将靠近秦不换的妖兽悉数射中,一时之间,在秦不换的身后形成了无形的保护屏障。妖兽几番靠近却都被弓弩射回,完完全全被压住了阵脚。

忽然洞里一阵巨大的嘶吼声传了出来,紧接着更大量的妖兽从洞穴里鱼贯而出,张牙舞爪直奔秦不换而去。

眼看屠子和赵汉臣已经登上池中的平台,秦不换急忙踩着盾牌,轻轻一纵,跳到水面上。

快速的拽动绳子,那一头屠子也开始快速的拉藤蔓,秦不换就在水面上飞快的滑行过去,就像脚踩一艘小舟一般,动作轻灵至极。

这妖兽可能几个月不知肉味了,哪能轻易放过这么多的美味。

还没等秦不换攀着绳子爬上来,钻出来的妖兽纷纷跳入水里追了过来,这妖兽在水里当真行动自如,动作十分迅捷。而洞中还不停的有妖兽钻出来,大平台上的妖兽越来越多。

赵汉臣和六十三向妖兽扔了几个火把过去,大平台上瞬间亮了起来,只听“嗖嗖嗖”弓箭声不断,陆陆续续有妖兽被射中眼睛,疼痛难忍掉在水池里。

而丁三娘的神臂弩更是威力惊人,居然偶尔能贯穿两只妖兽,三娘专门挑妖兽裸露的眼睛和口鼻下手。

金军和宋军使用的弓箭份量不同,尽管弓箭做的分量前后不均匀,赵汉臣和六十三依然是箭无虚发,顷刻之间就射中了十几只妖兽。

蓝色的血液喷洒出来,把大平台上的流水染成了蓝色,被射中的妖兽乱冲乱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时苏北山和屠子已经把秦不换拉了上来,苏北山看到秦不换脸色青紫,身体僵硬,看来是中毒了。

这尸毒居然这么厉害,即便有不死之身看来也不能抵抗。

秦不换全身僵硬,肌肉关节都不能动弹,勉强扶着坐下。

屠子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掰开秦不换的嘴喂了下去。吃下不一会儿,秦不换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关节也能弯曲自如,他坐起身开始打坐调息。

池子中游过来的妖兽开始向小平台上爬,只是平台陡立,无处下脚,妖兽爬不了几步就会掉下去。

而大平台上的妖兽被射中的越来越多,被贯穿而死的妖兽都钉在洞壁上。妖群已经开始躁动起来,都尖叫着,发出“咝咝”的声音,纷纷跳到池子中来,疯狂的聚集在小平台周围开始搭建人梯。

赵汉臣和六十三也把攻击重点放在脚底下的妖兽上,丁三娘对着远处的妖兽又射了几箭,将几只正要跳入水里的妖兽钉在了水池壁上。

凌厉的攻势让怪兽恼羞成怒,被惊吓到的妖兽对着三娘一阵嘶吼。

终归妖兽太多,把小平台围了水泄不通,已经有好几只妖兽踩着人梯爬了上来,屠子拿着大斧开始乱砍。

一直没出过手的崔九州从背篓里掏出几十把飞刀,只见他手掌翻转,轻轻一甩,一把飞刀就正中妖兽的眼睛。他双手上下翻飞,瞬时间就有十几只妖兽从人梯上掉了下去。

苏北山看的一阵惊讶,想不到平时形象猥琐的老崔居然是用飞刀的高手,而且百发百中,发刀速度之快,从所未见,简直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以后不能轻易得罪这老断袖,万一偷悄悄的背后扔一把飞刀,我可抵挡不住。

正在苏北山发呆之际,从人梯上倒立起来一个妖兽,妖兽突然尾巴一甩,捆住了苏北山的腿。

那妖兽用力一拉,将苏北山甩到了半空中。苏北山无处可抓,身体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任由妖兽甩来甩去,眼看着就要掉入满是尸毒的水池中。

突然另外一只脚上又是一紧,一阵钻心的剧痛。

苏北山冷汗直流,抬头去看,居然又有一只妖兽用尾巴捆住了苏北山。两只妖兽居然争夺了起来,拉扯的苏北山剧痛不止。

苏北山脸冲下,看着尸骨池子里跃动着数不清的妖兽,黑压压的一层,熙熙攘攘的在小平台四周往上爬,只觉得胆战心惊。这要是掉在池子里,不被毒死,也要被妖兽撕成碎块,心里又急又怕。

暗骂崔九州个老不死的大骗子,这真的是作死无疑,连妖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闯进来想捉妖。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打乱撞,被妖兽占尽了便宜。

苏北山心想以后可真要多几个心眼,这崔九州虽然活了一百几十岁,看来也不是什么精明能干的人才,日后真要再去寻妖捉怪,自己当有全套稳妥的计划才行,再不能任他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人把自己救下来。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酣战的屠子,大喊道:“屠子,救我。”

众人这才看见苏北山被两只怪兽争来夺去的拉扯着,屠子干着急却没办法。

尾巴太细,摆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六十三射了几次都没能射中。

正在这时,突然又有妖兽用尾巴捆住了苏北山的两只胳膊,一只妖兽勒住了苏北山的脖子,五只怪兽居然一起角力不停的拉扯。

这一下勒住脖子可要了苏北山的命,疼痛难忍,还难以呼吸,想喊又出不了声。

这下可好了,别人都被五马分尸而死,我苏北山今天要被五妖分尸了。

只是不知吃了长生不老药,五妖分尸之后还能不能复原,倘若复原不了这丹药也真他娘的徒有虚名。

我要是被分尸了,化作厉鬼也不能放过崔九州这个老断袖。

迷迷糊糊之际,苏北山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铁匠,好了没?”崔九州着急起来,大喊了一声。

秦不换勉强站起来,抬头正好看到空中正在被五妖分尸的苏北山。

他定了定心神,抓起地上的藤蔓,深吸一口气,右手轻轻一甩,藤蔓带着飞钩飞了出去。

飞钩带着藤蔓在苏北山身上缠绕了两圈,又正正钉在苏北山的腰上,飞钩死死抓住,鲜血飞溅。

妖兽见了人血,都舔着舌头躁动起来。

苏北山只觉得剧痛却发不出声音,视线越来越模糊,正要失去意识之际,崔九州“嗖嗖”几声发出飞刀。

这飞刀闪着寒光,带着破空之势,凌厉而迅捷,从崔九州的手上飞射而出,分别飞向五只妖兽的尾巴。

空中银光一闪而过,“叮叮叮”几声轻响,五只妖兽的尾巴被齐齐切断。

霎时间,蓝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五只妖兽受伤吃了剧痛,扭动着从人梯上跌了下去。

妖兽的尾巴被飞刀割断,苏北山终于能呼吸上来觉得清爽异常,等他睁开眼睛,已经被秦不换拉了回来。

秦不换拆下他腰上的飞钩,只疼的苏北山杀猪似的嚎叫。

苏北山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疼痛,大喊着责骂秦不换,秦不换也不在意,将盾牌塞到苏北山手里,说道:“保命要紧。”

苏北山打一个冷颤,急忙缩在盾牌后面,腰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秦不换看到平台上已经爬上来十几只妖兽,众人也都累得气喘吁吁,急忙像猿猴一般纵跃起来,用巨大的怪力将平台边缘的妖兽打落,一下子又引起妖群一阵骚动和尖叫。

那几只断了尾巴的妖兽恼羞成怒,居然窜上平台直奔苏北山冲了过来。

妖兽四眼通红,嘴里不停的流出口水,死死盯着苏北山不放,尖爪不停的挥舞,苏北山无可奈何只能用盾牌去挡。

谁知道那妖兽力气巨大,苏北山身体瘦弱哪能挡的住,被妖兽打翻在地上。

苏北山暗自心惊,这妖兽不仅甲壳坚硬如钢铁一般,力气也是这么巨大,只挡了几下就觉得胳膊震的一阵酸麻。

又想,这些妖兽也是死心眼,自己全身没有二两肥肉,皮包骨头有什么好吃,怎么就盯着自己不放。

那妖兽贴在盾牌前面,舞着尖爪绕过盾牌去抓苏北山,这可把苏北山吓了一跳,缩着一动不敢动。

忙忙说道:“怪兽老兄,行行好,我苏北山从没招惹过您老人家。再说我也是三清观的道士,论起来咱们也算在一个山头一起修炼的同道中人,您老怎么也要顾念一下同道的交情才好啊。”

那妖兽口不能言,却丝毫没有放松对苏北山的攻势,尖爪够不到苏北山,转而又把全身的重量压在盾牌上。

苏北山被挤的连连后退,退到平台上的一块大岩石上,脊背靠在岩石上不能动弹。

妖兽用尖爪尝试着把盾牌翻过来,那留着黏稠口水的巨嘴离苏北山不过咫尺之遥。

看起来妖兽对这位同道中人完全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言。

苏北山一脸的惊恐,好言相劝道:“妖兽老兄啊,你仔细瞧一瞧,我全身瘦的皮包骨头,你还是去吃别人吧,让我留条命等我吃的肥肥胖胖你再来吃我好不好?”

妖兽哪里去听他这套说辞,对着盾牌一阵穿刺,想要把盾牌打碎,没几下已经木屑乱飞。

苏北山只能缩在盾牌后面被动挨打。

眼看着妖兽就要把盾牌刺穿,这要是被妖兽抓出来,只有被分而食之的份,自己可打不过。

苏北山从缝隙中瞧了瞧四周,众人都打的浑身鲜血,地上妖兽的尸体已经堆积了好几层,尤其屠子的前方,绝大部分都被屠子劈成两半。

苏北山心念一动,如今想要保命,一味的缩在盾牌后面只怕是凶多吉少,不如冲出去。

苏北山忙深呼吸几下,稳定了心神。

现在已经是贴身肉搏的阶段,赵汉臣的钢枪已经限制了他的身手,早就换了腰间的钢刀出来。

丁三娘换成两把弯刀,弯刀之上居然有隐隐约约的剑气透出,动作轻盈飘动,声东击西,与储六十三互相配合。

崔九州只会甩几下飞刀,虽然命中率极高,可杀伤力严重不足。

看起来只有屠子那里是最安全的。

屠子四周已经尸体高筑,而且这黑大个子不止一次救了自己,只有在他身边才觉得安心。

于是苏北山瞅准时机,趁着妖兽尖爪陷入盾牌中的时候,猛的侧身丢掉盾牌,绕过岩石,像屠子奔去。

苏北山跑的着急,大喊一声:“屠子!”

任屠子杀的双眼通红,听到苏北山的叫声也不犹豫,抬手巨斧就砍了过来。

苏北山也早有准备,弯腰低头,刚好从巨斧下钻了过去。

追在苏北山身后的珠蟞鱼就没那么幸运了,巨斧掀惊涛骇浪,卷着疾风,“砰”地一声巨响,正正砍在珠蟞鱼的胸口要害处。

刚才还凶神恶煞要吃苏北山,现在只能在地上勉强扭动两下以示抗议了。

这时秦不换已经解了尸毒,他忙理好藤蔓,提起运力,目光如炬,将飞钩使劲扔了上去,飞钩十分精准的穿过洞口,稳稳当当的挂在边缘。

秦不换拽了拽绳子背起背篓,像猿猴一样飞快的顺着绳子爬了上去,顷刻间就穿过洞口到了溶洞之外。

他从洞口探头进来喊道:“六十三上来。”

六十三将绳子绑在腰上,秦不换飞快的开始往上拽,六十三在空中也不忘拉弓射箭,照样箭无虚发,妖兽应声便跌落在水中。

即便到了洞外,他也继续将爬上平台的妖兽眼睛射瞎。

但是妖兽越来越多,赵汉臣的钢刀都砍的卷刃了,只能拼死抵挡,屠子护着苏北山冲过来,将赵汉臣身边的妖兽全部打落。

刚刚打落一波,众人还想稍微喘口气,却眼见着又涌上来更多的妖兽。

这特么真是杀不完的蚂蚁,打不死的小强!

小平台上妖兽越聚越多,众人身上也是鲜血淋漓。

地上蓝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可怕的图案。

苏北山只觉得脚底打滑,站都站不稳,血液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加上池水中隐隐升起的尸毒,更是让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苏北山紧紧跟在屠子身后,刚才被五妖分尸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妖兽的数量太过庞大。

已经出了洞穴的六十三也不放松,依旧从高空中将众人身后的妖兽眼睛射瞎。

给众人打起了掩护。

这时秦不换已经将绳子甩了下来,正好落在苏北山的面前,秦不换喊道:“小道士快抓住。”

苏北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抓住绳子。

他心想,这一次马失前蹄,吃了不小的亏,下一次我苏北山可绝不会轻易再遭这般窝囊罪,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做事可要提前精心准备才好。

一只扑到近前的妖兽,看到苏北山抓着绳子要从空中逃走,哪里肯放过。

扭动着身子一窜而起,在空中挥舞着尖爪对着苏北山一阵乱刺。

秦不换看到情况紧急,双臂轮番用力,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苏北山拽了上来。

只是那妖兽动作也很迅捷,还是在乱舞中刺中了苏北山的小腿。

瞬间血如泉涌,疼的苏北山大叫。

眼睛却不敢再瞧下面,只盼着秦不换快快把自己拉上去。

妖兽看着苏北山逃走,气的触须不停的抖动,都把矛头指向了离得最近的屠子,饶是屠子神勇,一下子被十几只怪兽包围,也是打的精疲力尽。

丁三娘的拿着两把弯刀虎虎生风,赶过来支援屠子。

双刀舞动泼墨不进,三娘在刀上注入了内力,每划出一刀,都是急如星火,带起一阵疾风,犹如平地风雷,逼的妖兽一步也靠近不了。

众人已经打了太久,加上失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

老崔的飞刀也堪堪用完,爬上来的怪兽越来越多,身上又被妖兽刺了几下,脚步蹒跚起来。

四人勉力支撑,只好渐渐靠拢在一处,小平台上已经挤得密密麻麻都是妖兽,少说也有上百只之多,事态万分紧急。

这时,就听到秦不换大叫一声:“都上来。”

秦不换将绳子甩了下去,落在众人中间。

丁三娘脚步错动,身法轻灵,一跃而起,轻松抓住绳子将手中的弯刀掷出,“砰”地一声响动,打飞了围攻老崔的两只妖兽。

老崔解了围,急忙抓着绳子往上攀爬。

屠子和赵汉臣跟在最后,打飞了几只怪兽后也急忙一个纵跃抓住绳子。

秦不换这才提气用力三下两下就拉了上来。

苏北山探头看了看洞口,众人都已经安全上来。

溶洞外已经是月光明亮,清风阵阵,一声声的野兽鸣叫传入耳中。

苏北山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觉得浑身颤抖没有了一点力气,顺势就躺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心里觉得犹如梦境一般,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是屠子这个黑大个却躺在自己旁边喘着粗气。

苏北山转过头看了看屠子,说道:“你他娘的可真能打。”

屠子哈哈笑了一阵,直笑到自己咳嗽起来,才说道:“看你瘦瘦弱弱斯斯文文像个读书人,居然还会骂人。”说罢又躺着喘气。

众人都静悄悄的不说话躺着,这一仗打的确实太累了。

只有秦不换一个人在默默的收拾藤蔓和武器,把东西都归在众人的背篓里。

第二十三章 赞助商(17日为“大清算后开始看正版”加一更)

说实话这一场戏拍的太累了,布景,打斗,追赶,陷阱,每一样都要亲力亲为。

距离上次山洞里探寻古墓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当真是辛苦又艰难。

不过好在自从上次一起探寻过古墓之后,葛胖子的懒癌晚期完全好了,打了破伤风之后,每天一瘸一拐的来帮忙布景。

这些天两人都窝在防空洞里忙乎,终于算是把山洞里的打斗告一段落了。

两人回看这一段时间拍的视频,打斗场面实在太难看了。

既没有专业人员指导,大家也没有经过训练,表演全靠天赋,看起来更像是话剧,而不是电影。

看着众人刀来剑往的场面,北山舍狼一阵咋舌。

“你说,咱们是不是得雇一个武术指导啊?”

“狼哥,你这可说到关键地方了,我觉得咱们得买几套威亚,还要增加一些防护工具,而且啊,你得给他们几个都买意外保险。要不然真出点什么事,你可赔不起。”

意外保险?威亚?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对于一个从南宋穿越而来的人,这些名词都实在太新鲜了,北山舍狼急忙拿出手机百度。

“我擦,保险和威亚都这么贵啊?”草草看了百度词条,又在淘宝上查了价格之后,北山舍狼一声惊呼。

葛胖子挤过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不贵吧!才几百块而已。”

“不贵个屁啊,一个人几百块,我这场面算下来前前后后怎么也要上千人啊!威亚可以买个十几套就够了,可意外保险呢,这不是都实名制了,人手一份那得多少钱啊。”

“那么多!”葛胖子也惊呆了,“我说狼哥,你就不能精简一下人员吗,这么多的主配角,都特么的赶上拍三国演义了,你又不是拍历史剧。”

怎么不是历史剧?我这拍的可是南宋修道的将近十年的历史呢,这些可都是真人真事!

“剧情需要啊,剧情就得这么多人,我有什么办法?”北山舍狼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剧情,在这两个月之内怎么也得有个二十个左右的主配角,保险费用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既然保险可以理赔,自己这又属于高危行业,那必须得买,出了事总要找个人买单才行。

就像今天,那弩箭就不小心走火了,要不是屠子躲得快,只是蹭破了一层皮,不然非要住院不可。

而且接下来要爆炸无数次,更有数不清的刀剑打斗,自己没有专业的团队,演员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出意外的几率太大了。

可是,这钱从何而来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北山舍狼看了看葛胖子,满脸堆笑,“我说胖子,把你的零花钱赞助一点吧,我给你弄个副导演当当,怎么样?”

葛胖子垂头丧气,一声叹息,“狼哥,不是哥们不仗义,我都被我爹经济管制快一年了,人家扬言了,我要是不出去上班就不给我一分钱花,现在我还都靠我妈偷偷接济呢。”

“要不你回去翻一翻,看看你以前买的那些个奢侈品,能不能卖几件,救救急?”

葛胖子瞪大眼睛,“狼哥,我们家可没矿啊,哪来的奢侈品。”说完,他忽然眼睛灵光一闪,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如咱们找几个富二代做做赞助?”

“富二代?”北山舍狼眼前一亮,“不过,咱们这什么都没有啊,又不能给他们打广告,人家凭什么给你赞助啊?”

葛胖子看看众人都离得挺远,满脸奸笑,神神秘秘的靠过来,一挑眉毛,“你有哪个啊!”

“哪个啊?”北山舍狼挠挠头。

葛胖子又挑了一下眉毛,继续说,“狼哥你怎么不明白了,那个啊!”

“啊!那个啊!不行不行!”北山舍狼心想,我特娘的可没有同性恋的取向,不行,这个坚决不行。

葛胖子看众人都没注意到这边,凑近了一些,低声说,“怎么不行?行,绝对行,狼哥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行!”

北山舍狼满脸惊讶,“我擦,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看我撸管了?你特么的什么时候偷看的?”

葛胖子满脸诧异,“我说的是古墓啊!带他们探险!不过,你撸管了?”

我擦,感情这小子说的是探险啊,怎么搞的和古代人一样,说话不说清楚呢,神神秘秘的!

北山舍狼满脸憋得通红,“啊,那个,我说的是撸啊撸!上中下路打排位,什么护甲,肉盾,三杀,四杀的,哈哈,是吧!”他尴尬的笑了几声。

葛胖子斜眼蔑笑,“编,接着编!”

北山舍狼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说正事儿,怎么个赞助法!”

葛胖子不依不饶,凑过来满脸谄笑,“狼哥,要不哥们给你找几个妹子?”

“你滚,说正事,有那钱都够买保险了。带他们探险可以,不过不能拿东西。”

“那必须的,花钱就是让他们体验一下灵异事件,其实他们这些有钱人都知道,这些灵异都是假的,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想体验一下刺激而已。”

刺激?

北山舍狼一笑,这太简单了。

眼前这个古墓不仅刺激,还特么的恐怖。

最主要的是,这可是真的,随便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小命都丢了,这还不够刺激么!

“那你想办法找几个赞助商吧,咱们这资金可真的是捉襟见肘了,只要你能弄来,我还是给你副导演。”

“一言为定啊狼哥,那我先回去几天,等我好消息。”

葛胖子一阵开心,屁颠屁颠的跑了。

众人收拾完了场景道具,把自己的东西归拢起来,都围了过来。

老崔语重心长的说,“北山啊,咱们这戏总得有个动作指导吧,你看看咱们打的多难看,这播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是啊,虽然咱们是拍微电影,可也得像模像样不是,咱们又不是周星驰的无厘头。”

无厘头?那又是什么?北山舍狼急忙拿出手机百度。

老崔又接着说,“北山啊,我有一个老战友,做了十几年的武术教练,就在天马武校,要是你同意,过两天我喊他过来你看看,这家伙也是老戏精,随便给他个角色就行。”

虽然是战友,看来老崔也不想让战友的戏份超越自己,所以才会说随便给个角色就行。

不过,这武术指导还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虽然自己在南宋的时候也练了那么些年,可是那些招数却用不到这拍戏上面。这拍戏必须要打的好看,花架子多,身体素质要求也高,各种高难度动作都要能做的出来才行。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替身演员。

“武校?老崔,你刚才说你那战友在武校?”北山舍狼忽然眼中灵光一闪,这武校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不用白不用。

“是啊,在武校当教练。”

“太好了,就他了,你看看你战友什么时候愿意来。”北山舍狼已经开始兴奋的搓手了,这武校的教练要是愿意来做武术指导,那些练武的孩子岂不是就成了免费的群众演员?

如今自己正是缺人的时候。

几人围在一起探讨了一下剧本,这才散去。

虽然山洞里的打斗告一段落了,不过这防空洞可是免费的拍摄圣地,自然不能遗弃。

好多天没有回出租房了,也不知道那只橘猫是不是还对自己呲牙咧嘴。

他随手锁上防空洞的大门,骑着共享单车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可他却没有注意到,防空洞大门口的土地上,忽然出现一排清晰的高跟鞋脚印,那脚印茫然地徘徊在山坡上。

第二十四章 求购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都上班,休息时间对不在一起,而下一场戏必须七个人都聚齐,所以拍摄只好暂停几天。

正好这几天北山舍狼整理剧本,剩下的时间更多的则是抱着电脑看电影。

把周星驰的无厘头电影都看了一遍,不禁开始感叹,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精髓。

那只橘猫每天都会在夜半的时候翻窗户进来。

如果窗户是关着的,它就会在外面嚎叫,直到北山舍狼打开窗户让它进来才作罢。

不过北山舍狼觉得这个猫很有问题,行为也比较诡异。

因为好几次,他从电脑屏幕的反光上看到,这只橘猫居然偷偷躲在什么地方露出半个脑袋监视着自己。

那眼睛并不是猫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是人的眼睛。

这并不是自己看错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人或者物监视着自己,那些想要迫害自己的人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而自己最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想活得长,绝不能轻易的暴露。

终于看了三天三夜的电影之后,葛胖子打来了电话。

赞助商找到了!

现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人们的内心世界不知道空虚到了什么程度,居然有人愿意花重金去参与有鬼怪的灵异之旅。

自己要不是想从中搞一点好处,绝不会招惹鬼魂的,要知道地狱自己可是真的下去过。

北山舍狼收拾了一下屋子,中午时分就见到葛胖子领着两个开跑车的小年轻。

那两人穿着时尚,满身珠光宝气,还喷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水,一上来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盯着北山舍狼看。

搞的北山舍狼以为两人得了斜视。

葛胖子满脸谄笑地介绍着,“这是北京来的新一代大导演,狼哥!”

北京来的?北山舍狼扭头去看葛胖子,葛胖子急忙眨眨眼。

那位头上理着“k”字母图案的富二代,晃悠着二郎腿,“狼哥好,我叫马德,这是我结拜哥们。”

北山舍狼望向另一位,那一位长头发扎着一个马尾辫,也晃悠着二郎腿,“我叫倪马德!”

我擦,一个叫妈的,一个叫你妈的,你俩故意的是吧!

北山舍狼撸起袖子,看看葛胖子,“我能不能打死他俩。”

葛胖子挤挤眼睛,“狼哥别生气,他俩那是真名,真叫这个名字。”

倪马德看了看他俩,“我当是多大的导演呢,连个人名都没见过,不怕告诉你。我呢,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后来我和马德两人结拜了,我呢,就特么的改名叫倪马德了,这名字如假包换,公安局有备案。哥们身份证上就这名儿!”

马德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换成一个标准的葛优躺。

“听说啊,你有两把刷子,哥几个就想跟着你一起见识见识灵异事件。哥儿几个有钱,什么世面都见过,唯独没见过鬼。但是啊,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多大的导演,多大的名气,你要是让我们哥俩见不到鬼,可别怪我砸你的招牌!”

两个战五渣跑我地盘上嚣张来了,居然还叫嚣着砸招牌,哼,只要你俩敢出钱,看我不整死你们。

北山舍狼换上满脸笑容,“感情二位是来见鬼的啊,好啊,不知道两位胆量够不够?”

马德一脸的不屑,“别整那些没用的吓唬人,我说的可是真的鬼,能看见摸不到的那种,不知道大导演这里有没有啊?”

“有啊,何止有,还是那种惊声尖笑拿刀追着你的那种。”

倪马德摇摇头,“拉倒吧,我们可是来真的,越刺激越好,但绝不能是人装扮的,必须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

北山舍狼笑着说,“放心好了,如假包换,两位先把定金交了,等我把通灵的东西置办好了就叫你二人过来,不过话可说明白,你们俩要是受不了害怕了,自己退出,那我可不退钱。”

那叫马德的轻蔑一笑,扔在桌子上一万元钱,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北山舍狼一看,整整一万块啊,这可是钱啊,活生生的人民币啊!

转身对葛胖子说,“你和他们说价钱了吗?”

葛胖子耸耸肩,“没说啊,我以为你会说呢。”

没说更好,那等让他们玩开心了坐地起价也是不错的主意。

现在手头有钱了,得抓紧时间置办东西。

这个八卦虫阵破法比较复杂,尤其在现在这个时代要想破阵简直是难上加难,不过咱们现在还有那个引灵可以用,这可是极好的资源。

但是破阵需要的其它东西在这个年代可就不好找了。

葛胖子看着狼哥忽然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狼哥,是不是钱太少了?”

北山舍狼盯着一沓子人民币,这还叫少啊,这特么和捡钱有什么区别。

他摇摇头,“我急需一些东西,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到手。”

葛胖子掏出手机,“买东西?上闲鱼啊,什么买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急忙掏出手机,葛胖子凑了过来,只见北山舍狼在鱼塘里挨个发布求购信息,“求购月经血……”

“噗!”

葛胖子没憋住,口水喷了北山舍狼一脸,“狼哥,你这口味可够重的啊。”

北山舍狼也不理他,继续编辑,“原味内裤若干条……”

“噗!”

手机屏幕上犹如下雨一般。

“你特么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浇花的?”

葛胖子捂着嘴笑的都快岔气了,“狼哥,没看出来啊,你这玩的挺嗨啊!”

北山舍狼一巴掌拍在葛胖子的后脑勺上,“别傻笑了,快来帮我定价。”

葛胖子接过手机一看,“月经血一盆,黑狗血一盆,完整牛头骨八个,童子尿一杯,朱砂两斤,人血一盆……”

“我擦,狼哥,你这个计量单位有问题啊,动不动就一盆,你是打算把人家放血放死吗?谁特么月经能流一盆啊,流一盆那是大出血!”

北山舍狼挠挠头,“那你写。”

葛胖子重新编辑过后,发了求购信息。

“胖子,乌海哪里有纸火店啊?”

“多了,你要干啥?”

北山舍狼穿上大衣,“走,我领你去做点好东西!”

第二十五章 招魂

北山舍狼带着葛胖子去纸火店做了一支招魂幡,做了一把红油纸的雨伞,一路上让葛胖子扛着回来,招摇过市,回头率爆表。

葛胖子直呼晦气。

这时闲鱼上有了动静,卖羊皮、人血、朱砂、黑狗血、童子尿、牛头骨和原味内裤的已经出现了,价钱有点小贵,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这一下就花了五千多。

“一条原味内裤两百多,我擦,怎么不去抢!”北山舍狼一阵抱怨。

可是,这个虫阵要想活着出来,还得靠这些东西。

“已经算便宜的了,剩下的这个月经血已经有人联系咱们了,不过取货要等几天,咱们要的量大,人家得好多人凑一凑。”葛胖子一边回复信息一边贱贱的说,“而且啊,卖的人还是个妹子呢。”

看着一边飞快的点击屏幕一边流口水的胖子,北山舍狼忽然说,“你说,咱们今天就带这俩富二代去见见鬼,怎么样?”

“今天就去?能行吗?”

“正好试一试到底行不行,这南宋的办法不知道用到现代来灵不灵。要是灵的话,咱们就算是让他们完成了体验,让他们付钱啊,如果他们还想跟着探索古墓的话那价格就要再谈了。”

这年代东西都太贵了,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赚一笔,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最主要的是,那一万块钱的定金所剩无几了,都不知道够不够买月经血的,卖家坐地起价也极有可能。

“那我给那俩货打电话?”葛胖子问。

“打吧。”

等两人都来了的时候,狼哥正用毛笔在招魂幡上写字画符,这字和符没一个能看懂的。

而那毛笔上蘸着的正是掺和在一起的黑狗血和朱砂。

不一会的功夫,招魂幡上就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外围又画了一个符文。

画完之后,狼哥又抓过几张黄表纸,在上面写了几道灵符。

一边写一边说,“这道士啊,自炎黄二帝之时就已经存在,而捉鬼降妖正是道士的必修课,今天就用这一道引魂咒,让你们看一看我的手段。”

两人满脸不屑,站着也不说话。

北山舍狼接着说,“我和你俩说清楚,要是见了鬼,看到了魂魄,不要害怕,他们都是能看到摸不到的,不会伤害你们。不过你们俩要按我说的做,不听话,这钱我可是不退的。”

倪马德甩着小辫子,“知道了,知道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看到鬼?我们俩晚上可是还有约会呢。”

“那不好意思了,你俩今天晚上只能和坟头有个约会,去通灵还是去约会,你们两位自己看,你们要是不去,这钱我依然是不退。”北山舍狼停下手里的活,也斜着眼睛看着两人。

马德说,“好,不约就不约,咱们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北山舍狼画好了符,贴在红纸油伞的下摆上,拿了招魂幡,四个人直奔棺材纸火店。

车停稳在店门口之后,北山舍狼说,“这棺材纸火店专做成殓死人的棺木,这里最通阴间,阴气很重,所以你们两人要先到店里收集阴气。”

两人面面相觑,“这阴气怎么收集?”

“方法很简单,你二人一起打着油伞,站在店里一分钟,不能呼吸。千万不能呼吸啊,呼吸的话阳气太重,会惊走了鬼魂,你们就沾染不上阴气了。”

倪马德目瞪口呆看着北山舍狼,“这特么不是神经病么!哪有大白天打着雨伞站在棺材店里的,不被老板骂死才怪。”

“既然第一步你们都不愿意做,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胖子,打道回府,爷们不陪你们玩了!而且,这钱不退!”

马德和倪马德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马德骂了几句,“我擦,去就去,你可记住了,要是不灵就不是砸招牌那么简单了。”

说完两人钻进棺材纸火店里,老板满脸堆笑的迎上来,“两位需要点什么?店里都是上好的纸火和棺木,保证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我这里价格公道,还能帮忙联系阴阳,看看需要哪些?”

两人一声不吭,当着满脸笑意的老板,从背后拿出一把贴满符文的红色油纸伞,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中,“哗啦”一下打开。

两人一人一只手,一起撑着油伞,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老板一动不动。

这两人穿着人模狗样的,以为有一笔不小的生意来了,却没想到两人跑棺材店里打红色的雨伞,还手拉手站着一动不动,这是几个意思?

老板诧异地盯着二人,“你们是买棺木还是纸火?或者是请阴阳平事?”

两人依旧一言不发,瞪大眼睛盯着老板一动不动。

这两人不会特么有病吧,“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个穿黑一个穿白,打着雨伞站在我店里,你当你们是黑白无常吗?说话呀!”

两人憋着气不敢出声,生怕漏了阳气。

本来每天抽烟泡妞嗑药,身体虚弱,肺活量都不足三千,这憋气一分钟哪能憋得住,两人都憋得脸色青紫,眼珠子瞪的羊蛋大。

被老板这么一说,想笑又不敢笑,使劲憋着,脸上肌肉一阵扭曲。

“我擦,还特么敢挤眉弄眼挑逗我是吧,信不信老子找人把你俩个妖孽的魂魄拘了?”老板撸起袖子,指着两人眼睛,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两人强忍着笑,身子不停的颤抖,却不敢呼吸,憋得实在难受。

“我擦,还特么嘚瑟起来了是吧,行,挺有种啊,跑我店里惹事,也不打听打听,等着啊,我这就找人拘了你们两个小鬼!”

马德看了看手机,马上就一分钟了,两人眼睁睁的盯着秒表。

老板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一边等接通一边嚷,“你俩有种,别嚣张,老子这就叫人,让你们两人魂飞魄散……喂,派出所吗……”

倪马德一看时间到了60秒,急忙拉着马德飞奔出去,两人喘着粗气跑回车里,一迭声的催促,“快走快走!”

老板也追了出来,拿着手机指着众人喊,“有种别跑啊,老子叫人了,别跑啊!”

四人开着车一阵飞奔,终于听不到老板的叫骂声。

马德喘着气,抚着胸口,“这特么真是作死啊,人家都特么报警了好不好。”

两人这时候自己觉得理亏,不住的回头看,那老板也只是站在门口骂了一阵,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放心。

北山舍狼看着两人憋得青紫的脸色,满意的微笑着说,“辛苦两位了,现在你二人身上已经沾染满了阴间的气息,油伞上的符咒已经把气息封在你们体内,现在要去一趟公墓,借着阴气旺盛,咱们开始招魂。”

“招魂?”三人都诧异的问。

“招魂!马上你们两人就能见到鬼魂了,现在是六点,再有半个小时可就天黑了,这坟地上的阴灵鬼魂都会陆续出来活动,这一次保证让你们两人大开眼界。”

马德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没觉得封印进去什么阴气,又摸了摸倪马德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别看你说的天花乱坠,咱们半个小时以后见分晓吧,可别再搞什么折腾人的幺蛾子,我可不想警察满世界的追我。”倪马德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这才算缓过来。

这公墓在甘德尔山的西边,叫做甘德尔陵园,顺着110国道一路奔驰,二十分钟就已经停在了陵园的停车场里。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收费人员,眼皮都不抬一下,从嘴里挤出来几句话,“停车收费10元,祭祀点火去指定地点,纸钱香表元宝要不要?”

葛胖子给了10元钱,其他人都忙着从车里把油伞和招魂幡拿出来,北山舍狼拿出来一包毛笔黄表纸。

那收费员看众人不像是买纸钱的样子,拿了10元钱之后,就乖乖地消失不见了。

这时天色已经半明半黑,祭祀的人都已经下山去了,为了掩人耳目,北山舍狼随便选了一个坟头,在墓碑前摆了一些贡品,葛胖子还装模作样煞有其事一般干嚎了两声。

北山舍狼看四周没人,从背包中拿出来黄表纸,蘸着黑狗血,写了两道灵符,分别贴在马德和倪马德的背后,还用黑狗血抹在两人眼皮上,又领着两人在坟堆墓碑之间来回穿梭,嘴里念念叨叨,诵了几遍经文。

终于选定了一处极佳的招魂场地。

这地方在几百个墓碑的正中间。

这时天色已经大黑,没有灯光的陵园里,走路十分不便,可北山舍狼坚决不让几人开灯。

北山舍狼看了看四周的方位,让两人背对背而战,双手从背后一起握住红纸油伞,又将那招魂幡直挺挺的插在两人中间,一瞬间阴冷的空气就从四周迅速的向油伞内拥挤而来。

马德和倪马德两人只觉得浑身忍不住的寒冷,肌肉和神经都止不住的颤抖。

不管灵不灵,打着一个贴满了灵符的红色油伞,黑灯瞎火站在墓地中间,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两人就听见北山舍狼说,“闭上眼睛。”

两人急忙闭眼,这种环境下,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听话,好来克服自身的恐惧感。

只听北山舍狼又说,“跟我一起念,天地赦令,至宝通灵,弟子拜请三山鬼神显灵,让我得见鬼怪踪影,急急如律令!”

两人跟着一起念了一遍。

其实北山舍狼心里清楚,这咒语并不管用,只是为了增加一下气氛和效果。

毕竟捉鬼僵尸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真正管用的是那些灵符,在这灵符之下,很快就会招来魂魄,何况这里是人间阴气最重的地方,那鬼怪魂魄多的数都数不清。

两人刚刚念完,忽然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从远处缓缓走来,那声音在漆黑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北山舍狼忽然心中一惊,这高跟鞋声不会是那个引灵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时就听到马德眉飞色舞的说,“哥儿几个快看,那边站着的那个红衣美女是谁啊?”

葛胖子和北山舍狼顺着他说的方向去看,那地方哪有什么红衣美女,可是却清清楚楚看到一排高跟鞋脚印!

第二十六章 见鬼

看到高跟鞋脚印之后,北山舍狼心里大惊失色,这引灵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万一跑远了找不到,这虫阵可就破不掉了。

还好还好,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今天这陵园还真来对了。

倪马德和马德都盯着那美女发呆,北山舍狼急匆匆喊,“你俩继续意淫,别乱动,别把伞放下来。”

说完一阵小跑,奔回停车场拿了那张羊皮。

这羊皮买来之后,北山舍狼居然找了一个裁缝铺,把羊皮又缝合在一起,只留下脖颈的位置安了一根松紧带,看起来很像是羊皮口袋。

可他又在口袋的下面让裁缝缝上了四只羊腿,这一下看起来不伦不类,葛胖子还觉得这个羊皮口袋有点波西米亚的时尚风格。

狼哥急匆匆地把羊皮口袋拿出来,葛胖子也猜不透狼哥的用意。

那两位还在盯着美女流口水,狼哥凑过去顺着两人的目光去看,果然两人盯着高跟鞋的位置,料想这个引灵一定美若天仙。

两人犹如中了魔咒一般,目光痴呆满脸喜色,除了那红衣美女之外,浑然不知身外之物。

当然这美女葛胖子和北山舍狼是看不到的,两人既没有引着阴气上身,更没有贴上符咒,眼皮上也没有抹黑狗血,自然看不到。

不过那凭空出现的高跟鞋印,离得不远,任谁都能看的清楚。

北山舍狼钻在油伞下面,躲在两人身后,不让引灵看到自己。

他轻轻推动两人向鞋印的方向挪过去。

每向前走一步,两人痴迷的状态就更深,简直要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

三人在油伞下缓步前行,北山舍狼生怕动作太大惊吓到引灵。

这么多的招魂符咒贴在油伞上面,一般的鬼怪会循着符咒而来,可是这种引灵却不一样,引灵比普通的鬼魂更加有灵性,也能预判到事情的危险性。

所以,北山舍狼更不敢让引灵看到藏在背后的羊皮口袋。

一步一步靠近,眼看离引灵不过是一米远的距离,那引灵好像突然发现了潜在的威胁,脚印转身,想要逃开。

北山舍狼看引灵想跑,这荒山野岭哪能轻易放她跑了,不然那虫阵可就没指望破了。

这古墓既然有如此强大的虫阵守护,用脚指头去想,里面都会埋着不少好东西。

闷声发大财的好时机,北山舍狼怎么会放过。

要想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活下去,就要偷悄悄的武装自己。

那引灵动作十分迅捷,瞬间就跑出去了四五步,而这两个活宝腿上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推都推不动。

北山舍狼一急,将两人中间的招魂幡一把抽了出来,一手提着羊皮口袋,一手拿着招魂幡,用赶超博尔特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身形急速奔跑去追引灵。

还没等引灵跑两步,北山舍狼手中羊皮口袋一晃,用招魂幡一阵引动,正在飞速奔逃的引灵,居然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看着脚印越来越慢,北山舍狼急忙赶上,将羊皮口袋一把罩下来,从头到脚把引灵装了进去,急忙扎紧了松紧带。

羊皮口袋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拽了两下,死沉死沉,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玩意弄走。

在地上拖了几步,那羊皮口袋居然四只羊腿着地,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一只没有头的羊,就这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擦,狼哥,你特么怎么把那美女给装在羊皮里了?”马德猛然醒悟了过来,非常不满。

倪马德更是瞪大了眼睛,“你特么把妹子变成了一只羊?”

两人都义愤填膺,纷纷开始指责北山舍狼的恶劣行径。

北山舍狼也不管二人怎么指责,还在想办法牵着那头倔强的羊往停车场方向走,那羊尽管没有头,却“咩咩”地叫着,挣扎着往马德他们的方向爬。

葛胖子看那羊力气大的出乎寻常,急忙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才勉强把羊一步一步往停车场拖。

可是马德和倪马德却明显不乐意了,两人眼睛渐渐变得血红,指着北山舍狼破口大骂,脸上忽然出现了死灰一般的气息。

“我擦,不好!那俩货中邪了!”北山舍狼看到两人气色变化,知道是中了妖邪上身。

看来陵园里有厉鬼啊!

“啊?中邪?”葛胖子也看出来不对。

“你拽着别松手啊,我得先救那俩货!”狼哥急忙小跑着过去。

刚松手,还没跑几步就听到葛胖子大喊,“狼哥救我!”

北山舍狼回头一瞧,胖子力气太小,被无头的羊拽着四处乱跑。

“快躺下,你特么两百多斤,她拉不动你。”

葛胖子也真听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果然那羊拉起来变得十分吃力,但还是能拉着慢慢的跑。

现在也顾不得葛胖子了,北山舍狼拿着招魂幡赶忙跑到油伞底下。

两人已经是双眼通红,脸上都是枯槁的颜色,嘴里粘稠的口水直流,张嘴对着北山舍狼一阵乱咬,说话声也变成了嚎叫,就像疯狗一样狂躁。

好在两人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不然靠北山舍狼现在的本事可制服不了。

他急忙把招魂幡插在两人中间,将两人背后的灵符撕下来贴在两人额头,那枯槁的颜色和血红的眼睛这才慢慢褪去。

还没等两人彻底好转过来,就听到葛胖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传了过来。

北山舍狼回头一看,那羊拖着葛胖子从陵园的台阶上正往下跑,葛胖子被拖得坐在地上一级一级台阶颠下去,“狼哥,快救我,我特么蛋都碎了!”

我擦,这两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北山舍狼又急忙赶过去和胖子一起拽着羊。

只见葛胖子满脸大汗,疼的面目扭曲,“狼哥,快看看我的蛋还在不在了?”

北山舍狼低头一看,胖子的裤子磨得都露出了大半个屁股,“没事没事,你有医保,不怕!”

“我擦,有医保有个鸟用,医保又不能赔我的蛋!”

两人合力终于把那羊弄到了后备箱里,就听见陵园里的那俩货惊恐的喊道,“鬼啊!”

北山舍狼抬头去看,一片漆黑中就看到两人连滚带爬的从山上逃了下来,这几十个台阶基本是滚着下来的。

北山舍狼淡定地对葛胖子说,“有人陪你一起住院了,我看那俩的蛋也保不住了!”

马德看到北山舍狼和葛胖子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一样,浑身颤抖抱着不放。

倪马德更是痛哭流涕,颤抖着挣扎到车里紧紧关着车门,惊恐的张望着窗外。

可是两人脸色还是枯槁难看,身上阴气森森,葛胖子和北山舍狼感到一阵阵寒冷侵袭而来。

凑近了仔细一看,两人头顶都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青灰色烟尘飘飘摇摇从远处延伸而来。

北山舍狼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这地方的厉鬼还挺厉害!

这俩富二代被厉鬼用阴气缠住了!

葛胖子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惊恐的问,“狼哥,怎么办?”

北山舍狼从车里翻出一把杀猪的长刀,“快按着,我来砍断它!”

葛胖子二话不说,用二百多斤的身体死死压住马德,马德被这么一压,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北山舍狼用杀猪长刀蘸着黑狗血,一刀一刀去砍他头顶上的阴气,刀上的狗血四处飞溅,弄的众人满头满脸。

斩断了阴气,马德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身体瘫软不能动弹,两人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塞进车里。

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倪马德满脸惊恐的向外就逃,一脸见鬼的样子。

“快追,别让他跑了!”

两人绕着墓碑追了好几个回合才算把疯疯癫癫的倪马德抓了回来,葛胖子把他再次压在身下,北山舍狼蘸着黑狗血一刀一刀再砍。

“让你跑,砍不死你!大半夜的瞎折腾。”北山舍狼一边砍一边骂。

终于斩断了阴气,两人也累得够呛,再次把瘫软的倪马德塞进车里,葛胖子急忙给两人点了一支定魂烟,三人都躺在车里抽烟。

北山舍狼去把招魂幡和油伞取了回来。

刚把东西装在车上,就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一团青灰色的东西在蠕动,那一团东西蠕动的十分缓慢,甚至还有些轻轻地颤抖。

天色已经大黑,月光不算明亮,影影绰绰之中难以分辨清楚。

北山舍狼用胳膊肘兑了一下葛胖子,轻声说,“胖子,你视力好,你看看那是什么?”

葛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小心翼翼的问,“狼哥,那特么的不会是鬼吧?”

这种青灰色的圆团确实十分古怪,看起来并不像是鬼魂,难不成是什么巨大的甲壳虫?

怎么忽然之间有这么多离奇的事情发生,这还是不是和平发展的现代生活?

北山舍狼摸出两把管制刀具,递给葛胖子一把,轻声说,“走,过去看看,说不定挺值钱的。”

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青灰色的圆团忽然抖动的更加厉害,似乎还在有意远离二人。

这是什么呢?

难道上古妖兽还有遗留物种?那岂不是要发财的征兆?或者是一种新的变异怪兽?

北山舍狼更加小心的靠近几步,天色太暗,看的不甚分明,隐隐觉得这一团青灰色十分的柔软。

看起来还是个软体动物?

灌木丛很深,两人又靠近了两步,一团柔软的青灰色完整的呈现在两人眼前。

这特么是什么啊?怎么看着这么柔软?

葛胖子试探性的用匕首轻轻一扎,只听“哎呦”一声大叫,一个矮胖的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满脸惊恐的看着两人,大喊,“好汉饶命!”

北山舍狼定睛一看,这特么不是停车场的收费员么,感情那青灰色的一团是屁股啊!

我擦,这可太尴尬了。

那人满脸惊恐地盯着满身鲜血又拿着匕首的两人,两人也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北山舍狼才缓缓说,“呃,我们不吃人!”

第二十七章 天地玄黄录(一)

众人在山坡上躺了大半个时辰才起来。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疲惫不堪,苏北山虽然没参加什么战斗,却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去躲避和保命。

这精神上的疲惫远比身体上的疲惫严重的多,苏北山只觉得两腿不停的颤抖,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秦不换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分别装在每个人的背篓里。

众人从洞口看了看那些心有不甘的妖兽,才跟着苏北山来到三清观脚下的客舍。

这里离三清观还有四五里地,是专门供普通香客或是行人居住的,平时除了打扫的小道士,没什么人。

苏北山从仓房里找了几身干净的道袍出来,众人把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都换了,在门口生了一堆篝火,围着篝火一边喝热茶一边吃干粮。

沉默了良久无人说话,终于崔九州打破了寂静,说道:“这一次当真吃了大亏。咱们第一次遇到妖兽,武器准备不足,差一点就丢了性命,以后可要精心准备,摸清了妖兽的路数再下手。”

苏北山心道,还不是你这老断袖太心急,火急火燎的就跑去打怪升级,差点就做了人家的盘中餐。

从这一次打怪的经历来看,只有火毬对怪兽还有那么一些杀伤力,常规武器当真是费力不讨好。

任你武功多高,兵刃招数多么纯属,对付钢筋铁骨的妖兽完全没什么效果。

于是苏北山提醒道:“不错,倘若火毬做的多一些,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不仅是火毬,日后解毒的药物也要多配一些,好在出发前我还带了一颗,不然铁匠现在还昏死着呢。这次要是没有铁匠,只怕我们都出不来了。”屠子说道。

不错,能逃出生天全靠了铁匠的准头。

“无论如何,此次侥幸活着出来当真不易。不过老崔,这寻妖的事情,你也该和我们大伙说说了,总不能莫名其妙的跟着你玩命不是。”丁三娘换了道袍,束紧了腰身,妖艳的美丽别有一番风味,苏北山看的目不转睛。

“不错,也该和大伙说说了。”崔九州放下干粮,给篝火加了些木头。

“这事当真是说来话长了,要从九十年前说起。”

“九十年前?”苏北山一脸惊愕。

“是啊,小娃娃,我老崔今年可是整整一百二十岁了,我三十岁的时候得到了长生不老仙丹,自然就要从九十年前说起了。”

“行了,我们都知道你这家伙是老怪物,别废话了,捡重要的说。三娘我听完了还要睡觉呢,可没空陪你们这些臭男人一夜。”

老崔干笑几声,继续说道:“我崔九州年轻的时候中过秀才,后来屡试不第,就在村子里做了教书先生。本以为这一生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平平稳稳的娶妻生子,之后再教子成人,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生有个交代。然而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就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村里一个叫老守农的农夫一脸神秘的来找我,看样子鬼鬼祟祟,他几次欲言又止。我便问他有什么事,老守农说他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墓室,墓室里没有金银陪葬,却放着大量的竹简。他一个世代为农的人自然不认识字,又隐隐觉得这些竹简很值钱,不敢去问别人,村里只有我一个人识字,他只好来问我。”

“这老守农也当真精贼,他先不告诉我墓室的地点,只是拿了一卷竹简给我,我打开一看是秦朝时候的古书,看起来是什么自称天地真人的神仙研究法阵、妖兽、长生不老的随手笔记,叫做《天地玄黄录》。”

“这一卷书记载颇为繁杂,内容也凌乱不堪,我虽然认识却看不明白,想来我也没有修仙炼丹的经历,看不明白十分正常。但是书中提到墓室内有长生不老的仙丹,叫做千岁玄天丹。据书上记载这种丹药只要吃一颗就可以长生不老,容颜不改,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但是这个药却只能吃一颗,连着吃两颗就会气血攻心,立时毙命。”

“要知道物极必反,任何事物总要有个度,过度便会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千岁玄天丹正是最好的说明。当下我也被书中记载的仙丹吸引,想去探个究竟。”

“老守农唯唯诺诺不肯带我去,他自觉发现了古墓怕我占了便宜,我再三保证墓里的东西一概不要,老守农才叫我又是发誓又是写下字据。我心想你老守农又不识字,写了字据又有何用,于是随便给他写了一首张旭的桃花溪,老守农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我来到墓室。”

“墓室就在村里的后山上,入口极小,要爬在地上才能勉强钻进去。钻进去几丈就豁然开朗起来,里面是红色的长廊,墙壁上都是精美的凿刻壁画,画中记载了秦始皇的各种丰功伟绩。”

“我心中一阵惊喜,难道发现了秦王嬴政的墓穴,可再接着看下去却不像。后面壁画上刻的故事却虚幻飘渺,既有无头的怪人,又有军队大战飞龙般的妖兽。最后出现了一个神仙模样的人,收服了妖怪,在炼丹炉中炼制成仙丹,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老守农对这些壁画完全没有兴趣,一个劲的催促我快走,我磨磨蹭蹭的看完了壁画,心想这其中很多蹊跷之处,不过壁画多半是依据古时的神话传说而作,墓室主人可能喜欢修仙问道也不好说。”

“跟着老守农穿过红色的走廊,又往下走了一层,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内室,室内居然陈设着各类书桌、香几。桌上摆放着很多笔架,几十只干瘪的毛笔整齐的挂在笔架上,砚台里早已没有了墨迹,一卷半开合的竹简摆在桌上,上面落满了尘土。在书桌后面堆放着大量竹简书籍,看上去有几百卷之多。”

崔九州随手给篝火添了几块木头,又接着说道。

“我随手拿起几卷,都是摘抄自别的古书上的笔记,有一些还有详细的注解。竹简上记载着很多远古时期的山川地理风水人文,其中也有关于妖兽的注释,只是那些山川名字闻所未闻,妖兽更是被形容的扑朔迷离不可琢磨。老守农见我看的专注,不断问我这些古书值不值钱,我心想这些玄幻怪异的古书能值什么钱,又不是名家所作,便如实告诉他不值钱。”

“老守农听了大失所望,随即举着火把开始四处翻找,我也开始寻找书中所说的仙丹,终于在墙壁的一个暗格里发现了放在檀木小盒中的九粒千岁玄天丹,这丹药扑鼻的清香味沁人心脾,丹药颜色通红,只有蚕豆大小。”

“这个丹药和我吃的一样吗?”苏北山问道。

“你吃的便是这千岁玄天丹了。”

“可我吃的丹药不是我自己炼出来的吗?”

崔九州哈哈大笑,说道:“在出炉的时候我用这妙手空空的本事换过了,把你炼的换成了千岁玄天丹。”

“原来你这老家伙骗我!”苏北山一脸惊讶。

众人一阵大笑,丁三娘笑道:“这老家伙的本事可把我们几个都骗了,骗了你也不足为奇。”

感情之前的炼丹都是骗局,苏北山自知上当,其实他心里早就觉得有问题。

无论如何这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崔九州给众人吃了仙丹,自然要极好的利用众人的长处,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只怕这目的也是极为艰险困难的。

崔九州笑了一阵,又接着说道:“这老守农可和众位不同,这人内心十分贪婪,他虽然世代都以耕种为生没见过什么市面。可是这仙丹清香扑鼻,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宝物,老守农又怎能看不出来。他二话不说把檀木小盒抢了过去,自己抱着贪婪的欣赏,随后就问我这是什么宝物。”

“当时的我还年轻,虽然也读过大量的书籍,可是这修仙问道的事情一直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在古籍上见过任何记载。说这个仙丹是长生不老药,我自然完全不信,也就无所顾忌,直言不讳。告诉老守农这个丹药根据书上的记载,是长生不老药。”

“这可把老守农乐坏了,如获至宝一般抱着不放,眼中都是贪婪的光芒。他盯着我看了良久,我心想这家伙不是要杀人灭口吧。急忙和他说先前立下了字据,古墓中的东西都是他的,我绝不会拿走任何东西。”

“他看着我突然问我,古书中有没有记载怎么服用。我也不做隐瞒,便将《天地玄黄录》拿出来,按照上面的记载说给他听,他听到这仙丹只能吃一粒,吃两粒就会立时暴毙显得特别惊讶,摆摆手不再让我说下去。”

“这老家伙一本正经的和我说,当年徐福为秦始皇寻到了长生不老的神药,只是炼制的过程比较繁琐,需要用的药有一味是上古传说的蚩尤之血。要得到这蚩尤之血十分不易,用了童男童女做诱饵,又动用了军队才勉强得了几滴血。”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化,最终炼成了这长生不老的仙丹,可惜秦始皇无福消受,仙丹即将炼成始皇帝就驾鹤归西了。于是这些丹药就被藏在这山中,等始皇帝转世复活之后再来服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等到秦始皇的转世复活。”

“我听着老守农的解说,回想着壁画上的故事,果然有很多契合之处,便问他是从何处得知。他说家中数代之前曾有几位修道的老祖宗,口口相传留下来很多关于修道炼丹的故事,不曾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老守农说到这里居然得意的大笑起来,他说他的祖宗曾经说过,这个长生不老的仙丹服用一粒既得百年寿数,分次服下九粒就可以永世不老,不死不灭,与天地共生。”

“老守农贪婪的打开檀木小盒,将第一粒仙丹放入口中吞下。立时就看到他身体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佝偻的腰背也都挺直了,白发居然一刹那都变得乌黑,双眼也炯炯有神,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他也觉得神清气爽,问我有什么变化,我就如实说了,只是他的容貌还是即将五十岁的模样,脸上的皱纹还是犹如刀刻一般。他自己看了看双手上松弛的皮肤,喃喃自语说果不其然,只吃一粒延长了寿命,却没有还原年轻的容貌,还需再吃一粒。”

第二十八章 天地玄黄录(二)

老崔向篝火里扔了几根木桩,众人都喝了几杯热茶下肚,疲惫感缓解了不少,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苏北山更是等不及老崔的故事,连声催促道:“然后怎么样?快讲快讲!”

老崔托着茶杯,缓缓又说道:“这时他又吃了第二粒,吃下片刻之后,就看到他松弛的皮肤开始慢慢紧致起来,而且越来越紧,就像那皮肤要将他勒死一样。只看到他喉结脸上的皮肤逐渐缩小变形,把他勒的无法呼吸,老守农不停地挣扎,伸长双手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满脑子都是书上的那句立时毙命。看着他变形的脸,我吓得腿都软了,急忙躲在书桌后面。只见老守农不停的用指甲抓自己的脖子,抓出来一道道的血印,然后又撕下来大块大块的肉皮,鲜血喷涌的到处都是。”

“老守农还在不停地抓自己的脖子,手指都深深的扎入肉里,把喉管都扯了出来,鲜血溅了我一脸。突然就听到类似布帛撕裂的声音,我定睛看,老守农身上的皮肤居然全部皴裂,脸上的皮肤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接着脸上的肉居然也开始碎裂。血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老守农挣扎了几下,挥动着的手臂突然停下不动,一头栽倒在血泊里不再动弹,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不死的东西,大半夜讲这么恶心的事。”丁三娘突然骂道。

苏北山也觉得十分血腥,胃里一阵翻腾,几次想呕吐都好不容易忍住。

崔九州嘻嘻一笑,说道:“好故事自然要讲的精彩一些。”

“你再讲的这么恶心老娘可不听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仗着能说会道唬人,说便说,讲那么多细节做什么,你明天的饭不用吃了吗?”

崔九州打一个哈哈,说道:“好,好,听三娘的,咱们跳过老守农这一段。”

他给篝火又添了一些木材,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老守农确实是死了,我等了大半个时辰,他没再活转过来。我捡了落在地上的仙丹,拿了那本天地玄黄录,悄悄地从墓中退了出来。回到家,我一直在想,天底下得道成仙的传说数不胜数,可是毕竟都是传说,谁都没有亲眼见过。眼下这仙丹老守农吃了两粒便真如书上所载,立时毙命,倘若只吃一粒呢?是不是就真的长生不老?”

“我也不敢冒然尝试,整日足不出户,在家里研究《天地玄黄录》里的记载,很多读不懂的就去墓中再找竹简,从竹简中翻找能印证的资料。老守农的尸体就一直躺在那里,我也没有勇气去埋葬他,何况这是他的贪婪和自负造成的后果,就让他在墓室里陪葬这一段历史也挺好。”

“随着不停的查阅和解读,慢慢的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写这本笔记的人研究了千岁玄天丹的各种副作用,吃下之后可以长生不老,可以不死不灭。但是会每年蜕皮一次,以此来保持样貌不会变老,可是每次蜕皮都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这种滋味你们也都经历过了。”

苏北山刚刚经历过蜕皮,那种感觉并不是生不如死四个字那么简单。

那种痛苦痛彻心扉,能击败内心的坚强,让人停留在深深的恐惧中不能自拔,时刻都会觉得惊恐,那种恐惧比死亡更让人害怕,更让人刻骨铭心。

“写笔记的这人一直在研究如何去除蜕皮这个副作用,他翻阅了大量的古书,拜访了很多神仙名士,踏足了名山大川。终于找到了可以去除这个副作用的线索和办法,那就是寻找体内有灵珠的妖兽,用灵珠炼制解药。”

“可是这个办法听起来却虚无缥缈毫无根据,他按照古书上的记载,遍访了各种名山大川,却找不到妖兽的身影,虽然民间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比比皆是,可要抓到又谈何容易。”

“机缘巧合,他在寻访妖兽第十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自称是神仙的人。那个神仙听说他要寻找妖兽,就让他召集6个身上有讙兽转世胎记的人,然后又教授了他天罡北斗阵,这个法阵主要是用于开启天眼,可以看到肉眼所看不到的妖兽。”

“那这人找齐了6人没有?”苏北山问道。

“书中接着就记载了很多妖兽的出没之地,却再没有提起天罡北斗阵,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笔记再没有写下去,有没有找齐6人,有没有开启法阵,都没有再记载。”

苏北山心想,能长生不老的仙丹谁会不吃,这个写书的人一定也吃了仙丹,不然他那么着急找去除副作用的方法做什么。只是老崔的故事讲了有头没尾,不知道是不是有所隐瞒。

“难道这人是寿终正寝了?他怎么不吃千岁玄天丹?”苏北山试探性地问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他吃了仙丹也未可知,只是从记载上看,寻找体内有灵珠的妖兽谈何容易。有的妖兽体内有灵珠,有的可能根本没有,更何况必须集齐天灵珠与地灵珠两种,再加别的药石配制炼化才能做成解药,只怕是大海捞针。那人放弃了也有可能。”

“这么说来,你带我们6个人寻妖的目的就是集齐解药,去除千岁玄天丹的副作用了?”苏北山心想这老怪人,为了解除自己的痛苦拉我们趟这趟浑水,当真可恶。

皮开肉绽的痛苦不说,还要冒着风险去捉妖兽,那炼制解药的灵珠还不一定在哪只妖兽的体内。

这当真是开玩笑,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这一下可被这老怪人害惨了。

崔九州却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集齐解药去除副作用只是小事,我隐隐觉得这当中可能有更大的事需要我们去做。只怕我们所认识的世界,并非像我们所认为的这样,这八九十年我翻阅了大量的古书,这些书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在我们世界之外,或许还有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更大的事?

开什么玩笑,苏北山心里更是后悔莫及,依目前的本事,一个普通的怪兽都对付不了,还要做更大的事。

若世上真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眼下遇到的只怕是最底层的小角色,遇到真有一些本事的妖怪,被杀死岂不是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

我看这怪人说话故弄玄虚,一点都不可信。

“老东西,你这话说的匪夷所思,什么叫另一个世界,既无真凭实据让我三娘怎么信服你,毫无根据的跟着你差点送了性命,你又搞出来另一个世界唬人。”

老崔嘻嘻一笑,说道:“三娘别动怒,稍安勿躁,容我慢慢说。”

老崔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这天罡北斗阵,大家都见识过了,不开天眼的时候,任谁都瞧不见妖兽。开了天眼我们便看的一清二楚,这不就看到了妖兽的世界么。再说这天罡北斗阵,几种互相没有任何联系的事物,按照方位摆放,加上讙兽转世之力,念动经文就可以发挥出法力,打开我们的天眼,这还不够奇怪么?”

“我们原本的世界中可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要不是最后找到了苏北山,只怕我们现在还是活在原来的生活里,你们谁曾想过这法阵的威力和真实的妖兽?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觉得世界上有一些大不同的所在,尤其是见了秦不换的师傅。”

这和铁匠的师傅有什么关系?苏北山转头瞧了一眼长相狰狞恐怖的秦不换。

“为了劝说秦不换吃下长生不老药,我整整在秦不换的村子里生活了三年,一直到方腊与宋江起义失败。民间传说灾星再次降临,致使战争不断民不聊生,又遇上大旱,饿殍遍野,各地瘴气横行。”

“秦不换的师傅说有妖兽出来作祟,荼毒百姓,于是将各种做兵器的手艺写成书传给秦不换。他自己拿了斩妖刀去降妖伏魔,一去便再无踪影,不知生死。铁匠,你可记得你师傅当年带着斩妖刀去毒瘴气中的情景吗?”

铁匠点点头,陷入了回忆中,并未言语。

老崔又继续说道:“那把刀所到之处,瘴气一分为二,退让一丈有余,绝不会沾染在身上。”

“不错,按照师傅所说,那把刀有了附灵。就像干将莫邪一样,是附着了干将妻子莫邪的灵气。我师傅的刀也是附灵的宝物,但是普通人却不能发挥它的作用,能用那把刀的只有师傅一个人。”

“铁匠的师傅只怕不是凡人,普通人拿了宝刀最多是削铁如泥,却不能开山分水,震妖辟邪。他能分开瘴气,说明也是有一些修为的。你们和铁匠生活了几十年,你们也了解他,铁匠从不说假话,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众人都点头称是。

“种种迹象看来,总之这个世界,绝不是我们之前所看到的样子,只怕这背后还有更大更神奇的世界所在。至于是什么样的世界,我也全然不知,日后我们再慢慢探索便是。”

“当下要抓紧时间置办打造一些趁手的兵刃,明日都分头行动,采购需要的物品。下一次面对的恐怕就是那只成精的珠蟞鱼了,没成精的就已经如此难对付,成精的那只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呢。”

苏北山心中一紧,确实,这没成精的就已经让自己吃尽了苦头,三清观里那只大的,还不定有多难对付。

按照民间传说来看,这成精的怪物怎么也会点变化和法术,只怕这大家伙一定是变幻成人形,隐藏在三清观中。

不错,极有可能。难不成是葛胖子?

葛胖子那贪得无厌、不讲仁义道德的嘴脸,又浮现在苏北山的脑海里,不过这货表面凶悍,内心其实胆小如鼠,应该不是大怪兽。

嗯,只要不是大怪兽,我就不怕他,等下次上山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葛胖子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现在开了天眼,就是幻化成人形的妖兽,也能一眼看出来。既然这样,不如明天上一趟三清观,谁是妖兽,一瞧便知。

苏北山当即做了决定,内心中居然还有几分兴奋。

说了半夜的话,众人也觉得困顿起来,于是回房安睡一夜无话。

第二十九章 虞公禄

等苏北山睡醒,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崔九州和屠子在院子中商量着怎么对付妖兽,其他人都下山去置办东西了。

苏北山也帮不上什么忙,打算回三清观瞧瞧。

顺便看看那葛胖子到底是不是妖兽,如果不是,这次可要给葛胖子一点颜色瞧瞧。

如果是,那再好不过了,赶快叫屠子他们几个上来把他收了。

总之不管是不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葛胖子。

想着葛胖子跪地求饶的样子,苏北山内心就一阵窃笑!

太过瘾了!

辞别了他二人,径直向山上走去,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另一条道路上几个道士拥簇了一群人走了上来。

中间还有一顶四人抬的轿子,轿子后面跟着七八个挑夫,挑着几口箱子,看样子像是上山还愿的善人,山上的师兄弟有急匆匆往山下赶的。

苏北山随手拉住一位问道:“你们去哪里?山下这是何人?”

那道士施一礼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惊道:“苏北山?哎呀,见鬼了。”说罢往山下就跑,一边跑一边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苏北山心中一阵好笑。

突然才想起来,可不是见鬼了吗,自己离开的时候还皮肤皴裂,浑身鲜血淋漓呢,才三四天不见就生龙活虎的,任谁都不敢相信吧。

看着那道士失魂落魄的跑下山,苏北山笑着慢慢向山上走去,经过这短短三四天的经历,苏北山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有了不同的看法。

就如老崔所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之前自己的所爱所恨所执着,现在看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葛胖子,还是不能轻易放过。

走到三清观外,看到众人都在山门外整装而立,表情庄严,年长的几位师兄还拿着拂尘一派仙风道骨。

众人瞧到苏北山上来都是一脸的惊讶之色,苏北山微笑着向众人施一礼,也不管众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内院里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到观里来。

听见一个声音说道:“虽然劳烦众位迎接,但冲着这些布施也是应当的,大家就不要见外行礼了。我这人生性随意,你们随意我也随意,都不要拘泥礼法,我也没有什么好训示的,祝众位道长早日得道成仙吧,都散了吧,散了吧。”

苏北山一听,这话说的好不欠揍,来人真是厚颜无耻,不知道借了谁的胆子,跑来三清观撒野。

不过转念一想,自北宋靖康之耻以来,道教在民间遭人唾弃,有个大胆的有钱人跑来放肆也是常态。

谁让那不知好歹的林灵素误国误民、误君误臣,葬送了大宋的半壁江山不说,居然还想让和尚还俗改投道教,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这么一想,三清观被人奚落几句,苏北山还觉得挺痛快。

只是今天上山没见到葛胖子,心里不禁有点小失落,他倒并不是急于复仇。只是几天不见,多少还有点想念,想念之后才是想办法捉弄葛胖子。

只听到那声音又说道:“当下也没什么劳什子可做,常真人,不如随喜一番。”

那常真人说道:“一切听公子吩咐,我们这三清观供奉的乃是三位至高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大殿有文昌殿、药王殿、玉皇殿,可谓历史悠久,这建筑错落颇合古风,而历来名家大士游历至此的,都会来留下一些墨宝。”

二人边说边走,声音渐渐来到内院。

苏北山正在寮房内收拾行装,他心想反正早就想着离开三清观,如今又接得了祖师爷的骸骨,心中无牵无挂。

也没有在三清观继续修行的必要了,更不用受这些道士的鸟气。只要想法子捉弄捉弄葛胖子,再找找那只大妖兽,找到找不到都不打紧,反正算是完成了心愿便好。

别的道士都在前院整理布施,或是做功课去了,内院只有苏北山一个人。

听到二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寮房门外,苏北山探头看了一眼。

进来这人是一位羽扇纶巾的公子哥,生的五官俊秀,脸皮白嫩,犹如涂了脂粉一般。穿着一身大红的袍子,走路趾高气扬,身旁陪着一位三十多岁的道士。

这道士浓眉大眼,一对招风大耳,走起路来一颠一颠,这走路姿势十分滑稽,看起来就像是瓦肆里的倡优。

只是这人苏北山却不曾见过。

那一颠一颠的常真人正好看到苏北山,施礼说道:“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苏北山还礼说道:“小道苏北山。”

“有劳苏师弟带虞公子随喜随喜。”说完又对那虞公子说道:“回得道观还未给家师请安,贫道少陪,公子请随意。”

虞公子摆摆手,常真人便转向后殿而去。

苏北山哪有心思陪那公子哥随喜,心想收拾完了东西还要抓紧时间去找葛胖子呢。

正要继续收拾东西,那虞公子喊道:“那个谁?本公子走的累了,搬桌椅板凳出来,咱爷们就在这院内纳凉歇息一阵。”

苏北山一阵气愤,好大的架子,还要把桌椅板凳搬到院子里去,小爷我可不是伺候你的。

苏北山假装听不见,虞公子见苏北山不理自己,左右看看没人,满脸堆笑主动凑上来。从怀里摸出一些散碎银子硬塞到他手中,说道:“来,打赏你的,你拿着,却不用你去搬凳子了,我只问你些事情。”

苏北山可不稀罕他那些散碎银子。

虞公子鬼鬼祟祟,四下里瞧了瞧,才说道:“你们这道观里可有什么宝贝?”

宝贝?苏北山一愣,感情这公子是来偷东西的啊,借着布施的名义上道观偷东西还是第一次遇到,内心一阵好笑。

心想你若当真偷了东西不被打死才怪,这三清观里的道士每日都练拳脚功夫,你就是当真偷了也跑不出去。

有心想要逗他一逗。

苏北山也假装四下里瞧瞧,低声说道:“宝贝啊,你可问对人了,这观里宝贝可多了,什么名人字画、青铜古物、文房四宝、御赐金器应有尽有。”

虞公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说道:“好极好极,别的宝贝都不入我的法眼,我只问你,你可知六合葵在哪?”

六合葵?这是何物?苏北山从来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是何物,一时之间满脸的茫然。

虞公子见苏北山一脸迷茫,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知道也不打紧,料想这宝贝不是你这种小道士能见到的,我去别处转转,不打扰了。”

说罢,虞公子也转向内殿走去,苏北山正在纳闷,难道我们道观还有这种宝贝?

一个胖道士来到寮房里说道:“苏师弟,掌门师兄喊你去大殿领取布施。”

苏北山把那些散碎银子塞到胖道士手中,说道:“郑师兄,我问你个事。”

那胖道士哪里见过这许多散碎银子,两眼放光,急忙揣在怀里。

苏北山家是有名的富户,平日里在葛胖子一伙人的压榨下,在他人看来是“出手阔绰”。不少道士得过他的好处,有一些没得好处的还会故意刁难苏北山,这郑师兄得了散碎银子也不见怪,更不推让。

“你可知道六合葵在哪?”

郑师兄一脸惊讶,说道:“你从何处得知六合葵之事?”

居然真有六合葵!苏北山本就试探的问一句,居然还真有。

看来这道观里真有宝贝。

郑师兄左右看看没人,小声又道:“不管你从何得知,这六合葵可是师傅的至宝,你可别再问,小心开罪了师傅。”

既然知道是至宝,那还有不问的道理?

更何况苏北山早就决定离开三清观,临走之前顺手拿一两件所谓的至宝也不为过吧。

可是任苏北山再怎么问,那胖道士不再多说关于六合葵的事情。

苏北山只好问道:“方才那虞公子是何人?”

郑师兄笑了笑说道:“只要不问我六合葵的事,其他的我都告诉你。这虞公子可不是别人,正是雍国公的孙子,虞公禄大贵人,咱们南宋的百姓都受过他家的恩惠。”

雍国公苏北山是知道的,虞允文采石矶一战名扬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以一万八千兵力击败金军将近二十万大军,阻挡了金军南下的脚步,自采石矶一战金人再也没有大举来犯,南宋的百姓可不是受了天大的恩惠。

两人正说着话,虞公子就从房屋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苏北山喊道:“那个谁,你来,你来。”

苏北山假装看不见,胖道士反而满脸堆笑的跑过去,虞公子问道:“茅房在哪?”

胖道士亲自引着虞公子去寻茅房了。

苏北山心想,这才是真的纨绔子弟,百无一用,连个茅房都找不到,跟着臭味走不就对了吗。

两人刚走,就看到常真人和掌门师兄二人从内殿里走出来。两人神神秘秘,低声说着什么,苏北山急忙躲起来。

隐约听到掌门师兄说道:“眼下不可,他这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了,皮肉当真不好。”

常真人说道:“只好再好好伺候他一两个月,等好转一些,那时再下手,我们这头等大事就算是了结了。”

“这些日要吩咐典造,伙食一定要好,要补,只要能把这大事了结,不惜多下一些血本。”

“不错,苦苦盼了二十年……”

第三十章 法阵

二十年?

什么事情让两个人盼了这么久?苏北山探出头看来看两人的背影。

两人渐渐远了,后面的话实在听不到。

苏北山看两人神神秘秘,说的这些话扑朔迷离不可捉摸,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道观里古怪太多。不如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妖兽,然后下山的好。

正在收拾东西,就听到掌门师兄又领着虞公子折了回来,远远便听到掌门说道:“我们这炼丹房在后山,是祖师爷葛洪当年炼丹的宝地,确实值得一看。”

两人说着话又走到了寮房门口,掌门说道:“我去叫几个师弟陪公子随喜,既然公子感兴趣,叫他们给公子演示一下各种丹药的制法。”

虞公子点点头,说道:“再好不过,贵观虽然没什么古迹,但四下里都看看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虞公子又看到苏北山,招手说道:“那个谁,你来,正好不用叫别的道士了,就他,咱们一起去炼丹房。”

苏北山气不打一处来,这瘟神没完没了,怎么就和我杠上了。

掌门说道:“尚好,苏师弟,你便陪虞公子去炼丹房看看吧,虞公子随意,贫道少陪了。”

早晨屠子曾嘱咐苏北山取一些药石回来做解药,苏北山正好要去炼丹房,于是一招手,两人直奔后山而来。虞公子一路上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苏北山也不睬他。

炼丹房极大,里面丹炉足有四十鼎,各类药石齐全,即便珍贵的药材也是不缺。

苏北山按照屠子的吩咐一边装药石药材,一边说道:“这炼丹极为讲究阴阳相合,药石之间要权益搭配,世间的药石既有阴阳属性,又有驱魔辟邪,强健体魄的作用。就像这云母石,白色的可以聚魂,黑色的却能辟邪,多几种药石搭配在一起所起作用固然各不相同。”

虞公子对于炼丹房内的药石和丹炉似乎毫不感兴趣,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看起来有些失望。

悻悻然的说道:“那个谁,炼丹的事情不必再说下去了,我懂得可比你多,即便你们师傅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你偷你的药,我不揭发你便是。”

苏北山自见到这公子哥,就有一种打死他的冲动,这人说话太过直白了。

但这公子哥的吹牛本事可不小,还自称会炼丹。

苏北山一阵好笑,心想你说你会炼丹,我便问问你,当下说道:“哎呀,原来公子会炼丹啊,那当真是再好不过,小道自入门以来,炼丹一直不得方法,一颗丹药都没有炼成,还请虞公子指教指教。”

虞公子显得对这马屁很享受,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指教你一下也无妨,你可要用心听着,这些都是机密大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苏北山假装很受教的样子,凑过来谦逊的侧耳恭听。

虞公子满意的拍拍苏北山的肩膀,说道:“这炼丹与配药相似,很注重配伍,正确的配伍可以炼成不同的仙丹,但是更重要的是火候,还有药石添加的顺序与时机。倘若弄错那么一星半点儿,失败不说,还可能爆炸。”

苏北山心想这不是屁话么,哪一个炼丹的初级选手都懂的事,还要你说。

脸上却装出茅塞顿开的样子,说道:“哎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公子当真高见。”

虞公子哈哈一笑,说道:“这炼丹实在太过复杂,那许多的时机、火候、先后顺序,谁能记得住?于是有人便发明了一种比炼丹更好的方法,但是能起到和丹药相同的效果。打个比方,就拿九清赤目丹来说,这种丹药炼制起来极为复杂,常常要四十九天,炼成的把握往往不足一成,是也不是?”

这九清赤目丹是丹药里的高级丹药,只是炼制十分繁复,苏北山上山以来就有众多师兄弟尝试过,却没人能炼成。

“这丹药吃下之后,一个时辰内可增强人的眼力,目视十里,还能看到妖魔鬼怪。只是人的眼睛会发红,会出血,副作用也极强。”虞公子说道。

“不错。”

“那么强的副作用,还要辛苦四十九天,更何况炼成的把握还极低,这岂不是事倍功半嘛。于是就有人发明了可以代替仙丹的办法,这就是法阵。”

“法阵?”苏北山完全没有想到,这公子哥居然还知道法阵,这当真让他吃惊不小。

“不错,其实同样的仙丹效果,都可以用法阵来代替。用不同的药石,法器,按照不同的方法摆放,便可以达到效果,比如说天罡北斗阵。”

苏北山更是一惊,这天罡北斗阵自己还是前几日才听说,效果如何自己可是亲自试过的,怎么这个公子哥居然也知道。

这不禁让苏北山对他刮目相看,不过先假装不懂,再套套他的话,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意外收获。

当下默不作声,任他说下去。

“通过这个法阵开了天眼,完全可以替代九清赤目丹,一样可以看到妖兽。但是时效却比九清赤目丹要长很多,法器得当能保持五天,还没有副作用,你说是不是精妙了许多?而且这天罡北斗阵只需要替换几样法器,就又能看到鬼怪,你说是不是既神奇又方便?”

居然替换几样法器就能看到鬼怪?

苏北山真想找些草纸记下来,这些关键信息可能日后就决定着自己寻妖路上的生死存亡,苏北山顿时觉得虞公子高深莫测。

虞公子说的兴起,继续说道:“这法阵需要的药石,法器,林林总总算起来也得两三百种,虽然凌乱繁杂,但比炼丹可方便了太多。普通人只要掌握了诀窍也可以开启法阵,但是要想发挥法阵的强大作用,却需要拥有修为道行的人来开启。而且啊,这法阵不止是人能开启,妖魔鬼怪都能开启,不同的修为开启的威力也会略有不同。”

这一下可把苏北山给说懵了,妖魔鬼怪都能开启法阵啊,那些妖魔鬼怪本来就已经够厉害了,再开了法阵那还了得?

虞公子看着苏北山一脸的懵懂,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又听不懂,我也没什么兴致了,咱们回去问问掌门老头还有什么好的去处没有。”

这么快这小子就不想说了,不行,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懂行的,总要多套一些有用的信息才行。

苏北山急忙马屁精上身。

“哎呀呀,方才虞公子所说的法阵,让我大开眼界,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犹如醍醐灌顶,惊醒天人,让我受益匪浅呐。不知道除了天罡北斗阵,还有其它的法阵没有?”

虞公禄懒洋洋的说道:“多的很呐,什么云龙十象阵,大妄合散阵、天地三才阵等等。可多着呐,说来你也不懂,问你六合葵你又不知道,罢了,回去吧。”

居然有这么多的法阵,苏北山一阵心惊,看来这虞公禄不可小觑,再问多了,那虞公子也不愿再说了。

只好陪着回了大殿上,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将法阵的用法弄明白,这公子哥的心情忽冷忽热,看来要套出法阵详情还得另想办法。

不过这公子哥仿佛对那叫六合葵的宝物十分上心,只是这六合葵到底是何物?

回了大殿上,苏北山一心想着法阵的事,心有所求,自然就阿谀奉承好像贴身跟班一样。

苏北山站在虞公禄身后。

大殿上掌门不在,那常真人一脸堆笑的等着虞公禄,看到虞公子回来,忙迎上来说道:“虞公子一路风尘辛苦了,不如到客房沐浴更衣好生休憩一下,我好吩咐典造给公子做饭,今日多吃些山珍海味补补身子。”

虞公禄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一路乘马坐轿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所说的六合葵在何处?本公子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不会诓我吧。你若诓我,我一纸书信便让你们这三清观夷为平地。”

常真人满脸堆笑,压低声说道:“借贫道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诓你不是,这六合葵是神物,不可玷污。必须沐浴更衣,悄无声息,不能惊动他人。一个月才能观赏一此,而且当在夤夜时分才能瞻仰,公子不要急于一时,免得坏了大事。今夜正是观赏六合葵的日子,公子稍安勿躁。”

虞公禄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才舒展开来,说道:“那就等今夜再说,眼下却是无聊的紧,不知这山下可有瓦肆?瓦肆之中可有青楼?”

常真人连忙摆手说道:“虞公子莫要说笑,乡下小地方哪有瓦肆,青楼就更是没有了,公子倘若无趣到是可以看看众师兄弟练武。”

虞公禄白眼一翻,说道:“练武有什么好看的,你可是答应我的六合葵让我偷摘一朵花的,今夜我可就要……”

话还没说完,常真人急忙把虞公子拉到一旁,后面两人鬼鬼祟祟的说了一会,苏北山伸长了脖子实在听不清。断断续续听到几个不痛不痒的字,正要慢慢凑过去。突然虞公子叫道:“那个谁,你把我的箱子拿进来,本公子要更衣。”

苏北山愣了一下,常真人也喊道:“那位师弟,有劳你了。”

感情你们都不记得我叫什么!

苏北山也翻了翻白眼,心想为了多套一些法阵的信息,暂且忍了吧。

只好抱着箱子跟着虞公禄去了客房。

那虞公禄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坐在正中,指手画脚的要苏北山干这干那。

苏北山身体瘦弱,只挪了几个箱子便满头大汗,正坐着休息,与虞公禄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喝道:“苏北山,你这肮脏小人,快给我滚出来!”

第三十一章 苏北山之死

门外那人一声喊,苏北山听了不怒反笑,门外不是别人,正是葛胖子,葛师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苏北山没找你的晦气,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北山从窗户缝中偷看,那葛胖子领着七八个狗腿,正气势汹汹的双手叉腰一阵骂街。

言语简直不堪入耳,从苏北山的出生骂到子孙后代,措辞绝无重复,骂的惊天地泣鬼神,苏北山都想拜他为师学一学这骂人的绝技了。

虞公子也从窗户缝中偷看,问道:“这胖子为何骂你?”

苏北山回头笑了笑,说道:“我前几天骗他吃了厕筹炒猪大肠。”

虞公禄一竖大拇指,说道:“有你小子的,这一招当真是鬼神之作,绝了!不过眼下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在屋子里躲一辈子吧,何况大爷我听够了那臭虫的聒噪,你快出去把这事解决了。这事算是你无理在先,我还真没法帮你,我出手帮你有违道义,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北山心道,就是不违道义,我看你也是绝不会帮我的。早早把事情一退六二五,当真是你这种公子哥的本性。

苏北山缓步走出客房,那葛胖子一见苏北山出来,两眼好似要冒出火来。

指着苏北山的鼻子,哼了一声骂道:“好小子,可算让大爷找到你了,现在你是自己以死谢罪,还是要本大爷亲自取你狗命呢?”

苏北山看着葛胖子气愤扭曲的脸,心中一阵好笑,感情这一定是厕筹事件被撞破了,葛胖子才来寻自己的晦气。

现在看来还是先假装全不知情,再戏弄戏弄,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一些。

苏北山当下满脸的茫然,看了看众人,又对着葛师兄说道:“哎呀,葛师兄何出此言啊?我一直对葛师兄可是敬若天神,每日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念着葛师兄的好处才行,就连屙屎拉尿的时候也要先向葛师兄祷告一番。”

葛胖子满脸涨的通红,喝道:“你放屁!你……你若再提拉屎的事情,我立时让你血溅当场。”

苏北山内心忍不住偷笑,看来这辣爆厕筹的余威尚在。

葛胖子背后的一个瘦高狗腿也骂道:“想不到你这人居然能做出如此恶心下流之事。”

苏北山立马装作一脸的委屈,说道:“奇怪了,我还当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不过呐,这每个人做了什么事受了什么报应,只有自己是最清楚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葛师兄?”

葛胖子“哼”地一声,说道:“都是你小子从中作祟,让我……让我……”

让我如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葛胖子实在不想再提这件丢人的事情,如今菊花还火辣辣的疼。

苏北山看着葛胖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似变脸一般,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葛师兄身后的众人一起大怒,喝道:“好小子,你这一笑,便是不打自招,今天可绕不过你。你是自己以死谢罪呢,还是要我们哥几个亲自动手取你狗命呢?”

身后一人说道:“别跟他说废话了,直接打死他,弃尸荒野。”

葛师兄摆摆手,喝道:“你小子都听见了,想要你好看的可不是我一人,谁让你把这道观上上下下的人都开罪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本大爷我发发慈悲,让你自己选个死法,免得你到了阎王爷那里觉得自己死的不安妥。你痛快的选个死法吧。”

苏北山心想,这葛胖子今天绝对是得理不饶人了,更何况之前让他当着众师兄弟的面,丢尽了颜面,他怎能不好好报复一下。

不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吓他一吓。

眼睛中灵光一闪,心里便有了主意。

苏北山假装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都怪我当日不懂事,让葛师兄受了牵连。既然东窗事发,我苏北山绝不推脱责任,让我以死谢罪,弥补葛师兄内心的创伤吧。”

葛胖子满脸怒气,激动地指着苏北山说道:“少跟我贫嘴,本大爷今日要把我丢的颜面都找回来,你自己挑个地方吧,我们给你留个全尸。”

苏北山满脸的感激,说道:“哎呀呀,葛师兄当真是大仁大义,我全家上下谢过葛师兄的一番美意。”说着一躬到地,装模作样的感激涕零。

葛胖子又道:“现在知道哭已经晚了,再说你哪来的一家老小,少耍嘴皮子,快快挑个地方,免得我们哥几个没了耐心。”

苏北山说道:“这三清观历来被视为道家宝地,咱们还是上后山的树林里吧,免得污了宝地,死后万劫不复。”

葛胖子一行人前后左右围着苏北山,押着他往后山走去。

葛胖子哼了一声,说道:“地方由你挑,不过话先给你说清楚,你小子若是敢逃跑,让我们捉到,抽你筋剥你皮,活活折磨死你。”

苏北山急忙满脸堆笑,说道:“葛师兄放心,我哪里敢跑,今天是一心一意的以死谢罪,让葛师兄好好出一口恶气。不仅如此,我死后冤魂还要变成一个美娇娘,回来服侍大爷。”

变一个美娇娘?那岂不是阴鬼缠身?

葛胖子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要你服侍了?还变美娇娘,你故意吓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葛师兄不要动怒,我也是一片孝心好意,您老人家注意贵体。只是这话我已然说出了口,你若不让我冤魂变成美娇娘陪伴你,只怕我的冤魂不散,可要变成骷髅鬼怪了。”

葛胖子听了,更是勃然大怒,说道:“你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敢威胁本大爷。好了,现在也出了道观了,少磨磨蹭蹭,就在这里吧。”

众人站定,怕苏北山逃跑,都围成一圈。

其中一人把腰里的佩剑解下来,扔给苏北山。阴阳怪气的说道:“要死就抓紧,免得耽误我们时间。”

苏北山看众人东南西北都围的严实,心想这戏可要演足了,不然看起来不真实。

于是假装嚎啕大哭,说道:“爹啊,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孩儿死后还要变成美娇娘或者骷髅鬼怪去伺候葛师兄,就不能回家看望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还请多多担待。”

葛胖子怒不可遏,走上去“啪啪”两个大耳光,打的苏北山脸上印出五个手指印,骂道:“还敢出言不逊,抓紧时间,大爷可没时间陪你耗一辈子。”

苏北山被打的头晕目眩,心想,眼下让你占点便宜,看你一会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苏北山抽出宝剑,喊道:“苏北山的亡魂啊亡魂,这可是葛师兄逼死你的,你若要找人报仇,一定要看清葛胖子这一张嘴脸。”

说完,剑抵在心口,双手用力,“噗”地一声刺了进去,鲜血飞溅出来,染了葛胖子一身一脸。

苏北山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这一下变故让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葛胖子更是惊的魂飞魄散。

原本也没想逼死苏北山。

这几人虽然奸滑险恶却没有胆量杀人,只是想惩戒惩戒罢了,谁想到苏北山居然真的自杀了。

众人围着一具“尸体”发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葛胖子呆了一阵,突然醒悟过来,一手指着解下宝剑的那人,说道:“哈,闻师弟,你小子可杀了人了,这人命官司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那闻师弟一脸惊恐,忙说道:“葛师兄别拿小弟说笑了,我们家祖上世代教书,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我哪有这杀人的本事。”

葛胖子不依不饶,说道:“你祖上世代教书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今大家都看到了,苏北山是被你的宝剑杀死的,要说和你没关系谁信啊?”

那些狗腿马上见风使舵,指着闻师弟说道:“不错不错,我们可亲眼所见,你刺死了苏北山,这宝剑还在胸口插着,你别想抵赖。”

闻师弟一见众人想让他来做替罪羔羊,镇静了一下心神,忙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苏北山那日用厕筹做了炒大肠,得罪了全道观上下的人,想寻他杀他的人可不是少数。今日他回来之后,竟然被几位蒙面的道人掳走,葛师兄见义勇为带头上去救人,我们一众人与那些蒙面道人打了个平手,最终却没能救下苏北山。这苏北山也被那些蒙面人给杀死了,我们无可奈何,为苏北山念诵了经文超度了亡灵就回道观去了。葛师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葛胖子思索了一下,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事情正是这样,我们与那些蒙面人大战了几百回合不分胜负,可惜苏师弟却被蒙面人残害,唉,当真是英年早逝,让人扼腕叹息。”

众狗腿也跟着附和道:“不错,葛师兄一马当先神勇异常,可惜那些蒙面人心狠手辣,唉。”说着就像要落泪一般。

葛师兄看众人戏做的很足,心中也大感满意,说道:“罢了,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回去认真修行吧。”

闻师弟急忙上去拔出宝剑,擦拭干净,众人转身就走。

葛胖子回头看了看闻师弟,说道:“以后苏北山的月供就摊在你头上吧,不依的话就抓你去报官,你自己可想好了。”

闻师弟战战兢兢地说道:“月供我给,月供我给。”

葛师兄这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等众人走远了,苏北山坐起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这人当真都是狡猾奸诈,什么坏主意都能想出来,顷刻之间一条命案就换了两种说法。

苏北山爬起来,急忙向山下奔去。

他一路跑到山下的客房,丁三娘正在院子里缝补衣物,苏北山火急火燎的说道:“快快,三娘,把你的胭脂借我用用。”

屠子看到苏北山回来了,说道:“你的祖师爷我替你背回来了,放在东头的房间里。”

苏北山忙的马不停蹄,边跑边谢了屠子,又回东头的房间里把祖师爷背了出来。

众人见苏北山忙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看他的热闹。

苏北山坐在院子里嘻嘻一笑,说道:“来吧三娘,给我和祖师爷化化妆。”

推荐《格尔奇斯》

奇幻小说,昨晚读了一下,故事整体构思比较丰富,立体感很强,喜欢奇幻的朋友可以看看,对于该书有心得与意见的也请不吝赐教,有质疑才会有进步,希望大家留下墨宝,我们共同成长!

第三十二章 亡魂复仇

初秋的夜晚清风阵阵,蛙鸣不断传来,暗淡的月光照的三清观里昏昏暗暗。

寮房里的鼾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几声干咳,与外面的蛙鸣交相辉映。

葛师兄一众人睡得正熟。

在寮房的角落里,隐隐约约地升起来一个人影,那人影由远而近,慢慢走到葛胖子的身前,嘴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葛胖子被笑声吓了一跳,猛地惊醒,发现身前居然站着一个黑影,葛师兄喝道:“什么人?”

众人也都被惊醒。

那黑影幽幽的说道:“我不是人,我是鬼。”

葛胖子可不信他是鬼。

月光实在太过昏暗了,瞧不清这人影的面目。

葛胖子一骨碌翻身下床,点亮了油灯,嘴里还骂道:“是谁三更半夜的吓唬大爷,让我看个清楚,你可别跑,大爷保证不打死你。”

众人也都嚷嚷着坐起来。

葛师兄将油灯拿近,照在那人影的脸上,只见那是一张撕裂两半并且还鲜血淋漓的女人脸。

脸上的皮肉肿胀干裂,鲜血从深深的裂缝中渗出来。虽然这女人抹了很多的胭脂粉黛做掩饰,可依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庞,肌肉僵硬,一脸的枯槁之色。

“鬼!”葛胖子惊恐至极,尖叫不断。

手一抖,把一盏油灯打翻在地上,瞬间地面泼洒的灯油燃烧成一片火光。

众人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恐怖而没有生机的脸。

居然真的有鬼!

葛胖子惊退了好几步,与众人缩在一处,喝道:“你要干什么?”

那女鬼水袖轻舞,搔首弄姿,说话声音却不男不女,慢慢说道:“我是来伺候葛大爷的啊,怎么大爷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苏北山的亡魂变的美娇娘啊。”

“苏北山?”众人都是一惊。

难道世上真有亡魂?

