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半边 - xp1024.com
《大路半边》


初入宋境

在一阵眩晕中睁开眼睛,房间很大。临窗有几盆菊花盛开,透过菊花午后的阳光斑驳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只想静静地呆在阳光里享受它的一束暖意,想一些前尘往事,想一些随风而去的思绪,想一些生活的哲理,想一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只有自己才懂的东西。

于是感觉,这午后的阳光与它普照的思想者就有了一种默契,如相守多年的知己,什么都不必说不必做,却都已了然于心。

这午后的阳光,懂你无以言述的心绪,懂你无法解释的委屈,懂你内心深处一些无人可知道的心绪。

这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发出嘎吱的一声。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

流雁簪成一个含烟髻,端庄懂事,一身碧青的罗裙,手持竹柄团扇,十七八的样子。

现在这个孩子正用大眼睛看着我,小嘴因为吃惊张的大大的发出呀的一声。

而手中的团扇已经掉到了地上,转身一路小跑走掉了。我摇头笑了一下继续闭眼享受午后的阳光。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悠闲的躺着晒太阳了,是60年前上山下乡,还是再小的时候。

不管了反正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先睡一会再说。在温暖的阳光中又一次悠然入梦。

有不知睡了多久门吱一声又被推开了,先前的小丫鬟一路小跑了上来,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小姐,小姐姑爷醒了。”身后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就见这个女子身量中等,面带喜色,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细细瞧去,腰际缀着珍珠,倒多出几分别具匠心,女子披着一件红色的带着白色绒毛的披风,绒毛随风拂动,愈发显出她的魅惑,她露出修长的玉颈,上面戴着芙蓉石的八宝璎珞,一双丹凤眼流转着风情。

我的脑海中自从显示出

“合中身材,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这样的句子。我还在发呆之中丫鬟已经快步来到窗前说道:“小姐,小姐姑爷醒了,我没有骗你。你看姑爷的眼多有神。”我挣扎着座了起来,刚想说话感觉眼前一黑又躺了下来。

这时脑海中迅速闪过大段大段的记忆,有自己的有这身体主人的。急速的闪过后,也就是一瞬间平静了下来,脸上努力露出一点笑容说道:“姑娘你们在拍戏吗?”小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说道:“相公你还在怨恨奴家,我真的不这道家里二伯这样做的,我自从父母双亡后,已有十年未回道家中了。我们可是拜过堂的,人家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相公还是先用一些鱼羹。再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说完进来了几个丫鬟,手里拿着托盘。小姐起身拿起托盘,就端起托盘上的瓷碗就要为喂我吃。

我急忙想座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有起来。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扶着我做了起来背后垫上了锦缎的被子我才做的稳。

就见小姐一手端碗,一手拿着调羹。在碗里舀起来,先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才喂了过来。

我却习惯性的张嘴鱼羹做的极好入口鲜嫩香甜可口,加上面前女子美颜如画更是赏心悦目。

咽下嘴里的鱼羹,目光便注意到了碗上。只见这碗瓷釉基本色调是一种淡淡的天青色,俗称

“鸭蛋壳青色

“,釉层不厚,随造型的转折变化,呈现浓淡深浅的层次变化。釉面开裂纹片,多为错落有致的极细纹片,透明似冰裂,俗称为

“蟹爪纹

“。脑海中第一个印象是汝窑,真想伸手拿在手里看看。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瓷器还没有见过这样完好,鲜亮的汝窑瓷器。女子见他盯着碗以为在看他脸上不禁微微露出一丝的红霞,看着古装女子的样子感觉就像是一副侍女图,那样的完美。脸上娇羞的神态,我第一句想到的是这句——

“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如水莲花般不胜微风的娇羞”,这样的诗句。就这样很快就喝光了碗中的鱼羹,女子从旁边托盘的铜盆中拿过盆中的方巾扭干,轻轻的沾了沾嘴角的汤汁。

转身走了出去放好转身看着我微笑着说道:“相公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随着的丫鬟鱼贯而出。

我再也没有力气只觉得一阵眩晕进入沉睡状态。

前世今生

睡梦中我前世一切,犹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我知道了自己原来是现代上海复旦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一生痴迷学术研究。

尤其是研究宋代文化和辽金文化的顶级专家,一生投身学术独身一人没有结婚没有子女。

平生就喜欢提携后辈和教书育人,一生桃李满天下,也许因为研究越深就越痴迷,竟然在93岁高龄临终之前执念发作发出感叹,如能回到宋代去看看该多好呀。

那知道感叹发完就感到身边一道光门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向光门,转身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床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吸入光门。

醒来之后就在被困在这具身体之中,身体的主人名叫叶生原本是一个书生读过几年书,连个秀才还没有去考。

家中父母双双亡故,只剩独自一人。幸好父母在世时说了门亲事,父母亡故后就有还没有圆房的妻子来照顾生活,所幸叶家世代官宦留下家财甚是丰厚,也算生活无忧。

去年一天女方二伯带着衙门中人上门拿出婚约说是父母在世事就把家中作坊和300亩上田为聘礼,给了女方作为聘礼。

叶生不信但是16岁的少年哪里斗得过这些经年的老狸狸,被骗走了作坊和田产,就剩下宅院和200亩下田。

所幸父母留下浮财甚多,倒是可以富贵小康。少年经此事以后心中不愤独自去找女方家理论,谁知回来时被匪徒袭击。

多亏村中乡亲相助人才抢了回来,回来就一病不起过了一年是油尽灯枯这才便宜了我。

先前那女子就是我的妻子,童养媳时就在家中,倒是个一心想跟我过日子的人。

因为前世没有和女人到交道的经验,刚才差点露了马脚。还有在叶生的身体中还是能够感觉到少年的执念,和不甘。

于是我就在心暗暗发誓一定帮你夺回家产,一定参加考试光大门楣。发完誓言后感觉心中执念渐渐消失,一种生机竟然和自己融合,感觉自己好像又放下前世的一切和现在的我融合同时在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童趣,那感觉就像又回到了16岁。

闲散人生

早上起来,就感觉身体可以活动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很是灵活到底是古人,比自己以前体质好了很多。站起来先是慢慢的走着,走出房门,看见满园的丫鬟们忙忙碌碌的在干活,看见我出来都忙着站起来行礼,也有一些忙着找夫人,我挥挥手让她们都去忙。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原来自己住的是东厢房,沿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宋代民居的标准这家应该是官宦之后,先说房屋格局.

《宋史·舆服志》说,执政官及亲王的房子称为府,其他官员房子称为宅,草根百姓的房子称为家。这个规矩乱不得。

四合院:

正式的四合院,一户一宅,平面格局可大可小。房屋主人可以根据土地面积的大小、家中人数的多少来建造,小到可以只有一进,大可以到三进或四进,还可以建成两个四合院宽的带跨院的。小者,房间为13间;一院或二院者,房间为25间到40间。厢房的后墙为院墙,拐角处再砌砖墙。大四合院从外边用墙包围,墙壁高大,不开窗户,以显示其隐秘性。从制式上来说,许多王府和寺庙也是按照四合院的布局进行设计和建造的。

最小的一进院,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以中轴线贯穿,房屋都是单层,由倒座房、正房、厢房围成院落,其中北房为正房,东西两个方向的房屋为厢房,南房门向北开,故称为“倒座房”。四合院中植花果树木,以供观赏。

两进四合院分为前院和后院,后院又叫做内宅。前院由门楼、倒座房组成,连接前后院的一般为垂花门,一些相对朴素的住宅则用月亮门,后院由东西厢房、正房、游廊组成。也有的两进四合院,例如北京茅盾故居,并没有垂花门隔出前院,而是在正房后加后院,建专供女眷居住的后罩房。

完整的四合院为三进院落,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这其中也有反映“男外女内”的中国传统文化哲学的影响。

四、五进院的组合方式较多,通常为“前堂后寝”式。第一进院与三进院相同,第二进院是对外使用的厅房和东西厢房,之后再设一道垂花门,在厅房和这道垂花门之间形成第三进院,垂花门之后为正房和厢房所在的第四进院,是主院。如果后面还有后罩房,就构成了第五进院。还有的在倒座房北侧再建一排南房,而组成四进或五进院的。

北京四合院最大的进深为两个胡同之间的距离,约77米左右,一些比较奢华的院落甚至还有花园和假山。规格高一些的四合院还设有厕所,这些内设的厕所一般都被安排到西南角,按风水的说法,西南为“五鬼之地”,建厕所可以用秽物将白虎镇住,从实用的角度看,厕所建在西南方适应了西北-东南风向,可防臭味在院内扩散,但大多数居民如厕大多在胡同里的“官厕”即现在说的公共厕所。

四合院是由许多单体建筑组合而成,包括大门、正房、厢房等等。

走了好长时间才确定这是标准的五进院落,为“前堂后寝”式。首先是感叹宋代富贵人家的生活真是奢华,同时也暗暗窃喜,为能住在这里研究古代民居的规格和变迁而感到高兴。就这样走到了大门口,大门又叫街门、宅门,是四合院与外界沟通的通道,一般都修筑在整个院落的东南侧,以取“紫气东来”之意,也有说法是占据八卦中的巽位,即风位,是和风、润风吹进的位置,以引进东南风,挡住冬天的西北风,是吉祥之位,体现“坎宅巽门”的原则。大门是典型的如意门(在檐柱位置砌一堵墙,墙上开一小门),看来父母还是很谨慎的知道财不外露。不然人家打主意的不光是外面的田产了。

回头看影壁影壁在四合院中通常用于遮挡视线、美化实现和突出大门的作用,通常是由砖砌成,由座、身、顶三部分组成,座有须弥座,也有简单的没有座。四合院的大门有时候向后退后几步在大门左右修建八字墙,称为燕翅影壁,撇子影壁。四合院大门内一般也有一个影壁,一般镶嵌在东厢房盝顶的山墙上,也有规格高一些的院落,采用独立影壁。影壁也有置于四合院大门外的街道中正对大门的位置。

影壁墙身的中心区域称为影壁心,通常由45度角斜放的方砖贴砌而成,简单一点的影壁可能没有什么装饰,但也必须磨砖对缝非常整齐,豪华的影壁通常装饰有很多吉祥图样的砖雕。影壁墙上的砖雕主要有中心区域的中央和四角,在与屋顶相交的地方也有混枭和连珠。中心方砖上面一边雕刻有中心花、岔角在影壁墙的中央还镶嵌有福寿字的砖匾或者是带有吉祥意味的砖雕。

影壁墙的顶一般和屋顶一样,虽然是砖砌,影壁的顶也用砖雕出椽子,并在上设清水脊或卷棚脊的屋顶。

悠闲度日

我站在影壁面前,正要向前走忽然见一少女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叫到:“少爷,我找遍院子都找不见你你咋在这里,少爷吓死我了,我以为少爷又丢了”,说话间人已风风火火的跑到我面前了,剧烈的运动使少女的脸蛋红红的跑动间头发甩动就像从画里面跑出的精灵一样。

转眼间就跑到了我面前,优雅的行了个蹲礼,说道:“少爷小姐找您”。

我应了一声,暗自叹息不能她再晚一会我就可以到街上转转了,现在也只好和她一起回家了。

四合院的正房一般三间,大四合院的正房可以为五至七间,坐北朝南,是一家之主的居所。

正房的明间(即中间一间)称为堂屋,也称为中堂,三开间的正房堂屋两侧是卧室和书房,正房的特点是冬天太阳能够照进屋里,冬暖夏凉。

通常在明间正中排放一八仙桌,桌子两旁设两把椅子,在墙上挂着一幅画和两副条幅,或挂四幅中堂画。

因为父母以前住正房,所以正房现在空着。只有餐厅还在使用,走进餐厅只见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昨天见过的女子走了过来扶好椅子说道:

“相公请入座”。我从昨晚记忆中已经知道这女子就是我现在的夫人沈青君,一个从小被送到这里当童养媳的女子,虽然还没有圆房。

但是从母亲开始家中大小事物都是她来管理了。从原来身体记忆的经验中判断女子是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并且从小就帮助母亲处理家事,很是能干。

叶生原来还是很喜欢她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才迁怒于这女子。原来记忆中着女子从来任劳任怨,在他昏迷期间处理各种家事,管理下人是有条不紊做的很是好。

听闻屡次以死相逼拒绝娘家二伯进入院子,进入院子才保这一时平安,是个好女子。

坐下后发现宋代饮食和现代的区别已经不是很大了,原来研究宋徽宗赵佶绘画的《文会图》,描绘了宋代士大夫的

“舌尖上的盛宴”;在中国饮食史上,两宋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期,中国人的食物开始从匮乏向丰盛过渡。

良种水稻的引进、农田的开发、精心的育种,以及深耕细作技术的推广,让人们从大自然获得了更丰厚的馈赠。

在北回归线温暖的阳光下,农作物创造出更丰富的食材,并通过发达的市场网络输送到各地。

平民的饮食习惯在这个时期从二餐制演变成三餐制。摆脱了饥饿威胁的人们有了更闲适的时间、更从容的心思来琢磨饮食,研究烹饪之道,发明各种美食,以满足舌尖上的享受。

今天任何一名厨师必须熟悉的烹、烧、烤、炒、爆、溜、煮、炖、卤、蒸、腊、蜜、葱拔等烹饪技术,正是在宋朝成熟起来的;现在我们能够品尝到的火腿、东坡肉、涮火锅、刺身(宋人称为

“脍”)、油条、汤圆、爆米花、各式糕点等美食与小吃,也是发明或流行于宋代。

眼前的食物就很是丰盛,有酒酿汤圆,炸年糕,芝麻球。。。。。。

悠闲度日

古人讲究寝不言食不语,在一片寂静中吃完了来到古代的第一顿饭。漱口之后,沈青君来到面前跪下双目含泪道:“夫君既然已经康复,该我旅行约定了。我已决定,回归本家请夫君赐下休书,回娘家讨回聘礼。请夫君以后保重身体,君儿再也不能侍奉左右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我本来惊目瞪口呆,内心却忽然涌起一股不舍之情。我不确信这不舍之情不是我自己的是死去的叶生的,当急下定决心,老子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咋样都是赚的。

何苦为难一女子,修了以后她出了死还有别的路吗?于是急忙起身拦住女子,伸手一把便抱在怀里说道:“不必如此,你娘家是你娘家,你是你,我今生定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说完用力抱住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一样,她用力挣扎了一下眼看挣脱不了。

放声大哭哭了好久,才觉得不对不有红着脸小声说道:“快放手我不走了,下人都看着呢。”我也连忙松手,说道:“不走就好”。

她转过身平复心情好一阵才重新落座,我招呼下人上茶,慢慢的品着茶。

看她一直低着头,仿佛在平复我激烈的拥抱带来的情绪波动。过了好一阵时间,中间我神奇的发现她的脖子居然都红了,心想多好的女子呀,后世哪些大学生在课堂上不要说拥抱了,就是激吻都有也没有见几个会脸红。

终于她平复了情绪,转脸看着我说:“相公你母亲很早就开始教我管家,家中积蓄还是可以度日的。家中除了200亩下田,还有两个庄园出产应付日常所需不成问题,公爹在世时希望你考个功名。公爹去世后你消沉了这几年,我都能理解但是家里还是要有一个有功名的人才能支撑经营下去,不然你想一小孩子拿着金元宝我想有能耐的谁都会来抢的。”我点头表示理解,抬起头看着她点头说道:“既然娘子说了,那我就参加今年的科考。”女子面露喜色,说:“要是公公婆婆在世你能这样做该多好呀。”

大宋科举

与妻子沈青君座了一会,中间大都是青君说我坐着听,不时点头附和一下。这已经领妻子很满足了,脸上荣光换发,精气神也好了很多。我也能理解她一个弱女子,夫君病重不醒。娘家又窥探家中财产。又要管理这样大的一家仆人老小,一定是压力很大。现在好了,我病好了又与她重归于好。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还是她与我说了一些家中的事情后,抬头看我才发现我面带倦容,这才心疼我赶我回来休息了。

回到房中,我躺在床上。心中在想宋代这个朝代要过的好,一定要进入文官集团。不让就是你在有钱,再骁勇善战,也是枉然。仔细想想我年轻是还真对古代科技制度研究了一番,仔细回想这宋代的科举,大体同唐代一样,有常科、制科和武举。

宋代进士分为三等:一等称进士及第;二等称进士出身;三等赐同进士出身。

宋代科举考试宋代确立了三年一次的三级考试制度。

宋初科举,仅有两级考试制度。一级是由各州举行的取解试,一级是礼部举行的省试。宋太祖为了选拔真正踏实于封建统治而又有才干的人担任官职,为之服务,于开宝六年实行殿试。

自此以后,殿试成为科举制度的最高一级的考试,并正式确立了州试、省试和殿试的三级科举考试制度。殿试以后,不须再经吏部考试,直接授官。宋太祖还下令,考试及第后,不准对考官称师门,或自称门生。这样,所有及第的人都成了天子门生。殿试后分三甲放榜。

宋代科举,最初是每年举行一次,有时一、两年不定。实英宗治平三年,才正式定为三年一次。每年秋天,各州进行考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进行考试。省试当年进行殿试。

宋代科举基本上沿袭唐制,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弊病很大。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只强记博诵,而其义理,对我来说还真是不是太难。

再说今年是庆历元年也就是公元1040年,仁宗皇帝亲政亲贤臣远小人,政治清明,经济繁荣。也就是说历史上这次考试称为庆历二年壬午科也就是公元1042年就要开始了,时间短任务重。只有努力吧脑海中的知识融汇贯通才能有机会走过独木桥,考中举人参加科考。

悲催的宋朝科举制度

关于叶生秀才的身份,宋代各府向朝廷贡举人才应礼部会试,沿用唐代后期之法,先进行选拔考试,其中凡应举选拔考试,以争取举荐的,都称为秀才。

《水浒传》以王伦为「不第秀才」,有轻蔑的意思,指他觅举未成,在选拔考试中名落孙山。

宋代秀才名衔,无需经过考试取得;但明清时代则不同,秀才得来不易,必须通过几重考试关隘才可,而且秀才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应举。

所以说秀才只是说明你参加过考试而已。并不能表示你的地位,想通了这些。

心中一片平静很快进入了睡梦之中。第二天早起,感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毕竟是年轻的身体就是有活力呀。

在心里感叹一番,是多少年没这样精神过了。简单用过早饭来到书房书房很大,临窗有一些菊花,正是花开时节。

菊花的形状不同,颜色各异,白得像雪,黄的似金,粉得若霞。那别有特色的龙爪菊更是像无数缕喷泉,又像是小姑娘的卷发,楚楚动人。

银针花的花瓣与众不同。顾名思义,花瓣长得像针一样细,而且是白色的。

银针像一位老奶奶的白发,但似乎不是那么老,充满活力,给人一种青春的感觉。

紫矛的颜色是我最喜爱的了——紫红色。我很欣赏这种颜色,这种颜色让我看了很舒服,打心眼儿里开心。

它的花瓣张牙舞爪,好像在干什么似的,威风凛凛,但又觉得刚中带柔,柔中带刚。

临着窗就是书桌,文房四宝,笔筒、笔洗、笔床、笔格、镇纸、水中盂、水注、秘阁、墨盒,一应俱全。

以自己的眼力看,这些物事,在北宋时不是最好的,也能算是不错。但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几乎从来都没有动过,若不是自己贴身丫鬟,十分勤快,时常来扫抹,恐怕上面早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参加县试上

独坐书房,看着满屋的书呀真是欣喜万分。这可是宋朝珍品呀有不少都是手抄的后事都是没有的,或已经失传的。

顿时感觉太幸福了,为了以后这样的书香生活也要努力,正在这时听见宁儿在门口传话,少爷有几位公子找您,我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就见树荫下站立三人。

见面寒暄过后,中间李姓少年说道:“叶兄今年县试就在这个月。不知参加否。如参加的话是否于我们镇的几个五人联保。”叶生听了连忙行礼道:“一切都依兄长,弟年幼学识浅薄只想前去增长见识。”几位听了都是很高兴,又缴纳了一两合伙行路的盘缠。

礼送几位出门后,看着外面升起的朝阳,大喊一声觉得心中甚是痛快。

闲话段说,转眼到了周县同考的日子。对于有考生的人家来说,这是一件头等大事,各家亲戚都是要送贺礼的。

像李家这样有十来个考生应考的,更是要大摆酒席,为考生饯行……当然是在考试的前一日了。

十六日这天中午,叶家也摆了几桌席面,规模丝毫不比寻常人家的红白喜事逊色。

亲戚朋友纷纷道贺,预祝叶生次日考出好成绩。沈青君在宾客中游走,很是如鱼得水。

应付自如。很是乐在其中。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

县试顾名思义,县试是在县里举行的考试。以一县之力为几百甚至几千考生提供考试场地,其条件也就可想而知。一般都是临近考试时,搭建起临时的考棚。对于一些比较穷的县来说,即使搭建这样一个考棚也是如此困难,毫无装修与美感不说,连地面都是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泥土地,天晴时尘土飞扬、下雨天泥泞不堪……因为没钱盖顶棚。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边远州县,连最起码的桌椅都没有,需要考生自备。可参加考试的还有很多来自乡村的考生,这时候也没有四通八达的马路,不少人要翻山越岭来县城考试,扛条板凳也就罢了,自带桌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到县城之后,非得各展神通,想尽办法去借一套。可小小的县城里哪有那么多桌椅?借不到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借块门板或者切菜板,甚至是棺材板、木头墩什么的,再整几块砖头拿着进场。

到时候把砖头分成两摞,一摞搁案板,一摞搁屁股,然后就这么趴在上面答卷,若是不幸赶上刚下过雨,脚腕都能陷进泥里去……真是一次很特别的体验啊。

好在这里是唐朝的旧都洛阳的老孟津县城。孟津,夏属孟涂氏封国;商前期为畿内地;周设平阴、谍城两邑,战国为韩地;秦改邑为郡县,称谍城、平阴县;西汉为谍城、平阴、平县三县辖,隶属河南郡;王莽改平县为治平县,东汉复改治平为平县;三国魏时并平县、平阴、谍城县三县为河阴县,隶属河南郡;晋至南北朝时,归属屡变,但县名未改,东晋置河阴郡;隋并河阴入洛阳县,隶属河南郡;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置大基县(治今孟县西),八年省。咸亨四年(公元673年)复置,先天元年(公元712年)更名河清县,属河南府。(唐初划河阴出洛阳跨黄河置大基县,后改为柏崖县、河清县,隶属河南郡);宋开宝元年(公元968年)徙治于白坡镇(今洛阳市吉利区内)。宋时为河清县,现在的洛阳市孟津县老城。

前朝遗留的一些考场还是存在的只是年久失修,大多门窗残破不堪。不过今年,却是另一番景象,因仁宗皇帝重视教育今年基本上都把旧考场改造成了专门的学院,平时供县学授课所用,县试时则可容纳上千人同时考试,条件也比别处好的多……比如说这会稽县学,便将偌大的院子用青砖铺一边,再摆上清一水的松木桌椅,甚至在桌椅上方搭上草棚,这样即使下雨也不用中断考试了。

李燕璞和几个同乡跟着人群进了县学前街,现在他前后左右的考生,不分年齿老幼,都有一个可爱的称号曰‘童生’。他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头,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也穿着白衫提着篮子往里走。其实在外面时就见过他,不过当时沈默以为老人是送孙子考试呢。

待童生们聚集到县学门前,便被穿着大红号服的官差分成五队,在门前站好。

只见县令头戴二梁朝冠,身穿青缘赤罗裳,腰间内系革带,革带上挂着玉佩,之上又加以赤白二色的绢质大带。下罩齿罗蔽膝,脚踏黑面白底官靴,颇为威严的站在石阶上……满朝官员的朝服大体都是这样,区别在于冠上的梁数,腰间的革带,以及挂玉佩的绶带。比如县令的二梁冠、银革带、琉璃佩,以及带有练鹊图案的三色花锦绶,都能清晰表明他七品官员的身份。县令的脸长的很是有一些黑又听说姓包李燕璞就想难道是包拯。

待考生到期后,包县令便开始讲话,无非是先宣讲一下孔孟、再赞颂一下皇上,然后宣布考试场次,严肃考场纪律而已……除了考试时间与场次之外,基本上全是废话。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2

县试的自由度比较大,由县令决定是考五场还是四场,这次包县令的选择是四场,第一场叫正场、第二场称初复、第三场为再复,第四场称面复,每场一个白天,隔一天一场。不过考生只要将正场考中了,便不必参加‘初复’和‘再复’,只需等待五日后的第四场面试即可。那些正场考不中的,就只好老老实实再参加初复,若是再不中,还能考‘再复’,要是还不中就只有等下次县试了。

待县尊大人讲话完毕,五房书吏便开始唱名,叫到谁谁上前验明正身,再经过简单的搜身后,便将其放进去,其严密程度比现代考大学可要严多了。但就是这样,没有一两个时辰,休想把一千多名考生都放进去。等了好半天才挨着李燕璞他们,一看检查的正是村里出去差的年青人,大伙也认识大概搜查了一下拿了考卷就都进门了。拿着那份答题纸进了考场。考卷上虽然写有序号,但在考桌上可没有,这时先进来的好处便体现出来——可以挑个好座位啊!

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书桌便犯了愁,他不知该坐哪里好了。是坐在第一排吗?不行,那里虽然看题清楚,可太靠近草棚边缘了,到了中午太阳晒得厉害,万一下雨就更麻烦了!

那坐在里面?也不好。棚子有点低,里面的光线很不好,县试又不准点灯,恐怕是要受些影响的。反复琢磨之后,他坐在了第三排第八列,哪里看得清、光线好,日晒不着、雨淋不到,空气还很清新,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位置啊。

坐下后,考生还没进来一成呢,自然不会公布题目。他一时有些无聊,只好翻看自己的答题纸……在一些穷的州县,就连这东西也要自备呢。但无论衙门发也好,自备也罢,格式都是一样的。

一共是十一页,第一页是封面,县考没那么严格,考生情况就直接写在封面上,并没有采用‘糊名’、更不必‘誊写’,李嫣然看到封面上有个号戳,戳上写着‘县考甲字一零三号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道:‘叶生,年十六岁。偏瘦略高,面白无须,容貌甚佳。民籍。认保人李兑。’

打开后封面,另外十页才是答题的地方,每页十四竖行,每行十八个红格,一个格写一个字。此外还有几页草稿纸。

待所有考生都坐好,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倒是正好考试。

包县令也不再啰嗦,待衙役锁门后,便在一张空白的横轴上,挥毫写下正试的题目。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3

第一天科考,对大家来说是罪轻松的,贴经墨义。其中贴经更是轻松就是现在考试的填空题,比如引用一段论语的话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雍也》中间却一段人不堪其忧,然后学子填上。而且还规定了,今年只贴《论语》。

然后是对《礼经》或者《中庸》十条墨义,贴上一段话,让学子用一段简短的话做一个解释。这一点不困难,但是这里李燕璞很注意,不标新立异。用一些争议的话题去解释,那么碰到有些考官,就有可能白考了。

进场落座,学子甚多,后来的不得不挤到一起。左边大约是一个富家公子,不是孟津附近的,叶生不认识。穿着一身绸缎长衫,头戴四方巾,边上还坠着两块美玉,看样子是个富家公子,另一半学子就十分落魄了,儒士衫是粗麻布做的,上面还有几个补丁,三十多岁。一脸凄苦之色。着正是科考弊端的真实写照,当时的考到最后将许多学子考呆掉了。因为他们从小就认为只要考取功名就一定会好起来,所以才寒窗苦读,为的只是通过科举考试来改变自己的人生。试卷发了下来,叶生扫了一眼并不难。这是对于他而说,已经有学子皱起了眉头。

照例有县里学官带着衙役监考。

叶生提笔开始答题,填空题。基础中的基础,不要太容易啦。简直是又回到了当年考大学时的气氛很是兴奋,提笔刚要写忽然想到用什么字体呢?

叶生想到的是宋四家中另一人,米芾。后世说苏米蔡黄,是因为苏东坡在文坛上的地位,故将他排在第一位。还有一种说法,是蔡黄苏米,最有力的一个人,朱熹说了一句话,字被苏黄胡乱写坏了,近见蔡君谟一贴,字字有法度,如端人正士,方是字。到明朝,都是老朱家,这种言论更炽。

这个蔡是蔡襄还是蔡京呢,或者称二者,还没有弄清楚呢。

黄庭坚悲催了,无论怎么排,他都没有排到第一位。

到了明朝中期后,蔡襄体渐渐淡化,苏米黄成为主流,越往后,因为米体字在四大家中是糅合传统与创新做得最好的,也越受欢迎。所以董其昌直接说:“吾尝评米字,以为宋朝第一,毕竟出于东坡之上。即米颠书自率更得之,晚年一变,有冰寒于水之奇。”

米芾所走的道路,与叶生这一番思考也很类似。不过他的道路走得很苦,少年米芾即以书法成名,但名不显。中间受了五位唐人的影响,颜真卿、欧阳询、褚遂良、沈传师、段季展。到了三十岁后,为了寻找书法突破口,听从苏东坡的建议,遍访晋人法贴。一年后得到了王献之《中秋贴》,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让他觉得王羲之的字被夸大了,实际不如其子。可很快不满足王献之的字,重新回过头来,在二王的基础上,吸收了颜体转钩一些特殊手法,欧体的辣削体势,大字学习段季展,他的“独有四面”、“刷字”就是来源于此。特别是褚遂良富有变化的用笔,结构生动,合了米芾的口胃。直到五十岁后,才完成了这一吸收融合的过程,书法始大成。

性格上前世他与米芾性格很相似。字体更加能让叶生看中。米体总的来说追求变化但不露斧劈凿痕,恣肆放纵却不流于肥钝痴败或者薄峭尖刻险峻。因此,有人说北宋的米体与薛绍彭体是两大贵字。两者又有所不同,米体是豪门子弟风范,仗剑纵马,冲突当衢,然而细加寻绎,却不失进退之道,动静扩张无寒酸之气。薛体是贵族王孙,漫步轻吟,慈母照拂,贤妻护持,多了一份雅气,却少了一份阴刚之色。高下立分。而这种充满意趣,却又稳而不俗、险而不怪、老而不枯、润而不肥,也容易为这时代的人接受。

时代更靠后,叶生内心没有负罪感。提笔便写了起来,前世叶生精研宋代文化,对于书法一道更是已经进入大师境界。提笔以后便提气凝神,专心做题。学官经过时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了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叶生。是毛笔停顿再也写不出如此出色的字啦。心中觉得好字,一个个灵动无比,自己肯定是写不出这样的字了。

不能外出。乡试还是省试,考生与相关的官员全部一律隔绝。孟津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学子,考场上拥挤,宿舍更拥挤!

看了看床铺,叶生不由的皱起眉头,一个房间十几个人,只好铺开地铺,夜里多人打呼噜,鼾声雷动,第二天起来两眼血丝,根本没有睡好。当年上山下乡可是到头就睡,看来快活日子过多了,忽然过苦日子还真是不习惯。

第二天考诗,和赋。诗不难,一会就写了。关键是赋,也是叶生最慎重的地方。两世记忆就是好处多,现将脑子里的四六骈文乐章,将可用的典故现在脑海里摘了出来。然后再选择华丽的辞藻,怎样华丽怎样来。黑脸的县官和学官都来了,看着叶生笔下犹如神助的写出那样灵动的字和让人读之回味悠长的文章都看呆了,说道这里可能读者会说吹牛吹的没边了看人写个字还能看出花来,其实真正原因是当时历史的局限性,没有那么多的书和文章可读,叶生用生前阅读的大量文章和华丽词汇组成的文章,先不要说立意多深刻有多少思想内涵,光朗朗上口,和华丽的用词就让古人惊叹不已了。那可是千年文化的结晶。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4、

虽然辞藻华丽,在现代人看起啊艰涩难懂。但是对于有学问的人,真正是如饮琼浆,仔细读来真是字字珠玑,句句经典,段段精辟,章章绝伦,篇篇锦绣一字千金,掷地有声,生花妙笔笔花入梦。县令和学官一时间站在那里看呆了。

等待叶生写完,两人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觉得真是不需次行,小小县试能发现这样的文章,又觉得文字也甚是优美,让人觉得

如行云流水;纵横挥洒;洞达跳宕;刚柔相济;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相互看了看叶生转身离去。

一夜无话,经过一天的适应叶生已经可以做到到头就睡。第二天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甚是舒服。

第三天是论策,这个叶生同样很喜欢。其实感觉就和后世写作文一般,试问他前世什么职业,大学教授。著名学者,宋金辽文化研究专家。不禁如此脑海中还保留了许多后世大家作品,当然叶生现在水平也不屑于抄之,然而可以借鉴,可以联想。这都是古人所不能拥有的优势。

但没有急于落笔,不要说文章是围绕一个中心思想,不能跑题了。再有就是歌颂大宋河山帝王,不能写反面的内容,归根结底,你是为了货卖帝王家。又不是要造反所以政治立场也是很重要的。中心思想是文章的灵魂所在,没有了灵魂,还能写好文章?找到中心思想,接下来就是围绕他进行论证,考试毕竟是有限制的有些可以对内容做一些取舍,再对文字进行一些修饰,一篇好文章就出现了。而且科举可比大学考试时间宽裕多了,想一想大学语文的考试时间,就一把辛酸泪呀。你想呀语文要答题,最后还要写作文,时间安排合理作文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多一点,想想现在一整天时间,都是给你写作文。想起来就享福呀。

想完了就开始写了,学官走过时又看了一会,感觉字写得真好。文章更是字字珠玑。很是高兴又转到别的地方监考去了。走出考场,看门前大批学子并未离去,大多数人,三五成群的交流议论。还有更多的亲人。在外面迎接。有家中父母,还有许多小年,家奴,很多人场面很是混乱。这时妻子沈青君从一轿中出来看到叶生很是忐忑的问道:“夫君县试可满意”叶生很是自信的笑了笑说道:“有劳夫人挂念很是满意”

沈青君听到夫人俩字当时脸就红了,以前俩人在家咋说都可以,但是毕竟是在街上,而且是在贡院门口,她也算心思玲珑剔透之人,马上知道这是夫君像自己表明立场。非自己不娶。不然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浑说。马上抬头笑着说道:“如此,那我们就回家吧”叶生像同乡告罪一声先走一步。陪着沈青君是一路游山玩水,轻轻松松的像家中赶去。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5

叶生一路顺风很快回到了家里,咱们先不说叶生。先说考场的考官,由于由于宋代县试都是这样的。不太正规,造成县试的垃圾文章很多。经过县试的选拔后,进入京城的学子所做的文章就变得好了很多。叶生的文章一位考官正在看,看着看着,“好,好,好啊,好!”一个考官接连说了四声。

确实不错。叶生心中忐忑,是有原因的,他与外面学生交流很少。于是只好找以前的书本对照。是什么书本对照呢?《古文观止》,《天下才子必读之书》。后来学习古代散文的十之八九都选择了这样,两本书上的文章学习。

那个能选吗?

中国上下5000年,也就出了那几百篇文章。哪一篇不是佳作。然后拿自己的文章与这些文章对照。中间找差距.......

这个里儿同样没法比较的。

这样一来可以要求更高。进步同样更快。你想普通的考生,也就是那普通的文章过来借鉴,哪能和叶生不但散文是,就连赋,他也对照古今选出来的可怜的几篇文章。因此叶生自认差不多会考上,可是在这几个考官眼中,那才是真好,那才养眼。

听到他的赞扬声,别的考官也都围绕了过来。然后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心中就像三伏天吃了冰西瓜一样,长时间阅卷的烦躁之气通通消失了。那感觉真是舒服,最后包县令看过后,当场就点了叶生解元。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5

未放榜之前,对于解元花落谁家有很多的说法。毕竟解元只有一个,有一定偶然性与机遇性。说到底是文人相轻,特别有才华的学子,号召力特别大。都想考中解元,谁中了也不服气。所以放榜的那一天人特别多,榜还没有放呢,就聚集了很多的人。有的是学子本人,有的是老百姓,还有一些歌姬,以及一些外来的商家。

县衙公人拿来浆糊糊在墙上,一张大红版纸,从下往上,张贴。有人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半喜半悲,喜的是终于考中了悲的是中太落后了。县衙有意吊人胃口,两个衙役慢慢的往上张贴。终于榜首叶生,大家都愣住了,这人是谁呀。咋没有听说过,太意外了。好多学子,认为官府作弊。这是有原因的,正事开宝年间大臣徇私,于是太祖再次复式,录取了好多学子。今天一旦成功,很可能推翻重考。于是那些有名的才子又都哄闹了起来了。

包知县,仿佛早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因此提前赶到现场,那口气说道:“还有没有同乡之宜”。想到学官对叶生的评价,在看这些人,特别是沈鹏远你都是第二名了还想咋样。难道你的文章能的第一不成。

但他说这些没用,那些有名学子都眼红了。包知县冲沈鹏远招招手,认识,这位小哥仗着有才学,经常在县里闲逛,都差点逛到自己府邸。

沈鹏远,来到包知县面前。淡定的一诺:“晚生见过知县”。

包知县叹了口气说到:“我见过你的文章,才气事情不错的。”沈鹏远得意的回到:“晚生不敢”。听闻叶生考试过后马上回到家中,闭门读书。你本想与他交流一番,然而结果是人家先走了。当你与诸位学子,高谈阔论,游山玩水的时候,人家却在家中苦读。”一番话说的沈鹏远哑口无言。看沈鹏远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但就这样放过沈鹏远是万万不成的。包知县有抬起头,道:这次科举,人才辈出,我很是高兴,希望省试之时孟津有更多学子榜上有名,若那时我还在任上,也会觉得非常有面子的。”但是才华是苦读出来的,游学不是不可以,互相交流学问,但不是让你们游山玩水,花天酒地,乐出来的。学一学叶生吧抛开浮躁,安心读书,解试之是开始。省试殿试才是你们的战场。”

鼓噪的学子全停了下来,沈鹏远满脸通红。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5

包县令刚刚说完,沈鹏远就急切的站了起来说道:“案首的名气不显,以前从未听说此人有多好的学问,骤然得了案首怕很多人都会心声不平,以为县令徇私。再说了晚生认为他有才气,获得解元有一定的巧合。其他人不中,偏偏他中了。让晚生不得不怀疑”。沈鹏远大声说道。到了这个分上,没有办法,只好彻底撕破脸皮了。这句话说完,全场都静了下来。觉得沈远鹏疯了,就是真有哪能真的说出了,俗话说破家县令那可不真的只是说说。许多官员,以及有见识的长者摇起了头,完了,这个小子!

朝廷对科举考场上的舞弊向来很慎重,今天这事儿又闹的这样大。并且这里离京城又不是很远,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凭借这小子这一番吼叫,以后没有那个考官原意录用他了。

一些离他近的学子也一起远离了他,包县令脸色铁青。转身对身后衙役说到:“张贴案首所有文章,给众学子开开眼。”身后衙役公人一起站了起来刷浆糊的贴文章的忙做一团,包知县一声冷笑,道:“某就知道你会这要说。是,某要有一些避讳,然而你做的考试卷子比人家差的太远,某就是避讳,也没有办法让你如愿一场。”沈鹏远也感到稍微有一点后悔,但是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先从贴经墨义开始,有底稿,有抄写的稿子,两稿相对,让人无话可说。

诸人看完没有争议,衙役摆出第二份答案,诗赋,诗写得很好,是描写荷花的

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筝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我给大家翻译一下

凤凰山下,雨后初晴,云淡风清,晚霞明丽。一朵荷花,虽然开过了,但是仍然美丽、清净。什么地方飞过一对白鹭,它们也有意来倾慕弹筝人的美丽。忽然听见江上哀伤的调子,含着悲苦,又有谁,忍心去听。烟霭为之敛容,云彩为之收色,这曲子,就好像是湘水女神奏瑟在倾诉自己的哀伤,一曲终了,她已经飘然远逝,只见青翠的山峰,仍然静静地立在湖边,仿佛那哀怨的乐曲仍然荡漾在山间水际。

随着文章被张贴出来,众人抬头看了起来,一个个都看呆了。你看人家的字写的真好,你看人家的文章字字锦绣,诗写得好,特别是赋写的真是好。古人特别看中这些东西,现场没有一人可比。现场一下子声音没有了,静的很。现场聒噪的学子都赶紧站起来,一起向知县行礼,说到:“学生孟浪,请大人责罚。”

沈鹏远,看着众人的表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前程这东西从此后会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自己是县试第二,但是下次考试没有人会录取自己了,没有一个人会录取逼迫考官,而且还要砸大家饭碗的人。包县令还是板着脸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周围考官可是个个脸色不善,终于一个姓陈的考官说到:“可看出叶家小郎文章的高明之处,叶家小郎写文章时老夫正在监考,看到这样的文章,老夫当时就想,这样的文章县试可惜了,就是州试殿试也是好文章。你还和他比,就你的人品都不配。”说完所有的考官都在附和,如果沈鹏远成功的话这些官员都要丢官,对于这个小子都是恨之入骨,还没有考上就陷害同僚,看以后谁敢录取你。沈鹏远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小三元之县试案首5

这事告一段落,咱们再说叶生回到家中,这天吃过晚饭在沈青君的陪伴下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花园中各种花卉都有,环境很是好。

听着沈青君说着家中琐事,感觉如在梦中。这时忽然听见门口是鞭炮齐鸣,下人来报报喜的人来了,恭喜少爷高中头名解元。

沈青君一听当时高兴的就晕了,身体在摇晃,根本没有听出来下人的话音了。

解元就是解元了,心中想着我就是解元娘子了。沈青君一把抓住叶生的手,说:“你不要诓我”。

夫人呀,我哪里敢诓骗你呀。不相信,只要等一会,就会有差役前来报喜了。

沈青君扶着心口,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激动地有些像范进中举,心脏承受不了。

叶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夫人说道:“快请公人,进来喝茶。”沈青君这才清醒过来,看自己抓着叶生的手当时就满脸通红。

可是心中却舍不得放开,就这样和叶生一起来到前院,两位衙役一起躬身施礼到恭喜叶先生高中县试头名解元。

沈青君已经清醒过来,说道:

“有劳各位公爷,管家给各位公爷茶水钱”。管家一人给了一贯钱,当时两个那个高兴呀,这家人出手就是大方一家顶好几家。

送走了公人,两人在客厅相互看着沈青君沈姑娘,忽然发现以往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弟弟已经长大了。

脸上棱角分明,神态是那样的儒雅,向着一个谦谦君子方向发展了。而且是那么的英俊,让人看着就舒服,想着这以后就是自己将来的男人,要过一辈子心中高兴。

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脸,叶生看在自己搀扶下露出笑脸的少女露出笑脸,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阳光。

不有自主的看呆了。这样的笑容在很久以前看过,在那里呢?大概是大学的时候吧,有一个学姐就对我特别的照顾,经常露出这样的笑容。

时常深情的望着我,笑容特别纯情没有任何杂质,现在想来或许前世是胆小或是天生的情商太低,硬是错过了一段大好姻缘。

忽然一支小手轻抚上了我的脸上,一个激灵当时就清醒了。发现沈姑娘满脸通红的看着我,我还握着姑娘的手,不由微微一笑转身拉着沈姑娘走出大厅。

对着下人说:

“今晚一人一壶酒,庆祝少爷我高中榜首。”

司马光

次日众学子,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起去参加县令大人组织的游园会。也就是交流会,让各乡只见的有名学子见个面认识一下,以后州试的时候相互帮衬一下。请柬收到后各家学子都摩拳擦掌要表现一下,因为州城的管理考试的学政也要来。学政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光,司马光,生于北宋真宗天禧三年(1019年),卒于哲宗元佑元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是北宋陕州夏县涑水乡(今山西夏县)人,世称涑水先生,进士出身,历任馆阁校勘、同知礼院、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御史中丞、翰林院学士兼侍读等职。熙宁三年(1070年),他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同,坚辞枢密副使,以端明殿学士出知永兴军(今陕西西安市),次年改判西京御史台,退居洛阳,专事著史15年。哲宗即位,高大后临政,召司马光入主国事,任命为相(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身后追赠太师,封温国公,谥文正。

司马光家世代为宦,父亲司马池为宋仁宗宝元庆历间名臣,官至兵部郎中、天章阁待制,一生以清直仁厚享有盛誉。司马光受家庭熏陶,笃诚好学,七岁时,“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即能了其大旨”,从此,“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15岁时所写文章,时人称许之“文辞纯浑,有西汉风”,20岁时中进士甲第,可谓功名早成。但他并不以此“矜夸满志,昆明于物,如谓大下莫己若也”,而是豪迈地提出:“贤者居世,会当履义蹈仁,以德自显,区区外名何足传邪!”这些话反映了青年司马光的胸怀与器识,立志以仁德建功立业,不求虚名。因此,步入仕途后的司马光,继续广泛深入地学习,达到了博学无所不通,音乐、律历、天文、术数皆极其妙的渊博程度,其中最用心力的是对经学与史学的研究,尤其,_对古籍阅读极广,考察极细,可谓通习知晓,烂熟于胸。他随读随作札记,仅26岁一年所写读史札记,便多达30来篇,就中萌发了删削卷帙浩繁的古史成一部编年体通史的著史想法,以方便阅读,而更为深沉的动力,则是封建政治的需要。

当时,北宋建国近百年,已出现种种危机,具有浓厚儒家思想的司马光,以积极用世的态度,连连上疏,陈述自己一整套的治国主张,大致是以人才、礼治、仁政、信义作为安邦治国的根本措施,这在当时,是有积极意义的。除上疏陈述主张外,在他本人的从政活动中,亦能坚持原则,积极贯彻执行有利于国家的决策方略,尤其在荐贤斥佞的斗争中,他犯颜直谏,面折廷争,从不顾及个人安危,被称为社稷之臣,神宗也感慨地说:“如光者,常在左右,自可无过。”

在熙宁变法中,司马光与主持变法的王安石发生严重分歧。就其竭诚为国来说,二人是一致的,但在具体措施上,各有偏向。王安石主要是围绕着当时财政、军事上存在的问题,通过大刀阔斧的经济、军事改革措施,来解决燃眉之急。司马光则认为在守成时期,应偏重于通过伦理纲常的整顿,来把人们的思想束缚在原有制度的制约之内,即使改革,也定要稳妥,认为“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因为“大坏而更改,非得良匠美材不成,今二者皆无,臣恐风雨之不庇也”。司马光的主张虽然偏于保守;但实际上是一种在“守常”基础上的改革方略。从王安石变法中所出现的偏差和用人不当来看,证明了司马光在政治上的老练和稳健,除了魄力不及王安石外,政治上是成熟的。

在政见不同、难于合作的情况下,司马光退居洛阳,通过编纂史著,从历史的成败兴亡中,提取治国的借鉴,“使观者自责善恶得失”。应该说,司马光着史,是其从政治国的另一方式。早在宋仁宗嘉佑年间(1056——1063年),他曾与刘恕商量说:“余欲托始于周威烈王命韩赵魏为诸侯,下讫五代,因丘明编年之体,仿荀悦简要之文,网罗旧说,成一家之言。”这说明他30多岁时,已酝酿出《通鉴》的规模。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年)首呈《历年图》25卷,二年后又呈《通志》八卷,说明他在政事活动之余,已进行撰写。他的著史得到宋英宗、宋神宗的称赞、支持,宋英宗同意他设立书局,自择官属,神宗以此书“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而命名为《资治通鉴》,并亲制序文,以示重视。除了允许其借阅国家所有的图书资料外,神宗还将颖邸旧书3400卷,赏赐给司马光参考。修书所需笔、墨、绢、帛,以及果饵金钱之费,尽由国家供给,为他提供了优厚的著书条件。

司马光著史,还选取了刘恕、刘(分文)、范祖禹等人做为助手,他们既是当时第一流的史学家,又与司马光在政治、史学上观点一致,故能在编书中各显其才,通力合作。《通鉴》的成功,与他们的努力分不开,但最终使《通鉴》达到光辉顶点的,还决定于主编司马光的精心著述。正如刘恕之子刘羲仲所说:“先人在书局,只类事迹,勒成长编,其是非予夺之际,一出君实笔削。”

《通鉴》的编写,大致分三个步骤:一、排列丛目;二、编写长编;三、删改定稿。一二两步,在主编指导下由助手完成,第三步则完全由主编一人完成。全书的发凡起例由主编拿出后,编写过程中的具体方法和原则,司马光强调了以下几个方面:

一、严格的选材。丛目、长编的取材尽量广泛,提出“宁失于繁,毋失于略”,所选史料内容则着重在国家兴亡、政策得失、君臣道德等方面,目的在提供治国借鉴,反映生民休戚的情况。这样,所收史料除正史之外,诸如稗官野史、百家谱录、总集别集、传状碑志等总数不下300多种。长编长达650O多卷,3000 多万字。

二、精心的考异。只有真实才有价值,只有有价值才能具备借鉴作用。任何史家著史都要对史料进行考异,而司马光除将考异所选史料收入正文之外,又将各种不同的说法和鉴别理由加以逐条说明,著成《通鉴考异》30卷,与《通鉴》一起奉上。由于考异中“抉择幽隐,校计毫厘”的严谨态度,大大增强了史著的可靠性、真实性,《通鉴》以信史著称,离不开《考异》的辅翼作用。而这种著史方式,为后世史家沿用,清代以考证史实见长的乾嘉学派,正是沿着这条路子发展起来的。

三、编制目录。《通鉴》记载了16个朝代1362年的史实,是一部总计294卷的长篇巨著,为翻检方便,于修史同时编写《通鉴目录》30卷,我国古代编年体史书因按年纪事,故没有篇目,不作目录,只是以年检索。司马光突破这种旧例,分三部分将年表、帝纪、历法、天象、目录、举要、索引集于一块,开创了编年体史书多功能目录的新体例,使《通鉴》体更臻于完善,将我国的历史编纂学推进到了新的水平上。

四、完善史体。编年体记事简明扼要,但受时间限制使史事拖沓割裂,不易反映全貌。司马光注意吸收纪传体的优点,为交待前因后果,大量采用连载、主载、附叙、追叙、补叙等写法,带有以事件为线索组织材料的性质,表现出突破编年体,酝酿纪事本末体的趋势,对南宋袁枢编纂《通鉴纪事本末》一书,有启迪先导之功。这一改造,使古老的编年体例焕发了新的生命力,后世仿作接踵以起,形成了一个从古至今的编年史书系统。这一系统中,《通鉴》以通史成书,便干“探明变化之由,寻求演变之迹”,与唐宋以来社会上“主通明变”的思潮相吻合,也与“资治通鉴”的目的相一致。

五、加工贯通。集体写书,由于手笔不同,风格各异,容易产生割裂驳杂的现象,但《通鉴》的语言风格如出一人之手,浑然一体,毫无雕琢弥缝的痕迹,这正是司马光精心改编和加工的结果。有着深厚文字功底的司马光,尤长于叙事,款款写来,原委了然,文字优美而质朴,格调古雅浑厚而又简洁晓畅,真可谓别具匠心,自成一体。有许多场面和人物描写,已成文学史上的名篇,而大型战争如赤壁之战,淝水之战的叙述,更是胜炙人口,引人入胜,超越了所有其他史书的记载,成为历史散文的上乘。

六、撰写附论。我国史家借论赞以寓褒贬劝戒之意,已成传统。司马光在《通鉴》一书中附论,不仅数量多,而且篇幅长。全书附有180多篇,80多篇援引他人之论,其余全为亲手撰写。所论多为治乱之因,君臣之道,是在以往所写史论与奏疏基础上,因史事而发挥,就时事而议论。字里行间,充满着匡辅的诚意和情感,寓褒贬臧否于其中,体现出因事劝谏的良苦用心,无论是民族问题还是用人原则,都针对现状提出了革除弊政的历史借鉴,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更具匠心的是,这么多的附论,与《通鉴》的内容取舍编排,竟是这样的浑然一体而不可分割,成为贯彻“资治”这一著史目的的点睛之笔。详实、体例精善、叙事生动、议论深刻、文风质朴的史学巨著终于完成了。主编司马光所耗费的心血是难以估量的。在《进通鉴表》中,他说:“研精极虑,穷竭所有,目力不足,继之以夜。”有人见其残稿堆积有两屋之多,皆蝇头小字,字字端谨,无一字潦草。书成之后,66岁的司马光,已是“骸骨癯瘁,目视昏近,齿牙无几,神识衰耗,目前所为,旋踵遗忘”了。所以倾毕生精力于此书,还在于寄托其治国的热望,他恳切地希望皇帝通过观览此书,能够“鉴前世之兴衰,考古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是以懋稽古之盛德,跻无前之至治,俾四海群生,咸蒙其福”。这样,他也就“虽委骨九泉,志愿永毕了”。这不正说明了他著史是从政治国的另一方式吗?

实际上,《通鉴》的著述意义,已远远超过作者的本意,它不仅为统治者提供“资治”的借鉴,也给全社会提供了借鉴,为之作注的胡三省深暗此理。他说:“《通鉴》不特记治乱之迹而已,至于礼乐、历数、天文、地理、尤致其详。读者如饮河之鼠,各充其量而已。”清代王鸣盛也说:“此天地间必不可无之书,亦学者必不可不读之书”。近千年的历史证明:《通鉴》已与《史记》一样,被人们并称为史学瑰宝,广为流传,教益大众。而研究者代不乏人,使其成为一门专门学问,即“通鉴学”。如今,对《通鉴》的研究正多层次、多角度地展开,它将更多地为人类的进步提供借鉴。这一发展趋势,是司马光始料不及的,也是其卓绝贡献的必然结果。

司马光一生著述甚多,在《通鉴》系列著作中,还有《通鉴举要历》80卷、《历年图》七卷、《稽古录》20卷、《本朝百官公卿表》六卷。另外,尚有其他著作 20种,200余卷,是他对我国史学、经学、哲学乃至医学诗词等各方面进行研究和著述的成果,主要代表作有《翰林诗草》、《注古文孝经》、《易说》、《注太玄经》、《注扬子》、《书仪》、《游山行记》、《续诗话》、《医问》、《涑水纪闻》、《类篇》、《司马文正公集》等。

司马光虽热心于治国,但由于政见不同而未能有更多直接参与政事的机会。直到宋元丰八年(1085年)宋神宗去世后,67岁高龄的司马光,随着要求废除新法的浪潮被迎回宫中,担任了相职,开始“元佑更化”,尽罢新法。他执政一年半,竭尽全力日夜操劳,耗尽了毕生心血之后与世长辞了。噩耗传出,“京师人为之罢市往吊,鬻衣以致奠,巷哭以过车者,盖以千万数”,在灵柩送往夏县时,送葬之“民哭公甚哀,如哭其私亲。四方来会葬者盖数万人”。至于画像祭奠的“天下皆是,家家挂象,饭食必祝”。一个封建社会中的宰相,能得到民众这样广泛真诚的悼念,实属罕见,也是历史的必然。

收到请柬的叶生脑海中浮现出了司马光的平生,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思想高度是自己无法匹敌的。而他的许多政治理念和务实的做法有自己的学术思想有很多相同。是个以后可以志同道合的朋友,自己一定要争取成为他的盟友。

司马光2

因为路不熟沈姑娘安排有宁儿和一个家人陪着去今天觉定宁儿陪着来。有宁儿陪着来到请柬所在地,随着上午阳光的升起。众人齐聚的地方叫李氏仁丰园,在唐代洛阳是陪都,因此贵族官僚在洛阳兴建了许多园林。在北宋初年,李格非所作《洛阳名园记》中,介绍了洛阳名园十九个,多数是在唐朝庄园别墅园林的基础上发展过来的,但在布局上已有了变化。它与以前园林的不同特点是:园景与住宅分开,园林单独存在,专供官僚富豪休息、游赏或宴会娱乐之用。这种小康式的私家园林,只是私家游尝。在十九个名园中,既有花园也有游憩和宅园,每个园都各具特色。而李氏仁丰园现归当地李氏豪商所有,是名符其实的花园类型的园林,不仅洛阳的名花在李氏仁丰园中应有尽有,远方移植来的花卉等也种植,总计在千种以上。更值得注意的是,从该园的记载中我们可以断定,至少是在宋代,已用嫁接的技术来创造新的花木品种了,这在我国造园史上是了不起的成就。李氏仁丰园也不单单养花木,也有以四并、迎翠、灌缨、观德、超然五亭等园林建筑,供人们在花期游园时赏花和休息之用;众人拿着请柬进入园林,发现里面早已有学子赶到都开始三五成群的高谈阔论。便和宁儿在院子里信步游走,不一会来到园林中央小广场下有一个亭子,里面做了一个相貌端正,端坐之下一股儒雅之气的中年人年人。正在一个人下棋。因前世喜欢围棋便做了下来观看了起来,围棋容易让人沉迷,唐朝人早已明白这一点,所以把围棋棋盘称为“木野狐”,认为它会像狐狸一样媚惑人。而宋代文人当中,被“木野狐”迷惑、喜欢下围棋的也大有人在。大概是一个人下的烦了,年轻人抬头看了看他开了口:“看这位公子观棋,想来对此道颇有心得,可愿与我手谈一局?”没对手了,随便抓个人。

“呃……”叶生愣了愣,看看天色,“一般啦……好吧。”

他在中年文士对面坐了下来,帮忙收棋的时候,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类之类的事情,叶生随口回答几句,收完棋,猜子,宁毅执白先行,他也不客气,拿着棋子啪的放上去。“呃,这开局……”那人看他一眼,随后只是皱了皱眉,跟着下。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几手,那中年文士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公子的棋艺,敢问是跟何人所学?”

“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哦,难怪……”

这句话后,那人倒也不再多说,河边的树下两人默默地对弈,宁儿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色,她对围棋实在不懂,只是觉得越下那中年文人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宁毅,或者偶尔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中年人投子认负,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叶生片刻,宁毅还是那副淡淡的似乎觉得一切都很有趣的模样:“公子的棋力……高超,只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这中年人斟酌着用词,叶生收拾着棋子,倒是笑了笑:“下棋求胜,就像两军对垒,哪有手段之分?”

“下棋乃君子之学……”

“先生觉得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叶生随口说着,将棋子一颗颗地收回来,“准吗?”

中年人愣了愣,微一沉吟,随后倒也摇头笑笑,伸手收拾棋子:“倒是不怎么准。”

这时包知县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停下,看着两人向着老人深施一礼,老师众人已经来齐了。众人这才恍然这就是司马光,看众人都来了,司马光这才站起来说这园中花卉甚多,你们众人可以以花为题写一篇文章,或者诗词,也可以写月亮不过要等到晚上了。写得好的老夫可以推荐他到京城老夫的藏书阁一观。

早有童子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和桌椅。叶生惊讶的看了中年人一眼便在亭子傍边水潭边坐下水潭里种的是荷花,现在正是夏天开得正好,荷叶很美,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又像一把把小绿伞。它们挨挨挤挤的,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窃窃私语。雨过天晴,荷叶上沾满了水珠,像一颗颗珍珠晶莹剔透,一阵风吹来,水珠在荷叶上来回地滚动着,就像顽皮的孩子在溜冰场上尽情地溜冰。谭边种有柳树一场夏雨刚过,柳树那细细长长的枝条上又泛出一层新绿。那些冒出来的毛茸茸的小芽,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四处张望了一下,就舒展起身子来。它那婀娜多姿的树干映衬那柔软的枝条,还有那满树可爱的叶子,乍一看,就像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亭亭玉立。就在树下的桌子下坐下,抬眼看着荷叶荷花,无奈的摇摇头回想起这里虽然是宋朝毕竟是平行时空,一直缺少了有名的诗文,文学上跟以前宋朝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心中想就做一回文抄公吧。

着时有几个学子的首领一样的人物看叶生思考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写于是就来到叶生身边深施一礼,说道:“上次的事情得罪叶君了,我等写了几篇诗词你可否与我们一起送到司马先生处让他来品鉴一番”声音很大这里顿时成了焦点,司马光一皱眉,正想开口包知县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中年人抬头笑了笑没再说话。叶生听了,几位先请大宗师品鉴,我酝酿一番。哪知道那李姓学子却大声说道:“叶兄考试时诗词文章随笔而写,哪里需要好酝酿。”这话说的不地道好多人都对两人不满的摇了摇头。”

叶生不紧不慢的铺着纸说道:“李兄说笑了”,提笔写了起来这边童子吧几个人的文章送去司马光面前,司马光看了起来。

司马光3

司马光拿起一张上面写的是《牡丹花色冠群芳,况是期间更有王,四色变而成白色,白般颜色千般香》摇了摇头说道:“第一句花色改为花品格调更高,用词太差。”叶生抬起头看着李姓书生微微一笑嘴角翘起说道:“今日观池塘中荷花有所感触就以池塘中莲花写篇文章。与诸位切磋一下。”说罢提笔写下《爱莲说》三个大字众人仔细的看着他的用笔以及笔意。正统之人,因此取风依然与大多数人一样,来自魏晋,不过也舍其了妩媚,行笔劲利硬瘦,结字方正端谨,可又自带着一种峭拔之意。

这种峭拔与欧阳修的那种峭拔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文坛宗师,后者是一片高洁的君子。

所以后人说他的字是喜而凛。

看上去很干净,似是一尘不染,因此养眼,谓之喜。再思之,又感到一种冷凛扑面而来,就象茫茫一片的塞外冰原,干净得让人仿佛羞愧而走。

看得很仔细。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使用前世模仿范仲淹的字体而写下的爱莲说在艺术上达到了极大的成功,真论起来,有可能是叶生两世为人,亲眼目睹正在写的最好的字,配的最好的文章。

老者仔细的看着,一声长叹心中。原来还是担心这孩子心术不正,现在看着文章和字看出这孩子的品德和修养。再加上下棋中间的接触,证明这确实是一个既有一定的道德品质凡事能够保持底线,又知道灵活变通品格上已十分成熟。只要过了考试这一关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于是抬头看了看叶生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是那样的镇定,那样从容。是个好苗子,于是生出爱才之心。站起来问到:“你可有师承”叶生愣了一下说道:“大宗师容禀弟子开蒙恩师已然仙去5年了”司马光脸上笑容更胜说道:“你可有表字”叶生抬起脸苦涩一笑先生去世的早,弟子父母双双去世还没有表字”。司马光听完笑容更胜了,微笑说道:“中治如何,期望你能做到中庸平治”叶生听了大喜跪倒施礼道:“谢大宗师赐表字”司马光点头道:“这礼老夫生受了,老夫看你还没有老师给老夫做一个关门弟子如何”。

司马光4

叶生起身拜倒,说道:“承蒙先生不弃,我愿意拜先生为师。”说完纳头便拜,司马光高兴的嘴都合起不起来了。

心想出趟京城还能收个徒弟,这样好事情哪儿去找呀。这边自然是皆大欢喜,周围一群人一起向叶生和司马光行礼。

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叶生,拜了这样一个老师以后的日子可以说的上是平步青云,一定要打好关系。

下来便是一些心中有不平的学子轮番上场像叶生请教,叶生抬眼看了一眼老师,中年人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心中想你不就是想看自己的眼光多好。

于是打起精神应付这些学子,一番较量下来已叶生两世修为,对付这些菜鸟还不是顺手念来,经过刚开始的紧张后真有几分诸葛亮当年舌战群儒的风采。

看的中年人比自己上场还要高兴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眼看到中午了众人又讨论了一些学问,大宗师因为收的佳徒高兴就随手指点了几个年轻人的学问,被指点的都是行大礼拜谢。

很是开心能被大宗师指点,大宗师管理科考多年,能得到他的指点那就意味着以后可以外面自称受过大宗师指点的学子了,身份不同。

甚至考试时有可能被另眼相看。包县令也能在大宗师面前显示自己的教化之功,一时间是皆大欢喜。

救灾

救灾

今年秋天特别的冷,叶生站在门口看着门前连绵不断的秋雨开始发愁,因为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正是小冰河时期的开始,从北到难越来越冷,另外他发现了自己一个穿越人士的第一个福利,就是前世看过的所有资料全部都记忆在脑海中,只要调用就能轻松知道以后的事情,前世能收集来的任何资料就会自动出现在脑海中,比如现在别人看起来叶生就是在发呆,但是实际上他的脑海中正在出现宋朝小冰河时期的资料,第三个小冰河期

北宋太宗雍熙二年至南宋光宗绍熙三年是第三个冷期。

从北宋太宗雍熙二年(西元985年)以後,气候又急遽转寒,江淮一带漫天冰雪的奇寒景象再度出现,五千年来的第三个小冰期入侵中国,长安、洛阳一带再唐朝以後可以种植的柑橘等果树全部都冻死了,而淮河流域、江南、长江下游和太湖皆曾经完全结冰,车马可以在结冰的河面上通过。见以下的气候纪录,动植物分布情况,地理景观即可知道北宋太宗中期以後,中国的气候寒冷的程度。

◎气候纪录和花粉化石研究:太宗雍熙二年冬,南康军言:大雨雪,大江冰合,车马可度,可胜重载。北宋淳化元年(西元990年)九月,京诏府大雪伤苗稼。太宗至道三年(西元997年)冬,江南大雨雪,长江冰。研北杂志卷上:洞庭湖以种橘为业者,其利与农亩等。宋政和元年(西元1111年)冬大雪,积雪尺馀,河水尽冰,凡橘皆冻死。明代伐而为薪取给焉。」。钦宗靖康元年(西元1126年)四月,京师大雨,天气清寒。五月至六月暴雨伤麦,夏行秋令。靖康二年正月,大雪,天甚寒。冰如镜,行者不能立定,人多冻死,四月辛酉北风大起大寒。当时记载长江流域之洞庭湖和鄱阳湖、淮河流域、江南等地曾经冰封的地方志共六百馀种,可谓是漫天冰雪的奇景。而长江和淮河就我们所知道的今天是不会冰封的,加上科学家对花粉化石的研究,估计当时的温度比现在还要低约摄氏1.0-1.5度。竺藕舫在中国历史气候之变迁一文中从经统计宋朝史中关於南宋高宗绍兴元年道理宗景定五年(西元1131-1264年)的一百三十三年中,杭州晚春降雪的纪录共有四十五次,如果跟现世杭州最後一次下雪时间相比,南宋前期结冰的时间早了约两个星期。而对於南宋旱灾最少,降水却最多的情形,竺氏认为可能是因为温带气旋风暴南行以及太阳黑子数目增多有关。

◎动植物的分布。北宋初原本在河南开封以及华中一带活动的热带动物——象,由於气候转寒的关系逐渐向南移,至北宋末叶以後,中原和长江流域不再有象的存在,而仅限於华南一带。稻米需要温热而多雨的环境才能生长。汉代以前,中国华北旱中原黄河流域一带皆温暖多雨,均有稻米的生产,但东汉以後,天气渐冷,黄河流域稻米渐少,到了宋代,北方产米更少,除了旱稻尚可种植外,水稻已经很少见了。可见古代气候转寒使稻米不再是於生长。南宋朱熹在注解诗经唐风鸨羽中有云:「稻,南方所食稻米,水生而色白也。」如果当时北方还有稻米的种植,朱熹就不会做这样的注解了。竹类跟稻米一样也要高温多雨的环境,汉代以前北方多竹,分布相当广阔,但气温日低,竹类生产渐少,到北宋末期以後,,产量更少,梦溪笔谈中曾提到:「延郡素无竹」,「又非本土所有产物」。可见当时中国北方已经很少有竹类了,这也应该是气候改变的关系.。

◎地理景观改变。根据文献记载,南宋时代,新疆沙埃拉姆诺尔(Sairam Nor)地方的山岭,长年皆为冰雪所覆盖,而今日则是碧绿的草原,,可知道南宋的气候比今天还要寒冷。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冻醒了发呆的叶生这样的天气司马光老先生不知道在县城咋样了,决定出门去看看老师去,顺便看看宋朝的县城有啥新鲜玩意儿。想到这里其实像内宅走去,内宅中沈青君正在指挥丫鬟忙来忙去的手势院子,修复连日阴雨损坏的下水道和房屋。就走到了面前看着沈青君道:“夫人我准备去县城看看老师,”沈青君看了我一眼道:“夫君等等,这样的天气给老人家准备些东西,夫君再去。”说完起身出去准备了,我等下人准备完后就坐车一起赶往县城。

秋天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绵绵秋雨,哩哩啦啦,没有个尽头,冷得难受,潮得烦心,衣服被子总没有干的时候,连带着心情都遭到了极点。不过拥有一个贴心的学生,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叶生早早就给老师送来了精心打制的生铁火炉,烧着银丝碳,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在火炉上面放着一把生铁壶,不停冒着泡。

司马光笑着拿起铁壶,滚烫的热水倒入颇有年头的陶壶中,不紧不慢,上好的茶叶在里面不停翻滚,淡淡的茶香弥漫室内,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就赏心悦目。

在司马光的对面,坐着一洒胸前,身体挺拔,双眼明个中年的帅哥,长长的三缕胡须,飘亮,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好像不怕冷。

救灾

中年帅哥专注地盯着司马光泡茶,笑吟吟说道:“君实泡茶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今日真是有口福呀。”两人正在说话,仆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说道:“老爷,叶家少爷来了。”中年帅哥差异的望着司马光,已他认识的司马光来说在洛阳没有亲戚,更没有弟子,这会是何人呢?

司马光得意的一笑说道:“希文兄,不必惊讶,这是我在孟津看中的弟子刚刚收归门下还没正式拜师。”被称为希文兄的帅哥,更是惊讶了,说道:“我知道你励志注写史书,已搜集资料多年,早就有心寻找一个弟子来帮助你完成史书,恭喜兄台终于得偿所愿。”说完是连连想司马光恭喜,司马光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候叶生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狼皮褥子,还有一支紫檀的拐杖,走进来一看,小凳上面摆着两杯茶,坐着两个人。

叶生连忙笑着向老师行礼,行完礼后规矩的站立于老师身后。司马光笑着向叶生介绍说:“你面前就是鼎鼎大名秉公直言的范仲淹,”叶生连忙向范仲淹行礼,这段历史叶生还是知道的。

按历史来说范仲淹应该已经离开京城坐镇修筑青涧城和鄜城,咋会在这洛阳附近的孟津县城。

心中想着身体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后,看着这位中年帅哥。范仲淹差异的看着这个孩子,心中暗暗好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太小了,没有资格做我的弟子和我一起整理史书。”范仲淹被说中心中所想,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到并不是很惊讶,这孩子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才能被君实兄另眼相待吧。”司马光笑着从整理的文稿中找到《爱莲说》递给范仲淹,范仲淹看后,眼睛都亮了。

说道:“好文章,恭喜君实兄得与佳徒。此次回京匆忙,身上只有此玉随身就送你这弟子作为贺礼了。”

救灾

司马光脸色一遍说道:“希文兄,此物乃是兄随身之物,听说能够驱邪避祸。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此物太重不能授予晚辈。”范仲淹听了哈哈大笑道:“此物只是一玉佩而,哪些传言都是因为我佩戴此物后经常逢凶化吉才流传开来的,逢凶化吉的是我本人不是啥玉佩。”说着就把玉佩塞进我手中。然后说道:“小子考考你,你看此玉是何时之物。”叶生拿在手中定睛一看是一面饕餮纹的羊脂白玉,玉质地光滑细腻。上手有温热质感,还是块温暖玉。我在手中看有小篆李字,于是说道莫不是出自大唐皇室之中。范仲淹赞赏的看了一眼说道:“不错,出自唐王李隆基只手。”叶生赶紧说道:“此物太过珍贵,请长辈收回。”范仲淹赞赏的看了一眼说道:“见宝物而不心动,不亏是司马相公的弟子。”

见叶生仍双手托起恭敬低头送来,就说道:“战场无眼,我怕遗失此物就暂存你出,灯舞以后回来再说。”说完拿起司马光手中的文章小声诵读了起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和快读完长叹一声说道:“这样好的弟子你都能遇上,真是羡煞我了”,司马光听了笑着说道:“老师又不是只能认一位,这个弟子你我两人共同教育如何。”范仲淹听了非常高兴,当时张口就要答应起来,但是接着长叹一声说道:“罢了,不能耽误学生的前程,我的现状你又不是不知道。”司马光微微一笑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孩子科考期间你暂时不要对外公布。”一切要等孩子考完再说。

范仲淹又说道:“你收弟子都做了一篇文章,我收弟子也要做一篇,看你年纪幼小就已年轻问题做一篇文章如何。”叶生站起来恭敬的深施一礼说道:“谨遵师命”。

今日之责学,以为致用,然学之所重,并不只在闭门苦读。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少年者,国之希望,故应居斗室而心忧天下…………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写完后交于范仲淹,范仲淹刚看还是有些皱眉,细看之下眉飞色舞真如三伏天吃了凉西瓜一样全身通透,舒服极了。转身对叶生说:“你可愿做我弟子”

叶生道:“原意”范仲淹又道:“这对你的前途会受到影响,你考虑清楚了。”

叶生哈哈一笑道:“师傅做观后弟子如在朝中,太受排挤就去边疆找师傅。”范仲淹看在眼中这孩子眼中是满满的自信,不有的点点头。

道:“从此你也算我的弟子了,暂时不公开,等你殿试之后再找时间,补个观礼”。这时下人门头高声道:“包县令求见。”众人吧文章收起来,重新落座。叶生还是站立于司马光身后,就见包县令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说道:“大宗师,范相公城外来了大批灾民。不知如何处理”。

救灾4

众人一起赶到城墙之上,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地方,或者三五成群,或者零零落落,无精打采地瘫在地上。

每个人都破破烂烂,满脸污垢,甚至衣不遮体。幼小的孩子拼命往母亲的怀里挤,想要吮吸一口甘甜的汁水,可是母亲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没有一丝的液体,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知县大人下令开了粥厂,但根本杯水车薪,只有那些强壮的男子才能抢到,其实历来朝廷舍粥也是这么做的,只要青壮能吃饱,不闹事,一切就好。至于老弱妇孺,他们就仿佛动物群体中的消耗品,在旱季要被淘汰掉一样。

从人群中默默穿过,饥饿的人们伸出漆黑的手掌,眼神之中满是祈求。唐毅铁硬着心肠,没有掏出一个子,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知道小恩小惠根本没用。

穿过了人群,差不多一百步之外,就是乱葬岗子,这两天已经多了十几俱尸体,草草用芦席卷着,都懒得埋进土里。

更远处还有一群野狗,不时向这边望着,猩红的眼睛盯着黑压压的人群,就仿佛在看自己的美餐。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它们就能享受美味的肉食!

