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衍剑歌》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章 来者不善 杻阳山脉是一条巨大无边的山脉，横亘东西，贯穿数个泱泱大国。 月牙镇只是杻阳山脉中麓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隶属于大隋王朝的青州。 原本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名的小镇却在青州名气颇大，因为三月的月牙镇，遍地是梨花。 方家庄园只是月牙镇众多农家庄园之一，像往常一样，每年三月都会有外来游客入住，而今天的方家庄园却不太一样。 一颗梨树下，方雪恨伸出小脑袋悄悄望着前方。他的眼里有泪水，却极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方九项，你该死。” 持剑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痕，很长，也很诡异，似古文字，又像鸡毛。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武器所伤。 被叫做方九项的布衣男人吐了一口血，他点了点头：“我该死，你也是。” “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男人指着脸上的疤痕，说：“我故意留着这道疤，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今生今世必杀你全家！就如你当初杀我全家一样！” 方九项没有说话，对于一个丧失理智的人他无话可说。 “你以为你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你错了，我虽然找不到你，但有的是人给我指路！” “你不知道吧？是你以命相交的好兄弟杨正道亲口告诉我你在这里！”男人状若癫狂：“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气愤？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方九项摇了摇头，他心里纵有千般苦，却无人诉。 “你不要以为摆出一副解甲归田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能洗清你的罪孽，你今天要死，你身后那个孩子，也要死。” 方九项突然睁大了双眼，眼中有火光跳跃。 梨花飘飘洒洒，一滴水落在一片飞舞的花瓣上。这片花瓣仿佛受到了惊吓，飞速逃窜。 奇异的是花瓣并未下坠，而是犹如一枚飞镖射向那个男人。 男人手中的剑轻轻一挥便将花瓣击落。然而这一个动作仿佛惹怒了满园梨花。 成千上万的花瓣悬空而立，像一条怒龙携带着无边威势席卷过去。男人纵然剑快却也无法抵挡这无数花瓣的进攻。 等到梨花重新落满地，男人身上早已被撕开无数条血淋淋的伤口。 这一招名叫梨花飞满天，是方九项凝聚毕生所学悟出的，杀伤力巨大，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如满地梨花，哪里还有生机？ 躲在梨树后的方雪恨看到他父亲的头上裂开了一条口，有鲜血浸出。 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方九项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忍不住说道：“虞弃，杀你全家的，是杨正道。” 男人的目光无比惊悚，好像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他努力地挤出几个音节，根本听不清。 他的话好像没有说完，方九项拾起一片花瓣，插进他的心脏。 一直以来虞弃都不知道，他自己只是杨正道的一枚棋子。 方九项转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十分怪异的金色符号，强行打入方雪恨的眉心。 那是方雪恨第一次见到逆生符，一枚散发着温和光芒的符文。 中原干戈古亦闻，期有逆符传子孙； 天纲运转三元净，不敬鬼神敬苍生。 春风吹过，满园梨花香。方家庄园的匾额吱呀呀摇晃，摔在地上，溅起一阵花浪。 那一年，方雪恨三岁。 …… 旭日东升，充满朝气的光辉洒满西阳宗。 这个位于基山山麓隶属于青州的夕日辉煌大派，如今却显得如山门的破旧牌匾一样，风雨飘摇夕阳西下。 “师兄，你这剑法不错啊，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新的领悟？”宇文洛叼着狗尾草看上去吊儿郎当放荡不羁，蹲在一旁看方雪恨练剑。 方雪恨收招而立，道：“有啥的领悟啊，练来练去还不是那样，我都怀疑自己有没有修行的天赋了。” “别，师兄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岂不是要羞愧至死？”宇文洛哈哈道：“对了师兄，早上我看见师父回来，好像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方雪恨一愣：“师父回来了？” “是啊，脸色很不好看，直接就回了孤夜峰，我都没来得及喊。”宇文洛说：“要不你去问问？” 方雪恨知道师父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今日如此失态确实反常，他便收了剑朝着孤夜峰赶去。 孤夜峰就像被人用刀削过一样，四面整齐，山尖矗立着西阳塔。 一条锈迹斑驳的铁索桥连通着孤夜峰，方雪恨走到崖边小屋处，看见了一直居于此地的丁信然。 方雪恨推门进去，道：“丁师叔，听说师父回来了？” 丁信然木讷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方雪恨十分了解他，自从二十年前进入西阳宗起丁信然就一直是这幅表情，至今未变过。 “他受了伤，进西阳塔了。”丁信然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波动。 方雪恨一听师父受伤，急迫地奔过铁索桥，直接冲进了西阳塔。 “师父！” 看到坐在祖师爷雕像面前的仇浩荡，方雪恨跪了下来，道：“对不起师父，让您受苦了。” 仇浩荡睁开眼，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目光依然神采奕奕。 “不用自责，”仇浩荡摆了摆手，道：“你父亲把你托付于我，我就料到有今日。前些年杨正道一直在搜寻你的踪迹，现在他知道了结果当然要做出反应。” “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你要承担起大师兄的责任，有什么事多请教丁师叔。” 仇浩荡的话让方雪恨心里沉甸甸，看来他受伤不轻，也不知道对手是谁能够让仇浩荡重伤，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只有加倍努力修炼，才有能力报仇。 说西阳宗日渐式微都是夸奖，如今的西阳宗早已不是五百年前的西阳宗。现在整个宗门也就五个人，严格来讲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宗门，更像是一个小团伙。 回到丁信然的住处，方雪恨心情很不好。 杨正道是方九项最好的兄弟，是什么原因让他反目成仇不死不休？方雪恨经常在梦里见到那一场战斗，那个刀疤男子冷冽的笑容一次次折磨着方雪恨，让他次次惊醒。 “丁师叔，我想去一趟青州城。” 方雪恨想弄清楚刀疤男子到底是谁，他与父亲和杨正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调查这段往事，青州有个人方雪恨必须要去见见。 丁信然不同意方雪恨的想法，他平静道：“现在杨正道就等着你出现，在西阳宗他不敢动手，青州可是他的地盘。” “我会隐藏好自己，只在暗中调查一些事情。”方雪恨说：“我去了之后就住在周叔的铁匠铺，不会引起杨正道的注意。” 丁信然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既然要去，你把落日剑带去，想办法杀一个人。” 丁信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对师兄仇浩荡的实力最为清楚，杨正道虽然重创了仇浩荡，但他本人伤得更重。恐怕此刻早已忙着续命去了，这对方雪恨来说是好事。 不过丁信然想到方雪恨如今的实力很不放心，遂又说道：“你把剑给我。” 方雪恨不明所以，将落日剑拔出来，递交到他手中。 “我教你一剑，好好看着，能学多少看你的悟性。”丁信然说完提着剑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方雪恨赶紧跑出来，他看到落日剑在丁信然手中绽放出炽烈的光芒，一个旋转劈砍，丁信然在空中划出一道数十丈长的剑光，将对面的孤夜峰切出一条极长的裂口！ “这一剑名为碧水长天，是西阳宗仅存的秘术，好好领悟，相信你能有所收获。”丁信然说完将剑扔下来，留下沉思的方雪恨。 方雪恨从未见过丁信然出手，更不知他实力几何。但刚才那一剑，让他突然明白了许多曾经冥思苦想都想不通的道理。 何为剑？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剑术的存在是为了达到“杀”的目的。 剑术是速度、力量和技巧的结合体，一切招式都有迹可循，万变不离其宗。 元气是剑术的基础，如何利用元气来达到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和最灵活的技巧，便是剑术的作用。 方雪恨看得出碧水长天的优势不在于速度，而在于技巧。 虽然看似粗犷的一剑毫无技巧，但如何在藏气境用不多的元气施展出来，是这一剑的关键所在。 方雪恨不是天才，当然不可能一看就会，但方雪恨心思敏捷，能够从中联想悟出许多关于剑道的知识。 修行是一件十分枯燥无味的事情。特别是对于宇文洛来说，简直要人老命。 “师兄，刚才那一剑，是丁师叔弄的？”宇文洛悄悄跑过来，看了看桥头的小木屋。 方雪恨问：“你看出了什么？” 宇文洛哈哈一笑：“我这么笨能看出什么？不明觉厉呗。” “鬼扯！”方雪恨笑骂了一声，问道：“卓师妹最近去哪儿了？好久没吃到她做的饭，我感觉胖了五斤。” “哈哈，师兄你这话可不要被师妹听到，否则她一定不依不饶。”宇文洛笑道：“听说卓师妹闭关了，似乎要破境。” 方雪恨一惊：“这么厉害？她要突破化气境了？” 宇文洛神秘一笑：“前些日子你闭关的时候，师父给卓师妹搞来一粒青黄丹，听说那东西十分厉害，可以让人从藏气境五重直奔化气境。” 方雪恨知道青黄丹，师父能搞到如此珍贵的丹药让他有些惊讶，毕竟西阳宗一贫如洗，就连碧芽丹都是奢侈品，也难怪他们觉得震惊。 “咚咚咚！” 突然有人叩响山门，方雪恨和宇文洛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自从西阳宗没落，几乎没有客人来访。 “你是谁？”宇文洛打开大门，看见一名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口。 “阴阳殿郑星文，久闻西阳宗人才济济高手辈出，特意上门讨教！” 男子看着宇文洛，似笑非笑。 方雪恨站在远处眉头紧皱，来者不善啊。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章 夜战 “怎么，西阳宗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郑星文轻蔑一笑：“于情于理也要请我进去坐坐吧？” 郑星文当然是带着目的而来。 宗门高层安排他到西阳宗试探一下仇浩荡的反应，以此推断他是否真的伤得很重，以便下一步计划的实施和制定，这一切也是杨正道的布局。 宇文洛“哐当”一声把门关上，撇撇嘴道：“什么东西嘛。” 方雪恨一愣，没想到宇文洛还真干得出来。 门外的郑星文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然而宇文洛好像根本没听见。 “师兄，阴阳殿跟我们没有交情，这家伙是来踢馆的吗？”宇文洛心里不高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放荡不羁，休想用道德约束他。 “我也不知道他来干嘛，什么西阳宗人才济济高手辈出，他从哪儿听说的？简直就是放屁。”方雪恨认为郑星文就是来挑事儿的，否则只要不瞎都看得出西阳宗已经没落到极致。 宇文洛哈哈笑道：“这家伙还在外面骂街，你说咱们要不要收拾一下他？” “怎么收拾？”方雪恨说：“你可不要乱来哦，阴阳殿那群家伙邪门得很，可不好惹。” “放心吧，没事儿的。”宇文洛嘿嘿奸笑：“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宇文洛就跑了回来，他用麻袋装了一坨沉甸甸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巨大。听着门外郑星文的叫骂，宇文洛扯开嗓子道：“郑星文，爷爷送你一份大礼！” 宇文洛扯掉麻袋，将一坨黑漆漆的东西抛出墙外。 方雪恨问他：“你扔的什么东西？” “师兄你马上就知道了！”宇文洛笑得灿烂。 果然很快门外就传来了郑星文的惨叫和怒骂，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方雪恨仿佛听到郑星文说要弄死宇文洛。 方雪恨打开门，看到山脚一道人影跑得飞快，他后面跟着黑压压一大片牛角蜂。 “我靠！”方雪恨目瞪口呆：“你这家伙太损了吧，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宇文洛嘿嘿道：“不至于吧？牛角蜂虽然厉害，可郑星文好歹也是藏气境修士，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蜜蜂蜇死吧？” 方雪恨想着郑星文的惨样，心道那可不一定。 “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出去，有人要对我们不利。”方雪恨突然对宇文洛说：“我要去青州一趟，等卓师妹出关之后你告知她一声。” 宇文洛没有多问，但猜想跟师父仇浩荡受伤有关。他是西阳宗实力最弱的人，所幸也不操闲心。 方雪恨趁着夜色下山，是为了掩人耳目，他随行的除了落日剑之外别无长物。 有时候方雪恨会情不自禁地想，汤家山这片山麓草甸上为何会矗立着一座年代久远到无法考证的庙宇？ 庙宇没有和尚，也没人打理，无数年过去，越来越破落，就连大雄宝殿中的三尊佛像都已经掉光了漆。 月光透过门窗洒落进来，密布的蛛网和满地的灰尘显得十分明显。 按照记忆中方九项的嘱咐，方雪恨借着月光摸索到后院，那个屋子里长出一棵大树顶破了天的地方。 这间屋子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之外什么也没有，方雪恨钻到床底，满身是灰。 “就是这里了！” 一个钥匙孔般大小的圆孔被厚厚的灰尘遮掩，如果不是知道其中奥秘或者脑子有病的人，是不会发现它的存在的。 还好似乎两者都没出现，方雪恨扒开灰尘，孔还在。 掏出一根小铜丝，方雪恨戳进圆孔，“吱嘎”一声，地上石板陡然分开，地下射出三支箭矢，瞬间穿透床板连根没入头顶树干。 “还好我闪得快！” 方雪恨惊出一身冷汗，方九项也没说这里面还有机关，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五尺见方的小坑里面有一个机关装置，看上去那三支箭矢便是由它射出来的，除此之外坑里还有一个包裹，也布满了灰尘。 方雪恨想办法将它掏了出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条丝巾，丝巾上面写了一个名字，李昭临。 “李昭临是谁？”方雪恨觉得莫名其妙，他父亲严肃而又正经，肯定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依照方九项的吩咐割破手指滴了鲜血在上面。 原本以为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的方雪恨愣了半晌，失望地将丝巾收藏，搞了半天虚惊一场。 就在丝巾沾血的瞬间，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有个芳华绝代的女人仿佛心灵感应一般看向南方，突然泪成两行。 女人侧头说：“巢轨，替我办件事。” 方雪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不明白方九项的用意，但至少算是完成了遗嘱，也无憾。 “哐当！” 庙宇的大门被人暴力摧毁，溅起满地的烟尘。 一胖一瘦两名男子面露凶光，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杀！” 其中一人闷声吐字，长刀狠狠抡起，直奔方雪恨而去。 “找死。” 方雪恨侧身躲过一刀，趁机拔出落日剑，猛地用力横扫荡开二人，问道：“银月卫队？” 二人没有说话，但脸色微变已经出卖了他们。 方雪恨冷笑：“别以为装成这副模样我就认不出来，没想到乐正刑也是蛇鼠之辈，令人失望。” 银月卫队是杨正道的私人武装，统领正是乐正刑。此人原本与方九项相交甚好，没想到也变成了刽子手。 此刻方雪恨也在心惊杨正道的触手太多太长，他想要替父报仇却好像始终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困在其中，让他不得不处处小心。 二人看已经暴露，索性不再掩饰，恶道：“你躲在西阳宗我们拿你没办法，你却偏偏要出来送死，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西阳宗有仇浩荡，有丁信然，能护方雪恨平安。但他不可能一辈子苟活山上，方雪恨早已做好了直面敌人的打算。 眉心的逆生符微微颤抖，一股澎湃的力量瞬间充满全身。方雪恨舒服地轻啸一声，道：“凭你们两个，恐怕是有来无回！” 两个藏气境中阶的修士，方雪恨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月刃，藏锋。 这并不算好高端的功法，奥妙是通过光线的折射达到迷惑人眼的效果，让刀法变得难以捉摸。 可方雪恨只是轻笑一声，一切都已经被他看穿。 “唰！” 方雪恨退步、撤步，绕臂、横劈。一道简洁至极的剑光陡然划破夜空，斩断两把长刀，留下四截尸体。 一刀两断，剑至人亡。 这一剑在碧水一心剑法中名叫荡然一空，一剑扫过万物皆空。 “说了不信，现在信了？”方雪恨抬脚买过尸体，头也不回。 他不知道此刻远处有一双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眼睛将一切尽览，随着方雪恨离开也悄悄离去。 夜半时分，青州城也仅有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还亮着光芒，显得并不辉煌。 青州城西街，这里大多是身份卑贱的手艺人，夜晚更显阴冷。 方雪恨踩着平坦的石板缓缓走向西街深处，两株永远长不大的梧桐看上去像是盆栽，聋拉着守护陈旧的木板门。 门口匾额上写着铁匠铺，还挂了一把大刀彰显身份。对于方雪恨来说，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因为铁匠铺有女，名叫周小渠。 周铁匠是一个普通人的修士，相比修行他更喜欢打铁，以至于几十年以来他才堪堪步入藏气境高阶。 因为周小渠的关系，方雪恨与铁匠铺关系颇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周铁匠立马睁开眼，其实早在门外响起脚步声时他就已经惊醒，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谁？”隔着门板，周铁匠能够判断出门外之人乃是修士，实力在藏气境中阶。 “周叔，是我，雪恨。”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周铁匠的笑脸。 “快进来。”将方雪恨迎进门，周铁匠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一番，并无异样。 给方雪恨倒了一杯水，周铁匠这才坐下：“最近杨正道和你师父大战一场，差点丧命，早已赶回东都养伤，你此次下山所为何事？” 方雪恨正好有些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道：“我想调查一些事，还要杀一个人。” “杀谁？” “戚从！” 周铁匠一惊：“你杀他干嘛？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匠人！” “周叔你有所不知，”方雪恨并不惊讶，很是平静道：“戚从也是帮凶之一，我师叔武修就是死于他手。” 周铁匠恍然大悟，道：“戚从实力如何？” “藏气境中介，不足挂齿，唯一要担心的是戚从和青州牧柳渊的关系似乎不简单，不知道他得知戚从的死讯会作何反应。” 周铁匠说：“不用担心，戚从如今早已没有利用价值，我相信柳渊不会为了他大动干戈。” 方雪恨仔细思考着：“对了周叔，柳渊到底有没有参与我爹的事情？我总觉得他有很大嫌疑。” 周铁匠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我也暗中调查过，并没有证据指向他。但我跟你有一样的怀疑，你父亲藏身月牙镇多年，柳渊身为青州牧，必然知晓一二。” 方雪恨在思考，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线索，不可能毫无痕迹。 方九项的好兄弟很多，为何不是死就是背叛？其中有何秘密？只有弄清楚这些，方雪恨才能更好地报仇，不枉杀好人，也不会漏掉一个坏人。 天微微亮，方雪恨就已经起床，他走到隔壁厢房，悄悄推开门。 一个小脑袋露在被子外，皱着眉睡觉的样子甚是可爱。 方雪恨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吻了吻她的额头如蜻蜓点水，生怕惊醒梦中美人。 “好好睡觉，我走了。”方雪恨心中轻念。 当方雪恨前脚一走，后脚熟睡的美人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俏脸微红，赶紧把被子拉过头，将自己藏匿在被窝中。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章 碧水长天 青州月牙泉，梨花飞满天。 方家庄园早已破落不堪，门口掉落的匾额仍在。 梨树下小土坯，清酒落地，方雪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 走在街上，方雪恨呼吸着清新空气，调整好心情。 月牙镇遍布梨树，每逢三月风光无限，这也是当年方九项选择此地藏身的原因之一。月牙泉水清澈透明，可见游鱼嬉戏。 整个月牙镇没有围墙和护城河，仅有三条老街。 其中一条街名叫马坊，并不是马市，只是因为当年这里有一户大户人家姓马，因此得名。 踏着青石板走到马坊尽头，方雪恨看到一户人家紧闭大门。 “咚咚。” 方雪恨叩响铜环，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谁呀？”一名老者佝偻着身躯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方雪恨，睁大了眼睛。 方雪恨露出一个冷冷的笑：“老东西，还没死呢？” “你你你……”老者双手颤抖，死死盯着方雪恨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难道见到我不高兴？”方雪恨飞起一脚将老者踢出数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老者艰难爬起身，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赶紧向后院跑去。 “还想跑？”方雪恨拔出落日剑：“当年就你这老东西闹腾得最欢，老而不死是为贼，今天你也该死了！” 脚步轻移，方雪恨很快便追了上去，一剑穿心，老者当场毙命。 虽然方雪恨动作迅速，但依然引起了这家主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十来名护卫赶来，将方雪恨团团围住。 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气急败坏。 “方雪恨，你胆子很大！” 男人指着方雪恨，恨不得生啖其肉。 方雪恨反唇相讥：“我胆子再大也比不得镇长大人啊！整个月牙镇谁不知道你杨陌是出了名的嚣张狂妄？” “十几年不见，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杨陌觉得不太对劲，方雪恨敢一个人找上门，定然有所依仗。 然而方雪恨根本没给他套话的机会，沉声道：“别欺我少不经事，你出卖我父亲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杨陌脸色微微抽搐，这也是他心中一痛。若是有得选，他当然不愿意出卖兄弟，但他没得选！兄弟与荣华富贵相比，不，兄弟怎能与荣华富贵相比？ “我本念在你父亲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但你屡教不改更得寸进尺，就不要怪当叔叔的心狠手辣了。” 方雪恨讥笑：“你有资格提我父亲吗？” 杨陌摇了摇头，大手一挥所有护卫蜂拥而上，自己却转身走了。似乎觉得方雪恨就像一只蚂蚁，随手就能捏死。 他怎会想到，当年的蚂蚁早已茁壮，如今已能吞象！ 剑锋出鞘，日月尽消。 这是一行刻在落日剑身的篆文，不是狂妄而是真实写照。 “海天一线。” 碧水一心剑法的又一招，剑出如壬水浪滔天，剑收入癸水细无言。 十几名护卫其中不乏修士，但最多也是藏气境初阶，根本不够看。 一剑杀十人，伤三人。方雪恨却没有半点成就感。 没走几步的杨陌震惊回头，满眼不可思议。 “好，你很好。”杨陌怒意澎湃，没想到方雪恨会成长迅速，超乎他的想象。 落日剑滴血，方雪恨神色十分平静，因为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我想问你，当年是谁让你出卖我父亲的？”方雪恨不怕他不回答，他已有答案，只是想要得到认证。 杨陌双手成拳，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藏气境巅峰的实力一览无余。 “告诉你也无妨，能够逼迫我改变心意的人，除了杨正道有谁？但你就算有点成就，比起他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的蚂蚁，始终翻不起大浪。” 方雪恨承认，但并不代表认命。心中有恨，哪怕你是神又如何？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杨陌的拳头看上去很沉，这跟他的功法有关。 金蛇拳，一门将阴毒和暴力完美诠释的功法。 元气如蛇般缠绕双拳，杨陌的身形先动。 方雪恨冷笑，别看杨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其实还是心虚，所以率先出手想打他措手不及。 落日剑轻转，方雪恨脚步也不慢，得心应手挪腾辗转。 数十个回合之后，杨陌攻势顿减。 “我承认你确实很有天赋，但你的元气还剩多少？境界的差距永远无法弥补，所以今天你一定会死。” 方雪恨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金蛇拳的攻势绵延，一打就是几十个回合。方雪恨虽然有兵器优势但正如杨陌所言，元气差距逐渐凸显。 方雪恨身怀逆生符，元气品质比起普通人高出一个层次，这是他跨越五个小境界对敌的资本。 “不到最后，天知道鹿死谁手？”方雪恨头一偏，躲过杨陌突如其来的一拳，咒骂道：“卑鄙无耻的东西！” 没想到杨陌会搞偷袭，幸好方雪恨反应敏捷，但这也让他异常愤怒，手中落日剑疯狂扭动，他开始主动进攻。 “随行、甩尾、缠身！” 金蛇拳一招连一招气息不断绵绵不绝，方雪恨放弃了防守以攻对攻以伐止伐。用连中三拳的代价换来一次刺剑的机会。 很遗憾这一剑并未致命，好在打断了杨陌的攻势。 “你很好。”这是杨陌第二次说此话，他确实被方雪恨的天赋惊到，能够想出以战止战的方法不仅需要很高的眼界而且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两点均是一个有前途的修士的必备条件，杨陌从方雪恨身上看到了这两点。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卖友求荣的畜生，受死！” 方雪恨趁热打铁，不给杨陌调整情绪的机会。 “沧海一粟！” 这一招对境界要求很高，藏气境五重的方雪恨使出来只是徒有其表，但这已不简单。连续数十剑的剑光连成一片，落日剑离手飞起，犹如定海神针一般从上而临，直直刺向剑光中间。 落点正好在杨陌头顶，这一招的威势之大，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沧海一粟。 “虚张声势，以为这样就能胜我？”杨陌一声大喝，双臂开合，硬生生荡开周遭剑光，双拳轰向落日剑！ “轰隆。” 碎石翻飞，惊起满园烟尘。 落日剑倒飞而出，方雪恨也被震得气血翻涌内伤不轻。 杨陌从烟尘中显露，身上原本高贵的锦缎此刻狼狈不堪，他目露凶光，顾不得自身伤势便再次出拳。 “潜鳞、吐信、吞鲸！” 金蛇拳后三拳，一拳比一拳刚猛，一拳胜一拳霸道！ 方雪恨疯狂催动逆生符，将全身仅有的元气全部转化成更为精纯的能量，他知道还有一次机会，一击不中，生死道消！ 此刻方雪恨特别冷静，冷静到金蛇拳打到身上击穿腹部也没感到疼痛。 在杨陌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时，方雪恨突然还手，他弓步，旋转，劈砍！ 碧水长天。 丁信然的碧水长天如山岳般壮观，而方雪恨的这一剑却如江河般浩瀚。汹涌澎湃杀意无限，剑光如浪欲食地吞天。 “不可能！”杨陌的眼中毫无半点笑意，尽是恐惧。 他呆呆地看着腹部被斩开的那道伤口，心里清楚就是神仙也乏术回天。 “这一剑名叫碧水长天。”方雪恨用落日剑撑着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倒下：“这是送给你最后的礼物，西阳宗的碧水长天。” 杨陌呵呵两声，气绝身亡。 方雪恨也是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潜力压榨到极限，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是超负荷运转，在生死关键终于领悟了碧水长天一剑。 虽然疏浅但它是秘术。 何谓秘术？无上奥秘，惊世骇俗。 一名老妇拄着拐到来，方雪恨身体虚弱到极致，用最后一点力气撑开眼皮。 老妇说：“太心急。” 方雪恨心情一松，闭上眼睛。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睡三年。 月牙泉边的潮湿房间，老妇正对着一炉砂锅，里面煎着草药。 方雪恨躺在床上，睁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老妇说：“喝完这盅，你就走吧。” 方雪恨翻起身接过药，虽然极苦但心里温暖。 “谢谢婆婆。” 老妇满脸褶皱行将就木：“你小时候没少给我带吃的，方九项死得不明不白，作为儿子报仇天经地义，但不要太急，方家的香火断了，你就是罪人。” “婆婆教训的是，是我太急了。”方雪恨知道此举冒险，但他相信老妇能够理解他的急切。 “杨陌迟早是要死的，没必要以身犯险。”老妇说：“月牙镇是弹丸之地，青州才是你的战场。那些大门大派中，谁没有几个天赋异禀的弟子？你跟他们比还有差距，千万不要过早将自己暴露得一干二净。” 方雪恨深深点头，知道老妇所言甚是。 不顾老妇的责怪方雪恨将漏雨的屋顶翻新，又打了些水储存，这才拜别老妇。 “老婆子没几日好活，此去你也别再回来。年轻人前途无限，要学会隐忍，学会藏拙。”老妇挥手送别，方雪恨脚步沉重。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章 不讲道理 杨陌的死没在月牙镇掀起风浪，反而在青州城卷起了一股暗流。 柳府中灯火通明，彻夜透亮。 “查出凶手了吗？”柳渊坐在首席，满脸都是阴云。 杨陌是他的手下，更是杨正道的远亲。不论是谁杀了杨陌，必须有个交代。 老管家钟黄槐弯着腰说：“现场痕迹被清理得很干净，镇长府上上下下近四十口就像凭空消失，追查难度很大。” 就在钟黄槐说话的同时，月牙泉边潮湿阴暗的小屋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妇拄着拐，抬起眼皮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道人。 “云长子，你来打架吗？” 云长子说：“我不是来打架的，再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是来和你做一个交易。” 老妇回到屋，坐在躺椅上悠悠道：“说吧。” 云长子尴尬地笑了笑，虽然心中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锁喉枪问世，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老妇抬起头：“老婆子我无欲无求，你找错人了。” 云长子早已准备好对策：“我看你对方九项的儿子不错，事成之后我可以赠他《真仙体道录》注解本。” 老妇陡然目光一凝，看来云长子对她的调查花了不少功夫。 “难怪你有底气来此。”老妇想都没想，说：“光是一部《真仙体道录》不够，再加上《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你走吧，带上典籍再来找我。” 老妇没给云长子反驳的机会。 云长子心中有气，想了又想终究选择了妥协。锁喉枪对他的吸引力太大，只要拿到锁喉枪，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妇随时可灭。 一场交易很快完成，当事人方雪恨毫不知情，他此刻正与周铁匠举杯对饮相谈甚欢。唯有周小渠不开心一直拿幽怨的眼神盯着方雪恨。 “算了算了不喝了，再喝小渠儿真要生气了。”周铁匠笑呵呵地说：“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方雪恨也知道自己重伤初愈不宜饮酒，对着周小渠笑了笑便放下了酒杯。 周小渠生气道：“我要出去逛街！” 方雪恨和周铁匠相视一笑，乖乖跟在身后。 青州下属七郡十六县，青州城最是繁华。 方雪恨想起周小渠明天过生日，打算送她一个礼物。 “这个吊坠怎么卖？”方雪恨看中了一个弯月状的梨木吊坠，十分精致。 老板笑着说：“公子好眼光，这吊坠出自东门戚先生之手，二两白银。” 周小渠张大了嘴：“二两？这也太贵了吧！就算是戚先生的杰作它也只是一块小小的吊坠，根本不值这个价，算了我们走吧，不要了。” 方雪恨也觉得有些贵，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看得出周小渠很喜欢。再者，很快这种吊坠就会成为绝响。 “老板给我包起来，送给这位姑娘。”方雪恨还没说话，一个声音就已传来。 方雪恨回头，脸色顿时阴沉：“这块吊坠我要了。”他掏出银子搁在柜台，将吊坠从老板手里夺了过来。 “来，我给你戴上。”方雪恨根本不理会身后杀人的目光，温柔地替周小渠戴上。 老板脸色尴尬，因为来者是青州牧柳渊的儿子柳落尘，青州城最有权势的人。 “方雪恨，你不得了了啊，本少爷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抢？”柳落尘十分不满，说话时看着周小渠，一脸轻蔑。 方雪恨不想公然与柳落尘闹翻，那样对他的计划不利。但他也不是软柿子，既然柳落尘要惹事，他就不会怕。 “我似乎没得罪你吧？” 柳落尘见方雪恨装怂，便指着周小渠道：“她将是我的女人，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柳落尘你别信口开河。”周小渠十分生气，胸口不停起伏。 柳落尘讥笑：“贱人，老子是看得起你。老子明天就去铁匠铺迎亲，我看青州城有谁敢说个不字。” 周小渠泫然欲泣，受不了柳落尘无比嚣张蛮横的样子。 方雪恨皱着鼻子，柳落尘是霸道惯了，觉得整个青州都是他家的了。 “啪！”方雪恨甩了甩手，说：“道歉！” 这一个耳光把柳落尘打懵了。 街上的行人似乎被这一巴掌惊醒，纷纷投来各色目光。 柳家大少爷被人当街扇了耳光！多么爆炸的消息，足够让市井小民津津乐道很长一阵子。但他们现在更想看到站在柳落尘对面的那位勇士会是什么下场。 人们翘首以盼，柳落尘却还愣在原地，他做梦都没想到方雪恨敢打他，而且是打脸！ “方雪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柳落尘突然变得十分冷静，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癫狂失智。 “啪！”又是一耳光，方雪恨冷冷地说：“小时候你欺负小渠儿我可以当你是年少无知，长大了你还敢欺负她，你就是找死。” 路人的心都被揪得生疼，这个疯狂的家伙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我再说一次，道歉！”方雪恨的声音依然坚定，看着柳落尘目光如炬。 柳落尘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今天这两巴掌不仅扇掉了他的尊严，还打碎了他高高在上的光环。 今天方雪恨能打他，明天赵雪恨李雪恨是不是也能打他？ “你死定了！”柳落尘疯了似的扑向方雪恨，拳头愤怒却没有章法可言。 方雪恨只是轻轻错身便躲过了他的攻势，转而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方雪恨心中的愤怒一点不比他少，他记得小时候周小渠个头比他要高一些，总是在别的小孩子面前保护他，像个女巨人。 那时候方雪恨就决定，要保护这个女人一辈子。 “方雪恨，你想好了？”柳落尘啐了一口灰尘，说：“这是青州城，不是西阳宗！” 方雪恨当然知道这是青州城，所以他拔出了落日剑。 柳落尘一个翻身站起来，手中的剑也已经出鞘。 “我发誓一定要你们死无葬生之地！”柳落尘的剑犹如狂风骤雨，他的境界虽然比方雪恨还要高出一小步，但几乎都是吃碧芽丹堆上去的，根基不稳又缺乏实战经验，招式运用和临场应变能力极差，根本不是方雪恨的对手。 “砰！”方雪恨并没有出剑杀他，而是轻松躲过他的攻击之后一脚将之踹到。 方雪恨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歉！” 看着冷冽的剑尖抵着心口，再看方雪恨波澜不惊的表情，柳落尘终于低头了。 “对不起。” 三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别跟我说，跟她说。”方雪恨指着周小渠，落日剑纹丝不动。 柳落尘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人一旦做出突破底线的事后，这件事很快就会变成新的底线，说第二遍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周小渠，对不起。” 周小渠拉着方雪恨的胳膊，眼眶红红：“雪恨哥哥，我们走吧。” 方雪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再理会柳落尘。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方雪恨知道后果，但不代表他不能承受。 经此一闹谁也没有逛街的心情，方雪恨把周小渠送回铁匠铺，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铁匠。 “周叔，可能要委屈你们离开青州城了。”柳落尘遭此羞辱定会疯狂报复，方雪恨不敢让周小渠涉险。 “没什么，我会安排小渠儿离开青州城，你也要暂避风头。”周铁匠挥了挥手，若是换了他在场，也不会饶了柳落尘。 周铁匠决定让周小渠去大泽书院暂避风头，那里有他一位老友。 “我还有些事要做，你们先走。”丁信然让他杀一个人，方雪恨原计划最后再动手，但现在看来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好，我在东门外的长头峡等你，一切小心。”周铁匠十分果断，当务之急是要确保周小渠的平安。 告别周小渠，方雪恨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东门戚府，住着青州城最有名的手艺人戚从。 这次方雪恨没有正大光明地登门，而是选择了悄悄潜入。 人们只知戚从是个手艺人，却不知他还是一名藏气境中阶的修士。更无人知晓，他是方九项的亲信。 要说方九项最信任的人可能不是戚从，但知道方九项事情最多的人戚从算一个。 自家工坊内，戚从正拿着刻刀专心致志地工作，门突然被人推开，原本昏暗的屋子陡然亮起了光芒。 看到方雪恨的一刹那，戚从手微微一抖，手里的半成品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戚叔叔，别来无恙？”方雪恨走了过去，手拿着出鞘的落日剑，手背有青筋浮现。 “你还是来了。” 戚从拍了拍手缓缓站起身，直视方雪恨：“十年前你经常下山，偶尔去月牙镇转转，自从杨正道得知你的存在开始满世界找你，你就再未露面。” 方雪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杨正道是十年前才得知你的存在，而我却一直知道你的存在。” 方雪恨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我不仅不应该恨你，反而该感谢你？” 戚从摆了摆手：“我不是要你感谢，而是要你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发生的事已经发生，逆流而行不是好选择。” 方雪恨被气笑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帮凶，杨正道敢任意妄为？” 戚从叹气道：“不管你信不信，你爹的事情我没参与。” “放屁！”方雪恨十分火大：“你他.妈没参与？你就差没拿着刀亲自上阵了吧！你给我说说，我的师叔，和你情同手足的武修是怎么死的？” 戚从脸上肌肉抽搐，眼神也渐渐变化。武修本来不会死，但他坚持站在方九项身边，所以不得不死。 “看来你调查得很清楚，所以今天是有备而来？” 方雪恨冷笑一声：“怎么，不装了吗？杀你，不需要刻意准备。” 嗡的一声，方雪恨气势突然爆发，衣袂无风自动。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章 意外 经过几场战斗方雪恨的境界提升了一小阶，从藏气境五重提升到了六重，稍微弥补了一些重伤初愈战斗力的下跌。 “你的进步很快，不愧是方九项的儿子。”戚从心里震惊不已，或许没有下狠心斩草除根才是他最大的败笔。 方雪恨扬起落日剑：“若不是你们这群人，我也不会有今天。” 戚从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方雪恨的剑已经来到眼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战斗便已经结束。 拥有逆生符的方雪恨在同境界中几乎没有对手，大多都是碾压之势。 方雪恨也给了戚从一个痛快，就当是回报他隐瞒杨正道自己的行踪。 戚从没有娶妻，没有子嗣，戚府上下并没多少人。出门的时候方雪恨从大门走，两个家丁看到方雪恨滴血的剑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丁信然为什么要专门吩咐方雪恨杀戚从？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帮凶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武修是西阳宗出去的弟子，是丁信然的师弟。 天色渐晚，整个青州城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方雪恨预感不妙，匆忙出了城前往长头峡与周铁匠汇合。 长头峡有三条大道交汇，其中一条是前往西阳宗的必经之路。 当方雪恨到达长头峡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周铁匠的身影。 “果然发生了意外。”方雪恨十分紧张，周小渠若是出了事他要后悔一辈子。 现在青州城已经不能再去，方雪恨只好原地等待，希望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一个黑影出现在方雪恨眼中，看上去狼狈不堪。 “周叔！你怎么了？小渠儿呢？”方雪恨一把扶住周铁匠，他满身是伤，看上去十分严重。 “放心，不出意外小渠儿已经到了大泽书院。”周铁匠坐下来大口喘息着：“我本来计划杀了柳落尘，但他被柳渊豢养的高手救下，无奈之下我只好逃走。” 得知周小渠平安方雪恨就放下了心，周铁匠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不致命，只是急需治疗否则后果难料。 此刻外界早已没有安全的地方，不得已方雪恨只好带着周铁匠回西阳宗。 可是天不遂人愿，前方大路上，似乎早已有人在等着他出现。 方雪恨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黑夜中，若不是那双瞳孔散发着诡秘的蓝色，他差点没看见。 男子手拿折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方雪恨，你好啊。”男子主动开口，看上去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然而方雪恨知道，男子只是敌，绝不是友。 方雪恨根本不认识此人，不知道他的来路。倒是周铁匠此刻面色沉重，道：“阴阳殿公嘉木！你来做什么？” “公嘉木？”方雪恨没听说过，但他知道阴阳殿。前些天郑星文出现在西阳宗方雪恨很是不解，此刻公嘉木又来，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公嘉木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笑道：“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来看看，害死我师弟的人长什么样儿。”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方雪恨仰着头，觉得这个家伙身上的气息有点邪门。 “哦对了，我倒是忘了，”公嘉木摇了摇折扇：“我师弟郑星文，被你们放牛角蜂蛰死了。” 方雪恨一愣：“你开什么玩笑？牛角蜂能蛰死藏气境修士？” “是，本来他没死，可是也受了伤呀，又正巧被我遇到，就被我吃了。”公嘉木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让他受伤，我又怎会有机会吃了他呢？” 公嘉木的强盗逻辑让方雪恨服气，这家伙的脸皮简直太厚。方雪恨瞬间就知道公嘉木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你夜探汤家山，杀了银月卫队的人，我正巧路过目睹了一切，然后你又去了月牙镇，杀了杨陌一家，今天你又宰了戚从，我越来越觉得你很不错呀。” “你一直在跟踪我？” 方雪恨陡然背脊发凉，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发现，这相当致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再说我也没真把你当对手，你看我不是都没偷袭你么。”公嘉木神态悠然，只是那一身黑袍和诡秘的蓝瞳让人不敢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 方雪恨都快被他搞晕了，周铁匠身受重伤耽搁不起呀。他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公嘉木说：“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来会会你，嗯，顺便想想怎么吃你。” “你他.妈有病！”方雪恨拔剑出手。 公嘉木后退数丈：“啧啧，脾气真暴躁。” 他手里的折扇突然打开，瞳孔中的幽蓝色光芒更盛。公嘉木修功法的是魔胎诀，吃人肉喝人血，在体内孕养魔胎，代替丹田气海。 这种功法威力巨大又极度邪恶，就算是以邪恶著名的阴阳殿也没人敢明目张胆修炼，公嘉木算是个另类。 折扇上飘出一股黑气，像幽魂一般缠上落日剑却不被剑气所伤。方雪恨不得已只好收剑，脚步急退。 总算摆脱了那诡异的黑气，公嘉木的手段匪夷所思让方雪恨十分头疼。 “唉，小家伙又饿了。”公嘉木摸了摸肚子，神态十分令人作呕：“速战速决吧，唤魔，大龙。” 数道黑气从他的丹田处飞出，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黑龙，张牙舞爪扑向方雪恨。 “荡然一空。” 方雪恨一剑挥出却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黑龙虽被斩断却又很快愈合，仅仅是瘦小了几分。 “这东西看似神秘但一定有办法克制。”方雪恨心念急转，没有任何功法是无敌的，也没有任何人是无敌的。 周铁匠几乎没有战斗力，但他的见识还在：“雪恨，釜底抽薪！” 方雪恨眼前一亮，立即挪动步伐避开黑龙，直奔公嘉木真身。 “回峰一剑！” 这一剑力灌剑锋快如闪电，是碧水一心剑法当中速度最快的一剑。 公嘉木脸色骤变，没想到周铁匠看出了他的破绽。方雪恨的剑势太快，近身战恰好又是公嘉木的薄弱点，他为了保命只好舍弃控制黑龙侧身躲避。 但方雪恨的剑却快得超出他的反应，虽然极力闪躲公嘉木依然被刺中了臂膀，差点将他一只手截断。 公嘉木的笑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容：“你们两个，准备好受死吧。唤魔，血风！” 方雪恨有了经验根本不给他拉开身位的机会，但公嘉木周身笼罩着一股血腥味极浓的罡风也让他不敢轻视。 两人僵持之下战了数十回合，方雪恨一边应付一边观察，思考着破局之法。 突然公嘉木邪魅一笑，方雪恨立觉不妙，一个婴儿头般大小的黑影竟然飞向了周铁匠！ “魔胎，吞！” 方雪恨怒吼：“你敢！” 情急之下方雪恨施展出海天一线，不过是冲着魔胎而去。 周铁匠身受重伤根本不是魔胎的对手，他虽然反应迅速但是依然被魔胎扎进了胸口！ 一股鲜血汩汩流出，方雪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铁匠此刻十分冷静，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是朝着方雪恨的剑光跃去。 海天一线绽放出很长的剑光几乎将周铁匠的胸膛一分为二，魔胎也被斩成两半。 “周叔！”方雪恨飞身接住周铁匠，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心里难受至极，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魔胎的意外死亡给公嘉木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他的实力几乎废了七成。 口吐鲜血的公嘉木状若癫狂，大叫道：“方雪恨，我扒你祖坟！” 公嘉木整个人都化成一团黑气扑向方雪恨，杀意浓烈仿佛要毁灭一切。 方雪恨回过头，落日剑泛起一阵红芒。 逆生符在眉心处剧烈颤动，一股股极其精纯的元气不断汇聚剑身，使光芒越来越强烈。 方雪恨一步一步缓缓向前，看着扑面而来的黑气，他咬牙道：“碧水长天！” 散发着红芒的落日剑好像变大了无数倍，每一缕剑光都像是由一把落日剑构成。远远看去接近十丈的剑光就如千万把落日剑拼接而成，犹如天降瀑布一般冲向公嘉木。 “唰唰唰”的剑啸不绝于耳，公嘉木所化的黑气在数不清的剑光之下好比一粒尘埃，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 待到剑光落尽，地上竟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没有公嘉木，只有一堆碎肉和一把剩下骨架的折扇。 没来得及调整状态，方雪恨用仅存的那点力气背着周铁匠奔向西阳宗，心里一直祈祷他千万要挺住。 夜色依然厚重，夜风依旧袭人。 方雪恨面色苍白汗如雨下，早已经体力透支的他甚至出现过几次短暂的晕厥。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方雪恨没有倒下，周铁匠的鲜血顺着方雪恨的后背洒了一路，浸透了衣衫。 “周叔，你撑住啊，马上就到了！”方雪恨没有回头，希望周铁匠能够听见。 周铁匠浑浑噩噩气若游丝，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他有气无力道：“照顾好小渠儿。”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章 捉鸡 “宇文洛，开门！” 西阳宗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宇文洛睡眼惺忪，看到方雪恨像个血人顿时吓得大叫：“我靠你怎么了？” “快，去找师叔！” 方雪恨把周铁匠安置在床，丁信然很快到来。 “师叔，请你救救他！”方雪恨都快哭了，若是周铁匠有个三长两短，他无法向周小渠交代！ 丁信然脸色沉重，周铁匠的伤势已经不能用严重来形容，他现在差不多只有一口气续命。赶紧封住他的几处穴道，丁信然沉声道：“他恐怕撑不了多久。” 方雪恨一阵失神，本就已经虚弱到极致的身体顿时摇晃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师叔，没有办法了吗？” 丁信然很清楚周铁匠的伤势，他摇了摇头：“我只能延缓他死亡的时间，就算传说中的天医也无力回天。”说到此处，丁信然的眼神有些异样，似乎想起了什么。 方雪恨很久都没说话。 宇文洛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向丁信然投来求救的目光。 丁信然轻轻摇了摇头，招呼宇文洛随他离开。 合上门，丁信然拿出一块玉佩小声对宇文洛说：“你拿这块玉佩去水云居，借一个人。” 宇文洛一愣，但见丁信然认真的模样便没有多问，立即出发披星戴月前往水云居。 丁信然守在门口，房间里独留方雪恨。 看着生死未卜的周铁匠，方雪恨心里难受不已。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冲动和鲁莽，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阴阳殿到底要做什么？” 冷静下来的方雪恨仔细梳理了一下思绪，发现郑星文上山来本身就带有目的性。至于这个目的方雪恨猜测多半与自己有关。 “如果是冲着我来，那一定是受了杨正道的指使！这样才说得通。” 只有杨正道才能使得动阴阳殿，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杨正道如此急于除掉我，恐怕不仅是心狠手辣这么简单，他是否在担心什么？”方雪恨想不通，只好将一切仇恨的情绪寄托在阴阳殿身上。 周铁匠落到这般田地，就已经让方雪恨和阴阳殿结下了死仇。 时间过了七天，方雪恨一直寸步不离陪着周铁匠，期间丁信然每日都会来一趟。方雪恨看上去胡子拉碴十分颓废，但他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娇小眼睛水灵的女子走了进来。 方雪恨木然回头，眼眸突然泛起神采：“师妹，你出关了。” 卓青瞪着眼睛嘟着嘴，走过来抱着方雪恨：“师兄，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去杀了他。” 方雪恨轻轻推开她，勉强笑道：“没事，师兄不会轻易被打倒。”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收拾一番，现在的你实在是太颓废，我看了心疼。”卓青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上去天真无邪。 方雪恨想了想觉得也好，便听从了她的意见。等他走后，卓青踱步到床边，将一只手搭在周铁匠的额头。 “嗡！” 一股奇特的气息陡然充斥满整个房间，卓青的脸色看上去十分难受。 过了很久，卓青才挪开手掌，但她全身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整个人也变得十分虚弱。倒是周铁匠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一点。 “伤势太重，看来我的修为还是不到家啊。”卓青有些自责，不能帮到方雪恨。她怕方雪恨回家察觉异样，赶紧离开了房间。 不过还未等她回到住处，就被丁信然撞见。 丁信然沉着脸：“卓青，你过来。” 卓青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嘟着嘴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丁信然后面。 来到铁索桥头的小木屋，丁信然这才开口道：“你简直胡闹！”任谁都看得出他十分生气。 卓青委屈道：“我不想看到师兄难过。” 丁信然语气生硬道：“周铁匠的伤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如果你的办法可行我早就叫你出关了。你私自动手，不仅会伤了你的根基，更会让你面临境界跌落的危险！” 卓青当然知道这些，她就是想做点什么而已。 “你虽然是天医后人，但终究境界太低。周铁匠的伤势就算是你先祖复活也没有把握。你若真想帮助雪恨，就要保重自己，只有等你强大起来，才会给他提供更大的帮助。” 丁信然和仇浩荡两人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卓青真实身份的人，但卓青太弱小，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太危险，他们不得不将她深深藏起来。 卓青悄悄拉了拉丁信然的衣袖：“师叔，我知道错了。” 丁信然看着她的样子哪里还能狠心训斥，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记住在你不到气海境之前都不要暴露身份。” 卓青使劲点头，这才让丁信然饶过她。 方雪恨回屋的时候卓青已经不见，他看了看周铁匠，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但方雪恨始终觉得有点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却没看出来。 弯月渐渐落下，天空浮现鱼肚白。 方雪恨和卓青走在山间小径上，衣襟沾满朝露。 “师兄，我们去哪儿呀？”卓青闪烁着大眼睛，十分好奇。 方雪恨看着山顶说：“基山有一种鸟名叫付鸟，传说吃了它就不想睡觉了。” 卓青拉着方雪恨的手，目光透露着心疼。 方雪恨看着她笑了笑：“付鸟数量极少而且喜寒，只在雪山出没，我去碰碰运气。上面很冷，你要不还是回去等我吧？” 卓青摇着头：“我跟你一起去。” 西阳宗位于基山山麓，虽然看上去孤夜峰已经很高，但和真的基山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越往上走越感觉寒冷，方雪恨和卓青都是修士，比起常人来说身体的抗寒能力不知道强了多少，但此刻他俩已经身体哆嗦嘴唇发青。 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吱呀呀地响，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少，全部银装素裹根本没有鸟兽的痕迹。 “师兄，山上太冷恐怕付鸟也活不成吧。”卓青牙齿打架，紧紧依偎着方雪恨，勉强躲避着凛冽的雪风。 方雪恨目光四处张望，他在书上看到过记载，相信付鸟一定存在。 “地上有足印，一定是付鸟！”经过很长时间的搜寻，方雪恨终于在一株小树上发现了异常，心情顿时有些激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找了一处相对避风的地方让卓青待着，方雪恨兴冲冲地循着足印查看，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三条长长的羽毛露出雪地，顿时心里一喜。 雪地反而要比地面暖和，付鸟能够藏身于此并不奇怪。只是它把头和身藏了进去却没有管露在外面的尾巴。 “咯咯咯。”方雪恨一下扑过去抓住付鸟的尾巴将它扯了出来，付鸟名为鸟实际却更像一只鸡。这家伙咯咯咯地扑腾乱叫，叫声跟公鸡打鸣似的。 “总算没白来。”方雪恨一巴掌将付鸟拍晕，省得它折腾。突然方雪恨听到一阵咔嚓之声，他陡然抬起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条硕大的裂缝飞快延伸，撕裂了厚重的积雪。 “卓青，快跑!”方雪恨将付鸟收起来，飞快冲了过去。 卓青看到方雪恨的举动，但并没听到他的呼喊。她笑着跟方雪恨招了招手，长长的睫毛被白雪压弯了腰。 “轰隆隆”，巨大的声浪袭来，犹如地龙翻身。 卓青这时候才惊觉，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冰雪，傻傻愣在原地。 “小心！”方雪恨飞身扑过去将卓青抱住，同时漫天冰雪风暴也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方雪恨的身体不受控制，但他极力护着卓青，突然他感到身体一空，像是坠落山涧一般，危难时刻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抛，将卓青抛了出去。 雪山崩塌的动静极大，惊动了西阳宗。 丁信然第一时间冲天而起，看到基山上面的情况他眉头紧皱，他知道方雪恨和卓青上了山，此刻多半危险。 略微思索了一下，丁信然果断冲向了基山深处，迎着雪崩逆流而上。 丁信然持剑逆行，绽放的剑光让冰雪不得近身，他一路搜寻直到山巅却未发现方雪恨二人的身影。 “真是流年不利。”丁信然脸色难看至极，再次沿着雪崩的轨迹寻找方雪恨和卓青，甚至不惜挖地三尺。 此刻的方雪恨不知身在何处，他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他感觉到无尽的黑暗，好像被放逐虚空一般，身体随意飘荡，没有着力点。 “卓青，卓青你在哪？”方雪恨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底呐喊。 方雪恨觉得有一阵风吹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飘啊飘，东倒西歪也不知道要飘向何处。 潜意识中他想要拉住卓青，伸手挽住一条白色的丝带，那是卓青的头绳。 方雪恨不知道自己这样飘了多久，但丁信然知道啊。他已经在山上找了整整两天，此刻眼看太阳又要落山，丁信然不得已只好折回宗门，径直走向孤夜峰。 丁信然也顾不得打断仇浩荡闭关，慌慌张张地冲进西阳塔。 仇浩荡虽然处于很玄妙的神游状态，但一听到西阳塔外急切的脚步声他就已经保持了清醒。 当丁信然推门而入时，仇浩荡已经睁开了眼。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章 九重古棺 “师兄，出事了。”丁信然言简意赅，将事情告诉了他。 仇浩荡脸色微变立马起身道：“我们一起上山！” 两人很快再次伫立基山之巅，雪崩的痕迹依然明显。 “师弟，你助我一臂之力。”仇浩荡拿出一柄短尺，上面闪烁着奇特的符文。 丁信然见状二话不说赶紧帮忙，合二人之力让短尺飞到天空中，一阵阵光芒以短尺为中心荡漾开来，渐渐席卷整个基山。 “开门六乙合六己，地遁如斯而今易；休门六丁共太阴，一尺洞天何处避。”仇浩荡连打数个手诀，他从短尺上感知到许多股生命的气息。 丁信然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在雪风呼啸下脸上竟然挂满豆大的汗珠。 就在此时仇浩荡突然收手，短尺落下被他捏在手中。 “卓青在那边！”仇浩荡和丁信然一同冲了过去，丁信然一掌压向雪地，轰然震飞周围数丈积雪，果然露出了被深埋于此的卓青。 仇浩荡检查之后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她很聪明自闭了心脉，先带回去。” 丁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问：“师兄，雪恨呢？” “回去再说。”仇浩荡没有过多解释，抱着卓青飞回孤夜峰。 西阳塔内，仇浩荡运功将卓青体内的寒气尽数驱散，随后解开了她封闭的心脉，卓青这才悠悠醒来。 丁信然始终放心不下，遂又问道：“师兄，雪恨是不是出了意外？” 卓青闻言“唰”地一下瞬间泪如雨下，她有些发懵，没想到一醒来就遭遇晴天霹雳。 仇浩荡赶紧安慰道：“你别哭，先听我说，雪恨没事。” “那怎么连洞天尺都找不到他的气息？”丁信然有些疑惑，若是方雪恨没死，洞天尺就一定能够捕捉到他的气息。 卓青满眼希冀看着仇浩荡，眼泪却没有止住。 仇浩荡说：“洞天尺找不到他的气息，要么是他死了，要么是他根本不在洞天尺搜寻的范围内。” 仇浩荡接着指向供着先辈雕塑的香火说：“我曾请人为你们三人各制作了一块魂牌，魂牌自然碎裂，就表示生死道消。” 卓青看着香火上的魂牌，心终于松了下来。 “那师兄现在到底在哪？他开始的时候抱着我，后来他用力把我抛了出去，自己却不见了。”卓青回想着当时的细节，仍旧有些心惊胆战。 丁信然说：“不如我再去找找？” 仇浩荡想了想说：“找肯定要找，不过基山存在了无数年说不清有多少秘密，一定要多加小心。”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基山上都可以看到卓青和丁信然的身影，他们轮替搜寻，不曾放弃。 宇文洛回来了，不仅回来而且带回来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她名叫江凝雪，来自水云居，是掌门施清漻的真传弟子。 江凝雪来到西阳宗之后只做了一件事，便是用神奇的手段将周铁匠冻了起来，封存于西阳塔中。 江凝雪对仇浩荡说只要不被人破坏冰层，周铁匠就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不死不活。 基山地底，一处不曾现世的地方。 方雪恨睁开眼睛，浑身疼痛难忍。 “这是哪里？好奇怪。”方雪恨面前有十二级金石台阶，台阶上放置了一口硕大的青铜棺椁，棺椁一头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好气派的棺椁，莫非是哪位大人物的墓葬？”方雪恨对着棺椁作了个揖，踏着台阶上前想仔细看看。 走近之后方雪恨才发现，棺椁上面刻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符文，符文似乎感应到了生命的气息，陡然发出刺眼的光芒。 方雪恨突然像是被一股气息缠住，定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 “吱嘎”一声，棺盖突然打开，从棺椁中伸出一只白骨大手掐住了方雪恨的脖子！ “喂喂喂，别这样！”方雪恨吓得大叫，大手依然死死掐着他，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知为何白骨大手突然松开，这才让方雪恨重获自由。 “九重棺椁！”方雪恨这才有机会一睹棺椁全貌，古天子才四重棺，这个棺椁的主人地位是有好崇高？ 九重棺椁重万斤，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名身着战甲英姿飒爽的女人。 不过女人的胸膛不知被什么东西捅出一个大洞，或许这是她死亡的原因。 “刚才那只白骨大手从哪里出来的？”方雪恨十分好奇，棺椑之中的女人保存异常完好，几乎跟活人差不多，双手纤细白皙，根本没有白骨。 方雪恨百思不得其解，他确定这里是一处不知名的古墓，墓中女人身份显赫却无任何陪葬，实在诡异至极。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轻风，吹得方雪恨的发丝飘动。棺椁中的女人一点一点碎作粉尘，飞快风化。 方雪恨想要重新合上棺盖，却发现凭他之力根本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完好如初的女人变成灰烬。 “对不起。”方雪恨突然有点心塞，朝着棺椁鞠躬忏悔。 此时棺椑里女人所化的灰烬凝结在棺椁上空，显现出一行行小字。 “满地霜华浓似雪，换尽天涯芳草色。自是浮生无可说，人间第一耽离别。” 好在方雪恨读书甚多，大概明白其中之意。他心头更是悲凉不已，觉得此人生前定是满腔哀恸，否则不会死后留下如此悲切之言。 “咔擦”，方雪恨的脚下传来一声异响，当他转身的一刹那重逾万斤的九重棺椁竟离地飞起，在空中快速旋转。 “我靠，不会吧！”方雪恨目瞪口呆，看到九重棺椁竟然逐渐变小，演化成一枚古意盎然的戒指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什么意思？”方雪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戒指捡起来，仔细观察了半天哪里还看得出它是一副古棺所化？ 方雪恨尝试着将戒指戴上，刚好合适！ “这也太诡异了点。”方雪恨始终觉得有些瘆得慌，试问随身戴着一口来历不明的古棺谁不害怕？ 不过这还不算完，接下来更恐怖的东西出现在方雪恨眼前。 一只体型巨大的山猫从黑暗深处缓缓走来，没发出一点声音！它绿幽幽的双眸死死盯着方雪恨，看上去十分愤怒连长长的尾巴都翘了起来。 “大哥，不带这么玩我的吧？”方雪恨欲哭无泪，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山猫的呼吸，山猫身上的威压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剧烈。 方雪恨发誓，就算是师父仇浩荡在此也不会是这只山猫的一合之敌。 这种情况下方雪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面前的庞然大物。 山猫比起古棺更大，走起路来却轻如鸿毛。 它站在离方雪恨不到一丈之处，方雪恨已经感受到山猫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犹如狂风。 “你毁了她，该死。”山猫突然口吐人言。 方雪恨就差跪下了，他小心翼翼严谨措辞道：“晚辈无意冒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这家伙能口吐人言，方雪恨当然不会小瞧它的智商，说不定就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 这种情况下不赶紧认怂才是傻子，如果可以方雪恨甚至想给它磕头祈求原谅，方雪恨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吼！” 山猫的叫声根本不是猫，更像是一条巨龙，直接将方雪恨震飞数十丈，重重地砸在石墙上。 “噗！”忍不住大吐鲜血，方雪恨感觉眼冒金星头重脚轻，山猫并没有追击，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渺小的生命。为什么，您为什么会看中他？”山猫的话让方雪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明白不是对他说，而是对古棺的主人说的。 方雪恨心想那个女人已经风化，怎会听到它的话？ 事实却出乎方雪恨的意料，他手指上的戒指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古墓。方雪恨发现自己又不受控制了，急得蹬脚。 已经身不由己腾空的方雪恨突然全身一暖，眉心的逆生符陡然颤动，不受控制地飞了出来，撞向山猫！ 山猫仿佛受到了惊吓，庞大无比的身躯此刻十分灵活，一下跳得老高躲过了逆生符的撞击。 “逆生符！”山猫低沉的声音带着震惊，它再次看向方雪恨的眼神也变了，没有凶光，无比柔和。 逆生符并未追击，一击之后便主动回到了他眉心，隐没其中。 “既然您选择离开，那此地已无存在的意义。小家伙，送你一件东西。”山猫巨大的爪子直直往地下一杵，直接洞穿了坚硬的岩石从地下数丈抓出一块黑不溜秋的铁片。 “没有大衍残片，这里很快就会崩塌。我曾发誓追随您永生永世，决不食言。” 戒指上的白光闪烁了一下，山猫巨大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道黑影随着白光的消失而消失。自此方雪恨手上的戒指多出一个图案，看上去像一只沉睡的小猫。 果然如山猫所言，方雪恨已经察觉山崩地裂的先兆。当他正在为寻找出路而发愁的时候，一条幽长狭窄的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这条通道蜿蜒却不崎岖，方雪恨一直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尽头，或许是尽头。 那里有一簇亮光，方雪恨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光没了，一切都恢复了黑暗。 无边无际，方雪恨又开始在空中摇曳，神志不清。 真是依旧年时辙，此情此景和他掉下深渊的时候一模一样。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章 攻 基山之巅，一个瘦削的身影蹲在雪中，双手抱膝，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漫天白茫。 “师兄！” 方雪恨艰难地从雪堆里爬出来，差不多用了半条命。 一声师兄让他心头颤抖，他看见了连滚带爬向他飞奔的卓青。 “啊！”方雪恨一声惨叫，两个人抱成一团向山下滚去，滚成一个大大的雪人。 卓青趴在方雪恨身上，不停地傻笑，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 方雪恨轻轻擦掉她滚烫的泪珠，说：“地上有点儿冷。” 卓青“噗嗤”笑出声，赶紧爬了起来，挽着他的手向宗门走去。 “哎，你怎么跟树懒似的，我走不动了啊。”方雪恨无奈地看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卓青。 卓青噘着嘴：“我不管，我就不下来。” “行，你高兴就行。”方雪恨也不管了。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天非深秋，夕阳西下下细雨。 雨天总是让人多愁善感，比如此刻的宇文洛就满腔惆怅。 他喜欢江凝雪，江凝雪却喜欢淋雨。 “我说，”宇文洛抬头望着屋顶的江凝雪，眼睛被雨水淋得睁不开：“就算淋雨你能不能别站那么高？你就不怕一个炸雷把你送回老家？” 江凝雪寡言少语，波澜不惊。看着雨中两个人影，她说：“你的师兄回来了，还带回一只树懒。” 宇文洛大叫一声，此刻觉得雨也那么美。 远远地，方雪恨就做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你别再来了啊，我背不动你！” 宇文洛哈哈一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去，别趁机占我便宜！”卓青一把拉开宇文洛，问道：“鸡呢？” 宇文洛苦着脸说：“被江凝雪吃了。” “啊，我跟她拼了！”卓青疯了似的从方雪恨身上跳下来，冲着屋顶的江凝雪跑去。 这是方雪恨第一次见到江凝雪。 梅花体态香凝雪，杨柳腰肢瘦怯风。 方雪恨问：“什么鸡？” 宇文洛闷闷不乐：“就是你抓的付鸟啊，这些天卓青好吃好喝照顾着，养得白白胖胖，谁知江凝雪说它炖汤颇鲜，便宰了吃了。” “我靠。”方雪恨也忍不住气结。 宇文洛说：“丁师叔亲自下的厨。” 方雪恨怔立当场，久久无言。 也不知道江凝雪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卓青乖乖地放弃了杀鸡之仇，转而笑嘻嘻地挽着江凝雪，看上去情同姐妹。 方雪恨去找丁信然，当然不是为了报杀鸡之仇，而是想让他帮忙研究研究手中这块黑漆漆的大衍残片。 丁信然抓过他的手，说：“这只猫挺好看。” 方雪恨一愣：“要不送给您？” 丁信然摇头：“男不养猫，你自重。” 方雪恨瞠目结舌，好在丁信然又说：“这是一个空间戒指，戒指里自成一方天地，能够储纳死物。” 方雪恨心想，棺材不就是储纳死物的么？但张嘴却说：“师叔有没有看出哪里不同？” 丁信然看着方雪恨：“这只猫是从哪里来的？” 方雪恨郁闷之极，赶紧告别丁信然，甚至忘了来意。 丁信然低头沉思，他从戒指上查探到一股气息，大为恐怖。那只猫，是活的。 上了孤夜峰，方雪恨看到仇浩荡盘腿坐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包上，闭目养神。 方雪恨笑着说：“师父，我回来了。” 仇浩荡睁开眼瞪着他：“我又不瞎。” 方雪恨再次郁闷，心想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雪恨还未开口，仇浩荡说：“你有没有看出哪里不同？” 方雪恨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答不上来。 愣了半天，他“啊”地一声大叫：“西阳塔呢！” 仇浩荡说：“倒了。我把这里清理了出来养鸡，看上去也不错。” “咯咯哒。” 说完方雪恨就听到了鸡叫。 “怎么说倒就倒呢？”方雪恨心里堵得慌，西阳塔虽然没有任何特殊功效但它是西阳宗的精神图腾。还记得小时候仇浩荡对弟子们说过，西阳塔在西阳宗就在。 如今西阳塔变成了鸡圈，真是有点恍若隔世。 “我也想问问你，怎么说倒就倒呢。”仇浩荡看着方雪恨：“说说吧，这么长的时间，你都遭遇了什么？” 方雪恨一五一十地汇报，没有丝毫隐瞒。 仇浩荡越听越心惊，到最后他有点后悔听到。 “你把东西给我看看。” 方雪恨拿出大衍残片，黑漆漆的，像被火烧过。 仇浩荡看了看，一股神念浸入大衍残片。 “师父，师父？”方雪恨叫了两声，仇浩荡却依然没动，已经完全沉溺其中。 “唉。” 方雪恨回身离开，将宇文洛和卓青都招呼来，临时搭建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小木屋，把仇浩荡围起来。 回到住处，方雪恨问：“江凝雪呢？” 卓青一脸警惕：“干嘛？” “没，就随口问问。”方雪恨有事也不敢说了。 “哼！”卓青憋了一会儿，说：“走了。” 方雪恨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忍了很久，卓青突然又说：“你不问问她为什么走？” “她又不是西阳宗的奴隶，为什么不能走？”方雪恨才不上当，早已洞悉了卓青的小心思。 “嘻嘻。”果然卓青开心了起来：“西阳塔倒了，她得替周铁匠重新铸一个藏身之地。” 说起周铁匠方雪恨的心情又不好了，他想起周小渠，就迫不及待地想去大泽书院。他想不明白当时周铁匠为何不让周小渠直接到西阳宗，非要让她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卓青看似单纯心思却无比细腻，她对方雪恨的尿性了如指掌，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说道：“你是不是想去见你的小情人啊？” “什么小情人，你别乱说。”方雪恨才不会承认。 卓青嘟着嘴：“哼，花心大萝卜，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 方雪恨使劲摆头：“我又没说要去。” 卓青突然一笑：“那如果我陪你去，你去不去呀？” “真的？”方雪恨话一出口，立马感觉要遭。 “方雪恨，你这个大坏蛋！”卓青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唉！”心底一声长叹，方雪恨防不胜防只有认怂。 看着卓青气冲冲走开的背影，方雪恨抓了抓头发，心想嘴快害死人。 “师兄！”宇文洛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师父醒了。” “哦？”方雪恨也高兴起来，赶了过去。 孤夜峰上，仇浩荡衣袂飘飘仙风道骨，手持青锋神态威严。只是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鸡叫破坏了气氛。 “师父，怎么样？”方雪恨看着仇浩荡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一定是有了结果，心里开始期待。 仇浩荡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山门。 “轰隆”一声，山门被人大力击飞，溅起无数碎屑。 “我靠，这么多人！”宇文洛张大了嘴巴，定睛一看竟然从山门处陆续涌入近百人！ 这些人全部身着黑袍，胸口绣着统一的鬼火标志。 “阴阳殿！”方雪恨怒火中烧，想不到他们找上门来了。 带头的人名叫郑旗，是郑星文的父亲，也是公嘉木的师父。郑旗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孤夜峰上有人看着他们，他朗声说：“今天，血洗西阳宗！” 有人小声问：“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血洗？” 郑旗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那人肝胆欲裂。 “上！鸡犬不留！” 郑旗的声音很大，方雪恨身后的鸡圈发出一片咯咯之声，仿佛受到了惊吓。 仇浩荡持剑走在最前面，说：“你们谁也别动手，交给我处理。” 方雪恨和宇文洛相视一眼，都觉得仇浩荡的身形陡然无比高大。 一道剑光从铁索桥边的小木屋中飞出，眨眼就到了阴阳殿众人面前。 “嗡”地一声闷响，郑旗吓得哆嗦。 他低头一看，倒了黑压压一大片。 “是谁出手偷袭，有种出来单挑！”郑旗心神不宁，感觉西阳宗有点邪门。 丁信然的身影接着出现，手里的剑还在轻微颤抖，昭示刚才那一剑的主人身份。 这是方雪恨等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丁信然出手。 宇文洛轻声说：“师叔威武。” 可换来仇浩荡一个愤恨的眼神让他赶紧闭嘴。 丁信然缓缓踱步前行，边走边说：“我数三声你若不走，就别走了。” 郑旗哈哈一笑：“装神弄鬼，你以为你是谁啊？” 丁信然说：“夜战桑乾北，陈兵半不归。” 郑旗如见了鬼一般，指着丁信然：“你你你是丁不归！怎么可能！” 丁信然未入西阳宗前，知道的人都叫他丁不归。是因为大隋与大陈的一次战争中，他一剑杀敌过半，从此留下凶名。 “三。”丁信然步伐坚定，一下一下像在敲击着郑旗的心。 郑旗扭头就跑，他又不是傻子，不会白白送死。 “唉。你们丁师叔还是没忍住气啊。”仇浩荡说：“当年的丁不归要回来了。” 丁信然这一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要借郑旗之口昭告天下，丁不归在此。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宇文洛满眼崇拜，看着丁信然就像是他的男神。 “可是师父，”方雪恨看着他说：“您究竟从大衍残片中发现了什么？” 仇浩荡笑了笑，说：“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章 动手了 “什么啊？”方雪恨一头雾水。 仇浩荡说：“大衍是一把剑，这块铁片便是大衍剑的残片。我研究了数日，发现残片上蕴含一种剑道法则，就是攻。” 捡起一截枯枝，仇浩荡在空中划出三道剑光，剑光并未移动，而是停留在原地，直到仇浩荡再出一剑，四道剑光顿时齐齐射出。 “传说大衍剑蕴含五十种大道法则，攻，便是其中之一。”仇浩荡将残片交与方雪恨，说：“每个人对于规则的理解都不一样，你有空多琢磨琢磨。” 方雪恨若有所思，他认为大衍剑残片的奥秘不止于此，至少它能够作为稳固古墓空间的基石，说明它在这方面还有秘密可以探索。 “咦，师妹，你这是去哪儿？”宇文洛看见卓青提了一个行囊，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好奇。 卓青气呼呼地说：“我要离家出走！”说完还瞪了方雪恨一眼。 宇文洛冲方雪恨露出一个奸笑，意思是你有麻烦了。 仇浩荡摇了摇头，根本不理会他们，径直回了孤夜峰，现在方雪恨替他搭建的亭台倒是成了他的栖身之地。 “师父，等等我，我去喂鸡。”宇文洛可不敢帮方雪恨，赶紧跟着仇浩荡一起跑掉，留下愁眉苦脸的方雪恨，抓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卓青走过来拉住他，说：“你走不走！” 方雪恨一愣：“我没说要离家出走啊？” 卓青气呼呼道：“你心里不是挂念你的小情人吗，我让你如愿以偿啊。” 方雪恨将信将疑：“你说真的？” “你要是不走，我自己去了。”卓青踩着小碎步低声咒骂方雪恨大坏蛋。 方雪恨这才肯定卓青不是闹着玩的，他赶紧知会了丁信然一声便去追卓青的脚步，生怕她又发脾气。 “方雪恨。” 江凝雪纤尘不染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叫住了方雪恨。 “什么事？”方雪恨好奇地问，他和江凝雪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有机会感谢她为周铁匠所做的一切。 卓青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们，脚步虽然没停但已经放缓了步伐，她很想知道江凝雪要做什么。 江凝雪慢慢走到方雪恨跟前，轻轻凑到方雪恨耳边，说：“谢谢你。”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方雪恨。 “谢谢我？谢我什么？我还没谢你呢。” 可惜江凝雪并没有给方雪恨追问的机会，她的背影落在方雪恨眼里，突然显得十分神秘。 卓青忍不住跑过来：“师兄，她对你说了什么？” 方雪恨没有隐瞒，这也没什么好隐瞒。 卓青很是奇怪：“她是水云居的弟子，以前跟你毫无瓜葛，她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 “算了不理她，我们走吧。”方雪恨确实不知道江凝雪的意思，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她自己没人明白。 走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卓青挽着方雪恨的手臂，说：“师兄，天快黑了，我有点怕。” 方雪恨白了她一眼：“行，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这里是月牙镇，月牙泉夜景最美，他知道卓青的小心思，正好他也想去看望码头的老妇，便答应了下来。 方雪恨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没回方家庄园祭拜父亲，而是找了一处泉边客栈入住，卓青十分满意，推开窗就能看到月牙泉的夜景，晚风轻拂，心旷神怡。 “走，陪我去个地方。”方雪恨不敢把卓青一个人留在客栈，带上她一起去码头。 穿过潮湿的小巷，七拐八弯走了一段之后，他们来到那间破烂的小屋。 “婆婆，我来看您了。”方雪恨笑着走进去，老妇正在熬鱼汤。 看见方雪恨和卓青到来，她虽然说过不让方雪恨看望，但心里依然高兴。 老妇说：“来得正好，鱼汤好了，喝一碗吧。” 方雪恨帮忙盛汤，卓青眨巴着大眼睛，对这里十分好奇。 老妇打量着卓青，好一阵子才问方雪恨：“这是我孙媳妇儿？” 卓青红着脸说：“婆婆您误会了，我们是师兄妹。” 方雪恨也赶紧笑道：“是我师妹卓青。” 老妇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别跟我嬉皮笑脸，谁对你好你心里有数，要是敢做忘恩负义的负心汉，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方雪恨一阵苦笑：“我哪儿敢啊。” 卓青捂嘴偷笑，第一次看到方雪恨像个乖宝宝。 走的时候老妇递给方雪恨一个包裹，也没说里面装的什么。 当方雪恨和卓青的身影消失，老妇关上门，将拐杖扔进月牙泉，打量了一番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她努力挺直腰板，消失在夜幕中。 这一别，会是永别。 “哇这里好漂亮！” 月牙泉星星点点波纹荡漾，月光洒在湖面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又朦胧的美感。卓青张开双臂拥抱晚风，满脸陶醉。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三月的月牙镇才是最美的季节。”方雪恨有些惆怅，这里有他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 “那明年三月我一定要再来。”卓青沿着湖边走走跳跳，心情很好早把因为方雪恨见周小渠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方雪恨住在卓青隔壁，他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打开了那个包裹，老妇的行为如此神秘，他很期待包裹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真仙体道录！我去这不得了了。”方雪恨震惊不已，《真仙体道录》是道门宝典，一般的道门弟子也没资格参阅，老妇给他的还是注解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先贤笔记，珍贵程度难以言说。 “我靠，还有《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方雪恨完全么想到老妇会给他弄到三部惊世宝典，他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真仙体道录》是修身至强功法，对方雪恨来说简直雪中送炭。而《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就更不得了，两本都是讲解符文大道的至强宝典，任何一本都可以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方雪恨一夜没睡，激动的心情直到天明都未平复，他强忍着内心的渴望将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收入戒指，捧着真仙体道录研读了一宿。 卓青大清早便敲开了方雪恨的房门，方雪恨这才收拾好心情下楼吃了个早餐启程。 大泽书院位于陈郡之北，地势偏远但人杰地灵。 它不似西阳宗那般落没，书院门人众多接近三百，在青州也是大门大派。 陈郡两大势力，除了望族谢氏，便是大泽书院。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巡山弟子威风凛凛，方雪恨有些羡慕大泽书院的气派，哪像西阳宗只有一扇木门，前些日子木门也被郑旗毁了，只剩了个门框。 方雪恨朗声说：“在下西阳宗方雪恨，来贵地寻一个人，还望通报一声。” “什么西阳宗，根本没听过，速速离去，否则一律按敌袭处理！”巡山弟子居高临下，摆摆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卓青生气道：“喂，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赶紧让我们进去！” “你骂谁呢！”巡山弟子瞪着眼：“强闯山门者，杀！” “你来啊你来杀我啊，长得跟土拨鼠似的又矮又丑，口气还不小。”卓青指着他骂：“就你这种人还是巡山弟子，大泽书院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长得丑没人怪你，但长得丑还不知廉耻就活该挨骂！” 方雪恨看对方脸都绿了，赶紧拉着卓青：“好了好了，注意形象。” “哼，这种人就是贱，不骂他他不知道厉害。”卓青气呼呼地，眼睛瞪得老大。 这时一名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了出来，说道：“何人在此吵闹？” 巡山弟子见状，立即底气十足道：“齐师兄，这两人不听劝阻欲闯山门，我怀疑他们心怀不轨！” “是吗？”齐谐看了看方雪恨，又看了看卓青，眼睛一亮又很快隐去。“你们为何而来？” 卓青看他不顺眼，根本就不理他，方雪恨说：“我们来找周小渠。” “哦？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周小渠如今是几位同门争相示好的对象，齐谐本人也喜欢周小渠，所以十分警惕。 卓青撇撇嘴：“什么关系还看不出来吗，正牌男友来了！” 卓青话音一落齐谐的脸色大变，顿时马着脸说：“你们找错地方了，大泽书院根本没有此人。” “什么？”方雪恨一愣：“这位师兄，你是不是先去问问师门长辈？周小渠才来不久可能你还不知道。” 器械不耐烦道：“问什么问？我说没有就没有，赶紧走吧！” 方雪恨有点生气了，他瞪着齐谐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巡山弟子有了齐谐撑腰也不怕他们闹，就说：“还不走等着请你吃午饭吗？” 方雪恨一步踏上台阶，缓缓向山门走去。 “你要干什么！”巡山弟子大惊，齐谐也很惊讶，没想到方雪恨有胆子硬来。 “既然你们不知道，我只好自己找了。”方雪恨怒火中烧，早已失去耐心。 巡山弟子拔剑针锋相对，怒喝：“找死！” 方雪恨侧身躲过一剑，顺势一掌便将他击倒。 齐谐也怒了：“敢在此地动手，你真的是活腻了。”他实力比巡山弟子强得多，一出手便高下立判。 “藏气境高阶而已，嚣张什么。”方雪恨并不畏惧，落日剑没有出鞘，而是连着剑鞘一起出手。 “师兄，让我来。”卓青早就忍无可忍，她抢先一步冲到前面，挥手就是一巴掌。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章 再见 齐谐根本没看到卓青的手是怎么来的，“啪”地一巴掌就打在他右脸，顿时显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 “你想死啊！”齐谐瞬间大怒，捏着沙包大的拳头冲卓青奔去。 “哼，嘴硬。”卓青又是一巴掌，这次齐谐终于看清了。但他却依然没有躲过。 又是“啪”地一声，左边脸也冒气红印。 齐谐都快疯了，这个小女人实力太强，至少是化气境！他有点怕了，哆嗦着后退，道：“你们等着，敢闯山门必死无疑！” 很快，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泽书院。齐谐也因祸得福在大泽书院彻底出名了，甚至有人放下修炼专程赶来一睹齐谐的风采。 “齐师兄，听说你被人打了？”大泽书院另一位颇有名气的师兄叫陆海运，他也喜欢周小渠，所以在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他看着齐谐脸上的红肿并不愤怒甚至有点想笑。 齐谐没有理他，而是对另一名看上去比较威严的师兄说：“赵师兄，那两人强闯山门，一定不能轻饶，否则我大泽书院颜面何存。” 赵枪榆冷道：“我做事不用你教，你们随我出去看看。” 齐谐吃瘪却半点脾气都没有，赵枪榆在大泽书院威信颇高，他一声令下其余弟子齐声附和，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向山门。 齐谐倒是跑了，那位巡山弟子却忠于职守死死抱住方雪恨的脚不让他继续前行，方雪恨也不会真杀了他，只好用力将他踢开。 “大胆狂徒！”赵枪榆一出来就声震四方，他满脸杀气看着方雪恨，道：“说！谁派你来此地闹事？” 方雪恨看着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心里郁闷不已。 卓青赶紧拉着方雪恨的手臂，悄悄说：“师兄你不要冲动啊，这么多人要是都杀了恐怕会出问题。” 方雪恨翻了个白眼：“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卓青看上去很是紧张，说：“师兄，待会儿打起来我是先躲还是趁乱潜入去找周小渠？” “咦，你这一个主意不错。”方雪恨说：“那我就让这里乱起来，你趁乱溜进去。” “哎师兄！”卓青愣了一下，没想到方雪恨突然孤身冲进人群，见人就打，像个疯子。 场面顿时就乱了起来，就连一向威严的赵枪榆都意想不到，这个家伙胆子实在太大了。 有人凄惨大叫：“师兄，他打我！” 赵枪榆阴沉着脸：“我又不瞎！” 一场混战开启，但好在大家都很节制并没有亮出兵器，反而是拳脚相加鼻青脸肿看上去战况更加惨烈。 卓青趁机偷偷往里窜，结果被眼尖的陆海运看到了，他不知其中厉害，朝着卓青扑了过去。 哪知卓青下手没有轻重，条件反射一脚就将陆海运踹飞，顿时断了两根肋骨。 这下卓青就像捅了马蜂窝，惹得群情激愤面红耳赤。 “快走。”方雪恨变成肉盾挡住所有人，卓青也被自己的一脚吓了一跳，赶紧往山门里跑。 周小渠觉得今日很奇怪，有弟子源源不断地向山门汇聚，她也好奇想去看个究竟。正好她一出来就被卓青看见，两人曾经见过面，当然彼此认识。 卓青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扑过去，一把拉住周小渠，喘着粗气说：“赶紧去救师兄，他快被人打死了！” 周小渠面色大变，风风火火就朝着山门赶。 事实上方雪恨确实已经被打得来不起了，不知道是哪个下黑手的把他裤子撕破，露出半边光屁股。看上去相当狼狈。 “住手！”周小渠一来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她现在是大泽书院的风云人物，属于男爱女恨的那种。 方雪恨终于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擦了擦满嘴灰尘，他看着周小渠嘿嘿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隔着三丈之遥，周小渠看着看着突然落下了眼泪。 这一发就不可收拾，越哭越厉害。 方雪恨赶紧走上去，替她擦拭眼泪：“别哭啊，脸都哭花了。” 周小渠也不嫌弃他脏，一下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个不停。 齐谐和陆海运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卓青也有点不舒服，但眼珠转转不知道想着什么，又很快释怀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整天不务正业成何体统！”大泽书院的前辈终于出现，他一来就让所有门下弟子作鸟兽散。 齐谐搀扶着陆海运边走边回头看，两人此刻都达成了共识，攘内必先安外。 赵枪榆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位老者摆了摆手并没下结论，而是笑着走到周小渠面前，问：“小渠儿啊，有没有受伤呀？” 周小渠摇了摇头：“可是雪恨哥哥被他们打了。”说话的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老者立即马着脸道：“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收拾他们，全部罚镇守祖陵一个月！” 赵枪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心想这位师叔也太不靠谱了，一句话让几十人全部去守墓，简直惨绝人寰。 “这位小兄弟，我观你受的只是皮外伤，服下这粒生肌丹，不出三日便会痊愈。”老者态度和蔼，让人想不到刚才他严肃到可怕的样子。 “多谢前辈。”方雪恨心情很好，只要周小渠没受人欺负他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周小渠不满，道：“罗师叔，我雪恨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粒生肌丹够吗？” 老者一愣，顿时笑哈哈：“不错，为了保险起见，我这里还有二十粒碧芽丹，没事的时候你就吃着玩，固本培元嘛！” 赵枪榆想死的心都有了，碧芽丹吃着玩？要知道师门每个月才发放三粒碧芽丹，一旦犯错还有可能被克扣。 方雪恨十分尴尬，但周小渠一把就接了过来：“多谢师叔。” “嘿嘿，小事小事不足挂齿。”罗姓老者笑嘻嘻的样子让卓青怀疑周小渠才是他师叔吧。 老者突然又说：“哦对了，掌门师兄在殿堂等你，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去一趟。” 周小渠点了点脑袋：“好的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和方雪恨两人待在屋子里，卓青也没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她就在外面随便走走，不时有一些自认很有魅力的男弟子过来搭讪，都被卓青一个白眼顶了回去。 得知父亲出了事，周小渠只是眼眶红红却没哭，她问道：“雪恨哥哥，我父亲还有救吗？” “当然，我师叔说天医一脉能够做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周叔叔的。”方雪恨依然有些自责：“江凝雪帮了一个大忙，将周叔叔冰封了起来，他会以这种形态一直存在。” 周小渠忍不住又抱着方雪恨：“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没问题啊，你不想留下我现在就带你走，回西阳宗。”方雪恨赶紧安慰她。 周小渠使劲摇着头：“不，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方雪恨不解。 周小渠说：“你跟我一起去见掌门，便知道了。” 殿堂之上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尧牧之看着周小渠到来，脸上露出笑容。 “小渠儿来啦，快来坐。”尧牧之亲自给周小渠搬了一张椅子，又给周小渠倒了一杯茶，这才重新坐下，哪里有半点一宗之主的样子。 “您说吧，有什么事。”周小渠看上去一点也不给他面子，甚至隐隐有点不爽。但尧牧之却毫不介意，依然笑吟吟地说：“那个瑰山的事，要麻烦你走一趟。” 周小渠就知道是这事，顿时心情很不好：“要多久？” 尧牧之赶紧说：“不用多久，以你的能力最多一个月。” 周小渠点头：“行，我答应你。封灵结束我便走，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尧牧之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他和周铁匠有些交情，本来帮助故人之后乃是分内之事，如今却变成了故人之后帮助大泽书院，他心里还是很不好意思。 回到她的住处方雪恨忍不住问：“封灵是什么意思？” 周小渠回道：“大泽书院在瑰山发现了一条灵脉，但一直处于泄漏状态，我有能力帮他们封印灵脉，所以答应了帮他一次。” 周小渠根本不是修士，方雪恨压根不知道周小渠还有这种能力，就连周小渠本人也不知道，还是尧牧之在无意之中发现，让他喜出望外。 方雪恨没有多问，只是担心道：“有没有危险？” “没有，除非是有人抢夺灵脉，不过那些自然有大泽书院的前辈处理，不用我操心。”周小渠有些不舍，说：“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去西阳宗找你，好不好？” 方雪恨也不愿意久呆此地，何况卓青天不怕地不怕，稍不注意就要惹事，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好，我在西阳宗等你。”方雪恨重重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雪恨便起身告别。 卓青笑嘻嘻地问：“怎么，你的小情人抛弃你了，不跟你一起走？” 方雪恨敲了她一下：“怎么说话的呢，她还有事不能走，等她忙完会来西阳宗找我的。” 卓青闻言撇着嘴：“走了！” 周小渠没有相送，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头堵得慌。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哎。”卓青唉声叹气，说完还拿余光瞥方雪恨，偷看他的表情。 方雪恨郁闷不已，低着头赶路。 卓青不死心，又说：“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师兄，你猜周小渠现在是不是关在屋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方雪恨咬牙切齿，说：“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卓青嘻嘻一笑，远远跑开。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高歌： 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 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 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 一行写入相思传。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一章 破风刀 卓青拉着方雪恨撒娇：“师兄，我们再去月牙镇住一晚好不好？” 方雪恨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说好就好。”他也想回去祭拜父亲，索性答应了卓青。 “师兄真好！”卓青雀跃不已。 方雪恨带着卓青来到方家庄园，不知为何大门已经敞开。 “有人来过吗？”卓青好奇地伸出脑袋向里望去，却看到几名陌生人，正拿着铁锹在梨树下吭哧吭哧掘坟。 “喂！你们干什么？”卓青大声呵斥，她突然发现身边的方雪恨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落日剑也同时出鞘。 “唰”地一道剑光斩出，方雪恨含恨出手毫无保留。 这几人措手不及顿时有反应慢的被瞬间斩杀，剩下的人也清醒了过来。 “方雪恨？你终于出现了。”柳落尘恶狠狠地说：“来得正好，杀了你我再扒你祖坟。” 方雪恨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万万没想到柳落尘会如此恶毒挖方九项坟墓。 看着已经被刨得稀烂的坟冢，方雪恨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大脑一阵阵眩晕。过了半响，方雪恨才低沉道：“柳落尘，今日我必杀你。”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狱，冷得可怕。 柳落尘邪魅一笑：“早就等你出现，咱们看看谁杀谁！丁叔，上！”说完他身边一名手持长刀的男人纵身跃起，扑向方雪恨。 方雪恨瞳孔一凝，一招荡然一空横亘身前。 破风刀丁惧，柳家的座上宾，伤周铁匠的也是此人，但方雪恨并不知道。 丁惧的刀法算不上刚猛，但速度极快而且灵活多变，甚是难缠。 “海天一线！”方雪恨折身斩出一剑，威力不小丁惧也不敢硬抗，他只好收刀格挡，却被强大的力道震退数丈。 “不错，有点斤两。”丁惧喉头一甜，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方雪恨，这一剑竟然能够让他受伤。 丁惧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他的刀在手里旋转了几圈，低喝道：“御风斩！” 白光一闪，丁惧连人带刀眨眼就已逼近方雪恨眼前！ 方雪恨急退一段却依然没有避开，只好竖剑抵抗同时眉心逆生符颤动，不断将体内元气转化，积蓄着力量。 “轰！”激烈的元气爆炸，方雪恨向后翻跃以此抵消冲击，他没料到丁惧这看似温柔一刀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五脏六腑都震得发抖。 “师兄！”卓青看到方雪恨脸色有些苍白，赶紧将他扶住，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方雪恨摆了摆手，眼神死死盯着丁惧，他的刀太快，不得不随时提防。 “你退后些。”方雪恨将卓青拉到身后，他不敢让卓青涉险。 卓青这次很听话，乖巧地退到一侧，眼神死死看着包括柳落尘在内的三人，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事实上除了丁惧之外柳落尘三人根本威胁不到方雪恨，所以他们原本也没打算出手。 柳落尘被卓青看得心头发毛，不由自主地催促丁惧道：“丁叔，对付一个藏气中介的废物需要很久吗？” 丁惧心里一气，对柳落尘十分不满，但奈何吃人嘴短，他只好把火气发泄到方雪恨身上，刀光再起，他吼道：“裂风！” 无数刀光伴随着丁惧一齐攻来，方雪恨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撕裂，形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碧水长天，剑来！” 方雪恨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施展出比以往更强的碧水长天剑。 成百上千道剑光犹如从天而降的瀑布，像巨龙入海一般瞬间吞没前方刀光。 “喝！”丁惧大吼一声，他现在退无可退，两人都是硬碰硬，谁退谁死。 元气的碰撞引起巨大轰鸣，就连满园梨树也承受不住枝干碎裂，犹如蛛纹遍布！ 丁惧突然七窍流血，忍不住张嘴道：“啊！” 这是卓青第一次见识方雪恨的实力，关键时刻她见方雪恨支撑不住，立即伸手贴住他的背心，一股温和的元气蕴含磅礴生机瞬间传遍方雪恨全身，他顿时觉得可以再战五百回合。 丁惧瞪大双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方雪恨原本快要消失的剑势瞬间又充满了力量，这让他倍感绝望！ “嗡！” 一股声音仿佛已经超出了人类听觉的范围，远处的柳落尘三人只觉得耳膜一震，巨大的气浪瞬间铺满方家庄园，四周的围墙顿时炸开，数不尽的碎石漫天翻飞！ 滚滚烟尘冲天起。柳落尘三人竟然被爆炸的气浪活生生震到吐血！ 方雪恨穿过烟尘，落日剑散发着冷冽寒光，出现在柳落尘面前。 “方雪恨，你不要杀我！我父亲是青州牧，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柳落尘想要逃跑，却发现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 卓青冲上来踢了他一脚，骂道：“挖人祖坟，你还想活！” 方雪恨心很痛，痛到麻木。 他已经不想看到柳落尘的脸：“就算没有你，我和柳渊也没完。” 剑光划过，柳落尘拼死反抗却成徒劳，顿时鲜血飞溅，身首异处。 剩下两人早已吓得裤裆尽湿，但方雪恨哪里会因此而放过他们？刚才拿着铁锹挖得最起劲的两人，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师兄，我们把伯父迁到西阳宗安葬吧？”卓青很是心疼地看着他，眼眶有些红红的。 方雪恨摇了摇头：“他说这里风景好，喜欢在这里生活。作为儿子我却连这小小的要求都实现不了，真枉为人子。” 方雪恨捡起铁锹开始垒土，锹柄断了，他干脆扔了用手挖，挖起一捧捧泥土洒在坟头。 手指出血染后了土壤，方雪恨却麻木到没有知觉。 “师兄！”卓青泣不成声，也伸出纤手蹲下来帮他，任由眼泪滴进土里不管不顾。 夜渐渐深，月牙镇上亮起点点星火，寻常人家开始闭户关门。 “啪嗒啪嗒。” 方雪恨抬起头，下雨了。 可是他手里的活还没有完成，他用剑削出一块上好梨木，插在坟头，上书“慈父方九项之墓”。 “师兄，我们走吧？”卓青重重地向方九项磕了三个响头，拉起跪在地上的方雪恨，眼神无比温柔。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前世，误了今生。 伤心悲事共谁论？树下亡魂，月下伤神。 孤苦是永恒。 西阳宗格外清净，方雪恨和卓青回来时已经半夜，可仇浩荡竟然还在喂鸡。 “师父，这么晚了还没睡？”方雪恨心灵疲惫，但还是强颜欢笑。 可这一切怎会逃过仇浩荡的目光如炬？他将手里的玉米籽尽数倒掉，回头说：“遇到事儿了？说来听听。” 方雪恨将事情始末告诉了仇浩荡。 仇浩荡听后说：“此子这般恶毒死有余辜，不过柳渊丧子必定疯狂，接下来要小心一点。” 当柳落尘的魂牌碎裂时柳渊就已经陷入疯狂，唯一的儿子去世让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此刻柳府内气氛十分凝重，数人齐聚一堂看着柳渊，都在等他指示。 “大人，让我去杀了方雪恨！”说话的是丁辽，他哥哥丁惧死于方雪恨之手，这个仇不能不报。 柳渊红着眼道：“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老管家钟黄槐这时候最为冷静，他劝道：“方雪恨恐怕已经回了西阳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柳渊大怒：“难道我儿子白死？丁辽，你把方雪恨抓回来，我要一刀一刀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丁辽当即点头，转身就奔赴西阳宗。 “大人，我看丁辽未必能成事。”待丁辽的身影消失，钟黄槐才悠悠说道。 柳渊一声冷笑：“他和丁惧两个废物，保护落尘都保护不了，留着有何用？” 钟黄槐心中一冷，原来柳渊是在借刀杀人！ “死前发挥一点余热，算是回报我这些年对他的栽培。”柳渊突然冷静了下来，丝毫不见刚才疯狂的样子：“你去找庄不由谈谈，他不是一直想要千尘沙吗？送给他！” 钟黄槐不禁一愣：“大人，千尘沙是制符的最佳材料，贵重无比，送给他换取庄不由的一次出手值不值？” 柳渊阴冷道：“为了替落尘报仇，值不值都要做。” “那好，我这就去。”柳渊心意已决，钟黄槐也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他只希望庄不由能够尽心尽力。 钟黄槐也走了，房间内还剩下许瑾啸和莫庞，这二人只负责杀人，不负责出谋划策，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柳渊想了一阵，说：“铁匠铺的女儿竟然逃到了大泽书院，你们二人去把她给我抓回来，我要看看方雪恨是不是舍得他的小情人。” 许瑾啸和莫庞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大泽书院虽然比西阳宗强大，但他们没有理由会为了一个外人得罪青州牧和他背后的杨正道。 更何况，大泽书院也有他们的关系存在。 方雪恨当然不会知道柳渊针对他的一切布局，他现在正坐在江凝雪的屋里，两人对视着，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方雪恨终于忍不住道：“我眼睛酸了。” 江凝雪噗嗤一声捂嘴笑道：“我又没叫你看。” “哎，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方雪恨一直觉得奇怪，江凝雪的那声谢谢肯定有的放矢。 江凝雪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呗，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 方雪恨苦着脸：“你这不是故意整我么，一句话搞得我寝食难安。” “如果你想知道，你就自己想呀，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江凝雪打断了方雪恨，说：“周铁匠不能一直存放在西阳宗，水云居有一处极寒之地，最适合他。” 方雪恨想想也是，便说：“我让宇文师弟送他过去，正好避免柳渊发疯遭遇危险。” 江凝雪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方雪恨，你渴望什么？” 方雪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我渴望的很多，能做的却很少。” 江凝雪突然伸出纤纤玉手，抓住方雪恨的手，说：“我会帮助你。” “谢谢。”方雪恨有些慌乱地抽出手掌，他觉得江凝雪的动作有些奇怪，好像他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江凝雪并不介意，说：“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记得我。”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二章 乐极生悲 方雪恨逃也似的告别江凝雪，心里懊悔不仅没有得到解惑，反而更添疑惑，此举真是得不偿失。 出门的时候他小心翼翼，一旦被卓青看见又要横生枝节，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依卓青的性子还不把西阳宗给闹翻天。 可就算方雪恨轻手轻脚依然被人发现了，天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还好不是卓青，是看上去更贼眉鼠眼的宇文洛。 “师兄，你干嘛呢？”宇文洛一脸奸笑：“你胆子也忒大了，一点都不避嫌啊？不过这时间也太短了点吧？” 方雪恨踢了他一脚：“越说越离谱了，小心我抽你啊。” “师兄，咱们西阳宗好不容易来了个女人，你就给糟蹋了，你说你都三妻四妾了我还是个光棍，怎么着也得照顾照顾小师弟的情绪吧？”宇文洛垮着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怎么，你喜欢江凝雪？”方雪恨似笑非笑。 宇文洛嘿嘿道：“谁会不喜欢她呢。” “既然这样，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完成得好呢，说不准还有机会。”方雪恨当然不会直接说让他去水云居避难，所以就想了一个比较委婉的理由。 “你替我把周铁匠送到水云居，然后你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施清漻是江凝雪师父，你和她关系搞好了，对你是最有好处的。” 方雪恨循循善诱，一脸真诚。 宇文洛一愣一愣的，说：“师兄你没哄我吧？” “我们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方雪恨跟他勾肩搭背，十分亲密的样子：“你去了水云居还有一个好处，它那里女弟子多呀，你的机会也大嘛。” 宇文洛眼珠一转：“师兄这话在理，那我现在就去？” 方雪恨说：“嗯，去吧去吧。我这里有二十颗碧芽丹，送给你当瓢资。” 宇文洛气呼呼道：“我靠，师兄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当真了也没人知道。”方雪恨笑着说：“路上小心些，等你去了就知道我都是为你好。” 连哄带骗送走宇文洛，方雪恨心情也放松了些，他也想把卓青支走，但是他太了解卓青，是绝对不现实的。 好不容易有了闲暇时间方雪恨仔细把玩着手中的黑色铁片。师父说它是大衍剑残片，方雪恨就知道不是普通黑铁所铸，否则怎么也不可能保存那么久。 “确实能够感受到凌厉的气息，师父所言甚是，小小残片竟然蕴含攻击法则，只是想要完全掌握这种法则，我现在的眼界和实力都相差太远。” 方雪恨福至心灵，顿时想试试以逆生符转化的精纯能量灌注进去会不会有所发现。他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催动逆生符，小心翼翼地将元气一点点注入铁片。 “嗡！” 方雪恨突然中断了动作，一阵轰鸣让他心神巨震，实在可怕。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好像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让人心神俱凉。”那种比死还可怕的感受让方雪恨汗如雨下，他一时间有些发愣，没有缓过神来。 突然一个声音在方雪恨脑海中炸响，震得他眼冒金星：“小子，不想死就别做傻事，蝼蚁岂可窥视天道？” 方雪恨一听这个声音就非常激动：“山猫！你没死？”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滚，你才是猫，你连猫都不如！你死十遍八遍我都不会死。”山猫十分气愤，它的声音听不出男女，方雪恨当然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人。 “你的逆生符能够催生金木水火土本源五气，当然能够窥见大衍残片的真正奥秘，不过以你现在的境界，简直自寻死路。” 方雪恨恍然大悟，随后开心道：“看来你很关心我嘛。” “你别自作多情，要不是她看中了你，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山猫十分不屑，仿佛跟方雪恨说话都是对他的恩赐。 “哈哈，那你也没有办法。”方雪恨才不管他，这只山猫竟然能够附着在戒指上生存，真是耸人听闻，这种强人，强猫一定会有大用，他才不会跟他计较。 想到此处方雪恨突然灵机一动，问道：“猫前辈，你是什么境界的呀？” 山猫一声怒吼，差点把方雪恨震得晕厥，它说：“本尊的境界岂是尔等蝼蚁可以打听的？努力修炼吧，凭你的资质或许下下辈子你有机会接触到。” 方雪恨翻了个白眼，不死心，说：“我看也是吹得凶，说不定真遇到强者立马就怂了。” “放屁，要不是我不方便，现在就一巴掌呼死你。”山猫凶狠狠地咆哮，方雪恨却知道它只是嘴炮。 方雪恨始终没明白山猫现在的状态，索性不再纠缠，而是转头开始研读月牙泉边老妇赠予的书籍。 《真仙体道录》注解本汇聚了许多先贤大能的智慧，读起来十分通俗易懂，没有基础的人也不会感到晦涩，方雪恨已经研读过很多遍，早已滚瓜烂熟。 “绝大多数修士的修行方法是吐纳行气法和内丹周天.法，而真仙体道录则是另辟蹊径，修导引按摩法，就是利用锤炼肉身的方式来达到天人合一，是一门比较苦也比较残酷的方法，但效果来得更快更明显。” 方雪恨思索着：“我可不可以试着同时修炼两种？书上也说肉身承载灵魂，肉身强大总归是好事，只是导引法所需要的珍稀药材太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不过没关系，一步步来吧。” 相比真仙体道录，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就要深奥得多，两者都是讲的符咒，前者是讲解符咒的种类和制符的技巧，核心在于“符”，而后者更偏重于咒语、手印、罡步，核心在于“咒”。两者相加才是一套完美的符咒系统。 当方雪恨看完这两本书，不知不觉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吐出一口浊气，叹道：“相比修炼导引按摩法，制符才是烧钱的大家伙。” 方雪恨现在就一个字，穷。唯一有的家当是大泽书院那个罗姓老者赠予的二十颗碧芽丹也送给了宇文洛，现在真的是一贫如洗。 青州本来就不富裕，所有修行资源都特别匮乏，所以这些年也没什么大能产生，方雪恨忍不住又想起了山猫，它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于是方雪恨就用神识默念：“猫前辈，猫前辈你在吗？” 山猫翻江倒海的声音响起：“你又搞什么！你当我是什么啊？随叫随到吗！” 方雪恨心想果然能够联系上它，便喜道：“前辈你活了那么久，一定知道哪里宝贝多吧，我现在一贫如洗根本无法修炼呀。” 山猫沉吟了一下，觉得方雪恨这种小人物要想很快成长起来帮到她，必须有充足的资源支撑，否则即便他身怀逆生符也无济于事。 所以它便说道：“后面雪山深处有一条灵脉，你去把它挖走吧。不过如此一来整个基山也就废了。” “啥？基山深处藏有灵脉？”方雪恨十分吃惊：“西阳宗世世代代都在此地怎么没有发现？” 山猫不禁嗤笑：“那条灵脉是我当年封印的，你们这些蝼蚁当然发现不了。” 方雪恨恍然大悟，看来这家伙比西阳宗的历史还要悠久，那古棺中的女尸埋了多久？那个巨大的墓穴在基山存在了多长岁月？ 这些可能连山猫自己也不记得了吧？毕竟它进去之后似乎就没有出来过。 方雪恨十分兴奋，他独自一人趁着黑夜前往基山，按照山猫的指示来到当初他掉下去的那处断崖。 “这里本就是灵脉的出口，只是被我略施手段隐藏了起来而已。”山猫的声音一直在方雪恨脑海中盘旋，它本尊却依然附着在戒指上。 不见它有任何动作，方雪恨就睁大了眼睛看到雪地下面一条犹如土龙一般的浩瀚气息被活生生抽了出来，扔进了戒指当中！ “前前前辈，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方雪恨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山猫不屑：“蝼蚁就是蝼蚁，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记住以后没事别老烦我，否则恐怕没等到你成长起来我就先死了。” 方雪恨心想也是，离开了墓穴那个神奇的空间，山猫可能受到了什么限制，他能感觉到虽然附着在戒指上但山猫依然一天比一天虚弱一点。 “谢谢前辈。”方雪恨发自肺腑地感谢，他知道一条灵脉意味着什么，而且是那么粗壮的一条，完全能够养起一个千人大派！ 山猫没有说话，可能是觉得方雪恨没完没了有点烦吧。 方雪恨紧紧捂住戒指，像是生怕灵脉飞走。他十分激动，觉得这枚戒指内里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而且什么都能装。 “可是光有灵脉也不够啊，我还是穷啊。”方雪恨突然又愁眉苦脸，这么大一条灵脉他根本不敢向人透露，否则就是找死。他修炼所需的资源也不可能用灵脉与人交换，这不等于还是穷光蛋么？ “哎，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方雪恨觉得心灰意冷，西阳宗一贫如洗，和自己真的天作之合。 “咦不对呀，”方雪恨都快走回宗门了，突然想起来：“我可以用灵脉提供的元气制作破元符啊，那玩意儿简单粗暴，只需要有足够的元气就能成。符咒价钱不菲，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想到此处方雪恨似乎又看见了光明的未来，乐呵起来。 不过可能是乐极生悲吧，就在后山的树林中，一道箭矢“咻”地一下飞了过来，贴着脸颊擦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三章 险象环生 方雪恨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西阳宗后山啊！谁有本事穿越西阳宗来到后山行刺？ 当方雪恨的目光穿透层层树木看到远处的人影时，他暴跳如雷。 刺客不是别人，是早已潜伏于此的丁辽！ 丁辽当然没有本事穿越西阳宗，可他会绕啊。他绕着西阳宗大半圈，终于偷偷摸摸来到此处，本来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运气真好。 丁辽最擅长隐匿和箭术，是个典型的刺客。换作其他人可能已经被丁信然或者仇浩荡发现，但丁辽运气很好，并没有暴露行踪，所以才有了方雪恨的一身冷汗。 “小杂碎，你运气真的不好。” 两人距离太远，方雪恨只能通过丁辽的口型判断他说的是这句话。 “妈的，我弄死你。”方雪恨特别生气，提着剑就追。 丁辽气定神闲，抬手连射三箭，形成连珠箭。 方雪恨辗转腾挪速度却丝毫不减，只要拉近一些距离，他就能够反客为主。 然而丁辽实力比起丁惧高出不少，本身也是藏气境高阶修士。他再次出手，数十支箭矢犹如暴雨梨花般扑面而来，封死了方雪恨前进的所有空间。 “荡然一空！” 方雪恨飞身跃起，横剑扫八方，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当！”一支箭矢穿透方雪恨的臂膀，直接没入身后的树干之中，只剩下箭羽在不断颤动。 “有种别跑！”方雪恨吃痛更恼火了，丁辽趁机又拉开一段距离，依然在高处俯视着方雪恨。 “小杂碎，来尝尝爷爷这一箭，木羽，送你归西。”丁辽再出一箭，木羽能致远，可入甲。 这一箭的威力非同小可，方雪恨不敢硬碰只好闪避，可是丁辽的出箭速度非常快，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又有新的箭矢飞来。 “这一箭，名平题。”丁辽轻声说：“平题明簇，生机全无。” 亮晃晃的箭矢犹如脱缰野马，让方雪恨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碧水长天！”方雪恨也急了，碧水长天是他唯一能够超远距离攻击对手的招式，但它身为秘术，对施放者本身的精神体力消耗巨大，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轻易使用。 可惜两人距离实在太远，丁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躲避这一剑，方雪恨的愤怒和心急并没有给他带来胜利。 “听说碧水长天乃西阳宗秘术，我看也不过如此。”丁辽毫发未损，倒是方雪恨看上去虚弱了很多。 “该结束了。”丁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尽力将弓拉满，凭空凝聚出一支箭矢对准方雪恨：“满弓劈风箭。” 破风刀丁惧，劈风箭丁辽，这是他们的成名绝技。 方雪恨一下就感知到以元气凝聚的箭矢威力不凡，甚至隐隐有锁定气机的作用。但丁辽实力还是不够，不能完全锁定敌人的气机。 方雪恨的碧水长天第一次落空，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落差，但此刻他没有时间细想，因为满弓劈风箭已经离弦。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方雪恨只有凭借本能闪避，但他看到箭矢竟然偏离了一点轨迹！若是让丁辽实力再进，恐怕真的会是致命一箭。 “轰！”元气爆炸声惊起满林飞鸟，同时也炸伤了方雪恨。 好在他只是肺腑受到震动并不致命，但此刻丁辽早已再出一箭！ “飞蝠，夺命！”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箭，丁辽早已算准了结果，这一箭方雪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闪得过。 离弦之箭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毫无心理预期的方雪恨奔去。 方雪恨眼睛突然闭上，不是因为他要闭目等死，而是他要最后一搏。 “大衍，攻。” 方雪恨轻轻划出一剑，平淡得几乎可以让人忽略。 剑光向前飞跃了一小段，然后就神奇地停驻在空中，不动如山。 “嗡！” 箭矢化作的流光撞上了剑光，爆发出震破耳膜的闷响。 “有点意思。”丁辽已经心生退意，毕竟动静太大恐怕已经惊动了其他人。 然而下一刻他不可思议地尖叫了一声，空中停滞的剑光缩小了许多，变得像一根银针般大小，陡然冲着丁辽激射而去！ 银针般的剑光速度更快，比丁辽的所有箭矢都快！ “咻！”一声轻响，丁辽眉心出现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血洞。 丁辽喉结动了动：“你…” 他一头从树枝上栽倒，彻底失去了生机！ 方雪恨摇摇欲坠，他这一剑攻势同样来自大衍剑残片，但与仇浩荡所悟又有所不同，威力说不上谁强谁弱，只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罢了。 这一战方雪恨身心俱疲，更多来自憋屈。对付丁辽这种远程杀手，他的手段就显得格外单薄，甚至一度险死还生。 若不是逆生符催生的本源五气从本质上超出元气太多，加之他领悟的攻之法则，恐怕丁辽就得手了。 “废物就是废物，也不知柳渊养些废物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方雪恨陡然汗毛竖立，他看到了前方一名独臂老者，迈过丁辽的尸体，顺便一脚将他深深踩进了泥土。 看着远处的方雪恨，庄不由皱着眉道：“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来抓你？柳渊说最好抓活的，我收了他的千尘沙，当然要尽量做得完美一些。” 方雪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后山会成为菜市场，随随便便都能遇到刺客。 庄不由的实力之强与丁辽根本不是一个级数，光他那要死不活的身躯散发的气势就已经让方雪恨失去了抵抗之心。 但这并不代表方雪恨会束手就擒，哪怕是死，他也要站着。 “老东西，有种你就过来试试，看我能不能弄死你。”方雪恨咬了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庄不由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朝着他前行：“我走后山不是怕谁，而是想能不能顺道救下丁辽，只因他身怀南州丁家的一些绝技有点小用罢了。” 方雪恨却不敢苟同，认为庄不由也是心虚胆小之辈。 “猫前辈，我要死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啊。”方雪恨心里悄悄说，是想刺激一下山猫，希望它能够出手。 然而并没有卵用，山猫就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方雪恨甚至看到戒指上的猫尾扭一扭像是翻了个身。 “我日。”方雪恨面临即将来到的死亡他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有些小兴奋，那是对于未知世界的大门即将开启的兴奋，不得不说他的心理有点变态。 可谁又知道这种变态不是因为恐惧而起？ “庄不由，你真当我西阳宗无人吗？”丁信然的声音响起，他从来没让方雪恨失望。 仇浩荡没来，不是因为他不知情，而是因为他在山门口，迎接另一位大人物。 庄不由眼皮眨了一下，他依然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丁不归？” 丁信然冷笑了一声：“是又如何？” 庄不由突然将身板挺得笔直，发须无风自动：“陈朝镇边将军庄不由，请丁将军赐教！” 丁不归神色一凝：“没想到一个前朝余孽竟然苟活于世，好，我给你个机会。” 大隋戍边军统领丁不归，对阵陈朝镇边将军庄不由，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庄不由的眼神看向手中三尺长剑就像看最亲密的爱人，他说：“此剑名天狼，白虹缠帝座，紫电激天狼。” “早闻天狼剑大名，我倒要看看它是名副其实还是名不副实。”丁信然手里无剑，顺手将方雪恨的落日剑提了起来：“此剑名落日，剑锋出鞘，日月尽消。请！” 不知道为何，方雪恨看着眼前的场景竟然觉得有些萧索，特别是庄不由的那只空荡荡的袖管，似乎藏着许多故事。 若不是敌人，方雪恨很有兴趣跟他聊一聊过往。 丁信然可没有方雪恨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的请字一出口，落日剑便已经动了。 两人境界高深实力强劲，过招却没有那么多花哨。丁信然的拿手绝活并非碧水长天，而是用于冲锋陷阵杀伤面积极大的燕山行。 此招并非出自碧水一心剑法，或许是丁信然独家创造。 “射天狼。” 庄不由的最强招式不一样，他的天狼剑完全离手，化成一道更像箭矢的流光冲向了丁信然。 方雪恨眼神一凝，这莫非就是庄不由想救丁辽的原因？看来极有可能如此。 两人的交锋没有掀起惊涛骇浪，甚至有些平淡得过分，对于方雪恨这个唯一的观众来说，丝毫不具有观赏价值。 但方雪恨却把眼睛睁得很大，高手交锋尽是玄机，一眨眼或许就会错过关键信息。 “师叔对剑道的领悟还是高人一筹，庄不由悬了。” 方雪恨看到燕山行的剑势迸发，无形之中还带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意志，他便知道丁信然对于剑的领悟已经超越了剑本身，接触到了剑之真意，即剑意。 方雪恨的判断基本正确，但依然出现了误差。 一招之后，两人临风而立，看上去都没有受伤，但实际上却都受了伤。 丁信然的伤来得直接一些，是被天狼剑的剑光伤了神魂，属于最难医治的一种创伤。而庄不由的伤势更为隐晦，他是被剑意所伤，伤了道心，直接影响终生修行。 看似波澜不惊的一次交锋，却险象环生。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四章 夜雨滂沱 “你比原来更强了。”庄不由的声音很消沉，看得出他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好。他没想到自己多年不出手，出手便受伤。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胜算。”庄不由的天狼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他看着丁信然说：“你值得我出最后一剑。” 丁信然后退一步，将落日剑交给方雪恨，说：“你先走吧。” 方雪恨不知所措，心里堵得慌。他看着丁信然坚毅的眼神，拖着脚步走出山林。 轰隆。 天空一声炸雷，随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西阳宗山门，雨水拍打在仇浩荡脸上，他好像一座丰碑，坚定而又挺拔。 “仇浩荡，你不是受了伤么？” 一名满脸惊恐的驼背老者披头散发，雨水不停冲刷掉他身上的血水又不停流出来。 仇浩荡冷声说：“张琮，阴阳殿派你来简直是对西阳宗的侮辱，放心吧，太叔智很快就会下来陪你。” “不！” 张琮大为惊恐，身后的驼背仿佛都在颤抖：“太叔智联手柳渊，准备一举屠尽西阳宗，你若不杀我，我可以做你们的内应，暗中出手破坏他们的计划！” 仇浩荡心中一惊，事情终究朝着最坏的方向在发展，不过他并不打算接受张琮的交易，说道：“你有这么能耐吗？” 张琮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但仇浩荡却不想给他机会，一剑挥洒，斩他首级。 “呼！”仇浩荡压抑着翻腾的血气，苦涩道：“阴阳殿都来落井下石了，杨正道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师父，刚才那个人是阴阳殿的吗？”方雪恨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十分担心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牛鬼蛇神趁机作乱。 “阴阳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杨正道不惜一切代价要置你于死地，恐怕不仅是因为你父亲吧？” 方雪恨沉默了一阵，这才说：“对不起师父，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我也不肯定，我曾经想，是不是因为这个？” 一个金色符号从方雪恨的眉心显现，散发着无比柔和而又温暖的光芒，在雨夜中显得那么耀眼。 仇浩荡一惊：“这是什么？”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是方雪恨可以毫无保留相信的，那一定是仇浩荡。 “这是逆生符。” 这是方雪恨第一次在人前主动显露逆生符，他的目光真诚：“逆生符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他再三叮嘱我不要暴露它的存在，所以我才没有对师父坦白。” 仇浩荡根本不去计较，他仔细感受了一番逆生符的气息，随后让方雪恨将它收了起来，说：“你父亲是对的。” 仇浩荡不曾听闻逆生符，但他刚才感受到一股苍老而又充满生气的气息，能够判断逆生符应该是一枚年代十分久远的符文。 符文是一种以神识凝聚的能量实体，凝聚符文需要修士对大道法则有极深的领悟，凡是能够凝聚符文的修士，无一不是手段通天的大能。 符文不同于符咒，它没有物质载体，不讲究形状如何，也不需要咒诀手印和罡步的配合。符文在如今这个时代早已绝迹，能够流传下来的必然蕴含通天之能。 符文价值几何已经无法形容，但仇浩荡肯定为了它有太多人不惜牺牲一切。 “如果是因为逆生符，就能解释杨正道的行为了。”仇浩荡思索一番，道：“既然这样，他就非死不可，否则于你而言必是大患。” 方雪恨当然也明白，可是杨正道不仅修为高深而且势力庞大，想要除掉他几乎痴人说梦。方雪恨如今仅仅是一个藏气境六重的小修士，对于杨正道而言简直无足轻重。 “你丁师叔回来了。”仇浩荡扭头看到了雨中前行的丁信然，步伐沉重，衣衫破烂。 “丁师叔！”方雪恨激动不已，他跑过去搀扶着丁信然，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丁信然走到仇浩荡面前，说：“庄不由没死，但也活不久了。我们不能被动防御，要主动出击。” 仇浩荡点了点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不如直接找柳渊算账，他不死就永远不会消停！” “柳渊交给我，当年武修师弟的死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却是他一手促成，这个仇必须报。”丁信然眼神炽烈，丝毫不像一个重伤之人的气势。 仇浩荡点了点头：“阴阳殿已经下定决心与我们不死不休，既然如此我就主动送上门去，会一会太叔智。”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他们想要结成同盟一致对付西阳宗，仇浩荡便决心要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师叔，让我去青州城吧，西阳宗不能没有人坐镇。”方雪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废物，去青州城虽然风险极大，但他还是想为自己拼一把。 丁信然和仇浩荡都皱起眉头，他们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放心，我不会把自己陷入死地。”方雪恨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他必须让丁信然和仇浩荡对他充满信心。 仇浩荡是最了解方雪恨的，他看破不说破，点头说：“贪安稳难得自由，要自由必经危险，你见机行事吧。” 方雪恨郑重地点了点头，消失在雨夜。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我怎么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方雪恨自嘲地笑了笑，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丝丝凉意让他头脑清明。 久无战事，青州城戒备不算森严，方雪恨很轻易地便绕开了夜巡盘查，犹如闲庭信步。方雪恨想，其实夜晚的青州城还是挺美的。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给人无限遐想。 然而再美他也无心欣赏，因为州牧府的灯笼微亮。 “若彼为主，惟务深入。”方雪恨战略倒是记得清楚，可是想要深入重兵把守的州牧府腹地，真的太难。 “看来要做一回刺客了。”方雪恨找准时机翻墙而入，看到一名家仆端着茶水脚步匆匆。 “大晚上的还要喝茶，一定是睡不着觉的柳渊，正好！”方雪恨将这名家仆放倒之后迅速交换衣物把自己伪装了起来，看上去有模有样。 往前走了一段方雪恨就看到书房还有烛光，他心里莫名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那个倒映在门窗上的身影正是柳渊。 “咚咚咚。”方雪恨轻轻敲了三下门，强压着激烈跳动的心脏，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柳渊的声音从房里传出：“进来。” 方雪恨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大人，您的茶。” “放下吧。”柳渊头也不抬，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 方雪恨放下托盘，正欲拔剑时，柳渊突然抬头，吼道：“你是谁！” 柳渊根本没见过方雪恨，当然不认识他，不过他感受到了方雪恨身上的杀气，所以蓦然抬头，让方雪恨丧失了刺杀的最佳时机。 方雪恨当然不会向他解释，直接拔剑出手，冲着柳渊奔去。 两人距离本就只有三步之遥，柳渊一愣之时便已剑在眼前。他大喝一声，全身鼓荡，元气疯狂涌动，竟然硬生生将方雪恨的剑推了出去！ “海天一线！”方雪恨立即又出一剑，这种狭窄的空间内兵器的优势几乎为零，因为柳渊一个侧身便将拳头送近他面门。 不得已方雪恨只好临时横剑回撩，硬生生变招。 “我知道你是谁了。”柳渊逼退了方雪恨之后突然阴笑道：“方雪恨是吧？真是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方雪恨此时已经清楚，柳渊的境界在化气境四重左右，相比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强了。不过方雪恨也不是没有一点胜算，他现在已经掌握了逆生符的一些奥秘，能够自主选择本源五气，而不是之前那种笼统的精纯能量。 他全力催动逆生符，将全身元气尽数转化为金之气息，灌注到手中落日剑上。 “海天一线！” 因为大衍残片剑道法则的关系，方雪恨的剑式极具攻击性。 “不错，有点看头，”柳渊依然面带微笑，不过笑得有点冷：“只是再强壮的蚂蚁也是蚂蚁，在大象面前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柳渊身形一动，他第一次发起进攻。 轰！ 一拳直接粉碎了凌厉的剑光，反将方雪恨震飞出去，坚实的墙壁被他撞出一个窟窿，发出巨大的声响。 “还有什么本事？”柳渊走了过来：“我给你机会都使出来。” 方雪恨爬起身，感觉胸口闷得慌，他昂着头说：“你会后悔的。” 柳渊想笑，为什么所有失败者都爱口吐狂言？莫非这样能够让他们看起来体面一点？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让你活得太久，以至于痛失至亲。”柳渊黑着脸：“我会把你吊起来，每天割你一块肉，等我把西阳宗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当着你的面一个个杀死。” 柳渊想让方雪恨愤怒，因为那样他才有成就感：“哦对了，我派了两个人去大泽书院，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然而柳渊不知道，莫庞和许瑾啸现在的处境跟丧家之犬差不多。 “你以为你赢定了？”方雪恨突然暴起，他突发奇想引动戒指中的灵脉之力，通过自身筋脉过度之后直接灌注到落日剑中！ 柳渊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因为落日剑身上的红色光芒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炙热。 “现在，我们可以一战了。” 方雪恨的全身都在颤抖，这一剑汇聚了无尽元气，几乎到了落日剑能够承受得极限，他后撤一步，剑光骤起。 碧水一心剑法一共四招，此时方雪恨用的是其中最快的一招，回峰一剑。 他没有选择碧水长天的原因是没经过炼化的狂暴元气一直在落日剑中肆虐，他实在是无法长久控制落日剑。 “装神弄鬼！”柳渊抢先出拳，这次他没有丝毫留手，用尽了全力。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五章 杀到心慌 化气境比起藏气境最大的优势便是元气化实，浓度和精纯度都要高出一个档次。然而这一切在方雪恨面前都毫无优势。 回峰一剑速度极快，两人并不算远的距离几乎眨眼就到。 澎湃的元气陡然爆发，空气都快燃烧。 方雪恨也不知道这一剑的威力到底有多强，但是柳渊此时知道了。 他的拳头被一道红芒扫过，瞬间便产生剧烈的爆炸，然而这还没有结束，一道红芒直接横扫一切障碍，像波纹一般飞速扩散，切平书房，洞穿了州牧府的围墙，一直延伸到三条街之外！ 红芒所到之处一片轰鸣，不停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掀起一朵又一朵尘云。 方雪恨七窍流血，一是因为筋脉被未经炼化不受控制的狂暴元气所伤，二是剧烈的爆炸余波震伤了他的肺腑。 落日剑的剑身出现了丝丝裂纹，方雪恨并没有发现。 “你！”柳渊没死，但也动弹不得，他衣衫褴褛血肉模糊，嘴里不停地冒着鲜血，说话都成困难。 “我父亲的事，你有没有参与？”方雪恨想要亲口听到柳渊承认。 “呵呵……”柳渊笑了两声，却并没有回答他。 “送你父子团聚。”方雪恨也是强弩之末，他咬着牙扑出去，一剑刺穿了柳渊的心脏。虽然柳渊没说，但他已经从他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闻声赶来的府兵飞快赶来，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大人！”府兵统领于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柳渊会被人在府中行刺而死。要是上面怪罪下来，他这个府兵统领难逃其责。 于延将目光转向方雪方雪恨，他的肺都快气炸了，根本没什么话好说。 “拿下，死活不论！”他一声令下，在场上百府兵一拥而上。 方雪恨撕下一块衣角将落日剑紧紧缠在手上，咬牙冲进了人群。 荡然一空，海天一线，沧海一粟！ 一剑接一剑，方雪恨的元气好像不要钱一般挥洒。他不想找死，不敢再头铁直接动用灵脉中的灵气，所以他的元气消耗极快，那种虚脱的感觉很快席卷而来。 他脚下倒下了一个又一个府兵，但黑压压一片仿佛杀之不尽。 府兵被杀胆寒了，围成一个圈将他困在里面，一个个都看向于延。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杀了他每人赏黄金十两，上！” 于延的话让场面再度混乱起来，他自己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不怕死的就来啊！”方雪恨大吼一声，天空还在下着雨，漆黑的夜晚只有刀光剑影在闪烁。 一脚踢飞一个府兵，方雪恨横剑斩杀两人，他双目通红犹如一头暴怒的野兽，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章法可言，完全是凭着一股本能在战斗，所有接近的人都是他攻击的对象。 “噗。”一把长刀在方雪恨后背划出一条深深的口子，血水顿时汩汩而流。 青州牧掌兵一万，城中常驻兵力两千，此刻三百人已经让方雪恨头皮发麻，方雪恨就算再厉害也杀不完。 他边杀边退，想找一个薄弱点突破重围。 “想跑了吗？”于延很快就看出了方雪恨的动机，讥笑道：“跑得掉吗？” 方雪恨被他一提醒顿时反应了过来，擒贼先擒王！ 一剑震退数人，方雪恨高高跃起，在空中折身向于延冲了过去。 “拿下他！”于延往后连退数步，但没有方雪恨的速度快，一剑挥来斩断了他一条手臂，方雪恨趁机将落日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方雪恨咬着牙：“不想死就让他们退。” 于延本身只是个藏气初阶的修士，根本不是方雪恨的对手，他当然不想死，不用方雪恨提醒周围的府兵也不敢再上，一个个怒目而视。 庭院中此时早已尸山血海一片恐怖，方雪恨挟持于延踩着地上的尸体终于退出了州牧府。 “方雪恨，青州府兵过万，你杀了柳大人是逃不掉的。”于延开口说：“不如你放了我，我保你平安逃出青州。” “我信你才怪。”方雪恨根本不上当，继续押着他向城外退。 “咻！” 一束亮光划过，方雪恨脊背发凉，于延的眉心被洞穿了一个小孔，当场身亡！ 远处的城墙上，一个控制着战弩的男人嘴角挂着冷笑，府兵们见于延身死，立马向方雪恨冲了过来。 “于统领一路走好啊。”男人轻抚着战弩脊梁，这种战弩射程远威力大，是战场上专门针对修士的大杀器，青州城仅有一架。 这个男人名叫范城，是青州府兵的副统领之一。范城看着方雪恨笑了笑，然后再次发动战弩，冲他射出一道亮光。 方雪恨咒骂了一声，对着范城竖了个中指，拔腿就跑，后面的追兵不离不弃，声势浩大。 虽然情况紧急但方雪恨并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朝着西阳宗跑去，府兵虽然实力不强但人太多了，他现在又虚弱至极，需要丁信然帮忙。 但是此刻的西阳宗也不太平。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杨正道没有现身，但乐正刑带着银月卫队的人杀上了西阳宗。杨正道的命令是不让方雪恨落入其他人手中，不论生死。 乐正刑不是丁信然的对手，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位帮手，他的弟弟乐正易。 丁信然被乐正易缠住，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江凝雪和卓青此时陷入鏖战，他根本帮不了忙。 天已经微微亮，仇浩荡此时正在阴阳殿的山门外。 “什么人！胆敢擅闯阴阳殿，找死！”巡山弟子的喝声并未阻止仇浩荡的脚步，只好兵戎相见。 仇浩荡随便挥了挥手，这几个巡山弟子便被突如其来的剑气洞穿了眉心。仇浩荡继续向上走着，沿着蜿蜒的阶梯，一步步慢悠悠地走。 随后有大批弟子赶来，其中不乏藏气境大圆满的精英弟子，他们都试图阻拦仇浩荡，可惜他们都没有成功却付出了生命。 仇浩荡不是软柿子，西阳宗更不是软柿子！仇浩荡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杀到你心慌！ “敌人太强，快去通知师父！”有弟子惊恐交加，根本不敢向仇浩荡动手。 可是仇浩荡此刻就像一个恶魔，他心里想的是你动不动手无所谓，反正我是要动手的。所以这名弟子也不可避免毫无意外地被剑气洞穿，当场毙命。 阴阳殿瞬间陷入大乱，所有人都感到惶恐。 因为敌人太残忍，根本不讲人道，管你强还是弱，管你地位崇高或是卑微，只要是人，都是他斩杀的对象。 而且仇浩荡出手从来都是轻轻一挥便无下文，无形而现的剑气哪里是他们能挡得住的？这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战斗。 迫不得已阴阳殿十大峰主齐聚山头，终于挡住了仇浩荡的脚步。 其实门下弟子都看出来了，这是仇浩荡自己停下来的。 “你们这几个家伙，想拦我的去路吗？”仇浩荡微眯着眼：“我还记得你们其中一两个的名字，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只要你等自废修为，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有一位峰主壮胆踏出一步，行了一礼说：“仇宗主，有何事不能商量？我现在就命人温上一壶好酒，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如何？” 仇浩荡看了他一眼，根本想不起这人是谁，索性一挥手，剑气突然出现在那人面前，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仇浩荡，你太过分了！”其余的人大惊失色，这也太不讲究了，话没说完就杀人。更惊讶的是仇浩荡的实力，秒杀化气境修士，太恐怖了！ 仇浩荡侧着头，盯着他道：“过分吗？阴阳殿做的比我过分的事情还少？你们阴阳殿不是一直信奉用拳头讲理吗？现在我来，也想用拳头给你们讲讲道理。” 剩下九位峰主心有余悸，根本没有对敌的勇气。他们互相对视，都在盼望有一个人带头逃走，但过了片刻也不见有人做出头鸟。 “我不信就凭你一个人能覆灭阴阳殿，大家一起上，累也要累死他！”人的勇气往往不可估量，只有在面临绝境才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九位峰主谁不想活着？可如今退往哪里退？三大长老和太叔智还在上面，他们敢当逃兵只有死。 面对仇浩荡的杀气逼人，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才有一线生机。 “结阵，幽风摄魂！” 九人成幽风摄魂阵将仇浩荡困住，九人均是气海境修士，加上阵法威力的融合已经能跨境界对敌。 仇浩荡以元气凝成一把剑，本来落日剑是很好的法器可是他给了方雪恨导致自己没有趁手的兵器可用。 宫殿群落的深处，辉煌大殿之中太叔智好整以暇地坐在首位，三位长老也在此，他们看上去似乎并不急迫。 “殿主，那仇浩荡到底是什么境界？”有一位长老心情忐忑，已经有人上报战况，他们知道一名峰主被仇浩荡秒杀。 这位长老扪心自问要做到秒杀化气境修士当然没问题，但绝对没有仇浩荡弹指一挥那么简单。 太叔智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是在害怕吗？你怕仇浩荡一个人灭了整个阴阳殿？你以为他有那个本事？” “属下当然不怕，”长老赶紧澄清：“属下只是担心牺牲太多人让阴阳殿元气大伤。” “哼，这些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有什么元气可伤？”太叔智冷酷无情，在心里更是狠毒腹诽：“你们这几个老家伙都死了才好。”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六章 奉陪到底 仇浩荡被幽风摄魂阵困在中间，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阵法威力很大，合九位化气境高阶修士之力结成的大阵，幽风瑟瑟犹如坠落人间地狱。 “九位气海境修士，阴阳殿的中坚力量，太叔智真的舍得？”仇浩荡突然笑了笑：“我不相信他有那么大的决心。” 手中剑花未散便化作万道流光，蜿蜒着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古篆体“水”字。 “碧水一心融合剑式！” 剑光如流水，剑意似冰锥。 巨大的水字仿佛真的化成了潺潺溪流，循着不同的轨迹流向敌人。 其实以柔克阴并非上乘，若是仇浩荡还有西阳宗未失传的落日剑法，对付这个根本谈不上高级的幽风摄魂阵哪里需要动用这一剑？ 九位峰主虽然年龄没有仇浩荡大，但好歹也算是青州老一辈，他们都或多或少了解西阳宗仇浩荡有这惊世一剑，但亲眼看到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绝不算幸运。 “宗主，救命！” 九位峰主哪里还有半点骨气，纷纷逃跑求救，可仇浩荡的剑太快，九人无一幸免！ 这一剑直接把阴阳殿的人杀胆寒了。 他们知道仇浩荡很强，但万万没想到会强如这般！ “宗主，仇浩荡不是受了伤吗？”一位长老觉得自己的腿在抖，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却不知旁边两位更甚。 太叔智也有些紧张，莫非杨正道给的情报有误？ “他再强也是一个人，我不信他一人就能铲平阴阳殿。”太叔智站起来，说：“一起出手，杀了他。” 天空陡然飞出一只大手，朝着仇浩荡奔来。 “忍不住了吗？”仇浩荡笑了笑，挥手一剑直接砍了过去，气势相当霸道。 “嗡。” 三位长老同时吐血，一剑完败！ 仇浩荡飞身上去，直接进入正殿。 “吱嘎。” 正殿大门敞开，太叔智冰冷的眼神落在仇浩荡脸上。 随着仇浩荡的身影进入正殿，三大长老如临大敌，神情各异。 仇浩荡笑着说：“不用这么隆重，都坐下吧。” 四人气得牙痒，一言不发。 “多年未出门，都快认不得贵地山门了。还好有太叔殿主热心，时不时派人提醒我，这才不至于迷路。” 太叔智眼神闪烁，随后冷笑道：“虽然西阳宗大不如从前，但大家都是邻里宗派理当经常往来，只是仇宗主那么大火气，难道不应该给我阴阳殿一个交代吗？” “行啊，”仇浩荡说：“你与柳渊勾结意图围攻西阳宗，若不是今日我主动送上门，此刻你恐怕已经到了基山吧？就好比张琮一样？” 太叔智哪里会承认，他大怒：“仇浩荡，今日你杀我门下弟子无数，十大峰主尽数毙命，难道你觉得还不够吗？” 仇浩荡摇了摇头：“你不死，怎么够？” 太叔智被气笑了：“行，不死不休是吧？那好，我阴阳殿奉陪到底！” …… “波澜不惊心如止水，此时你身负重伤依然能将银月剑的奥义发挥得如此完美，看来杀你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再给你几年时间，我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对手。也难怪杨正道会把你看得那么重。” 丁信然看着自己胸口的一道伤痕，他有些吃惊于乐正易的天赋，年龄比他小，剑术造诣却不比他弱。 乐正易苦笑：“那又如何？一样不是你的对手。早闻丁不归之名，今日一见却发现传言不尽可信，你比传言强多了。” 丁信然有些感慨，天赋真的太重要了，像乐正易这种人只要有时间必然会成为一方大能，杨正道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若非立场不同，真不愿意杀你。”丁信然是真的惜才，但他却不得不亲手杀死乐正易，否则后患无穷。 “噗嗤。”轻轻一剑洞穿了乐正易的心口，乐正易没有反抗，甚至眼皮也没眨一下。丁信然受了极重的伤，一半是因为与庄不由一战重伤未愈，一半是因为乐正易导致。 “你杀了我弟弟，我要你们陪葬！”乐正刑有些慌了，他倒不是因为乐正易死了悲愤，而是因为杨正道绝对会迁怒他。 “给我砍死他！”乐正刑招呼银月卫队的人朝着丁信然冲去，他自己却没有向丁信然拔剑的勇气。 丁信然把剑一横：“来战！” 一场杀戮再起。 另一侧的江凝雪和卓青二人背靠背，她们两都觉得很疲惫，银月卫队人数不及府兵多，但整体实力强了很多。 银月卫队全是修士，而且其中不乏化气境修士。此时参与围攻江凝雪和卓青的人当中，就有四名化气境修士。 其中一名修士说：“两个小妞样貌生得好，就是有点棘手。” “看她们现在也是困兽之斗，刘兄是否要先享受一番还是杀了再享受？” 姓刘的修士哈哈一笑：“我更喜欢听话的。” 只有死人最听话。 周围的修士一阵恶寒，他们都知道这位姓刘的修士癖好独特，所以对他敬而远之。 “畜生，我就是死也会先杀了你。”卓青脸上有点点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江凝雪瞳孔变成了白色，仿佛覆盖了厚厚的冰层。她跟卓青一样都是化气境，但战斗力比卓青强得多。 “你对付那个姓刘的，其他三个交给我。”江凝雪悄悄对卓青说道：“你找机会杀出去，接应方雪恨。” 她知道只有这样说卓青才肯走，否则她宁可战死于此也不会抛弃江凝雪。 “好，那你要小心了。”卓青果然答应了，重振精神向姓刘的修士攻去。 刘姓修士嘿嘿一笑：“美人儿等不及了？哥哥这就来满足你。”说完他便提剑迎了上去。 江凝雪双手结霜，轻喝：“飞鸿印雪。” 她的元气如雪花般绽放，瞬间包裹了三名敌人，三名化气境修士同时一惊，这个女人胆子很大啊！ 水云居的功法并不只是柔弱，还有更狂暴的攻击，比如江凝雪所修的霜岭术。这套功法臻至化境能够冻结世间万物。 “小心一点，这位美女可不简单呐。” 有人谨慎地提醒队友，他眼睛微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吧。” 其余二人没有说话而是以实际行动做出了肯定回答。 “炎刀，耀阳！” “穿心刺！” 面前三人齐齐出手，江凝雪面不改色，以一敌三却不落下风。 相比江凝雪的招式声势浩大，卓青就显得无声无息，她的剑法招式不出色，但她的体质特殊，自身元气本就具有温润滋养的功效，丝毫不觉疲乏。 刘姓修士越打越累，越打越心惊，卓青却依然精力充沛不紧不慢，她很快便掌握了优势。抓住敌人露出破绽的机会卓青一剑将之斩杀，随后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江凝雪，卓青狠心撤离了战场。 她要去找方雪恨，她想青州城龙潭虎穴，方雪恨一定需要帮助。 此时方雪恨真的跑不动了，眼看前方就是长头峡，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面的追兵像打了鸡血似的紧追不舍，方雪恨心里十分憋屈。 “妈的柳渊又不是你们父亲，我和你们又没夺妻之恨，干嘛那么卖力？”方雪恨自言自语，他能休息的时间不多，只希望多喘息两口然后爬起来继续跑。 可惜事情还是没能让方雪恨如愿以偿，一大群府兵终于追上了他，将他困在长头峡。 “好像上次遇见公嘉木也是这里，长头峡似乎是我的不祥之地啊！”方雪恨心里苦涩，难道今日会死在一群莽夫手里？ 虽然方雪恨不能再战，但气势还在，一时也没有人敢主动靠近。 过了一会儿人群分开，范城的身形走了出来。 “我靠，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我好像跟他并无过节啊？”方雪恨有些气愤，范城起初想用攻城战弩射死他，没成功居然又追了这么久，莫非他是柳渊的私生子？ 范城笑吟吟地说：“你是方雪恨吧？幸会幸会。” 方雪恨皱起眉头：“我们好像没有过节啊，你追我干什么？” “哈哈，确实没有过节，你杀了柳渊又杀了于延，按理说我还得感谢你。”范城似乎真的是在感谢方雪恨，他冲着方雪恨鞠了一躬，随后又说：“不过你好人做到底，助我当上州牧如何？” 方雪恨心中暗自警惕，盯着他没有说话。 州牧乃一方军政长官，虽然柳渊是因为杨正道的关系才当上州牧，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担任的角色。 “拿下你我才好向巡天府交差呀，只要把你交给杨大人，一切自会水到渠成。”范城也想走柳渊的老路。 杨正道掌管巡天府，监察天下修行门派，权力极大且实力深不可测，只要有他说话，范城当上州牧轻易而举。 “看来都是一丘之貉，跟柳渊如出一辙。”方雪恨打心眼里瞧不起范城，但此刻却拿他没有办法。 “怎么样，你配合我，我保西阳宗平安，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你赚。”范城循循善诱，他想一个活的方雪恨肯定比死了值钱，这样他在杨正道眼里更有价值。 “也行，不过我现在处于弱势，你总要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吧？”方雪恨才不会上当，像范城和柳渊这种人，岂有诚信可言？ 范城也不怕方雪恨耍花样，便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七章 残局 “先让我回西阳宗，向师门告个别，再跟你走如何？”方雪恨只是趁机恢复一些元气，他手握整条灵脉，恢复起来当然比正常人要快。 范城闻言脸色一变，开什么玩笑！ “你如果有诚意的话就不会说这种话，看来你是不想配合了？”他绝对不会让方雪恨回西阳宗，那简直是放虎归山。 “你看，没诚意的人是你吧？你带几百号人跟着我追，此时却不敢放我与师门告别，你就这点气量？” 范城岂会上当，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带个死人回去了。” 方雪恨提剑：“你来试试看。” 范城不会以身犯险，活着才有价值。他一声令下数百府兵闻声而动，瞬间就将方雪恨淹没在人群中。 “挺能撑啊，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范城好整以暇，他根本不心痛这些府兵，死了就死了呗，大隋王朝最不缺的就是人。 方雪恨也很无奈，他不愿意杀普通人，但这些人却不放过他。 一次次出剑，一个个倒下，却又有人立马补上来，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血与火最能历练人，成长的最快方式就是战斗。 方雪恨今日面临的除了战斗，还有战争。 一人战千敌。 “如果我今天不死，也会名声大噪吧？”方雪恨挥剑杀了几人，心里如是想着。 就像当年丁信然那样，一剑斩了数千人，一举成名。 “不过看这个架势，生还无望啊。”方雪恨悲哀地想，他杀父之仇还未报，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范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戏，就差没嗑瓜子了：“方雪恨，你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再晚就真的没机会咯。” 方雪恨回头骂了一句：“我去你吗的。” 范城气得脸色铁青，怒道：“都给我上，杀了他每人赏黄金百两！” 方雪恨讥笑道：“是我变得值钱了还是你比于延大方，我感觉自己身价蹭蹭上涨啊。” “你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范城咬着牙，没想到方雪恨看上去要死要死的竟然还能负隅顽抗，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师兄！” 卓青的速度可比方雪恨快多了，她很远便听见了刀剑声，匆忙赶来果然看见了方雪恨被数百人围攻，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师妹，你怎么来了？”方雪恨心里一喜，卓青身为化气境修士对付这些普通府兵根本毫无压力，几百人也能杀光。 她一出手便扭转了战局，方雪恨的压力陡然减轻，终于有时间喘息，方雪恨将目光锁在了范城身上。 “师兄，银月卫队的人杀上门了。”卓青一边战斗一边腾出手替方雪恨稳定伤势，她这才发现方雪恨体内筋脉严重受损，五脏六腑没一处是好的。 方雪恨感到一股暖流袭来，大为舒畅：“师叔怎么样了？江凝雪呢？” 卓青此时不再计较方雪恨对江凝雪的关系，她说：“还在苦战，师叔受了重伤，我们必须及早回去帮忙。” 方雪恨一听大急，下手也不再讲究，只要是活的都统统弄死。 范城看到情况不妙，遂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只听他念道：“黑龙符，去！” 随着他脚下步伐变换，黑龙符发出一声轰鸣，化成一条阴森森的黑龙向方雪恨二人奔去。 方雪恨一直盯着他，一眼就看出这张黑龙符不俗，至少有化气境中阶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 他不敢大意，卓青的治疗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是元气枯竭无法动用强力剑术，于是他把落日剑抛了出去，扎进了黑龙头部。 “嗡！” 黑龙并无智慧，但此刻看上去却像发怒似的扭了扭身子，一声元气爆炸之后落日剑被弹飞出去，原本就已经出现裂纹的落日剑顿时掉下几块碎片，看得方雪恨心痛不已。 “师妹，退！” 方雪恨见黑龙势不可挡，他整个人横移过来将卓青挡住，硬生生用肉体抗住了黑龙一击。 “哦，好痛！”方雪恨呻吟着与卓青一同倒地，卓青却是被方雪恨压痛了。 “师兄你还好吧？”卓青赶紧注入一股元气，看方雪恨吐血的样子十分可怕。 “死不了，快，去杀了他，别让他跑了。”方雪恨一直惦记着范城，那家伙比柳渊还阴毒，迟早成为大患。 卓青一看范城准备跑路，也学着方雪恨的样子把手里剑投掷出去当成飞镖使用，她这一扔可比方雪恨厉害，她灌注了元气在剑中，速度极快，一眨眼便洞穿了范城的眉心。 范城一死，所有府兵都不再疯狂，因为他们不想死！ “不想死的就滚开！”卓青把方雪恨扶了起来，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甚是心急。 府兵群龙无首，顿时眼睁睁看着方雪恨二人离去不再阻拦。 西阳宗的战斗此时依然在进行，倒是丁信然拼着境界跌落的后果多次动用碧水长天，将银月卫队的杀手们清理干净。 乐正刑哪里是丁信然的一合之敌，在抱着必死决心的丁信然面前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丁信然一剑斩杀。 倒是江凝雪现在比较危险，因为三名化气境修士既狡猾又厉害，她多次出手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 丁信然拖着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却没有能力帮助江凝雪。 “噗。” 江凝雪身上出现一道血痕，这是她第三次中剑。 “冰天雪地！” 江凝雪口吐鲜血，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她自己强行施展这一招导致。 冰天雪地乃霜岭术中的至强手段，她以化气境的修为施展出来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咔嚓咔嚓……” 地面迅速结冰，以江凝雪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 “雕虫小技！” 其中一名修士不信邪，伸出一剑却连剑光都被冻住，冰雪瞬间延伸过去，将他整个人冰封，一个呼吸之间便碎裂成满地冰渣！ “快退！” 剩余两人顿时大惊，赶紧飞退。 好在冰雪并未持续多久便停了下来，江凝雪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她目光依然平静，看着远处二人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此刻二人终于等到机会，纷纷冲了回来欲将江凝雪斩于剑下。 此时方雪恨和卓青正好赶到，他急忙大喝：“住手！” 二人被方雪恨的一吼吸引，手里动作顿时慢了半拍，看向方雪恨。 卓青趁机飞身出剑，挡在了江凝雪面前。 “你还好吗？”方雪恨自己都是个拖累，他还歪歪倒倒地坚持到江凝雪身边，把她抱住。 江凝雪露出一个笑容：“方雪恨，谢谢你。”说完她又吐了一口血。 方雪恨都快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能不能别说话啊。” “你知道吗？那一年在月牙泉边，有个小女孩儿落水了，你自己都不会游泳却不顾一切跳进水里想救她。” 方雪恨顿时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儿！” 江凝雪也笑了：“我就是那个小女孩儿，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方雪恨此刻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说谢谢，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帮他。 “方雪恨，我喜欢你。” 当年，方雪恨也是个小孩，听到这句话根本不懂什么意思，而此时，江凝雪用实际行动让他明白，这句话有多沉。 “喂喂喂，你别睡呀，你起来我们再唠唠！” 