那几个狗腿假装镇静,说道:“葛师兄莫慌,苏北山活着的时候我们尚且不惧,死了又能有多大能耐。”

葛师兄心想,不错,这苏北山即便真有亡魂,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镇定了一下心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闻师弟悄悄说道:“不如葛师兄用三时拘魂法,收了他的魂魄,这女鬼不就被制服了吗?”

旁边的几个狗腿也小声附和道:“不错,不错,咱们道士学过捉鬼,还怕他一个亡魂?今天正好拿他练练手。”

众人这么一说,葛胖子信心十足起来,心想学的就是降妖捉怪,画符捉鬼,今天正好遇到个现成的,且试一试我的本事灵也不灵。

葛胖子打定主意,偷眼瞧了瞧,桃木剑和黄表纸都放在左手边藤钩上的招文袋里,于是打个哈哈往那边挪过去,慢慢的说道:“原来是苏北山的亡魂,你来的正好,本大爷正想找你好好聊聊。”

葛胖子趁着苏北山的亡魂不注意,从招文袋里取出来桃木剑和黄表纸,里面还有十几张用来捉鬼的符。

葛胖子拿捏在手里,哈哈大笑,说道:“苏北山,你死就死了,还敢上三清观来撒野,这是你自己赶来送死,我也没有办法,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就将一张黄表纸插在桃木剑上,手里拿着一道灵符,葛胖子将那黄表纸用火折子点燃,晃动桃木剑,将火团晃动的如车轮大小,嘴里念道:“弟子葛三非,拜请桃木剑神,斩杀人间妖魔,捉拿伥魂鬼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罢,将火团甩向亡魂的脸上,苏北山的亡魂呆立不动,葛胖子趁着机会窜过去,左手将灵符粘在亡魂的身上。

那苏北山的亡魂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这亡魂正是苏北山假扮的。

苏北山看着葛胖子作法心中窃笑不已,现在将计就计,好好吓唬吓唬葛胖子和这些个狗腿。

于是苏北山假装被定住。

那葛胖子得意洋洋,回头笑嘻嘻的瞧瞧众人。

那些狗腿点亮了几盏油灯,围在葛师兄身边,夸赞道:“葛师兄当真法力无边,用三时拘魂法轻轻松松就定住了妖魔邪祟,让我们师兄弟大开眼界,佩服的五体投地。”

葛师兄满面红光一阵春风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闻师弟说道:“现在定住了他的身形,不如趁机收了他的魂魄,让他万劫不复。”

葛师兄点点头,掏出朱砂笔,在左手上画了几下,对着苏北山的面门喝道:“大胆妖魔邪祟,请神剑斩妖除魔,剑仙助我显神威,尸鬼妖邪都封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封!”

只见苏北山的亡魂一下瘫软趴在地上。

葛师兄更是得意,对着众人使个眼色,马屁精们又大大施展马屁神功,将葛胖子简直夸成了天神下凡。

苏北山趴着听得一阵反胃,心想这葛胖子好不要脸,真当自己是法力无边了。故意吓吓他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我苏北山亡魂的厉害。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伸手抹掉脸上的妆容,感情脸上那一层居然是用面粉和着浆糊做成的。黑夜之中本来就不好辨别,更何况众人先入为主,都没有仔细去看。

苏北山抹去妆容,又缓缓的爬了起来,伸直了胳膊,张牙舞爪的向葛胖子走去,边走边幽幽的叫道:“葛胖子,拿命来。”

谁也不曾想到,被收了魂魄的鬼怪还能爬起来,更想不到的是,爬起来之后就变成了苏北山的模样。

这一次可当真是鬼魂无疑,苏北山自杀的事情,众人亲眼所见,现在眼前站着的这个绝对是鬼!

而且是来找葛师兄索命的鬼!

这一变故吓得众人大惊失色,葛胖子也是始料不及,居然拘走了女鬼的魂魄又跑出来苏北山的魂魄。转身要跑,可是寮房的门早被苏北山从外面锁死,急切之下打不开,众人更加害怕,惊恐的乱成一团。

闻师弟躲在角落里喊道:“葛师兄莫慌,你再拘他一次,刚才拘走了女鬼,现在再拘,就是拘他苏北山的真魂了。”

葛胖子一听也有道理,稳定心神又一次念动咒语,左手对着苏北山的面门虚空一掌,大喊一声“封!”

苏北山“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众人这才喘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于是又开始歌功颂德,对葛师兄的法术大加赞赏。

地上泼洒的灯油早已烧尽,屋子里又陷入昏昏暗暗的状态,众人手上的那几盏油灯当真不起什么作用。

葛胖子这一次不敢大意,手里托着油灯,抽出宝剑,对着地上的尸体一阵乱刺。直到把衣服都搅成稀烂,才放下心来。

众人都托着油灯围过来。

葛师兄说道:“这一次苏北山的魂魄已经被拘走了,从此万劫不复,再也不能出来吓人了。也算是我超度他的亡魂,做了一件好事。”

众狗腿都表示赞同。

葛胖子正要开始得意的时候,忽然地上那倒下的尸体又缓缓站了起来,在油灯的照耀下,那站起来的分明是一具白花花的骷髅!

只见那骷髅活动了几下手脚,用空洞洞的眼眶盯着众人,嘴里发出阴森森凄惨惨的笑声。

幽幽的说道:“葛胖子,拿命来!”

葛师兄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毛直立,凉飕飕的冷意从头到脚而来,那声音他听得真真切切,不是别人,正是苏北山本人的声音。

怎么苏北山变成了一具骷髅?

骷髅缓缓移动脚步,慢慢向众人走来,嘴里发出一阵阵索命的哀嚎,“拿命来!”

葛胖子望向骷髅那白森森的骨头,伸直的手臂,一弯一曲的手指,几乎马上要抓到他的衣领,葛胖子只觉得裤子里一阵潮热,顺着裤腿流下热热的一股液体。

葛师兄尿裤子了!

“诈尸了,跑啊!”不知是谁突然发一声喊,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吓傻的道士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终于有人带头撞破了窗户,众人这才跟着夺命而去。

葛胖子也连滚带爬的爬出了窗户,众人连拉带扶,一起跑到大殿去了。

苏北山哈哈一阵大笑,心里大为满意,这仇报的当真痛快。

他走到窗户边看着众人逃走的背影,心想,以后看你们这些家伙还敢不敢仗势欺人,我苏北山可绝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苏北山望着外面一阵开心,可背后那挂在空中的骷髅却突然自己晃了几下,一只手臂慢悠悠的抬起,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抓了几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再没了动静。

第三十三章 六合葵

苏北山收拾好东西,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将东西都藏好,才悠哉悠哉的回到虞公禄的房间。

今晚可是要去看六合葵的,这种至宝难得一见,苏北山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寮房和客房离得并不远,众人惊恐的尖叫早就把虞公禄吵醒,苏北山托着油灯回来时,虞公禄正在窗口张望。

看到苏北山,虞公禄一阵惊讶。

他心想,这小子白天被十几个人找麻烦,居然还能全身而退,看来不简单,是个人才。这众人要给些好处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笑嘻嘻的招手,喊道:“那个谁,你来。”

不用他叫苏北山也准备来虞公禄这屋,白天苏北山的行李都落在屋里了。

虞公禄说道:“正好,你睡外间那屋,今夜你还得喊我起床,我今夜还有要事去办,可不能耽搁。”

苏北山问道:“虞公子,你这么大的身价,怎么出门连个仆人都不带?”

虞公禄说道:“怎么没带?光是服侍我的就有十七八个,还不算抬箱子挑担子的,我把他们都留在山下的客栈了。你想那许多人跟着碍手碍脚,我可还能自在吗?以后啊,在这道观里,就你伺候我吧。等我得了宝物回去,你也别做这个劳什子道士了,让我爹封你个官当当,不比在这儿受苦强。”

“公子要得什么宝物?可是那六合葵吗?”

“我可没说,你别乱猜啊,当心说漏了嘴。唉,不过说漏了也不打紧,若是偷不到,我一纸书信调几千精兵,把三清观围个水泄不通,那老道还不得乖乖双手奉上,只是碍着几位伯父的脸面该低调就要低调一些。”

说的当真不要脸,简直就是缺心眼,苏北山撇撇嘴。

苏北山心想这公子哥百无一用,只是知道很多法阵的信息,要想办法套出这些有用的东西,也为日后寻妖多做准备。

虞公禄指了指前面的寮房,问道:“前面那些道士怎么了,鸡飞狗跳的,闹的不得安宁,好端端的觉都没法子睡。”

苏北山铺好自己的被褥,满不在乎的说道:“听说是遇见鬼了,我也是路过,不太清楚。”

虞公禄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这道观当真是奇怪,一个个的行为古怪,就连你们那典造,今天也跟发疯似的,居然一天给我做了四顿饭。虽然材料用的都好,可是味道太差,如同嚼蜡,当真是暴殄天物。”

苏北山也不理会他,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还真有些累。

虞公禄伸手戳了戳苏北山的腰,说道:“你别睡啊,你夤夜时分喊我起来,我当真有要事去办。”

苏北山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心想,不用你说我也得起来,我还想看看六合葵呢。

虞公禄回到里屋,不一刻便鼾声大作。

正睡的香甜,就听到有人轻轻弹窗,那人轻声道:“虞公子,该起了。”

苏北山一下惊醒,借着月光看到窗户上一个人影,那人又叫了几声。虞公禄也醒转过来,迷迷糊糊打开门,原来那人正是常真人,他探头看了看说道:“只你我二人去便是,别惊醒那小子。”

虞公禄扶着墙说道:“头重脚轻,这睡的好生难受,你们这道观都不能睡个安生觉,赏个宝物还要半夜起来。”

一个抱怨一个安抚,常真人扶着虞公子两人向后殿走去。

苏北山也觉得头重脚轻,全身轻飘飘的难受,他定了定神,悄悄跟在两人后面。

苏北山刚走,掌门就从墙角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客房中,从角落里拾起一小块灰黑色的东西疾步而去。

虞公禄二人穿过后殿,来到一处陡立的悬崖。沿着悬崖上的小道又走了几十丈,转过一个拐弯,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处世外桃源。

几栋两三层的小楼错落有致,楼前是一片精致的园林,假山楼亭,小桥流水,各种绿植搭配显然十分用心,就连卵石铺成的小道也别具一格。

那常真人扶着虞公子走到第一栋小楼的厅堂里,厅堂里早就点亮了油灯。

虞公子坐在一条长凳上,昏昏欲睡。

苏北山虽然觉得头晕,出来吹了吹冷风,感觉好了很多。

躲躲藏藏,跟着走进了这一片世外桃源,他躲在假山后面,小楼内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那常真人指着小楼前的一小片空地说道:“虞公子,这就是六合葵了,你瞧。”

虞公禄瞧向那一片空地,眼神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两眼呆而无神,身子一动不动。

常真人缓缓的说道:“这六合葵生有十二片叶子,顶上长着二十四朵花。这花的形状呢,就好似桃花一样,乃是红色。每到开花之时,芳香扑鼻,闻了香味就觉得神清气爽,可以延年益寿。”

虞公禄和躲在假山后面的苏北山,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苏北山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头脑一片空明。

紧接着就在那一片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颗很大的花,就像他形容的那样,二十四朵犹如桃花一样的大花朵在月光下轻轻摇摆。花朵散发出来的香味居然清晰可见,就像轻柔的丝带一样慢慢飘荡过来,闻了之后果然觉得心旷神怡,令人陶醉。

苏北山看着六合葵如痴如醉,天底下居然真有这么神奇美丽的植物,当真是宝物,怪不得虞公禄煞费苦心的寻找。

这种神奇的至宝一般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六合葵与众不同,只怕更是厉害。

虞公禄痴痴地看着六合葵,双眼呆而无神,苏北山也觉得自己眼中除了六合葵之外别无他物。

常真人又说道:“六合葵乃是天上的神物,神仙食用这花,可以延年益寿增一百年的寿数,凡人吃了可以增十年的寿数,功效堪比千年人参。而六合葵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每百天便会开花一次,每百天就可得二十四朵花,这可比人参厉害多了,虞公子,你可看的真切?”

虞公禄正看的痴迷,全然没有听见他的话。

苏北山也看的心旷神怡,这宝物发出淡淡的光芒,阵阵的幽香,一种暖意笼罩着苏北山全身,让他觉得倍感舒适,浑身上下筋骨痛快异常。

这种感觉便好似成仙一般,全然没有了人世间的牵挂与痛苦。

苏北山心想,这六合葵别说虞公禄,就是自己也当真想要掐它一朵花下来,哪怕不吃,只是放在身上也心满意足。

那常真人悄悄地不再言语,任由虞公子呆呆的看了好一阵,才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时辰到了,虞公子该回去休息了,六合葵过了时辰也要自动隐藏起来了。”

常真人嘴里发出一声清啸,虞公禄和苏北山忽然从六合葵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六合葵也突然消失不见,那一片空地上空空如也,好像那六合葵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苏北山吓了一跳,这花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完六合葵,虞公禄只觉得浑身乏力,好似耗费了很大的精神一样。

虞公禄一路上又是不停的抱怨。

常真人扶着他回到客舍,说道:“这六合葵乃天上的神物,看的久了自然极大的耗费心神。虞公子当安心修养,明日叫典造给公子做些大补之物,待一个月后这花再次出现时,再与公子去摘那六合葵。”

虞公禄又困又累,没什么精神,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摆摆手,那常真人就告辞走了。

苏北山也觉得很累,躲在客房外的窗户下偷听了一会,等常真人走了就在石阶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忽然看到六合葵变成极大的食人花,张着血盆大口,追着屠子和老崔,二十四朵花就有二十四张嘴。

眼看老崔和屠子无路可走,那常真人忽然变成大妖兽,站在六合葵的花顶上,哈哈大笑,说道:“早就等着你们几个呢,都拿命来吧,还有那个叫苏北山的小道士。”

苏北山一回头,看到几百只妖兽向自己冲了过来。挣扎着想跑,奈何双腿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像跌入冰窖一样冰冷。一只妖兽猛的冲上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脚,苏北山心想这下糟糕了,小命就这么丢了,索性闭上眼睛等死。

可脚上却不觉得疼痛,反而越来越痒,好似那只妖兽在挠自己的脚心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越笑越厉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苏北山一下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苏北山睁眼一看,一只狗子正在舔自己的脚心,脚上的袜子和鞋被抛在一边。

苏北山忙坐起来,那只狗吓了一跳,一脸惊恐的逃到一边去了。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自己居然在石阶上睡了一夜,这六合葵的香味闻一闻就让人全身酥软,真是好宝贝。

第三十四章 中毒

苏北山整理好衣衫,听见客舍内虞公禄还在鼾声震天。

心想还是先去找老崔和屠子,把法阵和六合葵的事情告诉他们,老崔读的书多,说不定他都知道,省的自己再去伺候公子哥套他的消息。

苏北山偷悄悄的绕到了寮房,从窗户往里张望了一阵,寮房里空无一人,破碎的窗户斜斜的挂在窗框上。看来众人是被吓的惨了,居然一夜没回来。

苏北山心中一阵偷笑。

苏北山悄悄去了后山,免得让打扫的道士撞见自己,走了几里路就到了山下的客舍。

远远就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走近一瞧,铁匠在院子中搭建了一个棚子。两个锻炉烧的正旺,铁匠和屠子正互相配合在打铁。

旁边的桌子上,丁三娘在专注的绘制着什么图纸。

老崔蹲在墙角拿着几十把飞刀在打磨,六十三坐在门口的台阶正在制作弓箭,木屑削了满地,唯独不见赵汉臣。

苏北山看到这些仅仅相处了几日的怪人,内心中一种亲切感与归属感涌了上来。

他们虽然行为奇怪,却都是耿直的汉子,为了他人可以舍身忘死,甚至风雨无阻的相伴几十年。这远比山上那些道士假惺惺的脸面强了不知多少倍,苏北山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间徜徉,似乎与这几个怪人为伍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屠子最先看到苏北山,只听他喊道:“苏北山回来了。”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看着他,有的点头,有的微笑,屠子还抬起手臂招招手。

苏北山内心好感动,一群多么朴实的怪人啊。

正在感动,突然就听到一声轰天巨响。

一间客舍的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满脸鲜血,衣衫破破烂烂的赵汉臣从里面跑了出来。

赵汉臣发疯似的追着屠子打,喊道:“任屠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做火器的时候把武器都拿走,都拿走,你他娘的要炸死我多少次才甘心。”

屠子一边傻笑一边跑,任由赵汉臣扔的暗器钉在背上,喊道:“又死不了,你怕什么,哈哈。”

众人都看着满脸青黑又都是鲜血的赵汉臣大笑,大家也不劝阻,两人吵吵闹闹打了好一会儿。

苏北山被吓了一大跳,随后又惊讶起来,屠子居然还会开玩笑,这个平时憨厚老实的黑大个居然也会恶作剧。

真是意想不到,可是用火药恶作剧,就不怕把众人都炸个半死吗,这玩笑也只有吃了长生不老药的他们几个才能开的起。

两人打闹了一阵,赵汉臣担心走火,骂骂咧咧的回屋里收拾火药去了。

三娘脚步轻盈的走过来,笑盈盈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报了仇?”

苏北山也正想说这事,满脸兴奋的说道:“三娘教的办法真是好用,将那些臭道士吓得哭爹喊妈,撞破窗户屁滚尿流的逃了。”说完大笑起来。

三娘也微笑着说道:“还是你这小子演戏演的好,人又聪明机灵,那傀儡之术一教就会,你还当真有很大的天赋呢。”

这种悬丝傀儡从唐朝开始就极为盛行,苏北山大户人家,每逢家里老人做寿,总要请傀儡师表演,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苏北山自然是一点就通。

“回头我把你祖师爷身上的细线拆下来吧。”

“别拆啊三娘,留着吧,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呢。”

“你小子不觉得把你祖师爷做成傀儡是大不敬吗?”

苏北山笑一笑,说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祖师爷一定不喜欢被做成傀儡呢?”

这一下问的三娘愣在原地,伸手弹了苏北山的脑门一指,说道:“油嘴滑舌的小坏蛋,罢了,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说罢,丁三娘从打造好的武器中拣出一把细长的刀递给苏北山,说道:“这是按照我们苗家的苗刀打造的,使起来省力顺手。你本来力气就小,用这种武器再合适不过,你舞几下试试。”

苏北山接过来仔细观瞧,这把刀又细又长,比赵汉臣用的朴刀长了一半还多。可是入手却十分的轻巧,轻轻挥动几下,居然还有破空之声,一时间只觉得人刀融为一体。

可是苏北山并没有学过刀法,只是在入了三清观之后才学了几手两仪剑法,而且还学的不伦不类,自己体弱多病根本掌握不到精髓。

但是此刻,只感觉人刀合一,内心觉得热血涌动异常,握着如此趁手的兵刃,非要耍几手才能觉得痛快。

于是用苗刀使出两仪剑法来,左劈右刺,灵动回旋,翻腾跳跃,堪堪将一套两仪剑法耍完,内心才算平静下来。

一抬头就看到众人正盯着自己,秦不换皱眉说道:“你这小身板,我看真不适合打架。”

丁三娘淡施脂粉的俏脸上轻轻一笑,说道:“小山子用的这招式只怕吓也把妖怪吓跑了,哪还用的着打。”

苏北山一阵脸红,这几个人中,最怕的是秦不换,因为长相太凶恶。

第二怕的就是丁三娘,因为自己总觉得丁三娘既有端庄威严,又有万众风情,自己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三娘。

丁三娘看苏北山脸红,忙笑着说道:“不打紧,不打紧,小兄弟不会使苗刀那也正常,这刀是专程为你打造的,我看你用的还很顺手。等你的盾牌做好了,我教你一套祖传的刀盾舞,刀盾配合有攻有守,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高手对决,都是非常厉害的招数。铁匠,你可得抓紧给苏北山做盾牌。”

铁匠点点头。

崔九州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几日应当抓紧时间演练,还要多多打造趁手的兵刃。只是这三清山产的铁石太差,日后到了磁洲的武安矿山村当挖一些真钢铁矿,暂且无可奈何,大家先将就用。”

宋朝的武安矿山村是出产优质铁矿石的产地,十分出名,很多书籍对此都有记载。

铁匠点点头,又和屠子互相配合二人开始打铁。

苏北山放下行囊,凑到崔九州身边,一边看着崔九州给飞刀开刃,一边说道:“老崔,你除了天罡北斗阵还知道什么法阵?”

老崔一愣,放下手头的活,说道:“还有别的法阵?书上没有记载啊,你从何处听说?”

“昨日道观里来了一位叫虞公禄的公子哥,是雍国公的孙子。”

“雍国公的孙子?”崔九州显得有些吃惊。

众人一听雍国公的孙子,就都停下手头的事情,聚了过来。

苏北山继续说道:“这位公子哥对于法阵好似有那么一些研究,他知道天罡北斗阵的用法,还说了几样我没听过的法阵。云龙十象阵、大妄合散阵、天地三才阵,只是这具体的用法他却没有说。不过从他的口气来看,法阵绝不止这么几种,好像还有很多种,并且用法各异,作用不同。”

“怎么雍国公的后人还有修仙问道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崔九州摸着胡须喃喃自语道。

赵汉臣也从屋里出来,凑在跟前,说道:“法阵居然有这么多种?”

“是啊,我也没想到,还是那公子哥无意之中说出来的。”

“雍国公的后人中没听说有人修仙啊!”崔九州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苏北山又说道:“修仙问道却不打紧,你们可不知道,这个虞公禄当真是个纨绔子弟,带了七八箱子布施,居然是到三清观中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众人齐声问道。

显然众人对于雍国公的孙子偷东西的事比对法阵更感兴趣,毕竟雍国公虞允文在世时权倾天下,而且还是一代忠良,怎么会有偷东西的孙子。

苏北山心想偷东西便是偷东西,还分谁的孙子吗?个人兴趣爱好和出生有什么关系了,历史上还有喜欢摆摊卖东西的皇帝呢。

但是聊天其实就是个艺术加工的过程,要想聊的痛快,就要顺着大众的思路去发展和陈述。

于是苏北山也惊叹一声,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一代忠良的后代居然会跑到道观去偷东西,他要偷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奇怪,叫做六合葵。”

“六合葵?”任屠子诧异道。

“不错,正是六合葵,我也不曾想到三清观中居然有这等至宝。昨夜夤夜时分,常真人悄悄带着虞公禄去后山的一处隐秘所在观赏六合葵,我跟在后面有幸也能一睹六合葵的神采。这花清香扑鼻,沁人心肺,闻过之后浑身轻飘飘的舒畅,那真是自在得意。只是这花劲力太大,闻的久了头重脚轻,昏昏欲睡。而且这花当真奇怪,竟然在屋前的一片空地上凭空出现,消失的时候也是陡然间就消失不见。”

崔九州一阵惊叹,说道:“原来这世间当真有六合葵?我还以为那只是传说罢了。”

屠子思索了一下说道:“六合葵是真的存在,只是完全不像你说的那个样子啊,你昨夜可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啊,你若不信,今夜我带你去……”苏北山的话还没说完,屠子就抓过他的手给他开始搭脉,翻看他的瞳孔和眼皮。

丁三娘也取出来银针扎在苏北山的指尖上,丁三娘将血捏在指尖上,仔细闻了一阵。

苏北山被他二人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屠子和丁三娘几乎同时说道:“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中毒?难道六合葵有毒?

苏北山一脸的茫然,等着屠子解释,屠子却一句话都不说,闭目思考起来,望向丁三娘。

三娘也双眉紧蹙,若有所思,这可把苏北山急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难道,难道是早晨舔我脚的那只狗?

他娘的,等我回了道观一定宰了那只狗子报仇。

第三十五章 密室

苏北山胆战心惊的等了好一会。

屠子缓缓睁开双眼,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你是中毒无疑,只是中的什么毒还需要去道观里再观察观察,眼下这毒并无大碍。依照目前的心脉来看,这毒应该是使人产生幻觉的毒药,并不会要人命。”

听屠子这么一说,苏北山才放下心来,只要死不了就不怕。

自己好歹也是不死之身,既然不要命,那只狗还是不宰了吧。

“什么人会对你下毒?”屠子问道。

“不仅对你下毒,甚至还催眠了你和虞公禄,如果猜测的不错,你们所看到的六合葵完全是不存在的。是你们被催眠之后出现的幻觉,这人对自己的催眠术没有信心,用了致幻类的毒药让你们先中毒,再催眠就简单多了。”丁三娘说道。

“催眠?你是说,我和虞公禄都被人催眠了?”

“不错,你二人应当都被人催眠了,你们看到的景象都是虚幻的,这六合葵恐怕并不存在,你们所有看到的都是假象。”

“你怎么知道我们看到的是假象?你又没看到。”

“很简单啊,因为真正的六合葵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他们是按照传说中的样子来催眠你们两个人。”

原来六合葵不是那个样子啊!看来常老道也没见过真的。

不知道真的长什么样子,苏北山正要问,却被崔九州打断了。

“既然三娘这么说,那就错不了,三娘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只怕那人不怀好意,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和那只大妖兽有关。”崔九州说道。

崔九州放下手中的飞刀又说道:“不如今夜我带屠子和苏北山去探查探查,你们几个抓紧时间赶制兵器,这妖兽看来和三清观有些瓜葛。”

众人点点头,急忙分头去制作兵刃。

夜晚的三清观十分寂静,道士们都已熟睡,内院里除了树上稀稀落落的蝉鸣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清风阵阵,树叶轻柔的的随风摇摆。

苏北山他们三人趴在院墙上静静的注视着,时间就像静止一样,内院里没有任何的异样。寮房内传出来阵阵的鼾声,与这寂静的夜晚交相辉映。

月明星稀,月光照的犹如白昼一般,道观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三人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什么。

突然,墙角有一个黑影晃动。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晃动,但是三个人都瞧得真真切切。

那黑影在暗处躲了一会儿,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径直向着客舍而来,只见他走到虞公禄的窗口,从外面轻轻一撬,窗户就拉开一条缝隙。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小块东西,将那东西用火折子点燃,顺着缝隙塞了进去。他站在窗口听了听,又四下里张望了一会,才蹑手蹑脚的向内殿走去。

苏北山瞧的很清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掌门师兄。

掌门站在窗口等了良久,从角落里又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人影与掌门互相点点头,轻轻推门进了虞公禄的房间。

苏北山小声说道:“进去的那个就是常老道了。”

两人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继续观看。

客舍里忽然亮了一盏油灯,窗户的影子上看到常老道将虞公子扶起来,念念叨叨的说了些什么,离的太远既看不清又听不到,苏北山好不着急。

常真人点亮油灯之后,掌门就转身离去。

那常真人念念叨叨的折腾了好一会,才吹了油灯,从房里出来向后山走去。

屠子仔细听了听,小声说道:“这老道在催眠虞公子。”

苏北山大吃一惊,原来这就是催眠啊。

三人等常老道走远了,才从墙上下来。

屠子把虞公禄的窗户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浓烈的香甜气味从缝隙中飘出来,那味道香甜至极,闻了之后只觉得浑身筋骨舒畅,一种不可言喻的痛快从头到脚蔓延开来,痛快的让人心神十分平静,精神愉悦而放松。

苏北山正在贪婪的享受这个味道,任屠子猛的捂住他的鼻子,紧紧关上窗户,将他和老崔拉到墙角。

老崔突然醒悟过来,问道:“难道这就是毒药?”

屠子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是罂粟。”

老崔恍然大悟点点头,罂粟在宋朝已经广泛应用于医学,但它对身体的危害性还没有做出太多的论证。

崔九州走到窗口,轻轻撬起窗户,身体一缩,居然从极小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又从那缝隙中钻了出来,手里已经拿着那块冒烟的罂粟膏。屠子捏灭了烟,将它包裹在布兜中放好。

老崔居然会缩骨功,这让苏北山刮目相看,看来活的岁数久了,本事也要大很多。

屠子轻声说道:“咱们去有六合葵的地方看一看。”

苏北山领着二人穿过悬崖上的小道,来到那一片世外桃源,走到第一栋小楼前。指着门前的一小片空地说道:“昨日那六合葵就是从这里凭空出现的。”

可眼前空地上显然空无一物,并没有六合葵的踪影。

屠子围着那片空地看了看,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铜镜,对着空地照了好一会。

屠子用的法镜正是开法阵的时候摆在地上的,据说也注入了法阵的灵气。

屠子说道:“用法镜都照不出来原型,果然昨日你们是中了催眠,那姓常的道人图谋不轨,我们要小心一些。”

屠子刚说完,突然辟邪珠光亮大增,金光闪烁不停。

崔九州一惊,忙把珠子藏在怀里,拉着二人躲在院中的假山洞中。刚刚躲好,就看到从悬崖之下爬上来一只巨大的珠蟞鱼,四只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光芒,扭动着身躯径直走到第一栋小楼前。

大珠蟞鱼站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废物,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这妖兽居然可以说话,苏北山吓了一跳。

民间传说动物久经修炼可以口吐人言,继而幻化人形,看来都确有其事。崔九州和屠子也是一阵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

从悬崖的小道上小跑过来一人,苏北山仔细一看却是那常真人,常真人跑来跪下磕头,浑身颤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珠蟞鱼冷哼了一声,说道:“没用的东西,给了你人形,还是办不了人事。这等大事居然还要让我再等一个月之久,你可知我等这一天都等了二十年,亏你日日夜夜跟了他两年,还让他酒色缠身,这身皮囊让我怎么用?”

那常真人匍匐在地上像筛糠一样不住的磕头,完全没了平日的仙风道骨。

苏北山心想,看来这二十年的大事果然是要着落在虞公禄的身上,这一次这公子哥是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这虞公禄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而已,为何二十年前便有了冤仇?

大珠蟞鱼直立起身子,触须与爪子不停的抖动,只见一道青白色的光芒从他的嘴里照射出来,照在常真人的身上。

常真人居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拉了起来,漂浮在空中。

身体笼罩在白色的光芒中,只见那常老道的皮肤开始渐渐的肿胀充气,慢慢变得像气球一样,好像转眼就要爆炸,苏北山看的一阵诧异。

这老道体型越来越大,充气越来越足,两只眼珠子都像要爆出来一样。

这大妖怪是要弄死常老道吗?苏北山奇怪不已。

常真人膨胀到了极点,身体变成了滚圆的一个圆球,漂浮在空中。双眼凸出,嘴巴大开,身子一动不动。其实他即便想动也动不了,就连胳膊上的皮肤也充满了气,圆圆鼓鼓,整个人就是一个大气球。

漂浮了好一阵,忽然看到一股黑色的妖气从老道的嘴里钻了进去。

顷刻间常老道的身体开始漏气,转眼的功夫,鼓鼓囊囊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又站在了地上。

青白色的光芒突然消失,常真人双目炯炯有神看着眼前的妖兽,不紧不慢的说道:“师傅毋须着急,再等一月这大事便会有个了结,这一次弟子尽心尽力,不再有丝毫偏差。”

“哼,这次给你注入的妖力足够用一个月,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再节外生枝。”

“弟子谨遵教诲。”

妖兽又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常真人施一礼,转身从悬崖小道上走了。

妖兽也转身向一栋小楼走去,只见他打开小楼的地板,身子一缩就钻到地板下面去了。

而辟邪珠的光亮也随之减弱,变得忽明忽暗。

这地板下居然有个密室!

苏北山眼睁睁看着那怪兽钻了进去,果然三清观和妖兽有着丝丝缕缕的瓜葛,既然常老道和妖兽有一腿,那掌门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自己得抓紧时间和三清观划清界限,免得被后人唾骂。

崔九州招招手,三个人一起来到那栋小楼,地板上有明显的机括。轻轻一按,地板就抬起,下面是幽邃的台阶,一眼望下去看不到尽头。

三人点了火把,小心翼翼的钻了下去。

辟邪珠光亮不明不暗,显然妖兽已经走的远了。

台阶向下延伸了很长,忽然明亮起来,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房间呈现在眼前,房间内点着十几盏长明灯,借着灯光可以隐约看清房间内的情形。

显然这是一间巨大的书房,文房四宝各类书籍一应俱全,房间陈列着两排书架,上面从竹简到绢帛都有,书架上满满当当。

三人依旧举着火把,火光的照耀下,苏北山看到房间最里面的墙正中有一块素白的布,布匹盖着一个巨大的东西。那东西隆起很高,放在这个书房中格外的不协调,格外的刺眼。

让苏北山忍不住猜想下面会是什么,是传世的至宝,也或许是演算天文的仪器?

不过只要是这密室里的东西,就一定和妖兽有巨大的关联,不禁勾起了苏北山的好奇心,一定要瞧个明白。

苏北山快步走过去,稍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了那匹白布。

白布下面一个巨大的座椅赫然呈现出来,座椅上居然端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身材魁梧,穿着厚重的盔甲,脚踏战靴,手中拿着一把钢枪。

可这人却没有头,脖子上面一片空白,显得那么刺眼和不协调。

确实没有头!

苏北山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真的没头。

这老妖兽当真奇怪了,收藏这么一具没头的干尸做什么,洞穴里那几千具干尸恐怕也是这老妖兽所为,啧啧,这老妖兽的口味还当真挺重。

苏北山虽然瞧着干尸奇怪,可是密室空间即大,光纤又晦暗不堪,他忽然觉得暗处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似的。

仿佛那些人随时都要冲出来把自己做成干尸。

脊背上一阵凉意涌上来,一刹那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忽然肩头一紧,已经被一只大手抓住。

苏北山猛的一回头,看到屠子站在他的身后,也凝视着眼前的无头干尸,苏北山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地,和屠子在一起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崔九州也走了过来,他拿出辟邪珠看了看,珠子不紧不慢的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这附近看来是没有妖兽。

这时苏北山突然发现巨大座椅背后有一张更加巨大的地图,那张地图居然占据了整面墙壁。

上面标注了山川、要塞、城镇。

苏北山绕开干尸举着火把,只见这张地图绘制的十分具体细致,屯兵点、烽火台、官道、峡谷、军事要塞以及各种山间小道也都详加标明。

将金、南宋、西夏、高丽、大理、吐蕃等部都囊括在内,而地图顶端赫然写着“大金国一统天下地形图”。

大金国?

苏北山一惊,果然三清观的道士暗地勾结金狗,打算覆灭南宋,不仅是南宋,还打算征伐西夏、大理、高丽和吐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金国占了我大宋半壁江山,搅的我北方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如今还要一统天下,当真是痴人说梦。

“呵,这些金狗死心不改,还妄想一统天下。”苏北山说道。

崔九州嗯了一声,也仔细打量这幅地图。

怎么地图上缺了一块,缺的那一块正是金朝的首都大兴府。

“金狗的首都大兴府那一块怎么空下了?”

崔九州说道:“我也正在思索,怎么可能将一国的首都空下,这其中多有古怪。”

苏北山心中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兆,可是还没有想清楚。

屠子突然骂道:“一把火烧了这金狗的肮脏主意,再将这山上私通金狗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屠子冲上去一把扯下了地图,却突然叫道:“这个……这个地图居然是人皮做的!”

第三十六章 将计就计

屠子看着手中扯下来的地图,惊叫道:“这是用人皮做的!”

崔九州凑上来摸了摸地图,说道:“真是人皮。”

苏北山十分震惊,原来干尸洞中那几千具干尸胸口的皮都被用来做这张地图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要倒吊着从头顶放尽鲜血,再割下胸口的皮肤,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序再缝制在一起。

光是想一想,苏北山都觉得惨无人道,这要多么残暴的性格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这幕后黑手只怕不是一般人。

自己在这三清观中更要万般小心,免得也被做了人皮地图。

现在这三清观中既有妖兽又有奸细,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对阵比武打架,我这瘦弱的身体可真不行,但是说起来想办法找对策,我苏北山可有一手。

屠子气愤不过,举起火把要烧了地图,苏北山急忙拦住,说道:“现在敌暗我明,若是烧了地图,要么打草惊蛇,敌人从此销声匿迹;要么敌人先发制人,暗处陷害我们。所以现在还不能暴露我们的目的,更不能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勾结金狗的事实。”

崔九州点头附和道:“不错,现在确实不宜打草惊蛇,整个事情古怪太多,咱们管中窥豹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线索,不能太早暴露自己,否则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屠子愤慨的将地图扔到地上,说道:“那怎么办?这勾结金狗的细作就放任不管了吗?”

苏北山听屠子说出这番话来,心里更增了几分好感。

南宋与金国的仇恨真可谓不共戴天,人神共愤,不过多数百姓都是麻木不仁,屠子能将家国仇恨为己任,当真让苏北山刮目相看。

苏北山知道屠子是急性子,安慰道:“这事既然让我们看到了,就必然要管到底,眼下先耐着性子,不要惊动,等时机成熟我们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说不定这勾结金狗的奸细就是妖兽,岂不是一举两得。”

崔九州说道:“这妖兽和金狗事件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咱们暂时按兵不动,先抓紧离开这里,不要被人撞破。”

屠子气氛难耐,跺脚说道:“好,暂且听你们的,不过等抓到那奸细,我要亲自锤死他,绝不能让他苟活于世。”

崔九州笑笑,说道:“抓到奸细一定给你出气解恨。”

三个人急忙把地图又挂了起来,恢复原样。

苏北山仔细打量了一下密室的结构,发现书架之后还有一个暗门,看来这里还有一个密室。

苏北山正要去寻找开启暗门的机关,忽然辟邪珠的光亮开始逐渐增强。

三人盯着辟邪珠的光亮大惊。

那大妖兽又回来了。

“快,快走!现在我们可不是那大妖兽的对手。”崔九州惊慌失措的叫起来。

废话。

苏北山心想这老断袖比自己还贪生怕死,倒是屠子手里握着大锤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崔九州一马当先,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苏北山拉着屠子一路跌跌撞撞的小跑,屠子兀自还不甘心的回头瞭望。

好在那妖兽没有追出来,三个人安安稳稳的跑出来,径直向山下的客舍奔去。

崔九州跑的当真比兔子还快。

就这么点胆量还想寻妖捉怪,还要取灵珠炼丹,苏北山内心一阵好笑。

众人还没睡,都在院子里制作兵刃。

崔九州当下将密室和人皮地图的事情说了,众人陷入了一阵沉思。

“想不到,金狗们用这人皮居然是做了地图,可是他们做地图又有什么目的呢?”丁三娘缓缓说道。

“金国一直妄想统一天下,尤其那完颜亮更是野心勃勃,曾经拥六十多万重兵侵犯我南宋……”崔九州话没说完,就被赵汉臣打断。

赵汉臣说道:“哼,六十多万又如何?不一样是尸沉长江喂了鱼虾王八。金国想统一天下,当着是做千秋大梦。”

“金人残暴无道,皇位都靠谋害前任而篡位,如今金国更是内忧外患无数,这一统天下不过是黄粱一梦,他们哪有这等的实力与谋略。”秦不换说道。

苏北山见他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讨论的都是金狗的痴心妄想和目前的国家形式。心道,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眼下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当即打断众人的高谈阔论。

说道:“他们要杀虞公禄。”

杀虞公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果然都停下来诧异地看着苏北山。

苏北山心想,这才对了,说那些远在天边的事情做什么,先解决身边的问题才对。

他又说道:“地图上空下的那一块皮,只怕是要用虞公禄的皮来做上去。”

“你怎么如此肯定?”崔九州问道。

于是苏北山便将偷听到掌门和常老道两人说的二十年的大事讲了一遍。

他继续说道:“适才那大妖兽也在责怪常老道跟了虞公禄两年,却让酒色缠身,身上的皮不好用,这些都足以说明,他们是要杀了虞公禄,用他的皮去补足那张地图。”

赵汉臣听的连连点头,皱眉说道:“雍国公是我宋朝的大恩人,他的后人可不能如此轻易的死于非命,既然我们遇到了,绝不能置之不理。”

众人都点头。

赵汉臣又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先把虞公子救出来,让他们找不到公子的下落,免去这一场麻烦。”

众人又一阵附和。

“救出虞公子之后,妖兽、掌门他们该怎么应对?”苏北山问道。

“那自然是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我们来想办法来捉住妖兽,自然也就破灭了他们的阴谋勾当。”

苏北山一听,心想这岂不是打草惊蛇,现在救走了虞公禄,岂不是让他们知道了早就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毕竟大家都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这一群人可是取人家体内的灵珠,打草惊蛇之后,那妖兽哪有不做防备的道理。

没有计划,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提早的暴露了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眼下还不能救虞公禄出来。”苏北山说道。

众人又是一愣,都停下讨论,看着苏北山。

苏北山说道:“虞公禄性命暂时无忧,我猜他们一定要用上好的人皮来做地图一定有另外的目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目的,现在不得而知。但是他们会调理虞公禄的身子,补足他的气血,然后才会下手。”

苏北山看众人都在认真听,又说道:“他们假借六合葵来引起虞公禄的兴趣,将他骗来,发现他的身体已被酒色掏空,不能满足他们的条件,只好另想办法将他拖住。那常老道说六合葵一个月才能观看一次,便是借口将虞公禄软禁在此,而掌门给虞公禄用罂粟膏,更说明他们不想让虞公禄离开,每天都要对他进行催眠。”

崔九州点点头,示意苏北山继续说下去。

苏北山继续说道:“既然知道妖兽要害虞公禄,咱们将计就计,利用虞公禄来引出妖兽,然后再将妖兽捉住,只需要按照我们的计划将妖兽一步步引入陷阱便可以以逸待劳。”

“但是一旦与妖兽撕破脸皮打起来,怎么保证虞公禄的性命安全呢?”赵汉臣问道。

苏北山哈哈一笑,说道:“这之前呢,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昨日和三娘学了一手偷梁换柱的好本事,我绝对可保虞公禄安然无恙。”

众人还是一脸疑惑,犹豫不决。

苏北山又继续说道:“现在敌暗我也暗,但是我们知道他们的打算,知道他们的密室,知道虞公禄的价值,可以说我们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而一旦救走虞公禄打草惊蛇,那就是敌暗我明的局势,妖兽必然有很多的手下,我们都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出现。更可怕的是,虞公禄藏的了一时,可藏不了一世。”

不错,这一句话正中要害,众人一时愕然无语。

你便是将虞公禄藏到天涯海角,只要仇人不死,终究还是会给他寻到。

崔九州背着手低头沉思了一阵,说道:“现如今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三清观中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一旦出现就会引起猜疑,保护虞公禄的重任还要落在你的身上。”

苏北山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

丁三娘说道:“既然这几日虞公子性命无忧的话,你还是抓紧练习练习这刀盾相合的用法,临阵对敌才能保全性命。”

说实话,临阵对敌苏北山可真没什么本事,可出出注意,耍耍小聪明,只怕一般人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事到眼前,也要学一些本事护身才行。

秦不换一跃而起,说道:“我现在就去赶制盾牌。”

说着就拉了屠子,二人到院里拿出藤蔓开始打造盾牌。

屋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苏北山开诚布公将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说给其他人,大家听了都觉得可行,于是又围着桌子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众人商量好之后决定第二日便分头行动,准备一场浩大的抓捕盛宴。

第三十七章 只收现金

终于这一场戏拍完了,众人背台词背的说都不会话了。

看着大摞的台词,几人感觉自己都要吐了。

更重要的是,大家的时间对在一起不容易,这连着拍了一个星期的戏,白天上班晚上拍戏,晚上上班白天拍戏,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老崔岁数大了,更是坚持不住,“北山啊,我看人家拍电影都有后期剪辑,就是能在一个场景完成的片段一次性都在一个场景完成,一个人单独能完成的戏也单独先完成,不用非把七个人都凑齐了再拍吧。”

人家专业的电影团队必然是有剪辑这种技术职位的,谁让自己不会呢,更何况,自己这么拍也是有道理的。

这种顺着事情的发展顺序拍下来,才能真正的发现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自己对事件的记忆也是根据发生的先后顺序而来,一旦跳跃了就会记忆错乱。

那找到自己死亡和穿越过来的原因就显得不太可能了。

北山舍狼叹了口气,“老崔啊,咱不是没有专业性的人才嘛,而且咱这个剧本不是一般的长啊,哪能一次性都写出来呢。这就像人生一样,各种事件的发生都是有先后顺序的,咱一步一步慢慢来,草根也有能出人头地的一天,不是吗?”

老崔很赞赏地拍了拍北山舍狼的肩膀,“这句话我爱听,作为一个退休老干部,我支持你这么搞,年轻人就应该有拼搏精神。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不就是背台词嘛,想当年代表玻璃厂去参加国家大会,那演讲稿几十页长,我不也背会了嘛,那时候啊……”

老崔又开始忆苦思甜了,北山舍狼的大脑自动开启了快进功能,快速的把这一段跳过。

“老崔,你说的那个老战友,什么时候能来?”葛胖子最怕这种政治课,急忙岔开话题。

“对了,他说下午有空,那也是个老戏精,想当年啊……”

众人一律开启了快进模式……

接下来又要有好几天众人的时间对不在一起了,北山舍狼笑嘻嘻的看着葛胖子,“问问住院的那俩货,尾款什么时候给。”

现在正是用钱之际。

葛胖子笑着说,“那俩现在求着见你呢,巴不得早点出院给你送尾款来,还说要亲自来拜会。”

自从上次陵园回来之后,马德和倪马德两人都因为惊吓过度住院了,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吃了不少镇静安神的药,住院享了几天清福。

不过两人对北山舍狼的本事是实实在在都佩服不已,给葛胖子打了好几次电话,一定要亲自来登门拜会,要不是北山舍狼这几天白天黑夜都在拍戏,两人早就跑来了。

北山舍狼笑着说,“这一把放长线钓大鱼,咱们这几个月的经费可都要从这两人身上来呢,你约个时间,咱们狠狠地敲它一笔竹杠。”

经过上次的陵园事件之后,葛胖子对狼哥那是言听计从,在他眼里狼哥绝对不简单,那是真正的高人,深藏不露的高人!

众人散去后,葛胖子去联系马德二人。

北山舍狼从冰箱里把高价收来的月经血取了出来,现在的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800毫升的月经血,居然要特么的8000块,感情你们每个月流的都是人民币啊!

这一下是彻底破产了,本来那些定金花的就所剩无几,现在更好,还特么的是赤字。

所以,下一步去古墓里,无论如何也要拉几个赞助。

照着现在这物价来看,探一次古墓,设备简陋一点都要两三万,万一再出一点特殊状况,搞不好还要翻倍。

这么算下来,赞助费每人少了十万可就不合适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月经血倒在一个大盆里,和人血、朱砂、童子尿混在一起,他也不嫌弃脏,用手慢慢耐心的搅拌。

这时那只没头的羊慢悠悠的走过来,好奇的站在大盆旁边。

尽管没头,可这羊却好像能看见一般,走路也不会撞到东西。

这些天,这只羊已经与众人混熟了,也不再害怕众人,大家也都对它充满了好奇。听北山舍狼说,这羊可是高科技,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

不过在众人眼里,这机器人除了每天“咩咩”地乱叫,不时还会出现在片场穿帮,再没有任何的功能。

最可怕的是这羊没有关机键,24小时不停歇的追在你背后咩你,连上厕所睡觉的时候都不得安宁,众人算是都怕了这个高科技了。

谁特么缺弦儿会发明这种东西!

北山舍狼搅拌好了混合物,分装在八个吸嘴袋里,每个袋子上都用毛笔蘸着狗血金粉写了一个符咒。

弄完之后已经被熏得眼泪直流,一阵干呕。

休息了半个小时,葛胖子带着马德和倪马德进来了。

两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高档营养品,一进门倒头就拜。

在宋朝来说,进门磕头的规矩倒是不少,可是在这2018年,这进门就磕头还是把北山舍狼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现在都流行复古,但是这磕头礼好像还没流行起来吧?

“你们俩这是几个意思?”北山舍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傅,请受弟子一拜!”两人齐声诵道。

“我擦,别来这套,本人只收现金,不收徒弟!别以为喊一声师傅就不用给钱了!”

两人都是一愣,北山舍狼的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

要知道在南宋收个徒弟,那是要管吃管喝管住,甚至有的还要管娶老婆,徒弟惹了麻烦还要自己出面摆平,这种亏本不落好处的事情,北山舍狼是绝对不会做的。

北山舍狼看了看二人手里的东西,不是人参就是鹿茸,笑呵呵地说,“东西我就收下了。”

两人尴尬的表情刚刚缓和。

他又说,“拜师就免了吧。不过你们俩来的正好,咱们先把上次的尾款付一下。”

转头看了葛胖子一眼,“胖子,少收点吧,都老客户了,给打个六折,每人再付个两万元现金就好了。”

说完又笑呵呵的看着两人,“现金啊,本人只收现金。”

掏出手机正要转账的马德又硬生生的把手机装了回去。

这年头居然还有只要现金的人,倪马德不敢置信的眼神,让北山舍狼都觉得无地自容。

谁特么不知道微信、支付宝、手机银行方便快捷,可是老子没有身份证啊,没办法实名啊。

只能脸上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强装着高深莫测。

还是葛胖子会打圆场,他咳嗽一声,“咱们道教的规矩,无论钱多钱少,一律现金,这是有讲究的。”

两人“哦”地一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北山舍狼依然保持着微笑,“不知道你们二位对于上一次的体验,感觉如何?”

这一问,马德表现的五体投地,“狼哥您是神仙在世,没的说,活神仙,要不,我们两个人再给您磕一个吧!”

说着两人又要往下跪,北山舍狼急忙拦住,心想这两人什么毛病啊。

“别磕,别磕,现在不流行这个,有话好好说。”

两人被葛胖子拉着坐在沙发上,倪马德双手合十,“狼哥,我们真心佩服您的本事,但是,那天在陵园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上总是不自在,您给破破?”

感情这是来讲迷信的啊,现在破除四旧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北山舍狼笑呵呵得看着两人,“上次陵园的事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两人连忙点头。

马德觉得倪马德不够有说服力,又急忙补充,“狼哥,自从上次回来,总是做噩梦,身上还不得劲,眼前看什么都是虚飘飘的,腰膝酸软,小便无力。”

我擦,你们俩特么的明显是肾虚啊,不跑去看中医跑来讲迷信?不过也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引着两人去探探古墓,顺便狠狠地敲诈一笔。

北山舍狼故作高深的看着两人,一言不发,盯着两人眼睛一动不动,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

两人被狼哥看的心中发毛,看了足足有七八分钟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北山舍狼身体一抖,“刚才我神游去看了一番,你俩这一世的因果报应太多,陵园的那个厉鬼要纠缠你们很久。那厉鬼与你们有两世的纠葛,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破一破,把这厉鬼除去,不过……”

“不过什么?”两人一听能破,满脸的着急。

看着两人焦急的神色,北山舍狼心中十分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办法果然无论在南宋还是现代都是屡试不爽。

骗人,也是一门手艺活!

“不过,这厉鬼十分厉害,他乃是甘德尔山下埋藏千年的厉鬼,这厉鬼的古墓还有法阵保护,十分危险,要想除去他只怕没这么简单。”

北山舍狼信口胡诌。

倪马德满脸疑惑,幽幽地说,“千年的厉鬼?怎么会偏偏找上了我们俩?”

北山舍狼满脸高深莫测,“世道轮回,报应不爽,一切自有因果,自有天意。”

心想,谁让你俩大半夜打着红纸油伞站在坟地里,那厉鬼不找你俩找谁。

“那怎么办?”

说到正题上了,北山舍狼一挑眉毛,眉飞色舞,“这就巧了,恰好我打算探一探厉鬼的古墓。僵尸、陷阱、机关、毒虫、各种刺激场面,千年古墓一日游,全程私人伴游,惊心动魄,千古体验。顺便还能破除厉鬼上身,每人十万,两位要不是试一试?”

第三十八章 杀人碎尸

葛胖子对狼哥的营销方案大叫佩服,片刻之间就说服了两位富二代每人又多花了十万元,还乐的屁颠屁颠的打杂跑腿。

果然狼哥就不是一般人啊。

按照狼哥的交代,两人回家准备合身的衣服,还要去迪卡侬买一些户外的器材设备。

正好老崔的战友来了,草草的简单寒暄了几句,给这老战友一个大反派的角色,他看了剧本十分满意,两人相谈甚欢。

北山舍狼心想,有了武术指导,下面的打戏自然也要写的好看一些,这样拍出来才有意思。

更重要的是,这剧本也要尽快的发到起点上面,这些天狼哥每天盯着评论仔细揣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内心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说不定真有一起穿越过来的人呢?

一旦真有穿越过来的人,互相总要想办法接头才是。

要知道,这种穿越之后的寂寞感,只有自己心里才能懂。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经常让那只橘猫看到自己,那橘猫也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一切,苏北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只能默默地等着有机会翻盘的那一天,暂时他还是只能是北山舍狼,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油腻大叔。

下午5点的时候,马德二人如约而至,两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运动服,身上全副武装,都是登山攀岩设备。

按照狼哥的吩咐,众人快速的装车,什么牛头骨,原味内裤,月经血,招魂幡,红纸油伞,黄表纸写的符咒,毛笔金粉,事无巨细,满满装了一车。

就连那只咩咩羊也没有逃过厄运,又一次被塞进了后备箱里。

“狼哥,接着咱们做什么?”倪马德一脸的兴奋期盼。

“咱们还得去陵园。”

“陵园?”两人一想起来陵园就觉得毛骨悚然。

毕竟是一次相当不愉快的体验,收获的除了噩梦之外一无所有。

胖子一边开车奔驰在110国道上,北山舍狼一边给三人普及从大宋朝带来的科学知识。

“这牛头骨要埋在坟堆里,让它吸收阴气,到半夜12点的时候准时取出来,这样的牛头骨阴气最重,是招毒虫的利器。”

“毒虫?”三人异口同声。

马德他们还没有进过古墓,自然不知道里面有几万只的地板虫,可葛胖子之前是进去过一次的,但是也没看到有什么毒虫啊,难道除了那些地板虫还有别的虫子?

不过这千年古墓之中什么古怪都有可能出现,毕竟古人的智慧是现代人永远不可企及的。

至今历史上又太多的未解之谜,有的甚至以现代的技术都无法达到,可古人偏偏就是用无比简陋的条件,硬生生的实现了,不得不让人叹服。

“这虫阵非常厉害,里面必然会有十分可怕的毒虫,这牛头骨正是为它们准备的,咱们要想安全脱身也都要靠它呢。”

虽然三人不明所以,还是会按照狼哥的说法去做,毕竟狼哥所做的事可真的是高深莫测。

天快黑的时候,三人刚好到了陵园的停车场。

正好是吃饭时间,那收费员正在办公室里用餐,看到有车进来,托着餐盘,骂骂咧咧的出来收费,心想,这些祭祀的好死不死,天都快黑了,还来烧纸。

还没走到车跟前,收费员就嚷,“停车收费10元,祭祀点火去指定地点,纸钱香表元宝要不要?”

话刚嚷完,四人只听到“当啷”一声,回头去看,那收费员就像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

北山舍狼只看到收费员又大又圆的屁股。

葛胖子怼了一下马德,“停车费10元。”

马德非常识相的掏出10块钱,小跑着去追那收费员。

收费员一眼就认出来了北山舍狼,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杀人犯的同伙居然追了上来,差点吓得尿出来,屋子是来不及回去了,赶忙绕着办公室跑。

马德那天被厉鬼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收费员跑,他急忙也追,“你别跑啊,不是10块钱么,你过来拿啊,跑什么。”

收费员看对方追不上自己,回头吐了一口,“不要了,留着给你烧纸吧!”

我擦,这特么有病吧,还敢骂人,“你特么站住,别跑,你骂谁?”

收费员哪里肯站住,脚下跑的更快了,“别追我啊,警告你,再追我可报警了。”

马德心里更气,“我特么给你钱你还报警,你有病吧你。”气喘吁吁的停下不追了。

收费员矮胖,也跑得气喘吁吁,回头喊,“说了不要了不要了,你还给,你特么才有病。”

两人都骂骂咧咧的分开。

马德气呼呼地回来。

四人拿着牛头骨找了一处阴气很重的坟堆,挖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把头骨埋在里面,北山舍狼自然要装模作样焚香拜表祷告一番。

收费员看四人在山上忙乎,偷悄悄的潜伏到车旁侦查,打开车门,就看到车里一大袋一大袋的鲜血,还有好多条女人内裤凌乱的扔在车后座上,居然还有军用匕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

看老子拍照取证,让警察把你们都绳之以法!

收费员隐藏在车后,掏出手机正要拍照取证。

忽然后备箱里发出一声沉闷凄惨的叫声,接着就是一阵挣扎,那车被挣扎的开始晃动不止。

收费员大惊失色,后备箱里有人!

看来这是特么是绑架啊!

抬头再看,正好看到四个人手里白森森的骨头,他倒吸一口凉气!

杀人碎尸!

哎呀呀,这么残忍的手段!

上次眼看这那个油腻男人挥舞着长刀砍死了两个人,这次又是碎尸,又是绑架,看来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凶残。

眼看着四人掩埋了白森森的骨头之后,都望向停车场,甚至还向自己的办公室指了指,交头接耳的说了些什么。

这……这特么是要杀人灭口啊!

收费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趁着四人不注意,骑着电动车一溜烟就往市里跑。

心想这工作老子不干了,说不定哪天埋下去的就是自己了,这一下回去得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决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

第三十九章 探墓

终于等到午夜12点,四人取出牛头骨之后直奔防空洞而去。

翻过水窖的小窗口,弄开封住洞口的泥土。

把咩咩羊弄进来可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顺着登山绳再次坠到洞穴里,墓室里还是老样子。

数不清的地板虫依旧爬在干瘪的大虫子身上吸收妖气,八团嫩白色在不停的颤抖蠕动,看的倪马德一阵恶心干呕。

四人也不敢乱走,北山舍狼脚步轻缓,围着虫阵仔细观察了一番。

正在仔细研究的时候,忽然那八团地板虫井然有序的从虫尸上涌了下来,就像行军打仗一般,互相交换了位置。

一些细小的蠕虫居然能做到井然有序,这让四人都大吃一惊,倪马德更是有密集恐惧症,吓得脸色惨白,跳在马德的怀里不肯下来。

虽然虫子变化位置让大家大吃一惊,不过北山舍狼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八卦虫阵并非如此简单,实际是内八卦与外八卦组合而成。

这就让破阵的法门遮掩的十分巧妙。乍看起来,乾位似乎是破阵的关键所在,其实乾位下面此时暗藏着坤位。

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这暗藏的卦位又会有一次变化,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卦位了。

本来这内八卦的卦位变化绝不会被发现,只是现在恰好有几万只地板虫,那些虫子随着内八卦的卦位变化,也会追随自己熟悉的阴气和妖气,这才让北山舍狼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所以这法阵比看起来的样子更加变化繁复,要想破阵几乎是不可能的。

万一触发法阵轻则引出毒虫僵尸之类,重则会被法阵炼成血肉模糊。

那个拿着短剑的骷髅只怕就是误闯了法阵死于非命,北山舍狼自然不想重蹈覆辙,更何况仔细观瞧之后,对于这法阵心中也有了一些了解。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要想破这法阵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每一个法阵都会有安全的通过方法,那就是所谓的阵眼。

这一内一外的八卦阵法,自然有一十六个阵眼。

看清楚之后,北山舍狼走回去,对三人解释法阵,“这个法阵要想从容的进去出来,必须走鬼步!”

“鬼步?”三人都是一惊。

“没错,必须走鬼步!”

倪马德从马德的怀里一跃而下,满脸喜悦的说,“鬼步?我会啊,我专程去北京学的,你们看啊。”

说着身体就一颠一颠的跳了起来,“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

北山舍狼满脸惊讶,“还特么四大爷呢!别踢腾了,这灰呛得。”

倪马德甩着马尾辫停了下来,“怎么狼哥,我这鬼步不标准么?”

“标准个蛋啊,我说的是鬼步,是真的引灵走的脚步,你特么一颠一颠的抽风么。”

灰尘渐渐落下,倪马德刚才跳鬼步的时候不小心踢出去一块石头,那石头端端正正的滚落在了法阵的正中间。

灰尘落下去之后,北山舍狼大吃一惊,这忽然落进去的石头,不知道对法阵有没有什么影响,可别触发什么奇怪的机关。

还没想完,忽然就看到虫阵之中金光闪现,那八只干瘪的大虫子壳居然像纸皮灯笼一样,内部发出耀眼的金光。

光线照耀下,四周影影绰绰,气氛瞬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将其他三人惊吓的手足无措。

四人紧紧盯着虫阵中发光的虫子尸体,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奇怪变化。

只看到一只干瘪的尸体上,那上万只白色的地板虫,忽然开始变成一阵血红色,慢慢那些虫子就好像被烤化了一般,红色的地板虫融化成了一滩腥臭的鲜血。

鲜血从尸体上慢慢的流淌下来,还没等流淌到地面,忽然就开始蒸发,被尸体吸收了进去。

眼看着一个干瘪透明的壳子变得充实起来,壳子内部就好像孕育出来一个奇怪的生命,那一团新出现的阴影在壳子内不停地挣扎跳动,甚至看起来有一些张牙舞爪的样子。

北山舍狼看到那阴影的样子,大吃一惊,这是要出来毒虫啊!

“快快快,牛头内裤血包!”

葛胖子反应灵敏,急忙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北山舍狼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那欲破壳而出的虫子。

葛胖子刚拿出来东西,就听到“刺啦”一声脆响,那个壳子中的虫子挣了出来。

那是一个通身漆黑的大蝎子,足有三十几厘米长,倒卷起来的尾刺上兀自还在滴答着青绿色的毒液,毒液在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阵绿色雾气。

北山舍狼被钻出来的蝎子吓了一跳。

那蝎子也不辨认方向,直楞楞的向他冲了过来,举着两只人手大小的巨螯,巨螯上面居然还戴着一套精钢做成的巨剪。

那巨剪在法阵的光线照耀下,反射着凄寒的光芒。

这巨剪要是剪在人的身上,不死也要重伤。

而这蝎子动作虽然不够敏捷,可是个头实在离奇的巨大,葛胖子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尼泊尔弯刀,在蝎子大螯的映衬下,居然相形见绌。

四人都被这蝎子吓得毛骨悚然,眼看着蝎子追了过来,北山舍狼无处可躲,急忙从胖子手里抓过牛头,套上原味内裤,将那血包刺破,装在头骨中。

那巨大的剪刀也没任何的招式,直愣愣的对着北山舍狼的身子,一张一合,“咔嚓”作响。

寒光闪过,眼看就要刺在身上,北山舍狼急忙往旁边一跃,顺手将牛头骨轻轻巧巧放在了虫阵的边缘。

腥臭的血腥味瞬间从牛头中弥漫开来,饥肠辘辘的蝎子嗅到这诱人味道,丝毫没有犹豫将头埋在牛头骨中开始大快朵颐。

但是那两把巨大的剪刀依然露在外面,看着寒光毕露,心中不由得害怕。

北山舍狼拿出一张符咒,小心翼翼地贴在蝎子身上。把童子尿、黑狗血、香灰的混合物倒在蝎子周围一圈,又用毛笔蘸着金粉在上面刷了一层。

这可是三保险,背上贴的符咒算是定身符,吃下去的经血混合物,也有镇定鬼神的作用,最后一道便是那金粉画的圈子,和孙悟空当年画给唐僧的圈子如出一辙,功法相同。

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大南宋的方法用在现代也是管用的。

他蹑手蹑脚的去牵了那只咩咩羊,继续轻声向三人解释,“现在要跟着这引灵的鬼步才能安全进去,安全出来,你们三个小心一点,可别搞什么奇怪的幺蛾子了。”

三人被那蝎子都吓傻了,急忙点头。

“这虫阵无论从哪个卦位进去,都要走一十六步,从入阵到出阵,不多不少,一共一十六步,你们一会跟着我,千万注意脚下,踩着引灵的脚印。”

说完,他用毛笔蘸着朱砂金粉,在羊皮口袋上画了一道怪异的符咒,再把招魂幡插在羊皮口袋里面,疼的那羊一阵惨叫。

可忽然之间,那咩咩羊居然两条后腿着地,像人一般走路,它左右观望了一阵,还是原地打转了几圈,忽然迈开大步就向法阵中走去。

而入阵的位置居然就是乾位,一脚踏在乾位之后,另一脚又踏在了法阵正中,接着又踩在离位。

插了招魂幡之后,这羊动作轻灵,脚步欢快,行走之间好似舞蹈一般,步幅也较常人略大一些。

跳了一十六步之后,那羊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墓室的一扇门口。

众人也不着急,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触发机关,这才跟着鬼步一纵一跃地小心翼翼前后跳到了门口。

果然跟着鬼步并没有任何的危险,那些白色的地板虫对于众人的穿行也没任何反应,金光闪烁的干瘪壳子依旧像灯笼一样,照的墓室里灯火通明。

走在法阵之中才从堆积的灰尘中隐隐约约的看到,这法阵的正中间似乎有一道封闭的圆形井盖,井盖四周用铁链链接钉在地上,那井盖看上去是古朴素雅的青铜。

上面隐约纹刻着一些图案,那样子像是一种高级的符咒,更有一种淡淡的青光在符咒之间缓缓流转。

不知道那青光是妖力的注入还是毒气弥漫,北山舍狼不敢轻易靠近,何况鬼步并没有走到井盖旁边,如果冒然走过去,必然会触发法阵里的机关。

现在一个巨剪大蝎子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万一再放出来个别的,只怕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何况现如今,自己也没有了不死之身。

好奇害死猫,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

其他三人也看到了青光流转的井盖,但只是远远眺望几眼,没有狼哥的命令,自然不敢乱来。

咩咩羊走到门口之后就乖乖停在那里不动,左右徘徊却不敢移动半步。

四人走到门口之后才发现,这门口的台阶仅有两只脚大小的位置在法阵之外,其余地方都在法阵之中,所以谁也不敢乱动。

北山舍狼率先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勉强和咩咩羊挤在一起。

这墓室的石门十分沉重,随手推了几下,根本无法打开。

葛胖子大失所望,看来墓室的门是封死的,再看看四周数不清的地板虫,和那只饕餮般吃经血的大蝎子,更何况还有七个干瘪的壳子在焕发着金光,不知道从里面会出来怎样的怪物。

他有一些惊魂未定,“狼哥,要不咱们走吧。”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下一次再想进来可未必这么容易,自己画的灵符又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灵验。

说不定这墓室里面会有什么对自己修炼有帮助的宝贝,这一年多以来,自己每夜都在盘膝打坐,想办法恢复功力,可是这具凡人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内力波动。

不知道是因为穿越之后被人封印了自己的能力,还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内力波动。所以这个墓室就成了苏北山心中的一丝希望,尽管渺茫,但也要竭尽全力去寻找。

既然石门这么沉重,那按照宋朝的经验来看,这石门的开启应当是有一个机关的。

北山舍狼随手在周围石壁上乱摸,却没有摸到任何凹凸的不和谐物体。

就在茫然无措的时候,忽然看到咩咩羊的一只脚正在试图去踩台阶上面的门槛。

北山舍狼仔细去看,这门槛有三十厘米高。

咋一看好像没什么奇怪,但是门槛在古代是用来防老鼠用的,可是这墓室中既然有沉重的石门,石门更不会常年打开,这门槛就失去了意义所在,这么高的门槛就有点突兀了。

咩咩羊的小短腿依旧在倒腾着想踩到门槛上面去。

北山舍狼抬起一只脚,用力一踩,那门槛居然“哗啦啦”一阵响动,陷了下去。

第四十章 骷髅法阵

随着门槛的陷落下去,那沉重的石门忽然一阵抖动,尘土簌簌落下,石门随着巨响缓慢的滑落到一侧。

一个漆黑的内室呈现在眼前,咩咩羊也不等众人,迈腿就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北山舍狼不敢冒然进去,里面空气与世隔绝,只怕有毒的气体太多,更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更可怕的怪物出现。

侧身缩在石门一侧,伸长胳膊用手电去照。

内室是一个空间极大的石洞,足有几百个平米,由于常年封闭还比较干净,地上没什么尘土。石洞周围有一圈长桌围绕,长桌上摆着数不清的蜡烛。

四人又耐心地等待了片刻,那只咩咩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还探出身子催促了众人一番。

四人这才都拿着强光手电,进入内室石洞。

走进去才发现,这石洞半天然半人工,人工开凿了一小部分面积,主要是人工修整了地面,让地面更加平整一些。

石洞洞顶有五六米高,洞壁上有不少凿刻上去的符文,这些符文凿刻精美,排列有序,让人叹为观止。

石洞正中间端坐着七具骷髅,这些骷髅都身穿道袍,头上戴着南华巾,手中掐诀,围坐成一圈,互相离开两米左右,看起来正在施法念咒。

虽然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不过这洞穴里不见天日,道士身上的衣服还比较完整。

四人不敢乱走,生怕再招惹出来奇怪的生物,紧紧跟随着咩咩羊的脚步。

从这布局来看,确实是在施法。

北山舍狼以一个南宋的过来人角度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些道士看起来是在给中间的一个人施法,而这个法阵比较奇特,使用的法器类似于天罡北斗阵。

在道士的脚下放着不同的法器,有黑云母,有法师剑,有桃木剑,也有人头骨。

地上有一条条辐射状的裂痕从七人身下放射状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而在裂痕的大网中,七人的位置却有很多条粗一些的裂痕紧密相连。

显然这些裂痕是施法过程中,被法力与法阵的威力炼化造成的,看来这法阵威力非凡,绝对不是一般的法阵。

在南宋的时候苏北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法阵的等级自然也能看个大概出来。

他摆摆手,“你们几个注意脚底下,这个法阵十分厉害,千万不要触碰,就在外围看一看。”

三人急忙点头,说实话,这阴森恐怖的骷髅阵,巴不得不要进去才好。

马德和倪马德心想,我们花钱是找刺激的,可不是找罪受的。

外面那个可怕的剪刀蝎子就已经让两人心有余悸了,这古墓里面古怪太多,花钱看个乐呵就好了,冒险的事情还是尽量不去做才好。

咩咩羊这时走的三摇两晃,急于从羊皮口袋里挣脱出来,这洞穴里阴气很重,森森的寒气摄人心魄。

三人站在外围,看着供桌上的蜡烛和围在洞壁一圈的长桌。

忽然听到葛胖子惊声喊道,“狼哥,这是不是棺材啊?”

棺材?北山舍狼心想刚才进来的时候,仔细打量过的,没看到有棺材啊。

顺着葛胖子惊讶的目光去看,都是洞壁下的一圈长桌,长桌上摆放着无数的蜡烛。

葛胖子指着那一圈长桌,“狼哥,你看,这桌子难道不像棺材吗?”

北山舍狼仔细再去看,果然有几个长桌下面是实心的,就像一个躺柜一样,看那尺寸应该和棺材大同小异。

不过这像棺材一样的躺柜上面也摆放着几十只蜡烛,乍看之下,和桌子基本相同不好分辨。

要知道这蜡烛在南宋时期可是珍贵物品,虽然在和西夏的边境贸易中也有蜡烛交易,但是蜡烛的价格十分昂贵,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只有王公贵族才会在隆重的日子点上蜡烛。

虽然北山舍狼也被一屋子的蜡烛惊讶到了,不过他更多关心的则是法阵和可以提升自己能力的法宝,所以他并没有细看。

他走过去一看,葛胖子指着的那个果然是棺材,挨个数了数,这棺材一共是八口。

并且分布有序,每隔三个长桌,就会有一个棺材出现。

很明显这些棺材绝对不是给布阵施法的人准备的,这些棺材摆放有序,隐隐也成八卦之相,而且这个八卦与外面的八卦虫阵不同,这个八卦法阵之中又内含了七个人摆的法阵,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会有如何厉害的效果。

北山舍狼再靠近两步,伸手敲了敲那棺材,声音沉闷,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绝对不是一具空棺。

装的会是什么呢?

他看了看棺材盖子,那盖子造的犹如桌面一般平整,上面摆放的蜡烛不多不少,整整六十四支。

这时北山舍狼也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蜡烛与旁边长桌上的蜡烛明显不同,这蜡烛之中只怕是掺了别的矿物进去,颜色要亮许多,而长桌上的蜡烛却是一种沉闷的暗白。

既然是棺材,那一定能打开,他伸手去抬棺材的盖子,入手却十分沉重。

刚抬了一下,棺材盖子没有任何的动静,却听见空中传来“叮铃铃”地响声,那声音好似风摆铃铛,又好像女孩子裙角上的银环相击,声音清脆美妙。

突如其来的响声将四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去观望那几具骷髅,还好骷髅并没有任何异常,依旧死的不能再死。

倪马德又急忙去望门外面的那虫阵,虫阵也没有什么变化,那只大蝎子还在贪婪的吃着经血。

不过,在这空旷的洞穴里,清脆的银铃声到底从何而来呢?难道真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可是沉闷的棺材绝对不能将声音传播的如此清晰美妙。

难道,这石洞里有人?

北山舍狼四下里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人的踪影,那咩咩羊一直等在原地,看到北山舍狼触碰了这口棺材之后,又迈着小短腿走到另一具棺材旁边站下不动,还冲他“咩咩”地叫。

众人看的奇怪。

“狼哥,它的意思是不是要你挨个摸一摸这些棺材?”葛胖子拿手电照了照八口棺材。

北山舍狼也觉得引灵有意要自己触碰这些棺材,于是跟着引灵的脚步,再次小心翼翼地触碰了第二口棺材。

他的手刚碰到棺材盖子,就听到那清脆的银铃声再次响起,并婉转回旋在洞穴里。

声音听起来美妙柔软,并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那咩咩羊继续走到第三口棺材,等着北山舍狼过来。

看来这几口棺材必然有故事,可是触碰这些棺材有什么用呢?难道触碰之后就会触发法阵?会被万道金光炼成血肉模糊?

不可能,现在引灵已经被自己用符纸镇住,更何况用古法羊皮还魂借用了引灵的魂魄,这引灵本就是用来指引古墓法阵的灵魂,应该不会有害人的可能。

一人一羊,一前一后,逐个触摸了八口棺材之后,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不停地在洞穴里回响,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待八口棺材全部触摸之后,那围着石壁一圈的蜡烛忽然“哗”地一声,集体自己燃烧起来。这场面好似万家灯火齐明,犹如霹雳闪电,把四人眼睛刺的炫目不止。

北山舍狼急忙用手捂住眼睛,生怕蜡烛燃烧之后会触发法阵,手里的尼泊尔弯刀也不敢放松,全神戒备。

那银铃声戛然而止,四周又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灯火通明之外,更无别的变化,四人拿着匕首,全神贯注只怕再引出奇特的怪物。

声音止歇之后,那只咩咩羊径直走向七具骷髅围坐的中间。

不好!走进去势必会触发法阵!

北山舍狼急忙去拉,可那羊短腿倒腾的飞快,哪里还拉的住。

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站在了骷髅的正中间。

引灵进去之后,石洞墙壁上的符文篆刻开始显现出一种通体深邃的金色,金色光亮并不刺眼,反而有一种暗淡的深沉,那些符文开始缓慢的明亮起来。

图案与符文开始在洞壁上缓慢的转动,好似那些符文是写在水面上一般,随着波光转动,符文逐渐聚合在七具骷髅的正上方。

越聚越多,直到所有的符文都缩成一团,变成一道明亮的金光,从石洞顶上照射下来,直直照映在那封在羊皮口袋中的引灵身上。

马德和倪马德两人被这变化吓得目瞪口呆,这特么完全不符合科学规律啊,石头上的文字居然会自己跑?

两人战战兢兢不知该跑还是该站着。

还没等两人做出反应,那引灵就挣脱了羊皮口袋,从里面缓缓钻了出来,而这引灵居然真的是一位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妖娆美女。

在金光的照耀下,引灵搔首弄姿,吹气如兰,妙曼的身姿风摆杨柳一般,眼波流转妙目含情,把四人看的如痴如醉,神飞色扬。

北山舍狼急忙收摄心神,只怕法阵之中有凶险,回头去看,另外三人却看得口水直流,眼神发呆,对周围环境浑然不觉。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引灵居然变换了一身苗疆服饰,一瞬间风情万种,一颦一笑勾人心魄,北山舍狼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四十一章 信息

引灵变幻出一身苗疆服饰之后,北山舍狼仔细一看,心中大吃一惊。

这引灵所幻化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丁三娘!

难道丁三娘的鬼魂幻化成了引灵?

北山舍狼急忙定了定心神,仔细琢磨,不对!

三娘也吃了千岁玄天丹,自然不会死去,那这引灵就不是三娘的鬼魂幻化而成。

这七具骷髅排成的法阵也颇有古怪,现在来看,这法阵应当是当时借用了三娘的灵气,将三娘的灵气封印在法阵之中,借此传递一些信息。

料想苏北山在南宋消失不见之后,其余六人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广邀天下好友神仙鬼怪,前来帮忙。

如果能够得知自己的下落,那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传递信息给自己。

要知道,在南宋之时,苏北山他们一众人在江湖上还是颇有一些威望的。

北山舍狼看着法阵中翩翩起舞的三娘,集中精力开始分析思考。

如果自己消失了,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寻找,那他们会不会通过什么蛛丝马迹发现自己被穿越到了900多年以后的现代呢?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虽然穿越这种事情在南宋十分罕见,也不在当时人们的理解范围之内,但是,并不能说强大的法阵没有这种时空穿越的功能。

那么推理能力极强的赵汉臣,必然会根据星星点点的线索找到证据,虽然他们没有办法穿越到未来,但是可以通过别的途径留下信息。

而这信息自然要保存完整,想方设法传递给900多年以后的自己。

不错!

如果用普通的办法,古墓必然会被探测出来,早早被发掘,那么信息就会消失。唯有用法阵来保护古墓,才不会被人发现,那么破解法阵的办法自然也只有从南宋穿越而来的自己才能知道。

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这个古墓和法阵,应该是他们几人用来给自己传递有用信息的。

仔细推敲一下,一切似乎都能说得过去,可是,他们想给自己传递什么信息呢?

既然要传递十分重要的信息,自然不能让那些迫害自己的坏人知道,那些人能把自己穿越过来,本事也必然会比我们七人大几十倍,那传递信息的渠道和方式,必然会像密码解密一样,绝不是旁人能解开的。

那么问题来了,丁三娘的灵气只是在法阵中乱舞,并没有完整的招式、动作、语言,看起来一切都是杂乱无章。

这些杂乱的内容,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到底要传递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北山舍狼站在原地茫然无措,那三人还痴痴呆呆的流着口水。

但是三娘的举动看起来好像是招手让自己进去,难道要直接到这法阵里面去?

如果自己进去了会怎么样?

北山舍狼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凡人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法阵的冲击。

如果这一身肌肉都承受不住法阵的压力,那恐怕再没有人能进入法阵了。

北山舍狼看了看法阵的形式,并不像是一个炼化妖魔的法阵,应该是一种用来加持的法阵。

干脆,心一横,进去就进去!

他打定主意之后,大踏步走进了金光笼罩之中。

他和丁三娘站的面对面不过半步的距离,三娘忽然双眼妙目微抬,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显然是满脸的欢喜。

金光猛然之间开始震慑闪烁,七具骷髅也跟着变得通体金黄,无数耀眼的金光从四面八方照射出来。

七具骷髅忽然舞动起来,手中掐诀变换方位,口中念念有词,一阵响彻云霄的诵念之声从天外飘然而来,冲击在这小小的石洞之中,震荡的石洞不停地颤抖。

三人这时才从意淫中醒过来,看到狼哥站在法阵正中,金光映照的狼哥犹如成佛一般。

而那些骷髅居然手舞足蹈,枯槁的头骨从眼窝中喷射出一团青冥的火光。

除了四周金光刺眼之外,气温急速开始下降,彻人心扉的寒冷瞬间将三人团团包围。

一阵阵振聋发聩的诵经声传入三人耳膜之中,三人急忙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好似从他们体内传来一般,根本不能减轻分毫。仅仅片刻的功夫,三人就七窍渗出鲜血,晕晕沉沉跌坐在地上。

空气犹如凝固一样,冰冷刺骨,令人窒息。

北山舍狼站在阵中,身上没有丝毫的不适感,眼看着那些骷髅不停变化手诀。初始是月君诀,继而又持明堂诀,诵念《道德经》之后,转成掐斗诀,指法变动频繁,可见法阵的繁复程度。

经过七次变化手诀之后,终于七具骷髅停下手中动作,那金光从骷髅身上猛然乍泄出来,冲击到地面之上。

“轰隆隆”一阵巨响。

金光从地面放射状散开,又从地上延伸到洞壁之上,再从头顶汇成一股,那粗壮的金光直冲牛斗,形成万丈光柱,映照在天地之间。

忽然那石洞的穹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星辰变幻,瞬间清风徐徐,山草落叶轻轻飘扬。

北山舍狼大惊,这法阵忽然之间居然有通天彻地之效,天地变幻,景物纷呈。

随着穹顶的消失,那金光法阵发出一阵绞炼的炙热,炽热逐渐驱散彻骨的寒冷,让周围的空气犹如燃烧一般,呼吸之间都会觉得燥热难当。

三人浑浑噩噩,躺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挣扎着起来躲出去,身体却不听使唤,怎么努力都颓然倒下。马德和倪马德看着金光中被疾风热浪绞炼的北山舍狼,心中惊恐万分,只怕这一次生死难测。

北山舍狼虽然也被金光绞炼的热浪冲击,觉得炽热难耐,抬头去看,头顶那柱金光,居然如同烈日一般。

火轮高吐,烈焰当空,周围瞬间变成干涸的火海。

正在难以坚持的时候,那八口棺材忽然泛出青青幽幽的淡淡光芒,这光芒从棺材中渗透而出,向四面八方扩散,瞬间就开始压制金光的炽热火海。

随着光芒的渗出,棺材里悠悠然的飘出八团白色的烟芒,这八团烟在空中飞舞盘旋,引领着青色的气息形成对金光的包围。

而这青色气息居然带来平静的清凉,忽然之间石洞里冷热交锋,清凉为了压制燥热,瞬间变得寒冷刺骨,冷暖交替之间让葛胖子三人享受了*****的高级待遇。

北山舍狼还没看清那些飞舞在空中的烟芒,忽然身体一震,心脏深处居然从悠远的地方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他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震,视觉突然模糊,可又很快清晰,那一声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巨响,好似在自己身体里复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那巨大的心跳声让他惊恐不安。

可是心跳也仅仅响了一声,一声过后,再没有响起。

而这时,他眼前忽然幻化出一幅龙虎四象三十六阵图。

这法阵的图画他在南宋的时候仅见过一次,难道这个法阵就是?可是怎么又多出来这么繁复的变化和机关?

心跳声结束之后,北山舍狼眼前的龙虎四象三十六阵图仅仅出现了一瞬间,那图消失不见,他渐渐感觉到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

金光像是要碾压碎自己的筋骨一般,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的挤压,让肺部难以舒张,好像要被人捏死一样。

看来这法阵的信息绝不是难么轻易得到的,为了保护信息的安全,法阵中加入各种陷阱绞炼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身在南宋的他们六人一定没有想到,被穿越到现代的苏北山全身没有丝毫功力,除了身体结实一些,比普通人可强不了多少。

金光的压力越来越大,北山舍狼眼前逐渐开始模糊起来,意识也渐渐不再清晰。

就在生死交替之际,忽然他透过法阵,隐隐约约看到了秦不换将自己的盾牌和苗刀封印到了一个圆形的井盖下面……

后面还有更多的画面,可是北山舍狼再也坚持不住,“噗”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强忍着痛苦,跌跌撞撞的滚落到了法阵之外。

北山舍狼刚刚离开七具骷髅的身边,这金光青芒瞬间都消失不见,石洞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和平静。

葛胖子迷离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心想终于特么结束了。

炙热,挤压感,寒冷,震耳欲聋的念诵声,一刹那都消失不见,马德和倪马德终于能够平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北山舍狼只觉得体内热血翻涌,急忙凝神静气,开始调息打坐。

众人都缓解了十几分钟,才慢慢坐起来,刚才在法阵之中当真是度日如年,每一秒都显得十分漫长难捱。

北山舍狼勉强压住又要喷出来的鲜血,看着挣扎着要起来的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现在引灵跑了,没有领路人,乱走乱动,只怕又会触动法阵。

刚才的法阵不过是传递信息用的,并不是守护攻击的法阵,这传递信息的法阵就已经如此恐怖,万一触发了攻击模式,岂不是瞬间被人团灭?

北山舍狼来不及理清刚才的情景,现在要担心的是怎么出去。

从地上的高跟鞋脚印来看,引灵还在这内室之中,不过是在七具骷髅的法阵内,自己是打死都不会再进去了。

可是那引灵看起来也没有想要出来的样子。

那三人是绝对不能进这骷髅法阵的。

可是引灵不出来怎么办,难道真要靠着倪马德那一颠一颠的鬼步走出去?

第四十二章 两只毒虫

北山舍狼定定神,缓缓走到石门边,忽然发现那招魂幡和羊皮口袋被法阵弹了出来,落在墓室外面。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有招魂幡和羊皮口袋就能把引灵再次召出来。

北山舍狼正要伸手去抓那招魂幡。

忽然惊恐的看到,这口袋和招魂幡掉落在了那八卦虫阵里面!

而那金光闪烁的虫子壳灯笼,已经又有两盏熄灭了金光,上面的上万只地板虫也消失不见。

看来是被里面破壳而出的毒虫吸收了。

北山舍狼伸出去的手,呆在原地不敢再动。

一阵腥臭的气味从石门右侧传了过来,接着就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

北山舍狼不敢轻举妄动,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只见右侧离自己不足半米的地方有一条胳膊粗细的青色大蛇!

那大蛇眼睛泛着血红的光芒,吐着热气不停地喷在他的脸上。

葛胖子看到北山舍狼探出去身子半天没了动静,小心翼翼要靠过来,“狼哥怎么了?”

北山舍狼急忙抬起脚,对着葛胖子晃了晃,那大蛇看不到,晃着脚示意不要过来,轻声说道,“内裤,牛头,血包!”

葛胖子听了大惊失色,站在原地不敢轻易再动。

马德和倪马德也吓得满脸菜色,魂不附体。

三人都知道,这是又有毒虫从虫阵里出来了。

这毒虫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看得见的恐惧,比法阵的绞炼更加让人惊恐。

葛胖子急急忙忙去准备东西,又听到狼哥小声说道,“要两份!”

两份!

马德和倪马德乱作一团,怎么一下子跑出来两个毒虫,难道也像之前的蝎子一样,挺着精钢剪刀?

早知道特么的弄几身防弹衣穿在身上了,这古墓中的黑科技实在太吓人了,如果不是全副武装以后可不敢轻易再来了。

葛胖子双手颤抖,内心惊恐不安,特么的两个毒虫啊!

勉强挣扎着把内裤套在牛头上,里面塞了血包,却不知道该怎么给狼哥。

这时蹑手蹑脚走过来的胖子,也从石门一侧看到了那只虎视眈眈盯着北山舍狼一动不动的青色大蛇。

当时就吓得双腿一软,心想,这蛇的攻击速度太快,而且离狼哥的脸那么近,怎么可能躲得开。

这时候千万不能冒然行动,一旦让蛇觉得对它有攻击性,必然会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这古墓中精选进来的毒虫,必然是毒中之毒。

北山舍狼已经是满头大汗,这毒蛇随时都会因为奇怪的震动,响动,举动,而发动攻击,一旦攻击必然是在自己的头部,被毒蛇咬了头部,不死才怪。

他现在眼球都不敢转动,生怕造成一点反光,让毒蛇发怒。

更可怕的是,除了这毒蛇之外,还有一只放出来的毒虫不知道躲在哪里,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危机四伏,只求大家都能够镇定一些,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

安安静静地与大青蛇对峙了几分钟后,那青蛇感受不到威胁,终于放松了警惕,扭头向法阵的边缘走去。

这时北山舍狼才看的清楚,那大青蛇身上套着一层金丝软甲,尾巴末端有一个比铅球还要大几分的青铜锤,看起来锤子十分沉重,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地印痕。

北山舍狼心中暗叫侥幸,先不说这蛇有没有毒,光是大锤子砸在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等那蛇走的远了,北山舍狼才缓慢地把身子缩回内室里。

他急忙从葛胖子手里接过套着内裤的牛头骨,轻声说,“把血包刺破,等一下你和我一前一后扔出去,外面除了这条蛇,另外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

葛胖子小手颤抖着点点头,咽了咽口水。

马德和倪马德紧张的小心脏“嗵嗵”直跳。

法阵金光消失之后,那些蜡烛也一起熄灭,石洞里现在又是一片漆黑,阴森恐怖的氛围依旧笼罩在石洞里。

北山舍狼看那大青蛇盘在墓室悬崖的边缘,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用弯刀刺破了血包,塞在牛头骨中,扔了出去。

葛胖子看狼哥扔了出去,正打算扔手中的牛头骨。

忽然听到“呱”地一声,一只脸盆大小的蟾蜍从暗处跃了出来,舌头从嘴里弹射出来几米远,轻巧的卷住狼哥扔出去的牛头骨,又急速的收回体内,嘴里“嘎巴”一声脆响,居然将牛头骨咬碎吞下。

突然蹿出来的蟾蜍来了个半路截杀,把本来扔给大青蛇的血包吞了下去,这可把四人吓了一跳。

四人这一下也暴露了位置。

那只青蛇扭过头来看着内室里的四人,眼睛瞬间变得满是怒火,窜动着身体游了过来,青铜锤在地上摩擦出一阵耀眼的火花。

倪马德推着葛胖子急喊,“快快,快扔啊!”

葛胖子生怕不小心把牛头骨再扔到虫阵里,眼前这两个还没搞定,再弄出来一个可就火上浇油了。

他急忙用力对准大青蛇,把牛头骨往远处扔了一些,眼看牛头骨就要砸在大青蛇的身上,那大青蛇也闻到了牛头骨中的血腥味,嘴里流下许多粘稠的口水,仰头去接那牛头骨。

忽然,“呱”地一声,那蟾蜍又一次把牛头骨卷到了肚里。

大青蛇眼看着到嘴的鲜血又被蟾蜍吞下,满腔怒火瞬间对准了内室这几个活蹦乱跳的血包。

“噗”地一声,嘴里喷出一口浓稠的唾液,那唾液瞬间就蒸发成一股青色的烟雾。

剧毒!

四人手忙脚乱,北山舍狼急忙又翻找牛头内裤和血包,还没等他组装好,那青蛇身体游荡了三两下就已经昂首站在了内室门口,身子忽然直立起来,足有两米高。

大青蛇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美食两次被人夺走,对于已经被封印埋藏了千年的吃货来说,这仇恨可是不同戴天,它此时自然会把仇恨都转移到四人身上。

也不等四人反应过来,忽然疾风响起,巨大的压力从正面直扑过来。

在南宋打斗多年的北山舍狼自然明白,这是大青蛇的锤子攻了过来。

可是葛胖子等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黑暗中完全不知道恐怖的大锤已经直扑面门而来。

北山舍狼一个纵扑,把三人推到,刚刚躲开,就听到“当啷”一声巨响,地面上火花四溅,青蛇的巨大青铜锤在地面砸出一个白点。

不等三人做出反应,北山舍狼已经一个侧翻爬了起来,提气运力,大喝一声,手中尼泊尔弯刀“当”地一声砍在青蛇的身上,迸射出一阵耀眼的火花,那金丝软甲丝毫没有损伤。

不过北山舍狼力气比一般人大一些,这一刀也把青蛇砍的飞出去了几米远。

三人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北山舍狼一阵催促,“快,多拿几个血包,一个不够了。”

青蛇心中不服,更不畏惧,扭动着身体又冲了过来,瞬间就窜到了葛胖子面前,张嘴就向胖子的头咬下去。

胖子正在包里翻找牛头和血包,忽然一个阴影笼罩了过来,背上只觉得汗毛直立,余光看到一个血盆大口对准自己而来。

他心中害怕,急忙拿手里的牛头去挡,这一下歪打正着,牛头不偏不斜,正好塞在了青蛇的嘴里。

突然塞过来的牛头,卡在了青蛇的牙齿上,这让它吞咽不下,又无法弄掉,痛苦的扭在一旁甩头挣扎。

北山舍狼趁着这个大好时机,连续刺破了三个血包,塞在牛头中,放在青蛇近旁。

那大青蛇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急于将头探进去舔食血液,可是嘴里卡着的头骨却让它钻不进去,痛苦不堪,暴怒之下几次甩头想要摆脱牙上的头骨。

众人急忙躲远。

可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门外的蟾蜍早就闻到了气味。

那只巨大的蟾蜍鼓动着腮帮,瞪着青灰色的眼睛,一蹦一跳的蹿到了门口,眼睛直楞楞地盯着溢出鲜血的牛头骨,垂涎欲滴。

大青蛇也看到了窜过来的蟾蜍,知道这蟾蜍又来抢自己的食物。眼中愤怒不堪,不等蟾蜍有进一步的举动,那青蛇猛然摆动尾巴上的巨锤,狠狠一锤砸在了蟾蜍的腹部。

蟾蜍自然没有料到青蛇会对自己发动进攻,完全没有防备。

它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到了内室之外,“嗵”地一声撞在了外面的石壁上。

青蛇愤恨地用头使劲撞在石壁上,嘴里的头骨“咔嚓”一声撞得粉碎,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头钻到牛头骨中,身子一圈圈盘绕起来,把牛头骨包了个结结实实。

四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北山舍狼急忙拿出符纸贴在青蛇的身上,又用黑狗血的混合物围了一圈刷上金粉。

终于解决了一个,不出意外的话就只剩下那只大蟾蜍了。

可是那蟾蜍已经吃了两包经血,看起来并不像是被这混合物镇定住的样子,难道这经血有问题?

