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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入侵》 楔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刚从大学毕业后不久后，顾朝歌就将其奉为了人生格言，直到工作四年半后，依旧没有改变。 他出生在一个勉强达到小康水准线的家庭，家境平凡，长相正常，就和世上无数最普通的人一样，有着最为波澜不惊的人生。 除了两件事以外。 上大学时，他自己为平淡的人生“添砖加瓦”，学了刑侦，毕业后进了滇南省南诏市刑侦支队，没多久就开始过上了把脑袋系在脖子上的生活。 其外，在工作不久后，他开始不间断地做一个犹如电视连续剧般奇怪的梦。 而梦里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神奇世界。 虽然和常人一样，他梦中的记忆大部分都会在清醒后不断模糊、消失，但只是他记得的那些，就足以让任何人瞠目结舌。 百族林立，皆是自由身，手段通天者，可摘日月星辰，刀裂山河，可千年不死，长生久视。 然而，梦中的这个世界，却并非小说故事里那些全然不同于地球的修行文明，反而拥有比地球更加璀璨的科技，他们的战舰登天而行，遮天蔽日，强横的炮火足以轰碎一颗颗星辰。 他们证明了弦理论，甚至能运用曲率驱动技术往返于距离单位为光年的星系间。 而梦中的世界也在经历着时间的变化，有时当顾朝歌进入梦乡，梦里的世界要么也过了一天，要么是过了半个月，甚至有可能是一年的时间。 自从开始做梦起，整整四年时间，他就犹如一个旁观者，不断见证着梦中世界的变化，而他梦中的世界足足过去了十年。 如果只是如此，尚不足以让顾朝歌对这个古怪的梦闭口不言，让他挠破脑壳都想不通，担心说出来会被其它人当做神经病的理由是…… 在那个梦中的世界里，有个人也在梦见地球，或者说，梦见他，顾朝歌！ 而其实，与其说顾朝歌是在梦见那个奇异的世界，也不如说，顾朝歌是在梦见她——诸海棠。 诸家，在梦中的世界，那是横跨半个疆域称雄的世家。 诸海棠，她是诸家一名孤女，修为冠绝于同辈，更有绝美容颜，不过双十年华，就已执掌诸家半部圣典，是真正天之娇女。 但她性格清冷，纵有千万人倾慕，却仍如一座冰山，隔绝于世。 有人以为她不会笑，但没人知道，她熟睡时，常不自觉挂起一抹笑意，因为从她十岁那年起，她的梦里就有另一个世界。 顾朝歌二十二岁时第一次梦见诸海棠，那时她才十岁，父母死后，她不受族人待见，常被同龄人欺负，偏又倔强，不肯服输，只有自己一人蒙在被子里悄悄哭到入睡。 久而久之，有时候顾朝歌从梦中醒来，也会因为诸海棠被人欺负而气得咬牙，会因为诸海棠“修炼考试”发挥失常而遗憾，尽管梦里的情形会在醒来后就渐渐忘记很多，他依然会被影响到心情。 诸海棠也同样会因为梦中的顾朝歌而感到生气、开心，两个人的喜怒哀乐像是绑在了一起。 诸海棠十五岁那年，被认定觉醒了某种“神血体质”，甚至被人断言至多十年，她将可横推同辈人，成为当世神女，顾朝歌竟也为此激动地差点梦游。 也是在那天，顾朝歌在梦中看见诸海棠写下了关于这些年的笔记，才知道在他梦见诸海棠的那天夜里，诸海棠竟然也初次梦见了他！ 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里跌跌撞撞活着的大哥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就在那个梦里，那个不把任何困难放在眼里的大哥哥成为了小小的诸海棠心底最深的支柱，给了她无穷的温暖和力量。 顾朝歌醒来后惊了一身冷汗，这到底什么情况？ 是自己脑洞太大，梦见了自己梦里的人反梦见了自己？ 还是说……难道自己的梦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世界！？ 顾朝歌为此差点没得精神病，甚至请了整个月的假，只思考一件事。 庄周梦蝶，孰真孰假？ 到底诸海棠是梦境，还是自己以及这个世界才是梦境。 也是因为这个，诸海棠才在梦里知道，原来他也一直都在梦见她。 …… 四年间，顾朝歌断断续续在梦里陪着诸海棠渡过了那个世界的十年。 而诸海棠，也用十年时间陪着他渡过了四年。 其实他真正认识了她四年，但她却已经认识了他十年。 现在，时间同步了，她想要找到他。 第一章 上帝禁区 今年的初春，南诏市下起了大雪，接连几天的风雪开始停歇后，人们才真正开始意识到寒冷。 一座大桥下，两个流浪汉蜷缩成了一团，搓着双手，瑟瑟发抖。 “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这两年春天真要比十年前的冬天还冷，冷得人心里都发寒，总感觉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一样，要我说，人类迟早都得一起完蛋。” “那还不好？反正咱们这种人早晚都是要死，能拉着有钱人一起死也不错，说不准呢，真要到了末日那天，咱们还能过得比现在要好。” ……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一辆越野车在公路上急速驶过，顾朝歌正自言自语地嘀咕，目光不时会望向道路两旁裹着厚重衣裳的路人，也算是他这些年养成的职业病。 自从进了刑侦支队以后，小案天天有，大案忙半年的日子实在是家常便饭。 特别是这几年，社会上总有些想不开的二愣子想着搞事情，不太平啊。 想到这里，顾朝歌不由叹了口气，真是羡慕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有钱人，短短百年生命，起码人家出生就是简单模式，不愁吃穿。 不过说起来，或许真是祖师爷赏饭吃，顾朝歌还真是天生就适合吃这口饭的人，虽然不知道刑侦的祖师爷是谁，或许是包公，也可能是狄仁杰？ 顾朝歌的第六感极其强，简直可以说是准得让人发指，观察、推理能力都属一流，武力不赖，这几年来，市里好几单大案要案都是被他侦破的，渐渐地让他在滇南黑白两道都有了点名气。 虽然这一切现在都和他没关系了，甚至有可能再也没关系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几天前，顾朝歌破获了一桩拐卖儿童案，虽然人贩子被抓到了，但被拐卖的儿童已经被卖到了不知哪里，为了救人，他对人贩子采取了刑讯逼供的手段，最终致使其终生残疾，而他也因此被停职。 他正出神想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沈辉”，此人是他所在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也是他的老领导了。 “朝歌，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沈辉焦急的声音，“现在立刻回支队！” 顾朝歌闻言一怔，马上又回过神，想必是对自己的内部调查开始了，他加重了脚下的油门，喊了一句“马上到”就立刻挂了电话，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 顾朝歌回到支队后却没有找到沈辉，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正打算出去问问同事，办公室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进来的人并不是沈辉，而是两名身材魁梧的军人，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就是顾朝歌？” 顾朝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上下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两人，他们身穿军装，身上也的确有着一股子军人的气息，只是军警向来是两条河，就算是针对自己的内部聆讯会，也不至于找来两个军人吧？ “你是不是顾朝歌？”说话的那名军官显露出一丝不耐烦，语气更重了，听得顾朝歌直皱眉。 “我是，怎么的？”顾朝歌皱眉不悦道，“难道军区也能插手刑侦的内部聆讯了？” “是就行了，立刻跟我们走。”那名军官的口气充满了不可拒绝的味道，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顾朝歌这辈子最烦别人对他颐指气使，更何况是眼下这么个不清不楚的情况，就算对面是军区来的人，要是好言好语也就罢了，这劳什子语气，他能买账才叫怪了。 “凭什么？”顾朝歌冷笑了一声，“就算我违反了警训，也轮不到军区来审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怪顾朝歌怀疑两人的身份，军警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是干涉对方内务，根本没有任何依据。 “谁管你违反警训的屁事，别废话，立刻和我们走！”那名军官更不耐烦了，往前朝他走了一步。 顾朝歌则警觉地后退了一步，没让那名军官靠近自身，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思考。 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顾朝歌的手机响了，是沈辉打来的。 “沈队……”顾朝歌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事，沈辉就打断了他。 “朝歌，怪我没和你说清楚，我本来是打算等你过来再和你说的，那边临时有急事，我没来得及等你就先走了，有两名军区的同志会接你过来……” 顾朝歌闻言发了下愣，又望了眼前面露不耐烦的两名军人一眼，低声朝电话那头问道：“找我回来不是内部聆讯的事？” “不是，有别的事，找你一起开个会，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过来了就知道。” …… 他们开来接顾朝歌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途锐汽车，顾朝歌表明上不动声色，内心还是多少有些惊讶的。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汽车驶进了城郊的一座大院，从只有号码却没有单位名称的门牌就能猜到，这里是军方的地盘。 顾朝歌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都有军人把守，又跟着两名接他的军人进了这里最高的一栋楼内，里面依旧有人巡守，气氛很严肃。 到了电梯里，顾朝歌本以为是要朝楼上去，却没想到是去往地下二楼，电梯门打开后，顾朝歌就看见了沈辉那张笑脸。 “两位辛苦了。”沈辉先是向带着顾朝歌前来的两人问候了一声。 两人淡淡点头，没多说话，率先离开了。 “沈队，这到底什么情况？”顾朝歌一脸迷茫地问道。 “别问，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咱们先去开会，来，这边走。”沈辉笑道。 顾朝歌也只好跟着前去，所谓的会议是在地下二楼一个较为宽敞的大厅内举行的，大厅外守着四名手提真枪实弹的军人，大厅是全封闭隔音的，让人感觉是一场极为严肃的会议，但走到大厅内，却又让人哑然，桌椅都像是临时搬来的，各式各样，杂乱无章地放着。 会议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看着会议桌上的一推文件，大多一脸疲惫或是烦躁，没几个人在说话，都自顾自地抽着烟，烟雾在头顶快汇聚成云了。 “别在意，这里的人几乎都熬了两、三个通宵了，难免有点……你懂的。”沈辉讪笑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了顾朝歌一根。 顾朝歌当然能够理解，也算是懂了刚才去接他的两人为何那么不耐烦，显然是快被逼疯了的表现，曾经有多少个彻夜查案的夜晚，那时的自己大概还要比他们显得更烦躁。 正在这时候，会议厅外走进了一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表情一丝不苟，看见他时，会议厅内的众人都稍微坐直了身子，熄灭了手中的烟，顾朝歌知道这是领导到了，这场会议就要开始了。 沈辉在旁边为他简单介绍了一番，主持会议的正是进来的这名中年男人——陆军少将赵黎。 而参会的人有大半都是军人，有少部分警方人员，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几位极具名望的科学家。 “大家坐吧，会议正式开始。”赵黎说，“鉴于临时吸纳了几位滇南警方的同志加入，就先请小杨把当前情况整理报告一下，方便大家工作。” “是，首长。” 顾朝歌注意到一位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军人站了起来，拿着材料走到了最前面，开启了投影仪。 “那是杨烁，赵黎的亲信，负责这里很多事情。”一旁的沈辉低声告诉他，接着望回前方，也显得专心致志，似乎对于当前的情况也没有比顾朝歌要多了解多少。 “四年前，一个名为‘涅槃’的组织进入我们的视线，该组织在极短时间内于全球地下势力中声名鹊起，其成员分布各国，已然成为了一个跨国犯罪型集团……” 顾朝歌边听边皱眉，军方什么时候也管起反黑的事了？ “当然，如果仅是这样，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赵黎开口了，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毕竟反黑的事军方不应该插手，交给警方就是了。” “问题就在于，该组织手上拥有的一种禁药。” 顾朝歌闻言竖起了耳朵，想来是到重头戏了。 禁药？ 类似于兴奋剂性质的药物还是致幻性药剂……？ 可接下来赵黎的话则是真的吓了他一跳。 “这种禁药能够直接刺激脑域，将处于休眠状态的大脑细胞强行唤醒，据目前的了解，服用者甚至能打破常人的极限，做到一些不可想象的事情……” “我们将其称为‘The Forbidden Area of God’，上帝禁区。” 第二章 彭健森 有某种说法，人类的大脑脑细胞通常只被应用10%，即使那些科技界的天才，如爱因斯坦等人也只运用到了20%，而70%以上的脑细胞则处于休眠状态，长期以来人们不知何故，于是假托说是上帝封存的，免得人类太聪明，破了宇宙的许多禁忌，因此习惯地称这部分未开垦的脑区域叫“上帝禁区”。 如今却说有一种同名的药物能强行唤醒脑细胞，开垦脑域，实在是闻所未闻，犹如天方夜谭。 果然，赵黎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一位在人体解剖学上颇有建树的科学家惊呼道：“不可能！” 顾朝歌的眼皮跳了跳，这种药物的作用怎么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用药物开启脑域，这简直是……”他显然也是初次听闻这件事，语气有些迟疑，“就算真有未开垦的脑域，这也是现代科学无法达到的事……” 赵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接着用眼神向杨烁示意，杨烁立刻在电脑上开启了文档，投影仪上显示出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种像碎冰一般的颗粒状物体。 “涅槃组织一直以来在境内的活动都很小心，直到数月前，因为某些原因才让我们发现了涅槃组织的活动迹象。” “在经过调查后发现，近两年来，覆盖大半个华夏名列财富榜的多位著名企业家都与涅槃组织有过大规模资金交易，涉案金额高达上百亿。” “而他们向涅槃组织购买的正是这种能够开垦脑域的禁药，上帝禁区。” 话音一落，底下纷纷议论起来，有些躁动不安，刚知晓此事的人都在和附近早就参与到了调查中的人询问起情况来。 “你早就知道？”顾朝歌朝坐在身旁的沈辉问道。 “就比你早了两天。”沈辉苦笑了一声，“这事有点邪门，你知道吗？这种药太可怕了，能够把傻子变成天才！” 顾朝歌眼皮又跳了下，“怎么说？” “吃了药以后，你能够瞬间回忆起自己所读过、看过或听过的任何事情，不到一天时间就能学会一门语言或是一种乐器，能够极快破解一个世界级难度的复杂方程式，能办到无数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事。” 沈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情绪，“每个人都可以是爱因斯坦。” “药物被发现乃至证明了其药效后，引起了高层极大震荡，他们怀疑很大一部分近些年崛起的企业家极可能是服食了上帝禁区，才会在各领域取得了如今辉煌的成绩，这不是他们所乐见的，再加上涅槃组织可能拥有强大军火力量，所以才动用了军方来查这件事。” “另一方面，这种药有极强的致瘾性，会让服食者对药物产生依赖，药物并非能直接开启脑域，而是刺激唤醒脑细胞，也就意味着一旦停药，被唤醒的脑细胞又会进入沉睡。” 沈辉低声道：“这也是高层最不愿意看见的，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应该明白。” 顾朝歌点头，如果人能够靠药物来掌控商界、金融界，那么同样的，涅槃组织就能靠垄断药物来掌控人，最终将整个世界都变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几名科学家在低声交流，感到无比的不可思议，这种药物的存在几乎已经超出了目前科学的边界，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并非研究机构的地下势力是如何得到这种药物的，就算药物有副作用，也依然会对现今的生物学、探索人类奥妙乃至本质有极大帮助。 “有药理依据吗？” “根本不可能，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说，人类大脑是否真的存在休眠区都无法证实，怎么可能有这种药物……” “如果能研制出这种药物，别说是诺贝尔奖，简直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项伟大革命。” 有名科学家想到了什么，望向投影仪的画面，问道：“这就是上帝禁区？” 赵黎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顿时，几名科学家都有些激动起来，“军方是否已经得到了药物的样本？能否让我们进行研究？” “这件事稍后我会与几位单独谈。”赵黎说道，“既然找了几位前来，自然是有这方面的任务，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涅槃组织连根拔起。” 顾朝歌知道，这估计是高层开始急了，上帝禁区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他相信，高层宁可放弃对药物的研究，让上帝禁区永远消失，也不希望任何一个组织拥有这种药物，威胁到整个大局。 紧接着，投影仪的画面变成了一个男人的照片，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居然是黑白照片。 “这个男人，原名彭健森，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涅槃组织的头号首领。” “一个多月前，我们于湘楚省展开了一次对涅槃组织的突袭行动，迫使涅槃组织大部分成员向西南地区逃逸，我们相信，彭健森就在其中，而他现在极有可能就在南诏市。” 杨烁讲解时，赵黎将目光望向了顾朝歌等人，也缓缓说道：“抓捕彭健森具有极高的战略意义，我们不想打草惊蛇，毕竟军人行动，身份太过显眼，故此向上级请示，找来了整个滇南都颇具名气的几位帮助，对外，就声称是滇南警方成立的某案件联合专案小组。” 顾朝歌算是明白了，这就是要他们帮助军区秘密抓捕彭健森。 然而，顾朝歌眼皮跳个不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隐隐觉得，这桩事情远不止如此简单，其中可能还存在猫腻，或许向他们隐瞒了。 特别是那种禁药，让顾朝歌有些心惊，当然其中有所缘由，从而让他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不由就想要逃避。 赵黎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接着说道：“当然了，面对一群持有强大军火的疯子是危险性极高的事，这事本来也并非警方的管辖范围，如果有人不想参与，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们不会勉强。” 赵黎没再继续发言，只是望着他们，显然是要让他们考虑清楚。 “你确定要参与这件事？”顾朝歌低声与沈辉耳语道。 沈辉闻言颇有些诧异地望着顾朝歌，他居然从顾朝歌的话里听出了犹豫，这可不太符合顾朝歌的性格啊，他还以为顾朝歌会一口答应才对。 于是沈辉拉起了他，朝赵黎笑道：“赵将军，这事我先前没和朝歌说过，他是临时被拉来的，能不能让我们先谈两分钟？” 赵黎点头，没有阻止。 沈辉把顾朝歌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朝歌，这事能交到我们手上就是一个机会，只要帮他们逮到人，那可就是在高层面前露脸了！” 他接着讪讪笑道：“你知道我没什么本事，这才特意把你找了过来，有你亲自带队，肯定能抓到人。” 等吹捧完了以后，沈辉又利诱道：“朝歌，你应该也知道，上次你把嫌疑人弄成了残疾的事，上头可是咬着不放啊，指明了要你离开咱们队伍，但上头可阻止不了军方直接要你参与这事，到时候你要是逮到了彭健森，那可不只是功能抵过了，甚至还能再往上升啊。” 顾朝歌叹了口气说：“沈队，我跟你说实话，抓人都是小事，但我心里对这事没个底，我怀疑其中还有猫腻，而且这个涅槃组织，太诡异了……” “诡异？什么意思？” “我没法子和你说清楚，你就当是我的直觉吧。你知道的，我直觉向来很准。”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这时候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军官则毫不遮掩地说起话来。 “我早就说过了，警方的人根本靠不住，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让警方的人插手进来，这么大的事，不该弄得人尽皆知。” 说话的军官正是先前去接顾朝歌的其中一人，此刻他身旁的军人也说道：“我们也可以便衣行动，何必非要警方的人，他们多得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军警不合，这是多年以来的常态，也是有历史渊源的，可以说毫不出奇，说句老实话，军方很多人都不太看得起警方，而在几十年里两方发生矛盾时，最后总是军方占尽便宜，警方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这次找警方协助也并非全部人都同意的，很多人印象中的警方都精于消极怠工、推卸责任，他们并不认为警方能找到彭健森，最终是赵黎拍板决定，才调来了沈辉，而沈辉又推荐了顾朝歌。 更何况当初沈辉在赵黎面前大赞顾朝歌的能力时，就已经让部分人有些不服气了。 顾朝歌眯了眯眼，转头望向他们，冷哼一声道：“你们不仅是不想打草惊蛇吧，更重要的是你们对滇南完全不熟悉，恐怕根本摸不清头绪，找不到彭健森，所以才会找我们接手。” “求人帮忙就是这个态度吗？”他朝刚才说话的人咧嘴笑道：“实话告诉你，滇南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彭健森要是跑进哪座深山里躲着，就凭你们根本找不到人，你现在要是客客气气求我，兴许我还会帮帮你们。” 几名军官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了，这的确是其中缘由，但马上有人又冷哼道：“你以为整个滇南就你一个警察吗？” 顾朝歌冷笑道：“滇南当然不止我一个警察，但敢说彭健森只要人在滇南就肯定跑不了的，说不准啊，还真就只有我一个，这可怎么办？” 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了一下，这人口气还真不小啊。 赵黎似乎是皱眉思索了片刻，眼神望向了沈辉，有询问的意思。 沈辉苦笑着回应了一个眼神，顾朝歌的能力的确是毋庸置疑的，滇南多少桩棘手的案子全都是在顾朝歌手里侦破的，堪称破案率最高，要不是他性子太冲，前些年得罪了某位领导，就算出了那档子事也不至于被光速踢出警队。 “行了，都少说两句，军警本就是一家，不用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赵黎出声制止，语气严厉。 接着，赵黎又望向顾朝歌，道：“你分析得没错，我们的确不熟悉滇南，很难单独制定一个方针出来，甚至如果要联合当地各部门行动也需要逐级上报，极耽误时间，所以才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的语气很平静，“希望你们能为此提供帮助。另外，关于你在警队的事情，我也听沈辉提过了。你放心，无论这次任务成功与否，作为感谢，我都会帮你摆平这件事。” 顾朝歌犹豫了半晌，在沈辉殷切的目光下，最终点头答应了。 第三章 渡幽 会议结束后，顾朝歌并没有和沈辉一起回支队，甚至没有对如何逮捕彭健森提出任何建议。 “朝歌，时间紧任务重啊……”沈辉拦着他说道，“咱们得赶快行动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顾朝歌撇了下嘴，道：“回家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啊？” 顾朝歌头也不回地说了两个字，睡觉。 沈辉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无言，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 一年多前，身为本市人的顾朝歌离开了家里，自己在市内洱河边上买了套不错的房子，至今还在还房贷。 虽然生活压力比起以前要稍微重了些，不过顾朝歌并不后悔，这套房子他的确很喜欢，洱河上吹来的风很凉爽，他习惯傍晚在阳台上看着洱河写日记或是思考事情。 他并非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习惯是在两年前开始的，他日记本的内容都是写给另一个人看的。 而这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破案效率极高的原因之一，在他的梦里，总有一个人会用高度文明的人工智能来替他分析案情。 结束了会议后就立刻回到家里的顾朝歌第一时间拿出了日记本，坐在阳台的木椅上开始逐字逐句描述自己的疑惑。 “今天的经历不知道你看见了没有？” “那种药，上帝禁区，让我很困惑，很像你曾经说过的，你们那里的药，能够帮助人开启脑域，达到某种玄妙的境界。” “你知道的，我直觉很准，我总感觉这件事涉及了某种可怕的东西，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我觉得我可能不该插手这件事的，但那时我忽然想到，如果这种药真的存在，那背后的隐秘或许也是揭开关于这个梦真相的一个机会，反正我遇到的超自然现象也不差现在这一桩事了。” “你是什么样的看法？” “这会是一种进化变革的过程吗？是我们向你们靠近的进程吗？” 一阵风吹过，顾朝歌忽然打了个寒颤，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身边仿佛站了不存在的某个人，低头望着他，眼神很温柔。 他无端叹了口气，接着写道：“我越来越不清楚了，这究竟是我的臆想，还是世界真的发生了我所不清楚的变化。” “最后，依旧是那个问题，你真的存在吗？而我……又真的存在吗？” 写完了这些后，顾朝歌深吸了口气，将日记本小心翼翼放回了屋内的书桌上。 接着，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当顾朝歌闭上眼的那一刻，遥远的她睁开了双眼。 她的眸子很好看，如同星空般深邃，又如同海洋般温柔。 但除了顾朝歌以外，更多人觉得她的眸子囊括了星空与海洋的冰凉。 因为她是诸家神女，诸海棠。 她赤脚走在一间极具超现代感的房间内，白衣若雪，清辉如霜，似乎有明亮的月光透过房间内并不存在的窗，映得她绝美的容颜熠熠生辉。 她叹了口气，好看的眉头微皱，走到了窗前，眼前忽然出现了虚拟投影荧幕，她轻轻一拨，身前原本的墙面忽然间化作了透明，外面是无垠的夜空，天上赫然悬挂着三轮明月！ 诸海棠望着夜空，良久又叹了口气，竟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小女生的嗔怪之色，这在外人看来，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顾朝歌，还要我回答多少次，我们必然都是真正存在着的。” “虽然不知道相隔了多少个光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这句话是她小声的嘀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诸海棠对顾朝歌的称呼不再是“大哥哥”，顾朝歌曾经感叹过，或许是她长大了吧，其中缘由，谁知道呢？ 诸海棠思索了半晌，再度朝虚拟投影屏幕一划，身前出现了虚拟投影键盘，她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敲击，一行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一直以来，按照我的理解，地球是一个不存在元气的星球，这也是最让我诧异的事情，因为元气是宇宙间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无所不在，占据了整个宇宙超过70%的能量，而你也怀疑过它就是你们无法观测的暗能量，但地球上竟然连半丝元气都不存在，仿佛被隔绝了。” “我曾经告诉过你，元气是宇宙最本质的能量，又被称为‘幽’，任何种族都是依靠元气来进行修炼与蜕变。” “但有些事我没认真告诉过你，是因为我不想你考虑太多不存在而无用的东西，但现在我有必要为你科普一下了。” “修炼的实质是一种进化，在我们的课本上是这样写着的，基础修炼目的是进化多维生命体特征。” “某些事情可能会冲击你的认知，但我不得不说，除却特殊的时间维度外，我们生存的宇宙具有九个空间维度，在你知晓的长、宽、高以外，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隐藏的六个空间维度以极其微小的几何形状卷曲在我们宇宙的每一个点中。” “这就是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 “人类种族具备五感，即天生存在三个维度特征，你可曾想过，人有眼则能见，有耳则可听，有鼻则能闻，若在五感之外，人有了新的器官，是否能见到全然不同的世界？” “而修炼的目的就是进化多维生命体特征，塑造一种‘幽元体器官’，通过新的器官来感受微观世界。” “幽元体器官也是一种微观存在的器官，你可以暂且理解为虚拟器官，或是想象中存在的器官。” “人类并非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种族，我们天生拥有三维生命体特征，但某些种族，可能从诞生时就具备了四维生命体特征，甚至是更高维的生命体特征，出生后就能感受到元气的存在，不必刻意修炼也能变得强大。” “所以人类修炼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开启第四维特征，这样才能感应到元气的存在，并将元气引入体内，而这个过程被称作‘渡幽’。” 写到这里，诸海棠停住了动作，皱眉不解地摇了摇头。 “第四个空间维度被称作‘神识的维度’，而第四维特征即是神识特征，塑造一个位于大脑松果体的幽元体器官‘识海’，从而拥有自身的神识，你才能透过微观的神识维度来感知到元气的存在。” “而想要开辟识海，就必须先依靠外界元气对于自身的刺激，来唤醒脑域中央的松果体，尽管此时的你无法感受到元气的存在，但只要通过呼吸法即可在呼吸间利用到元气来刺激大脑，根据个人的悟性不同，觉醒神识特征的快慢也会有所差别。” “但有些人，天生悟性就不太好，或是因为其它任何原因，难以靠呼吸法来吞吐元气刺激大脑，所以就逐渐出现了别的方法。” “比如利用某种药物来强行开辟识海，就如同你所说的，上帝禁区。” …… 顾朝歌曾经怀疑过自己由于工作压力太大而有了精神病的征兆，因为他的梦境太过于真实，却又太过于玄幻，就如同是精神病人的臆想。 因为人一旦醒来，梦中的记忆会逐渐流失，所以他与诸海棠之间建立了这种特殊的联系方式，将想说的话记录下来，从而加深对方关于梦中这部分记忆的印象。 他曾经想过，如果梦中的世界真实存在，那可能与自身并非处于同一个宇宙，而是如同小说里的平行宇宙一般。 这是有推理依据的，尽管顾朝歌无法确定诸海棠所在的星系是否存在，但诸海棠所在的世界已经有了高度发达的星际航行技术，甚至于早就探索了大半个宇宙疆域，但从未有过任何类似于太阳系存在的记录。 故而他认为如果两人的存在都是真实的，那么他们极可能身处不同的宇宙，她生于一个拥有多种族且智慧文明高度发达的年迈宇宙，而自己身处于一个智慧文明仍处于萌芽期的新生宇宙。 毕竟如果两人同处于一个宇宙，那些高度发达的智慧文明早就该发现地球了不是吗？ 除了这个不知从何而起的梦境外，两人几乎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终一生也不可能相遇。 然而诸海棠并不这么想，她反驳过顾朝歌的观点，平行宇宙的概念在她们的文明中已经被初步认定为不存在，因为时间具有不可逆转性，她深信在广袤宇宙某个偏僻的边际，肯定存在着未能融入整个大宇宙文明的太阳系。 诸海棠曾经说过，地球是一个奇怪的存在，隔绝了元气，但顾朝歌则是认为，因为宇宙的不同，很可能他所身处的新生宇宙还并未将暗能量质变为元气，所以这个宇宙根本不存在元气。 开辟识海，实质上就是开启大脑休眠的脑域，让脑细胞觉醒，而上帝禁区的药效在某种程度而言，就是刺激脑细胞短暂性觉醒。 诸海棠说过，在她们的文明内，有借助药物外力来开辟识海的人，而那种药物必然都蕴含着元气。 这也正是顾朝歌会对上帝禁区感到惊惧最终却又答应了彻查这件事的原因，他原本认为并不存在的元气，难道真的存在着，并且已经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 那么，究竟是进化开始降临在宇宙偏僻地带的地球人类身上，还是说，这个新生的宇宙本身开始了进化，暗能量质变为元气了。 “上帝禁区就像是我们文明中残次的辟海丹，辟海丹就是能帮助人强行开辟识海感受第四维度的药物，而上帝禁区仅仅只能短暂性刺激人类大脑无意识运用到自身神识，因此才会产生致瘾性，因为一旦你体会到了第四维度的存在，绝不甘心再沦为三维生物。” 诸海棠的手还在不停轻敲着虚拟投影键盘，“但毋庸置疑的是，上帝禁区一定存在元气，只有元气的存在，才能刺激到神识的苏醒。” 她的眼神忽然有些激动，“我认为你应该弄清楚这件事，这或许是一个契机，帮助那些军人，政府必然会知道更多隐秘。” “如果真是进化来临了，得到上帝禁区，我可以教你呼吸法，吐纳其中的元气，你将在进化的时代里，走在无数人的前面！” 第四章 抓捕行动 顾朝歌从梦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阳光没有洒进房间，天气依旧阴沉，寒意似乎一天比一天更重了。 他翻起身来，坐在床上，半晌都没再动弹，像是冥想的苦修僧一样，良久才自语了一句，“那就查个底朝天好了……” 等他收拾好正要出门的时候，沈辉的电话打了进来。 “朝歌啊，你这准备好了没有，都等着你行动呐！” 沈辉是那种本事不大的人，但好在他有一点是真的不错，很会用人，而且用人不疑，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给顾朝歌极大的自由度，对于顾朝歌而言，他的确是一个蛮不错的领导，而他也凭借着顾朝歌这几年破获的一桩桩案子得了不少功劳，得以稳步晋升。 “行了，别催了。”顾朝歌说，“我的车还在支队摆着呢，我这不是得坐公交过来，再等半小时就到了。” “行，你来了就成。”沈辉顿时笑出了声，“我昨儿个还真怕你想了想又打算和我撂挑子。” “你放心，上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回你是帮军方办事，这节骨眼上，就算上头也不敢给你找不自在。” “对了，有件事得给你说，昨天回了支队以后，杨烁把关于彭健森的资料传了过来，但是内容很少，没什么有用的，我就直接在户籍资料库里查了一下这个人，真稀奇了，压根查不到彭健森的个人信息……” 顾朝歌怔了一下，问道：“华侨？” “不是。”沈辉应道，“按照杨烁给的资料，彭健森出生于南粤省，而且还是客家人，从小在那边长大的，后来去了金陵市读大学，要按这样说的话，怎么也能查到他的个人信息才对，总不可能他没有户口身份证还读完了大学吧？” “这还用想吗？”顾朝歌闻言冷笑道：“肯定是军方那群人还有事瞒着我们，这个彭健森绝不简单，背后还有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你先别管了，等我过来再说。” “诶，好。”沈辉应了一声，临了也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居然还有事瞒着我们啊……” 顾朝歌刚赶回支队，沈辉就迎了出来，火急火燎的。 “你可总算来了，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查这事才好，队里半数人都被我叫回来了，一个劲追问要查什么案子。” “军方应该不让他们知道太多吧。”顾朝歌说，“你就随便编个案子得了，反正就说是缉拿一名罪犯，等找到了彭健森就行了，别让他们趟这摊浑水。” “知道，本来就是这么打算，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从哪查起好，只好全让他们在队里先歇着，就等你来了下指令呢。” 顾朝歌好笑道：“沈队，搞了半天你就歇着等我呐？” 沈辉讪笑了一声：“能者多劳嘛，肩膀上的担子就要重些。” 顾朝歌无奈摇头。 到了支队办公室，十来个人等在里面，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见到两人进来，大家都先后站起了身。 “沈队，顾哥……” 顾朝歌摆摆手，道：“行了，大家先坐吧，我把工作重点说一下。” 众人闻言纷纷坐回原位，顾朝歌走到最前面，把打印好的彭健森的那张黑白照片贴在了板子上。 “彭健森，男，南粤省人，涉嫌组织帮派性质团伙，数月前在湘楚省扫黑行动中潜逃至今，有理由怀疑人在咱们地界，所以那边希望咱们帮帮忙，把他找出来。” 底下众人恍然，原来是抓捕潜逃犯啊。 “不过顾哥，这家伙的照片怎么是黑白照片？”有人问道，“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人多大岁数，不会长变样了吧？” “是啊，老顾。”又有人调侃道，“人还没抓到呢，怎么遗照都给弄出来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沈辉咳嗽了一声，严肃道：“这些你们不用理会，这种人在地下待多了，藏得很深，几乎没有几张照片，反正长相肯定就是这样的，你们就照这个抓人。” 顾朝歌没有多说，军方既然给了这样的照片，长相自然不会有大出入，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困惑。 “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有个年纪不大的警察说道，“就抓个潜逃犯嘛，咱们都跟着顾哥抓过好几个毒枭了。” 顾朝歌摇头，语气变得慎重起来，“不要小看这个人，这件事可能比以前抓毒枭还要危险。” “彭健森从湘楚潜逃时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为数不少的人跟着，而且他们手里可能拥有重军火，是极度危险人物。”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伙人手里居然还有重军火？ “咱们这回任务，先以自身安全为前提，严禁私自行动与个人英雄主义，一旦发现彭健森下落，马上将消息传回来，如有必要，沈队会联系滇南军区，对抓捕行动提供帮助。”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几眼后有人问道：“顾哥，那线索呢，咱们怎么找？” “没有线索。” “没有线索？”一群人傻眼了，“那这大海捞针啊，就算人在滇南，也不一定就在咱们南诏市啊。” “根据最后的情报消息，人在南诏市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排除其它地方的可能性，所以这次抓捕任务很严峻，绝不能让目标逃离滇南。” 顾朝歌抬起手，敲打着板子上彭健森的照片，盯着一群人问道：“如果你是一个潜逃犯，在已知有人在对你实施抓捕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躲起来，最好躲进深山老林里！” 顾朝歌摇头，“那你一定会被抓，这其实是一种很笨的办法。” 问答提问的那名小警察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顾哥，这怎么个说法？” “首先，如果是普通的潜逃犯，在深山老林里根本活不下去，还没等人抓，自己就把自己折磨个半死了。” “而且我们有个前提，对方是拥有重军火的潜逃犯，对于我们而言，他们逃进深山老林里反而对我们有好处，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平民的伤亡，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封山，直接困死他们。” “对方不会比我们笨，所以一定深知进了山就等于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而随时存在的人质才是他们最有利的筹码，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和我们谈条件。” 那名小警察这才恍然大悟，“那这么说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藏身在城市里，但怎么肯定他们会在咱们南诏市呢？” 顾朝歌接着说道：“一群野心不死的人，不会甘心就这么落寞下去的，一定会想办法东山再起。” “这时候，能帮到他们的就是那些道上的老大了。” “就算他们要暂避风头，最好的出路不是藏，而是走。” 小警察猛地站起，兴奋道：“我知道了，偷渡！” “没错，偷渡。”顾朝歌认同地点了下头，“一群带着军火的人想要在滇南偷渡离开，他们起码得向当地的老大拜个码头，毕竟这门路可全都把持在那些人手里。” “咱们滇南接壤三个国家，根据目前的情况，他们一直被撵着跑到了滇南，南诏市位居整个滇南的中心地带，无论他们想要去哪里，都必须途经南诏才能到达边境城市，他们是被堵在了咱们市里啊……”沈辉若有所思道。 顾朝歌嘴角微微一勾，“没错，所以他们会更需要有人帮他们离开南诏。” “明白了，我们会立即与交警方面联系，严格监控各出城路段车辆，尤其是大车和客车。”小警察当即说道，“市区内我们会去排查的，直接调用各地段监控。” “还有各区的老大，我们会找线人询问情况，必要情况下我们也会直接去找那些老大聊一聊。” “低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顾朝歌嘱咐了一声，“另外我可以替你们把范围再缩小一点，着重在各城中村寻找目标，这种地方最适合他们藏身和挟持人质，城中村有不少空置的仓库，也适合他们安置手上的军火。” 众人明确了任务以后，立即开始了行动，办公室马上就没了人，只剩下了顾朝歌和沈辉。 沈辉一脸喜意，拍了拍顾朝歌的肩膀，称赞不停：“朝歌啊，还是你想得通透啊，我当时可就和赵将军说了，找了你准没错！” 顾朝歌却没有半分松懈，反而眯起了眼，盯着那张彭健森的照片。 “还没完呢，刚才他们都在，有些事我不方便说。” 沈辉神情一敛，忙道：“你说。” “找人监控国外势力，尤其是边境线上，打好招呼，按照军方说的，如果涅槃组织在国外有不少成员的话，他们也有可能直接找国外成员来帮手，根本用不到那些不入流的老大。” 沈辉闻言，冷汗不自觉流下，要是国外势力插手，那可就闹大了，从反黑直接变成了反恐，“我会直接和赵将军说这件事的，要是真闹这么大，只能由军方出手了。” “另外，对于面上的监控也很有必要，咱们滇南也不缺可以买得起上帝禁区的买家啊。”顾朝歌继续说着。 沈辉倏然抬起头，“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在这里卖药？” “不是没有可能。上帝禁区本身就是他们控制人的一种手段，如果极具财力的企业家甚至是咱们上头有人成了他们的客户，他们想要潜逃可就更方便了。” 沈辉抹了把汗，幸亏顾朝歌在这里，不然他自己还真想不到这么多，说不准就被人渗透了，“知道了，我会让人去办的。” 接着，沈辉又再仔细确认道：“还有要注意的吗？” 顾朝歌摁了下额头，也显得有些头疼，说起来对方可是一伙吃了上帝禁区的爱因斯坦啊，他只能尽量避免复杂，希望能在简单的两层逻辑上与对方碰撞。 “让我再想想吧……” “行，你想想，我去给你泡杯茶。”沈辉倒是没有半分领导的架子。 “来，你的茶。”等他泡茶回来，只见顾朝歌还在盯着那张照片，于是笑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还能看出朵花来？” 顾朝歌接过茶杯，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先前你说在全国户籍资料库都查不到彭健森的个人信息？” “没错。”沈辉喝了口茶，叹气道：“真他妈奇了，可能军方还真有事不想让我们知道，妈的，我们可是在为他们奔波……” 顾朝歌眯着的眸子里闪过一缕精光，“你真的没觉得这张照片很奇怪吗？” 沈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是很奇怪，这么一张低像素的老式黑白照片，起码得是三十年前拍的吧……” 顾朝歌接了他的话，说：“只从照片上看，彭健森大概有四十岁上下，也就是他现在说不定得有七十岁左右了，但军方却肯定彭健森如今和照片里的长相并没有出入……” “可能我们想多了？”沈辉表情纠结万分，“确实有些人天生长得年轻，只要保养得当，真没什么出入，你看那个啥明星来着……” 顾朝歌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怀疑，这张照片可能被修剪过，照片边缘不像老式相机自然取景的框架，反而像是被软件直接裁减了一部分。” 说到这里，顾朝歌猛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沈队，想不想知道军方瞒了我们什么？” “啊？”沈辉一脸懵逼。 “既然查不到户籍资料，咱们不如就查一查这张老式黑白照片！” 第五章 顾阎王 顾朝歌提出要对照片进行调查时，沈辉表情一僵，反而犹豫了起来。 “这样不太好吧？如果真是军方隐瞒了什么事，那就很可能是高层的授意了……” 顾朝歌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撕下了那张照片，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沈辉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顾朝歌逼着他非把事情弄个清楚，沈辉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向来秉持着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知道的精神，老话说得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顾朝歌收起了那张照片，转身就要离开，沈辉回过神来，忙问道：“你这是去哪啊？” “出去转转，兴许能找到那些人的下落。”顾朝歌头也不回答道，“要是他们在外面有了线索，马上通知我。” 顾朝歌离开支队以后，开着车来到了市内一条背着大路而建的后巷小街外面，停了车就朝街道内走去。 这条街道叫做鸢浦背街，素有“小黑市”的雅称，混迹着三教九流，甚至还有卖道上消息的人。 街上的店铺几乎一半是酒吧，白天全都关着门，而另一半则稀奇古怪什么都有，其实大多都只是打个掩护，比如一家卖麻将桌的店，关上门就是家地下麻将馆；还有家汽车零件售卖的店，整个南诏市的违法改装车有大半是出自这家店主之手。 当然了，顾朝歌也不是为此而来的。 这种地界的存在，上头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下勾当还是得由地下的人来把持平衡，只要那些地下的老大们知趣，别弄出岔子就行。 不过到了鸢浦背街，也并非是个人就能买到合心意的东西，无论是消息还是改装车辆，这生意都是看人做的，普通人来了只能买到麻将桌，可进不了麻将馆，这就是黑市还能存在的规矩和分寸。 顾朝歌进了鸢浦背街，轻车熟路地朝里面绕去，街上好些人都认出了他，毕竟敢在鸢浦背街横着走的条子很少，但顾朝歌算一个。 “吴瘸子呢？”等到了一家手机铺子门口后，顾朝歌朝里望了一眼，又和门口的一名小混混问道。 “不知道啊，他不在吗？可能死了吧。”那名小混混嘻嘻哈哈回答道，“你去阎王爷那找他吧。” 顾朝歌右脚倏然往前挪了一步，手肘抬起，猛地砸到了那名小混混的胸口，将他整个人都摁到了墙壁上。 他的胸口被砸得生疼，顿时涨红了脸，大喊大叫。 “顾哥……顾警官！不敢啦！别打，千万别打脸！”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见此情形，都不由偷笑，这家伙是撞在顾朝歌枪口上了，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顾阎王吗，还用去哪找阎王爷？ 顾阎王是道上兄弟对顾朝歌这个煞星的称呼，往常这些年，有要办的案子时，顾朝歌就能把道上掀个底朝天，让无数小混混看见他就胆颤心惊，就和小鬼见了阎王爷一样，又怕又恨。 顾朝歌松了手，冷哼道：“别废话，去让吴瘸子来见我，我找他有事。” 小混混疼得龇牙咧嘴，惨兮兮道：“顾……顾哥，死瘸子在家待着呢，他昨天得罪了人，让人逮去打了一顿，正在家躺着呢，今儿个连铺子都是我替他开的……” 顾朝歌望向旁边几个看好戏的混混，厉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看见顾阎王望了过来，几个人忙不迭地点头。 “告诉我他家的地址。” …… 吴瘸子的家就在鸢浦背街尽头，一楼是铺子，二楼是租屋。 听说了吴瘸子被人打了一顿后在家养伤，顾朝歌也只能专门到他家里来找人了，他现在要做的事只有吴瘸子能帮上忙。 吴瘸子本名吴淮，没爹没娘的，十多岁就出来混到了现在，早年间惹事生非被人打瘸了一条腿，后来才安心在黑市开起了小铺子，帮人修手机电脑、贴膜。 不过这并不是吴淮真正赖以谋生的手段，只有很少人知道，吴淮其实是个计算机高手，当年电脑普及时期，全民电脑热，吴淮兴趣极浓，边和别人学，边自己摸索，慢慢就练了出来，甚至在国内黑客名单里都排得上号。 吴淮甚至帮人接过活，入侵某公司系统数据库，最后被顾朝歌给逮了，关了一年多才放出来。 刚开了门的吴淮见到门口站着的顾朝歌，脸顿时就跨了下去。 “怎么着，吴淮。”顾朝歌似笑非笑道，“我这么惹你不高兴啊？” 吴淮忙堆起笑容，道：“不是，不是，我是奇怪顾阎王……啊，呸，顾警官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 “怎么样了，听说你被人打了，谁动手的，我帮你逮了他。” 吴淮连忙摆手，“顾警官，我这可没报案啊，都是闹着玩的，没事，真没事。” “脸上淤青都还没散呢，闹着玩？”顾朝歌冷哼了一声，知道这是道上的规矩，哪有被人打了以后报警去抓人的，“行了，我找你不是为这事，有事让你帮忙。” 吴淮闻言愣了一下，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警方来找小混混帮忙，真是奇闻啊。 “那……里面坐？”吴淮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顾朝歌没二话，直接走进了屋内，只见并不宽敞的客厅内摆了四、五个主机，显示屏都连成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监控室。 吴淮讪笑一声，忙道：“我就是喜欢鼓捣计算机，可绝没再干那些事了。” 顾朝歌也不见外，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吴淮说道：“但我就是来找你重操旧业的。” “啥……？”吴淮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顾朝歌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打印出来的彭健森的照片递给了吴淮。 “帮我找找这张照片的来源。” 吴淮接过照片，仔细看了半晌，嘀咕道：“这是很老式的黑白照片了啊，虽然是打印出来的，不过看这像素得是六、七十年代的吧？” “能找到来源吗？”顾朝歌问道。 吴淮挠了挠头，“如果曾经在网上有过数据就肯定会留下痕迹，那就能找到，否则的话就不行了，我帮你找找看吧。” 说完，吴淮起身打开了电脑，接着左翻右找的拿出了一个类似于超市扫码器的工具连接在电脑上，最后对准了那张打印的照片一扫，整张照片就被扫进了电脑里。 顾朝歌就在一旁安静看着，吴淮鼓捣了一阵，说道：“顾警官，这照片被软件修改过吧？” 吴淮指着电脑屏幕说道：“你瞧啊，这虽然不是原件，但我用软件扫描的时候还是能发现四侧有明显的软件修剪痕迹，而照片尺寸也不是精确数值，说明原件被修剪过。” 顾朝歌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果然如此，“应该是吧，别管这些，你先找找看。” “行。” 吴淮噼里啪啦敲响了键盘，一阵操作过后，他身子往后一仰，悠哉道：“行了，我把数据都写入了，其实这原理很简单，就和那些识图软件差不多了，只不过他们那个就满足一下普通人需求，代码较简单，系统只会在系统层面搜索，但我这个就比较复杂了，会在暗网层次搜索所有历史数据，暗网你应该知道吧，就是......” 吴淮说了一大堆，顾朝歌基本没听懂，就那么干愣愣望着屏幕上的进度从1%慢慢走到90%、92%...... 终于搜索进度显示为100%了，却还没能等顾朝歌精神振奋起来，“没有找到匹配结果”几个字就泼了他一头冷水。 吴淮见状颇为尴尬，“顾警官，这可就没法子了，说明这照片可能真没被上传过，所以没有历史数据。” 顾朝歌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盯着照片又看了好一会儿。 吴淮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就只能陪他干耗着。 忽然，顾朝歌指着照片的背景问道：“你能看出这张照片拍摄地在哪吗？” 吴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又开始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 “等等，我刚才一直都是用的人脸识别在搜索，如果想要搜索拍摄地的话也是可以的，只要取的样本改成照片里的背景就行了…….” 这次搜索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很快就有了结果，而且出现了“以下为相同结果”的选项！ 顾朝歌眼睛一亮，只见底下有好几张似乎是风景照的图片，画面中是一片黄沙的戈壁滩，有部分地方怪石嶙峋，而这部分正好与彭健森照片中位于他身后的景象相同，恐怕就是因此才产生了相同的搜索结果。 “这里是……？”顾朝歌喃喃低语道。 “好像是罗布泊！” 第六章 老人 有种说法，罗布泊地区是亚洲大陆上的一块“魔鬼三角区”，古丝绸之路就从中穿过，古往今来的很多孤魂野鬼都在此游荡，枯骨到处皆是，而无数探险者舍生忘死深入其中，更为罗布泊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经过吴淮再次验证后，证实了彭健森拍摄照片的地方的确是在罗布泊。 顾朝歌沉默了半晌，拍了拍吴淮的肩膀，沉声说道：“吴淮，再帮我个忙，帮我黑进警方的大数据库里找点资料。” 吴淮闻言打了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下，满脸骇然。 “大哥，我真不做这种事很久了，这可是犯法的！” 顾朝歌烦躁地点起了一根烟，顺手丢了一根给满脸呆滞的吴淮，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罗布泊，彭健森，上帝禁区。 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联系，而这就是军方隐瞒的事情，也正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如果现在回支队要求查阅警方大数据库，很可能不会被允许，沈辉本来就是那种“少问多做”的行事风格，更何况这也不是沈辉能说了算的，就算沈辉同意了，都需要往上递交申请，而没有正当理由，上头是不会答应的。 甚至于他只要有了这种举动，军方恐怕下一秒就能猜到他想调查些什么，既然军方想要隐瞒，就一定会阻止他。 这件事牵涉到了很多，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会在意，但在那场梦开始以后，他对这种事格外敏感。 当然，其中也有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话，如果证实了元气的存在，那么就代表地球可能将迎来进化，如今建立的一切秩序都将崩坏。 一旦进化来临，全球必然大乱，官方想要平定动荡就少不了流血，这将是一次历史性的变革。 一个极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适者生存。 这场变革必然会淘汰一部分人，而想要不被淘汰，就必须要走在进化的路上，甚至是，越快越好。 上帝禁区的存在对于如今的涅槃组织而言，可能只是一种短暂活跃脑细胞的药物，但对于顾朝歌而言，他牢牢记得诸海棠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真是进化来临了，得到上帝禁区，我可以教你呼吸法，吐纳其中的元气，你将在进化的时代里，走在无数人的前面！” 那让他困惑了四年的梦境，究竟是臆想，还是真实？ 顾朝歌额头冒出了青筋，在做最后的思考和决定，最终，他狠狠摁灭了手中的香烟，朝着吴淮说道：“替我黑进警方大数据库，从警方大数据的记录中查一个关键词。” “我……我……”吴淮几乎要哭出来了，整张脸耷拉着，“我办不到啊！” 顾朝歌盯着他，缓缓道：“我知道你能办到，一年半前，你出狱不久后就与世界顶级黑客凯文的团队黑进过美国五角大楼，凯文因此成了联邦调查局头号网络犯罪通缉犯，你担心受到牵连，逃去缅甸躲了半年，直到凯文被美当局招安，反聘成了联邦调查局顾问，事情平息了你才从缅甸回来。” 吴淮整个人都懵了，呆滞般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初是我抓的你，你出狱以后我当然留意了一下。”顾朝歌缓缓说道，“结果你突然跑去了缅甸，我就好奇地查了一下，得到了不少线索，但也不能完全肯定你参与了那件事，反正这是美当局的麻烦，也与我无关，后来就连凯文都被美当局聘用了，我就更懒得再追查了。” 说罢，顾朝歌深吸了口气，又接着道：“我知道你能办到。” 吴淮苦着一张脸，“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知法犯法啊？” “还用你说？”顾朝歌没好气道，良久叹了口气，“但我一时也没其它办法了。” “凭你现在的技术，短暂性黑入警方大数据搜索一个关键词应该有一定把握不会被发现吧。” 吴淮闻言还真不知道该不该为顾阎王对自己技术的肯定而感到高兴，正想回答，又忽然警惕道：“顾警官，你不会在对我进行钓鱼执法吧……？” 顾朝歌一愣，哭笑不得，“我要抓你还用钓鱼执法？” 吴淮想想也是，自己不知道有多少黑料都在顾阎王手里握着，顾阎王还真不至于对自个儿钓鱼执法。 “只要不对数据进行篡改，只是浏览的话，成功绕开防火墙是有一定把握不会被发现的……” 顾朝歌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只是需要查一些文件，能不被发现固然好，如果被发现了，这事我来扛，与你无关。” “真的啊？”吴淮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敢问顾阎王为什么要黑进警方大数据，他心想这种事还是知道越少越好。 “我不会耍你的。”顾朝歌接着承诺道，“我知道规矩，收钱办事，我可以给你一万元。你替我黑进数据库，出了事我自己来扛。” 吴淮脸色阴晴不定，顾朝歌也没有紧逼不放，静静等着他做出决定。 最终，吴淮狠一咬牙，眼睛都瞪红了半圈，抬头道：“成了，这事我接了，就当是我缺钱花吧！” 说干就干，吴淮再没二话，一头扎进了电脑数据中，输入着顾朝歌完全看不懂的代码，用某种软件解析着警方大数据防火墙。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按吴淮的话来说，想要绕过警方防火墙，数据解析量极大，就好像想要绕开红外线警报装置，不仅要弄清规律，设定路线，最后在绕行的时候还必须小心翼翼提臀收腹。 从开始工作后，吴淮就几乎没多说过一句话，就连顾朝歌外出买回来的饭也没有吃，顾朝歌也一直在旁边坐着，两个人一声不吭闷闷抽着烟，眼睛里映出来的全是电脑屏幕中不停闪过的数据。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 很快八个小时就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已经到了傍晚。 “成了！” 一声大喊突然间响起，吴淮猛地一拍桌子，直直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充斥兴奋之色，骂骂咧咧道：“现在警方更新后的系统防火墙真他妈难缠，可还不是被老子给绕开了！” 顾朝歌几乎是瞬间丢了手里的烟头，朝屏幕上望去，上面显示的并非是他熟悉的警方数据库后台，而是一片黑底白字程序框。 “这是我连接了警方数据库的程序，只要进行精确搜寻，程序就能将相关资料调出来。”吴淮得意地笑着，吐出了一口烟雾。 顾朝歌舔了舔抽烟抽得干燥的嘴唇，语气有些沙哑道：“彭健森。” “什么？” “要查的关键字，彭健森。” 吴淮坐回电脑前，又问道：“这是个人名吧？需要再精确一点加上罗布泊这个地名之类吗？” 吴淮自然不笨，猜到了这个名字很可能属于照片里那个男人。 顾朝歌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很快，从警方大数据里搜索的结果就呈现在了两人面前，当两个关键词碰到一起的时候，居然只查到了一条相关信息。 这条信息来自于南疆当地警方，是2000年电脑在机关单位普及后进行信息数据整合时候上传的类似于文献的记录。 “彭健森同志到达罗布泊指挥工作后，于同年十月失踪，疑死亡，时值五十二岁。” 在仅有的这行字下面，顾朝歌终于看到了那张未被修剪过的照片原件记录。 军方给他们的那张照片并没有被修剪太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改动过，只是将照片四边剪去了很窄的部分而已。 而他们想要剪去的大概只是一串数字而已，那串数字是照片的拍摄时间记录——1967.6.8！ 顾朝歌感到了不可置信，一步步退回了座位上。 他的心里再没有任何怀疑了，就在此刻，他真正相信了自己的梦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文明。 而一场新的变革，属于地球的进化时代真的将要开始了！ 军方要他逮捕的这个人，彭健森，在军方的资料内特意标注过，是极度危险人物，在湘楚省抓捕过程中，曾经单手搏杀了三位军官。 赵黎将军说过，他的容貌和照片并无出入，完全可以凭照片里的样貌进行确认。 顾朝歌缓缓抬头看向屋内的电子时钟。 2024年5月23日。 那他要抓捕的人，就是一位一百零九岁的“老人”！ 第七章 冰棺 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有电脑风扇不时转动一下的声音，吴淮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知道顾阎王为何在看到搜索结果后一直默不作声，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有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就连烟头烧尽了都没有发觉。 顾朝歌思绪翻飞，这可不是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玄乎，说出去谁敢相信，一位百岁老人竟然是某跨国犯罪集团首领，还他妈保持着一张连天天打肉毒杆菌的明星都要甘拜下风的年轻脸蛋。 差点忘了，还有百岁老人单手搏杀三名年轻军官的壮举，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以后只有七、八十岁的“小孩子”就别觍着脸说什么老而弥坚、老当益壮之类的话了，听着都让人觉得怪矫情的…… 顾朝歌简直不知道除了因为进化而带来生命的质变以外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更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真的不是神经病而感到高兴。 “你相信这个人还活着吗？”顾朝歌打破了沉默。 听见顾阎王开始说话，吴淮反而松了口气，他思索了几秒钟才想清楚顾朝歌问的是那个名叫彭健森的男人。 “相信啊。”吴淮挠了挠头，“那资料上又没写他肯定死了，不过他要是活到现在，应该一百多岁了吧。” 顾朝歌喃喃道：“是啊，一百多岁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吴淮接着说道，“听说咱们国家还有活到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那才真叫做‘老而不死’。” 顾朝歌哑然，又点了一根烟，顺手丢了一根给吴淮，再问道：“那假如我说这个百岁老人不久前单杀了三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你还相信吗？” “不会吧？”吴淮点烟的动作一滞，不可思议道：“顾警官你吹牛也得讲基本法啊，别说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就算是我这个瘸子，但凡他要是在我面前，我都能一脚给他撂翻咯。” 顾朝歌愣了片刻，忽然似笑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吴淮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有些瘆得慌。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顾朝歌继续说道。 “顾警官你可别吓我啊。”吴淮讪笑道，“那他不是成妖怪了？我可是坚决支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要是真有这种事，肯定有人捣鬼，说不定是刻意整容成了照片里那人的样子，就是专门吓人的。” 如果顾朝歌没有做过那个长达四年的梦，没有听诸海棠说过“开启第四维特征即让生命发生质变，最基本的变化就是寿命的延长”的理论，甚至如果没有军方的极度重视和刻意隐瞒，他或许也会像吴淮一样考虑些更靠谱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不能了，更具有可能性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是啊……”顾朝歌缓缓起身，淡笑道：“应该是有人在捣鬼吧。” 他熄灭香烟，嘱咐吴淮：“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放心，我不是那种管不住嘴巴的人。”吴淮怂了怂肩膀，“我对你在追查什么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朝歌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把密码写在了桌面。 “里面有一万零几百，全都给你了。” 吴淮一瘸一拐走过来，笑嘻嘻接过银行卡，竖了个大拇指，“老板阔气！” 顾朝歌转身要走，吴淮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说道:“顾警官，有件事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顾朝歌停下脚步，愣了片刻，回头问：“什么事？” “你知道我和凯文黑进过五角大楼，我记得当时在五角大楼的内部资料里偶然见过一份文件，说得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美、苏当局都曾派专家赴华，参与一项秘密研究任务，具体内容难以解密，只知道任务代号延用了中方的称呼“冰棺”，而任务地点……” “同样是罗布泊！” 顾朝歌身躯微震，难以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有半句假话我死全家！”吴淮指天发誓道，“我知道当初是顾警官你替我向法官求情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快就能被放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但总感觉挺危险的，告诉你这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当是还了你的人情。” 顾朝歌微微颔首，“这些事犯法的，以后不要做了。” 说罢，他再度转身离开，出门前又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全家早死了，就剩你一个……” 吴淮闻言，讪讪一笑。 离开鸢浦背街后，顾朝歌在车里呆坐了半晌，喃喃道：“这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正是美、苏冷战加剧期间，两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赴华合作，其中一定牵涉到了极为重要的事情，而在七十年代，美苏关系却又开始缓和，难道也与这件事有关？ 唯一的那条记录里写着“彭健森同志到达罗布泊指挥工作”，而这所谓的工作就是代号“冰棺”的秘密研究任务吗？ 心事重重的顾朝歌并没有回支队，而是通知了沈辉一声后就直接回了家，当晚，他没能如愿梦见诸海棠。 到了第二天清早，太阳都没升起，沈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像是一夜没睡，声音都有些哑，但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朝歌，找到了！” “什么？”正在穿衣服的顾朝歌愣了下。 “根据你说的，我们真找到了彭健森一伙人藏身的地方，是在金新村的一个租贷仓库，我带着人已经赶到了，现在天都还没亮，他们没防备，附近也没老百姓，只要突袭进去，起码有七、八成把握直接拿下他们！” 顾朝歌闻言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瞳孔骤然一缩，如果彭健森的生命形态已然有了进化，那么别说是他们十来个警察，就算再多一倍，恐怕都拿不下他！ “通知军方的人！”顾朝歌急忙道，“沈队，记住，只要军方的人不到现场，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带人进去！” 沈辉怔了一下，没明白顾朝歌为何这么紧张，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马上就到，等我！” 说完，顾朝歌挂了电话，以最快速度穿好了衣服，近乎是飞奔着赶向了现场。 第八章 进化者 半个小时后，当顾朝歌赶到现场时，见到的却不是沈辉，而是一脸铁青的赵黎。 显然军方来得更快，甚至已经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线，有路人在远处指指点点，一脸好奇地望向这边。 守在警戒线外的军官认得顾朝歌，并没有阻拦他，直接让他走到了赵黎身边。 他朝四周望去，依旧没有发现沈辉等人的踪迹，而赵黎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仓库，一阵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 “赵将军。”顾朝歌沉住气喊了一声，问道：“沈队他们呢？” “不知道。”赵黎颇为僵硬地说出了这句话，“我们赶到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们了。” 顾朝歌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他知道沈辉就算立功心切，但也不可能无视他的警告，那就只可能是出事了！ “妈的。”顾朝歌握住拳头低骂了一声，旋即将目光放在了赵黎身上，“赵将军，你只将我们看做探路的炮灰是吗？” 赵黎皱了下眉，收回眼神，语气平淡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们找当地警方合作，你曾说过的那几个理由的确不假，但恐怕还少了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没说，对方服用了禁药，大脑极度发达，而你们是老对手了，如今几乎被对方摸得清清楚楚，每一步行动都被吃得死死的，根本抓不到他们，所以你们需要找局外人来参与破局，让对方无法在短时间内揣测到你们的下一步行动。” “而我们就是被你们用来布局探路的炮灰！” 顾朝歌言辞间有些许气愤，他也是昨天在吴淮家里的时候才想通了这一层。 赵黎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我说过了，对方是拥有重军火的疯子，我们为此已经牺牲了太多人，其中的危险程度显而易见，你们可以选择不参与，但你们没有。” “你说的没错，我们被对方摸透了，所以我才会找你们合作，另辟蹊径。”赵黎缓缓解释道，“但我从未将你们视作炮灰，反而是寄予了厚望，你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仅仅两天不到就将彭健森找了出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对方恐怕是连我们会找当地警方合作都想到了，竟然早就有了准备，才会导致沈辉等人被擒。” 顾朝歌明白，不管赵黎心底是否真是这么想的，现在来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要救回沈辉等人。 “他们还在仓库内吗？”顾朝歌问道。 赵黎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正在架设热感应设备，先弄清楚里面情况，才能救人。” 顾朝歌没有反驳，面对那样的一群人，鲁莽冲进去救人并不明智，不如先准备万全。 纵然经过昨天的调查后，他心底有诸多疑惑，但也知道，赵黎绝不会轻易告诉他。 “首长！”一名军官小跑过来，“内部情况调查完毕，里面有二十二个人体热源反应，其中十五个目标在角落位置静止，另外七个非静止目标在仓库正中徘徊。” 赵黎轻点头，道：“那就对了，从湘楚省出逃的共有七人。” “报告首长，全体着装完毕，等待命令。”又一名军官上前报告。 顾朝歌望了这名军官一眼，只见其几乎是全副武装，防弹服不同于以往警方制式装，看起来要更臃肿一些，似乎是为了增加抗击打能力，而且这还是一件“高领”的防弹服，像是为了保护脖颈部位，头上更是戴了一顶造型颇为奇怪的头盔，头盔连着面罩，是金属全封闭的。 顾朝歌的心沉了下去，能让这三十余名身经百战的军人如此严阵以待，近乎从头武装到了脚，涅槃组织的这七个人究竟得有多通天的本领？ 赵黎“嗯”了一声，接着拿过了军官递来的装备开始穿戴，显然是要亲自领队进入仓库了。 “赵将军，我和你们一起进去。”顾朝歌开口说道。 赵黎停下了动作，皱眉望着顾朝歌，道：“你没有必要进去，行动很危险，当初我就说过了，你们其实只需要负责找到彭健森，抓捕的工作就由我们来。” “我知道，但现在情况不同。”顾朝歌神色坚定，他本来就像亲眼见一见彭健森，更何况现在沈辉等人被擒。 两人僵持了片刻，赵黎最终妥协了，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顾朝歌还是会进入仓库的。 顾朝歌同样也得到了一套装备，他没有客气，很快就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 “狙击手就位，其余人跟我走。”赵黎沉声道。 整个城中村都被隔离了，警戒线拉得很远，附近几乎没有人，异常安静。 赵黎带队走向仓库，但很奇怪，顾朝歌本以为他会带领着众人直接猛攻，突进仓库，要不然则是发动极其小心的突袭。可赵黎却是带着众人“光明正大”的朝着仓库走去，完全不在意军靴铮铮的脚步声，顾朝歌甚至怀疑一群军人是在踏着正步前进，没有半分想要隐藏自身或是猛攻突袭的意思。 “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来了。”赵黎仿佛知道顾朝歌在想什么，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顾朝歌心头微震，隐约猜到这和进化后的能力有关。 他们刚走到仓库大门口，仓库门就打开了，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充斥着力量，但年轻与沧桑两种感觉同时在那道声音里展现。 说话的人，正是彭健森。 “请进吧。” 头盔面罩下，赵黎的脸色一沉，其余人脸色也不好看，如同受到了极大羞辱，因为对方就这样放他们进去了，极为平静，但也表现出了对他们带来的威胁毫不在意。 “走。” 顾朝歌从没听过赵黎的声音如此低沉沙哑过，仿佛即将面临的是洪水猛兽。 当他们走到仓库中央位置的时候，顾朝歌终于见到了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彭健森。 顾朝歌深吸了口气，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难以平复心情，眼前这个男人，哪里像是一个一百零九岁的老人？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比顾朝歌要矮大半个头，约莫一米七五的样子，却恍惚让人感觉巍峨如山。 他远比照片里看起来还要更年轻，好像正值而立之年，漆黑的短发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精神，那道剑眉与一对锐利的鹰目更让其充满了凌厉无匹的气势，唯一能称得上旧的，大概只有他那身还停留在上世纪的中山装打扮了。 相比起来，在他身旁站定的其余六人要更像正常人一些，起码不会像他那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说来好笑，对面七个人没有任何装备，顾朝歌甚至连赵黎口中的军火都未见到，但他们却显得极为放松，反而是全副武装的三十余名军人，几乎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失神。 “我原本以为那七名进化者死后，你们就不敢再追捕我了。”彭健森摇了摇头，轻笑着开口，“可没想到你赵黎居然还敢追来，你真的以为，三十多名军人，三十多把枪，只凭这些，就能抓到我？” 顾朝歌感到极度震惊，不解地望向了赵黎，只凭彭健森短短一句话，他就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来到滇南，根本不是被追捕而逃窜至此，甚至于在湘楚省，军方很可能在这些人手下吃了大亏！ 而最为让他在意的，是彭健森口中说出的“进化者”三个字，几乎在瞬间证实了一切，还有他对于此事的诸多猜想。 赵黎猛地提起了枪，几乎是咬着牙低吼道：“彭健森！” 彭健森却丝毫不在意，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意，他抬起手，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顾朝歌似乎感受到了一阵风，极其凌厉，从他们身旁吹过。 下一刻，他瞠目结舌。 这是他首次在现实世界里见到超自然的手段！ “砰，砰，砰……！” 那个男人，仅仅是动了根手指，而他们所有人戴着的防弹头盔就都从中间被切割开了，分成两半砸落在地！ 第九章 绝望 空气仿佛凝结了。 顾朝歌咽了咽口水，回头望去。 在仓库的大门上，有一道极深的痕迹，就好像被电锯割过。 他相信，他终于“看见”了元气的存在。 这是无法解释的，超越于当前科学范畴的某种能量。 而让他更感觉奇怪的是，在场的军官们，眼中流露出的是恐惧，却没有惊讶。 显而易见，除了他以外，在场的其余人都知晓前因后果。 赵黎铁青着脸，冷汗从额头流下，低沉沙哑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绝望。 “你……进化到了下一步？” 彭健森嘴角那抹笑意不减，摩挲着手指。 “是的。” 听到他的回答，顾朝歌仿佛望见赵黎眼底的那抹绝望更深了。 “两个多月前，他们七个人合力，真的差点就杀了我。”彭健森缓缓诉说，“但还好，我活了下来，更幸运的是，经历了生死后，我的脑域彻底稳固了，再也不需要冰棺的碎屑，我的大脑始终保持在高度发达的状态。” 彭健森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你不能理解，这种感觉有多美妙。”彭健森笑得极为灿烂，“在我的大脑里，好像有一汪清泉存在，所有的思想都在泉水中过滤，干净清澈。” 赵黎紧盯着他，沙哑的问道：“你已经……能控制暗能量了？” “不。”这次，彭健森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遗憾，“我甚至还不能看见它，不知晓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是能真正感受到它的存在，能将它引入我的体内，让它在体内与我融合。” 彭健森接着说道：“我说过，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但我也没能料想到，生命本质的进化，真是难如上青天。” “就算我能瞬间切断你们的头盔，但这只是我将体内的那股能量催动而产生的力量，在生命进化的过程中，我甚至连登堂入室都尚未达到。” “换句话说吧。我所能运用的是已经引入了体内的暗能量，而且只是催动与借用，并非掌控。” “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今的我，离我们曾幻想过的那种已然能控制暗能量的进化者，几百年尚不足以至。” “但就算搭上整个冰棺，也不足够造就出一个人。” 一旁的顾朝歌听着两人说话，心底极度震撼。 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按照诸海棠告诉他的理论而言，他竟已经生成了第四维特征“识海”，是一个渡幽阶段的进化者！ 这是何等惊人的事情，在地球这个完全不存在元气的世界，还缺少了吐纳元气必须的呼吸法，但彭健森竟硬生生进化出了第四维特征！ 简直堪称是，天纵之资！ 然而，就在下一刻，这个如同奇迹般的男人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真正的绝望。 彭健森就用那种怜悯与绝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众军人。 顾朝歌隐约发现，赵黎的身子好像在颤抖。 然后一道自身后传来的哭泣声吓了他一跳，他回头望去，一名军官竟忽然间失声痛哭起来。 “赢不了的。”彭建森这么说着，“整个太阳系都早被宇宙抛弃了，这场战争还没开始，地球就注定是输家。” “不！”赵黎茫然道，“就算是庞然巨物也能被蚁群咬死！” 彭健森眯起了眼，悲哀道：“大象本无形，蜉蝣岂能撼？” 赵黎双眼布满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近乎低吼道：“彭健森，你胡说！” “你再敢扰乱军心，老子宰了你！” 顾朝歌从没见过赵黎如此失控的状态，更为彭健森口中说出的几句话而迷茫。 战争？ 哪里来的战争？ 彭健森并不在意赵黎的威胁，摇头道：“告诉上面，不要再和那帮愚蠢的美国人合作了，他们是在自取灭亡。” “那你呢！”赵黎吼道，“你是要让所有人等死吗！” 眼神中本充斥着绝望的彭健森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却忽然变得锐利了。 “赵黎，你知道吗？在这条路上，我越深入，便越绝望，才会成为了如今的失败主义者。” 赵黎怔怔然地望着他，顾朝歌更是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只能茫然地站在一旁。 “但，就在不久前，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彭健森颇有深意地说道：“几年前，西京市的那场闹剧你还记得吗？” 赵黎闻言，瞳孔倏然间放大。 “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论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衫开之时，了如亲睹。” 彭健森忽然间念起了一段古文。 “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天戒若曰，勿大为夷狄之行，将授其祸。是岁，始皇初六国，反喜以为瑞，销天下兵器，作金人十二以象之。” 顾朝歌依稀知道，这是两段记载，大概是野史轶闻。 其一说的是，古时有宛渠国的国民到来，乘坐的是一艘硕大无朋、形状类似海螺名叫“论波舟”的船，此船可沉入海底航行，而此人身高三十余米，用鸟兽茸毛做衣服，秦始皇和他谈天说地，论及天地初开时的景象，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曾亲眼见过一般。 而第二段则是说秦始皇二十六年时，有十二个身高十余米的巨人，穿着外族人的衣服出现在临洮，据说这是上天对秦始皇的警告，警告他如果恣意妄为，残酷暴虐，必遭祸乱报应。 结果在第二年，秦国非但没有发生灾难，反而合并了六国，统一了天下，秦始皇便认为那十二个巨人是天兆祥瑞，便命令销毁天下兵器，将那些兵器浇筑成了十二金人。 顾朝歌并不知道，这两段野史轶闻究竟有何含义，竟值得彭健森一字不差背了下来。 接着，彭健森走到了赵黎身旁，犹如老朋友一般凑近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顾朝歌听不到那句话，但只见赵黎的眼睛大睁如灯泡，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赵黎神色恍惚，“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彭健森却不以为然地笑了。 “冰棺出土，你敢相信吗？” 赵黎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既然美国人连亚特兰蒂斯都挖出来了，相差无几的岁月，如今的世道，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第十章 藏在历史中 亚特兰蒂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文明。 但现在差些把顾朝歌下巴都惊掉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一个极为荒唐的梦，他不敢相信彭健森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美国人将亚特兰蒂斯挖出来了？ 他紧张地望向赵黎，赵黎的脸上阴晴不定，却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彭健森的话。 顾朝歌几乎要疯了，他上一次受到如此大的冲击还是在知道诸海棠同样在梦见他的时候。 “怎么……可能呢？”他失神般喃喃道，垂下了拿着枪的手。 彭健森听见了他的话，目光朝他望了过去。 “以前没有见过你。”彭健森开口道，“你不是军方的人，你是警察？” 顾朝歌茫然地抬头望向眼前这个自己可以称呼为“爷爷”的男人，神色极度复杂，他猜到了很多，彭健森的身份绝非一个潜逃犯如此简单。 “顾朝歌。”他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我是顾朝歌。” 彭健森挑了下眉头，道：“原来你就是顾朝歌，我来滇南后常听到你的名字。” 接着，彭健森转头望向了赵黎，说道：“他知道了？” “没……没有。”赵黎心不在焉地应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还允许他进来？哦，我知道了，你看中他了，想推荐他进入指挥部？” 赵黎没有应声，但猛然又再抬起了枪，瞄准着彭健森的眉心。 “你说的那些，没有证据。”赵黎的语气变得坚定，“投降，和我回去。” 彭健森紧盯着他，缓缓道：“回去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以待毙。”他自问自答道，“相信我，古人未必要比我们愚蠢，反而可能比我们更加聪明。” “我将证明这一切。” “唯一的希望，就藏在这片大地上，某个地方。” “而我怀疑就在华夏。” 赵黎瞳孔缩了缩，充满了迟疑。 “所有的秘密，早就被藏在了历史中。”彭健森若有所思道。 “1798年，拿破仑率领法国远征军进攻埃及，在金字塔群附近与马穆鲁克军展开一场声势浩大且惨厉的大战，战争以法军大胜而告终，史称‘金字塔战役’。” “据说，他曾独自在胡夫金字塔内度过一个晚上，见到了某些让人无法相信的真相。” 赵黎不解，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质问道：“这又能代表什么？” “几年前西京那场闹剧，你应该见到了，金字塔的存在。”彭健森接着说道。 “拿破仑口中‘沉睡的雄狮’，指的并非华夏，是藏在了华夏的力量与真相。” 赵黎身子在轻颤着，忽然间笑了起来，“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你别忘了自己是搞考研的，就凭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你就敢盗取冰棺碎屑！” “你要真有把握，你就该将这些事都上报，让大家一起决定！” “你觉得我说的像是天方夜谭，像是我临时编撰的小说？”彭健森苦笑且悲哀地摇头。 “他们不会愿意在这种时候，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探寻虚无缥缈的事，但我相信，所以我决定独自去寻找。” “我需要帮手，也需要钱，所以才成立了涅槃。” “而你知道更悲哀的地方在于哪里吗？”彭健森目光扫过身后六名涅槃的成员，“如果那种力量真的不存在，那他们才是更该得到冰棺碎屑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极可能是我们的希望。” 彭健森缓缓讲述着。 “但更多的冰棺碎屑被用在了没有价值的人身上，甚至只是为了延长某个人一时的生命，但削减的却是整个文明的生命。” “他们懂得适者生存的道理，却没能明白，在这个时间点上，为了延续文明的火种，我们该做的，是去找出那些真正的适者，那些能在进化的道路上走得更远的人。” “放你娘的狗屁！”赵黎怒道：“你所不看重的，是人心道德的基准！” “那你自己呢！你让那些富人服用冰棺碎屑，换取庞大的金钱，你又是在做什么！那些富人，他们是你眼中的适者吗！” “他们不是。”彭健森叹气道：“但我已经说过了，我想要找到真相，就必须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我不得不用这种办法来换取庞大的行动资金。” 赵黎还想说话，但却被彭健森阻止了。 他抬手一挥，一阵热流从众人身旁掠过。 顾朝歌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位一般，动弹不得，那股热流就像是锁链缠在他的身上。 甚至于，他开口说话，但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不要惊讶，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彭健森没理会朝他怒目而视的赵黎，而是望向了顾朝歌。 “你的心理素质很好，甚至是极其的好。”彭健森说道，“换了一般人，经历这一切，早就被吓疯了。” “你是个不错的苗子。”彭健森伸手摸了摸顾朝歌的手臂，“怪不得赵黎想推荐你进入指挥部。” 他凑近顾朝歌的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很想让你加入我的团队，但你还未开始进化，我拥有的冰棺碎屑也不多了，而且你还有很多事都不明白，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等不了你。” “听赵黎的，加入指挥部吧，只要他们不是瞎了眼，你一定能得到冰棺碎屑。” 彭健森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顾朝歌的脾气性格。 “我劝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拒绝，战争就要到了，世界正在改变，先世界而行一步，才能在乱世好好活下来。” “鉴于你的资质在我见过的人中也算名列前茅，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建议。” “冰棺碎屑，不要吞服。放慢你的呼吸，将它蕴藏的气息，用你的鼻子吸进去。” 顾朝歌惊悚，这个人怪不得能成就渡幽，他竟然硬生生琢磨出了“以呼吸来吐纳元气”的正确道路，要不是少了真正的呼吸法，他或许还能走得更远！ 说完这一切后，彭健森转身，带着六名涅槃成员就要离去。 顾朝歌等人皆是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最后，他临走前朝着赵黎说道。 “告诉上头，不要再想着抓我回去了，现在的我，你们拦不住，除非你们拿着导弹大炮来轰我。” 他语气幽森，说话很慢。 “在改变来临后的世界再见吧，希望那时候，你们都还活着。” 第十一章 吴淮的好奇心 直到涅槃组织的七个人完全消失于众人的视线后，顾朝歌等人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赵黎骂了句脏话，带着人又追了上去，但已经见不到彭健森等人的身影，一无所获。 顾朝歌在仓库角落找到了沈辉等人，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昏迷了过去。 等顾朝歌唤醒他们后，他们全是一脸茫然之色。 沈辉说，当时他们就在仓库外面等待支援，但忽然间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看见顾朝歌了。 赵黎带着人回到了仓库内，脸色阴沉得可怕。 “都撤退吧。抓捕任务结束了。”赵黎如此说道，“我要赶回西京市作行动汇报。” 沈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错愕道：“人抓住了？” “没有。”顾朝歌神色复杂，望向赵黎。 赵黎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让顾朝歌不要将今天的情况说出去，同时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 沈辉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他也不笨，自然猜到了就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赵黎等人肯定已经与彭健森发生了接触。 他不打算追问，这种事情太过要命，况且赵黎已经宣布了行动至此告终，在这次行动中没有人牺牲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毕竟一想到涅槃组织无声无息将己方十余人弄致昏迷的手段，他就感到毛骨悚然。 可以看得出来，赵黎很心急，想要尽快离开，前往西京市。 而跟着赵黎的一众军人脸色也都不好看，气氛极度压抑，在听完彭健森的话后，很多人心头都压了一座大山，喘不过气。 沈辉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及时叫刚醒来的十余名警察先离开，回支队等待命令。 赵黎将要直接前往滇南军区，已经安排好了军机的调动，临走前，他下达了最后一则命令。 “从今天起，顾朝歌调离滇南刑侦支队，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立即前往西京市报道，调令文件会在我回到西京后下达。” 一旁的沈辉面带诧异，而顾朝歌则是愣了一下，果然被彭健森说中了？ “我……” 随后赵黎单独与他说道：“彭健森说得没错，我的确有意将你带入指挥部，想知道真相？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真实世界的准备……” “然后，到西京来。” 彭健森与赵黎相继离开了，却留给了顾朝歌数不尽的疑惑。 …… 当天中午，赵黎就乘军机离开了，同时还带走了那天一起参与会议的滇南科学研究院的几位科学家。 刑侦支队内，顾朝歌与沈辉坐在办公室里，沉默地抽着烟，半晌相对无言。 “嘿，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沈辉咳嗽了几声，像是被烟呛到了，“朝歌，那时候没多想，就开会那天，结束以后，赵将军和我要了你的档案，很详细，就连身体素质情况和每年的体检报告都要去了。” 顾朝歌皱了下眉，狠咂了一口烟。 “沈队，这事情太复杂，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 “别。”沈辉忙摆手，接着苦笑了一声，“你就算想告诉我，我也不愿意听。你知道我的，说好听点是明哲保身，说难听点，也就是胆小怕事，这桩案子太奇怪，我都有些后悔，非要拉了你下水，让你现在脱不了身。” “不关你的事，这他妈就是命啊。”顾朝歌摇摇头，“谁让我好奇心也重呢，不过我离开以后，支队可就全靠你撑着了。” “放心吧。”沈辉重重点头，“倒是你，以后更要多加小心，事情太复杂了，牵涉的层面……” 顾朝歌抬起头，盯着沈辉的眼睛，忽然笑了，“其实早上你早就醒了，对吧？” 沈辉弹烟头的手呆滞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没有否认自己是否听到或见到了点什么，漫不经心答道：“从小就学，遇见了熊就得装死，习惯了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 “走吧，回去和老两口好好说说，不知道要去多久，总不能让父母替你担心。离职报告你就不用管了，等你的特殊调令下来，上头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我会替你照顾父母的，去了西京别有什么负担。”沈辉站起来，走到顾朝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以后真要发生了什么，还得靠你回来救我啊。” 自从顾朝歌毕业后进入刑侦支队就一直跟着沈辉，两人性格有所互补，行动配合默契，交情早就很深了，有些话自然不用多说。 …… 南诏市，鸢浦背街。 自从那天帮顾朝歌黑进了警方大数据库以后，吴淮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这两天不时就技痒难耐，入侵附近网络。 他也没敢再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坐牢坐怕了，东躲西藏更不是人过的日子，所以他现在甚至连个社交账号都不敢盗。 唯一不道德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入侵了别人的电脑以后，偷偷看硬盘里是否藏了些来自日本的“学习资料”，然后开始通宵达旦的学习。 就在顾朝歌离开滇南的前夜，吴淮忍不住又入侵了附近的某个无线网络，顺着网络黑进了某人的计算机。 “这台电脑好空啊。”吴淮边吃着泡面边忍不住吐槽，吐沫飞溅到了屏幕上。 他不由怀疑这是台刚买的电脑，别说日本的“学习资料”了，硬盘里面可谓一片空旷，就连个杀毒软件都没安装。 正当他没了兴致，想要退出这台电脑的时候，忽然轻咦了一声。 程序显示，该电脑读取了新的U盘。 “U盘里说不定有啥好东西可以看看。”吴淮邪恶地幻想了一下，又重新燃起了兴趣，忍不住点进了U盘。 整个U盘内只存在一个文件夹，当却让电脑前的吴淮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个文件夹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冰棺”。 吴淮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颤抖，忍不住想要点开那个文件夹，但在心里，他生出一股凉意，好像那是个潘多拉盒子。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他点开了那个文档。 里面除了几份文档外，还有百余张照片。 他终于知道了，冰棺指的是什么。 第十二章 冰棺碎屑 三天后，西京市。 西京是一座古都，在华夏历史上，它是十三个王朝的首都，如今最为出名的，是此地埋葬着至今仍未挖掘的秦始皇墓，还有数不尽的秦兵马俑。 在西京市郊外一座平平无奇的山谷外，一辆辆军用重型卡车辗压着石子路，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划破了郊外的寂静。 顾朝歌就在其中一辆卡车上。 而他将要去的地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他来到西京市后，马上就被赵黎派来的人从机场接走了，在某个楼层破旧的办公厅完成了手续登记后，两名军官就带着他前往了西京军分区，再后来，他就坐上了前往郊外的卡车。 卡车上除了驾驶员外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许多名军人一起，都安静坐在卡车车厢内，几辆卡车拉得都是人，除了他以外，应该都是军人。 军人们好像知道目的地，一路上默不作声，没有半分交流，他憋了一肚子疑惑，也没好意思询问。 终于，卡车停止了前进，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喊，“新人到了！” “全体下车！”有人吼了一声。 接着，车厢门被打开了，耀眼的阳光刺了进来，军人们整齐而有秩序地开始下车，顾朝歌是最后一个。 这里似乎是在山上，四周没有半点现代社会的痕迹，难得的青山绿水，白云悠悠。 所有卡车都停在了一个山谷外面，顾朝歌从远处望进去，望不见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只依稀见到了尽头有一扇庞大的铁门。 他从来不知道，也没在任何新闻报道里看过，西京市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是新建的军事基地？ 军人们很快站好了队列，目无斜视地望着前方。 顾朝歌有些不自然了，他像是多余出来的一个，独自站在队伍的旁边。 一阵不算小的机械轴转动声响了起来，山谷尽头的那扇铁门缓缓朝两侧拉开了，铁门的两边嵌进了山体内，谷内仿佛是另一片天地，映入眼帘的是铁门后极具现代军事化气息的训练场地，起码有两三个停机坪那么大，依稀还能望见，训练场走到尽头的阶梯上，建造了一栋栋三、四层高的楼房。 顾朝歌有些惊讶，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大，甚至在更深处，可能还有其它建筑。 规模如此庞大的一个军事基地，依靠山谷天然的地形，建造在了西京市外围的某处，占地不知多少平方，可他居然从不知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里是军方机密基地，未曾在新闻报道中出现过，只有部分人知晓其作用与存在，就如同美国的51区。 他忽然想到了彭健森说过的那个词“指挥部”，难道就是这里？ 山谷铁门开启后，有三名中年军人走了出来，军衔可不小，都是大校军衔。 三名中年军人先是朝卡车驾驶员说了几句话，接着朝前来的一行军人敬了个军礼，最后，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欢迎各位，来到上帝禁区。” “当然了，也希望各位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为期半年的地狱生活。” 顾朝歌整个人都发懵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上帝禁区？ 这不是禁药的名字吗？ 怎么忽然间又成了这个秘密军事基地的名称了。 还有为期一年的地狱生活又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你们只需要记得三件事。”那名中年军人继续说道。 “第一是服从；第二还是服从；第三，是绝对的服从。” 说完后，他朝身旁两人点头示意，正要下达命令，却瞧见了单独站在一旁的顾朝歌，顿时皱了下眉。 “他是……？” 站在他身旁的那名卡车驾驶员马上说道：“他就是赵将军推荐进指挥部的人，原属南诏刑侦支队，顾朝歌。” 中年军人闻言没再多问，只是面无表情地望了顾朝歌一眼。 “现在，所有人进入禁区基地，会有人带你们前往宿舍，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准备。” 话音落下，三名中年军人转身离开，率先进入了“上帝禁区”。 紧接着，一众军人也整齐划一地向前走去。 顾朝歌都快疯了，再也忍耐不住，冲向了载他前来的那名卡车驾驶员身边。 “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赵将军呢？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那名卡车驾驶员神色平静，没有回答他，从兜里取出了一个手机，拨通了电话，接着示意他接听。 “顾朝歌。” 电话那头低沉浑厚的声音，很容易认出，正是赵黎。 “赵将军？”顾朝歌焦躁道，“你让他们把我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上帝禁区。”赵黎答道，“直属于最高权力管辖，独立于现存五大战区外，是为未来的战争，特殊成立的战区。” “你所在的地方，可以理解为一个极其特殊的新兵营。” 顾朝歌不能理解，“你把我从南诏调到西京，就是为了让我参军？” “彭健森口中的指挥部是什么？”顾朝歌压抑着一肚子气，“真相呢？未来到底会有什么战争？” “指挥部……”赵黎似乎迟疑了片刻，“就是我所在的地方，只要你能通过半年的适应性测试以及训练，你就可以加入指挥部。” “真相都在这里。”赵黎接着说道，“你可以选择放弃，也可以选择接受。” “他妈的。”顾朝歌再压不住冲动的性子，几乎低吼道：“你这是在耍我，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参军才来这里的。” “我要知道真相！” “一步步朝前走，你才能够看到真相。”赵黎的语气依旧平静，“你应该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没有知道真相的资格。” 顾朝歌恨不得马上一走了之，但这时候，赵黎却又说道：“三天前，你听到并亲眼见到了进化者的存在，而彭健森也与你提及过冰棺碎屑吧？” 顾朝歌愣了一下，关于这点，他其实有所猜测，所谓的禁药就是冰棺碎屑，而这一切都与当年的罗布泊有关。 诸海棠也曾经说过，让他得到禁药。 赵黎的下一句话马上证实了他的猜想。 “并没有什么禁药。”赵黎说道，“冰棺碎屑，那是一种不属于地球上的物质，也正是你所见到的，让彭健森开始进化的根源。” 顾朝歌喉结上下耸动着，他猛然间明白了，这里将为他带来的是什么。 “在这里，你也可以得到它，幸运的话，将能开启自身的进化！” 第十三章 千古仇怨今朝清算 顾朝歌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下。 冰棺碎屑和事情的真相对于他而言，诱惑力太大了。 无论是谁都好，一旦见过了那种非人的超自然力量存在，都会被吸引。 禁区基地内，有几栋单独的住宿楼，这次前来的众人都住在同一栋楼内，在这里，他们所有人都是新兵蛋子。 在其余几栋楼内，住着的是要比他们早来一、两年的老兵，听说还有一栋楼住的全是女兵。 而且，顾朝歌在基地内还看见了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身穿研究服的，也有军人。 他们并没有分寝室宿舍，每层都有几个大房间，屋内床铺成排，有一床被褥，别的什么也没有，他们可以随意认一张床。 整个过程中，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或许是还不熟悉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感染到了基地里那股肃杀的气氛。 …… 五天后。 “我说过了，不管你们曾经多了不起，在这里都是新兵蛋子。” 训练场上，不久前见到的那名中年军官正在训话，现在顾朝歌知道了，此人叫做邱平。 这几天来，顾朝歌被折磨得不轻，到达基地的当天，众人就被命令绕着训练场跑步，足足跑了三个钟头，直到所有人都倒下。 后面几天，更是惨不忍睹，每天几乎只有三小时睡眠时间，其余时间都在进行自虐式的训练。 然而直到今天，顾朝歌都没有见到真正的冰棺碎屑。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在同样悲惨的训练生涯中，顾朝歌总算有了几个能说话的伴。 而有些事却和顾朝歌想要的不太一样，与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众人竟然还没有他知道的事情多，他们几乎都是认为自己被选进了某特种部队，要借以某种军方研制的高科技药物强化自身，为未来的战争作准备。 但关于未来的战争，这些人也全都一无所知，甚至有人认为说的是将来可能与美国发生的战争。 他们不像顾朝歌那样有很多问题，他们更习惯于服从命令。 顾朝歌曾在两天前偷溜到住着老兵的那栋楼外偷听，他不相信就连老兵都不知道真相，但很快他就被邱平给逮住了。 整个禁区基地的上方被某种金属打造的顶棚笼罩着，摄像头严密监视着基地内部，所以他刚有动作就被发现了。 邱平对他进行了警告，还罚他跑了十圈训练场。 但在最后，或许因为顾朝歌是被赵黎推荐进来的缘故，邱平竟松了口。 “赵将军说，你见过彭健森，知道部分的事，你来这里是为了找真相的。” “如果半年后，你能成功留下来，你会知道真相的。”邱平那么说道，“但相信我，真相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些老兵们在知道真相后，甚至有崩溃自杀的人。” 训练场上，邱平的训话到了最后。 “这几天以来，之所以对你们进行高强度训练，不仅是为了核实你们的身体素质情况，也是为了让你们的身体疲惫到极点。” “现在，你们真正的考验才要来临。” 邱平说完后，两名研究人员走了过来，他们手上端着某种透明容器，里面好像是空的，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其实都是一颗颗像冰粒一般透明的药丸。 顾朝歌顿时屏住了呼吸，这就是他曾在照片里见过的，冰棺碎屑！ 众人脸上也都流露出了疑惑。 “军用生物药。”邱平从容器内取出了一颗药丸，“这是一种能开发脑域，唤醒休眠脑细胞的药物。” “在来这里之前，你们应该都签署过保密协议，也应该都知道了，这种药物就是我们建立特殊部队的依仗。” “不要小看它。”邱平说道，“它能帮助你们开启自身的极限，达到常人所不能及。” “现在正是你们的身体最疲惫的时候，俗话说得好，不破不立。”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必再训练，每个人都有一个小时泡热水澡的时间，然后好好吃顿饭，再痛痛快快睡上一觉，当精气神重新饱满后，进入研究室为你们单独提供的房间内，服用药物，等待药效。” 顾朝歌大概能猜到让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在人体极度疲惫后，获得充足的休息，将能让身体得到极大的满足，回到一种精气神最好的状态。 就好像一个连续几天睡眠不足的人，在得到一个饱满的十二小时睡眠后就能让他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 这时候人的脑子是最清醒的，一旦服用了开垦脑域的药物，将有可能取得最大程度的效果。 “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并非每个人都能真正开启休眠的脑域，有些人能在一颗药的帮助下保持半个月20%脑域开发度，而有些人却只能保持短短数小时。” “如果你是后者，我们不能将如此珍贵的药物继续浪费在你身上，只能遗憾的让你回到原部队。” 这是一场淘汰，怪不得赵黎与邱平都告诉他，半年为期，能留下来才有资格知道真相。 顾朝歌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已经来到了。 但他心里还有些焦虑，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梦见过诸海棠了。 …… 南疆，罗布泊。 戈壁黄沙中仿佛有一座忽然间出现的城。 一阵风沙刮过，那座城不见了。 若有人在此，必然以为是眼花。 但在原地，竟出现了一道身影。 好像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西服，留着利落的短发。 但极其违和的是，他倒提着一杆银白长枪。 那枪身森白如雪，上面刻有一个古代字体，即便在烈阳下，依旧似有寒芒流转。 他的眸子深邃如海，遥遥望去，囊括了天下。 他开口时，其音有沧桑，更浑厚，最多的是执念。 “时辰到了，今朝必将千古仇怨清算。” 就在离他不远的某处，有一个从上个世纪起就建立的军事基地，在当地是军方重地，任何人敢潜入，都有被直接击毙的可能。 那里有着“冰棺”行动最初的起因。 而他，朝着那里去了。 第十四章 突变 顾朝歌站在城市的中央，天空被乌云遮掩，暗沉沉的，耳边是防空警报不断回响的声音，一栋栋高楼倾塌。 天空中不时有灼热的光芒掠过，轰击着大地，将一切化作尘埃，而炙热的火焰上，仿佛有人踏火而行。 军队坦克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掀翻，人们不顾一切地在四散奔逃。 当顾朝歌抬起头时，好像还看见了天空中的巨大战舰，有着服饰怪异，但身形如同人一般的生物站在上方俯瞰大地。 他仿佛能够看到，他们的瞳孔鲜红如血，身后的火焰犹如披风般缭绕着，那一眼却如同能看透世间万物。 “啊——！” 一声惊呼，顾朝歌从梦中惊醒，他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心里那股寒意还没散去。 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 自从四年前开始梦见诸海棠后，当他睡着时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不做梦，要么梦见诸海棠。 从没有出现过如今这样的情况。 他开始有些慌了，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梦见过诸海棠了，现在却开始正常做梦了，尽管这个梦境好像也不太正常，但难道是两人之间那种冥冥中的联系断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思绪，就被人拍了下肩膀。 “怎么了，顾朝歌？” 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是睡在他身旁的一名军人，也是顾朝歌平时能说得上话的几个人之一，这人名叫王斌，来自江南省，隶属于东部战区，在这批军人中也是各方面素质都排在前列的，因此被取了个外号，叫做“兵王”。 “啊？”顾朝歌回过神，“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我说你怎么的呢，满头大汗。”王斌笑笑，道：“估计是这几天精神压力太大了，虽然你以前是当警察的，但应该也没有这么大强度训练，习惯了就好。” 顾朝歌点了点头，把疑虑暂时压在了心里，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也才刚醒，冲了个凉水澡，正准备去研究室。”王斌说道，“其实才过了七个小时，有些人醒了又接着继续睡，你也可以再多睡一会儿，睡满十二个小时再去，精神状态可能会更好些。” “不了。”顾朝歌起身下床，“我这人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麻烦，我也冲个凉就过去。” 王斌点头道：“也行，你小子和我一样，我也是醒了就很难再睡着，更重要的嘛，心里有些激动，还有点忐忑……” “不说了，你冲凉去吧，我先过去了。” 等王斌走了以后，顾朝歌望了望屋内，许多人都还在睡觉，看来是真打算睡足十二个小时了。 他没再多想那些事，拿起毛巾去了走廊尽头的淋浴间。 …… 禁区基地最深处。 在这里布满了交错的金属管道，四周耸立着数座近十米高的机械塔，正中央是一座犹如堡垒般的建筑。 在建筑内部的某个小型会议厅内，十余人面色铁青。 有名军官跑进了会议厅内，面色焦急。 “报告！” “说！” 那名军官脸色不好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消息证实了，罗布泊基地出事了，有人好像是冲着冰棺去的。” 顿时间，会议厅内的人再也沉不住气了。 “带上除了新兵外的所有战士，即刻前往罗布泊！” …… 顾朝歌到达研究室的时候，里面还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应该也是像他一样提前过来的，不过没有见到王斌，应该是已经领到了冰棺碎屑，进入了单独的房间。 他刚和等在这里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一名身穿研究服的男人就走了过来，说道：“正好，你们五个就第二批，现在跟我过去领药。”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跟着那名研究员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研究室。 研究室内摆放了很多他完全不知道用途的设备，还有一个极大型的机器，从研究室尽头一直延伸到外面，就好像是科幻片里常出现的粒子加速器。 另一名研究员端着放有冰棺碎屑的容器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几人，慎重告知道：“记住了，吃了药以后，你们中有些人很有可能会产生幻觉，这是正常现象，但要谨记，不要在幻觉中做出任何自残的行为，我们曾经看过有人生生挖出了自己的眼睛，还有人用刀片将额间割开。” “这就是为什么要让你们独处于一个房间的原因，在这个房间内，不仅有着利于你们进入冥想状态的幽闭空间，而且墙壁地板都是特殊软性材料。” “当不再产生任何幻觉后，就代表大脑休眠区域开始被唤醒了，这时候一定要记得，仔细感受，感受自身以及周遭的环境。” “一旦感觉到体内有了某种能量热流如同液体般在流动，一定要尽力守住这股能量，能让多少能量不流失出体内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到时候，你们的思维将会变得极其敏捷，甚至会想到许多我们考虑不到的事情，很多事情也只有靠你们自己去尝试。” 说完这些，那名研究员开启了容器，从中取出了冰棺碎屑，交到了五个人手上。 这是顾朝歌首次真正接触到冰棺碎屑。 它和顾朝歌想象中不一样，触感并非像冰块般寒冷，而是如同水晶微凉，晶莹剔透，却不会折射光源。 无论是外观还是触感，都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种军用生物药。 顾朝歌当然知道它不是，其余四人虽然有疑惑，但他们服从命令，不会去询问。 拿到了冰棺碎屑后，带他们五人进来的那名研究员又将他们领向了独自的房间。 在走廊上有二十余个房间，其中有几个是关闭的，显然里面已经有人了，研究员领着他们一一进入各自的房间。 其余四人都进了房间后，研究员领着顾朝歌接着向前走去，这时候，旁边的房间内传来了“咚咚”的响声。 “这是什么声音……？”顾朝歌迟疑道。 那名研究员皱了下眉，取出手机，打开了连接着房间网络的监控视频。 “有人产生幻觉了，不过没有事。” 顾朝歌好奇地望了一眼，手机监控视频是红外线录像，底下写着“101号房间，王斌”的字眼。 画面中的王斌在不断拿头撞向地面。 “这是没有事？”顾朝歌愣了一下，接着不满道：“他这样会把自己撞死在房间内的。” “我们已经说过了，整个房间墙壁地板都是特殊的软体材料，他撞不死的。”研究员语气冷漠道，“产生幻觉，说明他在脑域开启的瞬间，很多信息在脑子里紊乱了，脑细胞在自我修复信息……算了，我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顾朝歌闻言虽然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有些不满，这些人对于他们的态度实在很冷淡，就像在看待实验体一样。 “到了，进去吧。” 顾朝歌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走进房间，踩在地板上，顿时脚都往下陷进去了些许，他登时一怔，抬手摸了摸墙壁，很软，就好像那种儿童泡沫玩具一样，但明显要更特别。 “嘿，这材料还真是……有点意思。”顾朝歌挠了下头。 见到顾朝歌进了房间，那名研究员转头就要离开，顺手就按下了外面的关门按钮。 房间的电子门并没有反应。 那名研究员愣了片刻，又按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了？”顾朝歌回头看见了他脸色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门怎么关不上了……” 研究员的话还没有说完，走廊灯光忽然暗了下去。 “嘟——！” 突然间响起的警报声吓了两人一跳，整个研究室内都亮起了红光警报。 下一刻，“嗡嗡”的电子音响起，周围原本关闭的房间门全部都自动开启了。 刚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吞服冰棺碎屑的几个人都一脸懵逼地走了出来。 顾朝歌心头一凛，生出了某种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出事了！ 而那名研究员则是神色大变，甚至爆出了一句粗口。 “妈的，谁把主机系统关闭了！” 第十五章 被入侵的基地 研究室的主机系统被强制性关闭，导致整栋大楼响起了警报，所有电子控制设备全部罢工。 几名研究员匆匆跑到了走廊上，向顾朝歌身旁那人喊道：“有黑客攻击，入侵了主机，将其强制关闭了！” 研究室内一群人慌了神，系统主机关闭后，整栋研究大楼就近乎瘫痪了。 尤其是，此时有五个人已经吞服了冰棺碎屑，可能正处于幻境中，但为他们打造的安全屋却全部开启了。 顾朝歌感到了一丝不妙，一个箭步冲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往外瞭望。 “门……基地大门正在开启？” 听见顾朝歌的话，几名研究员脸色再变，纷纷冲了过来，朝远处的山谷铁门望去，只见那扇巨大的铁门正在缓缓开启。 另外四名和顾朝歌一起进来，还没来得及吞服冰棺碎屑的军人也走了过来，问道：“是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肯定不是……不止是研究大楼的主机，有人黑进了整个基地的主机系统，想要进入基地！”几位研究员慌忙应道。 顾朝歌皱眉，拳头攥起，妈的，果然出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 在他身旁的几名研究员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喋喋不休。 一名军人立刻道：“马上把事情向几位首长通报！” 顾朝歌眯眼望着外面，有些迟疑，道：“不对劲，发生了这么大事，其它人应该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我连一个老兵也没见到，他们就是为了维持基地安全才在这里的不是吗？” 其余四人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外面实在太安静了，根本没有人赶来这边，仔细想想，他们从住宿楼到这里的路上，甚至都没看见一个老兵的人影。 “到底怎么回事？”顾朝歌朝一名研究员喝问道。 “罗……罗布泊基地出事了，三个小时前，除了你们新兵以外，其余士兵都跟着几位首长赶赴罗布泊，基地内除了研究、医疗人员和几位计算机工程师外就再没有人了。” 以顾朝歌等人新兵的身份本不该知道罗布泊基地的存在，但眼下，这名研究员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但他这句话说出口后，无论是常年办案的顾朝歌还是四名身经百战的军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代表着，整个禁区基地现在几乎是毫不设防。 问题的严重性大幅度提升。 这极有可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入侵，计划的名字叫做调虎离山。 此刻，整个基地都大乱了。 因为系统主机被强制关闭，整个基地上方开始响起了警报，上方的警报灯也开始闪烁。 这时候，顾朝歌等人看见，远处的新兵住宿楼内开始有人走出，应该是被惊醒后出来查看。 他们根本不知道入侵者是些什么人，甚至连有多少人都不清楚，一旦与对方碰见，极可能在毫无防备下被杀！ “能和基地内的其他人取得联系吗？”顾朝歌再问道。 “不行。”几人满头冷汗，“所有信号都被屏蔽了，内部网络更是无法使用，内部电话全都没有声音。” 顾朝歌一拳砸在了墙上，忍不住骂咧道：“这些人是傻子吗？为了回援另外一个基地，让这里整个基地都变成了不设防的状态！” 跟着他的那名研究员却严肃喝道：“顾朝歌！你根本不知道罗布泊基地的重要性！” “而且禁区基地是秘密建设，运用的隐藏技术，就连卫星都无法观测到，除了内部人员，没人知道这里的具体坐标，而侵入我们的主机系统，更是世界顶级黑客都难以做到的，几位首长又怎么能料到现在的情况……！” 顾朝歌嗤笑了一声，“可你说的这些再安全也好，现在都全部发生了。” 那名研究员顿时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话来。 顾朝歌不再和他废话这些，直接问道：“想要入侵基地的敌人是谁？” 几名研究员互相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不知道。” 顾朝歌差点没气笑了，“你们就连自己的敌人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几人显得支支吾吾，不知他们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顾朝歌无奈至极，和身旁四名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去把其它人集中起来。” 其中一名军人迟疑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现在进来了没有。”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拼一拼。”顾朝歌说道，“除了咱们新兵以外，基地内部还有不少研究人员在。” “基地内有没有武器？”顾朝歌望向几名研究员。 “有！在基地最里面的那栋建筑，那里有首长的办公室和最高研究室，我们把那称作堡垒，武器库就在地下二层。” “其余的研究、医疗人员和几位计算机工程师也应该都在堡垒里。” 顾朝歌点了点头，说道：“有武器就好，总不至于和别人肉搏。” 接着，他没过多犹豫，直接像是下命令般说道：“我们几个现在就走，直接赶去堡垒，路上要是能遇到新兵就一起带上。” “我们一定得在敌人前面到达堡垒，否则就凭里面那些人，拿着武器也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武器库一旦被对方占了，我们就真只能和对方肉搏了。” “那，他们呢？”一名军人指向在场的研究员。 “他们只能留在这里。”顾朝歌说着又朝远处的铁门远眺了一眼，“对方应该已经进来了，我们不知道对方的人数，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杀人……” “他们都是研究人员，不是士兵。”顾朝歌摇头道，“他们和我们离开反而更危险。” 几名研究人员显然也清楚情况，咬了咬牙，道：“你们去吧，我们守在这里，况且这里还有几个刚吃了药的……” 他话音忽然间顿住，众人顺着望了过去，全都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斌已经走出了安全屋，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王斌已经睁开了眼睛，好像在盯着顾朝歌等人。 但，他更不像是清醒了的样子。 他的双目犹如泛着红光，实则是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让人看着不禁有些背脊发凉。 “兵……王？”顾朝歌迟疑地喊了一声。 突然间，王斌一声怒吼，朝他冲了过来！ 第十六章 失了智的兵王 王斌赤红着双眼朝顾朝歌冲了过来，吓得几名研究员差些跌坐在地上。 好在顾朝歌反应够快，身子一侧闪了过去，让王斌扑了个空。 “这……怎么回事？”几名军人惊疑不定，站在顾朝歌身旁。 顾朝歌没好气道：“他应该是产生了幻觉，还没醒过来。” 他又望向几名研究员，问道：“这种情况怎么办？” “没办法，只有等他清醒，我们曾经尝试过唤醒产生了幻觉的人，但从来没有成功过。”几个人都是一致的说辞，又补充道：“可他这种情况，我们也是头回见到，一般来说，产生幻觉的人只会伤害自己，还从没讲过他这样主动攻击人的。” 顾朝歌眉头紧锁，这事情怎么一桩接一桩发生了变故。 “啊……！”王斌回过头，死死盯着顾朝歌等人，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嚎叫声，听上去很痛苦。 这时候，一名研究员惊呼道：“他们……他们怎么了！” 顾朝歌闻言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在安全屋内并没有产生的幻觉的那些人脸上也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甚至有人抱起了脑袋，身子蜷缩成一团，像最开始的王斌一样，拿头撞着地板，就好像这样能让他们减少痛苦，而他们的眼睛里也同样布满了血丝。 “难道是你们给的药有问题？！”一名军人脸色倏然变了，拿出了自己分到的冰棺碎屑，朝几名研究员质问。 这些人都好像产生了剧烈的头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这种号称开垦脑域的药物出了问题。 “绝不可能！”几名研究员异口同声否认道，“往常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 “先别管这些了！”顾朝歌喝道，“你们帮我一起，先把兵王按住了，别让他伤了人。” 他话音刚落，王斌已经再度冲了过来，这次更是同时挥起了拳头，朝着他一拳砸了过来，同时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 王斌的身体素质在众人中都是排得上号的，更遑论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就算现在神智不清醒，杀伤力也是一等一的高。 顾朝歌没打算直接就和他硬碰硬，见到王斌拳头砸过来，他立马就往后连退了几步，趁着王斌一拳砸空的间隙，一个箭步冲上去，反手抓住了王斌两条胳膊，想将他擒住。 但才刚一接触，顾朝歌就变了脸色，这家伙肌肉硬得像铁块一样，而且现在，王斌就如同暴怒的老牛，力大无穷！ 别说是擒下王斌，就连拦都拦不住他。 王斌被顾朝歌抓住了两条胳膊后，就好像条件反射一般，伸出左腿，猛地就向顾朝歌的小腿上踢了过去。 顾朝歌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脚要是踹中了，他这小腿非得折了不可，况且对打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弄翻在地上爬起不来，那几乎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王斌脚才刚抬起，顾朝歌就立马弯下了腰，松开了他的胳膊，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狠狠往后一拽，想要把王斌直接拽翻在地。 可哪晓得，王斌这下盘简直稳得可怕，顾朝歌往回一拽，居然将王斌整个人朝他自己身边拖了过来！ “妈的，快来帮忙！”顾朝歌急忙吼道。 旁边看愣神了那么几秒的四个人这才回过神，大步冲了过来，两个人分别摁住了王斌的手，另外两个人则死死拉住了王斌的身子。 “兵王这他妈的是吃了十全大补丸还是壮阳药，力气大得不正常！”四人当中一个和王斌算是比较相熟的人忍不住喊道。 “兵王他这是失了智！” “妈的，怪不得全都喊他一声兵王，失了智都这么牛逼！”只见那人拦腰拽着王斌，满头大汗地吼：“我要是失了智，没成弱智就不错了。” 顾朝歌满头黑线，这四个人说起话来和他们身上那股子干练冷漠的军人气质是真不相符，他也大声吼道：“都别他妈废话了，先让兵王吃口屎冷静一下！” “呸，我是说先让兵王冷静下来，再耽误下去，别人都在武器库泡好茶等我们去自投罗网了！”顾朝歌脸一红，怎么自个儿也跟着他们说起了浑话。 说着，顾朝歌弯起右手，咬着牙用手肘朝王斌的小腿上狠狠砸了下去！ 这下子真是两败俱伤，顾朝歌自个儿都疼得龇牙咧嘴，好在这狠手真有了作用，王斌吃痛怒吼了一声，猛地把腿抽了回去，往后踉跄得退了两步。 不过也就是几秒的事，王斌马上显得更加暴怒，几乎是朝着顾朝歌扑了过来！ “拉住他！” 顾朝歌吼了一声，其余四人反应也不慢，冲过去死死拉住了王斌。 “妈的，他力气好像更大了！” 此刻，王斌居然硬生生拖着四个人一步步向顾朝歌走过去！ 顾朝歌知道，这要是再躲，可能就真得栽了，只能是迎难而上。 好在，王斌还受了其余四人的束缚，提着拳头，却被死拽着，砸不下这一拳。 顾朝歌却是抬起手肘轻轻一挑，格挡住了王斌的拳头，接着右手一翻，猛地朝王斌抓了过去，步伐不退反进，掐住了王斌的脖子，脚下两步极快的小短步踏了出去，身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将王斌推出去了好几步，右手再顺势朝着他的手腕一砸，直接将其整只手砸得发抖。 但显然顾朝歌自己也不好受，王斌的身体硬得像铁一样，他朝王斌身上砸了这几下后，手指关节部位的皮肉都开裂了。 四名军人则都眼神一亮，他们几乎在顾朝歌出手的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是一种极具实战性的格斗术。 “你小子还真不赖啊，有点本事，怪不得敢和老子们一起来这儿，以后有机会，咱们也打一架。”其中一人喊道。 “你可拉倒吧。”有人拆台道，“再不把兵王整翻过去，咱们几个今天得被兵王打得半身不遂，以后轮椅上斗蛐蛐吧。” 顾朝歌发了狠，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王斌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不能再顾忌了，只能让王斌听天由命。 趁着王斌还没冲过来，顾朝歌先发动了攻势，冲过去朝着王斌的身上狠狠就是一拳，砸得王斌又再退了一步，而他则是穷追不舍，几乎没有间隙，第二拳又抬起砸了出去！ 王斌每退后一步，顾朝歌就顺势踏出一步，充满了暴力感，不断地发力！ 直到他将王斌打得退到了墙边，自己的手也绽开了几道口子，他吼道：“把他摁下去！” 顿时，拉着王斌的四人同时发力，借着墙壁的反作用力，硬是将王斌给拉翻在地！ 接着顾朝歌极快地弯膝下蹲，很简单的出拳再收拳，砸在了王斌右边的侧脸上，拳头离太阳穴仅有一丁点距离！ 行云流水的连招，看上去就是一个字——快！ 小说里有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终于，这下子就连兵王也是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顾朝歌吁吁喘着粗气，累得不轻，整只手臂都在颤抖，血迹顺手上的破口一直流淌下来。 瘫坐在地上同样喘着粗气的军人探了探王斌的鼻息，咧嘴咳笑道：“行，没死，整晕过去了。” 顾朝歌这下子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瞪了晕厥的王斌一眼，气喘吁吁道：“累死老子了，你是真该吃口屎冷静下了！” 第十七章 诡异的情况 还没休息两分钟，顾朝歌就爬了起来，走到晕厥的王斌身边，把他拉了起来，四处瞟了瞟，问道：“有能栓住人的东西没？还得是特别难挣断的那种。” 一名研究员连忙点头道：“有……有！我们这有不少条专门捆运研究设备的特殊合金链子，坚固度很高，我这就去给你拿！” “嗯。”顾朝歌想了想又道：“多拿几条过来，看来我们得先把这些人都给绑起来才行，不然等我们几个走了，一旦他们全发起疯来，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全得死在这不可。” 几名研究人员闻言，顿时都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他们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问你。”顾朝歌又朝另外一名研究人员问道，“你说以前都没出过这种事？” “是啊。”那人应道，“你们手上的药是绝对没问题的，但一直以来，从没出现过王斌这种情况，就算产生了幻觉的人，也只会自残，甚至大部分都只有较轻的行为，磕青磕肿了，要不然就是挠破了皮肤，至于先前告诉你们的，挖眼珠那些，都只有极少数心里素质本来就不过关的人才会发生。” “所以后来我们就只在军队里选人，前两批人也都没出过问题，这回首长特地选了你们这批人，也全是心里素质过硬的，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自残倾向转变为伤害他人倾向。” 顾朝歌闻言沉默了半晌，望向了自己手中的冰棺碎屑，如果问题不出在这里，那么就有很大可能与刚才入侵基地的人有关了。 四名军人走到他身旁，心有余悸地望着各自的冰棺碎屑，问道：“眼下这情况，那咱们还是先不吃这药了吧？” 顾朝歌点头同意，深吸口气道：“按计划行事，绑了人以后咱们就先去弄武器。” 他们五个绑起人来很利索，很快就把包括王斌在内的十二个人都绑在了研究室内那个巨大的“粒子加速器”支撑角上。 除非这些人能挣断这种特殊的合金链子，或者是他们能力气大到拖着整个庞大机器的前端部位行走，不然绝对没可能有什么人身自由了。 “听好了，你们就死守在这研究室里。”顾朝歌朝众人嘱咐道，随手拿起了刚让人去找的工具带在身上，“我们五个出去以后，会把这整层楼的门禁切换为手动锁死。” 顾朝歌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其余的就不过一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四名军人也没有犹豫，紧跟着顾朝歌一起离开，眼下这种情况就和在战场上时一样，没有谁的命不值钱，但也没有谁的命更值钱。 离开这层楼时，顾朝歌取出工具，撬开了电闸箱，从外部强制切断了电源，门禁自动转为手动模式，同时自行锁死。 虽然这么做也没多大作用，如果对方持有重火力，很容易就能轰开防护门，只能希望对方的目标不在于此，不会在这栋楼花费多余的精力。 顾朝歌等人在离开大楼时极为小心地观察了四周环境，附近没有任何人影，就好像根本没人闯入基地。 “越是这样才越危险。”一名军人说道，对于危险的嗅觉极敏锐，“出了这么大事，警报都还在响着，咱们的人就没一个过来的？” 顾朝歌同意他的说法，压低声音道：“咱们不往训练场那边走，从二号楼那边迂回，正好可以路过咱们住处。” 他们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没有想到，一路上什么人都没遇见，极为顺利地走到了住宿楼附近。 “奇怪……”顾朝歌眉头大皱，心里有极度不详的预感，明明刚才在研究室大楼上的时候，他们还望见住宿楼有人走了出来，但现在却安静的让人觉得古怪。 “妈的，太不对劲了。”其余四人也先后开口。 事情很诡异，除非对方只有几个人，艺高人胆大，敢就这样侵入基地，不然不可能没半点动静。 顾朝歌原本认为，对方就算真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敢闯进这里来，起码也得有几十号人，但眼下看来，如果真有那么多人，他们不可能连对方的影子都找不到，甚至连任何枪声与打斗声都没听见。 “要不要进楼里看一下。”有人提议道，“对方的人找不到，总不可能连咱们的人也全都不见了吧？” 顾朝歌开始犹豫了，他不想耽误取武器的时间，但眼下局面太奇怪，这栋楼里应该还有五十余名军人在才对。 “不然这样，我自己赶去武器库，你们四个互相照应着，进楼找人。”刚才提议的那人又说道。 五人又低声商量了两句，最终决定由顾朝歌和两个人进楼，另外三个人去武器库，分成两组行动。 跟着顾朝歌一起进楼的两人也都是在各自军队里一等一的好手，一个叫孙毅，另一个叫周浩，两人几年前都是实打实在战乱地区进行过维和任务的。 因为禁区基地是全封闭的，上方顶棚遮挡了天空，所以基地内二十四小时都是以顶棚吸收太阳能进行人工光源照亮，根本没有黑夜的概念，也就使得住宿楼内的环境并不漆黑。 三个人蹑手蹑脚走进了楼内，才刚走上楼道，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道上有血迹，沿着楼梯一直向上。 “果然出事了……” 三人脸色都不好看，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睛里的那丝疑惑。 楼道上的血迹还没干，应该是不久前发生的事，能造成这么大的出血量，要么是枪支武器，要么是激烈的搏斗，不可能没有线索，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他们在进楼之前在附近却没有听见哪怕一丝响动。 “有人被攻击，往楼上跑了，说明追他的人也跟着上了楼，楼上没动静，两种可能，要么是追上去的人死了，要么是咱们这栋楼里的人全被对方整死了……”周浩沉声开口。 孙毅咽了咽口水，眸子有些冷，“咱们这群人虽然没武器在手，但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老子可不信对方能无声无息把咱们的人全整死了。” “如果真能把咱们一栋楼的人无声无息全弄死，还让他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那咱们也不用去拿什么武器了，拿了也早晚得死。” 顾朝歌看着楼道里的血迹迟迟没说话，太诡异了，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是彭健森来了，只有他那种人才能做到诸多常人无法企及的事。 楼上可能极度危险。 第十八章 未知的恐怖 “我们上楼！”顾朝歌沉声说道。 尽管楼上危险程度更高，但他们总不能连危险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对方手上。 住宿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类似大厅的地方，而第二、三层就是他们住的地方。 楼道通向二楼的最外面，刚上楼就能看清整个二楼的情况。 “这是……！” 刚上到二楼的瞬间，顾朝歌三人的瞳孔瞬间收缩。 二楼的地板上有一摊又一摊血迹，几乎每隔十几厘米就有一滩血迹，甚至在不远处，好几摊血迹汇聚在了一起，血淋淋的还没干，让人发怵。 血迹都快把整个二楼的地板染红了，却还是一个人都没见到，或者说，一具尸体都没有！ “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孙毅眼睛都红了，压着情绪，几乎要发疯。 顾朝歌拉住了他，低声喝道：“冷静点！” 气氛极其压抑，满地的血水更该用妖异来形容。 周浩几乎是挤出了几个字，“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等……！”顾朝歌忽然说道，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听，好像有声音……” 两人闻言，神情一敛，不再说话，竖着耳朵仔细听动静。 果然，远处有股很微弱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刺耳，就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划出的声音一样。 “淋浴室！” 三人对视一眼，立马朝里面冲了进去，地板上的血水溅起来，把他们的裤脚都染红了。 “老谭！” 等冲到了淋浴室门前，望见里面的情形，孙毅再也忍不住了，目眦欲裂，大喊出声。 淋浴室内也有血迹，被水冲刷得淡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依靠在墙边，赤裸的上身满是鲜血，更为严重的是他的腿，两条腿只到膝盖的位置，小腿被砍断了，血流如注。 他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挣扎着，抓在隔间的木门上，正是声音的来源。 三人立即冲了过去，顾朝歌和周浩一左一右将隔间的门全部踹开，仍旧没有见到凶手。 孙毅半蹲在地，扶着他的战友，控制不住情绪地吼道：“是谁，他妈的到底是谁做的！” 顾朝歌和周浩走了回来，站在他们两侧，脸色难看道：“没人，应该在我们来之前就离开了。” 孙毅捧着自己战友的脸，忍着眼泪。 “到底怎么回事……老谭，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因为大失血，本已经只有进气没出气的老谭却好像听见了孙毅的声音，黯淡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光彩，像是回光返照般，拼命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啊啊”的声音。 “老谭，你别急，你别急……”孙毅扶着他，忍着眼泪喊道：“你慢慢说，是谁害了你，老子一定替你宰了他！” “走……” 老谭拼命地吐出了一个字，却是一个“走”字，而且在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顾朝歌的心绪难以平静，他也认识老谭，是孙毅的战友，听说两个人一起在战乱地区进行过多次维和任务，可如今老谭却成了这副模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能让这么一位老兵都感到恐惧，临死前拼命想让自己的战友离开！ 进化者！ 这是顾朝歌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老子不走，老子要帮你报仇！” 孙毅吼道，眼泪更是忍不住落下，他和老谭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几乎比亲兄弟还要亲，此刻他更是后悔万分，当时要是他强行拽着老谭一起提前去研究室，老谭或许就不会搞成这副样子。 然而老谭还是重复着要让他们走，眼神里更是流露出了一种焦急的神情，眸光越来越黯淡，快要不行了。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老谭，你说啊！”周浩也按捺不住了。 顾朝歌没说话，蹲下身子检查老谭的伤势。 老谭的上半身满是血迹，却没有明显的伤口，甚至乎一点划痕都没有。 但顾朝歌干了几年的刑侦，验尸都是家常便饭，眼睛毒辣得很，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谭身上的血几乎都是从脖子的位置往下流的，而在他的脖颈大动脉位置，有好几处细小的伤口，就像是针孔一样大小的眼。 但这又怎么可能？ 不过是几处像被蚊子叮到一样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接着他又望向了老谭的断了的双腿，瞬间有了更多疑惑。 老谭的双腿断了，但两只断腿却不在淋浴室里，而且暴露在外的骨头断口竟然像被烧过一样，有焦黑的痕迹。 顾朝歌一拳砸在地板上，他几乎断定了，这不是普通人的手段，入侵基地的一定是进化者！ 但就在此时，老谭说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面对孙毅的追问，濒死的老谭挣扎着说出了两个字。 “火……” “鬼……” 三个人全都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火……鬼？” 老谭绝望地望着孙毅，颤抖地抓着孙毅的手臂，嘶哑着，竭尽全力地说道：“走……！” “老谭……老谭！” 终于，老谭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彻底死亡。 孙毅抱着老谭的尸体，压着声音哭了起来。 顾朝歌叹了口气，拍了拍孙毅的肩膀，安慰道：“他已经走了。” 几分钟后，孙毅放下了老谭，将他的双眼合上，低声发誓道：“老谭，我一定替你报仇！” 说罢，他站了起来，压抑着怒火，沉声道：“我们上三楼！” “等等！”顾朝歌阻止了他，“你们先看看老谭的伤口再说。”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发现都告诉了两人。 两人听完后，也都怔住了。 “老谭临死前说的‘火’、‘鬼’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周浩喃喃道。 “不管是什么，就算是真有鬼，老子也要宰了它替老谭报仇！”孙毅攥起了拳头，脸色阴沉沉的。 “不要冲动。”顾朝歌皱了皱眉，“我们所面对的，很可能不是正常的人。” 周浩愣了下，问道：“什么意思？” 顾朝歌没说话，低头又看了老谭的尸体一眼，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安。 他感觉到，有某种未知的恐怖与他们近在咫尺。 第十九章 看不见的敌人 老谭的尸体在这里，那么其他人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顾朝歌的心里，他不由抬头望向了上方，三楼。 孙毅显然没心情去想那么多，挚交战友的死，让他难以冷静，恨不得马上冲到三楼，找出那个残忍杀害了老谭的凶手。 周浩沉吟道：“还有件事很奇怪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迹？” 二楼走廊的地板都快被血染红了。 “对了！”顾朝歌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血腥味！你们闻见血腥味了吗？” 他的话让其余两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不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甚至在这里连一丝丝血腥味都没有闻到！ 顾朝歌一把抓过孙毅的手，凑在了鼻子前。 孙毅的手上沾满了老谭的鲜血，但顾朝歌居然还是闻不到血腥味！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嗅觉失灵了？ 他先前还心存侥幸，如果地面上的并不是人血，那么自然就没有血腥味，但老谭身上的血，他们又怎么会也闻不到味道？ 周浩和孙毅的脸色霎时间也难看起来，他们两个人也闻不到血的味道。 “嗅觉失灵……”周浩舔了舔嘴唇，“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难道是我们的听觉也出了问题？” “不可能，要是听觉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可能还听得见彼此的声音。”孙毅说。 顾朝歌心里越来越不安，但眼下已经没有选择，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往上走。 他们离开了淋浴室，回到了楼道，前往第三层，刚走上楼梯的转角，就见到了比二楼还要血腥的场面。 二楼的走廊是被鲜血染红，每隔十几厘米就有一摊血，但在三楼，血水汇聚在一起，已经彻底铺满了整个三楼的走廊，与两侧雪白的墙壁形成了极其鲜明的颜色反差。 而他们每一步落下，都是踩在血水上。 即便是经历过了战乱地区的洗礼，孙毅和周浩都还是难以想象这副场景，正常的死亡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出血量，这里简直是经历了一场虐杀。 想到死去的那些都是自己的战友，更是让他们瞬间红了眼眶。 顾朝歌心里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违和感，甚至在二楼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现在感觉更重了。 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三个人踩着血水往前走，依次查看三楼的房间，但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就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不可能啊……” 他们都在发懵，楼里有五十余人，除了老谭，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没见到。 就算是全军覆没，对方总不可能还带着他们的尸体离开吧。 “鬼……”周浩喃喃重复了一遍老谭临死前说过的话，“难道真有鬼？” “放屁！”孙毅驳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有鬼？” “你说呢，朝歌？”周浩则是向顾朝歌问道。 顾朝歌迟疑了一下，他是不相信有什么鬼存在的，但这明显也不是正常人做出的事情，最大的可能还是进化者。 难道现在除了官方和叛离的彭健森以外，还有别的进化者存在？ 他取出了冰柜碎屑，放在手中凝望，迟迟没有说话，实则是在思考，是否该将部分关于进化者存在的事情告诉两人，否则他们还意识不到，如今他们面对的敌人到底会有多棘手。 正当他决定开口的时候，孙毅却忽然惊呼了一声“小心”，同时一拳向他砸来！ 顾朝歌没有反应过来，好在孙毅的拳头不是对他挥出的，拳风从他侧脸刮过，拳头砸向了顾朝歌身后。 周浩急忙望去，顾朝歌也是一步跨朝前，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什么也没有，孙毅朝着空气挥了一拳。 “你干什么！” “怎么回事？” 顾朝歌与周浩先后开口询问，一脸迷茫。 孙毅脸色不好看，嘴角微微抽搐，神色惊疑不定。 “你……你没看见吗？”孙毅喘着粗气朝周浩问道。 周浩一脸迷茫，刚才顾朝歌盯着军用生物药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和孙毅一齐等着顾朝歌说话，什么也没看见。 顾朝歌眉头一皱，忙问道：“孙毅，你看见了什么？” “我……”孙毅语气犹疑不定，“我他妈看见了一张脸，在你身后，脸色就好像死人一样惨白。” 顾朝歌闻言一惊，再度望去，他先前站的地方，身后是走廊一侧的白墙，根本什么也没有。 “你确定你没看错？”周浩忙问道。 “我……” 孙毅迟疑了，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张脸隐约间就像是透明的，如同鬼魂一般，瘆人得很。 “鬼……”周浩替他说出了那个字，“难道是老谭口中的鬼？” 顾朝歌眸光闪烁，在思考着，紧盯着那堵白墙。 他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一件很违和的事。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从刚上三楼的那刻起，他就隐约有那种违和的感觉，那是……满地血色与雪白墙壁带来的颜色反差！ 猛然间，顾朝歌反应了过来，白墙！ 他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 两侧的墙壁实在太干净了。 先不说在他的记忆中，住宿楼的墙壁根本就没有这么干净，只说这铺满了走廊的血迹，怎么会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溅在墙壁上？ 他警惕地朝前走去，伸手摸向了墙壁。 微微冰凉的触感，很正常。 但当他将手收回的时候，顿时间毛骨悚然。 他的手掌被染红了，满是鲜血！ 此刻，他脑子炸开，嗡嗡作响，联想到了许多线索，在脑海中组成了那缺失的一片。 如果……他们的嗅觉丧失了。 那会不会代表，他们的五感都有了部分的偏差。 没有听见任何搏斗声，没有看见任何人…… 或许这都是因为他们的感知出了偏差！ 他想到了研究员说过的话，从没出现过类似于王斌的情况。 幻觉！ 顾朝歌额头流下冷汗，咽了咽口水。 如果就连他们都已经身陷于某种幻觉当中了，那这就是五感产生偏差的原因！ 那么，就算敌人如今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可能看不见，他们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 而孙毅看见的那张脸代表着…… 现在，凶手很可能就站在他们身旁，在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稍有异动，就会被无情格杀！ 第二十章 人间炼狱 就在瞬间，顾朝歌心中的谜团解开了一半。 他们陷入了一种幻觉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自身屏蔽了许多外界的情况，五感欺骗了他们自己。 但是他竟有些不敢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身旁的孙毅和周浩。 因为孙毅刚才看见了一张脸，如果他们的五感也将入侵者的存在屏蔽了，那么入侵者很可能就在身旁注视着他们。 孙毅看见的，不是鬼，而是大摇大摆站在他们身旁的入侵者。 一旦顾朝歌开口将事情说破，他担心入侵者会马上对他们动手，而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想到这里，顾朝歌又有了新的疑惑。 现在他们在明处，入侵者在暗处。 对方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楼里的其余人恐怕都已经遭遇了不测，对方绝不会介意再送他们三个也去死才对。 如果孙毅看见的真是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么他为何能突然在那一瞬间挣脱幻觉状态，望见了真实的情况。 他回头望向了孙毅，微眯着眼，回忆刚才的细节。 “怎么了？”孙毅有些发懵道，“你看我干嘛？”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周浩则是问道。 顾朝歌将摸墙后沾了血迹的手往后收了收，没让他们两人瞧见。 “没……没什么。” 此刻他内心极其焦虑，藏在暗中的那个人是否看见他触摸了墙壁，又是否会觉得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他担心对方在自己找到办法前就选择动手。 “我是在想，我们面对的应该不是一般人。”顾朝歌决定说出部分事实，让两人警惕起来。 “我知道一些你们不清楚的真相。”顾朝歌说道，“我们手上的药，并不是什么军用生物药，甚至不属于地球，极可能是某种外星物质，蕴含着某种我们无法探测到的能量，而它的作用，就是让人类开启脑域，步入新的进化。” “得到进化的这类人，被称呼为进化者；据我猜测，进化者并非只存在于官方。” 孙毅与周浩都愣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难以置信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都知道，我是赵黎将军推荐进来的，我掌握部分事实。” 周浩的心思显然要更细腻些，马上明白过来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对手，很可能是你口中的进化者。” 顾朝歌点头道：“没错，我必须告诉你们，进化者的力量让人难以想象，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了王斌，可他的力量还不及真正进化者的一半。” 这已经是顾朝歌极委婉的说法了，他见识过彭健森的手段，如果将王斌与彭健森相比，恐怕王斌会被彭健森瞬杀！ 孙毅骂了句脏话，掏出了冰棺碎屑。 “要是这东西没副作用就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能成为进化者，妈的，对方为什么非要选择在今天偷袭基地，要是能再晚一天……” 顾朝歌却是一怔，望着孙毅手中的冰棺碎屑。 刚才孙毅说看见人脸的时候，自己似乎就是拿着冰棺碎屑，难道与冰棺碎屑有关？ 诸海棠说过，冰棺碎屑内必然存在着元气。 如果幻觉的起因是某种利用元气而产生的手段，那么是否可以用元气本身来破解，或者说成为一种通行证。 他记得某次曾梦见诸海棠与人讨论“维度禁区”。 当时的顾朝歌不能理解，诸海棠后来在梦中为他讲解时提过，宇宙是不公平的，有许多限制，例如一个只具备三维特征的人是无法见到宇宙中存在的“弦”的，这被称为“高维度不可见理论”。 这曾被顾朝歌戏称为“通行证理论”，例如三维物体在二维平面上的形象只是三维物体本身的一个截面，只有具备了三维特征才能看见完整的三维物体，而“三维特征”就可以称为是一种通行证。 那现在，是否元气就是一种通行证？ 如果元气能解除对于五感的封锁，那么孙毅当时看见那张脸，就是因为他在无意识中意外吸进了冰棺碎屑存在的元气！ 顾朝歌想要印证自己的这个想法，于是他在和两人说话时，悄然取出了自己的冰棺碎屑，攥在手心。 为了避免被可能就在身旁的窥探者发觉端倪，顾朝歌极为小心地掩饰着，低着头假意咳嗽起来，很自然的将右手顺势放在了嘴上，他的鼻子正好对准了两根手指间的缝隙，那里夹着被他攥进了手心里的冰柜碎屑。 他无法感知到元气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将元气吸进去了，只能按照着彭健森说过的，大幅度放慢了呼吸，深吸了一口气。 他吸进去，却没敢呼出来，生怕就那么放跑了元气，于是憋着一口气，抬头朝孙毅与周浩身后望了过去。 这一眼望去，顾朝歌瞳孔瞬间放大，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往后踉跄倒退，差点没喊出声来，顿时将一口气吐了出去。 当他一口气吐出时，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又变成了那面白墙。 但刚才的场景，他恐怕是再也忘不了。 他站在原地，满头大汗，粗粗喘着气，内心惊颤。 “怎……怎么了你？” 孙毅与周浩面面相觑，但看见顾朝歌面有余惊的样子，周浩顿时脸色一变，问道：“你也看见人脸了？” 孙毅这才反应过来，扶住顾朝歌道：“你也看见了？是吗？！” 顾朝歌喉结耸动了下，脸色阴沉难看，身子甚至有些颤抖。 “我……” 他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看见了什么，就连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清楚了…… 现在，他根本管不了更多了，顾不了打草惊蛇。 他猛地一把拽过孙毅，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鼻，看这架势就好像胁迫人质一样。 “朝歌，你做什么！” 顾朝歌一字一顿，开口说道：“使劲吸口气，千万别把那口气吐出来。” “什么意思？” “你照做就是了，这样做……你就能看见了。” 孙毅将信将疑地照做了。 周浩一脸茫然地望着两人，忽然间，他看见孙毅的瞳孔缩成了一团，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孙毅颤巍着抬头，指向周浩的身后。 周浩茫然地回头，什么也没看到，依旧是那堵白墙。 但在孙毅的眼里，这里犹如人间炼狱。 整个走廊内，墙壁与壁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丝，就好像蜘蛛织出的网一样。 一具具森白的尸体，就像被抽干了血液一样，枯瘪了下去，全部黏在白丝上，就好像蛹一样，被裹住了手脚，有些只露出一个脑袋。 更让人感到恶心的是，整个走廊，无论墙壁还是壁顶，都能看见一种白色小虫的身影，甚至在周浩的肩膀上，都停留着几只白色小虫。 第二十一章 诡秘之虫 顾朝歌活了这半辈子，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算知道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中间，他也不怵，唯独比较怕蜘蛛、毛虫这类恶心的东西。 眼前这副场景，对顾朝歌而言，真要说起来，也不是怕，就是看得起鸡皮疙瘩，瘆人得很，让人脊背发凉。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孙毅都看呆了，墙上那些尸体的脸，他几乎都认得，尽管先前就已经猜到这些战友应当遭遇不测了，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孙毅心绪大乱，几乎要崩溃，军人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就是战友和枪，而如今，他们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周浩显得十分茫然，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但见到他们阴沉的脸色，他也浑身发毛，不敢轻举妄动。 顾朝歌确认了，走廊里没有其它人，只有他们三个活人，于是开口解释来龙去脉，将他当时的想法与猜测说了出来。 “你是说这种药物……”周浩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再用药物来称呼冰棺碎屑，“这种物质里含有某种特殊成分，能让我们的五感恢复正常？” 顾朝歌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孙毅没说话，重重喘着粗气，显得心有余悸，看见周浩时，想起了刚才看见周浩身上也有几只虫子，不由打了个哆嗦。 “我试试。”周浩语气坚决道，同时拿出了自己的冰棺碎屑，放在鼻子前面，深吸了一口气。 