江凝雪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也陷入了沉睡不再扇动。 “师兄，她没死，只是晕厥了。”卓青突然说：“你赶紧带她离开吧，我来拖住他们。” 方雪恨觉得自己好无力，需要两个女人替自己遮风挡雨。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西阳宗难道已经没落到需要一个女娃撑起？” 一名青衣女子衣袂飘飘持剑而行，她长得很好看，已经突破了年龄的障碍。 整张脸看上去毫无瑕疵。 “丁信然，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对付几只小猫小狗都搞得如此狼狈。” 丁信然看着女子出现，先是惊讶后是惊喜，随后又满心苦涩：“清漻，你还是那么年轻。” “年轻有什么用？连一个糟老头都看不上我，还不如死了。”施清漻的话充满怨气，让丁信然接不上来。 “是你们伤我弟子？”施清漻指着两名化气境修士，脸色冷得可怕：“既然如此，你们死定了。” 她抬手一剑，剑却未出鞘。 二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便霎时间人头落地！ 丁信然瞳孔一阵收缩，弹指之间瞬杀两名化气境修士，他虽然在全盛时能够做到，但却做不到如此随意。 “看来你又精进了不少，修行之事我一直比不上你。”丁信然剧烈咳嗽，他受伤太重差点丧命，此刻说话都有些奢侈。 施清漻恨了他一眼：“你就是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死也不愿意跟我一起？” 丁信然实在撑不住了干脆跪了下来，仰头说：“都这把年纪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了？”施清漻越说火气越大：“我告诉你丁信然，哪怕你马上就死，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敢嫁给你！” 说完施清漻竟然流下了眼泪，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失控，今日再见丁信然实在忍不住。 丁信然笑了笑，想说什么却引发一阵咳嗽。 “一辈子都那么倔！”施清漻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心疼，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前辈，您要不也拉我们一把？”方雪恨见状悠悠道：“我们这里两个人躺着，也爬不起来了啊。” 卓青掐了他一把，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大煞风景。 “哎哟，你看我都要死了，你也不知道下手轻点。”方雪恨龇牙咧嘴，换来卓青又是一掐。 不过这次轻了许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八章 取你首级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仇浩荡回来了，不过却是逃回来的，甚是狼狈。 “师父，怎么搞成这样子了？”方雪恨躺在床上，旁边躺的是丁信然。 卓青在一旁熬药，隔壁房间是江凝雪，由施清漻照顾着。 仇浩荡也挨着方雪恨躺着，这下一家人算是整整齐齐了。 “没想到阴阳殿还有一位半死不活的老古董，实力深不可测，我再晚走一会儿就回不来了。” 仇浩荡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他这一趟战绩颇丰，至少太叔智受伤，几名长老活下一个，而且也废了。 十大峰主全军覆没，阴阳殿元气大伤差点跟西阳宗看齐。 若不是那个老古董出手，仇浩荡有把握跟太叔智同归于尽。他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阴阳殿那个老古董竟然还没死？”丁信然十分吃惊，他也知道那位老古董，名叫司寇极，修的功法十分阴毒，专食生人。 “所有人都以为司寇极死了，我也和你一样，没想到老东西这么能忍，若不是太叔智向他求救，恐怕他都没打算出手。” 仇浩荡觉得有点可惜，没能除去祸害，只要太叔智在，阴阳殿过不了多久又能春风吹又生。 “他修的是魔胎诀，本就擅长苟且偷生之术，活着也不奇怪。”丁信然看着头顶青瓦，说：“既然他任你离开，就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踏出阴阳殿。” 方雪恨听到魔胎诀顿时想起了公嘉木，他便说道：“郑旗的弟子公嘉木也修的魔胎诀，莫非他与司寇极有什么关系？” 仇浩荡和丁信然二人都是一愣，他们还没有发现这点，看来司寇极虽然人不能出山，暗中却培养了弟子在外霍乱。 “既然如此，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仇浩荡顿时明白，司寇极肯定会想办法报仇，这根本不用怀疑。 事实上不善罢甘休的岂止阴阳殿，杨正道安排的一切都没有奏效，他比谁都要愤怒。 东都巡天府，一名看上去威势比杨正道还要强的男人坐在首席，杨正道却站在大殿中间，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我弟弟是死于方九项之手？”男人高鼻梁浓眉方脸，似乎久居高位身上自带一股气势。 他姓虞，名破龙。 杨正道微微弯着腰：“是的，虞弃被方九项诬陷叛国，我劝阻他调查清楚，他却私下动手杀了虞弃所有家眷。” 虞破龙闻言震怒：“我闭关五年没想到出了这等破事，你当时身在何处？” 杨正道赶紧解释：“我中了方九项的奸计去调查事实真相，这才让他得逞了！属下确实有罪，请大人责罚。” 杨正道以退为进，果然让对方信了他的话。 “方九项死了，他家里无人了吗？”虞破龙这话摆明了就是要斩草除根。 杨正道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有个儿子在西阳宗，不过西阳宗有个人身份比较敏感，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虞破龙问道：“谁？” “镇边将军丁不归。” 果然闻言他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在西阳宗？不过也无妨，既然他早已退隐，说明他的靠山已经抛弃他了，我亲自去找顾常林说一说，想必他会给我个面子。” “有您出面自然一切顺利，如果这样我就能放手去做了。”杨正道掌握巡天府，想要铲平西阳宗是有办法，但他一直以来忌惮的就是仇浩荡和丁信然两人，一个实力高深莫测一个身份特别敏感，在没有得到强力支持前他绝不会轻易冒险。 “那个仇浩荡什么实力？你能行吗？”虞破龙还是比较看重杨正道，不然不会问得那么仔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杨正道敢捏造事实利用他铲除异己。 “应该有气海境高阶，甚至气海境大圆满。”杨正道这话最真实，毫无夸大成分。 虞破龙想了想：“以你的实力都差点回不来，看来他确实有点本事，不过我暂时没空理会他，让傅晚翁随你去吧。” 杨正道大喜，傅晚翁是资深的气海境大圆满修士，对付仇浩荡十拿九稳。 就在二人商量好一切的时候，大殿外一名有心偷听的护卫悄悄记下了一切。 方雪恨他们三人在床上躺了七天，方雪恨最先受不了不顾卓青的反对爬下床。 “师父，我们重伤未愈，要不杀只鸡炖点汤喝吧？这几天吃师妹做的饭菜我又瘦了。”方雪恨和仇浩荡丁信然坐在山坡上商量着改善一下伙食。 仇浩荡也是一阵哀叹：“你师妹现在是把那些鸡当成宠物在养，谁敢动她的鸡她就跟谁玩命，连江凝雪都不敢惹她，你敢啊？” 这时丁信然说：“江凝雪偷了一只鸡。” “施清漻悄悄给我端了一碗汤，没敢让你们知道。”丁信然有点不好意思，老脸微红。 方雪恨和仇浩荡皆是一愣，看向丁信然，眼神很复杂。 仇浩荡问：“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丁信然一阵尴尬：“一大把年纪了，心意到了就好，也不搞什么仪式。” 仇浩荡点了点头：“行，那我们杀只鸡庆祝一下，小恨，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去给卓青做一做思想工作。” 方雪恨郁闷不已，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卓青。 卓青现在正在生闷气，鸡圈里一共有七只鸡，现在少了一只她不用想都知道是江凝雪干的好事。 方雪恨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想开一点，鸡死不能复生，何况说不准又有一只鸡会死。” 卓青恨恨地看着他：“方雪恨！你说什么！” 方雪恨赶紧柔声劝说：“丁师叔和施前辈重修于好，师父说杀一只鸡为他们庆祝庆祝，这不让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嘛。” 没想到卓青听后兴高采烈：“太好了，我亲自去下厨！” 方雪恨一愣，心想这下鸡白死了。 卓青的厨艺不敢恭维，但她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做好了饭菜。 一桌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做试毒者。 “咳咳！”仇浩荡觉得有点尴尬，率先开口道：“来，今天是大喜之日，我们一起举杯，祝贺信然和清漻。” 江凝雪和卓青站了起来，分别向二人敬了酒，一时气氛热烈。 施清漻脸色微红，说：“你们都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就以茶代酒吧。” “不，今天必须喝一杯，西阳宗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信然，你说是不是？”仇浩荡笑看众人，十分高兴。 “师兄说得对，难得高兴，少喝一点吧。” “干杯！”方雪恨高兴着说：“大家别只顾着喝酒，吃菜吃菜。” 众人顿时投来杀人的目光，唯有卓青乐在其中。 饭后方雪恨回到房间，他迫切地需要提升实力，现在只恨时间不够用。 “我手握灵脉根本不缺灵气，但我的功法将灵气转化为元气的速度太慢，不如直接按照真仙体道录所述利用灵气锤炼肉身。” 初始灵气十分驳杂，对人体的伤害很大。要通过灵气淬炼肉体必然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人哪里承受得了。 方雪恨最开始也只能一点点将灵气引导进入肌肤，顿时那种折磨人的刺痛和瘙痒便传遍全身，想挠又挠不到，十分痛苦。 刚开始方雪恨难以承受疼痛到满头大汗，后来渐渐地便习惯了那种感觉，或许是痛得麻木了吧，他开始加大灵气的注入量。 导引按摩法的第一步就叫炼皮，配合一些药材熬制成汤可以将皮肤炼到刀枪不入。第二步才是炼骨，第三步炼藏，第四步炼血，第五步炼魂。 这五个等级有着极大的差异，根本不存在越境杀敌的可能。 就当方雪恨沉浸在修炼之中时，一队人马已经开始逼近西阳宗，行至汤家山。 “大人，过了此处便是长头峡，随后就到西阳宗了，我们要不要先休整一番？”有人向杨正道汇报。 杨正道说：“就在这破庙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出发。傅前辈，您看如何？” 傅晚翁垂垂老矣的样子看上去比庄不由还要年迈，但他的双眸却精神得很，一点也没有暮年气息。 “你定了就是。”傅晚翁不介意，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杀仇浩荡，其余的事情任由杨正道安排便是。 汤家山广阔的草甸延伸至天际，傅晚翁抬头一眼望不到边，却望到了一个人，渐渐露出地平线。 他向着破庙奔来，步伐看似缓慢却异常迅速，几个呼吸就已经行了百丈。 “前辈，他什么来头？”杨正道也看到了，他觉得奇怪，此人的衣着看上去不像本土人士。 傅晚翁眉头紧锁：“先看看吧，希望不要横生枝节。” 来人很快便近在眼前，杨正道等人已经能够看清他的面容，脸颊有些瘦削发黄，个子也不高大，看上去似乎营养不良。 “请问，你们谁是傅晚翁？”男子开口询问，语调有些奇怪，一听就不是青州口音。他也是无奈才会有此一问，他得到的命令就是赶在西阳宗之前截杀一个叫傅晚翁的人。 傅晚翁站了出来，其实男子也猜到了，若傅晚翁在此那只能是这个老头，因为他的境界是这一行人中最高的。 “我就是，你是何人？”傅晚翁语气还算好，眼前这个精瘦的男子看上去不一般，他不想横生事端。 男子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巢自寇，奉命取你首级。” 傅晚翁是谁？他是堂堂气海境巅峰的大修士，就连虞破龙那样的人物都要尊重三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开口就要取他首级，而且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傅晚翁差点被气笑了，半响出才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叫巢自寇的男子一脸真诚地说：“我知道，你是气海境修士，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傅晚翁看出来巢自寇同样也是气海境，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一个同境界的人打败，但绝不可能被杀。 杨正道很聪明，他看出巢自寇有些不简单，索性躲在后面静观其变。 傅晚翁嗤笑一声：“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完他便拔剑而出，气海境巅峰的实力一览无余。 巢自寇没有任何动作，任凭他的剑刺过来。 眼看长剑即将刺中他，巢自寇这才不疾不徐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尖轻轻一折，顿时便将其折断。 巢自寇看似缓慢的动作其实很快，傅晚翁的反应也不慢，下意识地暴退数十丈，死死地盯着巢自寇。 果然巢自寇手指间的剑尖掉头朝着傅晚翁飞速射了出去，还好傅晚翁早已有所察觉否则就这一下就能让他毙命。 “你不是气海境！你到底是谁？青州不可能有你这种高手！”傅晚翁现在惊惧交加，巢自寇出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气海境修士，气海境根本不可能这么强！ 巢自寇向前走了几步：“我是气海境，你不是气海境，你没有气海境该有的样子。” 说着他横着伸出右手，五指仿佛在空中一抓，无数肉眼可见的元气顿时汇聚成球，越积越大，最后变成一团小山般的元气之球。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十九章 临 “我只是气海境三重，而你，还未入气海境。”巢自寇说完便将手中的大球扔了出去，很直接，很暴力。 傅晚翁转身就跑，根本不想抵抗。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十里外的地方都能够看见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巢自寇拍了拍手，觉得这个傅晚翁实在是弱不禁风，就这么随手一扔就砸死了。 杨正道悄悄退到破庙后面，他庆幸自己没有出头，也庆幸巢自寇似乎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他趁机躲起来，找机会撤退。 巢自寇上前检查了一下傅晚翁被烧焦的尸体，似乎有点不放心，又踩了几脚，将整具焦尸踩成渣，这才离开汤家山，朝着西阳宗走去。 西阳宗，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 “撤，赶紧撤！”杨正道劫后余生，简直不知道有多幸运，他哪里再敢杀向西阳宗，赶紧率部回东都，请求虞破龙的帮助。 杨正道一路都在想，看来再要守住秘密已经不可能了，不拿出点让虞破龙动心的东西，他不可能为了自己与刚才那位绝世高手为敌。 他已经想清楚，如果不透露逆生符的秘密给虞破龙，他自己也得不到逆生符反而成全了方雪恨，还不如告诉虞破龙让他去争，虽然自己最后也得不到逆生符，但虞破龙肯定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偿自己，还是后者划算。 巢自寇望着西阳宗破旧的匾额，还有只剩下门框的山门，实在想不通这里会住着长公主的儿子。 “有人吗？”巢自寇很是礼貌地喊了一声。 正好卓青在外面看见了巢自寇，她便警惕地问：“你是谁？你找谁？” 巢自寇见她戒心很重，就解释说：“我叫巢自寇，来接少主。” “少主？这里没什么少主，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卓青觉得奇怪，这个人看上去精瘦精瘦的，不像什么好人。 巢自寇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那是对敌人。 “哦，”巢自寇拍了一下脑袋：“我找方雪恨。” “你找我师兄？他什么时候变成少主了？”卓青还是不相信，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巢自寇苦笑道：“他是大唐临川公主李昭临的儿子，我是公主殿下的仆人，所以他就是少主。” “啊？”卓青张着嘴，觉得天方夜谭：“他不是方九项的儿子吗？跟大唐有什么关系？” 大唐王朝比大隋强大太多，两个王朝中间横亘杻阳山脉，青州虽然位于杻阳山脉中麓但几乎从未听说过大唐有人来此。 巢自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在李昭临那里也挂不上号，若不是族内下了命令让他带回方雪恨，他甚至都没机会替李昭临做事。 这些年巢自寇一直在大隋王朝历练，家族买通了关系打听到一些情报，这才有汤家山截杀傅晚翁一幕。 巢自寇为了自证身份，不得已将族内交给自己的信物拿给卓青看。 “这个是长公主的信物，你看一看便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卓青接过来一看，是一张丝巾，上面写着方雪恨的名字。从那个名字上卓青感受到了方雪恨的气息，无比熟悉。 她终于肯定了巢自寇的说法，随后她变得有些害怕：“你要带他回大唐吗？” 巢自寇收到的命令确实如此，所以他点了点头。 卓青突然有些失控，哭道：“你不准带他走，我不准他走！” 巢自寇无奈一笑，他经历无数，早已看出此女对少主情根深种，但她的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少主，若是让长公主知晓，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是长公主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姑娘通知少主一声。”巢自寇对卓青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他多了一句嘴：“姑娘想开一点吧，少主不是一般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卓青脑袋嗡嗡，根本听不见巢自寇说的话，她眼泪啪嗒啪嗒，满心都是方雪恨要走了，要永远离开西阳宗，离开青州，离开大隋王朝，去一个她想都未曾想过的遥远的地方。 这一走，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师妹，怎么了？” 方雪恨此时正巧出来，看见这一幕还以为卓青被人欺负，他杀气凛然地看着巢自寇：“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师妹道歉！” 巢自寇一听便知来者正是他要找的少主，他好好打量了一番，觉得看上去还算满意，长得不是很帅，却恰到好处。 “姑娘对不起，我惹你不高兴了，还望姑娘见谅。”巢自寇毫不犹豫开口道歉，态度诚恳，言辞真切。 方雪恨看他这般态度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安慰卓青道：“乖，别哭了，人家都道歉了。” 卓青忽然转头拉住方雪恨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久久不愿松开。 “哎哟，疼啊。”方雪恨惨叫了一声，卓青这才放开他，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眼泪依然在流：“方雪恨，有一天你会不会忘记我？” 方雪恨抓了抓头发：“你在说什么啊？” 卓青哼了一声：“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那我也会把你忘掉，忘得一干二净！” 看着巢自寇无奈的表情，方雪恨问道：“你说，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巢自寇微微躬身：“少主，我奉长公主之命接您回家。” 方雪恨心里突然有点堵：“长公主？” “对，大唐临川公主李昭临，您的母亲。”巢自寇的话让方雪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掏出一张丝巾，翻开上面李昭临的名字，原来感觉那么熟悉。 “父亲，这是您的意思么？”方雪恨低喃。 他不想离开青州，因为方九项埋骨于此；他不想离开大隋，因为他的师友皆在此地；他不想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因为他曾在这片土地流过血，也流过泪。 “不，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方雪恨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就这样抛下一切跟巢自寇去大唐。 巢自寇早已料到这种结果，他波澜不惊：“我会等，等少主改变主意，只是长公主思念成疾，希望早日与您团聚。” “什么？你说她病了？”方雪恨没有叫出母亲二字，对于他来说，这二字分量太重，逾千斤。 巢自寇点了点头：“长公主自从二十三年前回到大唐，便日渐消瘦，这么多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 仿佛没看见方雪恨痛苦的表情，他继续说：“长公主抛下您独自离开也是身不由己，当时圣上得知长公主与您父亲私定终生，震怒之下便派人逼长公主回去，后来让她禁足宫中不得离开半步。” “若是当时长公主不离开，或许就没有您和您父亲了。”巢自寇的话让方雪恨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一定是大唐圣上以方九项父子的生命威胁她，才使她不得不妥协，抛夫弃子忍痛回家。 二十三年了，方雪恨也二十三岁了，他无法想象这二十三年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那种日夜思念的痛苦会让人发疯，让人生不如死。 方雪恨对那位大唐圣上，也就是自己的外公，充满了愤怒，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能不能等我几天？”方雪恨最后的坚持，是要亲口向周小渠道别。 巢自寇欣然答应。 “师妹，你……”方雪恨想问问她愿不愿意与自己一起走，但想想要别人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说不出口，更何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大唐会是什么模样。 “你要说什么？”卓青瞪大眼睛看着他。 方雪恨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你不要哭了，我又不是现在就走。” 卓青闷闷不乐，听话地将泪水吞进肚子。 巢自寇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西阳宗的宁静，所有人都知道了方雪恨的身份，所有人都在面临终究到来的离别的考验。 仇浩荡最舍不得方雪恨，因为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丁信然虽然不舍，但至少想的通。 而没人注意到江凝雪，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一晚上。 没有撕心裂肺放声大哭，却是默默流泪痛彻心扉。 西阳宗夜幕降临，带着幽幽的悲伤。 方雪恨等了三天，一月之期早已过，却不见周小渠的影子。 他没等来周小渠，却等来了杨正道，和虞破龙。 这次杨正道满怀信心，因为不仅虞破龙来了，还带来了十位巡天府的长老，青州没有一个宗门能够承受得住这股力量。 杨正道虽然是巡天府青州分部的府主，但并没有资格指挥长老，巡天府长老一百六十人分为八个组，虞破龙就领导其中一组，专责青州。 虞破龙不管琐事，但实际地位比杨正道高。 巡天府受命监察天下宗门，有皇朝作后盾实力自然非同凡响，傅晚翁也是长老之一，但他却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也是虞破龙愤怒的原因之一。 从东都到青州对于虞破龙等人来说并不算远，三天时间已经算慢。 当他的脚踏上西阳宗的土地时，并不觉得此地有何奇特，如此破烂弱小的一个宗门却三番五次把杨正道搞得灰头土脸，这次甚至让他损失了一名长老，简直不可思议。 “轰！”虞破龙一挥手，整个山门消失不见，直接被夷为平地。 仇浩荡持剑飞来，身边跟着丁信然。 他俩都有伤在身，看着眼前的阵容不禁皱眉，看来今日是西阳宗大劫。 “西阳宗意图谋反，今日全部拿下，格杀勿论。”虞破龙随意定了罪名，只是不想被其他同僚攻讦罢了。 “呵呵，巡天府就这般作风？”仇浩荡没有说话，说话的是丁信然，他以前是镇边将军，对巡天府十分熟悉。 丁信然的话吸引了虞破龙的注意力，他也猜出了丁信然的身份，说：“镇边将军丁不归？只可惜顾常林并不在乎你，否则我多少要给他面子饶你一命。” 大将军顾常林是丁信然的上级，丁信然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和他联系，他自然不会指望旧同僚。 “至于你仇浩荡，虽然实力不错，可惜根本不够看，还是把你们最能打的人叫出来吧，否则多无趣。”虞破龙带十名长老过来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杨正道口中秒杀傅晚翁的那位高手，可是他此刻并没有看到那人出现。 巢自寇并不是不愿意出来，他是在劝说方雪恨。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章 相遇 “少主，这群人来势汹汹又很厉害，您先走我垫后。” 方雪恨根本做不出来，他坚定道：“西阳宗虽然微不足道，但这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的根。” 巢自寇看他决绝的样子，很干脆不再劝说，而是纵身跃起，来到仇浩荡身边。 “你叫虞破龙？” 巢自寇看向他，这是他唯一觉得有分量的对手。 虞破龙同时也在打量巢自寇，他现在彻底相信了杨正道的话，此人秒杀傅晚翁确实不在话下。 “你不是青州人。”虞破龙何等人物，青州所有叫得响名号的修士都在巡天府有记载，此人绝对不是青州人，青州没有这等高手。 巢自寇没有回答这些无意义的话，他只是说道：“单挑？” 这个词在青州几乎无人提及，只有尚武之风浓烈的大唐才会有此一说。单挑意味着一对一战斗不让任何人插手，且一定要分出生死。 虞破龙脸色变了变，他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竟然来自大唐，那个修行者的天堂。 “好！”虞破龙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的道便是一往无前，若是退缩恐怕会动摇道心实力不进反退。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境界可能会比巢自寇高一些，但巢自寇来自大唐，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大人，三思！” 有长老试图劝说虞破龙略显鲁莽的决定，但虞破龙挥手拒绝，他的性格不允许他退缩，若此战胜，必然大有收获。 巢自寇尽最大努力牵制虞破龙，其他人他无力管辖。 丁信然笑着说：“师兄，看来今日要拼命了。” 仇浩荡也爽朗一笑：“人生自古谁无死，就算死也要他们陪葬！” 此时一名青衣女子款款而来，她今日特地扎了一个红色的头绳，看上去更显年轻。 “清漻……”丁信然有些心痛。 施清漻冲着他甜蜜一笑：“嫁鸡随鸡，你在哪我在哪。” 丁信然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股磅礴气势油然而生。 “来战！” “嗡……” 剑轻啸。 仇浩荡手中的洞天尺咔嚓作响，变成了一柄洁白的长剑，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咦？这是洞天尺！” 有人认出了它，惊呼道：“传说中一尺洞天的洞天尺，不过你实力不够，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更遑论洞穿这方天地。” 仇浩荡飞身斩出一剑，拉开了战斗的帷幕：“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巢自寇与虞破龙两人都没动，高手过招往往一招致命。 气势的比拼都有可能直接分出胜负，他们不会被外界所干扰。 杨正道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方雪恨。所以他根本不理会仇浩荡等人，而是转头去寻方雪恨。 陷入战斗的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杨正道已经悄然从人群中消失。 “扑哧。” 一名长老被丁信然一剑斩断手臂，他自己也被另一人砍了一剑，伤口从脖颈处直到腰间，异常恐怖。 “受死！”施清漻双手疯狂变动，整片战场温度骤降，一片雪花凭空出现，随后分裂成数千瓣，直接将那名偷袭成功的长老洞穿，打成筛子。 而就是此刻，两名长老联手一击，一道光柱击中施清漻，让她喷血倒飞而出。 “碧水长天！” 丁信然挥手一剑，如洪水滔天。 仇浩荡此刻也趁机攻向同一目标：“弱水三千！” 这一招出自碧水一心的海天一线，仇浩荡将海天一线演化成弱水三千，威力不减反而大增。 两人合力斩杀一名长老，却依然挡不住其余敌人铺天盖地的攻势。 “师兄！”丁信然大吼，有人掏出一个炉鼎砸中仇浩荡，炉鼎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仇浩荡吐了一口血，他本就有伤在身此刻又遭多方围攻难以避免，这一击之下伤上加伤更痛苦。 方雪恨和卓青、江凝雪三人此刻显得有些悲哀，他们只能躲在角落，像待宰的羔羊。 “师兄，我去帮师父。”卓青说着就要往前冲，被方雪恨一把拽了回来。 方雪恨严肃地说：“师妹，你和凝雪先走。” 二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方雪恨从未如此认真，说：“你们先走，去水云居，我有办法帮助他们，不用担心。”说完他生怕二人不信，特意释放出大衍剑残片的一道气息。 二人将信将疑，谁也没有动。 “走吧，很快我就会去水云居找你们，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大唐！”方雪恨下定了决心，若是今日不死，还有什么不能承受？ 憋屈了很久，他想要霸气一回。 江凝雪眼眶红红的，卓青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一步三回头对方雪恨说：“方雪恨，你要是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后山，方雪恨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步流星赶往前山。 路过鸡圈的时候，他顺手将五只胖胖的土鸡收进戒指，也不管是不是能活下来。 五只鸡都被卓青打了记号，羽毛上有的是一朵花，有的是一条鱼，也不知道卓青是怎么分辨它们，反正方雪恨完全搞不清谁是几号鸡。 “猫前辈，请您助我一臂之力。”方雪恨拔出残破不堪的落日剑，长长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条线。 “你可想好了？大衍剑的力量凡人根本无法承受，哪怕只是一块碎片，也能让你神魂俱裂。”山猫的话语在方雪恨脑海响起。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恐怕猫前辈也会瞧不起我吧？”方雪恨早已下定决心视死如归。 “好，老子今天就陪你疯一回。”山猫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豪气云干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就用全部力量替你打通大衍剑残片的通道，能够承受多少力量你自己看着办！” 一股异常恐怖的气息从戒指上腾升，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猫影。 方雪恨拿出大衍残片，山猫将全部力量悉数注入其中，开启一个黑色旋涡。 “去！” 山猫一吼，方雪恨屏气凝神，将神识探入旋涡之中。 又是那股熟悉的感觉！ 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方雪恨仿佛感觉自己死了万万年，让他神魂分裂。 他的神识在山猫强大的力量护佑下一直往里延伸，终于触及到一片杀气浓烈的彩色区域。 这里有光，每一束光却都像一把剑，锋利，寒冷。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怖场景，能够吞噬一切的光芒，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遇到的一切恐怖事还要恐怖。 方雪恨的神识刚刚到达，所有光线仿佛闻到腥味的猫，纷纷朝着他涌来。 方雪恨头疼异常，那种神魂撕裂的感觉让人发狂，他全身被汗水湿透，眉心的逆生符也在疯狂旋转，不停释放本源五气保住他最后一丝清明。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个呼吸，方雪恨在失去意识即将消亡的前一刻及时撤了出来，这次他是真的与死神擦肩而过。 山猫的力量消失，这次再也没有苏醒，彻底陷入了昏迷。 方雪恨的脑海中多出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杀伐之气。 “这才是攻。”方雪恨彻底了解了大衍残片的这一则大道法则，攻。 凶险异常，生而为杀是为剑。 所向披靡，一往无前是为攻。 他继续拖着落日剑往前走，每走一步落日剑就掉落一些碎片，每走一步四周就生出许多剑气，这些剑气四处飞散，粉碎所有触碰到的东西。 突然，方雪恨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方雪恨，你真的很让我惊讶。”杨正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方雪恨此刻突然很平静，他试想过很多次与杨正道碰面的情形，每一次都是满腔怒火不可遏制，没想到真当杨正道站在面前时，他却异常冷静，甚至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他。 杨正道看着方雪恨，一字一句地说：“方九项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告诉他逆生符的存在，若不是我助他一臂之力，他根本没有资格得到逆生符！” 其实当年杨正道并不清楚逆生符有那么大的作用，直到他发现方九项实力大增，才让他产生了恐惧和后悔。 “乖乖把逆生符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杨正道根本不在意方雪恨，他的实力足以支撑他掌控局面。 方雪恨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举起剑。 剑气肆虐，他无法控制，也不需要控制。 “不知死活，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来取。”杨正道知道逆生符在方雪恨身上，他不担心杀了方雪恨就得不到逆生符。 方雪恨从大衍剑残片中获得的不仅是对法则的感悟，还有那些积蓄已久亟待爆发的剑气。 这些剑气十分驳杂，是大衍剑一生所遇之敌。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剑气，才让大衍剑碎裂成残片。 能让大衍剑碎裂的剑气之强无法想象，当方雪恨彻底放弃控制的时候，无数剑气就如过江之鲫一般涌出！ 杨正道飞身而起，气势陡然爆发：“惊天剑！” “气海境就是这样的？”方雪恨有些疑惑，他觉得巢自寇也是气海境，但实力好像比其他的气海境都要厉害许多。 他挥了挥手，剑气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朝着杨正道飞去，二者相撞，爆发出撕裂耳膜的尖锐之音。 “噗噗噗！” 杨正道的身体被剑气撕扯，顿时满身伤痕。 “这是什么剑气！这根本不是你的力量！”杨正道惊惧交加，看着方雪恨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区区藏气境修士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庞大又强悍的剑气简直闻所未闻，杨正道敢肯定就算逆生符也没这个能耐，否则方九项也不用逃跑。 “你不是想要逆生符吗？来拿吧。”方雪恨眉心亮起一道光芒，逆生符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不停旋转。 杨正道狰狞着说：“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今天你必死无疑！” 方雪恨根本没有理他，而是再一次释放剑气，同时落日剑出手，直指胸口。 “震天剑！” 杨正道的剑法很霸道，跟他的性格相当吻合。可惜这一剑依然抵挡不住方雪恨强大的剑气，他再次受伤。 “我不信你的剑气无穷无尽！”杨正道把剑抛出去，大吼：“破天剑！” 一股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方雪恨全身血气翻腾，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面无表情，催动逆生符将所有元气转化，酝酿出强大剑势。 “沧海一粟。” 对于剑道的领悟越深，方雪恨就越发现所有的剑招表现形式都不是唯一。 这一次他的沧海一粟剑光颤动在空中形成了一张剑网，将杨正道和他的剑笼罩。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一章 斩龙 “给我破！”杨正道也拼命了，对付一个藏气境修士竟然如此费劲让他觉得十分耻辱，他这一辈子都不曾这般憋屈过。 “轰轰轰”的爆炸声传遍基山，气浪翻滚声势浩荡。 方雪恨再次吐血，他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神，迟早会倒下。 杨正道双目通红，有些癫狂。 “啊！”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他看到方雪恨竟然提着残缺不堪的落日剑走了过来。 “方雪恨，我迟早会杀了你！”杨正道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在空中凝成一个奇怪的图案，随后一阵血色光芒爆发，掩藏了杨正道的身形。 “跑了？” 方雪恨一愣，他没想到杨正道竟然选择了逃跑。 不过他没有追，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山门的战场。 战况越发惨烈，有数名巡天府长老身死，活着的也身上带伤。 西阳宗的人同样凄惨，几乎没有一个完好。 巢自寇依旧没有动。 “你若再不出手，他们可就都死了。”虞破龙说话了，他要巢自寇心乱，只要巢自寇动摇了心境，他的胜算就更大。 巢自寇终于摇了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 虞破龙轻笑一声：“那你要主动认输吗？我可以不杀你。” “不，我必须杀你。” 巢自寇决然道：“你不死，今天这里所有人都要死。” 突然，巢自寇浑身噗噗噗地爆炸，一道道血箭从他身上窜起！ “化灵为元，是为藏气，聚气成丹，是为化气，碎丹成海，却不是气海。碎脉成海，才是气海。我今日自损七大主脉，以引魂术为气海大圆满。” 他竟然自爆主脉！人体筋脉无数，平日受损不会致命，但自爆主脉注定必死，没有人能够活得下来。 虞破龙怕了。 他脸上写满了惊惧。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是最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的人，可眼前的巢自寇，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当然也知道碎脉成海才是真的气海境，他本身就是真正气海境四重的大修士，这也是他对战巢自寇的底气所在！ 可是巢自寇陡然自爆七大主脉，成就气海大圆满！ 巢自寇有天赋，有毅力，也有胆魄。他很想体会一把气海境大圆满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所以他选择了承受更多的痛苦。 虞破龙太清楚真正的气海境每一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虽然巢自寇最多活不过十息时间，但这短短的十息时间却够虞破龙死得彻彻底底！ “跑？” 虞破龙的心中第一次出现这个字眼，也是他第一次不感觉羞耻。 所以虞破龙转身跑了。 他不想死，没有人想死。 至于逆生符，谁想要谁去抢吧。 巢自寇一脸真诚：“单挑不能跑。” 虞破龙心想我信你个鬼，撒丫子跑，根本不回头。 “唉。” 巢自寇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死，波澜不惊地伸手一抓，用力一拉，虞破龙逃跑的身影直接被隔空拽了回来！ “啊！” 虞破龙大叫，他眼睛看到身体周围的空间随着巢自寇手指合拢在不停挤压变形，似乎连空间都被他的手捏碎！ 咔嚓咔嚓。 虞破龙的身体开始变形，骨骼和血肉开始飞溅。 “救命！” 虞破龙大叫，也不知道他向谁呼救。 巢自寇的手指合拢得很慢，不是他故意这么慢，而是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摇摇欲坠。 “少主，请您一定回大唐。” 巢自寇也不知道方雪恨能不能听见，他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 但是他不能倒下，因为虞破龙还没死。 他用力合拢手指，他面前的一块空间塌陷，虞破龙的身躯被撕裂粉碎，连神魂都没能逃脱半点。 一股力量突然穿越时空，降临西阳宗。 巢自寇陡然睁大眼，脸上浮现出一个惨烈的笑容：“你救不了他。”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合拢手指，他面前的一块空间塌陷，虞破龙的身躯被撕裂粉碎，连神魂都没能逃脱半点。 “砰！” 一股巨大的气息击中巢自寇，他整个胸膛被洞穿，他脸上依然带着笑。 “杀我徒儿者，死。”一个苍老的声音透过时空传到西阳宗， 愤怒异常。 巢自寇倒地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倒影，一个拖着剑奔赴战场的倒影。 “啪嗒。” 大唐巢氏，巢自寇的魂牌碎裂。 “寇儿死了，他是巢氏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人。”巢轨轻声说着，仿佛没有一点悲伤。 “大哥，谁做的？”巢竭低声说，眼中燃烧熊熊火焰，看上去极为可怕。 巢轨的手指翻飞，一股股气息汇聚指尖：“无风，引魂。” “镇王诀，是大隋雷云魂王楚尘虑，让悍鹏去，杀楚尘虑，诛九族。”巢轨的声音冷得可怕。 “断剑式！”仇浩荡手中的洞天尺出现了斑驳的蛛丝，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主动斩断洞天尺，爆发出迄今为止最强的一剑。 这一剑没有动作只有剑意。 方雪恨不知道仇浩荡和丁信然二人谁的剑意更高，但这一剑方雪恨亲眼目睹，三名长老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意境重创，其中一位甚至奄奄一息。 战至此时，仇浩荡几乎失去了再战之力，丁信然和施清漻也是强弩之末。 而反观敌方，还有五人虎视眈眈。 方雪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种程度，他希望能和师父师叔一起死。 “小恨！” 丁信然和施清漻一阵惊呼，没想到方雪恨竟然主动参战，岂不是找死吗？ 仇浩荡吐了一口血，扭头看见他，说：“还是那副臭脾气。” 知子莫若父，仇浩荡不是父亲胜似父亲，他不责怪方雪恨，只是有些心疼。 “师父，师叔。”方雪恨冲着他们笑了笑。 他毅然转身，挥出一剑。 剑气有点像波浪，一圈一圈地荡漾。 丁信然问施清漻：“这是什么？” 施清漻想了想，说：“这也是剑意，但这不是他的力量。” 仇浩荡也看见了，他突然想到了大衍剑残片。 大道法则本无形，一切看修行者的心。方雪恨的心是什么？什么样的心会诞生犹如波浪一般的剑意？ 每个人对“攻”的理解都不一样，方雪恨想的是，全方位无死角无差别攻击。 所以便有了这一剑。 五名长老都看不起一个藏气境修士，至于藏气境几重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 其中一人踏前一步，挥剑欲驱散波浪。 “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剑断，人断。 其余四人陡然色变，各显神通拿出看家本事抵挡。 “可怕！”丁信然惊讶，施清漻也不例外。 丁信然说：“师兄，这一剑至少有气海境巅峰的实力吧？” 仇浩荡摇了摇头：“这一剑本身的实力还不到气海境，气海境巅峰也不会有如此高深的法则之力，小恨恐怕是悟透了大衍剑残片所蕴含的大道法则。” “砰砰砰。” 一连串兵器法宝爆裂的声音响起，五名长老动用所有手段终于将这一剑抵挡下来，却死了两个。 方雪恨手中的落日剑彻底碎成了渣，他手握一个剑柄，看上去十分悲凉。 “怎么有点头晕？”方雪恨喃喃自语。 他的神魂受到重创，再承载远超自身的力量，迟早面临死亡。 “小东西，我们还是小看了你，不过现在你还有什么本事？”三名长老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西阳宗竟然强大如斯，十名长老折损七成，连领头的虞破龙也身死道消！ 一股气势压迫而来，方雪恨挥了挥剑柄，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干脆将剑柄收入戒指，取出大衍剑残片捏在手中。 “四对三，我们有优势吗？”丁信然说了个冷笑话。 施清漻还是笑了：“刚才四对十一我们都撑下来了，这算什么？” “砰！” 丁信然率先被打飞，出手者跟着飞过去又是一脚，将他直接踩进了地里，脊柱断裂。 施清漻平静出手，却也被一道剑气划破腹部，血流如注。 “大衍，碧水长天！” 在仇浩荡被人用剑扎进心口时，方雪恨眼眶炸裂，流出两行血泪。 大衍剑残片黑漆漆的，怎么看也不能胜任“凶器”这一名词。 即便是方雪恨又一次动用灵脉的力量，将灵脉储藏的灵气疯狂灌注到大衍残片中，它依然没有泛起哪怕一丝光泽。 凭着对剑道的领悟，方雪恨还是勉强把大衍剑残片当做一把剑，使出了碧水长天。 现在好了，不用别人杀他，方雪恨就躺在那等死。 初始灵气经过自身筋脉直接将他摧残得一塌糊涂，加上神魂严重受创，几乎没有活命的希望。 “山海崩塌！”一名长老对着大衍剑残片出手，可是下一刻他就被削飞了半边脑袋，脑花洒了一地。 “哼，斗龙术，给我破！”另一人双臂挥舞，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大衍剑残片包裹，呼吸之间光圈破碎，将他拦腰斩断。 “不好，血盾！”最后一人发现这个黑漆漆的碎片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追踪他们三人，还会拐弯。 眼看不能力敌，他想到了跑路。 可惜血盾也挡不住大衍剑残片，慢悠悠地向他靠近，然后将他的喉管割断，顿时鲜血像喷泉，甚是壮观。 做完这一切，大衍剑残片又飞回方雪恨手中，依然是那副黑漆漆的样子，只是略有血腥味。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二章 希望 “师父，师父……”方雪恨想叫醒快要彻底睡去的仇浩荡。 仇浩荡扭头看着他，眼皮都快抬不起了，不过他依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方雪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他抹了一把眼睛，发现尽是鲜血。 丁信然和施清漻样子十分凄惨，只是方雪恨没有力气爬过去看看他们。 一阵清风吹过，一个老得不能再老差不多只凭一口元气吊着命的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方雪恨面前。 “啧啧，好惨，好感人的画面。”老头摇了摇头，似乎十分同情。 “司寇极！”仇浩荡艰难地看着他，心中彻底绝望。 方雪恨甚至连说话都懒得说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开始神志模糊，甚至有点飘飘欲仙。 司寇极笑着点头：“这里那么多强大的生命，大补啊大补，不能浪费。”说完他随手抓起一具尸体啃了起来：“趁着热乎我得抓紧点，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气海境大修士，即便是死了堪比天材地宝，司寇极说大补的确不错，他有独特的手段能够从尸体中吸取养分孕养魔胎。 “你们先别死，等我吃完这几个再死，哇，这里有个更大的补品！哎哟可惜烂了个洞，真是暴殄天物！”司寇极的目光看向了巢自寇，垂涎欲滴。 “仇浩荡啊，我还得感谢你呀，要不是你伤了太叔智，我便没有机会吸取他的生机，更不可能从阴阳殿走出来，享受这顿大餐。” 仇浩荡感觉胸口一阵烦闷，过了不知多久，他的血流干了，人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方雪恨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仇浩荡面容安详像熟睡一般，而司寇极，正站在仇浩荡面前，抬起了他的一条胳膊。 “方雪恨，你怎么了？你要放弃了吗？”一道声音突然在方雪恨脑海中响起，他睁不开眼睛，但意识却清醒了。 “你是谁？”方雪恨在脑海里发问。 在他的脑海中，一个穿着红色战甲五官完美肤如凝脂的女人款款而来。 她双眸清澈如星空般浩瀚，薄薄的嘴唇吹弹可破。 女人手持长枪英姿飒爽，她看着方雪恨，微微蹙眉：“逆生符乃几代人的希望所在，它选择了你，却要让所有人失望吗？” 方雪恨一片茫然，他突然感觉很悲凉，不知是谁的情绪在扩张。 “来，起来。”女人伸出手拉起方雪恨，她的手如柔夷，传递给方雪恨丝丝温暖，浸人心脾。 方雪恨站了起来，他的个头比女人高一些，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逆生符的作用不只是为你催生本源之气，它的存在是为了与天地抗争，这片天地能够封锁大衍剑的五十法则，能够掌控一切人与事，但它掌控不了逆生符，逆生符是希望的火种，是你的希望，也是所有与天地抗争的先辈们的希望。” 方雪恨似乎明白了一点，但还是很模糊无法用言语表述。 “来，你跟着我做。”女人把手抬起来举过头顶，开始施展一个又一个手诀。她的动作很缓慢，是为了让方雪恨牢记每一个变化。 “任何一枚符文都具有主动攻击能力，这一套手诀是逆生符的控制法门，它不需要元气支撑，也不需要你的身躯有所动作，只要在意识中做完这些手诀就能控制它，你试试看。” 方雪恨一直认为逆生符的作用便是催生本源五气，此刻才知道它还是一具能够攻击的法器。 “那，您是谁？”方雪恨看着她透彻心灵的眼睛，好奇地问。 女人突然一笑：“我们不是已经见过吗？” 方雪恨一愣，他突然想起来了。 “您？您没死？” 基山地底深处，九重古棺！ 那个死去多年的女人。 “我死了，和我一样的人都死了，不过我们都在等你，等你成长起来，复活我们。”女人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逆生符的认可，你是方家人，天生不凡。” “你是我们的希望，我们都可以死，你不能死。我以残魂助你渡过此劫，现在，你振作起来。”女人的身影化作虚幻，从方雪恨的脑海中消散。 方雪恨突然睁开眼，他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司寇极。 “喂，好吃吗？”方雪恨突然出声，吓了司寇极一跳。 “你装死？”司寇极放下仇浩荡的胳膊，定了定神，说：“既然你没死，那我就生吃了你。” 一阵清风吹过，方雪恨摊开双臂，眉心亮起一道柔和的光芒。 逆生符飘了出来，在空中不停旋转。 “法器？”司寇极警惕地退了三步，他看着逆生符，感觉到一股很奇异的威压，没有杀气，也不暴躁。 方雪恨的脑海中演化着那套手诀，逆生符传出一股气息将他的神魂相连，让方雪恨顿时有种如臂指使的舒畅感。 “来，你试试我的法器如何。”方雪恨根本没有向司寇极解释，他是第一次真正与逆生符心意相通，一瞬间便获悉了逆生符的秘密。 “嗡…”逆生符顿时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将西阳宗照得透亮。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皇天集命，惟我戒之，受礼天下，使至代之。” 方雪恨突然头痛难当，逆生符虽然不依靠元气，但它对神魂的要求很高，方雪恨的神魂本就遭过重创，此时再动用逆生符顿时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突然一股强大无匹的神魂力量涌现，助他成功激发了逆生符。 天地的灵气疯狂向逆生符汇聚，浓郁之极能够让司寇极以肉眼看见它们如百川入海的姿势。 化气境的元气化实不就是如此吗？可司寇极从未听闻有何种法器能够做到直接将无穷尽的灵气转化，并且释放出如流水一般的磅礴元气。 过了一会儿逆生符的光芒全部暗淡下去，甚至连天地间的光线也被吸收，基山陷入一片黑暗。 司寇极慌了，他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这种情景，仅凭一物之力让天地改色。这是何等威力？ “刺啦。” 一声异响，逆生符仿佛要破裂似的，一丝光明突然出现，随后光芒越来越炽烈，几个呼吸便已经覆盖了半边基山。 “不！” 司寇极下意识地释放出魔胎，用以抵抗这些像是要焚尽万物的光芒。 他的魔胎比起公嘉木的大出许多，如果说公嘉木的魔胎像婴儿，那司寇极的这个魔胎就像是一个少年。 魔胎涌现的黑气疯狂乱窜，在空中逃逸，根本不受司寇极的控制！ “方雪恨！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司寇极濒临崩溃，他大叫着自爆筋脉，绽放出无边威势。 “轰隆隆。” 巨响传遍基山，震落山顶积雪，惊起一片鸟兽。 “噗！” 方雪恨大口吐血，司寇极的境界太高，几乎与巢自寇不相上下，他自爆的威力之大，直接让方雪恨内脏尽毁，筋脉寸断。 十大主脉是人体最强壮最坚毅的筋脉，方雪恨此刻却伤了大半，顿时奄奄一息。 他嘴角含着苦涩，心里空落落的，他感觉到，那个身着红色战甲的女人，彻底从世上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出现。 方雪恨抬眼看去，满地狼藉犹如废墟。 他再也支撑不起，一头栽倒在地。 天边挂着一抹残阳，余晖洒落在西阳宗土地上，更显凄凉。 …… 周小渠告别了大泽书院，告别了一群殷勤的依依不舍送别的师兄们。 “师妹，有空回来看看啊。”齐谐很是不舍。 “师妹，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们，师兄弟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海运也争先恐后地说。 赵枪榆直接走下台阶去与周小渠四目相对：“我送你去西阳宗。” 周小渠有些惊讶，随后说道：“谢谢赵师兄好意，不过不用了。” “我本就打算出门历练，送你去西阳宗之后我自会离开，不会纠缠于你。”赵枪榆看出周小渠似乎误会了，所以如此说。 其实这也是尧牧之的安排，毕竟周小渠此行较远实力卑微难保不会遇到困难，有赵枪榆同行会安全很多。 周小渠无奈只好答应。 罗师叔和尧牧之站在高处挥手，惜别周小渠。 尧牧之感叹：“好孩子，可惜了。” 罗师叔问尧牧之：“人各有志，对了莫庞和许瑾啸怎么处置？” 尧牧之脸色一冷：“杀了。” 别看尧牧之平时笑嘻嘻，关键时刻比任何人都要冷酷。 二人行至月牙镇，赵枪榆看周小渠面色疲惫，便说：“师妹，要不要休息一晚再走？” 周小渠心情急切，她不知为何心神不宁，咬牙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继续赶路吧。” 赵枪榆无奈，只好拿出一些碧芽丹给她：“补充一些体力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 周小渠没有拒绝，她连藏气境都未入，只是有一点特殊的本领而已，比起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碧芽丹对于她而言，也只能补充体力。 夜色很深，路上行人绝迹，只有周小渠和赵枪榆。 “师妹，前面就是基山，西阳宗的地界。”赵枪榆抬头望着前方，说：“我送你上去，然后我就走。” 周小渠迟疑了一下，说：“多谢。” 赵枪榆苦笑，什么也不说走在前面。 二人踩着青色石阶踏上山顶，一副令人神伤的画面展现。 西阳宗的山门被夷为平地，断壁残垣触目惊心。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三章 发如雪 “这里发生了什么？”赵枪榆谨慎地四处查探，除了一片狼藉没有发现人迹。 周小渠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大感不妙，她疯了似的大喊方雪恨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四处寻找。 赵枪榆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也帮着她一起寻找。 “师妹，这里！” 赵枪榆找到了方雪恨，他看上去已经没有生机，赵枪榆用手指一探，果然，脉搏全无。 方雪恨看上去很惨，最后的爆炸让他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雪恨哥哥！”周小渠抱着方雪恨，不停地喊不停地哭。 赵枪榆看着她的样子难受至极：“找个好地方将他安葬吧。” 周小渠声嘶力竭：“不！他没死！我要救他！”说完她便开始四处寻找，想找一些木头做成一张床板。 赵枪榆看出了她的目的，便帮着她一起，终于做成了木筏似的床板将方雪恨放在上面。周小渠拖着方雪恨，哭着说：“我带他去求医，一定有人能治好他。” 赵枪榆想帮她，周小渠却死活不肯，非要自己拖着很沉很沉的床板前行。 天亮了，赵枪榆一边走一边说：“我听师父说过青州牧柳渊与西阳宗有仇，此时又闻柳渊被人刺杀，所以青州城我们万不可去。” 周小渠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拖着方雪恨走在前面。 “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能救他。”赵枪榆咬牙说：“要不要试一试？” 周小渠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他说：“在哪里？” “平湖！” 赵枪榆说：“平湖之畔有一座道观，里面住着一名道人名叫云长子，他精通医术曾经救过罗师叔，我们可以求他试试。” 平湖距离基山十分遥远，在青州的边锤与邶州接壤。 二人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周小渠咬牙拖着床板，尽力保持平衡不然方雪恨的身躯滚落下去。 突然她脚下石子滑落，周小渠顿时匍匐倒地，手上的粗藤死死拉住床板并没有松动的痕迹。 她手上流出鲜血，将粗藤染红。 她的衣裙被荆棘划破，膝盖也磨破了一块皮。 然而就算如此她也一声不吭，依然坚持。 “交给我吧，此行路途遥远，你的身体吃不消。他没治好你再倒下，那他就彻底失去希望了。” 赵枪榆的话似乎打动了周小渠，他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周小渠一个人拖床板了，他看到周小渠双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心里堵得慌。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山林茂密的枝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小渠一路沉默寡言，滴水未进，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 “翻过这座山就能看见平湖了，你再坚持一会儿。”赵枪榆对周小渠说：“云长子那里种了许多瓜果，等会儿我给你熬一碗百果汤，味道很好，罗师叔都赞不绝口。” 周小渠依然没有说话，赵枪榆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说：“你别不信，我平时虽然很少做饭，可熬汤的技术一流，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赵师兄，谢谢你。”周小渠终于开口，让赵枪榆埋头傻笑。 终于翻越了山峰，二人站在高处向下望。 “你看，那里就是平湖！看到那座道观了吗？那就是云长子的住处。”赵枪榆有些兴奋地说。 周小渠看到了道观，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心中的阴云被一丝曙光照亮。 “云道长，您在吗？” 赵枪榆在门外大喊，里面却没有人回应。 “莫非他不在？”赵枪榆拖着方雪恨进去，周小渠跟在后面，心情紧张。 “吱嘎”一声道观的门打开，云长子本就消瘦的脸庞更显枯黄，他看到赵枪榆几人，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是你，你师叔没来吗？” “云道长好，罗师叔没来，我们此行是想请你救救他，他受了重伤。”赵枪榆对云长子十分尊敬，一来是因为他救过罗师叔，二来是因为这次又是求他救人。 云长子笑着说：“外面雨下大了，先进来再说吧。” 进入道观周小渠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似乎云长子受了伤？ 她没有多问，而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紧紧守护在方雪恨身边。 云长子对赵枪榆说：“你先歇会儿，我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云长子的确受了伤，而且是被月牙泉边的老妇所伤，他现在急需一些药材疗伤，此时赵枪榆出现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大泽书院头上，想趁机提出要求。 “此人生机全无，还医个屁！”云长子没有看出受伤的是方雪恨，他检查之后觉得十分生气，这个赵枪榆竟然拖着一个死人来要他医治，这不是逗他玩吗？ 赵枪榆哪里不知道方雪恨早已断绝生机，只是他不愿意看到周小渠撕心裂肺的样子这才想死马当活马医一回。 “云道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周小渠看着他，眼神决然。 云长子灵机一动，说：“办法也有一个，不过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不值得，还是算了吧。” “请道长明示，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治好雪恨哥哥，我都愿意付出！”周小渠铿锵有力地说。 “雪恨？方雪恨！”云长子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这家伙是方雪恨？月牙泉边的老妇就是为了方雪恨才讹诈自己三部典籍，几乎是他所有的身家。 云长子一直耿耿于怀，这才拼着重伤的代价将老妇斩杀，没想到绕了一圈方雪恨竟然落到自己手里，那三部典籍岂不是也在他身上？ 三部典籍是云长子花了巨大代价从道门之中偷出来的，他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研究，此时想到方雪恨可能又把它们送回来了，云长子的心情就有些激动。 “咳咳。”云长子清了清嗓子，说：“要救他必须要两味药材，一是竹心草，治疗神魂创伤，二是野萝花，生肌接骨。” 赵枪榆顿时大喜：“大泽书院就有野萝花，只要找到竹心草就能治好他了！” “不错，”云长子笑着说：“你去大泽书院摘来野萝花，而这位姑娘可以去杻阳山深处寻一寻竹心草，那里应该会有。” “我会以自身精气替方雪恨续命，不过你们动作要快，他坚持不了多久。”云长子的说法毫无漏洞，将二人成功说服。 “我们马上出发！”周小渠和赵枪榆相视一眼，顾不得全身疲惫就匆匆行动起来。 云长子心中暗笑，待二人的身形消失后他关上了道观大门，看着方雪恨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天道好轮回。该我的东西始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说完他在方雪恨身上一阵摸索，想找找典籍被他藏在何处。 “没有？不可能。”云长子皱着眉头：“这么珍贵的典籍岂不随身携带，一定是被你藏了起来。” 此刻云长子恨不得把方雪恨治好，逼他说出典籍的下落，可是他很清楚方雪恨早就死透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他。 “咦？这个戒指有点特别。”云长子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方雪恨的戒指上，他心里有些疑惑，这会不会是一个空间戒指？ 空间戒指顾名思义就是内含一方小天地的戒指，不过这种东西极其稀有，均出自炼器大师之手。 青州一个炼器师都没有，更遑论能铸造空间戒指的大师。 所以云长子并不确定，怀着试探的心情他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却陡然大惊。 “这绝对是一枚空间戒指！”云长子的神识被戒指吞噬，根本查探不了其中的奥妙。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此等物品，根本没有经验。 “怎么办？这个戒指的价值比三部典籍还高，若是能据为己有简直大赚特赚。”云长子努力平息着激动的心情，思考如何将这个戒指据为己有。 “哐当！” 正当云长子拿着方雪恨的手指研究时，道观的大门被人推开，周小渠沉着脸走了回来！ “小姑娘，我不是叫你去寻找竹心草吗，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想救他了吗？” 竹心草是云长子自己需要的药材，他根本没打算救治方雪恨。 周小渠一脸愤恨，看着他说：“你骗我，竹心草根本不能救雪恨哥哥！” “我怎么会骗你？竹心草有治疗神魂的功效，这小子神魂严重受创，当然需要！”云长子义正言辞：“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将他带来？你们走吧！我不屑医治你们这种人！” 周小渠咬着嘴唇，想了想：“可是，你怎么知道雪恨哥哥的名字？我只是说了雪恨哥哥，你就知道他是方雪恨，我觉得你不是好人，你到底是谁？” 云长子暗骂一声失误，然后站起来阴沉着说：“既然你很想知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完云长子祭出一杆六尺长枪，枪头血色鲜红。 “为了得到锁喉枪，我被这小子的长辈讹了三部典籍，最终他的长辈被我杀了，如今他落在我手里，你觉得我会治好他再来找我报仇吗？” 周小渠一阵眩晕，没想到此行竟然羊入虎口，主动把方雪恨送到了仇家面前。 “砰！” 云长子一脚将周小渠踢飞出去，他边走边说：“方雪恨现在死了，我的三部典籍却找不到，你是他亲密的人，不如我就先杀了你收点利息！” 周小渠脸色惨白爬起来，又被云长子一脚踢飞，他没有急着杀死周小渠，而是一次又一次虐待着她，摧残着她的肉身。 “咔嚓！”云长子一脚踩碎了周小渠的手腕，他狞笑着，像魔鬼一般说：“小姑娘，你连修士都不是却敢回来找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周小渠没有说话，她的内脏都被摧残破坏，淤血顺着口鼻而流，根本不能说话。她眼神愤恨，看着云长子，根本不畏惧死亡。 “你想让我杀了你，让你们在黄泉相聚？”云长子面孔扭曲无法理喻：“不，我偏偏不会让你得逞，我会把你治好，然后再享用你曼妙的身躯，让你永生沦为我的奴隶！” 血不停地涌出，周小渠的青丝马尾突然出现了一丝银白，接着这银白之色蔓延至她的头顶，满头青丝刹那如雪。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四章 故人 周小渠的双瞳也变得洁白，白得异常深邃，连眼球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犹如无尽旋涡一般的白色眼瞳。 “这是什么！”云长子噌噌后退，他看见周小渠竟然直直地飘了起来，双脚悬空，披头散发，犹如鬼魅！ “怪物！看我一枪锁喉！”云长子的锁喉枪绽放出血色光芒，一瞬间就洞穿了周小渠的身体。 可是周小渠却仿佛行尸走肉不知疼痛一般，依然就那么直直地飘在空中，没有攻击，没有退缩。 天地灵气疯狂涌动，仿佛变成一片片陨铁似的互相吸引合拢，最后组成了一把巨大的重剑，黑漆漆的遮天蔽日，仿佛是来自无尽深渊，欲毁灭世间一切。 周小渠接过重剑，朝着云长子所在挥剑斩出。 “锁喉，灭世！”云长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爆发出全部力量，一枪划出巨轮，就连月光也被锁喉枪吸引而发生扭曲，平湖竟然瞬间涨潮。 一枪出手，与重剑相撞。 夜晚的平湖原本寂静，却陡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了许多人。 遥远的茫茫大海上有一座如仙境一般的岛屿，岛屿上宫殿错落，如梦如幻。 一名中年美妇突然皱眉：“嗯？这股气息，莫非是？” “小鲦，走。”美妇一声招呼，身边的犹如山鸡一般的异兽四只脑袋同时扬起，承载着妇人一飞冲天。 云长子浑身是血，他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重剑，没有实体竟然堪比气海境巅峰一击。周小渠依然飘在那里，看上去毫无生机。 “你给我去死！”云长子提着锁喉枪疯狂地冲向周小渠，这一次周小渠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锁喉枪再次刺穿她的身体，随后被高高举起。 “砰。” 云长子将周小渠的身体狠狠砸向地面，顿时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碎石落下将周小渠填没。 一把扯出锁喉枪，云长子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一个根本不是修士的小姑娘竟然爆发出堪比气海境巅峰修士的能量将他重创，这下伤上加伤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此刻云长子突然转身，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机！ “咻！”一剑挥过，若是云长子平日倒也能轻松躲过，但此刻他的状态极差，几乎快要倒下，根本无法抵挡这一剑。 勉强避开要害，云长子的后背依然被切出一条深深的口子。 “云道长，为什么？”赵枪榆脸色冷得可怕，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当他反应过来云长子有些奇怪的时候立即往回赶，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为什么？”云长子呵呵一笑：“你为什么要来蹚浑水？” 赵枪榆再出一剑，这一剑却被云长子一把抓住。 “她是我师妹，你杀我师妹，此仇不得不报！”赵枪榆心里难受至极，他虽然不像齐谐和陆海运那样善于表达，但他喜欢周小渠是真的。 “你非要和我作对？那你也去死吧。”云长子不顾手掌被利剑割破，另一只手突然扔出一张符咒，道：“五雷轰顶。” 五雷符跟黑龙符差不多的威力，等级不高，不过一旦命中却也不可轻视。赵枪榆的实战经验不足，他没想到云长子会有符咒在身，大意之下被一道响雷炸得血肉翻飞。 “小子你死不死？”云长子又吐了一口血，随后又是一张五雷符出手，将猝不及防的赵枪榆再次重创。 “你师叔说你是个好苗子，却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大泽书院尽是一群废物。”云长子快步上前，一枪扎进赵枪榆的胸口：“废物，去死吧。” 赵枪榆握住锁喉枪，他眼神坚定，趁机扔出长剑，同样穿透了云长子的身体！ 云长子拔出剑，努力鼓捣出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有许多丹药他像倒豆子一般灌进嘴里，又弄了许多药草敷在伤口止血，硬生生地撑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云长子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方雪恨，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才搞得自己万分狼狈差点丧命，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云长子决定扒掉方雪恨的戒指，留下来慢慢研究，他坚信那三部典籍就在其中。 平湖上空，云巅之上有一名中年美妇，脚踏一只巨大的山鸡。 山鸡发出喜鹊一般的喀喀喀叫声，甚是奇异。 更奇怪的是这只山鸡有着三条超过一丈的金黄色尾巴，四个硕大的脑袋，还有六只长着五尺利刃的大足。 “小鲦，看见了吗？”美妇向下望去，像是在搜索什么东西。 “喀喀喀喀！”山鸡的叫声穿透了云霄，四个头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指点。 美妇轻抚鸡头：“下去。” 山鸡一个俯冲，三条巨大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冲向平湖之畔老旧的道观。 周小渠的身躯躺在碎石坑里，雨水倒灌将她彻底淹没。 美妇轻点足尖从山鸡的背上落下，四周的雨水仿佛有灵性一般消失，她站的位置石板地面就好像从未淋过雨。 天空的雨还在下，可怎么也不会滴落在美妇头上。 “你是谁！” 云长子突然大惊，这个女人看山去十分可怕，光是她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气势就已经让他失去了动手的信心。 美妇轻轻一挥手，瞬间碎石翻飞，周小渠的身躯飘了起来，直直地矗立在半空。 美妇低声呢喃：“怎么搞成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 说着说着，美妇竟然泣不成声。 美妇温柔地擦拭着周小渠满是伤痕的脸庞，心疼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胸膛，有种想要屠尽天下的冲动。 终于，美妇将目光投向了云长子：“是你伤了她？你有什么资格伤她？” 云长子心想我怎么没有资格，但他不敢说话，因为那只巨大而又奇异的山鸡摇头摆尾地向他走了过来。 “喀喀喀。” 山鸡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欢喜雀跃。 云长子一点一点地后退，最后一下撞到墙壁，退无可退。 “喀喀。” 山鸡张开四个脑袋上的四张嘴，同时啄向云长子。 “啊！” 云长子一声惨叫，山鸡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将他当成一盘大餐给啄了个干干净净，最后留下一具白骨。 吃完之后山鸡看到床板上的方雪恨，又看了看外面的周小渠，它脑袋一偏，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它吐出一股七彩之气注入方雪恨眉心。 做完这一切山鸡又喀喀喀地回到美妇身边，乖巧得像个孩子。 “走吧，我带您回去。”美妇轻轻抱着小渠儿，清泪不停滑落。 山鸡展翅，驮着美妇和周小渠一飞冲天，消失在雨夜中。 路上，美妇问山鸡：“小鲦，为什么要救他？你不知道你这是逆天行事吗？” 美妇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他虽然没死透但神魂支离破碎，你又何必自损精气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山鸡开口喀喀喀旁人根本听不懂，美妇却听得很明白：“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好像一个故人。” 美妇皱起眉头：“故人？谁？” 山鸡说：“方衍。” ……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方雪恨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对他说：嘿小家伙，快醒醒！ 然后方雪恨就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败的道观，身边还有一具白骨。 白骨已经布满了灰尘，不知道在此地存放了多久。 白骨旁有一把长枪，枪头锈迹斑驳，不知为何物所铸，坚硬异常。 方雪恨拾起长枪走出屋，发现屋外也有一具尸体，同样已经腐朽。 道观门口有一个深坑，碎石杂乱无章，方雪恨抬脚迈过，却未发现碎石之中有一个梨木吊坠，弯弯的月亮蒙着厚厚的灰尘。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广袤的湖面。 湖畔升起寥寥炊烟，方雪恨仿佛闻到了菜肴之香，他抬脚走去，发现自己一动数丈。 “嗯？化气境？” 此刻方雪恨陡然发现自己体内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丹，这才明白自己不知不知觉已经跨入了化气境。 “可这内丹似乎也太大了吧？”方雪恨怔怔出神，他的内丹之大几乎塞满了整个丹田位置，所有的元气都汇聚于此，动弹一下阵仗都像翻江倒海。 “化气境巅峰也不过如此吧？” 周天内丹法是可以在体内凝结内丹，但方雪恨敢断定没有人的内丹会占据整个丹田，而且他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化气境巅峰，仅仅是化气境中阶而已。 “到时候会把我自己给撑爆吗？”方雪恨有点忧伤，没有搞懂状况。 循着炊烟方雪恨很快就来到一户打渔人家门前，茅屋篱笆鸡鸭组成了一副祥和的画面。 “大婶，我可以进来吗？” 一名农妇正在洗菜，她抬头看见方雪恨，便笑着点头说：“进来吧。” 方雪恨走了进去，看她正在忙碌便主动前去帮忙，顺口说着：“冬天蕨菜根最是肥美，是煲汤的佳品。” 农妇笑着看向方雪恨：“公子你气度不凡可不像农家子弟，怎也懂这些山俗之理？” 方雪恨知道可能是因为他身为修士自有一股不同于凡人的气息，让农妇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其实他现在穿得破破烂烂根本不像是富家子弟。 “这不是山俗之理，而是生活的技巧。”方雪恨帮着洗完，随后又问道：“屋里那大叔是你的丈夫吧？真让人羡慕。” 灶房中的男人听到方雪恨的话嘿嘿笑了起来，农妇白了他一眼，说：“他没什么本事，偶尔去湖里打鱼，平日里种田自给自足，日子也能过下去。” “平淡是福，很多人都羡慕不来。”方雪恨真心觉得这种田园生活不错，只是他无缘享受罢了。 “你先歇会儿，我把这个炒好就开饭。” 农妇的动作娴熟，烹饪技巧一流，方雪恨吃了很多，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味道还好吗？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调味品，只能委屈你了。”农妇又给方雪恨盛了一碗饭，说：“年轻人就要多吃点，干活才有力气。” “很好吃。”方雪恨含糊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初来乍到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农妇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当地人，当地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可没你的气度。这里是平湖，我们这边已经属于邶州，湖对岸就是青州。” “哦。”方雪恨心中一震，他是如何到的平湖？那座道观是怎么回事？道观里的白骨和腐尸又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听说过那座道观吗？”方雪恨觉得这么近，两位应该听说过关于道观的一些事情。 男人摇了摇头说：“我们知道那里有道观，可是那个道人脾气不好也不像好人，附近几户人家没人敢去拜访。” “原来如此。”方雪恨终于知道为何白骨成灰也没人发现了，这道观主人生前是有多么令人害怕？ “谢谢你们，我吃饱了，这是我吃得最好的一顿饭，让我觉得活着的感觉真好。”方雪恨冲二人行了一礼。 “别，公子见外了。”两人赶紧起身，哪里敢接受方雪恨的行礼。 “好了，我要走了，谢谢你们的款待。”方雪恨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他便悄悄在二人体内注入一股元气，替他们祛除旧疾延年益寿。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五章 新鲜的符师 方雪恨想了想，又折回道观，他现在需要理清头绪，道观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仔细勘察了一遍道观，方雪恨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有大量符纸和许多朱砂，还有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 “看来这位道人生前也甚是清贫，没有什么值钱的家什。”方雪恨突然想起自己手握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这些符纸和朱砂正好用得上，便收了起来。 这些符纸和朱砂本是云长子为自己准备的，可惜他还没有好好研读玉皇心印经和阴符经便被那个老妇要去。 “嗯？这是什么？”方雪恨在床榻发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些东西。 方雪恨好奇地翻开看，越来他脸色越差。 “云长子！” 原来这本小册子是云长子的记事簿，里面正好写了他如何去找月牙泉老妇，又如何将她杀死的事情。 “可惜不能亲自替婆婆报仇，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这锁喉枪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引起数位气海境大修士的争夺。” 方雪恨在道观呆了四个月，足不出户地干一件事，那就是制符。 他手握灵脉，完全不需要担心元气的恢复问题。刚开始由于没有经验浪费了一些符纸，后来便渐渐纯熟，能够一气呵成，速度也快了起来。 不过方雪恨发现制符对神魂的要求比较苛刻，消耗也很大，他每天最多只能制作三张符咒便需要休息，否则就头晕目眩。 开始的时候方雪恨只做破元符，等级低容易上手，后面一个月他尝试了很多符咒，发现只要神魂境界能跟得上的他都手到擒来，十分顺利。 直到把所有符纸全部用完，方雪恨这才停下来。 “符咒一般用于布阵，在实际战斗中很少有人使用，就是因为这些繁琐的咒语、手诀和罡步，实在过于延误战机，不过好在玉皇心印经对于这些大有改良，变得精简了许多，甚至一些符咒还能够随手瞬发，实用性高出不少。” 方雪恨知道符咒的价值，就算最低级的破元符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特别是像青州这种有价无市的地方。 “只是上等符咒对符纸和朱砂的要求也很高，甚至还要用到一些天材地宝作为辅助，我现在空有一身本事却因为贫穷而无法实现。” 方雪恨一声长叹，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问题就是穷，特别穷。他想着是该想办法将财富变现了，否则越往上修炼越吃力。 “哗啦啦。” 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树上的枝丫哗哗作响。 “叮。” 门外的腐尸被狂风吹烂，一个玉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雪恨闻声走过去，将玉牌捡了起来。 “嗯？大泽书院？” 方雪恨发现玉牌上刻着大泽书院的名字，证明此人一定是大泽书院的弟子。他心中思绪万千，周小渠如今仍在大泽书院？ 方雪恨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他决定去大泽书院看看。 他刚走不久，一行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修士便踏入了平湖的地界。 “你们两个，说有没有看见此人？”一名修士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跟方雪恨有几分相似。 农妇心里一惊，嘴上却说：“没有，没有见过。” “扑哧！” 修士一剑斩杀了农妇的丈夫，恶狠狠道：“你撒谎，再不说实话我连你一起杀！”他已经看出农妇眼神闪烁，推测她一定见过方雪恨。 “你们杀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农妇抱着男人的躯体失声痛哭，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愿意说出方雪恨的下落，丈夫的死让她心灰意冷，生不如死。 “那你就去死吧。”