但是其它两个毒虫吃了之后就像吃了镇静剂一样,怎么唯独这蟾蜍不行呢。

北山舍狼翻找出来仅剩的两个血包,刚要用来诱敌,那蟾蜍“嗵”地一声跃到了门口,他抬头去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本来只有脸盆大小的蟾蜍,此刻张嘴吸气,身体不停的膨胀,顷刻之间变得像小轿车一样大小。

这可吓坏了其它三人,这么大的蟾蜍吃那么小的血包,自然是不管什么用了。

眼前这四个人怕也只够人家吃个半饱。

那蟾蜍变大之后,双眼怒火中烧,变得异常狂躁起来,“嗖”地一声从嘴里弹射出来巨大的舌头,直奔北山舍狼而来。

蟾蜍的动作极快,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眼看就要被卷住吞下肚里。

毕竟苏北山在南宋是打过上古妖兽的人,他将手中弯刀高举,随着舌头的回缩,“哧”地一声,弯刀上劲力十足,割破了蟾蜍的上颚,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蟾蜍受疼,来不及将北山舍狼吞咽下去,急忙吐了出来。

北山舍狼粘了满身鲜血滚落在一旁。

那蟾蜍疼痛难捱,鼓噪着又吸入了不少空气,忽然“当啷”几声脆响,石洞顶上火花四溅,掉落下来几根筷子粗细的钢针。

蟾蜍身子又是一鼓,“当啷”又是几声响动。

北山舍狼急忙躲在长桌下面,这蟾蜍背上可以射出钢针,犹如豪猪一般。

这可给众人出了一个难题,其他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能算的上战斗力的也只有北山舍狼一人而已。

在这幽暗的洞穴里,既没有盾牌也没有苗刀,无处可躲,更可怕的是随时会不小心触发七具骷髅的法阵。

此时此刻情况实在危及,要想保命必须出奇制胜,北山舍狼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里并不慌张,开始精心盘算起来。

蟾蜍发泄了一阵痛苦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吐了两口带着鲜血的唾沫之后,瞪大眼睛四处搜寻。

北山舍狼趁着蟾蜍不注意,突然蹿出来,几个健步就向七具骷髅的法阵中窜去。

蟾蜍口腔受伤,也不再用舌头攻击,转而快步追了上来,它刚追到骷髅身边,北山舍狼已经站在了法阵正中。

他看着蟾蜍嘴角露出轻蔑一笑,心想,看我不把你炼化成一团焦黑!

北山舍狼进去之后,法阵再次启动,金光大振,灼热的烈火从法阵中喷涌而出,那蟾蜍已然半个身子踏在了法阵之中。

骷髅怎能饶过闯进来的妖魔邪祟,一起掐诀念咒,犹如霹雳闪电般的道道金光瞬间就将大蟾蜍炼化成一滩脓血。

远处的大青蛇也受到了法阵的波及,“咔嚓”一道金色闪电劈在青蛇身上,将青蛇劈成两截,扭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北山舍狼急忙从法阵中退了出来。

这可把葛胖子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没有进去,否则现在地上的脓血可就是自己了。

北山舍狼坐在地上喘气,看了一眼外面门口的羊皮口袋和招魂幡,心里后悔不已,特么的,刚才怎么没想着把引灵一起抓出来。

第四十三章 天下第一盾

天刚蒙蒙亮,秦不换和屠子就已经把盾牌做好了,苏北山看着自己的盾牌一阵欣喜。

那盾牌半人多高,通体深红色,显然是用藤蔓盘绕压紧锤炼制成的,明显能看到藤蔓的纹理,古朴大方。

让苏北山更为欣喜的是,盾牌拿起来十分顺手,尽管稍微有些沉重,但是以他的力气也能拿动,料想使用一段时间之后气力增加了会更加适应。

秦不换也满脸的欢愉,毕竟一件亲手打造的武器能让使用者觉得得心应手才是最大的成功。打造盾牌的时候,秦不换就想到了苏北山的所有长处与短处,于是将盾牌制作的更适合抓握,也更轻巧一些。

苏北山对这通体深红的盾牌爱不释手。

铁匠也抚摸着自己和屠子一夜的心血,非常满意。

他说道:“这盾牌是我用藤蔓做成的,我这藤光是制作就用了十年时间,这可比当年孟获请的乌戈国藤甲兵用的藤还要结实数倍。我浸泡桐油,晾干之后又要浸泡丹砂水,反反复复历经了十几次,如今刀砍斧剁都不留痕迹。”

苏北山惊讶道:“真有那么厉害?”

秦不换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不信你来试试。”

苏北山心想我这点力气,给你们挠痒痒都不够,哪能砍动藤蔓,摇摇头,说道:“我气力小,你让屠子剁。”

屠子也当真听话,抡起大斧就剁,“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

苏北山低头去看,地面砸出一个坑,可是盾牌藤蔓却没有丝毫损伤,甚至连一点印记都没有,果然厉害。

秦不换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这藤蔓若做成盾牌,岂不比钢铁都要好用?”

苏北山虽然想到这盾牌要比一般的结实很多,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能经得住屠子这么用力的一斧,这藤蔓做成的盾牌,当真算是宝贝了。

日后有了这么一个宝贝护身,再遇到妖兽就不用像上次那样胆战心惊了,任妖兽的尖爪再锋利也绝对刺不穿这个盾牌。

秦不换又说道:“用十年时间做成的藤蔓已经是极为罕见,用它做成盾牌那可是绝无仅有,何况用浸过丹砂水的藤蔓做盾牌难度很大。全天之下只怕能做成的不出三人,所以啊,你这盾牌天下可是仅此一件。”

天下仅此一件!

苏北山心中一阵窃喜,这么说来这盾牌不仅威力巨大,将来还会价值连城啊。想一想传世的那些有名兵刃,哪一件不是天下无双。

铁匠敲了敲盾面说道:“这盾牌刀枪不入,入水不沉,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当做小舟渡江。唯独就是怕火,火烧藤甲兵的故事你听过吧,不过我加入了丹砂,咱们这盾牌不易起火。”

怕火?这缺点太致命了,这么致命的缺点看来没法成为传世的兵刃了。虽然铁匠说加了丹砂之后不易着火,但怎么也算美中不足,苏北山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铁匠又接着道:“日后能寻找到类似辟火的珠子,我可以给你的盾牌附灵,虽然你没有修为发挥不出来附灵武器的威力,至少盾牌怕火的缺点就不存在了。”

“还能附灵?”苏北山大为惊讶,虽然也听老崔和铁匠说过附灵的事情,但总觉得虚无缥缈,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铁匠居然说自己的盾牌可以附灵,如果真的附灵那岂不是一下子将武器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这时三娘也梳妆完毕,袅袅婷婷的走到院子中来,拿过苏北山的盾牌看了看。

这盾牌入手沉稳,抓握方便,盾牌四周制作成方便砍削的锋利边刃,三娘舞了两下,感觉人与盾牌浑然一体,这时不得不佩服秦不换的鬼斧神工。

苗疆人都是用盾的高手,盾牌好不好,拿在手上就能分辨,秦不换做的这个盾牌可以说是盾牌中的极品,坚韧程度更是毋庸置疑,三娘打心眼里佩服铁匠的本事。

之前让铁匠打造的苗刀,就已经看出铁匠铸造兵器的深厚功力,而这盾牌更是天人之作。

三娘笑盈盈的一阵赞赏,铁匠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苏北山看三娘对这盾牌评价极高,心里大为得意。现如今,苏北山最在意的还是附灵这件事,可是去哪里能找到辟火的灵珠呢?

以后真的能像铁匠说的给盾牌附灵,那可了不得,早晚也要成为像干将莫邪那样举世文明的武器,尽管让别人羡慕去吧。

三娘将苗刀交给苏北山,这一下苏北山的全套装备算是齐全了,左手盾牌右手苗刀,看起来威风凛凛。

苏北山却开始头疼了,武器都是极好的武器,可是小爷我不会用啊!

这盾牌怎么用?就这么一直举着吗?不累的慌吗?

苏北山比划了几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汉臣恰好走出来看到了盾牌,这深红色的盾牌格外的引人注目,他接过苏北山手中的盾牌大为赞叹了一番。

苏北山知道赵汉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心想只要和赵汉臣学一些临阵对敌的实用招数,再配合苗刀来用,自然可以上阵杀敌,再不济也能自保性命。

于是凑过去,满脸堆笑的说道:“赵大哥你武艺高强,给小弟说说这盾牌该当如何使用,我如今可是分毫头绪都没有。”

赵汉臣哈哈一笑,说道:“三娘是苗疆用盾的高手,铁匠更是精熟各类兵器,我这出手岂不是班门弄斧吗?”

苏北山看他放下盾牌要走,哪里能轻易容他走掉。

忙又说道:“赵大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六人各有精通。只是这武功学无止境,仅仅是切磋学习又不是要分个生死胜负。何况赵大哥对敌的多是亡命之徒,如何克敌制胜,化险为夷,赵大哥一定是别有一番心得。”

这一番话说的赵汉臣浑身舒畅,十分中听。

当下也不再谦让,大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当仁不让,在各位面前献丑了,舞一套行军打仗最为常见的推云盾。招数十分简单,但是防御和杀伤力很强大,你留心瞧着。”

说罢,左手举盾,防御在身前,做了一个起手式。

忽而身形转动,盾牌横出,以盾牌边缘做刀,快速横削。

赵汉臣为了让苏北山看到的清楚,挑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作为对手,这一招连着削了六下,大树腰际被削出深深的几道印记,即便是刀砍只怕也没有那么锋利。

赵汉臣一招使完,盾牌交到右手,后退三步,忽而一跃而起,以盾牌做刀从空中劈砍下来,这一下冲击力极大,将大树削去了一半的树皮。可见威力之大。

苏北山看的瞠目结舌,这盾牌在高人手里完全不输刀剑的攻击力,可是自己手脚无力,动作又不够灵便,这些爆发力的招数可使不出来。

赵汉臣行云流水一般,将盾牌耍的虎虎生风,忽而防守,忽而攻击,引得众人都停下手中的事,站在一旁叫好。堪堪将一套推云盾法耍完,气不喘脸不红,博得一片喝彩。

苏北山心想,这盾法威力是大,但自己身体羸弱,只怕承受不起那冲击力。

赵汉臣耍完,团团作揖,将盾牌递给秦不换,说道:“秦大哥高人高招,对于盾牌想必更有心得,不如也耍一套让苏兄弟摘一些可用的招数,更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秦不换看赵汉臣舞的威风八面,早就跃跃欲试,接过盾牌说了一句“献丑了”。

当下左纵右跃,手中盾牌却像大斧一般劈、砍、挡、削,连连逼近,杀招狠出。忽然招数一变,又用盾面砸、推、压、挤,既守且攻,咄咄逼人。接着招数又是一变,改为像暗器一般飞掷而出,轻而易举砍断了一棵碗口粗细的树。

众人更是震天雷般的喝彩声不断。

苏北山看的目不暇接,这一套盾法变化太多,可是都是主动攻击敌人的杀招。小爷我只盼着别人不要来杀我就好了,我这小身板哪还敢主动去攻击别人,招数虽好,终究还是要靠力量和步法取胜。

唉,看来我这盾牌只能这么举着了。

苏北山一阵的心灰意冷,别人没看出来,可是丁三娘一直留意苏北山的变化,她知道苏北山看了这些招数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小道士身体瘦弱,手足又没什么力气,我这里倒是有一套适合你的功夫,你若不嫌弃,我便舞给你看看。”

众人忙说道:“苗疆的刀盾组合神鬼莫测,变化多端,今天还烦请三娘让我们开开眼界。”

三娘接过盾牌,左手盾牌,右手苗刀对苏北山说道:“这一套刀盾舞是平日里时我们祭祀的时候用来祈祷的,看起来像是舞蹈,其实是一套极为厉害的武术。无论作为阵型使用,还是单打独斗都是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苗族的很多战争都依靠这一套刀盾舞克敌制胜,你仔细瞧好了,我把招式使一遍。”

只见丁三娘左手拿盾,右手拿刀,整个人都缩在盾牌后面,从正面只能看到一个盾牌。

突然之间盾牌开始飞快的移动起来,而苗刀也居然出其不意的刺出来,又迅速的缩回去,移动步伐左右摇摆飘忽不定,不可捉摸。

苏北山正看的奇怪,盾牌忽然举起,继而用盾牌的边缘砍了过来,接着苗刀又从一边极速刺过来,三娘人从盾牌后面出来左右摆腿,刀和盾牌轮番砍击,把苏北山看的眼花缭乱。

第四十四章 武学之道

这一套刀盾舞果然便似舞蹈一般,可是出刀的角度刁钻古怪,攻击的速度也是风驰电掣,令人防不胜防。

众人看的心醉神迷,全然不知道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变幻多端而又如狂风暴雨般的招数。居然都忘了喝彩叫好,四周里一片寂静,只有三娘的呼喝之声。

丁三娘把一遍耍完,一双妙目盯着苏北山看,想看看苏北山对这一套刀盾舞的反应。

谁知道苏北山摇摇头说道:“这动作太快,全然看不懂,我又不是练武奇才,你耍这么快我连看都看不清,怎么可能记得住。”

苏北山说的是实话,他真的是一招都没有看清楚。

更何况这招数的动作这么快,转圈又那么多,依自己的能力,估计敌人没打到,自己先要晕倒。

唉,苏北山内心又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都是用来攻击的招数,都需要力量和速度,罢了罢了,这盾牌我还是举着好了。

三娘一愣,苏北山说的倒也在理,大家展示了各自熟悉拿手的套路,却没有考虑到苏北山的自身状况。这些招数力大反震强,别人用可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倘若苏北山用出来可就是杀敌八百自损八千。

三娘思索了一下说道:“小道士说的有理,咱们的招数虽然可以克敌制胜,但是不适合小道士的身体情况,看来要想办法自创一套适合他的刀盾之法。”

自创武功!

自创武功谈何容易,各朝各代历来能自创武功的都是一个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众人虽然活的时间比常人多一些,可也不至于托大到能自创武功的境界。

尤其六人中真正会武功的只有秦不换、赵汉臣和丁三娘三个人而已。

众人都是一阵皱眉,表示毫无办法。

苏北山也有些泄气,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武术功底,身体又差,虽然这些常人都能学的武功自己也能学,可是绝对要比常人多出几倍的时间。

眼下时间紧迫,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练武,而妖兽要害虞公禄的性命更是迫在眉睫,众人做准备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苏北山叹口气,心想,盾牌还能用来防身保命,仅仅举着也能护住自己的身体。可这苗刀就毫无用处了,自己既不能主动杀敌,要它何用,除非敌人瞎了眼睛,碰巧能自己撞到刀上来。

不过天底下只怕也没有这么笨的敌人,会自己撞到刀上来送了性命,即便有,恐怕也轮不到我苏北山的头上来。

苏北山又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将右手的苗刀放在地上。

忽然眼前一亮。

他心想,这捕捉野兽的各种陷阱不就是静置不动,等待猎物自己撞到陷阱里去吗。

那些两军对垒时惯用的各类陷阱也是一样,都是以逸待劳的办法,可是收获的效果却十分明显,不仅可以捕杀敌军更能形成威慑,降低敌人的士气。

不错,既然捕猎与行军打仗都能用到陷阱,这办法自然也能用到武功上来。

两个人生死相搏,对拆各种招数,只要能够想办法将对方的身形引诱逼迫到预先设计好方位的刀剑上,就可以让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苏北山一下子两眼放光,精神大振,来了兴致,“嚯”地一下站起来,将苗刀拾起来,随便比了一个招式,停下不动。

他看着赵汉臣说道:“赵大哥,好比现在我与敌人对战,可有什么办法将敌人一步步逼迫的自己撞到我这一招的苗刀上来?”

“自己撞上来?”众人都被苏北山问的一愣。

赵汉臣做了几十年的捕快,头脑极为聪明,最擅长的就是推理之道。

苏北山这么一说,赵汉臣也是一愣,仔细想了一阵,忽然明白了苏北山的用意,拍手叫道:“有趣,有趣,咱们几个便来陪小道士玩玩这个游戏。”

丁三娘也是冰雪聪明之人,不用赵汉臣解释也明白了其中的诀窍,说道:“小道士,你是想用这诱敌的诈术啊。”

秦不换武功高深,对苏北山的用意一猜即中,说道:“诈术确实管用,只是这个过程恐怕要相当繁琐,变化万千,更有很多随机应变的招式,你岂不是更记不住?”

苏北山说道:“这招数我确实记不住,但是我只要记住让对方能够上当,并自己撞到我的刀上来的办法就好了。中间的过程咱们随机应变,勤加练习,只要掌握了关键的诀窍,一法通万法通,稍加变化就可以了。”

丁三娘笑道:“你这功夫当真是突发奇想,也好,只要能克敌制胜,用什么办法都不重要,重要的保命杀敌。”

赵汉臣早就摩拳擦掌的在比划琢磨。

崔九州他们三个眼见帮不上什么忙,场面也不怎么热闹好看,就都散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苏北山、丁三娘、秦不换和赵汉臣四人。

苏北山依旧随便将苗刀比划个姿势不动,问道:“如何让敌人引诱的自己撞到这把刀上呢?还请指教。”

赵汉臣盯着苏北山的苗刀,思索了一阵,说道:“你的刀横架的角度独特,要想敌人自己撞到刀上去,除非他身在空中,向他的左手方向跃出,而他两手的武器还无暇去抵挡你右手的苗刀,脚下也无可借力之处才能做到。”

秦不换当即按照赵汉臣所说跃起身子演示了一番。

丁三娘说道:“只是要想让敌人自己这般跃起,自己撞上去当真太难,既要封住敌人三侧的退路,又要用招数使他双手武器不得空,脚下也没办法腾挪借力才行。”

赵汉臣接着说道:“这么说来,最少需要三个人同时发招才能做到这样的效果。”

众人又停下来陷入一阵沉思,苏北山想了想说道:“既然没有办法一个人主动实现,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敌人自愿向左跃出,自己不顾退路,不顾腾挪,而撞到我的刀上呢?”

秦不换听完,忽然拍手说道:“有办法。”

众人都看向他,盼着他快点说出办法来。

秦不换说道:“故意卖一些破绽出来,让敌人不得不抓住机会想要置小道士于死地。”

“妙极,而且这破绽还要让对手主动放弃退路和腾挪的余地,乖乖的撞到刀上去。”赵汉臣拍手大叫。

秦不换又道:“复杂的招式苏北山也记不住,咱们就让他记一些简单凶猛的杀招,然后故意漏出破绽,这就引诱的敌人不得不出手攻击了,而小道士刀头一转,早早等在预先设计好的地方,敌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众人拍手叫好。

于是秦不换和赵汉臣两人对练,苏北山从一旁观摩学习,果然只要想办法引诱敌人自己撞到刀上就好,每一次只需要连续使用七八招就能实现。

只是这办法也太过冒险,每一次露出破绽引诱敌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好在苏北山是不死之身,即便刺几下,砍两刀也不打紧。

于是四个人废寝忘食的研究一天,才研究出来五招引诱敌人自投罗网的招数,每一招每一式又都从各种武功套路中摘取最为有用的,甚至有的仅仅摘取了半招,但效果十分显著,任意志力再强的敌人,看了这种破绽也会不由自主的上当。

这五招简单有效,既有盾牌的防御,又有苗刀的凶狠,不知道的人初次交手必然以为苏北山是师承名家,必然会全力对敌。

苏北山当下开始用心记住,在大脑里演示每一招每一式的动作,以及破绽的巧妙带出。

好在这些招数并不用全盘照搬,稍加变化只要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即可,苏北山看了几十遍已经熟记在心。

天色渐暗,众人在院中燃起篝火。

丁三娘说道:“虽然这五招诡秘莫测,可以轻松取敌性命,但是只局限于对阵会武功的人,倘若遇到不会武功的流氓泼皮,你这招数可是全不管用。”

赵汉臣也接话说道:“不错,这五招都是利用了武功高手想要杀敌取胜的心理,现在只是权宜之计,等了结了这事,你还是要从基础学起,日后慢慢再多学一些招式套路。”

苏北山点点头,只要暂时能保住性命就行。

要知道三清山上的道士都是学过几年武的,自己没有几手本事还真不敢和他们较劲。

至于日后学功夫的事,苏北山还是充满了兴趣的,他也曾幻想过成为武林高手,叱咤风雨。

哪个孩子儿时没有一个充满正义的武侠梦。

丁三娘看到苏北山非常认真的学习刀盾的配合之法,心里很欣喜,毕竟小道士上进心强,又有正义感,长得还十分惹人喜爱。

丁三娘决定日后多帮帮苏北山,尤其听了苏北山可怜的身世,更是恻隐之心大生。

三娘对屠子说道:“屠子老兄,这几日你便陪着苏北山多练练这几招吧,只要他能抵挡住你的攻击,对付山上的道士都不成问题了。”

苏北山听了急忙摇头,说道:“我哪有本事抵挡屠子老兄的大锤,只求别被打飞就好,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众人一阵大笑。

崔九州说道:“这几日我每天都去探查情况,一旦发现虞公禄有什么凶险,苏北山你就先去保护,我们众人还依照你的计划将计就计,利用天时地利制作陷阱,这一次就将妖兽和金狗的奸细一网打尽。”

众人又一次讨论了一些细节,做了详细的分工,这才回去休息。

淡淡的月光照射在院中,众人的鼾声此起彼伏。

屋后的树林中,探出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听了听动静,又悄悄的缩了回去。

可是这个身影巨大无比,那客舍的平房只能够到这身影的肩头。

一双猩红的眼睛,泛着令人窒息的红光消失在了丛林中。

第四十五章 通妖卖国

苏北山每日闻鸡起舞,与屠子一起练习,虽然只有五招,可是变化太多。

而且都是费尽心机去引诱敌人上当,当真考验苏北山在千钧一发之际的反应能力。

好在他机灵聪明,反应又是极快,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把这五招掌握的十分精熟,与屠子对阵的时候已经是赢多输少。

两人又练习了十多天,苏北山已经是游刃有余。

这一天崔九州探查完山上的动静之后,对苏北山说道:“是时候了,只怕这一两天之内就要动手。”

保护雍国公的后人要紧,可不能让虞公禄被人害了性命。

苏北山拿了盾牌苗刀,匆匆赶往三清观。

三清观里众人各做各的功课,大部分人都在大殿和炼丹房,只有葛胖子和几个狗腿无所事事的到处溜达。

突然看到苏北山上来,葛胖子大惊失色,忙哭爹喊娘的又躲了起来,众人都以为是苏北山的鬼魂又来索命,急忙做鸟兽散。

苏北山也不理会他们,直奔内院,刚进内院就听到虞公禄的声音。

一个小道士站在内院哭哭啼啼,虞公禄坐在客房门口,跷着二郎腿,一边训骂那小道士一边吃着蜜饯。

那小道士哭的实在可怜,苏北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躲在一边,偷听两人对话,看个究竟。

就听虞公禄骂道:“你他娘的居然告密,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告本少爷的密,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说,你家住何处,父母何人,我一纸书信就叫你满门抄斩,快说快说。”

一迭声的催促下,小道士哭的更加厉害了,显得非常害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气的磕头。

虞公禄撇撇嘴,骂道:“贼道士,早知道你们这里没几个好人,古里古怪。你说,那房间里供奉的是什么,你若不说实话,我今天便把你送去衙门,让公差打你个半死,还要告你个罪名,告你什么罪名呢?”

虞公禄挠挠头想了想,笑着说道:“就告你一个通妖卖国的罪名吧,这个罪名当真是好,我大宋律法上尚无这么一条,不过不打紧,从你开始就要加这么一条上去了,通妖卖国斩立决,你觉得怎么样?”

那小道士吓得哪里敢说话,不停的哭泣。

通妖卖国?这算哪门子罪名啊,当真以为衙门口是你家开的啊?苏北山听了一阵好笑。

不过为什么是通妖卖国呢?难道虞公禄发现了妖兽?不像啊,如果他真的发现了常真人是妖兽的话,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吧,这其中肯定另有缘由。

那小道士吓得呆了,只知道磕头,话都不敢说,一味的哭泣。

苏北山等了一会儿,虞公禄还在咒骂个不停。

苏北山看小道士哭的可怜,咳嗽一声走了出来。

虞公禄侧着头瞧了一眼,突然欣喜的跳了起来,喊道:“哈,那个谁,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这小道士不中用,我正要打死他,你回来就好了,来来来,快来坐。”

苏北山之前为了套取虞公禄的法阵信息,博取了这公子哥的好感,再加上二人都是富二代,言谈举止都有一些默契。

而虞公禄更是觉得苏北山是可用之人,有心拉拢,想为自己增加几个有用的幕僚。

自然而然的,虞公禄觉得这个偷药石的苏北山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苏北山笑着指着那小道士说道:“这哭哭啼啼的小道士是谁?难不成是你的姘头?”

虞公禄“哼”地一声说道:“自你走后,掌门老头就派来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整日无趣不说,居然还会告密。我好意带他去常老道的屋子里随喜随喜,他居然告诉掌门说我去偷东西。”

虞公禄上去狠狠踢了一脚小道士,接着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我不过带你随喜随喜,你不喜欢便不喜欢,为何污蔑我偷盗,我可拿了一针一线?”

小道士哭哭啼啼,说道:“虞公子本来是要去偷东西的,只是没什么好偷的罢了。”

虞公禄骂道:“还不是你们一穷二白偷无可偷,让我受这等冤屈,还好你们掌门会说话,不然今日非打死你这贼道。”

苏北山差点把口水喷出来。

使劲忍住不笑,憋的都出了内伤。

苏北山扶着虞公禄坐回长凳上说道:“消消气,三清观都是这种不识抬举的贼道士,咱们不与他计较便是。”

转头对小道士说道:“你还不滚开,让虞公子看着心烦,以后你不用再来伺候虞公子了。”

那小道士巴不得这辈子都不用再来,急忙站起来跑开。

虞公禄指着那小道士的背影又是一阵唾骂,发泄够了情绪,他才看到苏北山背上的大盾牌。

虞公禄指着盾牌说道:“你怎么背着这么一个劳什子回来,这几日你下山做什么去了?难不成你把偷的药石卖了,就买了这么一个盾牌和刀回来?”

苏北山把刀盾从背上取下来,放在一边说道:“这几日我下山练了几手功夫。”

虞公禄拿起那把刀看了看说道:“你这是苗刀啊,你从何处买的?这里可没有卖这种刀具的,咦,你这刀不错啊,打造的十分精良。哎呀,居然吹毛既断,还是宝刀啊。”

苏北山一阵惊讶,说道:“你还认识苗刀?”

“怎么不认识,我家就有一个护院是苗人,整日耍着一口苗刀。不过他那刀可没你这把长,做工也没有你这把好,你这把刀只怕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吧。”

说着虞公禄站起身,挥舞了两下,用苗刀对准门口放的日晷狠狠一刀劈了下去。这一刀好似切豆腐一般,既无什么声响也没什么阻力,那日冕仪是用一块花岗岩所做,这一刀整整齐齐切为两半,苗刀深深嵌在里面,把苏北山和虞公禄都惊呆了。

这苗刀自铁匠造好以来,苏北山除了用它刺伤过屠子以外,再没有砍过任何东西,居然是一把宝刀。

虞公禄更是不敢相信。

“你小子可占了大便宜了,这是一把宝刀啊,你用多少药石换的?赶紧藏起来吧,可别让卖家找上门来,这么好的刀,任谁都会反悔的。”说完用力去抽,那刀却卡在花岗岩中取不出来了。

苏北山伸手帮忙,两人一起用力,居然纹丝不动。

两人只好手脚并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抽了出来。苏北山仔细去看,刀刃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点破口,果真是宝刀,内心中对铁匠的手艺大为赞叹。

苏北山把刀和盾放到屋里,虞公禄还在赞叹这把苗刀的锋利,认为苏北山占了天大的便宜。

苏北山可没心思听他这些废话,心想刚才那个通妖卖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于是问道:“听方才你教训小道士说他通妖卖国,他怎么通妖卖国了?”

虞公禄又坐回长凳上,斜依着墙,将一直脚踏在长凳的末端。

悠哉悠哉地说道:“这你可想不到,那日我无趣的紧,便带着小道士去常老道的房间随喜一番。我想,这常老道在江湖上漂泊这么多年,手中自然要有一些奇珍异宝,可是翻遍了房间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当真是一贫如洗。正扫兴的时候,突然在墙后发现了一处密室,你猜这密室里有什么?”

“有什么?难道真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是啊,起初我也这么想,我本以为能在密室中找到一些值钱的宝贝。谁想到这密室极为狭小,哪有什么藏宝贝的地方。不过正面墙上挂着一具巨大的壳,这壳子很像龟壳,形状却是扁长的,壳子周边还长有尖刺。我细细一看那决不是龟壳了,想来想去这一定是妖兽的壳子,可为何要挂着妖兽的壳子,我想不明白,搞不好当真是私通妖兽也难说。”

苏北山心想,何止是私通妖兽,那常老道本身就是个妖兽。哪天让你见了原形,保证吓得你六神无主。

不过为什么要把壳子挂在密室里呢?难道是祭奠死去的亲朋好友?

“除了那个龟壳,你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哪还有什么发现,一穷二白,比我们家里的仆人都不如。按理说,这长年闯荡江湖的道士,怎么也要有一点武功秘籍啊,炼丹配方啊之类的东西。可这常老道连一身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当真是匪夷所思。”

苏北山心想,人家一个妖兽要什么武功秘籍,要什么炼丹配方。

“罢了罢了,实在是无趣的紧,等晌午我带你去掌门的房间。昨天我偷偷瞧见掌门的房间里有一个暗格,想来里面定有什么奇门遁甲的天书。你想啊,凭借掌门的地位和威望,自然私藏了不少至宝吧。”

苏北山脸上一阵抽搐,心想你小子偷了常老道,再偷掌门,摆明了自己作死。那常老道和掌门早就憋着想害你了,你还在这里整日作妖惹祸,当真是自掘坟墓啊。

不把你做成人皮地图真还对不起你这德行。

第四十六章 清明上河图

吃过午饭,虞公禄也不午睡,拉着苏北山藏在掌门房间前的树丛中。

中午烈日熏蒸,热的苏北山出了一身的大汗,虞公禄却很有耐心,一动不动静静等着。

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掌门栓上房门,向后山走去了。

虞公禄招招手,两人鬼鬼祟祟的弯腰走到窗口,只见他从袖筒里拿出一件细长的铁器,伸到窗户内轻轻一拨就撬开了窗栓,两人翻身而入。

苏北山看虞公禄这工具还是特制的,没看出来,这公子哥居然也算是专业人才。

那暗格十分隐蔽,居然是在桌子上做了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一本书,虞公禄拿起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异兽志》三个字。苏北山凑过去,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妖兽的信息,可是山名地名却从来没有听过。

苏北山一下子提起了兴趣,这书里记载的妖兽当真数不胜数,还详细记载了妖兽的特点、变化、体貌特征等。这本书可当真是太有用了,以后寻妖捉怪少不了要作为重要的参考。

可是苏北山还没看几页,虞公禄就把书扔回暗格里,拉着苏北山翻了出去。

两人回到内院,苏北山问道:“那本书你怎么不拿走?”

虞公禄撇撇嘴说道:“什么破书,还当宝贝一般,我家里多的数不清,只怕你们这掌门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苏北山知道这公子哥不是吹牛,现在正是套他信息的好时机。

“别吹牛,你可知道掌门那本书记载了些什么?”

“记载的妖兽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古山里妖兽多的就是,只是一般人看不到,不知道罢了。不瞒你说,这妖兽我不仅见过,还和几位道长一起捉过呢。”

苏北山顿时来了兴致,倒想听听他们怎么捉的这妖兽。学习一下经验,好有前车之鉴。

“你居然还捉过妖?”

“是啊,捉过两次。不过我可不是去捉妖的,我是看热闹的。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妖兽还当真有修炼得道的,有的幻化成人形,更有的甚至可以成仙,变化万千,陪我捉妖的有一位道长据他自己所说便是牛妖成仙。”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三清山丹房后的小山上,这小山上鸟语花香,参天的古树遮起一片阴凉。

阴凉下正有一条小溪,这小溪流下去不到两丈,就在一个巨大的石头边上汇聚成一个小池,池水清澈见底。

两人舒舒服服泡在水池中纳凉。

苏北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极好的机会,趁热打铁,就着虞公禄谈兴正浓,又问道:“虞公子你们是为何去捉妖呢?”

“为何?按照江湖中的说法便是为民除害,其实各人都是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谁不是为了几件宝贝才会冒着风险去猎杀这些上古妖兽,谁会真的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那公子得着什么宝贝了,快讲来听听。”

虞公禄舒舒服服的躺在水池中,只露出一颗脑袋,说道:“我得的可当真都是宝贝,不像他们,他们那些修道之人只惦记灵珠。那次在梧桐山,我就得了一件至宝。你可知道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是何物?”

“这清明上河图据传是北宋的一位高人所做的巨幅画,本来是收在国库中的,可徽钦二帝不是把大好的半壁江山白白送给了金人吗?这宝贝也自然就落在了金人的国库里,可是金人不识货,没有妥善保管,居然被梧桐山的妖兽偷了去。”

“这妖兽也当真奇怪,放着那许多金银财宝不要,偏偏偷这么一副画。”

“是啊,这当中太也奇怪,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听说那妖兽冒了极大的风险,杀了金人皇宫里几百个御前侍卫,还顺手打翻了两个老道。那两个老道觉得失了面子,就邀请得道的好友一起去捉妖,恰巧我家的护院有一位三才真人和那两位老道是酒肉之交。你也知道的这种有趣的事情怎能少了我的份,随便和爹爹找了借口,便和他们一同前往。”

“这梧桐山在湖北通城县。那妖兽就住在山顶的一个洞穴中,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平日里就变成一个恶霸,收罗了一些流氓地痞,占山为王,欺行霸市,虏劫钱财。他们一共纠集了五个老道,五人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招摇过市,周围的村民也是深受这个妖兽的祸害,给我们送钱财酒菜壮行。”

“发起召集的那两个老道没什么本事,都是贪财好色之辈,还没找到妖兽就窝里斗。两个人讨论怎么邀功求赏什么官位高低,一时间说不在一起打了起来,打的不可开交,闹的周围鸡犬不宁,众人劝阻不住只好不管。”

苏北山一阵好笑,两个老道目光短浅,人家都是分赃的时候才打起来,这两位倒好,一些虚无缥缈的好处就让他们大打出手,一定没什么好结果。

“也该着这两个老道倒霉,两个老道耍手段显本事,打的天昏地暗。正好被巡山的小喽啰发现,那喽啰回去叫了几百人,撒下天罗地网,把我们几人绑了去见山大王。”

“怎么你们连小喽啰都打不过吗?连小喽啰都打不过就敢去捉妖啊?”苏北山笑着说道

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这一伙人可不是连人家小喽啰都打不过吗,差点送命。

虞公禄哈哈一笑,说道:“这可是我们将计就计的计策。那两个老道打成一团的时候,我们便商量了这个计策。要不然想见到妖兽谈何容易,哪个妖兽听说组团来抓他,他还不赶紧开溜啊。”

对,这话说的有道理,人和妖兽相同,要想在这世道活下来,必然要谨慎小心。

那种妄自托大自以为是的人也有,不过很少。

“这大王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凶恶,任谁看了都胆战心惊,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妖兽变的山大王巨大无比,就像小山一样。”

“居然有那么高大?”

“可不是么,我都惊呆了。我们被小喽啰押上来,两个老道看到妖兽高高端坐,当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妖兽也认得那两个老道。妖兽哈哈大笑,说他两人三脚猫的功夫,法术狗屁不通,还敢跑来寻死。”

“那两个老道当真会法术?”苏北山问道。

“算是会一点吧,不过都是吓唬人的纸老虎,都是一些障眼法。那山大王当即就令喽啰把两个老道放开,说只要能伤到他一根毫毛就把《清明上河图》还给他们。那两个老道哪里有什么真功夫,平日里在皇宫就知道焚香拜表,祈祷祝天,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都是骗人的假把戏。”

“哈,没什么本事还敢去招惹妖兽,难道他们不知道妖兽有多么可怕吗?”苏北山心想,这两个老道是没来捉珠蟞鱼,否则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本来呢,这两个老道想着靠别的道友来捉妖,自己只要随便装装样子就好了,谁想到妖怪喽啰太多,竟被捉了起来。两个人使尽混身解数都碰不到那妖兽的皮毛,山大王大笑着让喽啰把两人宰掉吃了。”

“吃了?真的吃了?”虽然妖兽吃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苏北山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忽然他又想起了李初和,可怜的小道士,只怕早就被妖兽吃掉了吧。

“可不是吃了吗?还是用大锅煮着吃的。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妖兽喜怒无常别把我一起吃了。我想这妖兽一定也贪财,忙说我爹可以出很大价钱来赎我,那山大王果然动心,当时便要我写下书信派人送去。这才缓了一时之急,争取了一些时间。”

“当天半夜的时候,三才道长他们挣脱出来寻我,他们三个早就探查好了山大王的住处,当即悄悄的潜伏过去。大王喝的酩酊大醉,趴在山洞的石板上鼾声大作。”

自古以来都是贪酒误事,还好还好我苏北山对酒没什么兴趣。

“三才老道瞅准时机,从背囊中拿出来几样法器,刺破了手指涂上鲜血,三人将法器放在妖兽四周,围着站定念念有词。突然就看到金光闪现,将大王罩住,那大王惊醒过来,却已经被金光困在里面。金光照的他痛苦不堪,不一会就现出原型,居然是一只巨大的红头乌龟。”

“红头乌龟?”苏北山觉得新鲜,乌龟居然还有红头的。

“你可别小瞧这红头乌龟,这可是上古的妖兽,名叫蛫兽,厉害着呐。那乌龟也着了急,忙咬破手指,鲜血涂抹在身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嘴里念念有词。一股红色的火焰从它头上冒出来,开始不停的燃烧,将一个洞穴烤的犹如蒸笼一般。”

“三个老道顿时满头大汗,身子不停的颤抖起来,一个个口鼻慢慢渗出鲜血,我一瞧只怕这三个老道不是妖兽的对手,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正经事要紧,我急忙翻箱倒柜找到了那幅《清明上河图》,拿了便跑。”

“妖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却不敢说话分神,我急忙悄悄下山不敢惊动那些醉酒的小喽啰。一路跑到官府,拿出爹爹的手谕,让地方派了几百士兵将我送了回去,这一幅《清明上河图》就这样落在了我的手中。”

“那三个老道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自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应当是被妖兽吃了吧。哎,谁让他们学艺不精呢。说实话,这一次寻妖可是当真凶险至极,也是侥幸占了便宜,才能全身而退。这以后啊,我也想组个团队,专门来寻妖捉怪,搜罗妖兽得来的宝贝。”

按照虞公禄的性格行为来看,扔下那三个老道逃跑也不足为奇,逃跑还顺手牵羊也是理所当然。

“你可知道这《清明上河图》为什么是一件宝贝?”虞公禄忽然问道。

这《清明上河图》我又没见过,我怎能知道。

不过苏北山知道这公子哥必然要卖弄一番。

于是说道:“按理说,一幅画出名大多是因为作者,可你却说这《清明上河图》不知何人所作,那必然不是名人大家,难不成这画里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行啊,小看你了,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没错,这画中记录的乃是我北宋都城汴京的繁荣景象。”

这么一说,苏北山立时便明白了,如今大宋江山有一半被金人所占,都城汴京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景象。

人们睹物思情,更想着有朝一日有恢复我大宋江山,将金人驱逐出我河山,只是这种情愫迄今为止都没有实现,留下很多感叹与伤感。

不论谁看到这一幅《清明上河图》,都会满腔都是国仇家恨。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苏北山问道:“那如今这幅画呢?”

“这可不能告诉你,这幅画现今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下落。等日后有机会把这幅画亲自送到她的手里,说不定还能一亲芳泽,哎呀,想一想都美的冒泡了。”

苏北山心中的爱国形象一下子被碾的稀碎。

也不知道虞公禄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你便说与我知道,我也不会去盗你的宝贝,我可不是爱钱财之人。本来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如今居然再获重生,应当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将死之人?这个有趣,你快快说来听听,说的越是凄惨越好。”

苏北山心想这虞公子还当真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

苏北山顿了顿,说道:“我告诉你一件秘密。”

第四十七章 掌门真人(一)

苏北山琢磨了一下,这寻妖和长生不老的事情,还必须得和虞公禄说,因为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他的配合,什么都不让他知道他怎么会乖乖的听话。

于是把自己之前怎么疾病缠身迁延不愈,怎么遇到老崔,怎么吃了长生不老仙丹,怎么一起开了天罡北斗阵,又怎么发现了珠蟞鱼,怎么从地洞中逃了出来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唯独留下六合葵这个事情没有说。

虞公禄听了一脸的惊讶,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有一种也能长生不老的丹药,叫做百岁玄天丹。这种丹药再经炼化之后就可以得到九转玄天丹,九转玄天丹是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灵药。但是这千岁玄天丹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吃了这个丹药有什么效果?”

“这个丹药治好了我从小的顽疾,我感到也在渐渐增强我的体力,最神奇的是受伤之后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即便筋骨寸断也能愈合。”

虞公禄更加惊讶,说道:“当真如此?天下竟真能有这种仙丹?你还有没有,别那么小家子气,拿一颗给我尝尝。”说着就动手在苏北山身上搜。

苏北山从水池里爬出来,说道:“男人之间莫要动手动脚啊,我又没有断袖之好,再说这丹药是老崔给我的,我本来就没有。”

虞公禄停下手来,说道:“好好好,不搜你便是,当真小家子气。不过,你说你受伤须臾之间就会愈合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当日在山洞被妖兽刺穿了好几次,如今可不是连个伤疤都没有吗……”苏北山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腿上一阵剧痛。

扭头一看,虞公禄拿着一把小匕首在他腿上割了一刀,鲜血直流。痛的苏北山跳起来一脚踢飞了虞公禄的匕首。

虞公禄目瞪口呆的指着他的腿说道:“伤口当真没了,你瞧,没了。”

苏北山腿上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行血迹。

“太神奇了,你等着啊,我的匕首呢,让我再扎几刀试试。”

苏北山真想给虞公禄一刀,哪有用别人的痛苦寻乐的,忙说道:“你再扎我,我可也扎你了。虽然不会死,可疼痛的感觉又没有丝毫的减少,你想疼死我不成。”

虞公禄捡起来匕首,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我又不疼,乖,再扎一刀,就一刀。”

虞公禄一刀刺过来,苏北山看的真切,这几日和屠子对练已经有很好的眼力了,当下转身躲开,左手抓住虞公禄手腕一扭一带,就把匕首夺了过来。

虞公禄立时傻眼了,他也不曾想到这道士居然身手这么敏捷。

急忙满脸堆笑,说道:“我就说一说,也不敢真扎,匕首你收着,送你了可好?”

苏北山把匕首收起来,两人又坐在石板上,苏北山说道:“你好好和我说说这妖兽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

虞公禄此刻心中急速的盘算着如意小算盘,眼前这小道士当真有不死之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这么好的人才自然要收罗己用,日后当真有为难好让他来断后也不错,反正他又不会死。

虞公禄想了想说道:“妖兽我记着的不多,我这脑袋读书可不灵光,你要是想看,待我回到家中把家里的那本抄一份给你,上面记着几十种妖兽。但是这些妖兽都生活在古山古川中,寻常的地方也找不到,而且凡人是看不到妖兽的,只有修炼成精幻化成人形之后才会被人看到。”

“你说话可要算数,过些时日便去你家抄一份给我。还有那些阵法,也要抄给我。”

“那些阵法我家中可没有,之前都是看三才老道的本子,与他聊天时得知的,那些记载他随身带着,只怕现在已经被那个红头乌龟嚼碎吃了。”

二人聊的正欢畅,突然一个道士出现在身后,说道:“虞公子,掌门真人请公子过去。”

掌门有请?苏北山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偷书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人随着道士回到观中。

大殿外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众人表情肃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苏北山挤进去看,只见掌门正与六位陌生道士说话。

掌门三缕长须,青衣飘飘,一派仙风道骨,只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显然对来者不感兴趣。

那六位道士都穿着黄色的道袍,背上斜插着宝剑。

领头的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国字大脸,脸上却都是轻蔑的神色。

这人说道:“这次的重阳使者落在了我们玄同观的身上,赵掌门是打算像以往一样弃权呢,还是一改作风让贵观的弟子出来试一试呢?”

掌门轻轻点头笑着说道:“这天神证道,护佑天下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敢企及的,我们规规矩矩修仙炼丹便好,只盼有一日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这一次劳烦六位师兄大驾,鄙处乡野小观实没有什么佳肴招待几位,几位师兄多多担待,贫道这里谢罪了。”

苏北山一听,这分明是下了逐客令,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到底做什么比试?

六人听掌门下了逐客令,都冷哼了一声。

其中一位身体臃肿的胖子,忽然说道:“赵掌门怎能如此消极避世,你不想出人头地就罢了,怎么也拴住你弟子的手脚不放。尊为人师,就要替弟子着想打算,怎能轻易耽误他们的前程。再说只要能入了九清重阳宫就有极大的机会修成仙道,最终位列仙班,与你修道成仙的本意也不想悖。”

掌门微微一笑,说道:“本观弟子感谢黄师兄的美意,只是此意已决,还请师兄勿念。”

领头那国字大脸又说道:“早就知道你们还是弃权,二十年来的这四次比试都弃权了,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人各有志,废话也不跟他多说了,咱们走吧。”

掌门微笑着送客,众人也正要散去。

六人中走出来一位高高瘦瘦的道人,对着领头那人行了一礼,转身向掌门说道:“赵师兄有礼,贫道有一事斗胆要向赵师兄讨个说法。”

苏北山一听又站住脚步,难道这高瘦道人与掌门有过节。

看来有好戏看了,虞公禄更是满脸的期待。

两人又急忙挤在最前面。

掌门一脸温和的看着高瘦的道人说道:“这位师兄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高瘦道人愠怒道:“我的姓名掌门你自然不记得,可赤老翁你总还记得吧?”

掌门微微点头,说道:“不错,赤老翁我记得。”

高瘦道人说道:“那就对了,赤老翁被人狠心割了舌头,斩了双手,不知道掌门可知道此事。”

掌门看着高瘦道人一脸的怒气,知道来者不善,缓缓说道:“你是怀疑贫道我下的手了?”

高瘦道人说道:“赤老翁被人发现时恰在这三清山上,即便不是你的所为,你也脱不了干系。”

掌门仰天长笑,说道:“这道理未免太过牵强,照你这么说三清山上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要和我扯上关系了。”

“哼,天下之人都知道赵掌门这十几年来行为诡秘,做事狠辣,又和很多歪魔邪教不清不楚。赤老翁又恰好在你三清山上,你说和你没关系,我萧置一第一个不相信。毕竟人伤在你的山上,无论如何你都要有个交代,还请掌门真人把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才好。”

原来这瘦高老道叫萧置一,苏北山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也不知道萧置一是谁。

不过虞公禄却心中一惊,萧置一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喜好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热心肠。只要被他知道的不管认不认识都要出手相助,更不管对手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惹上一惹。

这可真是武侠届的平头哥!

掌门“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贫道不愿与你废话,想要动手就放马过来,否则赶紧夹着尾巴滚下山去。”

萧置一哈哈大笑,说道:“你明知道我身负使者的重任,没有时间与你耽搁,还专用言语挤兑我,当真是小人之心。好,今天我就与你过上三招,三招之后不论死活我都下山去完成使命,待今年重阳比试过后,我再上山来找赵掌门讨个说法。”

掌门真人也不答话,一甩衣摆,“嗖”地一声从袖筒中甩出一条软剑,剑尖直指萧置一的眉心。

这掌门真人很少出手,平日在道观里苏北山都没见过他练功,更别说和人过招,今天黄衣道士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竟然让掌门先亮了兵器。

掌门居然在袖子里藏了一把软剑,这让苏北山确实没有想到,他迫切的想看一看两人到底谁厉害。

不过可惜只有三招,料想三招之内也不会分出什么胜负,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功夫差距就在三招之内见输赢。

除非像自己这样,若是和掌门动手只怕三招之内就要血溅当场,不过,现在也不好说,毕竟自己已经能和屠子打的各有胜负了。

第四十八章 掌门真人(二)

萧置一冷冷一笑,说道:“请赵掌门指教。”

话音刚落,萧置一身形闪电般前移,抢到掌门身前,背后宝剑猛然出鞘,从空中幻出无数剑花。将掌门的十几处大穴都笼罩在内,封住了出手的剑路,这一招动作之快,出招之怪让掌门始料未及。

一错愕的功夫,宝剑已经到了眼前,这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当真让他吃了一惊。

掌门避无可避,只能用软剑去挡,可是软剑又怎能挡得住雷霆万钧的攻势。

“叮叮当当”快响了几声,两把宝剑,一软一硬,互相撞击。

苏北山更是吃惊,萧置一的招数门户大开,破绽百出,剑法从头顶攻下,自身胸口却没有保护。明明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却把掌门打的节节败退,一招过手,掌门的右臂长袍被割破了四五道。

高下立判。

果然,取胜之道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倘若自己和这萧置一对招,方才这一招能否挡得住呢?

虽然只练了五招,不过这五招都是三位高手的极致之做,取武学中最精华的诈道。

苏北山仔细琢磨了一下,用这五招中的第二招龟鹤夺寿,不仅可以破解还能直接致胜。不过,这是在自己看了他出手之后才琢磨明白的,倘若直接对战,只怕自己只有缩在盾牌后面挨打的份。

这一招风驰电掣,出手速度实在太快。

掌门勉强接下了这一招,袖子已经是破破烂烂。

众道士都抽出长剑,将六人团团围住,只等掌门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去拼命。

萧置一哈哈一笑,说道:“看好,第二招可来了。”

萧置一话音还未落,掌门忽然间软剑脱手而出,犹如毒蛇出洞一般,剑峰直奔萧置一的面门而去。

萧置一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手居然扔出软剑来攻击自己,就等于自己解了兵刃,赤手空拳还怎么斗。

他气沉丹田,力贯右臂,一招回剑式轻轻挑出,将软剑弹向一边。招式刚使出一半剑峰急转,宝剑在空中拖出一道残影,破空之声随之而来,脚步一错,已经转到了掌门的身侧。

眼下,掌门没了兵刃,萧置一这一剑又直刺胸口而去,动作极快,想要躲开已经没有可能,眼看掌门就要中招。

众道士一阵紧张,想要奔上前来。

只听又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萧置一心中大惊。

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一招,居然眼前一闪寒芒划过,就被掌门挡了回去。

他难以置信地去瞧,只见掷出去的软剑居然握回了掌门手中,不仅挡住了萧置一的第二招,还将他右手的长袖割破了好几道。

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了下来。

萧置一看着掌门手里的软剑,那软剑剑柄上系着一根微微透明的丝线。

见过用锁链绳索系着刀剑的法子,用透明丝线还是第一次。

萧置一太过轻敌,被这古怪的打法挫了锐气。

二人打成平手。

众道士立时发出一阵喝彩,掌门挽回了一招,还让对手右手鲜血直流,众人感觉心中非常痛快。

苏北山大吃一惊,他绝没想到掌门还有这么一手,这可就是武学中的诈道,果然,顶尖的武学还是要以诈道为主。

萧置一低头看了一眼右手的鲜血,微微一笑,讥讽道:“掌门的功夫怎么如此妖邪,你这手法让正人君子所不齿,萧某人不幸着了你的道,让你胜了一招。不过,这第三招贫道可不再相让了。”

苏北山一听,看来萧置一还有所保留,方才两招也不过是探探虚实,真正精彩的应当在这第三招上。

掌门真人嘴角轻蔑的一笑,手中软剑一抖,也不答话,软剑幻出巨大的剑花,一刹那风起云涌。掌门身周飞沙走石,巨大的杀气带着凌厉的剑风,犹如千万把利刃一般直逼面门。

萧置一只觉得难以呼吸,空气中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一阵压迫,手中的剑法也变得缓慢起来。

掌门这一招同时使出了内功与外功,两者完美的结合在软剑上,形成无形的剑气。

萧置一索性静守门户,停剑不动,心沉丹田,意如止水,双眼紧紧盯着软剑不放。

眼看掌门这一招变化万千的剑法已经扑到了萧置一的面门,苏北山一阵着急,虽然他目前还未精熟武学之道,但是这凌厉的杀招也让他感到一阵不安与躁动。

周围的道士看到掌门幻如仙法,动如疾风的招数,早就开始震天雷般的喝彩。

萧置一盯着剑尖,凝神守气,已经全身入定,眼前只有这一人一剑。而这变化多端的剑法在他眼里,却逐渐清晰缓慢起来,他轻易就将这一剑的来龙去脉看的清清楚楚。

眼看软剑就要刺到,他一声大喝,手中宝剑回旋扭转。在空中划过,发出了青色剑气,剑气在空中拖出一条残影,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莲花色泽明亮,光彩照人。

苏北山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气息流动带着摄人心魄的压力扑面而来,那莲花虽然不刺眼,却总觉得眼睛不能睁开,看不清瞧不明。

“砰”的一声巨响。

掌门真人倒飞出去几丈远,身子飞出去撞破了大殿的正门,又撞在了大殿的供桌上,将那供桌撞的稀碎。

一刹那木屑尘土飞扬。

众道士根本没看清这一招是怎么回事。

苏北山更没看清,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虞公禄也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萧置一的功夫果然了得,只怕这人不仅会功夫,还会仙法。刚才那一招一定是在剑术上结合了仙法,否则普通的剑法怎么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众人惊叫着要跑进大殿,掌门却从大殿中飞跃而出,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口。

苏北山看的更加合不拢嘴了,这掌门居然毫发无伤!

萧置一也是不敢置信。

掌门真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三招已过,让你占了便宜,只是你也胜之不武,居然用上了仙术。”

萧置一哈哈一笑,说道:“好极,好极,赵掌门果然厉害,待重阳比试过后,贫道再来领教掌门的高招,就此告辞。”

“不送!”

六个黄袍道人转身下山而去。

苏北山看的心潮澎湃,心想,真的就打三招啊,你们都太实在了啊,再接着打啊,这还不分胜负呢。

看着六人缓步下山,苏北山一阵失望,当真是好戏正在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让人觉得扫兴失望。

这最后一招苏北山当真没看懂,回头瞧瞧虞公禄,问道:“这最后一招你瞧清楚了没有?”

虞公禄摇摇头,说道:“你们掌门那边是风沙迷眼睛,黄袍老道那边是电闪雷鸣,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北山总觉得意犹未尽。

众道士开始打扫大殿上的碎屑。

这时苏北山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葛胖子等人,心想这死胖子不知道看清了没有,按照这胖子的武学修为应该还不如自己,问他也是白问。

葛胖子看到了苏北山,一阵见了鬼的样子,那些狗腿也都惊恐的看着苏北山。

苏北山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摆摆手算是打个招呼。

结果葛胖子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喊道:“大爷我突然肚子疼,你等着我啊,有种你就别走,等大爷我去完茅房回来收了你这恶鬼。”

虞公禄伸手指了指苏北山,疑惑的说道:“恶鬼?”

苏北山不动声色,单手行礼,口中念道:“无量佛!”

虞公禄踢了苏北山一脚,笑道:“滚蛋,少装。”

众人散去,掌门看到了虞公禄,对他招招手。

虞公禄满脸堆笑说道:“掌门召见不知道有什么训示?”全然不提刚才比武的事情。

掌门施一礼,说道:“贫道哪敢训示公子,我们都蒙受雍国公的恩惠,如今生活在太平盛世里,已然是感激不尽。只是道观里近日听说总有失窃的事情,想来不甚太平,为了免得有贼人潜入,惊吓到了公子,我特意吩咐常师弟在内殿后给公子准备了一间厢房,我与常师弟也住在附近,担保公子平安无事,不受他人侵扰。”

苏北山绕到掌门身后仔细看了看,掌门身上除了道袍破了几个口子之外,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流血的迹象,不禁咋舌不已。

难道掌门竟然皮糙肉厚到了这种地步?

这掌门绝对有问题,既然和妖兽是一伙的,必然也有很大的古怪。

听到掌门说话,苏北山心想这分明是监禁,哪是保护。

看来是要动手了,算一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虞公禄哈哈大笑,说道:“感情贵观一直不太平啊,贵观既然专出毛贼,那搬去内殿后住一住也是无妨,只怕惊扰了两位真人清修,若是耽误了两位得道成仙,可千万不要怪罪。”

掌门脸上一阵恼怒。

苏北山心想明明你就是毛贼,还说三清观专出毛贼,当真是油嘴滑舌,看着掌门的脸色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能憋着,差点憋出了内伤。

苏北山花了一个时辰才把虞公禄的几大箱子全部搬到后殿的厢房里,后殿这里有十几间厢房,但是只有三间住人。

一间住了掌门,一间住了常真人,一间住了虞公禄。

这一下看你还能怎么作妖,他二人这是摆明了监视你。这二十年的大事,眼看就要有一个了结了,至于是多大的事情,马上就要浮出水面,苏北山心中一阵期待。

苏北山把盾牌和苗刀放在身边,从今天起只怕要小心行事才行。

第四十九章 人头对视

晚霞残照,霜火燎云。

众道士刚散了晚课,苏北山和虞公禄却刚刚睡了下午觉醒来。

二人错过了晚饭的时间,虞公禄索性就去伙房偷了一只烧鸡回来,典造看到了也不敢出声,掌门有过吩咐要让虞公禄吃好补好。

虞公禄和苏北山二人一边吃烧鸡,一边聊起了今天那六个黄袍道人。

“你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你知道玄同观在何处吗?”苏北山一边啃鸡肋一边问道。

“玄同观好像是福建一带的一个道观,我没去过,不过听说香火旺盛,人才济济,这几年出过好几位行侠仗义的道长,那萧置一就是其中一位。”

“你说这萧置一最后一招到底怎么把掌门打飞的?”

虞公禄翘着二郎腿,抬头望着窗外说道:“那一招是仙术。”

“仙术?”

苏北山可从来没听过还有仙术,这仙术是什么招数?难道真有神仙?不过妖怪都见过了,再跑出来个神仙,也不足为奇了。

虞公禄点点头,很确定的说道:“是仙术,他将剑术和仙术结合在了一起,一般人修为不够自然也辨认不出来,而且仙术变化更多,威力更大,那萧置一也只是学了一点点皮毛而已,不足为道。”

一刹那间就将掌门打飞几丈远,还只是皮毛啊,倘若当真如此,那仙术可当真了得,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找萧置一请教请教。

“不过,你们这掌门老头也不简单,虽然被仙术打飞出去,居然能够毫发无伤,这当真是匪夷所思,一般人若是中了仙术,早就筋骨寸断,严重的命丧黄泉,魂飞魄散了。”

苏北山也正在纳闷这个事情,怎么掌门的修为如此高深,难道练了什么传说中的铁布衫金钟罩,身体刀枪不入?

说道:“依你看,掌门这是什么功夫?”

虞公禄摇摇头说道:“我又不会功夫,看了也是瞎看,不过他那功夫再好,总也有命门所在,不像你小子,居然真的能起死回生,你这可比刀枪不入更厉害。”

苏北山喊道:“可是我疼啊!你看人家那功夫又抗打,又不疼,我他娘的这疼的要死。”

虞公禄笑着说道:“疼着疼着也就不疼了,习以为常就好了。从今而后你得多练习练习,要不我每天受点累,扎你个几百刀,帮你练练?”

苏北山撇他一眼,说道:“你敢,你扎多少刀,我都回扎给你,别说几百刀,就一刀也够你受的。”

虞公禄满脸堆笑的说道:“我说笑的,我不经扎。”

苏北山忽然想到,这六个人是什么重阳使者,还要让众人参加什么重阳比试,不知道这重阳比试又是个什么花样?

“你可知道这重阳比试是怎么回事?”

虞公禄想了想,说道:“很久以前好像听三才真人说起过,就是一个神仙们组织的门派,每年四处寻找合适的弟子,据说入门的弟子还要经历各种生死考验。这个门派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挺响亮的。”

神仙组织的门派?怪不得掌门不让众人参加,这掌门、常老道、一弘真人可都是和妖兽有关,巴不得躲神仙远远的呢。

那六个黄袍道人也表示惋惜,原来是神仙组织的门派啊,果然有神仙!。

既然有妖兽,自然也会有神仙。

只是,神仙在哪里呢?

“既然有神仙,怎么不见神仙出来捉拿惩治那些危害一方的妖兽呢?你说的那个红头乌龟怎么就没有神仙去收了他?”苏北山隐隐觉得,神仙也未必都愿意出来做好人好事。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对了,我想起来了,叫九清重阳宫。”

虞公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掌门真人的声音。

掌门说道:“贫道请虞公子到寒舍饮几杯清酒,叙一叙旧情,不知道虞公子方不方便。”

虞公禄上山以来一直没喝过酒,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一听说有酒,早就垂涎三尺,忙快步走出去,说道:“好极,正要与掌门叙叙旧,快走快走。”

苏北山心想掌门这是要动手了,来不及出言提醒,虞公禄早就直奔掌门的屋子而去,那酒虫早就勾的虞公禄满口生津。

苏北山心想,掌门没有邀请自己,自然是不能厚着脸皮去看人家怎么动手剥皮,只能在暗中保护了。

急忙背了盾牌苗刀,隐在树丛深处。

十几间屋子里只有虞公禄和掌门的屋子亮着灯,常老道那边黑灯瞎火,看来是出门未归,也有可能在别处做剥皮的准备。

隔着十几丈远,只听得两个人谈笑风生,杯来盏往,虞公禄不住的叫着“好酒”。那小子为了多喝几杯,不停的拍掌门的马屁,各种阿谀奉承,把掌门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天南海北的胡吹,喝了一个多时辰,苏北山躲在草丛中被蚊虫咬的不厌其烦。

心想这掌门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要醉死他吗,再等下去我苏北山可要先被蚊子咬死了。

两人好像谈兴正浓,喝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疲倦,隔了老远还能听到虞公禄的高谈阔论,掌门真人的指点江山。

苏北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两人说话之声渐渐平息。

苏北山悄悄来到掌门的窗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虞公禄已经喝醉趴在桌子上熟睡,而掌门也微有醉意,站在地上轻轻的摇晃。

那掌门站在虞公禄对面,面无表情,一直盯着虞公禄发呆。渐渐的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身体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苏北山看了一阵,这掌门老头不会真睡着了吧?

四周实在太安静了,苏北山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掌门,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虞公禄救出来。

掌门站了一刻钟的功夫忽然又醒转过来,他看了看熟睡中的虞公禄,确保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这才慢慢走到床边。

他轻轻坐了上去,抬起脚来,要脱下鞋。他脱了两次,好像手上力气不足的样子,鞋子没有脱掉。

于是他又用了一些力气,这一用力却把整只脚也拽了下来!

没错是整只脚!

苏北山看的清清楚楚,掌门手里拿着鞋,鞋里带着一只脚,那只脚却没有任何的血色,难道掌门是残疾人?

正在苏北山惊讶之时,掌门又把另外一只脚也拿了下来,他慢慢的把两只脚都放在地上。

苏北山探头看了看,地上那两只鞋里,真真实实的放着两只脚,两只活生生的人脚。

再去看掌门的小腿,小腿的末端上空无一物,末端的筋肉浑圆一团,全然不像是原本就有脚的样子。

这掌门居然真是残疾人?

那掌门真人不慌不忙,又从裤腿伸手到库管里去,好像在掏什么东西出来。

苏北山觉得奇怪,掌门要从库管里掏什么出来呢?难道是独门的贴身暗器?这倒要好好看一看。

掌门在库管里掏了一阵,拿出来一件不长不短的肉柱。苏北山定睛去看,那肉柱居然是一截小腿!

没错,是一截小腿!

苏北山惊愕不已。

还没等苏北山回过神来,掌门又把另一条小腿拿了出来,他把两条小腿整齐的摆放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块天蓝色的丝帕,认认真真的开始擦拭。

擦了一会,掌门靠在墙边,又伸手到裤腿里,紧接着,他居然将两条大腿也拿了出来!

苏北山差一点惊叫出来。

那是两条有血有肉的大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肌肉的纹理和血管的颜色。

掌门又用丝帕开始擦拭大腿。

苏北山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脊背窜上来,全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

真他娘的想转身逃走。

可是那贪酒的虞公禄还在屋里,转身跑了,虞公禄今天就完了,不能跑,坚决不能跑。

但是,这掌门到底是人是鬼?

此时掌门的裤管里空空荡荡,没有腿,也没有脚,拿出来的分明是血肉之躯,就那样赤条条的摆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摆着。

苏北山手脚冰凉。

掌门把腿擦拭完,摆好之后,又用右手轻轻的抓住左胳膊,只见他用力旋转了几下,居然把左手和胳膊都拽了下来。

那只被硬生生拽下来的胳膊兀自还在空中一伸一缩,手指还在不停的弯曲张开,在空中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又好似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躯体,那胳膊和手分分明明也是血肉之躯。

掌门慢悠悠的把左胳膊摆放在床边,又用右手抓住自己的头,轻轻一扭,掌门的人头居然也从脖子上分离开来,活生生的被取了下来。

一时间掌门的眼睛凸了出来,嘴巴张开,脸部的肌肉变得僵硬而没有活力,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尸体。

一个没有头的掌门,就这样展示在苏北山的面前。

苏北山内心接近奔溃,真想去叫那葛胖子来烧几道灵符,看看管不管用。

那只右胳膊轻柔的将人头摆放在枕头上面,而躯干还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只是脖子上却没有人头,空无一物,那腔子既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血肉模糊,看上去像是平平整整的被人切开。

躯干和右手还鲜活的动来动去,那颗人头躺在枕头上睁着巨大的眼睛盯视着屋顶,毫无生机。

苏北山吓得一阵哆嗦,原本以为妖兽就够吓人的了,现在才知道人可比妖更恐怖。

那躯干带着右手兀自在床上整理擦拭着拆卸下来的肢体,甚至还伸手轻轻的抚摸拆下的双腿。

已经入秋,秋风冷冷的吹着,苏北山哆嗦不停,这诡异的场景让他沉浸在恐怖中挣扎不出来,人没有头怎么可能活着?

可是那腔子和胳膊还活生生的在动来动去。

苏北山盯着人头又仔细看了看,整颗头皮肤和肌肉都松弛下来,没有丝毫的生机,眼睛涣散无神,那颗头是真的死了,可是这腔子却自己活着。

苏北山突然打一个冷战,盾牌不经意擦到了窗户,发出了轻轻的声响。

这一声响动把苏北山自己吓了一大跳,急忙再看屋子里。

突然就看到那个头抬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盯着苏北山,而苏北山也正好盯着那颗人头,一人一头对视了几秒种,苏北山被吓的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居然被一颗人头瞪了一眼!

那躯干不由分说的伸出右手抓着左胳膊开始往躯干上拼装,接着又去装自己的头,再装腿,动作异常的熟练迅捷。

而这个过程中,那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苏北山不放。

苏北山被盯的愣在原地,只觉得害怕,而忘了逃跑。

没用多久,掌门就把自己拼了回来,“嗖”的一下撞破窗户跳了出来。

第五十章 初试牛刀

刚才还是零零碎碎的掌门真人,现在却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

苏北山浑身冷汗直流,手足无力,哆嗦个不停,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掌门阴森森的看着苏北山,也不说话,一脸的怒气。

苏北山心脏狂跳不止,急忙从背后扯下来盾牌护在身前,手脚酸软盾牌都感觉抓握不稳。

自己发现了掌门的大秘密,一定是要被灭口了。

苏北山从盾牌后面偷眼看着掌门,那掌门从袖筒里甩出软剑,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院子中,苏北山只觉得难以呼吸。

掌门剑尖指着苏北山,缓缓的说道:“苏北山,你鬼鬼祟祟持刀带盾,是想行刺本掌门吗?”

苏北山心想,我撞破了你的秘密,你杀人灭口也不找个好一些的理由。

苏北山深呼吸两口,定了定心神,此时如果能扯个谎话,让掌门分散了注意力,打起来说不定还有一些胜利的希望。

急忙一脸谄笑,说道:“掌门师兄有礼,方才我梦中听到有人蹿房跃瓦,怕是白天那黄袍道人前来对掌门不利,所以出来保护掌门。”

掌门一脸蔑笑,说道:“想对本掌门不利的就是你吧,哪有什么黄袍道人,分明是你做贼心虚,胡乱找些借口。你若乖乖的让我杀了便罢,否则让你全身寸断,痛不欲生。”

呵,当真是心狠手辣。苏北山心道,妄你是个道貌岸然的掌门,日间那黄袍道人说的不错,你这非人非鬼的妖魔邪道。

苏北山往盾牌后面一缩,探出半个头来,说道:“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我了,反正你的秘密已然被我撞破,明日就告诉众人,让大家评评理,说说你这个掌门到底是个怎样的怪胎。”

掌门愠怒道:“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拿命来吧。”

话音刚落,软剑左右摆动卷起一阵疾风,空中居然开始飞沙走石,无形的杀气将苏北山笼罩在剑法之中。

软剑风驰电掣,一声尖啸的破空之声传来,分开空气,在苏北山的眼前刺出了一道光影。

这一剑凌厉凶狠,直取苏北山的眉心,掌门显然是想直接要了苏北山的小命。

苏北山眼前一花,没有看清剑锋,只感到巨大的压力直逼面门而至,忙低头缩在盾牌后,饶是苏北山动作极快,剑气还是将苏北山头上的南华巾撕开一个大洞。

当真好险,苏北山一阵后怕。

掌门剑舞银蛇,软剑摆动,虎虎生风,招数如疾风闪电般攻在苏北山的盾牌上,剑气的震荡将苏北山打的节节败退,背靠在墙上只有缩头挨打的份。

掌门哈哈大笑,说道:“你就这样做一个缩头乌龟吗?躲在盾牌后面早晚也要被我取了小命,不如乖乖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顺便还能送你一场法事,超度超度你的亡魂。”

说着话,可是手下却不曾停歇,软剑“叮叮咚咚”的击在盾牌上。

苏北山此刻都靠这盾牌护身,这一刻又像上次在洞穴里打怪兽一般,只有缩头挨打,全然处于被动的局面。

他心想,这可不行,这样下去非输不可,急忙收摄心神,气沉丹田,脑中飞速的思考着对策。

天下武学唯有出其不意和诈道才能让自己扭转乾坤克敌制胜,否则缩头挨打终究还是会送了性命。

不错,苏北山打定主意,将掌门想做是平时对练的屠子,一刹那就不再害怕,心如止水,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把软剑。

苏北山趁着掌门挥剑的空隙,往旁边转身避开,跃开两步,说道:“想要我的小命,只怕没那么容易,就让我领教领教掌门的高招。”

掌门道人哈哈大笑,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掌门脚步一错,身形幻成一道残影,只听到软剑破空之声刺耳的袭来,疾风扑面,苏北山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完全没有看到这一招是从何而来。

苏北山心中大惊,这看都看不清,要我怎么打。

还是跑吧!

举起盾牌挡了一剑,转身就跑,恰好背后有棵大树,他绕着大树左躲右闪避开掌门的攻击。

掌门大怒,喝道:“你小子,打又不打,乱跑什么?这般东躲西藏要躲到什么时候?”

苏北山跑的气喘吁吁,站定了脚步,深呼吸几口,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刚才本来是要和你好好打的,只是你出招太快,我实在没看清,怕挡不住,只好跑几步了。”

掌门怒道:“如你这般,成什么体统,当真丢我三清观的脸。”

苏北山心想三清观的脸早让你丢尽了,不然今天那六个黄袍道人也不至于对你不屑一顾。

苏北山再次稳定了一下心神,拿稳盾牌苗刀,说道:“来吧,这一次我不跑了。”

掌门怕他小子有诈,趁他说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出手攻过来。

这一招好似平地风雷,剑刃刺破长空,力道雄浑,剑法刚劲迅捷。这是只攻不守的一招,为的就是快速要了苏北山的命。

料想一个上山半年的小病鬼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动真格的使出两三下杀招,必然就顺顺当当的取了他的小命。

掌门先发制人,又用的是精妙的快招,心中早就认为胜负已分,生死立判。

苏北山也没想到掌门不待自己的话说完就动手,这一下猝不及防,又慌乱了心神。他急忙顺水推舟,使出五招中的故弄玄虚,这一招正好是用来对付快招的。

苏北山心静如水,盾随心动,一个长长的招式随即展开。

掌门这一招动作极快,本来是志在必得的杀招,谁想到这小道士忽然画风一变,动作居然变化莫测。

只见苏北山手中苗刀如惊雷一般侧劈过来,盾牌更如泰山压顶一般拍到面门上。

他居然全不管掌门的招式是如何精妙,要取哪里的穴位,只是自顾自的耍自己的招式。这招式虽然全无防守,门户大开,可掌门无论如何也刺不出去。

盾牌掀起阵阵疾风,犹如一张大手,从天而降。

掌门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形的压力让他这一剑怎么也刺不出去。而侧面的苗刀更是凌厉,居然封住了周身三四处的大穴,无论自己怎么躲闪都有可能被削成两半。

这一惊非同小可,掌门当真是始料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收住手中的软剑。

难道这小道士上山之前就拜过名师?怎么这一招如此狠辣,实在感到棘手!

眼下的情况躲无可躲,不过,这一招虽然凌厉总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那小道士双脚露在盾牌之外。

不错,破解这一招的办法只有攻击小道士的双脚。

掌门一阵欣喜,心想,苏北山终究还是修为有限,这一招看似厉害,实则却会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是用来对付一般的习武之人那必然一招制敌,可是遇到自己这种高手,这一招反而适得其反。

掌门剑锋急转而下,化作一道光影,好似一条毒蛇一般,悄然而迅捷的攻来。这一下招数变化,剑影在空中拖出了长长的剑芒,形成一片白色的光雾。

苏北山更是眼花缭乱,哪能看清对手的攻击路数,只是从掌门的动向看个大概。

不过他也不管对手是否上当,不等手中的招数使老,手中的苗刀突然又变成向上直挑,盾牌一翻,居然用下缘的利刃直削过来。

这一下变招,虽然力度上明显差了一些,但是招数奇怪至极,依然是只攻不守。

掌门大吃一惊,倘若此刻再继续攻击苏北山的脚,势必要自己撞向盾牌的利刃,没等长剑刺到苏北山,自己的头颅就要被削了下来。

即便没被削中,那苗刀也会从下而上将自己开膛破肚。

这一招变化实在可怕。

掌门只好再次催动内功,浑身劲力贯彻右手,真气一涌而出,硬生生停下了手中的软剑。

这一下掌门气息大乱,身形也不稳。

眼看盾牌苗刀就要撞上来,正要向后翻滚躲开。忽然看到苏北山的右手手肘正是这一招的破解关键。

此刻小道士因为变招,右手手肘不够灵活,倘若能回身劈过去,不仅能斩断他的手肘,还能直接顺势将剑刺在他的心口,当真是一举两得。

掌门大喜,急忙催动内功,错动脚步,身体犹如飞燕一般,轻松扭动旋转,软剑随身而动,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圈,剑锋直奔苏北山的右肘而去。

这一招若是砍在身上,苏北山的胳膊是必然不保了,而那剑锋再顺势一送,就能轻松扎入胸膛中。

任哪个武学高手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掌门身体急速的转动,软剑飞快的划出光芒,眼看这一招就要坐实,掌门心中一喜,这小道士性命休已。

就在掌门窃喜之际,忽然苗刀的刀锋已经顶在了掌门的腰际,随着掌门身形的转动,苗刀在他身上切出一个巨大的伤口,开膛破肚也在所难免。

这一招已经是确确实实无法躲闪。

掌门只能硬着头皮用身体去接下这变幻莫测的一招。

“刺啦”一声,掌门的道袍从腰至腹,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刀锋深深切入肉中。

苏北山看了一眼,这一刀当真切的很深,彻底划破了掌门的胸膛,开膛破肚。

他心中窃喜,原来这五招威力如此巨大,身无半分内力就能克敌制胜,当真是武学中的杰作!

他将苗刀收回,可是刀刃上却没有一滴鲜血,再去看掌门的伤口,半个肚子已经被切开,可掌门的腹中却空无一物,既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肠肚肺片,肚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苏北山一惊,这掌门看来真是妖怪!

在他走神之际,忽然从掌门腹中射出两枚钢针,钢针激射而出,“叮叮”两声射在盾牌上,苏北山心叫好险。

那掌门往后跃开两步,手中软剑一抖,剑尖又指着苏北山的眉心,腹腔的伤口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痛苦。

掌门居然杀不死!

这掌门到底是什么妖怪?

第五十一章 杀不死

苏北山心中此刻即惊讶又兴奋。

惊讶的是这掌门老头居然腹中空空,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兴奋的是辛苦练的这五招果然有用,如此轻松就克制了掌门这样的高手。

掌门剑尖晃动,指着苏北山不依不饶的说道:“刚才让你占了便宜,着了你的道,现在我们重新来过。”

苏北山也不敢怠慢,急忙再次收敛心神,盯着掌门的软剑不放,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六路,一刹那就已经入定,眼中只有掌门和那软剑。

掌门这一次也不敢轻敌大意,气守丹田,认真思量起苏北山的招数。

院中冷风阵阵,月亮光芒暗淡,苏北山在昏暗中盯着掌门不敢有一刻的放松警惕。

两人互相试探,慢慢挪步,谁也不敢轻易出招,生怕中了对方的暗算。

转了几圈,掌门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倏然间挺动软剑刺来,这软剑掀起重重剑浪,攻击如点点秋雨,纷纷扬扬笼罩而来。

这一下骇的苏北山忙缩在盾牌后面,眼见剑锋就要触在盾面上,掌门身躯一个空翻,居然落在了苏北山的身后。原来这雨点般的攻击都是掩人耳目的虚刺,绕到苏北山的身后才是真正的目的,可谓声东击西。

苏北山眼看掌门已经跃到身后,心中暗暗叫好,这一招正是五招中的峰回路转,专门用来对付背后的敌人。

这一招苏北山与屠子老兄不知拆了几千遍,是苏北山用的最为熟练的一招。

当下也不多想,手中苗刀盾牌连贯而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当真是背腹受敌依然能应对自若。

顷刻间,一招峰回路在苏北山的手中使出,刀锋犀利尖锐专攻要害,盾牌变化无章有攻有守,大开大合。

峰回路转尚未使完,已经多次让掌门屡遭险境、不知所措,既想攻击苏北山的破绽,又怕上当,不攻击却又躲不开以命相博的招式。

这当真是为难至极。左躲右闪,左右招架,不一刻,掌门又被逼迫的自己撞在了苏北山的苗刀上,这一次苗刀在掌门的大腿上砍了深可见骨的两刀。

掌门身影一软,似乎摇摇欲坠。

苏北山看到白肉翻飞,惨不忍睹,觉得一阵恶心。

掌门这一次就是中刀也没有躲闪,继续发动狠辣的攻击,苏北山此刻已经凝神守意、动作娴熟,完全进入了打斗的状态。

不论掌门发动怎样的招式攻来,苏北山总是按照这五招的办法引诱他一步步自己撞上刀来。

又打了四招之后,掌门的胳膊、背后、胸口又中了四刀,从破碎的道袍里看,掌门就好似被凌迟一般,苏北山只觉得翻江倒海,急忙躲在一边干呕。

掌门真人也是一脸的愠怒,跳到一旁,喝道:“你小子用的是什么妖术邪法,为什么每次都会自己撞在你的刀口上,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歪魔邪道的功夫?”

苏北山干呕了一阵,吐了几口酸水,也不回答他,指着掌门身上说道:“你当真不疼吗?我看着都疼死了。”

掌门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筋肉被苏北山割的一条一条,很多都快掉了下来。

掌门冷哼了一声,说道:“算我看走了眼,咱们再来打过。”

苏北山皱着眉头一阵干呕,说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就吐了。”

那掌门吃了亏,哪里肯轻易放过苏北山,他冷笑一声,说道:“我有不死之身,凭你的本事可杀不死我。你无论砍我多少刀,都不会影响我的半分本事,但今夜我只需能刺你一剑,你可就输了。”

苏北山也妆模作样的冷哼一声,说道:“吓唬人的话谁都会说,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有本事你便赢我,但是你先换一身衣服可好?”

掌门恼道:“你这小子废话忒多,接招吧。”

于是重新摆开架势,软剑一抖,剑气随之展开,虎视眈眈的盯着苏北山。

这五招果然好用,屡试不爽,苏北山心中十分欣喜,只要继续以守代攻,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于是他也气沉丹田,双臂用力,轻轻的挪动脚步,只待掌门攻过来。

两人各自守着命门,警惕的转圈挪步,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过了良久,谁也没有攻过来。

两人又绕了几圈,苏北山走的脚都发麻了,索性站着不走,从盾牌后探出半颗脑袋问道:“你到底是打不打?”

掌门也走的实在不耐烦,说道:“你倒是打过来啊?”

苏北山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不打过来?”

掌门摇摇头,说道:“无论怎么攻击都会被你引诱的自己撞到刀口上去,我不攻了,你攻我守。”

苏北山更是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攻,要不咱们别打了吧。”

这些天来,苏北山练习的都是以守代攻的招数,从防守中故意露出破绽而引诱敌人上当,这主动去攻击别人的招式,苏北山还当真不会。

掌门一愕,心想你不攻过来让我怎么打?看来苏北山是真的不打算主动攻击,掌门叫了一声“好”,转身跃回房中。

苏北山一惊,掌门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打不过我,要回去杀了虞公禄?

这可大大的不好,虞公禄被杀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当下大声说道:“你别走啊,我打你就是了,别生气好不好,你出来我打你好不好?你这么主动要求我打你,我怎么忍心拒绝呢?”

话音刚落,掌门撞开窗户,又跃了出来。

他左手拿着一把唐刀,右手拿着一把七尺长剑,恶狠狠的瞪着苏北山。

一手用刀一手用剑?苏北山一愣。

掌门阴森森的一阵怪笑,说道:“好,这一次还是我来攻,看你小子有几条命。”

苏北山也装模作样的怪笑一声,说道:“好,这一次还是我来守,看你老子有多少肉。”

有多少肉?掌门一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割掉的肉,脸色大怒,将手中的刀剑舞成两团模糊的光影。

两手不停挥舞银光闪闪,一刀一剑互相配合,攻守兼备。

气势如猛虎下山一般,卷起阵阵风尘,一时间杀气腾腾,寒芒剑锋划破长空,在空中尖啸而来。

两手使用不同的兵刃,这招数行化如神,互补不足,忽而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忽而谨小慎微、周寸回旋,这一手刀剑相攻的手法看的苏北山眼花缭乱。

用自己的五招要怎么对付掌门的怪异招数,苏北山一时没了主意,急忙缩在盾牌后面,任由刀剑砍在盾牌上面。

却不曾料到,这一次掌门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刀锋剑芒好似长虹一般在昏暗的夜晚划出灿亮的光芒,破空急啸。

“当当”两声响过。

苏北山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冲击力震荡的左臂犹如断裂一般,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疾飞而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砰”地一声,身子撞在了墙壁上。

还没等苏北山回过神来,掌门的身影已经急跃而至,掌门“唰”地一刀刺入了苏北山的胸膛。

这一刀透身而过。

苏北山左臂就如折断了一般,根本无法抬起盾牌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掌门狠狠地刺了这一刀。

“哇”地一声,苏北山吐出一大口鲜血。

掌门一招制敌,显得有些得意,收起刀剑哈哈大笑,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你再逞什么英雄,早些让我杀了岂不是省了这许多麻烦。”

这一刀扎的苏北山钻心的疼痛,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反而感觉好了很多,只觉得伤口的肉在不停的生长紧绷,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与痛快传来。

是不是真的该听虞公禄的,每天练一练,自己扎自己几百刀,去习惯这种疼痛?

左手的疼痛已经消失,苏北山慢慢举起盾牌护在心口,免得这疯子趁机再上来扎两刀。心想只要争取一些伤口痊愈的时间,等自己愈合了,再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砍下他的狗头。

只是,这掌门真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既然能自己把身体拆卸开来,那说明他的身体必然是杀不死的。但这样僵持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想办法把他困住才行。

掌门得意的神色忽然渐渐消失,他盯着苏北山看,忽然“咦”了一声,指着苏北山说道:“你小子怎么脸色从苍白转而红润起来,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哼,看老子再砍你几刀,让你立时毙命。”

掌门踏步而前,苏北山忽然一跃而起,躲在一旁,喊道:“别砍了,疼也疼死我了。”

“你……你的伤怎么好了?”掌门一脸的惊讶。

苏北山淡淡一笑,说道:“这天底下杀不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说着还故意将道袍掀开,露出完全愈合的伤口给掌门瞧。

“现在你也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不如咱们就不打了吧,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人生,聊一聊理想,岂不是更好?”

第五十二章 三个杀不死

掌门“哼”的冷笑一声,说道:“谁说你就一定杀不死,我用刀剑把你剁成碎块,看你死也不死?”

苏北山一惊,心想这掌门当真奸猾,自己被剁成碎块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复原了。

即便能复原,自己也绝不愿意去试。

急忙将盾牌举起,躲在盾牌后面露出一双眼睛。

这可真是烫手的山药,打不死,困不住,又没完没了的纠缠。

苏北山现在很后悔,真不该趟这一趟浑水,如今自己又累又困真没了什么主意。

掌门一步一步逼近,苏北山喊道:“你别过来啊,我怕了你了行不行?”

掌门又将刀剑舞成两团白雾,怪异的招数再次向苏北山袭来。

苏北山当真是一阵想哭的感觉。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阴森森的怪笑,掌门停下了手中的刀剑,苏北山这才喘了一口气。

抬头望去,只见一颗树上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袍人,两人只顾着争斗,完全不知道树上何时又多了一人。

这人悄无声息,不言不语,只在这关键时刻才发出怪笑,怕是已经看了多时,也不知是敌是友。

苏北山呆呆的看着那怪人,心想,我的无量佛,我的阿弥陀佛,可别和掌门是一伙的,不然我当真要被剁碎了喂狗了。

那怪人不言不语,只是站在树上。

掌门退开两步,拱拱手对着那怪人说道:“不知这位好汉三更半夜,到我三清观来有何贵干?”

看来不是一伙的!

苏北山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怪人在这时才发出声来,自然是看不过去才对,虽可能不会帮我,但也不会是掌门老头一伙。

倒是希望他能拖住掌门老头,让我将虞公禄带到安全的地方才好。

青袍人站在树上又是一阵怪笑,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不停的回荡。笑了一阵,才细声细气的说道:“想来便来了,有什么贵干不贵干的,你这东西不也一样上了三清观吗?”

青袍人的声音不男不女,听起来极不舒服。

苏北山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掌门愠怒道:“阁下既然看的出来,当真佩服,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是敌是友还请亮明了身份。”

看的出来?

听青袍人的语气似乎也发现了掌门的秘密所在。

青袍人悠然从树上飘落下来,身体轻飘飘的,好似完全没有重量一样。

动作轻缓,没有掀起一丝风尘。

慢吞吞地说道:“我的名字若是说出来,只怕会吓着你,还是不说的好。”

掌门怒道:“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青袍人轻轻一笑,说道:“你不一样不以真面目示人吗?要不然你出来咱们盘盘道行?”

掌门一声冷哼,不再说话。

苏北山一惊,原来这掌门不是真面目啊?难道是什么仙术妖法?

青袍人又说道:“不知道掌门大人三更半夜的为什么要欺负这小道士呢?”

“我三清观清理门户,与你一个外人何干?请自便吧,免得自找麻烦。”

显然掌门没有弄清楚青袍人的来路,也不想轻易树敌。

那青袍人阴森森的一阵怪笑,笑声轻轻回荡在山林间。

怪人说道:“我是外人不错,只怕你也不是内人吧。你这一手功夫耍的藏头露尾,只道无人能识破吗?敢不敢说出真名实姓来,让我们听听,别用这掌门的头衔唬人。”

掌门仰天大笑,恶狠狠地说道:“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不管你是敌是友,你决意要多管闲事,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我就成全了你,将你和这小道士一起剁成碎块。”

怎么又有了我的事?苏北山瞧一眼掌门,心道,这不是你们两人在盘根问道吗,怎么又把我拉扯上了。

苏北山本来正要趁掌门不注意偷偷溜进门去,此刻被点了名,也不敢妄动了,就怕掌门发现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杀了虞公禄,可就大事不妙。

青袍人又阴森森的笑了几声,苏北山听的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这怪人声音不男不女,听着百爪挠心,想死的心都有。

苏北山用盾牌护在身前,就怕掌门再忽然冲过来发难。撇着眼睛用余光看了看屋内熟睡的虞公禄,这小子睡得正香,还打呼噜,苏北山气的牙痒痒。

一分神的时间,猛然就听到兵器撞击的脆响,空气震荡不安,树上的叶子簌簌地落下来,纷纷扬扬随着空气的震荡飘散向四方。

两人的剑气撞击在一起迸射出夺目的火光,苏北山眼前一亮,只觉得光亮刺眼,剑气荡的尘土飞扬。

苏北山急忙侧目躲开。

忽然只觉得手中多了一物,低头去看,手中有一粒药丸,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只听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道:“给虞公子吃,酒里有蒙汗药。”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丁三娘,苏北山心中一喜,原来援兵到了。

这一下苏北山觉得扬眉吐气了。

丁三娘是何等高手,秦不换都要礼让三分。

苏北山挺直了腰杆,这一下还怕什么掌门,还担心什么打不死困不住,有本事就来啊。

两人兵刃“呯呯”乱想,打在一处,火光溅射,剑气激荡。

苏北山趁机偷偷溜进房内,虞公禄睡的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苏北山掰开他的嘴,给他喂下解药,又含了一口热茶喷在他脸上。

过了好一阵,虞公禄悠悠醒转过来,呆呆的看着苏北山,一脸的茫然。

“你小子贪酒忘义,害我半夜还得拼了命的和人打架。”苏北山一边蹲在窗口偷看窗外的战况,一边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头怎么晕晕沉沉?这不像是喝醉的感觉啊。”虞公禄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头脑却是格外的清醒。

“这掌门早就憋着想害你了,你还跑来和人家喝酒,真是自投罗网。”

“这酒怎么这么厉害,喝的我头晕脑胀,浑身乏力。”

“那是你中了人家的蒙汗药,谁让你嘴馋,偏要喝人家的酒。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喝了人家的酒是要付出代价的。”此刻已经东窗事发,苏北山也用不着刻意去讨好虞公禄,自然嘴上也不客气起来,何况这公子哥拖累自己打了半夜的架,肌肉发酸浑身困顿,这一刻看着他就来气。

虞公禄坐着缓了缓,听到外面呼喝之声,问道:“你在窗口偷看什么?外面什么人在打斗?”

“外面这人现在已经变成条条装了,不知道你还认不认识。来,我扶你过来一起看。”

苏北山扶着虞公禄到窗口。

那青袍人和掌门还在恶战,掌门身上的白肉都被割成一条一条,挂在身上就像是破碎的布条一般。虞公禄看的胆战心惊,问道:“那……那人可是掌门?”

“是了,正是请你吃酒的掌门大人。”

“他身上挂着的可是人肉?”

“没错,恭喜你答对了。”

虞公禄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比凌迟处死都要惊悚。但是,掌门怎么不死呢?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还在奋战,这是什么鬼?

“你们掌门怎么不流血呢?”

“哈,你问我,我问谁去。前半夜你可睡的香甜,我与他大战了大半个时辰,都要累死了。”

“你怎么得罪自己的掌门了?难道你欺师灭祖?”

“你才欺师灭祖呢,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要不是我,你小子现在正在和阎王聊天抬杠呢。”

“为了我?和我有什么相干?”虞公禄问诧异道。

苏北山就知道这公子哥祸到临头还不自知,于是就把常老道用六合葵诱骗他上山,又偷听到掌门和常老道说的二十年大事,再把掌门施毒,密室人皮地图的事情都一件一件说了。

把虞公禄听的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来话。

“你说的可都是真事?”虞公禄呆呆的问道。

“自然件件属实,看在你是雍国公的后人份上,我们众人拼了命的帮你,这一份人情你可是欠大了。”苏北山说完就有些后悔,这公子哥挥霍无度,手下众多,对他这种人来说,欠人情这种事必定是不存在的。

果然,虞公禄不以为然的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那可有劳了。”

一句有劳了,就把苏北山这一夜的生死较量交代了。这种薄情寡义的人,真不如不救,唉,谁让人家是雍国公的后人呢。

院子里掌门和青袍人打的难舍难分,不过掌门身上被割的一条一条,眼见是吃了不少亏,而那青袍人似乎身上一点损伤没有。

但是无论怎样的刀伤,掌门总是轻描淡写的承受,并继续再打,这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虞公禄已经好转过来,两人在窗口一边吃一碟子炒黄豆炒大豆,一边品评战况。

显然这是一场持久战。要想看到结果,要有过日子的心。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忽然掌门刀剑相迫跃开一步,将左胳膊拽下来向青袍人扔了过去,左手中还拿着唐刀,刀锋空中转动,风声呼呼作响。直奔青袍人的心口而去。

这一招扔胳膊的招数真是前所未有,虞公禄啧啧称奇,苏北山也是大开眼界。只是胳膊扔了出去,又有何用,即便身形跟上,也不过是刀剑相合的打法,料想起不到什么作用。

果然,青袍人脸上轻蔑一笑,手中弯刀轻轻荡开扔来的胳膊,脚下移动迅捷,如流星赶月,一瞬间就扑到了掌门的面门,弯刀“噗”地一下刺入掌门胸膛,直没入柄。

这一下也在两位看客的预料之中。

又“噗”地一声,那青袍人的头颅却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苏北山和虞公禄看到掌门被穿心一刀,正要叫好,却看到青袍人的脑袋掉了下来。

啊?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不敢置信,揉揉眼睛,仔细再去观瞧。

却发现那扔出去的左胳膊,居然自己飞了回来,顺势砍下了青袍人的头颅。

这飞回来的胳膊和唐刀从背后而来,青袍人自然也没想到。

青袍人身躯僵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还握着弯刀。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北山始料不及。谁都想不到,扔出去的胳膊居然会自己飞回来,确实是防不胜防。

掌门这奇怪的打法当真是诡秘莫测,居然靠扔胳膊胜了这一场。

看来又轮到自己上场了,不过,丁三娘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呢?

哎,算了,自己命苦,又要继续打下半场了。

苏北山刚要站起来从窗户上翻出去,那青袍人忽然身形再次晃动,手中弯刀乱舞,“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响声过后,那掌门就像一根面条一般,瘫软在地上。

青袍人跃开两步,就听到掌门的声音兀自说道:“怎么你也杀不死?”

第五十三章 又一个杀不死

苏北山大吃一惊,虞公禄看着没头的青袍人张着大嘴半天合不拢。

这可谓是一个极大的翻转,青袍人居然也杀不死!

苏北山仔细去看那掌门,掌门瘫软在地上,已经不再动弹,但还是可以听到掌门的声音,说道:“厉害,厉害,不小心着了你的道,不知道是哪位旧相识,请出来见一见吧。”

旧相识?苏北山有些诧异。

难道掌门居然和青袍人认识?