生和死就隔了短短的一百步,强烈的对比,让叶生越发憋闷,不需要多说,只要是个男人,就该扛起责任。

“走,回车。”

叶生的马车消失在难民的视线之中,在难民的眼里,或许就是个好奇的公子哥,想要看看流民是什么样子。看吧,他们已经一无所有,还怕看吗,有本事天下人都来,看看他们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

在回城的路上,天空浓云密布,宁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少爷,变天了,要下雪了。”

下雪,对那些城外的百姓来说,不亚于末日的降临,急速的温度下降,会带走大量的老弱病人。接着雪水融化,他们又不得不泡在泥水里面,别管多强壮的汉子,都会生病,甚至死亡。

叶生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县衙!”

“好嘞!”

下人用力挥动鞭子,马车迅速前进,一口气到了县衙门前面,叶生从车上跳下来,两旁的衙役很多都认识他,争着上前打招呼。道了县衙发现包县令,司马光和范仲淹全部都回来了。包县令苦着脸说道:“衙门实在是抽不出粮食来了。”

叶生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包县令,粮食的事情先不说,眼看着变天下雪,总不能让百姓们冻死吧!”

“这个……”包县令一脸为难,苦笑道:“贤侄,咱们孟津还有上千百姓没有住处,这,这不好办!”

“也好办!”叶生说道:“若是信得过我叶生,只许派遣一百名衙役给我,城外上万难民我自有办法解决。”

包县令一愣,担心地问道:“贤侄,那可是上万人啊,不是小数目……”范仲淹说道:“老夫作保,有他来安排灾民”

另外从我这里再调拨一百亲兵,听你使唤。这件事情就交于你了”。

救灾5

日暮黄昏,马车碾过青石的街道,发出急促的声音,一个个衣着齐整的官军赶着马车,

快速向城外而来。

声音惊动了野地里瑟瑟发抖的难民,早晚两顿清澈见底的稀粥,一泼尿胃里就空了,哪怕如此,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他们就在四处寻找,水潭里的鱼,地下的田鼠,甚至野草籽,全都是他们的食物。

经过一轮轮的扫荡,能吃的东西只剩下地上的观音土,两天来,已经陆续有人吞了观音土,肚子涨得老大,躺在地上哎哎痛叫,甚至有人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

听到了马蹄声的人们勉强抬起了脑袋,有气无力地望着,不知道官老爷又要把粮食送到哪里去,反正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在人群的尽头,有几个青壮躲在了几棵竹子后面,正在商量什么。

“赵小哥,你饿不?”

年纪稍大,披着破皮袄的年轻人哼了一声:“废他娘的话,从昨天到现在就喝了碗粥,能不饿吗?”

十六七岁,干瘦的少年把嘴里的草棍扔在一边,骂道:“赵小哥,朝廷那帮狗娘养的就是想饿死咱们!”

“是啊,先是老的病的,然后是娘们,早晚有轮到咱们的时候!”田三哥冷笑了一声:“哪次遭灾不是这样,认命吧。洛阳的官还算不粗,有一口吃的,别的地方更是猪狗不如!”

干瘦的少年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说道:“赵小哥,我有个主意,你看成不成?”

“有屁快放!”

“哎,我想着,咱们几个身强力壮,水性也好,大不了去投靠西夏马贼,大秤分金,小称分银,大碗酒大块肉,哪怕脑袋掉了也爽快不是?”

投靠马贼!

吓得其他几个人都变颜变色,有个长相憨厚的说道:“俺不敢,俺娘说了,当了贼死了都入不了祖坟,俺,俺害怕!”

其他几个人也面露恐惧,干瘦的少年气得一跺脚,怒道:“去他娘的,你们现在还能入祖坟咋地?”

赵小哥眉头深锁,想了会儿,咬着牙说道:“说书先生不是说过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吗!咱们再等两天,要是不成,也就怪不了我们!”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远处传来了喊声。

“怎么回事?”赵小哥吓得蹿了起来。

那个憨厚的年轻人侧着耳朵,听了听,突然欣喜地喊道:“开饭了,有吃的了!”一阵风送来了浓郁的香气,几个人口水长流,撒腿奔跑过去,刚刚的想法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十口大铁锅就架在了城外,整齐的一排,柴火烧着,浓稠的白粥不断冒着可爱的泡泡,难民们排着长队,口水流出老长。

眼看着粥要煮好了,又有人抓了两大把食盐,倒进了锅里,搅了一搅。疯了,真的疯了!

吃了盐人就有了力气,有了力气就能闹事,原来历来朝廷舍粥,都不放盐。今天竟然有了盐吃,大家伙高兴地手舞足蹈,比过年还高兴。

“开饭了!”

叶生亲自拿着勺子,倒了满满的一碗粥,对面的中年人激动的泪水都出来了,捧着碗跑到一边,顾不上热就往嘴里倒。一碗粥下肚,从里往外热乎,浑身都有了劲儿。

不光有粥吃,离着城墙二百步左右,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宁儿指挥着人手,正在搭建帐篷,刚刚吃饱肚子的难民也自觉加入进来,使得进展速度极快。

有吃的,又有住的,难民们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老天爷真的发了善心,给他们派下了活菩萨不成!

“嗯,不错。”司马光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跟在他身后

跟着十几位学子,都是上次参加司马光文会表现突出的学子。

你们都是儒家弟子,学的都是圣人之学,以天下为己任,黎民受苦,你们若是安然高卧,对得起自己的所学吗?叶生不过区区学子,能倾尽家产,救济百姓,你们能不惭愧吗?”

众学子老脸通红,带头说道:“大宗师,弟子等人愧不敢当,愿意效犬马之劳。”

“对,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不过,先生,我们能做什么,也要搬木头?”

司马光哼了一声,“问我做什么,去问问叶生,他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

众学子乖乖点头,带着大家伙跑到了叶生的面前。叶生正在指挥伙计搬运木料。这些士子一个个愁眉苦脸,他们瘦的和豆芽菜似的,让他们搬木头,还是杀了他们比较痛快。

众学子一脸苦兮兮地,看了看唐毅,推出领头的问道:“你看有没有我们能干的活儿?”

“有,当然有!”这些都是自己的同乡,叶生可不敢怠慢,笑道:“各位不妨带着大家去给难民们登记造册,只要有一技之长,就挑选出来。”

好,这个好!”

到底是乡党,还算厚道,大家欣然领命。

救灾6

这时候天色早已暗淡,一阵暖风吹来,从空中稀稀落落,飘下了雪花。

在场的难民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他们最怕的就是下雪,一场大雪过后,少说要死百十条人命,兴许一夜过后,就有不少人再也没机会睁开眼睛了。

雪花钻进脖子,干瘦的少年打了个机灵,说道:“赵小哥,那边不是有帐篷吗,去躲躲吧!”

“嗯,走!”

赵小哥带着五六个壮小伙子分开人群,冲向了刚刚搭好的帐篷,他撩开帘子,就往里面去。这时候突然有人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赵小哥就一愣。

“干什么,这不是给人住的吗?”

叶生在监督搭帐篷,见有人冲过来,就给拦住,说道:“是住的不错,只是你们不行。”

“我们不行,那要谁才行?”赵小哥眼中露着凶光。

后面矮个子的少年冷笑道:“赵小哥,狗官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不就是见钱眼开吗!”

赵小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冲着叶生一抱拳,说道:“兄弟不会说话,我们太冷了,就让俺们躲一会儿吧!”

叶生依旧摇摇头,笑道:“我告诉你们两点,第一,我不是当官的,更不是狗官;第二,你们虽然冷,可是还有人比你们更需要帐篷。”

“谁?”

“你回头看看!”

赵小哥他们一回头,只见有不少小伙计扶老携幼向帐篷走来,身上有伤病的,老人,孩子,还有怀孕或者带着孩子的妇人优先进了帐篷。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四面有遮风挡雪的帘子,对于苦难的人们来说,能有这么一个住处,已经算是万分侥幸。

大家伙进入帐篷的时候,都不停道谢,甚至有人激动地磕头叩拜。

叶生略带嘲讽地看了看田三哥他们,笑道:“你们还想住吗?”

“哼!”赵小哥脸涨得通红,转身就走,其他几个都跟着。

“小哥,这天这么冷,咱们可咋办啊?”

“还能咋办!去跟娘们抢啊?”赵小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走,咱们也帮着搭帐篷,多个猴多三分力气,也能早点分到咱们手上。”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晶莹的白雪压满了枝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着七彩的霞光,分外妖娆。江南的雪景可不多见,围着火炉,约上三五知己,高谈阔论,吟诗作赋,该多快活。热衷文会的李县丞,在往常一定推开所有公文,来个与民同乐。只是该死的西夏打乱了一切,李县丞变得意兴阑珊。

“去准备一些草席,再请几位郎中过来,随同本官出城。”

赵捕头被叫了过来,一听大人要出城,不由得变了颜色。

“大人,此时出城恐怕不妥,卑职担心会对大人不利。”

一场大雪,会死多少人,群情激奋之下,包县令难免会成为出气筒。出城的确有危险,可是不出去看看,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哎,都是大明的子民,本官还是要去看看。”

“既然大人要去,卑职多带些人手吧。”

不多一时,赵捕头点齐两百名兵丁衙役,带着十八般武器,簇拥着李县丞的轿子,呼呼啦啦,出了城门。

赵捕头骑着一匹青色战马,这是他升任捕头之后,花了七十两银子买来的,没办法,大宋的战马就是这么贵。

为了大人的安全,他抢先冲了出来,跑到了难民的营地,绕了一大圈之后,才回到李县丞的轿子前。

“怎么,死伤严重吗?”

赵捕头跳下战马,一脸的怪异神色,尴尬笑道:“大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哼,故弄玄虚!”

李县丞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快步走进了营区,离着越来越近,李县丞顿时吓了一大跳。

李县丞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快步走进了营区,离着越来越近,李县丞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共五排帐篷,齐刷刷扎好。难民们都有了遮蔽风雪的地方,眼下有些人正在扫雪,有些人则是去领稀粥,井井有条,和想象的混乱完全不一样。李县丞正在吃惊,忽然发现范仲淹正在看着自己下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时包县令和司马光还有叶生一起走过来。

昨天夜里范仲淹之干了一夜的活,此刻略显疲惫,司马光是早上过来的。

“呵呵,君实,你可错过了一出好戏啊。”范仲淹笑道。

“什么好戏?对了,这些帐篷都是昨夜弄出来的?”司马光一脸的不敢置信。

范仲淹傲然笑道:“没错,说来惭愧,动作还是慢了点,昨天夜里有两个上了年岁的冻死了。”

多少?两个!

范仲淹,你还一脸的遗憾,要一个不死你才满足吗?

司马光回头看了看拉来的好几车芦席,李县丞简直羞愧的连死的心都有了。来之前,他甚至都想到了城外尸横遍野,哭声震天,想到老百姓会发疯咒骂,如论如何,就是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简直就是奇迹,彻头彻尾的奇迹!

傻了半晌,司马光突然惊醒,欣然笑道:“把叶生叫过来,不,我要亲自去,见见这个神奇的小子!”

救灾7

一夜之间,能让上万人服从安排,就算是官府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司马光越发好奇,从营地走过,不停观察着两旁的情况。那些最先搭建,避风保暖最好的帐篷都留给老弱妇孺,至于壮年的男人都安排在外围,还有人拿着简陋的木棒等武器,来回巡逻,维持秩序。而且他发现相同村镇的人们被分散在不同的区域中,每个区域都有管理人员,和自发组成的巡逻队。防止出现打砸抢等恶性事件。包县令看完,不由得感叹:“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叶生处事公平合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老爱幼,人之常情,顺天应人,难怪百姓能心悦诚服,本官实在是佩服。”

叶生之心头暗笑,要是道理能说得通,天下就没有难事了。其实昨天夜里,包括他范仲淹在内,都提心吊胆。

毕竟和挣扎着死亡线的百姓讲道理,那是比登天还难,有些厚道的,有廉耻之心的,会赞同叶生的安排。至于另外一大帮人懒得干活,就想尽快住帐篷,为此有装病的,有耍赖的,闹得不可开交。

最麻烦的还是弄到了一半,搭帐篷的木料席子之类的都不够用了。只好把自家闲置的破旧宅院,拆了才勉强够用。

眼看着帐篷不足,大家抢的更厉害,都到了失控的边缘。叶生当时果断下令,给大家加了吃一顿好的,继续大锅煮粥,还弄了不少咸鱼切碎倒在锅里,看着沸腾的肉粥,大多数百姓都安静下来。

利诱在前,雷霆在后,叶生安排官军,一口气抓了二十几个最能闹事的,局势暂时控制住,只是这样还不行,毕竟一半人没有住处,大家还是会闹。

当老百姓看到贵重的雕花木料之时,再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都知道这个孩子在破家支持他们,

将心比心,试问之前有谁把他们当成人看,叶生让他们吃饱,为了让他们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连如此贵重的木料都拿出来了,不感动就不是人了。当时就是几十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被推选出来,当他们知道眼前小后生是今年县试的头名解元,是天上的文曲星君,这才产生畏惧心理,由他们帮着管理百姓,才顺利用了一夜时间,把帐篷都搭好了。

恩威并施,外加以真心换真心,范仲淹看了下来,都深受震撼。

一行人穿过营地,正好看到叶生指挥着上百人在竹林边挖茅厕。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要是不讲究卫生,极容易引起传染病,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见到众人到来,叶生跑步过来挨个给行礼。轮到包知县的时候

包知县呵呵一笑,急忙伸手拉住唐毅,和蔼地笑道:“贤侄,真是辛苦你了,说起来都是本官无能,救济百姓本是我的分内职责,可……唉”包知县这话的确是真心的,他作为牧守一方的官吏,做的的确太不够了。叶生可不想在人前剥父母官的面子来凸显自己,更何况要真想解决难民的问题,还少不了包知县的帮助。毛爷爷不是教导过,要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吗。想在仕途混得开,会交朋友是必然的,谁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想到这里,叶生惶恐地说道:“老父母,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西夏之乱,千头万绪,朝廷要顾着,百姓要想着,您哪能像小子这般不顾一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子也是瘦驴拉硬屎,勉强撑着。”

说着,叶生指了指一旁的帐篷,包知县闪目看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原来支撑帐篷竟然是一根紫檀木。

天啊,岂止是大材小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包知县疾步走过来,看了又看,不由得大摇其头,不停感叹。

“贤侄,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啊”

叶生故作为难,苦笑道:“老父母,小子不自量力,可是什么都不如人命重要,不得不如此。”

“那也是太浪费了。”包知县在地上走了几圈,横下心说道:“从县库拨五千石粮食,外加一批木料草席,帮着百姓取暖吧。”

“多谢老父母慷慨。”叶生躬身感谢,可是依旧满脸的为难,不停挠头。

范仲淹见了说道:“叶贤侄,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本官和你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本官上书皇上调集京城粮草救急。”

就等你这句话了

叶生思索着说道:“老父母,凭着小子的财力,最多能撑一个月而已,实际上可能更短,毕竟听说有吃的,还会有更多的难民赶过来。就是这么消耗着,我撑不下来,县里也撑不下来。”

“嗯,贤侄所言甚是,那该如何是好?”

救灾8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以工代赈。让老百姓有活干,能赚钱养活自己,一切就会好起来。”叶生侃侃而谈道:“小子已经请各位同乡学子给大家伙登记造册,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可以安排到作坊干活。比如会木工的,可以去家具作坊,懂酿酒的,去酒坊。年轻机灵的,送到店里当伙计。”

“好,这个办法好”包知县赞叹道:“好主意,对了,贤侄能安排多少人?”

叶生苦笑道:“老父母也知道,学生的作坊和铺子都被岳父大人要走了,家中庄园还有两个最多能收壹百人,绝大多数百姓还是没有活儿。”包县令刚来当官对事情还不是太清楚,李县丞可是个地头蛇对于下面的事情门儿清。当时闹的那样大,差点打死叶生。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也懒得管,现在不行叶生是司马大宗师的徒弟。看样子又和范仲淹范相公教好,当时案件还是自己代理县令期间发生的事情,虽然自己也没有得到好处也没有参与但是难保叶生当官以后记恨自己,自己这微末小官还真惹不起人家。当时就爬起来说道:“当时叶相公和岳父理论回来被强盗打伤的事情我知道,那沈亮的事情早该发了,因背后还有倒卖私盐的事情所以想以后一起收拾。”既然叶相公今日提起了,赵捕头你马上派人把事情查清楚给办了。”叶生听了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情,不有感激的冲赵县丞点点头。先不说赵捕头这里骑着快马带着衙役办案去了,先说范仲淹是对于叶生越看越喜欢,看他说起家中大事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感觉身上有一股大家风范。司马光也上前询问了事情经过,埋怨道:“这样大的事情都不与为师说,此人如此狠毒敢打主意到学子身上,真是该杀。”叶生赶紧道:“这门亲事好歹也是家父所定,而且此女从小在家中长大,人是极好的,事情发生后曾豁出命去保护我另外我也想遵从父命。没有修妻再取的意思,所以一直下不定决心。”司马光微微一沉吟说道:“这事今日先不说了,你的婚事我回去让你师母操心一下,先说说这救灾咋办。”

刚才关于叶生所报人数包县令倒吸口冷气,叶生已经做到了极限,他都不忍心再苛求了。只是那么“司马大宗师,范相公,你们看这样

行不,让孟津洛阳所有的作坊和店铺都站出来帮忙,每家解决一些难民,岂不是迎刃而解吗?”

司马光缓缓摇摇头:“愚蠢,老夫说句不客气的,洛阳城中的商人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徒儿仁义?强塞人手过去,商人怨声载道,必定会把火发在难民身上,到时候两者冲突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不管是范仲淹,还是司马光都没了主意。低着头,来回踱步,愁云压顶,憋不出主意。

只有叶生心中雀跃,要的就是这样,你们有主意,谁会听我的

如此多的人手如能收入麾下,对于自己以后是大有益处的。

“启禀老师,学生还有一策,只是需要范相公首肯。”司马光如梦方醒,惊喜道:“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快点说。”“小子的办法还脱不了以工代赈四个字,只是可以转而让百姓重新疏通隋唐大运河洛阳段。重新修复孟津洛阳段和孟津渡口,现在我国与西夏大战马上开始,修通以后联通边关。物资可以马上运到,比起路上运输可以快速,节省大量物资和人力。如此对抗击西夏有巨大益处的事情,朝廷绝对会支持,只要朝廷支持,事情的难度就减轻了大半”

范仲淹精通军事,当然知道此时修通运河,会有多高的军事价值,他顿时激动起来,只是又有些有担心。

“想要修运河,没有三五十万两银子,只怕是做不成,朝廷能愿意出钱吗?”

叶生微微一笑:“朝廷会愿意的,因为根本不用朝廷出一两银子”

叶生从容笑道:“以往光凭着朝廷一己之力,征调民夫,修筑水利,靡费甚多,是个苦差事。可是如今不同,战事一闹,商人是受到冲击最严重的一群人,对航运的期盼比什么时候都强烈。这时候只要晓以利害,并且以运河建成之后的关卡税金作为担保,可以向商人借来银子和粮食,靠着钱粮,驱动数万无家可归的难民,修通运河,轻而易举。”

救灾10

甘肃、青海、宁夏三省区地处内陆,历史时期以陆路交通著名,丝绸之路黄金地段就在这一地区,陆路交通因而备受学术界重视。相对而言,水路交通则颇显沉寂。甘、宁、青地区的地面水分为内流河和外流河。内流河集中在甘肃河西走廊,有石羊河、黑河、疏勒河等。这些河流均发源于祁连山地,属于冰雪融化水,水运业有明显的季节性。外流河分属黄河水系和长江水系,属于黄河水系的有:黄河干流及其支流大通河、湟水、洮河、大夏河、泾河、渭河等。属于长江水系的有长江干流及其支流岷江、白龙江、白水江、西汉水等。由于地势高峻,江河穿流于高山峡谷中,落差大,水流湍急,险滩丛生,一般木船难以航行。所以,历史时期该地区的水运业发展非常有限。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无论黄河水系还是长江水系,在甘、宁、青地区内已经没有长途航运,仅仅在个别地区有短途航运。比如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甘肃省,“仅黄河干流的陇中一段,原有皮筏沟通青海、宁夏二省区,但皮筏只能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卜。自铁路修通及黄河峡谷各大水库建成后,皮筏运输已成历史陈迹。目前黄河在陇中的兰州至(皋兰)什川间四十二公里可通行轮船。刘家峡水库区有临夏至永靖县问四十公里通机动船。黄河在甘南的玛曲到采日玛(洪水期可达齐哈玛)一段也有机动渔船往来。白龙江在碧口以下至四川昭化间,向来有木船相通”。①本文拟从水运交通的角度出发,对西北地区的水道、水上航运工具、水运物品及水运与西北的社会经济等问题作简单探讨,以期引起学界对这一问题的注意。黄河上游干支流长途水运航道?依据文献记载,历史时期黄河水系航道可以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自青海、甘肃南部等地的黄河支流上出发经兰州、银川抵达内蒙古包头段。这段航道以今天的宁夏灵武为界可以分为两段。上段峡谷众多,落差大,险滩众多,通航难度大。下段水流平缓,易于通航。由于航道地理条件的限制及各地所需运输的物品的差异,黄河上游航道的开发利用基本上是分段进行的,个别航段在公元前就已经得到开发。但从青海境内至内蒙古包头段黄河干流航道全程贯通,则在北宋时期。

《禹贡》记载:“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油。”积石即积石山,在今青海省西宁市西南。黄河由西北方向绕其东南端再转向西北流,再弯向东北流向兰州。古人不明河源,因此,自《史记·河渠书》、《汉书·地理志》而下,各家地理书记述黄河水道皆从积石山开始。龙门即今陕西韩城市东北之龙门山。有学者认为,这是关于夏代运输贡品的黄河水道,“会于渭油”指舟过龙门南行至渭水人河处(在今陕西潼关港口)。照此理解,距今约3000多年前,黄河上中游2000余公里都可通舟楫。②有确切记载的水运,与木材放运有关。历史时期,西北地区森林资源丰富,《汉书·地理志》记载:“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室屋。”由于木材的放运对河道要求比较低,便于运输,所以,甘、宁、青地区早期的长途水运大都与放木有关。黄河水系最早的航运活动是西汉时期赵充国在西北屯田时所为。汉宣帝时,赵充国在祁连山南麓浩亹水(今大通河)、湟水流域屯田,曾上《屯田疏》云:“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万余枚,皆在水次”。又言:“以闲暇时所伐材,缮治邮亭,充人金城”。③“水次”和“充入金城”表明祁连山的林木通过湟水进入黄河而到达今兰州一带。湟水流域至兰州段是黄河上游最早得到开发的航道。赵充国放木行动是黄河上游最早的长途水运事件,是中原王朝经略西北的直接后果。东汉之季,董卓挟持汉献帝欲迁都长安,准备“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④此处的凉州当指凉州刺史部管理的地区,要利用的当为黄河干支流航道。董卓为陇西临洮(今甘肃岷县)人,曾为凉州刺史成就辟为从事,后任西域戊己校尉,熟悉河湟地理。虽然此事未果,但暗示从黄河上游至长安地区有长途水运业存在的可能。南北朝时期,灵州以下段水道已经全面开通,运送的粮食主要是军粮,而且规模宏大。妇匕史。刁雍传》记:奉诏高平、安定、统万及臣所守四镇,出车五千乘,运屯谷五十万斛付沃野镇,以供军粮。臣镇去沃野八百里,道多深沙,轻车来往,犹以为难,设令载谷,不过二十石。每涉深沙,必致滞陷。又谷在河西,转至沃野,越度大河,计车五千乘,运十万斛,百余日乃得一返,大废生民耕垦之业。车牛艰阻,难可全至,一岁不过二运,五十万斛乃经三年……今求于牵屯山河水之次,造船二百艘,二船为一舫,一舫胜谷二千斛,一舫十人,计须千人。臣镇内之兵,率皆习水。一运二十万斛。方舟顺流,五日而至,自沃野牵上,十日还到,合六十日得一返。从三月至九月三返,运送六十万斛,计用人功,轻于车运十倍有余,不费牛力,又不废田。刁雍驻扎的军镇是薄骨律镇(今宁夏灵武附近),目的地是沃野镇(今内蒙古五原东北乌加河北),两地相距八百里。与陆地长途运送致人马劳顿相比,水上运输省力且高效,孝文帝因此下诏“永以为式”。

所过之处,都是矿产丰富的地区,特别是煤矿铁矿。还有皮毛,食盐等物产丰饶,商贸繁荣,货运量极大。哪怕放在太平时候,大运河都能缓解陆运的压力,繁荣商业。更何况如今西部道路不通,海路不畅,又危险重重。如果能修好运河,价值之大,简直不可估量!

叶生从容笑道:“以往光凭着朝廷一己之力,征调民夫,修筑水利,靡费甚多,是个苦差事。可是如今不同,西夏一闹,商人是受到冲击最严重的一群人,对安全运输的期盼比什么时候都强烈。这时候只要晓以利害,并且以运河建成之后的关卡税金作为担保,可以向商人借来银子和粮食,靠着钱粮,驱动数万无家可归的难民,修通运河,轻而易举。”

范仲淹无话可说,倒是司马光缓缓说道:“借钱吗,放在暗处就是,大家都这么干,没人敢揭出来。老夫倒是担心沿途之上,其他州县会掣肘。”

范仲淹一听,顿时不以为然,笑道:“君实兄,您老也糊涂了,运河主要经过的就是孟津和边关两地,孟津没问题,边关军粮运输谁能拒绝?”

可不是,别忘了,正在准备和西夏打仗,前线物资有人运输光民夫吃饭就要用到三成,哪有水运方便,所以朝廷上别管是谁当政,都一万个愿意。

司马光,略微一寻思,所有看似难题全都不成问题,脸上不由得显出惊骇之色。同样震惊的还有包县令。

这两位何等聪明,叶生的方案竟然兼顾到了方方面面。首先朝廷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拥有一条运河,傻瓜都会同意,其次地方上能修成运河,解决难民问题,也是一大政绩,第三,商人虽然出钱,可是他们也是运河的主要获益者,而且还能有税收的担保,不但不吃亏,还能大赚一笔,至于难民,有了活儿干,就有了饭碗,也会乐开花。

算来算去,大的方面都照顾到了,就算有些小小的影响,也能轻松摆平。

叶生见他们变颜变色,不时看看自己,眼神之中透着诡异,吓得他一阵阵发毛。

“师父,荆川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漏洞?”

“没有,你小子比我们厉害多了!”司马光自嘲地笑道:“范大人,你看如何?”

范仲淹也点头赞叹:“天衣无缝,简直完美!贤侄之才,经天纬地,不可估量!”

嚯,直接拔到了诸葛亮的程度,叶生竟有些不好意思。

范仲淹明察秋毫,笑道:“你小子不用谦虚,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都听你的驱使,说吧,要怎么做?”

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肯定不行,叶生沉吟一会儿,笑道:“事缓则圆,难民们体质虚弱,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勘察运河故道,规划施工方案,确定运河的经营方略,这些都要弄清楚,有一点差错就会功亏一篑。给我十天时间,做一个完整方案出来。另外还请包大人上书东京,乃至朝廷,寻求支援。范相公,恩师联络地方有实力的士绅,晓以大义,钱粮都要靠他们。”

三个人一听,一起点头,叶生考虑的的确比他们成熟多了。

商量妥当,就各自忙活去了。

叶生在前世年轻时也参加过救灾,改造危房一类的事情,虽然未必对口,但是也有不少的想法。接下来的十天里,他找来难民代表,向他们讲出了大略的设想,难民们没什么说的,只要能吃上饭,出多大的力气都没问题。

“大家伙放心,我叶生不敢说自己公正无私,但是也会照顾大家伙的,只要运河能修成,我担保你们的日子会更好。”

几天下来,难民对于叶生已经是无条件信任。尤其是叶生拿出来的方案听着就靠谱,不是信口胡说,他们都翘首以盼。

和难民沟通好,叶生又找来李县丞,让他派遣一些差役,跟着他考察大运河故道,撰写方案。

一连十天,每晚叶生睡得不过一两个时辰,弄得沈姑娘心疼死了,她亲自陪着叶生跑。几天下来,沈姑娘从儿子身上学来了不少本事,办事能力大为上涨。

眼看着十天之期到来,一个更大的好消息传来了。

修建码头

这些天了,范仲淹也没有离去,这让叶生很是诧异,在老师面前旁敲侧击得到一些官方文件信息上面有康定元年(1040年)三月,因边事吃紧,仁宗以范仲淹众望所归,召回京师,担任天章阁待制、出知永兴军。七月,升为龙图阁直学士,与韩琦并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担任安抚使夏竦的副手。八月,范仲淹请知延州,到任后,更改军队旧制,分部训练,轮流御敌;同时修筑青涧城和鄜城,作为军事基地,节省边境开支。仁宗诏命这支军队为康定军。

叶生回想这脑海中历史资料和显示比较判断范仲淹去延州修筑青涧城和鄜城,此次回京也是因为朝廷拨款不能满足延州军事费用。回京来求援来了,叶生的大运河计划在范仲淹眼中如果成功,机会极大的解决延州的后勤压力。想想路运到达地方粮草先少了三成,就能理解水运的好处。

回京城和那些老官吏扯皮,还不如看着这件事情。必要时可以使用自己龙图阁学士的官位给地方施压。图纸勘探完成后,想明白了这些叶生顿时觉得眼前是一片光明叶生吧码头选在了孟津白鹤乡。哪里是一个天然的码头水深,因为黄河的弯曲使的此处是一个凹陷的地形作为码头太合适了。决定后叶生立刻吩咐沈姑娘带人马上买下白鹤的800亩河滩地,然后吩咐衙役d道:“给我找一个善画山川地理图的画师过来,要画工越精地越好”。”叶生带着宁儿和他找来的画师一路出城直接去了白鹤,白鹤码头一如既往的冷清萧瑟。

下马站定之后,叶生吩咐画师地事情却也简单,就是让他把眼前的码头和远处的光武帝陵给画出来。

画师自去一边儿忙活的时候,叶生则惬意的看着冬季幽静的河水。

多好的天然深水码头啊!就这么浪费着真是太可惜了!

“大人,还有什么要做的?”。

“宁儿你别急,过两天有得你忙地”,唐成仰头点了点那画师,“等他画好再经我补充之后,你就得跟我跑一趟洛阳”。

“这时候去洛阳?”。

“是啊,不仅要去洛阳,还得派人去东京,这都是好地方啊,有钱人多”,言至此处,叶生嘿嘿一笑,“不找着他们,咱们那有钱修路?”。

“大人是指着这码头挣钱来修路?”,宁儿也不是个笨人,略一寻思倒也摸到些唐成地心思,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大人这想法自然是好,只是总得先有了路,这码头才能用得上。如今修路地钱粮和徭役都没有,大人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招商引资嘛!”。

“招……商……引资?”,宁儿彻底听晕菜了。

“种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这个你该明白了吧”,见宁儿一脸的迷糊不解,哈哈大笑的叶生换了一种他听得懂的言语,“宁儿,孟津白鹤码头可是洛阳最好的天然深水码头,这就是独一无二的资源,这就是梧桐树!守着这么好的资源还怕没钱?有了钱还怕没粮?没人?”。

一口气儿说到这里后,叶生转过身来,“宁儿,你记着一点”。

“什么?”。

“资源,尤其是像白鹤码头这样独一无二的垄断性资源,才是真正最可宝贵的财富!”。

对于什么“资源”,还有什么“垄断性”的这些新名词儿,宁儿都是闻所未闻,但是随着唐成的解释,他的意思冯海洲倒的确是明白了。明白的同时,她心里陡然冒出一个词儿来——下晃晃套儿,这是一句洛阳的土话,若翻译成后世的语言就是空手套白狼。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眼前这个白鹤镇的码头的确是个天然的好码头,但总得有合适的路修到这里后,它才算真的有用。简单的道理就是:有了路,这码头才算有用,才能来钱。

宁儿打小儿就是在洛阳长大的,作为一个地道的洛阳人,按照洛阳的规矩就是:要想买东西,就该一文钱一分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常识性的天公地道,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同理,卖东西也是这样啊,你想卖东西换钱,那总得先有东西才成吧?货都没有就想着收钱,别人凭什么给你钱,人家都是傻子不成?

而今叶生就好比卖家,码头就是他想卖的货,但问题是货物本身根本就没有成形。

宁儿明白叶生意思的同时,其实心里就已经觉得这想法悬乎,太有悖常理了嘛,事物反常既为妖!

尽管心下犯着嘀咕,但对于宁儿来说,叶生的解释还是有用处的,至少让她安心了一些,安心什么?她安心的就是叶生好歹还有个计划,虽然这计划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但毕竟总算是有!对于这次本就存了报恩之心的她来说,叶生干什么他都会跟着,既然他想干这个,如今又不得不干,那还有啥说的。跟着干就是了。

等那画师干完活儿,叶生瞅着天时已过正午,遂也就没再回去,与宁儿在街上找了家酒肆吃了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到了下午上衙的时间。

“宁儿,你下午也别去曹里了”,走进州衙大门,唐成对宁儿道:“派人就去县里其他路线转悠转悠。先摸摸底子,县里里虽说是指望不上,但只要能弄到一文钱一个人,有总比没有强,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嘛!重点就是司户和司仓两曹,看看钱粮和徭役额度啥的”。有的话我找包县令,

嗯,我这就去”,宁儿走了两步之后又转了回来。“大人,明个儿早晨我就不来衙里了,赶早儿动身去下面县上转转,钱粮就不说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上挤些徭役额度出来”。

“举一反三。好!”,叶生拍了拍宁儿的肩膀,笑着道:“宁儿你真是个好帮手”。以后我和夫人说一声就跟着我干了。

小姑娘不知想到啥羞的满脸通红,转身跑了出去。背后的辫子一摆一摆的,很是好看。

叶生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找出洛阳地山川地理图,就在那画师的图稿上添补起来,这副图可是他招商引资的名片,实在疏忽不得。

好歹以前当教授时闲着没事练过画,尤其还是专攻粉本描摹,虽然比之那专业画师还有不如,但叶生添加出的东西也是有模有样,相对之下倒是更简练,也更为主题突出。

添补完手头这份,正当叶生开始翻版第二份时宁儿推门走了进来。

叶生抬头看了看宁儿的脸色,“成了?”。

宁儿说道:“李县丞表示全力支持,还说了沈亮的案子已经开始办了您有啥吩咐的没有。”叶生说:“我们回家,看看夫人区。”两人回到家中看见沈姑娘便有叶生告知了沈家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姑娘开心的说道:“当年家母死的不明不白,才有怕我有三长两短才与你家定的娃娃亲送与你家抚养。”家中沈亮是我二伯,并不是你岳父。因家父早逝他就说要把我要到他的名下,不就后母亲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发现与男人幽会被人发现投井自尽了。二伯就吞并了大房的家产,爷爷逼不得已才想出办法把我送到这里。哪里知道伯父伯母刚死,他就上门。我知道时你已经被骗了。家中有婚书副本我知道伯父一直珍藏,”说着拿出来递给我一小匣子,里面放着婚书和一张婚证财产上面说的是沈家大房财产将来沈青君出嫁时归还于沈青君作为嫁妆。男方彩礼是城东50亩上等水田。

叶生抬起头刚想问沈青君当时为啥不拿出来,沈姑娘凄然一笑说道:“二伯威胁我,如拿出此物他手下倒卖私盐的会回来杀光我们全家。”叶生听完吓得一身冷汗,于是拉着沈姑娘的手一路出了家门,带着来到司马光门下,司马光和范仲淹都在堂中听完事情经过。看完婚书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如没有沈姑娘叶生咋就没命了。

范仲淹很是赞赏沈姑娘,的胆大心细和冷静。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支撑叶家半年时间,保护叶生。真是名奇女子,考虑沈姑娘孤苦伶仃决定收沈姑娘为义女。同时命令手下亲兵卫队,马上捉拿沈亮归案。

修建码头

洛阳在河南道实在算得上一个大城,风尘仆仆的叶生牵着马刚一走进城门洞,顿时就感觉一股漆味扑面而来。

经门洞走进城中后,首先看到的就是道路两边散聚着的一个个商队,这些商队里不仅有汉人,更有许多发式奇特的胡人,车马驴骡,甚或还有骆驼拥在一起,在尚算宽阔的路边绵延出数里远近,人声嚷嚷,加之马的嘶鸣,驴子的喷嚏,直使得整个街道喧闹无比。与眼前洛阳的热闹比起来,金州实在是差得远了。

“好家伙!大人你看,这路两边的店铺几乎全都是卖漆器的”,宁儿手指着街道半空高高飘起的店招道。

叶生的眼神儿现在就正着落在那些店招上,闻言笑着道:“是啊,要是没有漆器,洛阳又岂会有眼下的繁华!要是没有这里的大漆器商,咱们又何必跑到这儿来?”。

漆器商就是叶生来洛阳的目的,也是他设想中招商引资的对象。

洛阳这地方虽然僻处山南东道,却是天下间最大的漆器生产及销售中心。“洛阳人善为漆器,天下取法,谓之襄样”,作为百姓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器皿,洛阳漆器可谓是行销天下,不仅是在大唐内陆地区,便是在北方胡人部落及西域蕃国也大受欢迎,甚至还有了一个“库露真”的专称。

自前隋开始,洛阳就已经是大规模生产与销售漆器的中心,复经本朝近百年承平,眼下的洛阳漆器行业已经发展到了最为鼎盛的时期,这个行业也造就了洛阳一个特有的豪富阶层——漆器商!

一路看着两边的热闹景象及店招向城内走去,叶生见宁儿对道路边一家客栈视而不见的继续往前走,遂开口叫住了他。“宁儿,这不就是客栈嘛,还往那儿走?”。

眼前那客栈门口迎客地小二已经满脸堆起了笑容,看样子就要往这边走,宁儿忙扯着叶生往旁边让了让,“大人,你看看这家客栈的门脸儿就知道了,肯定得是贵得很。咱们这位份等级要是住这样的客栈,衙门里可是不给走账的。还是往前边找找驿馆正经”。

“驿馆那些人啥德性你还不知道,咱们住进去怕是喝口热水都得自己烧!”,叶生笑着摇摇手,“就住这儿了,你这么远跟我出来,还能让你受那罪!”。

叶生口中笑说着,人已当先往客栈走去。那一脸堆笑的小二迎上来后,嘘寒问暖递热手巾把子的,真是殷勤的很。

“两间上房”,叶生将手巾把子递还给小二后,扭过头来对宁儿道:“你看看。这不比住驿馆舒服!宁儿,咱们这趟是来做生意的,住地差了,还就让人看不起了。要省钱也不在这上面”。

到了上房,好生又梳洗了一回,将满脸风尘之色都洗净之后,把自己安顿的舒舒服服的叶生捧着一盏热热的蒙顶石花向小二问道:“本州最大的漆器商是那家?”。

“朱家,周家”,小二不假思索的张口就来。

“不对呀”,小二的回答倒让叶生听糊涂了,“那行首是那家?”。

他在衙门也呆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时候的工商业各部门几乎都有行会组织,米有米行,肉有肉行,其它诸如面行、布行、铁行、药行、屠行、果子行等等不一而足,对于洛阳来说,最大地行会自然是漆器行。有行会就有行首,行首多有本行公推,衙门备案。职司之一就是负责规范和监督本行“行人”的交易。在行业内可谓是一言九鼎。也正因为行首的特殊地位,是以一般而言。每个地方某行当的行首肯定就是本行业实力最强者居之,否则就是当上了也服不了人。

“还没定,两家正争的厉害”,见叶生吃了两口茶,小二忙提了茶瓯给他添上,“朱家是老根底子硬,前两辈儿人都是本州漆器行地行首;周家的是近十年间蹿起来的,不过他们势头太猛。自打前不久朱八太爷去世之后,行首空缺,这两边儿就争上了”。

“恩,说得好”,叶生顺手儿从袖中掏了一张一贯的飞票撇了过去,“仔细说说,这两家谁胜出地可能性大些?”。

小二一把攥住飞票,待看清楚是整贯的打赏后,脸上益发笑的灿烂了,“客爷,这个小的可说不准,单论生意的话,朱家老底子硬扎些,毕竟是多少年的招牌了。但周家也不松火,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找了那么些高手匠人,造出来的漆器愣是又结实又漂亮,这小十年真是红火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小二又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些声音道:“要说背后靠地,这两边儿也是谁都不让谁,听说朱家的是在道衙里有人,而周家的在道城行军大使衙门也有根子,就为这,本州的使君老爷都不愿意插手新行首的事儿,要不,早就该定下来了”。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又探问了一阵儿将小二知道的消息都问清楚之后,叶生摆了摆手,“嗯,行了,你出去忙吧”。

小二前脚出去,特地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的宁儿从外边进来了,“大人,走吧,趁着天时还早,咱们该拜访谁这就去吧。事情早办完早走,这客栈太贵了!”。

叶生正想着小二刚才说的事情,却被宁儿最后这句话给逗笑了,“宁儿,你也家中老人了,这客栈就是贵些,也不至于如此吧”。

宁儿闻言自嘲地一笑,“,把钱借给大哥开酒肆了,就为这,二哥媳妇不愿意天天在家里摔摔打打地,我这也是没钱”。

“有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回去我先借你把这窟窿填上”。叶生说完,也不容宁儿再说什么,便将小二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要依我的意思,咱们还是该去找朱家”,宁儿略一沉吟后道:“毕竟他们是多年的老招牌了,底子再怎么着也厚实些”。

“行,就按你说地,找朱家去”。叶生说走就走,拿上画轴后,迈步就向外边走去。

作为洛阳有名的漆器世家,朱家很好找,一个硕大的坊区里,单是他家就占了五分之一的面积,屋宇连绵成黑鸦鸦的一片,看着甚是气派。

凭着范仲淹给的“洛阳衙录事参军事”的名刺。叶生两人没在门房里等多久,就见到了朱家现在的当家人朱显升。

三人寒暄了几句坐定之后,叶生也不等朱显升绕着圈子的探问,便开门见山地摊开地图,说明了来意。

听着叶生的话。朱显升先是愕然,他没想到身为州衙录事参军事的叶生竟然会跟他谈生意。

随着叶生说的越多,朱显升脸上的神情由愕然变为匪夷所思,你那码头要有路才有用。如今连路的影子都没有,居然就拿没用的码头来管我要钱了,别人是画饼充饥蒙自己,这个年轻的过份地唐参军竟然拿画饼去蒙别人,天下还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一时之间,朱显升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心里也越发的怀疑起叶生的身份来,不仅因为叶生表现出来的。在他看来是“拙劣地骗术”。更因为朱显升从刚才看到叶生时,就有些不相信会有这么年轻的录事参军事。

不到二十岁的州衙录事参军事,谁见过?别说见了,满山南东道各州打听打听,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朱显升脸色也越来越淡,粗粗的听了几句后,根本就没在意叶生后边说地是什么。

察觉出朱显升的脸色变化后。叶生停住了自己的话。“朱先生对我说的不感兴趣?”。

“某是做经济营生的,生意人就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于空中楼阁确实是不感兴趣”,朱显升颇堪玩味的看着叶生,“说起来让我感兴趣的是金州州衙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年轻的录事参军?”,言至此处时,朱显升地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奉劝二位,要是手头紧的话大可直言,若是存着别样心思,那你们可是来错了地方”。他这话一出来,叶生脸色立时就变了,合着废了这么多口舌,在朱显升眼里自己竟然就是个骗钱的叫花子!

叶生拍了拍身边同样脸色急变后正要开口说话的宁儿,边慢慢卷起画轴,边看着朱显升微微一笑道:“朱先生既然对我身份的真假感兴趣,何不报官试试?依着唐律,冒充朝廷官吏行骗可是很重的罪名哪!”。

朱显升却没料到叶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正是他接着想要说的话。

看了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朱显升,叶生侧过身去笑着对宁儿道:“宁儿,其实我也有一件感兴趣地事”。

宁儿看了一眼朱显升,很配合的问道:“大人感兴趣地是什么?”。

“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百年老招牌的朱家自从朱八太爷去了之后就开始江河日下,而今更是连传了几代的行首位子都保不住了”,言至此处,叶生扭过头来向脸色铁青的朱显升笑问道:“不知朱先生能否为我一解胸中疑惑”。

“你……竖子欺人太甚”,随着拍案而起的朱显升一声招呼,几个家丁从外面一拥而入,“来呀,把他们给我绑了”。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见那几个家丁气势汹汹的拥了过来,叶生“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谁敢!”。

那几个家丁吃他这一声厉喝及气势所逼,竟是不约而同的脚下一顿。

喝住那几个家丁后,叶生脸色复归平常,甚至还向朱显升笑了笑,“朱大商贾,冒充朝廷官吏固然是重罪,但以操商贾贱业之身竟敢污蔑朝廷官吏更是要加罚的重罪!这话我得说在前边儿,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就凭你……”。

“我身上带着观察使于大人亲自具名签章的公文,就凭你一介商贾当然不认识”,叶生上前一步,“要不咱们就请襄州王甫成使君给验验真假?”。

范仲淹刚刚上任不久,且在道城里也没多呆,还远没到尽人皆知的地步,而本州使君的字知道的人更是少,竟然都被眼前这个叶生给说准了,再看看他这表现,想想他所说的有于观察使具名签章的公文……朱显升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了。

那几个家丁被叶生的言语及气势所夺,停了步子后看看叶生,再扭头看看自家主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朱显升脑中急如电转,却始终拿不定主意,绑人容易,万一这叶生是真的,善后可就麻烦了,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此来襄州还是奉观察使大人之命,这……虽然心思急转,但转的越多,朱显升就越是拿不定主意,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时脸色就是青红一片。

“既然朱先生无心留客,宁儿,咱们走吧”,见朱显升如此,收好画轴的叶生一笑之间,负手从那几个家丁中间悠然直穿而过。

目睹叶生走出正堂,走出房门,朱显升的脸色又是一番急变,几度扬起的手最终却又黯然落下……

出了朱家大门,宁儿猛然吐出一口气,“好险”。

“险什么,这升平年月,宁儿你还怕他黑了咱么不成?朱显升不过就一庸人罢了,行事多疑却不知求证,不求证即冒然轻言,轻言而又寡决,这般优柔迟疑之人,就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叶生也随着宁儿回头看了看朱家的宅院,“来时还觉得这宅子气派,现在再看看却觉着怎么都透出一股子衰败的味道。以今日看来,襄州漆器行行首之位必为周家所得”。

叶生说完却听不到宁儿的话,“宁儿,怎么了?”。

“没怎么”,宁儿的脸色有些古怪,“只没想到大人看着年纪极轻,见事却是……”。

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阿谀之嫌,宁儿笑笑后就没再接着说下去,转了话题道:“大人你刚才倒也有些冲动”。

“该忍的时候自然得忍,但不该忍的时候也绝不能忍”,叶生一个轻笑,“咱们是来给他送钱的财神爷,财神爷凭什么要受委屈?”。

“大人,咱们现在去那儿?”。

原本还是二选一,现在倒解了烦难”,叶生掂了掂手中的画轴道:“走,会会周钧去”。

码头运河

近十年来领着周家混得风生水起的周钧比叶生想象的还要年轻些,连四十岁都不到,最多不过三十七八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经改装后式样极接近儒服的衫子,白白净净的人,和煦温文的气度,再加上这么身衣裳之后,这就使得周钧像极了州县中的那些教谕先生们,单从外表上实难看出他会是洛阳漆器行的两大龙头之一。

就连他接待两人的处所也显得有些特别,竟然没在商贾们最引以为傲的富丽堂皇的正堂,而是墨香萦绕的书房。

“这是我备下的顾渚紫笋,虽然是去年的茶,但所幸保存的尚好,却不曾损了天然真香。至于这水也是取自山中林泉,二位请”,让过茶后,周钧略略提了提衫角坐了下来,端起一盏茶向叶生笑着道:“以叶兄如此年纪便能出任一州录事参军事,果然是少年俊彦”。

闻言,叶生笑笑,向一边坐着的宁儿递了个眼色后,低头轻轻的呷着茶水。

宁儿见状也无多话,放下茶盏后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来,这原是他与叶生住朝廷驿馆的凭信,这凭信倒与后世七八十年代的介绍信颇有几分相似。上面备细注明了两人的姓氏、籍贯及司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份证明文书上所加署的官印。

周钧没有半分扭捏的接过文书,将其细细看了一遍之后,复又大大方方的交还给了宁儿。他的这番表现与刚才所见的朱显升真是高下立判,此时再想想叶生对朱显升的评价,宁儿益发觉得他那番话说的有理。

周钧退还文书的同时,叶生也已将手中地茶盏放到了一边,拿过画轴“刷”的一声摊开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身为录事参军事,叶生的年轻已经让周钧吃惊。而他此来还带着画轴就更显得奇怪了,周钧诧异的低头看去,却见这份展开的画卷极是古怪,像画不是画,像山川地理图又不是山川地理图,除了那标明白鹤渡口和洛阳城的地方画的繁丽详细些之外,其它地俱是简化却又详细的路线及水道图。

因洛阳极其特殊的经济地位,此州乃是洛阳道少有的有官道可直达道城的州府。这副前所未见的古怪画卷就是从洛阳起笔,由官道延伸到道城,进而又由此往房州延伸,只是在经由洛阳时突然左拐直达白鹤码头,画卷最右首的位置却是一片经由黄河支流连接起来的,隐隐约约,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地江

北方水网。这片水网不仅将整个河南尽数覆盖,末端处更连接着大唐最重要的两个远洋海港城市,淮南道扬州及岭南道广州。

能在十年间将周家带的风生水起,周钧的眼光及经营手段都远非常人可比,疑惑只是很短的时间。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份画卷地意义及价值所在。

对于洛阳漆器行业来说,目下所受到的最大制约就是交通,山高林密的山南东道实在是太难走。而漆器本身又是怕摔怕碰的娇贵物件儿,一旦摔着碰着地磕掉了漆,它可就立马儿不值钱了,越是那些值钱的做欣赏之用的大件儿就越是如此。

就因为受制于交通,洛阳漆器商在贩运商面前一直受制,贩运商的购入价与卖出价最高竟可达到五倍差额,便是如此,每百件漆器里还得另外白搭上八至十件的陪货。

自己组织商队……从骡马到人员配置。再到分流到各地找不同的分销商贾……这商队的规模得有多大,得购置多少骡马养多少人……

跟崎岖难行的陆路相比,水路地优势简直是太大了,得有多少匹骡马才能抵得上一艘船的运量?一支骡马商队需要多少人才能照看,而一艘船呢?骡马是活物,要吃要喝,但是船却不需要;最重要的还是速度,白鹤码头在黄河中上游。由此直放边关正是顺风顺水。当骡马队还在崎岖的山路上步履维艰时,浩浩荡荡的船队早已轻舟直过万重山。

由洛阳至金州皆有平坦的官道可行。随后便是装船直下江南,甚或直接送到扬州和广州远洋出海,有了这条线路,就意味着可以彻底抛开那些贪得无厌的贩运商……这中间的利润到底有多大,想着想着,周钧地呼吸慢慢地有些粗重起来,而端着茶盏的手也开始微微地抖动,使得盏中的茶水随之漾荡起一晕晕的涟漪,恰如他此时的心情。

不是周俊不够沉稳,实在是这里边儿的利润太大,太大了,大的使他无法保持平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钧稳住情绪后,从画卷上抬起头来看着正饶有兴趣注视着他的叶生道:“恕某愚钝,却不知少兄此举何意”。

闻言,叶生哈哈一笑,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废话,径直从洛阳讲起,将朱显升没听,他也没说完的话详细的又说了一遍。

周钧手捧茶盏仔细的听着,越听心下越是叹息,在叶生的话语里,眼前这条水路对于洛阳漆器商的意义,所能带来的好处及巨大利润都已被其分说的淋漓尽致,甚至很多隐形的却又影响深远的利益是他自己都还没想到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甚至对方比自己还要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借机压价注定是不可能的了。心底的侥幸被彻底打破的周钧在惊喜之余又有些郁闷,看对面这叶生最多也就二十上下,他又是个吃衙门饭的,怎么就能明白这些,且还看得这么远,这么准?

叶生逐层逐级的将利益及好处分说完毕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再说,捧起茶盏惬意的呷起这好茶好水来。

这中间的沉默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放下手中茶盏的周钧由原本地侧坐转为正对叶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我怎么知道少兄你对此码头有绝对的处断权?”。

闻言,叶生径直从怀中掏出那张与姚荣富签订的军令状轻轻的放在了周钧的面前。

逐字逐句将军令状看了不下三遍。尤其是将两份具名签章仔细的验了又验之后,周钧方将军令状交还给了叶生。

“我要出多少?又能得到什么?”,谈判正式开始了。

“这三个码头之中,周先生能得到其中一个码头的专属运营权,也就是说这个码头只运漆器”,叶生手点着那画卷,“至于你出多少钱,那就看周先生想要多少年了?”。

“分年算地?”。周钧皱了皱眉头,从刚才那番话里他早就听出叶生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没想到他居然算的这么精,不过他现下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问题,“那这两个码头又是干吗的?”。

“码头还能干啥,自然是运人运货的”,叶生从画卷上抬起头来笑看着周钧,“当然。运什么货都是运,若周兄愿意购买垄断运营权的话,运什么和不能运什么自然就会有限制”。

“什么是垄断运营权?”,周钧追问道。

闻言,叶生自失的一笑。继而收了笑容肃容看着周钧,以低沉而又无比清晰地声音缓缓道:“简而言之就是只要周兄花了这个钱,那除了周兄的这个码头之外,其它两个码头就不会再有一件洛阳漆器运出”。

言至此处。叶生又刻意加重语气的补充了一句,“介时,运那家漆器,不运那家,运多运少都由周兄一言而决!”

垄断运营权!周钧细细的将这个前所未闻的名词儿又低声念了一遍,脸上虽然保持着有些僵硬地平静,但心里却早已翻起万丈波涛,有了这个权利。利润的保证且不说,仅是能将洛阳漆器商仅仅捏在手里一条就足以使他兴奋莫名,为此他奋斗了十年,十年的奋斗仅仅还只是平分秋色,而眼下这决定性的机会就在面前……

低头之间尽量平静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周钧抬起头来,“谈谈价钱吧”。

“卖出去了”,一边坐着的宁儿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叶生与周钧的讨价还价。要说今天在这间书房里所受的震动。他半点儿也不比周钧少,此时。他心里翻来翻去的就是一句话,“居然真的卖出去了!”。

不都说一分钱一分货吗?三潭印月那般萧瑟的码头,现在这时令人们去都懒得去的,唐判司怎么就敢开口要那么多钱,就这还仅仅只是一年地!

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那码头现在可什么用都没有,卖的“货”还没个点儿,判司居然就要开始收钱了,还是收那么多!更要命的是他收人家这么多钱,给的还不是完整的货,仅仅只是有期限的货物使用权!

现在这情形分明是叶生找周钧借钱修路,借钱的人不都得小心翼翼的说好话陪笑脸?怎么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了,借钱地唐判司反倒比出钱地周钧还要理直气壮!

虽然叶生早就给他解释过,但对于一直觉得此事不靠谱的宁儿来说,当叶生描述地“空中楼阁”终于活生生的实现时,他还是无法避免的被一阵强烈的虚幻感给包围了。奉行了几十年,一直以为是天经地义的常识被彻底颠覆,这种颠覆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宁儿无法不心旌震荡的不敢相信。

那边的讨价还价仍在继续,心情终于渐次平静下来的宁儿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正好就听见周钧十年期“垄断经营权”的报价,这个数字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具有震撼力,以至于宁儿忍不住将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噗”的尽数喷了出来,随后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海洲,你的意思我明白”,叶生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后,笑着扭过来向周钧道:“周兄,你也看见了,你这报价低得连我这属下都不满意呀!既然生意是谈的。这就需要咱们都表现出明显的诚意来,很显然,周兄你的诚意还不够”。

“唐少兄真的确定归属是觉得我出价太低?”,周钧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修这条路是六十里的话,唐少兄,我的诚意已经有四十多里了,这还不够?你可是有三个码头的”。

周钧这话直听得宁儿都觉得大有道理。但他那个上司却依旧不为所动,“一分价钱一分货!与你未来的收益比起来,现在最起码还得再加价一成五”。

“半成”

新一轮的拉锯开始了,当叶生与周钧最终达成再加价一成的协议之后,一边儿坐着的宁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急剧跳动地心也总算有了个安稳处,刚才他是真紧张啊,周钧开始时答应的那价已经不少了。比他最高的预想还要多很多。他刚才还真是怕就因为唐判司的“贪得无厌”,紧咬着这一成的加价而使整个交易给谈崩了。到那时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协议只是协议,涉及到这么大金额的交易自然不可能立即给付,周钧因就说到等这几天料理好手头事务后将往金州一行,飞票的交付也将在那个时候完成。

闻言。叶生一笑而已,他知道以周钧的谨慎必然是还要到道城走走,将房州官道地事情搞清楚,并往金州亲自考察路线并看过三潭印月。直到将一切事情都彻底眼见为实的确定之后才会给钱的。是以叶生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限定了一个周钧到达金州的最后期限。

正事谈完,叶生也就没再多留,遂起身告辞,周钧送他出来时,又仔细的将叶生看了看后,突然问道:“唐少兄可曾经过商?”。

“经商?”,叶生闻言笑了笑。“我出身农家,种过田地,上过学堂,如今又是吃地公门饭,经历虽也算得是复杂,但还真就没经过商”。

“果真如此?”,周钧一脸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这下我倒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惜了”。

“噢?”。

“庆幸你不是商贾。尤其是也做漆器行的商贾。可惜的是你不是商贾,不免浪费了这份天赋地才华。否则我倒是很期待与少兄有更多的交易”。

“也许等周兄真到了金州之后,就会发现我们其实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做的”,叶生这话只是点到为止,就没再深说,饭咬一口一口的吃,生意嘛也要一件一件的做,先搞定了这件公事之后再谈他的私人生意就容易的多了,“周兄,若是你到金州时间赶得巧,我正好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个人,一个对你很有用地人。这就算我为咱们以后的生意预支的诚意”。

“噢,什么人能得唐少兄如此看重?”,周钧兴致盎然的问道。

“都拉赫”,只看周钧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的变化,叶生就知道他该是听说过都拉赫的,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洛阳漆器也是海商们交易的大宗货物之一,作为洛阳漆器行翘首人物的周钧要没听说过都拉赫地名字才是怪了,“对,就是那个扬州胡人海商首领地都拉赫”。

“怎么,他也要到金州?是了,你有三个码头,想必其中一个就是给他留的吧?”,周钧从一个兴奋中又跳入了另一个兴奋,海商可是最有保证,且要量也最为大宗地漆器买家之一,可惜以前限于交通阻碍,洛阳漆器商们只能通过贩运商间接的跟海商打交道,这利润自不消说都被那些贩运商给吃了,若得了码头,再结识了胡人海商头领都拉赫……

想到这里时,周钧心里再也不为刚才的那一成加价而可惜了。

“都拉赫就是跑船的,而今既然有了水路选择,能从产地直接买到桐油,丝绸,漆器,他又何必再去忍受贩运商几倍的加价”,言之此处,叶生停住脚步看着周钧微微一笑道:“比起对贩运商的厌恶,都拉赫可是半点也不比周兄少”。

“共同的敌人就是合作的基础,看来都拉赫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与叶生对视之间,两人俱都哈哈而笑。

目送叶生两人去远之后,周钧依旧在府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今天真是一个幸运的日子。他做成了也许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笔交易。只要这笔交易能顺利的完成下去,洛阳漆器行地魁首就将改朱为周,而控制了交通及出货渠道的他也必将成为洛阳漆器行有史以来根基最稳,控制力最强的行首,他不仅将一统漆器的制造,更将前所未有的统一洛阳的漆器销售。

年纪不到四十就将站在整个行业的巅峰,而且极有可能是最为强大的巅峰,这在整个洛阳漆器行业地历史上都是从不曾有过的。仅仅是想到这个前景。周钧就觉得全身发热。

许久许久,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周钧再次将今天的事情和未来的规划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这是他近十年来一以贯之的好习惯。

叶生,金州,码头,扬州,都拉赫。海商,当这一个个意象在心头闪过时,周钧猛然间灵光一闪的脱口而出道:“是他!”。

漆器,顾名思义最主要的原料之一就是漆,而制漆最为主要地原料之一就是桐油。是以周钧对去年年底的那次桐油交易也异常关注,而作为一个实力强大的漆器商,他自然能路子能打探到一些那次桐油生意的内幕。

同样是金州人,同样是年不及弱冠。再仔细回味一下刚才叶生的表现,周钧已可断定去年那个隐身在扬州桐油交易背后地金州唐姓少年就是叶生。

当自己为年近四十就能掌控一个行业而激动不已时,刚刚走掉的那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已经在去年就已操盘了囊括整个天下的桐油生意,想到这里,周钧刚才地兴奋陡然消退了不少。

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周钧喃喃自语道:“叶生啊叶生,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海洲,行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兴奋干嘛”。

“大人,若是谨细些花用,路再修得简陋些,就今天周钧这钱也就不差什么了”,虽然已经出了周府这么长时间,宁儿的还是无法彻底按捺住自己的兴奋,而越是兴奋的人就越容易患得患失。“就怕他会变卦。毕竟咱们钱还没到手”。

听到宁儿的话叶生忍不住笑了,“除了朱、周两家。金州有钱的漆器商还有很多,但三潭印月码头可是只有一个。怕,现在害怕变卦的该是周钧才对”。

“这就好,等这一回去就可以开始准备修路了”。

“准备是不错,但要开始修路还差得远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闻言,宁儿不解地看着叶生,“周钧这不是……”。

“他这才多少,最少还得这么多我才会开始”,正负手而行的叶生说到这里时停住了步子,看着宁儿道:“海洲,我要修的这条路不仅不能简陋,而且必须要好,要比金州所有的路都好,比房州官道还要好。”

说着说着,叶生慢慢的激动起来,“我要让每一个商贾,每一个行人都能舒舒服服来金州;我要让每一个商队,每一匹骡马都能顺顺利利的到金州,有了这条路,这条路所连接起的码头,有了这些商队,这些商贾,这些行人,金州就再也不会是现在的金州!我要让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地金州人在走上这条路时,依然还能记起是你,是我,是我们修起了这条注定会改变金州地路”。

宁儿也被叶生的话点燃了早已消磨地激情,应和着他的话喃喃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不,这无关声名,”,双眼熠熠生辉的叶生声音很低沉,但这低沉的声音里却别有一股憧憬的激情,“这是理想,关于改变的理想……”。

好事一起来啦

叶生回到孟津家中,还没进门就见家门口。就见隔壁那院儿小房子门前正喧哗的厉害。

见状,叶生拔脚就往过跑去,家中主人只有沈姑娘在家,她平日里出门都少的,门前怎么会有这样的热闹。

跑过去拨开人群往里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的破落人正在使劲擂着紧闭地门,而他家里的门房老高正在一边拉劝。

好你个贱人心这么狠”,死敲着门不开,那与乞丐无异的破落人嘴里开始骂骂唧唧起来,任老高拉着劝着他也不理。擂鼓一样的擂着门,“贱人开门,你他娘的再不开,老子进来之后打死……”。

从人群后冲上来的叶生一脚踹倒那人,“骂,你再接着骂”,嘴里恨声说着,他脚下半点不停地连番踢过去。目睹如此变故,围观的路人俱都齐声惊呼。

“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看热闹的路人中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句。“看你穿地倒是光鲜。怎么心恁的狠,他都可怜成啥了”。

心下正冒火的叶生听到路人这话,顿时就发作出来,“滚你娘的,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那路人看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看看他那一身光鲜的穿着,憋了憋最终没敢再说什么。

又狠狠踢了几脚之后,喘着粗气的叶生才好歹被老高拖开。

这打的人是谁呢?

叶生为啥这样生气呢?

这人原来是沈家大房赶出门外的小妾生的儿子,跟沈姑娘并无关系,前一段时间叶生昏迷不知谁撺掇着说:“他是大房所生,大房陪嫁都在叶家就到叶家来闹。叶生清醒考中解元后安静了几天,随后又出来闹了。

刚才用力太猛,一时说话还有些出气不顺,叶生歇了一会儿后才又道:“年下敲诈的钱都输完了吧?”。

一脸血地陈华生也不说话,缩在地上抱着头只是个嚎。

叶生看见他这样子就冒火,“滚”。

陈华生连嚎都不敢嚎了,站又站不起来,就这样拖着身子往台阶下爬去。

“老高,记着,下次再见着他来,拖棍子专照腿打”,叶生一边敲门一边冷着脸向老高吩咐道:“三柱香时间,他要是还没爬出这条街,你立马儿就去州衙报公差”。

闻听此言,陈华生爬行的速度猛然加快了不少。

开门回到家中看见沈青君气的脸色发青,安慰了好半天。到后宅落座刚喝了口茶。

宁儿进来禀说门房老高请见。

“大官人,有两位洛阳来的客人请见”,老高说着的同时递过了名刺,“他们来的人虽少,但带来的马车可不少,堵了小半条街”。

“洛阳来的?”,叶生接过名刺打开后,见其署名果然是周钧。

合上名刺的同时。叶生微微一笑,周钧比他预想的时间还早来了两三天,这下子他就是不想修路也不成了。

“有一位贵客到了,待会儿你也见见”,笑着向沈青君说了一句。便出门迎客去了。

比之当日在自己家里时的随意,周钧今天的穿着却是要正式的多了,虽然衣裳的样式没变。但那料子用的却是绸缎绫罗中最为稀少珍贵的极品单丝罗,这种织物素有寸罗寸金之说,单单是他这身衣裳就不知道得值多少钱。

“我盼周兄如久旱之盼云霓”,叶生哈哈笑着拱手道:“周兄来地何其迟也!”。

“少兄此言实与我心有戚戚焉,我这可是兼程而来呀,”,周钧也是一脸的灿烂,拱手还礼之后。笑着一指身后的那一排马车道:“洛阳一见如故,初次登门略备薄礼,还请少兄笑纳”。

“装了七八辆马车还薄?”,叶生玩笑了一句,“是什么?”。

“漆器商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自然还是漆器”,周钧随手撩开了身边那辆马车的帘幕,夕阳余晖下。叶生往马车里一看便觉眼前一阵金光炫目。这辆马车上装着地乃是一件落地屏风,此时这屏风正折叠斜放在里面。最上面一折显露出的是一支斜依而出的牡丹,这支牡丹无论从构图还是钩丝都是极尽工美,而最为夺目的却是那灿然夺目地钩线。

“金丝?”,闻问,周钧放下了手中的帘子笑着点点头,“牡丹主富贵,金丝虽有些俗气,但用在这里倒正好是大俗成雅,其实材料倒也算不得什么,这套漆器乃是我周家十大顶级匠人联手打造,这手艺倒比那材料贵重的多了。”

“这个我不能收”,叶生看了看这一连串的七八辆马车,周钧送来的该就是整套漆器,“太贵重了”。

周钧似是早就料到叶生会这么说,闻言也不吃惊,扭头吩咐了一句,“周丁,给我砸了”。

“啊?”,随同周钧来的贴身下人闻言眼睛瞪的老大,片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爬进马车后哆哆嗦嗦的拖出一个锤子,回头看了看周钧后,一咬牙就要往下砸。

“且慢!”,到了这个时候容不得叶生不叫停了,“暴殄天物,周兄,你这是……”。

“器为人用,我数百里携来此物原就是为表与少兄地一见如故之情,而今此器反成阻碍,又留之何益?不如砸了干净”,言之此处,周钧向叶生身前走了走,笑着道:“在我看来,与唐少兄的这份情谊可比这套漆器贵重的多了”。

“行,那我收下了,老高,开大门”,向老高吩咐了一句后,叶生伸手往门内一引,“请!”。

进府之后,叶生为周钧引见了沈青君。

叶生纯乎是不改后世的习俗,家里来了远客自该让家人都见见。但在周钧眼中这层意思又份外不同,能让客人见妻妾,这在时下就是通家之好的意思,非知交好友不得如此。

既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两人随后闲谈的气氛就愈发和乐融融,周钧在闲谈中没有一句提到生意和码头,说的都是沿途见闻和山水风光,仅此一点便已隐显出其豪商风范。

周钧并不曾久坐,正好两盏茶的功夫后便起身告辞。

叶生送他出去时听说他已投宿万福楼,遂笑着说明天就在万福楼设宴接风,一并让其好生休息一日,待后日一早同往查看三泉映月码头。

目送周钧地马车去远,叶生刚进二门就有丫头来报,说夫人有请。

随着丫头那丫头到了库房,等着门口地沈青君迎了上来,“阿成,这位周先生跟你是什么交情?”。

“怎么了?”。

“他送的礼物着实太贵重了”,沈青君说着亲手打开了闩着地库房门,其实天色已近薄暮,刚才沈青君在里面点收时早已点亮了灯盏,此时随着库房门打开,叶生刚一走进去,就看到那一排反射着灯光金辉的漆器。随后跟进来的丫头刚才没见着,此时乍一见到这般景象,竟是张着嘴猛然愣住了。

“收了就收了,好生看护着,别糟蹋了这份好手艺”,作为方今天下两个最大的漆器商之一,周家的十大名匠也可谓是整个大唐的行业翘楚了,周钧没说错,这副屏风的手艺远比材料值钱的多了,叶生仔细将屏风看了一遍后,转身往库房外走去,“至于答礼,自有我来操办”。

“噢!”,沈青君亲手锁了门,锁好之后还不放心,特意又伸手拽了拽锁头,叶生见她如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东西实在太精美了,咋舍得用啊”,伸出手去任叶生拉着,沈青君边随他往内院儿走,边探头往四周看了看,“阿成,我原还觉得这套宅子挺好,而今有了这套漆器,再看这套宅子倒是显的不配了。阿成,要不咱住家中的大宅子吧,要不然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摆的出去?”。

叶生微微一笑,握住沈青君的手说道:“家中一切但凭夫人,说的沈青君脸上羞红一片”。

落袋为安

时令已经过了春分,山野间的绿色越来越多了,再加上阳光普照,这一天着实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天气。

一行三辆马车,在十几个挺胸凸肚护卫的簇拥下直出洛阳城门往孟津白鹤码头而去。

“比起骑马,还是坐车舒服啊,叶公子,你这回可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不轻”,李县丞转告了叶生的答复,同意引荐范仲淹都拉赫此行的主要目的已达,今个儿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好的不得了,玩笑着说了一句后,都拉赫正色道:“叶公子,要我说,这码头也不用去看了,既是你要修路,老哥哥我就再没个不支持的道理,要多少你说个数儿,老哥我绝无二话”。

叶生才不相信都拉赫是真对码头一点兴趣都没有。作为一个积年老商贾,他不可能看不到这码头的价值,如此说来他这就是在卖乖卖交情了!既得了码头,还要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这老狐狸真是时时处处都有花花心思。

“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公私分明这交情才能长久,老哥你要真对这码头不感兴趣,那兄弟我可是一文钱都不能要,毕竟修路是朝廷州衙的公事,兄弟岂能为了公事让老哥你花自己的冤枉钱”,叶生哈哈一笑,“还是先看看货吧”。

同坐在都拉赫这辆车上的周钧看了看都拉赫,再看看叶生,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河风习习,叶生陪着周钧、都拉赫及李县丞走上了码头。

细细将孟津白鹤看过一遍后,张亮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生后赞叹道:“果然是天然的好深水码头,这地势也好,由此放船,顺风顺水而下要不了多少时候就能直放宁夏”,说完之后。他停了片刻道:“要是早有这个码头,去年个儿买桐油可就是方便多了,光是价格上就至少能压下一成的运费出来”。

“张兄说的极是,不过山南东道可不仅仅只出桐油,同样盛产漆器,丝缎,这些可都是远洋贸易的大宗啊”,接过李县丞话头的是周钧。“既然能直接在产地吃货,又何必让转运商从中盘剥,这些人地嘴脸可不是好看的!”。

自打上了码头之后,叶生除了介绍地势之外,关于这码头好处啥的一句话都没说。

既然自己手里握着的是好东西,那就得值好东西的价!再则,这分明是双赢的买卖,对都拉赫只有好处的。那叶生就没想着给他再留卖乖卖交情的机会,否则,还真是对不起天赐给洛阳地这个好码头了。

同样一句话也没说的都拉赫看的比谁都仔细,最终,拗不过叶生的他终于侧过身来哈哈笑道:“好码头。叶公子,这的确是好货”。

闻言,叶生笑了笑,“老哥好眼力!”。

“我记得叶公子替范相公修路吧?”。言至此处,都拉赫突然抬手指着码头不远处的那块河滩地道:“司田曹就是管田亩的,老哥哥想买那块河滩地,叶兄弟你可得帮帮忙”。

“姜还是老地辣呀”,不等叶生答话,一边儿的周钧呵呵一笑的插了一句,“我倒是正想说这话的”。

今天主要是来看码头的,而今关于码头地话没两句。这两个巨商却突然都指着那块河滩地说事了,而起兴趣还都这么浓厚,陪同而来的李县丞闻言,侧身看了看叶生。

“这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叶生看着那块儿河滩地笑着道:“那块儿河滩地已经有主儿了”。

“噢?”,都拉赫闻言一愣,眼下码头这么萧条,他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买那块满是石头沙子的河滩地。略一沉吟之后。他便笑着说道:“买了还能再卖嘛,唐兄弟。此事老哥我就委托你了,三十贯一亩我全要了”。

三十贯!听到这个价钱,李县丞心里咯噔了一下儿,叶公子买这地的时候可是四贯一亩吃进地,四百多亩,这岂不是说眼下只要一转手就能净赚近一万贯!一万贯哪,上好的水田都能买七八百亩了。想到这里,再想想那块儿河滩地荒了几十年问都没人问,李县丞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娘的,我咋就没想着早点把这块儿地给买上?