顾朝歌张了张嘴，只好说道：“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周浩整个人都已经僵在了原地。 周浩只感觉到遍体生寒，自己就好像走进了蜘蛛精的洞穴，战场上血淋淋的场景犹不及此时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要大。 他余光瞥见了自己肩膀上停留着的几只虫子，几乎是强忍住大吼的冲动，身子控制不住地发颤。 没等两秒钟，他就再也忍不了了，想要将虫子从身上抖落下去。 顾朝歌和孙毅也连忙捂住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正好望见几只虫子就像被惊醒一样，霎那间飞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为古怪的虫子，外表类似于蚕，还没有拇指长，但它全身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可以依稀看到里面的内脏，最为奇特的是，它背上长了很小的乳白色肉翅，在飞起来时会扇动起来，看上去神秘且诡异。 当时孙毅望见的人脸，大概就是顾朝歌身后那堵墙上的尸体，那张脸上爬满了虫子，透过虫子半透明的乳白色身体望见，才会产生如同是鬼魂一样的错觉。 三个人屏息注视着几只飞在眼前的虫子，余光也忍不住望向各自身后被白丝裹在墙上的一具具尸体。 一个颇有些荒谬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难道就是这些虫子杀死了整栋楼的人吗？ 但从眼前的情况看来，这是最有可能的，可顾朝歌想不通，既然如此的话，这些虫子为什么不对他们三个人展开攻击呢？ 墙壁上爬着的那些虫子，看起来都懒洋洋的，没有半分攻击性，就算被周浩抖下身子的那几只虫子，也只是盘旋了一下，就停回了墙壁上，肉翅贴着蠕动的身子收拢了，逐渐身子也不动了，好像进入了睡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周浩惊魂未定。 三人相视无言，这东西的危险性显而易见，极其要命，此刻虽然没有攻击倾向，但说不准下一秒就会对他们群起而攻之。 他们都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虫子，难道是某种未被发现过的新物种？ 顾朝歌脸色数变，在脑海里梳理线索，半晌说道：“就算惨剧是这些虫子造成的，但虫子不可能入侵基地主机系统……” “造成这一切的终究还是人！” 两人闻言都显得心事重重，他们不仅面对着眼前这危险诡异的虫子，还有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们甚至无法正常看见虫子的存在，而造成幻觉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也是这种虫子。 “糟了！”顾朝歌突然间醒悟，“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研究室的大楼内，可能也飞进了这种虫子！” 三人大惊，心情异常沉重，他们离开研究室大楼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如果虫子也在那栋楼里发动了攻击，按照这里全军覆没的速度，恐怕…… “还是不对。”顾朝歌眸中精光一闪，“为什么虫子没对我们发起攻击？” “我们和这里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周浩怔了片刻，应道：“非要说有的话，难道还是因为这个吗？” 他摊开手掌，手心里是冰棺碎屑。 “没错！”顾朝歌神色一振，“我来做个试验。” “等会我将它交给你，我们站得稍远些。”他朝周浩说道：“一旦虫子有了异动，你马上交回我手上。” 这不是顾朝歌非要作死，而是这件事必须搞清楚，他们势必会面对这种虫子，要是对此一无所知，早晚都得死。 周浩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了句“小心”。 顾朝歌先是对着冰棺碎屑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景象恢复正常后，他屏住呼吸，将冰棺碎屑交到了周浩手上，然后缓缓往后退去几步。 其余两人也屏住了呼吸，周围极其安静。 虫子没有异动。 顾朝歌皱起了眉头，难道是自己推测有误？ 他又朝周浩摆了摆手，示意再等一等。 他们三个能闭气的时间都不算短，周浩与孙毅甚至能闭气五分钟以上，顾朝歌因为抽烟的缘故要差一些，但三、四分钟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三分钟就过去了，这个时候，他们三人都发现了，很多虫子似乎慢慢蠕动了起来，甚至有些抬起了脑袋，做出了类似于人一般东张西望的动作。 但这种状态维持了两分钟，那些虫子还是没有更多动作，只是大部分都好像活了过来，缓缓蠕动着身子，甚至有极少数张开了肉翅，盘旋在三人中央。 顾朝歌闭气长达五分半了，已经到了极限，脸色开始涨红起来。 这些虫子虽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但很明显，顾朝歌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虫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转醒。 终于，他憋不住了，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大口喘着气。 就在此时，他猛然背脊发凉，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在脑海炸开。 这时候，对面两人的痛苦骤然一缩，孙毅停止了闭气，开口大喊道：“小心！” 就在顾朝歌闭气停止的一瞬间，两人望见所有虫子就像猛然间酒醒一样，悉数腾飞起来，有的冲着顾朝歌飞了过去，有的在半空中朝他吐出了极细的白丝！ 然而顾朝歌却已经看不见虫子了，听见孙毅的喊声后，仅凭着对危险的预感，瞬间蹲了下去，右脚用力朝后一蹬，冲向周浩。 就在他使力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腕被缠住了，他的左腿蹬了空，整个人差点跌在血泊里，好在他反应极快，左手马上杵在了地上，撑起了身子。 也就在此刻，他感觉到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居然无故流出了血！ “朝歌！”周浩一步冲了过来，眼看来不及，直接将冰棺碎屑朝他丢了出去，“接住！” 第二十二章 虫子的弱点 顾朝歌毫无顾忌地坐在血泊中，大口喘着粗气。 孙毅与周浩也皆是抹了一把冷汗，此刻脸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望着顾朝歌，摇头道：“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刚才的情况真是凶险，没想到这种虫子的速度居然会如此快，只是一瞬间，所有虫子都活了过来，立刻展开了攻击。 要不是顾朝歌在最后一刻接住了冰棺碎屑，直接吞入口中闭气，那恐怕他身上早已经爬满了虫子。 而唯一的收获大概是他们证明了先前的猜测，并且让他们发现了，只要将冰棺碎屑含在口中，譬如舌头下方，就算不用闭气，也能让五感恢复正常。 其中原因，顾朝歌猜测或许是口鼻相连的缘故。 当然了，他们不用再闭气，也终于闻见了那股扑鼻的血腥味，整栋楼里，血腥的气味弥漫在每一处，夹杂着尸体的味道，极其难闻，几乎是在发臭。 含在口中的冰棺碎屑散发着一阵微凉，而且并不会融化，这也让孙毅与周浩彻底相信了顾朝歌的话，它根本就不是什么药物，而是某种奇异物质。 当顾朝歌拿回冰棺碎屑后，虫子们顿时失去了攻击性，很快就全都停回了墙壁与天花板上，慢慢蠕动，直至沉睡。 这种如蚕一般的虫子，却有着类似于蚊子口针作用的尖牙，能够瞬间刺破人的皮肤。 顾朝歌还记得在老谭身上看见过针眼大小的伤口，正是被这种虫子刺破的，而这种虫子更拥有某种能力，能够通过它的抽动，让人体血液流动加剧，极快从血管内被抽出，虫子的身体在这瞬间就会像一个“通道”，它将人血吸入体内又排出，过程中它乳白色的身体会变得血红。 虫子并不吞噬血液，这只是虫子杀人的手段，抽干目标的血液。 虫子抽血的速度极快，就算一只虫子无法很快杀人，但如果是一群虫子爬在人身上，那么恐怕瞬间就能将一个成年人全身血液抽干。 死在这里的人，包括老谭在内，恐怕都是被无数虫子同时抽血而死，所以血迹才铺满了地板。 而且这些虫子还能吐丝，那是一种极细却极为坚韧的丝，当一缕缕白丝缠绕在一起后，就算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都很难挣脱开。 “这种虫子，根本是闻所未闻，难道是生物变异的产物？”周浩开口，怀疑有人在以某种生物技术手段饲养这种虫子。 顾朝歌却想得更多，冰棺碎屑蕴藏元气，如果这些虫子因为元气而不攻击他们，那么是否代表着，虫子本身也可能具备元气？ 他心下骇然，曾记得诸海棠说过，在她的世界，低等智慧生物常年生活在元气存在的环境中，部分也会步入某种进化，就比如蚊子，甚至可以庞大如鹰，轻易吸干一个人。 但他又不敢相信，地球上就连步入进化的人类都没有几个，只能凭着冰棺碎屑少有的元气来进化，怎么可能有人能催生出数量如此庞大的虫群。 那么这些虫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难道我们就拿这些虫子没半点办法？”孙毅一拳砸在血泊中，“我们的战友们已经死了，我们却只能看着他们的尸体这样被虫子当做战利品般羞辱……” 周浩摇头，道：“你应该看见了这些虫子的恐怖，我们要是敢冒然挑衅，恐怕也得死在这里，况且很可能还有控制着虫子的敌人藏在暗中。” “我们应该立即赶去堡垒武器库。”周浩接着慎重说道，“那里的处境可能很糟糕，我怀疑在走廊里沉睡的虫子根本不足当时袭击整栋楼的三分之一，还有大半早就飞离了这栋楼。” 顾朝歌同意他的看法，他们急迫的需要武器，否则一旦面对虫群的攻击，他们总不可能与虫群进行赤身肉搏。 而研究室大楼里也有着冰棺碎屑存在，只希望里面留下的人能躲过一劫了。 顾朝歌摩挲着手指间的白丝，那是刚才虫子吐在他腿上的，被他用刀片割断了。 他忽然想到，或许这些虫子并非没有弱点！ “走。”顾朝歌起身道：“我们下楼去，重新看一看楼下的情况。” “或许我们有办法对付这些虫子！” 孙毅没有多话，他早就没了主意，完全听从顾朝歌的指挥了。 周浩则是将信将疑，不知道是否真有办法能对付这种怪虫。 两人跟着他下楼，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全然不像上楼时那么无所畏惧了，虽然含着冰棺碎屑，但还是担心惊动了虫群。 到了楼下，他们终于见到二楼的真实情况，除了死亡的人要比三楼少些，其余几乎没有变化，墙壁与天花板上爬满了虫子。 “去淋浴室。”顾朝歌低声说道。 等他们来到淋浴室时，发现老谭的尸体已经被虫丝裹在了墙上，虫丝遍布得像蜘蛛网一样，如果不是他们知道冰棺碎屑能唤醒五感偏差的情况，或许再回来时还会以为老谭的尸体失踪了。 在淋浴室的墙壁上，同样爬着不少虫子，但其中有一处，虫丝裹着一双血淋淋的断腿，上方的虫丝焦黑，被烧开了一个大洞。 顾朝歌脸色一喜，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果然没错，这些虫子也是怕火的，而且是极度的惧怕！” “这些虫丝虽然极其坚韧，但几乎是遇火即焚！” 孙毅两人也明白了过来，老谭在临死前告诉他们的，就是虫子惧怕火焰。 老谭口中的鬼，或许是在幻觉中见到的虫子，他被虫丝缠住后，拼命逃脱，甚至断了双腿，直到不知怎么点燃了火焰，烧穿了虫丝，才发现了虫子怕火的弱点，也使得虫子暂时没再近身，又正好顾朝歌三人赶来发现了他，孙毅当时抱着老谭，因为冰棺碎屑的缘故，老谭也未受到攻击，后来死亡了才被虫子拖走。 顾朝歌目光一扫，果然在他们先前看见老谭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空了的油瓶以及一个打火机，他们第一次到淋浴室的时候是没有看见的，恐怕是被幻觉屏蔽了这些东西。 孙毅兴奋起来，终于找到了对付虫子的办法。 “为了避免这些虫子再飞出去，咱们一把火将整栋楼都烧了！” 第二十三章 虫的主人 “你打算把整栋楼都烧了？” 周浩有些迟疑，说道：“你要知道，一旦火势控制不了，很可能殃及整个基地！” “不会的。”孙毅很肯定道。 顾朝歌似乎明白了孙毅的想法，缓缓说道：“虽然现在基地主机系统瘫痪了，但安全系统是不会关闭的，一旦起火，就会触动火警系统，楼屋四周的安全设备与基地顶棚都会喷洒大量干粉灭火剂，起码能控制火势，让火逐渐熄灭。” 孙毅点头，道：“没错。其实真要说起来，就算会毁了基地，我们也绝不能让这些虫子活下去，否则要是虫子飞出了基地，到了西京市，甚至出现在全世界，肯定会造成极大骚乱。” 周浩无话可说了，这种生物要是出现在外界，真有可能造成全球性恐慌。 说着，他转头望向那些死去战友的尸体，喃喃道：“这样做，也能保住他们最后的尊严，不能让他们死后还如此耻辱……” 顾朝歌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好，我记得一楼办公室里有好几瓶汽油，我们把这里烧了。” 说着，他捡起了老谭的打火机，擦干净了上面的血，应该还能用。 “烧了这栋楼，我们就去堡垒。”他望着一具具尸体，接着说道，“起码现在我们知道了虫子的存在，到时候就算遇见了，也不会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 三人离开，到了楼下，刚才他们最早看见血迹的地方，也有一具尸体，被虫丝绑缚在楼道墙壁上。 一楼的虫子相对较少，这倒是让顾朝歌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是要烧死这些虫子，一旦将虫子激怒了，指不定会不会攻击他们。 顾朝歌在一楼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汽油，这些汽油本来是为了基地内停放的几辆油摩托备用的。 “既然这虫丝本来就能燃烧，现在整栋楼布满了虫丝，我们还需要用汽油吗？”周浩犹豫了一下，“汽油爆炸威力不小，很可能控制不住火势……” “我们需要汽油来引燃，况且这些汽油本来也不多。”顾朝歌摇头解释道，“你们仔细想想，当时老谭同样用了汽油引燃，但火势居然停了，我怀疑这些虫子很聪明，懂得用某种办法扑灭火势。” 孙毅同意他的说法，于是道：“我再上去一趟，将还露着的窗户封死，不能放跑这些该死的东西。” 趁着孙毅上楼的时间，顾朝歌找了两个矿泉水瓶，单独装了两瓶汽油以作防备，毕竟谁也不知道，是否还会遇到这种虫子。 周浩在住宿楼旁的树枝上砍了几根树干，脱下自己的外衣撕烂了，包在了树干前端，做了个火把。 接着三个人将有限的汽油分别浇在了楼里楼外，点燃了火把，远远丢了过去，转身跑远。 几乎就是瞬间，火苗高高窜起，整栋楼顷刻间化为一片火海。 “砰——！” 一道爆炸声传来，威力不小，依稀可以看得见被炸碎的玻璃。 火势甚至影响到了周遭，但很快的，大片白茫茫的干粉灭火剂喷洒了出来，很快覆盖了整栋楼以及周遭起火的地方。 火警警报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基地内。 孙毅望着熊熊烈火，忍不住泪流满面，抬手敬礼，他们的战友，都被一把火葬送了，心里怎么会不痛？ 周浩也是红着眼眶敬礼，顾朝歌还好些，毕竟与他们相识的日子不长，但也脸色沉重，感到了阵阵悲凉，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天却阴阳相隔了。 他叹了口气，同样朝着那个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忽然，一阵尖叫般凄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三人脸色顿时一变，立刻警惕了起来，那绝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走，快走。”顾朝歌忙道。 两人马上会意，此时不是与对方硬碰硬的时候，他们对敌人几乎一无所知。 按照先前的计划，他们应该先前往堡垒，找到武器，在暗中打探清楚对方情况再采取行动。 他们刚转身，想往与声音相反的方向逃离，就望见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飞奔过来。 那道身影在基地草坪上奔跑，速度快到匪夷所思，可以这么说，顾朝歌甚至在奥运会短跑比赛上都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就好像电视里那些大侠“登萍度水”的轻功！ 孙毅不敢置信地瞪了眼睛，那道身影太快了，满头长发都飞了起来，他觉得就算两个博尔特都跑不过远处这个女人。 周浩张大着嘴，喃喃道：“这就是‘进化者’？” 顾朝歌回过神，脸色大变，吼道：“快走，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先不说她是一个进化者，只说顾朝歌刚看清了，这个女人手中还握着两把手枪！ 顾朝歌拉了两人一把，他们转身奔逃。 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厉声大喊。 “几个漏网之鱼，竟敢将我辛苦养了数个月的蛛蚕杀了大半，我要你们的命！”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朝歌才知道，那种诡异的虫子叫做蛛蚕！ 女人穷追不舍，恐怖的是，当顾朝歌都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还没有半分力竭的样子，速度没有慢下半点。 “这他妈还是人吗！”孙毅大喘气吼道，脚下没有半分放松，大概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了。 “她还有枪！”周浩吼道，“被她追上我们死定了！” 狂奔中，顾朝歌回头瞥了一眼，女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恐怕要不了半分钟就能追上他们。 真正面对进化者时的压迫感还是超过了顾朝歌的想要，而且当见识过了那种恐怖的虫子以后，他们还不由会想到，那些虫子是被这个女人养出来的，这个女人又该有多恐怖才敢养那种虫子。 砰——！ 一声枪声响起，子弹几乎是擦着孙毅的肩膀飞了过去，孙毅吃痛地喊了一声，几乎跌翻在地。 跑不了了，对方有枪，还比他们要快，下一枪很可能将他们的脑袋打穿！ “妈的，不就是一个女人，搞得我们这么窝囊！”孙毅气不过，怒吼道：“老子和她拼了，我就不信进化者有多了不起，你们掩护我！” “不要，孙毅让开，准备夺枪！”这时候，顾朝歌却一声大喝。 接着他一步猛停，转身一蹬，反冲了回去。 那个女人速度太快，离他们不过五十余米距离，也没有反应过来，就瞧见顾朝歌反身向自己冲来，她甚至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顾朝歌抬起手肘，做出格斗冲撞！ 第二十四章 遂古之初 顾朝歌临时出手，女人也来不及反应，奔跑速度太快，几乎在下一刻，她就与顾朝歌迎面撞上。 顾朝歌手肘朝前抵挡，正好砸在女人的肚子上，“砰”的一声，冲撞速度太快，两人都同时倒飞了回去。 一阵生疼感侵袭全身，顾朝歌手肘就像被锤子砸了一下似的，整条胳膊都麻了，身子砸倒在地的同时，他吼道：“夺枪！” 不用他说，孙毅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两步并作一步，向那个女人冲去。 即便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那女人依旧没有松手，将两把手枪紧紧握在手中，甚至还在倒飞出去时向顾朝歌开了一枪，只是落了空。 孙毅向来是个不打女人的，但眼下他们也根本没将此人看作是女人，分明将她看作了一个怪物。 孙毅提着拳头，半步跨出，一记冲拳砸向女人，岂料那女人反应更快，在被顾朝歌冲撞倒地后竟好像没有半点事，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更在同时双腿一蹬，夹住了孙毅的胳膊，身子一个侧翻滚，将孙毅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顾朝歌爬起身来，低骂了一句，他胳膊都还在酸麻，可这个女人难道都没有痛觉的吗？ 周浩紧接着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狠狠用手肘砸了下去，但女人依旧紧握手枪，没有半丝松动的迹象。 女人狞笑了一声，“想和老娘斗，你们还嫩了点。” 孙毅久经战场，还是头次被别人说自己太嫩，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人，顿时怒吼了一声，再度冲了上去。 顾朝歌几乎也是同时出手，两人一前一后，一记记重拳接连砸了过去！ 就在此刻，女人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一声怒斥如同惊雷爆开！ “滚——！” 刹那间，仿佛一阵狂风卷了起来，从两人身旁掠过，风压极大，直接逼退了两人，风力犹如一记拳头砸在他们胸口。 而那女人反手用枪托砸在了周浩的脖子上，力道很重，周浩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孙毅半跪在地，神色难以置信，刚才那女人一声怒斥，竟好像有种磅礴的力量随之而起，砸在了他的神色，让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难以再往前迈步。 顾朝歌闷哼了一声，胸口隐隐作痛，刚才的情况他曾经遇到过，当初彭健森也曾施展过，是相同的感觉，那股力量就是元气！ 其余两人是头回面对进化者，终于明白了顾朝歌口中的“可怕”是什么程度，对方根本已经不是人了，就像电影里的生化战士一样。 女人举起了枪，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三人，仿佛在看待蝼蚁。 “我可以轻易扭断你们的脖子。”她开口说道，“甚至你们都靠近不了我，我就能够杀死你们。” 她反手一拍，那股力量再度出现，就好像无形的炸弹倏然间爆开。 “砰——！” 三人砸飞了出去，全身都发麻，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后摔飞出去，嘴角都溢出了一缕血丝。 “怪物……”孙毅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怪物？”女人闻言却笑了起来，“你们被送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成为我这种怪物的吗？” 孙毅哑然，无话可说。 “看来很多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啊。”女人笑着说道，“如今的人类，自诩灵长类高度智慧生物，实则只是未开化的猿人。” “我们，才是真正的人族，还原了遂古之初的辉煌。” 顾朝歌三人皱着眉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遂古之初？ 但起码他们现在确定了一件事，入侵基地的不仅只有这个女人，肯定还有她的同伴，因为她刚才用了“我们”这个字眼。 但这样一想，三人又感到了一阵苦涩，他们甚至不是眼前这女人的对手，再加上她的同伴，他们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同时间，顾朝歌悄悄伸手取出了冰棺碎屑，含在了舌头下面，想要试着看清女人运用的那股力量，但很可惜，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女人说完那番话后，却又突然冷笑起来。 “你们身上带着冰棺碎屑吧，否则早该被我的蛛蚕抽血而死了。” 她抬枪指着三人，冷声道：“将冰棺碎屑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顾朝歌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自然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朝歌问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她显然不打算多说，“你们只需要明白，从昨天起，世界就已经变了。” “高官、商人大鳄……他们再也无法摆布世界的走势，所有国家最终都将不复存在，弱者将死，强者得生。” “只有适者才能生存，那些不配摆脱束缚的人，都将死在野兽的獠牙下。” “你在胡说些什么？”孙毅大皱眉头，只认为这个女人是疯了。 女人冷笑连连，接着说道：“这整个基地沦陷后，就算信号被屏蔽了，可外界联系不上你们，总该知道出事了，却为什么没人救援你们？” 孙毅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朝歌心底一沉，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但一直没有深究，如今却被这个女人提及，难道外面真发生了某种变故？ “很简单，因为外面早已经自顾不暇了。” 女人说出了残酷的答案，“现在外面死去的人，远比这里多十倍、百倍、千倍！” “美当局的导弹甚至被命令发射往自己的领土。” “日本就快要陆沉，其当局已经在申请国际避难援助令。”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道：“短短几个小时，所有人都在传，世界末日到来了。” 三人心中翻江倒海，如果她说得都是真的...... 那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变故？ “是你们做的！？”孙毅目眦欲裂，怒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毁了整个世界吗？” “我们？” 这回，女人竟摇了摇头。 “我们做不到，这是一场由神明们为人类带来的淘汰，为了将那些劣等的基因筛去。” “让人类重回遂古之初的辉煌！” 第二十五章 变局与死亡 遂古之初，眼前的女人第二次提及这个词。 顾朝歌不知道，这四个字有什么魔力存在着，但想必与冰棺碎屑有关。 “你说外面已经大乱了，有什么证据？”他沉声问道。 女人眯眼望着他说道：“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顾朝歌闻言轻笑了一声，她的确没有必要解释，在她看来，自己是死定了。 甚至连顾朝歌自己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下去。 孙毅与周浩同样心理压力很大，这个女人有别于他们面对过的任何敌人，那种源于内心的强者气势，凌驾于他们三人之上。 但拼一拼总比等死好吧。 三人余光相对，几乎同时有了动作，悍然出手，极为默契。 “找死。”女人轻挑眉，冷喝出声，同时一枪打向了顾朝歌。 顾朝歌反应不慢，一个翻身闪开，猛地蹬足冲了出去，近乎爆发出了全身力量。 他有所感觉，这个女人虽然很强，但远远还没有强到彭健森的那种程度，或许他们还有一线希望！ 孙毅与周浩同样是拼命了，一左一右掩护着顾朝歌，同时拳头拦腰砸了过去。 那女人没半分退意，反而有些恼怒，她没想到，不过三只蝼蚁罢了，竟敢如此挑衅自己。 翻手间，顾朝歌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是他当时从工具箱里拿到的，此刻倒提匕首，朝着那个女人脖子划了过去，没有半分手软。 周浩一拳砸去，见她闪躲的瞬间，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使劲往后拽。 “朝歌！”孙毅腾空一脚，踢向女人持枪的手，“抹了她的脖子！” 女人闻言，果然眉头微蹙了下，浑身气息涌起，元气翻涌，“砰”的一声震开了近身的两人，同时伸手护住自己脖颈部位。 却没有想到，这是顾朝歌与孙毅打了一手配合，当她目光望去时，顾朝歌却身子猛地一蹲，改划为刺，直接捅向了她的小腹！ 噗嗤！ 鲜艳的血红喷溅而出。 顾朝歌用尽全力，刺穿了进化者的小腹，让她流血了！ 女人仿佛忽然间愣住了，低头望向自己的身子，素色的衣裳染了红斑，她惊讶地张了张嘴。 下一刻，她身上那种恐怕的气息陡然再提，长发无风飞舞！ “砰——！” 她周身的气息恍然在炸开，直接将顾朝歌轰退了数尺。 女人伸手摸向小腹，望见满手的鲜血后，犹如发疯般尖叫起来。 “我要你……求死不能——！” 顿时间，三人仿佛听见了她的骨骼在咔嚓作响，那种看不见的恐怖力量萦绕着，竟让四周散落的碎石落叶都在颤动。 女人摆手间，犹如望不见的利刃切割了出去，顾朝歌反应不及，胸前一阵刺疼，竟被划出了一条血痕！ 接着，她一步踏了过去，全然不顾仍在流血的小腹，以顾朝歌完全看不清楚的动作踹出了一记重脚。 “砰——！” 磅礴的力量踢在身上，根本不是正常人类的力量，顾朝歌被踢得连退，还没站稳，又遭到一记重拳砸在胸前，整个人近乎倒飞出去，砸倒在了基地的蓄水池旁。 顾朝歌倒在地上，浑身都快脱力了，咳出了血来，眸中有苦涩无奈。 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竟一直没有施展实力，直到被彻底激怒后，才施展出了他们根本无法匹敌的力量，全然是碾压性的差距。 眼见顾朝歌将要被杀，孙、周二人也是再度从地上翻爬了起来，用尽全力冲上前，拉住了那个女人。 “朝歌，快走！”孙毅怒吼道。 “走——！”周浩想从背后勒住女人的脖子，却反被她一把紧紧拽住了手腕，一脚踹在小腹上。 周浩吐血，整条右臂更是脱臼了。 “走？”她冷笑连连，“你们谁也走不了，全都得死！” 孙毅被她勒住脖子，整张脸都涨红了，几乎快晕厥过去。 顾朝歌眼眶红了，拼尽力气站了起来，双腿无力，不自觉颤栗着，但他爆发出一声怒吼，为了救孙毅，紧握着匕首，再度朝那个女人冲了过去。 但，仍旧是徒劳无功。 那个女人与他们的差距，就犹如大人与小孩子。 她一把抓在顾朝歌的脖子上，直接就将人直接甩飞了出去，再度砸倒在地上，口中咳血不停，身上也满是伤痕。 她松开了孙毅，任由孙毅瘫倒在地上，孙毅的眼珠开始浑浊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有进气没出气。 顾朝歌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皮低垂着，费力地抬头去望，嘶吼着。 “不……不要啊——！” 女人那抹冷笑始终挂在脸上，蔑视地望着顾朝歌，那眼神里，是对于蝼蚁的俯视。 “我毫不费力就能踩死你们。”她说道。 接着，她一把提起了周浩，当着顾朝歌的面，直接拧断了周浩的脖子！ 顾朝歌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声音哽咽了。 虽然相处短暂，但已有战友之情，如今，两人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被杀了，而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轮到你了。” 她蹲下身子，拿过了顾朝歌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顾朝歌的胸膛。 顿时间，顾朝歌胸前的伤口血流如注。 她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将匕首丢在顾朝歌的脸上。 接着，她一脚将顾朝歌踹进了蓄水池内。 几乎在下一秒，池面就泛起了血红。 顾朝歌沉入水中，血迹随着他在蓄水池里划出了一条轨迹。 …… 此时的外界，已经发生了不可想象的乱局。 新闻报道从业者真正是拿着命在报道新闻了，但在很多地区，电力系统、信号系统都完全瘫痪了，民众们根本看不到报道。 如同末日般的浩劫到来，仅仅连一天都不到，全球大乱了。 在某地的高速公路上，火光不熄，不时就高高窜起，几乎是几十辆车的连环追尾，堵死了整条高速公路，上百辆车排了一个长龙。 但诡异的是，没有人是活着的。 整条高速路几乎被血水铺满了，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甚至是不完整的，残肢随处可见。 他们死在车外面，死前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远处，几辆车上的广播滋滋响着杂音，但不时会听见，似乎有人在焦急地报道。 “请……幸存者……尽快前往各省会官方安置营……” 第二十六章 呼吸法 “醒醒……” 恍惚中，顾朝歌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 “顾朝歌……” 他浑身冰凉，意识中是一片无垠的黑暗。 胸前的刺疼感让他几乎要窒息，张开嘴时池水一股脑灌了进来，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但忽然间，他脑海阴霾的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光点。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绝美的脸庞上尽是焦急。 那张脸，他曾经讲过无数次，在他的梦里。 那是……诸海棠！ 顾朝歌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能够在死前见上一面，老天对他还真是不薄。 “不要放弃……” 清冷好听的女声，焦急且带着一丝哽咽。 顾朝歌的心底生出了一丝求生的欲望，挣扎着想要往上游，但身体却好像不受控制，而且重若磐石。 好狠的女人，在将他踢下蓄水池时，还刻意用一缕元气束缚了他的身体，就如同在他的身上绑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缓缓下沉。 “我……”顾朝歌在心底苦笑，“好像撑不住了……” 他身处在死亡的边缘线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你不能睡——！” 诸海棠的声音再度响起，顾朝歌却疲惫至极，沉重的眼皮抬不起来。 “我很累了……”他呢喃着，“我真的撑不住了……” “不可以，再累你也要撑下去！” “你要……遵循着我的声音为你所指的方向！” 顾朝歌听见耳边响起了她的声音，在念着一段自己全然不明白的话。 “守静持定，由心及思。” “宇宙间有一炁，幽幽晦暗……” “得此一炁，吞吐于身，至起体内一气……” 话中仿佛在阐述某种理论，他并不知道，诸海棠在念的是《炁论》序篇，亦是阐述整个宇宙能量形态的理论。 而这一篇视为“呼吸法”。 “得炁，失炁，得失中有大收获，方有衍化之道存在。” 接着，顾朝歌听见了诸海棠呼吸的声音，甚至听见了她的心跳。 呼吸声很轻，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伴随着心跳。 呼吸与心跳先是背道而驰，心脏跳动的一刻呼吸断住，呼吸时心脏正好跳完一下。 然后，呼吸与心跳重合，一呼一吸，正好是心脏跳动的频率。 到了后来，她甚至不止是在控制呼吸的频率速度了，仿佛在控制心脏的跳动，心脏在呼吸的间隙跳动。 渐渐地，顾朝歌竟也好像融入了这种节奏当中，呼吸的节奏频率在无意识地跟随着。 “一呼一吸，呼吸之间有大讲究。” 他仿佛听到体内传来了声响，骨骼肌肉在与呼吸方式协调，身体变轻，缠绕在他身上元气逐渐散失，被他在无意识的呼吸间吞吐着。 蓄水池内，没有氧气存在，但仅凭着吐纳元气，他竟没有产生任何窒息感！ 这在现代生物学中都找不到合理解释。 “当人类不再需要氧气……” “或者说，宇宙间的任何生命体，唯一赖以生存、不可或缺的，从来都不是氧气，而是炁，即元气。” “炁，为生命之本。” 诸海棠的声音在缓缓诉说着，将《炁论》的呼吸法全篇都告诉了顾朝歌。 但就在这时候，顾朝歌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在遥远的地方，诸海棠脸色变了，纠缠着顾朝歌的那一缕元气终究是被吐纳过的元气，已经不遵循“原始炁”在宇宙环境中的小循环，开始不足以支撑呼吸法运转了，再这样下去，顾朝歌还是会溺死在蓄水池内。 她闭上眼睛，身体极快地陷入沉睡，在梦中看着顾朝歌，焦急而无力。 唯一能救顾朝歌的只有那颗药丸大小的冰棺碎屑，但在顾朝歌坠入蓄水池后，随着池水涌入口中，冰棺碎屑自然含不住了，早就脱口而出，沉了下去。 顾朝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窒息反应开始恢复了，而他的身子还在不停下坠。 正当诸海棠都不禁感到绝望的时刻，奇迹却发生了。 迷糊中，顾朝歌仿佛感觉自己已经沉入了池底。 他的心里喃喃着，好深的蓄水池。 没错，不过是一方蓄水池而已，顾朝歌却足足下沉了几分钟，已经可以用深不见底来形容了。 原来这根本不是蓄水池，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在诸海棠的眼中，她望见了无数幽暗的光点在闪耀。 而在顾朝歌的感知里，在这池底最深处，封存了一块近两米高的冰碑，它透明如水晶，材质与冰棺碎屑一模一样。 那里，蕴藏着元气！ 诸海棠清冷的脸上露出笑意，瞬间睁开了眼睛，从沉睡中醒来，她要顾朝歌再次梦见她，跟随她的指引，再度展开呼吸法。 “这段日子，你我梦不到对方，是因为我去了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那里可以隔绝一切，同时，我在追查关于地球的某些事。” “我有一个推测，地球并非不存在元气，实质上，地球仍旧有极为稀薄的元气存在，元气实际是被锁住了，用某种你无法理解的方式，隔绝于大气层外。” “这种隔绝元气的做法，起码持续了上万年，是一步步在将元气隔绝，直至如今，几乎不存。” “这样的做法，将面临的是，人类寿命的大幅度缩短，脑域大幅度的萎缩，身体素质的无休止下降等等情况……” “直至世上再无炁的存在，生命失去了根本而灭绝。” 在同时，诸海棠讲述着最近的事，在揭露一桩关于地球的隐秘，她正是为了追查这些，还将继续追查下去。 当第二次展开呼吸法时，即便意识不清醒，顾朝歌听着梦中声音的指引，也很快进入了呼吸法的状态。 这是来源于潜意识的记忆，对于呼吸方式的记忆。 诸海棠也没有想到，顾朝歌能这么快就进入这种状态，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在记忆新的呼吸方式。 或许正是他现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反而帮助了他，是身体本能的在记忆，而不是如别人清醒时“死记硬背”呼吸的节奏、频率。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记忆，类似于“孰能生巧”，正如寓言故事里的卖油翁，能够隔着极远距离将油从铜板中间的圆孔倒入葫芦中。 而呼吸法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达到肉身本能记忆的程度，只有这样，才能无时无刻在吐纳宇宙间的元气。 第二十七章 渡幽重生 蓄水池底，顾朝歌安静躺着。 此刻，他处于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当中，体内仿佛有幼苗在生长，逐渐窜出头。 那是一股暖流，在身体内懒洋洋流动着。 他紧闭着双眼，但意识却在逐渐清醒，胸膛起伏，以某种特定的节奏在呼吸，眼前似乎不再漆黑，周围的水仿佛都消失了，感觉自己躺在无垠的宇宙中，没有温度。 渐渐地，他听见了自己强劲的心跳声，甚至在下一刻，他仿佛听到了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如同奔流的江河。 那股暖流在随着血液而流动，进入五脏六腑，乃至大脑。 暖流像是雾气般涌动，萦绕着大脑，在左右脑游走。 就在这瞬间，他突然感觉周围温暖了起来，那阵阵暖意与他体内的暖流相似，但更加浓郁充沛。 那是……从那块高大冰碑上散发而出的暖意！ 元气！ 每当他呼吸吐纳时，体内的白雾就会从口鼻间涌出，但同样的，冰碑散发的那些暖意，同样会被他吸入口鼻中，重化为新的白雾。 “这就是……元气于人体的小循环。” 诸海棠的声音再度响起，但多了些欣慰与放松。 “宇宙万物都逃不过循环，遵循守恒定律。” 诸海棠的这番话，顾朝歌以前曾在梦中听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守恒存在的，假如有某种物质能量未呈现出守恒状态，那么一定是你没能够发现其中隐藏的守恒规则。 如果宇宙中真有因果存在，那么因果也必然是守恒的。 “非要说的话，人体也等同于宇宙，自有循环存在。” “宇宙与万物生灵间也存在循环……这些都被称为小循环。” “而整个宇宙就是唯一的大循环。” 诸海棠将这些都告诉了顾朝歌，因为在将来，想要走上生命维度的进化，这些都是需要知晓的基础理解。 “渡幽这一步，是修炼生命维度的基础。” 顾朝歌眉头皱了起来，青筋显现，双手无意识攥起了拳头，在渡过自身的难关。 “在你们的世界，佛家有顿悟、当头一棒乃至立地成佛的说法，或许这些是并非无中生有的，所指的正是第四维度特征‘识海’的塑造。” “若是元气自然存在的世界，人族自然开启第四维特征则根据个人悟性而有快慢，这也正是佛家顿悟之说所需的悟性由来。” 诸海棠详细解释着，而这时候，顾朝歌的意识明亮了起来，他仿佛见到了一片大海。 开启第四维度特征“识海”，即是塑造一个与大脑同在的全新器官，是不可见的虚拟意识器官，故而称作“幽元体器官”。 如果用当世可以接受的活法而言，那就是将封闭的脑域开启，来与宇宙交流，容纳更强的能力。 “意识思想，没有物质质量大小却包罗万千，也有人认为，那就是零维、奇点。” “识海器官是维度特征中最为特殊的一个，远比其余幽元体器官更加抽象，就算对于天生的多维生命体而言，也是虚拟的意识器官，这是生命的根基，因为在识海的深处，传说正是容纳意识思想的地方。” 顾朝歌看见了那片海，莫名的熟悉，好像与生俱来，只是一直被他忘记了。 “有种说法，生命体的维度进化，实则是在将宇宙夺去的，重新赋予我们自己，所以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的那片海是如此的熟悉。” 顾朝歌仿佛看到了，元气呈白雾涌入大脑，然后出现在了那片大海上。 那片海上容纳着白茫茫的元气，还有犹如泡沫般大大小小的念头。 他说不清楚那片海究竟在什么地方，像是生在他的脑子里，重合了松果体，又像是在眉心之间。 但毫无疑问的是…… “识海所在之处，便是肉体与灵魂的交汇处！” 顾朝歌的身体涨红，竟将周遭的水流影响了，似乎在沸腾。 恍惚间，他终于感受到了，元气在识海飘荡后，重新出现在他的体内，经历自己全身的循环，然后被吐出，参与宇宙的循环，而他又开始吞进新的元气，汇聚于识海。 而他察觉到了体内的元气，似乎能随着他的念头而动，在身体翱翔，涌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乃至充斥在手指间。 他的意识开始回归，有意地握紧了拳头，顿时间，骨头作响，元气倏然间涌来，血气翻涌，体内隐隐在咆哮，如同兽吼。 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暖流朝双臂涌来，在翻涌着。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力量，真正的超自然力量！ 遥远的地方，诸海棠清冷的脸庞上露出了笑意。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因为你是我的支柱，你将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此刻，蓄水池底，冰碑旁。 顾朝歌猛地睁开了双眼，眸光暴涨！ …… 禁区基地，堡垒。 所有研究人员站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在他们面前，站着三个人。 两男一女，其中那个女人，正是杀害了孙毅、周浩，将顾朝歌踢下蓄水池的女人。 闯入禁区基地的竟然只有三个人！ 但他们都是无比强大的进化者。 “说。” 其中一个男人将手中的枪指向了某位研究员的太阳穴上。 那名研究员紧闭着嘴，始终一言不发。 “砰”的一声枪响，那名研究员应声而倒，地上很快呈现了一摊血泊。 这已经不是第一摊鲜血了，在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就连血液都凝固了。 人群中有女人在低声抽泣，但没有任何人尖叫。 他们都是专业的研究人员，既然来到这里，早就预料到了危险。 男人的枪指向了下一个人的脑袋，再次问道：“说，从罗布泊运到这个基地的冰棺究竟被藏在了哪里？” 被枪抵住脑袋的男人吓得哆嗦，但他依旧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道：“杀了我吧！” “好，有骨气！” 男人说完这句话，“砰”的又是一声枪响。 他转头望向在场所有人，咧起了嘴，语气森寒。 “如果没有人肯坦白，我就问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光你们所有人为止！” 第二十八章 从此不再是蝼蚁 平静的蓄水池上血迹仍在散开，却在忽然间卷起了旋涡。 有某种东西挟裹强大的水压，想要自池底冲出！ 旋涡倒卷，冲天而起，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砰——！” 池水溅落在四方，那浑身水渍与血迹的男人稳稳站在了地面上，落地时尘土飞扬。 正是顾朝歌！ 此刻他肌肤涨红，身体犹如一个火炉，身上水渍蒸腾化雾，枪伤处的血迹蒸腾作缕缕血气。 他感觉到浑身血液的炙热，如同滚烫的开水，在体内游走。 同时间，体内还有四窜的暖流，环绕周身，导致肌肉起伏震颤，伴随着他节奏极快的呼吸，将体内的淤积化为浊气吐出。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焕然一新，子弹被取出，内脏就像从没有破裂过，伤口以能感受到的程度在极快愈合，血液不再往外冒。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以极快的速率在跳动，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心跳。 他首次感到如此的清醒，大脑犹如一台最新型的计算机，运转的极快，他甚至能回忆起半个月前在街道上见过的每个人的容貌。 这是生命的蜕变进化！ “我这是……”顾朝歌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变化，直至几秒后，他握紧拳头，顿时感觉体内的暖流向着拳头涌来，充斥着力量。 暖流过处，肌肤死皮脱落，焕发全新光彩。 他抬头望去，视觉清晰，能望见极远处大树的枝干树叶，同样的，听觉与嗅觉也变得高度灵敏了。 顾朝歌朝前走一步，腿骨竟“咔嚓”作响，如同闷雷。 “这就是……渡幽？” 他眼神陡然亮起，内心感到一阵狂喜，大难不死，反而开启了进化，得到了这总非人的力量！ 就算身处乱局，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他不清楚，他能一步渡幽到底有多么幸运，可以说是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一是诸海棠传他的呼吸法，甚至为了让他能够尽快领悟，诸海棠是亲自一遍又一遍在引导着他。 二是那块庞大的冰碑在缺乏元气的地球上为他提供了可以直接步入渡幽的基本条件，足以支撑开辟识海的大量元气。 正当他为此欣喜时，余光望见了不远处的两具尸体，他顿时怔住了，喜悦不见，眼神中流露着悲伤。 尽管相处时间短暂，但却一起经历了生死，那是他的战友，孙毅与周浩的尸体。 而那个杀害了他们的女人已经不见了，恐怕是认为顾朝歌必死无疑了，也不打算等他的尸体浮上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上前，蹲在了两具尸体前，替他们合上了眼睛，重重磕头。 当时，要不是两人拼命拉住了那个女人，他可能就是最先死的人了。 “这个仇，我一定替你们报！”他郑重开口，掷地有声。 尽管如此，但顾朝歌却还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提升了多少力量，更不知道能否与那个女人匹敌。 他将两人的尸体安放在蓄水池变的树下，准备先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再决定如何行动。 他想到了那个女人当时追杀他们时的速度，超越人类极限的奔跑速度，故而决定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判断自身实力。 顾朝歌目测了一段距离，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冲刺的姿态，在倏然间发力。 “砰！” 他的左腿猛地迈出，暖流涌来，力量倏然爆发，狠狠踏在地上，小腿肌肉收缩鼓涨，能隐约望见突起的血管，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向前倾斜一倒，冲了出去。 身影在草坪绿地上，犹如一头正在狩猎的野兽，更像是武侠小说中的“草上飞”！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冲过了先前目测的终点！ 根本不需要计时器，此刻他的大脑极度清明，对于时间的把握极其精准，马上判断出了百米的时间。 “6秒56……”顾朝歌自己也难以相信，自己就这样超过了世界百米纪录。 接着，他将目标瞄向了远处的一辆轻装改摩托车，禁区基地占地面积不小，为了方便行事，先后配置了几辆油摩托和轻装改的踏板摩托。 而这样一辆轻装改摩托车大概得有一百公斤左右的重量。 顾朝歌现在就是要试一试自己的力气究竟有多大，能否将这样一辆摩托车轻易举起来。 他走到摩托车前，一只手拉住了车头，另一只手握住了车尾的保险杠，接着猛地用力，将整辆摩托车往上提，同样的暖流窜向双臂，顿时手臂青筋显现，随着他一声轻喝，整辆摩托车竟真被他高高抬了起来！ “我的天……” 顾朝歌喃喃着，这居然是自己的力量，甚至在抬起了一辆摩托车后，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费力，起码还能一直支撑不短的时间。 他将摩托车扛在肩上，就好像平时生活中扛一桶水一样轻松，竟然还能扛着小跑，但速度显然慢了些。 而这仅仅是他刚刚迈入渡幽就拥有的力量，他都不敢去想，如果能够继续蜕变进化，自身将能到达什么程度。 但欣喜只是片刻的，接着顾朝歌又开始疑惑起来，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将元气释放的，就好像小说里的剑气外放一样伤人。 他的大脑开始进行演算，回忆着那个女人当时的一举一动，甚至在追溯不久前，彭健森运用元气的力量束缚他时的肌肉变化。 按照诸海棠曾经的介绍与他自己的情况结合，他大致推断出了渡幽这个境界的具体情况， 所谓渡幽是要让元气充盈躯体并融合，在初期时力气变大，能轻易超越常人极限；中后期能能在体内催动元气，如同拥有异能。 诸海棠说过，彭健森也是渡幽，那根据推断，他应该是渡幽中后期了，而那个女人远没有彭健森强大，甚至与如今的顾朝歌相差无几，她怎么可能催动体内的元气伤人？ 她一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而除此之外，顾朝歌无惧于她！ 顾朝歌不再多想，既然演算不出，那就直接去面对，从中体悟。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堡垒，眸光暴涨，充满了信心。 这次，他不再是蝼蚁！ 第二十九章 堡垒内的杀戮 顾朝歌准备前往堡垒，耽误太多时间了，他相信敌人早就进入了堡垒，想要取得武器已经不现实了。 从禁区基地被入侵开始，没有一件事是按照他的想法顺利进行的，这让一直以来极为自信的顾朝歌受到了挫折，甚至差点死了。 但也因此，他被敲响了警钟，更加谨慎。 他怀疑对方此行目的，很可能与冰棺有关，也就是他在蓄水池底见到的那块冰碑。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要叫做“冰棺”，因为他所看见的更像是一座碑，而不是棺材。 但也有可能，他所见到的并不完整，只是被截取的部分，就如同冰棺碎屑，也是被分离的。 那么完整的冰棺难道真是一具棺材吗？ 顾朝歌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是棺材的话，这样的棺材所葬何人？ “如果她真是要找冰棺，那么看来她并不知道冰棺就藏在这蓄水池的下方……” 他开始怀疑，蓄水池里的水也不简单，不是普通的水源，或许能隔绝元气，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能感受到冰棺碎屑存在的元气，但却丝毫无法感知水池下磅礴的元气。 也或者，蓄水池下还有某种设备、物质在隔绝元气。 只有这样，才可能瞒住那些人。 顾朝歌轻松爬上了一棵大树，远眺堡垒的方向，确定好路线以后，他一步从树上迈了下来，近乎飞奔般冲向堡垒。 此刻他的听觉极其发达，几乎在离堡垒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从堡垒里传来的一声枪响。 顾朝歌脸色一变，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些人在杀害堡垒里的研究人员！ 他目光四处打量，瞄上了堡垒附近的耸立的机械塔。 其中一座机械塔离堡垒很近，机械塔的顶端正好接近于堡垒要层上的一个平台。 “从那里跳过去，我应该能办到。” 顾朝歌打定了注意，冲向机械塔，竟是要徒手攀爬十余米高的机械塔。 他借助着机械塔外部裸露的齿轮与传输带向上攀爬，速度不慢，全赖于他如今惊人的臂力。 很快，顾朝歌到了机械塔顶端，十余米的高度，单手拉着齿轮，荡在半空中，如果是一般人，就算和他一样迈入了进化，恐怕也不会马上就有胆量这么做，在这种高度，往下望一眼恐怕都会发抖。 但顾朝歌从事刑侦，见过生死，遇过险境，胆量不是一般得大，单手荡在半空中，抓得很稳。 接着，他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在半空中荡秋千一样，而他每次往后，都会使劲在身后的机械塔上猛蹬一脚，让惯性带着身体往前。 他蹬得力气很大，要不是自身力量极大，手抓得极牢，整个人都会随着惯性冲出去，此时连齿轮都被拉动了，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他足足后蹬了三次，才在瞬间松开了手，整个人飞向了堡垒平台！ 这时候如果底下有人，肯定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了，简直就是一出空中飞人的表演，看得人心惊胆颤，一旦没有落在平台上，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借助着惯性，顾朝歌成功冲到了平台上，接连着几个翻滚，正好在平台边缘停下，再一步就是悬崖！ 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发觉心脏砰砰急跳，极其惊险。 但他也没有时间感慨，马上就开始继续行动，从平台进入了堡垒。 堡垒有好几层高，但正中间是空的，从底层能直接看到堡垒顶部，同样的从上方也能直接望见下面的情景。 顾朝歌极为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堡垒内部，刚进来就又听到了一声枪响，隐约还有人抽泣的声音，于是他慢慢靠近了堡垒正中位置，朝下面望去。 在堡垒下层，一场屠杀正在进行。 枪声不绝于耳，持枪的男人面色狠厉，杀人不带一丝犹豫，每问一个人就杀一个人，顷刻间，地板都快被血水渗透了。 顾朝歌的推断没有错，他们果然是为了冰棺而来的。 不远处，杀人者的两名同伴靠在墙边，冷眼望着这一幕，悠悠抽着香烟。 看见其中那个女人时，顾朝歌不由攥起了拳头。 “蜘蛛，你觉不觉得野狼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见血了？” 被称呼为“蜘蛛”的正是那个养虫子的女人，而“野狼”自然是那个正在杀害研究员的男人。 这像是他们之间的代号，甚至可能在这代号后面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组织。 “有吗？”她摁灭了烟头，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无所谓。如今的局势，能见得了血的人才活得下去。” “我说你带来的那些虫子真全死光了？”说话的男人笑眯眯开口道，“可心疼了吧？我记得这可是花了你好几个月时间养的，我知道就算杀了那几条漏网之鱼也难解你心头之恨，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你强行靠元气来催生虫卵不可取，人工培育肯定得留下隐患，果然如我所料，这些虫子也就只能用来杀普通人，对于有元气存在的目标根本就不会攻击……” “你废话完了吗？”蜘蛛冷冷瞥了他一眼，哼道：“猎豹，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 代号“猎豹”的男人讪讪一笑，换了个话题。 “罗布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蜘蛛漫不经心道：“没能达到预期的结果，猜测是彭健森早先将某些事透露给了赵黎，让他们对此有了防范，在‘地卫5’到达罗布泊基地后不久，两方就建立了交流，也导致了我们中部分人的暴露，最后全成了‘地卫5’那杆长枪下的亡魂。” 蜘蛛口中的“地卫5”似乎也是对于某个人的代号。 猎豹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吧？” “不会。”蜘蛛摆了摆手，“从遂古之初建立的那天起，计划就已经在进行了，不会受到些许误差的影响，现在的变局就是最好的印证。” “那就好。”猎豹松了口气，又狠声骂了一句：“彭健森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家伙，早晚要他死！” “就凭你？”蜘蛛嗤笑了一声，“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六十多岁的娃娃而已。” 猎豹听罢，脸色骤红了一下。 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估计得吐血，六十多岁还是个娃娃，而且指的还是一个身材魁梧健壮，容貌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 蜘蛛再度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半晌接着说道：“彭健森这老家伙不简单，拒绝了我们的邀请，又自己脱离了官方，然后弄出了一个涅槃组织和我们对着干，甚至可能查到了很多遂古隐秘。” “他的心大得很，有些事连我们都不敢想，这老家伙是浑不怕死。”蜘蛛冷笑起来，“我听说，他居然妄图接触‘地卫1’……” 猎豹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嘟囔道：“老家伙是真不怕死，这‘地卫1’要是醒了，还指不定是敌是友，说不准他自己就把全世界先给玩死了。” 蜘蛛吸了口烟，悠悠说道：“可也不一定呢，说不准他真的查到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有十足的把握。” “我们的计划提前，就是为了防止彭健森真有后手，老大并不打算给他更多时间寻找转机。” 一番话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都在思考。 她朝前走去，喝道：“行了，这些人不会说的，骨头倒是都挺硬，我们自己找，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枪声停止，野狼转回头，皱眉说道：“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全部杀了。”蜘蛛的语气没有半点犹豫。 野狼的眸中流露一抹凶色，舔了舔嘴唇，笑道：“如你所愿。” 第三十章 元气的三种形态 顾朝歌藏在上方，耳朵微动，听见这句话时心头一紧，握起了拳头。 这三个人实在狠辣，竟要将全部人都杀死。 其实刚才看见“野狼”在杀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阻止，差点直接露面，但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而最终，他也忍住了冲动。 不能说他冷血，任由对方杀人，但对方有三个人，而且还携带着武器，他完全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鲁莽冲上去不过是送命而已。 但也不得不说，经历了一回真正的生死徘徊、生命蜕变进化后，他对于生命的凋零死亡似乎淡漠了些，就算刚才看见研究人员被杀，他除了心里有些不忍，也能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但眼下他们竟然要直接杀了所有人，再没有半点缓冲的时间来让顾朝歌思考对策了，这顿时让他陷入了两难。 如果想要阻止他们，现在就必须要露面了！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野狼已经重新举起了抢，指向了一名五十多岁的女性研究员。 那名女性并没有任何畏惧，也不像其它年轻些的小姑娘一样哽咽抽泣，反而直视着野狼的眼睛。 顾朝歌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记得那个女人叫王秋林，是禁区基地的高级研究员，是位有两个孩子的母亲，他记得上次听人说，王姐自从加入了这项工作后，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了，她不时会念叨，再过半年就能回家看孩子了。 但现在她面对死亡却毫无畏惧，只是紧紧攥着那条有两个孩子照片的项链，坦然面对。 这样的女人总是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自己的母亲，顾朝歌也同样如此，被他藏在心底的忧虑浮现了。 如果外面的世界大乱了，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母亲死去，于是直起了身子，就要出声阻止。 但有人却比他更快！ “不许动！” 一道声音从堡垒通往地下的楼道响起，只见两个人举着两把德制MP5冲锋枪，腰间还各自别着两把手枪。 顾朝歌愣住了，走出来的正是当时与他们分头行动，先行前来堡垒武器库的两名军人郑东和徐林。 他还以为这两人已经遭遇不幸了，没想到他们还活着，而且看样子是成功进入了武器库，取到了武器。 “都给老子停手！” 郑东又怒吼了一声，看见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他双眼都充血了。 蜘蛛转过身子，眯着眼睛，冷冷说道：“看起来我们今天还真是不顺，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野狼的脸色也冷了下去，将枪口转向了两人，“你可以试试，我们谁会先死。” 顾朝歌一惊，想到了自己，他先前中了枪，但却很快就痊愈了，说明生命进化以后将有极强的自愈能力，甚至可能只要不是一击致命的伤害，都有痊愈的可能。 “枪支对进化者应该有一定威胁存在。”顾朝歌内心思忖道，“如果造成了直接性的致命伤害，身体就难以自愈了……” 但这样的情况下，郑东和徐林很大可能还是在送死，救不了任何人。 果然，在野狼与两人举枪僵持的情况下，蜘蛛竟然缓缓朝郑东走了过去。 徐林见他走来，皱起了眉头，将枪口对准了她，喝道：“你想做什么？” “你怕什么？”蜘蛛笑了，“我手上又没有枪，倒是你，手最好稳一点，你的子弹要是打中了我，我敢肯定，我的同伴会马上杀了那些研究员。” 顾朝歌明白自己猜对了，蜘蛛并非完全没有顾虑，毕竟对方是军人，枪法可能极精准，要是直接命中了她的要害，比如大脑，那将会造成她直接死亡。 不过，这也让顾朝歌看见了一丝希望，徐林与郑东的武器再加上他自己，将可能对敌人形成威慑了。 他思考着，是否自己先从背后突袭野狼，起码能救下部分研究人员，让他们接下来能少受到对方制衡。 正当顾朝歌在考虑如何形成威慑局面时，他视线一瞥，瞧见了蜘蛛的手中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冰棺碎屑！”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大脑思虑极度清晰，终于解开了蜘蛛能运用元气伤人的谜题！ “小心，别让那个女人靠近！” 但也因此，他不得不提前暴露了，冲着下方大吼。 堡垒底层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一齐抬头望了过来。 蜘蛛面色变了，感到不可置信，“你怎么会还活着！” “不宰了你，我怎么能死！” 既然已经暴露了，顾朝歌也不再犹豫，徒然间从堡垒的旋转楼梯上往下冲，爆发出了自身达到极致的速度！ 蜘蛛瞳孔骤缩，从顾朝歌如今的奔跑速度，她就知道有鬼，这个男人非但没死，而且居然成功蜕变了！ 甚至看样子，这个男人居然直接迈进了渡幽！ “怎么可能！” 蜘蛛难得感到了后悔，当时因为被蝼蚁伤到，自己太过愤怒，没把他身上的冰棺碎屑搜出来，就直接将他踢进了蓄水池，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那冰棺碎屑居然真让他成功蜕变进化了。 这种恐怕只有百万分之一可能性的第四维特征直接觉醒居然发生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拦住他！” 蜘蛛银牙一咬，朝着猎豹喊道，同时自己一步朝前跨去，冲向了郑东。 她翻手一捏，手中的冰棺碎屑竟好像闪过了一抹光华，不远处举枪的郑东两人还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极大的压迫感如同山一样，将手臂砸弯。 刚冲到楼下的顾朝歌眼见此幕，暗道一声糟糕。 人体并不能无限制容纳元气，而元气吐纳是有一种循环存在的，只有部分元气将与身体融合，以此来塑造、强化肉体器官，而更多元气所起的作用则是在体内完成循环，也就是那股为身体带来力量的暖流。 所以说，进化者的力量，起码在渡幽境界时，本质上是一种对于元气的运用。 元气可以视为三种形态。 一是最为本质的外界元气，二是融合于进化者身体的体内元气，三是进化者呼吸时在体内游走的游走元气。 元气伤人的本质就是利用外界元气来与游走元气碰撞产生力量。 元气融于身体后会发生变化，打个比方，外界元气与人体自身的元气就好像“同素异形体”，而两者再次碰撞就会产生“化学反应”，造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但体内元气融合身体后是不会游走的，已然成为了身体固定的一部分，更不能与外界元气碰撞反应，除非是进化者想要自杀。 所以每次呼吸的时候，实则就是将外界元气吸纳进体内完成一个小循环，然后再释放出去，这股元气并没有融于自身，只是游走的过客，但进化者却能刻意控制体内元气来感染这股元气，将其转化为一种特殊的，能够游走的体内元气，即为游走元气。 当这股被刻意感染的游走元气释放出体内时，就能与外界元气产生化学反应，形成伤人的强大力量。 而正常情况下，呼吸释放的元气未被刻意感染，则仍旧属于外界元气，不会产生化学反应。 在渡幽境界初期，体内元气只存在于幽元体器官“识海”，没能与其它真实器官结合，所以即便进化者有意想感染游走在体内的元气也很难做到，自然就无法靠元气来伤人。 但蜘蛛所做的，则是一种取巧行为，在呼吸释放出元气的一瞬间，再以呼吸法引渡出冰棺碎屑内的元气，两种元气虽然都属于外界元气，但一者是自人体游走而出，一者是封存于冰棺而出，或许还是有了些许不同，刻意将两者同时融于外界环境而相撞，也就造成了一股能够伤人的力量。 而这种取巧方式更是与诸海棠曾经偶然提及过的，在她的世界里某些武器的基础制造模型相同。 在看穿这种取巧方法的同时，顾朝歌更是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能够如此快速引渡出冰棺碎屑内的元气，只有掌握呼吸法才能够办到！ 这个女人居然有着连彭健森都不曾掌握的呼吸法！ 地球上，居然也存在呼吸法吗？ 在这个女人的身后，究竟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遂古之初，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先天一炁 蜘蛛突如而来的攻势让人意想不到，郑东与徐林毕竟都没有接触过进化者，自然猜不到眼前的女人竟然能凭空造成爆破般的伤害。 顾朝歌冲到楼下时已经晚了，只见郑东手中的枪已经被砸飞，整个人往后翻了回去。 徐林一惊，愣了一秒才要开枪，但这一秒钟足够猎豹疾步冲向他，以同样的手法，将徐林撞飞，紧接着一脚踏在徐林身上，将他制服。 “今天诸事不顺。” 顾朝歌的脑海里再度冒出这个念头，这倒是和蜘蛛的想法的一致。 他来不及救援郑、徐两人，目光扫过，念头急转，一咬牙朝着野狼冲了过去！ 野狼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朝自己冲来，当然了，他的出现对于野狼而言就已经很迷茫了，全没有想到禁区基地里还有进化者存在。 不过，野狼的反应倒是很快，马上调转枪头，指向了顾朝歌。 一颗子弹就在瞬间射了出去，直接瞄准的顾朝歌脑袋，要将他一击毙命！ 顾朝歌早已料到，眼睛一直在盯着枪口，就在子弹射出的瞬间，一个纵身跃起，蹬在了墙壁上，犹如飞檐走壁般疾跑了一段，躲过子弹，更是在野狼射出第二颗子弹的同时，一步迈下！ 第二颗子弹几乎是从他的身边擦过去的，甚至还能感觉到灼热，他接着提起拳头，冲着野狼砸了下去！ 他能够轻松举起一百公斤的摩托车，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力量有多大，这一记重拳近乎在空气中轰出了不小的拳风，迎面直击。 面对一个迈入了渡幽层次的对手，野狼怎敢轻视，戾气从眼底升起，甩开了手枪，竟也捏起了拳头，猛地击出，与顾朝歌直拳对轰！ 两人的身影在瞬间无限接近，直拳对轰下，寸劲力量爆发，两股游走元气撞击，如同掀起了一阵风。 “砰——！” 空气中一阵炸响，是源自两人的两股不同的游走元气撞击而产生了“化学反应”，元气炸开。 两人皆往后踉跄倒退。 刚从地上爬起的郑、徐两人都看懵了，这种非人的力量居然强悍至此，都不由想起了自己裤兜里的冰棺碎屑。 如果吞下了它，是否能变得和顾朝歌一样强大？ 倒是那些研究员没有多少惊讶，应该早就知道进化者的强大，不过很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将活下来的希望全寄托在了横空而出的顾朝歌身上。 猎豹皱起了眉头，低声与蜘蛛说道：“这人难道刚成为进化者，居然敢这么挥霍元气，引得两股元气炸裂，散于自然。” 蜘蛛冷笑了一声，“他就是伤了我的那只蝼蚁。” “你说什么？”猎豹闻言惊讶道：“你没能杀死他，还让他活着蜕变进化了？” “不对，他现在已经立身在渡幽境界了，你是说他一步渡幽，第四维度特征直接觉醒了！？” 蜘蛛冷哼了一声，脸色不好看，显然也对此耿耿于怀，“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那种百万分之一的存在。” 渡幽境界的特征是“识海”的塑造，想要开辟识海，就需要元气不断开垦脑域，根据各体悟性、资质而有快慢之分，有些人要如同“铁杵磨成针”一样花费漫长时间将识海开辟出来，但有的人却能在元气初次萦绕大脑时就让识海直接觉醒。 猎豹闻言流下冷汗，这种人的资质天生就适合进化，一百万人中只有一个，同样的起跑线却能比别人先起跑。 顾朝歌并不知道，这也正是彭健森与赵黎都认为他适合来这里的原因。 这时候，他已然再度出手了，大脚踏落，朝着野狼冲去，军靴铮铮，每一步都沉而重，仿佛要将地面踏碎。 野狼不甘示弱，再度出拳轰向他。 顾朝歌有不错的格斗底子，更是无惧，在近身的瞬间，迈腿跨步，横腰提拳！ “砰——！” 势如山岳，重逾百斤。 随着一声怒叱，元气如同挟裹拳风，扑面而去。 野狼也惊疑不定，这家伙难道完全不在乎消耗元气？ 而且那拳劲委实太过刚猛了，竟在瞬间就震裂了他的虎口！ 眼见野狼眼神有了迟疑，顾朝歌更不犹豫，他深知，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此刻绝不能退半步！ 于是，他再跨一步，即刻收拳再出，拳速极快，转眼间已经连续轰出了三记重拳，运用寸劲连续不断爆发的原理，砸得野狼手骨都“咔嚓”作响，身子更是站不稳了，踉跄退后，脚步差不多踩空，像是被拳头砸得飞退。 “不好！”猎豹脸色一变，“虽然他刚完成进化，但野狼还没能立身于渡幽境界，不是他的对手！” 说罢，他就要上前出手，却被蜘蛛拉住了。 “急什么。”蜘蛛不急不缓说道，“他刚迈进渡幽，不清楚游走元气的珍贵，更不像我们一样带了冰棺碎屑供自身吐纳恢复，再这样大量耗损，他体内的游走元气支撑不了，很快会耗尽，到时候只凭身体对抗，你能轻松拿下他。” “但野狼他……”猎豹闻言迟疑了一下。 “没事，死不了的。”蜘蛛说道，“就让他多撑一会儿，消耗对方元气。” 不过十余秒，在接连重拳的轰击下，野狼支撑不住了，整个人被砸飞了出去，撞翻了桌椅，咳出了血来。 顾朝歌喘着粗气，显然也累得不轻，捡起了地上那把的手枪，擦了擦嘴角，此刻他的身体发热，如同蒸笼，蒸腾出丝丝缕缕的血气。 一阵掌声响起。 他抬头一看，是蜘蛛在拍掌，朝他走来。 “你让我刮目相看。”蜘蛛说道，“本来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却反而成全了你。” “不过可惜了，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怎么样，现在才发现体内游走的元气不足了吗？”蜘蛛冷笑道：“你是一个莽撞的新人。” 顾朝歌皱眉望着她，似有些不解。 蜘蛛自认为看穿了他的疑惑，开口说道：“你出手威势极其强横，但你忽略了一点。” 她冷笑道：“你将自身的游走元气挥霍得太多了。” 如果地球是一个元气充盈的星球，那么进化者自然可以在战斗中对体内的游走元气挥霍无度，因为进化者能在呼吸时从外界环境中随时补足体内的游走元气，当然了，前提是要懂得呼吸法。 但地球不存在元气，而游走元气在进入宇宙环境后需要漫长岁月的循环才会重归为外界元气，那么就面临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一旦进化者将体内的游走元气挥霍一空，凭地球当前的环境，根本就无法为自身补足游走元气了。 届时，进化者就只是单纯肉身强横的人，无法借助元气产生力量。 而像蜘蛛等人，则是携带有大量冰棺碎屑，一旦发生了大幅消耗元气的战斗，就能依靠冰棺碎屑的元气来使自身恢复。 “你用如此刚猛的打法强势而快速的击败了野狼，但现在你体内的游走元气，应该十不存一了吧。” 蜘蛛一步步朝他靠近，冷笑声不停，“你太冲动了，最终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顾朝歌却是满脸古怪，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蜘蛛。 蜘蛛愣住了，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无来由的不安。 “你说我体内十不存一的游走元气……”顾朝歌直起身子，满脸疑惑。 “是指这样吗？” 他身子一震，暖流在体内涌动，充斥着力量。 蜘蛛等人满脸错愕，难以置信。 “怎……怎么可能！” “你体内的游走元气怎么可能还如此充盈强大！” …… 遥远的地方，紧闭双目的诸海棠忽然间勾起了嘴角。 那抹笑意极为满意，也极为骄傲。 “你果然具备着……先天一炁！” 第三十二章 敌人的邀请 在场的研究人员像是对于进化者都有一定认知存在，先前在看见顾朝歌毫无顾忌地释放游走元气时，他们已经有些失望，认为顾朝歌尽管资质极好，但刚成为进化者，不懂得战斗方式。 在蜘蛛说出关于游走元气损耗的事实后，大多数人都已经绝望了，今天必死无疑。 但此刻，顾朝歌就站在他们前方，肉体赤红，蒸腾血气，那是充盈的元气才能带来的力量！ 蜘蛛等人呆滞地站在原地，全然不敢相信。 “怎……怎么可能？” 猎豹开口了，语气沙哑，愣愣望着顾朝歌。 蜘蛛面色数变，喃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朝歌咧嘴，“这很值得你们惊讶吗？” 野狼闻言，如同发疯一般怒吼道：“你，你他妈是怪物吗？老子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情况，进化者的游走元气都是会损耗的，除非……难道你也是活到了现在的老古董！” 蜘蛛听见野狼的话，马上回过了神，像是怕他说漏了什么秘密，怒斥道：“你给我闭嘴！” 野狼脸色涨红着，情绪还很激动，但也反驳蜘蛛，只是身子微微在颤抖。 猎豹却变了脸色，低声与蜘蛛说道：“难道他真是……？” “不可能！”蜘蛛断然否认，“就在不久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都没有开启进化！” 猎豹的脸色愈发难看，“那怎么会这样？” 蜘蛛没有应声，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朝歌眯着双眼，没有说话，心中在猜测，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出来，莫非自己的状态真是不正常的？ 基地内的研究人员竟也不顾眼前的危险了，开始低声议论，这种情况他们也是首次见到，有些人甚至双眼发亮，这样一位进化者代表着的东西太多了。 “你们体内游走的元气几乎经不起消耗，所以你们之间如果战斗的时候，会尽量选择利用游走元气来强化肉身的力量进行对抗？” 顾朝歌缓缓开口，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他心底同样惊疑不定，他从蜕变进化后就发现了，自己体内游走的元气可以滋养分化，有一种繁衍手段。 类似于无性生殖中的分裂生殖，即是母体分裂成两个的二分裂或分裂多个的复分裂，形成大小形状相同的全新个体。 而他则是可以让体内的游走元气分裂小部分，那小半部分再通过于识海内滋养出全新的游走元气，从而让游走元气的损耗大幅度减低，甚至只要不是让游走元气自体内倾泻而出，他体内的游走元气近乎不会消亡。 他原本以为这是正常的，因为诸海棠说过，她就是这样的。 他没有怀疑过，毕竟如果是在元气充盈的星球，那么呼吸间也能吐纳元气，每个人体内的游走元气都近乎不会枯竭，似乎能否滋养分裂并不重要。 但此刻，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这种想法错了。 而且在眼下看来，能让游走元气滋养分裂的情况似乎并不正常。 蜘蛛敢没有顾忌的释放元气，仅仅只是因为她拥有大量冰棺碎屑来补足元气而已！ 顾朝歌心中突然狂喜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面对他们可谓占据了极大优势，起码他不用为游走元气精打细算！ 蜘蛛等人半晌没有说话，就这么与顾朝歌对峙着，相互警惕。 直至过了片刻，蜘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又骤然缩了缩，身躯轻颤了一下。 因为进化者听觉极灵敏，她也没有浪费功夫压低声音，直接与身旁的猎豹说道：“有一种可能……” 猎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顾朝歌的情况有一种可能。 “什么？”猎豹忙问道。 顾朝歌闻言也竖起了耳朵，他倒是也想听听，毕竟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而下一次梦见诸海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是否听过那个传闻……？”蜘蛛缓缓说道，“曾经组织内有过记载，有个人就是这样的，元气于其体内生生不息，就仿佛身如宇宙，可化天地万物之本源，即便末法亦无损于他……” 猎豹与野狼听完这段话，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骇然，又转头望向顾朝歌，结巴道：“你是说……他和……” 蜘蛛喉结耸动，轻咽了咽，凝重接道：“他和‘地卫一’是同样的人……” 顾朝歌眉毛轻挑，没有打断他们，他已经是第二次从这三人口中听到“地卫一”这个词了，这果然是某个人的代号？ 好奇怪的代号，听起来就像是地球的卫星一样。 “这件事……这件事……”猎豹好像慌了神，“如果他真和‘地卫一’是同一种人，我们要不要先通知老大？” 野狼也懵了，此刻喃喃道：“他能一步渡幽，或许真的是……” 蜘蛛沉默地望着顾朝歌，顾朝歌也紧盯着她，没有丝毫放松，随时准备动手。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蜘蛛竟忽然朝着他一笑，不是以往的冷笑，而是妩媚的笑，媚眼如丝。 仔细说来，蜘蛛的姿色不差，起码也能跻身美女行列，而且她身材极好，前凸后翘，穿着一身紧身行动服，长发垂落，更是能让男人垂涎三尺。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仇怨，不是吗？” 谁也没想到，蜘蛛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先前的一切都是误会，你伤了我，我报复了你，我们扯平了。”她接着说道，并慢慢向顾朝歌走去，“我们可以忘掉那段不愉快的事。” 顾朝歌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你不用这么戒备。”蜘蛛轻笑起来，就连笑声中都带着妩媚感，“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我有一个提议。” 说着，她竟好像对着顾朝歌抛了一个媚眼。 要是换了别人，或许都要脸红了，但顾朝歌见过这个女人养的虫子，记得她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孙毅与周浩，更曾经听见，她说猎豹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娃娃！ 眼前这个妖娆的女人，可能是活了六、七十岁的老太婆，却在对自己抛媚眼，想到这里，顾朝歌就感到一阵恶寒，心志没受到半点影响。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朝歌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蜘蛛眯起了眼睛，悠悠说道：“离开这里，加入我们。” “从此以后，成为遂古之初的成员。” 第三十三章 真的很想宰了你 万万没有想到，蜘蛛居然会在这时候提出与顾朝歌和解，甚至邀请他加入那个神秘的组织“遂古之初”。 “蜘蛛，你……”猎豹愕然，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蜘蛛冷瞥了他一眼，说道：“组织需要他，老大不会允许官方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猎豹顿时无言以对，可以看得出，他与蜘蛛是同一级别的人物，应该立身于渡幽境界了，而野狼则要稍弱些，还未到达渡幽。 顾朝歌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冷声道：“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战友，还差点杀了我，现在又屠杀了基地内这么多研究人员，你真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多大仇怨？” “换做是你，这些事你能轻易罢休？” 蜘蛛笑着耸了耸肩，点头应道：“当然，这有什么？”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来就是自然界的法则。”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目光扫过一具具尸体，全不在意。 “难道你认为这些人和我们是一样的吗？” 顾朝歌眉头紧锁，“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蜘蛛不屑地笑道，“从生命层次而言，他们与我们已经是两种全然不同的存在了。” “我们才是高等智慧生命，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你会因为自己踩死了几只蚂蚁而感到不安和愧疚吗？” 蜘蛛继续说道：“你刚刚迈入进化，还未能理解，但时间久了以后，你就会发现，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们的性命，在我们眼中不会比蚂蚁更高贵。” “战友？”她嗤笑了一声，“他们根本不配当你的战友。” 顾朝歌闻声笑了起来，问道：“不久前，在你的眼里，我同样也是蝼蚁而已，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拉我入伙？” “这还用问吗？”蜘蛛甚至都懒得解释，“因为你突破了生命层次的障碍，迈入了与我们同样的层次，甚至你还能变得更强大，所以我愿意为之前的不愉快向你道歉。” 一旁的野狼桀桀笑了起来，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也说道：“世界已经变了，这些没有本事让生命蜕变进化的人，即便让他们活着离开，到了外面，他们仍旧是死路一条，你没有必要因为他们的死亡而感到愤怒。”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野狼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什么，“这就是宇宙自然的基本法则。” 听到这番话，顾朝歌眼皮子跳了跳，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出去就知道了。”猎豹开口道，“前提是你能活着出去。” 话里带着威胁的意思，如果不加入他们，将会在此被杀。 蜘蛛摆了摆手，再度笑了起来，说道：“你既然留在了禁区基地，那肯定就是最近一批的新兵，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你没有必要为指挥部卖命。” “指挥部想要一大批进化者军队，可他们却不明白，进化者不该受到他们的束缚，如今所有的秩序，都将在新时代崩坏，世界各国终将不存。” “腐朽的统治者们所想的，只是欺瞒，为了维持对于整个世界的统治。” “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成为指挥部的一条狗。” 顾朝歌没有言语，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取更多情报，同时也在想办法，希望能救下在场的人。 “你们要我加入，但却没有告诉我，遂古之初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猎豹走了出来，解释道：“很简单，一个进化者的组织，不受世界各国的任何规矩束缚，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迎接新世界，成为强者。” “彭健森与你们有什么关系？”顾朝歌接着问道。 蜘蛛愣了一下，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彭健森。” “他曾经是官方的人，主导了很多秘密行动，但后来他接触到了我们的思想，其后逐渐产生了与我们、官方都不同的想法，脱离了官方，创立了涅槃。” 顾朝歌明白了，这是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官方、涅槃、遂古之初分别代表了三种对于进化来临的不同思想。 唯一不知道的是，三方各自的思想与冲突是什么？ 他知道对方还有隐瞒，不可能将真相全部告诉自己，他还想再问，比如“地卫一”究竟是指什么人，冰棺到底是怎么来的，但猎豹已经不再给他询问的机会了。 “你心里的疑惑，只要加入我们就能知道答案。” 顾朝歌暗骂了一句脏话，怎么每个人都来这套，先是赵黎用所谓的真相把他忽悠到了这里，接着又是这三人用真相忽悠他加入另一个组织。 可兜兜转转，他还是一无所知，现在他清楚，已经不可能再套出什么重要的情报了。 除非……那俘虏对方。 “不行！你不能加入遂古之初！” 这时候，刚才被野狼拿枪指着的那名女性研究员王秋林却急忙开口阻止。 “遂古之初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在他们眼里就没有法律、公平、平等可言，顾朝歌，你绝不能像他们一样泯灭人性！” 她话音落后，有几名研究人员也紧跟着开口，痛骂遂古之初，目的就是阻止顾朝歌加入其中。 他们很清楚，顾朝歌必然将是一个变数，他体内的游走元气生生不息，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就算他们今天要死在这里，就算顾朝歌今后不愿意听从指挥部的命令，但也绝不能让遂古之初得到一个这样的人，这将是极其危险的事。 蜘蛛脸色阴沉，用眼神示意猎豹，猎豹皱了下眉头，一步跨出，速度很快，冲到了王秋林身前。 “你的废话太多了！” 话音响起时，他一巴掌拍了下去，挟裹着元气。 王秋林感受到死亡直面而来，不由闭上了眼睛。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睁开眼，顾朝歌站在他身前，拦下了那一掌。 顾朝歌回头望了一眼，调笑道：“王姐，先别着急死啊，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娃娃等你回去吗？” “要不，让我成全你一回？” 蜘蛛的眼神顿时涌现阴霾。 “我说过了，他们生如蝼蚁命，早晚都会死的，你何必维护他们？” 猎豹脸色不太对劲，眼前这个男人，好强的力量，此刻他被握住了手腕，竟然挣脱不了，被元气束缚。 “你应该加入我们，而不是与我们作对，只为了没有意义的善心，你会死在这里的。”蜘蛛盯着他的眼睛。 顾朝歌松开了猎豹，同时还以颜色，手掌一翻，反手打了一掌，将其逼退。 接着，他抖了抖手腕，揉着拳头。 “你弄错了，我哪来的善心，更不是会牺牲生命保护别人的那种滥好人。”顾朝歌缓缓说道，“但毕竟嘛，我以前是个警察……”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老鹰。 “所以你别他妈想蒙我，老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就他妈不是什么好鸟。” “我进化蜕变以后，其实可以直接直接离开的。”他说得很认真，“毕竟谁也不知道，可问题是……” “我他妈是真的很不爽，居然差点被你杀了，所以我在两个战友的尸体面前发誓，老子是真的很想，而且一定，要宰了你！” 蜘蛛笑了起来，很是阴森。 “顾朝歌，你的胆量很不错。” 顾朝歌则是将拳骨捏得作响。 “你大概不知道，我当警察的时候，那些混混都是怎么称呼我的。” 他咧起嘴笑了。 “他们叫我......” “顾，阎，王！” 第三十四章 你们在害怕我 蜘蛛敛去了笑意，目光幽森。 “一步渡幽，敢称阎王，你确实能有嚣张的资本。” 她翻手握住了冰棺碎屑，身躯一颤，恐怖的气压产生，波及顾朝歌。 顾朝歌纵身冲了过去，不顾肉体受到空气挤压的伤害，攥着拳头，砸向蜘蛛！ 猎豹及时撤身回来，拦在顾朝歌身前，举枪对准顾朝歌的脑袋。 顾朝歌只好收势，身子一弯，躲开子弹，同时两手撑地，猛地飞腿踢向猎豹，将他手中的枪踢飞。 猎豹两次攻势都被顾朝歌化解，自然也有些恼了，此刻双脚迈出，踩得很重，向着顾朝歌迎面扑杀了过去。 已经受伤的野狼自认不是对手，但此刻三人合力，要拿下顾朝歌，他也是不怂，乘势杀将过去。 “手下败将，滚——！” 顾朝歌怒吼了一声，挥动拳势，骨骼噼啪作响，元气游走，力量涌动，拳劲还未轰出，但他自己拳头的皮肤都绽裂了，他施展的力量太大了，肉体难以负荷，自己撕裂开来，血都在溅。 “砰——！” 极其沉重的一拳，砸在了野狼的身上，直接将他整个人都轰得倒飞，嘴里喷出了血，砸倒在墙边。 猎豹见状，吓了一跳，心里竟产生惧意。 他一时慌神，却被顾朝歌抓准了时机，朝着其脑门狂轰数拳，几乎没有间断，寸拳寸劲的爆发，一拳接一拳，将他一步步砸得往后退，更是正好挡在顾朝歌前面，拦住了蜘蛛的枪口。 猎豹的脑袋被打破了，流出血来，一张脸血淋淋的。 顾朝歌没有半点妇人之仁，专门朝着死穴打，拳势紧追，一拳轰中猎豹两肋，差点将他肋骨都砸断了。 猎豹甚至来不及还手，出声哀嚎，脸庞狰狞扭曲。 “砰——！” 一记肘击正中面门，接着又是一脚踹中胸口，将猎豹踢飞出去。 “呸。”顾朝歌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你们以为老子没看出来吗？” 蜘蛛脸色阴沉，举着枪，但没有射击。 旁边的研究人员们一脸迷茫，在顾朝歌决定要和对方撕破脸皮时，他们只认为，顾朝歌是要和对方拼命了，但胜算极小。 毕竟对方有三个人，而且还掌握着热武器。 但没有想到，局势变了，短短几分钟，顾朝歌居然接连打得对方两人几乎站不起来。 “你们在害怕我。”顾朝歌眼神锐利，朝蜘蛛说道：“从知道我体内游走的元气源源不绝开始，你们就在害怕我。” “让我猜猜，是为什么。”他接着说道。 “首先，这股游走的元气很重要，进化者的伤势能极快自愈全依赖于此，这股元气不仅关系着战斗时的力量，也负责着进化者伤势的自愈。” “一旦元气耗尽，进化者的自愈速度就会变慢，甚至可能与普通人相差无几。” 顾朝歌终于将一切都想通了，明白了过来。 “枪对于进化者能造成伤害，但进化者能极快自愈，并没有多大威胁性，除非是一枪击中了大脑，造成了脑死亡。” “可我们知道，进化者的大脑受到了体内元气的庇护，就凭手枪、步枪来说，根本无法突破萦绕大脑的元气，造成进化者脑死亡。” 所以那天，彭健森才会对赵黎说，拿着三十几杆抢是杀不了他的，除非拿着大炮导弹轰他。 顾朝歌的笑意越来越浓，而蜘蛛愈发不安。 “但其实，在实战中，枪也不是没有用，对吧？”忽然，他又推翻了先前的说法，“如果说是同为进化者的战斗，那用枪伤及对方，逼得对方不得不损耗元气自愈，就能耗尽对方全身的元气，再将其杀之。” “如果我与你们一样，游走的元气会不断损耗，那么你们就占据极大优势了。” 说到这里，顾朝歌笑得很开心，“但你们没有想到，我体内的元气生生不息，能让我不断自愈。” “枪没有用了。” “除非我不反抗，让你们直接打中我百余枪，使得我体内的元气来不及滋养分裂就为了自愈肉体而耗尽。” “但你们就不同了。”顾朝歌盯着蜘蛛，掰得手指关节作响，“我甚至不需要枪，只要我能打得你们元气耗尽，你们就死定了。” “你以为我就不能补足元气吗？你别忘了，我掌握不少冰棺碎屑。”蜘蛛冷笑道：“你不用危言耸听，我不信你体内元气真正能生生不息，那是一种生体机能，那就必然会有到达极限而疲劳的时候。” 顾朝歌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没错，我也不相信自己真能让元气生生不息，其中必然是有某种限制、极限的，但我相信，我的极限，一定比你利用冰棺碎屑补足元气强撑要久。” “你一直在利用冰棺碎屑制造元气与空气对流爆炸而伤人，似乎说明你的确有着不少冰棺碎屑。” “但你们为什么要来抢禁区基地的冰棺？” “说到底，还是你们拥有的冰棺碎屑开始不足够支撑你们的挥霍了。” “而还有一种可能，其实你们没有那么多冰棺碎屑，甚至在此之前你们都是精打细算使用的，直到你们认为必然能得到基地内的冰棺碎屑，所以才会不在乎用完手上少量的冰棺碎屑……” “直到我出现，可你们还未得到冰棺，一旦打起来，你们根本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会耗不过我……” “你对我的忌惮与惧怕，要拉我入伙，也证明了你心底的不安，担心制服不了我，反而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咧嘴问最后一句，“我想，我的推测应该没有错吧？” 蜘蛛没有说话，但眼神显然已经出卖了她，证实了顾朝歌的猜测。 “那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们作对，既然有选择，我当然是选择……” “宰了你们啊！” 说罢，顾朝歌一脚踩断了野狼的肋骨！ 野狼痛不欲生低吼哀嚎了一声。 顾朝歌眸光瞥过，“你太弱了，没能跻身渡幽，元气极少，肉体自愈速度太慢了，甚至不足以治愈伤势。” “你能做的，你也就是杀些普通人罢了，但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普通人。” “你也该尝尝，被你杀得那些人，他们的痛苦了。” 话音刚落，顾朝歌又是极重的一脚。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野狼瞳孔圆睁着，闷哼一声，没了声音。 胸骨断裂，气绝当场。 第三十五章 送你见阎王！ 谁也没有想到，顾朝歌会如此果决，轻而易举杀了野狼。 蜘蛛与猎豹都感到一阵心惊。 顾朝歌说得没错，他们两人心里在担忧，有顾虑。 面对一个元气不绝的对手，实在有莫大压力。 蜘蛛邀请顾朝歌加入组织，的确有这方面的因素，不想与顾朝歌拼命。 现在外界大乱，官方在对各种组织强势镇压，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顾忌，各国高层早就有了决议，乱世当用重典！ 遂古之初面对的已经不是哪一个国家了，应该说是联合国，甚至不久前，官方发现了他们的某处据点，直接采用了重军火，空投炸药。 为了与官方对抗，遂古之初损失了大量人力物力，大批成员分散各地，直到几个小时前，正在西京市的三人收到组织内部传来的消息，组织成员机缘巧合下竟成功将“地卫五”引到了罗布泊基地，要他们趁机入侵禁区基地，抢夺冰棺。 这次行动，根本就是临时的任务，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顾朝歌这个变数，而她的确没有大量的冰棺碎屑来维持与顾朝歌的持久战。 顾朝歌咧笑着，一步步朝蜘蛛走去，同时说道：“废话少说，我们来试试就知道了，到底最后，谁会死在这里。” 蜘蛛有些慌了，猎豹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虽说是二打一，但生死还真不一定。 在场的那些研究人员们眼里里都流露出了喜色，局势瞬息万变，胜利女神站在了他们这边，在向他们微笑。 “等等……！”蜘蛛忙道，“我已经和你表示歉意了，我们之间何必非要争个生死，现在世道变了，官方并非唯一选择，遂古之初能给你许多东西，你能知道所有真相，包括官方并不知道的，凭你的资质，你能为未来更大的乱局做好准备，在未来雄踞一方！” 顾朝歌充耳不闻，提前拳头，“砰”轰了过去，砸得墙壁都裂开了。 蜘蛛躲过了一拳，脸色却更加难看，顾朝歌的力量太大了，根本不像一个刚迈入渡幽境界的进化者，这就是元气生生不息的好处。 “顾朝歌！”蜘蛛喝道，“你非要与我们作对吗？” 顾朝歌冷冷一瞥，提起拳头再度冲了上去，吼道：“向我表达歉意？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砰——！” 又是极强横的一拳，从蜘蛛脸颊擦过，直接将其半边脸打红了。 “不好意思，正好我就是个警察。”他揉着拳头说道。 “你——！”蜘蛛气急，这个人实在不识好歹。 猎豹拦住了她，说道：“别说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作对了，你和他说再多也没用。” 顾朝歌不再废话，果断出手，恐怖的铁拳不停砸落。 蜘蛛在躲闪，实则她并不精通于肉身搏斗，毕竟是个女人，在未成为进化者前其实只是名黑客，替组织破解官方机密，否则也不会养那么多恶心的虫子来帮助自己杀人，又选择取巧的方式制造气爆来伤人。 当时顾朝歌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蜘蛛时感觉没有还手之力，可如今，他们重新站在了同一个层次，真正交手，他就意识到了，蜘蛛其实并没有他记忆中那么强大，当初的恐惧不再了，自己完全可以将其战胜。 猎豹倒是勇猛，敢和顾朝歌直拳对轰，但很显然的，他体内游走的元气不及顾朝歌充沛，在力量上就有所不及，几记重拳对轰后，他被打得节节败退。 “砰——！” 终于，猎豹支撑不住连续的狂轰，被拳头轰中了胸口，整个人砸在墙上，嘴角溢血。 一旦呈现败势，猎豹就更难以维持战局平衡了，体内元气在治愈肉体受到的伤害，损耗极大。 蜘蛛咬牙，取出仅剩的冰棺碎屑，连续制造气爆。 “轰——！” 迫人的气压袭来，将顾朝歌的肉体皮肤都撕开了一道道口子，流出了鲜血。 但他没有后退，艰难迈步，还要杀上前去！ “疯子！”蜘蛛紧咬牙关，神色焦急，嘴边不停咒骂道：“你这个疯子！” 眼前的一幕，让人震撼，在一众研究员的眼里，先是听见气爆轰鸣的声音，然后就看见顾朝歌的皮肤莫名就绽裂开了，然而顾朝歌就像在顶着台风前进的人，而且还在砸出一记记重拳。 猎豹自知无法与顾朝歌硬碰硬，马上捡起了地上的那杆步枪，趁着顾朝歌被气爆阻碍脚步，冲着他连开数枪。 进化后，视觉大幅度增强，虽然不能看清子弹，但起码能看出轨迹，反应速度极快，不再强撑气爆的伤害，顾朝歌一个侧身冲出气爆范围，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躲避子弹。 “给老子去死！”猎豹怒吼，双目赤红，紧追着他冲去，不停开枪。 暖流涌向双腿，力量爆发，顾朝歌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用桌椅做掩体，躲避着子弹。 但终究子弹速度还是要更快，他无法全部躲闪开，子弹从两臂擦过，甚至有一颗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肩膀！ 他痛哼了一声，好在受到伤害的瞬间，暖流就涌向肩膀，在恢复神经系统的功能，遏止血液流出，身体新陈代谢加快，同时治愈伤口。 “我们得帮顾朝歌！”郑东强忍着全身的疼痛，站了起来。 徐林同样如此，目光瞥向了不远处地上的步枪，冲了过去。 他们都听见了顾朝歌的话，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顾朝歌虽然比两个敌人要强，但也并非是压制性的强，需要时间来拖死敌人。 蜘蛛马上发现了，即刻转身，要对徐林出手，但郑东就在同时向她扑了过来，使出浑身解数，将其扑倒。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蝼蚁弄得如此狼狈了，顿时怒不可遏，制造出了不间断的气爆，将郑东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 郑东的胸口都被气爆炸裂了，满身是血。 “郑东——！” 徐林拿到了枪，眼见此幕，顿时目眦欲裂，朝着蜘蛛连开数枪！ “去你妈的，老子要你偿命——！” 顾朝歌也望见了，又想到了孙毅与周浩的死，怒意涌上心头，攥得拳头作响。 几名男性研究员忍不住了，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顾朝歌喝止。 “都远离这里，你们帮不上忙，只是送死！” 蜘蛛躲开了飞来的子弹，徐林立刻转身，将枪口瞄向了猎豹，他自知杀不了这两人，是要为顾朝歌取得还手的机会。 连续几枪朝着背对他的猎豹射出，蜘蛛见状大喊“小心”，但也来不及了，还是有两颗子弹射穿了猎豹的腰！ 猎豹勃然大怒，同样感受到了被蝼蚁偷袭受伤的耻辱，愤怒之下，转身朝着徐林连开数枪。 徐林没有进化者那么矫健的身手速度，而且早就受了伤，身体酸麻疼痛，此刻躲不开了，被子弹射穿了身子，重重瘫倒下去。 但在同时，猎豹手里的枪，没有子弹了！ “草你妈——！” 一声怒吼，顾朝歌大步冲来，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风，猎豹甚至才刚回头，整个人就如同风筝一样横飞了出去，被一记重拳砸断了他的鼻梁！ 顾朝歌紧追而去，在猎豹还没有落地的瞬间，又是一拳砸在他的面门上，直接将猎豹的脸都砸歪了，整个人被拳头砸在了地上，嘴里喷出的血溅了顾朝歌一身。 蜘蛛冲来，制造阵阵气爆，想要救下猎豹。 但此刻顾朝歌几乎是豁出去了，任凭身体裂开道道口子，一拳接一拳怒轰着，要速战速决，全身的游走元气如同在咆哮，滋养分裂游走元气的速度几乎快跟不上元气的消耗了。 蜘蛛慌了神，眼看猎豹会被顾朝歌一拳又一拳活生生砸死，她感到了一阵恐惧，真正感到了害怕。 她的心里浮现了一个字，逃！ 她不再犹豫，转身就跑，不敢靠近狂暴的顾朝歌。 然而就在此时，猎豹再也承受不了，咽气了。 察觉到他死了，顾朝歌倏然转头，望向蜘蛛，眸光如同盯着猎物，整个人奔出。 “走不了，送你见阎王！” 第三十六章 天下大乱 七个小时前。 此时整个地球唯有四字可以形容。 天下大乱。 …… 华夏首都，燕京。 荷枪实弹的军人行走在大街上，坦克装甲车毫无避讳地行驶于主街道，天空中不时传来轰鸣，军机在低空飞过。 人们躲在家里，惊恐地望着这一幕，瑟瑟发抖。 许多人不由想起在网络上看到的零散消息，只感觉遍体生凉，变天了。 一开始，美国内华达洲发生惊天动地的核爆，顿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源于51区的核爆实验，有人以为开战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被打响，但接下来的消息，让人瞠目结舌，在境内引爆原子弹的正是美当局，唯一流传出的消息是，内华达州存在某种传染性极强的超级病毒，能在短短几小时内感染全球，所以美当局选择了“人道毁灭”。 该消息传出后不久，还没等各国人权组织出面游行示威，更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许多国家相继爆发了动乱，但原因皆不相同，官方都选择了强势镇压，大批军队被调动。 而现在，终于轮到华夏了吗？ 燕京还未出事，但有消息，全国各地也都相继出事了。 媒体新闻上，一条条紧急消息在滚动播放，触目惊心。 “华中地区爆发大规模兽潮，据当地记者传回的消息，各类动物凶猛异常，连中十余枪不死，有未见过的物种疑似自神农架走出，现怀疑大部分动物感染了自美流出的不知名超级病毒，已造成了大量伤亡！” “东北各地区天气异变，天空惊下火雨，且部分地区同样发现兽潮肆掠，死伤者众数！” “惊恐！死人尸变？华东、华南地区先后惊现大规模僵尸咬人事件，坟地死人复活，自己刨坟而出！” “虫群遮天蔽日！西南地区爆发惊人虫灾，仿佛人间炼狱，虫群疑似携带超级病毒！” “西北地区不时传来惊天巨响，南疆、藏地皆起异变，西京高速出现重大伤亡事故，航拍显示近五公里堵塞，上百人死亡，具体情况未知，此外，还有人宣称看见巨大冰碑屹立于藏区深处，又有人称在戈壁沙漠内看见一座气势磅礴的古代城池！” 民众惊恐，种种异变在发生，兽潮、虫灾、尸变，甚至还有更恐怖的情况，难道真是世界末日到来了？ 而在西方，有信徒认为，世界将迎来大清洗，耶稣重临的日子到来了。 身在燕京的老百姓们还不知道，军队出发，正是因为华北地区也降临了某种诡异，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燕京市郊。 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奇异花儿在盛开，那是一种妖艳血红的花，但没有叶片，据说已经开遍了整个华北地区。 而且此花有种血腥的香味，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是溺死在幻觉中，花香更是会吸引到一些诡异的虫子，评估后认定极度危险。 无根而生的花，有花不见叶，让人联想到了传说中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曼珠沙华。 但，大家都不敢朝这方面去想，如今已经人心惶惶，要是这种消息再传开，说彼岸花开，代表着死亡，末日浩劫来临了，那时局就更乱了。 似乎是受到地球异变的影响，部分地区磁场完全乱了，电磁混乱，各种信号都等于被屏蔽，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许多百姓等于被困死在了城里。 可以说，现在整个华夏大地，每个地区都在发生着不一样的霍乱，几大战区根本无暇顾及别处，完全在独立作战。 官方很快建立了各地区的安置营，但听说，华南地区的某个安置营沦陷了，因为有携带了超级病毒的人进入，造成了大批人死亡，死后更是成了僵尸。 网络上各种消息满天飞，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 有人宣称自己见到了死去的人，也就是鬼，甚至还看见了厉鬼杀人的场景，有人则说看见身穿古代衣服的男人在屠戮僵尸与兽群，凭着三尺青锋，杀得兽血铺满一条长街！ 全球各地，都是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 但，除了某些地方！ …… 就在全球动荡开始后不久。 龙虎山、茅山、武当山等道教圣地宣布封山。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平日逛的名山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藏在故事里的真正门派，皆在后山。 那些早就隐退后山的老前辈们先后现身，似乎对如今的情况早有所预料。 他们真正的门人弟子出现了，仿佛一代代传承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而几大佛家名山却又不相同，他们同样走出了所谓的真传门人，同样在等待这一天，但就像是与道家说好了一般，他们则是大开山门，欢迎所有幸存者上山避难，俨然成了民办安置营。 放眼全球，类似的情况也在出现。 在梵蒂冈，从未有过的情况发生了，不经由投票，教皇换位，红衣大主教重立，一些老人走上了前台，宣称要引领天主教徒渡过眼前，走向未来。 更有一些邪教涌出，在发灾难财，但很快被当地官方派军镇压，甚至是毁灭性的，血腥镇压。 在这其中，一直以来被各国共同封锁的消息在网络上突然传开，两个组织走上了前台，遂古之初与涅槃。 各国于上世纪就展开的联合任务“冰棺行动”也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了，虽说没有具体的文件，但爆料者称，如今的全球异变与混乱，就是因此而引起的。 一时间，各国政府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饱受痛骂。 有不少人想要加入这两个组织，因为爆料者称，两个组织都拥有某种大脑进化药剂，能让人类大脑进化，获得特异功能。 …… 某处名山大山里走出了一对男女。 那个男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倒是颇有些痞帅。 女人跟在他身边，脸上戴着面具。 下了山，男人伸了伸懒腰，朝身边的女人笑了笑。 “堂姐，咱们家五代人，到我这儿为止，终于陪你等到了今天。” 女人闻言歪了歪脑袋，面具下的嘴角翘起了笑容。 第三十七章 往事（上） 禁区基地，堡垒内部。 蜘蛛躺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她与死去的同伴一样，肋骨被顾朝歌恐怖的拳头砸断了，双腿中枪，但元气损耗太多，一时间无法治愈伤口，只被留下了一口气。 此刻，蜘蛛自知必死无疑，咳着血，歇斯底里笑了起来。 “我……想不到……会栽在一个娃娃手上……” 顾朝歌喘着粗气，目光凛冽，沉声道：“你自找的。” 蜘蛛听罢，更是笑得吐血。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谋划着什么？”顾朝歌吐出口浊气，“说出来，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蜘蛛艰难地说道，“我们……早已存在了千年。” 顾朝歌愣了下，他以为遂古之初是一个在“冰棺行动”后才存在的组织，却没想到蜘蛛却说出这么一番话，遂古之初，建立在千年前！ 临死前，犹如回光返照，蜘蛛呢喃着一些话。 不出他所料，这个外表年轻的女人，竟然已经六十二岁了。 蜘蛛二十余岁时被人口贩子卖到了南疆，意外加入了遂古之初，自此之后，就一直过着避世般的生活，开始接触学习黑客技术，为遂古之初做一些小事，慢慢才得到了借助冰棺碎屑来进化的机会，她的资质不高，足足花费了十余年，才在五十六岁时迈进了渡幽。 顾朝歌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步渡幽，有些人却要花费十余年苦修，这一步究竟有多幸运，所谓的“适者生存”又究竟有多残酷。 “你会呼吸法……”顾朝歌忍不住问道，“谁教你的？” “呼吸法……”蜘蛛黯淡的眸子又亮了片刻，喃喃道，“你居然也知道呼吸法……？” 她忽然间又大笑起来，用尽了力气。 “你以为……世界就那么简单？” “呼吸法，在佛、道两家真正门人眼中，并非秘密。” “官方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傻子，很多东西，有些人早就知道了啊。” “所有人缺少的都只是元气！” “有很多人从千年前就开始等今天……” “等着一朝……清算千古恩怨！” 蜘蛛目光逐渐黯淡了下去，顾朝歌拽住她的领子，喝问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很多人从千年前就在等今天？” 蜘蛛撑不住了，要死了，但被顾朝歌用一缕元气强吊着一口气。 听到顾朝歌焦躁的问话，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了顾朝歌，大笑不止。 顾朝歌面色不好看，知道她不会说了，她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带着去死。 果然，她的笑声极为突兀的停住了，戛然而止，笑意凝固在脸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顾朝歌叹了口气，死了也好，孙毅等人也算是能安息了。 …… “怎么样，现在能和外面联系上了吗？” 几名工程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看来，信号的屏蔽好像不是因为这三个人，断了的信号设备已经修好了，但依旧没有信号。” 顾朝歌眉头紧锁，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很惭愧……”几名工程师羞愧道，“到现在我们也没能修复主机，那个女人崩溃主机的手段太厉害了，还有一种随时在变种的病毒，我们根本无法清除。” 这一点顾朝歌倒是不意外，蜘蛛是一个身处渡幽境界，大脑极度发达的黑客高手，她所想到做到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够破解的。 除非这里还有一位渡幽境界的计算机高手，才可能破解得了，让系统主机恢复正常。 “算了。”顾朝歌摇头道，“我大概猜到了。” 旁边幸存的一群人都在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经历了生死洗礼后，很多人都还没能平复心情。 “外面或许已经大乱了，就算联系上了，也很可能顾不上我们。” 顾朝歌的心情明显也很烦躁，脑子一片乱麻，但又说不出在因为什么而焦躁，短时间内摸不着头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候，王秋林走了上来。 “小顾，我替大家感谢你，多亏了你，大家才能得救。” 顾朝歌摆了摆手，苦笑道：“王姐，没事，现在这局面，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谈不上救。” “你们也紧绷了大半天了，先休息一会儿吧。”顾朝歌接着说道。 王秋林知道，他是想静一静，也没再多说，就让大家都先休息一下，缓缓神。 其实这时候，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谁也休息不好，眼前一片血水，到处都是尸体，看着都让人心慌。 顾朝歌独自在一起，席地坐着，不停抹着头。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被遗弃在了这里，什么都不清楚，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小顾。”王秋林坐了过来，“我知道你心里烦，王姐和你说两句。” 顾朝歌抬起头，望向了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很疑惑。”王秋林先开口了，“眼下都这样了，你说得对，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现在你成了进化者，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 顾朝歌心头一动，王秋林基地内高级研究人员，资历也老，或许真的知道某些真相。 “上世纪五十年代，南疆地区的罗布泊出现怪异情况，衍生了各种谣言与传闻。” “当年在罗布泊，出现了天气异变、地表环境短时间内发生重大变化却又会在不久后恢复等情况。” “据说，在当时最为严重的是，地表环境变化时，罗布泊竟然平地拔起了一座古城，仿佛是千年前的文明遗址，当时有不少青年认定那是失落的古代城池，里面必然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古玩，故而结伴入城寻宝，但最终，有人再也没能走出古城，料想是死在城内，而逃出古城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发疯了，就好像鬼上身一样，造成了极大混乱。” “但奇怪的是，这些发疯的青年忽然间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甚至任一个人都能单手抬起巨石，让人无法轻易制服他们，直到几天后，所有逃出古城的青年全都筋疲力尽而死。” “在其后的验尸过程中，发现了在他们的胃部残留有某种未知的物质，那是一种不属于地球的物质。” “你应该能猜到，那是什么吧？”王秋林问道。 顾朝歌心神一凛，说出了答案。 “冰棺碎屑！” 第三十八章 往事（下）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国家成立了一支特殊的考察队，由多领域专家与军队组成，主要任务就是调查事故的源头，进入那座未知的古城，而这次行任务的负责人便是彭健森。” 王秋林的话，在向顾朝歌揭开一段尘封的往事。 “最终，在彭健森的带领下，考察队真的找到了那座古城，并且成功进入，但事故却再次发生了。” “考察队进入古城后再出来时，足足过去了五年时间！” “整个考察队活着离开古城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在离开古城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另一个人就是彭健森，而当时的彭健森却认为，整个考察队仅仅在古城内渡过了五天的时间而已。” 匪夷所思，完全让人一头雾水，顾朝歌没想到，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有这么一桩诡异的事件。 “此后，彭健森回到燕京，罗布泊那座城池自此消失，所有关于那座古城池的文件都被列为绝密被封存至今。” “彭健森回京后，高层听从了彭健森的意见，创立了指挥部，并秘密联合各国，建立罗布泊基地，开展了‘冰棺行动’。” “冰棺行动到底是什么？”顾朝歌忍不住问道，“既然那座古城不见了，他们又是从哪找到的冰棺？又为什么要称之为冰棺？” 王秋林短暂沉默了片刻，应道：“冰棺行动，自然就是当年他们在罗布泊寻找冰棺的行动，至于为什么叫冰棺，我也不明白，其实我觉得，那东西应该叫冰碑更适合……” 没错，顾朝歌深以为然，他在蓄水池底见过，的确就像一座冰碑。 “罗布泊基地，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去的。”王秋林接着解释道，“我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在指挥部所有基地中，罗布泊基地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是高层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地方。” “进化者……”顾朝歌接着问道，“当时官方一直在研究人类的进化吗？” 王秋林承认了，说道：“有很多全球顶级的科学家在研究冰棺，同时，他们或许算是你们中的第一批进化者，早在冰棺行动初见眉目后，他们为了能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就开始吞服冰棺碎屑了，因为当时，他们掌握的知识已经不足以继续进行研究了，唯有开垦脑域，才能以更聪明的智慧研究下去。” “对了！”顾朝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彭健森到底为什么要脱离官方？” 王秋林闻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其实，这并非是彭健森第一次脱离官方了。” 顾朝歌突然想了起来，当时吴瘸子替他入侵数据库时查到的记录，在1967年时，彭健森曾经失踪过！ “冰棺行动在1963年启动，彭健森跟着一起建立了罗布泊基地，一直到了67年，似乎是因为某些事，需要借调南疆当地警方协助行动，所以彭健森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前往南疆当地警局指挥工作，却在十月份的时候失踪了。” “当时有人认为彭健森死了，但三年后，他又出现了，并且重新主持了指挥部的工作，后来高层怀疑，彭健森早在那时候就在筹划涅槃组织了。” “关于彭健森为什么要脱离官方的原因，一直都是众说纷纭，传闻是他与高层理念不合，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顾朝歌算是明白了，王秋林的确知道一些事，但只知道当年的起因，却不知道其中具体的情况，而事涉冰棺真相的那些事，恐怕只有能进罗布泊基地的人才知道。 “王姐，关于遂古之初的情况你清楚吗？” 王秋林沉默了一下，皱着眉头道：“遂古之初，其实这个组织，高层还是透过彭健森才知道的，就在彭健森失踪三年后回来时，高层从他口中知道了遂古之初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拥有冰棺，甚至于，他们可能比官方更早知道冰棺的存在。” “这些年来，遂古之初一直不在我们视线中，藏得很深，直到最近，他们才渐渐高调了起来，像是在谋划某些事，这个组织的人都很疯狂，彭健森说过，他们中甚至有能凭一只手就屠杀渡幽进化者的人……” “近两年，高层开始怀疑，这局棋中还有其它人，某些道、佛名山，幕后有些活了快两百岁的老人，疑似是更早时期的进化者。” 王秋林摇了摇头，道：“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很多内幕我们还接触不到，我告诉你的这些，只要你成为了进化者，就有知道的权限。” 顾朝歌点了点头，心情很沉重，特别是听到还有能一只手就屠杀渡幽境界的人存在，还可能有两百岁的进化者，这局面越来越乱了，和他认知中的地球根本全然不同了。 不过听完这些，顾朝歌思绪倒是理清楚了，想要搞清楚这些，必须去一趟罗布泊，只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王姐，遂古之初的人说外面已经乱了，现在我想问你，你们是想在禁区基地等待，还是出去？” 王秋林闻言，陷入了沉思，其实这也是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按照命令的话，所有人都应该留在基地，但外面可能真的已经发生剧变，一昧的等待不知道要多久。 “这个先不说。”顾朝歌见她一时难以决断，干脆先提出另一个问题，“王姐，基地内还有交通工具吗？” 王秋林愣了一下，道：“有啊，轻改装摩托和几辆吉普都还在……” “我说的不是那种。”顾朝歌摆手指向高处，“是天上的那种。” 王秋林懂了，顾朝歌想要飞机。 “好像还有。”她皱了下眉，“但只有运输用的直升机。” 顾朝歌面露喜色，直升机就很不错了，他没指望能有一架军机摆这儿。 可还有一个问题，在场的谁会驾驶飞机？ 顾朝歌现在大脑高度发达，学习能力很快，但也总不能自学吧，一不小心失误就是机毁人亡了。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 被绑在研究室大楼里的兵王，以前他好像说过，他会驾驶直升机！ 第三十九章 研究室里的幸存者 差点忘了，还有些人生死未卜。 顾朝歌一拍脑袋，猛地站起，那些虫子是蜘蛛养的，如今蜘蛛已经死了，那些虫子会受到影响吗？ 他有些懊恼，很可能研究室大楼内的人都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样，起码得过去看一看，就算人真的死了，也得把虫子都烧死，蜘蛛放的那些虫子，大概是为了把基地里尚算有战斗力的军人们无声无息屠杀干净。 他记得蜘蛛说过，大半虫子被烧死了，那就代表着，还有小部分虫子没有死，分散在禁区基地各个地方，甚至就连这堡垒里，也不能断定没有虫子在蛰伏！ 他差点忽略了这件事，现在的自己应该是不畏惧这些虫子了，但其余人要是被虫子盯上了，根本是必死无疑。 顾朝歌脸色变了变，说道：“王姐，你最好说服大家都一起离开。” 接着，他将虫子的事情告知了王秋林。 王秋林闻言也变了脸色，将整栋楼都屠戮了的虫子，听着都让她生出凉意。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听出了顾朝歌话里的意思，顾朝歌要她劝众人一起离开，说明顾朝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里，不会留下。 “好。”王秋林答应了，“我会和大家说清楚利弊，我想没人会反对的，不过我们要去哪里？” 顾朝歌沉吟了一下，应道：“如果离开这里的话，我会先送你们去西京分军区，如果外面真出了什么事，分军区总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先送我们？”王秋林迟疑了一下，“小顾，你该不会是想去罗布……！” 顾朝歌点头沉声道：“想去，得把这些事弄清楚，但我更得先回家一趟，我父母年纪大了，如果外面真出了什么事，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 “你先和他们说清楚吧，我们得放弃禁区基地了。”顾朝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得去研究室大楼走一趟，那里或许还有活人，也或许需要我放一把火。” 王秋林点了点头，又显得有点忧虑。 “王姐放心。”顾朝歌看出了她的心思，“堡垒内应该没有虫子，他们三个刚开始是想拷问你们，应该不会放虫子进这里面，你看现在也没人出事不是？” “你们就在堡垒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顾朝歌就转身离开了堡垒，推开堡垒合金门，以极快速度冲向了研究室大楼。 路过蓄水池旁时，顾朝歌停了一下。 就在这蓄水池底部，有着遂古之初也想要的冰棺，里面蕴藏的元气量极大，足以帮助很多有天赋的人迈进渡幽。 就连他自己也很眼馋，虽说他体内游走元气能生生不息，但也是有极限的，总有需要补足元气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他本身也需要呼吸吐纳元气来与自身器官融合，从诸海棠的话中也可以猜出，渡幽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步，以后想要跨上新的境界，必然需要大量元气来突破。 他并不清楚境界的划分，但他隐约记得，在梦里，如今的诸海棠是站在一个被称为“入微”的大境界上，强得离谱。 虽然没有所谓的摘星拿月的手段，但据她的说法，她能看到蜷缩的微观世界，即更多的维度，就连元气在她的眼里也是望得见的。 “总不可能把这么大的冰棺一起带走啊……”顾朝歌无奈摇头，“算了，这毕竟是官方的东西，不能乱拿，其实藏在这里也不错，如果外面真出了事，官方顾不上这里了，也不可能带走这么扎眼的冰棺，等我有需要时，我还可以回来取……” 根本没有人晓得他知道冰棺就藏在这里，这么一想，他就决定了，就连在王姐等人面前他也不会提及自己知道冰棺在哪。 如果将来真有要用到冰棺的一天，或许这里就是他的一条后路。 当顾朝歌到研究室大楼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出事了，现在的他五感已经不受虫子影响，刚上楼就看见血水顺着楼梯流淌下来。 “来晚了……” 刚说完，他却又听见楼上传来嚎叫声，顿时眉头一挑，还有活人？ 他急忙冲上楼去，研究室那层的门禁已经从里面被手动打开了，一大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想必是里面的研究人员想要逃出来，手动开启了门禁，结果还是快不过那些虫子，全死在了里面。 等他走进研究室，眼前的场面和当初住宿楼里几乎一样，到处都是白丝如蛛网一样，一具具尸体被裹住了，血被抽了出来，铺满了地面。 不同的是，这里的虫子，大部分是在盲目乱飞着，并不像住宿楼里一样全都在沉睡，而原因大概是，最里面的研究室里不时就会传来嘶吼声，影响了虫子的沉睡。 不过也很奇怪，既然有人还活着，这么多虫子为什么不攻击？ “难道是……”顾朝歌念头一动，想到了唯一的可能，赶紧往里面跑去，也正是当时他们锁住了王斌等人的地方！ 等顾朝歌冲到里面，眼前也同样到处是虫子，但也有干净的地方，那就是绑着王斌等人的“粒子加速器”附近！ 而嘶吼声同样是从那里传来，有几个赤红着眼，拼命挣扎着，嘴里嘶吼不停。 这些人醒来了，但就和当时的王斌一样，陷入了幻境中。 而虫子并没有攻击他们，因为他吞服了冰棺碎屑，现在体内存在着元气在流动！ 也有吞服了冰棺碎屑却死了的人，但他们并非是被抽干血液，也没有被白丝包裹住，可能是没有撑过幻觉而死的。 就在此刻，他突然听见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惊讶又兴奋。 “朝歌！？” 他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王斌的目光。 王斌的眼神正常，也没有任何暴躁的行迹，只是脸上充满了疲惫。 “你……你没死！” 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喜地喊出了这句话。 顾朝歌马上意识到，王斌是清醒的！ 而且他没有被虫子攻击，就说明…… 他已经是进化者了！ 第四十章 出发前的准备 王斌是不久前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整个研究室已经被虫子占据了，除了身陷幻觉在挣扎的几个人外，其余人都死了。 王斌差点发疯，他记得自己吞服了冰棺碎屑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被锁在了这里，周围到处是恶心的虫子，还有满地的尸体。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但一切又太真实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力气忽然间大了无数倍，脑子动得也特别快，像是“豁然开朗”了，要不是被绑在了庞大的机器上，还是用特殊合金链子锁住的，他早就挣脱了。 顾朝歌赶忙帮王斌解开了束缚，同时将基地内的情况告诉了王斌。 听说孙毅等人都死了，王斌怒不可遏，那些都是他的战友，军人间的战友情是实打实的，他懊恼不已，在战友们拼命的时候，他却在昏睡。 “多谢你，朝歌。”王斌红了眼眶，“多亏你帮我替他们报了仇，不然我这辈子都安心不了。” 顾朝歌摇头道：“你别这么说，要不是孙毅他们帮了我，我也死了，我替他们报仇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说了几句后，王斌问道：“朝歌，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成进化者了？” 顾朝歌点头，握住王斌的手腕，试着感受了一下王斌体内的元气，果然在小腹有一团元气存在，正逐渐朝着大脑汇聚。 “没错，不过我已经到了渡幽境界，一种叫做识海的假想器官已经初步开辟出来了，但你还没有，还在开辟识海的过程中。” 接着，他向王斌演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看得王斌目瞪口呆。 王斌有些难以置信，这种事情太玄乎了，古籍里说得“识海”居然真的存在，而且是一种器官。 不过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他的确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除了进化以外，没有别的理由好解释。 “他们是进化失败了吗？”王斌指了指吞服冰棺碎屑后死去的几个人。 顾朝歌沉吟了一下，推测道：“应该是，这些虫子能屏蔽人的五感，其实说穿了也就是让你陷入幻觉中，感受的不真实，而吞服冰棺碎屑也可能会令大脑产生幻觉，两种幻觉相叠，才会吞服了冰棺碎屑的人陷入了更恐怖的幻境中。” “他们应该是大脑难以负荷，死于精神崩溃……” 说罢，他又望向还在嘶嚎的人，一共还有三个人，说道：“他们说不定还有救，只能看运气了，我把他们打晕，你放开他们吧，我们先回堡垒那边去。” 他们马上行动起来，可就在他们正要救人的时候，其中一人也在忽然间咽气了，还有机会活下来的就只剩两个人了。 顾朝歌再不敢耽误，也不多留手了，赶忙就将剩下的两个人一记重拳砸晕了过去，王斌则将那两人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等等。”正要走时，顾朝歌想起了件事，“我找找冰棺碎屑，我们一起带走。” 冰棺太大无法带走，那装在容器里的冰棺碎屑总能带上吧。 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份放在透明容器内的冰棺碎屑，虽然相比冰棺整体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看起来数量也不算少了，而且是研究室的人早就已经分割好了的，让王斌使用起来也方便。 毕竟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既然要离开，王斌肯定是个好帮手。 两人离开了研究室大楼，王斌问道：“朝歌，我想把这栋楼也烧了，那些该死的虫子……” 顾朝歌摇了摇头，说道：“最好不要，这里不像住宿楼，你知道的，研究室的大楼里应该放着不少化学药品，还有些危险性极高的研究设备，一旦燃烧爆炸起来，很可能控制不住火势……” “现在想要根除这些虫子实在太冒险了，就先让这些虫子活着吧，以后有机会了再回来解决。”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希望大家都能一起离开的原因之一。” 王斌愤怒于这些抽人血的虫子，但也无可奈何，顾朝歌说得没错，而且禁区基地位于西京市外的大山中，如果化学药品产生爆炸，导致基地消防设置也控制不了火势，那甚至可能造成山林大火。 “听你的。”王斌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黯然，“等我们出去以后，将这件事上报，再让高层派人来处理吧。” 顾朝歌闻言，无奈笑了笑，现在这时候，外界不知道什么情况，恐怕短时间内高层是难以顾及这里了，他又何尝不想彻底铲除这些虫子，免得虫子飞出基地，造成更多人的危险，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在研究室大楼放火，一个不小心，谁也来不及跑，这里的全部人都得搭条命进去。 等他们两人回到堡垒的时候，王秋林等人惊讶不已，还真没想到，顾朝歌居然真带了活人回来。 顾朝歌将情况说清楚后，王秋林高兴不已。 “太好了，又有一个进化者，现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离开的话，这无疑是一份安全保障！” 顾朝歌也笑了，道：“说不定还能有两个人成功进化，看他们的运气了，不过得先拿绳子把他们两个捆起来，虽然用绳子捆起来也没什么用，只能尽量避免他们醒来还发疯的话，直接就伤到人。” 接着，王秋林说道：“小顾，事情我都和大家说了，现在大家都同意离开，前往西京分军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兵王，我记得你说过，你开过军用直升机吧？”顾朝歌问道，“这里还停着一架运输用的直升机，你能开吗？” 王斌点头道：“没问题，不过既然主机系统崩溃了，基地顶棚肯定也无法开启，我们得先把直升机弄到外面去。” “这倒是没问题，基地里有大型军卡车在，肯定能把直升机拉出去。”王秋林插话道，“而且直升机也不可能坐全部的人，我想小顾的意思是想用直升机打头阵，搞清楚外面的情况吧？” “王姐说得没错。”顾朝歌点头，“我们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但我预感很不好，用直升机能从空中观察情况，而且要是西京分军区没有发生什么事的话，肯定能发现咱们的直升机，未经申请直接起飞，分军区就肯定得联系我们确认。” “至于其他人，我记得基地里还有几辆从西京武警那里弄来的‘剑齿虎装甲车”，到时候开三辆出去。” 剑齿虎装甲车是基于福特F550改装而成的特种防爆车，有军用防弹设计，车身长六米有余，宽两米多，高三米，具备极高安全性。 “行，叫大家都准备一下，咱们半个小时后就行动，拉了直升机以后就直接出发。” 第四十一章 异变初现 一个小时半后。 众人忙活了半天才完成了转移，主要是顾朝歌不敢让众人靠近研究室的大楼，害怕虫子察觉到一群不具备元气的人而飞出来，所以刻意绕了路。 而且不出他所料，基地内还有其它地方存在虫子，在离开的过程中他们收到了攻击，好在是些零散的虫子，而且有顾朝歌和王斌在。 王斌对这些虫子有极大恨意，亲自捏死了不少虫子。 成功进化蜕变后，他们两人都有了对抗虫子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虫子不会攻击他们，就算受到了伤害，也在避免与他们接触，应该是害怕他们体内的元气。 但也有人意外受到了虫子的偷袭，幸好都及时被顾朝歌救下了。 在这个过程中，顾朝歌也发现了，恐怕王秋林当时没有说服所有人，而是采取了投票表决之类的办法，因为明显还有小部分人是不想离开基地的，带着情绪，认为不应该私自离开，更不该连直升机都带走。 这小部分人认为遂古之初只是在危言耸听，这么短的时间内，外界不可能发生那么大的变故，高层一定会派人回来的，只要躲在堡垒内，避免与虫子接触就行了，就算外面真出了天大的事，高层也会想办法解决，他们贸然离开，反而容易陷入危险。 顾朝歌为此专门和所有人交流了一次，他不能保证虫子饿了以后不会进入堡垒，而且没人知道高层什么时候会派人来，堡垒内没有多少余粮，如果外面真出了事，也就代表没人会送物资进来了，很可能自己画地为牢，困死自己。 顾朝歌自己是一定要离开的，那些人再没有办法了，只能将牢骚藏在肚子里。 离开基地前，王秋林忍不住了，向顾朝歌询问，难道就不在乎遂古之初入侵基地想要夺走的冰棺？ 顾朝歌隐瞒了自己知道冰棺藏在哪里的事情，但也很客观的告诉了她，就算在乎也没用，他们不可能带着冰棺一起走，如果外面真出了事，冰棺太扎眼了，还不如放在基地更安全，自己没有必要去管冰棺。 “自由的空气……” 从山谷铁门走出，顾朝歌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山谷口，感触良多，不久前，他还以为将在禁区基地渡过半年的封闭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惜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让他提前离开的原因，是天下大乱了。 现在正是中午，距离他来到禁区基地过去了不到七天，但已经物是人非。 “其实基地也算是建在秦岭山脉。”王秋林与他说道，“骊山离这里不算太远。” 顾朝歌点头，当初他来的时候是坐在后车厢里的，没有窗户，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一个大概而已。 “这里离西京市大概有六十多公里，顺利的话，我们两个小时内就能到西京市。”王秋林接着说，“我们不走高速，走的是特别规划的老路，其实也就在高速的旁边。” “这样吧，王姐，你们坐车，在后面慢慢走着。”顾朝歌说道，“我和王斌一起上直升机，先在周围转转。” “行。”王秋林直接答应了，“不过你们最好把还在昏迷的那两个人带上，小王驾驶，你看着那两个人，你弄晕他们应该很容易，要是跟着我们，他们醒了要是发起疯来，我们没人制得住。” “我就是这么想的。”顾朝歌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把麻烦留下的。” 两名工程师走上来，说道：“王姐，基地大门控制权已经切换成手动了，要是没什么遗漏的，咱们可就关门了。” 王秋林与顾朝歌对了下眼神，接着道：“行，关门，咱们该出发了。” ……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在低空响着。 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已经升空，在后下方不远处，三辆剑齿虎装甲车紧跟着下山。 “王姐，你们不用开这么快，不要急，慢慢下山就是了，我们先飞往前面看一看。” 直升机副驾驶上，顾朝歌朝着对讲机喊道。 离开禁区基地后，他们发现手机网络信号依旧全无，好在他们在堡垒弄了几台军用对讲机，这倒是派上了用场。 “明白，明白。”对讲机内传来王秋林的声音，“但你们最好不要离得太远了，我不清楚这对讲机的最大范围，我们保持联系。” 结束对讲，顾朝歌说道：“行了，兵王，咱们先去前面看看。” 王斌点头，一边驾驶直升机，一边与顾朝歌简单讲解如何驾驶，这是顾朝歌要求的，他想要对此进行学习，也是对自己大脑如今学习能力的一次测试。 直升机升高后，两人很快就看到了巍峨的秦岭山脉一段，不愧为华夏龙脉一支，也是埋葬着千古一帝的地方，有着说不出的气势。 “那边应该就是我们进山的岔道。”没过一会儿，顾朝歌指着前方说道，“按照王姐说得，过了那座山以后，应该就是见到西京高速了。” 王斌则是接话道：“朝歌，该不会连卫星信号都出问题了吧？” 顾朝歌闻言愣了一下，喃喃道：“是啊，如果正常情况下，咱们无申报起飞，应该已经收到西京军区的联络了。” 他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和王斌都已经往最好的方面想了，因为除了卫星信号出问题以后，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那就是西京分军区也出事了，根本没人管领空问题了。 顾朝歌拿出了手机，依旧没有任何信号，现在的作用和板砖相差无几。 他开始担心，如果连西京分军区都出事了，那么整个西京市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还能回滇南吗？ 自己爸妈在滇南又是什么情况？ “妈的……”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不敢想象，如果父母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等等……”突然，王斌惊疑了一声，喊道：“朝歌，你看，高速上好像有车，还不止一辆！” 顾朝歌急忙抬起头来，朝远处望去。 他们将要飞越一座山了，望见了西京高速的一小段，好几辆轿车停在高速路上。 “不对劲。”顾朝歌现在目力非凡，“你仔细看，那些车好像全撞在一起了。” “没人？” 王斌也发觉了，本来以为还有车在高速行驶的心情马上冷却下来，“我们先飞过去瞧瞧？” “行。”顾朝歌点头，拿起对讲机就要告诉王秋林等人一声。 他还没说话，那边反而先来了消息。 “小顾，小顾！” 是王秋林的声音，而且显得很急。 “我在，王姐，怎么了？” 顾朝歌回话，但那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在重复喊着。 “小顾，小顾，你在吗？” “小顾，小顾？” 顾朝歌眉头一皱，什么情况，难道是对讲机信号出了问题。 “不行，我们得先飞回去看看，我担心王姐他们……” 他话还没说完，被王斌打断了。 “我草！”王斌的话里带着点惊恐，脸上表情不好看，“朝歌，你他妈快看那边，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顾朝歌抬头顺着望去，竟然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在远处的山脉山脚，他好像见到了一大批古代的士兵。 穿着战国时期的制式盔甲，手里拿着枪剑斧钺。 并不是真人，全都是铸造出来的石佣，有些石佣身上是有颜色的，画了很鲜艳的染料，而有些身上则没有颜色。 顾朝歌脑海里马上蹦出了一个词，兵马俑！ 可让两人感到惊恐的最大问题是，那些古代士兵的兵佣竟然在整齐前行，是在动的，犹如活物！ 第四十二章 石佣行军，红花起雾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石佣在行走，恍若活物。 王斌咋舌，喃喃不敢置信，“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顾朝歌也看愣了，怀疑自己看错，但进化蜕变后，他目力极好，望得很清楚，就连石佣身上雕刻的制式盔甲纹路都能看见，那些没有颜色的石佣，就和出土的兵马俑是一模一样的。 两人心底同时间泛起一阵寒意，他们知道这世道变天了，但难道连石佣都能成精了？ 一眼望去，起码有近千石佣，大军行进，不知要去向何方。 “老子眼花了吧……？”王斌嘀咕着，驾驶直升机往那附近靠拢，想要看得更清楚。 顾朝歌咽了咽口水，不由打了个寒颤，道：“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气逼人，明明是中午，我却感觉阴森恐怖……” “我俩不会是见鬼了吧？”王斌说道，“青天白日的，但我也有这种感觉，不止是这座山峰，整个秦岭山脉都笼罩着阴森气息……” 秦岭乃是一支龙脉，如今却让人感到阴森可怖，着实心惊。 接着，王斌又低骂了一句：“妈的，不是说建国以后妖怪就不许成精了吗？” “该不会是有人在捣鬼？”王斌接着说道，虽然他接受了生命可以进化蜕变的概念，但怎么也不敢相信，连石佣都能成精。 顾朝歌也不确定，他不知道在诸海棠的世界有没有这种神话般的概念，但眼前的一幕，的确太过震撼了，特别是发生在元气不存的地球上。 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记得在南诏市，彭健森曾经与赵黎说过两个故事，都与千古一帝秦始皇有关，是否与如今所见有关联？ 也或许正如王斌所说的，这是彭健森在捣鬼，正好又被自己撞见了。 直升机越飞越近，石佣大军依旧在缓慢前行，突然间，直升机的仪表盘乱转起来，紧跟着王斌也变了脸色。 “朝歌，直升机好像失控了！” 顾朝歌大惊，直升机开始摇摆，甚至都有下坠趋势了！ “草！”王斌冷汗直流，“咱们没死在那些虫子手里，结果死于坠机，说出去都嫌丢人！” “不对劲。”顾朝歌忙道：“应该是这边有某种磁场，我们靠近以后，磁场扰乱了直升机，快远离这里！” “我也想离开，这方向不受控制啊！”王斌大喊道。 “我帮你！”情急之下，顾朝歌生出主意，取出冰棺碎屑，打开了舱门。 他一手抓着座椅，一手握着冰棺碎屑伸到了外面，按照蜘蛛的办法，藉由两股元气来压缩空气，制造气爆！ 顾朝歌元气充沛，制造的气爆远要强过蜘蛛，但这种方法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损坏到直升机。 “砰——！砰——！” 连续不断的气爆产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竟然真的成为了一股推力，让直升机方向偏了，王斌拼命操控着方向，终于是脱离了磁场束缚，仪表盘开始恢复正常。 “好险……”两人都抹了把汗。 “这到底怎么回事，就前面那边有磁场？”王斌不解道。 顾朝歌沉吟了一下，说道：“有可能，我怀疑兵佣行军也与磁场有关，甚至磁场混乱的源头就是那些兵佣，但不是什么石佣成精！” “也是，石佣要是真成精了，怎么也算有生命了吧，可直升机在他们头顶上晃悠，也没见他们有反应。”王斌应声道。 “要不这事咱们也别理会了。”接着，王斌又询问顾朝歌的意见。 顾朝歌无奈道：“咱们就是想理会也没那本事，直升机过去就得坠机，难不成我们还直接跑过去拦这些兵佣？” “行，那咱就不管了，等到了军区，再把事情一齐上报国家。”王斌说道，反正上报国家总是不会有错的。 顾朝歌倒是没有他这么乐观，看见这一幕后，他就知道，地球恐怕真乱成一锅粥了，数量近千的兵马俑军队在秦岭山脉行走，国家要是想管，早该有人来管了，既然连这事都没人管，那就说明在全国各地可能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在发生着，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遭了！”他想着想着，忽然一惊，“被兵马俑吓了一跳，差点忘了，刚才王姐联系我们！” 他话音才刚落，就听见对讲机里再度传来了王秋林的声音。 “小顾，小顾？” “王姐，我在，能听见吗？” 但那头的王秋林还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不停重复呼叫着他们。 王斌见状，也不等顾朝歌开口，果断驾驶直升机往回飞。 没两分钟，他们就回到了山的那头，望见了王秋林等人的车。 但奇怪的是，山里没来由得起了一阵薄雾，有着淡淡的红晕，像是一层粉红薄纱笼罩着，而三辆剑齿虎装甲车在宽阔的下山路上，不停循环绕着打转。 好在山路很宽，但三辆车每次来回的时候，方向都会有所偏移，一点点在接近悬崖。 “什么情况？”王斌不解地说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怎么无缘无故起了层雾，好像还有些泛红……” 顾朝歌环顾山路四周，眸子定住，在山路的高处，摇曳着一朵朵红花，每隔不远就能看见一朵。 那红花大概一尺多高，连带根茎都是妖异的红，却没有叶片，随着清风吹拂，扬起似是红色的花粉，那淡色粉红的薄雾，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王斌也很快看见了，惊讶道：“这是什么花，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老兵提起过，秦岭山脉还有这种花盛开。” “这恐怕和那些兵马俑一样……”顾朝歌沉吟道，“是所谓的变故后产物。” 接着，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忙道：“这些花可能和虫子一样，扬起的花粉让人产生幻觉，改变了五感，所以王姐听不到我的回话！” “你说他们不停来回打转，就像是遇到了老人常说的鬼打墙？”王斌很快反应过来。 顾朝歌点头，道：“快，我们下去，螺旋桨转动，正好能驱散薄雾！” 第四十三章 曼珠沙华 直升机缓缓下降，在将薄雾驱散开。 等王斌找好山路上方较为宽敞开阔的降落点时，三辆剑齿虎装甲车也相继停了下来。 “成了。”顾朝歌说道，“果然和这些红花有关。” 接着，直升机完全落地，顾朝歌打开机舱，正好王秋林等人也纷纷走下了车，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你得留在直升机上。”他朝王斌说道，“让螺旋桨一直转着，驱散薄雾。” 直升机停下的地方，也正好是开着红花的地方。 “行，你过去问问王姐，要真不行，你先开车把他们送出有红花的区域再回来，我在这儿等你。”王斌点头。 顾朝歌点头，去与王秋林等人会合，询问之下，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先前是产生了幻觉，以为一直在朝前开车，但每次都会回到这里，就和鬼打墙一样。 “我一直在联系你们，但没有回应，急死我们了，以为要被困死在这里。”王秋林心有余悸道，“小顾，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应该和这些花儿有关。”顾朝歌将事情告诉了众人。 一群研究人员闻言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去采摘一朵红花，带走研究。 “不要轻易乱动这些花！”顾朝歌马上警告众人，“没人保证这些花会不会有别的猫腻，我是进化者，所以不受影响，但你们不同，可能遭遇危险。” 有人不满，道：“我们都是研究人员，将一生都奉献在自己的项目上，就算高层也不会阻止的，肯定会让我们进行研究，来破解如今面临的种种谜题。” 顿时有人附和：“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是我们的使命！” 顾朝歌无奈，这些人中有许多古板顽固的研究人员，也不能说他们错，这些人真就是那种为了科研可以不要命的人。 “这样，你们将研究用的全封闭标本瓶交给我，我去采一朵带上，想要研究也得等去到一个有专业研究室的地方。”顾朝歌妥协道。 众人同意了，将标本瓶交给了顾朝歌，又嘱咐道：“土壤也要，不能将根茎暴露出来。” 他回到直升机附近，继续往上攀爬，一直到了山尖的位置，在那里有好几株红花相邻而开。 离得距离近了，顾朝歌开始闻见一股清淡的花香味，但又有些不寻常，花香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顾朝歌诧异，这些花本来就生的妖异，通体深红，连根茎也是，而现在又闻到了淡淡血腥味，难道是用血浇灌的？ 他想起了蜘蛛养的那些虫子，能将人体血液抽出，若是两者在一起，似乎很契合。 “应该不会吧……”顾朝歌自语，若是真要人血养花，那这些花简直是妖邪了，况且他也不知道这些花是从何而来，何时盛开，不能妄加推测。 花朵摇曳，景象很美，同时间，顾朝歌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见了某种声音，在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声响下被掩盖，但他听觉非凡，仔细聆听还是听清了，就像是清脆的摇铃声一般。 他愣了半晌，终于确定，声音是红花传来的，当红花摆动起来时，就会有那种声音发出。 这种红花太奇异了，在风中摇曳时竟然会有类似铃铛摇动的声音，他更加肯定，这与全球巨变有关，或许真能研究出什么。 他不再耽误，小心翼翼往下挖，没想到红花根茎扎地很浅，往下轻轻一刨就摸到了根尖，很容易就将红花刨出。 小心翼翼连着扎根的土壤一起放进标本瓶后，顾朝歌回到了众人身边，将标本瓶交到王秋林手上，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仔细观察。 等听他说完红花的奇异之处后，众人更是啧啧称奇，纷纷议论起来。 “我从没听过这类品种的植物，居然还能造成人的幻觉，说不定和元气有关。” “但山上怎么会突然长出这些红花的，难道是被遂古之初的人种下，可也说不通啊，除非这些红花只需数小时就能生长盛开……” 每个人都有猜测，但没有定论。 “如果真要说的话，我倒觉得这和神话故事里的彼岸花‘曼珠沙华’很相像。”有人开口说道，“在神话故事里，彼岸花有两种，雪白的曼陀罗华，还有妖红的曼珠沙华，都是黄泉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众人闻言，哄笑了一阵。 那人顿时涨红了脸，嚷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反正你们也看不出什么来，况且现在连元气的存在都被证明了，凭什么就不能有曼珠沙华，说不定这都是曾经存在的，否则古人怎么会编撰出来？” 众人也不笑了，没错，起码在几年前，也没人敢相信世界上真有能让人类进化的元气存在，真应了那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好了，先不说这些，现在没法好好研究，说了也没用。”王秋林打断了众人的话，“先将标本瓶放在车上保管好，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众人闻言也纷纷上车，准备离开。 “王姐，幻觉对我没有影响，前面还有一段红花盛开的区域，离直升机有点远，还是我来开车，分三次先把你们送过去吧。”顾朝歌提议道。 王秋林也不矫情，直接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唉，我们这些普通人，以后可真成了你们的拖油瓶了。” 她有感而发，喃喃道：“要是全世界都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以后没有进化者陪同，普通人就好像残废一样了，哪里也去不了。” 顾朝歌哑然，她说得的确有道理，如果全世界都是这种环境，那简直是在逼迫人类进化，很多人都会丧命。 他想起刚才看见的石佣行军，正要说出来，想想却又咽了回去，这种事太过惊悚了，最好还是先隐瞒，省得又造成部分人情绪的崩溃、恐惧。 接着，顾朝歌亲自开车，先后三趟将众人送过了红花盛开的区域。 而绕过这座山后，就能看见与基地特殊规划道路相邻而建的西京高速了。 第四十四章 风声鹰唳 直升机缓缓飞过山峰，三辆剑齿虎装甲车还在翻山越岭的路上。 这回直升机不再先行太远，为了防止再出现状况，直升机在上空保驾护航。 坐在直升机上，从高空俯瞰下方的两人视野逐渐变得宽阔起来，再度望见了那条西京高速。 顿时间，两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大概有十多辆车在高速路上停着，有些车撞在了一起，有些车撞在了高速护栏上。 俨然是一场特大交通事故了，唯一幸运的大概是没有车辆起火爆炸。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高速路上没有幸存者跑出，恐怕全死于车祸了，外面连一具尸体都见不到。 “真的出事了。”王斌喃喃道，“这么大的交通事故，居然没有官方的人过来管，就任这些出事车辆堵了高速……” 顾朝歌沉默不语，这是他早就想到了的，起码西安市是大乱了，他心里没底，不知道分军区是否还有人在，市区里怎么样了。 “朝歌。”王斌又喊了一声，“我好想知道这些车出事的原因了，你看那边！” 在高速路边，生长着妖艳的红花。 这下子任谁都明白了，恐怕这些车辆都受到了幻觉影响，才酿成了这一桩车祸。 虽然王秋林等人并非行驶于高速公路，他还是特意通知了一下，要他们多注意路边是否有红花生长，同时也将高速路的情况告诉了众人。 一行人继续前进，路上一直在尝试与市区内进行联系，但都没有消息。 在前往西京市区的高速路上，每隔十余公里就能望见一处特大交通事故的现场。 但让人心惊的是，除了红花造成的影响外，似乎还有某种未知的车祸原因。 在离西京市区还有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处十余辆车的追尾事故，高速路左右两边共堵住了近百辆车，而且发生了爆炸，现场甚至还有小火苗没熄。 然而在附近都没有见到有盛开的红花。 更诡异的是，恐怕三、四公里的路上满地是血，到处是尸体。 有些尸体被烧焦了，看不出死因，但有些离爆炸中心远的尸体，死状凄惨，尸体不全，而在道路附近，随处可见残肢断臂。 不远处有高速公路休息站，也是同样的情况，很多尸体躺在地上，有些大概是车祸后逃到这里的车主，有些则是在休息站停车休息的人，但无一例外都死了。 这里仿佛遭遇了一场大屠杀，这副场景，连王斌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反胃。 “除了红花，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在收割人命？”顾朝歌喃喃道。 王斌抹了把嘴巴，脸色不好看，询问道：“我看休息站里那片空地足够宽敞，也没有几具尸体，我们要不要落地看看？” 顾朝歌沉默片刻，同意了，认为有必要查看一下，最好能搞清楚，还有什么在威胁着众人的生命。 接着，他马上通知了王秋林，将事情说了清楚，让三辆车原地休息等待，他与王斌前往查看。 等直升机落地后，两人刚下来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弥漫在整条高速公路上。 “全死了？”王斌都脸色发白。 环顾四周，到处是死人，竟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看见。 “估计是没活人了。”顾朝歌叹了口气，“要是还有人活着，听见直升机的声音，肯定会有反应的。” “走，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死的。”他说了一句，大步朝尸体遍布的地段走去。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有些没了手臂，有些断了双腿，甚至有些被挖开了胸膛，缺少了内脏，每个人临死前都是惊恐至极的表情。 “这他妈到底怎么死的？” 王斌懵了，四周也不见生长着红花，况且这副惨死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一群人陷入幻觉后自相残杀造成的，也没有一具死尸身上拿着武器，怎么能够把人手脚砍断，胸膛剖开？ 顾朝歌蹲在一具尸体前仔细查看，观察了断肢伤口后，他脸色一变，马上又冲去查看其余的尸体。 连续看过十余具尸体后，在王斌好奇的目光中，他才沉声开口道：“很像是……遭到了野兽的撕咬。” “野兽？”王斌发愣，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顾朝歌点头，“那种撕咬的口子，还有牙迹，很像狮子、老虎这类野兽造成的。” 王斌不敢相信，连顾朝歌自己都在疑惑，死了这么多人，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别说是附近大山里可能存在的野兽，除非是蛰伏于秦岭山脉深处的野兽全都跑出来了，才可能造成这种惨状。 两个人站在血泊中，久久无语。 突然间，一阵大风从远处吹来了，卷起空气中腥臭味扑鼻，两人差点干呕。 王斌打了个寒颤，嘀咕道：“你说，要是真是野兽咬的，那些野兽在哪？” 顾朝歌闻言，眼皮跳了起来，是啊，那些野兽在哪，离开了吗？ 如果因为没有活人而离开，那么是否会因为闻见他们两人的气息，又再度回来？ 他脸色变了，马上抓起王斌的手，要离开。 如果一两只野兽的话还好，但如果真是兽潮，就算进化者恐怕也得交待在这里。 这个时候，顾朝歌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传来了王秋林惊恐万分的声音，几乎是大吼着：“小顾，天上，天上！” 几乎在同时，忽然有了阴影，遮挡了两人的影子。 两人都僵住了，肯定有东西，在他们上方盘旋！ 一道尖锐无比的鹰唳声从上方传来，俯冲而下，速度极快！ 两人反应不慢，也不顾满地血泊，几乎是同时蹬足冲出，在血泊中侧翻闪躲。 “这是……什么玩意？” 紧接着，他们同时抬头，望向那从空中偷袭他们的生物，却是发懵。 那种生物像是老鹰，通体羽翼亮黑，但身躯大得不像话，仅是目测，翼展起码有五、六米，站立起来超过两米！ 现在世界上还有这么庞大的老鹰吗？ 顾朝歌记得曾在网上看过，有一种阿根廷巨鹰，身躯就有如此庞大，就连样子也和眼前的生物差不多，但，它生活在六百万年前的中新世晚期！ 第四十五章 猎物 顾朝歌知道，地球肯定发生了某种变化，但难道这种变化竟使得绝迹了百万年的生物都出现了吗？ 还是说，这是某种生存在秦岭山脉深处的未知鹰类，一直在蛰伏，直到察觉到了异变的开端才出现。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世界上还有多少种人类未知的生物在蛰伏，特别是在深海中，是否真有着“尼斯湖水怪”？ 巨鹰离地悬停一米有余，锐利的鹰眼瞄着两人，未能一击得手，它也不急着再进攻，而是伸展着巨大的翅膀，冲天而起。 这更让顾朝歌感到讶异，鸟类原地起飞的能力是制约鸟类个体体型大小的重要限制因素，而一些体重夸张的鸟类，譬如鸵鸟，最终决定完全放弃了飞行的能力，成为了一种纯陆生的善于奔跑的鸟类。 阿根廷巨鹰庞大的身躯显然也已经越过警戒线了，但科学家通过对阿根廷巨鹰的化石研究，表明阿根廷巨鹰明显具有适于飞行的生理特征，所以一直以来，揭开阿根廷巨鹰翱翔天空的细节之谜困难重重，最终有科学家认为，阿根廷巨鹰其实是滑翔高手，通过沿着山坡滑跑并借助顺风而起飞。 但现在，他见到了这种极类似于阿根廷巨鹰的巨型鸟，推翻了科学家的所有猜测，它庞大的身躯并非累赘，不仅能原地起飞，还极其灵敏，拥有高速飞行能力，甚至能在半空悬停着，这更是几乎推翻了多年来人们对于鸟类飞行能力的理解。 两人往天上望去，此刻在他们上方，巨鹰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顾朝歌咽了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他与王斌对视，两人脸上都是苦笑。 然而，更坏的情况发生了。 死去了这么多人，绝非这只巨鹰能够单独做到的，肯定还有更多野兽藏在四周。 王秋林等人所在的军队特殊规划道路与高速公路相邻，就好像两座山，中间有着沟壑，此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竟然是两条蟒蛇在爬动！ 那两条蟒蛇足有成人身躯般粗细，身长恐怕有两米，遍体赤红，而且在蛇头有着红冠，吞吐着蛇信子，一对蛇眸冷冽冰凉。 顾朝歌惊呆了，从没想过会见到活生生的“鸡冠蛇”，一种存在于民间传说中的生物，如今也出现了，证明了自身的存在。 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兽吼响起，似狮吼虎啸，凶猛霸气。 像是争锋相对般，又有似狼嚎的声音回荡开来。 两人转头望去，见到刚才兽吼撕嚎的生物，顿时冷汗连连，心道今天一不小心真会把命都交待在这里。 从两山沟壑间，冲出了一头猛兽，身躯如熊一般大，生有像剑一般的犬齿，灭绝万年的剑齿虎！ 在对面那座山的高处，可以说是王秋林等人的头顶，从山峰深处缓缓走出了四、五头狼，遍体白毛，体大头长，像是灭绝已久的北美白狼。 这群猛兽，围绕在四周，闲庭信步间，幽深的眸子盯着他们，但同时也在警惕着其余猛兽。 王斌干笑了一声，低声道：“朝歌，咱们干得过吗？” “干不过也得干啊。”顾朝歌攥了攥拳头，“难不成你不要命了？” 这群猛兽似乎也有忌惮，不敢轻易攻击。 王斌精神紧绷，问道：“它们不动啊，这是想等到我们精神崩溃？” 顾朝歌隐隐抓住了点头绪，但不确定，迟疑道：“它们……是不是能察觉到元气？” 他说出了一种可能性，就好像蜘蛛养的那些虫子不会攻击有元气在身的人，其实是一种畏惧，而这些异变后出现的史前野兽，假如也能感受到元气，虽然不会像虫子一样畏惧，但会有忌惮，不敢轻易攻击，在等待时机。 “有可能！”王斌看见希望，“它们也在忌惮我们，我们活的可能就大了很多！” “别想得太简单了。”顾朝歌残酷揭开事实，“造成如此大伤亡，很可能还有更多野兽，只是尚未出现，等全部聚集过来，咱们就死定了。” 同时间，他余光一瞥，望见对面山上的几头狼居然将眸光下瞥，盯向了王秋林等人停在路边的车。 顾朝歌大惊失色，如同猜测属实的话，这群狼可不畏惧没有元气存在的人，恐怕是将王秋林等人视作容易猎杀的目标了。 离开禁区基地前，他们带了不少武器在车上，但不知道能否起到作用，顾朝歌小心翼翼抽出了对讲机，突然大吼道：“王姐，开车快走，别等我们，有东西盯上你们了！” 就在他喊话的瞬间，几头狼陡然提速，朝山下冲去！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就看见三辆装甲车马上发动了起来，朝着前方冲去。 而几头狼狂奔下山的途中改变了方向，朝着三辆车离开的方向冲下去，紧追不舍！ 同时间，这边的一群猛兽也动了起来！ “吼——！” 震天的兽吼响起，那头剑齿虎也沉不住气了，直接朝两人扑杀而来！ “草！”顾朝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吼道：“兵王，我来拦，你去拿火箭筒！” 他们离开时从武器库里拿了不少东西，还有火箭筒这样的大家伙，也摆在了直升机上。 王斌闻言一咬牙，翻身往回跑，朝直升机冲去。 “朝歌，你挺住！” 这个时候，剑齿虎已经扑过来了，要不是顾朝歌的力气非比寻常，早就被剑齿虎庞大的身躯直接压倒了！ 顾朝歌怒号一声，死死踩着地，元气翻涌，肌肉鼓涨，血气蒸腾，正面扛住了剑齿虎扑来的身躯，双手紧握着两只巨爪，同时一脚朝着剑齿虎腹部踢了出去！ 剑齿虎真被拦了下来，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他，嘶吼一声，充满着愤怒，撤身退了，准备第二次攻势，重新扑杀猎物。 