不过怪物的世界可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懂的。

青袍人冷哼一声,声音不男不女,细声细气的说道:“早就看穿了你这把戏,就不要装神弄鬼了,现身出来吧。”

“看来是躲不过了,你们这些爱管闲事的江湖中人,偏偏要在今日来,非要破坏我们二十年的大事。唉……”

树丛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从树腰忽然跃下一人,只是这人身材极为矮小,还不到苏北山的腰际。那人手中横着一把钢枪,在月光下闪闪反光。

仔细一看,那人不是矮,而是断了双腿,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无腿的秃顶老头赫然站在空地上。

秃顶老头双手轻扬,“噗噗噗”几声过后,房屋墙壁上的火把瞬间都燃烧起来,将院子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居然是你!”青袍人一阵惊讶的声音传来。

是谁?苏北山借着火光仔细去看,这秃顶老头满脸皱纹犹如刀刻斧凿,双眼深邃却犀利异常,那眼神杀气腾腾,摄人心魄。

这张脸好似枯槁的尸体一样。

虞公禄用胳膊肘撞了撞苏北山,问道:“这秃老头是你们掌门?”

苏北山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你们这道观可以啊,都能改成马戏团了。”

“少贫嘴,一会儿这老头就来抓你去剥皮放血,到时候我可不一定能保的了你。”

这时虞公禄才感觉到事态的紧迫,回头盯着苏北山说道:“别啊,苏老弟,这次可都要仰仗你的神威呢。”

苏北山哼了一声,说道:“看心情吧。”心想,你要仰仗我的话,你就等着剥皮放血吧,你都没见我刚被人打飞的情景,我都不知道该仰仗谁呢!

秃顶老头把手里钢枪一横,哈哈一笑,说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郑天熊,看来老夫当年的威名犹在啊。”

那青袍人冷冷一笑,说道:“未必是威名吧,臭名还差不多。”

“哼,亮出你的真身吧,我郑天熊不杀无名之人。”

一阵疾风卷过,秋叶“沙沙”作响,青袍人默默将头颅安在自己身上,说道:“我的姓名从你的口中说出,我怕污了我一世英名,你不配知道。”

秃顶老头冷哼一声,满脸的狠毒,说道:“只会躲在傀儡后面的缩头乌龟,说吧,你是箫一线的哪个弟子,让师叔我今天来清理门户。”

听两人对话到现在,苏北山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青袍人是丁三娘用的傀儡,怪不得始终不见丁三娘的踪影。

嗯,这傀儡术,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将本人隐藏起来,用杀不死的傀儡攻击敌人,真身要在暗中配合傀儡发射各种暗器,看来秃顶老头的暗器手法自有独到之处,三娘才会认得出来。

听秃顶老头的说法,好像丁三娘还与他是一个门派。

料想这耍傀儡术的人应该没多少门派吧,随便聊聊天大家都认识,必定是一个很小的圈子。

青袍人听郑天熊说出来箫一线的名字,身形一震,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配说我师父的名字,你这个倒行逆施的叛徒。”

此时青袍人的声音已经不是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而是完完全全丁三娘的声音。

郑天熊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个娘们,那一定是箫一线最小的徒弟了,记得箫一线就收过你这么一个女弟子,也是关门弟子。不错,那时你的年纪尚小,算算如今也该有五十岁了吧。”

“哼,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就要替我师父报仇雪恨,为师门清理你这个逆贼。”

话音刚落,青袍人脚下生风,急如星火,在空中疾飞而来。双手弯刀明晃晃,银光闪闪,在空中击出万道白光,一阵浮光掠影从秃顶老头眼前飘过。

郑天熊双手一错,将手中钢枪横在胸口,大叫一声“来的好!”

正要将钢枪递出,忽然“当啷”一声响动,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拿长剑飞身而过,挡下了青袍人的这一击。

空中火光溅射,一阵剑气四周荡开。

怎么又来了一位?苏北山定睛去看,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常老道。

常老道喝道:“郑秃子,你磨磨蹭蹭干些什么,老大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还不赶快去捉了姓虞的放血剥皮?”

郑天熊冷眼看了看常老道,哼了一声,说道:“我的事,用的着你在这里聒噪?放血剥皮我自然会去做,我们聊一些家务事,却被你横插一杠,算哪门子事。”

剑光闪烁不停,剑与弯刀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火花不停的迸射出来,一时间剑气互相撞击,激起千层巨浪,周围树木不住摇摆,无形的杀气四面荡开,滔滔不绝。

两人的动作越打越快,汹涌澎湃,光芒散射。

苏北山和虞公禄已经完全看不清人影,只看到模糊而玄幻的光影跳动,光怪陆离,眼花缭乱。

常老道边打边说道:“还不赶紧上来帮手,过了时辰,看老大不生吞活剥了你。”

秃顶老头轻蔑的哼了一声。

他左手忽然飞出一条软鞭,卷住头顶的树枝,用力一拉,轻轻一荡,身子就飞跃而出,右手钢枪一阵雨点般的疾刺。

“铎铎铎”,青袍人闪避不及,身上已经被戳了几个大洞。

傀儡身上被戳几个洞自然是不打紧,只是这秃顶老头当真好身手,这功夫看起来远比他的傀儡要厉害的多。

青袍人也不甘示弱,手中两把弯刀越来越快,迫的常老道一把宝剑有一些应付不过来,每次常老道遇险,都靠秃顶老头从旁相救,一时三个人竟然打的不分胜负。

院子里灯火通明,三个人影上下翻飞,兵刃撞击火花四射。

虞公禄看的啧啧称奇,饶有兴趣的说道:“小山子,你猜这那青袍人还能支撑多久?”

苏北山撇撇嘴,说道:“别给我起绰号啊,不然一会我可丢下你不管。”

虞公禄满脸堆笑,说道:“别别别,苏老弟,你觉得青袍人还能支撑多久?”

“你还是盼他撑的久一点吧,要知道他挂了,我一个人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那两个怪物。”

虞公禄猛然惊醒,说道:“对啊,还他哥的愣着干什么,咱们快跑啊。”

大哥,现在你才想起来跑啊,缺心眼吧。

苏北山看了看外面的战况,三娘的傀儡只怕撑不了太久了。如今能跑自然最好,否则一会虽然有三娘帮忙,但一人一个平分的话,无论哪一个,自己可都打不过。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是,你当我苏北山不想带你跑啊,你贪心吃了人家的蒙汗药,手脚酸软,我又背不动,出去之后还不是人家的固定靶。

“你药劲过了没有?”

虞公禄站起来,还是有些腿软,他不会功夫更不会打坐运气,恢复的实在太慢。

勉强走了两步又跌倒在一旁。

“老实呆着吧,现在出去更危险,至少屋子里咱俩靠着墙,用盾牌护着还能抵挡一下,出去了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两人又继续盯着屋外的战况。

青袍人久战不下,动作开始迟缓起来,常老道大叫一声“好机会”,手中长剑乱舞,风卷残云一般把弯刀“当当”两声打飞,青袍人一时间赤手空拳,没了武器。

一阵浮光掠影划过,白芒四起,“叮叮叮”几声脆响,青袍人背后银丝被常老道砍断,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哈,这一下该正主上场了吧,出来吧,小娘子。”常老道得意忘形,大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噗”地一声,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常老道的人头飞了出去一丈多远。

空中明光晃过,一把弯刀居然自己飞了起来,直奔郑天熊而去。

郑天熊钢枪轻轻一挑,把弯刀荡开,顺势“铎”地一声扎断了弯刀上连着的银丝。

常老道人头飞起,鲜血喷涌而出,身体依旧还保持着仗剑而立的姿势。

虞公禄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道:“这青袍人当真有两下子,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话音刚落,常老道的身体忽然像充满了空气一样,不停的开始膨胀,而那个飞落在一旁的人头居然也自己飞回老道的腔子上。老道的身子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一个圆球,轻飘飘的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虞公禄指着窗外惊讶的问道。

苏北山心想,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状况我也不过是第二次见而已。

须臾之间,那常老道开始泄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端端正正的站在地上,手里拿着长剑,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捋着长须,满脸的蔑笑。

“哎呀,这老道居然也杀不死啊?”虞公禄惊讶道。

“你不是都认识他两年了吗,你不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杀过他,不过你们三清观可当真是风水宝地,量产这种杀不死的怪人啊。”

丁三娘从暗处跳了出来,一脸妩媚,笑眼迷离的看着常老道,不咸不淡的说道:“居然也杀不死啊?我看你是个妖怪吧。”

第五十四章 妖术

常老道死而复生,哈哈一笑,说道:“正主出来了最好,咱们这就重新打过吧。”

郑天熊看着丁三娘一阵诧异,说道:“我当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怎么却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啊。你不是箫一线的徒弟,女娃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吧。”

“多谢你夸赞我娇滴滴,我呢,正是一线门最后一位传人,人人都称呼我丁三娘,那位打不死的老道叫什么名字啊?”丁三娘俏手一点,玉指指着常老道。

常老道捋着胡须,思忖了片刻,说道:“我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这是几个意思,一个人居然还没想好自己的名字。感情这老道可真是妖兽投胎啊。

丁三娘“扑哧”一乐,浑身笑得风摆荷叶一般,青丝罗缎随风轻舞,一阵阵淡淡的脂粉香飘荡而来。眉眼之间波光流转,妙目勾人心魄,看的虞公禄都呆了。

虞公禄指着丁三娘说道:“小山子,这女人是谁啊?这么天骄妩媚的娘子,简直是天人下凡,啧啧,这女人可当真骚的够劲。”

苏北山一巴掌拍在虞公禄的后脑勺上,骂道:“先顾着自己的死活吧,够劲,够什么劲,一会看三娘打不死你。”

常老道挠着头,还在想自己的名字,三娘浅笑,说道:“你是几时修成人形的?”

常老道说道:“我还没有修成人形呐,这是我们老大把我的妖力注入到常老道的身子里,我要想修成人形,可能还要一两百年的时间。”

郑天熊冷哼一声,喝道:“没用的畜生,你当这是拉家常吗,还不赶紧动手。”

常老道扭捏了一阵,回头看了看秃顶老头,说道:“我没打过女人。”

丁三娘莞尔一笑,说道:“哎呀,那你可要收下留情才好,女人可是最不经打的。”

“哪那么多的废话,打便是了,还分什么男女,人家想杀你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

常老道一听,这话有理,既然是拼命还分什么男女。

转过身对着三娘说道:“那么得罪了!”

声音刚落身形忽然冲腾而上,飞的高过树顶,手中长剑剑气忽然大增,四周树叶不停抖动,一张印着青色咒文的大网从空中铺开。

他持守念诀,脸上忽然黑气阵阵,那大网从四面八方收回,聚在他手中形成一把剑套,附在宝剑上成为青色咒文剑气,那剑气光怪陆离,青白金三色不停变化,将常老道一张黑脸映的清清楚楚。

“是妖术!”虞公禄叫道。

妖术!刚刚见识了仙法,这马上又要见证妖术,苏北山觉得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不好消化。

丁三娘抬头看着常老道的变化,心中也是一惊,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妖术的存在,可是从未亲自见过。

如今一见,这妖术阵势足够唬人,不知道威力如何。

那老道手中长剑一挥,抖出八面玲珑的招式,将三娘方圆十丈团团罩住,剑气灼热逼人,难以呼吸。

长剑晃动卷起惊涛骇浪,狂风大作,沙土飞扬,几棵大树居然“咔嚓”一声折断,倒在一旁。这流光溢彩,气贯长虹从天而降的一剑眼看就要击在三娘的身上。

丁三娘一张俏脸十分专注,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长剑势如破竹的一招当头袭来,三娘从背后取出两把圆月弯刀,只是这弯刀在那巨大的妖术包裹的剑气下,显得那么小而脆弱。三娘气凝双臂,腰身发力,两把弯刀“当”地一声巨响,挡下了巨大的一击。

院中风尘四起,两股剑气撞击的冲击力冲破了窗户上的白纸,将周围的树叶树枝折断了不少。

苏北山和虞公禄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抹,脸上有两三道细小的伤口。

“哎呀,这小娘子好本事,居然能挡住妖术。”虞公禄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战况。

丁三娘挡下这一击,双臂一震,全身骨节“咔咔”作响,心中血气翻涌。心想,这妖术铸就的剑气果然厉害。

常老道更是一惊,看着柔弱无骨的丁三娘接下了这一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招他可是用了十成的功力,没想到却被这小娘子轻描淡写的挡了去。

他落在地上,急忙咬破手指,一股黑血流出,将黑血涂抹在剑气上面,形成黑色的两个长道。

老道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妖法,十剑灵蛇!”

苏北山惊掉了下巴,居然又出来妖法了!

忽然之间,老道手中的长剑幻成十把,每一把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昂首吐舌,跃跃欲击。

那毒蛇光影斑驳,一阵阵的变幻颜色,随着老道手中长剑的舞动而蓄势待发,青光阵阵,笼罩在院子中间。

居然出来了毒蛇?大家谁都没有想到,长剑能变幻成毒蛇,苏北山和虞公禄当真是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丁三娘也大吃一惊,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妖法妖术,心中着实震惊不小。刚才那一剑就已经让自己全身骨头酸痛,现在又幻化成灵动的毒蛇,料想攻击要更加多变复杂。

好在三娘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全然不像苏北山和虞公禄。

三娘深吸一口气,将内力在全身游走一圈,运气到两把弯刀之上,一时间凝神守意,杀气腾腾。

常老道大喝一声,十条长蛇从四面八方猝然而至,光影虚无缥缈,防不胜防,挡无可挡。

三娘身形舞动,双刀上忽然爆出红色光芒,一时间闪耀生辉,巨大的红色浪潮涌向长蛇,这一招烘云托月,火树银花的招式,波澜壮阔,平地生风,卷着残枝败叶呼啸着扑向常老道。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剑气再一次撞击在一起,撞得空中风流云散,枝叶飘摇。

苏北山和虞公禄急忙低下头来,免得脸上再划出伤口。

一时间屋动瓦摇,灰尘噗噗而下。

两人第二招过手,依旧打了个平手。

只是常老道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是十成的功力了,而自己会的妖术也只有这么两招。六百多年勤修苦练只修会了这么两招,却被眼前这个媚态丛生的小娘子如此轻描淡写的挡了下去。

他的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这个媚态丛生的女人。

果然每个月都要大量流血却不会死的动物招惹不起!

但是,这二十年的大事,还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哪怕玉石俱焚。

常老道喊道:“老秃子,还不赶快去捉那小畜生,站在这里看什么好戏?一会老子挡不住了,你也不行。”

郑天熊哼地一声,手中软鞭“嗖”地飞出,卷在窗前的大树上。手上劲力一出,身子就飞了过来,撞破了窗户,落在了屋中的长条桌子上。

秃顶老头面对面看着一脸惊讶的苏北山和虞公禄。

苏北山措不及防,这老头动作可太快了吧。

急忙举起盾牌护在两人身前,心想,他没了双腿行动只靠手中的软鞭,只要防着他软鞭的走向,就可以提前预知他行动的方位。再就是用盾牌挡着钢枪,坚持个一时三刻,等铁匠众人上来,自然不用自己再去对付这个老怪人了。

郑天熊双眼通红,打了一夜,早就失去了耐心,喝道:“不想死的就让开,我只要那虞公禄便可。”

苏北山哪里肯让开,应人之言,忠人之事。

“要打便打,废话少说,第一场我们不分胜负,现在来打第二场吧。”

郑天熊哈哈大笑,说道:“小娃子,别不知好歹,还是留一条命给姓虞的烧香吧。”

虞公禄忙说道:“我二人早就富贵同享,患难共当,你捉我就是不给我苏老弟面子,日后传言出去,让我的兄弟还怎么见人。”

苏北山回头看了看义正言辞的虞公禄,心中不得不佩服,论起见风使舵,拍马奉迎,自己可是不及人家之万一啊。

秃顶老头不耐烦的啐了一口,手中钢枪忽然一阵乱舞,运足力气,向盾牌猛砸下来。这一下钢枪带起一阵疾风,“轰”的一声巨响,打在盾牌之上。

苏北山只觉得虎口崩裂,头晕目眩,筋骨剧痛无比。

心头热血猛的从嘴中喷涌而出。

虞公禄虽然没有受伤,但巨大的挤压让他也难以呼吸,一种恐怖的压迫感随即而至,抬头一看,那老怪人居然又一枪砸了过来。

“轰隆”又一声巨响,土坯做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苏北山和虞公禄被打的挤破墙壁,飞了出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苏北山只觉得双眼昏花,白茫茫一片,耳中不停的嗡鸣,嘴里一股一股的鲜血涌上来。

这该死的老怪人居然这么大的力气,他这是要活活砸死我二人啊。

郑天熊面无表情的跃出来,钢枪再一次举起,虞公禄抬眼看了看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苏北山左臂的骨头已经粉碎,现在还没愈合,盾牌垂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秃顶怪人行凶。

这一枪砸下来,虞公禄当时就要送了性命。

钢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猛的从头顶落下,苏北山挣扎着翻身,想用自己的不死之身挡在虞公禄的身上。

忽然一道疾如闪电的身影,从背后窜出来,抱着秃顶老怪人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破了土墙,落在了屋子里。

钢枪“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这一下得救了,苏北山心想。

第五十五章 爆炸

苏北山鲜血翻涌,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算是平静了下来,虞公禄已经昏迷了过去。

忽然背后伸出来一只大手,将苏北山断了的骨头接好,不是别人,正是屠子老兄。

屠子来了,苏北山更是心安。这黑大个子虽然长得铁塔一般,但是性格极好,总让苏北山觉得安全可靠。

他接好苏北山的骨头,又全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去掰开虞公禄的嘴,塞进去一颗药丸。回头对着苏北山说道:“没事,他不打紧,受了一点震荡,睡一半个时辰就好了。”

片刻之间,苏北山身上的伤就已经痊愈,浑身舒畅不已,坐了起来。

院子里依旧是剑气闪烁,震荡不停。

三娘和常老道打的难解难分,两人招式从变化多端打到了毫无招式,直接变成了内力相对。两人刀剑之上迸射出来的光芒,四处散射,看的众人惊叹不已。

崔九州带着赵汉臣和六十三赶了过来。

赵汉臣看到三娘和常老道打的如此玄幻,对三娘的敬佩之情更甚,以前只是觉得丁三娘的功夫深不可测,全然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两人的内功也当真是精纯,居然能够具化成为气焰,还发出耀眼的颜色。这是赵汉臣从来没有想到的,他做了几十年的捕快,各类武术套路,暗器兵法都一一精通,可是与三娘的差距居然如此巨大。

那与三娘对战的老道也如同神仙一般,当真是功夫了得,只是老道的兵刃怎么幻化成了十条毒蛇?

“这老道是什么人?”赵汉臣问道。

“是妖怪,不过不是大妖兽。”苏北山答道。

“妖怪?”众人都是一惊。

于是苏北山将他们错过的剧情大概做了一个介绍,又把这妖怪的妖法做了相当大的渲染,把自己能想到的四字成语挨个用了个遍,听的众人云里雾里。

不过,那十条毒蛇众人还是都能看见的。

妖法果然非同凡响!

三娘与常老道打的进入了僵持的阶段,眼看这种高级别的战斗大家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从破碎的墙壁里,“唰”地一声窜出一道黑影,动作飞快。背后接着飞出一条软鞭,卷着树枝,“唰”地一声又一道矮小的黑影接踵而至。

秦不换飞出来站在院中,那秃顶老头也飞到对面的树上,看着围着苏北山和虞公禄的众人,喝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怎么如此爱管闲事,速将姓虞的交出来,否则让你们血溅当场。”

这一番话众人自然不以为意,秦不换对着老头摆摆手,说道:“你的对手在这里,别走了心神,被我占了便宜。”

方才两人一冲撞,郑天熊就知道眼前这人不简单,高高鼓起的太阳穴和浑身的筋肉,更是说明这人内功高深莫测。

当下恶狠狠的瞪了苏北山一眼,心道,都怪这小道士误事,要不然早就放血剥皮,此刻都要等待吉时开始准备做法了。

转眼又去看铁匠,说道:“在下郑天熊,请教阁下大名。”

“郑天熊?”众人都是一惊。

苏北山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问道:“郑天熊是谁?”

崔九州盯着树上的无腿怪人,缓缓说道:“这郑天熊可是金朝的陆军总教头。”

“陆军总教头?”

“不错,当年奋勇无敌,在黑白两道都大有名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郑天熊是丁三娘的师叔。”

“什么?”苏北山更是一惊,这无腿的怪人果然是三娘的师叔,怪不得两人都是使用傀儡的高手。

铁匠中规中矩的抱拳行礼,说道:“在下秦不换。”

郑天熊心中一诧,秦不换,这名字没听过啊,可是眼前这人身手当真不凡。本来以为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不曾想到居然是个无名之辈。

郑天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秦不换,这人头上的伤疤实在巨大可怖,将好端端一张脸硬生生分成两半,看过之后觉得惊心动魄,难以忘怀。

他自然想不到,秦不换已经是百岁以上的老人,经历了南北两宋的交替更迭。

“好,请亮兵刃吧。”郑天熊将手中钢枪一横,说道。

秦不换摇摇头,说道:“我不用兵刃,请吧。”

郑天熊恼羞成怒,心想我心中敬佩你的武艺,你居然这般托大,好,这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钢枪一阵乱舞,虎虎生风,晃动的风声大作,左手软鞭轻甩,卷住树干直飞过来。钢枪招数使得汹涌澎湃,激荡起层层劲风,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一样,向秦不换身上压过来。

秦不换站着一动不动,任由郑天熊这一枪“铎”地一声扎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枪透胸而过,鲜血横流。

致命的一招轻易得手,秃顶老头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当有多大的能耐敢如此托大,居然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话音刚落,忽然疾风从耳畔袭来,他刚要躲闪,巨大的掌风猝然而至,“啪”地一声脆响。一只大手狠狠地拍在他的肩头,连人带枪飞出去十几丈远,“轰隆”一声又撞穿了几间房屋的土坯墙,落在了院子另一头。

那秃顶老头撞在一棵树上,浑身筋骨寸断,瘫软在地上喘气。

这么简单就赢了?

苏北山当真吃了一惊,秦不换居然也会用诈。这一招舍身取义实在是厉害,利用自己不死之身的优点,让敌人麻痹大意,更出其不意的一巴掌,直接一招制敌。

佩服啊,这才是武学的制胜之道,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两人实打实的对战,铁匠可就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了。

看来在日后的对敌之中要多用诈术计策。

秦不换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郑天熊睁大眼睛,看的咬牙切齿,居然也和小道士一样!

丁三娘和常老道的内力之战还在继续,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两人拳锋相对,一股股激荡的劲力从两人之间不断涌出。常老道身前有一块满是铭文的金光青字八卦幻影,挡在两人正中。丁三娘手中喷射出红色的火光,熊熊烈火,不停的撞击在八卦幻影上,打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此时任谁都能看的出,常老道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一味的防守暂时保命。

丁三娘却越战越勇,干脆身形晃动,展开一套太祖长拳,手上火光炽烈,红色耀眼闪烁。每一招拳法都撞击在那面八卦幻影镜像上,打的常老道节节败退。四周犹如炼狱一般,温度急剧上升,居然烧着了周围的枯枝败叶,一时间,两人仿佛身处火海一般。

常老道满头大汗,不住的大口喘气,腿脚也开始酸软,面目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起来。

三娘柔弱的身段,袅袅婷婷不停的舞动,太祖长拳耍的时而刚猛,时而轻柔妩媚,招数灵动随心所欲。

苏北山看的目不暇接,相比较之下,还是三娘这边好看,秦不换赢的太快了,还那么血腥,一点都不精彩,失去了武术的乐趣。

而且这妖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用,怎么练,苏北山觉得新鲜感十足。

自从常老道开始使用妖术之后,苏北山内心中一种无法形容的澎湃感汹涌而至。隐隐希望自己也能是妖,也能用出这么华丽的招数,那该多好。

常老道喘气越来越重,眼看是强弩之末,三娘胜利在望,众人都坐等这意料之中的结局。

常老道身前的八卦幻影镜像已经是越来越弱,已经无法承受三娘炽热的拳法攻击,终于忽然消失不见。三娘一阵欣喜,这妖兽的防守算是被破掉了。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地上激起千层气浪,把三娘弹了开来。

众人只看到一个身影飘在空中,浑身闪闪发光,犹如充了气的气球一般,鼓鼓囊囊。

苏北山定睛一看,常老道飞在空中,身体鼓荡真气妖力,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气球。

一天变好几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功夫。

从上两次的变化来看,一次是增强了妖力,一次是修复了伤口,看来这个变成气球的神功大有用处。

大家正在纳闷的时候,常老道在空中忽然哈哈大笑,一阵急促的光芒从空中爆发,“轰隆”一声巨响。

苏北山眼睁睁的看到常老道居然泄了妖气,从空中爆炸了!

冲击力将众人炸的倒飞出去,地上的客舍、树木瞬间被夷为平地。中央炸出一个焦土大坑,尘土飞扬,周围一片火海。

苏北山耳中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沙尘纷纷落下,呛的苏北山不停的咳嗽。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虞公禄,还好,在盾牌的保护下,虞公禄安然无恙。

只听得丁三娘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屠子挣扎起来,循着声音找到了三娘。苏北山过去一看,三娘的胳膊被炸飞,胸口一个大洞,头颅只剩下了半个,惨不忍睹。

屠子给三娘接好了断骨,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头颅上的骨头和皮肉开始生长,逐渐恢复了三娘俏丽的脸庞。

众人都伤的不轻,好在大家都能恢复。

这时,苏北山忽然看见虞公禄从平地上自己飞了起来,稳稳当当的飞到半空中,向着后山而去。

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忽然就自己飞了?苏北山来不及去抓,只好急忙喊道:“虞公禄飞走了!”

众人转头去看,都吃了一惊。

秦不换纵身跃起,向着虞公禄猛扑过去。

忽然,在虞公禄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屏障,那屏障如轮盘一般转动不停,将飞跃起来的屠子“砰”地一声弹飞。

虞公禄的身子稳稳飞向后山的小楼密室而去。

崔九州大喊道:“大妖兽出来了,快开法阵开天眼!”

第五十六章 晕厥

“咔!”

众人围拢过来,挤在一起看回放。

这一次有了老战友做武术指导,打戏好看了很多,而且这老戏骨确实有演戏的天赋,这一次他出演了郑天熊,演的活灵活现。

北山舍狼自从上次古墓返回之后,收了马德和倪马德两人二十四万,体验了一把一夜暴富的快感。

这几日他给所有出演的人买了意外保险,又买了十几套威亚,置办了两百多套道袍和古装,采购了单反,收音设备,又买了一条摇臂,当然也不忘了买一两百件兵器。

苏北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九百多年之后的兵器居然贵的离谱,那些精钢打造的武器随便一把就要几十万上百万。

他只好买最普通的武器了,勉强比道具强一些。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鸟枪换炮之后,拍摄出来的效果可是大不一样。

众人看着回放也是频频点头,现在的视频可是有模有样,大家内心欢喜,干劲十足,对北山舍狼的剧本更是竖着大拇指。

可是谁特么不知道好设备好道具才能拍出好效果,那可都是钱啊,短短三四天就花掉了十几万,这足够让北山舍狼肉疼一阵的。

这要是放在南宋,根本就不是事,可是在这现代,挣钱真心不容易,这些钱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血汗钱。

他心里对照着剧本盘算了一番,后面大场面数不胜数,动辄就是几百人的打斗戏,剩下的不到十万元,只怕撑不了几个月,因为后面需要的道具太多了。

众人看完了回放,心满意足的散去,出租房里又只剩下北山舍狼一个人。

没人的时候,正是他最真实的时候,在这些现代人面前,他只能假装自己是北山舍狼,一个身份不明的创业小导演。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是苏北山,是内心中最真,最纯的自己。

他从沙发底下摸出来一把匕首,仔细端详,这匕首全身精钢锤炼而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拿在手里稍微有一点点轻,但是比划起来,刀刃带风,破空之声十分明显,好刀!

这把小匕首,正是从古墓那具骷髅手中拿出来的匕首,上面隐隐有着精美的纹路,精钢刀柄上刻着“舍得”两个字,这种利刃应当是女子防身的兵器。

上一次从古墓中出来的实在匆忙,也没有好好打量一下那具骷髅到底是男是女,身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宝贝。

一个女子怎么会闯到古墓中去?而且这古墓的法阵如此厉害,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厉害所在,那是绝对不会轻易去闯阵的,这种舍身忘死的去闯阵,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天杀了大蟾蜍之后,四个人被法阵冲击的筋骨疼痛,热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拽成了一截一截。

尽管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细看,北山舍狼害怕闹出人命,只能用招魂幡和羊皮口袋捉了引灵,急忙退出来。

即便如此,马德和倪马德两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两人都有不少的内出血,听说这些天算是好了很多。

葛胖子反而没事,仅仅耳朵聋了几天,流了几天鼻血。

这几日还忙着给剧组帮忙,每天生龙活虎,去拍了x光片,除了那些肥膘造成的脂肪肝,身上好的不能再好。

这都让苏北山怀疑脂肪是不是有减震的作用,居然能抵挡法阵的冲击?等自己有机会回到宋朝,一定拉着真正的葛胖子去法阵里试一试。

冬天的夜来的比较早,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他还坐在昏暗的大厅里,没有起身去开灯,万千的思绪把他深深地埋藏。

恐惧、孤独、无助。

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现代的这些善良的人。

苏北山叹一口气,思绪又回到那个古墓中。

从上一次的探墓来看,这个古墓确实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的刀盾极有可能就是藏在那个圆形的井盖下面,看起来井盖的封印更加复杂,要想拿到刀盾,首先就要打破八卦虫阵。

从锁链的方位来看,依然是遵循着八卦阵的规则,所以那井盖可能就是这个八卦阵的主阵眼,唯有打破井盖上的铭文法阵,才能可能打破八卦虫阵。

但是这阵法复杂多变,绝对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只怕法阵的绞炼程度比七具骷髅法阵还要厉害很多。

这个古墓内的法阵绝对是南宋时期顶级的法阵,布阵的人也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想与高手过招谈何容易,何况自己现在全身没有丝毫的法力,更没有了不死之身。

但是,在法阵之中,自己听到心脏“噗通”一声巨响,这个事情还是十分怪异的,不知道这一声巨响从何而来?

感觉起来,很像是从自己体内传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围在洞壁的八口棺材,为什么要在自己触碰之后才会触发法阵?

如果是别人触碰又会怎样?

未能解开的谜团太多,尽管很想再去探一次古墓,但是苏北山知道,用现在这个身体去探古墓,无异于羊入虎口。

现在要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

于是他收敛心神,一边盘膝打坐,一边开始反思明天的剧本和情节。

从古墓回来之后,一直忙着拍戏,这些天都没有炼内功,他也担心功夫放下的时间太长会慢慢荒废。

他开始凝神静气,将全身的筋骨放松,头脑慢慢变得空灵,调整呼吸的节奏,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这种舒畅的伸张感。

就在将要入定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从窗台传来,那声音细柔至极,十分轻微,显得非常小心翼翼。

北山舍狼知道是那只橘猫进来了,他假装已经入定的样子,呼吸轻微,全身放松。

那橘猫警惕的看着他,直到觉得他确实已经入定,这才大摇大摆的从大厅里穿行而过。

就在走到北山舍狼面前的时候,北山舍狼猛然睁开眼,想要吓那橘猫一跳。

他双手张牙舞爪,睁眼正要出声,却猛然看见,那个橘猫居然只有两只后腿走路,那样子宛然是人的模样。

那橘猫也正好看到北山舍狼睁眼,直立着两只后腿,呆在原地,瞪大眼睛满脸的惊恐。

两人忽然僵持在原地,那猫是尴尬自己用后腿走路被发现了,北山舍狼是张牙舞爪准备吓唬橘猫,两人的姿势都让对方惊呆了!

但是此刻北山舍狼觉得,太特么尴尬了,怎么一睁眼看到了这个场景!

一人一猫,就这么互相瞪着大眼睛,呆在了原地不动。

北山舍狼虽然心里知道,这猫绝对不是普通的猫那么简单,可是也不能这么快就撞破啊,但是亲眼看到了,总不能假装没看到吧。

越是视而不见才越是有问题。

撞破了之后要有一些自然的反应,才能显得正常,否则,只怕要惹祸上身。

终于,那橘猫忍耐不住尴尬,挥了一下前爪,挤着眼睛,“喵”地一声卖萌。

北山舍狼一跃而起,吓得那橘猫也向后急跳了两步,北山舍狼指着橘猫,“你特么的还装,哪有猫站着走路的,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说罢,他伸手去抓那橘猫,橘猫被他一吓,连窜带跳,从窗户上飞奔而去了。

看着橘猫飞奔而逃的身影,北山舍狼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究会来。只是希望能来的晚一点,给自己多一些准备的时间。

他继续盘膝打坐,还是早一点回复一些功力比较好,以后要每天都努力修炼内功,不能再有停顿。

正在思索之间,忽然就觉得一股气息从四肢百骸涌了出来,继而扑向丹田之中,那闲置已久的丹田,居然有了充实的气感!

北山舍狼惊喜不已,正要继续凝气修炼。

突然觉得难以呼吸,他大口喘气只觉得空气中似乎没有了氧气的存在,身体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缺氧感。

从头到脚一阵冷汗涌了出来,接着就是手脚冰凉,下巴与头皮开始发麻,心脏狂跳不止。

胃部一阵扭曲的钝痛,又好像是肠胃被人放在了冰箱里一样,寒冷疼痛。

这特么是急性肠胃炎吗?

他急匆匆往厕所跑,还没跑到,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向前扑倒,瞬间就晕厥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地下室

当北山舍狼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输液了,送他来的是葛胖子。

很庆幸他把出租房的钥匙给了葛胖子一把,看来当真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葛胖子正在和医生探讨晕倒的事情,北山舍狼还没有摆脱晕厥之后的副作用,有一点昏昏沉沉。

不过通过葛胖子和医生的对话也能听出一个大概,现在做了心电图、脑电图、血常规、测了血压,还做了ct,可是从检查结果来看,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好的不能再好了。

医生对于晕厥的原因也是无从猜测。

医院既然检查不出来结果,只能输了一些葡萄糖等常规的液体。

正好这时液体输完了,北山舍狼也缓了过来,他慢慢坐起来,葛胖子急忙过来嘘寒问暖。

医生也过来询问晕倒的原因和症状,两人交流了一阵,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嘱咐多喝水多运动少熬夜。最后又建议明天白天去呼吸内科看看是不是存在缺氧。

既然查不出来结果,北山舍狼这时也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两人决定回出租房去。

坐上葛胖子的小奔驰,胖子关心的问,“狼哥,您老怎么就晕倒了呢?是不是最近拍戏太累了?还是上次在古墓里受伤了?”

受伤?应该不是,刚才不是也做了ct吗,并没有显示任何受伤的迹象啊。

至于太累嘛,那就更不是了,最近丁三娘总给自己做饭吃,每天吃得香睡得好。

可是为什么就晕倒了呢?

难道是那只橘猫做了手脚?

也不太像,人家还被自己吓得从窗户上飞出去了呢。

北山舍狼努力回忆着刚才晕倒的细节,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在打坐调息,第一次在这个身体里有了内力气息流动的感觉,也就是传说中的气聚丹田。

刚刚气聚丹田,晕厥的感觉就来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好像,好像是因为我有了内力。”

“内力?我擦,你这什么内力啊,能把自己震晕倒?”葛胖子一脸的惊讶。

是啊,这特么什么内力啊,北山舍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狼哥,难道你这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葛胖子突然一脚刹车踩住,车子一阵前后摇晃,北山舍狼差一点撞到玻璃上去了。

“我擦,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我特么的刚有一点点内力,就走火入魔了吗,有这么点背的事情吗?”

幸好大半夜的路上没车,不然非要追尾几辆不行。

“快快,狼哥,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个走火入魔法?”葛胖子显得十分感兴趣。

北山舍狼也觉得奇怪,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有了内力就晕倒了?

“我那会儿,先是气聚丹田,有了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怎么个气聚丹田,狼哥,我也学学。”葛胖子拉了手刹,就停在马路正中间,脱了鞋,学着北山舍狼的样子,盘膝打坐。

北山舍狼盘好了双腿,“你就让全身的气息全部集中到丹田里去,就好像全身上下都会自由的呼吸一样。”

葛胖子学着样子,开始闭眼深呼吸。

北山舍狼刚开始调息,忽然那股充实的气息又一次聚集在丹田之中。

“你看,我那一会儿就是这样,先把气息聚在丹田中,然后我想用意念调动这股气息在全身回转,冲击全身的穴位和经络。”说着北山舍狼开始调动这股气息,在全身游走。

“然后呢?”葛胖子呼吸了一阵,似乎没什么感觉,于是睁开眼看着狼哥怎么个调动气息法。

“然后呢,我就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胃部一阵绞痛……”北山舍狼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变色惨白,瞪大了眼睛张嘴使劲呼吸,好似车内没有了氧气一样。

这可把葛胖子吓了一大跳,急忙将车窗摇下来,“狼哥,狼哥,你可别晕啊!”

他急忙伸手去掐狼哥的人中,北山舍狼忽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卧槽!”葛胖子大惊失色,急忙掉头逆行,一路又奔回了急诊室。

那急诊室的医生看着葛胖子又将北山舍狼拖了进来,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怎么特么刚出院就又进来了。

急忙安排护士检测心电图、血压、呼吸、插了氧气。

众人手忙脚乱一阵折腾,护士又一次给北山舍狼输上了葡萄糖。

可是检查结果依旧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北山舍狼醒来的时候,医生和葛胖子都在挠头。

葛胖子正在给医生讲气聚丹田的事情,北山舍狼挣扎着坐了起来。

医生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气聚丹田就会晕倒,这是何等奇怪的事情,医生和护士自然不会相信这种神乎其神的说法。

但是看着北山舍狼没事人一样行走自如,都不敢相信。

北山舍狼看了看手机,都特么凌晨4点了,吊着的液体还有一大半,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

折腾了一夜,困顿的感觉一下子侵袭上来,倒头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听到医生向葛胖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急诊室里安静了下来。

睡梦中忽然又听到“吱呀”一声门响,门开了之后却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猫咪的呼噜声传来,只觉得那猫轻轻巧巧地跳上了自己的床,蹲坐在床角,默默地盯着自己。

医院里怎么会有猫?难道……是那只橘猫?

北山舍狼在睡梦中忽然一阵警醒,这只后腿走路的橘猫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他急忙假装睡着,轻轻打着鼾,微微睁开一点点眼皮,在急诊室明亮的灯光下。

床角赫然蹲坐着一只橘猫,那橘猫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而那眼睛分明是人的眼睛。

眼神犀利而诡异,那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甚至眼球都不会有一丝转动,也不会有一点点眨动。

那眼睛盯着自己,就好似已经看穿了自己是在装睡一样,充满了嘲讽。

北山舍狼只觉得浑身一阵刺骨的冷气涌上来,这只猫到底要干什么?它怎么可能找到医院来,难道真的是橘猫对自己做了手脚?

那橘猫看了一会,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跳下去,用爪子轻轻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北山舍狼一跃而起,急忙跟在橘猫的身后。

橘猫也不回头看,自顾自的出了医院,过了马路,走向对面的几栋年久失修的破旧老楼。

这边的楼房破旧不堪,显然是几十年前的老小区,已经是摇摇欲坠,艰难的等待着拆迁和改造。

橘猫一路小跑,走在昏暗的水泥小路上,只见它走到最后一栋楼房,又走到最东边的单元,顺着楼梯,慢悠悠的向地下室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勉强能看清地上的台阶,北山舍狼小心翼翼的跟着橘猫下来。

地下室里充满了潮湿的发霉味,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只能看清斑驳的墙壁上露出一块一块的水泥,原本粉刷的油漆已经卷曲成碎渣。

地下室的门已经掉落在一旁,显然这里面很久没人进来了,可能这里的住户已经放弃了地下室的使用。

进去之后是一个长长的左右通道,那橘猫摇着尾巴躲在右边的走廊尽头,正在探头观看尽头拐弯的房间。

北山舍狼等那橘猫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之后,才轻轻地挪过去。

尽头的房间看起来很大,里面更加昏暗,在最角落里有一张款式古老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卷宣纸,旁边挂着一排毛笔。

那只橘猫不见了踪影,但是在房间的另一边,却看到两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人,盯着墙壁,用手指着什么,嘴里念念叨叨的数数。

北山舍狼转头去看自己这一侧的墙壁,上面爬满了蟑螂,这蟑螂可不是北方该有的那种小蟑螂,而是鸡蛋大小的大蟑螂,一个个腿脚灵活,爬来爬去。

北山舍狼只觉得一阵恶心。

这昏暗的地下室怎么会有两个男人在数蟑螂,这特么不是神经病么,大半夜的不用睡觉吗?

不过,做为一个从大宋朝穿越而来的人,他心里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遇到鬼了,千万不要轻易招惹他们,毕竟自己现在没多大的本事。

他轻轻转身想要从来的路回去,可是转身之后,才发现,身后只有一堵结结实实的墙壁,哪有什么通道和掉落的大门。

那两个中年男人也不介意北山舍狼的到来,回头对着他很有礼貌的点头微笑之后,又自顾自的开始数墙上的蟑螂。

北山舍狼也不敢轻易有什么举动,担心招惹两个鬼魂忽然发狂,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数。

费了好大的功夫,两人终于数完了,一前一后的走到那桌子对面,恭恭敬敬的鞠躬说,“我数完了,是88个。”

另一个人也说,“我这里是144个。”

桌子后面从非常阴暗的角落里探出一颗人头,那人八字胡,架着一个圆形的眼镜,带着一个瓜皮帽,笑嘻嘻地点点头,满意的在宣纸上写了什么。

北山舍狼看着满墙的蟑螂,这特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怎么可能只有88个呢,更何况两人数的完全不一样,那瓜皮帽居然十分满意的点头。

只听到那瓜皮帽用尖细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去里面等吧。”

穿着得体的两个中年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沓子冥币递在瓜皮帽的手中,那瓜皮帽笑呵呵的说,“客气了,客气了。”

将冥币装了起来,伸手在背后昏暗的墙壁上轻轻敲了三声,那墙壁上“哗啦啦”一阵响动,从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的拱门,两人大踏步走了进去。

那拱门又“哗啦啦”地消失不见。

北山舍狼看的十分纳闷,心中正在不解,忽然就听到那瓜皮帽细声细气的说,“苏北山,你也来数一数吧!”

第五十八章 停尸房

这瓜皮帽居然知道自己是苏北山?

这可让北山舍狼吃惊不小,他试探性的往前挪了几步。借着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到那瓜皮帽坐在桌子后面的藤椅上,身上穿着一套大紫色的长袍,胸口绣着一朵盛开的菊花。

瓜皮帽满脸堆笑看着自己,“苏北山,你也来数一数这墙上的蟑螂吧。”

苏北山看着瓜皮帽阴森森的笑容,这家伙一看就不是活人,满脸的尸气,但是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请教先生为什么要数这墙上的蟑螂呢?”

瓜皮帽嘻嘻一笑,向前挪了挪,好让苏北山看的清楚一些,“这蟑螂可是大有学问,一个人在人世间有多少罪孽,在他眼里就会有多少蟑螂,你且数一数你自己的蟑螂吧。”

蟑螂就等于罪孽?

我的乖乖!他回头一看,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这特么我得有多大的罪孽啊,这是不是弄错了啊。

要知道我苏北山在南宋的时候那可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不至于造下这许多的罪孽吧。

难道这些罪孽都是现代的这身体的主人的?极有可能,这身体到底姓甚名谁现在还没弄清楚,说不定十恶不赦,说不定是个逃犯,一切皆有可能。

他挠挠头,“你确定这墙上的蟑螂都代表着我的罪孽?”

瓜皮帽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折扇,轻轻展开,扇着凉风,笑着说,“自然是你的,你只需数个清楚就能进到里面,否则石室无门,你只能困死在这里了。”

大冬天的扇扇子,这瓜皮帽真特么有才。

看现在的情形,自己不数清楚这些蟑螂是出不去了,只是不知道那拱门之后又会出现什么古怪。

看瓜皮帽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出去了,若是来硬的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手中更没有驱鬼辟邪的物品。引自己前来的那只橘猫也不见了踪影,好汉不吃眼前亏,数就数。

苏北山清了清嗓子,一只一只,开始认认真真的数起来。

这蟑螂刚开始满墙乱窜,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始数,当苏北山把第一只认定之后,那一只居然化成一点点淡淡的碎光,从空气中飘散而去。

原来数一只就能少一只,这就好办了。

掌握了要领之后,苏北山数的顺风顺水,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墙壁上的蟑螂数完。

看着墙壁上干干净净没有一只蟑螂残余,心中居然还有一种成就感。

“怎么样,多少只啊?”瓜皮帽笑嘻嘻的问。

“一共是1024只,先生看看对不对?”

那瓜皮帽翻看了一下宣纸满意的点点头,“数的不错,辛苦你了,你也进里面去吧。”

说罢伸手敲击了三下墙壁,那拱门“哗啦啦”地出现在眼前。

里面光线明亮了许多,但是空间很大,从门口完全不能看的清楚明白。

苏北山端详了一下门里面,不像是要放自己出去的样子,于是也满脸堆笑的问,“先生,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

瓜皮帽愕然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里面是转世投胎啊,进去之后都能顺利投胎,你怎么不知道吗?”

这一下可轮到苏北山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特么还没死吧?怎么就来投胎了?”

难道我苏北山已经从现代的这具身体里出来了?

瓜皮帽还没说话,苏北山就喊道,“快快快,有没有镜子给我用用?”

瓜皮帽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把古铜镜,苏北山前前后后照了一番,心里一阵失望,我特么的还在这身体里,油腻腻的中年大叔。

“先生,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瓜皮帽显然对苏北山失去了耐心,笑而不答,伸手指了指拱门里面。

苏北山看着里面惨白惨白的空间,心里有些发怵,我特么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总不能刚有内力就死了吧,还有比这更点背的事情吗?

现在自己毫无退路,只能任人摆布,暂时先进到这个拱门里,然后再见机行事。

他见那瓜皮帽不愿再多和自己说话,迈步走进了拱门里面,那是一个贴着瓷砖的现代化房间。

整体风格看起来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惨白。

屋顶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明亮的节能灯,可奇怪的是,这些节能灯把屋顶照的犹如白昼一样,那光线却好像被什么阻隔了一样,等照到地上却变成了昏昏暗暗的光线。

屋子很大,很长。

但是这屋子中没有任何的家具,也没有什么摆设,却看不见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中年男人,更没有那只橘猫。

苏北山现在打死那只橘猫的心都有。

一个空空旷旷的大屋子,远处有十几张床,床上都是素净的白床单,看起来整洁干净。

屋子实在太大,他的脚步声听起来那么不和谐。

苏北山只好放慢脚步,尽量蹑手蹑脚的走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打量着那些床,那些惨白的床单。

忽然,他心中一惊,这……这特么的不会是停尸房吧?

没错,这特么就是停尸房。

他已经看见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床上的白被单下面,露出来两只脚。那两只脚就像被单一样白,毫无血色,毫无人气。

这瓜皮帽怎么把我给弄到停尸房了?

刚才进来那两个鬼魂哪里去了?

越是往前走,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味慢慢传了过来,伴随着腐臭的还有刺骨的寒冷。

苏北山心里就在琢磨,这诺大的房间里,除了那些个尸体,再没有别的东西。自己要想出去,就要过去看个究竟,说不定角落里也藏着一个瓜皮帽,又会让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些白色的被单在这房子里实在太突兀了,看起来那么刺眼,他缓步走了过去。

掀开第一个被单,下面是一位中年男人,尸体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大洞,鲜血早已流干,尸体的皮肤惨白的可怕。

苏北山又去掀开下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只有半个头颅的女尸,死状十分的惨烈。

他将这十几具尸体挨个看过之后,确认里面没有活人,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瓜皮帽没有交代进来做什么,这里面也没有一个负责接引的人。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那香味掩盖住了尸体的臭味,闻起来甜甜腻腻。

停尸房里怎么会有这么清新的味道,难道是保洁大姐用的空气清新剂。

苏北山下意识的四下里寻找了一圈,这停尸房既没有大门,也没有通风口,完全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的异常,只是觉得眼皮格外的沉重,虽然大脑不困,就是觉得眼睛难以睁开。

苏北山坚持着挣扎着却斗争不过这份沉重,他急忙退到墙边,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双眼缓慢的不由自主的闭上。

他的眼睛刚刚闭上,就听到“哧”地一声锐响。

听起来好像是挪动床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有人光着脚在地上走路的声音,那声音由远而近,来到自己身边,似乎还蹲在自己面前端详了一阵。

苏北山努力要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就好像是用胶水粘合在了一起,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双手更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体似乎被麻醉了,完全不听使唤。

那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好像那些尸体都活了过来,在四处走动,甚至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苏北山只觉得地板冰凉刺骨,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

忽然就在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兄弟,盖好被子,夜里冷!”

只觉得有人给自己身上盖了一块床单,刹那间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阎罗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北山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人抬着自己在行走,耳旁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风声。

睁开眼睛,仰面朝天,只见四周白茫茫的全是雾气,能见度不足三米,雾气潮湿而冰冷,呼吸在肺里只觉得浑身冰凉。

身子底下有几只大手托着自己行走如飞,两旁的景物急速的倒退,苏北山挣扎着想翻过身来,却用不上一丝力气。

这特么的难道是被人绑架了?

听说现代社会里贩卖人体器官的很多,这些人多半善于伪装,更多的则是装神弄鬼,依靠出色的演技诱骗良家青年上钩,之后的场景那可是惨不忍睹。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从身子底下探头出来一顶瓜皮帽,接着露出来一张笑嘻嘻的八字胡脸。

我擦,这瓜皮帽也跟着来了!搞不好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难道是去黑作坊做人体器官移植?

那瓜皮帽看到苏北山醒转过来,笑嘻嘻的捻着胡须,“苏北山,你莫怕,这马上就好,快的很。”

“别啊大哥,我这身体可不好,脂肪肝,肝硬化,抽烟喝酒肾虚,全身上下没一样能用的,不如把我放下来,我给你找别人?”

瓜皮帽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你这身体好与不好不干我事,但是眼下这事却非你不可,只有你才能胜任,方才我也说过了,只需忍耐一下,快得很。”

苏北山看那瓜皮帽满脸的奸诈之相,“别啊,有事咱们还能商量,要多少钱你直说。”

瓜皮帽嘻嘻一笑,“这可不是多少钱能解决的事情,虽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眼下这事,还真只有你才能办。要知道人家可是黄花闺女,也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黄花闺女?

苏北山忽然想起来墙上贴的小广告,重金求子!

难不成这是要被拉去强行配种?

这种好事干嘛要绑着去啊,早说嘛,早说也得洗个澡,刮刮毛毛啊。

一刹那间,苏北山看着瓜皮帽还挺亲切。

“我说老哥,那黄花闺女漂不漂亮?”苏北山满脸的期待。

“漂亮!那简直是翻版的范冰冰,你问这个干什么?”瓜皮帽摇摇头。

这么好的事,当然得先问清楚才行,不然找一个就像是钟无艳一样的丑女,那我苏北山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

“漂亮就行,那咱们快走几步?”苏北山满脸的意淫。

瓜皮帽点点头,“哥儿几个快走几步,咱们早去早回。”

“好嘞!”只听到身下几个人一起答应。

瞬间疾风从耳旁略过,身边的白雾开始飞速的倒退,这时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感情这瓜皮帽是请了刘翔来抬我吗?

提速之后瓜皮帽又消失在了身子底下,周围依旧是大雾茫茫,不知道是走在了哪里。

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空气里能闻到一股焦味,那气味像是烫猪毛的味道,不浓不淡,却使劲往你的鼻孔里钻。

难道这是到了农村乡下?怎么会有这种朴实的味道。

正在纳闷,忽然浓雾散去,只见空中淡淡的红光映在天上。苍穹之中既没有星辰也没有日月,甚至都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种寂寞虚无的空荡。

烧猪毛的味道更加浓郁起来。

苏北山扭过头去看两侧,只见两侧都有很多小道,平坦的滩涂看起来好似战争过后荒废的村庄一样萧索。

许多数不清的白色雾芒正在小道上慢悠悠的飘荡过来,小路上也有几个人和牲畜的身影,但更多的则是茫茫的白雾,像是魂魄离散一样,前仆后继涌在一起。

这特么的是什么地方?

正在思索之间,仰头就看到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大门。

那大门足有上百米高,门框四周都是浓重的深黑色,那黑色在缓缓流动,时而会有一些深红色的光芒从黑色的裂缝中露出,但转瞬之间又会被黑色填埋。

大门正中则是流动的火焰,好似岩浆一样随波转动,流光闪烁,还会出现一些大字铭文,那铭文好似波纹一样扩散在流动的火海中。

身下的几位大哥放慢了脚步,这时越来越近,苏北山看的清晰起来。

深黑色构成的门框居然是被烈火凝炼成黑色的焦血,那些焦血在烈火中不停的流动,散发出一阵阵烧猪毛的焦臭味。

这雄壮的大门和周围飘散的魂魄让苏北山大吃一惊,这特么看起来是地狱啊,难道是冥婚?

“老哥,老哥,这怎么来到地狱了?”

那瓜皮帽探出半个脑袋,“嘘”地一声,轻声又说道,“要命就闭嘴。”

他这么一说,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苏北山也不敢再多问,那几位刘翔大哥把他抬着进了焦黑的大门,走过一个大厅,又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漆黑大门的小厅里。

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来人,把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嘿!”地一声,苏北山被几位刘翔大哥扔在了地上,他被捆着双手。抬头一看,厅堂正中间坐着一位全身黑色蟒袍,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的老爷。

老爷两旁又坐着四人,那四人看起像是师爷的样子。

这说好的重金求子,怎么变成了同***啊!

苏北山急忙回头去找那瓜皮帽,却不见了踪影。

大老爷又喝道,“苏北山,你与我抬起头来。”

苏北山抬头,正好与大老爷四眼相对,那老爷吃了一惊,指着他问道,“大胆,下跪何人?为何冒充苏北山?”

苏北山也大吃一惊,什么叫冒充!哦,对了,我这不是用的别人的身体嘛,长相自然不是苏北山的模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老爷难道认识我?

苏北山盯着这老爷仔细去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是阎罗王!怎么会跑到阎罗殿来了,这老家伙和我可是有仇的啊!

阎罗王看苏北山不说话,又大声喝问,“下跪何人,为何冒充苏北山?”

现在可千万不能让这老儿知道自己被人穿越到了现代,希望能蒙混过关把自己放回去。

当即撇着大嘴,轻蔑的笑着,“冒充又怎么了?你有能耐找真的苏北山去啊,拘不到真的苏北山却拘了我,说明你这本事也不怎么样!”

阎罗王气的“哇呀呀”大叫,“来人,将这假的苏北山给我烤来吃了!”

众小鬼一声令下拥促过来,将苏北山五花大绑在一根木棍上面,看来这阎罗王经常吃人,工具都现成。

也不脱衣服,直接架起来放在厅堂的大火盆上就烤,当然也不忘了撒上各种调料。

苏北山被烤的浑身燥热,这特么还真烤啊,烈火瞬间窜上来,皮肤一阵剧痛,吓得他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睁眼一看,还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手背上还扎着针头,液体还有一半的量,葛胖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打鼾。

感情这是南柯一梦啊!

还好还好,要是真的被阎罗王抓去了,估计也免不了被烤着吃。

喝了半瓶矿泉水,倒头又睡。

刚闭眼,忽然就听到耳旁又有一阵风声传来,急忙睁眼去看,只见那瓜皮帽又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对自己拱拱手,“辛苦辛苦,稍微忍耐一下,很快的。”

我擦,又来?

又被抬着进了上百米高的大门,穿廊走巷,来到阎罗殿。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阎罗殿上多了一股诱人的烤肉味。

只听阎罗王又喝道,“将那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苏北山再次被扔在地上,抬头正好与阎罗王四目相对,阎罗王又大吃一惊,一拍桌子怒道,“大胆,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冒充苏北山!”

苏北山无奈的耸耸肩。

这台词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又问!

阎罗王气的“哇呀呀”大叫,喝道,“来人,将这居心叵测冒充苏北山的人给我切片炒着吃了。”

一声令下,众小鬼带上围裙,有的磨刀,有的起锅烧油,有的摘菜。

三下五除二将苏北山衣服剥光,就像凌迟处死一样,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炒菜。

苏北山只觉得一阵剧痛,再睁开眼睛,还是在急诊室里。

看看手机,才刚过去二十分钟,液体还有一小半。

再次喝了几口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一次刚闭眼,又听到阎罗王一声大喝,“把那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阎罗王看见苏北山的面孔时,一脸的不敢置信,居然跳过了其它的台词,大喝道,“来人,给我炖个汤,解解酒。”

转身又对几位师爷嘀咕,“咱们是不是喝了假酒了,怎么这几个亡魂都长一个样子?”

很快苏北山被扔在大鼎里炖成了一锅醒酒汤。

苏北山睁开眼看看手机,才特么过去了五分钟,怎么总做这个梦,有完没完,翻身刚闭上眼睛。

又听到阎罗王喝道,“把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苏北山抬起头来和阎罗王四目相对,那阎罗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呃……你别来了,我吃不下了,你回去吧好不好?”

苏北山看着阎罗殿上大碗小碗摆着几十道菜肴。

阎罗王喊道,“快快快,赶快给我赶出去,别拘苏北山了,别再让我看见他!”

苏北山惊醒一看手机,这次更快,才过去了两分钟!

这觉是不能睡了,太吓人了。急忙过去摇醒葛胖子,“回家,不特么输了,这医院闹鬼!”

葛胖子睡眼惺忪,“狼哥,那明天的戏还接着拍吗?”

“拍啊,赶紧走,再特么不来这医院了,一晚上被人吃了好几回!”

第六十章 镜中仙

众人急急忙忙站好,割破手指,摆好法器,苏北山站在摇光的位置上。

众人嘴里念念有词,猛然间金光大振,这一次法阵十分顺利,辟邪珠又注入了灵气,众人开了天眼。

崔九州说道:“这一次务必小心,不仅要抓住妖兽,更要保雍国公的后人平安。”

苏北山心想,这公子哥再要是贪酒误事,只怕神仙也难救他了。好在他现在昏迷了,料想不会再自己作死。

众人顺着密室的地道追过去。

地道深不见底,曲折蜿蜒,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才到了尽头,那尽头是一扇石门,推开之后居然通向干尸地洞里。

而这石门就隐藏在那个巨大的座椅下面,怪不得上次众人没有找到。

洞里的长明灯已被点亮,却不见那妖兽和虞公禄的踪影。

崔九州拿着辟邪珠,珠子金光明亮刺眼,不停的闪动,显然妖兽就在附近,众人拿好兵器,各自戒备。

忽然洞壁的另一头变得十分明亮,接着墙壁居然通透起来,看起来就像一面镜子一般,这镜子十几丈宽。

镜子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个人,样子模糊不清,好像有一层薄雾笼罩在上面。

那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在盘膝打坐。

众人互相使一个眼色,静悄悄的慢慢靠近,随着走进镜子里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居然是一个盘膝端坐的老道!

只是老道邋里邋遢衣衫破烂不堪,几乎不能遮住身体,满头的白发好似多年不曾梳洗,乱糟糟的随便系了一个发髻在头上。满脸的风尘苍老,双目紧闭,五心朝天,看样子正在修炼。

众人看的奇怪,苏北山心中纳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镜中仙?这形象也太邋遢了,完全没有一点神仙的样子,反倒像一个市井上走街串巷的叫花子。

老道一动不动,呼吸吐纳,修炼内功。

众人等了好一阵,却不见老道有什么动静。

苏北山心中更加疑惑,这难道是老妖兽设下的陷阱,现在情况不明只好按兵不动,敌不动我不动,看看他到底要怎样。

可是屠子看了一阵,早已失去了耐心,指着邋遢老道突然大喝一声:“呔!妖魔邪祟赶紧出来受死!”

那老道猛然睁开双眼,两眼精光闪烁,眼神十分犀利,狠狠地盯视着众人,站起身来,也大喝一声说道:“呔!放马过来吧!”

苏北山急忙举起盾牌,众人都握紧手中的兵刃摆好架势。

看来老道这是要发难了!

他缩在盾牌后面等了一会,却不见老道有什么动静,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只见老头双手叉腰,不怒自威,瞪大双眼盯着众人一声不响。

苏北山被瞪的心中发毛,这老道的眼神实在太犀利,锋芒毕露。

可是这么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用眼神杀死我们?

这时苏北山突然发现老道脚边还躺着一人,细细去看,不是别人,正是虞公禄虞公子。而这公子哥居然还睡的安安稳稳,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苏北山轻声说道:“不好,虞公子被那妖兽收到镜子里去了。”

崔九州也看到了,眼下这情况太奇怪,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观其变,至少看到虞公禄没死就放心了。

那镜子中的老道依然只是站着瞪视众人,屠子等的着急,实在看不下去,大喊道:“来啊!”

那老道也吹胡子瞪眼,摆了一个架势大喊道:“好啊,来啊!”

众人又是一阵紧张,忙做好迎战准备,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任何动静。

屠子又喊道:“你到是来啊!”

老道也喊道:“来便来,谁怕谁。”

可是等了良久,那老道只是摆着架势,也不见出手。

屠子失去耐心哇呀呀大叫着冲了过去,举着轰天巨锤拔山扛鼎之力猛然砸在镜子上,那镜子“嗵”地一声发出一道白光把屠子弹了回来。

他那笨重的身体飞出去十几丈远,直楞楞冲到了干尸堆中,撞碎了十几具干尸,干尸手中的兵器也在屠子身上割出了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

众人一惊,急忙做好格挡。

屠子从干尸堆里爬出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老道大骂道:“好你个妖魔邪祟,快给爷爷出来受死。”

那老道怒发冲冠,青筋暴露,指着屠子也大骂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妖魔,还敢骂你爷爷,你给我滚进来受死。”

屠子气的哇哇大叫,搬起地上的巨石对着镜子一阵乱砸,那镜子白光迸射不断,宛如一块极好的屏障,将巨石全部反弹了回来,众人吓得急忙躲避。

屠子暴跳如雷,开始急躁起来,站在镜子前面,那老道也上前几步,和屠子一块镜子之隔,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吹胡子瞪眼。

屠子摩拳擦掌骂道:“不要脸的妖魔,快给我滚出来,看你任爷爷捏死你。”

老道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你这个妖魔邪祟,快给我滚进来,让道爷捏死你。”

屠子又骂道:“有种滚出来。”

老道也骂道:“有种滚进来。”

一时间两人谩骂不止,互相人身攻击。

众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崔九州赶忙出来喊道:“两位都停一停。”

可是屠子火气太盛,哪里能喊的住,秦不换和赵汉臣两个人勉强把屠子拉了回来。

而镜子里的老道因为没人拉,反而气焰更加嚣张,各种层出不穷的谩骂不绝于耳。

苏北山听着老道各种奇怪的骂人措辞,突然觉得原来骂人也能这么惊心动魄,这绝非凡人所能企及。

老道除了骂人再无任何举动,众人无可奈何只能堵住耳朵不听,那老道一个人骂了大半个时辰才算停下来。

众人长嘘一口气,崔九州从躲藏处走出来说道:“这位真人且莫生气,咱们好像有了一些误会。”

老道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崔九州说道:“有什么误会?和你们这种妖魔邪祟还能有什么误会?”

崔九州咳嗽一声说道:“鄙人崔九州,我们并非妖魔,我们是来搭救你脚下那位公子的,方才这位任屠子老兄性格急躁得罪了真人,还请见谅。”

老道仰天一笑,说道:“还敢说不是妖魔?方才那位妖魔被这镜子反弹出去,身上中了十几处伤口,须臾之间就痊愈了,你是当我瞎吗?”

“伤口可以痊愈不假,只是我们绝不是妖魔,其中原因说来话长,我们几个都是来捉那个大珠蟞鱼的。劳驾告知那大妖兽在何处,还有请将那位虞公子交还给在下,我们感激不尽。”

“哼,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当你们能随便骗的了我吗?这公子哥你们想要带走,自行带走便是,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抓来的。”

崔九州脸上满是为难,说道:“还是劳烦道长交还给在下吧。”

老道一脸愠怒,说道:“自己进来啊。”

崔九州一脸委屈说道:“我进不去啊。”

老道一脸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出不去啊。”

出不去?

苏北山这才明白,感情这老道是被困在这镜子中了,那虞公禄是怎么进去的?看来这镜子是妖兽的什么法宝,必须要小心一点。

其实他早就看的明白,这邋遢老道也是一个苦命人,被这妖兽好端端的困在了这镜子中。既然妖兽不杀他,必然是他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苏北山决定静观其变。

屠子从一旁闪出来看着老道哈哈大笑,说道:“感情你出不来啊,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这一下正说中了老道的心事,老道背过身去蹲在一旁一言不发。

崔九州拿起辟邪珠看了看,还是金光明亮闪烁并无丝毫减弱,当下提醒道:“妖兽就在近前,大家不要被这镜子分散了心神。”

不错,妖兽一定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也不知道这大妖兽有什么本事,万不可掉以轻心,苏北山警惕起来。

屠子却不依不饶的走到镜子前,笑着说道:“感情你这老道只会骂人,却出不来啊,当真好笑。你怎生进去的,你快讲来听听。”

老道转过身来盯着屠子,一脸顽皮相,挤眉弄眼说道:“你且莫笑,等一会那妖怪把你也抓进来,让你也出不去,在这里面陪我一辈子。到时候我却不与你说话,让你寂寞无聊直到把自己的头发汗毛一根一根拔光。”

噗!

苏北山内心忍不住笑,这老道怎么和老顽童一样。

屠子一呆,问道:“这镜子是妖兽的宝贝?”

“可不是嘛,那妖兽能随意将别人关在镜子里,也能随它的心意放出去,你可都瞧不见怎么回事,就被困在里面了。啧啧,你这种心智,只怕在这里面活不过一年半载。你要知道,这里面可当真寂寞,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屠子摆摆手,说道:“我可不进去陪你,你还是自己在里面吧。我还赶着杀那妖兽,我却不像你这般没有本事,待会我替你报仇便是。”

老道哈哈大笑,说道:“你就是只会使力的蛮牛,照你的本事只怕碰都碰不到那妖怪一下。要知道这二十年我和那妖兽日日在斗,时时在斗,那畜生已经露出败相,只需再斗个一年半载,我便能胜它。”

“你和妖兽斗了二十年?”屠子满脸的惊讶。

苏北山更是惊讶,难不成这老道被关在镜子里二十年?看他这一身破烂的衣衫和脏兮兮的打扮,想来确实被困了很久,以至于心性都变得忽老忽少。

老道满脸得意之色,说道:“这妖兽上山以来,一直残害众生,为了让这畜生没有时间为非作歹,我便与它斗法。天天斗,时时斗,只拖累的它也不得不专心致志的对付我。这二十年来,虽然我出不去,可也没有让这畜生得空。要知道,这畜生有些修为,任你们普通人吧,只需几个回合便能分出胜负,可我不同,我如今修为深不可测,你知道怎么深不可测?你想啊,我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时间都在斗法,整整二十年,你说厉不厉害?”

屠子呆呆的看着老道,说道:“你被困在镜子里二十年,我看你也厉害不到哪去。”

老道脸上的得意转瞬即逝,变换成一脸的沮丧,说道:“困了这么久,那也是无法,这镜子本来就是一件宝贝,那畜生又注入了妖力。”

屠子挠挠头,端详着镜子说道:“你可知道这镜子怎么打破?我们要救那位虞公子出来。”

第六十一章 一弘真人

屠子问老道打破镜子的方法。

老道悻悻然的说道:“打破?我若知道怎么打破早就出去了,还用等你们来?再说了这面镜子乃是我道教的一代宗师司马承祯所铸,这是一件至宝,蕴含了天地洞鉴之力,想要打破谈何容易。”

屠子沿着镜子走了一圈,寻找着什么机括开关。

苏北山心想这老道和妖兽斗了二十年,想来对于妖兽了如指掌,知道一些弱点也未可知,不如请老道指点一二,若能得到老道的帮助,这捉妖的时候定能容易很多。

于是走上前施了一礼说道:“贫道苏北山,还未请教真人讳上下怎么称呼?”

那老道挠挠头说道:“你这一问,我可得想想了,我法号叫什么来着?”老道一边挠头一边冥思苦想,表情极为纠结。

想来是被关在镜子里时间太长了,又没人跟他说话,自己早把名号忘了一干二净。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疯了,而老道还能坚持与妖兽斗法可当真不易。

突然老道大叫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老道嘻嘻一笑说道:“我可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叫什么了,你不提醒我,我还真给忘记了。”

苏北山问道:“那你叫什么?”

老道笑嘻嘻的说道:“我叫一弘真人。”

苏北山一惊,忙问道:“你叫一弘真人?哪里的一弘真人?”

“你可知道这三清山上的三清观?是了,我便是这三清观的掌门人一弘真人。”

“啊?”

众人都是一惊,这邋遢老头是三清观掌门?

苏北山惊讶的合不拢嘴,哎呀呀,这三清山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那三清观如今的一弘真人是谁?”

“那还用问,自然是那畜生变的呗。”邋遢老道撇撇嘴说道。

众人更是一惊,三清观的掌门居然是妖兽变得!

苏北山张着的大嘴更加合不拢,我居然拜了妖兽为师?还学了道学,剑术,炼丹?

这可比吃了一只屎壳郎更加恶心难受!

他沮丧着脸站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一下我的名声毁于一旦,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和骷髅祖师爷啊!”

三娘一脸好奇的问道:“你的什么名声?”

苏北山叹口气说道:“多亏现在还没有。”

三娘莞尔一笑,伸手点在他的脑门上,说道:“没有不是瞎操心!”

众人都还在惊叹三清观掌门被关在地底二十年的事情。

老道突然一惊,神色慌张的喃喃道:“哎呀,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屠子问道:“怎么大事不好了?”

老道一脸关切的问道:“可不知这二十年我的那些弟子怎么样了?”

苏北山心想,这该怎么和他解释呢,说我们大家上山都拜了妖兽为师,学了不正经的拳法剑法,学了不正经的炼丹之术?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苏北山,众人心想,这种让老道承受巨大打击的话题,当然还是要三清观的当事人来回答更好一些。

苏北山看众人都盯着自己,实在推脱不过。

只好说道:“过去二十年了,只怕你的弟子都学成下山了吧,我们都是新入的道观,之前的弟子并没见过。”

“你也是我三清观的?”

“不错,弟子苏北山。”

邋遢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满脸欣慰。

“好极好极!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三清观还是正气长存的。你能到这地洞来降妖除魔,正是我三清观修道之人的本分,当真太好了。”老道说着还激动的流下眼泪。

苏北山心想,我要不是被老断袖骗的吃了千岁玄天丹,我才不会跑到这里来打怪升级呢,不过看老道情绪激动,也就不做什么解释。

老道稳定了一下心神,自顾自的说道:“想当年,我便是见了这妖兽残害百姓才追到这地洞里捉拿它的。你们可不知道,这妖兽捉了山下的百姓放血剥皮,最后还做成了干尸,手法惨无人道,正好被我撞见,那我怎能饶他。”

“除魔卫道是我们道教的宗旨,我又怎能不管,于是追着那妖兽到了地洞里,妖兽颇有一些修为,我本来与它斗的不分胜负。不曾料到妖兽还有一个帮手,那人没有下半身,只靠双手撑着行动,却是一个傀儡术的高手。我与他们斗了七天,最终体力不支,被妖兽关到了这镜子里。”

苏北山听到这里心中一阵佩服,那没腿的郑天熊有多厉害他是见识过了,能与两个斗七天当真不简单。

“妖兽怎么不杀了你?”屠子问道。

“杀了我?那畜生可舍不得杀我,不仅不能杀我还要好吃好喝伺候我,怕我死了,我若死了它可就再也无法成仙了。”

“成仙?”

“什么动物修炼到最后都能成仙,那二十八星宿不都是动物成仙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妖兽要想成仙就要寻找一味仙草来羽化,羽化之后就只有人形,不再是妖了,而是仙。”

“它要找什么仙草?”

“这妖兽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妖兽,所以需要的仙草也是极为罕见,叫做六合葵。”

“六合葵?”众人惊讶道。

“没错!这六合葵可是大有来历,当年唐宪宗偶然机会得到了一粒六合葵的种子,他就命花匠种在花园里,经过三个月的照料,长出了一颗巨大的植物。这植物当真神奇,一根茎干上居然能开出二十四朵花,花香十里,沁人心脾。更神奇的是这花居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乃是天下至宝。”

“唐宪宗命花匠收集种子,大量培植,一年之后居然就培植出千余株。这消息不胫而走,被王母娘娘得知,王母大吃一惊。你想啊,这么多的花,一旦凡人吃了那得活多久?本来一切万物都有寿命和规矩,人人都能活个几千年几百年,那还要神仙何用?谁还会对神仙顶礼膜拜,感叹人生苦短?于是刮起大风,卷走了所有的六合葵。可是有这么一株被移栽到了花盆之中,放在了内室,躲过了这一场浩劫。”

“天现异象,唐宪宗怕引起灾难,急忙派人把这仅存的一株秘密送到三清观里种植。这六合葵说来也怪,这几百年来虽然叶子一直在生长,却不再开花结子。妖兽为了这花自然是不敢杀我的,只要我不告诉它花在何处,它也奈何我不得。”

老道刚说完,就看到脚边一直昏睡的虞公禄慢慢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走到镜子边缘解开裤子小解。

揉揉眼睛,突然他发现了镜子外的众人都惊讶的盯着他,虞公禄眼睛半睁半闭,口齿不清的说道:“大家都来小解啊,来,挤一挤一起来。”

那老道也凑过去脱了裤子,两人对着镜子一阵冲洗,只看得众人好不尴尬,一个为老不尊,一个玩世不恭。

尿完,虞公禄清醒了,呆呆的看着四周,说道:“咦,我不是被老怪人打伤了吗,这老头又是何人?”

老头走过来盯着虞公禄说道:“你莫名其妙跑到我的房间里来,我还没问你呢,那你又是何人?”

虞公禄瞧了瞧破破烂烂的老道,一脸的鄙夷,趾高气扬的说道:“我是何人?说出来只怕吓着你,本公子叫做虞公禄,想必说来你也没听过。我爹爹呢,是武宁太守虞杭孙,你若还没听过,我爷爷那可就厉害了,我爷爷是雍国公。”

老道听的目瞪口呆,虞公禄看了看老道说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老道一脸懵懂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你说的这几人我都没听过,你再往上说说,说不定再往上几辈有我知道的。”

虞公禄大怒,说道:“好你个装疯卖傻的老道,我这便给我爹爹一纸书信,叫他大兵压境,灭了你这疯子。”

老道不怒反笑,说道:“好啊好啊,你快写,最好把这洞里的妖兽都灭了,把这镜子也灭了,我可当真感激不尽。”

虞公禄气的跳了起来,说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你等着,这便叫你知道厉害,小山子,你进来,给我取笔墨纸砚来。”

苏北山站在镜子外一脸无奈,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绰号,听起来像太监。众人也都望向苏北山,屠子推了推他,说道:“喊你呢,小山子。”

苏北山当真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事。

老道悄悄的凑到苏北山这边来,捂着嘴低声问道:“你可知道这雍国公是谁?这人在哪?”

苏北山还没回答,屠子就接话说道:“他死了。”

老道一听死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可害怕的,谁会用一个死人吓唬人?

一下子不再担心,一脸顽皮的说道:“你搬个死人出来吓唬我有什么用,你快些调兵遣将,我可当真等不及了。”

虞公禄气的在镜子里转圈圈,转了几圈,突然发现找不到门,诧异道:“这是什么屋子,怎么没有门?小山子你快给我把门打开。”

老道一直看着虞公禄,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不去调兵遣将啊?快去啊,叫你那爹爹也好,爷爷也,罢赶紧大兵压境啊,你怎么不去?”

虞公禄在镜子上又撞又推,老道笑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苏北山看着这老道心中不禁有些可怜,好端端的一个三清观掌门,却被妖兽折磨的疯疯癫癫。

虞公禄折腾了一阵,呆呆的看着众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疯老道到底是何人?”

苏北山说道:“他是三清观的掌门人,一弘真人。”

虞公禄不可置信的看着老道,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披着碎布条的脏老头是掌门人,更何况三清观有掌门人啊,之前还见过的。

他急忙对苏北山摆摆手,说道:“这天底下骗子太多,你读书少,可别轻信别人的话。”

苏北山咳嗽一声说道:“虞公子,这个事情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现如今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你稍安勿躁,我们正在想办法。”

虞公禄抬头看了看,大吃一惊,说道:“好大的一面镜子啊。”

老道撇撇嘴说道:“才看到啊,反应可真慢。”

那虞公禄安静下来,看了看四周,说道:“看来是被困在法阵之中了,你们几个想想办法打破这个法阵。”

“打破法阵谈何容易?这法阵只有从里面才能打破,可我一个人又没办法布阵,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与妖兽较量,已经找到打破法阵的方法了。上个望日我与妖兽较量了一天,差一点冲破了它的法阵,虽然没打破,但我把妖兽打回原形了。这样下去,再有半年我必然可以冲破法阵出去。”

上个望日?

不正是我和李初和看到妖兽的那天?

也正是我第一次蜕皮的那天,怪不得看到妖兽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吐纳,原来是被这老道打回原形了。

苏北山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妖兽打回原形自己和李初和能看到,别人却看不到?

第六十二章 真假一弘

虞公禄淡淡的说道:“这法阵也不难破,有一种法阵是专门用来破阵的,只是眼下却实现不了。”

老道走回原地,盘膝而坐,眉开眼笑的说道:“眼下你就耐着性子陪我半年,只需半年,我一定能冲破这法阵,从镜子里出去。”

崔九州摇摇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只怕等不了半年了,那妖兽一时三刻就要害了虞公子的性命。”

老道一惊,说道:“妖兽与这虞公子可有什么冤仇,一定要害他性命,难不成你偷了那妖兽的宝贝?”

崔九州正要解释,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问讯。

“众位善人有礼了!”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仙风道骨的清瘦老道站在身后不远处,苏北山认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他的师傅一弘真人。

这一下有意思了,两个一弘真人。

众人急忙握紧武器摆好架势,苏北山也是一阵紧张。

镜子中的老道怒发冲冠,一跃而起,双手叉腰大骂道:“好啊,你个畜生又来寻死,速速进来与你爷爷大战五百回合,我叫你尝尝我的手段。”

清瘦老道走到近前,用拂尘一指说道:“孽畜休要聒噪,你占着山洞坏事做尽,杀人越货,领着你的一众小妖吃了我多少南宋百姓。不仅如此,你还勾结金人,密谋作乱,今日我便要除了你这祸害。”

咦,听这话好像镜子里的才是妖兽。

仔细想想,现在可是真假难辨,江湖中人都善于伪装,两边的话不能轻信,眼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这一番话听的众人云里雾里,到底谁是妖兽,谁是一弘,大家茫然无措。

邋遢老道气的在镜中踱来踱去,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畜生,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你吃了人,剥了人皮,做了干尸,现在还来栽赃到我的头上,你敢不敢放我出来。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把你打回原形,收了你这妖兽。”

清瘦老道哼了一声,不再睬他,向着众人施一礼说道:“贫道三清观一弘道人,前些日发现这妖兽在此处害人,追了几日失去了踪迹,不想今日在此处遇到。众位可要小心,这孽畜有一件上清含象镜,极为厉害,可以将人收到镜子里。”

崔九州越看越奇怪,小声说道:“眼前两个人怎么都不是妖兽,我们开了天眼,按理说应该看到妖兽的原型才对,可眼前这两人都是肉身,大家要小心应对了。”

苏北山一想,此话不错。

进入密室之前,众人开了天眼,可是如今看两人都是血肉之躯,并没有任何异常,完全看不到妖兽的行迹,难道两人都不是妖兽?

不过这个镜子确实厉害,可以反弹攻击,还能把人关进去,这样既能用来关人,也能用来保命。就像镜子里的邋遢老道,你想杀他可完全没有办法,怎么杀?又没办法进去。

邋遢老道一阵大笑,说道:“不要脸的东西,你把爷爷关了二十年,却说出这般假惺惺的话来。来来来,闲话莫说,要么你放我出来,要么你自己进来,我与你大战五百回合,到要让众人悄悄谁是妖兽。”

清瘦道人神情一紧,戒备着说道:“大家小心了,这妖兽要发狂,只怕要把咱们都收到镜子里去了,倘若收了进去可就再出不来,非要破了法阵不可,大家千万小心。”

这话不错,不管谁是妖兽,但是只要被收入镜子中,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苏北山暗自提防。

话刚说完,只见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白光隐隐绰绰,犹如有强大的吸力一般,把清瘦老道罩住,老道在白光中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嗖”地一下,老道就被收到了镜子里。

清瘦老道和邋遢老道碰了个面对面。

那邋遢老道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废话少说,我们这就分个高下。”说完脚下忽然一动,扑向那清瘦老道,清瘦老道措不及防,被扑倒在地。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处,高手过招本来是惊天动地,招招狠辣。

而这两位一弘真人却像完全不会武功的老头一样,一个拽着胡子不放,一个揪着头发乱踢,两人连撕带打,手抓脚踢。一阵就地打滚,一阵又互相追逐,甚至还互相吐了一会儿口水,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苏北山大惊失色,原来高手过招是这样的打法啊,这种打法我也行啊。要是论这种打法,两人打的可就不够精彩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打的都比你们两人好看。

那些老头老太太的手段层出不穷,变化多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会用的,什么撩下阴啊,千年杀啊,捏奶奶啊,相比之下,你们打的还算是文明。

那邋遢老道高声叫道:“看到了吧,这畜生已经被我镇住了,你们一定当心,待我把他打回原形给你们看。”说着又伸手揪着清瘦老道的头发向老道吐起了口水。

虞公禄却躲在一旁看的十分开心。

他像个擂台摔跤的裁判,一边给二人不停的指点,一边判罚犯规,喊道:“当心,当心,他要抓你的裤子了,你需跳起来骑他脖子上,快跳,快跳。”

“哎呀,不好,你胡子被拽掉了,快吐他口水。”

“笨啊,手被抓住你张嘴咬他啊。”

一时间两个老道打的难舍难分,每当两人扭在一处的时候,虞公禄还上前将两人分开,让两人重新再打,直把虞公禄忙乎的满头大汗。

两个老头打的气喘吁吁,都累倒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互骂。

虞公禄啧啧的感叹着说道:“如此看来,老道这二十年当真不寂寞,每天要想尽措辞变换着花样骂人不说,还要如此这般打斗一天,可真心不容易,只怕你们两个都要长命百岁。”

两个老道也不理会虞公禄,各自休息。

邋遢老道喘着粗气说道:“你们稍安勿躁,这法阵如此下去不出半年就会打破,先让我把他打回原形。”说着又挣扎着站起来,伸胳膊蹬腿,准备再打第二回合。

苏北山斜着眼睛看二人出丑,心想如此这般要真能打破法阵,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岂不是天下无敌?

清瘦老道一边打坐一边说道:“大家小心啊,这妖兽十分狡猾,千万别让它把你们也关进来。”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白光笼罩在崔九州身上,崔九州只觉得浑身乏力,似乎被一阵风卷起一般,直接吸到了镜子中。

邋遢老道叫道:“不好,这畜生开始捉你们几个了,快快躲起来,不要被关到镜子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

清瘦老道也喊道:“别听他妖言惑众,他故意分散你们注意力,好捉你们进来,众人小心了。”

两个老道又叫又喊,突然两道白光把储六十三和铁匠吸了进去。

邋遢老道勃然大怒,又冲上去抓着清瘦老道一阵撕扯,清瘦老道也不甘示弱,噘着嘴喷了一阵口水,两人又打在一处。

第二回合这才开战。

虞公禄又忙乎起来,左躲右闪,维护秩序,给二人做起了裁判。

镜子里面一片热火朝天,两个老道打的不可开交,虞公禄更是满头大汗,忙着拉架点评。

被白光吸进去的崔九州等人,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北山看到这白光转瞬之间就会从头上降下来,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如果真要被吸进去,只怕躲是躲不过了。

不过听虞公禄的意思,这法阵还是有办法打破的,一会到要好好请教请教这破阵的方法。

他们四人急忙找地方躲藏起来。

只听两个老道越骂越凶,手上却不停下,一阵撕扯衣服和谩骂祖宗十八代的声音传来。

两个老道打的越来越激烈,虞公禄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崔九州身边,盯着两个老道看了一会。

突然说道:“你们说,到底谁真谁假?你们开了天眼没有,难道看不出谁是妖兽吗?”

崔九州说道:“天眼是开了,可是两个人都是肉身凡胎,都不是妖兽啊。而且你看这辟邪珠,一直金光闪烁,说明这里必有妖兽。”

虞公禄看到崔九州脖子上的辟邪珠,双眼放光,来了兴致。

他也不再管两个老道打的有没有犯规,凑到跟前来,向崔九州谄笑着说道:“您老这珠子卖不卖?出个价?”

“这珠子可不能卖,我们还要靠这珠子找妖兽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多少钱都不卖?”

“多少钱都不卖。”

“老顽固,当我没问。”虞公禄斜了一眼崔九州说道。

两个老道又一次都累得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喘粗气,还不忘了互相用脚踢对方。

虞公禄说道:“你们三个都被关进来了,只怕他们几个也躲不过去,我看不如你们三人一起打他们两人好了,这两个老道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妖兽。”

“两人都是肉身凡胎,我们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是妖兽呢?”

虞公禄想了想,说道:“这妖兽必然有不被人识破的本事,不如想办法让两人受一点不打紧的小伤,制服两人,再来看看谁是妖兽,然后再想办法打破法阵。”

众人一听,此话有理。

崔九州摸出飞刀,对着二人身上不打紧的地方,“嗖嗖”发出四把飞刀。崔九州这飞刀已经练了有六十年的光景,可以说听声辨位百发百中,百米之外可以割下蝇头。

两把飞刀直取清瘦老道的京门和光明穴,另外两把直取邋遢老道的少海与五里穴。这四个穴位都不致命,但是可以制止两人再打下去,这般如地痞流氓一般的打架实在没什么看头,二人又分不出胜负等的众人焦急。

飞刀眼看就要扎到两人身上,只听“当当”几声,那飞刀居然反弹了回来,两人身周都有一层黄色的气息笼罩,那气息薄而轻柔,环绕在两人身上,只有飞刀近前的时候才显现出来。

飞刀根本不能近身!

老崔大吃一惊,如此一说,两人看似如流氓一般打架,其实都动用了内力相搏。这等高手对决绝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参与的,其他人也都看出来古怪,丁三娘喊道:“小心反弹,你们先躲起来。”

这镜子里空空荡荡,无处可躲,只能尽量离得远一点,唯有虞公禄大大咧咧一点都不害怕,两个老道缠在一处的时候,他还会上去将二人分开。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再次气喘吁吁的分开,清瘦老道盘膝打坐,邋遢老道继续喘着粗气骂骂咧咧。

忽然间从天而降四道白光,将苏北山、丁三娘、赵汉臣、任屠子都罩了进去,四个人一刹那也被关在了镜子中。

邋遢老道捶胸顿足,喊道:“叫你们小心小心,偏偏也被捉了进来,当着是无可救药。”

清瘦老道也怒喝道:“好你个妖孽,居然把众人都捉进来,待我回复了元气,看我收了你这妖魔。”

说完转头向苏北山说道:“苏北山,那妖孽此刻元气涣散,全身不能动弹,你快上去结果了他的性命,不然我们当真要被关在镜子里面了。”

苏北山一惊,现在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怎么能听他的话轻易动手。

邋遢老道也喊道:“小道士,你速去结束了那畜生的性命,此刻他拿你没有办法,杀了他这镜子不攻自破。”

苏北山完全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虞公禄突然说道:“不如把他们两个都杀了吧,反正总有一个是妖怪。”

众人一呆,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一个太聒噪,一个太清高,不如都杀了图个清净。

崔九州盘膝坐下,说道:“大家打坐调戏,静观其变。”

于是众人都坐下来,看着两个老头打架。众人受不了两个老道互相谩骂,纷纷用手堵上耳朵。

两个老道又打了两次,实在分不出来胜负,打的精疲力尽。

刚刚分开,那清瘦老道就突然消失不见,苏北山向镜子外一望,清瘦老道居然在镜子外盘膝打坐,众人也是一惊。

怎么这老道忽然之间就出去了,看来这老道才是妖兽!

邋遢老道颤颤巍巍站起来笑道:“看到了吧,这畜生的修为只有这么多了,不出半年,咱们就能出去了,不要着急。”

苏北山急忙过去扶着老道,邋遢老道尽管十分虚弱,却兴奋的说个不停。

苏北山心想难不成真要陪这邋遢老道半年不成?

第六十三章 破阵(一)

邋遢老道唠唠叨叨说了一阵,终究还是因为身体虚弱,也开始盘膝打坐,调整气息。

苏北山开始仔细打量这个镜子,四周都是透明的镜壁,虽然稍微有些朦胧,似有一层薄雾一般,仍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镜壁完整无暇,浑然一体,怎么看都不像有门窗出口的样子。

抬头再看,苏北山吓了一跳。

头顶上笼罩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那铜镜有几十丈宽,发出阵阵金光,闪烁不停。

它高高在上,悬在众人头顶,嗡嗡作响,不停地慢慢转动。

在这铜镜四周,以镜纹围成方形的八卦卦象,上面有篆书铭文,写着“天地含象,日月贞明,写规万物,洞鉴百灵”十六个大字。

每个字都金光闪烁,光芒万丈,隐隐发出重重浪涛一般的无形压力,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抑感。想来上面的铭文法阵自然是震慑妖魔,但是不知道这专业治理妖魔的法镜怎么会到了妖兽手里,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众人也抬头看到了这面巨大的铜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崔九州才说道:“这司马承祯是唐朝的一位宗师,他所做的镇妖辟邪的铜镜法力无边,当年是进献给皇帝的宝物,怎么会被这妖兽得到。”

虞公禄在角落里幽幽地说道:“这同附灵是一个道理,有人把这面铜镜附灵在这只妖兽的体内,妖兽用自己的妖力可以控制铜镜的能力。”

“还可以给活物附灵?”铁匠一脸惊讶,要知道铁匠自从师父除魔卫道离开之后一直都在研究附灵,从师父留下的笔记中也获益良多,可是给活物附灵当真是闻所未闻。

而苏北山惊讶的则是,这法镜居然是有人故意附灵在妖兽体内,那就等同于白送妖兽一个金手指啊。

这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你们什么都不懂,还敢跑来捉妖?简直是自寻死路啊,拜托以后出门之前先读读书好不好?”虞公禄讥讽道。

崔九州嘻嘻一笑,说道:“劳烦虞公子给指教指教。”

虞公禄摆摆手说道:“指教不了,我可不会你们这些人过目不忘的本事,本公子看过便忘了,记这些劳什子也没什么用。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外面那位吧,那位看起来就要找你们麻烦了。”

众人打眼瞧去,外面那清瘦老道,盘膝而坐正在调息,身上正被一层金光缠绕,怒睁着双眼瞪着众人,一双眼睛瞪的快能冒出火来。

邋遢老道一边打坐一边缓缓说道:“刚才让你们杀了它,不听我的,小道士你当真是误了大事。”

苏北山撇撇嘴,心想还不如听虞公禄的把你们两个都杀了才好。

邋遢老道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清瘦老道,说道:“又是那副臭德行,畜生就是畜生,你们别怕,待我回复元气,再和他打过。”

苏北山心想被压在这巨大的铜镜下怎么才能出去呢,总要想办法出去才能和妖兽打,被困在镜子里真是泥牛入海,多大本事也使不出来。

万一让我就像他俩刚才那样,用泼皮无赖的市井打法,自己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虞公禄,你不是说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这个法阵?”苏北山问道。

众人拭目以待,齐刷刷的盯着虞公禄。

这时虞公禄幽幽的说道:“办法确实是有,只是……”

苏北山忙问道:“什么办法?”

虞公禄靠在镜壁上说道:“一年前,我见几个老道用过一次,当时他们被一个妖魔困在法阵当中,他们用了一个叫做什么八本天人阵的法阵,与妖魔斗了很久才冲破了法阵。后来我问过三才真人,他说这个八本天人阵是专门用来破其它法阵的,相当厉害。”

“对啊,那咱们就用这个八本天人阵,快说说怎么用。”苏北山心想,有办法不早说。

“哈,这八本天人阵可是高级法阵,哪能这么随便就告诉你们,让你们白白学了去。除非你们用什么条件交换。”虞公禄忽然来了兴致,从地上站起,满脸堆笑,开始坐地起价。

“用什么交换?”