修士一剑斩杀农妇，满脸怨毒：“嘴硬，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吗？” 此时另外一人说：“对面有个道观，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走，去看看！”一行十数人风风火火赶往道观，却发现此地早已人去楼空。 大泽书院位于青州城东北方向，而方雪恨此刻却处于西南方向，几乎要横跨整个青州。他还不能选择经过青州城，因为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已经有他的通缉令。 方雪恨站在范阳城的城墙下，看着自己的画像被贴在墙上供人围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好端端的西阳宗弟子转眼变成了头号通缉犯，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看来杨正道还是对我念念不忘啊。”方雪恨肯定这是杨正道所为，但杨正道还没有下达通缉令的权利，一定是他说服了东都圣庭的高层，才会让他落入这般境地。 “五千两黄金，一百碧芽丹，三粒青黄丹，看得我自己都想把自己给卖了。”方雪恨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面容遮掩起来，以免引起骚动。 “站住，什么人，把口罩拿下来！”城门的卫兵拦住方雪恨不让他进城，自从青州牧柳渊被人行刺家中后，整个青州七郡十六县的戒备都森严了起来。 方雪恨压低声音说：“在下患有隐疾，请行个方便。”说完他悄悄掏出二十两银子塞进卫兵手中，那二人顿时喜笑颜开：“进去吧！” 方雪恨心道还好身上有一点银两，否则真的难办了。 这些卫兵都是凡俗之人，给他们碧芽丹他们未必会要，若是拿出破元符一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还是银两好使。 “这位大哥，请问典当行怎么走？”方雪恨随手拦住一名路人询问。 那人愣了一下说：“你说的是八宝斋吧？顺着这里走两个路口然后右拐就看见了，牌子很大的。” 方雪恨道了声谢便埋头走去。他不知道什么八宝斋，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些碧芽丹和黄金白银，一个是修行界的硬通货，一个是俗世钱币。 八宝斋不是一个小门市，而是一栋楼，是范阳城规模最大的一家典当拍卖行。 “这位大人，有什么东西要我们出手吗？” 方雪恨刚走过去，就有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上前，热情洋溢地招呼。 “叫你们管事的过来，有一笔大买卖。”方雪恨说完随手抛给她一锭银子，后者立马喜笑颜开扭着走了。 不一会儿一名老气横秋身材瘦小的老头儿走了过来，道：“我是这里的管事，我姓卢，听说公子要做大买卖？” “不错，”方雪恨一直低沉着声音，道：“卢管事，这栋楼都是你负责吗？” 卢管事一愣：“不，我只负责这一楼的典当和拍卖，楼上的自有专人负责。” 方雪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就叫你们能做主的人来谈，这事儿你管不了。” 卢管事心中一阵气闷，这家伙看上去年龄不大口气不小，他忍着没有发脾气，而是笑问：“那公子得让我听听值不值当。” 方雪恨知道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索性便拿出一张符咒塞进卢管事手里，说：“赶紧去，否则我就找老王去了。” 卢管事看清手中之物后脸色大变，他急忙道：“大人您稍等，我马上就去请卢总管，那王福的地盘您可别去了，我们的条件一定让您满意！” 方雪恨心想姓王的真多，随口胡诌一个都能蒙混过关。 不过他也好奇这管事的姓卢，怎么总管还是姓卢，莫非这家伙走的后门进来？ 很快一名身材更加火爆的女子款款而来，邀请方雪恨上楼一叙，方雪恨心想这个卢总管架子真大，不过他此时有求于人也不计较，便随着女子一道上了楼。 这名女子的臀部一直在他面前晃啊晃，晃得他头晕眼花，方雪恨便索性扭头不看，四处张望打量着气派恢弘的八宝斋。 “大人，这边请。”女子躬身引路，露出胸前一条深深的沟壑，能够让人想象衣衫之下的峰峦叠嶂。 “咳咳。”方雪恨点了点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这八宝斋不就是一个拍卖行么，怎么搞得跟青楼似的。”方雪恨心里腹诽，一个拍卖行有必要请那么多衣着暴露异常丰满的女子来吸引客人吗？ 上楼之后方雪恨没有看到所谓的卢总管，反而是一名长得俏皮可爱的妙龄女子坐在硕大的黄金椅子上，她身着朦胧薄纱长裙，流云发髻顶端插着一支镶嵌了十二颗蓝宝石的发簪，脸蛋粉嫩，胸前同样波涛汹涌蔚为壮观。 方雪恨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还觉得十分贴切。 “公子请坐，小女子名叫卢采莲，是这里的管事人，敢问公子大名？”卢采莲原来就是卢总管，方雪恨一阵尴尬，他还以为卢总管也跟卢管事一样是个糟老头。 “叫我落日吧，我喜欢落日晚霞。”方雪恨低沉着说：“你也看到东西了，开个价吧。” 卢采莲没有追究他的名字，她知道有些修士有忌讳，便说：“公子的破元符品质很好，只是符纸和朱砂质地较差有些遗憾，不过若是公子有十张以上的话，一张我可以出一百碧芽丹的价格，否则就只有八十。” 卢采莲的话还算诚恳，并没有故意贬低破元符的价值，开出的价格也相对公道，只是方雪恨不太了解行情，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对方一定压了价，便开口说：“一百五，我有一百张。” “什么！”卢采莲大惊失色，一百张破元符！这是什么概念？ “别急，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还有其他更好的符咒出手。”方雪恨再次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他拿出一张流转着淡淡黄芒的符咒，说：“这是震元符，品级和威力都比破元符高出一个档次，你觉得如何？” 卢采莲已经不能够平静了，她知道这是八宝斋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她有权限调动的所有资源也吞不下这些符咒，所以她当机立断，道：“好，成交！不过公子要稍等一会儿，毕竟碧芽丹数量巨大，我需要一些时间调配。” “行，那你最好多调配一些，因为震元符我也有数十张。”方雪恨的话让卢采莲一个趔趄，她实在是太激动了，破元符经过她们出手一张能赚三成，一百张破元符足以让她兴奋到手舞足蹈。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六章 真巧 卢采莲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家族长辈，以最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将巨额碧芽丹调货集中到八宝斋，不过就算这样也浪费了方雪恨三天时间。 这三天他把自己关在八宝斋提供的上等客房中，又去市井上买了一些符纸和朱砂，再次制作出两张品级更高的符咒。 不过这次他没打算卖，而是留着防身所用。 “这两张五雷符，威力可比震元符强多了。而且它最大的优势便是瞬间触发，不需要手诀和罡步的配合！” 看着自己的作品方雪恨大为满意，两张五雷符相加几乎能把一名化气境巅峰的修士轰成渣，而且这东西好就好在不消耗一丝元气，随时触发。 三天之后卢采莲终于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叩响了方雪恨的门，她现在看着方雪恨的眼神变得无比崇拜，虽然方雪恨捂着脸卢采莲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卢采莲觉得方雪恨一定很帅。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方雪恨点了点头，走出来看到满满几大箱的碧芽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碧芽丹，心情有些小激动。 “公子要不要点一点？”卢采莲眼冒金星地望着他，胸前波涛一直起伏不定。 “嗯，不点了，我相信你。”方雪恨大概估算了一下，八九不离十，人家也没必要克扣一粒两粒的来砸自己招牌。 方雪恨随后掏出一大把符咒交给卢采莲，说：“震元符你们出什么价格？我可以卖你们三十张。” “公子，我已经请示了家族长辈，他们同意以最优的价格收购你的震元符，每张符咒五粒青黄丹！” “好，成交，拿来吧。”方雪恨十分痛快，既然八宝斋如此豪爽他也不能显得扭捏，当即便同意了这个价格。 三十张震元符换来了一百五十粒青黄丹，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要知道当初一粒青黄丹就直接让卓青从藏气境中阶跳到化气境了。 交易一切顺利，方雪恨总算了却了一番心事，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提升实力，而且要积累大量的财富，越多越好！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大大的目标。 “哦对了，卢姑娘，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些黄金白银？”方雪恨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件事儿，便随口问了出来，他想了一下说：“我可以用碧芽丹换。” 卢采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引起胸前大白兔颤颤巍巍久久不能平息，方雪恨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燥热。 “公子要多少？”卢采莲轻声问道。 方雪恨想了想说：“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吧，要多少碧芽丹？” 卢采莲一挥手：“不用，我做主，送给公子了。” 方雪恨大吃一惊，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整个青州的税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卢采莲看他吃惊的样子又抿嘴笑了：“公子不必惊讶，这点心意权当与公子交个朋友，日后公子若是要出手什么好货，还请公子照顾一下小女子。” 方雪恨也被她的豪气感染，便笑道：“一定。” 其实卢采莲是看准了方雪恨应该是一名符师，否则一般修士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符咒拿出来卖。 符师价值几何？整个青州没有一为位出名的符师，仅仅有两三名半吊子符师均是各大门派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公子要我们帮忙运送吗？”卢采莲替他搞来了几十口大箱子，其中装着黄金白银碧芽丹，整齐陈列在方雪恨面前。 “你先出去，让我对着它们发一会儿呆吧。”方雪恨作出一副眼冒金星的样子，让卢采莲觉得他没见过大世面。 卢采莲也不介意，便独自离去。 方雪恨哪里是要对着这些箱子发呆，而是将它们全部收入了棺材戒指中，他只是不想暴露戒指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方雪恨没有停留，也没向卢采莲打招呼，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八宝斋。 然而刚出城不久，方雪恨就发现有人跟踪他，实力不低，应该是一名藏气境高阶的修士。 方雪恨不知道他的目的，但猜测他也没安好心，便找了一处树林等着，想解决这个尾巴。 “嗯？” 这名修士进入树林后发现失去了方雪恨的身影，他顿时觉得不妙，谨慎地拔出剑四处观望。 “你是在找我吗？”方雪恨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吓了他一跳。 他后退几步定了定神，说：“方雪恨，你以为把脸蒙起来我就认不出你了么？” 方雪恨看着他：“你是谁？我似乎不认识你。” 这话也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方雪恨不在乎，他已经决定要杀了此人。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突然，这名修士伸手扯掉了脸上的薄皮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容。 “你再看看，是不是认得我？” 方雪恨一惊：“郑旗！你竟然没死！” “呵呵，”郑旗冷笑：“司寇极吃了太叔智，跑到西阳宗找你们报仇却死在了西阳宗，从此阴阳殿一盘散沙三年过去早已分崩离析，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现在无家可归，儿子徒弟都死在你手里，大仇未报我怎么能死？” “三年？莫非已经过去了三年？”方雪恨心中一惊，他岂不是在道观之中睡了三年？太可怕了，一梦三年，物是人非。 方雪恨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便说：“郑星文是公嘉木杀的，这笔账你别想赖在我头上，还有这一切都是阴阳殿自找的，而不是我造成的。你要知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阴阳殿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郑旗怒道：“你别狡辩了，今天我杀了你，西阳宗就与阴阳殿一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嘁，说得大义凛然，你莫不是想杀了我去领赏吧？”方雪恨不信郑旗还有一点骨气。 郑旗脸色一变好像被人看出了心事，又急又怒向方雪恨出手。 “你活了一辈子才化气境三重，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方雪恨顿时就看出了他的境界，嗤笑道：“就你这点水平还想杀我，真的是异想天开。” 方雪恨丹田处的巨大内丹轻轻转动，一股强大的力量便传递出来，他现在没有剑，只用拳头砸了出去。 “不好。”郑旗陡然发现方雪恨的境界比他还高，而且实力简直强得可怕，几乎化气境巅峰的修士也不过如此。 郑旗急忙后退，却奈何方雪恨的拳头来得太快，一拳直接粉碎了他的攻势，还同时砸中了他胸口。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方雪恨跃上前一脚踩向郑旗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老实交代，我会考虑放你一马，毕竟阴阳殿已经成为过去，我不会再追究。”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郑旗吐了口血，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不是方雪恨的一合之敌。 “你有得选吗？”方雪恨脚下微微用力，就听见了郑旗胸骨碎裂的声音。 “我说！”郑旗痛得满头冷汗淋漓，道：“一个人可以伪装面容和身形，但眼睛是伪装不了的。我曾经在西阳宗远远看到过你，我记得你的眼睛。” 方雪恨觉得这个郑旗有点奇葩，没想到他竟有通过人眼辨别身份的能耐，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多加小心。 “行了，你去死吧。”方雪恨看见郑旗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仁慈而丧命，脚下用力直接踩穿了郑旗的胸膛。 “此地距离大泽书院上千里，看来要想个办法掩人耳目才行。”方雪恨一边思索着一边前行，他一路上看到许多普通人，发现他们好像过得并不好。 大隋王朝自从与前陈之战后再无战事，应该说天下太平，怎么看上去老百姓却依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方雪恨没有细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想管也管不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通缉犯。 一支商队从范阳出发，路过方雪恨面前。方雪恨灵机一动，便上前询问：“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可不可以捎我一程？” 壮硕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方雪恨，觉得此人气度不凡，或许是一名修士，便说：“我们去武安城，公子你是要去哪里？” 方雪恨一听大喜，武安城距离大泽书院已经不算远，他说：“我也去武安城，这样吧我给你三百两银子，你分我一辆马车如何？” 三百两银子已经足够买下一辆马车，男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同意了方雪恨的请求。 商队的行进速度其实比不得方雪恨单枪匹马快，不过跟着商队有助于方雪恨隐藏身份，无论是进城还是过关都有商队掩护，减少了许多麻烦。 “公子，来，吃点东西。”男人很快便与方雪恨熟络了起来，他名叫卢象，跟八宝斋却没什么关系，只是与八宝斋卢氏有些血缘。 方雪恨在得知商队属于卢氏之后对卢象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卢采莲对他的帮助很大，方雪恨对卢氏的印象还不错。 “卢氏在这边的势力很大吗？我看随处可见卢姓的人。”方雪恨好奇地问。 卢象笑着说：“公子可曾听闻范阳卢氏？” 方雪恨摇摇头，他从未听闻。 “看来公子并非本地人，范阳卢氏乃千年望族，一直扎根于此，前陈之战范阳卢氏一口气便捐赠了八十万两银子充作军饷，公子觉得卢氏如何？” 方雪恨砸了咂舌，这个真不得了。 “那卢采莲是卢氏什么人？” 卢象惊道：“公子认识二小姐？” “有些交情，不过不太了解。”方雪恨心想她是卢氏二小姐？身份不一般呐。 “卢氏年轻一代四男三女，最擅经营者便是二小姐，”卢象说：“二小姐负责八宝斋，地位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很高，仅次于卢氏大哥卢驳。” 方雪恨若有所思，难怪卢采莲能够在短时间内调集庞大的碧芽丹，一般的宗门也拿不出这么多，由此可见卢氏的底蕴之深和卢采莲的地位之高。 “天要黑了，”卢象作为商队的负责人，他站起来高呼道：“就地扎营歇息一晚，明日卯时启程。” 三十来人的商队就地扎营，夜色降临之后亮起一窜篝火。 “冬日跑商条件艰苦，很多地方有积雪暗冰，不适合扎营，夜晚也冷得厉害，此时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喝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卢象温好了一壶酒，递给方雪恨说：“公子是哪里人？” 方雪恨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顿时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畅：“我四海为家，以前常住青州城，所以对范阳不熟悉。” 卢象问：“公子此去武安所为何事？” 方雪恨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说：“卢大哥，你觉不觉得今晚过于安静了些？” “哦，是吗？”卢象站起来巡视四周，发现果然如方雪恨所言，十分静谧，连夜莺的歌声也听不见。 “公子，我觉得情况不妙，你先回马车。”卢象赶紧招呼众人打起精神，夜莺止啼，一定有让它感受到危险的物种靠近。 方雪恨没有听他的，而是向着林子深处走去，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闪而过。 方雪恨断定那不是狼，狼群不会单独出动。 他早已看出整个商队里只有卢象一个修士，其余的都是凡人，卢象的实力不过藏气境初阶，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几乎没有能力反抗。 方雪恨的步伐很轻缓，踩在落叶上发出吱嘎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十分刺耳。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七章 有劲 “刷！” 绿色的眼睛突然一闪而过，一道黑影在山林中飞快逃窜，方雪恨这次看清楚了它的方位，跃身直追。 没有落日剑之后方雪恨喜欢上了纯粹的力量，那种爆发感让人痴迷。他脚下用力整个人便如炮弹一般弹射而出，留下身后卢象等人一脸震撼。 “还跑？”方雪恨速度极快，一拳出手将它打翻，顿时发出一阵呜咽的凄惨叫声。 方雪恨走过去将它提了起来，笑道：“原来是一只双尾貂，鬼鬼祟祟还想搞偷袭。” 这只双尾貂毛发灰黑，两只泛着绿光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向方雪恨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楚楚可怜。 卢象赶紧跑了过来，说：“双尾貂最怕生人，它怎么会跑到官道附近？” “谁知道呢，说不定它迷路了。”方雪恨把它搞搞提起，看着它说：“小家伙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是凶狠的肉食动物，它莫不是饿了要想捕食？” 卢象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他笑着说：“公子运气好，一只活着的双尾貂有价无市，至少值百两黄金。” 方雪恨倒没想把它卖了，而是觉得它生得灵动乖巧，便找了根绳子系在它脖子上，当宠物栓了起来。 “呜…”双尾貂看着方雪恨，眼神竟然有些愤恨，又有些害怕。 方雪恨随后扯了一个鸡腿给它，说：“别不服气，不服气我还揍你。” 双尾貂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闷头啃鸡腿。 “呜呜呜！”突然一阵呜咽之声响起，卢象一下子跳了起来，头皮发麻道：“公子，快跑！” 方雪恨一把抱起双尾貂，这家伙也不敢朝方雪恨下嘴，在他怀里嗅了嗅，竟然蜷缩起来乖巧得像只猫。 “这么多双尾貂！”方雪恨这下头大了，山林中密密麻麻的绿眼睛，看上去至少几百只双尾貂正朝着他们跑来。 “所有人，跑！”卢象十分果断，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货物，如此多的双尾貂发起疯来能吃光范阳城，没人不想活命。 三十多人的商队全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与双尾貂的阵容抗衡，卢象自己虽然是藏气境修士却也不是它们的对手，他飞快爬上树，只祈求这些双尾貂不会爬树。 双尾貂确实不会爬树，不过好像它们对卢象也不感兴趣，甚至对商队的所有人都不感兴趣，它们跑的飞快，一会儿就穿越了商队，越过官道跑向另一侧山林。 方雪恨一脸茫然看着这些双尾貂，他感到一股气息渐渐临近，而他怀中的双尾貂竟然在瑟瑟发抖！ “那是什么？”卢象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他站得高看得远，最先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从深林中缓缓走来，一步一个巨大的脚印，大地都在震颤！ 方雪恨大喊：“卢大哥，快下来！” 卢象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管会不会摔死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好在方雪恨一把接过他将他扔出去老远，下一刻一团火球便砸在了方雪恨面前，发出轰隆的爆炸声。 “我靠！”方雪恨脸都被熏黑了，他气道：“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卢象招呼商队的人继续后退，说：“难道是地火犀？” “开什么玩笑？”方雪恨也觉得很有可能，地火犀是生活在火山深处的一种体型巨大的犀牛，但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现实几乎无人见过。 地火犀皮糙肉厚一口吐出一团火球，普通人根本不能靠近。 “你们走，我先拖住它。”方雪恨又爆射而起，朝着地火犀奔去。 “哞！”地火犀发出震天吼叫，方雪恨的拳头砸在他的肚子上，元气疯狂涌动，却只是将它打了一个趔趄。 “我靠，这东西太抗揍了！”方雪恨一个回身，差点没被地火犀一蹄子呼死。 别看地火犀身材笨重，蹄子倒是很灵活。 “哞。”地火犀朝着方雪恨再吐出一团火球，方雪恨翻滚了几圈避开之后冲过去朝着它的犀角来了一拳，这一下直接将犀角打断，痛得地火犀不停咆哮，火球像不要钱似的一阵乱喷。 “卢大哥，你怎么还不走？”方雪恨突然发现卢象远远地拿着剑，没有离开。 卢象十分紧张：“公子，我听说地火犀的弱点在它的喉咙处，公子可以试试。”卢象把剑丢了过来：“这个好使一点。” 方雪恨觉得卢象这个人还不错，对他感激地笑了笑，捡起剑站起来。 当他握住剑的那一刻卢象看着方雪恨的身影好像都挺拔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畜生，来，看我不弄死你。”方雪恨高高跃起，道：“海天一线！” 狭长的剑光横亘在空中， 就那样停顿住了没有移动。 方雪恨折身朝着地火犀冲过去，一剑斩向它的头顶。 “哞…”地火犀大吼一声，两只前蹄顿时立了起来，朝方雪恨拍过去。 方雪恨赶紧猫着腰躲过，一个翻滚远远避开。 “轰！” 地火犀双蹄着地之后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音，掀起无数落叶和泥土，它的半截前肢竟然都深深没入了地里。 “斩！”方雪恨轻喝一声，停留在空中那道剑光陡然射出，恰好在地火犀的喉咙处划过，喷出一阵夸张的血雾。 “还不死？卢大哥你的情报有误啊。”方雪恨有点无语，地火犀一边喷着血一边喷着火，铜铃般的大眼瞪着他似乎要把他生吃。 卢象也震惊不已，说起来地火犀已经受了重伤，不过却没有要死的迹象，反而越发疯狂。 “咔嚓！”无数火球砸来，方雪恨没来得及避让下意识地抬起剑抵抗，这把剑竟然直接被火球给砸断了。 “太脆了吧？”方雪恨有点不习惯，想起当年他的落日剑，心里又是一阵悲伤。 “公子小心！”卢象看见地火犀发狂朝着方雪恨进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方雪恨咬牙与地火犀对了一拳，一拳止住了地火犀前进的脚步，将它硬生生打在原地顿住。 而他自己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数丈，滚落到草丛中。 “噗，”方雪恨吐出嘴里的枯枝败叶，感觉手臂隐隐作痛：“这家伙好厉害，普通化气境恐怕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地火犀虽然厉害但速度不算特别快，若是要跑方雪恨能轻易跑掉，不过他现在打出了火气，越发觉得这种纯粹力量的比拼很有意思，他就像上瘾了一般，拿地火犀当陪练。 “再来一拳。” 地火犀受到挑衅同样不依不饶，它的火球依旧喷得差不多了，颜色都暗淡了下来。不过它依然没有放弃，继续与方雪恨正面相撞。 “砰砰砰……” 一拳接一拳，方雪恨浑身发麻，地火犀看上去却还是那么刚健，只是方雪恨注意到它的眼神凶光暗淡，似乎因为失血过多有点体力不支了。 “再来，你可别那么快倒下！”方雪恨突然有点不舍得，他冲过去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地火犀头上，这一下地火犀只是昂了昂头，下一刻就被方雪恨一拳打趴下，沉重无比的头颅终于重重栽倒，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叶浪。 “没劲了？”方雪恨觉得过瘾，不过很快就被筋疲力竭的酸痛淹没，差点让他没站稳，“卢大哥，这家伙怎么处理？” 卢象心里震撼不已，他现在看方雪恨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这个，我也没有经验，不过这种东西一般来说都价值连城，我要问一问才知道。”卢象看见地火犀还没死，只是没有力气再反抗。 “它还没死，若是能养起来就太棒了。”方雪恨突然有种冲动，想养一群奇珍异兽。他看了看怀中的双尾貂，这家伙到现在还瑟瑟发抖，躲在他怀里不敢冒头。 “呃，公子你的想法很独特。”卢象无语，说：“传言地火犀早已超出野兽的范畴，属于灵兽，灵兽有内丹，公子要不要剖开看一看？” 方雪恨有点不忍心下手，这头地火犀虽然来得凶狠但在方雪恨看来有点憨厚，若是就这样杀了实在可惜，他想了想，道：“不如你派人去八宝斋通知一下卢采莲，就说落日公子请她帮个忙。” 卢象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便派遣了商队中的一名年轻人前往八宝斋，他们两人守在地火犀身旁，看着它能坚持多久不死。 “卢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青州好多年都没有灵兽出没了，如今突然出现一头地火犀，实属反常。” 方雪恨觉得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所有事情都有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公子这么一说倒也合理，”卢象突然有点感慨：“前些年王朝赋税加重，搞得民不聊生，如今又有灵兽出没，老百姓真的难活了。” 此地距离范阳城不过数十里，若是真让地火犀进了城，对普通人而言那绝对是异常灾难。还有先前的那数百只双尾貂，若是慌不择路窜进范阳城，杀伤力比地火犀还强。 “它快要死了。”方雪恨对王朝之事无法评价，修士与普通人本来就是两个世界，一群修士掌控的王朝统治无数凡人，方雪恨不知道是福是祸。 地火犀开始奄奄一息，铜铃大眼也缓缓闭上。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八章 变故 卢采莲的速度很快，她虽然不是修士但她有钱，座驾竟然是一头健硕的土狼，这东西跑得比什么汗血宝马可快多了。 “公子，你有没有受伤？”卢采莲在听完报信的人讲述之后便心急如焚，地火犀是灵兽，一般修士根本不是对手。 她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地火犀价值几何，而是关心方雪恨，这让方雪恨心中一暖，他笑着说：“我没事，卢小姐你来看看，这头地火犀还能不能救活？” 卢采莲检查了一番说：“可以，不过会消耗大量天材地宝，公子你确定要救它吗？”卢采莲有些不解，正常人巴不得宰了这头地火犀，它全身都是宝啊。 “救吧，你找人把它弄走，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参与了，等我办完事回来带走它，到时候再给你补偿。” 方雪恨有他的想法，不过说了卢采莲等人也不会懂，所以他懒得解释。 “好，我现在就去办。” 卢采莲行事一向坚决果断，绝不拖泥带水，她见方雪恨铁了心要救地火犀，便不再多言，只一心想要把这事办好。 “多谢，卢小姐的恩情在下一定铭记。”方雪恨感激到：“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卢小姐尽管开口，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卢采莲灿烂一笑，身子朝方雪恨匍匐了一点点：“公子此话当真？” 看到她的山峰压下来，方雪恨悄悄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当然。” “好，祝公子此行顺风。” 卢采莲命人将地火犀运走，商队折腾了一宿也人疲马乏，决定多休息一个时辰再上路。 天亮以后方雪恨便和卢象一起坐在同一辆马车中，他觉得卢象此人虽然实力卑微但见多识广，有胆有识是个人才。 “卢大哥，你成亲了吧？”方雪恨随口聊着。 卢象笑着说：“早成亲了，俩孩子都有我一半儿高了。” “那你为何不换一个工作？跑商很危险，卢氏家大业大安排你一个人不成问题吧？”方雪恨有些不解，长途商队是一个高风险行业，各种因素都有可能让一支商队全军覆没。 卢象叹了一口气：“我就这点本事，在这行干了十多年了，不做这个我又能做什么呢。” 方雪恨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车队行进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武安境内。离武安城也不过数十里路，再有一天便能抵达。 “今天在此歇一晚，明天就能到武安城了。”卢象觉得这趟是他走得最安心的一趟，因为队伍中多了方雪恨这个大高手，卢象的底气足。 两人坐在一旁喝酒，卢象突然说：“公子，您跟城墙上贴的那个人很像，您要小心别被人认出来了。” 方雪恨眼神一凝，道：“你看出来了？” “您与地火犀战斗的时候口罩掉落那次我正巧看见，不过公子不用担心，我和所有卢氏的人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卢象似乎觉得方雪恨不信，犹豫了一下说：“其实现在有很多地方的人对王朝不满，范阳卢氏只是其中之一。” 方雪恨闻言顿时相信了他的话，不过心中惊骇道：“你们这些人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卢象苦笑道：“我地位卑微倒是不知道内情，只是无意中听族内其他长辈提起过。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哪里是不容易，简直是自寻死路啊你们。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劝你最好早早脱身，你不是修士不知道王朝的厉害，你看我如今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模样就应该清楚王朝有多强。” 方雪恨觉得这些人太疯狂了。 卢象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方雪恨的意见。 天很快便亮了，方雪恨一夜只是闭目养神，没有睡觉。他发现经过与地火犀的战斗，他体内的内丹又大了一丝，看样子迟早会撑破他的丹田。 “卢大哥，我们就此别过吧。”方雪恨跳下马车，对卢象抱拳：“这一路多谢卢大哥照拂，我们后会有期。” “公子不进城了？” 方雪恨摆了摆手：“不进了，我的目的地也不是武安城。” 卢象不舍道别，心里感叹谁说修士冷酷无情草菅人命？方雪恨不是跟他们一样有血有肉吗？ 但偏偏是这么一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人，却是一个通缉犯。 大泽书院坐落于青州东北，同样在杻阳山脉的山脚下。 爬上山岗，方雪恨看到有酒招旗飘扬。 “有人吗？”方雪恨走了进去，却发现到处都是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迹。 “嗯？”方雪恨走到后厨，看见了满地尸体，这些人全部被绑在一起，乱刀砍死极其凄惨。 “什么人如此狠辣？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方雪恨检查了一遍，发现全是普通人没有一个修士，顿时十分不解。 “哐当！”突然一阵破门声传来，方雪恨眉头一皱，他回头看见一行黑衣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黑衣人的头领凶狠地看着方雪恨，说：“你是何人？这些人是你所杀？” 方雪恨没有回答，他看见了黑衣人的刀，刀上刻着一个字：隋。 隋刀，是巡天府的标识。 巡天府都是修士，没有凡人。可巡天府设在东都，为何会出现在青州？ 除了杨正道，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你看不出来吗？”方雪恨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他们尸体都快腐烂了，我会杀了他们在此等你们来抓？再说就算是我杀的也不轮不到巡天府的人管吧？你们是不是闲得无聊了？” 头领大怒：“口出狂言，敢对巡天府不敬，找死！” 说完隋刀出手，十多人一拥而上。 方雪恨真的气到不行，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一言不合就要人命，难怪有些人会对大隋不满，这样搞下去就是他都忍不了。 “砰砰。”方雪恨连出几拳，当场打死两个，将所有人震慑。 “敢杀巡天府的人，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你和你的宗门都完了！”头领咬着牙，他没想到方雪恨的实力竟然强悍如斯，他已经是化气境初阶修士，却不是方雪恨的对手。 头领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方雪恨眼睛都红了：“我的宗门完了，巡天府也会完，我发誓一定要杀杨正道全家！” 方雪恨暴怒出手，拳头带着无边威势犹如泰山填海，眉心的逆生符疯狂旋转着，他没有丝毫保留。 “轰！” 拳头的威力太大，直接将一个人轰成了碎肉。 “啊，跑！”头领被方雪恨恐怖的眼神盯着，顿时头皮发麻，他转身就跑根本不想恋战。 “巡天府的人，都得死。” 方雪恨弹射出去一拳直接击穿此人的胸膛，剩余的人没有一个漏网，尽数被他斩杀。 “呼！”方雪恨吐出一口浊气，胸闷的感觉这才好一点。 “杨正道，你给我等着。”方雪恨自言自语，目光穿越山河看向东都，他发誓迟早手刃杨正道。 斩杀了十多名修士的方雪恨并没有丝毫成就感，对方实力最强的头领也仅仅化气境初阶，他现在的境界虽然在化气境五重，但真正的战斗力与化气境巅峰不遑多让。 前往大泽书院的一路上十分凋敝，与多年前他来时的模样有天壤之别。不仅附近看不到普通人家，连鸟兽也少见。 终于站到山脚，方雪恨仰头看着蜿蜒的青石板台阶，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已经很久没有人行走了才会如此。 “大泽书院出了什么事？小渠儿会不会出事？”方雪恨心里发慌，一口气冲上山，这次他没遇到巡山弟子，也没见到当初熟悉的面孔。 山上一片凌乱，仿佛遭遇了天大的劫难，连演武场的地皮都被人翻了起来那般。 “有人吗！”方雪恨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却没发现一个活人。 方雪恨都快急哭了，他来到周小渠以前住的房间，却发现房间内像遭了贼，被翻得一塌糊涂，连那张他曾经坐过的桌子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小渠儿，你在哪里？”方雪恨失神低喃，他突然很心痛，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一屁股坐下去，久久不能站起。 大泽书院如今所有人就像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雪恨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水云居，卓青和江凝雪还在那里，他赶紧跑下山，朝着水云居赶去。 经过武安城，方雪恨看了看城墙上同样挂着他的画像，心里冷笑看来杨正道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怀疑杨正道去过西阳宗查看，没有发现自己的尸体所以推测自己还活着，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藏身在与邶州交界的平湖之畔。 方雪恨没有进城，而是连夜赶路前往青州西北，水云居与大泽书院一个在西个在动，又要横跨青州。 方雪恨心情急切，他不惜动用元气一路飞奔，累了就停下来恢复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这种速度比起商队快了不知道多少，仅仅是四天时间他就穿越了几千里，来到一片连绵的雪山中。 水云居不在山顶，但藏身在雪山深处，方雪恨一番好找，终于摸索到了水云居的门前。 “不好！” 方雪恨一阵头大，此处与大泽书院一样，没有一个活人。 不过水云居正殿之内发现了一些尸体，有身着黑衣的，也有身穿白袍的。 “巡天府！”方雪恨牙齿都快咬碎了，这些黑衣人明显就是巡天府的人，场上散落的隋刀也彰显了他们的身份。 不用说那些白袍就是水云居的弟子，看来他们经历了一场苦战。 方雪恨没有找到宇文洛、江凝雪和卓青，甚至连周铁匠也没有发现，好在也没发现她们遇难的痕迹。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心中对巡天府的恨意达到顶点。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二十九章 采不采莲 离开水云居后，方雪恨突然打算回西阳宗看一看，他心里怀着一丝希冀，或许西阳宗还有他想见到的人。 西阳宗的历史有几百年，虽然一代不如一代却也坚守在基山山麓。只是这一次，恐怕真的过不去这道坎了。 方雪恨不想西阳宗毁在自己手里，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 近乡情怯，越是接近事实真相越是让人恐慌。 方雪恨不敢面对这一切，却无法选择逃避。 荒凉。满眼荒凉。 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就是西阳宗如今的写照。 凄风败瓦，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 方雪恨不知不觉滑落两行清泪，他将白骨收拾起来，一一埋葬。 西阳宗上添新土。 重重地连磕九十九个响头，方雪恨的额头已经被鲜血覆盖。 “师父师叔，弟子不孝。”方雪恨呆呆地坐在地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多陪陪他们。 如果苍天有眼，世间怎会多凄苦？ 静静坐了七天，这七天只有身旁小巧的双尾貂陪着他，小貂很乖巧，一直陪着方雪恨坐在他身边，不吵也不闹。饿了就自己去寻一些飞鸟走兽，还能给方雪恨带一些回来。 七天之后，方雪恨才将双尾貂收起，离开西阳宗。 他不得不离开，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山下人声，他不想把血再洒在这片土地上。 一行十五人，每一个都有藏气境高阶的实力。 他们都来自巡天府。 手中隋刀发亮，眼神阴沉，看着方雪恨，就像看一个死人。 “就知道你会回来，守株待兔虽然最笨但却最有效。四组的人死于大泽书院附近，想必就是你所为吧？” “真是辛苦你们了，为了找我你们这些人不惜一切代价，难道替杨正道卖命真的那么值？” 方雪恨看着对方的头领，心里很是不解。杨正道何德何能，值得那么多人追随卖命？ 头领冷笑一声：“你一个杀师叛国的逆贼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讲道理？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别怪我们刀下无情。” “哦？没想到杨正道把我塑造成了这样的角色，他也是用心良苦。不过对于你们这些没有脑子的走狗来说，也无所谓。” 方雪恨爽朗一笑：“想要我的命，就来拿吧！” “一起上，杀了他！”头领一声令下，十五名巡天府的修士同时出手，在他们眼里今天方雪恨就算插翅也难飞。 可是方雪恨并不打算逃跑，而是要杀死他们。 “谁敢接我一拳？”方雪恨火力全开没有丝毫保留，对巡天府的人他早已恨之入骨，巴不得他们全死了才好。 面对十多人的围攻方雪恨丝毫不惧甚至如鱼得水，他凭借着强横的力量和飞快的速度左冲右突，数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打死三人。 “痛快！再来！”方雪恨的手臂上被人划出一条伤口，但他丝毫不介意，依然生龙活虎主动冲入人群。 “结阵，困杀他！”头领心里发毛，他第一次遇到方雪恨这样的修士，完全凭借肉身就能让他们十五人畏手畏脚。 “就你们这群废物，结阵也是废！”方雪恨轻蔑一笑，他一眼就看出了阵眼所在，直接扑过去一拳将那人打死，这个刚刚结成的阵顿时土崩瓦解，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哼，你以为你一个人能与整个王朝为敌吗？我已经发出了信号，不用多久自然会有人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你不死都难。”头领往后撤了几步，他已经看出来方雪恨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所以偷偷发出了求救信号。 “就算如此，你也别想跑掉。”方雪恨看到了在天空中炸开的信号弹，他心里咒骂了一声，朝着头领冲去。 “我跟你拼了！”头领不善速度，跑肯定是跑不过方雪恨的，他只有选择对抗。他的隋刀一个照面便被方雪恨砸断，拳头没有停顿继续向前砸在了他身上。 “啊！” 头领状若癫狂，他吐血跃起，朝着方雪恨大吼：“我跟你拼了！”他全身气血翻腾，不知道是用了何种秘术，整个人都被撑大了一圈，皮开肉绽的样子十分恐怖。 “嗯？” 方雪恨不想给他时间继续膨胀，率先一拳轰出，砸在他的胸膛上。不过这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头领的胸膛凹陷了一些随后很快恢复正常。 “我还不信邪了。”方雪恨咬了咬牙，再次出拳，一拳比一拳快。 疯狂连砸了数十拳，头领终于再次受伤，胸膛凹陷下去再也不能鼓起来。 “方雪恨，你给我死吧！”这时候头领张开双臂扑过来，根本不顾方雪恨的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向他，一把将方雪恨死死抱住。 “滚开！”方雪恨大喝一声，浑身元气鼓荡硬生生将他推开了一些，然而就在此时头领全身陡然爆炸，掀起一片真正的血雨腥风。 “我靠！”方雪恨嘴巴里面都是肉渍，感觉十分恶心，他吐了吐口水，发现自己被这爆炸震伤了肺腑，也不好受。 总算解决了这个头领，方雪恨也没放过其余人，一律一拳砸死，对付这些藏气境修士对他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还是修为不到家，否则也不会被这几个人弄伤。”看着身上的刀伤，方雪恨若有所思，他一直刻意修炼导引法，第一步炼皮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只需要几味药材辅助便能练成。 “看来我又要麻烦卢采莲了，”方雪恨准备让卢采莲购买一些药材，这青州除了卢氏恐怕也没人有能耐搞到那些珍稀药材。 只是现在整个巡天府的人都知道了方雪恨的行踪，他要想想卢氏还会不会冒着得罪巡天府的危险与他交易。 方雪恨为了不给卢采莲带来麻烦，选择了暗中进行，等到晚上夜深人静他悄悄潜入八宝斋，他知道卢采莲平时就住在里面。 八宝斋第四层，卢采莲陡然惊醒。她床头的一盏蓝灯突然亮起，表明有人潜入。 她虽然不是修士但手段比修士丰富，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符咒，紧紧拽在手心。这些年她遇到过很多次行刺，但都平安度过。 这是一张焚炎符，瞬发，能释放出燃烧空气的火焰，沾上之后无法扑灭，直至燃烧殆尽。 方雪恨来到门外，卢采莲已经能够看到窗户上的倒影。 “咚咚咚。”方雪恨轻轻敲响门窗，他不想贸然进屋闹出误会。 还好方雪恨没有贸然进屋，否则他此刻恐怕已经被烧死了。 “谁？”卢采莲出声，依然十分谨慎。 方雪恨说：“卢小姐，是我。” 卢采莲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明白方雪恨为何要鬼鬼祟祟半夜来访，但她还是开了门，看到方雪恨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好奇道：“公子半夜来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卢采莲给方雪恨倒了一杯水，说：“公子先歇一歇。”她起身朝外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将门关好。 “出了点事，不方便白天露面。”方雪恨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杯水，说：“卢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方雪恨？” 卢采莲一惊：“那不是通缉犯吗？公子提他作甚？现在青州谁人不知方雪恨灭了自己师门又勾结敌国，我看那种没有人性的家伙最好早点死，否则迟早酿成大患。” 方雪恨一阵苦笑，然后拿下了自己的口罩：“卢小姐，我就是那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卢采莲吓了一跳，虽然卢象知道了方雪恨的身份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卢采莲，当她终于看清方雪恨的面目时，觉得他虽然不是很俊俏但看着十分舒服，根本不像穷凶极恶之辈。 “你就是方雪恨？那你跟外面说的怎么不一样？”卢采莲不傻，她马上就想到了方雪恨可能被人陷害。 方雪恨委屈地说：“我跟巡天府的杨正道有仇，他故意把我宣传得人神共愤，就是想让我没有容身之处。” “杨正道真不是个好东西！”卢采莲相信方雪恨，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卢小姐，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但又怕给你带来麻烦。毕竟现在巡天府的人四处搜捕我，万一牵连到卢氏我问心有愧。” 卢采莲豪气道：“方公子有话请讲，卢氏虽然不算豪门巨富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巡天府在东都能只手遮天，范阳城却不一定。” 方雪恨十分感激，便将需要寻找的几味药材说了出来，然后他又拜托卢采莲去打听一些消息，关于大泽书院和水云居。 卢采莲点头说：“劳烦公子在此歇息几天，天一亮我就安排人手去打探消息。至于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说出来，小女子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方雪恨一想也只能如此，他又说：“那就麻烦卢小姐替我买一些上等的符纸和朱砂回来吧，这几天没事我便多制作一些符咒。” 此时他也没再遮掩，直接了当地暴露了自己的符师身份。 “好的，公子放心我一定给你找来最好的符纸最好的朱砂。”卢采莲兴高采烈，方雪恨直言不讳让她受宠若惊，她对方雪恨的好感直线上升。 “那今晚，公子就在我这里屈尊一晚如何？”卢采莲话一出口就羞红了脸，她生怕方雪恨误会。 方雪恨看了看她，终于强迫自己摇头：“不了，天很快就要亮了，我在外面坐会儿就行。” “公子何必客气，要不你就睡地板吧，我这里有被褥。”卢采莲风风火火地抱了几床被褥铺在地上，给方雪恨弄出一块还算温馨的栖息之地。 方雪恨心想我一个男人不能比女人还扭捏，索性就睡在那里。 卢采莲回到床榻却也睡不着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方雪恨聊天：“方公子，你的家人呢？你成亲了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方雪恨也睡不着啊，他闭上眼就浮现出卢采莲胸前巍峨的景象，干脆睁着眼开着天花板。 “我没有家人了，”方雪恨说：“我父亲被杨正道设计杀害，师门也被巡天府所灭，就连与我有关的大泽书院和水云居也遭遇毒手，我现在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 卢采莲翻了个身，看着方雪恨：“如果公子愿意，八宝斋就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歇息。” 方雪恨一愣，这小姑娘也太奔放了吧？如果这样，要不要采了这朵盛开的红莲？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章 翻山 黑暗之中看不到卢采莲的脸是不是红了，但她自己觉得有点烫：“公子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公子为人豪爽又正直，想与公子交个朋友，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我怎么会嫌弃，我现在被全世界嫌弃，哪有资格嫌弃别人呢。”方雪恨自嘲地笑了笑：“难得卢小姐看得起我，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此处，只要卢小姐不赶我走就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卢采莲有些雀跃，方雪恨是一名修士不假，可他还是一名符师，符师对于整个家族来说都很重要，她相信就算爹娘知道了也会赞同她的做法。何况，方雪恨还长得不赖…… 天刚刚亮卢采莲便起床了，她很快将方雪恨的事情一件一件吩咐下去，并且亲自替方雪恨买了一些衣物，真打算让他长居于此了。 卢采莲每天依然忙着八宝斋的事务，方雪恨也没闲着，他一边等待消息一边制作符咒，卢采莲给他弄来的符纸和朱砂级别都很高，他也是从卢采莲口中第一次听说了这两件东西还分等级，从一级到九级不等，价格也依次递增。 卢采莲带回来的都是四级符纸，比起他当初在道观之中得到的符纸要高出两个等级。符纸的好坏不仅影响符咒的品阶，更能影响符师的下笔速度和成符效率。 朱砂的好坏则在于影响符咒的威力和释放速度，上等朱砂甚至能够免去咒语和手诀、罡步，做到符咒瞬发。 看着面前这些东西方雪恨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他不知道卢采莲花了多少精力和金钱，他不会忘记卢采莲的心意。 这次方雪恨不再制作破元符，那玩意儿配不上这么好的符纸和朱砂，他决定制作在阴符经中排名稍微靠前一些的乾元符。 乾元符的威力更大，对神魂要求也更高，他现在的境界能制作的最高等级的符咒也是乾元符了。 当一个人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一晃就是十天过去，方雪恨还沉浸在制作符咒的世界中，卢采莲敲开了他的门。 “方公子，有消息了！”卢采莲有些慌张，因为她打听到的消息十分震撼，而且还探听到一些秘辛。 “如何？”方雪恨停下手中的笔，眼神迫切。 “你要的药材除了其中一味红蔓叶没有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备齐了，不过我用了紫珏根代替红蔓叶想来药效差不多，你到时候试一试。” 卢采莲接着说：“大泽书院所有人都被抓到了东都，如今生死不明，而水云居因为反抗被当场剿灭，听说卓青等人已经逃往南州，至今还在追捕中。” “南州？那是大唐的地方。”方雪恨心里大为震动，果然事情如他所料，他猜想卓青和江凝雪、宇文洛等人都在追捕之列，不过南州正好是他想去的地方，到时候一定能够与她们团聚。 卢采莲冰雪聪明，她看出了方雪恨的心思：“公子放心，我已经早有安排，青州最近很不太平，巡天府来了无数人，四处搜捕你，最近我的动作已经有些引人怀疑，不过他们碍于卢氏的地位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查，我觉得公子应该尽早离开青州。”卢采莲也很无奈，她不想要方雪恨走，但事情却不得不让方雪恨走，否则会越来越危险。 方雪恨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根本不可能与巡天府对抗。至少青州没有任何一个宗门有资本与巡天府公然作对。 方雪恨当然也明白卢采莲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多谢卢小姐，这些乾元符是我这些日子所作，送给你留个念想吧，我现在就走，不过我会在走之前让巡天府吃点苦头。” “这么多！”卢采莲一惊，方雪恨递给她的乾元符至少二十张，这绝对是一笔巨额财富，能够武装起一支军队了。 “多谢公子，我就不假意推辞了。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公子放心出城，城外的马队会带你离开！” “当日公子离开之后我便知晓公子身上应该有特殊的储物手段，所以我将那头地火犀也运来了，公子一并带走吧。” 方雪恨点了点头：“后会后期！” 卢采莲有点难受，她突然抱住方雪恨：“公子珍重！” 方雪恨与她分别之后径直出城，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刁难，城外有一支五人马队，正等着方雪恨到来。 “方公子，这边请。”卢奇悄声喊道。 方雪恨冲他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地平线。 一路向北，方雪恨他们穿过了西阳宗所在的基山，却没有停歇。直到横亘无涯雄伟壮观的杻阳山脉出现在眼前，几人才弃马而立。 “方公子，您拿着这个信物，翻越杻阳山脉之后便是大唐的南州，南州城中有我们卢氏的商行，到时候会为公子接风洗尘。” 卢奇递给方雪恨一个锦囊，恭敬地说：“我等不能陪公子继续前行，请公子见谅。” 方雪恨抱拳：“多谢，日后相见必有所报！”方雪恨又拿出一些碧芽丹分给五人，感谢他们的帮助。 碧芽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稀有物品，毕竟卢氏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太多，只有取得一定的贡献才会得到相应的赏赐，卢氏的等级之森严比起一些宗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雪恨一头扎进莽莽杻阳山，卢奇等人也勒马回头，赶着回去复命。 “站住！” 突然一行十多名黑衣人拉住了卢奇等人的去路。 “这位大人，我等乃范阳卢氏人，请问大人所为何事拦我去路？”卢奇下马，他看到对方全部手持隋刀，心里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巡天府办案，刚才你们去了何处？与何人一起？”这位头领一直在范阳城盯着卢氏，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就率人追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抓到现行。 面对莽莽杻阳山，他没有能力再去追人了。 “大人说笑了，我们五人不过是出门打猎空手而归，难道这也犯法？”卢奇紧紧握着剑鞘，只怕今日难以善了。 头领冷笑一声，根本不信卢奇的话，他现在是没有证据，若是有证据根本不用废话直接将这几人全部杀了，还要回去向范阳卢氏问罪。 “打猎？我看你们一个个风尘仆仆人疲马乏不像是打猎的样子啊，你们的猎弓呢？猎犬呢？什么也没有你跟我说打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头领只能用话施压，对方身份特殊容不得他们乱来。 “大人一口咬定我们不是打猎，那大人觉得我们是做了什么？”卢奇语气也生硬起来：“莫非真要顺着大人的意思说，才能让大人相信？” “你什么态度！别仗着范阳卢氏给你们撑腰就能无法无天！”头领火了：“就凭你藐视巡天府一条罪名我就能当场格杀你们五个！” “呵呵，”卢奇嗤笑：“我信，就算没有罪名你也敢动手啊，不讲道理这种事对于你们巡天府来说不正是专业对口吗？” 头领气得够呛，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这深山野林，就算杀了你们，也无人知晓吧？”头领突然阴仄仄地笑了起来：“就算范阳卢氏怀疑，我不信他们会为了替你们报仇而公然与巡天府为敌！” 卢奇暗道不妙，那头领隋刀出鞘，发出动手的信号。 “杀！”卢奇也不是软柿子，虽然不敌但不至于束手就擒，他们五人边打边退，准备撤到大山深处。 方雪恨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与卢奇分别之后他便飞快奔向杻阳山深处，真正去南州的官道并不在此，这深山之中根本没有路。 越往深处就越是凶险，不仅要随时面临奇奇怪怪的蛇虫鼠蚁，更有一些平日里看不见的野兽凶兽甚至灵兽。 “呜呜。” 突然，怀中的双尾貂发出一阵叫声，它把脑袋探出来，看着前方。 “小家伙，怎么了？” 方雪恨很好奇，这家伙趋吉避凶的本领很高，一旦有危险那是打死也不冒头的。 “呜呜呜。”双尾貂小脑袋朝着前方使劲指点，似乎在提醒方雪恨。 方雪恨顺着它的头看过去，发现原来是一株约莫一人高的地光竹，尖尖的枝叶上面布满倒刺，稀稀拉拉的，看上去营养不良。 “小家伙，你还有寻宝的本事呢！”方雪恨大喜，小心翼翼地将地光竹连根拔起，收入戒指中。 “地光竹不仅能治疗神魂创伤，还能作为许多丹药和符咒的药引，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一般的地光竹差不多一尺高，这株地光竹却有一人高，一定活了无数年。” 方雪恨十分高兴，可双尾貂却不高兴了，它看见方雪恨把地光竹据为己有，顿时呜咽着用它可怜的眸子望着方雪恨，两只尾巴不停地在方雪恨胸口扫来扫去。 “你想要？那你也进去吧。”方雪恨早就发现戒指不仅能收纳死物而且能存放活物，地火犀在戒指里面的空间就活得很好。 双尾貂被方雪恨扔进戒指，看着地光竹双眼放光，没想到地火犀也哞哞地跑过来，吓得它赶紧躲得远远的。 地火犀闻了闻地光竹，伸舌头卷了一片叶子咀嚼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味道不好，它摇晃着脑袋走开了，看上去十分嫌弃。 双尾貂这才转悲为喜扑上去，咔嚓咔嚓地抱着地光竹一顿乱啃，可它也只是吃了几片叶子便不再贪食，反而是困意袭来一头栽倒，就在那里睡着了。 有了这次双尾貂的提醒方雪恨明白他现在身处一个大自然的宝库中，许多外界不常见甚至绝迹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都有可能遇见，他便尽力边走边看，不放过任何一样有价值的东西。 “山高白石出，天寒红叶稀。越往上走越是吃力，也不知道杻阳山脉究竟有多高。”方雪恨觉得自己肯定是第一个翻越杻阳山前往南州的人，这条路实在是自寻死路。 这条路很辛苦，但收获也很丰富，方雪恨积累了无数天材地宝，还斩杀了几头灵兽，获得了一些内丹。 他一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倒也将实力提升了一小阶，达到了化气境六重。只是他的内丹更大了，让他忧心忡忡。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一章 卢氏商行 山中无岁月，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让方雪恨看不见月落日升。 他历经了灌丛、草甸，又越过了流石滩与冻原，如今终于站到漫天冰雪的顶端，方雪恨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风雪交加非常人能忍受之寒，哪怕是已经身为化气境高阶修士的方雪恨也不能久留。他飞快下山，直到全身逐渐恢复温暖。 “下面就是大唐的地界吗？她就生活在这片土地？”方雪恨举目远眺，杻阳山脉的脚下是一条大河，河水湍急波澜壮阔。 大河的对岸有芦苇荡延伸至天边，一阵微风吹来，芦苇荡仿佛受惊的小媳妇儿害羞地垂下了头。 在芦苇荡的尽头，是方雪恨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座高耸如云的塔楼，通体漆黑，深邃而又诡秘。 塔顶的一个房间内，有一位白须飘飘双目失明的老者，身后站着一名神色紧张的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岁，浓眉大眼方脸高鼻，锦缎华服鹅黄金边，身躯凛凛不怒自威。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老者身前的罗盘。 那是一个锈迹斑驳却又有几处锃亮的古式罗盘，罗盘上面那些刻得密密麻麻的八卦、地支天干模糊不清。 一截白骨代替了磁针，摆放在罗盘的圆心。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白骨忽然缓缓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一道白色的残影。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白骨终于趋于平稳，落在乾卦，丙午位。 “卜公，如何？” 男子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被称作卜公的白须老者站起身来，透过窗户似乎将目光穿透云层直达遥远的地方。 “大劫。” 卜公的声音有些嘶哑，男子甚至听出了他喉咙的颤抖。 南州是一片广袤的土地，这里人杰地灵，修行之风大兴。这里曾经走出过许多惊天大能，如今也依然有着一些无名隐士栖身。 如果说青州是一个灵气匮乏资源枯竭的贫穷地区，那南州简直富得流油。 青州的宗派大都弱小到经不起风吹雨打，从西阳宗这种延续了几百年的宗门说灭就灭便能看出端倪。 但南州不同，南州虽大，但每一方沃土都有人占据，要么是千年大派，要么是正统学院，又或者某位惊天大能的居所洞府。 南州城作为大唐仅次于皇城的存在，面积大而且异常繁华，在这里你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你想要的一切，哪怕是人命。 但南州城也有一个规矩，不允许修士在城内打斗，若有违背者，格杀勿论。 方雪恨怀揣着好奇的心情踏入南州城，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片芦苇荡竟然如此惊人，让他整整走了五个月，还数次迷路。 “如果我能飞，哪里会这么狼狈。”方雪恨心有向往，化气境的修士最多只是弹跳力惊人，却也不能凌空飞行。一旦步入气海境，便能够借助元气踏空而行。 南州城中人声鼎沸，看上去无比热闹。方雪恨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一家名为卢氏商行的店铺。 卢氏商行位于城西，地段不算很好但房价却不便宜，卢氏商行一栋二层小楼加一个内院，买下来花费了足足四十万两白银，可见南州城寸土寸金。 这里大多数都是外地客商，也有一些本地的工匠，总体上都不是上流人群。 “公子有何需要？”掌柜是一名正宗的青州人，他已经年逾五旬，但仍然精干。 方雪恨拿出卢奇给他的锦囊，说：“我是二小姐的朋友。” 他没有看过锦囊里面写了什么，但掌柜的态度让他猜到了一些。 “方公子，里面请！”掌柜弓着身子将方雪恨迎到后院，又命人单独给他收拾了一间清静的厢房。 “方公子，老奴叫王鼎，二小姐特意吩咐了，公子有任何需求尽管提，老奴一定尽力办妥。” 王鼎的态度十分谦卑，方雪恨有些受之有愧，他赶紧说：“掌柜客气了，身不由己流落异乡，还望掌柜多多照拂。” 方雪恨在卢氏商行住了下来，后院清幽无人打扰，王鼎给他配备的一个丫环平时就在门外候着，没有方雪恨的吩咐她不会打扰也不会离去。 “呼，好烫。” 方雪恨让丫环帮忙烧了一锅开水装进浴桶，他脱得精光跳了进去，顿时觉得热浪翻滚难以呼吸。 “红蔓叶的药效竟然不及紫珏根，卢采莲倒是无意之中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方雪恨的浴桶里泡着许多药材，他要完成导引法第一重炼皮的最后一步。 药效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发作，方雪恨开始变得面红耳赤，他全身的皮肤犹如被针扎，那种曾经以灵气淬炼皮肤的痛感又一次出现了。 “好痒！”方雪恨忍住不去挠，因为《真仙体道录》上有明确记载，此时千万不可挠痒，否则会破坏药力功亏一篑。 药效越来越强，方雪恨开始慢慢承受不住，犹如万蚁噬心。他咬紧牙关，额头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滴。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崩溃不可。”方雪恨忍无可忍准备跳出浴桶，此时眉心的逆生符突然转动，一股冰冷的凉意陡然浸入心脉，让他舒爽得阵阵呻吟。 “公子在里面做什么？”门外的丫环听见呻吟羞红了脸，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小薇啊，进来帮我加点热水。”方雪恨舒爽的声音响起，让丫环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小薇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提着桶，磕磕碰碰地朝着方雪恨摸过去。 “不用这样吧，我泡在水里你又看不见。”方雪恨取笑道：“你别怕，就算看到什么我也不会要你负责的。” 小薇赌气似的拿下捂住眼睛的手，瞪着他道：“谁稀罕了。” 不过她也终于放下心来，因为浴桶里的水一片漆黑，像是淤泥一般将方雪恨的身子牢牢覆盖，只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脑袋。 “哗啦。”小薇一下子将桶里的开水全部浇到方雪恨头上，浇完还嘻嘻一笑：“公子你好像落汤鸡呀。” 方雪恨故作生气地恨了她一眼：“丫头，你想烫死我是不？” 小薇笑着跑开，看到方雪恨吃瘪的样子很是开心。 “臭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方雪恨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全身的皮肤颜色变深了一些，原本还算洁白的皮肤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古铜色，看上去有点碍眼，不过显得更男人了。 持续泡了三天，方雪恨终于完全吸收了药效完成了蜕变，他出浴之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皮肤都能呼吸一样。 炼皮境大成之后皮肤能够自然感知灵气，只是与 炼皮境真正的好处在于能够让皮肤随时充满元气形成保护，而不需要像普通的化气境修士那般消耗元气在体外形成护体罡气。 这一点可以帮修士节约许多真气，效果还非常好。 “小薇啊，你在哪？” 方雪恨穿戴完整后推开房门却没看到小薇，他大声呼喊。 小薇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地喘着粗气：“公子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干嘛慌慌张张的，”方雪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出什么事了？” 小薇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指着外面说：“那个刘大壮又来了，王掌柜被打了。” 方雪恨顿时脸色一沉：“走，去看看。” 刘大壮是刘氏商行的老板，两家隔了一条街。 他觉得卢氏商行抢了他的生意，时不时就过来找茬，王鼎此人深明大义能屈能伸倒也没让刘大壮找到爆发的机会，不过今天情况不同。 方雪恨走出来的时候王鼎正躺在刘大壮脚下，眼睛都被打肿了。 “老东西，你三番五次抢我的生意，是不是想死啊？” 刘大壮人如其名年轻力壮，王鼎哪里是他的对手，此刻牙齿都被他打缺了一颗，说话也含糊不清：“刘大壮，我从未抢你生意，你休要血口喷人！” 王鼎说到“喷”字的时候嘴里的断牙也一起喷了出去，连带着溅了刘大壮一裤腿的血渍。 “你才是血口喷人。”刘大壮厌恶地抬起脚又向王鼎踹去，不过这次他没有得逞，被方雪恨一把拽住，手上稍微用力就将他甩了出去。 刘大壮结实的身躯落在地上砸得灰尘飞舞，他愤恨地爬起来，指着方雪恨骂：“狗东西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刘大壮的身份也是王鼎忍气吞声的原因之一，他本人倒是草包一个没什么好怕，但他有个弟弟刘筠，是城外赤崖洞的记名弟子，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修士。 小薇跑过去将王鼎扶起来，躲在方雪恨身后，她愤愤不平地对方雪恨说：“这个刘大壮仗着他弟是赤崖洞的记名弟子就经常找我们麻烦，还三番五次对我动手动脚！” 在小薇眼里或许方雪恨是无所不能的，毕竟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经受沸腾的开水浇灌不受伤反而还舒服得呻吟。 方雪恨才不管你谁是谁，他只知道认亲不认理。 “狗东西，你现在给爷爷跪下来磕头道歉，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刘大壮心里有点害怕，方雪恨看上去并不壮硕，但那一把的力气却让他感觉到恐怖。 “啪！”方雪恨顺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打得刘大壮晕头转向：“你现在跪下来磕头认错，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王鼎赶紧拉住方雪恨，他知道方雪恨的身份，更清楚南州城的规矩：“公子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刘大壮有了教训想必会收敛起来。” 刘大壮脸色阴晴不定，他虽然鲁莽但不是傻，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到王鼎的姿态他便借坡下驴，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走哪儿去！”方雪恨突然把刘大壮叫住：“汤药费你得给吧？” 刘大壮一阵气结，怨愤地掏出一锭银子扔过来，扭头便走。 “小薇，去给掌柜拿一副药。”方雪恨顺手把银子交给小薇，扶着王鼎进了内院。 “王掌柜，这个刘大壮如此嚣张蛮横，你怕他作甚？”方雪恨不解，觉得王鼎的态度过于软弱，这样怎能不被人欺负。 王鼎抹了抹嘴唇的血渍，叹道：“刘大壮的弟弟刘筠是修士，我们惹不起，再者二小姐千叮万嘱不要与人起冲突，这个商行对卢氏太重要，它是连接大唐与范阳的一条线，万不可出任何差池。” “就算如此，也不能任人欺负。”方雪恨从来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他也受不了这种气：“二小姐与我有恩，说什么我也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这个刘大壮若是收敛了还好，否则我连他弟弟一起收拾。” “公子不要冲动，南州城有规矩，修士不能再城内打斗，否则无论是谁，一律诛杀！”王鼎在南州城呆了很多年，对这里十分熟悉。 方雪恨倒是没听说还有这等规矩，不过他也不会刻意冒犯，毕竟南州藏龙卧虎，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不算什么。 “放心，我有分寸，这几天我就坐在门口，倒要看看刘大壮是不是还有胆造次。”方雪恨心想这个王鼎也是厉害，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撑起一个商行实属不易。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二章 有一个女孩儿 小薇很快就提着药回来，她现在对方雪恨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自己被人欺负的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小薇本是范阳人，她的爹娘死于山贼之手，从小被卢氏收养，跟着王鼎到南州是她自己的选择，或许她是不愿意留在范阳那个伤心地吧。 替王鼎煎好药之后小薇出来看见方雪恨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便走过去与他并排坐着，看街上人来人往。 “公子，你也是范阳人吗？”小薇看着方雪恨的侧脸，古铜色的肌肤菱角分明，她觉得煞是好看。 “不是，我生在月牙镇，算是月牙镇的人吧。” “那公子为什么来南州呢？这里虽然繁华，但总归是异国他乡，没有故土亲切。”小薇初来南州时才七岁，如今已经过去十年，多少有些想家。 方雪恨笑了笑：“我原本生活在月牙镇，后来父亲遇害便到了基山西阳宗，现在西阳宗又因为我灭亡，被人追杀不得已才逃离至此。” 小薇满脸惊诧，想不到方雪恨的身世比她还坎坷：“公子不用伤心，你吉人自有天相，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 方雪恨闻言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哟，小薇你还会看相呢，快给我算算什么时候能娶到像你这么俊俏的老婆？” 小薇脸红得像一个苹果：“公子你好坏，我不理你了！”她撒着脚丫子跑进屋，头上的发髻一颤一颤的，像只欢快的小羚羊。 方雪恨乐呵呵地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坏。 时间就在和小薇的笑闹中一天天过去，刘大壮果然没有再来找茬。方雪恨不敢再继续修炼，因为内丹已经彻底占据了丹田。 方雪恨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导引法和制符上，所幸这两项取得了一些成就。 闲来无事方雪恨便教授小薇引起入体，不希望她有多高的成就只希望能多一分自保的本事。 奈何这丫头资质实在太差，连吃两粒青黄丹都不见丝毫起色，让方雪恨大感肉痛只好放弃。 小薇却对方雪恨不怕开水烫的本事很感兴趣，缠着传了她导引按摩法。又因为小薇本身不能感知灵气引导灵气淬炼皮肤，方雪恨只好亲自动手帮她，好在这丫头资质虽差但心性坚定，竟然咬牙撑了下来。 一旦炼皮成功，小薇自然能够感知灵气，届时便可自行修炼下一重境界。 “吴哥，今晚吃什么？” 吴忠是隔壁花艺铺的老板，他比方雪恨大一点，所以方雪恨叫他吴哥，此人性情耿与方雪恨甚是投机，两人早已熟络。 “你来得正好，你嫂子做了剁椒鱼和跳水蛙，叫上老王，咱们今晚喝点？” 方雪恨帮着吴忠把门外的盆栽抬进屋，他说的老王却不是王鼎，而是另一个邻居王珀，家里卖大米的。 王鼎从不饮酒，自从受了伤饮食也清淡了起来，小薇每日都给他做一些养生粥。 “你的小丫环呢？叫过来一起吃吧。”吴忠似笑非笑地对方雪恨说，他觉得方雪恨是一个怪人，哪有把丫环当朋友的主子？ “她在熬粥，等会儿我叫她。”方雪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做事只求问心无愧，闲言碎语一向不入他耳。 “嫂子，我又来蹭饭了。”方雪恨走进后厨，对身材丰腴的李岚说：“吴哥说今晚有大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李岚啐道：“听他瞎说，哪有什么好事。” 这时王珀走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嫂子肚子大了一圈，老方你还看不出是什么好事吗？” 方雪恨这才注意到李岚的肚子，确实像怀孕的样子，便笑道：“嫂子不好意思了，王珀你快别说了吧。” 李岚白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下厨不再理会没有正形的几人。 很快一桌丰盛的饭菜便呈现在方雪恨面前，他伸着脖子冲隔壁院子吼：“丫头，开饭了。” 小薇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她与李岚更是亲密，不停地询问李岚的肚子怎么一天比一天大，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方雪恨三人碰杯一饮而尽，王珀笑着对小薇说：“你岚姐吃了小青蛙，长胖了，今晚你吃了岚姐做的跳水蛙，你也会长胖！” 小薇吓了一跳：“那我不吃了，我只吃鱼好了。” 方雪恨踹了王珀一脚，笑骂：“你小子嘴忒贱了！” 吴忠也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家伙淫面兽心，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王珀赶紧澄清：“两位哥哥，我可都是跟你们学的，说起来你们才是我的淫道恩师！” “靠，快吃蛙吧，让你也长大肚子！”方雪恨给他夹了一个蛙腿儿，赶紧堵住他的嘴。 小薇似懂非懂，但她看李岚的脸色绯红，就知道这几个人没说好话。 酒过三巡，两个女人吃饱了出去逛夜市，方雪恨三人还在继续对饮。 吴忠喝了不少，脸颊也有些发烫了，但还没醉。他突然说：“两位老弟，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嫂子有孕在身，要劳烦你们照拂一二了。” “吴哥，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有我王珀在，这城西就没人敢碰嫂子一根毫毛！”王珀豪气云干，他说得也不差，毕竟他老爹王猛是城西出名的大商人，米行几十家，遍地开花。这种人要说没点本事没点关系，谁都不信。 “吴哥要去哪？”方雪恨觉得吴忠的情绪不高，猜测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吴忠叹了一口气，说：“你嫂子的弟弟有修行天赋，想拜在赤崖洞一位尊者名下做个记名弟子，但那位尊者却说要行拜师礼，否则不收他。” “拜师礼？”方雪恨第一次听说这个新鲜的名词，青州各派收弟子哪里有什么拜师礼，只要有修行天赋的人不管出身照单全收。 “是啊，李岚跟我说了几次，我没有办法，只好筹集一些银两和锦缎去拜访那位尊者。”对于吴忠他们这些普通人而言，修士的世界高高在上，想要踏入那个圈子极其艰难。 方雪恨实在想不通一个修士会在乎那点银两和锦缎，这是让人笑掉大牙，他现在不说富可敌国，但至少比王珀老爹那个城西富商有钱得多吧。 “要不，我陪你走一趟？”方雪恨知道赤崖洞就在城外百里，不算远。以他个人的速度当天就能来回，只是吴忠做不到。 “这，你走了商行怎么办？”吴忠见过方雪恨与刘大壮动手的那一幕，有方雪恨同行他自然高兴，只是王鼎年事已高，商行许多事情都是方雪恨在经手。 “没事，耽误不了多久，小薇现在也能独当一面，我给她吩咐一声就行了。”方雪恨决定帮吴忠一把，这两口子对他和小薇、王鼎都很好，真正当成了一家人看待。 “两位哥哥，你们放心去办事，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王珀不能走，所以主动承担起了看家的大任。 “好，话不多言，一切尽在酒中，干。”吴忠举起杯，三人一饮而尽。 方雪恨回到厢房，他把小薇叫了过来。 小薇小心脏跳得扑腾扑腾的，她一边走一边嘀咕：“这大晚上的公子叫我去他房间，该不会是他兽性大发了吧？” 想到此处小薇心跳得更快了：“若真如此，我要不要反抗呢？”小薇想着想着，突然暗骂自己：“笨小薇在想什么呢！不行，绝对不行，没有成亲之前一定不能让公子得逞！”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公子武艺高强，若是强来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呀，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有从了他了！” 想到此处小薇咬着牙，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一般。 “小薇来啦。”方雪恨看她推开门，咬牙切齿紧张得很，顿时好奇道：“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小薇摇了摇头，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方雪恨说：“把门关上，我有点事和你说。” 小薇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颤颤巍巍地关上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过来呀，你站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方雪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随后走向床榻。 小薇见状几经思想斗争，终于说服了自己，她僵硬地走了过去，把自己的衣带松开：“公子，求你一定要轻一点，我怕疼。” 方雪恨一愣，赶紧制止她的动作，骂道：“你这丫头干什么呢！我要出去一趟，嘱咐你一些事情。” 小薇怔怔地看着他，老半天也没反应。 “喂，丫头你傻啦？”方雪恨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小薇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公子，你不要我了？” 方雪恨一阵头大，他抓了抓头发：“丫头你别哭呀，我没说不要你啊，我只是陪吴哥去办点事儿，办完我就回来了。” 小薇突然抱住方雪恨，依然不停地抽泣：“公子你可不可以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行了行了，你那么乖巧我怎么舍得不要你，赶紧的，别哭了，我要说正事了。”方雪恨把她推开一些：“你鼻涕蹭到我衣服上了。” 小薇这才破涕为笑，笑起来鼻子鼓起一个气泡，“啪”地一下爆掉。 “脏死了，你这丫头，赶紧擦擦！”方雪恨故意嫌弃地说。 小薇才不在乎，她现在满心欢喜，一屁股坐到方雪恨的床沿上，说：“公子有何吩咐？奴婢洗耳恭听。”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三章 尊者大人来了 方雪恨将一张符咒交给她，说：“这是一张传音符，三百里之内通过它都可以传话与我，若是有事你就用它联系我。” 小薇点了点头，把传音符接过来紧紧收进怀里。 “还有，那个刘大壮若是来了，你别惹他，等我回来收拾他，还有，明天有个客商要过来谈一笔生意，到时候你就按我说的做；还有……” 方雪恨一口气说了很多，小薇不停点头不停点头，一字不落地把话都记在心里。 “好了，我说完了，你都记住了吗？”方雪恨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 小薇点头都点得僵硬了：“记住了，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方雪恨说：“后天或者大后天，放心吧我会尽早赶回来。” 