两条鸡冠蛇也动了，在向休息站内爬来。 顾朝歌满头大汗，翻手握住了别在腰间的匕首，却是眼神凛冽，豪气道：“来，我也试试杀国家级保护动物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 屠杀国家级保护动物 剑齿虎恍若能听懂他的话，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意，顿时怒吼一声，也怒了。 两条鸡冠蛇在不远处游走，犹如幽灵，恐怕有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这也让顾朝歌更感觉诧异，这些野兽并非没有智慧，远高于它们的同类，到底是受了什么影响？ 另一边，王斌冲到直升机前，还没等他打开舱门，一阵狂风席卷而起，尘土飞扬，地上的血水都溅了起来。 那头巨鹰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俯冲而下，稳稳站在了直升机上，凌厉的双目紧盯着王斌，不准他靠近。 “妈的……”王斌阴沉着脸，也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不好对付啊……” 此刻，剑齿虎再度发动攻势，纵身一跃，又扑杀了上来。 “好重——！” 庞大的身躯扑来，被顾朝歌两手拦住，但却犹如一座小山，压得人喘不过气，这头剑齿虎足有看上去两、三倍的重量。 顾朝歌自知这是在浪费体力，不能与这头剑齿虎僵持，马上松手，一个侧翻躲开了利爪，但剑齿虎同样行动敏捷，紧追着扑来。 他狼狈得躲开了几次，实在躲不过就用匕首防御，虽然没被剑齿虎的利爪伤到，可是被其身躯数次撞击，肋骨都快撞断了。 “真是要命啊……”他心底苦涩。 他冷静下来，脑子不停思考，不能再如此被动，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咬死，也会被这剑齿虎生生撞死，更何况，在不远处还有两条虎视眈眈的蟒蛇，在等着捡便宜。 “这是你逼我的，管你是不是极其珍贵的灭绝保护动物，今天宰了你烤肉吃！” 顾朝歌的眼神变得凌厉狠辣。 他的目光在剑齿虎身上扫过，在寻找这头野兽的弱点，最终目光在剑齿虎的那对犬齿与腹部先后停留了许久。 他依稀记得，在某篇报道里说过，剑齿虎赖以生存的牙齿也是它们最大的弱点所在，甚至有科学家认为一只没有牙齿的剑齿虎与一头大猫没有区别。 可问题是，他倒是想给剑齿虎拔牙，但总不能徒手拔牙吧？ 另外再看剑齿虎这对犬齿的恐怖程度，大概在他拔牙成功前，就能先把他的骨头咬碎了。 而一般来说，这类野兽全身上下最为柔软的部位则应该是腹部。 仔细想想，找办法划破剑齿虎的腹部应该比虎口拔牙要现实些…… “还是冲腹部下手吧，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 顾朝歌神色一敛。 “吼——！” 剑齿虎再次冲撞过来，顾朝歌连续躲避几次，直到剑齿虎腾空而起，准备扑杀他的时候，顾朝歌才爆发出全身力量。 顿时间，他浑身元气游走，肌肉涨红，血气翻涌。 “刷——！” 匕首猛然刺出。 剑齿虎身在半空中，显然无法防御自身腹部，顾朝歌挥动匕首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噗嗤——！” 匕首在剑齿虎腹部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顿时血液溅出，洒在了地上。 那头剑齿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怒嚎，不远处的两条鸡冠蛇也突然间不动了，警惕地望着这边，显然也没料到眼下这一幕，对于顾朝歌的忌惮更深了。 顾朝歌眼中杀气腾腾，但剑齿虎的怒吼与迎面拍来的利爪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匕首反抽，从剑齿虎腹部倒滑一道口子，接着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迅速退了回去。 “噗——！” 又是一道口子，鲜血肆意溅洒，剑齿虎怒不可遏，失去了理智，不顾疼痛，再度扑杀而来。 顾朝歌整个人灵敏得很，连续蹬步侧闪，两三下便躲过了被激怒后攻势毫无章法的剑齿虎。 在接着面对扑杀时，顾朝歌的右腿高抬，体内暖流尽数涌向小腿，青筋鼓起，力量充沛到了极点，在剑齿虎扑来时，右腿如同一条铁鞭狠狠地抽在了剑齿虎的腹部。 “砰——！” 剑齿虎被踢得倒飞，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它狠狠砸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让地上血泊高高溅起。 剑齿虎的腹部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刚才它不管不顾地猛扑本就将伤口撕开了，接着顾朝歌的一记重踢更是将它先前被匕首划开的两道口子完全撕裂了，汇成了一道恐怖的裂口。 它只能痛苦挣扎，地上被它的利爪与牙齿刻划出道道深痕。 顾朝歌步伐再动，紧跟着冲上前，手中的匕首闪过一道寒芒。 这回换成他朝剑齿虎扑杀过去，拿着匕首狠狠刺向剑齿虎的腹部，匕首好像戳到了坚韧的皮革，非常艰难才刺进腹部当中，顿时间血流如注。 剑齿虎愤怒地挥动爪子，将顾朝歌整个人拍得倒飞，砸倒在血泊中。 不过，它自己也脱力了，一时间爬不起来。 顾朝歌体内的游走元气活跃异常，在极快治愈伤势，他抹去嘴角血迹，很快就爬了起来，这时候，他忽然眼神一变。 他看见剑齿虎腹部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流血了，隐隐有结疤的趋势。 “难道——！” 他心下骇然，剑齿虎的体内存在元气！？ 若非如此，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再流血，甚至开始结疤。 他心头一紧，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既然要拼命，绝不可能给这头剑齿虎喘息的机会！ 两、三步冲到还未爬起的剑齿虎身旁，顾朝歌马上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尽力气，再度狠狠刺进了剑齿虎的腹部！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剑齿虎痛苦不堪，疯狂挣扎，利爪不断乱拍，砸在顾朝歌的身上。 但顾朝歌依旧不松手，死死捏着匕首，插在剑齿虎的腹部，不让其伤口结疤。 很快，顾朝歌就受伤了，背部、肩部全都被剑齿虎抓伤，鲜血直流，要不是体内有游走元气一直在自愈伤口，他恐怕早就晕死过去了，现在是在生扛着疼痛，誓要弄死这头野兽！ 就连远处游走的两条鸡冠蛇都被他的气势惊到了，这种时候竟在犹疑，不敢上前与他这头人形猛兽硬碰硬。 逐渐的，顾朝歌开始脱力，但同样的，剑齿虎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挣扎力度也越来越小了，失血过多，在走向死亡！ 第四十七章 狭路相逢，不要命的胜 剑齿虎死了，趴在血泊中，逐渐没了动静。 顾朝歌瘫坐在庞大的尸体边上，喘着粗气，松开了匕首。 “老子……说了要宰了你烤肉吃，就一定要宰了你烤肉吃……出来混一定要讲信用……！” 不远处的两条鸡冠蛇在伺机而动，像是不确定顾朝歌是否还有力气，在旁游走，观察他的状态。 而直升机旁，王斌同样在经历一场恶战。 巨鹰扇动着翅膀，不断从空中俯冲袭击王斌，它利用锋利的爪子袭击，并想将王斌整个人拉起，升入天空。 王斌的肩膀上血淋淋，被利爪撕扯开了皮肉，隐约能见到森白的骨。 顾朝歌想去帮忙，但身边还有两条虎视眈眈的鸡冠蛇，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由低骂了一声，果然这些蛇才是最狡猾的生物，想要坐收其成，等待他们拼个山穷水尽。 “兵王，撑得住吗？”他吼了一句，戒备着两条不善的鸡冠蛇。 “不用管我！”王斌大吼道，“今天不宰了这头畜生，老子都不配称军人！” 王斌怒了，额头青筋暴起，拿出了顾朝歌给他的一块冰棺碎屑，含在了舌头下面，同时间，他体内残存的元气在冲击脑域，隐隐有了识海的雏形。 悬停在离地三米有余半空的巨鹰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但一对鹰眼中仍然是对他的蔑视，鹰唳高响，攻势再起！ 当那对鹰爪袭来时，王斌怒吼一声，高高纵起。 巨鹰毫无犹豫，双爪勾住了他的肩膀，利爪刺进了王斌的肩膀中，血流得更快了。 巨鹰接着腾空，想要从高处摔死王斌。 但此时，王斌咧嘴笑了，嘴里含着血沫。 “傻鸟，你找死！” 他是故意让巨鹰勾住自己肩膀的，只有这样，才能废了巨鹰可以飞行的优势，将这场战斗变成肉搏！ 就在巨鹰腾空的瞬间，他一只手死死拉住了直升机的螺旋桨！ 巨鹰身形一坠，冲天而难起，王斌则是怒笑道：“傻鸟，有本事你将老子和直升机一起拖上天去！” 巨鹰恼怒，奋力向上冲，但王斌死拉着螺旋桨不放手，肩膀被撕扯，绽裂开来，骨肉可见。 王斌另一手握着匕首，此刻狞笑着，朝巨鹰爪子上刺去，巨鹰的利爪同样坚硬，为了刺穿爪子，王斌咬牙发了狠，用尽力气狠捅，匕首连带着一起捅进自己肩膀！ 利爪被匕首捅穿，霎时间，巨鹰发出凄厉的长鸣！ 但这样也确实惹怒了巨鹰，它挣扎着，以利爪勾穿了王斌肩膀的血肉，挣脱了出来。 但王斌更狠，更不要命！ 在血肉撕裂的瞬间，他强忍着锥心的疼痛，痛吼出声，松开了螺旋桨，却两手一起抓住了巨鹰双爪，拉着两只爪子，整个人攀爬上去，将匕首捅向了巨鹰的身躯！ “噗嗤——！” 血花溅开，洒向地上。 想要腾飞的巨鹰痛楚难当，失去了平衡，“砰”的一声坠落，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三米有余的高度，王斌要是砸下来，肯定也不好受，可他也灵活得很，拔出了刺在巨鹰下腹部位的匕首，在坠地前，将匕首狠狠刺进了巨鹰背上，接着整个人爬到了鹰背上，将其当做肉垫，减小了冲击力。 顾朝歌见状，都不由替那只巨鹰悲哀，遇见了王斌这么一个不要命的家伙，毫不在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简直能让人留下心理阴影。 巨鹰哀嚎，扑腾这双翅，掀起大风。 王斌撑着爬起，这回他一脚踢向了巨鹰的脑袋，接着整个人扑了下去，按住巨鹰的脑袋，高举匕首，狠狠刺进了一只鹰眼中！ 巨鹰彻底发狂，就如同先前的剑齿虎一样，不顾自身裂口撕开，直立而起，将王斌整个人甩飞出去。 “砰——！” 王斌被砸飞在直升机上，嘴里吐出血来。 巨鹰快步行走，拖着翅膀，要扑杀王斌！ 顾朝歌再忍不了，元气在瞬间涌起，大步迈步，速度陡然提升，风驰电掣，也冲向了直升机旁。 两条鸡冠蛇见状也动了，急速游走，显然判断已经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要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时候，巨鹰加快了速度，原来其不止飞行速度快，在陆地上的速度也甚至超过某些陆行鸟。 而在发现剑齿虎体内可能存在元气时，顾朝歌也有了某种猜测，以他如今的大脑发达程度的思考，这猜测很可能为真，如果这些野兽体内都存在元气的话…… 如果，在万年前的地球上，其实是存在元气的！ 六百万年前的阿根廷巨鹰飞行之谜，其实来源于那时候有着我们如今并不知晓的某种能量作用。 宇宙有守恒且平衡，所以科学家认为有反物质星系存在。 暗能量被简称为“幽”，其中必然存在着元气，古代谓之“炁”。 科学研究认为，暗能量造成了宇宙的膨胀，那么或许，正是暗能量形成了与万有引力相对应存在的一种斥力、反引力。 而在拥有暗能量元气的百万年前，正是因为阿根廷巨鹰呼吸吞吐着元气，才形成了能够摆脱引力飞行的反引力。 这也就是至今难解，只能归咎为滑翔飞行的阿根廷巨鹰飞行之谜的真相。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毙了那头巨鹰！ 鸡冠蛇忽然间窜出，意图阻止顾朝歌救援王斌，等王斌身死，再让顾朝歌杀死巨鹰，两条鸡冠蛇就能坐享其成。 “滚——！” 哪知道，顾朝歌再度爆发恐怖力道，一脚将扑来的那条鸡冠蛇踹飞了出去！ 但，他也赶不及阻拦巨鹰了，情急之下，他将手中匕首朝着王斌甩了过去，正好落在王斌脚下。 “兵王，撑住啊！” 王斌动了，咳出血来，眼见巨鹰扑杀过来，他一个翻身握住了匕首，不退反冲，纵身跃起。 “老子宰了你这畜生——！” 噗嗤！ 王斌跃起，双脚踩在了巨鹰翅膀上沿，将顾朝歌丢来的匕首刺进了巨鹰另一只眼中！ 双眼俱废！ 巨鹰哀嚎，凄惨无比。 王斌不松手，将匕首使劲搅动，最后捂住两把匕首，直接使力，撕开了巨鹰眼眶！ 霎时间，鲜血飞溅。 巨鹰的脸部成了一道血口子，血腥恐怖。 第四十八章 群鹰荟萃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血腥了。 王斌蹲站在巨鹰庞大的身躯上，将其脸部从眼眶撕开一道横口，血在喷溅，染红了王斌的身子。 两条鸡冠蛇都退了回去，有着畏惧，它们有智慧存在，自知面对的并非先前那些脆弱的人类，而是两个人形怪物！ “嘶嘶……”鸡冠蛇吞吐着蛇信子，像是在交流，不敢轻易靠近，特别是刚才被顾朝歌一脚踹飞的那条鸡冠蛇，更是在恐惧。 巨鹰倒下了，在血泊中哀鸣。 王斌躬着身子，手上握着血淋淋的匕首，呼呼喘着粗气，半晌才直起身子，艰难抬起骨肉分明的胳膊，向顾朝歌摆了摆手。 “干得好！”见他没大事，顾朝歌也总算放了心，不由赞了一声。 紧接着，顾朝歌神色一敛，转身望向了两条鸡冠蛇，从裤兜中取出了冰棺碎屑，握在了手中。 “今晚不仅有剑齿虎的肉吃，还有蛇羹汤喝！”他咧嘴笑了，笑意森寒，“兵王，等我宰了这两条蛇，炖了给你补身子！” 本已生出退意的两条鸡冠蛇顿时直立而起，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生出了怒意。 “呵，果然通人意啊。”顾朝歌不在意，冷笑了一声。 说着，他大步流星，向前迈去，体内游走元气已然汇聚到了手心，在发热。 同时间，他施展呼吸法，牵动冰棺碎屑内的元气。 正当一场恶战就要开始的时候，顾朝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朝歌，让开！” 是王斌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个受伤的人，他不由回头一看，顿时间是真吓了一跳，赶忙侧身闪开。 正紧盯着顾朝歌的两条鸡冠蛇像是疑惑了一下子，蛇头抬起，朝前方望去。 只见王斌不知何时已经跑回了直升机上，并且将放在飞机上的一杆机枪提了起来，狞笑地望着两条鸡冠蛇。 那是他们从武器库里带走的武器，是由美方提供的，美产M134速射机枪，最高射速高达6000发/每分钟，被称为世界上射速最快的机枪，人称“火神炮”！ “不就是两条长虫嘛，老子倒是想看看你们能不能顶住这玩意！” 话音一落，连续不断的机枪声已经响了起来，两条鸡冠蛇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血花就已经溅得满地，整条蛇躯都被打穿了！ 跑远了的顾朝歌望着状若疯狂的王斌不停扫射着，不由咽了咽口水，自个儿也是忘了这茬，功夫再好，也怕菜刀啊。 顾朝歌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要是被这玩意扫射，就算自己元气生生不息，也只有撒手人寰的份儿…… 一分钟不到，那两条猥琐发育了半辈子的鸡冠蛇就被打成了筛子，跑都来不及跑，恐怕这时候，它们才会觉得自身的庞大身躯是个错误，目标太大了，容易被人当靶子打…… 两条鸡冠蛇瘫倒在地，奄奄一息，身躯布满弹孔，血已经止不住了。 “别打了！”顾朝歌赶忙喊道：“你倒是留点子弹！” “这就不行了？”王斌放下机枪，森然笑着，“这些畜生弄得我满身伤，我还想拿火箭筒……” 顾朝歌抹了把汗，这家伙上了战场还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王斌一屁股坐在直升机上，龇咧着嘴，身心一放松后，全身的痛楚传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两条鸡冠蛇彻底咽气了，死得比还在垂死挣扎的巨鹰还要快。 顾朝歌走回直升机旁，问道：“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还……还行。”王斌咧了咧嘴，“死不了，但元气损耗得差不多了，估计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得先包扎止血……” 顾朝歌这才想起来，王斌不懂得呼吸法，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冰棺碎屑内的元气呼吸吐纳进身体。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顾朝歌想了想，打算将呼吸法教给王斌，毕竟以后两人说不定还得并肩战斗，而且这呼吸法似乎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遂古之初的人也会，听蜘蛛的意思，其实地球也存在呼吸法，藏在道、佛两家名山大派内。 他正要开口，远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鹰唳声，由远及近。 这时候，躺倒在地的巨鹰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死去了。 顾朝歌面色变了，刚才竟然忘记了，巨鹰死前不停的哀鸣声，很可能会呼唤来同伴！ 而这种事情显然已经发生了，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鹰群在向这边飞来！ “怎么了……！”王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鹰群！”顾朝歌几乎是挤出了这句话，“起码有十余只巨鹰在飞来！” 王斌闻言，几乎绝望，他们两人对付刚才这些野兽就几乎力竭了，这时候再飞来这么多巨鹰，根本没有任何胜算，除非火箭筒也能轰上天，将天空中的鹰群直接炸死，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逃！”王斌咬牙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顾朝歌摇头，攥着拳头，阴沉着脸。 “逃不了的，我们不能开直升机，会在空中直接被撞毁，开车也没办法，根本比不过这群巨鹰的飞行速度……” “草！”王斌一拳砸在了地上，“老天爷就非要我们死啊！” 顾朝歌走进直升机内，提起了另一杆机枪，发狠道：“和这群畜生拼命，就算死也要拉上它们陪葬！” “至于王姐……只能希望他们运气好些，能平安躲过狼群的追杀了……” “好！”王斌果断起身，提起机枪，“咱们现在也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了，能一起战死，光荣！” 两人提着机枪下了直升机，来到休息站山崖护栏边上，架起机枪，绷紧了神经，等着远处的鹰群飞来。 鹰群越来越近，两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双手都是汗渍，冷汗湿透了衣背，与血水交融。 领头的巨鹰显然已经发现远处同伴的尸体，突然间发出了锐利的长鸣，紧接着所有巨鹰同时高鸣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却发生了让两个已经心生死志的人极为意外的事！ 第四十九章 要将人类灭绝的世界 鹰群在飞来的途中，本是层次分明的，有一头巨鹰飞在最前方，应该是鹰群的首领，而且也是身躯最为庞大的，翼展目测有七米！ 但就在忽然间，鹰群的队伍乱了，像是发慌，有飞在后面的巨鹰猛然调头离开，速度也陡然提升，就像在逃命一样。 接着，整个鹰群大乱，所有巨鹰往四面八方分散，不再向这边飞来。 “这是……什么情况？” 本来已经准备好血拼群鹰的两人发懵，难以理解。 刹那间，一道极快的光华从高速公路下方的山脉山脚处掠起，卷起了一阵风，山林中的树木都晃动起来，掀起大片树叶！ “那是……！”顾朝歌瞳孔骤然一缩。 是一支箭！ 而且是一支石箭！ 石箭破空而去，甚至隐隐带起了呼啸声，划破了天际！ 能将一支石箭射出，并且直入高空数百米，这让顾朝歌感到心惊肉跳，那射箭的是什么人！ 来不及思考，天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叫。 一道血迹在半空划出弧线，领头的巨鹰中箭了，而且是被石箭完全贯穿了身躯，身躯坠落，血洒长空！ 这下子，两人彻底懵了，一头强横的巨鹰就这样被人用石箭射死了！ 不仅如此，整个鹰群如惊弓之鸟，被吓得四散。 “进化者……！？”王斌惊疑不定，开口询问，怀疑射箭的人是进化者。 顾朝歌沉默，如果是进化者的话，射箭的人要有多强大，恐怕连他目前见过最强的进化者彭健森都难以做到！ “等等……”王斌又开口了，打断了顾朝歌的思绪，“不是进化者，好像是……” “老天，怎么可能，你看那里——！”王斌惊呼出声，语气全是难以置信。 顾朝歌回过神，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 从高速公路往下看，在秦岭山脉，群山的山脚处，赫然站着一尊两米有余的兵马俑，石佣的手中握着石弓，身后背负石箭筒，里面有数支石箭，与射穿巨鹰身躯的石箭是相同的，而石佣所面对的方向，正是先前鹰群的方向！ “我的天……！” 顾朝歌整个人都僵住了，疑似是一尊兵马俑持弓射箭，直接将一头巨鹰毙命！ 当巨鹰坠落在山脉中后，石佣动了，朝着巨鹰坠落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山林中！ 两人收回目光，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与迟疑，喉结耸动，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不久前，他们曾见到兵马佣行军，气势恢宏，他们甚至想近距离观察，结果遇到不明磁场搅乱而放弃。 现在回想，这简直是一种幸运，要是当时他们真飞到了兵马俑上方，恐怕整架直升机都会被当场射穿坠毁！ 当时两人曾怀疑，是有人在捣鬼，石佣行军与奇异磁场有关，但现在，他们愈发不确定了。 刚才那尊兵马俑在他们心底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仿佛不死的士兵，比人类进化者还要强大！ 起码，如今已经达到渡幽境界的顾朝歌没有任何把握能抵挡那支石箭，恐怕会被箭矢贯穿肉身。 此刻在两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巨大的问号，地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生命的进化、神秘的红花、史前生物重现，乃至兵马俑复苏，恍若真正生灵！ “这样的世界……”王斌喃喃道：“大自然难道是要灭绝人类吗……？” 怪不得他会这样想，无论是重现当世的史前生物，还是复苏的兵马俑，都远比自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要强大。 这就像是一场为了让人类灭绝而降临的末日浩劫！ 这时候，王斌又再说道：“朝歌，你觉不觉得，我们看见的石佣大军，可能是在绕行秦岭，就像是护卫兵，在守护秦岭山脉……” 秦岭有骊山，山下埋始皇！ 顾朝歌思绪万千，脑海生出无数种念头，彭健森所讲过的两则古文野史，必然与秦岭山脉的石佣复苏有关。 这些与始皇帝一起长眠于土地下的兵马俑究竟埋藏了什么秘密？ 石佣真的形成了生命吗？还是说并没有生命，但也与元气有关……？ 史书记载中，始皇帝曾痴迷于长生，可若不是真正见过长生，又如何才会这位千古一帝荒废半生，追寻虚无缥缈的长生梦？ 这其中，有如何一段古史被埋葬在了岁月长河，或许那一段段古史断层，就是如今末日浩劫的真正原因！ 两人愣愣站了半晌才平复了心绪，回过神来。 “我们快走，得马上离开。”顾朝歌率先开口，不管怎么样，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他们并不清楚，石佣会不会杀人。 王斌也忙点头，道：“没错，听你的，我们快走，就算有什么秘密，就凭我们也根本没资格知道。” 说罢，他就想要回去登上直升机，但被顾朝歌拉住了。 “不行，我们不能再坐直升机了。”顾朝歌阻止道，“你刚才也看见了，要是真被石佣一箭射穿直升机，我们必死无疑，就算像上次一样好运，石佣对我们没有反应，但也有可能遇见巨鹰，在空中被巨鹰袭击，我们恐怕也得死……” 王斌脸色一沉，道：“你说得对，那我们……开车？” “嗯。”顾朝歌点头，“我刚才看见了，休息站这边有好几辆车子没毁。” 说干就干，两人马上收起机枪，跑去找车子。 “能找到一辆越野车最好，我们得带上两杆机枪、两箱子弹、一个火箭筒……”顾朝歌说着，又忙道：“对了，你快去看看直升机后座那两个昏睡着的有事没有，我去休息站的商店里看看，有没有能给你包扎用的纱布。” 王斌都差点忘了，吞服了冰棺碎屑被打昏的两个人还在直升机里躺着呢。 “顺便再拿点水！”王斌提醒了一声，马上爬上了直升机。 顾朝歌一路小跑进了休息站的商店里，环顾四望，也是一片狼藉，恐怕当时是有兽群直接冲了进来，将商店里的人全部咬死了。 好在高速休息站的商店倒还真是应有尽有，纱布、酒精都不缺，还顺带捎了几条烟。 等顾朝歌出来的时候，正好王斌也过来找车了。 “放心，没事，那两个家伙昏睡得和死人一样。” 王斌无奈笑了一声，他们在和野兽拼命的时候，却有两个家伙在直升机里呼呼大睡，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第五十章 这世道，红粉骷髅 顾朝歌将一个搜到的旅行包丢给了王斌，道：“纱布酒精都在里面，等会帮你止血。” 他自己身上还背了一个旅行包，装着水和面包，有备无患。 两人开始找车，很多车都没锁，就连车钥匙都还丢在车上，看来当时出事一定很突然，这里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朝歌，过来看！”王斌颇有些兴奋道，“这里有辆悍马H6，绝对符合要求。” 顾朝歌也没想到能捞到一辆悍马H6，这可算是顶级越野车了，于是没有犹豫说道：“那就是它了，钥匙在吗？” “在啊。”王斌应声道，“里面放着不少东西，车上稍微有些血迹，估摸着是还没来得逃上车就被野兽咬出去了，死在了外面。” 王斌抹了抹身上的血，接着上车查看情况，同时还忍不住道：“没想到这辈子我还有机会坐一回这种车……” 顾朝歌也难得笑了一声，说道：“这车得三百多万吧，换了以前还真不敢想，没点家底的人怎么开得起。” “那是。”王斌接话道，“不是瞎吹，这车子要是停在大学城，肯定少不了学生妹往上爬……” 王斌又回头朝他问道：“朝歌，我记得你以前是在滇南刑侦支队吧，好像名声还挺响的，应该赚了不少吧？” “你想太多了，再有名气也就是个公务员，能赚多少？”顾朝歌苦笑一声，回道：“也就是待遇不错，滇南本来就是偏远地区，房价、消费水平都不高，勉强能过日子吧。” 他长吁了一口气，道：“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可能我现在还在为房贷、车贷奔波着过日子，天天现场、验尸房两头跑……” 说着，他顿住片刻，又自嘲般笑道：“其实也不一定，说不定早就被人开除了，成了失业人员。” “对了。”王斌随意问了一句：“听王姐说，你急着离开是想要回滇南？” “是啊，离开基地以后见得越多，我越担心父母的安危……”顾朝歌脸色沉了下去，一路上他都没敢多想这些事，将担忧埋藏在心底，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 “别多想，你父母肯定没事的。”王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马上转移话题，笑道：“就只是担心父母？没有什么女性朋友需要担心？” “女性朋友？”顾朝歌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没有，这几年过的都是朝五晚九的生活，哪来的时间去想那些。” “你呢？”他反问道。 王斌摆了摆手，淡笑道：“我父母过世得早，自己也当兵好些年了，光棍一个，过得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倒是没什么人值得我担心的。” “在这种世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顾朝歌闻言，长叹了一声。 王斌点头，深以为然，这种时候孑然一身反而成了件好事了。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两人不再说话，闷头搜索着车子，同时在将后座的座椅拆卸下来，方便摆放武器。 这辆悍马的后座很奢华，特意安装了不少东西，有着小型冰箱和储物柜，储物柜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还放了一个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高档衣服，还有女性内衣裤，想来车主应该是个身份不俗的女人。 拆卸座椅时，王斌又在座位底下找到了一款高档女士包，按捺不住好奇就打开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见鬼了？”顾朝歌调侃道。 “我的乖乖……”王斌嘀咕了一声，转头饶有兴趣地问道：“想知道这辆车子的主人是谁吗？” “不想。”顾朝歌压根不吃吊胃口这套，直接拒绝，“是谁也好，现在估计都在外面血泊里躺着了。” “是吴颖啊。”王斌也不打哑谜了，直接说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倒是让顾朝歌愣了片刻，还真是没想到，吴颖是近两年正当红的女明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常在大荧幕上露脸，电视剧更是数部联袂上映，霸占了荧屏，就连他老妈前阵子都在沉迷于吴颖的电视剧。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亲眼看到大明星身份证的时候……”王斌嘀咕着，将从包里找到的身份证递给了顾朝歌，“你瞧瞧，人家连证件照都这么漂亮，难怪能火……” 顾朝歌接过，看也没看，随手就丢了出去，说道：“再漂亮有什么用，不过一具红粉骷髅，已经在外面躺着了，你出去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她缺胳膊少腿的残尸……” 王斌无语了，低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破坏这么一位大明星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才奇了怪，我说你不是常年在军队里待着，怎么还能认识这些当红明星？” “废话，我们在军队里又不是完全与世隔绝，况且每年也有合理假期，就不能知道些跟得上时代的咨询？”王斌佯怒道。 “行行行。”顾朝歌敷衍道，“我们也算是托她的福，借用了她的车，等安全了以后，我给你找几张她的照片，你祭拜祭拜，也算尽点心意了。” 王斌无言以对，竟然还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帮我一起把这些座椅搬下去，然后把我们的东西都搬上来。”顾朝歌紧跟着催促道，“对了，拿几条结实的绳子来，我把那头剑齿虎的尸体绑在车顶上，两条长虫就拖在车后面好了，都一起带走，那只巨鹰就算了。” “你是真他妈是艺高人胆大啊！”王斌吃了一惊，张大了嘴道：“怎么着，你还真想给我熬蛇羹汤啊？我事先声明，我可不敢喝啊，谁知道这两条生了鸡冠的长虫有毒没有……” “放屁。”顾朝歌解释道，“谁真让你吃了，你不是也看见了？这些野兽体内应该存在元气，这事本身就很奇怪，极具研究价值，我们把尸体带上，去西京市碰碰运气，说不准军队还在，有人能研究出点什么来。” “而且你没发现吗？”他接着说道，“这些野兽都有一定智慧存在，我们把尸体带上，也能起到些许威慑作用，让那些在暗中窥视我们的野兽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第五十一章 终到西京市 两人忙碌了好一会才将东西搬卸完工，王斌肩膀有伤，只好让顾朝歌来开车。 剑齿虎的尸体被绑在了车顶，压得车子都感觉矮了半截，好在两条鸡冠蛇不是太重，被顾朝歌用钩子刺穿了下颚，拖在车尾，反正这两条长虫都被机枪打成筛子了，也不在乎蛇皮被磨烂了。 王斌坐在副驾驶上，总算闲了下来，掏出从商店里顺来的“中华香烟”，惬意地点了两根，往顾朝歌嘴里塞了一根。 “来，抽根兄弟烟。”王斌笑道。 顾朝歌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道：“进了基地以后就没碰过烟了，我还以为能顺便把烟戒了，还是没能把持住啊……” 王斌嗤笑一声，道：“给你讲个笑话啊：戒烟戒酒。” 顾朝歌哑然，他算是看透了，王斌这人，要不是那身本事的确不俗，参加国际维和任务还立过战功，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兵痞子。 “能戒烟的都是真正的狠人啊……”王斌一口气把烟吐在了自己伤口上，“反正老子是佩服的，这都什么情况了，再不及时享受还有机会吗？” “说得也是，那就多抽几根，别临死了还惦记着没抽上根好烟。”顾朝歌笑了一声，发动了车子，开始倒车。 车子就像走在坑洼的山路上一样，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辗在尸体身上了，这里到处是尸体，难以避开。 等上了高速以后，王斌又担心道：“你说要是前面还有大塞车，我们怎么过去啊，这车又不能原地起飞。” “看运气吧，要是前面还像这样，我们就只能走到西京去了，反正应该也不远了，二十多公里路。”顾朝歌倒是没多在意，只是如果步行的话，那两具野兽尸体就不能带走了，还得背上两个昏迷的人。 不过好在他们运气像是不错的样子，一路过去都没再遇到先前那样大塞车死人的情况，只是偶尔能见到撞在了高速护栏上的车子，还有车主的尸体趴在路中央。 一直到了离西京市大概还有十多公里的地方，王斌眼皮一抬，指着窗外，激动喊道：“你看，是王姐他们的车！” 远眺过去，在对面那座山下的军队规划道路上，一辆剑齿虎装甲车撞在了山体上，整辆车都翻了过来，路上有一条漆黑的摩擦痕迹，整辆车应该都翻滑了不短的距离，山岩都被撞了下来，砸在了车底。 应该是被那群狼穷追不舍而导致了车祸，但此时车门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怎么办？”王斌转头问道，“救吗？可能还有剩一口气的人……” 顾朝歌的心沉了下去，沙着嗓子说道：“怎么救？隔着这条又远又深的山沟，我们总不能飞过去吧？” 王斌闻言也不说话了，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而且说实话，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车体大致还完好只是因为装甲车坚固，但里面坐的都是一群弱不禁风的研究人员，恐怕生还的机会很小…… 两人心里其实都不好受，但只能铁下心肠，将这种情绪强压下去。 等从这里急驶过去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刚才轻松了些的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 可还没走了两分钟，车子刚过弯，两人又望见了远处腾升的火光，黑烟袅袅。 接着，他们看见了第二辆装甲车，横在路中央，已经被烧得漆黑了，路旁还有被烧焦的尸体。 不止是人的尸体，还有野兽的尸体，是先前那几头北美白狼的尸体！ “我记得他们车上放了手榴弹和一些威力很大的家伙……”王斌喃喃道。 顾朝歌也沉默了，情况很明显了，为了不全部死在这里，有人主动牺牲，掩护最后一辆装甲车离开，而这辆车上的人用手榴弹和几头白狼同归于尽了。 王斌下车，点燃了三根烟，朝着对面祭拜。 “其实以前在基地里一直看不起这些研究人员，觉得他们除了脑子好用点就一无是处了，不就是会读书嘛，有什么好牛气的，可今天我服了，他们有血气，都是些值得我王斌敬佩的汉子！” 顾朝歌站在他身旁，也跟着点了三根烟，朝那边祭拜，然后一根接一根抽完。 “这么说的话，还有一辆车的人应该逃出去了，说不定已经到西京市了……”王斌狠咂了一口烟。 “屠杀了大半条高速公路，秦岭山脉附近不知道藏了多少未知的野兽，我们却只遇到了几头，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这些野兽已经转移了……” 顾朝歌则不安心，担心野兽进城，西京市出事。 两人继续上路，离西京市已经很近了，不到十公里，很快将到达西京高速路口收费站。 …… 西京高速出口收费站。 收费站外水泥墩子搭起了隔离带，有人提枪守着，但看起来不像是军人，更像是一群流氓，好在附近还有几名穿着警服的男人在靠墙抽着烟，眼神死气沉沉。 “李队，好像又有人来了！” 其中一个抽烟的男人闻言从地上捡起了望远镜，飞快调节着焦距，一辆悍马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奇了怪了，不是说整条高速路都沦陷了，全是野兽在吃人，卫星照片里血都染红了两、三公里，刚才那车人是从军队规划道路过来的还好说，这车子又他妈是怎么过来的？” 正自言自语的李队忽然间停住了话，半晌爆了句粗口，“我草！” 旁边抽烟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怒道：“老李，你他妈见鬼了啊？” “不……不是……”李队结巴道，“那辆悍马车顶上绑了头剑齿虎！” 旁边几人愣住了，片刻后干笑了一声，揶揄道：“真的假的？你就瞎吹吧！” “你……你自己看！”李队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身旁的人。 那人将信将疑举起望远镜，顿时身子一僵，“鸡……鸡冠蛇？！” 顿时，一群人沸腾了，争抢着望远镜看远处来的那辆车。 “是不是军队的人回来了？” “不可能啊，军队是往南边去的，怎么可能从这里回来！” 很快，悍马驶到了收费站，停在了水泥墩子外面。 收费站里一群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咽了咽口水，目光全望向了悍马车顶那头死得不能再死的剑齿虎，还有车尾绑着的两条通体赤红的鸡冠蛇。 悍马车门开启了，两个满身染血的男人走了下来，嘴里叼着烟，眼神有些发亮，显然在这里看见有活人，他们也很激动。 “妈的，总算是见到活人了！”从副驾驶下来的那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开口了，“怎么着，哥们几个全盯着我们的战利品看个什么劲？” “你们的战利品……”李队喃喃道，“这不会是你们两个杀的吧……？” 从副驾驶下来的男人大笑一声，道：“废话，不是我们两个杀的，难道是你杀的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随意包扎的肩膀，说道：“看见没，为了杀这些畜生，老子肩膀都穿了个洞。” 在场众人闻言，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五十二章 西京诡局（五千字大章） 不久前，突如其来的兽潮对西京市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特别是在骊山景区等地，几乎没有人活下来，全死在了野兽的利爪下。 军队很快出动了，但一开始就死了很多人，手枪乃至一般的步枪都很难彻底杀死这些野兽，它们的自愈能力很强，有一头剑齿虎冲进了城区，身中十余枪不死，将赶来的七、八名警察咬死了。 直到军队赶来，几名狙击手重火力连续点射，才将那头剑齿虎放倒。 故而当听到眼前这两个男人放倒了一头剑齿虎，还宰了两条鸡冠蛇的时候，收费站里这些人都在发懵，怀疑他们还是不是人。 “只有你们两个人就杀了……？”李队说话都结巴了，“这……怎么杀的啊？” “当然，这不就是……” 王斌正要说话就被顾朝歌阻止了，他看出了眼前这些人的疑惑，要是让王斌说出剑齿虎是被自己肉搏宰了的，那更难解释了，毕竟进化者的事情，目前普通人还不知道。 顾朝歌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军队的人，车上连火箭筒都有，你说怎么杀的。” 这样的解释勉强能过关了，不过两个人拿着热武器就杀得了剑齿虎与鸡冠蛇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毕竟这些野兽速度太快了，能拼着重伤将人咬死，甚至让你来不及开枪。 其实也是，若非顾朝歌和王斌体质都得到了飞跃性提升，元气的冲击也能遏制野兽伤势自愈，两个人面对这些野兽，生死还真难说。 “啊？”李队闻言却惊了一下，“你，你们两个真是军队的人？” 看见他的反应，顾朝歌倒是愣了一下，说道：“是，我们是军区特殊部队的人，在我们前面没人来吗？一辆剑齿虎装甲车，那是我们的研究人员。” 李队赶紧点头，道：“是是是，刚才的确有军区的领导过来了，我们还看了证件，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人能从高速路过来……” “他们怎么样了？”王斌急忙问道。 “都好都好，就是受了不小惊吓，现在已经进市区休息了。”李队忙道，“两位等等啊，我们得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确认了就带你们进市区。” “我是李誉，算是这里的负责人，隶属西京市警厅，两位叫我一声老李就行，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说罢，也不等顾朝歌两人多说什么，他就与身旁几人一起走进了收费亭里，像是在用对讲机和谁说话。 “还要核实身份，这什么情况，进市里也这么费劲了？”王斌不满道。 顾朝歌则低声道：“西京市应该也出事了，而且情况不太对劲，按理来说，守在这里的应该是西京分军区的人，可你看那些拿枪守在这里的人，除了那几个警察外，更像是一群混子。” 顾朝歌当差好几年，识人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特别是辨认一群混子。 王斌听完朝旁边瞥了一眼，不远处拿枪的几个人也正在打量他们，眼神不善。 “是有点古怪，非常时期，在这种进城要道居然没有军队驻守，而是这些人……”王斌也泛起了嘀咕。 那边几个人从收费亭里走了出来，像是还在争论什么，不时朝两人这边望一眼。 顾朝歌耳朵微动，他现在听觉极灵敏，然而再好的听力也没用，那几个人说着一口西京当地方言…… 顾朝歌实在是听不懂……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多掌握一门语言的重要性了。 而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萦绕在顾朝歌与诸海棠两人的心中，只不过被他们选择性忽略了。 只说地球，单论华夏，在当年秦始皇颁布法令“车同轨，书同文”前，各地语言、文字甚至都有不小区别…… 可两个文明，居然有着近乎相同的语言与文字体系，这简直荒谬至极！ 两个可能相距数千光年，在星河中央与边陲的文明，发展出了极其接近的语言文字体系，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忽略不计。 如果非要说两个文明的文字间有何区别，那大概是，诸海棠所在的文明，通用的文字更类似于繁体字，因为有部分文字与地球汉文繁体也存在着区别，要更晦涩难懂，需要诸海棠阐述字意。 但大体而言，些许的不同并不影响两个人的交流。 这是一个目前难以解开的谜团，而诸海棠也说过，各种星系文明间的高等维度生命交流，其实已经不需要语言与文字了，而是在用各自的“念头”来交流，根本不存在语言的隔阂。 文字的诞生源于遥远岁月前，在那段星系各文明尚未崛起，生命未能进化到高层次形态时留下。 顾朝歌正出神想着，李誉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位，两位！你们进来吧，车也可以开进来，我让他们把隔离带挪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多说，直接上车。 旁边那几个持枪的人听了吩咐，马上搬开了中间的水泥墩子，让出了一条路来。 车子驶过收费站后，李誉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笑道：“我们厅长请两位过去，让我带两位直接去警厅。” “我们的人呢？”顾朝歌不动声色问道。 “他们现在应该到招待所了，两位放心吧，市里都有大批警力巡逻，不会有事的，要真遇上了麻烦事，马上就会通知到厅里的。” 没多久，车子就行驶进了西京市区。 临近傍晚，西京市区再不像从前那样热闹，反而冷清得异常，很多店铺紧闭大门，本该绚烂的霓虹灯也不闪耀，只有路灯早早亮了起来。 街上几乎望不见什么人，但正如李誉所说，时不时就能看见巡街的队伍，只不过有些的确身穿警服，有些却松散打扮，与守在收费站外的那些混子差不多。 “西京市果然也出事了……”顾朝歌喃喃道。 李誉闻言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哪还有没出事的地方啊，只不过有些地方，譬如燕京，有大批军警镇压着，祸乱小些，像那些偏远些的地方，比如滇南、粤西这些地区，早出大乱子了……” 正在开车的顾朝歌猛地踩停了刹车，瞪大着眼，“滇南？你说滇南出了大乱子，到底什么情况！” 李誉被他吓了一跳，生生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王斌见状，赶忙说明了下情况，李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亲人在滇南，怪不得这么激动。 不过他还是感到很奇怪，问道：“两位，你们就一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我们一直在军事基地封闭训练，前几天一大批兵都被调走了，后来基地里也出现了野兽，死了很多人，这才一起离开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和那几名研究人员，具体出现了些什么情况，我们还真是不太清楚。”王斌临时扯了个慌，他相信就算那些研究人员被问及，应该也会是差不多的说辞。 “我们也感觉很奇怪，这些野兽好多都是史前生物，怎么突然就活了过来？” 李誉倒是没有多疑，看样子直接就相信了他的说辞，解释道：“唉，你们是不知道，这短短两天时间，甚至真正爆发动荡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可死了的人实在是多不胜数……” “没人知道，这些史前生物是从哪出来的，反正就那么莫名其妙全部涌了出来，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野兽……” 李誉滔滔不绝，将发生在全球各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有些你们可能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国家，就在几个小时间灭国了，再也联系不上当地政府，甚至连日本都要完蛋了，六个小时前，我们这勉强还能收到网络、卫星信号，当时得到的最后消息是，日本海域受到某种磁场影响，还引起了地壳运动，整个日本岛都要陆沉，政府在请求国际支援……” “美当局两次引爆原子弹，欧洲那边的情况也不妙……” 王斌全程嘴没合拢过，他完全想象不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很多地方官方都难以顾及，甚至于华夏不少地区如今都处于了一种“无政府状态”。 顾朝歌听不下去了，几乎是吼道：“这些我不管，滇南，滇南怎么样了！” 李誉面有难色道：“老弟，我事先声明，这些消息都是六个小时前，现在已经彻底没了网络信号，像是被屏蔽了，所以听了你可千万别激动，说不定军队已经赶去救人了……” “快说！”顾朝歌几乎压抑不住情绪。 “滇南爆发了大规模虫灾，特别是南诏那一带好像很严重，据不完全统计，不到四个小时死了二十余万人……” 话音一落，顾朝歌整个人都瘫坐在了驾驶座上，遍体生凉，直愣愣望着前面，半晌没有说话。 “朝……朝歌？” 王斌都慌了，担忧道：“你还好吧？” “你也别太担心，这都是六小时前的消息了，就像李队说的，保不准军队已经过去救援了……” “不用劝我了。”顾朝歌开口了，语气一瞬间变得极沙哑，“我心里都清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抱着那一丝希望……” 说话时，他不由攥紧了拳头，心里不停重复着，爸妈，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 接着，他整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又握紧了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王斌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又向李誉打探道：“李队，那西京市又是什么情况？” “一开始是有野兽闯进市区，导致死了不少人，我们也损失了很多兄弟……”李誉缓缓开口，“好在军队及时赶到，重坦直接开进了市区，这才把动荡镇压了下来。” 正好这时候，车子转弯进入了另一条街道，眼前的场景让两人吃惊，仿佛看到了当时这里情况的惨烈程度。 整条原本繁华的街道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路上甚至还能见到未清理干净的血迹，有重坦辗过的痕迹，而两旁的商店玻璃窗粉碎，大门被撞坏，墙上布满了弹痕。 “不时就会有野兽闯进市区，很多人都在害怕，干脆就闭门不出了。”李誉叹气连连，“其实我们也快支撑不住了，很多人都在带伤巡逻，没能休息。” “野兽想要闯进市区，肯定要通过进城的路，你们只要死守在交通要道不就行了，何必满街巡逻？” 李誉苦笑道：“像是剑齿虎之类的野兽，自然是可以采取这种方法，但问题是，还有一些巨鹰，根本无视路禁，直接从上空飞越……” “阿根廷巨鹰？”王斌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 “怎么，你们也遇到过那种巨鹰？”李誉愣了一下。 王斌大笑道：“何止是遇到过，当时这群畜生一起围观我们两个人，我还亲手杀了一头巨鹰，要不是那头巨鹰身躯太庞大，我们也就一起拉过来了。” 李誉惊恐，眼前这两人究竟是哪个特种部队出来的精英，战斗力强悍得可怕，只有两个人，却在剑齿虎、鸡冠蛇和巨鹰的围攻下反杀了这群野兽！？ 王斌笑意不减，接着道：“所以不要慌，这群畜生没那么横，照样都会死的！” 李誉回过神，却苦笑了一声。 “要是只有这群野兽，那还好些……”他的神色变得复杂，“但我先前也说过了，最恐怖的还远不是这些野兽……” 一直没说话的顾朝歌闻言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见军队里的人。”李誉直接道破了两人心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军队去应付比起野兽要更加棘手的东西了。” 顾朝歌突然紧张了起来，暗忖这该不会是指那些复苏的兵马俑吧？ 但李誉却给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回答。 “僵祸、幽灵……”李誉直盯着两人，“还有人心，这些才是最恐怖的。” 两人闻言一怔，僵祸，幽灵？ “最先是在华东、华南地区，发生了大规模僵尸咬人事件，坟地内的死人复活，自己刨坟而出，接下来就连咱们秦陕省部分地区也都出现了这些怪事，相比起野兽来，那些都是不死的怪物，除非用炮弹轰碎身躯，否则就算没了脑袋四肢，它们都还活着……” 李誉脸色阴沉，像是曾亲眼见过，不太愿意回忆。 “紧接着，有消息传来，黄河沿岸有异变，在两省交界以及黄河壶口瀑布附近发现有神秘生物的尸骸，另有怪物从黄河中爬出！” “在收到消息后没多久，中部战区司令直接下达命令，将西京市秩序、安全工作全权交托市政、警厅负责，放下一切事宜，调动整个西京分军区即刻赶赴壶口瀑布。” 李誉一口气将事情全盘托出，从他的口气中，顾朝歌可以听出来，其实现在的西京市恐怕也快属于“无政府状态”了，在天大的恐慌下，能够听从官方安排的人太少了，毕竟每个人都想要活命。 “神秘生物尸骸，怪物……”顾朝歌呢喃了两句，“究竟是什么？” 李誉面有犹豫，但似乎是某些话憋在心底太久了，实在忍不住，于是开口道：“关于这件事，我或许知道一些，但只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他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听过1934年的营川坠龙事件和1944年陈家围子村坠龙事件吗？” “据说与那两起事件有关联！” 这两起事件都是极著名的，引起过很大轰动，顾朝歌当然有所耳闻。 “你不会告诉我们，真有龙这种东西出现了吧？”王斌目瞪口呆。 “我也说了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真假的，做不得数。”李誉忙摆手，接着任王斌再问也不松口了，只说不知道。 “那幽灵又是怎么回事？”顾朝歌问道。 “这事倒是时间长了，在动荡没开始前就发生了，大概有一个星期了，市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命案，有目击者被吓疯，整个人精神崩溃，胡言乱语说看到了厉鬼杀人，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当一回事，但事情越闹越大，死得人多了，连见到鬼的人也多了，特别是在动荡开始以后……” 李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有着一抹恐惧，“我亲眼看见过，有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凭空被提起，窒息而死，还有人在无声无息间身首分离……” “我的同事死在我面前，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悬在半空挣扎着，望着前方没人的地方，告诉我有鬼，快跑……” 李誉的表情极其痛苦，变得扭曲起来，“我拼命逃跑，我记得我回过一次头，看见一团蓝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焚烧起来，烧烂了他的皮肤，可是当后来大批警力赶来时，他的尸体完好，死因是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当李誉说起这些时，顾朝歌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当时在禁区基地内，老谭临死前那副恐惧的眼神，朝他们呢喃着鬼、火两个字。 第五十三章 许毅 西京警厅。 车子刚到，顾朝歌就看见了站在办公楼外的中年男人，整个人消瘦精干，留着寸头，但两鬓已白，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多岁的年纪。 “这是我们许毅厅长。”李毅介绍道。 那位许姓领导在望见车顶那头剑齿虎的时候，也是瞳孔收缩，等见到三人下车，他才收起了心底的一抹震惊，露出笑意，主动迎了上去。 顾朝歌真是没想到，这么一位领导居然亲自出来接他们，总觉得其中有些猫腻。 “两位辛苦了。”许毅先行开口，“先一起上我办公室吧？” 说罢，他就带着三人一起上楼，走在最前面，脸上挂着笑意，不时回头朝他们问上两句情况。 到了办公室后，有人已经替他们泡好了茶，许毅往椅子上一坐，笑着招呼道：“都坐吧，两位既然是军区特殊部队的，那就是自己人，不必拘谨。” 现在这样的情况，顾朝歌心里很急，不打算再和这些人互相猜测试探，坐下后没等许毅说话，倒是先开口了。 “许厅长找我们过来，应该是有事吧？” 许毅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道：“这位……” “顾朝歌。”他自我介绍道，“旁边这位是我的战友，王斌。” 许毅笑道：“小顾同志说话还是比较直接，快人快语，不过这才是军人应该有的样子嘛，我是很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既然小顾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索性也就开诚布公了。”许毅笑意不减，却眼神示意了一下，让李誉离开。 李誉识趣起身，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捎带关上了门。 办公室内没有别人后，许毅脸上笑意敛去，变得郑重，朝两人道：“我和两位直说吧，我是禁区基地知情者。” 两人闻言愣住了，没想到许毅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您是说……”顾朝歌迟疑。 许毅重新笑了起来，道：“不用怀疑，当初全权负责西京禁区基地的赵黎将军曾是我的战友。” “整个西京市高层，我是唯一知晓禁区基地内幕的人，也是禁区基地在台面上的掩护者。”许毅接着抛出了自己的身份。 为了让两人相信自己的身份，许毅接着小声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两位应该是使用了冰棺碎屑的进化者？” 顾朝歌闻言，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许毅的说法，他并没有将冰棺碎屑说成军方药物，若非顾朝歌告诉了王斌，那王斌应该现在都还不知道，所以许毅的确可能是接触了禁区基地事务的高层。 “禁区基地怎么样了？”许毅接着问道，“出事以后，我尝试与禁区基地联络，但一直没有消息，就连赵黎也断了联系。” “沦陷了。”顾朝歌没有过多解释，其实还是有些防备，“我们与几名研究员是仅有的幸存者，您说得没错，我和王斌都是进化者，不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许毅无奈笑道：“我看到了剑齿虎腹部的伤口，是被利刃划开，生生开膛破腹而死，并没有热武器造成的痕迹，除了进化者外，我想不到有人能这样杀了一头剑齿虎，除非你们也是从终南山下来的道士。” 两人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这茬，不过旋即又奇怪道：“终南山下来的道士？” “哦，你们还不知道。”许毅拍了拍脑门，“其实在动荡开始前，道、佛名山里就已经出来了不少人，都像是那种小说里的武功高手一样，说是从小就练过功夫的，这些人很奇怪，就像是知道会有这一天，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华东地区僵祸爆发没多久，就有一批茅山道士出现，救了不少人，还杀了许多僵尸，就像是小说故事一样，听说他们的桃木剑真能克制僵尸……” “而在西京这边出事以后，有一批人从终南山而来，沿路救人杀兽，后来又帮忙军队镇压了僵祸。” 顾朝歌眉头紧锁，这也太玄乎了，地球果真有修行之人，蜘蛛死前的话不虚，但这些人怎么会仿佛提前预料到了祸患的降临，难道他们与这场异变有关？ “官方难道就不调查他们？”顾朝歌问，他对于这些名山大派并无多大敬意，甚至认为这些地方与末日浩劫有关，可能在推波助澜。 “查？”许毅苦笑一声，道：“查不了，没出事前，这些名山大派一直表现良好，低调得很，甚至连偷税漏税都没有，出了事以后，还指望着人家帮忙一起镇压祸乱，你倒是说谁敢查？” “这些人现在还在西京市吗？”王斌问道。 许毅摇头，应道：“听说与军队一起赶赴壶口瀑布去了，其实我与这些人只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们也是从西京高速那边赶来的，通知我们即刻封闭高速通道，说是秦岭有异变，千万不能靠近，对了，他们来时杀了好几头野兽，还救了几个人回来。” 听完了这些，顾朝歌心乱如麻，现在全球局势简直一团糟，这场末日浩劫就像一场局，牵涉了无数局中人。 “许厅长，您找我们不止是为了这些事吧。”王斌脑子也很清醒，“如果您想知道禁区基地的事，早就可以询问先我们一步到了西京市的禁区基地研究人员了。” “没错，我找你们的确还有重要的事。”许毅点头说道，“但你有一点想错了，我询问不了那些研究人员……” 王斌闻言一脸迷茫。 顾朝歌眼珠子转了下，像是明白了什么，马上问道：“您的权利被平摊了，甚至是架空了？” 许毅有些诧异，不得不赞叹道：“你很聪明。” 他接着说道：“军队撤离后，警厅死伤惨重，人手急缺，难以维持治安，但有人找上了我。” “谁？” “杜齐峰，杜氏集团掌权人，西京商业的龙头，甚至整个西京地下势力都在其掌控中，他提出帮助我维持西京治安，但需要我全面配合，同时还要负责分发武器。” 顾朝歌皱起了眉，这可不像是一个商人会做的事。 “情况紧迫，军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为了老百姓的安危，我不得不暂时同意。”许毅叹气道。 他说到这里，顾朝歌几乎已经猜到了全部，从那些持枪的混子就可以看出，现在许毅被那个商人杜齐峰反客为主了。 “是杜齐峰让人带走了那些研究人员？”王斌也猜到了，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许毅抬起头，望着两人，缓缓问道：“你们知道彭健森吗？” 王斌迷茫摇头，顾朝歌却是瞳孔皱缩。 “你知道他。”许毅从他的眼神里看了出来，“那你应该知道，彭健森曾经将冰棺碎屑伪装成名为‘上帝禁区’的禁药卖给了许多富豪。” 顾朝歌震惊了，猛地站了起来，“您是说，那个杜齐峰就是其中之一！？” “没错，他就是彭健森最大的主顾之一，为彭健森提供了大量资金帮助。”许毅接着说道，“杜齐峰今年六十岁了，他很怕死，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在找机会调查彭健森所卖禁药的来源，我怀疑他与国外势力合作，真的查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第一时间带走了那些研究人员。” “这个人很可怕，他查到了不少事情，所以可能在图谋什么，也是这样，才会在军队离开后，马上就与我谈条件，想要掌控整座西京市。” “您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顾朝歌问得很直白。 “我想……” 许毅刚开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一脸焦急的李誉走了进来。 “许厅，出事了，鬼……鬼又出现了，新阁小区有三户人相继被杀，小区住户全跑了出来，现在乱成了一团！” 许毅一听，几乎是弹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冲了出去，朝李誉喊道：“快走，让附近警力全部往那边集中！” 顾朝歌忙拉起了王斌，说道：“快走，我们也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 西京市幽灵杀人事件 新阁小区算是一处高档小区。 在市三环内，临近市重点学校，称得上学区房，当然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警车一路驶进小区内，直接进了小区花园。 小区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人在远处指指点点，楼下也围了一群人，全都紧皱着眉头。 车子停在了楼下，顾朝歌从车上下来，已经到达的警力也早就看见了警厅的车，知道是许毅来了，纷纷围了过来。 一群人面有惊恐，七嘴八舌朝刚下车的许毅汇报情况。 许毅眉头紧锁，挥了挥手，道：“都别说了，先过去看看情况。” 顾朝歌三人也随着许毅一起过去，等到了其中一栋楼下，眼前的一幕让李誉变了脸色，似乎又想起了当初死在他面前的同事。 此时楼下整齐的躺着十具尸体，是先前从楼上抬下来的。 有男有女，是住在这个小区的三户人家，其中最年轻的看起来只有十多岁，还是正上初中的孩子。 这排尸体的死状与李誉先前说过的一样，其中八具都是窒息而死，脖子上有勒痕，脸色铁青，双目圆睁，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像是死前见到了某些可怕的事物。 而另外两具尸体则死状较为凄惨些，是两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身首分离，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 李誉的脸色惨白，一旁的许毅脸上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顾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蹲下身子查看尸体。 “喂，你是……” 在场的人不认识他，见他靠近尸体就要阻止，但被许毅拦住了。 “这两位都是隶属西京分军区的，是自己人，刚从高速路那边回到西京。”许毅介绍道。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身穿警服的一群人感到讶异，更像混子的那群人则不仅是惊讶，还有忌惮，从高速路上杀回来的，那得有多大本事？ 顾朝歌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全神贯注检查着几具尸体。 “这是用什么东西勒死的……？” 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很奇怪，不像是绳子之类的勒痕，也不是双手紧勒造成的痕迹。 他又望向那两具被斩首的尸体，这就更奇怪了，两具尸体的脖颈断口极为整齐，绝非一般的尖锐物可以造成的。 俗话说“藕断丝连”，想将人的脑袋在一瞬间砍下，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刽子手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但这两具尸体，身首切口极细且整齐，必然是瞬间被割了脑袋。 造成这样的切口痕迹，更像是在路中央栓了一根极其坚硬且细的线，有人骑着摩托急速驶过，在瞬间被那根细线切断了脖子。 “是鬼……”听见顾朝歌自语疑惑的声音，旁边有人忍不住出声了，语气带着畏惧，“肯定是有鬼，很多人都见到鬼了……！” 顾朝歌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朝那人问道：“今天也有人见到鬼了吗？” “没有……这三家人分别是死在自己家里、电梯内、楼道上，当时没有别人，有人听见了他们死前的惨叫，所以才会报警……” “但……但是以前有人见过，死者被看不见的鬼魂幽灵勒住脖子提了起来，离地一米多，不停挣扎而死，就连李队也见过！” 李誉脸色难看，点头道：“这些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这里的楼道监控是无需网络信号源的，可以直接提取到电脑里，有人已经去取监控拍摄视频了。”李誉接着说道。 顾朝歌点了点头，没说话。 许毅则是主持工作道：“剩下的人，先对住户采取安抚政策，要是不敢留下的住户，就护送着前往各招待所、酒店入住。” 许毅接连下达了一条条指示，很多人都忙碌了起来，只是那些混子一样的人明显是一副出工不出力的姿态。 果然，这里的住户有大部分都不敢待在小区内了，害怕鬼还未离开，自己倒霉遇上，纷纷选择了离开小区。 “小顾，你怎么看？”等安排好事宜后，许毅低声向顾朝歌询问起了意见。 顾朝歌沉吟了一下，说道：“首先要确认的事，那就是凶手到底是不是所谓的鬼。” “你不相信有鬼？”许毅听出了他的意思。 顾朝歌却摇了摇头，反问道：“我不信也得信啊，有什么好不信的，现在这世道，史前生物、僵尸乃至茅山道士都出现了，我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许毅有些搞不明白了。 “朝歌的意思是，有可能是真有鬼，但也不要直接排除了有人搞鬼的可能性。”王斌先开口了，显然也认真了起来，脑子转得很快，“许厅长，您刚才说过，那个杜齐峰在图谋着些什么，您怎么就没有怀疑过他？” 顾朝歌点头道：“没错，杜齐峰找您合作，还要您负责武器分放，再加上他手底下这班人出工不出力的姿态，他根本就是要削减官方的势力……” “如今整个市区的老百姓都惶惶不安，闹鬼死人的事一桩接一桩，无非更能让官方与百姓离心离德，如果他真想掌控西京市，这对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毅闻言道：“这我也想过，但实不相瞒，杜齐峰那里也死了人，就在你们来前三个小时，跟了他十一年的老秘书也死在了这桩事上。” “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也未免太过狠辣了。” 王斌倒不在意，随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么才更能让他与这件事撇开关系嘛。” 许毅也难以断定，倒是顾朝歌说道：“我们也不能确定，毕竟没有真正见过鬼杀人的场景，难以搞清楚具体情况，不能妄下定论，还是得先看看现场和监控。” “小顾，你们要是有心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两位是进化者，或许能察觉到些我们普通人不知晓的情况。” 顾朝歌则是话锋一转，问道：“许厅长，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有办法前往滇南，机场……是不是瘫痪了？” “你想去滇南？”许毅愣了一下，道：“机场早就瘫痪了，七个小时前，巨鹰冲进市区，还造成了两辆刚起飞的客机同时坠毁，导致了西京机场爆炸起火，付之一炬。” 顾朝歌听罢攥起了拳头，虽然他早就猜到，现在的交通肯定陷入了瘫痪状态，毕竟现在谁都想找个地方躲好，恐怕连驾驶员都罢工了，但眼下连机场都毁了，实在让他感到了极度失望。 王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这时候，有名警员走过来，向许毅汇报道：“许厅，这小区有个保安，说是有关于案子的重要情报，想要直接告诉您。” 几人闻言都怔了一下，许毅道：“你带他进来。” “难道是目击证人？”王斌嘀咕道。 没等两分钟，就有一名五十来岁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小老头”被领了过来。 李誉愣了一下，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这小老头叫杨松，是个本分的乡下人，在这里当了三年保安了，听说他和这里的住户关系都很好，家长里短知道不少。 许毅也不摆架子，见到杨松以后还主动给他递了根烟，笑问道：“杨师傅，听说你有些关于案子的事情要告诉我？” 杨松小心翼翼接过了烟，闻言连连点头。 他说话时还带着点方言口音，普通话说得不标准。 “领导，我这条命真是捡回来的啊，这个鬼杀人的事情啊，我足足遇到了两次，有回更是我亲眼见到的……！” 顾朝歌闻言都不由佩服，要真这么说，这小老头还真是命大。 接着，杨松低声说道：“领导，我说的命被捡回来，是真的我差点就死了……” 第五十五章 杨松的经历 杨松点上那根烟，狠吸了一口，接着开始讲起了自己的遭遇，说话时，他还显得有些心有余悸。 杨松是农村人，从小在村子里没少听说过老人讲的一些怪事，一直敬畏鬼神，所以对于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也不会觉得有多荒唐。 大概在动荡开始前两天，西京市里刚有了闹鬼的传闻，他就撞见了。 那天夜里，他和几名老乡喝了酒，送人到了快捷酒店住下后，他就准备回小区这边，可到了咸阳路附近，四下无人，他却忽然打起了寒颤。 杨松说，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感觉整条路都变得阴森起来，有阵凉风在吹，路灯下原本能望到头的路忽然望不清了，光线都变暗了，好像飘起了一层薄雾，灰蒙蒙的。 他从小就听老人说过，有时候在山里走着，会忽然整个人都迷住了，或是突感阴森，那是有阴魂过路的缘故。 杨松顿时间酒醒了一半，一开始想绕路，但那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绕路还得多走半个小时，他一咬牙，想想还是从这边走，反正半辈子没干过亏心事，夜半也不怕鬼敲门，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起霾了，晚上天气也本来就凉，哪有什么悬乎的。 当时他一路走着，一路自言自语嘀咕着壮胆，可走到一半，却隐隐听见路的尽头有“嗵，嗵”的脚步声。 正当他站在原地惊疑不定时，突然听见路尽头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声尖叫！ 杨松瞬间酒醒了，但在那一瞬间，他以为是有人抢劫，仔细想想，刚才听见的脚步声也可能是女人高更鞋的声音。 杨松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也见不得人拦路抢劫，当时就加快了脚步，想要冲去救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他身边冲了过去，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连衣的兜帽遮住了脸。 “回去，离开这里！” 这是他听到那个男人声音最清楚的一次，据他回忆，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但是比较低沉。 黑色风衣的男人从他身边冲过去，杨松从没有看见过能跑这么快的人，几乎是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他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甚至以为那个男人和抢劫的人是一伙的，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杨松当时就来了脾气，也可能是酒劲还在，见到是人，而不是鬼，反而不怵了，赶忙就追着跑了过去。 然而等他跑到街尾的时候，却见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个女人悬在半空中，双脚离地足有一米左右，不停挣扎，她的脸色煞白，双手虚按在脖子前面，像是抓着什么东西，女人周围没有任何支撑，她就像是被一只透明的手拎起来的小鸡。 他感到那股阴森的气场几乎凝结，仿佛置身于冰窖中。 杨松差点吓晕过去，心想这回是真见鬼了，余光瞥见了刚才从他身旁跑过的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路边，像是抬头望着那个女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不再挣扎了，脑袋一歪，全身变得瘫软。 死了。 杨松整个人都懵了，想要转身逃命，但两只腿都在发软。 接着，他望见那个女人身上好像烧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中，极其诡异。 而黑色风衣的男人却突然间转过了头，冲他吼道：“跑！” 其实不用他说，杨松当时也只有逃跑一个念头，可奈何他两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 他看见那个男人像是很焦急的样子，从身后抽出了一根长逾一米的木棍，像是红木，而且他记得那根木棍很别致，一节一节的，层层分明。 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忽然间心跳加剧，感到了极度恐惧，眼前仿佛有一座巍峨的大山遮挡了视线。 接着，他感觉到有无形的手，冰凉如霜，将自己提了起来，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只能不停挣扎。 杨松以为自己当时就要死了，整个人都在翻白眼，模糊中，他又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在怒吼着。 “薄上无名，不入生死！” 在彻底昏死过去前，杨松仿佛看见了一道光华从他眼前掠过，依稀听见了一道森然的声音，如同牛哞声。 而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了，他躺在大街中央，那个死了的女人就在他身边，最后还是他报警的。 听完杨松的故事，几个人都在发懵，太玄乎了，就像灵异小说一样，让人难以相信。 “你……”李誉迟疑了一下，道：“你就是那天报警的人？怪不得刚才我看着有些眼熟，当时我去了现场，我的确记得你。” 杨松正好抽完了那根烟，忙道：“警察同志，我不会扯谎骗你们的，我图什么呢？” 他叹气连连，道：“当时我报警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事说了，可那些同志都好像不在意，后来也没动静了，所以今天又出了事，听说大领导也来了，我马上就要求过来汇报情况了……” 李誉脸色变了下，低声朝许毅道：“后来的笔录是杜齐峰手下那帮人做的，这事我们压根就不知道。” 许毅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朝歌一言不发，在沉思，直到王斌捅了捅他，他才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黑色风衣的男人救了你？” “我也不晓得，可能是吧……”杨松挠了挠头，不敢确定，又急忙道：“最主要的是，我今天又见到他了！” “什么时候？”顾朝歌眼皮猛地一抬，“在哪？” “就在这里。”杨松忙应道，“大概在死人前面几分钟，我在保安室，看见他从大门跑了进来。” “你肯定是那个人？”王斌也问道。 “肯定没得错！”杨松语气坚定，“就是那身黑色风衣，而且跑得那么快的人，我就见过他一个人！” “他往哪里跑了？”顾朝歌急忙再问，“你后来看见他离开了吗？” “他跑进了小区花园这里，后来我也没见他出去，再后来拉了警戒线，我也过来这边了，就不清楚了。” 顾朝歌心神一凛，马上道：“许厅长，请让人彻底封锁整个小区，要离开的住户也先留一下。” 接着，他喊上王斌，朝其中一栋出事的楼上跑去。 “我们得把那个男人找出来！” 第五十六章 殉道者（上） 天色早就暗了，楼道内的灯光不是很亮，顾朝歌与王斌一路冲到了六楼，这栋楼出事的地方。 死在这栋楼楼道里的一家三口全是窒息而死，四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王斌跟在顾朝歌身后，迟疑了片刻，问道：“李誉派人上来搜索过，这栋楼里的人全都走了，你想找什么，那个男人吗？” 顾朝歌环顾四周，说道：“我怀疑杨松口中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进化者，这件事与进化者有关。” “你是怀疑与遂古之初有关？” 顾朝歌没说话，王斌还不知道，除了官方、遂古之初两方势力外，还有彭健森的涅槃组织掌握着进化的秘密。 甚至还可能牵涉到了某些所谓的名山大派。 他更怀疑，杜氏集团的掌权人手下是否也存在着进化者？ “不过我说啊，你真相信那个保安小老头说得话？”王斌神色疑惑，“要说真有鬼，也不是不能相信，但就算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进化者，你觉得能从鬼手上救人？” “有点不靠谱吧，你算是比较厉害的进化者了，可对付那些野兽尚且费劲，更别说对付虚无缥缈的幽灵鬼魂了。” 顾朝歌没回应，转身道：“走吧，去另外一栋楼，这里应该真没人了。” 两人下楼后，李誉忙走来说道：“整个小区都封锁了，只不过有部分人已经离开了，是我们的人陪同离开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你是不是想找杨松口中的那个人？” “对。”顾朝歌点头，“我和王斌分别去另外两栋出事的楼，麻烦你们在所有人中排查，这个男人和整件事一定有关。” “行，你放心，许厅长都吩咐了，按你的指示行动。”李誉笑了一下，将一个对讲机递给了他，“现在没有网络信号，但对讲机还能用，凑合一下，用这个联系。” “如果小区里没有的话，派人在小区附近找找看。”顾朝歌没和他多客气，又告诉王斌去搜查另外一栋出事的楼，他自己则去了那栋在电梯里出事的住宅楼。 在电梯里出事的那户人家的男人，也就是身首分离的其中一位，电梯四壁都是血还没干，缓缓往下流淌，腥味很重。 顾朝歌倒是习惯了，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最近看了太多比这更血腥的场景。 他胆子很大，进了电梯内，直接按了顶楼，独自乘着刚发生了凶杀案的电梯在无人的住宅楼内上升。 “在完全封闭的电梯内被斩首……”顾朝歌喃喃。 电梯很快到达了指定楼层，顾朝歌慢慢走出，朝着楼道四周打量，依旧无人。 他接着走进楼道内，屏住了呼吸，听着整个楼道内的动静。 楼道内很安静，没有脚步声。 “难道真的已经离开了？”他自语道。 其实他也不确定，那个男人是否离开了小区，只是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应该还在小区内。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一直及时出现在死亡现场的男人，就算不是凶手，但一定与这桩事脱不了关系，而且那还可能是位进化者，能帮助他了解更多真相。 为了这个真相，他从滇南来到了西京，被耍得团团转。 “你是在找我吗？” 正在此刻，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如其来般在他身后响起，将他都吓了一跳。 他猛地转回头去，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刚从通往天台的爬梯上下来。 “果然还在……”顾朝歌脸色一变，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男人却反问道：“你是来找我的，那你又是什么人？” 还未等顾朝歌说话，他又再开口道：“你身上有元气在流动，极度充沛，远超你目前的境界……” 顾朝歌心头一惊，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那眼神为何像是能将自己看穿一样？ “官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人，除了一个彭健森。”那个男人的语气变得阴沉起来，“那你就是遂古之初的人，当杀！” 听见他的话，顾朝歌反而愣了一下，这人认识彭健森，还知道遂古之初，但从他的口气来看，他不属于任何一方。 顾朝歌愣神忘了开口，那个男人见他没说话，认为他承认了，顿时从身后解下了用黑布包裹着的木棍。 正是杨松口中那根长逾一米的木棍，确实是一节一节的，层层分明，外观很奇特。 说时迟，那时快。 男人一步冲杀而来，手持木棍砸向顾朝歌！ 顾朝歌这才回神，急忙抬手去挡，那根木棍就“砰”一声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好痛——！”他内心惊呼了一声，这根木棍砸在他的胳膊上，可他却感觉整个脑袋都懵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狠狠敲响大鼓，震得耳鸣，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那绝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有蹊跷！ 顾朝歌猛地退后，背靠墙壁，使劲甩了甩脑袋，震惊不已，对眼前的男人再没有半分怠慢。 那个男人明显也有吃惊，开口道：“居然没事，真想看看你的识海究竟有多牢固？” 顾朝歌发愣，很快就想到，这根木棍难道可以伤及识海？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地球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无论如何，遂古之初的畜生都得死！” 说话间，那个男人就要冲上来。 这回，顾朝歌也是真被他惹怒了，提着拳头反冲了上去。 “你的脑子里不是白就是黑吗？谁他妈是遂古之初的人！” 顾朝歌怒吼一声，同时出拳，在木棍打下前，一拳轰在了那个男人的胸口。 这一记重拳不轻，砸得那个男人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但顾朝歌心里却更是惊疑不定，刚刚那记重拳，就算是剑齿虎都能被砸翻，可眼前这个男人除了退后两步外，看样子居然没半点事。 “你说什么？”那个男人此刻则眯起了眼，停止了攻势“你当真不是遂古之初的人？出现在此，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 顾朝歌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别在腰间的对讲机里却传来了李誉焦急的声音。 “老弟，又出事了，咱们护送离开的住户，刚到了酒店就被杀害，鬼出现了，我们得立刻赶过去！” 顾朝歌闻言一惊，又出事了，那就是说明，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应该是与杀人者无关，那么也就是说，他果然也是在追查杀人者？ “糟了！”对面的男人自然也听见了对讲机里的声音，脸色倏然间变了，“怎么会如此快，远超想象……” 他不再与顾朝歌纠缠，即刻转身朝楼道冲了下去。 顾朝歌自然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几乎是在同时大步冲向了楼下。 第五十七章 殉道者（下） 顾朝歌心底的惊讶无以复加，那个男人的速度太快了，远超于他。 当他冲下楼时，正好看到几辆警厅的车已经驶出了小区，只有很少人还留在这里。 那个男人冲出时，留下的几人愣了一下，马上喊道：“黑色风衣的男人，留下他！” 但那个男人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冲到了外面，顾朝歌急忙一把拽住了要追上去的几个人，吼道：“不用追，你们在这守着！” 说罢，他陡然提速，冲向了小区外。 刚冲出小区大门，他就听到了一阵急刹车的声音，“砰”的一声，几辆警车相继撞在了墙上！ 是那个男人，他就像当初的彭健森一般，将元气外放了，犹如利刃，瞬间刺破了几辆车的车胎。 “你在干什么！” 顾朝歌怒喝，冲上前猛地砸出一拳，那个男人转身，竟稳稳接住了他的拳头！ “慌什么，车子速度不快，轮胎爆了撞在墙上还不会有多大点事，现在受伤总比等会死了要好。”男人冷声说道。 这个男人的力气极其大，顾朝歌被握住了拳头，居然抽不出手。 “你和这些警察在一起……”男人缓缓开口，“看来是我想错了，你还真是官方的人，没想到除了彭健森外，官方居然能培养出第二位渡幽。” 从他的话里，顾朝歌想到了某种可能，“你是从所谓的名山大派里出来的人？” “崂山，孙真。”男人开口，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崂山，道教发祥地之一。 自春秋时期起，崂山就云集了一批方士之流，明代志书曾载“吴王夫差尝登崂山得灵宝度人经”，到战国后期，崂山便已成为人们口中的“东海仙山”。 顾朝歌的猜测对了，眼前的男人来自名山大派，是崂山的人！ “留下吧。”孙真说道，“不要跟来，不要插手这件事，告诉市政警厅，无论如何都要组织民众离开西京市，不需要半个月，这里就将成为一座死城，没人能够阻止。” 话音一落，孙真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顾朝歌站在原地，极度迷茫，孙真说得“死城”是什么意思，到底将会发生什么，比兽潮、僵祸还要恐怖的灾难将要降临了？ “朝歌！” 身后传来喊声，是王斌追了出来，见到眼前一幕，王斌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李誉他们出车祸了？” 顾朝歌攥起了拳头，朝王斌道：“兵王，把车里的人救出来，我有事必须得去看一看！” 也不等王斌开口，他便朝着孙真离开的方向冲去。 他几乎动用了最快的速度，但依旧追不上孙真，可见孙真到达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境界，他有种感觉，孙真甚至比彭健森还要强！ 他很可能就是蜘蛛口中所指的那种老怪物，活出了两辈子。 奔跑中，他不由自主施展着呼吸法，血气翻涌，元气游走，身体似烘炉，血气如丝般蒸腾起。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步都越来越轻，整个人如同一辆汽车在飞驰。 终于，他望见了远处孙真的背影冲进了一家酒店。 但也在此时，他踏入了死人的酒店所在的街道，就在瞬息间，他感觉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亲自感受到了杨松口中的“阴森”与“如坠冰窟”。 顾朝歌刚至酒店门前，只听“砰”的一声，一具身躯裹着血横飞了出来，砸碎了玻璃！ 那是孙真！ 从他看到孙真冲进酒店为止，还不过十秒钟，孙真整个人被砸飞出来，身上那件风衣几乎粉碎，身上被划开一道极细的口子，就像那些被斩首的人一样的伤口。 他赶忙大步冲过去，扶起孙真。 孙真见到他，脸色有着焦急，咳着血吼道：“你……告诉你，不要过来！” “这……不是你所能对付的东西……” 顾朝歌回头，朝着那家酒店望去，里面躺着一具具尸体，血都溅在了墙壁上。 但除了那些尸体外，见不到任何活着的人，也见不到想象中的怪物，仿佛真有看不见的鬼！ “到底……到底是什么？”他一脸茫然。 孙真苦笑，目光望着酒店，“你见不到的，它存在于微观世界中，只有具备了第五维度特征，你才能‘看’见它……” 维度特征，这是顾朝歌第一次听见更高维度特征的存在，就连诸海棠也未与他细说过，说他暂且还不用想这些。 眼前的孙真，居然是一位觉醒了第五维度特征的进化者？ 忽然间，顾朝歌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种很奇怪的摩擦声，像是铁链与地面在碰撞。 孙真猛地睁大了眼，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它就要来了……”孙真说道，同时将顾朝歌护在身后，“我阻碍了它多次，它要杀我，你快走……” 几乎在孙真说话的同时，顾朝歌感觉到了，某种如山的压力，仿佛能将他的脊梁压垮，如同一座巍峨大山立于身前。 自从成为进化者后，他还没有过如此的感觉，望不见的敌人，心却在颤抖，视为不可战胜。 这时候，孙真却将自己手中那根木棍交给了顾朝歌，同时还有一本很薄的古书。 那根木棍的触感极为古怪，竟然是冰凉的机械感，它并非是木棍，甚至极可能是一种具备高度科技的机械工具。 “名山大派中，唯有崂山早便有意与官方联手，一起撑过这场末日浩劫，共同面对未来的战争，只可惜终究道不同……”他像是在诉说遗言。 “我也算将要救你一命，如今我无人可托付，也只能拜托你了。”孙真咳着血，“请你将‘打神鞭’与‘度人经’带与崂山门人，告知重立掌门，共度难关。” “若你能将两物带与崂山门人，为表感谢，掌门遗嘱，若事无挽回，崂山可与官方合作，亦可将官方所缺呼吸法授之……” 说罢，孙真推开顾朝歌，再道：“快走，记得我说的，西京将死。” 顾朝歌拿着两样东西，还在犹豫，在回想孙真的话，但同时，耳边那道铁链碰撞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它正朝这里过来，异常阴森。 他知道，这次要是逞强，真的会死在这里，心底有极大无力感，觉得自己还远远太过弱小，还需要变得更强大。 他也知道，孙真是要用命来拦住那未知的怪物！ 他压住心底所有的情绪，真心朝着孙真鞠躬，转身离开，爆发极致速度。 见他离开了，孙真面向无人的空地，抬头仿佛望着什么，咳血笑道：“到了今天，名山大派依旧不认同始皇长生大愿，牺牲数万万人……” “他人尚不及灭我，我等便要自灭了，这是在作孽啊——！” …… 狂奔中的顾朝歌回头，只听见一声怒吼，接着再无声息。 第五十八章 真正的宇宙文明 诸海棠走出大厅，行走在一条长廊上。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人”，朝着长廊的尽头走去。 诸海棠似乎不时也在与这些人交流，但没有声音传出，一切都极为寂静。 但她走到尽头时，城市在她的面前展开。 犹如一座钢铁森林。 这是一座除了金属外，再没有其余材料的城市，但那种金属，也并非是顾朝歌所知晓的任何金属物质。 那是一种全新而尚未被人类所知晓的金属物质，在发光发亮。 在完全封闭无太阳的城市内部，正是依靠着所有建筑物的光亮来照明整座城市。 有“人”走在城市街道中，这里没有汽车、飞行器，也没有见到推进器，但他们不受引力影响，漂浮在空中行走，甚至速度很快。 一座座建筑物有序排列，一直延伸到远方，随着越来越陡的山坡环绕而上。 诸海棠抬起头，并没有看见天空，天空仍然是大地，城市延伸到上方，倒悬在头顶极远的高处。 这是一座环形的，如同建立在巨大圆筒中的城市。 在长廊的尽头，有着贯穿上方城市大地的一条透明轨道，那是连接一座座太空城市的“太空长轨”。 而这里，正是一座太空城！ 诸海棠走进轨道内部，跟在她身后的人群纷纷站在了原地，恭敬弯腰，像是送行。 她轻轻点头，轨道关闭，如同电梯一般往上升，但那种速度，足以媲美地球上最快的飞行器。 诸海棠薄唇轻启，终于说话了。 以她的进化程度，早就可以与人用“念头”交流，但是顾朝歌不可以，所以她得说出来，他才会知道。 “这是我第三次诉说，不知道你能否听到。” 两人的梦境开始变得不那么“牢固”，她愈发不知道顾朝歌何时会梦见自己，为避免时间上错过，她只能三番两次重新诉说这些。 “地球，并非如你我所想，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当初你所能接触到的层面实在太过狭小，导致我的判断也出现了失误。”她说道。 “如今看来，地球还藏了许多秘密，我也正在托朋友查这些事，并且找到了很多蛛丝马迹，正在寻找你所在的那个，可能处于星河边陲的水蓝色星球……” “我也会替你留意，地球异变的真正原因。” “或许地球曾有过一段辉煌的超古代文明岁月，甚至可能远在人类诞生前。”她接着开口，石破天惊。 “因为那位老者死前交托你的‘打神鞭’，其实是一种超越地球现有文明的高科技武器，在我的世界里，这不算什么稀罕物，不过是能吸引暗物质，冲击人体第四维‘神识’的武器而已。” “至于那本‘度人经’，实则就是一门呼吸法，与《炁论》序篇一般的呼吸法。” 这时候，诸海棠嘴角翘起了一抹笑意。 “我知道你想教你的朋友修习呼吸法，但《炁论》序篇并不适合他，《炁论》更适合于具备‘先天一炁’之资的人。” “其实你可以让他学《度人经》的呼吸法，不必有负担，那老者死前也未告诉你《度人经》便是呼吸法，其实不也是在利用你？” “他不知你是否晓得呼吸法的存在，但考虑你身处渡幽境界，极可能是官方重要人物，应该知道，便忧心你会觊觎呼吸法，所以才隐瞒了你，既然他有这么多小心思，你收点利息也不过分，其实就算你不归还崂山，他又能耐你何，难道还真变成鬼来找你？” 诸海棠忽然叹息了一声。 “有时候，你脑袋会犯轴、心软，我很担心你，你必须记住，世界变了，先破才有立，有时候不必谨记过去的秩序与规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等我找到那颗水蓝色星球时，却再也见不到你。” 太空长轨正式冲出了这座钢铁森林。 外界的光线骤然变得极亮。 荒凉无垠的宇宙中，太空长轨如同立交桥一般交错穿插着，这时才望见，诸海棠离开的地方，是一颗巨行星的背面，庞大的太空城就隐藏于阴影中。 而同时能看见，就在这附近，起码还有五十余座太空城，建立在一颗颗临近的巨行星背面，所有城市都在发光，照亮了这片荒芜的宇宙空间，气势磅礴，如一幅太空城群像。 “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应该是你第一次看见太空中的景象吧？”诸海棠喃喃道，“很漂亮吧？” 诸家神女，竟不由露出了些小女生的姿态。 “我要与你说的最后一件事，我要你听那个老者的，离开西京市。” 半晌后，她脸色一敛，说起了最重要的事。 “鬼一定是不存在的。”她说道，“人族是碳基生命体，存在灵魂，却也不能称作鬼；而除此以外，宇宙中还有不少另类的生命形式，譬如与碳基生命完全不同，以纯能量体的形态存在着，灵体生命。” “而你所遇见的，也可视为一种灵体生命，它非自然诞生，由暗物质构成，没有性别，无法繁殖，但生而强大。” “现在的你，甚至看不见它，那是因为你并未具备第五维度特征，无法看到暗物质的存在……” “渡幽圆满后，识海成形，具备神识，可以真正感受到元气，甚至不必依靠呼吸法，全身毛孔都在吞吐环境中的元气，这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塑造第五维度特征，位于额间的竖眼，全新的幽元体器官‘天眼’！” “这一步，被称作炁体境。” “具备天眼，你将能逐渐看到宇宙间的弦与微观高维度的存在，可以内视自身，可以真正开始拨动微观高维度，譬如以自身神识连接宇宙间卷曲的空间神识维度，就可以得到好像地球的小说故事里，将自身神识外放，从而感觉并看到远方的能力。” “我也很惊讶，地球上竟出现了这种生命体，浩劫末日之说的确没错，这也并非你目前能战胜的，所以就算没人听你的话，你也必须独自离开，活下去等着我。” 诸海棠再次重复，将顾朝歌的性命看得极为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你所见到的那个崂山老人，我观其骨龄一百八十余岁，但他也没有真正踏入炁体境，地球的环境不容许，他是用某种特殊的办法，强开了天眼。” “但你也不必灰心丧气，他实难与你相提并论，宇宙间有三种特殊的炁……” “奇门八炁、朝元五炁以及……先天一炁！” …… 遥远的那头，诸海棠的话还在继续，但顾朝歌听不到了，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最先看见的是满头大汗的王斌。 “你总算醒了！”见他醒来，王斌忙不迭冲了过来，一个虎抱。 顾朝歌满脸迷惑，他记得自己当时就要离开那条街道时，听见了孙真的一声怒吼，不由就回头望了一眼，结果好像受到了某种能量的冲击，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昏厥了，一开始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你的心跳，老子差点以为这回要分你的遗产了。” 顾朝歌一阵无语，这家伙说话真是…… 他想起了孙真临死前托付他的两件东西，正要询问，正巧从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一脸兴奋道：“朝歌，你醒了！” 第五十九章 良心的困局 走进来的正是当初吞服了冰棺碎屑，后来被顾朝歌打晕的两人，刘子良与陈旭。 “你们醒了？”顾朝歌怔了一下，这两人醒来没有发疯，说明两人应该已经初步成为了进化者，起码体内存在游走元气了，这无疑是件好事。 “醒得比你早多了。”陈旭笑道，“兵王把事情都和我们说了，这回真是多亏你了，你救了我们两个的命。” “不用这么说，能活下来就好。”顾朝歌摆手道，旋即又问道：“我昏了多久？” “快三个小时了，这是警厅医务室。”王斌随手拿过一个桌上的橘子，边剥边吃，“我说你当时到底怎么了，真见到鬼了吗？” 顾朝歌现在没空回答他这个问题，急忙翻身爬了起来，反问道：“我当时拿着的东西呢？” “你说这个？”王斌闻言把东西从床底下拿了出来递给他，“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顾朝歌接过东西，松了口气，没好气道：“崂山掌门送我的。” 王斌手里的橘子都差点没拿稳，一脸懵逼。 旁边两个人更是大眼瞪小眼，完全没弄明白，怎么连崂山掌门都搬出来了。 顾朝歌这才将事情大致与三人说了一遍，关于彭健森、冰棺碎屑，乃至将呼吸法、灵体生命的事情也一并讲了，并将后面的大部分说法都推到了孙真的身上，直言是这位崂山掌门告诉自己的。 “所以说，咱们华夏其实有些很厉害的人物，一直藏在暗中，直到现在才出现？” 陈旭难以置信，前阵子刚有人告诉他们，世界上有种开垦脑域的药物，他们被选中了，要被培养成为超级士兵，醒来后又被告知，基地毁了，世界末日到了，现在又说世界其实早就不是他眼中那么单纯了，而是像小说故事里一样，甚至还有世外高人？ 还没有半个月的时间，他的三观被不断打碎重塑，这要是换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恐怕早就傻了。 刘子良干笑了两声，“这……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还有点懵，你们先谈。” “所以说是那位孙掌门警告你，西京市将变成一座死城，要所有人尽快离开？”王斌倒是已经习惯了，马上说到了重点，“靠谱吗？那玩意真这么厉害？” “废话，孙掌门应该比我强十倍，还不是死得尸骨无存，所以我现在必须马上去见许厅长。” “我觉得这事很悬，整个西京市有多少人口你知道吗？”王斌摇头道，“大规模迁移不是那么简单的，况且现在野兽、僵尸无奇不有，去哪儿都是一个死，恐怕有人愿意留着等死，甚至宁愿自杀。” 顾朝歌叹了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尽力试试，离开总有一线生机，能劝走多少人就多少人吧，总之我也没想过要当英雄，你知道，我是必然要回滇南的，将这件事通知许厅长，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真要没办法，我不会强求……” 人性总是矛盾的。 他穿上了外衣鞋子，又将那本《度人经》交到了王斌手上，“这东西就是呼吸法，你们三个试试能否看懂，要是学会了，对你们大有裨益。” 王斌讪讪笑道：“这偷学名山大派的‘武功’不太好吧……别一不留神被别人当成了贼来追杀。” “别装了。”顾朝歌白了他一眼，“我看你老盯着这本书看，其实心痒得很，早就想偷学了吧？” “孙掌门的遗言就摆在那里，又是他自己把东西交到我手上的，也没说不让学，这都什么世道了，活着最重要，就算到时候真说是我们偷师了，你身上可还背负着军衔，我们身上就印了‘政府’两个字，崂山门人要有本事敢和官方作对，为了这本呼吸法，我打赌上头敢用一颗原子弹直接夷平崂山。” 乱世用重典，官方所代表的就是两个字，霸道！ 虽然官方在进化者方面堪忧，也可以说单兵作战能力弱，但它始终掌握着当今世上威力最大的武器，核。 这也正是世界迈入现代化后，所谓的名山大派乃至西方宗教都不敢正面对抗各国政府的原因。 在元气不存的地球，一旦官方要求建国后妖怪不能成精，你就算是条龙，也得给我乖乖爬成蛇！ “诶，你这昏过去两小时，醒来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滥杀无辜我可不赞成啊。”王斌瞪大了眼，一把抢过《度人经》，道：“说偷师多难听，这其实吧，讲得就是共享经济，咱们进化者的事，哪能说是偷师？” 顾朝歌好气又好笑，懒得和他多说，将打神鞭背在了身上，转身离开。 “你们三个就在这研究一会儿吧，我去找许厅长。” …… 警厅外，一辆辆警车进出不停，忙成了一锅粥。 死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是死在“鬼”的手上，甚至于在同一时间，有分别生活在城市南北，相距甚远的一些人同时死亡。 而在研究了新阁小区监控后，更让警方确定了两件事，世界上真的有鬼，以及西京市内的“鬼”并非只有一个，甚至可能在增多，所以死人的速度才会越来越快。 因为新阁小区监控显示，那三户人家是在同时间死亡的，而在监控里，没有看到任何人乃至怪物的影子，也没看到将人斩首的凶器，只见到一瞬间，死者的脑袋就掉了。 “厉鬼越来越多，难道死去的人也变成了鬼，在报复吗……？” 厅长办公室内，许毅急得来回踱步，焦急全写在了脸上。 这时候，李誉领着顾朝歌走了进来，许毅望见他，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急忙迎了上去，询问情况。 但顾朝歌将事情说出后，许毅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不久前，他还以为顾朝歌昏倒是因为与“鬼”一战，杀鬼力竭，可现在却得知，“鬼”的强大远超想象，连进化者也不能匹敌，等同于勾魂的使者。 他曾与终南山的道士有过一面之缘，知道那些人的强大，而同样是从名山大派而来的崂山掌门就这样死了。 “许厅长，时间不多了，我建议马上派遣警力，动员所有老百姓，用上所有的车辆，先离开西京市，到时候再研究南下北上的问题。” 许毅苦笑，道：“小顾，并非这么容易，大规模迁移，需要考虑到食品、药物种种资源，一路上的安全问题……” “甚至现在我们很难马上通知到整个市区的百姓，没有信号，而实不相瞒，我手下的警力已经十不存一了。” “就算能通知到……”他苦笑连连，“这几天里，警方没有成功阻止过一起死人事件，民众对我们的信任度几乎不存，没有安全感，根本不会相信我们，甚至宁愿等死。” 王斌提及的问题出现了，人力物力的确是一个极大的问题，而且还需要极大的号召力。 看见许毅这幅气馁的样子，顾朝歌不由都有些恼了，要是那些人自己都没有求生的欲望，那真的还要操心他们的生死吗？ 这些人即使离开了西京，在这个世道，有几个人还能活下去？ 正在此时，有人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报告道：“许厅！杜氏集团的杜齐峰老爷子亲自来了，车子已经到了楼下！” 第六十章 不然我就宰了你 杜氏集团成立于上世纪末，涉猎医疗器械、药品各项生意，杜家一直是西京市名门望族，杜齐峰此人在西京更是极具威望，说句极为现实的话，他甚至可以说是西京市半个土皇帝，横行黑白两道。 不过，在两、三年前一直有传闻，杜齐峰在燕京的靠山倒台，杜氏集团面临一场大祸，将遭到大清洗，消息流出后，股市最快有了反应，杜氏集团及其上市子公司的股价暴跌，接着银行追款，网上甚至爆料杜齐峰在转移家产，准备逃往海外。 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杜氏集团百年基业不保时，杜氏集团却神奇般研制出了某种心脑血管疾病特效药，让股价一举反弹，也让很多人在短时间内再难去动愈发庞大的杜氏集团。 这在当时也算是传遍了互联网，而在知晓杜齐峰乃是彭健森的客户后，顾朝歌就明白了，新特效药的研制与此有关，当初官方很可能就是在以此人为饵，引出彭健森。 顾朝歌依稀记得，他在网上看过杜齐峰的照片，六十出头的杜氏集团掌权人虽然身材健壮，却已经白发丛生，可现在，当他直面杜齐峰时，看到得却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头乌发，体魄强健，脸上皱褶都要少许多，双目有神，极具上位者威势。 在杜齐峰身后，跟了六名保镖，个个都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子，穿着黑色西服，腰间别着枪支。 如果是在以前，这样正大光明别枪在身，犹如一支私军的事，根本不敢想象，但现在不同了，杜齐峰对于到来的末日，明显要比其余人更快适应。 杜齐峰进警厅如同回家般自然，没有提前告知，直接上了许毅的办公室。 未等许毅开口，他倒是先冷哼一声，道：“许厅长，你也太让老百姓寒心了，死人越来越多，警厅居然一个人也救不了。” 许毅闻言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道：“事情有了新情况，我们根本无法阻止，西京市将成为一座死城。” “哦？”听到许毅的话，杜齐峰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这是怎么回事，还请许厅长说说看。” 顾朝歌注意到，听见许毅的话时，站在许毅身后的一名保镖也突然抬起了头，眼神里有些惊讶。 “是崂山掌门告知。”许毅开口解释，同时将顾朝歌介绍给了杜齐峰。 听说了崂山掌门临死所言的情况，杜齐峰却像是不怎么在意，就连听见留在西京城的人必死这种话，他也没皱一下眉头，反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顾朝歌，眼神带着审视。 “顾朝歌……”杜齐峰脸色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道：“先前就听说了，能从高速公路活着杀回来的男人，有点本事。” “其实我本就是来见你的。”杜齐峰没有半丝隐瞒，“见一见你这位能从禁区基地活着走出来的人。” 顾朝歌没有想到，杜齐峰居然会说话如此直接，一来就将所有东西挑明了。 “怪不得你要带走我们的研究人员。”顾朝歌冷笑了一声，也不伪装了，“禁区基地的事，是彭健森告诉你的吧？” “他是否要让你在西京市做些什么？” 可没想到，杜齐峰居然皱了下眉。 “彭健森？我早就与他没有关系了，他只是让我认识到这条进化之路存在的人。” 顾朝歌愣了一下，许毅则打断了两人的话，道：“不论如何，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杜董，你在西京市威望很高，底下人手多，我希望你能派人去通知市民，离开西京求生，市政那边，我会出面说明情况。” “市政？”杜齐峰冷冷道，“许毅，说句实话，无政府状态下，现在的西京市还有市政那帮人说话的余地吗？” “这件事我可以与你合作，但顾朝歌得死，有人要他的命。” 话音一落，顾朝歌与许毅都懵了。 这时候，站在杜齐峰身后的男人走上前，直视顾朝歌，语气冰冷，道：“就是你杀了蜘蛛他们吗？” 此话一出，顾朝歌马上反应过来，脸色倏然变了。 “遂古之初！” 入侵禁区基地的蜘蛛等人，在西京市有着同伴，杜齐峰不是彭健森的人，他是在与遂古之初合作！ 那个男人狞笑了一声，接着道：“禁区基地的冰棺呢，你们真没带出来？” 顾朝歌冷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些研究人员呢，你们将他们怎么样了？” “你自顾不暇，还有空操心别人？”他向顾朝歌走去，“你杀了他们，今天我杀了你，公平。”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谁他妈想杀我兄弟？先问问我！” 只见一脸怒意的王斌冲了进来，说话的几人竟都没注意到，他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李誉尴尬地站在他身边，身后还跟着陈旭与刘子良两人。 王斌一步踏出，一记直拳轰了出去！ 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翻手一挡，元气腾起。 “砰——！” 元气被炸散，那个男人竟轻松就接下了这一拳，牢牢捏着王斌的拳头，元气涌动，捏得王斌手骨作响，骨头都仿佛有断裂声响起。 王斌闷哼了一声，未想到此人如此强大，远超于他。 但就在这瞬间，顾朝歌也出手了，气势横压在场所有人！ 压得那个男人都不得不低头！ 顾朝歌猛地踏步向前，跨出了一步，同时间拳头已经落下！ “砰——！砰——！砰——！” 连续三道重击声，引得一阵惊呼，在场其余人甚至都未及反应。 那个男人往后倒飞了出去，撞倒了办公室里的岩石雕刻与桌椅，整个人砸翻在地。 他噗嗤一声，吐出血水。 王斌都在发愣，似乎还能感受到顾朝歌那三记重拳的拳风。 许毅僵硬转头，沉甸甸吐出了两个字。 “渡幽！” 灰尘飘在四周，顾朝歌大步走在其中。 杜齐峰整个人都僵住了，气势不在，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们望着顾朝歌，一时间竟没人敢拦。 顾朝歌一脚踩在了那个男人的胸口，目光冷冽，俯视着他。 “就凭你也想杀我？” 这一刻，顾朝歌脸上的那抹冷笑格外森寒，接着偏头望向了杜齐峰。 “放了被你带走的研究人员。” 他揉了揉拳头。 “不然我就宰了你。” 第六十一章 求生的列车！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倒是能听得清有人肋骨被踩断的声音，很清脆。 杜齐峰瞪大了眼，死死盯着顾朝歌，他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居然就已经立身于渡幽境了。 那个遂古之初的男人更难以相信，同样立身渡幽境，自己竟连顾朝歌三记重拳都接不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当他感受到那股凌驾于自身之上的气息时，他的心在颤抖。 从未听说过，官方除了一个叛逃的彭健森外，还有渡幽境存在，他原本以为，蜘蛛等人的死，是因为进化者加上强大的热武器，因为有人报告，顾朝歌来时还带着火箭筒。 许毅望向顾朝歌，神色颇有些复杂。 还是不对劲！ 这三个人都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都知道，在不久前，禁区基地除了研究人员与一批新兵外，其余人都赶去了罗布泊，怎么会有渡幽境？ 难道这个人，顾朝歌，他竟然一步渡幽！ 杜齐峰的瞳孔慢慢放大，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发生了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刘子良与陈旭都在咂舌，目瞪口呆。 不久前，他们两人还在为自己成为了进化者而沾沾自喜，在测试了自身力量后感到极大惊喜。 但现在，顾朝歌却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事实，如今的世道，人外有人。 陈旭心惊，心里在打鼓，在设想自己能否接下顾朝歌的拳头，但答案都是否定的，自己只会比那个男人更凄惨，站都站不起来。 顾朝歌松开了脚，伸手将那个男人拽了起来。 他瞥向杜齐峰，翘起嘴角说道：“听好了，不管你们是涅槃也好，遂古之初也好，最好都照我的话做，否则我随时能杀你们。” “乱世到了，我手上已经有三条人命，不在乎再多你们几个。” 顾朝歌表现得极为强势，无愧为顾阎王，将一席话压在众人的心头上。 接着，他松手将那个男人一把推回了杜齐峰旁边。 跟着杜齐峰的几个保镖根本不敢多话，更不敢对他出手，只是连忙扶住了那个男人。 一行人看着顾朝歌，眼神里除了忌惮，还有惧意。 他雷厉风行的动手，三记重拳压伏同境界的人，毫无顾忌的威胁，实在太过强势了。 那个男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颤声道：“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顾朝歌根本没有理会他，懒得解释。 他朝前一步，那些人不由咽着口水往后退一步。 场面倒是有些可笑。 先前极为强势的人，现在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王斌见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揉着生痛的拳头，嘀咕道：“原来只是一群欺弱怕硬的怂货……” 杜齐峰神色数变，望着走来的顾朝歌，强挤出一抹笑容。 “顾……顾兄弟，这事情可能有些误会，不如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 顾朝歌翘起一抹玩味笑意，淡淡道：“先前我本来是想和你们讲道理的，但你们偏要和我耍流氓，现在我和你们耍流氓，你们又开始要和我讲道理了？” 杜齐峰干笑道：“顾兄弟还请放心，几名研究人员都在我的别墅里，保证毫发无损，绝没有亏待，你现在就能和我一起去见他们。” 许毅在此时走出，一副想做和事佬的样子。 “现在西京市大难临头，小顾，我建议先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杜董的确能帮助我们动员群众，有秩序撤离。” 说罢，他又压低声音，在顾朝歌耳边道：“杜氏集团主营药品，你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内外伤药都有多重要……” “如果你真杀了他，这些事做起来太慢了，有他指挥下令，我们能大幅度节约时间。” 杜齐峰也马上道：“顾兄弟，我的确能帮到你们，特别是在人力物力方面，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很蠢，事到如今也没意识到这是一场浩劫，甚至还能用现在最没有价值的钞票来收买他们。” 这样的人的确存在，也或许他们心底有着一丝侥幸，认为这不过是一场骚乱，不久将结束，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为了彻底让顾朝歌相信合作的诚意，杜齐峰接着开口，爆出大料。 “我有办法带很多人离开，而且相对安全！”他说道，“在浩劫来临前，部分地区天气异变，甚至下了火雨，为了安全起见，很多地方列车、飞机早早就停运了。” “西京机场毁了，但火车站没有，被我派人早就控制住了！”杜齐峰一口气说道，“列车驾驶员也都被我及时保护，几乎都活了下来，火车站里的列车都能走。” “虽然有消息说前往燕京的那段轨道上出了列车事故，无法通行。” “但邻近的川蜀省列车也早早就停运了，我敢相信，从西京到蜀地的这段轨道上根本不会有其余的列车，很多人能借此离开西京市……” 听他说完，顾朝歌等人都心动了，如果杜齐峰所言为真，比起开车、徒步迁移，这的确是较为安全的。 但，同时这也很残忍，一列列车就算超载，恐怕也就两千五百余人，就算是十列，能带上的人也不过两万余人。 可西京市人口超过七百万，就算因为浩劫死了许多人，市区内还活着的也是上百万人口。 杯水车薪。 其余人，想要求生的，都只能赌命。 想要带领所有人离开西京市活下去，想得简单，做起来几乎不可能。 自从末日浩劫来临，这是顾朝歌第一次真正面临这样的血淋淋的事实，无论怎么选择，恐怕都有超过百万的人将死在路上。 一旁的王斌叹了口气，他早就与顾朝歌说过了，此刻又道：“我们不是圣人，救不了那么多人，总得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说实话，列车的存在对于顾朝歌很重要，能够达到川蜀省，那就离滇南不远了。 他与许毅对视，最终下了决定，沉声道：“好，我们合作，我和你亲自去一趟，亲眼验证。” 他要验证的有两件事，火车站的事实以及研究人员活着的事实。 许毅见他同意了，马上道：“那就这样，我派人与杜董的手下想方设法尽量通知市民，尽到我们最后一份力，往后生死在天，与人无尤。” 王斌却又开口了，望向了那个遂古之初的男人。 “别人的生死我不管。”他与顾朝歌说道，“但这个人，必须死！” 王斌沉声道：“我只记得，我们的战友全死在了遂古之初的手上。” 那个男人闻言变了脸色。 “这……”杜齐峰没想到王斌突然翻脸，有心阻止，望向了顾朝歌。 但顾朝歌根本不看他，而是大步迈出，沉甸甸回了一个字。 “好！” 话音落时，他眼神变得锐利，恐怖的铁拳倏然间已经砸出！ “砰——！” 众人瞳孔收缩，一道血迹已经溅起！ 第六十二章 各怀心思 一具尸体从警厅抬出。 杜齐峰等人随后走出，脸色不好看。 顾朝歌没给半分面子，让遂古之初的人当场毙命。 这位杜氏集团掌权人望着那具尸体，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朝身后一位保镖道：“将三爷的尸体先一步送回别墅。” 此刻，顾朝歌还在警厅大楼内，在嘱咐王斌。 “我独自过去就行，你们留下。” 陈旭与刘子良对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 但王斌显然是不同意的，马上皱起眉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怕那老家伙耍诈。” 顾朝歌摇头，说道：“别想了，肯定有诈，但你还没看清楚，这里头还有别的问题。” “那你还要单独和他过去？”王斌瞪大了眼。 “想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顾朝歌道，“而且你知道的，能到达川蜀的列车对我回滇南的确有很大作用，怎么也得去一趟，毕竟你虽然会驾驶直升机，但总不能连列车也会驾驶吧？” “他们？”王斌注意到了这个词。 顾朝歌的话意有所指，却没再多说，只是接着道：“你们先留在这儿，等我的消息……” 王斌最终同意了，也没再多问。 只是临走前，顾朝歌又与他耳语了两句。 王斌听完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正好此时许毅走来，两人便没再交谈。 “小顾。”许毅喊道，压低声音问：“要不要我派人陪你一起过去，说实话，杜齐峰是个老狐狸，还是得防备着点。” 顾朝歌笑了笑，道：“不用，许厅长。你只要确认带上杜齐峰手下的大部分人一起去通知群众撤离就可以了。” “你放心，为了老百姓，我一定竭尽所能。”许毅郑重说道。 顾朝歌点头，摆手离开。 离开警厅大楼，杜齐峰马上迎了过来，依旧是那副强挤出的笑容，同时递去了一根香烟，问道：“我们这就走？” 顾朝歌对他没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直接上了车。 杜齐峰尴尬站在原地，等顾朝歌上了车后，他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捏烂了手里那根香烟，心中默道：“小畜生得意忘形，直接带你回别墅，必要你死！” 紧跟着，他上了车，又换上笑脸，询问道：“顾兄弟，这里离我的别墅要近，我们先过去吧，也好让你接上几位朋友。” 顾朝歌颇为玩味地勾起一抹笑意，道：“不急，我相信杜家肯定能将他们照顾好，不会亏待，我们先去火车站，顺便见一见被杜董留下的几位列车驾驶员。” 杜齐峰脸色变了下。 “怎么？”顾朝歌意有所指道，“难道杜董还在家里摆了宴席，要等我先去品尝？” 杜齐峰惊出一身冷汗，怀疑顾朝歌看出了端倪。 “顾老弟说笑了……”他强压心中惊疑，道:“既然顾老弟要先去火车站，那自然是听你的。”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被看出端倪，最后的手段也一定能解决顾朝歌。 车子启动，朝着西京火车站开去。 顾朝歌冷哼了下，不再看他，坐在位子上，闭目运转呼吸法。 他口中含着冰棺碎屑，压在舌头下，不断吞吐元气，游走周身，达到淬炼目的。 …… 警厅出动所有警车，同时征用了许多车辆，穿梭大街小巷，用喇叭广播，请民众分别到市区各大广场聚集，将为民众发放物资。 假借发放物资的名义，逐渐有很多人走上了街道，自从变故发生后，官方首次出面组织群众避难，而且是与享誉西京市的杜氏集团合作，两大势力合作，让一直在担惊受怕的人们有了一丝安全感。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灯火通明，很快几个能容纳十余万人的广场都变得人山人海。 …… 西京火车站外。 顾朝歌走下车，目光环视四周。 果然，整个火车站都被人严密把控，那些人手上持枪，而且并非是分到的警枪，也不像武警的库存。 看来在末日浩劫前，这位杜氏集团掌权人就已经在养私军了，说他掌控黑道不是谣言，这些人手上的武器要么是猎枪改装，要么是国外的走私武器。 在滇南边境见识过不少，顾朝歌一眼就能认出，有些武器极可能是从俄罗斯来的。 这位大商人，可不太响应国家号召啊，私底下不知道尚有多少灰色买卖。 他冷笑一声，调侃道：“杜董不愧是西京的土皇帝，手底下好用的东西可真不少，怎么还要觊觎警厅那些武器？” 杜齐峰也没打算隐瞒，讪笑道：“能坐到我这个位子，自然会有不少仇家，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杜董，在子弹射死我前，我就能将你脖子拧下来。”顾朝歌瞥向他，“你也算半个进化者，又先后与涅槃、遂古之初有接触，应该明白的。”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警告，在威慑杜齐峰。 杜齐峰忙点头，只差举天发誓，“我绝没有那种心思，你放心，我真心与你合作，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有分寸就好。”顾朝歌收回目光，朝火车站走去，“进站看看，通知好你的人，别让他们误射到了我身上。” 杜齐峰赶忙跟在后头，向守在火车站外的手下示意。 他对走在前面的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有些畏惧了，受到了一种在气势上的压迫，他习惯了上位者的身份，这种感觉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走进车站大楼，以往热闹熙攘的候车大厅里空荡荡，只有一群持枪的人，闲得无聊，砸开了卖东西的商店，随意拿着食物，嘴里叼着这辈子本来抽不起的香烟，在吞云吐雾。 看到杜齐峰进来后，一群人惊了一下，马上踩灭香烟，围了上来。 “杜董，我们也是看没人，兄弟们都饿了……”有人解释道。 杜齐峰烦躁地摆手，道：“没问你们这些，那几个列车驾驶员呢？” “听您的吩咐，都好吃好喝伺候着呢，现在应该睡了。” 杜齐峰道：“带他们出来，我要见一见。” 顾朝歌这时候插话道：“带到列车站台去吧，我们直接去那里。” 杜齐峰忙点头，把顾朝歌的吩咐重复了一遍。 见到这一幕，这群人都有些懵逼，摸不到头脑，原本以为这个年轻男人也是杜齐峰的合作者，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甚至杜齐峰对这个男人既忌惮又有畏惧的样子。 但杜齐峰没有多余指示，他们自然也不想多事，现在都什么世道了，打工仔更没有必要去为老板拼命了，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顾朝歌没多话，直接往里走，现在可没人拦着过安检了，他直接到了列车站台。 等见到停在站台的列车，顿时眼睛一亮，心里有些激动，在这一点上，杜齐峰真的没有骗他。 十余名睡眼惺忪的人被带来了，实际上，只有七人是列车驾驶员，还有三人是副职，其余人都是乘务组人员，负责列车各项情况的，被杜齐峰全都留下了。 顾朝歌目光扫过所有人，问道：“启动列车没有问题吗？” 几个人互相望了望，有人开口答道：“没有问题，但除了前往川蜀省的轨道能有一定安全保障，其余的都不清楚，起码往燕京去是不行的，有列车事故阻断了前进的路。” “西京车站一共有六个候车站台，共十三条到发线，但得到消息，能有保障的就一条川蜀线，轨道上共两趟列车，加上携带足够的物资，足以带走五千人左右。” 接着还有人补充了不少要注意的情况。 顾朝歌脸色顿时沉了一下，比他想的情况还要糟糕。 他望向了杜齐峰，有些怒意。 这些人很快将情况说了清楚，像是以前就说过很多次了，说明这些事他们早就研究过，杜齐峰肯定早早知道，当时却没有明说，只说能带走很多人。 杜齐峰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不满，急忙解释道：“五千人不少了。” “相比七百万人口？”顾朝歌反问道。 杜齐峰难以反驳，只能道：“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五千人，足以将西京市大部分精英人士带走，其余人只能面临大自然的淘汰，适者生存。” 这回换做了顾朝歌无言以对。 半晌，杜齐峰说道：“顾兄弟，怎么样，列车这事上，我虽然有些隐瞒，但总没有骗你，现在再回去看看你那些朋友？” 顾朝歌望向他，却眯起了眼，没说话。 杜齐峰被他望的发毛，干笑道：“这……怎么个意思？” “不用急。”顾朝歌说道，“趁现在，你这批手下都在这里，我请他们帮忙，将杜董你准备好的物资和武器先运上列车。” 杜齐峰脸色顿时变了。 杜齐峰早就打算离开西京市，根本没有执掌西京市的打算。 这一开始只是顾朝歌的猜测，同样是在那几名列车驾驶员很快就将事情全部说清楚后确认的，如果不是有离开的打算，怎么会去了解的这么详细。 顾朝歌笑得很惬意，一旦杜齐峰耍手段，他一定会宰了杜齐峰，到时候杜家手下的人没了主子，肯定分崩瓦解，到时候要运物资上列车就费劲多了。 而且，杜齐峰肯定会带上一批武器，一旦杜齐峰死了，顾朝歌担心来不及找不到那批武器。 他相信，如果杜齐峰真有杀死自己的把握，他一定也会顺水推舟，一次性将要带上火车的东西带走。 这年头，免费的搬运工可不好找了。 第六十三章 寒武纪生命大爆发 西京火车站内，杜齐峰望着顾朝歌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顾朝歌提出的要求，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否则就是在拿性命开玩笑。 所以如同顾朝歌所想，他的确顺水推舟，开始派人搬运早就准备好，放在附近仓库的物资与武器。 顾朝歌悠哉站在一旁，像个监工。 杜齐峰心里也打起了鼓，现在看来，顾朝歌的确是看出端倪了，但却没有一丝慌乱，到底是他心太大，还是他真的如此有把握？ “怎么会这样……”杜齐峰心里在嘀咕，“他根本不清楚我的后手是什么，但太过自信了，除非他是个傻子，否则一定有猫腻。” 现在，反倒是杜齐峰惴惴不安，心中忐忑。 顾朝歌表现得越自信强势，就越让他感到惊疑。 现在，只有顾朝歌自己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 前往杜齐峰别墅的路上。 顾朝歌心情不错，啃着一个苹果，望着外面的情况。 车子开得不快，因为很多人都从家里走出来了，两旁都是人，附近的广场上更是能见到黑压压的人群。 “七百万人口……”顾朝歌喃喃道。 经此一劫，七百万人口能活下来多少人？ 在这场末日浩劫下，全球人口恐怕得锐减大半。 听起来倒是有些符合达尔文进化论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但却又有所不同，这是一次逼迫式的、大跃进式的进化，几乎要将只具备三个维度特征的普通人淘汰。 进化，难道这真是大自然的选择？ 蜘蛛曾经说过，很多人在等待这个时候到来。 难道有人预言过这个时间段？ 他不由想到一件事，似乎更符合当下的情况，一个在古生物学与地质学上的悬案。 那桩历史悬案被称作“寒武纪生命大爆发”，自达尔文以来就一直困扰着进化论等学术界。 达尔文进化论过分强调、着眼于渐变性。 但在大约五亿四千两百万年前，在地质学上被认为是寒武纪开始的时间，寒武纪地层在两千多万年时间内突然出现了门类众多的无脊椎动物化石。 而在早期更为古老的地层中，长期以来没有找到过明显的祖先化石，各种绚烂的生命像是爆发式诞生。 这被古生物学家称作“寒武纪生命大爆发”，也同样是显生宙的开始，那个生物开始逐渐演化出较高级动物的年代。 而依据科学家发现的化石资料，当今学界的基本共识是，前寒武纪末期发生了一次全球性的生物大灭绝事件！ 这次大灭绝事件与全球海洋一次巨大的碳同位素负异常事件在时间上相吻合，因而这次生物大灭绝事件被认为是由地球环境异常变化引起的！ 很可能也就由此造就了寒武纪生命大爆发。 顾朝歌迷茫，这与目前的情况，是否有极大的相似性，所谓的地球环境异变，从未有过的生命体在诞生。 如果人类的祖先，并非如进化论所言，而是另有隐情……？ “马上就要到了。” 杜齐峰的话打断了顾朝歌的思绪。 顾朝歌回过神来，窗外的人已经很少了，车子开向了富人的别墅群区。 这里是西京市最贵的地段之一，车子往高处开，像是在上山。 半山寸土寸金，是富豪们的最爱，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多数是上市公司老板，也是影视明星们最集中的居住区域，整个小区最里面的那座庄园别墅，就是杜齐峰的家。 这里的豪宅从围墙外勉强可以看到房屋的高处，看起来是灰白色宫殿式建筑，园内由斜坡而上，高尔夫球场等休闲设施一应俱全。 别墅群区内街道复杂，附近有着双语幼儿学校、高档医院等配套建筑，可谓一应俱全。 “果然是有钱人的享受……”顾朝歌也不由哑然。 杜齐峰赔笑道：“顾老弟说笑了，现在世道变了，最不值钱的就是钱，像你这样进化到了渡幽境的人，早晚能有比我更好的享受。” 顾朝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再度调侃道：“那恐怕也得建立在我能从杜董的别墅活着走出来的前提下吧。” 杜齐峰整张脸都僵住了，尴尬无比。 顾朝歌突然问道：“对了，杜董，有件事我倒是想问你。” “你说。”杜齐峰脸色恢复正常。 “西京市前几年是否发生了一桩不小的闹剧？”顾朝歌道，“但应该是被瞒下来了，从未见过报。” “你说的是……？”杜齐峰皱起了眉头。 顾朝歌眯起了眼，缓缓道：“似乎是关于金字塔的……” 杜齐峰闻言，眼里生出一抹异样，虽然很快被他压在眼底，但还是被顾朝歌捕捉到了。 “没……没有。”杜齐峰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不是很清楚。” “哦？”顾朝歌冷笑了一声，道：“那就算了，我也是道听途说，想找杜董打听打听，你不必这么紧张。” 车子总算到了杜齐峰别墅的大门外，大门两侧挂着牌匾，龙飞凤舞写着一幅联。 字是好字，蕴含气意，必然是书法名家的题字，磅礴大气。 车子进了庄园后还在一直往里开，地方实在很大，一直到了别墅前院才停下。 下了车后，顾朝歌再次感叹，这才是生活。 前院有两方池塘，池塘内两座假山，一座小桥为道，两旁种满了花草。 可谓是小桥流水人家。 “顾兄弟，你的几位朋友这会儿应该都在后院歇着呢。”杜齐峰说道。 现在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天都开始蒙蒙亮。 杜齐峰带着他一路走到了庄园后院。 庄园后院大了不只一倍，甚至都快有御花园的感觉了。 院内开满了奇花异草，更有几株遮荫的大树，与前院一样，这里也有一方池塘，不过要比前院的两方池塘加起来还要大，透着灯光，能望见池塘内有数尾锦鲤，更有几株莲亭亭玉立，濯清涟而不妖。 顾朝歌差点没看愣了，这有钱人的生活太过奢侈，这一栋别墅的环境，简直像是在西京市建了一座桃花源。 但想起如今的世道，恐怕杜齐峰也没心思享受这些了，他又不由摇头，嘀咕起了那句话。 “人生苦短，还真他妈得及时行乐……” 第六十四章 邵正 在别墅庄园后院，单独有一栋平房，装潢华丽，将这里显得更像是世外桃源。 “请进。”杜齐峰抬手邀请。 顾朝歌似笑非笑，目光瞥向他。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 杜齐峰直起了腰杆，有了底气，“有人在等你，想与你探讨。” “等见过了里面的人，我必亲自恭送你离开。” 他话中有别的意思，认为顾朝歌不一定能走出这栋屋子。 顾朝歌没感到意外，早就猜到了他有后手，大步走进其中。 里面很宽敞，只有一层，装修的倒是像个大教堂。 刚进去，顾朝歌就望见了一具尸体，被安置在里面。 是被他亲手格杀的那名遂古之初的人。 他不过扫了一眼，便不在意，喝道：“谁请我来，还不现身？” 脚步声响起，有人从暗处走出。 不是一个人，足有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走出，将他夹击在中间。 “就是你杀了小三子吗？”站在他前方的那个人开口，语气阴沉，还有种说不清楚的森然柔意。 顾朝歌直接点头，道：“我就猜到，遂古之初还有人，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进化者是大白菜吗？末日浩劫来临，就全都跳出来了。” “没想到，老三和蜘蛛他们居然都栽到了你手上，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辈。”站在他左边的人阴恻恻开口道：“小辈，世界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没到这个层面，什么也接触不到，你不过是运气比一般人要好，体质适合进化，一步渡幽……” “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你扼杀，止步于此！” 这三个人明显都立身于渡幽境。 顾朝歌不怵，冷然道：“想要杀我，就来试试。” “小辈猖狂！” 站在他左侧那人悍然出手，踏步冲来，提拳轰向他。 顾朝歌肌体紧绷，猛地转身，同时间出手，直拳对轰！ “砰”的一声，两股拳劲在对撞，相互制衡。 “老小子，你今年该有六十岁了，境界只与我相当，不觉丢人吗！” 他一声大喝，腿如铁鞭甩出，有呼啸声，仿佛空气被撕开。 “啪——！” 那人动作不慢，另一只手去拦，极具蛮劲的踢腿，撼动此人身躯，手骨都传来清脆响声，被逼得退步。 “小辈，不过有些天赋，便敢小视前人，今天必要你死！”站在右侧一直未说话的人出手了，夹击顾朝歌。 “老匹夫，说得冠冕堂皇，到头还不是想以多欺少而已！”顾朝歌大声回道，“一起出手就是了，我怕你们一身老骨头禁不起折腾！” 他很强势，眼神冷如闪电，自知有优势，具备充沛元气，无惧两人联手。 但他也未托大，很谨慎，与两人交手间，一直保持一定距离，同时在关注前方尚未出手的那个人。 他有预感，那个人最难缠，是当中首领人物，在观察自己。 那两人同时出手，左右夹击，没有半丝空隙的时间，不让他喘息，有耗死他的心思。 顾朝歌呈守势，一直未轻易出手，伺机而动，在等待时机。 两人久攻不下，心底也有惊讶，顾朝歌呼吸均匀，仍旧没有半分颓势，不像是在强撑，更像是在留力。 “他体内气机怎么会如此强盛。”两人对视，看出对方眼底那抹讶异。 不断地快速出手，两人自身喘气都重了，游走元气在翻涌，但这个年轻人却没有，游走元气像是在他全身慢悠悠游走，呼吸平稳，出手速度丝毫不减。 一直未出手的那人微微皱眉，像是看出了端倪，但还有些迟疑，审视着他。 突然间，蛰伏半晌的顾朝歌发难了，游走元气突然涌动，暖流聚向双臂，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一直蛰伏，本来就是为了节省体力，等待破绽，一举破开两人联手之势，不让这两人再有反击的机会！ 攻守瞬间反转。 “砰——！” 他猛然爆发力量，像是一头咬准猎物的野兽，悍然出击，要将猎物毙命！ 双拳砸出，如同赤红的铁锤砸下，沉重而炙热。 “噗”的一声，有人被拳头正砸在脸上，喷出血水，整个人踉跄连退。 顾朝歌眼神锐利，如同虎豹，要趁势咬死猎物！ 但这个时候，一直未出手的那个人动了，身法极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眨眼间拦在了他的身前。 “砰——！” 那人瞬间出手，与顾朝歌重拳对轰！ 顾朝歌感到了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在压迫自己整条手臂，那是对方元气爆发的劲力！ 他不敢强攻，马上收手退回，眼神变得严肃，这人将他整条手臂都轰麻了，像是触电一般。 他几乎肯定，这个人在进化这条路上走得比他远，如同彭健森一般，能将元气外放！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那人说话了，却是先肯定了顾朝歌的实力。 两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被顾朝歌一对拳头轰吐血的男人不甘道：“老大，是我大意了，让这小辈有机可乘，让我再出手杀他……” “你杀不了他。”那个人开口说道，“他体内的元气生生不息，这应该就是他能杀了蜘蛛三人的原因。” 两人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望向顾朝歌，神色尽是不可置信。 “他是……与‘地卫一’相同的一类人？！” 顾朝歌未动神色，在打量眼前的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留着寸头，有些许白发，脸上有抹不去的沧桑痕迹。 “鄙人邵正。” 顾朝歌一愣，不知此人为何突然介绍起了自己。 邵正语气平静，但依旧带着一股森柔的古怪感觉，接着道：“你很不错，我生于晚清光绪二十九年，活到今天，听过却也从没见过除你外第二个体内元气生生不息的人。” 顾朝歌闻言睁大了眼，这又是一个老怪物，有一百二十余岁。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邵正说道，“归顺遂古之初，我收你为义子，小三子等人的死，从此与你无关。” 旁边两人听见都不由变了脸色。 听到这话，顾朝歌却眯起了眼，语气玩味道：“蜘蛛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你应该能想到我是如何回答他的。” 邵正的眼神冷了下来。 “可惜了，那你这样的人，就不要活下去了。” 第六十五章 幕后之人 邵正说翻脸就翻脸。 倏然间出手，要格杀顾朝歌。 对于遂古之初而言，除了为我所用的进化者，其余进化者都是阻拦大道的敌人。 望不见的元气掠过，有声响呼啸，宛若故事中的剑气，向顾朝歌斩下！ 顾朝歌惊异，好在身法不慢，一个闪身避开。 但那道元气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极度精准与凌厉，从他脸庞擦过，将他脸上划出一道极细的口子，溢出了血丝。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邵正冷哼一声，挥手间元气外放，再度如飞剑般劈了出去，而且这次连无声无息，直指顾朝歌心脏！ 刚才的元气擦过脸庞，似乎漏了一缕冲进顾朝歌体内捣乱，此刻他脸上感到些许酸麻，差点未及反应。 但本能直觉警醒，让他反应过来，洞悉致命的危险降临，顿时翻身躲避，快如迅雷，瞬间远离数十米远，几乎到了门口。 “砰——！” 他躲过的那道气机劈在了墙壁上，顿时间墙漆脱落，划出了一道极细极深的痕。 顾朝歌心惊，这老家伙太过恐怖，看他的呼吸，稳得不像话，而且很慢，浑身毛孔仿佛在蒸腾气息，岁月真正在他身上沉淀，快了许多人一步，极可能立身于将近渡幽圆满的境界上。 顾朝歌知道，不能再如此被动，这老家伙境界高过他，元气外放的威力太过恐怖了，很难以对付同境界的方法耗死他。 “我倒想看看你，接近渡幽圆满的境界，识海有多稳固！” 他取下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打神鞭，紧握在手中。 邵正的脸色初次有了变化，望着顾朝歌手中的“木棍”，有些不确定。 顾朝歌动身，猛地冲去，脚步极沉，踏得作响，同时在闪避无形的元气，直到相距不远时，他纵身跃起，抡动打神鞭，朝着邵正头顶砸下！ 直面打神鞭，邵正脸色微微变了，选择暂避锋芒，退后数步。 这时候，旁边两人见势不对，出手去拦。 邵正马上喝止，但来不及了，顾朝歌见邵正避开，反手将打神鞭砸在两人身上。 两人顿时一懵，脑袋昏沉，差点没站稳。 顾朝歌趁势出手，两拳砸出，将两人打翻在地，一时间站不起来。 “崂山掌门的打神鞭，怎么在你手上？”邵正问道。 “你说孙真那老头子？”顾朝歌随口瞎编道：“不久前遇到他，他见我天资绝伦，非要收我做崂山弟子，可我不肯，他就执意要将这打神鞭送我，我也不好不收。” 顾朝歌信口胡说，邵正都愣了一下，片刻才冷哼道：“崂山从不收半路弟子，更不可能将打神鞭送你，看来孙真是死在西京了。” 顾朝歌笑了，咧起嘴道：“被你猜对了，那我受累，送你去陪他！” 话音落，顾朝歌再度出手，看出了邵正对打神鞭有忌惮，他将打神鞭朝着邵正脸门就砸去。 谁知这次，邵正却没有避，而是朝前踏了一步，双手抬起。 空手夺白刃！ 双掌一拍，稳稳拿住了打神鞭，邵正冷笑不停，道：“打神鞭不是你这么用的，况且凭你现在的境界，也用不了打神鞭，除非你能将元气外放。” 顾朝歌心惊，这才知道当晚遇到孙真时，孙真根本没有真正使用打神鞭来对付自己。 邵正倏然松手，反掌拍出，正中顾朝歌胸口，将他整个人推了出去！ “噗！” 这一掌不可谓不重，挟裹元气，让顾朝歌气血震荡，直接吐了一口血。 “立身渡幽境，体内元气生生不息，再加上手执打神鞭……”邵正缓缓说道，“果然有些底气，怪不得明知山有虎，还敢偏向虎山行。” “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考虑不周全……” “元气只能在体内游走与可以如罡气般外放，具有本质的差别，你不可能杀得了我。” 顾朝歌擦去嘴角的血迹，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 “毕竟是比我活了快一百年的老前辈，的确是难以对付……”他脸上还带着笑意，没有慌乱。 “不过，你真以为只是这样，我就敢上虎山？”他反问了一句，“别说遇到你，假如杜家真有一排火箭筒对着我，我也必死无疑了。” 邵正皱了下眉头，忽然又看不透这个小辈了。 “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瞧瞧罢。” 顾朝歌则是很真诚地说道：“我的确没有别的手段了。” “但你应该听过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慢悠悠说道，“渔翁有没有手段，我就不清楚了。” 邵正闻言，脸色瞬间变了。 这时候，门口有人走了进来，笑着道：“小顾啊小顾，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顾朝歌看也不看，就知道来人正是许毅。 他笑了一声，道：“杜齐峰与遂古之初合作，连市政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为什么偏偏与你许毅有商有量？” 不久前，杜齐峰与许毅说过，如今西京已经轮不到市政那班人说话，无意间将许毅提到了与他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警厅厅长，凭什么得到杜齐峰另眼相看？ 在刚来到这里时，许毅说过杜齐峰的情况，那时候顾朝歌以为杜齐峰只是名有幸成为了半个进化者的富豪，知道了些内幕以后，想要掌控一座城市来发展势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确有可能需要与许毅代表的当地官方势力谈条件。 可事情并非如此，杜齐峰与遂古之初合作了，有着渡幽境的帮手，手下众多，自视甚高，为何独将许毅放在平等位置上。 除非许毅有相互制衡的筹码。 “小顾，你果然观察入微。”许毅无奈摇头，“那你应该也猜出了，我是谁的人？” 顾朝歌脸上的笑意敛去了，转回头望向他，缓缓开口问道。 “如果只有你，我会很失望，彭健森没来吗？” 许毅，这位警厅一把手，才是真正的涅槃组织成员！ 有人鼓掌，缓缓走了进来。 “一步渡幽，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看。” 正是彭健森！ 第六十六章 传国玉玺 熟悉的面孔，正是眼前这个人，让他最早认知到世界的变化。 “小顾，你果然如彭老所言是个聪明人，不过些许头绪，就能猜到这么多，就连彭老身在西京都被你料中了。”许毅赞赏道。 顾朝歌冷笑，望着彭健森。 “你曾说过有关西京的事，包括两则古史，看得出你极为重视，如果许毅是涅槃成员，你在西京有所布局，此时此刻，你就应该在此。” “在我们进西京市时，你就知道了，想借我们的手对付遂古之初，所以才会让许毅把杜齐峰的事情说给我们听。” 彭健森点头，认同道：“你有一个大致的推测，但无法确认，所以才会让王斌三人小心许毅，并暗中跟着他，如果他真的有所行动，就说明你的推测对了。” 许毅也笑了，道：“不久前炸亮天空的烟花，就是他们通知你的信号吧？” 顾朝歌没有否认，他当时先去火车站，而且还要亲自监督搬运武器、物资上火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拖延时间，等待藏着的老狐狸自己跳出来。 这样也能让老狐狸有个准备的时间，让顾朝歌不至于玩脱了，丢了性命。 因为许毅之所以要算计他，借他的手一起对付遂古之初，那就说明，只凭许毅背后的人，很可能对付不了遂古之初的后手，或是需要在有人拖延的情况下进行准备。 当时在前往别墅的车上，他其实在等待王斌的信号，他与王斌约定了一个时间，证明自己的推测。 如果他没有看见夜空中燃起的烟花，他根本不会放心前来这座庄园别墅。 尽管对不起那些研究人员，但他不能冒着送命的危险去救人，他会在最后，杀了杜齐峰给他们陪葬。 杜齐峰更想不到，他当时所嗤笑的烟花，作用竟在于此。 “只是你还有事情想不明白，我来告诉你。”彭健森笑了，说道：“其实一开始，或者说直到现在，我都并非要借你的手，而是要借孙真之手，来杀遂古之初，杀邵正！” “变局开始后，我知晓孙真悄然到了西京，想亲眼见证某种存在。” 彭健森转头望向脸色阴沉的邵正，道：“邵公公，别来无恙。” 邵正脸色变了，显然对这个词有忌讳，不喜欢。 公公？ 顾朝歌懵了一下，忽然间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怪不得邵正说话时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柔劲，还说要收自己当义子…… 搞了半天，原来这老家伙居然是个太监！ 许毅低声与他说道：“邵正七岁入宫，没想到短短两年就变了天，但他运气实在太好，一群太监宫女离开的时候没少偷拿东西，他居然顺走了一本藏在皇宫的呼吸法，后来更是机缘巧合加入了遂古之初，踏上进化路，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他最恨别人喊他太监，提及痛处，也只有彭老敢这样称呼他。” 顾朝歌忍不住又打量起了邵正，心思都忍不住想歪，进化的过程中一直在塑造“幽元体器官”，那倒是不知道，境界高了以后，太监能不能重新塑造那什么“新器官”…… 邵正开口，望着彭健森道：“彭健森，你居然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 “还是要比邵公公慢上半步。”彭健森摆手道，“邵公公渡幽几近圆满了，天眼可期，彭某自知不及，否则早就亲自来拜访了，何必如此算计。” 邵正瞳孔一缩，道：“好一个彭健森，连下一步乃是塑造天眼都知晓，真是越来越让人怀疑，你的身份了……” 顾朝歌闻言也愣了下，想起彭健森实在是非同凡响，没有呼吸法传承，却硬生生进化到了这一步，太过逆天了。 彭健森却摇头道：“惭愧，彭某并无此等天资，不瞒邵公公，立身渡幽境后我得到了呼吸法，否则无法走到这一步。” 说此话时，彭健森瞥了顾朝歌一眼。 顾朝歌这时才反应过来，其实在别人眼里，他才是个怪胎，没人知道他身怀呼吸法，但他居然一步渡幽了。 彭健森脸上笑意不减分毫，道：“当初见到你时，我就发现你与元气有较高契合度，我释放的元气在流动过你身边时，会受到极其微弱牵引，是源于你的体质适合于进化。” “赵黎虽然只是半个进化者，但他接触过太多参与进化实验的人，应该也是发觉了你的体质可能适于进化，又颇为欣赏你这个人，才会想要推荐你进入指挥部。” “只是我们两人都不可能想到，你不仅能一步渡幽，居然还具备如此资质，体内元气生生不息。” 彭健森瞳孔幽森，道：“上次见你，我说过等不了你，但现在不同了，我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够考虑。” 顾朝歌沉默，未曾想到此时彭健森会招揽自己。 彭健森笑了一声，知道顾朝歌此时不会立即回答，又再望向邵正。 “单论境界实力，彭某尚不是公公对手，崂山掌门孙真可与公公战平，却不会与我联手，没想到顾朝歌自己送上了门。” “你让杜齐峰派人带走了那几名研究人员，想要知晓蜘蛛等人去禁区基地而不回的事，我便将计就计，吩咐许毅先一步带走顾朝歌，同时让许毅引他调查此事，一是想要他怀疑杜齐峰，二是想要他接触孙真，孙真敌视遂古之初与涅槃，好在还算能容下官方的进化者，我知晓你不愿与孙真起冲突，一直在避开孙真，便只有让他来引你与孙真相斗……” “但我没有想到，孙真居然死了，更没有想到，浩劫到来的速度加快了，不过只要有打神鞭在，再加上一位渡幽境的顾朝歌，我便有把握杀了你，时间不等人，我正在考虑如何说服顾朝歌与我联手，杜齐峰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顾朝歌更是直接杀了你的人……” “顾朝歌开始怀疑许毅，又对列车与你手中的人质有兴趣，还考虑借杜齐峰的名望聚集群众，更重要的是，他与你遂古之初有血仇，与我涅槃却无多大疙瘩，就自然会顺水推舟，与我合作。” “当察觉到王斌三人在尾随许毅。”彭健森望向顾朝歌，“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顾朝歌是个聪明人，在为我营造机会。” 自进入西京以来，顾朝歌与彭健森，两人未交流过一次，甚至一面未见，就在彼此推断，互相揣摩对方心思中，开展了合作。 彭健森都忍不住笑意，人算不如天算，尽管变数不断，但结果却对他有利，这就够了。 “邵公公，你知道彭某只要一件东西，只要你交出来，今天大可让你离开。” 邵正阴恻恻发笑，道：“我很好奇，你究竟从哪里知道如此多事，这些事，名山大派与遂古之初都不会传扬于外人，世界各国政府也不过知晓皮毛……” “我们一再高看你，却还是小瞧了你，若我推断不错，当年冰棺行动，实际由你主导，是你在刻意引导官方，消失的五年，看来你在那里知道了许多事。” “那么……我手中的玉玺，你恐怕惦记多年了！” 玉玺！ 顾朝歌惊异，彭健森所为的，竟是一枚古代帝王权力象征的玉玺？ “那不是普通的玉玺。”许毅低声向他说道。 彭健森也不避讳，直接接话，道：“是丞相李斯奉始皇帝之命，用和氏璧镌刻而成，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真正的传国玉玺！” 顾朝歌没想到，传说中的秦玉玺居然还在，而且在一个太监手中。 历史上，各代皆有玉玺，但秦玉玺不同，是始皇传下，真正“皇权天授，正统合法”的信物。 秦亡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视为国之重器，得到便象征着受命于天，失之则视为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多被讥讽不得正统，底气不足，被世人轻蔑。 历代帝王登基都曾寻此玉玺，致使玉玺屡易其主，最终辗转遗落，销声匿迹。 顾朝歌忍不住惊道：“彭健森，你该不会是想当皇帝！” 彭健森哑然失笑，道：“你想太多了，传国玉玺的重要性，并非你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邵正突然发笑，阴森恐怖。 “他不是想当皇帝，他是想以玉玺入阴曹！” 第六十七章 彭祖 阴曹，即是神话中的阴间，轮回所在。 古人称，万物负阴而抱阳，天地皆有阴阳两面，故有人生阳间，鬼死阴曹。 更有传说，阴曹立地府，幽冥十八重，有十殿阎王，勾魂使者。 生死簿上有名讳，勾画即为死期。 无人知晓传说从何而起，但一直流传至今。 此刻，邵正说，彭健森想以玉玺入阴曹！ “什么意思？”顾朝歌眯起双眼，知晓其中必有说法。 许毅沉默，彭健森同样不发一言。 邵正却发狂般大笑：“彭健森你好大的胆子，当真想与‘地卫一’坐而论道吗！” “看来邵公公是不会将玉玺送予彭某了。”彭健森沉声开口，又望顾朝歌道：“将打神鞭借我一用。” 这次，换做顾朝歌不说话了，紧握打神鞭，直视彭健森。 彭健森脸色微变，转身与顾朝歌对视，加重语气道：“将打神鞭借我，你我联手杀了邵正。” 见到他依旧不为所动，彭健森再道：“你与邵正已有仇隙，他若不死，必不会饶你。” “你不明白，时间不多了，再不能耽误，邵正死后，无论你是否加入涅槃，我告诉你部分真相。” 顾朝歌叹了口气，彭健森说得没错，他不可能以倒戈为要挟让彭健森说出真相。 “为什么不将全部真相告诉我？”他问。 “是禁忌。”彭健森说道，“那部分的真相是禁忌，当世有两大禁忌，其中之一就是那部分的真相。” “这是官方也不知道的部分，当世知道的人，恐怕只有遂古之初的高层、名山大派老一辈人，再加上我与个别几人。” “你知晓西京市内有你望不见的怪物，在屠戮普通人。” “但你不知道的是，有更恐怖的存在，如同一道铁则，从古至今，一直在猎杀知晓禁忌真相的进化者！” “特别是现在，一旦你知晓禁忌真相，就会被寻上，除非躲在各大名山。” “古时至今，名山大派都存在进化者，但为何有些人一直隐匿山中，不现人世，其实只是在躲避追杀而已，要将真相代代传下去。” “你以为我一直躲藏，只是为了避开官方吗？”彭健森苦笑道，“你错了，我是在躲避猎杀我的未知存在。” “遂古之初野心大过天，大可以暗中搅乱各国政权，取而代之，但如邵正一般的强者，几乎不敢大摇大摆现世，因为他们都知道禁忌真相，在躲避猎杀！” 顾朝歌从没有想到过，原因居然是这样，最重要的真相被视为禁忌，知晓者将被未知存在猎杀！ 邵正阴森笑意不减，此刻道：“小辈，他没有诓你，在这件事上，我们同为进化者，都是可怜人，我躲了大半辈子，几次差些身死，只凭你？想知道禁忌，就先替自己买好棺材。” “可……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顾朝歌难以置信，望着彭健森。 “因为我是彭祖后人！” 此话说出，就连邵正都愣住了片刻。 顾朝歌先是一头雾水，接着终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化极其精彩。 彭祖，又称篯铿，先秦道家先驱，据古代典籍记载，他是颛顼的玄孙，相传他历经唐虞夏商等代，活八百余岁而终，且无衰老迹象。 彭祖于历史上影响极大，孔子对其推崇备至，庄子、荀子、吕不韦等先秦思想家都有关于彭祖的言论，《兰亭集序》有“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其中的“彭”指的正是彭祖。 关于彭祖的长生，更是众说纷纭，有说其指大彭氏国八百年而亡，又有说是一种“小花甲计岁法”，所谓八百岁实质是一百三十岁，也有不少人相信，彭祖真正活了八百余岁。 现在，顾朝歌相信了，彭祖真有可能活了八百余岁，是古代一名强大的进化者！ “祖先留有呼吸法，还有部分志异，我一直当做神话故事来看。”彭健森说道，“直到那年罗布泊异变，我亲自参与，为了弄清楚，我又推动了冰棺行动，我才知晓，祖训为真，呼吸法为真，祖先留下的记载中，隐藏着某些真相！” 他望着顾朝歌，沉甸甸道：“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真相藏在历史中。” 顾朝歌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还无法消化这些，但来不及多想了，彭健森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在被猎杀。 他将打神鞭交到了彭健森手中。 邵正冷笑道：“原来你是彭祖后人，怪不得，这么多人以为你无师自通，却原来传承不见得比名山大派要差。” “但你们要杀我，恐怕还不一定。”邵正身上仿佛有气机在涌动，“你们说了多久，我却也蕴养了多久的气机，总算赶上了……” “将玉玺唤醒一丝神异！” 他脚下丢了一朱红色小匣，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物，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是始皇玉玺！ “遭！”彭健森急道：“想不到邵正竟能勉强唤醒玉玺，我没料到他的境界比上次更进一步了！” 顾朝歌不解，传国玉玺居然有如此神异？ “你不知晓，秦玺并不普通，和氏璧有神异，与冰棺一般，有元气具备，秦玺几乎等于一件兵器，若非邵正境界不足，秦玺能将打神鞭轰碎！” 彭健森知道再不能等，马上出手了，喝道：“许毅，顾朝歌，替我掠阵！” 他挥动打神鞭，朝着邵正冲去，同时间，游走元气流窜，自指间涌入打神鞭！ 顾朝歌总算知晓了，打神鞭的正确使用方式。 元气外放，透过打神鞭而延伸，他望不见元气的存在，但模糊能察觉到，一道元气自打神鞭延伸出去，柔如真正长鞭。 彭健森相隔十余米挥动，就有气机产生，空气呼啸。 无形的气鞭甩向了邵正！ “刷——！” 极大的声响，地砖都裂开缝隙。 然而邵正无恙，一手高举秦玺，通体晶莹玉玺的恍若散发着柔光，八个篆字显眼。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六十八章 背水一战（两章合一） 邵正狞笑，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几人，他手执玉玺，想要反杀他们。 彭健森紧握打神鞭，已经有了动手的姿态。 顾朝歌站在一旁，严阵以待，要加入战局，知道不能让邵正活着离开，否则必成隐患，恐怕会被遂古之初彻底盯上。 许毅无比紧张，汗水都从鼻尖滑落，他们布这场局就是为杀邵正，夺玉玺。 这些天来，知晓邵正就在西京市，但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也算天时地利，才将他堵在杜齐峰的这栋别墅。 当初那些终南山道士与军队离开时，为了对付黄河爬出来的鬼东西，几乎搬空了武器库重军火，重坦都被用来开道，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受制于杜齐峰。 今天，是最危急的时刻，也是最后的机会。 邵正冷漠无比，凝视彭健森，道：“你在西京市藏了数日，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在罗布泊，就是为了对付我。” “你对阴曹执念很深，想要尝试在末日浩劫中救回许多普通人，你太天真了，怪不得哪方都容不下你！” 怪不得在最后关头，还要设局通知百姓迁移，离开西京市，彭健森居然真有救人的心思，这倒是让顾朝歌感到佩服。 但也很奇怪，这明明算是一件好事，为何会被各方难容？ 彭健森冷然答道：“彭某的事不劳公公操心，彭家祖训当前，彭某绝不敢忘！” 这时候，刚才被顾朝歌打趴下的两人也重新站了起来，要出手。 但门口有人进来，挎着机枪，瞄向他们。 “都他妈放聪明点，不要乱动，子弹不长眼！” 顾朝歌一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王斌！ 顾朝歌惊讶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放心！”王斌咧嘴笑道，伸手拍了拍机枪管子，“你刚走不久，火车站就被咱们这位许厅长手下的人一举攻下了，听说要对付遂古之初，我们三个放心不下，就一起过来了，不然你以为，别墅外那一群保镖是怎么被撂倒的，还不是靠它！” 陈旭与刘子良提着机枪威慑大太监的两个手下，王斌则直接走上前，枪管对向邵正，嘿嘿笑道：“老家伙，境界高很了不得嘛，老子请你吃枪子！” “就凭几杆机枪也想杀我？”邵正目光森寒。 顾朝歌记得，彭健森说过，到了他的境界，一般的武器几乎无用了，难道连机枪都不行？ “不是杀不了。”彭健森开口，解答他的疑惑，“是子弹根本难以接触他的身体。” “老子倒是要见识见识！”王斌大吼。 机枪冒出火星，一颗颗子弹相继飞出。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子弹在射向邵正前方时，忽然间改变了弹道轨迹，就像是射到了无形的空气墙，被弹开了，全部射向两侧，镶进了两侧的墙壁内。 “这是元气外放的结果。”彭健森说道，“外放元气呈一道气墙，犹如屏障，且能改变风向，空气流速，在炁体境，更能透过元气牵动暗物质，构成极小范围的反引力磁场。” 怪不得，这样的境界，机枪子弹难以接近，而火箭筒同样有固定轨迹，能够被躲避正面轰杀，除非有数门火箭筒同时发射，逼得避无可避，或是以大炮导弹轰杀。 此刻，玉玺上恍然有虚影在显化。 玉玺上竟有万里河山，有奇景异物，仿佛将整座江山都承载于玉玺之上。 江山美景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如若有人在诉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邵正手执玉玺，自身都不轻松，被压垮了脊梁，托承玉玺，如同托承着大秦江山！ 而且在玉玺上，仿佛有一团极小的，如虚影般的火焰在跳耀。 “帝炎！” 彭健森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秦玺太过不凡了，如同一件兵器，能将人镇死！ 邵正并非玉玺的主人，在唤醒玉玺一丝神异的同时，也在被玉玺镇压，如托举山岳，迈步极为艰难，步伐沉重，向几人走去，要趁势杀灭他们。 彭健森抢先一步出手，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邵正，已经没有退路，不然的话，会先被玉玺镇死。 打神鞭上有气机相伴，缭绕着鞭声，延伸无形柔鞭，元气再化分数道，铺天盖地席卷，轰击邵正。 可见打神鞭也同样奇异，一旦执掌者体内元气涌入后，便会发生本质改变，此时有致命的杀伤力。 彭健森挥舞打神鞭，速度极快，能听见不间断的呼啸声，仿佛将空气撕开。 顾朝歌大步迈上前，紧攥一对拳头，青筋暴起，力量澎湃到了极点，轰向邵正。 遂古之初的两人见状，对视了一眼，要出手阻止，猛然间冲向他，从身后偷袭。 “老子让你们走了吗！” 王斌反应很快，一声大喝，枪口一转，对着两人的方向直接扫射。 陈旭与刘子良也同时开枪，三杆机枪同时扫射，一排子弹带都几乎打完，就算是进化者也得饮恨。 火星子飞溅，两人才刚冲到半路，就被子弹扫得倒退，血溅当场，洒落四周。 那两人往后踉跄几步，口中涌出血来，体内元气疯狂游走，但身上弹孔遍布，身体自愈的速度跟不上了，血流不止，倒在血泊中，虽然没有立刻死亡，但也差不多了，只凭元气吊着一口气。 王斌更是直接上前，用蛮力拧断两人的脖子！ 许毅心底都发寒，这场面太过血腥了，顾朝歌带着来的三个人，是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这种人要是进化到了彭健森这种境界，三个人联手怕是能直接手撕邵正。 论及不要命的凶横，对战的经验，杀伐果决的程度，不要说是搞科研出身的彭健森，就连现在的顾朝歌相比他们三个都还有所不及。 现在那两人已死，王斌三人也极为干脆，将机枪卸下，丢到一旁，提起拳头直接冲了上去，要一起围杀邵正！ 彭健森出手不停，他不断挥动着打神鞭。 邵正再往前踏一步，高举玉玺，挥手间，有一缕玉玺帝炎外放，在燃烧，感觉极为恐怖。 元气所化的无形柔鞭飞掠，由一化二，再化四，掠过那一缕玉玺帝炎，仿佛在缠绕，但玉玺帝炎仿佛点燃了元气，霎时间轰得炸开。 彭健森往后倒退几步，邵正岿然不动。 顾朝歌一对拳头已到，当空砸下！ 邵正抬头，另一掌拍出，将拳头截停，猛然伸手一握，硬接住了他的拳头。 “小辈，想杀我，你还少活了一百年！” 元气渡入掌中，邵正翻掌，捏得顾朝歌拳骨作响，一把将其甩了出去。 眼见此幕，王斌等人也怒了，大步冲了过去，要和邵正拼命！ 邵正眸中森寒一闪而逝，玉玺骤然亮起一抹光，元气犹如屏障，拦住王斌三人身前。 “草！” 王斌怒而轰出一拳，“砰”的一声响，拳劲反弹，那记重拳如同打在他自己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砸得踉跄倒退，嘴角还溢出一缕血丝。 彭健森与邵正僵持不下，此刻也无暇顾及其他人。 许毅境界太低，甚至还不及王斌三人，连半个进化者都不算，上前就是送死，但他手里的枪还有子弹，一直找机会，想趁邵正被围攻不及反应时进行偷袭。 顾朝歌站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全身元气游走，在沸腾。 他怒吼着，再度冲上前，一步拔地起，拳头尽聚元气！ 这时候，邵正却左脚微微往前，在地上轻划出一个弧度，一手高举着玉玺，另一只手则缓缓向前推，像是在摆架势一般。 彭健森见状，心头一凛，喝道：“顾朝歌，小心，邵正曾在武当山偷学过太极柔劲！” 顾朝歌一惊，但也来不及了，拳势收不回，已经轰到了邵正身前。 这一拳被太极柔劲挡住，元气如同鱼儿一般游动，拳劲被卸往四面八方，屋内灯泡全都“砰”的一声爆开！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玻璃碎片漫天飞舞。 顾朝歌一拳被挡，却仍旧不退。又再送出重重一拳，想弄清楚这太极柔劲。 双拳同时轰去， 邵正冷哼一声，缓缓单手前推，顾朝歌竟觉力有不逮，被压得往后再退。 顾朝歌也是惊疑不定，自知难以双拳力敌所谓的太极柔劲，急忙闪身退去。 邵正却不会错失此等良机，单手捏拳，往前踏两步，追向顾朝歌。 太极柔劲，辅以太极拳式，进步搬拦捶！ 邵正拳头推出，正中顾朝歌腰部，磅礴元气炸响，几乎将他整个人轰了出去。 顾朝歌从来没有想过，被强身健体的太极拳打中会如此疼，伴随着酸麻。 “太极柔劲是什么！”顾朝歌不解。 彭健森来不及多解释，只是大概说道：“名山大派内有古时与禁忌真相一起传下的某种残本，记载着一些元气于体内的不同运转方式，释放元气时会有本质区别，据说与呼吸法相仿，可能是呼吸法的后续……” “当年邵正曾在武当山偷师，学了太极柔劲，没想到真被他琢磨出了门道来！” 顾朝歌也是佩服，看来为了琢磨所谓的“太极柔劲”，这位大太监还专门学会了太极拳。 不过也说不定，当年太极拳的诞生，也许就是深谙太极柔劲的进化者突发奇想所创的一套辅助拳法，因为后人不知道元气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太极拳逐渐就演变成了强身健体的拳法。 邵正还想以玉玺帝炎冲击顾朝歌，被彭健森拦住，再凝柔鞭，倏然间挥下。 “我有始皇玉玺，能护我识海，就凭你手中的打神鞭，妄想杀我！”邵正冷哼，反掌拍向彭健森。 这一掌重重砸在彭健森身上，将他拍得吐血，彭健森不退，抬起打神鞭，直接朝邵正肩膀打下！ “啊——！” 邵正被砸中，玉玺被唤醒神异，犹如重逾千斤，他托举玉玺的那只手本就近废了，此刻被砸在肩骨，更是痛不欲生。 邵正怒不可遏，再度催动玉玺神异，绽放光华，其中蕴含着凶猛气机，直接将彭健森轰得倒飞出去。 众人都倒在地上，口中咳血。 彭健森眼神闪烁，道：“是我大意了，邵正能唤醒传国玉玺一丝神异，说明他已经具备了跨入炁体境的资本，只要他愿意，如今便可以跨境了……” “没有想到，他居然走到了这一步，瞒得很深，无人知道，足以比肩名山大派那些位两百余岁的老不死。” 顾朝歌惊疑，邵正这个太监，居然已经算半个炁体境了。 邵正听见了他的话，冷然道：“为了杀你们，今日传国玉玺近乎先废了我，恐怕没有三年五载，我都恢复不了……” “不过也好，省得我平时还要压制自身，不去触碰炁体境的门槛。” 顾朝歌闻言起了困惑，为何听邵正说得好像不入炁体境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小辈，想不通吗？”