“用那颗辟邪珠怎么样?你们这点本事以后就别出来寻妖捉怪了,咱们可以发檄文召一些有真本事的人组团打怪,你们幕后操作就好了。那个辟邪珠呢,自然就用不到了,不如给了我吧。”

苏北山摇摇头,知道这公子哥骗术了得,不能上他的当,更不能听他的巧舌如簧。

“你这条件和敲诈无异啊,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保不了你了,您老人家珍重吧。”

苏北山转身向那清瘦老道喊道:“老神仙,这虞公禄我们不要了,送给你了,你拿去放血剥皮,做成干尸,随便怎么弄都行。只要把我们几个放出去就好了,咱们近日无冤远日无仇,就当一场误会吧,反正您也不吃亏。”

说着作势就拽着虞公禄往外走,虞公禄心中一惊,忙打一个哈哈,说道:“苏老弟何必动怒呢,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如今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当同仇敌忾才对。来来来,先坐下消消气,让我来想一想这八本天人阵。”

苏北山顺势放了虞公禄,给丁三娘使了个眼色。

三娘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提住虞公禄的领子,喝道:“众人为他才搞的这么狼狈,他小子居然还想打秋风,这就送他出去让妖兽弄死他算了。”

苏北山吓唬他,他最多没皮没脸的担心一下而已,别人和自己可就没什么交情了,当真把自己送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虞公禄满脸堆笑,说道:“别别别,我这就把法阵说出来。”

三娘这才放了虞公禄的领子。

“法阵可以告诉大家,可是没有法器怎么破阵,要用法器才行。”

“法器?法器有啊,屠子背篓里都是法器。”苏北山说着就从屠子背篓里倒出来好十几件法器。

虞公禄思索了一下,皱眉说道:“这法阵需要有雷击木,磁石,法师刀,风雨雷电四种符纸,可是光有法器没用,这法阵还要用黑狗血,女人血,百年老人血,童子尿四种混合涂抹在法器上才能管用。”

崔九州说道:“好极,咱们这便来凑一凑,这雷击木,磁石,法师刀三样咱们是有的,天罡北斗阵也要用这几样。”

屠子把这三样捡了出来放在一边。

“至于风雨雷电四种符纸眼下还真没有。”

崔九州扭头看了看邋遢老道,走到近前,抱拳作揖,说道:“老神仙乃是道家传承的高人,不知道能不能给小老儿赐几张符纸,破这法阵还需借真人的墨宝一用。”

邋遢老道睁开眼,挠了挠头,托着腮帮说道:“方才听你们说这风雨雷电的符纸,原本呢,我是会画了,可是二十年不曾画过,多少有些拿捏不准。”

崔九州大喜,忙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这位苏老弟也略同画符,可以帮着真人回想回想。”

苏北山一惊,我可没说我会啊,我才上山仅仅是见掌门画过几次而已。

“这符纸也就有了,其余东西黑狗血也有,女人血更不用说三娘就行,百年老人血呢,我和铁匠都已超过百岁,我俩的血都合用。唯一差的嘛,就是这童子尿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崔九州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我一百年前就已经娶妻生子了,所以这童子尿,劳烦你们几位凑凑。”

铁匠摇摇头,说道:“对,你们几个凑凑吧。”

赵汉臣耸耸肩说道:“我也不是童子。”

储六十三和屠子都摇头。

众人都把目光瞧向了虞公禄,那公子哥指着自己说道:“别看我,我可不是,我整日在青楼窑子里逛,从十二岁就不是童子身了。”

这时邋遢老道睁开双眼,指着众人骂道:“你们这些人当真没用,关键时刻一个个都不堪大用,平日里吹牛扯谎花天酒地,此刻知道童子身的重要性了吧。”

崔九州谄笑道:“老神仙说的对,那么这件事就有劳神仙了。”

邋遢老道吹胡子瞪眼,瞪着众人憋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是。”

你不是童子之身,你还那么多的废话,还教训别人。

崔九州一阵不满。

最后所有人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苏北山,苏北山脸上一阵绯红,忸怩作态,点点头。

丁三娘大喜,说道:“成了,这法阵成了。”

所有人都兴奋异常,纷纷夸赞苏北山是大救星,解众人之危难。

于是丁三娘和崔九州放了些血在陶盆里,又加了黑狗血进去,众人拿着陶盆端在苏北山面前,说道:“北山啊,这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来吧,我们都等着你呢。”

屠子蹲在苏北山面前,双手捧着陶盆,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苏北山,就连丁三娘也挤在旁边一脸期盼。

要知道这铜镜若打不破,可能真要和那妖兽耗个一年半载了,谁也不愿意天天看两个疯老头打架度日。

苏北山一脸的害羞,屠子急不可耐,说道:“你到是尿啊。”

苏北山怒道:“你们都盯着我让我怎么尿的出来,还有你屠子,你就像敬酒一个样端个陶盆,让我情何以堪。”

“对对对,年轻人,脸皮薄,大家回避一下,都回避一下。”崔九州拉着众人躲在一边,把陶盆放在地上。

苏北山见众人都闪在一旁,这才背对着众人,克服着巨大的心理障碍,勉强尿了一些出来。屠子大喜,急忙跑过来,拿起陶盆搅拌均匀,用手抓着摸在法器上面,刚摸上去,众人就急忙掩住口鼻。

崔九州说道:“北山啊,你得每天多喝水啊,这骚味,辣眼睛。”

苏北山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六十四章 破阵(二)

众人准备停当,崔九州说道:“请虞公子指教这法阵吧。”

虞公禄捂着口鼻,躲得几丈远,喊道:“不行,别找我,太臭了,我指教不了。你们别找我啊,喊那老道,你们八个正好,八本天人阵正好需要八个人。”

老道也被尿臭熏得够呛,用手捂着口鼻,就连镜子外面的清瘦老道,也换了个远一点的地方打坐。

于是按照虞公禄指教的,将雷击木、磁石、法师刀放成一排,邋遢老道坐在最中间,其余七人围着老道,众人划破手指,双手合十。

老道最惨,坐在中间熏得眼泪直流,呲牙咧嘴。

崔九州问道:“虞公子,这念诵的经文咒语该当怎么念啊?”

虞公禄两手托着腮帮,皱着眉头,坐着想了一会儿,说道:“忘了。”

这一下让众人大失所望,屠子怒气难扼,张开一双大手冲过来,叫道:“折腾半天,你却逗我们玩耍,看我不打的你亲爹娘都认不出。”

虞公禄一脸惊恐的躲在一边喊道:“你别过来啊,我可不是怕你打我,你手上有尿,太臭。”

一边跑一边捂着鼻子。

屠子张着双手说道:“那你快想,想不出就涂你脸上。”

虞公禄瞪了苏北山一眼,说道:“偏你尿的这么骚气,被你害死了。好了好了,我再努力想一想便是。”

众人静悄悄的坐着,等虞公禄想那经文,大气都不敢出。镜子外那清瘦老道显然耗费了莫大的精神,来回吐纳呼吸,却总是不能回复元气,正在暗暗着急。

突然虞公禄喊道:“有了有了,你们跟着我念啊。人莫鉴于流潦而鉴于止水,以其清且静也。故仁莫大于爱人,智莫大于知人。善游者溺,善骑者坠,各以所好,反自为祸。凡人之道,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功成名遂身退,天道然也。”

众人齐声附和,跟着一起念诵,念了几遍,崔九州觉得不对,这乱七八糟的哪像什么经文咒语,而法阵也没有任何变化,镜子外的老道听众人念的奇怪,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都觉得不对,停下不再念,屠子气愤的站起来,又要抓虞公禄。

虞公禄急忙又说道:“有了,这下对了,这下对了,大家坐好,跟我一起念。”

大家只好又跟着齐念,“外物弃智,涤荡机变,乘云驾龙,上下太清,破天入地,扶神固本,引神自灭,三清斗仙。”

众人几句还没念完,法器上忽然红光大振,每人头上都有一道道光芒射出,直直指向铜镜。

八道红色的光芒气势雄壮,在空中逐渐搅成一股,犹如张开的手掌一般,将铜镜的金光团团围住。两股光芒互相撞击推动,随着众人经文咒语的念诵声,那铜镜发出“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两种声音盘旋回绕交织在一起,互相拼斗。

一时间法阵内龙蛇飞动,气息游走,红光在众人身上缠绕回旋,绵延起伏。好似一条无形的软鞭一般,追云逐电,指向金光,发出狂风骤雨般的轰击。

镜子外的清瘦老道突然全身一震,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急忙也开始用功抵抗。

老道口中念念有词,头顶白色雾气凸显,脸上涌出一股黑气,眼睛霎时间变得猩红可怖。

那铜镜陡然间金光大盛,发出无形气浪,重重压力压在众人身上。

苏北山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关节作响,一种无形的压力要把身体击垮,自己只能拼命的支撑。

可是眼前渐渐变得漆黑一团,完全看不到任何事物,当自己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后,那种痛苦的压力也骤然消失。

正在黑暗中徘徊犹豫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芒从远处渐渐展开,蚕食鲸吞一般,将黑暗慢慢的吞噬掉。

一刹那间,苏北山眼前一亮,来到一处明亮而白茫茫的世界。透过一层薄薄的雾气,好像看到不远处两个老道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上斗剑。

苏北山不由自主的飘摇而去,离铜镜越来越近,两个老道炽热的剑气从四周激荡开来,光怪陆离的剑气搅起阵阵惊涛骇浪,每次两人剑气撞击都会带来一阵巨大的火树琪花,苏北山看的心醉神迷。

脚下的那面铜镜正是上清含象镜,两个老道仙风道骨,青衣飘飘。

苏北山仔细一看,这两个老道不是别人,正是一真一假的一弘真人。

那邋遢老道梳妆打扮之后,当真是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两人斗剑的招式洒脱灵动,一招一式都显得风度翩翩。

两把宝剑争来斗去,激起漫天火光,青、红、白、金,各色剑气往来激斗,流光溢彩,映照的天空光影斑驳,把苏北山看的如痴如醉。

这神仙般潇洒的招式让苏北山大开眼界,只觉得两人不是在你死我亡的争斗,而是温文尔雅的起舞。

苏北山很想将两人的招式模仿下来,可突然之间天地风云变幻,这铜镜上猛然间燃起熊熊烈火。一阵阵铭文经咒出现在两人上空,金色的大字层层浮现,一个恢弘的声音从天外传来,那声音念动经文,瞬间摇山振岳,云飞烟灭。

巨大的天外真火将两个老道包围。

那妖兽想要逃出铜镜,却被邋遢老道剑气缠住,两人一同在烈焰中被汹涌的大火燃烧。

苏北山看的清楚明白,邋遢老道引来了天外的真火,要与妖兽同归于尽,这种舍身忘死的精神当真是可歌可泣。

烈火蔓延极快,顷刻间就将两人卷在火海中,两个老道瞬间就被烧焦,变成了两具骷髅。

手中拿着的宝剑也掉在地上,那烈火将两个骷髅不停的炼化,即使变成了骷髅,两人依旧是纠缠扭打,想必是邋遢老道阻止妖兽逃离火海。

响彻云霄的洪亮诵经声不断传来,声波一重一重击打在铜镜上,烈火熊熊燃烧不停,随着声波的冲击,两具骷髅被炼化成一堆,再也动弹不得。

那铜镜在巨大的冲击下,忽然发出巨大的破裂声。

破裂声震耳欲聋,金光四泄,一阵惊人的浮翠流丹迸射而出。

苏北山被声音震荡的头晕目眩,急忙捂着耳朵。抬头看到那面铜镜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那两具骷髅纷纷掉入了虚无的空间。

猛然间,苏北山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向那面铜镜,不可抗拒也无法挣脱,让他心里一阵恐惧,眼看着就要撞在满是烈火的铜镜上。

天外的巨大诵经声振聋发聩,金色的咒文团团围绕在铜镜四周。

苏北山只觉得身上燥热不堪,一阵阵的热浪席卷而来,眼看已经无法躲闪。

他心想这一下若是撞上去,必然像他们两人一样,被炼成一团焦黑。看来这真火不论妖魔鬼怪,只要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照单全收。现在只能想办法从铜镜上破裂的缝隙中穿过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身形一扭,看准机会,忙从铜镜上破裂的缝隙中挺身钻过,那炙热的火焰烤的他难以呼吸。他大喝一声,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小腹涌出,在周身不停的游走,随着大喝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这一声大喝过后,身体已经从缝隙中穿越而过,可是眼前却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苏北山一惊,急忙使劲睁眼,双眼一道光芒射进来,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苏北山睁眼一看,众人都躺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第六十五章 木人老兄

刚才看到的争斗如梦如幻,钻过那铜镜也是身临其境。

苏北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看到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破阵时候的附带效果?

现在也来不及细想。

他睁眼就看到众人都倒在地上,其他人都有不死之身,应该不用担心。

急忙去探老道的气息,还有气,不错出气多而进气少。

那邋遢老道猛然睁开双眼,嘴里喷出几大口鲜血。

崔九州用微弱的气息说道:“屠子背篓……背篓里有十全大补丹,先……先给老道吃,老道元气快耗尽了。”

屠子听了,几次想挣扎着从背篓里取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苏北山急忙从背篓里拿出十全大补丹给老道喂下。

虞公禄躲在角落里,满脸惊恐地说道:“小山子怎么你没事?哎呀,方才光芒大振,两股巨大的力量挤来推去,把我都快撕裂了,当真吓死我了。”

苏北山也顾不上理他,忙着搭救众人。

吃了十全大补丹,众人挣扎着坐起来,盘膝运功开始恢复元气。苏北山这才看了看四周,不由得吓得呆了。

地面上出现了十几个几尺深的坑洞,四周的镜面已经支离破碎,开了很多大洞,地上到处都是镜子的碎片。这场面就像是经历了巨大的灾难一般,看着地上遍布的坑洞,真不知道虞公禄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来法阵是打破了。

八本天人阵果然有效!

苏北山抬头一看,头顶的那面法镜依旧还高悬在空中,中间多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透过裂缝可以清晰的看到铜镜上的熊熊烈火。

众人都受了伤,怎么自己反而没事?

多亏了老道以死相拼,他钦佩的看了一眼邋遢老道,老道身体虚弱却满脸微笑,神情很是自豪。看来这老道是有一些真本事的,日后有空要多向老道讨教讨教。

刚才老道斗剑的场景鸾姿凤态,潇洒轻灵,招数变化多端,蕴含了武学的高深境界,倘若能学得其中的精髓,日后在江湖上也能闯出一些名头。

他正痴痴的回忆着斗剑的情景。

突然就听到一声“放开我”,苏北山急忙扭头去看。

只见一道迅疾的身影窜出,那清瘦老道居然趁着众人受伤掳走了虞公禄。

这妖兽嘴角也挂着鲜血,却还能行动如飞,径直从宝座下的地道中逃走了。

虞公禄被掳走,这可了不得,众人拼了半夜总不能前功尽弃。

崔九州一阵焦急,虚弱地喊道:“快追,快追,一定要救下虞公子,可不能让雍国公的后人死于非命。”

这话自然是说给苏北山听的,现在能动弹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苏北山急忙拿了刀盾,从地道里一路追到后山的小楼,却不知道妖兽将虞公禄掳到了何处。

他定了定神,正要仔细观瞧。就听到一阵闷哼,一听就是虞公禄的声音,嘴被人堵上了。

不用找了,听声音就在对面这一栋二层小楼里。

果然,就看到小楼里点亮了灯,窗户上隐隐有人影晃动,还能听到咳嗽的声音。

只听清瘦老道说道:“眼见就要成事,偏偏半路杀出来这一群程咬金。现在我元气大乱,只能给你注入那么多的妖气,你动作利索点,快去将那姓虞的放血剥皮,只要实现了我主的大愿,我便死而无憾了。”

“知道了。”

话音刚落,楼上的窗户轻轻打开,从窗户里飞出一把飞钩,飞钩带着绳子飞到对面的小楼上。一个无腿的怪人忽然从窗户里窜出来,双手如猿猴一般攀爬着绳索飞跃到对面的小楼。

那怪人又打开二楼窗户翻身跃了进去,过了片刻二层点亮了几盏油灯。

不错,这怪人正是郑天熊。

苏北山一阵惊讶,这秃顶老头被铁匠打了骨头粉碎,又经历了大爆炸,怎么看起来毫发无伤的样子?

看来是妖兽把虞公禄关在镜子里之后,又返回来救起了郑天熊。

刚才妖兽说给秃顶老头注入了妖力,常老道之前也用妖力愈合了肉身的伤口,看来妖力还能起死回生,日后有机会也要对妖力的作用做一番研究才行。

只见一个人影拿着油灯从楼上走了下来,那人影在一楼又点了几处油灯,屋子里有了一些亮光。

在油灯的照射下,苏北山看到虞公禄被倒吊在一楼的房梁上。

“鬼啊!”

就听到虞公禄一阵惊恐的惨叫。

鬼?

如果真的有鬼,我可也害怕。

苏北山急忙挤在窗口去看,只见一人拿着油灯站在虞公禄的对面,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

不错从公子哥的表情来看,对面那人应该长相比铁匠还要狰狞恐怖。

公子哥全身颤栗,怛然失色,满眼的惊恐,嘴里结结巴巴得喊道:“别……别过来……”

自苏北山认识虞公禄以来,可没见过这小子有什么害怕的时候,此刻诚惶诚恐,张口结舌,一定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情景。

难道这人长得真的这么吓人?

托着油灯那人看了几眼,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这一下苏北山看的清清楚楚。

那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木偶人。

那木偶人的眼睛看上去好似羊眼,呆而无神,也不会眨动。

苏北山自然知道这是郑天熊的傀儡,只是虞公禄并不知道。

虞公禄这一夜见识了太多的大场面,按理说,早就不会对一个普通的木人有多大的恐惧感了。但是偏偏事不凑巧,这公子哥婴儿时期最怕木偶,儿时的心理阴影造成了他对木偶莫名强大的恐惧感。

那木偶人也不去理会他,将手中的一卷长包裹在桌子上慢慢打开,只见包裹里密密麻麻的排着二三十把刀。这些刀形状各异,大小长短各不相同。

苏北山四下里寻找,擒贼先擒王,得先把老头揪出来才行,一味和木人僵持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要先找到老头的藏身之处,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只要能躲开他那巨大的怪力,凭着五招精彩绝伦的招式,料想救下虞公禄应该不是难事。

他顺着门廊石柱爬到二层,二层油灯照的十分明亮。他掀开窗户,看到窗户边上有绳子可以攀爬到房梁上,于是爬到房梁上仔细观察。

这房屋的梁上都是可以攀爬的绳索,看来这是秃顶老头长期居住之地,为了行动方便,所以绑了很多绳索。

顺着房梁张望了半天,没有看到机关陷阱。

苏北山又攀着绳索爬到一楼。

油灯光芒有限,看的并不清楚,隐隐约约中就看到房顶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团黑影,料想应该是那郑天熊了。

这时就听到虞公禄说道:“这位木人兄台,你是人是鬼啊,为何要将我吊在这里?”

那木人并不理会虞公禄,只是将包裹里的刀具一把一把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他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刀具他是认识的,这些可都是用来剔骨、割肉、挖眼、挑筋的刑具,虞公禄在大牢里随喜的时候看过无数次了。

不仅看过,甚至还亲手用过。这木人妖精不会要用在自己身上吧,虞公禄一阵紧张。

“木人老兄,你拿着那些刑具做什么,不会要杀我吧,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总要让我死个瞑目不是?”

那木人转过身来,看着虞公禄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姓虞的都是油嘴滑舌,让你知道个明白也好,过得一阵儿,我要先给你放血,然后剥了你的皮。”

虞公禄大惊失色,说道:“木人兄,你可知道人要是剥了皮也就死了。”

木人狞笑着盯着虞公禄,说道:“是吗,当真会死吗,我可不信,倒要试试,看看会不会真死。”

“会啊,怎么不会,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可千万别试啊。我死了与你也没什么好处,你剥我的皮能做什么呢?哎呀,你一定是成精之后没有变成人形,这却不打紧。你放我下来,我领着你去我爹爹那里,他手握一方兵权,你看上谁的皮囊我便让兵士给你剥来换上,你看好不好?”

木人摇摇头说道:“别人的可就不合用了。”

“合用,怎么不合用!要么我让他们多给你剥几副皮囊,你整日里可以像换衣服一样换着穿,今天穿个知府大人,明日穿个大将军,让你过过这当官的瘾,你说好不好?”

苏北山心想,这小子现在当真是害怕的乱了方寸,不然早就该知道这木人必然是像掌门那样的傀儡术而已。

他并不知道,虞公禄对木偶有多大的恐惧感。

木人却不去理会他这套说辞,拿着一把锋利的扁平小刀说道:“这刀用来割开头皮再合适不过了,刀锋所到之处,直达头骨。将你的头皮从两侧剥开,可以把你的血全部放出来,却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啧啧,那滋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虞公禄大惊,说道:“你可不要乱来啊,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加倍给你好不好?”

木人哈哈大笑说道:“我要的好处,就是将你们姓虞的碎尸万段。现在只需把你放干净血,将心头的皮剥下来,制成我大金国中都的地形图,才能稍解我的心头之恨。”

“什么?用人皮做地图,你他哥的是疯了吗?用绢帛不好吗,实在不行用羊皮、猪皮、牛皮、驴皮都好啊。老兄,你听我说,我这皮身上也不是太多,当真不能给你。还是你放我下来,我给你找几个胖子,别说大金国,就是全世界地图也都给你做好。”

木人忽然怒道:“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这便放干了你的血,看你还会不会胡说。让你也知道知道我这二十年来忍受的痛苦。”

说罢,那木人磨了磨手中的扁刀,一步步走了过来,虞公禄吓得大叫道:“你别过来啊,我怕了你了好不好。”

那木人右手一把拽住虞公禄的头发,左手举起扁刀对着虞公子的头皮,挥手一刀就要割下去。

虞公禄倒吊着又被揪着头发无处躲闪,眼看着刀刃已经到了头皮上,他万念俱灰,只能闭上眼等死。

第六十六章 梁上争斗

眼看着扁刀就要割在头上,这千钧一发之际,木人的动作居然停了下来。

只能逆来顺受的虞公禄睁开眼睛,只看到木人双眼变得呆而无神,举起的刀停在虞公禄的脸上不足一寸,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他吓得心脏狂跳,想躲又躲不开,不知道这木人在耍什么阴险的花招。

自己也不敢乱动,生怕扁刀划在自己俊俏的脸蛋上,破了相。

只能睁着眼睛盯着木人,难道这木人老兄突然心痛而死?

他心中盼望木人就此死了,好逃出生天。

郑天熊在房梁上操纵木人,将心中对姓虞的痛恨之情发泄了一番,可是两人光顾着吵嘴,却没发现苏北山正在偷偷接近。

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苏北山借两人争吵之声慢慢摸到秃顶老头身边。

那老头身上破破烂烂全是血迹,却没有伤痕,眯着双眼,咬牙切齿,十个手指上下翻动操纵着木偶人一步步逼近虞公禄。

郑天熊本来已经是垂死挣扎,被清瘦老道救回注入了一些妖力之后,才暂时痊愈了伤口,功力却恢复的不多,完全没有听到苏北山窸窸窣窣的爬过来。

眼看木人拿着扁刀就要动手,事不宜迟,苏北山瞅准机会,一跃而起。

抽出苗刀从空中划出一条银光,带着疾风飞星急电一般,直奔秃顶老头的十根手指而去。

距离已经近在咫尺,郑天熊又浑然不觉,看来受伤不轻。

既然老头毫不知情,苏北山以为志在必得,眼看一刀就要切中手指,却没想到那老头听到风声,反应奇快,双手急忙放开丝线,身体向后一个鹞子翻身居然躲了过去。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郑天熊放开丝线,木偶就停下不动,虞公禄也得了救。

郑天熊双臂伸出攀到旁边的房梁上,一脸诧异的看着苏北山,转而又满脸的愤慨,这小道士怎么阴鬼缠身没玩没了啊。

苏北山一刀不中,知道老头功夫了得,更是不敢让对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急忙跨步,挺刀再刺。

这时苏北山脑中忽然闪现出铜镜上两位老道的虚空剑法,刺出去的苗刀瞬间神似那剑法一般,气贯长虹,锋芒毕露。

忽然之间这一招刀法变化极多,刀尖在空中不停的颤动,上下左右接连封住了郑天熊的退路。眼看着无路可逃,这一刀已经让他避无可避,苏北山臂上暗暗用力,心想这一刀可要非把秃顶老头扎穿不可。

苗刀的变化,让郑天熊心里也是一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一招,居然蕴含着巨大的威力,而那变幻无穷的后着,更让他十分忌惮。

急忙打起精神来,屏息凝视。

他可不知道,苏北山这一招只是看着神似,其实并无多大的威力,照葫芦画瓢看着像而已。

趁着苏北山这一招刚刚刺出,老头一低头从空中跃下。

双臂攀着房梁下的绳索,犹如猿猴一般,从苏北山身下攀了过去,动作十分迅捷,只跃了几下就绕到了他的身后。

苏北山担心郑天熊就次下去要了虞公禄的命,急忙刀盾配合互相协作,偷学两个老道的剑法再次施展出来一招半式。

这一招看着骇人,刀盾之间又配合巧妙,郑天熊虽然躲开却不敢轻易靠近,只好顺势扯过操控木人的丝线。

原来这小道士藏了一手,之前还说自己不会主动攻击的招数,差一点真上了他的当。

他扯着丝线挺身一跃窜上房梁。

虞公禄倒吊着看不到房梁上的情况,心中又在着急木人老兄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恰好忽然看到房梁下落下来一个黑影,又极快的蹿了上去。

可是黑影动作太快没看清楚。

虞公禄想抬头看个究竟,奈何木偶老兄的刀就比划在脸上不动,现在头不敢有稍微的转动,只怕一动那可怕的扁刀就要割在肉上。

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和木人僵持。

苏北山看到郑天熊轻松窜到了身后,虽然挡住了郑天熊下去袭击虞公禄,可一旦让老头操纵了木人傀儡,虞公禄被割破头皮放血不说,自己也要陷入缠斗之中。

于是身体侧转,把手中的盾牌向老头砍去,这一招用了赵汉臣教的招数,只是现在身在房梁上,闪动腾挪极不方便,这一招使不出威力。

不过只要能迫使郑天熊放弃使用傀儡术,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郑天熊看这一招盾牌做刀的砍法,招数凌厉,力道凶猛,无论自己怎么去挡都是螳臂当车。索性双手撑在梁上发力,跃了起来,将丝线层层缠绕在苏北山的左臂上。

这一招化被动为主动的攻击实是拨乱反正的妙招。

苏北山全然没有想到老头会用控制木人的丝线来缠绕自己的左臂,一瞬间手臂剧痛不止,这可当真是怪诞的招式,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不过这也有好处,至少暂时而言木人伤害不到虞公禄,但自己又被缠在了丝线中限制了攻击。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苏北山心中暗笑,现在丝线都在我的控制之中,我可以用苗刀轻松砍断,老头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举起苗刀,对准丝线就是一刀,这一刀只要砍中了,必然就废了老头的傀儡之术。

郑天熊看到苏北山举起苗刀对着丝线猛力一砍,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就在苏北山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郑天熊双手忽然放开丝线,左右手连着两掌,猝然而至,好似风樯阵马,“砰”地一声,把苏北山的苗刀打的飞了出去,插在房梁上“嗡嗡”作响。

苏北山绝没有想到老头居然有变化如神的掌法,那手掌钢铁一般,撞在苗刀上力量浑厚,轻轻松松就让苗刀脱手而出,让苏北山手臂一阵颤抖剧痛。

这一下反而是苏北山中了郑天熊的诡计,轻轻松松自投罗网,被人缴了兵刃。

不好,若是老头现在跃下去杀了虞公禄,那可大事不妙,急忙裹着丝线低头转身,一个环抱,将郑天熊连头带头缠在了丝线之中。

这一下扯的丝线乱动,木人也顺势手舞足蹈起来。

虞公禄吓了一大跳,那木人突然又动了起来,手中扁刀乱舞,他吓得“哇哇”大叫。心想这一下完蛋了,头皮怕是保不住了。

苏北山没了苗刀,此刻只好双手双腿环抱,缠在老头身上,丝线也缠住老头的双手胳膊,只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心里焦急万分。

郑天熊嘴角轻轻一笑,心想,你这招数岂不是自寻死路。

手上劲力发出,想要用丝线勒断苏北山的胳膊,这丝线韧性极好,扯拉不断。

苏北山左臂一阵剧痛,急忙用盾牌压在丝线上,想用盾牌的边缘锋利处将丝线切断。

郑天熊哪里肯让他得手,手中丝线来回躲避,依旧是越拉越紧。

两人争夺之下,丝线有些乱套,而那木人更是开始行动癫狂,把虞公禄吓得一惊一乍。

自从木人又开始活动,虞公禄的双眼始终不敢离开木人一下,直勾勾的盯着木人手中的刀,生怕木人趁自己不注意,来上一刀。好在这木人一直只是发疯似的乱扭,虞公禄心中稍安。

可那木人乱扭了一阵之后,忽然抬起头来,表情怪异的看着虞公禄,摇头晃脑满脸猥琐的冲过来张着大嘴,抱着虞公禄不停的又亲又咬。

虞公禄吓得目瞪口呆,大喊道:“木人老兄,快住手啊,不是,快住口啊,我已经有了家室,不再适合你了,你别在亲了,口水流了我一脸,你他哥的别咬我鼻子啊。”

木人哪里肯听,张着大嘴,伸着舌头,又亲又舔了好一阵,过足了瘾才放开。

虞公禄刚喘了口气,说道:“老兄,你听我说,我带你去青楼瓦肆给你找几个相好,让你也过过瘾,快放我下来,保证让你满意。”

那木人对虞公禄的话充耳不闻,忽然又表情严肃狰狞,瞋目切齿,双手乱舞乱晃,对着虞公禄的脸就是一阵急促的大耳光。打的虞公禄眼冒金星,“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苏北山只顾着和郑天熊争夺丝线,完全没看到木人被他二人控制的发疯,虞公禄被打的晕头转向。

郑天熊一门心思的想把苏北山胳膊勒断,这小道士缠在自己身上又不松开,只好手上不停的用力。

谁知道这小道士胳膊上伤口愈合速度太快,刚勒出的伤口,顷刻就愈合了,两人来来回回拉扯了几次,没什么效果。

郑天熊心想,手中的丝线绝对不能放开,一旦放开小道士就挣脱了,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不如用丝线将木人收上来,只要木人上来,自己截断丝线,用一根手指控制木人也能把小道士剁成齑粉,还怕他和公子哥不死?

郑天熊突然改变策略,双手将丝线不停的往上拽。

苏北山只觉得身上压力骤然减轻,仔细一看,原来老头在拉木人上来。

不好!

一旦木人被拉上来,老头是傀儡高手,必然有办法控制木人,到时候自己和老头都被缠在丝线里面,吃亏的可是自己。

万一老头用木人再去杀虞公禄,自己可就分身乏术,再没有相救之策了。

苏北山急忙把老头手中的丝线缠绕在自己脚上,死死踩住。

老头没腿,只有双手能用,这可吃了不少亏。

虞公禄被抽了几十个耳光,打的头晕眼花,连自己亲娘都快不记得了。

好不容易盼到木人停了下来,回回神,就看到那木人居然飞了起来。心想,赶快飞走吧,没被放血剥皮也被你活生生的大耳光抽死了。

忙喊道:“木人老兄你快快飞升成仙走吧,你这又亲又打,我可无福消受,像你这般的性虐待天底下只怕没几个人能承受,你快走吧,人间不适合你。飞吧,飞吧,再见不送啊。”

秃顶老头扯着丝线往回拽,苏北山腿上脚地瞬间割破了七八道伤口,鲜血直流。

可是木人还是在缓慢上升。

不好,还是得弄断丝线,让老头的傀儡彻底报废才行。

于是向后就倒,顺势勾住梁上的绳索,将老头和自己结结实实套了进去,手中盾牌趁机压丝线上,用边缘轻轻一擦,“叮”地一声断了一根。

老头此刻被缠在丝线里面尴尬万分,成名以来只怕从未经历过这般僵局,心中大怒,内力激荡出来,要把身上的丝线和苏北山扯开。

虞公禄呆呆的看着木人,说道:“大哥,你别停啊,快飞啊,天堂就在不远处,好人一生平安啊,大哥,快飞吧。”

话音刚落,那木人恰好被盾牌割断了一根,触发了控制的机关,突然抬起脚来疯狂踩虞公禄的裤裆!

虞公禄一阵钻心剧痛!

那可是裤裆,货真价实的裤裆。

木人连着踩了十几下虞公禄的裤裆。

虞公禄疼的杀猪似的嚎叫,眼泪汪汪,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好你个没有卵蛋的东西,居然踩你爷爷的命根子,你没有卵蛋就算了,想让我也像你一样没有卵蛋吗?”

这地方被打了,当真不是一般的疼。

虞公禄疼的上气不接下气,缓了一会儿又骂道:“把你爷爷放下来,爷爷让你知道厉害,疼死我了,别踩了,再踩就真的碎了。”

第六十七章 拖延

这一阵叫声,分了苏北山的神。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木人在两个人的争夺下,正对着虞公禄的裤裆又踩又捶,发疯发癫一般。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还是吓了一大跳。

苏北山看着可怜的虞公禄,心想,只怕是真的碎了吧。

这一下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要是让虞公禄知道是他和老头搞的鬼,只怕要追着打死自己。急忙把身子往上缩了缩,这一缩更加牵动了盾牌上的丝线,那木人又发疯似的用头撞击虞公禄的裤裆,疼的虞公禄又一阵骂爹骂娘。

秃顶老头也不顾虞公禄的死活,只想着用内力挣开丝线。

他急于给虞公禄放血剥皮,心中又急又恼,眼见这二十年的大事就要有个了结,却被苏北山横加干预,功亏一篑,不禁勃然大怒,手指慢慢勾过来丝线,将丝线一个对折,扯不断的丝线居然断成两截。

这丝线一断,触发了木人身上的机关。

木人的头忽然低垂下来,嘴里“嗖嗖”声不断,飞出一些细小的暗器。

原本老头是想用暗器射上来,弄断身上的丝线,可是缠成乱麻,难以控制,暗器根本不听使唤,四处乱射,一阵钉入木头的“砰砰”声不断传来。

却没有碰到丝线分毫。

虞公禄眼睁睁的看着木人嘴里暗器乱射,干着急没办法躲闪,好在全无准头,都擦着自己身子飞过,惊出了一身冷汗。

暗器没能起到作用,老头又勾过一根丝线,再次轻轻对折,将内力注入,又触发一个机关。

虞公禄惊魂未定,木人忽然之间又从双手双脚上各伸出利刃,他吓得大惊失色,叫道:“你他娘的踩我也好,捶我也罢,如今又是暗器,又是四把尖刀,我不陪你玩了,快来人救我啊!”

木人更不答话,只是手脚一阵乱摆,尖刀在虞公禄四周贴着乱舞,冰冷冷的刀刃好几次贴着脸划过,虞公禄想躲却无处可躲,吓得嘴里大念,“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救我。”

木人的尖刀虽然凶险,但都是贴着他身体乱舞,虞公禄侥幸没有被刺中,终于木人停下了动作。

太惊悚了,太刺激了。

虞公禄喘了几口气,心里想,这一定是梦,没错,是梦,等一下我打一个响指就会醒来,醒来之后木人也不见了,我将会躺在温暖的床上,搂着好几个美女……

公子哥还没来得及打响指,那木人突然乱动,居然抬起双腿,用膝盖对准了虞公禄的心口,狠狠地就是一击。

虞公禄正在想着醒来要搂几个美女的事情,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自打出了娘胎,哪里受过这等罪,如今被倒吊了一阵,气血都涌在头上已经是难过到了极点,又被撞了胸口,虞公禄疼痛难忍晕了过去。

郑天熊本想控制木人割开公子哥的头皮,不曾料到丝线乱缠,根本无法控制,居然把他撞得晕了过去。

苏北山看到情况实在太过凶险,再这样下去只怕虞公禄性命不保。

手上力道忽然松开,两人之间有了一定的空间,手中盾牌毫不停歇,向着丝线和绳索砍去。

本来两人缠在绳索之中,这一下被苏北山将缠在身上的齐刷刷砍断。

郑天熊武术高手,早就看出了小道士的用心,只等他砍断丝线,两人好解脱出来。

盾牌刚刚砍断,老头早就将内力聚在双手之上,“砰”地一声击在盾牌正面,这一两掌力贯山河,冲击的苏北山直楞楞砸向地面,老头也直挺挺撞破房顶穿到了二层楼上。

“砰”地一声巨响,苏北山砸在地上,木屑乱飞,浑身筋骨散架一般。

但是心中害怕老头下来要了虞公禄的命,只能强挣扎着起来,深呼吸了几下,感觉身体内脏破裂的地方正在快速愈合。

他吐了两口鲜血,急忙蹿到墙边的绳索上,取下苗刀,又过去割开吊着虞公禄的绳索。

只是这么须臾的功夫,他感觉身上的内伤已经痊愈,一种脱胎换骨说不出的痛快。

虞公禄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剧痛让他惊醒过来。

他看了看四周,幡然醒悟,大喊一声“跑啊!”

背缚着双手扭头便向门外跑去,惊叫声鬼哭狼嚎般的传来,忽然“砰”地一声脚下不稳,跌撞在了树上,又晕了过去。

苏北山在房梁上看的清清楚楚,怎么才醒了片刻就又晕了过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子哥还有完没完啊,保护您老人家很累的!

就听到楼上窗户“啪”地一声打开,知道是郑天熊出来去追虞公禄,他急忙一个健步窜到门外,正好拦在老头前面。

郑天熊已经窜到了窗外的树上,手里拿着一杆钢枪,一只手挂在树上,怒道:“这姓虞的与你非亲非故,你又何必执意要救他。我与这姓虞的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件大事不了,我郑天熊死不瞑目。你我素无怨仇,为何总是三翻四次坏我大事,你倒是说来听听。”

苏北山从小听说书的讲故事,往往到了好人坏人的决战时刻,好人都要发表一番发自肺腑又微言大义的大道理。

而这道理必然会涉及到国仇家恨,什么黎明百姓啊,什么江山社稷啊,什么天下太平啊。

接着还要对坏人进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教育,并且要旁征博引,将从古至今的大道理都搬出来。如果坏人实在是固执己见,无法说服了,才会大动干戈。

这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道理,苏北山可说不出来。

即便说的出来,也懒得和他说。

这种老的即将入土的老顽固,早就把什么人生大义,天下百姓抛在了一边。他们苦苦期盼了二十年,为了一件大事早就扭曲了心性,做的都是常人不可理解和琢磨的事情,哪还能听得进去这些江山社稷、国家大事的屁话。

苏北山嘿嘿一笑,说道:“说不来,要打就打吧。”

郑天熊怒道:“好,你既然姿态这么高傲,我便让你死的百般痛苦。”

说罢,他从树上轻轻落下,右手钢枪,左手软鞭。

苏北山一瞧,这可不好,对手全是长兵器,自己这盾牌和苗刀攻击范围有限,这一下打起来必然要吃亏了。

不过,秃顶老头的招式虽然精妙,力气也大,受伤之后被注入的妖力不多,现在看起来远没有之前的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更何况已经打了大半夜,这老头少说也要有七十岁了,老年人早就困了,哪有那么足的精神头。

不错,现在自己占得优势比较大,胜算看起来也不小。

苏北山看着老头心想,要说杀你,我只怕还真没这个本事,不过靠着这几天的刻苦练习和今天的实战实践,想办法拖延个一时三刻应该不是问题。

只要等到三娘他们几个内力恢复,随便上来一个都能帮自己对付老头,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这么一想,看来好人和坏人每次大战之前都要进行的说服教育,还真有一些绝妙的用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郑天熊软鞭卷住身前的树木,右手钢枪指着苏北山,内力贯彻枪身,一阵光芒从枪头上流泻出来。

他身形正要跃动,苏北山伸手一拦,说道:“等等,我有话要说。”

郑天熊一愣,止住了身形,喝道:“有什么遗言快说,让你死个瞑目。”

苏北山心中窃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酝酿了一下感情,说道:“刚才你问我为什么要三翻四次坏你的大事,我没有说。因为这其中有很多关键所在没有想明白,现在我明白了,我可要说了。”

“好,让我来听听你的歪理邪说。”

这得好好找一下义愤填膺的感觉,苏北山在内心中练习了一会儿,觉得稳妥了,这才脸上变色,勃然大怒。

喝道:“你们勾结金狗,残杀我大宋百姓,做成干尸不说,还用人皮做了肮脏的金国地图。居然妄想一统天下,当真是痴人说梦,当我们南宋百姓都是懦夫吗。”

苏北山先把秃顶老头他们的秘密揭露了出来,果然这让老头吃了一惊,他自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秘密都被小道士发现了。

苏北山看这一招十分奏效,又继续说道:“这虞公禄乃是雍国公的后人,我们蒙雍国公大恩,过得几年太平日子。你要杀虞公禄,我苏北山今天第一个不同意,别说你将我砍为齑粉,就是灭我九族,我也绝不退缩半步。”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或许有一些威严,可是苏北山此刻装腔作势,一看就是在假装。

秃顶老头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你这小道士居然发现了我们的密室,那就不怕告诉你,我不是勾结金狗,爷爷我本身就是金国人。”

苏北山心想,我早就知道了,你还是陆军总教头呢,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脸上还是假装震惊的样子。

说道:“你居然是金国人?”

“不错,让你死个瞑目,我乃是大金国陆军总教头郑天熊。”

“哎呀,原来是郑大人,久仰久仰。”

“哼,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废话少说,你郑爷爷这就送你去见阎罗王。”

苏北山本来还想再拖延一会儿,眼看是拖不住了,只好竖起盾牌,做好防备。

而更让他担心的则是小楼里正在恢复元气的大妖兽,一旦那妖兽缓过来,自己可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按理说大妖兽和邋遢老道内力法力不相伯仲,此刻老头还没上来,说明大妖兽也必然动弹不得,更何况还分出一些妖力给了郑天熊,自己此刻应该还不用担心。

郑天熊手中钢枪舞成一团白光,掀起的劲风扑面而来,一时间云涌风飞,气冲牛斗。老头身上居然隐隐渗出一层青色的光芒,好似一层外衣一般罩在身上,钢枪之上内力贯彻而出,闪耀生辉,招数犹如蜻蜓点水般冲着苏北山的面门而来。

每刺出一枪,都有撼动山河的力量,苏北山哪里还敢用盾牌去挡,只好绕着树跑和老头兜圈子。

老头当真是精神不足,动作不及苏北山灵活,始终都追不上,打不着,焦躁起来。

郑天熊眼看追不上苏北山,大喝一声,体内一股青色的光芒透身而出,拉扯着一股白色的光芒。两股光芒纠缠在一起,在上空形成一只巨大的黑熊形状,那黑熊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向苏北山奔去。

动作如疾风迅雷,气势排山倒海,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将苏北山团团包围。

这一招大大出乎苏北山的意料,这种层面的打斗苏北山望尘莫及,心中一阵惊恐,忙举起盾牌格挡。

黑熊如影随形猝然而至,猛烈的撞击将苏北山连人带盾,撞的飞出十几丈远,“砰”地一声,撞在悬崖巨石上。

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尘。

第六十八章 镜天神降

郑天熊一击得中,心中觉得痛快万分,这小道士纠缠不清,没完没了,耽误了自己太多的时间。

虽然小道士可以自己愈合伤口,但是被压在乱石下,看他还怎么出来捣乱。

郑天熊妖力与内力幻化出来的巨熊发出一声咆哮,对着悬崖又是一拳重击,悬崖上的碎石大大小小纷纷掉落下来,把苏北山彻头彻尾埋了起来。

这一下,小道士是出不来了。

小楼外面一直点着几十盏灯笼,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郑天熊用软鞭跃到树旁,正要将虞公禄抗在肩上带走,忽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

他回头去看,这破空之声居然是一支劲力十足的弩箭,箭头分开空气形成一层白雾,势不可挡。他急忙侧身去躲避,刚刚躲过弩箭,就惊觉手中的虞公禄已经不知去向。

正在纳闷,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笑嘻嘻的猥琐怪人,郑天熊认得,这人正是小道士一伙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崔九州。

崔九州趁着丁三娘发射弩箭分了郑天熊的神,使出了妙手空空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秃顶老头手中的虞公禄偷了过来。这偷金银细软的本事郑天熊见过,能把一个大活人这般轻巧的偷走,还是第一次见。

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居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更没发现手中一百多斤的人没了,内心中一阵不小的震惊。

众人都围拢了上来,屠子和秦不换已经把被碎石掩埋的苏北山救了出来,苏北山灰头土脸,不住气的咳嗽。

丁三娘不恼不怒慢悠悠的看着郑天熊,吹气如兰,缓缓说道:“你是把本门的功夫都荒废了吗,居然还要借助妖力。”

郑天熊冷哼了一声说道:“别管我用了什么手段,只要能打败你们的就是好手段。”

苏北山看到那邋遢老道也被屠子背了上来,放在一旁。

那老道还在盘膝打坐,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明显已经回复了一些功力。照此说来,那个大妖兽应该也恢复了不少功力。

不错,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擒贼先擒王。

苏北山低声说道:“那大妖兽在楼上,先抓大的。”

秦不换点点头,回身一跃而起,直奔苏北山指的二楼而去。人还没有落在屋檐上,忽然金光闪烁,一道巨大的屏障挡在秦不换的身前,屏障上铭文咒语隐隐转动,发出轻微的嗡嗡之声。

这屏障突然出现,吓了铁匠一跳,不过铁匠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心想,来的正好,这一次都让丁三娘出了风头,自己也不能让众人小看了。

铁匠在空中右臂提气运力,将全身内力聚集在右手拳头上,想要凭借自己的怪力打破这个奇怪的屏障。

右拳忽然冒出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带动一阵疾风,搅起层层惊涛骇浪,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巨大内力汹涌澎湃,凝聚成耀眼的光芒。

这一招犹如平地风雷,让周围的空气急剧炙热转动起来。

苏北山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这种出神入化的内力让他羡慕嫉妒恨。接下来的日子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总是一个垫底的拖油瓶,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拳风被反弹回来,掀起了一阵疾风。

那金光屏障却岿然不动。

铁匠被反弹飞了几丈远,心中诧异不已,这屏障比钢铁都要坚硬。

二楼的窗户打开,清瘦老道走了出来,看着众人怒道:“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阴魂不散,没完没了,纠缠不休。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崔九州笑着说道:“神圣可不敢当,只是一些乡野村夫罢了。”

“三翻四次坏我的大事,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了,你们还是百般阻挠,现在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看我要你们的狗命。”

清瘦老道也不理会崔九州的俏皮话,右手掐诀念咒,身前屏障化成层层柔软的薄雾,金光隐隐绰绰光芒耀眼。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从老道的右手上升起,渐渐在空中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镜子,笼罩在众人头顶,镜子上经文转动,流光溢彩,映照的半个天空光怪陆离。

众人也不知道老道要做什么,都纷纷抬头去看。头顶的镜子好似云霞光晕一般,颜色绚丽,变化多端。姹紫嫣红的镜子上经文时隐时现,层层光晕不停涌动,看起来波澜壮阔,包罗万象。

苏北山看的不明所以,这老道身前有一道屏障,那屏障是金色的,应该是他附灵在体内的镜子所致。

而空中这个铜镜则是老道的妖力所凝聚而成,能搞出来这么巨大的镜子,还能如此绚丽夺目,看来这老道当真有两把刷子。

这时邋遢老道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妖兽在施法,他对苏北山说道:“这畜生体内被人附灵了上清含象镜,所有的法术都仰仗这块镜子的威力,它既可以用这块镜子控制别人的行为,也可以用这块镜子反射你们的天眼。”

原来如此,怪不得众人开了天眼,依然看不到妖兽的原型。

“如果不打破这妖兽体内的法镜,想要赢他当真不易。你们再坚持一时三刻,等我恢复内力再和他打过。”说完邋遢老道又闭上双眼开始调息打坐。

众人手握兵刃做好戒备,老道大喝一声“妖法!镜天神降!”

妖法!苏北山大吃一惊,不好了,妖法又来了!

苏北山是吃过妖法亏的人,自然心里知道这妖法的厉害,但是这镜天神降的招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忽然之间风起云涌,镜子表面形成一层黑色的烟气,斑驳的光影被黑色隐隐掩盖。

接着就看到什么东西从镜子里掉落下来,黑漆漆一大团,落在地上砸起一阵尘土。

苏北山急忙躲在假山后面,不管是什么招数,总之只要是妖法,就一定得提前躲,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从假山后探出半个脑袋仔细一看,掉在地上的居然是珠蟞鱼!

镜子里不断有珠蟞鱼掉落下来,络绎不绝。

这东西有多难打,苏北山可是亲身经历,再厉害的武功,只要打不到它的要害,根本拿它无可奈何。

这一下麻烦了!

珠蟞鱼掉下来的越来越多,而这些珠蟞鱼身上隐隐约约还有一层青色的光芒笼罩,那感觉,就像是被注入了一些妖力的常老道。没错,一定是被注入了妖力。

屠子救醒了虞公禄,解开虞公禄反绑的双手,公子哥坐了起来,一阵迷迷糊糊。看了看四周,首先就发现了眼前那头青白两色光芒形成的巨大黑熊,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接着又看到头顶的镜子里不断掉下来珠蟞鱼,那些珠蟞鱼张牙舞爪随时都会攻过来。

虞公禄赶紧闭上眼睛,说道:“我还没醒,还是做梦,没错,是做梦。”说罢眼一闭,头一歪,假装睡着了。

任屠子将虞公禄一把扔给苏北山,说道:“交给你了。”

苏北山可接不住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急忙又缩在假山后面。

“噗通”一声。

你们还真扔啊!

虞公禄摔在地上一阵剧痛,这才急忙爬起来躲在苏北山的盾牌后面。

从镜子里出来的珠蟞鱼越来越多,渐渐已经有两百余只,这些妖兽并没有着急发起进攻,而是团团挡在清瘦老道的前面,将老道和众人阻隔开。

苏北山这才明白,看来这老道刚才施法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倘若刚才攻击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错失良机,只好再次背水一战了。

不过,这一次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光是火毬就做了一百多个,各种暗器利刃更是数不胜数,这还不算,屠子他们早就按照苏北山的想法做了很多陷阱机关,这一仗绝不会打的再次狼狈不堪。

终于镜子里不再有珠蟞鱼落下来,苏北山心想,这一仗一定要斩草除根,不能再留后患,最好让大妖兽把小的珠蟞鱼都召唤来,来个赶尽杀绝。

苏北山从盾牌后面侧出半个身子,哈哈大笑,说道:“老妖怪,你就只有这么几个帮手吗?只怕你这几个虾兵蟹将还不够给我们塞牙缝的,还有什么后备部队,一起召出来吧,免得让我小看了你。”

清瘦老道督了苏北山一眼,说道:“好,让你们死个痛快。”右手光芒大盛,镜子一阵波动,波光流转之际,忽然又从镜子里落下来很多道士。

这些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三清观的弟子。

苏北山大吃一惊,怎么把他们也给召出来了!

虞公禄看的嘴都合不拢,拍拍苏北山的肩膀,说道:“这老道了不得啊,镜子里居然不停的掉人和妖下来,你们这里盛产人妖啊,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苏北山躲回盾牌后面,现在心里焦急,没心思搭理虞公禄。要知道自己的计划可是斩草除根的办法,自然是残酷血腥,现在老妖怪把小道士们都弄了过来,自己这办法可就没法实施了,总不能把这些凡人也一起全弄死吧。

虞公禄看的啧啧称奇,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说,让这老道去瓦肆里弄个马戏团得赚多少钱啊?”

不一会的功夫,三清观的一百多个道士都落在了小院子里。

一时间人声鼎沸。

众道士都没见过珠蟞鱼,现在看到黑压压的一层珠蟞鱼大军,都是惊恐尖叫。

这珠蟞鱼通过镜子注入了妖力之后,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青色微芒,就算是凡人也能看到。

“妖怪啊!”

“救命,妖怪抓着我的腿了!”

“快跑啊!”

“来人啊,妖怪冲我流口水了!”

可是众人的腿脚都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站在清瘦老道身前。

众人这才看到自己的师傅一弘真人站在二楼的小窗前,几个年长的道士不停声的询问,清瘦老道不理不睬,右手继续掐诀念咒。

忽然天上的镜子化成无数道青光降在妖兽和道士身上,众人只觉得体内劲力涌动,热血翻腾。

赵汉臣跑过来,躲在假山后面,小声说道:“这下怎么办?”

苏北山被众道士吵得脑袋都疼,心想这么聒噪,一起杀了落个清净。

忽然就听到假山顶上传来两个尖细的声音。

一个说道:“你赌哪一边赢?”

第六十九章 两位天尊

假山上的声音让苏北山三人都大吃一惊,这声音细声细气,不男不女。

苏北山抬头去望,就看到两个长鼻子尖嘴的怪人,两人着装实在奇怪,每人一身插满五色鸡毛的粗布麻衣,背后背着一顶斗笠,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一些驼背。

两人隐藏在假山后面,从其他人的角度都看不到,只有自己这里才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从面相上看,两人绝不是人类。

那脸,分明是一张鸡脸!

这可大事不好了,如果是妖兽的帮手,自己的计划只怕要全盘崩溃。现在我完全暴露在两个怪人的眼前,怪人想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当下也不敢惊动他们。

三人都呆呆的抬头看着两个怪人,看他们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一个怪人说道:“你到底赌哪一边赢?快说快说。”

另一个抓耳挠腮的看了半天,说道:“这珠蟞鱼是上古妖兽,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道行,现在又有这么多的小妖和道士帮忙,我看还是赌他们赢稳妥。”

“那可不见得吧。三清观的一弘老头被关在镜子里二十年,已经修成了仙道,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待会打起来,逼出元神,打败那上古妖兽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另一个“呸”了一口说道:“只是打败大妖兽有什么用?下面这些小妖怪可不是吃素的,还有那一百多个道士,都是被注入了妖力的厉害角色,这几个普通的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打得过。”

那个也狠狠一口“呸”了回来,说道:“我呸,凡人的内功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也不输于妖力,你没看到那两个人内功深厚吗?那漂亮妞不是还打败了之前的那个常老道,说你没有见识还当真没错。”

“我呸呸呸,那常老道是什么角色?连个人形都变不出来,打败他有什么稀罕,若能打败你我,那才算是真正的内功高手,否则都是狗屁不通的功夫而已。”

“我呸你全家个大呸,能打败你我?凭凡人的本事怎么可能打败你我。你喊他们一起来,我站着不动,若能伤到我一根毛发就算我输。要知道你我的境界已经超越了神仙,他们凡人只能对你我顶礼膜拜罢了。”

另一个怪人忽然满脸得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没错,还是大哥你有见识,你和我当然比神仙还要厉害了。所以啊,他们是输是赢都不重要,最后能赢的自然是你我二人,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

两人争论了一阵,终于又安静下来,躲在一旁观看战局。

清瘦老道施完法术,也不管底下道士的各种疑问与惊恐的叫喊,忽然对着假山说道:“两位道友既然来了,还请现身相见。”

刚才两人吵吵嚷嚷,清瘦老道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嗖”地一声,假山上的两人蹿到了院子中间。

这时再仔细去看,活脱脱的两只大公鸡,衣着打扮加上面目特征,简直太形象了。

清瘦老道施了一礼,缓缓说道:“小观正在处理一些内事,让两位道友见笑了。”

两个怪人嬉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打紧,你们继续,我二人正是为了看这个热闹才来的。”

清瘦老道一愣,没想到两人居然专程是为了看这一出热闹,强忍着怒火,又说道:“不知道两位道友如何称呼?”

左边的怪人趾高气扬,尖声细气的说道:“我乃是无生天尊,这一位是无象天尊。”

天尊?

苏北山一愣,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两个天尊?

清瘦老道也是一愣神,随即明白两人这称号不过是自封的玩意,冷“哼”了一声,说道:“两位道友伏在假山后面不知有何指教?”

无生天尊说道:“指教就不指教了,你们继续,我二人就是来看戏的,两不想帮,免得让后辈说我们这些前辈欺负弱小。你们继续,继续。”

清瘦老道瞋目切齿,又不好发作,现在事态紧迫不宜再竖强敌。只好一伸手,请两个怪人退在高处观看。

两个怪人身形未动,“嗖”地一声又出现在假山顶上。

无生天尊说道:“刚才这一下,我好像比你快了那么一点点。”

无象天尊说道:“明明是我比你快那么一点点,你老眼昏花看错了而已。”

无生天尊又说道:“怎么可能,咱俩一般大,一起出生,凭什么我老眼昏花,为什么你不老眼昏花?”

无象天尊说道:“你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所以我叫你一声大哥对不对,既然你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那就说明你必然比我早老眼昏花半个时辰。现在你老眼昏花了,半个时辰之后才轮到我来老眼昏花。”

无生天尊心悦诚服的说道:“有道理,那一定是我刚才老眼昏花看错了。”

二人争争嚷嚷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苏北山这下心中安定起来,既然两个怪人不是敌人,那就再好不过,眼下只要解决了这些杀不得的小道士就好了。

他低声对赵汉臣说道:“将这些道士都绑起来,扔在陷阱之外。”

赵汉臣微微点头,守在假山外面,随时准备与妖兽展开一场大战。

清瘦老道手臂一扬,众道士忽然身不由己,脚下生风,飞奔起来,手中长剑更是胡乱舞动。将苏北山一行人团团围住,各种招式如梨花暴雨一般疾刺而至。

只是众人嘴里却不停的大叫。

“哎呀,王师兄你小心啊,别刺着我。”

“救命啊,我怎么自己跑起来了。”

“你们别挤我,谁的剑扎着我的屁股了!”

“快让让,快让让,我的宝剑疯了,自己打起来了!”

一时间人声鼎沸,小院子里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赵汉臣已经给大家都通知了新的计策,秦不换从背篓里拿出几十股绳子,丁三娘则用傀儡的丝线开始左躲右闪的绑人。

场面乱成一团。

苏北山护着邋遢老道和虞公禄躲在假山后面,清瘦老道对山顶上的那两个怪人心有忌惮,不敢让众道士围过去。

这时,邋遢老道恢复了一些功力,悠悠转醒。

邋遢老道睁开眼睛,看着混乱的场面,问苏北山道:“这些道士是哪里来的?”

虞公禄抢着答道:“这些道士是你三清观的弟子。”

“三清观的弟子?”老道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

苏北山知道,老道对于三清观的遭遇必然也是痛心疾首,心中不忍自己的徒子徒孙在妖兽的领导下变成歪魔邪道,现在老道面对自己的徒子徒孙心中一定是百感交集,惭愧难当。

果然老道看了一阵,忽然站了起来,说道:“哎呀,不好啊,大家别打了,都是自己人啊。”

可是众道士都被大妖兽控制着,身不由己,完全不能自主。更何况即便能自主,只怕也不会听这邋遢老道的话,二十年了,谁还会记得这个邋遢老道才是真正的一弘真人呢。

清瘦老道看到邋遢老道站了起来,知道他内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急忙一招手,那一片黑压压的珠蟞鱼大军如倾泻的河水一般涌了过来。

崔九州大吃一惊,对苏北山喊道:“快开,不然来不及了!”

苏北山知道崔九州要他打开陷阱,可是这些三清观的道士怎么办,他们虽然对自己冷漠无情,但并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以后严加管教,好好教育扶正,也可以将这种心性改过来。

怎么可以将这些无辜的道士一同置于死地呢?

更何况这一幕如果让邋遢老道看到了,他的内心将会受到多大的打击,那样他就连一个补偿自己弟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北山当然是不会打开陷阱的,他喊道:“动作快点,将道士都绑起来。”

道士都身不由己的围着众人乱刺。

大妖兽这时也顾不得山顶上的两个怪人了,手一挥,十几个道士直奔苏北山而去。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十几个道士正好是葛胖子和他的狗腿们。

葛胖子从天而降之后,就站在了珠蟞鱼的身旁,吓得裤子早就尿湿了两三遍。接着又身不由己的乱打了一阵,惊魂未定之时,忽然手中的长剑又直挺挺的向苏北山攻了过去。

苏北山!居然又是苏北山。

葛胖子想转身就跑,可是脚却不听话。

眼看就要撞上,葛胖子满脸惊恐一阵大叫,说道:“苏师弟啊,不是我非要杀你啊,你也是太过冲动了,我原本没有害你的心思,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说着话,手里的长剑却不停下,不断挑、刺、劈、砍,各种招数层出不穷。

对苏北山来说,葛胖子现在的本事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汗毛,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葛胖子的攻击。

那葛胖子心中害怕,都不敢正眼去瞧苏北山,嘴里不停的在念经祝祷,祈求神仙保佑。

苏北山觉得有趣,故意装神弄鬼的吓唬葛胖子他们一伙人,有时候也故意让他们扎两剑然后再原地满血复活,吓得一群狗腿连拉带尿,弄的一个战场臭不可闻。

邋遢老道一下子着急起来,看着大批冲过来的珠蟞鱼,生怕妖兽伤着自己的徒子徒孙,急忙从假山后面跃出来,站在众妖兽面前,喝道:“正好,让你们试试我这二十年来修炼的仙术,胆敢伤害我的徒子徒孙,让你们万劫不复。”

说罢,老道双手掐诀,头上一股金光直冲牛斗,双手之上出现两个巨大的金色轮盘,轮盘上面隐隐转动着道教的《清静经》铭文。

老道嘴里轻声念诵《清静经》,“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一时间,巨大的声音从天而降,黄钟大吕一般,撼人心魄,震荡的四周土地山岳轻轻颤抖。

老道双手托着轮盘,向小妖兽送出,口中大喝一声“仙术!破云手!”

第七十章 仙术

轮盘上忽然金光大震,一阵火树银花奔腾而出,两只金光大手,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拍向小妖兽。

“轰隆隆”地一阵巨响从天空传来。

金光势如破竹,猝然而至,“砰砰”几声,将奔腾过来的小妖兽拍的飞撞在对面的悬崖上。

两只金光大手气势雄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与风暴将一众小妖兽和道士们阻隔开来。

秦不换和丁三娘急忙加快了捆绑道士的速度。

假山顶上的两个怪人看了仙术,发出一阵惊叹,无生天尊说道:“这个招数横扫千军,在人海战中还是很有用处的。”

无象天尊却撇撇嘴说道:“我看不见得,他这招数最多抵挡正面的敌人,那左面、右面、后面、天上、地下的敌人怎么抵挡?我看这招数太过鸡肋,不堪大用。”

无生天尊说道:“难道他就不能多召几个大手出来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就召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手出来,这样不就都能抵挡住了吗?”

“放屁!他要是那么做了,不就等于弄了一个仙术屏障的箱子出来把自己装了进去吗?那还叫什么破云手?叫集装箱好了!”

两个怪人各执己见争执不休。

这仙术的威力,看的苏北山心旷神怡,厉害啊,这可都是高级别的招数啊。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看到一次,自己这一夜已经看了好多次了,无论是仙术还是妖术,超强的战斗力和破坏力都让苏北山咂舌,更让苏北山倾心不已。

倘若自己能学一些仙术或者妖术,那就不用亲自动手打人了,这不是正好弥补了自己身体羸弱的缺点吗?

想想自己这一夜拼了性命,打的那么辛苦,人家只是掐诀念咒就能召出强大的战斗力,怎能不让他动心。

两个怪人争吵了一阵,谁也说服不了谁。

无象天尊说道:“咱们问问老道,若是他能召出来集装箱就算我赢了,若是他召不出来就算我输。”

无生天尊轻蔑的笑道:“那你可输定了,世上哪有一个仙术是用来召唤一个屏障箱子把自己装起来啊,装起来能做什么?既不能攻击敌人,也不能逃跑,还会被敌人团团围住,当真请君入瓮,自投罗网,一点用都没有。”

无象天尊也不管他怎么耻笑,高声喊道:“一弘老道,你这仙术当真变化奇妙,威力无穷,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让我们两兄弟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在你的前后左右上下六面都召出来这大手呢?”

邋遢老道正在自鸣得意,这仙术还是他第一次用。

威力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当然这招数和名字都是他自创的,这二十年来一个人在镜子里实在无聊,就用自身的内力创造了一些招数来用,不知不觉竟然练成了仙术。

而且这破云手当真抵挡了小妖兽的攻击,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再用内力作为反震,将撞上屏障的妖兽全部反弹飞。

老道正一个一个把妖兽弹飞,玩的乐此不疲。

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瞧,正是那鸡面怪人。怪人拍的马屁也正中心意,哈哈大笑,说道:“这有何难,看我给你再变化一番。”

只见老道闭眼凝神静气,金光猛然大震,一阵浮光掠影从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老道大喝一声“仙术!六面破云手!”

“轰隆隆”又是一阵急促的巨响。

从老道的前后左右上下六面,真的出现了金光大手,将老道团团围住。下面的大手居然还将老道撑了起来,人站在了半空中。

只是老道的仙力不足以维持那么巨大的六面金光大手,大手急剧缩小,慢慢变成小手,前后左右上下六面都有一对小手作为金光屏障。

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大手变成小手,而这形状活脱脱的一个屏障做成的箱子,把老道围在了中间,大小不过是一丈见方。

让你用你还真用啊,说实话,这仙术,当真没什么用。

老道还兀自一阵得意。

正面的屏障忽然变小,那些被困了很久的妖兽犹如洪水一样倾泻而来,崔九州大喊道:“大家准备防御。”

妖兽也不顾及三清观的那些道士,横冲直撞,尖爪挥舞,瞬间就穿刺了好几名道士。

屠子和赵汉臣一马当先挡在众人前面,一把巨斧,一杆钢叉,互相配合协作,瞬间就将冲上来的几只妖兽劈成两半。

六十三和崔九州退在后面,一个弓箭一个暗器,四周“嗖嗖”声不断,百发百中,蓝色的血液开始四处飞溅喷涌。

丁三娘和秦不换将道士们捉住捆绑,都扔在了那几栋小楼里,一时间道士们叠压在一起,呼救声不断传来。

邋遢老道忽然之间用了毫无用处的六面破云手,致使妖兽冲了过来,自己的徒子徒孙被扎伤了好几位,心中一阵愧疚。

这时再用破云手已经来不及了,人、妖都已经混在一起,无法分开。

老道收了仙法,只好发动内力脚下生风,在妖兽的攻击中保护三清观的众道士,一边打妖兽,一边喊道:“哎呀呀,糟糕糟糕,小心我的徒子徒孙呦,你们都慢着点。”

可是妖兽哪里肯听他的话,张牙舞爪,尖爪不停的攻击过来。老道将仙力和内力相结合,手下也不停歇,拳上金光跃起,将攻击道士的珠蟞鱼打飞,“砰砰”声不绝于耳。

苏北山护着虞公禄躲在盾牌后面,看到老道打飞了十几只珠蟞鱼,只是那些珠蟞鱼晕厥了一会儿,又摇头晃脑的爬了起来。

看来这上古神兽果然非同凡响,内力和仙力结合都不能打死,唯有攻击身体的致命弱点才行。

老道看到自己的徒子徒孙被妖兽操纵,死伤惨重,心中大恸。

他奔回苏北山身边,躲在盾牌后面,说道:“现在别无它法,只有打破妖兽体内的铜镜才能解除众人被操纵的妖术,让我来元神出窍,到虚无中打破这妖兽的法宝。”

元神出窍?一听就是高深莫测的道法。

难道两个老头在铜镜上打斗就是元神出窍?若果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可还想再去看一看,毕竟神仙般的战斗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只见老道盘膝打坐,开始运功,很快就已经入定。

苏北山急忙用盾牌护住邋遢老道和虞公禄。

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阻挡珠蟞鱼的攻击,手中的苗刀也没停下,不时还要阻挡葛胖子几个人的攻击。

葛胖子和珠蟞鱼挤成一团,吓得“哇哇”怪叫,浑身也沾满了珠蟞鱼腥臭的口水。

苏北山阻挡了好一阵,心想这老道的元神出窍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这一次自己反而看不到两人的打斗呢?

低头去看老道,只见老道张着嘴流着口水,睡的甚是香甜,鼾声大作不说,居然还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睡着了!

苏北山一把推醒老道,怒道:“火烧屁股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赶紧让你的元神出来吧。”

老道猛然惊醒,满脸的憨笑,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适才太困了,居然睡着了,别急别急,这就元神出窍。”

话音刚落,老道又闭上双眼低头不语,苏北山心想不会又睡着了吧。

他抵挡了几招葛师兄的攻击,正要低头再去拍打老道,猛的就看到老道头顶发出一道金光,一个白衣道士从金光中脱颖而出。

这白衣道士正是邋遢老道本人,老道白衣白发白须,神采奕奕,慈眉善目,手中宝剑闪耀生辉,剑气透过宝剑,金光流泻而出,环绕在老道周身不停的漂浮转动。

苏北山看的目不转睛,全然忘了身边的危险,虞公禄躲在盾牌后面几次遇险,吓得惊叫连连。

虞公禄拍拍苏北山的脸喊道:“喂喂喂,苏北山,你小子发什么呆,这种关键时刻你流着口水发什么春梦,救命啊,出人命了!”

他见苏北山完全没有动静,急的大喊起来。

屠子听到动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救场。

白衣老道风姿飒爽,身轻如燕,漂在空中,剑尖指向二楼的老妖兽。

那妖兽忽然周身青光大振,一个神仙模样的青袍老道从头顶飞升而出,那老道横眉怒目,须发飘飘,手中宝剑也指着白衣老道。

二人身形快如魅影挺着宝剑刺出,两把宝剑带着疾戾的剑气,将长空划破,划出两条惨白的剑痕。

“叮叮当当”一阵响动。

两把宝剑撞在一起,发出红色的光芒,那一层红色的光芒瞬间爆发并快速的向四周蔓延。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浪潮一般的冲击让苏北山只觉得站立不稳。

一阵腿软,头晕目眩,一种想要摔倒的感觉。

虞公禄一把扶住苏北山,看着他回过了神,怒道:“春秋大梦做完了吗?还不保护好本公子。”

苏北山回过神来一看四周,屠子正在身前保护自己,巨大的战斧将珠蟞鱼砍成两半,手起斧落疾风阵阵,威力非凡。

这屠子好似一尊天神一般,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

苏北山心中十分安心,对虞公禄说道:“你自己抓好盾牌,我再去看看就来。”

说罢头一低垂,双眼又陷入茫然无神的境界。

虞公禄气愤的一阵骂爹喊娘,只好自己抓着盾牌缩在后面。

第七十一章 元神出窍

苏北山抬头再看,天上的红色光芒还未褪去,两人剑气还在不停的撞击,每一次撞击都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两个老道每次交手都会引来潮鸣电掣,两个人剑法动作犹如飞星急电,快的在空中拖出一道道残影。

按理说苏北山对于这么快的打斗是绝对看不清的,他没有什么内功,更没有练过眼力,之前很多次的战斗中,他都无法看清对手的动作。

可是此时此刻,两位神仙的打斗,尽管动作好似疾风迅雷,他却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每一招每一剑的来龙去脉,后续杀招变幻都能辨识分明,这让苏北山大开眼界,大呼过瘾。

两人飞舞在空中一瞬间就对拆了几招,每一次宝剑相撞都会撞击出红色的光晕,那光晕向天际散去,远远的不能平息,将整个天空照的犹如烈火燎原一般。

青色剑气与金色剑气纠缠在一起,在空中撕破了一个巨大的裂口,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强,从破碎的裂口中像要流泻出来。

那白衣老道忽然向后飞出十几丈,左手掐诀念咒,右手宝剑金光泄出犹如流水一般。他用宝剑在空中虚刺了十几下,忽然像写毛笔字一般铁画银钩,在空中行云流水。

金色的光芒透过宝剑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巨大的灵符,这灵符足有一丈多高,光芒万丈。上面的咒文波光流转,大有降龙伏虎的气势。

气势咄咄逼人,无形的压迫感随即而至,这灵符在黑暗的空中不停闪烁,一层层光晕发散开来,耀人眼目。

白衣老道猛然大喝一声,“仙术!真六面破云手!”

随着这一声大喝,灵符骤然变大,猝然扑向青袍老道,将老道周身围了起来。在包围的这个空间里,老道脚下慢慢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正中有一道破碎的裂痕,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破口。

苏北山仔细去看,这缺口应该是破阵的时候打破的,看来法阵对附灵体内的法宝伤害不小。

听邋遢老道的意思,是要将这个铜镜彻底打碎才能解开妖兽的法术。

可是凭一人之力,要想打破铜镜谈何容易。

铜镜上面依旧燃烧着赤焰烈火。

青袍老道纵身轻跃,想要离开这个铜镜。可无论如何都突不破这个符文形成的包围圈,金色的屏障将两人和铜镜围在里面。

忽然就听见“咦”地一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道:“大哥,这可是你输了,你瞧这六面破云手并非无用,现在将老道和妖兽都困在了里面,这样可以防止对手逃跑啊。”

无生天尊“哼”了一声说道:“那万一想要逃跑的是他自己怎么办?”

无象天尊说道:“笑话,他既然用了这个仙术,又怎么会逃跑呢?”

“怎么不会,万一他打不过妖兽,想要逃跑出去可如何是好?”

“他打不过想跑,撤掉仙术就好了,又不是没有办法。”

“是啊,这么一说,这六面破云手还是没什么用啊。”

苏北山一惊,抬头去看,只看到两位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漂浮在空中正在观看战局。

听声音完完全全是无生无象二人,可长相却比二人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难道这是他二人的元神?

这两个人怎么也在这里观看?

两人一低头也看到了站在最下端的苏北山,满脸的惊讶之色。

无生天尊问道:“咦,小道士,怎么你也能元神出窍?”

“啊?”苏北山一脸茫然。

自己能看到两人打斗,居然是元神出窍?这太神奇了吧,凭什么我就元神出窍了呢?

这一问,苏北山当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元神出窍。

看到两位天尊也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他反问道:“难道元神出窍很难吗?”

两位天尊更是满脸的惊讶。

无象天尊说道:“大哥,这小子当真奇怪,全身没有半分内力,更没有仙人血脉,也不是练武奇才,怎么就这样就元神出窍了?”

无生天尊沉吟了片刻说道:“难道这小子吃了唐僧肉?”

正在这时,那青袍老道忽然脸上冒出一股黑气,全身青色光芒大震,在身前凝聚成一位巨大的光影虚幻的武士。

这个武士披盔戴甲,手拿长矛盾牌,身形有两丈左右高大,巨大的杀气透过屏障威慑而来,两位天尊被这巨大的杀气和妖力吸引。

两人都急忙转身去看铜镜上的战况,都不再关心苏北山为什么元神出窍这件事。

苏北山也看到了光影组成的武士,这一招看起来比郑天熊的那个黑熊又威猛了不知多少倍。

白衣老道看到光影武士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妖兽有这么大的本事。

青袍老道怒道:“撤了你的仙术,放我出去,我就饶你不死。”

白衣老道哈哈一笑,说道:“你有杀死我的本事吗?”

“哼,我是杀不了你,但是我今天用全部妖力,唤出妖神虎图,难道你还能自诩赢过虎图不成?”

妖神虎图?原来这光影武士是妖神虎图!

苏北山虽然不知道妖神虎图是何方神圣,但是听名字是够唬人的,不禁替白衣老道捏了一把汗。

白衣老道和两位天尊都是大吃一惊。

“这就是虎图?”

“不错,这就是蚩尤的手下妖神虎图,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我相斗二十年,我还真不想就此杀死你,可是你三翻四次阻挠我的大事,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即便是用我的千年道行来换,也在所不惜!”

白衣老道叹一口气,说道:“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本来你只要找到六合葵就能羽化成仙,何必这么执迷于凡间的尘事。”

青袍老道说道:“言出必行,我既然答应别人,今日就一定要做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便身死神灭,我也义无反顾。”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相劝了,但是这一仗我必须要救下我的徒子徒孙,我们二十年的生死胜负,今天做一个了结吧。”

白衣老道手中长剑缓缓颤抖,掐诀念咒,指向天空破碎的裂缝,那裂缝中忽然飞出一道赤红的烈火,烈火附着在宝剑之上,宝剑上的金光剑气大震,一时间火光烛天,金光灿烂。

青袍老道也不敢怠慢,口中念动咒语,身前的妖神虎图,踏步而前,脚步沉重,地动山摇。

白衣老道长剑抖动,拖着赤红的的烈焰在空中晃动出一团巨大的火树银花,一瞬间云起龙骧,气吞霓虹,烈焰点燃了天边的云霞,瞬间将屏障内烧成一团火海。

白衣老道眼神专注而凌厉,手中长剑一指,直奔虎图而去。这一剑掀起惊涛骇浪,动作之快风驰电掣,金光剑气浮翠流丹一般丝丝缠绕在老道周身。

虎图也不甘示弱,手中盾牌挺立,长矛上的气焰光芒散射,使出一招直刺老道面门的招数,这一招看似简单,可是后续杀招盘根错节,变化极大。

白衣老道长剑陡然增大数倍,赤红烈焰引着天火追风蹑影,一招太清剑法犹如蜻蜓点水,好似狂风骤雨,招招凶狠,剑剑凌厉。

“砰砰砰”烈焰长剑猛烈撞击在盾牌之上,而幻化万千的剑气却犹如软鞭一般绕过盾牌,砍在虎图身上,燃烧起一道道火焰。

巨大的冲击力,将虎图向后推了十几步。

白衣老道攻击之快,力量之大,震荡的铜镜一阵颤动,屏障里风尘四起,风卷火焰,形成一道冲天的火龙卷,狠狠砸向虎图。

虎图也不甘示弱,手中长矛龙蛇飞动,疾刺老道面门,老道刚要侧身躲过,那长矛轻轻一抖,幻化成万千虎爪四面八方而至。这一下变化出乎意料,老道防御不及,“砰”地一声巨响,老道被巨爪打飞,撞击在屏障的壁上。

白衣老道心中大惊,这妖神虎图对自己的攻击全不在乎,轻描淡写的承受,引来的三味真火在虎图身上也不过是烧出了浅浅的几道印痕,连他的盔甲都没有烧穿。

而虎图这变化极快的招数,足有震撼山岳的力量,要不是自己金光护体,只怕这一刻已经命丧黄泉了。

上古妖神果然非同凡响。

苏北山更是不敢置信,白衣老道的招数已经精妙至极,变化万千,可虎图却轻而易举的拨乱反正,这一仗不知道鹿死谁手,当真是替白衣老道担心。

无生天尊看过这一招说道:“哎呀,实在可惜,这老道虽然已经成仙,却不会用自己的仙术,遇上了妖神虎图,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

无象天尊摇摇头说道:“不见得,不见得,刚才只是小试牛刀,你怎么知道一弘老道没有藏着什么手段。”

无生天尊冷笑一声,说道:“啊哈,你我看了他二十多年,他有多大的本事和变化,难道我不是一清二楚吗?”

二人还要继续争论下去,忽然那虎图纵身而起,巨大的身躯跃在空中。手中的长矛虎虎生风,光芒闪耀,一团巨大的青紫色剑气在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猛虎。

一人一虎,一爪一矛,汹涌澎湃,光彩流泻而出,光怪陆离的招数直扑老道而来。

招数滔滔不绝,一眨眼的功夫虎图就刺出了十几下。

白衣老道心想,虎图动作快,力量大,这既是他最大的优势,却也是最大的劣势,只要自己善加利用,救下徒子徒孙应该不难。

老道心中打定主意,嘴角轻轻一笑,手中长剑忽然收起烈焰和剑气,脚步轻盈,凝神守气,大叫一声“来的好!”

第七十二章 以柔克刚

虎图身形跃动,动作快如闪电,攻势如暴风疾雨,龙化虎变,一阵青紫色光芒四溅。

一时间腾焰飞芒,云垂海立,巨大的气势摄人心魄,长矛破空的尖啸声刺耳长鸣。

如此危机时刻,一弘真人却收起了剑气和引来的三味真火,动作轻盈回旋,好似翩翩起舞。

苏北山大惊失色,难道这老道放弃了吗?不用剑气,只用普通的剑招,看起来内力都没用几分,这般慢吞吞的打法,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虎图凌厉的攻击。

两位天尊也是一阵诧异。

“大哥,这是什么打法?”

“哎呀,这个打法可当真奇怪,我虽然知道却不能这时说出来。”

情况紧急万分,两位天尊也来不及抬杠,都紧张的关注着局势。

一弘老道步法轻灵,步罡踏斗,身体转动自如,一时间手中长剑看似绵软无力,但招式见风使舵,身随力转,轻轻巧巧把虎图的攻击带的偏离套路。

“当”地一声,长矛戳在脚下的铜镜上。

虎图不可思议的盯着手中的长矛。

他心中纳闷,刚才的攻击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随意拨弄,长矛就走偏了方向。

这力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感觉起来好像有引力一样,带的自己的力量离弦走板,全然没有了准头。

虎图凝气用力,将力量再次集中起来,一声虎吼,长矛再次风驰电掣扎出,而盾牌也紧随其后,两者互相配合,招数狠辣。

这一招用尽全力,变化万千,是虎图最为得意的一招,他曾用这一招开山劈岳,大战黄帝部落。

想当年驰骋天下,众妖众仙不识虎图,却识得这一招。

妖魔鬼怪见了这一招没有不避的道理。

虎图用出全力,本以为十拿九稳。

谁想到老道手中长剑轻轻贴着长矛而动,只觉得一股轻柔的力道将长矛轻轻一推,那长矛就变了走向。

他提气运力,想要将长矛刺稳,右臂筋肉凸起,青紫色的气焰从右臂上急速蔓延到矛尖,掀起滔天巨浪的气势油然而生。

老道看到虎图用力,手中长剑陡然放开长矛,侧身避开。

那长矛忽然失去了压制的力量,被虎图猛然掀起,“当”地一声巨响,长矛扎在了自己的盾牌上。

两者相撞,空中迸发出巨大的光芒,好似电闪雷鸣,激荡铜镜上的烈火猛然暴涨,熊熊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

自己最为得意的一招,被老道轻描淡写的化解,自己左右矛盾互相攻击,震荡的脚下铜镜瑟瑟发抖。

虎图勃然大怒,手中长矛,盾牌,不停歇的攻击老道,招数连连,好似狂风暴雨,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苏北山这时根本无法看清,心中大骇,只怕老道这一下可要遭殃。

谁想到每一下攻击都好似泥牛入海,被老道轻轻带向一旁,凌厉的攻势瞬间就杳无音信。

“通通通”一阵暴雨般的急响,虎图的长矛每一招都打在了铜镜上面,而老道只是衣袂飘飘,姿态变化万千,一套轻柔灵动的剑法缓缓使出。

虎图惊天动地的神力打在铜镜上,震荡的的铜镜颤动不已。青紫色的剑气撞击着铜镜上的火焰,激起阵阵火龙卷。

虎图惊讶的看着老道轻柔的剑法,有些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这一手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的剑法,让两位天尊赞叹不已。

苏北山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可万分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种打法,慢腾腾的动作居然可以挡下雷霆万钧的攻击,轻揉造作的力道居然能引领震山撼岳的力量。

每次眼见虎图的攻击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当真是生死悬于一线,可危机时刻总是被一弘老道用潇洒而轻灵的剑法克制。老道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本事,更让苏北山神往。

无生天尊惊讶道:“这好像是一种借力打力的法门,凡人所说的四两拨千斤。”

无象天尊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早就想到是这一法门,只是先让你说出来而已。”

无生天尊讥笑道:“哈,那你到来说说这一法门的诀窍。”

无象天尊转过头去,趾高气扬的看着别处,说道:“本来呢,我是要说的,只是让你先说了,现在我可不愿再告诉你了,免得你把这一法门学了去。”

无生天尊又嘲笑道:“听这口气好似你学过这一法门一般,自出生以来,你我二人形影不离,你又哪有时间去学?”

无象天尊摇头晃脑地说道:“梦里你又与我不在一起,你怎知道我梦里没有学过!”

无生天尊忽然之间恍然大悟,满脸惊讶的说道:“哎呀,言之有理,那你一定是在梦中学的这个本事,你可要抽空教我才行。”

无象天尊趾高气扬地说道:“哼,那你让我来做几天大哥,说不定我才有心情教你。”

二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

苏北山也无心听两人争吵,这虎图的盾牌用法变化万千,比铁匠他们几人教的更具有灵性,一时让苏北山着迷起来。

尽管这一场应当是盼望一弘老道打赢,可是虎图的招数奇妙精彩,发自内心的盼望两人可以多打一会儿,让自己尽可能多的看到一些精彩绝伦的招数变幻。

虎图被一弘老道化解了十几招之后,心中勃然大怒,心想这是哪门子招数,不打人,专门借力打力,这般斗下去打到猴年马月。

于是退后两步,发出一声咆哮,长矛急速挥动,而盾牌却缓缓而动,互相配合搅起一阵风云变幻,一矛一盾,一长一短,一动一静。

虎图改变招数,手中动作变幻莫测,两只手相辅相成,互相配合,一下子也把老道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一弘老道正要顺着虎图的招式继续借力打力,忽然之间虎图居然用了一动一静的法门,两者配合起来实在巧妙,顷刻间险象连连,迫的老道接连后退。

虎图长矛转动,避开老道的剑身,从侧面连连刺了七八下,每一下都取要害穴位,招数狠辣,随便被刺中一招都会立时受到重创。

苏北山看了心中大叫不好,虎图这招数看起来是长矛占主导,实则最厉害的是盾牌上的后招,越是慢却越是凶险!

第七十三章 千毛针

苏北山虽然没练过几天功夫,可是铁匠三人却是武学上颇有造诣的高手,这些日切磋练武,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精髓。

更何况自己用的也是盾牌,自然对于盾牌的使用体会更深,比旁人还能看的透彻一些。

此刻看虎图蓄力都在盾牌之上,完全是将长矛当做诱饵,心中焦急万分。

老道不慌不忙,手中长剑由慢转快,“当当当”几声响过,刚刚卸掉了长矛的力道,冷不防盾牌却悄无声息的挤了过来。

这盾牌来的好生突然!

虽然吃惊,老道还是气沉丹田,急忙步罡踏斗再次躲开盾牌。

仓促之间,身形难免有些不稳。

谁想到这盾牌后面居然又冒出一只青紫色的斑斓猛虎,一记凶猛的虎尾甩出,猝不及防,实在是避无可避,当今之际,只能鼓荡真气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

“啪”地一声,青紫色的光芒瞬间四溅,虎尾犹如钢铁一般,打在老道身上火辣辣的剧痛。

好在老道已经用真气护身,那虎尾也只是在身上抽出一条血痕,饶是如此可也落了下风。

苏北山大吃一惊,这可大事不妙,看着老道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只怕老道这一次凶多吉少。

虎图一招得手,气势大盛,不再停歇,长矛、盾牌、斑斓猛虎三者互相配合,轮番攻击。

老道措手不及,只能左右躲避,勉强应付。

这一下打的着实辛苦,好似自己一人与三人搏斗,各种招式与偷袭都应接不暇。

老道顷刻间就被打飞了两次。

矛盾相合的招数让苏北山大开眼界,这无穷无尽的变化与凌厉的后招,只怕是神仙也无法全身而退。

眼看老道已经全然处于下风,苏北山屏气敛息,生怕老道一个不小心就被狂风骤雨的攻击打垮。

一弘老道被虎图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心想不好,这样下去只怕今天不仅救不了徒子徒孙,老妖兽还会祸害这几个救自己出来的壮士。

此时此刻万分危急,不能再有实力上的保留了。

老道后跃两步,趁着空隙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脸上,左手掐诀念咒。大喝一声,“仙术!神灵附体!”

仙术又来了!

苏北山翘首企盼,早就等着呢,这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只见老道忽然之间长出来三头六臂,威风凛凛,横戈跃马,啸咤风云。

老道口中诵道:“今日请三太子降世除妖伏魔,尔等妖邪快快束手就擒!”

果然这一形象像极了说书的讲的哪吒三太子,苏北山大开眼界,这一下一人变三人,打起来应该有一些胜算了吧。

用了神灵附体之后,老道果然应对自如,三把宝剑舞的如影如幻,刚才还节节败退,现在又打成了平手。

两人风驰电掣,剑气冲击,又将半边天空映成了光彩绚丽、闪耀生辉的颜色。

青袍老道一直在后面用妖力维持虎图的身法,不敢懈怠,这打法就好似是傀儡之术一般。

两人对战让青袍老道头上烟雾缭绕,看来内力消耗极大。

无象天尊说道:“大哥,你瞧那妖兽妖力也不凡呐,居然将虎图维持了这么久。”

“不凡什么?只是勉强维持了半个时辰而已,没看到他头上已经开始冒烟了吗,妖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不错不错,这么说来,他这妖力也不怎么样。”

虎图久战不下,眼看着又成了僵局,于是一声大喝,“妖术!千毛针!”

将手中长矛抛向天空,随着一阵光晕散发,在空中幻化成千把青紫色的长矛,从远处望去多如牛毛。

一时间两人头顶上被笼罩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虎图发出一声虎啸,空中的千把长矛如疾风暴雨一般从天而降。

这长矛带动疾风,发出可怕的呼啸声,盾牌后面的斑斓猛虎则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弘真人看到幻化出来的长矛,心中暗暗较好,这一次可要多谢你的千毛针了,打破法镜就靠这一招了。

苏北山抬头看到漫天的长矛,铜镜之上都被笼罩进去,密密麻麻,哪有躲闪的余地,这一下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了,除非自己把这仙术撤了,赶紧逃走。

可是老道不躲不闪,右手长剑接引天边溢出的三味真火,赤红的烈焰再次燃烧,铜镜上的火焰猛然爆烈。

一弘老道将全部仙力凝聚在手中长剑上,引得天火溢出,炽热烈焰在他手中变成丝丝红绳一般,飞升到空中,缠绕在长矛之上。

长矛上凝聚着虎图的剑气,剑气与烈焰互相融合。

而这些烈焰从力道上来看,似乎并不是来阻止长矛的,反而有助长攻势的意思。

“你这力道好似蚍蜉撼树,还是让贫道助你一臂之力吧!”

虎图心中纳闷,也不管老道想要做什么,赤红着双眼,大喝一声,天空上的长矛从天而降,急如星火,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掀起阵阵劲风。

“砰”地一声巨大的响动,无数长矛如细雨一般,密密麻麻砸在铜镜上。

“轰隆隆”一阵巨响,地动山摇,焰火激荡,铜镜不住的颤抖嗡鸣。

苏北山虽然不在铜镜之上,可觉得空气震荡不安,烈风迎面,身上如同刀割,两眼哪能睁的开。

他急忙闭眼背过身蹲在地上,只盼疾风没有卷起什么兵刃,可不要误伤到自己。

好一阵才算是平息下来,睁眼再看,长矛贯穿而过,将一弘真人钉在地上。

“哎呀,一弘老道的元神可受了重伤,这一次要损掉不少修为了。”无生天尊颇为惋惜的说道。

“面对召唤出来的虎图,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简单了,损些道行不怕,能保住性命才要紧。”无象天尊说道。

听两位怪人的说法,老道应该是性命无忧,苏北山慢慢放下心来。

再去看对面,青袍老道和虎图都缩在盾牌后面,除了内力消耗过多气喘吁吁之外,毫发无伤。

一弘老道“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嘴角却露出轻轻的一笑。

青袍老道抬头看着一弘真人,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这一次,你输了。”

一弘老道脸上微微一笑,元神已经被长矛扎穿,嘴里难以发出声音,只能伸手指了指脚下的铜镜。

众人都盯着铜镜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七十四章 纨绔子弟

那铜镜居然被虎图的攻击打的裂出几十道缝隙,在空中摇摇欲坠。

“哎呀,这一招舍生忘死实在是高明啊!”无象天尊说道。

无生天尊反驳道:“这有什么高明?老道把自己都快打死了,还有什么高明可言。”

“怎么不高明,老道说了自己要保护徒子徒孙,又没说要保全自己的性命。现在法镜破碎,他的徒子徒孙还有那些妖兽自然就不受控制了,岂不是救了徒子徒孙的性命?岂不是高明至极?”

青袍老道看了看脚下的铜镜,一阵诧异。

听了两个怪人的解说,苏北山也恍然大悟,原来一弘真人用这借力打力的办法是攻击脚下的铜镜,刚才将三味真火缠绕在虎图的长矛上,增加了虎图招数的威力,也是借助虎图的招数来打破法镜。

“你这老头,当真是卑鄙无耻。”老妖兽怒发冲冠正要发作。

突然脚下摇摇晃晃,“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

青袍老道和虎图都站立不稳,“咔嚓”一声,脚下铜镜居然四分五裂,碎成一块块,纷纷扬扬从天下掉了下来。

这时青袍老道的法力也已经耗尽,“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虎图变成一道光影,在空中化作星星点点,渐渐消失不见。

一弘真人看着铜镜破碎,心满意足的一笑,也晕了过去。

苏北山看的目瞪口呆,一弘老道居然用自己作为诱饵,取巧打破了铜镜,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至极,自愧不如。

妖兽与一弘几乎同时在空中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见。

苏北山眼前一花,眨了一下眼之后,元神居然就回到了体内,耳中充斥而来的是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

眼前正是一场腥风血雨,屠子等人都集中在了假山前面,来保护苏北山和老道。

崔九州已经打的气喘吁吁,手脚酸软,躲在最后面趁机偷袭珠蟞鱼。

屠子和赵汉臣在最前面浴血奋战,满身染成了淡蓝色。

秦不换还在捉道士,绑不完的道士东躲西藏,气的他“哇哇”大叫。

苏北山一回头,虞公禄好像没事人一样蹲在一旁,正嬉皮笑脸的在拽邋遢老道的胡子和眉毛,好端端的胡子眉毛已经被他拽下来一大把。

忽然,邋遢老道元神归位,身体晃动,“噗”地一声,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正好喷在虞公禄的脸上,吓得公子哥惊慌失措。

他赶忙扔掉手里的胡子眉毛,将脸上的血迹了抹两下,看到老道摇摇欲坠,好像性命危在旦夕。

赶紧说道:“哎呀呀,你可别死啊,我不知道拽你的胡子和眉毛你居然会喷血而亡,别死别死,我再给你粘回去好不好?”

苏北山心想,这公子哥,百无一用啊,人家妖兽虎视眈眈要剥他的皮,放他的血,他老人家居然还有闲心拽一弘老道的胡子,当真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他一个健步上去扶住老道,回头喊道:“屠子,快给我药,老道不行了!”

苏北山刚喊完,那些被妖兽控制的道士忽然都停了下来,一个个摔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这一夜又打又跑,连惊带吓,早就双腿酸软,浑身发抖了。

现在解除了控制,一个一个都往安全的地方爬去。

任屠子看到道士都像断了线的风筝,停了下来,知道是老妖兽体内的法镜被打破,妖法不起作用了。

又看到苏北山醒了过来,心中大受鼓舞。回身给苏北山扔过去一颗十全大补丸,斗志慷慨激昂,手中大斧舞的风车一般。

秦不换早就觉得急躁起来,之前费劲心机去捉,现在一个个屁滚尿流的往安全的地方爬,他上前踹了两脚,喝道:“快自己滚到小楼里去,不然爷爷把你们扔过去,摔你们个半死。”

那几个道士口中急忙答应,手脚并用,迅速的爬到了小楼里面。

苏北山掰开老道的嘴,给老道服下十全大补丹,心中才觉得宽慰,但是也不知道伤的有多严重,这丹药能不能救回老道的命。

虞公禄急忙摆手说道:“不怪我,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干,是老道自己要死的。”

山顶上的无象天尊佯怒道:“你这小子,明明是你拽老道的胡子和眉毛把他给拽的口吐鲜血,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想抵赖不成?”

虞公禄心中愤慨,好管闲事的妖怪,别人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却教训起小爷来了。

撇撇嘴,辩驳道:“明明是他自己血太多了,所以喷两口出来,与我何干?哪有人被拽了胡子眉毛就会喷血的?”