小薇鼓起勇气，看着他：“那公子，我今晚可不可以睡在这里？” 方雪恨：“……” “可以吗公子？”小薇扑闪着大眼睛。 方雪恨义正言辞：“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还那么小。” 小薇委屈地撇着嘴：“我一个人很怕，只想求公子伴我入睡。” 方雪恨心想我信你个鬼：“那睡可以，别动手动脚啊！” 小薇开心地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果然她只是轻轻抱着方雪恨的胳膊，就呼呼大睡。 天还没亮，隔壁吴忠家的大公鸡就开始打鸣，吵得附近的几户人家都睡不着觉。 方雪恨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在地，摔得“哐当”一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小薇。 “公子早安，”小薇睡眼惺忪：“公子起那么早吗？” 方雪恨疼的龇牙咧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睡眠不好，习惯了。” 他心里想，这丫头睡觉简直可怕，一会儿横着一会儿斜着，刚开始抱着自己还算老实，可一睡着就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差点把他踹下床。 不一会儿，隔壁响起了吴忠的声音：“方老弟，起了吗？” “起了起了，咱这就走吧。”方雪恨转头一看，小薇又翻个身睡着了。他气得牙痒痒，干脆一走了之。 赤崖洞在南州城外百里处的一座山上，算不上名门大派，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依然高不可攀。从刘大壮仗着弟弟刘筠那个赤崖洞记名弟子的身份横行霸道就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 “方老弟，我都累得不行了，你怎么反而越走越精神？” 两人走了七个时辰，吴忠早已腰酸腿疼，他见方雪恨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觉得他十分厉害。 方雪恨哈哈一笑：“这就是童子之身的奥妙。” 吴忠满头黑线，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前面有个茶铺，咱们歇会儿去？” “行，歇会儿吧。”方雪恨倒是轻轻松松神态自如，但他不得不照顾吴忠的感受。此时距离赤崖洞还有不到三十里，他也不着急。 两人刚走到茶铺门口，一口铁锅就飞了出来直奔方雪恨面门。 “我靠，谁啊！”方雪恨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心里十分生气。 “老弟，里面好像在打架！”吴忠退了出来，说：“咱们别进去了，免得引火烧身。” “不行，敢用铁锅砸我，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方雪恨迈开步子走进去，其实他不是因为铁锅生气，而是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让他永世难忘。 突然一阵罡风传来，方雪恨下意识地鼓荡元气，将罡风抵消。 这还没完，罡风刚过，一道剑光又袭来，方雪恨心里气到不行，他此刻已经看到了正在打架的两个年轻人，两人都是修士，一会儿就把茶铺搞得乌烟瘴气破烂不堪。 “住手！” 方雪恨大喝一声，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是谁扔的铁锅？” 打斗中的二人闻言顿时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方雪恨。 其中瘦高的修士说：“哪来的土狗乱吠，还不快滚小心丢了性命！” 另一名身材圆鼓鼓的修士也说：“滚远点，没看到爷爷正在打架吗？” 方雪恨冷声道：“我再问一次，刚才谁扔的铁锅？” 两人都没说话，看着方雪恨就像看一个傻子。 “是你扔的铁锅吧？”方雪恨突然指着那名瘦高的修士：“你为什么偷袭我？” “老子扔你又怎么了？”瘦高的修士说着举起一摞碗碟朝方雪恨砸过来：“就扔你就扔你，你能怎么地！” “梆！”方雪恨蹬地而起，一拳砸向他，直接将他轰到一堆碗碟中。 “你敢扔我，你胆子很大！”方雪恨走过去将他提起来，一拳一拳地打，把他打到陷入地下，又拖出来继续打，直到瘦高的修士奄奄一息，他的拳头上沾满了鲜血，才停下来。 方雪恨的动作震慑了茶铺中仅有的几个人，他们看着方雪恨的眼神就像看一头怪物。 “你很厉害啊，扔我，起来扔我啊！”方雪恨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疯子，直接打得对付气若游丝，这才擦了擦手，扔给众人一个狠辣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人是谁啊，如此霸道，莫不是霸刀门的弟子？”人们议论纷纷，惊骇莫名。 有人反驳：“屁的霸刀门，你没见他用的拳头吗？我猜他一定是无妄拳宗的弟子！”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无妄拳宗早就被南离神宗灭了，他们的弟子不是被杀就是隐姓埋名，还敢露头？”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说得靠谱，吴忠跟在方雪恨身边，震撼道：“方老弟你是修士？那个人跟你有仇？” 方雪恨笑了笑：“怎么，吴哥是不是因为我是修士就看不起我了？” “哪里哪里，”吴忠局促地笑着，陡然间发现方雪恨的修士身份之后他便不敢再像往常一样随意，说话也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只是你一直没说，我们也不知道，曾经多有得罪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方雪恨转过头，看着吴忠：“吴哥，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吴忠被方雪恨认真的眼神打动，突然哈哈笑起来，他一把搂过方雪恨的肩膀：“方老弟还是方老弟，我没看错你。” 方雪恨这才缓和脸色，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让人忌惮，他很珍惜与吴忠这些邻居的感情。 “那个人确实和我有仇，只是我现在不能杀他，留着他还有用。”方雪恨不是突然发疯，他是感受到了瘦高男子身上的气息，那股独属于阴阳殿的气息！ 阴阳殿按郑旗所言早已消亡，门下弟子有人逃至大唐也合情合理，但方雪恨不认为如此简单，他在瘦高男子身上种下了一丝元气，能够随时监测他的位置。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方雪恨当然不希望阴阳殿死灰复燃，他对司寇极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任何有关于阴阳殿的人和事他都不想听到不想见到。 这种恨，没有道理可讲。 李岚的弟弟名叫李扬沙，人长得很清秀，看上去跟小薇差不多大。 李扬沙在赤崖洞山脚下等他们，看到吴忠二人现身便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哥。 “扬沙，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方雪恨方大人，你现在就带我们上去，会会上面那位大人。”吴忠在介绍方雪恨的时候很是自豪，方大人几个字便透露出了方雪恨修士的身份，李扬沙听后果然满眼敬畏，方雪恨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卑。 “唉，都是人而已，何必搞得如此模样？”方雪恨很不习惯这种被人从心底隔绝的感受，表面上看别人对你敬畏，实际上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赤崖洞虽然名声不显但派头不小，山门处的巡山弟子便有四位之多，比起大泽书院还要气派。 李扬沙恭恭敬敬地报明来意，然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银两分给几位巡山弟子，这才得以进门。 方雪恨心里不屑，这种宗派能有几分本事？恐怕多是些欺世盗名之辈。 一名巡山弟子带着他们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一处偏殿，他硬声说：“你们就在此地等候，不准乱走乱看，否则后果自负。” 方雪恨心想屁大点地方搞得跟进皇宫似的，不就是想给李扬沙塑造一个神秘高端的印象吗？看来以收徒致命敛财的嫌疑是洗不掉了。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方雪恨差点就要发飙了，一名长衫老者姗姗来迟，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双目狭长看上去贼眉鼠眼的，给方雪恨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扬沙，你准备好了？” 老者负手而立，趾高气昂。 “费尊者，都准备好了，请过目。”李扬沙看了看吴忠，吴忠赶紧将准备的银两和锦缎拿出来，恭敬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尊者大人笑纳。” 这名费姓老者故作淡然地扫了一眼，眼神顿时露出不满：“你这点心意，我很难答应你啊。” 方雪恨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他表演，这家伙仅仅是一个藏气境初阶的修士，竟然装得比气海境大修士还深沉，让他不得不佩服他演技精湛。 吴忠十分尴尬，他看到李扬沙表情失落又不忍心，便好言好语道：“那尊者大人，您看要不先行了拜师礼，待我回去筹措一些银子再给您送来？” “你当我赤崖洞是什么地方！”费姓老者陡然提高了音量：“我收徒从来只看缘分不问出生，既然你我缘分未到，你们请回吧！” “尊者大人，求您给我个机会吧！”李扬沙一咬牙，跪了下来。 吴忠手足无措，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四章 尊者大人挨打了 “扬沙啊，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只是你不珍惜，我也无可奈何啊。”费姓老者语重心长：“这样吧，我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若是你能凑齐这个数，我就违背祖师爷遗训，破例一次收你这个弟子。” 他伸出两个手指，方雪恨和吴忠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不是二两二十两，而是两千两银子！ “真他吗贪得无厌！”方雪恨忍不住了，他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费姓老者说：“老头儿，过分了啊！” 费姓老者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方雪恨身上，他面色大怒：“贱民！你口出狂言，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 “贱民？”方雪恨似笑非笑不怀好意地捏着指关节往前走，吴忠一把拉住他：“老弟老弟啊，你一定要冷静，冷静。” “你不是贱民是什么？你们全是一群贱民！整天妄想着鱼跃龙门又不肯付出代价，天下岂会有这等好事？”费姓老者一扫之前得道高人的模样，转眼化身骂街泼妇：“现在你赶紧跪下来祈求本尊原谅，否则本尊定然将你神魂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吴忠看见方雪恨的脸色变了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紧紧拉着方雪恨，眼神充满哀求。而李扬沙却不同，他看向方雪恨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一丝丝的渴望！ “妈的，老子受不了了。”方雪恨忍无可忍，挣脱吴忠飞起一脚踹向费姓老者，他一声惨叫根本没看清方雪恨的脚是怎么来的。 费姓老者一骨碌翻爬起身，胸口印了一个大大的脚印，他气急败坏：“贱民，敢袭击本尊，你死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方雪恨不等他说完，又是一脚飞踢，这次费姓老者有所准备，手上慢吞吞做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动作，意图将方雪恨的力道卸开。 “砰！” 这一脚踢得更扎实，费姓老者被踹了个狗吃屎，方雪恨没等他爬起来，便上前一脚将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尊者？大人？你他吗继续给我装！”方雪恨脚下用力踩踏，地板都被他震碎了，吴忠和李扬沙都听见了费姓老者肋骨断裂的咔嚓声。 “大人，大人饶命！”费姓老者不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才是真的高手，真的上等人。 “还大人！”方雪恨又是一脚：“叫爷爷！” “爷爷，爷爷饶命！孙子知错了！”费姓老者毫不含糊，让他叫什么就叫什么。 方雪恨回过头看着李扬沙：“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尊者，大人！” 吴忠嘴巴张得老大，他知道方雪恨厉害，但不知道方雪恨这么厉害啊，这在人赤崖洞的地盘上打人，打完还踩着人家不放，简直让人五体投地。 “骗子！”李扬沙突然疯了似的冲过去，朝着费姓老者的脑袋一顿乱拳，一边打他竟然一边流下了眼泪！ 委屈和不甘，加上梦想破灭的残酷，彻底让李扬沙崩溃了。 “行了行了，屁大点事儿至于么？”方雪恨拉开他，将费姓老者拖了起来：“现在，赶紧给我召集所有赤崖洞的尊者大人们，来这里开个会，我在这里等着，一炷香的时间没到者，就是下一个你！” 方雪恨不是一腔热血行侠仗义的大侠，但也不是冷酷无情没有人性的禽兽，所有涉及到他身边朋友亲人的事情，他都会管。 很快，赤崖洞所有人都齐聚偏殿，原本不大的地方顿时塞满了尊者、大人和普通弟子。 费姓老者在赤崖洞的地位还算高的，他上面仅有一个宗主连个长老，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看着方雪恨。 方雪恨坐在首位，扫视了一番台下众人，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个所谓的宗主不过区区藏气境六重，这种垃圾也能开山立派？ 开山立派就算了，还以收徒为名敛财，骗人钱财不说更误人子弟，真的很可恶。 “你，出来。”方雪恨指着宗主，那是一位年纪比费姓老者小许多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 宗主比费姓老者有眼力劲多了，他看不透方雪恨的境界，这让他更心惊肉跳，他老老实实地站出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雪恨问：“你叫什么名字？” 宗主恭敬地说：“回大人，小的姓严，单名一个狗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狗。” “靠，不就是土狗的狗吗？跟我卖弄笔墨呢？”方雪恨呸了一声：“说吧，搞这个赤崖洞多久了？” 严狗低声说：“不久，区区三年。” “三年！”方雪恨气得跳脚：“你还真是命大，三年没遇到狠人收拾。说，敛财几何？” “黄金七万五，白银六十万零三千三百九十八，锦缎珠宝无数，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俗物。”严狗平淡无奇地说出来，吴忠和李扬沙简直气到吐血，这些都是像他们这种傻子贡献的啊！ “俗物，你他吗还知道是俗物！”方雪恨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这家伙脑子真够用啊，每天游手好闲就能有大笔财富进账！ “如果大人看得上，小的愿意如数贡献给大人。”严狗看上去丝毫不心疼，其实内心已经在想要是可以他一定把方雪恨大卸八块烤着吃。 “看得上，怎么看不上？”方雪恨哈哈一笑：“不过不是我要，你们自己把这些东西退回去，物归原主！” 方雪恨想了想，说：“就说赤崖洞三周年回馈赠礼反哺大众！我会雇人把这事宣传出去，让整个南州城的百姓都能感受到赤崖洞的满满诚意！” 台下若干尊者、大人心在滴血，但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驳。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方雪恨不会给他们反抗的机会：“那个老严，你亲自督促这件事，一定给我做漂亮了！” 方雪恨在他们几位身上种下一丝元气，随时可以控制他们的生死，这才放心道：“我相信大家，大家有没有信心？” 严狗聋拉着脑袋：“有。” 台下一片寂静。 “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信心！” “有！” 这一次反响激烈，声动九霄。 方雪恨遣散众人，严狗迟疑了一会儿没走，方雪恨看出他似乎有事情要说，想了想便给他一个机会，道：“严狗，你跟我来。” 二人单独走了出去，方雪恨才开口：“说吧，还有什么事。” 严狗也是挣扎了很久，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不知道方雪恨出身来历，也不知道方雪恨到底实力几何。 严狗准备拼一把：“大人，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故事很长，但很简单，说起来有点狗血，也有点伤感。 严狗出身卑微家境贫寒，父亲将一口祖传的小铜炉献给南离神宗一位大人，让严狗混了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严狗也不负众望修行刻苦，很快便入了藏气境，成了家人的希望。 后来严狗结识了一位女子，两人情比金坚结为夫妇誓约天长地久相濡以沫，然而好景不长此女实在受不了清苦生活又适逢严狗师父的威逼利诱，两人便一拍即合苟且成双。 严狗不服找他理论还想要回铜炉，谁知他的师父不但不给还拳脚相加把他打个半死，这才性情大变发誓要报夺妻之仇。 然而没钱没势孤家寡人的严狗连碧芽丹都买不起，修行速度一落千丈，以至于依靠这三年疯狂敛财才勉强混到藏气境六重。 可惜仍然看不到半点报仇的希望。 “大人，那个铜炉乃是严家祖传，内有大机密，若是大人能够夺回铜炉，对大人一定有莫大帮助。” 方雪恨知道严狗是想拿铜炉与他作交换，换得一次复仇的机会。可是方雪恨哪有这么容易被他忽悠？况且南离神宗名声显赫人才辈出，方雪恨在它面前也不过沧海一粟。 “那个铜炉若真有秘密，当初你们严家为何不去探索？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秘密恐怕早就被人识破了吧？” 方雪恨其实对那个铜炉和所谓的秘密不感兴趣，他觉得这些东西就像赌博，费心费力不一定有收获，还不如一些碧芽丹来得实惠。 “大人请看这个，看完便知我所言不虚。”严狗掏出一张羊皮纸，蜡黄蜡黄的残破不堪，字迹也有些模糊，散发着一股久远的沧桑味儿。 羊皮纸上面记载铜炉名为小洪鼎，乃严家祖上一位炼器大师于天外所得，鼎中蕴含上古斗数迷阵图，破开迷阵图可窥见大衍之道。 只是这迷阵图被严家祖上以血脉力量隐藏，非严氏族人不可见之。 看完羊皮纸方雪恨若有所思，大衍之道？这四个字对方雪恨有很大的吸引力。 “你那个师父是什么实力？”方雪恨此话一出，严狗就知道有戏，他赶紧说：“三年前便是化气境，依他的资质也如今也不会太高。” “你想办法先盯一盯他，只要他出了山门，我们就有机会。”方雪恨想了一下，觉得此事一定要稳妥，否则后果严重：“如果他不出来，你想办法引他出来，这些年你敛财无数，我想总该有点手段的吧？” 说到此事严狗一阵脸红，若是有得选择他也不愿意行下三滥之事，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误入歧途。 “我先走了，这是一张传音符，有消息了你就通知我。”再留在赤崖洞已经没有意义，方雪恨便与吴忠一同回了南州城。 “方大人，我可以拜您为师吗？”李扬沙突然说：“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吴忠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时候他反而不好说话，只是也怀着期盼看向方雪恨。 方雪恨摆了摆手拒绝李扬沙：“我的实力低微，收徒只会误人子弟，你若是想修行，我可以助你入门，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李扬沙的天赋好不好方雪恨也看不出来，他如今根本没有收徒的打算，所以只是看在吴忠的面子上帮他一把。 即便如此李扬沙也对他万分感激，心里认定了方雪恨这个师父。 “我修的是内丹周天术，不过我觉得吐纳行气法更适合你。”内丹周天术与吐纳行气法殊途同归，都以结丹碎丹为目的，只是前者为内丹，而后者为金丹。 前者要求修士有一定的悟性和天赋，而后者需要更坚定的意志和心性。 南州城门外，一道金色流光划过天际，白日艳阳天，那道光却无比耀眼。 “轰！” 流光坠落在远处，掀起滔天蘑菇云。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五章 天降棺材 大地震颤，鸟兽俱惊。 “你们先走，我过去看看！”方雪恨已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吴忠和李扬沙不是修士，方雪恨不建议他们冒险。 “老弟，你要小心啊。”吴忠关切地说。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飞快地朝爆炸处跑去，此时已经有许多修士闻声赶来，南州城中也陡然出现几道强大的气息，看来爆炸牵动了一些大人物的心。 城外一处山丘上，此时已经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方雪恨好不容易挤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流光坠落将原本高耸的山丘炸出一个坑，坑深数丈，里面还滋滋冒着黑气，黑气之中有紫色电流不停游窜，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靠，这，是一口棺材？”方雪恨透过黑气看到深坑之中那若隐若现的影子，像极了一口巨大棺椁。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天降棺材预示着什么。 “闪开，让本王下去一探究竟！” 此时一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壮汉扒开人群走了过去，方雪恨斜着瞥了他一眼，此人境界不低，应该是化气境高阶。 “砰！” 壮汉犹如炮弹一般跳进深坑，层层黑气顿时淹没了他粗壮的身躯。 “啊！救我！”眨眼之间壮汉便发出惨叫，大呼救命。 岸上所有人顿时心惊，有人暗自庆幸没有当出头鸟，否则后果可以想象。 黑气滋滋地浸入壮汉的身体，几个呼吸时间便将他腐蚀干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好像壮汉从未来过。 “这有点吓人啊。”方雪恨也觉得可怕，壮汉多半修的是类似于导引法的功法，本身就以肉体见长，在黑气面前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可见黑气之强。 “大家快看！黑气越来越浓了！” 深坑之中突起变故，让所有人连连惊退。 此时南州城中的几股强大气息降临山丘，方雪恨抬眼看到了五名身着黑白相间麻布长袍的修士走来，人们见状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对这五人十分敬畏。 五人之中三男两女，年龄都在四十左右。然而方雪恨知道这种级别的人已经无法通过面相判断其真实年龄。 五人来到深坑前，观察了一番后，有人开口对同伴说：“老豫，老丰，你们下去看看。” 豫冬春和丰明动便跳入了深坑，黑气顿时疯狂涌动起来。 这时候那人又说：“芷葵，助他们一臂之力。” 二女之一的芷葵双手舞动，打出数个手诀，深坑之中的黑气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开始收缩，不再往外扩散。 深坑之中豫冬春和丰明动的身影终于露出来，他二人皆是满头大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是一口古棺！” 豫冬春大声说：“狄师，这古棺被紫电围绕，无法破开！” 岸上的狄师皱了皱眉，他又对芷葵说道：“引龙，炸开它。” 豫冬春和丰明动二人闻言赶紧飞身撤回岸上，两人这一下损耗极大，为了对抗黑气几乎虚脱。 芷葵双臂朝天，天空顿时亮起一道光柱。 所有人再次退后，一道龙吟在天际咆哮，光柱之中出现了一条翻飞的巨龙。 “引龙，地鸣。”芷葵轻喝，光柱顿时狠狠砸进深坑，大地再次震颤，整个山丘都出现了条条裂纹，不断向四周蔓延。 “好厉害！”方雪恨看着脚下裂开的土地，他知道这个叫芷葵的女人绝对是超级高手，放在青州恐怕天下无敌。 古棺一阵颤抖，发出刺耳的金石之音，周围的紫色电流滋滋作响，却没有半分损伤。 芷葵收手，无奈地看了一眼狄师。 狄师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他想了想，说：“归姝，请上尊。” 归姝点了点头，其余三人顿时将归姝围在中间，伸出手掌助她一臂之力。 天地风云涌动，一会儿阴风阵阵一会儿电闪雷鸣，归姝的双手成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陡然降临。 方雪恨勉强睁着眼，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从天而降。 虚影五官模糊，只能通过轮廓判断那是一张人脸。 方雪恨死死盯着他，感觉有种熟悉的韵味。 “嗡！”虚影朝着深坑压下手掌，连空气都被这一张吓得哀鸣！ “不好，快跑！”方雪恨飞快后撤，一阵气浪陡然席卷四方，有人来不及逃跑顿时被气浪撕裂，死无全尸！ “噗。”方雪恨被气浪的余威蹭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老血。 虚影散去，天地重新恢复了宁静。 归姝负手而立，狄师双眼睁大，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深坑之中黑气尽数消散，就连顽强的紫电也消失了，露出青铜古棺的真面目。古棺上面那个大大的寿字，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看向它的人神魂颤抖。 “狄师，怎么办？”丰明动脸上的肉在抽搐，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四人人看向狄师，眼中都有深深的担心。 狄师伸出手掌对着古棺一抓，青铜古棺庞大的身形便缓缓升空，众人终于看到了它的全貌，无不惊叹。 归姝问：“狄师，要开棺吗？” 狄师摇了摇头：“先带回去，禀明圣上。” 方雪恨看着青铜古棺，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古棺的造型几乎与戒指的原型一模一样，他想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正当狄师五人准备带着古棺离去时，一阵尖啸之声陡然自天边响起，几乎要震破耳膜。 “小心！”狄师脸色大变，挥手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将其余四人保护起来。 “当！” 一支箭矢仿佛天外飞仙，狠狠地砸中青铜古棺，深深插在棺盖上摇曳不止，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巨大的威势震破了狄师的保护屏障，不过几人都没有受伤。 “芷葵，归姝，你们带古棺走。”狄师陡然爆发出惊天气势，豫冬春与丰明动二人也神色严肃站到前面，将古棺护在身后。 方雪恨躲在远处，他很想靠近古棺一探究竟，但此时的情形却不允许他冲动，只好继续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芷葵与归姝的手刚触碰到古棺，一阵剧烈的颤动透过棺盖的箭矢传来，让二人不得不撤回手掌。 “引龙，镇山！”芷葵连打数个印诀，箭矢颤抖着仿佛要破土而出，然而突然出现的元气巨龙将青铜古棺紧紧缠绕，连带着棺盖上的箭矢也一并封印！ 二人这才抬着古棺冲天而起，向着南州城飞去。 “咻！”突然又有一支箭矢携带着无边气势飞来，直指空中的芷葵与归姝二人！ “哼！”这次狄师早有准备，他飞身挥出一掌，方雪恨在远处看到天上的空间出现一阵扭曲，箭矢的方向硬生生被狄师改变！ “来者何人！怎不敢现身？”狄师冲着远方大喝，却没有人回应。 豫冬春和丰明动二人警惕地看着远方，预防敌人的偷袭。 “完了，要遭！”方雪恨突然看到古棺就快飞跃城墙时，地上竟然腾升起一座庞大到遮天蔽日的剑阵！ 剑阵流光溢彩甚是华丽，但其中充斥着无尽的剑气让远处观看的方雪恨都感到背脊发凉。 剑阵突然出现笼罩了芷葵与归姝二人，包括青铜古棺！ “唰唰唰！”剑气疯狂涌动，芷葵与归姝顿时成了活靶子，被困在剑阵之中，成了瓮中之鳖。 豫冬春见状立即飞身相救：“狄师，让我去。” “五色剑阵，狄师，看来一剑派的人来了。”丰明动忧心忡忡地说。 狄师也很恼火，前有狼后有虎，一个个来者不善，都意在青铜古棺。 “狄师，别来无恙！” 远方人影闪烁，眨眼便落在山丘上，与狄师等人对峙而立。 “丁危楼，我猜得没错，丁家人果然坐不住。”狄师面色冰冷，但并不畏惧。 丁危楼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两位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者，两名老者精神矍铄气势非凡，看上去也非等闲之辈。 丁危楼说：“天降古棺，能者得之，我想狄师不会有意见吧？”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丁家莫非不承认自己大唐民子身份了？”狄师不清楚古棺的来历，所有人都不清楚，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它的垂涎，这就是所谓的不明觉厉。 这种东西肯定是要交给圣上的，狄师如是想。 “算了吧，你这条老狗，作为李氏走狗年月太长，张口闭口都散发出一股奴气，可见李家把你当回事？” 丁危楼的话大逆不道，这要是放在大隋王朝，丁家就彻底玩完了。不过这是大唐，李氏虽然贵为皇室，但根本不可能一手遮天，大唐的土地上有太多太多的能人，总有一些不服大统。 狄师并未恼怒，而是平静相对。他听过太多类似的言辞，他的境界已经不是几句奚落嘲讽就能使之发怒的。 “呵呵，五色剑阵，”丁危楼笑着说：“一剑派悄悄布下五色剑阵竟未让你发现，狄师你也不怎么样。” 狄师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终于明白南州丁家已经与一剑派联手，至少在此事上如此。 豫冬春负伤，这一幕被丁危楼和狄师同时看见。 “看来我们也该动手了。”丁危楼只要拖住狄师和丰明动，就能让一剑派的五色剑阵诛杀其余人，届时古棺自然会落入他们之手。 大战陡然爆发，山丘上的围观群众早已消失得七七八八，谁也没有蠢到看热闹不要命，唯独方雪恨还没有放弃，他将自己藏在远处的树丛中，一双眼睛紧紧观察者前方局势，他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近古棺。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六章 溜了溜了 狄师和丁危楼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超出方雪恨的想象，连看都看不懂。丰明动独战对方二老，看上去丝毫不落下风。 方雪恨现在有点担心，担心那座剑阵以压倒性优势斩杀阵中三人，那样他肯定没有机会接触古棺。 剑阵中不断闪烁各色光芒，剑气与元气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那个归姝竟然是三人之中最厉害的！”方雪恨发现除了归姝之外豫冬春和芷葵都受了伤，唯独她神色冷静应对从容，一切剑气都近不了身。 “噗噗噗。” 剑气肆虐了很久，硬生生将豫冬春和芷葵的元气耗尽，眼看二人命在旦夕，归姝突然爆发出一股无敌气势。 “伤我门徒者，死。”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通过归姝的口中传出，只见她双目精光爆射，直接洞穿了剑阵，五色剑阵的阵眼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她面前。 “灭！” 归姝发出苍老的声音，一掌拍向阵眼处的那柄大剑，顿时将大剑击成粉碎，五色剑阵轰然巨响，眨眼便四分五裂，所有剑气窜出阵外，很快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老豫！”芷葵身负重伤却死死抱住豫冬春，归姝赶紧掏出一粒丹药让他服下，说道：“撑住，回到城中就好了。” 芷葵双目噙着泪，豫冬春与她感情深厚，眼看对方不断吐血她束手无策难受至极。 “想回城？交出青铜古棺便可。”三名手持青光长剑的男人御风而来，落在归姝她们身前数丈处。 三人皆来自一剑派，刚才的五色剑阵就是他们所为。 方雪恨看到其中一人负在身后的手袖口有鲜血流出，看来是归姝破阵时将他创伤。 “想要古棺，你们先过了我这关！”归姝让芷葵带着重伤的豫冬春先走，她独自一人脚踩青铜古棺傲然而立，面对三位大修士丝毫不惧。 “归姝，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你真的要这么做？”一名持剑男人说：“为李氏卖命，值得么？” 归姝眼皮都不眨一下，道：“荆天刑，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既然如此，你别怪我们无情。”荆天刑长剑出手，远处的方雪恨顿时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又深邃的剑意，是他平生仅见。 随后又是两股剑意爆发，三人同时出手攻向归姝，丝毫不觉得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有何不妥。 当然归姝并非弱女子，她身上神光乍现，一道古老的气息犹如醍醐灌顶，她面孔扭曲，似乎承受这股气息让她异常难受。 “启灵，请上尊！” 归姝再次搅动四方风云，方雪恨有幸再次看到那个巨大的虚影，同样是模糊的五官，同样是无匹的气势。 “合剑，封天。” 一剑派三人形成围困之势，三剑合一，化作一个巨大的锅盖从天而降，想要隔绝天空虚影的灭世一掌。 这一次方雪恨有经验了，他早早跑开，不想再被误伤。 事实上也正如方雪恨所料，下一刻他原本藏身的地方仿佛被一阵轻风吹过，而树丛早已灰飞烟灭！ 另一边丁危楼连出数箭，他的箭不仅可以远攻而且可以近战，箭随心动，几乎没有丝毫延迟与仓促。 狄师手段奇特，几乎每一击都能够扭曲空间，让丁危楼所有攻击落空，但他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丁危楼，二者顿时陷入了僵局。 两处战斗惊天动地无比持久，方雪恨很有耐心，他尝试着与戒指上的山猫沟通，却发现对方一直没有反应，看来那次帮他进入大衍剑残片的空间深处确实对它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方雪恨想冲过去掀开棺盖，看看里面有什么，两口一模一样的古棺，一个深埋地底无数岁月，一个从天而降声动八方，它们之间到底有何联系？ 方雪恨不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或许这口古棺与大衍剑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才是他不肯离去的主要原因。 归姝一直将古棺护在身后，让方雪恨没有机会。 就在两方人马打得难解难分时，青铜古棺突然“咔嚓”一声，棺盖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地面。 所有人大吃一惊，古棺中竟然飞出一具尸体！ “果然又是这样子！”方雪恨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这具尸体是个男子，他同样身着战甲，胸口同样被利器砸穿，露出一个大洞。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异常震惊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古尸。 “嗯？怎么回事？”荆天刑突然仰头，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天空的太阳就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飞快躲了起来，留下一片深深的黑暗。 古尸在天空中矗立着，他闭着眼，突然朝古棺挥了挥手，黑暗之中古棺化作一把百丈长剑飞到古尸手中。 古尸仰起头，闭着眼，挥手朝着空无一物的天空斩出一剑。 这一剑在黑夜之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有一股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气息被长剑斩断。随后长剑消失，缩小成为一颗小小的黑漆漆的石头，径直朝着方雪恨飞来！ 古尸重重落在地上，刹那间太阳又悄悄冒出头，天地恢复了光明。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归姝看着地上的古尸，她也不敢妄动。 狄师和丰明动赶了过来，丁危楼也与荆天刑汇合，所有人都看着古尸，却不知道古棺去了哪里。 方雪恨跑了，他不得不跑，若是引起那群人的注意，他必死无疑。 石头镶嵌在他的戒指上，正好被山猫弯曲的尾巴缠绕。 不一会儿，古尸开始风化，仿佛本就应该如此，没有丝毫意外。 众人面面相觑，一场斗争大伤元气，却连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而就在此时，大唐土地的中央，一座插入云霄的塔楼上，卜公睁着空洞的眼瞳，望向南州城。 “来了，他们终究要来了……” 方雪恨连滚带爬跑回卢氏商行，甚至都没有注意路上行人可笑的眼光。 “公子，你怎么了？”小薇看他狼狈不堪，十分吃惊。 方雪恨跑回厢房将门紧紧栓着，任小薇在门外呼喊他置若罔闻。 “我靠，太刺激了。”方雪恨万万没想到古棺会以这种方式落入他手，他仔细看着那颗黑漆漆的石头，镶嵌在戒指上竟然毫无违和感。 方雪恨用神识一番查探，他发现这颗石头竟然蕴含一种奇特的法则，不具有任何攻击性，但却能让人实实在在感受到。 方雪恨研究了很久也不明白它的作用，只好放弃，但既然这颗石头主动飞向他，就足以说明两口古棺之间一定有某种神秘联系。 “小薇，你不累啊？”方雪恨打开房门，小薇张大了嘴巴准备继续喊，却被方雪恨一把捂住了嘴。 “公子，你搞什么呀，吓死我了。”小薇噘着嘴，十分生气的样子。 方雪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丫头别一惊一乍的，我没事啊。” “哼，不理你了！”小薇扭身噔噔噔地走，地板都快被她踩出窟窿。 方雪恨回来之后王珀与吴忠相约喝酒，他便将古棺之事抛向脑后。李扬沙如今住在花艺铺，一边照顾姐姐李岚一边修行，日子倒也过得安宁。 “小薇，你脸色怎么不好，谁惹你生气了吗？告诉王哥，王哥替你揍他。”王珀边喝酒边说，吴忠也看出小薇在生气，只是没说而已。 李岚同为女人十分清楚小薇的心思，她笑着不吭声，看向方雪恨。 小薇听到王珀的话便说：“那好，你把他揍一顿吧！” 她指着方雪恨，王珀顿时尴尬不已，惹得吴忠一阵大笑。 “算了，你俩的事你俩自己解决，我可不敢惹老方。”王珀从吴忠口中得知了方雪恨的修士身份，他却不像吴忠那么拘束只是感到高兴，他认为方雪恨还是那个方雪恨，还是他口中的老方。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就别噘着嘴了，生怕大家看不出来啊？”方雪恨给小薇夹了些菜，小薇也知道分寸，便笑逐颜开地与李岚说起了悄悄话。 他们喝得正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方雪恨，出来！” 方雪恨眉头一皱，听声音就知道是刘大壮，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竟然又来骚扰他们了。 王珀站起身道：“老方，我去收拾他！” 方雪恨摆了摆手：“先看看吧。” 一行人走出来，看到刘大壮站在门口睥睨八方，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刘大壮身边站着一名清秀的男子，方雪恨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修士的身份。 真当方雪恨出现在面前刘大壮又不敢太放肆了，他对身边的男子说：“弟弟，他就是方雪恨，就是他打伤了我。” 方雪恨也猜到清秀男子就是刘大壮的弟弟刘筠，只是见面不如闻名，这个刘筠仅是藏气境初阶的修士，难怪会在赤崖洞混。 “扑通！”刘筠突然跪下，对着方雪恨说：“弟子刘筠见过大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刘筠在心里把刘大壮骂了百遍，什么人不惹去惹方雪恨，这个家伙现在在赤崖洞弟子眼中就是个煞星，谈之色变。 刘筠嘴巴发苦，他现在身上还被方雪恨种着一道元气，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弟弟，你干什么？快起来啊！”刘大壮不明所以，赶紧去拉刘筠，刘筠却像扎根在地上，纹丝不动，他看着方雪恨，没有得到方雪恨的允许他不敢乱动。 等了好一会儿，方雪恨才开口：“起来吧。” 刘筠如获大赦，终于站起身来，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啊？”方雪恨骂道：“滚，别出来丢人现眼。” 刘筠大气不敢出一口，赶紧拉着刘大壮灰溜溜地跑了，留下吃惊的众人。 “哇公子，你好厉害啊。”小薇觉得方雪恨实在太帅了，那个刘筠竟然给他下跪，看来以后没人敢惹她了。 吴忠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有王珀和李岚深深震撼，对方雪恨的了解又深了一些。 “走，咱们继续喝酒。”方雪恨根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一个刘筠而已，不值得他吹嘘什么。 李扬沙再次感受到了力量的好处，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成为方雪恨一样的人。可惜他并不知道方雪恨在今日山丘那群大佬面前也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这个蝼蚁，好死不死拿走了古棺，这让大佬们十分生气。 方雪恨以为没人知道，其实不然。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七章 阿姨？ 一名身穿黑白麻布长袍的女人站到卢氏商行外面，她抬头打量着这里，眼神充满了疑惑。这个地方平淡无奇，里面的掌柜老头也只是一介凡人，那个小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收走古棺？ 归姝百思不得其解。 方雪恨吃饱喝足从吴忠家回来，发现门口站在一个女人，夜色笼罩着她，方雪恨却看得十分真切。 “糟糕！”方雪恨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连跑都不敢跑，这个女人有多厉害他是早已见识，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假装没有看到。 “喂！”归姝开口叫住方雪恨：“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方雪恨装作突然惊醒的样子：“咦？您是？” 归姝懒得拆穿他拙劣的演技，径直走向屋里。 方雪恨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跟在后面，归姝走到后院，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抬着头盯着方雪恨。 方雪恨手足无措，在归姝的眼神下局促不安，他悄悄将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 方雪恨老老实实道：“方雪恨。” 归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报仇雪恨，你身负血海深仇？” “原来没有，自从起了这个名字，便有了。”方雪恨也很郁闷，自己这个名字好像起得不太好。 “你不是大唐人？”归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隋人。” “还好今天来的是我，我对隋人没有偏见，若今日来的是狄师，就凭这一点你已经死了。”归姝笑了笑，狄师的妻子死在隋人手中，他对隋人没有半点好感。 方雪恨不知道说什么，整个场面都被归姝掌控，让他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面对威严的家长，低着头不敢说话。 “能给我看看吗？”归姝突然说：“因为它，我们付出了一条生命。” 方雪恨闻言便知豫冬春看来已经死了，既然归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便主动伸出了手。 归姝伸手握住方雪恨的手指，她的手很温暖，让方雪恨想起了古棺中的那个身穿红色战甲的女子。 “很漂亮的戒指，很完美的石头。”归姝看了看，并不打算抢夺过来：“你很特别，只是实力低微，有没有想过加入宗门？” 方雪恨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加入其它宗门，因为在他心中，只有西阳宗。 “虽然你一个人也可以修行，但没有宗门庞大的资源支持，你的进度会很慢。”归姝说：“你现在差不多快二十八了吧？有没有？” 方雪恨老实地点了点头。 “二十八岁的化气境六重，虽然有一些独特的炼体功法，但放在大唐也只是普通水准。你资质不错，若是有宗门的资源支撑很快就能崛起。” 归姝几乎苦口婆心，方雪恨没想明白她是出于何种目的，但目前来看这是对方雪恨有利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方雪恨一直坚信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帮我？”方雪恨看着归姝的眼睛，察觉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归姝笑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怎么你不乐意呀？那我回去了，叫狄师来和你谈。”说着她便真的起身要走，方雪恨一下子就慌了。 “不是不是，那个前辈，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方雪恨可不想面对狄师，那个人看面相就知道冷酷得很，说不准一个照面就会把方雪恨给灭了。 归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你觉得如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进入南离神宗，不用参加考试的哦。” 方雪恨第二次听说这个门派，第一次是从严狗口中得知。他并不知道南离神宗在大唐意味着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就是归姝看得起的宗门一定不是普通的货色。 “好，我答应！”方雪恨不假思索，一口应承：“前辈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却不知前辈名号。” 方雪恨还在装。 归姝想了一下：“你可以叫我，阿姨。” 方雪恨怔住，归姝笑呵呵地走了，轻飘飘地，没给方雪恨追问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要进入南离神宗修行，方雪恨突然有点放不下小薇和卢氏商行，毕竟这是卢采莲的心血，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想了很久，方雪恨出了门，径直走向刘氏商行。 刘大壮看到方雪恨前来，心里突突几下，他已经听弟弟刘筠说了方雪恨的厉害，现在再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找卢氏商行的麻烦，他甚至盘算着方雪恨会不会报复，所以想把刘氏商行转卖出去，溜之大吉。 没想到他的计划还没付诸实施，方雪恨就找上门了。 “方大人，方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刘大壮强打精神笑着迎了出去，方雪恨也没给他脸色看，笑着说：“刘筠在哪？” “弟弟刚出了门，很快就回来，方大人要不先坐会儿？”刘大壮态度十分谦卑，又是端茶又是递水。 “好，我等他。”方雪恨就这样坐在商行内，也不和刘大壮说话，让后者十分局促，七上八下，只盼着刘筠赶紧回来。 刘筠出了一趟门，还杀了一个人。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迹，脸色也很苍白，似乎受了伤。 看到方雪恨坐在屋里，刘筠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不小心招惹了他。 “方大人！”刘筠恭敬地喊了一声。 方雪恨看着他：“你跟人打斗了？” 刘筠闻言以为方雪恨是为了对方报仇而来，顿时紧张得要命，他为自己辩解道：“是他先动的手，他看我实力低微就想拦路抢劫，只是被我反杀。” 方雪恨调笑道：“你这么厉害？还能反杀别人。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隋人？”方雪恨自认他自己的口音和南州口音没有多大区别，归姝能够看出来，其他人能否看得出？ 刘筠听不明白，只好说：“他自称是阴阳殿的弟子，阴阳殿在大隋青州，南州城的人都知道。” “哦？”方雪恨皱起了眉头，又是阴阳殿！阴阳殿的弟子莫非全部逃到了南州？这根本不可能。 “看来那个郑旗没说实话。”方雪恨现在对郑旗的话有了怀疑，或许阴阳殿的弟子是有规模有组织的迁徙南州呢？ 如果是这样，他们所图为何？ 方雪恨感知了一下他留在那名阴阳殿的瘦高弟子身上的气息，发现他距离自己不算远，就在南州城外，方雪恨就想在进入南离神宗之前把这件事搞清楚，以免留下祸端。 不过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识破隋人的身份，方雪恨倒是觉得轻松了一些，否则他随时顶着个隋人的头衔在大唐行走，麻烦迟早会有。 “这里有些生肌丹和碧芽丹，你拿去养伤。”方雪恨随手扔给他十来粒碧芽丹，说：“最近严狗有没有按我说的做事？” 刘筠感激地接了过来，他说话也变得更加恭敬了：“严宗主一直在做，没敢违背大人您的意思，约莫再有几天时间就能将钱财全部返还，甚至连我那份也退给了我。” 方雪恨点了点头，看来严狗还有得救。 “我可能要出一趟门，以后你就负责卢氏商行、花艺铺和米行的安全，如果有事及时通知我，否则一旦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刘筠赶紧点头：“请大人放心，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拍马屁也不用这么夸张，”方雪恨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你只要做好这事，修行所需的一切资源我都可以满足你，不管是丹药还是符咒！” 方雪恨知道不让他看一点实力他这种人是不会死心的，所以挥手掏出一摞符咒，其中就有强大的乾元符。 方雪恨从中抽了三张，一张破元符，一张震元符和一张乾元符，交给刘筠道：“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向花艺铺的吴老板说，他能够联系上我。” 方雪恨给了吴忠和王珀传音符，可以随时联系自己，他不可能完全信任刘筠。 王鼎年事已高，他已经联系了卢采莲请求退位，卢氏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接手商行。 安排好这事，方雪恨便循着他的那股元气朝城外赶，可没想走到一半突然收到严狗的传音符，他果然想办法将他的那个师父骗了出来。 方雪恨想想趁早解决了也好，否则到时候两人变成同门反倒不好下手了。 严狗的师父名叫褚阆，虽是南离神宗的弟子但却是南离神宗垫底的那一批人，本事不大，却特别贪财好色。 褚阆听一位熟人介绍了一名绝色女子，他便心动不已，抛下严狗的前妻准备私会美女，殊不知这是严狗一手安排的局，为的就是请君入瓮。 来到一个名叫小禹岗的镇上，方雪恨便看到了有些兴奋的严狗在镇子口等着他。方雪恨走了过去，说：“人呢？” “在前面的一处农家小院，我花大价钱从南州城的醉香楼里请来了一位头牌，褚阆眼光很高，一般人看不上。” 严狗的计策很好，请来一位风尘女子扮成良家少妇，让不明所以的褚阆无法拒绝。 “走，去会会你那位师父。”方雪恨和严狗悄悄摸到小院，他从围墙上看到厢房里面有嬉笑之声，就知道褚阆与那位“良家”头牌快成事了。 “我进去，你别出面。”方雪恨为了不让自己暴露，他从戒指里掏出一个薄皮面具，这东西是当时宰了郑旗顺手收起来的，没想到此刻还能有点作用，只是想到郑旗那家伙用过，方雪恨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他一个人翻墙进了小院，褚阆根本不知道有人靠近，他现在整个心思都在身下的女子上，不得不说这名头牌确有几分姿色，肤如凝脂媚眼如丝，又懂情调，把褚阆撩得神魂颠倒。 “哐当！”方雪恨直接破门而入，杀气腾腾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凶狠。 “狗东西，敢勾引我婆娘，找死！”方雪恨以头牌丈夫的身份占据道德制高点，怒气冲冲地奔着褚阆去。 女子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的演技比方雪恨还好，那副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令人心疼不已，喏喏道：“夫君救我！”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八章 再见阴阳殿 褚阆心神大乱，没想到被人捉奸在床，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兄台，误会，这是误会！”褚阆看方雪恨面红耳赤的样子，他赶紧翻身起来想要解释几句，但方雪恨哪里会给他开口的机会，冲过去抓住他的领口便用力往地上一砸，顿时把褚阆砸得头晕目眩。 “畜生！被老子逮了正着你还敢狡辩！看我不打死你！”方雪恨猛拳出手，一顿狂呼，褚阆被打得生疼，火气也上来了，他就想着还手弄死这个莽夫。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莽夫好像不简单，一拳接着一拳朝他的丹田招呼，他想动用元气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大哥，饶命啊大哥！”褚阆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打死不可，死就死吧关键是被人捉奸在床死了都没人好意思替他报仇。 在方雪恨的示意下女子已经扭着腰肢离开，门外的严狗给了她一大笔钱财，让她笑容满面心满意足。 方雪恨一把将褚阆提起来扔到椅子上，用脚踩在他的胸口，恶狠狠道：“你玩我婆娘，这笔账怎么算！” 褚阆现在头昏脑涨全身酸痛，根本不敢和方雪恨讲道理，他聋拉着眼皮说：“大哥，是我不对，我赔钱！” “赔钱？你当我婆娘是什么人！”方雪恨又是一顿老拳，但他下手有分寸，没想过打死他。 褚阆都快哭了：“大哥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我褚阆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我以南离神宗弟子的身份发誓！” 方雪恨冷笑一声：“还敢拿南离神宗的身份压我？行啊，那咱们就去南离神宗走一遭，让那些大人们评评理，看谁对谁错。” 褚阆怕了，这要是真的闹到宗门去，他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这种丑事南离神宗怎会替他背锅？恐怕第一时间就是把他废尽修为然后逐出师门。 “大哥，你开个条件，我一定照办！”褚阆心里十分纳闷，自己堂堂化气境修士，竟然被一个莽夫揍得找不到北，简直匪夷所思。 他悄悄运气调息，丹田一阵酸痛，让无法动用元气，不过他身上还有一些宝贝，只要让他恢复一点力气就能杀死眼前这个莽夫。 方雪恨才不管他心里的小九九，他眼珠转了转吼道：“那行，五百万两银子，你拿得出我就放你一马！” 褚阆吓得抖了一下：“大哥，别开玩笑了，五十万两银子我还可以凑一凑，五百万两你还不如杀了我。” “放屁！”方雪恨怒目而对：“我婆娘就值五十万两吗？看你狗东西也没有诚意，老子自己搜！” 说完他就把褚阆两手反绑起来，然后开始脱他的衣物，不一会儿就将他剥得干干净净。 “咦，这是什么？这东西值钱不？”方雪恨从他身上抖出一大堆东西，东瞧瞧西瞧瞧，仿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样，连震元符也不要，当成垃圾丢得远远的。 褚阆见他翻到一个小小的炉鼎，拿在手上把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东西是严狗的父亲赠送给他的，材质极佳，是炼丹的好东西。 “大哥，那东西就是一夜壶，根本不值钱，你要不拿走那些丹药，那些都是碧芽丹，每一颗都价值千两！” 方雪恨若有所思，仿佛真的信了褚阆的话，他将那些碧芽丹一一收起来，大概也就百十来颗，心想这家伙也不见得富裕嘛。 “夜壶？你他娘的随身揣个夜壶？骗三岁小孩儿呢？”方雪恨将信将疑的眼神十分到位：“这夜壶口子那么小，你能尿得进去？”说完方雪恨还故意看了一眼他的下面。 褚阆一阵憋屈，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能让你随身携带的东西，就算是夜壶也应该值点钱吧？”方雪恨用褚阆的衣服将炉鼎裹得厚厚地包起来，说：“这东西算二十两银子，你说的五十万两在哪里？” “大哥，你丢得那些符咒，怎么也值五十万两啊。”褚阆想让他把炉鼎留下，不过看到方雪恨凶恶的眼神又没说出口，心想等过了今天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 方雪恨又是一副怀疑的表情，他觉得演戏好累，但不得不演下去：“你没骗我？” “大哥我怎么敢骗你啊！”褚阆想死的心都有了。 “行，看你还算配合，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马。”方雪恨将大把震元符收起来，便摔门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褚阆视线中。 “大哥，你给松个绑先啊！”褚阆一声哀嚎。 方雪恨没理他，知道这家伙很快就会恢复实力，那点绳索怎么可能绑住化气境修士，只是他把褚阆的衣服给带走了，这家伙免不了要凉飕飕一阵子。 过了好一阵，褚阆终于恢复了元气，挣脱开来，他愤恨不已要找方雪恨报仇，走出屋子却哪里还有人影？ “妈的，上当了！”褚阆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个女人不见了，方雪恨也不见了，空荡荡的院子根本没人住。 “敢设计陷害我，找死！”褚阆想起给他介绍女子的熟人，便扭头去找他算账，结果他去了之后发现连那个熟人也人间蒸发，毛都没留下一根。 褚阆狠狠一拳砸在墙上：“让我查出是谁做的，非灭他满门不可！” 然而他的话方雪恨和严狗却听不到，他俩现在正美滋滋地回了赤崖洞，准备用鲜血解开封印。 严狗现在对方雪恨佩服得很，别看他粗鲁地拉着褚阆一顿暴打，其实想要做到如此轻松随意收拾一个化气境修士怎会简单？ 严狗不知道方雪恨的境界几何，但在他心目中方雪恨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大人，您看！”严狗将手指割破，鲜血顺着炉鼎流下去，很快里面就泛起阵阵红芒。 “你说的果然正确。”方雪恨现在彻底相信了严狗的话，炉鼎四周浮现出花纹一般的图案，密密麻麻地，颇有一股韵味。 “这就是迷阵图！”严狗也是第一次见，他同样十分震惊，没想到祖传的炉鼎真有秘密。 方雪恨看了他一眼：“你会不会后悔了啊？” 严狗一个激灵，他斩钉截铁道：“没有，绝对没有！这是大人应得的！” “没有就好，”方雪恨也不在乎他有什么想法：“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有没有阳奉阴违？” “没有没有，我已经把钱财尽数退还，如今赤崖洞许多人都走了，剩下不到十个人，但都是真心想要修行的，没有心术不正之辈。”严狗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成天装高人，可以活得真实些。 “那个老费走了吗？”方雪恨觉得那位费姓老者也是倒霉，遇到自己了。 “他没走，他资质平庸实力低微，又一大把年纪了，出去反而危险，就索性留在山上，也好有个养老的地方。”严狗现在还是宗主，只是没有了往日威风，但他还有一些家底，能够撑得起赤崖洞。 “赤崖洞终究是因为我才变得萧条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不乱搞一气我不会看着赤崖洞关门歇业，如果你真心要把赤崖洞做下去，我可以给你支持。” 方雪恨不是心血来潮，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只是这个梦想实现起来困难重重，他不曾说出口。 他一直没有忘记来到南州的初衷，他要寻找宇文洛、卓青和江凝雪，还有，他想去皇城见一见母亲李昭临。 只是这两件事都急不来，要看缘分，还要看时机。 严狗知道方雪恨虽说支持赤崖洞但不会那么轻易，他必须要得到方雪恨的十分信任才行，所以他也不急，有些事情只有通过时间的沉淀才能让人相信。 “这个我先带走了，这些碧芽丹和破元符就当是给你的回报，你可以用在赤崖洞的发展上面，只要你足够忠诚，我不会亏待你。” 方雪恨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透铜炉上的迷阵图，他只好先收起来慢慢琢磨。离开赤崖洞后他并没有回南州城，而是向西而行。 他留在阴阳殿瘦高弟子身上的气息，就在西边。 西边有大山横断，与杻阳山脉呈十字状接壤。 山中有一峡谷名为落鸟涧，意思是连飞鸟都飞不过去只能坠落其中。 落鸟涧的那头便是定云山，云在山顶常年凝聚，因此得名。 定云山陡峭不已，有人形容它“崖成二鸟翼，峰作一芙莲”。 方雪恨沿着气息追寻，终于在落鸟涧前方停了下来。 “这鬼地方太偏僻了，正常人绝对不会住在这里。”方雪恨小心翼翼地拔草前行，还好那名阴阳殿弟子不在落鸟涧那边的定云山上，否则方雪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 临涧处有一栋阁楼，几乎是沿着周遭的参天大树而建，那道气息此时就在阁楼中。 阁楼上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阴阳殿”三个大字。 “这群人鬼鬼祟祟在此地建造一个阴阳殿，是想搞什么？若不是我留了一道气息在那人身上，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藏身此处。”方雪恨听到里面不止一人，他便藏身在外暗中观察。 “嗯？有人来了！”方雪恨发现身后有落叶被踩得吱嘎响，他赶紧躲起来，随即看到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向阁楼跑去。 “孔三，你慌张什么？”阁楼中有人发问，很是不满。 孔三喘着粗气说：“金师兄，南州城外，曹师兄被人杀了。” “什么？”金连平大惊：“那他身上的东西呢？” 孔三急忙说：“不见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尸体都凉了，千尘沙早已被人拿走。” 金连平脸色阴郁：“我们好不容易弄死庄不由夺得千尘沙，没想到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没有千尘沙如何炼制长生令？去查，查出是谁在从中作梗！” 孔三有些为难，毫无头绪上哪儿查？他低声道：“金师兄，此事要不要禀告宗主？” 金连平摆了摆手：“宗主已经闭关养伤，司寇极对他造成的伤害太深现在还未痊愈，这事先不要告诉他，先派人去南州城查清楚再作打算。” “这样，钱至，你和孔三一起去南州城调查，我再想其他办法看能否寻到替代品。”金连平焦虑道：“那边催得紧，若是我们拿不出千尘沙，宗主怪罪起来你我就遭殃了。” 两人点头应允，随后出了阁楼。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三十九章 长生令 方雪恨见状便不再打算进入阁楼，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或许就是金连平口中的宗主。 孔三和钱至出来之后便落入方雪恨眼里，他们在前，方雪恨悄悄跟在后，准备出了落鸟涧之后就动手。 被方雪恨种下元气的瘦高男子就是钱至，他的实力比孔三差许多，孔三已经接近了化气境，他却不过藏气境七重。 钱至说：“孔师兄，你在南州城有没有看到一名长相俊朗，单眼皮，梳着凌虚发髻身着雅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 孔三想了一下，随后摇头：“不曾见过，怎么了？” 钱至气呼呼地说：“那个家伙在赤崖岗上打了我一顿，我要找他报仇。” 方雪恨在后面听得真切，原来钱至还想着找自己报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放心，这次我们去南州城若是遇到他，我一定替你报仇。”孔三根本不问缘由，心想只要见到了人，杀了便是。 “多谢师兄，那人拳脚功夫颇为了得，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只要师兄出手，一定手到擒来。”钱至是想激一激孔三，免得他到时候打退堂鼓。 孔三笑了笑：“那是当然，不过我们不能耽误正事，找回千尘沙要紧。” “师兄我一直纳闷，我们阴阳殿在青州好好的，为何要不远万里躲到这个鬼地方？”钱至身份低微根本不知内情，他只好向孔三打听。 “师弟你有所不知，宗主早已察觉到风声恐怕青州很快就会大乱，届时阴阳殿根本无法自保。再者宗主与元阳宗达成了合作，一起炼制长生令，只要长生令炼制成功，阴阳殿便能一飞冲天跻身一流，我们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孔三与金连平关系不错，所以他知晓一些钱至等人无法探听的秘辛。 “原来如此，”钱至恍然大悟：“还好当时我没有脱离阴阳殿，否则就失去了这个大好机会。” 终于远离落鸟涧，方雪恨一路上也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对长生令很是好奇，对那个不曾听闻的元阳宗也感兴趣，他索性不再藏身，准备好好问一问前面两人。 “喂，那个高个儿，是不是你要找我报仇！”方雪恨大大咧咧地现身，根本没有丝毫畏惧。 钱至和孔三大吃一惊，他们竟然被这个人跟踪了一路都没发现，简直可怕。 “是你！”钱至吓得躲在孔三身后，他是被方雪恨打怕了，不敢与他正面对峙。 “不错，就是你爷爷我，刚才不是说要找我报仇吗？现在怎么怂了？”方雪恨似笑非笑地走过去，手指成拳捏得咔咔作响。 孔三说：“师弟不用紧张，我来处理。”他拔剑踏出一步：“是你打了我师弟？如今又跟踪我们，你是何人？” 方雪恨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与你们的老祖宗司寇极关系极深，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他！” 孔三冷笑：“吹牛不打草稿，现在过来给我师弟磕个头认个错，我便不再追究了。” 方雪恨脚步慢慢加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扬起拳头：“认你妹的错！” “咚！” 方雪恨一拳砸过去，将孔三连人带剑击飞数丈，随后他又飞快弹射出去，再次出拳锤向孔三胸膛。 “砰！”方雪恨狞笑着：“我给你道歉，磕头！”他一边说一边砸，连续打了孔三十来拳，不过只是数个呼吸间。 钱至双腿发软，原本寄予厚望的师兄一个照面就被方雪恨打得半死，他“啊”地大叫一声给自己壮壮胆，然后撒丫子就跑。 方雪恨捡起一块石头，抛向空中然后抬脚踢了出去，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砸在钱至的后脑勺，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趴在草里一动不动。 “别装死了，起来！”方雪恨一把抓起孔三，将他提得老高。 “说，什么是长生令！”方雪恨恶狠狠地看着他，孔三这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要杀就杀，休想套我的话。” “哟，还听硬气，好那我就成全你。”方雪恨一拳狠狠砸在孔三的丹田处，顿时让他面色扭曲生不如死。 “这滋味好受不？你说不说？”方雪恨扬起拳头作势又要打，孔三痛苦道：“别打了，我说！” “长生令是我们宗主无意间得到了一枚上古符文，据说能保人神魂永生不灭，只是它现在残缺不堪，需要无数天材地宝重新炼制方可复原。” 孔三如数家珍，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生怕方雪恨再打他。 “符文！”方雪恨心里一惊，他的逆生符也是符文，他当然知道符文的威力有多强，没想到阴阳殿竟然也有一枚。 “说，你们的宗主是不是太叔智？” 孔三点头道：“是。” 方雪恨大吃一惊，司寇极不是说他汲取了太叔智的生机吗？他竟然没死，还跑到大唐来兴风作浪了！ 那郑旗为什么要骗他说阴阳殿已经烟消云散？方雪恨觉得郑旗根本没有骗他的必要，除非郑旗自己也被骗了！ “我再问你，你们说青州即将大乱，是怎么回事？”方雪恨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问题，青州毕竟是他的根，落叶归根，他有朝一日还是想回到青州。 “这个我不太清楚，只是听金师兄说起，我的身份不及他，很多事只有他知道。”孔三没有撒谎，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那行，既然如此就再见了。”方雪恨随手把他扔在地上，孔三庆幸方雪恨没有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方雪恨刚走了几步，抬脚踢出一粒石子化作流光，一瞬间便洞穿了孔三的头颅，让他死不瞑目！ “阴阳殿的人，都该死！”方雪恨根本没打算放过他，这群人一直不是善茬，留着迟早是祸害。 钱至也没有机会再爬起来，方雪恨只是轻易引动他体内的那股元气，便让他心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 “长生令啊，一定不能让阴阳殿得逞！”符文的威力只有方雪恨最清楚，那东西太可怕了，方雪恨万万不敢让阴阳殿拥有如此恐怖的东西。 他计划着如何从中破坏，只是一时没有好主意。 回到南州城的时候方雪恨又遇到了一个熟人，不过只是他单方面的熟人，因为对方可能是第一次见他。 “你就是方雪恨？”方雪恨一进城就被他察觉到了，所以他出现在方雪恨面前，就是要看看归姝口中的方雪恨到底是何方人物，让她甘心将青铜古棺拱手相让。 来者正是当日五位黑白麻衣之一的狄师！ “前辈好，我就是方雪恨。”方雪恨有些紧张，他听归姝说狄师最恨隋人，希望狄师没有看穿自己的身份吧。 狄师忽然伸出手，贴在方雪恨的天灵盖上。 方雪恨吓了一跳，却不敢乱动，就算对方要杀他，他也没有本事反抗，不如顺其自然。更何况他没有感受到狄师的杀气，说明对方不是来要他命的。 “嗯，不错，确实有点本事。”狄师收回了手：“化气境七重了吧？这等境界能有强于常人的神魂，又有坚实的身躯，是个可造之材。” 方雪恨心想在这些大佬面前真的没有一点秘密可言，他前两天才破境进入化气境七重，一下子就被狄师看出来了。 “既然你答应了归姝加入南离神宗，那就证明你认同了大唐皇室，从此你身上就贴上了皇室的标签，”狄师严肃地说：“从此以后凡是一剑派和南州丁家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方雪恨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就站了队，稀里糊涂就有了一群强大到不讲道理的敌人，真是哭笑不得。 “当然，你也有盟友，比如我们。”狄师说：“只要你表现够好够出色，我会考虑让你进入更高的学府深造。” “多谢狄师！”方雪恨心想你个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别以为画个大饼就能让我死心塌地为你们卖命。 “行了，这个令牌你拿着，随时去南离神宗报道，自然有人会接应你。不过千万不要打着我们南州五王的名号去，因为那里有人和我们不对眼，小心自找麻烦。” 狄师还算厚道，将这些细节告诉他，否则方雪恨一个不小心就又稀里糊涂地惹上一些惹不起的人。 “原来他们还有个名号叫南州五王，不过现在只剩四王了，可惜可惜。”方雪恨心里还是很佩服他们，实力超强而且做事有规矩讲道理，这种人就算坏也坏不到哪去。 更何况方雪恨记得归姝的那一句阿姨，或许就已经注定了他与南州五王是一路人。 大唐李氏，说来不正是自己的亲戚么？这样一想一剑派与南州丁家天然就是他的敌人，好像也不过分。 方雪恨看着狄师准备离开，赶紧问：“对了狄师，我想问一下南离神宗允许带丫环吗？” 狄师表情怪异：“你要带就带吧，不过年轻人，注意身体。” “狄师你误会了，哎狄师！” 狄师已经消失了。 方雪恨心里高兴不已，可以带着小薇一起去实在是太好了。 回到卢氏商行的时候，王鼎正拉着行李要走，方雪恨赶紧喊住他：“老掌柜，你要走了？” 王鼎看到方雪恨咧嘴一笑：“落叶归根嘛，如今我已经退了下来，便打算回范阳养老，若有机会再见，一定与公子喝两杯。” 方雪恨也有点伤感，毕竟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王鼎对他也照顾有加。 “那好，一路保重！”方雪恨塞给他一些碧芽丹，普通人吃这个东西就起个延年益寿的作用，但比那些莫名其妙的保健品强多了。 小薇没有出来，她正躲在屋子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与王鼎相处时间最长，两人的感情也最是深厚。 “公子，照顾好小薇，拜托了！”王鼎冲方雪恨行了一个大礼，方雪恨赶紧扶住他：“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她。”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章 九师弟 卢采莲新派遣的人还未到，这几天方雪恨就承担起了商行掌柜的重任，小薇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才慢慢从离别的伤情中走出来。 方雪恨看她匍匐在柜台上，聋拉着脑袋双目无神，便敲了她一个爆栗，说：“丫头，怎么了，还在伤心啊？那你干嘛不跟老王一起回范阳？” 小薇抬头恨恨地看着他：“还不是你这个大坏蛋！” 方雪恨委屈道：“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叫老王走的。” 小薇干脆不理他了，跑到隔壁找李岚诉苦。 等了十天，卢采莲的人终于到了，方雪恨和小薇一起迎了出去，说什么也是故乡来人，还是很亲切的。 “咦？公子！”那人看见方雪恨，惊喜地大叫起来，原本还因为远走他乡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方雪恨也瞪大了眼睛：“我靠，卢大哥！你怎么来了？” 原来卢采莲把卢象派了过来，她可能也是考虑到卢象与方雪恨有些交情，能够加深方雪恨与卢氏的关系吧。 “哈哈，二小姐让我来我开始还不乐意，要是早知道你在此，我早就过来了！”卢象这次拖家带口几乎举家搬迁至大唐，他身后跟着一名妇女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方雪恨就知道这是他的家人。 “公子，这是内人陈氏，这两个是我的孩子，姐姐念娇、弟弟念阳。”卢象兴高采烈，他乡遇故知的心情溢于言表。 两个孩子很是乖巧，同时向方雪恨行礼。方雪恨也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他没有什么好礼物拿得出手，只好一人赠了些碧芽丹。 卢象深知碧芽丹的珍贵，大呼使不得，方雪恨却摆手阻止了他，说：“两个孩子乖巧聪明，卢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培养。” 卢象连连点头，陈氏也笑着附和。 此时吴忠出了门，说：“方老弟，今晚不如就在我这里吃顿便饭，给这位卢大哥一家接风洗尘如何？” 方雪恨心想也好，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公子，我带念娇念阳去玩一会儿。”小薇天性活泼，很快与两个孩子打成一片，她便带着两个孩子逛街，见识见识偌大的南州城。 方雪恨笑着点头：“早点回来吃饭。” 晚饭时王珀也来了，还带了一名年轻女子过来，看样子是他的相好，长得文静，言语不多却也不让人感觉有隔阂，众人相处甚是融洽。 方雪恨喝酒根本不会醉，只要他愿意可以喝到天荒地老，但今晚他没有用元气驱散酒劲，而是任其自然喝了个酩酊大醉。 “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喝醉呢！”小薇扶着方雪恨进房间，帮他洗漱又帮他宽衣，安顿好了也没有离开，就坐在床边陪着他。 “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高兴嘛。”方雪恨第一次体验醉酒的感觉，很是新奇，但脑袋疼得厉害，却不是很好受。 小薇说：“现在卢大哥一家人到了商行，你是不是也准备离开了？”小薇很聪明，很多事情她都能看明白，只是一般不会说出口。 “小薇，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方雪恨眼睛都红了，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酒精让双眼布满了血丝。 小薇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方雪恨原来从未打算抛下她，顿时感动得掉下眼泪：“公子，只要你不嫌弃，我一辈子都跟着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或许是酒劲让人冲动，方雪恨一把将小薇拉下来抱在怀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小薇依偎在他怀里抽泣，不过落下的全是幸福的泪水。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星星点点映照在床榻。 夜半三更，大地静谧。 “扑通！” 方雪恨哎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他看着床上横躺的小薇，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睡觉真的太可怕了。 方雪恨走出院子，早已没了睡意。趁着月光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心血来潮神识探入戒指，想看看双尾貂和地火犀活得好不好。 “咿呀，这俩家伙把地光竹吃完了？”方雪恨看到原本一人高的地光竹已经没有枝叶，连枝干都只剩下很小一截。 双尾貂和地火犀在呼呼大睡，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家伙不是在换毛了吧？”看到双尾貂原本灰黑的毛发脱落异地，长出许多洁白的毛须，方雪恨十分好奇。 “哎哟，我把这几个东西给忘了！”方雪恨突然看到几只鸡，一下子就想起了卓青。 这几只鸡长得很大，每一只几乎都有一条狗那么大。它们成了方雪恨怀念西阳宗的道具，方雪恨也舍不得杀了吃。 “猫前辈，猫前辈！” 方雪恨唤了几声，山猫依然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醒过来。想到那个身穿红色战甲的美丽女子，方雪恨心里就觉得堵得慌，她真的彻底死了吗？ 方雪恨掏出那只小铜炉，一股元气探出，铜炉顿时亮起血红的光芒。 迷阵图再次浮现，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红莲，看似杂乱无章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到底应该怎么破？”方雪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头绪，他想这东西应该不能以常理推断，或许需要一点刺激。 所以他就催动逆生符，化作一股纯净的本源之气试探进去。 “不行，换一种。”金之本源气息无用，方雪恨又换成木，还是不行，他又换成水。最后终于在土之本源气息下，那些像红莲一样的图案开始有了变化。 “原来是这样！” 方雪恨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迷阵图开始不停演变，一会儿变成山河，一会儿变成云朵，最终在方雪恨不停地用本源之气的催动下，迷阵图化作一把重剑，剑身有一条白线。 方雪恨用元气顺着白线游走，最后铜炉发出“咔嚓”的声响，铸成铜炉的青铜竟然开始不停蜕变，重组，最后变成一口巨大的水缸！ “我靠，不会吧？”方雪恨看着眼前陡然出现的大水缸，心情十分复杂，他伸手摸摸这摸摸那，总感觉这不该是一口水缸才对。 “咦，白线还在呀！”方雪恨又探出元气顺着白线游走，水缸突然又开始蜕变重组，恢复了小铜炉的模样。 “原来这条白线竟是机关，可大衍之道在哪里？”方雪恨心想，不会就是这口水缸吧？ “咯咯喔…”隔壁吴忠家的公鸡开始打鸣，方雪恨回过神来，天要亮了。 南州东起扶山西至横断，南抵杻阳山脉北临皇城，方圆不知数万里。 扶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 绕径寒云拂步生，巑岏青嶂压孤城。 “公子，我走不动了。”小薇可怜兮兮地望着方雪恨：“我腰酸腿痛，你能不能背我一下？” 方雪恨乐了：“背一下是怎么个背法？” 小薇一屁股坐在地上：“哼，我不走了！” 方雪恨走过去蹲下：“来吧，我才是你的丫环。” 小薇扑腾一下趴在方雪恨背上，笑嘻嘻地说：“公子你人真好。” 方雪恨心说谁想当这个好人谁孙子。 石径通幽绝于天，抬眼见楼入云端。 “公子，前面是断崖，没有路了！”小薇有点兴奋，在方雪很背上手舞足蹈：“哇哇哇好漂亮，公子你看那边！” 方雪很抬眼望去，两岸青山相对出，声声鹤鸣动九天。 “小薇，你喊喊，看有没有人来接我们过去。”方雪恨看着这个巨大的断崖深不见底，崖中有飞鸟游弋。 小薇从他背上跳下来，双手合着嘴扯开嗓子喊道：“有人吗！快来接我们过去呀！” 小薇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山间的云朵闻声而开。 无数碎石凭空而起，在两山之间拼凑出一条康庄大道，径直延伸到方雪恨脚下。 “哇，好帅啊！”小薇兴奋不已，牵着方雪恨的手蹦蹦跳跳地踩着石径往前跑。大风吹过，她头上的双丫髻一片凌乱。 石径的那端站着七八个人，全部穿着洁白的丝绸长衫，胸口绣着一方青色小塔，像极了远处山巅的那座耸入云霄的塔楼。 “大师兄，那人就是师父特招的弟子方雪恨？看上去好土啊。”张青岁抱着剑，脸上挂着笑。 李途穷说：“土啊？你信不信他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青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大师兄，真的？” “你要不要试试？”李途穷说：“化气境七重，体质强悍，还领悟了剑意，你觉得你打得过他吗？” 张青岁不说话了，他身边的周溪童出声问李途穷：“大师兄，我打得过他吗？” 李途穷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没数吗？” 周溪童讪讪一笑，也不说话了。 “传言而已，等会让我试试他就知道真假。” 说话的是卫北岭，他是二师兄，他的境界已经是化气境九重，在师兄弟几人之中仅次于李途穷，实力也排在第二。 李途穷提醒道：“试试可以，别阴沟里翻船，师父若不是临时有事下了山，他会亲自来迎接我们这位九师弟，所以他的实力不会与传言相去甚远。” 卫北岭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师兄，我会小心的。” “比试归比试，却也要注意分寸，再怎么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李途穷话音刚落，方雪恨和小薇已经接近面前。 李途穷站了出来，笑问：“九师弟，我等恭候多时了。” 方雪恨抓了抓头发，怎么一来就变成九师弟了？不过他很聪明没有多问，也笑着说：“各位师兄，久等了！” 他数了数面前站着八个人，看来这八个都是师兄，自己果然是九师弟。 张青岁过来拍了拍方雪恨的肩膀：“九师弟，你这上山修炼还带个丫环，是不是该去合欢宗啊？”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一变，周溪童和卫北岭对视一眼，也觉得张青岁这话说得太没脑子了。 李途穷脸都快滴出水来了，他扭头恨着张青岁：“闭嘴！” 张青岁果然捂住嘴巴，像是犯错的小孩赶紧躲到人群中，不敢与李途穷对视。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一章 吐个泡泡 方雪恨一直在观察众人，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他知道南离神宗家大业大弟子众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很正常，但他却不会任人侮辱他在乎的人。 “这位师兄叫什么名字啊？挺幽默的。”方雪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青岁，实则问李途穷。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卫北岭是一个直性子，他便说道：“那是六师弟张青岁，这位是我们大师兄李途穷，我叫卫北岭，排行第二。” 周溪童赶紧伸头道：“我叫周溪童，是你的五师兄。”说完还冲方雪恨挤了挤眼，似乎与他很熟络的样子。 李途穷说：“好了，这里风大，先进去再说。” 小薇有些胆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平时高高在上的修士，显得手足无措，一直紧紧拽着方雪恨的衣袖，像个乡下来的小姑娘似的。 方雪恨把她的手抓在手心轻轻握了握，示意她不要紧张。 穿过一片鸟语花香的山丘，方雪恨看到了一道巨大无边似乎横亘在天际的拱门，拱门朴素而斑驳，看上去极具沧桑气息。 拱门上刻着南离神宗四个大字，非常气派。 方雪恨心里有些激动，却不是因为眼前所见，而是想到若是西阳宗也能有这么一块宝地造这么大一个山门那该多霸气。 拱门外面无人值守，但却插着许多剑旗，一字排开，迎风招展。 穿越拱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硕大空旷的演武场，有西阳宗那块泥巴地数十倍之大。 “哇，好多人啊。”小薇悄悄惊叹，方雪恨也觉得震撼，巨大的演武场上至少有四五千名弟子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晨练，统一的着装统一的动作，特别有气势。 李途穷笑着说：“这是南离神宗其中一部分弟子，这些都是外门弟子，真正的内门弟子和精英弟子一般不会露面，除非宗内有大型活动或者遇到外敌入侵。” 方雪恨砸吧着嘴，南离神宗果然厉害，宗门浮于云端，门下弟子数千，放在青州简直无敌。 他现在想想青州那些几十百来个人的宗门，简直跟一窝山贼没什么区别。 “南离神宗分内外门，一般通过考试进来的都是外门弟子，通过修行有机会转为内门弟子，但我们不同，我们八人如今加上你九人既不属于外门也不属于内门。” 李途穷看着方雪恨，说：“南离神宗除了内外门弟子和精英弟子之外，还有直属弟子，我们九人都是直属弟子，师父是闵白衣，属神宗三王之一。” 方雪恨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不再垫底，心里小小地高兴了一把。 “神宗三王各自门下都有一批直属弟子，也只有三王才有直属弟子，每一个都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和特长，每一个都不能小觑。” 方雪恨问道：“神宗三王是不是这里最强大的存在？”他想可能就似南州五王一样，全是坐镇一方的超级强者。 李途穷却摇了摇头：“神宗三王很强，但并不是最强的存在。南离神宗有个外号，叫白月神宗，因为这里有一个人，他不是宗主不是长老也不是三王之一，而是一名守墓人，他的名字叫梁白月，迄今为止八百年，他是神宗第一人。” 方雪恨被李途穷深深地震撼了一把，突然好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神宗第一人，能让外界以他冠名，此人定然强到可怕。 “那咱们宗主叫啥？他厉害不？”方雪恨突然很想知道，什么人可以成为千人大派的宗主，他一定是那种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人吧？ 李途穷说：“宗主名叫采蘩。” “采蘩？女的？”方雪恨张大了嘴。 “很惊讶？”李途穷笑了笑：“如果是让顾轻瑶看到你这幅表情，你就死定了。” 方雪恨觉得自己好晕，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这种大宗门真的恼火，让人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大佬们。 方雪恨有气无力道：“顾轻瑶又是谁啊？” “顾轻瑶是宗主唯一的弟子，她平时都不在山上，不过很快她就会回来了。”李途穷说：“你很快就会见到她。” “唉，我发现这里好像一个比一个厉害，被你说得我连门都不敢出了。”方雪恨头昏脑涨，一点也不想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 “行，你就在这里修炼吧，我们不用统一晨练，也没有约束，反正你想去哪儿去哪儿，但是一个月之后，你必须在这里。” 一行人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院落，这里远离演武场，周围也没有人居住，看上去十分荒凉。 方雪恨不解：“为什么？” 李途穷似乎嘴巴都说干了，他咽了咽口水，周溪童趁机道：“一月之后神宗大试，倒数一百名统统逐出山门！” 卫北岭也趁机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三王门下的弟子不在此列。” 李途穷瞪了他二人一眼：“虽然不会被逐出山门，但这事关面子之争，三王弟子会与神宗前一百名进行车轮战，届时可不要丢师父的脸！” 方雪恨大概了解了，便说：“大师兄放心吧，我会努力的。”他原来一直是西阳宗的大师兄，如今要喊别人大师兄，心里还有点不习惯。 张青岁自从被李途穷凶了之后便再也没说话，他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心里却不高兴。 “大师兄，咱们师父是不是不收女弟子啊？”方雪恨纳闷，九个大老爷们凑成一窝，真正阳盛阴衰。 “咳咳！”李途穷脸色尴尬：“这个传音符我们可以随时互相联系，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其他人也一言不发跟着走了，个个脸色怪异。 方雪恨抓了抓头发：“小薇啊，他们怎么好奇怪？” 人走了小薇又恢复了活波，像是冬眠的动物迎春出洞：“他们一直都很奇怪呀，那个张青岁人长得丑，说话又难听，真是气死我了。” “放心吧，我记住他了，这笔账迟早要和他算。”方雪恨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没有普度众生的心。 “公子，这里好荒凉啊，他们是不是欺负你是新来的，专门给你弄了一块荒地让你开垦？”小薇十分不满，院落破旧灰尘遍地，茅草都长进屋了。 方雪恨倒不介意：“这里清净，正好没人打扰，何况我还可以养鸡。” 说着方雪恨便动手围了一圈篱笆，让它变成一个鸡圈，然后从戒指里把那五只肥得不像样的鸡拿了出来扔进鸡圈，这些家伙顿时如获大赦一般咯咯咯地边叫边扑腾，看上去很是兴奋。 “公子，你哪来的鸡呀？”小薇觉得很神奇，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方雪恨的手。 方雪恨恶狠狠地张开双臂：“公子我无所不能，小丫头颤抖吧！” 小薇故作害怕：“来人啦，救命啦！” 院落不大，但两个住却绰绰有余。不知道闵白衣出于什么考虑，这里特别偏僻，哪怕方雪恨和小薇搞出再大的动静也没人能听得见。 可是方雪恨并没有搞出什么动静，除了晚上被小薇惯例一脚抖下床之外。 院落后面有一汪清泉，是顺着山崖流下来的，潺潺水声不仅有助于睡眠，而且喝起来十分甘甜。 方雪恨此时就坐在清泉旁，他在仔细梳理自己的过往。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此处无寒梅，也无去年花，有的只是方雪恨心中那个马尾辫白裙子女孩儿，像三月盛放的梨花。 “小渠儿，你在哪？” 方雪恨在心里呼唤，每每至此却又感到害怕，怕大泽书院一别成永远，怕两人终生无相见。 方雪恨把头扎进清泉，想让流水冲散思念，却不曾想思念没冲散，反而被一尾青鱼啄了一嘴。 “咦，这鱼还会咬人啊？”方雪恨伸手将青鱼捞了起来，捏在手中仔细观察。 青鱼不停挣扎，嘴巴张得老大。 “嗨，还敢对我龇牙咧嘴？”方雪恨啪啪两下敲在青鱼头上，青鱼那对白眼翻了一圈，突然对方雪恨突出一个泡泡。 泡泡越长越大，忽然“啵”地一声爆开，溅了方雪恨一脸水花。 “我靠，你信不信我把你蒸了啊？”方雪恨觉得这条青鱼很可恶，便抓回去交给小薇让她蒸了。 小薇一见到青鱼就十分喜欢，舍不得吃，反而将它扔进水缸养了起来。 方雪恨十分失落，随即又跑到清泉边，想看看还有没有青鱼再抓一些，这样鱼多了小薇总不会不舍了吧！ 可不一会儿小薇便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公子公子，鱼死了！” 方雪恨一愣：“才扔进水缸就死了？不过死了就死了吧，我再重新给你捞一条。”方雪恨这时又看到一条，在水底游动。 可是小薇却急着说：“公子，青鱼吐了一个泡泡出来，你快去看看吧！” “啥？”方雪恨乐了：“临死还吐个泡泡？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倔呢？” 小薇越来越急：“是一个大泡泡，你快去看看呀！” “好好好，看看去吧。”方雪恨无奈，被小薇连拉带拽拖回屋。 不看还好，方雪恨一看吓一跳。 “好大的泡泡啊。” 看着水缸中飘起来的泡泡，方雪恨大感神奇，泡泡还在不停变大，青鱼已经翻了白肚，一双死鱼眼瞪得老大，看样子是死不瞑目。 小薇着急道：“公子，泡泡越来越大了，怎么办？” “我来戳破它。”方雪恨伸出手指戳了戳，泡泡却没破，而是像棉花一样富有弹性，眨眼就恢复了原状。 “嘿，我还不信邪了！”方雪恨一巴掌扇过去，泡泡摇摇晃晃了几下，却依然没破，反而已经冒出了水缸，不断膨胀。 这下方雪恨也有点慌了：“我去，不会这么邪门吧？” “公子，泡泡飞起来了！”小薇张大了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方雪恨当然看得见，他将元气灌注在手掌，双手成拳轰了出去，心想这下总该破了吧。 “嗡……” 泡泡发出一阵悠久而又绵长的声响，还是没破，还在继续长大，并且长得更快了！ 不一会儿泡泡就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房梁上的搁板都被它撑得咔咔作响。 “糟了，快出去。”方雪恨拉着小薇跑出房间，他刚把五只鸡收起来的一刹那整个房间应声倒塌，溅了他们一身灰尘。 “泡泡飞走了！”小薇指着天空的巨大泡泡突然变得很兴奋，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各种颜色，甚是好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二章 闯祸 “不对劲，这东西是一条鱼能吐出来的吗？”方雪恨皱起眉头，感觉十分不好。 果然，泡泡越飞越高，越长越大，几乎笼罩了他们所在的整个山头。 南离神宗最高处有一座青色的塔楼，塔楼上有一名原本闭眼假寐的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神色凝重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对身边的另一名老者说：“不好，有人触发了禁元阵！” 泡泡飞到高高的天空，大得让人望不到边。方雪恨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疯狂涌动，纷纷朝着泡泡汇聚！ 泡泡散发着雪白的光芒，很刺眼，让方雪恨不敢正视。 青色塔楼中飞来三道人影，他们迅速将泡泡围住，然后每人一剑扔向天空，一股奇特的波动震荡开来，空气中那些疯狂涌动的灵气这才安分下来。 可仅仅这么一会儿，这片山头的灵气已经被抽干，一丝不剩！ “诛邪，破。”一名老者抛出一把小剑，小剑通体泛着蓝光，犹如细针一般扎向泡泡，随后三名老者同时后撤，空中三把长剑开始剧烈抖动。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震惊了整个南离神宗，方雪恨只觉得脚下的山头都快被震裂了。 三名老者脸色苍白，那三把长剑竟然全部在爆炸中碎裂！ “公子，下雨了！”小薇仰着头，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不是雨，是水。”方雪恨抹了一把脸，将小薇护在身前，说：“是泡泡化成的水。” 大雨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雨过天晴，南离神宗也恢复了宁静。 可三明长老却没走，闻声赶来的那些弟子将山头围了个水泄不通，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人群之中，方雪恨看到李途穷带着其余几位师兄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不是生气，而是担忧。 “你们两个，过来！”一名老者指着方雪恨和小薇，苍白的脸色布满了怒容。 方雪恨拉着小薇走过去，他感觉到小薇的手心有汗，看来很是害怕。方雪恨用眼神安慰了一下她，隐隐将她护在身后。 另一名看上去相对和蔼的老者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方雪恨一脸茫然：“我就在后山的清泉里抓了一条青鱼放进水缸中，然后鱼死了，死前就吐了这么个泡泡。” 李途穷来到方雪恨身前，他对三名老者行了个礼，说：“三位长老，这是我刚入门的师弟方雪恨，今日之事想必也是他无心之举，还请长老宽恕。” 那名一直没说话的老者冷道：“宽恕？他触发禁元阵害我们损失三柄名剑，若不是我们来得快整个南离神宗的元气都会被吞噬一空！犯下此等大错，如何宽恕？” 李途穷不敢顶撞他，只好用眼神向那名和蔼的老者求救。 “南陵，这事你怎么看？”和蔼老者看向身边另一位，说：“你做决定吧，免得这老头儿说我偏袒闵白衣的人。” 南陵说：“禁元阵怎么会被一尾青鱼吐的泡泡触发？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承镜，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和蔼老者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了一下说：“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条青鱼，可能从它身上能找到线索。” 这话一出索性没人理方雪恨他俩了，几人开始翻动房屋废墟，很快便将死去的青鱼扒了出来。 “承镜，这条青鱼是不是她的啊？”南陵拿起青鱼研究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脸色大变。 承镜也慌了，他看向那名严肃的老者，说：“冰骨，你看看这条青鱼，是不是她的？” 冰骨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接着也跟着变了脸色：“不错，是她养的，可她养的青鱼本在坠魂潭，怎么会跑到此处？” 承镜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脸色更不好了：“不管如何，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南陵这时候看向方雪恨，道：“你们两个知错吗？” 方雪恨心里不屑，我知个毛线错，可他不敢说，只好闷着不吭声。 冰骨冷哼道：“看你的样子是不想承认错误了？闵白衣是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门下收，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方雪恨有点生气，这老头儿怎么句句都往闵白衣身上扯？到现在为止他俩还没见过面呢！ “好了，”承镜此时出声道：“他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既然已经铸成大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南陵，你看怎么办合适？” 南陵皱着眉说：“就罚他去守墓一月吧，一月之后神宗大试，他若拿不到外门前十名，就逐出山门。” “至于这个女孩儿，她没有修为，就让她打扫一月演武场好了。冰骨，你看如何？” 冰骨眉毛挑了挑：“甚好。” 承镜想说什么，最终砸吧了一下嘴没说出口，李途穷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只能视而不见，谁叫方雪恨闯下大祸呢？ 那条鱼，可是她的鱼啊！ 南陵问方雪恨：“这个惩罚你接不接受？” 方雪恨心想我特么敢不接受吗？不过他昂起头，说：“我不接受！” “什么？你不接受？”冰骨怒气爆发，差点一巴掌呼死他：“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犯下多大的错？信不信我现在就是杀了你闵白衣也不会说半个字！” 方雪恨有点忍不了他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跟小薇没关系，为什么要惩罚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月之后神宗大试，我要拿外门第一！如何？” 李途穷大惊：“你疯了！外门数千弟子，你凭什么拿第一！” 方雪恨对他笑了笑，他看着冰骨道：“老头儿，敢不敢跟我赌一次？若是我能拿第一，你跟我师父道歉，若是不能，我自断筋脉滚出南离神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南离神宗从来没有人敢跟冰骨这么说话！他们纷纷在想这家伙真的不要命了吗？ 冰骨都快被他的狂妄自大气笑了，连说三个好字：“我答应你，不过若是你没兑现诺言，我会亲自出手捏碎你们全身骨头！” “好！”方雪恨豪气云干：“老头儿咱们走着瞧！” 说完方雪恨便拉着小薇走了，就算是守墓她也要带着小薇，因为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方雪恨一点都不放心，特别是这里龙蛇混杂各种人渣齐聚。 走了几步方雪恨又折回来：“哦对了老头儿，陵墓在哪儿？” 冰骨一阵气结，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在那边，你过去自然有人接引，快走吧！”承镜推了他一把，他都觉得方雪恨太过分了。 “师弟，你太冲动了！”李途穷跟着过来，脸色十分阴郁，他对冰骨也很不满。 方雪恨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就这样，受不得半点气，谁要是对我好，我会加倍奉还，谁对我不好，我也会加倍奉还。” 说完方雪恨有意无意看了张青岁一眼，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离神宗的陵墓位于一道幽长的峡谷中，有很大一片，这里不仅葬着祖上先贤，还葬着许多为宗门有杰出贡献的弟子，简直群英荟萃。 峡谷门口有一道门，门紧闭着，门上两个铜环都已经锈得不像样了。 “师弟，在你进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这时卫北岭突然开口，众人一愣，纷纷停下了脚步。 方雪恨皱了皱眉：“二师兄有何事？” 卫北岭说：“听闻师弟实力超群，我想证实一下传言可不可信，如果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一月之后的神宗大试，你根本没有机会。” 方雪恨想了一下也是，便问道：“二师兄如今境界几何？” 卫北岭说：“化气九重境，剑意一重境。” 方雪恨哦了一声，随即道：“二师兄，我觉得还是不要比了，免得打击你的道心。” 说完方雪恨便推门而入，拉着小薇走了。 卫北岭愣在原地，李途穷也怔怔出神，八个人站在那像木头似的，风中凌乱。 良久，周溪童才开口说：“二师兄，你的道心现在被打击得更惨了吧！” 卫北岭的牙齿都在打架，不是冷的，是气的。 “我觉得你不用生气，因为我看出来了，他是真有这个实力。”李途穷不是安慰卫北岭，而是很认真地说：“他身上有一股气势，你们看出来了吗？”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根本没觉得方雪恨有什么气势。 倒是卫北岭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是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有一股气势，这股气势跟修为无关，但却能让他的实力翻倍。”卫北岭突然抬起头看向已经重新合拢的大门：“正气浩然，一往无前，逆天而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就连看不惯方雪恨的张青岁也转着眼珠，思考着卫北岭的话。 “砰砰砰！”突然之间，卫北岭的身上爆发出击鼓之音。 其余人陡然震惊：“二师兄突破了！直接跨入了碎脉境！” 李途穷一掌贴在卫北岭背心，替他度过难关。 “一朝顿悟，二师兄的天赋真的厉害！”周溪童羡慕不已，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顿悟让卫北岭直接跨境。 “这不算什么，有人顿悟一朝成圣，我还差得远。”卫北岭很快便恢复了气势，他现在全身充满精力，恨不得找个人大战三百回合。 “真的要感谢九师弟，他很了不起。”卫北岭不知不觉心态开始变化，方雪恨在他心里的地位终于得到他的承认。 南离神宗很大，像这种深幽的峡谷也很多，但可能都不及此处来得阴冷。 小薇紧紧拉着方雪恨的手，她双腿打颤，连路都走不稳。 “丫头，我背你吧。”方雪恨蹲下身，一把将小薇背了起来；“你别怕，有我在呢。” 小薇努力点了点头，但总感觉这里十分阴森恐怖，好像不时还有什么东西在看她似的。 峡谷之中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崎岖顺着峡谷朝着最深处延伸。 走了一个时辰，方雪恨终于看到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势，那里有一座茅屋，茅屋上萦绕着寥寥炊烟。 方雪恨带着小薇走了过去，茅屋很破烂，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有人吗？”方雪恨推开形同虚设的大门，跨进去的一瞬间就看到一个让他差点吓死的场景。 他赶紧将小薇的眼睛捂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三章 好恐怖 茅屋之中摆着四口棺材，棺材没有盖子，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十分腐烂，有蛆虫在肉中蠕动。 棺材四周渗出许多粘稠的尸水，流了一地。地上也有很多蛆虫到处爬，却始终活跃在尸水中。 “哐当！”门被风吹过，重重地关上，屋里只有透过墙壁的破烂射进来的几道光线给方雪恨提供视野。 方雪恨想退出去，他刚挪了挪步子，陡然发现有人拍了他一下！ “谁！” 方雪恨大吼一声看也不看就一拳扫出去，后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小薇，不要睁眼，抱紧我！”方雪恨死死抱住小薇，甚至已经将她提得双脚离地，因为那些尸水正渐渐淌过来，就要淹没他们的脚。 小薇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屋里是什么景象，但她能够感受到方雪恨心脏跳动的频率犹如疾驰的马蹄。 光线明灭变幻，方雪恨仿佛看到一个人影飞快闪动，但他却没有看清。 “什么人装神弄鬼！”方雪恨中气十足，在给小薇打气也在给自己打气：“鬼鬼祟祟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挑啊！” 没有人回应，只有尸水汩汩而流和满地蛆虫蠕动的声音。 “对了，炊烟，炊烟是怎么回事？”方雪恨突然响起屋顶缭绕炊烟，便抬眼寻找厨房。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道小门，小门后面有一偏房，想必那里就是厨房。方雪恨小心翼翼地摸过去，不想沾染尸水，更不想被蛆虫爬上身。 小薇像八爪鱼似的挂在方雪恨身上，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把头紧紧埋在方雪恨怀里。她虽然没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她总感觉浑身凉飕飕，连心底都浸入了寒意。 “吱嘎”一声，方雪恨推开小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里地势较高，尸水不往这里流。 小门拐角，有一方灶台，灶台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热气直冒地煮着什么，不断沸腾。灶膛里“噼里啪啦”燃烧着，火苗沿着铁锅周围的缝隙窜了上来。 木柴在剧烈燃烧，有一截突然掉了出来，落进灰槽。 一个青灰色的背影对着方雪恨，看上去十分苍老，他伸手拾起木柴，重新塞进灶膛。 方雪恨试探着说：“前辈，您好？” 他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方雪恨觉得很奇怪，他便向前走了几步，准备看一看这个奇怪的人。 “前辈您……”方雪恨张大了嘴巴，他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连腿都挪不动了。 烧火的人确实是一名老者，他发须花白，形同枯槁。 一层皮包骨深深镌刻出整个脸颊的形状，他没有睁眼，因为眼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了起来，他想睁眼的时候就把眼皮扯得很长很长。 他鼻子只剩下鼻梁，因为没有肉只有一层皮裹着那根鼻梁骨。他的嘴巴张着，但牙齿全部腐朽，黑灰黑灰的一片，嘴里也没有舌头，取而代之的是发霉的口腔。 方雪恨看不到他的身子，因为全部笼罩在青灰色的长衫中，但他从老者两侧已经烂穿了皮肤露出的锁骨就打消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我草！”方雪恨心中咒骂，艰难地转过头，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刻！ 老者的双手机械地朝灶膛里递着柴火，仿佛这个动作永不停歇。 方雪恨想推门而出，但怎么也推不开，他急得大声吼叫，用尽力气不停砸门。 “咚咚咚！”声音传出去很远，他砸门的震动甚至牵连了茅屋，搅乱了屋顶的炊烟。 烧火的老者眼皮拉起很长，似乎想要睁眼。他抬起同样枯槁的右手，那极长的指甲在空中一划，方雪恨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五道血印！ “啊！”方雪恨吃痛转身，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拉着长长的眼皮“看”着方雪恨，双手同时伸出，朝着方雪恨的脖子掐过来！ “我去你吗的！”方雪恨大叫一声，眉心的逆生符极速旋转，一股精纯的火之本源气息灌注身上，他顺势从戒指中掏出大衍剑残片，再次勉强地将它当成一把剑，使出了碧水长天！ 方雪恨看到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者好像咧嘴笑了一下，但是他根本没有肌肉，仅仅是那层皮扯了扯，算是意思意思。 方雪恨感觉自己都快失禁了，这鬼东西太他妈吓人了！ 大衍剑残片飞了过去，迸发出无数凛冽的剑气。 剑气在空中扭曲重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字。 这一招方雪恨是跟仇浩荡学的，但却不是仇浩荡的碧水一心融合剑式。 “梆！” 老者双手砸向“水”字，发出一阵巨响，然后方雪恨便倒飞了出去！ 方雪恨死死护住小薇，倒地的时候也没让小薇沾着泥。 “唔。”方雪恨喉咙一甜，老者那一拳根本没打到他，却能将他重创，实在太恐怖了！跟他人一样恐怖！ 秘术碧水长天就这么被老者破解了，甚至没伤到他一根毛发。大衍剑残片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连飞回来的元气都没有了。 方雪恨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再次掏出一个东西砸过去，这次他直接动用了灵脉中的灵气，疯狂灌注其中！ 小铜炉旋转着飞向老者，方雪恨根本不指望它能有所建树，他只是情急之下没得选择而已。 方雪恨不敢停下来，他把破元符震元符乾元符统统抛出去，发出不断的轰鸣。随后方雪恨没得掏了，他直接把地火犀给扔了出来，当做武器进攻老者。 可怜的地火犀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会被方雪恨拿出来当炮灰。 突然间方雪恨在爆炸声中看到了一丝亮光，当他正欲看清时，一根长长的手指穿透爆裂的烟雾点在他的眉心！ “嗡！” 方雪恨神魂俱颤！眉心的逆生符差点离体而出！ 坚硬而又狭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方雪恨眉心，似乎还在不停地搅动！ 方雪恨拼着命后退，却怎么也逃脱不了深陷眉心的指甲！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当！”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老者身后传来，小铜炉通体散发着红光，照亮了整个茅屋！ 迷阵图再现！ 那一道白线很快出现，随后自动引导着方雪恨灌注的灵气开始游走，最后小铜炉开始“咔咔”演变，几个呼吸之间便化作了一口大大的水缸！ 水缸颤动着，开始慢慢长出三只铜足，随后又长出两只耳朵，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丹炉！ 丹炉不断冒着红芒，红芒在空中交织，竟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符号！ 方雪恨看到了那个符号，老者也终于收回了手指，看向那个符号。 那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符号，像一张人脸，又像一把剑，不停扭曲，不停地闪烁。 老者发霉的口腔突然发出一声嘶鸣，他的眼皮拉得更长了，终于扯破了，没有鲜血流出，露出一点点眼眶，却没有眼珠。 “博衍无终极，漫衍而方行。” 一行小字在符号旁边显现，方雪恨心神一震，他手上的戒指突然飞出一块石头，狠狠地砸进了符号中！ 石头穿过的时候，顺便洞穿了老者的头骨。 可是老者并没倒下，反而是犹如失神一般呆呆地走向闪烁着红芒的符号。 “上…尊…”老者用他那不成人样的口腔艰难地发出两个音节，然后方雪恨便看到符号射出屡屡红芒将老者缠绕，随后红芒如潮水般退回，顺带从老者身上吸走了一股精气。 老者终于缓缓跪下，头颅重重磕在地上，就那样弯曲着身躯，慢慢风化成一摞白骨。 红芒消失，符号也消失了，石头再次飞回戒指，依然镶嵌在原来的位置，被猫尾卷曲在中央。 方雪恨惊魂未定，他眉心流淌的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来，看上去有点恐怖。 “小薇，我们走。”方雪恨紧紧抱住小薇，他不敢从正门撤出，一脚踢烂石板围墙跨了出去。 此时茅屋外面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穿黑衣长发披肩，脸庞瘦削，双目浑浊却又闪着精光。他看着破墙而出的方雪恨，一动不动。 方雪恨也看到了他，但方雪恨却感觉不到他的生机，甚至有种他根本不存在于此的错觉。方雪恨试图绕过他，但却发现无论怎么绕，他都在方雪恨正前方。 “前辈，您是梁白月？”方雪恨突然想起李途穷的话，似乎梁白月就在这片陵墓中。 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好歹开口了：“碧水长天？” 方雪恨一惊，莫非这人看到自己出手，认出了自己的剑招？可是碧水长天乃西阳宗绝学，名气怕是没那么大吧？这个男人是如何得知的？ 男人似乎也没想要方雪恨回答，他其实已经笃定自己所见，不需要人回答。只是他看向方雪恨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兴奋，又或者是决绝。 “跟我来。”男人扭头在前面带路，方雪恨惊讶地发现他走路没有一点声息，甚至连脚下的杂草也不曾弯曲！ 方雪恨强忍着忐忑和好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公子，他好像不是人。”小薇在方雪恨耳边私语，男人的背影轻微顿了一下，没有让他们看出端倪。 方雪恨示意她不要说话，这里一切都充斥着恐怖的诡异，只能静观其变。 一条小径沿着山崖蜿蜒，男人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爬坡上坎，终于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山崖前。 山崖上面有一道石门，男人手指晃动打出几个印诀，石门发出低沉的咆哮，应声而开。 走进石门，方雪恨看到了另一番天地，里面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房间分布两侧。 男人带着方雪恨径直朝里走，直到方雪恨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塑，屹立在空旷的大厅中央。 雕塑脚下的地板上刻有复杂的图案，方雪恨猜测那应该是一个强大的阵法，因为他看到隐约有光芒流转。 男人转身看着方雪恨，道：“跪下。” 方雪恨一怔，看了看那尊雕塑，雕塑也是一个男人，但看不出年龄和样貌，只是略显威严。 方雪恨心不甘情不愿地单膝下跪，仰着头颅看着雕塑。 “啪！” 不见男人有何动作，方雪恨的另一条腿吃痛不由自主地也跪了下来。他虽然气愤但不敢乱动，毕竟这个男人太诡异，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 小薇见状也想跟着方雪恨跪下，却被男人一把拉到了一旁，眼神严肃地警告她不要乱动。 男人走到阵法中，抬手一掌拍向地面，方雪恨陡然感受到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气息从阵法中传出，让方雪恨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敬畏之情。 男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安静地站在一旁，方雪恨看到雕塑上面投下了一束光，这束光仿佛凭空而生，将雕塑照亮。 “咔嚓。”原本以顽石打造而成的雕塑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却没有瞳孔，但方雪恨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看着自己，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雕塑突然开口，吓了方雪恨一跳：“你来了。” 方雪恨茫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四章 落日剑 雕塑继续说：“我认识你，你叫方雪恨。” 方雪恨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也知道我，我叫梁白月。”雕塑的话落在方雪恨耳中犹如炸雷，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就是南离神宗第一人，可是他为什么是一尊雕塑？ “不用惊讶，我只是以此种形态欺瞒这片天地，不想早早死去罢了。”雕塑的语气很平和，甚至有点忧伤：“为了一个承诺，为了等你出现，我不得不苟且于世。” 方雪恨更加迷糊了，他完全不懂梁白月在说什么。 “等你来，只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梁白月看了一眼站在方雪恨旁边的男人，说：“苍摩。” 原来男人叫苍摩，他陡然大喝一声，全身仿佛被人用针扎了无数个小孔开始漏光，表情十分痛苦。 不一会儿苍摩竟然化作了一道气流，蜷缩在梁白月摊开的手掌中。 “唰！”梁白月伸手在空中一抓，然后回收一拉，空气中竟然闪过一条漆黑的裂缝，梁白月从裂缝中拖出一把长长的利剑！ 剑柄处镶嵌有九颗红色宝石，剑身流转着淡淡红芒，剑锋却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方雪恨脑袋“嗡”地一声，因为他太熟悉这把剑了，剑身上的铭文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剑锋出鞘，日月尽消！ 方雪恨差点叫出声，他激动到浑身战栗，梁白月手中的这把长剑，正是一直陪伴方雪恨的落日剑！ 可是这把落日剑跟方雪恨的落日剑不同，气势上就完爆方雪恨所见一切剑，甚至方雪恨能看出打造这把落日剑的材质，要比他原来用的落日剑好出无数个档次。 此时梁白月手中那已经化为气流的苍摩突然钻进落日剑，彻底消失不见！ 落日剑红芒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方雪恨却感觉它仿佛有了生命。 “燕西阳早已算到西阳宗有此一劫，也算到了有一个携带逆生符的人会出现，只是他没算到，他最忠诚的弟子苍摩，会甘愿化作剑魂，护佑他的传人。” 梁白月的话字字震惊，让方雪恨心跳一路加速。燕西阳是西阳宗的开山祖师，方雪恨当然知道！ 西阳塔内曾经供奉着他的塑像，那是西阳宗的灵魂。可惜西阳塔因为基山地底的古墓被方雪恨毁掉而倾塌，燕西阳的塑像也随之堙没。 “落日剑是燕西阳的佩剑，碧水长天也是燕西阳的绝学，”梁白月说：“我答应他，一定会等到你出现，将他的衣钵传承下去，将西阳宗的火种延续。” 承载梁白月的雕塑陡然站了起来，巨大的雕塑看上去就像山神一般沉重有力，他手持落日剑，看上去像天神下凡。 “现在，我正式传你碧水长天！”梁白月神情严肃，方雪恨目不转睛，死死盯着他。 “下有碧水之波澜，上有青冥之长天。”梁白月的动作很慢却又很坚定，他挥手抬剑的一瞬间便迸发出一股剑意，这股剑意直接撕裂了时空，仿佛让人回到过去。 “碧水长天的精髓不在于形，而在于意。” 这一点方雪恨早有所悟，他和丁信然悟出的碧水长天就不一样，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展现形式，随着方雪恨对剑意领悟的加深，他的碧水长天也在变，变得更灵活，更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梁白月的手在动，幅度却不大。 落日剑的红芒在空中扒拉出一条线，这条线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方雪恨却看着它想了良久。 他看到了很多东西，有花开花谢生老病死，有山河流转日月交替，有风云变幻天道轮回，有陨星明灭万物归墟。 这一剑是碧水长天真正的意境，这才是真正的碧水长天。 方雪恨不知道燕西阳是何等境界，但他料想与梁白月不差。因为这一剑，真的能够让人感受到渺茫，对于万事万物宇宙洪荒的消亡，作为一个渺小的人类无能为力的渺茫。 “碧水长天是秘术，这才是秘术该有的样子。”方雪恨感叹，这一剑超出那些剑术剑典太多，这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终有一日，我也能一剑斩星辰！”方雪恨暗暗鼓劲，他突然很想变得强大起来，不是为了横行霸道或者天下无敌，而是想看看高处的风景。 就如此刻的梁白月，他在方雪恨眼里就已经是那种凌绝顶而览众山小的人。 “当。” 落日剑插入地面，插在方雪恨眼前。 “我知道你被罚守墓一个月，这片陵墓中有许多你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的诡事，不用担心，只要你有一颗坚定的心，一切事都将成为过去。” 雕塑恢复了正常模样，梁白月也再次消失。 方雪恨拔出落日剑，胸中燃烧起熊熊火焰。 “公子，你看！”小薇惊叹一声，天地突然变幻。 原本嵌于山崖之中的房间统统消失了，方雪恨仿佛看到了梁白月的雕塑被深深掩埋，彻底与世隔绝。 他和小薇二人此时脚下一片柔软，眼前竟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紫色海洋。 “哇，好多薰衣草，好漂亮！” 小薇发疯似的大叫着在花丛中奔跑，清风吹来，紫色的海洋轻轻摇曳，方雪恨的心也随之荡漾。 “梁白月没死，如果他不愿意，没人能让他死。”方雪恨深深看了一眼天空，好像那里才应该是梁白月的归宿。 找了一处高地盘腿坐下，方雪恨开始闭目修行。 这里不仅有无边无际的薰衣草，更有用之不竭的灵气。 其实修行是最为枯燥的一件事，有可能一坐就是一天，甚至一年半载。方雪恨从来不愿意花太多的时间做这件他认为很无趣的事情，他只想让自己活得有意义一点。 “如果我的内丹炸了，我会不会死？”方雪恨内视丹田，那个大得有些变态的内丹就像一个铅球，又大又沉。 “不会，万物运行自有规律，既然我是按照内丹周天术一步一步修炼起来的，就不应该有问题。” 方雪恨把心一狠，无数灵气疯狂朝他涌来，他耳观鼻鼻观心，照单全收。 内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出现裂纹，好像即将孵出小鸡的蛋壳。 “咔嚓！”裂纹渐渐布满了全身，方雪恨依然没有停止，他咬牙继续吸收灵气，不停地将天地灵气转化为元气。 终于，内丹在方雪恨的丹田炸裂，磅礴的元气震散开来，一瞬间充斥了他全身。方雪恨嘴角溢血，他被炸裂产生的震荡创伤了内脏。 好在他并没有死，他活了下来，还挺刚健。 “嗯？元气倒灌？”方雪恨发现体内被震碎的元气开始疯狂倒灌，统统朝着丹田汇聚，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方水池。 “这是气海境？”方雪恨听说过碎丹成海，可他那么大一颗内丹碎裂之后形成也不过一方小小的水池，根本没有半点海的样子。 方雪恨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常理他应该是先进入化气境八重才对，可是内丹直接碎裂，根本没给他机会，便直接进入这传说中的“气海境”。 “或许这并不是气海境？”方雪恨觉得有些奇怪，等出去之后他打算问一问大师兄李途穷，青州修行凋敝，对于许多常识性的东西欠缺，南离神宗作为大唐鼎鼎有名的大宗门，当然不会存在这种问题。 薰衣草海洋所在的地势很高，能够放眼看到峡谷中的整片陵墓，无数的墓碑与坟冢散落在杂草丛中，看上去十分凄凉。 方雪恨不知道峡谷另一侧是什么，他尝试过翻越，却发现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将这里隔绝，除了通过来时那道门进入，其他地方根本走不通。 “小薇，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一看。”方雪恨觉得这里更安全，他便将小薇暂时留在上面，独自向峡谷中走去。 来时路上，茅草屋燃起了熊熊火焰，方雪恨心中惊疑不定，那里十分邪门，按理说不应该着火才对，可如今滚滚浓烟已经飘出去很远很远。 方雪恨走到茅屋前，火烧得很大，却不知这大火从何而起。他透过跳跃的火光，看到屋中央的四口棺材却没有被烧坏，只有满屋的蛆虫被付之一炬。 棺材中突然坐起骷髅，它们一下子跳进火海，然后开始奔跑，朝着方雪恨奔来！ “我靠，诈尸啊？”方雪恨飞快后退，却发现这四具骷髅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不知疲惫，仿佛要与他不死不休。 方雪恨火气上来，干脆不跑了，他取出落日剑捏在手中，仿佛天下尽在掌握。 “来，今天就以你们祭剑。”方雪恨扬起手：“荡然一空！” 一道红芒扫过，方雪恨顿时感受到了落日剑的强大。 剑气凝如实质，而且有一种心意通明的感觉，他知道那是剑魂的作用。 荡然一空这一剑杀意很浓，有玉石俱焚的气势。 可对付这些骷髅并没有用，因为它们不是生命，只是被一股奇特的意志操控，机械地作出攻击。 锋利的剑气斩断了骷髅的腿骨，使它们集体矮了一截，但却并没有阻止它们前进，依然咔擦咔擦地向前冲。 方雪恨觉得很奇怪，这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骷髅难道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否则它们怎会咬住自己不放？ 想不明白，方雪恨再出一剑，这一次使的是海天一线。 骷髅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仿佛十分不甘，却没能避免被剑光扫过。 方雪恨双腿弹起冲上去，以极快的速度将四具骷髅全部踩碎，这才让它们彻底停下来。 就在他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方雪恨陡然转身，一头看上去像长毛猩猩般的独脚怪物正在远处看着他，双眼泛着骇人的绿芒。 它的眼睛很像双尾貂，但比双尾貂多了一股邪气。 “我靠，山魈！”方雪恨大吃一惊，这只山魈明显已经具备灵智，与灵兽无异。原来就是这个家伙操纵了骷髅，怪不得会一直咬着他不放。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五章 剑盾 山魈身长体黑力大无穷，如今又具备一定的灵智，一般人遇到它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可这只山魈还是不够聪明，它惹到了方雪恨。 方雪恨眼神一怒，山魈竟然主动冲了过来，发出呜哇呜哇的叫声。 “找死。”方雪恨收起落日剑，对付这个家伙还用不着动用落日剑，他双手成拳，这双拳头曾经打服过地火犀，如今他实力大涨，对付不如地火犀的山魈更加轻松。 “嘭！”方雪恨速度极快，肌肉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拳就放倒了山魈，他骑在山魈身上一顿乱拳，打得它毫无还手之力。 山魈虽然皮糙肉厚但也经不住方雪恨狂风骤雨般的拳头，很快就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方雪恨对山魈毫无想法，更不可能养这么一只浑身散发邪气的怪物，他一拳砸碎山魈的脑袋，彻底把它打死。 阴气浓郁之地易生山魈，山魈以阴魂为食，有灵智的山魈还可操纵死尸，这对南离神宗的先辈是一种灾难。 这或许就是守墓人存在的职责。 梁白月常驻陵墓，他的气势能够镇压一切魑魅魍魉，但如今深埋地下，这些鬼物就开始冒头，出来生祸行凶。 不一会儿方雪恨就发现陆陆续续出现许多山魈，甚至有一些恶灵在陵墓中飘荡。 方雪恨心想既然这一个月他作为守墓人，那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他开始不停地在陵墓中游走徘徊，不停消灭这些鬼物。 好在这些鬼物只在日落之后出现，方雪恨晚上守墓白天修行，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只是这段时间小薇很辛苦，她一直待在薰衣草所在的山上，日子久了也就腻了，可是她胆小不敢跟着方雪恨出去活动，干脆就静下心来开始修炼。 方雪恨完全没想到看上去十分娇弱的小薇拥有远超常人的意志和心性，她现在能够主动引导元气淬炼皮肤，竟然连续花十几天时间一口气完成了炼皮，只需要配合药材的浸泡洗涤就能够大成。 方雪恨看着她变得有些坚毅的脸庞，线条分明，柔中带刚，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公子，你看着我干嘛？”小薇被方雪恨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转过身去，说：“一个月的时间快要过去，公子神宗大试你有把握吗？” 方雪恨摇了摇头：“外门弟子数千，说有把握那是假话，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我现在的实力大有长进，而且对剑道的领悟应该比常人要高出许多，如果大试不限制武器，我的把握就更大。” 落日剑是什么层次的兵器他不清楚，但也是极其罕见的了，若能使用落日剑，方雪恨的实力会强一半。 “公子，如果不行的话我们不如趁早走了，反正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好。”小薇还不适应这种大环境，她天性纯良毫无心机，受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方雪恨却不能轻易放弃，他能将西阳宗灭门的仇恨深埋心底，但却永远无法忘记。杨正道现在活得很好，他的存在一直鞭策着方雪恨前行。 总有一天，方雪恨想正大光明杀回大隋王朝，手刃杨正道。 “人生在世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不能改变环境，就要学会适应。”方雪恨说：“任何苦难终将成为过去，我们只要保证一颗一往无前坚定的心。” 这一个月方雪恨过得很充实，他巩固了碎丹境修为之后连服数十粒青黄丹，直接将境界提升到碎丹境三重，这种做法虽然有害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强一分就多一分把握，他不想灰溜溜滚出南离神宗，不想被人当成笑话。 一道传音符闪过，在方雪恨面前燃烧。 “师弟，师父回来了，你赶紧出来。” 是李途穷的声音。 “好，可是陵墓中鬼物频出，不停破坏坟冢打扰先辈英魂，该如何是好？” 李途穷沉默了一下：“我会禀告师父，让他做主，你先出来吧，师父要见你。” 方雪恨这才带着小薇告别陵墓，回到最初的那片荒凉的山头，此处已经被人重新翻修，立起一座颇为精致的小院。 方雪恨将小薇安顿好之后，便与李途穷一同前往闵白衣的住处。 闵白衣看上去比较年轻，也确实是神宗三王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但实力却是最强的那个。冰骨身为长老，他虽然口口声声对闵白衣不屑，但这正是他忌惮闵白衣的表现，他曾经与闵白衣有过一次交手，惜败。 闵白衣锋芒内敛看上去让人感觉舒服，他见到方雪恨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问：“刚进门就被罚守墓一个月，心里有没有不服气？” 他的话很温和，让人觉得亲近。方雪恨苦笑了一下：“回师父，多少是有点的。” 闵白衣呵呵一笑：“禁元阵是南离神宗护山大阵之一，一旦发动能够很快抽干天地灵气，阵中所有人无法动用元气，虽然你不是有意而为，但惩罚也不算重。” 方雪恨一想也是，只怪自己倒霉。 “可是师父，那条青鱼到底什么来路？它为什么能够触发禁元阵？”方雪恨被青鱼坑惨了，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它可不叫青鱼，它名为幼泽，是有人饲养在坠魂潭的一种灵兽，幼泽以神魂为食，却不会主动伤人，它吐出的泡泡契合天地规则，能够吸收天地本源之气，正是因为泡泡的特性与禁元阵产生共鸣，这才发生了那一幕。” 闵白衣说：“幼泽离开坠魂潭便活不长久，这事不怪你，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对冰骨的做法十分不满，觉得他太欺负人了。 “听说你与冰骨立下誓约，要拿外门第一？”闵白衣问：“你知不知道外门弟子的实力如何？” 方雪恨摇了摇头：“师父，我对外门弟子一无所知，更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如何，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我不得不这么做。” 闵白衣理解他，说：“你的实力归姝给我说过，拿外门前一百名没有问题，不过我看你如今实力好像又有长足进步，这倒是个好消息。” “既然你归入我门下，我这个做师父的好歹也要教你一点东西，不然说出去不像话。”闵白衣看了看李途穷道：“途穷，你和雪恨比试比试，让我好好看看。” 李途穷身为碎丹境大圆满修士，随时可能跨入气海境，他看着方雪恨，说：“师弟小心了，我的剑有点快。” 两人来到一处空旷之地，李途穷站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都像一把剑，锋芒毕露。 方雪恨顿时打起精神，李途穷的实力不可小觑。虽然这不是生死战，但他不想让闵白衣看不起。 两人都没拔剑，而是用一截枯枝代替。 “大师兄，请！” 方雪恨擅于碧水一心剑法，攻势连绵不绝气息悠长，他的剑术纯熟，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很有架势。 反观李途穷则完全像一道流光，他的剑岂止有点快，简直是特别快。 他每每挥剑就能斩出数道剑气，动作之快让人看不清。 李途穷快的不仅仅是剑，他的身法也很快，一时间方雪恨只能被动防御。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快！”方雪恨有些吃惊，他原以为自己的速度不算慢，但在李途穷对比跟乌龟无异，往往他的剑招还没成型，李途穷就已经斩出了好几道剑气。 “我修的是追风剑，本就以速度见长，但我的速度还不是最快的，外门弟子中有一个人的速度比我还要快三分，你若面对他，恐怕更加艰难！” 李途穷手中的枯枝点在方雪恨胸口，标志着比试结束。 方雪恨没有因为失败而沮丧，相反还有些兴奋，因为李途穷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让他看到了剑道的无数可能性。 闵白衣招了招手，方雪恨将手中的枯枝递给他，他说道：“我教给途穷的追风剑术不是为了追赶风的速度，而是让风追随剑的脚步。” “每个人的体质和心性都不一样，你却不一定适合走极致的快剑这条路，”闵白衣把手中的枯枝绕了一圈，说：“你看。” 方雪恨睁大了眼睛，他看到随着枯枝绕出的轨迹生成了无数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极具杀伤力，它们在闵白衣的指点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出去，犹如蝗虫过境。 “你不能做到途穷那么快，但你可以做到释放更多剑气，以量取胜！”闵白衣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方雪恨顿时大彻大悟。 “我能看出你的元气充沛，比起同境界的人都要充沛很多，这说明你的根基扎实。这是你的优势，你要学会利用自身优势，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方雪恨心悦诚服，闵白衣对剑道的领悟让他大开眼界，让他突然明白了自身的优势，对修行的目标也更明确。 “这一招名叫剑盾，出自《御剑诀》，本身攻守兼备，你好好参悟，相信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悟透。” 闵白衣说：“如果你真的取得外门第一的名次，我替你申请一次进入南离塔修行的机会。” 方雪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旁的李途穷却很羡慕，他进去过一次南离塔，虽仅有三天时限，至今受益无穷。 “三天之后，神宗大试，这是你踏入南离神宗的第一关，若是能够实现承诺，你就能在这里彻底站稳脚跟。” 闵白衣的话让方雪恨热血沸腾，他总要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六章 纪川流 “咚咚咚”大鼓喧天，鼓声传遍南离神宗。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对于方雪恨来说几乎转瞬即逝。 “公子，这个你戴着。” 焕然一新的院落内，方雪恨重新把鸡养了起来。小薇这几天给他绣了一个护身符，看上去有模有样。 “好，祝我成功！”方雪恨笑着将护身符揣进怀里，他冲着小薇摆了摆手：“丫头，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得胜归来给你买几个橘子。” 小薇重重地点了点头：“公子加油！” 院落外面李途穷今天没来，反而是派了周溪童过来接引他。 “九师弟，今天是大试开幕盛典，全宗的人都会出现，有很多美女，到时候要不要我介绍两个给你认识？” 方雪恨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有吗？” 周溪童一阵尴尬：“我是醉心修行不想被红颜分心，如果我愿意，早就妻妾成群了吧！” “嗯，我信了你才怪。”方雪恨转移话题说：“怎么不见六师兄？” 周溪童看了看他，说：“他早早就过去了，不过九师弟，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啊？我觉得没必要，他就是嘴臭一点，心还是不坏。大家同门一场，没必要搞得那么僵。” 方雪恨说：“要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可事实却不一定像你说的那样。” 周溪童赶紧到：“我了解他的，他没什么坏心眼，平时也不与人争斗，除了嘴快没什么大毛病。” 方雪恨不再与他争辩，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倒是希望自己看走眼。 巨大的演武场人山人海，但却并不杂乱，所有人都很有秩序，该坐在哪里都有规矩。 方雪恨属于三王的直属弟子，他们的地盘在队伍靠前，身后是外门弟子，身前是内门弟子。 还有一部分精英弟子在最前面，方雪恨一个也不认识。 闵白衣领衔几位师兄早已到场，方雪恨和周溪童一来就看到了他们。 “九师弟，你坐这里，我就在那边。”周溪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目不斜视。 方雪恨的位置挨着八师兄，这里一切都讲究规矩，论资排辈不能逾越。 八师兄人很老实，话也不多，在师兄弟中他的实力不是最差的，只是入门最晚。他名叫苏独未，来自大唐河西郡。 看到方雪恨坐下，苏独未笑着点头示意，不过比哭还难看。 “苏师兄，那个女子是谁？”方雪恨看到台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在一群老前辈中相当显眼，何况她又长得那么出众，身上带着一股仙气，让人刮目相看。 苏独未小声说：“她就是顾轻瑶，宗主的嫡传弟子。” 方雪恨点了点头，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也只有顾轻瑶这种身份才有资格坐在台上享受众人敬仰的目光吧。 “果然长得漂亮跟传言中一样。”方雪恨隔着三人对周溪童笑着说：“五师兄，把这个介绍给我，如何？” 周溪童大囧：“师弟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找死。” 张青岁聋拉着眼皮，对方雪恨隔着他们与周溪童说话很是不满，但其他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说话。 “九师弟，快看，宗主出来了！”苏独未提醒他，其实他是不想让方雪恨得罪人，因为他看到侧面有人听到了方雪恨的话，眼神朝他们这边瞥了过来。 侧面是均是三王的弟子，没一个好惹。 方雪恨闻声看去，宗主采蘩一袭紫色长裙，庄严而又不失美丽。她的年龄看上去跟归姝差不多，都是阿姨级别的存在。 采蘩的气质很深邃，比闵白衣的内敛还要深刻，是那种走在大街上你根本就不会刻意去关注的人，甚至就算是看到她美丽的容颜你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的那种感觉。 采蘩走到台中央坐下，这时有一名老者会意走到台前，他一走出来便吸引了所有目光，偌大的演武场落针可闻。老者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朗声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九州禹迹百郡并唐，圣天子秉万法意志而立国，顺万民意志而执首，南离神宗一千百八年，辅圣皇以平天下。千人同心以得千人之力，正身直行。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回。今逢神宗大试，天子圣喻诸当以九州为任无私无偏，平而后清，清而后明，以身作则，以服万民……” 方雪恨听得昏昏欲睡，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老者乃圣庭来人，代表大唐圣皇宣旨来的，无非就是让大家牢牢记住大唐正统，顺便表扬南离神宗劳苦功高，再者便是提醒神宗大试要公平公正。 好不容易念完了，老者笑眯眯地回到座位，然后南陵这才出来说：“神宗大试，自今日始。同门情谊为首，胜负之分在次，若有故意违之者，格杀勿论！” 终于熬到大会结束，今天没方雪恨的事，他便和李途穷等人一起去观看比试，外门弟子中有一些人相当厉害，这些人李途穷都认识，也算是先让方雪恨熟悉一下对手。 “大师兄，外门弟子中最厉害的那几个是谁？带我去看看。”方雪恨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太多人身上，他的对手始终只是最厉害的那一小撮人。 演武场擂台无数，同时开战，方雪恨没有时间和精力一一观摩，只能挑一些威胁最大的对手观看。 “好，那边那个背着剑匣的人你看见没？他叫纪川流，是外门中的佼佼者，过了这次大试定然会进入内门，他马上就要上台了，我们可以去好好看一看。”李途穷带着方雪恨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他那个剑匣有点名堂，听说是一个古时候已经灭亡的氏族遗留下来的，内有九柄飞剑，可成剑阵。” 方雪恨看着纪川流背上的剑匣若有所思，他见过一剑派的五色剑阵，知道剑阵的威力极大，这个纪川流看来有点本事。 “九师弟，纪川流上台了。”周溪童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他的对手竟然是严澹，这下有看头了。” 方雪恨也看到了周溪童口中的严澹，那是个看上去十分健壮的男子，他没有剑，手上戴着一副拳套，看上去是以拳脚功夫见长的人。 方雪恨顿时来了兴趣，他也喜欢拳拳到肉那种爆发的爽快感，只是苦于没有修习过拳法也没有相得益彰的武器，所以暂时没有什么成就。 严澹上台之后杀气凛然地看着纪川流，说：“纪师兄，今天我们是第一战，后面还有无数战，不如就一招分胜负，如何？” 严澹的提议不错，一招分胜负能够最大限度保存实力，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风险也很大，这一招至关重要，需要一点运气。 纪川流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行，一招定胜负，我不用剑，你也不用拳套。” 不用武器就更保险，以免受到重创。 “好，请纪师兄赐教！”严澹脱下拳套随手丢在擂台上，朝着纪川流抱拳。 纪川流也解下剑匣放在一边，他双指成剑，说：“请。” 外行看热闹，方雪恨当然不是外行，他一眼就看出纪川流的指剑蕴含剑意，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定然对剑意有极深的领悟，方雪恨断定此人在剑意上的造诣不会比自己差。 两人同时出手，他们选择的方式相同，以攻对攻，以拳对指。 “嗯？拳意？”方雪恨大吃一惊，没想到拳头也能练出拳意，这可比剑意更难。 剑修人口基数大，有先贤前辈的经验累积，更有特殊手段直接传承剑意，比起势单力薄像稀有物种一般的拳修有极大优势，他们没有深厚的底蕴，也没有完整的套路，在此基础上能够摸索出拳意，严澹的天赋真的不可小觑。 “轰。”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竟然爆发出强大的轰鸣。 两人各退数丈，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周溪童问：“九师弟，看出来他们谁胜谁负了吗？” 方雪恨想了一下说：“纪川流赢了。” “哦？两人看上去势均力敌，甚至退后的步数也一致，何以见得纪川流获胜？”李途穷也很好奇，他都没看出到底谁赢。 方雪恨指着严澹说：“你们看严澹的衣角，被剑意撕破了一点，而纪川流毫发无损。” 李途穷和周溪童闻声看去，果然如此！只是如此细微的破损实在难以引人注意，方雪恨的眼光独到，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果然，严澹脸色有些不好，不是因为受伤，他没有受伤，而是因为他的衣角被剑意撕破，纪川流胜他一筹。 “纪师兄的剑意果然名不虚传，我输了。”严澹倒也坦荡，痛快地承认了失败。 纪川流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一脸愁容：“严师弟你的拳头也不差，看来大试之后进入内门十拿九稳，届时我们还有机会切磋。” 严澹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便跳下擂台，这时有主持人宣布纪川流获胜，休息一刻钟之后再战下一场。 “九师弟，看出点什么了吗？”周溪童见方雪恨陷入沉思，便好奇地问。 方雪恨抬起头，说：“大试之中不限制武器和法器吗？” “不限武器，但禁用法器，法器的杀伤力太大，容易闹出人命。”李途穷说：“不说其他人，如果准许使用法器的话我知道外门有一位化气境弟子能够杀进前三！” 周溪童也知道他，便点头说：“对，那人叫濮阳秀妃，是大唐豪门濮阳世家的小女儿，她有一件法器名曰玄光佛胆，传闻乃佛门神物，此物一出具有毁天灭地之能，外门中能接得下来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方雪恨大吃一惊，看来千万不能小瞧任何人，哪怕是化气境修士也有可能让人阴沟里翻船。法器这种东西种类繁多功能各异，南离神宗的各位主事人肯定不敢放任自流。 “如果不限武器的话，生死之战纪川流和严澹胜负还不好说，他们两人的气势旗鼓相当，境界几乎一样，到时候决定胜负的应该在两人临场发挥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上。” 方雪恨觉得这两人都会是自己的劲敌，但他有落日剑在手，而且最近悟透了闵白衣传授的剑盾，到时候对上其中任何一人他都有信心。 李途穷问：“除了这两人之外，外门中还有几人实力超群，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上台，九师弟你要不要等着看看？” 方雪恨反问：“那个纪川流和严澹的实力在外门弟子中排得到前三吗？” 李途穷思索了一会儿：“不行，他们两人最多进入前十！” “那我就看看能排前三的人有什么能耐，不过现在不急，他们这次分组战都会保存实力不会暴露真正的实力，等到他们角逐完前一百名之后，我再来看看。” 前一百名诞生之后方雪恨就要正式参战，那时候才能看出一些干货。 “那好，我有个主意九师弟你可以考虑一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七章 看穿你的心 李途穷说：“我们八名师兄轮流与你交手，给你喂招，短时间内可以培养你的敏感性和随机应变能力，这样一来就算遇到不熟悉的对手也能够很快做出变通，对你的实战大有裨益。” 方雪恨一听这个主意不错，八位师兄对南离神宗的功法各有掌握，实战经验只能通过实战积累，跟他们交手确实很有好处。 “好，那就多谢各位师兄了！”方雪恨显得很兴奋，他并不准备动用落日剑，他在刻意锤炼肉身修行导引法，第二步炼骨境已经在进行中，拳脚功夫更能加速他的修行。 方雪恨也想像严澹一样领悟拳意，他很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行，明天一早我召集诸位师弟去找你。” 方雪恨问：“哦对了大师兄，化气境之后不应该是气海境吗？可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不是，化气境之后是碎丹境，破碎内丹将元气注入十大主脉，十大主脉蕴藏元气的能力比丹田强得多，当你的元气将十大主脉填满之后，便可以碎脉成海，正式踏入气海境。” 方雪恨恍然大悟，他这个碎丹境三重的实力看来都是虚的，真正的碎丹境第三重应该是元气注满三条主脉，而他现在不过是让丹田气海大了三分。 终于搞懂了这个问题，方雪恨突然想起了巢自寇，他是真正的气海境修士，在青州几乎站在最顶端。然而如今南离神宗这种气海境修士多如牛毛，可见两地修行者差距之大。 原来青州好多人都弄错了方向，连这种基本的修行知识都欠缺，青州真的很落后。 和李途穷等人分别之后，方雪恨便回到了小山头。 “公子你回来啦，我做了红烧肉，赶紧来吃吧。”小薇已经摆好了碗筷，洗衣做饭是她最拿手的事情，做起来一点也不生疏，甚至只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有点用。 “好，”方雪恨笑着坐下：“可是你这肉是从哪里来的？”方雪恨很好奇，他想这丫头不会把他喂的鸡给杀了吧？ 小薇笑着说：“你不知道吧？从咱们后山下去，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小镇，那里什么都有卖。” “小镇？那岂不是外人也能从后山上来？”方雪恨莫名其妙，南离神宗还有后门吗？他根本不知道。 “可以从那里上来，但必须得有令牌，你的令牌不是在我这里吗？所以我可以自由出入啊。”小薇得意地笑着：“你的令牌是三王直属弟子身份令牌，那些守门的巡山弟子见了都对我客客气气，一点也不像上面这些人那么高傲。” 方雪恨这才明白，不过小薇所言倒是正常，巡山弟子比起外门弟子身份更低微，他们见到身份更高的三王弟子令牌当然恭敬有加。 “我就说当日我们入门的时候没人问我要令牌，原来是从后山上来用的。”方雪恨说：“不过这样也好，令牌就给你买菜用吧。” “好啊，那样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做很多好吃的，这些菜都是山下那些农户自家种的，味道很好。”小薇做了一大桌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方雪恨咕哝道：“你手艺比卓师妹好多了。” 话虽如此，他却很想念卓师妹做的饭菜，方雪恨想，难吃到让人念念不忘，也算是一种本领吧？ 小薇说：“卓师妹是谁呀？” “是我以前的师妹，听说她也到了南州，可惜茫茫南州我却不知道她在哪里。”方雪恨有些惆怅，他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出名！ 只要出名了，故人自会来见。 可要做到名动南州，就需要强悍的实力，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行！ “做点什么大事呢？”方雪恨冥思苦想，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对，我要挑战南州所有宗门的弟子，只要我把他们全部打趴下，自然就会名声大噪！” 方雪恨这个想法很美好，实施难度也很大。但他觉得可行，便下定了这个决心。 “想要挑战所有宗门的弟子，至少先得在南离神宗闯出一番名堂，否则根本没戏。”方雪恨开始重视起来，他决定先把南离神宗的弟子全部打趴下再说。 看着方雪恨自言自语，小薇突然心里有点堵塞：“公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什么也帮不了你，还总给你惹麻烦。” 方雪恨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傻丫头，我答应了老掌柜要好好照顾你，现在可是你在照顾我呢！怎么会说自己没用？” 小薇放下碗筷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看着方雪恨吃饭，她觉得这一刻特别满足，好想一辈子都能这样下去。 可是她也知道方雪恨心里有人，虽然方雪恨对她很亲近但她始终走不进方雪恨的内心，小薇在想，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是他口中那个卓师妹吗？可是又不太像。 小薇轻声问：“公子，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上人出现，我可不可以还留在你身边给你洗衣做饭？” 方雪恨突然一愣，他没想到小薇如此敏感，竟然能看透他的内心。 “吃饭吧，你这丫头整天想东想西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多修炼，不说别的，你至少得活个几百岁吧？不然我上哪儿去找个厨艺好又乖巧的丫环？” 小薇眼眶红红的：“好，吃饭！” 自从进入碎丹境之后方雪恨的睡眠需求已经不大，可睡可不睡，只要闭目小憩一会儿就能精神满满。但是今晚小薇非要他陪她入睡，方雪恨没有办法只好躺在她身边，眼睛瞪得老大望着房顶。 小薇把头埋在方雪恨咯吱窝，闭着眼睛说：“公子，你可不可以要了我？” 方雪恨吓得一个激灵，故作镇定道：“我要保持童子之身，不然就会破功，修为大减。” 小薇哼了一声，声若蚊蝇：“我偷偷打听过了，阴阳双修有助于提升修为。” 方雪恨一阵尴尬：“听谁瞎说的，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 “我不小了，你看！”小薇突然抬起头，故意挺了挺胸脯。 方雪恨悄悄瞟了一眼，然后把她的头压下去：“快睡！再不睡我可走了啊。” “好好好我睡了！”小薇故作生气，抱着方雪恨终于入睡。 方雪恨就那么直愣愣地躺着，也不敢动，怕惊醒她。 躺着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方雪恨心想干脆自己也眯一会儿，便翻了个身打算休息，孰料小薇不知何时已经睡得四仰八叉，猝不及防又将他一脚踢下床。 方雪恨无奈，只好走出房门，披星戴月开始修炼。 天刚刚亮，李途穷等人便出现出现在山头，方雪恨没想到张青岁也来了，他对张青岁算不上记恨，只是心里总觉得此人好像不似表面那般单纯。 “各位师兄早！”方雪恨笑着打招呼，对他们八人一齐出现心存感激。 “我跟他们说今天轮流与你对战，他们一个个兴奋得通宵睡不着，没想到你也没睡，正好，满足他们的愿望。” 李途穷笑着说：“师父吩咐了，我们可以不留手，但你却不能出全力，否则起不到效果！” 方雪恨明白，八人之中除了李途穷之外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他，如果全力出手就没什么意思了，说不定还会得罪人。 “大师兄，怎么打？”卫北岭朝方雪恨友好一笑，在他心中的地位方雪恨其实已经与李途穷并驾齐驱，他很想与方雪恨酣畅淋漓打一场，所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李途穷说：“让我先来吧，你们好好看一看，也算是个学习的机会。” 李途穷这个大师兄当得很称职，事无巨细都替他们着想。 “大师兄，你不会也全力出手吧？”方雪恨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玩死我呢！” 李途穷乃碎丹境巅峰修士，他要是全力出手可不是开玩笑的，方雪恨不死都要脱层皮。 周溪童揶揄道：“九师弟，师父特意吩咐了大师兄不准留手，甚至师父还把他的佩剑‘白虹’借给了大师兄，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李途穷哈哈一声，白虹剑顿时出鞘：“九师弟，师父有命，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方雪恨苦笑不已：“大师兄，反正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便双手捏拳，身上气势突发。 白虹剑很轻，却不是软剑，相反白虹剑虽然轻但是很坚硬，质地比一般的剑还要坚硬，拿在手里很有质感。 白虹剑很快，与李途穷的追风剑术相得益彰，有此剑在手，他的实力至少增加两成。 “师弟，请。”李途穷已经做好了准备，其余几人纷纷后退给他们腾出空间，以免被剑气波及。 方雪恨倏地一下冲过去，他不给李途穷更多的发挥空间，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是正道。 李途穷的剑一如既往的快，有了白虹剑在手更快，他不仅剑法快，身法也快，辗转腾挪十分灵活，让方雪恨轻易近不了身。 方雪恨的身体爆发力很强而且皮糙肉厚，他现在就像一头蛮牛顶着剑气往前冲，看得周围的人热血沸腾。 周溪童说：“二师兄，你觉得九师弟这样打行吗？他好像近不了大师兄的身呢。” 卫北岭摇摇头：“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九师弟很聪明，他这么做是为了逼迫大师兄快速消耗元气，等他元气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是九师弟的机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八章 车轮战 周溪童若有所思，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论是方雪恨的打法还是李途穷的剑意都能让他们获益良多。 时间慢慢流逝，方雪恨一直在佯攻，李途穷却不能假意防守，他的速度稍微一慢下来方雪恨就会抓住机会欺身上前。 “大师兄，不要跑！”方雪恨陡然弹跳而起，从天而降一拳穿透李途穷的剑光，直接临近了李途穷身前！ “好快！”李途穷一惊，他没想到方雪恨会陡然加速，让他一直适应了他先前的速度之后措手不及，他横剑格挡，拳头砸在剑上发出一阵轰鸣，白虹剑颤动不已。 “哈哈，再来！”方雪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拳接一拳根本不需要喘息的时间，他不给李途穷调息休整的机会。 “好，”李途穷也觉得过瘾，他“咻”地一声挥剑斩出，数十道剑气形成了一道剑网朝着方雪恨盖来：“九师弟，小心了！” 剑网速度极快，方雪恨几乎只看到剑气一阵闪烁便已经近身，他大喝一声，全身鼓荡着元气，以肉身之力硬抗剑网，本人更是提高速度朝着李途穷冲。 “不要命啊！”周溪童大惊，这种打法简直不可思议，他觉得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卫北岭笑了笑没说话，剑网能够伤了方雪恨，但绝不会重创他，反倒是他这近身一拳已经砸到李途穷身上，李途穷说不定还会伤得重一点。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也是临场应变的素质。”苏独未心里默念，他眼神灼热看着战斗中的二人，学到了很多东西。 卫北岭说：“这就是九师弟的气势，一往无前，逆天而行！” “轰！”李途穷被一拳轰退数丈，白虹剑在地上拉出一道沟壑，堪堪停住身形。 方雪恨衣衫褴褛看上去也不好受，但那只是表现，实际上他只是被剑网刺破了皮肤，仅此而已。 “很好，九师弟你的头脑十分聪明，能够瞬间看清形势并作出正确的选择，果然厉害。”李途穷笑着表扬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方雪恨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那道剑网不是李途穷的全部实力，否则他决计不敢如此莽撞。 李途穷说：“看你还生龙活虎，那再接我一剑如何？” 方雪恨点了点头：“来。” “那你看好了，这一剑是我最强一剑，如果你能扛下来，外门前五定然有你一席。” 所有人闻言脸色大变，除了方雪恨之外他们都知道李途穷这一剑是什么了。 卫北岭兴奋地笑着，他很想看到方雪恨如何应对，他曾经是在这一剑下吃过大亏的。 “二师兄，这下九师弟惨了。”周溪童幸灾乐祸：“大师兄好不地道，竟然要用追光式！” 卫北岭也很期待：“追光式是大师兄最快的一剑，也是杀伤力最强的一剑，这一剑虽然不是秘术，但比起一般的秘术也不遑多让了。” 此时苏独未也说：“听大师兄说这一剑是他在南离塔中领悟所得，并非追风剑术中的招式，威力却比追风剑术厉害很多。” 所有人都没出声提醒方雪恨，都想看看方雪恨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如何应对。 李途穷斜举白虹剑，道：“追光！” 话音刚落，方雪恨就感觉到了一股异常锋利的剑气临近，速度之快仿佛穿越了空间！ 李途穷是碎丹境巅峰修士，方雪恨只是一个初入碎丹境的修士，两人几乎差了整整一个大阶，这一剑快到极致而且元气充沛到极致，方雪恨不傻，当然不会硬碰硬。 “我靠！大师兄，我认输！”方雪恨抱头鼠窜，根本不敢硬接。他没有落日剑，就算落日剑在手也不一定能接得下来，这一剑太快了，而且李途穷是全力出手毫无保留。 “哈哈！九师弟跑得好快！”所有人都笑了，却不是嘲笑，这一剑之下没人有嘲笑的资格。 李途穷听到方雪恨的话立即收剑，追光式来得快去得更快，几乎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消失了。 “大师兄，说好了让着我呢！”方雪恨吓出一声冷汗，这一剑太可怕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剑。 卫北岭这时说：“九师弟你就知足吧，大师兄这一剑可以锁定气机，他没锁定你的气机已经是留手了，否则此刻我们应该抬着你去抢救了。” 方雪恨吓得够呛，一阵后怕。很少有招式能够锁定气机，一旦锁定除非运用特殊手段掩盖全身气息否则根本逃不掉剑气的追踪。 他的碧水长天虽然是秘术但依然无法锁定敌人气机，没想到李途穷这一剑追光竟然能够做到，简直可怕。 “呼！”方雪恨长吁一口气，说：“多谢大师兄剑下留人啊。” 李途穷笑了笑：“你别装，我知道你有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他们根本没看出端倪。 李途穷知道他们困惑，便说：“我这一剑虽然快，但有一个起手式，我们俩距离这么近，这个起手式凭借你的速度完全可以近身，让我使不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方雪恨是真的想见识一下追光式才没选择抢攻，否则他根本不会如此狼狈。只是这种情况在生死之战时又另当别论了，毕竟在那种时候没人会给对方机会。 方雪恨傻傻一笑：“大师兄这一剑怎么能这么快？你的剑意几重了啊？”他也是入了南离神宗之后才知道剑意有十重，越往上越厉害，十重剑意几乎能够仅凭剑意摧毁敌人的意志，让敌人未战先败。 剑意顾名思义就是剑的意志，用剑的是人，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人的意志。通常说所的人剑合一便是剑意的一种境界，只是这种境界并不高明，剑意一重境就是人剑合一，让剑读懂人的意志。 “我也只不过领悟了三重剑意，御剑于心。”李途穷的话让方雪恨一阵哀嚎，剑意三重还“只不过”？那他们岂不是要羞愧致死了。 “你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以你的天赋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我，就像二师弟一样，一朝顿悟一飞冲天。”李途穷很看好方雪恨，他属于那种越战越强的人，战斗能够催促他更快成长。 方雪恨说：“我不跟你比，我跟二师兄比一比。二师兄，手下留情啊，我已经被大师兄吓得半死，你就不要再来吓我了。” 三王直属弟子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卫北岭也不例外，他笑着说：“那可不行，师父的命令不敢违抗。” 方雪恨苦着脸，真想撒腿跑路。 “来吧，我们就速战速决，直接动用最强招式！”卫北岭气势大变：“我的剑不如大师兄快，甚至很慢，你有的是时间选择接下来还是撒丫子跑。” 他的话说完众人又笑了，看来方雪恨刚才逃跑的动作注定会成为他们很长时间的笑点。 “我修的是《九变剑典》，这一剑也是剑典中的最强一剑，名曰十化。”卫北岭说完扬起了剑：“这把剑是师父特意给我找的，名叫龙鳞，能够融合所有属性的元气，对元气更有三成增幅效果，你要小心了。” 卫北岭这一剑和李途穷的追光完全不一样，他出手很快，但剑气却很慢，不仅慢，而且还有点走不动的感觉。 方雪恨眼神变了：“二师兄，受教了！” 他从这一剑中看出了无数种可能，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剑究竟会攻向自己的哪个部位！九变十化，这一剑的精髓所在。你能看到它，甚至你可以选择躲过它，但你就是看不穿它！ 它慢不代表它没有杀伤力，它现在的形态是慢，它也可以变得很快的，因为十化一剑拥有无穷可能性。它甚至不需要很快，配合无穷尽的变化，完全不弱于李途穷的追光。 只是卫北岭的实力境界没有那么高，剑意也只是第一重，威力终究不及追光。 方雪恨选择了硬抗这一剑，他想好好感受一下这一剑，所以他全部的元气都用于防守，闭上眼睛等待十化的降临。 “噗嗤噗嗤。”剑气终于临近，不知道是卫北岭故意为之还是无意而成，十化竟然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由剑气组成的人影，朝着方雪恨扑来。 “小渠儿！”方雪恨心神大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这一剑竟然能够引动心魔，这一点真的很致命！ “我靠，这家伙心里竟然装的一个女人！”周溪童翻了个白眼：“九师弟，你也太猥琐了吧！” 苏独未也笑了：“我记得周师兄的心魔是一头猪，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周溪童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人命呐！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哈哈大笑，周溪童打死也不说为什么他的心魔会是一头猪，那是他的奇耻大辱。只因为小时候尿尿时被猪咬了一口小弟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猪，一切和猪有关的事物他都不喜欢，连猪肉也从来不吃。 “这一剑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多谢了二师兄！”方雪恨郑重地向卫北岭抱拳，卫北岭专程使出这一剑让方雪恨领会剑气的变化，让他知道不仅仅是剑招可以变，挥出的剑气也能有无穷尽的变化，这让他在对敌时能够多留一个心眼，不会傻乎乎地上当。 龙鳞剑对于元气的增幅让卫北岭发挥出碎丹境三重上下的实力，方雪恨为了接下这一剑耗费了许多元气，甚至还差点被心魔反噬，现在有点精神疲惫。 李途穷突然说：“三师弟四师弟，你们一起上吧，就当给他增加点压力，师父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是今天要让九师弟抬着回去！” 方雪恨一阵哀嚎。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四十九章 我们的目标是让你趴下 老三付淮和老四穆庚甲同时站出来，他们平时话很少但是人很好，性情耿直没有心眼，和方雪恨相处融洽。 付淮说：“九师弟，我和庚甲是同村，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兴趣相投所以师父传授了我们一套合击之术，你看看如何。” 