邵正冷笑，“彭健森告诉你，当世有两大禁忌，其一是禁忌真相，我告诉你，其二就是禁忌境界。” “想入炁体境，便不得好死！” 顾朝歌发懵，就连旁边听见此话的王斌等人也是一脸迷茫。 彭健森直视着邵正，缓缓道：“想跨入炁体境，塑造第五维度天眼特征，便会遭受天打雷劈，以及某种大恐怖。” “你所未知的禁忌真相，在阻止人类进化，不容许我们向高维度发展，换句话说，地球的进化道路被锁死了！” 邵正狞笑道：“知晓两大禁忌存在，你们也死而无憾了，我送你们上路。” 然而，这一刻，玉玺再度散发光亮，有奇异力量汹涌，帝炎忽然间腾起，四周都仿佛瞬间热了，温度炙热得可怕。 “啊——！”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邵正突然发出惨叫，他高举着传国玉玺的那只手被帝炎焚烧！ 顾朝歌等人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此刻是反击的好时候，都在发懵了，在他们看来，传国玉玺极度神异，非常了不得，此刻发生变化，不敢靠近。 邵正那只手逐渐被烧成了一团血雾，接着又立刻被蒸干，整只手臂都不见了，连骨头都不剩。 传国玉玺并未落地，而是自然悬在半空中！ 第六十九章 始龙之资 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让在场几人都怔住了。 邵正还在惨叫，那缕帝炎不见了，仿佛从断臂处钻进了他的心口，在焚烧他的内脏，甚至是识海。 “这什么情况……？”顾朝歌愣道。 彭健森神色不定，眼神在邵正身上与悬空的玉玺间来回打量着。 邵正凄厉嘶哑的惨叫声更是听得人发怵，好像余焰都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反噬？”顾朝歌想到了这个词，但不确定。 彭健森想到了某种可能，道：“或许差不多，都是咎由自取。” “天地变了，西京临近骊山始皇陵，玉玺复苏神异，可能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牵引，根本不是邵正能掌控的。” “一个太监罢了，在古代也有掌玺太监，也不过只敢捧玺，玉玺象征皇权，岂是这种阉人能妄动的。” “普通人也能起义称皇，但阉人绝不能，更何况这是秦玺，铭记着始皇无上荣光，捧玺的太监却敢私动玉玺拟诏，等如欺君，皇帝的威严化作了帝炎，在焚烧他！” 顾朝歌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没有证据，只是一种想象假设，但他联想到了复苏的兵马俑，忽然觉得的确有这种可能，始皇在侧安息，邵正敢私动玉玺，可能是一种亵渎，引动了某种规则。 “那我们怎么办……”许毅迟疑道。 顾朝歌与彭健森几乎同时敛去表情，眼神锐利。 “趁他病，要他命！” “杀他！” 两人大步迈出，当先杀去，但也仍在注意悬空的玉玺，刻意绕开，避开了一段距离。 邵正捂着断臂，一步步退后，额头豆大的汗珠流下，神色极为痛苦。 “滚——！” 邵正怒喝，想威慑两人，但明显不可能了，帝炎灼烧，要他半条命，没有了玉玺依仗，再无威慑力。 顾朝歌冷笑，喝道：“老太监，敢在西京地界擅动传国玉玺，可否问过始皇同意了，你这是遭了报应，就算我们不杀你，你早晚也得被守卫始皇陵的兵马俑诛杀！” 复苏的兵马俑极其恐怖，一支石箭直入百里上空，射杀史前巨鹰，这一幕在顾朝歌心里难以忘记，不由就说出了这种话。 “杀！” 彭健森不再废话，直接出手，抡动了打神鞭，元气柔鞭横空，鞭打在邵正身上，直接将他肉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 邵正全身元气内敛，在抵御帝炎蔓延到识海造成重创，根本无暇顾及肉身。 顾朝歌也看出了这一点，眉毛一挑，马上提起拳头砸向邵正的胸口。 “砰！” 极重的几记拳式轰砸，邵正闷哼，胸骨作响。 身后几人也出手了，前来围杀他，都抡动拳头砸去，许毅捡起那杆步枪，朝着邵正瞄准，连续几枪射穿了邵正的胸膛，子弹都打空了。 “啊——！” 邵正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怒吼，心里极其憋屈，他活了一百二十余岁，除了年幼时被迫净身入宫外，再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如今却被一群小辈围杀，甚至可能将身陨道消。 他近乎发狂，体内气机不稳，元气在走漏，自毛孔溢散，状态愈发危急了。 “你们……欺人太甚！” “今天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们陪葬——！” 邵正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眼里尽是恨意，他知晓自己难以强撑下去了，早晚肉身与识海都将失守。 他不再内敛元气，任由那缕可以焚烧幽元体器官的帝炎肆掠识海，要与顾朝歌等人拼命，倏然间，一股强大的元气从他身上爆发外放，如同锋利的剑刃！ 顿时王斌几人都被邵正外放的元气轰中了身躯，横飞了出去，口中咳血，很不好受，许毅更是牙齿都砸脱落了。 “小心，老太监发疯了，要与我们拼命。”顾朝歌马上喝道，示意众人退后，不要过于靠近。 “你们退后，让我来！”彭健森开口，他手执打神鞭，能在不近身的情况下攻伐邵正。 打神鞭横空，在阻止邵正的步伐，一道道轰撞声响起，是元气柔鞭打在了外放的元气上，两股气息在相撞，半空中炸响不停，墙壁与地面都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彭健森抵御在众人前方，不退半步，硬抗剑刃般的元气，身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有属于邵正的元气窜进了他的体内，在搅乱气息，不让伤势轻易自愈。 他体内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在横冲直撞，差点就伤到五脏六腑。 但同时间，顾朝歌发现了，邵正的身躯也在绽裂，一道道血痕浮现，有部分是被打神鞭造成，但另外有部分却不同，好像是从体内撕开的，血肉往外翻。 “他快撑不住了，帝炎由内而外，开始焚烧他的身躯！” 彭健森闻言瞥去，眼神流露喜意。 邵正眼底则有绝望，一步错，步步错，被小辈欺辱至此，极度愤恨，目光望向了传国玉玺。 名山大派古籍中提及，万物有灵，也可以说是一种魂，便是灵魂。 诸海棠也提及过灵魂的存在，是组成生命的一种暗物质。 此刻，帝炎的焚烧，仿佛在灼烧邵正的灵魂，若是死去，或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邵正不顾打神鞭的攻势，陡然间爆发速度，冲向了悬立的玉玺。 顾朝歌猜出了他的意图，一个健步冲上去阻拦，同时甩腿踢去，直踢邵正小腹。 “砰！” 很重的一脚，果然将邵正踢了个踉跄，身上伤口溅起血。 “他想以玉玺引燃冲进了他体内的帝炎，彻底点燃自身，将我们都一起烧死！” 邵正抓住顾朝歌的腿，直接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向玉玺伸出了自己剩下的那只手。 “刷——！” 彭健森及时回头出手，施尽全力，将打神鞭甩下，鞭打在邵正手臂上，几乎能听见手骨碎裂的声音！ 然而邵正眼里尽是疯狂，任凭打神鞭将他五指都甩断，也不管手臂骨裂，整个人都冲向玉玺。 王斌等人也急了，一起冲来，拦腰抱住邵正。 强横的元气在邵正体内溢出，冲击周身，直接轰在王斌等人的身上，将几人轰得吐血不止。 邵正太强了，虽然被帝炎焚烧，但也同时让他豁出去了，识海内蕴养的百年元气悉数在释放，不留分毫，让他命硬得像蟑螂一般，极其难杀，只求众人与他陪葬。 眼看拦不住，顾朝歌一咬牙，自己转身冲向玉玺，要将玉玺拿回，否则老太监马上脱身，再催动玉玺，恐怕就得在此同归于尽，那还不如搏一搏！ “顾朝歌，不要！”彭健森望见他的动作，猜到他的想法，急忙要喝止，“玉玺神异未退，任何人触碰都会沾染帝炎！” 顾朝歌听见了，但眼下容不得犹豫，他两步冲去一把揽住悬空玉玺！ 顿时间，他几乎站不稳了，脊背压弯，双手托举的仿佛一座山，极其沉重。 得见此幕，连邵正都愣了一下，接着疯笑道：“小辈好胆色，敢硬接玉玺，那就由你陪我一起去死罢！” 王斌顿时红了眼，认为顾朝歌为救他们牺牲了自己。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顾朝歌青筋显现，托举玉玺，尽管极其费劲，但帝炎却仿佛偃旗息鼓，而且，很古怪的一幕发生了。 帝炎自玉玺而出，缭绕到了他的手臂上。 邵正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帝炎缭绕着顾朝歌臂膀，却未点燃，并没有焚烧他的迹象。 彭健森迟疑不定，好像明白了，喃喃道：“莫非是因为他体内元气生生不息，与‘地卫一’是同样的人……” 邵正豁然转头，又紧盯顾朝歌。 顾朝歌艰难开口，问道：“什么意思，‘地卫一’到底指什么人……？” 彭健森迟疑了半晌，最终开口。 “这来源于遂古之初取得代号，所指的乃是……” “始皇嬴政！” 王斌几人闻言也瞪大了眼。 “这种体内元气生生不息的特殊体魄，在我彭家先祖留下的记载中，历史上有极个别人具备，几乎皆是称王登帝者！” “而在古籍记载中，最明确的，首位具备如此体质的人，便是始皇嬴政，故而遂古之初与名山大派也将其称为，始龙之资。” 第七十章 玉玺染血！ 彭健森的这段话，带给在场众人很大震撼。 就连邵正都停住了片刻，意识到了这种可能的存在，具备始龙之资，与始皇是同一类人，故而被帝炎放过了。 顾朝歌心乱如麻，一些记忆从脑海浮现。 他记得蜘蛛等人提及过，说彭健森想接触“地卫一”，刚才邵正也说过，难道彭健森真想与“地卫一”坐而论道不成？ 他在发懵，彭健森夺取传国玉玺到底想做什么，再联想到复苏的兵马俑，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难道始皇帝未死，是进化者，活了千年？ “你……”他眼皮跳动，望着彭健森，“始皇帝长生了……？” 听见顾朝歌的话，彭健森也懵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极为无奈。 “没有，始皇帝昔年就驾崩了，千真万确。”彭健森直接答道，语气很肯定，“你不要乱想，其它的也不要再问了，涉及了禁忌真相。” 众人迟疑间，邵正却突然出手了，血糊淋漓的手甩向彭健森，挟裹强横元气，打了个措手不及，将彭健森直接轰得吐血，打神鞭脱手。 邵正速度极快，一击得手，登时步伐再动，元气暴射，要斩落在彭健森身上。 “刷——！” 血花溅起，但不是彭健森的血。 最后一刻，许毅冲来，替彭健森挡下，脊背从肩膀直到腰部，被划开极深的一道血口子，血流如注。 “许毅！”彭健森大吼，极其悲愤。 许毅境界太低，连半个进化者都难算，受到邵正如此重击，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本来若是彭健森承受了这一击，虽然可能会重伤，但起码是不会死的。 但许毅却是用命来换。 “彭老您不能……您还要……入阴曹……！”许毅嘴里咽着血，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地说道。 “能为我陪葬，你应该高兴才对……”邵正森然发笑。 彭健森闻言，勃然大怒，捡起打神鞭，怒吼：“邵正——！” “来，彭健森！”邵正咳着血，大笑不止，“你也想与我陪葬吗！” 邵正已经不管不顾了，只想着拉人垫背，杀意赤裸裸。 这时候，却响起“嗵，嗵”的沉重脚步声，像是落脚极重，接着有人吐字沉甸甸。 “老太监，想死是吗？今天我成全你！” 正是在此刻，不知何物突然间就横空砸了过来！ 气息轰鸣，风在呼啸。 “啊——！” 邵正甚至未来得及反应，猛然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好像一块大石头砸在邵正身上，但是晶莹剔透，还隐有火焰在烧，砸得邵正往后踉跄，直接翻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众人神色愕然，砸倒邵正的赫然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可谓无价之宝，居然被顾朝歌当做石头一般，用来砸人，这要是让那些古董收藏家知道，恐怕得发疯，痛骂他一顿。 哪有人这么对待国宝级古董的！ 顾朝歌大步踏来，神色很冷，朝几人道：“你们出去，远离些。” “朝歌，你打算……？”王斌呆愣般问道，但看见顾朝歌的眼神，连他都打了个寒颤，感觉很恐怖。 顾朝歌偏头望了他们一眼，咧起了嘴，笑意森寒，道：“老太监不是想要玉玺吗？” “他想学人玩自焚，我就索性成全他！” 几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彭健森也怔住了。 他们都想到了，顾朝歌自身不沾帝炎，接触神异复苏的玉玺根本无碍，全然不惧怕邵正临死的反扑了，这是打算要烧死邵正！ “小辈，你敢……！”邵正双眼血红，在怒吼。 但回答他的是一记重脚。 “嗵——！” 彭健森神色复杂，最终将打神鞭交还顾朝歌，几人赶忙扶着许毅往外走。 “老太监，就剩你和我了。”顾朝歌冷然道，“你活了大半辈子，到今天，也算活够了！” 邵正在吐血，躯体血肉绽裂，玉玺正压在他的胸口上，重逾山岳，压得他无法翻身。 顾朝歌蹲下身子，双手拿住玉玺，眼神冷冽至极。 全身元气轰转，暖流尽数聚于双臂，他施尽全力，将玉玺提起！ 邵正想要起身，但来不及，眼神中流露极度惊恐。 就在瞬间，顾朝歌狠狠将玉玺再度朝邵正胸口砸下去！ “砰——！” 再提，再砸！ 恐怖气息回荡，如山岳沉压而下，连续的轰砸，地面都轰然崩裂，仿佛陷下了几寸！ 邵正胸骨都被砸断了，整张脸涨红，受重创，肉身开裂，血流如注。 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帝炎在烧他，但于顾朝歌却无碍！ 甚至都不知道，他吐血是因为重伤，还是因为感到憋屈，被一个小辈死死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轰——！” 帝炎在他胸口几乎烧得窜起，将他骨头烧成灰！ 邵正极度不甘，双眼大睁，死死盯着顾朝歌，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玉玺重压在身上，满腔恨意恐怕都快被砸碎了。 “老太监，你也苟活一百有余了，今天请你赴死——！” 倏然寂静一息间，邵正瞳孔大睁，气息崩散，惨死当场！ …… 等彭健森等人返回时，王斌都还不敢置信，那个近乎无敌一般的老太监，就这么被活生生砸死了。 简直是被玉玺砸死第一人，前无古人，后不知有没有来者。 顾朝歌喘着粗气，瘫坐在邵正的尸体旁，完全不惧玉玺上还在燃烧的帝炎。 老实说，这传国玉玺简直是件大杀器，顾朝歌都忍不住想私藏，这东西带着，怕是可以在当世进化者中横着走了。 有人敢叫嚣，就直接吼一句，信不信老子一玉玺砸死你！ 但很可惜，现在的顾朝歌，根本无法让玉玺神异复苏，起码要到老太监那个境界。 而且，传国玉玺可能有大因果，并非在每个地方都会像今天这样，帝炎直接复苏燃烧，老太监藏了玉玺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无碍，直到今天在西京地界才发生了这种变化，可能真是触怒了长眠的始皇。 “你们先别过来，玉玺还在复苏状态，帝炎还在烧。”顾朝歌摆手招呼道，担心几个人沾染上可怕的帝炎。 第七十一章 望见未知！ 传国玉玺果然很不凡，被顾朝歌用来砸死了邵正，但玉玺却没有半分受损，而且连血迹都无法沾染在上面，会自然滑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玉玺上还有一缕帝炎在烧，邵正的上半身都快被烧没了，很凄惨。 顾朝歌抬头，望向默然无言的几人，问道：“许厅长怎样了？” “救不活了……”彭健森眼神黯淡了一下。 顾朝歌站起身，叹了口气，活在这世道，死人再正常不过了。 “许毅是一个好官。”彭健森开口说道，“他加入涅槃组织，纯粹就是因为与我的某些理念相同。” “他是真的心系西京老百姓，想要老百姓能活下去。” 顾朝歌默然，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关于这点，他大概还是认同彭健森说法的，当时听说西京将化死城后，从许毅的反应中就能看出些，的确在担心老百姓，不像是演的。 “临死前，许毅还在说，希望我能尽快通知所有人撤离西京市。” “但有件事，我欺骗了他。”彭健森说道，“就算逃离了西京也不过是徒劳，西京不过是首当其冲之地，这种恐怖将会席卷全球。” 顾朝歌闻言一愣，道：“你指的是……？” 这时候，玉玺上流转的那抹光华开始内敛，逐渐消失了，变作寻常的模样，而帝炎也同时在慢慢熄灭。 “传国玉玺的神异消退了！”王斌最先说道。 顾朝歌回头，将玉玺拿起了，现在玉玺变得很轻，不再沉重，触碰时感到一阵冰凉的玉石感。 “朝歌，给我瞧瞧。”王斌好奇，想要一观传说中的秦玺。 接过玉玺，王斌啧啧称奇，旁边两人也在看，根本想不到秦玺竟然能复苏，那种神异好像与地球不符。 “顾朝歌，希望你能将传国玉玺交给我。”彭健森望向了他，郑重说道。 顾朝歌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王斌闻言则是不满道：“凭什么，你要玉玺到底有什么居心，这玉玺是朝歌拼命杀了老太监才抢来的。” 陈子良与陈旭也都望向顾朝歌，等他决断，如果顾朝歌不同意，两人也不介意帮他与彭健森再做过一场，正好彭健森也受伤了。 “我知道。”彭健森开口说道，“所以我才在征询顾朝歌的意见，而不是强抢。” 彭健森还是有这股自信的，邵正死了，秦玺不再复苏，就算他受伤了，也自问能从顾朝歌手中夺到玉玺。 “你他妈还想强抢？”王斌更不满，觉得彭健森说法太过嚣张，现在应该没有本事。 但顾朝歌知道，他与彭健森仍有境界上的差距，能杀了邵正不过是沾了帝炎的光，就算彭健森受伤，但他们自己也并非完满状态，几乎是赢不了的。 彭健森接着说道：“顾朝歌，我并非在坑你，从你的话里，我想你已经见过了复苏的兵马俑。” “传国玉玺有大因果，这里是西京，所以才有如此大异变，在其余地方却不一定，持之早晚要偿还的，这绝不是一件可仗之杀人的兵器。” “而且玉玺关系到一件极重要的事，或许能在这场末日浩劫中挽回很多人死亡的结局。” 顾朝歌沉吟，半晌道：“兵王，将玉玺给他。” “朝歌！”王斌心疼，很不舍。 顾朝歌摇头，道：“他说的没错，离开西京以后，玉玺或许就无用了，但我们却可能印证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看老太监如今的下场。”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不想打击王斌，如果彭健森要强抢，他们估计也阻止不了。 彭健森挤出一抹笑意，道：“顾朝歌，你是个聪明人，这次算是我欠你的，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将来还你。” “你到底要玉玺做什么？”顾朝歌则是问道，“入阴曹是什么意思？” 彭健森正要开口，脸色突然一变。 “有东西过来了。” 他想到了什么，目光先望向邵正残缺，几乎被烧了个干净，摇了摇头，接着又望向许毅的尸体，露出不忍。 “什么东西来了？”顾朝歌警觉道。 王斌三人也迷茫望向四周。 “先离开这里，我让你亲眼望望。” 顾朝歌点头，几人要走，彭健森却又说道：“将许毅的尸体留下吧……” …… 离开庄园别墅后，彭健森却带着几人从半山腰往更高处走，一直到了能望见整个半山别墅区的地方。 从这里，也能望见小半个西京市了。 太阳虽未升起，但天已经蒙蒙亮，望得见启明星。 “带我们到这里看风景吗？”王斌忍不住嘟囔道。 彭健森眯起了眼，道：“我可以让你亲眼见到那种存在于西京市内的怪物。” 顾朝歌心头一凛，道：“那不是只有塑造了天眼……” 话没说完，他自己又停住了，想起了诸海棠说过，崂山掌门也并未塑造天眼，是用某种办法，另辟蹊径强开天眼。 而这可能也与崂山掌门不敢跨入炁体境，面对天打雷劈与未知大恐怖有关。 “有别的办法能让你看见。”果然，彭健森也如此说道，“道家的‘开天眼’与佛家的‘天眼通’都与此有关，是一种另辟蹊径的办法。” “当然，我没有学过任何一种。” 彭健森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很古朴，只有手指长短，好像缩小版的瓷器。 “这是……？” “听说过一种民间传闻吗？”彭健森笑道：“涂抹牛眼泪就能见到鬼魂。” 顾朝歌愣住，那种看不见的灵体生命与口耳相传的鬼魂的确是有某种相似处。 他迟疑道：“你不会说这是一瓶牛眼泪吧？” “是也不是。”彭健森则是道，“非要说的话，这算是青牛泪。” “知道民间传说中老子的坐骑‘板角青牛’吗？” 顾朝歌点头，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家喻户晓。 但他同样知道，那其实是上古瑞兽“兕”，只是形似水牛，皮毛青黑，头顶额心正中长有一根冲天牛角，只有天下将兴时，才会现世。 “你该不会告诉我，兕是真正存在的生物吧？”顾朝歌瞪大了眼。 旁边的王斌三人就像在听神话故事，一头雾水。 “你说对了。”彭健森直接承认，“兕与史前生物并无区别，曾经是真正存在的，起码彭家先祖就见过，才会有这青牛泪留下给后人。” 恐怕，涂抹牛眼泪能见鬼的传说就是这样传下来的。 “你要让我涂抹青牛泪？” 彭健森叹气道：“这很珍贵，我也仅有这一小瓶，为了让你相信某些事情，让你涂抹一滴，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这一滴便足以让支撑三天时间！” 彭健森说罢，目光望向下方别墅区，眼神中充满忌惮，缓缓道：“已经来了。” 接着，他转头直视顾朝歌，神色变得严肃，道：“你准备好了吗？” 顾朝歌深吸了口气，道：“好了。” 彭健森打开瓶塞，外放一缕元气，某种吸引力在作祟，小瓶内一滴晶莹剔透，隐隐有抹蓝光的青牛泪飘出，悬在半空中。 他伸手一指，那滴青牛泪倏然飘动，窜进了顾朝歌其中一只眼睛内。 有一丝冰凉的感觉，就像滴眼药水一般，很舒服，甚至还缓解了眼睛的干涩。 顾朝歌眨了眨眼。 彭健森的目光移向了下方别墅区，说道：“转头过来，仔细看清楚，现在的世界。” 顾朝歌疑惑的转头，然后就在那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朝，朝歌？”王斌三人迷惑，小心翼翼喊道。 接着他们发现，顾朝歌的身体，竟然微微有些颤意。 在下方别墅区，在那半山腰。 那就是杀了崂山掌门的灵体生命…… 他望见了…… 一个高逾四米，手持钢叉，身穿着一袭黑色盔甲的怪物。 它的肩膀上绑着两条漆黑森寒的铁链，铁链末端似乎锁着一道道身影，像是人，或者说人类灵魂……？ 那个怪物，行走在半山，睥睨众生。 而之所以将其称为怪物，是因为它牛头人身。 如同神话中，地府勾魂的鬼卒！ 第七十二章 次元空间 在神话中，阴曹立地府，有勾魂夺魄的使者，而其中最为让世人熟知的，莫过于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而现在，顾朝歌所见到的灵体生命，竟与神话中的牛头一般。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我说过，真相藏在历史中，你只需要牢记一件事，所有的故事，乃至神话，无论多么猎奇，都未必是空穴来风，总是有迹可循。” 彭健森继续说道：“汉字内所存在的字，凡是能描绘出来的，世上就应当存在着。” “只在乎于，你是否能看见它。” 王斌等人一头雾水，只能站在风中凌乱。 顾朝歌喉结耸动，吞咽口水，喃喃道：“它在做什么……？” 彭健森微微眯眼，吐字道：“收割人类灵魂……” 诸海棠说过，人类存在灵魂，是组成生命的一种物质，也正是地球科学家所看不见的“暗物质”。 这一点，现代科学界也有一种观点，暗物质是身体组成部分，比如暗蛋白质。 而眼下，这牛头怪物就是在狩猎灵魂吗？ 只见远处，牛头行至那栋庄园别墅，它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发出了某种声音，但顾朝歌无法听见。 尽管顾朝歌看见了灵体生命的存在，但却听不见它发出的声音，使得顾朝歌都开始怀疑，在某一个境界，或许将要塑造聆听多维的类耳器官。 牛头站在庄园别墅外，它肩膀上的铁链却仿佛自主飞出，铁链末端冲进了别墅内，还在延伸，不知道两条漆黑森寒的铁链究竟有多长。 紧接着，顾朝歌看见一幕更可怕的场景。 铁链就像一股烟雾般穿过一具具尸体，但在同时，一道周身散发微弱光华的“人”被扯了出来！ 那是所谓的灵魂……！ 一具具尸体内，灵魂还未“死”去，在被扯出的瞬间，甚至能望见他们脸上的惊恐，紧抓着铁链，在挣扎，但无济于事，仿佛被勾在了铁链上，被拖行。 而牛头并非只是收割死人的灵魂，连活人也不会被放过，铁链所过之处，一道道灵魂被扯出。 在先前那间屋前，杜齐峰早被王斌等人砸昏在地上，其实未死，但在铁链穿过后，杜齐峰的灵魂同样被强行扯了出来，锁在铁链上。 灵魂尽数收割，铁链收回，牛头转身，从半山走回去，铁链的末端，有数不清的人类灵魂，在无声哀嚎，挣扎皆是徒劳。 顾朝歌感到颤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人类如今的悲哀。”彭健森说道，“它在收割普通人的灵魂，让一个人真正彻底的死亡，而同样的，有类似的存在，在猎杀知晓禁忌真相的进化者。” “人类文明在苟延残喘，进化的道路被锁死。” 顾朝歌有太多想不通，这究竟代表着什么，而那些灵魂，又将被带往何处，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投胎转世。 彭健森愿意将能说的，都解释与他听。 “你见过了史前生物，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多史前生物会突然间出现，没有征兆，以前也从未被人类发现过，我可以告诉你。” “你应该知道高维度的存在。” 顾朝歌点头，望向他。 彭健森继续道：“这也是高维微观世界存在的一种体现。” “狩猎灵魂的怪物，可以说是一种完全由暗物质组成的生命体，所以只有塑造第五维度特征天眼才能看见，而肉眼是看不见的。” “事实上，天眼能看见的崭新世界，远比滴青牛泪要多，你甚至能见到有形的元气，宇宙间的弦。”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设想中进化到了高维度的生命体，你在三维空间所见到的，只是这种生命体的投影映射，或者是该生命体的三维展开形态。” 顾朝歌疑惑道：“那些史前生物呢，它们并非暗物质生命体，更不可能是进化到了高维度生命体。” 彭健森缓缓说道：“那就要说到另一种新概念了，次元空间的概念。” 顾朝歌不明白，次元与维度难道不是相同的吗？ “空间中均匀分布着物质，而物质是始终运动的，物质的运动表现为振动，所以空间是振动的，空间振动的频率范围远超人类所知的频率范围，振动频率不同的空间，就形成了不同的次元空间。” “不同的次元空间，并非一定是高维度的，两个次元空间也可以在一个三维空间共存，甚至是近在咫尺，但因为空间振动频率不同，相互看不见而已。” “就比如，现在我们两人中间，其实有一头剑齿虎存在，但它存在于另一个次元空间，我们是共存的，只是无法相互看见与触摸。” 顾朝歌好像懂了，如果要举一个例子，大概就像仙侠小说故事中的“洞天福地”，或者所谓“储物袋”的空间，存在同一个世界中的不同空间。 但在明白过来的同时，他猛然惊醒。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人类其实一种与许多生物共存在一个世界，但因为空间振动频率不同，而相互不知晓。 “没错。”彭健森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只要能够实现将那些史前生物的空间频率调整到我们世界的空间频率，就能够让它们都在一夕间全部出现！” 就像是故事里，将物品从“储物袋”中取出，就是将两个空间频率同步了。 顾朝歌越想越心惊。 过去，所有惊现未知生物的个案，都有可能是在某种情况下， 那些史前生物不可能突然间全部改变了空间频率，一定有原因。 那么就说明，在末日浩劫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一只未知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过去，所有惊现未知生物的个案，都有可能是在某种情况下， 那些史前生物不可能突然间全部改变了空间频率，一定有原因。 那么就说明，在末日浩劫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一只未知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过去，所有惊现未知生物的个案，都有可能是在某种情况下， 那些史前生物不可能突然间全部改变了空间频率，一定有原因。 那么就说明，在末日浩劫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一只未知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第七十三章 一直往前走（两章合一） 彭健森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留下了无限的想象。 他没有说在这一切幕后是否有黑手存在，也没有说这是一种自然的选择，接下来的事或许就开始牵涉到禁忌真相了。 此刻要说最晕乎的就是王斌他们三个了，像傻子一样呆站在旁边，听着两人说什么维度、次元空间，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我说，彭老啊……”王斌讪讪笑道：“你那牛眼泪也能给我们来一滴不？” 彭健森似笑非笑道：“这东西很珍贵，不能再浪费了，况且你们就算滴了青牛泪也望不见，你们未立身于渡幽境，其实还与普通人无异。” 王斌闻言，瞬间一脸颓丧。 顾朝歌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看见这些未必是好事，说不好就得留下心理阴影……” 他不是单纯在安慰王斌，而是说的心里话，看见这些后，他心情极度沉重。 “听说有死人刨坟而出？”顾朝歌想了想，又问道：“这应该无法再用不同次元空间来解释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彭健森没有过多解释，则是道：“这是另一回事，牵涉到另一种变化，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地球可能会迎来小冰河期……” 这句话倒是先吓了王斌一跳，小冰河期，那岂不是整个地球都将陷入寒冬？ “当年在罗布泊出现的那座古城到底是什么地方？”顾朝歌则是旁敲侧问道，怀疑那座古城与阴曹有关。 彭健森愣了下，仿佛陷入回忆，接着长出了口气。 “那不是一座古城。”彭健森摇头，“我想你早晚也会进去的，到时候你就能知道关于冰棺的真相。” “阴曹呢？” 这次，彭健森皱起了眉头，望向远方某处。 “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玄，也与次元空间有关，同时，也是那牛头怪物将归去的地方。” 牛头马面归阴曹，听起来很合理。 顾朝歌算是知道了，那些人类的灵魂，将要被带往何处，正是阴曹。 但为何入阴曹需要传国玉玺？ “这些勾魂使者，将从西京开始，向全球蔓延，收割人类灵魂，除非能将其困住，限制住，而这正与我要做的事有关……” 突然，彭健森脸色变了下。 “来了！” “什么来了？” 他神情变得有些焦躁起来，道：“在猎杀我的那种存在！” 几人顿时心头一凛。 “你们快走，离开。”彭健森马上说道，“我必须离开了，再晚，或许未入阴曹，就要先死在这里。” “你要救的几名研究人员，被杜齐峰关押在别处，应该已经被许毅派人去救了，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 “去川蜀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那里还尚算安全。”他接着说道，语速很快，“有心的话，尽最后一份力，通知群众撤离，就算坐不上列车，也可以想办法往川蜀方向走。” “蜀地出剑仙，绝不只是说说而已，而且川蜀省境内名山不算少，在那里许多人能得到变相的庇护。” 剑仙之说由来已久，《列子》一书曾稍露端倪，但多对剑仙一脉避而不谈或一笔带过，惟有蜀地剑仙，传闻在明清两代如日中天，神迹屡出，才让天下人知晓世上有剑仙。 彭健森却又迟疑了一下，叹道：“但我担心，在面临恐慌的时候，很多人会被逼疯，平时亲切和善的人，也可能成为无情的刽子手。” 然后，彭健森从怀中取出了一把生有锈迹的钥匙，看起来年代久远，交到顾朝歌的手上。 “拿上它，若是遇上涅槃组织成员，见到这把钥匙后，他们便不会与你为难，甚至还可能会帮你。” 未等顾朝歌等人再说，彭健森转身离开，身法迈动，速度极快。 顾朝歌紧捏着那把钥匙，脸色阴晴不定，直到王斌拍他肩膀，他才回过神来，沉声道：“我们也得离开了，你们是不是将车子开来了？” “就在下面停着呢！”王斌忙道。 顾朝歌点头，三人紧跟着他朝山下冲去。 …… 现在的西京市内呈现着一片混乱，有人在哭喊，没有秩序，无数人如鸟兽四散，很快就发生了踩踏事情，有人躺在血泊中。 有走散的小孩站在路旁，吓得小脸苍白，哭泣着，但没有人理会，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恐的神情。 本来进展很顺利，正按照一开始的设想，民众在向几个广场聚集，警厅的人在维持秩序，将要将大撤离的情况进行通知。 但在某个广场上，突变发生。 有几人在突然间身首异处，血溅起了三丈高，周围很快爆发出尖叫，许多人目光注意过去后，都变了颜色，接着，在众目睽睽下，有人被凭空提起，直接勒死了。 这一次，并非是个别人见“鬼”了，而是十万余人同时亲眼见证了“鬼”的存在，而警厅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看着那些人死去，人们失望，然后是绝望，于是西京市彻底大乱了。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预想中的有秩序撤离根本不可能了，所有人争先恐后奔逃。 有人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不愿意面对，只想将家门窗户全封死，失去了理智。 有更多人认为西京市不能待了，“鬼”在肆意杀人，不需要警厅通知，他们已经开始了逃亡，除了高速路的那个方向，离开市区的每条路都充满了车辆与人群。 甚至，有警厅人员都忍受不了，再也不管其它，自顾自逃走。 一开始，大家只是在各自逃亡，虽然发生了多起踩踏事件，但已经算伤亡极小了，但渐渐的，流血事件越来越多。 最先开始，是那些持枪的混子为了逃走，直接在拥挤的人群里开枪扫射，死去了很多人。 接着，有想要开车逃走的人，被堵在了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最终直接一路撞了过去，有人被车轮重复碾压，染红了街道。 一些没有车的人开始抢车，甚至不惜提着钢管直接朝别人的脑袋砸下去。 弱肉强食的规则，此刻在一幕幕呈现着。 …… 当回到市中心的时候，看见眼下的乱局，顾朝歌等人脸上神情都不太好看。 他算是知道了，彭健森临走前为何要那么说，为了生存下去，很多普通人都成了刽子手。 大街上，哀鸿遍野，很多人在哭泣。 随时都有人在死去，在未被野兽、鬼怪杀死前，很多人反而先死在了人类同胞的人中。 当看见远处人群中一个孤零零的四、五岁小孩被人撞倒在地，甚至磕破脑袋时，王斌忍不住红了眼眶，怒道：“这些人全都疯了吗？” 顾朝歌没二话，直接冲下车，身法很快，奔向那个小孩子，一把将他抱起。 小孩子好像受了惊吓，哭喊不停，想要挣脱出去，大喊着“妈妈”。 顾朝歌转过头望去，顿时心下一沉，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死时还睁着眼，像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草！” 顾朝歌忍不住爆出脏话，那应该就是这个小孩子的母亲，身上有枪眼，居然是被人射杀的。 小孩子哭个不停，顾朝歌也没有办法，只有忍着小孩在他身上不停踢打，狠心将这个小孩强行抱离，丢上了车。 车流都在向市区外走，只有顾朝歌他们在向市区内开。 但在路上，没有人敢拦在车前，很多人害怕，不久前见到太多人被车子直接撞开，碾压过去。 抢车的人也不敢拦他们的车，就算是有些持枪的混子，都会迟疑，眼神里有恐惧。 为了方便，鸡冠蛇的尸体早已经被卸下了，并未吊在车尾，丢在了警厅门口，但在这辆悍马的车顶上，仍旧绑着一头剑齿虎的尸体，足以震慑所有人！ 顾朝歌心情越来越复杂，其实他无法指责任何人，末日浩劫，生死当前，到底该有几分人性，几分兽性，根本没有答案。 也许，只不过是恐惧占据了一切，才让兽性压垮了人性。 很多人都只是可怜人，为了活下去而发疯的可怜人。 王斌等人也在沉默，良久，王斌干笑道：“好在，我们不需要通知任何人撤离了，他们已经在拼命想逃出这座城市了……” …… 越往市中心走，道路就越是拥挤，不仅是因为有无数惊慌失措的人，无数向市区外开的车辆，还因为地上有不少尸体，躺在路中央。 “朝歌，你看天空！”王斌突然惊叫道。 顾朝歌抬头望去，顿时脸色一沉。 天空已经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嗅到了血腥味，此刻，有一群巨鹰从城外飞来了，盘旋在城市上空，俯瞰整座城。 他顿时感到一阵不详的预感。 “轰隆——！” 果然，还没有半分钟，几头巨鹰从天空俯冲而下，庞大的身躯猛地坠停在城市街道各处，路灯被震碎，掀起尘屑。 有辆轿车从远处一路驶来，压得路上尸体溅血，但突然间，司机眼前一黑，一头巨鹰坠停在车顶，直接将车顶压垮了，整辆车被压停，车内传来凄厉的撕喊声，那头巨鹰爪子一勾，将车内的人直接勾了出去，朝天空中飞去，将车子也掀翻了。 路上一些人惊恐的尖叫着，被巨鹰勾上天，甚至有人是先被咬死。 路灯倒塌，路上一片狼藉，车子再无法前进了。 “下车！”顾朝歌果断道。 “这个小孩怎么办？”刘子良马上问道。 那个被顾朝歌强行抱上车的小男孩已经止住了哭声，可能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惨白。 “让兵王背上。”顾朝歌没有犹豫。 王斌无奈，一把将那个小孩子背在身上，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道：“你们开路，我背着他不方便。” “好！”陈旭没二话，直接搬出了最后一杆机枪。 车里还摆着一门火箭筒，但可惜太重了，没可能一路带着走，只能放弃，刘子良取了两杆步枪在手上。 “别贪心这些。”顾朝歌则道：“拿不了就算了，列车上还有武器。” 说着，他抽出一把匕首，将绑住剑齿虎的绳子割断了，猛一使劲，将整头剑齿虎的尸体从车上砸了下来。 “干嘛？”王斌不解道，“你还想带着这头剑齿虎一起走啊？” “不是。”顾朝歌跨坐在剑齿虎尸体上，翻手一抖匕首，寒光森森，“我把它的皮毛割下来，披在身上，有剑齿虎的血腥味，应该能让那些巨鹰也产生忌惮，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这是动物的一种习性，就像披虎皮能让狗产生恐惧一样，顾朝歌相信，就算是史前生物，也是同样的，而且这些史前生物的智商明显要高些，更会有忌惮的情绪存在。 顾朝歌猛一用劲，元气流转，暖流窜在整条手臂上，生生剥开了剑齿虎的皮毛！ 不得不说，这头剑齿虎的皮不是那么容易剥下来的，只剥下一半，那把合金材料的特制军用匕首就几乎废了。 好在他不用割下整张虎皮，剑齿虎身躯庞大，一半皮毛就够了。 几个人身上都批了染着血迹的虎皮，朝着前面那片危险的地段走去。 最先俯冲下来的那几头巨鹰已经飞回了天空中，在盘旋着。 就在顾朝歌他们往前走的时候，第二批的几头巨鹰同时间俯冲而下。 这些巨鹰很聪明，整座城市的上空，应该有好几群巨鹰在盘旋，它们在上空划分了地盘，分批捕捉猎物，另外的巨鹰则在上空盘旋掠阵，防止其余鹰群来抢地盘。 “砰——！” 几头巨鹰同时落下，地面都好像震了起来，掀起了灰尘。 许多人在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 巨鹰冰凉的眸子里仿佛有戏虐之色，并不急着捕杀猎物。 但这个时候，有巨鹰啼叫起来，顿时间，几头巨鹰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有四个人在朝这边走来，对它们没有惧怕的意思，宛如人形的野兽，眼神望着它们，同样凶狠。 有巨鹰察觉到了剑齿虎身上的味道，鹰眼像是缩了缩，望见了那四个人身上披着的染血虎皮。 巨鹰视力极好，再望过去，就见到了远处那头剑齿虎的尸体。 而那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提着一种它们曾见过的武器，能在瞬间射出许多威力不弱的火苗铁弹，它们曾经见到过，另外一个鹰群的一头巨鹰，被那种武器射穿了翅膀。 但，最让这几头巨鹰忌惮的，是走在最前面那个男人。 他一只手握着一柄很短的刀，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看起来很古怪的木棍，但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强的气息。 除了剑齿虎的味道外，巨鹰们似乎闻见了一种更可怕的味道，就像是那些守卫在山脉中的石俑身上的味道！ 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现了。 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人们看见，有四个人居然径直从一头头巨鹰身旁走过，而且还敢与冷冷盯着巨鹰。 但那一头头恐怖的巨鹰，居然没有抬起它们锋利的爪子，而是就这样望着那四个人走过去。 很快，有大胆的人跑过去，想要跟上顾朝歌他们。 一头巨鹰目光一瞥，顿时怒了，扬起了翅膀。 但这时候，那些人望见，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回头，抬起那根木棍，猛地砸在了巨鹰翅膀上。 巨鹰痛鸣一声，却没有还击，反而更加忌惮了。 逐渐，有人看见先前跟上去的人没事，有人跟着小跑过来，跟在顾朝歌等人后面，寻求一种庇护。 队伍越来越长。 王斌长出了一口气，将小男孩放下，其实他的身子都还在微颤，生怕刚才死在那里。 小男孩被放下后，回头朝来的地方望去。 顾朝歌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转回身来，拉着一起走，沉声告诉道：“不要哭，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第七十四章 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西京火车站外，有警厅的人在持枪把守，先前那些混子都已经被制服。 一批市政厅高层被先后送到这里，在警厅人员的安排下进入火车站避难，等待着列车发动，这是早先许毅要求调动人手，大规模撤离西京市的时候，市政厅提出的要求，当时不得不答应。 守在火车站外的这些警察几乎都是许毅的心腹，由李誉全权指挥。 直到原本负责在广场通知群众撤离的部分警员狼狈赶回来，他们才知道出大事了，心里也开始打鼓，因为看见了远处天空盘旋的鹰群，但许毅还没有回来，没人敢说提前发动列车的话。 广场动乱后，许多人在向市区外跑，忽略了火车站，只有少部分人，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警厅的人在严密把守火车站，猜到了或许这是高层逃离的路线，所以才开始涌向了火车站。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民众都争先恐后想要冲进去，直到有人鸣枪示警，一批持枪警员出来维持秩序，才勉强维持住乱局。 这两趟列车，搭载五千至六千余人已经是极限了，警厅人员开始逐批送民众上列车，很快，能登上列车的人数就已经差不多快到上限了。 但更糟糕的局面出现了，杜齐峰手下的一些混子聚拢，在火车站周围持枪威胁，怂恿部分民众，成为他们的挡箭牌，要求进入火车站。 警厅的人知道，一旦这些混子进入火车站，必然会造成更大混乱，可能会威胁已经登上列车的人离开，甚至开枪杀人，所以他们不会允许这群混子进入火车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天空中巨鹰长鸣，有鹰群飞到了这边！ 紧接着，火车站外传来一阵阵惨叫声，有人被巨鹰利爪勾住，往天上飞去，有人被巨鹰啄穿了身体。 聚在火车站前的人顿时间尖叫着四散开，一群混子既惊怒又害怕，拿着手里的枪，朝俯冲而下的巨鹰一顿扫射。 但他们反应速度太慢了，根本跟不上巨鹰的动作，反倒是误伤了一些奔逃的民众，将人直接射死了。 有部分混子趁乱想要冲进火车站，甚至持枪射伤了守在外面的警察，李誉咬牙，直接将几名混子当场击毙。 李誉带着一众警察，将周遭一些离得近的民众掩护进入火车站，甚至搬出了列车上的机枪，在火力压制远处的巨鹰，尽量让民众逃亡。 “离得远的人，不要冲过来了，会死的，往市区外面跑！” “列车快载满了，还有其它撤离方向，快离开这边！” 局势愈发混乱，火车站外死伤惨重。 李誉满脸焦躁，望向远处，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巨鹰在捕猎，车子翻倒在路边，甚至起火，火光熊熊。 “许厅长……”他喃喃道，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认为许毅等人回不来了。 这时候，有名警察连忙赶来他身边，脸色不好看，为难道：“李队，有巨鹰盯上了列车，在上空窥探，可能吓到了市政厅的领导，他们要求你马上下令发动列车，离开西京。”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还在以领导的身份下命令，无论列车是否满员，都要求立即发车离开。 李誉脸色阴沉，此时此刻，他根本不会在乎那些领导的要求，但他担心，许毅等人真的过不来了，如果再等下去，可能将更多人置于危险之地。 “两趟列车都满员了吗？”李誉问道。 “差不多了，算上兄弟们，应该还能再上一百人左右的样子。” 李誉道：“让已经满员的那趟列车先走，两趟列车正好要错开时间差，我们再等等……” 这是他说服自己给出的最后等待时间。 那名小警察马上就照吩咐去办，很快，火车站里就听见了列车发动的声音。 …… 李誉带着人，几乎已经退进了火车站内，只是远远望着外面的情况。 火车站周遭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除了幸运逃走的人外，只有躺在地上的死人。 一群巨鹰聚在远处，啄食着尸体，占据了通向火车站方向的街道。 “李队，等不了了。”有人在劝说，“许厅长他们可能已经……” 大家都知道，市区内现在这种情况，没逃出去的人活下来的已经希望很小了。 李誉额头冒着青筋，咬牙道：“走，所有兄弟都上列车，我们离开。” 就在众人转身要离开时，一名小警察回头望了一眼，神色忽然一怔。 “李，李队……！”他顿时间惊呼出声，“有人从那边过来了！” 李誉闻言，猛地转头望去，只见远处那条街道上，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但竟然没有受到巨鹰的攻击！ 那群巨鹰停止了啄食，昂起了脑袋，站在两侧，像是在冷冷注视着那一行人。 李誉认出了走在最前方的人，是顾朝歌！ …… 顾朝歌走在最前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他身上披着染血虎皮，无惧与一头头巨鹰对视，眼神极其冷冽。 那个小男孩被王斌重新背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听进了顾朝歌的话，还是被这一幕幕血腥场景吓得失声，一直再没有哭，也没有回过头，只是身子在颤抖。 王斌咧起嘴，笑着安慰道：“不要怕，那些也只是一群畜生而已。” 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战战兢兢，亦步亦趋。 他们连头也不敢抬，相互搀扶着，腿还在打颤，但丝毫不敢停下半步，紧紧跟着队伍，那四个披着染血虎皮的男人，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一旦掉队，迎来的就将是死亡。 不久前，他们亲眼望见，那四个男人合力，在短短几分钟内将一头落单的巨鹰宰杀，将鹰血浇在身上。 巨鹰们对于顾朝歌身上的某种“气味”很是忌惮，与先前那群巨鹰一般，没有一头巨鹰敢猎食他们，甚至是在迟疑与避让。 顾朝歌并不知道，这群巨鹰怕得不是他身上虎皮的血腥味，也不是他立身渡幽境的气息，甚至不是巨鹰同类鲜血的味道，而是他身上沾染的传国玉玺与帝炎的迫人气息。 就在不久前，他与玉玺帝炎亲密接触，甚至还以玉玺砸死一个人，那股迫人的气息，人类无法感知，但对于这群巨鹰而言，却极为敏感。 有许多巨鹰曾死在秦岭山脉，被持弓的石俑一箭射杀！ 而在那些石佣身上，有着与这个渺小人类同样的迫人气息，来自于骊山下长眠的始皇帝。 在经历许多同类的死亡后，巨鹰们成了真正的“惊弓之鸟”。 没有看到箭，但仅是见到弓弦拨动，乃至只是见到弓，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在萦绕。 更何况，这个“持弓”的男人，看起来没有半分畏惧，如同那些石佣一样，身上散发着的只有凌厉杀意。 ...... 眼下这一幕，几乎惊掉了李誉等人的下巴，一群人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列车轨道在高处，列车已经露头，部分车厢正好能望见西京市内的场景。 就在先前，市政厅高层望见了巨鹰袭来，所以才会催促李誉离开。 同样的，当时很多普通市民也惊恐万分，望着外面的人被巨鹰猎捕，不敢看，遮住了窗户。 坐在另一侧的人甚至有些庆幸，不必看见那些血腥的场景，毕竟只听见外面的惨叫声，就能猜到，那是如何的残忍，有无数不幸的人在死去。 很快，外面没有了声息，车厢内也没人再出声了，气氛很沉重，每个人都猜想得到，必然是外面的人几乎死得差不多了，才会安静下来。 但过了一会后，车厢内忽然又有人发出了惊叫声，指着窗外，说不出话来。 有人疑惑，但想必是更血腥的场景，于是扭过头，不愿意看。 但渐渐的，不断有人惊呼起来，从窗外望去。 “那些人为什么能从鹰群中间走过去！” “巨鹰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靠向另一侧的人感到疑惑，纷纷站起身，朝窗户那边望去。 “难道巨鹰在害怕他们？” “不可能，除非他们不是普通人！” “市区信号完全消失前，我曾在网络上看过新闻，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隐士高人，现在已经出现了！” “我亲眼见过，也曾在我们西京出现！”有人大喊道：“军队的人，当时军队的人离开西京去杀僵尸，我在家里远远望见，有一群身着道袍的人跟随！” “是，我也见过，我哥哥在军队，我听说那些人是终南山的道士，在野兽肆掠的高速路上救回了一些人！” 接着，整躺列车的人都开始聚集在能正好望见外面的那几个车厢，惊呼声不绝于耳，但更多人则是愣住了，被惊掉了下巴。 有些人开始兴奋，如果真是高人出现的话，他们有救了，生存的机会更大，这些高人出现，明显也是要来搭乘列车的，到时候就算到了川蜀省，再遇上可怕的野兽，也有高人能庇佑他们！ 就像现在，没有出手，就震慑了一群巨鹰！ 有人眼神发亮，心里在盘算，到时候一定要跪求高人传授自己一身本事，在这种世道，只有具备大本事的人才能活下去。 更有一些看多了小说故事的年轻人，忘记了自己刚才见“鬼”时哭爹喊娘的凄惨模样，开始摩拳擦掌，觉得崭新时代到了，地球将要开启修行大道，自己可能就是当世的主角，机缘到了，说不定等会儿高人见到自己骨骼惊奇，就会收自己为徒！ 当然，也有人还在悲伤于家人朋友的死亡，部分人希望高人们能斩杀巨鹰与西京市的“鬼”，为自己家人朋友报仇雪恨，还有部分人却嫉恨上了所谓的高人，认为高人没能早早出现，救回自己家人的性命。 人生百态，莫过于此，就算大难临头，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心境。 ...... 李誉回过神，使劲一拍身旁那名小警察的脑袋，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他妈提起机枪，赶快出去接应他们！” 一众警察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又走出了火车站，但心里不由在想，这些人能吓得巨鹰都不敢轻举妄动，真的还需要我们掩护接应吗？ 心里这么想着，但他们还是很快部署好了火力，瞄准着那群巨鹰的方向，防备着巨鹰偷袭。 ...... 顾朝歌走在最前方，沉住一股气，目光凌厉，瞥向两侧巨鹰。 有巨鹰不忿，昂首长鸣。 顾朝歌直接祭出了打神鞭，指向那头巨鹰，一步迈去。 那头巨鹰顿时感到了那股让它恐惧的“味道”靠近，停止了长鸣，害怕了，庞大的身躯往后挪动。 顾朝歌也是豁出性命不管了，尽管他不知道震慑住鹰群的实质是玉玺与帝炎的气息，但他清楚明白，无论鹰群因为什么而害怕，自己绝不能露怯，甚至要表现得极为强势，否则，他们就得被鹰群猎杀，死在这里。 为此，在赶来的路上，他与王斌三人合力，还宰了一头落单的巨鹰，浑身上下染满了鹰血，为的就是告诫鹰群，我能宰你们的同类，也能宰了你们！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从这些巨鹰分作几个群落并且还要在天空划分地盘看出了端倪，不同鹰群绝没有团结可言，若是遇上狼群，或许就不能这么做了，可能会适得其反，激怒狼群为同类报仇。 而现在，在那股玉玺帝炎带来的气息与顾朝歌极其强势的表现下，鹰群果然迟疑了，不敢猎杀这一行人类，担心遭受无法承受的代价，比如死亡。 ...... 顾朝歌带领着他们，就这样一路无阻走到了火车站外，看愣了所有人，甚至就连王斌三人都是长出一口气，实在太过凶险了。 王斌三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此刻也不得不佩服顾朝歌，有勇有谋，胆量过人！ 如果换做他们三人任何一个，就算是想到了，恐怕也不敢这么做。 当然了，顾朝歌不知道，其实这次实在是他走运，刚与玉玺亲密接触过，沾染了始皇气息，否则他的计划恐怕不管用，将面临与鹰群的搏杀。 李誉迎了上来，压住心底的惊异与疑惑，先问道：“许厅长没和你们一起吗？” 顾朝歌摇了摇头，沉声道：“许厅长去了。” 李誉心里一沉。 王斌催促道：“别说了，先离开。” 李誉这才回神，马上点头，引众人进车站。 顾朝歌回头，望向西京市。 他知道，总有一日，将要回来。 第七十五章 开往蓉城的列车上 正午十一点整，列车离开西京市接近三个小时，晴空万里。 列车在轨道上飞驰，越过山川间，从窗外望，还能见到连绵山脉，远处天空中有巨鹰在盘旋，山林上，有时能见到野兽，紧盯着下方驶过的列车，甚至还会追上一段不远的距离。 这条铁轨修满不足两年，从西京市直达川蜀省会蓉城，缩短了路程，并非特快列车也只需十二个小时左右。 车厢内虽然拥挤嘈杂，但好在有序，有警厅的人在维持，再等一个小时就会开始发放食物。 因为人员超载的缘故，很多人挤在同一个车厢房间，在列车较前方的车厢内，单独有一个硬卧隔间，顾朝歌、王斌三人、那个小男孩与李誉一起坐在里面。 说件好笑的事，当时顾朝歌带着那十余名普通人登上列车后，那些普通人被李誉安排在了后面的车厢内。 那十余人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等上了车后，又被一群人盯着看，心里发怵，车上的人眼神发亮，将他们当做了珍稀物种。 才刚走进车厢，这十余人就被围住了，这才搞清楚，他们被误认成了高人，一群人哭着求着要拜师。 有一个光头大汉，被认为是绝代高僧，几个青年当场就表示，想要剃度，皈依我佛，只求能得授一身本领。 十余人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清楚，被认定是隐士高人，虽说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但人们通常都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解释，或许这是很多人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无论如何都在坚信眼前就是大隐隐于世的高人。 “刚才我们都看见了，几位高人从容穿过鹰群，那些巨鹰被吓得不敢动！” 有人担心这些高人否认身份是想要藏私，毕竟有句话为“法不传六耳”，高人可能不愿将本领传授所有人，这样高人自身的存在才有价值。 “就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都知道说不清楚的异变来临了，几位高人不需要再隐瞒身份了吧，各大门派应该开山授课，让大家都有自保之力啊！” “我的女朋友死在了那些狗日的巨鹰利爪下，求高人教我本领，让我有机会替她报仇雪恨！”有人抹着眼泪哭喊。 与他一样的还有不少人，都是亲人朋友已经死在了西京市，或是在逃亡途中走散了，互相不知生死，眼泪长流，希望得授本领。 “是啊，佛门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有人拉着那个光头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师您可不能见死不救，我发誓从今往后一心皈依我佛，香火钱更是绝不会少！” 另外，也有亲人都没事，但为了以后的生存想要学本事的人，还有不少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比如一位公司老板，他的父亲在逃亡途中死去了，却一点没有悲伤的样子，甚至还想用如今最没有价值的金钱来买通那几位“高人”。 有人想起了走在最前方的顾朝歌，猜想应该是诸位高人中为首者，实力最强，但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顾朝歌出现，心急不已，又害怕高人收徒有人数限制，被别人抢了先，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央求眼下几位高人收徒。 有几个一起过来西京旅游却被困了两天的年轻人，自认天资聪颖，天赋肯定不会差，又看多了小说故事，心想要表现得与众不同，才会引起高人注意，刻意不凑上前去，独自坐在位子上，表现出一副全不在乎的超然样子，各自翻看着手里的《百年孤独》、《城市发展史》、《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实则眼睛一直在注意着那几位“高人”，都已经瞥到快成斜眼了。 那十余人几乎说干了口水，自己真不是哪座山上入世的弟子，就连嵩山上原来也有道观都不知道，更不是什么政府秘密培养的“华夏龙组”成员，可惜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没几个人愿意去相信，大家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松手了。 “都给我让开！” 这时候，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只见一个疑似中二病晚期的年轻人坐不住了，丢下了手里那本《百年孤独》，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他说话掷地有声，“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牵无挂，心性如铁，但愿救这世间黎民百姓，请各位高人传我本领，我在此发下重誓，他日我若成道，必许世上人人如龙！” 车厢内众人：“……” …… 相比起悲伤、希望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其余车厢，顾朝歌所在的车厢内一片安静，这个车厢里全是警厅的人，所有人都很累，悲伤也好，希望也罢，都没有时间去想，只想尽快休息好，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面对什么。 顾朝歌望着窗外，半晌都没有动静。 青牛泪的效果还在，但这里已经见不到奇异的生命体了。 在列车刚离开西京的那段路上，他有幸将牛头马面都见到了，另外，他怀疑自己可能见到更恐怖的生命体，在秦岭山脉，他见到了相比牛头马面肩上那两条锁链更为可怕的大铁链，在烈日下，却透着森寒气息，从秦岭山脉延伸到西京市区内，勾着无数散发微光的灵魂，极可能是那些死在骊山景区与西京高速上的人。 这种情况他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太过惊悚，只能憋在心里。 那个小男孩在上铺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水，不时会喃喃一声“妈妈……” 王斌走了过来，道：“朝歌，和你说一声，我已经找到那几名研究人员了，王姐也在，她没死。” “那就好。”顾朝歌心里轻松了些。 “你怎么了？”王斌见他脸色不对，又问道：“心情不好？” 顾朝歌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道：“我感觉体内游走的元气像是在沸腾雀跃，我或许能更进一步……” 王斌一惊，面带喜色，问道：“像彭健森他们一样的境界，元气外放？” “不知道。”顾朝歌则说道，“应该是能再进一步，但不知道是否能达到元气外放的那种程度。” 王斌感叹不已，道：“你进步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追不上，看了两个小时那本《度人经》，我们三个都还没能完全弄懂呼吸法，结果你却说你要再进一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你赶紧的，别心疼冰棺碎屑，现在这时候，用在你身上是最有价值的。”王斌咧嘴笑道：“不用管我们，我们三个那点冰棺碎屑已经够用了。” 顾朝歌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蓉城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你抓紧时间突破，我们给你守着，不让人打扰你。”王斌接着道。 第七十六章 信号恢复！ 顾朝歌体内游走的元气在沸腾，他将冰棺碎屑含在口里，运转呼吸法，随着元气吐纳，不断冲击识海，要将识海完全开辟。 一旦识海彻底开辟，起到叩开进化大门作用的呼吸法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毛孔收缩都将自主吞吐元气，并且可将体内淤积排出，是一种不惹尘埃的境界。 并且，识海稳固后，元气将能蕴养在识海中，起到储能器官的作用。 猕猴、松鼠、仓鼠等动物的口腔内两侧，具有一种特殊的囊状结构，称为颊囊，是一个特殊的空间，可以用来暂时贮藏食物，慢慢再吃。 而幽元体器官“识海”同样能起到与此类似的作用，只不过是在储备游走元气，并且元气能够在识海内蕴养极长的时间，当体内游走元气耗尽，便可动用识海内蕴养的元气。 就如同老太监邵正，识海内就有蕴养了近百年的元气。 本来顾朝歌想要彻底开辟识海，还需要一定时间，但极有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了玉玺帝炎，于他大有裨益，助长了他体内元气开辟识海的速度，加速了元气融合于大脑的速度，才使得他今天有了突破的征兆。 他紧闭着双眼，心神入定，沉浸在自身强壮有力的心跳声中，渐渐地，眼前好像看见了那一片海…… …… “妙炁绕诸天一周，与五方五行之炁交汇，修行炁观……” 隔间外面，王斌三人席地而坐，边守着顾朝歌，边在学习《度人经》内的呼吸法。 距离顾朝歌开始入定突破境界，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列车已经行驶了七个小时左右，离目的地不远了。 他们不像顾朝歌，有诸海棠直接演化呼吸法观摩，连呼吸频率、心脏跳动节奏都具象展示，只能自己摸索，而这《度人经》更是晦涩难懂，有些部分并未明示，而是藏在字句中，所以学起来很慢。 陈旭是三人中最聪明的，学得要快些，但也还没能掌握呼吸法。 “这句话里到底藏了什么意思？”王斌皱着眉头，指向其中一句话，向陈旭请教。 陈旭也只能解释个大概，苦笑道：“我也还在摸索……” 王斌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了，等朝歌出来，让他教我们算了，他既然会呼吸法，应该能教的，就算不是同一本呼吸法，大概也有共通处。” 刘子良好奇道：“朝歌的呼吸法是哪里学的，兵王你也不知道吗？” “我没问。”王斌摇头道，“他说老早就会了，他是赵黎将军直接推荐的人，应该很受重视，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也别多问，人都得有点自己的秘密，只要我们是一伙的就足够了。” 王斌与顾朝歌一起经历了两次生死，早就将他当做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了。 三人正说着话，却听见后面车厢内嘈杂的说话声似乎变大了，更是不时有惊呼声传来，逐渐的，说话时全变成了尖叫与大喊，像是在吵架一样。 王斌正觉得奇怪，就见李誉从列车驾驶室那边小跑回来，脸上既有焦急之色，又有一丝惊喜。 “老李，李队！”王斌赶忙喊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誉都来不及停下，马上接着往后面车厢走，同时压抑着兴奋道：“信号网络恢复了！” 王斌闻言差点没直接跳起来，难道是因为已经开始进入川蜀省地界的缘故，所以又恢复了网络信号，而这也说明，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西京那边可能是特例，这边的情况还算正常。 而后面车厢内的惊呼声，就是有人发现手机有网络信号了，从网上得知了一些消息。 有人开始逛社交网站与各大新闻门户，看到了许多惊人的事实。 “天啊，佛家大开方便门，收容了无数幸存者，有高僧出山，普度一方僵祸！” “道家虽未开山门，但有许多真正弟子出世，在各地平祸救灾！” 众人惊呼不断，最近有太多事情发生了，而他们完全不知道，被隔绝了。 “部分省份没有信号网络，就和西京一样，仿佛与外界隔离了，很难知道其中的消息！” 西方遭了大劫难，网上有消息说，欧洲不仅有异变发生，还有不同人种间竟引发了互相的屠杀，美国也是如此，美当局都难以镇压暴乱，死了许多人，血流成河。 一群人围在一起，分析着一张网络上的照片到底是真是假。 那是一张在长江沿岸拍下的照片，天空中有如同神话中的龙一样的生物，转瞬即逝，只照到一个虚影！ 这张照片引起了网络上轩然大波，就算是看惯了末日论的人都在发慌，不知道地球究竟在怎么变化。 有人看着一段来自西方记者的高空摄像报道，倒吸了一口气，整座日本岛陆沉了，原本日本的位置，成了一片汪洋，但是在第二段视频中，更让人感到惊异的事情发生，日本岛下沉后不久，一株苍天大树从原日本海域生长出，仿佛顶天立地！ 那株大树露出海面的高度就足有三百余米，粗壮无比，根植繁茂。 而在那段视频的最后，那位西方记者在尖叫，隐约拍到了有巨大的鸟类生物从东方飞来，要栖息在大树上，但视频里没有拍清楚，因为感到了死亡在接近，担心直升机被巨型鸟类撞毁，所以记者很快逃离了那片海域。 “我的天，世界到底怎么了，要重回神话时代吗？”有人发出疑问，难以置信。 “不对，这是真正的末日浩劫，针对全人类，要将地球文明重启！”有人这么说道，言之凿凿，充满了绝望色彩。 “神话中提起过，地球经历过多个纪元，比如亚特兰蒂斯，曾经有辉煌至极的文明，但最终都是被一场末日湮灭了，我们也同样，谁都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怎么样都是徒劳，人类惹怒了大自然，要被清洗了！” 大部分人显然更关注川蜀省内的情况，登录了川蜀省论坛，毕竟大家都将要去往川蜀。 “剑仙！”有人惊呼，读出了一则新闻，“蜀道剑门关外，有史前巨象在肆掠，却被一行人持剑斩杀，怀疑是传说中的剑仙出世！” 除了这则消息外，有更让大家振奋的消息，川蜀境内情况较为稳定，特别是省会蓉城，有大批军队驻扎，镇压祸乱。 在蓉城四边，都有临时军区基地，重坦一字排开，各种重火力武器架设着，轰杀一切来犯者。 更让人欣喜的是，在川蜀境内大半城市，都有名山大派出来的弟子在庇佑，就在几个小时前，川蜀境内峨眉山、青城山等名山都先后与官方达成了临时合作的意向。 如今的蓉城，要军队有军队，要能人有能人，据说老百姓日子过得甚至和平时都差不了多少，又不用上学上班，所以才有空在网上发布消息。 川蜀之地，无愧雄关之称。 但也有一些让人心惊的消息，听说在蓉城外，三星堆遗址有未知异变，葬送了军队一个团，现在军方与名山大派正在合作，要镇压三星堆遗址内的异变。 李誉在想方设法与蓉城军方那边提前取得联系，王斌则翻找着关于滇南的消息，每看一则，心都一沉，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朝歌。 在离蓉城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李誉成功联系到了蓉城分军区。 也在这时候，列车前方，突然冲起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普通人都隐约感受到了一种迫人的气势若隐若现，让人感到不舒服。 前面的车厢好像有轰鸣声在响，散发着一股无端热气，引得很多人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心是列车出了问题。 顾朝歌猛地睁开双眼，双目光芒暴涨，浑身炙热，如同烘炉，有白气从毛孔中冒出。 此刻起，他的“识海”真正被开辟完善了！ 第七十七章 再进一步 “识海”器官的完善，象征着器官发育成熟，同时，元气开始与躯体其余部分融合，感受最明确的就是四肢。 现在，顾朝歌能感受到，双臂极其有力，有一股体内元气融合进了双臂中，发力时，不需要元气游走至双臂，恐怕就已经具备相同于先前的力量，甚至还要更有力，一拳能轰翻剑齿虎。 同样的，他的双腿也变得极其有力，不必元气暖流游走，也随时能爆发极致速度。 有些可惜的是，他还未能到达元气外放的程度。 他尝试将元气释放于体外，但总是差了一点，元气聚于指间，始终冲破不出去，即便强行释放出，那股元气也会在瞬间变得无力，归于天地间，更不无法仗之杀敌。 不过他也没有气馁，早就想到了，元气外放的境界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如今能再进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同时，体会到了元气外放的困难程度，他也不相信，当今地球能有很多人身处在元气外放的境界，能达到那个境界的，恐怕多数都是如老太监邵正一样些活了快两辈子的老人。 年轻一辈，即便来自名山大派，想要达到元气外放的境界，应该也不容易，不会有多少人。 他呼出一口气，收敛了气息，耳朵微动，听见了外面不寻常的声响，一阵阵的惊叹声，感到好奇，于是起身走出。 守在外面的王斌三人见他走出，怔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喜，急忙上前询问他的情况。 顾朝歌将自身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虽然未能达到元气外放的程度，但听到大有精进时，三人还是很欣慰。 “发生了什么，怎么后面车厢这么乱？” 王斌闻言脸色一变，但没有办法，就算想瞒着顾朝歌也瞒不住，他迟早会知道的。 “信号网络恢复了。”王斌说道，语气有些低沉，“但有件事，你听了千万要沉住气。” 顾朝歌心底一颤，他很清楚，王斌知道自己最在意什么事。 “滇南虫灾死了很多很多人，而且滇南也是信号网络被隔绝的地方，燕京联系不到当地，但从卫星拍摄情况来看，大批虫群有开始向周遭省份蔓延的趋势了，有消息在流传，为了避免更大的祸患发生，燕京那边下令，用了一批普通导弹对虫灾严重地区的部分区域进行清洗，但这么做，是无法避免周遭人群安全的，而南诏也在其中……” 王斌说完，也是神色复杂，这种事情很难分对错，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死结，如果不对虫灾进行清洗，那虫灾蔓延，将有更多人死亡，但如果进行清洗，则面临道德上的审判，因为必然会有无辜的人也死在清洗中。 而在将来，此类问题或许会更多。 顾朝歌脸色铁青，气息都变得不稳，喘着粗气，压抑心里那座几乎要喷发的火山。 临走前那晚，父母担忧关心的样子在他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朝歌……”三人望着他，很担忧。 顾朝歌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甚至有些不敢回滇南了，生怕得知父母的死讯，将最后一点希望葬送。 四个人就在这样蹲坐在车厢走道上，约莫过了半小时，顾朝歌才平复了心情，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 他知道，无论情况是好是坏，自己是最不能倒下的，现在的情况，没有时间让他沉浸在不安与颓唐的情绪中。 这时候，李誉从后面走来，见到几人，忙上前招呼道：“我已经来联系到了蓉城分军区的人，到时候会有人在火车站接应我们。” 接着，李誉将了解到的蓉城目前情况都告诉了几人。 “川蜀算是情况比较好的，因为川蜀一开始爆发的祸乱相比其它地区省份，无论虫灾，还是兽潮都是很小规模的，这才让军队和名山大派都有了缓冲准备的时间，所以才能一举将祸乱镇压……” 几人不时交流着，等待列车到达川蜀。 …… 一批军人到达了蓉城火车站，其中为首的人是一名少将级军官，但跟在他身边的几人却并未穿着军装，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陆延将军，真有人从西京逃出来了？”一名身着休闲服的年轻男人发问，“我听山里的老头子说，西京是首当其冲之地，面临大恐怖，他都不看好能活下来多少人。” 接着，另一名里面穿着衬衫，外面却披着僧袍的人也说道：“峨眉山几座寺内的禅师都有过预测，短则七天，长则半月，西京将变为死城，无人可生还。” “崂山老掌门在浩劫来临前去了西京。”其中还有女人在说话，年纪不大，长相很美，堪比当代明星小花旦，此刻在叹气，“后来就不知生死了，希望活下来的人中有这位老前辈，不然对我们而言是一种损失。” “我听师父提及过，崂山老掌门实力能入当代前十。”有人应和道，“而且他执掌打神鞭，简直是大杀器！” 提及打神鞭，众人都有些唏嘘，这是一件曾被名山大派怀疑为古代进化者的武器，能毁人识海，特别是还未真正迈入渡幽境的人，会被打神鞭直接打废，断绝进化路。 这样一件宝贝，若是遗失在了西京，实在是可惜。 “听说崂山老掌门去西京时不仅带着打神鞭，还带着度人经。”那个一身休闲服的年轻男人笑了，“现在崂山门人都快急死了，唯恐传承断绝。” 几人正说话，少将陆延轻咳了一声，道：“或许你们口中的崂山掌门的确还活着，我听说列车上有几位进化者。” 几人眼睛一亮，心道莫不是与崂山掌门一起离开的名山大派之人，记得那边也有好几座名山，可能存在同道中人。 不过还是有人抱怨，这人将一袭道袍披在身上，说道：“接人这种事，为什么非要我们这么多人来，现在蓉城安全得很，我更想与其余人一起去镇压三星堆遗址。” 说到三星堆遗址，几人脸色都变了一下。 正好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列车的驶来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注意。 陆延脸色一正，朝身旁士兵说道：“第一趟列车到了，这趟列车上有西京市政厅的高层人员，但也不用太在意，接到蓉城市政厅去。” 现在不止是川蜀省，乃至全国范围，都已经是军方在当家，这是燕京方面同意的。 很快的，第一趟列车进站了，很多人趴着窗户在向外看，看见一片安宁的蓉城，以及火车站内外层层军警人员，都感到了安心。 当初西京市之所以让人没有安全感，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军队的离开而导致。 …… 太阳落山，天色变暗，晚上八点左右，车厢内传来了一阵阵惊喜叫喊声。 “到了！”有人在喊，“咱们到了！” 顾朝歌等人起身，朝窗外望去，已经能见到不远处的蓉城火车站，灯火通明。 很快，列车进站了，警厅的人都忙碌起来，为了避免造成拥堵，在维持秩序，让众人有序下车。 顾朝歌等人倒是不急，朝李誉招呼了一声，最后下车就是了。 突然，有人拉了拉顾朝歌的裤脚，他低头望去，是早先救的那个小男孩。 他愣了一下，蹲下身子，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道：“去吧，来到这里就安全了，会有人照顾你的。” 小男孩没有说话，眼巴巴望着他。 “小子，你该不会想跟着我们吧？”王斌也蹲下了身子，笑道：“我们可没空照顾你。” 小男孩眼神里有些失望。 顾朝歌想到这小男孩刚失去亲人，可能对外界很敏感，于是朝王斌道：“等会儿和李誉说一声，让蓉城这边的人关照一下这小孩吧，别人我们管不了，但他既然是我救的，就再多做一点事也没什么。” 他又低头与小男孩说：“你等会儿和我们一起下车，不过我们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从现在开始，你得学会独立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顾朝歌突然想起。 这是被救以后，小男孩第一次和他们说话。 “我，我叫张池……” 第七十八章 到蓉城 车站内，少将陆延一行人在等待。 西京市政厅高层明显不清楚具体情况，一问三不知，让陆延很失望，于是带着众人在等待当时与他取得联系的李誉，还有听说在第二趟列车上的几位进化者。 身披道袍的年轻人等不及，望着涌出的人群，问道：“怎么还不见人？”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走来。 “陆延将军，我就是先前与您联系的李誉。” 陆延闻言，上前与他握手，询问情况，众人也跟着自我介绍了一番。 那一身休闲服与身披道袍的两位年轻人是师兄弟，来自青城山，前者名徐云，后者叫林安。 穿僧袍的那人自然是来自峨眉山，法号恒正。 最后就是那位长相很美的年轻女人了，名为祝言，身份很不俗，是从剑门关过来的，被视为“剑仙”传人。 李誉将西京市大致的情况都说了，引得旁边名山大派出来的几人都有些惊讶。 “终南山的道友与军队合作，前往黄河壶口瀑布？”徐云在喃喃，“难道真有蛟龙这种生物现世？回头得问问山上那些老头子。” “别想了，这些掺杂了禁忌，那些老头子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林安说道，“否则怎么会连三星堆遗址异变的事情都不让我们多加插手？” 陆延则是问道：“与你们一起来的进化者也是名山大派的人吗？” “有没有一位崂山的前辈？”几名年轻人也问道。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被领出火车站了，将由军队护送前往招待所。 列车内最后几人走出，李誉笑道：“就是这几位，他们来了。” 众人望去，但都愣了一下。 远处车厢内走出了四个人，身上都披着一块染血的虎皮，杀气很重，并不像名山大派的人，而且都很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其中必然没有崂山掌门。 几名年轻人的目光都不由望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上，剑眉星目，身上有种气质在，很不俗，几乎谁都能看出，不是一般人。 “他……”陆延也迟疑一下，“这年轻人身上杀气很重，与军伍出身都差不多，而且身上气势很不凡。” 李誉点头道：“他就是我说的，带着一行人从鹰群中从容走过的进化者，曾搏杀几头史前生物，从染血的高速路回到西京。” “他们不是什么名山大派的，几个人都是从西京分军区特殊部队出来的，其实应该算是军方的进化者。” 李誉不是傻子，从许毅与几人的相处，包括后来种种事情，他都能猜到个大概了，后来王斌也没瞒他，向他说明了进化者的存在，只是没说冰棺碎屑等具体情况。 李誉说完，陆延等人都愣了，这几名进化者是军方的人？ 陆延想起一件事，当末日浩劫来临后，一直有传闻上世纪的“冰棺行动”，后来高层隐约向他透露过，的确有个神秘的“指挥部”，直接对燕京方面负责，而罗布泊与西京两大分军区都有“指挥部”的影子。 难道这几个人就是……？ 名山大派的人则更是心知肚明，他们的长辈早就说过，官方一直想要解读禁忌真相，也一直在培养进化者，但是缺少了至关重要的呼吸法，几乎没有人能立身渡幽，除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彭健森。 祝言美眸一挑，来了几分兴趣，仔细打量。 看见被顾朝歌牵着手的小男孩，几人都有些好奇，有人问道：“那是他儿子？” 李誉汗颜，赶紧解释，那是被他们救下的小孩子。 徐云皱着眉，朝恒正问道：“你看他在什么境界？” 他们都没有能一眼看穿人身处何种境界的本事。 “他身后那三个人，应该境界不高，差你我很多，但他……”恒正沉默了片刻，道：“不好估计，恐怕将近渡幽了，很强。” “不对。”这时候，祝言却道：“我能感觉到，他已经立身在渡幽境了，否则我不会有那种心悸感。”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面有惊疑。 祝言虽为女子，但实则是几人中的最强者，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在前列，二十四岁跻身渡幽，天分极高，又是传说中的“蜀地剑仙”一脉，实力很不俗。 “你开玩笑的吧？”徐云惊道，“不是说官方没有呼吸法，除了一个摸不清跟脚的彭健森外，再没有渡幽境了。” “是啊，祝言，你不会看错了吧？”林安也说道，“不满三十跻身渡幽，就算在拥有呼吸法的各大名山，也是凤毛麟角，毕竟元气太稀缺了。” “官方虽然有冰棺在手，但相比各大名山，没有呼吸法，难以引渡元气，更是难上加难。” 说到这里，徐云嗤笑道：“我听人说过，你们知道官方如何培养进化者吗？” “他们没有呼吸法引渡元气，居然让人将冰棺碎屑直接吞服，导致死了不少人，后来将人选直接放在各大军区，找体魄强健的军人来吞服冰棺碎屑。” “冰棺碎屑被这么运用，实在是暴殄天物，如果我有官方的冰棺资源，我早就迈进渡幽了。”徐云接着道，“据说彭健森之所以能跻身渡幽，是因为他摸索到了呼吸法的门槛，尝试了二、三十年，我可不信有人能用直接‘吃’元气的方法成就渡幽。” 他们在打量顾朝歌等人时，顾朝歌也在打量他们。 境界再进一步后，识海完善，他已经能感觉到元气的存在了，所以他也能感觉到眼前这几人，身上都存在着元气。 其中那几个男人身上的元气很寻常，只是比较王斌等人要充沛些，大致猜测，应该离渡幽还有半步左右差距。 最强的反而是那个年轻女人，身上元气充沛，而且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凌厉的感觉，想必已经跻身渡幽。 顾朝歌倒是长出了一口气，与他想得不错，当世根本没有那么多渡幽境，所谓的名山大派弟子，也只是相较起来多了几分优势，可同样被锁住了进化的道路，走得很艰难。 眼见顾朝歌等人走近了，恒正却突然一怔，指向顾朝歌，朝身旁几人道：“打神鞭！” 他说话声不小，顾朝歌也听见了，打神鞭被他拴住了一头，系在背后。 名山大派的几名年轻人都立刻上前，问道：“你从哪里得到打神鞭，崂山的孙真前辈何在？” 顾朝歌耸了耸肩膀，道：“死了。” 几个人一愣，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如此简单的回答。 “什么意思？”徐云接着问道，“你说清楚点，孙真前辈怎么死的？” 顾朝歌很累，得知了滇南的事，心情也很沉重，本来不想多说，但见几人如此焦急，还是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得知大概情况后，几人都是唏嘘，但同时也有疑惑。 有些事，他们知道的甚至没有顾朝歌多，老一辈未将隐秘传下给他们，他们不知晓，究竟是什么未知的存在夺走了孙真的性命，但对于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相信的，因为老一辈都提及过，有所谓的大恐怖。 “希望你能将打神鞭与度人经交给我们。”林安开口道，言辞间倒是很客气，但却不容拒绝，“毕竟这是名山大派所有物，而你们始终……” “你放心，我们并非对此有觊觎，会联系崂山门人，尽早归还，但这东西，始终不适合在外人手上，我想当时若有名山大派弟子在场，孙真掌门必然会有别的选择……” 这是在划分界限，将顾朝歌他们这些官方培养的进化者视为外人。 王斌急了，上前一步，凑在顾朝歌耳边低声道：“别啊，那度人经我们还没弄明白啊，要还也等我拍照留念一下先……” 第七十九章 镇压你们所有人（第三更） 顾朝歌明白，这些人是担心自己洞悉了《度人经》为呼吸法，窃取了名山大派的成果，同时也在担心自己觊觎打神鞭，夺取这件宝物。 说真的，要将打神鞭还回去，顾朝歌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连彭健森都说过，这可是件好宝贝，自己要回滇南，肯定很凶险，带着打神鞭，多少能有点底气。 其实现在，徐云就已经在怀疑了，如果真如祝言所言，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达到渡幽层次，那会不会是因为他偷学了崂山呼吸法？ 听见王斌的话后，顾朝歌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清楚你们名山大派间究竟有没有什么恩怨，我还是亲自将这些东西交还崂山吧，就不麻烦你们了。” 徐云闻言，心头一凛，道：“你不想交还？” 顾朝歌摇头，道：“要是你们其实与崂山有仇，那我不是麻烦了，到时候还得被崂山门人找麻烦，当初孙掌门也是这么吩咐我的，交到崂山门人手中，又没说别的。” 他目光扫过几人，又道：“还是说，你们当中有崂山门人？” 几人居然无话可说，憋屈得很。 倒是祝言似乎不怎么在意，上下打量顾朝歌，眸中反而有某种战意……？ 陆延在一旁没说话，目光闪烁，其实自从知道顾朝歌等人是军方的进化者后，他就将顾朝歌视为自己人了。 毕竟名山大派与军方只是临时合作，其实有不少隔阂。 此时，陆延能听出这两件东西的重要性，心底是不希望顾朝歌将东西交出去的，如果能让军方研究一下，再培养出几个进化者，就更好不过了，以后在某些事上也不用看名山大派的脸色。 而现在，看见顾朝歌打算耍无赖，他也就放心了。 几个名山大派的年轻人，一时间憋得说不出话来，的确在立场上，他们没有资格让顾朝歌将东西交给他们，而顾朝歌如此谨慎做法，反而是对的。 但是，他们能感觉出来，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不想还而已。 顾朝歌见几个人脸色不善，都有点后悔了，不该将事情就这么交待了，本来以为这里没有崂山门人，应该不会找他要东西的，谁知道这几个人这么厚脸皮，早知道就说这是孙真临终前留给自己的遗产了…… 王斌竖了个大拇指，满脸笑意。 顾朝歌瞪了他一眼，心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能够学会呼吸法，不然我就直接将度人经交出去了，反正对我又没作用。 徐云与几名同伴低声交流道：“我怀疑他偷学了呼吸法，从而迈入渡幽境，不然不可能立身在渡幽境。” “有可能。”林安也说道：“当时让他交还，他身后那名同伴和他耳语了两句，他就开始耍赖，两人眼神交流，满脸笑意，恐怕是后面那三个人也想偷学呼吸法。” 这时候，祝言却突然开口了，眼神一亮，道：“不然让我试一试他，名山大派呼吸法不同，呼吸频率节奏也有所不同，我们见过崂山弟子运用呼吸法，我逼得他施展出呼吸法，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偷学了崂山《度人经》！” 几个人闻言，反而脸色变得古怪。 祝言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在年轻一辈里，追求者不少，但有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祝言好斗，可能是“剑仙一脉”的缘故，她极喜欢与人比试，曾将多个追求者打成猪头。 “祝言，这事还是算……” 恒正话还没说完，祝言已经笑道：“就这么定吧。” 接着，她转身，直接说道：“那个谁，我们较量较量！” 顾朝歌还没来得及说话，祝言就动手了，她步伐轻盈，拂掌袭去。 顾朝歌脚步侧滑，闪身避开，同时松开张池，将他推向王斌身边。 祝言动作也不慢，只是虚晃了一掌，便收住掌势，左手不知何时握了一柄匕首，朝着身旁猛地刺去。 顾朝歌连忙抬手，臂上有元气缭绕着，犹如缠了一层薄布。 他接着伸手抓去，紧握住了祝言白皙的手腕，接着几根手指着力一按，抖腕间打落了那把匕首。 “你……！”祝言挑眉，不服，又是一掌朝着顾朝歌胸口拍去。 顾朝歌只好放手，往后退了几步。 “模样挺美，身材不错，可没想到是个火爆脾气。”顾朝歌冷笑道，“一言不合就动手？” 话虽这么说，但顾朝歌已经猜到了几分，这人想逼自己动用呼吸法，恐怕是想看看自己是否偷学了崂山《度人经》。 可惜，自己不仅未学《度人经》，并且对自己而言，呼吸法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周围几个人早就躲到一边去了。 “祝言一遇到对手，就想一战，拦都拦不下来，这下子又被她找到借口与人争斗了。”恒正不停摇头，格外无奈。 林安也苦笑道：“师长不让我们接触三星堆遗址，祝言恐怕早就闲不住了。” “不过也好。”徐云则是道，“我不信他能打得过祝言，必然会被逼出呼吸法，只要抓到证据，就让他将东西交出来。” 王斌很气，无奈插不上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女人，居然也是渡幽境。 祝言开始运转呼吸法，顾朝歌见状故意叹了口气，揉捏着拳头，但语气很冷，说道：“既然你们不讲道理，那我只好以力服人。” 祝言哼了一声，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剑抽了出来，剑身露出摄人寒光。 顾朝歌见状眯起了眼，想到了彭健森的话，道：“难道你就是所谓的蜀地剑仙？” 徐云颇有些小得意，道：“你居然知道？没错，祝言就是‘剑仙一脉’传人，论及起来，历史可能比某些名山大派还要悠久。” “朝歌，小心啊！”王斌闻言担心道。 顾朝歌挑了挑眉头，这下倒还有些意思。 “咻！” 祝言双手朝前一挥，出剑极快。 顾朝歌退了半步，双指并拢，抬手去拦，一把捏住剑锋，用力剑锋朝下摁去。 祝言一惊，居然能如此轻易抓住她的剑锋。 她用力再抬剑，运用了元气在手上，顾朝歌剑指一动，同样在运用元气，冲到了手指上，紧捏剑锋不松。 祝言一步踏朝前，将剑身抬去，用侧锋去斩顾朝歌。 但顾朝歌也紧跟着抬手，另一只手再出两指，捏住了横陈的剑身，也在同时往外横劈手肘，砸向祝言，逼得她只能收势退后。 祝言冷起一张脸，心里惊异，她被压制得很死，而且对方根本没用运转呼吸法来调整气机。 旁边几个人也都愣了，徐云擦了擦眼睛，嘀咕道：“祝言被压着打？” 祝言眉头紧蹙，再度出手，先是出剑，却是假动作，等顾朝歌想拦时，她顺势收剑，抬腿横踢过去。 顾朝歌反应不慢，反手一拍，顺势一把抓去，祝言俏脸一白，自知不及，只好抽身撤腿。 但顾朝歌速度太快，手腕一动，已经正好抓住了祝言的脚踝，祝言撤身不及，察觉异状，还想要挣脱，但力量不及，被顾朝歌抓住了，进退两难。 徐云等人瞪大了眼，过分了，这姿势太尴尬了，被抓着一只脚，这混蛋，居然这么对待一位女神？ 林安喝道：“放开祝言！” “禽兽，放开祝言的大长腿！”徐云怒吼，“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祝言听见了徐云的话，白皙的脖颈上飞快地染上了一抹绯红，眼里充满了恼意，这混蛋说什么蠢话。 “你，你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朝歌冷哼道：“认输了？” 祝言咬牙，其实经过刚才，她有惊人发现，这个男人不仅立身渡幽，而且恐怕已经到了识海完善的程度，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认……认输。” 顾朝歌闻言，却没有松开她，而是将她猛地一拽，接着一掌轰在了祝言右肩之上，将她整个人轰退了出去。 祝言踉跄着连退，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脸色变得苍白。 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一时没说话，祝言已经认输了，但顾朝歌毫无留手，还一掌打得她脸色煞白。 “你……！”林安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扶住祝言。 顾朝歌脸色冷淡，没有表情，警告道：“听着，我没空和你们开玩笑，我最近见过太多尸骨，想要和我动手，下次得抱着送命的决心来。” “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顾朝歌一步踏朝前，睥睨众人，“没有下一次，否则我会镇压你们所有人，让你们长辈来赎人。” 徐云等人脸色都不好看，无论是先前的无赖，还是现在展露的杀意，顾朝歌都表现得太霸道了，全面压制他们。 第八十章 您可真不要脸！ 顾朝歌知道，想要与这些人平等交谈，就必须表现得强势，直接镇压气焰，否则没有作用，所以当时才未留手，而是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而且，他自认为，他该谈话的对象是这些人的长辈，年轻一辈不像知道禁忌真相的样子，在境界上也远落后于他，与他们谈话，起不到什么帮助。 顾朝歌虽然没有直接这样说，但从眼神与刚才的言辞间已经体现了，弄得徐云等人心中微恼，认为顾朝歌太过自负，无视他们。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顾朝歌的确有资格与上一辈人对话了，境界很高，识海都完善了，极其不可思议。 官方究竟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人的，难道有某座名山私下与官方达成了交易，授予了呼吸法？ 他们开始相信，顾朝歌没有学习度人经，因为如果他是靠度人经才步入渡幽境的，那么不可能这么快达到完善识海的境界。 徐云甚至认为，顾朝歌是官方从小培养的人，早早就在接触冰棺碎屑。 虽然顾朝歌的确没有依靠崂山呼吸法，但他们几个人做梦也想不到，顾朝歌到达如今的境界甚至连半个月都没有。 一步渡幽，接触玉玺，将他生生推到了如今的境界，而且还极其稳固。 陆延眼神发亮，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强横，轻松战败“剑仙传人”，最重要的，这是真正的自己人，并非来自各大名山。 站在一旁的王斌不自觉鼓起了掌，那真是一脸佩服地望着顾朝歌。 他与陈、刘二人小声嘀咕道：“这么好看的姑娘，朝歌也真他妈下得去手，一掌就拍过去了，直接打散元气，瞧人家小姑娘脸色煞白，可能留下内伤了！” 陈旭认真说道：“如此对比，才真正体现出了朝歌的强横，领先我们许多步，连所谓的剑仙传人，同样站在渡幽境界，也不是他的对手，败得很快。” 而刘子良则看法独特，面有唏嘘道：“但我不得不说一句啊，和女人交手，还一点情面也不留，如果老是这样，朝歌将来很可能会孤独终老的……” “朝歌这般风采，我这辈子应该是不敢学了，当兵这么些年，我做梦都想回老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服日子，找个人共度余生才是我的当务之急……” 王斌与陈旭对视，立马锤手道：“这话靠谱！” 顾朝歌现在什么耳力，自然听见了这三个人的碎嘴，顿时脸色一黑，老子这可也是为了帮你们留下呼吸法！ 另一头，徐云也听见了三个人的话，心里很是同意。 祝言虽然性子不好，但怎么说长相也是女神级了，他是真没想到顾朝歌会下这么重手，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徐云一脸心疼地安慰道：“祝言，怎么样呀，疼不疼啊……” “伤在你身，却痛在我心，我和他拼了……！” 他说着就要动手，结果顾朝歌一挑眉，他就怂了下去，连身处渡幽境的祝言都败了，那他这么一个连渡幽都不是的，可能还不够给人塞牙缝。 徐云是几人中最年轻的，在进化一道上，他的智商还是很高的，轻易就能洞悉某些本质，但可能因为从小在青城山长大的缘故，阅历与情商都稍显不足，有时候表现得容易像个傻子。 打不是问题，问题是真打不过啊…… 既然实战不行了，那就嘴炮好了。 于是徐云开骂了，对顾朝歌怒目而视。 “你就是觊觎打神鞭不愿归还，你那些同伴则是觊觎呼吸法，现在还敢出手伤人，你实在太过分，我等长辈从三星堆遗址归来，必然和你讨个说法！” 徐云一骨碌把话都吐了出去，说着说着却变了调。 “还有，你居然敢亵玩祝言的大长腿，这我也就忍了，可你最后还将她打伤，你他妈简直无耻，不要脸到了极致！” 这句话喊出来，反倒是祝言的脸色黑了。 王斌三人挠头，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总有点顾朝歌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意思…… 恒正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小声道：“徐师弟，骂得有些过了……” 林安也很忌惮，赶紧说道：“行了，行了，怎么连脏话都说出来了，我们是名山大派弟子，师父说过，不管怎么着，都得讲素质。” 毕竟顾朝歌先前就已经将话撂在那里了，极其强势，真要被骂急了，搞不好就把他们全都镇压了。 徐云哼哼道：“讲素质是吧，那也行！” 于是他又冲着顾朝歌喊道：“您他妈简直无耻！” 在场众人：“……” 徐云接着自怨自艾嘀咕道：“下山后我就一直眼馋祝言那双大长腿，怎么就被您先亵玩了，您个不要脸的……” 看来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顾朝歌都被他说愣了，这徐云一阵胡言乱语，结果将自己刚才表现出得强势与营造的气势全打消了。 他有点怀疑，徐云是否是故意的，在破他气场，让几人从被压制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但他或许是想多了，徐云可能真的就是缺根筋，因为此刻，祝言的脸色已经很不正常了，感觉像是要被气死。 “阿弥陀佛……”恒正转过脸，轻喧一声佛号。 林安也站开了两步，与徐云划清界限。 徐云丝毫没有自觉，还在嘀咕不停。 “闭嘴！” 祝言抬头怒喊，吓得徐云急忙噤声。 “徐，云！” 祝言脸色不好看，银牙紧咬，将话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她快被徐云气疯了，比起顾朝歌轻易就战胜了她而带来的挫折感都大，压过了一切。 “你刚才说什么？”祝言一步步靠近，“你眼馋我什么……？” 徐云见势不妙，连忙往后退，边退边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祝言，你那天穿着条短裤，两条大白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真是太漂亮了，你知道我出生就在山上，没见过世面，我找恒正念了一晚上清心普善咒……” 恒正差点噎住，赶紧再念佛号，意思你可别把贫僧也扯进去啊！ 祝言一双美目都快冒火了，步步紧逼，挤出笑容道：“你，还，真，敢，说？” 旁边众人咽了咽口水，大感不妙。 祝言一对美目狠狠瞪着徐云，全然不顾形象了，气得不行。 要是“剑仙一脉”能以眼神能杀人，顾朝歌估计，这个徐云早就凉凉了。 第八十一章 青铜神树 没想到，这一行人倒是先内讧起来了，祝言提着剑，追杀徐云。 “姑奶奶比你大两岁，算起来是你姐姐！” 祝言警告他，不准再胡言乱语，更不要想着占她便宜，趁早死了这条心。 被这么一闹，气氛倒是缓和了。 顾朝歌都不好再表现得强势，让他很怀疑，这个徐云到底是不是在装傻，大智若愚，破了他的气势。 不过，等看到徐云被打得抱头鼠窜后，顾朝歌嘴角抽了抽，再度否认这种可能。 林安走上前，说道：“我们技不如人，取不回孙掌门遗物，但我等长辈必不会坐视不管，必来讨教。” 顾朝歌闻言，收敛表情，冷哼一声，道：“尽管来，我愿与你们长辈讲讲道理，探讨谁对谁错！” 他全然无惧，此事无论是在哪方面，他都占理，本来就是孙真将东西托付与他，说要交给崂山门人。 就算真要动手，他也不信，世上能有那么多达到元气外放境界的老不死，而且还随时随地都能被他遇见。 刚收拾完徐云，祝言听见他的话，皱了下眉头。 她亲自与顾朝歌争斗过，心里有些底，这次前来的几位长辈，也只有少数几个在识海完善的境界，若是单打独斗，恐怕都很难压制此人。 不过更让她感到惊疑的是，顾朝歌究竟是怎么迈入如今境界的，太不可思议了。 若不是西京方面确认他们是官方的人，她甚至都会怀疑，顾朝歌来自遂古之初。 陆延走到众人中间，脸上笑呵呵的，打起了圆场，直言不打不相识。 但很明显，他在偏袒顾朝歌，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提祝言受伤的事，更绝口不提要归还崂山的东西。 这时候，他才得知顾朝歌的名字，突然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几位可以先前往军区大院休息。”陆延很客气，“关于西京的有些事，我们需要沟通一下。”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不会反对。 离开火车站，已经有几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在等他们。 蓉城与西京真是完全不同，离火车站不远处还有人在散步遛狗，一栋高楼的大屏幕上在滚动实时新闻。 顾朝歌环顾四周，青牛泪的作用能持续三天，不过他并没有在附近看到“牛头马面”，顿时让他松了口气。 王斌也不由感叹，这里与西京市相比，简直是天堂，日子太舒服了，没有恐惧在笼罩，军队与名山大派负责了一切。 等几辆车相继到达军区大院时，正好遇上了军方大部队从蓉城外归来，几辆军用卡车驶向军部大楼。 坐在副驾驶的陆延脸色变了变，在迟疑，喃喃道：“提前了一天回来，难道又有新情况……？” 后排的顾朝歌等人自然听见了，对视了一眼，摇下了窗户。 他能看见，其中一辆军用卡车的后面似乎拉着些东西，用布遮掩着，凹凸不平。 “陆延将军。”顾朝歌直接开口问道，“出事了？” “没，没事。”陆延立刻说道，但说完后，他又沉吟了两秒，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川蜀各地的情况都还算稳定，没有大的祸乱，但是出了一桩奇怪的事。”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知道三星堆遗址吗？” 顾朝歌一愣，道：“有所耳闻。” 三星堆遗址是一处极可能距今五千年的古蜀文化遗址，在世界考古学上有“世界第九奇迹”之称，至今仍是难以破译的千古之谜，引得专家学者争论不休，但终因无确凿证据而成为悬案。 三星堆遗址中发掘了大量青铜器，制作工艺精湛到了极致，其中有被誉为“千里眼，顺风耳”形象的青铜面具，还有被视为图腾的太阳轮，象征权利的金杖，最后，还有精致繁复的青铜神树！ 在这些青铜器上，有着极其精密的制作工艺，藏着数学逻辑，甚至有人说部分青铜后面存在小的管子，属于焊接技术，而青铜神树则是铆接技术接的树枝和树桩。 难以解释的一切，为现代考古界留下了三星堆七大千古之谜，不知从何而来的文化，在当时高度发达的文明，与玛雅文化一般在朝夕间蒸发，还有未知的文字图案等等…… “三星堆遗址在发生某种异变。”陆延沉声说道，“在更深处，还藏了某些东西，我们发掘到了更多，有更大的青铜神树……”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道：“道家的人深入看过，怀疑青铜神树在复苏，将造成难于预料的情况。” 顾朝歌都不得不慎重，五千多年前的青铜神树在复苏？ 那是比始皇兵马俑还要久远的年代。 顾朝歌心头一凛，突然道：“我能听出来，这事情很重要，但陆将军为何这么容易就告诉了我们？” 陆延笑了，转身与他说道：“你太多心了，我们都是自己人，同属军伍。” 听到他开始拉关系，顾朝歌更肯定了，其中必然有事，于是直直盯着他。 陆延愣了一下，最终苦笑一声，道：“没错，有些事，可能需要你们帮忙。” 他接着说道：“我们发现了，在三星堆遗址地下，居然还有大量青铜器的存在，这在末日浩劫前是从未发现过的，就像是突然出现。” “后来，我们发现了一棵新的青铜神树，比从前发现的那八棵都要高大，那一片直接划成了隔离区，但在一次行动中，蓉城分军区一个团的战士葬送了，接着名山大派的人开始不让我们继续跟进这件事。” “隔离区变得危险，除了进化者，其余人进去都是一个死。”陆延沉声道，“这是当时青城山一位道长的原话，除非使用导弹，直接将整片区域清洗了。” 顾朝歌明白了，道：“军方想知道，那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可名山大派的人嘴巴很严，所以你希望，我们以军方进化者的身份，加入进去？” “没错。”陆延点头，直接承认了，“关于三星堆遗址，其中还有一些蹊跷的事，我会全部告诉你们，我认为你们会感兴趣。” “这地方，一定牵涉到了如今浩劫形成的局面。” 顾朝歌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陆延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日本岛陆沉了，但在日本海域生出了一株苍天大树……” “那株生于日本海域，如同无根的大树，与我们在三星堆遗址发现的青铜神树一模一样！” 第八十二章 宇宙两大铁则 日本海域生出了一株苍天大树，在网络上有人将其称作“扶桑树”，这已经不是新闻了，顾朝歌等人不久前就知晓。 但没有想到，陆延会说出这种一桩隐秘，青铜神树与“扶桑树”一模一样。 几人下了车后，前往军区大院，但也无心休息，而是在一座院内聊了起来。 陆延知道，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青铜神树高三米有余，没有见到，你们完全无法想象，它的制作工艺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水准，让人惊叹，经过对比，它与日本海域那株大树一模一样，连枝干树叶分布都没有区别，几乎是缩小版。” “青铜神树有六层枝叶，每层有三根树枝，树枝的花果或上翘，或下垂。上翘树枝的花果上都站立着一只三足神鸟，如神话中的金乌，总共有十只。” “你们应该知道了，日本海域的那株苍天巨树可能栖息了某种巨型鸟类，就连这一点都与青铜神树在映照。” “若说唯一不同的，那恐怕就是青铜神树主干蜿蜒盘桓着一条龙，与树身仿佛一体，龙头朝下，尾在上。” 陈旭咋舌道：“咱们地球真热闹了，越来越玄乎。” 顾朝歌则在沉思，他想起彭健森说过，真相藏在历史中，所谓的神话未必是空穴来风，都有迹可循，这是否也是其中一桩。 不过，顾朝歌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他很心急，想要回滇南，寻找父母。 他直接回绝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希望得到蓉城军方的交通帮助，毕竟他如今虽然身法极其快，但也不可能一路长跑回滇南。 “滇南，顾朝歌？”陆延听闻后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他，“你是南诏刑侦支队的顾朝歌？” 他很惊讶，因为顾朝歌的名字，他也曾经听过，两省相邻，隔壁出了个年轻的神探，名声在外，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为何顾朝歌会成为了西京那边军区的人？ 这几年来，因为诸海棠的帮助，用高等文明“类人智能”协助顾朝歌破案，他的破案率位居两省前列，不受关注都不行。 顾朝歌大体解释了一下，陆延更惊讶了，居然是赵黎破格将其带走的。 “我与赵黎是同期。”陆延说道，“近些年来，他的行事愈发神秘，直接受上层指令，看来传闻的指挥部的确存在，他将你带进了那个地方，帮助你成为了进化者。” “可是，你怎么会短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强大，连名山大派传人都拿你没有办法，我知道那些人大多都是从小在山里长大，一直在修持，走这条进化路。” 陆延百思不得其解，顾朝歌也没有解释。 接着，陆延说道：“你想回滇南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实话告诉你，很困难。” “天空被各种飞行类生物占据，随时都可能出现，蓉城也遭遇过史前巨鹰的袭击，单独飞行的战机都可能被撞毁，正常客机更是毫无还手的余地，内陆没有海路可通行，高速路则是瘫痪，特别是郊外公路，危险重重，有异兽出没。” “你要怎么回去？”陆延叹了口气，“但你应该往好处想，我知道一件大事，对你有帮助，早在导弹清洗虫群前，整个滇南军警就已经有动作了，所有军机、重坦开道，带了很大一批群众上路，开赴黔贵省。” “滇南军警很有魄力，这算得上是史无前例的大迁移，也是得知这个消息后，燕京方面的导弹清洗虫群计划才能如此快施行。” “现在，滇南大部队应该还在路上，但因为通讯问题，不知道具体情况，据说，如果这次大迁移成功，燕京方面有意向先开辟一些安全省份，帮助其余省份施行大规模迁移，最后对剩余不安全地界的各种祸乱来一次大规模清洗！” 王斌等人很激动，国家机器彻底开动，很多东西都显得渺小，即便是到了老太监邵正那个层次的进化者，面对大规模导弹清洗，也只有直面死亡一条路。 “这件事已经在筹划中，我们之所以与名山大派合作，其中也有这方面原因，一旦大规模迁移启动，必然需要这些能人来多加一层安全保障，也需要他们来维持某些方面秩序，这也是燕京方面的意思，大难当头，可以求同存异。” 顾朝歌听了，虽然也很震撼于官方的魄力与执行力，但依旧有担忧，因为他知道，对于地球而言，真正的威胁还不是这些突然大规模出现的史前野兽乃至虫群，僵祸，而是宛如神话般复苏的那些神异，以及在西京所见到，收割人类灵魂的怪物。 官方知道些什么，但全掌握在极小部分人手中，那些人分别在燕京与罗布泊，名山大派与遂古之初知道更多，但碍于禁忌真相，不会公之于众。 另外就是涅槃组织了，彭健森一层层挖开了某些真相，所以拿走了玉玺，前往了一个未知的阴曹。 这个消息唯一能让顾朝歌感到振奋的就是滇南大批民众的撤离，他马上问道：“如果到了黔贵省，我们之间能取得联系吗？” 陆延直接点头道：“绝对可以，黔贵省有过信号传输项目的大工程，世界最大射电望远镜都建在那边，随时可以针对目前情况进行改造，在信息传输源方面有优势。” “不会等太久，开道的部队就能到达黔贵地界，你最好不要贸然前往滇南，一旦滇南虫群活跃起来，还会面临导弹清洗，很危险。” 顾朝歌开始沉思，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先等待两天消息，也去见识那棵与“扶桑树”一样的青铜神树。 …… 未知所在。 诸海棠站在一座极具超现代感气息的研究室内。 在她身后，跟着许多“人”。 她在等待着一则很重要的消息。 终于，她身后有“人”抬起了头，动了念头，无需语言与文字，便诉说了一切。 “前线战报大捷，司家神主现身，撼世大弓横贯星海，敌方九首伏诛。” 诸海棠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但深处藏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 在诸海棠面前，有一个庞大而奇特的传送装置，就如同地球小说中的“传送阵”，这是一种运用了类似于“量子态隐形传输”技术打造的设备。 突然间，光华亮起，在“传送装置”中赫然出现了一株数米有余的神异金属态神树。 “这是站在九首身后的神秘族群象征，揭开了一个曾在星河中辉煌至极的文明，漫长岁月前，欲建立自身的族群秩序，却湮灭于人族，如今要卷土重来。” 诸海棠转身，绝美的脸上没有表情，一道念头起。 “诸家坚信，人族秩序，不可磨灭，无法超越；逝去的难以回来，无法逆转；如同宇宙两大铁则，光速不可超越，时间不可逆转。” 第八十三章 名山大派上辈人 军区大院内，有人到来。 一行身披道袍的人来了，显得很复古，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看见徐云等人跟在后面，就可以猜到，这些人来自名山大派，是徐云等人的师长。 其中以五人为首，多着道袍，并排走在最前方，能感觉到众人中最为充沛的元气。 不过，其中居然没有和尚，看起来峨眉山的恒正似乎是独自前来的，没有长辈带领。 顾朝歌等人站了起来，望向来人。 陆延低声说道：“先头三人，青城山余华、吕洞明、钟平，剩余那对未穿道袍的夫妻是蜀地剑仙一脉，也是祝言的父母，很不好惹，男人叫祝观，女人随夫姓，祝江燕。” 同时，他还说道：“你恐怕都想不到，这些人中最年轻的都有足有六十出头的岁数，那个吕洞明更是八十有余了，进化这条路，实在匪夷所思，让人寿命延长，容颜长驻，换成是以前，我根本无法想象。” 王斌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见过的进化者，即便是老太监邵正，都还未真正显老，只是发鬓斑白，脸上有了些褶皱。 “陆延将军。”一行人走近了，吕洞明率先开口，“我听说从西京来了一名进化者，不仅是官方第二位渡幽，还持有崂山孙真掌门的遗物，前来见一见。” 他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兴师问罪的那种味道。 身后的徐云等人都没有说话，长辈当前，他们很守规矩。 顾朝歌直接走出，持晚辈礼问好，表达敬意。 余华眉头一挑，道：“果然是打神鞭。” 陆延上前，为双方介绍，同时将想要顾朝歌等人也一起参与镇压三星堆遗址异变的事情说出。 吕洞明似笑非笑，恐怕听说了火车站的事情后，他就早已经料到了陆延会这么做。 “这桩事不好掺和。”那位女剑仙祝江燕开口说道，“祝言虽然跻身渡幽境，但我们也没让她一起前去。” 陆延认为他们要推脱拒绝，马上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 吕洞明笑了，直接道：“陆延将军，你不必给我们摆脸色，如此行事，其实是为了小辈们好，这里面涉及很多东西，不适宜让这些小辈知道，会为他们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这也是不让军队往里走的原因，并非是在排挤你们，或是想要独吞什么。” 他叹气道：“燕京方面的态度，有一处我极为欣赏，那就是大难当头，为了整个华夏，乃至人类，我们理应合作，双方可以求同存异，共渡难关。” 顾朝歌一直都清楚，几个势力间有某种理念上的冲突。 但听他们的意思，还是不希望顾朝歌等人插手三星堆遗址的事情。 顾朝歌心头一动，突然问道：“三星堆遗址涉及了禁忌真相？” 顿时间，吕洞明等人的脸色都变了，瞪大了眼睛。 “你……你知道禁忌真相？”吕洞明压低了声音问道，很警惕，因为这其中的事，官方都不清楚。 陆延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顾朝歌也知道些事情，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毕竟顾朝歌也是进化者，在指挥部获悉一些秘密是可能的。 顾朝歌见状，大脑很快思考，说道：“孙掌门告诉我的。” “不可能！”钟平断然否认道，“孙掌门怎么可能将这种事告诉你。” 顾朝歌摊手道：“不管您信不信，孙掌门没有告诉我具体的事，但告诉了我，当世两大禁忌的存在。” “不幸你问他们，他们当时也在场。”他接着说道，“其实你们仔细一想就知道，孙掌门必然是很相信我，认为我天赋极高，性格又忠厚老实，才会在临终前将隐秘告知我，并连打神鞭也一起托付给我。” 王斌会意，马上说道：“对，孙真掌门离世时，我们都在场，听得很清楚。” 陈旭与刘子良也马上点头，不过心里却在想，谁快来压住这位孙掌门的棺材板。 吕洞明等人脸色都在变，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孙真因为他天资卓绝而“临终托孤”的鬼话，但确实，顾朝歌再强也不可能逼迫得了孙真，即便是一个将死的孙真，所以只有可能是孙真将东西交给他的。 “好，我来试试。”突然，剑仙祝观开口了，“你打伤了我女儿，我本来也就该替她出气，就让我试试你，是否真天资卓绝，让孙掌门也刮目相看！” 顾朝歌相信，这位剑仙前半句话肯定是真的，后半句就纯粹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祝观两指并拢，捏呈剑指，目光凌厉，直视他。 顾朝歌面色不对劲了，他已经感觉到了，在祝观两指间，有一股极其锐利的气机，是由元气聚拢所成，就如同传说中的“剑气”！ 但他明明有感觉，祝观体内元气虽然充沛，但远不到元气外放的地步，怎么可能形成所谓的“剑气”？ 吕洞明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这是剑仙一脉的秘密，众说纷纭，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祝观出手，凌空一指，作劈势。 顾朝歌顿时感到空气在呼啸，有无形气机劈下，凌厉无匹。 他瞬间避开，那道气机斩在地面上，地面都裂开了。 元气化作“剑气”，但论这股元气凌厉强横的程度，恐怕连老太监邵正都要有所不及，难怪从古至今的故事中，剑仙一脉都向来强势，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祝观见他避开了第一道气机，抬手连点十指，气机如同天罗地网罩下。 在他身后的祝言都吓到了，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如此强势的攻伐，往常与父亲交手，只要点出第四指，她就必败无疑了。 徐云倒吸口凉气，心道祝言老爹太可怕，要是真想追求祝言，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没人看好顾朝歌能过得了这十指连点，必然要败，恐怕得受与祝言差不多的伤。 但让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顾朝歌躲过三指剑气后，居然不再闪避，而是直面剑气。 “你找死吗？”祝观都愣了一下，他连点十指，是看出顾朝歌应该能躲过八指或九指，最后承受一、两指剑气，应当正好与祝言扯平，可谁想到顾朝歌居然选择硬撼七指剑气，那必然要皮开肉绽。 顾朝歌一步踏前，体内气机涌动，元气上窜，在沸腾游走。 “砰——！” 剑气还未劈到顾朝歌身上，相距几寸，突然间炸开。 “那是……！”吕洞明都怔了下，“他体内元气太充沛了，虽然距离外放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也已经能将游走元气逼出，浮于体表了。” 七指剑气尽去，顾朝歌安然无恙，只是将元气浮于体表太耗心神与力气，让他有些喘气而已。 “你不错。”吕洞明收拢剑指，都不得不夸了一声，自己女儿输在他手上，的确不冤枉。 祝言美目大睁，与身旁同伴对视，很吃惊，这个人居然能硬撼自己父亲七指剑气，看来在与自己争斗时，他还真是没夸张，已经手下留情了。 突然，站在前面的几个人又都愣住了，他们看见了，顾朝歌体内的元气还在繁衍，仿佛没有损耗。 “始龙之资——！”钟平惊呼道。 顾朝歌没有隐藏，反正只要一动手，早晚都会知道的。 祝观夫妻面色古怪，祝观喃喃道：“怪不得了……” 余华迟疑道：“居然真有这种体魄，而且在当代出现了……” “始龙之资是什么？”徐云显得很无知，朝旁边人问道。 恒正脸色复杂，林安与祝言听到后则是一脸震惊。 “一种极其恐怖的体魄。”恒正说道。 吕洞明等人面色数变，在思索。 现在他们居然都有些相信了，说不定孙掌门真是看他天资卓绝，才将这些事都告诉他，还托付了打神鞭与度人经。 最终，吕洞明开口说道：“就你一个人，可以与我们同去三星堆遗址解决祸端，明天清早就出发。” 第八十四章 自由石匠 吕洞明答应了带顾朝歌一起上路，去解决祸端，但已经表明了态度，只有顾朝歌一个人可以。 王斌不忿，但被顾朝歌劝住了。 “始龙之资……”钟平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想到真能见到这样的人，元气生生不息，末法难侵。 徐云也从同伴口中得知了这种体魄的可怕，此刻打量着顾朝歌，像在看待奇珍异宝。 “你们说得这种体魄堪称无敌一般，那不是我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打得过他了？”他在向林安抱怨道，“我原本还想潜心修炼几年，找机会打败他，也好让祝言对我刮目相看，以身相许……” 林安无言，实在不想认这个师弟，太过丢人了。 但他还是耐心说道：“这种体魄的确很强，但能在进化道路上走得远，谁没有些手段，凡胎也能蜕变为无敌躯，逆斩始龙。” “若真是无敌，始皇早得长生，怎会长眠地宫？” “昔年楚霸王，目生重瞳，亦是一种无敌姿态，但最终还是败在凡胎蜕变为真龙躯的汉高祖手上。” 不得不说，林安很会说话，简单几句便煽动了旁边几人的情绪，就连恒正和尚都双眼亮了起来，心有满腔志。 祝江燕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没有呼吸法，就算身为始龙之资，也绝对没有可能走到这一步，呼吸法才是打开进化大门的钥匙，若不是孙掌门传授你崂山呼吸法，你的呼吸法传承到底从何而来？” 顾朝歌笑了笑，没有回答。 祝观阻止了自己妻子再度追问，现在不该执着于这些事。 吕洞明同时道：“呼吸法虽然珍贵，但只是将人领进门，往后修行在个人，无碍的。” “现在与以前不同了。”祝观也说道，“你我心知肚明，大局已定，变数必至，我们也无需像以前一样，将什么都守得那么紧，有缘者自可得，各大名山不也在商议新的计划，龙虎山更是敢为天下先，就连老天师都收了两位半路弟子。” “局势变了，决策自然也该跟着变了，若非如此，青城山与峨眉山也不会开始与官方合作。” 余华没有表情，只是跟着点了点头，显然认同祝观的说法。 而他们身后的几名小辈则似是懂非懂，皱着眉头思索，隐约猜测到，自从变局开始后，天下名山恐怕都将迎来一次变革，先破而后立。 钟平则低声问道：“师兄，那崂山的打神鞭……？” 吕洞明笑了一声，摆手道：“顾小友既然身负始龙之资，必是人中龙凤，又岂会是不堪之人，你们多虑了。” 接着，他转过身，反倒是训斥几名小辈，道：“顾小友谨记着孙掌门遗言，是不能冒失将东西交于他人的，合该亲自归还崂山，如此做本就是对的，但你们妄自猜度，乱扣莫须有的帽子，便是你们做错了。” 顾朝歌心中揣度，这也是个老人精了，一边将自己捧高，却也同时在敲打自己，不过倒是真没什么恶意的样子。 剑仙祝观也道：“你们理应算同辈人，但别人却已经能与我辈较长短，你们倒是问问自己，可有脸面了？” 徐云小声嘀咕道：“若非他是什么始龙之资，我杂可能不及他……” 刚说完，他就被钟平瞪了一眼，顿时乖乖闭上了嘴。 “行了。”吕洞明接着道，“今夜晚了，就让顾小友他们先休息吧，明天清早就要出发，各位也抓紧时间休息。” 话到这里，众人也就招呼道别，先后离开。 等名山大派的人都离开后，顾朝歌说道：“三星堆遗址可能的确存在某种危险，否则也不会连渡幽境的祝言都不让过去，明天你们就留在这里琢磨呼吸法，争取早日迈入渡幽境。” 王斌三人点头，陆延也没有什么不满的，能让顾朝歌参与其中，也算有了军方自己人，往后在各方面消息上不会太被动。 ……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升起，将前往三星堆遗址的车队就已经准备好出发了，还是昨天顾朝歌见到的那几辆军用卡车，拉着一些设备。 有部分军方的人将跟去，但不会进入隔离带内，而是在外面监测情况，吕洞明说，三星堆遗址可能牵涉不小，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立即清洗整个区域，所以军队的人虽然不进去，但需要随时做好最坏的准备。 顾朝歌能听得出来，吕洞明像是在防备着某些人，极有可能是遂古之初。 徐云等人也来了，只是在送行，祝言看向顾朝歌的眼神中多少有些羡慕，她极想去三星堆遗址，但被禁止。 她又想到自己父亲说的，她们都是同辈人，但顾朝歌却已经能与上一辈平等对话了，她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快达到识海完善的境界。 三星堆遗址距离蓉城四十公里左右，不算远，但也要一个小时车程，原本可以更快，但道路实在不好走，还有野兽在蛰伏，随时需要防备着。 果然，才出发没多久，顾朝歌就听见后面传来了爆炸轰鸣声，有史前野兽突然窜出，被拉在卡车后厢的军人用火箭筒与机枪直接轰杀。 “常有的事，顾小友不用在意。”与他同坐一辆车的吕洞明笑呵呵开口，“既然知道两大禁忌的存在，那你应该知道，对于人类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这些野兽。” 顾朝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现在心情不怎么样，昨夜，他没有梦见诸海棠，有许多问题无法得到解答，正在郁闷。 对于顾朝歌的冷淡，吕洞明倒不甚在意，又再笑道：“顾小友，其实我有件事还想要问你。” “什么？” “孙真掌门逝世，是否死在禁忌手上？” 顾朝歌微一眯眼，原来他们将那些灵体生命也统称为禁忌吗？ “吕老，您既然猜到了，还用多问这么一句吗？” 吕洞明闻言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果然啊，孙真掌门大义在心，只身赴西京，实乃我辈楷模。” 说到这里，顾朝歌倒想起了一件事，反问道：“吕老，有件事我有疑惑，我知道咱们这儿有名山大派，很多隐世的进化者，自古代就存在，那么西方又是什么情况？” 吕洞明迟疑了一下，说道：“西方当然也存在进化者，并且总体实力不弱，那些人不像我们东方进化者在过去一直保持沉默，他们甚至以财团的形势，不时在幕后插手整个西方格局，累积了大量财富，推动了西方武器自由的法案，以军火商身份为掩饰，囤积大量现代化武器。” 吕洞明的脸色沉了沉，道：“部分的西方进化者，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最近刚听说，有西方人从海上过来了，你以后若是遇见西方进化者，一定得多留些心眼。” 顾朝歌一直以为西方进化者应该没有多了不起，毕竟没有东方这样的底蕴存在，但如今听吕洞明这么一说，他才警醒起来，西方也有神话，或许也昭示着某种底蕴。 就算没有好了，但那些人拥有大量现代热武器，这就足够危险了，老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记住了，西方没有名山大派，但有一个兄弟会组织，囊括西方进化者，被称作……” “自由石匠！” 第八十五章 脚下所埋的是…… 当顾朝歌正在惊叹于“自由石匠”的存在时，车队已经驶入了鸭子河畔，正是这里出土了闻名中外的三星堆遗址。 一辆辆军用卡车驶向更远处，最终停在了某地。 “到了。” 吕洞明指向前方，有一处地方，被建立起了隔离带，极其严密，搭建了高达二十余米的钢筋棚子，占地极广，从一头搭建到另一头，足有近千米距离。 众人下车后开始忙碌起来，在隔离带外搭建临时工作棚，一台台仪器被架起，屏幕上一堆数据，是地质等检测数据。 这是顾朝歌才注意到，在军用卡车的最后面，跟着两辆战术装甲车，架设有火箭炮，另外，有一辆军用卡车专门装载武器，火箭筒被扛下。 吕洞明没有一句假话，此处防卫极森严，是稍有不对劲，就要将整个三星堆用炮火清洗的节奏。 当然，也是在防备其余人进入，自从知道西方进化者的情况后，顾朝歌就怀疑，应该不止是忌惮遂古之初，还有西方的自由石匠。 钟平等人走来，摇头道：“昨夜的记录，那种不正常的电波信号还是没出现，我想恐怕是不会再有了。” 隔了半晌，祝观则是说道：“我认为不必再等了，现在开始破土工程，我们直接一探究竟。” “不错。”向来话不多的余华也开口，直盯着自己师兄，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似乎一直就是个面瘫。 吕洞明沉默，最终点头。 “各自准备，半个小时后，我们进去。” 几人闻言立马散开了，去做准备。 顾朝歌听得迷茫，问道：“不正常的电波信号？” “恩。”吕洞明答道，“两天前被我们检测到，伴随着某种磁场，也正是在青铜神树出土后不久，但我们准备不足，没能捕捉到信号，而且在同时，我们遭遇了些挫折……” “等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准备完毕。 顾朝歌眼尖，发现余华居然带了手榴弹，钟平的道袍遮挡住一角，但还是很明显，他的腰间别了手枪，另外，两位剑仙居然都背上了步枪，与身后宝剑在一起，显得极为违和。 “剑仙玩军火，也算天下奇观了吧……”顾朝歌嘴角抽了抽。 钟平笑道：“不得不说，枪械的确好用，况且我们不像你，元气生生不息，带着枪支，能开枪尽量不动手，也算是节约元气，节省体力。” 说得很有道理，顾朝歌也忍不住去拿了两把手枪别在腰间。 等真正走进隔离区，穿过钢筋棚子唯一的入口，顾朝歌远远就看见了有一段古城墙，钢筋棚子正是依靠那段近千米的古城墙而建。 顾朝歌知道，自三星堆遗址发掘起，先后找到了东西南北的古城墙，确认了这里并非只是一个祭祀区，而是一座古代城池。 但如今在他眼前的这段千米城墙，难以算做围绕四方的城墙，这个地方应该是专家推测的古城中央繁荣区位置。 也就是说，这是一段最近才多出来的古城墙，位居在曾经或许存在的那座城池中。 顾朝歌想到一种可能，这或许是专家们怎么也找不到的“宫墙”！ 有墙则有城，有城则有王，既然有统治者，那就应该有王宫的存在，所以，这或许是曾经的一段宫墙！ “这也是突然出现的。”听到顾朝歌的疑问后，吕洞明开口解释，“就和那些突然间出现的青铜器一样。” 顾朝歌顿时想起了，陆延说过，在原本已经挖掘寻找过的地方，再度出现了大量青铜器，那么这座宫墙也是如此了。 “但怎么会突然出现……？”顾朝歌喃喃道。 祝观问道：“你是否知道关于次元空间的事？” 此话一出，顾朝歌猛然间醒悟，惊道：“祝前辈的意思是，与那些史前野兽一般，这些东西原本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但如今一起出现了，是因为空间振动频率改变，与我们的空间同步了。” “没错。”祝观应道，旋即又漫不经心道：“地球远比你看得到的要宽阔，我们的身边还存在一个次元空间，将某段岁月的东西容纳，直至如今重现。” 顾朝歌心里掀起海浪，想到甚至有可能，在很久岁月前，地球远比现在要大数倍，但有部分地界受到干涉，被摧毁，或是改变了空间振动频率，被分割开，成为了另一个次元空间。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倒是让祝观等人都愣了一下。 有人似笑非笑，吕洞明则悠悠道：“有点意思。” 几人的态度，搞得顾朝歌颇为无奈，似乎是被视作了过于玄乎的说法。 接着往前走，顾朝歌看到了更惊人的一幕，有一段地面裂开，附近染血。 吕洞明叹息道：“这就是我与你说的，我们遭遇到了挫折。” “两天前，那段不正常的电波信号出现的时候，伴随磁场变化，地底有某种力量撕裂出来，如同激光一般溅射，将当时在周围检测地质的蓉城分军区一个团葬送……” “从地底出现的激光……”顾朝歌惊疑不定，追问道：“地底有某种东西存在，也是从次元空间内重现于世上的？” “不错。”众人相继点头。 吕洞明接着说道：“你刚才说，有墙则有城，有城则有王，统治者必然有王宫，这番话不错，但你漏了一样……” “是什么？” 吕洞明转身望向他，悠悠问道：“古代统治者最重视的是什么？” 顾朝歌皱眉，在思索。 “从秦皇汉武到成吉思汗，这些帝王重视什么？”吕洞明提点道。 顾朝歌顿时醒悟了，答案脱口而出。 “王陵！” 吕洞明满意点头，道：“没错，王陵。” 专家曾一度推测，三星堆遗址必然有王陵存在，还长埋于地下，其中稀世随葬品出土，将再度震惊世界。 但这个王陵一直未能找到。 顾朝歌瞪大了眼睛，迟疑道：“您该不会要告诉我，我们找到了王陵？” “没错。”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经过机器勘探，激光撕裂地面暴射而出的地段，有一座陵墓长埋于下。” “我们的脚下，便是三星堆王陵！” 第八十六章 人生苦短，尽管闯闯 多年来久寻不到的三星堆王陵，如今就在他们脚下，说起来，让人感到一丝振奋，这里象征着一个商周时期璀璨的古蜀文明，现在将被他们揭开封尘数千年的神秘面纱。 不过，最让人疑惑的是，那撕裂地面暴射而出的激光究竟是什么，数千年前的遗址中，又为何会传出神秘的电波信号？ 几人接着往前走，在靠近那段城墙的中央位置，明显有动土挖掘的痕迹，封土堆被刨开，有正四方的入口，一眼就能看出，深入地下。 “当时我们用遥感和物探的方法分别进行了探测，基本可以断定，王陵地宫就位于封土堆顶台及其周围以下，距离地平面将近三十米深，东西长五百余米，南北宽近百米，地宫主体高达十米。” 顾朝歌一时没话说，心情很复杂，但又想起了另一桩事，问道：“那第九棵青铜神树呢？” 吕洞明闻言，目光望了过去。 “就在封土堆下？” 祝观先迈步过去，道：“走，带你去看看。” 封土堆下被挖空了很深的一段距离，使用了专业工具，挖得极好，没有坍塌的危险，铁制爬梯架在里面，深入地下。 地下没有光源，祝江燕取来了探照灯，众人都戴上了，像护额一样，军用探照灯，光线极好。 顾朝歌往下爬时，因为晃动爬梯，还能听到周围土层窸窣滑落的声音，但下了几米后，就没有声音了，很安静，只有几人轻微的呼吸声，周围的地质好像变得坚硬起来。 一直到离地平面十余米的位置，爬梯到了尽头，脚踩落在地上，有种厚重感，是极其坚固的土层，如同水泥地面一般。 “看你身后。”祝观也下来了，声音传来。 顾朝歌转过头去，登时睁大了眼，直面青铜神树，很震撼。 高余六米，要仰头去看，层层枝叶极其精致，连纹路都有刻绘，神树主干盘桓龙躯，龙鳞繁复，与主干纹路区分极其明显。 在每层上翘的枝干花果上，站立有一只三足乌，栩栩如生。 “这就是青铜神树！” 祝江燕走朝前来，唏嘘道：“无论何时看，都能感到一种震撼。” “与日本海域那株扶桑树一模一样，就连枝干分布，乃至纹路都相同，就像是有人照着那株苍天大树的样子制作出了这棵青铜神树。” 顾朝歌喃喃道：“但如此制造工艺，真是周商时期的古人所能掌握的吗？就算是古代进化者，如果当时就能拥有如此工艺水平，那如今我们的文明该比当下发达数十倍才对。”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陆延将军说，道家前辈认为青铜神树在复苏？” 吕洞明走上前，苦笑道：“这是一种模糊的说法，至于为什么这样说，你上前去，触摸神树枝干，你就能知道了。” 顾朝歌闻言，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慢慢伸手，摸向了青铜神树的一条枝干。 触感微凉，但并非刺骨的冰，而是如玉石的凉意，说是青铜材质，但触感却已经有些不同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是否已经对这棵青铜神树进行过成分检测，他却整个人愣住了，半晌才僵硬转过头，不可置信道：“元气……？” 一张面瘫脸的余华走到他身旁，也伸手触摸青铜神树的枝干，接着回头朝吕洞明说道：“师兄，元气的存在又加重了几分。” 顾朝歌心底翻江倒海，怪不得说青铜神树在“复苏”，元气本身就是一种“生机”的表现，但他们无法与陆延解释元气的存在，所以才会说是青铜神树在“复苏”。 为什么数千年前的青铜神树上会有元气存在，在地下更深处的王陵内埋藏了什么？ “为什么不继续往下挖掘？”他向吕洞明问道。 吕洞明摇头，说道：“因为不必再挖掘了，来到这里，我们就站在王陵墓道近三十公分厚的壁顶上。” 怪不得这里的地质坚固，原来这里就是王陵墓道的壁顶！ 吕洞明再指向神树背后已经被破开的土层，在地面上，或者说王陵墓道的壁顶，裂开了道足有一人宽的裂缝。 这恐怕也是次元重合的缘故，将原本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王陵重现，等于硬生生嵌入了地层中，造成了一些变化与破坏，将墓道壁顶撕裂了。 顾朝歌从青铜神树旁走过，到了裂缝边上，往下望去，黑漆漆一片，仿佛深不见底，但他记得先前说，王陵主体高达十米，也就说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将足有三层楼高。 算是很高的距离，但几人都是识海器官完善的进化者，四肢骨骼已经开始与元气初步融合，跳三层楼倒不是问题。 可以想象，他们早就知道了，但迟迟没有决定下去，应该是在忌惮着什么。 “下面……可能有你我都想象不到的事物存在，很危险。”吕洞明主动开口，说出了他们迟疑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一旦下去，我们可能会接触到禁忌真相！” 名山大派内，掌握禁忌真相的人，几乎都是活了两辈子的老人，走到了元气外放的境界，也就是吕洞明等人的师长一辈，整个下半生都在躲避猎杀。 所以，名山大派有规矩，直到知道真相的一辈人离世前，才会将真相告诉下一辈人。 吕洞明等人也与顾朝歌一般，知道禁忌真相的存在，但还不清楚，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旦我们接触了禁忌真相，就会开始遭遇猎杀。”吕洞明说道，“凭我们如今的境界，就根本不可能再待在山下了，只有回山躲避一条路。” “难道回到山上就一定不会死吗？”顾朝歌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你头脑动得很快。”祝观笑了，道：“名山之中，的确能躲过猎杀，具体原因，我们不能告诉你，关乎到了各大名山的秘密。” “其实，世间能躲避禁忌猎杀的地方，不止有名山，比如山海关，同样可以。”祝观又接着道。 吕洞明轻咳了一声，不让祝观再多说了，因为很明显，祝观在话中提点顾朝歌。 顾朝歌心领神会，仔细记下了，但此时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 “吕老，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觉得，王陵中可能接触到禁忌真相？” 吕洞明迟疑了一下，与其余人对视，最终开口道：“因为很多线索都表明了，曾经的三星堆文明并不简单，与禁忌息息相关。” 顾朝歌听出来了，吕洞明等人明显还知道一些自己并不知晓的内幕。 “那你们又为什么而决定要下去？”顾朝歌再问。 这次，是余华回答他，极其平静，说道：“因为太过好奇了，想亲眼见一见，是否真存在我们想象中的事物。” “朝闻道，夕死可矣。” 顾朝歌几乎已经猜到了，他们想要亲眼见到的，那想象中的事物是什么。 但他没敢细想，因为一旦想到，就连他自己都心痒，甚至兴奋。 或者说，那是全世界人类想到，都会为之兴奋的。 吕洞明望向他，最后问了一句。 “最后的抉择了，顾朝歌，你真的要下去吗？” 顾朝歌只迟疑了两秒，就坚定道：“龙潭虎穴也要去走一遭，因为我也太过好奇了，地球又究竟为何而变成如今的样子。” 犹犹豫豫不是他的性格，他自问早晚会接触到禁忌境界的层次，而且都这世道了，末日浩劫，根本没有偏安一隅的说法，人生苦短，尽管闯闯。 第八十七章 难以言喻的震撼！ 尘封千年，乃至是沉寂在另一个空间的王陵内，终于再度有了声响。 “砰！” 一道接一道落地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墓道中显得极为响亮。 “终于进来了……” 祝观在感叹，纵然是当世剑仙一脉传人，也难掩心底的激动，最先站起身，将目光向前方望去。 探照灯的光线射向了漆黑而幽深的墓道深处，照不到尽头，只见到几十米外有一个转角。 墓道的两侧，有着古朴的铭文，以及让人望不懂的不规则图形符号。 可能是至今都无法破译的“巴蜀图语”。 “你们看这些，都是古史的痕迹……” 祝观沉浸在震撼中，变得有些喋喋不休，但没有人理会他。 这时，祝观才回过神，扭头望去，却发现身后几人都背向他，仿佛僵住了一样。 于是他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顿时整个人变得和他们一样，愣在了原地。 在众人身后不远处，是墓道真正的入口。 而墓道入口自然会有墓门，正是这一堵墓门，让顾朝歌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道墓门竟是半透明，高六、七米，宽三米有余，宛如耸立的千年寒冰，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生机…… 一座冰碑，或者说一具冰棺！ 远比顾朝歌在禁区基地见到的还要更大的冰棺，屹立在眼前，充当了墓门。 祝观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墓道内氧气稀薄至极，却没有半分不适，因为有元气存在，他们全身毛孔都在自主吞吐元气，体内在雀跃，生机勃勃！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冰棺……”祝江燕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就算在名山大派内，乃至官方的记录中，都鲜有如此庞大的冰棺。 在数千年前，古巴蜀文明竟将其当做墓门，是何等奢侈。 再换个角度想，古人在进化这条路上，是否走到过后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半晌，吕洞明开口，语气都有些颤抖。 “走……我们接着往里面走！” 顾朝歌也收回了目光，在平复心绪，因为在王陵内，可能还有更震撼人心的东西在等待他们。 几人转身，默契地没有言语，欲向墓道内走去。 走了几步后，余华又喊停了众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说道：“陵墓一般都有机关，我们得谨慎一些。” 经他提醒，众人才醒悟，实在是被冰棺影响到了心绪，连这些都差点忘了。 钟平很快取出了件东西，是个很沉的铁球，足有巴掌大，像打保龄球一样，将铁球从墓道滚过去。 如果有机关的话，应该会被触发的。 铁球一直滚到尽头的转角处，碰到墓壁后停了下来，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稀奇。”顾朝歌皱了下眉，“难道古巴蜀文明根本就不怕有人来盗墓？” 但既然无碍，众人也稍微放心了，不过还是较为小心的，沿着铁球滚过的路径，一个接一个往前走。 众人相继到了转角，往前望去，墓道还在延伸，不过已经能望见尽头了，有百米距离，尽头处似乎是有向下的阶梯。 几人兴奋，要接着向前走，钟平照例先将铁球滚了出去。 但顾朝歌却站在原地，没说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他突然说道，“吕老，几位前辈，请先将探照灯关了看一看。” 吕洞明愣了一下，祝观皱眉问道：“怎么？” “光源不太对。”他眯眼答道，“百米外阶梯处的亮光，不是探照灯射过去的，更像是从下面散发出来的！” 众人一惊，怎么可能，地下王陵中怎么可能有光亮？ 当吕洞明再望过去，顿时也发现了端倪，沉声道：“按顾朝歌说得做。” 虽然将信将疑，但几人还是先后关闭了探照灯。 等顾朝歌最后一个将探照灯关闭后，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他说得没有错，在百米外，有微弱的暗黄幽光，从王陵中散发，微微照亮了墓道的尽头！ 众人顿时间汗毛竖立起来，在发毛。 顾朝歌暗道果然如此，他就觉得奇怪，探照灯的光源偏白，而且也很难照到百米外，怎么会将远处照得昏黄。 数千年前的王陵内还有光在照亮，若是真有盗墓贼，恐怕当场就被吓死了。 但此刻这几个人，虽然感到惊悚，但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 “继续走。”吕洞明第二次说道，“多加小心。” 几人再往前走，极为小心，百米走了快三分钟，终于到了尽头处。 朝着阶梯往下望去，几人都懵了。 沿着石阶向下，再有通向前方的笔直长廊。 而石阶与长廊的两侧，正是光源所在。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烛灯照亮，烛火好像永不熄灭一般，王陵内无风，烛火没有丝毫晃动。 “这怎么可能……？” 相隔数千年而不熄的烛火？ “不，有可能。”祝观微眯着眼，“传说中，世有鲛人，以其燃灯，千年不灭。” 吕洞明也在同时想起，接着道：“秦始皇本纪有载，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正是指的鲛人灯，我一直以为那是……” “没想到是真的，真有这种油灯，难道世上真有鲛人？” 顾朝歌走到一盏灯前，仔细查看，果然是油灯。 他不禁喃喃道：“世上未知的太多了，全被历史的洪流湮灭，后人难以得知，若不是这场浩劫来临，这些事再隔百年，普通人也未必能知道一个答案。” 走下阶梯后，长廊笔直而去，又是百余米，尽头之处极为宽阔，但中央向下凹陷，似乎又有阶梯往下，看不见凹陷向下处有什么。 几人再忍住讶异，继续前行，铁球一直滚到尽头，“嗵，嗵”几声传来，像是从台阶滚下去了。 等走到长廊尽头的一刻，真正的震撼到来了。 四周台阶逐级向下，将近五米的凹陷，中间是极为宽敞的中央平台，几乎有两个足球场的大小。 “扑通”一声，钟平跌坐在地。 活了六十余年，此刻他却失态得像一个孩子。 但其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剑仙祝观，握剑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与祝江燕互相搀扶着，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面瘫的余华脸上都有了表情，却是兴奋得涨红了脸，手哆嗦地指着下面。 顾朝歌喉结耸动，目光再也移不动，紧盯着下方。 此刻，他心底的情绪，根本难以言喻。 他所梦见过的，毫无头绪的世界。 还有诸海棠……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有了曙光。 望见了希望！ 他的心底翻起滔天巨浪，想要怒喊，却张不开嘴。 一直以来的猜想，都在此刻被证实了！ 吕洞明几乎站不住身子，扶住了长廊的石柱，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说出话。 “果然是这样……果然……” “我居然能亲眼见到……” “地外文明的存在！” …… 为何王陵没有机关，因为他们还是想错了，这里并非王陵。 这是古巴蜀人为他们顶礼膜拜的“神”打造的…… 船坞——！ 在那个凹陷向下的巨大平台上，停泊着一艘呈流线型，通体银白色，以奇异金属制造的…… 超越现代科技千年，甚至万年的…… 地外文明超级战舰！ 第八十八章 地外文明存在过的痕迹 那艘战舰庞大无比，足有将近四百余米长，不到百米宽，尘封千年，但舰身恍若没有半分灰尘，依旧明亮得如银镜。 之所以说这里是船坞，因为在战舰尾部以其下方还能见到一圈古老的航迹，那是战舰起飞降落多次的证明，由尾焰与底部喷射造成。 在遥远的古代，数千年前。 人们认知中还处于青铜时代的地球上，已经有过地外文明降临，甚至被古巴蜀人视为“神”，建造了规模如此庞大的船坞。 顾朝歌站在原地，喉咙发干，脑海里一幕幕回忆着。 地球的两大禁忌，次元空间振动频率的重合…… 诸海棠说，打神鞭存在于宇宙文明间，实则是一种高科技武器。 彭健森说，进化的道路被锁死了。 所有人都在说，未来将有一场战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争。 这一切，早就在顾朝歌的脑子里逐渐构成一幅越来越清楚的真相图…… 其实在滇南的时候，彭健森讲过的两则秦皇古史，便已经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它——地外文明！ 一个早在几千年前就能造访地球的超级文明。 他们在历史中，留下了无数的痕迹，所以真相全藏在历史中。 “船坞……”祝观喃喃，与顾朝歌想到了一个同样的用词，“原来这是数千年前，那个地外文明在地球停泊战舰的地方。” 顾朝歌敏锐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异样，缓缓转头，望向祝观。 “前辈，名山大派果然早就知道有地外文明的存在？” 祝观沉沉点头，眼睛却仍在直盯盯望着，转不过来，说道：“比官方知道的要早，秘密传承了千年，只是官方一直以为我们不知道而已。” “官方至今不满百年，可名山大派，自夏商周秦起，几千年传承，只不过是常年隐而不出罢了。” 蜘蛛死前说，官方是自以为是的傻子，就源于此。 其实，祝观等人都以为，顾朝歌也是知晓地外文明存在的，因为官方“指挥部”的重要人员都知晓这些事，而凭顾朝歌的境界，自然应该是“指挥部”骨干人员，否则他又为何打定主意要来闯这龙潭虎穴，必然是想要查清这些事。 可他们没想到，顾朝歌根本是自己推断出来的，关于官方到底知道多少信息，一概不晓得。 “很惊讶吧？”祝观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各国政府曾一致认为，地外文明造访地球的历史距今没有多久，大概是在工业革命开始前，只有彭健森知道，历史早就追溯到了商周时期，但他的说法并没有被官方高层相信。” “千禧年后，手握核弹发射权的各国政府极其自信，最初各国统一理念，认为一个在十八世纪中期造访地球的文明，从各方面分析，虽然很强，但也有限，更何况这个文明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地球应当还有很长一段发展的时期，等到未来，如果要开启一场星际战争，人类是有胜算的。” “这是一开始，彭健森与官方的分歧，也是官方与我们名山大派的分歧。” 但祝观却没有细说，彭健森的理念，以及名山大派的理念又是什么。 “直到最近，末日已然到来了，官方开始认可了，那是一个在几千前就能横跨星河，凌驾于地球文明之上的存在，而且已经进化到了高维度，非我们如今所能敌。” “由此为理念基础，名山大派与官方才能开展合作。” 很多线索串联在一起，顾朝歌顿时也明白了许多。 “进化这条道路，是地外文明将其锁上的，遏制我们的发展？” 祝观望着他，慢慢说道：“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是的。” “地外文明可能插手过许多事，甚至暗中造就了一些人，譬如武王伐纣、春秋战局、汉高祖逆斩重瞳者，造就了东汉末年的结局，乃至唐初袁天罡、开明的刘伯温，以及明成祖夺位迁都……” “地外文明，似乎曾企图支配我们，锁死进化路，是为了防止我们变得强大，但……”祝观陷入迟疑。 顾朝歌同样在迟疑，如果封锁人类的进化道路，是为了遏制地球人，将地球人视为奴隶，那么早在几千年前，地外文明就能轻易做到。 而地球人，也就根本没有今天的自由。 那么，那个地外文明到哪里去了？ “但那个降临地球的文明不见了，无声无息消失。”吕洞明回过了神，但身子还在微颤，神色复杂，接过了祝观的话，喃喃道：“名山大派有千年传承下来，可到如今，即便是我等的长辈，知晓禁忌真相，却也没有真正见过地外文明的‘人’存在。” “在华夏大地，名山大派最后一次怀疑与地外文明有关的事，应该是明朝天启六年的‘王恭厂大爆炸’，此后再无踪迹。” “那个地外文明虽然消失了，但其留下的枷锁却一直在，禁忌应该就是他们留下的手段。”祝江燕也开口了，说道：“我们知道地外文明必然存在，但一直只见得到它的影子……” 余华打断了众人，直接道：“这些我们都可以出去后再说，我们现在，应该先去看那艘战舰！” 他话音一落，几人都没再说话，没错，那艘战舰内，很可能埋葬了无数的秘密，甚至是地外文明的行踪。 而这也正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亲眼见证那个一直隐藏在地球历史中的访客。 从知晓神秘的电波信号与撕裂地面的激光起，他们就在期待发现地外文明留下的遗迹，但完全想不到，居然找到了一艘战舰！ 怀着激动与复杂的心情，几个人顺着阶梯，开始往下走。 几人的步伐都很轻，小心翼翼，像是担心惊醒了可能沉眠在战舰内的“人”。 顾朝歌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激动地眼珠都在喷火。 这样的经历，多少人曾幻想过，接近一个与地球完全不同，存在于荒芜宇宙中的高等文明。 走近了以后，大家才发现，这艘战舰并非是完好无损的，有着损伤，那种制作战舰外壳的奇异金属都被划烂了。 左侧像是武器喷孔的地方更是受创严重，直接撕裂了很大的口子。 在战舰的尾部，还有受到炮击的痕迹，部分金属凹陷了进去。 等几人转到一直无法看到的战舰另一侧察看，更恐怕了，有一个部位，银白金属被烧得漆黑，撕裂了好几道口子，两、三个底部喷射口废了。 顾朝歌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难道这艘战舰曾遭遇了袭击，再无法起飞了，所以才会被一直停泊在了这个船坞。 可在古代岁月，地球上有什么能伤得到这艘战舰？ 第八十九章 战舰内部 刚开始，他们还在思索，要如何进入这艘战舰，但现在已经不成问题了，战舰的一侧被撕裂开，通向内部。 然而一个谜团摆在他们面前，这艘战舰为何会受创，而且如此严重，甚至可能是直接毁坏了动力系统，才会让这艘战舰永远停泊在了这里。 他们无法想象，几千年前的地球上，人类可以重创这艘战舰，那么难道说，当初在地球上的不止是一个地外文明…… 几人相互对视，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那抹惊疑。 余华却一反常态，面瘫的脸上有着欣喜，有些心急地催促道：“我们应该进去……” 祝观则道：“不要冒失，你们忘了吗，神秘电波信号很可能是从这艘战舰内发出的，还有撕裂地面的激光……” 顾朝歌沉思，不错，若是如此的话，这艘战舰虽然动力系统被毁，但很有可能，它的主系统还未瘫痪，在运转着，相隔千年重现，在发送信号。 甚至有可能，是否有地外文明的“人”还未死，在发送求救信号！ “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的吗？”余华反驳道，“如果不进去，谁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外面干等着，事情就能解决吗？” 祝观哑口无言，倒是挑了下眉，感到有些惊讶与奇怪。 “余师弟说得没有错，我们为此而来，是要进去一探究竟。”吕洞明点头，沉甸甸吐字，最终说道：“走，进去！” 顾朝歌倒是没有意见，他认为这艘战舰的主系统的确有可能仍在运转，但他不认为里面还有活“人”。 因为他记得，诸海棠曾经说过，她自身立足于一个被称为“入微”的大境界上，能活将近千年。 如果地外文明的“人”能从商周时期活到现在，那的确可以称为“神”了，神通难以想象，却重伤至难以离开这艘战舰，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所以他怀疑，这艘战舰很有可能，是有某种求救程序，会在一段时间后自动将信号发送出去。 至于那撕裂地面的激光，他还无法判断，也只有进入战舰，才能解开真相。 几人再无异议，先后从尾部一侧撕裂的口子进入战舰内部。 战舰内一片漆黑，探照灯被再次开启。 光亮起的瞬间，几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愣了下。 从战舰尾部进入，这里似乎是前往逃生舱的通道，四周是有别于战舰外壳的另一种奇异材料，看起来极其光滑。 但这里与整艘战舰主体被分离开了，有一道与四周墙壁像是同样材料的大门横隔在前方，切断了尾部逃生舱与战舰后半段的通道。 他们没想到，刚打定主意要进入战舰内部，却很快就被拦在了入口处。 “让我来试试。” 祝观上前，直接拔出了身后的剑，元气涌动，砍在了那道门上。 “铮——！” 极其清脆的一声，那道门没有丝毫损坏，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顾朝歌曾见识过祝观的力量，知晓祝观这一剑恐怕连剑齿虎都能被一剑刺穿身躯，但竟然连一丝划痕都无法在门上留下。 祝观脸色有些难看，转回身朝他们摇了摇头。 顾朝歌走上前，伸手摸向那道门，触感如同暖玉。 这样的材料极度奇异，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摸起来很舒服，而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等，似乎是在梦里见过！ 在诸海棠的房间内，有一堵无窗的墙壁，只要她轻轻拨动，原本的墙面就能化作透明，能望见天空中高悬的三轮明月……！ “不会吧？” 顾朝歌喃喃，接着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朝脚下望去，接着又退了两步，顿时睁大了眼。 他的脚底与战舰地面接触后，隐隐压出了波纹，就像水晕一般散开！ 顾朝歌顿时明白了，再抬起头，朝那道门走去，将整个手掌触摸到了门上，接着手掌往右轻轻一划。 就像在用智能手机时，用手指滑动解锁一样。 在这一刻，仿佛奇迹发生了！ 原本漆黑的战舰尾部逃生舱，整个亮了起来，那些光来自四面八方，源于四壁、地面、壁顶乃至那扇门，瞬间变得极其明亮，接着又逐渐暗下来些，似乎亮度在自我调整到最舒适的程度！ 这就像是……被激活的显示屏！ 在墙面上，有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文字以及图案符号。 而顾朝歌眼前的那道门上，同样有文字浮现，而且还闪烁了两下，门并没有打开，也没有变得透明。 虽然看不明白，但很容易猜想到，这应该就和手机解锁失败时的“指纹密码不匹配，请再试一次”类似。 但在一旁的祝观等人已经看懵了，在环顾四周，这是什么情况？ “顾朝歌，这是……？”祝观近乎呆滞般问道。 顾朝歌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整个战舰内部，所有墙壁地面都可以视为显示屏，都能够进行一些操作。” 这种奇异的材料，比地球上任何金属都要坚硬，但却能制成热感、触感等类显示屏，与科技芯片结合，链接各类主机。 他深深记得，他曾梦见诸海棠到过一个城市，所有的建筑都是用这种材料当做砖头建成的，所以那里每栋屋子都是显示屏，整个城市的道路都是显示屏。 良久过去，吕洞明几人都还在啧啧称奇，整个战舰内部都是显示操作屏，这种几乎只存在于科幻小说内的桥段，就在他们眼前展现。 “但我们还是无法进去。”祝江燕叹了口气，“如果需要地外文明种族的指纹、掌纹，甚至是瞳孔开锁，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四周的显示屏上，有着如同楔形文字一般的图案符号，还有完全看不懂的外星文字体系。 “如果我们能看懂这些文字，或许还能得到些信息……” 顾朝歌听到这句话，忽然愣住了。 他的确不懂这些文字，但…… 一个能横跨星河到达地球的文明，必然已经与宇宙其余文明有过交流了。 这个他们不知晓的地外文明，诸海棠却极有可能认识！ 她生于星海中央的超大星系，熟知宇宙各级文明，就算不懂，难道还找不到翻译的办法吗？ 而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想要见到诸海棠，难道他要告诉吕洞明等人，莫慌，先容我在这里睡一觉？ 第九十章 浮雕 祝观轻抚过墙面，又蹲下身子，去摸地面，手掌触碰处，如有水波晕开，全然看不懂的文字在跳动。 吕洞明惊叹不断，道：“这整艘战舰，如果能与官方合作，将其研究透彻，地球将迎来一次科技的爆炸性发展。” 余华与祝江燕也都露出痴迷之色，在触摸墙面，真正接触到地外文明，才知晓自己的渺小，宇宙的恢弘。 顾朝歌恨不得马上见到诸海棠，向她求教，但是不可能，根本解释不清楚。 十余分钟过去了，众人还是一筹莫展。 “我再出去看看。”钟平说道，“这艘战舰受创严重，说不定还有别的裂口，能让我们越过这里，直接进入舰体控制室附近的位置。” 说完，他就直接从舰体裂口部分挤了出去。 剩下几人也没别的办法，在原地猜测起来，地外文明的行踪。 “这艘战舰受创如此严重……”顾朝歌喃喃着，“在遥远岁月前，就算地球有古代进化者，但也不具备与进化程度相符的科技手段，这艘战舰怎会受创如此严重？” “难道当时的地外文明，是遭遇了宇宙战争，迫降到地球的？” “不对，还是不可能。”他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古巴蜀人建造如此一个船坞，必然是因为在当时，这艘战舰是会时常起航降落的，地外文明在地球活动频繁，而且战舰下的航迹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但如果，当初的地外文明不止一个呢？” 顾朝歌想起了彭健森说过的两则古史记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其说了出来。 吕洞明等人闻言后，明显有了迟疑。 在彭健森所讲述的第一则古史中，说‘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其实早前，顾朝歌就猜测，彭健森说得一切都在直指地外文明的存在，如今证实了，但如果古史是真的，那记载中秦皇所见的宛渠国民乘坐的则更像是飞碟外观的宇宙飞船，而并非这艘超级战舰。 两种完全不同的高等文明航行工具，会是来自同一个地外文明吗？ 吕洞明呢喃道：“彭健森绝不会无的放矢，难道真有两个地外文明？”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好解释了，两个文明或许因为争夺地球的控制权，而发生了战争。 几人沉思着，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 “快，快出来！”钟平在大喊，声音急切而兴奋，呼唤众人。 顾朝歌忙跑出去，见到钟平站在远处的阶梯上，抬头望着中央平台尽头上方的墙壁，在探照灯的强光照射下，能看见其上有好几幅浮雕图案！ “这是……！” 顾朝歌吃惊，这很明显，是当年建造船坞的古巴蜀人留下的浮雕，雕刻着一幅幅记载了过去那段岁月的图案。 吕洞明激动道：“差点就忘了，古代人是会重要的事情用图雕一类的办法记载下来的，这里是为‘神’打造的船坞，何等重要，怎么可能不留下记载！” 祝观说道：“这居然是浮雕，古巴蜀人时期，就有制作浮雕的技术了吗？” 不过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有地外文明帮助，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几人自然都是激动无比，几步并走一步走，近乎是冲到了钟平的身旁。 钟平凝视着第一幅浮雕，已然看愣了，喊过他们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顾朝歌抬头望去，只见第一幅浮雕上是战争的场面，两方穿着不同的制式盔甲的将士在战场上撕杀，浮雕中的双方刀戈相向，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而在浮雕的一侧，还有一群并未参战的人，他们没有武器，人数很少，不足参战任一方的半数，在角落里烧着柴火堆。 更为令人瞩目的是，在交战双方的背后，各自雕刻了一个比正常人要高大数倍的形象，一方的背后站着人身蛇尾的巨人，另一方后面站着大耳长眼的奇特巨人，而这两个形象，与人类有极大差别，没有任何性别特征存在。 那大耳长眼的形象，与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面具形象一模一样！ 几人接着走到第二幅浮雕下，人身蛇尾的一方坐在了龙椅上，其后大旗招展，有甲骨文字。 “周……”吕洞明喃喃道，“这个字是周！” 第三幅浮雕中画着，大耳长眼形象的那一方势力战败，穷途末路，尸横遍野，那个大耳长眼的人独自远离了，来到了一直未参战的那些人中，高举着双手，高处天雷轰鸣，仿佛神迹，那群一直未参战的人匍匐在其脚下，将其视若神明，恭敬虔诚。 顾朝歌喉结耸动，他知道了，古巴蜀人崇敬的“神”是自此而来！ 第四幅浮雕中，古巴蜀人的“神”仿佛带领着他们在等待，有一株青铜神树，立于浮雕中央，而在浮雕最高处，被视为天空的地方，出现了一艘战舰的影子！ 与他们眼前的战舰一模一样！ 众人心中已经震惊无比了，但还是没说话，接着往旁边走，看到第五幅浮雕，许多人在打造青铜兵器、制造青铜器，其中有青铜神树，又有青铜面具，而大耳长眼的人多了数名，站在高处，手持权杖，与三星堆出土的金杖相似。 “青铜面具代表了他们对‘神’的崇敬，金杖是神权的象征，但青铜神树却还是不明白……”祝观口干舌燥，缓缓诉说自己的看法。 顾朝歌继续往下看，在第六幅浮雕，也是最后一幅浮雕中，众人终于看见如今身处的船坞！ 浮雕讲述着，很多古巴蜀人在修建这座船坞，有人在搬动着庞大的冰棺，战舰停在船坞中，完好无损！ 在浏览完这六幅浮雕后，众人几乎都想到了四个字。 武王伐纣！ 这浮雕记载的，很可能就是商周的那场战争。 也是在后世神话里，被称为“封神之战”的那段故事！ 人首蛇身的一方，代表了周。 大耳长眼的一方，代表了商。 而没有武器，只能偏安一隅观战的那群人，就是古巴蜀人。 商败周立后，大耳长眼的地外文明放弃了商朝势力，来到了这里，成为了古巴蜀人所敬仰的“神”！ 正是这个地外文明，在几千前岁月前，打造了震惊中外三星堆文明！ 第九十一章 遂古之初的创立者 武王伐纣是真实存在的。 但顾朝歌没有想到过，所谓的“封神之战”并非完全杜撰，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发生，极有可能是两个自称为“神”的地外文明，分别站在了两股势力后。 可让人疑惑的是，这样的意图何在？ 锁死进化路，却要在幕后操纵着人类，难道只是“神”俯瞰世间蝼蚁的消遣？ 但曾经的地外文明却又消失了，甚至可能再没有出现过。 那如今席卷全球的末日浩劫，又从何而起？ “在古代史中，地外文明很可能一直在利用宗教神话来掩饰自身的存在。”吕洞明沉声说道，“人首蛇身，你们不觉得熟悉吗？” 顾朝歌点头，祝观也无言以对。 在上古神话中，造人的女娲，以及大神伏羲，都是人首蛇身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但现在，他们有种可怕的联想。 如果，这个地外文明也并非对人类怀着善意，那么这是否属于一种对于人类意识形态的灌输，起码在华夏大地上，让人相信了，女娲造人补天，功盖千秋，是人类的祖。 而同样的问题，就会产生在全球各种神话生命起源说上，是否每种起源说的背后，都有一个地外文明的影子？ 在末日真正降临地球的今天，是自诩为“神”的那些家伙要消灭人类吗？ 而那些“神”又到了何处？ 因为至今，知晓这些事的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那只在末日后面操控一切的手。 “殷商战败，所以被地外文明抛弃了，可那之后为何会选择古巴蜀人，又为何要造这些青铜器？”祝江燕开口问道，“战舰为何损坏，难道是人首蛇身的文明找来了，又展开了一场大战？”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场面一片沉默。 也或许，这些答案在战舰上能够找到。 突然，钟平愣了下，问道：“余华呢？” 顾朝歌闻言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余华不在这里。 “余华！” “余师弟！” 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是不是……刚才就没有从战舰里出来？”祝江燕迟疑道，她记得余华当时与她是站在一起的，听见钟平的喊声后，众人纷纷往外走，但余华却独自落在了最后。 可刚才见到这些浮雕，众人实在太震惊了，没有人注意到是否缺了一个人。 祝观脸色突然一变，低喝道：“遭了，难道……！” 说罢，他转身就朝战舰跑去，同时拔出了身后的剑。 顾朝歌没明白，但也紧跟着追上去。 等回到战舰尾部逃生舱时，他顿时惊呆了，那道隔离了战舰主体与逃生舱的门居然打开了！ 匆匆赶来的吕洞明见到这一幕，没有惊喜，反而是脸色变得煞白。 同样如此的，还有钟平。 “门打开了？”顾朝歌则迟疑道：“余华前辈做的？” 祝观低骂了一句，转身面向吕洞明，带着一丝怒意。 “他们居然混进了青城山，你们却如此信任他！” 吕洞明与钟平皆是哑口莫辩，半晌才艰难说道：“余师弟他……他自幼就上了青城山，我们怎么可能想到……” 祝观冷哼，就连吕洞明的面子也不给。 “怪不得自从要下王陵起，他就让我感觉有些怪，等见到这艘战舰后，更是催促不停，与平常完全不同……” 顾朝歌听得迷茫，道：“到底什么情况？” “余华是遂古之初的人！”祝江燕也没好气道。 顾朝歌顿时惊呆了，余华居然来自遂古之初？ “从很久以前起，遂古之初就会想办法让人潜伏在名山大派，但很多人都很轻易就被查出来了，这余华却生生寡言少语沉默了将近六十年，隐藏至今！” 顾朝歌不解，道：“就算如此，可他怎么能打得开地外文明的战舰！” “遂古之初的确有可能，知晓战舰的操作方式。”吕洞明答道，“因为遂古之初本就是自诩为‘神’的地外文明所创立的组织！” 石破天惊般的消息，遂古之初居然是地外文明创立！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祝观冷哼，道：“从这个名字你就该明白，那些家伙在自诩为地球的传道者！” “我说过，地外文明参与了历史许多事，能够肯定的是，他们曾帮助始皇帝一统六国，后又企图控制始皇帝，直到发现掌控不住后，他们挑起了荆轲刺秦，失败后，又造就了权倾朝野的太监赵高。”吕洞明接着说道。 “你无法想象，遂古之初的第一任首领，极有可能便是始皇帝。” 顾朝歌彻底懵逼了，消息太过爆炸，反应不过来。 “但最为可笑的是，地外文明低估了始皇帝嬴政，也正是因为始皇帝，遂古之初脱离了创立者的掌控，不再为地外文明控制，甚至有可能，遂古之初曾弑了他们的‘神’，夺得了一些‘神’的遗物。” 顾朝歌还在消化这惊人的消息，祝观已经持剑要向里走，眼神中有杀意，似乎对于遂古之初极为敏感。 “我先探路，你们随后来。”他道，“我要杀了余华！” 吕洞明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钟平也同样很尴尬。 “等等……！”顾朝歌回神，赶忙喊停。 祝观皱眉望向他。 “祝前辈，你不要冲动，就算要进去，我们也得一起。”