无象天尊看到这公子哥苟且偷安的样子,心中也鄙夷不屑,故意又说道:“这老道修炼的法门要害之处就在这胡子和眉毛上,你破了人家的法门,坏了人家的修为,这一下你可难逃其咎。”

无生天尊也故意附和道:“没错没错,一弘老道拼了性命都在保护你们几个,现在你恩将仇报残害了一方掌门,简直是天理难容,我看不如就把你交给那个老妖兽和没腿的怪人吧。”

无象天尊不等虞公禄开口,接着说道:“好极好极,如此狼子野心的纨绔子弟,还是让妖兽放血剥皮来的干净痛快,省去了给大家惹麻烦。我说小道士,就把这公子哥交给妖兽吧。”

虞公禄“哼”了一声,不愿与这两个怪人多生瓜葛,现如今自己身在险中,暂且让你二人逞一逞嘴上英雄,老子不吃眼前亏,便宜你二人便是。

但是他也知道这两个怪人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看众人和妖兽打架,自然本事极大。

嘴上不敢多得罪,只有默不作声,心中却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苏北山忽然说道:“两位天尊的这个法子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好合我的心意,如今我们打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众人疲惫已极,不如将这纨绔子弟交出去,换个清净自在。”

虞公禄一听大吃一惊,这可了不得啊,不知道苏北山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把我交出去,哪还能有命在。

第七十五章 上好的差事

苏北山说要把虞公禄交出去给老妖兽。

那两个天尊听了拍手大笑,手舞足蹈的说道:“好极好极!你快把这公子哥交给那老妖兽,这妖兽会一个失传的秘法,可以复活干尸。听说非要用这小子的血才能复活他们的主子,我们就是等着看这个热闹的。”

居然可以复活干尸?

这种妖法可当真厉害!

看来这老妖兽是想把山洞里的干尸都复活,成为南征北战的军队,怪不得他做了一幅统一天下的地图,看来早有预谋。

而且更神奇的是,非要用这公子哥的血才能复活他们的主子,这不禁让苏北山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这妖兽抓虞公禄只怕与二十年前那一场采石矶之战大有关系,只是内中曲折的缘由,还要等抓了老妖兽再问个详细。

此刻虽然有些眉目,可也没时间去仔细琢磨,自己还要抓紧时间想一想对付老妖兽的良策。

虞公禄满脸恳求的看着苏北山,说道:“你可别听他俩骗你,你还要去我家抄书的,我可以和三才老道给你要法阵的攻略,或者我拿几件宝贝给你,我从四处收集来的宝贝可不少呐。”

苏北山撇撇嘴,满脸不屑地说道:“宝贝有什么稀罕的,还是这个失传的秘术更有意思。”

无生天尊满脸堆笑,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继续煽风点火地说道:“对啊对啊,宝贝多的是,可是这个秘术普天之下只有这个老妖兽才会。看过一次之后咱们也能学个七七八八,你想,倘若你能弄出来一支杀不死又言听必从的干尸部队,岂不是天下无敌?”

无象天尊也急忙说道:“何止天下无敌,到时候什么宝物美女,江山社稷,什么法阵古书,都是唾手可得,哪还用低三下四的去求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官二代?”

苏北山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眉开眼笑的说道:“二位天尊当真是见识过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我茅塞顿开,我决定就把这公子哥交出来了。”

虞公禄也不知他是说笑,还是当真,急忙一脸谄媚。

看着苏北山,说道:“苏老弟,我知道你是说笑的,你是最讲江湖义气的豪杰,哪能做这种釜底抽薪的事。咱们同仇敌忾,生死与共,共同进退,对不对?”

苏北山“哼”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做英雄豪杰太累了,我可没有那么豪迈的气概。从现在起,要想活命,你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吩咐,还要看看你的表现,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交出去,让你受放血剥皮之苦。”

虞公禄看到苏北山脸上变色,心中也琢磨不透是真是假,吓得不敢再说,静观其变。

苏北山看到葛胖子和那几个狗腿失去了控制,都瘫软在假山一侧,伏在岩石后面,躲着珠蟞鱼。

葛胖子几人所处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

现在他们前有苏北山,后有珠蟞鱼,前后受敌,左右为难。

想逃到小楼里可要经过苏北山的身边,正满心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苏北山对葛胖子招招手,挤眉弄眼的说道:“你们几个过来,我有事让你们去办。”

葛胖子哪里敢过来,打死他都不愿意再招惹苏北山了。

他摇摇头,一迭声的说道:“不去不去!”

苏北山佯怒道:“过不过来?不过来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们几个扔出去喂珠蟞鱼。”

老妖兽的铜镜被打破之后,众人和珠蟞鱼都失去了控制,一时间珠蟞鱼兽性大发,开始攻击三清观的道士,顷刻之间就将好几人撕成了碎块。

葛胖子亲眼所见,心有余悸,听苏北山这么一说,还当真害怕。

更让众人惊恐的是,自己的师傅一弘真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妖兽,此刻还晕厥在二层小楼上。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是打破法镜,老道现了真身。

苏北山和珠蟞鱼相比之下,还是珠蟞鱼更让葛胖子害怕。

葛胖子带着几个狗腿小心翼翼的顺着假山边缘挪了过来。

苏北山满脸堆笑的说道:“葛师兄辛苦了,葛师兄小心脚下,葛师兄别踩着珠蟞鱼的碎尸。”

葛胖子战战兢兢地挪到苏北山这一侧来,满脸惊恐的说道:“苏师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我计较了好不好。现在莫名其妙的跑出来这许多妖怪,我当真是害怕到了极点,求你放过我吧。”

苏北山指着对面楼上说道:“对面楼上站着的那个没腿的怪人呢,就是你们的掌门大人,而旁边晕菜的那个大妖兽呢,就是你们的师傅一弘真人。”

“啊?哎呀我的妈呀,苏师弟,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葛胖子望着对面楼上一脸的惊恐。

苏北山装腔作势的说道:“本来呢,你们的掌门大人是想把你们都放血剥皮,然后做成干尸。结果这件事不小心就被我给撞破了,现如今也算是我救了你们一命。”

也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葛胖子领着众人急忙拜服在地,磕头如捣蒜。

“感谢苏师弟……哦,不,是苏真人救命之恩。”

拜了几拜,葛胖子悄悄抬头,偷眼看了看苏北山,只见苏北山笑意盈盈,心想,这马屁拍的应该是恰到好处的。

他心想只要苏北山不难为自己,现在保命要紧,若是能借着给他办事的空隙偷偷溜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说道:“苏真人通天彻地之能,让小道十分佩服,不知道真人有什么差遣?”

苏北山也觉得这马屁拍的十分受用,点点头,说道:“现在有几件上好的差事让你们几个去做,保证你们性命无忧,不过……”

狗腿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你们做的不好,或者不愿去做的话,那我只好把你们都扔出去喂妖怪了。你们说我是先把谁扔出去喂妖怪好呢?”

葛师兄等人急忙又继续磕头,口中说道:“全听苏真人差遣,可别把我扔出去喂妖怪啊。”

苏北山心里觉得一阵好笑,说道:“好,那你们可给我听好了。”

他附在众人耳朵上,说出了心中的计策,只把众人听的目瞪口呆。

第七十六章 北山神术

葛胖子听了苏北山的计策,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迫于苏北山的淫威不敢拒绝。

只好战战兢兢地问道:“苏真人啊,怎么他们的任务都那么简单,偏偏我的这么为难?要不然,您老给换一个?”

换一个?

居然还想换一个!

被你欺负了大半年的时间,这种不会要了性命的任务,对你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苏北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师兄,自然要多担待一些,英雄人物总是在关键的时刻登场,难道你忘了吗?”

葛胖子还想再争辩几句,一抬头正好看到苏北山笑盈盈的眼神。

苏北山说道:“或者葛师兄觉得我的主意不好,不愿意听我的差遣,那咱们还是把你先扔出去喂了妖兽的好。”

葛胖子急忙挺胸抬头,一本正经说道:“苏真人说哪里的话,我葛三非自然是心甘情愿听从真人的安排。”

其实他心里还真怕把他扔出去喂了妖兽。

方才一阵耳语,只有身边这几人才听到,两位怪人在假山之上,只看到小道士秘密做着安排,却不知道策划了什么好玩的计谋,两人满心憧憬,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当然更期盼的还是能把那公子哥交出去,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秘术!

苏北山抬头看看二人,说道:“两位见识过了仙术和妖术,可曾见识过北山神术?”

无生天尊眯着眼睛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说过,这北山神术是个什么术?”

苏北山神秘一笑,说道:“这北山神术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比那失传已久的秘术都惊心动魄,但凡见过的人无不惊叹,无不佩服。传说这神术乃是凡人界的最高法门,只有大有见识的巅峰人物才有机会一睹真颜。”

被他这么一吹,两位天尊立时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哎呀呀,如此玄妙的神术,我兄弟二人一定要大开眼界,先睹为快了。”

苏北山笑道:“当今天下,也只有像二位仙人这般的人物,才配看到这样奥妙的神术。眼下呢,二位仙人稍安勿躁,等我一会儿耍耍手段,让两位看个痛快。不过倘若两位话语太多,泄露出去,让对面的妖兽和无腿老头知道了,我可就不肯展示出来了。你们两位倘若错过了这个大有见识的机会,从此而变成了毫无见识之辈,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既然北山神术这么厉害,那一定要先睹为快才行。

二人一听苏北山这么说,急忙双手捂嘴,生怕泄露出去只言片语,让对面的老妖兽听了去,从此变成了没有见识的庸俗之辈。

苏北山骗两位天尊闭上了嘴,这样自己的计划就可以慢慢执行了。

急忙将狗腿中那位姓闻的师弟拉到了盾牌后面,喝道:“快脱衣服!”

郑天熊在阁楼之上一直给大妖兽护法,此刻大妖兽晕厥了过去,他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他也拿出搜罗而来的创伤灵药,给妖兽服了下去。

从始至终都是这小道士带着众人和自己作对,若不然这二十年的大事早就成了,现在却弄的前功尽弃,不禁心中愤恨难耐。

盯着假山旁的虞公禄和苏北山等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几人碎尸万段。

之前秦不换等人一直在忙着捆绑道士,也没有时间上去偷袭。

现在道士们都自己爬走,秦不换和三娘迅速加入了战团,终于解放了精疲力尽的崔九州和储六十三。

说实话,这妖兽当真是太难对付了,如果不攻击要害就杀不死,身上好似钢筋铁骨,无论用了多强的内力去打,都是石沉大海。什么精妙的武功招数,在珠蟞鱼身上都是浮云。

众人叫苦不迭,除了拼体力,实在没有办法。

崔九州早就坚持不住了,不住的回头催促苏北山。

又打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苏北山从盾牌后面露出半个脑袋,一声令下,说道:“都往院子中间移动。”

一众狗腿抬着邋遢老道,众人簇拥着苏北山和虞公禄开始缓缓地向院子中间移过去。

妖兽挤成一团,也随着众人的移动围拢到院子中间来。

郑天熊看着众人行为古怪异常,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心中隐隐觉得不妥,这小道士必然要耍什么花招,可是自己不通兽语,妖兽不听自己指挥,没有办法通知小妖兽。

自己更是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一旦离开,就中了小道士的调虎离山之计。

苏北山等人且战且走,挪了好一会才终于挪到院子中央。苏北山看了看众人脚下,确定都站在了预定的位置。

久战不下,妖兽杀红了眼睛,这时愈发的狂躁,一起冲击撕咬,想把众人撕成碎片。

于是妖兽团团围拢,越聚越多,把一个小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崔九州一连声的催促,苏北山只是沉稳的观察形势,屠子、铁匠、三娘都还能再撑一时半刻,他不急不躁,观察到所有的妖兽都集中在了一起,这才从盾牌后面大声喊道:“现在就请大家欣赏空前绝后,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招数。”

两位天尊早就站在假山顶上,捂着嘴拭目以待。

苏北山大声喊道:“北山神术!”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尘土飞扬,妖兽脚下的土地忽然塌陷,四面八方都变成了一个大坑,落在坑里的妖兽发出一阵痛苦悲惨的嘶叫声。

巨大的烟尘直冲云霄,待烟尘散去之后。

两位天尊放眼去看,苏北山他们一行人居然站在一张大网之上,原本花草密植的后院,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巨坑。

这坑少说也有三丈深,坑底密密麻麻都是掉落下去的珠蟞鱼。

两位天尊心中一惊,这北山神术当真厉害,顷刻之间就能在地上弄出巨坑,简直是鬼神之作,心中惊叹不已。

苏北山看了看脚下,实在是恐高啊。

这一场北山神术的噱头还是多亏了储六十三的本事。

第七十七章 妥协

正乃所谓的人不可貌相,满头小脏辫的六十三居然是盗墓世家,对于土层、岩石、打洞、探穴颇有一番研究。

实地探查之后发现这花园下面居然是一个天然洞穴,于是几人找到入口,挖薄了洞顶的土层,又用铁匠的藤蔓在地上做了一张镂空大网,只在中间位置盘根错节弄的密不透风。

赵汉臣是火器高手,早早埋下大量火药,又借用了“石炸炮”的原理,定位爆破,将仅存的表层岩石板炸的四分五裂。

这一手机关陷阱在行军打仗之时很是常见,可是在平头百姓看来,那可真是神术一般。

珠蟞鱼都落在坑中之后,众人从绳索上攀爬了过去,又回到了假山之旁。

无象天尊说道:“小道士,你这个神术只是陷阱而已,看着可不够劲啊。”

苏北山的声音从盾牌后面传来,说道:“精彩的表演马上开始,请两位天尊盯着陷阱,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话音刚落,“轰隆隆”一阵巨响,坑里火光冲天,溅射上来的尘土遮天蔽日,巨大的冲击力震荡的地动山摇,赤红的火焰不停的从坑底迸射出来,把妖兽的残肢断体和蓝色血液抛出,洒落的遍地都是。

震耳欲聋的响声持续不断,随着大地的不停震颤,巨坑瞬间就坍塌下去,把血腥的妖兽尸体掩埋起来。

躲在小楼里的道士都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开始念经祈祷,但更多的则是哭爹喊娘。

苏北山高举右臂,心想这一次排场可够大的,自己也过足了瘾。

声音终于停歇,大妖兽被爆炸的声音震醒。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眼前,一阵不可思议。

邋遢老道也忽然惊醒。

两位天尊看的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断子绝孙的打法,这个北山神术当真不简单。

赵汉臣满头满脸的尘土,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问道:“小道士,我这机关开启的时间可合你的心意?”

这假山之后正是藏着火药引线的所在,赵汉臣趁着妖兽不注意,悄悄点了引线。

苏北山嘻嘻一笑,说道:“赵大哥拿捏的不差分毫。”

小妖兽是顺利的解决了,不管是否死伤殆尽,眼下暂时不会对众人有什么威胁。

目前大妖兽重伤,召唤虎图又拼尽了全力,只怕要逃跑,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一旦逃了可未必能追的回来。

何况众人也打得精疲力尽,伤口虽然可以自动愈合,可是体力与功力的回复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现在不如先将妖兽稳住,然后再继续依计行事。

当然,稳住妖兽的最好办法,就是主动把虞公禄交出去剥皮放血。

于是低声对山顶上的两个怪人说道:“二位天尊,还想不想再看一个更厉害的北山神术?”

两人都捂着嘴不敢说话,使劲点头。

苏北山说道:“那现在我就把这公子哥交出去,咱们先看一看大妖兽的秘术再说。”

两位天尊都是喜形于色,但都捂着嘴不敢说话,更不敢出声,只有使劲点头。

众人虽然将珠蟞鱼都困在了坑底,但自己都已经累的脱力,坐倒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屠子又给每人发了一颗十全大补丹。

老妖兽被爆炸震醒,看着眼前一众小弟都不知去向,那些怪人聚在一起,不依不饶的样子,心中无名火起,怒发冲冠。

法阵中铜镜被打碎,妖兽也现出了原形,此刻站在二楼,吐露人言,将一众道士吓了一跳。

妖兽怒喝道:“可笑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豪杰,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似拥护忠良之后,其实正是做了天下最大的错事,几百年后你们这些可耻的行为定然会被后人耻笑。”

这话说的不明所指,苏北山正想辩驳几句。

郑天熊“嗖”地一下跃上房顶,勃然大怒,说道:“他们这种山野村夫,哪懂得什么天下大事,何必与他们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全身妖力浮出,大熊怒目圆睁,作势就要攻过来。

崔九州忽然站起来,伸手一拦,说道:“别别别!我们不打了,虞公禄给你!”

不打了?当真不打了?

郑天熊和老妖兽互相对视一眼,不敢置信。

“你们这些人言而无信,休想诓我。”郑天熊骂道。

崔九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们江湖中人虽不是金口玉言,但也绝对不会食言而肥。小老儿呢,现在打不动了,手脚酸软,气儿都喘不顺,那还有心思与你们拼命!再打下去命也没了,不打了,人你领走,随便剥皮放血,小老儿可不管那么多了。”

两位天尊在山顶上拍手叫好,这正合他二人的心意。

老妖兽和郑天熊自然是半信半疑,可是现如今真打下去,只怕依旧是两败俱伤。郑天熊眼看着一盘必胜的好棋被搅了稀碎,心中也想过逃走,可是自己身受重伤,妖力一泄便是病入膏肓,还不如再拼一下,二十年的大事总要有个交代。

若能得到虞公禄抓紧复活了主公,再去杀这些爱管闲事的下三滥,简直是易如反掌。

老妖兽心中更是恨之入骨,当日若不是姓虞的请了南华真人用鲜血封了秘术,今日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若是秘术没有被封,凭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小角色休想伤我分毫,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好在这些年的查据典籍,终于知道了破解封印的办法,那就是用姓虞的后代鲜血,招引阴间鬼怪,才能复活干尸。这便是所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当日封印秘术的也是用那姓虞的鲜血,今日解开也需姓虞的鲜血。

老妖兽冷笑一声,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与你们为难,快将姓虞的交出来。”

众人将穿着一身大红衣衫的虞公禄押了出来。

经过一夜的奔跑打斗,虞公禄早就披头散发,哪还有潇洒公子哥的模样。

不等妖兽和郑天熊看的清楚,公子哥转身就跑,直奔下山小路而去,边跑边喊:“你们忘恩负义,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这就下山调几千兵马,把三清观踏为平地。”

声音越来越远,葛胖子和几个狗腿装模作样的追了几步,眼看是追不上了。

崔九州说道:“这人可是交给你们了,捉与不捉,我们可管不着了,如今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

第七十八章 干尸秘术(一)

众人放了虞公禄之后,公子哥挣脱束缚一溜烟的往山下跑去。

大妖兽四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他盯着虞公禄逃跑的方向看了一阵。

心想,如今只要能捉到虞公禄,解开了封印的秘术,随便复活几个干尸,就可以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不过他老成持重,并不急着去追,怎么也要先探一探众人的虚实,万一其中有诈,岂不是落入圈套。

他看众人都坐在原地盘膝打坐,对于虞公禄的死活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于是故意说道:“我怎知你这里面有什么奸诈的阴谋,你们岂能这么轻松的把虞公禄交给我?”

崔九州满脸的不耐烦,摊摊双手,说道:“人已经跑了,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郑天熊也是老江湖,环视着众人犹豫不决,心中也在盘算。

此刻虞公禄脱离了众人保护,要捉他轻而易举,这些怪人也已经筋疲力尽,即便有什么阴谋也不过是再次对战陷入僵局而已。

忽然山顶那两个怪人急声说道:“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快去捉那公子哥吧。”

大妖兽与郑天熊望向两人。

两个怪人早就等的不耐烦,看妖兽虚虚实实试来探去,心中焦躁不安。

无生天尊说道:“那小道士交出公子哥也是想看你的干尸秘术而已,你又何必那么多心呢。”

无象天尊说道:“是啊是啊,我们两人等了二十年也是为了看今天的干尸秘术,这小道士愿意放了公子哥,其中可有我二人不可磨灭的功劳在里面。”

无生天尊得意洋洋地说道:“不错不错,我二人费尽口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尽了天下的大道理,才让小道士放了公子哥,这主要的功劳呢,还是要算在我兄弟二人身上的。”

两人说话颠三倒四,老妖兽自然不会相信,可是两人竟然知道干尸秘术,想必也有一些来头。

听二人的意思,居然是在一旁看了二十年的好戏,自己居然从未发觉,不由得背上一阵凉意袭来。还好怪人行事诡异叵测,没有对自己造成不利。

无生天尊又说道:“你这老妖兽当真是优柔寡断,即便他们有什么阴谋阳谋,你复活几个干尸再来和他们几个打过又有何不可?”

这话正中妖兽的心意,不错,只要能复活几个干尸,眼前这几人当真是不足为惧。

于是携着郑天熊的手,说道:“咱们追!”

三清观的道士对于妖兽和怪人的行为不明所以,都挤在小楼里面看热闹。

邋遢老道苏醒之后,气虚力弱,但是看到自己的徒子徒孙大部分都安然无恙,心中稍感宽慰。

屠子的药非常神奇,吃下去之后所受的内伤恢复迅速,体内散乱的真气也慢慢开始聚拢,邋遢老道急忙开始盘膝打坐,引导真气恢复内力。

只是这一会儿元神涣散,内力已经乱作一团,气血涌动,受伤不轻。

妖兽与郑天熊疾驰而去,众人也不阻拦,全部打坐运功。

不一会儿二人就抓着虞公禄跃了回来,看到众人还依旧在原地盘膝打坐,急忙掀起小楼的地板钻到密室里去了。

看来这些人当真放弃了公子哥。

自己多年的计划眼看就要实现,老妖兽心中更不敢丝毫大意,处处留神,只怕中了陷阱。

两位天尊从假山上下来,大摇大摆的邀请众人一起去看这干尸秘术,却没人搭理他们,两人觉得没趣,悻悻然的钻到密室里去了。

二人顺着地道走到密室,密室的书架之后还有一个暗门,两人轻车熟路推开暗门,走了进去。

看来这二十年里,两位天尊已然是这里的常客,只是主人并不知晓罢了。

里面是一个极大的溶洞,点着上百盏的长明灯,灯火辉煌将洞里照的隐隐绰绰。

大妖兽和郑天熊正在溶洞的最里面,两人面前摆放着巨大的宝座,宝座金光闪闪镂金铺翠,上面端坐着那一具无头干尸。

背后则挂着那副一统天下的地形图。

两旁点着好几个火盆,烈火熊熊,照的周围两丈犹如白昼。

虞公禄已经被倒吊在台阶下的横梁上,那妖兽虽是兽形,依旧像人一样,对着宝座上的干尸作揖祝祷。

郑天熊将一把小刀磨的锃亮,虎视眈眈的看着虞公禄。

溶洞里陈列着数不清的干尸,何止三千多具,现在看起来足足上万。

郑天熊磨好了小刀,从旁边抓过一个早就绑好的道士来,“噗”地一声将那道士开膛破肚,将手伸到道士胸膛中一拽,将一颗活生生的人心揪了出来。

那心脏在郑天熊的手中还“扑通扑通”地跳了几下,才失去了声息,停止了跳动。

郑天熊将人心放在火盆里一烤,手起刀落,将那人心割成了两半,扔在虞公禄头底下的一个大盆里。

被开膛破肚的道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挖了出来,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直到郑天熊把人心扔在了盆里,那道士才仰头栽倒,睁着大眼死去了。

妖兽在无头干尸身前祭拜了一阵,这才转过身来,对郑天熊说道:“你退后,现在我招守魂鬼出来。”

郑天熊乖乖的退后几步。

妖兽身上青色妖气再次溢出,空中出现一道铭文长卷,妖兽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长卷上忽然跃出一行铭文,那铭文回旋盘绕在空中舞动。

老道对着大盆一指,手指上凝聚着一股青色的光芒,隐隐好似烛火流动。

盆中有半盆凝固的鲜血。

老道青色的光芒引动空中金色的铭文缓缓向盆中飞去,那铭文渐渐融入到半盆干涸的血液中。

忽然那血液变得鲜红流动起来,接着慢慢开始沸腾,血液一阵翻滚,腥臭的味道从空中扩散开来。

盆中突然伸出一只干瘦而毫无血色的惨白小手,那手将血液上漂浮的人心一把握住。

接着一颗丑陋的头颅从血液中缓缓升起,那头颅上千疮百孔,表情扭曲变形,满脸的污垢,一只血红大眼四处乱瞧。

老道手中青光一闪,从盆中升起的那鬼怪将人心放在嘴里一阵咀嚼,吃的有滋有味,咬的鲜血飞溅,满嘴腥臭。

第七十九章 干尸秘术(二)

无象天尊“咦”地一声,说道:“大哥,这……这是什么术?”

无生天尊盯着那丑陋的头颅看了看,说道:“奇怪奇怪,当真奇天下之第一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瞧他好端端的一个上古妖兽,怎么可能会用鬼术?这一下子妖不妖,鬼不鬼,成什么体统。”

“这么说,这老妖兽用的是鬼术了?”

“那还有假,看来这老家伙就是用这个鬼术复活的干尸。”

“你这么一说,我也当真觉得奇怪,他一个妖兽体内居然附灵了一个用来降妖捉怪的法镜,这可当真奇天下之第二怪。”

“还有还有啊,这老妖兽即将飞升成仙,却不去突破瓶颈,在这里搞什么干尸研究,当真是奇天下之第三怪。”

“对对对,还有这奇天下之第四怪……”

忽然“咔嚓”一声脆响,两人当即住嘴,转头去看,那大盆中爬出来一个长相丑陋狰狞的厉鬼。那厉鬼爬出来,将地上刚死的道士拦腰掰断,扯成两截,张着血盆大嘴,正在大块朵颐。

老妖兽口中忽然叫道:“宴请恶道守魂鬼降世,请助弟子拘回魂魄,弟子答谢!”

话音刚落,妖兽身前的那一卷铭文长卷再次爆出金光,一条铭文再次闪耀而出,缓缓落在盆中。那恶鬼忽然浑身暴动,筋骨“咔咔”作响,手中吃剩下的半截人腿也扔在了一旁,自己爬回了大盆中,安安静静的盘膝坐在盆中不动。

妖兽给郑天熊使一个眼色,郑天熊一跃而上,手起刀落,将虞公禄的头皮划破长长的一道。鲜血瞬间倾泻而下,正正好好滴落在恶鬼的身上,将盘膝而坐的恶鬼染成了血红色。

虞公禄发出一声巨大的嚎叫。

那恶鬼猛然间也发出一阵哀嚎,声音恐怖而响亮,不停的回响在巨大的山洞里。一人一鬼,两种叫声交织回旋在洞穴里,两位天尊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那恶鬼哀嚎了一阵,张开血盆大口,忽然间吐出了一团白色的光雾,那光雾在空中左右飞动,猛然间一头扎在了一具干尸身上。

只听到“咔嚓咔嚓”声响,那干尸居然动了起来。

恶鬼哀嚎声不断,嘴里接连飞出来八团白色的光雾,那光雾“嗖”地一下,飞在了排在最前面的八具干尸体内。

八具干尸全身“咔咔”作响,身上的尘土簌簌而落,接着居然都睁开了血红大眼,干尸居然活了!

“活了!大哥,活了!”无象天尊手舞足蹈一阵欢呼。

无生天尊说道:“这可就是复活干尸的秘术了,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看是看到了,这秘术咱们也学不来。”

“是啊是啊,怪不得失传这么久,原来要用鬼术,咱们可都用不了。”无象天尊有些失望。

老妖兽和郑天熊满心兴奋的盯着复活的八具干尸。

郑天熊满脸激动地说道:“靺鞨八骑复活了!”

怎么只复活了八个人?

法力催动应该全部复活才对,怎么只有八个?

难道是法力不够?

老妖兽心中也是一阵诧异。

郑天熊望向滴血的大盆,虞公禄的头顶不再有鲜血流下来,恶鬼也停止了吐出白色的光团。

郑天熊一愣,怎么鲜血不流了,索性再去割他几刀,让这小子死的痛苦一点,把他头皮给割成一条一条,疼不死他。

他咬牙切齿的正要走过去,忽然脚底下滚过来一个圆圆的东西,这圆球上还燃着一点火星,正在“哧哧”地冒烟。

郑天熊知道不对,急忙跃起躲避,身子还在半空中,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自己身子推了出去,撞在石壁上。

老妖兽猝不及防,也被气浪冲的倒退了几步。

那圆球爆裂开来,炸出来一片火光,声音震耳欲聋。

虽然两位天尊躲在远处,可也被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郑天熊挣扎着爬起来,只看到虞公禄已经从横梁上下来,披头散发地站在宝座一旁。

啊?

这小子怎么下来的,这火毬又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发现,那一身大红衣衫的居然不是虞公禄,看那张脸,分明就是苏北山!

苏北山这时非常得意,哈哈大笑,说道:“一会儿不见,甚是想念!让各位久等了!”

两位天尊也没有想到,这虞公禄居然是苏北山假扮的,之前被捉的虞公禄头发散乱,遮挡着脸庞,看的并不清楚。但是衣服没错,众人都先入为主,认为那便是虞公禄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老妖兽更是吃惊,怎么这小道士的鲜血也能复活干尸?

按理说这二十年来,自己尝试过太多人的血了,都无法复活,按照古籍记载应当是用虞家的后代鲜血才行,难道这苏北山竟然也是虞家的后代?

眼下却没工夫仔细再想。

老妖兽恼羞成怒,这小道士没完没了,纠缠不休,居然还假扮虞公禄破坏自己的法术。

这一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妖兽身子腾空而起,一股青色的杀气从身上透出,尖利的爪子指向苏北山的胸腔。

苏北山看到老妖兽扑过来,心想,不知道我是不死之身吗?还赶上来扎我,再怎么扎也扎不死,有什么意思。

不过,我也不想让你扎着玩。

急忙脚底抹油,绕着宝座跑,一边跑,一边对两位天尊挤眉弄眼的大喊道:“北山神术!”

两位天尊一惊怎么这北山神术又来了?两人急忙低头看了看脚底下有没有陷阱火药。

郑天熊大吃一惊,他知道这小道士诡计极多,实在缠手很难对付。

急忙找巨石躲在后面,而大妖兽还没见识过,不明所以还在追着苏北山不放。

“轰隆”一声震天雷般的响声传来,巨大的火光从无头干尸的体内爆发出来,排山倒海的冲击力将一万多具干尸冲击到石壁上打的粉碎。

山洞里的爆炸声接连不断。

屠子等人早就按照苏北山的计划,在干尸体内、宝座里面等十几处地方埋藏了火毬炸药。

一时间火光冲天,烟雾迷蒙。

第八十章 靺鞨八骑

整个洞穴炸的天崩地裂,尘土飞扬,众人只好急忙往地道外面逃。

“嗖”地一下。

从铺天盖地的烟尘中飞出一排人影,最左边的居然是靺鞨八骑,背着郑天熊和老妖兽。

中间是赵汉臣背着葛胖子,秦不换背着苏北山,苏北山和老妖兽离宝座最近,他身上有一件藤蔓做成的藤甲,饶是如此也被爆炸烧的焦头烂额,面目全非。

赵汉臣和葛胖子是受了苏北山的吩咐,潜伏在密室里点燃火毬,可怜葛胖子没有不死之身,被爆炸的碎石砸中,头上肿了一个大血包。

最右边是两位天尊,三队人马同时跃出,不分先后,秦不换自诩轻身功夫天下无双,此刻居然抢不到风头,不禁对这几人刮目相看。

老妖兽大惊失色,这奸猾的小道士居然把自己的主子尸体炸了粉身碎骨!

爆炸的冲击力将老妖兽炸的遍体鳞伤,虽然他甲壳坚硬,依旧被炸断了好几只腿脚尖爪。此刻伏在靺鞨八骑的身上怒火中烧,死死盯着苏北山不放。

三组人轻轻巧巧的落在了院子里,崔九州一行人依然在盘膝打坐。

身子刚落地,老妖兽怒目圆睁,喝道:“靺鞨八骑,给我杀了他们几个,一个活口不留!”

靺鞨八骑放下郑天熊和老妖兽,狰狞的血红大眼盯着众人,齐声说道:“遵命!”

靺鞨八骑被做成干尸的这些年,魂魄不能投胎转世,只能被守护鬼拘押着,心中早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今天老妖兽不说,八人也打算把能看见的都杀个精光。

口中一阵答应,各从腰间取出兵刃,怒气化作狂躁的攻击,疾风暴雨一般向众人攻了过来。

秦不换心中一直闷闷不乐,这一次寻妖捉怪被丁三娘抢了风头,自己连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总觉得被人小觑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打老妖兽,却被老妖兽的屏障轻轻松松弹了回来,搞得灰头土脸,觉得失了面子。

心中早就憋着一股劲,想要一展身手,让众人看看我秦不换的本事。

脚尖刚落地,靺鞨八骑就急速攻了过来。

八人动作迅疾,手法狠辣,一起向秦不换一人招呼过来。

秦不换心想,来的好,正要找你们的晦气,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凝神守意,力贯双拳,将全身的气力调动到双拳上。淡蓝色的内力从拳上流泻出来,好似双拳上燃烧起了火焰一般。

正好靺鞨八骑挺刀砍到,秦不换将苏北山甩到一边。

铁匠杀气直逼牛斗,双拳光芒散射,行如闪电,动作如飞。

他有意和三娘一较高下,也使出了一套太祖长拳。

这太祖长拳只有三十二式,乃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当年行军打仗问鼎天下,都靠这一套拳法。

所以拳法招式简单易学,是很多门派的入门拳法。

能将这一套人人都会的拳法用出至高的境界,才显得出武学造诣的高深。

铁匠有意彰显本事,招数如行云流水一般,身形好似游龙戏水,全身怪力加上巧妙的拳法,搅起惊涛骇浪,一眨眼的功夫,从八人之中穿行而过。淡蓝色的内劲闪耀生辉,在空中划出一阵炫目的幻影。

对于靺鞨八骑的攻击更是不屑一顾,轻描淡写就躲过了过去。

拳脚却毫不留情,如狂风暴雨一般砸在八人身上,“砰砰”之声不断传来,秦不换动作之快,根本不给八人格挡的机会。

顷刻之间干尸碎屑漫天而飞,这八人每人胸前都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靺鞨八骑甚至没有看清铁匠的攻击路数,刹那之间胸口就空空荡荡,盔甲和身体都被打穿了一个大洞,八人诧异的盯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

苏北山只感觉到一阵犀利的杀气冲天而起,眼前一花,秦不换就将靺鞨八骑打了个透心凉。

这动作之快,力量之大,出拳之准,下手之狠辣,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两位天尊禁不住喝起彩来,大声叫好!

秦不换疾风闪电一般,一瞬间就打败了八个干尸,心中也在洋洋得意,这一下都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正在自鸣得意,回头欣赏众人的惊讶表情,却忽然看到空中飞舞的碎屑悄悄飞了回来,也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拼合在了干尸身上,好像那空洞就不曾存在一般。

一刹那,干尸的伤口已经痊愈!

八人虽然被秦不换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手中的兵刃却不曾停下,依旧向秦不换身上招呼过去,秦不换如迅雷闪电,身形一晃,再次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攻击。

秦不换眼睁睁的看着八人在顷刻之间就痊愈,这愈合的速度比自己可是快多了。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复活的干尸竟然有自动痊愈的本事。

众人都看到了那干尸的愈合速度,一阵惊讶,两位天尊看的眉开眼笑,这戏法可真叫好看,再次拍手叫好。

无生天尊指着苏北山说道:“小道士,你看看你的愈合本事可就不及这几个干尸了,人家是眨眼之间,你这伤口我都眨了几十下眼了,可还都没好利索呢。”

不错,干尸的愈合速度确实太快了。

苏北山从藤甲中钻了出来,身上的伤口刚刚才痊愈,比起干尸来说简直太慢了。看来这八具干尸不好对付,要好好想一想办法。

郑天熊在爆炸中躲在了巨石后面,离得又远,受的伤不大。妖兽反而炸断了不少腿腿脚脚,蓝色的血液正在缓缓渗出。

苏北山一阵可惜,没想到这老妖兽如此结实,那无头干尸的体内可是藏了三十多个火毬,居然只是炸断了妖兽的几根腿脚。

这超级强悍的防御力让苏北山咋舌不已。

无象天尊看苏北山不言不语,说道:“小道士,你这一手偷梁换柱的手法当真是高明,而你的北山神术也当真是惊天动地,要不是我二人离得远,只怕也要缺胳膊少腿了。”

苏北山一阵得意,这手段卖弄的很有效果,笑着问道:“两位天尊还要不要再看一个北山神术啊?”

二人大惊失色,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不看了,不看了。”

苏北山哈哈一笑。

无生天尊说道:“看别人的戏法是要钱,看你的戏法是要命,我二人还是留着这条命吃吃喝喝,四处再多学一些本事吧。”

苏北山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脑后生风,一股杀气猝然而至。

居然有人偷袭自己!

第八十一章 停下别动

苏北山知道有人偷袭过来,苦于手中没有盾牌和苗刀,自己又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全仗着盾牌护身。

只能就地打滚,向无生天尊的脚底下滚过去。

心想,任你再厉害,也绝不能是这天尊的对手,若是继续出手追我,兵刃必然也会波及到天尊身上,那他可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只要滚到他脚底下,暂时就算是平安无事了。

苏北山就地打滚,躲在了无生天尊的身后,一把长刀带着疾风紧随其后,若不是苏北山机灵,躲的快,此刻早被连肩带头劈成两半。

他躲了过去,可这一刀现在却正正的劈向了无声天尊。

眼看就要砍在身上,这鸡怪伸出一个手指,轻描淡写的迎着刀刃,轻轻一弹,“嗡”地一声长刀晃动不停。

那长刀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干尸拿着兵刃不放,“哧”地一声,整只胳膊居然被带扯了下来。

飞的无影无踪。

这天尊果然有两把刷子!

这干尸一愣神,还没明白自己的胳膊发生了什么事,无生天尊冷哼了一声,手指在干尸胸口轻轻一弹,那干尸好似离线的风筝,直挺挺的追着胳膊飞了出去。

远远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厉害!厉害!

怪不得人家敢自称是天尊,但从这一根手指上就看出了功力的深厚!

苏北山心想,现在得赶紧跑过去拿盾牌和苗刀,不然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之前苏北山和虞公禄换了身份,自然盾牌苗刀也就交给了别人拿着。

老妖兽站在小楼顶上喊道:“去捉那个拿盾牌的,那个是虞公禄!”

郑天熊手中软鞭一抖,卷住树干,身体飞速向拿着盾牌的虞公禄扑了过去。

靺鞨七人也舍了围攻秦不换,七人步调一致,同时攻向盾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拿着盾牌的这道士身上,这穿着苏北山衣服的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看到干尸狰狞恐怖的面孔和郑天熊喷火的猩红双眼,急忙扔了盾牌,大喊道:“我不是虞公禄,别杀我!”

看这人脸庞,果然不是虞公禄,而是葛师兄的那个狗腿,闻师弟。

老妖兽一愣,疾声厉色喊道:“你把虞公禄藏到哪里去了?”

两位天尊啧啧称奇,说道:“小道士,你这匿影藏形的手法当真高明,我们也只当你和那公子哥换了衣服,没想到你还有后手。”

苏北山哈哈大笑,心想,这狸猫换太子的手法,本来是留着表演下一轮北山神术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被揭穿了。也罢,反正现在都在向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只是多了这几个打不死的干尸罢了。

可是这八个干尸打不死,杀不掉,该怎么办呢?

郑天熊看到盾牌后面的不是虞公禄,喊道:“快找找虞公禄在哪?”

那七个干尸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呆呆的盯着郑天熊说道:“我们不认识谁是虞公禄啊!”

对,干尸们错过了太多的剧情,根本不知道虞公禄是谁。

老妖兽气的一阵怪叫,站在小楼顶上喊道:“给我拖住他们几个。”

说完,身形一动,已经扑到了道士们挤作一团的小楼前。

看来老妖兽要去道士堆里找虞公禄。

不错,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苏北山很满意,不过现在要尽快解决这八个干尸才行。

三清观里还真的量产这种杀不死的怪物!

苏北山喊道:“一人一个,把他们绑起来。”

众人都知道苏北山的计划十分周全,一声令下,自然人人领命。

丁三娘首先挡住了郑天熊的退路。

苏北山刚捡起来盾牌苗刀,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干尸就袭了过来,这身材不输屠子,膀大腰圆,满身的肌肉,手中拿着一根狼牙棒。苏北山可不敢硬碰硬,急忙脚步灵动轻轻一转,就转到了干尸的身后。

狼牙棒落了个空,正要转身再打。

苗刀手起刀落轻松砍断了干尸的双腿,那干尸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众人每人对战一个干尸,一弘老道恢复了一些内力也来凑人数,和一具干尸打成一团。那干尸被老道顷刻间就打成了碎末,转眼又全身复原,老道再狂风暴雨出拳打碎,蹲在一旁等他复原,复原之后又再打碎,玩的不亦乐乎。

那个被天尊打飞的干尸这时才赶了回来,看到众人都在一对一的打斗,细声细气的说道:“每人一个,那我的呢?”

扫视一圈就发现了一群道士拥促着一个胖道士,胖道士正在吹牛,料想这胖子必然是重要人物,自己就挑这重要的下手。

于是拔出长刀气势汹汹的向那胖子杀过去。

葛胖子和一众狗腿大吃一惊,怎么这个干尸莫名其妙的向这边冲了过来,狗腿们一瞬间就做鸟兽散,留下葛胖子一人呆在原地。

葛胖子头上顶着大包,惊魂未定,连连摆手,说道:“别打我啊,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那干尸细声细气的说道:“是不是一伙我可不管,刚才老大说每人一个,他们都有对手了。我呢,只能挑软柿子捏,那两个怪人我是打不过的,所以啊,你自认倒霉吧,我就挑你好了。”

葛胖子边跑边喊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癔症啊,每人一个是苏北山说的,又不是你们那老大说的。再说了,那么多道士,怎么偏偏挑我。”

那干尸狞笑着说道:“我生前就爱吃肥肉,看着你我还真有点爱不释手。”说着口水如河流一般从嘴里淌出来。

葛胖子吓的一阵怪叫,绕着假山左右躲闪。

苏北山这对手力气比屠子还大,一不小心躲闪不及对了一招,拿盾牌的胳膊瞬间就被震断,剧痛传遍全身,差一点拿捏不住,连连倒退了三步。

头上冷汗直冒,眼看断臂还没愈合,那干尸又举着狼牙棒对着自己当头一棒。

现在行动不便,拖着断臂十分累赘,还是想办法拖延时间,能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才好。

忙侧身躲在一旁,喊道:“等等,别打了!”

苏北山飞快的在脑中构思着措词,想用什么样的办法和借口,能拖延一下时间。

忽然间就发现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靺鞨八骑居然都停了下来。

干尸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苏北山,乖乖站着一动不动。

第八十二章 倒戈相向

苏北山一声令下居然喝止了靺鞨八骑的行动,大家一脸的不可置信。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盯着八具干尸,八具干尸也满脸迷茫的盯着苏北山。

苏北山更是满腹狐疑。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些干尸都乖乖的站着不动了,难道是配合自己故意假装出来的?

然后再趁机给我们几个来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看着不像啊,这几个干尸自己都一脸的匪夷所思。

葛胖子正被干尸追的无路可逃,又惊又怕之间,忽然干尸举着长刀停了下来。

他眼看长刀就要递到身前,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此刻获救,嘶哑着嗓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停手了?”

那干尸一阵迷茫,细声细气说道:“不知道啊,这身子动不了了。”

两位天尊惊讶的合不拢嘴。

无生天尊拍手说道:“哎呀呀,这小道士不简单啊,居然还会一门定身术。”

无象天尊说道:“我看这可不是定身术,你可曾看到小道士掐诀念咒?可曾看到他作法?”

无生天尊摆摆手说道:“这就更加厉害了,说明这小道士的法术已经不用掐诀念咒登坛做法了,这法术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随心所欲。”

无象天尊骂道:“放屁,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即便是如你我这般贵为天尊的人物,都不敢自诩作法之时不用掐诀念咒。他一个小小的道士,怎么可能有如此修为。”

无生天尊不服,说道:“你怎么知道世上就没有人作法不需要掐诀念咒,我看这小道士法术非凡,功力高人一等,只怕不是你我两人能对付的了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吵的面红耳赤。

苏北山不声不响观察了一阵,八具干尸都是一动不动。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通过那八具干尸的眼神,看到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邋遢老道还在一阵拳打脚踢,将那具干尸打成碎末,再等他复原。那干尸乖乖站着挨打,一动不动。

崔九州看到干尸被苏北山一声喝止,心想难不成这些干尸居然会听命与苏北山?于是说道:“苏北山,你再命令他们试试?”

苏北山将信将疑,也有心试一试,于是试着喝道:“都倒退两步。”

果然干尸齐刷刷的倒退了两步!

苏北山一阵欣喜,难道真的听我指挥?

又喝道:“扔了武器坐在地上。”

干尸一起扔了武器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

两位天尊看的哈哈大笑,说道:“这老妖兽白忙乎了半天,复活了干尸,这干尸却听了小道士的话,当真是有趣。”

老妖兽正在道士堆里找虞公禄,忽然看到干尸都扔了武器坐在地上,喝道:“你们几个坐着干什么?”

八具干尸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妖兽,说道:“我们也不想啊,可是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那小道士的命令。”

老妖兽一阵诧异,看了看苏北山。

之前就心存疑虑,为什么小道士的鲜血也能复活干尸?

明明自己的秘术被南华真人封印,只有虞家血脉才能解开,此时不仅用小道士的鲜血解开了封印,更奇怪的是复活的干尸居然听从小道士的命令!

难道这小道士修为高深,已经逾越了常规的法术限制?

仔细瞧了又瞧,小道士不像有这么高修为的样子啊,难不成是那两个鸡怪从中捣乱?

这两人一直在一旁看戏,从未出手,若是帮忙按理早就动手了。

妖兽这一迟疑,苏北山猛然喝道:“你们八个去把那老妖兽给我杀了!”

本来苏北山也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这干尸可是人家做法复活的,没道理要听自己的话。随口这么一说,存心是想戏弄一下老妖兽。

可谁料到,靺鞨八骑捡起武器,挺身而上,八个身影,八样武器,八种手段,齐刷刷向老妖兽身上招呼过去。

八人如影随形,动作飞快,手中武器激起一阵风尘,所指之处齐刷刷的对着妖兽甲壳上的弱点所在。

这一变故让老妖兽大吃一惊,勃然变色,喝道:“你们都反了吗?”

八骑一边攻击一边哭喊道:“身不由己啊,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居然真的管用?

苏北山内心一阵偷笑,欣喜不已,这么说自己暂时多了几个小弟啊,就是不知道这控制时间有多长。

不过,只要够自己抓到老妖兽就行。

妖兽甲壳坚硬,来回躲闪避开攻击要害的招数,如若不是打向要害的,他看都不看。

八样武器打在身上火花四溅,妖兽纹丝不动,盯着苏北山咬牙切齿的说道:“小道士,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居然策反了我的靺鞨八骑。”

费了那么大的辛苦,复活的干尸居然倒戈相向,老妖兽复活了一辈子的干尸,这种奇怪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苏北山心想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手段,你这干尸白送我都不要,我还要名留青史呢,这种小弟带出去岂不被别人看做是歪魔邪道?

他看时机已经成熟,这一会老妖兽恼羞成怒,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他对着小楼里的道士们招招手,那些道士早就得到嘱咐,等着苏北山的暗号。

如今看到招手,如获大赦一般从小楼里拼命挤出来逃窜。

郑天熊看到妖兽被靺鞨八骑围攻,想要过去帮忙,却被丁三娘缠斗不休,寸步难行,忽然就在人影中看到一身素衣的虞公禄也跑了出来。

喊道:“虞公禄在那,别让那小子跑了!”

自己想追却分身乏术。

郑天熊这么一喊,老妖兽也从人群里看到了虞公禄。

可是如今被靺鞨八骑围攻,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虞公禄越跑越远,心中焦躁不已。

本来这干尸秘术是自己拿手本事,现如今干尸倒戈相向,居然伙同小道士阻挠自己的大业。

心想,罢了罢了,这几个被小道士做了手脚,无法再用,不如赶紧去捉了虞公禄,再用秘术召出来干尸大军,眼下可不能再陪他们浪费时间。

于是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青光闪烁,靺鞨八骑的魂魄又从身体里轻轻柔柔的飘荡出来,随着老妖兽的不断作法,八团白雾在空中一瞬间消散不见,无影无踪。

八具干尸一下子失去了活力,僵直的站在原地不动。

辛苦复活的干尸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老妖兽看清虞公禄的身影所在,心想如今复活不了主子,也要杀他一个虞家后代,再让干尸大军杀尽南宋之人,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妖兽动作如疾风闪电,一刹那间就扑到了虞公禄的背后。

奔跑中鬼哭狼嚎的虞公禄忽然转过身来,开心的呲牙咧嘴,大笑着高举右臂喊道:“北山神术!”

第八十三章 师门恩仇

老妖兽惊觉上当,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嗖”地一声,一张大网从地上卷了起来,将老妖兽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

秦不换和屠子急忙跃过去收紧绳口。

虞公禄看着中了陷阱的老妖兽一阵大笑,对着众人说道:“我刚才这戏演的如何?这一声大喊够不够威风?”

苏北山过来拍拍虞公禄的肩膀说道:“等再抓了郑天熊给你颁个奖。”

两位天尊一听有人大喊“北山神术”,早就脸色大变,“嗖”地一下飞到了空中,一瞬间就掐诀念咒发动了两三个屏障来保护自己。

这时看到地上只是卷起来一张大网,众人都围拢了过来才放下心,降到假山顶上,指着虞公禄说道:“你这娃娃好不懂事,这北山神术是你能喊的吗?以后不许随便乱喊了,瞧我这一脑门子汗。”

储六十三冷哼了一声,看了看绳子的缩口,说道:“灵猴好酒,蝮蛇吞蛋,每一个野兽都有不同的捕捉方法和弱点,你这老妖兽的弱点啊,便是太笨了。果然,上古妖兽也不过如此,毕竟没有人的聪明才智。”

不错,这话不假,普天之下猛兽成百上千,但是只要把它困在陷阱之中,捕捉起来就十分容易。

更何况猎户出身的储六十三非常精通捕兽,再加上铁匠用藤蔓做成的大网,妖兽进去哪有机会逃脱。

老妖兽在网中挣扎了一阵,无法挣脱,全身妖气大震,脸上一股黑气弥漫,嘴里念念有词。

尽管妖兽已经是强弩之末,可随便用一个妖法出来就够众人受的,再万一妖法变化太多,应对不来,可就麻烦了。

苏北山眼尖手快,哪能再给他这种机会,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忙点了一串火毬扔到大网中。

妖兽咒语还没念完,火毬就已经到了眼前。

众人瞪着大眼急忙躲避。

“轰隆隆”一阵尘土飞扬,碎石被炸的四处乱飞,假山也被炸的倒塌了下来。

两位天尊刚刚落在假山顶上,一看苏北山扔火毬,急急忙忙再飞到天上,差一点又被苏北山炸到。

两人满脸不悦,又不敢出言责备,苏北山的手段太诡异多变,两位天尊当真害怕也被暗算一下。

虞公禄被苏北山护在盾牌后面,毫发无伤,却灰头土脸,一阵咳嗽。

等到尘土散尽,妖兽被炸的奄奄一息,“哇哇”地大口吐血,周围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法术结界,苏北山才放下心来。

心想,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日后这火毬总要在身上带个三五百只,打妖兽就不怕他们随便施法,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手快!

三清观的道士被爆炸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躲在树后不敢出来。

那邋遢老道看到苏北山顷刻之间就把妖兽炸了半死,腆着脸过来说道:“啊呀呀,苏老弟啊,我和这妖兽打了二十年都不分伯仲,没想到你这武器这么厉害,举手抬足之间就把他制的服服帖帖,当真是佩服佩服!能不能把那火光四溅的玩意也给我几个,免得我下次遇到妖怪了无计可施。”

苏北山说道:“你现在是神仙了好不好?”

“神仙也有打不过的时候啊。”老道一脸的恳求。

两位天尊也凑上来,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苏北山白眼一翻,不给!

这种顶级尖端的武器,岂是这么轻易送人的?

苏北山也不管众人埋怨,嘱咐秦不换和屠子看着老妖兽,这才转头去看丁三娘和郑天熊的打斗。

两人已经在一旁斗了好一阵。

郑天熊体内有妖力支撑,变化既多,拳风又烈,招数狠辣,总是想要了三娘的命。

可三娘功夫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内力充沛,两人相斗良久都只是打成平手。

这可让郑天熊咋舌不已,要知道注入妖力那可就是半个妖兽,凡人哪有和妖兽打成平手的道理,又没有修炼成仙。

老怪人这时也不敢随便小觑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看来她已经是达到了凡人的巅峰极限。

可是现在局势复杂多变,自己的妖兽老大已经被小道士困在网中,炸了半死,若是论拳脚功夫自己全无胜算,再用妖力支撑下去也是徒然,不如耍耍诡计,让这小娘子中了陷阱圈套,好全身而退。

心中思量片刻有了计较。

他跃后两步,收手不打,哈哈大笑,说道:“看来箫一线的门徒也不过如此。”

丁三娘看对方收住了拳脚,当即也停了下来,不恼不怒,轻笑着问道:“怎么个不过如此法?”

郑天熊“哼”地一声,嘲笑道:“当年箫一线既不肯将掌门传位给我,又不肯和金人合作,我当他有多大的能耐,选了多好的继承人,今日一见当真让我大失所望。箫一线一世英名岂知却教只是出来一个本门功夫都荒废了的女娃子而已。”

三娘知道这老怪人打不过自己,想耍什么花招,不过她现在稳操胜券,心中好似那灵猫扑鼠,难免想戏弄一番。

“哈,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又什么资格品评我的恩师,今日我便在此与你国事家事一并了结了吧。既然你自以为在本门功夫上还有一些胜算,那我便给你个方便,咱们都在傀儡上见个高下,你看怎样?”

丁三娘说的不紧不慢,气定神闲,一桩天大的仇杀在她嘴里也是缓缓道来,全然不像是要与人拼命的样子。

郑天熊一听,正中下怀,就是要你小娘子和我比比傀儡之术。

眼下拳脚功夫不如你,可这本门的功夫全天下还真没人能赢得了我郑天熊,当下说道:“好极,好极,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便你那师傅在傀儡之术上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不怕告诉你,老夫一生与人对垒未尝败过,你可要仔细想好了。”

三娘“哈”地一声蔑笑,柳眉轻挑,说道:“那你今儿个可要当心了。”

三娘手段高明,众人知道这一场门派厮杀一定腥风血雨,而且高级别的傀儡用的暗器较多,几人不约而同的退开,纷纷找了掩体躲起来观看,只留下苏北山一个人不明就里。

郑天熊大喝一声,“好”,身上妖气大震,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从常老道的房间之中飞出一个珠蟞鱼的甲壳,直直飞到他的身前。

口中咒语停歇,那甲壳一阵烟雾弥漫而出,把郑天熊包裹起来,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三四丈高的青面灰熊,他从灰熊体内一跃而出,手中“呼啦啦”一阵响动,抖开十条明晃晃的丝线。

原来常老道屋子里挂的甲壳还是个宝物!

虞公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个乌龟壳子居然还能变出一只大熊!

苏北山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熊!

第八十四章 有请瓜皮帽

自从上次医院挂了急诊回来,北山舍狼就从网上顺丰了十几个猎狼用的夹子,每天傍晚的时候都要隐藏在大厅的窗台底下。

不仅如此,嘴里还总是念念叨叨,看起来十分愤恨的样子。

这些天连着拍戏,而且拍的都是打戏,各种高难度动作和爆炸音响效果,让众人都疲惫不堪,谁也没有太在意北山舍狼的反常行为。

终于又拍完了一个完整的章节之后,众人散去,就剩下葛胖子和狼哥两人。

胖子看着狼哥又在布置窗台下面的陷阱,“狼哥,你每天折腾这玩意干啥?”

北山舍狼也不回答,转头问道,“你这几天看见那只猫没有?”

“猫?”葛胖子想了想,“没看到啊,怎么了?那猫把你女朋友抓破了?”

“别提了,老子非把这猫弄死不可。还有那瓜皮帽!”

“瓜皮帽?瓜皮帽是什么新鲜玩意?”葛胖子忽然来了兴致。

“对,瓜皮帽,特么的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他这属于商业欺诈!”北山舍狼愤愤的说。

“怎么,他骗你钱了?”

“骗我感情了!”

葛胖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的好奇,“感情?这一段得详细说说,狼哥,说说你和瓜皮帽的不伦之恋呗!”

“你滚,我特么可是真被人骗了,而且是团伙诈骗,主犯是那个瓜皮帽,帮凶就是每天来的那只橘猫。”

葛胖子侧着眼睛看,“不能吧,狼哥你可是比谁都精明,能被一只猫给骗了?”

“那是普通的猫吗?普通的猫就特么只用后腿站着走路啊?”

“站着走?狼哥,这可就有点玄了啊。”

“何止是玄,简直就是特么的妖孽!”北山舍狼布置好了夹子,心中越发的来气。

怎么这几天这猫就不见了,让我逮着非整死它不可。

不行,得去找那瓜皮帽理论理论,数了半晚上的蟑螂,还去了四趟地府,阎罗王都不愿意看到我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明显看的出来,这瓜皮帽拿自己做生意,至于做的是什么生意,那得找到他问个清楚。

葛胖子听说狼哥被人骗了也是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发誓要打死那个死骗子。

两人同仇敌忾,决定去找那瓜皮帽的晦气。

葛胖子收拾匕首,军用手电,警棍等各类唬人的武器,北山舍狼则在一旁思量。

这瓜皮帽应该不是人类,看样子怎么也是个阴魂,那就要在午夜之后再去地下室找,去的早了找不到不说,只怕还会打草惊蛇。

而且这抓鬼和抓人可完全不同,抓人只要打得过追的上就行,这抓鬼可是另有一番讲究。

焚香拜表念咒祷告哪一样都少不了,尽管自己在三清山的时候也学过,可是多年不用,还是有一些生疏。

更何况自己以前也没用这一套抓过鬼,根本不知道管不管用。

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一试。

于是从道具箱里找出来桃木剑,黄表纸,用毛笔蘸着经血写了几张符咒,他担心这方法不灵,又把红纸油伞翻了出来。

这红油伞那是立竿见影。

北山舍狼准备好了之后,就看见葛胖子装了一大包各类武器,顺手还装了几个猎狼夹进去。

胖子这是要找人玩命啊。

好不容易等到夜里12点,两人急忙一路奔驰,来到医院北门对面的破旧老楼。

这几十年前的小区没有路灯,也没有几户人家,零零散散住着的几户都是老年人,早就睡了,整栋楼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亮光。

两人来到最里面的那一栋,顺着破旧不堪的水泥台阶下到地下室。

里面污浊发霉的气味瞬间涌了出来,葛胖子一阵干呕,这气味好像有什么动物尸体腐烂了一般。

两人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瓜皮帽,让他逃了。

穿过走廊,又来到尽头的破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今天既没有蟑螂,也没有那张古朴的书桌,看起来似乎从来不曾有人来过的样子。

北山舍狼心中纳闷,怎么今天这瓜皮帽不开门做生意吗?还是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到他?

他急忙掏出打火机,点着黄表纸写的符咒,嘴里念叨了一阵经文。将剩余的几张又穿在桃木剑上,继续点着,含了一口白酒“噗”地一下,喷在火苗上。

火苗被烈酒激起巨大的火焰,将整个房间照的通明。

北山舍狼又念了几遍“三时拘魂法”的口诀,对着原本放着书桌的地方一指,大喝一声,“妖魔鬼怪,速速现身!”

桃木剑上的火苗疾射而出,窜到墙角,瞬间燃起熊熊火光。

然而,火光熄灭之后,什么都没有出现,那地方依然阒其无人。

北山舍狼一阵尴尬,这特么的拘魂法看来不灵啊,原来这些道士都特么骗人的啊。

他可忘了自己也道士。

葛胖子从背后拿出来一块板砖凑了过来,“狼哥,出来了没,我看不见,你说往哪拍?”

北山舍狼等了一阵,不见有任何动静,知道这法子不灵。只好拿出红纸油伞来,两人站在油伞底下。葛胖子刚站好,嘴里就开始念叨,“天地赦令,至宝通灵,弟子拜请三山鬼神显灵,让我得见鬼怪踪影,急急如律令!”

北山舍狼惊异道,这小子好记性啊,本来这一段是编出来用来糊弄马德和倪马德的,胖子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正好现在派上用场,胖子虔诚的闭着双眼,嘴里不停的默念。

刚念了两遍,忽然冷风骤起,吹的两人衣服“哗哗”作响,空中隐隐绰绰飞来了一些芒芒的白色雾团,那雾团围绕着两人旋转几下,顷刻间就落在了对面。

一张古朴的书桌,和一顶瓜皮帽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北山舍狼心里一阵诧异,感情我发明的咒语还挺管用啊。

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胖子的肋骨,“别念了,出来了。”

胖子一睁眼,看见一个满脸尸气,阴阴惨惨,嘴角露出诡异笑容的八字胡坐在藤椅上。

手中的板砖却怎么也拍不下去,这也太阴森了吧。

那瓜皮帽看到北山舍狼也是一惊,“呃,你来做什么?”

第八十五章 摆渡人

瓜皮帽看着两个打着红油伞站在屋子里的活人,无比的别扭,这些年来自己打交道的只有鬼魂和死人,与活人接触的少之又少,活人的阳气太重,只怕会影响自己的修为。

他问完了,急忙往后躲了躲。

北山舍狼看着瓜皮帽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我来做什么?你不是说有黄花闺女介绍给我吗,怎么把我骗到了阎罗殿。还让那老儿生吞活剥弄死了我三次,我现在是来和你要人的,赶快把我的黄花闺女还我!”

瓜皮帽哈哈一笑,“恭喜恭喜!你积了不少阴德,下辈子必然会有福报!”

我管下辈子干什么,我吃了千岁玄天丹,又不会死,积什么阴德!

“别跟我打哈哈,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否则,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北山舍狼话音刚落,葛胖子“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板砖拍在书桌上,又从包里拿出来各种匕首,警棍,电击器,原味内裤……

瓜皮帽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摆了一堆,连忙摆摆手,“别用刑,我招,我坦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来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瓜皮帽拿出来一沓宣纸,慢悠悠的说道,“这世上有很多的冤魂,不得好死,死后不能正常投胎转世。那些无法投胎的阴魂要么在人世间游荡,要么想办法走后门再去投胎。而我们这一行,正是帮助他们走后门来投胎转世的,我们这一职业从汉朝起就存在了,阴间叫我们摆渡人!”

“摆渡人?”北山舍狼忽然想起来,这个事很久以前确实听说过。

据说炎帝、黄帝、蚩尤大战之后,战死之人太多,阴魂恶鬼在人间陡然剧增,祸害苍生,比战争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人心惶惶,夜夜不得安眠。

这时,一支伏羲的后人受到仙人教导,改姓为风,意味着可以让阴魂乘风而去,在黄泉路上安安稳稳送一程。

这一支风姓的后人,按照神仙的指点,灵魂出窍,用自己族中阴气最重的人做为渡船,开始将不得好死的阴魂渡过奈河,送到奈河的对岸。

所有的阴魂都是从奈河对岸投胎转世,虽然奈河上有一座奈何桥,却有鬼差守着,不得好死的阴魂走不得,只好用渡船摆渡过去,于是干这一行的人慢慢就被人们称作摆渡人。

当然,之后随着发展,摆渡人并不仅仅局限于风姓的族人,只要有能力有修为的,不论活人还是阴鬼都可以帮人摆渡。

没想到时隔九百多年,这个职业依然存在。

“既然要摆渡,自然就要有船咯!能作为摆渡用的一般都是阴气极重的人,比如像你这样的体质。”

瓜皮帽指了指北山舍狼,又接着说。

“到时辰作法把你的魂魄拘来,让那想要摆渡投胎的阴魂附在你身上,提前再打点好阴间的各路管事,只要过了阎罗王那一关,这阴魂就算是可以投胎转世了。”

过了阎罗王这一关?

那天我可是被他吃了三次,看来附在我身上的阴魂应该也被阎罗王一起吃掉了。

北山舍狼轻轻一笑,“还过阎罗王那关,你摆渡的阴魂都已经被那老儿吃了!”

“吃了好啊,吃了再好不过!”瓜皮帽眉开眼笑。

“我擦,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至少要给你的客户负责的,你可是收了人家钱的。”

瓜皮帽撵着胡须,“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被阎罗王吃掉那可是头等的大好事。”

“好事?被吃了还是好事?”

“不错,被阎罗王吃掉的那叫敬献鬼神,转世投胎必然大富大贵。”

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北山舍狼虽然从宋朝而来,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你说的黄花闺女呢,我怎么没见着人?还有啊,你骗我数那些个蟑螂是几个意思?”

瓜皮帽这时把手里的宣纸抖了抖,“每个冤魂都会有自己的罪孽,每个人不同,有多有少。而你作为摆渡的载体,你数的蟑螂并不是你的罪孽,而是那三个人的罪孽总和。”

原来如此,怪不得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蟑螂,一共有1024个之多。

“等等!你说一共只有三个人?”北山舍狼忽然一惊。

“没错,三个人,一个黄花闺女,还有两个中年男人。那两个男人你是见过的!”

那两个男人一个数了88只蟑螂,一个数了144只蟑螂,这就是说,那黄花闺女居然有……有那么多只蟑螂?

他心里默算了半天都没算明白,那闺女到底有多少只蟑螂?

虽然没算出总数,但是也知道数量庞大,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小年纪的女孩,怎么会造下如此多的罪孽?

“那这个黄花闺女哪里去了?”

“自然是顺利转世投胎了,不过啊,这个闺女的家人也足够邪气的,非要让这死去的姑娘再转世到他们家的二胎身上。”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听起来这可都是高难度的操作啊,既然是高难度,那费用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高吧,这瓜皮帽居然没给我分!

最可气的是瓜皮帽这么一闹腾,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安全极为不利。

北山舍狼笑呵呵的看着瓜皮帽,“老兄行啊,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没少挣钱吧!”

瓜皮帽打一个哈哈,“小本生意,勉强养家糊口!”

北山舍狼立马拉下脸来,怒道,“少来这一套,你特么用老子的身体挣钱,不用给费用吗?现在可好了,还暴露了我的身份,你说怎么补偿我吧!”

瓜皮帽一脸的尴尬,做了几百年的摆渡人,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和自己要好处的。

“我可是帮你修了阴德,这么大的好处难道还不够吗?”

“少来这一套,阴德能当饭吃吗?还有,你那个帮凶哪去了?”

瓜皮帽大惑不解,盯着北山舍狼不知所云。

“少特么装,那只猫,那只用后腿站起来走路的猫哪去了?”北山舍狼越说越来气,憋屈了这么多天,连一根毛都没抓到。

瓜皮帽挠挠头,满脸的疑惑,“哪只猫啊?怎么还用后腿走路?”

“看来不动刑,你是不愿意招了?”

葛胖子听狼哥放话,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电棒,轻轻一按,瞬间“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瓜皮帽急忙举手投降,“有话好好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这猫,来来来,让我看一看。”

说着话,他伸手搭在北山舍狼的肩膀上。

北山舍狼只觉得这只手冰冷刺骨,一股寒气从瓜皮帽身上不停的传来,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那感觉就像是被冻在了冰柜里,全身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瓜皮帽“咦”地一声急忙缩回手,瞪大眼睛看着北山舍狼,“你……你……”

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没有了下文,只是张大嘴发不出声。

眼中灵光一闪而过,瓜皮帽忙又说,“你……说的这个猫,还真能后腿直立着走路啊!”

第八十六章 董师爷

话虽说完了,可瓜皮帽满脸的惊讶还是抑制不住。

瓜皮帽的手一搭在自己肩膀上,北山舍狼就知道不对。

这小子手上内力涌动,阴气极重,阴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游来荡去的暖流。

这种感觉,可是只有血脉传承的人才有,难道瓜皮帽竟然是某个大师的血脉?

不过从瓜皮帽忽然变得目瞪口呆的表情,和此刻战战兢兢的样子,北山舍狼知道这家伙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经历,可能把现代的和宋朝的都看了一遍,这才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么说来,之前瓜皮帽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已,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南宋穿越过来的苏北山。

不过现在可真的不秒了,瓜皮帽通过接触自己的身体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一宣扬出去,那可是吉凶难测啊。

“看了就看了,但是别乱说,这可是天下大事,天下最大的事!”

这种做阴活的一般嘴巴都很牢靠,但是北山舍狼也不忘敲打敲打,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瓜皮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他看了北山舍狼一眼,又接着说,“您说的这只猫,可是有些来头。”

“哦?”北山舍狼和葛胖子都被带起了好奇心。

一只普通的橘猫,居然会有些来头?

看来北山舍狼担心的没错,这猫说不定是有人派来监视自己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弄个水落石出,毕竟谁也不想养一只后腿直立行走,还有一双人眼的橘猫。

“不过这猫具体是什么来头,我还真弄不清楚,二位随我下一趟阴间,让董师爷帮忙占算占算。”

北山舍狼看瓜皮帽站起来要走的样子,急忙伸手一拦,“你可别想跑,你用了我的身体摆渡挣钱,先把我这工钱给结了再说!”

瓜皮帽满脸的委屈,“我一个阴间的鬼魂,除了一些冥币再没有能给您的东西啊,要不您拿点冥币花花?”

“哈,看你这意思,不动粗是不肯给钱了!”

葛胖子又拿起来电棍,火花四溅!

瓜皮帽忙满脸赔笑,“要不这样,刚才我看您发现的古墓被一套内外双重八卦虫阵守着,我可以教您一套口诀,保证在法阵中能够进出自由,您看怎么样?”

北山舍狼斜着眼睛打量,“你真有这个本事?”

瓜皮帽瞬间自豪起来,挺直了腰杆,“实不相瞒,鄙人乃是袁天罡袁先生的第三十七代传人,鄙人名叫袁飞!”

哈,还真是大师传人啊!

袁天罡的传人不去捉鬼寻妖,居然干起了阴间的买卖,当真是奇怪。

不过刚才袁飞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就能知道自己的经历,从这一点来看,那可不是一般的阴魂能做到的,这个本事必然是传自名师。

更或者是拥有独特血脉传承的人才能学得的本事。

“是真是假,咱们稍后再来理会,先找你说的那董师爷弄清楚这橘猫的事情。”

瓜皮帽微微一笑,只见他伸手在天上画了三下,空中居然犹如水面一样泛开几许波纹,波纹四处荡开,形成一个两米大小的圆圈。

这圆圈微微发出青色的光芒,待波纹平静之后,那青光忽然一下收缩,圆圈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通道。

通道的那一头空中青冥的雾气微微弥漫,远方似乎还有一些赤红的光芒映照在天上。

葛胖子看的大惊失色,奇异博士出场了吗?

忽然,那透明的光圈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将三人吸了进去。

通过光圈有一种湿腻腻浑身爽滑的感觉,就好像是从果冻中钻了过去。

再一看,已经是改天换地,真真实实的来到了阴间!

四周好多处溪流池塘,却没有水草芦苇,放眼望去,偶尔会有一棵枯树横在地上,干枯的枝丫张牙舞爪。

葛胖子低头看那清清浅浅的溪流,里面既没有嬉戏的鱼儿,也没有铺在水底的乱石,一眼望去,那水里漂浮着数不清的长发美女。

那些美女脸色惨白,双眼漆黑,一身缟素的长衫,满脸媚笑地在水底对着葛胖子频频招手。

胖子看的心神恍惚,只觉得那美女身材妖娆,柔弱无骨,真想拥在怀里一亲香泽。

刚迈步要往溪流边走,北山舍狼一把抓住胖子的衣服,一个大耳光扇在脸上,胖子吃了疼,这才回过神来。

瓜皮帽正在一旁抖着肩嬉笑。

“前面便是董师爷的坟墓了,咱们快走几步,免得节外生枝。”

北山舍狼拉着胖子的衣服不敢放松,这阴曹地府诡异的事情颇多,随便一个阴鬼都想要找一个替死鬼,好解脱自己的轮回之苦。

尤其葛胖子这种定力严重不足的人,更是要严加看管才行。

果然前面是一片乱葬的坟堆,看起来好像兵荒马乱打完仗一样,随手掩埋,更加随手的堆了半堆土。

有的尸骨甚至有大半截裸露在泥土外面,随处可见白森森的骷髅。

阴间半明半暗,没有日月轮回,更没有星辰更迭。

葛胖子被水里的女鬼勾的心神荡漾,现在又被乱葬岗上的枯骨吓得面如土色,这阴间的怪事太多,他只觉得自己双腿有点发软。

好在瓜皮帽终于选定了一个坟头,只见他轻轻在墓碑正上方拍了三下,又绕着坟堆走了一圈,回到墓碑正前方,双手在墓碑上一左一右用力,好似要把墓碑掰成两半一样。

墓碑“哗啦啦”一阵响动,应声而开,从中间裂成两半,赫然露出中间的一口棺材。

只见那棺材之上坐着一位白发老头,身穿官服,手拿一本小册子,正用毛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忽然有人把自己的房子掰成两半,又有三人站在对面,老头显得大吃一惊,急忙忙将小册子压在棺材底下,怒气冲冲指着北山舍狼和葛胖子两人,叫道,“你个好死不死的袁老二,你怎么领着两个活人进来了!”

瓜皮帽急忙“嘘”地一下,跳进去伸手捂住老头的嘴。

轻声说道,“莫要聒噪,这一位可是大有来头,眼下有事让你帮忙。”

第八十七章 今晚要死

老头从坟墓里跳出来,围着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摇摇头,“不成不成,以后除了摆渡的事情,别的一律不行。听说你那天搞的拘来了四五个苏北山,差点就让阎罗王发觉了。不成不成!”

瓜皮帽也跳出坟墓,从怀里摸出来一厚沓子冥币,笑嘻嘻的说道,“这是上次的报酬,多亏董师爷周旋,您老辛苦了。”

白发老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将冥币装在怀里。

瓜皮帽这才又说,“这一次可不一样,这位爷遇到了一只阴鬼附身的橘猫,那阴鬼的尸身已经化成了僵尸,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还想让董师爷给占算占算!”

“阴鬼已经附身橘猫,尸身居然也诈尸了?”白发老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瓜皮帽点点头,董师爷围着北山舍狼打量了一阵,咋舌不已,“这小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怎么能撞上如此大的霉运!”

北山舍狼满脸赔笑,“劳烦先生给占算占算!”

那白发老头二话不说,返回墓室内取出一本黑色的小册子,逐行的认真翻看。

北山舍狼和葛胖子探头去看,那小册子上空无一字。

终于老头翻到一页上停了下来,他认认真真看着那一页上的文字,忽然叫道,“大事不好,你今晚要死!”

葛胖子和瓜皮帽听老头说北山舍狼今晚要死,都吓了一跳。

北山舍狼反而相当淡定,“怕什么,我那天一晚上死了三回,今晚才死一回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白发老头突然圆眼大睁,问瓜皮帽,“这……这一位爷就是宋朝的苏北山?”

瓜皮帽赶忙捂着老头的嘴,点点头。

老头深呼吸了几口,才算镇定下来,又围着北山舍狼好好打量了一番,“哎呀呀,真没想到,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居然会变的如此油腻,简直不堪回首啊!”

看这两人的样子,那必然是听闻过自己的伟大事迹了,看来在南宋的时候,自己闯荡江湖也是有一些名头的。

董师爷话虽这么说,但是眼神明显恭敬起来,指着那本无字天书,“您老看看,照这天书问卦来看,那只猫已经在您身上种了蛊毒。只怕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做法拘您的魂魄,您的魂魄一旦离身,那女鬼的阴魂就要用借尸还魂的手法复活。”

北山舍狼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小册子上面依然一个字都没有,可自己在人家眼里是前辈高人,只好假装若有其事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地一声。

不过他心里也在琢磨,这女鬼居然会借尸还魂,看起来死了时间挺长了,还学了一些法术。

袁飞看着那小册子着急的问,“那这女鬼和橘猫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发老头翻了一页,缓缓说道,“这女鬼乃是民国时候的一位美女,土匪枪杀之后,被人埋葬在甘德尔山上。只是这女鬼未能投胎,这一百年的时间,阴魂吸取人间阴气,附身在那只橘猫身上。而自己的肉身也逐渐诈尸,变成了僵尸。”

“这么说,一个死去的女人居然变成了两个鬼?”北山舍狼感到有些吃惊,这比无性繁殖都厉害好不好。

老头点点头,继续又说,“从这天书上来看,这女鬼没什么背景,只是修炼的时间有一百年之久,专门找阴气重的人来借尸还魂而已。”

都借尸还魂了,还只是而已?

这可不行,现在自己没有一丝法力,根本不是女鬼的对手,更何况这女鬼还会无性繁殖,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自己一打二更是只有被虐的份。

幸亏来阴间找董师爷算了一卦,不然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北山舍狼满脸谄笑,“董师爷,那这女鬼我该怎么对付呢?要不您两位辛苦辛苦?”

瓜皮帽和白发老头两人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

袁飞语重心长的说,“您不是不知道,吃我们这一口饭的,必然是一碗水端平,又怎么能帮你去对付阴鬼呢?”

就知道这两人缩头乌龟,绝对会袖手旁观。

“那劳烦两位给指一条明路?”

袁飞捻着八字胡,“这明路是有,可是我二人若是说的太多难免让人诟病,这可当真为难。”

北山舍狼谄笑着说道,“也不需两位名言,只是指个方法即可。”

白发老头点点头,“镜花水月。”

北山舍狼一听镜花水月,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可是和羊皮引魂一样,都是古法,而用这些古法的人呢,也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

“多谢指点!不过这橘猫和女尸在何处,还请董师爷详细告知!”

那董师爷又拿出天书,再次问卦,“今夜这女尸和猫都在甘德尔陵园,就在一个有黑色墓碑的坟中,两位要想破这女尸的借尸还魂,眼下可得抓紧,时间可是不多了。”

时间不多,那可得抓紧了。

这镜花水月需要一面圆形的镜子,好在出租房里有一面比手掌略大的化妆镜,正好可以用。

不过,现在这时间可真有点紧张,从医院到出租房,再从出租房到陵园,这一趟就要用去一个多小时。

时间确实太紧张了。

北山舍狼笑嘻嘻的看着瓜皮帽,“袁先生,我帮你摆渡了三个人,今天不得不搭个顺风车,借您这高来高去的本事用用。能不能带我回出租房取个镜子,再送我们去一趟陵园?”

袁飞心想眼下时间这么紧迫,自己嘴上虽说两不相帮,可也不能让苏北山的魂魄被那女鬼拘走,否则只怕是要落个骂名。更何况这小子在宋朝可不是个好惹的主,现在是没什么法力,等哪天法力恢复了保不齐要来找自己的晦气。

当下点点头,双手在空中各画出一个圆圈,青光闪烁之后,左边那个通向出租房,右边那个通向陵园。

北山舍狼急忙取了化妆镜,又拉着葛胖子穿到了陵园里。

瓜皮帽丢下一句,“千万小心!”之后,时空之门“嗖”地一下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两人急忙去找。

找了好一阵,才在一个山头背后终于发现了一块深黑色墓碑。

第八十八章 墓中清水

那是一块漆黑的墓碑,上面却空空荡荡,没有纹刻一个字,完全看不出来墓主人的任何信息。

坟堆随着日月更迭,已经被风快要吹平,在地面上只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若是没有这块墓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坟墓。

坟墓四周长满了枯黄的杂草,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入口,但是在土包上却明显看到数不清的猫咪脚印重叠在一起。

凄冷的寒风忽然吹过,卷起了几片败叶。

葛胖子站着发愣,虽然打着强光手电,可是那墓碑看起来阴森森的让人发怵。

“狼哥,这怎么弄开啊?”

北山舍狼也有些发懵,难道还得雇个挖掘机?

忽然就想起来那瓜皮帽打开坟墓的场景,不知道这办法放在人间灵不灵,可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依葫芦画瓢,试一试。

于是他在黑色的墓碑正上方拍了三下,绕着坟墓走了一圈,站在墓碑前面,左右两手抓住墓碑,一左一右分别用力,只听那坟墓“呼啦啦”一阵响动,居然真的从中间一分为二!

葛胖子急忙握好弯刀,生怕一个恶鬼从里面跳出来。

可是坟墓打开之后,里面却并不像董师爷那样的布局。

呈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棺材,而是一个朱红的大门,那大门好像是用棺材板做成的样子,门上还安着两个铜环。

只是年久失修,朱红大门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褪色,门边甚至还长着一些苔藓。

两人用手电一照,那大门果真就是棺材盖子做成。

看上去阴气森森,寒风阵阵,这时看来,朱红的颜色却好似鲜血一般,随意涂抹在上面。

北山舍狼心中也吃了一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布局的坟墓啊,怎么不见棺材,却做了一扇门?

再说这朱红色的棺材盖子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要不是听说自己今天会死,打死都不会来这种鬼地方的。

葛胖子看到朱红色的大门就愣了神,光看这布局,就知道里面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

他心中惶恐不安,见过坟墓,可是没见还安装着门的坟墓。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犹犹豫豫,北山舍狼一咬牙,悄声说道,“走,进去看看。”

胖子把心一横,跟着狼哥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里面空气污秽不堪,一股隐隐的臭味从朱红色的大门后面飘散而来。

“跟在我身后。”

葛胖子点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蹑手蹑脚,慢慢靠近,先凑在红色的棺材板上听了一阵动静,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

北山舍狼轻轻伸手,正要慢慢触摸在好似涂抹了鲜血一样的大门上,忽然,里面发出一声女人的叹息。

一个古墓里居然有女人的叹息声传来!

听这声音,好似有着无限的忧愁。

他伸出去的手僵持在原地,不敢轻易的去推,又等了好一会,里面没了动静。

眼看着剩下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北山舍狼只好硬着头皮,“吱呀”一声轻响,推开了尘封的大门。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腐臭的气味,灰尘碎屑飘飘荡荡。

也不知这臭味从何而来,那叹息的女人又藏在何处。

北山舍狼全神贯注,用手电将门内照了一圈,里面并没有发现女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兰亭水榭,小桥流水的小院。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这古墓中住着的是干尸和女鬼,北山舍狼和葛胖子二人当真以为进入了桃花源地。

葛胖子心中一乐,没想到这民国时期的女鬼还是一个艺术家。

这镜花水月的古法需要借助月光,看到墓中没人,北山舍狼就没有关门。

两人蹑手蹑脚潜伏进来,月光照射在院子正中。

可是两人靠近,却猛然发现,这漂亮的小亭子,居然全部是用骨头做成!

那骨头有粗有细,有长有短,甚至还有几个人头骨被吊在廊柱上,骷髅头空洞的双眼,凄凄惨惨的看着两人。

那藕断丝连的下巴看起来就像是骷髅张开大嘴,仿佛要发出凄惨的哀嚎一样。

葛胖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北山舍狼仔细看了看,那些小桥、假山、假树无一不是用骨头做成,全部都白惨惨,阴森森地矗立在那里,刺眼而又冰冷!

看来这美女不仅是艺术家,可能还是个美食家!

忽然院子尽头的小屋里亮起了灯光,那灯光透过窗户照了出来。只是灯光昏黄不堪,并不明亮,一个女人的影子映在雪白的窗户纸上,看起来长发飘飘,身材窈窕。

看那女子的样子是拿着针线,不紧不慢的做着针线活,似乎在缝制衣服的样子。

两人躲在凉亭后面观察了一番,不敢轻易靠近,只怕那女尸暴走,厉鬼出现,打的两个人措手不及。

看了半晌似乎那女子一直很平和,自顾自的做着女红,两人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北山舍狼确定女鬼不会突然发难,这才转过身看了看骷髅凉亭下的一洼清水。

古墓中怎么会有清水?葛胖子大惑不解。

看样子那清水好像比较粘稠,却能够自己流动,仿佛有着鲜活的生命一般,完全不受地球引力的束缚,忽而向东,忽而回旋,清清浅浅。

看着自己会动的清水,葛胖子觉得瘆得慌。

可北山舍狼却好像发现了宝贝一样,顺着这一洼水慢慢寻找。

清水而已,能找到什么呢?难道水里还会有鱼不成?葛胖子满腹狐疑。

忽然,清浅的水中好像有了一点点纹路,仿佛从极深的地方慢慢浮上来一样什么东西,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会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鱼?

狼哥看到水中泛起的波纹,满脸的欣喜。

胖子也悄悄凑了过去,仅仅是波纹。

一圈,两圈,三圈……

胖子盯着波纹,好像在波纹的正中间有什么东西清晰了起来,那形状,那轮廓好眼熟,可是瞧不分明,只是觉得模模糊糊,要离的更近一些才行。

胖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半跪在水边,慢慢低下头,将脸快要贴到水面,仔细去辨认水中的形状,昏暗的墓中,只有那一点月光,实在是无法看的清楚。

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一条鱼?

胖子正在思索,忽然水中射出两道冰寒的光芒,这一下胖子看的清清楚楚,那水里分明是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胖子,露出凄凄惨惨的一笑!

葛胖子吓得一跃而起,要不是北山舍狼急忙捂着嘴,他可能已经叫了出来,这可把葛胖子吓了半死,难道又是阴间那种出来找替死鬼的冤魂?

第八十九章 缝皮

本来这上百年的古墓里有一洼清水已经足够让人惊奇了,居然这水里还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葛胖子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间。

北山舍狼反而满脸的欣喜,他放开胖子,俯下身去,几乎趴在水边,把脸贴在水面上。

那水中的女人脸微微一笑,也漂了上来,嘴对着嘴,给北山舍狼的嘴里喂了一口清水。

葛胖子全身寒毛直竖,躲在一旁,心想,狼哥这口味可太重了。

北山舍狼嘴里含了那女人喂的清水之后,急忙从怀里掏出化妆镜,挪到月光底下,用镜子对照着月亮,将清水慢慢吐在上面。

清水慢慢流转在镜子上却不会洒下来,待狼哥把清水全部吐上去,那镜子上面宛如有了一层薄膜一般。

葛胖子探头去看,镜子里的月亮居然被那清水映在了里面,即便是拿到没有月光的地方,那月亮依旧还在镜子里。

北山舍狼轻声说道,“这便是古法镜花水月。”

胖子点点头,心想这种奇葩的办法常人谁能想的到。

狼哥说完指了指那亮灯的房间,两人顺着墙根悄悄过去,那窗户还是清末时期的木质样式,上面粘了一层白色的窗纸。从破裂的窗纸缝隙中偷眼望进去,只见一个长发美女正在拿着针线缝制衣服。

旁边床上还躺着一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去看,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山舍狼自己!

北山舍狼大吃一惊,怎么自己会躺在那女鬼的床上?

葛胖子指了指那床,小声凑过来,“狼哥,感情你和这女鬼有一腿啊!”

“别瞎扯,你看那女鬼手里缝的是什么?”

葛胖子使劲挤在缝隙上偷看,只见女鬼面前的长桌上,散碎的放着十几块巴掌大小干黄透明的塑料布,她正在穿针引线,将这几块塑料布仔细的缝合在一起。

“缝的是塑料布?”葛胖子轻声问。

“那是人皮!”

狼哥这么一说,葛胖子才仔细去看,果然那上面有细腻的纹路。

这还真的是人皮啊!

从南宋穿越而来的苏北山,见过无数人皮,那个万恶的旧社会各种刑法层出不穷,更何况还经历过假一弘老道一事,那人皮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些人皮已经干瘪枯黄,女鬼先将人皮放在桌上,再用一块打湿的汗巾去慢慢擦拭。将人皮完全湿透软化,然后再用针线缝制在一起,那针脚细细密密,却隐藏的极为巧妙。

在女鬼的眼中似乎在完成一件极致的艺术品,动作轻柔舒缓。

她将几块巴掌大的人皮缝好之后,再次用汗巾打湿,轻轻拿捏起来,走到床边,掀开大红的被子。

里面露出一具干瘪枯槁的身体,那尸体已经被彻底风干,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略微的破损。

被子掀开之后,一股恶重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

女鬼将手中的人皮轻轻巧巧的放在干尸的腿上,轻柔细腻的铺展,直到将两条腿都完整的覆盖住,这才转身从桌子上又拿起两只人皮做成的手套。

那手套浸湿之后薄如蝉翼,通透明亮,却又有着明显的皮肤纹路。

她将手套拿在昏暗的油灯下欣赏了一阵,仿佛那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脸上自然地流露出来一种满意。

女鬼再次来到床边,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地将人皮手套给干尸慢慢戴上,干枯的尸体上面十分诡异地套着一层柔软的人皮。

女鬼轻手抚摸了一下,忽然之间原本艳如桃李的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眼眶变得青黑,口中吐出一条两尺多长的舌头来,那舌头上满是粘液。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两个人吓了一跳,女鬼用舌头在干尸的身体上轻轻一舔,摆放上去的人皮好似自己活了一般,在粘液的浸泡下不断地收紧贴附在干枯的身体上。

转瞬之间干枯的双腿就变成了有血有肉,鲜鲜嫩嫩活生生的肉体。

北山舍狼心里吃了一惊,这女鬼本事可以啊,这要是开个美容院,年收入不得上亿啊!

女鬼看人皮完全结合在了干尸身上,慢慢收回了舌头,又变得温文尔雅。

转身又要从桌子上拿起人皮去缝制,忽然身后的干尸却坐了起来,一把将那些人皮扔在了地上,女鬼和干尸僵持在了桌子旁边。

这干尸看着实在别扭,一张北山舍狼的脸庞,可脖颈以下却是枯槁风干的尸体,仅有刚才做好的双手和双腿看着好像活人。

“哎,你总是这样性子急!”女鬼居然开口说话了。

干尸二话不说,“啪”地一声,打了女鬼一个响亮的耳光。

女鬼被打之后却平静如常,干尸胸膛起伏不定,显得格外的急躁。

“不缝就不缝,我还不是为了更好看一些,你看啊,姐姐借尸还魂进了那小子的身体,可我要想拥有肉身不还得用这具干枯的躯体嘛……”

干尸不等女鬼说完,举手又是“啪”地一声,清亮的耳光打的掀起一阵疾风。

女鬼依然不动声色,伸手去拿桌上的人皮,干尸一拳又砸在桌子上,“轰隆”一声,那桌子四分五裂,随着尘土飞扬,木屑四溅。

干尸身上一张北山舍狼的脸气愤地扭曲成一堆。

北山舍狼和葛胖子躲在窗口不敢出声,干尸焦躁不安,自然是嫌弃女鬼磨蹭。

“好好好,都听姐姐的,不缝就不缝,我只是担心姐姐难以与那小子结合,坏了借尸还魂的法阵!”

这么说,借尸还魂难道还要配对?就像血型一样?

看来借尸还魂也有很多限制条件,都要满足才行。

女鬼站起身来,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笸箩,放在床脚的小桌子上。

她从笸箩里拿出来一把雪白的碎骨头,一小袋子短头发,一块烧焦的人头骨,一根还带着血迹的老鼠尾巴。

接着又拿出一盆鲜血,用手指蘸着在桌子上画了一道灵符,边画边说。

“要不是我偶然在那古墓中看穿了这内外八卦的秘密,姐姐只怕也难以借尸还魂呢,姐姐占了那小子的身体,可别忘了再给妹妹寻一具女儿的身子,你我在人间还能做一对小夫妻……”

北山舍狼心中一个激灵,这女鬼居然也去过古墓?

第九十章 借尸还魂

探头去看,女鬼在桌子上画的正与古墓中内外八卦虫阵的布局相同,只是外围多了一道奇怪的灵符。

现在想来,那古墓中的八卦虫阵既然能复活干瘪的虫子,恰当的运用自然也能复活干尸,稍加改造便可以借尸还魂,只是这法阵中如何复活,怎么还魂,其中种种玄妙之处北山舍狼还不得要领。

说不定这个借尸还魂的办法将来也能用的上,先耐心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法阵。

女鬼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小一些的法阵之后,又用鲜血在屋里画了一个大很多的八卦阵,一大一小套叠在一起,这就形成了内外八卦。

干尸在一旁越走越快,显得急躁不安。

画好之后,女鬼掐诀念咒,眼眶忽然又变成了青黑的颜色,一股如烟似雾的黑气从脖颈间倾泻出来,瞬间就将女鬼包围。

北山舍狼吃了一惊,这女鬼怎么会有妖气?难道是传说中的猫女?

之前听瓜皮帽和董师爷曾经说起,女鬼附身在了橘猫身上,女鬼的尸体诈尸也复活了,可眼前这女鬼用的并不是鬼术,而是妖术。

这就同那大珠蟞鱼本身是妖,反而会用鬼术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在南宋的时候曾经听说,有门派特意扶持这种黑暗势力,看来这个门派或者组织也延续到了现代。

只不过他们一直在背地里操作,从未出现过,那些被扶持的妖魔鬼怪也是绝口不提,这个事情自然也有更深的内幕和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自己还要多多当心。

女鬼开始不断的掐诀念咒,手中诀不停的变幻,一瞬间就变了三次。

虽然看着挺唬人,但是北山舍狼作为一个从南宋穿越过来的正规道士,一眼就能看出,这女鬼的手诀都是错的,可以说只能勉强驱动法阵,却不能发挥法阵的最大威力。

更可怕的甚至还会出现反噬的现象。

女鬼嘴里念念有词,手中依然不停,还在变着手诀。

北山舍狼满头的黑线,这特么是火影忍者看多了吧,难道在结印?

忽然空气中冷风骤然而起,鲜血画就的八卦阵,豁然闪现出白光,将屋子里照的犹如白昼一样。

女鬼停下手诀,走到桌边,将那一小袋碎头发放在油灯上点着,把燃烧的碎末涂抹在骨头上面,再将碎骨头和老鼠尾巴放在人头骨中。那头骨忽然发散出青紫色的幽幽光亮,两个眼窝中出现一双来回转动的人眼!

那女鬼抬起头来,双目圆睁,大喝一声,“魂来!”

一阵疾风在屋子里略过!

北山舍狼觉得身上一阵冰冷,一种被人撕扯的疼痛感传遍全身,巨大的吸力扭曲着自己的每一个细胞。

难道,这女鬼真的要把我的魂魄拘出来?