出乎李县丞意料之外的是,叶生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脸色连一点变化都没有,直接的摇了摇头。

“五十贯?”。

五十贯,这都啥价钱了!看到叶生再次摇头,李县丞真是有些急了,但这毕竟是叶生的地,他干着急也没办法。

见叶生依旧是摇头,都拉赫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这样什么都出产不了的河滩地会有人买?即便有人买,最多也不过六七贯一亩吧,叶生啊叶生,我开价五十贯一亩,你不过出面帮个忙买进后再转转手,一亩就能净赚四十贯不止,这块地目测就不下四百五十亩,这就是近两万贯地纯利,足可答谢你昨天的帮忙了,就这还不知足?

“噢!还不行,唐兄弟好大的心思啊”,沉吟了片刻后,都拉赫再次看了看那块儿河滩地后咬牙道:“六十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县丞是彻底无语了,转眼之间,这四百多亩地的价值就涨了十五倍,十五倍呀!

继而,他突然想起了叶生当日那句话,“不管这地将来涨到什么价,我都依原价卖你十亩”,此时回忆起当日这个自己当笑话儿一样听的话后,李县丞整个人激灵灵一抖。

那地自打开国以来几十年就没人问过,叶公子怎么就知道它会涨价?莫非他那时候就知道河南道会修路?不对呀,那时候范相公都还没来洛***本一点风声都没有,叶公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再则,即便他知道,又怎么确定洛阳也会修路?

心里拉拉杂杂的想了许多之后,李县丞才猛然想起叶生答应过按原价买他十亩地,按现在这个价,十亩就是六百贯,六百贯可是他近十五年的俸禄总和呀,有了这六百贯。他就能置换一套大宅子,就能……

想到这里,李县丞心里刚才关于叶生的杂念都没了,他现在只盼着判司大人可千万千万不要再摇头了才好。

可惜,这强烈的愿望叶生没能感受到。他还是摇头了。

“六十贯还不行?”,都拉赫笑了笑,“那还真是没办法了”。

过了,叶生你太过了!都拉赫此时已经打定主意。稍后一回去之后,立即派人去打问这块河滩地的买主。

听到都拉赫彻底的放弃之后,李县丞就觉心里猛然一空,将他从极度失望中拯救出来的是周钧地一句话,“既是如此,那我再加十贯”。

“七十贯一亩”,适才一直含笑不语的张亮看了看叶生,微微一笑道:“这是天价了”。

“这地是我去年从扬州回来后买下的。时价四贯一亩,至今也还不到半年的功夫。七十贯已经是翻了十五倍,的确是天价,太高了!”,言至此处,叶生向都拉赫和周钧拱了拱手后笑着道:“不是我有意要抬价,实是自当日买下此地时,就从没想过要再卖的”。

“竟然是你买下的?”。

“去年看见难民回来时买的?”。

这意外地消息让场面一时有些沉默。周钧及都拉赫低头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张亮什么都没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生一眼。

叶生见状,还了一个笑容。他知道李县丞想明白了,的确,当日正是因为他那个消息,?说通修路,疏通大运河时就买了。

“好眼光”

“好心机”

沉默过后,周钧与都拉赫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了这两句意思相近地话。

“什么心机眼光的,两位太高看我了,当日不过是头脑发热罢了”。

他这话都拉赫两人如何肯信,不过他们也没就此再说什么,周钧转了话风道:“这块地种不了庄稼,自然做不了能传之后世的祖业,那叶兄弟你当日买时也必定是存了卖的心思,今个儿我等在此,都是有诚心地买主,唐兄弟你索性开个价,咱们定然不驳的”。

“周兄要考校我?”,叶生闻言而笑,“一块儿毫无出产的河滩地,周兄何以愿出七十贯的高价来买?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周兄买下这块地后该是想建货仓吧?”。

只看周钧的脸色,便知叶生猜的不错。

“还是拜二位所赐,使我明白过来这块河滩地竟是只金鸡,既然如此,卖蛋也就可以了,连鸡也一起卖的话岂非太傻”,说到这里,叶生轻轻一笑:“不过这地虽然不卖,却是可以分地”。

“噢,怎么个分法?”,周钧与都拉赫都是做大宗生意的,而今有了码头,若是再能在紧邻的河滩地上建盖货仓形成仓储能力,则不管是吃货还是出货的调度上就有了更高的自由度,无形中手中掌握的码头也就有了更大的价值。这也是两人肯出如此高价的根本原因。

“两个方案,一则由我于此间建造货仓,仓成之后,二位每年支付租金即可;二则,我以此货仓做份子钱,参与两位地码头生意;当然,两位若是想做别地生意也可。路一修成及码头开放之后,此地必然繁华,人气就是财气,不止货仓,酒肆客栈什么的也尽有利可图,若是二位有意于这样地生意,则我出地,二位出钱修屋建楼。生意赢利五五对分”,一口气说完之后,叶生呵呵一笑道:“未知我这方案,二位意下如何呀?”。

重回万福楼客栈,当叶生从客栈里走出来时,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你呀,这铺生意真是算绝了”,送他出来地李县丞手指着叶生点了点:“都拉赫的决定也就罢了。只没想到那周钧竟然会同意让你插脚进他的生意”。

“我也没想到,我原想着他肯定会跟都拉赫一样选择付租钱的”。

“也许,他是想跟你绑的更紧一些,如此以来他的生意也就是你的生意,叶生你就不得为之谋划了。仔细想想,这个周钧倒是用心深远的很”,

同样停下步子的叶生笑着摇摇头道:“这两次操手商贾,实是为了一解家中烦难,其实我志非在此,这次借河滩地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之后,等这条路修好。我的心思也就该转到课业上。好生为科举做准备了,有了正途出身。将来对官家的助益或许会更大吧”。

“噢,听你这意思竟是不欲再做商贾之事了?”。

“确有此念”,叶生点了点头,“以前是不得已,其实这世上除了挣钱还有许多更值得追求地东西

“可惜了”,李县丞笑叹了一句,“罢了,你既有正途出身的志向,某倒是不好再劝了”。

闻言,叶生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复又继续往前走去,“张兄,这两天若是老都要走,你且帮着劝劝,让他务必再多留几日”。

“这是为何?正事不是都办了嘛”。

“过两日等我把修路地征地之事办好之后,有意借都拉赫及周钧之名遍邀本道各州大商贾往洛阳一会”,叶生嘿嘿一笑,“这就是个拉虎皮做大旗的事儿,都拉赫一走,我这旗子可就做不起来了”。

“商贾大会!莫非是为了你那河滩地招引商贾?”。

“倒不仅在此,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宣扬,宣扬洛阳,宣扬码头,传扬地越开,人气就越旺,还是那句老话,人气就是财气,说起来这对老都和周钧也是大有好处的。至于为我那江滩地招引商贾,不过是捎带着罢了”。

“好你个叶生,你把都拉赫和周钧榨的可真够干净的,从钱财到他们的声名一点儿都不放过”,看叶生脸上笑的有些古怪,张亮略一沉吟后道:“不对,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既然费心要闹那么大动静,除了刚说到的之外,肯定还有其它的想头儿,说吧,到底是什么”。

“这是于双方都有好处地事情,怎么能算压榨?毕竟是这么大的动静,要说想头儿嘛自然是还有一些”,言至此处,叶生蓦然一笑道:“只是此事现在还没个头绪,张兄就恕我卖个关子吧”。

鸿运当头

包县令,李县丞一文一武的陪着那几个工部的人下县去勘察线路,而唐成则是陪着周钧三人,一些合作意向的细化都需要详谈,再则两人这么远的来了,唐成也少不得要领着他们走一走周围的名山胜迹及风景清幽之所。

都拉赫也就没急着走,他不急周钧就更不急了,派下人带回去一封家书后,他便也悠哉游哉的暂时在洛阳呆了下来,看这架势分明是要亲眼盯着修路开工之后才有去意。

叶生本就想好无论如何这些日子要先将两人留下再说,周钧既然是这般,唐成自然是尽遂其心。如此一边谈着事儿一边悠哉闲游,时间也就过的份外的快。

这一日,叶生正在万福楼酒肆中陪着三人闲话时,满身尘土未扫的李县丞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叶生心中一喜,“县丞来的正好,可是修路的路线已经定下了?”。

“定了”,李县丞倒了一盏茶水咕嘟饮尽之后。便将胳膊下夹着地山川地理图图“刷”的在唐成面前摊开了。“这条红线标示的就是工部几位大人预定的线路”,李县丞抹了抹嘴,“现在那几位还在下边儿继续勘察,标示并会商几处险要路段的修路办法。遵照当日走时范大人的吩咐,线路一标定之后,我就先回来了”。

“好,县丞大人辛苦了”,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员去办。对于这几个范仲淹不远千里请来来的工部班底,叶生是尽自信得过地,是以对那份山川地理图也只是随意的看了看后,便将地图往周钧及都拉赫面前一推,笑着用手指点着那段红线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二位,该会钞了吧!”。

洛阳,万顺车行

刚跑了一个长程回来的金师傅边往号房里走,边扯着嗓门道:“真邪乎,咱洛阳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好车!”。

“老金你也注意到了,我们正在说这个”,号房内,另一个回来不久正闲话着的师傅闻言之后接过话头儿道:“一水儿的全楠木车架,大老远都能闻到馨香,帘幕用的都是极品湖缎,还有那拉车的马最差也是五花连钱,老七还见着过双套大食马的,啧啧,这样的车驾起来得有多体面?得跑多快?”,啧啧赞叹了两句后,那师傅复又道:“这车一挂就抵得过中等人家的全部家当,往日里在洛阳看着一辆都难,这两天也不知咋了,光我回来的路上碰着的都不下三辆了!”。

他这一说,其他的师傅也纷纷附和,却是多多少少每人都见着过那么几挂,这样一算下来,总量可就了不得了,随之,号房里自然而然的就开始议论起这些马车的来历。

能坐得起这么好车的必定非富即贵,怎么回事啊?这些个富贵人物跟赶集了一样往洛阳跑,这样的场面在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刘黑子因是还没有出师的学徒,赶上号房里不是太忙,师父们回来的又多时,他就得再客串一把酒肆里的小二哥职差,负责添水煮茶。

那些师父们说来说去也没个准乎说法,眼瞅着这样在洛阳多年不遇的事情没个答案,对天性好奇难抑的刘黑子来说,真是难受的很了。

好容易等号房里的师父们歇完脚儿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刘黑子招手叫来了一个比他来的更晚地学徒,三言两语的说了一番后,便顺着墙根儿溜出了车行。

一出车行。刘黑子撒腿直奔城门而去,守在城门口没一会儿,他果然就看见了三辆那样能照出影儿来的马车进城。

看看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短了,刘黑子也就不在城门口看热闹,跟着第三辆马车往城里走去。

好在这是在城里,那拉车的马虽然是名驹,终究跑的也不快。刘黑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勉强能跟上。

刘黑子跟着马车一路到了本州最好的万福楼客栈,透过客栈大开地门户,他见着了极其震撼的一幕,只见那万福楼客栈的院子里,整整齐齐排满了他刚才所见的华贵轩车,打眼扫过去怕不下几十辆之多,今个儿天气晴好,灿烂的阳光照在这些漆亮的能照影儿的马车上。远远的看起就反射出一片灿烂地亮光。

这样的好车平日里见着一辆都难,此时聚在一起,又是在这么个天色里,看着就益发的有震撼效果。刘黑子吸溜着嘴揉了揉眼睛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万福楼门户。而客栈门口正在迎客的几人中,最吸引他目光的便是那个深目高鼻地老年胡人。

可怜刘黑子一直没能出师,因也就没法子出远差,说起来到万顺车行都四年了。其实是一直窝在洛阳城里,这地方小,实是比不得扬州那样的大城,是以刘黑子虽然听师傅们说多了胡人的怪异长相,但见着真人这还是头一回。

嗯,没错,师傅们说的没错,这些个胡客果然是眼睛深。鼻子高,娘地,一样米养两样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长的?除了容貌长相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波斯胡果然也跟师傅们说的一样,是个豪富,瞅瞅他那身打扮,就不说身上穿的。腰间佩的珠光宝气晃人眼。单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专门料理胡子的小梳子,金灿灿亮澄澄的一看就得是纯金地。娘啊!这小梳子最少也得有二两重吧,单是他身上这么个小物件儿都抵得上普通人家大半副家当了。

看来,师父们平日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个胡客都长着一双比狗还灵的鼻子,专能闻着黄金珠宝的气味儿,要不然他们的鼻子怎么会这么大?

刘黑子心下正在胡思乱想时,街上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这些人边对着客栈里边儿那一排晃眼的马车咂舌赞叹,一边对着都拉赫指指点点,好奇的猜度着怎么还有人长这么副模样,他地鼻子怎么就那么高?

“一群土包子,连这专门闻宝贝地鼻子都不知道”,听着身周的那些议论,刘黑子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子优越感来,正在这时,那老胡客似是被人瞅地不耐,转身进客栈去了。

见状,围了半条街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声失望的叹息,也使得看够了热闹的刘黑子兴趣大减。再次抬头看了看天时后,刘黑子“呀”的一声怪叫,转过身就往万顺车行跑去,边跑边想着那老胡客的他猛然间福至心灵的恍然明白过来,“对了,那老胡客肯定就是都拉赫!今个儿可不就是二十六号,原来这些个非富即贵的豪客都是被那份请柬邀约来的”。

搞明白事情原委,好奇心得以满足的刘黑子心情异常舒畅。

鸿运当头

这是万福楼最大地一间正厅,此时正厅里布置的富丽堂皇、花团锦簇,从铺着的地衣到越窑的极品青瓷茶具。再到穿梭地下人们身上所穿的清一色崭新丝缎仆服,看得出来,今天的万福楼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与大厅的装饰相对的是里面那些一身奢华的豪富们,寸罗寸金的单丝罗此时成了常态。腰间配地,手上带的,刚走到门口,姚、马两人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珠光宝气扑面而来,一时间直让包县令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帝京皇城,眼前这般的富贵景象,往日里只有在长安王府里才能看着的。在洛阳这样的僻远地方,诚可谓是百年难遇!

“不用唱名了。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低声止了正欲高声唱名的掌柜,包县令迈步向厅内走去,李县丞紧随其后,当此之时,这不下数十人之多的大厅中正众客正在随意吃茶寒暄,进进出出纷杂扰闹地厉害,是以也没人在意他二人。

进厅之后。姚马两人寻了厅中一个不起眼地角落坐下。边吃茶边听周边说话。

“老钱,自打当日襄州一别。转眼就是四年,你老钱倒是越看越年轻了,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这两年地清漆生意该是赚大发了”。

“吴老弟还不是一样”,那老钱哈哈一笑后道:“老弟,你离洛阳近,给哥哥透点儿风声,今个儿这邀约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要是知道,就算不告诉别人,还能不跟老哥你说”,那姓吴的商贾转着手指上的鸡血石戒子道:“自打接到请柬我都寻思一路了,不过寻思归寻思,就冲着都拉赫这个名字也得来,扬州海胡商首领,那是个什么位份,但凡能跟他搭上线儿,他手里随便漏一点儿出来就了不得了!你老哥也是一样吧,满山南东道做清漆生意的,有谁敢不卖周当家面子?”。

“是啊”,老钱点了点头,“这二位可都是咱大唐商贾里的顶尖儿人物,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就是凑到一起要请客的话,就不说扬州,再怎么选地方也得是道城吧,怎么会是这荒僻的洛阳。还有那位请柬上的张亮,他又是个什么来头儿?”。

“我也没听说过,不过那请柬上三人联署时,张亮可是排在第一的,就凭这个,老哥你想想吧”,言至此处,那吴姓商贾分明兴奋了起来,“老哥你看看这厅中这些人,这阵势,就冲这个,这趟跑的就不冤!兄弟我有个预感,这回怕是有大生意了”。

听着两人的说话,包县令与李县丞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恰在这时,便见大开的厅门处走进四个人来。

这四人刚一进来,整个正厅里的人几乎就站起来一半儿,拱手之间纷纷道:“周当家好”。

“好,好”,周钧边向众人抱拳还礼,边随着其他三人一起往正厅前方设置的案几走去。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满厅人俱已知道那年老的胡客必定就是都拉赫无疑了。

海外贸易利最大,吃货量也大,本就是商贾中最为拔尖的行业,更别说这都拉赫还是在海外贸易中占优的胡人海商首领,现如今能亲眼见着这位大唐商贾行中传说般的人物,满厅宾客一时都有些兴奋,厅中的气氛陡然间也愈发的热烈起来。

而此时的包县令李县丞两人的目光则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叶生,果然是叶生!

看着叶生一边走一边与周钧等人笑着低声说话,再看他轻拍都拉赫肩膀时的自然随意,包县令心下“咯噔”一声,而李县丞的眼神也是猛然一缩。

当此之时,厅中众宾客也注意到了走在周钧与都拉赫中间的叶生,而在这些人之中,尤以年龄不到二十的叶生更为醒目。他是什么人?竟然能以如此年幼便与都拉赫及周钧齐头并肩?

四人到了前方案几处站定,说笑推让了几句后,周钧俱都伸手虚邀叶生上前发话,见着都拉赫三人对叶生如此客气,再见四人之中第一个走上前的竟然是叶生时,满堂宾客无不感叹出声,一时正厅内哗然一片。

在这片哗然声中,听到最多的一句便是:“这人是谁?好大的来头!”。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包县令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错地很离谱,以洛阳及孟津之路来释放码头的价值,抬升江滩地价;继而又用租售码头的钱来做修路时征地的费用,等地征好之后,又将这条修成后注定会无比繁华的道路两边田亩分块儿“拍卖”给那些商家们修客栈。酒肆,茶肆,货栈……

这是一个圆,说起来叶生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投入一文钱,他用地全都是别人的钱,用别人的钱把码头、江滩地及路边的征地价格抬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地高度,低价买高价再卖,码头及一千多亩路边地的差价足够他修出两条。甚至三条路来。

想起刚才正厅中众商贾纷纷叫价的情景。再想想此前一直以为叶生会缺钱缺粮,无声而行的包县令露出了一个自失的苦笑。现在的叶生那里是缺钱,单单修这么一条几十里长的路,看刚才的架势,他聚敛起来地巨额钱财根本就花不完。

震惊,感慨,自失之后,情绪渐渐静定下来的包县令再想起叶生时,心底油然浮现出的除了惊艳之后还有丝丝的恐惧。

让他感觉惊艳的首先是叶生对大势的把握,“势”这个东西说来玄妙,但对于久在皇城浸染的包县令来说,从朝堂多年的人事更迭和起落中他却明白无误地知道:对于“势”地把握和决断能力,才是决定一个官员仕宦生涯最终能到达何种高度的根本缘由。

以叶生地年纪,表现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艳了,而他在决断之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具体操作简直能让人瞠目结舌,从码头到河滩地,再到道路两边田亩的拍卖及眼前这个豪富大聚会,丝丝入扣,一环紧连着一环,再次回顾这整个过程时,包县令想到的评价就只有八个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叶生的这一系列操作手段史无所载,自诩博览群书的使君大人很确定这一点,这也就是说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叶生自己想出来的,而这就是让包县令竟然会感觉到恐怖的原因。

多智近妖!

叶生在此次洛阳修路事宜上所表现出的对“势”的把握,决断以及具体行事能力,再想到他的年龄,实是最好的诠释了“多智近妖”这四个字的含义。

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出这四个字时,包县令的手狠狠的攥到了一起,他是真想,真想把叶生就此给废了,这不仅仅是出于阴暗心理的点点恐惧与嫉妒,更因为愤怒,被愚弄的愤怒,他被叶生愚弄了,时至今日,包县令已经清晰无比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最终县令大人慢慢的松开了紧攥着的手,虽然他心里很想很想废了叶生,然而现实却使他明白自己根本不能,也无法这么做。

叶生再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叶生了

本人多智而近妖,上有范大人赏识,背后又有强力靠山。民间俗谚有云:欺老莫欺少,更何况是叶生的这样的“少”。

长长而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临上马车之前的包县令终于打破了沉默。回衙门

鸿运当头

转眼就是二月了,寻常的百姓家都要吃“鼓撅”,也就是手擀面,俗称“顶门棍”,吃了顶门棍,把门顶住,邪气不入,一年到头平平安安。从昨天夜里开始,不断有马车向城外送面粉,难民看在眼里,不少人都忍不住抹眼泪,他们早都忘了这个习俗,即便记着又有谁敢奢望,偏偏有人就想到了,每个人心里都热乎乎的。上千名妇人一起动手,和面擀面条,从半夜忙活到天明,总算把一万多人的面条做了出来。那一边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每个锅里竟然有几块骨头,大火煮沸,汤汁泛起一丝淡淡的白色,香气扑鼻。小孩子们呆呆望着,口水流到了脚面。终于到了开饭的时候,面条下锅,又撒了不少青菜叶,没一会儿就煮熟了。人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翘首以盼。当热腾腾的面条倒进碗里,不管男女老少,都眼圈通红。喝一口滚烫的汤水,吃一口爽滑的面条,简直置身天堂。面条的香气远远飘到了大路上,飘到了城中。好奇的商贾百姓都翘着脚观看,眼珠子掉了一地。“老天爷啊,这是流民吗,怎么吃得比俺家都好啊!”“他娘的,俺家过年都没吃上啊!”“谁这么败家,给流民吃面条,不活了!”面对着一片哀嚎,看着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流民们空前满足,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找回了做人的荣耀。

大家都吃得饱饱的,妇人们美滋滋收拾着卫生,熊孩子们精力充沛地奔跑嬉闹,老人安详地坐着,享受着初升的阳光。

至于青壮的男人打起了万倍的精神,昂首阔步,向着盐铁塘运河进发。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真正辛苦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他们在几天前就被打散分成了每一百人一组的施工队,配备了铁锹,麻绳,扁担,竹筐等等工具。每个队伍又选拔出一名队长,十名小队长,负责指挥调配。另外还配备了两名伙计和一个官府的衙役,作为监工。

总负责的赵浦头、宁儿、李县丞,他们按照唐毅的规定,把十里长的运河故道平均分配,每一个施工队负责一段。一切都井井有条,绝不会出现有人累得半死,有人偷懒耍滑的情况。

所有人都就位之后,伴随着叶生一声令下,施工正式开始。

黄河故道荒废日久,到处都是淤泥,上面长满了荒草树木,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先放火把能烧的烧掉,然后开始清理。拿着铁锹的冲在前面,把枯枝败叶泥土沙石装进竹筐,有人背着倒在指点的位置。周而复始,效率惊人,运河故道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样子。站在高处看去,就好像一群蚂蚁,在不停的工作。包县令,司马光,范仲淹,都拉赫,当然也包括周钧都在用心看着。周钧最先拍手笑道:“怕是有五六千人吧,如臂指使,真是了不起!”包县令也不停点头:“没错,叶贤侄果然是大才,我看如此分工,怎么有些兵法的味道,范先生您说呢?”范仲淹微微颔首,虽然他表面矜持,可是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记得几个月之前,他教给叶生兵法,结果让这小子给气得半死。叶生说历代兵法都是重计谋,不重练兵,一个个都想着学诸葛亮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根本就是扯淡。打仗没有什么花哨的,就是兵多胜兵少,兵精胜兵弱,情报准确胜模糊,大多数战争都是碾压式的,与其挖空心思设计奇谋巧计,不如踏踏实实整军经武,以堂堂之阵迎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范仲淹差点郁闷吐血而亡!不过他终究气度宽宏,也知道自己是闭门造车,并没有责怪叶生。今天亲眼目睹这些难民施工,范仲淹心里似有所悟。同样的一群人,只要安排合理,训练有素,就能成倍地爆发出力量。

就拿眼前的施工来说,大半天的时间,就清理出十里的河道,放在以往,没有三五天是绝对做不到的。推而广之,把军队进行仔细分工,长枪手、火铳手、刀盾手各司其职,互相配合,爆发的战斗力也会数倍提升,西夏又不是三头六臂,难道还不能战而胜之吗?

不提范仲淹感慨万千,单说周钧微微看了半天,最初看到施工迅速,也喜悦非常,但渐渐的就冷静下来,最后更是摇了摇头。

“叶小相公,你的法子虽然不错,可是运河故道最难清理的是淤积的大石块,几百斤的石头埋在淤泥之中,挖掘难度之大,简直难以想象。我以为,你还是没法在半年之内修通盐铁塘!”

半年!

听在范仲淹和包县令等人的耳朵里,简直是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开什么玩笑,二百里的运河,两三年能修通就算不错了,想半年修好,简直在痴人说梦!唐毅轻轻摇头:“我怎么敢开玩笑,俗话说夜长梦多,

半年还是多说我要争取在五月桃花汛之前修通运河

赵浦头脱了赤膊,带着一队难民奋力挥动铁锹,一条引水渠迅速挖出来,清澈的刘河水快速流进盐铁塘故道。由于地表的植被杂物都清理干净,河水所过之处,泥沙俱下,快速被带走,位于河道的大石块一个个显露出来。

冲刷得差不多了,赵浦头指挥着人手把缺口重新堵死。

就在这时候,又有几队难民扛着高大的木架子跑过来,在河边固定好,在木架上面安装有多个滑轮组,从上面垂下结实的麻绳。难民们用麻绳把石块绑住,那边有人摇动辘辘把,就好像从井里提水一般,一个个大石头都被抓了出来。

别说目睹这震撼一幕的众人,就连干活的难民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想过活儿可以干得这么轻松,简直好像变戏法一样。有了木架和滑轮,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大力士,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转眼就做成了。

大家伙都情绪沸腾,干劲爆表,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运河被重新挖开,宽阔的河道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周钧看在眼睛里,两眼之中,光华闪闪,神采飞扬。唐毅一点没有说大话,用这种施工方式,一天能挖出三里左右的运河,就算加上其他工程,在端午之前,孟津段绝不是一句空话。

大运河越发繁忙拥挤,有些货船甚至被耽搁十天半个月,发霉变质时有发生,孟津码头,光是过路费就能赚多。

“叶先生,三十万两,外加两万石粮食,我出了。周钧果断的说道。

鸿运当头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去厚重的冬装,剪出嫩绿的新芽,也剪出了一条宽阔的运河……

从二月二正式施工算起,前后七天时间,愣是修出了十五里长,十丈宽的河道,速度之快,简直就像变戏法一般。

好热闹的人们每天都跑到城外,注视着施工现场,每当看到新奇之处,就忍不住手舞足蹈,惊讶赞叹,比看庙会还热闹。

在第三天的时候,引水冲刷河道之后,露出一块巨大的岩石,三个小队一起下手,麻绳断了好几根,后来木架子也损坏了,还有两个壮丁摔伤,愣是拉不出来。

终于碰到了硬骨头,以往修过河工的人心里有数,遇上了几千斤的大石头,除非一点点砸碎,一点点清理,没有别的办法,少说也要弄十天半个月的。除了神仙,还没有哪个能力举万斤,更何况还有黏性极强的淤泥吸着,想弄出来,比登天还难。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纷纷等着看热闹。

叶生得到消息十分冷静,带着人检查之后,立刻让大家暂时放弃,去清理别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之后,有几十个人背着竹筐,带着铁钎锹镐赶了过来,爬到了石块上,又是敲又是打,弄了半天,又纷纷离开。

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大石头附近的人全都撤走,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声闷雷,大地都跟着颤抖。浓密的白烟从河道冲天而起,大块的淤泥被炸到了百步之外。离着老远,看热闹的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好半晌烟尘散去,大石头哪里还有踪影,只剩下遍地的碎石,工人们一拥而上,没有多大一会儿,就清理的干干净净,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冲去。

火药!

居然用火药!

看热闹的都疯了,施工大家伙不是没见过,最奢侈的也就是先用大火烧,然后突然浇冷水,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把石块弄碎。用火药炸,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骇之后,大家好奇地四处打听,当听说这个施工办法是叶生提出来的,他们又喜悦起来。

咱们头名解元啊,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实在是太厉害了,所有人都与有荣焉。甚至有人把自家的熊孩子带来,就让他们看着,也好熏熏,以后也能聪明起来。

不只他们,就连周钧都惊骇不已。

叶生曾经把采购的单子交给她过目,周钧一见上面有两万斤的火药,这位周钧顿时就怒了,火药除了用在军中,实在想不出别的用处。莫非你是想拿我的银子,买了火药,送给军队不成?

我周钧的眼睛可容不得沙子,他怒气冲冲,找到了叶生。结果发现叶生正带着一帮人挖厕所的土呢!

恶臭的味道弄得他差点吐了,叶生喜笑颜开,陪着他到了前面。

叶生嬉笑道:“周钧,我这身臭气可是能换大把银子的。”

“哼,鬼话连篇!”周钧一点都不信。

“你哪懂啊,要想着生产火药,需要三样东西,硫磺,硝石,木炭,而厕所马厩的土中就有硝石,加入草木灰,放在大锅里面加热,溶解,过滤,析出的晶体就是纯净的硝石,能用来**了。”

叶生说了一串名词,周钧一个都听不明白,茫然问道:“你造火药干什么,难不成要聚众造反?”

噗,一口茶喷出老远,想象力真丰富!

叶生呛得脸涨通红,谁让人家出钱呢,他只好和盘托出,“周钧,要想快速施工,用火药爆破是必须的。但是私建火药作坊被捅出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我就决定借鸡生蛋。”

周钧虽然不懂什么叫借鸡生蛋,但是知道叶生是用火药修运河,心中的怒气没了大半,好奇地问道:“你想怎么办?”

“太仓原有个军械作坊,是供应宝山卫的,一年能生产几百斤火药。我呢,向作坊下两万斤的订单,军械作坊肯定生产不出来。然后请求朝廷准许扩大规模,顺势就把我们的作坊挂在朝廷的军械作坊下面,开足马力,生产火药,财源就滚滚而来。”

“等等。”周钧急忙摆手,有点跟不上叶生的思路,疑惑道:“运河不是半年就能完工,生产那么多火药,做爆竹啊?”

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出的用处了,

“周先生,西夏闹得这么厉害,朝廷肯定要大肆调兵过来,要消耗多少军需物资?火药作坊可是个大生意,不但能来钱,还能和军队攀上关系。虽然文贵武贱,可是到了打仗的时候,就要拳头说话了。”

听完了叶生的设想,周钧想了半晌,喃喃说道:“听着像挂羊头卖狗肉,不像借鸡生蛋啊?”

就想这个啊,叶生简直要昏过去了。

“周先生,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做,怎么不做,以后啊,凡是你叶生的生意记着都算上本先生的一份儿!”周钧愉快说道。

自从拿出了火药这个大杀器,运河施工的速度飞快,而且二月中旬,众人来到

鸿运当头6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去厚重的冬装,剪出嫩绿的新芽,也剪出了一条宽阔的运河……

从二月二正式施工算起,前后七天时间,愣是修出了十五里长,十丈宽的河道,速度之快,简直就像变戏法一般。

好热闹的人们每天都跑到城外,注视着施工现场,每当看到新奇之处,就忍不住手舞足蹈,惊讶赞叹,比看庙会还热闹。

在第三天的时候,引水冲刷河道之后,露出一块巨大的岩石,三个小队一起下手,麻绳断了好几根,后来木架子也损坏了,还有两个壮丁摔伤,愣是拉不出来。

终于碰到了硬骨头,以往修过河工的人心里有数,遇上了几千斤的大石头,除非一点点砸碎,一点点清理,没有别的办法,少说也要弄十天半个月的。除了神仙,还没有哪个能力举万斤,更何况还有黏性极强的淤泥吸着,想弄出来,比登天还难。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纷纷等着看热闹。

叶生得到消息十分冷静,带着人检查之后,立刻让大家暂时放弃,去清理别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之后,有几十个人背着竹筐,带着铁钎锹镐赶了过来,爬到了石块上,又是敲又是打,弄了半天,又纷纷离开。

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大石头附近的人全都撤走,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声闷雷,大地都跟着颤抖。浓密的白烟从河道冲天而起,大块的淤泥被炸到了百步之外。离着老远,看热闹的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好半晌烟尘散去,大石头哪里还有踪影,只剩下遍地的碎石,工人们一拥而上,没有多大一会儿,就清理的干干净净,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冲去。

火药!

居然用火药!

看热闹的都疯了,施工大家伙不是没见过,最奢侈的也就是先用大火烧,然后突然浇冷水,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把石块弄碎。用火药炸,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骇之后,大家好奇地四处打听,当听说这个施工办法是叶生提出来的,他们又喜悦起来。

不愧咱们头名解元啊,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实在是太厉害了,所有人都与有荣焉。甚至有人把自家的熊孩子带来,就让他们看着,也好熏熏,以后也能聪明起来。

不只他们,就连周钧都惊骇不已。

叶生曾经把采购的单子交给她过目,周钧一见上面有两万斤的火药,这位周钧顿时就怒了,火药除了用在军中,实在想不出别的用处。莫非你是想拿我的银子,买了火药,送给军队不成?

我周钧的眼睛可容不得沙子,他怒气冲冲,找到了叶生。结果发现叶生正带着一帮人挖厕所的土呢!

恶臭的味道弄得他差点吐了,叶生喜笑颜开,陪着他到了前面。

叶生嬉笑道:“周钧,我这身臭气可是能换大把银子的。”

“哼,鬼话连篇!”周钧一点都不信。

“你哪懂啊,要想着生产火药,需要三样东西,硫磺,硝石,木炭,而厕所马厩的土中就有硝石,加入草木灰,放在大锅里面加热,溶解,过滤,析出的晶体就是纯净的硝石,能用来**了。”

叶生说了一串名词,周钧一个都听不明白,茫然问道:“你造火药干什么,难不成要聚众造反?”

噗,一口茶喷出老远,想象力真丰富!

叶生呛得脸涨通红,谁让人家出钱呢,他只好和盘托出,“周钧,要想快速施工,用火药爆破是必须的。但是私建火药作坊被捅出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我就决定借鸡生蛋。”

周钧虽然不懂什么叫借鸡生蛋,但是知道叶生是用火药修运河,心中的怒气没了大半,好奇地问道:“你想怎么办?”

“太仓原有个军械作坊,是供应宝山卫的,一年能生产几百斤火药。我呢,向作坊下两万斤的订单,军械作坊肯定生产不出来。然后请求朝廷准许扩大规模,顺势就把我们的作坊挂在朝廷的军械作坊下面,开足马力,生产火药,财源就滚滚而来。”

“等等。”周钧急忙摆手,有点跟不上叶生的思路,疑惑道:“运河不是半年就能完工,生产那么多火药,做爆竹啊?”

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出的用处了,

“周先生,西夏闹得这么厉害,朝廷肯定要大肆调兵过来,要消耗多少军需物资?火药作坊可是个大生意,不但能来钱,还能和军队攀上关系。虽然文贵武贱,可是到了打仗的时候,就要拳头说话了。”

听完了叶生的设想,周钧想了半晌,喃喃说道:“听着像挂羊头卖狗肉,不像借鸡生蛋啊?”

就想这个啊,叶生简直要昏过去了。

“周先生,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做,怎么不做,以后啊,凡是你叶生的生意记着都算上本先生的一份儿!”周钧愉快说道。

自从拿出了火药这个大杀器,运河施工的速度飞快,而且二月中旬,众人来到城门外迎接韩琦。

韩琦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韩琦和范仲淹一起回来,请仁宗自己决定在对西夏用兵的策略。

听闻这里修建大运河,特意前来观看。

一下马,包县令,李县丞等人都迎了上来,一起说道:“卑职见过韩相公!”韩琦颔首笑道:“诸位同僚都免礼吧,本官来得匆忙,听说倭寇作乱,尚有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可有此事?”

不愧曾奉命救济四川饥民,抵御过西夏铁骑的人物,一上来就询问民情。包知县急忙站出来,躬身说道:“启禀中丞大人,百姓流离失所确实有之,不过眼下百姓都有了生计,不愁吃饭。“韩琦顿时大惊,要说朝廷赈济得力,百姓能维持生存还算正常,可是一个多月,让数万人都找到工作,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包知县笑着把叶生推向前去笑道:“几万灾民可都靠他了!”韩琦好奇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相貌堂堂,眉眼之间,透着聪慧。年纪不大,但却从容有度,不同凡响。

“包知县,这位少年英才是何许人也?”

简略地介绍了一下叶生,韩琦听完略作思索,随即欣喜地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当初生你的时候,老夫还抱过你呢,真没想到,一转眼竟这么大了。老夫长安宦游,已经十余载,不觉已是两鬓斑白,不服老不行啊!”

投缘就是没办法,韩琦越看越喜欢,说道:“怎么,还不叫舅舅?”

以往两家虽然是亲戚,但是毕竟血缘很远,眼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了下来,意味又大大不同。尤其让叶生欣慰的是看起来韩琦很欣赏自己,那有些事情或许就更容易……欣喜之下,叶生连忙施礼,口称舅父。

“稚圭兄,小弟刚到洛阳,就听到叶生的大名,文采出众,才思敏捷,更是得到君实先生的青睐。小小年纪,心怀天下,凭着一己之力,能让数万难民乐业,真是愧煞我这个父母官啊!”

声音很有磁性,抑扬顿挫,听着就让人舒服。叶生可不敢居功,急忙谦虚地说道:“小子何德何能,还不是上有老父母大人支持,下有苏州的士绅商人帮衬,再加上受难百姓体恤朝廷的难处,小子不过是穿针引线而已。”

“好一个穿针引线,能把上上下下串在一起,稚圭兄,这个外甥可不一般啊!”

韩琦也笑道:“诸位说的这么热闹,我还是两眼一抹黑,不如一起去运河看看如何?”

“好啊,我也早有此心。”

他们说好了,叶生只能乖乖当他的向导,带领着众位大人,向着大运河进发。一路上叶生详细向韩琦说了他的设想计划,韩琦还在思索,包县令就似有所悟,呵呵笑道:“以难民疏通运河,以商人财力救济难民,又以运河之利反补商人,环环相扣,妙哉,妙哉!”

说说笑笑间,就到了施工现场。正赶上引水冲刷淤泥,清澈的浏河水带着泥浆,汩汩流淌而出。很多百姓担着木桶,拿着洗脸盆,眼巴巴等着。

他们都是临近的百姓,这时候正是小麦返青,加速生长的时候,需要水分和肥料。运河的淤泥饱含养分,灌到麦田里,小麦能生长得更好,收成更多。每当释放泥水的时候,都吸引了很多人过来,这也算是修运河的附带产福利。

叶生说道:“二百里的大运河,不光能用来航运,同样可以灌溉,我规划了二十条引水渠,等全都修好之后,沿途五十万亩田地都会受益。”当然了,叶生不会说使用引水渠是要交钱的。

“嗯!”听到这话,韩琦格外喜悦,对他们来说,无农不稳,什么都不如农业稳定来的重要。

修运河能想到沿途的田地灌溉,光是这一条,就足见叶生识大体,韩琦越发满意。

泥水释放出去,工人娴熟地竖起木架,绞动滑轮,一块块石头像拔萝卜一样,被揪了出来。等到都清理干净,就立刻奔向下一片。至于留在岸上的石块,有其他人驱赶着牛马,用畜力拖走。

然后负责挖土的工人迅速赶来,他们先划分好区域,有人拿着铁锹挖掘,有人用竹篓背走沙土。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点,他们使用的铁锹规格一致,挖掘的动作也近乎一样,别管有多大的力气,每一锹挖出来的土都差不多。竹篓的大小同样如此,每一个动作都有规范,不准出错。

这是叶生吸取后世科学管理的经验,能够合理分配工人体力,达到最大的效果。起初大家伙都别别扭扭,心说干了大半辈子活儿,还用得着教吗!

叶生也不多说,他选出两百名工人,严格按照他的方法操作,至于两百人由着习惯来。结果连续两天下来,严格执行的一方挖掘的效率是另外两百人的两倍还多。

事实摆在眼前,再也没有了反驳的声音,大家都努力做到整齐划一,在叶生看来,他们只能算是刚入门,比起后世的专业施工队差远了。可是看在韩琦和包拯等人眼中,不足以用吃惊来形容。

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迅捷快速的施工,堪比军队的纪律,实在是叹为观止。正在大家感慨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闷雷的声音。

怎么回事?”韩琦惊问。

叶生急忙解释:“是火药,遇到了难以对付的大石块,就会用火药炸开,也是为了加快施工的进度,让舅舅受惊了。”

“原来如此!”韩琦点点头。

包大人却皱起了眉头,疑虑地问道:“用火药爆破,花销肯定不下吧?”

“启禀老父母,花销的确很大,可不用火药,就没法在端午汛之前把运河修通,小子以为花费虽多,却是值得的!”

“什么!”

包大人差点跳起来,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你说端午之前能修通?”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们是没见过43小时换一座大桥呢!

叶生信誓旦旦点头道:“老父母放心,只要没人从中阻挠,端午之前,二百里大运河黄河沿线必定全线贯通

“谁敢阻挠本官拧下他的脑袋!”韩琦杀气腾腾说道。

不怪他如此

激动,原来韩琦到了陕西之后,就清查府库存粮,摸清家底儿,准备练兵备战,结果一查之下,府库存粮不足三分之一,他想到了从外地调运,可是大运河早就不堪重负,织造局,西南的大户,士绅官僚,这些人的船只拥堵河道,韩琦也,只能徒呼奈何。

正因为如此,黄河码头白鹤段开通才吸引他的注意,迫不及待要来看看。当叶生说端午之前能修通,韩琦简直高兴地发疯,再三确定之后,放声大笑,畅快无比。

“哈哈哈,只要运河修通,少说能分担大运河三成压力,以后调动士兵粮饷就多了一条路,我要上书朝廷,给你请功。”

有钱大家赚

从四月中旬开始,东南的降雨不断,给运河施工带来不小的麻烦。雨水淤积,刚挖出来的航道满是泥水,混着沙石杂物,根本没法施工。

叶生一时没了主意,总不能用一瓢一瓢舀水吧,要是有水泵就好了,可是现在上哪弄去?

叶生只好求助脑海中无所不知的书籍,前世的书籍果然没让他失望,找到了水车的图纸立刻下令制作一百架水车,水车不算新鲜,最早在东汉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又叫龙车,最长可到两丈,人在岸边踩动拐木,带动龙骨板转动,把河水带上来,最多可以三架水车接力,把灌溉水提高到三丈高度。

叶生之还对水车进行了改进,放弃人力使用畜力,并且加装了铁质的转轴。工人挥动鞭子,老黄牛乖乖带着木制齿轮转动,龙骨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满是泥浆的水流从河里抽出,按照挖掘好得水渠,流向了沿岸百姓的农田。

一百架水车一起发动,很快淤积的雨水被清理干净,工人们欢呼着继续挖掘,大家干劲十足,二百里的盐铁塘,如今已经修通了一百八十里,只要再加把劲,端午之前就能修通。

“公子果然心思机巧,没想到连水车都懂!”宁儿笑嘻嘻赞美道,宁儿感觉公子和印象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有着迥然不同,文武精通,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三教九流,没有不会的。

这时下人禀报范相公来了,两人赶紧起来让座。范仲淹看着运转不休的水车说道又是你小子设计的,叶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范老先生在江边落座叶生赶紧沏了壶茶端过来,老先生喝了口水问道:“运河票号筹建的怎么样?”“很好,都是那些商人在弄,我也不太清楚。”叶生随口说道。范仲淹呵呵一笑:“小子,你还和我耍心眼?运河票号才是你最大的目的吧!”

“哪有!”叶生虽然嘴上否认,可是一丝迟楞却出卖了他。

被人家戳穿心思的感觉并不好,叶生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在地上不停走动,泥水湿透了千层底,扪心自问,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利益动物吗?

没有是非,没有对错,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只有利益!如果利益需要,他是不是也可以坐看这些百姓饿死冻死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和那些无耻的政客又有什么区别?

叶生只觉得自信在快速流逝,迷茫、痛苦不停袭来,他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停喘息着。

过了许久,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范仲淹眯缝着眼睛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要想走的更远,这是必须学会的,

不!”叶生盯着工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福至心灵,终于勘破了误区。眼睛紧紧盯着范仲淹,一字一顿说道:“先生,你错了!”

“哦?哪里错了?”范仲淹饶有兴趣问道。

叶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负手说道:“其实我从看到难民惨状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让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运河票号,相反运河票号只是我的手段,保护这些难民的手段。”

范仲淹不敢相信耳朵,笑道:“你没有自欺欺人吧?”

“当然没有。”叶生笑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假设没有运河票号,没有我的筹算,百姓们修好运河之后,又会如何?”

范仲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多半会回家吧,能拿回原本的田地最好,拿不回来就去做佃户。比起其他地方的受灾百姓,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先生高见,可是我觉得这样根本不够,远远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好大的野心,范仲淹哂笑道:“臭小子,你的运河票号就有这么大的作用?”

“没错,我会拿出十分之一的股份留给工人代表,还会保留一支两千人的专属施工队,建造码头,货仓,修造店铺酒店等等。那些最好的铺面会被豪商拿走,但是普通的小铺面,小摊位,都会留给他们,就可以做小生意赚钱。另外商人们还会建立作坊,我可以让商人优先录用参与修河的百姓,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稳定的收入……”

叶生不停说着他的设想,范仲淹刚开始还能跟得上,后来干脆就死机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小子是妖孽!天大的妖孽!

到了最后,叶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道:“诚然,我让商人和士绅拿走了最肥的一块肉,但老百姓还剩下了汤汤水水。若是我不这样做,先生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老百姓就是一盘散沙,等着被官府之流吃干抹净呗!”范仲淹沉默半晌,用力拍着叶生肩头,感叹地说道:“你小子悟了,也教会了我,这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者总想着是成仁,却不想着成功!天下皆浊我独清,和天下皆清我独浊是一般不二,于国无用!我范仲淹该出山了!”

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明朝阳明公挨了四十廷杖,贬官偏远的贵州,在龙场担任驿丞,身处各族杂居之地,人生的最低谷,产生了玄而又玄的龙场悟道,从此之后,心学大成,风靡天下,阳明公无量功德加身,立地成圣,再无对手。

留下无上箴言,供后世顶礼膜拜。

叶生自然领悟的东西当然没法和阳明公相提并论,实际上说穿了,叶生悟通的不过是一种低级的智慧,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有钱大家赚。

君子小人之争,义利之辨,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可是圣人没有告诉世人什么是义,什么是利,宋明以来,犬儒横行,何为犬儒,没有侵犯到他的利益就是道貌岸然的儒,侵犯到了他的利益,就是龇牙咧嘴的恶犬!

说白了,在每个人心中,自己的利益就是大义!

君子和小人都会看重自己的利益,他们的的差别就在于君子会思考别人的利益,而小人只会盯着自己的好处。

作为一个手握权柄的人要做的就是在合理分配利益,照顾到每一个方面,无论君子还是小人。你不能指望着有被割了肉还欣然赞同的君子,张居正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的变法注定失败。更不能纵容小人去无休止窃取别人的利益,同样的,王安石没有领悟,他的变法也失败了。

为政者不该被君子和小人的道德约束,而应该做一个超然的分配者,维持着社会各层次的最大公平!

义和利,就是左右两只手,无论用哪一只,都是自己的手,拘泥用左还是用右,都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纯粹活得不幸福。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老子说:“一者,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恍惚。”

叶生如今就抓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一”。

通了,的确通了!

瞬间有种飘然欲仙,羽化乘风,天下万物尽在心中的感觉。古往今来的大政治家或许都悟通了这一点,才能从容驾驭复杂如麻的万事万类。叶生也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当然不是说他立刻就成了政治家,只是他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事物。所谓登高望远,高屋建瓴。

叶生此刻格外的畅快。竟忍不住大声长嚎,把胸中郁积的浊气排空,整个人升华了一般!

正在辛苦劳动的工人猛一回头,见是叶生在欣喜地狂叫,大家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替他高兴,更有人也吆喝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弄得运河两岸都沸腾起来。

叶生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脸色通红,不好意思低下头,范仲淹笑吟吟说道:“小子,你想明白了?”

叶生一愣,随即也问道:“先生也想明白了?”

“是啊,还要多亏你的提醒,枉我聪明自诩,竟然不如晚生后辈,真是惭愧啊!”范仲淹之感叹说道:“再过二十年,天下英杰再也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还要二十年啊,是不是太逊了?

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却腼腆笑道:“先生学究天人,晚生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

“呵呵,不用灌**汤了,我终究是靠着你的点播才想通的,论起境界,还差着一筹啊。”

叶生眨眨眼睛,笑道:“那先生是准备去陕西了吗?”

“为什么不?凭着我现在的道行,应付韩琦足够了!”范仲淹之笑着抓起叶生的胳膊,说道:“走吧,和我看一下你的医疗兵。”

医疗小队

叶生前段时间告诉范仲淹将创建医疗兵为战士提供紧急急救,和医疗服务。当时就从流民中挑选身强体壮,聪明好学者,并编写急救条令。告诉范仲淹要建立消毒液作坊,如今消毒液作坊上在修建之中。医疗兵培养已经初见成效,今日决定来看看神奇的医疗兵。

范仲淹拉着叶生,来到叶生前几天就开始建造,并训练人手的秘密所在。以前一直想看,被叶生阻止说还不到时候,这时终于得偿所愿,很是兴奋的走进里面,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干净!说不上一尘不染,至少在这里看不到随地的便溺和杂物,不说粮包这些东西被码的整整齐齐,就连大车都给摆成了一条线。

至于帐篷就更加整齐了,明显的六花阵宿营方式,如果从高处看,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流民营最重要的马厩里,见不到多少马粪,所有的大牲口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低头吃草料,旁边还有一个木槽里有清水流淌。

种世衡拿手撩了一下木槽里的清水尝了一口,这和自己喝的水不像是一回事,没有那种明显的碱土味道。

骑兵和战马喝一个槽子里的水没人会在意,种世衡的行为也没有招来什么嘲笑。他只是奇怪为什么流民营地里的水比自己喝的水要好许多。

沿着水槽走到马厩外面,他发现两个壮汉正在轮换着挤压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像是一个通到地下的铁管子,只要挤压一下铁管子上一截三尺长的手柄,就有清水哗哗的从管子里流出来,顺着一个木槽流到一个巨大的池子里,被太阳晒一下之后才会流进对面的一个木槽子进入马厩,还有不少腰里缠着白麻布的老兵从池子里舀水,不远的地方就是摆着一大排奇怪的炉子,上面架着好多的大铜壶。铜壶嘴里往外冒着白气,不时地有军卒过来往自己的水壶里灌水,眼尖的杨文广发现这些人手里拿的也是铜壶,就是小一些罢了。

营帐的左前方挂着无数白色的白纱条,正在被太阳曝晒,一些奇怪的白衣人正在一个巨大的带盖子的大锅里煮纱布,煮好之后就往竹竿上晾晒……

叶生捅捅看得入神的范仲淹道:“别看了。这一点你们没法和挖大运河的流民相比较,那些纱布是用来裹伤的,听说用了煮过的纱布裹伤伤口不容易溃烂,前一段时间,受伤的人很多,效果很好。

再往前走范仲淹很奇怪,往日喧闹的难民营地今日居然静悄悄的,房舍也整洁了许多,进去看了看,发现全身白衣,带红色十字帽的流民都在校场上训练,奇怪的是他们训练的内容,只见一个汉子装作有伤的样子躺地上嚎叫,马上就有两个拿着两根棒子的冲上前去,把一块麻布铺在地上,把装作受伤的汉子抬到上面,用木棍穿在麻布的两侧,抬起来就跑。

还有教人如何搀扶断腿的伤员,如何搀扶给伤员简单止血的,有胡乱在伤员胸口瞎按的,居然还有嘴对嘴吹气的,范仲淹正要上前喝止这不雅的举止,却见叶生站出来对范仲淹说:“老师不必惊讶,这些都是战场疗伤之术,就学生这段时间计算,有了这些懂得如何救治同伴的医疗兵,伤兵的死亡会减少到一个极低的程度,最少三成。‘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才算是真正的士兵,范仲淹久经战阵岂有不懂的道理。

他抓住叶生的胳膊问:“此言当真?我军中战损果然可以降低三成吗?”

只要是军队长官,哪有不希望自己手下少死几个的道理,范仲淹的手下纷纷围住叶生七嘴八舌的问。

“难民中实验钻研数日才制定出的救治之法,若是没有这样的效果,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以前是医治难民,现在见老师你要出征才拿出来孝敬您,入果不要,人我留着。好不容易训练了几个还真舍不得。惹得范老夫子大怒,扯着耳朵到一边去训斥去了。训斥过后,范仲淹留下一些人继续观看,带着叶生前去观看所为的消毒液作坊。

范仲淹看过之后留下的人有一个教书先生一样的中年人,气质很是温文尔雅。问过名字后叫种世衡的人统领。

泡在流民营里整整一个下午,种世衡兴带着亲兵和其他将领。

兴致勃勃不知疲倦的观看了每一种急救措施三角绑扎法他喜欢,还亲自动手做了实验,绑完了还要求那个被他捆得像粽子的士兵跑跑跳跳,最后还塞给他一把长刀,让他劈砍几下看看自己的木乃伊绑扎法会不会脱落,很好,没问题,没有脱落,那个小兵喜欢,说是暖和,再冷的天气也不怕

用丝线缝伤口种世衡也喜欢,一个身上被喇了条一尺长口子的家伙,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有一个歪歪的医疗兵走过来,掏出针线,在那个家伙身上飞针走线,活干的细发,缝完了,抹上药,用布条子扎起来,刚才还要快死的家伙又拎起刀,继续砍杀虽然这一段情形只是种世衡的幻想,依然挡不住他上前想比划两下,没有伤员,让人头疼,马上就有二百五跳出来准备操刀子给自己来一下,好让种世衡过一把缝人的瘾头。种世衡恋恋不舍的离开难民营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一个牌子上书《洛阳市孟津县白鹤码头卫生院》。

酒精坊

范仲淹和叶生站在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作坊门前,发现门前站立一排的流民,现在按照叶生所说应该叫运河管理公司的工人,身穿同意的灰色衣服。每个进入的人都要统一的登记,写上事由。叶生登记以后和范仲淹一起从小门进入作坊。进入里面以后发现里面酒香四溢。范仲淹不由得睁大眼睛,蒸酒很简单,一个带着管子的锅盖扣在巨大的锅上,烧弯的竹管子一直通到一个小小的密封木桶里,小木桶外面再套上一个大木桶,中间的空隙里装满凉水,再把一根竹管插在穿过大木桶,最后连接到小木桶上方便清澈如水一样的烈酒酒流出来,

不过要用来消毒的酒精。蒸一次是远远不够的。最少需要三蒸才能勉强达到使用的效果。叶生早就想蒸酒了。蒸酒的家伙事也早就做好了,只是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情。现在既然要用到酒精,就一次把两件事一起做完。

门房老高的儿子带着一群人在干,他们在巨大的房间里面里垒了俩个很大的炉灶,大灶里已经开始点火了蒸酒了。

沈姑娘对于范仲淹,种世衡,还有叫狄青的一群人的没眼色非常的痛恨,怎么就不知道避讳一下?还一个个的把眼睛瞪得溜圆偷窥叶家的不传之秘,夫君也是的,就这么大方的让他们观看,给叶生使了好几次眼色都白瞎了,那家伙反而干的更加起劲。

嘴里还说呢:“这酒精可是好东西。身上起了伤患,大热天的很容易化脓,但是有了这东西就能防止化脓,疆场上受伤的士卒,要是用酒精擦拭过伤口。再用酒精泡过的棉花麻布包裹伤口,就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战损。

不过我们家现在还是先用这法子赚钱才是硬道理,不然无法安置剩下的大批流民,蒸出来的酒性如烈火,英雄人物和草原上的汉子最是喜欢,越是苦寒之地就越是需要这东西,因为只要你喝一口烈酒,浑身就会暖洋洋的,而不会街上这些酒,越喝越冷。”

沈青君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丈夫的嘴……

锅里的酒被烧开了,不一会清亮的酒从管子里流了出来,这是头酒,叶生那小碗接了一点,小小的尝了一口,这就对了,按照他自己的品鉴,最少有四十度,酒香四溢,头酒的酒性最是狂躁。喝起来好喝,但是第二天头疼起来却会要命,所以叶生不打算多喝,将自己喝剩的半碗酒递给沈青君,要她尝一下,不用吩咐,已经有人拿着酒碗接酒水接给范仲淹喝,

沈青君被烈酒呛了一下,俏脸顿时绯红,小半碗酒就让她摇摇欲坠,宁儿连忙扶住小姐去了旁边小房子休息,至于范仲淹,都是一口气将满满一碗酒喝光,说一句:“好香,好烈的酒!”。然后是满脸通红,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品味美酒的滋味。看的叶生很是佩服,种世衡,和狄青则是垂涎欲滴的看着清澈如水的美酒。叶生赶紧给两人一人一碗,两人吸取经验小口抿了一口都是赞不绝口。

再往里面走又有一道门,里面同样是蒸锅,构造一样。只是设备都是有精钢做成,上面闪烁这寒光。同样有烈酒流出,叶生拿出小碗接了一碗后呆这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来到院子中一个小房间门前,房间上挂有牌子上书实验室,拿出随身火种点燃碗中酒精。只见蓝色火焰飘动酒精竟然着了起来。众人很是惊讶,叶生看着已经缓过来就进的范仲淹说道:“可以点燃的烈酒,是可以杀死一切依附于伤口上的毒素。是上口快速好转,不会溃脓这就是这些烈酒被称为酒精的最大原因。”

酒精坊

范仲淹和叶生站在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作坊门前,上面有巨大牌匾上书酒精坊发现门前站立一排的流民,现在按照叶生所说应该叫运河管理公司的工人,身穿同意的灰色衣服。每个进入的人都要统一的登记,写上事由。叶生登记以后和范仲淹一起从小门进入作坊。进入里面以后发现里面酒香四溢。范仲淹不由得睁大眼睛,蒸酒很简单,一个带着管子的锅盖扣在巨大的锅上,烧弯的竹管子一直通到一个小小的密封木桶里,小木桶外面再套上一个大木桶,中间的空隙里装满凉水,再把一根竹管插在穿过大木桶,最后连接到小木桶上方便清澈如水一样的烈酒酒流出来,

不过要用来消毒的酒精。蒸一次是远远不够的。最少需要三蒸才能勉强达到使用的效果。叶生早就想蒸酒了。蒸酒的家伙事也早就做好了,只是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情。现在既然要用到酒精,就一次把两件事一起做完。

门房老高的儿子带着一群人在干,他们在巨大的房间里面里垒了俩个很大的炉灶,大灶里已经开始点火了蒸酒了。

沈姑娘对于范仲淹,种世衡,还有叫狄青的一群人的没眼色非常的痛恨,怎么就不知道避讳一下?还一个个的把眼睛瞪得溜圆偷窥叶家的不传之秘,夫君也是的,就这么大方的让他们观看,给叶生使了好几次眼色都白瞎了,那家伙反而干的更加起劲。

嘴里还说呢:“这酒精可是好东西。身上起了伤患,大热天的很容易化脓,但是有了这东西就能防止化脓,疆场上受伤的士卒,要是用酒精擦拭过伤口。再用酒精泡过的棉花麻布包裹伤口,就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战损。

不过我们家现在还是先用这法子赚钱才是硬道理,不然无法安置剩下的大批流民,蒸出来的酒性如烈火,英雄人物和草原上的汉子最是喜欢,越是苦寒之地就越是需要这东西,因为只要你喝一口烈酒,浑身就会暖洋洋的,而不会街上这些酒,越喝越冷。”

沈青君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丈夫的嘴……

锅里的酒被烧开了,不一会清亮的酒从管子里流了出来,这是头酒,叶生那小碗接了一点,小小的尝了一口,这就对了,按照他自己的品鉴,最少有四十度,酒香四溢,头酒的酒性最是狂躁。喝起来好喝,但是第二天头疼起来却会要命,所以叶生不打算多喝,将自己喝剩的半碗酒递给沈青君,要她尝一下,不用吩咐,已经有人拿着酒碗接酒水接给范仲淹喝,

沈青君被烈酒呛了一下,俏脸顿时绯红,小半碗酒就让她摇摇欲坠,宁儿连忙扶住小姐去了旁边小房子休息,至于范仲淹,都是一口气将满满一碗酒喝光,说一句:“好香,好烈的酒!”。然后是满脸通红,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品味美酒的滋味。看的叶生很是佩服,种世衡,和狄青则是垂涎欲滴的看着清澈如水的美酒。叶生赶紧给两人一人一碗,两人吸取经验小口抿了一口都是赞不绝口。

再往里面走又有一道门,里面同样是蒸锅,构造一样。只是设备都是有精钢做成,上面闪烁这寒光。同样有烈酒流出,叶生拿出小碗接了一碗后带这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来到院子中一个小房间门前,房间上挂有牌子上书实验室,拿出随身火种点燃碗中酒精。只见蓝色火焰飘动酒精竟然着了起来。众人很是惊讶,叶生看着已经缓过来就进的范仲淹说道:“可以点燃的烈酒,是可以杀死一切依附于伤口上的毒素。是上口快速好转,不会溃脓这就是这些烈酒被称为酒精的最大原因。”

战地医疗小队

讲完这些后叶生带领众人走出名为实验室的小屋,走进物资储备室大家走进里面见里面全是有木板分出来的东西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叶生带领大家来到一个空位前,上面写着消毒区,取出上面的托盘带领大家走出物资储备室。

来到医疗室,里面早已有一个伤员躺在医疗室。进门的每个人要用皂角洗手,大家一起来到门前早已见怪不怪,跟着洗手带上手套。

穿上白色的大褂,带着一个蒙面的东西叶生说这是口罩。然后有哪些医务人员拿着喷雾的竹筒,想每个人喷洒一遍,顿时每个人酒香四溢。

原来是那种刚酿出来能点燃的好酒。几人走进里面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发现里面四面都是窗口,安装着切割好的透明的水晶。

墙上使用石灰水刷的白色,几个医生围着病人在忙碌着坐着准备工作。

众人走到面前才发现是一个流氓的肚子上被开了个洞,看样子在挖淤泥的时候被爆破的石头碎片所伤。

叶生进来后说道开始吧,只见这些医生上前取过叶生手中托盘上的箱子打开后只见里面全部都是精钢打造的小刀钳子镊子,还有很多古怪的东西。

医生先把所有器具放入一个精钢打造的托盘里面浅浅的一些酒精,全部放入里面在另一个盒子里面放的是白色的球球倒入酒精全部球球把酒精马上吸干了。

然后也是亲自上手那镊子拿起球球开始在病人的伤口周围轻轻的搽试,棉球马上变黑了。

扔掉重新开始搽试,反复知道病人伤口周围清理干净。然后叶生拿起镊子插入病人的伤口很轻易的九取出了一块碎石,动作很慢手很稳很快在病人的伤口上取出了六小块碎石。

确认全部取出后,叶生抬头说道檫汗。马上又医生上前给叶生察汗,叶生清洗伤口后拿起镊子开始用针一针一针的吧伤口缝合起来最后留一个小孔插入芦苇做的导管来排除积液。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很快完成。再看病人的脸色已经开始红润起来了。然后叶生交代了几个问题,哪些医生都说洛阳附近的名医,见叶生准备吧这些技术教授他们都决定拜叶生为师。

范仲淹等人已经看傻了,走出门外叶生长长的出了口气。范仲淹看着他说道:“眼前都是自己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交代一下你为啥会治病呀。”叶生笑着说:“你如果从5岁开始就学习这些一定会比我还厉害的。家父在世时曾经说过,我家传承自唐代孙思邈门下,学的是外科。就是专门治疗外伤的。随时代传承,却不被现在医家所认可。所以之传承不行医。但是我觉得我的外科就是专门给军队准备的,军队如果有大批外科医生就会医治大量受伤的新兵,新兵活下来称为老兵就是成倍增加战斗力。一只有大量老兵形成的队伍的战斗力会是新兵的好几倍,这时不可否认的事实。”范仲淹点点头看着叶生说道:“你想在军中推广,家传医学可以实行,你的50人必须教会部队上大批的人学会急救。你的急救物资我会上书圣上给与钱财上的奖励。”说完带着众人走出去回洛阳县城去了。

离去

州试1

范仲淹走,叶生到码头来看老师,司马光看着眼前忙碌的码头看了一天,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司马光一直在在思考,在京城就发现了很多的清流。和很多的青年才俊,只是发现他们之上有万言,实际上却不能对事情有任何的帮助和推进作用。当初选这个小家伙做弟子是因为,这小家伙有一股对于文章的灵气。可是现在渐渐地这个小家伙的种种作为,竟然让司马光刮目相看。尤其是面对着成千上万的灾民,他不学贪官污吏那样的漠视,也不学清流的无力呼喊,而是真正打破常规,去解决问题。

一条废弃的运河,竟然成了撬动局面的关键。那些视财如命的商人乖乖把钱送到了他的手上,山穷水尽的难民迅速翻身。可以想见,只要运河修通,他们很快就会过得比以前好上万倍。

司马光知道太多历史上的清官,他们无不打着救民水火的大旗,轰轰烈烈抑制豪强,为民伸冤,也大多为万民拥戴,名标青史。

可是这样的清官真的有用吗,或许有,但是用处不会太大,他们就仿佛清澈的溪流汇入涛涛江水,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老子说:和其光,同其尘。

不是让你真正变得和浊流一样,而是能够驾驭清浊,把官民士绅都放在心间,就像叶生一样,做到方方面面都受益,当然,其中难免妥协,难免苟且,难免不尽如人意,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头一次,司马光不再掩饰心中的赏识,满意地看着叶生,就仿佛看着子侄一般。

然后司马光突然来了精神,笑道:“许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去给我弄几个,记着要拿手的,别糊弄!”曾记得第一次和司马光之正式见面的时候,他也吩咐自己做菜,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他又提到了,叶生自然心有所悟。

到了厨房之后,用心清洗每一件厨具,精挑细选食材,煎炒烹炸,格外认真。做了一桌洛阳水席。

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啥叫洛阳水席,沿至今日的洛阳水席,全席二十四道菜,即八个冷盘、四个大件、四个压桌菜。其上菜程序是:席面上先摆四荤四素八凉菜,接着上四个大菜,每上一个大菜,带两个中菜,名曰“带子上朝”。第四个大菜上甜菜甜汤,后上主食,接着四个压桌菜,最后送上一道“送客汤”。二十四道连菜带汤,章法有序,毫不紊乱。真命天子假燕窝水席的另一特点是素菜荤做,以假代真。水席中有名的“洛阳燕菜”、“假海参”等,都是民间普通的萝卜、粉条,但经厨师妙手烹制后,便脱胎换骨,味美异常,如奇花绽放,让人叫绝。说起洛阳燕菜,它是洛阳水席的第一道大菜,为水席中的上肴。此菜制作精细,口味酸辣香郁,鲜嫩清爽。传说唐朝武则天时,洛阳东关下园长了一个重约近15000克的大萝卜,民众认为是丰年之兆,于是将它进贡给女皇,武则天一见大悦,即嘱御厨烹制。萝卜原只是一种平民食物,宫廷厨师并无做萝卜的经验,但慑于皇命,终于做出一道将萝卜切成细丝,再配以山珍海味的萝卜丝汤。武则天用后大为赞赏,并以其具有燕窝风味而赐名“假燕窝”。从此,这道民间的普通菜肴一夜间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皇亲大臣、庶民百姓竞相仿制的宴席大菜。由于它能适应多种原材料配置,所以既可用名贵的山珍海味,又能用一般的肉丝、鸡蛋等做配料。其味香郁,十分可口。随着历史变迁和历代名厨的辛勤研制,经过创新和发展,使“假燕窝”日臻完善。因它起始于洛阳,故称为“洛阳燕菜”。

叶生做了“洛阳燕菜”,西辣鱼片”、“油炒八宝饭”、“甜酒山渣涝”、“生氽丸子”等等一桌,然后杜康老酒来了一壶。吃饭的地方也讲究,一湾活水,潺潺流过,河边成片的梨花开,洁白如雪,诗情画意,香风扑面,司马光满意地笑道:“不错,就凭你的手艺,实在不成,做个厨子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离去

叶生听了暗想老师到了这时候了还是那么毒蛇,于是针锋相对说道:“人家说真名士自风流,老师夫子说过,食色性也,叫几个姑娘来助兴吧!”“好啊,你要是觉得不煞风景,只管叫。”司马先生笑着看着叶生说。叶生终究没这个胆子,两个人都不说话,你一杯我一盏,精致的菜肴也没了味道,只是机械地吃着。

夜色越来越浓稠,司马光把筷子一放,颓然长叹:“有话堵着,吃得不舒服,咱们先说说话吧。”

“早该这样了。”叶生松了一口气。

司马光长叹一声:“我要走了。”

半晌叶生没有动静,司马光气得踢了他一脚:“你小子就没什么话说!”