顾朝歌直接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余…..余华能开启这道门，那他进去以后，也同样可以关闭这道门，避免我们去追杀他，或是进去里面后发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但他没有，而是就这样敞开着门，似乎就是要让我们进去。” 顾朝歌大脑动得很快，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要让我们进去，一开始我们都在时，他就可以开启门了。” “所以，很有可能，他是要比我们提前进去，找到主控室，控制整艘战舰，等我们进入后，直接启动战舰防御机制，让我们全部葬身其中！” “只有我们都死了，他才能走出来，离开这里，甚至还能回到蓉城分军区，回到青城山！” 祝观迟疑了，刚才太心急，没有仔细思考，但顾朝歌说得是对的。 “这艘战舰受损如此严重，真的还有杀我们的力量？” 顾朝歌则是道：“祝前辈别忘了，那种撕裂地面的激光，如果将我们困在战舰某个位置，直接用激光切割，必死无疑。” 第九十二章 合理怀疑 顾朝歌尚有疑虑，总感觉其中有不对劲之处。 不仅是关于余华。 还有祝观为何一听闻余华不见了，就像是直接认定了余华可能会是遂古之初的人，要进入战舰？ 这几名前辈，恐怕其中还有故事啊…… “那怎么办？”祝观急迫道，望向吕洞明，接着说：“进退不得，索性还是按我说的，你们留在这里，我先进去探路。” 吕洞明还没说话，祝江燕先急道：“不行！你这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我……”祝观无奈。 吕洞明摇头，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按照顾朝歌所说，我们先在外等待，观望一段时间吧，总之，余华如果要逃走，必然是要出来的，除非他还能将这艘受损严重的战舰开动……” 几人正在思考，是否要派个人先回去，通知外面的军队，做好某些准备。 可惜了，这里是在地底，否则的话，若是能将重坦开进来就好了。 正当几人迟疑时，突然间，在战舰内传来了一声惨叫。 极其凄厉的痛喊声，充斥着惊恐。 几人顿时间变了颜色。 “砰——！” 在战舰的深处，传来了一道极其沉重的轰鸣声，如同巨石从高处砸落在地。 “什么情况？”钟平最先开口。 “那好像是余华的声音？”祝江燕迟疑，望向了自己丈夫。 祝观也懵了，余华不是有所图谋而进入战舰的吗？ “难道判断错误？”顾朝歌脑海里马上生出这种想法，“战舰里真有活‘人’，开门将余华拖了进去？”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种想，吕洞明的脸色也在变化。 “不对，如果他真是被外力拖走的，当时为何不求救，直到现在才发出声音？”祝观摇头。 “难道……”顾朝歌提出第二种假设，“他知晓进入战舰的办法，但不知道战舰内有些什么，在其中栽了跟头？” 几人沉默，的确有这种可能，但若真是如此，也就代表着，战舰内部存在巨大危险，连知晓战舰部分秘密的余华都栽了。 “砰——！” 说话间，在战舰深处，又传来了一道轰鸣，像是在砸东西一样。 祝观脸色再起变化，最终握紧了手中剑，道：“若是余华栽了，那就无人针对我们，不能再等，我先探查四周。” 顾朝歌早就看出，祝观此人性子直而急，真犹如一柄锐利无比的剑，行事大开大合，几乎没有能让他忌惮的事物。 说罢，不等众人阻止，他放开自己妻子的手，径直走进门后。 顾朝歌想了想，则是转头与其余三人说道：“几位前辈，不如你们在此稍等，我与祝前辈先去周围探查，若是遇到危险，也能有几位前辈在外帮忙。” 最终，他与祝观先行进入，在前方探路，其余三人在逃生舱内等待。 从战舰通道进去后，是向上的阶梯。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往上走。 当阶梯将要走到尽头时，顾朝歌感到了上方飘来的一股凉意，阶梯之上，是战舰末端的某个船舱，寒意很重，如同一个冷冻舱，而里面摆放着许多设备，毫无疑问拥有着高度的文明。 “这是……？”祝观皱眉，有疑惑，不明白眼前设备的作用。 而顾朝歌则有些惊讶地张起了嘴，眼前的设备，似乎在科幻电影中常看见…… 他放眼望去，这个船舱内摆放了几台庞大的“水晶机械舱”，差不多是六立方米大小的长方体状。 寒气很重，他呼出一口雾气，朝前走了过去，这间寒意深重的冷冻舱内并没有半点凝冰与雾气，但冷得不寻常，制冷系统可能也超越了当今的水平。 他依稀能看感觉得到，寒意似乎来自船舱四周与壁顶、地面的那种特殊材料，在自然散发着寒意。 顾朝歌走到了“水晶机械舱”前面，无比惊讶，如同水晶般近乎透明的材料打造了机器的外部构造，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精妙至极的机械构造，极其的复杂，有无数齿轮、连接器等，但这些机械零件也并不普通，并非铁铜之类，像是以钻石与美玉雕琢打造的一般。 “你知道这是什么......？”祝观再次询问道。 顾朝歌则是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这“水晶机械舱”触感冰凉，但让人感觉很舒服。 “在战舰冷冻舱内摆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体低温休眠舱’......？”他喃喃道。 祝观瞪大了眼睛，他虽然没看过科幻电影，但好歹也听说过这种概念，在他的理解内，“低温休眠舱”是一种能让人类跨越时间，渡过漫长岁月的机器。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整个冷冻舱，此处一共摆放着七台“水晶机械舱”。 他目光扫过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担心会不会在里面望见一个正在沉睡的“人”，但好在这七台“水晶机械舱”全都空无一物。 祝观想要打开“水晶机械舱”，但无论他如何使劲，始终都无法开启舱门，他甚至运转元气去抬，都无法开启舱门。 而且，这些“水晶机械舱”极其坚固，祝观用手中利剑去划，结果仍是毫无一丝损痕。 两人一时都无言，这个文明的科技实在太过发达了，比起当今的地球，恐怕还要超前了将近千年。 “七台……”顾朝歌喃喃道，接着转头望向祝观，问道：“祝前辈，您还记得在那几幅浮雕内，‘神’的形象都要比正常人高大。” 祝观迟疑了下，在回忆，接着很肯定地说道：“没错，近乎是两倍高大。” “再看这七台低温休眠舱，长度起码有三米了，这可不像是为人类打造的。”顾朝歌缓缓道，“看来，这是‘神’在航行过漫长的宇宙旅途时，为自己准备的休眠舱！” “会不会有某种可能，他们其实早在上万年前就发现了地球的存在，但前来一趟，就需要几千年的时间？” “所以，当初地外文明的那些人，不过是‘斥候’，所谓的探路部队！”他接着道，“他们前来地球，锁死进化路，通过造就一些人在幕后控制地球，然后将消息传回母星，等待着母星的征服大军前来……” “但很有可能，出了一些变故，就如同遂古之初的叛变……” 祝观越听越心惊，突然想起了那神秘电波信号，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顾朝歌在理性怀疑，但如果这样的话，也就说明，其中有一种可能是…… 在荒芜的宇宙中，有一支舰队正在朝着地球开来！ 第九十三章 人工智能 这种猜想很可怕，但两人都在发怵，因为很有可能接近事实。 如果地外文明的战舰正在驶向银河系，那所谓未来的战争，就合乎情理了。 两人正思索时，听见在战舰的深处，再度传来了古怪的轰鸣声。 附近并没有异样，那道声响很可能来自战舰中央地带，譬如控制室之类的所在。 不能再进行无端的猜想，祝观扬了扬手中的剑，说道：“现在折回，等于一无所获，我打算接着往战舰里面深入，你要如何？” 顾朝歌思绪动了下，祝观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剑，不见血不回，于是道：“我还是与前辈一起前去吧，有个照应也好。” 两人再要往里走，顾朝歌突然问道：“祝前辈，有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有话便直说，不必拖拖拉拉的。”祝观直接回答。 “刚才听说余华没有出来，您为何第一反应就认定了他是遂古之初的人？”顾朝歌问道，“虽说我们喊了他，他没有回答，但一般来说，人会有这种主观认定，必然是有联系的……” 祝观闻言后，停下了脚步，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你洞悉得很透彻。”祝观道，“没错，在你们来到蓉城前，余华就有嫌疑。” 顾朝歌暗忖道果然如此，再问：“为什么？” “你应该见过恒正了。”祝观道，“难道就不奇怪，恒正为何独自前来，峨眉山一位长辈也没有随他一起？” 顾朝歌一怔，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在意，的确认为是恒正独自前来的。 “后辈尚不知事，纵然境界有了，但自小在名山长大，没有真正接触过世间，而且牵涉到与官方合作，是不会让这些后辈独自行事的，至少得有一名长辈带领着。” 祝观深吸了口气，再道：“与恒正一起到蓉城的是他的一位师叔，也是识海完善的进化者，极有慈悲心的僧人……” “可惜在你们来之前，恒正的师叔便遭遇了不幸。” 顾朝歌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必然与余华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祝观顿了一下，“是后来有人与我说得，恒正师叔临死前，可能留下了线索，直指余华来自遂古之初……” 两人正说话间，已经离开了冷冻舱，通过一条战舰内部过道，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像是战舰的中央圆厅。 四周有好几道门，通向不同的舱室。 而在正中间，居然立有一尊大耳长眼的青铜雕像！ 两人站住的时候，顾朝歌不由抬头去望，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青铜雕像让人感觉极不舒服，仿佛在窥视他们。 极具立体感的眼睛形象，圆柱一般延伸的眼睛，这算是睁眼的吗？ 祝观也感到了不舒服，但全不信邪，眼睛一瞥，在某道门前望见了血迹，就要往门里闯，全然不管其它。 顿时间，顾朝歌直觉发作，感到有危险，即刻开口喊停。 “前辈，等等！” “嗯？” 顾朝歌皱起了眉，没有说话，抬手向祝观示意。 “前辈你听见了吗？”他低声问道。 好像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响，就在旁边，只是听不真切。 顾朝歌正疑惑望向四周，忽然间，前方骤然窜起一道光，直要人命。 祝观神色骤变，闪身一把拉住他，朝身侧躲开。 “小心！” 激光从身旁划过，根本没有触碰到身体，但还是削下了祝观一缕发丝。 顾朝歌更是惊险，手臂擦破了皮，再差一点，就直接被洞穿了。 两人神色变得难看，朝青铜雕像望去。 而那座青铜雕像竟然也转动了脑袋，在看着他们！ 一种完全听不懂的机械音响起。 “嚓哈拉奴其亚玛拉……” 那根本不是青铜雕像，极有可能，也是某种特殊材料制成的，属于人工智能，是这艘战舰的守护者！ “我知道了，战舰的自我防御机制早就启动了，余华可能也受到了攻击。”顾朝歌马上道，“这是一种外星机器人，它所说的，可能就是另一个文明的语言体系！” 祝观没有多话，往前踏了一步。 “总之就是要废了这台机器，我们才能向前走。” 话音一落，他直接出剑，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骤然间，仿佛听到剑鸣，如潮汹涌，掀起气浪，肆意涌动。 顾朝歌首次见到剑仙传人全力出手，当下自身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在观望。 祝观展开身法，步伐很快，元气翻涌，剑身仿佛有流光。 他提指轻捏，另一手指剑也成，倏然有指剑气掠去，劈向雕像！ 这一刻，雕像也动了，有机械声传来。 雕像极其灵活，直接冲出。 祝观亦然，以极快的速度瞬至数米开外，与雕像不过一人距离，抬手起剑，剑锋划了过去。 雕像抡动铁拳，直接砸去！ “小心！”顾朝歌惊呼道。 不必提醒，祝观也已经注意到了，自然不敢怠慢，脚步滑退几步，再蹬足疾退数米。 “好恐怖的威势……” 他心里也在暗惊，纵然是外星文明所创，但居然能与识海完善的进化者对抗，这种机器人就已经昭示着超前无数的文明程度。 他躲过了一击，剑劈中了雕像，但似乎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而雕像更是不需歇息，直接再度冲来了！ 祝观自知退无可退，只有与其硬撼，即刻调动元气，捏剑指，再直面迎击。 仿佛剑光在飞舞，冲撞四方。 指间剑气极度凌厉，数道齐斩雕像，终于划过了剑痕，机械音在响，伤到了重要结构。 这时候，顾朝歌也出手了，战意澎湃，眸中如同点燃了火，冷哼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地外文明的科技究竟了不得到什么程度！” 他纵身而上，发出一声怒吼，催动生生不息的元气，几乎在瞬间就发挥出了最强战力，肉身变得赤热，如同蒸笼，体表赤红，蒸腾出丝丝缕缕的血气。 “砰！” 顾朝歌大脚踏落，朝雕像冲去，每一步都沉而重，拳头强势轰袭！ 第九十四章 僵？ “咚——！” 拳头仿佛轰撞了一门大钟般在响，雕像被砸退了。 “这鬼东西……”祝观冷冷道，同时再出剑，“看起来也没有多了不起。” 顾朝歌收拳，有些迟疑，这东西的材质，似乎真是青铜…… 祝观踏步上前，气势凌厉无匹。 他活了七十余岁，自幼天赋异禀，曾与各大名山弟子切磋，难有敌手，天生带着剑仙傲气，从他明知战舰内有危险，仍旧无惧就可以看出。 像他这种人，有一颗无敌心在，此刻就算面对地外文明留下的“人工智能”，依旧没有敬畏，想要斩断其生机。 他大步踏行，翻转掌中剑柄，剑身翻覆间，如有剑光暴涨，是指中剑气涌入剑身，两者合一。 祝观是真有大本事的人，剑仙一脉，攻伐极度强横，看得顾朝歌都愣了下，想来当时的祝言，还是太年轻，根本没有学到其父一半风采。 “砰——！” 极恐怖的威势，雕像被斩断一臂，火星溅起，可以看见，内部是繁复的线路。 “轰隆——！” 再是一剑，雕像正中央直接被划开，火星四冒，炸了起来。 祝观收剑敛势，那雕像身躯被划了数道剑痕，内部线路直接起火。 顾朝歌忍不住赞了一声，剑仙之果然是强横无匹，就连他也没有把握能受得住那几剑。 机械雕像倒下，仍在发出让人听不懂的古怪语言，机械音很重，但也在渐渐变形，因为内部线路要烧烂了。 顾朝歌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说道：“这外壳居然真是青铜……” “有部分是特殊的材料，极度坚固。”祝观则道，“但大部分是青铜制成，当初的地外文明的确很有手段，能以青铜来制成机械。” 若是极端科技的材料，恐怕他们还没有这么容易能将这具“人工智能”毁灭。 不过，若只有这么一具机械的话，余华应该不至于受重伤，甚至还发出了一声惨叫。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里面可能还有东西存在！ 祝观的眼神瞥向门前有染血的那个舱室过道前，眼珠子转了转，道：“进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余华。” 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了。 两人刚走到过道门前，就又听见了一阵细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来了！”顾朝歌一挑眉。 他听见了某种脚步声，很慢但极重，一下一下震动。 祝观反手一握，剑已在手。 “兹咕……兹咕……” 两人又听见了好像吞咽咀嚼一般的声音，顿时间变色，难道战舰内除他们以外，还真有活物存在？ “不对，没有气息存在。”祝观低声说道，“又不像是活物。” 顾朝歌点头，也察觉到了异常，已经蓄势待发。 三、四分钟过去了，一直没有东西露头，脚步声走走停停，倒是让顾朝歌他们产生了股焦躁感，身处地外文明战舰内，面对未知事物，让他们心里有了压力。 祝观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虽明知危险，但已经不耐烦了，于是朝顾朝歌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前辈！”顾朝歌急忙阻止。 “无碍，野兽对待猎物都极有耐心，我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等下去只会更危险。”祝观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罢，他提着剑进了门后的过道，向着转角外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祝观刚过转角，心里就没来由地泛起了一股不安。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再向前行。 他一眼望去，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就连可能是余华留下的血迹也没有了，最后，更是连先前在外面还能听见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奇了怪哉……”祝观低声嘀咕了一句，再朝更远处望去，里面似乎是战舰的医疗室，摆放着很大的液体舱，但没有发现古怪。 过道门前，那阵古怪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后，顾朝歌没来由得心悸，也算是一种直觉，马上喊道：“前辈，您没事吧？” “没事！”祝观的声音传来，“什么也没有。” 他朝着医疗室内又仔细察看了一番，虽然还是感觉奇怪，但勉强松了口气，开始往回走去。 “里面尽头是战舰医疗室，但没有看见余华的踪迹。”转过拐角，刚看到不远处等待的顾朝歌，祝观就开始说道。 顾朝歌正要说话，一眼瞥过祝观后方时，却犹如被冷水浇透，浑身冰凉。 在祝观身后头顶上，战舰过道的壁顶，转角处竟有一只手伸出，某种生物在过道壁顶爬行，跟随着祝观。 顾朝歌瞳孔骤缩，喉咙好像被堵住了，那只手沾染血迹，有着极长的漆黑指甲，皮肤乌黑，筋骨分明。 它正跟着祝观，缓缓爬来，悄无声息，它不知何时就发现了祝观，如壁虎般扒在壁顶上，祝观甚至到现在都还未发现。 那明明是一个人形，却仿佛蜘蛛、壁虎一般，轻松黏在了壁顶，利用四肢爬行。 顾朝歌望见了它的脑袋，长发披散着，发丝间同样有着污血，盖住了整张脸，身上什么也没穿，遍体青黑。 顾朝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一直蛰伏在战舰内，可能过了几千年，难道是干尸不成！ 同时，他急忙朝着祝观比手势，提醒身后有危险。 祝观眉头微皱，不知道顾朝歌什么意思，正要开口时，听见了身后古怪的吞咽声又响起了，他的身子顿时僵住了，握剑的手一紧。 “前辈，身后头顶！” 眼见壁顶的怪物已经被惊动，顾朝歌立即喊了出来，同时大步踏出，施展极尽身法，提着一双拳头，直接杀将过去！ 祝观也猛地转身抬头，终于望见了，此刻他身后头顶有一道诡异的身影，攀爬在壁顶上，极其诡异，就像鬼怪一般。 他即刻出手，指间剑气暴射，劈向壁顶怪物。 那怪物高高抬手，蕴含磅礴力量的一掌狠狠朝着祝观拍了下去！ “砰——！” 强横力量回荡，祝观都在吃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没有气息存在，但好强的力量。 刑子梁也在紧要关头赶到，直拳轰去，拦下了这一掌！ 指间剑气冲去，那怪物的胳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真是干尸？！” 刑子梁惊道，倏然间元气腾升，拳劲再轰，将那怪物从壁顶轰了下来。 怪物只是退了半步，毫发无损，站定在地面上，高两米有余，身体极度魁梧。 “退！” 祝观见状直接道，两人即刻朝后方急退。 而那怪物却在瞬息间，便朝两人紧追而来，同时，怪物并非是行走，而是一蹦一跳前行，速度极快！ 这一幕，让顾朝歌发愣，这种形象，这种行走方式，让他联想到某种秽物。 僵尸！ 第九十五章 杀僵！ “前辈，这与外界僵尸相似吗？” 顾朝歌边退边喊，这怪物果然如同传说中的跳尸一般。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祝观念动一道咒，与自身剑诀合并，指间剑气浮现，倏然斩出！ 这是道家的咒，祝观有所涉猎，但不精通。 “不知道！”同时，祝观在吼道，“古怪至极，我见过外界的僵尸，没有这么恐怖，一剑就会被我斩杀，但这不同，蛮劲几乎震得我生疼！” “吼！” 僵尸被指间剑气划过臂膀，发出一声怒吼。 “僵尸……”顾朝歌心念一转，惊道：“不会是异族人变得僵尸吧？” 顾朝歌也不敢怠慢丝毫，双臂抡动拳头，轰砸上去。 祝观一怔，旋即惊道：“说不定真有可能，最起码生前也是进化者，普通人绝没有这么大蛮力，能硬撼我们。” “僵尸啊，世上真有这种东西？”顾朝歌喃喃道，实在不可思议。 “僵尸是一种极度残忍的东西，并非自然生成。”祝观则是说道，“我总算知道了，恐怕从古至今流传的僵尸之说，也源于地外文明，这类似于一种‘生化实验’！” 顾朝歌闻言，惊疑不定，道：“这也是地外文明的手段？” 他身法迂回，不自觉放缓了脚步，既是想要趁机近身袭杀僵尸，也是在等祝观回答。 “没错。”祝观说道，“在名山大派内有些许模糊的记载，但现在能在这里见到僵尸，那恐怕猜测与我所想无异了。” 僵尸扑杀而来，没有气息流转，却有诡异的恐怖力量，大掌拍落，战舰地表晕开水纹。 顾朝歌撤身而闪，却未再退，反而大步冲上前去，连续重拳，轰砸在僵尸身上！ 同时间，祝观也再出手，一声大喝，指间剑气涌现，如化一道三尺青锋，数道剑气自手中剑锋而起，掠出！ “吼！” 僵尸痛吼，抬手拦剑，连乌黑手掌都被戳穿。 但顾朝歌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拳头狂轰，除了手掌之外，僵尸肉身不损丝毫。 “吼！” 僵尸怒吼不断，激荡的剑气不断斩落，一对拳头更是如同雨点般轰击在其身上，也同样造成了伤害。 一个剑仙传人，一个顾阎王，动起手来，攻伐之势都是同样霸道，不给人半分喘息的机会。 僵尸受创，面对两人攻伐，竟然也难以招架，被逼后退。 顾朝歌再度施展身法，动作很快，肉身在发烫，手捏拳印，不断狂轰，周身仿佛腾起白雾，是元气在蒸腾！ “砰——！” 凶猛的拳劲砸中，僵尸都被轰得踉跄后退。 僵尸像是被激怒一般，同样朝着顾朝歌一掌拍下，正好横拍在他的手臂上，险些将他手骨都震碎，虎口裂血。 顾朝歌将战力发挥到了极尽，在瞬间探出了一只手，紧抓住僵尸一臂，居然想要折断这只手腕！ 但僵尸蛮力太大，肉身难以匹敌，它挥动臂膀，几乎将顾朝歌整个人都拖动，朝另一边狠狠砸去。 顾朝歌横飞了出去，手掌上尽是血，手心裂开道口子，血淋淋的。 他调整方向，再大步蹬足冲去，元气暖流汇聚，仿佛都在脚下炸开，战意澎湃，横空杀回！ 见到顾朝歌受伤，祝观也怒急了，指间剑气捏起，唰唰飞落，速度极快，凭空都要擦出火星！ 僵尸还没上前，就被祝观一人一剑逼得再退，怒吼不停。 “砰——！” 顾朝歌到了，大脚踏落，直接踹在僵尸胸口，力量极大，将僵尸都踢翻了。 祝观同样毫无保留，果断出剑，手中之剑朝着僵尸头颅斩去，一道道指间剑气也紧跟着斩了下来，噼里啪啦，全部砸在僵尸身上。 但，僵尸的身体依旧没有太大损伤，就算被划破，也没有半滴血。 他们的确是在与一具尸体争斗！ 僵尸倒下，但还在拼命挣扎，怒嚎着。 僵尸抡动双臂，力量太大了，逼得两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砰——！” 僵尸几乎是一跃而起，身子僵直，蹦跳而来，想要扑杀他们。 它来势汹汹，两人身影急退，对视一眼，运转了呼吸法，加速吐纳，毛孔开合，口鼻之间，仿佛白雾涌动，在吞吐元气，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巅峰。 僵尸迈动大步，骨骼好像铁刃，铮铮作响！ 祝观率先出手，阻拦僵尸，也是为顾朝歌争取时间。 他的步伐极快，速度恐怕还要胜过顾朝歌，几步间就拦在了僵尸身前，浑身好似散发着一股凶气，足以让人颤栗。 剑仙一脉，实在强悍至极。 顾朝歌也察觉到了，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气势吗？” “嘭——！” 祝观施展指间剑气，连点十余指，一道道劈在僵尸脑袋上， 同时间，顾朝歌停止了呼吸法，力量充盈，恢复到了极致。 他从祝观身旁冲杀了过去，体内游走元气暴涨，拳劲磅礴。 顾朝歌挥动拳势，骨骼在噼啪作响，拳劲狂轰乱炸。 他大步踏落，一拳轰中僵尸两肋，拳势不停，挟裹着整具尸身，将其砸翻在地，再提拳头，朝着僵尸的脸一顿猛砸！ 僵尸在哀嚎，脸庞扭曲而狰狞。 它乌青的脸色，眼珠子腐烂漆黑，脸上几乎没有肉了，就像还带着皮的骷髅。 祝观接着将剑直接架在僵尸脖子上，交给顾朝歌，将身后背着的步枪取下。 “让开，我崩了它！” 话音一落，祝观端着枪，直接朝僵尸眼眶里轰了进去！ 眼珠子被打烂，但没有用，僵尸死不了。 祝观骂了一句，道：“若是佛门的人在就好了，他们有办法断绝邪祟，阻止这种怪物，但我不行。” “道家呢？” “或许可以！” 顾朝歌马上道：“前辈，您去请吕老前来，我制服住这具僵尸。” 祝观稍作迟疑，接着马上道：“好，你小心，我马上就回。” 这里的争斗声很大，虽然隔得很远，但想必吕洞明等人应该也听见了，正好也让他们不要担心。 祝观正要离开，顾朝歌却突然又想到什么，马上叫停了他。 “前辈，您说关于余华来自遂古之初的事，是有人提前示警，这人是谁？” 祝观一愣，接着回答道：“是钟平告诉我和江燕的。” …… 最近更新很晚，因为忙，身体又有点不舒服，会尽快调整，上一章闹了个乌龙，最后一段把主角名写成了“刑子梁”，那是我老书的主角，一本58万字20订阅的玄幻，不过太监了，就不介绍给大家了，但也不要担心我太监，其实我还有一本写了127万字才10订阅的玄幻，成绩真的惨，我也算能坚持的了，换别人早就太监了，这本目前而言，对我来说成绩已经很好了，快4000个收藏了，希望订阅人数能上百。 第九十六章 不死 吕洞明三人赶来时，见到被死死摁在地上的僵尸，都有些惊讶。 “这地方居然真有僵尸……” 祝观冷哼了一声，道：“可见所谓的僵尸之说，也与地外文明有关，或者只是他们眼中的一个生化实验。” “吕老，有办法制住这具僵尸吗？”顾朝歌吼道，“这具僵尸力气大得可怕，我快压不住它了！” 吕洞明反应过来，上前抬起僵尸的脑袋，同时从腰间兜内取出了一粒玻璃珠子大小的暗黄色丹药，直接弹进了僵尸体内。 “吼——！” 那具僵尸痛吼起来，全身乌青的肌肤竟开始有了血色，仿佛冻结千年的尸体在化开，顾朝歌也感到了惊讶，僵尸的脖颈和手臂都不像刚才那样僵硬了，开始有些软化。 几分钟后，僵尸低吼声越来越弱，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最终瘫软在地面上，像是彻底死了。 顾朝歌警惕地站起身，抹了把冷汗，喘着粗气。 “死了吧？” 吕洞明摆手示意，蹲下身子道：“还差点，等等。” “借剑一用。”他又朝祝观道。 取过剑后，吕洞明将僵尸喉咙处割开，顿时间一股恶臭味涌来出来。 吕洞明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与外界僵尸是一样的，看来僵尸的确与地外文明有关了……” 接着，他取下手枪，朝着僵尸的脑袋一阵猛轰。 不久前，祝观也做过类似的行为，将步枪对准僵尸眼眶轰射，但那时候僵尸躯体坚硬，根本射不穿，造不成伤害。 顾朝歌正在疑惑，难道想要杀僵尸需要毁了它的脑袋？ 突然间，那种咀嚼的声音再度出现了！ “噗！” 一道影子从僵尸脑部抛飞了出来，砸落在地上，扭曲挣扎。 同时间，还有半截断掌，从僵尸嘴中一起喷出，鲜血淋漓，看样子，余华的惨叫是因为遭遇到了僵尸偷袭，被咬断了半截手掌。 “这是什么东西？！” 祝观一步向前，提剑刺进了那虫子体内。 “尸虫！” “尸虫？”顾朝歌狐疑道，“难道说，僵尸的形成就源于这种东西？” 在民间传说中，僵尸是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能吸收月亮阴气，最终因染上尸毒或是别的风水原因，产生了尸变。 还有许多说法，例如猫跳过尸体，会引起尸变，形成僵尸。 但这些都只是传闻，没有人真正见过，包括如今有死人刨坟而出的事情，但网络上也是说法各异。 “尸虫也并非自然形成的，而是从明朝起才出现的，恐怕是地外文明的一次生化实验，制造出了某种让虫子基因异变的生化药，并进行大规模实验，将地球当做实验室，将人类视为小白鼠……” 听见这些话时，大家脸色都不好看，祝观更是冷哼了一声。 无论是谁，听说自己的族群不过是实验的小白鼠，自然都难以接受。 “在名山大派古籍中有闻，这些尸虫具备某种‘长生物质’，故而才能让死人‘复活’，不具备思想，但具备一种生物天生的本能意识，就像单纯的野兽一样。” “长生物质？”顾朝歌惊道。 “只是一种说法，实质可能是一种病毒基因，但因为能让死者复苏，故而被称作长生物质。” 吕洞明叹道：“一直以来，这也只是我们通过古籍记载的猜测，但既然在这里发现了僵尸，那恐怕就是真的了，甚至有可能，早在商朝时期，他们就在制造僵尸，因为有某种说法，当初武王伐纣，曾遭遇纣王手下不死大军。” “而纣王为何战败，因为武王有了瓦解尸虫的办法。” 顾朝歌心神一凛，想到了刚才吕洞明丢进僵尸嘴里的那粒丹药，惊道：“难道就是吕老你刚才用的……！” 吕洞明再叹道：“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灭尸丹’的由来说不清楚，它所能做到的，是将尸虫体内异变出的‘长生物质’消去，它的由来或许只有知晓禁忌真相的上辈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并非是各大名山自己炼制出来的，而且长年以来，数量越来越少了。” 顾朝歌喃喃道：“所以说，很有可能，当年人首蛇身的那个族群留下了能灭杀纣王不死大军的丹药，最终被名山大派得到，也就是古代传说中，僵祸发生，必然会有道士灭杀僵尸的故事。” 提及纣王的不死大军，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兵马俑是否能算不死的大军？ 秦始皇是否会想要昔年纣王的不死大军，所以才会造就兵马俑？ 但兵马俑显然更不科学，与僵尸都不同。 “等等，那佛家呢？”顾朝歌又问道，“祝前辈说过，佛家能有克制僵祸的办法，难道与道家不同？” 祝观点头，道：“佛家有更神秘的办法，也传承自古代，能直接度化尸虫，让异变的‘长生物质’失效。” “除此之外，你应该知道，湘楚湘西有‘赶尸人’的传说。” 顾朝歌知道，僵尸的传说在湘西出现最频繁，有湘西赶尸的说法，在尸体未腐化时由术士赶回乡安葬，有的用绳系着尸体，每隔几尺一个，然后额上贴黄纸符，打锣响铃开路，昼伏夜行。 “真有这种异术？”顾朝歌深感讶异。 吕洞明则道：“不错，古时湘西是真有赶尸人存在的，他们掌握着另一种办法，能催使尸虫。” “说到底，不论道、佛，抑或是赶尸人，乃至国外的宗教，很多传承，乃至信仰，都可能是地外文明留下的，说到底，我们的文明很有可能…...” “的确是靠地外文明的到来才兴盛起来的……” 这个有可能的事实，让人心情极度复杂，在这一点上，没有人敢直接否认。 虽然地外文明封锁住了进化道路，但人类短短几千年能到现在的程度，的确有可能是因为地外文明推动了地球文明的发展。 如果没有地外文明，人类发展到如今的程度，不知道需要多久；如果没有地外文明，人类的第一批进化者，会在遥远的商朝时期就出现吗？ 第九十七章 深入战舰内部 在古代，有许多被誉为先驱者的伟人，具备跨时代的目光，提前百余年开创各类学说，提出各种定律原理，让人类科技以火箭般的速度发展。 可不得不说，当那一批先驱者先后逝世后，百年来，科技再没有过爆炸性的，那种全球瞩目的进展。 有人说，一代代人类只出了一位爱因斯坦，是否真如此，谁也说不清，也或许，那跨时代的目光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 “不能想这些。”祝观突然开口，“会魔怔的。” 顾朝歌惊醒，流下冷汗，刚才差点越想越深，陷入魔怔，打破自己原先的信念，也将地外文明视为了“神”。 “不管以前如何，但未来……”祝观颇有深意道，“人类得自己来，打破束缚。” “没有永远的殖民地，只是要等待大地上觉醒而向往自由的人。” 祝观习剑，出鞘必染血，正如他为人，视一切如无物，世间有再多事物，他也只有一剑斩之。 剑仙一脉大多如此。 关于这一点，顾朝歌倒是有心向这位前辈学习，因为诸海棠也说过，在无垠宇宙中，百族林立，能真正在进化路上雄踞，横推一辈者，皆有一股无敌信念。 这种信念，于道家为道心，佛家为佛心，剑仙一脉称为剑心。 对于某些天骄而言，无惧死亡，唯有那颗无敌心不可破，否则便再也寸步难行。 “多谢前辈提醒。”顾朝歌郑重道。 祝观淡淡一笑，没再多说。 “余华受到僵尸袭击后应该逃脱了。”祝江燕这时说道，“我们怎么办？” “别急。”祝观则是道。 顾朝歌也点头说道：“既然余华会遭到僵尸袭击，就说明余华也不清楚这艘战舰内到底有什么，也不一定清楚战舰内部位置构造。” “不错，我们一开始想急了，当年的遂古之初，虽然是地外文明的代言人，可说到底，也只是被视为奴仆而已。” “既然是奴仆，就不能逾矩，虽然有自由出入战舰的办法，但恐怕没有办法操控这艘战舰的系统，毕竟这可不是奴仆能办到的事。” 听到两人的话，祝江燕等人显然放心了不少，她又再道：“那我们一起去找余华？” 虽然余华不太可能操控得了战舰，但不确定是否还有类似僵尸一样的威胁。 几人相继同意，离开这边的过道，朝旁边另一道门进去。 过道后，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战舰舱室，很宽阔，在正中央处，有奇异的阵列晶柱，光亮在浮沉。 “这是……？” 阵列晶柱内，隐约有雾一般的气体在涌动。 仔细观察后，顾朝歌语带不确定道：“这好像是一种能量柱，很可能就是为这艘战舰提供能量的……” “你确定？”祝观挑眉道，“几千年了，这种能量还未枯竭？” “我不能确定，不过……”顾朝歌摇头说道，“对于这样一个发达的文明而言，在战舰内启用‘自主小循环’来达到守恒，从而实现如同不会枯竭一般的能量应该是可以的。” “也有可能，这只是支撑战舰主机渡过漫长岁月的备用能源，而非真正让战舰起飞的能量。”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顾朝歌回头望向几人，“为什么非要是几千年前，难道就没有人认为，这艘战舰最后一次停在这里，可能是在更近一些的年代吗？” “比如明朝天启年。” 不久前，吕洞明等人说过，最后一次几乎能肯定与地外文明有关的事件是明朝天启年的“王恭厂大爆炸”。 而对于地外文明来说，具备横跨两个次元空间的能力应该是可以想象的。 “有道理。”祝观眯了下眼睛，“但没有确凿证据。” 顾朝歌笑道：“那就再下去看看。” 在这间舱室最里面，还有往下的阶梯。 几人顺着阶梯往下走，看见了那阵列晶柱深入下层的底部，连接着错综复杂的晶线，但都埋在了战舰地面之下，因为地面透明，才能看得见那些复杂的晶线。 当顾朝歌伸手轻触地面时，地面又变得像显示屏一样了，有看不懂的文字浮现，他有所猜想，这应该是调整晶线连接的解锁提示。 “这恐怕真是‘电源’与战舰的系统主机连接的底部舱室了。” 吕洞明叹了一声道：“若是有可能的话，就与官方合作解密这艘战舰，单是这种能量提供的循环方式，以及这些能量晶柱，就足以为地球科技带来极大突破。” “怕就怕地球上根本没有这些物质。”祝观并不看好，“而且有时候，就算明知道存在的能量，我们也无法捕捉运用，这是我们本身的进化层次还不够。” “比如暗物质与暗能量，还有反物质…...” “想要运用这些力量，只有我们自身达到那种能理解其本质的水平，否则都是扯淡。” 现在的地球，连核聚变技术都还不可控，更不用提其它的了。 搜完了能源连接舱室，几人又原路返回，要前往其余舱室。 等来到先前所在的中央大厅时，顾朝歌瞥见被打烂的青铜机械雕像，沉默了一下，这艘战舰总不会只有这么一个人工智能‘守护者’吧？ 还有那具僵尸，到底是怎么来的。 几人走进第三道正前方的大门，又是一段过道，而这次，在过道尽头还有另一道门，同样处于解锁状态。 “过了这道门，就进入了战舰前端部位。”祝观说道，“看来地外文明的战舰也一样，舰桥应该战舰最前方。” 战舰前端部位远比末端要大，占据了整艘战舰过半的长度，而且与后方不同，战舰的前端并没有中央大厅，而是一条直通舰桥的超长甬道，在甬道两侧有其余舱室。 进入战舰前端，才走了没几步，几人就都皱起了眉头，闻见了一股恶臭，弥漫在这边。 而且，这股恶臭味有些熟悉。 顾朝歌惊觉，当时吕洞明用剑割开僵尸的咽喉时，扑鼻而来的恶臭味与现在闻见的味道相同！ 通往舰桥的甬道内，恐怕还有僵尸！ 第九十八章 异兽之说 那股恶臭味很重，极其难闻，而事实上，那就是一股尸臭味，或许因为尸虫的缘故，僵尸体表未烂，但内部早就腐烂了，所有恶臭憋在体内，所以在吕洞明用剑割开那具僵尸的咽喉时，才会将体内尸臭味尽数散发出来。 但现在，这种尸臭味重得不像话，闻得久了，可能让人感到头昏，几乎都可以称作尸毒了。 几个人都在瞬间屏住了呼吸，施展着呼吸法，尽量降低呼吸的频率，运用体内游走元气来活跃体内器官，唤动生机。 “前面，左舱室。”为了尽量少吸入这种恶臭气味，几人连说话都变得简洁。 祝观指出了味道的来源，几人对视后，都朝前走去。 等到了左舱室外，顾朝歌瞳孔缩了缩。 左舱室极为宽阔，里面有许多极特别的设备，像在医院体检时常见到的那些大仪器一般，还有数个可以平躺的台子，长两米有余。 除此之外，在壁顶连接着战舰，还有一些极其精细的设备，有些连接着针头，有些则连接着类似注射器的东西，还有一些连接着如同显微镜的设备。 这里像是一个研究室。 在舱室的尽头，同样有着通向下层的阶梯。 但这些都不重要，在这间舱室内，部分仪器设备上有污渍，溅开的，早已干枯的血。 而在通向下层的阶梯附近，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全都是躯体青黑的僵尸，身躯破烂，脑袋被洞穿了，好几条死去枯瘪的尸虫在旁边。 众人都清楚，这不可能是余华做的，先不论余华是否有这个本事，只说这些僵尸，看上去都死了许多年了。 若是在外界，尸体早就该成一具乌黑的骨了，但在战舰内，不知什么原因，僵尸虽死，但干瘪的躯体还有一层皮膜，不过也几乎与骨头贴在了一起。 “不对。”顾朝歌开口，指向血迹，“僵尸没有血。” 那仪器上溅开的枯血来自于谁？ “僵尸头骨有个洞，是直接被洞穿，挑出了尸虫。”吕洞明紧盯着尸体，“等等，你们看！” 几人顺着望去，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另一侧，战舰内部那特殊材质的墙壁被打烂了，看起来就像是显示屏裂开了一般！ 先将他们就试过，舰体内部的材料极为坚硬，剑划不留痕，拳轰不动，但如今，整整一片都从某个中间部分裂开了，就像是被人一击轰碎。 “可怕的手段，就算是我师亲至，恐怕也做不到……”钟平咽了咽口水。 祝观沉声道：“我们下去。” 几人点头，走向这间舱室通往战舰下层的阶梯。 下层的光线不同了，很暗，就像是摄像师的曝光室，充斥着黄光与红光，似乎是战舰主机系统的设置。 而且更古怪的是，整个下层的地面有某种未知的液体，浸过了脚底板，薄薄一层。 “我的天——！” 众人瞪大了眼，下层极度宽阔，甚至可以肯定，整个战舰前端的下层都是相连的，是一片大区域，应该算得上整艘战舰内规模最大的一间舱室。 而这里让顾朝歌想到了一个词。 制兵工厂！ 放眼望去，有数不清的“玻璃大缸”，里面浸泡着尸骨，有些像是人类，或者说是僵尸，遍体青黑，但还有部分，像是某种“嫁接技术”，将人体与野兽相结合，或是将两种不同物种的野兽相结合！ 顾朝歌看见了，剑齿虎的头颅被接驳在狼躯上！ 还有一些古怪的生物，像极了《山海经》内记载的各类异兽…… 顾朝歌喉结耸动，有一种推想，难道那些被记载，甚至被人目击存在过的异兽的确是存在的。 但它们来源于地外文明的一项实验，将物种融合的实验！ 甚至于，他想起了网络上最近流传的，有人目击到的龙，乃至于李誉说过，当年华夏的坠龙案…… 显然，并非他一个人这么想，其余几人脸色也都不对，在呢喃。 “所谓的异兽由来……” 在古代，常有一种说法，某种瑞兽的现世，代表着有圣人出世，或有明君登基，瑞兽相伴。 那么，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也是地外文明用来统治人类的一种手段…… 譬如，让某人成为他们的代言人，统治世间，为了让世人信服，编造出瑞兽相伴的神话，再用这种手段，来制造所谓的瑞兽，愚民，愚天下！ 另外，这些“玻璃大缸”也并非完好的，大多都有裂痕，里面的液体流出，从而造成了浸泡整个战舰下层的液体。 还有部分，则完全被打碎了，里面浸泡的尸骨也躺在了外面，不过没有半点生机。 在“玻璃大缸”旁边则是一些可能用于解剖的平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工具，其中一些平台上，躺着生物的尸骨，有些连五脏六腑都露在外面，有些则是脑袋被摘下了，放置在一边。 众人的目光都呆了，望着整个舱室，相对无言。 忽然间，顾朝歌的目光定住了，望着远处，全身微颤了一下。 在舱室的尽头处，有一具死去的尸骨。 与这里所有的尸骨都不一样，因为那具尸骨，是被钉死在了舱室尽头的墙壁上！ 那具尸骨极瘦，皮肤凹陷，骨骼几乎能望见，如一具骷髅，但身躯极高大，两米有余，遍体染血，犹如岩浆凝固。 最为瞩目的，先是将其钉死在墙壁上的那杆枪，再是其干瘦的脸上，所戴的破损面具！ 那杆枪，通体银白，如有寒光，抢杆镌刻一小字，虽可能有千年历史，依旧不见锈。 那破损的面具，大耳长眼，与青铜面具一般，但并非是青铜面具，而是一种特殊金属材质，同样不见锈，但面具碎了一半，能望见在破损处，面具内部，有精密的齿轮，连接线，具备极高的科技。 顾朝歌的异样引起了其余人注意，都纷纷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吕洞明的目光转回，也看呆了。 同时，他看见了那枪杆上的字，很容易就辨认出来。 那字体是汉隶，而那个字，正是…… 汉！ 第九十九章 诸！ 隶字为汉，那是一杆古时的枪，但没有沾染上历史的痕迹。 “好恐怖的力量……” 先前将战舰内壁打碎，已经让人惊讶，而如今，那杆枪洞穿了战舰内壁，将“人”钉死，简直骇人听闻。 曾经，在这艘战舰上有一场争斗，导致了这间极可能是“生产”僵尸与异兽的舱室被毁，战舰上的“人”被杀。 那具被钉死的尸骸，极有可能，属于那个地外文明！ “是谁钉死了异族人，留下了那杆长枪……”顾朝歌喃喃着，朝舱室尽头走去，想要近距离观察那具尸骸。 祝观瞳孔收缩，与其余几人对视，仿佛在确认什么。 “那杆长枪……”他望着吕洞明，一字一顿问道：“是‘地卫五’？” 听到“地卫五”三个字，顾朝歌脚步一滞，转回了身子。 吕洞明这时才回神，神色复杂道：“或许，是也不是……” 祝观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神色更复杂。 “走吧，过去看看。”他说道。 顾朝歌也没急着问，与几人一起走向了那具尸骸。 尸骸的胸口被洞穿，枪头连着一小截的枪杆刺了过去，深深扎进战舰内壁。 那具尸体与人类极为相似，戴着大耳长眼的面具。 “现在有两种可能……”祝江燕先说道，“要么这就是异族人的尸体，要么这是昔日三星堆文明族人的尸体。” “我试试将尸体放下来。”顾朝歌直接说道。 他一步跃起，跳弹极高，一手握住了枪柄，荡在半空。 接着，他一只脚踩在了战舰内壁上，用力将整杆枪往外拔起。 清脆的一声响起，战舰内壁裂痕又再蔓延，但枪身晃动，的确被拔动了。 顾朝歌也在心惊，将其钉死的力量极度强横，枪头钉得深而重，轻易根本拔不动，直到他用到了元气，才将枪拔动。 “砰”一声，顾朝歌稳稳落地。 那具尸骸也在过了不知多少年后，终于落地，砸在地上时，躯体几乎崩裂。 而那杆枪，被顾朝歌持在手中，枪长足有两米出头，枪身冰凉如霜，银白如雪，不染丝毫血迹，在枪杆镌刻“汉”字。 “这杆枪……”顾朝歌迟疑，此枪极其不凡，他竟然摸不出材质，同样不可能是千年前能锻造出来的。 而其余几人则是上前，望向那具尸骸。 祝观不多话，直接蹲身将尸骸脸上的面具取下。 面具做工精细，内部极其精妙，充满了科技感。 而取下面具后，他们并没能望清尸骸的容貌，因为岁月久远，尸骸的脑袋就如同一个骷髅头，脸皮几乎贴在了头骨上，只能看出大概与人类无异。 不久前，他们认为其中一个地外文明的“人”与地球人有完全不同的器官构造，所以才会生有大耳长眼。 但现在看来，还有另一种可能，大耳长眼的形象是他们所戴的某种科技面具，而青铜面具的由来也就是古人对于“神”的一种模仿。 这具尸骸有可能就是地外文明的异族人，也有可能是负责看守战舰的奴仆。 祝观则是道：“顾朝歌，恐怕被你说对了，这艘战舰，起码是在魏晋南北朝这段时间后才遭到破坏的，并非毁于商周之战。” 顾朝歌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他。 “你手里那杆枪就是证据。”祝观没有隐瞒什么，“那是一杆来自那个时期的枪，至今还有人在用相同的枪，那个人被称为‘地卫五’。” 见顾朝歌听见“地卫五”时没有露出疑惑表情，众人就明白，他是知道“地卫五”的，这倒是让他们有些惊讶，因为官方也是在不久前才确认了“地卫五”的存在，“地卫五”被遂古之初引去了罗布泊基地，差点酿出一场大祸。 “我知道‘地卫一’是始皇的代号。”顾朝歌迟疑道，“那么‘地卫五’又是谁，一位从南北朝时期活到现在的老人？” 吕洞明哑然，答道：“你想多了，进化路被断绝，没人能活千余年，想当年彭祖逆天，也不过八百余岁。” “其实除了始皇外，‘地卫二’至‘地卫五’指的都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延续的传承，几乎代代单传，所为的只是复仇，与地外文明清算千古仇怨，再兴大汉。” “这杆枪，应该是最早被称为‘地卫五’的那个人所持，杀入这艘战舰，将仇敌毙命。” 祝观此刻感叹道：“我倒是愿意相信，这具尸骸便是地外异族人……” “古人着实不凡，可能真有些人生扛过了禁忌猎杀，突破炁体境，逆斩了地外异族人。” 其实众人都希望如此，这样的话，他们还算看到了一线曙光。 毕竟下来这一趟，实在太让人震惊了，看到了真相，但同时真相也在昭示着，地球璀璨的文明背后，实则是地外文明精心布置的骗局。 几人再看整个舱室，心绪难平，这几乎就是一个“生化实验室”，在用地球各物种来进行试验，甚至是将活人杀死变为僵尸。 顾朝歌心头一动，从附近的解剖台上取下了一根试管，取了些“玻璃大缸”内的未知液体，他想带一些上去，当然也没有人会反对，甚至还想等后面再将这具尸骸带出去研究。 带着那杆长枪与破损的面具，众人开始返回，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如果往后顺利的话，官方与名山大派将会再度合作，想办法让这艘战舰重见天日，移到地表上进行研究。 “狼人？”路过一处解剖台时，顾朝歌挑了下眉头。 他居然看见了一具将人与狼“嫁接”在一起的尸骸，像极了西方传说里的狼人，不由打了个寒颤，连某些西方传说也是地外文明打造的谎言吗？ …… 战舰最前端，侧舱室仓库。 一道人影走出其中，他的一臂血淋淋，半只手掌被咬掉。 正是余华。 此刻他脸色煞白，进到这里后才算流露出一抹喜意。 他在仓库内四处寻找，不知道是要找什么。 “找到了……！”余华激动无比，忍不住喊了出来，“这东西真的存在！” 在发现这艘战舰的存在前，他都没有想过要暴露身份。 但这艘战舰里，极有可能存在对于各方势力都很重要的一件东西。 被他拿在手中的，很古怪的一个像卷轴般的东西。 而除此外，余华没有在意，在摆放那件东西的地方，还有一面残破的战旗，底色如滚烫的鲜血。 上面有个字。 诸！ 第一百章 你是否望得见我！（上） 离开了生化舱室后，顾朝歌等人又再度向舰桥进发。 路上的舱室愈发坚定了他们的想法，有人曾攻上这艘战舰，将这艘战舰打得破败。 在古时而言，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很容易就让人猜想到，当年“地卫五”是否与另外那些人首蛇身的异族人合作了，毕竟就连那杆长枪也并非能轻易锻造的，即便是以现今的科技程度而言。 那些尸骸散发的恶臭味一直蔓延在整艘战舰内，让人很不好受。 一路走去，在侧边数间舱室内，还能看到更加新奇的事物，昭示着辉煌的文明成就。 但这一切，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吕洞明摇头，说道：“看见这些，我忍不住想到人类的未来……” 众人沉默不语，再辉煌的文明，也抵不过岁月侵蚀。 终于，他们走到了舰桥。 舰桥外同样有损毁的痕迹，很严重，部分战舰内壁裂开，被人为砸毁。 在舰桥外，他们再度看到了两具尸骸，同样戴着大耳长眼的面具，但面具都毁了大半，比起先前的面具更不完整。 可以想象到，这里应该有过一场激烈战斗，极有可能就是“地卫五”的入侵。 在战舰内的争斗，很容易想象，最重要就是夺取舰桥控制权，只要成功，几乎就等于占领了整艘战舰。 恐怕当初“地卫五”有过这样的心思，但不知道是否成功了。 顾朝歌隐约觉得，应该是没有。 因为他能看到，舰桥的大门极高，表面有光微亮，同样具备显示屏功能，门上没有缝隙。 旁边有错综复杂的设备，看来是校验身份，用来开门的。 舰桥大门不像有开启过的痕迹，难道余华也没能进入？ 如果连“地卫五”都没能将通往舰桥的大门开启，凭余华真的可以吗？ 顾朝歌又回过头来查看校验身份的设备，当他试探性地将手触摸在设备上时，显示屏亮了起来，很快出现了一道复杂的界面，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跃然其上。 但大概能看出，想要开启舰桥大门，极度复杂，要检测他的指纹、虹膜和声音。 这里与外面类似于可以输入密码开启的大门完全不同，从显示屏界面就能看出端倪。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余人，众人都没有怀疑。 “可以想象，就舰桥的重要性而言，应该具备最高级别安全措施，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进入舰桥。”祝观开口说道。 几人在四周仔细搜索，也并没有任何能进入舰桥的其它途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余华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萦绕在几人心中，他们不相信余华能通过这些检测，毫不费劲地进入舰桥。 其实仔细想想，余华如果真对这艘战舰有了解，那么他必然也知道，他是无法进入舰桥的。 “难道说从一开始，余华的目的就不是进入舰桥，夺取战舰控制权，而是另有所图？” 就在众人都想不出余华的去向时，突然间，他们听到身后远处，刚才他们经过的过道上，有脚步声响起！ “站住！” 顾朝歌心动一凛，即刻回头，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余华！ 原来他根本没有前来这边，而是进入了过道一侧的某个舱室内！ 但刚才因为他们心急于去阻止余华进入舰桥控制整艘战舰，所以没能将侧边的舱室都搜寻一遍，只在外面看了个大概。 恐怕余华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 几人几乎同时往回冲了过去，要擒下余华，但来不及了！ 余华在冲过战舰前后段的大门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让几人猝不及防的是，隔开战舰前后段的那道大门在余华通过后瞬间关闭了！ “他想将我们困在战舰内！”顾朝歌顿时明白了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他们真的被余华困住了。 “该死！”祝观脸色铁青，心知是自己的失误，才让众人被困。 祝江燕上前安慰，但也是愁眉苦脸。 “现在不能怪谁，我们得想办法离开。”吕洞明则说道。 顾朝歌若有所思，倒也没急，毕竟还没到生死关头那一步，只是被困住了而已。 他将目光望向了余华先前出来的那间舱室。 看见他的目光，其余几人也明白了什么，钟平直接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几人都点头，死马当作活马医，起码可以搞清楚，余华进入这艘战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相继进入舱室后，几人都愣了一下。 这个舱室很大，摆放着玲琅满目的物件，但大多数都被损毁了。 而且，舱室内一片狼籍，像是被人又翻找过一遍。 “余华在找某样东西？” 几人对视，心里都隐隐肯定了这个猜测。 钟平的目光闪烁，似乎在想什么。 突然间，顾朝歌的目光被某件东西吸引住了。 他看见了一面旗子，破损严重，很不起眼。 旗子底色如滚烫的血……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 那面可以说是战旗的旗面上，有一个近似于繁体的字迹。 诸！ 一座位于太空城正中位置的中央平台上，诸海棠盘膝而坐，紧闭双眸，她脸色不太好看，在运转元气，自愈肉身，身旁有某种精密的仪器，在辅助她疗伤。 旁边数人守候，脸色焦急。 不久前，诸海棠率诸家各部上了战场。 那是一场关系到宇宙秩序的战争，站在人族对立面的，是一个从漫长岁月前苟活下来的神秘族群。 那个族群试图推翻人族秩序。 所以在暗中定立了多项计划，其中一项，是如今才被印证的，扼杀人族天骄。 诸家为人族中流砥柱之一，其神女诸海棠自然上了被扼杀的名单。 就在诸海棠领军归于这座人族星海前线的临时太空城据点前，遭遇到了一群极其强大的袭杀者。 突然而至的偷袭，诸海棠受伤，诸家众人急将她带回了这座太空城，但，那群袭杀者胆大包天，无视人族秩序，直接闯入人族疆域，誓杀诸海棠。 很快，这座太空城就成了新的战场，从外围一直到中央平台附近，到处是火光以及气息轰鸣爆破般的声响。 中央平台上，有人念头焦急道：“对方有数位神主在纠缠几位老祖宗，援军也被对方拖延，他们是有备而来……” “想屠戮人族天骄，既是斩草除根，又能打垮气势，想得不错，但不可能，今天绝不能让神女出事。” 在宇宙太空城内，两方人马在争斗，很多人逐渐朝着中央平台靠近，元气波及开来，侵袭四方。 “滚！” 守在中央平台外的其中一人以“念头”大喝，竟然引起空间波动，恐怖威势翻卷，震得周遭数名进化者横飞而出。 “此乃人族地界，守我人族秩序，就算是神主，来此也不得放肆！”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在冷声呵斥，手提一柄极端科技铸就的长枪，拦住了前路，浑身散发着凌厉无匹之势。 那些在进攻中央平台的“人”桀桀怪笑起来，阴冷地盯着拦路之人。 “你是诸家诸成生？” 中年男人将枪柄末端杵在地上，答道：“奉劝你们一句，速速离开，人族地界不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人族秩序，不可磨灭！” 那些“人”在冷笑，有为首者走出，依旧是直接以“念头”交流。 “宇宙无垠，百族林立，就我所知，曾有正誓秩序，被女羲秩序代替，女羲亿亿年，又迈入至善秩序，才轮到如今的人族秩序。” “人族秩序悬立宇宙无尽岁月了，宇宙自有循环守恒，该到你等沉沦下去了。” 诸家众人听罢，皆是面无表情。 “你等不过自宇宙秩序轮替中苟活者，也妄想重立秩序，不如先去问问星海人族各家诸位神主！” 念头刚落，诸成生挑枪杀去，周身元气轰腾，身后如同有某种“异相”在浮沉。 袭来的那名为首者捏着拳印，同样不怵，迎面冲杀而去，朝同伴喝道：“让我来试他，你们去杀诸海棠！” 他身旁那些人先后点头，元气轰转，数人与诸家众人混战在一起，其中几人想趁机冲进中央平台。 “今天谁也别想走过这里！” 诸成生怒吼，长枪挥舞，轰退那名为首者，同时大脚踏落，元气涌动而起，横隔此地，生有维度器官，在浮现，镇压众人！ 此刻，诸成生便如同一座雄关，手中长枪如龙盘踞大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般恢弘气势，已然非人了，是一种于地球根本无法达到的境界。 为首者眼中有忌惮之色，诸成生立身“入微境”后半段，就算是他，一时间也难越雷池半步。 这时候，外围又有一道道身影相继冲了上来，有人从远方战场一路大战，打到了中央平台附近。 放眼望去，足有上百名进化者，更有入微境存在。 “砰——！砰——！” 中央平台外，数人同时出手，元气轰彻四方，人工草坪燃起熊熊火焰，坚固的大地被划出道道刻痕，甚至被砸陷。 “人族地界，谁敢放肆！” 有入微进化者自天边横渡而来，手提神异金属锻造的长刀，刀身寒光流转，朝着大地劈下，刀气横贯，再劈得地面裂开。 “神主有令，我等誓杀诸海棠！” 同样有袭杀者踏空而来，具备高维度器官，拨动着宇宙间的弦，屠戮四方。 两道气息在空中冲撞爆开，轰鸣四起，刀裂袭杀者，却又在瞬间，刀身如被腐蚀，裂纹密布。 这是两名入微进化者的争斗，杀伐攻势滔天，四周草木齐根而断，地面崩裂。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隐现，亦在不断冲撞，拳锋对轰，半空中都不断轰鸣炸响，火花飞溅，仅是气息波及四方，就让围聚此地的众多进化者踉跄倒退，甚至在大口咳血。 中央平台上，美眸紧闭的诸海棠也不好受，入微相争，气息极度强横，波及到了负伤的她。 凶悍的气息如同刮起了飓风，人工打造的沙石花草都在肆意飞舞，此战过后，这座太空城恐怕是毁于一旦！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诸家援军将至！” 袭杀者一方很急迫，再拖延下去，恐怕就来不及。 “诸家众人，全力护持，誓保神女平安！” 诸成生大喝一声，横刀立马，如同一堵墙，拦住了所有人。 同时，双方其余几名入微进化者纷纷踏空而去，在太空城极低的大气层下展开了大战，威势更加恐怖了，磅礴的气息回荡整座太空城。 诸海棠能察觉到外界情况，脸色苍白得很。 她是身在一场数百上千进化者争斗的战场中央，好不过在暴风眼中，无数道目光都在关注她这里，也在相互牵制，但依旧无人到来。 在疗伤中，她也等同于进入了一种梦境。 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又突然变得清醒，眼前的一切也清晰了起来。 她看见了，顾朝歌…… 然后，她心底翻起了巨浪，难以平静。 因为她也望见了…… 那面写有“诸”字的战旗。 第一百零一章 你是否望得见我！（中） 秩序存在之地，皆是人族疆域；诸家旗帜飘扬之处，尽受诸家护持！ 旗帜的意义，并非一般，就如国旗不容受辱，所代表的乃是一个族群。 正因为如此，诸家旗帜飘扬，同样象征着诸家征战不朽的信念。 这面旗帜，只会飘扬在两个地方，一是诸家所管辖的人族疆域，二是诸家大军所在的战场。 但现在，却有一面残破的战旗出现在了顾朝歌的眼前。 旗帜底色依旧血红，即便残破，仍旧难掩勃勃生机，无穷战意，以及那曾经睥睨四方宇宙的气魄。 其上一个“诸”字，苍劲雄浑，犹如在跳耀。 在顾朝歌望见这面旗帜的同时，其余人自然也看见了。 吕洞明等人都显得诧异，旗帜之上的那个字，左言右者，正如同繁体的“诸”字。 没人想到，居然会在这样一艘地外文明战舰上找到一面疑似地球古代的战旗。 除了顾朝歌外，其余几人都没有丝毫怀疑，认定这面战旗来自古代地球华夏的某个势力，因为那个字，毫无疑问是古繁体，甚至与近代繁体字相似了。 “诸？”吕洞明读出了这个字，在迟疑，“从商至明，是否有诸姓大势力？” 祝观思索片刻后，答道：“没有听过，但……” “什么？” 祝观并未藏着掖着，直接道：“联系此地种种，这会不会与诸葛有关……？” 诸姓的由来，有种缘由说法，是五代十国后期，复姓诸葛者，变姓化简，自此单姓诸氏，将两个姓氏间有所猜测，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却不知道祝观为什么会直接联系到诸葛。 吕洞明脸色变了变，道：“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祝江燕也道：“诸葛武侯千古，难道与这艘战舰的破败有关？” “那些人可一直在等待，清算恩怨。”钟平也同样道。 “余平前来这艘战舰的目的或许就与此有关。”祝观接着说道，“如果这里真与诸葛武侯有关，遂古之初是否要对付那些人了？” 几人脸色复杂，在不停交流，只有顾朝歌独自无言，愣愣望着那面战旗，内心的情绪无以言说，心脏跳得仿佛要蹦出来。 他与其余人不同，并非是初次见到这面旗帜了，太过熟悉。 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在那座诸家“钢铁堡垒”内，见过飘扬在整片疆域的诸家战旗！ 他甚至曾经见过，在诸海棠正式出征那年，她亲自横提那杆战旗，横推同辈人，将诸家神女的身份坐实。 那个“诸”的字体，正是诸海棠所在人族文明的古老语言文字体系。 在他的记忆中，诸海棠所持的那杆旗帜，滚烫如血，当气息震颤时，那个“诸”字就如同有金焰在流转，旗帜飘扬，会在半空拖出一条血色长痕。 但现在，那面旗帜残破了，其中所象征的骄傲都在沉寂。 顾朝歌在压抑着内心的各种情绪，不想让其余几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但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与诸海棠的世界有了交集。 他曾想过，有朝一日，是否能与诸海棠的世界真正联系在一起，但从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情况。 而且，那面战旗残破，令他有些心惊。 他清楚知道，诸家究竟有多恐怕，雄踞宇宙星河的中央，横跨人族大半疆域，执掌星河一方。 诸海棠天赋觉醒后，一路高歌猛进，到了后来的层次，与人之间再无需交流，只用念头沟通，所以很多时候，顾朝歌根本不知道，她在与别人说些什么，但只要从她平时的经历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怀疑过，诸家洞悉引力场与斥引力场，除了反物质武器外，甚至具备专门轰杀强大进化者的引力武器。 在他记忆中，从未见过残破的诸家战旗，那面旗帜从来只会高立在敌人成山的尸骸上。 但如今，在这艘战舰内，居然有一面残破不堪的诸家战旗，收纳在这间可能是仓库的战舰舱室内。 有一种最坏的猜想，难道说这个存在于地球历史中的文明，曾经与宇宙星河内的霸主相争，甚至战败过诸家大军！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在一开始，吕洞明所说的推测便完全不成立了，官方与名山大派依旧是无限小看了那个藏在历史中的地外文明。 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一个能战败星河中央那些人族的文明，那种强大，绝非可能位居于星河边陲的地球人类所能想象的。 这样的文明，应当具备曲率航行技术，乃至虫洞跃迁技术，若是想要入侵地球，根本不需那么繁琐的锁死地球进化路。 想要对抗这样的文明，即便地球再发展几千年，恐怕依旧是如同飞蛾扑火，死得不留半分痕迹。 甚至于，所谓的地外文明侵略，是人类高看了自己，不过是有两个文明将地球视为了游戏场，收割人类灵魂，不过是随性而为，而他们的消失，只是在顿生无趣后的抽身离去，留下了一堆懒得收拾的烂摊子。 就如同人类无聊时将捉到的蜘蛛关在瓶子内，慢慢折磨，直到不感兴趣后，将蜘蛛放了，或是杀死，只在一念间，根本不需要向那只蜘蛛去解释。 而更残酷的说法，那就是低维度生命永远无法理解高维度的存在，因为本身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即便身处高维度空间，低维度生命也只能看见其中一角，而非全貌。 这种种猜测，在顾朝歌的脑海内不断来回，但他却无法说出来，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其中牵涉到了他的梦境。 “顾朝歌，你怎么了？” 见到他一直没有反应，呆滞般站在原地，一直在交谈的祝观等人终于发现忽略了他，询问了一声。 顾朝歌回过神来，忙道：“没……没事，只是看到这间舱室内的东西，让我有些眼花缭乱。” 祝观皱了下眉，但也没有追问。 接着，几人走上前，拿起了那面旗帜，想要研究。 拿起的瞬间，吕洞明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他们原本认为，这东西来自地球古代，但这面战旗断了的旗杆材质极特殊，一摸就知道，非金非木亦非铜。 还有，旗面的材质，并非一般布料，极其坚固，但又极其柔软，若非要用一个词形容，恐怕只能说是“金属布料”？ “绝不是地球迄今为止发现的任何材料……”祝江燕摸了摸后也说道。 祝观迟疑，喃喃：“那杆长枪的材质工艺，以及如今的奇异旗帜材质，莫非古时，那些人真与另外那个人首蛇身的地外文明合作过，一起攻入了这艘战舰……” 显然，他还在怀疑，这旗帜与他们口中的诸葛武侯有关。 但顾朝歌在真正触摸到这面旗帜时，眼底却又闪过了一抹惊疑之色。 第一百零二章 你是否望得见我！（下） 意识中，诸海棠惊诧，那面旗帜的确是诸家战旗，代表诸家在宇宙星海中的荣耀。 对于地球上早就有地外文明的存在这一点，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其实早在望见灵体生命时，她就已经有了猜想。 后来，她在意识中望见了顾朝歌与彭健森谈话的一幕，就更是洞悉了一切。 最后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来自于青铜神树，以及大耳长眼的青铜面具。 降临在地球上的，居然是那个妄图推翻人族秩序的神秘族群，一个从秩序轮替中苟活，如今与星海中央的人族已经争斗了几千年的族群。 她更没有想到，顾朝歌居然进入了一艘战舰内部，并且还发现了诸家的战旗。 或许，早在几千年前，那个被赶绝的神秘族群曾将星海边陲的地球视为临时营地，休养生息，同时研究地球人类，想要找到对付星海中央人族的办法。 而那神秘族群从地球上的消失，或许正是因为千年前与星海中央人族的正式开战，让他们再无暇顾及地球，于是都离开了，赶赴星海中央的战场。 她早已具备幽元体器官“天眼”，即便是在意识梦境中，同样能看到高维度的存在，远比顾朝歌等人看得到的要多。 所以她望见了，那面诸家战旗有所不同，在滚烫如血的旗面底色中，是真正存在着一滴血！ 那是一滴属于高维度生命体的鲜血。 极有可能是属于“神主”的魂血。 即便漫长岁月过去，依旧有生机存在，尽管那生机已经在流逝，但血液的红光，掩盖着四周一切。 在诸海棠的眼中，整间舱室都遍布红光，一缕缕血色从那面战旗上蔓延而起，散发着一股低维度生命体根本无法理解的能量。 那滴血与她而言，有某种亲近感。 她身处梦境意识，却仿佛能在维度间沟通到那滴血。 她开始怀疑，那是诸家某位老祖宗的血。 几千年间，诸家与一直在镇守人族疆域，诸家老祖宗与神秘族群的神主有过数次大战，双方皆有伤亡，诸家四位老祖宗陨落，或许正是在某次，诸家某位老祖宗喋血，折了战旗，血染其上。 诸家旗帜，代表诸家荣耀，绝不随意，打造旗面的材质乃是宇宙稀源，故而所有旗帜，都有其纹路蕴藏在其中。 但这面旗帜残破了，其中的纹路也损毁了半数，诸海棠只能得见一半纹路。 但她依旧很振奋，诸家战旗丢失，必有记载，只要凭着这一半的战旗纹路，在诸家记载中寻找，便能找到这面战旗的记录，更能找到当初执掌这面战旗出征的那位老祖宗。 那位诸家老祖宗折戟处，或许能有与地球相关的记录。 毕竟，那艘战舰真正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与那位诸家老祖宗争斗的神主，将残破的战旗视为战利品，放进了战舰仓库舱室，最终辗转到了地球。 甚至，如果她的所有猜想为真，那么只要能擒获哪怕一个，那些千年前从地球离开，赶赴星河中央的神秘族群之人，就能确切得知地球在宇宙中的位置！ 正当她如此想着时，却忽然间怔住了。 她似乎感受到了…… 顾朝歌的存在！ …… 当顾朝歌触碰到那面战旗时，却感觉到了一种炙热感。 而且，旗面仿佛在燃烧，越来越烫。 同时间，其中似乎蕴含着一股……生机？ 他有某种感觉，那旗面底色就是真正的血，在跳耀，蕴藏生机。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疑之色，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但他目光偷瞥向了每一个人，却见其余人神色如常，只是在惊异于这面战旗的材质，啧啧称奇。 甚至祝江燕还在说，旗面冰凉，极坚固，但摸起来很舒服。 冰凉？ 顾朝歌脸色古怪，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了这面战旗的不同寻常，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与诸海棠之间的联系，而这面战旗属于诸家。 他无法确定。 突然间，顾朝歌有种心悸感。 那种炙热感更重了，烫得他下意识就想要松手，但却发现，自己那只手好像黏在了那面战旗上，不受控制了！ 他有些慌了，感觉到旗面就像有股力量活了过来，那种炙热感就是那股力量，在旗面游走，向着他手掌涌来。 “啊！” 祝江燕惊呼一声，马上松了手。 祝观等人疑惑望去，她忙解释道：“刚才，我好像感觉到一股炙热感，和火一样烧起，几乎烧穿我的手掌……” “怎么会？” 几人愣了下，转头去看，却见顾朝歌手中拿着那面战旗，可整个人却一动不动，更为不妙的是，顾朝歌的身体赤红，极其不正常，运转元气时，会导致体内元气翻涌，体表可能会赤红起来，但远不及现在，他的身体此刻就像一团火。 “陷阱！？”祝观顿时想到。 不管如何，肯定是那面战旗有古怪，于是他立即喝道：“顾朝歌，快松手！” 就在此刻，顾朝歌“噗”得一声，口中吐出血来，洒在了那面战旗之上！ 那股炙热仿佛冲进了他的体内，直窜进识海器官。 最终，他眼前突然间一黑。 “扑通！” 祝观等人就望见，顾朝歌吐了一口血后，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 顾朝歌昏了过去，但他却还有意识。 他明确知道自己发生了某种难以预料的情况，不知是好是坏。 此刻，他觉得自己只是意识清醒着，却又好像全身都有感觉，可以四处行走，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就像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他努力想要睁眼，却怎样也睁不开。 他如同漫无目的行走在一个黑暗而空旷的空间内。 就在孤独感袭来前。 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顾……顾朝歌？” 那道声音如同天籁，不但悦耳，更让他几乎整个人都懵了。 他回头，依旧一片漆黑。 但他却忽然一颤，好像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声音在发颤，喃喃道：“你……望得见我？” 拉住他的人，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诸海棠。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初次面对面，切实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第一百零三章 两人间的联系 从初次在梦境中见到她，到如今。 那个曾经柔弱却倔强的小女孩，已然蜕变成了成熟而强大的女人，被称作诸家神女，她的名字，更是已经闪耀在宇宙星海的中央。 他与她，都从不知道，宇宙芸芸众生，为何独独是他们两人，被联系在了一起。 或许这一切，都只能说，是来自命运之门的选择。 …… 他能感觉到，那双拉住他的手，稍微有些冰凉，但很柔软，手指纤细。 他猛地反握住了那双手，不敢置信。 “我看到你了，顾朝歌。”她说道，“我……我是诸海棠。” 从未有过的感觉，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胸腔中，顾朝歌迟迟说不出话来，直到安静了许久，他才略微有些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知道，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我知道是你……” “可你怎么会……”他喃喃道，“这是梦境吗？” “这是由一道神识构建的单一神识维度空间。”诸海棠开口了，“战旗上的确有血，那滴血属于神主，有着一道仍旧未磨灭的神识。” “正因为如此，才让我们见面了。” “在这里的我们，也可以说是，各自的一缕神识被卷入了那滴血所蕴藏的那道未磨灭的神识内。” 顾朝歌没有想到，一滴血竟具备如此神异，他又忙问道：“你见得到我，可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还是那个原因，你的生命层次不够，睁不开望见单一神识维度的眼睛，但因为识海器官的完善，你已经能感受到我的存在，而你我其实是直接在以神识沟通，才能互相听见对方的声音，或者说，这也不是你真切听到的，而是感受到的声音。” “那你……怎么会出现？”顾朝歌急道，“那面诸家战旗与你有关？” 诸海棠摇头，说道：“不，那面战旗的主人，应当是一位神主，诸家的某位老祖宗，我在梦境中望见了你，望见了那面旗子以及那滴血，你我的神识都被波及，卷入了蕴藏其中的残破单一的神识维度中。” 她接着道：“你不要急，我慢慢与你解释。” “非要说的话，可以用地球科学界的量子纠缠以及信息维度来解释。” 量子具备一种特殊性，两个量子互相纠缠，即使相隔遥远距离，在宇宙星海的两端，一个量子的行为也将会影响到另一个的状态，当其中一个量子的状态发生变化，另一颗也会即刻发生相应的状态变化，这就是量子纠缠，爱因斯坦将其称为“神鬼级的远距离相互操作作用”。 而科学界一直希望能量子纠缠来打造安全的传输信息技术，这其中就涉及到了信息维度。 “如果要用简单的话来解释量子纠缠传输信息，那么，假设你有两个朋友，一个在蓉城，一个在西京，你们三人事先说好，你会随机分别给这两个朋友寄苹果与梨，那么当你在蓉城的朋友收到苹果时，他会瞬间知道你给那位西京的朋友寄了梨。” “苹果与梨就可以看成是两个纠缠起来了的量子，一个人拿到了其中一样，就可以判断出另外一样。” 在诸海棠解释后，顾朝歌大致明白了，地球科学界猜想的信息维度就是第四空间维度，即神识维度。 在炁体境，进化者可以动用自身神识连接到宇宙间卷曲的神识维度，神识笼罩整个地区，感觉并“看”到远方，而这就是因为，外放的神识与蕴藏于自身识海内的神识等同于在发生量子纠缠的两个量子，一旦外放的神识发生了状态变化，识海内神识就会即刻发生相应变化，而这种信息传递速度极快，就等同于自身感觉并“看”到了远方的情况。 而关于他们两人能在梦境中看到对方这一点，一直以来，诸海棠都认为，这种梦境存在于思想所在的地方，即是“零维”。 零维没有任何物质、感觉、方向，保持静止，但也可以认为无限大，奇点包涵整个宇宙，是一个表示存在无限大或无限小的点，犹如“思想”，没有物质质量大小却包罗万千，或者也可以说思想位于零维。 零维是否存在以及思想是否存在于零维，这是宇宙星河中央的人族也在研究的问题。 而诸海棠曾一度认为，两人间莫名的联系，就源于思想的联系，位于零维。 零维无所不在，因此，两人的思想才能在瞬间穿越遥远的宇宙星海，到达对方的身边，看见对方的生活。 也是因此，宇宙星海中央的人族都知道，诸家神女一直是坚定的“零维存在论”与“思想与零维联系论”的支持者。 零维的存在犹不可知，但显然的是，如果两人间那种能望见对方的梦境正是所谓的“零维空间”，那么两人的思想可能也在发生某种类似于量子纠缠的神秘联系。 信息即神识，也就是说，那滴血内蕴藏的那道仍未磨灭的神识就是一道信息，而身在现实的顾朝歌与身处太空城但思想却可能存在于零维空间到此的诸海棠同时接触到了那道信息，产生了某种类似于“量子纠缠”的情况，就如同分别拿到了苹果与梨的人，同时在瞬间知道了对方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一缕神识等同于卷入了那道仍未磨灭的神识构建的单一信息维度空间。 眼下的情况，倒是为诸海棠一直以来的想法提供了新的支柱。 诸海棠接着说道：“我能看到，因为导致我们两人的思想有了纠缠现象，这道神识正在极快消散，撑不了多久了，我必须将有些事告诉你。” “关于地球所面对，这可能很重要。” 顾朝歌闻言，心神一凛，点了点头。 诸海棠将人族与神秘族群已经征战几千年的事情，以及她的推测都告诉了顾朝歌，只是省略了她自己如今正身处险境的情况，她不想让顾朝歌担心。 “那个带着大耳长眼面具的族群，其实他们的族人生来就具备六个维度特征，具备‘识海’、‘天眼’与‘六耳’，也就是说，那个族群的人，生而炁体境！” 顾朝歌感到震惊，曾经听诸海棠说过，宇宙中有强大种族，具备极高起点，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族群，而且这个族群不止是在侵略地球，更是想颠覆宇宙星海中央的整个人族阵营。 不过，他并不了解，诸海棠口中的“人族秩序”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 “我们可能发现了那个文明之人的尸体，戴着精密的面具，除了身材高大外，似乎与人类没有区别，是那个族群的人吗？” 诸海棠摇头，道：“我没有见到你的那段经历，不能确定，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塑造出‘天眼’，就能逐渐看到他们的高维度器官。” 诸海棠告诉他，有些异族人，在他的眼中，可能与地球人无异，那是因为他无法看见高维，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三维展开状态”，如果他能看到高维，他就能看到原本眼中的普通人，其实额间生有竖眼，或是耳后有耳，甚至背生双翼。 他又接着问道：“但地球可能不止一个地外文明存在，还有另一个人首蛇身的文明，你是否知道？” 诸海棠正要回答，突然又愣了，脸色不由红了下。 “你……你先放开我的手……”她像是很镇定地说道。 两人刚才说话分析时都很认真，导致顾朝歌完全忘记了，自己还一直抓着诸海棠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他老脸一红，急忙松开手。 “不是……那什么，忘了……” 气氛变得奇怪了两分钟，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诸海棠嘴角微微翘了下，有一抹从没有人见过的狡黠笑意，旋即又恢复正常，成了那副诸家神女的样子。 “宇宙星海中，的确有人首蛇身的种族。”她回答了顾朝歌的问题。 “而且，这个文明还极不简单，曾经如人族一般统率宇宙星海，名为女羲族，订立了女羲秩序，高悬星海无尽岁月！” 第一百零四章 盖世英雄！ 诸海棠在讲述一段宇宙星海的历史，曾经有一个种族，屹立在宇宙星海的中央，执掌宇宙疆域，同样是碳基生命体起步，订立了女羲秩序。 “但女羲族更受宇宙秩序的钟爱。”她说道，“族人生而入微，具备七大维度特征。” 那个种族不仅具备“五感”、“识海”、“天眼”、“六耳”，还有着“地足”特征，并且“地足”特征直接代替了双脚，呈现为了蛇尾形象。 “但在漫长岁月前，另一个种族横空出世，颠覆了女羲秩序，创立至善秩序。” 任何种族都并非永恒的主角，正所谓长江后浪拍前浪，宇宙循环往复，岁月会淘汰一切。 “以前一直未告诉你太多，就是担心你会受到太大冲击。”诸海棠叹息，“宇宙星海实在太大了，不止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过星海一粒尘。” “可能部分人族努力一生都难达到的境界，对某些种族而言，生来便具备。” “在亿亿岁月前，人族有过一段黑暗岁月，被无数高等文明统治与奴役，视为最低层次的生命体……” “直到漫长岁月后，有位人族骄子横空出世，被教科书称为‘人祖’，他从三维生命体高歌猛进，踏入了至高维层次，扭转了人族基因的劣势，为人族带来了一次‘生命大爆发’！” 生命大爆发？ 顾朝歌愣住半晌，率先想到的便是地球科学界一直以来的未解之谜，与达尔文进化论相对的，寒武纪生命大爆发。 他将自己的认知说出，没想到引起了诸海棠的一阵沉思。 “不可思议。”诸海棠如此说道，“如你所说的话，地球的确是有过生命大爆发的迹象，与人族记载内所描述的极为相似，当时，星海人族在那个时间段内，生命本质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天骄辈出，几乎在每个时间段内都有人陷入顿悟，突破境界。” “目前可以知晓的，宇宙星海存在两种爆发式跃进，生命大爆发与科技大爆发。” “前者有两种情况，一是在某段时间内，全新的生命体呈井喷式出现，这是无法解释的，被宇宙自然所造就；二是如当年的人族一般，被站在至高维上的族人改变了整个种族的基因，只要站在至高维上的族人不陨落，整个族群都会呈现爆炸式进化，基因血脉极度优秀。” “而后者，则是在某个时间段内，科技突然呈井喷式爆发，原本四百年的科技成就，可以在短短百年内达到，造成这种情况，同样有自然与人为两种可能性，地球上也有过类似于科技大爆发的情况，经历工业革命，将整个地球极快推向了现代化。” 顾朝歌像是明白了什么，沉吟道：“当某个文明，同时开始了生命大爆发与科技大爆发，或许就是宇宙秩序更替将要开始的时候……” 诸海棠笑了，道：“对，但也不全对。” “历史长河中，每个订立秩序的种族，都是在族群经历双重大爆发的时候让宇宙星海改弦更张。” “但也有在这个过程中，被直接无情扼杀的文明。” 诸海棠接着道：“在女羲秩序那段岁月，曾有一个文明经历了双重大爆发，那个时候，整个星海中央掀起了天大波澜，认为要变天了。” “但女羲族以雷霆之势镇压，恍若星体的战舰出征，直接将那个文明碾碎为星海沙尘，湮灭在历史车轮中，又再延续了女羲秩序亿万年。” 顾朝歌唏嘘不已。 “但你知不知道，那个被女羲族覆灭的文明，崇尚什么信仰？” 顾朝歌怔道：“我怎么知道？” “你猜猜看。”诸海棠眨了眨眼，一瞬间恢复了年幼时的俏皮，但可惜顾朝歌现在看不见。 听见她这么说，顾朝歌还真思索起来，半晌惊道：“该不会是青铜神树吧……？” “没错，就是那棵神树，虽然昔日的记载几乎都磨灭了，但唯一能知道的，是那个文明将那棵树视为世界树，是整个文明无上的信仰。” 顾朝歌忙道：“现在日本海域生出了那样一棵苍天巨树，足有三百余米高，还有巨型鸟类栖息，被称为扶桑树，难道那就是……” 诸海棠摇头。 “不用急，那株真正的神树绝没有那样渺小，在记载中，它的躯干甚至超越一个小行星的直径。” “但我也不清楚，日本海域那棵树是怎么回事，或许是那个文明在地球留下的痕迹，祭奠那棵已经被女羲文明毁灭的神树。” 原来，昔日的那棵神树已经被女羲文明所毁灭了。 诸海棠长叹了一声，显得有些担心。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无论是女羲文明，还是那个被女羲文明湮灭的族群，都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但没有想到，他们都没有死，并且如今再度出现了。” 顾朝歌接道：“甚至于在几千年前，两个应该有仇的文明都降落在了地球，藉由古代地球人类，延续了他们的战争。” 不过这件事中，还有一点很奇怪，那样两个文明，如果只是在互相仇视，想要彻底覆灭对方，那么为何不直接开启战争，反而要将地球人视为旗子来分胜负？ “或许是因为两个文明都只是残存苟活，不愿冒着彻底灭族的可能正面冲突？”诸海棠说道。 顾朝歌则是皱眉，在得到了诸海棠带来的信息后，他原本的猜想已经被推翻了，但觉得其中还是有不对劲。 “海…..海棠。” 他这么喊的时候，老脸又红了一下，奇了怪哉，明明他以前也是这么喊的，难道是因为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而且两人现在是面对面在交流？ “怎么？”诸海棠的声音里倒是没听出波动。 “那……除了当年那个被覆灭的文明以外，女羲族也重新出现在了宇宙星海中央吗？” “没有。”诸海棠黛眉微蹙，“这也是我正在想的问题，回去以后，我会将此事告知诸家老祖宗，密切留意女羲族的下落。” 顾朝歌心里暗道，就是此处很奇怪，当年被覆灭的那个文明甚至已经在与人族开战了，但女羲族却不见了，如果女羲族真与神秘文明旗鼓相当，那么大的势力，必然是藏不住的，但如果女羲族弱势，那么在地球上，两个文明不可能以地球人为棋子博弈，女羲族会被神秘文明直接覆灭。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女羲族甚至有可能联合古代地球人，攻破了神秘文明的战舰。 而那个神秘文明，又为何要锁死地球进化路，安排诸多禁忌。 那个所谓的禁忌真相，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知晓了地外文明，甚至找到了地外文明战舰，看到了许多难以置信的东西，居然还没有触及到禁忌真相，实在不敢想象，真相到底是什么…… “现在的地球太危险了，被设下了许多限制，埋下了很多地雷，一触即发。”诸海棠说道，“如果我无法尽快找到你，我很担心……” 她没有说完，但顾朝歌心知肚明，她担心自己会在此之前就死在这场末日浩劫中。 “你不要担心我。”顾朝歌说道，“按照你所说的，那个神秘文明在与你们开战，你现在已经是诸家神女，我想你必然是要上战场的，你不能分心。” 他极为郑重道：“地球危险，但宇宙星河中央更是危机重重，你不能有事。” 诸海棠怔了下，脸上不自觉有了抹笑意。 “你在担心我？” 顾朝歌轻咳了一声，赶忙道：“当然担心，再怎么说，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把你视为亲人，你知道我是独生子，没有妹妹……” 诸海棠轻哼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 顾朝歌略微尴尬地挠了挠头，道：“那啥，我们现在其实是被困在了这艘战舰内，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们离开？” 虽然他看不见，但诸海棠还是白了他一眼，半晌才敛去心神，说道：“有，诸家活捉过这个文明之人，为了弄清他们的来历，研习过他们的语言文字体系。” “舰桥虽然无法开启，但外面的舱门，我能教你开启的办法，这艘战舰的舱门，并非使用固定的密码，而是一种随时在改变的手势密令，你需要学会使用他们的操作系统，看懂他们的文字。” “学会操作系统倒是不难，但文字体系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顾朝歌有些发懵。 “你不用学太多。”诸海棠道：“只要能看懂战舰主机系统常出现的文字即可，换句话说，我会教你属于那个文明的计算机语言。” “只要能看懂那些，你就能通过指令，开启舱门。” 但这也不是很快就能学会的，尽管顾朝歌现在记忆力非凡，但想要初步学懂，诸海棠保守估计，起码需要三十多个小时。 “这道神识就快磨灭了。”诸海棠说道，“我们只能像以前一样进行单方面的交流，你得自己想办法，在梦境中见到我，我会为你讲解。” 顾朝歌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诸海棠又想到了什么，“如果是这个文明留下的手段，那就绝不会如你最早所想的只是无趣的消遣，必然带有目的性。” “所以他们留下的手段，也就是所谓的禁忌，与你们而言，必然很危险，我会想办法，让你能在地球安全突破炁体境。” “你与那些人不同，你压抑不了自己的境界，有朝一日，注定突破炁体境。” “因为你具备先天一炁，正是你体内元气生生不息的原因。” “先天一炁？”顾朝歌不理解。 “人祖扭转了人类基因劣势，从而让人类具备了宇宙秩序赋予的独有的三种炁。” “先天一炁、朝元五炁、奇门八炁。” “而具备先天一炁的人族，象征着有问鼎神主的王者资质，与人祖同出一源。” 她再度郑重道：“顾朝歌，你好好记住我说的，你一定要活下去，等我找到你。” 顾朝歌怔然，心里有些暖，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直到见到你的那天。” “不过你那里也很危险，正处于战争年代，我知道那种星海间的战争并非我能想象的，你不要担心我，最重要的事，是保护好你自己。” 他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人生虽然苦短，但我现在看见了长生久视的路，不会舍得这么早就去见真阎王。” “更何况，我还想能真正看见你一次，那个曾经在我梦里，蒙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两年的小女孩。” 诸海棠俏脸微微一红，这是一段除了顾朝歌外，无人知道的“黑历史”。 她银牙轻咬，道：“那时我不知道，居然有人能梦见我，你是在偷看！” 顾朝歌耸了耸肩膀，道：“我那时也不知道啊，有个小妹妹在日复一日像看电影一样的观察我。” 他假意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那时候老是看你哭，我都睡不好觉，倒是我的生活应该比较精彩吧，你晚上睡着时，就像在看一部警匪片？” 诸海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顾朝歌伸了个懒腰，脸色带着淡淡笑意，道：“放心吧，如果你找不到我，那么总有一天，我会去星海中央，无论多少年，直到找到你。”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当年那个小妹妹，哪有老让妹妹保护自己的？” “既然当初我是你的精神支柱，那么从今以后也同样会是。”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 宇宙星海，一座太空城。 一场对于诸家神女诸海棠的袭杀正在落幕。 太空城外，极低的大气层上，一艘艘庞大的战舰轰鸣。 道道身影横跨天际而来。 “诸家神主到了！” 在那座中央平台四周的袭杀者们惊慌失措，开始四散奔逃。 天际，仿佛有巨掌拍下，那是来自高维度的格杀。 瞬间，一众袭杀者灰飞烟灭。 中央平台上，诸海棠睁开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微颤。 她喃喃道：“我才不是你眼中的小妹妹……” “但我一直都相信你，从你出现在我梦中那天起……” “我就相信，你是我的盖世英雄。” 第一百零五章 异国来客 战舰内部。 顾朝歌缓缓睁开眼，瞧见了半蹲在他旁边的祝观，正皱着眉头，摁着他的脉搏。 “醒……醒了？”一旁的祝江燕惊喜道。 听见她的话，正在舱室内搜索的吕洞明与钟平也纷纷望了过来，面带喜色。 “怎么样了？”吕洞明忙问道。 顾朝歌咳了几声，喉咙很干燥，撑着起身，坐在地上，摆了摆手。 “没……没事。” 祝观依旧皱着眉头，问道：“身体是否有异样感？” “没有。”顾朝歌答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钟平略有狐疑道，“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面战旗自己烧了起来，瞬间化为了灰烬。” 顾朝歌稍微有些错愕，没想到那滴血燃烧殆尽，竟将整面战旗也一同焚了。 “你没有别的什么感觉吗？”祝观接着问道，“刚才的场面很诡异，非要说的话，就像是那面战旗复苏了一样。” 顾朝歌摇头，再度否认。 “我只是突然感觉，好像有火窜到了我的掌心，很烫，只是刹那间，没来得及松手，就直接晕厥了。” 他的说法与当时祝江燕感受到的一样，几人也无话可说。 “罢了。”吕洞明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这艘战舰本来就足够神异了，再多些稀奇事也没什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离开的办法。” 顾朝歌闻言，忙问道：“我晕厥了多久？” “不到两个小时。”祝江燕答道，“我们已经在这间舱室与隔壁几间舱室都搜过了，没有找到能离开的地方……” 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还有件更让他们担心的事。 “余华应该已经在外面了，我们担心他误导官方的人，说我们都死在了这里。”祝江燕脸色阴沉，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 顾朝歌明白了，余华离开后，可能会造成两种情况。 一是对祝言等人不利，二是如果让官方以为自己等人都死在了里面，为了蓉城的安全，陆延可能采取极端措施，直接以热武器夷平这里。 他一开始的确忽略了这种可能，若真是如此的话，就算战舰能够不毁，而是被埋在地下，那他们真的离开战舰，也很可能就出不去了，土层坍塌，他们会被深埋在了地下。 顾朝歌瞳孔缩了缩，不愿意这样想，但这却是有可能成真的。 “所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离开。”祝观说道，“据我的估计，陆延对地下埋葬了什么很感兴趣，就算被余华误导，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夷平这里，恐怕需要军区高层会议决定，能拖延些时候。” “官方有没有可能决定不毁去这里，再派人来侦查？” 祝观摇头，道：“现在军区要对整个蓉城，乃至川蜀省负责，如果连我们这些进化者都死在了里面，除非官方能把土层整个刨开，将重坦都开进来，否则绝不会鲁莽，而是会毁了整个三星堆。” 时间很紧迫。 “我估计，言儿她不会同意毁了这里，徐云他们也不会同意，会想要下来找我们。”祝江燕则担忧道。 “一开始，他们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会力阻军方夷平三星堆，但恐怕他们会被余华这位师叔说服。” 说完，祝观望向了吕洞明，沉声道：“若是我推测不错，最多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离开，不然就得做好长埋于地下的准备。” 这艘战舰的某些系统还未损坏，似乎是在造氧，甚至有元气游荡，这方面是不成问题的，可战舰内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以他们如今的进化程度，能够忍受普通人数倍的饥饿与口渴程度，但终究还是不能脱离食物与水，要是被长埋地下，早晚得渴死饿死。 顾朝歌心头一紧，诸海棠保守估计，他想要初步学会离开战舰的办法，需要三十余个小时，那么时间真的不多了。 …… 十个小时后。 在战舰前端部分反复搜索数遍后，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难得找到如同书籍一样的本子，上面写得全是看不懂的文字，让人青筋直跳。 吕洞明站在舰桥那扇门前，久久无言。 他们都怀疑，那神秘电波信号就是从舰桥发出的，很可能关系到地外文明的下落，但是很无奈，没人能打开舰桥的门。 祝观走上前来，与他并肩，缓缓开口道：“若是能出去，就与官方再合作一次吧。” 吕洞明迟疑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 “听说地卫五与官方有了联系。”祝观说话很慢，“官方是因祸得福，反倒要谢谢遂古之初了。” “而且你也知道，如果冰棺的说法是真的，那么官方就可能具备打开这艘战舰舰桥的办法。” “我们需要打开舰桥，无论是处于知晓更多事情真相的角度，还是处于利用战舰让人类科技来一次大提升的角度。” 听完祝观的话，吕洞明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说这些……” “还是能出去再考虑吧。” 祝观则道：“你也不必自责未能看清余华，被困在这里，我也有责任，是我执意要进来的，是我自视甚高，连此地危险也没能放在眼里。” 吕洞明苦笑道：“你们剑仙一脉，本来就是如此，如果不是这种性格，反而还难以继承剑仙一脉了。” “对了，顾朝歌呢？” “他在那道大门前研究了数个小时战舰的操作系统，应该也没什么收获，不过当时战旗燃烧可能真伤到了他的心神，很快就疲倦了，说是去休息一会儿，应该是睡着了。”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当时见到那面战旗时，顾朝歌有些不对劲，后来更是因为那面战旗而晕厥过去，事情真如他说得那么简单？” 祝观沉默了一下，答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能有现在的成就，必然也知道些事情，况且现在这些重要吗？” “也对……”吕洞明喃喃，“的确是不重要了……” 而这个时候，顾朝歌正在梦中“牙牙学语”…… …… 蓉城内，有一行人，被陆延亲自相陪。 这行人并非华人，多是金发蓝眼。 他们是来自西方的进化者。 他们是自由的石匠。 第一百零六章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距顾朝歌被困战舰三十个小时整。 他第三次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后，双目发亮，就在刚才，他终于初步掌握了高等文明类似系统操作以及该文明计算机文字体系。 在这三十个小时内，顾朝歌分三次入梦，每次醒着的时候，都会席地坐在大门旁，一声不吭地钻研，他不仅是为了做样子给其余人看，同样也是在牢记显示屏内所浮动的每个字符，然后在梦境中，从诸海棠列举出的文字里找到与之相对应的字，了解其意思。 经过三次反复后，他基本将显示屏上会浮动的每个字符都弄清楚了意思，并且也在诸海棠的直接操作演示下，掌握了战舰主机系统技术的运用。 现在他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够开启战舰前后端连接的舱门了，不过有个问题，一旦他将舱门开启了，该如何解释。 “不管了吧……”他嘀咕了一声，时间不多了，总不能再被困下去，就当是撞了大运，碰运气开启了。 他秉持着“债多不压身”的信念，反正发生在他身上的古怪事情也不止这一桩了，先有打神鞭在身，后有碰到“古代战旗”后晕厥，恐怕其余人也都觉得不对劲，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只不过没有说穿罢了。 况且这是开启战舰舱门，让众人能够逃出去，就算有怀疑，但只要他不承认，没有证据，那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想到这里，顾朝歌马上起身，准备像前几次一样，再度前往舱门。 “休息好了？”一旁的祝江燕望见他起身，目光望了过来，“还想去试？你已经试过几次了，都没有作用，不如去搜一搜舱室，可能有被我们遗漏的事物。” “不了。”顾朝歌笑了笑，“几位前辈目光如炬，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缺漏的，我刚才休息的时候，又想到了几种现代计算机的程序解锁方式，打算再进行尝试一下。” 祝江燕叹息道：“我们连上面的文字都看不懂，就算这艘战舰的系统操作与地球计算机类似，也根本没有办法，瞎猫撞上死耗子这种事太难了。” “试一试吧。”顾朝歌故作叹气，“总不能坐以待毙。” 说罢，他就离开了这间舱室，到了后面的长廊过道，席地坐在了舱门前。 现在，他已经能初步看懂什么浮动的文字意思了，他将目光移向了在所有显示屏都会出现的一行提示文字上。 “助力的装备受损有78%，没有飞起来的力量……？”他默默思索着，将数个字意结合起来看，在慢慢翻译，“应该是指‘战舰推进器受损程度达到78%，无法航行’的意思……” “武力的射线不停在摧毁的过程中，复活不能，没有了掌握……这应该是‘武器激光射线在不断损毁，无法修复，失去控制’的意思吧。” “船的心脏还好，检测船身受损严重，船的心脏已自动开启安全防御，完全锁死？”顾朝歌挠了挠头，这把字词拆开来翻译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这船的心脏应该是指“舰桥”的意思。 在侧面的这些提示文字都是关于战舰目前的状况，恐怕余华也是看懂了这些，一开始就知道，这艘战舰几乎等同于“死”了，除了可以进行科技方面的研究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帮助。 对于遂古之初而言，这样一艘无法立刻转变为战斗力的战舰没有多大价值，但对于官方而言，就算战舰“死”了，但依旧是毫无疑问的瑰宝。 官方有太多专业的研究人员，可以研究这艘战舰，帮助人类科技实现飞跃性进步。 除了先前的两行内容外，还有提示，战舰的防御系统几乎都崩溃了，大部分损毁，小部分失去了控制，战舰主系统无法进行武器操作，还有显示身份种族检测系统失效，无法进行自主防御攻击的提示。 怪不得这艘战舰丝毫没有设防，要是这些防御系统还完善，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完善度，他们进入这艘战舰都要更险峻无数倍。 可惜的是，在这屏幕上，并没有时间方面的显示，也没有最后一次降落或是何时遭受攻击的内容，让顾朝歌依旧无法判定，这艘战舰究竟在这里停了有多长时间。 顾朝歌将手触摸到舱门显示屏，马上弹出了提示“种族检测系统失效，请手动切换至人工操作模式，请进行确认。” 顾朝歌按照诸海棠所教过的，开始进行一番操作，切换系统主机的操作模式。 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人转过身，正好望见了顾朝歌。 “咦，他又开始了？”吕洞明无奈摇头道，“不然你去劝一劝，这样无头苍蝇一般胡乱操作，说不定就不小心触发到了什么防御系统……” 祝观脸色不变，道：“由他去吧，我们搜遍了几间舱室，也没有离开的办法，开不了舱门，就算他不触发战舰防御系统，我们也得死在这里，不如就让他撞撞运气，说不定真被他鼓捣开了……” 吕洞明长叹了口气，没有抱任何希望，再道：“若是真能被他开启了舱门，那也能算是奇迹了……” 这时候，顾朝歌已经成功将战舰主机系统切换到了人工手动操作模式，同时间，在舱门显示屏的正中央出现了一行浮动的文字。 顾朝歌脸色一喜，那行文字的意思正是“开始进行动态手势密码认定，请进行确认”，他掩饰住自己的激动，马上按照提示进行了确认。 “动态手势密码生成中……” “手势光线检测系统损坏，正在开启备用认定方案，正在开启语言文字体系手势效验库……” 顾朝歌心“砰砰”跳了起来，已经到最后一步了，系统正在生成文字，就像现代登录网站时会出现的文字校验码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过，现代网站是出现一堆文字，然后让你在其中选择网站所要求的文字，而这个不同，这个是提示该文明的文字，然后由需要认定解锁的人在屏幕上进行手势书写。 顾朝歌很清楚，整艘战舰最重要的是舰桥，所以其余地方的舱门解锁并没有多复杂，只是简单用来防备不同文明的人侵入。 而且，很有可能当年为了让一些信仰他们的地球人能够进入战舰，他们才采取了这种文字认证系统，而遂古之初当年就是为这个地外文明服务的，尽管后来背叛了，但还是将地外文明的文字体系传承了下去，所以余华才能开启战舰舱门。 很快，屏幕上显示出了四个字符，所组成的是一个词，需要顾朝歌将其排列出正确顺序，并在舱门显示屏以手势书写。 就在顾朝歌将最后一笔书写完毕后，显示屏亮了一下，跳出了一行字。 “认证完毕，可启用开启外侧各舱门权限。” 顾朝歌不动神色，故作犹豫了一番，选择了底下“开启战舰外侧所有舱门”的选项。 紧接着，那道半透明的舱门就在瞬间开启了！ 顾朝歌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却还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故意大声喊道：“舱门……舱门开了！” “各位前辈快看，舱门打开了……！” 吕洞明与祝观转回身，登时睁大了眼。 不敢相信，舱门真被他胡乱鼓捣打开了？ 祝观嘴角抽了抽，想起吕洞明刚才的话，不由道：“见证奇迹的时刻？” 第一百零七章 重见天日 三星堆遗址外。 数辆重坦停在外，装甲车厢架设炮筒，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在各处，比起当初，戒备森严了许多。 有几名军人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棚内，对着远处指点，神色严峻。 “实在没能想到，就连吕老那样有本事的人都死在了这鬼地方……”其中一人道，语气里满是唏嘘。 “是啊，吕老的本事我们也都见过，结果他们竟然全都折在了这里，只有余老活着逃了出来。”有人跟着叹息道，“还有后来跟着一起下去的那个顾朝歌，听说是我们军方出来的异人，几乎有与吕老等人匹敌的实力，结果也……” “跟着顾朝歌一起来的那三个人，非要下去找他，闹得陆延将军也是头疼得很。” “可不止啊，名山大派的那几个后辈也闹着要下去找人，特别是那个祝言，急得拔剑对着陆延将军，要不是被余老劝了下来，恐怕得闹出大事。” “我觉得这里太过危险了，这种时候，不应该节外生枝，就该按余老的意思，直接将三星堆遗址夷为平地，管它有什么，统统炸成灰最好。” 旁边人闻言，叹了口气道：“一开始陆延将军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因为顾朝歌那三名同伴与祝言等人的阻拦而耽误了，结果那些金发蓝眼睛的老外就来了，似乎又动摇了陆延将军的想法，还想再探这里，你说这不是造孽吗？” “为了这么一处诡异的破地方，不知道还得死多少人……” 几人正说话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其中一人走出指挥棚，皱着眉头朝远方吼道：“乱什么，还有没有纪律了！” “吕……吕老！”有人喊道，“连长，是吕老他们啊，不知道是人是鬼，也可能成僵尸了，爬出来了！” 那名连长闻言，嘴里的烟都吓掉了，打了个哆嗦，吕老他们僵化了？ “我草！”站在指挥棚里的几个人纷纷跑了出来，朝那边赶过去，边跑边喊道：“都给老子醒醒，把机枪架起来！” 他们中很多人都见过僵尸了，可如果是吕洞明这些异人僵化了，那得有多恐怖？ 好在，他们的担心没有成真。 从封土堆内爬出后，几人都是满身沙土，颇为狼狈。 当然了，他们也不在意，总算没有被困死在下面，这就已经值得欣慰了。 吕洞明一路出来都神色复杂，不时望向顾朝歌，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秘密，巧合之下就打开了舱门，这种几率实在太低了，几乎是不可能的，难以说服他。 难道是官方又得知了什么事？ 倒是祝观并无异样，反而对顾朝歌颇有赞赏。 “顾朝歌，这次算是你救了我们夫妻一次。”祝观说道，“以后要是有为难之处，我可以破例替你出剑一次。” “祝前辈不必这么客气。”顾朝歌笑道，“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时的情况，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况且我也是运气好，胡乱按照咱们计算机的解锁方式弄了弄，没想到巧合之下真把舱门开启了……” “况且，我也有那个自保的实力，应该不会麻烦到祝前辈。” 祝观挑了下眉，知道他这话是意有所指，其实也是在说给吕洞明听，意思就是，他反正咬定是巧合了，而且这巧合也恰到好处，让大家都活了下来，怎么着也是救命的交情，你就别费心来琢磨我了，况且我的实力摆在这里，大家既然是平等的，就该允许我有自己的隐私。 吕洞明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也只有干笑两声。 说到底，名山大派出来的，自然都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而且如今大难当头，只要不是像遂古之初那样危害到了全人类的安全，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不会去多管你。 这时候，外面的一群军人在靠近，手里都提着枪，小心翼翼的。 吕洞明见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道：“怎么，陆延是妄想将我们乱枪射死吗？” 听见吕洞明说话，几名连长都脚步一滞，愣住了，惊疑不定。 “吕……吕老，您没死？” 吕洞明好笑道：“老夫虽然活了八十有余，但恐怕还能比你活更长时间。”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显得很兴奋，问长问短。 有人拍了拍顾朝歌肩膀，高兴道：“可以啊，兄弟，你们都没死，这下子，你那三个朋友可不会再和我们陆延将军闹了。” “你们怎么活下来的，余老出来时说，你们在底下遇到了恐怖生物的袭击，你们都相继牺牲了……” 听到此人的话，顾朝歌几人皆是神色一敛。 吕洞明额头青筋隐现，毕竟余华出自青城山，他马上问道：“余华他现在人呢？” 祝江燕也立刻问道：“祝言还在蓉城吗？她没有事吧？” “对了，你们这是什么情况？”祝观也问道，“不是说过了，不让你们接近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面对几人接二连三的盘问，那几名连长都招架不住，急忙将最近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等听完了目前的情况后，祝观神色冷峻，吕洞明更是沉下了脸。 “外国人到了蓉城？”顾朝歌皱着眉嘀咕了一声，“他们怎么来的，难道徒步走来的，太扯淡了吧？” “不是，听说这行老外早就在川蜀省境内了，末日浩劫来临后，才一路赶到了蓉城，听说他们在过来的路上也死了不少人，遇到了不小的危险。” 原来，当时余华出来后，就一直要求陆延，将三星堆遗址彻底轰平，但因为王斌、祝言等人的阻拦，耽误了不少时间，后来好不容易快说通时，却来了一群外国人，个个都是进化者，似乎对于三星堆遗址极度感兴趣，最终更是说服了陆延，他们以一个组织的名义与军方合作，要按照他们的方法，再度探索三星堆遗址。 这其中还有祝言、王斌等人的原因，几人听说那些老外想去三星堆遗址后，又燃起了希望，搞了半天，还是这几个人与那些老外合作，说服了陆延。 而在这些老外到了蓉城以后，余华就直接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要赶回青城山一趟，然后独自走了。 现在，这些老外要下三星堆遗址，而祝言等人也想一起跟着下去，为了寻找他们。 吕洞明脸色愈发难看了，道：“马上派车，带我们去见陆延。” 一名连长听罢，马上行动起来，去准备回蓉城的车。 “怎么，吕老，情况很严重吗？”顾朝歌问道。 “那些外国人，必然是自由石匠的人，受聘于外国政府的进化者，此时就算在华夏，也只可能在燕京，不会出现在这里。”吕洞明低声道，“很有可能，自由石匠根本就是为了三星堆遗址而来的。” “余华跑了，其中必然有古怪，我怀疑附近还有遂古之初的人。” 祝观也严肃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去。” 这时候，有名连长犹豫了一下，忽然向顾朝歌说道：“兄弟，有件事你可能想知道……” “什么？”顾朝歌一脸懵。 “你是不是托陆延将军关注过从滇南迁往黔贵的大队伍？” 顾朝歌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只队伍好像遇到了大规模的兽潮与僵祸，前路被拦住了，整个队伍都被困在了路上，听说先后遭遇野兽和僵尸的偷袭，被咬死了不少人，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得去问陆延将军……” 顾朝歌脸色大变，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此刻双目近乎冒火，恨不得立刻赶往黔贵方向。 第一百零八章 正式会面 蓉城军方临时指挥所。 陆延步伐匆匆，身后跟着一行人，赶到了会议厅。 “吕老，顾朝歌！”见到眼前的人，他惊喜万分，“你们真的没事？” 吕洞明没时间和他客套这些，急忙询问现下的情况。 听到余华的所作所为，陆延吃惊不已，懊恼道：“他已经离开了，走前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写了张纸条。” “不过放心，祝言等人都没事，正在赶来。” 吕洞明再道：“陆延将军，你怎么能和那班外国人合作？” 陆延愣了下，道：“他们与美当局有关，高层一直也在与美当局合作，这有什么问题吗？” 末了，他又补充道：“他们有单独的组织，称为自由石匠，相当于我们华夏的名山大派，现在与美当局展开了合作。” “合作？”祝言冷声鄙夷道，“恐怕美当局已经被他们掌控了命脉，早在百余年前，自由石匠就已经渗透了整个西方上流社会，数任西方领导人都在被他们间接操控着。” “不能与这群人合作。”吕洞明更是直接打断道，“这些人心术不正，不用说他们国内老百姓的性命，整个地球绝大多数人口都并非他们所在意的。” “他们背后有阴谋，名山大派一直在追查，但还未能查清楚，末日浩劫就到了。” 顾朝歌想起了，当初在滇南，彭健森曾经对赵黎说过一句话，让赵黎转告高层，不要再和美国人合作，可能也与此有关。 陆延眉头紧锁，迟疑了一下，挥手让部分离开会议厅，然后才问道：“吕老，您与我说句实话，三星堆遗址下面，是不是有着不属于地球文明的外星战舰？” 此话问出，顾朝歌等人皆是变了脸色。 祝观一步踏朝前，紧盯着陆延，几乎是质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看到他的表现，陆延就知道，这就是三星堆遗址下面的真相。 “就是那些老外告诉我的。”陆延面色不变，“高层在与美当局合作，那些老外是由美当局派来的，我们这边接到了燕京方面的指示，全力挖掘出外星文明战舰。” “两方已经谈妥了，将其视为‘冰棺行动’的后续，挖掘工作完成后，外星战舰将由双方进行共同研究，主研究地就设在三星堆遗址，将赶工搭建研究院，燕京方面也会派人过来。” 顾朝歌瞳孔缩了缩，望向吕洞明，问道：“吕老，那些外国人怎么会知道三星堆下面有地外战舰，这不是连你们名山大派都不知道吗？” 吕洞明脸色数度变化，看起来也是想不通，祝观眉头不松，喃喃道：“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自由石匠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顾朝歌警觉，如今真是更不能小看了那些西方人，西方的底蕴未必就差，千年前，华夏万邦来朝，但最终，被经历了疑似“科技大爆发”的西方轰开了国门，西方在某段时间内，顶尖人才如泉涌，涉及自由石匠，也必然有未知的因素。 钟平脸色不好看，冷哼道：“官方宁愿相信西方人，也不愿相信名山大派，终究是认为，面临这些事，政府之间才有共同语言，名山大派却考虑不了官方不能让步的立场。” 陆延面有尴尬，道：“钟老何必这么说，眼下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团结一致的时候，并没有在孤立谁，或是不信任谁。” “连彭健森都知道，那些西方人有猫腻，燕京方面却一意孤行，恐怕这也是彭健森出走的原因之一吧。”祝观丝毫不给面子，“不得不说，彭健森是个奇才，更是当世少有的，几乎要触摸到禁忌边缘的进化者，却生生被你们逼走了。” 陆延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不太清楚，说不出话来。 顾朝歌则上前一步，急忙问道：“陆将军，我现在最想知道一件事，前往黔贵省的滇南队伍是否出了事，情况如何？” 陆延闻言，面色不好看，道：“这事……” “你们离开后不久，我们联系到了滇南方面的队伍，当时接到的消息是，你父母应该在其中，是被滇南刑侦支队的沈辉接走的，一路跟着大部队前往黔贵。” 顾朝歌松了半口气，原来是沈辉，这份恩情很重，自己不在的时候，遇到大难，他还记得接走了自己的父母。 “但是快到黔贵的时候，遭遇了僵祸与兽潮的双重袭击，最后得到的消息，尽管有军队沿途保护，但还是死了很多人，再后来……”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黔贵方面也确认了，滇南的队伍尚未进入黔贵。” 顾朝歌听完后，脑袋都在发晕，心脏砰砰跳，身子微微颤抖，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这时候，陆延又说道：“还有件事，决定了由祝言等人与那些外国人一起下三星堆遗址的事情后，你的那三名战友，王斌他们……” “他们从我这里要了一辆装甲车，还有部分热武器，说是要替你去一趟黔贵，今天早上刚出发……” “王斌说，他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你真的死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替你走一趟黔贵，大不了，他们这条命就还给你父母。”陆延沉声道，语气里也有敬佩，这就是真正的军人。 说实话，就连顾朝歌都没有想到，王斌他们三人居然如此重情义，要说心里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同样的，这也让他心里的负担更重了。 “我要去黔贵。”他一字一顿道，攥紧了拳头，“陆将军，能不能替我准备一辆车？” 众人都望向了他。 “你现在去很不妥，就算到了黔贵，恐怕也来不及。”祝观说得很现实，“不过倒是有追上王斌他们的可能。” 顾朝歌没说话，打定了主意，这里的事情他暂时不打算管了，就让这些人自个儿折腾。 “行。”陆延沉吟片刻，说道：“我马上替你安排一辆装甲车。” 这时候，会议厅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 “爸！妈！” “师父！师叔” 徐云等人冲进来，红着眼眶，祝言更是一把抱住了自己母亲，几乎哭出来。 祝观看见女儿，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祝江燕更是不停安慰，轻拍着她的肩膀。 徐云红着眼，冲着吕洞明道：“师父，我还以为您真的死了，正打算去迎回你的尸骨，我连骨灰盒都给您买好了，就等着火化了，绝不能让您变成僵尸……” 吕洞明额头青筋又跳了起来，要不是看徐云的确是一副伤心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逆徒。 除了他们之外，这时候门外走进了七个金发蓝瞳的外国人，五男两女，身高都很有优势，有个男人恐怕有两米，极其魁梧。 有人用英语说道：“他们就是进了三星堆遗址的人？” “果然还活着，地下的确是战舰，并非那个余华所说的恐怖生物。” 其中一个女人道：“既然他们出来了，就更好了，让他们将事情说清楚，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免得我们冒险，更不用带那几个拖后腿的小鬼，让他们在前面当炮灰了。” 原来，这些外国人之所以愿意带上祝言等人，是想将他们当做趟雷的炮灰。 说罢，那身高近乎两米的外国男人走上前，开口道：“三星堆遗址的事情，以后由我们负责，你们将事情交待清楚就可以离开了。” 另外几个外国人在旁边说话，同时打量着顾朝歌他们，祝观则眉头一挑，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很显然祝观听不懂英语。 一旁的陆延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这些外国人居然怀了这样的心思，这要是直接翻译出来，说是这些外国人原本打算让祝观的女儿当炮灰，恐怕祝观当场就要拔剑。 第一百零九章 现在我要走！ 还没等陆延来得及缓和气氛，有人已经先跳脚了，徐云指着那些老外，朝吕洞明告状道：“师父，这些老外不安好心，想要我们几个去替他们当趟雷的炮灰！” 徐云几人生在新时代，虽然从小在名山大派内，几乎没有入世，但各大名山也是找了专门的老师为这些后辈教课的，别说是英语，甚至连法语、西班牙语都有所涉猎。 早先，他们虽然知道这些外国人是在利用他们，但为了前往三星堆遗址寻找吕洞明等人，他们几个不得不忍，可现在，他们的长辈回来了，再听见这些外国人的低语，徐云马上变脸，二话不说就向自己师父告状。 陆延脸上表情僵住了，先前忘记了徐云等人也懂英文，肯定会转述给自家长辈，这下子要遭。 果然，吕洞明闻言，马上就望向了那几名外国人，眯着眼打量。 “言儿，徐云说得是真的？”祝观也向自己女儿问道。 祝言点头，也道：“而且他们还说，以后三星堆遗址的事将由他们接管，还要我们将地下的情况都告诉他们。” 祝观听罢冷哼，望向那些人，面色不善。 顾朝歌也能听懂英文，此刻没说话，想看看这些外国人究竟要做什么。 陆延上前，急忙劝阻双方，在当和事佬。 他朝那些外国人低声说了几句，旁边的顾朝歌听得清楚，陆延是希望对方态度能好一些，不要乱提无理的要求，在华夏就要遵守华夏的规矩。 “不过还是希望能请吕老讲一下当时的情况，让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紧接着，他又朝吕洞明说道。 陆延倒是想得好，两方都不愿得罪，而且很希望三方能一起开展合作，说话间，他还为双方进行了介绍。 对面为首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叫‘乔斯林’，同样是一名识海完善的进化者，而他的同伴也全都立身在渡幽境上。 这群来自西方的进化者很不简单，整体实力水平很高，怪不得如此强势。 祝观与吕洞明对视，都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现在形势不明，可能还有遂古之初的人在暗中窥伺，他们不想与“自由石匠”浪费时间，就让官方去与这些外国人去勾心斗角吧。 这种与虎谋皮的事，陆延愿意做，他们还能拦得住吗？ 名山大派虽然传承久远，但因为始终避世的缘故，终究是没有国家机器那样庞大的资源。 就算他们单兵作战能力强，但若是想要将那艘战舰挖掘出来，凭名山大派是办不到的，只有依靠官方的力量。 “我们需要商量几分钟。”吕洞明说道。 陆延自然允许，吕洞明与祝观往里走远了些，同时还喊上了顾朝歌他们。 “合作也不是不行，告诉他们又何妨？”祝观低声道，“送上门的苦力，不用就可惜了，况且我们也能借机摸清他们的底细，他们居然知道三星堆遗址下有战舰，其中玄机很大，或许与美国人找到亚特兰蒂斯遗址有关，甚至有可能，自由石匠与地外文明有关……” 吕洞明几人都点头，他说道：“我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会让掌门与燕京方面联系，你应该知道，现在这时候，很多事并非一个人能做主的，很可能是有人在支持与美当局合作，但同样的，燕京也有人会更支持与名山大派合作。” “至于现在，我们的确可以先与这些外国人合作，同时也是监视，看样子，遂古之初与自由石匠都对这艘战舰有所觊觎，可以趁机摸清楚。” 祝观颇有意味地说道：“燕京就算有人更愿意与外国势力合作，但是个人都知道，这其中还有不少猫腻，恐怕也是有人在图谋什么，合作，只怕是谁也不敢将后背交给谁，到了必要时候，还会捅对方一刀。” “真有外星战舰啊？”徐云显得很激动，他原本只是从那些外国人口中听说的，一直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师父，咱们要不要传给掌门师伯消息，再派些人过来，到时候翻脸了，直接把那些外国人给一锅端了。” 吕洞明瞪了他一眼。 祝观则道：“在这件事上，其实徐云说得有几分道理，我同意。” 吕洞明点头道：“那好，我会将此事一同传回青城山。” 顾朝歌心里暗忖，这事太复杂，一艘地外文明战舰，能影响到太多东西，将牵涉几方势力博弈，就算不是为了别的事，他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陆延同样没有留下他的理由，也不会去得罪顾朝歌，毕竟就现在而言，顾朝歌与王斌等人其实还隶属于官方“指挥部”。 “几位前辈，往后的事我就不再参与了，我将马上赶往黔贵。” 祝观点头，道：“其实你是军方的进化者，这件事最好是你来主导，但既然燕京方面也没有特别安排，你又是因为父母的事，那你就去吧。” 顾朝歌汗颜，燕京方面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因为燕京方面可能根本不知道军方有他这么一位进化者。 顾朝歌想起，自己还背着那杆长枪，即刻解了下来，交给了祝观。 这道使得几人对他又高看了几眼，这杆长枪一看就并非普通货色，但顾朝歌居然没有半分藏私的念头，这么看来，他应该真的不会觊觎打神鞭。 长枪被包裹着，徐云好奇，想要揭开看看，却被吕洞明一个眼神瞪得缩了回去。 几人商量完后，走回了会议厅中央，那些外国人明显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吕老，怎么样？”陆延迫不及待问道。 吕洞明将众人的决定说了清楚，陆延登时流露喜色。 “顾小友，既然你要离开，一路上，也请帮忙留意余华那畜生的踪迹，若是真发现了他，而且有信号存在，就请告知我们一声，青城山需要……清理门户！”吕洞明语气很沉重。 顾朝歌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一旁的徐云等人很不解了，神情错愕，不知道吕洞明为什么会对余华用了“清理门户”这四个字！ 他们想问，但是被祝江燕阻止了，“现在不要问，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你们，还想，考虑什么？”这时候，乔斯林用生硬的中文问了一句。 祝观眼神如利剑，斜瞥了他一眼。 “顾老弟，身为人子，你现在要前往黔贵，我不阻止，但希望你那边事情了结后，还是能够回到蓉城来，一旦战舰被挖掘出，这里就很需要进化者，而你毕竟是军方的进化者，我会向燕京方面申请。”陆延从中周旋，缓和气氛，将话题转移到了顾朝歌身上。 顾朝歌心道，燕京方面恐怕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但这些话也不好说出来，只能默不作声点了下头。 事情到了这步，也不会再瞒着什么，吕洞明沉吟了一下，将地下的情况简要说明了一番。 陆延一直在充当翻译，但他自己都不时会愣一下，因为吕洞明说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连徐云等人都听得懵住了，没有想到，三星堆遗址居然埋葬了这样的一段历史，简直骇人听闻。 徐云不停咽着口水，想象着战舰内部的场景。 而同时，他们也知道，吕洞明为何会说清理门户，也算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师叔余华，居然可能是遂古之初埋在名山大派内的钩子！ 这件事也让几名小辈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而那些外国人，则明显神情激动，不过渐渐地，只见那几个外国人眼里都流露出了狐疑之色。 “你问他们，是如何开启那艘战舰的舱门。”乔斯林说道。 陆延愣了下，直接说道：“他们已经说过了，那个叛徒余华，他来自华夏一个古老的组织，组织内有着关于地外文明的记载，知晓这艘战舰的部分秘密，所以他知道开启舱门的办法。” “不不不。”乔斯林摇头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我是想要知道，那个余华将他们困在战舰后，他们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大概就是巧合而已……”陆延迟疑道。 在吕洞明的描述中，是顾朝歌以现代电脑的操作为基础，在一阵胡乱鼓捣的情况下，撞大运般重新开启了舱门。 “绝不可能！”乔斯林断然说道，“我们要求知道真相。” 徐云在悄声翻译几名外国人的话，听到乔斯林果断否决，吕洞明等人都眯起了眼睛，再度重申道：“这就是真相。” 就算这不是真相，他们也不会告诉这些外国人。 “This is the truth，believe it or not.（这就是真相，不管你是否相信）。”顾朝歌站上前，直接回答。 “You know that's impossible.（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乔斯林也走上前，他比顾朝歌还要高半个头，显得咄咄逼人。 “If you don't understand their language，you can't open the door.（如果你不懂得他们的语言，你就无法开启那道门）。” 顾朝歌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些外国人知道的事情远比想象中还要更多，他们甚至敢肯定，不懂得那个文明的语言文字体系，就无法开启舱门，所以现在，这些外国人对他产生了怀疑。 或许当初余华一口咬定，在三星堆下面有恐怖的生物存在，并无所谓的战舰，也与这些外国人有关，他在担心被这些人缠住，所以在见过这些人一面后，他就匆匆离去了，因为他知道，这些外国人必然会去寻找战舰。 甚至有种可能，“遂古之初”与“自由石匠”所觊觎的，是同样的事物。 他在这一刻想到了更多，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除了这七名外国人，还有其它“自由石匠”的人隐在暗中，甚至可能，在知道情况后，那些人已经去追杀余华了！ 祝言已经将两人的对话翻译给了祝观等人，此刻吕洞明眉头轻挑，他果然没有想错，顾朝歌很可能知道某些事情。 在进入三星堆遗址前，顾朝歌似乎真不清楚，所以很有可能是那面自燃的战旗带给了顾朝歌某种机缘。 “陆延将军，我该走了。”顾朝歌收回目光，不再回答乔斯林的话。 “他不能走，他必须留下，将事情说清楚。”这时候，站在乔斯林身后的另一人站了出来，一字一顿说着僵硬的中文。 先前陆延介绍过，称呼此人弗格森，在华夏生活过两年。 这群外国人明显盯上了顾朝歌，语气不善。 “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知道，开启舱门的办法。” 此刻，顾朝歌的目光变得凌厉，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些人在怀疑自己与他们一样，是为了某种目的来的，甚至可能是在怀疑自己带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每个人都有秘密，轮不到你们审问我。”顾朝歌冷声说道。 但也显然，他已经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确不是碰运气开启的舱门。 吕洞明与祝观对视，神色颇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愿意说，我们只能将你视为敌人，所以你是在逼我们，让我们对你动手。” 顾朝歌丝毫不怵，直言道：“我们本打算与你们和平商议，你们自身有秘密，不愿意告诉我们，却要让他人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我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说罢，他将身后的打神鞭取下，握在了手中。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弗格森怒道，同时一步越过了乔斯林，元气涌了起来，朝着顾朝歌一拳砸去。 其余人还来不及说话，两人间的争斗就已经爆发。 弗格森的拳劲很恐怖，他本身也是识海完善的进化者，几乎擦得空气呼啸。 顾朝歌神色很平静，眼见拳头轰来，他不退反进，同时间抬起拳头，猛地砸出，与弗格森直拳对轰！ “砰！” 拳风挟裹元气，对轰爆鸣。 有血溅到了站得最近的陆延脸上，是弗格森虎口开裂，五指皮肤也都被顾朝歌拳劲轰裂了，血飙溅起来。 接着，有股元气，仿佛吼了一声，是在空气中的呼啸。 “砰！” 又是一声撞爆，弗格森整张脸都涨红了，终于憋不住，一口血吐出，整个人被余劲砸得踉跄急退。 而顾朝歌立身在原地，波澜不惊，平静地收起了拳势。 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觉得对方比想象得要弱，相较于东方进化者层出不穷的手段，譬如老太监邵正的太极柔劲，还有祝观的指间剑气，这些西方人，似乎只懂得使用元气蛮力。 他甚至连打神鞭都没有用到。 一众西方人都惊到了，注视顾朝歌，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们小看了这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东方进化者。 此时，顾朝歌已逐渐在学习祝观的心态，抱持着一颗无敌心，睥睨众人。 “不过一拳就败退了，看起来倒是你没有什么本事。” 打神鞭横在身前，顾朝歌目光凛冽，扫过众人。 “现在我要走，想要拦的，就一起上吧。” 第一百一十章 扼杀西方气焰 顾朝歌横握打神鞭，无形气势散发，元气在体内涌动着。 “砰！” 乔斯林怒火中烧，直接出手，认为顾朝歌太过狂妄了，不仅伤了与他一起前来的兄弟，还敢摆出一副欲以一敌七的姿态，实在该死！ 自由石匠就是一个兄弟会，会中皆称兄弟姐妹，只有他们欺压别人，怎么能被外人反欺了！ “轰！” 看到乔斯林袭来，顾朝歌冷笑，再度抬起了拳头，元气在游走，手臂仿佛缭绕着半透明的白烟。 会议厅内发出震荡巨响，两人同样是直拳交锋，元气呼啸相撞，波及了整个会议厅，将柜子上的书本都全部震倒。 顾朝歌对于自身元气的掌控愈发精妙了，先后与两名识海完善的西方进化者较量，丝毫没有感到压力，眼神冷冽，盯着乔斯林。 “你们……唉！”陆延无奈，站在两人中间，阻止道：“你们等一等，事情没必要发展到这一步。” 但他的话被两人都无视了。 “Tell me the truth.（将真实情况告诉我）。”乔斯林开口。 这时候，站在乔斯林身后的几人也在靠近过来，体内元气在流转，是想要一起对顾朝歌出手。 “Westerners are too shameless.（你们西方人太过无耻了）。”顾朝歌挑动眉头，冷喝道：“就凭你们也想逼迫我？” 他的目光望向朝自己靠近过来的几人，握着打神鞭的手直接挥起，抡动了打神鞭，啪啪几声，打神鞭甩过，力道很重，先后砸在了那几个人的身上。 “啊——！” 有人惨叫出声，顾朝歌出手很快，他们没有想到，顾朝歌在与乔斯林相互制衡时，居然真的还能对他们出手，根本来不及躲避。 而且，顾朝歌砸得很重，并非谁都能够承受下来，有人被打神鞭甩在脸上，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好几颗牙齿都被砸断了。 “砰——！” 乔斯林分了心，去看他们几个兄弟，结果在这时候，顾朝歌发力了，磅礴的元气如同海浪拍起，随着拳劲狠拍下去！ “喀嚓！” 乔斯林拳骨有清脆响声，好像断了，整个人被砸得倒退，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眼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 一旁的徐云倒吸了口凉气，他已经将顾朝歌想得很强横了，但没有想到，还是远超他的想象，他想要替祝言报仇，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祝言也愣，清楚知道，当时与顾朝歌动手，他的确是在留手了。 “阿弥陀佛。”恒正闭目，合上手掌。 “始龙之资，名不虚传。”祝观则是挑眉与吕洞明说道，“假以时日，顾朝歌应当也是能踏足禁忌境界的人，甚至可能，他能顶着禁忌猎杀，走到更神秘的境界，就如同昔年的彭祖一般。” 彭祖寿八百有余，不知到了何种境界，但可以想象，必然登临了炁体境，所以，彭祖成就炁体而不死，是顶着禁忌狩猎活下来的。 “这种人，名山大派应该拉拢，早些让他认同我们的‘意识形态’，对日后的局势有很大帮助。” 吕洞明则是低声道：“但顾朝歌始终是官方培养出来的人，若是我们显得过于拉拢他了，是否会让双方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间隙……？” “我倒觉得他有些不像是官方培养出来的人，说实话，官方还没有培养出这样一个人的手段。” 至今不足百年的官方，强在国家机器的大势，但底蕴还没有积累出来，相较于传承千年的名山，不止是呼吸法的不足，甚至在各方面的认知也尚有不足。 “而且，你是否发现了，按照陆延的说法，顾朝歌不久前应该还在南诏刑侦支队……”祝观其实心思很细腻，早就从陆延那里得知了许多情况，故而才会一直对顾朝歌另眼相看，“我怀疑，他如今的成就几乎都是靠自身机缘，也或是因为始龙之资的神异，而官方只是领他进门的人。” 这时候，陆延极其无奈，眼前的情况没法善了，这些老外有些目无法纪了，而这位顾朝歌，也不愧是名传滇南黑白两道的“顾阎王”，性子更是直接。 陆延根本无法插手进化者的争斗，而他看身旁的祝观与吕洞明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就更是头疼不已。 他不能看着顾朝歌真和外国人打生打死，无论哪一方出了事，到时候面对燕京方面的质问，他陆延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祝观没出手，则是在心中冷笑，也是时候让这些西方人长些记性了，不要以为自由石匠控制了大半个西方世界，就能在这里也无法无天，必须让他们记住，这片土地是华夏。 乔斯林脸色很难看，他们确实是想要镇压顾朝歌，因为在怀疑他身上也有着与地外文明相关的秘密，甚至怀疑他是否带走了战舰内重要的东西。 顾朝歌先前猜想得其实没错，在余华不告而别后，这些西方人就察觉到了猫腻，也担心余华带走了重要之物，已经有人在追杀离开蓉城的余华。 “与自由石匠作对，你找死！”弗格森再度走向他，脸色铁青。 “聒噪。” 此时，祝观踏上前一步，伸手一指点出，倏然间有剑气掠去，咻的一声将弗格森双腿割开了一道整齐口子。 祝观在表达自己的态度，是在支持顾朝歌。 他望了顾朝歌一眼，眼神中传递了一种认可。 顾朝歌马上就明白了，祝观也是想趁现在给这些西方人一个下马威，震慑他们，这样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们的意见才不会被这些自负的西方人无视。 “就凭你们几个，不堪一击的实力，也敢质问我，也敢在华夏大地上放肆？” 顾朝歌大步朝前迈，再度一拳轰了出去，“砰”一声轰中了乔斯林的胸膛，将高了他半个头的西方人轰得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砸倒在墙边，嘴里咳出了一口血。 有几名西方人惊呼出声，想要过去扶起乔斯林。 但顾朝歌更快，一步踏过去，拦住了他们，打神鞭横隔着，眼神冷漠，几名西方人顿时心生警惕，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同时间，祝观再踏上前一步，冷冷望着那些西方人，形成了威慑。 这些西方人心惊不已，不明白东方的进化者为何能如此强横，难道都能以一敌众，这与他们以前的情报并不符。 说起来，这也是乔斯林等人的悲哀，遇上了具备“先天一炁”的人与本就主掌杀伐的剑仙一脉。 这都是同境界能轻松以寡敌众的狠人。 顾朝歌回头，这次是他在低头俯视乔斯林了，用英文发出警告。 “你以为现在还是八国联军侵华的时期吗？来到东方，你们就得遵守华夏的规矩，我们讲究的是依法治国，以和为贵。” “法律保护每个人的隐私权，号称民主自由的西方世界难道不懂吗？” 乔斯林狰狞之色尽显，额头冒出了青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时候，居然被一名年轻的东方进化者打到没有还手之力。 一旁的祝言都没有想到，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顾朝歌居然已经到了能与她父亲并肩而战的地步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横压一辈的年轻人？已经在与上一辈并肩了。” 林安喃喃道：“不知道龙虎山张渡、终南山刑言、武当张子梁还有五台山上修闭口禅的那位，能否有人压得过这位顾阎王。” 而徐云则在嘟囔道：“我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打人就打人，居然还厚着脸皮说依法治国，以和为贵。呸，不要脸！” 徐云嘀咕个不停，“这家伙不会是警察职业病吧，这都什么世道了，还讲基本法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开蓉城 顾朝歌全面压制了这些西方进化者，表现得很强势。 乔斯林怒目而视，但没有办法，这个年轻人过于强大，再加上还有那持剑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掠阵，就凭他们，根本讨不到便宜。 “You dare not kill us.（你不敢杀了我们）。”乔斯林咧着满是血的嘴，还在挑衅。 弗格森也在用中文说道：“我们维系着东方与西方的合作关系，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双方高层共同的决定。” 这次西方人到来，的确是因为燕京方面与美当局在开展合作，延续“冰棺行动”，要将外星战舰挖掘出来，由双方合作研究。 在这件事上，燕京方面某些人是有所图谋的，燕京方面应该也知晓了，自由石匠如今就等同于美当局，而自由石匠可能知道很多秘密，或许是从当初挖掘出的亚特兰蒂斯遗址中得知，也或许与地外文明有关，所以燕京方面需要借助自由石匠，来彻底研究外星战舰。 而西方人，或者说自由石匠，则是想在“停泊”于华夏大地的外星战舰上得到某种重要的事物，所以也不得不与燕京方面谈判，毕竟这是在华夏境内，还有川蜀军区镇守。 故而在这一点上，双方合作势在必行，起码现在，双方高层都不愿意看见合作破裂，就算是名山大派阻止都不行。 杀了这些西方人，会直接让双方合作转向破裂，后果难以预料。 “这外国佬居然躺着也不安生，还敢出言挑衅？”徐云都语带不忿，难得看到一个比顾朝歌还要让他看不顺眼的人，于是讽刺道：“真是好一个引领西方的大美利坚，好一个操控大半个地球的自由石匠，里面的人说话就是硬气啊。” “但你们最好记得，从朝鲜战争起，华夏就给过你们教训了！” 顾朝歌目光漠然地扫过在场的西方人，接着一脚踩在乔斯林身上，直接跺了下去！ 这一脚很重，运用了元气，又是一道“喀嚓”声响起，这次不是手骨了，是他的肋骨被踩断了。 乔斯林惨叫，几乎在翻白眼，满头冷汗，满脸惨白。 “这小孩子说得没错。”顾朝歌冷然开口，“今时更是不同于往日，名山尽出，我泱泱中华，天骄济济，杀你们不过如屠狗。” 旁边的徐云翻了个大白眼，朝林安问道：“他刚才说的小孩子是不是在指我？果然是说我，我去他大爷的，能与我师父并肩而站，就自认为长我一辈了，我要和他拼了！” 这时候顾朝歌没空理会他，而是松开了脚，将乔斯林踢开了。 “我劝你们西方进化者，不要过太自负了，这里不是你们的主场，人生路漫长，你们好些走路。” 这是顾朝歌的警告，加之他面无表情，仿佛在宣判，真得像是阎王爷断案。 一众西方进化者扶起乔斯林，在听到顾朝歌的说法后，满眼都是恐惧，但更深处的，则是忌惮。 陆延在摇头，叹气连连，这位“顾阎王”可真是比传闻中还要可怕，这些西方进化者简直就是在找死！ 接着他又想到了许多，顾阎王那是什么人，警厅内有传闻，他曾经将人贩子打到终生残疾，整个滇南黑道也算是有他一席之地了。 如果那些西方进化者再敢挑衅，很可能真的会被顾朝歌一记记重拳直接轰死，甚至还能美其名曰“这是在为西方人长记性”。 这时候，顾朝歌斜睨对面的几人，目光略带冷冽，无声的警告宣言，有时候也能起到极大威慑作用。 陆延不得不出面但这个和事佬。 “朝歌，卖我一个面子。”陆延低声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些人真不能杀，你懂得，这关系着两方合作。” 顾朝歌也没有真想要杀了这些西方人，杀了以后，给他带来的麻烦会更多，而且，他离开了以后，祝观他们也的确需要有人能领着他们进出战舰，不会再意外被困住。 “I'm sure he didn't hide anything.（我相信他什么都没有隐瞒）。” 陆延同样向西方人表达了态度，告诉了他们，顾朝歌是军方的进化者，本应该是行动的主导者之一，以后还会回来。 终于，闹剧落幕了。 这些西方人不忿，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是龙也得趴着，有再多不服，也只能憋着。 在离开会议厅后，乔斯林就立刻将事情传回了白宫，而实质上是在告知自由石匠的人，华夏有极度强大的进化者存在。 “现在不适合闹僵，从战舰里搜索，若是没有，杀了那个余华，将东西抢回来，若是还没有，那就只有可能在那个顾朝歌的身上了。” 自由石匠的高层下达了命令，短时间内不会招惹顾朝歌，但如果他们想要的东西找不回来，那他们还是会直接找上顾朝歌。 …… 陆延为顾朝歌准备了一辆装甲车，是由悍马改装的，车厢内架起了枪管子，还摆着炮筒，还有好几桶油，食物与水。 顾朝歌不再等待，要独自前往黔贵，将这里的事留给祝观等人。 听说顾朝歌要走，徐云差点没直接举着小旗子欢送他。 “听说那里正爆发兽潮与僵祸，要是你在路上永垂不朽了，记得给我托梦，我好摆酒席庆祝。” 要不是有吕洞明在场，顾朝歌恨不得毒打徐云一顿，让他提前感受社会的艰险与苦难。 “那些西方人居心叵测，我走了以后你们多加小心。”顾朝歌说道。 祝观点头，心知肚明。 “川蜀可以直达黔贵，但却与从滇南去黔贵走得不是同一个方向。”陆延说道，“我记得王斌他说过，他们会走滇南那条路，沿着滇南队伍走过的路去寻找。” 顾朝歌点头，他也决定了，将从滇南那条路绕行到黔贵。 临走前，祝观送了他一柄短剑，类似于匕首那样的。 等到大家都开始四散时，顾朝歌却拉了祝观一把，低声道：“祝前辈，记得我说过的话，你得注意钟平前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世道（一） 川蜀盐县。 这里处在滇南与川蜀交界处，共有一片极美丽的胡泊，是滇南省海拔最高的湖泊，也是华夏第三大深水湖泊。 泸沽湖。 但现在，曾经的美丽已经不再了，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 这里临近滇南，导弹曾经在这里清洗虫灾。 住在盐县的老百姓也受到了波及，当时虫灾袭来，有些人就已经死去了，直到导弹清洗前，川蜀军队到来，救走了大部分老百姓，转移到了市里面。 但没有人敢肯定，这里是否已经没有人了。 此时，距离导弹清洗后已经过去了几天，泸沽湖上飘着各种残渣，还有血色在向四周蔓延。 在盐县周遭，土地泥泞，不时还会有古怪的声音作响。 像是潜伏的野兽，也可能是更恐怖的东西，譬如说僵尸。 在盐县的乡间小路上，有一伙人在小心翼翼前行。 这群人三男两女，身上很狼狈，还染着血。 他们并非盐县的人，而是外地人，是一路逃到泸沽湖的，想要从这里再继续走，去到大城市里。 在他们的手机电耗尽前，他们得到消息，除了边界地带，川蜀各大地级市都很安全，可惜现在他们无法联系到官方了，只能自己向有人的地方赶去。 其实一开始，他们的队伍很大，足有近百人，是一个拍摄团队，在川蜀省各地为电影取景，然而在末日浩劫来临后，死了一批又一批人。 “楚……楚豪哥，能不能休息一下？”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向领头的男人问道。 这女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显得很单薄，身子都在哆嗦，一头长发好几天没有清洗了，脸上同样不干净，不过能看出，她本身应该很漂亮，大概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是个素颜美女。 “陈雪婷，听见附近的声音了没有？”那个叫楚豪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说道，他的身材很魁梧，身后背着一杆气枪，腰间别着匕首和刀。 “这里可能有野兽在徘徊，你还要休息，找死吗？” 说实话，这些人能活下来，的确是多亏了这个叫楚豪的男人，他是电影武术指导，还当过几年兵。 “豪哥……”陈雪婷脸色有些痛苦，额头汗珠大颗大颗冒着，“我的胃一直都不好，这几天熬下来，现在真的快要受不了……” “豪，豪哥，要，要不就休息五分钟吧？”站在陈雪婷身边的一个男人唯唯诺诺说道，“我看雪婷是真的很难受……” “郑川……”陈雪婷颇为感动地望向身边的男人。 这个名叫郑川的男人一身西服早就破烂不堪了，头发也乱糟糟的，戴着的眼镜也断了一边，是用纱布裹起来勉强戴着的。 陈雪婷是一个尚算当红的女明星，而他身边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一位上市公司董事，在来探班剧组取景的时候，末日浩劫降临了。 而队伍中另外两人，一男一女，则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也是跟着楚豪才侥幸活了下来，此刻也在眼巴巴望着楚豪，显然，他们两个人也累得不行了，只是一直没敢开口。 楚豪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道：“爱休息就休息吧，等会要是真有野兽来了，死了别怪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就休息几分钟，马上就走……”陈雪婷忙道，生怕将楚豪丢下他们独自离开。 楚豪骂骂咧咧不停，但还是让众人先休息，自己则拿着气枪和匕首在附近警戒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陈雪婷找了块石头坐下，捂着胃，显得很难受。 郑川扶了扶眼镜，则是低声骂道：“妈的，不就是个武术指导，瞧他牛逼得快上天了，等到了市区，我们也就不用再看他脸色了。” 陈雪婷勉强笑了下，道：“郑川，别这么说……” “怎么？” “这一路上，多亏了豪哥一直带着我们，我们才能活下来，他虽然对我们有点凶，但其实很多也都是为了我们好……” 旁边两名侥幸活下来的工作人员也连忙点头。 “其实我觉得豪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心很好的，就是不会表达，看起来人很凶，但现在这种时候，还蛮让人有安全感的……”女生说道，“我觉得咱们虽然累，可豪哥更不轻松，晚上多半时间都是他在替咱们守夜……” “是啊，是啊。”另一个男生也点头道，“以前看豪哥也不怎么表现，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以前我爱看末日小说，总觉得豪哥就和那些小说主角一个样，跟着他肯定能活下去！” 郑川闻言，嗤之以鼻，瞪了那两人一眼。 接着他又回头，皱着眉头道：“雪婷，你怎么还反倒为他说话了，你看看他有多嚣张，自以为救了我们的命，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 “要是放在以前，就他，一个小武术指导，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老子早就找人弄死他了。” “不过也没事，等咱们回到市区就好了，到时候我就能和家里联系上，凭我家在政商两界的地位，找些军人保护我们肯定是没问题的。” 陈雪婷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几人说话间，突然，远方传来了一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楚豪的耳朵马上就竖了起来。 郑川则是脸色一喜，有人！？ 其余三人也都流露出喜色，难道是军队的人吗？ 郑川马上就想露头，向正在开来这边的车子求救。 但楚豪一步跨了过去，摁住了他的脑袋。 “草！你想死别连累我们。”楚豪骂道，“还搞不清楚是什么人，你就敢露头？” 楚豪的刀子就横在郑川脖子旁边，郑川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们就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楚豪皱着眉头说着，放下了匕首，猫着身子朝那条乡间小路靠近。 他眯着眼，望见了一辆装甲车在向这边驶来。 “军车？” 楚豪当过几年兵，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辆军方改装的装甲车。 突然，远处林间响起了一声咆哮般的吼声。 楚豪脸色变了下，装甲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太响了，可能引起了附近潜藏的野兽注意。 “快走！”楚豪猛地转头，朝身后几人吼道，“有野兽冲出来了！” 几人闻言，脸色都吓得发白，马上跟着楚豪跑。 而这时候，装甲车内，顾朝歌也听见了野兽的吼叫声，甚至他已经听见了野兽的脚步声。 他面无表情，熄火停车，扛着火箭筒走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世道（二） 从蓉城一路走来，顾朝歌曾经过几座军方镇守的城市，但越往滇川边界走，情况就越不好。 很多地方尸骸成堆，有被野兽与僵尸袭击的痕迹，但也有自相残杀而死的人，甚至见到几具尸体，是饮弹自尽。 这世道，活着未必比死了舒服。 野兽袭击，他更是遇到了好几次，有数头史前巨豹忽然间窜出，紧追他的车，最终有些被他直接撞死，有些被他用火箭筒轰死。 此刻再遇到野兽袭击，顾朝歌几乎没有半点表情，已经习惯了。 下车的瞬间，他目光一瞥，就见到从远处狂奔而来的野兽，像是一群狼，眼冒绿光，恐怕也饿了许久。 他将嘴里叼着的烟踩灭，火箭筒架在肩膀上，吐出一道烟圈，果断扣动扳机。 “畜生，死来。” 轰隆——！ 一道火光窜过去，在半空呼啸着，拖着长长的尾焰，一声巨响，在远处炸开了，强烈的爆炸将地面轰出了深坑，腾起的泥土在飞溅。 狼群正好冲到那里，数头狼在瞬间被炸飞起来，有野兽凄厉惨叫，兽尸砸落，几乎都没有完整的躯体。 顾朝歌勾起嘴角，心道这群狼还没有早先遇到的两头史前巨熊争气，那两头史前巨熊，居然在挨了两发火箭弹后还未死，最终逼得顾朝歌直接出手，染了一身血，活生生砸死了它们。 正当他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尖叫声从远方高处的山林传来。 顾朝歌脚步一滞，愣了下，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这里居然还有活人？ 还没等他反应，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嘈杂惊恐的叫喊，他心中一跳，再度抬起了火箭筒，朝远处走过去。 没走几步，他就又听见了几道尖叫声，甚至夹带着哭声，还有一个男人在怒吼，大喊着“快走”。 同时，有道道如同低低呜咽声，沙哑低沉，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顾朝歌心头一凛，即刻屏住了呼吸。 没两秒，他就变了脸色，那不是人声，是僵尸的低吼！ “这地方居然还有僵尸？” 顾朝歌脸色不好看，从层次分明的声音中能听出，这并非一两具僵尸，起码有数十具僵尸在，这里是川滇边界，曾被导弹清洗，居然还有这么多僵尸能活下来？ “还是说从其余地方聚拢过来的？” 顾朝歌也不再等待了，朝着声音所在的地方冲去，他速度极快，三两步就冲到了山林下面。 他抬头远眺，看到了四个人在山林里疯狂逃命，不远处还有一具刚死不久的男人尸体，被两具僵尸啃断了脖子，血都还在冒。 接着，他瞳孔缩了下，在那些人身后，起码有接近二十具僵尸在追逐他们，僵尸在山林里奔跳，速度远超他们。 同时，在更远处，还有一堆史前野兽在冷冷注视这边，有体型庞大如熊的史前生物，像是狮子一般。 顾朝歌倒吸口气，他一路到这里都没有遇到这么多僵尸和野兽，没想到是全聚在了早先被导弹清洗过的泸沽湖这边。 野兽同样有危机意识，更何况是体内初步具备元气的史前野兽，智商并不低，这里曾被清洗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将这里视为了聚集地。 这些野兽在山林背面栖息，恐怕是听到了火箭筒的爆炸声，才会纷纷翻过山林。 但那些僵尸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正在逃命中的几人狼狈不堪，心里苦涩，原本以为遇上了救星，哪晓得救星给他们招来了大灾难。 就在刚才，他们听见野兽的吼叫声，马上逃命。 当时，他们只看见了那些狼群，还在庆幸，狼群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朝着那辆装甲车去的。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了顾朝歌拿出了火箭筒，轰死了狼群。 几人都很振奋，认为是军方的人又回来了，在检查幸存者。 楚豪也同样如此，就在他们打算去找顾朝歌时，目光一瞥，却见到了在山林后面，一头头野兽正在露头。 那是他们还从没遇到过的兽群，起码有三十余头野兽，估计是被火箭筒的爆炸声引来的。 两个女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当场吓得腿软了，当然了，另外两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郑川双腿哆嗦不停。 只有楚豪还算冷静，但同样心颤，心中明白，一不小心就得死在这里。 但那些野兽居然没有扑来，只是冷冷注视着。 楚豪开始还在庆幸，可能兽群被火箭筒的恐怖爆炸力震慑住了，但下一秒，他脸色就变了，因为有一具具僵尸也从山林另一边出现了。 跳尸奔袭而来，那些野兽是在忌惮跳尸，所以才没有直接扑杀过来。 当时楚豪一把拽了几人，大吼了一声“跑”，才没有全部死在当场。 但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男工作人员却被吓傻了，腿都迈不动，跑慢了十余秒，很快被最前方的跳尸扑倒，当场咬死了。 顾朝歌环顾四望，居然看见了最高处的一座坟头，这才惊觉，这座山背面很有可能是这边某个村子的坟山。 这近二十余具僵尸，部分应该是近期死的，埋下后还没腐烂的尸体，被次元空间内涌出的尸虫入侵，直接尸变，刨坟而出了。 还有一部分，则可能是原本住在这附近的人，死在了末日浩劫下，但未被野兽啃食，尸骸无人收拾，最终被尸虫入侵。 华夏早已推行火葬，但在很多农村，即便官方有火葬补贴，大多数人还是不买账，坚决要土葬，在偏远地区村落，有些村子一直在施行土葬，甚至在城市里，都会有人宁肯罚款也要坚持土葬，更有人会选择偷偷下葬，而部分少数民族，也是被允许土葬的，所以当今，土葬其实不在少数。 在村子里，某个山头上，既有田又有坟更是很常见的事。 次元空间不知有多少尸虫存在着，也没人知道尸虫是否会繁衍，但野兽咬死人却没有啃食的尸骸可能会尸变，埋在地下还未腐烂的尸骸可能会尸变，还有种种在末日来临后死去而未腐烂的尸体，这就是全球各地都有僵祸爆发的原因。 很可能是地外文明所进行的生化实验，研究出了尸虫，成了现在人类最大的祸患之一。 跳尸的速度太快，还没跑下山林，还活着的四个人就已经被追上了。 四个人被跳尸包围住了，陈雪婷紧紧抱着郑川，眼神里尽是绝望。 楚豪满头冷汗，拿着那杆气枪，瞄准了其中一具僵尸，一枪开出，但根本起不到作用。 这一路走来，他曾多次化险为夷，甚至用尽机关，想方设法干掉过一头史前猎豹，但眼下，是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 看到楚豪都没有办法了，其余三人是真的绝望了，郑川“扑通”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满脸惨白。 远处，顾朝歌皱着眉头，目光扫过一具具僵尸，他知道这些僵尸与野兽应该都是被他射出火箭弹响起的爆炸声引来的。 可结果没成想，这里居然还有活人在，让他们遭了个殃。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此世道（三） 几具僵尸空洞的目光扫过，就像在挑选下一个将要死去的人。 楚豪喉结耸动，握着枪杆的手在微颤，一声怒吼，他将气枪剩下的子弹全都打完了。 但面前的僵尸毫无感觉，更没有畏惧。 站在楚豪身后的三人见状，再度发出了尖叫，两个女人在哭泣。 这时候，仿佛有一团火球从身后来，在他们头顶飞过。 “跑开，都卧倒！” 同时间，他们听见了有人在大喊，但三个人却都呆滞在原地。 只有楚豪一个人反应了过来，他瞥见了抬着火箭筒的顾朝歌，顿时就反应过来了，明白那团火球是什么。 他几乎在瞬间，拔腿冲出，猛地将身后打颤呆愣的三人一把按在了地上。 “轰隆——！” 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亮光刺眼无比，地面都在震，沙石飞溅起，全部砸在了他们身上。 几具僵尸在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炸飞，躯体都被炸得残缺，但却还没死，失去了四肢的身子在地上挣扎，发出阵阵低吼般的声音。 部分僵尸逃得很快，逃脱了爆炸圈，还有一些僵尸则是在顾朝歌与楚豪等人中间的位置，本就不在爆炸圈内，此时回头，空洞的目光盯在了远处的顾朝歌身上。 “吼——！” 一具具僵尸高高跃起，如同飞一般跳跃，冲着顾朝歌而去。 顾朝歌丢下了火箭筒，取下身后的打神鞭，另一只手握住腰间短剑，是走前祝观送他的那把短剑，像匕首一样，但是极其锋利，能将坚硬岩石劈开而剑身无损，最为重要的是，这把短剑能在某种程度上传递元气的力量，将自身元气轰出去。 听祝观说，这也与剑仙一脉未能元气外放就可施展指间剑气有关，至少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具僵尸最先落地，低吼着直接以乌黑的手掌拍来，顾朝歌一步跨朝前，同时右脚抬起，使劲踹在了僵尸腹部位置。 这一脚充斥着蛮力，元气在轰鸣，几乎发出了“砰”的一声气爆，将那具僵尸直接踹飞了出去，砸在了山岩上。 但同时，第二具僵尸已经袭杀而至了，撕咬着朝他扑过来。 “砰！” 顾朝歌凌空蹬足，在瞬间往后滑退，动作极其敏捷，后退同时，握着打神鞭的手直接往前一甩，将打神鞭砸在了僵尸脑袋上！ 这一鞭打得很重，那具僵尸被直接打翻，半晌没有动作。 顾朝歌早就知道了，现在外界活跃的这些僵尸，几乎没有他曾在战舰内遇到的那具僵尸一半强大。 或许，战舰内那具僵尸，生前曾是进化者。 不过话虽如此，但这里的僵尸还是太多了，足足还有十二、三具僵尸，而且僵尸是一种很难被轻易杀死的怪物，藏在颅内的尸虫才是它们的本源体。 “快走！”顾朝歌在喊，“跑去车那边！” 说着，顾朝歌又是一把提过了一具冲来的僵尸，直接摁在了土里，一脚狠狠跺了下去，甚至能听见僵尸头骨都在碎裂的声音。 楚豪回过神，马上提起了三个在打哆嗦的人，吼道：“不想死就快走！” 仿佛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三个人，爆发出了人类求生的极限，朝着远处狂奔逃命。 “草！”楚豪又骂了一声，“别往那边跑，朝装甲车那跑！” 但只见山林外面，顾朝歌正在恶战十余具僵尸，杀得满地残肢，这三个人根本不敢靠近，怎么敢往那边跑。 “快他妈走！”顾朝歌目光瞥来，怒喝道：“僵尸没空咬你们三个！” 说话时，一具僵尸朝那三人嘶吼，被顾朝歌提住脚，直接拽了回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这时候任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顾朝歌不是普通人。 哪有能和十余具僵尸近身搏杀的人，就算是一般的军人都不可能，而且，他的一拳太重了，能将僵尸的躯体直接砸穿。 楚豪以前当兵，老听说军队里有特殊培养的人，长期待在特种部队，执行极高难度任务，他此刻已经认为，顾朝歌就是这种人，甚至可能像电影里一样，服用过什么军方研发的药物，身体强度惊人。 “跑啊！”楚豪朝三人吼道，“这人能拦得住僵尸！” 那三个人犹犹豫豫，可生死一线，怎么也只能拼命了。 楚豪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跑，而是握着匕首，大吼着冲向僵尸群。 “兄弟，我来帮你！” 这个楚豪，还真是一个猛人，并非进化者，提着一把匕首就敢和僵尸拼命，在顾朝歌与僵尸搏斗时，他在后面来了个偷袭，一柄匕首直接朝着僵尸大脑戳了进去。 僵尸在拼命挣扎，楚豪干脆双脚一勾，死死拽在了僵尸背上，一只手握着匕首，在僵尸脑袋里不停搅动。 顾朝歌出手的间隙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懵了，这家伙也太生猛了，一个普通人敢和僵尸较劲，而且看他出手，死戳僵尸脑袋，更是很有军人的风范，都是一击毙命的形式，专挑可能直接让对手毙命的地方下手，直到弄死为止。 “兄弟，我以前也是当兵的，大恩不言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弄死了一具僵尸，楚豪身上也满是血了，伤痕累累，但还是颇为豪迈的，两步冲到了顾朝歌身边，喘着粗气，向他致谢。 顾朝歌一剑刺下，直接从一具僵尸头顶位置戳穿了进去，元气轰涌，震死了尸虫， “谢就不用了，这些东西本来也就是被我的火箭弹爆炸声响引来的，只是我没想到山林间居然有活人。”顾朝歌随口说道，又是打神鞭挥出，将一具袭来的僵尸直接砸飞。 楚豪闻言，哈哈一笑，这事他先前也想过，现在算是扯平了。 刚逃跑过去的陈雪婷都人都发怔，这个年轻男人太恐怖了，根本不像是人，把僵尸打得寸步难进，几乎有要将僵尸轰杀干净的架势。 但这时候，远处山头上，部分野兽开始行动了，眼冒绿光，猛然间从山头冲下！ “糟！” 楚豪脸色一变，这些畜生恐怕是看僵尸与他们在互相牵制，想要讨便宜。 他目光跟着望去，这些畜生很聪明，会挑软柿子捏，饶了半圈，是要去袭击陈雪婷三人。 “兄弟，我……”楚豪忙道。 “你去救他们吧，僵尸我来宰！”顾朝歌直接道，“车上有机枪，还有手雷！” 楚豪闻言，几步跨了出去，急忙朝陈雪婷三人跑去。 那些史前野兽奔跑的速度太快了，远超僵尸，还没等楚豪跑到，饶了半个圈子的野兽已经到了装甲车附近，堵住了陈雪婷等人的路。 几头野兽贪婪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转，像是在挑选合胃口的食物，口水都在流。 “妈的——！” 远处狂奔的楚豪望见，那名女工作人员被一头豹子盯上了，猛地扑上去，直接咬穿了她的脖子。 那个可怜的女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声，瞳孔大睁着，血在溅，就这么死了。 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郑川和陈雪婷几乎吓疯了。 郑川腿一软，扑通就跌在地上，整张脸惨白。 陈雪婷脸上溅了血，同伴就死在她身边，那头豹子，现在就在她旁边，啃食着那个女人的身体，胸口都被啃穿了一个窟窿。 她几乎崩溃，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瘫坐在地上。 很快，一头如狮虎兽般的史前野兽将目光停留在了两人的身上，血红的舌头伸出，舔了舔嘴。 “不要……不要吃我……！” 郑川浑身都在抖，喃喃不停，下身潮湿，直接吓到失禁。 那头野兽发出一阵吼叫，眼神戏虐般，踱步过来。 “站起来，快跑，我来救你们！” 此刻，楚豪已经冲出了山林，怒嚎着朝这边赶来。 但，势必来不及了，那头野兽已经离两人很近，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时候…... “不要……不要吃我啊！”郑川听见了楚豪的声音，顿时痛哭出声，“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这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川突然间，爆发出了全身力气，一把拽住了身旁的陈雪婷，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甩向了那头野兽！ 这一刻，所有人性都抵不过生的欲望。 郑川，只是一个怕死的普通人。 他不像敢拼命的楚豪，更不像知道自己面对这些野兽、僵尸肯定死不了的进化者顾朝歌。 他只想活下去，但没想到，他会为了活下去，亲手将自己的女人当做食物一般，喂向一头野兽。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延缓死亡的到来，或是，那头野兽吃到食物后，他能等到楚豪赶来救他。 而陈雪婷，在被郑川拽起，甩向那头野兽的一瞬间，她先是恐惧，再是错愕，最后是深深的绝望。 她目光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那个曾经与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 既是她爱情的坟墓，也是她人生的坟墓。 在那一刻，她心如死灰，终于有死了的觉悟，闭上了眼睛，眼泪滑下。 “别怪我……别怪我…….我不能死……” 郑川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看接下去的一幕，颤抖着呢喃。 “不——！” 狂奔过来的楚豪在怒吼，目眦欲裂。 仗义每多屠狗辈，薄情却是读书人。 血溅了郑川满身，也染红了楚豪的双眼。 陈雪婷凄美的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她在荧屏上，最绚丽夺人的美。 那个美丽的女演员，如同昙花一现。 野兽仿佛兴奋地高吼，舔去血迹，锋利的牙齿再度合拢，彻底咬断了那个女演员白皙的脖子。 …… 僵尸的躯体堆成小山，残肢遍地，只是没有血。 在最后一只僵尸被他轰穿脑袋后，他踩死了尸虫，大步赶回。 他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装甲车附近，有着手雷爆炸过的痕迹，一头狮虎兽般的史前生物，被机枪轰成了筛子，又被手雷炸断了躯体。 一头头野兽，围在了附近，但居然没有靠近，反而显得古怪。 在装甲车旁边，顾朝歌看见了郑川的尸体。 但他不是被野兽咬死的…… 他是被楚豪咬死的…… 杀了他的人，是楚豪。 他趴在郑川的尸体上，赤红着双眼，用人类的牙齿，生生咬断了郑川的脖子。 郑川死前，瞪大着双眼，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他没有被野兽咬死，却被一个人咬死了。 “畜生……”楚豪在低喃，极度讶异，“我要你尝尽她死前感受到的痛苦……！” 楚豪的身上，也同样血迹斑斑，血流不止，是被野兽咬伤的。 他杀了那头咬死陈雪婷的史前野兽，然后杀了郑川。 其余野兽曾袭击他，但现在也好像在发愣一般，它们显然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咬死了自己的同类。 顾朝歌几步并拢一步，以极快身法速度冲到了装甲车旁。 围在附近的野兽昂起了脑袋，兽眸中露出警觉之色。 有野兽鼻子嗅了嗅，兽瞳缩了下，似乎是察觉到，那些僵尸居然全部死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它们感到了危险，这个男人的危险。 