合击之术很少见，一般来说威力都是一加一大于二，他俩单独一个或许不算厉害，但两人加在一起就连李途穷也头疼。 穆庚甲说：“我们这套合击之术的名字叫‘禁神术’你要小心了。” 两人不用剑，打出一套手诀之后便开始向方雪恨合围而去，一前一后，攻势迅猛。 “禁神术”不是真的能禁锢神明，而是禁锢神魂！ 方雪恨的神识在禁神术下行动迟缓，无法延伸，他只能用神识堪堪感知周身的情况，而无法探测更远。 这种合击之术很有特色，一不小心就能让人吃大亏。 方雪恨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想到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自闭神识，凭直觉战斗！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束手束脚，坏处是无法预判敌人的招式变化和感知敌人的心态变化。 但方雪恨不需要，因为他有一双拳头，只需要一往无前。 “九师弟的悟性果然很高！”看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方雪恨便破解了禁神术，所有人都十分震惊，这样的悟性和天赋，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够走到多远？所有人都不敢想了。 虽然方雪恨很快破解了禁神术，但面对付淮二人的攻击还是让他吃了些亏，两人心意相通又优势互补，攻击也很有节奏，让方雪恨疲于应付。 “两位师兄，能不能让我歇会儿？”方雪恨苦着脸，他才发现禁神术不仅仅是禁锢神识，而且对他们自身还有加持作用，打了半天两人比方雪恨还持久，让方雪恨十分无语。 方雪恨的元气比普通人充沛很多，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累趴下了。 付淮和穆庚甲对视一眼同时收手，李途穷笑着说：“九师弟你这样可不行，这样下去我没法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啊。” “九师弟，我就不和你打了，我只给你看一样东西。”轮到周溪童，他干脆不跟方雪恨这个变态交手了，而是拿出剑在地上画了一圈，说：“你自己过来感受一下吧！” 方雪恨很疑惑，周溪童实力虽然不强，但他也没有小觑，说：“五师兄，你这个东西不会是什么陷进吧？” 周溪童嘿嘿一声奸笑：“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方雪恨将信将疑，他分明看到周溪童画完这个圈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了许多，明显不是个普通的圆圈。为了不被阴，他还先扔了个石头过去，发现没有异常才大步流星踏入圈中。 卫北岭说：“九师弟还是太年轻啊。” “不是，是五师兄太奸诈。”苏独未认真地说：“换了是我也会被他迷惑。” 周溪童咬牙切齿地看着苏独未：“你这家伙还有脸说？当初是谁把我搞得吐血的？” 苏独未不敢说话了，假意左顾右盼不与他照面。 “哈哈，五师弟也只有八师弟能让你吃瘪了。”李途穷笑呵呵地，看到大家相处融洽他作为老大也很高兴。 方雪恨踏入圆圈之后就觉得不妙，一阵蓝光从脚底腾升而起，竟然让他再也跨不出去！ “画地为牢？五师兄，不会是这样吧！”方雪恨心想这下惨了，后面还有三个人，他站在这里岂不是被当成活靶子？ “你想办法呗，你的脑瓜子那么灵活，我相信这个难不倒你。”周溪童揶揄道：“是不是啊八师弟？” 苏独未装着没听见：“啊？五师兄你说什么？风太大了听不清。” 周溪童跳起一脚，老实的付淮和穆庚甲赶紧将他拽住。 方雪恨皱着眉头，蓝光有种很奇特的气息，不是剑气，也不是杀气，十分纯粹，甚至可以消融他的元气。 仔细想了一下，方雪恨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他将全身的元气尽数收敛，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像一个普通人，然后尝试着抬脚，跨出去！ “我靠！见鬼了！”周溪童一下子跳了起来，没想到方雪恨这么快就破解了他的秘术！ 不错，这一招名叫墨守成规，是正儿八经的秘术！ 周溪童的境界是化气境七重，要想以蛮力破除墨守成规这一招必须得有高出他八个小境界的实力！也就是说必须要碎丹境五重才行！ 这一招没有别的用处，它只是可以感知敌人的元气，只要有一丝元气存在，就不能走出这个圈，绝对是阴人的上上之选。 方雪恨简直是个怪胎，他只花了一小会儿便想通了其中的奥秘，然后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苏独未咧嘴一笑：“五师兄，看来你这招在南离神宗不吃香了。” 周溪童曾经用这一招阴过很多人，不过这种招式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便没有奇效了。所以他看到方雪恨很快破解了墨守成规就急得不行。如今再听苏独未这么一说，周溪童脸上挂着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愤恨地看着笑嘻嘻的众人。 “六师兄，请指教！” 方雪恨踏出之后便看着张青岁，眼神直接战意浓烈。 李途穷皱了皱眉头，众人心情都很复杂，张青岁平时跟他们关系不错，只是一来就得罪了方雪恨，让他们也很尴尬。 张青岁笑了笑走出来：“九师弟，之前的事多有得罪，还请九师弟不要介怀。” 这算是给方雪恨道了个歉。 方雪恨顿时收敛锋芒，笑道：“师兄弟一场，那点屁事我早就忘了，无须再提！” “好，那请九师弟看好了，我这一剑虽然不如几位师兄的厉害，但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希望能给九师弟一些启发。” 张青岁拔出剑，道：“我所修的是血剑术，这一剑名为怒血。” 猩红色的剑光划破空气，方雪恨仿佛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以自身精血融入元气，这种招式杀气很重啊。” 方雪恨仿佛看到了血海尸山修罗炼狱，怒血一剑不似卫北岭的十化剑能引动心魔，却能创造幻想，动摇心智。 “破！”方雪恨一声大喝，硬生生以元气震散幻想，破解了张青岁这一剑。虽然看似简单，其实消耗了他大量元气，这一番车轮战下来，让他的元气接近枯竭。 张青岁笑了一下：“九师弟果然厉害，能以意志破幻想，你的心性坚定已经不可轻易动摇。” 方雪恨不会看不起他这一剑，反而十分重视。 张青岁如今实力不强，仅是化气六重境，若是他与方雪恨同境界，幻想就没那么容易破除了。一剑生幻想，本就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剑术。 “多谢六师兄！”方雪恨道了一声谢，对张青岁无私的态度还是很感激。 “接下来就是七师弟了，”李途穷下了死命令：“你和八师弟两人的任务就是让九师弟趴下，否则我就让你们俩趴下！” 老七张烧，名字很骚气，人也有点猥琐，不是长相而是性格。 “九师弟，你看我也是被逼的，所以待会儿你多担待啊。”张烧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就将整套《离火剑诀》演示给你看一遍吧！” 方雪恨大叫：“七师兄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啊！” 什么叫将整套剑诀演示一遍？那不就是说决战到天亮吗！ “九师弟，看好了啊，第一式，落炎。” 张烧人狠话不多的样子让方雪恨叫苦不迭，他现在元气所剩无几，再这样打一场恐怕要累个半死。 方雪恨堪堪躲过一剑，看向李途穷：“大师兄，我快要不行了，能不能主动认输？” “可以呀，没问题。”李途穷似笑非笑：“甚至八师弟也不用出手，除非你再接我一剑追光。” 方雪恨头皮发麻：“大师兄，我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出意外，这就是张烧的个人秀。 方雪恨咬着牙坚持，两人对战了数十回合，他实在忍不住了：“七师兄，你这离火剑诀到底有多少招式啊？怎么没完没了的！” 张烧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反而是周溪童说：“九师弟坚持住啊，还有四十招就到顶了！” 方雪恨差点哭了。 卫北岭也说：“离火一百零八剑，七师弟深得其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精髓，九师弟你就忍耐一下吧。” “九师弟小心，这一剑名为地火焚天！” 张烧又来了。 “我靠！”方雪恨大怒：“七师兄你能不能给我留一条内裤！” 方雪恨全身焦黑，身无寸缕。 张烧这个家伙太猥琐了，故意将方雪恨的衣物焚毁，慢慢虐待他。 其实离火剑诀真的很适合张烧，他的性格简直与剑诀完美契合，都是那种死缠烂打的角色。关键是他的元气也多呀，化气境六重的实力硬生生使得跟化气境巅峰似的，让方雪恨多处带伤。 “好了，这是最后一剑，星火燎原，九师弟，扛过这一剑你就出头了。”张烧说着一剑指天。 方雪恨似乎看到天空有一点星火坠落大地，他脚下突然腾升起无数剑气，剑气灼热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方雪恨准备火中取栗，他偷偷调动戒指中的灵脉，直接灌注到拳头。 这种疼痛依然那么明显，来自筋脉深处的刺痛感就算他实力再强也忍不住，而且这种痛感竟然会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加强，看来无论哪个境界的人想要直接以灵气对敌都是妄想。 方雪恨脸上挂着汗珠，周围的师兄们都不明所以，他们只看到方雪恨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冲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张烧飞起一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章 局势 “砰！” 方雪恨一脚踢在了张烧的剑上，将他震飞倒退数丈。 “终于跳出火坑了，七师兄，你太不厚道！”方雪恨喘着粗气，山风吹过，吹干了他脸上的汗滴。 张烧平息了一下体内翻滚的血气，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竟然还有如此力道，你的元气不是用光了吗？” 方雪恨嘿嘿一笑：“你们一个比一个奸诈，我要是还那么老实，今天非得栽在你们手里不可。” 苏独未走出来：“正好，看到你又生龙活虎，我就安心了。” 方雪恨脸色一垮。 苏独未说：“九师弟，我跟七师兄不一样，我只有一剑，这一剑不如追光，也不及十化，更不会禁锢神识，没有五师兄的阴险，也没有六师兄的狂暴，我这一剑很简单，你大可放心。” “行了行了，八师兄你就别忽悠我了，我看在场各位就没有一个老实，真是看错你们了！”方雪恨越听他说越是不放心，根本不信苏独未半个字。 苏独未尴尬一笑：“九师弟，我这一剑名叫枯荣，你感受一下。” “我感受你妹啊。”方雪恨有气无力，苏独未一剑划过，天地中的光线都黯淡了许多。 剑气近，让人初觉“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凉秋”，随后寒光作暖，又给人“春梦乱不记，春原登已重”的错觉。 一剑演化万物荣枯生死轮回，若不是限于苏独未的境界低，这一剑只怕是比追光还要可怕。 “八师兄，你的剑术很奇特，似乎契合了大道法则，假以时日威力定然不同凡响。”方雪恨笑着说，不知不觉，他竟然滴下了一滴眼泪！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不已，苏独未这一剑枯荣竟然在悄无声息中拨动了他的心弦，将他代入了剑意之中。这若是在生死之战中就相当致命了。 剑气划过，方雪恨心力交瘁，这次彻底趴下了，终于让李途穷如愿以偿。 八位师兄不仅耗光了他的元气，还让他的身心，神魂都经过了一次磨炼，如今他只觉得疲惫，那是一种从心底而生的疲惫。 方雪恨的样子很惨，身无寸缕还满身伤痕，可实际上受伤并不重。 “好了，抬走。”李途穷让付淮和穆庚甲抬起方雪恨，将他丢到了闵白衣特意为他准备的水池中。 水池里面的水很黑，还不停地冒着黑烟。 闵白衣背着手站在池边，对方雪恨说：“等到水干，你就可以上来了。” 众位师兄悉数离开，方雪恨泡在水池里冒出一个头，他看着池边的闵白衣，问：“师父，为什么你不收女弟子啊？” 这个问题困扰方雪恨很久了，他实在忍不住了。 闵白衣脸色一变，几道剑气突然凭空而生，朝着方雪恨激射过去。 方雪恨吓得哇哇大叫，赶紧沉入池底。 闵白衣抬头看着天边，恰逢夕阳西下。他不收女弟子，是因为曾经有个女弟子爱上了他并且为他付出了生命。 那是他一生的遗憾，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能走出阴影。 闵白衣问：“雪恨，你和归姝是什么关系？这水池里的珍稀药材有三百多种，全是她为你提供的。” 方雪恨一惊：“我也不太清楚啊师父，她让我喊阿姨，她可能是我阿姨吧。” 闵白衣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他喃喃自语：“南离神宗并不是个好选择。” 方雪恨没有听见，他的体质正在慢慢改变。 他不知道归姝给他准备的都是些什么药材，反正他现在很难受，比完成炼皮那次还难受。 池水浸入骨头，让他全身酸软，像个爬爬虾一样在水池里要死不活地挣扎。 夕阳西下月上梢头，水池里的水少了许多，方雪恨已经沉沉昏睡过去，漂浮其中。闵白衣仍然陪着他，他想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归姝竟然会为了方雪恨主动向他开口，这事本来就很反常。 闵白衣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他和归姝修复关系的一个契机，所以他准备去找归姝谈一谈。 一道传音符闪过，李途穷很快被召唤过来，他疑惑地问：“师父，深更半夜的你还要出去呀？” “我去办点事，你在这里守着雪恨，等水池里的水干了，就把他捞起来。”闵白衣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起身朝着南州城赶去。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踏入南州城，他故意散发出气息，强大的气息很快便引起了南州五王的注意。 城中一座宫殿内，归姝眼神复杂，几经挣扎她还是打开了门，将闵白衣迎了进来。 “好久不见。”闵白衣率先开口道：“还好吗？” 归姝本来想刺他几句，但看到他一副可怜的模样又于心不忍，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归姝回到屋里，看着闵白衣，她不知道他们见面有什么意义，因为她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闵白衣还没说话，归姝就又说道：“我是方雪恨的阿姨，我听说最近你们那里有人针对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闵白衣苦笑：“你也知道冰骨的为人，他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脾气比较硬。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他。” 归姝脸色缓和了一些：“你其实不必来找我，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想什么你也清楚，你回去吧。” 闵白衣心情郁闷，不得不离开。 看着闵白衣的背影，归姝突然说：“哦对了，抽个时间去一趟昭临宫，她要见你。” 闵白衣身形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她终于还是告诉了自己实情，与自己料想如出一辙，闵白衣知道大唐不是一片祥和，从来都不是。 闵白衣走出南州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尺许长的檀香木牌，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归魅。 方雪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他睁开眼的时候李途穷就在身边。 “大师兄，我睡了多久？” 李途穷看到他醒来，便说：“不久，只是外门前一百名的角逐已经结束，今天你该参赛了。” 方雪恨闻言一股脑爬起来，李途穷递给他一套衣服：“师父有事出去了，我会带你去抽签，不过在抽签之前你要先洗下手，免得霉运沾身一来就遇到强敌。” 方雪恨笑道：“大师兄你还信这个啊？” “谁叫你夸下海口，现在就算有人说吃屎能够增加胜率我也会毫不犹豫让你饱餐一顿。”李途穷没好气地看着他：“这两天外门比试传来很多消息，今年涌现了几匹黑马，对你非常不利。” 方雪恨穿戴完毕活动了一番筋骨，发现炼骨境已经大成，他神色轻松道：“大师兄你放心，只要不遇到你这种变态，我都有信心。” 李途穷恨了他一眼：“看来前两天没让你舒服啊。” 方雪恨赶紧笑着跑出去，准备洗个手。 闵白衣的住处很宽阔也很清净，平时少有人来。可是方雪恨刚刚跑出门就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软乎乎的，他脑袋蹭了两下发现不对劲，这才抬起头，看到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方雪恨一下跳开，没想到面前站着一名女子，她脸色冰冷，略带红晕，看着方雪恨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你就是方雪恨？”女子的声音也很清冷，她一袭紫色长裙随风飘动，看上去很漂亮。 方雪恨一怔：“对，我就是，请问你是？” “那就没错了。”女子咬牙切齿，一把将方雪恨抓了过来，在他腹部狠狠砸了一拳，痛得方雪恨龇牙咧嘴。 “走！”女子一声清喝，单手拖着方雪恨就往外走。 李途穷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大惊失色，赶紧跑过来对女子讨饶：“仙子，九师弟今日要参与抽签，有什么事能不能等大试完了再说？否则我没办法向师父交代啊！” 李途穷看着方雪恨求救的眼神，一阵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女子冷冷地说：“想要人可以，让闵白衣亲自来给我认错！”说完便拖着方雪恨走了，方雪恨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仔，扑腾着双臂十分无助。 李途穷彻底慌了，他想了一下干脆先替方雪恨把签抽了，然后再向师父禀报。 当他风风火火赶到演武场准备抽签时，却被主事人告知方雪恨不用抽签，直接参与前三甲之战！ 李途穷悬着一颗心终于落下来，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应该是刚才的女子所为，也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能量去修改规则。 “这样还好，还有三天时间缓冲，希望师父早点回来拯救九师弟吧，否则他真的要死在坠魂潭咯！”李途穷赶紧联系闵白衣，却发现传音符联系不上闵白衣，这下又大吃一惊。 闵白衣此时正走在一条幽静的胡同里，许多这种胡同将宫殿分割，这一条胡同的尽头，就是昭临宫。 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巢轨正站在那里等他。 巢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闵王，请。” 闵白衣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人，他知道这里被一种奇异的阵法笼罩，能够隔绝一切气息，传音符当然使用不了。 走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名女人坐在珠帘后方，看不清脸。 闵白衣朝着女子行了一个大礼，道：“见过长公主。” 李昭临抬手示意他坐下，说：“恨儿，还好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闵白衣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闵白衣早已笃定，但亲口听到李昭临说出来还是不一样。 闵白衣答道：“一切尚好，公主不用担忧。” 李昭临似乎安心了不少，她又忍不住流下眼泪：“我对不起恨儿，对不起九项，不知道恨儿会不会原谅我？” 闵白衣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李昭临也不需要他回答。 “若不是归姝发现了他，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南州，他这一路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李昭临仿佛自言自语：“如今大唐风雨飘摇危机四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恨儿再卷入其中，闵王，你要保护好恨儿。” 闵白衣点了点头，郑重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只是，南离神宗真的是一个好选择吗？” 李昭临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梁白月死了。”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一章 死去活来 闵白衣浑身剧震！ 李昭临似乎没看见，继续说：“前些日子南州城外天降棺材，那边的人已经留意到，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所动作，卜公预言祸从南起，南州定然首当其冲。” “那归姝怎么办？”闵白衣一阵紧张。 李昭临说：“归姝现在不能离开南州，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陷入泥潭，你也不用因为归魅的事情太过内疚，有些事你我都无法掌控。” 闵白衣沉默了。 是啊，若是他能选择，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归魅的命，归姝就这么一个妹妹，却因为自己而死，这笔债怎么也还不清。 “公主，你不见一见雪恨吗？”闵白衣试探着问：“他心里也很期待与你见面。” 李昭临身体抖动了一下：“我怎会不想？可是相比我的思念，他的安全更重要。现在不是时候，要见也要等到风雨过后。” 闵白衣不再多言，李昭临挥手弹出一道流光，落在闵白衣手中。 “这个纳戒里面有些丹药和典籍，还有一方镇龙玺，你替我交给恨儿。”李昭临说：“此地不宜久留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你走吧，南离神宗的事你不要太在意，一切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闵白衣心情沉重地走出昭临宫，他头昏脑胀，没想到局势变化那么快，更没想到梁白月死了！这个秘密现在还能算秘密吗？闵白衣不敢肯定。 突然之间闵白衣眼前闪烁起数十道传音符，都是李途穷发来的，内容只有一个，方雪恨被仙子带走了！ 闵白衣一阵头大，没先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飞身跃起，化作一道流光赶回南离神宗，那个女人有多可怕闵白衣是有亲身体会的，他曾经被她吊打！ 南离神宗有南离塔，南离塔后有一座山峰，名叫坠魂峰，坠魂峰下有寒潭，名曰坠魂潭。潭水倒悬，沿着坠魂峰逆流而上。 潭底有三尾青鱼游来游去互相嬉戏，看上去很美味。 方雪恨聋拉着眼皮，像一条死鱼。 “姐姐，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啊，你这样拖着我，我很没面子的。”方雪恨一遍一遍地哀求，然而换回的只是一顿暴揍。 “你叫我姐姐？谁让你叫我姐姐的？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有脸叫我姐姐！”女子一顿老拳，打得方雪恨找不到北。 方雪恨纳闷啊：“大姐，我怎么就成杀人凶手了啊？” “哼，你杀我幼泽，触发禁元阵，你敢不承认？”女子一脚将方雪恨踢进坠魂潭：“给我老实待在里面好好回忆一下！” 方雪恨扑通一声扎进坠魂潭，冰冷刺骨的潭水让他直打哆嗦，以他的实力竟然无法与寒气抗衡，可见这坠魂潭很不一般。 “大姐，大姐拉我上去，我想起来了，我就是杀鱼凶手，我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屠夫，大姐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能不能先拉我上去啊？我快要冻死了。” 方雪恨怂了，他感觉到丹田已经开始出现冰渣子，元气都被冻结了！这样下去他非死不可，他现在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脸面，怎么怂怎么来，只求早点脱离这个鬼地方。 女子走到潭边，蹲着问他：“冷吗？” 方雪恨翻了个白眼，牙齿打架说话都艰难：“很冷啊，你看我都快冷死了。” “哼，冷就对了！”女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方雪恨：“你知道我养了幼泽多久吗？我养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才繁衍出四条，你就给我弄死一条，你说你该不该死！” “该，大姐你说的对我该死，可是能不能换个死法？”方雪恨一边哆嗦一边说：“蒸煮炸炒你随便挑，能先把我拉起来吗？” 女子扭头就走：“做梦！” “我草！”方雪恨用尽力气破口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简直丧尽天良，为了一条鱼草菅人命，老子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做鬼也要天天晚上找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女子头也不回朝着坠魂潭弹出一指，一道流光溅射而来，直接封锁了方雪恨的喉咙，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方雪恨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女子的背影想要将她烙印在灵魂深处，以免转世轮回喝了孟婆汤将她遗忘，他要报仇，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方雪恨的神识被寒气冻结，连内视都做不到了，他全身的血液开始慢慢凝固，脸色也变得惨白，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最终还是渐渐模糊意识失去知觉，他就那样瞪着双眼，神魂结冰，跟死人无异。 坠魂潭好像没有日夜之分，随时都是一副阴仄仄的样子，坠魂峰上面投下来几束零星的光线随着潭水的波纹荡漾。 女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烤鸡，她啃得一点也不文雅，甚至满嘴是油。 走到潭边，她看着方雪恨的“尸体”漂浮在睡眠，露出一个会心微笑：“小家伙还跟我嘴硬，看我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吃完整只鸡，女子抹了抹嘴，用力一脚蹬在地上，一股气浪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整个山谷！ 坠魂潭的水顿时沸腾，潭底的三尾青鱼一阵摆动兴高采烈大口呼吸，不停地吐着泡泡，泡泡从潭底升起，不停地朝着方雪恨的“尸体”飘去。 泡泡将他完全包裹，然后发出“嘣嘣嘣”的声音，阵阵寒气从方雪恨的体内冒出来，统统被潭水蒸发。 很快方雪恨便又“活”了过来，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女子在潭边，又欲开始破口大骂。 可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只好死死瞪着她，希望眼神能杀人。 女子笑嘻嘻地面容十分漂亮，但落在方雪恨眼里就是红粉骷髅相当可怕，他想这种歹毒的女人就算长得再美也是徒劳，因为她的心太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这滋味儿好受吧？”女子像恶魔一般笑对方雪恨：“你杀了幼泽，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方雪恨心想你让老子死去活来还不够吗？还要整我？ “哎，干脆把你吊在坠魂峰上，这样你就可以日夜享受潭水的冲刷，希望纯洁的潭水能够净化你肮脏的心灵！” 说完她一挥手，方雪恨便身不由己地飞出坠魂潭，仿佛被一股力量束缚在了倒流而上的悬崖中央，潭水从脚底冲过来，他一张嘴就呛水。 “这个恶毒的女人才应该净化一下心灵吧！”方雪恨闭着嘴，鼻孔却不停有潭水冲进去，让他很难受。 做完这一切女子拍了拍手：“好了，先这样洗涤一天，一天之后我再来看你哈！”说完她又走了，方雪恨这次“身居高位”终于得见谷底有一座精致的阁楼，女子就住在那阁楼中，像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可人间仙境怎么会住了一头恶魔？”方雪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生不如死。 潭水渐渐变冷，但却没有再透彻心扉，方雪恨还可以接受，不过到了晚上他就有点痛苦了，因为坠魂峰晚上有大头鹰出没，那些家伙要吃肉。 大头鹰比秃鹫还凶狠，秃鹫最多就是吃点腐尸，大头鹰却要吃活人！ 但它们不会潜入谷底，也不会飞出坠魂峰，就在坠魂峰半山盘旋着，到了晚上成群结队倾巢而出，所有鸟兽都逃不出它们的追捕。 方雪恨挂在山崖中间，目标太明显，很快就引起了大头鹰的注意。 “咕咕咕！”大头鹰兴奋地叫着呼朋唤友，不一会儿了就飞来数十只头大如斗目光凶狠羽翼丰满的大头鹰。 “这群畜生，不会想吃我吧！”方雪恨不能说话，也不敢乱动，他就与大头鹰群对峙，期望用气势慑退对方。 一群大头鹰没有轻举妄动，它们不停地咕咕叫，落在方雪恨耳朵里就好像在讨论这么丁点食物应该怎么分配，似乎有点鹰多肉少。 不一会儿似乎商量出了结果，一只大头鹰单独飞了出来，一下子扑向方雪恨。 方雪恨惊骇莫名，两者的距离让他将大头鹰的长喙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锯齿！ “咕咕！”大头鹰一头扎进潭水，突然全身冒烟，一瞬间就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几片羽毛在空中随风飘荡，然后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咕咕咕！”这下鹰群躁动，大家都扑腾着翅膀围绕着方雪恨徘徊，却再也没有出头鹰敢以身试水。 即便如此方雪恨也不敢松懈，就这样两方僵持了一夜，直到天明大头鹰才怀着不甘咕咕散去。 天刚刚亮，方雪恨就看到了救星，闵白衣终于姗姗来迟。 闵白衣站在谷底坠魂潭边上，抬头看着山崖中央的方雪恨，他冲他挥手笑了笑，然后向阁楼走去。 方雪恨心情激动，看来自己很快就能得救了，到时候一定要找那个恶毒的女人报仇！ 闵白衣走到阁楼前便停下了脚步，女子把头伸出阁楼居高临下看着闵白衣，说：“闵老头儿，你来干嘛！” 闵白衣笑着说：“洛仙子，我来接雪恨回去，他还要参加神宗大试。” 女子哼了一声：“可以呀，那你跟我打一架，打完我就让你把他带走。” 闵白衣叫苦不迭，但他甚至这位洛仙子的脾气，只好硬着头皮道：“希望仙子手下留情。” 扶山有仙子，常住深谷中，风吹仙袂飘，羽衣似霓虹。 洛仙子姓洛吗？其实不一定，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索性便随人去。 闵白衣拔剑而出，无数剑气犹如过江之鲫，纷纷扰扰布满了天地。 洛仙子开心一笑：“哟，有进步了呀，这回得好好玩玩。” 方雪恨站得高看得远，他看到阁楼那边掀起滔天剑光，心想两人果然还是打起来了。他对师父闵白衣有信心，一定能够将那个恶毒的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希望师父不要杀死她，最好将她生擒，让我好好报仇！”方雪恨心里恶毒地想，一定要将她吊起来抽，抽三天三夜，边抽边滴蜡！ 想到此处方雪恨好想痛快大笑，可惜发不出声音，只有一阵“呵呵呵”的嘶鸣，相当难听。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二章 傻子？ 漫天剑光持续了半个时辰，方雪恨似乎听到了师父闵白衣的大叫，那是他兴奋的声音吗？方雪恨的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看来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三天，方雪恨终于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意志力可以这么坚强，竟然没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整疯。 “师父，师父救我！”方雪恨看到闵白衣走出来，他走得很艰难，方雪恨想应该是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太多元气所以有点虚脱走路有点步履蹒跚。 “咦？我可以说话了！”方雪恨兴奋起来，开始破口大骂。 “别叫，再叫打死你！”洛仙子恶狠狠地冲着方雪恨说：“你这家伙竟然还是李昭临的儿子，早知道我就该把你切碎了喂鱼。” 闵白衣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低着头，方雪恨看不见他鼻青脸肿。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有本事放我下来咱们单挑啊！”方雪恨张牙舞爪，他恨不得现在就飞下去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闵白衣挥挥手解除了方雪恨的束缚，方雪恨哇哇大叫着从天坠落，狠狠砸进坠魂潭，溅起一阵浪花。 “师父，你就不能接我一把吗？”方雪恨苦着脸，百丈高崖落下来差点没让他吓尿。 闵白衣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好了，你带他走吧，不过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等大试完，把他给我送过来，否则我把你俩一起丢进去喂鱼。” 洛仙子霸气地说，闵白衣听得直点头，方雪恨一脸茫然，这情况怎么不对劲？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方雪恨看到闵白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迹，似乎受伤了啊。 闵白衣拉了他一把，将他从坠魂潭中拽起来：“你别说话了，走吧！” 方雪恨悄悄看了一眼洛仙子，发现对方也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吓得他赶紧扭头装作若无其事，屁颠屁颠地跟着闵白衣出了山谷。 “师父，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能把你搞成这样子，是不是很强啊？”方雪恨忍不住问。 闵白衣老脸一红：“如果说梁白月是南离神宗的精神脊梁，那洛仙子就是南离神宗的大靠山。她不属于南离神宗，但因为南离神宗和她的家隔得近，所以她就顺便保护南离神宗。” “啊？” 方雪恨懵了：“你说那个山谷就是她的家？” “准确的说，整个扶山都是她的家，是南离神宗的开山祖师占了她的地盘。”闵白衣说：“南离神宗建宗伊始，洛仙子还是一个小女孩儿，如今过去了一千八百年，她才长到这点大。” “我靠，老妖婆啊！”方雪恨十分吃惊：“她不是人吧！” 闵白衣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要是被她听到，你娘也救不了你。” 方雪恨闭嘴不言。 “我去见了你娘，她托我带了这个东西给你。”闵白衣将一个很漂亮的纳戒递给方雪恨：“她现在不能见你，但她一直念着你。” 方雪恨沉默了一阵，伸手接过纳戒，问：“师父，我娘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她的真容，或许归姝知道吧，她与你娘情同姐妹，你问她就好了。”闵白衣说：“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她了。” “等雨后天晴，等天下太平。” 方雪恨当然想见李昭临，那是他的母亲啊！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随心随性，他已经等了二十几年，他等得起，等她主动来找自己。 “嗯，还有，我答应了洛仙子，等大试完后你就去坠魂峰，陪她小住一段时日。” 方雪恨把嘴张得很大：“师父，你把我卖了啊？” 闵白衣即尴尬又愤怒：“那我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她。” “好吧，反正看样子她是要与我不死不休了，就算死我也要咬她一块肉。”方雪恨恶狠狠地，心思活泛不知道想什么。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她要是真的想杀你，你早就死了几千几万次了。”闵白衣说：“你难道没看出来她只是在逗你玩吗？” 方雪恨心里一声哀叹，师父你老人家是不知道她玩得我死去活来啊。 “当然，皮肉之苦是要受一点的，谁叫你弄死人家的鱼。”过了半响闵白衣又悄悄补充了一句。 方雪恨：“……” “走吧，今天是冰骨特地为你准备的专场，这也是洛仙子的意思，她说那些废物没有价值，你直接和外门三甲对战就行了。” 闵白衣带着方雪恨来到演武场，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今天都知道了这个劲爆的消息，有个刚入门的家伙夸下海口要拿外门第一！ “来了来了！”有人兴奋不已，指着方雪恨和闵白衣大肆宣扬：“那个家伙就是方雪恨，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就敢扬言拿下外门弟子，咱们今天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不一定吧？”有人谨慎道：“他是三王弟子，说不定真有几分本事呢？” “切，闵白衣那么多弟子，除了李途穷谁敢妄言拿外门第一？”说话的是另一名三王的弟子，他们一直与李途穷等人不对付，但凡有机会打击对方他们都不会放过。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个家伙口无遮拦一看就是半吊子，说不定他只是想以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出名而已。” “那我觉得他今天可能成功了，今日之后他定会臭名昭著，听说冰骨长老等着要废他筋脉，只要他拿不到第一，这辈子就是个废人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方雪恨的笑话，方雪恨却不知道。 他一路走来看到很多目光，有敬重的，有嘲笑的，也有送别的。 对，就是送别。就差没送花圈了。 “师父和九师弟来了！”李途穷一行人终于看到方雪恨露面，顿时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他们期盼方雪恨创造奇迹，却又深知很可能让方雪恨变成奇葩。 方雪恨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看台第一排坐着的顾轻瑶。 “方雪恨，上来！”冰骨大喝一声，他站在擂台上，风吹胡子飞。 擂台上除了冰骨还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纪川流！ “咦？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超出了人们的预料！”方雪恨记得李途穷说过纪川流的实力在外门最多排进前十，没想到他竟然挤进了前三。 方雪恨站在台下，想着应该以什么姿势闪亮登场，没想到闵白衣在他身后看不下去了一脚将他踢飞，重重落在擂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家伙真的是个人才，连出场的方式都那么特别。” 台下一阵哄笑，方雪恨十分尴尬，幽怨地看了一眼闵白衣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转身走了！ “哦，我明白了，师父是怕被人看到他脸上的伤吧！”方雪恨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原来闵白衣也有丢脸的时候。 “九师弟，加油！”周溪童一声大叫，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有人窃窃私语：“这人是三王弟子？怕是个傻子吧！” 周溪童赶紧把头埋下去，生怕被人注意。 “咳咳，大家都低调一点。”李途穷看着方雪恨，用嘴唇无声地说：“加油啊。” “我靠！”方雪恨翻了个白眼，这群家伙竟然对自己没有信心！看来是时候拿出点真本事了。 冰骨严肃地看着方雪恨，道：“现在你从他们三人中选择一位进行比试。” “这么好？我还能先自己挑？”方雪恨乐了：“那行，就纪川流吧！” 其实无论方雪恨怎么挑，也是同样的结果，能站在这里的三个人实力相当接近，没有运气可言。冰骨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落人口舌。 纪川流有些惊讶，这个家伙竟然认识自己？ 他站了出来，另外两人便当做看客下了擂台。 “你叫方雪恨？”纪川流也是今天突然听说他的名字，当时还在猜想是哪位大佬，没想到根本不认识。他打量了一番方雪恨，说：“选择我，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不不不，”方雪恨赶紧摆手：“你别误会，只是我恰巧听说过你的名字，觉得三人之中你最熟，所以就选了你，并没有其他意思。” 纪川流脸色好了一些，不过他又听方雪恨说道：“反正你们几个都要打，先和你打完你可以先疗伤，也算是熟人一场对你小小的一点照顾。” 纪川流脸色大变，连冰骨都忍不住想掐死他了。 “这家伙口气好大，他真的是来比试的不是来搞笑的？” 台下一片哗然，很快方雪恨这句话便流传开来，在外门中掀起轩然大波。 “纪师兄，一定不要留手，狠狠收拾他！” “对，打得他满地找牙！这家伙太可恶了！” 外门弟子空前一致，咬牙切齿同仇敌忾都想把方雪恨鞭尸再碎尸。 方雪恨对下面的非议毫不在乎，他抬起头看着纪川流，说：“你千万不要被下面那些人的言语蛊惑动乱了心智，否则我就胜之不武了。” 方雪恨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纪川流更加气得不轻，他大喝一声道：“方雪恨，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好好好，我这就来，”方雪恨捏了捏拳头，他突然看到台下严澹的身影，便灵机一动说：“严兄，可否借你的拳套一用？放心我打完纪川流就还给你，很快的。” 纪川流差点气得吐血，严澹莫名其妙，他愣愣地看着方雪恨，机械地点着头：“好。” 方雪恨跳下擂台走过去，嘿嘿一笑：“严兄耿直，谢了！”说完他便从严澹手里将拳套扒了过来自己戴上，到此严澹都没有回过神。 “我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无耻了。”周溪童悄悄对身边的卫北岭说，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敢再大声喧哗。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三章 杀场诀 卫北岭也很无语，没想到苏独未听见了周溪童的话，他接过说：“可能是跟五师兄你接触多了吧？” 周溪童又想打人了，只是碍于大庭广众没有发飙，给了苏独未一个你等着的眼神，然而苏独未说完便扭头不看他，气得他牙痒。 戴上拳套方雪恨晃了晃拳头感觉很舒服，他跳上擂台之后严澹才回过神来，心里苦笑不已，对方雪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老纪，你先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剑匣威力如何。”方雪恨招了招手，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纪川流已经懒得说话了，他只想打死方雪恨或者被方雪恨打死。所以他让方雪恨如愿以偿，浑身元气震荡，背后的剑匣突然打开，冲出九柄轻巧短小的飞剑，在空中盘旋。 “方雪恨，接我九绝剑阵！” 纪川流毫无保留，九柄飞剑迅速形成剑阵将方雪恨围困，无数剑气涌现，朝着方雪恨杀去！ “有点意思。” 方雪恨咧嘴一笑，他已经知道纪川流是碎丹境五重修士，足足比自己高了四个境界，但他不但不怕反而还有点兴奋，扬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严澹一动不动地看着方雪恨，他专修拳法，当然能看出方雪恨的拳头毫无章法，完全是凭着一股蛮力在战斗，与剑气硬碰硬。 若是换作严澹，他有很多种办法能够破解这个剑阵，并不需要像方雪恨这样以暴制暴，而且更节省元气，风险更小。 但方雪恨好像就很喜欢这种套路，他的战斗直觉很敏锐，临场反应能力很强，加上严澹的拳套确实厉害，不停与剑气硬碰竟然毫发无损。 “爽，老纪，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招式赶紧拿出来，否则我就要打你了啊。”方雪恨哈哈大笑，在剑阵中左冲右突，看上去竟然如鱼得水。 “土鳖！”台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纪川流脸色铁青，他算是看出来了，方雪恨就是在扮猪吃老虎，这家伙明明有本事却非要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来麻痹敌人，纪川流这次不再上当，他眼神骤然凝结。 “九剑合一，一剑穿心！” 九柄飞剑顿时组合成一把巨大的长剑，携带者滔天剑光冲向方雪恨，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无法躲闪。 “来得好！”方雪恨也大喝一声，他全身元气炸裂，连骨头都在震动。 从闵白衣住处的水池中出来时方雪恨的炼骨境已经大成，他的瞬间爆发力量和冲刺速度都比炼皮境有了质的飞跃。 他双手成拳交叉在头顶将头部护住，整个人犹如一枚炮弹迎着剑光而上，看上去极为凶悍！ 所有人都被方雪恨这种打法惊到了，先不说他能不能成功，单单是他这股气势就足以让人钦佩。 剑光的速度本就很快，加之两人相对运动速度就更快，几乎一眨眼方雪恨就撞上了剑光， 然后硬生生将九柄飞剑组合而成的长剑推得倒退！ “喝！”方雪恨双脚离地整个人沐浴在剑光中，看上去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老纪，吃我一拳！”方雪恨右臂猛然后撤，蓄力之后快速向前轰出一拳，直奔纪川流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方雪恨的拳头竟然砸碎了长剑，让它们重新变成了飞剑的模样，纪川流也被一拳轰得倒飞出去，没有受多重的伤，但气势上完全被方雪恨压制！ 纪川流落地之后蹬蹬后退了数十步才稳住身形，他脸色很不好看，但看向方雪恨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老纪，我这一拳如何？还可以吧？”方雪恨兴奋得很，严澹这个拳套简直帮了他大忙，否则他敢都不敢想用这种拼命的打法。 “很厉害，我输了！”纪川流也很坦荡，他确实不是方雪恨的对手，不说别的就在刚才方雪恨轰退自己的时候他完全有能力乘胜追击，但方雪恨没有，而是选择了停手！ 方雪恨哈哈一笑：“行了，那你快去疗伤吧！” 纪川流心里一堵，他都不敢跟这家伙说话了，生怕把自己的老毛病气翻，朝他拱了拱手便跳下了擂台。 方雪恨这才将拳套取下来，走过去递给严澹：“严兄，这是个好东西，谢了啊！” 严澹笑了笑：“不客气。”他的心情很复杂，甚至有点沮丧。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专修拳术的人竟然还没有业余拳手厉害，这让他备受打击。 “对了你这副拳套在哪儿搞的？我也想去搞一套。”方雪恨对严澹的拳套兴趣浓厚，就想着自己搞一套来用。 “拳套需要根据你的手定做，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做，有空我带你去。”严澹对方雪恨比较有好感，觉得他们是一路人。 “那我先谢了，后面还有两个等着我打，咱们改日再聊！”方雪恨兴冲冲的样子让严澹哭笑不得，这家伙把外门前三甲放在什么位置？ 冰骨的脸色很不好，他的眼光比擂台下面的那些外门弟子高多了，他当然看得出方雪恨到底有什么本事，从方雪恨目前的表现来看，冰骨断定他没尽全力，这根本不是方雪恨的真正实力，说不定今天就要让他得逞。 所以冰骨为了保险起见，悄悄传音给即将出场的两人，叮嘱他们小心方雪恨的拳头，一定不要被他近身。 冰骨这么做其实已经有些违规了，但别人不知道，知道的人又不会说出来。 “老头儿，现在可以开始下一场了！”方雪恨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冰骨气闷，但他身为长老该有的气度还得有，他僵硬地说：“你确定不需要休息吗？” 方雪恨摆了摆手：“老纪跟我关系好，主动认输了，我没什么消耗不用休息。” 台下的纪川流听到之后脸色极为复杂，像吃了一坨带屎的黄莲。 “那好，你挑一个吧！”冰骨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方雪恨想都没想随手一指：“就这位师兄吧，看上去面善，应该好打一点。” 冰骨用眼神示意被方雪恨挑中的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朗声道：“古浪，出列。” 此次神宗大试，外门涌现了几匹黑马，纪川流算一个，古浪也算一个。唯有剩下的那位水连山，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古浪的实力平时也在前十左右徘徊，这次冲入前三震惊了所有人，他站了出来，气势沉稳，让人感觉底子深厚根基扎实。 看到方雪恨正欲开口说什么，古浪赶紧拔剑而出，道：“请！” 方雪恨一阵语塞，只好打消了客套几句的念头，他缓缓后退了几步，从戒指中取出了落日剑，剑身红芒闪烁光晕流转，方雪恨整个人的气势大变。 “他竟然用剑！”台下又是一片哗然：“他会用剑吗？” “他刚才是保留了实力吗？难道他真的是今年最大的黑马？” 所有人议论纷纷，都被方雪恨的举动震惊了。 “看来方雪恨不是个笑话，他是要创造神话！”有人开始期待，期待方雪恨一鸣惊人，那么这些看不起方雪恨的人，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所有人都察觉到方雪恨的气质变了，变得气势凌人，锋芒毕露！ “古师兄，我这把剑名叫落日，很是厉害，你要小心了！”方雪恨很认真地说，却不料古浪冷笑一声：“休想用言语使我动摇，纪川流能上你的当，我可不会！” 方雪恨无奈，真话总是让人难以相信。 “那行，来吧，我也不说了，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方雪恨挽了一个剑花，站得笔直。 古浪的剑动了，他的身形犹如下山猛虎，剑气狂暴而又杀气凛然，方雪恨一看便知这古浪所修剑法属于刚猛型的，攻击范围大，招式狠毒不留余地，在战场上最吃香。 “杀场诀！”李途穷眼神一凝：“没想到古浪修的竟然是杀场诀，难怪会突然崛起。” “杀场诀前期并不显山露水，需要修习到高深之处才会一鸣惊人，属于慢热型剑法，古浪能够以杀场诀跻身外门前三，说明他的剑法已经纯熟。” 卫北岭心里有一股战意，很想领教一下古浪的杀场诀。 此时方雪恨在古浪的攻势下不断后退，他见过张青岁的血剑术，比杀场诀更狂暴，但没有杀场诀的一往无前。 战场上讲究的是不成功则成仁，没有退路，只有生死，所以杀场诀的招式刚猛到了极致，每一招每一式都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疆场横剑！”古浪一声冷喝，一剑挥斩而出，卷起千百剑气。 方雪恨突然想到了荡然一空，碧水一心剑法的这一招跟古浪的疆场横剑很像，但剑气却没有那么多，若果说荡然一空是溪流，那么疆场横剑则更像大江。 “退！”方雪恨继续退，始终不出手。 古浪见状再出一剑：“探营取将。” 这笔直一剑速度极快，将方雪恨逼到了擂台的边缘。 “再来。”方雪恨飞身躲过，落在古浪身后，两人互换位置。 古浪扭头便追，紧接着甩出一招“铁索横江。” 剑气疯狂涌动，剑光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擂台，台下的人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身影，但他们能看到方雪恨不停地躲闪，不停地回避，就是不出手。 “轰！” 铁索横江的剑气席卷过后，古浪脸色潮红地看着方雪恨，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觉得方雪恨是怕他，反而现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方雪恨斜举落日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现在轮到我出手了。”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四章 天才死了？ 方雪恨手中的落日剑转了一圈，沿着剑身的轨迹突然滋生无数剑气，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剑盾。 “剑盾，这是师父传授给九师弟的剑盾！”李途穷眼神微眯，想看看方雪恨把这招剑盾领悟到了哪个层次。 “古师兄，接招。” 方雪恨的剑盾突然散开，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冲向古浪，古浪已经做好准备，想要于剑盾对抗。 然而剑盾形成的剑气冲到一半，陡然凝滞在空中，古浪原本已经算好了剑盾临身的时间做好了反击准备，他提起的那股气势却突然一断，就在此时剑盾加速而去，比之前更快！ “噗噗噗！” 剑气斩中古浪的身躯，发出一阵阵响声。 冰骨突然出手将古浪从密密麻麻的剑气中拉扯出来，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方雪恨负手而立，剑尖朝地。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天才，真的是个天才！”说话的人是看台上的南陵，他与承镜对视一眼，说：“承镜，闵白衣这个弟子很了不起啊。” 承镜心情很好，他与闵白衣关系不错，看到闵白衣的弟子获胜自然心情也好：“这个方雪恨确实很不错，只抓住了两点，就轻松击败了古浪。” “第一点是杀场诀的弱点，杀场诀气势刚猛一鼓作气，但方雪恨很快就看出了它再而衰三而竭的致命弱点，躲避古浪三剑，让他的气势跌落到谷底！” “第二点便是方雪恨的进攻悟性，一般人剑气出手便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攻向对手，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敌人的心理预期故意做出一瞬间的停顿，再出其不意击败对手。” 承镜毫不吝惜赞美之词：“这两点看似简单，但要在对战的瞬息万变中很快想到快速做出决定，需要极高的心性和悟性，我敢说在这方面外门弟子中无一人能与方雪恨媲美！” 南陵点头说：“方雪恨与古浪这一战可以作为例战载入南离神宗的教学典册，让所有弟子好好学一学。” 承镜惊讶道：“南陵你这样做会不会让冰骨颜面扫地啊？” “冰骨没有这么小气，他虽然对方雪恨有成见，但他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南陵说：“这一战十分经典，很有教育意义，他不会不同意的。” 方雪恨并不知道南陵和承镜的对话，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脑海中还在回想古浪的杀场诀，他发现自己很喜欢那种剑法，与拳法类似的打法，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打法。 “古师兄，不好意思啊我没收住！”方雪恨朝古浪表示歉意，他的剑盾出手之后便不可能再收回，不似李途穷的追光式能够控制自如。 古浪伤得很重，已经有神宗的前辈将他抬下去抢救，冰骨则回到了擂台上。 “水连山，该你了。”冰骨根本没问方雪恨需不需要休息，因为他今天有点受惊过度。 这次方雪恨也没得选了，所以水连山便走了出来，他的心情有点激动，因为方雪恨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水连山走出来朝方雪恨拱了拱手，这也是他敬重方雪恨的表现：“方师弟，请。” 方雪恨回了一礼：“水师兄请！” 水连山的剑很窄，有点类似于闵白衣的白虹剑，但又比白虹剑重，因为两者的材质完全不同。 “方师弟，我修的是气剑术，与古浪的杀场诀不同，你小心了。”水连山做了一个起手式，气势油然而生。 方雪恨战胜古浪之后李途穷等人已经扬起了头颅，大呼九师弟加油，现在他们生怕没人知道他们是方雪恨的师兄。 “大师兄，你觉得九师弟能战胜水连山吗？”周溪童说：“我听闻水连山的剑法很诡异，而且他本人的剑意也已经达到了三重！” “哦？”李途穷一愣：“他也是剑意三重？不过我还是对九师弟有信心，我始终感觉九师弟没尽全力。”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卫北岭说：“九师弟保存了实力。” “希望如此，要是能够战胜水连山，那九师弟就真的给师父长脸了。”周溪童满怀期待，他对李途穷的话深信不疑。 方雪恨战至现在，再也没有人把他当成笑话，他的实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他的天分也引起了宗门前辈的关注。 水连山的剑法很奇特，竟然同时蕴含水火两种特性，相当违背常理。 剑气舞动，水连山的动作很快，他已经达到了御剑于心的境界，所以能够以招式压制方雪恨。往往方雪恨只出了一剑他已经连斩了数剑。 “水龙吟！” 水连山的剑一出手便有一股绵延不绝的气势，这跟碧水一心剑法有些类似，但这种气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他的下一剑替代：“火中取栗！” 方雪恨有点焦心，两种属性的元气来回切换让他有些难适应，而且水连山的水火剑式相叠加还能互相增幅，使威力再上一个台阶。 由剑气组成的水龙口喷烈焰，朝着方雪恨席卷而来，看上去极为怪异。 “海天一线！” 剑出如壬水浪滔天，剑收入癸水细无言，依然是这一剑，但方雪恨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他这一剑蕴含了大衍剑残片中的大道法则，攻击变化十分灵活。 来势汹汹的剑招缠绕龙头，随着方雪恨的收剑动作很快转化成一道犹如细丝的剑气，围着龙头转了一圈，硬生生将水龙硕大的脑袋割了下来！ 方雪恨趁胜追击，再出一招。 “沧海一粟！” 瞬息之间方雪恨挥出数百道剑气，剑气连成一片将水连山包围，他的落日剑突然离手飞向空中，朝着水连山直直刺了下来。 这些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让水连山腹背受敌，不知道该先对付谁。 “哼，水火相融！”水连山剑意爆发，两股截然不同的元气将空气撞裂，形成一丝丝肉眼可见的裂纹！ “嗡！”一声震颤，落日剑已经从天而降，与水连山的剑相触。 水连山把心一横，道：“炎龙无双！” 两条火龙凭空而生，直接将水连山周围的剑气吞噬，替他化解了身边的危机让他得以腾出手对付从上而来的落日剑。 “激流烈焰！” 水连山出剑的速度太快，方雪恨还没反应过来他再出一剑，如火般燃烧的剑气却像奔腾的河流一般绕着他身体腾空而起，硬生生将落日剑挡开！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激流烈焰继续前行，朝着方雪恨扑来。 方雪恨招手收回落日剑，他连退数十步，道：“攻！” 他再出剑盾，所有剑气向前喷射，目的就是要阻挡那股洪流一般的炙热剑气。 可惜方雪恨的剑气很快就被瓦解，根本挡不住！ “有点厉害！”方雪恨对水连山的本事服气，这种水火剑气竟然能够轻易瓦解剑盾的剑气，让他没想到。 两人战至现在元气已经消耗大半，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形越来越对方雪恨不利，因为水连山是碎丹境六重的修士，他的元气储量天然优于方雪恨。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水连山越打越有劲，九师弟的元气会耗光！”周溪童等人已看出水连山的想法，就是要耗死方雪恨。 “没办法，水连山的剑意高出九师弟，出剑速度太快，九师弟很难一剑胜他。”李途穷也有点担心，往往方雪恨一剑强大的攻势会被水连山数剑破解，让方雪恨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回到看台的冰骨此时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果然方雪恨并不是无敌的，他的剑式虽然威力大，但水连山的水火剑气对他天然克制，而且剑意还比他高出两阶，可以用几剑来抵挡一剑，这样下去方雪恨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更何况冰骨知道水连山还有一招最强剑术没有用。 “唉，这家伙终究功败垂成，不过也算厉害了，刚入宗门便能拿下外门第二，也是前无古人。” 外门弟子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替方雪恨惋惜，也有人准备着言语对他进行打击。 “不行就是不行，只要他失败，冰骨长老就会出手废了他，再天才也无济于事！”有人觉得方雪恨夸下海口最终会自食恶果。 “啧啧，真是可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方雪恨身上，看他如何破解目前的难题。 方雪恨的元气的确消耗得很快，他不是不想动用碧水长天，他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用碧水长天重创水连山，因为水连山的水火剑气实在有些诡异，他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一边抵挡着水连山绵绵不绝的进攻，方雪恨一边思考，水火相融如何破。 “对了，水火相融！” 方雪恨突然灵光乍现，他眉心的逆生符突然旋转，一股元气注入落日剑，剑身的红芒炽烈，紧接着又是一股元气注入，落日剑剑身的光芒暗淡了一些，随后开始剧烈颤抖！ “水火本就不相容，没有特殊的手段根本做不到，但我好歹能堪堪控制住这一剑，希望能给我一点惊喜。” 方雪恨的逆生符能够催生本源五气，他正是利用这一点在落日剑中注入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元气，水火相撞导致落日剑剧烈颤抖，差点就要脱手。 方雪恨抬起手，天地中的灵气被落日剑牵引而来，疯狂涌动。剑气开始从落日剑上不停飙射，已经开始不受方雪恨的控制。 既不能让水火消融，还要提升威力，方雪恨真的有心无力，根本不像水连山那般得心应手，但他也不需要得心应手，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祭出一剑。 “碧水长天！” 水连山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他比方雪恨后出手，剑招却几乎同时出现。 众人只听水连山大吼：“秘术，天神下凡！” 水连山的剑出现了裂纹，方雪恨十分熟悉，那是剑身碎裂的先兆。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天空中陡然出现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这两股气息是纯粹的剑意，而不是剑气！ 强大无匹的剑意从天而降！ 碧水长天在空中展现出千万剑光，犹如奔腾如海的江河，朝着水连山盖过去。 此时那两股剑意也落了下来，落在了小小的擂台上！ “轰！轰！轰！” 一阵阵爆炸震彻天地，若不是冰骨及时出手，恐怕这一方小小的擂台早已灰飞烟灭！ 可即便如此飞溅的碎石和满天的烟尘依然看上去十分恐怖，这时南陵和承镜也同时出手，才没让碎石伤到周围的弟子。 “大师兄，他们谁赢了？”说话的是苏独未，他翘首以盼却看不见烟尘中的情况。 几位师兄都很紧张，此时他们对胜利已经不是那么渴望，只希望方雪恨能够平安！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冰骨没有及时出手制止二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身亡！ 周溪童大喊：“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望去，看到烟尘中有一人慢慢站起，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 这个走出烟尘的人是水连山。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五章 剑意 周溪童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走出来的应该是方雪恨才对！ “哈哈，那家伙不会死了吧？半天也没动静！” 外门弟子纷纷长吁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让方雪恨活生生地打脸，真是大快人心！ “不用冰骨长老出手，他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哈哈。” “半灌水响叮当，这就是吹牛皮的下场！” 所有人在出言讽刺，成王败寇，就连李途穷等人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些家伙真缺德，我记住他们了，总有机会收拾他们！”周溪童低沉着声音，他可不敢惹起众怒，只是盘算着先记下来然后找机会各个击破。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先看看九师弟怎么样了，救人要紧。”李途穷皱着眉头，他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冰骨还在擂台下面没有上去，只有水连山一个人站在废墟之上，看上去像极了浴血重生的战士。 没错，真的是浴血。 水连山满身是伤口，全是剑气割裂的伤口，不停地浸着鲜血，看上去十分骇人。 水连山手里的剑终究还是碎了，连最坚硬的剑柄也布满了缺口。 他走出来眼神茫然，环顾四周，站着站着他突然哭了！ 众人眼神各异，看着台上的水连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哭得很伤心，哭得像个孩子。 “各位师兄，这什么情况？”周溪童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李途穷和卫北岭等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啊！”水连山撕心裂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怎么会气剑术啊！” “我靠，这家伙哭的这么惨，像被强奸了似的。” 台下的人们看着水连山，交头接耳：“他说什么？方雪恨会气剑术？他是不是傻了？” “他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也有人半信半疑：“方雪恨也会气剑术？那是不是方雪恨最后用气剑术打败了他？那方雪恨人呢？” “方雪恨出来了！”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所有人立即看过去，擂台上的烟尘渐渐散开，露出了一个深坑。 方雪恨慢慢从坑里爬出来，他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提着落日剑，走到水连山身边坐下，一只手放在水连山肩头：“好了，不要哭了。” 水连山哭得更凶了，一边抽泣一边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也会气剑术？” “哎，我也是临时学会的嘛，不及你的厉害，快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害臊啊？” 远远看出，水连山的头枕在方雪很肩上，委屈地抽泣，方雪很轻声安慰，画面十分感人。 台下的李途穷等人表情复杂。 周溪童说：“大师兄，以后我要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苏独未这次也赞同他：“九师弟果然与常人不一样，难怪有人说天才都是畸形的。” 李途穷怒斥他俩：“你们瞎说什么呢！难道就因为这样你们就看不起他吗？就算如此他也还是你们的师弟，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卫北岭愣愣地看着李途穷：“大师兄，好样子好像是九师弟胜了，我们要不要为他庆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片欢呼。 冰骨走上去检查了一番水连山的伤势，发现没有大碍，他将二人最后的对决看得很清楚，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宣布，方雪恨胜出。 “哇！这个家伙真的创造了神话！偶像啊！”台下一片轰动，不管认不认识的人都在欢呼，这件事本身就值得他们欢呼。 水连山和方雪恨站起来，他终于止住了哭：“你最后那一剑叫什么？能不能教我？” 方雪恨一愣：“行啊，你把你的天神下凡教给我，我们互换。” “好！”水连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时方雪恨转身看着冰骨：“老头儿，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虽然你有点可恶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 说完方雪恨朝着冰骨鞠了一躬，这一鞠躬，让他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冰骨的矛盾，方雪恨的做法深得众长老认可，南陵和承镜同时露出微笑，方雪恨是个可造之材。 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在南离神宗的前辈眼里，德能双勤，才是上乘。 冰骨此时听到那一声“老头儿”竟然不觉得刺耳，他脸上不禁荡漾起笑容，对他来说这真的太难见。 此时顾轻瑶走了出来，她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停留在方雪恨身上：“我宣布，今年神宗大试，方雪恨夺得外门第一，按规矩赏玄阳丹十粒，元魂石一枚，准许进入南离塔三日。” “不过鉴于方雪恨的优异表现，经众长老商议之后决定追加方雪恨进入南离塔的次数一次，为期七日！” 她话音刚落，场上一片沸腾。 “这家伙发财了，整整十日入塔机会，出来之后他怕是要逆天啊！” “不得了，我觉得方雪恨很快就会成为南离神宗的风云人物。”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会上风云榜？不太可能吧！”有人觉得不可思议，风云榜是南离神宗极具分量的榜单，不仅仅要求上榜者实力超群身正行直品行过硬，还需要对宗门有着巨大贡献方可上榜。 “咱们走着瞧吧。”刚才说话的人似乎特别笃定，但现在没有人信他。 顾轻瑶一直看着大家喋喋不休，直到人们察觉她没有离去的意思之后才好奇地安静下来，又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果然，顾轻瑶又缓缓说道：“经众长老研究决定，将方雪恨与古浪一战列入教学典册，并赐予方雪恨‘风云之星’称号。” “你看，我就说嘛！”刚才预言成真的人十分激动，不停向周边的师兄弟炫耀。 风云之星，这个称号对南离神宗弟子来说是最高荣耀，不仅可以载入风云榜，还能得到宗主采蘩的一次指导！ 李途穷等人也替方雪恨高兴，这不仅仅是方雪恨的荣誉，也是闵白衣和他门下弟子的荣誉。 外门弟子的盛宴到此告一段落，但神宗大试并没有结束。内门弟子和精英弟子的比试还没开始，战斗还会进行一段时间。 但这都与方雪恨无关了，等众人散去，顾轻瑶轻飘飘地走到了方雪恨面前。 “师姐？”方雪恨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顾轻瑶此举何意。 顾轻瑶看着方雪恨，说：“师尊要见你，跟我走。” 方雪恨一惊，宗主大人要见我？难道是因为赏赐吗？看看顾轻瑶的样子好像又不对劲，方雪恨隐隐觉得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和李途穷等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他跟着顾轻瑶一边走一边想，却想不明白。 顾轻瑶的步伐很轻，速度却很快。 两人不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一处琼楼门前，顾轻瑶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有一位身着碎花白裙的女人正背对着她们。 “师尊，方雪恨回来了。” 顾轻瑶让出身后的方雪恨，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采蘩转过来看着他，她身材丰腴脸上有肉，看上去根本不像活了两百多岁的样子。 她的眼神很犀利，仔细打量了一下方雪恨，采蘩出声道：“你见过梁白月？” 方雪恨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他死了。”采蘩说：“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啊？”方雪恨一惊：“我看见山崖将他的雕塑淹没，我不知道他死了啊，他也没给我交代什么。” 方雪恨没想到梁白月竟然死了，那个南离神宗第一人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死了呢？ 采蘩盯着他：“真的什么也没说吗？” 方雪恨仔细想了想，梁白月确实没交代什么，关于落日剑的一切都跟南离神宗没关系，这件事方雪恨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采蘩也没再逼问，她说：“既然你获得了风云之星的荣誉，那我便传你一道剑意，你跟我来。” 南离塔外有一块空旷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碑，这就是风云榜。 风云榜上面刻着一些人的名字，他们或是实力通天，又或是对南离神宗有巨大贡献。 看着采蘩将自己的名字刻上去，方雪恨还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这等殊荣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获得。 “这道剑意是南离神宗的一位前辈所留，就在风云榜中，我现在将剑意释放出来，时间不会持续太久，你好生感悟。” 采蘩一挥手，石碑上陡然闪烁起数道凛冽的剑意，她将其中一道剑意引现，方雪恨立即感受到了。 “剑意便是人的意志，这股浩然之气如此磅礴，想必这位前辈也非凡人。”方雪恨闭着眼仔细感受，剑意很强，几乎凝如实质，让他轻易地就能够感知其中的一些奥秘。 方雪恨透过剑意看到了一副副画面，这些画面记录着许多场战斗，每一场战斗所表现的剑意都有不同，但最终演化成了一股强大而又灵动的剑意。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方雪恨不知为何会想到这八个字，但这股剑意的本质便是如此。 “轰！” 方雪恨的身上突然腾升起一股强大的气势，剑意第二重，剑随意动，成！ 他一招手，远处飘来一截枯枝，枯枝围绕着方雪恨不停旋转，飘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 “从生念到出剑，中间的过程竟然可以无限接近，那第三重剑意御剑于心应该是它的极致！” 方雪恨心念通达，再次悟透关键，一举连破两阶，直接修成剑意三重，御剑于心境。 石碑上的剑意很快消失，方雪恨睁开眼，眼中充满了自信。 南离塔近在咫尺，方雪恨却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此地。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六章 哥哥 他可不想那个恶毒的女人找上门来，虽然闵白衣把他卖了，但他还得自觉地前往坠魂峰接受洛仙子的蹂躏。 以洛仙子的本事，或许南离神宗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方雪恨动作很快，天黑时分就已经来到了坠魂潭边。 潭底的三条青鱼还在那里游来游去，方雪恨看见它们就有气，若不是因为这些鱼，他也不会被人整得死去活来。 “咦，小家伙，你很听话嘛。”洛仙子从阁楼上飘过来，落在方雪恨眼前，她脸上荡漾着笑容，眼睛微眯：“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还想下去洗个澡呀？” 方雪恨全身一阵激灵：“你别乱来啊，我虽然来了这里，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反抗！” 洛仙子咯咯一笑：“那你反抗给我看一个，反正我也无聊。” 方雪恨哼了一声不理她，心想无聊死你最好。 洛仙子说：“你别一副委屈的模样，你陪我玩儿几天，只要我高兴了，便送你一份大礼，保准让你不白来。” “真的？”方雪恨半信半疑：“你想怎么玩？先说好太过分的事情我不干啊，我还是童子之身呢！” 洛仙子踢了他一脚，怒道：“你这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 方雪恨嘿嘿一笑爬起来：“不是最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洛仙子抓着方雪恨一飞冲天：“那里景色很美，可以看见大海！” 扶山之巅，云遮雾罩，寒风吹过，方雪恨冷得想尿尿。 “我说大姐，这里又高又冷，云层那么厚能看到什么？”方雪恨抬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云层，根本没有半点风景可言。 洛仙子神秘一笑：“你看好了！” 她双手一挥，所有云朵顿时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分散而开，露出了一片直达天际的风景。 山下南离神宗的宫殿阁楼清晰可见，穿越层峦叠嶂极目远眺，方雪恨真的看见了一片蓝色的海洋！ “那是哪里？”方雪恨略微有些失神，他看着天边的海洋，连心胸都变得宽广。 “那是东海，我出生那年就已经存在了，我有时候无聊了就会上来看一看，好想去那里玩。” 洛仙子坐在地上，看着远方：“你看见了吗？海上有小岛，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人呢？” 方雪恨见她如此向往，便说：“你想去看你就去呗，反正你整天游手好闲也没人能管得了你。” 洛仙子没又生气，反而有点忧伤：“可是太远了，我去不了。” “为什么？”方雪恨疑惑：“你不是很厉害吗？连我师父都不是你的对手，这天下之大你何处去不得？” “我不能离开扶山，离开扶山便会失去所有修为，成为一个普通人。”洛仙子笑了一下， 笑得让人心痛：“一个普通人究其一生，也走不到大海。” 方雪恨沉默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看似强大的洛仙子，原来是那么脆弱。 “那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我听师父说，你已经一千八百多岁了。” 洛仙子点了点头：“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这里，其实司空南离来扶山开山立派的时候，我已经有两百九十多岁了。” “啊！”方雪恨大吃一惊：“那你现在两千多岁？看上去却像二十岁似的，太不可思议了。” 洛仙子看着方雪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怪物？” 方雪恨顿了一下，没想到无心之言伤了她，于是赶紧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那么纯洁善良，怎么会是怪物，哪有你这么漂亮的怪物呢？给我来一打！” 说这话的时候方雪恨都在祈祷老天爷不要打雷。 洛仙子开心一笑：“你嘴巴真甜。我在扶山呆了两千多年，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我曾经连扶山有多少飞禽走兽都一清二楚，多一只鸟我都能很快发现。” 方雪恨心中一痛，这是要多无聊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突然，方雪恨问：“你就没有出去过吗？哪怕是下山走一走？” 洛仙子摇了摇头：“以前司空南离带我出去过一次，不过那次他死在了外面，我一个人很害怕，走了几天几夜才回到扶山，从此我再也不敢出去了。” 方雪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南离神宗的开山祖师第一次带她出去，自己却死在外面，给洛仙子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搞得人家一千八百年都没回过神。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出去，我们可以去南州城，那里十分繁华，而且有南州五王坐镇，很安全。” 方雪恨心血来潮，得知洛仙子的遭遇之后他深感同情，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真的吗？”洛仙子有些意动，但又有些犹豫。 她虽然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但南离神宗一千多年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她见得太多，让她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真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你出了扶山失去修为我可以保护你，这个世界虽然充满了恶，但总归是善占据了主导。” 方雪恨一下拉起她：“走，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好感受一番这片天地的精彩，否则你就算活两万年又有什么意义？” 洛仙子觉得可以相信方雪恨，她终于按捺不住那颗跳动的心：“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洛仙子表现得有些雀跃，像一个小女孩儿似的。 “对，现在就走，不过你等我去给大师兄打声招呼，小薇还在山上，要拜托他帮忙照拂。” “不用这么麻烦，让我来吧。”洛仙子一笑，她伸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缝，裂缝那头赫然呈现出李途穷的住处！ “看什么？走呀！”洛仙子拉着方雪恨的手踏出去，下一刻他们便出现在了李途穷的房门外！ “你这是什么手段？”方雪恨大感恐怖，随手撕裂空间，这是什么神通？ 洛仙子得意地笑道：“只要在扶山，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天生就可以。” “莫非是扶山的山神？”方雪恨心想洛仙子在扶山几乎无敌，南离神宗有她的护佑，还有谁敢放肆？ “九师弟，你怎么在这里！”李途穷听到外面的人声，出门便看见方雪恨和洛仙子并排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一时没搞懂情况。 方雪恨说：“大师兄，我要出去一趟，这段时间还望师兄照顾一下小薇，她没有修为希望不要受人欺负。” 李途穷一听便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吧，现在你的威名传遍了神宗，你的人谁敢惹？” “不过，”李途穷拉着方雪恨走到一旁，悄悄说：“你和洛仙子是怎么回事？” 方雪恨哈哈一笑：“我们好着呢，你就不用担心了。走了啊大师兄，等我回来再聊。” “唉，真是奇怪。”李途穷看着方雪恨和洛仙子离开的背影十分费解，突然他看见原本无人敢惹的洛仙子竟然主动拉起了方雪恨的手！ “九师弟，不要玩火自焚啊。”李途穷喃喃自语，真心佩服方雪恨的胆子，他不知道洛仙子的真实来历，他只知道洛仙子脾气暴躁，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打人玩。 “大姐，走啊，你站着干嘛？” 扶山脚下，方雪恨看洛仙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 “方雪恨，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姐？”洛仙子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方雪恨说：“那我叫你什么？” 洛仙子想了想：“你叫我妹妹吧，反正你看起来也那么老。” 方雪恨一阵无语：“行，那我就叫你妹妹了，下山之后你可得听我的话，不要乱跑，否则被人拐走了不要怪我。” “方雪恨，我想吃那种甜甜的果实，一串一串的那种，你给我买好不好？”洛仙子牵着方雪恨，生怕走丢了似的。 “那是糖葫芦吧？