叶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先生,不要委屈自己。”

话不用多,霎时间司马光的眼圈通红,泪眼婆娑。

“先生,晚生敬你三杯”

司马光微微点头,喝干了三杯酒,脸色越发红润。突然自嘲地笑道:“二十多年,不觉两鬓斑白,我早已经神衰力竭,若还不出山,只怕魂归邙山,抱憾终身。叶生,你不一样!”司马光突然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叶生。

“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积蓄力量,答应我,一定要改变这个天下!汉唐以来,从王莽算起,一直到熙宁变法,历代改革者多半都以惨淡收场,我希望你能够做第一个彻底成功的人!”

希望还真高啊!

叶生满心苦水,想要超越那些前辈,难度还真不小。

“晚生尽力就是。”

“呵呵,我相信你能行的,无论做人做事,你都比我要强之万倍,只要你能进入官场,肯定所向睥睨,无往而不利!”

“先生过誉了!”

司马光呵呵一笑:“你当我是夸你呢?”

“先生的意思?”

“我是让你先考上科举再说,做不成进士,你什么梦都别想。不光要考上进士,还要考到前面,才有入阁拜相的机会。”

理想是杨玉环,现实是赵飞燕,无论如何,还是要啃八股文这坨臭狗屎。

这几个月来,叶生虽然忙着各种事情,读书没有年前勤快,但是只要有一点空闲,就会苦读诗书,琢磨着如何破题,如何把枯燥的八股文写得妙笔生花,虽然距离高手还有差距,叶生敢说自己摸到了门径。

“先生只管出题就是。”

“好!”司马光突然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

随口说道:“破题吧!”

叶生顿时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赵闻为难自己的时候,弄得题目吗,怎么又来了?莫非自己还要说天地之间有一混蛋?叶生瞬间陷入了天人交战。

离去

司马光和叶生且歌且酒,谈得畅快。如果仔细听一听,就会发现奇特之处,小小年纪的叶生反倒像是长辈一般,耳提面命,反反复复地讲着如何应付贪官,如何驾驭清流,皇帝的脾气秉性……总而言之,就是官场上迎来送往,拉帮结派,欺上瞒下的那一套,他信手捏来,比起多少年的老吏还要熟练。

更令人奇怪的则是司马光,学问人品无双的君实先生竟然用心听着,一字不落,都记在心头。

一直到了后半夜,两个人喝光了酒,吃光了菜,才在侍从的搀扶之下,回房酣眠。

司马光身体底子极好,早早起来洗漱,外面传来咳嗽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范仲淹,笑眯眯走了进来。

“,听说你要进京,老夫特来送行。”

“范相公公好灵通的消息,真是无事不知。”

范仲淹坐在了太师椅上,把拐杖扔在一边,叹道:“是学生告诉老夫的,他想让我劝你一劝。”

司马光眉头挑了挑,冷冷说道:“逆徒好大胆子,竟敢劳动范相公!”

“他不说我也要来。”范仲淹老眼之中,满是智慧的光,他顿了顿,说道:“君实朝中多少敷衍趋势之徒,我怕你……”

司马光一摆手,笑道:“范相公,你多虑了,这些日子,和叶生那小子我真学到了不少。”司马光指了指胸口,道:“这里要有苍生之念,更要有做事的技巧。圣人说知易行难,叶生昨天说知行合一。在我看来,行比知重!胸怀锦绣,不为朝廷所用,终究无益于苍生万民。我司马光是去做事的,不会卷入党争。”

放在几个月之前,司马光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他一定把矛头对准严党,对准天下不平事,慷慨激昂。倔牛总算是回头了,范仲淹也放心了。

“君实能悟到这一点,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可是……你舍得走吗?”

“什么意思?”司马光不解问道。

范仲淹眯缝着眼睛,说道:“你走了,可没人能降得住那个小子。”老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说道:“据我所知,运河票号吸纳了洛阳,京城三十几位商人,一共二百多万两银子,这还只是股本。票号下属货仓,当铺,绸缎行,船运行,施工大队,还有数以百计的作坊,几万工匠。啧啧,怕是连地方官都惹不起这股力量啊!”

这些日子,范仲淹没事就往运河转一转,看看情况,施工之迅速,让老头叹为观止。另一方面,叶生精准的判断更让他心悦诚服。

大运河早就不堪重负,西南的商人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有一条全新的商路。

洛阳大运河就在这时候应运而生,四五个月的时间,全线贯通,多少商人士绅听到之后,捧着白花花的银子来入股。

不说别人,宰相吕夷简家就派了专门的人来找叶生。来人论起辈分还是吕夷简的叔叔,见到叶生之后,赌咒发誓,说沈鹏远就是因为县试被叶生打败,一时糊涂,迷了心窍,和吕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吕家清白世家,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情。

吕家公子违背家法,被重则二十大棍,赶到祖先堂闭门反省,等他恢复过来,一定找叶公子赔罪……

自从吕夷简扶摇直上,吕家人怕是第一次说软话,而且还是向一个小毛孩子服软。可是吕家有办法吗,没有!

谁让他们家田地遍布河南、和陕西,有粮田,也有桑田,每年光是收租子就麻烦得要死,从各处运到家中,有时候遇上阴雨甚至大量发霉变质,眼睁睁看着白花花银子溜走,吕家都愁死了。

洛阳大运河修通,一切都不一样了,吕家可以借助水运,快速运输粮食,再也不用担心发霉,甚至还可以在运河旁边设立粮店,出售粮食,又能赚上一笔。

西洋人有句话,叫做当金钱说话,其他的东西都闭嘴!

堂堂吕家也是如此,不得不屈服讨饶。

叶生很大方,不仅不计前嫌,给了吕家一成票号的干股,还给了船运队三成的股份,再有在沿岸购买铺面一律打八折。

吕家欢天喜地,可是仔细想想,这些东西原本都不是叶生的,不过是顺水人情,就让堂堂吕家俯首帖耳,这是何等手段!范仲淹不由得胆战心寒。

“希文公,其实叶生是为了帮我,才给吕家那么大的便宜的!”

范仲淹一阵错愕,随即醒悟过来,他本来还道叶生那么好说话,敢情是帮着司马光铺路啊!有吕相公保驾护航,司马光才能超然物外,从容做事。

“唉,也不知道我这个徒弟是给谁收的,竟然对你这么好!”

“怎么,希文公吃醋了?”司马光不客气说道。

“屁,老夫早就无欲无求,我是担心这小子不过区区白丁,手段就如此高明,日后真不知道会变成何等妖孽!”

“希文公,你不是看好叶生的心性吗?”

范仲淹长叹一声,摇摇头,“二十年前,吕相公也是清誉满天下,人不是一成不变,我怕叶生手上的力量越大,他的心也会跟着变化。”

“不会的!”司马光断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魏老头同样针锋相对。

“呵呵,希文公,这是昨天我给叶生的一道题,你看看他的破题吧!”

说着,司马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送到了范仲淹的面前。

范仲淹闪目看去,只见上面有一行字,光是一看字迹,老魏就欣然颔首。叶生跟着老爹练字,基础本就不弱,这段时间更是博采众长,虽然书法还有一丝稚嫩,但是假以时日,一定能登堂入室,足够他考上进士了。

再看内容,只见写道:圣人立言之先,得天象也!

古人说天圆地方,以圆圈寓意天象,天象自然,无所不包,无所不有,破题立意高远,发挥空间极大,不出意外,一定是一篇上等的八股文章。

“好,老夫也不能破的更好了!”

司马光得意地笑道:“叶生此子心怀天下,见识渊博,绝非寻常之人,区区几百万银子的事业,动摇不了他的心胸,希文公只管放心就是!”

听到司马光的解释,范仲淹略微放心,可是突然又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这张纸中间怎么那么厚啊,用手一摸,原来有折痕,还有内容被藏了起来。

老头好奇的一拉,又一行字出现在眼前。

“圣人立言之先,无方体也。”

和前面一句看似差不多,可是竟然落在了“无方”上,两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无方就是圆,凡是和圆联系在一起的词汇,比如:圆融、圆滑、浑圆,全都不是形容君子的,无方就是丢了原则,就是小人行径,这恰恰是两位担心叶生的地方。

司马光不由得咬牙切齿,怒道:“好个臭小子,敢和我玩花样,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别忙,后面还有!”

范仲淹又向下拉了一截,又一句破题出现:“圣人未言之先,浑然一太极也。”

太极重在变化,虽然有演变化生,驾驭从容的味道,但是也难免涂脂抹粉,偷奸取巧,司马光并不喜欢。

“都拉开,让我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活儿!”司马光气哼哼说道。

纸张平铺,后面还有两个破题。

“先行有言,仲尼日,月也!”

司马光狠狠啐了一口,“呸,跑来拍马屁了,若我是考官,一定不取!”

范仲淹倒是不以为意,憨笑道:“老夫倒是觉得不错。”

再往下面看去,还有一句:“夫子未言之先,空空如也!”

既言之后,实实在在!

司马光默默寻思,也算是不差的破题,只是不如天象从容发挥。

一个圆圈,能写出五个不错的破题,毫无疑问,叶生在八股一道已经登堂入室,以他的聪明才智,三两年之内,杀出重围,蟾宫折桂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度。

只是这五个风格迥异的破题,宛如绚烂的万花筒,变化莫测,让司马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恼,叶生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就看不透呢!

离去

天还没亮,包县令就爬了起来,把赵浦头,李县丞,文师爷,还有王胖子等人都叫了过来。赵浦头眼角挂着眼屎,打着哈气晃晃悠悠,好像醉汉一般走过来。包县令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出来,怒道:“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知,知道。赵浦头被吓了一跳,道:“不就是运河通航,钦差大人前来观礼吗?”

“那可是钦差大人啊,一辈子能见到几次,还敢这么惫懒!你们要气死我啊!”

看着包司马先生冲冲的样子,吓得赵浦头一哆嗦。司马先生算起来都是挺和气的人,叶生就不用说了,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至于范相公,更是菩萨一般。但是,但是,千万记住一点,不能让叶生知道你惹司马先生生气,反之亦然,要是犯了这条死律,就等着欲仙欲死吧!

司马先生已经生气了,只能拿徒儿压先生了,赵浦头急忙说道:“叶解元可是说了,钦差大人已经来过了,只要把码头收拾一下,座船弄得干净一点,就没问题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挺大的人没脑子啊!”包县令顿时骂道:“上一次钦差大人是微服私访,拜会朋友,这一次是正儿八经来参加典礼!洛阳大运河重修,那是要载入史册的大事,希文先生亲自作序,知府,知州全都要来。当着江南的士绅父老,怠慢了钦差,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放?叶生混不吝的,你们也跟着学,真是要气死我啊!”

这下子几个人脑门也都冒汗了,稍微想想,也的确没错,钦差何等尊贵,更别说那么多的州府县道的官员,落一个招待不周的名声,光是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赵浦头眉头紧皱,急忙说道:“包县令先别着急,钦差要中午时分才能赶来,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包县令疑惑地问道。

赵浦头用力点头,“您放心,我这就安排工人搭建彩棚,从码头到太仓州城,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文师爷也急忙说道:“这样,我立刻县城,把厨师带来,再有去木匠作坊和酒坊,把桌椅板凳搬过来。”

李县丞也说道:“剩下的交给我吧,沿途的树木都要裹上红绸,这个沈姑娘能办,还有吹拉弹唱,再弄几马车的鞭炮。”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偌大的事情给分配好了,包县令发现没有什么漏洞,急忙点头:“现在就去半,离着午时还有三个时辰,必须准备好了!”

“遵命!”

别的地方迎接钦差,提前几天就要准备,包县令纯属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可还真别说,人家就有这个胆气!

几个月修筑运河下来,原本的难民在叶生的培训之下,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最强悍的一群工人,没有之一!

得到命令之后,大家火速动员,正好原本就有挖掘石块的木架子,立在一起,彩棚的骨架就有了,再让女人孩子们去采集鲜花香草,装饰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差的就是木料都裸露在外面,不要紧,没有多大一会儿,沈姑娘亲自带着丫鬟婆子赶来了,车上堆满了崭新的红绸子。

“赶快裹上去。”

伙计们立刻行动,不多时彩棚,连同两旁的观礼台都变成了大红的一片,喜气洋洋。包县令看在眼里,不停点头,可还有些心疼。

“这么好的缎子,用一次就废了,还不如用红纸呢!”

沈姑娘听在耳朵里,心说真不愧是本地父母官,连钦差都敢糊弄!

“包县令,彩棚是钦差大人落脚的地方,万万马虎不得,不过沿途的树木,不少都用红纸裹的,还好今天没风没雨,老天爷都在帮忙。”

好吗,都是一路货色,区别就是胆子大小而已。

这边彩棚搭好,那边赵浦头带领着上千工人,每个人手里推着鸡公车,装满了黄土,从州城到码头,一路撒过来,后面有老牛拉着石滚子,一走一过,地面平平整整,连点灰尘都看不见,就仿佛变戏法一般。

“包大人,范相公已经陪着钦差出城了,还没弄好,这可咋办啊?”急得李县丞来回乱转。叶生才倒是胸有成竹,基本布置都完事了,剩下的就是清理。

“李兄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李县丞将信将疑,转身回禀,不多时,一对一对的骑士过来,通报钦差行程,大家伙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加紧打扫。

不提码头忙得天翻地覆,韩琦则是兴致勃勃,在司马光和知县包大人,已经苏州士绅官吏的簇拥之下,向着码头逶迤而来。

好热闹的场面!

一路上整洁干净,两边的树木光彩夺目,舞龙舞狮穿梭期间,鼓乐喧天,每走一段,就有鞭炮齐鸣。韩琦看得眉开眼笑。

“包大人,有心了。”

包大人哪敢居功,急忙说道:“都是叶解元调度有方,安排得当。”

“叶解元?他和司马光的徒弟是什么关系?”

他怎么也知道叶生,包县令不知原委,还是说道:“,能修通大运河,叶解元居功厥伟。”

“好啊,看得出来,是个你也干吏,回京之后,本官一定向朝廷举荐。”

此话一出,多少官吏眼珠子都红了,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都盼不来这么一句话。包大人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真会溜须拍马!

渐渐的韩琦来到了码头,闪目看去,高大的彩棚喜庆吉祥,在彩棚前面,范相公居中,旁边站着司马光,此时司马光的心思全然不在赵文华身上,而是盯着唐毅,分明再说你给我个解释!

叶生挠挠头,挤眉弄眼的讨饶。

韩琦离着码头只有两百步左右,包县令急忙带着李县丞,赵浦头县衙一般人疾步向前迎接,口称钦差,跪倒行礼。倒是韩琦很和气,急忙拉住,笑道:“本官不是来又不是来宣旨的,不必如此。”

包县令连说:“礼不可废!”依旧行了大礼。叶生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跟着。

包县令和韩琦是同年,正如赵文华所说,不是正式宣旨,只要拱手即可。只见韩琦眉开眼笑,主动拉起了司马光的手,笑道:“君实兄,此番你可是愿意随我进京?”

“多谢赣叟公提携,在下疏懒多年,就怕给赣叟公添麻烦。”

“哈哈哈,你我同科,客气什么。”两个人携手走进彩棚,来到了专门给钦差大人准备的主位。韩琦闪目一看,桌子上的一件东西顿时吸引了他。

一尺多高的摆件,褐黄色的山体,长着一株苍劲的老树,在树上有一个硕大的马蜂窝,在马蜂窝下面是一匹马,马上站着一个猴,猴子手里拿着竹竿,去捅马蜂窝。

不管是山石,树木,还是马匹,猴子,全都活灵活现,颜色生动,别提多好看了。

“这,这是药玉的吧?本官还没看过这么大的药玉摆件,君实,只是这东西是什么意思?你可明白?”

司马光之扫了一眼叶生,强忍着心头的气,含笑说道:“赣叟公,这叫做‘马上封侯’,您看可恰当?”

玻璃

药玉,既不是药,也不是玉,真正的名字叫做琉璃,也就是有色的玻璃,放在后世,烂大街的东西,可是在大明却不一样,人们认为药玉“比之真玉,光不殊别”,专供宫廷使用,一般的官僚都没法得到,除非熬到了四品官,或者考中了状元才能得到赏赐,想想三年才出来一个的天之骄子,捧着一块彩色玻璃感激涕零,也是够滑稽!

其实早在春秋战国开始,古代的炼丹家们就弄出了琉璃,不过作为炼丹的副产品而已,没准所谓炼石成金,就是拿沙子炼出来黄色的琉璃,在当时也的确价比黄金。

不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点歪了科技树,中国一直都只能做出不透明的铅钡玻璃,功能也局限在礼器,装饰品,以及替代一些珠宝上面,由于价格昂贵,又十分易碎,餐具都很少用到。

尤其是经过了秦朝,统治者的审美观念和传统不一样,致使很多传统技艺流失,大宋虽然恢复了一些,但琉璃的制作工艺依旧落后,使得药玉越发显得珍贵。

直到最近一些年,西洋商人带来了一些琉璃,额不,应该说是玻璃制品,很多豪富之家争相购买,一面巴掌大的镜子,甚至能卖到几百两银子。

眼前的“马上封侯”至少几十斤重,而且色泽艳丽,造型完美,光泽华润,就算是宫里也未见得有这么好的摆件,韩琦又怎能不怦然心动。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

“好东西啊,做工好,药玉也好,立意更好!”

他不停的赞叹搓手,垂涎之意再明白不过了,就差脑门上写上“我想要”三个字。

叶生识趣地站出来,躬身说道:“启禀钦差大人,此摆件是太仓琉璃坊上百位能工巧匠,耗费无数功夫制作出来,专门进献给钦差大人的,您可还满意?”

挺上道的,赵文华欣然接受,不过听叶生的话,他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太仓能制造药玉了?据本官所知,这可是内廷银作局独门的绝技,你们是怎么会的?”

叶生笑道:“回钦差大人,说起来我中华自从春秋战国就会制作琉璃,传承上千年,南北朝倒行逆施,使得秘技失传,人人引以为憾。家父在世遍览古籍,搜寻方法,经过数月苦功,总算是烧制成功,不只是有色的琉璃,还有透明如同水晶般的妙品。”

司马光倒是曾经记得,叶生提到过要烧制玻璃,做什么透明酒具,配合葡萄酒,行销天下,大赚暴利。

司马光只当他是吹牛,现在才知道,这小子是玩真的,竟然不声不响弄了出来。他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情,司马光越发迷糊了,

就在他迟楞的时候,韩琦却信以为真,急忙问道:“君实兄,你这个弟子收的好,竟然能造出药玉,还有什么好东西,可要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见识,

摆明是索贿,司马光看得明白,谁惹出来的麻烦谁收拾,他索性看着叶生,让这小子解决。

叶生不慌不忙,一摆手,有丫鬟端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之中,摆着各式的玻璃制品,有透明的酒杯,有手串,有十二生肖,有花瓶,琳琅满目,不下几十种。看得人眼睛都花了,不只是韩琦,就连范仲淹都来了兴趣。

“叶解元,别的不说,那个酒杯可要卖给我一套,不管多少钱都行!”包县令是富商之家,说出话来财大气粗。

叶生连忙笑道:“叶生大人客气了,家父花费功夫,研究琉璃的工艺,并非为了他自己。想必诸位大人都知道,5年前年初的时候,数万难民云集孟津城下,嗷嗷待哺,府库乏粮。家父不忍百姓受难,为了给大家伙找一条来钱的路子,才研究琉璃的。谁知还没完成家父就去世了,小子不才,加紧实验,才能数月之间,竟然成功,也是上天垂怜,老天保佑。”

叶生说的入情入理,可是司马光觉得根本就是糊弄人,他父亲没有研究谁都不知道,叶生这小子也没看见没费什么功夫,纯粹是自我吹嘘,往脸上贴金。可他这么说,一定有道理,司马光模模糊糊,能猜到一丝叶生的打算,索性听他说下去。

琉璃是佛门七宝之一,华美无双,妙用无穷,小子岂敢独占。更何况这是老天赐给受灾百姓的,让他们能凭着此物渡过灾年。小子觉得应该把琉璃卖到各地,无奈此物极其易碎,运输不便,小子一筹莫展。恰巧皇城司大统领陈冲来洛阳办差,经过孟津,他听说之后,非常欣喜。说皇城司能帮着运输各省,并且开店售卖,小子答应除了南方之外,其余各省都请他们帮忙。”

这个叶生没有说假话,大约在五天前,陈冲和他畅饮一番。那时候叶生就献上了两大桶葡萄酒,有送了好多玻璃酒具,让陈冲带进京城,献给皇上,并且许诺按照酒精的模式,合作出售玻璃器具。

下面介绍一下皇城司

中国历史上不管哪朝哪代都有自己特有的,直接归皇帝管辖的一个机构,他们的主要职责是护卫皇帝,监视百官,其中最出名的当属明朝时期,东厂、西厂、锦衣卫,其实宋朝时期也有一个特务机构,他的名字叫皇城司,只是没有明朝的那些凶名赫赫摆了!

皇城司是文官编制,不属三衙管理,而是直属于皇帝的近臣,其首脑大都是宦官。他的职责主要有两项,即刺探和护卫。

皇城司的前身是太祖时设立的武德司,当时就派人四处刺探,甚至远及四川。宋太宗时改名皇城司,后又下旨禁止皇城司逻卒出京城活动,从此后一般无特命,皇城司一般都只在京内活动。皇城司的人员也分两部分,一部分称亲从官,管警卫;另一部分称亲事官,也称察子,这些人就管在京城各处,下至花街柳巷、上至政府大臣,探听大小消息。人数也从最初时的几十人发展到最多时的七千余人。

亲事官侦察的范围大概分以下几种:

1、监视军队。通常在京的驻防军甚至殿前诸班中都有皇城司的探子,记录每天的活动情况详细上报,必要时采取紧急措施。

2、侦察民间议论。宋神宗变法,朝廷动荡,谤议朝政者大有人在。皇城司逻卒四出,凡听到谁议论朝政者立即逮捕,前后为此下狱者有数万人之多。

3、侦察官员的活动。这部分官员很多,从王亲国戚以至诸司仓库,都有固定的人负责监视。有时,皇帝还会派给一些临时任务。

4、防备敌国。宋朝积弱,北宋时与西夏、辽国、南宋时与金国都有邦交,互相渗透刺探的情况很多。皇城司就负责这方面的安全工作。宋制,官员出使辽国或金国,都有皇城司的官员陪同;辽国或金国的使臣来到宋朝,也由皇城司参与接待。见于记载的,就有真宗时皇城司曾经发现一个商人是辽国间谍,遂逮捕并法办。类似的情况一定还很多。

皇城司的另一项作用就是守卫了,首先皇宫的各门都是由皇城司负责看守,进出皇宫的令牌和门号也是由皇城司负责发放和管理。在皇宫里,从皇帝身边起的警戒线一般有五条,以皇城司和殿前诸班相交叉分布,最里一条,也就是最靠近皇帝的都是皇城司的护卫(称为亲从官)。皇城司本身不是军队,但里面多有才力武勇之士,也用了一些军官统领。如此设置,就是让皇城司和殿前司互相制约,防止异动。在拱卫皇城的同时,皇城司还承担一些政府机关的警卫任务。比如文思院,负责宫廷的器物制造,其中多有金银之物,故一直有皇城司的亲事官四人在监护。

宋朝时皇权还远没有明朝时那样集中,皇帝及近臣行事颇多顾忌,宋朝又有祖制,轻易不杀大臣,所以皇城司只负责侦察,一般不管具体的案子,从而不能侵害有关司法机关。它逮捕的人犯,一般都要移送开封府处理,自己没有审判权和监狱,这样枉法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了,所以皇城司职责虽与锦衣卫相近,但在历史上却没那么知名,所造成的祸害也小得多!

而叶生为啥认识皇城司呢?

这还的从范仲淹说起,范仲淹在叶生接收运河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一起事无巨细禀报当今的陛下,历史上号称仁宗的赵祯。赵祯性情宽厚,不事奢华,还能够约束自己,对下属宽厚以待,对于范仲淹的送来的奏折很是赶兴趣于是命令皇城司密切观察叶生的一举一动。于是叶生在这里事情都事无巨细的送到了仁宗陛下的案头。叶生一些列动作却是惊呆了皇帝陛下,赵祯第一次觉得事情可以这样做。每每为之惊叹,于是叶生的所作所为也就成为了皇帝陛下处理繁杂公务闲暇之时的一种消遣。

玻璃

于是关于叶生的生平事迹,源源不断的送到仁宗皇帝的案头。给这位平生没有出过京城的皇帝,连续不断的带来了各种新奇体验。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随着叶生的考试,到救济灾民的一系列奇思妙想从提出想法,到变成现实。中间的过程深深的吸引了仁宗皇帝,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位一辈子没有出过京城的皇帝陛下居然从观看叶生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种代入之感。于是遇到事情时,常常在想叶生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这段时间大臣们发现皇帝陛下处理事物变得遇事胸有成竹,办事有条不紊很是提高了公事效率。

就连经常陪伴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总管都发现,只有收到皇城司发来的关于叶生的消息时,仁宗的脸上这几天才能露出笑脸,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能多吃一碗。但要是长时间没有收到关于叶生新的信息,陛下就会变得坐立不安,烦躁急切。

于是这些情况惊动了,位被太监称为老祖宗的人,这位从小看着仁宗长大的总管大人,陈琳心有所感陛下的精神状态,发下话来。皇城司尽快光明正大的接触一下叶生,另外在一天午后仁宗皇帝处理完所有的奏折,疲惫的站起来走动了一下正在疏松筋骨之时。陈琳趁机提出了意见,皇帝陛下如果对这个人感兴趣,可以书信接触一下的意思,身份吗,就以皇城司大都督,的名义来。仁宗皇帝听到这个提议很是新奇和兴奋,于是接下来就有了皇城司洛阳大统领频繁拜访叶生,刻意交好叶生的举动。双方熟悉之后,陈冲这才很是礼貌的递交书信说是皇城司京城中的贵人对于叶先生很是关注,亲自给您来了封信。

叶生有些惊奇的接过书信发现人家这位贵人的字写得很好,文采也是很好。文字之间表现的很是客气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对于运河开凿的肯定和赞赏,同时对于实施过程中的办法有一些疑问,希望得到解答。对方书信中的语气很容易判断是一个上位者,平常与人交流不多。这与自己判断皇城司高官的想法的到了印证,于是放下心来的叶生对于对方提出的问题进行了一一书面解答。完成后有陈冲取走,经过这一次开头之后双方在书信中开始了各种社会题的讨论。关于这一次交流之中叶生提出由皇城司帮忙经销药玉的请求。对方很快答复了叶生,并且提出了派专人来洛阳负责。

最近交流中对方流露出了对于书信送达时间久,沟通不变的问题。叶生就随口向对方提出鸽子可以送信的想法。

叶生不知道,他与仁宗陛下的每次书信往来,书信上面提出的解决方法仁宗皇帝都会亲自带领亲信大臣和陈琳在一起对于书信上的方法进行实践和研究,

这样的研究使的每个人都沉浸在对于新鲜事物的感叹之余,众人对于叶生的创造力感到神奇。所以这次听到鸽子可以送信的说法后,立刻派人由京城向叶生送来鸽子百只,准备实验。实验当天由叶生当场用鹅毛写下一手小诗《春》

春风吹细浪低田麦,

雨过初分潜水缺。

红树半开桃脸嫩,

绿波深映柳丝长。

写好绑在在鸽子腿上由家中放出。

玻璃

北宋的都城是汴梁,即今开封,当时称为东京。把汴梁作为帝王皇宫所在地,是从五代的梁开始的,唐、晋继之。北宋的皇宫是仿照洛阳宫殿的模式,在五代旧宫的基础上建造的。

皇宫的正殿叫做大庆殿,是举行大典的地方。大庆殿之南,是中央政府办公机关,二者之间有门楼相隔。大庆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大庆殿西侧的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的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宫中的宴殿为集英殿、升平楼。北宋皇宫内的殿宇并不很多,后宫的规制也不很大。

话说今天一早仁宗陛下在大庆殿,宴请完各国使节后。来到大庆殿南边办公的公事房,处理今天的各种奏折,忙碌了一阵忽然见大伴陈琳从外面走来,手中捧着一个鸽子。上前行礼道:“陛下鸽子飞回来了,驿馆的快马还在路上”。仁宗陛下看看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被蜡封住了两头,上面盖有印记,码头两字是醒目。满意的点点头道:“快马到来打开竹筒同时验看,”说完转身去处理公事去了。看着神情很是满意。陈琳看着陛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两天以后在紫宸殿,仁宗陛下带着陈琳,庞籍等老臣正在屋中商议国事。突然有小黄门来报皇城司洛阳站快马书信到来。仁宗拿出小竹筒,从里面拿出小纸条。同时从接过由陈琳递过来的书信打开观看。

春风吹细浪低田麦,

雨过初分潜水缺。

红树半开桃脸嫩,

绿波深映柳丝长。

这首描写春天景色的小诗,映入眼帘。两边同时一样,出了字体大小以外内容是一般无二。不由得心怀大尉,拉起庞籍等老臣一起落座向群臣细细的讲述起来。讲述过后仁宗幸福的说道:“灾情发生数月以来,此子心地善良,孝敬师长品德是人人夸赞,再加上救灾得力而且救灾过程中发现次子办事不拘一格,凡事能够跳出圈外考虑全局。想来考试过后,下去磨砺一番就会是朕的肱骨之臣。”

听到这些旁边的陈琳回到鸽舍,放飞一直鸽子。里面的内容是要求皇城司配合完成叶生手中所有事宜。侧面提醒叶生养好精神准备省试。

这里接上上回,叶生说道:“和皇城司合作销售药玉。”

在场其他人听在耳朵里,简直有骂娘的冲动!

药玉药玉,价钱堪比玉石,透明的玻璃镜子价值更是远超同等重量的黄金。谁不想分一杯羹,可是一想到皇城司,大家伙都蔫了。就算韩琦都没有勇气从皇城司的嘴里夺肉吃。他虽然权倾朝野,可是论起圣眷,总归比不上和仁宗一起长大,还救过驾的陈琳。

看来琉璃坊这块肥肉是吃不上了,大家伙都有些失落,甚至埋怨,却听叶生继续说道:“诸位大人,琉璃虽然珍贵,可毕竟能够人工生产,比不上天然之物。从今往后,一个透明酒杯一两银子,一面镜子五两,其余价钱不等。总之小子绝不敢多挣一分暴利,不然,家父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我!”

着,还冲叶生之拱手讨饶,这话好似强心剂,大家都来了精神。比起世面的价钱,叶生定的价格直接贯穿地板价,成了地狱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原本大家都以为是超级暴利,现在看起来只是挺肥的一块肉而已。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淡了很多,购买的意愿却成倍增加,一个杯子一两,一套酒具十两银子足够了,对于有钱人来说,真不算什么。

叶生卖粮食便宜,卖琉璃也便宜,果然是厚道的好孩子……不过要是这帮人知道眼前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只是沙子石块烧出来的,肯定会大口喷血,给叶生送上大大的“奸商”二字!

叶生早有烧制玻璃的心,不光是为了赚钱,玻璃能制造望远镜,显微镜,还能制造化学实验的用具,简直就是改变世界的材料。接收难民之后,叶生发现有十几个烧砖瓦的工匠,还有两名铁匠。

立刻把他们集中起来,将烧制玻璃的原料和工艺大致说了下。人到了绝境都会超常发挥,这帮工匠不眠不休,用大半个月时间,愣是用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等,在坩埚中烧出了熔融状态的玻璃。

清澈无色,没有丝毫杂质,那一刻,工匠们喜极而泣,他们知道一扇财富的大门向他们打开了。

下面的工作就容易了多了,用铁管沾取玻璃液,按照模具,吹成想要的样子。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都可以做。

弄出玻璃之后,叶生没有急着拿出去卖,而是让工匠们放心大胆摸索工艺,开发不同颜色的玻璃,制作器皿和饰品。

几个月来,叶生一共投入也就二百两银子,制作坩埚,购买煤炭等等,一个寻常的玻璃杯就要一两银子,一个工匠两三天时间,就能把本钱都捞回来,就连抢劫还要踩盘子,都没这个容易。

所有人都饶有兴趣地欣赏眼前的东西,可有一个人却眼圈发红,感动无比,那就是司马光,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把他和玻璃扯在一起,如今玻璃算是皇城司的生意,他司马光和锦衣卫就有了联系,陈琳多多少少都要照顾他,如此一来,除了庞籍和范仲淹之外,司马光又多了一个坚强靠山。

甚至叶生压低玻璃的价钱,吐血大甩卖,都是给他司马光出山造势,帮他买好,让官员们不敢小觑他司马光,叶生这番举动,可谓是用心良苦,让人动容。

玻璃

河南洛阳富庶之地,多年来就有,要看王朝兴废事请君近看洛阳城的说法,在京做官的怕是没几个不想来洛阳办公韩琦也不例外。虽然他不是为了钱财,但是为了政治理想和功名利禄。就拿这次来说宝元二年(1039年),四川旱灾严重,饥民大增,韩琦被任命为益、利两路体量安抚使。他到四川后,首先减免赋税,“逐贪残不职吏,汰冗役数百”,然后将当地官府常平仓中的粮食全部发放给贫困百姓,又在各地添设稠粥,史称其“活饥民(一)百九十万”人。[8]??蜀民无不感激地说:“使者之来,更生我也。刚刚忙完蜀地灾民的事情,就发生了西夏与大宋公开对抗的事情。韩琦从四川刚回到京城,就向朝廷详细剖析了陕西边备形势,随即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尽管明知道这次接管陕西是烫手的山芋,还屁颠屁颠跑来,可见此人对朝廷之忠诚和名利心之强。所以这次来到洛阳也就不足为奇了。

哪里知道来到之后,叶生给了他更大的惊喜,那些精致的镜子丝毫毕现,能把女子的美貌一览无余,大宋各地的贵妇一定会喜欢的。虽然叶生说五两银子一个,可京城毕竟还不知道,能糊弄一时算一时。这样自己就能多拿三五十万两银子,毕竟地主家也没有存粮。多了这三五十万两银子自己去陕西就从容多了,何况还有皇城司夹杂其中,免除了以后回朝以后的后患,真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韩琦心情大好,站在彩棚,眺望运河码头,青绿的河水潺潺流淌,岸边移栽不少杨柳,抽出嫩绿的枝条,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码头停靠十几艘商船,密密匝匝飘扬着彩旗,喜庆热闹。

看过之后,韩琦不由得点头称赞。“真是想不到,数月之功,竟然能修出一条运河,真是了不起!”韩琦笑着看了看范仲淹,说道:“希文兄,你可是收了个好徒弟!”

范仲淹脸色一红,他可是记得当初叶生说什么都不愿意明着加入自己门下,自己后来靠着科举学问引他上钩,但是两个人只有师生之实,没有师生之名。说出来丢人,其他人巴巴求着拜在他的门下,唯独面对叶生,一肚子经天纬地大学问的范仲淹没了自信。

“稚圭公,我和叶生之间……”

没等范仲淹说完,突然叶生撩起袍子,抢步跪在了范仲淹的面前。

“希文先生,晚生仰慕先生人品学问日久,近一年以来,先生言传身教,晚生受益匪浅,今先生马上要赶到陕西为国操劳,怕是再没有耳提面命的机会,还请先生收晚生为徒!”

说完,叶生干净利落行了拜师礼,跪伏在范仲淹面前。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光笑着走了过来。

“希文先生,孩子是一片赤诚,收下吧。”

范仲淹一愣,不解道:“君实,你不怕我抢了学生?”

“哈哈哈,你问问这小子,他会不认我这个师父?”

叶生急忙说道:“小子不敢,二位先生俱是小子的师长。”

包县令也抚掌笑道:“我早就听说叶解元的大名,名师高徒,乃是千古佳话,我辈读书人,多拜几位师父,博采众长,乃是正理。就连孔夫子不也是拜师多人吗,希文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范仲淹没有急着点头,而是俯身低头,盯着叶生,缓缓说道:“你可愿意?”这四个字只有他们明白,不只是拜师,更是加入改革一脉,从此之后,叶生就是有组织的人,当然也要承担改革大宋的使命,以后为范仲淹正名,为生民立命。

叶生咬了咬牙,郑重说道:“学无止境,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后人未必不如前人,前人未必不希望后人超越自己,学生能拜在先生门下,自当弘扬学问,不辱先生英名。”

几句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只当叶生是年轻气盛,憋着劲头要超越老师。可是范仲淹和司马光听得明白,这小子要超越的人是范仲淹,要对现在的改造状况进行修正!说到底他还是不太认同现在的改革措施,那也好就看你能改到什么程度!

“君实,既然如此,咱们就收下这个弟子吧!”范仲淹欣然应允。

司马光笑道:“也好,既然做了我的徒弟,先生希望你还记得中治二字是为你所起,叶生道:“铭记不忘!”

范仲淹也笑道:“君实对你的期许何其之高,为师只盼你真正做事,胸有万千不如行之一策,成功成仁,贵在行之,希望你办事实事求是,能有一番大作为。

韩琦欣然笑道:“希文兄喜得嘉徒,可喜可贺,对了,有酒吗?”

包大人急忙站出来,说道:“大人,早准备了美酒,还请大人品尝。”

有侍女托着托盘上来,清一色的玻璃酒具,晶莹剔透的杯子,装着艳红的葡萄美酒,离着老远,香气就让人醉了。

“哈哈哈,早就听说中原洛阳有美酒,今日一见,果不虚言!”

韩琦拿起酒杯,满饮一口,香醇的味道在舌尖绽放,顿时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他喝过不少葡萄酒,可从没有如此香醇的。

“包县令,如此仙酿琼浆,怕是得来不易吧?”

“回禀钦差大人,此酒的确需要选用上好的葡萄,精心酿制,不过关在还在酒桶之上,卑职已经准备了两桶酒,给大人慢慢品尝。您若是喜欢,等今年秋天,葡萄丰收之后,还有更多美酒。”

“好,本官等着品尝!”

这边喝酒,那边乐队齐鸣,悠扬的声音宛如天籁。早就准备好的厨师刀勺齐动,很快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送上来。今天的菜式还有些不同寻常,每一道菜极为精致不说,还只有小小的一口,每人一份,让人回味悠长,新鲜感十足。

从本心讲,叶生更喜欢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子,无奈人都有猎奇的心思,为了让韩琦高兴,只能这么做。当然了,他也考虑过弄几个美女,摆上美味佳肴。

美食美色,估计韩琦一定喜欢,不过别的人不好说,就算司马光和范仲淹不下手,包县令都能把他扔进盐铁塘,淹死自己!

酒到酣处,韩琦更新对着河水,欣然吟诵:“桥低红板,正江南水长,绿杨飘撇。管领春风陪舞燕,带露含凄惜别。烟软梨花,雨娇端阳,芳草催时节。画船箫鼓,歌声缭绕空阔。

究竟大运河,世间岂少,色艺称双绝?一缕红丝偏系左,闺阁几多埋没。假使夷光,苎萝终老,谁道倾城哲?清歌一曲,千秋艳说江辑。”

一首《念奴娇》,的确做得不错,惹来马屁声不断,拍出了花,拍出了高度,只是叶生怎么听都有点燕语莺声的味道,莫非还想要姑娘?

眼看着日过中天韩琦带着七分醉意,恋恋不舍,登上了座船。同时范仲淹用力拍了拍叶生的肩头,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从叶生今天的举动,范仲淹已经看得明白,或许这小子不是自己能看透的,但他重情重义,尤其是当众拜师,还袒露心声,就代表他没有对自己隐瞒,这样的好孩子绝不会变成大奸大恶,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了,我去不了陕西多久,还要回到中原为官,咱们师徒很快就能见面的!”

范仲淹说完就头也不回上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的一刹那,一滴泪却从他的眼角流过。

“了!”

伴随着船工的喊声,两岸鞭炮齐鸣,欢呼不断,直连洛阳京杭宁夏大运河终于启动了,载着财富,载着梦想,驶向远方。

练兵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悠远凄凉的歌声,送着范仲淹,韩琦,叶生的心中五味杂陈,一位可亲可敬的师长离开,没人逼着自己苦读诗书,没人天不亮就叫自己起来扎马练功。叶生突然有种刚刚从大学校门出来的感觉,身在里面,怨声载道,出来之后,无比向往。

“唉,以恩师的性子,他应该在象牙塔里修炼,不管什么领域,凭他的聪明才智,都能拔得头筹。唯独是非混淆的官场,对他来说实在是折磨。”

想到这里,叶生变得意兴阑珊,等到官员散去,他早早回到了书房,和平时一样,提起毛笔,静心凝气,刷刷点点,开始临摹字帖。

按说科举考试是要糊名誊录,只要字迹工整也就行了,其实不然。就像考秀才的三道关,县试府试院试是不进行誊录的,县试和府试甚至不用糊名,直接由知县,知府和提学评卷。

要是在偏远地方还好说,河南可是有名的科举坟场,学子数量多到令人发指,更有白了头发还跟着孙子一起考试的执着老童生,阅卷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当考官看得头昏眼花,目呲欲裂,眼睛流泪的时候,一份字迹工整,文理通顺的卷子,就仿佛沙漠中的甘泉,让人欲罢不能。

只要做到眼前一亮,那么恭喜你,差不多就能过关了。想想老婆当年据说迷迷糊糊的,凭啥考中秀才,不就是靠着一手漂亮的书法吗!

实际上只有乡试和会试需要誊录,殿试也没有誊录。想一想,那些阅卷官,个个都是进士出身,书法名家,要是写一笔狗爬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下场会怎么样。虽然殿试不会黜落,但是排名总有个先后。

而且这个排名还涉及到后面的馆选,差个几名,就有可能失去成为庶吉士的机会,没法进入翰林院,那么恭喜你,相公的位置基本和你绝缘了!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想把科举路走顺了,好的书法是必然的,而且还要看是什么字体。

小叶生以往小时候跟着老婆学的是瘦金体,固然字迹飘逸洒脱,可是个性飞扬的东西注定不讨喜。自从跟着范仲淹学习,叶生就转而练习台阁体,方正,光泽,乌黑,大小一致,宛如印刷出来的一般,端庄大方,同样毫无特色可言。好在叶生也没想过靠书法活着,一切为了科举!

一口气写了半个时辰,叶生抬起头,扭了扭脖子,突然目光落在了桌边几天练字的纸张上,本来都是废纸,攒几天就要扔掉,可在纸张的中间竟然多了一本厚厚的书籍。好奇心驱动之下,伸手拿了过来,一看封面上的字迹,熟悉异常。

“是老婆留下的!”

叶生急忙翻开,里面还夹杂着一封书信,展开之后,上面写道:叶生小友,见信如晤。你我虽无师生之名,却又师生之实。以小友之才,一入官场,便如鱼得水,龙入沧海,虎归深山,不可限量。然科举一途,尤不能松懈,我朝取士,名曰为国取才,实则黑幕重重,两榜进士,尽是乡愿。江西人做首辅,江西的才子多,浙江人做阁老,浙江的进士多。朝中有人,家乡有才,“人才”二字当作如是解!

看着熟悉的字体,叶生渐渐双手发抖,眼圈通红,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噼里啪啦落下。

“师父啊,师父,这些话该烂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能说出来!天高地厚之恩,弟子何时能报答啊!”

叶生感动不是没有道理,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有正式拜师,范仲淹就把科举的黑幕和盘托出,每一句话都是犯众怒的,一旦流落出去,范仲淹立刻就成了士林的公敌,甚至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可他依旧毫无保留,按照范仲淹所讲,每一科进士当中,只有一甲二甲的前五十名比较安全,算是有真材实料。不是说后面都是饭桶,只是说文章做得可能差不多,但有的人高中二甲,有的人屈居三甲,更有人名落孙山,并非学问不够,而是门户和朋党瓜分利益所致。没有靠山,就要黜落。

当然,个别时候捞过界,连三鼎甲也出了问题,捅出来就是科场风暴,要人命的。

要想能稳当考取进士,最好要冲到前五十名,而考虑到庶吉士的问题,必须冲进三十名以内。但是庶吉士要在翰林院学习三年,视成绩好坏分配职务,这三年对于新科进士来说,是最好的休息时间。可是对叶生来说,简直就是浪费生命,因此更稳妥的则是冲击三鼎甲,就像沈青君和范仲淹,都是探花郎,能直接进入翰林院……

一字一句,都是替叶生考虑,把科举之路写得明明白白。既然把目标定在了三鼎甲上,难度就可想而知,面对全国最顶尖的人才,想要从中脱颖而出,没有充足准备是绝对不成。

除了正儿八经的学问和书法之外,还要一本《范氏应考宝典》!

叶生缓缓翻开书卷,里面都是范仲淹整理的朝中官员曾经做过的文章,有资格当会试主考的官员不多,但是叶生由于过了母丧,一年之后,放宽标准,差不多有十几位位官员入选,另外加上蛰伏可能被起复的,范仲淹选定了二十八个可能的人选。

把他们从县试以来的八股文章都搜集起来,后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评语,总结他们文风如何,喜好如何,当官之后,有无变化……经过范仲淹的介绍,一个个官员的风格清清楚楚摆在面前,投其所好变得容易无比。

一句话,这本宝典就是迎合主考官的红宝书,游戏通关的神级攻略!

真是难以想象,一生奉行君子之道,讲究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范仲淹,竟然能写

出这样的东西!

捧着书卷,叶生泪水满面,他深深体会到了先生的殷切期许。在最后面,范仲淹甚至提醒叶生,因为他少年成名,难免有些小人因为嫉妒从中作祟。必要的时候,要动用一切力量,把考官摆平。

连贿赂的话都说出来,叶生简直无话可说。

“师父放心吧,弟子一定堂堂正正考上三鼎甲!”

叶生小心翼翼,把书放进了抽屉,用锁锁好。突然听到了两声咳嗽,一回头,沈青君正站在门口。

“能进来吗?”

“您客气什么,快坐吧!”叶生擦了擦眼泪,把老婆拉过来,两人对面坐下。

沈青君看了看叶生的泪痕,忍不住叹道:“希文先生走了,把你给闪着了,我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本来我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有件事情爹不能不说。”

“老婆,咱们夫妻无话不谈,您只管说就是。”

沈青君愣了一下,叹道:“今天运河票号成送来了账本,说是要给你,本来我是不想看,可是我又想知道夫君有多大的本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账本?大运河的账本?”叶生瞪大了眼睛,突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老师一走,弄得他心神不宁,早早回家。要是知道沈青君会看到账本,他多等一会儿啊!

叶生做了这么多生意,账目都是瞒着沈青君,不是怕她知道,而是怕她接受不了。毕竟那么多的银子流动,实在是有些吓人。没想到瞒来瞒去,还是让老婆知道了。

就听沈青君咬着牙关说道:“夫君,你怎么弄到那么多钱?五百多万两银子啊!比大宋朝一年的半年国库收入还多!你想吓死我呀啊!”

叶生挠挠头,“夫人,那些不都咱家的,其中只有三成多的股份在我名下。”

“那也是一百五十万两!咱们家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富可敌国。你到底给我说说,这些银子是哪来的?要是说不清,我都吓得睡不着哩!”

相比起拥有,我更喜欢支配,用别的人钱,替自己做事,爽快胜过隔壁老王——叶生的理财观。

叶生最初的三大财源是酒坊、纸店、家具,在救济难民的时候,叶生就说过,如果能做成,将狠狠捞一笔,事实证明,不但是赚了,而且还是赚大了!

靠着从难民中吸纳的劳动力,原本的作坊成倍扩大,又新建了琉璃、葡萄酒、火药三个作坊。这六个作坊都生意兴隆,平均每个作坊价值都在十万两以上,还在快速扩张中。叶生拥有一半的股份,就是三十万两。

运河票号由于参与的商人和士绅家族众多,叶生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五,可工人占据一层,钱胖子,雷七他们又占据半成,加上周沁筠的二成五,已经稳稳当当过半。加上叶生又是创始者,所有参与的商人都惟命是从,乖乖听话。

在运河票号之下,还有仓库、船队、当铺等等,林林总总全都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万两左右。

叶生给老婆讲解一笔笔的账目,沈青君默默计算着。

“不对啊,夫君,这才只是一半而已,还有一半呢?”

叶生没说话,而是指了指地。

“什么意思?埋起来了?”沈青君惊呼道。

“我说的是地产!”叶生干脆和老婆直说:“运河没疏通的时候,沿途都是荒地,不值一分钱。可运河修通,地价就十倍百倍增加,我不是让你提请提前买下了土地,现在算起来,也有七八十万两,若是再过几年,涨到一两百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别涨了,我这都受不了!”

沈青君彻底被打败了,当年她管家的时候,他就知道洛阳孟津号称富庶,一年下来预算也不过五万两出头,洛阳城几乎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下属九县一州,可支配的财富也不过二三十万两。

宝贝夫君折腾了一年,竟然弄出了五个洛阳,这是何等妖孽,何等疯狂!

难怪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呢,是要吓死人的。

“君儿,其实也不能这么算,就拿洛阳来说,家产上百万的商人至少在上百位以上,而且都是流动现金。不算房产,地产,铺面什么的,远的不说,陈家、王家他们光是田产折合白银就要上千万两,相比而言,孩儿这点家底儿拿不出手的!”叶生努力解释道。

“不!”沈青君来了聪明的劲头,把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凶巴巴说道:“别想忽悠我,王家陈家有钱,那是积累了多少年,一代一代人积攒下来的,你呢,根本就是踩着棉花包,一步登天,君儿这心里头没底儿啊!”

沈青君说着五官都聚到一起,凄凄惨惨戚戚地盯着夫君。叶生被盯得有些害怕,说句心里话,他也有些担忧。

尽管他设计制度的时候,尽量公平,让各方都能够接受,可是按照眼前的势头发展,没有几年,围绕着运河号,聚集千万白银不是做梦。

周围有多少双通红的眼睛,恨不得生吞活剥,吃干抹净。远的不说,灾民到来织造局虽然受到重创,但是朝廷已经派了新的太监,不日南下。另外中原的士绅大族哪个是好惹的,这帮人暗中都和西夏辽国有联系,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做。

眼前的局势就好像大家同在一辆车上面,快速膨胀的运河票号就好像上来个二百斤的大胖子,不管怎么赔笑脸、说好话,都会占别人的位置,甚至把别人挤下去,能不招人羡慕嫉妒恨吗!

唐秀才的担忧绝对是有道理的,叶生微微盘算了一下,叹道:“爹,咱们现在可以依靠的势力,首先就是舅舅韩琦,其次就是我师父希文先生和君实公,还有皇城司,知县包大人,再有我联系着的皇城司京城的贵人,不过……要是算起来,这些力量都不靠谱儿!”

“是啊!”许青君点点头:“先说包大人吧,他对咱们倒是不错,只可惜任期快要到了,听说老丞相很欣赏他,再加上又是翰林出身,下一步肯定要高升。”

俗话说现官不如现管,包大人在县里,有他罩着,做事方便太多。他要是走了,换一个知县,还不定怎么回事呢!

叶生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缓缓说道:“希文先生虽然出山,他也真心对孩儿好,可别忘了君子可欺以其方,他是斗不过一帮小人的。”

剩下的呢,韩琦管着陕西省,位高权重,可惜他的精力都放在西夏上面,皇城司倒是权倾天下,可是他们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猛兽,如果有机会,他们绝对不介意把叶生给吞掉。

有人要问了,这些都不靠谱儿,叶生岂不是白忙活儿一场?并非如此,能和这些人攀上关系,已经是叶生天大的成功。

四两拨千斤的前提是你要有八百斤的力量,才能拨得开,如果只有四两的力气,找个墙角蹲着吧!

说到底就是叶生本身实力太弱,未来的事情谁也不好说,那些大人物可以拉来吓唬吓唬人,但真指望他们出生入死那就不成了,甚至还要提防他们暗中下绊子。

看似烈火烹油,蒸蒸日上,叶生夫妻却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唉,皇帝真小气,区区一个巡检,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叶生眉头一皱,巡检虽然小的可怜,但是小官同样可以做大!

“夫人,狄青将军是不是还在训练新军?”

“没错,有两三个月了,选得都是难民子弟,看起来有些模样了。”

“太好了!”叶生突然一拍大腿,露出了笑容,“夫人,西夏作乱,军队最吃香,咱们不妨从这下手,有一支强军撑腰,谁还敢小瞧咱们!”

沈青君虽然不知道枪杆子出政权的道理,但是她知道身为巡检,就有统帅民兵的权力,二百里的盐铁塘都在叶生的治下,靠着运河练出一支军队,没准真能帮上大忙。

夫妻俩经过一夜的商议,第二天顶叶生着黑眼圈,草草洗了脸,直奔狄青大营狄青的大营就是当初难民的营地,经过改建,帐篷都换上了整齐的土坯房。中间是偌大的校场,上千名青壮士兵有的跑步,有的练习刺杀,忙得不亦乐乎。可身为统帅的狄青却脸膛漆黑,虎目喷火。

在他的面前,有一排马车,车上装着不少盔甲兵器,可全都锈迹斑斑,虫蚀鼠咬,残破无比。狄青随手抓起几个花枪,双臂用力,咔嚓嚓全都断掉。又拿起一副铠甲,没有两下撕成了碎片。

最后拿起一杆大刀,狄青的鼻子更是气歪了,原来刀身都烂透了。

狄青气哼哼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叶生来了,他二话不说,几步冲上来,劈手就抓住了唐毅的胸口,几乎把他提了起来。憋得叶生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

“喂,狄青将军,我可没有得罪过你啊?”叶生这才怒道。

狄青也自觉过分,急忙松手,恨恨说道:“还不是韩大人,就是你舅舅,都把我气糊涂了!”

叶生喘了两口气,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

狄青一把拉住叶生,飞步到了马车前面,指着满眼的破烂货,怒冲冲道:“看看吧,就给我们这些玩意,

叶生也跑了过来,看了看也是大摇其头。

“狄将军,不是说安抚使大人很重视你们吗,怎么会糊弄事啊,是不是下面……”

“不!”狄青摆了摆手,怒道:“叶相公你不知道,最近招纳一批西羌归附,大家都说他们能征惯战,勇力无双,用西羌兵就能保卫陕西,何必在我们这些废物身上浪费好东西!”

“堂堂汉家儿郎,竟要靠着西羌保护,真他娘的丢人!”

狄青一股怒火无处发现,举起硕大的拳头,猛地砸在马车上,车板愣是被砸出了窟窿,木屑纷纷,拳头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练兵

亲兵见狄青受伤,急忙过来要帮着包扎,狄青只是气哼哼的一挥手,把几个人都推到了一边,随意坐在地上,不发一语。

趁着这功夫,叶生捡起一把腰刀看了看,刀刃早就锈迹斑斑,别说杀敌,就是杀猪都不成,也难怪狄青会愤怒,拿着这种兵器上战场,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狄青将军,先别急着生气,咱们想想办法。”叶生陪着笑脸说道。

“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愿意给希文公写信,让他拨下来好兵器,姓狄青的感激不尽,不然就请你走吧!”狄青扭过头,不愿意看叶生。

叶生倒是没有放弃,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要好得多。叶生神色凝重,走到狄青近前,躬身施礼,说道:“狄青将军,范相公虽然是我的老师,可是西夏作战乃是军国大事,他可不会跟我请示,我是听了将军所说才知道的。”言下之意,不该迁怒到我身上。

狄青一愣,面带惭愧,长叹道:“狄青某是个粗人,小相公莫怪就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华夏的男儿都死光了不成?竟然宁可把好兵器给外族士兵,也不给我们,简直气死人也!”

这里所说的外族是指,范仲淹上疏,建议加强边防守备,固守郦延,以军威恩信招纳西羌归附(时羌族为元昊向导,为其所用),徐图西夏,仁宗采纳。范仲淹又奏请修筑承平、永平等要塞,把十二座旧要塞改建为城,以使流亡百姓和羌族回归。

元昊进兵渭州(今甘肃平凉),仁宗批准夏竦反攻计划,韩琦命尹洙谒见范仲淹,联络同时发兵。范仲淹认为反攻时机尚未成熟,坚持不从。韩琦派环庆路副都部署任福率兵出击,西夏军受挫撤退,任福下令急追,追至西夏境六盘山麓,于好水川遇伏被围,任福等十六名将领阵亡,折兵万余(好水川之战)。四月,仁宗降夏竦为豪州通判,范仲淹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职责不变。

五月,范仲淹改知庆州,兼环庆路都部署司事。元昊起兵时,曾联络羌族,约定环庆路酋长六百余人为其向导。范仲淹到任后,即以朝廷名义犒赏羌族各部,与之签订条约,严明赏罚,羌族遂脱离西夏,为宋效力。??为进一步稳固边防,范仲淹又修筑大顺城,遏止白豹城、全汤城一带的敌军进犯;同时,修葺细腰、胡芦等军塞,切断敌军通路,使明珠、灭臧两部族安心归附大宋。历史是这样说的现在就开始有羌族来投,范先生还是很有手段的吗。

说到底还是要练出自己的强兵,才能重塑边防。

“狄青将军,不知道你能不能信得过我?”叶生俯身问道。

狄青镗长出口气,点了点头。

“小相公,我狄青镗能顺利招兵练兵,你帮了不少忙,我信得过你!”

想通了这些,叶生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狄青将军,没有兵器盔甲就不能练兵了吗?”

狄青镗怪眼一翻,冷笑道:“怎么?解元公是让弟兄们拿胸膛去送死吗?”

“当然不是,我们眼前就有不少的兵器。”

“哪有?”

叶生笑着指了指军营旁边的竹林,从容说道:“就在那!”

咔咔咔,砍柴刀挥动如飞,没一会儿就砍倒了十几根毛竹。叶生挨个挑选,专捡粗细适中,韧性极好的毛竹,砍出一丈五六的长度,上面的枝桠稍微修剪一下,最长的有二尺多。拿在手里舞动了两下,叶生就喘气不止,毕竟他力气还没有长成,不过身强力壮的士兵,经过训练完全能够使用。

他欣然带着竹竿回到军营,在竹竿前头绑上了半尺长的枪头,再用火烤两旁的枝桠,弯成各种形状,最后用桐油浸泡。如果正式上战场,还可以涂抹毒药,增加杀伤力。

一番折腾下来,竹竿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大杀器,它还有个响亮的名字……狼筅!

没错,就是戚家军赖以成名的利器,抓着手里的狼筅,叶生默默叨念:“戚老兄你还没出生,可别怪我剽窃啊,一切都为了抗击西夏大业。”

叶生把做好的狼筅送到了狄青镗手里,笑道:“狄青将军,你看此物如何?”

狄青镗没说话,拿在手里,舞了两下,重量有些大,而且枝枝叉叉,很不方便,他皱了皱眉头,大手不停在竹竿上拂过,突然眼前一亮。

“田三,你们几个拿

着刀剑攻击我!”

田三一听,急忙抽出了腰刀,摆好了架势。

双方气势十足,田三抢先动手,一刀砍过来,狄青用狼筅一架,刀落在枝桠上,砍断了几根,力道就被卸去,狄青一挥手,抽中田三的肩头,把他打出一溜儿滚儿,如果用枪尖,只怕此时的田三非死即伤。

其他人见到这件奇怪的兵器如此厉害,都来了精神,纷纷冲了上来,有人学着田三,用刀剑猛砍,可是狼筅枝桠众多,而且竹子韧性极好,又用桐油处理过,很难砍断,而且还会被反弹抽伤。

还有人用长枪攻击,但狼筅比一般的长枪都长一大截,枪刺过来,又被枝桠削弱,根本没有威胁。

狄青是武术大家,而且还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越用越是畅快,不由得放声大叫,士兵们不服气,前赴后继,结果不断被狄青打倒,躺在地上哀嚎。

到了最后,小驴儿给田三出了个主意,有几个人在前面牵制,他们绕到了狄青身后,拿着刀指着狄青的后背。

“将军,你输了!”

大家罢手,狄青把狼筅扔在地上,拍手大笑:“痛快,太痛快!小相公,这玩意你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好东西!”

叶生笑道:“狄青将军看出奥妙了?”

“没错。”狄青笑道:“西夏的长枪大刀在这面前效果都不大”

田三插嘴道:“将军,那要是人家不正面攻击,从背后偷袭呢!”

小驴儿也说道:“是啊,是啊,狼筅那么重,小的可拿不动!”

“哈哈哈,说的没错,狼筅优势不小,可弱点也明白得很。”狄青搓着大手,问叶生道:“小相公,你可有办法?”

“狄青将军又考校我了。”叶生笑道:“无非两个字:配合!遇到战斗,以两个盾牌手为前锋,遮挡敌人攻击,两个狼筅手紧紧跟随,以长击短,杀伤和限制敌人,再后面是四名长枪手,负责保护盾牌手和狼筅手,并且伺机杀敌,在往后可以安排刀盾手掩护,如果有了强弓硬弩,还可以增加弓弩手。这样一来,整个战队十几个人,攻守兼备,长短协作,只要好好配合,不愁不能杀敌立功!”

狄青在使用狼筅的时候,已经隐隐想到了一丝,可是听叶生说完,拨云见日,三伏天吃了个大西瓜,别提多舒服。

“不愧是希文公的徒弟,就是厉害!”狄青昂然起身,大笑道:“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操练,越是看不起咱们,咱们就越要争口气!”

狄青和唐家父子一拍即合,首先唐慎以盐铁塘巡检的名义,下令征兵,二百里盐铁塘,每一里安排四名士兵,一共就是八百人,加上狄青手上的一千二百多人,正好组成一支两千人的队伍。

缺少的武器暂时用竹子顶替,除了数百根狼筅之外,还有大量的竹枪,削出锋利的尖子,用油炸过,一般的刀剑都砍不断。即便是能砍断,又是一个斜茬,依旧能杀人取命。

狄青更是亲自设计了六势狼筅战法:中平势、骑龙势、钩开势、架上势、闸下势、拗步退势,挑选身强力壮的士兵操练。

后世人或许想不到,杀遍天下无对手的大明第一强军,竟然会以近乎斩木为兵的凄凉方式起家。

不过装备虽然简陋,可大家伙的士气高昂,干劲十足。除了有狄青这位猛将兄亲自训练之外,叶生在他们心中地位更加惊人,不光是救命恩人,还带领他们走向了富足的生活。

一条洛阳大运河,使得温饱线上挣扎的百姓一跃变成了小康之家。或者在码头做工,或者开一个小店,收入都比种田要多少几倍,天翻地覆的变化都看在每个人眼里。毫不客气地说,叶生的地位在他们心中堪比神明,别说让他们努力训练,就算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有多少人皱眉头。

大家热情高涨,叶生既欣慰又担忧,毕竟装备还是太单薄了。思前想后,叶生找到了包县令。

“大人,晚生来化缘了,您可一定要帮忙!”

好在包县令今日心情正好,他笑道:“贤侄有啥事需要帮忙?”

“大人,卢镗将军在练兵,您也知道,都是选的难民子弟,偏偏又缺少兵器,只好求您来了。”

包县令略微沉吟,探身说道:“行之贤侄,你是希文先生的弟子,注定要蟾宫折桂的人物,何必总和一些粗鲁的武夫搅在一起,有损声名啊!”

叶生眨眨眼睛,装得一脸为难,“大人,为了难民晚生也出了点力气,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晚生总不能看着他们赤手空拳,再说了西夏大军大举入侵过一次太仓,难保没有第二次,有一支强兵驻守,才能保护家园,也算是晚生为父老尽心。”

包县令瞧不起武人,可是叶生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却听明白了,如果西夏大军再度入侵,搞不好他升官的美梦就要变成噩梦了。

“既然如此,我让李县丞清点一下县库,三天之后,你就去搬武器,有什么只管拿就是!”

“多谢大人。”

叶生又和包县令聊了几句,转身告辞回家。

杀鸡骇猴

叶生回去后就把高氏的儿子高达给狄青派去了,说是在狄青的手底下历练历练。同时按照狄青的意思叶生开个铁匠铺,招些铁匠过来,虽然包大人答应给兵器,其实就是个幌子,关键还是自己打造刀剑和盾牌,用着放心顺手。”

这天早上叶生正在为这事情忙碌着,突然李县丞急匆匆找到了他。“叶生,运河出事了,有两条船沉了”,航道都被堵上了!”

“船沉了?捞出来就行了。”叶生满不在乎地说道。

李县丞急得一脑门子汗,拉着叶生,到了一旁,低声说道:“是有人故意的。”

“哦?”叶生意识到了不妥。急忙走出了打铁作坊,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往码头飞奔。李县丞紧紧跟在后面,不停介绍情况。

原来上午的时候,突然有两艘大船沿着运河驶到了太仓的码头之外,后面一艘船绕到了前一艘的旁边,两艘船并排,好像两个门神,把航道就给堵了起来。

负责巡逻的士兵,急忙赶过来,询问情况,哪知道甲板上跳出不少黑衣汉子,对士兵破口大骂,就是不让开。

一见对方是故意闹事,急忙报告了赵浦头,赵浦头正在巡视航道,听有人闹事,立刻召集人手赶来,沿途还有不少人加入,队伍扩大到了一百多人。同时也有人告诉了李县丞,让他去找叶生。

等到赵浦头赶到事发地点,对方已经乘坐小船上岸,两三百人,拿着刀枪棍棒,站在运河两岸。船上更有人乒乒乓乓凿沉船只,这两艘穿都是千料大船,如果沉下去,其他的船只就别想通过了。

自从运河开通,每天路过船只成百上千,税金收到手抽筋,见有人敢断财路,赵浦头火往上撞,头发都立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敢跑到大运河捣乱,还有没有王法?”

赵浦头大骂,从对方走出一个四十几岁的家伙,干瘦干瘦的,两只眼睛金黄闪亮,他抓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须,轻蔑笑道:“王法?值几个钱啊?有本事请出来,让兄弟们看看!”

他说完之后,背后的那些打手跟着哈哈大笑,别提多猖狂了!

赵浦头脸色一沉,把怒气压下,冷笑道:“朋友,你们是存心挑事的吧?大运河自从开通以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但是,也请你们记着,老实,不表示我们好欺负!”

此话一出,赵浦头背后的士兵齐刷刷亮出了兵器,双方剑拔弩张。

“哟!脾气还不小!”干瘦的家伙上下看了看赵浦头,毫不在乎,说道:“罗爷就是存心挑事,你还能怎么样?”

赵浦头一阵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最后问你一句,愿不愿意滚蛋?”

“孙子才愿意!”

“好嘞,上!”

赵浦头一招手,后面的士兵嗷嗷叫着就冲上来,眼珠子都红了,光是那个疯狂的劲头,把干瘦的家伙都吓了一跳,都是打手,玩什么命啊?他哪里知道,叶生力排众议,留下了一成股份给所有工人。

生意越来越好,大家有奖金,有分红,每月暂时只有几钱银子,可这也足够让大家伙把运河当成自己的产业。别说一帮凭空跳出来的家伙,就算是官兵要抢夺大运河,他们也敢拼命!

赵浦头不知从哪找来一根十几斤重的铁钎,舞动如飞,上去就砸倒了三四个人。

“哪个孙子来送死!”

干瘦的家伙退到了人群之中,一见大运河的人这么悍勇疯狂,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大个子。

“虎爷,怕是要您出手了。”

“嗯!”

大汉一甩肩膀,把披风扔在一边,露出牛皮马甲,浑身的肌肉膨胀,胳膊粗壮,血管盘虬卧龙般密布,让人望而生畏。

大汉赤手空拳,迎着赵浦头就冲了上来,这时候赵浦头已经放倒了五六个,正气势如虹。见大汉冲过来,并没有在乎,而是举起铁钎,猛地砸下。

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大汉不躲不闪,而是抬起了右臂,愣是用血肉之躯,去撞铁钎!

疯了不成?

所有人都傻了,嘭的一声,好像打在了皮革上,赵浦头只觉得手臂发麻,铁钎险些丢出去。而大汉只是微微退了半步,胳膊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印子。

外行看热闹,只当大汉抗住了攻击,实则内行人清楚,别管练得多厉害,用胳膊硬拼铁钎,只会筋骨断裂。大汉是用了滚雷劲,从侧面撞击铁钎,才把铁钎挡出去。但就算这样,强悍的硬功同样让人惶恐。

大汉轻蔑地看了一眼赵浦头,不屑道:“还敢动手吗?”

“怎么不敢!我砸死你!”

赵浦头眼珠子都红了,就要拼命。哪管知道不是大汉的对手,他也不能怂了。这时候由于航路被堵上,已经聚集了好几艘往来的船只,大家都在看着,退一步就不是爷们!

“杀!”

“慢(住手)!”

爆喝传来,大家循声望去,来的正是叶生和李县丞,见叶生赶来,大家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仿佛有了主心骨,双方自动分开。

赵浦头脸涨得通红,低声说道:“小相公,都是赵能无能。”

“不要说了。”

叶生面色凝重,他离着老远,就注意到,几百号人手,都穿着黑色短打,俨然斧头帮出动,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冒出来的。

“对面的朋友,我想你们来大运河闹事,必然有所图谋,不妨把话说明白了,这么稀里糊涂地乱斗,有什么意思!”

干瘦的家伙轻笑了一声:“年纪不大,倒是有些见识。虎爷,小的和他们聊聊?”

大汉点点头,这家伙再度来到人前,眯缝着眼睛,

上下打量叶生半天,突然笑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叶解元吧?”

叶生不置可否,就听这家伙继续说道:“在下姓罗,叫罗游,就是个江湖人,没法和叶解元相比。不过罗某要说一句,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叶解元书香门第,何必蹚浑水?您只要不插手,该是您的一文钱也不会短,岂不是更好?”

“好大的口气!”叶生轻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规矩,请问是哪一家的规矩?你一个江湖人,也敢给我立规矩?”

罗游晃晃头,老气横秋地说道:“到底是年轻人,就是气盛。罗某虽然是江湖人,可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江湖人。叶解元,咱们把话挑明了如何?”

早该如此。”

“那好,实话告诉你,在下是漕口的人!”

草寇?还有人这么自称的?

叶生稍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漕口”,所谓漕口就是漕帮的前身,众所周知,大宋的产粮中心在江南,要靠着大运河把漕粮运送到北边,供应京城和边军士兵的消耗。

围绕着大运河,就形成了形形色色的帮会组织,漕口就是其中之一。

负责漕运的官吏向百姓征收漕粮,会趁机盘剥,利用“浮收”的名义多刮几刀。可百姓也不甘心,他们就投靠有声望的士绅,或者有功名的学子,把漕粮交给他们,让他们去对付漕运官吏。

最初的漕口类似代办,实则就是地方和朝廷的博弈,可是后来漕口渐渐壮大,演变成了漕帮,他们掌控民夫,把持漕运,不准外人进来,变成了趴在运河吸血的寄生虫。

弄清楚这些,叶生终于醒悟过来,这帮人是垂涎大运河的利益,存心找别扭!

罗游见叶生眉头微蹙,笑道:“叶解元,别的不说,漕口的弟兄吃的是辛苦饭,一滴汗摔成八瓣。大运河倒好,运费只要大运河的一半,有股份的还能减免,弄得大家伙都往大运河跑,走大运河的人就少了,弟兄们没饭吃了,少不得就到您这安营扎寨了。”

“你胡说!”吴天成要反驳,叶生一摆手拦住了他,和这帮人讲道理纯粹浪费吐沫,冲着罗游微微一笑:“别兜圈子,直说吧,要我怎么样?”

“痛快!”

罗游嘿嘿一笑,“叶解元是明白人,我只要三个条件,从今往后,大运河码头的弟兄都加入我们漕口,算是我们的弟兄,罗某不会亏待他们;第二,把运河票号三成的股份拿出来,有漕口帮衬着,票号能开到全天下;第三,大运河的税金要调到和运河一样。”

罗游说完,盯着叶生,笑道:“怎么样?在下的要求不高,叶解元只要答应了,咱们一起发财,岂不是更好!你要是不答应,可就得罪了漕口几万弟兄,要是闹起来,影响了漕运,你怕是承担不起啊!”

日过中天,运河之上停泊了二十几艘大小船只,往日通畅的航路竟然被堵上了。不少商人的心里都不满意,嘴上骂骂咧咧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这船上运的可是鲜货儿,要是耽搁了,谁给赔钱?”