它们能敏锐感觉到，在顾朝歌体内，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而且在他的身上，隐隐混着好些野兽的血腥味。 顾朝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些许…… 康德说过，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那能将人逼疯的，就只有在此刻，难以抉择的道德与人性冲突。 楚豪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咽下了一块肉，慢慢站起来。 他脸上带着说不清的表情，却又勾起一抹难看的笑意。 “兄弟，你不知道吧，在好几天前，我们整个剧组有近百人……” “有人死在这场天灾，但也有人只是死在自相残杀中……” “我救不了所有人，我拼命了，但最终，我救活的却只是一个又一个畜生……” 楚豪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顾朝歌叹息，这个楚豪是一个自身道德标准很高的，坚信人性本善的人。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楚豪喃喃，“原来，道德准则根本不存在，文明只是一块遮羞布，永远掩盖不了的，是人身为动物的原始兽性……” 他接着说：“你走吧，陪我来的人，都死了，我不想再这么累了……” …… 顾朝歌开着装甲车冲出野兽包围圈的时刻，一堆野兽冲了上去，但在瞬间，火花炸开，一头头野兽被炸飞。 在后面，楚豪极度平静，拉爆所有手雷。 在背后的轰鸣声与野兽嘶叫声中，顾朝歌开着车一路远行。 他神色复杂。 本来那几个人里，应该至少能有两个人活下来的。 这世道，太过折磨人了。 他心里清楚，如同今天这样的事，还在世界各地发生着。 在二战结束后的今时今日，过习惯了当下和平岁月的人们…… 在面临突然间面目全非的世界时，或许会有更多…… 为了活命而自相残杀，摧残人类的道德标准与底线，击溃人心…… 这些事情不断发酵下去的结果，才是末日浩劫中最为严重的事。 只要末日浩劫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关于人性、兽性与道德基准的思考，将在全人类中蔓延。 倘若有一天，外星文明真的降临了。 面对连文明理念都开始崩盘的人类，地球文明将不战而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世道（四） 滇南境内。 装甲车在几乎已经塌陷的泥地里行走，开得很慢。 在进入滇南后，因为边界处经历过一波清洗，形成了许多深坑，车子根本无法通行，顾朝歌一路兜兜转转，绕了一次次远路，才终于通过了那段路。 但现在的路也不好走，很多大路都被阻了个水泄不通，有许多车辆撞毁在一起，还能看见满地枯血。 好在，故乡滇南在国内也算是个偏远地区了，还有许多车流量很少的老路与山路可以绕行。 在经过一次山路的时候，顾朝歌望见了，有“曼珠沙华”在盛放，开得鲜艳而诡异。 甚至，顾朝歌发现了，有某些史前的草食性野兽，居然在以“曼珠沙华”为食。 那些草食性野兽，远比剑齿虎这类野兽要强大，他能感觉到，在那些野兽身上，流动着更活跃的元气。 这个发现让他很吃惊，难道说这种神秘植物“曼珠沙华”与元气间有某种关联吗？ 其次，莫非“曼珠沙华”原本就是生长在地球那个看不见的次元空间内，而这些草食性野兽，一直是在以“曼珠沙华”为食物？ 顾朝歌知道，当时从禁区基地出来的研究人员，活来的王姐等人，如今就在蓉城研究着“曼珠沙华”以及一些突然出现的史前野兽尸身。 希望她们能从中得出一些真相。 他经过了一座城市，曾是滇南著名的旅游艳遇圣地，但现在，往日的热闹没有了，他在公路高处远眺，拿着军用望远镜观察，古城区与新城区都一片寂静，到处有死去的尸体，还有被尸虫入侵的僵尸在街上游荡着。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在末日来临后，没有能逃出，没有能等到军队救援的人。 城内的某些地方，居然成为了野兽的栖息地，某间酒吧的露天天台上，有大鹰栖息着，构筑了巢穴，有未被啃尽的尸体。 流淌在古城内的小河成了一片血池，堆砌着尸体，几乎枯竭，被某些野兽视作了储藏食物的地方。 顾朝歌不忍再看，驾车离开。 而在路上，他还看到了一些漫天飞舞的古怪虫子。 很显然，导弹的清洗，未能彻底清除这些虫子，还有小部分虫子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但已经构成不了大规模的虫群了。 有虫子向装甲车冲来，一回接一回，都噼里啪啦砸在了防弹玻璃的车窗上。 这些虫子生命很顽强，不会轻易死去，在发动一波又一波冲击，到最后连顾朝歌都觉得防弹车窗已经快承受不住这种接二连三的冲击了。 他都已经打算停车，先想办法用热武器清除虫群再说，但正好在这时候，这些虫子却又放弃了，成片般飞向了天空。 这算是一种无来由的警觉吗？ 顾朝歌迟疑了一下，不过也没多想，或许只是巧合。 这一路上，顾朝歌没有发现王斌等人的踪迹，滇南境内山路很多，王斌等人可能选择了与他完全不同的路在绕行。 当车子驶下这条山路的时候，顾朝歌有些难以掩盖的激动。 这里已经离南诏市不远了。 他终于回到了这里。 在以前，从蓉城开车到南诏只需要不到十二个小时，但现在道路太难走了，不时还有野兽拦路，要清理这些“路障”，他足足花了一倍还要多的时间。 而且在进入滇南境内后，通讯网络就再度失效了，除了能看时间外，再没有作用。 网上的消息有错漏，导弹没有清洗到南诏市，而是清洗了南诏周遭山地。 此刻，顾朝歌的车就停在了原地，无法开进南诏市区了。 因为前方的道路等同于断了，深深陷了下去，一个足有数米的深坑，车子开进去根本出不来。 有另外一条路还能走，但却是直接绕开南诏市，通向滇南省会。 滇南省会就是军队集结的地方，当时滇南迁移的大部队就是从那里起，前往两省交界的昭雄县。 顾朝歌下了车，打算将车停在原地，自己徒步进城察看。 他本身就想回南诏市一趟，虽说有消息，沈辉应该接走了自己的父母，但是他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父母永远留在了南诏市。 他必须要进去亲自确认一趟，他相信，如果父母真的被接走了，哪怕可能用不上，也一定会给他在家里留下消息。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他们，他们不能让儿子担心。 为了避免车子被野兽摧毁，他还刻意将车子停得隐秘，并在四周布置了地雷。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放心前往南诏。 顾朝歌奔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已经远超过刚跨入渡幽境的时候了，达到了一种普通人类终生不可企及的速度。 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如果境界继续不断地提高，有朝一日，他很难想象那时候的自己，只要有足够的耐力，他将连车子都不用开了，自身速度就能与车速媲美。 这段五公里左右的距离，他只跑了几分钟就到了，而且连气都不喘。 在进入南诏市后，顾朝歌反而感到了讶异，尽管路上也有不少死尸，但是他居然没有见到任何野兽在城内筑巢，而且连一具僵尸都没有看见。 这太奇怪了，是与先前城市里完全不同的景象。 他一路狂奔到了洱河边，有更让他皱眉的事，如今整条洱河仿佛停止了流动，一片平静，但比起以前来，湖面似乎暗了些，就站在连岸边浅处都望不见水草了。 顾朝歌房子就在洱河边上。 来到这里时，他感触颇多，想起自己还有将近十年的房屋贷款没还清，不过现在看样子，应该是不用他还了…… 这大概是末日浩劫来临后难得想起的好消息了…… 他走进了小区，小区内的保安室里有血，窗户碎裂。 接着，他抬头望去，几乎每栋楼都有大部分的住户家的窗户是碎裂的，看情况，基本上窗户碎了的住户家里，只要当时有人，应该都死了。 这场景他很熟悉了，很显然，这是被那些古怪的虫子撞碎的，死去的人几乎都是死在虫灾上面。 但这时他才想到，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古怪了。 因为现在他在市区里，居然连一只虫子都没有看见…… 明明在南诏市外，他都还遭到了那些虫子的袭击，但在当初虫子袭击过的地方，居然连一只虫子都不剩了？ 他记得当时在列车上，王斌告诉他，高层打算用一批普通导弹清洗虫灾严重的地区，南诏市也在其中。 但到了这里，南诏市并未经历过清洗，反而是城外的山林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他还以为，是网络上流出的消息出错了，但好像并不是，显然当初南诏市的确遭受了极大的虫灾侵袭。 可为什么导弹清洗却发生在南诏市外？ “难道说……”顾朝歌迟疑，喃喃自语道：“在清洗开始前，大批虫子飞离了南诏市，聚集在了附近山林内，所以导弹清洗的地点临时改变了，避免了对于整个南诏市的打击……” 他想起了，当时袭击他的虫群，在几乎要撞碎车窗玻璃时，却全部飞走了，紧接着，他就下了那条山道，看见了被群山环绕在其中的南诏市。 “虫群不想停留在南诏市？或者说，南诏市里有某种东西让虫群感到畏惧，所以当初虫群才集体飞离了南诏市，刚才在我接近南诏市时，虫群才会马上飞离？” 他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但又想不通，现在整个南诏市里似乎什么也没有，除他以外，别说活人了，连僵尸都没有。 如果这个想法就是真相，那么这几乎能将整个省份化为一片枯寂死地的虫群究竟在畏惧什么？ 一时间，他根本想不到答案。 走进大楼，他一路爬上了十七楼，电梯已经停止了运转，整个城市的供电系统应该已经瘫痪了。 他轻车熟路地从自己栽在门口的盆栽泥土里掏出了一把备用钥匙，走进了屋内。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屋内一片狼藉，很多家电都被撞碎了，倒在地上，窗户玻璃碎片更撒了满地，有微风吹进来，将窗帘吹得高高飘着。 顾朝歌没时间心疼这些家电，赶忙走进自己屋子里，同样是一片狼藉，但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一只虫子。 同样的，也没有看到父母留下的消息。 他倒没有感到沮丧，这是有所预料的事，他打算再去父母住的房子里看看。 顾朝歌走出房间，望着客厅叹了口气，走到了阳台上，十七楼不算高，但也足以望见洱河这边的半个南诏市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他不由感叹了一句。 突然，他眼珠子一转，眉头挑了挑，就在刚才，他似乎望见了，洱河有了流动的迹象，或者说，在如今偏暗色望不清的洱河内，仿佛有东西游动了过去。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刚才他一路沿着洱河狂奔，整条洱河就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涟漪，仿佛是一池浴缸里的水。 这本来就是一件古怪的事了，因为在以前，尽管较缓，但却是能很明显看到洱河在流动的，如今洱河却颜色深暗了，仿佛不再流动了。 但现在，洱河竟然好像又流动了一瞬间。 他眯起眼睛望去，如今目力极好，果然，他没有望错，原本平静如一滩死水的洱河上，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波澜，晕开了一层涟漪。 洱河内从没有庞大生物，只有小鱼小虾，这几乎是共识了。 而能将水面晕开一层涟漪的生物，体型绝对小不了。 “洱河里有什么……？”顾朝歌眉头紧锁，直直盯着洱河，想要望清楚。 但就像一闪而逝的风景，洱河再没有动静了，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 “难道说洱河内也有某种从地球另一个次元空间里出来的生物……？” 他想到史前巨鲸，还有许多庞大的水生物。 但现在什么也确定不了，只有先去父母家里找线索。 顾朝歌父母的房子在洱河偏下游，离了四、五公里，但对于他而言不算远，很快就跑到了。 到了这边，更是让顾朝歌触景生情，因为这边有他的母校。 可惜现在，就连母校外边的街道上，都染了血，而且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横死在路上。 但这边死去的人相对而言，要较少一些，隔很远才会看见一、两具尸体。 要到他父母家里，需要过一座桥，走到洱河另一边，很快他就看见了那座熟悉的桥，黑龙桥。 黑龙桥是南诏市最古老的一座桥，原本是石头桥，后来才改建成了钢筋水泥桥。 走在桥上时，顾朝歌忽然一怔。 他居然在黑龙桥上，看见了虫子的尸体！ 他几步冲过去，直接将虫尸捡起。 虫子有着黑溜溜的躯壳，翅膀蜷缩着，大概有大拇指粗，几厘米长，样子倒有些像瓢虫。 他放眼望去，在桥上有很多虫尸，黑漆漆一点一点的，几乎铺满了大半座桥。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虫子要离开南诏市的原因吗？ 可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些虫子躯体看起来完好无损，就好像飞着飞着，然后毫无征兆就死去了，然后全坠落在了桥面上一样。 突然，顾朝歌想起了一个传说。 他现在对于古代传说可以说是极为敏感了，而这则传说则与黑龙桥有关。 据传古时有条黑龙常常横卧在洱河上，堵住海水出口，致使海水上涨，泛滥成灾，淹没沿岸村庄和土地，致使百姓痛苦不堪。 但在后来，有一条小黄龙为拯救水患之中的百姓，战败了黑龙，而百姓则建了这座桥，将黑龙镇压在洱河下。 故此，这座桥被称为“黑龙桥”。 顾朝歌咽了咽口水，脊背忽然有些发凉。 他站在桥上，目光左右望向桥下的河水。 想起刚才他见到，似乎在河底游动的庞大生物。 接着，他又想到，在西京时，李誉提及过的“坠龙事件”，以及网络上有人拍到的模糊的照片…… 该不会，传说是真的？ 在洱河底下，曾经真有过一条黑龙…… 如今，因为末日来临，或是次元振动频率重合的原因…… 它，再度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世道（五） 龙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从数千年前无信史可考的文化时代到商周先秦，关于龙形象的器皿、纹饰一向层出不穷，所以有学者认为，龙的起源众多，不可考。 据记载，龙为鳞虫之长，形有九似，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其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 自古以来，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人们自称“龙的传人”，可见龙在文化传承中具备了何等地位。 龙的起源不可考，但在各朝各代记载中，都有普通人得见真龙的记载，一直到上世纪，都出现过好几桩坠龙事件，尽管消息都被官方辟谣，但坠龙地的当地人几乎都信誓旦旦，声称所见的就是神话传说中的龙。 而在见过地外文明战舰内部的生化研究舱后，顾朝歌相信，龙可能真的存在，但是它的来源，并非世人所想…… 他曾经见过，在战舰舱室内，有很多生物遗骸，不同种类的躯体各部分，被“嫁接”在一起，形象稀奇百怪，如同《山海经》记载，甚至还有西方的狼人形象。 而龙，也极有可能是一种地外文明人工培育的生物，所谓龙有九似，究其根本，就是地外文明将多种生物“嫁接”在了一起！ 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实在太过讽刺了，千年来，被视为图腾般的龙，只不过是地外文明创造的实验品……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现在的情况让顾朝歌心惊。 如果洱河底下真有一条黑龙，那会有多可怕，将古怪的虫子成片震死，顾朝歌知道，即便是老太监邵正那样能达到元气外放境界的人都无法做到。 南诏市内没有僵尸、野兽，连虫子也不敢靠近，原因可能就在于此，洱河下的生物在散发无形威势，将这里划归为了地盘。 没有任何生物敢入侵此地，那会被视为一种挑衅。 顾朝歌脊背发凉，他自己不正是一个入侵者吗？ 就在刚才，他居高临下望见了，河底的生物在逆流而上，与他前来相同的方向，但应该比他更快，早就穿过了黑龙桥。 而现在，洱河下的生物没有出现，他目光望向远方，难道是前往了远处的出海口吗？ 可能那疑似黑龙的河底生物已经不在这里了，但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想到这里，顾朝歌如脚下生风，再不敢耽误，朝着桥头冲去，要尽快了结这边的事，然后离开。 很快，他就到了父母的房子，这是一片旧小区，他从小就在这边长大，很是熟悉。 进了房子后，顾朝歌一眼就望见了压在桌子上的一张纸条。 “朝歌：如果你回来了，不用担心，伯父伯母已被我带走，我们将前往黔贵省，那里很安全。” 看到纸条的瞬间，他就认出来了，那是沈辉的笔迹。 字迹很潦草，写得很急，几乎能够想到，当时沈辉应该是赶着来接自己的父母，而父母执意要留下消息给自己，所以沈辉才会急忙写了这句话。 顾朝歌深吸了口气，总算确认了，父母的确是离开了南诏市，就在前往黔贵省的大队伍中。 而现在，整个迁移队伍都不知所踪，或者说联系不上了。 他不再多待，马上转身离开。 当他再度回到黑龙桥上时，却听见远处传来了某种古怪的声音，仿佛是在天际飘荡过来的声音。 紧接着，平静的洱河开始流动起来了，甚至可以说是奔流！ “地震？” 地面在震动，连带整座桥都在晃！ 顾朝歌脸色骤变，感受到了不适，仿佛天空要塌陷，乌云突然间出现，黑压压的，让他心都沉了半截。 “吼——！” 远处的声响猛然加剧，传来了一道恐怖的怒吼声。 此音如狮吼，似虎啸，隐伴牛哞。 在听到这股声音时，不知道为什么，顾朝歌自然而然想到了两个字。 龙吟——！ 这道奇异的声音，很可能就是所谓的龙吟，是龙在吼！ 声音中充斥着愤怒与焦躁，而且蕴藏着极大的冲击力，一瞬间，竟然震得顾朝歌耳膜都几乎破了，耳鸣嗡嗡。 整个南诏市，此刻仿佛笼罩在了某种奇异的能量场内。 顾朝歌猛地转头，朝着出海口的方向望去。 在遥远的天边，洱河的尽头，高空中竟然有一道望不清的虚影！ 乌云下，那道虚影有如蛇一般蜿蜒的身躯，在云层内挣扎，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洱河尽头的入海口，河水倒卷了起来，仿佛直入云霄一般。 “这是……？”顾朝歌喃喃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望见一片乌云聚集成了云海，天际电闪雷鸣，然后那片云海成了雷云电海。 天空倏然亮了一下，又暗下去，然后不断重复着。 这场景，像极了所谓的雷劫。 一道道雷霆，好像真的是劈进了云层里，全部落在那道不停挣扎的虚影上。 龙吟声再度响起，似乎是在痛苦撕鸣。 顾朝歌脸都僵了，这是怎样一幅场景，就像是鱼跃龙门，在渡劫化龙。 但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雷劫，没有依据，更没有形成雷劫的原因，太过荒谬了。 除非……禁忌？ 紧接着，一道极粗的雷霆落下，几乎将整个南诏市照亮了。 龙吟变得哀绝，那道雷劈中了虚影！ 几秒后，云层居然下起了血雨！ 顾朝歌目瞪口呆，血雨在蔓延，落到他的身上，闻得见一股腥味。 …… 此时此刻，网络媒体一团乱。 很多人都关注到了西南地区的异样情况，在议论纷纷。 在社交媒体，有人发布消息，直接称滇南有一条古老的龙存在。 而爆料的社交媒体账号，昵称是“吴瘸子”……！ …… 在偏于西南的诸家名山大派，都有老一辈出现了。 目光远眺西南。 有人的身子微颤，在发抖。 “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一名老者喃喃。 对于他们而言，能自这一幕中看到更多的东西。 “一条龙妄想突破禁忌境界，被雷劫劈罚，引动了沉寂千年的禁忌压制！”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此世道（六） 模糊的虚影在不断挣扎，在云层中逐渐浮现出真实模样的一角。 隐约间，顾朝歌能望见，云层里垂落着短短一截漆黑的尾，那截尾如同覆盖着盔甲，鳞片层层叠起，看上去极为坚硬。 “轰隆——！” 雷霆轰鸣声变得更大，不知从何而起，不断劈落在云层间。 这场景让人胆寒，天打五雷轰也不过如此。 “禁忌……？”顾朝歌喃喃道。 可惜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那滴青牛泪失效了，他无法望见更多的东西。 当初在西京，他就听说过，一旦想要突破禁忌的境界，就会遭遇天打雷劈，被灵体生命猎杀。 可他也想不到，这场面居然如此震撼，就像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渡劫”一样，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种传说是否来源于古代进化者遭遇天打雷劈的景象记载。 “一条龙在渡劫？”他想到现在的真相，但又感觉不可思议。 正当他在思索的时候，天空倏然放亮了，数十道雷霆一起劈进了云层里！ 雷声伴随龙吟，可谓声震千里，响彻在西京境内，洱河都因为音波倒卷而起。 而在下一刻。 一整片云层在坠落，真应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一片乌云在落下，如同一席被子要覆盖在洱河尽头的出海口。 顾朝歌从没有见过，离大地如此接近的云层，就如同浮在海平面上。 “砰——！” 这是最后一道声音，如有庞然巨物砸进了洱海，砸得水花飞溅几百米，如同一道水柱冲天起。 顾朝歌瞳孔缩了下。 “被，被劈死了吗……？” 很有可能，在远方的出海口，有一条被雷霆劈死的龙，坠入了洱海底下。 …… 西南名山中，有人走出了。 先是川蜀峨眉山等地，再是滇南无量山等地。 “师父，世上真有龙吗？” “世上无奇不有，汉字里存在的，就有呢。” 就连更远些的地方，也有人奉了师命，想办法前往滇南。 “查清黑龙生死，若不死，屠龙；若死，带回龙尸！” 在梅里雪山中，有僧人走出。 “师兄此去为何？” “滇南黑龙出世，直接遭了劫，不知是死是活，倘若死了，不能被遂古之初夺了龙尸，倘若未死，那才是人间灾难，名山大派，都该出一份力……” “此行凶险，若是师兄一去不回，梅里雪山往后该如何……” 那僧人合掌，目光多有慈悲，望向远处。 “计较多年，都该出山了。” …… 罗布泊。 在这里有一处秘密军事基地。 此时，罗布泊基地驻军三十余万。 在某个会议厅，有名军人急匆匆拿着报告文件冲了进去。 “报告首长！” 会议厅内，有好几名如今的华夏将军。 赵黎就在其中！ 比起顾朝歌见到他时，不到一月，他鬓角更显得花白了。 赵黎在其中，并非军衔最高的，有几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威严甚重。 “说。” “是！”那名军人大声回答，“报告首长，有消息说，滇南有真龙出现！” 几名将军闻言，脸色变了下。 “不是黄河？” “不是，是滇南的洱河！” 赵黎站起来，与其余几人对视后，马上道：“立即联系燕京方面，要求与名山大派取得联系，加快双方合作进程，申请由我带人前往滇南！” “是！” 那名军人说完后却还没走，犹豫了一下又再道：“赵将军，我们收到消息，禁区基地好像有人还活着！” “什么？” “是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王秋林博士她还活着，还有几名当时在禁区基地的研究人员也还活着，都逃到了蓉城。” 几名将军都站了起来，神色颇有些高兴，道：“太好了，秋林是研究这方面的权威，她们每一位都是不可多得的科研人才，她们还活着，这对于国家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那名军人再度道：“报告首长，还有一件事，我们现在已经培养出第二位渡幽进化者了吗？” 赵黎一愣，道：“你这是什么话？” “首长，与军方合作的青城山等，还有蓉城军方的消息都在说，我们有第二位渡幽进化者……” “王秋林博士等人也是被该名渡幽进化者救到蓉城的。” 几名将军都懵了，他们何时培养出了第二名渡幽进化者？ 赵黎眯了下眼，再问道：“蓉城方面有没有说，那人的名字？” “有。”军人立刻回道，“是叫顾朝歌！” 听到这个名字后，赵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 黄河边上。 一眼望下去，黄河沿岸就像刚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成为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尸骸如山，血染千里。 装备着火箭弹的装甲车被掀翻，重坦像是被生生从中间割断而炸开，在更远处，火光熊熊，战机残骸遍地。 有人站在黄河沿岸，仿佛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他倒提一杆寒芒银枪，枪身镌刻“汉”字。 “来晚了……” 他开口时声音低沉沙哑，目光望向黄河下游，手指不停动着。 “磁场改变的状态一直在，那东西还没死，顺着黄河逃了。” 他提前正欲向下游追去时，忽然脚步一滞，转回了身子，望向西南方向。 “洱河的黑龙……！” …… 山海关，是明长城东端起点，被誉为“天下第一关”！ 有一男一女来到了这里。 那个女人脸上戴有面具，但身姿可谓无双。 “堂姐，你非要来这里做什么？”说话的男人一脸哀怨。 戴面具的女人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前方，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轻，细腻但又充斥力量，总之是悦耳动听。 “我来看看这老龙头……” “刘伯温自明初而建山海关，立老龙头，距今几百余年过去了，还是不成气候。”她摇了摇头。 “人族想重新站起来，就必须先挣脱这禁忌的枷锁。”她慢慢说道。 那个男人在发愣，在他的记忆中，从小时候起，就很少听堂姐说话，偶尔有，也不过是一两个字，哪有今天这样整句整句说的。 “这是几千年来最后的机会了。”她接着道，却又轻哼了起来，像在哼一首歌。 忽然，她目光一转。 “走。” “去哪？” “屠龙！”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此世道（七） 车子在南诏市外的山路上飞驰着，极快驶离。 顾朝歌根本不想多待，因为直觉有种恐怖气氛在蔓延。 他不知道洱河下疑似是龙的生物究竟有没有被雷劈死，但心里有种感觉，再待下去会出事。 顾朝歌自问还没有前往洱河出海口一探究竟的本事，况且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当车子驶出南诏山路的时候，顾朝歌停车回望，心里还在惊疑不定。 那片乌云压在洱河上，整条洱河又都变作了静止，很恐怖。 “不管了，南诏现在是不能再待……”他自语了一句，接着回头一脚踩在油门上，离开了这里。 …… 八个小时后。 顾朝歌终于驶过了滇南省会春城，这里就是当初整个滇南大部队集结的地方，也正是从这里出发前往黔贵省的。 昔日的春城，如今却如寒冬凛冽，没有一丝温度。 大街上，最常见的是相撞在一起的车辆，还有死人尸骸，了无生机。 顾朝歌只是大致看了下情况，没有多留，从环城公路离开，朝着滇黔交界的方向驶去。 因为高速路很可能瘫痪了，为了避免麻烦，顾朝歌直接走了老山路，没过多久，车子就已经爬过了一座山。 “离昭雄县应该还有三百余公里……” 顾朝歌思忖着，如果按照大部队大的行进速度，纵然是要慢一些的，毕竟队伍太大了，不过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若是没出意外，现在大部队应该已经进入黔贵地界了，但很显然没有。 按照大部队失去联系时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在距离春城将近两百公里远的地方遇上了麻烦。 现在他已经快到同样的地方了。 翻到第二座山的山顶后，顾朝歌停车查看，在高处俯瞰。 他不仅没有找到父母所在的大部队，就连王斌三人都没有遇到，心情很是焦躁。 就在这时，顾朝歌朝山下望了望，突然挑了下眉毛。 他望见在山下有一座村子存在，村子里的土瓦房烟囱里居然还在升起着几缕炊烟。 顾朝歌当时就愣住了，在这场滇南大规模的虫灾中，一个小村子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甚至可能全村人都已经死光了。 但现在，居然有屋子烟囱在冒炊烟，很有可能……会不会是大部队的人！ 他返身上车，想要下去查看情况，但又马上停住了脚步，神情略带疑惑。 “不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边还有一个小村子......” 顾朝歌是滇南人，要说来这边也不下十数次了，上一次到昭雄县还是一年多前，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座村子存在。 他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启动了车子，往山下驶去。 等车子开到山脚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找不到那座村子了。 “村子呢……？” 顾朝歌懵了，在山上望下来的地方，此地分明是一处山林，什么也没有，更别提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子。 这件事太古怪了，他左思右想，没有想通。 这时候，他耳朵微动，听见了山林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东西从远处奔来。 顾朝歌连忙下车，竖起耳朵听，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 是人！ 有人在从奔跑，从山林里冲出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顾朝歌不由就屏住了呼吸，不想惊动来人。 但山林里具备了先天优势，那人似乎已经发现了山林外的车子，脚步声停住了，呼吸也敛去了，藏在林中。 山林安静下来，只有不时响起的鸟叫声，林中有人如野兽，步伐极缓地朝着前方走去。 顾朝歌眯起了眼，也缓缓向山林走去，还没走几步，前方忽然间刮过一阵风，一道身影极快掠过。 不知是敌是友，但那藏在暗处的人竟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轰——！” 顾朝歌感受到了一股元气，扑面袭杀，威力甚大。 他反应更不忙，瞬间取下身后打神鞭，倒提而起，朝着上方砸去！ 两股不同的元气轰鸣相撞，一旁大树也被撼动，落叶纷飞。 “咦，打神鞭？” 从林中走出那人发出了轻咦声，顾朝歌闻言一怔，但已经来不及收势，朝前大步踏去的瞬间，手中打神鞭挥舞，磅礴元气炸开，砸向了那人的脑袋。 毕竟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顾朝歌不可能留手的。 “砰”的一声巨响，骨头都几乎砸裂，那道身影踉跄退了数步，差点没栽倒在地。 但他没有还手，而是马上抬手喊停。 “你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顾朝歌皱起了眉，那人苦笑一声，先道：“我来自梵净山，与你同出自名山大派，你持孙真前辈的打神鞭，你是崂山弟子？” 顾朝歌怔了下，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自名山大派的。 梵净山是黔贵省名山，得名于“梵天净土”，那是华夏五大佛教名山之一，传说中更是弥勒菩萨道场，名头不可谓不大。 顾朝歌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疑问道：“你是和尚？” 眼前这人可没有剃度了的样子，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模样还长得有几分帅气。 “我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只见那人摇头道，“师父为我剃度了三次，失败了三次，便说是天意，让我带发修行。”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朝歌再度发问。 “梵净山与黔贵军方合作了。”那人答道，目光颇有深意地望向了顾朝歌开来的装甲车，眼里的意思很显然，你崂山也跟军方合作了吧，否则哪来军方的装甲车。 “在不久前，有将要迁移到黔贵的滇南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军方希望梵净山出力，帮忙寻找一下。” 顾朝歌听罢，急不可耐，马上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那人摇头，道：“没有，不仅如此，还折了我五位师兄，这地方太古怪了，有去无回！” 顾朝歌愣住，有去无回？ “你指这座山林吗？” 那人点头，道：“不止这里，整个滇黔交界，仿佛有古怪磁场导致，似乎两个空间一直在交错……” 顾朝歌瞪大了眼，这么说来，那座村子…… 很可能来自于另一个次元空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此世道（八） “村子？” 听到顾朝歌的话，那人站起身来，脸色变得严肃。 “怎么会有村子？”他喃喃道，接着又问：“你说还有炊烟？” 顾朝歌点头，道：“就像是有人在生火做饭，应该是有活人的。” 那人闻言，更是来回踱步，想不通。 “不可能啊……” “在地球的阴面还有人在生存？” 顾朝歌听着他的自语，其实也在收集讯息，很快就明白了，名山大派的人，将存在于地球的另一个次元空间称之为“阴面”，而这一边则称之为“阳面”。 当然了，这并非指另一个次元空间就是所谓的“阴间”，只是一种容易理解的代称。 其实，顾朝歌也不敢相信，如果说地球阴面还有人在生存，那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长久以来，如今出现在地球阳面的史前生物、虫群乃至异兽等，都是存活在地球阴面的，要是将一个普通人放在那样的环境中，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是极其强大的进化者？ 东晋陶渊明曾有《桃花源记》一文，内容颇为神异，倒是与此有相同之处。 难道《桃花源记》的记载有可能为真吗？ “忘了问，你是……？”那人回过神，又说道：“我叫陈放，梵净山俗家弟子，师父也没给个法号。” 陈放自我介绍，他今年才刚满二十五岁，但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离识海完善只差半步了，要不然他三次剃度未成，梵净山也不会还要将他收为俗家弟子。 “顾朝歌。” 陈放搓着手，笑呵呵道：“顾哥来自崂山？” 顾朝歌想了想，直接点头承认，既是想要多得些名山大派间才会交流的消息，也是懒得麻烦解释太多。 “顾哥，你们是身处西南地区所以先来了？”陈放神秘兮兮问道：“也是为了洱河坠龙那桩事来得吧？” “我听说了，武当山、龙虎山可能都会有大人物来，只是没想到，孙真前辈都亲自来了，你这带着打神鞭是要去哪？” 陈放还以为顾朝歌是与孙真一起来的，现在独自带着打神鞭来这里，是孙真有事托付给了他。 顾朝歌心惊，没想到洱河坠龙的事件居然引起了如此大关注。 “我也是与你一样，来查滇南大部分人失踪的事。”他心头一动，想了这样一个说辞。 “孙真前辈真是心系天下……”陈放恍然大悟，道：“这事的确有点蹊跷，当时滇南队伍规模庞大，就算是同时遭遇了兽潮与僵祸，也必然会留下痕迹的，这里离黔贵省已经很近了，总会有人能逃过去的，但是连战机都不见了，而且没有发现坠机……” “这里磁场异动，两个空间在交错，我们正是担心这一点才会来的。” 顾朝歌心里有了猜测，但不敢去想。 假如整个滇南队伍意外踏入了地球的阴面...... 他不知道地球的阴面是否还有恐怖生物存在…… 不过，唯一能联系在一起的好消息是，也有可能，他所见到的村落炊烟，与消失的滇南大部队有关。 两人说话时，远处的山林深处，有迷雾在蔓延。 顾朝歌很想问，名山大派是否有踏入地球阴面的办法，但此刻却又不好问，问了的话，身份就不好解释了。 忽然间，陈放却面色一变。 “又来了！” 顾朝歌一皱眉，问道：“什么？” “能让我们有来无回的东西。”陈放忙道。 顾朝歌顺着陈放的目光转头望去，山林深处，迷雾在向外笼罩。 “那是什么情况？山林里怎会起了如此大雾......？”顾朝歌迟疑，开口询问陈放。 陈放咽了咽口水，苦涩道：“先前，我五位师兄就死在雾中。” 两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恐惧感，这不仅是顾朝歌对未知的恐惧，更是因为他能感受到一股居然有元气存在，在随大雾弥漫而来！ 顾朝歌彻底惊了，直接质问道：“什么鬼东西，怎么会有元气存在？” 地球上，起码在地球阳面，是不存在元气的。 “走......快走！”陈放瞳孔一缩，他像是从大雾中望见了什么，连忙喊道。 顾朝歌顺着望去，但什么也见不到，反观陈放，额头冷汗大滴大滴流下，一直在催促他。 “顾哥，快走，不然走不了！” 陈放毫不客气，赶忙跑过去，坐在了车里，但一回头，发现顾朝歌却还站在原地，急得他大喊：“顾哥，快走啊，我不会开车！” 顾朝歌心里在挣扎，父母跟随的队伍就在这附近失去了踪迹，如果就这么走了，等于什么也没查到。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顾朝歌回到车旁，再度问道，“那片雾里有什么，与滇南大部队消失有关吗？” “可能有关，也可能没关。”陈放急道，接着将一个小瓶子丢给了顾朝歌，“你先开车，走远些，你自己看，不然真来不及了，这雾太可怕了，就算孙真前辈亲自来了，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顾朝歌接过瓶子，打开瓶塞后愣了下，这居然是青牛泪。 “你怎么有青牛泪？” 陈放则道：“我师父给我的，毕竟他老人家已经修成了天眼通，不需要这玩意了，你省着点，我就这么小半瓶了。” 顾朝歌没多话，收起了瓶子，发动机轰鸣，车子疾驰而去。 离得远了些后，顾朝歌取出瓶子，引出一滴青牛泪，渡入眼中。 他下了车，回头再朝那片山林望去，这时候，迷雾几乎已经涌出山林了。 迷雾之中，依稀能见到无穷无尽的人影，步伐统一，缓缓向前走着。 “那是什么……？”顾朝歌失声开口问道。 迷雾之中，人影有着轮廓，像是身着盔甲的兵士，像是一支军队在前行！ “那些是人还是……？” “你再仔细看......”陈放开口说道。 那些在迷雾中行走的士兵，下身仿佛与迷雾牵连，如成一体，根本是飘浮在空中，与迷雾一起飘来！ 陈放轻吐一口气，略微平复心绪，一字一顿道：“这种情况，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也不知道与地球阴面有什么联系，在古代时，被称作……” “阴兵借道！ 传说的军队战败之后，其残魂不散成怨，徘徊在战场，就是所谓的阴兵。 “我与几位师兄来这里调查，却意外发现了，这里居然有阴兵借道……” “所以我们怀疑，滇南大部队的消失其实与当时的兽潮、僵祸无关，而是与阴兵借道扯上了联系。” “但如此一来，就没人敢再查下去了，牵涉到阴兵借道，几乎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二十章 此世道（九） 陈放说，阴兵借道之地，就等于被划为了死地，只要他将消息带回黔贵，军队与名山大派都会合作封锁这片区域。 因为那些“阴兵”就如同迷失了一般，会在这片区域不断徘徊，拦路者杀无赦，迷雾会吞噬一切。 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到某一天，迷雾消散，阴兵不见，但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会有多久，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 阴兵借道没有起源，不知何时起开始流传，在名山大派眼里都仍是一个谜团。 陈放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顾朝歌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东西，按他的话说，就算是名山大派知晓禁忌真相的人，都不清楚阴兵借道的源头。 但名山大派的人都知道，遇到阴兵借道的话，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就连官方也知道阴兵借道现象的存在，在牺牲了不少人后，近代少有的几次阴兵借道事件都被掩盖了，有些地方被列为军事禁地，直到阴兵不再，才会重新开放。 “死定了。”陈放在旁边说道，“如果滇南大部队是遇到了阴兵借道，那别说是几十万人，就算几百万人都死定了，尸骨堆起来能比喜马拉雅山还高。” 他不知道顾朝歌的父母就在滇南大部队中，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这么和你说吧，我之所能肯定，是因为从有记载以来，遇到过阴兵借道的人，只要被笼罩进了迷雾中，从没有再活着出现过的，可以说是尸骨无存。” 顾朝歌脸色越来越阴沉，但只要没有见到父母的尸骸，他都不敢去想父母可能死去了的事，一旦想起，他都害怕自己难以承受。 “当时我和几位师兄就感觉周围很奇怪，然后走进了山林里面，越走进去越不对劲，感觉呼吸都在被压迫，这不是什么兽潮、僵祸能造成的影响，我就慢了一步，想要滴青牛泪看个清楚，结果眼睁睁看见我几位师兄已经走进了迷雾里面……” 陈放唉声叹气不停，不时还从后照镜里看后面的情况，担心迷雾涌上来。 顾朝歌语气狐疑道：“你死了五位师兄，就这么点反应？” 他觉得陈放这样的反应过于平静了，心里有些怀疑陈放的身份。 陈放叹道：“人早晚都要死的，几位师兄只是比我先走一步，况且他们为救人而死，必有果报，其实我该为他们开心才对。” 顾朝歌闻言差点没噎住，不懂这是什么理论，难道佛家都这样？可未免也将生死看得太轻了吧。 眼见脱离了危险地带，陈放倒是松了口气，往座椅上一躺。 “再和你说句实话，我是梵净山俗家弟子，我与你们这些名山大派弟子有些不同，我不是常年住在山上的，其实我都很少上山，当初是我师父说我慧根深重，与佛有缘，死活要收我为徒……” “所以嘛，为了将就我，我师父还会主动下山教我，只有需要元气的时候，我才会和师父一起上山，其实我和山里的师兄弟关系都很淡，伤感倒是有些，但也实在哭不出来。” 顾朝歌更无语了，佛家“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的精神在陈放身上完全看不出来，陈放甚至还能直接说出“和几位师兄关系实在淡了点，他们死了，我也实在是哭不出来”这种话…… 他更怀疑了，这么一个人真能被梵净山的大师认为“慧根深重，与佛有缘”？ 要不是陈放真的说出了很多名山大派内部的情况，顾朝歌都要认为陈放也和他一样是个冒牌货了。 但也好在陈放是个不常上山的俗家弟子，性格又这么…..随意，对于其余名山大派的弟子知之甚少，才会因为打神鞭就直接认为顾朝歌是崂山的人。 不过倒也是，崂山打神鞭一直由掌门执掌，又怎么会轻易落到他人手中。 而顾朝歌在陈放的这番话里，也听到了另一件事，陈放说，只有在需要元气的时候，他才会与师父上山…… 一直以来，顾朝歌都有想过这个问题，名山大派究竟是怎么维持了几千年的，名山大派虽然也缺乏元气，但很明显，他们同样是有某种“元气储备”的，那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也是拥有冰棺吗？ “我说顾哥，你车速怎么越来越慢了，你倒是开快点啊。”陈放催促道，“这里的事得早回去通知，省得酿出大祸。” 顾朝歌没理他，是故意将车速降下来的，在观察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到滇南大部队的线索，哪怕只有一点。 但很可惜，这段路别说活人了，连报道里的僵祸与兽潮都没有望见。 他的心更沉了，这样的话就越来越说明，滇南迁移部队失去联系后的失踪情况与阴兵借道有关了。 他想要回去，但理智还是压住了冲动，就在刚才见到阴兵借道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压迫感，几乎还要在当初他见到西京市内的牛头之上，只要敢出现在迷雾的前方，就会被蚕食…… 他心里知道，只要敢冲入迷雾里，他自己都是十死无生，更不要说想寻找父母了。 “嘟——！” 一阵车喇叭声响起。 “妈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砸了方向盘一下，没控制力量，差点将装甲车特制的方向盘中央砸凹陷下去，车喇叭声响个不停。 陈放被他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知道这里有阴兵借道的情况后，你们梵净山会采取什么行动？”顾朝歌沙哑着声音问道。 陈放这才回过神，心道这崂山老哥好像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于是颇为小心答道：“应该会和官方一起先封锁整个滇黔边界。” “然后呢？” “然后？”陈放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以前，可能我师父他们几位会亲自来一看，但现在还有件大事，这边只要封锁了，他们应该就会离开黔贵省，前往滇南。” “洱河坠龙？” 陈放点头，道：“没错，到时候我应该也要过去，据说洱河坠龙牵涉到了很多事，与禁忌真相有关……” 顾朝歌算是知道了，如果认定了滇南大部队的消失与阴兵借道有关，名山大派与官方可能都不会再想办法救援了，会认定是徒劳无功。 但在顾朝歌的心里，他还在抱持一丝希望，毕竟当时他在山顶，的确见到了一座好几家人都冒着炊烟的村子。 说不定那里有着滇南大部队的幸存者…… 但是他没有办法，凭他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进入被迷雾笼罩的山林去寻找那座村子？ 如果依靠国家机器呢…… 他不由想到这个念头，毕竟他如今名义上的身份，还是官方的进化者。 “整个黔贵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顾朝歌问道。 陈放皱了下眉头，道：“肯定没有你想象中好，局势很乱，燕京方面，毕竟天高皇帝远，你懂的……” “我敢说，要不是滇南出了这种事，滇南会更乱，毕竟滇南是边境省份。” “现在的整个黔贵也好不到哪里，虽说是军方把持全局，名山大派与军方合作，但因为隔壁滇南出了需要导弹清洗的大灾难，现在老百姓都很害怕，再加上听说滇南将有大批难民涌来黔贵，更是造成了社会恐慌，不时还有人敢搞暴动，不过引起暴动的那批人，我们也怀疑是有某些势力在有计划组织的……” “省会及周边那些地方还好些，但偏远县市乱得不成样子，等到了乌蒙市你就知道了，时局不太好。” 顾朝歌默不作声，心里烦闷得很，这样看来，恐怕黔贵军方也是自顾不暇。 “对了，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遇上其他人？”顾朝歌忙再问道，“应该驾驶着与我一样的装甲车，是三名还未步入渡幽境的进化者。” “你们崂山的人？” “军方的人，在与我合作。” “军方的人？”陈放皱了下眉头，道：“车子没见过，但人我可能见过，就在乌蒙市，当时我与师兄去找水喝，曾与他们擦肩而过，我隐约也感觉到那三个人不是普通人，只是有事在身，也就没多理会，怪不得了，原来是身上有一股在军队里磨炼出的气势在。” 顾朝歌闻言一喜，总算有了点好消息，找到了王斌他们的踪迹。 “他们怎么样？” 陈放摇头道：“不怎么样，三个人都满身是血，其中有个人好像受了重伤，被另外两个人搀扶着，我看他们像是要去医院的样子，最近抵抗野兽而受伤的人太多了，我压根没有意识到他们是进化者，按理来说，就算未入渡幽境，自愈能力也是惊人的，居然伤成了那样子，他们是遇到麻烦了吧……” 顾朝歌听罢，心下又一沉，握方向盘的手攥紧了。 刚才他还一直在犹豫，知道即便是军方与名山大派也难对此有所帮助的时候，他想停车等迷雾退了以后，再回去那附近找线索。 但现在，他必须得去乌蒙市一趟了。 …… 乌蒙市内几乎没有秩序，很混乱。 这种时候，整个城市已经瘫痪了，根本没有人会坚守在岗位上，就连医院里的医生都几乎跑光了，只有少数人在坚持为有增无减的患者医治。 整个城市的水电系统都是军警双方强制要求专人在负责着，不然的话，恐怕就连水电系统都迟早要瘫痪。 地方军队镇守在城市进出要道，各类热武器也都集中架设在交通要道，除此外，还有战机在整个乌蒙市上空交替巡逻。 但在城市里的街道上，却有很多人游荡着，一言不合就会打架斗殴。 酒吧的窗户被砸碎，一间间都爆满，没有人会收钱了，真正做到了酒水免费喝到饱，很多人在喝酒麻醉自己。 并非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地方军队在保护整个乌蒙市，乃至整个黔贵的门户，时刻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严守在各大交通要道，随时准备与突袭的野兽、僵尸作战，每次都会大幅度损耗人员。 而警方始终警力有限，难以维持整个城市治安。 况且有些人，几乎就是行尸走肉，已经不怕死了，只想来一场死前的狂欢。 更为要命的是，虽然军警双方合作在负责饮食饮水方面的供应，但很快就显得捉襟见肘。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乌蒙市的粮食储备量难以支撑太长时间，所以开始有人直接开始在商场等地抢物资了。 人的贪欲是无穷的，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在囤积食物与水。 敢做这些的，自然是当地恶势力。 有很多从周边遭了大难的乡县地区逃难般来到乌蒙市的人，大部分都找不到居住的地方了，只能睡大街，还要忍饥挨饿。 人口越来越多，资源越来越少，导致了乌蒙市很可能撑不过这场末日浩劫的结局。 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纠纷，原本就住在乌蒙市的人开始责怪这些从乡县地区逃来的人分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饮食饮水。 也难怪听说滇南将有很多人迁移到黔贵时会导致一片骂声，甚至引起了暴动，在黔贵人看来，这些都是来和他们抢粮食和水的人。 渐渐地，乌蒙市内的冲突日益加剧，警方每天不知道要劝阻多少起群架斗殴事件。 …… 车子开到乌蒙市外的时候，直接被拦了下来。 军队守在交通入口，见到这辆军用装甲车，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这时候，陈放直接摇下窗户，喊道：“兄弟几个，是我啊！” “陈放？”有人吃惊道，“你怎么这样回来了？” “别提了。”陈放道，“先让我们进城。” “这车是……？”一名军人迟疑道，“还有和你一起的这个人是谁？” 陈放压低声音道：“崂山的弟子，崂山与你们军方应该也合作了。” 几名军人这才点头，马上放行。 车子开进乌蒙市后，顾朝歌颇为好奇道：“你好像和那些军人很熟？” “那可不是嘛。”陈放撇嘴道：“黔贵的陈氏集团你应该听过吧，现在陈氏集团在省会林城就是军方身后的最大支持者，我就是陈氏集团少东家兼梵净山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陈氏集团，在房地产界也是出了名的，顾朝歌是真没想到，陈放居然是这个陈家的儿子，活生生一个富二代。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阎王见阎王 到了乌蒙市后，信号网络恢复了正常。 副驾驶上，陈放已经开始打起了电话，在向电话那头说着滇黔边界的情况。 当时在蓉城，陆延倒是给了顾朝歌一部新手机，然而赶来的路上，就又在争斗中遗失了，现在这情况，估摸着能在商店里随便拿手机，可问题是没人帮你开通手机号码了。 “行，师父。”陈放一个劲点着头，“对了，我这儿还有个崂山的朋友，就路上遇到的，载了我一段路，崂山也像是与官方开展合作了……” “您也别太伤心，几位师兄是为大义而死，自然有善果，不过几位师兄的遗体我是真没本事带出来，那阴兵太吓人……” “嗯，崂山应该也是为洱河坠龙来的。” “什么？军方想将重坦开进南诏市？还是别了吧，师父您得阻止他们啊，把武器运过去就行，但千万别进市区，高射炮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多准备些地对空武器，都架在市区外，那边的山就是天然屏障……” “您让他们不用再等了，其它名山大派的人肯定不会从这边来了，应该会从川蜀直入滇南，您啊，就催他们快行动吧，最好在二十四小时内就出发，不用准备得那么麻烦。” “您就告诉我爸，让他和刘将军说一声，军队可以往这边走，只要我们到时候不从昭雄县闹阴兵那里过就是了，多绕一座山，也能再找找滇南大部队有没有幸存者。” 陈放的这句话倒是让顾朝歌心里好过许多，虽说这家伙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现在还能考虑到滇南大部队的人，心倒是很善，还真指不定有几分慧根。 “我看这乌蒙市也是乱成一团糟，正好让军队过来整治一下，把一些毒瘤给拔了，省得祸害老百姓。” 打完了电话，陈放回过头，忙道：“顾哥，你再往前走，我家在那边小区有栋别墅。” 顾朝歌则是问道：“你当时是在哪里见到那三个人的？” 陈放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茬，说道：“你先开去我家吧，我联系些人帮你找，不然乌蒙市这么大，你得找到什么时候。” “乌蒙市现在这么乱，你还能找到人帮你？” 陈放挑了挑眉，道：“顾哥，太小瞧我这位陈氏集团太子爷了吧？” “现在钱没多大用了，但物资价值还在，所以还有人在为陈氏集团工作。”顾朝歌略微一想也就恍然明白了。 “没错，不过最有价值的是人情。”陈放接话道，“因为我在梵净山的缘故，我老爹也模糊知道些事情，为了预防不测，他这些年在人情方面没少下功夫，还专门养了很多人。” 末日突如其来，很多富豪都可能在朝夕间一无所有，但像陈氏集团这样早有准备的，很可能会屹立不倒，甚至与官方合作，挺过这场浩劫。 顾朝歌想了想，也没推辞。 接着，陈放就开始旁敲侧击，询问孙真的下落，还有崂山对于洱河坠龙的态度。 顾朝歌一不知道洱河坠龙当中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道道，二也不知道崂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含糊应答。 …… 乌蒙市某地。 有人戴着鸭舌帽，行色匆匆走进了一处房子。 “老五，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闻言抬起头，脸上有一条可怖的伤疤。 “大哥，我在市路口那边监视，有辆军方的装甲车进了城，我看见上面坐的是陈放。” 他口中的大哥，是一个坐在阴影中的男人，看上去身材却很瘦小，个子不高，但像是整个团队为首者。 毕竟这房子里还有好几个人，但只有此人是坐着的，其余人都站在他身后，也不敢吭声。 不对，还有一个坐着的人，在房子最里面，独自面对着电脑，桌子上还摆了好几桶方便面。 “陈放？”那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开口，声音很哑，但很浑厚，“你是说，黔贵陈氏集团的儿子，听说在二十年前被梵净山‘了难禅师’破格收为了俗家弟子的那个？” “是。”老五点头，“在我们来之前，我听说滇南有个迁移部队在两省边界没了消息，梵净山派了弟子想去查清楚情况……” “我马上联系了林城那边潜伏在军方内的勾子，得到确切消息，军方和名山大派要从这边过来，前往滇南，也是为了洱河坠龙的事。” “有意思。”那名为首者脸上有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说，若是我们在这里摆一道，能坑死他们多少人？” 老五一怔，“大哥你的意思是……” “将这边的人都召集过来，让咱们的勾子也动起来，争取让他们到不了滇南。”他说道，“至于不在黔贵周边的，就尽快赶去滇南。” 老五点头，神色颇有振奋，道：“明白，是该玩一回大的了！” 为首者则是接着说道：“这些年，了难只凭一部经和一张嘴，却让我们损失不小，等梵净山的人来，送了难禅师一份大礼，也算是报复了陈氏集团…..” “将他宝贝徒弟的脑袋给他洗干净了送去……” 老五森然笑道：“大哥，让我亲自去杀他。” “对了，联系上老太监了吗？” 老五敛去神色，答道：“还是联系不上邵正，就连蜘蛛等人也没了音信，估计……是死在西京了。” “妈的。”那为首者骂了一声，“邵正那老太监死了倒是无所谓，可偏偏传国玉玺在他手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阉人始终是阉人，上不得台面。” “将消息传回给首领，敢去西京取回传国玉玺的，也就只有首领了。” “是。”老五说道，“大哥，那我就先去安排了，顺便派人去盯陈放。” 为首者轻点头，没有多说。 等老五离开后，他沉思了片刻，点了根烟，回头朝那坐在电脑桌前面的男人低喊道：“瘸子。” 那人没有反应，双眼还是紧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 “瘸子，大哥叫你！”有人大吼了一声。 电脑桌前的男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忙转回身，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大哥，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破解……” “先不忙。”为首者摆了摆手，“我有件更急迫的事要你去办，只要这件事成了，我许你成为进化者，甚至保你跨入渡幽境！” …… 距顾朝歌来到乌蒙市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按照陈放所说，他联系了五十余人在整个市区到处寻找，但还是没有找到王斌三人的踪影。 直到现在，终于有人传回了好消息，可能找到了王斌三人在医院有过治疗的记录。 顾朝歌马上起身要赶过去，陈放也死皮赖脸跟上了他。 他都有些不理解，陈放怎么如此热情，故而对陈放难免还有些警惕，不然，也总不会陈放真是传说中的古道热肠，佛缘深厚吧…… 两人离开了陈家的别墅，徒步赶往那家医院。 一路上，陈放还在喋喋不休，顾朝歌都懒得理他，目光不时瞥向四周，又突然想到，这陈放还真有点像唐僧…… “你们佛家是不是有修‘闭口禅’的？” “是啊，其实这也是一种特殊的保存元气的法门，你知道吧，其实眼耳口鼻，也可以说是人类五感，都在消磨体内的元气，所谓的闭口禅，就是彻底封了自己的‘口’关，连带五感都缺一，锁死体内一股本该被消磨掉的元气……” “小说故事里说那种修闭口禅的老僧，一朝开口就能震死绝顶高手，其实也不全是假的，还真有点道理，因为有股本该消磨掉的元气汇聚于口而难出，长久下去，那股元气就被蕴养的愈发强横，闭口禅所修的就是那一口气，一旦开口，便等于倾其所有……” 顾朝歌：“……” “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你应该修闭口禅，这样世界就清净许多了。”顾朝歌悠悠道，接着指向一条小路，“从这边走。” 陈放讪讪一笑，但话还是不停，道：“这里从大路直走也行，路程都差不多。” 大街上很乱，喧哗嘈杂，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很多人在狂欢，在麻醉自己，想要脱离绝望的现实。 顾朝歌又指了另一条路，道：“这边走。” “顾哥，你不认路吧，绕远路干嘛？”陈放怔了下。 “你别管，跟着走就是了。” 陈放耸了耸肩，没再多说。 这条路上也有几家酒吧，恐怕以前都没有如今这样爆满，酒吧里坐不下了，有人直接抱着酒瓶在马路边上瘫坐着喝。 顾朝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些人只是在浪费生命。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官方为何还不彻底公开进化者的存在……” 陈放撇嘴道：“顾哥，你还是太低估了人类的欲望，你也知道，地球不存在元气，我们能成为进化者，靠得是极少的资源，一旦公开了，虽说的确会激励到不少人，降低人们的绝望感，减少自杀率，但同样的，会有很大一批人渴望成为进化者，甚至为了抢夺资源，与我们内讧。” 顾朝歌点头，这么说倒是没错，但这消息肯定隐瞒不了多久，该来的始终会来。 “这其中也就涉及到咱们与官方思想观念的不同处了，也就是所谓的意识形态……”陈放接着道。 两人说话间，顾朝歌耳朵微动，微皱了下眉。 “陈放，你们家有保镖吗？” 陈放一愣，一脸不解，道：“没有啊，我家的人几乎都撤到林城了，我是找了当地势力帮忙的。” 顾朝歌听罢，顿时了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那恐怕就是你的仇人了。” “什么意思？”陈放心头一凛，反应过来就想转身，却被顾朝歌一把拉住。 顾朝歌低声道：“别回头，就当做没发现，我们后面有三个人，从你家离开时，他们就在跟着，一开始我没在意，但我特意绕弯子，拐了几条街，他们还在跟着，并且刻意保持着距离，太巧合了吧。” 顾朝歌从事刑侦，对于跟踪与反跟踪很有技巧，在这方面格外敏感，从刚出门就注意到了那三个人，再加上对方是进化者，就更肯定了。 陈放明白了顾朝歌刚才绕路的原因，低道：“我的仇人？我在乌蒙市哪来的仇人，我也不常来，而且我好歹是学佛的，哪会惹是生非和人结仇……” 陈放搞不明白，喋喋咻咻说不停。 “我刚才刻意带你走了条偏僻小路，就是想等他们动手，但他们没动手，应该是有人派他们来监视你的。”顾朝歌面色平静。 “顾哥你的意思是，对方是进化者？” 顾朝歌点头，道：“我已经识海完善，能在短距离内感受到元气的存在，应该是三个未至渡幽境的人。” 乌蒙市居然有进化者在潜伏，不知道属于哪一方。 “怎么办？”陈放问道，“我们先动手拿下他们？” “不急。”顾朝歌摆手，“这三个只是小喽喽，背后还有人，你说王斌他们受伤，我怀疑与这些人有关，先去医院，如果真是他们……” 顾朝歌眸子一冷，道：“我要他们全部还回来。” …… 王斌三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所私立医院。 等顾朝歌与陈放赶到的时候，有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老罗，什么情况？” 那人面有难色，道：“陈放，这事有些麻烦，你要找的那三位朋友可能得罪了阎老三，听说是被十几杆枪架在脖子上带走的……” “怎么会得罪了阎老三？”陈放吃了一惊。 顾朝歌听见这话，一步跨朝前，“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老罗摇头，为难道：“阎老三那边，我们不敢去打听，他手底下人多，还有枪，现在乌蒙市里连军队的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阎老三是谁？”顾朝歌问陈放。 “严庆，家里排行老三，早年被人称作阎老三，后来被道上的人叫做阎王。” “乌蒙市地头蛇，从前在金三角做非法生意，是个狠人。”陈放说道，“国家本来是要准备动他的，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慢了一步。” 陈放接着道：“虽说现在世道不好，但阎老三也不至于敢动军方的人，这里面有问题。” 他皱着眉头仔细思索，想到了跟踪者，难道也与阎老三有关？ “帮我联系这位阎老三。”顾朝歌面无表情道，“我要见见他。” 陈放知道一位识海完善的进化者有多恐怖，就算对方有几十杆枪，顾朝歌都能做到万军从中取人首级。 “顾哥，你想怎么做？”陈放迟疑道。 “阎王见阎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杀人时 顾朝歌要见阎老三，陈放负责找人放消息。 自从被国家盯上以后，阎老三变得极低调，很长时间没有露过面，就连末日到来后，也一直隐在幕后。 据说，阎老三特意打造了一个极为隐秘安全的地下设施，想要见阎老三，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见面，否则很难找到他。 “顾哥，消息放出去了，但恐怕一时半会……”陈放犹豫道，“阎老三这个人很谨慎，一般不会随便见外人。” 顾朝歌眸中寒芒闪过。 “阎老三手底下有进化者吗？” 陈放摇头，道：“怎么可能，阎老三虽然是道上的人，但进化者也不是大白菜，凭他？哪有资格招揽进化者。” “那就奇怪了。”顾朝歌眯着眼，“你说当时见到王斌他们满身是伤，就算阎老三手里有枪，你觉得可能吗？” 陈放沉吟道：“最大的可能是，你那三位朋友受了伤，所以才会被阎老三的人用枪挟持住了……” 顾朝歌在思索，这种可能性很大，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一时间看不清楚，只有主动采取行动。 “走。”顾朝歌目光一正，朝外走去。 陈放愣了下，马上警醒过来，医院外还有三名跟踪者，可能与此有关。 而此时在医院外，那三名跟踪者正在等待。 “出来了！”有人低声道，“跟上去。” 三个人正要上前，最前面的那人却怔道：“我草，怎么好像不对劲，陈放旁边那家伙好像在盯着我们这边？” 身后两人抬头，只见到顾朝歌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这边。 “不好！我们应该是暴露了！” “陈放来自所谓的名山大派，早就是进化者，我们不是对手！” 三人目光急转，最前面那人低声道：“我们拿不下陈放，他身边那个也不知道什么来路，直接撤！” 顾朝歌大步踏朝前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到那三人返身想跑，目光左右一望，见四周人很少，直接取下了背在身后的步枪。 “砰——！” 一颗子弹飞掠过去，声响不小，四周的人都望过来，见到有人开枪，纷纷惊叫跑走，顾朝歌枪法很准，最后那人根本躲不过，直接被射穿了肩膀，血都飙起来。 那三名跟踪者都被吓了一跳，脚步顿时一滞。 顾朝歌见状，冷笑着向前走，手中步枪紧握，连续几发子弹再打出去，都是瞄准同一个人，进化者自愈速度很快，要对付进化者，必须要连续不断的击伤。 “想走？”顾朝歌喝道：“都留下来坐坐，和我说个清楚。” “你怎么样？”其余两人忙问那被连射了几枪的人。 话还没说完，“砰”地又是一枪，直接从脊背射穿胸膛，血都在溅。 “不行，你们快走！”那人咳着血道，“草，这家伙枪法准得很，是在点射我！” 两人只迟疑片刻，马上飞奔离开。 陈放挑眉，想要上前去追，被顾朝歌拦下。 “不用追，让他们回去送消息，看看他们后面是不是与阎老三有关。” 说完，他再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抬着枪，几乎无视后坐力，连崩数枪，到弹夹空了，正好来到那个被留下的人身边。 那人已经满身是血，大口呼吸都显得费劲。 “比起王斌还要差点……”顾朝歌一眼就看出来，此人恐怕成为进化者都没有太久，境界很低，自愈力强过一般人，但还是经受不了顾朝歌这样连续点射。 他一脚踩在那人身上，质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是阎老三吗？” 那人咳血在笑，说话断断续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朝歌脚下用力，踩断他的肋骨，“我不喜欢听废话。” “那你……那就杀了我！” 顾朝歌皱眉，这种人嘴很硬，问不出东西，他懒得浪费时间，而且他注意到了，在提及阎老三时，此人有细微表情变化，心跳骤快了几秒。 对于一个学刑侦的人而言，这些微小细节就已经暴露出很多。 “好，那你去死。”顾朝歌动了杀心，没有丝毫犹豫。 “顾哥，别……！” 赶来的陈放见情况不对，赶忙开口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顾朝歌一脚踏碎了那人的头骨！ “唉……阿弥陀佛。”陈放难得宣了一声佛号，“顾哥你也太暴力了，你心绪乱了，戾气变重，长此以往会影响心境的。” 顾朝歌收回脚，听见陈放的话，自己也迟疑了下，最近烦心事太多，内心的确有一些转变。 但他现在不能考虑这么多，摇了摇头，坚定了心神。 “这些人与阎老三有关。” 陈放惊讶道：“真与他有关？他怎么会与进化者扯上关系。” “那我们现在……？” 顾朝歌低头望了死去的跟踪者一眼。 “如果找不到他，那就等着他来找我们。” …… 两人回到别墅，顾朝歌从车上搬下来了火箭筒。 陈放望见被他扛在肩上的炮筒，晃了晃神，嘀咕道：“这好像是军队新型的单兵火箭筒，你车上居然还藏着这玩意？” 陈放打了个哆嗦，眼带不妙地望着顾朝歌，问道：“顾哥，你扛两个火箭筒想做什么啊？” “乌蒙市现在虽然乱，但好歹还是有军队驻守的，你刚才在大街上开枪，我才刚找了老罗去联系军方说清楚，你该不会还想在街上用着玩意儿吧？” 顾朝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陈放：“……” 他接从车上般下了两个大箱子，足有十二枚漆黑的火箭弹。 顾朝歌直接搬起了一枚火箭弹，开始装弹，同时说道：“你们家这边是别墅区，人很少，不会伤及无辜的。” 陈放神色犹豫，半晌后朝他问道：“顾哥，你这是要与阎老三撕破脸皮，难道就不当心他对你那三位朋友下杀手？” 顾朝歌装好弹，听见他的问题，接着说道：“不，想阎老三这种人，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动手杀了最有利可图的人质，我们越强势，他越忌惮。” “而且他一开始没有杀王斌他们，一定是有所图谋。” “你说得没错……”陈放嘀咕道，“我也很奇怪，阎老三怎么会突然与进化者扯上了联系，而且还派人监视我。” 他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查看。 “林城那边有动作了，十个小时内就会到。” 陈放看见了消息，同时打开了网络最新的新闻报道，在浏览。 “咦，燕京那边有动作了？” 他看见了一条消息，愣了一下。 有记者报道，燕京方面调派了一批人，在南下想要前往川蜀，但没有对外公布这项行动的原因。 顾朝歌也望见了手机上的报道内容，内心了然，恐怕三星堆遗址的发掘开始了。 “不过也是奇怪了。”顾朝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余华到底跑去哪里了，他从战舰内带走了什么……” 陈放隐约听见了嘀咕声，正想追问，别墅外传来了一阵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两人顿时都止住了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陈放神色凝重道：“阎老三做事倒是果断，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一旁的顾朝歌根本没有心思听，已经扛起了火箭筒。 “阎老三来了吗？” 陈放走到窗边望，只见两辆车子停在了自家门前，一共六个人走下了车子，在朝里面张望。 其中有四个人都架着枪，看上去像是雇佣兵一样。 “没有，阎老三不在，看来是找麻烦来的。”陈放叹了口气。 顾朝歌走上前，冷声说道：“既然他还不出来见我，那就不怪我了，开窗子。” 陈放唉声叹气，知道劝不住，只好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六个人下了车，一边在架枪，一边在观察，有人沉声道：“别墅里没动静。”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那人却又一怔，语气疑惑道：“等等，有人在！” 几个人眯眼望去，果然见到有人站在窗前！ “是陈放！”最先架好枪的人瞳孔一缩，“他们怎么打开了窗户？” 这时候，他们看见陈放退了回去，顾朝歌走到了窗户前面，肩膀上仿佛扛了个漆黑的空洞。 “等等！” 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什么玩意儿！” “火……火箭筒！”有人瞪大了眼，结巴起来，指着窗口大喊道。 “我草！”其余人望过去，顿时感到了一阵透心凉，只见窗口上已经架好了漆黑的火箭筒，顾朝歌正在瞄准他们。 “妈的，三哥都搞不到火箭筒，那家伙是军方的人？” 六个人全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人猛地喊道：“快跑——！” 几人反应过来，瞬间夺路而逃，连车子也不敢管。 顾朝歌将火箭筒一晃，瞄准了其中一个人！ “现在想走？晚了。” 他嘴角轻挑，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倏——！ 极强的后座力让他身子都微微后倾，火箭筒向上一扬，白烟缕缕。 “砰——！” 不远处传来了爆炸声，接着是一道惨叫响了起来。 火光炸得四周明亮，有人被炸飞起来，脊背上还燃着火。 陈放都不忍心看，无奈摇头，再度道：“阿弥陀佛，佛祖爷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顾朝歌回头，朝陈放道：“走，狩猎！”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还是死？ 别墅远处，其余人回望这一幕，心惊胆颤。 “他们在市区里用火箭筒？”有人骂道，“这是不给军方留面子吗？” 几人站在远处，望着那名被轰飞又砸在地上的同伴，听见了他的哀嚎声，但都不敢回去救人。 “妈的，三哥也没说过他们扛着火箭筒啊！” 火箭弹威力极大，草坪被炸成坑。 顾朝歌已经走出来了，扛着火箭筒，朝身后道：“你在这里等我，太血腥了就别看，佛祖会原谅你的。” 陈放：“……” 说完，他不再管陈放，肩扛炮筒，还提着一枚火箭弹，大步朝前方奔去。 活着的五个人还在远处逗留，有人在打电话，像是要通知阎老三，忽然看见一道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 “他妈的，那家伙追出来了！” 有人瞳孔收缩，大喊道：“快走，他也是进化者，还扛着火箭筒！” 几人看见顾朝歌肩上扛着炮筒却健步如飞，顿时了然，不由胆寒，感觉好像一尊厉鬼朝他们冲来索命。 几个人相继施展出了极尽步伐，朝后方奔离。 “跑得了吗？” 顾朝歌沙哑着声大吼，不慌不忙，随意瞄着几个人，火箭筒射程不算短，再加上他一直紧追不舍，那几个人很难跑得了。 他在极快移动，会影响到准星，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让我想想，先杀谁好！” 顾朝歌刻意冷哼了出来，听得在前面逃窜的五个人吓出一身冷汗，默默祈祷着霉运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我有三个朋友，听说被阎老三派人用枪架着脖子请去做客了，谁能告诉我，他们怎样了。” “对了，你们中有人拿枪对着我朋友的脑袋吗？那就先死。” 顾朝歌发出森然笑意，接着道：“没人说话？那我就随便选一个，运气不好就当枉死鬼，别怪我。” 逃命的五个人顿时沉默，粗重的喘息声响着。 “老李，当初是你带头提着枪去‘请’那三位朋友的吧？”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他妈的程老贼，你敢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那个被同伴点名的男人勃然大怒，接着指向“程老贼”，朝顾朝歌吼道：“那三个人还没死，只不过受了不少刑，他朝你朋友腿上开了数枪，几乎将你那位朋友腿打瘸，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杀就杀他！” 两个人居然边逃边将枪口指向了对方。 “你们都说是对方，那我到底杀谁啊？”顾朝歌在冷笑，“人性呐……” 虽然都是阎老三的手下，但平日里也是分有派系，互相看不顺眼，要是现在又能保命又能借顾朝歌的手宰了对方，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程老贼，你就别连累我们了，你当初几乎将人腿打瘸，一报还一报，你岁数也不小了，你就先走一步吧！” 又有一个人开口了，也想阴对方一道。 “他妈的，你们想让老子替你们堵枪眼，老子也会不让你们好过！” “你们这群蠢货，一个个都是傻逼吗？”有人怒吼，“他这是在分化我们！” 顾朝歌停下了脚步，火箭筒瞄向了最后说话的那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砰——！” 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还残留着，火箭弹在远处轰然炸开了，火光耀眼，碎壳与火星溅射，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也如期而至。 那人躺在弹坑中，衣服残破，皮肤大半烧伤，几乎没有气了。 顾朝歌则冷哼道：“我戏还没看够，就你他妈话多？” 剩下的四个人回头望去，看见那人的惨状，心都凉了半截。 这家伙就像是个魔鬼，在折磨他们。 但有人也极快地反应了过来，忙喊道：“快擒下他，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剩下的人也都惊觉回神，火箭筒装弹需要时间的，那现在就是擒下顾朝歌最好的时机，几人放下了嫌隙，要先将顾朝歌拿下，同时杀了回去。 看见他们杀了回来，顾朝歌全无慌乱，在他看来，这些人敢回来就是找死。 四人抬着机枪，边往回走边扫射。 顾朝歌迈动步伐，闪避子弹，身法到了极尽，快得几乎有残影。 “他……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有人心惊，连续扫射居然扫不到一枪，那种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的进化者，难道比陈放还要强！” 远处，顾朝歌停下步伐，望着他们，嘴角勾勒一抹嘲弄。 四个人望见了他的目光，顿时感到一阵凉意侵袭。 他们感觉又被顾朝歌算计了，居然自己跑了回来。 “嗵！” 火箭弹被顾朝歌装好，他用不咸不淡地口吻说道：“好了，接下来……谁死？” 五个人喉结上下耸动，浑身冰凉彻骨，现在他们可能连跑都跑不了，就等着被一个接一个地狙杀。 陈放站在远处，直接双手合十了，不停念着“阿弥陀佛”，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最像一个和尚。 而且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是军方的人打来，想要联系他，问清为什么他家附近有这么大的动静。 顾朝歌扛着炮筒往前缓缓走，四个人望着他，口干舌燥。 “你们中能活一个人。”他说道，“将阎老三的秘密，还有他要抓人的理由告诉我，然后带我去见阎老三。” 四人隔得很远对视，冷汗流下。 有人吞咽着口水，道：“要是告诉了你，我们一样会死，三哥不喜欢有人背叛他。” “他不会的。”顾朝歌目光很冷，“他会死在我手上。” “现在……”他扬了扬火箭筒，“不想死的都让让。” “生，还是死？” 四个人大汗淋漓，现在就是生死关头，由不得不紧张。 终于，有人走上前，是那个“程老贼”，他放下了手里的枪，抬起手，道：“我知道很多事，我愿意帮你，我投降！” 其余三人都变了脸色，没想到“程老贼”如此果断，等于断了他们的活路。 但这时候，“砰”地一声又响起了，“程老贼”甚至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炸死在火光中。 顾朝歌面色不变，他的心越来越硬了。 “不好意思，忘了说，他敢用枪打得我朋友几乎断了腿，所以他不在能活的范围内。” 气势汹汹而来的六个人，转眼就死了一半。 剩下的三个人都在打哆嗦，将一脸冷漠的顾朝歌视为了死神。 这一刻，他们觉得，这个人远比阎老三更适合于“阎王”这个称呼。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送死的上前一步！ 谁也不想死。 顾朝歌故意说他们中只能活一个人，让他们心理崩溃，尽快坦白。 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三个人，身子都在抖。 四周好几处弹坑，火光还在烧。 顾朝歌扛着火箭筒，冷视这三人，语气沙哑低沉。 “谁想活，或者谁想死？”他再度说道，“放下枪，你们选。” “我……我们不知道三哥想做什么……”有人开口说道，“自从几个外地人来了以后，三哥早就不和我们说这些了……” “外地人？” “听口音是北方的，我们不清楚，但关于进化者的一切，应该就是几个外地人告诉三哥的，后来三哥又告诉了我们，并且让我们成为了进化者。” 果然，这其中还有第三方人的存在，但他们口中的外地人到底属于哪方，这还有待商榷，这些人找上阎老三要做什么？ “阎老三在哪？” 其中一人颤巍答道：“不知道，我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能真正见过三哥了，其实早在末日开始前，三哥就像已经有了预料，在打造地下藏身的地方，我们与三哥都是电话联系的。” 顾朝歌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这个阎老三果然古怪得很，居然对末日早有预料，与他合作的进化者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遂古之初，还是说，涅槃？ 甚至有可能是自由石匠，因为那些外国人似乎知道许多事情…… “这么说，留下你们没有半点作用？”顾朝歌一眯眼，火箭筒扫了过去，“那你们干脆去死？” “不，不要！”有人忙喊道，“有用！有用！” “我们知道你那三位朋友在哪里！” 顾朝歌朝前一步，放下火箭筒。 “他们得罪的不是三哥，而是那几个外地人，现在被关在三哥建在郊区的仓库里，有人收了很重的伤，而且他们是进化者，为了防止他们伤势自愈，三哥让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朝那三个人开枪……” 陈放也走过来了，站在顾朝歌身边，听见了这消息后，神色凝重。 “顾哥，你想怎么做？”他问道，同时望向手机，“你动静闹太大了，军方一直在联系我，已经派人来了。” “怎么？军方会找麻烦？”顾朝歌皱着眉头，“我们应该算与军方是一家人吧？” “是倒是，但是影响有些大，会引起普通人惶恐不安，你在市区内用火箭筒，简直就是在朝驻守乌蒙市的军方脸上甩耳光啊……” 说着，他将手机递给顾朝歌看，上面赫然有当地最新新闻。 “乌蒙市香山别墅区连续发生了多起爆炸，威势骇人，军警双方正在前往，要查清情况，绝不能让危险殃及到普通民众！” 军方以外，还有警厅发出了紧急通知，调动了不少警力前来。 当一众警察赶到这里时，只见附近空旷的绿化区被炸出了一个个弹坑，横躺着一名名重伤者。 紧接着，先到的别墅区的几名警察望见了顾朝歌肩扛火箭筒，顿时都心下一沉，这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主。 这些警察并不清楚顾朝歌的身份，眼中的他与恐怖分子无异，他们此时紧张得很，眼前这位年轻男人肩膀上扛的火箭筒可不讲道理，他们不由一阵哆嗦。 “头儿，躺在地上的好像是阎老三手下的人，我记得他！”有名警察轻咦了一声，朝着为首的警察低声道。 “你们看，那个男的好像是陈家独子，陈放！” 为首的警察流汗，这下子更麻烦了，居然还牵涉到了陈放，于是压低声音道：“我们惹不起，先不要动，等军方的人过来。” 这时候，那边的陈放也向顾朝歌说道：“顾哥，你先走，让他们带着你去找你那三位朋友，我来和军方的人解释。” “这……”顾朝歌迟疑了下，心道这也好，于是不再多说，“好，那我先走，你在这边等我，我先去救人，回来再将事情弄清楚。” 果然，顾朝歌刚带人离开，军方的车子就到了，将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 顾朝歌押着三个人到了郊区，找到了他们口中的仓库。 仓库外果然有人在把守。 但他没多在乎，将那三个人绑住关在了车上，独自下车，背负打神鞭，肩扛火箭筒，大步朝仓库走去。 此刻在仓库内，有三个满身是血的人被抽打，肌肤绽裂，血淋淋的。 正是王斌三人！ “好硬的骨头，但既然如此，你们大限已到了。”有人冷笑道。 正如他所说，王斌等人的气息都越来越弱，连带起的元气都开始逐渐消退。 那人继续冷笑道：“怎么了，骨头这么硬，体力却不支了？” 王斌抬起头，咧着嘴笑，满嘴是血，怒吼着冲了起来！ “草你妈！” 但在顷刻间，他就败下阵了，受伤太重了，那人竟是直接一脚往王斌胸口踹去，将王斌胸口踢出一道血印。 王斌怒吼，翻爬起身，提拳再砸去，但还是被人打了回来。 他身上伤势太重了，更是一直在被折磨。 周围一些人在狞笑，一个个都朝前走去，一脚接一脚往几个人身上踹。 有人直接拿出枪，朝着三人身上开枪。 “噗嗤——！” 王斌身上显露出伤口，鲜血顿时窜出。 “我草……”王斌额头暴起青筋，再度爬起来，捂着伤口的血，“一群狗仗人势的垃圾，要不是老子受了伤，你们一起上，老子也打爆你们脑袋！” 有人闻言冷哼，攥起拳头，一步迈朝前，重拳连续轰出，元气挟裹住拳锋，生生轰在王斌身体之上，将他轰得大口吐血，最后甚至整个身子都横飞而出！ 还有人狞笑着追击而去，身子跃起，又是一记重拳，轰在了王斌往后倒飞的身子上。 “砰——！” 王斌整个人狠狠砸在地面，地砖都几乎砸掀起。 他咳血不止，狼狈不堪，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被人踩在脚下，却偏偏还没有还手的力量。 这时候，仓库外突然传来了轰鸣声！ 守在仓库外的一人远远见到了走过来的顾朝歌，还先愣了一下，接着突然惊喊道：“我草！我他妈怎么好像看见有人扛着火箭筒冲我们来了！” 他这句话刚喊出，别人甚至才来得及转头，就只听见“倏”地一声，好像一团火球从远处飞掠过来。 接着“轰隆”爆炸声响起，仓库门被直接炸开！ 仓库内的人还没有回神，有人还在一拳拳揍着王斌，但突然间，听见仓库门被炸飞的声音，接着硝烟滚滚中，有人的脚步声。 还有人在冷哼，压抑着怒意。 “打我朋友，你们打够了吗？” “你是什么人！“有人沉声道，语气难掩怒意，“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仓库，敢在这里捣乱！” 硝烟滚滚中，顾朝歌走出，映入众人视线，他瞥眼望向在场的人，冷声开口道：“我问你们，打够了吗？” 好几人怔住，旋即怒笑起来。 “哪里来的，敢在这里闹事，现在你就算想滚，也滚不了！” 顾朝歌面色更冷，轻甩着手腕。 “看来你们还没打够，那接下来换我和你们打。” 王斌望见了顾朝歌，面露喜意，眼角都有泪花，小声嘀咕道：“草你妈，来得真晚，还活着就好……” 顾朝歌没理他，而是望着那几个人，面无表情，眸中泛着几缕冷意。 “凭你一个人？”有人语气不屑道，“你来送死吗？” 顾朝歌抿起嘴角，冷声道：“就凭我，杀你们如屠狗，两分钟后，我要你站不起来。” 那人面色一愣，继而怒极反笑，道：“草你妈，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他从身边拿过了一把大砍刀，泛着森森寒光，朝顾朝歌走去。 顾朝歌嗤笑一声，眼前这些人虽然是进化者，但皆未渡幽，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草包而已。 面对这些人，顾朝歌有信心仅凭自身力量，便将他们杀溃，根本不需要用枪，更动用不到火箭筒。 那个人怒喝，手中长刀递出，如撩起一抹寒光，朝顾朝歌劈去。 顾朝歌撤身半步，右手捏拳印，朝前方一拳轰砸而出，拳风霎那间便将“寒光”湮灭。 拳锋轰在了刀刃上，却未被劈穿，反而整柄长刀被这一拳震得嗡嗡作响，刀身都浮现了裂痕。 那人见状，面色一变，眸中难以置信，即刻将长刀收回。 站在一旁的其余人表情明显都愣了，眸中震惊难掩，仿佛见了鬼。 顾朝歌则是冷笑一声，朝前迈出一步，再抬起右手，一记重拳砸去。 这一拳在众人眼里如同山岳镇压而下，逼得那人不自觉便往后退去，横刀挡在身前，想要阻挡。 然而顾朝歌却毫不在意，他知晓自己这拳头的力量，必然能将这普通砍刀砸碎，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直朝刀身上砸去。 他就是要以绝对的悬殊，彻底击溃这些人！ “锵——！” 他一拳轰中刀身，发出一阵清脆铁刃声，刀身几乎碎开！ 一旁的那些人都是面色大变，望着眼前一幕，眸中惊疑无比。 “怎么......怎么可能......！”那个人在喃喃，直盯盯地望着自己手中逐渐开裂的大砍刀。 顾朝歌冷笑，轻拍了拍手，道：“只有这点能耐，也敢说要杀我？要我有来无回？” 那人闻言大怒，一声怒吼，身子纵出，提拳朝顾朝歌砸去！ 顾朝歌却不掩饰轻蔑之色，身子都未曾动过，任凭他欺身而来，直到拳头到了自己眼前，方才抬起手来，朝前轻轻一握。 那人含怒一拳，竟就这般被顾朝歌一手握住，他抬头望向顾朝歌，眸中已是畏惧，如同望见了一尊人形野兽。 顾朝歌冷哼，握住拳头的那只手顺势一扭，那人整只手臂都随之弯曲，骨骼发出清脆响声，似乎骨头都要断裂。 “啊！” 那人难忍彻骨的剧痛，发出一阵惨叫，面容呈现扭曲之色，整个身子都跟着顾朝歌手中的力量踉跄而行。 顾朝歌松手，一脚将此人踹了出去，砸在墙上，跌坐在地起不来。 他睥睨众人，厉声呵斥。 “送死的，都上前一步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发疯的顾朝歌 仓库内的几个人都快被吓破胆，不敢说话。 不仅是因为顾朝歌武力非凡，而且他们望见了，在不远处，摆着一个火箭筒。 这人居然是扛着火箭筒来抢人的，比起他们更像道上混的…… 不对，应该说是像恐怖分子了。 有人鼓起胆量喝道：“这里是阎三哥的地盘，你敢来这里抢人？” 顾朝歌走上前，取下打神鞭。 “阎老三吗？他在哪？” “我就是来找他的。” 几个人闻言，喉结耸动，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人是极其强大的进化者，翻手间就能捏死他们。 顾朝歌冲过去，几乎一手一个，瞬间就干翻了阎老三的手下。 “朝歌！” 王斌红着眼喊道。 顾朝歌忙上前扶起他们三人。 看见刘子良的伤势，顾朝歌心头怒气又起，他伤得很重，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腿上血淋淋的，有好几处弹孔。 “草！”顾朝歌低骂了一声，“到底是谁下了这么重手！” 有些伤不像是现在造成的，可以想象到，应该就是陈放说见到他们三人前就受了的伤。 “朝歌，我们对不起你……！” 这时候，王斌却忽然咬着牙开口，眼眶都红了。 “你们是为了我才来的，怎么会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 王斌不停摇头，道：“我……我们，我们没能保护到你爸妈……” 顾朝歌闻言，脑袋“嗡”地一声响。 “怎么回事？”他瞪大了眼睛，“你，你们见到我爸妈了吗？” 王斌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他，他们被人害了，整个滇南迁移部队都被人害了……” “有人将整个迁移部队引到了一片死地，那里到处是迷雾，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鬼东西叫做阴兵借道，拦路者死！” 顾朝歌脸色倏然变白，脑袋一片空白，几乎要倒下去。 “我们离开以后，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袭击，我们放松了警惕，在滇南迁移部队到达镇雄县前，我们就找到了整个滇南迁移部队……” “当时队伍刚经历了一场兽潮与僵祸，很多人受了伤，不能继续上路，所以军方的人让所有人原地休整……” “我们就是那时候到的，我们直接与军方首长联系，见到了你口中的沈辉，也见到了你爸妈……” “听说了我们是你的战友后，两位老人对我们很亲近，我差点还认了两位老人做干爹干妈……” 顾朝歌颤声道：“然后呢？” “就在我们到了不久后，又有一批人找来了，他们自称是黔贵军方与名山大派的人，还有几个像和尚的人，说是来自梵净山，来接应整个迁移队伍。” 说到此处，王斌目眦欲裂。 “就是他们，当队伍再度出发时，他们说有规避野兽僵祸的道路，将所有人引到了山脚下的一片死地！” 陈旭也开口，几乎在颤抖。 “那片雾变成了血雾，人群一排接一排，脑袋就那么突然掉了，很多人根本没有反应，就那样死了……”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那些自称黔贵军方与名山大派的人，根本就没有走进迷雾里，他们借口断后，根本连那片死地都没有迈进去！” 顾朝歌红着眼，“我爸妈呢，你看见他们也……” “我不知道。”王斌与陈旭都几乎流泪，“当时我们三个人又急又怒，想要冲回去质问那些人，结果再回头，就看见沈辉护着你爸妈，被迷雾吞噬了，我们又急着跑过去，结果除了早先死去的那些人满地的尸骸，其余人都不见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但凡被迷雾吞噬的人，那就是死定了，从来连尸骨都不会存……” 顾朝歌再也忍不住，仰天怒吼，一拳拳砸在地面，将地砖都崩裂，在发泄着。 “爸！” “妈！” 他流下两行泪，透着鲜红，几乎是血泪。 所有不敢想的事情，此刻都成真了。 他的脑海里，与父母相处的每一幕都如同走马灯在播放。 他想起了小时候，老爸将他架在脖子上，想起没到换季时，老妈不厌其烦地叮嘱。 他几乎崩溃，好像回到了家里，他出发去西京的前夜，那最后一顿饭，母亲在客厅里一边为他织毛衣，一边对他唠叨。 “北方冷，要多穿些衣服，你身体再好也扛不住……” “你这次去学习，又说是封闭学习，不知道要多久，妈怎么能不担心？” “你和领导说说，让你每周能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啊。” “爸妈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就希望你能早点成家，以后我们能帮你带带孩子，你不用担心爸妈，爸妈有养老保险，生活费够呢，你去外面学习，得吃好点。” 王斌与陈旭都流泪，想要忍住，但看见顾朝歌两行血泪，更是忍不住，而且还在担心他无法承受这个打击。 父母在，不远游。 此刻，顾朝歌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离开，那点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比起父母的命，都还要重要吗！ “到底……到底是谁……要害整个滇南的人！” 王斌忍着泪，再说道：“我们……我们离开了迷雾后，那些人很惊讶，他们说从没有人能拦了阴兵的路，还能从迷雾里活着出来，他们怀疑我们有古怪，所以要抓我们，我们和那些人拼了命，一路被追杀，子良几乎死了，只是吊着一口气，到了乌蒙市，我们想尽办法救子良，最后在医院，又被那个阎老三带人抓了，同样是要问出我们能从迷雾里活着离开的秘密……” “阎，老，三！” 顾朝歌猛地抬头，赤红着眼，望向了不远处畏惧万分的阎老三几名手下。 “阎老三，在哪！” “是不是他与人合谋害了整个滇南迁移部队，害了，害了我的父母！” 那几个人感觉到了顾朝歌那不对劲的情绪，以及浑身堪称暴戾的杀机，几乎要吓得跪在地上了。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是真的，我们不清楚啊！” “砰——！” 说话的那个人，几乎没有反应，顾朝歌在瞬间拔腿冲到他面前，一手按住了他的脑袋，直接砸在墙上。 脑袋开花，颅血飞溅，那人的脑袋都被砸进了墙里。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至亲就这样稀里糊涂枉死，而且还是被人所害，顾朝歌彻底发疯了，他要牵涉到其中的人统统陪葬！ 他曾经是个警察，奉公守法。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儿子。 他侧头，望向几乎吓呆的其余人，语气沙哑低沉，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说！” 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没有人说话，他一步跨过去，直接提起了一个人。 “砰——！” 他一拳，尘土飞扬，几乎将那人直接镶进了墙里。 余下的人几乎吓晕过去，宁愿被吓死，也不愿被他的拳头钉死。 “顾哥——！” 突然有人在身后大喊，是陈放匆匆赶来，见到这一幕场景，他都惊得不轻。 顾朝歌回头，望见了他，顿时想到了王斌口中，有几个像是和尚的人，慈眉善目，自称来自梵净山，却将整个迁移部队引到了死地。 面对亲人的死亡，他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冷静不下来去想。 “梵，净，山！” 他怒吼，大步朝陈放冲去。 “砰”地巨响，陈放被他一拳砸得倒飞，直接砸倒在仓库墙边。 “顾…..”陈放噗嗤吐出一口血，“顾哥，是我！” 顾朝歌根本不予理会，几步冲上前，直接一脚踏在了陈放的身上。 “顾，顾哥，你冷静点！”陈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冷静？”顾朝歌攥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我父母真的死了，而且还是被人害死的，你让我怎么冷静！” 陈放大惊失色，怪不得顾朝歌如此失态，几乎发疯，遇上这种事，十个人有八个都要发疯。 “顾，顾哥，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整件事！”陈放根本不知道，顾朝歌为何会对他动手。 顾朝歌突然发笑。 “是阎老三……” “还有，害了我父母的人，有人自称是梵净山来的，几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这一刻，陈放瞳孔大睁，震惊难当，而他眼中的顾朝歌，咧嘴笑着，脸上却有两行血泪，让人心惊胆颤。 顾朝歌望着他，沙哑道：“你们到底为什么出现在山脚处，到了乌蒙市，你又对我格外热心，这其中，你也有份吗？” 陈放知道，此刻顾朝歌几乎听不进去，巨大的悲痛让他丧失了理智，根本不会讲道理，只想发泄，将一切有关的人杀个干净，为他父母陪葬。 “顾哥，我绝没有！”他盯着顾朝歌，大声说道：“我敢保证，梵净山绝不会做害人的事！” “保证？”顾朝歌大笑，“你拿什么保证？” “若是梵净山害了我父母，我要踏破那座山，你要第一个出来引颈受死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放必须死！ 陈放张大了嘴，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他能够理解，但他绝不会相信，梵净山会做出这样的事。 “顾哥，你要冷静！”他豁出去大喊道，“要是杀了我能让你消气，我无所谓，但是你要想清楚，那些人就那么蠢吗？他们难道不会掩饰自己的身份？” “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没有人能在拦了阴兵借道后还活得下来，所以他们根本不用隐瞒，但却没有想到，真有人活下来了，将一切真相都说了出来！” 陈放吃惊，有人能在拦了阴兵借道的情况下活下来？ 这种事，就连他的师父“了难禅师”都做不到。 顾朝歌大笑着流泪，一拳砸过去。 陈放心惊地闭上了眼，但拳风从他脸颊旁擦过，没有伤到他，只是擦破了皮，但几乎将他身后仓库的薄墙砸穿了。 “顾，顾哥？”陈放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落了下去，低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清楚。” 顾朝歌没有说话，而是回头，再度走向了阎老三的手下。 “说，阎老三在和什么人合作，迫害滇南迁移部队，他究竟想做什么！” 那几个人几乎哭出声来，颤颤巍巍又急切，怕又惹怒顾朝歌。 “不，不知道，我们真的不清楚，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三哥了，你朋友说的那些人，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当时得到了命令，要去抓他们回来。” 顾朝歌一脚踩倒了其中一人，语气极冷冽。 “那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 说着，他捡起了一杆步枪，就要动手。 有人几乎大哭着吼道：“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件事！” 顾朝歌目光冷冷扫过去，盯着他道：“说。” “三哥当初与那些外地人合作时，我曾经做过陪客，我是第一个被三哥培养为进化者的人，我当时偶然听到过，有一部分并非是外地来的，他们来自省城，真的，里面的确有梵净山的和尚！” 顾朝歌目光一凛，身后的陈放大惊，冲上前怒斥道：“你在胡说！” “没有！”那人颤声大吼道，“我亲眼看到过一位大和尚穿着梵净山的禅师僧袍！” 陈放难以置信，往后踉跄，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还有人穿着道袍，也是名山里出来的人，就是他们在与三哥合作，我知道，他们想要趁这个时候夺黔贵地方军权！” “怎么可能！”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在密谋夺权，里面还有军方的人在参与！” 陈放懵了，局势更加看不清楚，为何会有这么多势力牵涉其中！ 梵净山，难道师门真的在图谋不轨？ 不可能！ 陈放不相信，其中必然还有事。 顾朝歌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强逼自己冷静，闭上眼不停思考。 陈放与这件事有关吗？ 仔细考虑的话，应该没有，当时他遇到陈放时，王斌等人恐怕已经被阎老三在乌蒙市内抓走了。 再按照陈放说过的，他在乌蒙市遇见过王斌，两件事内存在时间差。 也就是说，那些梵净山的和尚可能与陈放并非是一路的，而陈放也不清楚，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梵净山的人到过这边。 他睁开眼，再度问道：“阎老三派人监视陈放，这是为什么？” 那几个人对视，咬牙道：“我们真的不清楚，我们只知道，三哥在电话里说过，陈放必须得死！” “陈放……必须得死？” 听到这句话，就连陈放自己都愣住了。 …… 乌蒙市某地。 “老五，你不是要去杀陈放吗？”那坐在阴影处的人发问。 “大哥，事情变得有趣了。”老五却开口说道，“我本来是要派人去监视陈放，然后杀他的，但却发现，还有人在监视陈放，还有人想杀他，要他非死不可。” “哦？”那人提起了兴趣，“乌蒙市内还有其他人？” “有，在我们来之前，就有进化者在乌蒙市活动，与当地一个毒贩阎老三合作。” “也与洱河坠龙之事有关？” “似乎不是，但这些人也似乎所图甚大，而且我居然搞不清楚，这些人属于哪方势力，我查下去后，这些人与军方、名山大派都有关联，根据我们埋下的勾子传回的消息，我有某种想法，这些人所为的很可能是争权！” “有某股势力想要掌控整个黔贵省包括在军方与名山大派内的话语权！” 那人咧嘴笑了，道：“有趣，我想见见这个势力的人。” “这……”老五愣了下，“这些人比我们还要藏得深，恐怕不好见。” “他们想要杀陈放，一定有理由，”那人眯起了眼，“老五，去将陈放‘请来’。” …… 阎老三到底想做什么，他背后的势力又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很多人心中。 顾朝歌想不通，他费劲心思，诱杀滇南迁移部队，是为了什么？ 医院内，顾朝歌坐在窗边。 房间内的三张床上，王斌三人躺成一排，全身都包着纱布。 病房门打开了，陈放匆匆走了进来。 顾朝歌站起身望向他。 陈放摇了摇头，道：“找不到，居然没有人知道阎老三本人到底藏在了哪里，而且没有人见过穿僧袍、道袍的人。” 他略带迟疑，也抱有一丝侥幸道：“会不会那都是他们为了活命而胡说的。” 顾朝歌却摇头，他相信那几个死人都说了实话。 “我现在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非死不可？”顾朝歌喃喃，“你的死能为阎老三他们带来什么？” 陈放怔了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命从什么时候起有这么重要了。” 顾朝歌再度沉默。 陈放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顾哥，节哀顺变。” 顾朝歌心绪还是很乱，但好歹平静下去了，此刻则道：“可能我冤枉了你，当时我压不住心底的火，根本没有理性去思考，我向你道歉。” “没事，我能理解。”陈放叹道，“这整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与梵净山有关，我绝不会袒护，我师父也必然不会。” 顾朝歌半晌才道：“关乎整座梵净山，你们师徒说了就算吗？” “当然算。”陈放沉声道，“我师父‘了难禅师’就是梵净山下任住持。” 听到这句话，顾朝歌稍微迟疑了一下。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细节。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间，他心生警觉。 “小心！” “砰——！” 医院玻璃在瞬间碎了，是被子弹击穿！ “草！”陈放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接二连三遇见糟心的事，真是佛都有火。 顾朝歌回头一望，冷声道：“想杀你的人又来了。” “有人在对面屋顶想用枪狙杀我们！”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方角逐！ 可以看到，在远处的屋顶，有一缕反光。 有人在架枪，往这边狙击。 顾朝歌与陈放几乎瞬间冲出，一前一后，拔腿冲出了病房，要去拦截对面屋顶上的人。 “南无你奶奶的，佛都有火。”陈放嘀咕道，“我活着到底碍了谁的眼？” 听见这话，顾朝歌又迟疑了一下，就在刚才，他好像抓到某种细节，或许这一切，本身与陈放无关，关乎的是陈放所代表的人。 医院对面是一栋旧住宅楼，几乎没有人了，两人一路冲到了屋顶天台。 那个人还没有离开，不急不缓收拾着狙击枪，像是专门在等他们，见到两人后，他抬了抬眼皮。 气氛诡异，三人就在屋顶对视，半晌没有说话，相互打量。 “陈放。”那个人先开口了，“有人想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陈放气急反笑，道：“阎老三既然要杀我，又何必见我？” “谁说我是阎老三的人？”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忘了跟你介绍自己，你可以称呼我赵五，我来自遂古之初。” 顾朝歌与陈放听罢，都愣了片刻。 “遂古之初……”顾朝歌眼神冷了下去，他与这个组织打过三次交道了，老太监邵正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陈放则有些紧张，他明白遂古之初的出现，一定是为洱河坠龙而来。 “阎老三的背后，就是遂古之初吗？”顾朝歌沉声道。 赵五目光扫过，停留在了顾朝歌的身上。 “不。”他的目光像是在望顾朝歌身上的打神鞭，“我们与阎老三并无交集。” 顾朝歌闻言，在迟疑。 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在阎老三的背后，还有一个势力，难道是涅槃？ 不可能，涅槃组织本身就是彭健森离开军方而创立的，如果要夺权，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一开始，他最大的怀疑就是遂古之初。 按照祝观的说法，遂古之初埋了很多勾子在名山大派与官方中，如果真有名山大派的人参与其中，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遂古之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自由石匠，在千年间，就在西方玩弄权势，如今几乎掌控了西方政府话语权，也有可能是这些人想要趁机夺权。 但又不太现实，不说其它，单论西方想要将手伸到名山大派内，这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他对于遂古之初的怀疑，绝不会因为赵五的否认而消除，此刻他打量着赵五，能感受到赵五体内充沛的元气，这是一位不弱于他的进化者，识海器官已经完善。 “赵五……”听到这个名字后，陈放脸色一直在变，此刻终于想起了什么，“你就是‘巨熊’赵五！” “看来你听说过我。”赵五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陈放脸色更难看了，一字一顿道：“你在这里……难道说赵臣也在乌蒙市？” 赵五冷哼了一声，则是道：“我大哥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吗？论起年纪来，你该叫我大哥一声祖爷爷。” “赵臣又是什么人？”顾朝歌皱眉道。 赵五的眸子望向他，“奇怪，你能背负打神鞭，在崂山地位应该不低，居然不知道我大哥的名讳，你这崂山弟子，该不会是假的吧？” 顾朝歌神色变了下，听起来这赵臣应该是遂古之初内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名山大派的人都该认得？ 一旁的陈放却是沉默了下，其实他早在言谈中就觉得顾朝歌的身份有些问题，所以在进了乌蒙市后，他的热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也是为了搞清楚顾朝歌的身份。 但此刻，陈放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解释道：“遂古之初有十位掌权话事的人，被称作‘十祖’，都是距离炁体境只差半步的老不死，赵臣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位居前列。” “赵臣是个极为恐怖的人，他曾与我师父争斗数次，皆在伯仲之间。” 代号为‘巨熊’的赵五，据说是被赵臣捡回的弃婴，培养成了他自己的影子，如影随形，所以他在这里，陈放才会判断赵臣也在。 顾朝歌记得陈放说过，他师父了难禅师已经修成佛家“天眼通”，几乎是另辟蹊径的伪炁体境，可想而知这个赵臣有多恐怖。 这样一尊猛人藏身在乌蒙市，所为的极可能也是洱河坠龙之事，神话传说里的“龙”到底代表了什么？ 接着，顾朝歌脱口而出问道：“邵正也是所谓的十祖之一吗？” 陈放怔了一下，接着点头，道：“你说那个晚清的老太监？没错，他位居十祖最末，但听说他手里掌握着秦玺，所以实质上地位很高。” 赵五却是面色不善，盯上了顾朝歌，开口问道：“你见过邵正？” 赵五自语道：“当初有勾子回报，崂山掌门孙真在末日浩劫来袭前下了山，不知去向，难道他去了西京……” “如今打神鞭背在你身上，不对，难道你是从西京活着出来的？” “邵正是否死了，难道他与孙真同归于尽了！” 听见赵五的话，陈放也望向了顾朝歌，有些不敢相信。 面对赵五直勾勾的眼神，顾朝歌暗骂了自己一声，当时没有仔细考虑，就脱口而出了，结果惹了怀疑。 赵五的眼神冷了下来，直朝两人道：“看来，我得请你们两个一起去‘做客’了。” “你说得没错，要见你的，正是我大哥赵臣。” 陈放脸色白了几分，他自认就算与顾朝歌联手，也不是赵臣的对手，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太恐怖了。 “我师父就要到了，到时候还有黔贵军方带着重火力武器一起到来，你带走我们，就不怕惹上一身麻烦吗？” 赵五桀桀怪笑道：“陈放，现在能让你活着去见我大哥，已经是你的运气了，早先我是想直接宰了你，将你的脑袋送给你师父去的。” “只不过却让我发现了有趣的事，还有一伙未知的势力在其中搅局，而那些人非要杀你，所以才愿意让你活下去。” 顾朝歌听懂了，但更吃惊，居然连遂古之初都不清楚，在阎老三背后的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现在天色不早了，如果我们不想去呢？”顾朝歌冷声说道。 “那恐怕，是由不得你们了。” 话音一落，赵五与顾朝歌几乎是同时间出手！ 两人相对，同时踏步冲拳，气机争锋。 “你的确有本事，看你年纪不大，居然与我境界相当，距离元气外放只差半步……”赵五狞笑，“可我从未听说过，崂山有你这样一位当代弟子！” 拳影轰鸣，几乎在撕扯元气，更如同要将空气撕裂般，双拳对轰时，甚至有气爆声响起。 两人都闷哼了一声，拳劲同时在冲击双方，都不好受。 “顾哥，我来帮你！” 这时候，陈放也忙上前，两拳砸向赵五。 但，赵五之所以代号“巨熊”，就是因为他的身体，从小被赵臣打磨，更从婴儿时期起就泡药酒，早就不是常人的肉体强度了，成为进化者后，魁梧的体魄更是恐怖的无以复加，陈放终究差了境界，他的拳头几乎伤不到赵五。 顾朝歌反手去握打神鞭，瞬间朝赵五横拍过去。 打神鞭至，赵五大手拍出，去拦鞭身横砸。 顾朝歌心头一动，顿时撤身，攻势在瞬息间止住，打神鞭换手，重朝赵五另一侧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响起，赵五也不慢丝毫，反应得极快，将游走元气汇聚在双臂上，硬撼打神鞭。 顾朝歌怒吼一声，同时提拳轰去，让赵五猝不及防，生捱了一下。 打神鞭在震颤，但赵五也身有同感，步伐都慢了几分，识海摇曳。 赵五震怒，磅礴的元气充斥在拳风中，直轰顾朝歌。 顾朝歌撤步想退，但被追击，一记重拳轰中他的脊椎骨，疼痛感瞬间侵袭。 赵五的拳头实在太重了，身体素质强横得不像话。 顾朝歌自问不俗了，但此刻却依旧难承受，脊椎大骨都喀嚓作响，脊椎骨如同断裂一般疼。 “不到元气外放的地步，你施展不了打神鞭的威力，你们两个，今天必要和我走一趟了！” 在他身后，赵五再度杀至，整个人气势极盛。 陈放见状，再度出手，与顾朝歌合力，想要拖杀赵五！ 顾朝歌回头，口中暴喝，眸光跳耀，血液翻涌，体内游走元气在流淌周身，极度沸腾！ “滚——！” 他双臂青筋暴起，出手很快，一手握打神鞭砸去，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如雨点一般轰不停。 再加上陈放的阻碍，赵五果然来不及闪躲，只能再次抬臂硬撼，同时出手对轰。 不到五秒，顾朝歌的手掌虎口都裂开了，拳头也是血肉绽裂。 但赵五也是踉跄退了几步，嘴边有一丝血迹，看没有大碍，但仔细望去，他双臂都有些发颤了，虎口也同样撕裂。 “你们还有什么好顽抗的？”赵五在冷笑，“难道非要逼我大哥亲自来镇压你们吗？” 顾朝歌咧笑，故意说道：“让他来啊，邵正我都杀了，不在乎再宰一个所谓的十祖！” 赵五瞳孔都一缩，陈放也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赵五冷喝道，“邵正是死在你手上？” “不可能！你凭什么能杀得了邵正！” 顾朝歌一直在刻意压抑着体内元气的“繁衍”，此时就连赵五也还没能感受到，他体内元气生生不息的速度。 赵五往前踏步，脸色变得阴沉，哑声道：“无论如何，你敢认自己杀了邵正，那就非得带你回去见大哥了！” 但眼下，赵五很难轻易拿下顾朝歌，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陈放。 正当三人在屋顶对峙的时候，却忽然间，屋顶的门再度被打开了！ 有三名男人走上了屋顶，他们全都身着一袭黑色风衣，帽子被拉了起来，微微低着头，遮住了面容，在裤子和登山鞋上都显得有些脏，像是走过山路，沾了污泥。 “遭了！” “真有帮手到了！” 顿时间，顾朝歌和陈放都是心下一沉，若是再加上这三个人，他们就真是插翅难逃了。 但岂料，赵五居然也露出了警惕神色，侧头望了过去，眸中有所忌惮。 “你们......是什么人？” 那三个男人一步跨朝前来，顾朝歌敏锐察觉到了，就凭这三个人体内的元气充沛程度，起码都是识海器官完善的进化者了！ “三位有何贵干？”赵五心中警惕，朝三人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那三人中，有人伸手指向了陈放，嗓子沙哑，直言道：“我们要带走他。” 顿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三个人就是阎老三那一方的人，为了杀陈放而来。 还没等赵五开口，顾朝歌红了眼。 因为这些人，就是害死他父母的人！ 而且，眼前的三个人，很可能就是站在阎老三身后，真正的幕后凶手！ 他几乎没有一句话，就在瞬间爆发了，磅礴的元气冲起，游遍全身。 “砰”地一声，是他脚往前踏地响起的气爆声。 “就是你们诱杀了整个滇南迁移的大部队？” 那三个人都转头望向了顾朝歌，有人语气极其冷漠道：“是，又如何？” 顾朝歌怒笑，压不住心头的火。 “那我就要你们统统死在这里！” 极度重的一拳被挥了出去，重若千钧，空气都仿佛被压缩，爆鸣声尖锐如音爆，在撕开空气！ “轰隆”一声，其中一个人正中了顾朝歌的拳头，被轰得近乎倒飞，砸在了屋顶防护墙上，将那面墙都砸得开裂了。 这一刻，赵五瞳孔再度一缩，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顾朝歌体内的元气不对劲！ 而另外两个人，眼见同伴被轰飞，也有些怒了。 有人踏步上前，要杀顾朝歌！ 陈放担心顾朝歌情绪失控，被两人夹击而吃亏，于是先一步上前去拦。 其中一人出手，被陈放直接拦下，以拳对轰，元气轰撞。 但在片刻后，陈放却脸色大变，紧盯着眼前的那个人。 “怎么会……这是龙虎山雷劲？” 这个神秘势力，果然与名山大派有关吗！ 这时候，顾朝歌与另一人争斗中，撕裂了那人的黑色风衣，从中露出了道袍！ 陈放失声惊呼。 “你是茅山的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善的使者 峨眉山、梵净山、龙虎山、茅山…… 就目前所见到听到的，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势力，居然已经囊括了四座名山！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多座名山合力，还与军方有牵连，做的却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血腥勾当。 陈放虽然对于其它名山了解较少，但无论如何，茅山的道袍他还是认得出来的，绝不会有错。 除非有人故意穿了茅山道袍，想要嫁祸。 但更直接的证据摆在眼前，陈放能感受到，与他交手的那个人，施展了某种龙虎山独有的“雷劲”，这是不可辩驳的，就如同武当山“太极柔劲”，多年来，除了一个邵正偷师，从不外传。 被陈放喊破身份，但那三人犹然不动，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你们……！”陈放怒不可遏，“名山何至于此！” 赵五则在笑，森然发声道：“名山沦落至此？” 三人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有人说道：“大势所趋！” “大势？”顾朝歌发笑，“什么样的大势，要你们坑杀滇南数十万人！” “小娃娃，你什么也不懂。”有人目光望向他，眼神冰凉如霜，“人族是宇宙间最不安分的种族，覆灭人类秩序，唯有至善者，才能引导人类，走向和平。” 此人开口，竟然直指宇宙，完全否决人类，甚至是否决人族，让人吃惊。 就连赵五都怔了下，更不用说顾朝歌与陈放。 “你这是在自贬。”顾朝歌厉声道，“枉称为人。” 三人皆在发笑，目光深邃。 “你太年轻了，洞悉不了真理，我们所做，是为人族恳求宽恕，我们是善的使者。” “善？”顾朝歌大笑不止，“坑杀同胞是为善？” “那我杀你，便是大善！” 话音落，顾朝歌出手，呼吸法运转到了极尽，磅礴元气仿佛在呼啸，如同一阵冷冽刺骨的风，充斥杀意。 “至善，至善？”赵五在一旁喃喃，脸色阴晴不定，他似乎曾听过这个词，是从赵臣的口中。 顾朝歌杀机涌现，拳势如山。 但三人不为所动，有人出手了，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剑势劈斩，将墙壁斩出一道道痕迹。 顾朝歌紧握打神鞭，抬手反砸，与那柄软剑争锋，元气冲撞，爆鸣回荡。 激战正酣时，又有一人出手，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挥掌间，掌心如窜黑气。 “顾哥，小心！”陈放冲上前，为顾朝歌拦住那人。 陈放眸中望穿了那个人的法门，是龙虎山雷劲，成就了传说中的掌心雷！ 余下那人与同伴对视了一眼，也悍然出手，欲轰杀顾朝歌！ 顾朝歌知道自己存在劣势，一直以来都全凭自身力量，而没有再往后延续手段的办法，但他的对手，来自名山大派，存在呼吸法残缺的后续法门，无论是“太极柔劲”、“掌心雷”，都是名山多年根基从中创出的杀伐术。 此刻两人就要联手，他再不豁出全力，胜机便会稍纵即逝，故而他毫无保留，果断出手，体内游走的元气损耗加剧，体表都赤红，升腾而起的元气炙热，甚至将身上血气蒸干，血气如雾般从体表蒸腾起。 “砰——！” 极重的拳挥动，带着“轰轰”的声响，将与他交手的人砸得连退，挡住身体的双臂都绽裂出血。 来自龙虎山的人面色变了，似是未想到顾朝歌还有这般余力，很恐怖。 赵五皱着眉头，终于确认了，脸色更精彩。 “始龙之资？” 而那龙虎山的人闻言，脸色再变，脱口而出道：“先天一炁！” 顾朝歌闻言，瞬时间想到许多，到现在为止，能够直指他的体魄为“先天一炁”的人，除了诸海棠，再无别人。 他原本以为，无论名山大派，还是遂古之初，都是将其称为“始龙之资”的，但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先天一炁”这个称呼。 这是在宇宙星河中央的称呼，而这些人的确曾谈及宇宙。 难道说…… 这时候，龙虎山那人朝两名同伴喝道：“计划有变，就算不杀陈放，也要杀了这个小子，他居然具备先天一炁，这是人族祸源，不安分的开端，杀了他！” 顾朝歌无惧，就算这些人不杀他，他也要杀这些人，身为人子，本就有血仇如海！ “我再问一次，为何要坑杀滇南几十万人！” 有人冷笑，视他为死人，说道：“你说错了，不止是滇南，而是整个地球，都需要被清洗，就如同当年的亚特兰蒂斯人，越界了就必须死，这次，再没有仁慈，只有少数人，信奉至善者，才能活下来！” 他们要坑杀的不止是几十万人，而是几十亿人！ 连赵五都感到惊悚，哪怕是遂古之初，也没有想过要坑杀全球人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朝歌握住了拳，最后一次质问。 “小娃娃，我说过了，你太年轻，什么也不懂，无法洞悉，真正应当存在的秩序。” 正在这时，突然有道声音传来，屋顶铁门再度被打开。 “他太年轻，但我空活了将近一百八十岁，我能不能懂啊。” 一个身材瘦小，两鬓花白，但面容不算老的人走上了屋顶。 “大哥！”赵五喊道。 “大哥？”陈放愣了下，瞬间反应过来，来人正是遂古之初“十祖”赵臣！ 顿时间，局势再变了，那三个人面色难看起来。 “赵臣！” “哦？”赵臣矮小的身子却带着无穷气势，“阁下也认得我？” 他从顾朝歌身边走过时，眸光瞥了顾朝歌一眼，那一霎那间，顾朝歌竟都感觉遍体生凉。 这是一个还要超越于老太监邵正的超级强者！ 几乎可以称为地球进化者金字塔最顶尖的人之一。 “龙虎山天师，张荣。” “茅山四海道人，陈松。” “还有一位，应该是从齐云山来的罢。” 赵臣目光扫过那三人，便将三人都认了出来。 三人面色愈发难看了，没想到此时就要直面“十祖”赵臣。 “我很奇怪，这世上到底还有哪一股势力，将你们统统洗脑，甘心做奴才。” 赵臣的笑声很古怪，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原来，是伪善者找到了新的奴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至善，无上？ 赵臣认出了这些人的跟脚，并直指他们是“伪善者”的新奴才。 也就在这一刻，顾朝歌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眼前的这些人必然是与地外文明有关。 “龙虎山，茅山……”陈放在喃喃，“就连齐云山也参与其中……” 他开始相信，可能这其中的确有梵净山的人在参与了。 顾朝歌却认为还不止这些名山，因为他想到了如今身在蓉城的青城山钟平，他一直觉得钟平有不妥，在离开前还特意叮嘱过祝观，现在看来，钟平也很有可能是至善者。 “赵臣，你好大胆子！”龙虎山天师张荣在此刻开口，“敢妄评至善先师为伪善者！” “至善先师？”赵臣发出了一阵“嘎嘎”的刺耳笑声，“我着实好奇，你们是如何被洗脑的，愚不可及。” 茅山道人陈松也呵斥道：“赵臣，末日已至，代表了至善生怒，人族逾矩了！” “生怒？”赵臣缓缓迈步，浑浊苍老的眸子直盯着那三人，“既然至善，何以生怒？” “逾矩？”他接着道，“人族的规矩，天圆地方，容得了异族指手画脚？” “你……！”张荣面有愠色，“只看你遂古之初，便能知晓，人族无善。” 赵臣闻言却大笑，甚至拍手，道：“说得好，人族无上！” 他直勾勾的眼神令人发毛，扫过三人，再道：“地球上，还有至善先师存在吗？” “没有。”他在自问自答，“所以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如何与至善先师有了联系，又是如何成了他们的奴才。” “奴才？”陈松不甘示弱，“我们是在为人族赎罪，我们是要洗清祸乱，避免宇宙星海再受人族摧残。” “若我们是奴才，那么当年的遂古之初也是奴才吗？始皇嬴政也是奴才吗？” 赵臣眯起了眼睛，冷冷道：“无可救药。” “遂古之初源于至善先师，但昔年的诸位至善先师也没能想到，人族劣根，顽固至此，你们，居然背弃了对于至善秩序的信仰，沦为极恶！” “劣根性？”赵臣嗤笑，苍老的声音也带着笑意，“那在我看来，你们这些至善者，便是将奴性发扬光大啦。” “那些至善先师，本身便是一个谎言呐。”赵臣缓缓开口，一字一顿，“他们自诩为神，他们要所有人族相信，遂古之初，至善传道；要所有人族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但我们的老祖宗们不信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跪着的善，那是祈求来的，与你我何干？所以老祖宗们站起了起来，以始皇为首，老祖宗们，宁做站着的恶。” “于是老祖宗们改弦易辙，弑了所谓的神，问得是，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当初，始皇为了湮灭至善，一把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烧的是至善先师蛊惑人心的传道篇章，一个大坑活埋百余人，埋的是笃信至善的传道人，最终却成了史书记载的焚书坑儒。” “如今，总算知道了，始皇烧也好，埋也罢，还是低估了人性呐，千余年后，你们倒又成了伪善者的好奴才。” 站在一旁的顾朝歌，此时内心发寒，赵成所说的，与在战舰内祝观所说的几乎都吻合了，此时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画。 春秋战国末期，地外文明妄想统御地球文明，但或许碍于某些原因，地外文明无法直接插手，于是开始选择他们的代言人，要将所谓的“至善”真理传遍天下。 于是，他们选中了当时的始皇嬴政，创立了遂古之初，帮他称王，助他扫平六国，定鼎天下！ 在彭健森所说过的古史中，始皇所见过的“宛渠之民”、“十二金人”，就算并非至善先师，但恐怕也都与地外文明有关。 怪不得，在古史记载内，始皇与之谈及天地初开时，所谓的宛渠之民能侃侃而谈，了如亲睹。 因为那些人，根本就自宇宙星海而来。 但可能就在始皇登基称帝前，双方就已经有了分歧。 或许是始皇不甘愿再做傀儡皇帝，也或许是始皇洞悉了地外文明妄图统御地球文明的阴谋，于是，始皇反抗了。 他将地外文明一手缔造的遂古之初改弦易辙，开始与地外文明作对，甚至曾真正“弑神”，接着，在始皇登基称帝后，为了覆灭至善先师以书籍为人类种下“至善即天理”这思想根源的做法，更是烧遍了那些记载至善的篇章，活埋了那些已深信至善之道的信徒。 而始皇的做法同样遭到了地外文明的报复，有人推动了荆轲刺秦等事，想要取始皇性命，还为其安上了“暴君”、“焚书坑儒”等说法，让人追杀其长子扶苏，培养了一位大太监赵高，潜伏其旁，最终有可能，是地外文明在沙丘成功杀了始皇。 但始皇虽死，遂古之初却彻底改变了，一直留了下来，直到今天。 在当初祝观粗略谈及此事时，顾朝歌就曾想过，或许当初的遂古之初与今天并不一样，但因始皇驾崩而改变。 而此刻，听到赵臣语气里那对始皇的极大尊重感，却让他有些迟疑了，也许有另一种可能呢？ 如今的遂古之初，就是当初的始皇愿意看到的样子。 一个不受拘束，站起来的极恶。 可惜的是，他还搞不清楚，遂古之初的意识形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陈松说道，“人之初，性本善。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们却不懂。” “赵臣，你到底为何而来！” 赵臣森笑，道：“本不为何，但现在有了理由。” “我要你们说出来，你们究竟是怎样联系上了消失百多载的至善先师，成为了他们的传道人，成为了至善者。” “我问，你们答，若是不愿说的，就先来领死吧。” 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言不发，此时此刻，面对赵臣，他们就算想走，恐怕都走不了。 赵臣，这个瘦小老人，虽然来自与顾朝歌一直不对付的遂古之初，但连顾朝歌都无法否认，赵臣实在太强势了，极为可怕。 第一百三十章 第二次的邀请 赵臣踱步，语气轻描淡写，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霸道，如同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赵臣，你不要欺人太甚！” “人？”赵臣笑了，“你们，不是不将自己当人了吗？” “你……！” 三人脸色阴沉，未曾想到，起初只是想杀一个陈放，结果事情却闹至如此，将“十祖”赵臣都带了出来。 “各大名山，皆有你们的人吧。”赵臣悠悠开口，“是从何时开始的，说。” 三人不语，紧咬牙关。 赵臣眸子微微一眯，动作比起话语更轻，只是轻轻挥手，带动了衣袖，却在咫尺间，仿佛刮起了一阵怪风，而那股风，凌厉如刀，重逾千斤！ “嗵”的一声，三人相继发出闷哼声，赵臣不过挥手间，那阵风几乎吹碎了他们的膝盖骨，让三人软了腿，直接跪倒在地！ “还有人被安插进了军方，为的正是此时，里应外合，夺大权在握，传扬至善篇章？” 三人额间冷汗直冒，依旧不发一言。 赵臣行至那茅山道人陈松身前，他身材矮小，却是在俯视陈松，眼神中有怜悯，抬手轻拍陈松头顶，霎时间，地面裂开来，陈松的膝盖下陷，直接被压断。 陈松嘴唇紧闭，脸色已经发白，牙关挤出撕心裂肺的闷吼。 “呵，虽说是奴才，但骨气还是有几分的。”赵臣脸上仍旧挂着那抹笑意，“但你若是不说，这痛苦呐，只会成倍加诸于你身上，你求生不得，死亦不能，怕是……不得‘善’终。” 旁边两人，眼见陈松如此，心中更是胆寒，如坠隆冬，清清楚楚，今天算是遭了大劫，要么死，要么只会比死更难受。 顾朝歌都在冒冷汗，脊背几乎湿透，这矮小老人太过可怕了，远超邵正，而且今天可没有秦玺借势，接下来，他与陈放也是祸福难料。 陈放更是发寒，一只手紧抓着另一只手，不想让手臂不听话地颤动，眼前的赵臣，远比他从了难禅师口中听闻得更加可怖。 “进名山，入军方，要握得是地球命脉。”赵臣接着开口，“这又是至善先师惯用的把戏，选一个傀儡，建一个独裁集权体系，只需在一人之上，便有几十亿人俯首臣称。” “他们莫非就不怕，再出一个始皇帝？” 赵臣笑着，再自顾自说道：“对了，杀陈放为的是什么呢？” 陈放心头一凛，老实说，这个问题他也想要知道。 “梵净山住持空普大限将至，下任住持便是其二徒之一，只不过，几乎人人都已认定，住持之位必是了难囊中之物，看来，你们是不想了难坐上这位子啊，你们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陈放更是面色大变，想到了种种。 顾朝歌算是较为平静的了，就在不久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其实阎老三的手下早就说过，所作所为，是为夺权。 那要杀陈放，也是为夺权，只不过夺得是梵净山住持大权。 只不过陈放与住持之位有什么联系，他还不清楚。 但陈放显然是清楚的，此时他内心几乎凉透了，他虽然不愿相信，但很明显的，梵净山内，也有所谓的至善者存在，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师叔。 他心中羞愧，刻意避开顾朝歌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最后问你们一遍，至善先师与你们，究竟如何取得了联系？”赵臣浑浊的眸光发亮，一字一顿道，“他们……将重临地球了吗？” 龙虎山天师张荣抬起头，仰视赵臣，话从牙缝中挤出。 “背弃至善之道，负隅顽抗，你们错得离谱，不得善果，必难有善终！” 看来，这三人是咬死了牙关，不打算透露半句了。 “错？”赵臣收回目光，语气愈发冰冷，“先不论，世上本就没有完全能诠释对错的定义……” “只说我遂古之初，既为极恶，那我们，何须选对？” “极恶，所要的便是离经叛道，要的便是大错特错！” 他目光再扫过，轻轻跺脚。 “至于你们，笃信至善，得了善果，但你们好好瞧瞧，自己能有善终吗？” 话落之时，赵臣也跺脚落地，瞬间地面被撕裂，裂痕自他脚下开始蔓延，连成了一片。 顾朝歌能感受到，有元气存在于脚下，蜿蜒盘旋，冲进那三人体内，直抵天灵盖，崩碎了他们的头骨，烧干了他们的识海。 只在几秒间，三人的目光同时变得涣散，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便垂下了脑袋，躺倒在侧。 顾朝歌攥住了拳头，这三人也算是害死了他父母的元凶之一。 但还有一些人活着，他必要手刃。 “死了，倒也死得干净。” 赵臣似乎不太在意没有问出结果，也或许他还有别的手段去追查真相。 倒是赵五显得有些惋惜，叹气道：“大哥，就这么杀了他们，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赵臣譬了他一眼，只道：“不用你来教我该怎样做事。” 赵五不敢反驳，于是转回了目光，道：“大哥，那这两个小子……” 不必他说，赵臣也已经转身望向了两人。 “一枚可以影响了难的棋子，死活都行。” 赵臣并不太在乎陈放，只是看了一眼，但对于顾朝歌，赵臣却是盯了半晌。 “稀奇得很呐，居然是始龙之资……” 对于遂古之初而言，始龙所代表的意义颇为不同。 而始龙之资者，是与始皇同一类人。 赵臣浑浊的眸中竟有些泛光，望得顾朝歌一阵发毛。 赵五则说道：“大哥，他刚才自认杀了邵正！” “那个太监，死了也就死了，还省得碍了我的眼。”赵臣一声冷笑。 “不过玉玺是要追回来的。”他接着说道，“小娃娃，邵正的玉玺，你应该见过，将它交出来罢。” “还有，我要你为我所用，遂古之初是你最好的选择，成为我们的一员。” 赵臣话一出口，几人都懵了。 顾朝歌更是没有想到，居然第二次得到了遂古之初的“邀请”。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逃！逃！逃！ 但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一种威胁。 赵臣知道始龙之资的特殊，于是想要利用他，让顾朝歌为他所用。 “如果我说不呢？”顾朝歌答道。 赵臣的眸中顿时闪过一缕精光，缓缓开口道：“对于你这类人，要么为遂古之初所用，要么就永远长眠。” “我再给一次机会，好好选择。” 顾朝歌阴沉着脸，心中在算，自己能有几分机会逃走。 但答案让人失望，几乎没有可能。 这时，陈放却先鼓足了胆量，上前了一步，开口道：“赵臣老前辈，他可是崂山弟子。” “先不论他究竟是不是，就算是，又能怎样？”赵成目光冷瞥了陈放一眼，“孙真都恐怕死了，崂山？” “怕是笑话罢了。” 陈放面色一白，再道：“我师已在路上，同行的还有黔贵军方，您在此杀了我们，就不怕我师与军方一起找您麻烦吗？” “洱河坠龙，于您也是大事一桩，您潜伏在乌蒙市不知多久，提前暴露，甚至惹恼两大势力，恐怕于您不利吧？” “谁会知道，是我杀了你们？”赵臣笑了，“小娃娃，你的想法太不成熟了，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为了阻止这边名山与军方前往滇南的，你师……” “怕是稍后，你们师徒能在黄泉相见，再尽师徒情谊了。” 赵臣笑声刺耳，却说得陈放脸色倏然间变得苍白。 这言下之意，赵臣早就有计划要阻止名山与军方的人，甚至是要坑杀，其中包括了他的师父了难，而且这话中还有言外之意，洱河坠龙于遂古之初也是天大的事，但赵臣却不着急，说明很有可能，已有其余“十祖”前往了滇南，恐怕还不止一两位。 赵五上前，站在赵臣身侧，未理会陈放，而是直接对顾朝歌说道：“将玉玺的下落说出来。” “我不知道。”顾朝歌直接道。 赵五又怎么会相信，直勾勾望着他，嘴角挂着冷笑。 “既然你说自己杀了邵正，又怎么会不知道玉玺的下落。” 顾朝歌嗤笑道：“我还说自己能杀了赵臣，你又相信了吗？” “你……！”赵五大怒，正欲上前又被赵臣抬手拦下。 “小娃娃，你胆子倒是不小。”赵臣将目光放回了他身上，“想杀我？纵是始龙之资，你恐怕也还不够资格。” “但我惜才，你若是归顺于我，有朝一日，未必不能青出于蓝，邵正死了，十祖之位，或许将来有你一席。” “玉玺，也未必就不能让你执掌，总之，你将有可能，成为遂古之初最年轻的一位十祖。” 听到这些话，赵五脸色都不好看，没曾想到，赵臣居然会给出如此一份承诺，就连他也分不清，赵臣究竟是随口说说，还是真有此意。 “若真的是我杀了邵正，就算你不追究，遂古之初其他人难道也不追究吗？” 赵臣摇头，却是道：“小娃娃，你想得太多了，遂古之初，强者为尊，当初始皇能掀动反旗，便是将反对他的，全都一一镇压。” “你能杀邵正，便比他更有资格，坐在十祖的位子上。” “真正的人族，是无畏无惧的，不信佛，不崇道，坚信的只有自身。” 赵臣说了很多话，唯独这最后一句，让顾朝歌产生了认同。 但前面的那些话，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听听就算了的话，谈什么惜才，不过是想要利用他，甚至可能有其它阴谋，是在谋算他，谋算始龙之资。 一个活了将近一百八十岁的老不死，此刻在乌蒙市，准备坑杀名山与黔贵大军，论起心眼，就算十个顾朝歌也抵不上他。 那些话听起来极其诱人，但其中到底埋了多少个坑，只有赵臣自己知道。 况且他与遂古之初，本来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可能被赵臣几句话，就左右了思想。 但眼前的局面，太难打破了，他们等于被堵死在屋顶上，根本逃脱不了。 “我可以将玉玺交给你，反正那东西对我也没用。”突然，顾朝歌开口了，但说的话却让人意想不到，“但我不会加入遂古之初，我用玉玺买我与陈放两条命。” 赵臣眯起了眼，慢慢打量着他。 陈放不明就里，以为玉玺真在顾朝歌手里，马上急喊道：“顾哥，玉玺有极大神异，绝不能再落入遂古之初手中了！” “闭嘴！”顾朝歌突然吼道，“我是在救我们两个人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的对话，全听进了赵臣耳中，这一刻，他倒是有几分相信了，玉玺真的在顾朝歌手中。 这样一个老不死，居然会被顾朝歌算计，也多亏了陈放的确不知情，所以表现都是“真情流露”，将赵臣骗到了。 而顾朝歌，他办案多年，深悉心理学，懂得微表情管理，对于如何让人分不清一件事的真假，甚至是让人对假货深信不疑，更是手到擒来。 “邵正真是你杀的？”赵臣问道。 “是也不是。”顾朝歌则道，“我杀了他手下的蜘蛛等人，他亲自来杀我，被我联合了彭健森，一起将他宰了。” 听到彭健森三个字，赵臣脸上总算有了更丰富的表情，半晌才自语道：“原来是他，那一切也算合理了……” 这就是骗术的精髓，六分真四分假，掺和起来就很难分辨。 “好。”赵臣忽然道：“告诉我玉玺在哪，拿到玉玺，我饶你们一命。” 顾朝歌接着说道：“玉玺被我放在了车子里，车子停在陈放家的别墅内。” “带我们去。” …… 四人到了别墅区，正在朝陈家的别墅靠近。 陈放的脸色一直颓唐万分，但在此时，顾朝歌却突然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看到不远处那辆红色跑车了吗？” “看到了。” “当时从你家小区出来时，我发现那辆跑车是没锁的，而且车钥匙就在车里。” 陈放不笨，马上反应了过来，顾朝歌是有目的来的。 先从屋顶那对他们而言的“悬崖”离开，脱离被堵死的险境，然后才是找逃跑的交通工具。 “听好了，我们赌一把，赌那辆车还有油，等会一有变故，你什么也别管，就立刻上车！” 陈放微微点头。 “你们在耳语什么？”赵五走上前，盯着两人。 “没什么，就是……”就在此时，顾朝歌猛然转身，手上一松，将一个“铁罐”滚了过去。 突然间，一阵大烟雾弥漫开了！ 那是顾朝歌一直带在身上防备用的烟雾弹，居然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走！”顾朝歌大吼。 两人几乎拔腿就跑，直接冲上了那辆跑车，谢天谢地，这辆车的油箱内还有不少油！ 顾朝歌多年抓人经验丰富，更练出了极好的驾驶技术，几乎是一个原地漂移，车头一转，就直接冲了出去！ 烟雾中，赵臣与赵五走出。 “果然还是有猫腻啊……”赵臣慢慢道，似乎没有焦急的样子。 “大哥，让我去追他们回来！” 赵臣却摇了摇头，整个人气息攀升，“我亲自去，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该对我存有敬畏之心了。” 他说完这话后，身子就猛地动了！ 耸人听闻的一幕发生了，赵臣一步步向前，没有跨多大步子，却快得不像话！ 开得飞快的跑车上，陈放回头，几乎惊喊出声，赵臣以足够媲美汽车的速度在追逐他们，快得几乎在原地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战！战！战！ 赵臣健步如飞，身法快到了一种极致，如同一道光在街道上横贯而去，这种速度已经不亚于车速了。 他将元气外放，一掌拍向车身，元气鱼贯而入，似天河倾泻。 “砰——！” 又是一阵颠簸，车身如受重压，车尾处轰隆一声巨响，车厢盖都被掀飞了。 “不行了，车身承受不了他的接连重击，再这样下去，只有车毁人亡的下场。”顾朝歌神色凝重，情况万分危急。 陈放更是焦急万分，汗如雨下，急道：“他的速度太快，离我们越来越近！” 顾朝歌猛踩油门，车身往下一压，发动机轰鸣爆响，车尾喷出白气，速度陡然再提，车子快得近乎飘起来。 “啊——！” 陈放吓了一大跳，从没有坐过这么“野性奔放”的车，直接闭上了眼睛。 在车身已经受损的情况下，顾朝歌竟然选择了提速，底盘与空气摩擦都溅起了火星，整辆车都在晃动，仿佛就要解体。 陈放脸色苍白，喉结耸动，感觉自己就要归西，将见到佛祖。 顾朝歌紧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把持着方向盘。 赵臣紧追，见到此景，眸光闪烁，冷冽道：“找死。” 街道上，有人听见了车子的呼啸声，回头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那辆车在做什么！”有人惊呼道，“速度与激情？” “还愣着干嘛，快闪开啊，这车速能把你撞出八百里开外了！” 街道上的人纷纷躲向两旁，骂骂咧咧不停，不知道是哪个疯子这么开车。 不过紧跟着，路上行人统统傻眼，呆站在风中凌乱，因为他们看见了赵臣，一个矮小的老头子，居然在以闻所未闻的速度追着一辆疾驰的跑车。 这场面可谓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简直是看见了活着的超人。 要不是自从末日浩劫来临后，已经出了太多堪称神异的事情，恐怕有人会被吓到昏厥过去。 突然间，顾朝歌猛地刹车制动，车身承受了极大压力，底盘都在崩裂！ 在一个极窄的巷道前，他猛地转弯，车子在瞬间漂移，一侧车轮都悬空，近乎是擦着地面飞掠过这条街道，底盘“砰”一声落地。 “哪来的疯子，你他妈找死啊！” 巷子口的人望着车子驶远，还没缓过劲来，拍着胸口，大骂不停。 然而紧接着，赵臣如同一阵风般掠过，元气外涌，从那几人身旁冲过，霎时间，血迹飙起，几人瞪大着眼倒下了！ 陈放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嘴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甩掉了？”他从后视镜望向后面，并未见到赵臣的身影。 “没有。”顾朝歌打碎了他的幻想，“只是暂时甩脱了他而已，他的速度太快了，超越了人体极限认知，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顾朝歌眼珠子一直在转，脑门直冒冷汗，无数种求生的办法在他脑海里闪过。 片刻后，顾朝歌解开了安全带，一脚刹车，速度骤然变缓。 “顾哥，你这是做什么？”陈放一愣，急忙喊道，“快走啊！” “我来拦赵臣，你趁机离开。”顾朝歌沉声道。 陈放被吓了一跳，急忙叫停道：“不行！” “赵臣属于伪炁体境，你就算再厉害，也只完善了识海，你拦不住他！”陈放忙道，同时一把拉住顾朝歌，生怕他跳车。 “放心，我不会死。”顾朝歌却在此刻笑了一声，“赵臣想要从我嘴里问出玉玺的下落，而且他还想要利用我，有大半可能，他不会直接杀死我。” 陈放没有松手，压根就不相信，急道：“就算这样也不行，他还是有可能直接杀了你的！” “他们是因我而来，这些事情原本就跟你无关，你算是被我连累了，我绝不可能让你去送死！要是你真的因我而死了，我可就真是‘万般带不走，唯有孽随身’了，将来怎么去西天极乐见佛祖！” “这样拖下去，我们谁也走不了。”顾朝歌坚定道，“只要他没能当场杀了我，你就还有机会找你师父来救我。” “那让我去拦他！”陈放脸色急迫万分，“让我去拦他，你去找我师父，让我师父来救我！” “陈放，你应该清楚，就凭你现在的实力，你能拦得住赵臣？恐怕你瞬间就会败，而且一旦你败了，赵臣有很大概率会直接杀了你，你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并且你根本争取不到时间，我还是会被赵臣追上，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都死在他手上！” “听着！只有我去才有争取到时间的机会，而且我去拦赵臣也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救我自己，刚才我就已经考虑过很多种情况了，只有这样，我活下来的机会才最大！”顾朝歌紧紧盯着他，“你别他妈再犹豫了，真觉得对不住我，就拼命以最快速度通知你师父，告诉他赵臣在暗中布局，想要坑杀他们，然后让你师父来救我的命！”” “名山与黔贵军方都不认识我，他们不会在第一时间就相信我的说辞，但你不同，你爸是如今黔贵军方背后的财团掌权人，你师父是梵净山下任住持，两方都会马上相信你的说辞！” 陈放慌乱不已，“但这都是你的推测，如果赵臣真的要杀你，那又该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朝歌神态语气皆冷冽，“前后都是死路，那我就逆流天上走，找的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一线生机！” 陈放还想说话，被顾朝歌直接阻止。 “你欠我两条命了，让你师父救我来还！” 话音一落，顾朝歌一把将陈放的手拉到了方向盘上，同时将车门打开了。 等车子一驶出了巷子，他又马上吼道：“等我一跳下去，你就马上翻过来，控制住车子，听到没有！” 陈放只能点头了。 而这时候，顾朝歌猛然纵身一跃，跳出了车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爬起拍了拍灰尘后，又席地坐了下去，在一条罕有人烟的街道正中央，他在盘膝等待。 同时，他将三颗冰棺碎屑含在了舌头下面，全身毛孔都舒张开了，呼吸法也在施展，在凶猛吞吐元气，运转元气时，他周身热腾腾，血液在沸腾，识海在翻涌，他要将自身调整到巅峰状态！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远处掠至，站在了顾朝歌的面前。 赵臣到了，目光又一次停在了顾朝歌的身上。 “你想牺牲自己？” 顾朝歌睁眼，故意伸了个懒腰，略带抱怨道：“等了好久，您怎么才来？莫非是您老了，腿脚也不方便了？” 赵臣眸光极冷，开口道：“小娃娃，你这是在玩火。” 顾朝歌再故作茫然，问道：“有吗？” “好！”赵臣冷笑起来，矮小的身子极沉重，“就让我试试，所谓的始龙之资，也让你清楚知道，你与我之间还存在的鸿沟有多宽。” 顾朝歌收敛了神情，一手捏拳，一手紧握打神鞭。 “那我就来试一试！” 话音一落，顾朝歌悍然出手，身子几乎窜起，倒提打神鞭杀去。 身影倏然而至，在赵臣身前，有磅礴元气宣泄而出。 “砰——！” 赵臣揽手而收，掌有虚实存在，但这回，他轻描淡写，一掌直接拍碎了如海浪般卷起的元气。 顾朝歌神色凝重起来，但眸中战意却愈发旺盛，如有火苗在燃烧。 他步伐一动，身法尽展，欺身杀去。 “赵臣！”顾朝歌怒吼着。 赵臣神色冷漠地望着顾朝歌，就在他身影杀到之时，猛地抬腿狠踹而下！ “砰——！” 顷刻间，地面崩裂！ 强横的压迫力贯穿了顾朝歌全身，他甚至感觉眼前猛地黑了一瞬，体内汇聚于一起的元气在瞬间崩碎了，那一脚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如同山岳！ 他整个身子都往下一沉，失去了平衡，砸倒在地。 顾朝歌吐出一口血来，瞳孔骤缩，难以置信。 “好强......”他心中在喃喃，不可置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就算是邵正手执玉玺时都没有这么强......” 他已经很高看赵臣了，但还是低估了。 赵臣与邵正同为遂古之初“十祖”，但实力仍有一道鸿沟，赵臣已经强横得没边了，站在金字塔顶端。 顾朝歌也是头一次感觉到了完全的压迫感，没有胜算，但这反而激发了他潜在的凶性，让他的战意愈发强烈！ “啊——！” 他爆发出一声怒吼，赵臣右腿还压在他的肩膀上，但他强撑着身子，如承山岳而站起，元气再涌，体表赤红，仿佛自毛孔内有白雾冲出，要轰断赵臣的右腿！ “元气外放的雏形，你已经快到这一步了……”赵臣感到惊讶，但不慌不忙，再度摆手，体内元气在轰转，抬脚正踹中顾朝歌胸口，让他整个人几乎飞了出去。 顾朝歌再吐了一口淤血，身子不住往后倒退数步，咳嗽了两声，痛感蔓延全身，手都在发麻。 “顾朝歌，你听好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赵臣话还没说完，顾朝歌又是一声怒吼，冲杀向他，元气傍身，打神鞭四舞。 “你的机会，我不要！” 打神鞭掠影，让人眼花缭乱。 顾朝歌同时出拳，拳风呼啸，元气都在朝四周炸开。 “砰——！” 拳风擦出声，更有火花，割开了赵臣的衣服，烧了几缕发丝，却伤不了他的身体！ 他肉身无恙，仅仅只是有些微红的擦伤痕迹。 顾朝歌一拳正砸在他的胸口，但赵臣身子动也没动，只有衣角在猎猎翻飞。 “玩够了吗？” 赵臣也攥起了拳，元气外放，环绕在拳上，炙热如火。 “砰——！” 他抬手一记重拳，再次将顾朝歌轰得倒飞，砸倒了路灯杆子。 “你伤都伤不了我，还妄想违抗我？”赵臣嗤笑一声，“没用的，无论如何，你都赢不了我，你我如今的差距，便是萤火安敢与日月争辉！” 顾朝歌站起身，体表变得滚烫，吞吐元气的呼吸声极重，呼吸法都自主运转了！ “萤火虽微弱，亦能燎原......” 他纵身而出，这一次，双臂之上竟隐有元气的感觉存在！ 他攥拳时，除了骨骼摁动声，仿佛还有元气暴鸣声同时响起！ 狂猛的拳头如雨滴不断砸落而下，元气在两人周身爆鸣，如江河不绝。 顾朝歌几乎在抽干全身力气，悉数汇聚在一双拳头上，寸劲爆发！ “砰！” “砰！” “砰——！” 凶悍的拳劲越来越重，生生砸烂了赵臣的衣服，终于，顾朝歌竟然将赵臣轰得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依旧没能真正伤到赵臣的身体，但赵臣脸色却沉了下去，语气极凉，道：“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尝试多少次......” “都只会徒劳无功！” 赵臣重拳起手式，猛地横砸了过去！ “噗！” 顾朝歌吐血，整个人被轰得几乎飞起来。 赵臣转身，神色冷漠。 “不管你尝试多少次，如何挣扎，都弥补不了，境界上的差距......” “哪怕你是始龙之资，如今我一样抬手镇压！” 不等赵臣说完话，顾朝歌再次出手，强横的力量宣泄而出，体内元气都因此紊乱，四记重拳连续不断，看起来几乎是在同时落下！ “轰隆——！” 磅礴元气在炸裂，赵臣被生生轰退了数步，他的身上被砸出了拳印，胸前被砸青了！ “呼，呼......” 顾朝歌大口喘着粗气，双手垂落着，浑身都变得无力，体内气机都匮乏，这是从未有过的，游走元气“繁衍”变慢了。 赵臣低着头，望不见表情，但他的额头冒出了青筋。 “你居然伤得了我......” 他抬头的瞬间，浑身爆发出了元气的轰鸣声，身体大骨都在作响。 他朝着顾朝歌说道，“始龙之资，果然无匹......” “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与我的差距！” 赵臣身法一动，速度快到顾朝歌无法望清，更无法躲避。 “砰——！” 强大的力量侵袭而来，一只手摁在了顾朝歌的头上，将他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接着，赵臣膝盖压下，将顾朝歌脊椎大骨压弯！ 顾朝歌眼珠几乎爆出，被死死摁在了地上，脸与冰凉的地面亲密接触，动弹不得！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道自虚无生一炁 “小娃娃，你的好运，到头了......” 赵臣沙哑而苍老的声音悠长。 霎时风骤起，在呼啸，天空有些黯淡，轰鸣如有雷。 一股更加强横的压迫感袭来，竟让顾朝歌生出恐惧。 极冷的天气，顾朝歌额头大滴大滴冒出冷汗，头皮也在发麻，就在那一瞬，他竟觉得性命只在他人一念间。 赵臣压住他的脊椎大骨，锁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手腕生痛，蔓延全身，不仅元气消散于无形，甚至他浑身的气机都被压得蛰伏。 顾朝歌的瞳孔都缩成了一团，被赵臣摁在地上，他望不见身后情景，力气用尽，意识都有些模糊，再无力气挣脱起身。 这就是鸿沟。 自成为进化者以来，真正感觉到难以跨越的压制。 一直以来，他都太顺了，但这次，真正知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赵臣天赋要强过邵正，而将近一百八十岁，更非白活的，不是他短短几天就能赶上。 “接下来，乖乖随我走。” 赵臣咧嘴笑起来，松开了锁住顾朝歌的手，收回压住顾朝歌脊椎大骨的腿，接着手掌轻翻，磅礴到极致的元气一瞬隐现，他一指点落。 顾朝歌大口喘过气来，正要转身，眼前却突然一黑，在瞬间失去了五感，直接晕了过去。 赵臣站直了身子，目光远望。 “谁也走不了……” …… “至善，曾自诩为宇宙星海中最崇高的善。” “其言：天命之性，粹然至善，其灵昭不昧。” “人族有过一段岁月，被至善的秩序所统治，人人皆为至善者，受至善先师引导，守其规矩，尊其所划定的寿命......” “那段岁月里，每一个人族自出生起，便要先学的是‘人之初，性本善’……” “人祖崛起后，至善湮灭。” “宇宙星海，没有完全的对错，种族之间，更不必去谈对错，而至善之善，是于人族不善，则后人将其称作伪善。” “当年人祖一念之仁，未绝至善族群，却没有想到漫长岁月后，他们卷土重来了……” “顾朝歌，你不能死，活下去，等着我……” “我就快弄清楚一切了，所有的事，将有一个结局，我们相见的日子，不会再遥远……” “现在你记好了，《炁论》下一段……” “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阴阳再合成三体，三体重生万物张。” “炁分三种，外界元气、体内元气、游走元气；但却有四种存在态，是为炁流，炁体，炁子，炁粒。” “炁体、炁流和炁子为虚物，分别为静止的虚物、流动的虚物和实物体内的虚物，分别类似于静水、流水和水分等液态水，而炁粒为实物，类似于冰。” “炁体形成海洋，是为炁海，宇宙星海视为由炁体形成的炁海，炁体无限多的存在于炁海里，而炁体境，便是将自身又视为小炁海，识海是其中最大支流。” “炁体如海，炁流如水流，星球如鱼儿，星系如鱼群鱼系，星际炁粒如鱼产生的污物。星球在炁海里游动，生物在星球上生存，就像鱼儿在大海里游动，寄生虫在鱼身上生存，生物就是星球上的寄生虫。” “这些你都可以慢慢理解，你当务之急，是再进一步，将元气外放......” “在一定条件下，炁体能够转变成炁子、炁粒和炁流，炁子、炁粒和炁流也能够还原成炁体。” “视自身为小炁海，游走元气为形成海洋的炁体，元气外放，便是让一股股游走元气改变存在态，将之转化为炁流，然后制造一个身体炁海的出海口，让炁流通过出海口，自体内倾泻而出！” “人体经络就是炁流的通道，炁流总是在经络中流动的。” “改变存在态，自识海而起……！” …… 乌蒙市，某地。 顾朝歌从昏迷中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眼前一片昏暗，没有丝毫阳光，只有壁顶微弱泛黄的灯光，他被关在一间小屋内，四周都没有窗，唯一的出口是扇上了锁的铁门。 顾朝歌缓缓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被某种科技锁环铐在了一起，而且一直背在身后的打神鞭也不见了。 他迷茫地开始回想，想起自己遭遇了成为进化者后的首次挫败，被矮小的老人赵臣轻松制服，被一指点昏，看来是被赵臣抓到这里关住了。 但他忽然又一愣，想起了刚才的梦。 他在梦里见到了诸海棠，她显得十分焦急，应该是已经梦到了自己遭遇，然后她将《炁论》的下一段告诉了自己！ 她不仅告诉了顾朝歌该如何踏入元气外放的境界，还告诉了顾朝歌，该如何成就炁体境！ 此时，顾朝歌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因为有诸海棠的存在，他将少走许多弯路，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慢慢摸索尝试，能够将时间节省大部分，以更快的速度迈入更高的境界。 但现在他却被人抓住了，而且关在了一个“牢房”里，前路难料。 “赵臣！”顾朝歌直接吼道，同时抬手砸门。 “砰”的一声，铁门都被砸得凹陷了一小块，咯吱作响。 “赵臣，我要见你！” 顾朝歌不清楚现在过去了多久，但心里总有些不安，不知道陈放是否安全会合了黔贵军方与各大名山。 他能逃出去的希望，几乎都寄托在陈放身上了。 这时候，铁门外传来了拉开门栓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但开门的却并非是赵臣，而是一个让顾朝歌震惊不已的人。 昏暗泛黄的灯光下，映照出了那人的脸，满脸胡子，头发乱糟糟，身上沾了不少油渍，一双黑眼圈严重的双眼，走路时右脚一拖一拖的。 “吴……吴淮？” 此人竟然是南诏市的吴瘸子，那个黑客高手，当初为顾朝歌破译了彭健森的资料，还告诉了他关于罗布泊的事！ “顾……顾警官。”吴淮看上去很尴尬，伸手挠了挠头。 顾朝歌都懵了，不知道吴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以为吴淮也应该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吴淮的变化 吴淮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笑容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朝歌讶异非常。 吴淮蹲下身子，抹了抹嘴，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原来，当初在滇南追踪彭健森的不止有指挥部的人，还有来自遂古之初的人，而那些人就是赵臣的手下。 当时赵臣手下的人追踪彭健森，也是为了查与“冰棺行动”有关的某件事，吴淮入侵的那台电脑属于遂古之初，里面包含了许多资料。 吴淮意外得知了一些事，再加上顾朝歌拜托他查罗布泊的事，让他产生了极重好奇心，每当想到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有玄妙的力量存在，他就感到兴奋。 他一度认为，自己就是电影里的主角，老天将一份改变命运的机会送上了门。 于是在深思熟虑后，他居然胆大到开始追查所入侵的那台电脑所在地，并且偷偷开展了监视。 结果可想而知，他怎么可能监视得了进化者，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被人逮到了。 当时他差些就被杀了，但正好遇上了赵臣到达滇南，赵臣听说此事后，居然饶了他一命，甚至将他带在了身边。 赵臣不时会让他在网络上放出一些消息，包括“冰棺行动”的存在以及洱河坠龙的消息，都是他在网上放出的，并且还利用他的黑客技术，做了很多事。 而就在最近，赵臣甚至透露出了培养他成为进化者的意思。 “居然是这样……”顾朝歌喃喃，当初他去找吴淮，却没想到竟然在无意间改变了吴淮的命运。 “顾警官，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大哥扛了回来？”吴淮好奇道。 “大哥？”顾朝歌一怔，“你是指赵臣？” 吴淮低声道：“是啊，这里的人都称呼他大哥，于是我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顾朝歌一阵无语，以赵臣的年纪，足以当吴淮的曾祖父了。 他正要再问时，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 “顾朝歌，顾警官……”有道苍老声音，“故人相见，久别重逢的感觉如何？” 顾朝歌抬头，费力站了起来，冷冷望着眼前的人，道：“赵臣！” 来的正是矮小老人赵臣，只见打神鞭被他握在手中，当做拐杖一般杵地。 “你不是自称崂山弟子吗？”赵臣嗤笑道，“怎么又成了南诏刑侦支队的警官了？” 顾朝歌转头望向吴淮，厉声问道：“吴淮，你将我的身份都告诉他了？” 吴淮颇为尴尬地说道：“不止是你的身份，大哥让我将你的履历档案都从资料库内调出来了……” 赵臣手杵打神鞭，摩挲着手指，道：“邵正那老太监，从前有两样我没有的东西……” “一是他好运，得了始皇玉玺……” “至于其二，算是他有些远见，早早培养了一个‘蜘蛛’，在计算机技术方面的顶尖人才……” 赵臣抬起打神鞭，指了指吴淮，再道：“好在我运气也不错，也正打算找个计算机方面的顶尖人才为我做些事，这个瘸子就自己送上了门。” “末日浩劫降临，我正要多准备些手段，结果邵正就死了，还将可能知道玉玺下落的你送到了我身边来……” “你说说，老天是否待我不薄？” 顾朝歌却不买账，摇头道：“别想了，你得不到玉玺的。” “哦？”赵臣浑浊的眸子闪过精光，“你是否，还不知道痛？” 话音一落，他扬手挥动打神鞭，顿时元气外放，有无形的鞭身延伸，直接落在了顾朝歌的身上。 这一鞭极重，直接将顾朝歌打得咳出血来！ “告诉我，玉玺在哪？” 顾朝歌抬头望着他，咧嘴而笑，嘴角沾着血迹。 “想拿玉玺，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赵臣眸子一瞪，眼神极冷。 “我不瞒你，乱世将起，就算不理玉玺的事，以你始龙之资，要说杀了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顾朝歌，我会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归顺于我，当时我说过的所有条件，依旧作数，若是不然……” “你好自为之。” 赵臣说完后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吴淮赶忙凑了上来，低声道：“顾警官，我知道你也成了进化者，而且似乎很了不得，但大哥更不是普通人，我亲眼见过他的手段，简直让人无法想象，你……” “吴瘸子，你是真的投靠他了？”顾朝歌的目光扫过去，“你根本不知道，遂古之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顾朝歌深深记得，当初在禁区基地，他还未成为进化者前，蜘蛛那种视人为蝼蚁的眼神与语气，以及惨死在禁区基地的一条条人命。 吴淮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道：“顾警官，我和你不同，我本来就是社会底层的一条蛀虫，在那里拳头就是道理，我这条腿，就是这么断的……” “我做梦都想过得体面一些，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没有什么学历，还蹲过大牢，那就是我永远的污点，他们甚至都不愿意了解我的本事，没有大公司愿意用我，所有人都让我滚回那条臭水沟里……” 顾朝歌摁住他的肩膀，说道：“你太偏激了，一时的失败不代表什么，天无绝人之路，你有本事，总会发光的。” “你说得没错。”吴淮点头，“我终于看见了属于我自己的机会，我能够走得很远，在新的时代成为人上人，所以我才要把握住它！” 顾朝歌知道，吴淮指得是遂古之初，是指成为进化者。 他盯着吴淮，一字一顿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丧心病狂，当初屠杀了多少无辜的军人，我亲眼看见，一栋楼内血流成了小河，满地凄红。” 吴淮再度沉默，片刻又抬起头，道：“我知道。” “顾警官，我可以告诉你，大哥之所以会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就是因为我们即将做一件大事，要坑杀军方与名山上万条人命。” 顾朝歌顿时瞪大了眼睛。 “而我参与其中，那些人将变相死在我手上，但……” 吴淮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望着顾朝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放死了？ 顾朝歌双腿放平着，平坐在地上。 他的毛孔开合，呼吸法在运转着，身体微微泛红。 顾朝歌的进境很快，真要计较的话，他从一个普通人到如今的境界也没有多长时间。 始龙之资，果然非凡。 元气在他胸前轮转，蕴养着一口气，仿佛在与他的呼吸心跳共鸣。 若以华夏古代的说法，那就是炁以泥丸宫养之。 古言：人身有三宫，上、中、下三大丹田宫，头有九宫，上应九天，中间一宫，谓之泥丸，亦曰黄庭、又曰昆仑、又名天谷，其名颇多。 进化者塑造的识海器官，或许正是古代炼气士所说三大丹田宫的具象化。 也可能，古代炼气士、修行人就是那个时代对于进化者的称呼。 顾朝歌于心神内默念《炁论》，明悟其中道理，浑身元气随之运转，引导着元气于“炁流”的转变。 在他的胸前，蕴养的一口元气在缓缓化开，如同一道道流水，在体内流淌。 渐渐地，流水蒸腾成薄雾，仿佛在流动，晶莹剔透。 顾朝歌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额头了冒出冷汗，承受着一种痛楚。 炁流如雾，仿佛融入了血液中，在人体经络顺势而行。 炁流融于身，以如此特殊的方式汇聚于身体和灵魂交汇的地方，也就是元气的源泉——识海器官！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游走元气化水成雾，在与经络游走，汇聚识海器官，也等同于是在冲击器官。 诸海棠就曾说过，这个过程中，薄雾需缓缓成形于识海，然后再度化水，但极可能在过程中就化水，未能完全进入识海，堵塞人体经络，使人直接身死。 顾朝歌自然也有此担忧，但情况竟格外顺利，血液甚至都在沸腾，没有丝毫损害经络的征兆，在血液循环流动的过程中，一缕缕雾汇聚识海器官，白茫茫一片，又在逐渐成水。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过程，言语难以形容，当前的人类科学无法解释与阐述。 这整个过程，都在诠释着碳基生命体的奥妙，人体学的神秘。 而且，这种在体内转化炁的存在态的过程，也是一种循环，遵循着能量的守恒。 这是人体与宇宙自然的共通处，也具备着两者间的联系。 顾朝歌，已然走在了通往炁体境的路上，离元气外放的境界越来越近了。 …… 当顾朝歌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他伸了伸懒腰，轻握拳头，顿时间，有股元气在翻涌，并且隐隐有在体外成形的雏形了。 “还差半步……”他望着自己的拳头喃喃道，“只要再给我一、两天时间，我或许就能成功了……” 然而，他的心情有些烦躁不安，直觉告诉他，要出大事了。 吴淮没有告诉他，赵臣究竟安排他去做了什么事。 但自从上次以后，赵臣就一直没有再出现了，让他怀疑，所谓的计划已经开始了，甚至可能已经血流成河。 这里的铁门根本困不住他，两拳就能砸开。 但问题是，拷在他脚上的那个科技锁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他使出全力竟都掰不开，更别提砸烂它。 顾朝歌有疑心，这锁环的材质似乎与打神鞭有些相似，让他怀疑这也是地外文明遗留下的技术与材料。 凭他现在的本事是无法打开了，但不知道到达元气外放的境界后，能否有办法。 在铁门外，还有赵臣的好几名手下在看守他，如果他想要逃，那就必须打开这副锁环，才能应付那些人，否则移动太受限制了。 还有一件更让他担心的事，陈放有可能出事了…… 否则的话，赵臣不会如此淡定，还在坚持原本那个坑杀军方与名山的计划。 …… 黔贵省境内某地，军队临时营地。 “还要更多的弹药？” 放眼望去，宽阔的山脉山脚处搭建着一个又一个帐篷，有军方的人在持枪巡逻，营地里燃着一处处火堆，为了让大家抵御严寒。 在临时营地的中央，有许多人眉头紧锁。 “我们是不是撞邪了，这地段平时战机巡逻都很安全，也几乎见不到野兽、僵尸，但我们这趟出来，已经遇到三次兽潮的袭击了，还有一次僵祸，炮弹都快把这座山轰平了……” “队伍的死伤倒不是很严重，但问题是原本准备的弹药都浪费四分之一要多了吧？” 