疾风犹如龙卷一样停留在桌子正前方,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了什么东西,恍恍惚惚看不清楚,那被剥离出去的东西在龙卷中赫然形成一个人影。

风卷云散之后,北山舍狼身上的痛苦感骤然消失,他和葛胖子一瞧,从龙卷中出现的人影端端正正站在桌子前面,而那脸庞形象居然正是北山舍狼!

还好还好,被拘走的不是苏北山!

可是北山舍狼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难道是把我身体的正主给拘走了?

这个人影模糊不清,看起来只是虚幻的烟雾构成一般。

北山舍狼看的目瞪口呆,顷刻之间又多出来一个自己,现在地上蹦跶着一个自己,龙卷风吹来了一个自己,窗户外面还藏着一个自己。

这……怎么会有三个?

如果说,那干尸只不过是女鬼用人皮做的易容术,这还可以理解,这大风刮来的是谁?

难道……那是真正的北山舍狼本人的灵魂?

北山舍狼的灵魂没死?

原来正主的魂魄一直在身上啊,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呢。

葛胖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大变活人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

两人还在惊讶之际,屋子里青紫色的光芒大盛,那摆在桌子上的骷髅看到北山舍狼的魂魄之后,居然飞在了空中,从骷髅头以下幻化出一具青灰色的身躯。

这身躯皮肤粗糙,上面铺满了伤疤,看起来更像是野兽的身体。

骷髅头张开大手,一把将北山舍狼的魂魄抓在手里,毫不客气的张开大嘴,没有咀嚼,囫囵吞枣,“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正主的魂魄就这么被吃掉了!

怎么给吃了!

北山舍狼吃了一惊,本来还想着收了女鬼和干尸,与正主的魂魄好好聊一聊,谁想到,骷髅头根本不给这个机会。

北山舍狼急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发生什么变化,看来原主人的灵魂死了之后并不影响自己的存在。

难道董师爷天书占算,算出来的是我的正主要死?

骷髅头吃了魂魄之后,从头盖骨上放射出来一道刺眼的光芒,那之前放进去的老鼠尾巴等物,忽然变成了一道黑红色的火光,在头盖骨顶上烧出一道烙印,烙印黑红而刺眼,像极了阴间那大门的颜色。

“啪嗒”一声。

骷髅头失去了法力,又掉落在桌子上。

女鬼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这一下我拘他的肉体过来,可是姐姐身上完整的皮肤太少,不知道能不能完美的借尸还魂。”

女尸也不理会,焦躁的走来走去。

女鬼勉力支撑,掐诀念咒,八卦法阵再次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

不好,看样子这次是要把自己的身体弄过去了。

要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苏北山从大南宋来的,岂能被你们这些只有一百年修为的妖魔邪祟拘来?

女鬼气息紊乱,身体难以支撑法阵,正在苦苦挣扎,喊道,“天神尸鬼,助我拘来肉体!”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平地尘土四起,屋子的大门突然打开。

顺着响动去看,只见北山舍狼正站在屋外的门口,屋门上面赫然有一个大大的脚印。

女鬼一阵诧异,这动静看起来不太对啊,怎么拘来的肉身会在法阵之外?难道我最近功力又上升了?

北山舍狼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喊道,“爷爷我自己来了,不用你拘!”

第九十一章 封印

女鬼瞠目结舌,这魂魄都被吃了,怎么还会说话?不仅说话,还会骂人!

葛胖子吓得大惊失色,躲在角落不敢出来,这不是疯了么,居然自投罗网!

女尸的反应却和女鬼不同,女尸一跃而起,手脚并用,像野兽一般向北山舍狼扑了过来。

北山舍狼吓了一跳,没想到女尸不仅性格暴躁,动作也是极快。

他急忙咬破手指,将鲜血涂在化妆镜的背后,趁着鲜血没干,用镜子对着那干尸,喝道,“爷爷我来拘你的肉体了,镜花水月,尸鬼封尽!”

话音刚落,那化妆镜中的月亮发出一道明亮的光芒,把地上焦躁的女尸笼罩进去。

月光好像十分灼热,照在女尸身上就会冒出一股白烟。

她痛苦的一阵扭曲和嚎叫,禁不住停下奔跑四处躲避。

女鬼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哪是自己拘来的肉身,分明是人家前来降魔捉妖的。

可是魂魄已经被骷髅头封印了起来,怎么肉身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

她自然不知道北山舍狼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一个是正主自己的,一个是从南宋穿越而来的苏北山。

难道这具肉身也诈尸了?

这诈尸的速度难免也太快了吧。

心里虽然在胡思乱想,手上也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碎骨头,一只手掐诀念咒,碎骨头上光芒四射,居然从骨头中挣扎出一条金黄色的小蛇。

北山舍狼正专注于用月光封印干尸,余光就看到女鬼开始施法。

当那一条小蛇蜿蜒而出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可别再搞出来什么毒虫了,古墓中的毒虫就够自己受的,现在以一敌二,哪还有空闲去收拾毒虫。

急忙将手中月光一转,照在挣扎出来一半的小蛇身上。

那小蛇无处可躲,被月光烤的炽热难当,痛苦扭曲成一团,白烟瞬间窜起,“刺啦”一下,化成一团白雾飞到了镜子里面。

女鬼看了勃然变色,心中一惊,原来这肉身还是有备而来,看起来一定是要和自己为难作对了。

北山舍狼将镜子转去照那小蛇,女尸不用再去躲避月光,活人的阳气勾的她垂涎欲滴,心中燥热难当,真想喝一口活人的鲜血,解一解心中的馋虫之瘾。

女尸冲腾而起,直奔北山舍狼。

另一旁的女鬼躲开月光,掐诀念咒,又在作法。

两边都直冲自己而来,可是分身乏术,月光只能先收一人,无论先收哪一个,另外一个也必然要了自己的性命。

一边是张牙舞爪飞扑过来的干尸,一边是掐诀念咒正在作法的女鬼。

眼下只好先收了女鬼,干尸再厉害也不过是造成一些皮肉伤,可是女鬼就不同了,搞个封印术把自己封起来,或者再把自己的魂魄拘走,自己可没有办法解除。

于是硬着头皮,把手中镜子对准女鬼,月光照在女鬼身上威力更大,瞬间就把女鬼的脸照射成了一张猫脸,居然把女鬼打回了附身的猫咪身上。

女鬼“喵”地一声,变成了那只橘猫,瞪大眼睛弓着背呲牙咧嘴。

掐诀念咒形成的符文光芒一瞬间也烟消云散。

可是干尸哪里去了?

明明应该是干尸先扑到,自己还准备硬生生的承受干尸的攻击,等收了女鬼再来和干尸打过,怎么干尸反而没了动静。

转头一瞧,只见女尸直挺挺站在原地身上冒着白烟,一阵电光四射,筋肉颤抖表情扭曲。

葛胖子双手各拿一个电击器,死死按在女尸身上,一阵阵焦糊的烤肉味传来。

北山舍狼看的目瞪口呆,没看出来啊,葛胖子还有些胆色。

急忙又将月光对准女尸,瞬间女尸身体仿佛要被蒸发一样,冒着腥臭的烟气,十几秒的时间,那女尸就被干干净净吸到了镜子中。

镜子吸进去干尸之后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似乎还有一些烫手,北山舍狼也顾不上看,急忙装在背包里。

胖子又累又怕,出了一身的冷汗。

两人刚刚忙完,“嗖”地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桌子下窜了出来。

北山舍狼不等那身影逃到门边,一脚将门踢的关住。

笑着说道,“这一下你可跑不了了!”

葛胖子转头去看,逃到门边的正是那只橘猫!

橘猫被北山舍狼看的浑身发毛,一阵乱窜,想逃出去,可大门早被关上,窗口又有葛胖子守着。

橘猫没有了退路只好四处乱钻,一会钻到床底下,一会钻到柜子里。

北山舍狼可不想让它逃了,斩草除根,免得日后又生出来麻烦,急忙招呼着葛胖子一起抓猫。

两人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将那只惊魂未定的橘猫捉住,装在背包里。

狼哥气喘吁吁的说,“这里尸气太重,赶紧出去,一会儿中毒了。”

胖子一听会中毒,也顾不上浑身乏力,急忙抓了背包往外就逃。

临走的时候,北山舍狼也不忘了顺手把那个骷髅头拿走。

这个骷髅头一看便是不错的阴气法宝,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更何况北山舍狼本人还在里面封着呢,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一时三刻化为脓血了,拿着总还有一点念想。

从阴暗腐臭的屋子里出来,北山舍狼只觉得心情大好,现在解决了隐藏在自己身边的祸害,只要把镜子和橘猫交给瓜皮帽就算是一了百了。

墓主人被封印,小院子里的那一洼清水逐渐开始干涸,水面越来越小,就好似那水自己钻到了地下一样。

北山舍狼大叫一声“糟糕”,急忙找瓶子去装,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仅仅在手心中捧了一点,惹得他一阵叹息。

胖子不明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水?”

看着手心,北山舍狼说道,“这水可厉害了,这是尸灵水,只有诈尸的古墓中才有,相当罕见。”

他十分心疼的看着手心里的水慢慢蒸发,越来越少,叹息了一声,将水用手指蘸着抹在自己的眼睛上。

又一边给胖子抹一边说,“这尸灵水擦眼睛以后,能在黑暗看清东西,盯着烈日看不会刺眼。最主要的,这水是至阴之物,将来作法招魂封鬼,都是大有用处。只是可惜了……”

之前忙着计划怎么捉女鬼和干尸,把尸灵水忘了,狼哥心里一阵叹息。

葛胖子被狼哥在眼皮上抹了几下之后,果然在黑暗的古墓中看的清楚起来。

“狼哥,这水能管用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

“那么短啊,是可惜了,多好的东西。”

两人折腾了一夜,这时已经是东方欲晓,坟墓外面半明半暗,空气却清冷无比。

被寒霜一吹,两人只觉得身上的汗珠瞬间结了冰一般,凉飕飕的冷气直往脖子里钻。

冰冷的空气让两人精神一震,可是疲惫感却没有丝毫减少,正好坟墓一出来便是一个山头,两人坐在山头上放眼望去,朝阳即将升起,天边一抹明亮的光芒越来越高。

狼哥顿时来了兴致,来到现代还没看过日出,今天解决了一大难题,正好静静心。

第九十二章 是你

经过这一夜,葛胖子见识了狼哥的手段,自己也亲手电了一个干尸,内心中无比的兴奋。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冰冷的寒气逐渐退去,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涂抹了尸灵水,葛胖子居然可以直视太阳,平时刺眼的光线,现在看起来明亮柔和。

胖子盯着太阳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升上来,这种奇观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此时此刻看的更加真切,更加壮观。

他大叫起来,“看到了,出来了,我看到了!”

这日出的景色,当真是一扫二人的疲惫,万丈金光瞬间浸染山川河流,枝条上挂着的冰霜也火红起来,大地在朝阳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葛胖子兴奋地忘乎所以,还在大叫,“快看啊,出来了,我看见了!”

话音刚落,“呼啦”一声,从不远处的树丛里站起来一个人,那人骂道,“看见就看见了,喊什么喊,没见过拉屎吗?吓得我拉了一半又缩回去了!”

坟地里突然冒出一个拉屎的人,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去看,一个脱了裤子撅着屁股的矮胖男人,指着两人横眉怒目。

三个人六目相对的一瞬间,那矮胖子裤子都没提,拔腿便跑。

没跑几步,脚下一绊,顺着山坡“哎哎呦呦”地滚落下去。

北山舍狼脸皮抽搐了两下,“这人有点眼熟啊!”

葛胖子目瞪口呆,“可不是么,停车场收费员吧!”

翻滚了好一阵,矮胖子终于被坡底下的绿化带拦了下来。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担心这收费员是不是摔死了。

收费员看着两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心中实在害怕,急忙趴在地上装死,可是裤子没提起来,屁股蛋还裸露在外面,冷风一吹屁屁凉。

北山舍狼看收费员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眼球在里面骨碌碌乱转,知道是假装。

于是大声说道,“哎呀,干咱们盗墓这一行的,遇到死人那是常有的事,不过把活人吓死,还是头一回。你看,这人屁股都冻的青紫,一定是死了,这可太不吉利了,不如咱们把这尸体烧了吧,免得留着万一诈尸可就麻烦了。”

说完,向葛胖子挤挤眼睛,胖子心领神会,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对,还是烧了好,这诈尸太危险了。”

说着,就把一瓶矿泉水倒在矮胖子的光屁股上。

寒风一吹,屁股更是冰凉刺骨,矮胖子强忍着不动。

行啊,挺能装啊,不去拍戏都屈才了。

北山舍狼看矮胖子眼睛转的更欢了,掏出一个打火机,“汽油够不够啊?不够再倒一瓶吧,火大点,烧着旺。”

葛胖子又装模作样的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这次倒头上吧,即便诈尸了,没头也活不了多久。”

作势正要往头上倒,矮胖子一看这俩人来真的,吓得弹了起来,一个劲的摆手,“别烧,别烧,还活着呢,刚才晕了,现在好了。”

北山舍狼心想,这么快就起来了啊,我还打算用打火机烫你屁股呢。

呵呵一笑,对着矮胖子说道,“我还以为摔死了,原来还活着呢,你小子跑什么啊?”

矮胖子连连摆手,满脸堆笑,“脚滑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拉屎,拉屎而已。”

其实矮胖子摔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人身后打开的坟墓,心中又惊又怕,这几个人不仅杀人碎尸,居然还盗墓。

北山舍狼自然知道他是误会了之前的事情,也不做解释。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一个交通工具,这荒山野岭的,总不能真的步走回去吧,即便是走到国道上等车,那也要走好几公里。

于是,笑眯眯地说,“你每天怎么来上班?”

矮胖子疑惑地说,“骑……骑电动车。”

北山舍狼笑的更加惊悚,“要么让我烧了你,要么把电动车钥匙给我。”

葛胖子“嘎巴嘎巴”地玩着手里的zippo,火花四溅。

很快,两人便骑着矮胖子的电动车哼着小曲,疾驰在国道上。

矮胖子等两人走了之后,掏出手机给老板打电话辞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几天的遭遇让北山舍狼更改了对现在世界的看法,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妖魔鬼怪,而是很少,大家都隐藏的极深。要是没有那只橘猫领路,自然不会遇到瓜皮帽,更不会知道干尸要谋害自己。

这对于从南宋而来的苏北山来说,可是极好的事情。

既然这个世界的构成和南宋没什么差别,那自己翻盘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是需要适当的方式方法。

虽然这具身体无法凝聚内力,更没有半分法力,但是古人遗传下来很多普通人就可以用的古法,只要适当的运用这些古法,普通人也能发动法阵。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狼哥冲了一个热水澡,拖着疲倦的身体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梦里纷繁复杂,古代与现代在梦里互相交融,好像这一切的经历都是一场别人精心安排的闹剧一般。

睡梦之中忽然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呢喃着什么,北山舍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屋子里被阳光照得暖洋洋,嗓子里好像冒烟一样干渴,耳朵里还回旋着刚才那声音的低低呢喃,仔细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那低声细语的呢喃总是不停的传来,好像一个女孩在反复念叨着什么。

说的什么呢?

仔细听,却听不清楚,声音断断续续,就好似声音是从自己的脑袋里出来的一样。

我擦,难道我出现了幻听?

他使劲掏了掏耳朵,那低声细语忽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隐隐约约好像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难道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进来了?

有可能,北山舍狼急忙拿了桃木剑,用毛笔画了两道符咒,矮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到卫生间门口,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没人!

卫生间里没人!

可是呢喃细语依然不断的传来,好像是从卫生间的某个角落里传出来的。

北山舍狼侧耳倾听,在卫生间里听得清晰起来。

只听到那声音,低低地说道,“你为什么杀了我?为什么杀我?”

“谁?谁杀了你?”

北山舍狼也低声问道,尝试着和对方交流。

他侧着耳朵慢慢靠近声音,离梳妆台越来越近,那声音还是自语,“为什么杀了我?”

这女孩被人杀了?怎么就躲在我的卫生间里了?看来是需要我给她一个公道。

于是北山舍狼继续尝试,“是谁?谁杀了你?”

他慢慢向声音的方向越走越近,一抬头,对面的镜子里居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满脸鲜血,面目扭曲。

那女孩声嘶力竭的喊道,“是你!”

第九十三章 大凶之兆

北山舍狼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又是南柯一梦!

但是梦的太真实了,总觉得卫生间的镜子里真的有一个满脸鲜血的女孩在等着自己,心有余悸的北山舍狼偷偷去卫生间门口看了一眼,镜子里只有自己。

坏了!

北山舍狼忽然想起来,那只橘猫还在背包里装着呢,不会捂死了吧。

急忙把背包拉开一个小口,橘猫幽怨的眼神透过小口瞪视着他。

没死。

他从背包的侧兜里翻找出来那面化妆镜,镜子表面上的水波已经随着封印女尸被吸到了里面。

镜子乍一看与普通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里面水纹荡漾,层层晕波散开,宛如一个水中世界。

这古法镜花水月,北山舍狼也是第一次用,虽然在南宋的时候总能遇到一些借用古法的人,可是这效果和威力还是第一次见识。

看来古法在这个世界还是很奏效的。

那想办法从现代再穿越回南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只是你暂时没有想到而已。

目前来看,自己900多年之前的那些知识,还是用的上的。

北山舍狼盯着镜子出神,忽然,那镜子里一个白色的长发女孩一闪而过。

北山舍狼一惊,是我特么眼花吗?

急忙集中注意力,盯着镜子仔细寻找。

果然在水波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四处飘荡。

等那影子靠近的一瞬间,北山舍狼看的清清楚楚,一张惨白而清秀的脸庞上满是鲜血,圆睁怒目,瞪了他一眼。

一阵轻轻的呢喃碎语从镜子里传了出来,“你为什么杀了我?”

我擦,这特么是真的!

北山舍狼惊出了一身冷汗!

恶意杀人,死者的鬼魂极有可能附在凶手身上,直到将那人折磨致死,报仇雪恨,才会消散在人间。

这么说来,北山舍狼还是个杀人犯?

虽然在宋朝杀个人并不是多大的事情,躲过了风头就算是没事了,可现代社会不同,这可是犯法的行为。

以后出门是不是要戴着口罩帽子,捂得严实一点,这要是被抓起来坐牢,别说回南宋了,放出来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苏北山心中一阵抱怨,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骷髅头一顿数落,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杀人?

看来被北山舍狼杀掉的女孩应该是跟在自己身边很久了,昨晚用镜花水月封印女尸的时候,凑巧一起封了进来。

但是这种心中有怨气的鬼魂可不好招惹,除非你给她送到阴间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到一户好人家,否则就等着被折磨致死吧。

苏北山对着镜子说道,“这位大姐啊,你可别跟着我,我不是杀你的那个人,我穿越过来的,要不这样,我找瓜皮帽给你摆渡摆渡?”

不错,这当真是一个好主意,反正晚上也要去找瓜皮帽,举手之劳,料想他也不会拒绝,大不了给他买点冥币。

对,还是先去买冥币。

二话不说,北山舍狼急急忙忙带了口罩帽子出门,去纸火店买了几十斤的冥币。

半夜十二点。

当北山舍狼和葛胖子两人拎着几十斤的冥币出现在地下室的时候,瓜皮帽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北山舍狼带了口罩帽子,穿了高领的大风衣,戴了皮手套,还戴了墨镜!

半夜十二点啊,居然戴墨镜!

袁飞抬了抬自己的小眼镜,“呃,苏真人,您这是……”

“嘘!”

北山舍狼四处看了看,“小点声,我杀人了!”

“啊?”袁飞和葛胖子都是一惊。

“不是不是,是我身体的正主杀人了。”

“啊?”袁飞和葛胖子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啊什么啊,你不是袁天罡的第几十几代传人来着,赶快给我算一卦,这身体原来经历了些什么?”

“三十七代!”一说到袁天罡的传人,袁飞马上从猥琐的表情变得正经无比,坐的溜直。

“来来来,三十七代大神,快给我算一卦。”

北山舍狼话刚说完,只见瓜皮帽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个幌子和卦签、铜钱等物,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只见那幌子上写着“神算子”三个大字。

瓜皮帽缓缓说道,“鄙人生前正是走街串巷摆摊算卦,指点迷津的半仙,被我掐算的,那是件件灵验,您老的事情不是吹,只要经过我的手,必然是凶福立判。”

“那你赶紧给我测一个吉凶祸福。”

说着北山舍狼拿起桌子上的三枚铜钱,分别掷了六次。

瓜皮帽看完之后,满头大汗,颤巍巍的指着卦象,“您老这卦象……可是大凶啊。”

“大凶?”

“大凶!”瓜皮帽定了定心神,才接着又说道,“根据六十四卦来看,您老这接下来只怕要风水不顺,妖魔鬼怪纠缠不休。”

果然是大凶啊,不过回头想一想,自己在南宋的时候也没有一天不被妖魔鬼怪纠缠的,这对从南宋穿越而来的苏北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毕竟在南宋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北山舍狼把化妆镜从包里拿了出来。

“你看,我用了镜花水月的古法,不仅封印进去了诈尸的女尸,还封进去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这个女鬼非要说是我杀了她。”

瓜皮帽低头去看化妆镜,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阴森森的脸庞。

女鬼在镜子里飘来荡去,形态狰狞。

他两手轮流掐算了一番,又摇头晃脑的思考了一阵,忽然大叫一声,“哎呀,原来如此!”

“啊?原来哪样?快说快说。”看样子瓜皮帽是掐算出来了什么情况,北山舍狼急忙等着他详细说说。

可是瓜皮帽额头上却渗出来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眼睛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忽然打一个哈哈,“哎呀呀,这个事情不过就是普普通通随随便便杀个人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杀个人嘛,很随意的啦!”

杀人也叫很随意?这小子有问题啊。

北山舍狼看着瓜皮帽不停冒出来的冷汗,难道杀人事件远不止这么简单?

有心现在逼他说吧,可是自己没半分本事,搞不好还会被瓜皮帽给弄死。权衡利弊,现在还是让他继续假装下去的好,自己就顺水推舟,显得好糊弄一些。

看样子这背后的事情十分复杂,能把他吓出一身汗来,绝不是什么随便杀个人而已,看来自己要多加小心。

第九十四章 找到你了

眼下最着急的还是赶紧把这干尸、女鬼、橘猫一块弄走,眼不见心不烦。

北山舍狼正在思量的时候,葛胖子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些天来总觉得狼哥高深莫测,极有可能是穿越而来的古人。

如今听了两人的对话,更加确定了心理的想法,人当真能穿越时空啊,是不是我也能回古代三妻四妾弄个金手指潇洒潇洒?

胖子正在意淫的时候,狼哥偷眼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瓜皮帽,逢场作戏的叹了一口气。

“哎!这让我如何是好?想我苏北山在南宋虽不行大善,却也不是恶人,现在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原因杀害了这个女孩,心中难免觉得不忍,总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弥补,要是不能弥补我定当追根究底把这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才不违背江湖道义,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自然是说给瓜皮帽听的,这种江湖上的老油条一听就懂,急忙安慰道,“苏真人切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小的还会那么一点本事,不如帮您老超度超度她的亡魂,给您省去一桩心事。”

北山舍狼假装感激涕零,“哎呀呀,那可真是劳烦你了,如此最好,如此一来我便不再想去揪根问底了,心中这一桩人命官司就算是放下了吧,哎,多多辛苦,多多辛苦啊!”

说着将几十斤冥币放在桌子上,“不光是女鬼,这橘猫和干尸也要有一个着落不是,总不能贻害人间。我想你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必然是义不容辞,我先在这里谢过先生的心怀大德了。这一下可就太好了,不然我总得惦记着寻找事情的真相,也怕连累先生。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把这三个亡魂都摆渡摆渡?”

瓜皮帽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急忙点头,“愿意愿意!看在苏真人的脸面上哪有不愿意的事情,您老放心,一定办好,你可别把这事再放在心上了,何必劳心费神呢,您老还有大事要做!”

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可是满脸的不愿意。

北山舍狼偷眼看了看瓜皮帽,“嗯”了一声,将冥币推了过去,“这些就当是孝敬先生一杯茶钱吧。”

瓜皮帽惊讶地看着沉甸甸的冥币,“苏真人,我是死人,这冥币必须得烧过的我才能花。”

“哦,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出去给你烧!”北山舍狼提起冥币转身就要出去。

袁飞满脸堆笑的拦住,“别,您老给我烧纸钱,我怕折寿!”

北山舍狼满脸的疑问,“你都死了好不好,折什么寿?”

袁飞干笑了两声,“说实话,您要是给我烧纸,阴间的鬼怪不都得知道这事啊,要知道您在南宋的时候可得罪了不少阴鬼吧,我也不想让别人找我的麻烦不是。”

感情你小子是怕事!

“好,那我不烧给你,你把这女孩,干尸,还有这只橘猫都摆渡了吧,等会我烧给他们。”北山舍狼把背包放在桌上,从拉链缝隙里探出一只猫头,瑟瑟发抖的看着瓜皮帽。

这赔本买卖,还要搭上阴间许多人情,瓜皮帽做为一个生意人,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是听着苏北山似乎总是对女鬼的事情耿耿于怀,刚才看到的真相又不敢让他知道,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北山舍狼看瓜皮帽满脸的为难,“那要不,你把这个猫留下?把其他两个摆渡了?”

“猫留下干什么?”

“我看你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只是桌子上还缺一个招财猫,不如把橘猫留下给你招招财吧!”

瓜皮帽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猫已经有了妖气,又被女鬼魂魄附身,已经留不得了,再留着哪天非出事不可。”

“你看,你也不想让你的桌子上坐着一个满身妖气的招财猫不是?济世救人的好事你也做两件,钱是忘八蛋,挣又挣不完,对吧?”

瓜皮帽心里虽然不愿意,但是迫于苏北山在宋朝的威名,也不敢违背,只好开始作法,不一会的功夫就将三个冤魂都摆渡到阴间投胎去了。

等瓜皮帽顺利将三人渡走,北山舍狼眉开眼笑,心里总算去了一块心病。

至于瓜皮帽算的什么大凶之兆,他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更何况越是艰难困苦才越能让人进步。

每战胜一个困难,从逆境中走出来之后,整个人就会升华到另外一个层次,困难是最难能可贵的进步机会。

这样的大好时机,苏北山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学一学瓜皮帽所说的进出自如的步法。

古墓中确实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虽然能进去那个法阵,但是法阵中的信息,自己却没有办法获得,三娘他们一定是没有想到自己穿越到了现代之后法力尽失。

北山舍狼对于瓜皮帽的步法没有多大的信心,于是约定明天夜里一起到古墓中,现场教授总比凭空记忆要强很多。

于是北山舍狼和葛胖子拿着几十斤的冥币出了破楼,两人来到转角的鄂尔多斯银行门口,将冥币一沓一沓码放整齐。

葛胖子怕点不着,将打火机里的油都倒了出来,洒在冥币上。

两人念念叨叨,让刚刚摆渡的三个亡魂前来拿钱,四大袋子冥币越烧越旺,瞬间火光滔天,两人炙烤难耐,只能往远躲。

一时间大火窜起来两三米高,映照的鄂尔多斯银行大玻璃上一片赤红的颜色。

北山舍狼正在感叹三个亡魂人生苦短,这一堆冥币烧的红红火火,看来自己在这大凶之兆中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忽然就看到拐角的一个小房子里探出一颗脑袋看了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北山舍狼自从听说自己有大凶之兆之后,总是很留意身边的情况。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只听小房间里,一个压的很低的声音,“派出所吗,鄂尔多斯银行门口,有两个纵火犯……”

我擦,居然特么的报警。

葛胖子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北山舍狼一把拉住。

“快跑啊,我现在是有案底的人,你忘了吗?”

葛胖子一愣,把这茬忘了,狼哥现在是杀人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人急忙开着小奔驰,溜走了。

那一堆纸钱燃起的冲天烟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子,女子盯着汽车远去的尾灯,嘴角露出诡异的一笑,轻轻说了一句,“我可找到你了!”

第九十五章 木人阵

睡了一个白天,天刚黑北山舍狼和葛胖子就开车到了防空洞。

两人来到古墓中,上次那只巨大的蝎子被困在金粉圈中睡得昏昏沉沉。

墓室的石门没有关,手电照过去,还能隐约看到里面断成两截的大蛇。

被遗弃在古墓里面的咩咩羊一阵兴奋的冲了过来,两人看的提心吊胆,真担心它一不小心触发了法阵,再弄出来一个大毒虫。

北山舍狼将地上的虫子干尸认真数了一遍,确定没有再新复活毒虫,这才放下心来。

咩咩羊围着两人一阵欢欣雀跃,狼哥可没空逗它,现在要抓紧时间把瓜皮帽招到古墓里来。

他将瓜皮帽给的符纸贴在桃木剑上,点燃黄表纸,念动咒语,果然瓜皮帽被召了出来。

两人反反复复口诀步法,学了两个小时,又在虫阵里面来来回回穿梭检测了几次,确定这步法可以安全通过法阵,瓜皮帽才告辞。

看来这袁飞还真是袁天罡的传人。

既然可以在虫阵中穿行自如了,那就应当去探一探另外一扇门,看看那门后面隐藏着什么信息。

北山舍狼按照袁飞教授的步法,带着葛胖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另外一扇石门。

踩了门槛上的机关,石门应声打开。

两人用手电一照,一个巨大的石洞里面居然有数不清的木人傀儡!

这些木人傀儡姿态万千,有的跳跃,有的纵扑,有的出拳,有的摆腿,看起来像是武功招数一般。

虽然是木头人,可是姿态与形象却十分逼真,好像随时要活过来一样。

北山舍狼看了看木头人的构造,这应当是三娘的手艺。

只有技术高超的傀儡师才能造出栩栩如生的木人形象,眼前的这些木人鲜活灵动,姿态自然,当世之人除了三娘,只怕再没人能有这般手艺。

葛胖子心有余悸,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那些木人。

北山舍狼照了照四周,洞顶上并没有符文篆刻,周围也没有摆着长桌烛台,这个石洞的布局和另一个完全不同。

不过,数不清的木人围着中间的一口石棺。

石棺没有盖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奇怪,这些木人围着石棺,石棺里又什么都不放。

难道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

可是这些木人傀儡是做什么用的?总不能是三娘摆了一圈艺术品,用来展览吧。

按理说,既然三娘他们发现了我被穿越到未来,必然会想办法给我留下有用的信息,或者是给我传递一些有用的秘籍法阵,这些信息也必然要用别人不懂的方式去传递。

如果人人都能看的懂,随便一个盗墓的就能在须臾之间学成一代宗师,这信息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咩咩羊进来之后一屁股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一次引灵并没有给什么提示与指示,看来屋子里的机关诀窍她也并不知道。

北山舍狼四处找了找,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石棺。

这个石棺看起来原本就是没有盖子的,那原本里面就可能没有放东西进去。

这么做只是一个障眼法,为了让盗墓的人以为原本放在石棺里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甚至是没有下葬。

那外面围着的这些木人傀儡又是什么意思呢?

北山舍狼围着这些木人仔细打量,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动作,如果站在某一个木人的正对面,这气场就好像木人要与自己拼命一样。

木人的拳脚已经暗暗指向自己的要害大穴之处。

无论站在哪一个对面,都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杀气扑面而来。

难道这些木人是一套武功招数?

这些招数有什么用呢?

三娘他们是知道我苏北山最不擅长记忆武功招数的,本来我在武术上没有丝毫的天赋可言,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搞出来一套如此复杂的招数让我运用。

那这些木人傀儡,必然另有十分巧妙的用处,而这个巧妙的解开办法,也只有我才会。

想到这里,北山舍狼觉得这些木人内有玄机,解开谜团已经离得不远了。

葛胖子忽然喊道,“狼哥,这个好像咱们拍戏用的道具啊。”

北山舍狼走出木人阵,果然在石洞的角落里,靠墙依着一张盾牌一把苗刀。

这个盾牌和苗刀都是极为普通的样式,看起来像是打铁铺里淘汰的次品一样,但是大小长短和苏北山在南宋时用的完全一样。

北山舍狼心中一惊,回头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木人傀儡,心中忽然一动。

这些傀儡看起来杂乱无章,可现在去看却隐隐分成了五组,每一组攻防守备招数变化多端,隐约中似乎在和一个对手交锋,时而强攻,时而躲闪,章法井然有序。

难道,这些木人傀儡和我那五招有关?

北山舍狼拿起盾牌苗刀,站在起手式那个木人对面,凝神守气,心静如水。

木人傀儡双目瞪视,散发出来的无形杀气油然而生。

北山舍狼也双目一瞪,手中苗刀盾牌互相配合旋转,一招龟鹤夺寿如平地风雷一般猛然爆发出来。

盾牌挡住木人尖利的指爪,右手苗刀从隐秘之处忽然伸出,流光瞬息之际劲风到处,木人腰际“哧”地一声已经中招。

真是弹指一挥间,葛胖子完全没有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那木人傀儡就已经被狼哥一刀砍在腰间。

胖子张着一张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

北山舍狼一招砍中木人,只听木人身上“咔嚓”一声脆响。

那声音并不是木头断裂的声音,而像是陷阱机关的机括被打开时的轻响。

果然不出所料!

北山舍狼心中一阵得意,心想,这办法果然也只有极为了解自己的人才能想的出来。

这些木人傀儡完全是按照我那五招来设计的,每个木人都是性命相搏的招数,而且在木人身上都装有暗藏的机关,只有用这五招按照顺序撞击在正确的位置上,才能触发机关。

而每一个木人的招数身形,都是恰恰符合五招刀盾招数的路数。

北山舍狼用龟鹤夺寿的起手式触发了一个机关,看着周围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危险出现。

看来判断的没错。

只是不知道木人身上的机关挨个触碰之后,会出现什么。

既然是三娘精心设计的专属机关,必然会有重要的信息隐藏在里面。

北山舍狼一回头,葛胖子还在原地愣神,张着大嘴,目瞪口呆。

“你小子发什么呆?”

葛胖子赶紧把嘴闭上,“狼哥,您老人家居然还会武功啊?”

北山舍狼挑眉一笑,“何止是会那么简单!看着,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第九十六章 羊皮卷轴

葛胖子一听要见识见识,急忙瞪大眼睛。

北山舍狼再一次心如止水,意守丹田,一股杀气瞬间冲出。

从看着杂乱无章的木人傀儡中左冲右突,手中苗刀盾牌变化多端,纷繁复杂,身边掀起的风尘一阵激荡。

这一手功夫,或挑或砍、或砸或刺,将刀盾的用法发挥到了极致,再配合脚步错落有致,身形灵活转动,刀与盾招招都打在木人的要害之处。

“咔嚓,咔嚓!”

随着招数的展开,木人身上的机关不断传来脆响。

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有十几个木人中了招。

葛胖子大吃一惊,没想到狼哥的功夫这么好,动作又快,出招又狠,这要是和普通人对打,一个人打几十个绝对没什么问题。

北山舍狼大喝一声,苗刀盾牌收住。

石洞里清脆的机关触发声音不断传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五体投地的葛胖子,“刚才这一招叫做龟鹤夺寿,下面是第二招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刀盾又开始快速舞动,人影在木人中不停的穿梭,好一阵浮光掠影,风卷残云。

在宋朝的时候苏北山身体一直比较瘦弱,力气也不够大,现在这具身体肌肉发达,力量充沛,这一套刀盾招数用出来,居然行云流水,大有力挽狂澜之势。

“第三招,峰回路转。”

“第四招,华封三祝。”

“第五招,道本是一。”

北山舍狼将五招刀盾配合的招数一鼓作气耍了出来,不知不觉一气呵成,刚开始还有一些生涩的感觉,到最后挥洒自如,犹如悬河泻水,动作快的追云逐电。

石洞里只听到机关被触发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须臾之间,北山舍狼把这一圈几十个木人都砍了一遍,没有一个遗漏。

脆响过后,石洞里陷入一片寂静。

这机关都被触发之后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狼哥微微喘气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墓里还是寂静无声。

什么都没有发生!

北山舍狼和葛胖子都满脸的愕然。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这些机关没有全部打开?

不能啊,明明一个傀儡都没有遗漏的啊。

难道这木人阵并不是用来打开机关的?

难道三娘怕我在未来寂寞,给我弄了一套木人阵,用来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太扯了!

葛胖子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些木人是一套机关。

他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狼哥,“狼哥,你这功夫耍的真好看,但是怎么没打开机关啊?”

是啊,怎么没有打开机关呢?

北山舍狼挠挠头。

难道是还有没有触发的机关?

可是五招都打完了啊?一招一式都没有落下!

他围着木人又走了一圈,忽然发现起手式的那个木人已经变化了姿势,虽然变化幅度不大,但是一旦姿势发生了改变之后,那与这个木人对战的时候就不能再用龟鹤夺寿的起手式了。

按照现在木人的攻击方向,应该转用峰回路转的起手式才对。

于是他满腹狐疑的又用峰回路转去攻击了这个傀儡。

机关被触碰到之后,只听石洞的地底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晃动,这感觉好似地震一般,仿佛有什么怪物要从地下钻出来,弄的地动山摇,尘土不断落下。

狼哥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机关是不是陷阱,可是现在摇摇晃晃也没法跑出去。

葛胖子早就躲在洞壁边缘,抱头屈膝蹲在地上。

狼哥也急忙蹲下,观察四周的情况变化,万一出口被堵那可就无法逃生了。

他一眼就看到木人围着的那口石棺,居然从中间缓缓分开,棺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升上来。

看来这石棺里暗藏玄机,于是也不再担心,蹲着等震动停下来。

晃了好一阵之后,石棺终于一分为二,从里面隐隐升上来一个小平台,上面不知道摆放着什么。

两人等晃动停止,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那石棺从中分开,里面露出来一个青褐色石头做成的平台,平台上面放着一个花白石头做成的石盒。

打开石盒的盖子,里面安然躺着一卷古老的羊皮。

北山舍狼把羊皮取出来展开,只见上面用楷书工工整整的写着数不清的蝇头小字。

葛胖子一声惊呼,“我擦,狼哥,这是什么?难道是九阴真经?”

“别瞎扯,这是南宋时期我的团队留给我的重要信息。”

虽然是楷书,但都是繁体,葛胖子能认识的加起来都不够二十个字。

“快念念啊!”

北山舍狼逐字逐句的念道,“口含胡豆,瓮蒸六谷,血筋蕹菜,交梨火枣,骨蒜……”

刚念了几句,葛胖子就忍不住大笑起来,“狼哥,你的团队给你留了一份菜谱啊?他们是猜到了学橱子挣钱多吗?你要学厨子早说啊,上新东方啊!”

“你懂个屁,不想当厨子的裁缝就不是好司机!”

葛胖子笑的前仰后合,双手捂着肚子,“没想到狼哥您老人家凶悍的外表下还有一颗骚动的心。”

北山舍狼一巴掌拍在葛胖子的后脑勺上,“尽特么扯淡,这是一套法阵!”

“法阵?”

居然还有用来做菜的法阵?葛胖子摇摇头,无法理解,请原谅我的想象力比较匮乏。

“难道您老在南宋的团队都是做厨子的?”

北山舍狼粗略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羊皮,“你懂个屁,这是一套法阵的详细信息。”

他指着最右边的几行字,“看见没,你刚才说的那些菜单,都是开启法阵需要的各种材料,而且这些材料极为难得,就拿这口含胡豆来说吧。”

他往亮光处挪了挪,“如果有不满三岁的孩童夭折,这一家主人又想让孩子再次投胎转世到自己家里,就要在孩童嘴里含上一把胡豆,这便是口含胡豆了。这可是鬼术中重要的修炼物品,非要那尸身葬了二十年以上才最好。”

葛胖子只觉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窜了上来。

“狼哥,您老别在这种地方说这么恐怖的话题好不好?”

北山舍狼瞅了胖子一眼,“这算什么恐怖,后面这个骨蒜才叫真的恐怖呢,那是要在人的身体上种大蒜。把活人的身体慢慢割开小伤口,将蒜瓣种在伤口里,还不能让人死去……”

“我擦,狼哥,咱回去说行不行。”胖子胆战心惊的看了看四周。

“你说你,胆子不大,还爱凑热闹。”

北山舍狼又指了指中间那一大段,“那咱们说这一段,这些呢说了法阵触发所需要的条件,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还得细细研读一下。”

羊皮上的语言用的都是生涩的文言,寥寥百余字,可能就蕴含了几千字的内容。

而其中的典故、引申、寓意,更是对历史事件文化内涵的考较。

苏北山虽然在南宋的时候也学过私塾,但都是敷衍了事,真才实学可没多少。

所以,羊皮上的文字虽然都认识,但是要明白其中的奥妙之处,还得回去好好百度一番才行。

他接着指着最左边的一些符号,图形,“这一些应当是开启法阵的方位,以及需要的符文篆刻了。”

葛胖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只能狼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其实对于最左边的这些符号图形,北山舍狼也拿捏不准,粗略来看确实是方位,符文篆刻等等,但隐隐之中好似另有深意。

还是回去再细细研究。

他收好羊皮,又围着石洞看了一圈,确定再没有什么能带来信息的机关之后,两人才退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外卖

回到出租房,北山舍狼心中既兴奋又忐忑,这羊皮上随便哪一样东西,都是极为难得的材料,在南宋那种妖魔鬼怪并存的时代尚且都不好找,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了。

葛胖子对于狼哥从南宋穿越而来的事情兴奋不已,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瞬间就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狼哥不厌其烦给他做了详细的解答。

人和人只有在一起经历过事情之后,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风平浪静你侬我侬的时候,所有人的表现都差异不大。

葛胖子和狼哥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灵异事件,无一不是帮着狼哥排忧解难,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也从来没有因为危险和恐怖而逃避。

所以,在狼哥看来,葛胖子现在就是自己的心腹了。

在不会给葛胖子带来危险的范围内,狼哥有选择性的把一些他感兴趣的事情说给他听。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

葛胖子忽然一惊,神神秘秘的说道,“狼哥,狼哥,您老现在得了卷轴了,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不同的感觉?

什么感觉?

北山舍狼仔细体会了一下,“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胃里空空的,挺饿的!”

“这个不算,你好好体会体会,你看啊,根据这上面的内容显示,您老应该有点变化了。”

说着葛胖子打开起点的app,指着榜单最前的那些畅销书。

“狼哥,你看,根据这上面的记载,你现在得了羊皮卷轴,按理说必然要有什么变化发生了,比如说拥有了一个系统,或者得到什么任务提示?”

北山舍狼仔细体会了一阵,“没什么变化啊。”

“那不能,别人都有金手指呢,凭什么你没有啊?”

“是不是快递忘了送过来了?”北山舍狼挠挠头。

看了那么多的穿越书籍,苏北山也觉得不太可能啊,自己从大老远的南宋穿越过来,怎么可能什么附带的能力都不赠送呢。

“要不这样,你试一试?狼哥你呼唤一下,看看管不管用。”葛胖子满脸兴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怎么呼唤?”

“这样,狼哥,你喊,系统!喊两遍。”

“系统!系统!”

喊完之后,两人静悄悄的等着,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这样,狼哥,你再试试主人?”

“有病吧,我不喊,跟神经病似的,哪有这么白痴的事情。”

“要不咱们试一试力量?或者看能不能飞起来?或者直接隐身?或者时间停止?”

北山舍狼一巴掌拍在葛胖子的后脑勺上,“隐身?时间停止?你***看多了吧!我要是会隐身还坐在这儿和你扯淡?我早去女澡堂了。”

葛胖子傻笑着,“是不太可能啊,要不这样,你体会一下身体有什么感觉,顺着这个感觉说出你的需要?看看能不能心想事成!”

这个办法还有可能。

体会自己的身体变化还是比较靠谱的,说不定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法力呢!

只是千万不能运气啊,一旦气聚丹田,就会晕倒!

北山舍狼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

“这一刻身体最大的感觉,就是……饿!”

确实,两个人睡了一白天,晚上又没吃东西,光顾着兴奋古墓里的发现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饿的。要不你试试用意念叫个外卖?”

“瞎扯淡,不可能的事情,你赶紧上美团外卖点两份辣酱拌面。”

用脚指头想一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哪个人的金手指是可以随便叫外卖啊?叫来了不用给钱吗?

葛胖子不依不饶,“您老试一下,就试一下!”

北山舍狼不厌其烦,“就试一次啊,最后一次!”

“行,最后一次,记得要大碗啊。”

“点外卖就好好点外卖,非要呼唤一下,你当送外卖的是曹操啊!”狼哥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来。

“外卖!外卖!”

话音刚落,“嗵嗵嗵”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敲门,难道是长夜漫漫楼下大妈无心睡眠?

葛胖子扯着嗓子喊,“谁啊?”

“您好,您点的外卖!”门外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

“我擦,外卖狼哥!”葛胖子一跃而起,脸上的兴奋已经溢于言表。

北山舍狼心想,不能吧,我穿越而来就是为了点个外卖?

门一打开,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暴露,浑身香味扑鼻,拿着一个小手包的长发美女。

两人一愣,都停在原地。

北山舍狼目瞪口呆心想,穿这样,这是送外卖的?

葛胖子流着口水心想,这特么果然是送外卖的!

美女波光流转,看着二人轻轻一笑,挑了挑眉毛,吹气如兰,“先生您叫的外卖到了!”

说着就走进屋子里,脱下身上的皮草大衣,里面一件低胸的小衣服仅能遮住半个上身。

北山舍狼大惊失色,满脸尴尬,这特么居然也叫外卖!

葛胖子满心欢喜,笑逐颜开,狼哥居然能叫外卖?

美女刚走进客厅,北山舍狼急忙拦住,“美女美女,你弄错了,一定是一楼那个老崔叫的,我俩要的是辣酱拌面!”

美女将小手包放在大厅的桌子上,一边脱高跟鞋一边说道,“错不了,我都听见你喊外卖了,来来来,你俩可以先吃面,然后再办正经事。”

说完,就看到美女手中忽然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辣酱拌面,放在桌子上,香味瞬间四溢。

两人低头去看,面条白嫩劲道,在碗里盘成一圈,上面浇了一大勺鲜红鲜红的新鲜辣酱,当真让人垂涎欲滴。

葛胖子看美女变魔术一般变出来两大碗面条,诧异不已。

狼哥这个系统可真是牛啊,不仅能吃,居然还能用!

看来一会儿的正经事,是不是自己也能参与参与?

葛胖子满脸堆笑的坐过去,赶紧先套个近乎,“美女你放着我来,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呢!”

北山舍狼一把将葛胖子拉起来,拽到一边,小声说道,“这特么不是真的吧?我的金手指就是点外卖?”

葛胖子笑的满脸春色荡漾,“狼哥,这金手指多牛啊,不仅能吃,还能用呢!这一下您老每天吃饱了就造人,造完人就吃饭……”

北山舍狼一巴掌拍在葛胖子的后脑上,“说正事呢!你严肃点,我怎么觉得这不是我叫来的呢?”

葛胖子回头瞧了瞧笑眯眯的美女,“狼哥,你刚喊外卖,人家就敲门了,准时准点,还客户至上,这都要亲自喂您吃饭了,这怎么就不是您叫来的了?”

葛胖子又看了看狼哥狐疑的眼神,“那您再叫一碟咸菜试试?要是没有,那就说明这女的有问题,要是有,您老就安心吃面吧。”

说完,他搓着双手坐在沙发上,回头给狼哥使了使眼色。

北山舍狼一本正经,轻声咳嗽一声,“再来一碟咸菜!”

话音刚落,美女手中凭空又多出一碟精致的小咸菜,顺手摆在了桌子上。

第九十八章 灵魂出窍

凭空变咸菜!

这可把北山舍狼惊呆了。

我特么真的有一个点外卖的金手指?

葛胖子早就等不及,狼吞虎咽起来。

美女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轻轻巧巧的喂在北山舍狼嘴里,味道鲜美,唇齿留香,辣味十足。

这外卖是真好吃!

可是我从大南宋穿越而来,被无数坏人追杀陷害,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现代,没有任何的法力内力,却莫名其妙得了一个点外卖的金手指?

难道我就要靠点外卖来保命?

那美女看两人都吃了面,不等吃完,急匆匆的说道,“面已经吃过了,咱们得抓紧办正经事了,时间可要来不及了。”

葛胖子一愣,“狼哥,你这个金手指不行啊,还有时间限制,再说这时间也太短了吧,5分钟都不到,够干啥的?”

北山舍狼心想,我这才吃了一根面条,也叫吃过面了?

美女也不能这么色急吧!

美女绕过桌子,一下子骑在北山舍狼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裸露的皮肤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美女柔弱无骨一般,温热的体温让北山舍狼感到手足无措,他急忙伸手去推,“美女,你下来,你听我说,我就是点个外卖。”

美女哪里肯放开,搂着他的脖子,也匆匆说道,“你听我说,我也只是送个外卖。”

“不行不行,这个事情太着急了……”

“没时间了,你快着点……”

两人推推搡搡,美女一个劲的脱北山舍狼的衣服,北山舍狼一个劲的抓着衣服不放,把葛胖子在边上端着大碗看的目瞪口呆。

美女忽然一把拽开北山舍狼的腰带,温热的手掌贴在小腹上,急匆匆的说道,“你进去之后可一定小心红灯笼和黑烟……”

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停下不动,眼中波光流转的魅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高傲。

美女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看了一眼北山舍狼,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盯着自己吸溜面条的葛胖子,然后又看了看塞在裤子里的那只手,猛然一声大叫,“啊!非礼啊!”

这一声惊叫,突如其来,吓得胖子差点把碗扔了。

北山舍狼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将那美女扔在地上。

“流氓!色狼!”

美女拿了高跟鞋和皮草大衣夺门而逃。

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女跑的远了,葛胖子吸溜了一口面条,“狼哥,你这个金手指有点吓人啊。”

北山舍狼又一巴掌拍在葛胖子的后脑上,“你傻啊,这特么就不是我的金手指好不好?”

葛胖子摸摸后脑勺,嘟囔着,“我傻也是你拍的!”

还好不是自己的金手指,不然真的要郁郁而终了。

不过,刚才那个美女最后说,“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红灯笼和黑烟”,这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这个社会谁家会有红灯笼呢?

难道要过八月十五了吗?

点灯笼着火冒黑烟?

进去之后,进去哪里?

美女最后怎么眼神忽然就变了呢?

看起来美女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这个东西来找我要做什么呢?真的就为了给我送一碗辣酱拌面?

瓜皮帽给我算卦,说我是大凶之兆,妖魔鬼怪都要来找我。

看来我的妖魔鬼怪来了!

忽然鼻子里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怎么会有血腥味?

回头一瞧,葛胖子满嘴鲜血。

“你流血了?”

葛胖子一惊,“没啊!”

两人低头一看,大碗里,居然是浓稠的血液拌面!那血液好似熬制过的一样,腥臭扑鼻。

葛胖子惊慌失措,扔了手中的大碗,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血液拌面?

我这个金手指还真有点吓人,幸亏我只吃了一根。

北山舍狼砸吧砸吧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发甜。

忽然就觉得小腹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流动,不好!难道自己忽然又开始气聚丹田了?这是又要晕倒的征兆吗?

急忙掀起衬衫,只见小肚子上有一个淡淡的青色印记,那形状看起来好像一个一两岁小孩子的小手印。

化骨绵掌?

难道这美女是海公公派来的?

北山舍狼忽然觉得最近周星驰的电影看的有点多,不管看到什么都能联系到无厘头上去,觉得自己好没正经,有点太皮了。

葛胖子吐的胃液都出来了,瘫软在沙发上。

本来就已经深夜,又惊又怕折腾了一回,葛胖子只觉得浑身酸软,昏昏欲睡,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就睡着了。

北山舍狼打扫了大厅,把呕吐物都扔出去之后,也觉得身心疲惫,莫名其妙跑来送外卖的美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美女会不会报警告自己非礼啊,如果警察真来了可就麻烦了,自己连个身份证都没有。

和这个美女怎么解释?就说你被鬼上身,然后跑来给我吃了血液做的面条,在我小腹上印了化骨绵掌,然后还告诉我小心红灯笼和黑烟,事情真是这样的,美女你要相信我。

不被打死才怪!

想着想着,北山舍狼只觉得困顿难捱,可身体却轻飘飘的像是要浮起来一样,怎么躺都觉得要摔在地上。

怎么今天感觉身体这么轻巧呢,他翻个身,觉得真的要飘起来了,急忙伸手抱着桌子腿。可是并不管什么用,只觉得两条腿已经开始慢慢离开沙发,轻轻松松的悬在空中。

地球的引力被关了吗?

北山舍狼使劲睁开疲惫的双眼,回头一看,自己真的飘了起来,要不是抱着桌子腿,可能已经撞在天花板上了。

低头再去看,北山舍狼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身体还安安稳稳的睡在沙发上!

自己现在可以真真实实的看到自己,就这么面对面,看的清清楚楚,就连鼻子上的黑头都能数的清。

难道,这是元神出窍?

不对,元神出窍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种感觉,应该是灵魂出窍!

他扭头去看葛胖子,只见葛胖子的灵魂也从身体里浮了出来。

一定是刚才那美女干的好事!

他挣扎着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伸手去摸,忽然面前变成了一面鲜血做成的墙壁。鲜血不停的流淌,就像水幕一样滚动,时而还会飞溅出来几滴,落在北山舍狼的脸上。

突然出现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手指一下子就触碰到了血墙,墙上的血液仿佛受到了感召,从墙壁上扑了过来,迅速的把北山舍狼从头到脚裹住。

一种可怕的窒息感随即传来,身体难以动弹。

不好!

第九十九章 惨笑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北山舍狼急忙挣扎着想要摆脱血液,身子刚动弹了几下。

忽然,“砰”地一声,莫名其妙的跌落在了地上,身上的血液消失不见。

只听见一个声音说道,“狼哥,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一会了。”

北山舍狼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葛胖子笑呵呵的跑了过来,不远处的墙边还站着两位中年男人。

“这是什么地方?”北山舍狼拍拍衣服,看看四周。

灰暗的街道和楼房,阴沉压抑的天空,黑漆漆的夜色,四周却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车辆,这是一个空荡荡的世界。

不仅空荡,而且寂静的出奇,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沉睡,或者整个世界已经死亡。

而这种格调,造成了这个世界看起来就是一种死寂和灰暗。

但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眼熟啊。

葛胖子帮着拍了拍狼哥摔脏的衣服。

“胖子,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吗?”

葛胖子看都不看,轻描淡写的说,“何止眼熟,这不就是六完小后墙嘛。”

果然,在出租房的附近!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

灵魂出窍之后为什么要被送到这里来?

葛胖子拉着狼哥,“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刚才和你们提到的大仙,狼哥!”

那两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狼哥好!”

北山舍狼心想,我怎么又成了大仙了,这葛胖子给自己搞的头衔太多了,万一哪天穿帮还不得被人打死。

“他们俩是干啥的?也是灵魂出窍?”

短头发满身油腻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说道,“俺是杀猪的。”

另一个瘦弱的矮子看起来六神无主的样子,他紧张的环顾着四周,“我是卖蟑螂药的。”

“你们俩也是灵魂出窍?”

杀猪男摸了摸头,笑着说,“俺知不道啊,这都进来两天了,啥也没遇见,也出不去。平时俺就总是做奇奇怪怪的梦,尤其是数蟑螂,每次梦的跟真的似的,我看现在也是在做梦,没啥大惊小怪的。”

数蟑螂?

北山舍狼心里一个激灵,看来这人阴气很重啊,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被瓜皮帽选去做摆渡。

卖药男瞪了杀猪男一眼,“你才进来几天,恐怖的事情你还没见过呢,我都和你说了几十遍了,这些都是真的,是真的!”

杀猪男笑呵呵的回击,“你说俺怎么做梦就梦到你了呢,神经兮兮的,非说有怪物,两天了,一根怪物毛俺都没见到!”

怪物?

北山舍狼又重新环顾了一下四周,附身在美女身上的东西难道是怪物?

引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卖药男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就你做数蟑螂的梦吗,知道我为什么卖蟑螂药?就是因为天天晚上做梦数蟑螂,我实在受不了了,我非把天底下的蟑螂全弄死不行。”

呃……

北山舍狼开始觉得瓜皮帽有点不地道了,你摆渡就摆渡,不能总逮着一个人往死了折腾啊,天天晚上一闭眼睛就数蟑螂,谁受得了!

杀猪男和颜悦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屠夫。

“俺还跟你说,要是真有怪物,俺今天还非宰了它不行,俺什么牲口没有杀过,还怕个怪物?”

说完,杀猪男往马路中间一坐,双手抱肩,“你让它来,俺今天不跟着你东躲西藏了,这梦总得有个尽头吧,还梦个没完了?”

杀猪男冷哼一声,“你就坐着吧,看看是你杀了怪物,还是怪物把你嚼碎吃了!”

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到一阵阴惨惨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在空中飘荡回旋,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哈哈哈!

哈哈!

北山舍狼听的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女人凄惨的笑声!

卖药男听到笑声大惊失色,眼神慌慌张张,转头就跑。

葛胖子也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问,“狼哥,咱们也跑吧?”

杀猪男冷笑一声,走到马路中间,“你让他来,俺就不信有怪物!”

妖怪必然是有的,只是现在遇到的不知道是什么,听那凄惨的笑声,必然是一个有故事的妖怪。

从目前所处的环境来看,应该是在一个法阵之中。

同样是在出租房附近,周围却没有车辆和行人,这说明是一个同样次元的法阵。

既然把自己拘到了法阵之中,说明开启法阵的人必然不会是鬼,要是鬼的话直接就把自己弄到阴间去了。

能够让别人的魂魄进入到法阵中的办法,应该就是那一碗鲜血面条了。

这时卖药男已经跑到马路对面的门面房里躲了起来,杀猪男则抱着肩膀坐在马路中间有恃无恐。

现在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隐蔽起来观察观察再做打算。

要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有准备的话,只能任人宰割。

他拉着胖子藏在卖药男的隔壁,都是门面房,从大窗户上观察外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葛胖子被那一声惨笑弄的有些紧张。

毕竟之前的探险都是主动去的,只有这一次是被人陷害进来的,现在敌暗我明,更不知道要面对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心中摸不清情况,战战兢兢的跟在狼哥身后。

两人藏在门面房中等了好一会儿,外面什么都没发生,杀猪男有恃无恐的坐在马路中间哼着小曲,显然他还是把这当成了一场梦境。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探头从门口的玻璃上忘出去,隔壁房间的卖药男紧张地缩成一团,惶恐不安。

凄惨的笑声再没有响起,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一样,这个法阵中的世界悄无声息。

两人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外面的天空变得昏昏暗暗阴阴沉沉,天地日月好像都被一种压抑的黑暗笼罩起来,更好像是一层淡淡的墨水涂抹在了自己的眼球上面,一切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北山舍狼吃了一惊,什么妖怪这么厉害,居然能让天地变色。

难道这就是外卖美女说的黑烟?

忽然听到“呼啦啦”的一阵响动,听起来好像是翅膀煽动的声音,却不是一对翅膀,而是好几对,好几只鸟。

翅膀煽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啪嗒”一声,落在了门面房的侧面。

从落地窗上看不到这妖怪的踪影,北山舍狼急忙缩在角落,偷眼看着马路中间的杀猪男。

杀猪男浑然不觉,还在自顾自的唱着小曲,得意的摇头晃脑。

这时提醒他已经来不及了,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等危险时刻再想办法救他

不知道来的是何方妖孽,狼哥心中不免也有些紧张。

第一百章 人首鸟妖

落下的这只妖怪好像又没了动静,难道也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

有可能,按照动物的习性来讲,动物在狩猎之前都会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猎物,确定猎物放松了警惕才会出来捕捉,这种可怕的安静足以麻痹任何动物的戒心。

毕竟,时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甚至是忘记危险的存在。

北山舍狼快速的在大脑中构思了几套逃生的方案,这种妖怪既然有翅膀,将它引诱到室内再好不过,就好比喜鹊在灌木丛中无法伸展翅膀起飞一样。

要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别人的优点未必不能变成他的缺点。

“藏着别动!千万不能动!”北山舍狼小声叮嘱葛胖子。

胖子躲在门口的桌子底下,点点头。

两人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除了杀猪男完全不在调上的歌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天空阴沉的颜色越来越重,空气里也被黑色浸染,眼前甚至变得模糊不清,几乎近在咫尺的东西都不能分辨。

看来是妖怪越来越近了。

果真要当心这个黑烟啊。

北山舍狼努力分辨四周的状况,眼睛能看清的范围十分有限,就连葛胖子藏身的地方都看不清了。

等了好一会儿,浓郁的黑暗并没有散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时,北山舍狼才忽然发现,杀猪男的歌声停了!

难道杀猪男已经被怪物吃掉了?

可是四周的黑暗还是没有退去,当真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忽然就觉得背后有温热的感觉传来!

背后有个人!

北山舍狼看不清,隐隐约约觉得背后有个人影。

没错,确实是个人影。

应该是葛胖子走了过来,这屋子里除了葛胖子再没有别人。

北山舍狼放下心来,胖子怎么忽然就过来了,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这么危险的情况居然偷偷摸摸走到我这边来了。

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一双粗糙而温热的大手。

胖子怎么一直站着。

现在情况危机万分,生死悬于一线,应该好好躲起来才对,怎么随随便便就站着,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等出了法阵一定要教一教葛胖子趋吉避凶的法门。

北山舍狼伸手去拉,想让身后的葛胖子蹲下来,拉了两次,胖子都一动不动。

胖子平时挺聪慧的人啊,怎么现在这么呆板。

屋子里的黑暗正在渐渐退去,眼睛能看到的范围逐渐增加。

看来怪物走了,应该是把马路中间的杀猪男吃掉了,歌声再也没有响起。

北山舍狼在昏暗中回头去瞧,怎么胖子的手这么粗糙啊,手指上都是黑泥和皲裂的口子。

不对!

忽然北山舍狼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葛胖子!

这是谁?怎么会悄无声息的站在我的背后?

一双温热粗糙的大手,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是可怕的僵尸鬼怪?还是刚才长着翅膀的妖兽?

北山舍狼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清晰的听到葛胖子粗重的呼吸声从远处的桌子底下传来。

这背后站着的不是葛胖子!

空气中的黑色迅速退去,当能看清背后那人的身影之后,北山舍狼急速一个翻滚,迅速远离了那人的攻击范围。

站起来之后,北山舍狼倒吸了一口凉气!

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杀猪男!

而且是没有头的杀猪男!

鲜血顺着脖颈正在缓缓的流淌下来,染红了杀猪男的衣服,一直流到了脚边,在地上慢慢凝聚成了一滩黑红的血影。

葛胖子也看到了没有头的杀猪男,吓得目瞪口呆,忽然就听到外面“扑通”一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急匆匆的喊道,“狼哥,卖药的那小子也死了!”

北山舍狼一惊,怎么悄无声息的都被杀了?

“还能救吗?”

葛胖子抬头又看了一眼,“呃,脑袋被嚼的挺碎的,应该是救不了了吧!”

为什么这妖怪只杀了这两人,却不杀我和葛胖子?

难道这妖怪忽然之间大慈大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还没等两人多说两句,屋子的角落里忽然传出凄惨的女人笑声!

“哈哈哈哈!”

北山舍狼顺着声音去看,墙壁上忽然印出一张人脸,那是一张美丽女人的脸庞。

女人猛地睁开双眼,血红的眸子盯着北山舍狼,身子一挣扎,居然从墙壁里走了出来。

而这女人背后完完整整的长着三个鸟的身子,三对翅膀在空中舒展了几下,头颅在空中旋转了180度,倒视着两人。

北山舍狼大吃一惊,怎么偏偏遇上她!

鸟身人首的女人不等两人做出反应,黝黑细长的头发忽然从背后飞出,瞬间就将北山舍狼的脖子紧紧勒住。

这一下来的太快,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

北山舍狼急忙用力去挣脱,可是柔软的头发一旦束紧,插根针进去的余地都没有,一刹那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盘根错节,被勒的难以呼吸。

葛胖子奋不顾身,拿起凳子就去砸那女妖,女妖翅膀忽然张开,“呼啦”一下,掀起一阵巨大的风尘,葛胖子被大风卷着从落地窗上飞了出去。

北山舍狼担心胖子摔得不轻,可是却挣扎不开,呼吸困难,眼前漆黑一团,正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股奇特的温热从小腹传来。

那股温热变化成一只小手,从肚皮上撑出一个手印,好似要挣破肚皮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女妖看着他的肚皮一阵好奇,头发稍微放松了一些。

小手力气越来越大,北山舍狼只觉得自己的肚皮真的要破了,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远远超过难以呼吸的痛苦。

忽然“啪”地一声,北山舍狼身前的一层血液做的薄膜被撑破,血雨淋漓而下,难以呼吸的痛苦感随即消失不见,睁眼一看,自己安安稳稳的躺在大厅的沙发上。

原来美女的化骨绵掌可以救命!

他急忙转头去看,葛胖子缩在沙发上,闭着双眼,脸色青黑,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渗出来。

看来胖子也到了万分紧急的关头。

刚才自己出来是因为小手撑破了包裹着自己的血液薄膜,看来只要让自己小腹上的手接触到葛胖子,也能把胖子救出来。

胖子脸色更加难看,呼吸急促起来,显然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

现在情况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北山舍狼急忙脱了裤子,用小腹上的小手触碰在葛胖子的身上。

可是那小手却没什么反应,葛胖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道是隔着衣服不行?

不错,人体阳气要想互相传递,需要皮肤接触才行。

看着胖子浑身颤抖,北山舍狼急忙抓紧时间,脱了胖子的裤子露出小腹,将自己的小腹贴了上去。

果然,这一次小手又开始温热起来,挣扎着贴在胖子的肚皮上,“啪”地一声轻响,胖子猛然醒了过来!

北山舍狼这才松了一口气,送外卖的美女感情是好人啊,不知道这美女想要做什么,把自己送进法阵里去,又在危机关头把自己救出来。

下一次一定要好好和这美女聊一聊,这个法阵里的妖兽,可是不好得罪的。

一抬头,忽然就看到葛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一刹那,北山舍狼也觉得尴尬起来,两个大男人脱了裤子,压在一起,这……

葛胖子猛地坐起,抓了衣服缩在沙发角落里,“狼哥,你……你干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傀儡对决

惊悚的法阵之旅之后,世界又恢复平静,北山舍狼不敢置信的认为自己确实是得到了一个点外卖的金手指。火然文

女妖也没有再次出现,一切正常的就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众人准时集合,化妆布景,又接着上一场的戏开拍。

“这一场是三娘和郑天熊的门派之争,大家准备,3、2、1,开始!”葛胖子拿着扩音喇叭好不威风。

镜头一转!

只见郑天熊用妖术幻化出了一头巨大的青面灰熊,自己则躲在后面用丝线操控那妖力怪熊,这一手可以说十分的卑鄙,倘若没有妖力,凭他郑天熊的本事只怕早就被三娘打成一滩烂泥。

可如今,借着妖力,又要让三娘弃了自身的拳脚功夫,转而用傀儡之术,这样三娘的内力真气全部都只能发挥五成。

随便哪一个明眼人看了,都知道这打法实在有失公允。

三娘看了那青面灰熊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反而全然不当回事,好似那灰熊不曾存在一样,这让苏北山感到一阵焦急。

心想如若是三娘亲自上阵,那灰熊自然不是对手,可此刻三娘的傀儡只有那青袍人,既没有妖力变幻,也没有仙气护身,打起来只怕太吃亏。

郑天熊自然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借着自己身上的妖力占着便宜,他笑呵呵地站在不远处的山头上说道:“女娃子,唤你的傀儡出场吧。”

倘若三娘真的使用青袍人来打,那就等于一堆烂木头对决一个妖兽,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郑天熊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占了先机,这一场必然是稳胜,轻蔑的看着三娘。

三娘也轻轻一笑,说道:“动手吧,我的傀儡已经出场了。”

众人一愕,已经出场了?

苏北山急忙四下里望了一圈,哪有什么傀儡的踪影,难不成三娘眼看自己如何使用傀儡都打不过对手,干脆食言,绝对亲自上阵?

三娘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三娘漫不经心的样子,苏北山心里可真没底,虽然眼下已经把老妖兽制服了,就剩下郑天熊一个人还在苟延残喘。他败局已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要让他挣扎几下。

但是这一场比试却关乎三娘师傅的大仇,门派叛徒的清理,按照江湖规矩,众人都不便动手相帮。

不过再想一想,三娘也有不死之身,那郑天熊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三娘,当下也就放下心来。

郑天熊愕然了片刻,哈哈大笑,说道:“女娃子居然如此托大!不过咱们有话在先,这一场可是门派功夫比试,你若胜的了我,任杀任剐都不在话下。可你要是输在我的手里,今天我要离开此地可不许再有一人阻拦。”

看来郑天熊是有必胜的把握,现在的局势只有逼得这一群人答应,才能勉强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丁三娘点点头,说道:“就这么说了,咱们只用本门功夫。”

众人都知道三娘的门派只教授了傀儡之术,这傀儡师本来就是隐藏在暗处操作,倘若傀儡战败也不至于被敌人发觉,她自身的功夫乃是后天练成,并不在本门之列。

“好!”

郑天熊大喝一声,表情忽然狰狞,双手十指颤动,那青面灰熊忽然跳动起来,巨大的熊爪好似一面墙壁从空中拍来,一瞬间就笼罩的四周黑压压的一片。

苏北山急忙躲在大石头后面。

“轰隆”一声,巨爪拍在地上,溅起了巨大的尘土,三娘跃开两步躲在上风头,依旧站着浅笑,看着郑天熊一言不发。

郑天熊心中有些发怵,这女娃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倘若她食言不用傀儡,而是自己动手,我这妖力只怕也难以支撑的住。

当下高声叫道:“女娃子,老子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是咱们有言在先,你若是不用本门傀儡功夫,亲自动手来打,你可就辱没了箫一线的名声,堕了他的威风!”

丁三娘淡淡一笑,说道:“上了年纪还真是嗦,你也无需一再强调,我三娘言而有信,你可好好花些心思想想怎么打败我吧。”

郑天熊心中琢磨,如此甚好。女娃子既然没有傀儡可用,又不能用傀儡术之外的功夫,要想胜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下也不再聒噪,手中丝线抖得“哗啦啦”一阵响动,灰熊再一次挥动巨爪,扑面而来。

这一次疾风未到,就看到熊爪之中寒芒一闪,“嗖嗖”两声,激射而出两只飞羽。

三娘是何等眼力,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脚下轻轻错步,身体回旋舞动,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两只羽箭。不等巨掌拍到,三娘脚下一蹬纵身一跃,已然飞出去三四丈远。

三娘刚刚落下,脚尚未站稳,那郑天熊不愧是陆军总教头,早已算好了位置,在三娘脚尖刚要点地之时,就从灰熊的体内疾射出两只羽箭。

羽箭去速极快,不等三娘脚掌全部落地,就已经扑到了眼前。

两支羽箭不仅速度快,取穴也是极为狠辣,一支正对着天池穴,一支正对着膻中穴。

两处都是要命的穴位。

三娘没有傀儡护身,又不能功夫对敌,只好不等脚掌落地,将真气冲向腰间,轻身一扭,刚好躲开了两支羽箭。

羽箭贴身而过,当真是十分凶险。

苏北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羽箭来的太快,呼吸之间就已经到了胸口,这若是换做别人只怕这一回合就已经彻底输了。

这郑天熊也是借着妖力,那暗器发射可以从任何角度出来,并不像木偶傀儡只能从预装好的机关中发出,这可是让人防不胜防。

三娘躲过羽箭,两位天尊大声叫好,一起拍手鼓掌。

谁知道,叫好声还未落下,那躲过去的羽箭居然在与三娘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爆开。“砰”地一声巨响,铁丸蒺藜从箭杆中飞射而出,一瞬间漫天飞芒,“叮叮当当”一阵暗器撞击在石头上。

饶是两位天尊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种变化多端的暗器招数,叫好声只喊了一半,被这爆炸惊得呆了。

苏北山当真不敢相信,小小的箭杆中居然能藏这么多的火药和暗器,这一下细细碎碎,密密麻麻,三娘又贴在左近,如何能躲得开。

只怕这一下三娘已经被暗器射的伤痕累累。

只见三娘从空中直直落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衣衫裙角被清风吹得不断飘扬。

</br>

</br>

第一百零二章 有毒

苏北山只能看到三娘的背影,看不到三娘的正面,三娘站着不动,难道中了太多暗器,动弹不得?

哎,看来这一次却是输了,让郑天熊占了便宜,捡了一条命回去。

一招过手,郑天熊志在必得,这一招先发制敌,又猝不及防,料想那女娃子必然躲闪不过。

心中正在得意,他从小山上放眼去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丁三娘居然毫发无损!

她手里竟然扯出几十条密密的丝线,那些丝线将激射而来的暗器全部接住,护的身前密不透风。

三娘转过身来,将丝线扔在地上,一脸轻笑。

苏北山更是敬佩不已,三娘能在危机关头有如此厉害的变招,可见武功造诣早已登峰造极。

两位天尊见三娘护的周全,被噎住的半声叫好又猛地爆发出来,两人接连不停的喝彩。

这女娃子的身手果然不一般,但是这么一味的躲下去,终究逃不过一败。郑天熊虽然吃惊她的武艺,可还是嘴角露出狡猾的一笑。

郑天熊仰头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武艺只怕在世上已经难有敌手,只是你却偏偏输在了过于托大,要知道江湖险恶,兵不厌诈,日后多长个心眼吧。”

苏北山听的奇怪,你的招数虽然凶狠迅速,可又没有得逞,怎么提前飘飘然起来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三娘忽然“扑通”一声跪倒,一只手捂着口鼻,脸上瞬间就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涌了出来。

“有毒!”屠子惊声喊道。

果然,那断裂的箭杆正在地上散发着一股青色的烟尘,由于之前爆炸谁都没有想到里面除了暗器还会藏着毒药,三娘也是始料不及,这一下真的中了郑天熊的招。

看到三娘跪倒,郑天熊笑的更加得意,说道:“我知道你这不死之身十分难缠,但你也只是伤口恢复的速度比常人快百倍,料想你也不能抵御剧毒,这一场你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苏北山看三娘的惨状,知道这毒药十分厉害,急忙也用道袍捂着口鼻,屠子虽然有解药却不能送去,这关乎别人门派的争斗,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三娘挣扎着想要站起,可这毒药劲力十足,令她全身麻痹,难以动弹。

郑天熊看三娘还不死心,说道:“我也正想看看你这身体中毒之后,还会不会自己还原,这一招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双手颤动,丝线再次抖动,那巨熊腾空跃起,双爪幻化成两把巨斧,斧头上青色光芒缠绕,锋芒毕露,炙烤的周围土地炽热难当。

这剑气直冲牛斗,气势雄浑,两把巨斧直挺挺向三娘身上砍去。

这一招若是砍中,三娘立时就要被砍成三截,如果郑天熊心狠手辣下手狠一点,再将三娘剁成齑粉,不知道这不死之身还能不能复原。

苏北山大叫不好,想要冲出去相救可哪里还来得及,眼看着巨斧的青芒就要擦在三娘身上。

苏北山心想,这一次是真完了,神仙在世只怕也救不了。

两把巨斧从空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来,激荡起层层劲风,众人想救可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内心不禁一声叹息。

郑天熊看丁三娘的身形脸色,知道这一招必然要中,自己生死存亡就在这一招上见分晓了,手下哪敢有分毫相让,暗暗运气倾尽全力,甚至还怕这一招杀她不死,已然想好了几招变化。

眼看着巨斧就要砍在三娘身上,忽然那巨大的灰熊却硬生生的收住了攻击,砍在一半的斧子居然停了下来,那巨斧离三娘不过一尺的距离。

郑天熊大吃一惊,怎么会停了下来?难道有旁人相帮?

他举目四望,场内除了三娘之外,再无别人。

三娘依旧瘫软在地上。

于是再次提气,将丹田之中的内力全部倾注在这一击上,他想颤动食指控制巨斧挥下,可自己的手指却不听使唤,居然一动不动。

怎么?这手指为何一动不动?

郑天熊赶忙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头也低不下去,浑身没有一块肌肉可以运动,居然犹如僵尸死人一样,全身难以动弹。

众人看到灰熊的巨爪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全部都屏息凝视密切关注着战局,目前来看三娘应该是得救了。

苏北山心中松了一口气。

郑天熊满眼惊恐,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听使唤,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控制任何一块肌肉,难道这女娃子使诈?

不错,一定是她使诈。

他冷哼一声,说道:“咱们说过只用本门功夫比试,你这一手不三不四的手法可不是本门的功夫吧?”

三娘抬头看那羽箭杆中的青烟已经散尽,这才缓缓说道:“饶是你这本门师叔,只怕也没见过本门的最高法门吧。”

最高法门?

郑天熊冷笑一声,冷眼盯着三娘说道:“女娃子莫要狡辩了,你这手法和本门可有一丝关联?”

三娘缓缓坐起,深呼吸了几下,说道:“难道你忘了我的师傅在江湖上出名的原因?别人控制傀儡都要用十根左右的丝线,可我的师傅却开创了一线**,只需要一根丝线就能控制傀儡的所有动作,而且行云流水威力更甚。”

一线**?

只用一根丝线就能控制傀儡?

虽然苏北山没有用过真正的傀儡,可是也曾经在吓唬葛胖子一众人的时候用祖师爷做了傀儡来用,可是无论如何那傀儡也绝不可能用一根丝线来控制。

如若能,这简直已经到了傀儡术的巅峰境界。

郑天熊哈哈大笑,说道:“箫一线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望,但那不过是我们这一群师兄弟给他闯出来的,你当他真的有天大的本事吗?如果真有本事,就不会被我轻而易举的杀死了。”

三娘缓了一阵还是感到手足无力,浑身冷颤不止,看来郑天熊的毒药不简单。

她轻轻抬了一下右手食指,忽然出现了一根明晃晃的丝线。

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根丝线居然从她的食指上一直连到了郑天熊的身上。

郑天熊大吃一惊,女娃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身上连了丝线,竟然将自己当做了傀儡来使用。

</br>

</br>

第一百零三章 一线秘术

怪不得三娘说自己的傀儡已经出场了,现在看来三娘早有先手,如今才是真正的胜负已分。

看着郑天熊惊讶的表情,三娘一边催动内力抵御毒素,一边又用内力缓缓控制丝线,随着手指的轻轻颤动,郑天熊的手指居然被三娘控制的舞动起来。

无论郑天熊如何用内力相抗都无济于事,自己的手指不听话的抖动。

青面灰熊也在控制下收起了巨斧,正襟危坐,憨态可掬。一个凶恶十足的杀人妖兽瞬间却变成了讨人喜爱的玩偶。

三娘稍微缓解了一些,说道:“师傅不杀你,是因为师父仁慈,可不代表他没有杀你的能力。这一线**师父早就创了出来,凭你当年的本事只怕都不及他老人家的三成功力,如今我也只是学了一半,你却根本无力抵抗。”

说着话,三娘手中的丝线不停的舞动,红色的内力顺着丝线传到郑天熊的身上,随着丝线的摆动,郑天熊和青面灰熊居然动作一致,不约而同的开始打起了拳法招数。

可是这一套招数潇洒飘逸,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临阵对敌的招数,更像是翩翩起舞。

三娘一边操纵,一边说道:“这功法动静结合,既有傀儡操作之法,也有傀儡师与傀儡互相配合的打法。一线**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操作傀儡,傀儡师也有空闲和机会进行攻击,这是师傅晚年创造出来的傀儡术最高境界,只是对于内力的要求相对高了一些。”

在三娘的操控下,郑天熊和灰熊两人攻防配合,有张有弛。

忽然招数转变极大,从温文尔雅的招数瞬间变成险象环生的杀招,虽然杀招凶狠凌厉,却又富于变化,让众人应接不暇。

好像在那杀招之后藏有千百种后续变招,捉摸不透,更不知如何应对。

苏北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包罗万象的招数,两位天尊更是咋舌不已。

一人一熊如影随形,堪堪将一套招数打完,围观的众人都叫起好来。

郑天熊已然是满头冷汗,刚才虽然被三娘控制,可是自己使出的招数,一看就是天人之作,这种好似鬼神的招数哪是自己的本事能抵挡的了的,心中大骇不已。

三娘气血运行了片刻,体内毒素已经被内力压制住,只见她娇喝一声,红色内力大盛,丝线更是红芒大增。“啪”地一声,灰熊好似泡沫一般被红色内力冲破,瞬间烟消云散。

郑天熊体内的妖力倾泻而出,整个人没了妖力的支撑,变得颓废萎靡,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时他身上的伤痕才显了出来,已然是漏尽钟鸣。

郑天熊瘫软在地上,说道:“罢了罢了,没想到你得了箫一线的真传,我老头子输的心服口服,杀了我为你师父报仇吧。”

既然胜负已分,屠子忙跑过去喂三娘吃下一个解毒的药丸,顷刻之间,三娘脸色就已经红润起来,看来屠子的灵丹妙药也不简单。

三娘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师傅留有遗书,不许门下弟子报仇,虽然对你心中愤恨,可是师命难违,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了。”

“什么?就此勾销?”

“我师傅豁达开朗,临死之际还认为是自己耽误了你的前程,觉得对你疏于教导,以至于让你走上反叛国家的邪路,为此还自责不已。在他心中,他可从来没有恨过你,怨过你。”

郑天熊一怔,虽然心中所有感触,可也不至于动容。

三娘缓缓又说道:“我这几十年在江湖上漂泊,见多了人情世故,将这世界看开了许多,也更明白了师傅的豁达,师傅的层次已经不是你可以相比的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无论他是惺惺作态也好,宽容大度也罢,几十年前的往事不提了。可是你们这一伙人诚心坏我们大事,想不到二十年后虞允文的后人还是有人相助,你们当真瞎了狗眼,这纨绔子弟救他何用。”

苏北山看到郑天熊坐在地上已经是垂死挣扎,走过来说道:“我们并不是来帮虞允文后人的,只是事出凑巧,我们便将计就计,按照你们的计划来达到我们自己的目的而已。”

郑天熊疑惑的看着众人问道:“那你们有什么目的?”

苏北山指了指大网中的老妖兽,说道:“我们本来只想要他的灵珠而已,不巧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郑天熊哈地一声蔑笑,说道:“我们的秘密?你小子莫要说大话,我们的事涉及到天下苍生,岂是你能懂的。”

苏北山也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这些金狗心怀不轨自然不会让别人轻易看懂,你们为何执意要杀虞公禄,我倒是很想听一听这其中的缘由。”

虞公禄凑了过来,怒骂道:“小爷我可招惹了你们吗?为何执意要给我放血剥皮,你倒是说来听听!”

郑天熊哈哈大笑,说道:“你可没有招惹我们的本事,只是你的爷爷虞公禄招惹了我们!”

虞公禄听了郑天熊的话舌桥不下,随即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老糊涂当真胡说八道,我爷爷招惹了你,你怎么能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做的事,为什么要我这个后代来承担后果?”

老妖兽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虞允文,你能生出这样的不肖子孙也算是你的报应,痛快啊,哈哈!”

虞公禄满脸的茫然,看着苏北山问道:“他是在说我吗?我哪里不肖了?”

苏北山安慰性的拍了拍虞公禄的肩头说道:“没事没事,他快死了,让他骂两句出出气算了。”

虞公禄却不服气,远远地用石头砸了老妖兽几下,喝骂道:“小爷我肖不肖干你屁事,我爷爷又怎么招惹你了,快快说来,小爷我让你死个痛快。如若不然,看我各种手段折磨的你痛不欲生。”

两位天尊饶有兴趣的看着热闹。

老妖兽说道:“你们可知道我在金朝的身份?”

屠子喝骂道:“多大的身份又能怎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崔九州点点头说道:“早就料想到你二人是金朝的官员,但不知道你们占据了三清观到底要做些什么?”

郑天熊喊道:“做什么?哼,自然是复活我主完颜亮。”

</br>

</br>

第一百零四章 国家大事

“完颜亮?”众人异口同声的诧异道。顶点x

“不错,我主正是金国最有雄心壮志的皇帝完颜亮。”

“那……你们这皇帝复活了没?”苏北山心想,既然他们复活了八骑,说不定早就把自己的主子也复活了,这事情斩草除根,决不能留下祸患。

郑天熊忽然嚎啕大哭,骂道:“你这好死不死的小道士还有脸问,我主的龙体居然被你……被你……给炸了!”

啊?那个无头的干尸居然是金国的皇帝?

苏北山隐隐觉得这祸闯的有点大,这不会带来两国纷争吧?是不是金国会举全国之兵,来捉拿自己回去祭天啊。

我的妈呀,这可如何是好,对付几个无赖啊、妖兽啊,自己还能凑合,对付一个国家,自己有几百条命也不够啊!

“你主被炸了?”虞公禄满脸的喜色,没心没肺的看着郑天熊问道。

这个事情让他觉得饶有兴趣,他看郑天熊哭的伤心欲绝,乐不可支的说道:“你主真的被炸了?”

郑天熊伸手一指苏北山,恶狠狠的说道:“我们苦心计划二十年,你居然在我主的身体内藏了炸药,让我们功亏一篑,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虞公禄看着郑天熊痛哭流涕,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笑的没心没肺,说道:“哎呀,苏老弟啊,你居然把人家的皇帝给炸了,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有才呢,哈哈!”

两位天尊也跟着哈哈大笑,与虞公禄一起笑的前仰后合。

虽然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但是这个金国的狗皇帝没有复活,苏北山就安心了许多,只要处理了眼前这两个祸害,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而这个事情看来果真和自己想的有关,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可谓是惊心动魄,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果不其然,这两个金狗的主子居然就是二十年前的金狗皇帝完颜亮!

众人都是一阵惊讶,那个无头的干尸大家都是见过的,居然就是金国的前任皇帝完颜亮,这谁都没有想到。

老妖兽面无表情的说道:“几百年后,你们便会知道,我主是一个极具雄才伟略的人物,完全不像你们宋朝的皇帝苟且偷安,胸无点墨。小道士,你这一下可耽误了天下一统的大事,天下再出一位如我主一般有大才的人物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

苏北山冷声喝道:“金狗残杀我大宋百姓有什么雄才伟略,你别痴人说梦了,一统天下岂能是你们这种残暴之徒所能企及的。”

老妖兽冷笑一声,说道:“难道你们大宋的皇帝就不是残暴之徒吗?大宋的官员就不鱼肉百姓吗?岳飞岳鹏举是怎么死的,你们北宋的半壁江山是怎么丢的?”

苏北山揉揉太阳穴,这种政治话题自己可当真没什么见识,更何况还要争论辩驳,免不了旁征博引,需要博古通今的知识才行,这种事情完全不是自己的长处。

苏北山用手捅了捅老崔,说道:“你来,你学问好,辩死他,在理论上狠狠地碾压他,让他死个瞑目。”

崔九州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先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妖兽哼了一声,说道:“鄙人乃是金朝宰相苏保衡。”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众人惊讶的是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金朝的能人宰相苏保衡。

而苏北山惊讶的则是,堂堂一国的宰相居然是妖怪!

崔九州作揖施礼,说道:“久仰丞相大名,今天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郑天熊“呸”地啐了一口,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杀要剐痛快点,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崔九州又对着老妖兽施了一礼,嘻嘻一笑说道:“鄙人带着这几位兄弟远道而来,实在是想要兄台身上的灵珠,这一次歪打正着救了雍国公的后人,也算是造化一件。一会我要取兄台身上的灵珠出来,自然也会要了兄台的性命,崔某这里先谢罪了,兄台有什么想说的可以一吐为快,我们洗耳恭听。”

老妖兽哈哈大笑,恶狠狠的说道:“惺惺作态的宋人,居然想要我体内的灵珠,只恨当日六十万大军南下没能把宋人赶尽杀绝。”

他手一指虞公禄,又说道:“你们姓虞的只当是做了好事,救了天下苍生,其实你们都错了,你们耽误一统天下的大业,还要忍受宋朝狗皇帝的折磨。”

虞公禄垫着脚尖远远地啐了一口,骂道:“呀呀个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们皇帝仁义天下,你懂个屁!”

妖兽看着虞公禄,愤愤的说道:“我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朝代更迭,修炼成人形之后却看到天下大乱,兵患四起,连年征战。天下没有一刻的太平与宁静,百姓没有一时的安全与快乐。这让我时时想起白乐天的那句,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可如此简单的愿望,却难以实现,往往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离死别,让我总是痛心疾首,看尽人间疾苦。敢问,你们看到这些,作何感想?”

妖兽眼望着众人。

苏北山急忙往后面挪了挪,这么深奥的问题可千万不要问我,我读书少,对国家大事所知有限。

虞公禄想要怒怼回去,却不知该说什么,干着急,说不出话来。

崔九州缓缓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又何尝不叹朝廷无能,官府昏庸,我又何尝不叹百姓疾苦,人间炼狱。”

“是啊,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儿,怎能不动容,怎能不澎湃,怎能不沸腾。于是我就想,天下之势各国之间征伐不断,纵观古今,借鉴前人经验,唯有让天下归为一统,这样才能避免国家之间的征战,将天下的土地统一,天下的百姓才能太平宁静,安居乐业,你说是也不是?”

太平盛世谁不想要?

除了苏北山和虞公禄,其他人都活了最少七八十年,这世间百态看的不厌其烦,内心的体会自然多了许多。

众人不禁动容,点点头。

</br>

</br>

第一百零五章 说服赵构(第五更,中午再三更)

妖兽看到众人点头,不紧不慢,又继续说道。m

“于是我抱着满腔热血去临安找那皇帝赵构。我说,当今天下大乱,大理、高丽、西夏、金、西辽、吐蕃各地征战,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饿殍伏地,背井离乡,民众怨气不断。与其让暴民起义不如利用他们来征伐,首先收复北方失地,夺回我大宋的半壁江山,以此来顺从民众意愿,解救北方百姓于水火。”

“接着再举兵攻打西夏、高丽,用以夷制夷的策略让少数民族互相自我牵制。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那皇帝赵构就不耐烦的让我退下,说道‘天下大势已成定局,如今国家兵力衰微,辎重供给不足,四处暴民起义不断,而这半壁江山中的百姓已然是不堪重负,继续征战势必增加赋税,只能更让百姓艰难,眼下还是议和自保是上上之策。’”

苏北山和虞公禄不约而同的一起掏了掏耳朵,说实话,这种江山社稷,赋税粮草的国家大事,两人都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更何况以两人的知识结构也想不明白。

那两位天尊反而十分感兴趣,听的津津有味。

虞公禄听的哈欠连天,苏北山心想,聊天这一段能不能跳过啊,直接把疑惑都说清楚了,取了灵珠回去睡觉好不好,这天都快亮了。

但是众人都饶有兴趣的听着,这种国家江山社稷、前朝后代、忠臣被杀的事情总是最勾人的泪点,也是街头巷尾最热议的话题。

妖兽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这赵构目光短浅,毫无见识,本以为能做皇帝的人必然是顾全大局,心中宏韬伟略。可眼前的皇帝如此心灰意冷,叫我大失所望。”

“我又说道‘眼下虽然困难重重,可是我大宋臣民一心盼着收复失地,当真是一鼓作气,万众一心。只要能稍加引导,那些暴民就可为我所用,而暂时穷一国之力,却可造福子孙后代,乃是名垂千秋的伟业。’”

“此话不假,当日岳鹏举北伐,全国上下翘首企盼,两岸百姓倾囊相助。倘若当时朝廷给予岳鹏举足够的辎重补给,皇帝不要轻信小人的谗言,让岳鹏举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全国臣民团结一致,收复失地指日可待。”崔九州点点头说道。

众人都是一阵点头。

岳爷爷的故事,苏北山从小听了很多遍,家里的账房先生最是擅长讲故事,岳飞为了收复失地浴血奋战的事,让苏北山从小受到了爱国的熏陶。

他一听说起了岳飞,精神一震,来了兴致。可谁知道这妖兽话题一转,又继续去讲那赵构。

“不错,很多千秋大业,都在于借势,倘若借了民势得了民心,打败金人,一统天下又算什么难事?自古至今一统天下的又何止一两次而已。可是你知道那赵构怎么说?”妖兽说道。

“他怎么说?”无生天尊忽然问道。

妖兽一声冷笑,又继续说道:“那赵构摇摇头,说道‘国土再大也有尽头,臣民再团结也有时效,国土边疆还是要戍守,时效一过还是要有暴民。如今拒守江岸,以天险为界,那金人骑兵虽然厉害,可不习水性,守在江边就能保住万世基业。’”

“那赵构还说‘举一国之力,劳民伤财收回北疆,还是要继续受游牧民族的骑兵骚扰,依旧是战争不断,还不如现在轻松自在。如今百姓安居,税收稳定,又何必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听听一国之君居然说出此番丧气的话来,当真把我肺也气炸了。”

“哎,当真是鼠目寸光。”崔九州顿足捶胸。

失去的土地就一定要夺回来这个道理只怕是每个人都懂得,可是这皇帝却说收复北方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苏北山听到这里心中气愤起来。

虽然自己读书不多,但是被人抢走的东西,哪有不去夺回来的道理,这皇帝简直就是个糊涂蛋。

苏北山捅了捅虞公禄,悄悄说道:“你爷爷就是给这种糊涂蛋皇帝当差啊?”

虞公禄想了想,说道:“不错,这皇帝确实是个糊涂蛋,在位的时候不能重用我爷爷,不过新皇帝孝宗皇帝是个大好人,给我们家赏了很多的金银财宝。”

一直聚精会神的崔九州忽然转过头来,笑嘻嘻的问道:“你家的金银财宝放在哪里啊?看在我们救你一命的份上,是不是二一添作五,咱们平分一下?”

“小爷我的命呢,可是苏北山救得,你可别趁机打秋风啊!”

崔九州嘻嘻一笑,又转过头去。

就听到那妖兽说道:“我想这赵构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要知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倘若一统了天下又守不住岂不是又要灭国?何况当时南宋国库空虚,赋税又重,我以为这赵构是真的担心兵力与辎重的问题,于是便露了一手这制造干尸成兵的手法。”

两位天尊忽然接话说道:“这一手法当真是鬼神之作,只要能有几万干尸部队,何愁统一天下。这一下定然让那些文武百官大开眼界了。”

妖兽十分得意,又继续道:“那日朝中十余人都在场,我说道‘我可以撒豆成兵,唤出成千上万干尸兵卒,不需辎重粮草,且不累不饿不疼不惧。只需千人就能胜对方十万人,日后一统天下也可以用干尸来镇守边关,准保万无一失。’”

苏北山心想,此话不假,这干尸的厉害自己是见过的。不过,这种妖术邪法造出来的军队,岂不是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哪个皇帝脑子傻缺会让你掌控全国的所有军队?