挨着的一艘船上,探出一个脑袋,冷笑道:“赔钱?别陪绑就不错了,要我说大运河遭了难了。”

“不是说大运河后面有人吗?”

“谁知道啊,一山更比一山高,咱们就属柳条的,哪边风硬往哪边飘!”

……

商人们议论纷纷,岸上看热闹的也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一声响亮的鞭花,老百姓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队官兵赶了过来。

大家心说这下子好了,漕帮的家伙要倒霉了。

当地驻军李参将握着腰刀,一马当先,冲进了人群,一见叶生连忙作势擦汗,实则头上一点汗水都没有。

杀鸡骇猴

“贤侄不要慌,有俺老李在,看谁敢撒野!”叶生见李参将前来,不动声色,指着罗游等人,笑道:“他们说要让洛阳大运河听他们的,不然就要切断漕运,胁迫朝廷。

“嚯!”李参将怪眼一翻,上下打量一下罗游,长得其貌不扬,好像耗子成精,不由得冷笑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敢跑到洛阳撒野,是不知道李爷爷的厉害,孩儿们,亮家伙!”

李参将之所以这么卖力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在大运河就有三处铺面,每个月有一百多两银子进账,顶得上其他灰色收入的总和,不由得他不卖力气。

官君人数虽然不多,可毕竟代表官府,把刀枪举起来,有些漕帮的打手就心生恐惧,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起哄。

“好样的,军爷,别丢咱们太仓的人,把他们赶出去!”

听着大家的喊声,李参将越发得意,腰板挺得笔直,趾高气扬看着罗游。

“怎么样,还逼着我动手吗?”

罗游眼珠转了转,呵呵一笑,“这位官爷,请问您是什么官职?”

“呵呵,告诉你无妨,我是洛阳沈武军参将,叫李达的便是!管的就是你们这些混球!”

罗游并不生气,陪着笑脸,深深一躬。

“原来是李参将,失敬失敬。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官府为敌。”

“不敢?”李参将一愣,冷笑道:“那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跑这来唱戏吗?”

罗游一挺胸膛,高声笑道:“李参将,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在下和这几百号弟兄,都是靠着大运河吃饭,天下的漕运都是经过我们漕口之手。突然冒出来一个盐铁塘,抢了弟兄们的饭碗。不才带着大家过来讨说法,难道不对吗?”

“对你个大头鬼!”

李参将破口大骂:“大运河是叶生小相公带着人修的,是朝廷准许的。和你们漕帮八竿子打不着,看着眼红,想来吃一口,问问你李爷爷手里的刀!孩儿们,把他们都拿下!”

官差一听,纷纷冲了上去。

漕帮的人也都拿起了武器,双方刀剑相对,就要动手。

罗游突然一伸手,挡在了前面,怒斥道:“混账,你们不想活了,敢和官差老爷动手,问你们个造反的罪名,蹲一辈子黑牢!”

他这么一喊,漕帮的人虽然还不服,但也不敢嚣张,纷纷收起了兵器。叶生毅都看在了眼里,这个罗游并不是莽夫,他要是和李参将起了冲突,叶生毅就敢把他们都留下,显然他没给叶生毅机会,果然是老江湖,不好对付。看了一眼身旁的吴天成,吴天成会意,伏在叶生毅耳边,低低声音说道:“师父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狄青将军了。”

“嗯。”叶生毅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底儿,又往前看去。

突然罗游凑到了李参将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李参将突然退了两步,显得犹豫不定。

“你敢胡说八道,小心废了你!”李参将咬着牙发狠,可怎么听都有一丝色厉内荏的味道。

罗游嘿嘿一笑,从袖口掏出了一件东西,迅速在李参将面前一晃,然后又收了回去。李参将看得明白,那分明是一个鎏金的令牌,在中间赫然写着“赵祉”两个字!

宋仁宗是宋真宗的第六子,

现在活着的只有这信王赵祉,由此可见地位的尊贵。

李参将算什么玩意,充其量就是个参将,见到了象征着信王的令牌,两条腿就软了一半,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不会是假造的吧?”

“呵呵呵,李大人,敢假造王爷令牌,你以为我有几个脑袋?”

“那,那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罗游笑道:“其实小人早就和叶解元说了,他只要听从漕口的规矩,我们不但不为难他,还双手奉上大把的银子。许是年轻气盛,他一时听不进去,李参将能不能帮着美言几句?”

“我?”

李参将可知道叶生的厉害,他哪能说得过,可是一想到信王,他就从脚底冒凉气,实在是没胆量拒绝。

“我试试吧!”李参将一转头,走到了叶生的面前,脸好像吃了苦瓜,刚刚还信誓旦旦,一转眼就蔫了,人有脸树有皮的,怎么开这个口?

叶生倒没让他为难,而是笑道:“李大叔,他们来头不小?”

“是啊!”李参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面的家伙手里有信王的令牌。”

“信王?可是赵祉?”叶生顿时皱起了眉头,一个小小的洛阳运河,竟然惊动了这尊大神,实在是出乎预料,叶生怎么想都不敢置信。

“您没看错吧?”

李参将摇摇头,“贤侄,实不相瞒,以往我总去南京办差,遇到过信王府的人,令牌的确是真的。”

“哦,原来如此!”叶生默默低下了头,一副思索的模样。李参将看在眼里,心中欢喜。看样子叶生也知道害怕了,他最怕就是叶生不知轻重,闹腾起来,弄得他下不来台,甚至招来大祸。只要叶生能退一步,就好说了。

李参将可不知道,叶生的心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如果对方没有亮出信王府的令牌,叶生还会有所顾忌,毕竟漕帮势力庞大,上通着朝廷高官,下连着地方士绅,牵一发动全身,要是死缠烂打起来,自己底子还是太薄。

可是听到对方竟然亮出信王府的令牌,叶生差点兴奋的跳起来,越是大人物就越不能以大欺小,君不见历代皇帝都被言官找别扭,可是真正敢动言官的却不多,无他,双方差距太大,舆论总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这个弱者还占着道理!

眼前的这帮人自己承认是漕口的,现在又拿出了信王府的令牌,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信王和江湖匪人勾结,你们想干什么,积蓄力量,图谋不轨吗?

别人怕信王府的权势,深谙舆论操作之道的叶生可不怕,你们这是主动把脸伸过来,要是不打都对不起你们的愚蠢!

正在这时候,突然远处传来整齐的跑步声,田三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数百名新兵,把码头一股脑围了起来。

“小相公,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还吩咐什么,没看见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叶生突然伸手一指,断喝道:“打他丫的!”

叶生一嗓子喊出来,田三没有任何犹豫,相反眼睛里头冒着赤红的光,那些新兵同样如此,血液都沸腾了。看到

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训练的时间不长,可狄青是什么人,练兵最狠不过,天不亮就起来,一天训练下来,多壮实的小伙子都变成烂泥,躺在床上就鼾声四起。

两三个月神经紧绷,就好像膨胀到了极限的气球,急需要泄,不然就爆炸了。偏巧这时候来了一帮不怕死的,哪能不兴奋。田三急忙下令,士兵们按照平时的操练,每十二个人结成战阵,每十个战阵又结合在一起,构成一线。

士兵们抓着狼筅,握着竹枪,从四面八方压上来。这还是新兵第一次亮相,看热闹的百姓最初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军队,连刀剑盔甲都没有,拿根竹竿就出来了,还有更寒碜的,竹竿都来不及削,丫丫叉叉的,好像随便从竹林里砍了根竹子就跑来充数。

好吗,大杀器狼筅给百姓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不堪!

新兵们不断压上,漕帮的人也不敢怠慢,不像那些稀松平常的衙役,他们从新兵身上感到了强烈的杀机,哪怕他们装备简陋,强烈的嗜血味道还是让他们汗毛根竖起。

要说整个码头,最紧张的人要数李参将了,他本来是想当调停人的,结果调停未成,竟然要动手了。

那可是堂堂信王府啊,是好惹的吗!叶生这小子平时不挺聪明的,怎么会犯浑呢!

不对,他是别有用心。

叶生虽然比不上信王,可是同样背景雄厚,司马光宰相之才虽然现在还在历练,范仲淹之名动天下,,再加上管着陕西军务的韩琦,算起来也是个庞然大物。

两强相争,最倒霉的是谁,还不是他这个参将,搞不好就被人家当成了替罪羊,出气筒!

李参将想到这里,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这么贱,怎么就这么贱!非要巴巴地跑来当顶缸抗雷的,这不是要命吗?

就在这时候,听到一声大吼:“杀!”

李参将双膝一软,扑通就跪在地上。

“小相公,饶命啊!”

他这么一哭,把叶生给弄迷糊了。

“李大叔,貌似我没下令对你动手吧?”

李参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小相公,那是信王府的人啊,你们打起来,还不是小的办事不利,范相公不会放过我的……”

叶生眼珠转了转,从李参将的脸上看得出来,他担心的不是包知县和自己,而是信王府,还有自己背后的神仙们!

“李大叔起来吧,你放心小侄不会那么无耻的。”

李参将擦了擦眼泪,欣喜问道:“当真?”

“也未必!”李参将直接喷血了,叶生促狭笑道:“大叔要是再耽误我看戏,可就不一定了!”

顺着叶生的手指,周巡扭头看去,直接吓趴下了,原来双方已经刀剑并举杀到了一起。

漕帮的人员之中,不乏江洋大盗,他们根本没有把一群竹子武装起来的小菜鸟看在眼里。有几个张牙舞爪,带头冲了上来。

“都别慌!”

田三到底是军户出身,知道新兵最容易紧张,十成的本事连四CD挥不出来。

“大家挺好了,不要乱,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谁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咱们是要灭西夏的,不要怕区区草贼!”

这番提醒的确有效,士兵们自觉调整位置,把战阵变得更无懈可击。相比之下,漕帮的打手就哩哩啦啦,混乱不已。

带头的刚刚冲到近前,对面几根粗大的狼筅迎上来,一根狼筅的枝桠就有五尺宽,两根狼筅就把前面给封死了。打手们拼命挥动手里的刀,可是经过桐油处理的竹枝韧得像是牛皮,岂是轻易能砍断的。没把狼筅怎么样,倒是身上被刮破了不少伤口,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新兵们看在眼里,顿时有了底气,眼睛之中冒出了光彩。平时训练的真有作用了,大家卯足了劲头。

“杀!”

长枪手透过狼筅的空档,猛地刺出一枪,噗!油炸过的竹子一点不比铁差,就像刺豆腐一样,扎进了对付的身躯,顿时鲜血迸溅,打手们痛叫着倒下一片。

看着一帮刚刚放下锄头几个月的农民,能这样,叶生看在眼里,心中越欢喜,他的练兵之策总算有了效果。比起和漕帮的争强好胜,对付西夏才是正经事!

叶生饶有兴趣地看着,漕帮的人还不知道厉害,嗷嗷叫着冲上来,结果又被戳穿,倒在地上哀嚎。

这一次新兵们干脆不用狼筅掩护,长枪手直接上来,大家结成一排,好像汹涌的洪水,一浪接着一浪,漕帮的人不断倒下去,血水汇集,流入运河,一段河道愣是变成了骇人的红色!

看热闹的商人们满脸骇然,他们终于看到了叶生的另一面,这小子不光是个金童子,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和他打交道,可要加着一万倍的小心。

不提商人议论纷纷,罗游此时脸色煞白,他知道叶生年轻气盛,才把令牌给周巡看,让叶生知难而退,哪知道这小子是吃生米的,敢下死手,真是太令人意外!

最令他生气的还是手下

的这些饭桶,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怎么连一帮崽子也对付不了?

急得罗游满头是汗,求助似的看着一旁的大汉,虎爷把牙齿一咬,怒吼道:“傻站着什么,还不冲出去,让人包饺子吗!”

虎爷不敢再赤手空拳,手里拿着一柄厚背砍刀,朝着新兵冲上来。这家伙像是黑塔一般,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手里的大刀一挥,竟然砍断了两根狼筅的前头,士兵一愣,虎爷大步向前,又连挥两刀,本来一丈五尺的狼筅只剩了五六尺的竹竿,没有了任何用处,士兵只能往后退去。

又有几个长枪手趁机出枪,只听到砰砰的声音,好像刺在了皮囊上面,手腕一顿,竟然扎不进去。虎爷得意地狂笑,手里的大刀一挥,愣是又砍断了好几根竹枪。

面对一个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的怪物,新兵们到底胆气不足,纷纷后退。眼看着包围圈出现了一丝缺口,残余的打手强打着精神,跟着大汉,就往外面闯。

这下子可气坏了田三,第一次出战,对付乌合之众,还让他们跑了,新兵的脸往哪里放!可是他远水不解近渴,只能干着急。

就在此时,突然有十二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挡住了大汉的去路,他们一起出枪,向着大汉刺去。虎爷微微冷笑,就像刚刚一样,如法炮制,避开要害,任由竹枪刺在身上,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点子,他咆哮着,挥刀砍断竹枪。

眼看着士兵们的阻拦又变得无功而返,就在此时一条长枪像是毒蛇吐信,从人群之中刺出,疾如闪电,直奔虎爷而来。

时机把握的太好,刀刚挥过去,正面露出空档,大汉只觉得眼前的枪尖越来越大,却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等着挨扎。

噗!

枪尖正好刺中喉头,硬气功练得再厉害,这里却练不到,枪头刺进一寸,鲜血迸溅。虎爷眼珠充血,喉咙里呜呜作响,挣扎着一挥刀,砍断枪杆,向着刺他的人扑过来。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把手里的半截枪杆一扔,就地打了一个滚儿,拾起一条被砍断的枪头,卯足了全身力气,照着虎爷的裆口刺下去!

大汉已经叫不出来,浑身肌肉绷紧,直挺挺好像一堵墙倒了下去,不停抽搐,从上下两处鲜血汩汩流出,好像泉眼一般,地面上红了一大片。

巨灵神一般的家伙竟然被杀掉了,这时候大家伙才看清楚动手的人,身量很高,略显清瘦,白净的面皮被晒得黑,鼻头脑门还有翘起的死皮,丝毫没有破坏美感,反倒是嘴角上淡淡的笑容,充满魅力。

士兵们稍微一愣,随即欢呼起来。此人就是叶生的家人高氏的儿子高达。

铁塔一般的虎爷倒了,再也爬不起来,漕帮众人彻底失去了主心骨,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新兵,他们只能选择跪地投降。只剩下少数悍匪,保护着罗游,还在殊死抵抗。田三招呼着弟兄们,像是耍弄耗子的猫一样,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二三百漕帮的人除了三四十个被杀,二百多人都跪地求饶,罗游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这家伙看了看四周,都是密匝匝的长枪,彻底绝望了,根本没有出路。

他好像亡命徒,冲开了两个士兵阻拦,扑通一头扎进运河,想从河里逃走。田三看在眼里,哈哈大笑。

“老子从小在长江边长大,要是放过你我的姓倒过来写!”

田三衣服没脱,一头扎进了水里,岸上憨牛咧着大嘴笑着,“三哥就是有种,三哥加油!”

小驴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说道:“貌似田字掉过来还是田啊!三哥,你耍诈!”不管这俩活宝儿,大家都巴望着,田三动作比鱼还快,转眼游出十几丈,伸手抓住了罗游的后脖子,他咬着牙,单手用力,把罗游按到水里。黄绿的河水顺着口鼻灌进,罗游大呼救命,田三也不管,反复折腾了几次,罗游肚子灌得老大,直接昏了过去。

田三提着他,游到河边,有士兵七手八脚把他拉上来。

“小相公,总算抓到了!“田三献宝一样,把状如蛤蟆的罗游送到了叶生和的面前。

“嗯,干得不错!”叶生赞许道。

叶生没有说话,而是俯身在罗游身上摸了半天,突然面带不悦,叫过田三。

“去,马上带着水性最好的弟兄,把这片水底给我仔细检查。”

“小相公,要找什么啊?”

“令牌!”

从叶生的嘴里吐出两个字,罗游这家伙的确是老江湖,他知道自己逃不了,还往河里跳,目的很简单,就是把令牌藏到河里,毕竟这块令牌牵涉太大了。

他清楚,叶生比他还清楚,二十几个士兵脱了赤膊,下饺子一样往水里跳。

岸上那么多俘虏,航道还有两艘沉船,那么多人等着,叶生一概不管。他坐在岸边,神色凝重地盯着水里,一眼不眨。

赵浦头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也跟着盯着。

士兵一波又一波的更换,足足下去了五次,田三累得腿肚子都抽筋了。

“小相公,能不能歇一会儿……”

“不行!”叶生突然暴起,吼道:“就算把河水放干了,也要找出来!”

大家从来没见过叶生这么愤怒过,罗游已经清醒过来,鹰一般的眼珠,荼毒地看着叶生,要是目光能杀人,叶生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罗游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竟会如此敏锐,不管俘虏,不管运河,只要令牌。你怎么这么狠呢!

“小相公,找到了!”小驴儿从水里探出了脑袋,左手举起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快游到岸上,罗游挣扎着看去,只是一眼顿时叫了声苦,就吓得昏死过去。

叶生把令牌接在手里,铜制的令牌,鎏着黄金,上面有信王府字样,中间是大大的赵字,无论从材质还是做工,都不是假冒的,看到了这里,叶生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收工,今天晚上给大家伙加餐!”

新兵们大声欢呼,押着俘虏往军营而去。

杀鸡骇猴

到了军营,叶生直接讨了两间**营房,周围十丈都不许有房屋树木,然后煞有介事,转了好几圈,又把田三叫了过来。要看书

“小相公,有什么吩咐?”

“找五十个弟兄,把营房给我保护起来,把眼睛瞪大点,一只鸟都别放进来!”

叶生说得严重,田三急忙点头,又问道:“那俘虏那边用不用多派些人手,可别让他们跑了?”

“不用!”叶生断然说道:“给我看着点就成,要真是有人来,不管是救人,还是杀人,一律放行,就当没看到。”

这是多奇葩的命令!田三怎么也理解不了叶生的脑袋想的什么。但是他比较听话,立刻按照叶生的吩咐去办。眼看到了傍晚,为了犒劳大家,一口气送来了三十口猪,杀猪拔毛,架上大铁锅,加足了香料,没多大一会儿,肉香飘满军营。大家伙一边说着白天多么英勇,一边满嘴流油地吃肉,别提多舒服了。

狄青没有去码头,也不屑去,可是吃肉落不下他,一连啃了两个肘子,打着饱嗝,跑到了叶生的屋子,用满是油水的大手拍着他的肩头。

“听明白了,出力的活儿我干,受苦的活儿我也干,可是不管你们怎么斗,都不许影响我练兵,不许坏了反击西夏大业!”

统领过千军万马的人就是不一样,敏锐现了事情不单纯,特意跑了警告叶生。

“狄青将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对新军只会有好处,绝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那就好!”

狄青匆匆离开,暗中加派了不少人手,把军营弄得金汤固若,鸟都飞不进来。然后叶生和手下弟兄喝了几杯,就告辞回到了家中,夫妻俩对面而坐。沈姑娘蛮有情调的,弄了四个小菜,烫了一壶酒。

“呵呵,咱们边吃边谈。”说着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往常都是沈姑娘心事重重,叶生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这回倒好,轮到沈姑娘云淡风轻,叶生皱眉苦脸。“君儿,您知不知道,咱们得罪了信王府?”

“得罪就得罪呗,又能如何?”谨小慎微的沈青君不见了,竟然变得混不吝起来,让人不敢认识了。

叶生算是明白了,老实人变坏比坏人还可怕!

“君儿,您就不怕他们报复?”

沈青君稍微一愣,随即笑着把筷子放在一边。望着夫君,笑得格外灿烂。

“一点都不怕,要问底气从何而来,就从这两千新军而来。”沈青君斩钉截铁说道:“对朝廷来说,对抗西夏,万万不容有失,什么事情都要给抗击西夏让道。别说信王不占着理,就算他们有理,朝廷也不会着他们!至于歪门邪道,他们做得越多,只会倒霉越快,小妇人说的对不对呀夫君。”

叶生彻底傻眼了,这还是那个清新淡雅的许青君,分析的何其有道理,有些后世白领女强人的意思了。叶生为什么当看到令牌,不但不害怕,还敢下狠手,关口就在这里。西夏是朝廷心腹大患,洛阳大运河担负着运输物资的使命,谁来闹事都是破坏抗击西夏大局。漕帮是泥腿子,或许不在乎,可堂堂信王也不知道轻重,稀里糊涂搀和进来,还和漕帮有勾结,朝廷的恶感不用想也知道。到时候不用叶生动手,那些闲的蛋疼的言官就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什么结交匪类、图谋不轨、勾结倭寇、阴谋造反……有多少帽子可以扣,千万不要低估这些人的没事找事的能力。

其实从本心讲,叶生不想和信王府闹翻,可是当漕帮冒出来的时候,叶生就清楚,他推动的贸易模式,还是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

大运河采用的是类似股份制会员制的模式,吸纳更多人进来,码头的工人也是专业化,效率化,用激励代替惩罚,和漕帮的模式格格不入,矛盾是早晚的。偏偏漕帮手眼通天,都能搬来信王当靠山。这次是轻敌露出了马脚,要是他们重整旗鼓,制定更周密的计划,倒霉的就是叶生了。

为了以后不吃亏,叶生果断决定,就拿信王下手,来个杀鸡……额不,是杀猴骇鸡,震慑宵小!

尘埃落定

第二天早上起来,叶生起床用把早餐。见院中皇城司洛阳头领陈冲早已经等候多时。问过家里管理运河的家人才发现今天运河所有事情按部就班平稳运行。经过昨天的事件后运河船只增多了一倍还多,大家热情高涨很是卖力,叶生也对自己的杀猴骇鸡之策很是满意。

接过竹筒走进书房,还是惯例陈冲亲自守在门口,叶生就坐在书桌前观看这几天皇城司通过信鸽传来的信件。今天皇城司的那位贵人对于叶生家自己生产的。药玉很感兴趣,叶生叶生对于生产工艺和流程都一一做了回答,在信的结尾叶生本来加了一句漕运帮派头领手持信王金牌,凿沉船只阻止运河通行。要装竹筒的时候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心中有一种不安在蔓延。叶生定神想了想最近没有什么过错之处想了又想就又划掉重新写了一封。

咱们再说东京汴梁,皇宫之中还是那样的忙碌,这天中午仁宗陛下忙完公务。信步来到大庆殿北边的紫宸殿。独自一人来到大殿之中,发现朱红色的小木匣子早已摆在书桌之上。于是从腰间拿出一把黄铜打造钥匙打开密封的木匣子,取出蜡丸密封的竹筒。打开竹筒仔细阅读起来,从频频点头来看还是很满意的,看完叶生的回信接着打开皇城司有信鸽从洛阳传来的竹筒,打开看到信件结尾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漕运帮派头领手持信王金牌,凿沉船只阻止运河通行这句话”仁宗陛下不有的脸色一变。紧接着似乎想到到什么,又拿出一把钥匙在桌子上打开标有信王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子打开来只见上面写了很多总结起来就是信王结交江湖人士,府上多有江湖人士出人。府中皇城司探子曾听信王喝醉时说:“圣上如若无子,我最有可能继承大宝。”这句话时仁宗的脸色变得越来黑。

一会仁宗皇帝走出殿外。

抬起头看看天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信王呀信王这么多年你还对皇位有着这样强烈的向往之心呀。”说完一摆手对对面的小黄门说道:“去吧大伴叫过来。”小黄门早就感觉气氛不对吓得跪在一边。一听皇帝吩咐,立马快步跑出去寻找仁宗皇帝的大伴陈琳去了。

不大一会,陈琳就来到了仁宗面前。按理说和仁宗一起长大,由是仁宗皇帝的大伴,两人当年相依为命的度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仁宗早已免去陈琳觐见三跪九叩之礼仪。但是陈琳是个讲规矩的人。每次见到皇帝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还是每次都要见礼的。仁宗皇帝刚开始也是拦着后来就发现了程琳的良苦用心就不再阻拦了。

这就造成了下面的小太监,大太监不管级别多高。都要依规进行事,稍有懈怠就会被程琳处罚。

陈琳来到仁宗皇帝面前行礼过后就站立在仁宗侧边,听后仁宗差遣。仁宗考虑一会张开说道:“听说你有个侄子在洛阳皇城司干的不错,你吧这封密旨交给他,让他按旨意行事。”

说完沉吟了一下又下了一道旨意,:“叶生马上要科考了。一定边准备考试一边修建大运河劳苦功高,给叶生送去高丽人参两盒就说这段时间辛苦了赏给叶生补身子的”。说完就回到和陈琳走回大殿,拿起御笔写了起来。写完用玺之后交由身边大太监去传旨。接着又拿出一道圣旨写好递给陈琳道:“明发督察院,看看清流咋说。”

陈琳心中苦笑这次信王要吃苦头了,陛下的小心眼他可是一清二楚,西夏大战就要爆发之际,信王搞出这样的事情。还得罪了陛下最看中的人,看来这次信王在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洛阳皇城司就在武则天以前办公的明堂附近,这天早上陈冲发现信鸽到了。给鸽子送来早就准备好的麦粒和温水后来到鸽子身边取出信鸽腿上的竹筒打开一看立刻说道:“摆好香案点起兵马准备好,皇上旨意马上就到。”话音刚落就见门外传来马蹄声,接着看到陈琳,都跪下听完陈琳传旨。院子中顿时雅雀无声,只有陈琳抑扬顿挫的宣读圣旨声。当听到着陈冲点齐洛阳兵马,捉拿阻挡运河船只流通的所有人员。着有司发落时,心中剧震。信王呀皇帝的兄弟都比不过此人可见此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夜色洛阳城

这段时间洛阳官场最大的事情就是包知县上书朝廷,参了信王一本。洛阳官场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聚会,当时大小官员雅雀无声,都在想老包当官当糊涂了吧。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前途,当时就有好多富商,官员急着与包知县切割划清界限。谁知接下来不到三天京城就有旨意传来,上面对包知县不畏强权,勇于任事的事迹大大的夸赞了一番,包知县在孟津正好三年期满紧接着,有调令安排到大理寺任职,当时洛阳官场惊讶的眼珠子掉落一地,都在感叹翰林官出身,升官就是快。

新的知县很快来了,熟人以前偃师县的县丞调孟津县令。大家给父母官接风洗尘后,叶生在家中呆了一段时间。科举马上就要到来了,安排好运河的各种事情。就提前赶到洛阳参加省试,通行的就有包县令和外出公干的李县丞。一起出门告别家乡父老,然后经过几天跋山涉水洛阳城就在眼前啦。

按照地图上的洛阳城和清代洛阳城比较,宋朝洛阳城虽然比起唐代稍有衰落但是无论在面积还是人口上,都比清代洛阳城大多了,现在正是暮春夏初的天气里,道城两边遍植槐树的主街上,来往如织的人流在斑驳的树影中川流不息。这里不仅能看到梳着怪异发式的东北五部胡人及西域各国蕃人,甚或连全身棕黑的狮子国人和大食人也是常见。

街道两边的酒肆中,衣衫单薄,身材丰满窈窕的胡姬正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殷勤揽客。

“风吹槐花满店香,胡姬压酒劝客尝”,嘴里喃喃吟诵着这两句诗,叶生宁儿闲步穿行在这人流如织的长街上。他的眼神刚从那身形曼妙的胡姬身上转过来,便被身边刮起一阵香风而过的女子给吸引住了。惹得宁儿小手在他腰上拧着转了一圈,才疼的清醒过来。

这群结伴出行的女子有四五人,皆是骑着高头骏马,马儿的鬃毛和尾巴都被梳理成了式样奇特的束髻,好像盛唐之中那时人人好牡丹,好熏香,好一切浓烈奔放的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色彩,这一特定的时代风气表现在这群妙龄富家少女身上,就使得他们衣衫华美,香气逼人。

但这并不是紧紧抓住叶生目光的原因,原因在于她们的穿着,她们的穿着实在是……太……清凉了!

衣衫的颜色很艳丽自不必说,问题是这些衣衫所选用的材料,乖乖隆里个冬啊!这些个在闹市走马的闺阁女子们外穿的衣服竟然是用亳州轻容裁成。

亳州轻容素以轻若云霞,薄如风沙著称,其穿在身上的效果与后世的丝袜也没什么区别,叶生犹还记得后世学史时,历史书中曾记载有一个宦官穿了五层亳州轻容衣后,胸前的朱砂红痣依然清晰可见,这样的织物穿在一群妙龄女子身上。那效果……

槐树遮蔽下的斑驳光影投射在这群高笑走马的女子身上,细碎地光斑照射过去时,女子们身上竟似未着丝缕,轻容外衫下宛若牛脂般的细腻肌肤在粉红浅黄抹胸的映衬下益发显的白皙粉嫩。

与此时这些女子裁减成低胸宫装式样的轻容衫比起来,便连后世夏日里的真空装似乎都有些相形见绌了。

虽然在后世里的大学课堂上早就听老师介绍过大宋初期北宋人心态开放,尚有盛唐遗风。敢于接受并尝试一切外来的习俗风尚,表现在服饰上尤其奔放热烈,譬如低胸地宫装就是这一时期的皇家范式。但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亲眼看到这些身穿轻容真空衫,脚踏翘尖儿大食履的女子之后,叶生才真正直观的明白了宋人的心态到底有多开放。

前世在洛阳居住了有30年,跟眼前这个宋代洛阳城比起来,现代那个深淹于重工业集群之中的现代洛阳城就显得太过于平静和保守,在社会风尚上方面表现的尤为明显,这就好像一个城市已经迈进了盛世的风流华彩,而另一个城市依旧停留在建国地淳朴平静之中。

虽然叶生穿越过来也有两个年头儿了。其间也去过扬州这样的豪城,但因去的时间乃是仲秋初冬,是以反倒没有眼前这么直接的视觉刺激。

漫步在道城街头,暂时离开家乡和亲人的叶生倒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反倒是有些惬意地享受眼前的一切。作为一个穿越人。即便不愿承认,但心底里还是更为熟悉,也更为习惯这种繁华热闹的城市生活。

道城主街上的行人对于这群女子地装饰已是见怪不怪,由此。人群里叶生的目光就显得特别。

那几个正在嘻嘻哈哈说笑的豪家少女中有人注意到了叶生,高坐马上扭过头来扬眉一挑的同时,还刻意挺了挺并不算丰满的胸膛,随即,一片清晰的脆笑声便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飘荡而起。

“风吹槐花满店香,胡姬压酒劝客尝。即情入景,好诗”,赞了一声的赵县丞转过头来看到这慕景象。笑拉着正与要对那些女子说话地叶生往旁边走了走,“叶兄,这是些‘慕胡女’,沾不得呀”。

“李兄,这群小丫头在挑衅”,那些少女许是见叶生两人人物风流,被他盯着看并不生气,反倒驻马长街看着两人嬉笑逗趣儿。其中更有大胆的还屈着手指向叶生勾了勾。示意他过去。看到这一幕,叶生哈哈而笑。“什么是慕胡女?”。

“看看她们的衣衫装饰就知道了”,看着那些女子,李县丞也是温颜而笑,“这些女子俱是城中大富之家出身,于生活习惯上尚胡俗,好胡风。遇着这般季节的天气晴好之日时便常常结伴策马冶游,专以逗弄风流少年为乐。唐兄,你要真过去,那她们今天可就不愁没乐子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叶生随手打了个响指,转身与李县丞,包县令继续向前行去,“李兄,你对这倒是挺熟的嘛”。

李县丞没理会叶生意味深长的坏笑,“读书的时候我曾来道城漫游过”。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漫游”与读书山林一样,几乎是宋代代士子必不可少的人生经历,学习一段时间或是学成之后便选择离家远行,在漫游名山大川中体悟学到地书本知识,开阔眼界心胸及广泛交友,《宋才子传》所载地唐代名诗人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漫游的经历。

“这倒是个好习俗啊”,叶生地赞叹的确是发自内心。

夜色洛阳城

众人围着洛阳城转了一圈,包知县去见同年去了。李县丞有事要办也去衙门去了,叶生带着宁儿先到文峰塔附近转了一转,然后找了一间客栈投诉其中。这些天风餐露宿的大家也是真的累了,休息一会由宁儿陪着叶生来到大厅,点了几个小菜用把晚饭。因为是中秋节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宁儿很是兴奋,嚷嚷着要到街上看灯。

叶生前生对于洛阳城还是很熟悉得的,什么丽景门,明堂,天堂景区都去过。不过那时都是拆除古建筑,另外盖的新建筑。仔细看全是人工的痕迹,没有啥古建筑的历史感和岁月留下的痕迹了。前生对于这些现象是很不满意的。前几次来洛阳都是匆匆茫茫这次时间长正好可以这次洛阳之行看看宋朝洛阳城的风土人情。

两人带着洛阳大运河镖局专门为叶生安全而安排的随从从旅馆出来,不远走进洛阳西关附近的街道。返现洛阳是个不夜城,各种楼台灯光闪烁,界面上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洛阳的繁华扑面而来,洛阳的繁华实实在在。这一点从运河码头上的扰攘就可以看出来,及至上了码头一路往城里走时,叶生的感觉就跟后世人初逛上海城地感觉差不多,人多,车也多,跟眼前这座城市比起来,原本觉得挺大的孟津县城简直就像个乡下了。但叶生毕竟是后世里穿越过来的,大城市也见的多了,是以并没有如宁儿一样的那般惊诧。路上运河镖局是狄青手下退伍老军担任。知道自己以后的好日子要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了,都是刻意的逢迎。给叶生介绍界面上的各国胡人。一个老军40多岁了叫杨志,听说是杨家分支的人。本人使的一手好枪法。背上背着拆除了三节的长枪,这会正一边走一边给叶生介绍界面上的胡人。

这是波斯胡,京城最多的。那个……看那个全身黑棕色的是海外南昆仑人,少爷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买两个昆仑奴,这些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水性确实好的很;看那个袒赤着半个肩膀地是婆罗门”,一路往城里走,杨志一边指指点点的向唐成介绍着两边路过的蕃客,“这个是狮国来的,大石国,这两个倒是有意思,一个看着像白蛮。一个看着像赤蛮,怎么居然走到一造儿里了,这个嘛……骨唐国,他娘的他肯定是骨唐国来的”。

叶生后世学生时代里学杜诗时也读过司马光“洛阳春日最繁花,红绿荫中十万家。”的诗句,加之看过其它一些资料,自也知道洛阳居住人口众多,有大量胡人在此定居。一众人等慢慢的从丽景门出来,沿着大运河行走。

从这里望去大运河上画舫巡游,河流两岸灯火通明,中秋夜的洛阳是不关城门的,热闹与欢乐要持续一夜,要到第二日的清晨才会散去。此时城内的街道上都是人头涌涌,吃完晚饭不久的时间点上,人们从各家各户走出来,大街小巷的往以文峰塔、九州池一带为中心的最为繁华的街道过来,道路上花灯如织,如同浩浩荡荡的不灭的流火,小贩们高声叫嚷,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过,敲锣打鼓,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一家家青楼妓寨中传出招揽客人的渺渺歌声,有时也能看见里面的舞蹈,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常。在这样狂欢的日子里稍有名气的青楼女子今夜都已有了去处,大厅之中偶尔还能找到座位,街道上不时会传来某某诗会某某公子有某某新作出炉的消息,这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随后便能听见某间青楼之中某位名妓将这诗词唱诵一番,随后便又能听到另一首佳作在某某诗会出炉的消息,才子们互相较劲,佳人们将这些才华饰上一层美丽的绯色气息,大多数人赏着花灯、看着热闹,这样的氛围当中,便可感受魏晋遗韵,唐时风雅,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古诗之道自唐时便已兴盛,此时又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诗是文学基本体裁之一诗以诵为主,所谓诗要诵其言,歌要咏其声。诗多为有感而作。诗是一种最普遍的艺术.诗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唐代的古体诗,基本上有五言和七言两种。近体诗也有两种,一种叫做绝句,一种叫做律诗。古体诗对音韵格律的要求比较宽:一首之中,句数可多可少,篇章可长可短,韵脚可以转换。近体诗对音韵格律的要求比较严:一首诗的句数有限定,即绝句四句,律诗八句,每句诗中用字的平仄声,有一定的规律,韵脚不能转换;律诗还要求中间四句成为对仗。古体诗的风格是前代流传下来的,所以又叫古风。近体诗有严整的格律,所以有人又称它为格律诗。因此文化界普遍是这样认为的诗在唐朝已经达到顶峰。

词,诗歌的一种。词是一种音乐文学,它的产生、发展,以及创作、流传都与音乐有直接关系,词的初期极尽艳丽浮华,流行于市井酒肆之间,是一种通俗的艺术形式,始于隋,定型于中晚唐,盛于宋。隋唐之际,从西域传入的各民族的音乐与中原旧乐渐次融合,并以胡乐为主产生了燕乐。原来整齐的五、七言诗已不适应,于是产生了字句不等、形式更为活泼的词.词最早起源于民间,后来,文人依照乐谱声律节拍而写新词,叫做“填词”或“依声”。从此,词与音乐分离,形成一种句子长短不齐的格律诗。五、七言诗句匀称对偶,表现出整齐美;而词以长短句为主,呈现出参差美。词的韵脚,是音乐上停顿的地方。一般不换韵。有的句句押,有的隔句押,还有的几句押。象五、七言诗一样,词讲究平仄。而仄声又要分上、去、入。可以叠字,而词在叶生看来现在的宋朝词才刚刚兴起。

此时的洛阳城中,西关、小北门等这些地方是最为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在这些地方,都有一个个商家所摆出的展示牌,各个诗会上能拿得出手的诗作陆续地聚集过来,偶尔有人大声朗诵,也有的商家安排了会唱曲的姑娘唱上一段,街道上、附近的茶馆酒楼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聚会中,文人学子们摇头晃脑地点评着上佳的诗作,品评着何人的诗作能传唱最久,即便是未曾读书的市井小民,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意境,与身边之人品评议论,沾些风雅气息。

中秋节的诗会,多会以月为题,但自然不会一整晚只写月亮,有的诗会上有限制,主人家比较强势的,大家聊得高兴,兴之所至出个题目,诗会都是文人社团,也有比较针锋相对或是暗暗较劲的,譬如丽正书院和应天书院就为此争斗的热火朝天。丽正书院的这边出道题目应天书院听到那边的题目之后,应天书院立刻就会有人站起来说:“关于月亮的诗,小生倒也偶得一首”然后说出来然后十分平静的于众人评价一番。话说诗词这东西如果水平相差无几,自然不好评判。但是如果佳作一出那也是立刻明辨优的。

夜色洛阳城

一般来说这时候还没到竞争最热烈的时候,这样的诗会一般会开到凌晨,真正好的文学作品,需要那一刹那之间的灵感,而灵感这东西对于有些人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的容易。而对于大部分普通学子来说,一般每位学子多半都会提前准备一两首得意之作,觉得自己的才华还不够,没必要在那些顶尖的人物面前献丑的会早早放出,而真正让哪些优等生放出哪些或是有没得或是意境深渊的佳作,往往要等到很晚才会开始,一般来说如果在今晚这个时候获得好的口碑,用现在话来说就是积攒了大量粉丝,在最终决赛。也就是科举的时候,会被看中。而科举考的好的,出来仕途一般都是比较顺利的。

夜色在这气氛中不断蔓延,直到月上中天,洛阳城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

叶生,宁儿行走在运河岸边,夜色撩人的运河两岸本来就有不少的秦楼楚馆,茶社酒楼。现在运河各段重新修通,畅通了不少商户比以前更多了。一路而来沿途风景如画,严格来说就好像是从现实中走入画中。沿途行人如织叶生宁儿被保护在中间,镖局的好手遍布两边,越往前走越见前方人头涌动。就如同陷入沼泽一般难以行进。当一个舞者大龙的队伍从众人身边敲敲打打的走过,大家也只好站立在了路边。只有宁儿的兴致最高,看热闹看的高高兴兴,不过也可以理解。小丫头嘛,终究还是喜欢这种热闹的。宁儿今天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鹅黄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手持竹柄团扇。看起来很是今天,这丫头今天出门还是用心打扮了一番的。

众人站立两边等到大龙队伍全部走完后,叶生等人才随着人流移步前行。叶生走着有些口渴抬头忽热看见前面有个酒楼硕大的牌子玉冻春,于是就提议到楼上喝酒看风景。这个提议宁儿也是欣然同意,虽然一个女孩家早就不想和一群人挤来挤去了,早就等少爷发话了。但是小姑娘还是很有礼貌的征询杨志等人的意见后,意见统一后五个人正好走到了酒楼前面。叶生等人迈步就往里面走。突然两个小伙计伸出了手。

“几位,且慢。”

叶生站住了脚步,愣了一下。

“怎么,还不让我吃饭吗?”

一个胖胖的的小伙计呲牙一笑,得意说道:“客爷,往常您来了我们举双手欢迎,只是今天不一样了。”

“我倒是想听听,怎么不一样?”

“看见没有?”小二指了指门前的牌子,笑道:“名动江南的白牡丹姑娘今天要来献艺,咱们洛阳,乃至京城的有名才子都赶来了。都是文人聚会,你们这些土包子就不要凑热闹了!”

土包子,老子哪点像土包子了?

就冲这句话,老子非进去不可!

“小二,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不是文人了?我们脸上写着字不成?”叶生怒气冲冲叱问道。

小二嘿嘿一笑:“客爷,小的不和您抬杠,我们老板说了,只要能给我们店铺写出一副工整的对联,就算你是文人,只管进去。若是写不出来,呵呵,那就对不起了……”小儿说完,抱着肩膀,别提多欠揍了。

好好的酒家不买酒菜,改行玩文学了。

叶生放眼看去,在酒楼门口果然站了一大帮人,抓耳挠腮,别提多焦急,显然都是答不上来的。回头看看自己人,杨志兄弟就是打架可以,连字都认不清楚,宁儿虽然能写会算,却没这个才华。

毫无疑问,通关的压力就落在了叶生的头上,偏偏咱们的叶生前世最不喜欢装逼的行为,明明就是个饭馆,消费的地方,非要附庸风雅,你也配!老子可不是那些犯贱的文人,不惯你的脾气。

唐毅冷笑道:“我们进店铺要花钱对吧,还要给你们写对联,我要是真写的好了,你们免费挂出来,吸引四方贵客,赚钱的还是你们。天底下的好事怎么都落在了你们身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小伙计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叶生轻蔑一笑:“要想让我写也容易,拿出润笔费,不然你给我滚开!”

叶生舌绽春雷的一吼,吓得小伙计倒退了好几步。

“谁在这里胡闹?”

明月几时有

正在僵持之时忽然听见一声呵斥声

“小二不准和客人吵闹?”紧接着从楼门走出一个四十出头的家伙,身躯胖大,油光发亮的面孔好像个大饼,五官倒是端正。

浓黑的眉毛,大眼睛,大嘴巴,总结起来五官就是一个字大。叶生前世研究过相面之学,单从面相来看,到是憨厚淳朴。

现在生意人中,已很少能见到这样面相的人了。此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瞪大看了一下叶生。

常年经商跟各种人打交道,掌柜的眼力不可谓不毒。但见叶生年纪不大神态从容,穿着看不出什么材料做出的衣服,后面跟着的随从。

随从的站姿来看多半是军武出身,便以为是哪家官宦子弟出游。不由得小心谨慎了几分。

快走几步走下楼梯,转身看着伙计道:“要气生财怎能和客人吵闹。”说完转身神态恭敬的对着叶生众人是深施一礼道:“公子别见怪,今日洛阳城中才子,官员齐聚与楼上。洛阳令,严令我等今日只有读书人才能上去,请您多多包涵。”人家笑脸相迎,叶生还真是豁不出去脸来闹了。

于是只好说道:“店家我看这样吧,今日我见你这样大座酒楼上的牌子上只有酒名,这从风水上来说对于酒楼发展不利,会阻挡于四方来财。今日我给你酒店改一店名如何。”掌柜的听完沉吟半晌抬起头满脸笑容道:“小店开业以来,但凡来过吃酒的都说酒菜好,但却以来一直生意一般,今日听客人一说才焕然大悟。今日烦劳客人给起个好名字,自有好酒好菜免费奉送。”说话功夫小伙计就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叶生提笔在上面书写了三个大字,《客来香》。

字体圆润细看起来叶生的字就向一个充满雅趣的儒者,在骑马慢行,顾盼自若,充满了情趣,一种书卷气息,还有一种放达烂漫与自傲。

同时有一种和气生财的富贵之气蕴藏其中。掌柜的看样也是个懂行的,当时喜欢的就不得了。

当时就安排小二去赶制匾额,然后恭请叶生上楼。

明月几时有

宋朝各酒楼的环境布置、门面装饰和器具陈设极其讲究、豪华.杭州因得自然景观之胜,酒楼多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如涌金门外西子湖畔的“丰乐楼”,瑰丽宏伟,亭台轩榭,登楼可俯瞰西湖,与游船画舫合奏对唱,是文武官员经常欢宴的地方.有些酒店茶肆,或张挂名画,或插四时花,或巧设盆景,吸引顾客.每逢节日,京城所有店家、酒楼都要重新装饰门面,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新鲜佳果和精制食品,夜市热闹非凡,百姓们多登上楼台,一些富户人家在自己的楼台亭阁上赏月,或摆上食品或安排家宴,团圆子女,共同赏月叙谈.当时虽然还没有空调设备,但夏天增置降温冰盆,冬天设取暖水箱,让顾客常年有温暖如春的感觉.很多酒楼用的都是金银酒器,甚至贫下人家到酒店买酒,也用银器供送.

尽管宋朝士大夫阶层崇尚“男治外事,女治内事”,女人不能随便出入家门,但在下层百姓中,很多女人进入商业圈活动在市井中,尤其在酒店业中.酒楼往往用歌女、妓女吸引客人、招徕生意.官吏的升迁奖惩也要与其酒课税收直接联系,因此大量妓女受官府雇佣从事酒业促销.据记载,北宋初年,京都的酒店门前装饰豪华、艳丽,酒店楼上长廊有数百个浓妆艳抹的歌女、妓女,或招揽客人或等待客人召唤,远远看上去像一排仙女.宋朝流行“歌伴宴”,往往权势阶层边喝酒边赏乐,高兴时还会即兴做诗赋词.歌妓也有才学冠绝的,色相好、技艺高,且才智、学识和艺术趣味都非常出众,她们的雅趣、婉约让权势阶层、文人雅士为之倾倒,和这样的绝世美女加才女同桌共坐齐续佳话,岂不非常浪漫而又惬意?据记载,“浪子词人”温庭筠、柳永等就与歌妓交往甚密,歌妓成了词人合作者、演唱者和传播者.所以很多“有闲阶级”终日泡在酒楼饮酒作乐,促进了酒楼、酒肆的发展.

除酒业外,妇女在饮食业中也发挥了积极作用,她们不仅参加生产,还从事管理和经营.很多店铺甚至以她们的称谓命名,如曹婆婆肉饼、宋五嫂鱼羹等.此外,宋代城市中出现了大批从事歌舞、戏剧、游艺、杂耍、说书等行当的女艺人和瓦子、勾栏等娱乐场所.北宋汴梁最大的演出场地象棚,可容数千人,风雨寒暑,各棚观众日日爆满.南宋临安的瓦子以北瓦为最大,有勾栏13座,女艺人较北宋更多.

洛阳经历五代十国叛乱后经过多年的修生养息,到宋朝渐渐恢复了生机。但规模远不如盛唐之时。布局依旧仿照唐朝的格局,比如各坊,以及皇宫的位置。坊大约还是原来的坊,不过名字大多数换掉。皇宫还是原来天津桥处的唐朝皇宫,安史之乱时,皇宫焚之一空,宋朝就着原来的废墟,修葺了一下,规模也远不及唐朝。另外一个显著的变化是原来的市在消失,与开封一样,从原来的坊市剥离制度,变成了坊市合一制度,这变化也说明了宋代商业的发达与繁荣。

现在的洛阳城虽然比不了东京汴梁但也是中原地区一等一的大城,所以这大酒楼修的也是相当气派。里面回廊式设计,两边站满了洛阳著名的各家秦楼楚馆的当家头牌与她们相好的士子在一块浅吟低唱。或是低声说笑,也有士子在挥毫泼墨不时便有新的诗词传扬出去。

叶生抬腿准备上楼,杨志等人赶忙施礼道:“东家我等楼下等候,文会过后随公子一起回去。”叶生点头同意,这边宁儿已经取出5两纹银给杨志让他招呼兄弟们楼下吃喝。然后有伙计头前带路叶生和宁儿是信步走上楼去。

上楼后,叶生定睛观瞧。除了站在楼边与歌姬低声交谈的士子之外,大厅之中很多的官员也坐在一起低声交谈。忽然一人向叶生走了过来叶生定睛观瞧见来人一张黑脸,五官端正面容不怒自危,正是一起来洛阳的包大人。叶生连忙施礼道:“刚才楼下吵闹,不知大人在此。请大人责罚。”包大人笑容可掬的看着叶生道:“我本来派人到客栈有通知你的,谁知下人到客栈时你们已经出门了,不想会在这里碰到。来来与我一起去花园,花园中有今年参加秋闱的士子聚会,现在去正好赶上。”说完拉着叶生就向门下走去。

叶生随着包大人向着里面走下酒楼,下楼后才发现下面竟然是一个私家花园,花园中有不少的士子正在其中。其中有一老者相貌古朴,仙风道骨的经包县令介绍正是西京西京留守钱惟演。此人最是爱财当听说是写出爱莲说的叶生的时候很是热情,拉着叶生的手给叶生介绍园中官员园有河南府户曹参军尹洙,河南府判官、钱惟演的得力助手谢绛,因为要玩要乐,来到河南府后,钱惟演几乎将政务悉数委之此人,河南府主薄梅尧臣,还有其他的一些官员,皆在其列。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菊花盛开,绿影婆娑,余辉淡黄,晚风清凉,又有一泓池水,缓缓流到一株株花木当中,景色十分美丽怡人。

又有一些美妓此间奏乐,一时宾主皆欢。这时才有一人挟着一个歌妓姗姗而来。

众人都有些不乐意,就由钱惟演沉声问了一句。

歌妓答道:“钱公,下午天气热,奴在凉亭小憩一会,醒来时发现失落了一支金钗,寻半天未寻到,因此耽搁了欧阳推官,还望钱公恕罪则个。”

说完了,款款欠身施礼。

此歌妓长相美丽动人,仪态又好,钱惟演这个妙人见到如此佳人,怒气也消解了一些,道:“既然你与欧阳修这么亲热,若是能让他当场填一首长短句,我就补偿你一支金钗。”

于是歌姬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欧阳修,做出楚楚可怜的央求样子。

欧阳才子不能拒绝,想了一下,立即赋道:“池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私倚处,遥见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晶双枕畔,犹有堕钗横。”

“好!”

此词一出,满座喝彩。

是好词,雨声叠加荷声,偏又用了一个滴碎二字,碎之妙无穷!再推出一个断虹之美,夕阳之美,偏不说,仅一个明字,足以表现了光线、色彩、时间以及那种飘缈的境界!下片词又用凉波交待了时间,不仅交待了时间,还比之簟纹。通篇一个粉饰字、生僻字皆无,词却达到了极美的境界。叶生也跟着喝彩赞叹如此名句的诞生。

对于爱才的钱惟演来,闻听此词一出,什么怒气也消解了。

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娘子,还傻站着做什么?欧阳修作此佳句,还不快点谢酒?”

“是。”歌妓妙目连连,抬起了皓腕,端起了小酒杯,深情款款的来到欧阳修面前,娇声说道:“欧阳郎君,奴谢过了。”

掩起了香袖,一仰脖,将酒喝下去。

好词有了,那么必须歌唱。

欧阳修搂着来的小美妹,开始引吭高歌。

钱惟演也大喜,从某种意义上,他与欧阳修的关系很象叶生与范仲淹的。

这时忽然一才子来到钱惟演面前,说道:“钱公夜色渐深,不知今日文会的题目可曾准备好。”钱惟演看着天上渐渐升起的一弯圆月说道:“今日就已这明月为题,各位才子请各显神通吧。”

叶生身边的包县令忽然小声对叶生说道:“此中有皇城司的探子,优秀作品会直达陛下面前。如有优秀作品用词用典切记不要犯了忌讳。”叶生听了心中暗笑:“仁宗皇帝还有这样的爱好。”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道:“写下爱莲说的叶解元何在。”叶生听了连忙站立起来,众人定睛观看。但见那少年肌肤近雪晶莹剔透皎洁无暇,黑发如瀑肆意潇洒。长长羽睫之下,一双通明瞳孔若世界第一座苏醒的冰川,闪闪烁烁,一身简简单单书生打扮,腰悬玉佩,手摇折扇,不紧不慢。站起来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众人不有的在心中叫了声好。

叶生站起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道:“各位大人学生在此”,这时学子中有一人站了起来说道:“我等齐聚与此,开头诗句应有叶兄先来。”叶生微微一愣,忽然在人群中看到沈鹏远的身影。不有的微微一愣,紧接着嘴角微微翘起。朗声笑道:“既然诸位如此看重学生,学生献丑啦。”说完来到书案前拿起准备磨墨,宁儿急忙向前向砚台填了点水。磨起墨来,叶生趁机定了定神。说道:“叶公小的放恣了,能否赐酒一壶助兴。”钱惟演哈哈大笑道:“那酒来,”叶生也不用杯子直接壶嘴对着自己直接导入口中,看起来是那样的风流潇洒。

喝了几口后拿起笔来随手书写起来,众人围道书案前只见叶生写不出十成的米体行书可此时也写出了一个五六分。三十个漂亮的大行书出来众人不有的眼前一亮。钱惟演不由自主的念了起来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送与钱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水调歌头的词文响起在花园当中,上半阙还未念完,在座的众人当中已经没了任何的交谈之声。钱惟演本是文坛大儒,此时按照韵律认真地诵念着手上诗词,念得虽不快,但贴合着词句的意境,却是一气呵成。在座众人本就是文辞功底深厚之人,只是听到这里,便已然察觉到这首词意境的空灵、大气、悠远。最初的发问看似简单,此时的文坛兴盛,各种诗词不免追求繁复,穷尽变化,有的论调里还提倡,若是咏月诗,那便是连一个月字都不出现才为上佳。然而这词句一开始便是明月几时有这样的提问,但配合着下一句,却已经自然地将意境展开,再到得天上宫阙时,那诗词意境便自然、毫不突兀地从淙淙溪流化为了高山流水,而再接下来的“我欲乘风归去……”几句,便直接将整个上半阙的意境化为长江大河奔流入海一般的大气,同时竟又能空灵如许,不带半点烟火气息,寥寥几句,便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仙宫气象。

自唐朝以来,诗文数百年的发展,意境深远大气的作品也有许多,然而到得这时,诸多诗词作品往往是走到穷尽辞工繁复变化的道路上,若能走回来,返璞归真的大家自然也有,或简或繁,自然各有特点。但意境能到眼前这个程度的却是寥寥无几,这意境随诗词的变化一路扩展,偏又举重若轻,自然之至,倒是与初唐盛世之时文人那天马行空、不羁豪放却又能丝毫不离主题的风格相似起来了,仅是区区上阙,这首水调歌头的大家之气已展露无遗。

钱惟演顿了一顿,抬头望了望下方的一众才子,方才继续读出下阕。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钱惟演又喃喃地重复了最后一句,望着众人,不断小幅度地点着头,好半晌之后,方才叹了口气,“……好词啊。”这时候园林当中的众人有人对望几眼,有人喃喃重复着词句,安静异常。其实若是其它的词句也就罢了,但这首水调歌头却的确有着流传上千年都毫不褪色的魅力,在诗人词人眼中,后世甚至有“中秋词,自水调歌头一出,余词皆废”的评语,此时在座众人便是以此为生,他们研究诗文几十年,有的甚至一辈子,这时候听了,陡然感受到的,或许就是类似这样的气势。

一时间雅雀无声,却说叶生写完后毛笔一扔,便向后倒去。众人急忙扶了起来,有宁儿搀扶下去休息去了。宋朝的人物之中晏殊是惜才,钱惟演才是真正的爱才,就象他爱花,一时间看着这片文章是喜不自禁。众学子则是一片茫然有了这篇文章垫底,哪些学子一时间无人再原意动笔了。众多今年准备一名惊人的学子都对刚才提议之人是恨之入骨。

还好钱惟演老练,当场以无人超过此词为由请白牡丹演唱这首《水调歌头》让中学子定下神来同时决定今晚菊花为题,还是过了好长时间,才有人落笔。中秋文会这才正式开始。

不为人知的是,园林外面一只信鸽悄然升起,向东京飞去。

白牡丹与水调歌头

叶生睡到半夜醒来,感到口渴于是起身,起了一下没起来。才发现宁儿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于是就又躺了下来,刚躺好宁儿就醒了。不愧以前伺候我的,看我的样子立刻知道我需要啥。小姑娘立刻拿起水壶浇花一样倒进嘴里,半壶不冷不热的茶水入肚肚子咕噜噜一阵乱响这才回过神来。起身下地有宁儿带领洗漱完毕。到花园去见钱公。

到了花园众人还在吟诗作对,见叶生到来学子学子门眼神都不太对。叶生向钱公见礼后,做回自己刚才做的地方。见包县令眼神古怪的瞅着自己,不有的摸着脸道。包大人学生我脸上有东西。包县令爽朗的哈哈一笑道:“我当县令时咱们孟津参加这种聚会年年垫底,没想到今日你这首诗词让那些平时自以为是的各县学子连写得勇气都没有了。真是太好了。”

叶生没有想到还有这层意思不有的哈哈一笑。

这时的气氛也很古怪,叶生与包大人是谈笑风声。但是他的桌前绝对没有一个学子前来交流,前来挑战。但是大家的眼睛偏偏还盯着叶生的一举一动,钱惟演那时经历宦海的老人了,看到这样的情况不有微微一笑安排白牡丹道叶生所做位置讨教刚才的诗词如何才能更好的演唱出来。

白牡丹被一群学子围着献殷勤,芳心稍微有些烦躁。但在这样场合却不敢露出少许,直到听到钱公传话让自己去叶解元哪里不由得心头大喜,若叶解元心头怜惜同意自己传唱这首诗词那自己的名声将再上层楼,想到这里赶紧向周围学子告罪之后。在周围姐妹们羡慕的目光中是聘婷袅娜的向叶生走去。

叶生一觉醒来正是饥渴见宁儿端来水果于是拿起水果吃得正香。忽然见一女子向自己走来仔细观看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桃,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于是心中想到这样风姿的美人是谁,据说今日宴会请来江南名妓白牡丹助兴莫非就是这位。正在沉思之时就见白牡丹轻盈的向叶生深施一礼,道“公子诗词真是精妙,奴家甚是仰慕。钱公特意来此向公子学习此等诗词的演唱之法。”叶生定下神来说道:“烦劳先以唱水调歌头这个词牌来演唱一番诗词。”白牡丹听了怀中琵琶微微一声轻响。轻张膻口吐气出生但听得那声音由远及近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里、一股甘冽的感觉;长音苏苏的不娇媚不霸气也不是那种江南女子的柔柔弱弱的感觉;温婉柔和,风铃般的声音,轻声细语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再一听去,却又如那潺潺流水,风拂杨柳,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细细再听,只觉天阔云舒,海平浪静,令人心胸开阔欲罢不能。叶生是深深地沉醉其中不有的感叹不亏为江南第一歌姬,这声音真是没得说了。

等待一曲完成后,半晌叶生才从沉醉中醒来。叶生起身躬身施礼道,“消失读书中有圣人闻,不知肉味,百姓听,绕梁三日依旧荡气回肠的句子总觉的夸张了,今日听小姐词曲才知古人诚不欺我。”白牡丹听了连忙站起来施礼道:“奴家想请公子指导唱法。”叶生听闻沉吟一番道:“你的唱法已经炉火纯青,我这里有一些有西方流入的唱法我们可以借鉴一番。”接着就把梅艳芳版本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给白牡丹哼了一遍。白牡丹的在音乐上的造诣已经堪称大家。立刻听出此曲中的妙处,此时不是研究的场合只能暗暗记住。当下决定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向叶解元请教。叶生含笑看着白牡丹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笑对白牡丹道:“过几日就要忙于科举了,你还是趁现在演奏一遍有啥不会随时问我。”

白牡丹点头称是,确切来说江南第一歌姬确实不同凡响,白牡丹对于音乐方面的天赋确实非同一般。叶生同她说了一遍已经记住了。随后用琵琶试了试音清了嗓音便唱了起来,虽然没有诸多乐器配乐只有古筝轻弹道更增加了一种除尘的气质这时大家忽然发现大厅之中没有多少人说话,音乐在这片刻间影响了周围的一切,古琴,长发,长裙。清澈婉转动听的歌声中,这一场景仿佛仙子降临人间一般造成了强烈的感染与冲击。这时人们才发现那音乐声与平日里不同,唱法也与平日里不同,但又不脱离日常的乐曲太多,骨架还是原来的水调歌头没变。只是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发声,曲调的升降仿佛又有了自己的灵魂是那么的不同。空灵绝美的嗓音配合下,赫然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全新意境。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阙唱完,白牡丹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接着又专注琴弦之上。倒是叶生发现大家都是已惊呆了的目光看着白牡丹。此时的白牡丹气质之上甚至出现了几分孤傲高绝。与词曲的意境完美的融汇贯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当白牡丹面带笑容怡然自得的唱着这词曲。不久之后,当她轻启双唇唱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两句之时嗓音之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悲凉。她唱完之后,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似乎还沉醉在词曲之中。等了好半天。有钱公带头响起激烈的教好声。欧阳修等官员也是丝毫不吝啬自己对于白牡丹的赞美之声。至此白牡丹终于完成了从一个歌姬到琴曲大家之间的转变。

脑洞风暴再见穿越

最后还是钱公站了起来,走到叶生面前拉着叶生的手说道:“老夫见到你这等才华,又有运河治理的经验教训,吾等以后遇见你当避你一头。”叶生连忙深施一礼道:“学生年岁幼小,才浅德薄能的叶公夸奖真是天之大幸也。”说完站立一边等待钱公主持文会。

钱公随从抬来六张朱漆桃木夔凤纹翘头长案,很有喻意,桃木暗喻桃李满天下,象征了此次主办诗社的用意,夔凤纹暗喻诸多学子一朝一日高中省试之榜,飞上树头变凤凰。接着又拿来大量笔墨纸砚,纸放在木桶里,笔插在笔筒里,放在长案上,边上依次放上墨与砚台。

洛阳的一乡老,上前大跨了一步,说道:“钱公,中秋明月,恰遇佳节,钱公主办诗社,乃是一场盛会,我代表洛阳父老,邀请钱公留墨一首。”“谢李兄台抬爱,然此次诗社本意是为了褒奖后起,让他们一展风彩之举,钱某岂敢专美于前?”这句话啥意思呢?翻译成白话就是想上去亮一亮本事的,只能十几岁,或者二十方出头,岁数大了,看的书多,写的字多,老而弥姜,上面出现一篇篇佳作,准得将后进的小青年吓跑了。

岁数大的,就包括钱惟演自己,都不要出来卖弄。看到那个桃,那个凤没有。

钱公坚持,李姓乡老与众乡绅不好再坚持,退下。

宋朝狎妓之风十分盛行,甚至为了安抚边疆的将士一颗寂寞的身心,还设有军妓。如此佳会,怎能没有青楼美妓呢?

钱公拍了拍手,洛阳的官员就从前面楼上带来了四个妓女。有两人是行首,另外两人也长于乐器,其中一女年芳二八,虽不是行道,长相也颇为艳丽。此三人分别表演筝、洞箫、琵琶。只有最后一女,出忽大家意外。叫吕四娘,姿色不错,因此在青楼里呆了几年,但是名声不显。但她却弹得一首好琴。钱惟演无意中听到她的琴声,十分欣赏,觉得凭借着这一手琴技,也能在洛阳城留下芳名了。恰逢盛会,便将她邀请出来。叶生听到吕四娘,当时大吃一惊这时清朝的人物如何会来到宋朝。当下定睛观看。见此女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是稚气犹存。看人的时候不有自主的眯眼睛,最重要的是脖子上挂了个小的香囊,虽然用衣服遮掩过去但是叶生吃惊的发现了一样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是一个老式的三星耳机白色的线外露,耳机插在耳朵中。当时各种狂喜涌入心头,自己终于不再孤独了,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时听到钱公说道:“开始吧”乐器中古琴为其首,万乐之王,先就是吕四娘出场。有些诚惶诚恐的看着大家,从来没有在这么大场面表演过自己的技艺。刘知州温和的冲她一笑,算是鼓励。坐了下来,还是有些慌乱,一开始几个音节都没有弹好。但只一会儿,陈四娘心情安定下来,高妙的琴技展示了出来。琴弦铮铮,一曲优美的乐曲,从她双手拂动间传了出来。听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微笑,心里说道:好美妙的曲子,难怪钱公将她请到如此重要场合来表演。

一曲琴子,欠了一个身,退下。

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击堂喝彩声,不烈,台风不佳也。

叶生也击了两下掌,很为她感到不公,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小娘子弹得好琴。”“谢过大朗夸奖,”吕四娘缩了缩身体。看来小姑娘感到害怕了,“刚才弹奏的可是《阳关三叠》?”

“正是。”

脑海里也记得一曲《阳关三叠》,据传是来自明朝时候的古谱,原来的《阳关三叠》大约在南宋年间,不知道为什么失传了。心中对照了一下,果然不同。又问道:“不用怕,我不是吃人的老虎,能否问你一句,你的琴技从那个学校学来的?”

小姑娘随口回答道:“北京电影学院”。接着是咬住舌头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女声带着哭腔说道:“你也是北大毕业的吗?”

叶生微微一沉吟说道:“我是西安交大毕业的。·”紧接着一个小手死死的抓着叶生的手道:“我是2000年出生的你是那一年的叶生苦笑一声说道我是1934年出生的。”顿时一阵喜极而泣的声音传了出来。叶生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说话,场中响起一片喝彩声,另一个粉妓田七娘走了出来。此女最善长吹箫(不准误会,谁误会跟谁急),虽不是行首,可也是十七八岁,正是是娇美如花之龄,穿着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穿着性感,神态中有一种稚龄女子所没有的媚态,眼波撩人,因此还没有表演,就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听了听,萧声吹得很美妙,但仔细品去,单论在音乐造诣上,不及吕四娘远矣。

一曲吹完退下,响起了更大的掌声,喝彩声,身边几位学子甚至吹起了口哨。洛阳城中行首名妓陈小小出场了。叶生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看着场中的陈小小,着一身紫色袄罗紧身春衫,盈盈一握的柳腰下系一条水红石榴裙,里面一条白色灯芯裤,螺髻上持着一支珠钗,二八芳龄,肌清骨秀,眉目如画,倒确实是一个大美人儿。

姿态也好,万众瞩目惯了的,袒然坐了下来,接过了丫环递来的琵琶,弹奏起来。技艺也不错,可细细考去,还是不及吕四娘的琴技。扭头看了一眼吕四娘,她神情倒逐渐也平静起来,就是抓着叶生的手不松。一曲了,喝彩声再次泼天地传出。

接着喝彩声再度暴响,另一个行首刘盈走了出来。全身抱素,白衫白裙,肤色也赛似白雪,气质高凌清淡,宛若一株雪莲花,在场中缓缓绽放。到这一刻,叶生旁边的几个学子,都是口诞欲滴,色迷迷的盯着刘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古筝弹得也好,一曲了,喝彩声息,轮到诸位学子上场了。一番推让之后,终于有了一些勇气好的少年走了出来,泼墨挥毫。趁着没人注意,叶生看着吕四娘说道:“你叫啥名字,不会真叫吕四娘吧。”小姑娘俏生生的白了叶生一眼道:“挺好了本姑娘叫李丽娜。”叶生拉着吕四娘的手走到白牡丹面前说道:“白行首,学生有是请行首帮个忙。”白牡丹一听,心里那个美呀。这小郎君长的俊俏,学问又好。人又随和,正愁以后没理由去找他呢?。想到这里白牡丹满面带笑的说道:“叶解元客气了,解元肯教奴家新的乐理就是天大的恩情。说吧只要奴家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叶生这才将吕四娘从身后啦了出来,说道:“这位小娘与我有缘,在下想帮她赎身,无奈对于风月行当并不熟悉,只好劳烦白行首了。”

再见穿越

白牡丹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吕四娘,拉住吕四娘的手说道这简单。这姑娘是在来洛阳的路上被我收留的。不是勾栏中人。这次来洛阳也是跟我见见世面,我给她补办了路引和名册。你只要到衙门办理接收手续,入户到你家即可。叶生一听大喜,欢喜的说道:“如此谢谢姑娘了”。

白牡丹面带微笑的走到叶生身边,故作暧昧的拉着叶生的手调皮的说道:“叶公子,那奴家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洛阳拜访你呀。”叶生前世未娶,对于这样成熟,有风情的女子的抵抗力真是一般。虽然当时脸就有点发红了。但是毕竟前世阅历在哪里摆着呢,使出大学练就的绝技先是风轻云淡,不找痕迹的伸出两手拉住白牡丹的小手。深情目光的仔细观看白牡丹的双手。只见那两只手美丽得少见.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而握在手中是那样的温和与柔软,叶生专注的目光从手看到白牡丹绝美的容颜之上。紧接着温柔的,用语带双关一语双关的语气说道:“叶府大门随时像你敞开,我的房门也随时欢迎你。”

叶生说完这句话专注的目光深情的落在白牡丹的脸上,深情的目光看的久经风月的白牡丹忽然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跳的厉害,她并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久经风月毕竟练就了她的沉稳。她没有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惊慌,但是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就像烧红了的大闸蟹一样,红的厉害。但是她还是缓缓的点点头,微笑后退然后不找痕迹的找个理由到一边平复心情去了。

叶生得意的一笑,小样还想跟自己玩暧昧。然后转身向钱公走去,钱公跟前已经站满了学子,大家一起听着钱惟演和几位大儒一起对于诗词的评判,很是热闹。大家见叶生到来都闭口不言。害怕叶生在做一首诗词,令这次诗会成为叶生的专场,看的叶生心中暗爽不以。叶生装作没有看见这些学子的表情一样。坦然自若的走到众人面前。钱公看见他的样子微微一笑认为小孩胡闹就不做理睬了。

其实举办文会,钱公作为洛阳最高长官,是有这样想想法的,举办一场诗会能发现天才更妙,但天才又能出现几个,终不是大白菜。都是少年人,知识不全面,心智不成熟,到哪里写出什么惊艳大作?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我在洛阳任上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传到京城,足够了。

态度还是很慎重。

宋朝文学主流还是诗与文章,词仅是一项业余文体,士大夫工作之余,有时候前去狎妓,为博美人一笑,写一些香艳的词曲,供美人传唱。因此,上不了大雅之堂,被人称为诗余。

宋代士大夫写文章,或者写诗时一本正经,但作诗余啦,就象五代一样,尽写一些风流绮丽的东西,更使它格调低下,不为人所重。其实宋朝诗词此时,也面临着一个转折点,可还没有到来。

钱公率领着官员,亲自站在几个长案边观看,遇到字诗皆感到佳者,让衙役吹干墨迹,拿给附近的士子或者乡绅传阅。

这时沈鹏远这位老兄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看着叶生道:“解元公刚才写的诗词以前中秋好像有人写过。是不是花钱买的呀。”叶生不禁哈哈大笑:“沈同年你知道哪里有卖告诉我,我去买一次多买些,以后好用。”

说着坦荡荡的走到了长案前!

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没在人群里面,几乎消失了的吕四娘,说道:“吕四娘,可否出来借说几句话?”

吕四娘没有作声,心说你出风头,扯我这个苦命的穿越女做什么?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钱公居然发话了,道:“吕四娘,你就出来一下吧。”知州有命,吕四娘苦瓜着脸,只能走出来。

面对几乎所有的嘲讽眼光,叶生态度却很自若,温和的问了一句:“吕四娘,我自幼跟先父后面学过一段时间琴技。后来顽劣,多以忘怀。今天刚刚听到你弹奏的《阳关三叠》,心中感慨万千。你的琴技很高妙,我想从青阁里将你赎出来,教我琴技,可否愿意?”吕四娘心中大惊,想刚才已经拜托白牡丹。现在又闹哪出。

钱公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能写出一首,让某感到你比上次还要好,某可以替你做主。歌姬赠送与你,还捎带送上宅子一座。”

风凉话人人都会说的,你得拿出真本领来,来证明你的才华。

司户低声说道:“钱公,让他胡闹下去,不大好吧。”

“司户,你着相了。”

陈四娘低声说道:“奴就依钱公之意。”

宁儿狠瞪了吕四娘一眼,心里想到,你都什么玩意儿,这么难看,长相更不及小姐远矣,我们家小郎君是多少聪明啊,赎你出来,还不情不愿的!