先后有人无奈开口。 众人聚在营地内，为此焦头烂额。 这时候，有几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开口。 “将军。” “大师。” “道长。” 所来中间那人一袭厚重的长风衣，但已破烂不堪，衣服上血污与泥污浑浊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显然无人在意。 此人是黔贵军区少将，身材高大，五官棱角分明，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短发显得凌乱，眼角边有一道短浅的疤痕。 其余两人，其中一个穿了身穿道袍，背负一柄木剑，另外一个则是头顶结疤，身穿一袭僧袍，慈眉善目，但眼神中透露着一股焦急之色。 “嗯。”听到一众士兵问候，三人都没有多话，那名少将更是神色冷峻，直接招呼道：“都坐吧，守好外面。” “是！” 接着就见三人走进了其中一个帐篷内。 “我感觉要出事……”有人道，“看来消息没有错啊，咱们和名山之间有了争执，而且这一回，陈氏集团也在施压给我们，几名将军焦头烂额，事情都快传到燕京那边了。” “我听说是了难禅师的徒弟死了，而且他还是陈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是。”有人点头，小心翼翼打量了四周，低声道：“而且我听说是被咱们军方的人杀的，所以才会乱套。” 几人闻言一脸不相信，惊道：“了难禅师什么本事？他徒弟肯定也不会差，说句实话，咱们要是和名山的人单打独斗，谁能赢？” 那人聚拢几人，说话声音更低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听说，其实咱们军方也早就有秘密培养的能人异士了，就是网上曝光的冰棺计划……” “杀了了难禅师徒弟的人，就是这个计划里培养出来的人！” “一开始，几名将军是不承认咱们军方有这个人存在的，但后来被川蜀方面证实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人者，顾朝歌？ 营地大帐篷内。 十余人沉默无言。 这其中有来自梵净山的了难、了厄两位禅师。 有自罗浮山、崂山而来的几位道长。 还有黔贵军方的几位将军。 “川蜀方面证实了，军方的确有一位新晋渡幽进化者，顾朝歌。” “燕京方面向指挥部进行了证实，此人是被赵黎将军推荐进入西京禁区基地的，就在月前。” 有人闻言挑眉，道：“你在说笑吗？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步入渡幽，还能……” “是真的。”一名道人打断了那人的话，“据了解，此人一步渡幽，而且被青城山与剑仙一脉证实，具备……” “始龙之资！” 在场的人，除了军方几位将军外，皆倒吸一口气。 始龙之资的含义，代表了人类中极高潜能者，是天生适合走在进化道路上的人。 半晌过去，有人冷哼，来自崂山，朝着军方几位将军横眉冷对。 “始龙之资又怎么样？我们双方合作，但现在这事，军方恐怕得给我等名山一个交代，给梵净山一个交代，给崂山一个交代！” “此人出自军方，却冒充我崂山弟子，甚至可能与孙真掌门的死有关，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敢用我崂山打神鞭谋害梵净山弟子，妄图挑拨名山争端……” “若不是我们了解清楚了，我崂山与梵净山，恐怕就要在此斗个不死不休……！” 了难禅师闭目，面露痛苦之色，合掌喧了一声佛号。 另一位了厄禅师更是流露怒意，厉声道：“陈放于我梵净山极为重要，却被你们军方出来的人杀害，更是嫁祸于崂山道友，若是没有说法，从今天起，我们双方的合作，也就此作废。” 几名将军皆面露难色，说句实话，若非末日浩劫来袭，他们甚至不清楚官方还有“指挥部”这样一个存在，要他们对此事负责，实在是…… 罗浮山一名道人上前，劝解道：“几位将军并非指挥部的人，更是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恐怕也是对此一无所知，这件事还要看燕京与指挥部方面的解释。” 接着，道人又朝几名将军说道：“这整件事，影响太大了，会影响到双方的信任以及合作，如若没有一个明确态度，不说梵净山与崂山，又要让其余名山如何看待现在的官方？” 接着，道人叹气道：“这做法太过歹毒，是杀人诛心的计划。” “若是川蜀方面没有及时传来消息，正好提及此人军方进化者的身份，我们也不会联系乌蒙市驻军，得知此人曾与陈放同行，甚至冒充崂山弟子……” “那如今梵净山与崂山恐怕要闹个不死不休，这无法让我们不去怀疑，官方用心歹毒，这杀人诛心，是有授意的，在背后谋算名山，要挑起名山内斗。” “道长说的，我们都明白……”一名将军开口，叹气道：“不止是名山，陈放还是陈氏集团独子，现在陈氏集团董事长也在向我们施压……” 道人点头道：“虽然相识不过几天，我却也算看得清几位将军为人，光明磊落，但这件事性质太过严重了，只望燕京方面与指挥部，能解释个清楚。” …… 此刻，已然身在风暴中央的顾朝歌却还一无所知，被关在乌蒙市某地，时间恐怕已经过去了一天还要多些。 他越来越感到不安，按照陈放当初的说法，黔贵军方与名山到达乌蒙市不过需要十余小时，但现在已经远超出了这个时间。 若是陈放成功逃出，并且找到了他的师父，那么现在，早就应该有人在营救他了。 他不相信，陈放是那种会置他性命于不顾的人。 所以外面一定是出事了。 而且这段时间，不止是赵臣，就连吴淮也没再出现，更让他不安，那个计划应该正在实施当中了。 他从入定守静的状态中醒来，睁开眼时，正好见到赵五在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 “你……” 赵五在迟疑，总感觉顾朝歌的境界更进了一步，但顾朝歌连身上的冰棺碎屑都被收走了，居然还能在短短一天内有所提升，始龙之资当真如此神异？ 但赵五还是忍住了，话锋一转，冰冷道：“大哥要见你，走吧。” 顾朝歌眉头一挑，赵臣回来了？ 赵五一把将他拉起，带着他朝外走去。 铁门外同样昏暗，只有泛黄的灯光和电脑屏幕的光亮在闪烁。 有近十人分别站在各处，都将目光向他瞥来，吴淮坐在电脑前，像是在处理什么数据，没有回头看他。 “顾朝歌，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臣苍老的声音响起，他从楼梯上走下来，阴鸷的目光扫过。 顾朝歌望向他，皱了下眉，道：“你受伤了？” “眼力倒是不错，想来离元气外放不远了。”赵成哼笑了一声，淡然道：“解决麻烦费了些事。” 顾朝歌沉声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赵臣慢悠悠坐下，“但也离死不远了。” 这时候，顾朝歌发现，不久前被赵臣当做拐杖一般杵着的打神鞭不见了。 赵臣见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努嘴道：“行了，猜到你的回答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这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赵臣继续说着，“尸骨累累的进化路，多少人要埋骨，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你年纪太轻，思想终究还是太过幼稚了，吴淮说，你认为我们杀戮太盛，但人族想要站起来，就得有必要的牺牲。” 顾朝歌回头望了一眼吴淮，又直视着赵臣，说道：“战争从来都是血埋骨，我泱泱中华，敢为天下先，敢于牺牲之人前仆后继，但你们与他们，相同吗？” “不同，他们敢牺牲的是自己，那是铁骨铮铮；你们是晓以大义，牺牲别人，只是贪生怕死换了种说法而已。” “放肆！”赵五怒斥，却被赵臣拦下。 “小娃娃，只是现在，我们更有活下来的价值，并非我们怕死。”赵臣目光平静，“踏平天下名山，他们要拦，那我们就屠。” “为什么要踏平天下名山？” 赵臣没有回答，眼神颇有深意，半晌才道：“倘若你不死，你早晚会知道的。” “名山呐，哪会真有这种说法啊……” 接着，赵臣站起身，朝赵五道：“替他解开脚铐。” “这……”赵五迟疑。 赵臣摆手道：“无碍，那些至善者在找我，也在找他，他们或许有寻龙法，将他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这次我带上他一起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兵，尖端科技 顾朝歌没有想到，赵臣带他一起走，却是将他带出了市区，所前往的地方，是乌蒙山脚下，阴兵借道地。 离开市区后，早就有车停在外面，赵臣让他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上闭眼休憩，但顾朝歌知道，这个老狐狸一直都在监视自己，敢有半分异动，都会被发现。 从被关了一天多的地方离开时，顾朝歌才知道那是一个建在仓库下方的地下室。 不过，他感觉到乌蒙市内的气氛好像不太对，除了警方外，也开始有军人在市区内巡逻了。 “你见到阴兵借道了？”赵臣闭着眼开口。 顾朝歌犹豫了一下，答道：“在来的路上，我见到了，十分恐怖。” “若不恐怖，就称不上阴兵了。”赵臣缓缓说道，“这些年来，凡是阴兵借道地，都被划为了军事禁地，直到阴兵不再，才会重新开放。” “阴兵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赵臣喃喃道，“不妨告诉你，很大可能是遗留在地球阴面的战兵。” “战兵？那是什么东西？” 赵臣睁开了眼，眸光闪烁，“战兵，非要说的话，有可能是被改造的人族。” “被改造？”顾朝歌一脸茫然，“被谁改造？” “你说呢？”赵臣发笑，认为他问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顾朝歌猛地醒悟过来，只有一个答案，地外文明！ “昔日武王伐纣，背后站着两个不同的地外文明，他们以人族为棋子博弈，为此用各自高度发达的科技改造了双方许多士兵，最终造就了两支‘不死’的军队，是为战兵，即是遗留在了地球阴面的阴兵！” 赵臣所说的，让顾朝歌都一时有些难接受，也就是说所谓的阴兵，相当于电影里的生化士兵？ 但他记得，他见过那些阴兵就像幽灵一样，与迷雾同在而漂浮，根本不像是实体。 赵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道：“这就是地外文明尖端武器技术的恐怖之处，是如今的地球文明无法想象的……” “这些战兵，实质就是一种用于战争的单兵尖端武器，如同那些禁忌一样！” 顾朝歌突然想起，当初诸海棠就说过，那些负责狩猎的禁忌，是一种人造的灵体生命，那么实质上，那也是一种武器吗？ 车子一路到了乌蒙山脚外，离得很远。 “往另外那座山开。”赵臣指向路的另一边，那是相对于乌蒙山脉的一座小山，有一条坑坑洼洼的上山路。 “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顾朝歌忍不住问道，但没有奢望赵臣会回答他。 但没有想到，赵臣却没有隐瞒。 “研究战兵技术，是遂古之初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事。我们曾派人去过国内外许多阴兵借道地，想找出捕捉研究战兵的办法。” 车子一直开到了山腰，目光紧盯着车窗外的赵臣摆手，喊停了顾朝歌。 他走下车，从这边远眺对面山脚下的山林，一言不发。 顾朝歌站在赵臣身边，那一滴青牛泪的效果还存在，让他也看见了远处山脚被迷雾遮盖的山林，阴森而恐怖，不时还有奇怪的鸟啼声，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那些人说谎了。”赵臣突然开口。 顾朝歌愣了下，接着好像也明白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们坑杀滇南几十万人，一定是有所求，而且与地外文明留下的战兵有关……” 赵臣似笑非笑，却也认同地点头，道：“这其中必然藏了与战兵技术有关的因素，甚至可能是那些至善者想利用战兵覆灭地球文明，迎接至善先师重临。” 顾朝歌警觉道：“地外文明真的还会再临地球吗？他们当年为何而消失？” 这次赵臣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当年地外文明消失的原因，但我知道，只要人族踏上进化路，他们一定会回来。”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人知道全部的真相，恐怕只有名山大派几位老祖宗，那几个地卫者，还有我遂古之初十祖前三席。” “彭健森或许知道许多，但并非全知道。” “而那些至善者中，应该也有人知道。”赵臣难得露出疑惑，“我最好奇的是，他们如今是否能与地外文明取得联系……” 两人正说话时，突然间，对面山林中迷雾翻涌起来。 顿时两人都不再说话，神色凝重，紧盯山林。 “是不是我们惊动了阴兵？”半晌过去，迷雾一直在翻涌不停，顾朝歌忍不住，咽了下了口水，向赵臣询问。 “不像。”赵臣摆手，“根据遂古之初多年资料，这段距离是安全的，我们没有挡住阴兵的路。” 话虽如此，但连赵臣自己都疑惑，迷雾的动静不太对，有些奇怪。 “烟……炊烟！”顾朝歌眼睛瞪大了，指向远处，在山林深处，远眺不见的地方，居然升起了炊烟，与迷雾完全不同。 就像初到此地时，他在山头见过的一样，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好几家都是炊烟袅袅！ 这回，连赵臣都神色不定，有些惊疑。 “阴兵借道，实则是空间重叠现象，地球阴阳两面振动频率无限接近，产生交点……” “这里真正的场景是一片山林，那现在就应该是阴面重叠，这场景是地球阴面的，但不可能呐，地球阴面难道有人族存活？” “不可能，不可能……”听过顾朝歌说的村子之事后，此刻赵臣都茫然了，“地球阴面，异兽毒虫，僵尸阴兵一直存在着，怎么可能有人能活得下去？” 赵臣浑浊的眸子几近冒光，眼珠子直转，半晌后他眸光暴涨，浑身气势在一瞬间提起。 顾朝歌都有些心惊，身边这个矮小的老人又变得如同山岳般巍峨。 赵臣咧起嘴，声音又重又沉，道：“这处阴兵借道地与以往的不同，说不得在地球阴面还有秘密存在，或许牵涉到了战兵的技术，我要去一趟。” “你找死吗？”顾朝歌吃了一惊，直接对赵臣来了这么一句。 他承认赵臣很强横，但还远不及迷雾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而且当初陈放也说过，就算是其师了难，恐怕都有可能死在迷雾中。 赵臣与了难相当，也就是说对闯进迷雾后的生死根本没有把握。 “小娃娃，你最好祈祷我不要死，不让你得怎么办？”赵臣却突然笑了，“你难道认为我会放心你独自留在这里吗？” 顾朝歌闻言一惊，赵臣言下之意，竟是要将他一起带进迷雾中。 “妈的。”顾朝歌低骂了一句，这老家伙艺高人胆大，但老家伙自己想要找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拉他垫背。 而且看样子，这事没有半点余地，赵臣是一定会逼他一起走进迷雾的。 赵臣却在轻眯着眸子，其实他今天带顾朝歌来这里还有别的原因...... 他听赵五说过，顾朝歌有三名战友，连渡幽境都不是，遭遇了至善者的坑杀，但居然从迷雾“吞噬”中活下来了…… 他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阴兵借道地有问题，还是顾朝歌的三名战友有问题，若是那三个人有问题，那么说不定就连顾朝歌也有问题。 “我知道你父母也被坑死在了这里，我成全你，带你进去看一看，或许还能找到你父母的遗骸，也能让你好好安葬他们不是吗？”赵臣森然笑道。 听到这句话，顾朝歌脸色一沉，拳头顿时攥了起来。 上架感言 今天上架了，我很慌，因为这周比预想中的忙，从更新中可以看出。 好在今天周五，我偷奸耍滑写一下，下午拼命写，在今晚十点左右会发出五到六章。 说实在的吧，我写过梦想，也为了赚钱当过枪手，对成绩看得算比较淡了，写不写下去，纯粹看自己兴趣和读者支持。 我写过只有十个人订阅的127万字玄幻，写过二十个人订阅的59万字玄幻，两本书都是就上过一两次蚊子推荐，上架时候收藏都没过500，这么说吧，每个月除了600块的全勤钱，订阅打赏的钱加起来只有还没一百块，不过那时候是大学狗，写的就是一个兴趣，把室友拿去打炮的时间拿来写文了而已。 后来当过枪手，也在外站写过都市综艺文，因为刚毕业，是真心奔着钱去写的，写得多，收入还可以，之所以没写了，是因为写着写着，对综艺文实在是越来越没兴趣，我比较喜欢天马行空.....然后又老有人在书评区骂我怎么怎么样，搞得我很烦，一言不合就太监了，（ps：我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我也没有想通，可能因为当时有了工作所以膨胀了？）虽说如此，其实那本书还真可以，我太监了三个月，每个月还有大概6、700块钱稿费，只是要再写两万字才能提出来，我又没时间，那小两千块钱就一直没能提现...... 现在嘛，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想写梦想，还是想赚钱。 写书的念头，最早出现在2010年，我青涩的高中时代，从初中开始看第一本网文《坏蛋》，开始接触《盘龙》，《斗罗大陆》，《神墓》，我看的书越来越杂，也越来越饥渴，只要合我胃口，我就看，我高中时候，书荒，老师管的又严，干脆找文学性强的来看，莫言的《生死疲劳》、《蛙》、《檀香刑》等书就是我那时候看得，老师和爹妈还夸我，课外阅读丰富，于是我骄傲地点点头，不过说实在的，莫言的《生死疲劳》是真的好看。 写这个上架感言，卖惨吧，我又不会，也真没什么可卖的，谁的生活没点烦心事，感谢吧，除了支持我的读者以外，也就是要感谢父母了，所以真没啥写的。 话说回来，当时看得多了，迷上了网络小说，就自己也想写，然后2010的某一天，我成功写了自己3.8万字的处女座，首发起点，现在看来，简直是读书时期的不务正业，而且那tm写的什么鸡儿玩意，我现在自己看着都尴尬，有兴趣的可以去搜，还搜得到，名字叫《瞳图》，只有3.8万字，是一段黑历史...... 我想想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说说我自己，未婚单身，品行还算端正，靠脸混饭吃，身高比姚明矮一点，家境还行，18cm，曾获得过炉石传说天梯前百，竞技场12胜的好成绩，剑三竞技场多次上过2200，有极道魔尊的荣誉称号，小学二年级作文《暑假学围棋》曾荣获作文比赛三等奖，有女读者有意向的话，请在评论区联系我，我们面谈。 再说说啥呢，我最喜欢的网文作者是烽火戏诸侯，真的牛逼，我是他迷弟，我朋友都知道我是个烽火吹，烽火大佬是祖师爷赏饭吃那种，我这辈子要是能写出有烽火大佬一半精彩的小说，我何愁不能全职写作？ 但是烽火大佬的文风，我实在是模仿不来，大概是我阅历什么都还不够，底蕴更是不足，太鸡儿难学了，告辞告辞。 自己的书自己知道，收藏只有5000出头，按照起点的收订比情况，我......看得很淡了...... 那啥，我不求打赏，我知道看书的各位也有难处，更多应该是学生党和像我一样入社会不深，还在为自己的房子车子打拼的，所以打赏这种事随缘就好，只是求大家能多来起点支持正版，收订情况好，说不定还有推荐，成绩还能上去，我也能赚点钱...... 我一直认为，看书看电视看综艺嘛，图个自己开心就好，喜欢就一直看，不喜欢就默默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少点戾气多好。 我也知道自己写得没多好，毕竟我还年轻，各层面都还不够，知识储备不够丰富。 我随便写写，大家随便看看。 别的也就不多说了，我怕三十的鞭炮太响，你听不到我的问候，我怕初一的祝福太多，你看不到我的问候，那就在这里祝各位读者狗年大吉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曼陀罗华 山林里一片寂静，唯有白雾在不断翻涌着。 下了山后，顾朝歌感到一阵心悸，那种直面阴兵时的压迫感再度涌上心头。 “走。”赵臣声音沙哑道。 顾朝歌叹气，他等于是被胁迫来的，但也没有办法。 如果他已经迈入元气外放的境界，或许还有抵抗的余地，但现在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未能自由转变炁的存在态。 就在两人进入山林迷雾前，赵臣从背后腰间取下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漆金色的圆盘，上面有指针，还有一些古怪字体，认不出来，而指针不受控制般在转动。 “这是……？”顾朝歌迟疑了一下。 “摸金发丘，搬山卸岭；阴阳风水，堪舆八卦。”赵臣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古时有人将其称为‘分金定穴看缠山’，这其中可有意思呐……” 顾朝歌再度望去，终于知晓，那分明像是一面风水师常用的罗盘。 “罗盘？” 但还是有些不对，与平常所见的罗盘不同，没有玄之又玄的阴阳八卦。 “是否很像古代的阴阳八卦盘？”赵臣淡淡开口，“很多东西都有迹可循，譬如神话传说、野史佚事……” “你能想清楚吗？世上从来没有鬼，但为何会有关于这方面的传说？” “难道……？”顾朝歌愣了下，细思极恐。 “在一些故事里，道士和尚降妖捉鬼，风水师分金定穴，就连盗墓贼也有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那这源头从何而起？” “而事实上，你应该知道，当世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和尚，实质上是进化者，他们的一身本事，若从本质上而言，其实与玄学没有较大关系，而是关乎于生命体维度进化的科学。” “如果说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么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赵臣指了指手中的罗盘，再道：“这东西来自地外，它的很多涉及鬼神玄学的作用，只不过是人类的臆想。” “而实质上，它并非地球文明的产物，这是一件高科技产物，真正作用之一是勘探次元振动频率，定位不同次元空间的振动交点。” “古代大智慧者众，但愚者更甚。”赵臣摩挲着手指，“千余年前的古代，有人见过阴兵，于是就有了厉鬼索命说；有人得见古代道佛两家进化者出手，在阴兵祸乱中救人，便有了道佛两家斩妖除魔捉鬼说；有人见过道佛两家手上这罗盘，便有了许多仿冒品，更衍生了诸多关于此的传说。” “这些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人类臆想太多，或是贪欲太重，最终硬生生创造了玄学。” 听完这些话后，顾朝歌来不及震惊，因为他反应过来了另外一件事。 就算没有先前山脚炊烟升起的异象，赵臣也必定会走进这片迷雾里，他根本就是为此而来的。 否则，他为何会特意带上这罗盘，以及带上自己。 他瞬间就明白了，目有不善，望着赵臣。 “我明白了，你知道我有三位战友并未被迷雾‘吞噬’的事，你不清楚这究竟与这阴兵借道地不同有关，还是与他们本身有关……” “不错，比我想得要聪明些。”赵臣含笑点头，“本来我不必带你来的，我会带你那三位朋友过来，那样会更安全些。” “但很可惜，赵五告诉我得晚了些，我慢了一步，你那三位朋友已经被人接走了，我左思右想，正好也不放心将你留下，索性退而求其次，将你一起带来。” “如果是你们有所特殊，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从西京活着回来了，那是一个大凶大吉之地，你们或许在西京遭遇了什么特殊的事，所以很有可能，你身上也有那种特殊之处。” 顾朝歌更为在意的是，王斌三人被什么人带走了。 “名山大派，黔贵军方。” 顾朝歌一懵，他们为何要带走王斌三人，莫非是陈放与他师父相见了，派人保护他们，但若是如此，怎么会不来救自己？ “陈放……他怎么样了？”顾朝歌很敏感，洞悉到了关键，将一直在心里的疑惑问出。 “他……”赵臣沙沙发笑，“如你所愿的，他回到了难那秃驴的身边了。” 赵臣这么说，却让顾朝歌感到心慌。 “走吧，进山林。”赵臣催促道，“你走在前面。” …… 山林内被迷雾笼罩着，就算十余米外的情况都看不真切。 顾朝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极度小心。 他知道，在这片迷雾中，隐藏着一支人挡杀人的阴兵，是一种地外文明的战争兵器。 倒是走在他身后的赵臣，却像是闲庭信步游走在晨雾很重的普通山林间，目光不时瞥向手上的罗盘。 罗盘一直在转动，显得很不稳定。 越往深处走，山林就越显得静谧，不仅没有阴兵的影子，连鸟兽都不存在。 不过，无论怎么走，都见不到村落。 那缕缕炊烟就和当初一样，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而且逐渐的，两人都萌生了怪异之感，已经走了许久，却没有见到山林尽头，这片山林似乎走不尽，林中迷雾遮天蔽日，甚至有让人迷失方向的危险。 这一幕场景，更像是《桃花源记》的描述了，他都怀疑陶渊明或是他文中的“武陵渔人”是否真有过这样一段经历，与次元空间有关，被当做神异以散文记载了下来。 “往回走。” 赵臣开口了，脸色也有些不对劲，此处阴兵借道地不同于以往，太过古怪了，他开始觉得，并非是顾朝歌他们有特殊处，而是这处阴兵借道地本身特殊，他们能活着出去的确是运气好。 顾朝歌点头，没有二话，他也不想稀里糊涂葬身在这里。 这里，绝不能成为他们家两代人的埋骨地。 二人刚回头，林里就刮过了一阵怪风。 “这是……！” 随着风吹而来，一片片花瓣从他们沿途过处飞来。 白色的花瓣在雾中若隐若现。 “曼陀罗华！”赵臣低沉开口，眸子阴沉。 顾朝歌先是一怔，随即也发现了，这花瓣与他所见过的“曼珠沙华”极度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曼珠沙华妖艳如火，而这花瓣纯白如雪。 这是另一株彼岸花的花瓣，在古代传说中，被三途河洗去了原本血红色的，曼陀罗华。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迷雾深处的血眼！ 正当顾朝歌回想彼岸花神话时，变化再起了！ 赵臣手中的罗盘有光泽亮起，甚至连其上那望不懂的字迹都有些发亮，仿佛鎏金在淌，而指针也转得越来越快！ 也在同时，顾朝歌感觉到了一股阴冷，他竟好像感觉到了一阵阴风刮过！ 顾朝歌面色一变，汗毛炸立，头皮都在发麻，那种阴森的感觉侵袭全身，很熟悉，极具压迫感！ 而在他们途经过的地方，好像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望着他！ 忽然，他朝身后望去，两人的身后，山林望不见的尽头，也有一片片花瓣，茫茫白，涌了上来！ 阴风在吹拂，冷意深重，刺入骨髓了。 顾朝歌口干舌燥，两个字到了嘴边说不出来——阴兵！ “不要妄动！”赵臣发出警告，他的脸色也严肃得很。 顾朝歌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再度向身后更远的地方去望。 而这一回，远处若隐若现，视线不受遮挡，他好像望见了，在远处有高耸的山壁，那白色的花瓣好像是从山壁岩缝中钻出来的一样！ 他急忙往前再走了两步，想要望个清楚。 赵臣也顾不上他，兀自紧盯着罗盘。 但猛然间，顾朝歌脚步一滞，一时间竟不敢动了。 在山壁岩石缝隙里，有一抹红，好似是一只血眼，此时在睁开，眨也不眨，就这样死死盯着他！ 就在顾朝歌望见了那只“血眼”的同时，时间好像静止了，飘扬四起的花瓣都好像停住了。 他的喉结耸动，口干舌燥，在那山壁背后，究竟是什么，真的是有人在窥探吗？ 马上，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那只血眼竟然转了转，充斥着杀意与阴森。 他并没有感受到生命层次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但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血气，犹如身临地狱的阴冷。 “跑！” 顾朝歌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回荡，那只血眼盯着他时，他仿佛回到了西京，回到见到了那横贯市区勾魂夺魄的铁链那一刻，心惊胆颤。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他毫不犹豫转身，迈动步伐就想要离开。 “嘶——！” 本是寂静无声的山林内竟在此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而在山壁岩缝内，有缕缕黑丝蔓延而出，霎时一片漆黑。 “你做什么！”赵臣怒斥。 顾朝歌根本来不及解释，只吼了一声“跑”！ 赵臣回头，浑浊的眸子登时瞪大了。 “这是……？” 顾朝歌头也不回，一昧想要往回跑，也不管赵臣究竟为何而吃惊，但他刚冲过赵臣身旁，脚踝就被缠住了，紧紧地拉着他，将他往回扯。 他不得不回头，但刚一回头，就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是被山林中的草茎树根缠住，他几乎一用力就能挣脱，但现在，那股扯住他的力量极大，那将他脚踝缠住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他转身的动作变得僵硬，瞳孔骤然紧缩。 整个身后，山林满地都是蔓延而来的黑丝，就像是人的头发。 他心中发寒，山壁后的那种恐怖不准许他离开，要将他扯过去！ 顾朝歌心中大急，游走元气在疯狂运转，肉身刹那涨红了，磅礴的元气蒸腾如白雾。 赵臣刚从震惊中回神，又被顾朝歌的表现惊到了，他居然初步形成了炁流雏形，要不了两天，必然将达到元气外放的地步。 “始龙之资，当真有如此恐怖？” 顾朝歌却是心神紧崩着，想要扯断那漆黑成束的“发丝”。 他半蹲着身子，在被往回扯，只有使劲拽着一旁的树根，同时另一手渡动元气，撕扯着那缠住他脚踝的“发丝”！ 他刚撕断了一束，但还没等松下口气，断开的“发丝”好像细长的虫子在地上蠕动着，片刻后断发重续，齐齐连在了一起！ “……！”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失去了平衡，被不断地往后拖去，抬头时，再度望见了山壁岩缝间的那只血眼。 就在这一刻，顾朝歌脑袋忽然间变得昏沉，耳边好像听见了凄厉的怒吼与哭喊。 声音越来越清晰，他逐渐听得清楚，凄厉的怒吼与哭喊，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话，好像无数人在念。 “不想死…..！” “骗我不朽，欺我长生，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恨啊！恨啊！” “他们，欺我人族无人啊——！” 声浪一重高过一重，仿佛无数人在吼，在痛哭。 顾朝歌双目圆睁着，瞳仁灌血，这道声音响在脑海，响在心里。 缕缕黑发不断缩回了山壁岩缝中，顾朝歌也被拖动着，不断靠近那只血眼。 他好像失了神，甚至不再挣扎。 “小娃娃，你想死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赵臣却及时出手了，竟然救了顾朝歌一命。 “给我起来！” 他抬手虚托了一下，元气外放，如同一道无形的能量场，将顾朝歌整个身子托了起来！ 赵臣见到血眼与满地黑发时也是大惊失色，但好像并没有听到那一声声凄厉哭吼。 等他回神，又见顾朝歌像是没了知觉，便直接祭出了手中的罗盘。 赵臣手中的罗盘也忽然颤动起来，好像暴射而出一道强光，盘面在转动，泛着金光，有字影在轮转。 这一幕看起来神异，但更像是，那罗盘的盘面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显示屏，那些轮转的字影，只是在屏幕中变幻，就好像读取数据与加载的提示。 但这一下居然有用了，山壁岩缝中的血眼猛然圆睁，接着不知是闭上了，还是缩了回去。 那些“发丝”也在瞬间放开顾朝歌，缩了回去。 顾朝歌这时才恢复了神智，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但就好像故事里被鬼迷了一样，身不由己。 他很怀疑，这是因为曼陀罗华的花瓣麻痹了他的感官，就像曼珠沙华能让人产生幻觉一样。 他们走不出山林，正是因为曼陀罗华在影响。 这么看来，这白色彼岸花要远比红色彼岸花恐怖，不仅顾朝歌，居然连赵臣都被其影响。 此刻他也是一阵后怕，要是刚才被那些“发丝”拖了过去，恐怕就要没命了。 第一百四十章 罗布泊古城的真相！（上） “那是什么东西……？” 顾朝歌声音都哑了，这迷雾中好像还有别的东西，那只血眼与阴兵好似有微妙的不同处，但一样冰冷，杀机森然。 赵臣没开口，懒得多说，只是自顾自地朝前走了几步。 顾朝歌的目光又望向了赵臣手中的罗盘，太不凡了，居然让那只血眼消失了。 这面罗盘究竟是什么东西？ 赵臣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眉头紧锁着，接着却又起身，道：“再去前面看一看。” 顾朝歌心有余悸，但心里其实也好奇得很，尽管他知道，有句话老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但最终他还是跟着赵臣向前走去了。 再往山林里面走，却不再见曼陀罗华的花瓣，而且也没有见到那堵山壁。 前方通畅无阻，只是被迷雾笼罩，再往深处走，或许能走出这片山林，到山的另一边。 而在这段路上，顾朝歌心里更是不好受，自己在这片迷雾中都差点就死了，那当初父母该是如何…… 他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多想。 这时候，赵臣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神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往地上伸手一抹，像是将沙石在两指间摩挲着。 顾朝歌神情一怔，问道：“怎么了？” 赵臣还是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直到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那堵山壁不在地球阳面，那里就是空间振动的交点，那堵山壁位于地球阴面，而在山壁后，应当就是你见过的村落……” “不对，我甚至都怀疑，那不是村落……” 说罢，赵臣又陷入了沉思，恐怕有些东西，连他也想不通。 突然的，他又抬头，向顾朝歌询问道：“那缠住你双腿的东西，如同女人漆黑的‘发丝’，你触碰过，你觉得那是什么？” 顾朝歌迟疑了一下，陷入回想。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发丝，极细极坚韧，我几乎要将元气不断汇聚在手臂才能扯断它，而且它还能再次接上……” “那种触感很特别，像是……” “像是水流？”赵臣眯起眼。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朝歌醒悟过来，惊道：“没错，就是水，就像是水束，有一种流动感存在！” “你，你怎么会知道？”顾朝歌惊疑道，如果他记得没错，赵臣从头到尾都没有触碰过那些“发丝”。 赵臣站起了身子，与他说道：“听说过液态金属吗？” 顾朝歌明白了，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那是液态金属？ “地外文明拥有这种技术，液态金属武器，而且在地球古代，有部分人因此得益，那就是剑仙一脉。” “剑仙一脉？”顾朝歌懵了下，并不是他蠢，而是他对于这段历史根本不清楚，根本无法去推测。 赵臣嗤笑道：“剑仙一脉，未及元气外放境界就可施展所谓的‘剑气’，你以为那真是元气吗？” “那是一种液态金属武器，当年为剑仙一脉所得，不知存有几许，在古代，被愚昧无知者称为剑丸，而实质上，那是一种液态金属——流铁。” 剑丸者，形如丸，意如剑，利可削铁，柔可绕指。 原来这记载所指的是一种高度科技的液态金属，名为“流铁”。 顾朝歌终于明白了，祝观如今的“指间剑气”居然是一种液态金属武器，并非是真正的元气外放。 “所以说，那些‘发丝’是液态金属，地外文明留下的？”顾朝歌惊异道，这样看来，在地球阴面，可能还有不少地外文明遗留的东西存在。 “自主发动攻击的液态金属武器？”顾朝歌想到一种恐怖可能，“还是说那只血眼，难道是活着的地外人？” “不可能。”赵臣摇头，沧桑的眸中也有同样疑惑。 顾朝歌想起，他当时在耳边听到的那些话，层层叠起的声浪。 他知道赵臣没有听见，所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当他说完后，赵臣却陷入了震惊中，久久没有说话。 “我懂了……”沉默了十余分钟后，赵臣忽然呢喃起来，像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懂了！” 他的神色变得激动，浑浊的眸逐渐有了神采，显得极度兴奋。 顾朝歌不明所以，赵臣盯向了他，开口问道：“你来自军方，那你应该知道，当初在罗布泊发生过一桩怪事。” 顾朝歌马上就想起了，当初王秋林告诉过他的，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罗布泊天气异常，地表变化，后来竟平地拔起了一座古城。 许多青年认为是古代遗落的王城，进入其中寻宝，后来疯的疯，死的死，最终无一人存活。 而彭健森带领一个考察队，进入了那座古城，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但其中一个人疯了，可以说彭健森是唯一的幸存者。 更为奇异的是，彭健森自认只待了五天，但实际却是五年。 各国联合的“冰棺行动”也是在那之后，彭健森自己也说过，是在那件事后，他才真正相信了自家彭祖一脉的记载。 这件事一直摆在顾朝歌的心上，却没有想到，与这里有了关系。 顾朝歌还记得，在新闻上说过，末日浩劫后，又有人在南疆地区见到了那座若隐若现的古城。 “天气异常、地表变化来源于地球阴阳两面在那段时间内的重合，但那座古城，你认为是一座什么城？” 赵臣兴致很高，眼神都在发光。 顾朝歌陷入了思索中，这两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如果有关的话…… 地球阴面为何会有一座古城存在？ “我来告诉你。”赵臣揭开了答案，“并没有所谓的古城。” “你可知自战国起，世上有海外三神山的传说流传，列于《史记》、《拾遗记》等书，说的是‘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 “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 顾朝歌当然知道这些记载，这还涉及到了一段秦始皇寻长生不死药的记载。 据《十洲记》所说，秦始皇时，枉死者众数，某次却见有一种鸟衔草，覆于死人脸上，顿时死人复生，于是秦始皇派人询问鬼谷先生，得知是东海中祖洲上不死之草，生琼田中，一名养神芝，其叶似菰，生不丛，一株可活千人，始皇于是派遣徐福及童男童女各三千人，乘楼船入海，去寻海外三仙山，寻长生不死药。 而在其后记载中，也有汉武帝派人寻海外三神山的记载，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各代皇帝为得长生不死的荒唐事。 但现在，顾朝歌再回想，却发觉了其中极大纰漏。 始皇帝本身就是一位强横至极的进化者，更与地外文明有联系，曾是遂古之初最早的首领，后来带着整个遂古之初对抗地外文明。 这样一个人，会相信世上有所谓的三神山，有所谓的长生不死药，甚至刻意派人出海去寻找吗？ 即便徐福出海是真的，但也绝不是为了寻找什么长生不死药，有更大的事，被始皇掩盖了，未能记载在史书上。 “不错。”赵臣咧嘴而笑，模样古怪，“没有长生不死药，也没有三神山。” “秦始皇要找的，是三座来自地外文明……” “庞大至极的海上堡垒！” 第一百四十一章 罗布泊古城的真相！（下） 恐怕世人都没有想过，也不敢想，那传说中极具盛名的海外三神山，实质上是在指三座海上堡垒。 在千年前，就屹立在茫茫大海上，监管整个地球，或者说，镇压着地球文明。 顾朝歌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感觉到了一种恐怖。 “还……还在吗？”他喃喃问道。 “谁知道呢？”赵臣发出古怪笑声，“就算地外人不在了，但或许那三座堡垒依旧还屹立在地球阴面无垠的海上，自我运转着，一直一直监视着我们，监视整个地球，每一个角落，都被可能存在的摄像头捕捉，保存在海上堡垒的资料库中，等着地外人重临的时调阅。” “可是这……这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 赵臣怪笑声不停，接着道：“你莫非不知道，当年降临地球的地外文明，可是两个族群呐。” 顾朝歌警醒，不敢置信道：“难道说，两个族群分别占据地球的陆地与海洋，各自建立了监管全球的堡垒！” “不错！”赵臣直接肯定了。 “两个文明，一个管理了海域，一个盘踞了陆地，共建立了六座可移动的战争堡垒。” “战争堡垒，有类似于变色龙一般适应环境的能力，是一种自我伪装，会让人类望见他所能接受的事物，所以屹立于海上的大山是一种伪装，雄踞戈壁中的古城也是一种伪装。” “海上的正是海外三神山，而陆地上的，在罗布泊有一座，还有一座不在华夏。” “而一直以来，没人知道第三座陆地堡垒在哪里……” 顾朝歌明白了，微颤道：“在……在这里？” 赵臣大笑起来，“孺子可教！” “我们所见的炊烟，恐怕是战争堡垒升起的蒸汽，而那堵石壁，则是那座战争堡垒的城墙！” “两大文明，分占地球，管辖着地球人，上千前一直如此！” “他们在幕后，无论古代朝廷，还是现代政府，他们都能监控，所有阴谋在他们面前无所遁形，借助尖端科技的超强计算力，他们甚至能安排任何一个普通人的人生，不会有任何出入，所以他们自诩为地球人的神！” “他们借玄学与宿命论来宣扬自己的神旨，谓之天意，指定朝代更替，春秋兴衰。” “听说过古人预测未来的神书吗？”赵臣大笑不停，“李淳风与袁天罡的《推背图》、刘伯温的《烧饼歌》、姜子牙的《乾坤万年歌》等等，大多是地外文明通过尖端科技极其强大的计算力推算而出，再加上他们延续几百年的刻意安排而成，这就是所谓的预言，一个写好的剧本！” “这些年来的很多人，并非是时事造英雄，而是‘天意’造时事，再造英雄！” 顾朝歌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悲凉情绪中，这样的事，何其可悲！ 即便地外文明不在了，但这漫长岁月以来，人类的一切，都有可能一直在被记录，甚至地球每个角落，都有监控的眼睛存在，乃至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他的一生都可能被封存在堡垒的档案中，只要地外人愿意，就能随时调阅。 “楚门的世界……”顾朝歌有些悲哀地苦笑。 “那血眼，应当是堡垒的‘类人智能’监控系统，而那些液态金属武器，则是堡垒的防御武器，可以证明，这座堡垒仍在运作，在次元空间的重合下，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于是启动了第一层的自主防御。” 赵臣轻抚手上的罗盘，接着道：“现在我完全清楚了，为什么第一层防御机制会取消攻击，是因为这罗盘来自地外文明，起到了‘钥匙’的作用。” 接着，赵臣又有些遗憾道：“可惜了，现在的我们，无论哪方势力，都不具备迈入另一个次元空间的能力或是科技……” “不过即便可以，我们也不具备占据这座堡垒的能力，在第一层防御机制后，整座堡垒还有重重防御机制。” “更何况，这片区域还有阴兵借道，短期内，没有势力能在此长期研究。” 顾朝歌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出入另一个次元空间，除了自身到达一定进化层次外，恐怕还能借助尖端科技的帮助。 “你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我？”顾朝歌完全不明白，让自己知道这些事，对赵臣有什么好处，“你不担心我将这里有地外文明战争堡垒，乃至你说的很多事都告诉官方，乃至名山大派吗？” 赵臣摇头，“我说你是小娃娃，就是因为你想得终究还太简单了。” “我告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但你不能指望我告诉你，我要告诉你这些事的原因。” 赵臣叹息了一声，“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地外文明究竟有多可怕，遂古之初所做的，是为了人族的辉煌。”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明末时期，地外文明的影响逐渐消失，就连他们本身都不见了，现在，并非是他们所安排的时代；当世，是真正的时事造英雄！” “这些年来，遂古之初见证过多少个朝代兴衰。” “但从没有变过的，是一代代官方的畏惧，每个朝代，官方知道的越多，就越怕，最终宁愿苟活百年，怕的是失天下；还有一座座名山的龟缩，他们不敢站起来抗争，缩进龟壳里，却说是韬光养晦，因为他们也怕，怕背负上致使人族灭绝的千古骂名。” “我看得起的，是武侯后人，他们敢争，更敢死，所以在始皇之后，他们也才配称为地卫者。” 顾朝歌都几乎迷茫了，赵臣年迈，但每个字掷地有声，他所说的近乎颠覆顾朝歌认知，让他一时间搞不清楚了。 但此时由不得他细想，在山林内，又刮起了古怪的阴风。 在远处有迷雾翻涌了起来，仿佛在随着风呼啸。 隐约间，仿佛能见到无蹄的马，如驾在迷雾上，奔腾而来。 那匹如烟一般的马上，有身穿盔甲的士兵，见不到面容。 两人刹那对视了一眼，心道不好。 阴兵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兵到底是什么？ “至善先师欺我——！” “许我不朽，诺我长生，却是真正永不超生——！” “恨呐——！” “孰人可让我死！” …… 就在阴兵出现的那一瞬间，顾朝歌再度听见了重重声浪，好像在他脑海里咆哮怒吼，几乎将他震得头昏，脚步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听见了吗！” 赵臣皱眉问道：“听到什么？” “我说过的声音！”顾朝歌脸色略有些苍白。 赵臣在迟疑，眸子急转，他什么也听不见。 “走。”赵臣一把拽过他。 在迷雾深处，一道接一道漂浮着的影子好似在醒来，有空洞的目光朝着他们望了过来，紧接着，那一道道阴兵的身影在显化。 为首的便是那骑在马背上的阴兵，手持长刀。 顾朝歌感到一阵寒意侵袭全身，他自知根本不可能对付阴兵，只能尽快逃离，被赵臣拽了一下后，立即施展极尽身法，朝着山林外冲。 那阵阵凄厉哭吼仍旧不绝于耳，真是在脑海响起一般。 阴兵原本是缓缓前行，但渐渐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森寒之意愈发深重，仿佛是阴兵自身的强大也在逐渐苏醒。 而这时，两人离山林外恐怕还有近千米距离，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你先走，我再一试罗盘！”赵臣突然停下，高喝了一声。 顾朝歌闻言，也反应了过来，如果说这里的阴面存在着一座战争堡垒，又存在阴兵，那说不定，这些阴兵也是这座战争堡垒的防御机制。 阴兵本身就是一种尖端武器，也许罗盘能像当时阻止血眼一样拦下阴兵的攻击。 突然间，一股阴风拍了过来，一只半透明的乌黑手臂渗着血，差些就触碰到了顾朝歌的肩膀。 顾朝歌咬牙，要不是他透支着气力悍然提速，恐怕就要被身后的阴兵抓住了。 陈放说过，阴兵最大的恐怖处就在于，人类无法触摸到阴兵，就更别提伤害到阴兵，但阴兵却能轻易接触并伤害到人类。 元气轰转，顾朝歌速度极快，一双鞋子彻底报废，几乎是赤脚了。 而在他身后，余光瞥去，望见了近百道雾中的影子！ 真可谓是“百鬼夜行”！ 然而此刻他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赤脚将地面都踩出了坑印，大步往前冲。 “不行，罗盘起不到遏制阴兵的作用，不被认可，这些阴兵比所谓的类人智能要更加高级！” 赵臣转身，健步如飞，但脸色没有多少变化，就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只是在印证一个想法。 顾朝歌心下一沉，心生不妙感，这次恐怕要遭殃了。 阴兵的动作太快了，远超于顾朝歌。 而停了半晌未动的赵臣更是差点就被直接追上了，但他境界太高，速度足够快，硬生生追上了顾朝歌，脱离了那个危险的范畴。 顾朝歌感到阴兵还在不断临近，那阵阴风在吹，冷得彻骨，刺得心寒。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隐约间，他好像捕捉到了某种很关键的信息。 他似乎……他似乎知道这些阴兵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 宇宙星海的中央。 在某个巨行星的正前方，本是寂静无垠的星空中，忽然有某种波动晕开，奇异的宇宙磁场现象产生。 就在一眨眼间，巨行星的正前方突然间出现了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舰！ 这艘战舰，恐怕有几百公里长，几乎让人无法想象，唯有惊叹与震撼。 但对于主控指挥室内，站在控制平台前的诸海棠而言，这一切都太过平常，没有半分新意。 “神女。”有人走到她身旁，尊敬行礼。 诸海棠回过头，绝美的脸庞如同不化的冰山。 “新一代的凝聚态战兵已经装备完毕了。”那人接着恭敬说道，“您随时能进行检验。” 诸海棠微微摇头，难得的带着些厌恶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战争兵器，是真正亵渎了生死，就由你决定即可。” 那个人唯唯诺诺点头，迟疑了一下，又再说道：“您在不久前，曾经想要查找一面战旗的纹路及其主人，我们经过了全面排查，可以确认诸家战旗中并没有这面战旗纹路的记载，您是否记错了？” 诸海棠闻言怔了一下，睫毛颤动，美眸呆滞了片刻。 “没有？”她开口问道，“你确定吗？” 那人再度点头，道：“我确定，为了验证，我们重复寻找了二十八遍，诸家从没有过这样一面战旗。” “老祖宗的呢？”诸海棠再问道。 “依旧没有。”那人苦笑道，“我们从诸家先祖起，直至如今的几位老祖宗，都没有查到这样的战旗纹路。” “您说的那面战旗……”那人犹豫了下，“似乎是不存在的，更不用提那面战旗的主人是谁了。” 诸海棠沉默了很久，那样一面滴落了神主之血的战旗，怎么可能不存在。 诸家的战旗纹路独一无二，绝没有任何一面相同的，而每面战旗都会被记录下来。 难道那位神主老祖宗的死亡有蹊跷，所以被完全封闭了资料？ 地球与这件事有关吗？ “好了，你走吧。”诸海棠沉吟着摆了摆手。 这时候，那人却再鞠躬道：“关于新一代凝聚态战兵，还是得请您过目。” 诸海棠只得无奈同意，那人马上挥手，在战舰走廊过道的深处，一道道半透明的影子凭空出现了！ 如果顾朝歌能早些看见，一定会惊掉下巴，这些凝聚态战兵，居然与地球上的阴兵是完全同样的特殊生命体！ …… 不过这时候，顾朝歌几乎已经推断出了，地球上所谓的阴兵是什么。 物质有三种基本形态，也就是固态、液态和气态。 但如今在地球上，科学家已经广泛承认的还有物质的第四态“等离子态”，以及物质的第五态“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 当物质的温度达到极低，接近绝对零度时，奇迹出现，所有的原子似乎都变成了同一个原子，而这就是物质的第五态，在地球上被称作——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 而现在，顾朝歌极度怀疑，甚至已经有把握可以相信了…… 这些所谓的阴兵，是一种由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打造的尖端兵器，或者说，极端兵器！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 将“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作为尖端兵器打造是一种极其科幻的概念，起码在地球上，至今都不敢想，也许只能出现在科幻电影中。 但对于地外文明而言，这恐怕并非有多神异。 文明的差距，可见一斑。 顾朝歌能猜到这是“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其实还与那一道道犹如在他脑海炸响的声音有关。 再加上赵臣说得那些事，故而才有了这个推测。 顾朝歌正想开口，却忽然停住了嘴。 不对，很有可能，赵臣也知道这些。 甚至比他知道的还要更早，在来到这里之前，赵臣就知道这些。 或许在一些人眼中，这并非是一个秘密。 他们知道阴兵是一种战争兵器，一直想要得到这种技术。 那么既然赵臣刚才没有说这方面的事，就代表他不想让顾朝歌知道。 如果是这样，他就不能让赵臣知道自己晓得了这些事，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早。 赵臣之所以能与他说那么多事情，恐怕也是认为，顾朝歌不可能知道“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兵器的存在。 其实很正常，大多数人甚至连“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都不清楚，又怎么会联想到这是一种由此打造的兵器。 但赵臣更想不到的是，顾朝歌不仅知道，甚至早就见过。 在梦里。 他曾在梦里见过类似的战兵，当初诸海棠就与他解释过，这是一种极残忍的“活人兵器”。 将人造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物质以3D打印技术塑造成生物形态，譬如人形，那这种兵器的外表就会如同半透明的人一样。 接着，最为残忍的，为了控制这种兵器，必须将活人剥皮拆骨，剥去血肉，只留下大脑与神经系统，摆放在特殊冷冻箱内，以特殊生物药剂浸泡，提供营养，以某种“脐带链接”，让神经系统与战兵实现意识连接，实现一种“意识灌输”，成为“活人兵器”。 很有可能，在许多年前，地外文明许诺了一些地球人“永生”，结果却是将他们打造成了这种活人兵器，成就“不死大军”，以此参与两个文明间的战争。 所以，顾朝歌所听见的声音，很可能来源于几千年都未磨灭，被困在生死之间的那些人，是他们的痛苦哀嚎。 这些阴兵，很有可能是此地战争堡垒的防御机制，所以在那座堡垒内，可能存在一个庞大的冷冻库，那里有可怜人的大脑与神经系统，上千年来一直被浸泡在生物药剂中…… 但顾朝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见他们痛苦哀嚎的声音。 顾朝歌记得，这种“活人兵器”是有办法消灭的，但都不是现在地球文明能办到的，所以对于目前的地球人类而言，这的确是一支不死的军队。 阴兵借道，拦路者死。 这实质上，是一种防御系统的自我判断，有活物进入警戒区而自行启动的防御性攻击。 他额头冷汗滴下，思绪千回百转。 现在想要脱离险境，就只有一种办法，需要让阴兵识别他们为非侵略者，或者失去他们的踪迹，被判断为脱离了警戒区。 所谓的警戒区，应该就是这一片迷雾。 阴兵在动，迷雾也在动，但始终还是有一个范围，冲出这片迷雾，就能活下来！ “跑，尽全力跑，离开迷雾就能活！”这时候，赵臣也开口了，“生死看你自己。” 赵臣明显要少些慌乱，此刻仍旧沉稳，他不可能过来找死，所以必然是有把握逃离阴兵追杀的。 但顾朝歌不同，他的速度远不及赵臣，阴兵与他咫尺之间。 赵臣并没有顾及顾朝歌，爆发了极快的速度，瞬间与顾朝歌拉开了距离。 就在几秒内，阴兵已经追上来了，一阵阵阴风刮过来，极度寒冷，源自绝对零度，他几乎已经见到了半透明犹如淌着血的手臂，将要搭上他的肩膀。 顾朝歌都心生绝望了，露出苦笑。 一家两代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爸妈......” 死到临头时，他呢喃了一句。 倏然间，一道道阴风窜过，紧接着一道道半透明的影子从他身旁掠过。 本来已经绝望的顾朝歌顿时懵了，呆立原地，身前身后探头一阵看。 那些阴兵直接从他身旁掠过，根本没有找上他，而是直接朝赵臣追去！ 这是……怎么回事？ 顾朝歌整个人发懵，先是听见那一阵阵声音，接着又是被阴兵所忽略。 而且这问题不止出在他一个人身上，王斌三人当时没有死在迷雾中，也是因此引起了至善者的重视。 原来，是当时的他们也被阴兵所忽略了吗？ 难道真如赵臣所言，问题源自他们一起从西京活着离开了…… 那根源又在哪里？ 赵臣回头，瞳孔骤然一缩，他也一直不确定，但现在被证实了。 “果然是你们有问题！” 阴兵紧追，但赵臣速度很快，在最后一刻，冲出了迷雾中！ 就在迷雾与外界分隔线，阴兵倏然止步，不越雷池。 失去了目标后，这些阴兵在原地茫然踱步，接着转过身子，极为整齐有序，又在往回行走。 顾朝歌喉结动了动。 他想不通，如果阴兵也是战争堡垒的防御机制的话，明明当时那些“发丝”也是将自己视为入侵者攻击的，为什么阴兵却忽略了他。 他与王斌三人身上，有什么是别人没有的特殊之处？ 阴兵往回缓缓行进，朝着他再度过来了。 山林外，传来了赵臣的声音，有些低沉，喝道：“顾朝歌，快出来！” 顾朝歌正想动，但脚步却又一滞。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能够摆脱赵臣的控制。 只要…… 他敢与阴兵同行，往山林深处继续走，再从山林的另一边离开。 可一旦空间交点重合，堡垒再现，他很可能还会再度遭受堡垒的攻击。 而且，还有着能影响到进化者的曼陀罗华，可能让他迷失在山林深处，走不出去。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抉择。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离开 远处再度传来了赵臣的低喝，在催促顾朝歌离开山林。 阴兵离顾朝歌越来越近。 但他还在迟疑，一旦往山林的更深处走，还有太多的不确定。 而一直以来，赵臣所为他讲述的那一切，听起来极为真诚。 赵臣的表现，更像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而遂古之初在他口中，犹如遗世独立，众人皆醉而独醒。 但在这背后，顾朝歌难以否认，可能隐藏着许多的恶意。 他见识过遂古之初的险恶，不会因为赵臣随意的几句话，而改变观点。 与其将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上，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他要与阴兵一起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到山林的尽头。 那一行阴兵起码有近百道身影，当向他走来时，那种压迫感仍旧在。 即便他知道自己被忽略了，仍旧会感到紧张。 终于，阴兵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他们的身影高逾三四米，目无斜视。 顾朝歌小心翼翼跟随在所有阴兵的最后面，朝着前方行进。 …… 山林之外，赵臣脸色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 然而过去半晌后，他却又发出了古怪的冷笑声。 “小娃娃，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的掌控吗？好在，我早已经布好了更大的局，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过于惊讶了……” …… 山林深处极为阴森。 或许是因为世道变了，两个次元空间的不时重合，导致了种种诡异，这里与以往已经全然不同。 阴兵似乎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行走，并没有走到山林的尽头，就开始反复来回绕圈，更像是在巡逻。 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顾朝歌跟着阴兵几乎将整个山林偏外围绕了一圈。 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阴兵在山林内所绕行的范围，很有可能就是那座战争堡垒的占地面积。 这也让他感到惊讶，如果是真的，那座战争堡垒太大了，几乎是大半座山脉。 阴兵应该是在守卫战争堡垒的四周，而等到次元空间重合，堡垒隐现的时候，阴兵就能回归于堡垒中。 想通这一点后，顾朝歌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再一直跟随着阴兵，因为战争堡垒的防御机制会将他视为入侵者，所以他必须远离这个范围，尽快走向山林另一头的出口。 于是在前行一段距离后，他果断与那些阴兵分道扬镳，向着更深处走进去。 在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后，他察觉到前方的迷雾像是淡了些，好像有光照进山林。 顾朝歌神色顿时振奋了起来，直到自己快横穿过这座山脉了。 而就在这时候，那一道道咆哮般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顿时心头一紧，这必然是次元空间重合，战争堡垒出现的征兆。 他回头望去，看见远处好像有一种波动存在，迷雾在翻涌。 隐约的，某些地貌好似也在发生着变化！ 他极度警觉，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处。 有几株先前从没有见过的大树，仿佛是突然间出现，而在山林较为中央的区域，有一片林地竟然变成了平地！ 而且是一片黄土。 接着，他看见了远方有白色的花瓣飘扬而起。 曼陀罗华！ 他感到心惊，意识到不妙，不再去看，转身拔腿就跑，施展了极尽速度。 但这种地貌变化远比他的速度要更快。 只没过多一会儿，他四周的环境也出现了变化！ 次元空间的重合，牵连到了整片山林，这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极度震撼的场景。 地球的阴面，并非实质性的出现了，而是像一种虚影般存在，若隐若现。 就如同在这片山林之中，有全息立体投影存在，或者说像是海市蜃楼，在映照着另一个地方。 他不敢停留，也不敢过多张望，一昧向前冲去。 他在奔跑，四周地貌在改变，犹如山林倏然间化作一片黄土地，让人都有错觉，仿佛他的速度超越了光速，时间在奔跑中加速。 景物在他的两侧变化，他余光瞥去，能够看见不时是山林茂密的树，不时间树又全都消失不见，成了一片黄土地，寸草不生，而且地面大多是皱裂的。 而且，他在隐约间还望见了，在那片空旷无垠的黄土地上，好像有飞奔的野兽，速度也很快，一闪而逝。 而在地面裂开的深缝中，有虫子在爬出，密密麻麻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并且那些虫子他还见过，有些是袭击滇南的那类虫群，还有一部分则是尸虫！ 果然，如今出现在了地球阳面的只是一部分生物，还有另一部分，它们仍旧存在于地球的阴面。 一旦地球阴阳两面彻底重合，那才是真正的滔天大祸。 忽然间，正在闷头狂奔的顾朝歌却又愣住了，赤脚踩停，脚下几乎冒烟。 在不远处，他居然看见了一杆机枪以及满地的弹壳！ 那是军用机枪，还有着编号。 他头脑一阵发懵，很快就联想到了滇南大部队！ 这很有可能是消失的滇南大部队留下唯一的线索，在证明他们存在过，的确进入过这片山林。 顾朝歌激动地几步冲上前去，想要捡起地上那杆机枪，但他伸手去摸时，却仿佛产生了一阵涟漪。 他的手直接从枪杆上穿了过去。 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杆机枪并不存在于这里，只是一处映照的景象，真正存在于的地方是地球的阴面！ 但这更是让他整个人愣住了，思绪千回百转，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 连赵臣那种层次的进化者都无法跨入的地球阴面，难道…… 整个滇南大部队都进入了地球的阴面？ 或者说，他们是被阴兵强行带入了地球的阴面？ 这简直石破天惊，但同时却又让顾朝歌的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那满地的弹壳在无声诉说着，他们曾发生过战斗，与未知生物抗争。 那么会不会，父母还活着，此刻与他在咫尺之间，却又是天涯之隔！ 顾朝歌几乎想冲回去一探究竟，即便让液态金属武器拉入战争堡垒中。 但最终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理智告诉他，不能因为一时的猜测而去做九死一生的事。 就算是真的，但凭如今的他，也无法救人。 闭目挣扎了半晌后，他深深凝视整片迷雾都在涌向的山林中央，接着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后，他终于走到了山林的尽头，离开整片山林迷雾时都极为小心，担心赵臣不惜绕过一座山头来等他。 好在山外很寂静，看样子并没有人在，顾朝歌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这里离乌蒙市有几十公里，沉默了半晌后，顾朝歌打定了主意，决定回去，潜伏回乌蒙市。 他必须搞清楚现在的情况，陈放、王斌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眼？ 宇宙星海某个星系。 无垠枯寂的宇宙中，崩碎的陨星漂浮，战舰的残骸存在，还有着一道道漆黑的痕久久不散。 这里经历了一场星海战争。 一座磅礴恢宏的庞大战舰停留于两个星体之间。 在战舰主控室内，诸海棠一脸疲惫，刚闭上不久的眼又睁开了。 她坐在一张冰凉的金属椅子上，刚睁开的眸中透露出了失望，哀伤，种种说不清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半年，再未梦到你……”她喃喃着。 …… 乌蒙市外，天色灰暗。 此时已近傍晚。 好几辆重坦横停在交通要道，形成了一个隔离带，几十余名军人把守在两侧。 更远处，有高射炮架设，预防巨型鸟类的袭击。 往更高处看，乌蒙市内某栋大楼内征用，远距离架设着重火力。 “看样子，从省会来的军队已经到达乌蒙市了……” 顾朝歌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公路边的山上，他远眺乌蒙市外的场景，得出了结论，现在军方的装备与人手都有了更进一步提升，必然是来自省会的主力军到了。 他已经到达一段时间了，但不敢贸然前往市区，他心里清楚得很，赵臣肯定能猜到他会回来，必然会派人在交通要道监视。 “赵臣说过，要坑杀黔贵军方与名山的人，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顾朝歌心里在起疑，原本他认为，赵臣会在对方前往乌蒙市的路上就动手，但眼下来看，似乎并没有。 还有更奇怪的事，陈放怎样了，军方的人为何要带走王斌他们？ 正当他思考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大的暴鸣，守在交通要道的军人全都抬头去看，有人差点没站稳，产生了耳鸣现象。 顾朝歌瞳孔一缩，是飞机，而且不止一架！ 那不是普通的飞机，是来自军方的超音速战斗机，那股几乎能震碎玻璃的暴鸣，是产生的音爆。 数架战斗机先后而来，在天空中急速冲过，尾部产生的音爆云如一个漏斗，是极震撼的场面。 这种时期，天空中有巨型鸟类翱翔，普通客机的飞行早就被禁止了，刚在天空争辉的，只有各国战斗机！ “军方的战斗机，而且似乎是未曾露面过的新型战斗机！” 顾朝歌惊到了，这些战机从黔贵以外的方向来，而且似乎是滇南方向！ “是哪个军区的人到了？”顾朝歌喃喃，“怎么会到乌蒙市来，如果其余军区的人也奉命插手洱河坠龙的事，应该会在滇南集合才对……” 远处的交通要道，有军方的人在高喊。 “大家不用管，站好自己的岗！” 顾朝歌心动微动，事情愈发让他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陈放通知了情况以后，来了援军？ “必须得尽快潜伏进市区了……” …… 这些战斗机降落的地方，是乌蒙市郊军用基地。 早已经有人在基地内等待。 一架架战斗机先后降落后，黔贵军方某位中将亲自带人迎接。 “我部受命，到黔贵乌蒙协助贵方查处关于我部人员顾朝歌涉嫌谋害梵净山弟子陈放，致使其瘫痪致残一案。” 那名中将上前，双方敬礼后，他问道：“指挥部只有你们来吗？” “因洱河坠龙事件的特殊性及其严重性，赵黎将军等人必须在滇南地区亲自指挥行动，请首长谅解！” 这名中将皱了下眉头，有些不高兴，冷哼了一声。 “你们指挥部的人，到黔贵省杀了人，潜逃至今……” “你知道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现在，陈氏集团的物资链断了，是为了向我方施压，造成省会地区，物资供应的紧张，你要我怎么做，当一个军阀，派兵抄了陈氏集团吗！” “名山大派的人在这里不走了，要的是一个说法，他赵黎要我怎么做，用导弹对准人家山门，逼着人家走吗！” “你知道这会怎么样吗？你问问赵黎，他承受得起吗！”中将语调不断提高，几乎是厉声大喝，“梵净山和崂山差一点就直接打起来，而现在，人家同仇敌忾，是已经将剑，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 中将的手指轻点，压着怒气。 “但是，你们指挥部，就一句直接对燕京方面负责，就要堵住我们的嘴，同时也不给我方任何一个说法。” “那么我请问你们，我们又该怎么给名山的人一个说法，一旦双方合作破裂，这口黑锅谁来背？” “是他赵黎吗！” 来自指挥部的军人们站在原地，没有还嘴。 一直到那名中将怒斥结束，才有人敬礼报告道：“首长，请您相信我们，我们就是赵黎将军派来调查清整件事，名山方面，我们会亲自拜访，赵黎将军想和诸位名山大家开一个简单的视频会议。” “这件事，指挥部不会推卸责任，我们将妥善处理，必定给出满意答案，让名山与军方在后天前出发，前往滇南。” 中将眸光冷冷扫过他们，最后拂袖而去。 “你们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 …… 乌蒙市某地。 有人鬼鬼祟祟在会面。 “指挥部的人到了？”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风衣，戴着兜帽，低着头，正好遮住了脸。 “到了。”有人回道。 “这件事太奇怪了。”那人像是在沉吟，“陈松、张荣他们死了，是赵臣下得手……” “可陈放是怎么回事？他残废了，但不是赵臣下得手，又冒出来一个指挥部培养的进化者，居然还是始龙之资……” 这两个人是隐藏在乌蒙市的至善者。 “如果是赵臣指使，他就算不知道我们行事目的，也应该不会如此鲁莽，替我们废了陈放，祝我们一臂之力……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臣会不会是故意的，他将指挥部的人引来了，更直接造成了军方与名山微妙的对峙状况。” 那人沉默了半晌，最终说道：“不管如何，这是一个机会，就算会冒险，我们也要趁机接管黔贵省的‘天眼’……” “对于我们，这远比洱河坠龙的事要重要……”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到乌蒙市 日落，将夜。 天色愈发变得昏暗了，在乌蒙市的某些角落，霓虹灯在闪耀着，灿烂而绚丽，犹如一座不夜城。 这是一部分人的狂欢，在末日挥霍着生命。 趁着夜色降临，顾朝歌在山间疾步而行，心下总觉不安。 现在乌蒙市内，有多方势力在角逐，但却都看不清目的，就连赵臣到底在策划什么，他也未曾弄清楚。 交通要道口，几辆军用卡车从市区内驶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身穿军装的战士下车，向众人敬礼。 他竖起耳朵去听，大致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上面下了指令，由我方协助指挥部进行市区内部排查，确定疑犯是否仍藏身于市区，这边的监守权归还于当地分军区。” 听到这番话后，守在交通要道口的几十名军人中有近半走出，看样子是要跟随着这些人一起回到市区。 “嫌犯？”顾朝歌则愣了一下，旋即又动了心思，他可以跟随军车进入市区，躲过赵臣的眼线。 接着，他健步冲向低处，潜伏在距离几百米外的石碓大树后。 一批军人上了前面几辆军用卡车后箱，最后一辆是用来放置武器的，只会有两到三人看管。 他看准双方交接寒暄的时刻，施展极尽速度，最后几乎是一步跃起，直接跳上了最后那辆军用卡车的后箱。 没有任何声响发出，他在跃上的瞬间，双手拉住了车厢顶边，双脚猛地一缩，整个人荡在了半空，接着才轻轻将脚放下，向外瞥了一眼，并没有被人发现，然后藏身在了三个放置武器的箱子背后，屏息以待。 很快，那边的军人已经开始准备回程，前面几辆车已经发动，在等待后车。 顾朝歌再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听见了外面传来说话声。 “两个人……”他心里默道。 车身晃了下，显然是有人爬上了后车厢。 车厢内很暗，只有月光照亮，顾朝歌藏在放置武器的箱子背后，暂时没被发现。 那两名军人没有多余的话，相对而坐，手里的步枪没有放下。 车子相继行驶出去了，卡车的轰鸣声很大，能掩盖不小的动静。 等到车子驶入市区后，顾朝歌开始动了。 他轻微的挪动身子，故意发出了一丝异响。 果然，那两名军人也是极度警觉，几乎是同时在瞬间转过了头，盯向了顾朝歌藏身的地方！ “什么声音？” 两人先后起身，抬起了枪杆子，极为小心地挪动步伐，枪口则瞄准着箱子后面。 顾朝歌倒是不急，他知道这两人绝不会轻易在这里开枪的，因为那三个箱子里放着的可都是军火。 两名军人对视了一眼，一人在后，另一个人缓缓朝前。 就在这一瞬间，顾朝歌双脚一蹬，整个人几乎是扑了出来！ 还没等两人惊呼，顾朝歌一脚反踏在车厢一侧，就像要飞檐走壁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甩出另一条腿，直接踢在了前面那名军人的脖子上。 他已经很大程度收敛力气了，这才没踢断对方的脖子，而是让对方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后面那名军人也来不及反应，顾朝歌速度太快，在踢晕一人的同时，身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反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朝脖子上砸了一下，同样将其砸晕了过去。 这个过程虽然有些动静，但不算大，全都被卡车轰鸣声掩盖了。 紧接着，顾朝歌将两人往后拖到了武器箱子背后，从其中一人身上取下了手枪，别在腰间。 他必须这个时候动手，也是最合适的，极小动静都被掩盖，否则到了目的地才动手就晚了，他们肯定是要搬武器的，如果是那时候才跑，会惊动其余的人，所以要在搬武器前就悄悄溜出去，那就必须放倒这两个人。 顾朝歌从车厢探头出去查看，已经快到市中心的位置了，外面一片喧哗，酒吧灯火通明，仍旧无数人在买醉。 “现在省会来的军队和名山双方都应该在一起，陈放可能也在，还有王斌他们被军方的人带走，看来我得一直跟到目的地……” 他内心思忖，之所以不直接与这些军人表明身份情况，是因为太过不确定了。 至善者有人卧底在军方，这件事到处透露着奇怪的感觉，军方与名山平安到达了乌蒙市，但陈放却似乎没有找人救他，王斌三人也被带走，还有赵臣提及这些事时那古怪至极的口气。 他有疑虑，担心这是隐藏在名山与军方中的至善者在捣鬼。 不久后，车子停了下来，所到的地方是乌蒙市地方政府大楼外。 看样子，这里是一个临时的指挥所，军车并不打算回往军事基地，而是在市区内执行任务。 “排查嫌犯？”顾朝歌喃喃了一声，有什么嫌犯能这么重要，在这当口还牵动了如此多警力军力排查。 “难道是遂古之初？还是说至善者？” 他正想着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喝声。 “全体下车！” 顾朝歌心头一动，马上以极快速度冲出，寻找附近掩体，躲到了一旁。 来到这里的军人不止是从交通要道回归的这一批，还有另外更多早就已经到了这里的军人，一丝不苟地立正站着，面无表情，军纪严明。 接着，有一行人从政府大楼内走出。 从政府大楼内出来的人中，有身穿道袍、僧袍者，还有来自于指挥部的那些军人，黔贵当地军区首长。 就在顾朝歌施展极尽速度奔出，躲避在一旁时，从大楼内走出的几人中，有两、三位都似乎有所察觉，脚步微微一滞。 一名穿着僧袍的老人眉头微皱了一下，余光瞥向四周，像是未有发现，又松开了眉。 顾朝歌心惊，他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这几位名山来的老人都非等闲之辈，很恐怖。 众人站定后，有人开口向聚集在此的军人发布命令。 “现在起，各连队分片区的进行排查工作，一旦有发现，不能擅自行动，立即回报。” “听好了，嫌犯是一位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特殊人物，而且极可能有极高反侦察能力，在排查过程中，务必不能引起民众更多的恐慌。” 接着，有人拿出了一张照片，向全体军警明示。 “所有人看好了，这就是本次案件嫌疑人，顾朝歌！” 顿时间，藏在附近的顾朝歌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自己怎么就变成所谓的嫌犯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消息，更让他震惊的消息又来了。 “他涉嫌谋害梵净山弟子陈放，冒充名山弟子，意图挑动名山之间以及名山与军方之间的关系，蓄谋一场战争，是危险性极高的人。” 这一回顾朝歌才是真正完全懵在了原地。 “原来……那个嫌犯说得是我？” 这三大罪名，就像胡编乱造一样，每一件事都不可能是他做的，他彻底晕了，自己无缘无故就成了别人的替罪羊吗？ 怪不得军方的人要带走王斌他们，因为他们被视为了自己的同伙。 不对，还有陈放，陈放怎么了！ “谋害陈放，陈放出事了！？”顾朝歌心惊，脑海里千头万绪，想到了许多的事。 如果陈放死了，自己真是有嘴也说不清，想来王斌他们三个人也已经被扣押…… “赵臣——！” 顾朝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现在总算懂了赵臣为什么会有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 “一定是他在陷害我！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只是为了控制我，杀我，他早就可以动手了……” 正当他还在想这些的时候，有人急匆匆冲到了政府大楼外。 “首长，我们有战士被人打晕了，在来的路上，应该是有人偷偷潜藏在放置武器的后车厢，查过武器没有被盗，暂不清楚对方目的……” 那人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来自指挥部的几名军人感到不对劲，对视一眼后纷纷走向了那最后一辆军用卡车的旁边。 那两名被顾朝歌打晕的军人已经被人抬下了车，指挥部的人走上前后，有人马上蹲下身子检查。 旁边的军人也跟着报告道：“人没有死，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怎么也叫不醒……” 这时候，名山的人也纷纷过来了。 有道人和尚也都蹲下身去检查那两名军人。 “身体情况正常，但这不是一般人做的，他们昏迷至今是因为有人在打晕他们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附带着一缕元气，造成了元气入体，导致人体昏迷。”一名道人说道。 “师兄，能够如此精妙的控制体内元气，这样的境界起码到了识海完善的地步吧？” “没错。”那名道人沉吟道：“市区内还有别的进化者，会是什么人……” “在暗中偷袭军方的人，说明对我们有敌意……” 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是顾朝歌？”有人提出这个可能。 “他犯下这么重的罪，还敢露头与我们交锋？”有人持否定态度，“他如果这样做，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还在市区内没有离开，等着我们抓他。” 躲在暗处听到这一切的顾朝歌，心里起了端倪，这些人像是都不知道市区内有遂古之初的人藏身，这就很奇怪了。 即便早先时候不知道，但就在三名至善者死后，他们应该知道了才对，应该还有至善者藏在军方与名山中，为了借双方的手来牵制遂古之初，一定会将遂古之初藏在暗中的事想办法捅破的。 “对了……”顾朝歌想到了，“除非是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 “至善者不揭穿遂古之初的存在，遂古之初不将至善者潜伏在名山与军方的事实揭穿。” “双方都有在这里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不能暴露，在相互制衡。” “陈放……陈放知道这双方的存在，他就是因此而被……” 很可能是赵臣杀伤了陈放，为了取得局势平衡而不暴露，所以嫁祸到了他的头上……！ 而王斌他们三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遂古之初存在，更不清楚关于至善者的事情，无论怎么问，都没有用。 顾朝歌攥了攥拳头，神色冷漠。 他们居然成了两个势力为了利益平衡而牺牲的筹码。 “无论如何，加强戒备，再派些人去市医院，守好陈放的安全。” “其余人按照原指令排查嫌犯，一部分人原地待命，等他们两人苏醒后进行问询。” 顾朝歌耳朵一动，听见了有人在这样说。 “陈放在市医院，看来我必须得去一趟……”他自语道，不清楚陈放到底伤势如何，必须要去见一见。 只见一队人得到命令后，马上登车，朝着市区进发。 顾朝歌眉头一挑，转身从暗处离开，也向着市区奔去。 当顾朝歌离去时，极快的速度带起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在原地，一名老和尚微微抬头，瞥向了远方，眸子内有些许迟疑。 …… 乌蒙市第一人民医院。 顾朝歌来到这里的时候，军方新增派的人手也已经到了。 军方并没有封锁了整个医院，普通伤患同样在出入，只是有军人守在住院部大楼。 顾朝歌得想办法避开守卫，进到陈放所在的病房。 …… 医院总监控室。 工作人员与保安全都瘫倒在地。 在监控画面前，一个男人坐在转椅上，悠哉悠哉。 “大哥说过，只要顾朝歌回到乌蒙市，就一定会来医院的，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转椅上坐着的人赫然是吴淮！ 他的手在键盘上起舞，如同在弹奏钢琴。 顾朝歌还是太过小觑了赵臣，活了将近一百八十余岁，赵臣最为擅长的就是比别人多想一步，然后多走一步。 他根本没有派人在交通要道口监视，而是直接让吴淮来医院等待，调控整个医院的监控系统，等着顾朝歌自投罗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二次的谋杀！ 在市医院外，不但有警力把守，还有新到这里的军人。 大部分警力都是在住院部大楼外，而那些军人则是直接走了进去，估计是要前往陈放的病房外把守。 市医院人来人往，有许多伤患病人，还有一些买醉过度胃出血的人，被酒友架到医院，丢在门诊大楼外就不管了。 末日到来，医院无疑是最为忙碌的地方。 “孔荣的家属在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焦急地吼，伤患者太多了，有重病人，还有些是被野兽袭击导致的，医院早就已经忙不过来，每一个人都被当做几个人在用。 “孔荣的家属在不在，快把人推到住院部去！” 很多伤患者，医生也只能尽量处理，止血消毒，伤势较重的人，情况处理后便要伤患家属自行推到住院部去等待复查，为门诊大楼腾出空间。 “护士，护士！”这名医生焦躁不已，还有数不清的伤患在排队，但刚刚处理往伤口的这个人躺在移动病床上，居然没有家属来照顾。 “医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孔荣的家属！” 那名医生抬了抬眼镜，只见一名年轻男人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这是你爸？”医生不满道，“你这做儿子的怎么这么不靠谱，将人放着就不管了，快推到住院部，三楼也应该人满了，推到四楼吧，如果再没有病房了，就只能在过道里先呆一下，找护士取一台吸氧机。” “是是是。”年轻人连忙鞠躬道谢，推动可移动病床，往外绕开，“麻烦都让一让！” 等出了门诊大楼后，年轻人四下瞥了一眼，悄然将病床推向了住院大楼反方向，再继续往前走，是医院的宿舍楼，现在几乎没有人，医生都忙得不可开交。 年轻人推着病床，小心翼翼绕到了宿舍楼背后的水管池旁边，小声道：“不好意思了，大爷，委屈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把你推去住院部。” 在水管旁边，一名男医生晕倒在地上。 而推走了病床的这名年轻人正是顾朝歌！ 他走到那名晕倒的医生旁边，脱下了他的白大褂穿在自己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白色口罩戴上，想了想后，又取下了医生的眼镜也戴上。 “度数太高……”顾朝歌嘀咕了一句，反而有些看花眼了，旋即又望向那名晕倒的医生，小声道：“抱歉了，借你的身份一用，你先休息一下好了。” 说完，他将医生的工作牌也拿了过来。 他要进入住院部大楼，还要混进陈放的病房，这才出此下策。 那个叫孔荣的老大爷，是他看见有人将其带进了医院就放下不管的，他见老大爷伤势很重，明显被野兽袭击过，赶忙将其送去急诊，也正好想到了这个办法，于是在老大爷治疗的时候，他瞄上了一个回宿舍取东西的医生，将其打晕了。 换上了一身白大褂，又戴上了口罩眼睛，顾朝歌换了一副模样，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他想了想，又打开水管弄了些水，将头发略微打湿些。 接着，他推起病床，朝住院部大楼过去。 住院部大楼外是警方的人在把守，但也不是为了抓他顾朝歌，只是在维持治安，保证伤患病人安全。 现在顾朝歌一声白大褂，又是推着一位病人，进入住院部大楼更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很容易就被放行。 “六楼，重症监护……” 电梯很拥挤，等了好久才排到，顾朝歌先是上了四楼，果然病房都爆满，连角落都勉强搭起了简易病床，有人在输液。 顾朝歌也没办法，只好将这个老大爷推到了过道上，然后自己走去了护士站。 “胡医生，你怎么过来了，门诊那边松下来了？”护士站内一名小护士愣了下。 顾朝歌故意沙哑着声音，咳嗽了几下，道：“没有，人还是多，忙得不行，和那些家属吼来吼去，嗓子都哑了。” “辛苦了……”那名护士闻言叹了口气，显然知道现在医生们的难处，真要说起来，现在很肯留在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是心善的好人，还有一部分医生护士早就跑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 “你们也辛苦了。”顾朝歌说着瞥了一眼这护士的胸牌，看清了她的名字，道：“朱护士，你取一个吸氧机给过道那老大爷吸氧，他刚处理了伤口，出血不少，也缺氧，我看他没有家属在，你多照顾点吧。” “行，我这就去。”护士闻言就要去取吸氧机。 顾朝歌眼珠子一转，又叫住了她，道：“朱护士，刚才我看见怎么军队的人上来了，是不是有军人出事了？” “不是。”朱护士应道，“他们上六楼重症监护室那去了，还是为了那个陈氏集团的少东家来的，我听人说，好像是有人要害那个陈放。” 顾朝歌心中沉重，故作轻松道：“那个陈放现在怎么样了？” “胡医生你当时没参与抢救啊？我听别的医生说，陈放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换了正常人早就死了，现在也很悬，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也估计瘫痪了，就是一个植物人，他的大脑和脊椎都受到了重创……” “赵臣，好毒的手段……”顾朝歌心情愈发沉重，暗自攥了下拳头。 赵臣这么做，是要陈放永远说不出真相，要将这口黑锅死死扣在他顾朝歌的身上。 “行，你忙吧。”顾朝歌说道，“我上去看一看。” 朱护士愣了下，不知道这位“胡医生”还想上去看什么，但也没多问。 顾朝歌接着走楼梯上去，刚过了五楼，就看见了守在六楼楼道口的两名军人。 同时间，两名军人也望向了他。 “两位，我是来看一看病人陈放的情况，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案。” 两名军人对视了一眼，又望向顾朝歌，其中一人迟疑了下，道：“治疗方案？” “嗯，没错。”顾朝歌忙道，“我们从省医院方面得到了一些技术上的帮助，可能会对陈放先生的脊椎治疗有帮助。” 那两名军人还在迟疑，不过看到了顾朝歌胸口“胡尧医生”的工作证后，又犹豫了一下，他们记得当时参与抢救的医生中是有这么一位。 其中一名军人转头向走道里的另外几名军人询问，顾朝歌斜眼瞥去，在六楼的楼道内，大概还有四名军人。 “行，胡医生你上来吧。” 顾朝歌微笑，抬了抬眼睛，显得很斯文。 刚走到六楼，他就望见了第一病房内躺着的陈放。 陈放满脸惨白，没有血色，躺在病床上，靠着吸氧机呼吸，靠着营养液补足身体营养，身上还插着管子与留置针。 顾朝歌脚步都不由一滞，神情愣了下。 尽管想得很严重了，但真正看到，还是让顾朝歌心中沉甸甸的。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病房中。 陈放这副模样，真是刺激到了他，一个进化者，几乎能够依靠体内元气来达到闭气极其长的时间了，但现在呢，居然要靠吸氧机来维持体内氧气。 这说明陈放的识海器官都受到了损伤，身体机能都瘫痪了，连元气自然游走都受到了阻碍。 这简直比死还要折磨人。 “赵臣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这种做法，实在太过狠毒，就算陈放能够醒过来，他能接受得了动弹不得，连说话都不可以的自己吗？ 他没有想到，当初让陈放逃走，却还是害了他。 “他们到底为什么想要杀你啊，陈放……” 顾朝歌有种感觉，如果能知道这个理由，或许就是洗清自己嫌疑，以及将遂古之初与至善者都揪出来的办法。 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陈放依旧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就像没有了生命迹象一样。 顾朝歌走上前，轻轻扶起陈放，让其侧着身子。 就在瞬间，他瞳孔一缩。 在陈放脊背上，有好几道红印子，撕开了血肉，尽管现在已经进行了处理，但仍然能想象到当时他的惨状，那伤口恐怕是深可见骨。 而这样的伤口，顾朝歌曾经见过，在那些被他用打神鞭砸死的野兽身上！ 他终于算是明白了大半，自己是怎么被陷害的。 因为伤及陈放脊椎大骨的是一直在自己手上的打神鞭！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确认了，将陈放伤到如此的就是赵臣，因为他的打神鞭，早就被赵臣夺走了，而在前往阴兵借道地时，他也没有见到赵臣带着打神鞭。 他沉甸甸吐气，慢慢让陈放躺好了，然后缓缓起身，望着陈放，低声说道：“这件事，我一定弄清楚，还我一个清白，给你一份公道……” 说罢，他转身离开，在这里已经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他走出重症监护室，两名守在楼梯口的军人都向他望来，其中一人带着些希望问道：“胡医生，怎么样？” 顾朝歌摇了摇头，但那种沉重感不是装出来的。 旁边几名军人的眼神里也透露出了失望之色。 这件事，牵涉到了军方，他们也很希望陈放能被医治好，这样的话，军队与名山间就完全没可能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了。 “现在虽然不行，但只要活着，以后的科技或许能医好他。”顾朝歌这样说道，其实他的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他见识过星海中央文明的医疗技术与体系，对于那样的文明而言，可能陈放的伤势只能算是擦破了点皮。 不过这些军人当然认为，顾朝歌只是安慰之语。 “那我就先走了。”顾朝歌接着道。 几名军人敬礼。 顾朝歌点了点头，正要下楼的时候，又有一名军人走了上来。 “团长！” 来人是黔贵省会分军区的一名团长，身材魁梧高大。 见到顾朝歌，他皱了下眉，上下打量。 几名守在六楼的军人连忙解释了一番。 听完后，这名团长才松开了眉，也沉声道了声谢。 “这是为人医者应该做的。” 顾朝歌点头挤出一抹笑意，然后就要离开，两人在楼道擦肩而过。 “总算有惊无险……”顾朝歌这么想着。 “胡医生，等一等。” 顾朝歌心头一凛，转回身子，语气平常道：“怎么了？” “胡医生，你刚刚说从省医院方面得到了一些技术上的帮助，可能会对陈放先生的脊椎治疗有帮助？” 顾朝歌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没错，是我说的。” 那名团长闻言，眼神带着些狐疑，打量顾朝歌。 “但我突然想起来，当时在抢救陈放先生后，就是胡医生你们几位医生提出了让与军队前来的省医院方面的专家一起提供治疗方案，而当时省医院方面最终的见解与你们市医院是一样的，并没有提及过其余技术方面的问题。” 顾朝歌脑子一转，马上道：“嗯，对，当时的话，省医院专家也没有办法，这是不久前他们向我提出的新建议，所以我才会过来看一下情况。” “哦，我说呢。”那名团长沉吟道，“那这么说来，应该是程教授联系了院里了。” 顾朝歌松了口气，道：“没错，就是程教授联系了……” 话还没说完，顾朝歌的声音就停住了，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中套了！ 果然，那名团长眼神顿时就变了，盯住了顾朝歌，“程教授？省院来的专家没有一位姓程的……” “胡医生，摘下你的口罩，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他身后的几名军人也马上反应了过来，顿时大惊，纷纷举起了枪。 有人意识到不对，马上进入陈放的病房检查。 顾朝歌脸色不好看，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自从成了进化者后，他就有些小瞧了普通人，结果今天算是吃了教训。 而此刻，在医院总监控室内，吴淮咧嘴笑了。 “好戏开始了。” 接着，他在电脑前敲打键盘。 “再见了，陈放……” 而在顾朝歌与几名军人对峙时，另外那名冲进陈放病房检查的军人一脸怒意冲出来，大喝道：“团长，他是谋杀陈放的，他将陈放的输氧与输液系统都关闭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连环局 顾朝歌闻言大惊，就在刚才他进入病房时，所有的设备都还在正常运行，维持着陈放的生命。 “怎么可能！” “你好大胆子，实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顾朝歌与那名团长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人震惊，一人震怒。 “我没有做过，我只是来看看陈放……” 几人自然不会听顾朝歌解释，已经拔出了枪，指着他的脑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陈放！” 几名军人都一阵后怕，要是守在这里还被人得逞，就这样谋杀了陈放，他们与名山大派就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听顾朝歌的解释，要直接拿下他。 “不许动，摘下你的口罩，再动我就开枪了！” 顾朝歌额间流下冷汗，他想清楚了，是有人在算计他。 很可能是遂古之初，他压根就没有逃脱赵臣这个老狐狸的掌控，自己走进了圈套里。 “有人要谋杀陈放，请求支援……”已经有军人在用对讲机联系。 顾朝歌心头一凛，要是等名山的人到来，他可能就逃不了，因为其中还有了难禅师那种高人。 “没办法了……” 顾朝歌脚步轻挪，元气游走，在蓄势。 那名团长见识不凡，很老练，极其警觉，察觉到了不对劲，厉声喝道：“将双手放在脑袋后面，转过身去，否则我就开枪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顾朝歌眸子一眯，步伐大动，速度快到犹如一道影子，两步跨上楼道，挥手轰拳。 “团长小心！” 有军人大喊，几步冲上前来，挡在团长身前，被顾朝歌一拳轰得倒飞，嘴里都咳出血来。 眼见这一幕，其余人眼睛顿时红了。 顾朝歌没有办法，他已经很留力了，只是想让他们晕过去，不会留下后遗症，但进化者相较普通人实在太过于强大。 “砰——！” 那名团长反应很快，在战友被轰出去的刹那间，毫不犹豫叩动了扳机，一发子弹破空窜去，血液飙了起来，顾朝歌的一只手臂被直接射穿了！ “我说了不许动，再动老子朝你脑袋开枪了！” 顾朝歌眼皮子不动，这一记枪伤并没有让他感到有多疼痛，眸子一扫，回望了过去。 几名军人都愣了一下，接着见这位“胡医生”手臂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显然是在自愈，顿时神色又变了。 “他……他是进化者！” 那位团长更快反应过来，惊道：“你是顾朝歌！” 顾朝歌没有否认，感到很无奈，这口黑锅，恐怕他不背都不行了。 “你谋杀陈放未遂，居然还敢来第二次，你到底在为什么人做事，你枉为警察，枉为军人！” 关于顾朝歌的背景，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据说他是被军方培养出来的，而且是那个直接受燕京方面指挥的神秘“指挥部”。 顾朝歌无言以对，最终叹了口气。 “就算我说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不会相信，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敢和我们回去，当面与名山的人说清楚，与指挥部来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人说清楚！” 顾朝歌愣了下，迟疑道：“指挥部……有人来了？” 他想起了那几架飞进乌蒙市的战斗机，原来那些是指挥部的人！ “赵黎将军来了吗？” “没有。” 顾朝歌有些失望，再度摇头，道：“我不能和你们回去。” 他清楚知道，在名山与军方中，都有至善者潜伏，也可能存在遂古之初的眼线，回去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而且回去以后，他势必被当做嫌疑犯对待，不会被允许插手这件事，到时候，这件事的真相就更是任那些人编造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只有跳出局中，才能真正看清楚在这一切幕后的真相。 “对不起了……”他眼神变得锐利，大步迈出去，拳劲再起，以极快的速度轰倒了几名军人。 “顾朝歌，你……！”那位团长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元气冲撞，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没有迟疑，几步再迈回了陈放的病房中，目光扫过整间病房，医疗仪器已经被重新开启。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或者是远程控制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凛，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再抬头去看，目光盯在了病房壁顶的灯泡上。 他一步跃起，直接捏碎了灯泡，在灯泡内部，赫然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吴淮……！”顾朝歌一声冷哼，将微型摄像头捏碎。 一定是吴淮，赵臣让他在病房内安装了监控，所以自己的踪迹都被发现了。 “他知道我在医院……” 顾朝歌马上反应过来，在监控室！ 他转身就要离开，却忽然间，一道影子朝他冲了过来，身影很快，而且挟裹着元气！ 是那个刚才进入了陈放病房的军人！ 也是那个最先挡在团长身前，承受了顾朝歌一击的人。 他晕过是装出来的，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进化者！ 此刻，他挟裹全身元气，朝着顾朝歌杀将过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对于一名威胁自身的进化者，顾朝歌全无留手，直接反手以手肘砸了过去！ 但就在这一到两秒的时刻，他极快捕捉到了异样。 此人的嘴角居然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个人不过是个未入渡幽境的进化者，为什么要找死！ 又是一个圈套，要他深陷沼泽，爬不出来！ 他生生遏制住了自身攻势，将元气强截在体内，元气反冲，让他自己筋骨震荡，很不好受。 那个人眸中透露出了一抹惊慌，但马上变得更加坚定，居然毫不犹豫向顾朝歌冲了过去，直接撞上顾朝歌，被那股反冲却还未散尽的元气殃及，整个人砸飞了出去，大口吐血，几秒后，居然就这样咽气了！ 顾朝歌站在原地，不可置信，身子都在微颤着。 他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了，在楼道上方，还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潜伏在军方的棋子，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彻底栽赃他…… 整个监控录像，一定会被吴淮这个顶尖黑客进行处理。 到时候，就是自己谋杀军人的罪证。 他当时联想到吴淮，就认为病房内的仪器设备是被吴淮远程控制关闭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他想得太多，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一种可能，仪器设备是被进入病房的另一个人关闭又开启的。 恐怕赵臣知道，顾朝歌就算被发现，也必然不会杀了这些军人。 所以他才让这么一位“死士”主动送死，造成军方的人死在他手上的铁证。 先谋杀名山弟子，再杀害军方的人。 “赵臣……”顾朝歌想得很明白，心里更是怒极，看着摄像头，语气冰冷，“指挥部的人来了，你担心因为始龙之资等因素，就算被认定杀害陈放，军方的人也会想办法包庇我，所以你要我杀军人，让我足以上军事法庭……！” “我何德何能，你为了谋算我，居然下了一个接一个的套……！” 他心里很清楚，必然有人在医院监控室监视着这一切，但如果现在不离开的话，很可能会被名山来人截住去路。 但他此刻怒极了，被接连算计，实在难以忍。 …… 乌蒙市某地。 赵臣坐在椅子上，闭眼喝着茶。 良久，他睁开了眼。 “时候差不多了……”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顾朝歌与洱河坠龙的事上以后……” …… 乌蒙市地方政府大楼。 一辆辆军车与警车同时出动，警笛声连绵不断，在前方开路。 在各辆车上，不仅有军警双方的人，还有名山弟子。 有人在路上疾行，速度与车速媲美，都在向市医院赶去。 指挥部的几名军人神色有些复杂。 他们没有想到，顾朝歌居然又出现了，还涉嫌对陈放进行二次谋杀。 “这件事可能并非赵黎将军想象的那样……” “赵黎将军要我们保全住顾朝歌，但眼下的情况看来，悬了……” …… 市医院后勤大楼。 顾朝歌的身影在大楼前出现，极度冷冽。 医院总监控室就在大楼一层最里面。 他迈入其中，就发现几名保安已经晕厥在了保安室内。 他接着往里走，见到了最里面的监控室，大门微微敞开着。 没有犹豫，顾朝歌直接拉开了监控室的门。 赵臣不在，吴淮也不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吴淮，敢做却不敢见我吗！” 顾朝歌轻迈步伐，但怒气难以抑制，带动着元气，轻轻一步，直接踩裂了地砖。 突然间，监控屏幕的画面却亮了起来。 “嗨，顾警官。” 画面中，赫然是吴淮的脸！ 这是一段，吴淮留下的视频。 “大哥说你不会来，但我说你肯定会过来，所以大哥没管我会做什么，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们吧？” 顾朝歌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顾警官，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想要算计你，但因为至善者的出现，我们知道了一些事情，而你恰巧落到了我们手上，其实这一切都是巧合，大哥借你谋了一个局。” “顾哥，我知道你当初在我出狱后还留意我，其实是想帮我的，你是个面冷心善的人，你不是活阎王，你有自己的底线……” “所以当初，即便可能被革职，你还是忍不住冲动，几乎打残了那个人贩子。” “这一次，算是我好心劝你，尽快离开黔贵省吧。” “大哥谋这个局，虽说是为了某桩大事，但倘若你侥幸不死，大哥这么做，也能逼你成为遂古之初的一份子。” “不如你先看看这个。” 画面一转，一段视频被放了出来。 他在画面中看见了陈放，在山路上奔逃，被追杀。 一道身影紧追着陈放，终于在追上的瞬间，将他打翻在地。 顾朝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在视频里，那个提着打神鞭追杀陈放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接着，又是一段视频。 那是顾朝歌当时与赵臣一起前往阴兵借道地的视频录像，两人在路上不时说话，看起来就像是同伴一样。 然后是最后一段视频。 右上角显示着时间，那正是刚才的监控画面。 在画面中，有人走入了陈放的病房，关闭了陈放的医疗仪器。 而那个人，不是那名卧底的军人，还是顾朝歌。 这三段视频连在一起，那就是一个证据，顾朝歌来自遂古之初的证据。 顾朝歌怒意更甚，冷笑道：“吴淮，你以为在监控录像上做手脚就不会被检查出来吗？” 这时候，监控室画面切回了吴淮。 “顾警官，这三段视频，我敢保证，没有动过半分手脚。” 顾朝歌直接驳斥道：“不可能！” “我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 画面中的吴淮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样，接着说道：“顾警官，你知道你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但我也说过了，视频没有被动过任何手脚，无论怎样都是查不出来的。” “而所有看过的人，都会认定一个只有你并不认可的真相。” 顾朝歌心绪有些乱了，在脑海中回忆蛛丝马迹。 “不对，还有那个人，那个你们在军方的卧底，他假扮成一个普通人，故意死在我手上，但只要对尸体解剖，就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进化者！” 然而，监控里的画面只是吴淮录好的视频，吴淮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顾警官，我建议你，赶紧离开黔贵省，现在可有很多人要将你逮捕归案。” 第一百四十九章 虽九死其犹未悔 乌蒙市某地。 Ｘ “大哥，我回来了。” 吴淮一瘸一拐走进了屋内，朝着赵臣恭敬询问。 “顾朝歌已经深陷局中，现在军警名山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了难禅师应该会亲自出手捉拿他，还有那些至善者，必然是要杀他的，我们是否该行动了？” 赵臣摆了摆手，道：“不急。” 但接着，赵臣耷拉了下眼皮，眸子往上一瞄，盯着吴淮。 “你是否做了些我没让你做的事。” 吴淮心底一惊，笑得很僵硬，道：“没……没有啊，我都是按照大哥您的吩咐做的……” 赵臣冷哼了一声，无形的气势散播开，元气震荡在吴淮的胸口，将他震得吐出一口血水来。 “吴淮，这里还轮不到你擅做主张，你那点小心思，莫非以为我看不透？” 吴淮冷汗直流，咬牙直接跪下认错。 “大哥，我……我错了。” 赵臣缓缓站起身，眼神冷漠，俯视着他。 “你这种市井无赖，我活了太长时间，早就看过无数，你心底有那么一丝良善，但更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活了下来。” “但你最好记住，不要妄想算计我，顾朝歌不是傻子，更比你有资质，却依旧被我算计，想要在如今的夹缝中谋自己的利，你吴淮还不够资格。” 吴淮脸上的汗水大滴大滴落下，紧张道：“是，我会谨记。” “起来吧，去找赵五，他会助你成为进化者。” “然后你就与我们一起上省会林城……” …… 市医院。 一部分军人提前赶到了医院，其中有来自指挥部的几个人。 军警介入，引起了群众围观，很多人在门诊大楼与住院部大楼外张望。 “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阵势，是在抓人吗？” 一行军人冲进住院部大楼，很快上到了六楼重症监护室，见到了晕过去的那几名军人。 “团长！老航！” “涛子……涛子死了！” 几名从指挥部来的军人对视了一眼，脸色不好看。 有人低声道：“马上将这里的事情告知赵黎将军，顾朝歌杀了军人，我们没办法保他。” “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乌蒙市，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还敢跑来医院杀人，甚至连军人都杀害了……” “只要确定了他在乌蒙市里，有名山大派那些人在着，他跑不了的……” “恐怕赵黎将军看错人了，这个顾朝歌不是什么好人……” 很快，黔贵军方的人封锁了整个市医院，在排查顾朝歌。 “报告，医生宿舍楼没有发现！” “报告，医技楼没有发现！” …… 整个医院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发现顾朝歌的踪迹。 没过多久，有人前往了监控室调取监控画面，一群军方高层都受到了当时的视频画面，赫然是顾朝歌冒充医生前往陈放的病房，被揭穿后直接动手，并杀害了一名军人，仓皇逃走。 整个黔贵军方高层都震怒，有人脸色阴沉，下令封锁整个市区要道，严密监控各个出入口。 消息传到了后方，被名山知晓，一众名山弟子也出动了，在市区内寻找顾朝歌。 现在是多方合力，要将顾朝歌逮捕归案。 …… 市医院外第三条大街，离开乌蒙市必经之路。 此刻，街道四周布满了警戒线，人群已经被疏散，有军警双方车辆停在街道上，充当隔离墙。 一部分军警人员上了高楼，在高处架枪狙击。 一些名山大派的人在街道上等待。 “封锁好这边，顾朝歌就逃不了，除非他长了翅膀，能飞出乌蒙市。” “你们都小心一点，这个顾朝歌境界很高，而且体质特殊，实力极其强悍，如果发现了他的踪迹，马上通知长辈，或是联系各方，不要轻举妄动，凭我们的实力，可能斗不过他。” 这是几位名山弟子在议论。 有人不满，冷哼道：“就算他体质非凡，终究是自己在进化道路上摸索，不像我们有正统传承，你也太长他人志气了！” “多小心点总是好的，你也不想想，陈放算是我辈佼佼者了，现在也……唉。” 这句话才是给众人提了个醒，明显都慎重了起来，相继点头。 “不过这顾朝歌还真是能藏，事发快三个小时了，居然还没有人找到他……” …… 乌蒙市，陈家别墅。 俗话说“灯下黑”，估计谁也想不到，顾朝歌居然会藏在陈放家的别墅内。 此时，顾朝歌坐在电视前，浏览着当地论坛新闻，脸色很不好看。 有人在当地论坛匿名爆料，这次军警大规模行动，封锁市区，是为了抓捕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提醒民众注意自身安全，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在街上到处乱走。 还有人爆料，行动不仅是要抓捕杀人犯，还因为可能将有一波大兽潮来袭，军方在部署。 顾朝歌看一眼就知道，这些匿名的爆料，肯定都是网警在引导舆论，借此让市民多待在家中，不要在外面闲逛，影响了行动，或是看到一些惊悚的画面，譬如现在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的“进化者”、“名山大派”等概念。 尽管如今在网上的各种消息传言中，早就已经有很多人猜到了，世界上有一些异能人士出现了，但官方还没有正式公布的准备。 “整个市区要道都被封锁了，是打算瓮中捉鳖，将我所有去路堵死……” 顾朝歌的脸色很难看，当前局势看来，他几乎注定了被捕的命运，根本无路可逃。 纵然是进化者，但面对国家机器与名山的合作，还是如同螳臂单车。 “赵臣这样陷害我，一旦我真的被捕了，不仅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还会成为名山大派的囚犯，再加上隐藏的至善者也想要杀我，现在世道已经乱了，乱世用重典，我甚至有可能被直接处死……” 眼下的事情，已经不是解释就能清楚的，一旦被捕，就是完全失去了自证清白的可能，将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 所以即便是以被冤枉的通缉犯身份，他也只能逃，留待以后，自证清白。 可是现在，乌蒙市被设下了“天罗地网”，只为了抓他一个人，想要逃走，实在太过困难了。 即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能在如此严密布控下逃脱的办法。 然而顾朝歌所不知道的是，能改变这一切的变局，正在悄然酝酿中。 …… 滇南，南诏市。 天空白日鸣雷，有磅礴阴云在笼罩，仿佛要压垮整个南诏市。 有人在市外远眺，被这一幕场景震惊，在南诏市内，那条洱河，而今风云汇聚之地，却不断往外冒出缕缕幽光，似有若无的龙鸣声仿佛从河底传来，不算震耳，却能让山上的人全都听得见，显得诡异至极。 南诏外的山上，一辆辆军车开道，辗得尘土飞扬，名山大派悉数到来，整个队伍浩浩荡荡。 在这其中，不止有蓉城军方的人，还有较近省份部分军力，还有名山大派，从各地而来，在蓉城集结，共赴此地。 这其中，有祝观等人的身影。 在最前方，徐云、祝言等人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远处天空景象，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就是洱河，你们瞧天空上，雷云密布……” “不是说，雷云已经散了吗？” “你们仔细听，还有咆哮声，这就是龙鸣吗？” “那条龙没有死？还在挣扎？”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人在观察环境，军方将领与各大名山掌权者也在交流，望着南诏市的情况，面色颇为难看。 有人面色一沉，道：“此处有人走过的痕迹，看来我们不是最早到的，恐怕遂古之初已经有人来了......” 一位名山掌权者冷哼道：“还真是热闹，末日浩劫以后，这些人有恃无恐，当真视我们为无物！” “还有更严峻的事，洱河的龙居然没有死……”有人接话道，“所谓的龙太恐怖了，被生生劈进洱河，居然还能自愈，甚至还想再度冲击禁忌，二度引起了雷云弥漫……” “我们先不必理会遂古之初，也不用管那些外国人，龙还活着，这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难事，他们也在头疼。” “不错。”一名军方将军开口，“我是从黄河边上活着回来的，我亲眼见过……” 他眼中流露一抹痛苦，道：“整个军队，死去了大半人，最早到达的西京分军区几乎全灭……”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而洱河这条龙，威势远甚于我所见过的，这一趟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祝观无言半晌，最终开口道：“龙还没死，甚至想二度冲击禁忌，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我想各名山得先将此处消息送回各自山门内。” 数位名山掌权者附和。 “是的，得先将消息送回去，让山内诸老知道这些事，诸老千万不能来这里，禁忌就在这里，会引起连锁反应……” “只是......”有人迟疑道，“滇南的信号源被磁场影响，我们怎样通知？” “黔贵省，派人往黔贵去。” 这件事谈妥后，有人再向军方将领道：“大部分军方的人最好先留在这里，由我们名山带领少部分人进入南诏市，弄清楚情况。” “对，在这座山头架设武器，能囊括整个南诏市，包括空域。” “战斗机千万不能再上天了，一旦潜龙升天，天空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祝观直接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恐怕遂古之初的人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必须马上行动。” “我愿最先进入。”祝观性子如此。 “贫僧担心的是，遂古之初有‘十祖’前来，可能会引起禁忌的连锁效应……”有一名和尚合掌，口喧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愿一起前往。” 军方某位将领略一沉吟，道：“那便有劳各位了，我会派蓉城军方部分人与各位一起前往开路。” 此时，祝言等十余位名山小辈也走了过来，祝言扬剑道：“爸，我们都愿意先一步进南诏探明情况。” “你们虽然都已经迈入渡幽境，但终究没能完善识海器官，踏入其中太过凶险了......你们也都大概知道了，禁忌有多可怕，一个不小心，这南诏市就是所有人的墓地。” 这些名山小辈沉默了片刻，在互相望了一眼后，全都朝前一步，道：“浩劫已至，名山传承千年，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弟子们自然责无旁贷，愿随各位长辈一起前往！” 名山各位掌权者相望后，全都苦笑叹了一口气。 “平静了这么多年，偏偏是在你们这一代，担子都将落到你们这辈人身上，苦了你们啊……” 祝言神色平静，与几人对视，朝各位长辈说道：“能亲眼见证世界变化，能亲手为人类未来拼搏，纵死无悔。” “好，好，好！” “名山弟子，都随我们一起走，进南诏！” 接着，一名军方将领回头，朝身后大喝，声如洪钟。 “蓉城分军区七团至九团的战士，敢不敢和老子一起进南诏，去亲眼看一看，洱河底下的龙到底长他妈什么鬼样子！” 话音刚落，军队中发出欢呼。 “老子就说了，这趟肯定是老子们先进去，你们别个团就在山上待着吧！” “首长！我们不服，我们比九团战斗力要强，凭什么不让我们先进去！” “你妈的个小崽子，敢和老子们团比战斗力，你他妈老实待着吧，你才入伍几年，好好把命留着，以后还有更难的日子等着你们扛！” 各地口音混杂着笑骂，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有可能，就是他们的遗言。 “别个团的芽儿们听好了，要是能活下来，别忘了……替老子们看好咱们的国家……” 几名将军都红了眼，魁梧的身子微颤着。 “这就是咱们的兵啊……..” 半个小时后，山上那些身穿军装的战士们整齐有序，浩荡而去。 军车碾压过山路，灰尘四起，身后送行的那些战士们却仍旧眼也不眨地望着。 祝观脸色望向远方，眼神飘忽不定，片刻后沉声开口。 “走。” 名山掌权者，皆是对视而笑。 有人行礼道：“我请几位共赴南诏洱河！” 和尚平静道一声“阿弥陀佛”，他合掌喧佛号，接着道：“我等皆愿前往。” 几人又转身面向军方将领，这次抱着敬意，道：“名山有幸，与国并肩；当与这些战士一起，同生共死！” 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r 第一百五十章 雷劫到底是什么？ 军车开道，浩浩荡荡一行人迈入了风暴的中心。 每个人都察觉到了天气的不对劲，越往前行，越感受到有股狂暴紊乱的元气，源自河底，而在天边，黑压压的乌云倾塌，转眼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洱河边的风呼啸起来，一辆辆军车在风雨中摇摇晃晃，有些人甚至都快站不稳，抵风前行。 祝观稳在最前方，望着洱河一动不动，徐云等人跟在背后，被这场风雨吹得快睁不开眼睛。 “来了……” 祝观忽然间开口，意有所指。 而与他同行的名山掌权者们同样脸色变得严肃，抬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进。 “什么来了？”徐云有些迷茫，朝四周望了望。 祝言也将目光望向了自己父亲，有些不明所以。 “退——！” 这时候，那个与祝观并肩的大和尚猛地开口，语气急切。 军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是指令，就不会多问，马上行动了起来，几辆军车轮胎空转片刻，马上倒退，车下的人也转头就走，往原路退回去。 “再退！”大和尚接着道，语气更加焦急了，“还不够！” 他话音才落，徐云等人的视野里就好像出现了一具庞大的身影，一闪而逝！ 洱河水在瞬间被拍打起来，扬起足有五、六米高的浪，落下时向着四周席卷而来。 徐云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海水打湿，勉强睁开了双眼，目光望向远处。 祝观等人直视着洱河上的景象，眸光闪烁。 大浪拍来，他轻轻抬手一挥，指间剑气横贯而出，水浪被拦腰切断，洒向四面八方。 徐云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抹脸，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他却突然停住了动作，只见洱河之上，有一具庞大的身躯，仿佛遮天蔽日！ 他感动惊悚万分，在他旁边的所有人也看愣了。 有人喃喃：“那就是真正的……龙？” 黑压压的乌云下，洱河水被席卷而起，在空中不断打着圈，一具高过十米的庞大身躯，在洱河上仿佛顶天立地！ 神话当中的龙，真正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龙！” “真的是龙！” 它立身于洱河上，直立而起，足有十余米，昂龙首而向天，通体漆黑如墨，黑鳞如同开锋的利刃，寒光闪闪，龙须粗长上扬而飘，如同冠须，那对龙眸似不化的寒冰，肃穆冷冽。 这是一尊黑龙，它根本不屑于去望洱河边那些渺小的生命，在它的眸中，只有天！ 它要潜龙升天，跨越禁忌，自此以后翱翔于天际！ 它昂首龙鸣，如在吼出怒意，顷刻间，洱河水又聚起大浪，龙鸣声似无形气劲，掀起风雨呼啸，卷起大浪，向着四周拍打。 祝观见状，也大喝一声：“退！” 龙鸣声犹如迅雷疾泻，声闻数里，引动着进化者体内元气的动荡，更是让普通人血肉激荡，仿佛血液翻涌，要爆体而出。 军人们强忍着锥心的疼痛，在往后退。 黑龙却也突然缓缓转动起了巨大的头颅，低首望向下方。面庞犹如老人一般褶皱老迈，嘴巴一张一合，在吞吐着“龙息”。 龙躯婉蜒而动，立着身子，眸中露出冷芒，似乎对于闯进了这片水域的蝼蚁而不满。 但终究，黑龙回首，不再计较这些，因为它将有更大的威胁要面对。 黑龙缓缓挪动龙躯，天上顿时电闪雷鸣，数道“天雷”从乌云中冒出。 祝观瞳孔一缩，马上喝道：“退，退！” 此刻大雨倾盆，天空上的云层越来越厚，雷雨云将这一片的天空都完全遮蔽，终于有“天雷”砸下！ “轰隆——！” 极响的暴鸣声，回荡在整座城市中，震耳欲聋，盖过龙鸣。 就在这道声音过后，雷云密布，“天雷”真正出现，顿时间，某种变化产生了。 在山头上，军方各种通讯设备恢复正常，滇南地区一直被“屏蔽”的信号居然在“天雷”出现后恢复了！ 仿佛在征兆着禁忌的“天雷”与覆盖全球的网络信号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关系。 一道“天雷”砸向黑龙，它躲避不得，生生被“天雷”轰在龙躯上！ 黑龙在怒吼，一道龙吟再起，响彻于四周，洱河水如化冰锥，又似柄柄寒冰利刃，直入天际，涌进雷雨云中！ 黑龙再微微抬首，似虎啸一般的低吼传出，冰锥在雷雨云中崩碎。 没有人知道，这条龙这样做的目的，但绝不是在做无用功，它早就经历过一次“天打雷劈”，蛰伏数天后，必然是谋后而动。 果然，“天雷”仿佛变得狂暴起来，粗大的雷霆在不断聚集，就好像被触犯了“天颜”，要给予惩戒！ 倏然间，道道粗大的“天雷”从云层中轰落下来，劈得洱河水都仿佛裂开！ 余雷向着四周蔓延，好像实质可见的电网，笼罩着半空！ 进入南诏市的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难以平复情绪，这一幕幕太过可怕了，好像真正触怒了老天爷。 洱河上，被一道又一道“天雷”砸中龙躯，引得那条龙发出凄惨长啸，水晕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 黑龙既痛又怒，昂首龙鸣，响彻天际，居然在这时腾出水面，似乎要向着天上直冲而去！ 龙躯近乎完全离开了洱河，它盘踞在低空，于雷雨云下翱翔，一道道天雷轰打，龙鳞都被劈断，喷溅起黑红色妖异的血，血洒长空，又瞬间染红洱河！ “全都躲开——！”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大吼。 只见天际，那条龙再度被劈落，砸向洱河！ “砰——！” 极大的声响，大浪被高高砸起，高过了附近的楼层，拍向四面八方，整座城市都好像要被水浪淹没。 军方与名山的人都很狼狈，但无法插手。 “等！”祝观开口，安抚军心，“说不定，这条龙会真正死于‘天雷’劈落，那我们就不必与其死战！” “但如若不死，我们就要在此之前插手，助‘天雷’一臂之力，劈死这条龙！” “马上架设重火力！” 在他说话间，黑龙已经于洱河中再度窜出，高立起龙躯，龙眸隐含忌惮之色，依旧昂首望着天。 现在，龙躯之上，有龙鳞脱落，漆黑的龙躯上染着血，而整条洱河，更是已经被黑龙的血染得换了颜色。 黑龙不敢再轻举妄动，眸子冷漠地望着雷雨云下不断汇聚的雷霆，看起来仿佛云中“雷池”一般。 但也不过片刻时间后，黑龙的眸中明显有了燥意，它忍不住了，一声龙啸再起，那隐在洱河中不可见的龙尾横扫，一整片河水都翻涌起来，近乎高入天际的巨浪被掀起！ 雷霆汇聚得愈发暴烈，噼里啪啦的雷声响彻于天空中。 黑龙更加焦躁，它似乎知道，一旦大片雷云弥漫，它就必死无疑。 于是，它终是下定决心，又再腾飞而起，庞大身躯在空中飞舞盘旋，盘踞半空，其龙鸣惊天动地，半空一小片乌云竟然都被龙鸣震散！ 天际散去那一小片云层后，照进了一缕阳光，却被河水拦住，因为此刻，洱河水直入天际！ 龙鸣声连绵，不绝于耳，南诏市外，山间虫兽皆作鸟兽散，一些更是被龙吟之声直接震死，洱河上浮起一大片鱼尸。 而与风暴中央接近的那些军人，也同样痛苦到了极点，口耳鼻中都在淌血，脑袋几乎要炸了一般。 但这些军人，在如此大的痛苦中，还在强撑着，抓紧一分一秒，架设炮火，在等待着时机，哪怕会在时机来临前就死去！ 而徐云这些名山小辈，虽没有流血，但也是在强撑等待着。 唯有诸位名山掌权者，还能安然无恙，目不转睛，紧盯着洱河上方，这场风暴的中心。 这时候，黑龙眸中充满怒意，挟裹巨浪，冲天而起，要直入雷云！ 一道道“天雷”在此时轰然砸下，却见黑龙高昂首，不顾生死，嘴巴开阖间，居然将几道“天雷”尽数吞入腹中！ 瞬间，黑龙的躯体就产生了变化，仿佛有雷霆在游走，噼啪炸响，身上一片片黑鳞都在脱落，掉入洱河里。 黑龙倾尽全力，欲要冲破雷雨云，仿佛就要成功。 但就在这最后的时刻，雷云后，有光华闪耀而起！ 那种光，极度的明亮，一股股金黄色的雷霆仿佛凭空出现，不知从何而来！ 名山诸位掌权者顿时色变，身子都颤了一下。 “那是……！” “是真正的禁忌！” “未知的猎杀者出现了！但我们不够资格望见！” 往天际冲去的黑龙，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望着那金黄色雷霆，或者说，更像是望着金黄色雷霆的后面…… 龙鸣声戛然而止，它的眸中，涌现出了一种恐惧感，与人类一样。 一股粗大的金色雷霆劈落而下，天空中响起了雷鸣，但隐在雷鸣后面的，仿佛还有其它的声音，犹如铁刃撞击的声音，同时在云层后，溅起了金光火花。 黑龙凄厉悲嚎，第三次坠落而下！ 它，似乎快撑不住了。 …… 军方不知道，名山也不知道。 当他们在蓉城集合，前往滇南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是一群来自“蓉城晚报”的记者。 这场行动参与的人太多，很难隐瞒得住，所以在蓉城时，就让他们嗅到了一桩大新闻的味道。 这些不怕死的“战地记者”，在军队出发后，悄然跟来了，一直跟到了南诏市外的另一座山头。 他们在另一座山头，拍下了这一幕幕足以让全球震撼的画面。 更让这群记者振奋的是，滇南的网络信号，居然在刚才突然间恢复了。 于是，一场震动全球，宛如神话，好像电影场面一样的新闻直播，悄然开始了…… 就在这一天，身在全球的“龙的传人”们，真正见到了龙，也掀起了滔天波澜。 一直未被全球政府公开承认的，远超于兽潮僵祸的末日剧变，血淋淋摆在了全球人面前。 …… 在南诏市某地，有名老人站在高楼上，俯瞰南诏市，视线与在洱河上立身的龙眸平齐。 一幕幕过后，当见到那金黄色雷霆时，老人眼睛一亮，好似陷入了沉思，最后眯起了眼睛，望着天际乌云的后面，沉默不语。 这位老人来自遂古之初，于“十祖”居前三席。 他另辟蹊径，已然是伪炁体境，能望见一些别人望不见的景象。 …… 乌蒙市，政府大楼。 军警双方彻底乱套了，来自指挥部的那些军人更是焦急。 有人在紧急联系前往滇南的军队与名山中人，因为一场在网上“别开生面”的新闻直播，来自“蓉城晚报”的记者们，将滇南的场面全部公开了。 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掀起了极大波澜，关于南诏黑龙的相关消息，已经占据了各大搜索平台与社交平台的第一位。 与一直以来零零索索掺杂真假的消息不同，这则新闻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激荡起了全球“民意”。 一条真正活着的龙，好像在渡神话中的“雷劫”，这无疑比兽潮僵祸带给了世人更大的震撼。 网上众说纷纭，新的时代将要来临？ 各国政府突然间面临了极大舆论压力，网上已经有人发起了要求政府解释当前一切情况的情愿。 这也比燕京方面早先计划的公开时间提早了太长时间，太过猝不及防。 “顾朝歌的人还没抓到，滇南这边出了如此大的差错……” “燕京方面要求，军队得马上前往滇南。” “指挥部传来消息，我们得立即前往滇南……” 会议室内，各方都混乱不堪，难以定下一个决策。 “如果现在军队出城，还怎么封锁城市，抓捕顾朝歌？” “没办法，滇南纰漏影响太大了，远超过一个顾朝歌……” “蓉城军方得到消息后，已经有人去找那些记者了。” “但事情已经被捅开了，上面要求，将滇南的事情尽快解决！” …… 乌蒙市，陈放家别墅内。 顾朝歌也在处于震惊中，他在网上将滇南发生的情况都看到了。 “军方怎么会允许记者……” “不对，恐怕是这些记者偷偷闯过了封锁线……” 顾朝歌喃喃，也不得不佩服这些战地记者，真是不要命，连刚被虫灾与导弹清洗过的滇南都敢去。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恍若“雷劫”一样的禁忌。 “雷劫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时间的流逝 关于洱河坠龙的消息马上通过互联网传遍了全球。 现在全球网民都在密切关注，“蓉城晚报”的直播网站已经被挤爆了，近乎瘫痪。 但很快的，国内外各大新闻平台开始进行转播，甚至有些情况较好的地区，电视台直接进行了转播。 有人看着直播画面，深感震撼，简直不敢相信。 而一些年轻人，则还有些振奋，感觉一个充满机遇的新时代来临了，完全忘却了这世道所蕴藏的，远比机遇更大的危险。 直播画面有些模糊，但隐约能望清，在天空中，雷雨云汇聚在了一起，覆盖整座南诏市，是真正的“黑云压城城欲摧”。 磅礴的雷霆在窜动着，洱河中腾起一条黑龙，朝着“天雷”发出怒龙吟！ 许多人神色激动，坐在电脑前，眼睛也不眨，还在呼唤亲戚朋友一起来看。 “龙真的存在，而且就像电影里一样，好像在渡劫！”有年轻人眼神都在发光，“修行长生，神话传说，都在逐一变成现实吗！” “孩子他妈，快，快过来看神仙啊！”有中年上班族男人头也不回地喃喃道。 “唉，爷爷活了快九十岁，都说爷爷是人瑞了，没想到临死前还能亲眼见到这样极不真实的场景，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有名老人在和自己孙子感概道。 这桩直播事件影响不小，生生将各国政府打算先封闭的消息提前公开了，打了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有人乐见此幕。 燕京方面下达了红头文件，要即刻解决滇南事件，再不能耽误。 指挥部方面也收到了死命令，一行军人已经出动，在向滇南赶去。 黔贵省相邻于滇南，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首当其冲之地，现在更是得到命令，放下手头一切事，除留守军队外，全数驰援滇南。 其实这件事，是早就有过计划的，相邻于滇南的两个省份，川蜀与黔贵，两个省都属于当下情况较好的地区，所以这次对于滇南的任务，也是将由这两个省份军队出力最多。 但由于川蜀方面在三星堆遗址有极其惊人的发现，同样需要大规模军力在场，所以重担其实大多压在黔贵方面，大规模范围的武器携带，将由黔贵方面提供。 现在这节骨眼上，一些大规模武器的调动更加严格，因为全球民众都在看着，让官方感到很棘手，十分头疼。 其实在末日爆发后，有部分国内外所谓的“环保团体”就已经开始宣传核危害，怕得是全球核大国开始使用核武器镇压祸乱，这在网上也掀起过一场大规模的争论，有人认为当下局势，核力量不可避免，有人则认为，核力量过于摧残自然环境，即便祸乱平定，往后地球也将千疮百孔，各国政府为此都背负了不小的舆论压力。 现在，全球都在关注华夏将如何解决这场“龙乱”。 …… 黔贵方面接到命令后，早就已经选定的军队开始集结，即便是名山的人，在这种时候也无法说什么，而且也开始准备与军队一起向滇南进发，不敢耽搁了。 相比起这件事而言，顾朝歌谋害两方的事情显得不太重要了，可以容后再解决。 来自省会的主力部队与名山众人都将要离去，而且还将带走一部分库存武器弹药，单凭乌蒙市军警，即便能封锁全城，恐怕也无法阻挡顾朝歌这样一位异常强大的进化者，在一次短暂会议后，乌蒙市的封锁被解除了，以免在主力部队离开后，顾朝歌无法出城，再起杀戮。 为了大局为重，众人决定，宁愿暂时性放跑顾朝歌，也不能再让乌蒙市军方有较大损耗，毕竟乌蒙市现在是黔贵与滇南之间的第一道大防线。 大概在见到新闻后不到两个小时，一辆接一辆军用大卡车已经集结在交通要道，车后摆放着地对空导弹等武器。 有人望见，感到很震撼，好像是重回战争年代一样。 一组组照片被拍下，被民众上传到网络上，这样的场景，在和平年代的华夏简直难以想象，可能只会出现在新闻军演中，哪会像这样能亲眼见到。 在陈放家的别墅内，顾朝歌站在窗前，望着坦克与装甲车相继出现，从街道上辗过，将近一个小时了，马达轰鸣声几乎都没有停过，情况显然很急，他心里情绪也很复杂。 他大概能猜到，滇南坠龙的事件爆发，正在发酵，黔贵方面应该是顾不上他了，将要前往滇南。 但同时间的，他想到一件事，总有些担忧。 因为赵臣曾经说过，要坑杀黔贵军方与名山的人，可直到现在，除了自己被陷害，赵臣就不再有其它行动了。 难道正如吴淮所说，因为意外得知了一些事，赵臣也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就一定和那些突然浮出水面的至善者有关。 “当务之急，离开黔贵……” 无论怎么样，顾朝歌都不能再留在黔贵，否则等滇南的事情解决，军队归来后接着要解决的就是自己的事了。 但他在犹豫的是，是否要前往滇南，参与这件事。 “离军队出发，大概还需要半个多小时……”他自语道。 现在军方的人都在交通要道等待，就算他想要离开，也得等军队先走。 于是，他心底升起了一个念头，离开了窗户旁，躺在了沙发上。 接着，他像是对着空气发问一般，自顾自地提出了几个问题，最后才慢慢闭上了双眼。 他想要见一见诸海棠，询问一些事。 …… 进化者能控制自身状态，极快进入睡眠。 很快，顾朝歌就见到了梦里的那个世界，见到了正在冥想修行的诸海棠。 他马上意识到，诸海棠恐怕还没有梦见他，所以不知道他刚才提出的问题。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顾朝歌便打算让自己清醒起来，但在潜意识中，他望向美眸紧闭的诸海棠，又不由怔了半晌。 “转眼过去，以前的那个小姑娘都长大了啊……” 他心里在感慨，女大十八变实在很有道理，好像几天前梦见的时候，诸海棠的头发都还没有这样长...... 好像短短几天，诸海棠又成长了许多，连气质也更加清冷...... 正当他潜意识在喃喃自语时，只见诸海棠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在那对美眸子里，顾朝歌看到了惊喜，开心，还有一扫而光的阴霾。 他不知道刚醒来的诸海棠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存在，但很快的，因为诸海棠的一句话，他整个人都懵了。 “我，我终于又梦见你了……”诸海棠的声音里存在难以压抑的一丝激动。 “顾朝歌，你知道吗？我已经整整一年没能梦见过你了，我几乎以为你死了，但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死的……” 这句话就如同泰山压顶。 顾朝歌整个脑袋都仿佛要炸开了。 时间……时间…… 时间的流逝出问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是谁的历史？ 时间。 这是在当前宇宙最为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一。 在四年前，顾朝歌与诸海棠间就存在着不同的时间流速。 所以在地球的四年内，顾朝歌陪着诸海棠经历了那个世界的十年。 然后在不久前，两者的时间流速变得相同了。 也就是说，地球每渡过一天，诸海棠的世界也同样渡过一天。 顾朝歌曾经以为，这其中昭示着某些东西，认为这样的时间流速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并非如此，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同的时间流速又产生了，甚至比以前更快。 距离上一次梦见诸海棠，地球仅仅过去了两、三天时间，但诸海棠居然经历了整整一年。 就好像古语所言，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 顾朝歌慌了，这样的情况再度出现，代表着许多问题。 关于两人是否处于同一个宇宙的问题，又让他疑惑起来。 因为此刻，诸海棠说出了一件事，在地外文明战舰内所找到的诸家战旗找不到主人，诸家从来没有过这样一面战旗。 也从没有过一位神主，在地球喋血。 “还有一种可能。” 在梦中，诸海棠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时间线。” “时间……线？”顾朝歌内心喃喃道。 梦中的诸海棠接着说道：“我曾经告诉过你，宇宙有两大铁则，光速不可超越，时间不可逆转。” “而由此产生种种推算，故而一直以来，在宇宙星海基础理论中，平行宇宙是不存在的概念，世界线，也可以说时间线，有且只有一。” “这也正是我长期以来不同意你所说的我们身处不同宇宙的理论基点。” “但异常的时间流速，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我们身处于上……” 顾朝歌已经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两个人相隔着不可见，同时开口。 “同一时间线的不同点。” 有一种可能存在，他们某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历史”。 “光年。”诸海棠接着说道：“光一年所能行走的距离。” “假如你在地球进行观测，看到了一颗与地球相距十万光年的星球，那么，你所见到的实则是那颗星球十万年前的样子。” “你所见到的，与你所在的时间是不统一的；这或许能够解释我们两人的梦境，类似于一种‘互相观测’，有可能，我们见到的对方，是相距岁月的映射。” “而时间流速的改变……” “在你的理解中，光速是怎样的？”诸海棠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地球教材中，真空光速约三十万千米每秒。” “但你知道吗？无上的神主们，依靠自身的能力，就能超越这个速度。” “你或许很疑惑，因为我说过，宇宙的铁则，光速不可超越。” “那是因为维度限制了光速……” “不同维度，遵从不同的禁忌光速，被称为维度光速。” “十维宇宙，九个空间维，一个时间维。” “在四维时空，即三维空间，约三十万千米每秒是光速的极限，而所有事物，只要没有超越三维，是永远突破不了这个速度的。” “而一旦牵涉到更高维度轴，那光速就会不断提高，即无法突破的禁忌速度在不断往上升。” “直至牵涉九维，光速将会趋近于无限光速……” “这就是光速无法超越的真正原因。” “而你追不上光，你就永远追不上时间。” 顾朝歌有些无措，因为也是初次听到这个理论，与他的一些基础概念有悖论。 但他已经明白了，诸海棠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如果他们的梦境是一种互相观测，那么两人间的时间流速之所以会产生多次变动，是源于在这种观测的过程中，有不同维度轴的参与。 “这其中还有许多基础理论的问题，但我没办法给你解释太多，只要你能大致清楚就可以，随着生命维度的提升，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我们之间的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我只是希望，如果真如我所想象的，我们之间不要相差太过漫长的岁月……” “我不希望成为你的历史，更不希望你只是我的历史……” …… 顾朝歌惊醒过来，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冷汗。 尽管诸海棠所说的事极度惊骇，但并非是那些事吓醒了他。 窗外传来一阵极强烈的防空警报声，这才是让他惊醒的真正原因。 他猛地翻爬起来，在窗台边眺望，是军队要离开了，同时，留守的军警双方开启了红色警报，提醒民众将迎来特殊时期，最好能待在家里，不要在外四处闲逛。 很遗憾，顾朝歌没能听到诸海棠回答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就这样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想知道的事，其实关于龙。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能想通，如果龙也仅仅只是地外文明通过“嫁接”手段创造的一种生物，为什么会引起多方势力的高度关注？ 他怀疑其中并不简单。 在滇南与黔贵的事情，仿佛有某些联系。 还有那漫天雷云，限制境界的禁忌，实在很可怕。 古代神话中渡劫的仙人，恐怕都是在古代被禁忌劈罚的强大进化者。 “市区的封锁应该解除了……”顾朝歌喃喃道：“赵臣做局，想要坑杀名山与军方的人，不在黔贵行动，那这场局就一定布在了滇南……” 他现在已经不能待在黔贵了，洱河坠龙的事情解决后，黔贵方面肯定会正式通缉他。 他要离开，但他犹豫，是否真要返回滇南一趟。 滇南有很大吸引力，一场大事将要在那里发生，关乎到整个华夏，乃至世界的格局。 在洱河坠龙事件中，可能窥探到某些关于地球的真相。 但显而易见的，危险并存于滇南。 “没有办法，必须走一趟。”顾朝歌呢喃了一句。 他身在局中，被推动着走。 但更重要的是，当下的世道，最为要紧的是两个字。 “先机”。 只有取得先机的人，才能在未来的变化中更好的活下去。 他无法再犹豫，随手取了一件连帽衣，匆匆赶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滇南龙祸 乌蒙市内巡逻的军警依旧在，但属于本地军区控制。 顾朝歌将兜帽压得很低，绕开了巡逻较为密集的地区，他身法极快，少数巡逻的人似乎发现了异样，但却来不及看见他。 很快，顾朝歌就到了出城的公路旁边。 大批人已经出发，马达声轰鸣，往天空看去，有数架战斗机直航而去，速度快到极致，隐隐有“音爆云”在形成。 确认这边的情况后，他马上返回别墅去开车。 军方与名山并不清楚阴兵借道地的范围与情况，所以会选择绕行，除了那些战斗机外，大批人马大概要多花上两到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而顾朝歌则打算再过一次阴兵借道地，只要不进入那片山林范围，应该就没有危险。 …… 乌蒙市政府大楼。 “报告，发现了顾朝歌的车！”有人急匆匆到达办公室，向上级反映情况。 “什么！”那名领导直接站了起来，“马上派人……” 话到嘴边，又突然止住了。 “不行，大部队已经离开，而且带走了大部分武器，单凭目前警力，拦不下这个人，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他想要离开乌蒙市？” “看情况应该是，他的车一路向老山路的出城方向行驶。” 那名领导愣了一下，有些迟疑。 他知道不少事，包括阴兵借道地的存在。 “顾朝歌在……找死吗？” 他在思索，当初顾朝歌与陈放一起回来，按理来说，顾朝歌应该知道阴兵借道地的存在，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回想起离开前，名山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叮嘱，如若大部队离开，所有力量都要集中在防护乌蒙市整体安全上，不要再理会顾朝歌。 “算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就让他去，他为了逃命，恐怕也是慌不择路了，选择那么一条路去走，说不定会死在路上。” 反正他是遵从上面的命令行事，即便以后真出了事，也与他无关。 …… 乌蒙市某地。 “大哥，军方的人已经出发了。”吴淮离开电脑前，朝着赵臣说道。 “我还监控到了顾朝歌的车，正在出城的路上。” 赵臣闭着眼睛，悠悠说道：“他倒是命大得很，突然出了这么一桩网络事故，也让官方慌了下手脚，无暇顾及他……” “这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 “影响？”赵臣摩挲着手指，半晌才说道：“影响是有的，但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在这种‘大动静’下，我们闹出些‘小动静’，就会更少有人能及时注意到。” “既然他们都出发了，我们也出发，立即赶赴林城。” “等到大部队回归的时候，恐怕林城已经变天了……” “现在就去省会？”吴淮迟疑了下，“大哥，洱河坠龙的事，我们就不管了吗？” “管，怎么不管？”赵臣沙哑笑道：“但却不需要我们亲自去了，这边的事同样刻不容缓，至于滇南，有两位比我更老的老不死，已经在那里等待了，我们先前的局，将由他们继续……” …… 各地形势涌动，网络一片哗然。 关于滇南“龙祸”的直播，一直在持续。 在途中，新闻直播曾被强制关闭过两个小时。 因为那些记者被军方找到，强行关闭了新闻直播。 但新闻直播关闭后，引起了极大反弹。 甚至各界名人出面谴责这种做法，认为违反了“新闻自由权益”，剥夺了普通人的知情权。 群情激昂下，官方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对于这件事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乱世到来，人心更加浮躁，官方也极为担忧，做事极其小心，都是为了避免军民对抗的发生。 此事在网络上也引发了极大争议，有人认为官方不应该插手新闻自由权益，不应该剥夺民众知情权。 但也有人认为，官方封闭这种消息，其实一方面也是为了普通人好，不希望普通人承受太大心理压力，因为自从末日开始后，自杀率一直在提高，一旦这种事情彻底披露，面对与从前天壤之别的地球，一部分心理脆弱者，譬如抑郁症患者，将会承受不住，彻底崩溃，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当下这世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官方不身先作则，保持规则与秩序的存在，那对于老百姓而言，就更没有约束。 燕京方面经过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最终允许了蓉城晚报方面继续开启他们独家的新闻直播，但必须与军方进行合作，新闻稿将由燕京方面直接审核。 同时间，一些新闻社收到了将维持“新闻自由”的风声，又有新一批不怕死的“战地记者”在向滇南赶来。 这下子，官方更是焦头烂额，纵然是这些人不怕死，可一旦出了事，所有的责任都必然将由官方来承担。 说白了，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而网络上的风向也开始转变，认为有些记者唯恐天下不乱，一旦到了滇南，军队不仅要关注战场，还要分心照顾这些记者，将对局势带来极坏影响，导致会死更多人。 …… 十五个小时后。 距离南诏市二十公里的山路，半山腰上。 一辆悍马停下，顾朝歌从驾驶座走下。 天茫茫黑，照在南诏市内本该的只有月光。 但现在，南诏市内很亮，并非来自月光，更不是绚烂的霓虹灯。 是雷霆电光！ 乌云隐在黑夜中，但被雷霆暴露了存在，雷霆在云层翻涌，噼啪响声不断，天际被照亮。 还有洪亮的龙鸣啸声在回荡，带着一种天生的威慑，压得周围山林内野兽蛰伏，不敢露头。 这恐怕也是顾朝歌自从到了滇南境内后就几乎没有遇到野兽袭击的原因，动物对于危险太过于敏感，都隐藏了起来。 长达近一天的时间了，那条黑龙还在与“天”斗不休，没有休息过片刻。 在漆黑的夜空下，雷霆照亮漆黑的龙躯，龙躯血流滚滚，但望不清，与黑鳞交织在一起，太不显眼。 那条黑龙立身昂首，从山腰望去，它几乎与山齐高，比肩城市内的高楼大厦。 顾朝歌倒吸了一口气，亲眼见到这种景象，还是与直播所见不一样，整个人都深感震撼，呆滞半晌。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龙！ 这是极为诡异可怕一幕，黑龙在与“天雷”对抗着，那劈下来的雷霆，砸落龙躯后噼啪炸响，不断瓦解消失，而黑龙则昂首高吼，不时腾飞而起。 “轰隆——！” 天雷在向四周蔓延，不时会有余雷劈进附近的山脉中。 一声刺耳声响，又一道雷霆劈落了下来！ 顾朝歌吓了一跳，余雷在朝他这边劈落，很恐怖，速度太快，几乎来不及反应。 “妈的！”顾朝歌低骂了一声，来不及上车，马上往山下冲，险险避开了那道雷霆劈落的范围。 但那辆悍马被生生劈中了，整俩车就像玩具一样翻起来，“砰”的一声翻砸在地，直接引起了爆炸！ 顾朝歌都被爆炸的威力波及，整个人几乎飞扑了出去。 这种禁忌造就的“雷劫”实在太过恐怖了，根本无法想象，那条黑龙究竟是怎么样支撑着活到现在。 一想到如若要踏入炁体境，就要遭受这样的劈罚，顾朝歌就不由打个寒颤，黑龙尚且如此，换做是他的话，纵然肉体再强悍，恐怕也捱不过劈几下就要变成一团焦炭了。 怪不得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老怪物们，宁愿另辟蹊径成就伪炁体境，也不敢去尝试真正踏入这个境界，这几乎与找死无异了。 造就禁忌的地外文明，是真正要封死地球的进化路，将所有可能踏入炁体境的进化者都直接扼杀在摇篮内。 顾朝歌很快翻爬起身，避开了雷霆可能波及到的地方，朝着被大山围绕的南诏市飞奔而下。 他抬头，天空之上，雷霆在乱窜，在云层中闪烁。 顾朝歌将元气运转到了极点，身影也如雷霆一般在飞窜，他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任何地方，因为都可能被雷霆波及。 他都不由佩服，那条黑龙实在太过强横了，居然还有支撑的力量。 不过，他依旧不看好那条黑龙，因为天空中的弥漫的雷霆几乎无穷无尽，仿佛不劈死这条黑龙不会罢休，真叫“天威不可测”！ 雷霆不断将乌黑阴沉的天空照得明亮，巨响轰鸣后，又是一道粗大雷霆从天空劈落下来，砸在龙躯上。 短短时间内，顾朝歌已经冲出了几公里，而这一路他被余雷波及了好几次，都被他险险避开，劈中了地面与大树。 南诏市四周的山头山，都火光熊熊。 只有南诏市内没有起火，因为那里被雷雨云直接笼罩，瓢泼大雨洒落，很快就会将火势扑灭。 顾朝歌玩命般往下冲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终于进入了南诏市，南诏市内雨很大，但天色却要明亮很多。 “轰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顾朝歌一惊，刚放松下来片刻，他又赶忙往附近可以躲避的高楼内冲去。 不是别的原因，因为就在此时，洱河的坝经过雷霆不断轰击，有了缺口，有“洪流”倾泻而下！ 他才刚刚躲到一栋楼内，滚滚洪流就冲了过去，将停在路边的那些车子都冲走了。 顾朝歌心惊，这种情况下，想要插手这件事，进化者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够看，这是在与大自然的力量博弈。 另外还有神话里走出的真龙，但显然不与人类是一边的。 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名山要与军方合作，假使想要屠龙，如果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帮助，恐怕是难以做到。 他正自顾自想着的时候，黑龙再度发出了响彻群山的龙啸声，洱河水都倒卷而起！ 但也在同时，雷霆轰鸣声骤然变得更响亮，仿佛被激怒，雷霆在天空中斑驳交加，不断轰落下来，而且这一次，雷霆就好像散弹一样，劈落遍地。 一幢高层建筑物被连续轰中后，轰然倒塌了！ 在南诏市外的两座山头山，都响起了惊呼声。 “天啊！一座高楼大厦被劈倒了！” 军方负责人脸色很难看，这种危害程度，已经不亚于八到九级地震了…… “好在南诏市内没有人了，不然得死多少无辜的老百姓……”有名士兵呆滞地开口。 “好个屁！”有人骂道，“几个团的兄弟还在城里啊！” 听见这句话，很多人都从震惊中回过神，马上慌乱地开启对讲机。 “快，快联系里面的人，问问有没有事！” 而躲在一栋楼里的顾朝歌，更是忍不住吞咽了口水，整个南诏市都极度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葬身。 刚才大楼倒塌时，地面被仿佛崩裂，他整个人都差点被弹起来，此刻望出去，远方的地面已经裂开了，更远处，那座大楼倒塌的地方，压垮了更多民房，还有街道上的车辆，火光四起，车辆警报声不绝于耳，灰尘扬得掩盖一切。 “太夸张了……”顾朝歌喘着粗气，这种感觉，对于人类而言，远比西京市内的情景更震撼恐怖，就好像一场九级大地震，将要撕裂一座城市。 顾朝歌想要离开这边，在高楼底下太过危险了，他整个人冲起，瞬间便横掠出去了数百米。 冲出去的瞬间，他好像见到了在远方，黑龙桥下，洱河边，也有着人影。 “军方与名山的人？” 他自语了一声，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他只见到了一道身影，并且与洱河相距非常近。 军方的人不可能去到那种距离。 …… 黑龙桥下，洱河边。 一个身材高大，但容颜苍老的老人在洱河边踱步。 任凭漫天雷霆飞舞着，他也不甚在意。 他的眼睛里，只盯着那条高高在上的黑龙。 他位居“十祖”其二，得寿近两百。 遂古之初，鬼老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雷滚滚，兽潮攘攘 遂古之初有十祖，其中有三位寿过两百，居前三席，自嘉庆末年活到现在。 若单论及生命境界，鬼老人恐怕不弱于这条正在“渡劫”的黑龙。 “悠悠岁月，无人万古长青呐……” 他抬头望着天际，似有颇多感慨，满是褶皱的脸上，有抹追忆。 “当年我初见真龙时，天下还姓爱新觉罗……那时我也不过芸芸众生最微末的沙粒，倒是想不到能活到今天……” 他发出一阵嘶哑低沉的笑声，被龙鸣掩盖。 “龙啊……多少人以你为尊，就连几代天下共主，都称真龙天子，却不料啊……” “龙脉不死，人族难立！” …… 南诏市外山头。 “祝观传回消息，这漫天雷霆一时间难劈死黑龙，恐怕我们要动手了。” 几名军方将领与名山掌权者围站在一起，商谈此事。 “我方收到消息，黔贵方面快到了，当地空军部队与指挥部已经到达南诏市外，但战斗机不敢进来。” “马上通知下去，一级作战准备，将所有地对空武器架设填弹，目标：黑龙！” …... 顾朝歌还在南诏市内躲避着涌出的洱河水。 很快，他便冲到了洱河邻道，离黑龙桥不远，两侧都是居民区。 他以百米冲刺极快的速度，躲避着危险，不断在居民区内穿梭，而在四周，不断有雷霆蔓延，如幕布垂落而下，顾朝歌所在的地方也在雷雨云范围内，极其危险。 情况越来越危险，顾朝歌根本不敢停下来，在不停奔跑。 顾朝歌穿梭于各条街道，身后寒风凛冽呼啸，仿佛聚成龙卷风，连高层建筑都被摧残，玻璃破碎声不停。 灾难越来越严重，因为这条黑龙而引起，被称为“龙祸”也理所当然。 四周地面都在破裂出一道道缝隙，不时有雷霆劈落，撕开地面，路边的电线杆东倒西歪，更是要小心闪避触电风险。 整条洱河上空的雷霆就像在起舞，肆意散劈着城市，一处加油站中了招，倏然间汽油着火，爆炸声惊天动地。 但突然间，一道道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片天空猛地明亮了数秒，仿佛白天。 顾朝歌惊停在原地，马上抬头望去，天穹都好像震动起来。 那是从南诏市外山头发射的地对空导弹与高射炮！ “军方出手了！” 顾朝歌瞳孔骤然一缩，那些武器很明显是对着那条黑龙而去的，在极明亮的光下，他看清了，热武器将龙躯都炸裂出血！ 黑龙怒吼，这些疼痛足与雷霆劈罚相比，它没有想到，除了“劫雷”外，还会受到这样的阻力。 天穹的雷霆都极为人性化般停顿了一秒，仿佛也愣了一下。 但也只是片刻，紧接着，雷霆大动，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洱河边街道上一排停放的私家车都被余雷波及，直接抛飞砸落，在地上翻滚几圈，轰然爆炸。 顾朝歌也停了下来，大口吸着气，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几大势力都要屠龙，这其中必然有缘由，不可能只是因为所谓的龙祸，否则只要封闭整个滇南，待黑龙被禁忌雷劫耗死就足够了……” 他想起当初到达西京时，李誉曾提及过的一些事，历史上都曾有过坠龙的事件，但被一一掩盖。 这其中想要掩盖的究竟是什么？ 应该不止是龙真的存在这种事。 如果只是这样一件事，与其隐瞒，让人无端猜测，不如直接公布发现了一个新的物种。 李誉隐晦提及，当时黄河有可能出现了龙，所以整个西京分军区都离开了，造成西京无军的情况。 在这样的末日现实下，军队能够放弃一座城市，所为的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就如同现在，因为洱河坠龙的事，黔贵与名山方面宁愿先将他这样一个涉嫌谋害两方的嫌犯摆在一边不管。 这其中……恐怕也不单单只是舆论压力，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还有赵臣所谓的局，究竟藏在了哪里？ 他正思考时，军方的第二波攻势开始了，天际划出一道火痕，数枚导弹升空！ 又是一阵轰鸣声，龙躯上下都在炸响，再加上雷霆劈落，几乎在瞬间撕裂了龙躯，黑鳞成片脱落，血液直直流下。 黑龙甚至发出了一阵痛鸣嘶叫，龙尾在洱河内横扫，河水高高溅起，再度涌入南诏市。 “等这战打完，恐怕整个南诏市都要毁于一旦……” 论及单兵战斗力，无人能比拟进化者，但要真说到大规模性强杀伤力，最为可怕的还是国家机器，这也是连自由石匠都只有通过渗透的方式入主政府的原因，没有人愿意直接与国家机器对抗。 街道上，开始出现一些地底昆虫，因为地面裂开，它们被暴露了，在惊慌失措地逃命。 但逐渐的，顾朝歌感觉到不对劲，街道上出现了太多的蚯蚓，特别是在洱河附近，每踏出一步，都会踩死成片蚯蚓。 “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情况有些罕见，成片蚯蚓出现，不仅像是地面被劈裂开的缘故，更像农人种地，翻土时将地下的蚯蚓全带了出来。 “……！” 突然间，他又听见，远方好像有一阵不小的动静传来…… 在洱河的另一边，正好与顾朝歌所在相对的地方，祝观带着先头部队在那里，也见到了那满地蚯蚓。 “地龙……地龙翻身！” 他眼神放光，极为振奋。 但很快，他脸色又一敛，直言道：“与我们猜测的不错，龙脉恐怕在洱河下方，必得屠龙而入！” 祝观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徐云也听见了，感觉奇怪，朝四周望去，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他转回头时，却见到祝观耳朵微微在动，猛地低喝道：“有东西来了，数量很多，地面在震动！” 在他身旁的数位名山掌权者同样脸色一正，朝远处望了过去。 只见河水涌入的街道上，晕开了水纹。 祝观定睛望去，那从远方奔来的，竟然是……野兽！？ 一头剑齿虎！ 祝观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徐云等人也意识到了，他望向身旁的祝言，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可别告诉我，这时候有兽潮敢冲向南诏市……” 但天不遂人愿，祝言美目不眨，脸色也不好看，喃喃道：“恐怕真是兽潮。” 徐云顿时瞪大了眼，惊道：“这时候有兽潮，那不是添乱吗！” “更古怪的是……野兽一般比人更为警觉，更珍惜生命，南诏市内天雷驳杂，就算附近有兽潮，也会绕开南诏市而行，怎么会在这时候涌进来……” 祝言显然意识到了更多，提出了关键问题。 “除非是人为！”说罢，她望向了自己父亲。 祝观脸色稍变，缓缓点头，再道：“你想的没有错，兽群会在这种时候涌入，必然不是自愿的，恐怕还有更大的事……” 洱河旁，鬼老人咧嘴而笑，望着自围绕南诏群山而出的兽潮，道：“终于来了……” …… 南诏市外。 在野兽奔走的山林间，一名老人桀桀而笑。 正是他带起了兽潮。 他来自遂古之初，其位第三。 被称作“药儿老”。 …… 军方所在的山头上。 “兽潮！兽潮——！” 有人在大声呼喝示警。 几名军方将领都变了脸色，纷纷往回望去。 在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大批野兽，见到了山头上的人后，那些野兽目光森然盯了上来，蠢蠢欲动。 “啊——！” 有人发出痛吼，在未及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从林间窜出的独狼抓瞎了双眼，浑身都被抓破，血淋淋的。 天空中不停的轰雷与龙鸣声，掩蔽了野兽奔走的声响。 名山几位掌权人急忙赶来，守在高射炮四方，防备野兽。 很快就有几头窜出的兽狼被活生生拍死。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人引动了兽潮……！” 此话说出后，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遂古之初吗？”有人直接猜测道，“他们想要扰乱我们，甚至坑死我们！” “这兽潮规模很大……恐怕南诏四周群山那些因惧怕而藏匿起来的野兽全都出来了，是几波兽潮汇聚在了一起！” “他们怎么做到的！” 有人猛然醒悟，道：“是药儿老，他也亲自到了滇南！” “如何？”一名将领急道：“能找出这个人，然后让他阻止兽潮吗？” “不可能，就算找到了他，凭我们根本留不住他，他的生命境界几乎接近那条黑龙了，而且我们还有更要担心的事……” “似他这样的人，早就引动了禁忌的猎杀，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很可能引起禁忌的联动性……” “我们……我们……”一位名山掌权人有些无措，“要先离开吗？” “他们想牵制我方，抢先进入龙脉！” “不行，引动兽潮最毒的地方就在于，完全困死了我们……”有人继续道，“你们仔细想想，如今若是我们不将这里的兽潮平定，待兽潮涌出滇南，受苦的便是临近的各个省份......” “而且你们别忘了，在这里的不止我们两方……” 说话的人将目光望向不远处，那里有一群手持摄像机的记者，面对山下的兽群，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这些记者也在，我们只能带着一起走，但如果我们不管这些兽潮，事后报道一出，别说官方了，连天下名山都会遭到网络讨伐……” “世人不会管我们是为了什么更重要的事而放弃了平定兽潮，一旦兽潮波及其余省份，我们就得背负罪人的称呼，这个决策，即便是你我都不敢做，除非是名山诸老与燕京方面直接定调，要求我们放弃平定兽潮，否则我们不能，也不敢……” “我们背负不起这个罪名……” 一干人等全都沉默。 “阿弥陀佛。”一名大和尚走上前，合掌宣佛号，“此事由我等所起，自该由我等担下，怎忍心殃及无辜百姓。” 大和尚率先开口，转身面向余下的名山弟子。 “众僧持武，与贫僧平定兽潮！” 犹豫片刻后，其余名山掌权者亦下了同样命令。 “诛杀此地兽群！” 最后，几名军方将领也打定了主意，道：“各团听好命令，先瓦解兽潮！” …… 滇南市外另一头。 来自黔贵的大军赶到，但被突如其来的兽潮拦在了半山。 了难禅师出面，击退了一波兽群袭击。 紧接着，各大名山都有人出现。 军方接到通知，先平兽潮。 有人早就感到古怪，自从他们从林城出发，就遇到了好几波兽潮袭击，乃至僵祸，远超正常情况，一直原因不明。 现在终于清楚了，是遂古之初的“药儿老”在作怪。 子弹横飞，在轰杀兽群。 突然，有人脸色大变，惊呼道：“僵……远方还有大批僵尸，正在袭向南诏市！” ...... 顾朝歌意识到，所谓的“局”已经出现了。 这场变局，来得极为汹涌，如同此刻，兽潮攘攘！ 第一百五十五章 滇南战祸 ［新］(.) 祝观接到了命令，． x 令人为难的是，兽群蔓延全市内外，本是可以用热武器进行大规模清洗的，但这样一来，南诏市必然被毁。 而现在，不止祝观等人还在市内，南诏市本身也有还不能被摧毁的原因。 祝观也随众人抵御兽潮，此刻他指间剑气横贯而去，犹如割草一般，将袭来的独狼斩成两段，兽血四溅。 顾朝歌在另一头，也有直面兽潮的危险。 在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砸杀了两匹野狼，但也让狼群盯上了他。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似乎这些冲在兽潮最前方的野兽，全是最弱的存在，便连他以前在西京市外所遇到的剑齿虎都有所不如。 “这该不会是先头部队的炮灰吧？”他不由暗道，“这是属于野兽的智慧？” 兽潮来得太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很快的，军队与名山都在与兽**战。 短短十余分钟内，两方都有了不大不小的损伤。 在这些最弱的兽群中居然还潜伏着不在少数的厉害家伙，这才是真正的野兽智慧，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甚至一位名山弟子，因为一时大意，被一条突然窜出的蟒蛇咬住手臂，活活将一块血肉咬下。 须知他已然是一位渡幽境的进化者，身体相较普通人可谓强大无匹，但就是这样，他都被咬下血肉，要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顾朝歌有感，朝洱河对岸望去，那边也是一番血色景象，不时便有鲜血溅起半空，大多数都是被斩杀的兽血高溅，还有机枪猛烈射击的声音。 “军队的人在那头……！” 他马上明白了过来，看来名山与军方都有人进入了南诏市，此时也在与兽潮搏斗。 而在市外的山头上，作为最后壁垒的是几位名山掌权人，此刻有人望着市内场景，眉头微皱，朝军方将领道：“兽群涌入市内太多，恐怕有人想浑水摸鱼，我再带一部分名山弟子进城，也可以降低军方战士们的伤亡......” 众人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那位名山掌权人呼喝弟子聚集，自己更是先一步便跨入战场，往山下兽群聚集的地方走去，抬手之间，元气翻涌，所过之处，野兽伏诛！ 此人加入战局之后，兽群后方，竟然有几条粗壮如树的大蛇立身而起，蛇身足有十余米长，蛇杏吞吐，蛇眸中雾气弥漫。 有人惊道：“这是灭绝已久的史前巨蟒，而且隐隐有元气存在，智慧很高！” 就如同顾朝歌所见过的阿根廷巨鹰，它的飞行之谜实则有元气的因素掺杂，这种史前巨蟒也类似，这些生物的灭绝，可能与地球失去元气环境有关，但现在又出现了，从另一个次元空间，即地球的阴面。 “这里有你们坐镇即可，我与他一起进南诏市！” 有名来自剑门关外的当世剑仙悍然出手，他手中一柄铁剑浮现，飞掠斩去，人亦蹬足一纵，随之而去。 他始终与祝观同出一脉的指间剑气，元气如剑而出，横跨前方兽群，斩向后方正伺机而动的几条史前巨蟒。 两位名山掌权人在此时同时出手，几乎都接近元气外放的境界，应付这几条史前巨蟒之余，还能分出一丝心力，将指间剑气四射，协助名山弟子斩杀其余野兽。 但这股兽潮可谓像无穷无尽一般，杀尽一批，又再有一批从山外窜来！ 忽地，那名当世剑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声道：“这些野兽，果然隐有嗜血发狂的趋势，这股兽潮不是自愿的……” “是遂古之初的药儿老，那个老不死活了两百余岁，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古老药方，他或许站在风口处，让药物随风飘散，或许洒入了山林水源中，吸入的野兽被激起了本能兽性，压制住了对于南诏市内危险的恐惧！” 