“这干尸一唤出来,文武群臣无不惊叹。干尸行动自如又杀不死更让众人大开眼界,一时殿上之人都呼大妙,然而赵构还是一脸的萧索,言辞之间也是各种推脱。”

“我心下便觉得奇怪,这皇帝当真是丝毫不为天下苍生,江山社稷所动吗,哪怕是铁石心肠在如此年代只怕也会闻者流泪,见者伤心。可这赵构好似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北上。在我再三的劝说下,一日,那赵构终于说道‘当今徽钦二帝尚在,普天之下哪有三个皇帝的道理。’原来他是担心皇位。”

“哈,在这种人眼里,天下社稷黎民百姓自然都远不及他的王位重要。”崔九州冷笑一声说道。

</br>

</br>

第一百零六章 完颜亮 (第六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帝也是寻常人而已,苏北山一刹那对于皇权和统治阶级的神秘感荡然无存,原来大家都是普通人。www

妖兽继续说道:“不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赵构只看着眼下自己的皇位,却错过了大好的时机,只怕他南宋的江山也坐不了几年。当下我便离开大宋,去了西夏,想要说服西夏皇帝李仁孝举兵一统天下。”

“不曾想到这李仁孝胆小怕事,一味的向金朝纳贡割地,每日还不理朝政,烧香拜佛笃信佛教。我一看,这更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于是又前往金国。”

“金国皇帝完颜亮却颇有一番胆识。在见完颜亮之前我便听说此人发动政变杀死皇兄,自立为帝,原本以为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庸人。谁知道金主完颜亮却是一位宏图大志高瞻远瞩的皇帝。”

虞公禄听的完全失去了兴趣,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屠子的背篓里偷了几个火藏在身上。捅了捅苏北山,说道:“这老东西好不麻烦,我能不能弄死他?”

苏北山也听的兴趣索然,可是众人都聚精会神,好像在研究定夺国家大事一般,不好扫了大家的兴。

摆摆手,说道:“不行,等等再说。”

“当我二人谈及当今天下百姓时,完颜亮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句诗正是宋朝皇帝置身事外,不问民间疾苦的真实写照。这大宋的朝廷官员嫉贤妒能,中饱私囊,人人损人利己,寡情少义。全然不像我们女真人,幼子同教,终老共养,大家团结一心。’”

妖兽抬头眺望,继续说道:“完颜亮指着远处说道‘倘若从今尔后天下看的到的和看不到的地方都是一个国家,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说一种语言,大家共同养育孩童,照顾老人,不再有征战,北方游牧、中原种粮、南方渔鱼,天下一派太平景象岂不是大好。’”

“呀呀个呸!”虞公禄啐了一口,哈哈大笑,说道:“你要说那赵构荒唐昏庸我还信,一个骨肉相残、淫人妇女的恶棍会有宏图大志?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烦不胜烦,赶紧把各种灵珠啊宝物啊交出来,不然我可弄死你!”

崔九州安抚道:“虞公子稍安勿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咱们让他说完,给他个一吐为快的机会。”

苏北山劝着虞公禄退在了后面。

妖兽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完颜亮的话,当真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能有如此宏图大志为百姓着想的皇帝世上能有几人。于是我将一统天下的想法一说,完颜亮也是大喜,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定下了先南下攻宋,继而攻下西夏、吐蕃,最后打大理、高丽的计划。”

“虽然虞公子刚才有些暴躁,可是说的话却很在理,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金人残暴的性格哪可能爱民如子,你怕是找错了主子。”崔九州说道。

他也不理会崔九州,兀自又说道:“我与完颜亮结拜为异姓兄弟,他对我十分信赖,当即封了我户部尚书的官职。皇帝让我在通州建造战船。要知道南下攻宋水路是必经之路,打造战船乃是当务之急。当下我就调集水军操练,一边赶制战船。”

一直没有说话的邋遢老道这时忽然说道:“你们金人马上功夫十分了得,却不习水战,何况我大宋人才济济,兵多将广。你们金人人口不足我们一成多,难道那完颜亮竟然不担心吗?”

妖兽说道:“不错,皇兄自然也十分担心。虽然南宋兵多将广,号称有百万之众,可是在我看来,这百万之众却是最无用最易破的军队。”

赵汉臣忽然怒道:“哈,好大的口气!你倒来说说,我大宋的兵将如何无用了?如若不然,这就让你尝尝大宋捕快的各种手段。”

虞公禄一跃而起,一边撸袖子一边喊道:“对,弄死他,罗里吧嗦的,我忍他很久了!”

崔九州满脸堆笑的拦着虞公禄。

妖兽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日皇兄问我,我便说道‘原因有三。其一,这宋朝开国皇帝害怕武将利用兵权谋反,于是就发明了一个重文轻武的制度。武将打仗要有文官随同征战,这攻城掠池之事还要请教那文官定夺,区区一个文官哪里经历过马革裹尸、尸横遍野的战场。往往第一场之后就吓得魂不附体,哪还有什么攻城掠池的谋略,要是遇上一两个贪生怕死的庸才,早就弃城而去。所以这其一就限制了武将的真才实学,只怕连半成本事也使不出来。所以这武将往往形同虚设。’”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不错,重文轻武确实是无形的桎梏,这个事苏北山也听账房先生讲过。

“‘这其二,便是士兵的战力。南宋士兵依旧按照北宋的传统去招募流民,哪里有灾难出现,就会在哪里征兵,只要从军就能吃饱肚子,谁人不想从军?可是从军之后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战力低下不说,还常常违反军纪,造成军心混乱。这种只为了填饱肚子的部队,贪生怕死,在生死拼杀的战场上往往不战而降,宋朝尽管军队百万之众,可七八成是这种乌合之众,实际战力不过二三十万而已。’”

崔九州点点头,说道:“其实朝廷也是好意,为了让有灾害地区的百姓有口饭吃,还能规避起义暴动,只是正如兄台所说,确实大大降低了军队的战斗力。”

“‘这其三,便是宋朝的皇帝了,宋高宗赵构只求自保,多次想避位求个安稳。这种贪图享受不愿有所担当的小人,倘若宋金开战,那赵构老儿只怕早早夹着尾巴逃到海上去了,举国上下群龙无首,这仗自然是不战而胜。’”

“皇兄听了大为喜悦,赞赏我分析的极有道理。我又说道‘如今天下,唯有这南宋、吐蕃、大理需要费一些功夫,加上征战西夏、高丽的军队,总数只要有六十万上下便可一统天下,何况我还能唤出干尸作为帮衬。’皇帝大喜过望,于是全国招兵买马,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召集了五十万兵卒,加上原有的骑兵,部队总数已经超过了六十万。可以说一时之间兵强马壮,这一统天下的大愿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你要知道,用兵之道并非简单的纸上谈兵,用区区万余人大破数十万军队还是极有可能的。”赵汉臣冷冷地说道。

</br>

</br>

第一百零七章 采石矶之战(一)第七更

虞公禄暴跳如雷,喊道:“你歪歪唧唧说了大半天,什么行军打仗国泰民安,这些都关我屁事,我虞家到底怎么招惹你了,快说快说。顶点x”

苏北山也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边揉太阳穴一边说道:“咱们能不能说重点,我们还很忙的,还有很多妖怪等着我去征服,劳驾您老人家直接讲重点好不好?”

郑天熊斜倚在一旁,破口大骂道:“凡夫俗子,你懂什么,要想一统天下自然要四处征伐……咳咳……”

话没说完就咳出了几大口鲜血,苏北山急忙摆手,说道:“别激动,别激动,好好好,你们继续说,让你们把话说完。”

妖兽又继续说道:“我们做了将近两年的准备,在正隆六年,我与皇兄集结了六十万大军,正式分东路、西路、中路、海路四路攻宋。果然不出我所料,宋军不战而溃,一群乌合之众哪能抵挡虎狼雄狮。一路上势如破竹,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占了城池十几座,宋军尚未兵戎相见就已经弃城而逃,一路将大军推进到长江北岸的安州一带。”

苏北山捅了捅崔九州,悄悄问道:“这正隆六年是哪一年?”

崔九州也悄悄地说道:“金朝的正隆六年是我大宋的绍兴三十一年。”

苏北山恍然大悟,点点头。绍兴三十一年可是有惊无险的一年。

“那驻守庐州的王权更是可笑,手握重兵,居然在沿岸不设防备,这拱手送上的地盘,我大金军自然是却之不恭尽数收入囊中,如此好事当真让我们喜出望外。倘若宋朝都如王权这种庸才一般,这一统天下又有何难。”

“何况我们得到消息,那赵构老儿居然吓得胆战心寒,急于‘浮海避敌’,临安内外乱成一团。如此看来抓紧南下攻宋是大势所趋,我们准备渡过长江发动猛攻,一鼓作气将赵构老儿的江山拿下。”

“哈,当真是异想天开。”赵汉臣愤愤地说道。

妖兽不理睬赵汉臣的蔑视,继续说道:“我们驻军采石矶对岸,准备由此渡江。这采石矶本来没有多少兵士驻守,只有那王权的残部一万余人退到了这里,王权被罢官,新任命的将领李显忠还没有到任,宋军完全是军无主帅一盘散沙,区区一万余人我们自然不放在眼里。”

“就在我们商议快攻方案时,从对岸来了一艘小船,船上载着三个人,自称是从采石矶而来谈判的。在我军压倒性的优势面前,我心想这宋军主帅自然是来投诚的,免费送到口中的肥肉又岂能错过。为首的这一人身材高大魁梧,气度不凡,自称是中书舍人虞允文。”

苏北山一听虞允文出场了,忙摇了摇快要睡着的虞公禄,说道:“别睡了,你爷爷来了!”

虞公禄惺忪睡眼一睁,迷迷糊糊说道:“我爷爷早死了。”

“不是,是说到你爷爷出场了。”

“终于到了,我倒要听听到底有什么过节。”虞公禄一骨碌爬了起来。

正好听到那妖兽说道:“谁料到这虞允文非但不是来投诚,反而是来劝降的!采石矶区区一万八千多残兵败将,不足我金朝水路一成,居然胆敢来劝降,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谁知道那虞允文义正言辞,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居然说我们这十八万水路大军打不过他那一万多人,当真是大言不惭。”

郑天熊这时候说道:“更可笑的是,那虞允文居然让我们自行退军,免得自寻羞辱,你说这话是不是恁的托大。”

“不错,要不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岂能放他虞允文过江,一个从未经历战场的文官居然想要指挥大军,当真是笑煞我也。”

崔九州哈哈一笑,笑眯眯的说道:“那最后如何?”

两人被崔九州这么一问,都咬牙切齿不吱声。

“然后怎样?”苏北山追问道。

虞公禄伸个懒腰,说道:“自然是他们十八万大军被一万八千人轻而易举的打败了,不仅被打败,还丢了狗皇帝完颜亮的命。”

“雍国公居然这般厉害?”苏北山目瞪口呆,用那么少的兵力抵抗虎狼之师,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锦囊妙计。

苏北山知道两军交战自然是兵不厌诈,各种战术骗术层出不穷,只是不知道雍国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要了金狗皇帝的命。此刻被勾起了兴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郑天熊目切齿,双眼把虞公禄盯出血来,恶狠狠的说道:“总之这姓虞的奸诈狡猾,都是小人,我们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此刻既然被你们捉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心情。”

“不错,恨不能杀了你这公子哥给我主祭天,既然你们毁了我主的身体,现在已经无法复活,我二人留在世上也没什么用了。这就到九泉之下再去追随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要杀要剐动手吧。”

两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邋遢老道忽然一阵着急,急忙拦在众人身前,说道:“别着急动手,等一下。”

苏北山心想,我们也没说要动手啊,这老道怎么急上了。

一弘老道清了清嗓子说道:“怎么说到关键时刻就不说了?具体怎么个办法打败了金军,你们可还没说呢。”

妖兽冷哼了一声说道:“卑鄙无耻的伎俩有什么好说的,倘若两军实打实的对战,我准保要了虞允文的狗命。”

崔九州说道:“那可不见得吧。你们两次渡江都是雍国公亲自指挥,正面阻截,仅用一万余人就阻挡你们近二十万的大军,怎么就不是实打实的对战了?”

众人纷纷点头。

邋遢老道急道:“快说快说,这两次渡江用了什么办法?”

两个金人闭口不言。

崔九州缓了缓说道:“雍国公当真是足智多谋,让人叹为观止。这金军首次渡江便从北岸的杨林渡来,几百艘金军大船浩浩荡荡而来,弓弩射手,马军步兵不计其数,江面上黑压压的一片。”

“这一仗可不好打啊,士兵数量差距实在太大了,而且战场集中在江面,战术运用也是有限。”邋遢老道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采石矶之战(二)第八更

邋遢老道这话不假,兵力悬殊,战场局限,想要打赢那可不容易。

“不错,可是雍国公是何等多谋善断。他早将一万多人分成五队,在江心中留一队用来诱敌作战,两队排在江岸两侧作为后援,另外两队藏在山后。金军只顾着大肆包围江心的那一队宋军,船只横摆,互相拥挤,一时难以调头。这时雍国公一声令下,宋军施放了霹雳炮,江面上顿时烟雾迷蒙。江岸两侧的队伍踏着海鳅船冲锋而至,这海鳅船十分灵活,专门用来冲击敌船,就像钢刀一样,将敌人的战船拦腰斩断。”

这海鳅船苏北山还真见过,这种战船不大,船上有塔楼可以隐蔽弓弩手,船身制作非常适合冲撞,船头一般都雕刻装饰着海鳅形象。

“江岸两旁的海鳅船由人力踏动,行动自如,冲撞凶猛,加上金人的船只稳定性很差,在海鳅船的冲击下,敌船有一半都被撞沉。金军被霹雳炮的烟雾限制了眼目,任由咱们宋军弓弩手射击,却不知道该向哪里还手,一时间死伤惨重。”

“哈,这一手掩人耳目的打法当真精彩绝伦。”邋遢老道拍手称快。

那两位却嗤之以鼻,一阵冷笑。

崔九州又继续说道:“金军一下子被杀乱了阵脚,外围的大船都被海鳅船撞穿,里面的船只又冲不出来,一时间人仰马翻,纷纷落水。不过这一波先锋的主帅临危不乱,急忙击鼓重新排兵布阵,散乱的队伍又重新调整好,分出一半的船只开始上岸。雍国公见对方一部分士兵开始登岸,命令守岸的两千兵士迎击敌军,又命令隐藏在山后的海鳅船出其不意的出现,痛击即将靠岸的金船。”

“半渡而击,这一招可是孙子兵法的精髓所在,金人哪有不败的道理。”邋遢老道说道。

“是啊,金军被打的溃不成军,只是数量实在庞大,这一仗从早晨一直打到了傍晚。落水的金军络绎不绝,人马之多杀都杀不完,眼看着军士人困马乏,可金狗还不撤退,再这样下去可就被对方用数量压了下去。雍国公计上心来,急忙命令刚从光州退过来的三百败兵,每人举着两把旌旗,从后山鼓噪而过。金人看到后山烟尘大起,旌旗蔽日,以为大宋的援军来了,吓得屁滚尿流乖乖退回对岸去了。”

众人心中大快,哈哈大笑。

崔九州也讲得眉飞色舞,继续道:“虽然金军这第一仗惨败被挫了锐气,但是料想这金狗皇帝完颜亮不会死心,雍国公料敌先机,断定金狗第二日便会疯狂反扑。于是连夜调集部分战船到了上流,又用一部分兵力封锁了金军的出海口。果不其然,第二日金军早早的准备再次渡江,宋军便用神臂弩射退了骑兵,接着故技重施霹雳炮、海鳅船,海军上下两路夹击,打的金狗望风而逃,远远地退到了扬州。”

这神臂弩的威力,苏北山是见识过了,能射穿珠鱼的甲壳,击退骑兵那自然是轻而易举。

仅用了一万多人就打败了将近二十万的大军,这一仗当真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苏北山心中对虞允文钦佩不已,不过金军势大,眼下只是暂时挫败了金军的锐气而已,金军是靠骑兵横行天下的,真正的主力目前还没有出手。

要想赢得这一场胜利属实不易,而这金朝的狗皇帝是怎么被杀死的呢?

邋遢老道听的聚精会神,听到金军退到了扬州,忙问道:“金军虽然暂时失势,绝不会轻易撤军,接着又怎样了?”

崔九州清了清嗓子说道:“金军早就觊觎我江南的花花世界,没有一次不想过江,哪肯轻易放弃。雍国公早就料到金军败退之后要从瓜州渡江,于是率领剩余的一万多人赶到京口,联络其他部队,将军队扩充到了二十多万人。”

“这一下势均力敌,要胜金军只怕是易如反掌了。”邋遢老道说道。

“不错,现在两军势均力敌,可是要想胜金军,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一场大战打完之后我们大宋自然会大伤元气,两岸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雍国公前思后想,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免去百姓跟着遭罪,还能保存我大宋的实力,这就需要一个奇谋才行。”

“谁料到当真是天助我大宋,这金狗皇帝完颜亮平日里不得人心,他率领大军南下侵宋之后,金朝的宫廷就发生了政变。完颜雍拥兵自立为王,金朝的文武百官早就对完颜亮不满,这时居然都投到了完颜雍的手下。这一变故可说是晴天霹雳,给了完颜亮和六十万大军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时发生宫廷政变,可不是断了那狗皇帝的退路吗?这样一来要么回兵夺取政权,要么一鼓作气打下大宋,对我们来说好坏参半啊。”邋遢老道若有所思的说道。

苏北山心想,不错,现如今那完颜亮背腹受敌,不论怎么选择都要交战,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雍国公彻夜未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制定了一个奇谋。他第二日挑选最精锐的军士驾着车船在江心正中操练,各类战船在江中游弋自如,对练军士武艺高超,战术巧妙,一时间看的金军大为震撼。区区一个马背上的民族,哪里见过这许多变化多端的战术,看到纷繁复杂的各类战术手法,刚刚吃了败仗的金军心中畏惧不以。”

“雍国公这一手有意扬己露才的手法,让金军胆战心寒,军心动摇,一众将领都有了撤退的想法。谁想到这完颜亮看过之后非但不退军,还要铤而走险继续渡江,雍国公早就料到完颜亮不会死心,于是顺水推舟,派了两位能说会道的能臣渡江,私下会见了兵部尚书兼任神武军都总管的耶律元宜。”

郑天熊冷笑一声,说道:“那耶律元宜和虞允文一般,都是卑鄙小人,耽误了大金国的江山社稷,要不是因为他二人,我们岂能落到如此地步。”

第一百零九章 离间计(一更)

苏北山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了,看来雍国公是打算用离间计了。火然文

崔九州嘻嘻一笑,说道:“可在我看来那耶律元宜却是最识时务的俊杰。两位说客按照雍国公的指示分析了当今形式,耶律元宜听后也觉得此时再跟着完颜亮没有任何的前途和出路。完颜亮性情残暴,北方的少数民族都不服他,现在完颜雍成了金朝的皇帝,都是众望所归,完颜亮要么被完颜雍杀死,要么被大宋俘虏,这已然成为了定局。”

“耶律元宜是何等聪明之人,既然能坐到这个官位,自然是老奸巨猾,他前思后想,此刻唯有杀了完颜亮,回金朝请罪才能有望不被新皇帝完颜雍贬黜。戴罪立功,将功赎罪,或许还有机会继续做自己的兵部尚书。”

郑天熊仰天长笑,说道:“那时我不在水军之中,否则你们的卑鄙计划怎能得逞,若我和苏保衡只要有一人在水军中,我主又岂能轻信那耶律元宜导致被害?”

妖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离间计当真卑鄙无耻,不敢正面交战,却耍花花肠子让我们自相残杀,所以我才看你们汉人不起。”

苏北山“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话可就不对了!两军交战都是以身家性命相博,谁不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为了打赢一场战争自然要用各种谋略计策,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计谋,又什么不能用的?又何来的卑鄙无耻之说?是你们自己太笨了,却不能怪我们聪明。”

“可不是嘛,就好像这个北山神术,你们两个笨蛋中了不止一次吧?”虞公禄笑着说道。

“后来怎样?”邋遢老道问道。

“那完颜亮完全不知道事态的转变,还勒令兵士三日之内就要全部渡江,否则全部斩首示众。本来军队中的少数民族就对完颜亮不服,现在腹背受敌,情况恶劣,加上又惧怕宋朝的水军,自然是不愿意渡江作战。耶律元宜利用这大好时机,说服众人一起兵变,当夜就发动了刺杀完颜亮的行动,那完颜亮还兀自不知,轻轻松松就被耶律元宜砍下了头颅。”

“完颜亮一死,金军更是土崩瓦解,少数民族都各自逃命,耶律元宜收整了剩下的部队,班师回朝去了。这一场雍国公不费吹灰之力就不战而屈人之兵,瓦解了金军近二十万的水军部队,堪称是天人之作。”

郑天熊冷笑一声,说道:“都是耶律元宜坏了大事,又不是你们汉人的本事比我们大,就像这一次你们捉了我们两人,都是使用诈术和陷阱,论实力的话你们可是我二人的对手?”

苏北山哈哈一笑,说道:“要知道实力可不单单是武功法术的高强,还包括了聪明才智和运气,现在二位的运气实在不佳,被我的北山神术所困,这也是我实力的一部分。”

郑天熊“呸”地啐了一口,说道:“油嘴滑舌的小道士,恨不能将你剥皮抽筋,想我一世英名居然会栽到你的手里,可笑啊可笑!”

苏北山扭过头不去理会他,知道他输的心中不服,人家可是总教头,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听到这里算是把二十年前的大事理顺了,邋遢老道当年还未得到采石矶之战的消息就被妖兽困在了镜子里,现在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清楚。

他看着老妖兽说道:“老东西,那你又是为何跑到我三清山来的?”

“这三清山自古就有,怎么成了你的,我们珠鳖鱼万年之前就生活在此,那时可还没有你呢!”妖兽不屑地说道。

邋遢老道也不在意,打个哈哈,说道:“那倒是我托大了。”

妖兽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二人听说兵变,连夜快马赶到,可是我主完颜亮已经被杀身亡,首级不知所踪,只抢回了身体。事已至此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本来我们珠鳖鱼自古就生活在三清山的水潭里,自然会回到这里。谁想到正好被你撞见,阴差阳错,干脆夺了你的三清观,这样行事方便一些。”

虞公禄忽然说道:“那你们为何骗我上山?你复活你的干尸主子便罢,何苦连累我一个旁人?”

“哈哈,你当你是旁人吗?你爷爷虞允文竟然请了南华真人,那爱管闲事的庄老道用你爷爷的鲜血封印了我的秘术,使我无法造出干尸部队,如若不然,仅仅凭借你们这些阴谋诡计岂能赢我!”

原来老妖兽的秘术被封印了啊?虞公禄心想,怪不得这老家伙对我这么大的火气。

“后来我在典籍之中查到办法,想要解开封印,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需要用你虞家后人的鲜血来复活干尸。谁知道你这不争气的小子,沉迷酒色,气血亏损,哪能把法阵的威力发挥出来,只怕会毁了我二十年来辛苦收集的干尸,这才不得不养了你这么久。谁料到最后却被他们这几个怪人横插一刀,前功尽弃。”

苏北山点点头,这便有了常老道下山两年,利用**葵一物来诱骗虞公禄上山的后文。

原来如此,这一下解开了苏北山心中的所有谜团,但是自己为什么可以元神出窍和自己为什么可以控制八骑呢?

料想这个事情即便是问了老妖兽,他也不会告诉我的,也许我苏北山天赋异禀与常人不同呢,事情到底如何以后再找机会弄明白。

虞公禄悄悄的凑到苏北山的耳边说道:“他们的主子不是没有头了吗?复活了还有什么用?”

无象天尊凑过来悄悄地说道:“没听说过刑天的故事吗?”

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苏北山不禁浑身一抖,太变态了!

无生天尊拍手说道:“有趣有趣,这个故事当真妙趣横生。不过你一个上古妖兽为什么可以使用鬼术?这复活干尸的鬼术你又是从何学来?还有那个法镜是什么人附灵在你体内的?”

说到法镜,苏北山忽然想起来,刚才妖兽吐出灵珠的时候,那个碎成两半的法镜也从体内掉了出来,不过被秦不换捡了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这时东方欲晓,天空蒙蒙要亮,清冷的秋风徐徐而过,吹动着众人的衣角。

妖兽抬头看着黎明的光芒,避开无生天尊的问题,缓缓地说道:“天下之事,远远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盼着自己多活几年吧!你们不是为了我体内的灵珠而来吗,不劳你们动手了。”

妖兽身体被一层青色的光芒笼罩,它张开巨嘴,将青光都吸入了体内,一颗明亮的灵珠在体内隐隐发光,那妖兽一阵呼吸吐纳,灵珠从它嘴里缓缓飞出,轻轻巧巧滚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颗青光闪闪的珠子,灵异而通透的光芒让苏北山大开眼界,正要去捡,崔九州抢先一步窜过去捡了起来,捧在手里一阵端详。

苏北山回头再去看那妖兽,妖兽眼中已经失去了灵动的光彩,变得和野兽无异。

郑天熊歪斜在一旁,看着妖兽失去了道行,叹了一口气,说道:“姓虞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这就到阴曹地府去告你的状。”

说罢从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居然咬舌自尽了。

无象天尊叹口气说道:“咱们盼了二十年,虽然看了一出好戏,可是这复活干尸的秘术却没学到,难免有些遗憾了。”

无生天尊点点头说道:“这一次没学到什么有用的法术,不过故事还是很精彩的,尤其这小道士的北山神术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无象天尊又说道:“没想到老妖兽居然自己吐出了灵珠,虽然性命保住了,可是没了道行,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死了的好。”

无生天尊扭头看了看珠鳖鱼,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别人的世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也许老妖兽再修行个一千多年又能成精了呢!”

无象天尊点点头,说道:“眼下没什么戏看了,咱们这便再到别的地方寻一点乐趣吧。”

崔九州拿着灵珠端详了一阵,他也不知道天灵珠和地灵珠到底长什么样子,该如何辨别。

看到两位天尊要走,于是腆着脸谄笑着说道:“两位天尊见多识广,不知道这个珠子有没有什么名称,有什么样的功效?”

无生天尊看了看那珠子说道:“你这老头忒不要脸,明明是小道士用北山神术捉了妖兽,怎么灵珠反而让你抢了去,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无象天尊也撇撇嘴说道:“是极,任谁来问我们,我们都会告诉,却偏偏不能告诉你。”

崔九州一脸的尴尬,只是站着赔笑。

虞公禄凑过来看了看灵珠,嬉笑着说道:“一看就是不值钱的东西,送我吧,我给你抄法阵。”

苏北山从崔九州手里把灵珠拿了过来,说道:“休想!送不送你,你也要给我抄法阵。”

他转头问道:“那么我来问两位天尊,这珠子是什么珠?又什么用?”

第一百零一章 灵珠(二更)

两位天尊自从多次见识了苏北山的北山神术,对这个小道士心中有些忌惮。

这小子动不动就搞一个出其不意出来,一不小心就会中招,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性命堪忧。

所以此刻面对苏北山的提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甚至还学会了抢答。

两人齐声喊道:“我知道!”

无生天尊指了指自己,对无象天尊说道:“我比你大是不是?这种有难度的问题自然是要我这当大哥的来回答才对,你是小弟就听听大哥我是怎么说的吧。”

无象天尊上前一步,满脸的不愿意,说道:“那可不行,要说辨识灵珠的本事,自然是我比大哥你厉害那么一点点,所以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回答比较稳妥。”

无生天尊愠怒道:“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老人啊,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无象天尊也愤慨异常,说道:“这种学术性的交流和长辈不长辈有什么关系呢?自然是要本事大懂得多的人说才对。”

“哈,听你小子的意思,你的本事比我大很多咯,我却不服气,来来来,咱们先打过再说。”

“你才比我大半个时辰而已,你却称呼我小子,你这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嘛,好好好,今天我就把你打回娘胎,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本事有多大。”

苏北山一阵头疼,这两个怪人当真是颠三倒四,可是眼下也再没有个能问的人啊。

两人互不相让,都撸起袖子,摆开架势,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苏北山急忙劝道:“别打别打,两位天尊不管谁来回答这个问题,当真是让我们都感到荣幸至极。只是现在问题还没有解决,你们两位就打了起来,难免让众人觉得你们两人对这个事情都所知有限,是在避而不答啊。”

两人一听苏北山这么说,心里顿时不服气起来,说道:“谁避而不答?我们明明是在抢着回答,只是你出的问题太少了,让我们两人不够分的,自然而然就会打起来了。”

哈,这两个怪人当真伶牙俐齿,自己争斗起来还要怪在我的头上。

但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眼前只能扬长避短,利用两位天尊的缺点最大限度发挥二人的优点才行。

苏北山满脸堆笑的说道:“天尊说的有道理,是我才疏学浅,毫无见识,问的问题太少,让两位争来争去好生为难。小道这里先给两位天尊赔罪了,请两位天尊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贫道吧。”

两人都白了苏北山一眼,“哼”了一声,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扭过头去。

无生天尊抖着腿说道:“既然如此呢,我们也不能小家子气,这一次就原谅你好了,不过若是你的问题还是太少,可别怪我二人避而不答啊。”

无象天尊也说道:“而且啊,你问的问题若是太简单了也不行,显得我二人没什么水平啊,所以你的问题必须越难越好,否则我二人转身告辞,以后不再相见。”

苏北山急忙赔笑道:“这一次的问题一定又多又难,普天之下只有见识非凡的两位天尊才能回答,别人只怕听都没有听过呢。”

两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说道:“那你问吧。”

苏北山心想这两个怪人不论水平高低,一定比在场的所有人知道的都多,现在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多问一些有用的信息才对。

他说道:“我的问题呢,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每人问一个问题,两位天尊轮流回答,谁回答的越详细越好,自然就是本事越大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两位天尊齐声说道:“那是。”

苏北山说道:“好,那么长者先幼者后,我先来问无生天尊。”

无生天尊上前一步,背着手抬头望着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三娘看苏北山逗弄两个天尊,觉得有趣,眼神里波光如水,笑意盈盈,站在一旁看这小道士到底要问些什么。

苏北山说道:“无生天尊,请听题,请问,怎么样才能分辨灵珠的种类得知灵珠的名称?”

无生天尊回头撇了无象天尊一眼,“哼”了一声,说道:“这个简单,只要把你的内力适当的注入到灵珠中去,就能知道灵珠的属性了。至于名称嘛,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刚开始的时候需要借用手抄的书本来分辨。有一本《玄珠品鉴》是唐朝时候的一位天师所做,他借鉴了古人的很多笔记,将杂乱的灵珠记载整理成一体,这本书是目前记载最全面的。”

用内力注入灵珠?

这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我他哥的没内力啊!苏北山垂头丧气,这第一个问题就带来了如此大的打击。

更何况现在不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妖兽分布的地理位置,法阵的详细情况,灵珠的品种分类。崔九州说对了,这完全是一个陌生而全新的世界。

苏北山一回头看到三娘正在专注的看着他们几个,于是把灵珠递给三娘,说道:“你注入一些内力试试。”

三娘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捏过灵珠,一阵赤红色的气息从三娘的指尖隐隐传出,渗透到了灵珠里面,三娘眼睛上忽然泛起一阵白茫茫的光芒。

光芒一闪而过,三娘满脸的惊奇,说道:“刚才居然看到了一团青冥的火焰,外面围绕着一层金色的薄雾,内心中传来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秦不换跃跃欲试,伸手说道:“给我试试。”

三娘将珠子递给铁匠,铁匠把内力缓缓注入珠子里,忽然全身一抖,说道:“怎么这湿腻腻的水里还有一股冰冷的气息?”

无生天尊大感好奇,拿过珠子,手中黄色的光芒缓缓注入灵珠中,只见他歪着头,“咦”地一声说道:“这老妖兽的珠子居然还是一颗变异的。”

无象天尊把珠子抢过去攥在手里,也是一股黄色的光芒注入了灵珠,片刻之后他眉开眼笑的看着苏北山说道:“小道士,你这珠子可当真不错,是变异的水灵珠。”

哦?还是变异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但是加了变异两个字,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海(三更晚上继续更码字去了)

苏北山一伸手要回了珠子,既然当真不错,那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

又假装一本正经的说到:“那么无象天尊请听题了,这变异水灵珠有什么作用呢?”

无象天尊急忙立正站好,说道:“水灵珠如果附灵在武器上可以避水,御水,放在身边也可以延长水下闭气时间,不受潮气侵扰。这水灵珠本来是比较常见的灵珠,但是这一颗已经变异了,目前看来用它附灵之后可以御水成冰,而且还有更多的变化和使用方法,那就需要用的人自己去开发了。”

苏北山听的似懂非懂,按照崔九州的计划我们要找的是天地灵珠,这大海捞针一般,难度实在太大,怎么样才能快速的分辨出来妖兽体内是什么灵珠呢?这个问题就是走捷径的关键所在。

于是他假装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看来无象天尊的水平目前要高那么一点点了。”

无生天尊一听,内心一阵着急,眼巴巴的望着苏北山,盼着苏北山快些问他问题。

苏北山又装模作样的说道:“无生天尊听好了,给你一个赶超他的机会,请问,怎么样能在不用杀死妖兽的情况下,弄清楚妖兽体内是什么灵珠。”

好不容易等到了回答的机会,无生天尊急忙答道:“每个妖兽都知道自己体内是什么灵珠,只要问妖兽自己就行了。”

妖兽居然都知道自己体内是什么灵珠?

众人都大吃一惊。

这怎么问?请问,您体内是什么属性的灵珠?我问问看是不是我需要的灵珠,是的话我就弄死你把灵珠取走。

苏北山揉揉太阳穴,说道:“这个回答可是有失水准啊,你堂堂一个天尊,居然让我挨个去问妖兽体内是什么灵珠?难道人家会告诉我吗?”

无生天尊看到苏北山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回头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无象天尊,生怕自己就这样输给他,惊慌失措的说道:“其实呢,也可以从妖兽特殊的能力和使用的妖术推断出来,虽然灵珠对法术的影响较小,但依然会有一些痕迹的。”

这个办法倒是比直接问人家强了许多,毕竟推断这种事情苏北山还是比较擅长的,只是这种推断也需要理论基础才行啊。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看来日后要多研习一下灵珠的属性和作用,便于日后快速判断哪个妖兽有天地灵珠。

“好,那我再来问无象天尊,请问这灵珠有多少个种类?”苏北山琢磨,如果灵珠的种类太多,纷繁复杂,这寻妖的事情不如不做。

在繁多的灵珠中集齐天地灵珠,不知道要杀多少妖兽,需要几百年的时间,估计到时候蜕皮几百次,也早就麻木了吧。

无象天尊一本正经的答道:“在上古时期,灵珠足有几百种之多。不过随着上古妖兽的灭绝,现在能找到的也只有三十余种,而且都存在于已经修成人形的妖兽体内。”

只有三十多种?

苏北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数量不算多,估计杀个百八十年的妖怪就能集齐了。

他和两位怪人一问一答,众人都觉得新鲜有趣,而灵珠的这些奇妙的信息,更让众人觉得受益良多。

崔九州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能够尽快得到天地灵珠,除去千岁玄天丹的副作用。

一下子得到的新知识太多,苏北山需要抽个时间消化消化。

两位天尊还在争论到底是谁更有见识一些。

打了一夜的架,这时天已大亮,苏北山困顿不已,又被两个怪人吵得头晕脑胀。

这两个怪人心性单纯,目前看来毫无恶意。但是能力却很强大,无生天尊仅仅用了一根手指头就把干尸弹飞,让苏北山诧异不已,怪不得两人指手画脚的看热闹,老妖兽都不敢阻拦。

这么厉害又有见识的人物,苏北山可不愿意轻易放走,等私下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请教。

他眼睛灵光一闪,喝止道:“你们两位都闭嘴,从现在的表现看来,你们两人的见识都不怎么样。咱们先去休息休息,等我再想一些更加深奥的问题再来问问两位,那时候咱们再看看到底谁是最有见识的人。”

两人本来就争论不下,谁也不服谁,这时听苏北山说还有更加深奥的问题,那自然是摩拳擦掌想要一较高下。乖乖的跟着苏北山去道观里休息,等着被提问。

苏北山让葛胖子等一众道士拖着大网里的珠鱼妖兽,将它捆绑在大殿上,这才昏昏沉沉睡去。虽然崔九州说吃了千岁玄天丹可以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但是吃饭睡觉是人的本能,别人忍得住,苏北山可忍耐不住。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北山醒来之后总觉得昏昏沉沉,全身乏力。

他扭头向窗外望去,怎么窗外灯火通明,好像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一般。

难道他们搞起了庆祝晚会?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好像还有烤肉的香气啊,这可就不地道了啊,一群人搞的这么辉煌隆重居然不叫我,太不像话了,得找机会给他们都用几个北山神术让他们面壁思过。

苏北山一骨碌翻下床,怎么脚底下轻飘飘的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难道有人在开法阵?

他记得有人开法阵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那更要抓紧时间去好好见识一下,不知道三更半夜的开法阵要做什么。

苏北山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片赤红的火海。远处的房屋燃烧殆尽,残垣断瓦,破败的土墙,木头燃烧而爆裂的声音,伴着炽热的晚风吹来。

苏北山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

怎么庆祝晚会搞的把三清观给烧了?

虽然自己对三清观没什么好感,也不能就给烧了啊。

苏北山这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破败的景象,既没有人救火,也没有人呼喊,空气里安静的令人恐怖。

苏北山忽然惊醒过来,这……这是被人袭击了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梦魇(四更)

苏北山猛然觉悟,这是被人偷袭了!

他急忙蹲下,一个翻滚回到了房内,伸手去桌子上拿自己的盾牌和苗刀,却抓了个空。

不对啊,明明是放在桌子上的,怎么此刻却不见了呢。

他四下里寻找了一番,屋子内没有一件兵刃。

外面的火焰眼看着就要烧到自己的这一栋房子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贴着墙根矮着身子溜出去。

刚走了十几丈,脚下一物将苏北山绊了一个踉跄,他低头去看,绊着他脚的,居然是屠子的人头!

屠子睁着大眼,双目呆而无神,口中喃喃作声,脖颈上鲜红的血液不停的涌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大片粘稠的血迹。

在屠子人头四周,凌乱的散着屠子的四肢和躯干,内脏被扔的到处都是,大滩大滩的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股,凝固在一起。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北山脚下一软,瘫倒在墙根。

屠子居然被人大卸八块!

这么残忍的手法,血腥无情的手段,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全身的毛孔一阵阵的打颤,汗毛一根根直立,不祥的预感和巨大的恐惧感同时涌上苏北山的心头,他只觉得双手双脚颤抖,眼神只能盯着屠子可怜的头颅,而不能移向别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冰凉的手脚和巨大的恐惧。

忽然,在一片火光中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越走越近,脚步声逐渐清晰的传来。苏北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和颤抖,将身体缓慢的移动到墙角,努力蜷缩起来不让走过来那人看到。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手中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终于那男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在火光的照耀下,苏北山看的清清楚楚,他手中提着的,居然是丁三娘的头颅!

只是丁三娘那一张风情万种,闭月羞花的脸庞,此刻都是狰狞扭曲,眼睛中都是惊恐和呆滞。

三娘还没有死。

那人头分明是被人撕扯下来的,脖颈上甚至还连着很多皮肉和骨头,白森森的半截脊椎骨裸露在外面,鲜血从上面一点一点的流下来,在地上拖出一道悲惨鲜红的印记。

他抬头去看那中年男人,男人的面庞朦朦胧胧,犹如雾里看花,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那男人冷漠而空洞的眼神。

苏北山心脏狂跳不止,那可怕的眼神让自己如同坠入到寒冷的冰窟,仿佛被压迫的无法呼吸,痛苦而又不敢挣扎。

这人是谁?为什么他要杀了众人,为什么他要烧了三清观?这其中又有什么冤仇?

苏北山急忙调整呼吸,避开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神不看。

中年男人对苏北山视若无睹,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径直的走到寮房旁的院子中去了。

院子中此刻火光冲天,烟尘四起。

苏北山镇定了一下心神,凝神守意,盘膝打坐,调整了好一阵自己的呼吸,这才觉得大脑清明起来。

此刻不论对手是什么人,自己都要跟着他的踪迹弄个明白,即便这人不想杀自己,以后给屠子三娘报仇雪恨也要知道仇人是谁才行。

于是苏北山潜形匿迹悄悄来到寮房旁的小院里。

他躲在破败的土墙后面,探出半个头来。

只见这小院中站了十几个身穿白色斗篷的男人,个个都表情冷酷无情。他们围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斗篷上面绣着涅重生的凤凰,所有的人都对那个男人毕恭毕敬。

而那面具男正对面的地上竖着一根一丈多高的木桩,木桩上钉着一个人。

苏北山定睛一看,一阵冷气从脊背窜上头顶,那被钉着的不是别人,居然正是苏北山自己!

那木桩上的苏北山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在他脚下已经汇聚成一大滩,显然已经被敌人折磨了很久。

面具男似乎一直在迫问着什么,苏北山只是仰天长笑,那男人每问一次,就用匕首在苏北山的腹部扎一刀。疼痛已经让他狂笑不止,嘴里的鲜血从嘴角不断的流出。

怎么……怎么有两个我?

苏北山看着被钉在木桩上的自己,那种被人折磨的愤恨和痛苦油然而生,很想奋不顾身的冲出去与这些人拼个鱼死网破。可是他隐隐感觉到,这些人似乎看不到自己,不然刚才那个男人提着三娘的头从自己身上跨过,怎么可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苏北山观察了一阵,大胆的站了起来,谨慎的走到那些斗篷人的身后,果然大家对于他的过来都无动于衷。

这时,他看的清清楚楚,木桩上的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而胸腔里居然没有心脏!

就听见那个面具男冷漠的问道:“心脏你藏到哪里去了?”

木桩上的苏北山“呸”了一口,哈哈狂笑。

面具男毫不犹豫的一刀扎进苏北山的腹部,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鲜红的血液不停的流下来。

那男人又一次冷漠的问道:“你把心脏藏到哪里去了?”

木桩上的自己只是仰天长笑,没有多说一个字。

苏北山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若是说话,这些斗篷人能不能听的到,不过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声张。

这时苏北山觉得,这要么是梦一场,要么就是预兆,所以,还是乖乖的躲在一旁,把握一些关键的信息比较好。

面具男和木桩上的自己不停的反复问和大笑,顷刻之间,已经被捅了七八刀,木桩上的苏北山依然是面不改色,大笑不止。

他也顾不得看自己到底有多么的痛苦,他抓紧时间仔细观察起这些斗篷人。

这些人的斗篷在正面都绣着一个小小的“斗”字。而那个面具男,手上还带着一枚绿莹莹的扳指,除此之外别无其它特殊的信息。

围着的那些斗篷男,一动不动,沉默不语,显得冷酷无情。

苏北山正要绕到众人的圈子里面去,忽然那面具男转身过来盯着圈子外的苏北山,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怎么这个男人好像能看到自己一样,对着自己吟了这么一首词。

苏北山一阵慌张,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猛然间就觉得一阵剧烈的晃动,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睁眼一看,自己居然还睡在床上,虞公禄嬉皮笑脸的站在一旁。

原来是南柯一梦!

</br>

</br>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清掌门(五更今天没了)

苏北山睁开惺忪睡眼,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看到虞公禄笑的没心没肺,问道:“你喊我做什么?你不会放火把三清观给烧了吧?”

虞公禄自然不知道苏北山在说什么,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可真能睡啊,睡了一天一夜,这都第二天的中午了。顶点x快起来,我们发明了一项极为有趣的游戏,还能下赌注,要不要一起来试两把手气?”

苏北山看到外面日上三竿,阳光明媚,正是一天的大好时间。

虽然睡的时间足够长,可是在梦中一直都是紧张恐怖的氛围,不免还是觉得身上一阵不自在。

而且,梦里那面具男绝对能看到自己,那冷酷无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双眼,那男人一定能看到自己,错不了!

可是这些人是谁呢?为什么要杀我们几人?而他又为什么要找我的心脏。

苏北山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的跳动还能清晰的感受到,还在还在,心脏暂时还没丢。

虽然是南柯一梦,但是这梦绝对不一般,一定是什么事件的预兆。目前而言,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行事,不要招惹来什么祸端。最好呢,是低调行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北山暗暗决定从今以后还是不要有什么宏图大志了,更不要捐官行贿,名留青史了。

刚走出客房,就看到四周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的灯笼,师兄弟们都在忙忙碌碌置办酒席。众人见到苏北山也是极为客气,都一一行礼问好,看来这北山神术的威力犹在啊。

苏北山一阵自鸣得意。

不过现在既不是中秋,又不是过年,这搞的金玉满堂,张灯结彩的是要弄哪般?

苏北山拽了拽虞公禄的衣服,问道:“这邋遢老道是要娶媳妇了吗?怎么弄的这么热烈。”

虞公禄一脸惊讶的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吗?你要当掌门了!”

“掌门?”苏北山惊讶地大叫道。

“掌门!”虞公禄欣喜地叫道。

“不对啊,三清观的掌门不是一弘老道吗?他娶了媳妇逃跑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我做掌门?”

“哎呀,我都给忘了,你小子睡了一天一夜,可错过了不少关键的剧情。这老道开坛论道,讲了很多,讲过之后他说要闭关修炼,掌门的事物要交给三清观里本事最大的人来打理。这除了你,还能有谁?”

“掌门?”苏北山再次惊讶道。

“掌门!”虞公禄继续欣喜道。

“怎么样?这一下惊不惊喜?”虞公禄满脸堆笑继续说道。

“简直是惊吓!”

刚刚才发誓要低调行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掌门了,不行不行,我得找邋遢老道再商量商量,重新找个合适的人选。

苏北山隐隐觉得,这个掌门要是当了,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只怕是要成真。

“你是不是傻?当了掌门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四处搜集宝贝,为什么不当?”

“你喜欢,那咱们和老道商量商量,你来当掌门怎么样?”

“好啊!快走快走,咱们这就去找老道商量商量。”

虞公禄拉着苏北山来到大殿,只见大殿前的大片练武场上熙熙攘攘围了好多人,都在加油呐喊,空中还尘土飞扬。

苏北山一阵纳闷,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虞公禄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可就是我说的好玩的项目了,来来来,你也来赌两把试试手气。”

就看到葛胖子一行人,高声喊道:“看好序号,买定离手,多买多得,愿赌服输!”

苏北山分开人群,只见偌大的一个练武场上,众人居然弄了十几个珠鱼,骑在上面在赛跑!

每一只珠鱼身上都画着编号,而两个怪人和邋遢老道却端坐在那只大珠鱼身上在看热闹。那大珠鱼嘴里带着马嚼子,被治的服服帖帖。

这……这珠鱼不是被自己炸了半死埋了吗?

“这些珠鱼哪来的?”苏北山问道。

“这你可不知道,原来这珠鱼擅长挖洞,秦不换在坑里收网的时候发现珠鱼挖洞打算逃走,众人打算再炸一次,两个鸡怪却说这珠鱼是上古妖兽,留个种比较好。然后那两个怪人就像捉鸡子一样,捉了十几只回来,搞了这么一个大赛。”

这话苏北山倒是相信,两个天尊性格天真古怪,本事又大降服几只珠鱼也不足为奇。

“可是,怎么还开了赌局啊?”苏北山挠挠头问道。

虞公禄满脸的得意,说道:“这就是本公子的功劳了,看比赛自然要带一点彩头才好玩嘛,现在我可赢了不少了,你要不要把你那颗宝贝珠子压上试一试手气?”

“你少来骗我的珠子。”苏北山赶忙去怀里摸,还好,灵珠还在。

邋遢老道看到苏北山挤了过来,急忙从妖兽的背上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苏真人醒了啊。”

苏北山急忙摆摆手,说道:“真人说笑了,我一个初窥门径的学徒可当不起这个称呼。”

心里却想,这老道故意抬高我的身份,这是摆明了要让我当掌门了,可是我特么的真的不能当掌门啊,我还要刷低我的存在感呢!

于是苏北山也恭恭敬敬的说道:“适才听虞公子说,真人打算闭关修炼。”

“不错,与虎图对战的那一场,我的元神受了重伤,损掉了大量的道行,现在已经不能再用仙术了,我想趁机隐退修道成仙。可是这道观里的徒子徒孙们,被妖兽蛊惑多年,行为已经大有偏差,但并不是冥顽不化之徒,现在急需有人扶正固本,化民易俗。如此重大的责任,非要找一位年轻有为,架海擎天,足智多谋的才俊来领导。放眼望去普天之下,唯有苏真人能够担此重任啊!”

这老道给自己戴了好大的一顶高帽子。

苏北山心想,别再跟他文邹邹的瞎对付了,说道:“干不了!”

老道一愣神,心想,这三清观可是南宋的大观了,天下排名怎么也在前十名,多少人争着想做掌门,都被自己压了下去。现在将掌门之位拱手相送,这小子居然不干!

</br>

</br>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有见识的问题

老道咳嗽一声,又继续说道:“小小道观自然是让苏真人屈就了,不过这些弟子与真人也相处多日,本性上都是善良纯真的人,这些弟子只要稍加引导就能成就大气。真人你看他们多天真淳朴啊。”

苏北山回头看了一眼骑着妖兽四处乱窜的道士,心想,你这老道能不能找点好的说词,这特么的叫天真淳朴吗?

你见过哪一个天真淳朴的人骑着妖兽乱跑的?

苏北山也不想和这老道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不干,干不了,找别人吧,走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虞公禄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说道:“真人,你看我,我也是青年才俊、骨骼清奇!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怎么样?我保证让他们每天都能保持这么天真淳朴的样子!”

老道瞧都不瞧虞公禄一眼,“砰”地一拳打在虞公禄的鼻子上,爬回妖兽的背上去了。

虞公禄气的大叫道:“打人不打脸的好不好!”

邋遢老道看着苏北山的背影,心想,这小子不贪图富贵权位,好极,正是弘扬我教道法的合适人选,只是性子倔强,可要再另想办法才行。

忽然灵机一动,计上眉梢,微微一笑。

这好端端的一个三清观,现在被弄的乌烟瘴气,看起来还不如老妖兽统治的时候好,至少那时候众人还是需要念经炼丹的。

苏北山看到铁匠等人也蹲在大殿的屋顶上看热闹,正要过去,忽然却被人架了起来,双脚腾空而起,脚底生风,“嗖”地一声就飞到了山门之外的悬崖边上。

一看,居然是那两位天尊。

苏北山看两人脸色不善,忙问道:“两位天尊这是要做什么?”

无生天尊“哼”了一声,说道:“我昨夜琢磨过了,你小子居然敢糊弄我们两人,让我们两人变成了没有见识的普通之辈,我心里可咽不下这口气去。”

无象天尊也愠怒道:“不错不错,昨天你问的问题都太过简单,回答你那么简单的问题,显得我二人没了水准,失了品味。所以啊,我们决定把你从这悬崖上扔下去摔死。”

“必须是摔的彻底死,这样普天之下就没人知道我二人回答了你那些没有水准的问题了,就不影响我二人天地独尊的身份。”

“所以啊,小道士,你可不能怪我二人心狠手辣,实在是我们的名誉可比你的性命重要太多了。”

“可是我死不了啊?”

苏北山这么一说,两个怪人好像才想起来一般。

无生天尊掩饰着自己计划的失败,“那……那就要把你从这悬崖上摔一百次,一万次,总之疼也要疼死你!”

感情这两个怪人一时之间挣不了高下,又把气发泄到自己身上来了,看来这两个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对自己绝对有利,用不好可能被反咬一口。

看这个架势,两人绝对是真的打算把自己扔到悬崖底下去了。

虽然自己有不死之身,可也不想承受这无缘无故的痛苦,更何况万一扔下去,骨头摔的粉粉碎,没人给接骨,自己长的七扭八歪,以后还怎么见人?

现在就要利用两个人的弱点来保命了,否则这两人可真的会把自己扔下这万丈悬崖的。

苏北山哈哈大笑,说道:“好啊好啊,快把我扔下去吧,扔我下去你二人就彻底变成了毫无见识的井底之蛙,不仅是井底之蛙,还是井底之鱼,井底之蛇,井底之鸡!”

无生天尊大为愤怒,说道:“你这道士说话好没道理,怎么扔你下去反而成了毫无见识的井底之蛙,井底之蛇,井底之鸡了,你……你快说快说。”

无象天尊也附和道:“不错,快说,再不快说,我这就撒手,将你扔到这悬崖底下去,看你的北山神术到时候怎么救你性命。”

苏北山脸上一阵蔑视,轻蔑的笑道:“本来呢,我是有很多高深莫测的问题要问你二人的,只是担心你二人水平太低,连普通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那自然是先要问你们一些简单普通的问题,先试探一下你二人的水平了。”

两个怪人面面相觑。

苏北山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连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或者回答的不清不楚,那我高深莫测的问题自然不能再问你们二人了,而是要再另寻两位大有见识,风度翩翩的英俊……英俊中年来回答了。”

无象天尊“哼”了一声说道:“普天之下除了我二人又怎么会还有两位大有见识,风度翩翩的英俊中年呢?”

无生天尊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高深莫测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我二人听听到底有多么的高深莫测。”

苏北山继续嘲笑道:“你们还是快快把我扔到悬崖底下去吧,免得我问了你二人回答不上来,成为了毫无见识之辈,从此天尊两字可要倒过来写了。”

两人急忙把苏北山架了回来,满脸的不服气,说道:“你说你说,凭我二人的见识,怎么会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苏北山佯装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那我还是自己跳下去吧,真要问出来,你二人也绝对回答不上来。算了算了,就让我这高深莫测的问题烂在肚子里吧,你二人还是继续假装自己是大有见识的天尊好了。”

说着苏北山作势就要自己跳下悬崖,两人急忙拦住,无生天尊说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跳,你的高深莫测的问题还没问出来,既然没问,你怎么知道我二人就一定回答不上来。”

“没错没错,今天你必须把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问出来,否则我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跳崖的。”

两人手拉着手,挡在苏北山的前面,生怕他现在跳崖自尽。

苏北山内心一阵好笑,这两个鸡怪颠三倒四,忽而智商极高,忽而鲁钝异常,当真好骗。

他假装很无奈的样子,好像对不能跳崖感到很失望。

两个怪人看了他失望的表情,笑着说道:“怎么样,小道士,现在能问高深莫测的问题了吗?”

苏北山摇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是我用了毕生的心血,穷我所有的智慧才想到的,怎么能如此轻易的问出来呢?”

两个怪人一阵点头,看来这个问题果然是高深莫测。

</br>

</br>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组织(二更)

他们也不想一想,苏北山这毕生心血也不过才一十六岁的时间而已。火然文

无生天尊说道:“既然这是小道士毕生的心血,那自然是不能轻易问出来的。”

无象天尊接话说道:“可是不问出来,又怎么能知道我二人是不是真的大有见识还是毫无见识呢?”

苏北山灵光一闪,说道:“不如这样。这个问题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集日月之精华。所以你二人要是回答不出来呢,也是正常,并不能说明你二人真的就毫无见识,只能说你二人的见识还不及我而已。”

无生天尊惊道:“什么?还不及你?”

“不错,我出的问题你们回答不上来,自然就没有我见识广博咯。”

无象天尊点点头,沉思道:“这么说来大有道理,大哥,既然人家出的问题我们答不上来,那一定是没人家的见识广博了。”

无生天尊满脸的为难,说道:“那没有人家见识广博可怎么办呢?”

苏北山急忙接话说道:“既然没有我见识广博,那就要沦落成毫无见识之辈了。要是别人沦落成毫无见识之辈呢,自然无妨,可是两位天尊要沦落成毫无见识之辈,每天被人耻笑,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不过呢,既回答不上来问题,又不用做毫无见识之辈的办法呢,也是有的。”

无象天尊急忙问道:“快说快说,是什么办法?”

苏北山假装十分为难的说道:“你二人回答不上来问题,为了不让你二人做毫无见识之辈,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收你二人为徒了,这样的话你们也不会成为毫无见识之辈了。你想啊,徒弟自然是没有师傅见识广博的对不对?所以你们回答不上来师傅的问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对不对?这就不影响你二人还是大有见识、风度翩翩的中年才俊。你二人毫无损失,还多了一个大有见识的师傅,岂不是更好?”

“对呀,大哥他的话有道理啊!”无象天尊开心的拍手说道。

“可是,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哪里不对劲呢,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无生天尊皱着眉头一边挠头一边说道。

无象天尊把无生天尊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啊,现在不管答的上还是答不上,都不影响你我二人是大有见识的中年才俊。更何况万一真的答不上来,咱们还能多一个大有见识的师傅,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这么一说,我心头就开朗许多了,不错不错,这一次你说的极有道理,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大好事。”无生天尊也喜笑颜开的说道。

两人商量好了,转过身来,对苏北山说道:“那么请问你高深莫测的问题吧,我二人已经准备好了。”

“那咱们可是说好了,答得上来呢,我就承认你二人是大有见识、风度翩翩的中年才俊。答不上来呢,你二人就要三拜九叩,尊我为师,日后听我差遣,不得违抗。”

二人心想,既然比我二人有见识,差遣一下也一定是大有见识的差遣,这大有见识的差遣自然非要让我们两个大有见识的人去才行,一般人自然是做不来的。

两人心里一阵痛快,忙点头说道:“好!”

这一下可该苏北山头疼了,性命暂时保住了,可是问什么好呢?再问灵珠妖兽的事情,必然显得太过简单,可是当真要高深莫测,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啊。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做的噩梦。那个胸前绣着一个小小“斗”字,还有可怕的面具男,绿莹莹的扳指。

苏北山咳嗽一声,说道:“你二人可听好了,我可要问了。”

两个怪人急忙立正站好,表情严肃。

苏北山说道:“有这么一个组织,他们身穿白色的斗篷,胸前会绣一个小小的‘斗’字,他们的首领穿的斗篷绣着涅的凤凰,是一个带着白色面具,右手拇指带着一个绿莹莹扳指的男人,这是什么组织?首领是谁?”

两个怪人听完了面面相觑,这个组织没听过啊。

两人绞尽脑汁来回踱步,努力回忆,想了好一阵,最后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看来这两个怪人也不知道,难道真的只是梦一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面具男盯着自己的眼神,绝对是可以看到我的存在,还有他对我吟诵的词句,不知道是何人所做,有什么深奥的寓意呢。

苏北山也坐在一旁努力回忆梦中的各种信息,两个怪人更是不敢怠慢,开动脑力,一会讨论,一会回忆,最后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生天尊满脸茫然的问道:“真的有这么一个组织吗?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个组织的?”

苏北山心想这怎么和两人说呢,总不能说自己是做梦梦到的而已,想让两位给我来个周公解梦,算算吉凶。

那不得被两人扔下悬崖啊。

这个事情还是说的越真实越好。

于是缓缓说道:“嗯,这个事情很是蹊跷。我的一位朋友前些日无意中遇到这个组织正在杀人行凶,他们所杀的那人被绑在一个木桩上,开膛破肚。那组织的头领想要这人的心脏,只是这人的心脏却不见了,他就不停的逼问这人把心脏藏到哪里去了,你们说,他们要那人的心脏做什么?”

两人托着下巴一阵皱眉,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人也是够厉害的,没了心脏居然还能活着,居然还能把自己的心脏藏起来。

无象天尊思索了一阵说道:“法阵、妖术、鬼术、通灵术、仙术之中都有用人的心脏来作法的,各种修炼也有用心脏来修炼的,不过都是随便用一颗心脏就好。”

无生天尊接话道:“不错,既然他们非要那人的心脏,那就说明那人的心脏不一般,他的心脏里一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无象天尊点点头,说道:“这个秘密一定对他们组织至关重要,或许是解药、法宝、秘术等等,都有可能。”

“那你说的这个组织,一定不是普通的组织,我们两人已经活了三千多年,得到人形也超过了两千八百年,从未听说过这么穿着的组织。”

“这个一定是某些位居高层的人物搞出来的秘密组织,普通人若能弄一个组织出来,早就叫嚷的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能耐有多大了。所以,这个组织绝对是大有背景,大有来头。”

</br>

</br>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徒(三更晚上继续)

苏北山一直以来见这两个怪人都是颠三倒四,毫不正经,可是此时此刻居然变了个人似的。ranwen说话井然有序,对事情的推理有理有据,而且十分精准,这让苏北山吃惊不小。

只听无生天尊又说道:“既然是大有来头的秘密组织,那他们想要得到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试想,一个简单的宝物也好,法阵也好,秘术也好,只要他们动用一下权利,就能轻易的得到。他们想要的绝对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至宝。”

“不错不错,这么看来这人的心脏一定是大有用处,绝不是那么简单,不知道你朋友所见是在何处何地?这个至宝最后如何?”

最后如何?那我怎么知道,这梦不是就做了一半就被虞公禄给叫醒了嘛。

苏北山摇摇头说道:“我那朋友只看到这里,实在害怕,就转身逃走了,至于最后如何他也不太清楚。”

苏北山忽然又想起来,那一首词,说道:“不过,他最后听到那个戴面具的首领,吟了一首词,我学来你二人听听。‘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好在苏北山记忆力还可以,将梦中的词句原原本本的诵了出来。

“咦?这是苏东坡的词啊。”无生天尊说道。

“怎么这首领最后反而开始吟诗作对了呢?难道这个诗词里面暗藏玄机?”无象天尊说道。

原来是苏东坡,这个大诗人苏北山还是知道的。

苏轼的大名早就家喻户晓,他的很多诗句都被做成了词曲,各种表演场合、青楼瓦肆都会听到。不过这一首,苏北山还是第一次听。

“这个诗词难道和心脏有什么关系?”

两位天尊摸着脑袋着急,开始逐字逐句的分析诗词,可是思来想去,好像都和心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难道只是那首领诗兴大发,随口吟诵?

这一次两人可是想了良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两人前面的推理,都十分在理,苏北山听了也是一阵心惊。

不错,敢放火把三清山烧了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组织,蒙面人既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这人必然权高位重,害怕被人知道。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的心脏怎么就成了至宝了?

这心脏每人都有一颗的好不好,大家的不是都一样吗,为什么就偏偏要找我的?

更更关键的是,我怎么样就自己把自己的心脏藏起来了?

而且最后这个苏轼的词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啊?

苏北山和两个怪人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冥思苦想了一个时辰,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堂来了。

苏北山站起来拍拍衣服说道:“算了,看你二人也无法回答出我的问题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收你二人做徒弟了。你们两个人不会想食言而肥吧?”

两个天尊也觉得苏北山的问题蹊跷古怪,当真是闻所未闻,看来自己还是不如苏北山有见识,两人说到做到,自然不想成为食言而肥的小人。

于是一起跪倒在一旁,三拜九叩,口中说道:“我二人从今而后拜苏北山为师,一切都听师傅的吩咐和差遣。”

苏北山满脸堆笑,说道:“好,那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师傅了,日后……”

他正想说日后你二人就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我的差遣,转念一想,这可不行。虽然这两人会法术可以变化长相,可是两人做事颠三倒四,总爱看热闹惹麻烦,怎么可能让我保持低调呢?

更何况当了他二人的师傅之后,以后他二人惹出来麻烦都要我替他们收场,只怕每日里给人家赔礼道歉都会累死。

这一下,苏北山发自内心的后悔收了这么两个活宝做徒弟,这还让自己怎么才能刷低存在感呢?

于是急忙转口说道:“日后……日后你二人没什么事,依旧还去周游四海吧,不用跟着我,我暂时也没什么好差遣的,最好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两个天尊一听,这算什么话?

不过也好,省的以后每天还要伺候师傅,给师傅端茶递水、打洗脚水,两人继续云游四海,还能落个清净省事。

两人急忙答道:“谨遵师傅教诲!”

苏北山内心一阵偷笑,这算哪门子教诲。

“不过,有个事情得问你们两人。”

两人急忙立正站好,说道:“请师傅指教。”

苏北山忙把两人拉着坐下,说道:“你二人为什么要来此处看这个热闹?”

无象天尊说道:“师傅你老人家有所不知,我们两人乃是怪。”

苏北山一愕,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人怪了,还不是一般的怪。

“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无生天尊说道:“是这样的,作为怪呢,我们可以轻易的学会所有看过的法术,至于发挥出来的威力大小,那就要看自己的修为了。”

无象天尊又抢着说道:“不错不错,所以呢,我们看这老妖兽要用秘术复活完颜亮,就一直等着,想学一学干尸复活的本事。”

无生天尊赶紧抢过话头,说道:“可是谁知道这秘术却是鬼术,普天之下的法术里面,唯有鬼术是学不会的,只有鬼才能用。”

原来如此,这两人居然真有耐心,为了学一个秘术,偷偷观察了人家二十年的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了,人家都三千岁的年纪了,这二十年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那老妖兽怎么就会用鬼术了呢?”苏北山心中纳闷。

“这……我二人也没想明白!”两个鸡怪挠挠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就听到山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苏北山走到山路上来,只见一个小道士正站在山门左右张望。

看到苏北山上来,急忙满脸喜色的迎上去,说道:“苏师兄,一弘真人他老人家正在找你呢,说是为了表示感谢,有一尊宝贝要送给师兄你呢。”

看来这老道说服不了自己,决定行贿了,无论如何这掌门是绝对不能做的,不过宝贝嘛,还是要去看一看的。

两个天尊一听有宝贝,撒腿就往大殿上跑。

</br>

</br>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件至宝(四更)

苏北山进了山门,看到众人已经把那十几只珠鱼都栓了起来,做了一个就像马厩一样的棚子,十几只珠鱼累的躺在地上大喘粗气。www

看着上古妖兽被众人折腾成这个样子,苏北山拽了拽两位徒弟,问道:“这珠鱼你们是怎么驯服的,这东西弄死一个当真太费尽了。”

无生天尊笑嘻嘻的说道:“回禀师傅老人家,我们施法给这十几只珠鱼体内用了定魂针,只要定魂针不被取出来,这些珠鱼就和普通的家畜没有太大的区别。”

居然还有这种法术?

苏北山往后跳了一步,说道:“你们没给我用吧?”

两位天尊谄笑着说道:“徒儿哪敢啊。”

三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大殿上。

一弘真人早就在等候苏北山,一伸手,将苏北山三人请到了大殿旁边会客的堂屋里。

这时秦不换、丁三娘等六人也都坐在堂屋一侧,苏北山和两个怪人挨着坐了下首。

堂屋正中摆着三把椅子,老道自己坐了一把。

虞公禄则端端正正的坐在三娘他们对面一侧。

一弘老道等道童给众人献上茶水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这一次能够逃出生天,战胜妖兽,破坏金国奸细复活完颜亮的阴谋,主要都是依靠各位好汉的鼎力相助。尤其是虞公子的指导,让我们能从法镜中逃脱,当真是首功一件。”

虞公禄哈哈一笑,拱手作揖,说道:“好说好说。”

苏北山看着老道侃侃而谈,全然不像被困在镜子里时的疯疯癫癫,原来这老道梳妆打扮之后也是仙风道骨,若仙人一般。

苏北山正在感叹的时候,忽然一个道童进来说道:“师傅,您的坐骑梳洗后喂过了。”

老道忽然两眼放光,脸上一阵喜形于色,急忙说道:“快给为师牵上来,这椅子当真坐着硌屁股。”

几个道童上来,把当中的三把椅子都搬走,只见老道从后门骑着那只硕大的珠鱼走了进来,满脸的得意洋洋,俨然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得,刚才那话算我没说,这老道即便洗漱打扮之后,看起来也依旧是疯疯癫癫。

两位天尊看到了也是两眼放光,脸上大为羡慕。

这时一弘老道才看到两位天尊挨着苏北山坐了下首,急忙说道:“两位天尊怎么坐到了下首,快请,挨着虞公子坐。”

两位天尊摇摇头说道:“不去不去,我们师傅都坐在下首,我们怎么能坐到那边去呢。”

众人一阵诧异,不明所以,都不知道两个怪人在说什么。

不过两个怪人自从出现就怪诞不经,说话办事绝不按常规出牌,这时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一弘老道以为两个怪人说笑,忙陪着笑脸说道:“不知道两位天尊的师傅是哪一位,请出来,一起坐在上首。”

无生天尊指了指苏北山说道:“那,这一位大名鼎鼎的苏北山呢,就是我二人的师傅了。”

无象天尊接着说道:“不错,我师傅坐在这里,我们自然也坐在这里了,哪有我们师傅坐在下首而我们坐在上首的道理。”

众人都怪异的看着苏北山,心想这小道士不知道又用了什么奇怪的办法骗两人拜他为师了。

丁三娘看到两个怪人对苏北山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嫣然一笑,看着苏北山。

一弘真人一脸惊奇地望着苏北山。

他被众人盯的不好意思,心想收个徒弟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不想收徒弟又不等于我苏北山不想收徒弟。

他站了起来,说道:“不错,从今而后无生无象就是我苏北山的徒弟了。”

一弘真人满脸堆笑的说道:“那就请苏真人一同坐到上首来吧,本来也是要请苏真人坐到上首来,只是本来你们七人是携手共进的,就不敢造次。既然苏真人收了两位高徒,还请三人一同坐到上首来,咱们同喜同贺。”

自己和老道没什么过节,自然不能拂了老道的面子,于是带着两个徒弟一起坐到了虞公禄旁边。

这时老道才继续说道:“这一次三清观能够回归正统,再次成为修仙炼丹的中流砥柱,多亏了各位的鼎力相助。而识破金人的阴谋诡计,阻止妖兽发动妖术,拯救天下苍生,当真是多亏了各位的回天神术,尤其是苏真人的机智多谋,更让贫道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苏北山心想这马屁拍的厉害啊,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拔高里一个层面,不过马屁归马屁,苏北山可不认为能够解开这许多的谜团,阻止妖兽是自己的功劳。

自己不过是出出主意,真正挖坑布网,填埋炸药的还是众人,自己除了实实在在的打了几架,还真没做过什么有用的事。

这马屁拍完了,必然就要说当掌门的事了,这个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我可不想让那可怕的噩梦成真,即便要成真也得做好准备,多拖延一些时日才行。

果然老道说道:“这三清观数百年来香火旺盛,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得道成仙的也有数十位,这些师祖前辈都是我们后人学习的榜样。虽然这三清观被妖兽霸占了二十年之久,我带过的弟子已经都不在了,可是三清观扶正固本,弘扬道法的精神必须要传承下去。”

苏北山听老道说到师祖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背出来的祖师爷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自己日后一定要给祖师爷立一个牌位。

对了,这几天忙着打架和睡觉了,祖师爷还忘在客房呢,有空还要赶紧去把祖师爷背上来。

老道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苏北山一句也没听进去。

终于老道抒发完了感情,拍完了众人的马屁,说道:“为了表示感谢,贫道有一件至宝要送给苏真人,还希望苏真人笑纳,不要嫌弃才好。”

众人听说是至宝,都拭目以待,等着看个究竟。

这一次老道却没有提当掌门的事情,这让苏北山多少有些诧异。

老道从袖筒中取出来一个鸡蛋大小的盒子,打开之后,盒子里忽然光芒散射,飞出夺目的湛蓝色。

</br>

</br>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古妖石(五更今天没了)

苏北山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光芒逐渐暗淡了一些,变得柔和起来。

只见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淡蓝色石头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这石头静如止水,看上去柔和而平静,内心一阵无比的舒畅传来。

两位天尊居然惊喜的跳了起来,无生天尊大叫道:“居然是妖石!”

妖石?这妖石又是何物啊?

苏北山挥挥手让两人坐下,可是两人却怎么也坐不安稳。

一弘老道微笑着说道:“不错,这块石头,正是妖石。”

虞公禄也看出这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垂涎欲滴,几次伸手要摸,都被一弘真人躲开。

虞公禄问道:“这妖石又是什么宝贝了?从何而来?我只知道妖兽体内有灵珠,这妖石却从未听过。”

一弘老道捋着胡子说道:“这妖石的故事,可要从祖师爷葛洪真人在这里开坛修仙炼丹说起了。”

苏北山一阵头疼,怎么每次说个事情都这么漫长,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难道就不能直接说重点吗,这个石头的来龙去脉暂时不说也没什么影响吧。

眼看着一弘真人又要开始侃侃而谈,苏北山知道,这故事一定又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于是急忙一伸手打断,笑着说道:“咱们说重点,那个葛洪祖师爷的故事,等晚上用膳的时候留着慢慢讲。”

一弘真人点点头说道:“苏真人快人快语,那咱们就直接说重点好了。这个妖石是葛洪真人打败了一个上古妖王获得的,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藏在本观的暗格里。如今见了苏真人,知道苏真人是一位大仁大义有所担当的年轻才俊,所以将这一块妖石送给真人作为拯救三清观和我个人的一点酬谢。”

居然送这个妖石给我,这个妖石到底有什么用呢?老道送妖石给我一定是别有用心。

苏北山现在对于灵珠、妖石等东西确实很感兴趣,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这老道居心叵测,叵测的很!

老道看苏北山不接话,又自顾自的说起了这个妖石的故事背景。

苏北山凑在无生天尊的耳边问道:“上古妖王是什么?”

无生天尊小声说道:“回禀师傅,上古妖王乃是上古妖兽之王,五百年才出一只,比普通的妖兽要厉害上百倍。而上古妖王再经过刻苦修炼,最终也能修成妖圣,如果修成妖圣那可就了不得了。”

苏北山忽然想到了老妖兽召出来的妖神虎图。

他问道:“那之前召出来的妖神虎图是什么?”

无象天尊抢着说道:“妖圣再修炼呢,就是妖神了。这个虎图就是上古妖王,不过是上古妖王里面相当厉害的一个,能被称为妖神的可不多。”

这么看来这妖神也不怎么厉害嘛,虽然一弘老道确实打不过他,但也没出现什么碾压性的实力和招数。

“我看这虎图也不怎么厉害。”

“师傅可别小瞧上古妖王,虎图是被妖兽召出来的,因为妖兽本身的法力也不强,所以那虎图最多不过能发挥出来两成的本事。倘若本尊能来打斗,那咱们可只有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的份。”

苏北山倒吸一口凉气,这虎图的本尊居然这么强大?

“那你二人与普通的妖王相比实力如何?”此刻还是要衡量一下两个徒弟的实力,以后说不定真会遇到妖王,心里也好有底。

无生天尊仰着脑袋,说道:“我二人呢,若是努点力,两个人也勉强能对付一位上古妖王。”

无生天尊说是两人一起打,还要努点力。苏北山心知肚明,这两人最是不肯轻易服输,既然他们这么说,那估计是两个人一起上努点力也打不过人家一位。

以后遇到上古妖王,无论如何也要绕着走。

苏北山又问道:“那这妖石又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无生天尊说道:“这妖石就像那灵珠一样,是妖兽体内的精华凝结。要说作用嘛,这个妖石的作用可比灵珠要厉害何止百倍,妖石附灵在人的身上可以让人直接使用妖法,附灵在武器上,那武器绝对会成为惊天动地的神兵。”

妖石居然这么厉害?苏北山不禁对老道手中那块湛蓝色的石头蠢蠢欲动。

“妖石附灵的武器与太阿、干将莫邪、鱼肠相比如何?”苏北山问道。

无象天尊叹口气说道:“师傅啊,您老人家说的只是凡间的附灵兵器而已,这妖石附灵的武器要和神仙使用的兵器相提并论才行,比如轩辕剑,盘古斧等上古神兵。”

苏北山当真是大吃一惊,妖石附灵的武器居然可以和这些传说中的神兵相提并论。

“是啊师傅,上古神兵可都是附灵了上古妖石才锻造而成的神兵,你老可就知道这妖石到底有多厉害了。”无生天尊又补充道。

苏北山此刻内心一阵窃喜,这老头当真把妖石送给自己的话,就让铁匠给我附灵在盾牌上,这一下岂不是要成为传世宝物了?

不对不对,自己是要保持低调的,一旦盾牌成了神兵,岂不是每天被无数人追杀抢夺?不知道这神兵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出效果来啊。

苏北山又问道:“要是我来用轩辕剑的话,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吗?”

两位高徒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说道:“师傅的话只怕连砍柴刀都不如。”

“怎么会不如砍柴刀?”

无生天尊说道:“神兵和凡间的武器不同,神兵都要依靠法术来使用,凡间的武器都要依靠内力和身体力量来使用,这完全是两码事。”

无象天尊又说道:“不错,就像这个盘古斧,那可是锈迹斑斑,刃卷口崩,绝不锋利,没有法术的催动,这斧子还不如一把砍柴刀用起来顺手。”

原来这附灵了的神兵需要法力才能催动,如果将这个妖石附灵在自己的体内,那自己不就可以使用妖法了吗?

仔细想一想,如果那个面具男早晚要来找自己的晦气,与其千方百计的低调行事和躲避,不如趁机增强自己的实力,早点做好准备,等他来取自己的心脏的时候给予他迎头痛击。

眼前这个机会正是能增强自己实力的最好时机,如果这个妖石真的如两位天尊所说,能让自己使用妖术,日后再找别的办法把自己的盾牌也变成神兵,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掌门我当了(一更)

这时一弘老道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关于葛洪真人如何降妖伏魔,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感人事迹。

他说道:“这个妖石就是这样一直传承下来,由历代的掌门妥为保管,希望有一天能交到一位深明大义,智勇双全的人手中。”

一弘老道说完扭头看向苏北山。

之前苏北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当掌门,老道费尽心机想着怎么样能说服苏北山来继任这个职位,现在说了这么一通故事作为铺垫,心想时机已经成熟,转头正要再次劝说苏北山。

苏北山盯着老道手中的妖石,笑着说道:“既然这妖石是送给我的,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小道这里先行谢过,感谢真人的一番美意。”

一弘老道一阵惊讶,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咳嗽一声,又说道:“不过,这个至宝只能传给历代掌门,外人可是决不能相送的啊。”

苏北山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啊,这个掌门我当了!”

一弘老道满脸的惊讶,看着苏北山说道:“适才刚问过你,你不是说这个掌门你不当么?为了说服你,我还准备了许多说词,你怎么这么干脆就答应了,我精心准备的说词可还没说呢?”

苏北山上前从老道手里拿过那块妖石,嬉笑着说道:“不打紧,留着换下一届掌门的时候你再说。对了,你的暗格在哪里?咱们去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妖石啊,灵珠啊之类的宝贝,总之现在我急需,越多越好。”

一弘老道气的差点从珠鱼身上摔下来。

苏北山心想,既然面具男一定要来,那就不能轻易认怂,一定要早做准备,不光要自己把能力提升上来,还要让三清观的道士们都学会一些法术才行。

学不会法术也得有一些内力,如果人人都练得像三娘一样厉害,就是遇到会法术妖术的人,一样不落下风。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不是孤军奋战的年代,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庞大有力的团队才行。

所以,苏北山想明白了,这个掌门自己还真必须当,否则的话去哪里找自己的团队和军队呢?单枪匹马可是斗不过一个大有背景的组织的。

苏北山一脸谄笑拉着一弘老道的手,拽着老道就向外走,边走边说道:“快快快,咱们的暗格啊,密室啊,藏宝库啊,都在哪里啊?还有那个**葵……”

苏北山话还没说完,老道赶紧捂着他的嘴,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切莫声张,此事容后再议!”

容后再议?那也行,只要能把宝贝收在自己手里,多等几天也不怕,老道现在还指望着我给他管理道观呢,料想他也不会食言。

一弘老道满脸的嫌弃,这哪里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好汉,分明是一个豪取掠夺的土匪。

终于苏北山接任三清观掌门的事情定在了当天的下午。

本来按照一贯的传统,这么重大的事情要宴请江湖豪杰,留出一定的时间给各路豪杰与亲朋好友做准备,毕竟骑马乘轿从天南海北而来,也是需要大把时间的。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掌门已经上任了,可接任掌门的仪式与典礼却要定在最少半年之后,等宴请的宾客从天南海北络绎而来才能举行。

但是,苏北山既不想等那么久的时间,也没什么可请的亲朋好友,至于江湖豪杰,除了眼前这几人之外,再一个都不认识了。

所以选在下午就举行,那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一弘老道吩咐众道士采办东西,典造大排筵宴,杀鸡宰鱼,做了几十道佳肴美味。

三清观张灯结彩,喜气盈盈。

众道士见识了北山神术的厉害,现在都觉得苏北山深藏不露,不过依苏北山的资历接任掌门,多少还是有一点非议的。

苏北山对仪式和排场根本毫不在乎,他拉着铁匠回到客房里,让两位天尊把门窗都关好。将灵珠、妖石、刀盾都摆在桌子上,两人对坐,问道:“秦大哥,给我和我的武器附灵怎么样?”

秦不换看着眼前的这一堆东西,挠挠头,一脸的茫然。

两位天尊听了师傅的话一阵惊讶,这个有巨大伤疤的男人居然会附灵?

苏北山看秦不换挠头,一脸的为难,难道铁匠是吹牛,其实根本不会附灵?

铁匠说道:“给武器附灵我是会的,可是给人附灵,该怎么操作啊?”说着满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两位天尊。

两个鸡怪也挠挠头,无生天尊说道:“我们也没见过啊,但是给人附灵绝对是可行的,这个妖兽体内的法镜就是被人附灵进去的。”

这时秦不换从怀里掏出两片破裂的铜镜,苏北山凑过去看,正是那妖兽体内的上清含象镜,上面的铭文苏北山记得清清楚楚。

“咦,这法镜怎么跑你手里了?”无生无象两位天尊问道。

“老妖兽体内的灵珠自己吐出来之后,法镜也跟着掉落了出来。只不过你们都去抢灵珠了,没人看到这块法镜,我就捡了起来。”

上清含象镜威力确实巨大,可惜现在破碎了。

苏北山满脸的可惜,铁匠说道:“这个法镜能修好。”

“修好之后还能发挥威力吗?”这么厉害的法宝碎了实在可惜,苏北山急忙问道。

秦不换从来没有修过法宝,打造武器是常事,可是这法宝的打造从来没有经历过,心里也吃不准。

无象天尊说道:“如果用附灵的手法去修补,修好之后威力丝毫不减,一样能用。”

无生天尊不敢置信地盯着秦不换问道:“你会附灵?”

秦不换哈哈一笑,摸了摸头,这时才觉得挽回了一些面子,这一场捉妖,自己一点实力都没有显现出来,一直觉得憋屈。

看着两位天尊惊讶的都掉了下巴的样子,秦不换一阵自豪。

苏北山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别跑题,先说给我附灵的事。怎么样能把妖石附灵在我体内?”

对面三个人都是抓耳挠腮,一阵沉思,过了良久,三人都摊摊手,耸耸肩,表示毫无头绪。

“算了算了,先给我说说,这个附灵是怎么回事吧?”

</br>

</br>

第一百二十章的规定(二更)

苏北山问到了附灵。顶点x

秦不换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这附灵出现在上古时期,但起初仅是给农业生产工具附灵,早期的附灵只能增加工具的锋利程度,可以让农耕更加方便快捷。后来这种增加工具威力和坚韧程度的办法被九黎部落首领蚩尤获得,蚩尤开始尝试用不同的东西附灵在武器上。”

最早的附灵居然只是为了生产方便,这让苏北山没有想到。

秦不换又说道:“他想方设法给武器和盔甲附灵,经过许多次的实验,用了无数的上古妖兽、伥鬼、甚至是活人,他终于炼成了一套刀枪不入的盔甲,这算是最早的附灵武器了。在和黄帝的几次交战中,蚩尤的盔甲坚硬无比,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到他分毫,黄帝没有轩辕剑之前拿蚩尤根本没有办法,可见附灵之后可以获得多么强大的力量。”

“不错,这个故事我听过。”苏北山家里的账房先生一直是说书的好手,黄帝大战蚩尤的故事自然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之一。

这个故事苏北山听过十几遍了。

传说这黄帝轩辕剑的铸造请了轩辕氏上百位著名的铸剑大师,合百人之力,冶炼铸造了百余日,终于造成。剑身上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草木,代表着集天地万物之精华。

不过同样是附灵的武器为什么蚩尤就打不过黄帝呢?难道是使用者的能力大小不同?

苏北山还要继续问下去,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喊道:“吉时将到,请苏掌门至大殿完成接任仪式。”

他急忙将妖石和灵珠收在自己的怀里,只要虞公禄一天不下山,这宝物就不能离开自己身上。

大殿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道观里的道士都沐浴更衣,队列整齐,表情肃穆,站在大殿外的空地上,就连马厩里的珠鱼也被排列的整整齐齐。

山下百姓听闻有新掌门继任,来看热闹的都坐在山墙上,居高临下,少说也有七八十人。

苏北山在内堂里由小道士给自己换了一身新作的道服,换过之后整个人都精神奕奕,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现在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单薄的小道士,如果再能长几缕胡须,当真是仙风道骨,颇有掌门人的威严。

看到这么多人,苏北山还真有一点紧张。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心态,不过想到即将有很多大事要做,些许的紧张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弘真人在大殿上焚香拜表对着三清神像磕头祷告,真人起身之后面对众人一起同诵经文,誓告天地神明,今日三清观将由新掌门接任,请求道君神仙善加护持。

祝祷之后,一弘真人将掌门所用的法器、冠服传给苏北山。

宣读了三清观的各项戒规,之后又将三清观历来的功课传承给新掌门,既有经文诵读讲义,也有拳脚功夫炼丹,希望新掌门能将本观发扬光大。

林林总总各种事项,宣读了整整大半个时辰,虽然都是平日里做过的功课,可现在听起来如同嚼蜡,勉强等到一弘老道说完。

一个道士唱喏道:“请新掌门训示。”

苏北山接过法器,面对众人,心想这一下这个道观里,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而梦魇里的那一场腥风血雨只怕不久就要到来,自己这个做掌门的怎么也要未雨绸缪,不能任人宰割。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说道:“从明日起,取消所有讲经诵经课程。”

“哗”地一声,道士们一下子炸了锅。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家不明所以,这新掌门是要做什么?

不过倒是有一半的道士对这决定非常满意,例如葛胖子和那些狗腿。

只听苏掌门加大音量又说道:“取消所有炼丹采药的课程。”

众人嘈杂声更盛,新掌门难道要疯?

怎么把炼丹采药也取消了?那我们每天干什么?

葛胖子内心一阵激动,终于啊,终于等到救星出现了。讲经诵经取消了,炼丹采药取消了,这么一来,咱们平日里做的事情,不就只剩下赌这一件了吗!

新掌门这是明着支持我们集体去赌啊!

难道三清观要改成赌场了吗?

苏掌门果然有先见之明啊!葛胖子看着苏北山内心涌出说不出的亲切。

苏掌门又接着说道:“取消午休午睡的时间。”

众人一片哗然,越说越不像话了,不让人午睡,这算哪门子规矩?

“除了练武,吃饭,睡觉,别的事情一律不许干!”

众人炸了锅,这新掌门是真的疯了吧!

葛胖子瞪大了眼睛,这小子是来复仇的吗?

此时此刻,听了苏北山的奇怪规定,一弘真人大惊失色,嘴角一阵抽搐,内心那个后悔啊。

这哪是给道观找了一个救星,这分明是给道观找了一个祸害啊!

祖师爷,弟子不肖啊!

苏北山这时可不理会众人的情绪,反正道观里现在自己说了算,继续说道:“三清观即将迎来新的机遇与挑战,你们要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大家砥砺同行,携手共进。明天我将给你们请几位武术教头,希望大家认真学习,早日成仙!”

虞公禄在观礼席上看的拍手大笑,这小道士可当真太对自己的胃口了。

众道士一阵不满和抱怨传来。

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苏北山心想,应该适当的增加一点娱乐活动,不然容易激起民变,万一都还俗了不做道士了那可怎么办?

苏北山又继续说道:“只要大家努力刻苦,每天可以安排一个时辰的娱乐时间,娱乐期间一切都不禁,赌博、骑珠鱼、喝酒都可以。”

葛胖子扭曲成一团的脸,瞬间舒展了许多。不少人也对这个决定有些惊喜。

“好了,咱们去吃饭。”

虽然仪式都没有进行完,众人这时觉得不重要了,有的摇头叹气,有的一阵欣喜,有的若有所思。

一弘老道更是悔恨交加,连忙喊道:“苏老弟,咱们要么再商量商量,这个掌门之位能不能重新找个传人啊!”

苏北山回头笑着说道:“不行!”

</br>

</br>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比第长短(三更)

“咔!”

葛胖子最近荣升为副导演,对于拍微电影十分上心,每天还会和众人讨论剧情,要求演员都严格按照剧本去演。m

因为葛胖子知道,狼哥拍微电影并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找到自己被穿越过来的原因。

狼哥隐隐觉得南宋的生活中,总有一些可怕的隐患没有被自己注意到,这种拍微电影的形式正是发现隐患的利器。

这一场接任掌门的戏拍完,天马武术学院的学生都排着队从狼哥的手里领盒饭。

一个个小嘴忒甜。

“谢谢叔叔!”

“谢谢大爷!”

北山舍狼坐在墙边,嘴角一阵抽搐,这特么的可是钱啊,哪有拍戏还天天管饭的道理!

真当我这里是大场面大制作?

这老战友太不靠谱了,不仅领着学生来蹭饭,还忽悠来了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当群演。

这些大妈每人三四份盒饭往走拿,更可怕的是不管有没有她们的戏份,这些大妈都会来拿盒饭,搞得北山舍狼心疼的都要吐血而亡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存款从十万迅速缩减到了六万元,照这个吃法,乌海首富也撑不住啊!

这时候北山舍狼真想有一个点外卖不用付钱的金手指,随便一点就是几百份外卖,还不用给钱,多好!

还真有点想念外卖美女了,不知道最近这些天,美女怎么不来送外卖了呢。

不过,那个法阵还是不要再进去了,那里面的东西,自己可打不过,即便是在南宋法力全盛时期也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葛胖子看狼哥坐在角落里发呆,凑了过来,“狼哥,你想什么呢?”

北山舍狼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散的差不多了。

“胖子,你说我要是真有个点外卖的金手指该多好啊。”

葛胖子一愣,“狼哥,您老不是有这个金手指吗?”

“那都是凑巧而已,你说这个美女到底有什么意图呢?她想让咱们俩进去干什么?既不想让妖兽吃了咱俩,又不告诉进去做什么。”

葛胖子搬了一把小凳子坐下,“狼哥啊,我觉得这些事情得捋一捋了,从古墓开始,您老就妖魔鬼怪没有断过,而且都扑朔迷离,搞不懂理不清,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错,事情太多了,越来越多的疑团也让北山舍狼心里越来越困惑,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不给喘息的时间。

古墓里的各种信息还没有弄清楚,外面虫阵的那具骷髅是谁,里面法阵到底隐藏了什么信息,被封印起来的刀盾该怎么取出来?

石棺里取出来的羊皮秘籍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穿越回古代?

不过,北山舍狼知道,这穿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否则还不得神仙满天飞。

更何况根据羊皮上的记载,穿越所需的材料实在是十分罕见,要想收集齐全少说也得个四五十年,那还要看机遇,运气不好的话变成骷髅的那一天都攒不齐。

说起来自己也觉得点背,无论是在宋朝还是在现代,自己都会不断的遇到妖魔鬼怪,难道自己的金手指就是吸引妖魔鬼怪来弄死自己?

在南宋那是不必说,不是在打妖兽,就是在去打妖兽的路上。

到了现代也不消停,成天不是鬼魂就是妖兽。

这么说,自己难道真有金手指?

“咱们从法阵里出来几天了?”北山舍狼没有接胖子的话,忽然问道。

“呃,有五天了吧。”胖子掐着手指数了数。

北山舍狼掀起来衣服,看着自己的小腹,“那美女给印的化骨绵掌好像没了。”

葛胖子凑过去在狼哥的小肚子仔细找了找,“确实是没了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看来是有时间限制的。”

“会不会封印到你的身上去了?毕竟最后一次是为了救你出来。”狼哥在自己小腹上没找到,转而又看胖子的小腹。

狼哥这么一说,胖子也觉得很有可能,急忙掀起来衣服去看,可是二百多斤的身体,哪还能看见什么小腹,胖子使劲低头去看,铲车轮胎一样的一圈肥肉早遮挡的严严实实。

“狼哥,您老给看看,我看不见。”

狼哥翻开胖子肚皮上的七八层褶皱,捋顺了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看来化骨绵掌没有封印到胖子身上。

不过胖子居然看不到自己的小肚子,这让狼哥大笑不止,“胖子你这不行啊,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小腹了,那你能看到自己的那玩意儿么?”

胖子使劲低头,好像完全看不到,是啊,是挺长时间没看见过了。

狼哥哈哈大笑,“赶紧减肥吧,你看,我们随便就能看到。”

两人正掀起来衣服有说有笑,北山舍狼一抬头,就看到丁三娘满脸惊讶的站在对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两人一下子愣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娘指了指两人,小声说道,“你们两个……在比长短啊?”

“呃……”狼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没开口,三娘急忙退避三舍,一边扭着小蛮腰一边喊,“不打搅你们的雅好了,不过比完了告诉我结果哈!”

谁说女人不好色!

两人急忙都把裤子提上来,衣服整理好。

“狼哥,这次没了手印,咱们万一再被弄进去,可难逃一劫了。”

不错,上次要不是有化骨绵掌的帮忙,自己早就被人刨坑埋了。

“我觉得上一次能进去法阵,也是因为那个外卖美女吧。”北山舍狼缓缓的说道。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要不是吃了美女送的血液拌面,也不至于晕晕乎乎的灵魂出窍。

葛胖子想起来上次的血液拌面就一阵反胃,干呕了几下,急忙深呼吸压压惊。

缓了好一会,才把气息捋顺了,“狼哥,法阵里那个鸟身子人头的是什么怪物啊?”

经胖子这么一提,北山舍狼马上又想起来法阵里的那个妖兽,浑身不寒而栗。

“那是个上古妖兽!”

“妖兽!还真有妖兽?妖兽居然能活到现在?难道没有都灭绝吗?狼哥你说的那个珠鱼还有没有活着的?”胖子一跃而起,来了兴致。

这种灵异鬼怪的话题是胖子的最爱,要是有空,他能把张震讲鬼故事翻出来听好几遍。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