小。不成熟的想法。

叶生可知道自己名声有多大影响,对她支支吾吾的态度并没有不满,温和的一笑,说道:“吕四娘,今天不会让你失望。”

然后转身对钱公说道:“承蒙钱公厚爱,让小子得以一展风彩。刚才正好听到吕四娘的美妙琴音,曲为《阳关三叠》,那么小子今天写这首诗名字就叫三叠阳春吧。”

“三叠阳春?好名字。小郎君,可要三思哪。”普通人听不出来的。但是钱公却从这个名字听到轻重。写诗容易,这不是在科考,也不是在应景,需要现想现作,每一学子平时都写上几首诗,再经过反复修改,需要时拿出来吟诵。今天所有学子写的诗,除了少数有问题的诗作外,九成是如此。

此子却要写一首三叠阳春,不知道什么内容,那么与刚才吕四娘弹奏的《阳关三叠》有关了。任谁也想不起来吕四娘会现场弹奏这首曲子,说明他是即场发挥。

中秋诗词

这样的诗作,很难有佳品出现的。

“不妨!”叶生微微一笑。在此刻,吕宁娘忽然感到此少年并不是想像中那么讨厌,笑容那么亲切,那么充满了自信。

说完后,拿起墨在砚海里砚磨起来。这个也很有讲究,每一个人创作书法时,需用的墨淡墨浓皆是两样,浓淡深浅,需要根据自己风格来调节。若是用后来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墨水瓶的墨水写作书法的书法家,必然不是顶级名家。即便为时人所重,也多半是吹捧出来的。顶级名家创作书法时,一万年,也必须准备两样最重要的东西,墨与砚台!

到了这时候,宁儿反而担心了。

叶生将话说得太满。

宁儿不由得脸上挂着忧色,看着叶生。

叶生放下了砚台,墨研好了。转过头来,看着钱惟演:“钱公,小子看到台上有酒水,可否向钱公讨要一碗。”

并不是装逼,他刚宿醉醒来现在只能能将米体字写出三宁份味道,但还是写不出米体字中的豪真洒脱之意,喝一口还魂酒,再借一借酒兴,会使字体更浑洒一些。

“嗯,准了。”钱惟演却再次抬起了手破例。同样还是一个眼力问题,大家都等着此子出丑呢,可自己站在边上看得分明,磨墨时的专诸,远非刚才场中所谓的诸多后进所能相比。

心中的直觉,更浓的告诉了他,此子不能小视,否则将来会后悔。

“承蒙钱公抬爱,宁儿,将那坛酒拿来。”

“来喽!”宁儿爽朗的答道。高兴啊,喝知大官人的酒哎,至于若是今天公子写不出一首好诗,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跑上了高台,瞅了瞅酒坛子,好奇,大官用的酒与老百姓饮的酒有没有区别。

将酒坛子抱来,叶生一拍坛盖,态度当真洒脱之极。此时,不但钱惟演,周围已经有数位眼力好的长者,终于神情变得慎重。别的不说,仅凭这份气度,也不是能买诗词的人啊。

举起酒坛,一仰脖喝了一大口,有些酒灌入衣领,放下酒坛,用手一抹,道:“好酒。”

忽然间拿起一卷长轴,眼睛再也不看任何人,似是天地无一物一般,提起了笔,写下第一行诗:

洛阳钱公爱才郎,诗社举于洛水旁。

“好啊!”钱惟演大吼了一声。

不是因为夸他,才吼出来的。略失态了。

因为字啊。

经过了一年多锻炼努力,不知写秃了几支毛笔,如今叶生的字变得观看性很强。但是直到今天,它才象一块璞玉,象一株藏在幽谷里的奇兰,是养成深闺里的杨玉真,终于在世人面前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当初叶生选择米体字,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米颠拜石、米颠夺砚、米颠诈法帖、米颠造假画糊弄人,但所做的一切,又在规矩里面放肆自如,有文士风度,天真而烂漫。并且一生遭遇不算坎坷,算是蜜罐里长大的,没有悲苦之气。

叶生前世身为大学教授,著名学者。经济上还是很富裕的爱收藏,爱画,爱字,爱石,爱所有美好的工艺品,胃口比米颠更大。不喜欢太拘束,性格洒脱,旁若无人,有时候很天真善良,又有时候喜欢做出一些叛逆的事。

二人不但性格,连命运都如此的相似!

这也造就了他对米体书法的吸收能力。

就是喝了酒,以他现在的水平,也未必能将米体写出四五分的味道。勉强四分罢了。

但足够了。

十四个行书舒卷自如,如行云流水,书到意到,意尽而止。特别每一个字中饱含着那种圆润活泼之意,让人感到是一匹匹良马在奔驰,大气有力,骄傲而又高贵,又充满了美感。

十四个字,一气呵成,钱惟演喝了一声彩后,几乎凑到叶生身边,还不停的用手在空中摸拟。当然,不是叶生此时书法已胜过了他,写得很好了,但未必能折服到钱惟演。折服的是书法里气度与新意!

就论书法本身,也是很不错了。眼前书写的不是三十几岁与四十几岁的书法大匠,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书写之前,连自己心中都产生了一份怀疑。

“新体字啊!”又喃喃的说了一声。

严格说刚才叶生的字也没有现在好,没有突出米体的特点。再加上刚才诗做的太好了。遮盖了字的锋芒,所以众人震惊之余只觉得字好看,而没有觉察出新意。

“新体字啊!”又喃喃的说了一声。

是何人传授他这种书法的?

不会!

若有人能写出这种新体书法,早就名扬四海了,难道是这少年人自己……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个念头就象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心灵,若是如此……十六岁的孩子在家中遍览诸位大家的书法,创造出一种新体字,并且还是如此优秀贵气的新体字?想想自从欧褚颜柳后,有多少人在苦思寻解,寻找一条书法的新径,结果都没有成功,最后不得不返回临募先人法意的道路。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居然眼看就要做到了。这……这……大事啦!

除了附近的人,后面的老百姓是看不到的。不知道叶家学子写了什么,居然让钱公喝彩后,恍若丢了魂似的。接着又看到附近的几个长者,陆续的象丢了魂似的,在空中拟摸。

其实这行诗看似浅显,远比很多学子写的诗高明多了,劈开一句,就交待了起因,地点,时间。但又十分自然,不象其他人故用惊句开头,显得突兀。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全部在看书法呢。

这一来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可这首诗很长,一时半刻传阅不起来,于是往前挤。还是欧阳修很理智,让仆从们将附近拱围起来,不让学子打断叶生的思路。

心中隐隐的感到此次钱公无心插花之举,有可能会成为一件真正的雅事了。

叶生前世玩收藏玩得钱都花在上面了,带上这一世两世修为,早就养成了一种宠辱不惊的好心态。别人的看法,不是很在意的,因此,全副身心投入到这个字,这首诗当中。

写了第一行诗后,接着继续往下写道:

四野父老来庆贺,八方俊杰献华章。

学子承蒙钱公爱,驻笔陋砖引玉浆。

时奉佳节和风暖,正值洛水百花香。

恰赴盛世大诗会,即用鸿沟做粗纲。

原先叶生若写出了米体的三成九的功力,此时酒劲渐渐发作起来,再加上豪情满怀的心情,无形中再次突破,能勉强说写出四成四的功力了。这个字写得越发可看。

周围有衙役们把守着,可附近的大人物们,全部站在他身边,看得喜欢,挤得更近。天也到了中午,有些热,叶生恍若不觉,解开了外面的襴衫纽扣,露出里面的汗衫与小半白花花的胸脯肉。

放在以前,叫不成体统,放荡。但是这一刻,几乎没有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想法了。有的人居然认为小小年龄,隐隐却带着魏晋风流人士的风范。

叶生此时写得也正兴起,大喝道:“酒来。”

是对宁儿儿说的。

可是此时钱公正看得入迷,做了一个动作,不顾自己的身份与高龄,恭恭敬敬的拿起酒坛子,做了一个近乎举献的动作,递到了叶生手中。叶生也不推却,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坛子递到钱公手中。钱公居然再度象一个学生一样,将酒坛小心的放在身后。

老百姓不认识多少字,可不代表着不懂事。

看到钱惟演这个动作,轰!一下子全炸了营。

中秋诗词2

真正的宋朝士大夫对好的书法迷恋,远非后人所想像。包括一些皇帝,比如宋徽宗与蔡京的故事,现在东京的那个仁宗皇帝,同样唯一的爱好,就是练飞白体。

听到百姓哗然,钱惟演知道自己失态了。

有些啼笑皆非,自己怎么越老越沉不住气?但不以为意,传扬出去,也是褒扬后进,是美德。这才看诗,起首几句不能说明问题,可已经看出一些大气象。

各位读者我给大家科普一下宋朝变革最快的是诗,勿必要浅白,易懂,最好夹杂着几句议论,以诗说理,以诗明事,其实这一变,未必太好。诗嘛,不是文章,适当的也要一些瑰丽的语言,比如《离骚》。

所以宋朝人始终将诗排在词之上,造诣却远不如宋词。到了明清后,更是无法突破,诗的艺术形式,实际上等于在宋朝,就开始走向末落了,渐渐的被宋词、元曲与明清小说所替带。倒是苏米黄在书法艺术上开了一个好头,教导后人不要拘于框框条条,使书法这一艺术一直兴盛不衰。

这几句诗,可以说是典型的宋朝诗,浅显,易懂,但不低俗。并且就是这些浅显的诗句,却平坦浩大洪正,虽然这次不是参加科举的,若是参加科举,仅是这种风格,就会让主考官加分的。真比较起来,已胜过了众学子一筹。

怎么这样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出买诗词这样的事情?

差别也太大了吧?

叶生已经继在往下书写:

洛水成渠千余年,源自众山群壑上

诸岭水自冬雪降,琼瑶降尘白茫茫。

五六茅棚入梦寐,三两素梅静吐香。

犬吠衣寒夜敲门,炉燃茶滚诉衷肠。

隔舍询问答客来,北风卷袭盖音凉。

长夜带白寂寥色,苦松败青裹银装。

拂晓寒气压昏日,旷峦绝迹空寨庄。

东风畏羞扣帘动,留鷃摇首语雪寒。

不自菲薄进退难,返回东海唤诸班。

蛟龙腾带五湖浪,雨母鼓起秦岭烟。

大棱乍破银瓶裂,铁骑交戈开铁衫。

小冰粉齑玉帛破,瓜步呜咽走淮关。

飞瀑巨布接天地,千江万河降人间。

叶生写到兴处,喝了两大口酒,更不顾别人的感受,幸福的继续往下写道:

涓涓潺流拥喜浪,萋萋浅草诉别情。

滟波江流绕汀渚,明月花林生氤氲。

鲤鱼跃水画涟漪,鸳鸯梳羽共徘徊。

微薰捉雾踱河幕,曼步轻纱近水台。

水台离人愁妆镜,砧衣失魂声声来。

远有高歌惊夜鹊,一叶扁舟破空开

离舟泊于水台边,双珠连坠泪衣单。

太阴孤奋出高阁,天权挥袖击栏杆。

双星作色抹星月,虹鲵借势临中原。

寒暖持于大河上,南北僵之蔡洛间。

阴风怒号云奔马,浊浪排空锤拍砖。

商船抛浮若落叶,舟楫翻转似苦蝉。

猿猴狂奔石峡树,莺鸟仓惶枯林湾。

只有在这里小小的卖弄了一下天文知识,在宋朝的天文里,天权为北斗第四星,为时,主水,为伐星,主天理,伐无道,其分为吴,汉志为荆州。不是水在荆州,是在郑州南方,还没有到荥阳。并且是替这家小娘子打换不平的,所以主天理,伐无道出动了。太阴犯,是主丧的。大约这个小娘子想不开,离船来接她离开,于是没水自杀。可没有写,写出来就有违今天详和了。

这二星选得如些有意味……可惜今天在场的人怕大多数想不出来,也没有学问去想。

“好啊好,”钱惟演喝完彩后,又喃喃的说了一声。

这个字,这首诗……

有人说贵客临门,篷筚生辉。此子今天到来,却使整个诗会都生了辉啊。

欧阳修看了看长叹一声说道:“《阳关三叠》第二叠了,希文公你来了。”

钱惟演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阳关三叠》的曲调,又看了一眼长轴上的诗句,这张张驰驰的,岂不正是用文字的内容气势,变相的弹奏一曲《阳关三叠》?难怪他说诗的名字叫三叠阳春。

若是如此,那更了不得啦!

忽然醒悟过来,希文?叶生的诗与字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不然一听这个字,就知道来了什么人。

转过头,看到一个方脸中年人与一个长脸青年人站在一起。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希文公突然来此,是来看他?”说着拿手指了一指。

没有回答,只是范仲淹指着叶生说道:“钱公,稍会聊,我们看一看,他是如何写这最后一叠的?”

“是啊。”

范仲淹虽然美名远扬,然而眼下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学生的字与诗。圈子外面的学子乡绅同样急得抓耳挠腮,只听到里面不时的喊好呢,有许多人都失了态,究竟写了什么啊?看又看不到。但有的人已经知道了,此子在写一首很长的诗。

长诗与短诗那个更难写,有许多人产生争论。短诗想写得短小精悍,言之有味不易。但还是有更多人赞成长诗未必难写,可写得出彩更难,这么长,又要讲究一些音律的变法,与内容的连贯完整,很不容易。

特别对于叶生这样才十六岁的少年,想要驾驭它,并且还赢得一致的好评,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叶生不知道的,更不知道被后世舆为真正的士大夫的老师,就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趣的观看。也不能知,否则思绪一乱,这首诗也写不好了。钱惟演攀谈之际,他又写好了几行:

诸仙慈怀调凡路,玉帝荡暇清朝班。

阴霾倾散云霞回,惨霭顿去春日暖。

桐和荻贺叶瑟瑟,蜂飞蝶庆舞翩翩。

河水无阻向海去,一路铺绿到天涯。

粼光弹奏黄金曲,青藻编织碧玉钗。

绕樯紫薇飞双燕,傍水芷兰发岸花。

彩帆渔歌兴唱晚,长亭送友西影斜。

潮生甘醇潜入夜,月上玲珑半还家。

潮来潮去近河口,河伯已至荥阳所。

卷烟轻抚河中芙,掩袍悄语堤边柳:“

此乃楚汉争雄地,当年惨烈非汝忆。

两军相峙鸟不下,旌旗蜿蜒一百里。

鼙鼓动天山川震,箭簇簧雨闪电鸣。

纵横驰骋作奔兽,进退组列化黑云。

竞戈贯甲穿胸骨,争剑掠面博亡魂。

征马虺隤创口裂,杀气凛冽江河凝。

水染鲜血霞失彩,野成尸窟山隐平。

四年对仗生死决,只为一姓好正名。”

范仲淹长松了一口气,道:“。居然用楚汉相争的惨烈场面,作为最后一个。真是出忽意料啊。”

河柳闻之心戚戚,新叶摇兮语呓呓:“

一水至此尚艰难,遑论兴亡替更事。

锦锈光里亦努力,莫使前事当后师。”

语罢伯柳两相散,天际方红风轻漫。

参差云树罩晨辉,高低粉杏笼烟淡。

河水无声泻千里,数点白帆天际现。

“好!”这一次连范仲淹也喝了一声彩。仅数句,主题变得清晰起来,立意更是高昂可贵,整首诗得到了升华,也暗喻了此次钱公举办诗社的用意。最后余音袅袅,意境与音律也合了《阳关三叠》的曲韵,也隐隐的有了象征意义。作为一个十六岁孺臭未干少年人写出来的,算是极难得的佳作。当然,他这声喝彩声早就被诸人淹没了。

叶生放下了笔,对钱惟演说道:“钱公,小子可否能将吕四娘带走?”

“能,能,”钱惟演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次都不用呼喝了,人群就自动闪开一条道路。有的老百姓眼中都有了畏惧感,这时代特信鬼神,二十几岁写出让知州等人失态折服的诗字,也许有之。可十六岁的孩子居然让场子中间那么多大人物折服到疯颠的地步,这意味着什么!

沈鹏远说道:“这是抄袭的!”

钱公有些不悦了,所谓的抄,就是代笔,以后为人所耻,这时更为人所耻。没有证据,那是不能乱说的。如同上午写出来的许多诗,其中就有代笔也不是没有,但无人好说。

周围有学子不乐意了,说道:“不得胡说,方才某看得很清楚,此子与吕四娘分明不熟悉。不熟悉又怎知她弹奏的是《阳关三叠》?”

没有这个曲子,这首诗就跑题啦!

沈鹏远继续道:“诸位,分明是他与吕四娘勾搭好了的,才替她赎身。因此,提前得知她会弹奏这首曲子,又让人写好了诗。”

颇有市场,不然叶生为什么要赎她出来?看到没有,姿色如此平庸,岁数如此之大。这一说,也有一部分人相信。

这边叶生也有了动静,盯着沈鹏远看,不是愤怒的,是怜悯,惋惜,最后摇了摇头。

转身来到书案前说道:“钱公学生的来诗会的路上见火树银花有所感特作诗一首赠与钱公。”

提笔飞快写了起来,宁儿在旁边看着,片刻后,帮忙将写了的字念出来。

“青玉案……元夕……”

宁儿声音清脆,干净。整个厅堂内都听得清清楚楚,又过得片刻,连钱惟演观看的容色与站姿都变得正式起来,复读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这青玉案的第一句,大气铺开!

沈鹏远,和一众学子瞬间变了脸色……

东风夜放花千树。

此时花园之中,宁儿清脆的声音。已经被一宽厚的男中音替代,

旁边的案几上,举笔疾书,只这第一句年出,便有许多学子脸色变了些,有的凝神肃容,仔细等待下句,有的则皱起了眉头,心头泛起不好的感觉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转眼之间上阙成。

沈鹏远坐在那里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夜的一番作为全部成为了泡影,很多人在复读。

远处看不见的学子正在想办法挤进来。

看着转眼之间完成了上半阙写作的叶生,在做诸位都是懂行的如果说水调歌头是循序渐进,从平淡起手,以毫不令人感到突兀的高手法拓开整个清逸隽永的大气象,那么眼前这,便从起手就是毫不含糊的大开大阖,如同泼墨山水,狂草疾书,从一开始就用最瑰丽的笔调展开气象。“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仅此一阙,不断提起的比喻便已将整个上元夜景描写得淋漓尽致,仿佛将这热闹浓缩了数十倍,再重放在众人眼前。

这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肃然,叶生停了停,回头看看,表面上像是在打量众人反应,实际上,却依然在注意那吕四娘的行踪。之间她走到白牡丹面前姐妹两人很是亲密的在一起说笑,长松一口气的叶生的嘴里轻声吟唱道:“蛾儿雪柳黄金缕。”字仍然在写,叶生的视线没有扫射已经看不到美丽少女的身影。台笔写下一句“笑语盈盈暗香去”。转身看了站定沉思片刻,写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写到这里心有灵犀的忽然转身就见身后白牡丹和吕四娘如姐妹花一般的站在身后,笑的那样的美丽,尤其是吕四娘笑的那样的调皮,甩给姐妹花一个笑脸转身写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男中音轻叹一声念出词句。看来是个懂行的,等等喝酒喝多了吧,出现幻觉了吗?嘴里喊道:“老师你咋在这里。”抬头向前观看只见范仲淹站立在叶生面前,手捻胡须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叶生。叶生连忙深施一礼,激动地拉着老师的手不知道说啥好了。范仲淹看着这个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很是开怀。和老师说了几句话后,叶生向钱公深施一礼说道:“钱老苦心举办的文会又被我弄砸了,请钱公责罚。”

诗词

这种洒脱,这种对世人的不在意,钱惟演再次心折了。

钱惟演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此言差异,有了公子的诗词才是这场文会能够传扬天下。”这边范仲淹也是向钱公行礼道:“门下莽撞给钱公添麻烦了。”然后拉起叶生准备离去,叶生起步走来经过今天给白牡丹谱曲,终于想起宋代青楼诗词传唱的问题以前还做过一个专题研究。

现在仔细回顾历史回顾历史仔细回想一下,宋代确实是文人的天下。但是仔细分析一下在宋代文人生活富裕优雅是有历史原因的,宋代文人尽的时代之幸,朝廷“抑武崇文”的基本国策是和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宋代文人就不用向魏晋,南北朝文人必须依附强权,就是依附强权也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不用向唐末,五代,文人必须仰视武夫的鼻息;如果向下比较,明清文人动辄大兴文字狱,遭受血光之灾。宋代文人真是太幸福了,在实现人生理想与政治抱负的同时,还能满足个人的物质文化生活。满足身体和灵魂的多层需求。享受纯美的人生乐趣。

所以在宋代才会出现苏轼,欧阳修,范仲淹等杰出的文人,甚还至出现柳三变这样的填词文人。但是文人毕竟是文人,那句老话来说就是面子比天还大。所以给歌姬填词的人还是很多的,可真正的士大夫不会写戏曲的,想一想,自己写的东西,跑到戏台上,让几个小丑当玩笑在唱,这面儿能丢下来么?但不反对创新,在文化的创新上,宋朝是一个高峰期。就说文人倾慕歌姬,给歌姬填词。写一写无可厚非,就是写的香艳一些也可以理解为是为了取悦歌姬们,但是千万别什么都写,比如闺房之乐什么的。如果写了也要用隐晦的词语千万不能学刘永柳三变,写成了黄色小调。格调总体来说不高,可不能低下到俚语的地步。柳三变就因为没有把握好,出现了一些过份的艳词与俚词,最终遭到正统文人集团的整体唾弃。就任官职不管干的多好还是终其一生也没有在仕途上有啥建设。这一定要引以为戒。

还有我个人觉得宋代的当红歌姬就像现在的明星差不多,想要出名就需要好的作品,好的作品等于好的曲子加上好的歌词。

就像现在的选秀现场,评委不禁要选手嗓音好,还要曲子歌词都好而且还要能表达数来才算。而作为当时的当红歌姬,也是需要好的诗词来传唱,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那时候这些行首的主要客人可不是那些劳苦大众,二是那些文人雅士,这些文人雅士不管是不是真的高雅,来到这里都需要装的高雅。而那些富商大贾狎妓时听曲儿,不禁要求行首相貌较好,还要求姐儿们的嗓音好,词曲的立意文化意境要好,不然就显得这个行首没有修养,没有文化,大家来都是来玩个高雅的,没有文化谁捧你。所以才会造成刘三变所到之处,为各地勾栏楚馆所欢迎。最后那怕老了,来到勾栏众妓继续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正是因为他词容易传唱,也出了不少好词的缘故。

叶生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忽然感到肩头被范仲淹拍了一下,听老夫子低声笑道:“小子你的麻烦来了。”

今日来的姑娘能作为行首,一个个都是人精了。

其中陈小小与刘盈最先反应过来,陈小小与刘盈读过许多书,文化修养也不低的,刚才白牡丹一唱立即听出这首曲子的新意,更易传唱啊。

而且今天此子引起轰动,他日若考中状元,作为他诗词的首选传唱之人定然会身价倍增。不能妄想跟白牡丹一样,但是能在洛阳获得魁首也是值得的,于是对视一眼,忽然一二三,不约而同的提着小裙子,追了下去,同时娇滴滴的喊道:“叶公子,等一等奴家。”两人心中几乎再次不约而同想到,你不是为了白牡丹,可以谱新曲吗?我的姿色并不比白牡丹差。不过似乎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于是一边跑,一边敌视的看着对方。看两人的样子,剩余的歌姬这才反应过来一起追了过来。

看到众女的动作与表情,众学子乡绅先是觉得稀奇,然后皆是大笑。

这事儿好玩,今天看到热闹了。

四娘调皮的拉了拉叶生的衣袖小声道:‘叶公子你的字好看,颜值更高。这里这么多的姑娘看好你,你在这里应该比老家过的幸福吧。’

“好看吗?未必,还不是觉得我小写出这样的字迹。都觉得很是惊奇,不过论捷径,还能比将这些字这些经验放在大脑里更捷径的吗?但自己若是肯用功,十年后写出来的字,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很有些期盼。

正在此时,后面娇滴滴的声音不停的喊来:“叶公子,请稍等一等。”

“叶公子,等一等奴家吧。”

回头一看,两个美人儿气喘吁吁的追赶上来。

刘盈活泼,身体灵活,陈小小性安静,人就有些慵懒,跑来时,又怕落了后,跑来时,都累得弯起腰。

看着两位美丽的小姐,郑朗好奇的问:“请问,你们……”

陈小小抢着说道:“叶公子,奴想请到到轻音阁中一叙。”

刘盈有些急,也道:“叶公子,从你为白行首填词谱曲来看,郎君颇懂音律,奴家想请郎君到回春楼中,为郎君弹奏一曲。请公子品一品优劣。”

弹奏曲子都会有的,可入了她的闺阁,仅是弹奏曲子……?

叶生迟疑了一下,两个小女子长相很漂亮的,顿了顿说道:“行啊,有空我一定过去。”

这话听得两位行首一阵气苦,你的胃口真是不小嘛。一下看中两个,什么意思是想一箭双雕。胃口不小嘛,谁不知道,按照青楼规矩你呀一次只能答应一位呀,算了谁叫人家少年英俊,又有才华。看钱公拿个七器重的样子,写得拿个字,以后可能是要开宗立派的人物呀。就是不能在字上开宗立派,仕途上将来一定是前程似锦。规矩只能对普通人,遇见这位还是让一让吧。陈小小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刘盈从怀中掏出了香帕,道:“这是奴绣的方帕,叶郎,请收下吧。”

周围人一看不由得称赞啧啧,难怪称为行首啊,谁曾想到,这个帕儿是放在胸口处,这往外一掏,以后见帕思人,甚至都让人感到淡淡的幽香,能不心动嘛,能不往往她哪里跑吗?叶生啼笑皆非的接了下来。陈小小心中气苦,不由得心里骂道,原来看你刘行首色艺双绝清高无比,原来你是却是表面假清高,内里却是却是闷骚一个,那一个将方帕往胸口处藏的?怎么办呢?难不成将自己肚兜儿解开?想了想,狠下心肠,将头上价值不菲的碧玉簪拨了下来,说道:“刚才看到你写那句粼光弹奏黄金曲,青藻编织碧玉钗,奴钦佩不止,这根碧玉钗略表奴的敬仰之意。”

叶生大概看了一眼这玉钗,从他前世作为学者对于宋代玉器也是颇有研究的学来的眼力,打眼一看仅这玉料与做工,它的价值就胜过金钗了。心说怪了难道行首拉恩客也会倒贴?

他不是古板的人,收了下来,唱了一喏:“谢过两位娘子。不过今天我有事,恕不能奉陪。改天必定会登门拜访。”

奴家一定扫尘相迎,”刘盈高兴的说道。

目送他们五人远去,陈小小不服气的说:“莫要高兴了,四娘才是最开心的。”

说完了,两人都有些不解,乍就看重了这还没有张开的黄毛丫头了?

众学子看着两女抢着献殷勤,又是哄笑。接着发现三五个姐儿,一起回过神,跑了过来无奈范仲淹的马车已经远去,只好徒呼奈何了。

府试开始

众人随着范仲淹来到行管之中,下车后不说安排宁儿带着四娘一起安排杨志等人休息等事情。先说师徒两人来到客厅,坐下来喝了口茶。范仲淹先说道:“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安心考试,科场之外的事情以后少参加、不要分散注意力。”叶生看范仲淹脸色不好看,知道老师不喜欢自己这样在诗会上扬名立万。希望自己不要被这样的虚荣影响科举之路。因为往年往往放荡不羁的才子、在科举上都不是很顺利、这在以往是历史的证明。

两个说了一些话,又交代了一些府试的注意事项。范仲淹准备回去休息了,刚起身。就见叶生转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双手递给老师道此物为千里镜通过次镜子能看千里之外,范仲淹接过来观看就见两根铜管套在一起里面镶嵌水晶,铜管可以旋转拉长,按照叶生的方法旋转拉长之后就清楚的看到院子远处灯笼上的字迹是个硕大的陈子。千里镜用眼睛观看只是一个模糊的亮光,不由得对此物很是满意。有了此物就能千里之外窥探敌军,防止我军误入埋伏圈。不由满意的收了起来,说道:“中正还有多少我都要了。”叶生也没有含糊,当场从所带的箱子里面拿出了十台望远镜,送给老师。

范仲淹第一次看他这样爽快不有的赞许点点头道:“好好考试,已你的能力考上还是不难的。”

第二天大家起床发现范仲淹早已离去。估计就是吧不放心自己才想在自己去西夏之前再见自己一面,虽然见面都是训斥的话语现在心中却感到浓浓暖意。

接着是赎吕四娘,难度也不是很高,并不是当红的行首,青楼里摇钱树,舍不得。付了一百贯,人赎出来了。宁儿这小财迷还在喊贵。

气的吕四娘偷偷地那指甲掐叶生,叶生受了疼才说了一句:“仅一曲三叠,就值两百贯了。”吕四娘当时皱了皱眉,听完叶生这一句庆后,眼中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叶生决定先亮着这个小丫头,就没有搭理她。

接下来的日子,叶生出了购买生活必须品之外就一直宅在家中。这天正午的阳光洒满院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叶生懒洋洋的躺在竹椅上面,看了看日头,笑道:“该吃午饭了。”书本刚放下,就见一个小丫鬟从月亮门进来,捧着托盘,快步到了小院。乖乖蹲在条案前面,把酒菜给叶生摆好。

“吕姑娘给你今天做的这是蟹粉狮子头,这是文思豆腐,请公子品尝。”

扫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狮子头是扬州的名菜,选用肥瘦相间的肋条肉,肥嫩异常,蟹粉鲜香,青菜酥烂清口,须用调羹舀食,食后清香满口,齿颊留香。

叶生前世是地道的美食家,尝了一口狮子头,顿时赞不绝口。

“哈哈哈,手艺不错。对了,这个文思豆腐怎么没听说过?”

他当然知道,现在是为了配合吕姑娘。因为这是乾隆年间才出现的一道菜。宁儿急忙说道:“少爷,这是吕姑娘特别给您做的,把豆腐去掉老皮,切成细丝,用水焯了。接着把香菇、冬笋、鸡胸肉、火腿、生菜都切成一样的细丝,然后把香菇丝加入鸡清汤,放在锅上蒸,待沸腾之后,加入冬笋丝、鸡胸丝、火腿丝等,放在汤碗之中。另外再用清鸡汤把豆腐丝煮沸,加盐也倒入汤碗之中。”

叶生一边听着,一边看着,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那些细如头的白色丝状物,竟然是豆腐!前世虽然听说过,但是他长期居住在北方城市还真没哟吃过这个文思豆腐。

老天爷啊,这要费多大的功夫啊!

不用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思就让叶生感动不已,取了一勺,放在嘴里,软嫩清醇,入口即化,正适合上了这个时节的人吃。

叶生着眼睛,回味唇齿之间的美味,忍不住说道:“吕姑娘有心了,她有什么要求可以当面给我提,我一定满足。还有月利按大丫鬟给就好了。”

小姑娘宁儿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四娘一直也没有找叶生沟通,叶生现在忙于科举也是不敢分心。日志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这天叶生早上睡觉睡得正好,人一下子就惊醒了。叶生睁眼便看见宁儿,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道:“公子,快起来吧,要迟到了。”

叶生惊魂未定的喘息道:“什么迟到?”

“今天府试啊!”宁儿瓮声道:“还有半个时辰。”往常叶生的自律性很强,根本不用人叫早。宁儿,四娘便做好早饭在下面耐性等着,谁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就偏偏睡过头了呢?

“啊!”叶生一下子便惊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地,洗脸刷牙漱口穿衣,动作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宁儿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拎起考篮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去。

屋外仍是满天繁星,杨志等人早就套好马车在等他,一见叶生出来便道:“早饭在车上呢,公子上去吃吧。”

叶生钻上车,还不忘嘱咐道:“快点走啊!”

杨志拼命催动下,马车飞速的行驶起来。叶生本想在车上吃点东西,无奈车厢里太过颠簸,差点咬舌自尽,只要忍住了。

大概行了一刻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叶生心说速度不慢呀,便探出头去道:“大叔,到了啊?”

杨志无奈道:“堵了……”叶生闻声向前望去,便见前方的灯笼火把,汇聚成一条粗壮的长龙。他的第一反应是好壮观啊,但接着就意识到,竟然遇到了这年代极为罕见的堵车现象。

如果目能夜视,你会看到位于洛阳城南的大运河畔,密密匝匝的挤满了轿子、马车,甚至是驴车、牛车,还有骑大马的……连河道中也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这其实并不奇怪,洛阳下属九个县,除了孟津之外,还有汝阳、新安、偃师、洛宁、伊川、宜阳、嵩县、栾川八个县,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为了同一个目的汇聚于此,人数是孟津县试的八倍还多,不堵车才怪呢!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想,便拎着考篮跳下车道:“我走过去,你先回去吧。”杨志从怀里掏出个荷包给他道:“昨天我来打听了,里面什么吃的都卖,宁儿姑娘准备的银子公子进去买点吃吧。”

叶生将信将疑的接过荷包,来不及多说,便游鱼一般钻进车水马龙之中,闷头往府学宫前跑去。

看到他下车往里跑,很多考生也跟着跑起来,大伙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终于在点名入场前的最后一刻,赶到了书院门前。

跑了这么一大段路,累得沈默腰都直不起来了,他突然看到左脚一阵凉飕飕,低头一看,鞋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叶生不由一阵眩晕,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但这时考生开始往里进,他不由自主的被裹挟着进去,另一只鞋也被踩掉了。

像县试一样,送考的一干人等,都被官差隔在外面,只有应试童生才能进入学宫前街。

但考生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因为不光是今年县试录取的,还有往年过了县试,却考不中府试的。按照规矩,这些人可以不再参加县试,而直接入围府试……这个人数是今年才录取的十倍还多,所以考生总数大概是……五千人。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五千考生熙熙攘攘的挤在考场前,却不能立即进场。因为府试的点名入场是县为单位——这个县的考生点完了,下个县再入场的。

府试1

叶生对于州试的感觉就像县试一样,不准确来说跟现代考试一个样子。送考的父母、家人、及仆人、一杆人等都被一道红绳隔离在了考场的外面。

只有拿着准考证的考生才能进入里面、我忘记了古代应该称呼为童生、这个可爱的字眼。但是现实是跟着叶生一起前去考试的,都是一些叔叔、大伯样的人年龄比较大的人。碰到叶生这样的就算很年轻了、甚至还有老爷爷看样子已经70岁高龄左右了,叶生心说大爷您不在家带孙子,跑来这里跟我们竞争个啥呀。就是考中了,您这年龄也当不了官了呀。心中想着脚下不停,叶生已经随着人流进入了丽景门前面的学府前街。

但考生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因为不光是今年县试录取的,还有往年过了县试,却考不中府试的。按照规矩,在宋代只要没考中的,都要重新参加考试。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叶生终于随着熙熙攘攘的考试来到考场门前。大家很熟规矩的站好,等待学官一个一个县的点名进场。

因为府试是以县为单位点名的,这个县的考生点完了,下个县再入场的。

于是各位读者就在想,天这样的黑就是同村一起来的在这人山人海里也被挤散了,何况还有很多单独来考试的学生,那如何找到自己县的学官呢?其实很简单,只要看灯笼,五颜六色的灯笼上写着县的名字,就能很快的找到组织,集合过来了。

比如说孟津学官就事先告诉本县考生,见到大红灯笼上面大大的孟津两字便靠过来。

那些灯笼用长竹竿挑着,在黑咕隆咚的天色中十分显眼,叶生找了一会儿,便看见半空中的大红灯笼,便提着考篮挤过去,终于见到了面熟的考生,第一句话就是:“谁有多余的鞋?”

大家一看是本县案首,不论长幼都一起朝他行礼,口中称呼‘师兄’,这也算是案首的小小福利吧。待听明白叶生的意思,大家理解的笑笑道:“师兄也被踩掉鞋了。”都不少人七嘴八舌道:“我方才也是。”“我的帽子被挤掉了。”“我的笔墨摔坏了”

“那你们怎么办的?”

有人说是“现买的。”这是第一次考府试的。

有人说是“还有备用的。”这是有经验的。

叶生吃一惊道:“这里还有货郎吗?”

有那考过几届的童生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每年府试都有这么多人,被挤掉鞋子帽子、摔坏的笔墨砚台不知多少,考场偏偏又规定‘衣冠不整不得入内’。差役看到有利可图,便购进一批,高价贩卖。”便有人自告奋勇,给他去找买东西的,不一会便领过一个穿着号服,挑着货郎担的过来。

接着那人手中的灯光,沈默果然看到食品文具、鞋子帽子一应俱全。一问,一双布鞋竟要五钱银子,这价钱在外面可以买五双上好布鞋了。但他也知道这跟旅游景区吃饭一个样,只好乖乖挨宰。

看着那人卖肉火烧,他又问问价钱,两钱银子一个,叶生已经麻木了。他干脆把杨志给的荷包了里掏出银子扔给他,拿了五个火烧,一双布鞋。刚刚卖完同乡就告诉他,不应该买火烧的、考场的衙役会从外面买来饭菜,在里面高价出售。虽然贵,好在是热的。

叶生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听说今年考官是第一次主持考试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这把火会不会烧到咱们头上呢?”

大家一听不禁直冒冷汗,立马将那人的吃食抢购一空。

洛阳府试考场,设在丽景门里面不远的官学,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听说那里现在还是学校,不过是个中学,旅游时我还去过呢。

唐朝时武则天对官学进行了扩充,占地百亩,环境还是非常的好的。但是还是有和县学一样的问题,就是有的光线好,有的地方是风口,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占个好的位置。

这时候考场开了门,第一个县开始点名。其它县的考生便按照老规矩纷纷找到考场的差役,拿出银子来请他们帮忙将考篮先放到考场中位置好的桌子上。按惯例这代表已经有人占了这个坐位了,等他们进场之后,只要找到自己的考篮,坐下来就可以了。

但是这次例外,衙役看着钱没人敢收,他们很遗憾的告诉考生“我家大人有令,必须按照进门发的身份证明、上的编号入座、不然取消考试资格。”

各县考生分批次入场,到天光大亮时才领到答题纸全部入场。叶生的运气终于回来了,他的座位是六排六号,六六大顺,不但吉利而且位置绝佳。

坐在位子上,他发现前后左右一个都不认识,不由暗暗高兴道:‘可以清心考试了。’上次县试时监考不严,身边的考生纷纷小声为他考试答案,让人不胜其烦,据说府试的纪律要求也一样宽松。

只听周围考前交流声不绝与耳,大概也就是。“兄弟让我抄一下,过了哥哥请你喝花酒。”或者又是“小子放聪明点,老夫不白站你便宜,考完如考的好老夫送你一所宅院。”等话语。

叶生也不管这些,拿出火慢慢的吃了起来。等一个火烧吃完,又小口的喝了几口水,所有的考生终于都坐好了。

这时听到动静见考场大门缓缓关闭,落锁后竟然贴上了封条。看到这一幕,有的考生们不由心中打鼓,暗道‘不会要动真格的吧?,那少爷我的银子不是白掏了。’

正在众人胡思乱想间,便听一个学官高叫道:“知府大人到!”

众人连忙起身,顿时一片稀里哗啦的响声不绝与耳。起身完毕一起乡正殿方向深施一礼。知府大人已经走到殿前、向着大殿、给孔圣人上了三炷香、这才转身。

众童生们又给大人行礼道:“学生拜见知府大人。”

“免礼,都坐下吧。”知府大人的声音十分熟悉,男中音,声音宽厚而且富有魅力。

叶生觉着这声音十分耳熟,便趁着坐下时抬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站在正堂之前,头戴金顶乌纱,身穿紫色三品官袍,陪金鱼袋的官员,竟然是他的刚刚见过的钱惟演。

府试2

考生们也抬眼偷瞧府尊大人,一看到那身紫衣不由倒抽冷气,这位新来的钱府尊,竟然是个三品官,这其中真正意味着什么,考生们不知道,可他们朴素的认为,这说明府尊大人肯定很牛!

于是乎肃然起敬,不敢因其面生而稍有轻慢。

穿上官服之后,号称风流名士富贵闲人的晏殊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的晏府尹。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只听他声音凝重道:“诸位,今年洛阳的府试有老夫主持,带有小抄的请,将小抄扔到路中间。说完之后就见噼里啪啦路中间很快落下一堆东西,真是啥样的都有。然后有学官询问还有没有,连问了三遍。后把手一挥,一群衙役开始挨个检查。不时有同年被查出,吓得大家是胆战心惊,这才完毕。

晏殊将第一题四书文的考题写到纸上,再将考题糊在木牌上,一式两份,派人在场地中巡回展示。

这对靠近正堂的考生多少有利,能及早看到题目就能早一步思考、答题。

叶生的甲子号考棚正好在靠近辕门的地方,距离正堂那边比较远,衙役在考场各通道转了个圈,最后才转到叶生这边。

好在前几天衙役都见过叶生在钱公花园的大作,很是尊敬。许多

衙役好像担心叶生神不好看不清楚,还特别往这边靠了靠,停顿了一会儿才走。

无论哪个衙役见到叶生,脸上都挂着笑容,叶生感觉自己好像是考场中的明星一样。

四书文的题目是“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语出《孟子·公孙丑章句上》,按照字面意思,是施行仁政来治理天下,没有谁能够抵御。论的是“仁政治国”,算是中规中矩的考题。

四书不过四本书,寥寥几万字,千百年的科举,每年全国那么多府府的考试,想从中挑出些花头来实在不容易。

从北宋中叶开始,在考试中用“截搭题”的方式来考学生,即从不同的典著中节选一句或几句话,拼凑在一起出题,那是千奇百怪,花样迭出。

但这次晏殊出题,算得上是“良心题”。

四书文必考,学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句话只要学过《孟子》的人大概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要把自己的观点贯彻到文章中,那就要靠学问了。

题目公布后,所有考生都在闭目冥想,有的干脆摇头晃脑,像是在那儿默背书本一般。

叶生把墨研好,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今天起得太急了精神不好。

因为选考的五经文差不多要到中午才会放题,叶生想的是。先把文章写好,趴下来稍微眯一下,养足精神,不然以他现在所处考棚的位置。到中午以后阳光正好照射过来,被春天暖薰薰的阳光一晒,必然困顿不堪。

叶生提起笔,开始写他府试的第一篇八股文。

题目很容易,不需要做太多的考虑。遵照范仲淹的意思,府试里引经据典不能引用得太深,适可而止是最好的。写得太高深,考官看了觉得晦涩难懂就会弃之不用。

一篇文章,不得少于三百字,试卷每页以红线为界,以黑线为直格,每页纸差不多能写一百字左右。一共十四页考卷,后面还要写五经文,洋洋洒洒写个七八百字的四书文,那后面肯定没地方写五经文了。

叶生把握得很好。以仁政治国,就以如今仁宗皇帝为例,拿古孝贤君王来作比,以他十五岁的脑袋瓜,写起歌功颂德的文字恰到好处,不刻意歌功,婉转之中,还带着对历史上各朝君王功过的检讨。

寥寥不到四百字,叶生前后用了不过半个时辰。检查好,抄写与卷子上。慢慢把卷子合上,用镇纸压好。

随即叶生伸个懒腰,趴在桌上小寐。

别的考生多半还都没下笔,叶生已经完成了他的第一篇科举文章。别人见到叶生趴在那儿,只当叶生一个孩子不会作答,趴在那儿冥思苦想。

叶生睡了大约一个时辰,随后被春日里一股寒风吹醒。等他清醒过来,五经文的题目尚未公布,叶生可以继续想别的事情。

到中午时。五经文开始放题,一共五道题目,分别出自《五经》,考生可以选择其中一题来作答。

叶生跟冯话齐主要学的是《春秋》,但先走到叶生这边展示的题目却出自《尚书》,“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语出《尚书·汤诰》,是商王成汤在灭夏桀之后回来对各方诸侯说的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万方诸侯有过错,原因在我一人身上;若我过失,与万方诸侯无关。

历史传下来的《尚书》版本多样,但以伪古文孔本尚书为官方定本。

叶生在现代只是将《尚书》背熟,冯话齐连经义和集注都没有给他讲全,好在叶生前世做教授的人曾经专门研究过几种版本的《尚书》,并结合朱熹对《古文尚书》和《今文尚书》差别的论述,对此并不陌生。

叶生不想弄得太复杂再去看《春秋》的题目,他觉得这道《尚书》题不错,跟之前四书文“仁政治国”算是一脉相承,都是论述君王治国之道。

叶生提笔破题,直接以“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积不善之国必有余祸”来破题,以论述君王对于天下兴亡有所承担的重要性。

这次叶生觉得有种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感觉,反正他年岁小,因此对于这次考试并非十分看重,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他写起一些话来也没太多顾虑。老师范仲淹曾经反复,提醒过叶生因为年龄问题,不用考的太好,太早进入官场对叶生并不好。

一篇文章作下来,叶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但篇幅所限,必须要收尾。

在八股文中,对于头尾的要求很高,等叶生完成后,仔细审读一遍,觉得没什么差错,再往正卷上抄写。

一切完毕,时间才刚刚过正午,距离下午交卷尚早。

吃了点火烧,肚子不是很饿,叶生无聊的端坐那儿,等着太阳落山。

到未时末,已到日头西斜的时候,叶生全身都被阳光包裹。此时晏殊在正堂前坐得久了,下来巡视考场,顺带看看学生的答题情况。

在府试中,儒学署的人虽然是监考者,但他们不能随便观看学生的考卷。主要因为儒学署的人跟城中的许多童生都认识,尤其是那些考了几届的老童生,在府试不进行“誊卷”的情况下,怕因此而从中有私相授受的事情发生。

但知府作为主考官,要看考卷,虽然说于理不合,但也没人敢阻拦。晏殊一路巡查考场,中途走到叶生面前,但见叶生坐在椅子上,只有小半个身子露在桌子上,而桌上的笔墨摆放整齐,连考卷都已经合上,当下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伸手拿叶生的考卷一观。

“晏大人大人,此举怕是不妥……”

旁边跟随的儒学署的训导小声提醒。

晏殊要探头去看看考生的答题情况是完全可以的,但若是拿起学生的考卷仔细端详,不但会引来考官不公的嫌疑,还会影响学生答题。

晏殊微微颔首

,左右瞥了一眼,离开叶生旁边,心里却在想为何叶生如此淡定。

日落西山前,考场将分批进行“放排”,即把辕门打开,让答完卷子的考生出考场。考试到天色昏暗下来放排即告结束,毕竟考场内不供应蜡烛,若真到天黑了还没写完,摸着黑也没法写。

叶生选择在第一次放排时出考场,与他一起出考场的人不多。等衙役把卷子收上去,叶生收拾好考篮,把笔墨和没吃完的火烧收好,施施然出了考场。

府试考完

走出考场后,游目四顾,并没有见到两位同乡的身影,叶生只好耐心等候。

考场外面的空地上,有不少同窗或者同乡子弟凑在一起讨论刚才的考试内容,有的人说简单,有的说挺难,其中以说难的居多。

很多参加府试的学生都是靠“押题”来试图通过考核,背诵以前见过的优秀时文,把八股文当成是背书来考,一辈子若有一次撞上,还真有通过的可能,否则就只能在考场里随便应付,等待来年再撞大运。

到第二次放排时,两位也出来了,叶生看到两位李姓同乡脸上容光焕发的样子,揣测他考得应该不错。

“叶兄,你五经选的哪一篇?”

“《尚书》题!”

叶生这个时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把中午没吃完的火烧往嘴里塞,随口问道:“大哥,你呢?”

李争目光及远:“苏先生教的是《周易》,我就选的《周易》题,感觉王先生教授的很多都能用上。”

叶生点头应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出了学府街,就看见杨志等人在路边等着叶生,就与几位同乡挥手告别。同乡都回客栈,叶生随着宁儿回范仲淹在洛阳的行馆。

来到洛阳行馆,刚一进后院,就看见行馆花园之中不远处凉亭之上一个红衣女子正慵懒的趴在凉亭的栏杆上望着天空发呆。那女子身姿苗条、容颜妩媚清丽、一身艳红的衣衫更显得人比花娇、艳若桃花。

走进面前一看原来正是自称吕四娘的姑娘,吕姑娘经过这些天的修养,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再不是叶生在诗会上见到的脸色苍白的样子了,因为被叶生禁止单独出去。除了这小小的行馆,自然是哪里都去不了。百无聊赖,的吕姑娘只好悠然自得的在院子里发呆了。

叶生在洛阳前几天拜托杨志等人物色的丫鬟,环儿正站在一边看着姑娘小心的提议道:姑娘,你真的不去接公子么?“

吕四娘翻了个白眼,“接他干什么?”

环儿道:“可是,叶少爷替您赎身。花了好多钱,吕四娘听到这话难得的升起几分心虚之感。毕竟人家把自家从青楼这个火坑给救了出来,现在对自己按照古代的说法是吃穿用度都是大家闺秀的标准来的,自己总要表示一下热情不然说不过去。特别的是,那还是一个美少年。”

想了想,吕四娘道:“给我那披风,面纱。走咱们去前面迎接叶少爷去。”

“是,姑娘。”环儿大喜,连忙应道。自从来到这家给姑娘当贴身丫鬟,就感觉叶少爷和姑娘的关系奇奇怪怪的。往日姑娘和叶少爷见面总是。。拘谨,还是相敬如宾?环儿摸了摸头觉得自己学问有些不够,不知该用啥词形容。

看着环儿欢喜的离去的背影,自称吕四娘的姑娘跳了跳眉,心情愉快的准备起身。就见叶公子和杨志等人正向这边走来,调整脸上的表情,露出笑容走出亭子。向叶生行礼道:“小女子参见叶少爷。”叶生看了看吕四娘,淡淡的点头道:“吕姑娘客气了,”

吕四娘趁着抬头仔细打量这他的面孔,俊美的容颜上丝毫没有少年的青涩,有的只是一派的温文尔雅。不用想就知道,他见到自己心情不错。趁机说道:“我想带着环儿出去逛逛。”

叶生回头看着她,神色深邃若有所思。好一会方才点点头道:“也好,别往人多的地方去,正午之前必须回来。”

吕四娘点点头,愉快的欢送他立刻,看着叶生消失在亭台楼阁之中,吕四娘这才拍拍手愉快的朝拿着披风面纱的环儿招招手道:“环儿,咱们走。”

“是,姑娘。”

虽然有着吕四娘原来的记忆,不过真正出了门吕四娘才能对这个时代有真正的了解。这世道,礼教算的森严、不过也没有到非要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当然,也有规矩严的人家这样要求女子,但是到底是少数。所以街上来来往往走动的女子还是不少。穿着布衣的寻常妇人或未嫁的少女,当街买卖水果的夫妻、也有带着面纱或纱笠,身边跟着丫头的富家小姐。吕四娘这样倒也并不多么惹人注目了。

对此,吕四娘暗暗松了口气。若真是那种传说中女子一辈子只能活在后院,被人看一眼,碰一下就要断手毁容什么的,那日子就真的不用过了。

“姑娘,咱们去哪儿?”环儿有些兴奋的道。她是四娘的贴身丫鬟,四娘不能出门她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到底还是个孩子,到了外面来难免兴奋。

吕四娘大量了一番街道两头,随手指了个方向道:“先随便看看吧。你有什么想买的?”

环儿连连点头道:“我看见宁儿姐姐戴的花儿很好看,想去买一朵。”

吕四娘笑道:“行,你喜欢姑娘我送给你。”

“太好了,谢谢姑娘!”环儿笑道:“拉着吕四娘就往她早就打听好的地方去了。”

“姑娘,到了!到了!”环儿拉着吕四娘冲到街边的一处小摊子上,上面果然摆放着各种姑娘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和各种头花头绳之类的东西。摊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看到两人衣着不凡,立刻扬起殷勤的笑容招呼道:“姑娘,来看看吧。我家的东西都是最鲜亮的。”

其实这样的路边摊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大多数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和大户人家的丫头才喜欢。即便是吕四娘寄人篱下,也绝不会用这里的东西。倒不是她嫌弃,而是回去宁儿会嫌弃。现在四娘还没有这个顾虑,不过她也看不太上这里的脂粉。才十多岁的小姑娘水灵灵的用什么胭脂水粉呀。看环儿喜欢的样子不忍打断,只是道:“你喜欢就选一些花吧,脂粉就不用了,想要回头把我的拿去用吧。”

环儿惊喜的睁大眼睛,“姑娘,真的?真的给我。”

姑娘的胭脂水粉可是宁儿亲自添置的,那可是在城里群芳馆买的。最便宜的也要十两银子。

“自然,我骗你不成?”四娘挑眉道。

“多谢姑娘,姑娘对我真好!”环儿道。四娘感到有些好笑,指着眼前的摊子道:“快选吧。”

环儿心情愉快,不会就选了五六朵颜色鲜艳的头花,小心的看了四娘一眼道:“我回去送给行馆的小姐妹。”

四娘不在意,问道:“多少钱?”

少妇笑道:“一朵3个铜板五朵一共15个”。

四娘点点头,取出十五个铜板付给摊主。出门四娘带了不少的铜钱,分量可不,没办法宋朝寻常人生活中铜钱才是通行货币。

吕四娘

随手将装着铜钱的钱袋扔给环儿,“替我拿着。”

环儿刚得到姑娘的赏赐,正高兴着呢。何况这本就是她该做得,连忙将钱袋仔细的收好,生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环儿跟着四娘转悠,一边问道。

吕四娘思索着道:“这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

环儿想了想,不确定的道:“这个城关里面一条街听说停不错的,不过哪里都是些外地来的人,还有很多地痞流氓住哪里,我们不能去的。姑娘咱们去明堂附近吧哪里现在也是商铺很多,十分的热闹的。我听行馆的大叔说,宁儿大姐就去哪里给公子添置衣物。”

吕四娘看看自己这一身打扮,只得点头同意了环儿的建议。不过心理想前世来过丽景门景区哪里不错的回头有空了在去瞧一瞧。

明堂是唐朝武则天办公、礼佛的地方。现在明堂早已损毁,哪里现在是一条商业街。现在自然是热闹非凡。一走进去就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繁华热闹,与之前走过的街道真的是截然不同。

环儿穷苦人家出生,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于是两个土包子就一边走一边逛,一个满足好奇心,一个也对这个时代更加了解了几分。好东西很多可惜两个人都是囊中羞涩,只能看不能卖。

“好漂亮!好漂亮啊,姑娘!”两人站在一家绸缎庄柜台前,跟前摆放着的是一匹棕红色银文折枝牡丹织金缎,聊着柔软光华不说,银纹织就的精美花纹图样给人一种华丽富贵之感,让人一见就爱不释手。四娘在心里感叹所以说啊。。银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啊。

绸缎庄的掌柜的含笑看着四娘道:“这位夫人好眼光,这是今年苏州过来的新段子。都是上供皇家的织造房里流出来的,寻常地方可看不到。”环儿惊叹,忍不住问道:“那。。那多少钱啊?”

掌柜的神色不变,笑容丝毫不因为他的插嘴而改变,笑着说道:“不贵不贵,小姐是贵人哪里会在乎这点小钱?”这一匹只要一百两

四娘忍不住抽了抽嘴,一百两?一匹就要她所有的财产的一成才能买到虽然它只是一匹布,但是对于四娘来说绝对是奢侈品啊。

掌柜的也是一个有眼色的,看见她表情就明白了几分,开口准备不着痕迹的引导客人去看一些价格比价适中的料子。那种一开口就嘲讽客人买不起的就不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还没等掌柜的开口,门口又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人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言语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媚而不妖,艳而不俗。四娘赶紧躬身行礼道:“四娘拜见恩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的江南第一名妓白牡丹,白牡丹看着四娘满眼的羡慕之色道:“妹妹不必多礼,逛街都能遇到真是缘分。那日妹妹走的匆忙,姐姐还没有给妹妹准备贺礼,正好看见妹妹,这里的布匹不错,妹妹但凡有看得上的算姐姐我的。”

四娘连声称:“不敢如此叨扰姐姐,“”白牡丹也是个大气的姑娘,转身对着掌柜的说:“金秋新到的各色花样,各一篇送到范相公洛阳行馆之中,去群芳阁会账,”掌柜的连声称是,转身安排伙计去了。白牡丹拉着四娘的手问道:“四娘在公子哪里,可安好。”四娘赶紧回答道:“一切都好,公子对我很好。”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最后与白牡丹与四娘约好过几天前来拜访,交流琴技。这才依依不舍大告别四娘离去。

两人目送白牡丹离去,环儿看着姑娘说:“白行首人真好。”四娘挑眉笑道:“这样就算好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你家少爷,知道吗小丫头。”说完四娘看看四周说道:“我们赶紧走吧。”

“姑娘还想买什么?”

四娘挑眉一笑,语气意味深长的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一会离我不要太近。”

环儿小姑娘一脸不解的跟着四娘往前走。

四娘带着环儿拐进一条幽静的胡同,越往里走越是清净起来。连街上地嘈杂声都仿佛隔得远远地一般。

四娘朝着环儿一笑,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门洞示意她站远一些。环儿不安的看着四娘,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抱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不一会,两个穿着布衣地男子出现在胡同里,看着靠墙站着一副恭候多时样子的四娘都是一愣。

四娘笑容可掬的地道:“两位跟了一路了,怎么是这个表情?”

那两个人脸色一变,冷笑道:“小娘子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就怪怪的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那两个人脸色一变,冷笑道:“小娘子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就乖乖的吧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四娘挑眉,“你们是来想要钱?”把玩着手中荷包,掂了掂又朝两人杨了杨。

另一个拿着嘿嘿一笑道:“小娘子如果愿意的话,劫个色,咱们兄弟也是很愿意要地。

四娘微微眯眼,朝着两人勾了勾手指,你们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搓着手朝着四娘走了过去,面上也多了几分淫邪之色,“小娘子,长的真好看。”这泉城里这么好看的美人可不多见啊。”

四娘微笑道:“我还有更好看的,你们想不想看?”

“想。。。想。。。”

四娘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手中银光一闪靠的近的男子立刻惨叫一声。另一人大惊失色,一拳朝着四娘打了过来,四娘不闪不避,抬手就捏住了拿男子地手臂,也没见她怎么用力,男子只觉得整条胳膊都麻木不仁,四娘飞快地将他胳膊往后一扭,一脚将他踢将他踢到同伴的身上。

“啊?!”一根明晃晃的银簪子插进男子左臂的穴位上,顿时血流如注。

四娘俯身一个手刀将压到最下面的男子打晕了过去,方才面露笑容的伸手握住了上面那男子手臂上的银簪子,慢慢的拧动着。

“啊啊。。。。”

那银簪其实并不锋利,但是还是被四娘运用巧劲插入了男子地胳膊上。这还是四娘这个身体没有什么离奇的缘故,若是曾经身为高级警官的她,这一下只怕这个胳膊就要废了。就是如此,有一个东西在肉里搅动的痛楚,也不是这样一个小地痞能够忍受的。

“别人都说我杀人的时候,看起来特别的有风情。”四娘低声道。

“别姑娘绕了在下吧,姑娘饶命啊!”男子脸色惨白,连连求饶。

四娘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有什么地方可以饶了你们,你是说我眼笨吗?要不你的眼睛借给我用用。”

男子地心中苦的犹如染上了苦胆汁,要是早知道,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惹这个女魔头啊。啊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啊,洛阳啥时候出了这样的妖魔鬼怪了?

“姑娘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饶了我们吧。。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四娘问道:‘谁让你们跟着我的?’

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四娘手中又增加了几分力道,男子顿时熬的一嗓子差点晕了过去。

“我说。。我说!我说!”

“这才乖嘛,快点说”四娘笑道。

“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嗯?”

“真的!是真的!我们没看见那人的相貌。”我只知道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子胆战心惊的说道,生怕不能让这个女魔王满意。四娘冷笑道:“想好了再说。”

“真的啊。”男子几乎要痛哭流涕了,“那人给我了五十两银子,说是吓吓你们就好。”我们错了,我们只是看到两位从绸缎庄出来,想要多得些钱财。”

吕四娘2

吕四娘

吕四娘皱了皱眉头,还是拔出簪子站了起来。

男子松了口气,连连扣头,“多谢女侠饶命,多谢女侠饶命!”

四娘莞尔一笑,如鲜花般灿烂。随手将发簪在他身上抹干净血迹,上下打量两人一般到:“把身上银两拿出来。”

看男子不想给的样子,逗得四娘一乐。还没有动手,就吓得赶紧颤抖着手从自己和同伴怀里摸出钱袋。四娘接过一看,这两位也是穷鬼出了刚刚收到的五十两,二人加起来一共不超过十两。四娘只能安慰自己聊胜于无。

从中能检出一两银子扔回去道:“拿着看大夫吧,下次我知道你们这簪子就不是扎在你们手臂上了。”

“是,是”男子连连称是,扶起晕倒的同伴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跑掉了。

“姑娘?”

环儿终于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

四娘心满意足的将五十九两银子,放进荷包里,拍拍手道:“走吧。”

可是。。。。可是。。。,姑娘那两个人。。,环儿觉得自己要疯了,姑娘一下子打到了两个男人,还、抢了她们的钱?这。。环儿想到叶公子对姑娘很是客气,该不会是叶少爷也怕姑娘吧?姑娘好厉害。

四娘笑道:“他们都是坏人,想要打劫我们。”

“嗯嗯,环儿刚刚好害怕。”

“所以,打跑坏人有错吗?”

“没有.”

“所以我们受到惊吓,是要收赔偿有问题吗?”

“没有!”

“所以,还有什么问题?”

环儿摇头,“完全没有!”

带环儿在街上逛了一会,看着天快黑了,两人急忙赶回了行馆。

两人回到行馆,下人传话说:“少爷请姑娘去风云阁用餐。”

两人洗漱完毕,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四娘便起身前往风云阁。风云阁名字气派,进入里面就会发现其实也是很风雅的。布置的雅致不说,环境也十分的宁静,经过历代洛阳高官的休整,很是有一种浓浓的读书人的儒雅与内敛。

四娘走上二楼,只有叶生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口出神。只是一个侧脸就给人浓浓的肃然和压迫的味道。四娘微微挑眉,总觉得叶生今天要和自己摊牌了。

“叶少爷。”环儿恭敬地行礼。

叶生回头看了四娘一眼,眼光从环儿身上划过就没有再看,只是道:“你来了,座吧。”下人过来后,叶生淡淡的道:“上菜吧。”

下人应声而去,四娘觉得这家伙今天怎么有点冷冰冰的。叶生显然不是这么觉得,等下人离开才开口问道:“街上好玩吗?”

四娘点头笑笑说道:“自然好玩,可惜囊中羞涩呀。”

饭菜很快上来了,是正宗的洛阳水席,当然是叶生闲来无事教授自己的厨师做出来的。

特别是今晚的牡丹燕菜做的很是可口。四娘尝了尝惊讶的说道:“味道不错呀。”

叶生淡淡道:“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四娘一阵无语,叶生专心吃饭的样子十分优雅、轻嚼慢咽、不快不慢、动作规矩却不拘束,只有那些书香门大族才能陶冶出这样的气质。前世因为工作需要见过很多的人,但是不管是多么出色的在这个年纪都远远地做不到向叶公子一样的优雅,原来的四娘是清贫人家出生,现在的四娘虽然也能做出绝对标准且优雅的姿态,但是装出来的和骨子里带出来的还是有区别的。

两人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用完晚饭,下人撤下酒席送来香茶。是叶生最近刚搞出来的,味道很好。两人就这样喝着茶,相互斟酌着开口的词语。

沉默了许久还是叶生拿起身为男子汉气概的大气,首先开口道:“我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精诚合作,首先我们要开诚布公的来说说自己。”

叶老先生就把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给四娘仔细的讲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叶生就从也老先生的状态切换回了美少年的状态恢复了刚才的温文尔雅。

四娘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就开始讲述自己的一切。自己是一个华裔的佣兵家庭长大,从各种枪林弹雨中长大。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回到国内参加高考。进入北京读书,大一的时候跟着朋友参加聚会,谁知发生火灾被呛死在楼道里了,

然后一觉醒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两人开诚布公之后,感觉亲近了很多。

叶生和四娘谈完之后,回到屋中勉强洗漱完毕,就在宁儿的服侍下毫不客气的睡下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方才醒来,可见今天虽然没有力气活但是心力耗费巨大。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可见昨天的辛苦。宁儿看着叶生这样,觉得落榜过的人应该更不容易考上,别的不说光考试压力的心理阴影就够吓人的了。

“醒来了?”

叶生睁开眼就见四娘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些爽口的清粥小菜。

脱口而出,“宁儿被你收买了吗?”

四娘这次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争执,一刹那叶生觉得眼前的女子比起往日的精灵古怪,更多了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慢慢的坐起身,叶生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边,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吕四娘转身将托盘放到桌上,耸了耸肩道:“大概有十二个小时了。”

吕四娘还是第一次见叶生睡得这样的熟,就算上次喝醉也没有过。可见这次是真的累到了。

“这么久?”叶生微微皱眉,跟着起床。

四娘快活的拍拍手道:“洗漱了,先吃点东西吧。你那两个同乡,我已经让人去看过了,都还好。”叶生点头,顺从的去洗漱了一番才回到桌边坐下用饭。

清粥小菜,再加上四娘口述了宁儿在她指导之下做出来的爽口开胃泡菜,叶生吃得也很香。

吃完的时候四娘说道:“总算是考完了,然后是会试等成绩出来就该会试了,会是成绩出来,然后就是殿试了吧?”

叶生道:“殿试是在会试一个月以后。”

四娘道:“那也快了,你该起来活动一下啦。”

府试

叶生年仅十五岁就参加府试,属于今年洛阳府科举考试的最大奇闻,考生平日聚会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谈及。

别人或者不知这一年汀州府各县的案首是谁,但提及叶生大名,那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叶生还做出件出格的事,考前在花园以诗词力压众人。尤其是叫了这次诗会,是多少想少年扬名的才子对他恨之入骨。而且府试第一场考试,第一次放排仅他一人出场,更是为考生引作笑谈。

别人自然不会认为叶生才学卓著,能提前答完题出场,而是觉得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过了县试,到了府试就辨别出他的确没什么真才实学,所以刚放排就灰溜溜地出了考场。

叶生被人嘲笑,也不羞恼,前世小时候早已习惯了被人冷眼小视。倒是同村都笑着劝慰:“叶老弟不用介意,那边几个人都是考了七八次府试没过,心理阴暗得很。”

叶生笑问:“那李公子以为在下是能过这次府试了?”

李宁被问得一愣,他想了想,一脸认真道:“若叶老弟真过了这次府试,在下只会为叶老弟感到宽慰。”

叶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诚,此时容不得他细想,因为那边已有人要过来给叶生“敬茶”。

“小状元,以后您金榜高中,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咱可都是同届考生,做了官以后要多照应一下不是?”

叶生看出来了,这明说是来敬茶的,实际却是来消遣他的。

此人或者真的如同同乡所说,因为几次府试不过,心理已曲,好像打压了别人就能抬高自己一样。

有人来敬茶,叶生怎么也要有所“表示”,但是谁也想象不到,叶生微微一笑,他还真把对方递过来的茶水给接了,一仰脖子喝下去。

“好茶。”

叶生抹抹嘴,“这位公子的话,在下记着了,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没想到叶生居然这么恬不知耻地喝下他敬的茶。愣了愣才冷笑不已:“在下的名字,不便相告,以后你总有机会知晓。”

这话颇有豪言壮语的意思,名字现在不告诉你。将来我天下闻名你必然会知。叶生点了点头道:“就不知道在下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那人过来敬杯茶,多大的礼数,还跟你攀亲近说得好像以后真的要互相帮衬一样。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怀好意,他是故意来看叶生的笑话。

旁人都等着看叶生的糗样,谁知道叶生的反戈一击也显得极为巧妙。

你豪言壮语要天下扬名。我就回你不知能否等到那一天。

针锋相对,但不露于痕迹。

“你!”那人脸色先变。

叶生却回以一脸茫然,好像自己说出来的话是无心之言一般。

高下立判!

“哈哈哈……”旁边哄笑声又响起,但这次嘲笑的却不是叶生,而是自触霉头过来敬茶的倒霉蛋。

那人冷笑道:“走着瞧。”

说完拂袖而去,店伙计一看赶紧跟上:“客官,您还没结账……”

如此一来哄笑的人更多了。

打发走一个,叶生坐下,旁边又有人过来行礼:“叶公子,希望你我一场即过。能同列榜首。”

这人说话带着一股少年的稚气和冷傲,叶生转头一看,却是之前见过的十四岁少年漕寓。

要说刚才那人是过来讽刺,而吴省瑜过来纯粹是见礼,叶生不敢怠慢,赶忙起身回礼,目送漕寓在家仆引路下出门。

“好大的排场,来看个发案还要带着家奴,这是要显示他漕家与众不同?”同桌有人话语中带着不屑。

叶生问道:“此人是谁?”

同桌那人惊讶地问道:“你不知?他姑姑是当今皇后。



就算是庶出,人家也是官宦之后,跟我们不一样。”叶生笑着说道。

李宁微微一叹,道:“漕氏子孙众多,他一个庶出子,怕是无法得到曹家的萌荫,否则他哪用得着考府试,直接进国子监了。”

本来是在说叶生的事,结果因为漕寓这一出面,话题转到漕家身上去了。

随着外面炮仗响起,茶楼里突然一阵聒噪,这说明府衙那边已经开始发案了。

同村有人要站起身要出去看发案,李宁笑着提醒:“兄弟,这知府衙门前面人太多了,还是等人散了些再过去,该如何就如何,若明天要参加招覆,今天出来放松一下总是好的,何必急着回去读书呢?”

说着,他看了叶生一眼,“还是叶老弟气定神闲涵养足。”

叶生咧嘴一笑,道:“我知道自己考不过,所以不着急。”

同桌人不由一起哄笑,就算有人觉得自己考过的机会很渺茫,但心里也都有所期冀,这是人之常情,在场一脸全然不在乎的,除了李宁还有就是叶生了。

连李宁心里也在想:“却不知他为何不着急,莫非他……”

等了小半个时辰,茶楼里的人逐渐走完,本来端坐不动的人,也都忍不住相继加入拥挤的看榜大军。

李宁叹道:“这又不是发长案,连个名字都没有,那些取不中的怎么都不会死心,定要把案纸看上个三五七遍。不过晌午,恐怕我们挤不进去。”

果然如同李宁所言,这第一场成绩发案后一个多时辰,府衙门口就没见人减少。一千多考生,围着那么两三张纸,找到自己座号的还好,没找到的那真是不死心。就算看上个五六遍,心灰意冷走开几步,也要再回去又看个两三遍确定自己的座号没挂在上面。

同桌的人见外面看发榜的士子少了些,也都相继而去,只有李宁陪着叶生坐着。

“叶老弟,这次两篇考题,你觉得难易如何?”本来闲聊一时有一时无,等同桌的人走光了,李宁突然正色向叶生问道。叶生却感觉李宁早就想问自己了。

叶生稍微思索,自然回答:“挺难的吧。虽是四书文却都是《诗经》的题,我的本经虽然没定,但跟着师长学《春秋》多些。”

“哦?”李宁微微皱眉,“那叶老弟第二篇题目,这‘学而时习之,有匪君子’,不知作何论?”

叶生笑道:“苏公子这是要考校我?”

李宁微笑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想探讨一二,却说在下的本经,正好是《诗经》。也算对口。见到一同参加考试的考生,难免想讨教一下。”

叶生打量李宁模样,觉得李宁不会无缘无故发问。

以叶生所知,这李宁乃是官宦子弟。他本身是这次府试案首的热门人选,老师的幕僚还提及,李宁有亲戚在知府衙门当差。

叶生心想,莫非李宁在发案前已经收到什么风声?