这时候，身陷南诏市内的顾朝歌亦有所感觉，这股兽潮来源不简单，可能因人为。 他已经砸杀了近十余头猛兽，衣服染血，在风中猎猎作响，但他不敢大意，因为地面竟好像在轻轻振动。 顾朝歌微眯住眼，只见远方有两条史前巨蟒蜿蜒爬来。 “第二股更恐怖的兽潮要到了……” 在那两条史前巨蟒后面，不仅跟着更多身躯庞大的野兽，还有一些身躯较小但毒性十足的眼镜蛇。 而那两条史前巨蟒，毫无疑问就是蛇王了。 那两条蛇王立起蛇躯，蛇鳞让人感到恶心，蛇身足有十余米长，正与那两位名山掌权人所见到的史前巨蟒是一样的。 “竟然隐有元气存在......”顾朝歌自语道，这一路来，他也清楚了，只有这些被证实早已灭绝在古老年代的史前生物才会存在元气的痕迹，而一般的野兽是不具备的，就像刚才斩杀的那些野狼，是近些年仍然存在的物种，并没有元气存在的痕迹。 这更从间接证实了，在古老的年代，地球可能具备元气，而在那时候，地球被这些史前生物主宰，直至环境变化，元气绝迹，许多生物随之灭绝，或是因为某些原因，“逃”到了地球的阴面。 此刻其中一条蛇王甩尾横扫，街道旁的消防栓都被打断，水流喷涌而出。 两条蛇王都冷冷盯住了顾朝歌。 见到此幕，顾朝歌明白无法避免与蛇王的碰撞，顿时先一步冲去，大步迈出时，元气翻涌，隐隐裹住了拳头。 他离元气外放的境界已经很接近了，可能就差一个契机而已。 “砰！” 一声爆响，一条蛇王反应未及，被顾朝歌直接轰出躯体。 它恐怕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脆弱的一个人类，居然存在如此强横可怕的实力，与以往所见到的人类并不同。 蛇王庞大的身躯被砸飞，轰倒在地，压住了身后几头野兽，几乎将它们骨骼压断，兽眸几乎爆裂。 而蛇王再度立起时，带有一丝人性的怒意，蛇尾不断朝顾朝歌横扫过去，拍得极重，地砖都被砸裂，沙屑起舞。 顾朝歌眸子一瞥，目光更冷，几步跨到旁边破碎的大楼墙前，拔出一根钢筋，杀意涌现，直奔蛇王，大步纵起，足与蛇头平齐，不禁一声大喝，就像握着标枪一样，朝着蛇头狠狠戳下去！ 危险将至，蛇王有所感觉，反应不慢，选择了避开锋芒，顿时蛇身一缩，伏在地上，避过了顾朝歌的杀招。 “畜生倒是聪明得很。” 顾朝歌冷然一笑，没有继续理会这条蛇王，而是目光一转，盯上了另一条还未上前，在虎视眈眈的蛇王。 那条蛇王被盯上，蛇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惊慌，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看起来渺小的人类并不一般，身躯虽小，但充斥着它无法比拟的恐怖力量。 顾朝歌手中的钢筋再度被提起，他几步越过前面的蛇王，在一头猎豹朝他冲来时，他也不停步伐，挥动另一只手，捏拳轰出，将猎豹一拳轰得倒飞，砸在旁边大楼内哀嚎。 那条蛇王见状，更显得惊慌，本可能被药物激起的兽性猛地褪去，就想要逃。 但顾朝歌咧嘴，在蛇王想逃窜时，一把扯住了蛇尾，将其往后猛地一拉，高举钢筋，爆发极大力量，朝蛇身戳去。 蛇王急吼，蛇躯剧烈扭动，蛇尾拼命挣脱了顾朝歌的束缚，朝半空乱扫。 “刺啦！” 蛇尾虽然挡住了钢筋一下刺进去，但顾朝歌反手再度扯住蛇尾，生将蛇鳞血肉撕开，再持钢筋直接刺了进去，一路顺势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犹如黑紫色的蛇血流淌而出。 “砰”的一声，蛇王生疼得砸在地上，难以立起庞大的身躯，蛇尾被撕裂成了两半，血水淌得满地都是，尾部已经失去了控制，瘫软在地，只有本能性神经跳动存在。 顾朝歌并未管它，退了几步，目视远处。 这血腥一幕，起到了极大震慑作用，部分兽群立在原地，不敢寸进，兽眸极为忌惮地盯着顾朝歌，就像看到了火一样。 还有一部分野兽，本就吸入药物不多，此刻被药物激起的嗜血兽性退却，转身逃离了这里。 就连另外那条蛇王，也蜷缩着蛇躯，在往洱河边慢慢挪动身子，全然没有为同类报仇的想法。 顾朝歌喘了口粗气，吐出一口夹带血丝的唾液，刚才不小心被蛇尾砸到了胸口，也被不轻不重震到了一下。 正当情况好像受到控制了的时候，意外却又发生了。 先前逃走的那些兽群，又飞奔了回来，同时也显得有些惊恐。 顾朝歌皱眉，有不好预感，目光远眺过去，顿时大惊。 此刻在市外，居然有一群跳尸奔袭而来！ 怪不得那些已经心生恐惧的野兽会折返，因为跳尸对于它们而言，一样是极大的危险。 山头上，余下的几位名山掌权人面色也变了，军方将领更是瞳孔大睁。 他们也看到了，快如兽奔一般的跳尸，在山林间高高跃起，不断逼近。 原本这边的形势也有了明显好转，药物激起的兽性在褪去，一部分野兽再度感受到了龙啸与“天雷”轰鸣的恐怖感，在折返。 但现在，一股股兽潮都被突然出现的跳尸逼了回来，甚至要将它们逼进南诏市。 “我知道了！”有人脸色难看，“药儿老就算再不凡，想要临时间大批量做出能让野兽持续保持兴奋嗜血状态的药物也是极难的，为了让几股兽潮同时涌来，他将为数不多的药物更加稀释了，让更多野兽被感染，但药物持续性也减弱，所以他还想了办法，闹出了僵祸，用僵祸逼得这些药性消散后野兽没有退路……” “而且，僵祸又是对于我们的第二重威胁，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如此多跳尸往这里聚集……” “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此大规模的僵祸与兽潮同时袭来，对于我们将造成天大的麻烦……” 有人向几位将军提议，不能等跳尸涌入南诏市，必须在此前就解决这场灾祸。 “只有趁现在了，用热武器清洗周遭山林……” 但如此一来，必然引起山林大火，这种情况下，蔓延规模太大了，火势必将完全无法控制。 “而且一旦我们将大杀伤性武器都用于这些跳尸与野兽，恐怕对付黑龙与那些也在惦记龙脉的势力，就有心无力了，将失去威慑力，或许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 “除非我们马上联络燕京，在极短时间内，调派更多军队、武器过来。” “不可能，现在这个情况，各大战区都有单独的部署，一时间无法抽调人手，时间上也来不及，这场战只能我们自己打！” 一时间，没人敢随意做这个决断。 顾朝歌眼见几十余具跳尸奔袭而来，心里都有些忐忑。 遂古之初居然有这样的人，能催动兽潮与僵祸，实在不敢想象。 他心里有思考，这样的阵势再扩大的话，军方恐怕就不得不动用大规模清洗手段了，整个南诏市都将付之一炬。 然而现在，那条黑龙还在雷雨云下长鸣，没有本分退却的意思，就像是要誓入体境。 不过，突然间，他目光一定，神色愣了下。 在野兽眼中，他如同一团火，可现在，他居然真的好像见到了一团火！ 就在不远处的洱河边，黑龙桥下。 他知道自己一开始远远瞥见的没有错，果然有人在那里。 但军方与名山的人应该在洱河对岸，那么，黑龙桥下是谁独自一人？ …… 南诏市外。 有人倒提一杆寒芒银枪而来。 目光远眺整座滇南市。 一具跳尸正好经过这里，望见了他，以极快速度奔袭而来。 那人一动不动，却在跳尸正好到其身旁的一瞬间，反手提枪反刺而出，直接将那具跳尸脑袋贯穿！ 而在这附近，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纵身上树，身体轻盈如无，垫脚站在极细的树干上，她望见了那个倒提银枪的男人。 “地球少有的强者了……应该是诸葛武侯留下的后人。” “起码没辱没诸……” 她自语的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个哀怨至极的叫喊声。 “堂姐，你倒是等等我啊，我可不会踏空，还得提防着野兽啊，跳尸啊这些乱七八糟的，腿都快跑断了，我说这滇南怎么乱成了这样…….！”r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哦。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点寒芒先到 ［新］(.) 在远方，黑龙桥下有一团火在烧，那火极为妖异，． x 顾朝歌望见了，所以迟疑。 其实他已经有了猜测，这种时候出现在南诏市，除了军方与名山的人外，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遂古之初的人。 尽管他不知道，除了赵臣以外，还有什么人到了。 先后引起兽潮与僵祸，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谋划的又是什么，此事本就耐人寻味。 这所谓的真龙背后，代表了一个什么样让各方势力争夺的真相？ 不管是什么都好，这个真相所代表的，都与地球如今的变化息息相关。 于是他没有过多犹豫，在震慑了这一小股兽潮后，选择了退走，更没有想与那几十具跳尸碰撞的想法。 他朝着黑龙桥下而去，身法很快，隐隐的有元气生风。 不过短短两分钟，他已经冲到了附近，藏身于附近，窥探那个站在桥下的人。 鬼老人站在桥下，无视漫天雷霆。 顾朝歌看到了，那团犹如鬼火一般的奇异火焰，居然来自鬼老人的身上，那很有可能，是一种元气被奇异具象化的表现。 这足以让他感到吃惊，这起码说明了一点，那个站在桥下的老人，具备着让元气外放的能力。 “遂古之初的又一位‘十祖’……？” 顾朝歌眯着眼，仔细盯着，不知道这个老人究竟要做什么。 在空无一人的河边，鬼老人不断将自身气息升腾起，甚至化为了奇异鬼火般，难道他想要对付那条龙吗？ 同时间，顾朝歌望向洱河，发现了异动。 洱河水流呈现一种极怪异的状态，一半的水流随着黑龙的操控在逆流倒卷，而还有一半，则在急速往出海口流动。 洱河泾渭分明，呈现两种状态，两种流速。 但这似乎并非是那个老人引起的。 正当他为此疑惑的时候，有人上了黑龙桥，也注意到了桥下的老人。 一道让他感到熟悉的“剑气”横掠过河面，从黑龙庞大身躯边擦过，直指向那个在桥下的老人！ 顾朝歌抬头望去，顿时展开了眉头，颇有些惊喜。 是祝观！ 他带着一批军方的人与名山弟子到了这边。 但看样子，祝观脸色极为迫切，甚至是有些惊恐，这是顾朝歌从未见过的。 祝观在朝那个老人怒喝，但顾朝歌离得不算很近，并且龙吟与轰雷声不断，让他听不清楚。 他当下一咬牙，再度向更前方冲去。 在途中，他看到极为惊异的一幕。 祝观的指间剑气，居然被那个老人以两指夹住了。 他这才想起，因为那压根就不是元气，只是一种透明如无物，通过元气而施展的液态金属，即剑仙一脉的剑丸。 等靠近许多后，他听见桥下那个老人在桀桀怪笑。 “剑仙一脉？” “明朝时期，你们这脉曾盛极一时，在世间留下许多神异传说，但真要说起来，你们啊，只不过是些偷了先进文明液态金属的小偷罢了……” 说罢，老人松开了两根手指，能感受到一阵风急速掠回，无声息间缠绕于祝观指间。 这就是指间剑气的奥秘。 祝观闻言，明显是勃然大怒，剑仙一脉至关重要的传承，的确来自于先进文明，但所谓的“剑仙”之说，也不过是当初世人强加于他们的罢了，绝不肯受此侮辱。 “鬼老人，遂古之初到底要做什么！”祝观怒喝道，“你们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危险性，你抬头看看，龙就屹立在我们身侧，禁忌就高悬在我们头顶！” “你们引来兽潮，是为了坑我们，可现在连你们这样知晓禁忌真相的人都来了，是要激起禁忌的连锁效应吗！” “一旦真激起了这层连锁效应，这整座南诏市都将毁于一旦，更何况进入龙脉！” 顾朝歌此刻才知道，这名老人的名讳，但这其中，还有许多他不懂的事，所谓的禁忌连锁效应以及龙脉，都是陌生的词汇。 但他隐有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这很可能，就是地球最大的秘密。 鬼老人脸色渐冷下去，望着祝观慢慢道：“尚且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教育我……” “但你说得不错，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主动带起禁忌的连锁效应，可与你们那些藏在山里头不敢来的老辈不同。” 祝观闻言，直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你是为了激起禁忌连锁效应来的？你们疯了！”祝观怒道，“你们这是在找死！” 鬼老人怪笑不停，接着道：“不到最后，谁又知道呢？” “或许你最终反而还要感谢我啊。” 祝观知道了，鬼老人在这里，处于禁忌雷劫正下方，不断释放自身的气息，所为的是告诉那种禁忌猎杀者，他就在这里。 一旦将禁忌猎杀者引来，两种禁忌将会产生连锁效应，那种可怕程度，对于南诏市的摧毁，不会亚于一场大规模导弹清洗。 尽管他不知道，遂古之初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但他清楚，他一定要阻止这种事发生！ 于是，祝观直接从高达六、七米的桥上跃下，袭杀向鬼老人。 虽然他并非对手，但他还有帮手。 “名山弟子阵列前行！” “军方于后，子弹掩护！” 两方人马得到命令，以极快速度列队。 一众名山弟子先后跃下黑龙桥，朝着鬼老人冲去，这其中，顾朝歌赫然发现了徐云、祝言等人的身影。 而在桥上，军队架好了狙击枪，扛起了火箭筒，全都瞄准着鬼老人。 一个鬼老人，让如此多人严阵以待，这就是生命体进化到了较高层次后的恐怖程度。 “砰！” 火箭弹轰了出去，比祝观更快到达了鬼老人身前。 但，外放的元气犹如一层能量防护罩，让火箭弹穿不破，在半空轰然炸开，硝烟滚滚。 顾朝歌心头一凛，这恐怕就是古书说所言的，被古人称为“护体罡气”一般的存在了，看来是古代高层次进化者留下的传说。 滚滚尘烟遮不住眼，祝观提剑不停，就在爆炸后的一瞬间，从飞扬的尘土中悍然冲出，一剑刺向了鬼老人。 “小辈，滚！” 鬼老人冷笑，两指合拢，极为轻松捏住了祝观的剑尖，反手一折，竟然生生将剑尖折断，随后一掌拍出，轰出了祝观的胸口，将他整个人砸飞出去。 祝观也没有料到，两人间的差距到了如此大的地步，几乎天壤之别。 “爸！” 祝言见状红了眼，贝齿紧咬着，持剑冲上前。 “祝言，你小心！”徐云见状不妙，悍然提速向前冲，担心祝言太冲动，被鬼老人直接轰杀。 他话音刚落，祝言美目轻挑，已经在瞬间出手。 祝言反手轻抹，剑锋倏然而起，划过一道长弧，直冲鬼老人而去！ “来得好……”鬼老人笑道，身子却不动，又道：“小女娃有些资质，可惜了，今天怕是要死在滇南。” 说罢，鬼老人更是将双手负于身后，全然不将这些小辈放在眼中。 祝观已经从地上站起，余光瞥过，顿时急道：“阿言，回来，谋后而动！” 但已经来不及了，剑光交错，拳脚来回，祝言已经连出数招。 然而鬼老人含笑，只在轻松踱步，同时间继续积攒着体内气势，在将元气不断外放着，主动吸引着禁忌的猎杀者。 祝言脚步一蹬，身子前倾而去，手中剑倏然刺去。 鬼老人依旧即刻便身子朝旁一侧，就要躲过去。 “鬼老人，你中计了！” 祝言身子轻盈，此刻却手腕轻转，脚步一虚，竟也是紧随而去，旋即剑锋转向，反刺而去。 “是吗？” 但此刻，鬼老人戏虐的话语传来，祝言内心一惊。 只见鬼老人伸出了一只手，一晃一挡，反手间，整柄长剑碎裂如瓦屑！ “女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将毫无意义。” 鬼老人脸色冰凉，没有半分情感，反掌就要拍下。 祝言的气息并未能跟上，她周身元气更是骤然一敛，慌乱下，脚步一个踉跄。 不远处，祝观大惊失色，但也来不及出手阻止。 “阿言，快躲开！” 徐云见状，也是面色剧变，急步冲来，要拦在祝言身前，替她捱这一下。 但在此刻，一道身影倏然掠过来，带着磅礴元气，直接吸引了鬼老人的注意力。 同时间，一根钢筋横贯掠来，被以极大力量抛出，就想要刺穿鬼老人的手掌一样。 “哼。”鬼老人冷哼，反掌一拍，那根钢筋未能刺穿他的手掌，反而直接被拍飞回去，并且几乎弯成了u形。 而那道身影已至，一把拽住了就要跌下的祝言，直接将她甩到了一旁。 徐云愣了下，貌似是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顾…..顾朝歌？” 祝观也转头望去，迟疑了下，“顾朝歌？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朝歌无奈笑了下，内心有几分忐忑，因为他不清楚，黔贵方面是否将关于自己被通缉的事情告诉了蓉城方面。 但他也不后悔走出来，反正只要在滇南，早晚都是要碰见的，而且刚才千钧一发，眼看徐云与祝言有人可能会死在那一掌下，他也没有思考，直接就出手了，毕竟大家也算是认识了，祝观对他也不错，还曾替他驳斥那些外国人。 “说来话长了……”顾朝歌轻咳了一声，“说不定我还是第一个知道洱河坠龙的人，那是我当时亲眼看见的……” 说罢，他不由抬头望了望，就在一旁洱河中央屹立的黑龙。 “只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这条黑龙当时居然没有被劈死……” 徐云懒得听他说，赶忙去扶起祝言，同时还在嘀咕着：“我好像失去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算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鬼老人没有动作，目光上下打量着顾朝歌，眼神似是有几分疑惑。 祝观走到顾朝歌身旁，问道：“你不是去黔贵找你父母了吗？” “我……”顾朝歌沉默了一下，“他们，他们可能不在了……” 祝观顿时语塞，拍了拍他的肩膀，歉意道：“节哀，其实在这样的时代，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顾朝歌点头，倒是从这几句话中听了出来，显然祝观等人并不知道自己在黔贵被冤枉通缉的事情。 鬼老人望着顾朝歌，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就是那个始龙之资？你从黔贵省逃出来了？这么说，黔贵方面的人应该也到了，大概被堵在了市区外……” 顾朝歌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下，他没有想到，这个鬼老人居然知道他！ 恐怕是赵臣已经将在乌蒙市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鬼老人，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有交流，他还以为，就连老太监邵正死在西京都无人知晓，这些“十祖”间的交流应该不多才对。 其实他想得没有错，但可惜了，他所以为的“局”，早就已经变成了局中局，或者说双重局。 洱河坠龙的局，本来是赵臣负责的，但因为赵臣发现了另一桩事，要前往林城布局，于是这场局交托了给了鬼老人，故而也将关于顾朝歌的事情告知了。 顾朝歌很担心，关于自己的事情被鬼老人说出，那恐怕会引起祝观等人对自己的猜疑。 但祝观也敏锐捕捉到了鬼老人口中的那个“逃”字。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是逃出来的？难道黔贵省也出大事了？” 顾朝歌松了口气，祝观明显理解偏差了。 但这时候，鬼老人却古怪发笑，道：“你们很熟？但恐怕你们不知道……” 顾朝歌心头一紧，暗道糟糕。 但鬼老人的话却戛然而止。 众人疑惑望去，只见鬼老人突然站立在原地，面色苍白，有冷汗流下。 顾朝歌皱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祝观却脸色大变，比起鬼老人来还要恐惧。 “完了……来不及了，禁忌猎杀者已经被引到了滇南！” 接着，祝观面色数度变化，拿起对讲机，朝桥上方的军人下达命令。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现在控制住鬼老人！” “听我命令，狙击连射，全瞄准他的脑袋，将火箭筒架起来轰，不要停！” 顾朝歌咽了下口水，祝观显然急疯了，这样汹涌的火力压制，甚至会引起旁边那条在洱河中央的黑龙注意，甚至会被误解攻击对象，直接将整个团轰杀。 但眼下，不这么做的话，更来不及，而后果，顾朝歌大概能够想象。 所谓的禁忌连锁效应，恐怕是一种灭顶之灾…… 正当众人焦急时，一道身影奔进南诏市。 他倒提一杆雪白银枪，直奔黑龙桥。 刹那间，无人反应得及。 黑龙桥上的军人们，只感觉一阵风从身旁掠过。 就连鬼老人，都来不及躲避。 只听风声呼啸，众人察觉磅礴元气轰卷。 紧接着，就见一点寒芒先到，横陈数寸前，随后枪出如龙，倏然间，崩碎鬼老人肩头那团奇异般的鬼火！r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哦。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甘愿破戒 ［新］(.)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却手提古代银枪，． x 他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容颜宛若少年，眸中却尽显沧桑沉稳，剑眉鹰目，身形修长，看起来倒是极为英俊。 他手上所提的那杆枪，顾朝歌一眼就认出，与在三星堆文明下那艘战舰内的一样，同样刻有一个“汉”字。 不需要犹疑，就想到一个姓氏，诸葛。 所来者，真是武侯后人，被称为“地卫者”的人。 鬼老人脸色微变了下，接着又森然笑道：“地卫四，诸葛承甫。” “我以为你在黄河沿岸追寻它的踪迹，没想到却能在此处见到你，看样子你是无功而返了。” 诸葛承甫眉目轻挑，冷哼道：“老贼，想引动禁忌连锁，你到底是何用心？” 他说话时，声音低沉，语气犹如不化的寒冰。 “已经晚了。”鬼老人笑道，“猎杀我的禁忌存在已然将至。” “不晚。”诸葛承甫淡道，“你还能感受到禁忌猎杀的存在吗？” 鬼老人闻言，面色陡然再变，沉默半晌后，咧嘴道：“诸葛承甫，你用了何种手段，居然能屏蔽我的气息，让禁忌一时间找不到我……” 此话被祝观听见，连祝观都瞪大了眼，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屏蔽他人与禁忌之间的联系，如果有这样的办法，那么一定出自那里…… 罗布泊的那座古城，或者说，一个被地卫者占据的，战争堡垒。 一众名山小辈多少了解部分事，但也不清楚太多，此时也疑惑很多。 徐云扶着祝言，低声询问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武侯后人？” “应该是吧……”祝言轻咳着，刚才还是受到不小余波冲击，“这个人好强，能一枪挑断遂古之初鬼老人肩上的那团火，恐怕和山里的祖爷爷们一样，另辟蹊径的伪体，或者还要更强大，毕竟是武侯后人，连罗布泊那座城都能占据……” 诸葛承甫提枪迈向前，再问道：“老贼，遂古之初到底在图谋什么，为何要引动禁忌连锁，你们疯了不成？” 他直视鬼老人，继续道：“你们就这么心急，想先进地眼龙脉，不惜引动连锁禁忌，乃至牺牲你自己的命？” 鬼老人笑而不答，诸葛承甫也难以想通他这么做的缘由。 顾朝歌不明白，于是退后了两步，站到祝观身旁，低声询问。 “禁忌连锁效应，你可以试想为一种倍数叠加效应，所带来的危险并非相加，而是数倍相乘，当某个地区，有多个要被禁忌猎杀消灭的目标，禁忌规则就会产生这种效应，甚至不是针对那些人，而是针对整个地区的湮灭……” “地眼龙脉，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你以后会知道，来到这里的人，为的都是同一件事，入地眼！” 顾朝歌总算明白，为何说鬼老人是个疯子，他引动禁忌连锁，带来的影响太大了，甚至对于这条黑龙而言，都有些杀机焉用宰牛刀的意思。 所以才会让人想不通，他为何要引动这种连锁效应。 龙啸声不停歇，还在与禁忌雷劫对抗，龙昂首高起，一半洱河水倒卷起。 顾朝歌又注意到了，洱河水奇怪的两种不同的状态。 同时间，在场众人都注意到了，在洱河底下，竟好像有一个空洞，露出了一半，漆黑而深邃。 “地眼！” “龙脉！” 有人相继惊呼出声，鬼老人与诸葛承甫的目光也都被吸引望去。 顾朝歌更是惊讶，他生活在南诏市二十几年了，从来不知道洱河下有这样一个恍若通向地底的深邃黑洞。 更让人感觉奇异的是，那个空洞在河底，但河水竟然没有丝毫流进去，仿佛有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水源。 “从那里就可以通向地眼龙脉，但现在谁敢去呢，黑龙就在那里。” 顾朝歌感到震撼，但也有奇怪，因为那个空洞位居河底正中，好像就是分界线，让洱河两边的水呈现不同状态与流向，同时间他还发现，在那个空洞下，仿佛有一缕缕白气会悄然往上冒。 祝观的对讲机在此时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是祝观。” “黔贵方面的人都到达了吗？规模性武器是否充分？” “我知道了，我们会在这里等了难禅师等人前来。” 听到这番话，顾朝歌心底一凛。 鬼老人也若有所思地望了顾朝歌一眼，道：“了难那个老秃驴也到了吗？” “他境界了得，可惜了，他还未知晓禁忌真相，不会引动禁忌猎杀……” “如此一来，他到了，我便更难得逞了吗……” 顾朝歌总觉得，鬼老人话里有话。 祝观上前道：“药儿老的踪迹已经被我方发现，现在黔贵方面到了，军方已经决定，将从蓉城带来的杀伤性武器用于歼灭兽潮僵祸，现正架设武器，就算引起南诏市外的山林大火，也在所不惜，反正两省边界地区都已经没有人了。” “至于对付黑龙，黔贵方面也准备充分，已经足够，你们得逞不了。” 诸葛承甫微蹙了下眉头，他清楚得很，祝观这番话也是告诉他的。 因为不久前，在罗布泊基地遭受一场人为制造的误会后，地卫五与官方也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在不久前，他自己也曾与某战区军队在黄河沿岸并肩作战。 严格来说，他们如今也算是盟友。 “是吗？”鬼老人却依旧在笑，“他的踪迹被你们发现，那就代表着，他将走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顾朝歌喃喃，有种不安。 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祝观的对讲机再度响起，那头的声音极度迫切，大喊道：“祝师，祝师，不对劲！大……大规模兽潮，大规模僵祸……！” 祝观皱眉，这不是已经发生的事了吗？ “不是，不是！全朝黔贵省的方向去了！” “一股股兽潮转变了方向，就连跳尸都不再向我方袭击，着了魔一样，朝着黔贵省方向涌去！” 顿时间，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如此大规模的兽潮与僵祸若是涌入黔贵省，起码两省边界的乌蒙市会被血洗的。 本来所有人都认为兽潮与僵祸是袭向南诏市，针对于他们，并且大部分兽潮都围拢在蓉城军方所在的那座山头下，也就是说是从川滇山脉出来的，但没想到，药儿老的最后一步，是诱导兽潮与僵祸放弃南诏市，前往黔贵方向。 最后一步针对的同样是名山与军方，却不是要这两方的命，要的是无辜老百姓的命。 顾朝歌明白了，遂古之初就是要以此为掣肘，来掐住军方与名山的七寸。 现在，兽潮与僵祸不再袭向他们，但他们可以放任不管吗？ 如若不管，滇黔边界遭遇血洗，他们就要背负这责任。 “了难禅师等人已经改变计划，现在要前往后方拦截兽潮与僵祸，几位将军同时下令，马上转移军方阵地，要占据南诏市后方进行拦截，并找一座通向黔贵方向的最高山头来架设重武器！” “如果先料理手上的事，赶不及吗？”祝观问道。 他所问的意思，是此时先将南诏市的问题处理完毕，再即刻前往黔贵阻截兽潮僵祸。 “不知道，但几位将军都不敢赌，特别是现在，我们这里的情况都被记者实时转播到网络上，如果我们放弃即刻阻截兽潮僵祸，一旦黔贵省出了事，我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了难禅师与几位名山掌权人也决定了，以老百姓的性命安全为先。” “现在我们山脚下全是途经的兽群与跳尸，必须尽快帮助军方队伍进行转移！” 对讲机那头，说话的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另外还有一点让我们难以忽略，了难禅师他们带来的消息，在滇黔边界，有一处阴兵借道地……” 祝观脸色数变，他知道这其中的意思，阴兵借道地，自古以来都是大凶之地，而且极为神秘，无法推算会发生什么，假若兽潮跳尸途经那种地方，很可能会带来极大变数，让情况更加凶险。 而现在，就是要他们尽快赶回，帮助军方转移阵地，占据另一方向的高地，拦截并歼灭这些可能威胁到黔贵省的兽潮跳尸。 重炮火导弹倒是能够在原本山头进行远距离覆盖式打击，但这样的情况下，很多情况将无法控制，这些野兽跳尸行动极快，没有人阻截的话，单纯的覆盖式并不全面，将可能放走许多危险性极高的大家伙，所以必须在派人进行拦截的情况下重火力压制，进行集中覆盖性打击。 但集中覆盖式打击不分敌我，将危及很多前往阻截的军人与名山弟子安全，必然有很多人将会牺牲。 一方面是地眼龙脉，一方面是黔贵省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安全。 在如今的情况下，官方与名山只能选择后者。 顾朝歌得知这些情况后，倒吸一口凉气，赵臣老谋深算，甚至借阴兵借道地的存在来牵制威慑所有人，他谋划的局，全都在呼应，扣成一环又一环，自己还未死在他手上，还真是万幸了。 祝观脸色不好看，盯着鬼老人，迟迟挪不动脚步。 诸葛承甫在此刻开口，道：“快走，趁黑龙还在禁忌雷劫下纠缠，这时候没人容易前往地眼龙脉，由我来拦住遂古之初，就算药儿老到了，我也敢保证，只要我仍站着，遂古之初难入地眼！” 祝观心神一震，不错，想要入地眼最好的时机，是在黑龙死后，现在正是一个间隙，就算是遂古之初，也很难在黑龙还活着的情况下入地眼，再加上诸葛承甫拦路，就更是难上加难。 他于是不再犹豫，马上转身朝黑龙桥上的军人们大吼：“立刻回援阵地！” 接着，他转而望向顾朝歌，道：“顾朝歌，和我们一起走吧？” 顾朝歌迟疑了下，眼下的情况，他明显是不能与黔贵方面的人见面的，但心里也难以拒绝，毕竟这关系到几千万人的性命，他更曾是一个警察，要他置之不理，在良心上很难过得去。 “好，我和你们同去。” 顾朝歌心里有主意，到时候就在山下掩护，希望能不与黔贵方面发生接触。 众人折返要走时，鬼老人冷哼，转身欲朝洱河走去。 祝观眼神一急，诸葛承甫提枪上前，拦住鬼老人，头也不回道：“交给我，你们走！” …… 风起萧瑟，炮火轰遍百里山脉。 兽群中心，炮火在烧，有很多人在其中鏖战。 一具具庞大的兽躯栽在此处。 还有跳尸被摁在泥土中，躯体支离破碎，脑袋被洞穿。 不远处，刀光剑影，伴随炮火子弹的轰鸣，许多人在浴血奋战。 “就是前面了，看来了难禅师等人已经在为阵地转移开路！”祝观望着那片兽群死尸，向众人说道：“都打起精神来，我们速战速决！” 顾朝歌望向远处，不由皱了皱眉，道：“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庞大的数量，如果单凭人力，根本清理不干净，只有借助炮火。” 祝观点头，道：“确实如此，但你看远处，那里正被重火力覆盖打击，其实已经替我们减轻了很多压力，我们要做的，就是开出一条血路来，让军队能够通行，前往后方对兽潮僵祸进行重火力拦截。” “阿弥陀佛。” 有人口喧佛号，顾朝歌一愣，突然想起了陈放，然不住朝身后望去，只见几名年轻僧人走上前。 在一旁的徐云忙问道：“几位师兄，有何说法？” 那几名僧人皆是一袭白色僧袍，面容清秀。 他们来自梅里雪山。 “禅至师兄说，这头阵由我梅里雪山来打。” 众僧中为首的那人合掌行礼，正是禅至，亦是表明了态度。 “啊？”徐云明显愣了一下。 祝言走上来，也有些迟疑。 祝观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禅至，你们当真想好了？” “其实一开始，我就未算及你们，我们都能理解，毕竟梅里雪山戒律极重，更是从不破杀戒......” 祝观一顿，又再道：“但现下，倘若要杀出一条血路，难免要......屠杀兽群。” 梅里雪山的僧人们面色无悲无喜，慎重地点了点头。 禅至轻声叹了口气。 “临行前，师弟问贫僧，此去为何？” “贫僧答，名山都该出一份力，计较多年，都该出山了。” “其实我们本都是进化者，佛祖啊，贫僧也怀疑过，最后信的是，佛祖在我们心中，那佛祖便会理解我们所作所为。” 众人皆是脸色一正。 祝观郑重道：“谢梅里雪山大义！” 众僧却皆摇头，不肯接受这一谢，僧人合掌，再道一声“阿弥陀佛”。 禅至携众僧迈步而出，走向兽潮汹涌处。 他们僧鞋干净，不染尘埃。 见有人踏入此地，无数兽群朝这边涌来，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便会突然跃起袭击。 最前方，禅至停下脚步，合掌。 颈上所戴佛珠泛起金光，像是有人相持一般，自然转动。 有股佛音似有若无，一道声音却真切传到众人耳边。 只觉得真慈悲。 “众生皆苦，佛自然渡。” “修禅，修佛，修慈悲；因果，众生，佑世间。” “佛门有五戒、八戒、十戒，戒戒不杀生。” “今日，佑世间与不杀生，却是背道而驰。” “慈悲与众生，不可兼得。” “故，梅里雪山为修众生，甘愿破戒！” 字字肺腑。 “南无阿弥陀佛！” 众僧齐喧佛号，仿佛绽放佛光！ 顾朝歌能感受到，一股元气在荡漾。 猛然间，四周野兽不断挣扎扭曲着身子，似乎痛苦不堪。 一头头巨兽，身子翻腾几下，便不再动，死于当场。 他们的僧鞋上，沾了泥土。 僧衣上，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哦。 办年货请假了两天 办年货ing，14号下午恢复更新，年后补更加更，大概年初四后。 《大道入侵》办年货请假了两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只余下了你 就在不远处，一众名山弟子在为军方开路。 Ｘ 在正中间，一名老僧望向禅至等人所在之地，正是了难禅师，而他就像望见了别人未曾望见的佛光，虽不为同一名山，但对于那些佛门后辈，他颇为欣慰。 ...... 有梅里雪山众僧当先开路，的确为众人减去许多麻烦，节省了很多体力。 同样的，也激起了其余名山弟子们的血性。 祝言提剑，走过禅至身旁，之后剑意难掩，一路而去，抽刀断火，几头野兽皆在瞬间被一刀两段！ 而其后，祝观随行，指间剑气高悬，他恍然千年前传说的真正剑仙，剑气所过处，身后众人便可过！ 还有名山弟子，环抱长刀，步伐轻缓，轻挑刀锋时，摄杀四面蜿蜒大蛇。 在名山弟子后面，军队随之跟上，以火力掩护，所过之处，兽群伏诛。 在这里的人，年轻人还要居多。 名山弟子大多与顾朝歌年纪相仿，那些军人也大多不过三十。 远处有兽群头领的怒吼声响起，它们见到那一群年轻人，在朝它们杀来，没有畏惧。 …… 蓉城军方已经动用了火箭筒、炸药，爆炸声后，不远处火光燃起，山林起火，一些野兽被活生生烧死。 “避开些，注意炮弹，不要恋战！”有人在大吼提醒。 而此时自山脉内涌出的兽群亦是越来越多，且显得异常暴躁！ 顾朝歌无暇关注，此刻山火愈演愈烈，半片山脉都已经燃起了火光。 “大家小心！野兽大多怕火，现在躲避不了，可能因为火势凶猛而愈发躁动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在顾朝歌四周，还有从火海中逃脱，不断向这边涌来长蛇。 这些长蛇没有史前巨蟒那样庞大，只是正常大小，然而数量很多。 顾朝歌赤手空拳，没有趁手的武器，对付大体型野兽还要轻松一些，但对付这些长蛇就有些麻烦了。 不远处，一道刀光闪烁，将一条条长蛇挑起，在半空中斩为两段。 顾朝歌回头，只见那持刀的人正一脸洋洋得意地望着他，还刻意挑了挑眉毛。 能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向他炫技的人，也就只有徐云了。 顾朝歌哑然，不过徐云在这里也好，自己就不用分神去防备那些数量颇多的长蛇，可以直接去对付那些大家伙。 他手上也不停顿，元气在体内轰涌，大步踏过时，一对拳头覆灭途中数头野兽。 “那边的兄弟们小心，有头身上着火的剑齿虎和疯牛一样乱冲！” 徐云闻声望去，果然有头剑齿虎，背脊上被烧着了，窜着火苗，身上有好几处弹孔，此刻一对兽眸通红如血，怒吼着肆意狂奔，几名军人一起都拉不住它，直接被拽飞。 顾朝歌听见了喊话，马上回头，瞧见那头剑齿虎后，猛跨数步而去。 见那头剑齿虎冲来，顾朝歌一只脚往后挪了半步，保持住自身平衡，接着身子往前一倾，就在瞬间，猛地攥住了剑齿虎那两根巨大的犬齿！ “吼！” 四处乱冲的剑齿虎被拦下，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顾朝歌额头青筋暴起，元气轰涌汇聚，在瞬间爆发出极致力量！ “砰！” 那头剑齿虎被顾朝歌扯着两根犬齿，直接拽翻在地！ 顾朝歌并未就此收手，接着又是大脚踏落在剑齿虎侧腹，松手后一拳轰在其脑袋上，轰断了头骨，直接将其格杀！ 接着，他极快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撒过去，盖住了剑齿虎脊背上还燃着的火焰，顿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 徐云见到这一幕，不由地挠了挠头，有些心惊。 “他好大的力气，这种强度的**力量，远超于正常识海器官完善的进化者了吧……” 就连前方的祝观父女也都同时愣了下，心有惊疑。 “那头剑齿虎并不一般，是群类内的头领，其体内元气波动很强烈，居然被他一拳轰死了……” “离开蓉城后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他的境界又进了一步吗？” 容不得他们多想，又是一枚炮弹在众人头顶掠过，就在不远处炸开了，威力极大，瞬间湮灭了一群野兽，但也波及到了众人。 此时众人都陷入了苦战中，既要阻止恍若无穷无尽的兽潮，又要躲开炮弹炸药的轰击，并且山林大火，浓烟滚滚，四周温度极高，让很多人体力逐渐不支。 顾朝歌也在吁吁喘气，他自己都已经全身汗淋淋，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些普通军人，几乎是用命在扛着。 “长时间下去，会造成极度不利的情况，死人会越来越多……” “啊！”一道惨叫声传来。 他所想的事马上就发生了，远处有人因酷热而分心，被爆炸波及到了，整个人被炸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翻爬起身，四周虎视眈眈的几头野兽就在瞬间扑了过去，将其咬死。 顾朝歌赶不及救人，他本就感到自己体力也在逐渐流失，燥热难当，此时见到这一幕，心头也不免开始焦躁起来，挥动拳头的速度越来越快。 兽血四处飞溅，他脸上身上都全是血渍。 …… 山脚处，山火滔天起。 记者们被军人们保护在山腰，摄像机并不能拍摄到山脚处的全部场面，在全球各地看直播的人们只看到火光染红了滇南的天空，在网络上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军队太鲁莽了，肆意使用炮火轰击，造成山林大火；甚至有些不知怎样心态的人在谴责，认为华夏在灭绝一些史前珍稀生物，这是在造成地球的损失。 却不知道在这座山脉上，有多少军人，有多少名山弟子在浴血奋战，只为了不让兽潮逃离，祸害老百姓。 网络上，各种舆论在碰撞。 末日人心惶惶。 …… 在前来滇南不久前，徐云终于跻身渡幽境，志得意满。 但此时，他也开始感觉到了疲惫，他在对付的这些长蛇，虽然不算可怕，但也异常难杀，元气弥漫周身，他呼呼喘着气，手起刀落，衣服染得尽是血色。 徐云身后，一道寒光闪过，一条粗壮长蛇立身而起，狠狠朝他肩膀咬下！ “啊！” 他痛吼了一声，身子一震，元气在体内轰撞，将长蛇震落，同时转身提刀一劈，将那条长蛇劈成两半。 他接着将手中那柄长刀插在地上，借此稳住身体，一手抓去自己肩上，拔出了两颗长蛇的尖牙！ “幸好没毒，否则阴沟里翻了船，我得被人笑死……” “这也太热了……”他抬手抹了把汗，“害得我反应都变慢了......” 此时在他身旁的一片火海中，又再窜出一条长蛇，蛇躯上还燃着火焰，仿佛是死前的挣扎，张嘴便朝他咬去！ 他余光瞥见，那是一条眼镜蛇，顿时心头一惊，这要是被咬到还了得，这情况下中了蛇毒基本就等死了！ 他连忙右手提刀去挡，身子退后两步，便要抬手斩出。 长刀还未落下，一道犹若无形的气息从他身旁掠过，伴随一道呼啸声，那条眼镜蛇断成了两截，蛇血溅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徐云转头望去，只见祝言站在他背后，一手抚剑，那张好看的脸上沾着血迹。 “徐云，你的反应的确是慢了些，境界也差了些，还不快谢谢姐姐？” 看见祝言，徐云顿时咧开嘴笑起来，“言言，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心疼我！” 听见“言言”这个称呼，祝言顿时感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挑眉瞪了徐云一眼。 “要不是看在你刚才在鬼老人面前想要替我挡祸的面子上，我真宁愿看你被毒蛇咬死！” 徐云笑得更开心了，心道虽然救美未成功，但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言言，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死！” 祝言无语，叹了口气，道：“徐云，你别闹了，今天这样的情景，我们能不能活着离开都不一定……” 两人抬头望向四周，到处火光滔天，一**兽群还在不断涌来。 在前方，数道身影不停碰撞，炮火连天，轰鸣声惊天动地。 更远处，几位名山掌权人苦战于兽潮中，不死不休，每个人都是衣服破烂，满是血渍，身上好几处伤痕。 四周众多名山弟子也陷入了苦战，无一人不染血。 兽吼声不停，惨叫声也在不时响起，不断有人被野兽咬死，或是葬身炮火余波中。 一位位僧人合掌，汗水不断滴落在地，周身火焰缭绕，长蛇爬行，却依旧不惧，口念佛经，破杀戒。 祝言薄唇轻启：“我们还是太过弱小了……” 她不敢想象，人类的未来究竟会怎样。 徐云默然，微微点头，却又再抬头望向她，脸上仍旧有笑意。 “言言，其实要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乐意的……” 祝言有些恼怒，瞪他骂道：“徐云，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再开玩笑！” 徐云这次却敛去了笑意，提刀斩死一头冲来的野狼，同时摇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真愿意和你死在一起的。” “祝言，你说，咱们名山传承了几千年，说白了，其实不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等着不知道哪一辈倒霉催的正好碰上这世道来临，然后就有很大可能会一起为了地球，为了人类去死……” “我以前就想吧，这是哪个老祖宗闲得蛋疼，非要名山弟子去当英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这他妈不是神经病吗？” “咱们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我就纳闷了，人家抽烟喝酒打游戏，我在山里吐纳修行，人家派对电影泡妹子，我还在山里吐纳修行……” 徐云笑得有些苦涩，“咱们名山弟子，不管哪一辈，比起同龄人，真是没童年。” “后来我想，也没事，反正都平静了几千年了，以后我出山当个神棍，凭我一身真本事，也能混个好日子，谁能想到啊，我们就是那倒霉催的一辈啊……” “我可郁闷了，我真想问问老祖宗，活着不好吗？” 徐云喘着粗气，手上的刀不停砍落。 反倒是祝言却怔在了原地。 她还真没想到，徐云敢这样说他自个儿的心里话。 “其实吧，我特别佩服那些具有奉献精神的人，譬如说咱们华夏先辈，但我自己吧，真要我大无畏的去奉献自己，我也不是高尚的人，还真有点狠不下心……” 徐云脸色又勾起一抹笑意。 “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这么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情挺复杂的……” “说不清楚，可能这就是师父常说的人性的复杂？” 祝言蹙了下眉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四岁那年，师父带我一起去剑门关，那年你六岁，师父让我喊你姐姐，我不乐意，我偷偷告诉师父，你长得好看，我要娶你当老婆……” 祝言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那年。 接着，又听徐云道：“那年在剑门关外，我跟着师父见识了很多稀奇东西，但见了你，从此我心中便再难有其它人了，只余下了你。” “见了你的第一眼，我连咱们孩子叫啥都想好了。” 徐云又露出那副欠揍的笑脸。 “其实我就是害怕，怕没机会认真告诉你了，祝言，我是真的喜欢你，就想和你谈恋爱。” 说完后，徐云脸猛地涨红，旋即转身，提起了长刀，肩上血迹顺着手臂流下，他纵身而去，将拦路的野兽斩于刀下。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害羞，于是故意朝远方兽群大声喊道：“你们这些禽兽，放开我的战友，冲我来！” 不远处的顾朝歌一脸茫然，心道这家伙脸这么红，不会是烧傻了吧。 祝言却还愣在原处，火光之中只模糊看得清徐云浴血的背影。 她素手抚着剑锋，不小心将手指都割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良久，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为有牺牲多壮志 ［新］(.) 祝观站在众人最前方，． x “我们再往前开路，相助了难禅师！” 祝观开口后，率先运转全身元气，指间剑气往前点出。 顾朝歌赶到，慎重点头，亦同祝观一般，往前杀去。 此刻，即便不想碰见黔贵来人恐怕也不行了，兽潮滚滚，根本容不得犹豫，只有众人合力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其余众人也同他们两人一样，先后朝前方杀去，过处尽是血，一片血色。 “前面的兄弟快闪开，大家伙来了！”有人高喝。 顾朝歌回头，身躯一震，一团火光从远处掠过来。 几乎在他看到的瞬间，那团火光就已经轰至前方，在兽群中炸开，血与尘土一起溅起来，染得大地暗红。 铁靴铮铮声，一道道军人的身影在挪动。 炮火在顾朝歌等人的上方掠过，在远处炸开。 兽潮被冲散后，又再汇聚成一道洪流，朝这边涌来。 军人们马上架起速射炮与迫击炮，以重火力压制，也是在掩护开路的名山众人。 山林火光有燎原之势，仿佛在兽潮中烧出一条条狰狞的火龙。 顾朝歌远眺，在了难禅师等人所在的那头，有庞大的重坦驶来，履带压过地面，印痕极深。 军人们也在前仆后继，朝着野兽杀去，如将自己当作了一柄利剑，在为战友开路！ 火光映得天色红了，血水流得地面黑了。 …… 渐渐地，在往外突围转移根据地的蓉城、黔贵两方人马与负责掩护的顾朝歌等人对这一股兽潮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整股兽潮被夹在中间，经受炮火洗礼，冲出炮火覆盖的野兽，则被名山弟子格杀。 正当突围转移之事取得逐步进展时，在外围却响起了古怪声音。 很多人回头，望见了从远方涌来的僵群！ 一具具跳尸以极快地速度朝这边涌来，霎时间，局势再度变化，军方与名山又成了被围堵的一方，兽潮与僵群将所有人夹在了中间。 顾朝歌轰死一匹野狼后，与祝观并肩，只见他满脸凝重，盯着远方僵群。 “祝前辈，要是被僵群夹击，我们腹背受敌，恐怕会功亏一篑。” “我知道。”祝观点头，又道：“劣势只有搏命啊……” 他眉头轻挑，指间剑气劈下，将一条大蛇斩断，转身问顾朝歌：“敢与我一起直面那群跳尸吗？” 顾朝歌侧头望去，没有过多犹豫，当即道：“从没怕过。” “好！” 祝观吐出了一口淤血，朝着周围的名山弟子喝道：“登临渡幽境超过五年以上的人都和我一起杀回去！” 众人应声，祝言愣了下，提剑赶过来，忙道：“爸，我也一起去！” “胡闹！”祝观却训斥道，“你登临渡幽境的时间太短，还没有那种本事，过去只是找死！” 祝言却一脸坚决，又指向顾朝歌道：“那为什么他能和你一起去，他登临渡幽境的时间比我还短！” “他……他与你不同，他如今只差不到半步就能将元气外放，连我都有所不如，你怎么能和他比？” 说这话时，祝观内心也很感慨，始龙之资实在太过不凡了，远超同辈人，短短时间便能与上几代人争锋。 “我一定要去，离开蓉城时，妈就让我看着你的！”祝言急忙开口，“而且，辈辈名山弟子，不都是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你......！”祝观一时间无言以对。 此时，不远处的徐云也提着刀踏步上前，抱拳道：“我也一起去，我陪着祝言！” 祝观青筋跳起几根，怒道：“你们这是胡闹！” “你们两个都等等，拼命这种事怎么能不算上我们？”但紧接着，林安、恒正等名山弟子也赶了过来，皆望向祝观道：“我们同样愿意去搏杀那些跳尸！” 祝观怒斥道：“你们境界尚不足，不要再跟着添乱！” “祝师伯，在这种场面下，名山弟子岂会不个个都站出来？”有人朝祝观说道，“名山祖训有几千前了，我们早就熟知于心。” “你……你们！”祝观半晌叹息一声，眼中有一丝挣扎。 “祝师伯，眼下再不决断，只会让更多人枉死！”又有人急道，“您就同意了吧！” 祝观闭目再睁，接着目光扫过众人，眼中变得平淡无波，开口问道：“生死由命，你们可会后悔？” “弟子不悔！” “生死由命，从不曾悔！” …… 祝观带着不到百人重往后方杀回去，要拦截那些袭来的跳尸。 “其余人负责掩护，你们军人的任务也很重，要掩护咱们前后两方面的人，老杨，军队就交给你指挥了！” 说完，祝观带着人开始往回走，在离跳尸不远处，猛地抛出了一颗手榴弹，威力极大，将地面都炸得焦黑，更是将一些跳尸炸成四分五裂！ 顾朝歌施展极尽身法，靠着地面燎起数米高的火光掩护着前行。 “掩护祝师他们，马上架设迫击炮，压制那些僵尸的前行路线。” 一群军人马上开始架设炮筒，并将重坦当作了掩体。 这时候，有人大喊道：“二营长，快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拉出来！” 有人愣了下，转头望向大喊的那名军人，咧嘴骂道：“陈大头，这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啥，这台词我可老早就想真在战场上喊一次了。” 军人的闲暇时间不算多，在部队里娱乐的方式更少，看电视剧算是一项重大休闲活动了。 在曾经那段和平的岁月里，他们能在部队里看的电视剧，几乎都是军旅题材的电视剧， 还记得那时候有许多人曾经说过，将来要是真有上战场的一天，一定要和当年的革命先辈们一样，起码要和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军人一样，抛头颅，洒热血。 “陈大头，战场上不开玩笑，别瞎喊！” “我怕现在不喊，以后没机会喊了啊。”那名军人却憨憨笑道。 众人沉默了几秒，但动作没停，架设着迫击炮。 沉默过后，突然有人开口道：“行，那咱们把‘意大利炮’拉出来，打死那群活不活死不死的怪物！” 没隔多久，炮弹轰进僵群内，同时传来了一声大吼。 “狗日的僵尸，吃他娘的意大利炮！” 接着，一道道大吼的声音随着炮弹轰击相继响起。 一年前，他们是在部队休息时说这些话，嬉笑打骂。 现在，他们在战场上兑现曾经的“誓言”。 抛头颅，洒热血。 直到山林间大吼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了那一声声大吼，直到鲜血染红了‘意大利炮’。 二营长和他的意大利炮永远留在了这片山林里。 ...... 在离僵群最接近的地带。 那些僵尸似乎也有智慧存在，意识到了炮火的危险，开始逐渐分散开，不再聚集。 “得有人冲到僵群中央去丢手榴弹……”顾朝歌沉吟后说道，“这样能吸引僵群注意，杀死部分僵尸，也能拖延时间，好让后面的人有机会布置地雷。” “僵群在分散，现在看来，地雷可能远比手榴弹与迫击炮有用。” 祝观点头，认同了他的分析，但这也代表着，需要有人牺牲自己。 在他正要决定由谁来完成这些事时，一位名山弟子冲了出去，系着一串手榴弹，赤红着眼，杀向不远处的僵群内。 他来自一座不起眼的名山，说是名山，但很少有人听过那座山的名字。 这些年来，每回与名山弟子相见，谈及自哪座山出来，他都会见到别人脸上的疑惑和尴尬，然后向他详细询问他口中那座不起眼的名山。 很快，他稍微有些肥胖的身躯就被数具跳尸扑倒了。 但他跌跌撞撞挣扎着爬起，紧咬牙关，拉响了手榴弹。 他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师父，我没给咱们山头丢人，咱们也是名山大派呐……” 然后随着一声巨响，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哦。 第一百六十章 两条龙（终于过完年了） ［新］(.) 南诏洱河旁，． x 两道身影在不断接近又错开，一次次撞击，伴随着轰鸣之音。 在他们的身旁，还有庞大龙躯顶天立地，在对着天际怒鸣。 那种恐怖的气息，传荡于滇南八百里山脉。 此处雷电交加，风雨飘扬，而在南诏市外的山上，大火烧得无边，熊熊山火，宛如火焰山。 两道身影再度分开之后，诸葛承甫轻轻拍了拍枪身。 “遂古之初，就因为你们，此处的名山弟子与军人死伤惨重，将来有一天，真正的战争开启，你们想独自面对吗？” 诸葛承甫面无笑意，手中长枪寒意流转，杀机显露。 “此言差矣了。” 鬼老人沙哑着笑，浑浊的眸子被风雨微微迷住。 “贪嗔痴念，世人皆有，又为何独独怪罪于遂古之初的头上？” “若是说有罪，名山也好，历代官方也罢，少说都有迂腐之罪，墨守陈规，这才害得无数人真正枉死。” “再说了，就算是你们……”鬼老人仰天而笑，朝诸葛承甫讽刺道：“到了那时候，又能救回几个人的性命？” 诸葛承甫却忽然笑道：“人族自古便会自救。” ...... 剑起，执刀。 佛音，炮鸣。 僵群不死不生，恍若怒意横生。 一具跳僵立起，漆黑的眸子内没有感情，俯视不知死活的名山弟子。 从旁有大蛇窜出，蛇尾扬起，扫荡而去，其上沾染火焰，却还没烧破蛇皮，继而带着火焰的蛇尾，又朝地面砸下，扬起火星。 尘土飞扬，望不清前方，点点火星之中，一道寒芒率先冲出，指间剑气划过，那条大蛇应声而倒。 大蛇闭眸，倒下时撞起一缕缕火花。 紧接着，顾朝歌从后掠来，重拳挥起，就在瞬间冲到了跳僵前面，重重一拳将整具僵砸退了回去。 在他身后，祝言、徐云等人也相继跟上来了，与僵群开战。 他们都是在拖延僵群行动时间，而身后一批境界更低微些的名山弟子，在趁他们鏖战僵群时布置着地雷防线。 那个来自某座不知名山头的名山弟子冲上去后，牺牲生命，吸引了大批僵群，同时造成了一次大爆炸，成片的僵尸被炸成数截，手脚散落。 半个小时过去，在众人奋不顾身中，大批往后袭来的僵尸被拦截轰杀，地雷不断炸响，几乎将山路炸成了两段。 没有了僵祸的危及，后方军队行进顺利，很快从兽潮中杀出一条血路。 祝观回头望去，已经见到了在最前方的了难禅师等人。 “禅师！”祝观高声喊了一句，“请你们直接前去拦截另一股兽潮涌向黔贵，南诏市内有变，遂古之初现身，我需确认地眼龙脉！” 了难禅师反掌拍开一条史前巨蟒，目光朝祝观望去，顿时明了。 但也在同时，他目光微微一滞，似乎有几分疑惑，他瞧见了站在祝观身旁的一道身影，有些异样眼熟。 站在祝观身旁的正是顾朝歌，他听见祝观声音，在了难禅师望来时就立刻转回了身子，又马上向祝观道：“祝前辈，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祝观迟疑了一下，“地眼龙脉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才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回到滇南难道是有什么事……罢了，你现下境界的确有资格参与地眼龙脉的事，你和我一起走。” 顾朝歌点头，还想问再问关于“地眼龙脉”的事，但被打断。 “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早晚会知道。”说罢，祝观提着剑，朝向南诏市的方向杀回去。 顾朝歌紧随其后，踏动大步伐，一路杀过去。 徐云等人目光瞥来，知晓他们要做什么，眼珠子一转，也加紧了步伐。 …… 禁忌雷霆轰在龙躯上，余波阵阵，覆盖洱河沿岸。 在雷霆轰鸣下，两道身影鏖战不休。 鬼老人处于下风，被诸葛承甫不断逼退，远离洱河，难以靠近地眼龙脉。 但鬼老人脸上没有半分急迫感，诸葛承甫却逐渐有些不安，感觉某些事情被忽略了。 鬼老人想要引动禁忌的连锁效应，这其中到底还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可能如此简单。 在南诏市外，某一山头的大树上，戴着面具的女人俯瞰市区内，目光凝视洱河。 她不仅能看清龙躯细密的纹路，甚至能望得清正在鏖战的两道身影每个动作。 在她身旁，那个年轻男人吁吁喘着粗气，目光扫了一圈，有些不忍道：“堂姐，已经死了好多人…...” “我知道。”她薄唇轻启，“一旦地球复苏，将来只会比现在更加惨烈。” “人族所要面对的，不是僵，更不是野兽，而是站在比人族更高维度上的生命体，稍有不慎，人族就真的断绝于此了。” 年轻男人迟疑道：“堂姐，你不是说过，除了咱们，还有人族存在于无垠宇宙中……” 戴着面具的女人沉默了半晌，接着道：“我是这样相信的。” “堂姐你也不能肯定？” “不，我甚至怀疑，有些人知道了什么，他们还有别的计划，在来这里前，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有人在乘机想要控制黔贵那个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天眼’，遂古之初掌握了一组坐标。” 年轻男人神情一怔，急道：“那咱们得去黔贵啊，必须快将这边的事解决了，堂姐你还在犹豫什么？” “有些不对劲。”她的目光望向了洱河，“河流两分，流速流向皆不同，古怪。” “地眼龙脉有异样气息，古怪。” “遂古之初想要引动禁忌连锁，古怪。” 她连说了三个古怪，但话里没有半分情绪。 年轻男人正想张开询问，忽地听见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马上止住了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 正是在赶回南诏市的顾朝歌几人途经此地。 但莫说是祝观，就连顾朝歌也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大树上，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人，在凝视他们。 等他们走过后，她的眼神放在顾朝歌的背影上，忽然间有了一丝迷茫。 …… 很快，顾朝歌几人赶回了洱河旁。 诸葛承甫与鬼老人已经越战越远，从黑龙桥一直打到了洱河的出海口处，沿岸一片狼藉，有些地方被雷霆余波劈成焦土。 “黑龙快不行了！” 一位紧跟来的名山掌权人抬头望了一眼，又朝祝观道：“入地眼？” 祝观沉默片刻，慎重点头。 “徐云，林安，祝言，你们守在洱河边，地眼龙脉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连续不断震耳的炮火轰鸣声从市外不远的山林传来。 好几人神色大振，交头接耳道：“军队的反攻开始了，占据了新的根据地，在拦截涌向黔贵的兽潮，我们再无后顾之忧！” 几位名山掌权人也对视点头，只要军方成功拦截了兽潮，接下来肯定也会派人进驻南诏市，守在地眼龙脉外。 “好，你们在外面等待军方支援，我们先行入地眼！” 祝观做出了最后决断，望了顾朝歌一眼，“朝歌，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顾朝歌点头，也没有多问。 远处正在交战的两人短暂停手，鬼老人目光望过诸葛承甫身后，道：“他们要入地眼了。” “老鬼，遂古之初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听过洱河黑龙桥的传说？”鬼老人摇头，道：“等着……替他们收尸罢。” 诸葛承甫耳朵微动，接着面色一变，想要赶回去阻止，但鬼老人却拦住了他。 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枯燥而焦急的等待。 洱河旁，所有人抬头仰望着那条黑龙，等待着它去死。 黑龙愤怒的龙鸣逐渐变得凄凉刺骨。 听着这样的悲切哀鸣，任何人都会心生恐惧。 禁忌压得进化者喘不过气，生命的层次被锁死，体境如同天堑。 何等悲哀。 即便强横如黑龙，也在禁忌雷霆下等待着死亡的结局。 “黑龙，要倒了……” 几乎是在同时，那个戴面具的女人、诸葛承甫、鬼老人都异口同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在他们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道粗壮至极的雷霆从雷雨云劈落。 龙血几乎是溅落大地，黑龙的一只眼被劈瞎了！ “都快避开，小心！” 黑龙在痛苦翻腾，倏然间庞大龙躯砸回洱河，溅起滔天大浪，拍向两岸。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幕慌乱无措时，顾朝歌耳朵微动，在大浪声与黑龙哀嚎中，好似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龙吟……”他喃喃道，同时目光望向了洱河。 在河底有着漆黑幽深的黑洞，恍若无底。 洱河水被拍向两岸，河面低了近大半。 祝观在此时提着剑走去，沉声道：“入地眼！” …… 在南诏市外，黑龙倒下后，戴着面具的女人沉默了两秒钟。 “我明白了……” “堂姐，你又明白什么了？” 她眉头微微一蹙，道：“洱河下的地眼龙脉果然不同凡响，如我猜测不错，整个南诏市，都曾是一处古战场……” “啥？什么意思？” 她接着道：“你可听过洱河黑龙桥的传说？” 说罢，她纵身向南诏市内而去。 让人惊异的是，她…… 她居然行走在半空中，恍若有无形大地托承。 …… 祝观领众人靠近洱河边，要潜下河底，入地眼。 但离洱河越近，顾朝歌越感到一种不对劲。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全然不同的龙吟声。 并非来自那条黑龙，而是从所谓的地眼传来。 “等等……！” 他猛然间开口，拦住了祝观。 几位名山掌权人都朝他望来，有人先前就注意到了他，年纪很轻，但境界不在众人之下，全然不像是名山后辈。 祝观皱眉，问道：“怎么了？” “祝前辈，你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对劲，洱河很奇怪。” 祝观等人是关心则乱，不自觉忽略了很多细微之处，这时被提醒，都迟疑了一下。 “的确有些不对，但来不及了，黑龙已经倒下，我们必须尽快入地眼，否则不只是遂古之初，可能还有自由石匠的人潜伏在附近……” 顾朝歌急道：“赵臣曾经说过，军方与名山的人将会被坑杀，我一直以为他口中的局是这一批兽潮僵祸……” “你见过赵臣？”祝观有些惊异。 突然间，远方有人一声大喝传来。 “他不止见过赵臣，他还与赵臣相谈甚欢！” 只见几道身影掠来，为首者一袭僧袍。 顾朝歌回头望去，心头顿时一凛，那为首的僧人他曾经见过，跟在了难禅师身边，是来自梵净山的僧人。 就在刚才，了难禅师回头望见了他，产生疑虑，在那边情况稳定后，便派了弟子前来。 几名僧人怒意冲冲，面对顾朝歌时，难有慈悲之色。 祝观眉头皱起，问道：“什么意思？” 顾朝歌自知难以解释，只能先将刚才的想法说出，马上朝祝观道：“祝前辈，不能入地眼，我怀疑洱河内有两条龙存在！”r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题（第一更） 顾朝歌话音一落，在场其余人都愣住了。 Ｘ 几位名山掌权人全都望向了他，眼神中充斥怀疑之色。 “你说什么？”祝观眉头紧锁，望了他一眼后，目光又望向了前来的几名梵净山僧人。 还没等顾朝歌继续开口，那几名梵净山僧人就先上前一步，列数顾朝歌罪状。 顾朝歌面色不好看，他知道自己无法解释得清楚，但是在这种关头，他只能先行阻止祝观等人入地眼。 洱河内有两条龙存在，并非是顾朝歌的臆想，而是有根据的猜测。 还是那句话，真相藏在历史中。 关于黑龙桥，一直以来都有传说，当年黑龙作乱，堵住了出海口，直至有一天，一条黄龙出现，战败黑龙，将其镇压洱河下。 现在，那条故事里存在的黑龙出现了，但很多人却忘记了，故事里还有一条能战败黑龙的黄龙存在。 传说中，龙能呼风唤雨，隐于水可改河流走向，如今的洱河，河流两分，流速不同，能在黑龙操控水势时，与其两分天下的，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还有一条龙。 而他隐约间听见的，仿佛自地眼内传来的全然不同的龙鸣声，毫无疑问佐证了这一点。 所以他相信，洱河底下，还藏有一条龙，极可能是传说里的那条黄龙。 …… “古战场？”年轻男人一路狂奔，抬头望向在踏空而行的那个面具女人，不解地高吼：“堂姐，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戴着面具的女人没有回头，目光幽森。 “就和曾经的武王伐纣一样，那是另外一场，两个地外文明曾经开展的博弈。” “所谓的龙，就是他们所创立的战争生物……” …… 诸葛承甫忍住怒意，提枪对着鬼老人。 “遂古之初早就知道了？” 鬼老人笑而不语，拦在他面前。 诸葛承甫沉默了半晌，终于晓得了前因后果。 “当初网上曾有人发布消息，滇南坠龙，由此引起了各方反响，让所有事情进展加剧，这样做的其中一项目的，为的就是让名山、军方都无暇细查这件事，尽快赶来滇南，忽略本该被注意的事……” “比如没有时间去翻查关于洱河的记载……” “你想得没错。”鬼老人咧嘴笑起来，“洱河的龙，遂古之初早在一百年前就摸清了始末，这里是一处古战场，如同武王伐纣，是两个文明战役的后续。” “既然所有人都对地眼龙脉有兴趣，便索性布一局，能让你们都死几个人，也是好的。” 诸葛承甫抬头，望向火光熊熊的群山。 “所以兽潮僵祸也不过是你们转移注意力的手段，你们本就不指望能靠那些畜生、怪物来坑杀此地上万人，你要靠的是那条至今都未露面的黄龙。” “但我还有一点没能想通……”他直视对方，“勾动禁忌连锁，遂古之初是在找死吗？” 鬼老人掩不住笑意，目光望向洱河下的地眼龙脉。 “等黄龙现世，你就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了……” …… “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有人喝道，“他是遂古之初的人，必是要阻止我们入地眼！” 跟随着几名僧人来的，还有几位黔贵军方的人。 “祝前辈，请相信我。”顾朝歌认真再道，“暂时不要入地眼，这底下必然有古怪，洱河存在两条龙并非我妄自揣测。” 祝观明显也听进去了，神色有所迟疑，又再度望了洱河一眼。 “朝歌，他们说的事你真做过？” 顾朝歌摇头，郑重道：“我没有。” 祝观注视他片刻后，上前一步，朝几名梵净山僧人抱拳，道：“我曾与顾朝歌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确实不像是做这些事的人，更何况先前，他还曾在遂古之初鬼老人的手下救过我女儿，我相信其中可能有所误会。” “误会？”一名梵净山僧人走出，他面容黝黑，身材高大，背负一根长棍，俨然像是一副武僧模样。 “证据确凿，祝师兄恐怕是信错了此人。” 祝观眉头不松，问道：“是梵净山圆空师弟？” 那名僧人点头，道：“没想到祝师兄还记得我。” 名山大派千年相连，但凡走得较近些，同辈便多以师兄弟相称。 真要说起来，其实陈放还算是与祝观同辈分的，毕竟其师了难禅师辈分太高。 “如今陈放师弟还躺在医院，几乎半废……”圆空怒视顾朝歌，“无论如何，梵净山要拿下他。” 祝观叹了口气，道：“圆空师弟，无论此事中间是否有误会，但现在是对付顾朝歌的好时机吗？” “这……”圆空一时哑然，“了难师伯让我们前来，就是要确认顾朝歌身在南诏，但师伯自然是以如今大事为重的。” 祝观接着道：“既然如此，诸位不妨和我们一起行动，顾朝歌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也跑不了，待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见了难禅师。” 几名僧人对视，又与身后几位军人低声沟通了几句，最终点头。 祝观松了口气，又望向顾朝歌，道：“朝歌，你同意吗？” 顾朝歌明白，这已经是祝观在帮他了，眼下他要是不同意，就只有与梵净山僧人在这里开战，百害而无一利，于是也同样点了点头。 “朝歌，先前你说地眼龙脉内有第二条龙，到底有何依据？” 顾朝歌忙将关于黑龙桥的记载复述了一遍，又将自己刚才曾听见隐藏在黑龙哀鸣声中的第二道不同龙鸣声也告知了众人。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短暂沉默。 祝观远眺洱河出海口，自语道：“我本以为鬼老人会死守强攻地眼，却没想到他与诸葛承甫越战越远，全没有对于我们先入地眼的担忧，就连药儿老也一直没有出现，难道说……遂古之初故意想让我们送死？” 几位名山掌权人也起了疑虑，道：“心慌则乱，仔细想来，的确是有些古怪的，先后的兽潮僵祸，遂古之初做得太多了，但却不能真正让名山、军方伤筋动骨，反而是祝观你说的，鬼老人想要引动禁忌连锁的事太过奇怪了。” 祝观面色数变，最终下了决断，道：“不能进，起码现在不能进，守好地眼，等兽潮僵祸平息，我们各方齐聚再走下一步。” ……. 在前往黔贵方向的山脉，山路上到处洒血，尽是残肢断臂，有些是壮烈牺牲的军人与名山弟子，但大部分是野兽与僵。 迫击炮轰炸不停，还有小型无人机携带炸弹飞进兽潮中在瞬间引爆，四周布满了地雷，炸得山路坑坑洼洼。 但好在局势很明显的被控制下来了，野兽僵尸都难以逞凶，名山弟子出动清扫战场，将那些落单的，还在挣扎的，都统统杀死。 许多僧人在后方合掌念经，超度亡魂。 两名僧人并肩而站，一位年迈，另一位则要年轻许多，但望着满目疮痍的山脉，他们不约而同地合掌喧了一声佛号，眸中许多慈悲，但不免有更多的哀伤。 “阿弥陀佛。”年迈些的僧人摇了摇头，朝身旁年轻僧人道：“多谢梅里雪山援手。” 年轻僧人淡淡一笑，只道：“当不起。” 那年迈老僧正是了难禅师，此刻愧疚道：“老僧知晓，梅里雪山向来戒律很严，最是不愿破杀戒，难为你们了……” 了难禅师迟疑了片刻，再道：“等回了雪山，若是上师怪罪你们，老僧愿一肩担这桩杀业，必与诸位上师讲个明白。” 年轻僧人淡笑不减，望向远方。 “其实出山前，我便问过师父，若是破了戒，沾了血，那佛门清净地可会容不下我们？” 了难禅师微微一愣，好奇道：“那上师是如何说的？” 年轻僧人回忆起师父的话，眸中多了几分温暖。 “师父说……”他学着自己师父的口气，倒是惟妙惟肖，“贫僧所在的佛门啊，若是少了你们这些孩子的喧闹声，还谈何清净？” 了难禅师怔了一下，接着摇头轻笑道：“上师不是迂腐守旧的人，性子更是豁达，倒是老僧多虑了。” 隔了片刻，年轻僧人却又眨眼道：“其实梅里雪山本就人丁稀少，这回下山的可是大半个山门弟子了，若是不让我们回去，那可就只剩师父几位光杆司令了，哪舍得逐我们出佛门呐？” 了难禅师懵了下，接着哑然失笑。 两人说话时，传来了前方军人回报，有人大喊道：“黑龙好像死了！” “南诏市里那条黑龙好像被雷活活劈死了！” 了难禅师敛去笑容。 “更加严峻的时刻到了……” …… 风尘萧瑟，大火烧满山。 在南诏市外不远处，居然有一道身影腾在半空。 正是那戴面具的女人，好在无人望见，否则定是惊世骇俗。 她却望着远处，眸中映出了一道道浴血奋战的身影，不禁自问道：“这就是生在这世上的人们......？” 她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山脉，那染血的“意大利炮”，那躺在血泊中的半截残躯，似是被众人所感染，忽地一笑，喃喃了一句：“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也许，地球还有救，人族也还有救……” 她眸中有追忆，却伴着疑惑。 她的眼里，有另外一场战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崂山找上门（第二更） 洱河旁。 Ｘ 黑龙桥下洱河两分，黑龙自从坠河后哀嚎声不停，但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河流逐渐染血，整条洱河都变的黑红。 但那层层叠叠的雷雨云却未散去，还汇聚在南诏市上空，雷霆在云间窜动，宛若雷龙在盘旋。 祝观抬头，脸色愈发阴沉。 这时候，有人惊喜道：“祝师兄，南诏市外的兽潮已经得到了控制，师伯带人赶过来了！” 众人闻言，都面有喜色，这起码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但顾朝歌的脸色却是沉了下，这对他而言，实在不知是好是坏。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匆匆脚步声，有些嘈杂，是名山弟子，有些踏步整齐，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经历了所谓的“地龙翻身”，南诏市内一片狼藉，地面坑坑洼洼，重坦与军车已经难以驶入，所有人都必须步行。 “了难禅师！” 听见有人呼喊，顾朝歌回头望去，正好见到那一袭僧袍的老人从远方而来，走在所有人前方，步伐很快。 了难禅师还未站定，几名梵净山僧人便已经先行迎上去，带着一脸戒备，不时望向顾朝歌这边。 顾朝歌明白，他们这是在告状了。 他目光望去时，正好与了难禅师的目光对上，霎时间，他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 这位了难禅师，能与早先挫败他的赵臣比肩，果然是了不得，另辟蹊径的体境界，几乎站在了地球进化者的。 但让他有些迟疑的是，在了难禅师的目光中，没有太多敌意，倒是多有几分……好奇？ 了难禅师收回目光后，又望向了洱河，这一回他的目光里开始出现一抹忧虑，接着见他朝身旁几名僧人摆了摆手，独自走向前来。 祝观与几位名山掌权人都迎了上去，几人交谈时，顾朝歌离得不远，倒也能听得见。 “禅师，洱河有两条龙的事，能当真吗？”有人问道。 了难禅师沉吟了几秒，摇头道：“老僧尚不能肯定，但的确有可能，老僧先前倒也真好像听见了全然不同的第二道龙鸣声。” “况且这雷云还未散去，本身就很奇怪……” 一位名山掌权人则道：“但黑龙还未死，雷云不散倒也不奇怪。” 祝观接道：“事多反常必有妖，我们不能贸然入地眼。” “不错，遂古之初不急，自由石匠没有出现，我们不必急着替别人探路。” 众人说罢意见，了难禅师又接着道：“怕得是假如真有第二条龙，那恐怕不必我们下去，它也会上来……” “怕什么？”有人则道：“还有这禁忌雷霆，倒是成了我们的助力。” “不对。”祝观明显反应了过来，“黑龙所以会引动禁忌雷霆，是因为想要冲击体境，被禁忌境界束缚，但如果另外那条龙，它不冲击体境呢？” “你们别忘了，龙这种生物，可不受禁忌真相束缚。” 祝观说完，众人皆变了脸色，先前却是忘了这一点。 “倒也不用过分担心，龙虽强大，但终究也困于禁忌境界，它远超我们的，不过是那副庞大身躯，没有禁忌雷霆，我们一样能平定龙祸。”了难禅师宽慰道。 “我已派遣名山弟子与部分军人去寻找药儿老踪迹，同时注意西方面孔。”祝观道，“只要摸清这两方，静观其变也不是不可，平定龙祸本就不是一朝一夕，黄河那条龙最早出现，但至今也还未能让其伏诛。” “诸葛那边？”有人迟疑道，“他独战鬼老人，可需去帮？” “我们即便去也插不了手。”祝观望向了了难禅师，能插手这种争斗的，只有了难禅师独一人。 “鬼老人再强，也强不过诸葛承甫，此事倒不用我们操心。”了难禅师显得颇为放心，“地卫者之所以敢称为地卫者，手段非凡呐。” “那眼下……？” “等，如果真有第二条龙，那就只能等。” 几人商议完后，一道道指令发布，名山弟子纷纷行动起来，还有军方的人，开始部署武器。 顾朝歌望高处望去，在距离南诏市较近的山腰，很快被军方占据，架设武器，一排排军车装载弹头，全数指向洱河。 紧接着，军方几位将军也赶到了洱河边上，同时一起来的是一批特种军人，他们背着很大的军用背包，全是精良设备。 有人取出了军用遥控无人机，还有水下探测设备，准备开始探查洱河。 顾朝歌却没有想到，了难禅师居然在此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禅……禅师。”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就是顾朝歌？”了难禅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远比老僧想得还要更强上一些，随时能达到元气外放的境界了。” “禅师谬赞了。”他不知道了难禅师是何意思，也不敢随意揣度。 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打算开口解释一下，于是又道：“禅师，关于在乌蒙市的事情，我……” “不必说了。”了难禅师打断了他，“真相早晚会有分晓，老僧从未说过你是无辜的，但也从未说过你就是犯人。” “其实劣徒在出事前，老僧曾与他有过一番通话，心中倒是有些计较，只是你该知道，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偏偏你也的确难辞其咎，假称崂山弟子，手握打神鞭……” 顾朝歌叹了口气，了难禅师说得不错，许多事情难以解释。 “那禅师过来，是想要与我说些什么呢？” 了难禅师竟也叹了口气，道：“崂山的人快到了，你最好……” 这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已经传来一声大吼。 “谁是顾朝歌，有胆子站出来吗！” 了难禅师将下半句话咽了下去，无奈摇头。 顾朝歌心头一凛，却没有想到，了难禅师竟是来提醒他的，不过显然是晚了些，已经有人找上门了。 他朝那边望去，只见几个魁梧道人一脸怒意，在四周张望。 旁边有人与他们指向了顾朝歌方向，顿时几道目光全都望了过来。 “你就是顾朝歌！说，崂山打神鞭怎么会在你手上！你冒充崂山弟子，是要挑起名山争端，我们掌门被你遂古之初怎样了！” 为首者连续质问，显然已经将顾朝歌视作了遂古之初的人。 顾朝歌皱眉，虽然对方无礼，但这也实在很难怪他们。 “孙真掌门于西京逝世，临终时将打神鞭与度人经托付于我……” 他将事情大致解释了几句，但显然对面几人并不怎么相信，依旧是一脸不善。 “编，任你编得天花乱坠，在乌蒙市，你先是杀害陈放，接着又杀害了军人，证据确凿，你逃不了！” 顾朝歌满脸无奈，内心骂了句脏话。 “孙述师弟，这些事可能有误会，如今龙祸当前，不如还是先……”祝观上前劝了一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祝师兄，此事与你无关，也与蜀地剑仙一脉无关，还请祝师兄不要插手。”那崂山道人孙述不假辞色道，“龙祸的确事大，入地眼更是大事，但我崂山一门千年盛誉，差些就毁在此人手上，甚至连我掌门，都可能是被其谋害，此事于崂山之大，不亚于龙祸！” “顾朝歌，交出打神鞭！” 顾朝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看我全身上下，像是带着打神鞭的样子吗？” “是赵臣，他劫持了我，夺走了打神鞭，设局坑了我，陈放恐怕也是被他所伤。” 旁边有人忍不住大声喝道：“你放屁，我们曾经看过监控，是你手持打神鞭废了陈放！” 一时间，许多名山弟子都聚了过来。 几位军方将领围站在另一旁，低声耳语。 “他杀了我们的人？” “这事……”有位来自黔贵的将军低声道：“这件事有些复杂，这个顾朝歌居然登记在‘指挥部’……” “他是指挥部的人！？” “应该是了，其实这件事真有些奇怪，指挥部派人到了黔贵，我想本意是要保他，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杀了我们自己人，搞得指挥部也是尴尬万分，后来怀疑，他可能是遂古之初渗透进咱们军方的……” “这件事不处理好，就单是顾朝歌的身份，就能引起各方的相互不信任。”他接着低声道，“现在的情况是，但凡有一点无法解释，他就只能是遂古之初的人。” 他们说话时，崂山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孙述带着几名崂山弟子上前，想要拿下顾朝歌。 面对这种情况，就连了难禅师也只有皱眉，无法多说什么。 孙述一言不发就直接出手，顾朝歌也不太好还手，胸前正中了一掌，元气冲体，连退了数步。 但既然孙述已经出手，顾朝歌索性也不再解释了。 “我敬崂山今天在滇南的牺牲，不想出手伤人。”顾朝歌变得面无表情，“以后我会给崂山一个交代。” 孙述冷哼，再度出手，喝道：“顾朝歌，你以为我猜不到吗？你眼下倒是安分，恐怕是想后面趁乱逃离，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不如先将你拿下，崂山愿意送你上军事法庭！” 顾朝歌皱着眉，依旧没有还手反击，一直在躲避攻势。 他眯了眯眼，心里烦躁得很。 孙述冷声重哼，元气都好像轰鸣起来，威势在瞬间散开，迫及四方。 “嗵！” 孙述大步踏前，手提一柄剑劈去，同时旁边几名崂山道人也悍然出手，呈围攻之势。 “孙道长！”顾朝歌有些怒了，“真想在这里杀了我吗！” “杀了你又如何！”r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至善先师的预言 崂山找上门，让本已经平静下去的局势再度起了变数。 Ｘ 孙述持剑砍来，不留丝毫余地，惹得顾朝歌心生怒意。 他虽然冒用了崂山弟子身份，但真要说起来，反倒是崂山掌门孙真先利用他，至于其余罪名，全是莫须有的，任谁也受不了这样被冤枉。 旁边有几位名山的人也有想要出手的意图，特别是先前来得几位梵净山僧人，陈放被废，他们最为伤痛，若不是了难禅师拦着，恐怕也与崂山一起对他出手了。 军方虽然死了人，但此刻却没有插手，几位将军心里都有所盘算。 祝观面露担忧，身后徐云等人则一脸困惑，摸不到头绪，要说顾朝歌在蓉城时与他们相处也不算融洽，但要真说顾朝歌会做那些事，而且还是遂古之初的人，他们还真难以相信。 “我去你大爷的，这算什么事？”徐云喃喃了一句。 “爸，顾朝歌怎么可能是遂古之初的人，其实我听与他同到蓉城的几名研究人员说，当初在西京就是他救的人，而且曾在军事基地手刃三名遂古之初歹人……”祝言开口。 “我知道。”祝观点头，“但别人不相信，这件事我们无法插手……” “观叔，我虽然看顾朝歌也不怎么顺眼，但他可不像这种人啊，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围杀顾朝歌？”徐云也跟着道。 “我说了，插手不了。”祝观再度道，“不过，想要杀顾朝歌，不是随口说说的事，就连我现在恐怕也做不到了……” 别说徐云诧异，就连站在祝观身旁的几位名山掌权人都讶异地望了过来，有些不相信。 “祝观，你说笑吧，这小辈如此厉害？” “没有。”祝观摇头，“若说当初在蓉城时，我尚且能压制他，那现在恐怕是要倒过来了，他实力精进之神速，乃我生平仅见，始龙之资着实让人羡艳。” 他抬了下头，接着道：“等着瞧吧，顾朝歌真动起手来，孙述非但压制不住他，还反而会吃亏。” 此刻双方虽是对峙，但只有孙述在不停出手，顾朝歌一直没有还手，只是躲避。 孙述攻势凶猛，剑锋直劈，没有分毫留手，像是要致顾朝歌于死地，久攻不下后，更是让几位崂山门人同时出剑。 顾朝歌脾气再好，也难再隐忍下去，此刻出手，反掌推开了左侧一名崂山门人，同时左臂轻甩，元气自体内腾升爆发，用小臂反拍孙述剑身。 “孙道长，你过分了。” 他大步踏前，直站在孙述身前，抬手砸动孙述的手腕，震其麻筋，更是让其手中长剑直接脱手。 四周的人见状都颇为吃惊，倒是了难禅师没有丝毫异色，似乎早已看出孙述难胜顾朝歌。 孙述脸色泛白，心底更是惊诧万分，顾朝歌强横，刚才一手竟让他难以还击，手腕都有了青痕，感到生疼。 “顾朝歌！”孙述低喝，脸色不甚好看，自觉失了面子，“你终是忍不住撕下伪装了？” 顾朝歌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有做过，是被人陷害，道长一昧逼迫，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孙道长，我来帮你！”有来自茅山的人走出，面带不善地望着顾朝歌，“若是真让始龙之资逃了，将来遂古之初十祖必有其一位，绝非好事！” 听到这句话后，另有几座名山的人也都面色一沉，有了先擒下顾朝歌的意思。 圆空带着几名僧人也想走出，却被了难禅师再度制止。 “师伯！”圆空急道，“陈放就是废在他手里，更何况他身在遂古之初，还是始龙之资，梵净山无需对他慈悲！” 了难禅师大皱眉头，直接斥道：“圆空，你虽为武僧，但莫非连佛经都忘了，有教尚且无类，慈悲二字是你这样定义的吗？” 圆空脸色一白，忙道：“是弟子情急之下说错话了。” “禅师切莫动气。”一位名山掌权人开口说道，“但这顾朝歌所作所为的确让人愤慨，陈放对于梵净山的重要性也算是众所周知了，如今却……” “禅师心有慈悲，但此事最好的处理办法，恐怕还是得先将顾朝歌制服，否则他若是跑了，有些东西解释不清，难免不会伤及军方、名山间才建立的那点信任。” 他虽然是在与了难禅师说理，但话中还有话，希望军方表态，毕竟顾朝歌最早的身份是出自军方，而且在这件事中，军方也死了人。 顾朝歌一言不发，憋屈得很，自从到了黔贵后，他算是倒了大霉，但也算是为他敲响了警钟，绝不能小看这些活过百岁的老狐狸，单一个赵臣，就先是压制了他，又设局坑得他成了众矢之的。 “老贼，早晚得从你身上讨回来……”他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一众人想要将顾朝歌拿下，他就算再强横，也难以捱过去。 就在这时，顾朝歌身法极尽，大步踏前，绕开了众人，几步冲到了一名在部署武器装备的军人身旁。 四周众人皆是一愣，忽然没了说话声。 “别动啊，小心走火。” 他竟是在此时夺过了一门火箭筒，炮口就瞄准着身前众人。 孙述身子一顿，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漆黑炮口，也不由汗毛竖立，这要是机枪也就罢了，火箭筒可不是闹着玩的，除非能到了难禅师那个境界，否则炮火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顾朝歌肩扛炮筒，一手握在了扳机上，咧起了嘴。 “孙道长咄咄相逼，我胆子太小，怕不小心走火崩了你！” 孙述脸色阴沉下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怒道：“好啊，你算是承认了吗？” “孙道长，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只许你们对我出手，却要我只能束手就擒？” 祝观见势不对，赶紧走出来，冲顾朝歌道：“朝歌，快将武器放下，要是真伤了人，你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祝前辈，你看我现在还能洗清这嫌疑吗？”顾朝歌摇头道，“现在已经解释不清了。” “胡闹！”祝观急喝道，“名山绝不会冤枉任何人，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 “阿弥陀佛。”这时候，了难禅师也终是走了出来，“放下武器，事后与我们一同回黔贵，事情一日未调查清楚，老僧保证没人会对你动手。” 顾朝歌皱着眉头，说句老实话，对于了难禅师，经过刚才一番交谈后，他倒是有几分相信的。 听见了难禅师的话，孙述眸中却闪过了一抹狠厉之色。 所有人望向了顾朝歌，正当局面僵持时，忽然间地面却震动了起来！ “地……地震？”徐云喃喃了一句。 “不对……”祝观马上反应过来，“地龙翻身！” 众人皆是瞬间色变，注意力被转移，全都望向了洱河。 只见洱河中央此刻竟形成了一股旋涡，围绕着其下的地眼龙脉，有阵阵古怪声音传出，让人发怵。 “第二条龙！”有人惊道，“真有第二条龙！” 突然间，地面震动愈发剧烈，远方“轰隆”一声，有本就摇摇欲坠的高楼轰然间坍塌，宛若一场大地震！ “不好了，仪器……仪器受到了不明干扰！”有军人向正惊疑不定的几位将军大声报告。 “怎么回事！” “不清楚，好像是某种电磁波干扰，也可能是磁极的缘故！” 只见某个方位仪上，指针在疯狂转动，而旁边的电子仪表盘上呈现花白。 顾朝歌目光一抬，就见到刚才飞向洱河上方的几架小型无人遥控机失去控制，直直坠入了洱河中，连一缕水花都没有带起。 “禅师！”祝观马上望向身旁。 了难禅师满脸肃然，道：“不会错了，洱河还有一条龙，如今苏醒了，将潜龙升天！” “撤，往后撤！”几位名山掌权人闻言后，立即下令。 “一级警备，所有武器加载预热！”一位将军也在同时下令，话音落下片刻，南诏市外几座山头的军方设备都相继有了动作。 地面震动愈发剧烈，洱河沿岸的地面甚至逐渐裂开，这种强度，恐怕已经不亚于六级地震！ 在出海口，诸葛承甫面色骤变，他已经听见了隐约的龙鸣声。 “黑龙已死，黄龙必出，生啖其肉！”鬼老人森然笑道，“无论如何，很多人都会死在这里，或许你我也不例外……” 天空中，“劫云”也似乎再度猛烈起来，雷霆四窜，波及大半片空域，笼罩整条洱河。 “所有人先行退出黑龙桥三百米！”祝观大喝。 了难禅师显然也是同意的，此刻已无需再勘探洱河了，要紧的是等待黄龙现世，弄清楚这第二条龙的情况。 而祝观明显还有第二层担忧，朝了难禅师问道：“禅师，禁忌雷霆好像愈发恐怖了，您身负禁忌真相，不要紧吗？” “尚可。”了难禅师答道，“你知晓舍利子能隐藏老僧，但老僧此刻担心的是那鬼老人，他与诸葛施主争斗，早晚会引动猎杀。” “只能希望诸葛承甫能压制住他，将他逼出南诏地界……”祝观远眺，半晌才道。 此时已无人来得及顾上顾朝歌，都在搬运设备撤离。 顾朝歌并未放下火箭筒，但目光也被洱河吸引了，正在瞧向地眼龙脉，同时，耳边再度听见了龙吟声，竟仿佛能震慑心神。 突然间，他目光一晃，竟在黑龙桥上望见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在黑龙桥上，竟站着一个女人，身材纤细苗条，身着利落干脆的白衣，却不像是现代款式，有些复古，但又充斥着现代审美。 在这一瞬间，那个女人好像有所感觉，也突然转头望了过来。 两道目光对视，顾朝歌心跳猛地震颤了一下…… 那个女人脸上戴了一张古怪的面具，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大耳长眼的地外文明，但却不是，那张面具极具金属质感，看起来极薄，通体如流动的银，其上是一张毫无表情又难辨男女之相。 更令顾朝歌怔然的是，仅仅是望见一眼，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亵渎感，仿佛不该直视，更如古人所言，亲见圣贤，有种源自心底的尊崇。 他几乎在下一刻就明白过来，那种感觉应当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上的“居高临下”！ 这种感觉，他从未在赵臣与了难禅师身上感觉过，甚至说，当他见到黑龙时，都未有过这种感觉。 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极有可能，相较于这两人还要高明，乃至超越了当时“渡劫”的黑龙….. 几乎只在几秒间，他想通了这种可能，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地球上真有这样的进化者吗？ 她来自什么地方，名山抑或是遂古之初，或者是一位至善者？ “朝歌，你在做什么，快走！” 祝观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中，猛地清醒过来，他转头望向祝观，忙道：“祝前辈，黑龙桥上有人！” “人？难道是还未撤走的军人？”祝观望过去，却是一头雾水，“哪里有人？” 顾朝歌再回头，也懵了，那桥上的女人竟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我们的人，会自行撤走的。”祝观马上说道，接着又冷冽道：“也有可能你见到了藏匿至今的某些人，现下不用管，第二条龙现世，敢强入地眼，是他们找死！” 顾朝歌一时无言，但地震越来越猛烈，乃至雷霆余波也开始劈落地面，黄龙随时可能自河底现世，他无暇再说，也只能马上撤向后方。 此刻，很多人都已经在往后退了。 了难禅师的面色愈发凝重，自语道：“黄龙现世，为何会引起禁忌雷霆如此大反弹，甚至要超越黑龙渡劫之势了……？” 而往后处，没人注意到，崂山孙述与梵净山圆空并肩而站，在悄声低语。 “顾朝歌必须死在这里，无论他是不是遂古之初的人……”孙述眸中那抹狠厉再现。 “我知道。”圆空低声答道，“毕竟这是千年前至善先师们离去时就留下的嘱咐，或者说，预言……” 两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顾朝歌，想起了那则“预言”。 “当至善的秩序重临之日，大地上必将出现一名具备着‘先天一’的男人，至善的信徒们，必得将其抹杀！”r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黄龙现世！ 洱河在翻涌呼啸，距离黄龙现世的时间不远了，因为某种异常的磁极影响，周遭仪器都受到了影响，部分自动化武器也因此限制使用。 顾朝歌跟着祝观撤出黑龙桥三百余米距离，周围环境极其恶劣，风啸雷鸣，还伴有隐约的龙吟。 “快看！”有人大声喊道，“洱河水面上，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望去，只见在洱河水面浮现一片片漆黑的鳞，是黑龙之鳞！ “龙鳞脱落？”祝观自语道，“是被禁忌雷霆劈裂的龙鳞？” 顾朝歌目光毒辣，马上说道：“不像……更像是被生生撕扯下来的。” 祝观再看，果然发现端倪，那些黑龙鳞连着血肉，流淌暗红似黑的血，仔细端详下，发现血肉有撕扯的痕迹，甚至像是某种牙印。 两人正交谈时，地面陡然再震，震感极大，身后远处的高楼轰然倒塌，砸得街道撕裂开一道口子。 顾朝歌都差些没站稳，身子一晃，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要出来了……”祝观说道，“朝歌，你说得果然没错，第二条龙是真正存在的……” 祝观神色复杂，接着道：“如果当时你没有提醒，恐怕我们都要葬身地眼龙脉，就凭这一点，我也不相信你真做了他们口中说的那些事。” “我被赵臣那老贼坑了。”顾朝歌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先渡过眼前难关。” 接着，他直视祝观，问道：“祝前辈，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龙……”祝观重复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所谓的龙，并非古人臆想而来，是因为真正有人见过才留下了记载，如果我猜得没错，龙应该同我们见过的那种‘嫁接技术’有关，源于地外文明，是一种被赋予了战争意义的生物。” “至于龙与地球的关联……”祝观眼底挣扎了一下，狠下心咬牙道：“地眼龙脉与地球元气不存有着关系，古人寻龙点穴更是与此有关……” “我可以告诉你，地球上应当共有九条龙，古代皇权象征背后有着地外文明的影子，有些皇帝是傀儡，他们在塑造代言人，掌控天下，截断龙脉。” “在华夏大地，共有‘九泉’，谓之‘地眼’，被截断龙脉，故称‘地眼龙脉’，黄河是一处，洱河也是一处。” “如果地眼龙脉是东方的‘门’，那么九条龙就是东方的‘钥匙’，一脉一龙，名山记载中，古时曾发现一处地眼龙脉，却没有龙的踪迹，原来那条黄龙到了洱河……” 顾朝歌忍住心头震动，接着问道：“那西方呢？” “西方同样有，只是西方不将其称为龙脉，也未入东方典籍记载……”祝观说道，“限于禁忌真相，我所知不多，但这些地方与地外文明对地球的封锁有关是毋庸置疑的。” 祝观话还没说完，有位名山掌权人走过，却是听见了这番对话，马上阻止了祝观，怒道：“祝观，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有权知道吗！” 祝观面色不变，道：“他如果是遂古之初的人，那么这些对他而言就更不是秘密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如果他真是被人陷害，那么他与我们站在同一阵营，凭他的境界，这些事是有知情权的。” 那位名山掌权人被祝观一席话直接堵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却也说不出反驳之词，只有冷哼一声。 顾朝歌却在一旁好笑摇头，彻底无语了。 “南诏的网络信号又消失了！”开始有人惊叫道。 顾朝歌猜测，这种信号的屏蔽，恐怕也与地眼龙脉逃脱不了关系，现在黄龙现世，导致了信号的再度消失，整个南诏仿佛又脱离了全球。 对此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那些记者们拍摄的画面无法再上传到互联网了，省了很多麻烦。 “首长！”顾朝歌抬头侧望过去，那边有几名军人匆匆跑过，站在了一名将军面前，脸色焦急道：“洱河那边有些问题，部分设备在周遭会失去控制，山腰处进行了一次演练，有部分自动定位炮弹在到达洱河上空时制导失效，大幅偏离目标点，甚至会提前引爆，就好像洱河上布置着防空拦截一样……” 那名将军脸色凝重，问道：“哪些武器？” 顾朝歌听见那名军人说了一些武器名称，接着又听道“卫星定位制导的不行”、“红外成像制导没有用”、“激光制导失效”、“雷达探索不行”…… 几位将军相继过去，脸色都越来越差，否决了许多方案。 同时间，名山弟子在集结，几位名山掌权人好像也知道了目前的困境，在与军方联合商议方案。 没过多久，祝观回来和他说道：“现在的情况很复杂，特殊情况导致了一些武器制导难以精确，如果是覆盖式攻击的话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我们的对手是一条龙，那就不同了，没有精确攻击目标，所有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顾朝歌也意识到其中严峻性，问道：“怎么样，有办法解决吗？” “有！”祝观很肯定道，但脸色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采用点对点的武器线路规划，相当于侦察回传模式……” 顾朝歌立刻意识过来，这样的话，代表着有些人将可能牺牲，而且可能性极大。 就好像两架战斗机，先头机不携带武器，隐匿行踪，雷达探索，将所有讯息全部传回后方机体，后方机体携带武器，根据先头机的信息锁定进行武器打击。 但这又与如今的情况不同。 现在的情况类似于“磁铁效应”，借此来代替其它制导系统，譬如你有一根铁针，将其放置于一端，而你在不超出距离的另一端放置吸铁石，就可以准确将铁针吸附到吸铁石上。 也就是说，一旦黄龙出现，军方真正开展攻势，将要有人带着“吸铁石”到达洱河，甚至是黄龙庞大身躯下，借此来帮助重火力锁定打击目标。 顾朝歌攥了攥拳头，就连他也感到了心底在烧，太过残酷了。 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么做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很多人没来得及思考却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而就在刚才，各大名山也决定了，派出部分人与军方共同行动，成为携带“吸铁石”的人。 时间不等人，名山、军方都在集结，争分夺秒开展准备工作。 但就在这时候，准备工作尚未完成，噩梦已经到来了。 “看……快看！”有人在惊呼，声音中全是不敢置信。 洱河水倒卷而起，如同一个漩涡，在其中有一道影子，就像要顺着水漩涡冲上天际。 顾朝歌喉结微动，心头凛然，这一幕与他当初独自回到滇南，初见黑龙“渡劫”时一模一样！ 他知道，那条曾经镇压黑龙的黄龙终于是出现了！ “祝前辈！”他一声大吼，“祝前辈！” “这就是另外一条龙！没有时间了！” 祝观不自觉竟有些颤抖，神色冷峻而苍白。 听见顾朝歌的大吼声，更多人将目光望了过去，眼中也有些恐惧。 这并非是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应该见到的景象，如同神话再现，仿佛到了《山海经》所记载的世界。 几名将军震惊过后，马上回神，怒吼道：“不要看了，马上准备，没有时间了，成败在此一举，今日的华夏，今日的地球，安危全系在我们手上！” 在倒卷的洱河水中，顾朝歌逐渐望见了，有一个硕大的脑袋在探出！ 最先望见的，是两缕黄金龙须，接着是龙首那暗黄如金的鳞！ “黄……黄龙！” 黄龙现世，那种压迫感，远比黑龙还要更加可怖，那金黄的瞳孔，毫无情绪，犹如天神在俯瞰人间！ “比起黑龙……它好像才是华夏神话历史中的神龙……”徐云也在与祝言喃喃说道。 “吼——！” 一声远比黑龙更加威严的龙吟吼啸声传响于洱河上，飘荡于山脉间。 这一刻，有些还未死去的野兽发抖，如见煌煌天威，一头史前巨熊竟是昏厥过去！ 就连顾朝歌所在的地方，都有些军人被这龙吟声震得眼前发黑，甚至有人莫名流出了鼻血。 逐渐的，黄龙从倒卷上天的河水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那全身暗金的鳞，如同黄金锁子甲，前爪有九，苍劲有力，真正如同古代帝皇龙袍上锈的九爪金龙复苏了。 黄龙的下颚上染着黑红的枯血，显得颇为怪异。 但顾朝歌与祝观却马上反应了过来…… 那是黑龙的血，原来黑龙血肉模糊的鳞，是被这条黄龙撕咬下的！ 正如鬼老人所言，黄龙现世，必将生啖其肉！ 而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中时，顾朝歌回头却望见了难禅师近乎是失态般的神情。 了难禅师呆立原地，手中佛珠不知何时便已经掉落在地，瞳孔大睁着，而眸中所透露出的情绪极为复杂，就连顾朝歌都分辨不清。 了难禅师嘴巴微张着，不住地在喃喃，就像一个失措的孩童。 那种情绪，掺杂了恐惧、不敢置信，却好像还有一丝丝不知从而何来的惊喜？ …… 洱河出海口。 鬼老人桀桀怪笑，道：“黄龙现世了……” “说，诸葛承甫，你后悔阻止我引动连锁禁忌了吗？” 诸葛承甫远眺黄龙的背影，有着与了难禅师近乎相似的神情，只是没有那一丝丝惊喜，多是惊惧。 “怪不得……怪不得……”他喃喃道。 怪不得禁忌雷霆远比黑龙渡劫还要猛烈，怪不得鬼老人竟想引动连锁禁忌。 正如顾朝歌所想，这才是遂古之初真正敢说能坑杀整个来到南诏的黔贵军方与名山的原因。 …… 戴着面具的女人轻轻抬头，望着天空那条黄龙，不知道面具后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但似乎，她并没有太多情绪，极为淡然。 只是此刻，她忽然间有种异样的烦躁感。 “炁体境……” …… 了难禅师的失态逐渐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有几位名山掌权人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上前询问。 了难禅师却没有理会他们，一直愣愣望着洱河上空的黄龙。 祝观与顾朝歌也都走上前去，有些疑惑。 隔了半晌，了难禅师才几乎是沙着嗓子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炁体境！” 所有人先是疑惑，然后是迟疑，最后是震惊。 徐云、林安等一众小辈在旁边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炁……炁体境？”一位名山掌权人近乎结巴了，“禅师您指……那条黄龙……吗？” 众人的目光又都放回了难禅师身上，只见他僵硬点头。 下一瞬间，许多人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甚至有人不顾身份，直接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不停。 炁体境，这三个字拥有太大的魔力。 它所代表的是地球进化者千年难以跨越的天堑，被封锁的进化道路，被称为禁忌境界。 顾朝歌咽了咽口水，喉结耸动着。 如今在他们眼前的，他们要与之争斗的…… 是一条身在炁体境的龙！ 第一百六十五章 蓦然回首（上） “体境？” 许多名山弟子听到这三个字时先是露出了迷茫，因为这涉及到了禁忌境界，有些人是不知道的。 Ｘ 但知道这个境界的人，无一不神色惊恐。 “地球上居然真的存在体境……”有名山掌权人在喃喃，“但却是一条龙？” 这句话听来何其讽刺，人类自诩为万物主宰，却被生生遏制了进化道路，让异类先行了一步。 黄龙现世，龙吟响彻天地间。 那些不怕死的记者居然也开始怕了，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有人开始畏惧，甚至是军人与名山弟子，他们不是怕死，而是畏惧于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压制，那种感觉自心底升起，让人不敢直视。 渐渐地，有人开始绝望，歇斯底里。 数位名山掌权人皱起了眉头，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众人。 这时候，军方的几位将军却站了出来。 几位将军见惯了大风浪，很快恢复了平静，有人极为平淡地说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那就是种族的灭绝，如果这样的生物肆掠地球，人类终将连火种都不存……” “如果今天我们不战而逃，逃离了这‘第一防御线’，那可能，我们就成了人类史上的罪人，懦夫。” “这样的骂名，我自问担不起，我也相信，没人愿意去承担这样的骂名。” 那位将军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他有着一口浓重的川蜀方言，最后说道：“所以屠龙吧，各位。” 他上前几步，从一名军人手中拿过一件帮助炮弹锁定目标的设备，没有回头。 “我愿意身先士卒，好叫你们晓得，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怕死，更不怕一条长虫！” 后面几位将军同样走上前，皆是面无表情。 “我们正置身于一场伟大的变革中，而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 “无上光荣！” …… 军人不惧生死，名山亦然。 哪怕是徐云、祝言等人，此时也接过了军方设备，除了所谓的“吸铁石”外，还有类似于地雷的小型引爆装置。 祝观望着女儿，顾朝歌明明望见他的眼中有不忍，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祝言的肩，嘱咐一声小心。 徐云咧嘴笑着，道：“岳……祝叔放心，有我在，肯定护着祝言！” 祝观并未像往常一般对这个“觊觎”自己女儿的后辈赏上一拳，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其中有些许苦涩，道：“靠近黄龙必然危险重重，人各有命，顾好你自己的性命就行了。” 徐云没说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祝言倒是白了他一眼，道：“你那点微末修为，到时候不要又让我救你就不错了，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林安、恒正与梅里雪山的僧人们走在一起，此刻也都全副武装。 那些僧人一袭僧袍，腰间却系满了手榴弹，极违和，却让人伤感。 梅里雪山那位最先说“甘愿破戒”的僧人禅至合掌道：“阿弥陀佛，实在未想到，今日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谁说不是呢？”林安喃喃道，“恒正，你怕死吗？” 恒正和尚愣了一下，见连禅至都望向了自己，也合掌喧了一声佛号，然后道：“怕，谁不怕呢……” “但我不是怕‘死’本身，只是怕听不见山上的钟声了……” …… 在这种情况下，顾朝歌也同样受到气氛感染。 有时候，恐惧会传染，但同样的，热血也会相互感染，哪怕最初只是冲动，也会让人无畏。 顾朝歌沉默了些许，接着走向祝观，道：“祝前辈，我也愿尽一份微末之力。” 祝观怔了一下，很快说道：“你……你本身不属于名山，现在恐怕也不被军方认可，你可以不去的。” 顿了一下，祝观又接着沉声道：“很危险，就算是你也会死在战场上。” “我……” 顾朝歌的神色中，有着一丝迷茫。 一直以来，他有一个目标，回到滇南寻找父母…… 但现在，他心底其实早就有些迷失了方向，除了想为父母报仇，杀了那些至善者，其余的事，好像都只是随意在做。 诸海棠呢？ 真能等到她吗…… 他心底也不确定，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对诸海棠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他的人生没有方向。 半晌后，顾朝歌突然挑起了一抹很淡的笑意。 其实他没有多高尚的情操，更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从出生至今，过了许多年普通人的生活，日复一日。 但他的血还是热的，也想亲身经历这场伟大变革。 他面有笑意，对祝观说道：“前辈不知道吧？其实，我是个人民警察……” 本来啊，就该上战场的。 …… 许多人前仆后继，冲向洱河。 很快地，炮火连天，整个南诏市内被炸红，洱河沿岸尽是火光。 天空中，有导弹倏然掠过，却偏离了目标，砸在了沿岸市区，顿时间街道成了火海。 “目标偏离原定方向！”山腰处，军人在大声报告。 “等！”一名军方将领沉声道，“只有等……” 消息传到前线，形势愈发严峻，炮火偏移的情况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祝观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不好看。 “我怀疑那种异常磁场就源自于黄龙，是黄龙干扰屏蔽了所有信号，以我们目前的武器装备，很难准确定位黄龙……” 干扰武器的很可能是黄龙本身，这几乎是一种最坏的情况。 因为黄龙本身拥有智慧，它是在有思想的在防御，干扰瞄准向它的炮弹，以特殊磁场影响，改变其轨迹，偏离预定目标。 “只有一个办法了……”几名将军目光上移，望向立身于洱河中的黄龙，提出了最后的办法。 “如果能将‘吸铁石’直接放置在龙躯上的话…….” …… 黄龙眸子下移，除却冷意，再有一丝蔑视。 它俯瞰所有人，将之视为蝼蚁。 此时，一枚导弹从天落下！ 但龙尾扬起，有无形场域，气息席卷开来，导弹未到达目标点，轰然爆鸣。 “又是这样……” 在洱河两旁，有人不顾一切，冲向黄龙。 黄龙怒鸣，龙躯一震，顿时间一道道身影被震飞向四周，有人大口咳血，连站起都感到困难。 徐云也受到了影响，身子往后砸去，口中吐出淤血。 这时候，龙尾轻轻甩动，黄龙随意地一摆，却让黑龙桥坍塌，砖瓦四落，正好砸向了徐云！ 就在千钧一发时，有剑锋凌厉，劈开了落石，素手伸来，一把拽住徐云。 徐云趁此时机向后掠回，转头望见祝言，骤然一笑。 “言言，我又被你救了一回......！” 祝言翻了个白眼。 旁边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却见林安与一众僧人也都赶了过来。 “徐云，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我要是祝言，就看着你死了算了！” 恒正和尚走到徐云身旁，仔细打量后道：“没事，只是受到龙鸣影响，吐了口血。” “不过啊，徐师弟，你要是握着祝师姐的手不放，恐怕你会死在剑仙的剑下了。”恒正和尚一本正经说道。 祝言也这时才反应过来，居然被这家伙占了便宜，马上缩回了手，作势就要扬起剑。 林安啧啧道：“徐云，你可以啊，能让恒正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皆是笑起，恒正也报以微笑。 徐云遭到众人调侃，破天荒的红了脸，骂咧道：“恒正！你个不正经的和尚，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是言言为了救我，所以拉了我一把，哪里是我握着手不放！” “你的意思是，这是祝言主动的咯？”林安眉头一挑，又挖了一个坑，将徐云埋了下去。 徐云顿感不妙，脊背升起一股凉意，转头望去，果然见祝言已经提起了剑，就差架到他脖子上了，于是马上义正言辞道：“胡说八道！” “言言是为了救我，我这刚刚差点就被砸死了，吓了一跳，一时愣住了，哪有那么多事！” 他话音一落，瞥眼看见祝言放下了剑，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都笑，也未再调侃他了。 他们先后望向洱河，望向那条黄龙，刚才的嬉笑顿时不见，脸上全是说不清的情绪。 其实他们刚才将生死说笑，那一番嬉笑，又何尝不是为了缓解内心的情绪？ 看见一个个人死在洱河旁，洱河伏尸上百…… 那番话，更像是道别。 就和从前一样的谈笑。 …… “想要屠龙，还得靠军方武器……”林安缓缓道。 “刚才得到了消息……”他将黄龙可能就是异常磁场根源的消息说出，“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将设备直接放置在黄龙身上……” “军人们……终究是普通人，想要靠近黄龙，太过于困难了。”恒正说道。 “没错。”林安点头说道，“只有名山弟子……” “只有名山弟子可以。”徐云抬手，再提长刀，接着他的话，无一丝犹豫，甚至语气变得有几分轻松。 祝言美目有些动容，望了徐云一眼，又再回头，朝着众人道：“走吧。” 众人相视而笑，道：“好。”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徐云面色严肃，却低声小小地嘀咕了一句，自认为没被听见，依旧讨骂。 祝言偏过头，清冷容颜泛起一丝恼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云没料到说得这么小声，还是被祝言听见了，赶忙回头，紧盯着远处的黄龙，急道：“快走吧，快走吧！” 一行人啊，就这样冲着黄龙奔去，心中无畏。 …… 顾朝歌也到了洱河旁，望着坍塌的黑龙桥，皱眉望向四周。 “想要接近黄龙实在过于困难……” 黄龙立身于洱河中央，四周有洱河水倒卷而去，如同水柱环绕在其身侧，成了天然的屏障。 忽然间，他眉头一挑，瞧见了不远处，徐云等人在悄然靠近，他们不知从何处找到了气垫船，或许是军方准备的，一行人就要入河，但这样接近黄龙实在太过危险了。 顾朝歌奔去，想要与他们一起，起码自身境界相比他们都要较高，能护住些人，但来不及了，眼见四艘气垫船已经相继入河。 “妈的！” 顾朝歌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接着就要开口喊停他们，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心生警觉，极快止步，反身倒劈一掌。 “砰！” 极清脆的一声响起，他的掌锋正好劈中某人手腕，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在他眼前，泛着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孙述？”顾朝歌先是愣住，片刻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更伴随怒意。 崂山孙述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偷袭于他，在背后悄然出手！ 若不是他反应快，那把不凡的尖刀此刻恐怕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脊椎大骨！ “孙述！”顾朝歌怒喝，“你疯了！” 孙述咧着嘴冷笑，却不说话。 顾朝歌急退数步，与孙述拉开了一段距离，强压心头火气，冷声道：“孙道长，我顾朝歌就这么招你恨？现在黄龙肆掠，洱河上伏尸百余人，你却不管不顾，只欲先杀我而后快？” 他实在想不通，一位位名山弟子在不惜生死，这位孙道长却连一刻都放不下私怨吗？ “你必须死。” 有人说话，却不是孙述，从顾朝歌身后传来。 他心头一凛，忙侧过身子，只见梵净山僧人圆空从后面走来，眼神中见不到半点慈悲，望着他的目光极其冷冽。 两人一前一后，将他夹击在中间，显然是预谋已久。 目光来回扫过后，顾朝歌脸色沉了下去，这样熟悉的杀意，让他明白了。 “原来……你们也是潜伏在名山中的至善者！” 他曾经遇到过至善者，也是极度想杀他，那些人甚至为此放弃了原本要杀害陈放的计划。 孙述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圆空僧人同样如此，就算顾朝歌猜到了，两人也不会主动承认，不想留下任何把柄。 而顾朝歌心知肚明，他们等同于默认了，否则的话，两人听见“至善者”这三个字，起码会有疑惑才对。 他偏头望去，徐云等人已然到了洱河上，在接近冲天般的水柱了。 “……”他胸膛起伏，攥起了拳头，怒意更深了。 “我听闻你在蓉城时，曾与徐云等人有过节，出手镇压过他们，现在却在为他们担心？”孙述缓缓道，“不如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顾朝歌眸光扫向他，浑身元气轰腾。 “徐云虽然顽劣，但他总算有颗良心，不愧名山弟子之称……” 他大步踏去，逼近孙述。 “你们自称至善者，却视人类为原罪，口中的善，全是狗屁……” “这么想杀我……”他站定在徐云身前不足一米距离，目光冷冽。 “孙述，你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r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蓦然回首（中） ［新］(.) ． x 林安满头是汗，朝身后高喝道：“难以靠近，河水冲天形成了极宽厚的水柱，将我们隔绝在外…..” “没有办法吗？”祝言问道。 “没有……”林安摇头，颇为沮丧。 但他话刚说完，徐云却肯定说道：“有！” 众人目光全都望向了他，祝言忙道：“快说！” “弃船，咱们潜水游过去。” 几人登时瞪大了眼睛，林安急道：“你疯了啊！” 此时洱河水流不再两分，但因黄龙的缘故，河流依旧呈现乱象，几股水柱冲天起，河底形成了旋涡，如果潜进水中，稍有不慎就会被旋涡带起，直入天穹。 “那你还有别的方法？”徐云转头望向他。 “这……”林安语塞，半晌又道：“就算暂时没有，也不能像你说得那样鲁莽！” 徐云抬头望向天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是什么？” 林安愣了一下，答道：“让‘吸铁石’尽量靠近黄龙，如有可能的话，最好放置在龙躯之上……” “没错。”徐云点头，“你看这条黄龙，如同一座高楼，屹立在洱河中，它的下半身还在洱河内，上半身却与冲天的水柱齐高……” “我说的办法虽然危险，但如果真能潜到黄龙身边，便有可能将‘吸铁石’放置在龙躯下截，如果不幸真被旋涡带起，我们还有再搏一次的机会，只要能冲出水柱，在半空纵身一跃，让‘吸铁石’贴在龙躯上半截……” 众人对视，竟无话可说，徐云说得办法的确有道理，但很难做到，特别是被旋涡带起后，溺在水柱中，身体失衡，很难自控，更有可能直接坠下，重伤乃至失去性命。 “这样做太危险……” 林安话未说完，就被徐云打断，道：“会死，但只要有一个人成功，牺牲的人就有了价值，这不是我们本来就要做的吗？” 众人再度无言。 林安、恒正与祝言都紧盯着徐云，一时间，他们竟有些不认识他了，从前那个顽劣的名山弟子，似乎成长得比他们要快，甚至让他们感到刮目相看…… “阿弥陀佛。”禅至僧人合掌，“小僧赞同。” 徐云嘴角挑起一抹痞笑，目光环视众人，道：“都同意了？” 林安摇头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你既然都有这样的胆气，我是你师兄，更不能退却半步。” 徐云咧嘴一笑，道：“师兄，你不用勉强的。” “放屁！”林安没好气道，“名山敢为天下先，我林安一条命，何足道哉！” …… 顾朝歌被两名至善者夹击，一时间难以脱身。 但很显然的，他们都小觑了顾朝歌。 短短几分钟内，圆空与孙述联手，竟难以压制住顾朝歌，一时间甚至立于下风，被顾朝歌横压。 顾朝歌心底本就压着一股火气，更何况至善者是坑死其父母的罪魁祸首，就算至善者不找来，他早晚也会找去的。 “砰！” 极重的拳势砸下，元气都在轰鸣，孙述连连倒退，眼中充斥忌惮之色。 “大意了……”孙述擦去嘴角血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被震裂的虎口，有些后悔未做全万分准备。 一旁的圆空也不好受，心底震惊，他已经很高看顾朝歌了，却没有想到，还是小瞧了这“始龙之资”。 “怎么？”顾朝歌目光深邃，睥睨两人，“没力了吗？” “甚至比不上天师张荣与陈松道人，你们就妄想杀我？”他冷声说道。 孙述再吃一惊，迟疑道：“一直联系不到他们两人，是被你杀了？” 顾朝歌冷哼道：“我倒是想亲手杀了他们，可惜却被赵臣那老贼抢先了一步……” 圆空和尚眼珠子微微转动，低声与孙述说道：“我们小觑了他，恐怕你我联手也奈他不得……” 孙述尚未来得及回圆空的话，就见顾朝歌提着拳头再度轰了上来，只好急退数步，闪避攻势。 顾朝歌紧追直上，攻伐凌厉，不给一丝喘息之机，挥动拳势时，有拳风在呼啸，那是一种雏形！ “元气……外放？”孙述惊骇，冷汗从脊背流下。 两人都想不到，一个小辈居然超前了许多步，短短时间内，追上了老辈人，近乎到达了地球上少有的境界。 “怪不得至善先师会留下如此预言，诛杀先天一，这种人太可怖……”圆空在呢喃。 顾朝歌耳朵微动，听见了他的话，此刻也有疑惑，所谓的至善先师在遥远的千年前就留下这种话，只是一种提前的预警吗？ 还是说，真有可能达到某种境界，知晓先后事，眸光洞穿岁月长河。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却又默默摇头，将其否决了，因为诸海棠曾经说过，时间不可捉摸，无法逆转，没有人能够左右，即便只是预知。 至善先师留下这种嘱咐，其中定然有原因，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他不再去想，几步跨朝前，将圆空和尚再度拉入战局，丝毫不怵于以一敌二。 “砰！” 夯实的拳劲轰在了孙述胸口，直接将其砸退，几乎跌翻。 孙述狼狈起身，拉住圆空，急切低语道：“只凭力量，我们不可能杀得了他，你拖住他，替我制造机会。” 圆空低眉，瞥见孙述轻动手中利刃，顿时明了，那把泛着寒光的尖刀不是凡品，是至善先师的遗留物，来自地外，打造刀身的材料在地球是寻不到的，真正削铁如泥，能刀裂进化者**，砍断骨骼。 “好！”圆空也不废话，纵身上去牵制顾朝歌，不再采取保守的姿态，以肉身硬撼，与顾朝歌重拳相接。 连续几拳对轰，圆空嘴角溢血，但依旧不退，横拦在顾朝歌身前。 圆空出自梵净山戒律院，本就是武僧，常年淬炼肉身，但此刻他的胸口也被轰出了青印，直拳对轰下，拳骨更是脆响阵阵，几乎撕裂，可见顾朝歌几记重拳有多强横。 顾朝歌同样意识到了，孙述一直躲在圆空身后伺机而动，必然是有计划的，时刻都在戒备孙述的突袭。 “这小辈攻势凌厉无匹，但同时还在注意着我，时刻防备，固若金汤……”孙述咬牙，久寻不到良机，心中同样急切万分。 毕竟这里还位于洱河附近，也有可能被名山、军方的人注意到，到时候就很难解释。 好在如今除了祝观等少数人外，两方几乎都不信任顾朝歌，一旦被发现，他们还能诬陷是顾朝歌先对他们出手，他们才会被动还击。 “孙述，还不出来，想躲到什么时候？”顾朝歌重拳砸下，再度轰中圆空胸膛，将其压退，“莫非要等到圆空和尚战死，你才敢面对我！” 圆空虽然竭力抵御，但消耗极大，逐渐跟不上了，而顾朝歌体内元气却生生不息，毫无颓势，反而越战越勇。 “轰！” 沙石扬起，圆空死踩地面，却听顾朝歌一声大喝，不收拳势，直接推着他往后！ 圆空一双僧鞋几乎磨烂了，地面都划出痕迹，地砖崩裂！ “起！”顾朝歌怒喝，体内几股游走元气汇聚于右臂，拳劲一重接一重，如海浪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噗！” 圆空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抵御不住，整个人都被往后轰飞出去！ 孙述惊呼，就见圆空从他身旁横飞过去，心底凉了大半，回头再看，正好对上顾朝歌双眸，见其眸中寒光阵阵，竟不由打了个寒颤。 自从渡幽后，孙述已多年未曾有过这种仿佛被野兽盯上，视为猎物的感觉，竟不自觉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轻易就来招惹这个后辈。 其实也是贪欲使然，誓杀先天一是至善先师留下的嘱咐，若是能够做到，亲手杀了顾朝歌的人必然会得到嘉奖，他才会如此急切，甚至没有将消息传与其它至善者，只是说动了圆空和尚一起前来。 顾朝歌低眉扫过，直接盯上了孙述手中的利刃，他先前初与孙述交锋时，就意识到了这把尖刀的不凡，此刻自然明了，直接出手镇压孙述，并想抢夺其手中的尖刀。 孙述自然不会让最后的手段都被剥夺，狠心一咬牙，提着尖刀直接去顾朝歌正面交锋。 “圆空，助我！” 出手同时，孙述不甘地吼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顾朝歌咧嘴怪笑了一声，攻伐不停，并道：“恐怕一时半会，圆空和尚是站不起来，我将他几根肋骨直接崩断了！” 孙述冷汗从额头不停滴落，圆空没有回话，必然是在自愈疗伤，显然顾朝歌没有说错，但这样的话，更从侧面说明了这个小辈的可怕，让孙述心有余悸。 “砰！” 孙述心思不定，心底惊慌，未能全神贯注，更不是顾朝歌对手，短短两番交锋，就被顾朝歌一拳正中面门，两股鼻血淌出，异常狼狈。 顾朝歌一心轰杀两人，却在此番交手中，逐渐触摸到了元气外放的感觉，拳风都在形成一种无形却实质的力量。 孙述连战连退，被顾朝歌逼到了坍塌的大楼前，绝了后路。 但就在顾朝歌要出拳的一刻，突然间极恐怖的龙鸣声响彻，造成了一种普通人类耳膜几乎难以承受的音波，仿佛直接在脑海内响起！ 孙述得到喘息的机会，几步横掠，侧逃过顾朝歌身旁，又急退数步到了圆空身旁，大口喘着粗气。 但他也不好受，在龙鸣声中强撑着逃过顾朝歌攻势后，他双耳直接淌出了血，耳鸣作响，脑子就像要爆开一样。 圆空和尚还要更惨，正在全心自愈伤势，却被龙鸣声扰乱，体内元气乱窜，直接吐出一口血，整张脸涨红，往后倒去，“扑通”一声砸倒在地。 “这是……”顾朝歌也皱起了眉，心跳剧烈起来，龙鸣造成了影响，实在不好受，让他都只有暂且停住攻势。 他有种感觉，这是黄龙怒意的征兆，接着他马上想起徐云等人，急忙转头去看，顿时瞳孔大睁。 此刻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天空变得暗红。 那是因为，天上的雷霆变得暗红了。 …… 洱河旋涡水柱。 就在顾朝歌鏖战两名至善者的同时，徐云等人闭气潜入了洱河下。 此行比他们预想地还要顺利，旋涡吸力虽强，但他们都有意识在躲避，数人携手并行，形成了队列，以体内元气平衡身体，抵御旋涡吸力带来的身体失衡。 虽然在潜向黄龙身躯的过程中，还是有人牺牲了。 因为黄龙虽然未发现他们，但其龙尾却不时在摆动着，龙尾随意地摆动，却能在河底掀起巨大反响，让河流变速，旋涡倒卷。 这不是他们所能预料的情况，无法有意识地躲避，只能听天由命。 龙尾有可能会扫中他们的身躯，一旦被砸中，即便是在河水下，也会受伤极重，顿时失去平衡，被卷入旋涡水柱，直接带入天际。 为了让大部分人能成功到达，几位来自梅里雪山的僧人自愿牺牲，以全身力气推动其余人加速离开，然后自己来不及躲避，都龙尾扫中。 当剩下的人潜到龙躯几乎要露出河面的下截位置时，已经有六个人牺牲了性命。 但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成功，劫后余生的众人都既喜且悲。 徐云从怀中取出了那个极小的导弹定位设备“吸铁石”，将其启动后，在设备的一面有特殊材料打造的用以吸附安置的“倒刺”伸出。 这种吸附功能借鉴了“蜘蛛原理”，一旦安置后便极其稳固，不会轻易脱落。 当众人近距离靠近龙躯时，那种于心理上的，来自生命层次的压迫感更重了，几乎让人窒息。 最后一段距离可谓最艰辛，短短几米，徐云等人竟游了将近十分钟，强忍着浑身的颤栗感，直面龙躯。 徐云抬头，心底都在颤，黄龙身躯粗壮，如同巍峨直入云霄的大山，让人敬畏。 他甚至能够看到，那暗黄泛金的龙鳞好像在晃动开合，如同鱼鳃，但那龙鳞看着便知晓坚固如陨铁，满身尽是黄金甲。 直到徐云将“吸铁石”缓缓放置于龙躯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还悬在脖子眼上。 “成……成功了！” 见到徐云缓缓松手，并开始往回游时，所有人心神振奋。 …… 就在那一刻，在南诏市外的山腰上，更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祝观遥望市内，没发现自己手都在微颤，几乎是沙哑着声朝旁边人道：“去……快去接应他们！” “报告首长！”一名军人竭尽全力，几乎沙哑着大喊道：“‘吸铁石’放置完毕，我方武器定位成功，目标锁定，击中率百分之九十八，随时准备发射！” 几名将军对视，都见到了对方眸中的喜悦。 一名将军马上道：“所有武器先行锁定目标，没有我的许可，不可擅自发射，等到他们离开危险区……” “等到他们离开危险区……”他眼眶有些湿润，“我们替所有牺牲的战友报仇！让他们得以安息！” “是！”那名军人同样红了眼眶，拖长着尾音大吼，那个“是”字震天响。 …… “成功了，我们做到了，徐云做到了！”林安心底在大吼，若不是身在洱河中，无法出声，恐怕他早已经仰天大吼了。 祝言也同样是这样，所有人都一样。 “走，快走。”徐云回到众人身边，比着手势示意众人迅速撤离。 他们都清楚，只要他们撤离出危险区，军方的导弹将马上洗礼黄龙！ 众人拼命往外游，要远离黄龙，逃脱出旋涡水柱，离开洱河。 但在喜悦后，他们更清楚，折回的路并非一帆风顺，就和来时一样，同样是危险重重，将可能有人牺牲。 他们只能在心底祈祷，不要再有人死在这里了。 …… 出海口。 诸葛承甫依旧与鬼老人在对峙。 “你懂了吗？”鬼老人缓缓开口道：“我为何要引动禁忌连锁……” 诸葛承甫低眉不语，手中紧攥那杆银枪。 “现在你还要阻止我吗？” 诸葛承甫依旧未开口，面色阴晴不定，有极大犹豫。 鬼老人却笑了，接着说道：“看来，你不打算阻止我了……” 说罢，他提动全身元气，轰然运转，带起恐怖气势。 那股元气自他身上而起，无形却如烟，袅袅升起。 …… 戴着面具的女人抬头，望向天空，喃喃道：“变天了……” 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的年轻男人撇了下嘴，抬头望了望，道：“这天不还是雷云乱窜，哪变了？” 戴面具的女人却道：“你离开南诏市内，快。” “啊？”年轻男人不解，“堂姐，你这啥意思啊？本来不是要我和你入地眼吗？” “接下来是一场大祸，禁忌连锁带起的劫雷……”她顿了一下，“整个南诏市都会成为焦土，而更可怕的东西则在天上……” 说着，她目光遥望出海口，喃喃道：“有人想借这条黄龙打开禁忌的缺口，让人有望在短时间内突破封锁，使得部分人成就体境……” …… 突然间，某种异变降临了，黑云压城。 乌压压的雷雨云骤然扩宽，覆盖南诏，甚至成了几层。 逐渐地，雷霆在变化，紫色的电光在转变为暗红，显得阴郁而恐怖，如同整片天空都染了血。 黄龙昂首，遥望天际。 它仿佛见到了什么，顷刻间发出恐怖的龙鸣，响彻四野。 仿佛是宣战。 然后雷霆倏然间劈落，打落在暗黄泛金的龙鳞上！ …… 就算在河底，徐云等人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所有人心里都萌生出了一股不安感。 没有人停下，都在拼命往外游。 但突然间，龙鸣声响彻，他们身在洱河，近距离感受，更是震撼，一瞬间几乎将人震得发懵！ 一位在后方的名山弟子被震得晕厥了一秒，失去了平衡，瞬间被卷入了旋涡中。 “……！” 众人皆大睁瞳孔，心感不妙，对视后奋力前游。 但龙鸣声越来越恐怖，而且带起水波，将河流搅乱，让他们晕头转向，差些就摸不清方向了。 好些人双耳出血，顺着河底流淌向下游。 众人都是强忍着龙鸣带来的不适感，在拼命往外游，还要小心翼翼避开旋涡，几乎让人心神俱疲。 “快到了……快到了……！” 他们望见了曙光，已经到了最后一处倒卷而起的旋涡水柱附近，只要饶离这处水柱，就能回到水柱幕布外，借由气垫船上岸。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黄龙痛鸣声骤然响起，盖过一切！ 无形的音波影响到了河域，瞬间掀起巨浪，又是一股水柱旋涡在形成！ 就在他们眼前！ 林安急忙做手势，要大家退回，避开这里，重找路线。 徐云焦急万分，回头望向黄龙，瞥眼望向河面上，是一道暗红的雷霆劈落在了龙躯上，将一片龙鳞劈裂，甚至几乎是要脱落了！ 接着，第二道雷霆劈落，砸中龙首！ “走……快走！”徐云瞳孔一缩，彻底心慌了，一种极可怕的情况发生了，他急忙打手势，“快走！快走！” 所有人都望见了，在短暂的一秒疑惑后就明白了。 洱河水流几乎在几秒间就彻底大乱！ 那是因为，黄龙或于愤怒，或也于被暗红雷霆劈中的疼痛，此刻怒目视天，却同时摆动起了龙躯，龙尾在河底肆意乱扫，掀起了恐怖波澜！ 在水柱旋涡外围的几艘气垫船被河浪拍飞，却没有再砸落回河面，而是被卷进了水柱旋涡内，直入天际。 这代着，他们想要离开洱河，就只能一路游回岸边！ “走！” 没有时间犹豫，也顾不上队列了，所有人拼命游动。 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一旦发生，能否活下来全靠天意使然了，就算有人愿意主动牺牲都没用，只能自己面对。 “一定要活着离开……！” 就在几分钟后，他们望见了曙光！ 只要再坚持片刻，他们就能逃出洱河了！ 就在这时候，龙尾再度扫过。 游在后方的许多人，都将会被龙尾扫中。 而祝言，正好在龙尾足以扫到的位置！ 不知何时，她默默游在了所有人的最后方，其实她想要看好每一个人，不想见到有人再在她眼前死去。 蛇尾横扫而起，果不其然，朝他们拍去。 这里离新起的那处旋涡水柱太近了，若是被龙尾扫到，几乎会在瞬间被砸进旋涡水柱中，必死无疑！ “……！” 无声的大吼，有人含泪。 游在后方的人大多都绝望了，几位僧人默默闭上了眼，心底喧了一声佛号。 祝言已经意识到了，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转头去望，只道难逃一死。 她俏脸泛白，心底苦笑一声，轮到我了吗？ 已经死去了太多人，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这时候，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竟浮现出了一个人的笑脸。 她回过头去，想最后望一眼。 蓦然回首，他见到林安，见到了梅里雪山几位僧人，见到了恒正和尚，见到了他们焦急的脸庞，却未能见到他的身影。 “已经游远了吗？”她心底喃喃，“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美眸中有一丝遗憾，更多是安心。 却忽然间，她听见一道道爆炸声响起，水波高高溅出海面。 接着，她的身子也不由往后飞退。 那是数颗水下手榴弹连爆的声响。 由于水的不可压缩性，爆炸能量可以几乎全部传递，因此某些进攻型手榴弹在水下爆炸的威力要比在空气中爆炸威力大的多。 更何况，这是军方特制水下手榴弹。 爆炸改变了很多事，巨大的冲击波让许多人受到了影响，如同一股助力，将他们推远，同时间，冲击波也将龙尾轰向了内侧，改变了方向。 爆炸的水花溅起。 只有祝言望见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水花绽放处。 “徐云！”r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哦。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红衣大主教 煌煌天威下，黄龙嘶鸣，在与天斗。 Ｘ 洱河岸边，林安望着那道如无根浮萍下坠河底的身影，双目血红。 他全身爆起青筋，眼眶布满血丝。 “徐云……”祝言美眸之中，神色难以接受，满脸苍白。 “阿弥陀佛。”众僧合掌，口喧佛号，“徐师弟舍己救人，不惜性命，我等受此大恩，难以偿还……” 林安强忍被余波冲击，肋骨断裂之痛，想要再度潜回河内，起码……起码要将他的师弟带回来…… 名山诸位掌权人堪堪赶到此处，祝观闭目，却大喝出声，语气竟也颤抖地不像他自己。 “够了！” “林安！让......让徐云去吧......” 祝言回头，止不住的泪流而下，朝祝观喃喃道：“他早就看出了龙尾横扫之势，有了准备，却没告诉我们，而是悄然离去……” 林安红着眼，迈动脚步，身上伤口撕裂，一滴滴落在地上。 “我是他师兄，他为我们而死，要我怎么能再看着他......看着他尸骨无存！” “如今异变再起，黄龙在与天斗，你潜进洱河只会白白丢了性命！”祝观怒喝，“给我回来！” 林安却不管不顾，想要再入洱河，被祝观一把抓住，直接拽了回来。 “你要徐云白死吗！” “啊！”林安怒号一声，双目渐渐失神，瘫坐在地上，“徐云……你要我怎么和师父交待啊……” 祝言怔怔望着河底，仿佛还能见到徐云的身影，她一动不动，像是呆滞了一般，只有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他真的护了我周全……他真的……” “他不该死的……” 祝观伸手拉住自己女儿肩膀，同时与众人说道：“徐云已经去了，他救了你们，你们更不能让他白死……” “名山弟子听令，即刻退回，不得在临近洱河！” “他是为我们而死......”祝言却置若罔闻，口中只是不断重复此话，“他是因我而死……” …… “成就体境？”年轻男人重复了一遍，不甘心地问道：“堂姐，这地球上真的还能有人成就体境？” 戴面具的女人回头，不知是什么表情，道：“进化道路被锁死，说到底，那也不过是运用了某种手段，自然会有纰漏，他们就是想利用这漏洞。” “况且自进化道路被锁死后，地球上依旧曾有些大毅力者成就体境，乃至更高境界……”她缓缓诉说，就像是她曾亲眼见过一般。 “武王伐纣被演绎为封神榜，也非一昧想象，当时参与战争的人，除了极端科技造就的兵人，还有些境界极高的进化者，譬如寿有八百余的彭祖，而所谓的封神，亦是要将这些人铲除殆尽……” “但那时候，两大地外文明对峙，有些事未能成功，所以直至周朝覆灭，很多事都还未能隐瞒下去……” “堂姐的意思是？”年轻男人听出了话外之音。 “在秦始皇焚书坑儒前，世间皆知进化者，皆知地外文明的存在。”她石破天惊，道出一个难以相信的事实，“地球古人聪慧，否则哪有许多神鬼志异流传下来，那是他们以另一种形式将真相流传……” “难道……这与焚书坑儒有关？”年轻男人惊讶道。 “你想得没有错。”她继续说道，“周朝瓦解后，进入春秋战国时期，地外文明需要另一个代言人来统治地球，于是选择了当时的秦王嬴政，并创立遂古之初，以兵人相助，帮其一统六国。” “为了愚昧众生，地外文明选择将地球的进化道路锁死，于是他们要将所有关于进化者的记载抹去……” “焚书坑儒只是一个骗局…..”她的话音中有一丝冷意，“实则焚的全是史实，坑杀的皆是古代进化者。” “地外文明更要求始皇下令，从今往后，敢谈及进化道路者下狱，杀无赦……” “原来如此……”年轻男人嘀咕道，“只要一代接一代下去，无人再谈及这些，真正的历史就会被掩盖。” “可惜了，地外文明也未能想到，始皇嬴政又岂会愿意当他们的傀儡……” “始皇反了，带着遂古之初一起，合纵连横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他成为了第一位地卫者，他不仅联系到了名山，更与另一股地外文明合作，将至善者驱逐……” 年轻男人还想再问其中细节，却被阻止。 “刑蒙，你该走了。”她说道，“禁忌连锁，你不适合待下去，太过危险。” 说罢，她纵身一跃，踏步在半空，极快向着黄龙所在方向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这本名刑蒙的年轻男人愣了半晌。 “堂姐，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刑蒙今年正好二十岁，从他记事起，他就有这么一位堂姐，就连进化道路，都是堂姐将他引入门的。 堂姐的境界，高深而不可揣测。 他从未见过有如堂姐一般能凭空踏步而行的人，更从未见过有人能是堂姐一合之敌，即便是龙虎山当代某位老天师，当年依旧被堂姐一掌轰得吐血不止，没有几天就仙逝了。 堂姐仿佛没有老过。 他依稀记得，在当初自己那位深居简出的爷爷病逝时，爷爷在病榻上回光返照，迷糊中，也唤了一声，堂姐。 而他爷爷，整整活了两百岁。 那堂姐，芳龄几何？ …… 暗红色的天空让人恐惧，黄龙在与天斗，但所谓的“天”缘由何起？ 如果说，当初是地外文明封锁了进化道路，那么分明是地外文明所创造的战争生物“龙”为何要去对抗同出一源的“天”…… “除非……封锁进化道路的文明与创造龙的文明是不同的。” 顾朝歌这样想着，于是将目光放回到了孙述的身上。 “你们也想要灭杀洱河的龙，那就说明了，起码龙不是至善先师所创，它来源于另外一个文明，那个人首蛇身的文明……” 孙述的目光僵了片刻，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红色雷霆代表了什么？”顾朝歌质问道。 孙述沉默了一会儿，悠悠说道：“代表你我都可能将要死在这里……” 顾朝歌眯起了眸子，从孙述的神色判断，他没有说谎，于是顾朝歌想起了一种可能，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喃喃道：“禁忌连锁效应……？” 这时候，他耳朵微动，好像听见了远方传来脚步声。 他的目光偏过去，瞧见了在远处，有些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从破败的街道内走进了南诏市。 在他的左侧远方，有一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全副武装而来，但最令人注意的是，有两位身着红色教袍的男人。 “西方的红衣大主教？”r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白于世 果然如祝观等人所想，国外势力也在觊觎，一直藏在暗中，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像是冲着禁忌雷霆产生的变化而来。 当孙述望见与两名红衣大主教并肩而行的一名沧桑老人时，脸色再度有了变化。 “药儿老……！”他低声惊道。 顾朝歌自然听见了他的话，同样震惊，没有想到，遂古之初竟然与西方进化者走到了一起。 “我明白了……”圆空一手扶着右肩，艰难站起。 他的神色有些惊恐，朝孙述说道：“他……他们想借黄龙与天斗，通过禁忌的漏洞，让一些人踏入炁体境！” 顾朝歌初次听到这种说法，神色微变。 他自知将在近日踏入元气外放的境地，那么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地球千百年来的那道天堑，炁体境。 大世将至，若想亲身造就这段全新历史，炁体境就是必须跨过的那道坎。 顾朝歌目光一转，盯向了两人。 孙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连退数步，他察觉到了，顾朝歌在瞬间动了杀意，于是警惕道：“顾朝歌，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顾朝歌冷笑，“你们来杀我，还问我要做什么？” “你敢杀我们？”孙述故作有恃无恐，“如果你在此杀了我们，你就更解释不清了，必然会与名山决裂。” 顾朝歌冷哼了一声，“这种事就不必你来替我担心了，你望望四周，你为杀我而选定的地方，远离名山众人，倒是成了你们最好的坟墓。” “孙述，你是作茧自缚。” “你……！”孙述气急，但心中显然也是苦涩得很。 顾朝歌再道：“在此杀了你，只要没被人望见，你就是死于黄龙怒鸣下的烈士，说不得还能有个英雄头衔，算是便宜你了。” “就算被人瞧见了，至善者的存在，也早晚要让名山知晓，我自会解释，即便他们一时间不信，有一天至善者走到台面上，他们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顾朝歌大踏步向前，捏响了拳骨，要格杀两人。 圆空伤势较重，此刻已经无力，连连往后退，神色紧张万分，他也错估了顾朝歌，受到诱惑，想要搏取此桩大功，没想到却葬送了自己。 孙述目光闪烁，紧握手中尖刀，想要寻找一个机会。 但于顾朝歌而言，早就意识到了，那把尖刀不凡，是孙述的依仗，绝不会给他半分机会，让那把尖刀靠近自己。 几记重拳轰过去后，孙述就近乎站不稳了，受到黄龙影响，体内气息本就激荡，耳鼻都在流血，此刻更难抵御顾朝歌攻势。 顾朝歌攻伐之势大开大合，有元气激荡，如此说来，倒反要多谢赵臣，那几天与赵臣在一起时，他曾仔细观摩赵臣杀伐势，与自己进行对比，在这过程中受益颇多。 “砰——！” 磅礴的拳劲砸在孙述身上，将其轰退，接着顾朝歌一步跨去，第二拳再度挥动，如山岳沉压，直砸面门！ 崂山弟子自幼修习气功，肉身倒未怎么淬炼，面对肉搏战，孙述疲态尽显。 也算是他倒霉，若是遇上别人，崂山气功能补全肉身不足，就算不敌，也不会如此劣势，但先天一炁太过逆天，体内元气生生不息，本身就不弱于任何所谓的气功，根本讨不到半分好处。 若是顾朝歌境界再低些，孙述也有把握凭境界镇压他，但可惜了，顾朝歌的境界，隐隐已有元气外放姿态，甚至要超越孙述。 “顾朝歌！”孙述狼狈退避，厉声道：“你别忘了，我还是崂山长老，一旦我死了，崂山门人必要迎回我尸骨，一看便知我死于非命，你逃脱不了关系，在至善者出现在台面上前，恐怕你就会被名山追上至死！” “不劳你费心。”顾朝歌毫无所动，铁拳紧追，“砰砰”连砸，踏过处，地面都被激荡的元气崩裂。 圆空脸色苍白，无法加入战局，但知晓顾朝歌杀意已决，孙述再说什么也都没用，目光开始朝四周望去，在寻找退路。 孙述节节败退，久寻不到良机下，只有一搏，手持尖刀，从正面劈向顾朝歌，同时间运转全身元气，动用崂山气功，想让顾朝歌攻势稍减。 顾朝歌一眼便望出孙述心思，顿时不退反进，任由孙述气功压迫身躯，如顶着飓风前行，铁拳撕破风眼，朝着孙述砸过去。 那把尖刀挥来，却被顾朝歌左手反挡，未能劈落下去，但同时间，顾朝歌右臂被划开一道长口子，血溅而起。 “果然不凡……”他未在乎这点疼痛，但心中也惊异，这尖刀未免太过锋利了，自己只是格挡，刀锋擦过，就被割开血肉，要是再重几分，手骨都会被劈断。 而且鲜血溅在刀身上后，竟全无一丝沾染，全部顺着刀身滴落，直至刀身干净如初。 心中惊疑，但他没有犹豫，就在尖刀被挡下的瞬间，同时抬腿，一脚踹在了孙述肚子上，蕴含着元气轰鸣，一脚将孙述踹飞。 “顾朝歌——！” 顾朝歌冷哼，大步踏朝前，在孙述还未起身前，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直接将其肋骨踩断，咔嚓作响。 “孙述，自作孽不可活。” 孙述目眦欲裂，再扬尖刀，朝顾朝歌小腿劈去，却被顾朝歌反脚再踹在手腕上，直接让尖刀脱手，踢到了远处。 顾朝歌要接着动手时，却眉头微微一挑，顿了一下，兀自摇头。 孙述在此刻竟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息，但下一刻，他就再无意识了。 “送你一程！” 乱世命如草芥，顾朝歌眼神决绝无情，一拳轰碎了孙述天灵盖！ “和尚，想去哪里？”接着，顾朝歌再转回身，盯向圆空。 正欲逃走的圆空一个激灵，站在了原地，缓缓转身，神色惨白，自知没有活路。 他本就是戒律院武僧，性情暴躁，此刻顾朝歌一步步朝他走来，那种压迫感让他心神失守，也不管不顾了，开始咒骂顾朝歌。 “至善是宇宙间真正的大道，你如此行事，残害至善信徒，终有一日，至善先师必让你堕入地狱！” 顾朝歌冷笑不停，缓缓朝他走去，问道：“你是个和尚，却笃信至善，你的佛呢？” “至善先师就是真佛！”圆空怒道，“地球的佛，全是虚假，释迦牟尼也只是篡用佛号的伪僧！” “至善大道便是真理！” “好大胆子。”顾朝歌逼近他身旁，紧盯其眸，“这些话要是被了难禅师听见，你说他老人家会怎样想？” “梵净山供奉伪佛，待至善先师归来，必会肃清地球，那时候世人就会明白，至善才是真理大道！” 顾朝歌颇为讽刺地问道：“待先师归来，世间迎来大清算，笃信至善者得永生上天堂，不信其理者，将被判决恶报，遭受恶业惩罚……” “你不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吗？”顾朝歌笑了，极其嘲弄，“地球上诸多邪教，信奉各类神祗，所言教典大多如此。” “可惜你遇见了我，我是个警察，打击邪教也是我的工作范畴。” 圆空勃然大怒，道：“你竟敢将至善先师与地球邪教相提并论，你必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啊，好啊……”顾朝歌悠悠然道，“禅师，梵净山戒律院果然严苛，这位圆空大师执掌戒律院，咒我不得超生，这也是梵净山戒律院的意思吗？” 他这番话，明显不是在对圆空说。 圆空脊背突然生出一阵冷汗，他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身子更加僵硬。 “阿弥陀佛。” 一道佛号从圆空身后传来，充满慈悲，但语气内更有失望，还有诸多悲伤。 圆空直愣愣转身，望见来人后，身子微颤起来，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怎么回事……”半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咳出了一口血，“顾朝歌，你坑我们——！” 来人赫然是了难禅师。 他不知已经在此多久。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十诫 了难禅师突然现身，让圆空感到一阵惊颤，身子都在发抖。 Ｘ “禅师，既然是贵寺的僧人，我就此收手，交由贵寺自己解决。”顾朝歌淡淡开口道。 圆空认为是顾朝歌坑了他们，但其实却不然，顾朝歌并没有料到了难禅师会出现在这里，直至他诛杀孙述的前一刻，才望见了难禅师的身影。 并且这是了难禅师主动现身的，想要阻止他下杀手，但来不及了。 所以当时顾朝歌在杀孙述前才会摇了摇头，实则是在向了难禅师表达自身态度。 但他也并未做绝，才会留下了圆空的性命。 “禅师，您应该都听见了？” 了难禅师喧了声佛号，默认了。 “顾施主，此事虽然证明了你口中的至善者的确存在，但还无法说明一切真相。”了难禅师接着说道。 “我明白。”顾朝歌点头应道，“但这起码证明了，我并非在编造谎言，名山更该顾忌的另有其人。” “至于其余的事……往后自有分晓。”他笃定道。 “您怎么会来……？”圆空颤声问道，不敢直视了难禅师的目光。 了难禅师目有悲哀神色，缓缓说道：“圆空，你在梵净山数十年，学了这些年的佛，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 “扪心自问，佛……真有你口中那般不堪吗？” 不等圆空回答，了难禅师摇头叹道：“与我回去说清楚，说明白至善何时重现，在图谋什么。” 圆空低着头，望不见神色，片刻后却发出怪笑声，等抬起头后，双目皆有疯狂，大笑道：“晚了，晚了……” 话音落，他口中竟溢出鲜血，止不住地流下。 顾朝歌眉头一挑，几步并拢冲上前，但也来不及阻止，圆空居然废了自己，生生以元气轰断体内经络。 圆空也死了。 “阿弥陀佛……”了难禅师闭目，不忍去看。 顾朝歌松开手，圆空身子无力瘫倒在地，全没有了呼吸。 他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圆空居然会自求一死，接着又转头问道：“禅师为何会来此？” “你不久前与我说的，我有些许猜想。” 原来当时两人在洱河边交谈时，顾朝歌就已经将关于至善者的事告知。 “但更为重要的是，我相信自己的徒儿……” 在顾朝歌与陈放去到乌蒙市时，陈放曾经与了难禅师有过一番通话，提及了顾朝歌。 “陈放于梵净山，于佛门，都有其特殊的意义。” 了难禅师接着说道：“他在与我通话时提及你，是友善的，并未有对你设防的意思，说明你是可信的，他从不会信错人，因为他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 顾朝歌有些愕然，再问道：“就只是因为陈放，您就相信我？” “你不明白。”了难禅师摇头，“如果真有所谓的转世活佛，那陈放毫无疑问就是。” “他有天生不同处，能明辨善恶，知晓谁对他真心，谁对他为假意。”了难禅师顿了下，接着说道：“那是一种极特殊的天赋，就如同你拥有始龙之资，那或许也同样是一种资质，名山曾有猜测，如若陈放能另类成就体境，将有‘心血来潮’般神异，预知自身危险。” 顾朝歌懵了，没想到陈放如此特殊，怪不得梵净山将其视若珍宝，也难怪陈放遇害后，梵净山会如此震怒。 “所以禅师才会来此？” 了难禅师望了他一眼，道：“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好坏，不能只听他说了什么，须得看他做了什么。” “听其言，观其行。”顾朝歌懂了，“所以禅师是来看我做了什么，以此来判断。” 但连了难禅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这样一桩事，需要在此清理门户。 两人说话时，那边龙吟滔天再起，暗红色的雷霆如雨帘幕布般垂落下来。 了难禅师面色微变了下，道：“你快回去。” 顾朝歌想起刚才圆空和尚说过的话，忙道：“禅师，圆空所说的，某些人想要借机踏入体境，您听到了吗？” “我知晓。”了难禅师说道，“军方马上将动用大规模武器清洗，你不能留在这里，那些事由我去查清。” 听到这句话，顾朝歌知晓徐云等人应该是成功了。 他只犹豫了片刻，旋即便道了声“好”，他自问还没有了难禅师那般本领，接下来的事，他可能无法插手。 眼见暗红雷霆在天空蔓延，了难禅师再喝一声：“走！” 顾朝歌转头离去，一路狂奔出城，在建筑废墟上穿行，速度快得犹如一头猎豹。 …… “3……2……1……开火！” 就在顾朝歌踩着遍地兽骸冲过市外一座山头的同时，在山腰处，几位将军下达了武器发射命令。 他甚至没来得及站稳身形，就见一道道火光从天际划过，拖着犹如彗星般长长的尾巴。 顷刻间，洱河上火光四起，爆炸声轰天响，余波阵阵，将整个天空照亮。 恐怖至极的龙吟声随之响起，盖过导弹爆炸的声音，让人耳膜无法承受，有些人甚至“七窍流血”。 地球人类科技的尖端武器终究是对这来自神话传说中的龙产生了威胁，让其真切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类的威慑，感受到了疼痛。 而在这其中更为致命的是，黄龙还在与禁忌雷霆争斗，即便立身体境，但它正腹背受敌，很不好过。 他顺着坦克足迹沿路奔至山腰临时军营，还未走近，就见到了许多伤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数位军医忙得不可开交，奔走于各伤患间，他们本身也不好受，在承受着龙吟的摧残，顾朝歌望见一名女军医此刻耳朵都在淌血，满脸涨红，但还在坚持着给昏迷过去的军人换着纱布。 再往前走，他望见了一名名身着名山服饰的年轻人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只是被运回了遗体。 接着，他望见了祝言等人，包括林安在内，全都靠坐在帐篷前面，双目无神，甚至显得有些呆滞。 他举目四望，竟没有见到徐云的身影，如果是平常的话，在祝言身边一定能见到徐云，可现在却没有。 “朝歌？”一道声音传来，是祝观望见了他，几步朝他走了过来。 顾朝歌喉结动了下，望了祝观一眼，又望回祝言她们那边，缓缓开口说道：“徐云……” “他……他走了。”祝观顿了一下，语气很沉重，“在洱河下，他为了救回其他人，牺牲了他自己。” 一时间，顾朝歌竟说不出话来，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与徐云其实没有多深交情，但这种感觉，却无法说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世道，才会让一个徐云那般好像还未长大的孩子忽然间成长起来，将生命牺牲。 “他们还好吧？”沉默了片刻后，顾朝歌问道，在蓉城时他就看出来了，林安、祝言等人与徐云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总会颓唐一些时候，不要紧。”祝观也喃喃道，“等见惯了这一切后，未来的残酷就再也无法打倒他们……” 顾朝歌轻“嗯”了一声，接着又赶紧将关于了难禅师的情况告知了祝观。 祝观神色变化明显，最终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禅师先前曾提及了，果然如此。” 顾朝歌忍不住问道，“名山一定知晓许多，但我半路出家，实在不清楚，凭借一条黄龙，还有所谓的禁忌连锁，为何有可能让一些人突破体境的天堑？” 这一次，面对他的疑惑，祝观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三批次导弹发射，引起龙吟席卷，祝观才艰难开口。 “因为地球存在枷锁，是人类被定下的规矩。” “你是否听说过，机器人三大定律。” 顾朝歌怔了一下，脑海里飞速回想，在许多年前，大概上世纪四十年代，一位科幻家为其作品中的机器人设定了三大行为准则，这三大定律后来在科幻中大放光彩，一些其他作者也开始遵守这三条定律，乃至其后很多人工智能和机器人领域的技术专家也认同这个准则，随着技术发展至如今，三大定律真正成为了人工智能的安全准则。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任人类受到伤害而无作为；第二定律，机器人应服从人类一切命令，但命令与第一定律相抵触时例外；第三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存在，但不得与第一、第二定律相抵触……” 祝观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记得如此清楚，于是点头说道：“这是人类赋予机器人的枷锁，而事实上，人类被赋予了同样的枷锁……” “地球不止有‘两大禁忌’，如果你生在西方，就能更容易知道，地球上还有更严苛的‘十诫’。” 顾朝歌大吃一惊，问道：“您说的该不会是《圣经》十诫吧？” “真相藏在历史中，不止于东方。”祝观满含深意道，“西方也同样如此。” 在西方神话中，十诫是《圣经》记载的上帝借由摩西所颁布的十条规定，据《圣经》记载这是上帝亲自用指头写在石版上，后被放在“约柜”内，成为了世上最初的法律条文。 “西方对其的称呼极其贴切。”祝观接着道，“因为十诫就是对于人类的戒律，如同我先前所说过的，就像机器人三大定律一般，它束缚着人类。” 顾朝歌好像明白了什么，自语道：“如果说禁忌是一堵墙，挡住了人类前进的方向，那么十诫就是捆住了人类手脚的枷锁，让人类无法去突破那堵墙……” 机器人三大定律所突出的那就是“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那么当初地外文明留下十诫，所突出的自然就是…… 人类不得违背那个地外文明。 “不错，人类想要突破禁忌，何其之难……”祝观说道，“其实这也是先前了难禅师与我说过的……” “而黄龙，就是契机，是突破那堵墙的工具。”r 第一百七十章 炁体，炁体！（第一更） 火光烧在洱河上，天空不断变换颜色，天河层层叠叠，仿佛将整个世界拆分开了几层。 人们身处在最底层，抬头仰望。 数发导弹击中龙躯，炸得龙鳞摇曳，有紫黑的血流淌，污浊了暗黄龙鳞，但对于那条黄龙而言，最为忌惮的，还是悬在它头顶的暗红雷霆。 龙鸣时如呜咽，卷起涟漪，波及开后让众人难以承受，纵然身在南诏市外，也受到极大冲击，一批批军人交替上前，将几乎晕厥过去的战友换下。 名山弟子处于军人更前方，几位名山掌权人更是首当其冲，在运转全身元气，抵御无形声波的冲击。 “炁体境的真正恐怖处在于其脱离了原本的生命层次。”祝观如此说道。 “当下的军方的热武器是无法对炁体造成真正死亡的威胁，除非有能摧毁当前文明层次的武器。” 顾朝歌即刻明白，祝观所言的应该是核武器，这是能将当下人类所属生命层次完全灭绝的武器，超越了当前生命层次。 “所以能够灭杀黄龙的，其实只有禁忌雷霆。”祝观接着说，“但碍于十诫对于人类的束缚，以及禁忌对于人类的猎杀，能够在当前短暂打破禁忌这堵墙的，也只有已经跻身于炁体境的黄龙。” 顾朝歌听罢，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大半，其实这是一环扣一环的事。 遂古之初要借黄龙来突破那一堵“墙”，但同时，也要借禁忌来扼杀黄龙，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至于坑死军方、名山，那不过是顺势而为，一石二鸟。 但仔细思索下，顾朝歌却也迟疑了，如果阻止遂古之初，也就代表着，在阻止当世部分人达到炁体境，那对于整个人类族群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禅师也有犹豫。”祝观直接说道，“能突破束缚，让一部分人跻身炁体境，往大了说，对于人类以后的发展，必然是有益的一件事。” 因为距今千年来，人类中鲜少有人达到过炁体境，甚至还在逐渐衰败，连渡幽都成为了一种天堑，在六十几亿人中，恐怕只有不到一千万的进化者。 “遂古之初太过极端，而西方的某些人，可能更极端，我们更不知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祝观道出了最无奈的情况，“你应该知道，西方宗教何等繁荣昌盛，而许多宗教，其教义更是……” 顾朝歌明白，许多宗教都有其唯一的“神明”，皆在提世界将迎来大清洗，唯有笃信其“神明”者，在能在大清洗后活下来。 “如果说，遂古之初不在乎普通人的性命是它与军方、名山其中最大的分歧，那么西方的一些人，他们不在乎所有不信仰他们‘神明’的人……” “而我们有过怀疑，全球部分宗教体系，可能与地外文明有关，在宗教建立初期，是由地外文明所传教，便编造了记载‘神明’的历史……” 譬如约柜“十诫”在束缚人类，却在人类宗教记载中，成为了上帝与人类的契约法规，这是一件极恐怖的事，很有可能，地外文明在为人类创造虚构的历史…… 顾朝歌也明白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了难禅师才想要阻止，因为这部分极端者成就炁体境，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除非…… 他想到了一件事，本在阻止鬼老人造就禁忌连锁的诸葛承甫再无了消息，难道是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 “有这种可能。”祝观直接点头，“禅师离开前与我说过，如果诸葛承甫真与遂古之初达成了共识，要一同迈入炁体境，那么名山绝不能被双方所置于此事外…….” 他望向顾朝歌，别有深意道：“名山有诸位老前辈已经出发了，在向南诏市赶来。” 顾朝歌心头凛然，如果不能阻止，那想要维持平衡，名山也必须有人踏入炁体境，制衡地球各方势力。 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或者说，知道这件事后，这才是最具有风险却也最有利的选择……”顾朝歌喃喃，回望祝观，想要确认。 “你想得没有错。”祝观不再望他，而是抬头瞥向远方，“我们早晚都要想办法突破那一堵墙，不得不说，遂古之初营造出了眼下局面，却也是名山看来最好的机会，如果错失，名山也不知晓，往后的机会何时再有……” “名山想要踏入炁体境，就不能阻止遂古之初，甚至要名山暂时性与遂古之初停战……！” 顾朝歌明白了，但也在心惊，因为这显然会违背了名山与军方建立合作关系的初衷。 “军方……知道这件事吗？” 祝观沉默良久，缓缓摇头，道：“这需要商议，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赶得上吗？”顾朝歌问道，“就算名山老前辈即刻出发……” “他们远比你想象得要快。”祝观答道，“另类成就炁体境，从某种程度而言，已经超脱了现今生命层次，是你无法想象的。” …… 在滇南境内，有数人奔走山林其间，极其恐怖的是，其中有人，好像仅凭借肉身奔跑的速度，就达到了近乎音速，秒速百米以上。 他们在林间穿行，所过处足迹斑驳，苍郁大树被撞倒。 而这，就是另类成就炁体境的极限肉身速度。 …… 洱河边上，残垣断壁。 但此刻，这里聚集了一些人，好不热闹。 此刻还敢站在这里的这些人，近乎都是超越了渡幽境，另类成就炁体，位于地球金字塔顶端的小部分人。 来自西方的两位红衣大主教并肩遥看天际，在用异邦语言，像是意大利语，在诉说着。 “东方古国神话的龙，就这样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他望向身旁同袍，难掩激动道，“保罗，你敢相信吗？它正在为我们走向全新生命层次创造着机会！” 那位被称作保罗的红衣大主教转过头，露出一抹笑意，同他说道：“卡罗尔，这是对于你我先后扛下教皇重担数十年，假死到今天的最大奖励，是一种恩赐。” “若不是自由石匠在欧洲抓住了遂古之初的成员，得到了这惊天的消息，即刻通知教廷，西方就会失去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 同时间，在不远处，鬼老人与另一位年迈老者并肩而立，正是引动兽潮僵祸的药儿老。 “两个西方红衣大主教，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鬼老人眯着眼睛。 “是上个世纪的两位教皇未死，蛰伏到了今天，西方也并非省油的灯……”药儿老说话的声音很古怪，像是喉咙内卡了异物般刺耳。 “自由石匠控制了整个西方，教廷本身就是自由石匠其中一支势力，美当局早就成了傀儡政权，他们找到了所谓的亚特兰蒂斯，应当与地外文明有关系，能在欧洲活捉我们的人，并非运气，能从我们的人口中得知黄龙存在的消息，更是让我都有些佩服他们的手段，必然是拾人牙慧了……” 鬼老人闻言再道：“诸葛承甫必定想要借机成就炁体境，除他以外，应当还有几位地卫者在赶来，事到如今，名山方面应当也猜到了……” “无妨。”药儿老打断了他的话，“首领应当也到了。” “至于林城方面，赵臣已经在与那些至善者争夺天眼控制权了。” 正说话时，药儿老眉头一皱，转头望向了另一边，瞧见了一袭僧袍匆匆赶来的了难禅师。 “了难到了。” 只见了难禅师赶来，却在原地站定了半晌。 接着，药儿老笑了起来，咧着嘴道：“名山也不过如此。” 了难禅师几步便到了这两人身前，口喧一声佛号。 此刻双方皆无一战之意，正如顾朝歌所想。 …… 军方大规模武器清洗开始了，一枚枚导弹如火焰流星，自山腰而出，伴随着巨大轰鸣。 军人们知道，即便要夷平南诏市，即便会让洱河水断绝，也绝不能让黄龙活下去，它对于人类而言，是极大威胁。 但面对人类武器清洗，黄龙却稳若磐石。 能对黄龙造成更大伤害的，终究还是禁忌雷霆，人类的热武器只起到了辅助作用。 顾朝歌搞不懂，黄龙为何不离去，却要硬扛禁忌雷霆，甚至会替人类打破禁忌那堵墙。 这些事，连祝观都不太清楚，恐怕只有明白禁忌真相的那些人才清楚。 …… 黑压压云层中，仿佛破了一个洞，雷霆环绕着，逐渐形成了一个天际旋涡。 顾朝歌抬头望去，在云层深处，雷霆的旋涡中，好像有望不清的模糊影子。 同时间，洱河旁的众人，不约而同道：“时机……到了。” 黄龙似乎也望见了什么，猛然间发出全然不同的龙吟声，响彻九霄。 接着，整条龙躯脱离了洱河，跃然腾起，直冲天际而去。 这时候，洱河下众人身上皆腾起了无比强横的气息，元气在翻涌，毫无保留。 临近南诏市，远道而来的那些人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皆是抬头去望，也跟着腾起自身气息。 山腰处，只要有元气在身的进化者，都察觉到了异样。 祝观面色变化，道：“可惜看不见……” “看不见什么？”顾朝歌忙问道。 “禁忌！” “那堵墙已经出现，你所感受到的一股股气息，源自每一位另类成就炁体境的人，他们在引诱千百年来猎杀人类的禁忌猎杀者现身。” 而在洱河边上，了难禅师面有难色，缓缓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禁忌连锁效应了，有多少人想要踏入炁体境，便会有多少重禁忌连锁效应……” 药儿老怪笑道：“能见如此大世，参与其中，你该与有荣焉！” 在南诏市外，先后到的第二批人里，有来自名山的老人，有所谓的地卫者，有几名西方人，还有遂古之初的首领！ 如若是在平时，其中许多人必然是争锋相对，但现在他们心照不宣，选择了暂时的停战，要将百年来一直在猎杀他们的存在扼杀于此！ …… 顾朝歌在帮助名山弟子一起抵御龙鸣引起的冲击。 但逐渐的，龙鸣声愈发恐怖。 甚至于许多军人已经没有站起的力气，武器发射的操作交到了名山弟子手上，部分军人坐在地上，吁吁喘着粗气，从旁指挥并协助。 他发觉在另一头的南诏市外，群山间如有阴影笼罩，散发诡异气息。 而这种感觉，他曾在西京市感受过。 他心底有猜想，禁忌已经被引来了，就在那边。 雷霆成旋涡，余波扩及范围更大，不时就有暗红雷霆劈落在山腰。 黄龙浴雷而上，更不顾导弹在其躯体上炸开，想要攀上雷霆旋涡的中央，仿佛在雷霆深处，有东西在吸引着它。 几道急雷炸开，波及四方。 黄龙同时高鸣，无形音波几乎将人耳膜震破。 一名名军人直接吐血晕厥了过去，而这回，名山弟子同样狼狈，有许多人撑不住而昏过去。 就连顾朝歌都被吼得脑袋昏沉，仿若有千斤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祝观脸色涨红，道：“这是生命层次的压制，只要在炁体境下，皆被其压制，特别是进化者，会被激荡起元气，感到极度难受，古时称之为威压……” 在炁体境下，越是境界高的进化者，感受到的越多，故而受到的压制就越多，这就是威压。 顾朝歌没有想过，居然会被一条黄龙的龙吟声压迫得近乎直不起身子，脑袋都仿佛要炸开。 但就在他脑袋昏沉，几近昏厥时，他好似听见了一道声音，在呼唤他。 是……诸海棠的声音！ 在被压迫到近乎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与诸海棠间奇妙的联系建立了起来。 在那遥远星海，诸海棠神采有异，喃喃不断。 “我与你，又是半年......” 她在梦中，望清了禁忌。 知晓了龙。 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禁忌究竟是什么。 所以她在与顾朝歌诉说。 最好的时机，已经出现了。 “你还未被地球上的禁忌猎杀，你能比他们快一步……” “我要你去……” “你将能在这里……” “与那些人一样……” “成就炁体！” 意不好意思 这本书目前来看，应该是太监了。 也不卖惨，实话实说，要恰饭的。 写小说就是希望能赚点钱，多份收入，能买些想要的东西，但这书成绩太差了，五千收藏，一百多订阅，每个月写十来万字，还没有一百块钱。 实在没有动力支撑。 不好意思，有空把大纲写上来。 最近有空时看了几部漫画，有个新故事在脑中成形，有点手痒想写写看，所以又回来了。 写了试试看吧。 是个都市异能类的，讲一个隐藏在都市里的异人世界，较慢热，和这本书风格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多谜团，慢慢成长型的。 如果有兴趣想试毒的朋友，可以看看；想要骂我的，我也接受。 新书《别叫我阎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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