以府试考试阅卷来说,想靠知府一个人在两天时间里批阅一千多份答卷,看两千多篇文章。别说选出优劣,能否看完都是问题。

所以阅卷一般是府衙的幕僚、属官以及府学的教谕、训导和嘱托帮忙,经过筛选,把那些答非所问的先剔除,再选择优秀的考卷送到知府手上,若知府负责任,或者会将这部分考卷看完,但若不负责任,可能下面的幕僚说哪篇好,就选哪篇了。

叶生想了想道:“我答的不好,就不在李公子面前献丑了。”

叶生本想等沈永卓回来再过去看放榜,但沈永卓好像是觉得即便回来叶生也走了,所以就算府衙门前人大多已经散去,也没见同乡的人影。

李宁站起身道:“叶老弟,一起过来看?”

“好。”

叶生与李宁一起出了茶楼,此时发案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叶生自己都没想到能跟李宁坐下来说三个小时的话。

随着人变少了,行走容易多了,不多时叶生就跟李宁一起到发案的案纸之前。

“呀!好像取中的人很少。”叶生突然说了一句。

本来叶生估计,这次府试应该录取一百人左右,那正案和副案加起来应该有二百多人,但一看,总共只有两张案纸,上面两圈人,不多不少一百,比宁化县试发案所录名额都少。

李宁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听说今年府试过的人很少。”

叶生点点头,这才认真去寻,很快,他在正案中圈的二十个座号中找到了“丁字壹伍”,那正是他的座号,这意味着他跟县试一样,又是一场即过。

叶生惊喜道:“苏公子,我找到自己的了。”

“恭喜了,沈老弟,看来明年的院试,你我又要同场考试,说不一定能一榜而入生员之列呢?”说完看着名次却目瞪口呆。

府试案首

四娘说完就要伸手拉叶生起来,叶生微微一侧身脱了四娘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不要拉拉扯扯。”

西娘微微一笑露出回忆的神色道:“在大学的时候,我的同班同学门最喜欢的就是事业有成,成熟稳定的男人。现在见到一个,而且你还是这个世界中唯一与我有相同社会生活经历的人,你说我会放过你吗?”

叶生不可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的道:“现代的小朋友真是了不得了。”

这天早上叶生用过早饭带着杨志等人,一起去看榜。

来到现场是人山人海,早有同乡李宁包了茶楼。给各位学习方便。叶生迈步走向茶楼受到众学子的围观。主办人李宁很是客气周到的安排叶生的作为茶水,代叶生落座之后很亲切的与叶生交谈。同时提醒叶生有人看他不顺眼,要小心。至于不顺眼的原因吗?就是因为叶生年仅十五岁就参加府试,属于今年洛阳府科举考试的最大奇闻,再加上师从范仲淹,中秋诗会的表现可以用惊人来说,考生平日聚会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谈及。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两种情绪相交的更加多了。

别人或者不知这一年汀州府各县的案首是谁,但提及叶生大名,那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叶生还做出件出格的事,考前在中秋诗会会场以诗词力压众人。尤其是搅了这次诗会的局,是多少想少年扬名的才子对他恨之入骨。而且府试第一场考试,第一次放排仅他一人出场,更是为众多羡慕,嫉妒的考生引作笑谈。

那些羡慕嫉妒叶生的人自然不会认为叶生才学卓著,能提前答完题出场,而是觉得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过了县试,到了府试就能辨别出他的确没什么真才实学,所以刚放排就灰溜溜地出了考场。

叶生被人嘲笑,也不羞恼,前世小时候早已习惯了被人冷眼小视。倒是同村都笑着劝慰:“叶老弟不用介意,那边几个人都是考了七八次府试没过,心理阴暗得很。每届都有,一旦看到出色的考生就出生刁难。”

叶生笑问:“那李公子认为在下,能不能考过。?”

李宁被问得一愣,他想了想,一脸认真道:“凭李公子在中秋诗会上显露出的才华来判断,若公子不中哪还有谁能中呢?。”

叶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诚,此时容不得他细想,因为那边已有人要过来给叶生“敬茶”。

“小状元,以后您金榜高中,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咱可都是同届考生,做了官以后要多照应一下不是?”一个干瘦的青年人满脸傲气的说道。

叶生看出来了,这明说是来敬茶的,实际却是来消遣他的。

此人或者真的如同同乡所说,因为几次府试不过,心理已曲,好像打压了别人就能抬高自己一样。虽然出门碰见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感到难以忍受。但是叶生又不能不做理睬,那样就会被有心人说成高傲自大,按照科场惯例有人来敬茶,叶生怎么也要有所“表示”,但是谁也想象不到,叶生微微一笑,他还真把对方递过来的茶水给接了,一仰脖子喝下去。

“好茶。”

叶生抹抹嘴,“这位公子的话,在下记着了,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没想到叶生居然这么恬不知耻地喝下他敬的茶。愣了愣才冷笑不已:“在下的名字,不便相告,以后你总有机会知晓。”

这话颇有豪言壮语的意思,名字现在不告诉你。将来我天下闻名你必然会知。叶生点了点头道:“就不知道在下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那人过来敬杯茶,多大的礼数,还跟你攀亲近说得好像以后真的要互相帮衬一样。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怀好意,他是故意来看叶生的笑话。

旁人都等着看叶生的糗样,谁知道叶生的反戈一击也显得极为巧妙。

你豪言壮语要天下扬名。我就回你不知能否等到那一天。

针锋相对,但不露于痕迹。

“你!”那人脸色先变。

叶生却回以一脸茫然,好像自己说出来的话是无心之言一般。

高下立判!

“哈哈哈……”旁边哄笑声又响起,但这次嘲笑的却不是叶生,而是自触霉头过来敬茶的倒霉蛋。

那人冷笑道:“走着瞧。”

说完拂袖而去,店伙计一看赶紧跟上:“客官,您还没结账……”

如此一来哄笑的人更多了。

打发走一个,叶生坐下,旁边又有人过来行礼:“叶公子,希望你我一场即过。能同列榜首。”

这人说话带着一股少年的稚气和冷傲,叶生转头一看,却是之前见过的十四岁少年漕寓。

要说刚才那人是过来讽刺,而吴省瑜过来纯粹是见礼,叶生不敢怠慢,赶忙起身回礼,目送漕寓在家仆引路下出门。

“好大的排场,来看个发案还要带着家奴,这是要显示他漕家与众不同?”同桌有人话语中带着不屑。

叶生问道:“此人是谁?”

同桌那人惊讶地问道:“你不知?他姑姑是当今皇后。



就算是庶出,人家也是官宦之后,跟我们不一样。”叶生笑着说道。

李宁微微一叹,道:“漕氏子孙众多,他一个庶出子,怕是无法得到曹家的萌荫,否则他哪用得着考府试,直接进国子监了。”

本来是在说叶生的事,结果因为漕寓这一出面,话题转到漕家身上去了。

随着外面炮仗响起,茶楼里突然一阵聒噪,这说明府衙那边已经开始发案了。

同村有人要站起身要出去看发案,李宁笑着提醒:“兄弟,这知府衙门前面人太多了,还是等人散了些再过去,该如何就如何,若明天要参加招覆,今天出来放松一下总是好的,何必急着回去读书呢?”

说着,他看了叶生一眼,“还是叶老弟气定神闲涵养足。”

叶生咧嘴一笑,道:“我知道自己考不过,所以不着急。”

同桌人不由一起哄笑,就算有人觉得自己考过的机会很渺茫,但心里也都有所期冀,这是人之常情,在场一脸全然不在乎的,除了李宁还有就是叶生了。

连李宁心里也在想:“却不知他为何不着急,莫非他……”

等了小半个时辰,茶楼里的人逐渐走完,本来端坐不动的人,也都忍不住相继加入拥挤的看榜大军。

李宁叹道:“这又不是发长案,连个名字都没有,那些取不中的怎么都不会死心,定要把案纸看上个三五七遍。不过晌午,恐怕我们挤不进去。”

果然如同李宁所言,这第一场成绩发案后一个多时辰,府衙门口就没见人减少。一千多考生,围着那么两三张纸,找到自己座号的还好,没找到的那真是不死心。就算看上个五六遍,心灰意冷走开几步,也要再回去又看个两三遍确定自己的座号没挂在上面。

同桌的人见外面看发榜的士子少了些,也都相继而去,只有李宁陪着叶生坐着。

“叶老弟,这次两篇考题,你觉得难易如何?”本来闲聊一时有一时无,等同桌的人走光了,李宁突然正色向叶生问道。叶生却感觉李宁早就想问自己了。

叶生稍微思索,自然回答:“挺难的吧。虽是四书文却都是《诗经》的题,我的本经虽然没定,但跟着师长学《春秋》多些。”

“哦?”李宁微微皱眉,“那叶老弟第二篇题目,这‘学而时习之,有匪君子’,不知作何论?”

叶生笑道:“苏公子这是要考校我?”

李宁微笑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想探讨一二,却说在下的本经,正好是《诗经》。也算对口。见到一同参加考试的考生,难免想讨教一下。”

叶生打量李宁模样,觉得李宁不会无缘无故发问。

以叶生所知,这李宁乃是官宦子弟。他本身是这次府试案首的热门人选,老师的幕僚还提及,李宁有亲戚在知府衙门当差。

叶生心想,莫非李宁在发案前已经收到什么风声?

以府试考试阅卷来说,想靠知府一个人在两天时间里批阅一千多份答卷,看两千多篇文章。别说选出优劣,能否看完都是问题。

所以阅卷一般是府衙的幕僚、属官以及府学的教谕、训导和嘱托帮忙,经过筛选,把那些答非所问的先剔除,再选择优秀的考卷送到知府手上,若知府负责任,或者会将这部分考卷看完,但若不负责任,可能下面的幕僚说哪篇好,就选哪篇了。

叶生想了想道:“我答的不好,就不在李公子面前献丑了。”

叶生本想等沈永卓回来再过去看放榜,但沈永卓好像是觉得即便回来叶生也走了,所以就算府衙门前人大多已经散去,也没见同乡的人影。

李宁站起身道:“叶老弟,一起过来看?”

“好。”

叶生与李宁一起出了茶楼,此时发案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叶生自己都没想到能跟李宁坐下来说三个小时的话。

随着人变少了,行走容易多了,不多时叶生就跟李宁一起到发案的案纸之前。

“呀!好像取中的人很少。”叶生突然说了一句。

本来叶生估计,这次府试应该录取一百人左右,那正案和副案加起来应该有二百多人,但一看,总共只有两张案纸,上面两圈人,不多不少一百,比宁化县试发案所录名额都少。

李宁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听说今年府试过的人很少。”

叶生点点头,这才认真去寻,很快,他在正案中圈的二十个座号中找到了“丁字壹伍”,那正是他的座号,这意味着他跟县试一样,又是一场即过。

叶生惊喜道:“苏公子,我找到自己的了。”

“恭喜了,沈老弟,看来明年的会试,你我又要同场考试,说不一定能一榜?”李宁笑盈盈道。正说着忽然抬头看着榜单,好像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后这才深施一礼,郑重说道:“后进拜见府试案首。”

沈家出手

东京汴梁丞相吕夷简府邸之中,后院里,吕家三少夫人托着一个有些分量的盒子走进了书房,吕家四少爷吕公儒正懒洋洋地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根签子逗弄笼中雪白的小鸟儿。看到妻子进来才抬了一下眼皮,晃悠悠地道:“什么事儿?”

四少夫人将紫檀木盒放到他跟前打开,吕公儒挑眉,“什么意思?”吕公儒喜好享受,享受自然是需要花钱的。不过他身为吕家第四子,虽然不缺钱花但是也没有多富余,他这个妻子一向将自己的私房钱看得紧紧地,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大方的拿着这么多钱来送给他的人。四少夫人道:“洛阳沈家家送来的。”

“沈家?”吕公儒问道。

“走的是我叔叔家的关系。”四少夫人道。四少夫人乃是名臣?张士逊的第三女也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以前从不提起这些事情,这次是四公子吕公儒感到奇怪。

吕公儒挑眉笑道:“这个沈家也是奇怪了啊,她儿子跟叶生科举之后发生龌龊,当场得罪了,大批官员。他家分支的叔叔前段时间,想抢夺叶家家产。他也不想想他算老几敢暗算范仲淹的学生。”

四少夫人轻哼一声道:“这不是叶家夫人滴水不进么,找咱们是想着咱们跟范相公不对付。”

吕公儒抬手将眼前的紫檀木盒一扣,道:“说罢,他有什么事?”

六少夫人道:“是为了他家那个长子,叫沈鹏远的。四爷可记得?”

吕公儒轻哼一声坐起身来,“能不记得么?会试第六,不服叶生大闹科场啊。”

四少夫人笑道:“事情也不难,沈的意思是,不想让这个沈鹏远可以参加殿试。”

“不难?”吕公儒似笑非笑地看向四少夫人道:“叶生可是如今京城里最声名显赫的少年英才,皇上都盯着呢。你看吧,尽管是范仲淹的学生,就是咱们父亲大人还想要拉拢他几分呢。这样的人,想要悄无声息地帮衬他的仇人参加会试,你还说不难?别的不说,若是被范仲淹京城之中同党那边抓住了这个把柄,你猜会怎么样?”

“这…”四少夫人有些担心地道:“我是不是不该收?要不…我退回去吧?”

吕公儒不以为然,“收都收了,退什么退?嗯…你从里面挑几件看着不错的,让人送去给叶公子。就说…本少爷预祝他会试顺利。”

四少夫人一脸不解地看着丈夫,“就咱和范仲淹的关系,现在送礼有用么?”

吕公儒淡定地道:“得罪了怎么了?得罪了就不能送礼了?哦,就说…这是洛阳沈家送来的,你看着不错就选了几件送给叶公子新收的歌姬。”

虽然不太明白丈夫这是闹得哪一出,四少夫人还是只得点点头应了,“好吧,我回头就吩咐人去准备。不过,沈家那里该如何交代?”吕公儒嗤笑一声道:“交代什么?难道他还敢上门来要不成?真当本公子是见钱眼开的白痴么?现在找叶生麻烦与我有什么好处?

这边早上起床,锻炼完身体。用过早饭正在调教环儿玩的时候,叶生抱来一盒珠光宝气的饰品放在四娘面漆,四娘差异的看着叶生。叶生微微一笑回答道:“吕家四少爷送来的。”

看着放在眼前宝光璀璨的饰品,吕四娘不解地看向叶生,“吕家老四这是什么意思?”

叶生把玩着茶杯,淡淡道:“没什么,收下便是。他只是想告诉我,他没有和我作对的意思。还有就是沈家人打算想要和谈了。”

吕四娘撑着下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我之前我与皇城之中有人谈论学问,让他觉得我是可以相交的人吧。”叶生浑不在意地道:“我确实也不能将吕家的人都得罪了,不是?歌上面还场呢有了朋友路好走,对不对呀。”

吕四娘道:“这样啊,你不觉得比起吕夷简,范仲淹才是好人”

叶生唇边微微勾了一下,“我师父是不是真君子我知道,但是吕夷简却是个真小人。比起真君子,我宁愿跟真小人打交道。”吕四娘耸耸肩,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话说回来,我觉得沈家脑子出问题了,他居然会找吕四公子帮忙。”

叶生摇头道:“她只能找吕四公子帮忙,吕夷简是不会帮他做这种事情的。在京城,盯着吕家的人太多,;吕四公子身为吕家公子不缺钱,不会为了那点好处去做这种惹人非议的事情。更何况,我是我师父是师父还没到株连九族的地步。

吕四娘低头看看跟前镶满了宝石的首饰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隐约地为沈家人感到同情了。遇到这么一个只拿钱不办事的主,不自认倒霉还能怎么样?

果然,过了好些天依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传来。就算有叶生的消息也是叶生又结交了那些青年才俊,叶生又拜访了哪位当世大儒等等,听得沈亮越发的火冒三丈。在家中砸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不说,将只拿钱不办事的吕公儒也骂了许多遍。

“夫人!不好了!”丫头匆匆来禀告道。

吕夫人脸色阴沉,没好气地道:“什么好不好!出什么事了?”

丫头道:“大少爷…大少爷喝醉了,还,还将大少夫人给打了!”

“什么?!”吕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去看看!”

倒不是说吕夫人有多心疼这个儿媳妇,但是大少夫人娘家也是官宦之家,这次鹏远榜,还有之前的事情就让张家对沈鹏远有些不满了。若是再传出沈鹏远醉酒殴打妻子的事情,那就不好了。妻子可不是别的什么小妾丫头,可以随便说打就打的。

到了翠竹苑,才刚进门就问道一股浓浓的酒气。沈夫人皱着眉走进去,大少夫人正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痛苦,泪流满面。沈鹏远懒洋洋的倚坐在一边的软榻上,满身酒气,一身狼藉。衣衫凌乱不说,双眼通红眼神迷离,显然就还宿醉未醒。这么多年,沈夫人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狼狈的模样。也顾不得过问大少夫人,连忙走上前去关切的道:“晖儿,你这是怎么了?”

沈鹏远睁开半闭的眼,有些反应迟钝地道:“是…娘啊?你怎么来了?”

沈夫人心疼地道:“晖儿,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要喝酒!”沈鹏远道:“来,三弟,咱们喝酒!

匆匆问询赶来的沈鹏云和三少夫人都站在门口进退不是,想了想沈鹏云还是走进来没好气地道:”大哥,这才什么时候,你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沈鹏远茫然地笑道:”呵呵,我现在不喝酒还能干什么?“”大嫂,起来吧。“三少夫人上前,扶起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跟着流了下来。心中酸楚地低声叫了声弟妹。

三少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大少夫人的手臂。大少夫人果然伤的不轻,嘴角和额头上是紫红的,看上去手臂也有些不灵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肩膀或者胳膊。三少夫人侧首问道:”去请大夫人了么?“身边的小丫头连忙道:”回少夫人,已经去请了。“”那就好。“

将沈鹏远交给沈鹏云,沈夫人这才走到大少夫人跟前看向她,语重心长地道:”远儿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做妻子的要担待一些。“

大少夫人垂眸,点头道:”娘,您放心,我明白的。“

大少夫人心中苦涩难言,不担待,她又能如何?横竖这已经是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了啊。

沈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老三媳妇,扶你大嫂下去休息吧。这件事,不要传到老爷那里去了。“”是,母亲。“三少夫人应声,连忙扶着大少夫人走了。

等到将人都打发了,沈夫人才回头看向仰倒在软榻上胡子拉碴地沈鹏远,心疼的直掉眼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鹏云沉声道:”娘,这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大哥还是每天这样醉生梦死,咱们能瞒得住爹几天啊?“

沈夫人叹气道:”这次的事情对你大哥打击太大了,再多给他一点世间吧。“

沈鹏云翻着白眼道:”他在整个孟津排名都不高,落榜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有什么好打击的?“”怎么说话呢?!“沈夫人怒道,沈鹏云耸耸肩道:”行,我不说了还不成么?这次您可别想让我替大哥去张家赔罪,老是这么跑下去,我老丈人家还敢有意见了。“跑大嫂娘家比跑自己媳妇儿娘家还勤快,谁能没有意见。

沈夫人恨恨地道:”都是叶生那个小贱种惹的祸事!若不是他…你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说,也不是科举落榜受到了打击,而是被叶生比下去的大家让沈鹏远接受不了了。

沈鹏远的事情最后还是被沈家家主沈腾知道了,沈腾也没有客气,将依然喝的醉醺醺的沈鹏远拖到院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根据叶生运河票号放在沈家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那一顿胖揍比起当初沈腾派人打叶生的也一点儿不轻。不管怎么说,至少算是将沈鹏远给揍的清醒了一些。沈鹏远躺在床上养伤倒是没有再喝酒了,甚至还拿起了书本开始继续复读之路。

这些消息,对叶生和吕四娘来说不过是一时谈笑的八卦罢了,说完就丢开了。他们有许多比这些重要得多的事情,比如…准备去京城了。

出行1

这几天洛阳行馆可算是门庭若市,不过和往常不同,往常大多数来人都是来拜会这里的官员,这次大多数的宾客都是来拜会叶生的。这也让嫉妒叶生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起来。府试头名只有十五岁,又有范仲淹这个名师教导。这个名次在孟津可不算多,上一次考出河南道前三的名次,据说已经是五六十年的事儿了。顺便提一句,孟津的举子会试最高的名次是二甲三十二名,创造这一记录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举子。这位老兄最后在从三品的官位上致仕。所以说,孟津真不是一个能出英才的地方。

这日一早,叶生带着四娘,杨志等人一起去拜访书院的先生。四娘表示能够光明正大的出门的感觉太好,所以即便是叶生跟那些先生说的话她基本上听不懂也不在意了。

叶生上的是官学,整个洛阳这次考中的人的足足有十来位,其中一半都是出在这个书院的。先是拜谢过了几位书院的先生,叶生最后才带着四娘去了授业恩师王先生的家里。两人被书童引进门的时候王先生家竟然还有别的客人,看到叶生来了连忙都起身相迎。

“叶兄,可是巧了咱们在王先生这儿也能遇到?”李宁笑容可掬地道,看了看四娘跟着点头道:“吕姑娘也来了。”

李宁和宋言今天是结伴前来的,倒是比她们早到一些。

“老师。”叶生朝两人点点头,上前恭敬地见礼。

王先生抚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道:“极好,看来这些日子你是认真温书了的。只可惜,若是会试能第一名就好了。”

李宁无奈,“老师,叶兄这样的成绩都可惜,咱们这些就不用见人了。”案首啊!

王先生瞥了他一眼,道:“就是因为这次是府试,所以才可惜。”府试和会试只有一字之遥啊,若是这两个的成绩,可惜也没用不是?

“这是那日你在钱大人花园收的歌姬?”王先生上次其实也见过四娘,却并没有说过话。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容貌普通也就弹琴谈的不错而已,倒也不向传说中的那么漂亮。今日叶生能带着她一起前来,想来是准备带上京城的。学生的家中小事,就不再多嘴了。

“是。”

四娘上前,朝着王先生盈盈一拜,笑道:“见过先生,多谢先生工子的教导之恩。”

“好好好。”王先生满脸笑容地点点头,侧首对叶生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都坐下说话吧。”

众人落座,王先生笑指着李宁和宋言对叶生道:“你的学业我也没什么能指点得了,他们两个明年都打算下场一试,说不准将来你们还可同朝为官。同榜有三位进士出自老夫门下,老夫也是与有荣焉。”

知道老师是在给自己鼓气,李宁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老师,你就别笑话学生了。叶兄和言兄还好说,学生只怕就是个陪着走过场罢了。不过先去见识见识,下一次总能多几分把握。”

“没出息!”王先生没好气地道,“会试这事儿,靠能耐,也考运气。不好说,老夫当年乡试也是个中流,哪里能想到最后竟也能入了个二甲呢。”

宋言扬眉道:“老师说的不错,尚未应考就先认输,还去京城走一趟干什么?不如直接在家里多读三年好了。叶兄,你怎么说?”

叶生淡淡一笑道:“言兄所言极是。”

宋言很是无趣地翻了个白眼,“没劲。”

李宁抚额笑道:“老师教训得是,学生记住了。叶兄想必还有事跟老师说,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叶生抬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学生过几日就要先行启程入京。所以特意来向老师辞别。”

王先生一怔,“怎么,这么早就要入京?”

叶生点头道:“早些过去安顿下来静心读书。”

王先生思索了片刻,又想起来叶家运河的那一摊子事儿,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们也没出过远门,沿途慢些走也能多些阅历。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好好读书,总比匆匆忙忙去了京城再安顿好一些。但是你记住了不能因为运河的事情影响科举。”

李宁和宋言也有些意外,“如此,我们倒是无法与叶兄同行了。”他们就算有这个意思,家里也绝不会同意的。而且收拾行也需要不少时候。

叶生淡笑道:“无妨,到时候京城再会便是。”

侧首看向王先生,叶生恭敬地一揖,道:“学生还有一事,想求先生。”

“你尽管开口便是。”王先生点头道。

叶生道:“这一去京城,只怕多年难以回来。学生想请先生有时间照看一下运河的事情。”

王先生花白的眉毛一扬,复又莞尔一笑道:“看来你是对今年的会试志在必得啊。你尚未及冠,不过既然要应考还要入朝为官,早一些倒也无妨。”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俊雅少年,王先生略一思索,便道:“早先老夫还有些担心你,不过这些日子看来倒是好了许多,也无须老夫担心了。将来平步青云想来不在话下,要心怀君子之心不忘初衷。”

叶生心中一惊将初衷两个字默念了一遍,顿时除了一身冷汗恭敬地道:“学生明白,多谢老师。”

见他听进去了,王先生也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可惜老夫却是赶不上你的加冠礼了。”

“虚礼罢了,先生不必在意。”叶生道。对所谓的加冠他确实并不在意,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办过加冠礼。文化大革命后就没有加冠理这么一说。若不是今日先生提其,他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个理了。

李宁笑道:“以后就要唤你年兄了呀,咱们同喜。”

叶生淡然一笑,拱手致谢。

拜访过王先生之后,叶生要提前入京的消息也在洛阳传遍了。四娘明白,叶生会传出这个消息就意味着告诉沈家他要去京城了,现在不出招以后没有机会了。

出行2

十一月初,洛阳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不过从洛阳到都城汴梁,气候都还算暖和,至少不用担心类似于大雪封路之类的情况,所以出行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们要先去码头,然后乘船一路东下,到了东京汴梁再骑马进城。一路上虽然算不得横穿整个河南道,却也穿了有大半个了。据说大约需要将近10天的时间。

这日一早,四娘一行人带着行装出了行馆。他们一行人只有宁儿,叶生和四娘,后来又带上

在他们出发前,钱大人有事情没有来送别。钱大人身边的管事送来了一张小纸条,和一箱首饰。

坐在马车里,四娘把玩着手中的首饰,再看看叶生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俊脸。撇撇嘴叹气道:“钱大人是在做政治投资吗?”

叶生不以为然,“因为一张纸条,还是纸条上的这些人?”他钱大人是为了钱氏的将来

四娘安慰道:“思想不能太阴暗了,看看你来洛阳钱大人对你多好。

“吕姑娘变聪明了。”叶生道。

四娘心安理得的收下他的赞美,“这是自然。”

马车外面跟老元坐在一起赶车的老远抽了抽嘴角。

洛阳城越来越远,四娘心情也越来越好。趴在窗口望着慢慢从窗外掠过的景致,回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叶生挑眉,“什么打算?”

四娘道:“少来,你特意提前几个月跑出来,总不会只是因为不想面对沈家那群人吧?”

叶生看了她一眼,道:“到了码头之后,你坐车和老元一起走。我跟杨志走。”

“你想拿我当诱饵?”四娘危险的眯起了俏眼。

叶生淡淡瞥了她一眼,“就算路上真的有事,别人也不会比你蠢多少。没人会不查清楚就动手,我也不认为你会好心替我作掩护。而且,以姑娘的身手,只要不带累赘安全脱身还是没问题的吧?我有事。”

“我也要去。”四娘道。

“有危险。”叶生蹙眉道。

四娘睨了他一眼,“你都敢去,显然危险也很有限。”

再一次被女人鄙视,叶生俊雅的容颜上也忍不住青筋暴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随便,你那丫头不能去。”

环儿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少夫人,四娘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道:“乖啊,很危险的,你还是跟着老元走正常路吧。万一遇到危险,少夫人没法保护你啊。”环儿担心急了,“那少夫人也别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四娘叹气,“我不去的话,万一你家叶少爷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怎么办呢。”

“啊…是哦。”叶少爷出了什么事,少夫人就要成寡妇了。想想家中还有个大夫人的事情,环儿打了个寒战,担心的快要哭出来了。

“四娘!”叶生咬牙。

四娘无辜地眨眨眼睛,“公子有什么吩咐?”

“闭嘴。”叶生道。

好吧,闭嘴就闭嘴吧。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天,天色已经黑了才到了一个小镇。显然走过一次老元已经是个熟手,所以在天色将黒的时候才没有就地露宿而是继续往前走。也幸好这是一个小镇,并不存在城门这种东西,否则就算到了跟前他们也只能望着城门叹息。

马车停在了镇上的一个小客栈,十分不起眼的一个小店,只是供来往路过的行人休息的。

一踏进去,年过四十的中年老板就迎了上来陪着笑道:“几位客官,可是住店?”

四娘展颜一笑,道:“这个时候自然是住店,掌柜,现在有饭菜么?”

掌柜连忙点头道:“小的这就让家里的生火,很快就有了。公子夫人请坐下休息。”

叶生微微点头,道:“有劳,再要三间客房。”

掌柜笑容满脸,“有,有,小的这就去收拾,保证干干净净的。”这个时候原本就没有什么生意,叶生一行人更是这店里今天唯一的客人,老板自然十分欢喜殷勤。

“多谢。”

叶生和四娘走到大堂一边的桌边坐下,环儿和宁儿跟着掌柜去收拾房间,老元在外面收拾马车。掌柜的一边往后远走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堂中的那一双男女。来来往往见过的宾客不少,但是相貌如此出众的人物却是从未见过的。特别是那女子,不仅容貌绝美,就连性格也十分开朗大方,无论是与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截然不同。

两人坐了下来,四娘打量着这家客栈微微蹙眉。昏黄的灯光下,大厅里看上去十分简陋而昏暗。除了几张桌子凳子,几乎什么都没有。

叶生伸手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放到四娘跟前,道:“并不是每天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投宿的,今天只能在这里了。”

四娘捧着下巴打量着有些淡淡倦色的叶生笑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叶少爷。”

四娘当佣兵的家可是在中东枪炮乱飞那样的地方,至于四娘自己,佣兵还会怕条件简陋吗?当然,四娘表示有条件的时候她还是只喜欢享不想吃苦的。

叶生打量了她一番,依然笑意盈盈神采飞扬,显然坐了一天的马车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

响,“身体不错。”

四娘翻了个白眼,反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马车实在是太抖,太慢了!要不咱们骑马吧。”

叶生挑眉,“你会骑马?”

“呵呵。”四娘傲然地扬起下巴,“你说呢。”她不但会骑马,她还会飙车,开船,开飞机,问题是现在没有啊混蛋!

叶生思索了片刻,道:“这个地方只怕没有卖马的,到了京城我们就该上船了。”

四娘也只得叹气,“好吧。”

叶生看着眼前的女子,皱了下眉身手将她揉着腰的手拉了下来。四娘不解,“干什么?”

“举止端庄。”叶生道。

“……”遇到一个蛇精病该怎么办?她举止哪里不端庄了?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门外起了一阵响动,几个人走了进来。看到大堂里坐着的两人先是愣了一下,开口叫道:“掌柜在么?”

四娘侧首看过去,进来的一行一共有六个人,七男一女。一男一女穿着丝绸做成的锦衣,显然是主子。身后跟着四个穿着布衣的壮汉,开口的那个声音洪亮,话一出口四娘都感到大堂里回音缭绕。

察觉到四娘打量的视线,那女子也侧首看向四娘。四娘无害地朝她一笑,那女子微微一笑,看起来非常美丽。

叶生正垂眸喝茶,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进来的那几个人一般。

出行三

“来了来了!”掌柜的急匆匆从后面奔出来,笑道:“几位客官请坐,请坐。”

开口的那个彪形大汉不耐烦地道:“少废话,快拿些好饭好菜出来。还有准备两间上方两间普通房。”

掌柜为难地道:“这…小店只是小本生意,并没有上房,还请客官见谅。”

那彪形大汉正要发怒,站在前面的锦衣男子抬手拦住了他,道:“没有就算了,随便要四个房间,干净一点就好。”

几位下的跪在地上说:“哪能让公子住宿这样的地方。”

掌柜道:“小店…只剩下三个房间了。几位是不是能够挤一挤?”

那女子皱眉,不悦地道:“这要怎么挤?难道你要我五哥跟下人住一个房间?”

掌柜也十分无奈,道:“可是,小店真的没有房间了啊。”

男子皱眉,身后的随从低声道:“五少爷,这镇上只有这一家客栈。”

闻言,锦衣男子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看着掌柜问道:“再腾出一个房间也不成么?我们多付钱。”掌柜的苦笑,他这小店一共也就六个房间,平时一年也没有几天能够住满的,谁知道今天一晚上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啊。

环儿收拾完了房间从后院出来,人未到声先至,“姑娘,房间收拾好了。”踏进大堂才看到小小的大堂里多出了好几个人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拥挤。环儿连忙住口,走到四娘身后站定。

那锦衣女子看着环儿,突然问道:“她们定了几个房间?”

“这…三个,不过这位公子夫人他们也有五个人。”

锦衣女子道:“我们人比他们多,让她们让一个房间给我们。”

“这……”掌柜的十分为难。

那充当护卫的男子已经一步冲到了两人跟前,抬手将一锭银子拍到了桌上,神色傲然地道:“把房间让给我们,这十两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四娘抬起头,神色闲适地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低下头喝茶。

被人无视,男子顿时大怒,“你们什么意思?我说话你们没听见么?”

四娘不理,那女子终于怒上心头,抬手就朝着四娘的脸上抓去。

“赵青住手!”那男子急忙喊道,但是并没有马上上前制止。

锦衣女子的手并没有抓到四娘的脸上,四娘依然端着茶杯神态娴静的垂眸喝茶。叶生一只手抓住了那锦衣女子的手腕,抬眸淡淡道:“姑娘,想打架。”

对上他的眼眸,锦衣女子心中一冷,很快又恼羞成怒。

“放肆,你竟敢抓着本小姐的手!不要命了你!”

叶生抬手挥开了他的手腕,取出一张淡青色的方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

“两位息怒,家人不懂事让两位见笑了。”男子上前拱手道歉。

“二哥!”锦衣女子怒道。

男子拍拍她的背心,轻声道:“出门在外,不要惹事。凡是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说完又转身对掌柜道:“既然没有房间,劳烦掌柜多准备几件床被,我们随便打个地铺就是了。”

掌柜的松了口气,连声道好。他们只是做小生意的小老百姓,自然是和为贵最好。无论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讨不了好。

小心翼翼地看了那锦衣女子一眼,掌柜道:“几位客官请坐,饭菜很快就好。”

“多谢。”

饭菜果然很快就上来了,两拨人分成四桌各自用餐,倒也相安无事。

晚上叶生还是有宁儿照顾,杨志等人住宿一间,最后是四娘和环儿一间。

第二天一早,叶生等人早早的便起身在客栈里用了早膳出门了。原本以为昨晚遇到的那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不想才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她们在一处路边的平坦处歇息打尖的功夫,那群人已经追了上来。

看到叶生等人,那男子却是满脸惊喜地模样。上前拱手笑道:“真是巧了,又遇到两位了。两位也是去东京的?”

叶生微微点头,锦衣男子立刻笑道:“大家相逢就是有缘,不如结伴同行?”

叶生抬眼打量了那男子片刻,道:“随意,兄台不嫌我们拖累行程就好。”

锦衣男子摇头笑道:“怎么会?我们兄妹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出来随处逛逛罢了。”

“二哥!”那锦衣女子有些羡慕地看了吕四娘一眼,低声叫道。

男子笑道:“小妹,横竖大哥早已经走了,他不想见咱们咱们也找不到他。何必那么着急。”

“可是…”那锦衣女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吕四娘和叶生,到底是将到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在下赵青,这是舍妹曹怜。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叶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叶生。”

赵青笑容更加亲切,“原来是叶兄,叶夫人。两位去东京可是有什么事?在下在东京还有一些朋友,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叶生道:“入京赶考。”

“如此…咱们倒是同路了。”赵青有些高兴道。

吕四娘安静地坐在叶生身边,仿佛一个唯夫君之命是从的温婉闺秀女子一般。从头到尾也没有开过半句口,赵青俩自然也就真当她是这样的性格。不过两人的目光却都没有长时间在她的身上。

吕四娘垂眸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再心中默默吐槽对面侃侃而谈的赵青。到底是哪儿出来的只会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啊,听着他说得那些所谓的见识,吕四娘一边想笑一边又要忍耐着将人揍一顿轰走的冲动。

在赵青眼中,他们只怕就是两个泉州出来的家里或许还算宽裕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夫妻。偏偏这个少年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让他又是轻蔑又是嫉妒。于是言语间就拼命的炫耀自己的家世和见识能耐,却不知道自己在眼前的两个人眼中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叶生看着吕四娘吃东西渐渐加快的速度,也知道她对这个纨绔子不耐烦了。不过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也已经套出来了,自然用不着再去忍耐眼前的人。叶生侧首问身边的吕四娘,“夫人休息好了么?”

吕四娘点点头,叶生温声道:“那就早些出发吧。早些赶到码头可以稍事休息。”

招手让一边的宁儿拿来水两人净过手叶生便拉着吕四娘起身道:“我们要出发了,赵兄自便。”

正在大放厥词的赵青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僵硬地点了一下头目送叶生夫妻俩离开。

直到叶生一行人的马车离开,坐在他身边的曹怜方才嗤笑了一声道:“二哥,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你何必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

赵青斜了她一眼道:“小妹,你从哪儿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这次带你出来父亲母亲必定不高兴了,你若是变得连规矩礼仪都忘了,二哥我可不会替你背这个黑锅。”

曹怜立刻拉着赵青的衣袖摇了摇,叫声道:“好嘛,二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二哥最疼我了。不过…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还是个嫁过人的。你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何必盯着她献殷勤?”

赵青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一直盯着她干什么?”

曹怜原本还娇俏可人的容颜立刻沉了下来,轻声道:“她就是叶生在钱公举办的问会上赎回的歌姬。”

赵青托着下巴打量她,一边笑道:“她长得一般但有一股英武之气。还有他是皇上看中的人,一路有不少的皇城司暗探随路保护。你不要使性子给你们曹家招灾。”

“好的二哥”女子应了一声,心中暗道,我找人动手就好了。

另一边的马车上,吕四娘懒洋洋地趴在座位上偏着头打量叶生。叶生正握着一卷书神色平静地翻阅着,马车的颠簸师父半点也没有影响到他。

“方才那家伙是谁啊?”吕四娘问道。

叶生挑眉,“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知道他是谁?

吕四娘切了一声,翻着白眼道:“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你会搭理他?”

叶生合上了书放到一边,正色道:“他并没有什么利可图。”

“所以说,你还是认识他的。”吕四娘笑道。

叶生轻轻摇头,道:“不认识,但是我猜到了。”

“哦?洗耳恭听。”吕四娘道。

叶生轻叹了一声道:“皇室子弟。”

“皇室子弟啊,好大的来头。”吕四娘赞道。

吕四娘有些好奇地问道:“皇室子弟,来洛阳做什么?”

叶生摇头,他也不是神算子。只是吩咐道:“小心一些这两个人。”

“嗯?”吕四娘不解。

叶生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道:“赵青是个好色之徒,不过我相信你能应付。但是那个曹怜…你最好小心一些。”

吕四娘了然地点点头道:“那丫头确实心高气傲?”

叶生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淡淡道:“她确实是在嫉妒,不过…却不是在嫉妒你。”

吕四娘眨眨眼睛,“本大神貌若天仙,让一干凡人心生嫉妒也是正常的。

叶生看着她不说话,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正是如此”的意思。让四娘心中暗自欢喜,自夸后又有一些不好意思。

这时叶生又插话道:“总之,你小心一些。她是曹家现在唯一的嫡女,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出行四

“皇亲国戚啊,好大的来头。”吕四娘赞道。

吕四娘有些好奇地问道:“皇亲国戚,来洛阳做什么?”

叶生摇头,他也不是神算子。只是吩咐道:“小心一些这两个人。”

“嗯?”吕四娘不解。

叶生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道:“赵青是个好色之徒,不过我相信你能应付。但是那个曹怜…你最好小心一些。”

吕四娘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道:“那丫头看起来挺可爱的?”

叶生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淡淡道:“她是在嫉妒,不过…却不是在嫉妒你。”

吕四娘眨眨眼睛,“本姑娘貌若天仙,让一干凡人心生嫉妒也是正常的。她不是嫉妒我?那就是在嫉妒某个跟我长得很像或者一样漂亮的女人了。她不会变态吧。”

叶生看着她不说话,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正是如此”的意思。

吕四娘也忍不住咂舌,“我以为我已经算是不正常了,现在才知道…至少我还算心理正常啊。这丫头是被打击的多惨才这么心理扭曲的啊。”

叶生道:“总之,你小心一些。她是曹家唯一的嫡女,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吕四娘颇为忧愁,“若是那丫头犯到我手里可怎么办?”

“若是能不留下破绽,你随意。”叶生道,“不过…曹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是杨家的人,很擅长迁怒。”

所以,即使你没有留下破绽,只要她觉得跟你有关也还是会找你麻烦。

吕四娘郁闷,托着下巴叹气道:“所以说,本姑娘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最讨厌仗势欺人的贵族了。”

叶生淡然不语,吕四娘侧过头撇她,“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生道:“有朝一日,你将你所谓的贵族都踩在脚下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有趣了。”

吕四娘翻了个白眼道:“那也不过是让你自己成为新的贵族而已吧?”

叶生抬眼看她,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人生在世,就是为了斗争,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两天后,一行人达到了偃师,住进了偃师城中一间颇为幽静的客栈。叶生很快发现与他们一同入住的还有之后又跟上来了的那对表兄妹俩。人家要跟着,叶生和吕四娘自然也不能说不许人家跟,到了客栈之后就直接进房间梳洗休息了。

刚刚休息了没一会儿,门外就有人来敲门。吕四娘过去开了门就看到那对兄妹俩正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

“吕姑娘。”曹怜含笑打招呼。

吕四娘蹙眉,“两位有什么事么?”

曹怜笑道:“陆姐姐是第一次来偃师不知道吧,今晚偃师偃化口有庙会呢。咱们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吕四娘无语地看着眼前一副热情模样的兄妹俩。这两只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们这么好骗的?

摇了摇头,吕四娘略有些遗憾地道:“赶了几天路,我们都有些累了,恐怕要拒绝两位的好意。”

赵青笑道:“庙会离客栈并不远,机会难得陆夫人真的不出去看看么?”最后的话音低沉而微微拉长,望着吕四娘的眼神也带着一些暧昧的笑意。吕四娘不得不承认,这货真的是在**她。

后退了一步,吕四娘含笑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陆姐姐,别这样么。”曹怜娇声笑道,“咱们能遇到也是缘分,我一个人也好无聊,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起去嘛。”

吕四娘正要摇头,里面传来了叶生的声音,“四娘。”

吕四娘歉意地朝两人笑笑,道:“两位玩得愉快,我们还有事。”便当着两人的面将房门掩上了。被关在门外的兄妹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曹怜低声咬牙道:“给脸不要脸!”

赵青倒是好些,笑道:“闺中女子,难免多些羞涩。急什么?倒是那个书生…有些碍眼啊。”

曹怜想起来前几天在小镇客栈的事情,也是满脸厌恶,“确实是很碍眼!二哥,你想怎么办?”

赵青笑道:“女子出嫁从夫,若是那个书生没了,那美人儿还不是任由我们为所欲所?”

曹怜看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丑恶欲念,心中只觉得有些恶心。但是想到吕四娘那张绝美的脸庞,进而联想到一个令她更厌恶的女人。那恶心的感觉也变得可以忍受了,咬牙道:“我要那个女人的脸!”话说出口就见门口两人盯着他俩。

用过晚膳,吕四娘依然留在客栈休息叶生却带着杨志出门去了。吕四娘知道他是有事要办,也不多问什么。她们如今也只算是个合作关系而已,叶生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叶生。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空间,才能愉快地合作么。

叶生带着杨志出了客栈,融入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赵青兄妹也确实没有撒谎,事实上最近这几天偃师城都有庙会,晚上要一直到子时才会宵禁。漫步在人流中,叶生一边走着一边观赏着街道两旁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杨志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公子,有人跟着我们。”

叶生微微蹙眉,脚下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杨志也有些奇怪,他们在偃师可没有什么仇人,就算是沈家人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至少也要出了偃师以后再说吧?

叶生沉吟了片刻道:“不用管,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人。”

杨志看看叶生的神色,忍住了没问公子明明只是乡试来了偃师几天,他还每天都跟着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以至于他们一到偃师就被人跟踪。

主仆俩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刚拐进一个巷子,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杨志将叶生护在身后,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人坏笑一声,道:“干什么?自然是要你们的命!”

杨志道:“我们家少爷应该没有的罪过各位吧?”

领头之人道:“确实是没得罪我们,可惜你们得罪了更不能得罪的人。有人出一千两要你们的命,等到了阎王殿里,别把帐给记错了。”

这就是没得谈了,杨志回头低声道:“公子,您小心。”

叶生摇摇头,抬手看向几个人道:“现在曹帮已经开始做杀人越货的生意了么?”

对面的几个男子心中却是一惊,看向站在杨志身后的叶生道:“你这个书生竟然还能看出我们是曹帮的人,倒是有几分眼色。”

叶生淡然道:“赵青刚到偃师人生地不熟,除了找你们他也找不到别人吧?”

对面一阵沉默,这个少年书生不仅知道他们的身份,竟然连幕后指使他们的人都知道。沉默了片刻,领头的男子方才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得罪了的人吧。”

叶生道:“我劝你们考虑清楚再动手,我要见赵金刚。”

这一次这几个人彻底惊住了,为首的男子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生垂眸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回去问问赵金刚,曹口的人上次被朝廷清剿的是不是不干净呀,用不用多来几次。

阴暗而僻静的巷子里双方沉默的对峙,越发显得气氛阴郁而凝重。

去报信的人回来的很快,还跟着一个仿佛管事模样的男子。那男子打量了叶生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如此有胆识的人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还未及弱冠的少年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在下曹口偃师分会管事赵天理,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好说,叶生。”叶生淡淡道。

卫战国道:“咱们公子请叶公子一晤,不知叶公子可有这个胆量?”

叶生面上无喜无怒,只是道:“请带路。”

“哦?请!”卫战国倒是对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另眼相看。无论本事如何,就这份胆量就足以让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人敬重几分了。

“公子。”杨志警惕地看了对面的几个人一眼,低声道。

叶生微微点了下头道:“无须担心。”

杨志心中微苦,他是不知道只来过一次偃师的公子是怎么知道曹口有个叫赵金刚的现在就在偃师的,但是他知道曹口的前任会首就是姓赵的。当然这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公子到底知不知道曹口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啊。

曹口其实并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至少不能说全是。曹口的会首早年也只是大运喝上的一帮船工罢了,赵家几代积淀家业渐渐做大后来便与同样在京杭大运河上讨生活的八家家船工组织结盟成立了曹口帮会。再到了前代云家家主手中,又将之整合发展,改名为曹口。如今这曹口已经是大宋甚至辽国势力极大的商业组织,虽然论家业可能比不上哪些王爷,但是论势力也不会差的太多。而且在外面讨生活难免会跟一些江湖草莽打交道,曹口平时倒是偏向民间发展一些,不像一些商会一心往高层发展。因此曹口在上雍名声不显,但是在民间名声却更加显赫。

杨志进运河公司前两三年过得很是颠沛,自然也知道曹口对普通人来说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更深一些的东西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如果曹口的人真的铁了心要他们的命,就算公子再怎么能运筹帷幄也是白搭。有时候,纵你有千般算计,也抵不过一个硕大的拳头啊。



出行五

跟着那一行人穿过了两条街,转过了好几个巷子才终于到了一个门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卫战国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笑道:“叶公子,请。”

杨志朝里面望了一眼,这很明显是一座园子的后门。从外面往里面看去,竟也是雕梁画栋,华灯夜照,比起泉州陆府还要恢弘几分。叶生淡淡道了声多谢,抬脚踏进了大门。

两人被卫战国领着走到了一处三层的小楼前,杨志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了下来。叶生回身对他道:“在此等我便是。”

杨志心中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叶生跟着卫战国走上三楼,还在楼下就听到上面传来管弦丝竹之声,隐隐还有人寻欢作的欢笑声。上了楼顶,偌大的大厅里灯火辉煌照的犹如白昼一般,一个穿着青色云纹锦衣的俊美公子懒洋洋的斜倚在宽大的榻上,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手握着酒杯,含笑欣赏着眼前舞姬们妖娆动人的身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公子。”卫战国上前走到那人跟前,俯身低声道。

青衣男子抬手挥了挥,满室的歌舞嘈杂声立刻安静了下来。舞姬们好奇地忘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少年,微微福身从另一边退了下去。

青衣男子抬眼打量了叶生片刻,懒懒地挑眉道:“泉州叶生,今科乡试偃师亚元?”

叶生抬头与他对视,淡然道:“正是。”

“胆子不小。”青衣男子冷笑道,“敢说出这种话,还要求见本公子,想来也是个不怕死的。”

叶生道:“我若不怕死,就不必活。”

青衣男子一愣,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说的不错,本公子只当世上的读书人都是只会说那些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酸书生,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人。你可比上一届的第一王”

卫战国连忙提醒道:“王文举。”

“对,你可比那个叫王文举的有意思多了。”青衣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叶生并不觉得自己有意思,微微蹙眉他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形于外的失望自然瞒不了对面的两个人,青衣男子神色一厉坐起身来盯着叶生道:“听说你有事儿要见本公子,现在人也见到了,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叶生淡声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曹口在云少主治下已经开始往杀手组织转换了,临死前来见识一番。”

这绝对是嘲讽!

虽然曹口算是个半江湖的组织,但是说到底绝大多数做得还是正经生意的。杀手组织,别说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就算是对真正的江湖中来说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存在。至于官府,那更是恨不得将这些组织除之而后快。若是这话传到外面去,指不定官府正高兴抓了他们的把柄呢。

“年轻人,有没有人教过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赵金刚冷冷地盯着叶生道。

叶生慢慢地摇头道:“人见了,话也说了。在下告辞,希望明年的今天…还能见到赵爷如此逍遥自在。”说罢,叶生竟当真不顾身后的两人,转身要往楼下走去。

“大胆!”卫战国高声难道。

“站住!”赵金刚的声音与卫战国同时响起,叶生闻言微微挑眉转身看向赵金刚。赵金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方才那漫不经心的高傲神色已然荡然无存。他看着叶生莞尔一笑道:“叶公子何必急着走?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公子……”卫战国神色不善地瞪着叶生。

赵金刚摇摇头吩咐道:“老薛,让人重新上些酒菜过来。”

卫战国到底不能违逆赵金刚的话,有些不甘地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叶公子,请坐。”

宾主落座一时无话,赵金刚在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同样叶生也在打量他。曹口的人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有人送上了新的酒菜又无声的退下了。

赵金刚亲自给彼此都倒了一杯酒,方才开口道:“叶公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生道:“赵少主是打算与曹家联手对付京杭大运河票号?”

赵金刚神色微变,道:“叶公子说笑了。曹口虽然是赵家人创立的,但是运河在此开通是为了运输军粮,在下怎么敢要对付他?”

叶生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嘲弄的意味。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赵金刚的话,继续道:“曹家是皇亲国戚,听说前朝有小国皇帝是靠帮派发家,难道曹家要靠曹邦篡位夺权。

刚辞赵金刚眯眼,似乎在衡量叶生的话的可信性。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方才悠悠道:“当朝国丈还斗不过你们。你可现在在我的手里。”

叶生抬眼,淡淡道:“我一旦消失超过两个时辰,皇城司有权点兵过来把你们曹口杀得片甲不留。”

赵金刚不语,面色凝重不敢再说浑话了。

好长时间赵金刚咬牙,好一会儿才冷声道:“叶公子果然消息灵通,既然知道,如此叶公子又为何还要淌今夜这摊浑水。”

“自然是为了保命。”叶生也不含糊,“我若不说这些,赵少主肯留我一命么?我若是现在就死了,就是杀光你们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叶公子倒是坦白。”赵金刚嘲讽地道。

叶生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好吧,那么叶公子不妨说说,你有什么筹码可以让我放你一命?”既然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人拆穿了,赵金刚干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叶生道:“保住你的命。”

赵金刚一怔,“我以为你会说帮我对付曹家呢?。”

叶生道:“赵公子目前好像还没有足够让我帮你对付曹家的价码。”

“难道你的命也不够?”赵金刚道。

叶生看着他,“我今天未必一定会死,但是过了今天洛阳你就被皇城司给盯上了,却也未必比我多活多久。”

赵金刚脸色阴沉地瞪着他,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刚刚下去的卫战国急匆匆地走了上来,走到赵金刚身边低声道:“公子,外面几位偃师有名的才子要找叶公子。”

赵金刚一惊,目光蓦然射向叶生咬牙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叶生垂眸,握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巧合,今晚出门之前我下了几张帖子邀请几位新结交的朋友到写意楼一聚。所以,这里是写意楼的后院了?”

赵金刚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成了碎片,酒水流了一手。他盯着叶生半晌方才点头笑道:“好,洛阳头名案首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的事情是本公子思虑不周,还请叶公子见谅。明日本公子摆酒,再亲自向叶公子赔罪。”

“客气。”叶生淡淡道。

另一边的客栈里,吕四娘带着环儿往大门口走去。环儿俏丽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她还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呢。孟津虽然也不小,但是比起偃师来却还要差得多,至少孟津城的夜里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吕姑娘。”还没走到门口,迎面就走来了两个吕四娘不怎么想要见到的人。

吕四娘淡淡点头道:“赵公子,曹小姐。”

赵青往吕四娘身后看了一眼,好奇地道:“吕姑娘是要出去?叶公子怎么没有一起?”

吕四娘道:“夫君出门会友,我们只是在附近走走。”

曹怜笑着上前挽住吕四娘的胳膊笑道:“那正好,吕姐姐,不如咱们一起结个伴儿啊。

出行六

你们两个都是女子也不方便。”环儿看了看曹怜,小声嘟哝道:“少爷还留下了老元陪着我们呢。”

曹怜不以为然,“一个车夫懂什么?没得坏了陆姐姐的兴致。陆姐姐,好不好嘛?咱们一起走吧。”

无论是什么人,让一个时时刻刻想要使坏的女人挽着都不会那么舒服的。即使是吕四娘也是一样的,所以她含笑拉开了曹怜的手,在曹怜有些变色之前浅笑道:“自然如此,那就打扰吕小姐了。”

虽然为吕四娘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不解,但是目的达到了两位表兄妹俩自然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曹怜满脸欢喜的在前面引路,仿佛两人当真是什么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一般。

出了客栈,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曹怜拉着吕四娘在街道两旁的摊位上跑来跑去的买这买那,赵青跟在三人身后替她付钱,倒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一行人迎来不少路人侧目而视。

吕四娘悠闲地走在人流中,不去理会一副兴奋模样的曹怜。曹怜既然是穆家唯一的嫡女,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又岂会真的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兴奋至此,不过做戏罢了。不过曹怜这位大小姐能够为了她委屈自己如此卖力的做戏,吕四娘表示还是可以给她点个赞的。

“看上什么尽管选就是了?不必跟我客气。”

站在一处卖饰品的小摊子面前,赵青笑容可掬地对吕四娘道,曹怜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吕四娘侧首有些怪异地看了赵青一眼,赵青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亲切起来,还隐隐带着几分暧昧之意,“喜欢么?这些小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倒还算精巧。你戴上了一定很好看。”

知道不值钱你还问?好歹是个公子哥儿泡妞也专业一点好不好?比叶生那吝啬的黑货还不如。

环儿也感到不对,有些不安地挤到了两人之间想要替吕四娘隔开对面的男子。

那摊主却不知内情,见他们如此连忙招呼道:“公子,夫人真是好看,给夫人买个簪子吧。”

赵青心中大,大方地一挥手道:“选几个最好看的,都包起来吧。”

“唉,是是是。”摊主大喜。

吕四娘翻了个白眼,拉着环儿转身往前面走去。被抛在身后的赵青脸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不过…那小丫头实在是有些碍事。朝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立刻又几个人朝着吕四娘和环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时候时间还早,街上的人也不少。越是靠近庙会人越多,一个不留神突然汹涌而来的人流就将环儿和吕四娘挤散了。站在人流中,吕四娘微微蹙眉,方才分明是有人故意朝她们冲来才挤散了环儿的。

正想要回身去找,人群中有涌出来两个人将吕四娘往边上一拉。同时一张染着淡淡的香味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这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原本吕四娘就站在街边上,被人一拉着就闪入了旁边的小巷。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吕四娘,两个人相视一笑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向二公子和二小姐交代了。”

一个布置的富丽堂皇的房间里,赵青正悠然的坐着喝酒。门外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公子。”

“进来。”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两个男子扶着吕四娘站在门口,陪笑道:“公子,人给你带来了。”

赵青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扶进来吧。”

两个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吕四娘将来,将她放在距离赵青不远处的软榻上立刻识趣的告辞,“公子您慢慢享用,小的…小的告辞。”

赵青笑着跑过去一个钱袋道:“去吧,赏你们的。”

接下了钱袋,两个男子齐齐道谢,然后飞快地出了门。如果赵青认真看过这两个人的话或许就会发现他们的笑容僵硬勉强的不像是刚刚讨了赏的模样,衣服也有些凌乱,甚至连步履都有些蹒跚。可惜赵青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吕四娘身上,就连一直在自己面前晃的两个人的模样也没有看清楚更没有往心里去。

等到门再次关上,赵青望着软榻上沉睡的女子的目光渐渐火热起来。连声赞道:“美…真是个极品的美人儿啊。就算是沈含双,只怕也差了两分味道。如此绝色…竟便宜了叶生那个酸书生。不过幸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赵青慢慢上前,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吕四娘。

原本避着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吕四娘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蹙眉道:“赵…赵公子,我怎么在这里?环儿呢?”

赵青温柔地笑道:“吕姑娘在街上晕倒了,此处是我们赵家在偃师的一处别业。你觉得怎么样了?”

吕四娘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有点头痛,多谢公子好心,我…我该告辞了。”

说着吕四娘便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赵青伸手拦住了。

“赵公子,你这是……”

赵青笑道:“天色晚了,夫人不如就在此处歇息一晚?你放心,叶公子今晚也不会回来的。”

吕四娘脸色一沉,怒道:“赵公子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岂能…岂能…”

赵青一脸的温柔,“姑娘如此绝色,何苦跟着叶生那酸书生受苦?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只要姑娘愿意,以后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吕四娘后退了一步,坚定地道:“公子请自重。”

赵青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眼睛一转笑道:“姑娘何必如此,你就算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

“你什么意思?”吕四娘问道。

赵青悠然道:“叶生那个小子,今晚只怕是回不来了。不…以后都回不来了。所以,夫人,你还是从了我吧,本公子一定会疼你的。”说着赵青便伸开手朝着吕四娘扑了过去。吕四娘一弯腰直接从他的手臂下面转了出去,“你对我家公子了什么?”

赵青扑了个空却并不生气,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夫人喜欢玩这个啊?我对叶生做了什么?本公子哪里需要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找了几个曹口的兄弟去找他玩玩罢了。曹口夫人知道么?”

吕四娘诚实的摇头,她还真的不知道曹口是什么。

赵青笑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直到曹口控制着整个陵江上的船舶往来生意就够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公子只是倾慕姑娘啊,姑娘何不成全在下呢?如此一来姑娘以后也好有个依靠岂不是两全其美?”赵青柔声笑道,望着吕四娘的神色犹如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女子,“好了,过来吧,我会对你好的。”

吕四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在扮情圣么?”

赵青一愣,没想到这位温婉可人的吕姑娘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语言。吕四娘却已经没有耐性陪他演戏了,“有句话前两天就想跟你说了。”

“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我都听着。”

吕四娘道:“长得丑就别一副自己玉树临风的模样,知道别人看了觉得有多伤眼么?”

赵青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看着眼前满脸嘲弄的女子有一种深刻的被人耍了的感觉。这个女人满脸讥讽,语言尖锐哪里有半点唯夫婿是从的温柔样子?这几天分明都是在演戏骗他们的!

出行七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青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公子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就朝着吕四娘扑了过去,吕四娘这一次却不再躲闪,而是凌空一个侧踢,将扑过来的人踢了回去。

守在门外的人下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也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二少爷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厉害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曹怜带着人出现在了门外。见大门依然紧闭曹怜不悦地皱了皱眉沉声道:“二哥和那个女人还在房里?”

门口的下人恭声称是,曹怜眼带轻蔑,“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让他出来!”

“这…。”门口的人有些为难,房间里可是闹腾了好一阵子呢,才刚刚歇下不久。这会儿去打扰二少爷,二少爷只怕会动怒,但若是不去…大小姐他们更惹不起啊。

忧郁再三,守卫还是转身敲了敲门。门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守卫以为里面没听见,又重重地敲了几下,“二少爷,小姐来了。”

里面依然寂然无声,曹怜不耐烦地推开了守卫亲自抬手咚咚咚的敲门,“二哥!开门!二哥!”

这么大的响动里面都没有人,门口的人都有些疑惑起来。曹怜后退一步,指着门口沉声道:“把门给我打开!”

“是!”

两个男子使劲朝着门口撞去,不过三两下大门就被轰然打开,只是里面的情形却让人吓了一跳。

赵青被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绑在了软榻上,嘴里塞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碎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片,却依然坚强的挂在赵青身上。赵青原本那堪称英俊的脸此时却肿的犹如猪头一般,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二…二哥?!”曹怜也吓了一跳。

“呜呜…”赵青痛苦的呜咽着,却因为嘴里被堵上了东西,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曹怜回过神来,连忙道:“快,快帮二哥解开!”

“是。”

两个下人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要替赵青解开身上的束缚。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绑的,赵青被绑的十分结实两人努力了半天都没能解开。想要用刀割开,却因为贴的太紧也要费不少功夫。而且他们一碰赵青就惨叫起来,让两人根本就不敢下手。

最后还是曹怜看不下去,走上前去一把抢过下人手中的剪刀不顾赵青的哀嚎硬生生地剪开了缠在他身上的绳子。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绳子,不过是床头用来挂帐勾的丝带罢了。不过这个房间装饰的富丽堂皇,就连这种地方用的也是极好的带子,质量十分有保障。

总算舒展开了,赵青趴在软榻上痛的直发抖。

曹怜不耐烦地道:“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女人呢?”

赵青抬手,有些艰难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曹怜回头这才看到桌上钉着一把匕首,一张纸笺被匕首牢牢的钉在了桌面上。

走过去一看,纸笺上并没有写字,而是画着一个女人。画画的人画工简直不堪入目,如果不是那头上的独特的饰品和发髻,曹怜根本看不出来那上面画的是她自己。最重要的是,那画中人的左边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而匕首就正好钉在右脸上。

曹怜一把拔下了匕首,抓起桌上的指尖气得浑身发抖。

“是谁…到底是谁!”

赵青打了个寒战,开口道:“就是…吕姑娘…”

“怎么可能?!”曹怜尖叫道,“那个女人明明…明明…”

赵青闭上眼,想起方才的发生的事情还不由得心中生寒。他多年笑傲花丛,却一朝将吃人的老虎错当成小白兔翻了船,险些连命都丢了。

再被吕四娘一脚踢出去的时候赵青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恼怒,为这个女人的不识抬举。正想要站起来狠狠地教训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一把抄起身边的凳子朝他背上砸了下来,他当场就被砸的重新趴了回去。然后那女人随手就将一块帕子塞进了他口中。再往后被绑起来,被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短鞭抽打,声音并不大,但是赵青却觉得自己仿佛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要被人给打烂了。

那个疯女人还不停地往他嘴里灌酒,如果不是这房间里的酒有限,他怀疑她打算直接用酒将他灌死。因为在酒水没有了之后她又开始往他嘴里倒茶水,甚至中间她还威胁说要往他嘴里扔个火折子看喝下去的酒能不能燃烧起来。

疯子…女疯子!

最后那女人似乎玩够了,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过了他。临走时还拍了拍他被打成猪头的脸说道,“如果还有下次,小心你的小兄弟哦。”

中间被失手抽到过几鞭子几乎想要缩成一团的他神奇的瞬间领悟了小兄弟所指何物,心中更是抖成一团。

看着他这副模样,曹怜有些没好气地道:“二哥,你也太没用了!就这点事情就被吓成这样?”

赵青闭了闭眼,摇头道:“二妹,那个女人…别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

曹怜轻哼一声,冷笑道:“不过是个歌姬而已,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能和曹家斗!更何况…她那个叶公子也要死了吧?一个寡妇而已!”

看着她一脸高傲的模样赵青知道这个妹妹从小打到没吃过亏,也就是在京城跟前屡屡受挫。因此更无法容忍一个跟京城哪位美丽的女人一样的存在了。只是…他实在不想去惹那个女煞星。但是看曹怜这个模样也明白,想要她打消念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了想,赵青道:“小妹,咱们现在在外面,到底不方便。这里是偃师,咱们手里也没有什么人,不如先回家去再说?那个女人身手不弱,万一她真的铁了心要跟你鱼死网破…用玉瓶去碰瓦砾无论如何也不换算不是么?”

曹怜侧首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张纸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心头也有些畏惧起来。

若是真的让那女人伤了自己的脸,就算将那女人千刀万剐也没有什么用。她曹家家大业大,还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没什么靠山和背景的女人么?

走着瞧便是!

“二公子,小姐。”门外一个人匆匆进来,见到赵青的惨状也不由得一呆。

曹怜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来人低声道:“叶生…叶生没有死,刚刚我们的人亲眼看到他回客栈了,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震惊。

出行八

四娘回到庙会找到了站在庙会人最多最显眼的地方乖巧等待着她的小环儿之后,心满意足的拎着受了点惊吓的小姑娘回客栈去了。安慰小姑娘去了,这次环儿吓得不轻,以至于以后到京城后小姑娘很是讨厌上街,这是后话。

其实谢四娘最初也不确定带着环儿去京城到底好不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送回叶家就算受点欺负至少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但是她和叶生却显然从前世到现在,一个是在北非丛林中浴血奋战的佣兵,一个是在学术领域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的教授。虽然穿越到了这样一个保守的朝代但两人都不是喜欢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

出发前,谢四娘也跟环儿说起过这个,甚至提过可以将他送到叶家去跟沈青君沈姑娘作伴,环儿却怎么都不肯。其中也有一点点作为丫鬟对于生存的一点点敏感性。提醒她绝对不能先回到叶家。

于是谢四娘也只好教她一些保命之道了,比如遇到今晚这种情况就别想着怎么来救她或者帮忙了。救她这个小不点再费劲也是多搭进去一块罢了,快点跑到一个人多又安全的地方去才是要紧。幸好环儿虽然小,却很听话让谢四娘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回到客栈,叶生同样也是刚刚回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类似于郁气散尽的感觉。

一行人又在偃师停留了两天才重新启程,这两天都没有再看到对兄妹俩。无论是叶生还是谢四娘都没有多问什么,两天后,老元赶着马车带着环儿和她们的行礼从陆路慢悠悠地驶向了京城汴梁的方向,而叶生却带着谢四娘和杨志从西江城外的码头上了船准备一路顺流而下。

运河码头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码头外面的湖边上停泊着数十艘大大小小的船。这里是整个偃师最大的码头,其热闹繁盛自然不是别处可比的。跟着叶生上了停在河边的一艘客船,谢四娘有些惊讶地问道:“这船上就只有我们?”

这艘船比起江边别的船并不算大,但是却十分的干净别致。船舷上刻画着精致的滚雷龙纹图案,甲板上有几个船夫模样的男子在忙碌着准备,却也都是穿着十分干净整洁,与那些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的人全然不同。

“叶公子,叶夫人。”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公子命在下送两位到开封府,若有侍候不周,公子可不会放过属下。”

吕四娘微微挑眉侧首去看叶生:这才两天,你又从哪儿勾搭了钱多人傻的纨绔?

叶生根本不理她,淡淡点头道:“有劳薛管事。”又侧首对吕四娘介绍道:“这位是漕运帮会洛阳分会的管事,卫战国”

“卫先生。”吕四娘含笑点头招呼道。

饶是卫战国见过的世面不少,也被这样的容光艳色晃得眼花了一下,连忙摆手笑道:“我老卫是个粗人,陆夫人叫我老卫就是了。”

吕四娘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船工上来禀告道:“管事,要开船了。”

卫战国点头,对两人笑道:“两位请先进船舱里休息,咱们就要动身了。”

“有劳。”

进了船舱,杨志留在外面守着门口。吕四娘悠闲地打量着眼前显然很费心装点了一番的船舱问道:“这漕运帮会又是什么鬼啊?”

叶生坐下来,道:“漕运帮会不是什么鬼,是大宋名列前三的商业组织,各种大江大河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吕四娘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那不就大概类似于前世清朝红花会之类的存在么?或许还要更大一点?

“漕运帮会会的人这么大方?”吕四娘有些不信。

叶生抬眼看她,给了她一个冷笑,“你觉得可能么?”

“那你是怎么忽悠人家的?”吕四娘更加好奇了,能当上什么分会主事的总不会是个傻子吧,叶少爷是怎么让那位公子愿意如此热情的招呼叶生这个明显没什么身家背景的读书人的?而且看那卫战国的态度,已经不是热情可以相容了,简直称得上是殷勤。

叶生道:“我答应帮他摆脱对于当朝国丈的控制。”

“噗!”上好的绿茶喷了一地,吕四娘连连咳嗽还不忘举起手来朝着叶生竖大拇指。

叶生挑眉看着她并不说话,吕四娘将茶杯放回桌上推得远远地,方才道:“真是厉害啊我的爷,叶大爷,叶教授…请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书生?,不对你是不是私下里做出了手枪等武器。叶生给这个女人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枪支弹药要那么好造,我早就做了防身了,还能等到今天。”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得罪了曹家的嫡女和赵家公子?你记不记得沈家还有一群人把你当成眼中钉?所以到了京城你也别指望京城叶家在官场又因为范仲淹会受到各位官员会对你的责难。而现在,你又要准备去招惹那个漕运帮会?”

吕四娘一直觉得自己前世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跟叶少爷比起来,自己简直规矩的像是从女则女戒这些书里面抠下来的。人家这才叫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人家这才叫任性好么。

“我记性不差。”叶生道。

“所以?”吕四娘挑眉,你记性不差,那肯定就是你脑子有病。难道其实穿越前早有准备穿越的人是你,你老人家才是yy升级流的男主角?我是准备要被炮灰的糟糠?当然,我和您老都是穿越的。所以…到底谁才是猪脚?这是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船上无聊,叶生难得有兴致跟人详细解释。

靠着椅子平静地看着眼前坐没坐相的女人,随意躺在椅子上的女人,叶生开口道:“昨晚我被漕运帮会的人堵了,不答应他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是曹家大小姐下的手。”

“咦?原来那两个家伙还会买凶杀人啊?”吕四娘挑眉,“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身手不行就别在外面到处晃。这个世界很危险啊,少年。”

叶生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跟身手无关,跟势力有关。我手里没人,所以才会遇到这种事情。”

吕四娘托着下巴点头,好吧,前世有的人信奉身手有的人信奉脑子。她是前者,叶生显然是后者。

“所以,你是被迫的?”吕四娘挑眉看着叶生,就差在脸上写上大大的不信两个字儿了。

叶生微微摇头,“机缘巧合,顺势而为。”

“我就知道。”吕四娘望着船舱顶上翻了个白眼。

拉着椅子坐到了叶生跟前,枕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来,说说看,你是不是跟那个漕运帮会什么会首有仇?”

叶生摇头,“没有。”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和人之间都是因为仇恨才对立的。若是如此,许多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吕四娘惊讶,“所以,这次真的是你要去找人家麻烦?”

叶生平静地侧首望着她,良久方才轻声道:“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

“……”所以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的意思是心情好的话也可以免费帮漕运帮会一把?你的运河票号和他人是天然的敌人呀,你不怕吗?你还记得现在正坐着人家的船么?

坐船旅行其实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虽然走过的两岸有的地方风景不错,虽然感觉比马车平稳舒服一些。但是在船上待久了却也无聊得很,因为他并不像马车想停就可以停下的,她们带的补寄充足,根本不需要沿途靠岸,于是船就一直在河面面上航行。

“哈哈!杨志,你家少爷都没事儿,你这么大块头居然晕船?!”甲板上,吕四娘看着蹲在船头一脸萎靡的杨志,忍不住放声大笑。

杨志抬起头,委屈地望着眼前笑得前俯后仰的女子。晕船也不是他愿意的啊,从小在陕西长大,除了来洛阳他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而且上次来洛阳他也是走的陆路,谁知道竟然会晕船。

见他这副可怜巴巴地模样,吕四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笑他了。侧首看站在另一边船舷边上的卫战国问道:“卫管事,你们长年在江上,可有什么法子?”

卫战国自然见过不少晕船的人,倒没什么奇怪地笑道:“船工们确实有些土方子,已经让人去熬药了,杨小哥等等便是。”

杨志无精打采的道了声多谢,继续捂着自己翻腾的胃趴在船头装死。

看他这样,吕四娘也懒不再嘲笑他了,转身走向坐在床位看书的叶生。别看陆四少生的弱弱,坐在甲板上翻书,身形却是纹丝不动。连船在水中航行必有的起伏波动对他都没有丝毫影响。

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叶生身后,还没动作低着头的叶生就淡淡开口问道:“有事?”

“无聊!”吕四娘无趣地道。

“夫人好像经常觉得无聊。”叶生抬起头来道。

吕四娘耸耸肩,“因为真的很无聊啊。”这是个何等悲催的时代啊,吕四娘自觉自己其实是个相当懒惰的人,平时也不喜欢折腾,前世休假的时候除了买买买更多的还是睡睡睡。但是在这个鬼地方,三天不作妖就觉得浑身难受啊。

叶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出行九

吕四娘大怒,忘记了这是前世。直接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到了他背上,“我说!我很无聊啊!”爬上去后这才想起来这是古代,这人虽然是一同穿越而来的但是人家可是教授,前世就是正管理自己的教授。就立马想起来,突然问道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腿一软就起不来了。

叶生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险些扑下地去,连忙稳住了身形,没好气地道:“吕四娘!”声音是甚是威严,颇有当年讲台上历史系教授的威严,吓得小姑娘腿更软了。无奈之下四娘只好开启前世课堂上耍赖,卖萌模式。

“呜呜,老师,人家很无聊嘛。”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吕四娘嘤嘤道。

叶生绷着的脸瞬间松懈了,叹了口气,抬手拍拍她的脑袋道,“别闹了,明天就下船。”

“咦?”吕四娘立刻抬起头来,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我们才启程两天啊。”开封府应该没那么快到吧?

叶生道:“在山化镇暂停一下,我答应帮赵金刚办事。”

吕四娘来了兴致,放开了叶生走到他跟前直接坐在了船舷上,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叶生一只手轻抚着手中的书册,淡淡道:“前任漕运帮会会首过世之后,赵金刚就被帮会中亲近官方实力的薛家给发配到洛阳来了。距离洛阳最近的所有分会的主事者都被朝廷中有人叮嘱过了,一直跟赵家不对付。这一年经常暗中刁难云家的生意,意图暗中蚕食赵家家和偃师分会。”

吕四娘一只手撑着下巴,“那个…京城曹家所为?”

叶生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曹家那位姑娘还是此事的负责人,你说他知不知道?”

吕四娘打了个响指,道:“所以,其实是京城曹国丈家想要吞并整个漕运帮会,这个次你如果在此地出事,皇城司会带兵吧这里杀的片甲不留。同时他们好插手你的运河商会对吗?”

叶生微微点头,“曹家从军队起家,现在在军队上是势力日渐减少。保不住曹家人开始寻求新的发展方向了,或许曹家不甘心做一个富贵人家,还或许曹家有人不甘于平淡,向往上面再走一步。”

吕四娘偏着头,“这么说…这个曹家还真的很厉害啊。”

叶生点头,表示同意。

“你有把握对付曹家?”吕四娘问道。

叶生摇头,“现在没有。”

“嗯?”

叶生道:“你误会了,我只答应让曹家短时间内无法伤害赵金刚,并没有要跟曹家拼个你死我活。”

吕四娘点头道:“理解理解,曹家现在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你吧。”

“这么说也不算错。”叶生大方的承认,他并不是不敢承认自己弱小的人。目前的实际情况就是他确实没有实力与拥有强大实力的曹家硬拼。

“你打算怎么做?”吕四娘有些好奇地问道。

叶生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吕四娘翻了个白眼,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朝着水面倒了下去,下一刻就消失在了船舷上。

“吕四娘!”叶生变色微变,立刻起身。却又在下一刻顿住了要冲过去的脚步,漫步走到船边往下看,果然看到吕四娘整个人就挂在船身外面笑吟吟地望着他。叶生冷笑一声,抬起手中的书就去敲吕四娘扒着船身的手,“姑娘既然喜欢,就下去吧。”

吕四娘连忙放手,身子利落的一个翻身移到了另一边,然后一跃跳上了船来,“叶生!你这个黑心的叫兽!,前世一定经常和女学生拉拉扯扯。”

靠在船边,叶生平静地看着她气哼哼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暖意,前世活的真充实,以至于今生都为前世自豪。

第二天一早,船果然在山化码头停了下来。看到人声鼎沸地码头,吕四娘很想泪流满面。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喜欢嘈杂的人群。让她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世荒山老林里训练多年第一次出现在城市的感觉。

“四娘,我有事,你留在船上还是去山化城里住两天?”叶生问道,这意思就是说不带她一起玩了。吕四娘轻哼一声,翻着白眼道:“我去城里逛逛。”卫战国有些为难地道:“夫人坐咱们的船过来的,只怕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了。还是留在船上吧,至少有人保护安全一些。”

吕四娘笑眯眯地道:“卫管事就不怕船被人给凿了?我可不会游水哦。”这当然是假的,虽然雇佣兵的人都不是军人,但是素质却不比特种兵差。重装泅渡都是小意思。

“夫人过虑了。”卫管事摇头道:“就算漕运帮会内部有些不睦,但是在山化地头上若是被人凿了船,山化分会也要吃不了的兜着走。更何况…我们都下船了,对方也不会为了夫人去凿船的。”

吕四娘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坐了两天船整个人都要蔫了,我出去转转。”

“那在下派人跟着夫人?”卫战国道。

吕四娘摇头,“不必。”

卫战国还想劝劝,旁边的叶生却开口道:“卫管事,就依夫人吧。”

卫战国有些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位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啊,但是这叶公子对夫人的安全也太不上心了。却在瞥见吕四娘懒洋洋地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绝色容颜时心中一凛。得,行走江湖最需要戒备的三大类人:老人,小孩,女人。当然现在他觉得还要加上一个:书生。这两位…可不正是书生和女人么?有叶公子这样的夫君,这位陆夫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他还是不费这个心了。

得到叶生的同意,吕四娘立刻心情愉快地下船去了,还不忘回身朝着众人挥挥手片刻后闪入了拥挤的人群中不见踪影。

“叶公子,这…真的没问题?”卫战国问道。

叶生淡淡道:“会有问题的是别人。”

山化不是个大地方,至少比起西江来说还不够大。吕四娘倒也不是真的单纯只是闲得无聊出来逛街,还可以顺便为自己的胭脂坊考察一下市场么。结果也让她颇为满意,跟西江一样,山化城里也已经开始卖胭脂坊的胭脂了,当然名号还是挂着苓香阁的名字。但是只看一眼吕四娘就能分辨出自己家做的和别家的差别,她们的胭脂在山化显然也很受欢迎,走得都是高端路线。

心满意足地咬着冰糖葫芦漫步在山化城里的大街上,全然没有理会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惊艳的目光。

路过一家绸缎庄的时候,吕四娘停下了脚步歪着头对着路口的招牌打量了一会儿,转身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一个容貌俊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走入了街上的人流中。

山化名气最大的青楼叫做如意坊,不过这个地方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因为这并不是那些所谓的教坊司下属的官办青楼,也不是那些不入流的私窑娼户,而是一位清倌人所住的地方。整个如意坊除了侍候的人,只有一个姑娘。莫说是亲近,就算是想要见一面都是难之又难。据说,早先山化刚上任的一位五品官员,自诩风流才情出众想要一亲芳泽被拒,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想要用强。最后被醉欢楼的护卫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不到一个月,这位官员就被贬职丢官灰溜溜地离开了山化。

这位姑娘,便是如今的山化第一名伎——凌霜华。

是伎而非妓,看似仿佛差别不大,实则却是截然不同。

这位凌姑娘,据传还是东陵有名的萧艺大家。

无论什么东西,一旦被称为大家了,就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格外的有格调了。比如从叶生的诗词很不错,许多人都赞赏不已,但是却还没有人会称他为大家。因为他的作品还不够多,名气还不够大,承认他的诗坛大佬也还没有。

不管怎么说,至少都证明这位姑娘绝不是那些顶着什么才女美人名号的一般名妓可比的。

吕四娘穿着一身暗青色云纹长衫,剑眉星眸,风采翩然。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山水折扇,一遍看着眼前的门楼上贴满了的诗稿赞赏不已。

“虽说山化是个小地方,不过才子倒也不少么。这些都是想要见凌姑娘的?”

守在门口的是两个相貌清秀的小童,好奇地看了看了看吕四娘撇嘴道:“这些都是我们姑娘看不上的。”

简言之,就是被拒之门外的。

“一定要写诗么?”吕四娘有些苦恼而真诚地问道。她为什么就刚来华夏上学就穿越,还学习的不是文科。平时真应该出门前背诵一些叶生自己写的一些诗词,虽然是自己做的,很多人评价都是说有登堂入室之感了。用来装13最好不过了。

出行十

小童看着眼前俊秀非凡的少年公子,惊讶的嘴都和不起来了。跟着姑娘两年多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呢。虽然平时跟姑娘交往的都是王孙公子,才子俊杰,但是这位的相貌还是真的让人觉得惊为天人啊。

在少年公子的眼神下,小童几乎要点头答应了。但是这么长时间的耳熏目染,还是让他很快回过神来,富有经验的小童急忙闭上双目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定要写。”小童暗中咬了咬舌尖,太用力咬破了于是苦着脸重重点头道。

吕四娘叹了口气,道:“好吧,借我一副笔墨。”

守门的小童奇怪地看了吕四娘一眼,这位公子真的是想要见他们姑娘么?平常来求见的人谁不是早早地自己准备好诗稿,甚至恨不得熏香装锦盒里但求姑娘一看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进去帮她取来了一副笔墨纸砚。

吕四娘捏着笔,冥思苦想了半天,接着又苦恼地咬着手指思索了良久,才终于下笔一蹴而就地写下了一首诗。

小童接过诗稿就转身进了楼里,吕四娘百无聊奈地又将门楼前贴着的诗稿浏览了一遍。不得不说,写诗是需要天赋的,而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并不具备这样的天赋。所以古往今来读书人不知凡几,能留下诗名的却是少之又少。这里贴出来的诗词,即便是让吕四娘这个半文盲来评价,也只得两个字:凑合。至于那连凑合都不行的,估计也没脸来这种地方现眼了。

等到吕四娘点评到第二十首的时候,那个小童又匆匆的跑了出来,欢喜的对吕四娘道:“姑娘请公子进去。”

走进醉欢楼,吕四娘觉得自己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古代的高档娱乐场所范儿。前世那些什么天上人间,什么家居会所所简直土的掉渣。如意坊门口是一座小楼,但是里面却是一个园子。院中山水景致,亭台楼阁,清幽雅致的宛如古代名士所居。无意之间都流露着一种笔墨书香之韵,只会让人想起文章高华,诗文风流,就连那种不高雅的心思都难以升起。

两个面目清秀的小童在前面带路,四娘背着双手,走着官步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了风景秀丽的竹林,转过曲折蜿蜒的回廊,这才隐隐听到前面传来幽幽的萧声。

前世今生四娘对于萧这种乐器都不太敢兴趣,虽然前世闲来无事的时候粗略的学过一些品鉴课程,但是要她鉴赏大家曲艺到底还是太过为难她了一些。不过她却也必须承认,这是前世今生加起来听过的最动听的萧声了。

不远处的阁楼建立在水中,走过小桥就在阁楼的门窗之间隐约的看到一个女子坐在里面的背影。

“公子请。”到了门口,两个小丫头就停了下来。

“多谢。”吕四娘含笑点头道。

低头从小丫头掀起的帘子处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第一眼看到凌霜华不得不说,吕四娘略微有那么一点失望。

凌霜华成名极早,如今已经年方二十二了。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算是老了。她长得也并不如何惊艳绝伦。轻眉淡眼,朱唇雪肤,微微上挑的凤眼当着几分淡淡的妩媚,朱唇略薄了一些,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孤傲不好亲近。若只说皮相的话,她的容貌即使是在这一世吕四娘见过不多的女子中也算不上最好的。至少,比起洛阳府艳若天仙的众多花魁还要略逊一筹。当真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是嘉州第一名伎。

但是她的气质却很少见,既是加上吕四娘两世的记忆。

她并不孤傲,吕四娘一进来她就已经朝她点头一笑。菱唇微弯,眼眸含笑,左眼下那颗泪痣顿时更添七分妩媚。她即使是笑着的时候,眼神也是淡淡的,仿佛早已经看尽了世间繁华,红尘悲苦。吕四娘思索了片刻,觉得如果一定要说的她,她的气质有那么一点像前世明星舒畅

那个一直不温不火的一个女子。不过也不全像,舒畅是身在娱乐圈,看得多,经得多,想得开。而眼前的女子,眼底却隐藏着淡淡的伤感和忧伤。

用前世的文字来表达就是“花落无语,人淡如菊。”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能让那些才子权贵们趋之若鹜。

“霜华见过谢公子,不知公子大名?”凌霜华笑道。

吕四娘笑道:“王铎,能得霜华姑娘赐见,三生有幸。”

凌霜华手里还拿着她写的那张诗稿,摇摇头道:“公子今天之前,只怕还没听过霜华这个人罢?”

吕四娘有些惊讶,挑眉道:“霜华姑娘名震京城,在下却是初来乍到,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凌霜华莞尔一笑,“公子请坐。”

宾主落座,有几个容貌秀丽的丫头立刻奉上了美酒佳肴。吕四娘端起酒杯闻了闻,忍不住赞道:“好酒。”

凌霜华也笑道:“如意坊别无长物,唯有最好的美酒,最精准的佳肴。”

“还有最动人的乐曲。”吕四娘笑道。

凌霜华笑道:“岂敢妄自称尊。公子既然赏脸,霜华自当为公子奏一曲,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多谢,洗耳恭听。”吕四娘举杯道。

凌霜华取过放在身边案上的碧玉萧,轻轻擦拭了一下,才放到唇边吹奏起来。一缕萧音从她唇边流出,萧音呜咽犹如雪夜寒风,却让吕四娘原本带着几分玩笑的心情立刻安静了下来。

向前靠着身前的矮几,吕四娘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听着萧声。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起了前世,家中世代经营的保安公司。想起离家出走当期雇佣兵的日子,大家因为自己年幼对自己的照顾,佣兵团在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是那么多的汉子舍身当在自己的面前才是自己活了下来,报仇之后听从团长遗言回国读书时的迷茫,和刚刚穿越时的孤独。

萧声骤停,吕四娘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已经慢慢放下了玉萧的女子。

“还请公子指教。”凌霜华笑道。

吕四娘眨了眨眼睛,抚额思索了片刻,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正是之前吕四娘写给凌霜华的诗词,抄袭古人诗词自然是不光彩的事情,但是这种时候…咳咳,谁让孤儿一个连这个天赋技能老天都舍不得给她点亮呢。

凌霜华也是一愣,望着吕四娘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此曲…正是谢公子的诗。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感悟。”

吕四娘故作羞涩地低头,“呃,其实这是我不经意从别处听来的,在下不善诗词,还望姑娘见谅。”内心想到幸亏本姑娘看过天山童姥,电影勉强还记得这几句诗词。

见她如此,凌霜华倒是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确实很难想象会写出这样的诗来。不过他会当场坦白,倒是有些出乎凌霜华的意料。摇头笑道:“那我更该感谢王公子了,若非公子凌霜也不能见到如此佳句。”

出行见闻之胖公子

吕四娘道:“虽是佳句,却未免太过凄凉了,常此消极下去不利于姑娘的身心健康。依小生看来,凡是还是看开一些的好。”最关键是,这首诗的作者那家伙本身就是随便写写的啊,所以你就随便听听就是了,千万别当真啊。

凌霜华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再聊这个,伸手为吕四娘倒了杯酒换了个话题。

不得不说,凌霜华是个非常会说话的人,无论是什么人跟她聊天都会非常愉快。而且她的见闻似乎也非同一般的广阔,也让吕四娘了解了许多大宋乃至这个世间的情况。凌霜华只当吕四娘是哪个权贵家出来的小公子,受尽宠爱不懂世事的那种幺子。神色间也舒缓轻松了许多,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来说,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欲念,只是单纯的想要聊天说话的小少年,显然是很可爱的。

两人正聊得投机,外面传来了一些嘈杂声,吕四娘微微皱眉扭头去看凌霜华。凌霜华却并不意外,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厌烦,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突然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凌姑娘,有什么事情么?”吕四娘问道。

凌霜华歉疚地笑了笑道:“今天坏了王公子的兴致,真是抱歉的很。不知你可还会在嘉州停留?若有空改日再来,霜华必定倒履相迎。”

吕四娘笑道:“大约还要停留两日吧,今天和王姑娘说话我也很是欢喜。下次若是路过嘉州一定前来拜见姑娘。”

凌霜华起身,“我送王公子出去。”

走出水阁,一个像宫廷剧中管事嬷嬷模样的中年妇人匆匆而来,脸色焦急,“姑娘,不好了。那位…那位赵公子又来了!”

凌霜华蹙眉,道:“请他回去,我不见客。”

管事嬷嬷为难地道:“咱们说了,那赵公子说他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姑娘天天都说不见客。今天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跟在凌霜华身后的吕四娘,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凌霜华冷冷道:“见什么人不见什么人是我的选择,让他滚罢。送王公子出去…从侧门走吧。”想了想,凌霜华补充道。

“唉…是。”管事无奈,只得应了。

吕四娘跟凌霜华告辞,转身正要跟着管事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了气急败坏地叫声,“那个小子!给爷爷我站住!”

吕四娘挑眉,回过头看向远处急匆匆赶过来的“爷爷”。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青年男子,锦衣华服,相貌如何不得而知,因为他脸上的横肉已经将眼睛鼻子挤得快要看不到了。若不仔细观看这样的五官看起来这的向一个包子。浑身肥肉吧衣服撑的满满的,若不是这个时节衣服穿得厚,只怕跑动起来都要看到身上的肉在甩动了。跑起来是地动山摇,一个人吧走廊都占满了。

即使如此,他竟然还能跑得动,吕四娘表示佩服。长的那样的胖,还能从长廊的一头跑到另一头消耗的体能非同一般,所以四娘同时也对这个胖人的耐力也表示敬佩。

花了好长的时间,胖子终于跑到了四娘的面前,后面那群护卫因为没有人当着,也总算跑到了胖子的前面。身后还跟着醉欢楼的守卫,只是这些守卫虽然手持棍棒却并不敢立刻动手,显然这胖子身份不一般。

吕四娘握着折扇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胖子喘着粗气道:“不…不是…”

“哦?不是我啊,那在下告辞。”吕四娘笑道。

那胖子一着急,喘得更厉害了,“混蛋!少爷我、我是说…不是你…是、是谁?!”

呼!

吕四娘暗中替他呼了口气,很想告诉他你还是气喘匀了再说吧,免得一个不小心气儿上不来就挂了。叹了口气,吕四娘笑眯眯地问道:“那么,公子有何指教?”

那胖子打量着他,“我当…是谁呢,让霜华姑娘破例接客。原来、原来是个小白脸!”

吕四娘笑容可掬地望着对面的胖子,姑娘我当你这是赞美。

凌霜华上前一步,冷声道:“高公子,如意坊有如意坊的规矩,请你出去!”

那胖子身后的狗腿子高声道:“什么规矩?不就是个伎子么?装什么清高?咱们公子有的是钱,只要你将咱们公子伺候好了,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凌霜华脸色一沉,凤眼扫过那胖子看不清面目的脸冷笑道:“本姑娘只赚人的钱!”

“臭娘们,你……”

“住嘴!”那胖子吼断了随从的怒骂,一脚将人踢开。转身对着凌霜华又露出赔笑地模样,“霜华姑娘,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但是…但是在下是真的仰慕姑娘啊。在下想要娶姑娘为妻,不知姑娘……”

“少爷!”身后的随从忍不住哀嚎起来,少爷要娶一个伎子为妻?他们回去会被老爷和夫人打死的!

“闭嘴。”胖子不耐烦地翻着白眼道,扭头眼巴巴地望着凌霜华。

凌霜华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打扰自己多日的胖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些年来对她说过想要为她赎身,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不知凡几,但是说想要娶她为妻的人却还是第一个。她是伎子,身属贱籍,即便是声名显赫但是对有名望的人家来说还不如家中的丫头身家清白。

“高公子说笑了。”

“我没说笑啊,我是认真的。”胖子以为凌霜华误会了,立刻着急的表忠心,“真的真的,我是真心的。只要霜华姑娘同意,我立刻回去让我爹娘来下聘!”

“少爷!”身后的随从已经开始尖叫了。

吕四娘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看那胖子心急火燎的模样显然是认真的,最重要的是,这胖子的小眼睛里竟然写着十分的真诚。他竟然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来向凌霜华求亲的。

凌霜华对胖子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没有兴趣,拂袖道:“高公子的美意醉欢心领了。凌霜华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配不得高门大户。高公子请回吧。”

被拒绝了,胖子立刻蔫头耷脑的垂下了头,宛如一只无精打采的大狗。

却在看到旁边玉树临风的吕四娘时又精神百倍起来,“霜华,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小白脸?这个小白脸一看就没有什么用,你别被他给骗了!”

唉?

吕四娘眨了眨眼睛,略有些无措地看向那愤怒的胖子。

她这是…被当成情敌了么?

心中暗道:“你的眼瞎了吗,本姑娘咋可能给你当情敌呢?”

出行趣事之胖子

不止是吕四娘,凌霜华也一脸的错愕……侧首看了看眼前的青眼少年,再看向胖子满眼无语。虽然王公子确实是玉树临风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一看就知道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个年纪在凌霜华的眼里,几乎还是个孩子啊。

吕四娘眼珠子一转,突然转身蹦到了凌霜华身后。从她肩头探出个脑袋来笑道:“霜华姐姐当然是喜欢我的,你瞧本公子多么风流倜傥?再看看你……”

胖子顿时气红了眼,“果然是你这个小白脸欺骗霜华姑娘的感情!”

凌霜华顿时脸色一白,十分的无语,美丽的眼睛瞪着大胖子“……”在内心质问,胖哥这么神奇的结论您是怎么得出来的?

登的胖子是怒火石涨,双手一挥石声叫到:

“给我抓住这个小白脸!我要把他揍成猪头!看他还敢不敢勾引霜华姑娘!”胖子愤怒地挥手叫道。

吕四娘还不忘火上浇油,“猪头啊,就跟你一样么?”

“啊啊!气死我了!”胖子勃然大怒,“还不快上!”

随从们很是犹豫,“少爷,大公子说不许我们动手伤人。”

“快点!不然本少爷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胖子怒道。随从自然不可能拗得过主子,只得互相对视了一眼朝着吕四娘围了过去。吕四娘嘻嘻一笑,对着身旁的树干一个借力就凌空而起朝着一边的水阁而去。胖子的随从立刻追了过来,奈何湖边到水阁的小路狭窄,被吕四娘回头一脚一个就踹了两三个下水。吕四娘拍拍手跑到了水阁跟前却并不进去,而是借力跳上了停在湖边的小船上,船篙在岸边一撑,小船立刻离开水阁滑向了湖心。

“大胖子,大色鬼,对着美人儿流口水!”站在小船上,吕四娘心情愉快地朝着岸上的人挥手。

“混蛋!给我抓住他!”

“是,少爷!”

“嘻嘻,来呀来呀。”吕四娘撑着小船往另一边去了。

“给我堵住他!”

一时间,往日清幽雅静的如意楼后院难免鸡飞狗跳兔子叫。看得凌霜华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抬手按了按额边。

“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眼看着船要靠岸,一群侍从从另一边冲了过来。吕四娘挑眉,从腰上抽出一条软鞭凌空一抛,鞭梢缠上了湖边的一颗大树,吕四娘足下一点,借着长鞭的力直接飞离了小船向着前方荡了过去。

“抓住他!抓住他!”

“快追!”

看着一群人追着吕四娘而去,凌霜华头疼地吩咐道:“快去看看,别让人伤了王公子。”

“是,姑娘。”

见凌霜华举步要走,胖子连忙拦住她,“霜华姑娘,霜华姑娘,你别去管那个小白脸,我只是教训一下他就行了!”

“石公子,请你让开!”

胖子有些失落叹了口气道,“我是真心喜欢姑娘的,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么?”

凌霜华一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各种各样什么没有,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只是……

“你…你是嫌我长得胖么?没关系,我…我减减减。”胖子着急地道:“我大哥长得可好看了,我以前也长得挺好看的,你不喜欢,我减就是了!”

凌霜华摇头道:“石公子,真跟你的长相…没有关系。”

“你真的喜欢那个小白脸?!”胖子叫道。

凌霜华道:“没有,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

“没有啊,那太好了,我……”

胖子正兴石采烈,身后被人拍了两下。胖子不悦,“别闹,没看我跟霜华姑娘说话么?霜华姑娘,我……”

身后又拍了两下,胖子终于不耐烦地艰难扭身,就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笑脸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你…。”

碰!

一个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脸上,胖子立刻嗷嗷叫了起来。

然后一个扫堂腿,胖子仰面摔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嗷嗷叫。

吕四娘抬脚踩在他的心口,“我说胖子,你一大把年纪了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来强迫人家美人。你说人家霜华姐姐这么一个美人儿,站在你身边能看么?你忍心让世人看到如此惨烈的画风么?简直是美女配野兽。”

“我喜欢霜华姑娘!”胖子坚贞不屈。

吕四娘又踩了他一脚,“霜华姐姐不喜欢你。”

“我会努力让霜华姑娘喜欢我的!”胖子叫道。

“呵呵。”吕四娘毫不留情的给予嘲弄的笑声。

低下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胖脸道:“看在刚才我们都走了你没有趁机对霜华姐姐动手动脚的份上,我不揍你了。来,乖发了个誓,以后不再骚扰人家了。”

胖子不屑,“你蠢啊,发誓能信么?”

吕四娘勾唇笑道:“发誓你要是再敢骚扰霜华姐姐,就罚你身上所有多余的肉都转到脑袋上。”

“那又怎么样?”

吕四娘笑道:“那样…你脑袋就会比现在大十倍,身体比现在小三倍,你说…会怎么样?”

“人怎么可能长成那样?你傻啊?”胖子不信地道。

吕四娘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把小刀,“说得也是哈,不如这样,我把你身上的肉都割掉,只留下脸上的。等到你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的时候,脑袋应该就会比身体大很多了。”

“你…你敢!”胖子顿时脸色大变。

“说,还要不要骚扰人家?”

“我是真心的!”胖子闭上眼睛大叫!

这是不吃硬的啊,吕四娘耸耸肩收回了刀,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石兄啊,我也是为了你好。”

“哼!”胖子自然不会相信,小心地就着地面往一边悄悄挪了几分。可惜他太重,根本挪不动。

吕四娘也不去管他,只是诚恳地道:“我自然知道石兄的心意天地可鉴,但是你想想…霜华是绝色美人儿,还是有名的才女,萧艺大家。你呢,你除了家世还有什么?怎么配得上人家?就算霜华姐姐接受了你,别人也只会说她是为了你家的家世才接受你的,嫌贫爱富什么的,你忍心么?”

“这个…”胖子一呆,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还有你看你这模样,再看看霜华姐姐。难道你觉得外人会认为你们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不会,人家只会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胖子牛粪悲伤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吕四娘道:“不如,咱们先减个肥?然后去找个工作…呃,找点事做,等你有了成绩而不是靠着父母,再来跟霜华姐姐求亲,霜华姐姐才能相信你的诚意啊。”

胖子摸着脑袋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就对了!兄弟,努力吧,我看好你。”

胖子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会跟我抢霜华姑娘?”

吕四娘摇摇头,“我才十七呢,年龄不合适,还是你们俩更般配一些。”

胖子不解,“可是…我也才十七啊。”

“……”我以为你二十七来着。

“咳咳,重来。我比较喜欢比我小的姑娘。”吕四娘道。

“这样啊,好像很多人都这样。”胖子点头表示理解。吕四娘用巧劲儿扶着他站起来,道:“好啦,快回去努力吧,早些有成果了好早些来见霜华姐姐。”

“嗯,小兄弟,谢谢你!”胖子感激地道:“对不住啊,我刚刚误会你了。”

“没关系,我这人大度。”谢公子虚怀若谷地道。

胖子不再啰嗦,再一次向凌霜华表明了决心,连回答都不听就雄心勃勃的冲了出去。

园子里,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样忽悠他…。”凌霜华有些担心地道。吕四娘挑眉道:“我这也不算骗他吧?看他这模样想要减下来再有点成绩什么的,没有个三五年也搞不定啊。三五年后……”胖子不一定还记得凌霜华,就算记得说不准凌霜华早就已经从良嫁人了呢。以那小胖子的品行,应该也做不出来强抢别人妻子的事情。

凌霜华轻叹一声道:“总之今儿多谢王公子了,他已经闹了好些时候了,偏偏……”

“这小胖子身份不简单?”吕四娘了然,霜华楼连五品官都不怕,显然这小胖子家里绝对是石官。而且是如意楼也不一定惹得起的高官。

出行趣事

凌霜华点头道:“他是狄青最小的儿子,西上阁门副使狄谘的同母弟弟,叫狄说。”

“将门之后啊,怎么…。”长成这幅德行了?

凌霜华摇摇头,狄说是并不是山化人,也是不久前才来到山化的,她哪里知道这些。

离开霜华楼已经是傍晚了,吕四娘想了想叶生大概也没那么快回来,索性在城里解决了晚膳再回去。挑了一家城中最好的酒楼坐下点了几个小菜,虽然味道不错但是比起在霜华楼尝到的菜色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靠着窗口叹了口气,如果能将霜华楼的厨子挖过来就好了。不过现在显然是没有那个资本啊。

“哟,巧了啊。”无聊中随意往楼下看去,却瞄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吕四娘站起身来眯眼望过去,楼下前方的街道上几个人正往前面走去,其中一人不是叶生是谁?叶生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人正是杨志和卫战国。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吕四娘还是将一角碎银放在了桌上,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

如果吕四娘铁了心要跟踪某个人的话,是很难会让人发现的。

当年在北非残酷的战斗中,吕四娘固然没有统帅运筹帷幄的能力,没有军师一般的黑客水平,没有短刺的军械全能和狙击天赋,更不是天启那个神棍。但是却有着卓绝的应变技能和伪装天赋,所以她才是五个人中一线任务最多的人。因为,佣兵不是特种兵,绝大多数时候用不着她们冲锋陷阵。百变魔女的名声响彻国安,如果条件允许,即便是在国安那样的地方,她也可以在半小时内从一个人面前经过三次,对方却绝不会认为她是同一个人。

唯一识破过她的人还是天启。她也曾经好奇追问过,哪儿露出破绽了。

白狐曰:算卦算出来的。

虽然自从来到这里,这一项天赋就再也没有过用武之地,但是既然吕四娘打算跟踪几个人,自然也绝不会就跟丢了或者被发现了。

站在一处酒香四溢,脂粉飘香的街角,望着不远处整条街都红灯石悬的街道,吕四娘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好像跟秦楼楚馆很有缘分啊。

这里正是山化的花街,作为世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无论什么地方都不会少了花街的。不过这里却远没有霜华楼的清净幽雅,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欢笑声,还有大门口的龟公和老鸨笑脸迎客的声音。

青楼也是分档次的。霜华楼,第一等,里面只有一个姑娘,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第二等,有许多个姑娘,有的卖艺有的卖身,还有两样一起卖的,俗称红倌人。第三等,只卖身不卖艺,什么客都接,俗称窑子。

这条街上大约便是第二等和第三等并存的存在了。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吕四娘不紧不慢地走向了方才看到叶生等人进去的地方。

“呀,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快里面请。”门口的老鸨一看到吕四娘顿时眼睛发光,姐儿爱俏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即便是个老鸨子。何况看这位公子的神态气度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

吕四娘淡笑走上前去,问道:“这丽香阁最漂亮的姑娘是谁?”

老鸨笑道:“咱们这儿的姑娘都漂亮着呢,公子尽管放心。”就是…要能比得上公子您的,还真有点难办。老鸨在心中暗道。

吕四娘手中折扇一合,顶上了老板的下巴,幽幽道:“我说的是…最漂亮。”

老鸨一愣,这才明白这位公子显然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儿,不太好糊弄的样子。连忙一拍手笑道:“公子尽管放心,妈妈这就叫咱们丽香阁的姑娘出来,公子尽管挑,看上哪个都好说。”

吕四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老鸨暗暗松了口气,却见前面的人反手一抛,一个东西朝她扔了过来。连忙接在手中,却是一个白花花的银锭子,顿时喜出望外。

暗自叹息了一下还是钱好使呀,跟着走了进去。里面果然十分热闹,吕四娘站在大堂门口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之前跟在叶生身边的几个人中有两个就站在二楼的走廊边上,显然是守门的护卫。微微扬眉,提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子踉跄着撞了过来,吕四娘侧身让过。那男人抬头看到吕四娘的脸,顿时一呆,伸手就往吕四娘脸上摸了过来,“哪来的兔儿爷?真是个美人儿啊。”周围的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吕四娘眯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抬手一把扣住那醉鬼的左臂往身后一扭,然后推着那醉鬼毫不客气地朝着一边的柱子上撞了过去。这一下又快又狠,那醉鬼酒立刻就醒了大半。吕四娘又狠狠地撞了一下,将他压在柱子上问道:“醒了么?”

“醒…醒了!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在烟花之地混的人,喝醉了更是难免嘴里有些不干不净的。偶尔惹到人也免不了动手什么的,但是这些人却还没见过下手这么快这么狠的。那醉鬼头上一抹血水已经顺着额头流下来了。顿时楼下一片鸦雀无声。

吕四娘抬手推开他,冷声道:“再有下次,你这双招子就别要了。”

“是,是!”吓得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老鸨也吓了一跳,不过她见识不少,倒也没吓到,只是招呼吕四娘上楼的动作更加殷勤小心了几分罢了。

二楼的一个开着窗户的雅间里,曹帮山化分会的主事者六爷搂着两个美人儿坐在宽大的榻上,一脸意兴阑珊的看着眼前的人。怀中的美人儿一边奉承的六爷,眼神却总也忍不住偷偷往坐在不远处的俊雅少年身上瞄。

楼下传来的嘈杂声自然也传到了楼上,六爷皱眉不悦地问道:“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莫吵?”门外的侍卫往外面看了几眼,道:“回爷,有个醉鬼跟人起了冲突,已经没事了。”

六爷冷哼了一声,虽然喝了不少酒,却并没有醉。自然也将怀中美人儿抛向对面的人的媚眼看在眼中,看着眼前的少年俊雅卓然的相貌心中更是不悦,轻哼一声伸手将怀中的美人儿推开。

“滚出去!”

两个美人花容失色,连忙退了出去。

“怎么卫战国,咱们赵金刚少爷不敢亲自前来,却找了这么个小白脸过来是什么意思?”六爷懒洋洋地问道。

卫战国也不动怒,沉声道:“六爷说笑了,我们当家的诸事繁忙,哪能什么小事都亲自过问?山化的事情,都托付给陆公子处置了。”

六爷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虽然只看这两人的座次就知道这年轻人才是做主的人,但是这么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六爷却有些不信。心中怀疑着这是不是赵金刚的故布疑阵。但是卫战国亲口承认了,那就又有些不同了。

“这么说…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做主?”六爷挑衅地问道。

卫战国垂眸道:“自然。”

“好!”六爷一拍桌子朗声笑道,居石临下地逼视着叶生道:“既然如此,这次的事情陆公子想要如何解决?”

叶生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身边的桌上,抬起头来淡声道:“那要看赵五爷想要如何解决了。”

“哦?”六爷挑眉,叶生淡淡道:“货在赵五爷手里,自然是谁有筹码谁提条件。”

“陆公子果然上道。”六爷不无讽刺的道,“若是我提的条件赵金刚不肯答应呢?”

叶生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做生意不就是如此么?要价多少是赵五爷的自由,还钱多少是陆某的本事。另外,赵五爷当还记得,此处是陆某做主。”

窗外,一个青衣少年被老鸨领着路过。房间里沉寂了片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叶生眼眸微闪了一下。

似乎被叶生如此大包大揽,外加大言不惭的理论镇住了,好一会儿六爷方才放声大笑起来,“好一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陆公子果真是我辈中人。”

叶生摇头,“陆某对做生意并不感兴趣。”

出行趣事之漕运

六爷侧身面对向叶生,连原本踩在榻上的一只脚也放了下来,饶有兴致地道:“好,陆公子是爽快人,我刘某也爽快。赵金刚想要将那批货拿回去可以,拿三十万两银子来换就是。”

“不可能!”卫战国忍不住怒道,“那批货总共也不过才十一二万两,被你们耽搁这么多天我们赵家尚且要赔偿客人大笔损失…”

六爷哈哈一笑,“既然如此,赵金刚少主直接认了不就完了么?就算货丢了,做多也不过区区三倍赔款。赵金刚家又不是付不起。”

卫战国咬牙道:“漕运帮会不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你无故拦截我们货物,此事若是告到会首跟前……”

“请便。”六爷道。若是会首会替赵金刚家主持公道,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六爷也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更何况流赵金刚会总部远在千里之外,曹会首事务繁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拖延个十天半个月,一个来回也要一两个月过去,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卫战国还想说话,却被叶生微微抬手挡住了。

卫战国看看叶生,想起来之前赵金刚的交代,终究将这一口气给咽了回去。

六爷饶有兴致地看着叶生,很想知道他手里有什么筹码能够劝服自己。良久,只听叶生淡淡问道:“刘家在漕运帮会排行第几?”

六爷一愣,倒是没想到叶生会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不待他回答,卫战国就抢先道:“回陆公子,漕运帮会会原本有十三家,如今只剩下十家。其中,赵家排行第七。”说完,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赵家原本排第一,如今…大约在前三吧。”

叶生道:“所以,赵五爷是打算拿第七和第三…或许是第二硬拼么?你能得到什么?”

“硬拼?”六爷嗤笑,“陆公子是不是太看得起赵金刚了?他有那个胆魄跟赵家硬拼么?赵金刚老会首过世还不到五年,他就被赶到西江这种地方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六爷!”卫战国咬牙,若不是少主那时候太过年轻,岂能容的这些人欺辱?

叶生一只手指轻叩着桌面,一边淡淡道:“从曹会首成为漕运帮会副会首,至今不过七年。流赵金刚十三家,只剩下十家。曹家从排名第九,一跃成为第一。再过七年,赵五爷猜…流漕运帮会还能剩下几家?”

“大胆!”六爷怒斥道:“妖言惑众。”

叶生清冷地呵了一声,并不急着证明自己的话。

“赵老会首虽然驾鹤多年,但是漕运帮会中承他情分的人总还是不少的。毁了赵金刚对您有什么好处?让刘家从第七变成第六么?赵金刚家的产业刘家有本事全部吞下去么?当年赵老会首的故人不会出面?即便是真如古人说所说,商人无信义,赵五爷…你说是瓜分赵金刚家好呢,还是瓜分赵金刚家和刘家好?”

六爷脸色一沉,冷声道:“瓜分刘家?陆公子未免太过危言耸听。刘家可不是赵家只剩下了一个赵金刚。”

叶生嘲弄的一笑,“刘家确实不是赵家强,刘家比赵家更有消失的理由。漕运帮会前任会首刚过世不久,刘家就持强欺凌孤儿弱子,意图霸占赵家产业。如此之人…忘恩,背信,弃义,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六爷狠狠地瞪着叶生,咬牙切齿地道:“赵金刚找来的人,果然巧舌如簧。可惜就算你说破了天去,此事也没那么容易完!刘爷我既然已经得罪了赵金刚,难不成还要空手而回不成?到时候只怕两面都不讨好,就算是在赵金刚和曹会首之间选,我的赌注也押给曹会首!”

叶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侧首对卫战国道:“卫管事所得不错,六爷果然是个固执的人。”

卫战国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们不是没有设法与六爷沟通,奈何六爷就是油盐不进的步步逼近。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物易物了。”叶生道。

六爷扬眉,“我怎么不知道,赵金刚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要的?”

叶生淡淡道:“听闻,刘家在外域的商队,也要从西江上船的?”

六爷嗤之以鼻,“你想让赵金刚那小儿在西江堵我?哈哈,我便是多走一段路,将货物送到山化来上船又如何?陆公子,我刘家,不赶时间。”现在急着需要交货的可是赵金刚。

叶生手中的杯盖扣上了茶杯,在房间里发出一声脆响,“不,我怀疑刘家的商队里掺了私货。”

六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射向叶生的目光却变得锐利无比。

“陆公子可不要胡言乱语,我们刘家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就算偶尔带点什么小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六爷镇定地道。

叶生悠悠道:“前些日子我偶然听泉州府的朋友说,近年西夏等边垂小国屡屡犯境。特别是每当东京有点什么大事小事的时候,怀疑有人里通外邦。知府大人与边关守将决定联手排查陕西以西来往客商。不仅是外邦往东京的,东京出去的一样要严查。”

六爷咬牙,“那又如何?”

“贩卖粮食和盐出关好像是违背大宋律法的吧?”叶生道,“刘六爷不会以为赵公子在山化两三年,什么都没做吧?”

六爷放在身边小几上的手紧紧地握起,良久才咬牙道:“他敢!”

做这种事情的不止他姓赵的一家,赵金刚敢捅出去就等于将漕运帮会多半的家族都得罪了。

“刘六爷逼得太紧了。”叶生轻叹道,“这次的事儿若让刘六爷做成了,赵家以后必定不得安宁。既然如此,有何不敢?刘六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六爷紧闭着嘴不说话,叶生也不在意,只是道:“既然六爷不信,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六爷问道。

叶生道:“过几日,刘家应当有一艘船到山化,咱们就赌这船到不到得了。”

六爷冷笑,“你若是让赵金刚直接在西江截住了,自然到不了!”

叶生摇头,“我们赌,这批货到不到得了西江。”

“赵金刚只怕还没有这个本事!赌了!”

“若是六爷输了……”

“货还给他。”

叶生摇头,“我将刘爷的货取出来,刘爷需要承诺一年之内不得与赵金刚为难。当然,我也会劝赵金刚,当这次的事情没发生过。”

六爷紧紧地盯着叶生打量,叶生神色从容淡然。

“一言华为定。”

“多谢。”

这场谈话六爷并不觉得愉快,因为从头到尾他都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因此说完了话他也不再多留,直接起身连告辞都没有就带着人走了。

出行趣事之漕运帮会

房间里安静下来,杨志守在门外卫战国和叶生坐在里面。

卫战国叹气道:“陆公子果然厉害,在下佩服。”

叶生摇头道:“不过费些口舌罢了。”

卫战国苦笑,“这些日子来咱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何曾能让六爷退让过半步?”

叶生道:“六爷不蠢,曹会首的意图就算他想不到刘家总不会都看不到。只要他有半点动摇,再加上刘家眼前的利益他退一步也不难理解。毕竟…一年之期并不长,刘家目前也确实没有与赵家硬拼的实力。”

卫战国想起方才叶生的话,连忙问道:“叶公子,那陕西那边……”

叶生道:“只要让人报个信,说刘家的货物里面藏了东西,从边境到西江,原本三分的盘查也能变成七分。途中的匪盗想必也愿意光顾他们一番。推迟几天到西江也是常理。”

“原来如此,可需要我等去…。”

叶生摇头,“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不用担心,半个月内那批货绝对到不了西江。”

“叶公子神机妙算,佩服。”

叶生摇摇头,“六爷为人还算守信,一年之内他必然不会为难你们。但是一年后……”

卫战国叹息,“一年之后的事情只好一年之后再说了。有这些时间转圜总是好的。”若是可以,他多希望这位叶公子能够留下来替少主出谋划策。可惜这位跟他们并不是一路人,而是将来要入官场的。更可惜的是,这位太年轻了明年才参加会试,否则好好拉拢一番以后说不定能帮上忙。现在…却还远远不够啊。

叶生也不去管卫战国心中的诸多遗憾,只是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

另一边的厢房里,吕四娘懒羊羊的靠在雕花椅子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排成一行站在自己跟前的美女。娇俏妩媚,清纯可人,环肥燕瘦当真是无所不包。

“公子,你瞧。这是咱们丽香阁的彩云,碧云,她们可是双生子呢。你瞧长得像不像?”

吕四娘瞄了一眼,除了一个清纯,一个妩媚,果然高矮胖瘦都是一模一样,长得也十分不错。

“这是仙儿,她可是咱们这儿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还弹得一手好琵琶。”老鸨热情洋溢地道。

吕四娘点点头,随手指了指道:“嗯,就她吧。”

“好勒!”老鸨笑容可掬地拍手道,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位小公子长得太俊,想要让他满意实在是太难了。再想想刚才在楼下抓着人的脑袋去撞柱子的狠劲儿,老鸨很担心一个不满意他会把自己给扔下楼去。

欢欢喜喜地带着人出去,还不忘替两人关上了们。

“公子。”仙儿看看吕四娘,媚眼儿一转就靠了上来,一杯酒送到吕四娘跟前,柔声道:“公子贵姓?”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扑鼻而来,吕四娘微微往后靠了靠,手中的折扇顶着仙儿的心口挑眉笑道:“公子姓王,弹首曲子给我听听。”

仙儿娇嗔地瞥了他一眼,这才起身走到一边去过琵琶弹奏起来。

仙儿果然弹得一手好琵琶,不过比起下午凌霜华的萧声却差了许多。即便是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器,奏得也不是同一种曲。

吕四娘也不在意,背后的椅子往身后一倒,悄无声息地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吕四娘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微闭着眼眸欣赏起青楼名妓的曲子来。让坐在一旁弹奏的仙儿姑娘颇为幽怨。好容易遇到这儿一个绝色的俏郎君,奈何竟是个不解风情的。

也不知道谈了多久,吕四娘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笑道:“多谢仙儿姑娘,果然是仙姿妙。我该回了,告辞。”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吕四娘漫步往外面走去。

“公子…”仙儿幽幽叫道。

“姑娘留步。”吕四娘回头一笑,淡淡道。

望着青衣少年离去的背影,仙儿愣了半天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再追出去。按说这样的客人才是最让人喜欢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一首曲子,既不占人便宜,也不灌酒刁难,赏的银子也不比别人少。但是这样的清俊少年就这么毫无留恋的离去,甚至连认真看她一眼都没有,到底令人有些怅然若失啊。

叶生与杨志卫战国一行人离开花街往城中暂住的地方走去,既然要在暂留几日,自然没必要还继续住在船上。刚刚出了花街,身后就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身后的护卫立刻警惕地转身看向来人。山化毕竟是六爷的地方,刚刚让他受了气就算六爷做点什么教训他们一顿也不奇怪。

不想回头却看到已经换回了女装的吕四娘一派悠闲的模样朝着他们追来。还不忘挥挥手笑道:“真是巧啊,我正要回去呢就在这里遇到大家了。”

“巧?”叶生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她。

吕四娘眨眨眼睛,“这么大的山化城,还能遇到难道不巧吗?”

“你说是就是吧。”叶生也不与她争辩。

倒是卫战国笑道:“确实是巧了,在下让人回去禀告夫人陆公子今晚暂且在城中歇息,不想夫人还没回去。不如一起吧?”一个孤身女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到处晃,这位陆夫人果非凡人也。

吕四娘笑容温婉,“劳烦薛管事,多谢。”

“不敢不敢。”经过一天,吕四娘明显感觉到卫战国对叶生对她的态度又客气了许多。显然今天的收获让他十分满意。

“赵家在山化城也有一处别院,两位请。”

“卫管事请。”

一行人跟着卫战国朝着赵金刚家的别院走去,杨志跟在卫战国身边跟他说话,叶生和吕四娘倒是落后了一步。走在叶生身边吕四娘心情愉悦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叶生侧首看看她,淡淡道:“夫人今天心情很好?”

吕四娘点头道:“确实很不错,山化真是个好地方。”

叶生挑眉,“哦?”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美人儿和一个有趣的胖子。吃到了最好的佳肴,喝到了最醇美的酒,难道还不该高兴么?”

前面卫战国听了她的话回过头来对两人笑道:“这山化的女子美则美矣,但是能让陆夫人说是美人儿的只怕极其少见吧?不过山化确实有一位名气极大的绝色。”

吕四娘露出好奇的表情,卫战国道:“就是那霜华楼的霜华姑娘,号称山化第一名伎。便是在西江也颇具名声,几位想必也听说过。”

吕四娘兴致勃勃地道:“薛管事也见过霜华姑娘?”

卫战国无奈地摇头道:“在下的身份哪里有这个本事,只怕连进那霜华楼的资格都没有。”

“胖子是谁?”叶生问道,比起美人,他显然对吕四娘口中有趣的胖子更感兴趣。能让吕四娘觉得有趣的都不会是一般人。

吕四娘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听说姓狄哦。”

她的声音极轻,吐气如兰,淡淡的馨香让身边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微微侧开了脸。

-----

行者无疆

在山化城的之后两天,叶生进入了完全的宅居状态——吕四娘则与他全然相反的,每日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打扮身份出入赵府。莫说是外人,就算是杨志也未必能够搞清楚吕四娘到底是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打扮身份出去的。

除了做自己的正事,吕四娘最多的还是跑去霜华楼蹭吃蹭喝。对于她的到来凌霜华十分欢迎,每次都十分热情的拿出最好的美酒美食招待她。于是不出两三天,整个山化城城里的人们都知道了,有一位身份神秘,采非凡的白衣公子极得霜华姑娘芳心。日日亲迎入香闺,诗酒相合,歌舞为伴,宛如神仙眷侣。更有说霜华姑娘对白衣公子一见钟情,已经同意跟白衣公子归家从此从良佳作他人妇。

在云家后院听到薛印的人八卦来的消息,吕四娘抽了抽嘴角终究没有忍住,一口茶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咳咳咳!”

坐在对面看书的叶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回话的下人退下。

杨志好奇地问道:“少姑娘,你怎么了?”喝水都能呛到?还是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不就是那什么霜华姑娘和白衣公子么?旁人的风流韵事只能听个乐子罢了。

“没…没什么。”吕四娘连忙摇头道。

叶生放下书打量着他,吕四娘索性趴在石桌上任她打量,“叶少爷,你不觉得无聊么?”

叶生摇头,“不觉得。”

吕四娘叹气,“你这种生活态度怎么像是七老八十的啊。年轻人不都喜欢以会友,或者干脆来个红袖添香什么的?”

叶生道:“姑娘不觉得无聊就成了。”

吕四娘轻哼一声道:“我当然不会无聊,你倒是会使唤人,所有事情都给我做了,你就在家闲着喝茶。”叶生抬眼看她,“我插手姑娘不会觉得我不怀好意么?”吕四娘认真思索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某人在这方面还是相当的体贴人心的。但是这当然不能承认,“怎么会呢,你我是夫妻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么?”

叶生微微挑眉,朝着吕四娘伸出手,“拿来吧。”

吕四娘从袖中抽出一卷册子双手奉上,叶生接过来一目十行地扫完,道:“姑娘果然聪慧异常,非常人可比。”

“多谢夸奖。”吕四娘假笑。

叶生提起放在一遍的笔,在册子上又加了几行字又递了会去,“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姑娘做事我很放心。”

吕四娘翻开了看了看,果然没有什么修改。只是在需要官府帮忙的地方注解了几笔可以找谁怎么做而已。要不说自古最好的致富之道就是…官商勾结呢。

收起册子,吕四娘伸了个懒腰道:“夫君慢慢看书,我先出去散散步。”

身后传来了叶生平静的声音,“霜华姑娘酿的梨花醉听说很不错,若是方便,劳烦姑娘替我带一些回来。”

吕四娘的背影晃了晃,淡定地走了出去。

叶生你个混蛋!

霜华楼里,依然是之前的水阁,吕四娘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拨弄着桌上的酒壶。

凌霜华坐在主位上抚琴,一曲毕方才笑道:“白衣这是怎么了?”

吕四娘抬眼看向她,问道:“霜华姑娘,我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凌霜华一怔,忽而了然一笑道:“白衣是说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霜华楼又不是大家闺秀的深闺绣楼,这些言语从来就没有少过,也不多你一个。我倒是宁愿是白衣呢,跟白衣一起说话总是轻松许多。”

吕四娘笑道:“因为我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凌霜华忍不住笑道:“说不准是呢,来这儿的才子们总是喜欢跟我讨论这些。”

吕四娘靠着桌子,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问道:“霜华姑娘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么?”

凌霜华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为何?山化城…对霜华姑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凌霜华并不是山化城本地人,山化城也并不是什么富贵繁华的地方。一个如此美丽又才情卓著的女人,呆在山化城这样的地方许多年,到底是为什么?

凌霜华眼眸黯淡,望着吕四娘良久才轻叹了口气道:“我…在等一个人。”

“一个人?是…霜华姑娘的心上人?”

凌霜华笑容有些微的苦涩和怅然,“一面之缘罢了。”

一面之缘?吕四娘有些惊讶,现代人也爱说一见钟情,但是她们其实真的很难理解那种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人等候一生是个什么感觉。世界这么大,谁离开谁还会活不下去呢。

凌霜华轻声道:“白衣可愿听我说说我的事情?”

吕四娘不解,“霜华姑娘为何会想要说给我听。”

凌霜华叹息道:“因为…我等的实在是有些辛苦了。如果多一个人知道,或许我就能够更有耐性的等下去吧。也因为,白衣是第一个问起我这件事,却并不想要我跟你一起离开的人。”

吕四娘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如此,我宁愿不听。有时候,放弃并不是一件坏事。无论那个人有多么惊才绝艳,多么高不可攀,都不值得让一个女子用最美好的年华去等待。”

凌霜华抬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若是旁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必然也会这么劝她。可惜……”

吕四娘了然。

道理谁都懂,但是做不到!

有些慵懒地靠进身后的靠枕上,凌霜华素来清醒的眼眸也带了几分朦胧。轻声道:“我虽不是什么宦门之后,却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十岁那年…家里出了些事就只剩下我一人了。虽然身在风尘,我也时时刻刻记着母亲的教诲,不愿自甘堕落。我废寝忘食的学着一切能学的东西,总想着…将来能清清白白的被人赎出去,无论是嫁给贫寒人家也好,哪怕是给人做妾呢,总比……”

总比一双玉臂万人枕来得强。

似乎想起了当初那个单纯天真的自己,凌霜华含笑摇了摇头,继续道:“十三岁那边,我才艺已经不错了。年纪又小楼里的鸨母便同意了让我做个清倌人。其实…也是待价而沽罢了。又过了一年,我已经有了些名气,那年春天我们坐着画舫在江边游玩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那时候他受了重伤,正巧躲进了我的房间里。追着他来的人闯了进来,打起来的时候我们一起掉进了江里。原本我想,我大约死定了。没想到醒来之后…人却在山化城。”

吕四娘挑眉,“那人是山化城人?”

凌霜华摇头道:“并不是,只是为了都开追兵,才来了山化城的。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不仅救了你,还没有丢下你而是将你一起带来了山化城?”

凌霜华笑容明媚,“是啊,虽然不远也有好几百里呢,一个受伤的人还要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多麻烦。直接找个地方把我扔下也费不了什么事儿不是么。”

行者无疆1

吕四娘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凌霜华道:“我病了,他伤了,在一个院子里养了半个月的伤。然后…他就走了,那一个半月我也没见过他。直到他临走时才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离开青楼。他当时没有说什么,不过半个月后就将我的身契送了过来。另外还有三千两银子。然后,我就在也没有见过他了。”

吕四娘叹了口气,“所以,你就决定在这里等着他?也许他有一天会回来?”

凌霜华摇摇头,有些醉眼朦胧,轻笑道:“因为,我也不知道除了等他我还能做什么。”

“如果等到他你又想如何?”

凌霜华茫然,“如何?我…又能如何?只是再见他一面便罢了。我是被充入教坊的官伎,跟卖身给人做丫头不一样,即便是拿到卖身契,也依然是一世贱籍,我又能如何?”

这实在不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吕四娘觉得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爱情故事。爱情…至少应该是双方面的吧?或者对于凌霜华来说,应该是:我爱你,与你无关?

吕四娘有些怜悯地看着趴在桌面上的女子,“所以…你虽然等着,但是其实你也并不想见他吧?”

凌霜华不语,眼眸微垂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吕四娘站起身来,取过放在不远处的短氅替她披上。

“一见萧郎误终身……”

不再看眼前的女子,转过身脚步轻缓的走了出去。

身后,眼眸微闭的女子眼角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轻声呢喃道:“一见萧郎误终身……”

离开霜华楼,出门前霜华楼的管事嬷嬷追了出来。

“白衣公子。”

吕四娘转身,“管事可还有事?”

管事嬷嬷笑道:“姑娘说公子不日就要离开山化城,霜华楼并无什么好东西可以奉公子。唯有姑娘亲手酿的梨花醉还寥可入口,望公子笑纳。”

身后的侍卫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盒子里装着一个古朴五华的酒坛。吕四娘知道,这就是连叶生少年都久仰大名的梨花醉。这几天她也喝得不少,不过吕四娘酒量不错但是却并不是嗜酒,对白酒更是没有什么偏好。至于叶生的话,她根本就当没听见。

但是凌霜华好心相赠,她自然不能拒绝,双手接过道:“请代为转告,多谢霜华姑娘。”

“是,公子慢走。”

“告辞。”

回到赵家庄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六爷带着一群人脸色阴沉地走出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六爷的眼神在吕四娘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惊讶竟然会在此处见到如此绝色的女子,虽然前两天就早已经知道叶生身边是带着一位妻子的。

不过六爷并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移开了眼神快步离去。

转身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吕四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怨气这么大,看来叶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进了后院,果然看到卫战国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正在和叶生说话。见吕四娘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不由笑道:“吕姑娘回来了?”

吕四娘笑道:“卫战国神清气爽,看来是得偿所愿了?”

卫战国哈哈一笑,拱手道:“这一切还要多亏了陆公子啊。”

叶生轻轻点了下头,道:“言重。”

卫战国道:“既然此间事了,在下也不敢耽搁公子的时间,不如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

叶生点头道:“云少主借船给我们已经很好,卫战国还是将这批货物亲自押送会去吧。山化城距离西江虽然不远,但是中途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岂非功亏一篑?”听了这话,卫战国心中对叶生的观感更好了许多。这位陆公子不仅智计过人,还难得的十分能替人着想啊。

想了想,卫战国道:“如此,在下就代少主谢过公子了。在下留下几名护卫,将两位送到安明府。”

“多谢。”

卫战国还要忙着和六爷的人交接的事情,很快便告辞走了。吕四娘好奇地打量着叶生也不说话。叶生抬眼看她,“怎么?”

吕四娘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碰到那位六爷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叶生无语地望着眼前懒洋洋的趴在盒子上望着自己的女人。如果是前世的话,叶生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忍受这样口无遮拦的女人。无论是在他蠢萌还是后来黑化了的时候。什么叫他对人家做了什么?

似乎从他的眼底读出了不满,吕四娘嘻嘻一笑,坐起身来道:“好吧,换个说话。你到底又怎么坑人家了?让他这么生气?”

有区别吗?

叶生垂眸喝了口茶,淡淡道:“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前几天在西江的时候让人传了封信回泉州,请人帮忙将他的一批货拦下了几天而已。”这种事情甚至都不用麻烦到知府大人,虽然赵家必然也打点过各地的官府。但是他又不是想要吞了这批货,只是借故拖延几天而已。那些人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哪怕一个地方拖一天呢也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的还不让人看出什么不妥来。当然,信是叶生写的,关系是叶生找的,打点人需要的银子却都是云慕青出的。

“所以他被你骗了么?”吕四娘了然。

叶生淡淡道:“我骗了他,他又能如何?”

沉默良久,吕四娘不得不点头承认,“他确实不能对你如何。”六爷能不能抓住叶生的把柄暂且不说,就算抓住了又如何?叶生拍拍屁股进京城去了。六爷的手只怕还伸不到那么长。就算有,他还要顾及着雍州陆家呢。叶生跟陆家关系是不怎么样,但是再不怎么样他还是姓陆的。

所以,被骗了的六爷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是梨花醉?”叶生看看桌上的锦盒,问道。

吕四娘抬手敲了敲盒子,笑眯眯地道:“陆四爷好眼光。”

“白衣公子,果然厉害。”叶生不动声色的还以颜色。

吕四娘浑不在意,拱手笑道:“过奖。”笑眯眯地将梨花醉往前推了推,道:“既然陆四少大功告成,不如咱们来庆祝一下吧?”

叶生道:“梨花醉我有用。”

行者无疆2

“这是我的酒。”吕四娘笑容可掬。

“多少?”

吕四娘将梨花醉往回拉了拉抱在怀里,“友人所赠,千金不换。”

叶生叹了口气,从袖袋中取出一叠银票推到吕四娘面前。吕四娘挑眉,翻开了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叹气,“你这么能干,还贪图我那点嫁妆做什么?

叶生十分遗憾的道:“旁门左道,终非正理。”

吕四娘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愿闻姑娘高见。”

吕四娘悠悠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亲。”

将梨花醉推到叶生跟前,将银票卷巴卷巴装进袖袋中,“银货两讫。”

“姑娘真会做生意。”叶生道。

“呵呵。”吕四娘干笑,心里也略觉得有点心虚。毕竟…那一坛被人送的酒换白银万两这种事…其实叶少爷若是肯自己屈尊去一趟霜华楼的话,平他的诗词,他的风流潇洒多半也能求两坛酒的。

“不过话说回来,赵金刚那批货不是才价值十多万两么?他给了你多少谢礼?”

叶生也不隐瞒,“五万两。我不止帮他拿回了货物,还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还帮他在漕运帮会和曹家之间埋了一个钉子。他不亏。”

“……”所以,这就是智商的碾压么?这就是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之间的差距么?山化城事了,第二天一行人就上了船继续东下了。有些让人惊讶的是,临行前六爷竟然派人来送上了山化城的特产做礼物给她们践行。叶生少年半点也没有刚刚得罪了别人的自觉,一脸淡定,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礼物,挥挥手全部带走,没留下半个盒子。惊讶的四娘的嘴都合不拢了,眼前浮现春节晚会的时候,范伟坚定的对着赵本山含泪说谢谢的情景。

再看叶公子风轻云淡的样子,四娘真是感到自叹不如和世风日下。

水上航行一路平顺,十天之后就到了巩义府码头。巩义府是个大地方,南北交通水路陆路到这里都是必经之路。船还没有到码头,江上的船舶就已经多了起来,远远地就能听到热闹喧天,与山化城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远远地,吕四娘看到江面上停着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在一众或朴素简陋,或精致华丽的大小船只中,这倒像是一只江上巨无霸了。这样的大船,在这个时候只靠船夫划桨在江上是很难愉快的航行的。所以岸边还有许多的纤夫远远地拖着船前行。

看着那船上旗帜飘飘,吕四娘摸着下巴对杨志招招手问道:“这是哪家的爷出游啊。”

经过半个月的水上航行,杨志虽然已经不怎么晕船了但是还是本能的不喜。此时看到将要靠岸前路却被一首大船给拦住了心情也不太美好。郁郁地瞥了一眼道:“好像是宗室的船,比龙船低上一个规格。至少…应该是个亲王吧?”

吕四娘满意地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不愧是东京汴梁来的,天子脚下果然见多识广啊。”

“客气,客气。”杨志干笑,突然想起,“吕姑娘怎么知道我是……”

“呵呵。”吕四娘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船舱里去了。留下杨志兀自摸着脑袋沉思,“难道是少爷说的?”

因为巨无霸…宗室豪华大船挡路,吕四娘等人一直等到傍晚才得以靠岸下船。在船上等待的时间里,也听说了土豪船主的身份,原来是当朝八贤王王殿下奉旨巡狩四方。虽然不知道巡狩四方的钦差为什么要如此浩浩荡荡的坐着大船到处跑,不过听说这位号称汝南王的王爷做事从来与众不同,也就没人觉得奇怪了。

至于穿上的这位亲王殿下,并不是当今天子膝下的皇子,而是天子的侄儿,与汝南王乃是父子关系。

当今天子登基二十三年,然而却膝下空虚别说是皇子就连个公主都没有。倒是大宋宗室枝繁叶茂,单说天子的兄弟就有七位,不过可惜二十年前一场宫变七位王爷死的死。虽然剩下的也活的像鹌鹑一样了。

这位亲王殿下正是当今汝南王的儿子,当年宫变,那位王爷以自身替皇帝挡了一剑,然后当着皇帝的面被叛军砍成了重伤,当时不知还能不能活命只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摆脱仁宗照顾,直到后来汝南王痊愈才将孩子接走。

原本按照大宋皇族的册封规矩,赵宗实应该封为郡王。只是天子感念二哥救命之恩,册封了当时才不过五岁的赵宗实为亲王。不过皇帝的感情从来都是虚妄,二十年过去了,天子的那点愧疚和感动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等到赵宗实渐渐长大,这几年倒似乎有些失宠了。或者说,这几年就没见过天子宠过哪个皇室宗亲。对于没有儿子的皇帝陛下来说,只怕如今所有的侄儿在他眼中都是将来要抢他皇位的存在,没有一个个都砍了就算是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了。

下了船,与流云会的人告别,流云会的人显然是得了卫战国的吩咐,十分负责人的将他们送到了安阳城里的最好的客栈。甚至还替他们预付了房前才告辞离开。叶生选择出行的时间非常不错,安明这样的四面八方必经之地,如果明年过完年才出发的话,即使安明城距离京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只怕也不好找客栈。所以说,经验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云来客栈后院

一大早,吕四娘推门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屋檐下伸了个懒腰问道:“咱们要在这儿等着老元他们吗?”

院子一角的树下,叶生回过头点了下头道:“他们走得慢,还需七八日才能到。”

吕四娘翻了个白眼,问道:“那这几天我们怎么办?”

叶生道:“安阳是个大城,你还担心无聊么?”

吕四娘想了想,道:“也是啊。到处玩玩也是可以的嘛。”

叶生警告的瞥了她一眼道:“有些地方…不许去!”

吕四娘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地问道:“啊?哪些地方啊?”

“花街!”叶生道。

行者巩无疆之巩义

吕四娘掩唇,“少爷,你误会人家啦。妾身最是安分守己不过,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叶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少胡闹,你以为自己扮得天衣无缝么?”

吕四娘懒懒地打着呵欠道:“就算不是天衣无缝,也还能看吧。那天如果不是我故意的,你真的能认出来么?”

叶生沉默,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如果那天在酒楼不是吕四娘不着痕迹地对他笑了一下的话,他大约还真的不会认出窗外走过的少年就是他那位和他一样前世鬼魂附体的哪位姑娘。

但是…“总之,不许去!”

吕四娘有些好笑,摆摆手道:“你当我很闲么?整天没事儿往花街柳巷里转?那天还不是正巧看到你们才跟过去的,别好心没好报啊。”

听了她的话,叶生神色稍霁,毕竟他也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喜欢逛花街不是么?

“知道愧疚就好。来,说说看巩义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儿?”吕四娘满意地道。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愧疚了?叶生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道:“巩义城东有浩然楼,已有八百年历史,既可欣赏江山风光,又可俯览整个巩义城。是历代人才子必到之处,留有历代名家许多墨宝。”

“呵呵。”吕四娘嗤之以鼻。

“巩义城外十里,有青龙山,山上有巩义十大景点的慈云寺。”

吕四娘翻着白眼道:“谢谢,我对立地成佛不感兴趣。”

叶生沉默,吕四娘微笑。

良久,叶生方才叹了口气道:“你自便吧。”

吕四娘笑颜如花,“这样啊,那你陪我去逛小吃街。”

“你自己去。”叶生不感兴趣,在他印象中所谓的小吃街就是那种一条街都是那种小小的地摊子,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灰尘漫天也毫不在意的嘈杂地方。那也是有着轻微的洁癖的陆四少绝对不会涉足的地方。

吕四娘仿佛没听见他的拒绝,拍手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谁愉快了?只有你一个人愉快吧?

被迫出门的叶少爷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即便是他有着非同一般的俊雅容颜,但是那一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气也还是让过往的行人们退避三舍。吕四娘心情愉快地走在最前面,绝美的容貌吸引了无数路人惊艳的目光。杨志左右为难的走在最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好低下头走路。

做下人难啊,他要是表现出高兴的模样,少爷会不高兴。他若是表现出不高兴的模样,吕姑娘他也惹不起。

巩义是个大地方,基本上只要上雍皇城有的东西这里都能够找到。哦,除了皇城皇帝和数也数不清的高官显贵。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们反倒是过得更加自在一点,走在街上也能感觉到人们欣欣向荣的气氛。

说实话,大宋的美食绝对不可能比得上吕四娘前世见识过的那些。所谓的小吃街也只是一个笼统的称谓,卖平价吃食比较多的地方罢了,其中还夹带着买些小玩意。总之就是绝大多数时候只有普通百姓才会来得地方。玩了一会儿吕四娘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但是看着叶生那种冷漠僵硬的俊脸,她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下五个包子。

“别这样嘛,这么严肃人家还以为是哪位官老爷微服私访呢。”吕四娘咬着一根糖葫芦道。

叶生抽了抽嘴角,无语地道:“你几岁了?”

吕四娘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跟几岁了有什么关系?难道年纪大了就不能吃糖葫芦了?”

叶生扫了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再将目光落到了吕四娘的身上。意思很明显:整条街上,除了你哪个大人还在吃?

吕四娘不屑一顾,“人生得意须尽欢,连吃个东西都要挑日子还有什么趣?想吃什么赶紧吃,想玩什么赶紧玩,不然万一有一天…你后悔都来不及。”说到此处,吕四娘有些伤感起来。想当初,她兢兢业业努力工作,不乱花不乱玩,好不容易给自己买下了惦念依旧的豪华大房子,结果就睡了一次特么就穿了。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应该放心大胆的买包包,买首饰,买衣服,买豪车,买别墅,信用卡透支到不能透。然后心满意足的穿越,让银行去哭吧。

叶生奇怪地看了一眼略有些忧伤的吕四娘,思索了一下问道:“难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没错。”吕四娘郑重地点头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叶生点头道:“有。”

“所以?”

“所以我一定会完成的。”

“……我好像没有机会完成了。”重生的了不起啊!狠狠地撸了一颗冰糖葫芦下来,吕四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还剩下两颗的冰糖葫芦凑向叶生嘴边。叶生当然不会跟她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立刻侧脸避开。于是冰糖葫芦毫无悬念的糊在了叶生的脸上。

“谢!安!澜!”叶生磨着呀,冷声道。

看着叶生同学脸颊上红色的糖浆,吕四娘脖子一缩,完了,惹毛了!

“嘿嘿…”干笑了一声,吕四娘飞快地后退了两步转身钻进了人群里,“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啊,咱们客栈见!”

“四…四爷…”杨志同情地望着自家主子仿佛快要结冰了的俊脸。犹豫再三,“你…要不要擦一擦?”

叶生冷哼一声,一边转身往街头走去一边抽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用力的抹着自己的脸。杨志看了看早已经没有吕四娘人影的人群叹了口气:少姑娘,你真的要把四爷惹毛了啊。

直到跑得完全看到叶生的身影,吕四娘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墙忍不住大笑起来。叶生少年那张俊脸冷冰冰的模样本来还是很有威严的,但是涂上了糖葫芦的糖浆,还有那一瞬间的呆滞,竟然给她一种呆萌可爱的感觉。当然这种话绝对不能当着叶生的面说出来,甚至连笑都要避开他偷偷笑,不然叶生少年恼羞成怒起来很难说不会杀她灭口啊。

等到笑够了,吕四娘才理了理衣服走出来,慢悠悠地晃入了人群中。

“巩义城中竟有如此绝色?”

大街上一处茶楼里,靠窗口的位置坐着一个二十四五的蓝衣青年。只见他剑眉星目,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雍容之气。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那蓝衣青年已经算是少见的英俊了,但是却远不及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凤眼薄唇,风神俊秀,只是身形太过消瘦,带着些不自然的白皙。蓝衣青年身后的侍卫看着对方眼底也不由露出几分轻蔑之意。这副弱不禁风的长相,倒像是上雍南风馆里的小倌儿了。

白衣男子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消瘦的右手手指白皙纤细,修长优美的仿佛白玉雕成的一般。

“这巩义城里,哪有什么绝色能入理王殿下的眼?”白衣男子垂眸饮茶,神色纹丝不动,连眼风都没有往楼下瞟一眼。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