想吃还不简单，你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方雪恨笑着说：“你想吃什么去哪里我都可以满足你。” 方雪恨带着洛仙子边走边玩，她对什么都很好奇，甚至连一草一木也觉得新鲜，所以一路行程走得非常缓慢。 不过方雪恨不急，既然她感兴趣，那就随她去吧。 “方雪恨，你的家在哪里呀？” 方雪恨沉默了一下：“我的家在南方，南方有一条巨大无边的山脉，叫杻阳山脉，翻过杻阳山脉，便是大隋王朝的青州，我的家就在那里。” 洛仙子说：“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你的家乡看一看？” “太远了，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现在我们先去南州城，带你见识见识人间繁华。” 洛仙子说：“方雪恨，我想去看一看司空南离，你能带我去吗？” 方雪恨一愣：“你知道他埋葬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洛仙子摇了摇头：“不过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名字，是司空南离告诉我的，叫定云山。” “定云山！”方雪恨一惊：“他埋骨在定云山？” “你知道定云山吗？”洛仙子见他吃惊的表情便猜测方雪恨一定知道，她十分高兴：“司空南离被人打伤了，他不让我跟着他，就挥剑斩出一条沟壑，将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定云山。” “我知道定云山，我会带你去的。”方雪恨没想到定云山会埋着南离神宗的创派祖师，这件事莫非除了洛仙子无人知道？否则早就将他的尸骨接回南离神宗，风光大葬了吧。 “天快黑了，我们要加快步伐，前面是赤崖岗，我们今晚就住在那山上。”方雪恨带着洛仙子上了赤崖岗，他想顺道去看一看严狗和赤崖洞。 “方雪恨，这里有一个宗门吗？”洛仙子看到赤崖洞的山门，有些好奇：“比起南离神宗，这里太寒酸了。” 方雪恨苦笑一下，南离神宗这种超级大宗门整个大唐又能有几家？ 方雪恨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哥哥，哪有妹妹对哥哥直呼姓名的？不要被人看穿了。” “好吧，哥哥！”洛仙子吐了吐舌头，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七章 风雨欲来 “严狗，严狗在不在！”方雪恨扯开嗓门大吼，兴致冲冲地跨了进去。 “方雪恨…哥哥，有血腥味！”洛仙子抽了抽鼻子，她的嗅觉比方雪恨还敏锐。 方雪恨一愣：“哪里？” “在那边，很浓的血腥味。”洛仙子指着赤崖洞后山，方雪恨抬眼看去，却没有发现异常。 “走，我们去看看。”方雪恨拉着洛仙子就跑，越是接近后山血腥味越浓，连方雪恨也闻到了。 “有打斗声！”方雪恨大惊，难道有人找赤崖洞的麻烦？ “待会儿你就在我身后，不要乱跑，我会保护你。”方雪恨将洛仙子护在身后，她现在连一个庄稼汉都打不赢，非常脆弱。 方雪恨翻过山头，果然看见一群人正在乱战。 “严狗！”方雪恨大吼一声，发现严狗此时浑身浴血，正提着剑与人厮杀。 严狗听见方雪恨的呼喊，顿时精神大震：“方大人！” 方雪恨看到敌方是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应该是某个宗门的弟子，他才不管谁是谁非，一手抱起洛仙子冲进战场，手中落日剑红芒乍现，挥剑便杀。 “严狗，到底怎么了？你们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方雪恨一边杀人一边问他，敌人有近一百多，虽然实力不算强，但严狗却撑不住了。 “方大人，他们是霸刀门的人，我们素来与他们无冤无仇，不知他们为何会不闻不问直接杀上来。” 严狗也很憋屈，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霸刀门。 霸刀门是位于南州城另一端的宗门，虽然在大唐籍籍无名，但比起赤崖洞可厉害多了。 “先不管了，杀了再说！”方雪恨觉得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手软了，这些人实力最强的不过化气境初阶，对于方雪恨来说根本不够看。 落日剑剑光闪烁，仅仅一炷香的时间霸刀门接近一百名弟子便尽数葬身后山，方雪恨剑下无一人生还！ “那里还有一个想跑的。”方雪恨看到一名霸刀门的弟子撒丫子跑得飞快，他冷哼一声，心念一动，一道剑气便如流星般射出，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严狗，你伤怎么样？遇到这种事情你怎么不联系我？”方雪恨这才把洛仙子放下来，看着严狗全身是血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严狗说：“不要紧，都是皮外伤。方大人，我尝试过联系你，可传音符根本没有反应。” “我靠，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方雪恨一拍脑门：“距离太远了，我做的传音符等级不够，联系不上我！” 方雪恨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连这点都忘了。 严狗也苦笑了一下，他很坚强，受了几十刀愣是没皱一下眉，他扫视了一眼布满尸骨的战场，悲伤道：“可惜赤崖洞的所有人都没能逃脱毒手，费长老也死在了他们刀下，想颐养天年都做不到。” “你不用自责，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不过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方雪恨扶着严狗回到前山，替他处理了一下伤口，说：“霸刀门所在何处？我必须找他们谈一谈了。” 严狗不知道方雪恨的实力究竟几何，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对方雪恨充满信心：“就在南州城北边的流石山，霸刀门有两名高手，听说已经超越了化气境，方大人你一定要小心。” “哦？有碎丹境坐镇？难怪会那么嚣张。”方雪恨觉得这个霸刀门还不错，竟然有碎丹境修士坐镇。 “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们无冤无仇，是不是赤崖洞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引起了他们觊觎？否则很难解释他们的行为。” 严狗茫然地摇头：“赤崖洞一贫如洗，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方雪恨也知道赤崖洞的情况，就是一群初入修行门槛的没有天分也没有资源的人凑在一起，还有一些如费长老那种赖在山上养老的人，哪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要找霸刀门问个清楚，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方雪恨原本还打算培养赤崖洞为日后的大计铺路，没想到被霸刀门血洗，只剩下了严狗一个人，让他气得不行。 “我看你也别呆在这里了，去南州城找刘筠吧，在南州城住一段时间，等我解决了霸刀门的问题你再回来。” 方雪恨不想严狗再死了，否则赤崖洞就彻底没了，再者毕竟严狗也算对自己有恩惠，无论如何也要保他。 严狗点了点头，随着方雪恨一起下了山。 方雪恨和洛仙子当然不会再留宿于此，他们三人一同进了城，准备直奔卢氏商行。 可没想到方雪恨刚一进城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竟是归姝。 “阿姨？你怎么来了？”方雪恨十分吃惊，他听了归姝的话叫她阿姨，因为闵白衣说了她与母亲李昭临情同姐妹。 归姝展颜一笑，让方雪恨如沐春风：“你一出现在附近我就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正好找你说些事情，跟我走吧。” 方雪恨只好吩咐严狗先走，他则带着洛仙子跟归姝一起来到她的住处。 南州五王各守一方，分居南州城五个方位，虽然豫冬春死了，但圣庭很快便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住进了南州城。 归姝所在的住处是城中央，恰好与城门相近，几人很快便走了过去。 洛仙子有些怯生生地依偎在方雪恨左侧，她突然说：“我见过你，你叫归姝。” 归姝一愣，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洛仙子，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随即问道：“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没有。”洛仙子摇了摇头，别看她在扶山天不怕地不怕，但下了山却很小心谨慎，毫无一代大能的风采，更像个孩子：“不过我见过你，当年在南离神宗，你带着你妹妹的尸体，和闵白衣大战了一场。” 归姝心中巨震。 她与闵白衣的那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没有外人的地方，那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小姑娘是如何得知？ “阿姨，你别多想了，只要在扶山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方雪恨笑着说：“她叫洛仙子，是我们南离神宗的山神。” 洛仙子掐了一把方雪恨，似乎对于山神这个称谓十分不满。 归姝恍然大悟，她曾经听说过关于洛仙子的只言片语，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 “雪恨，你这次下山所谓何事？”归姝给方雪恨和洛仙子各沏了一壶茶，却不是普通的茶，这茶名叫勾魂，能滋养神魂，是极其罕见的神物。 也只有方雪恨能够得到归姝的这种待遇，就连狄师都不行。 “我没什么事，就是带洛仙子下山来玩玩，带她看看大千世界。”方雪恨笑着说：“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归姝心想既然这小女孩如此能耐，又何需你带？不过她没有多问，而是说：“你是不是亲眼看见梁白月死了？” 方雪恨点了点头，疑惑道：“是看见他了，但是我不知道他被埋在山崖里就死了，有什么问题吗？”他十分纳闷，怎么这些人都在问自己这个。 “问题大了。”归姝神色严肃，说：“梁白月不仅是南离神宗的定海神针，也是大唐圣庭的定心丸，他一死，一剑派和南州丁家这些势力就会蠢蠢欲动，这天下很快就不会太平了。” 归姝接着说：“梁白月活着的时候，就算他只有一口气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乱来，现在他一死，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整个大唐都会风雨飘摇！” “这么严重！”方雪恨没想到梁白月竟然有这么大作用，他突然担心道：“那我娘呢？她会不会有危险？” 归姝说：“当然危险，但是她不能独善其身，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城。” 方雪恨心情十分沉重，他能够理解归姝的话，但他接受不了。 “现在你的实力很低微，你不要想太多，大唐的敌人很多，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你要抓紧时间成长起来，以后的大唐就指望你们年轻人了。” 归姝的话十分伤感，像是生离死别一般，让方雪恨胸口气闷不已，说不出的难受。 “阿姨，我能不能见一见我娘？” 归姝坚定地摇了摇头：“现在圣皇还对你的存在耿耿于怀，你去见你娘只会增添她的压力，在圣皇面前，无人能保你平安。” “我有时候在想，若是圣皇死了，会不会更好？”归姝突然说出惊人之语：“这对你和昭临都不公平。” 方雪恨苦笑了一下，他可不敢这么说，毕竟那是他的外公，李昭临的亲生父亲。 “最近你们出门在外要小心一些，我们察觉南州不太平静，好像有人在暗中玩弄什么阴谋。”归姝说：“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南离神宗，至少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方雪恨看了一眼洛仙子，想到扶山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便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阿姨其实也可以来扶山，洛仙子能够保护我们。” 归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姨知道了，放心吧阿姨会小心的。”她很感动方雪恨的关心，却没有把方雪恨的话当真。 一个小女孩儿能保护她们吗？很难让人相信。 洛仙子也没有辩解，她只是紧紧拽着方雪恨，一副天然呆萌的样子。 告别了归姝，方雪恨带着洛仙子来到卢氏商行，一路上他心情沉重，想到李昭临可能会面临危险，就怎么也冷静不了。 但是他现在又能做点什么呢？自己的存在对李昭临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风险，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些。 天下局势动荡，方雪恨却只是一个小人物。 他曾听说大隋风云涌动，没想到如今来到大唐也面临天翻地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走到哪哪就不太平。 “哥哥，这里就是你曾经住的地方吗？”洛仙子听方雪恨说过卢氏商行，她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对，我在去南离神宗之前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人是我的同乡，他们人很好，你不用感到紧张。” 天色已经很晚，卢氏商行早已关门休息。方雪恨正欲敲门，隔壁吴忠突然走了出来。 “我靠！方老弟！你怎么回来了？”吴忠激动不已，大嗓门在夜晚特别响亮，传出去几条街。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八章 重逢 “哈哈，吴哥，我想你了嘛，回来看看你们。”方雪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都特别高兴，唯有一旁的洛仙子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是，弟妹？”吴忠看到了洛仙子，惊叹对方如天山雪莲一般纯洁而又美丽，以为是方雪恨的相好。 “吴哥，我是他妹妹。”洛仙子也学着方雪恨叫吴忠一声吴哥，这可把吴忠高兴坏了。 “哦，妹妹好妹妹好！”吴忠心想这家伙去南离神宗一年就搞了个妹妹出来，根本不可信。 “你们吃了没？我让李岚做点吃的，咱们喝两杯？”吴忠说完便去叫李岚起床，方雪恨都没来得及阻止。 卢象早已睡下，不过听到门外的谈笑声他就醒了，开门看见方雪恨也是又惊又喜，不过他不敢跑过去和方雪恨拥抱，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卢大哥，别来无恙啊？”方雪恨笑着问：“念娇和念阳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卢象看上去老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事业操劳。他把方雪恨迎进去，边走边说：“公子你走了之后这间屋子没人动过，每天都有打扫，今晚你就住这里吧？” “卢大哥有心了。”方雪恨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还得给我妹妹安排一个房间。” 卢象十分尴尬，他还以为方雪恨两人是那种关系呢，不过这时候洛仙子却说：“哥哥，我跟你住一间屋子就好了。” 方雪恨和卢象同时愣住，洛仙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走进屋子打量着，她觉得很新鲜，没想到方雪恨原来就是住的这个地方。 “行了卢大哥，那就不用麻烦了。”方雪恨苦笑，看来是没办法解释了。 吴忠不仅让李岚弄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还把王珀给叫了过来，那家伙搂着小老婆睡得正香，突然被吴忠炸雷一般的嗓门叫醒，本还略有怨气的他听说方雪恨回来了，顿时撒丫子就跑过来，连衣服都没穿好。 一群人好不容易团聚，方雪恨这次放开喝了个酩酊大醉，还好有卢象照顾，否则洛仙子根本就扶不动他。 一觉睡到天亮，方雪恨迷迷糊糊中记得洛仙子和他挤在一张床上，可是洛仙子把被子全部卷走了，将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给方雪恨留一丁点。 洛仙子睡觉倒是很乖巧，怎么睡着的怎么醒来，位置没有挪动半分。 方雪恨起床活动了一番筋骨，他便抓紧时间重新制作了一些传音符，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对神魂的要求特别高，神魂强度直接决定了传音符的距离长短。 几经尝试之后方雪恨还是发现能力不够，不足以制作出能够跨越数千里直达南离神宗的传音符，他只好放弃，准备去城中买一些高级的传音符。 南州城的拍卖行很多，规模也很大，如果是八宝斋放在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终于等到洛仙子起床，已经日上三竿，方雪恨匆匆带着她出了门。 “哥哥，我要吃糖葫芦。”洛仙子念念不忘，一边走一边瞧这瞧那，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方雪恨心想这恐怕都是司空南离给惯出来的毛病。 “哥哥，那个东西是什么？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你给我买好不好？”洛仙子伸手抓起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红糖锅盔张嘴就咬，嘎嘣嘎嘣地看得小贩目瞪口呆。 “这个多少钱？”方雪恨十分无语，心想你好歹是活了两千多岁的人物，能不能学着矜持？ “七文钱。”小贩眼睁睁看着洛仙子将硕大的锅盔一顿咔嚓咔嚓很快就吃完了，他觉得相当震惊。 方雪恨懒得管他，丢给他一锭银子便拉着洛仙子走，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让他觉得很尴尬。 “哥哥，糖葫芦糖葫芦！”洛仙子终于看到了糖葫芦，一下挣脱方雪恨的手冲过去，把卖糖葫芦的小贩吓得够呛。 “我去你别那么凶啊，人家还以为你要抢糖葫芦呢。”方雪恨好不容易拉住她，才没吓跑小贩。 “这个给我，你可以走了。”方雪恨这次都懒得问价格，问了也白问，他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小贩，洛仙子笑呵呵地抱着整根草木棒子爱不释手，棒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哥哥，你能不能送我那个东西？”洛仙子嘴里吃着糖葫芦，手指着一家卖首饰的店铺。 “那个是什么？”方雪恨看她指着一根红绳，上面拴着一颗亮晶晶的珠子，看上去十分精致华丽，方雪恨也没见过。 “那是蓝彩珠，以前司空南离送了我一个，掉在地上打碎了。”洛仙子走过去把玩着蓝彩珠，心里面又想起了司空南离。 “果然，初恋是时间无法忘记的东西啊。”方雪恨觉得洛仙子肯定是对司空南离有想法的，不然她不会过去一千多年还清清楚楚记得两人的点点滴滴。 “这位姑娘好眼光，”掌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这颗蓝彩珠乃东海巨蛟的眼珠，能够趋吉避凶美容养颜，是不可多得的神物。” 方雪恨撇撇嘴，走近了方雪恨才看清楚，这东西明显就是一个土窑烧制的玻璃珠，只是工艺比较好一点而已。 “哥哥，我要这个。” 洛仙子爱不释手，方雪恨笑着问掌柜：“这个怎么卖？” 掌柜眯着眼笑嘻嘻：“二十两黄金，我这颗蓝彩珠绝对值这个价，公子你买到就是赚到。” 方雪恨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太敢宰了吧。 “便宜点不？”方雪恨不在乎二十两黄金，但他敢肯定自己要是不讲价买下来，掌柜转身就会骂自己蠢货。 掌柜故作为难：“公子应该知道东海巨蛟吧？那玩意儿十分凶狠，为了捕杀它死了不少人，这颗眼珠值这个价，实在没法少。” “得了，”方雪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不想让洛仙子觉得自己小气，便释放出一股气势，暴露自己的修士身份，说：“我知道你这东西是什么，你也不要给我吹，说难听点你这东西还没有她手里那一树糖葫芦值钱，我给你一锭银子，你别给我讲什么道理。” 掌柜被方雪恨的气势吓到了，他怪自己有眼无珠连修士都敢蒙，只好赔着笑脸答应方雪恨，还额外送了他一串手链。 “大人息怒，是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大人莫怪！”掌柜一个劲儿地道歉，他可以忽悠普通人，但打死他也不敢糊弄修士。 方雪恨这才点了点头：“你这串手链都比那珠子值钱。”他不再与其计较，带着洛仙子赶往下一个地方。 “哥哥，谢谢你！”洛仙子突然笑着说：“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方雪恨愣了一下，才发现可能已经有一千多年没人送她礼物了，细思极恐。 “不客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方雪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斤斤计较了，黄金白银对自己来说跟屎没区别，先不说曾经卢彩莲就送了他五千两黄金一直没怎么用，李昭临给他的纳戒里面也有无数金条，珠宝，价值连城。 更何况他还是一名符师，挣钱真的很容易，只要洛仙子高兴就好了。 想到此处方雪恨便问她：“你还想要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买，今天你就随便买，看上什么买什么。” 洛仙子高兴得不得了，她蹦蹦跳跳地，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 两人一逛就是一天，洛仙子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只要她喜欢的方雪恨都给她买，也不再纠结于价格。 晚上继续和吴忠、王珀等人喝酒吹牛，第二天方雪恨才有时间去拍卖行。他本来打算一个人去的，可洛仙子死活要跟他一起，方雪恨只好把这个拖油瓶也带上。 四方楼是南州城中规模比较大的一家拍卖行，里面有一些常规的物品可以随时购买。 掌柜是一名老者，似乎拍卖行的掌柜都是这种年纪一大把的有丰富经验眼光毒辣的人物。 方雪恨已经隐藏了修士的气息却依然被掌柜毒辣的眼光一下看穿，他脸上挂满了笑容，亲自走出来迎接：“大人，有什么需要？” “有没有传音符？就是那种可以跨越五千里的高档货？”方雪恨并不知道传音符的价值，他也从来没卖过。 “大人说的是七星以上的传音符？那种东西可不是凡物，店里没货，只有上拍卖会才有可能买得到。” 掌柜一听觉得来了大生意，他当然清楚七星符的价值，传音符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七星传音符可不是普通货，能够制作七星符的人哪个不是大佬级别的存在？南州虽然修行界昌盛，但同样没几个高级符师。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方雪恨没有参加过拍卖会，有些好奇。 掌柜一边迎他们进去，一边说：“还有两个时辰就开始了，就在顶楼，大人只需要缴纳一些保证金，领取一个号牌就可以参加。” “当然，还需要大人表明修士身份，因为这起拍卖会，只有修士才能参与。”掌柜引领方雪恨来到顶楼前台，为他办理了一些简单的手续。 掌柜说：“大人只需要把手放在这个水晶球上，注入少许元气便可完成身份认证，这次认证我们四方楼会给大人一块身份铭牌，以后大人再来就不需要再次认证。” 方雪恨觉得新鲜，他看着眼前硕大的水晶球，想不到这个东西还有验明真身的功能，便把手掌放了上去。 一股元气注入，水晶球顿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芒，底部还出现了两颗白色的小点，一闪之后便重归寂静。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五十九章 火气很大 方雪恨问：“这样就可以了？” 掌柜怔了怔，说：“大人稍等！” 掌柜小跑着走到一个隐秘的房间，房间里面坐着一名正在写毛笔字的男人，男人身材臃肿，一副奸商的模样。 掌柜说：“老板，来了一名大修士。” 男人继续写字：“什么大修士让你这么慌张？” 掌柜说：“碎丹境二重。” “哦？”男人终于放下了毛笔，站起来道：“碎丹境大修士？走，随我去见见。” 很快掌柜带着男人回来，方雪恨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自己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大人，这位是我们四方楼的周老板，想一睹大人英姿。” 掌柜说得好听，实际上方雪恨也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他无所谓，笑了笑说：“周老板身体很好嘛。” 老板叫周庸，他只是台面上的老板，四方楼家大业大当然不是他一个普通人撑得起的，后面还有一群实力强大的修士支撑。但周庸有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能看出一些人的潜力。 “方大人说笑了，我这是虚胖，哈哈！”周庸天生自来熟，说话也风趣，他看到方雪恨带着一名小美女，便心思灵活地让掌柜送了一对镯子给洛仙子，以示友好。 这对镯子可不是蓝彩珠能比的，是正儿八经的炼器师打造而成，具有一些特殊的攻击手段。 周庸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看不出方雪恨的潜力，只觉得他深不可测。一般碎丹境的修士他都能看个大概，这是第一次例外。 所以越是这样周庸越是兴奋，希望能够与方雪恨交好。 “老邱，给方大人准备一个位置最好的包房，保证金也免了。”周庸财大气粗地吩咐掌柜：“以后方大人有什么需求你立即办理，你办不了的事情就马上告诉我。” 方雪恨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也一直笃定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但他现在还不知道周庸的想法，便不做多言。 邱掌柜带着方雪恨来到顶楼的包房，还专门给他安排一位面目清秀的女子举牌报价。 “哥哥，这里人好多呀。” 洛仙子也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看到里面坐满了人，一个个眼含期盼又神情严肃，觉得很好玩。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待会我们先看后出手。”方雪恨从窗户看出去，楼下大厅坐满了人，隔壁几个包房里似乎也有人，房门外面同样站着一位举牌的女子。 “待会儿你要是看上什么东西就给我说，我帮你买下来。”方雪恨自恃有大把碧芽丹，觉得买一些东西不成问题。 “好哇！”洛仙子高兴地把头伸出窗外，不停打量着四周：“公子，这些人都是修士吗？” “对，不过他们都收敛了气息，一般不易察觉出来。”方雪恨想这四方楼还真是厉害，能够引来这么修士搞拍卖，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 有人给包房送来了小吃，方雪恨对这些毫无兴趣，倒是洛仙子嘴巴不停，什么都吃。 “开始了。” 方雪恨看到一名身材极其火辣穿着低胸红色长裙的高挑女子走出来，她竟然是一名修士。 “这女的境界不比我低啊！”方雪恨吓了一跳，一个拍卖师竟然实力超强，四方楼果然厉害。 女人的声音很清脆，一点也没有脸上的风尘气息。 “欢迎各位，规矩大家都知道，我废话不多说，但还是要再提醒各位一句，在南州城内我们可以负责您和您的货品安全，出了城各安天命。” 女人说完便有人奉上了第一件竞品，一个小方盒里面装着一颗丹药。 “四品玄阳丹，底价两百元石，请出价。” 方雪恨一脸懵逼，他把门外举牌的女子叫了进来，问道：“元石是什么？” 女子也是一脸懵逼，心想你来参加拍卖会连元石都不知道，太搞笑了吧！她轻声说：“元石是通过灵脉提取的一种石头，里面的灵气全部被转化成了元气，可以直接吸收，是修行界的通用货币。” “通用货币不是碧芽丹吗？我没有元石怎么办？”方雪恨感觉自己像个土包子似的，连元石都没听说过就敢来参加拍卖。 女子一阵无语：“您可以把碧芽丹卖给我们，换成元石。不过碧芽丹不值钱，一百颗碧芽丹只能换取一颗下品元石。” “一千颗碧芽丹换一颗中品元石，一万颗碧芽丹换一颗上品元石，拍卖所说的元石都是下品元石。” 女子耐心地替他解答：“您现在需要最好全部换成下品元石，便于支付，或者等到拍卖结束用等值的物品与我们交换。” 方雪恨一想，还是先换吧，否则等会儿拿不出那么多元石就尴尬了。 他索性把所有碧芽丹都换成了元石，因为碧芽丹对他来说效果甚微，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这里有两万碧芽丹，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看能值多少元石全部给我换了吧。” 方雪恨把所有家底都拿出来了，甚至连李昭临给他的纳戒也掏出来，除去一些特殊的丹药和功法典籍全部都交给了女子。 “大人，这个我们不敢要！”女子大吃一惊，她看到方雪恨拿出了镇龙玺，这东西上面缠绕着九条金龙，一看就是圣庭之物，四方楼就算再胆大也不敢收。 方雪恨并不知道镇龙玺的作用和价值，他也没多说，便将镇龙玺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女子便回来告诉他一共兑换了三千元石，其中有一部分是四方楼赠与的。 方雪恨点了点头把这个人情记下，才将目光投到拍卖现场。 玄阳丹方雪恨有，对这个东西他也不感兴趣，索性就没有出价，后来出现的一些竞品也不是他需要的，洛仙子在旁边吃完东西顿觉无聊，竟然靠着方雪恨睡着了。 终于等到传音符出现，方雪恨顿时打起了精神。 “七星传音符，起价八百元石。”女人的声音一贯清澈，她扫视了一眼众人，并未作过多介绍。 方雪恨对符咒的等级也不熟悉，但七星符应该算是很厉害的了。女人话音一落就有人举牌加价，看来这个东西是抢手货。 不一会儿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两千，他心里暗自咂舌，这东西太贵了。 举牌的人逐渐稀疏，方雪恨这才开始竞价，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说什么也要拿下。 所以他对门外的女子下了命令，只要有人出价就压，势在必得。 “大人，已经三千了，还要继续跟吗？”女子轻声对方雪恨说，三千元石这个价格还算正常，但再高方雪恨拿不出了。 “加，完了我再和你们老板商量元石的问题。” 女子知道能进入包房的都是大人物，她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请示邱掌柜。 邱掌柜也作不了住，最后还是周庸同意了方雪恨的意见。 “四千！” 有一个包房的人将价格提了起来，方雪恨觉得这家伙好像故意跟自己作对似的，他想了一下又令人跟价。 “你给我把价格提到五千，若是对方再跟，就放弃！”方雪恨咬了咬牙，心里十分冒火。 “好的大人。”女子直接翻了五千的牌子，全场发出一声惊呼。 四千元石买一张七星传音符是合理的价格，但五千就有点不值了。不过众人没想到就算五千元石的价格竟然还有人追加，一下子就刺激了起来。 “放了吧。”方雪恨屏息凝神，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他现在十分生气，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因为他出价之后还故意释放出一股气息警告方雪恨！ “妹妹，醒醒，我们走了。”方雪恨把洛仙子叫醒，带着她出了四方楼。 但他并未走远，他绕到对面的一处茶楼上，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四方楼里的人出来。 他虽然没看到包房内那人的面目，但他已经记下了那人的气息，通过气息判断那人应该是化气境修士，但具体实力不得而知。 喝了两壶茶，他终于看到一名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走出四方楼，那股气息正是方雪恨熟悉的。 “走，下去！”方雪恨现在火大，他根本不管城中不允许修士打架的规矩，走到男子面前就是一脚，直接将对方踢了个狗吃屎。 “拿来！”方雪恨红着眼，看上去跟土匪似的。 “什么东西？”那人被一脚踢懵了，还没回过神。 方雪恨准备再踢一脚，没想到这家伙反应很快，一股气势迸发，竟然直接动用元气将方雪恨弹开，他手里的折扇挡住了方雪恨的动作。 “狗东西，敢打你爷爷，找死！”男子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他的折扇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朝方雪恨飞来，化气境中阶的实力一览无余。 “垃圾！”方雪恨直接冲过去，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拎住衣服“梆”地一声砸在地上。 “少给我装，信不信打死你！”方雪恨一拳一拳朝着他脸上打去，几拳下去他就面目全非。方雪恨一边打一边搜，很快就从他身上搜出了传音符。 至此方雪恨才收手，看着被打得连他爹妈都认不出的家伙，说：“滚，再不滚就打死你。” 不知为何方雪恨有些反常的生气，或许是因为他发现原来自己很穷，有些不舒服吧。 “你有种！”男子的折扇都被打掉了，他嘴里含糊其辞道：“有种你就别走，老子今天非要找人弄死你不可！” 方雪恨一听冷笑了一声：“好啊，你叫人来，我等你，你不弄死我今天就弄死你！” 方雪恨火气也上来了，哪里还顾什么规矩，他就想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本事。 男子闻言果然掏出传音符法信号叫人。 “你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否则待会儿你给我磕头都不好使！”叫完人之后男子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拉扯了肌肉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洛仙子并没有阻止方雪恨，她第一见到这种街头混混式的约架，感觉十分好笑，不过她也不愿方雪恨吃亏，就小声提醒道：“他有恃无恐，会不会真叫来特别厉害的帮手呀？”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章 权利的诱惑 方雪恨冷哼一声：“叫什么帮手也不怕，我与他素不相识竟然故意跟我作对，不收拾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洛仙子站在方雪恨身边不再说话，她想看看对面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她现在有点盲目相信方雪恨，觉得他可以搞定一切。 不一会儿男子叫的人就赶来了，一行十数人身着铠甲，佩戴长剑，看上去像大唐的官方人士。 “少爷！”领头的人对男子行了一个礼，他面相威严，看了方雪恨一眼，眼神充满杀气。 “余统领，给我砍死他！”男子怒指方雪恨：“敢打我，今天必须要他死！” 余统领说：“在城里动手会不会有麻烦？”言语之中根本没把方雪恨放在眼里，好像他就是一只蚂蚁，随手可以捏死。 “不会有麻烦，我爹自然会处理。” 男子是大唐巡天府府主孙永的儿子，虽然大唐的巡天府不及大隋的地位高，但毕竟是圣庭直属的机构，还是有一定的威信和话语权。 “是！”余统领听到他这么说便无所顾忌，手一挥，所有巡天府的人便一拥而上。 十来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便是余统领，他是化气境巅峰的修士，半只脚已经踏入碎丹境，他看不出方雪恨的境界，所以根本不怕。 方雪恨正愁怒气得不到发泄，一看对方率先动手顿时就乐了，他不想用落日剑，只有拳头才能尽情发泄心中的怒火，所以他双手成拳，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冲进了人群！ “砰砰砰！” 方雪恨没有留手，已经提升到真正的碎丹境二重的实力完全爆发，一个照面便击杀了数人！ 他一出手就震慑了所有人，连街上的行人都匆匆躲避，商户也赶紧关门，生怕被波及。 “敢在城中动手，这些人简直活腻了。”有人躲在远处看热闹，觉得方雪恨他们是找死。 “有点本事，”余统领心里一惊，没想到方雪恨的境界比他还高，他赶紧发出信号再次叫人，自己也提着剑冲了上去。 方雪恨冷笑一声：“找死。” 他无视余统领的剑气，凭借强悍的身躯硬生生抗下他的攻击，拳头砸在了余统领的胸口！ “少爷，你先走。”余统领吐了一口血，他开始与方雪恨颤抖，不让方雪恨轻易近身。 方雪恨却不会让他如愿，直接冲想要逃走的男子奔了过去：“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方雪恨速度特别快，犹如炮弹一般冲过去，一拳就将男子砸倒在地，他伸手将男子高高举起，狞笑着说：“你叫的人就这点本事？如果是这样，你就死定了。” 男子惊慌失措，他已经感受到了方雪恨身上的杀气，这家伙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你敢杀我？我爹是巡天府的府主孙永，你杀了我就死定了！”男子身体颤抖着，但气势却不输。 “巡天府？”方雪恨最恨的就是巡天府，男子不说还好，一说他更是火冒三丈。 “砰！” 方雪恨提着他使劲朝地面一砸，青石板都被砸出一个窟窿！ “巡天府了不起？我杀了你巡天府又能如何！他们能起死回生？”方雪恨一拳砸下去，根本不管男子惨叫连天。 “住手！”这时候一名回袍老者匆匆赶到，他出声喝止了方雪恨：“你是何人？敢在南州城动手，真的不想活了吗？” 方雪恨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少给我装大尾巴狼，有本事就使出来，否则我宰了他又如何？” 老者一怒，道：“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我就杀了你，大不了给狄师认个错。” 方雪恨不再说话，他让洛仙子退后了一些，突然双腿一弹直奔老者而去。 “找死！”老者大怒，发须无风自动，一股气势陡然爆发。 “碎丹境六重！”方雪恨也是一惊，但他不怕，随手抽出落日剑，荡然一空挥剑而出！ 两人战斗一触即发，老者的剑很快，看样子也达到了剑意三重境，但方雪恨如今同样是剑意三重，而且他的碧水一心剑法威力要比对方强。 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剑气乱射摧毁了周围的建筑，老者越打越心惊，没想到方雪恨仅仅碎丹境二重就能与他不相上下！ “哼，玄隐剑！”老者大喝，一道剑光闪烁着刺向方雪恨，方雪恨陡然察觉到自己被剑光锁定了气机！ “有点看头。”方雪恨爆退数丈，冲天而起：“碧水长天！” 落日剑突然化作一柄由无数剑气组成的大剑，如奔腾的流水一般灌向老者。玄隐剑属于以点破面的剑术，但并没有破解碧水长天，因为方雪恨这一剑已经有了一分梁白月的神韵！ “轰隆隆”一阵持续巨响，老者竟然被碧水长天轰入地面，剑气洞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射成了筛子！ “垃圾。”方雪恨用完这一剑十分虚弱，但他依然站立着看向老者，他现在真的是死无全尸。 余统领见状吓了个半死，没想到方雪恨如此恐怖，他准备带走少爷，但方雪恨没给他机会，随手甩出了三张乾元符，直接将他重创。 “想走？”方雪恨提着剑走过去：“你们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要我的命吗？现在怎么想走了？” 方雪恨此刻真的动了杀心，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今天很冲动。 “五王到了，你死定了！”余统领斜躺着，看见了一名身着黑白相间的麻衣的女人走过来，南州五王，归姝来了！ 方雪恨转头也看见了归姝，他笑了笑，说：“那又如何？我照样杀你！”方雪恨一剑刺出，直接杀了余统领。 这下可把男子吓得够呛，当场尿了裤子。 “救命！”男子向归姝大声呼救，他可不想死，死了就算孙永替他报仇也没意义。 归姝皱着眉头，走过来瞪了方雪恨一眼：“你怎么在这里动手？他是巡天府孙永的儿子孙锦言，你怎么和他杠上了？” “阿姨，我和他素不相识，这家伙仗着财大气粗在四方楼与我抬杠，我气不过啊。”方雪恨委屈地说：“非但如此他还叫人扬言要杀我，我只好反抗咯。” 孙锦言瞪大眼睛，不甘道：“你血口喷人！” “闭嘴！”归姝扭头喝止了他：“你再叫唤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送给孙永？” 孙锦言顿时不敢说话了。 孙永虽然是巡天府府主，但在南州五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特别是这个归姝，实力强悍至极，连圣庭的长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归姝问方雪恨：“你非要他死吗？” 方雪恨突然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说：“算了，给他一个教训。” “那好，”归姝点了点头：“这里交给我，你走吧。” 方雪恨道了一声谢，随即带着洛仙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靠，这家伙什么来路？竟然没事儿了？”远处围观的人大吃一惊，方雪恨是第一个在南州城动手杀人却屁事儿没有的人！ “不知道，但我刚才听见他叫那位大人阿姨，想必背景深厚吧！” 人们议论纷纷，看向方雪恨的眼神充满了膜拜之色。 孙锦言更是震惊，没想到自己的人被杀了，自己被打了一顿，凶手却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不敢叫屈，只有等回家之后告诉父亲孙永。 归姝提着孙锦言离开，不知道她怎么处理这件事，反正方雪恨没有受到巡天府的骚扰，甚至孙永还刻意打听到卢氏商行，送来了一些礼物。 这就是权利的诱惑！有时候实力不一定能办到的事，权利就可以轻易办到。 比如周庸，他虽然是一介凡人，但是此刻拍卖行的那名身材火爆低胸媚眼的女拍卖师就跪在他双腿之间，头不停地上下摆动着。 周庸浑身一颤，死死地按住女人的头，长吁一口气，道：“那个方雪恨真的有点本事，竟然连南州五王也护着他，此人一定要好生结交。” 女人吞咽了一口，脸上布满了红晕：“要不要送点礼物过去？我听说孙永的动作很快，已经派人求和。” 周庸用眼神示意女人替他整理好衣衫，站起来说：“他不是穷吗？送他一万元石！” 女人震惊不已，但依然笑着答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她扭动着令周庸心醉的大屁股走了，走之前还给了周庸一个迷人的眼神。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周庸走到一侧，拿出传音符道：“龙大人，有位很有意思的人物您要不要见一见？” 回到卢氏商行方雪恨将传音符交给了吴忠，这下不怕再联系不上了。他顺道去了一趟刘氏商行，与严狗见了一面，告诉他如何联系自己。 做完这些方雪恨便带着洛仙子出了城，他们要去定云山，去看望司空南离。 方雪恨原本是想先去北面霸刀门看看，但架不住洛仙子的语言攻势，只好答应了他。 方雪恨心想顺道去探探阴阳殿的虚实也好。 阴阳殿的木质阁楼还屹立在落鸟涧，不过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太叔智的气息，可能他已经离开了此地。 就连金连平也不见了，此处早已人去楼空。 “这些人跑哪里去了？”方雪恨疑惑，难道是秘密炼制长生令去了？方雪恨突然想到了元阳宗，说不定太叔智等人就是去了那里。 “这条沟壑已经长成这样了！”洛仙子指着落鸟涧，神色有些忧郁：“当年他一剑斩出这条天堑，把自己困在了定云山，哥哥，你说他会不会还没死？” 方雪恨心想没死才怪，他笑着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落鸟涧与定云山之间没有任何桥梁，根本走不过去。方雪恨愁眉苦脸道：“落鸟涧横亘于此犹如天堑，我们怎么过去？” 洛仙子说：“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实力还在倒是可以轻松飞过去。” 方雪恨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办法，他学着小薇的样子扯开嗓子朝着定云山大吼：“司空南离，你在不在！我带洛仙子来看你了！” 回音嘹亮，在山谷之间久久回荡。 “哥哥，你这样吼有用吗？”洛仙子觉得方雪恨很傻，竟然妄想通过这种方式唤起司空南离。 方雪恨笑道：“我第一次到南离神宗便是以这种方式进的门，司空南离说不定就喜欢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呢？” 洛仙子撇撇嘴，觉得不靠谱。 “咦，你看！”方雪恨突然眼前一亮，一道彩虹突然凭空而起，架在了落鸟涧上！ “不会吧？还真行？”洛仙子大吃一惊，没想到方雪恨随便一猜竟然蒙对了！ “哈哈，我就说司空南离喜欢搞这些花样吧？”方雪恨牵着洛仙子踏上彩虹桥，虽然它看上去十分不靠谱，但踩上去却特别踏实。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一章 差点回不去 定云山很陡峭，好像被人用刀削出来的一样。 其实方雪恨也纳闷，难道司空南离没有死？否则这彩虹桥怎么解释？但一千多年过去了，司空南离不死也说不过去。 怀着疑惑的心情跨越了落鸟涧，方雪恨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这里有人来过！” 洛仙子不太明白，她没有看到人迹。 “你看这个，树枝断口十分平整，明显是被人用利器斩断的。”方雪恨小心翼翼地前行，难道有人通过其他方式上了定云山？那会是谁？ “哥哥，那边有个入口。”洛仙子眼尖，看到一处被荆棘遮掩的山洞。 山洞外面铺着厚厚的枯枝，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方雪恨把落日剑握在手里，切断洞口的荆棘，看到里面一片漆黑，甚至有野兽活动的痕迹。 “司空南离不会就死在这里吧？”方雪恨从纳戒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一点微光，两人缓缓向里探索。 “有人类的尸骨！”方雪恨借着火光看到地上竟然有累累白骨，这些白骨破损严重，似乎死前受到了重创。 “妹妹，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司空南离的尸骨？”方雪恨猜测此处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大战之后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四周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凌乱的剑痕。 洛仙子心情很紧张，她摇了摇头：“司空南离很厉害的，当年在南州几乎无敌，他不会轻易死去。” 方雪恨心想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山洞的不算大，穿过前面的狭窄通道，里面竟有一个稍显宽阔的密室。密室顶上有一颗比方雪恨头还大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冰冷的淡淡绿芒。 “司空南离！” 洛仙子一眼就看到了司空南离，他果然还是如方雪恨所料，死在了这里！ “他已经死了！”方雪恨看着扑过去的洛仙子，赶紧过去将她抓住，说：“他的尸体虽然看上去完好，但你一碰就会碎成渣！” 洛仙子闻言果然不敢再动，她眼噙泪水，看着司空南离已经风干变形的脸庞，十分难过。 “他生前受了重伤。”方雪恨看到司空南离的胸腔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里面的白骨都暴露了出来，这一道伤口应该就是致命伤。 “看来他一剑斩出落鸟涧将你赶走，是因为他知道还有一场恶战等着，这些人终究还是在这里将他杀死了。” 方雪恨心情沉重，一代宗师司空南离竟然死得如此悲凉，连个像样的坟冢都没有，若非这个山洞，他就要暴尸荒野了。 “司空南真的死了。”洛仙子喃喃自语，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司空南离早已死去，但没有亲眼见到总会抱有一丝希冀。 如今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精气，连站着都费劲。 “好了，你也知道就算他不被人杀死，也活不了一千多年，死了也是很正常嘛，一千多年过去，他的那些仇家也死了个干干净净，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接回南离神宗，把他安葬在扶山。” 方雪恨的话终于让洛仙子好受了一些，她拉着方雪恨说：“哥哥，请你帮我把他接回扶山吧。”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用元气包裹住尸骨，慢慢地挪动，可即便他动作很轻，尸骨依然摇摇欲坠。 “咔嚓！” 司空南离的尸骨飘了起来，他坐着的石头竟然裂开了一条口，方雪恨看到了石头里面有一团火光在跳跃！ “你别动，等我先把他挪进纳戒。”方雪恨制止了想要去触碰火光的洛仙子，他费了好大一番劲儿终于将司空南离的尸骨放进纳戒，这才仔细看着石头缝里跳跃的火光。 “里面有一个东西。”方雪恨用落日剑挑开石头，一道火光顿时冲天而起！散发火光的，竟然是一块小石头。 洛仙子张大了嘴，惊道：“炙炎石！” 方雪恨看着在空中飘荡旋转的炙炎石，问洛仙子：“炙炎石是什么？” “是地底百丈处一种罕见的岩石，天生属火，你看它外面有一层蛋壳似的表皮，如果破坏了那层表皮，这块石头能将这片山头烧成水！” 洛仙子曾经见过这种石头，她十分清楚：“我知道了，司空南离以特殊的手段将自己的名字化作独特的元气波动记录在了炙炎石里，我们喊司空南离的名字时形成的波动会引起炙炎石共鸣，这才有了刚才那一道彩虹。” 虽然洛仙子说得很晦涩，但方雪恨还是听懂了，原来司空南离是以这种方式给后人留了一条路，他也想落叶归根吧？ 可惜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敌人也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他。 “或许，他是故意以这种方式引来敌人，准备同归于尽的？”方雪恨大胆猜测，司空南离作为南离神宗的开山祖师，智慧肯定极高，方雪恨能想到的破绽他一定也想到了。 方雪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敌人让他如此忌惮，从外面的白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一千八百年过去，什么恩恩怨怨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查也无从查起。 “嗡。” 方雪恨挥手释放出一股元气将炙炎石包裹，然后将它收到了手中。 火光熄灭，炙炎石看上去黑不溜秋的，一点也不出彩。 “炙炎石做什么用的？不会直接扔出去对敌吧？”方雪恨很好奇，这个东西如果真像洛仙子说的那么厉害，直接扔出去打人会不会太奢侈？ “炙炎石是炼器材料，可以炼制剑胎，天然的火属性让它拥有巨大的威力，是真正的宝贝。” 洛仙子让方雪恨把炙炎石收了起来，此处荒山野岭也不宜久留，二人便出了山洞准备回去。 可这时候方雪恨和洛仙子相顾茫茫，都傻眼了。 “我们现在怎么回去啊？”方雪恨心想，不会困死山上吧？ 洛仙子也苦着脸：“你把炙炎石放出来，看看还能不能有反应？” 方雪恨照做，可无论他怎么喊司空南离的名字也没有反应，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完了完了！”方雪恨气得一脚踢飞炙炎石，踢完又心疼不已，赶紧跑过去将它收起来。 “哥哥，我们从后面翻山过去，看看山后面是否有路。”洛仙子突发奇想，准备从后山寻找出路。 方雪恨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洛仙子一路披荆斩棘爬上山，可定云山太高了，洛仙子经不住山上的罡风，被吹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来，我背你。”方雪恨蹲下来背起她，再分出元气将她护住，这才艰难地爬上山顶。 “妹妹，你说这下面是哪里？”方雪恨向山下看去，一望无垠的参天古木沿着定云山向远方延伸，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翻越杻阳山脉的经历，简直不堪回首。 “我也不知道，”洛仙子趴在背后摇了摇脑袋：“我从来没去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方雪恨笑着说：“接下来这一路十分艰苦，你要做好变成野人的心理准备。” 犹如鸟翅一般展开的定云山被方雪恨踩在脚下，这里根本没有下山的路，方雪很只好一边走一边开路。 天空暗了下来，也不知是太阳落山了还是丛林遮挡了阳光。 “我们先歇一会儿，这里有些野果，正好解渴。”方雪恨将洛仙子放了下来，跳到树上摘了一些野果，二人分着吃。 洛仙子说：“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方雪恨不以为意地笑说：“我也是南离神宗的弟子，接回司空南离的尸骨也算是分内之事。” 场面一时沉默，方雪恨无聊之下便看了看戒指中的双尾貂，没想到这个家伙浑身的皮毛都变成了白色，原本灰黑的发不知不觉已经蜕换干净了。 “小家伙，醒一醒！”方雪恨将双尾貂放出来戳了戳它的屁股，这家伙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看到方雪恨后眼神中充满了兴奋的光彩。 “你还真的醒了啊，”方雪恨一把抓起它：“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装睡？” “呜呜呜！”双尾貂挣扎，表示自己没有装睡。 方雪恨将它放下来，突然想到既然这个小家伙已经醒了，那地火犀也差不多该醒了吧？ 他干脆把地火犀也放了出来，这个庞然大物一出现吓了洛仙子一跳，心想他都养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果然，地火犀出来之后不一会儿就睁开了双眼，他看到方雪恨，突然大叫了一声朝着方雪恨冲过去，一只独角冒着火光，看样子是想找方雪恨报仇。 “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啊！”方雪恨跳起来一脚踩向地火犀的脑袋，“轰”的一声将它活生生踩趴下，硕大的身躯顿时将地上砸出一个坑。 地火犀吭哧吭哧扭了几下，趴在那里不动了。 方雪恨走到它面前，看着它说：“下次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给吃了！”说着他张大嘴做了一个恶狠狠的动作，地火犀眼皮翻了一下，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哎妹妹，待会儿我们不用走路了！”方雪恨灵光一闪，道：“这个家伙一身肥膘，正是一头好坐骑啊！” 洛仙子闻言大感有趣，跃跃欲试。 “来，起来！”方雪恨踹了地火犀一脚，这家伙好像能听懂他说的话，一股脑翻爬起身，方雪恨拉着洛仙子跳上它的脊背，顿时觉得很爽。 “呜呜呜！”双尾貂天生害怕地火犀，它围着方雪恨急得团团转。 方雪恨将它揣进怀里，拍了地火犀一巴掌，喊道：“驾！” 地火犀眼皮翻了翻，然后“吭哧吭哧”地迈着大脚丫子朝山下奔去。 这一下速度可就快多了，因为地火犀皮糙肉厚根本不需要看路，什么东西都挡不住它的冲击，硬生生地在荒山野岭刨出一条大道！ “驾！快快快！”方雪恨坐在地火犀背上哈哈大笑，耳畔挂着呼啸的大风，心情十分舒畅。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二章 魔胎再现 地火犀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快，可能也就跟卢彩莲那头土狼差不多，但它比土狼更稳健，让坐在背上的人很安心。 洛仙子闭着眼睛感受着清风吹拂，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终于从司空南离的死讯中解脱了心情。 “妹妹，我们出来了！”方雪恨看到了广袤的田野，田野那头还有村落，村落中有鸡鸣狗吠聊聊炊烟。 洛仙子睁开眼说：“哥哥，那些房子里有人吗？” “当然有，”方雪恨笑道：“我曾经去一家农户中蹭过饭，那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次。” 可是方雪恨不知道，就因为他那顿饭，牵连了两条人命。 “那我也要去尝尝！”洛仙子踢了地火犀一脚，道：“大牛，向前冲！” 方雪恨吓了一跳，赶紧制止住撒腿狂奔的地火犀，道：“你这样冲过去还不得把那些人吓死啊，赶紧下来，我们走过去！” 洛仙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雪恨将地火犀和双尾貂收进戒指，两人步行而去。 “有人吗？” 方雪恨推开篱笆走进去，屋里门开着，却没有看见人影。 “厨房不是有炊烟吗？我们去看看。”洛仙子说着便朝厨房走去，她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名男子，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男子脸上正中央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顺着鼻梁直通胸腹，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然后硬生生粘合在一起的。 方雪恨跟着走进来，他仿佛见鬼一般惊叫：“公嘉木！” 洛仙子也被吓得尖叫，她赶紧跑到方雪恨身后躲着，不敢再看一眼。 “公嘉木”拿汤勺在锅里舀了一勺汤汁，喂到嘴边尝了尝，满意地砸吧着嘴，对方雪恨说：“越是淳朴的人，味道越鲜美。”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到底是谁！”方雪恨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亲手杀死了公嘉木，绝对不可能死而复生，那眼前这个诡异的男子又是谁？ 男子笑了起来，令人心生恶寒，极其恐怖：“我是公嘉木啊。”说着他拿出一把折扇，却只剩下骨架。 “这把折扇！”方雪恨突然想起这把折扇也是被自己打烂的，他真的是公嘉木？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公嘉木，可公嘉木不是我。”男子摇晃着根本扇不起风的折扇，说：“方雪恨，我们真是冤家路窄，你看看我身上这条疤痕，就是拜你所赐！” 方雪恨脸色突变，他想起了一个恐怖的东西。 “你不是公嘉木，你是魔胎！” 公嘉木呵呵一笑：“不错，你一剑我斩成了两半，却想不到我还没死吧？本来打算有一天回去找你报仇，没想到你今天送上门来了。” “还带了这么鲜美的姑娘，我得感谢你。”公嘉木瞳孔浮现出黑气，方雪恨抱着洛仙子飞快退出厨房，来到院子里。 公嘉木神情轻松地走出来，看着方雪恨：“今天你准备怎么杀死我？” 方雪恨觉得这家伙实在邪门，他突然想到司寇极，那个老东西比公嘉木厉害多了，他会不会也没死？ 方雪恨握着落日剑，他紧紧护住洛仙子，不想周铁匠的悲剧重演。 “唰！” 方雪恨率先动手，对这个魔胎他没什么好说的，唯有死战。 魔胎化成人形，它的实力比起公嘉木厉害太多了，也不知道它这些年吃了多少人，才会蜕变这么快。 “唤魔，血风！” 这个公嘉木阴笑着出手，又是方雪恨熟悉的招式！ 浓郁的血腥味让方雪恨一阵恶心，他手画剑盾，巨大的剑气屏障抵挡着罡风袭来，然后朝他斩出一剑。 “荡然一空！” 方雪恨一只手抱着洛仙子，面对邪恶妖异的人形魔胎，他根本不敢放手。 面对魔胎的黑气，方雪恨的所有攻击手段都不那么好使，剑盾能够抵挡血风，但荡然一空这一剑却没能斩中公嘉木，因为他整个人化成了一条黑龙！ “唤魔，大龙！” 这一条黑龙身形庞大，杀伤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信杀不死你。” 方雪恨疯狂挥斩，黑龙的身形变小了一些，但依然来势汹汹。 “哥哥，”洛仙子不知何时伸出头看着黑龙说：“眼睛是它的命门。” 方雪恨不知道洛仙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身形一动躲开了黑龙的攻击之后反手斩出一剑，剑气顿时划过黑龙双眼，它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果然如此，不管你变成什么形态，总有死穴存在！”方雪恨找回了信心，他开始主动出击。 “世上没有杀不死的生命！” 落日剑有剑魂，方雪恨却从来不知道怎么用，他完全没有发挥出剑魂的作用。 其实魔胎和剑魂有一个共通点，都是以强大的神魂为基础。 苍摩是燕西阳的弟子，是跟梁白月同一时代的人，只是他早已身死，一直以秘法维持着神魂不灭，等待成为剑魂的那一刻。 他的神魂强大丝毫不逊魔胎，化为剑魂之后他失去了神智，但依然具备灵性。 面对黑龙的神魂攻击，剑魂被动激发了战斗意志，这股意志透过落日剑传递到方雪恨的脑海中，让他突然明白了剑魂的作用。 方雪恨抛起落日剑，天空顿时出现了无数把落日剑，围成一个圆，他双脚一蹬，冲上去握住其中一把剑，大喝：“斩龙！” 所有人落日剑顿时化作一把大剑，一股强大的杀气化成罡风吹过，落日剑如流光一般斩向黑龙，让对方没有闪避的时间。 “吼！” 黑龙大声咆哮，硬着头皮朝落日剑冲撞过来，两股力量剧烈碰撞，引起一阵爆炸。 气浪掀飞了方雪恨，他落地之后快速弹起，再次冲了过去。 “碧水长天！” 无数剑气凭空而生，纷纷朝着落日剑组合而来，方雪恨用力挥剑斩出，剑气顿时形成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景象。 “去死！”方雪恨冲过去，黑龙已经变化成了人形，公嘉木的样子很凄惨，流的血竟然也是黑色。 “呵呵，你杀不死我的。”公嘉木眼神阴鸷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人能杀死我。” 方雪恨的剑穿透了公嘉木的心脏，在里面一阵搅动，方雪恨明明听到血肉碎裂的声音，但公嘉木脸色都不曾变化半分！ “我说了你杀不死我。”公嘉木伸出手朝方雪恨抓取，他不得已只好拔剑后退。 “真的死不了？”方雪恨不信，他已经看出公嘉木受了重伤，既然能受伤，就可以杀死他。 就在方雪恨思索办法的时候，洛仙子突然说：“哥哥，让我试试。” 方雪恨大惊：“不行，这个家伙太危险了，你现在修为尽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洛仙子坚定地向前走了一步：“你让我试试，我有办法。” 公嘉木躺在地上，魔胎不需要元气，只需要神魂力量，方雪恨的落日剑虽然创伤了他的神魂，但仅凭落日剑剑魂的力量还不足以灭杀他。 所以他很放心，方雪恨根本杀不死他。 当洛仙子走过来时他脸上依然挂着不屑的笑容，嘲讽道：“小姑娘，你不如把自己剥干净让我吃了，我们彻底融为一体，让你享受永生之乐。” 洛仙子闭着眼，他觉得公嘉木很恐怖不敢多看，她缓缓张嘴，碎碎念道：“那莫悉怛哩野地尾迦南萨婆怛……” “住嘴！”公嘉木顿时惊恐万分，他不知道洛仙子在念叨些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快炸裂了，如果再任由洛仙子念下去，他非死不可！ 然而洛仙子并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念叨着方雪恨也听不懂的话语。 公嘉木神色扭曲，他挣扎着起来向洛仙子扑过去，方雪恨抢先一步将洛仙子抱起，让他扑了个空。 “啊！”随着洛仙子不停的念叨，公嘉木竟然开始浑身冒烟！ 青白色的烟雾腾升，方雪恨竟然看到了无数怨灵缠绕着公嘉木，这些怨灵张着血盆大口，不停地撕咬着他！ 洛仙子没有停，她脸上挂满了汗珠，脸色也十分苍白。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公嘉木彻底燃烧起来，被一股无名火焰吞噬。但洛仙子此时突然停止了发声，她一下子瘫软在地！ 方雪恨抱着她，看见一条黑影从公嘉木身上窜出去，飞快遁向远处。 “这家伙又没死！” 想追却奈何对方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他肯定逃走的是魔胎的神魂，虽然残缺不全但是总算逃脱生天，保住了性命。 “妹妹，你怎么样？”方雪恨掐了掐洛仙子的人中发现她没有反应，看来是极度虚脱导致她昏迷了过去。 经此一战方雪恨自己也很虚弱，他不得已唤出地火犀乘着它离开。然而举目四望一片陌生，方雪恨只好以定云山为参照向着另一面前进。 连续吸收了数十颗元石，方雪恨恢复了一些体力，地火犀脚下是一条官道，围绕着定云山蜿蜒至远方。 天黑了，夜风骤冷。 方雪恨将衣服脱了下来披在洛仙子身上，又渡了一些元气给她，希望她能早点醒来。 地火犀在黑夜中全速奔走，视线丝毫不受影响。 时间如梭，眨眼便过去了一个月，方雪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道路鬼了，怎么一路越走越荒凉？ 洛仙子奇怪的昏迷，竟然一个月了还没醒，但方雪恨能够感受到她的体温，表示她人很健康。 又过去十天，直到方雪恨差点发疯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城池。 “不容易啊，以地火犀的速度跑了四十天才看到城池，总算没把我给憋死。” 远远地抬头看着城墙，方雪恨没有贸然进去，因为他看到城墙上刻着三个字，杀魔城。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三章 救世主 “杀魔城？”方雪恨觉得奇怪，谁会给一座城池起这个名字？不伦不类。 “吱嘎！” 城门陡然打开，一队骑着战马身穿盔甲的武士冲出城，迅速朝着方雪恨围困过来。 “咻！” 城墙上射出一支火箭，钉在地火犀面前，示意他们停止脚步。 “来着何人，验明正身！” 领头一人跳下战马，方雪恨发现那些战马不是普通的战马，它们双眼呈乳白色，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诡异力量。 “在下方雪恨，从南州来。”方雪恨定了定神，道：“敢问贵地是何处？” 领头人说：“你不识字吗？这里是杀魔城，离南州远着呢！” 方雪恨一惊，这里居然远离南州？那他岂不是走错了方向！这一下可把方雪恨给气得跳脚。 “对不起打扰了。” 方雪恨扭头就走，心情十分郁闷，搞了半天竟然走错了方向，他真想仰天长啸。 “来了就不要走了。”领头人说：“你也是修士，不如就留下，与我们一起抗魔。” 方雪恨一怔：“魔？哪有什么魔？” 领头人说：“这里原本不叫杀魔城，而叫北山城，只是近年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些神秘人，他们专杀小孩，手段极其残忍犹如恶魔，城里一些修士自发组织了起来对抗他们，便将这座城更名为杀魔城。” 方雪恨还是心有疑虑，问道：“这里也是大唐的地盘，难道圣庭不管吗？”在他的印象中，这座城应该也有类似于南州五王那种高手坐镇才对。 领头人冷哼道：“这里虽然是大唐的土地，但实际上却在元阳宗的管辖范围内，元阳宗一向不服大唐统治，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派人驻守于此。” “元阳宗？”方雪恨心里一惊，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元阳宗的地盘，他心念电转，决定留下来！ “怎么样，你要不要留下来？”领头人说：“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报答你，但是我们可以送你一匹云驹，我看你的坐骑是一头水牛吧？长得十分丑陋，完全没有云驹漂亮。” 地火犀抬头瞪了他一眼，方雪恨哈哈一笑：“好，我就留下来，与你们一同杀魔。” “多谢！”领头人双臂一挥，城墙上顿时亮起点点火光，似乎在欢迎方雪恨的到来。 一行数骑浩浩荡荡地回城，地火犀走在最前面，它的身躯庞大，看上去十分威武。 这家伙还故意释放出火焰萦绕在旁，让城里的人充满了膜拜之色。 “城中多是凡人，他们没有依靠，只能依靠我们这些修士，但我们人也不多，每天都有死伤，这一年下来仅存二十名修士。” 方雪恨得知领头人名叫鲁烁，是二十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修士，但也不过是化气境中阶。 鲁烁说：“方兄弟，你的实力如何？若是需要，我们还存了一点碧芽丹，可以给你服用。” 方雪恨笑了笑说：“不用，我先看看情况再说。倒是你们二十人都挤在这个院子里吗？就不怕被人一锅端了？” 方雪恨跨进大院，里面坐着一些人，每人都穿着盔甲，他们看着方雪恨，想知道他什么来路。 “没办法，我们不能分散，分散更容易被人各个击破。”鲁烁向众人介绍了一番方雪恨，大家对他来自南州都很好奇，这里的人没去过南州，只知道那是大唐控制的地盘，想必比杀魔城好很多吧。 “邓启，去给方大人收拾一间房，老万，你去做点吃的我们今晚喝一点。”鲁烁吩咐着众人，他问方雪恨：“方大人，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方雪恨抱着洛仙子，说：“没事儿，她就是昏迷了，过两天就醒了。”方雪恨料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用元气查探过洛仙子，主要是神魂虚弱，恢复相对较慢。 酒桌子上一伙人很快熟络起来，方雪恨喝不醉，但这些“杀魔人”却不行，他们当中有一些仅仅是藏气境修士，这种高度酒很快就能撂翻他们。 “鲁烁，你觉得那些神秘人的目的是什么？”方雪恨认为事出有因，就算是恶魔，它的行为也有目的。 鲁烁喝了一口酒，说：“现在还看不出，但他们只对小孩子下手，而且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孩，统统割下头颅带走。” 方雪恨一阵恶寒，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妈的，这些狗日的毫无人性，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揪出来！” “明天，”鲁烁说：“明天天亮或许他们又要来了，城墙虽高但是根本拦不住修士，我们能力有限，只好把小孩们都聚集起来藏在一处，我们便守在这里。” 方雪恨恍然大悟，这招倒是有效，不过杀魔城也不小，小孩子的数量一定很多，保护起来也很费劲。 一桌酒喝直半夜，方雪恨看鲁烁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好，想必这些日子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他说：“你们都去睡会吧，今晚我来守夜。” 鲁烁有些不好意思，方雪恨将他推进屋，没让他犹豫。 将洛仙子放回床榻之后方雪恨折身出来，他提了一张太师椅坐在院子里，他虽然没问但已经看出来了，院落后面有一座假山，假山那头有一道石门，那些孩子可能就藏在石门里。 以前那些神秘人还偷偷摸摸地搞，现在被鲁烁等人发现之后干脆明目张胆地来了，杀人卸头，打包带走。 半夜的时间过得很快，方雪恨并没有遇到什么神秘人，反而是鲁烁那家伙的呼噜震天响吵死人，方雪恨后悔让他去睡觉了。 “这一切会不会跟元阳宗有关？”方雪恨仔细思索，杀魔城是元阳宗的地盘，他们理应不会做这种釜底抽薪自掘坟墓的事才对。 不过一想到阴阳殿和元阳宗达成了协议共同炼制长生令，方雪恨又有些不确定，难道杀这些孩子是为了炼制长生令？ 方雪恨突然脊背发凉，长生令乃上古符文威力无穷，若是真的为了修复它而杀害小孩子，恐怕他们不会轻易罢手！ 天渐渐亮了。 “轰！” 一声巨响传遍了杀魔城，惊醒了所有人。 “城门破了！恶魔来了！”城墙上的守卫是普通人，根本抵挡不住修士的攻击，他们只来得及喊出几句话就死在了城墙上。 方雪恨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屋里准备把洛仙子抱走，没想到她竟然醒了。 “哥哥，怎么了？”看到方雪恨慌慌张张，洛仙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你醒了？正好，”方雪恨大喜：“赶紧跟我出去，我们要打仗了。” 鲁烁他们的动作也很快，一边跑一边穿戴盔甲，很快就整装待发。 “鲁烁，你带一半人跟我出去看看，剩下的守住这里！”方雪恨骑着地火犀，身后跟着十骑云驹，看上去很威武，浩浩荡荡赶往城门，真有几分上战场的态势。 “哥哥，我们跟谁打仗？”洛仙子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身处何种环境。 方雪恨说：“等打完仗我再慢慢跟你说，现在你躲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方雪恨带着人冲至城门时，城墙上已经有一些修士在屠戮凡人。 “阴阳殿！我草！” 方雪恨看清楚了那些人，顿时破口大骂，果然与他料想的一致，这些人就是阴阳殿的人，是为了炼制长生令而来！ 估计城墙上的修士也没想到会被人识破身份，他们齐齐望向方雪恨，决定先杀了他。 方雪恨从地火犀背上冲天而起，落日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里，他一剑扫过，瞬间击杀了五名修士！ “方大人好厉害！”鲁烁等人大喜，方雪恨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心想这下杀魔城有救了。 “阴阳殿的杂碎们，不要你们与元阳宗勾结就能为所欲为，太叔智在哪里，叫他滚出来受死！” 方雪恨的声音滚滚如雷，振聋发聩。 “你是何人？”金连平走了出来，他看着方雪恨道：“你不是本地人？我们素来无冤无仇，劝你别管闲事。” “放你.妈的屁！”方雪恨骂道：“我就说怎么落鸟涧没人了，原来是都跑到这里来了，你们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对孩子下手，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够！” “朋友，你确定要与我们为敌？”金连平说：“你想清楚了。” 方雪恨突然斩出一剑：“我想你麻痹，去死吧人渣。” 金连平笑了一下，出剑横档，说：“雕虫小技。” “咻！” 剑气穿过，斩断了金连平的剑，和他的头。 血光四溅。 “杀，一个不留！”方雪恨率先冲出去，鲁烁等人士气大振，也策动云驹加入了战斗。 阴阳殿的弟子本来不多，这次来了差不多三十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元阳宗的弟子假扮而成。 元阳宗虽然统治着杀魔城，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自毁前程，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好乔装打扮成阴阳殿弟子。 方雪恨的出手完全打乱了元阳宗的计划，三十人中实力最强的便是金连平，没想到连方雪恨一剑都没接住，一个照面直接被斩杀。 鲁烁带着人势如破竹，很快就击溃了敌人，俘虏了七八个。 “方大人，这几个人怎么处理？”鲁烁他们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把方雪恨当成了主事人，什么事都要问他。 方雪恨冷声道：“这些畜生，通通杀了！” 一战大胜，整个杀魔城的百姓都欢呼了起来，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方雪恨的强大，他们终于不再成天担惊受怕。 归来时全城百姓夹道欢迎，盛况空前。 “哥哥，他们好崇拜你啊，都把你当救世主了，”洛仙子笑着说：“这种感觉怎么样？” 方雪恨笑了笑：“还好吧，我自问不是锄强扶弱的侠士，但也见不得没有人性的畜生，能管我还是会管，只是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我们一走，恐怕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洛仙子看出了他的担忧，便说道：“听你说这里是元阳宗的地盘，如果灭了元阳宗，让大唐派人接管，这事就彻底解决了。” 方雪恨一听便苦笑道：“元阳宗可能不是那么好灭的吧？” 洛仙子歪着脑袋：“不试试怎么知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四章 当一回绑匪 “你试试不就知道咯。”洛仙子说：“三千元石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吸收完，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其实方雪恨已经相信了洛仙子，他一边吸收元石一边想着如何提升实力，随后他问道：“妹妹，元石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元石的粗胚就是灵石，灵脉中的一些天然蕴含灵气的石头，将这些石头分离出来之后，用一种叫做解灵木的药材熬水浸泡，就能将石头中的灵气全部转化成元气，最终变成元石。” “解灵木生长在解灵山，而解灵山一直处于大唐李氏的控制下。”洛仙子虽然没有关注过天下大事，但她在扶山听得很多：“解灵山一直是天下宗门的必争之地，大概两百多年前吧，梁白月帮助陇西李氏拿下了解灵山的控制权，大唐由此建国。” 方雪恨顿时明白了很多，元石是修行界的通用货币，谁掌握了解灵山，就掌握了天下大势。 难怪大唐多宗门对大唐不满，想要取而代之，原来都是冲着解灵山去的。 两个时辰之后，方雪恨终于吸收掉所有元石，不出洛仙子所料，方雪恨果然只是提升了一个小境界，并没有达到碎丹境四重。 “境界越往上，对元气的需求简直是成倍增长，也不知道最终能修炼到什么地步。”方雪恨有些向往，青州一直没有什么惊天大能，以他如今的实力回到青州都有资格开宗立派了。 他以前没有见识过真正厉害的修士，连听都没听说过。如今他所见的修士除去洛仙子这个神奇人物之外，只有梁白月最厉害，但也只是看到他出了一剑，根本不知道他的能耐有多大。 洛仙子说：“我听说有人能做到一念达九州，手可摘星辰。或许这是修炼的最高境界吧？” “这么恐怖？”方雪恨大吃一惊，想想都觉得可怕：“那你若是在扶山的话，是什么层次？” “我呀？大概也就两三个梁白月那种程度吧，是不是很厉害？” 方雪恨一阵无语，难怪有人说投胎是门绝活。 “哥哥，我觉得这样死守杀魔城不行，你们得想想别的办法。”洛仙子看着鲁烁和邓启拼命修炼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便说：“既然你知道了是元阳宗所为，不如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元阳宗名声扫地，他们势必会有所收敛。” “嗯，这个办法可行。”方雪恨仔细盘算了一下，决定先把消息散布出去，然后找机会去查探元阳宗的虚实。 “鲁烁，你过来一下。” 方雪恨拿出一些符咒交给他，说：“这些东西你分发下去，让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守住这里，然后再派人将消息散播出去，元阳宗为了炼制长生令残杀小孩，人神共愤！我相信总有一些心存良知的人会跟我们站在一起。” 方雪恨问：“元阳宗的山门在何处？” “在西边元阳山，方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鲁烁隐隐觉得不妙。 方雪恨咧了咧嘴：“不能只让人欺负我们，我们也得还手啊。” “哥哥，我跟你一起走，”洛仙子拉着他：“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好，我们一起去。”方雪恨答应了她。 鲁烁试图劝阻方雪恨，但最终没能改变他的决心，只好说：“方大人骑一匹云驹去吧，云驹能够震慑阴魂，路上安全一点。” 方雪恨已经了解了云驹的作用，它是介于野兽和灵兽之间的一种动物，有点特殊本事，但并没有地火犀厉害，所以方雪恨婉拒了鲁烁的好意。 带着洛仙子出了城，方雪恨便将地火犀唤了出来，两人一兽开始朝着西方前行。 “妹妹，你那天压制公嘉木念的是什么东西？感觉挺厉害啊。”方雪恨觉得洛仙子身上有很多秘密，时不时给他惊喜。 “那是司空南离教我的《地藏经》经文，是专门对付亡魂的佛门咒语，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方雪恨当然想，如此厉害的手段谁不想学？ 元阳山距离杀魔城大约八百里，对于地火犀来说真的不算远。 到了山脚下，方雪恨将目标巨大的地火犀收了起来，洛仙子问：“哥哥，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上去吗？” 方雪恨摇了摇头：“这样上去没用，我们得绑架一个人打听一些消息。”他此时特别后悔当初没有留下活口，否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先在这里等一等，我不信元阳宗的弟子不出门。”方雪恨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身，他很有耐心，知道守株待兔必有收获。 洛仙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躲在方雪恨身后有点忐忑，不知道等会儿出现的是什么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有人来了，我们不能耽误时间，必须一击即中。”方雪恨心想绑架也是一门技术活，他手里捏着落日剑，担心一着不慎弄死对方就惨了。 从山上下来的是元阳宗的大弟子费闻光，他本来在当阳岭与宗门高层一起参与炼制长生令，这次回宗门来只是奉师命传达指令。 自从派去围攻杀魔城的人尽数消失之后，元阳宗的高层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猜测杀魔城里有高手出现，所以费闻光回来通知宗门的人，让他们大军压境拿下杀魔城！ 因为炼制长生令的千尘沙丢失，他们不得已只能用一千个孩子的头颅精血作为替代品，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元阳宗宗主早已急不可耐。 “咻！” 突然一道轻风吹过，费闻光心生寒意，他本能地一转身，发现一把萦绕着红芒的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别出声，否则杀了你。”方雪恨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趁费闻光愣神的瞬间将他敲晕，拖着就跑。 “哥哥，我觉得你很有做绑匪的潜质！”洛仙子跟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刺激。 方雪恨哈哈一笑：“我也是运气好，这家伙愣了一下，要不然也没那么顺利。” 只要费闻光第一时间出手反抗，方雪恨即便杀了他计划也失败了，所以真的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费了一番功夫将费闻光拖到山林一处溪流边上，直接将他扔了进去。溪水很冷，费闻光毕竟是化气境中阶的修士，很快就悠悠醒来。 他睁开眼看到方雪恨的剑抵在心口，一阵害怕。 “你是什么人？”费闻光还以为是自己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可他仇家太多根本记不起这人是谁。 方雪恨说：“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你没事。”方雪恨不想吓到他，所以循循善诱：“我的目的是姓张的那个狗东西，跟你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我就放了你。” 费闻光一愣：“你说的是张晁师叔？” 方雪恨松了一口气，看来姓张的也很多。 “不错，就是他，告诉我他在哪里，最近在做什么！” 费闻光也松了一口气：“师叔最近一直在宗门里闭关修炼，你要找他恐怕得等上半年。” 方雪恨一阵郁闷，原来这个张晁没什么用，他只好再问：“太叔智在哪里？”他敢肯定长生令在太叔智身上，否则元阳宗何必跟他联手？现在的阴阳殿毫无价值。 费闻光大惊：“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那我今天就让你明白明白！”方雪恨抓着他的头朝水里摁，没想用力过猛将费闻光的头磕在了水底岩石上，他的额头顿时撞开了花，水里冒出一团腥红。 “说不说？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太叔智的下落，我放你一条生路，人格担保，说到做到！” 费闻光心道我信你个鬼，不过方雪恨再次将他的头朝水中摁下去，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跟我犟？我让你哭不出来！”方雪恨不停地摁他，故意将他的头朝岩石上撞，不一会儿费闻光的额头就已经血肉模糊。 “我说！” 费闻光气得不行：“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啊！”他也不想说，但想了想和自己的命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方雪恨将他拎起来：“说，想清楚了再说，否则你敢骗我死得更惨！” “在当阳岭，那里有一处峡谷，太叔智和阴阳殿的人就在峡谷中！”费闻光还有些话没说，当阳岭中，不仅仅有阴阳殿的人，还有元阳宗的宗主和七名长老！ 若是方雪恨敢去，保证他有去无回！ “走，带路！”方雪恨不疑有他，让费闻光带路朝着当阳岭赶去。 费闻光作为元阳宗的大弟子，接触的秘密很多，与阴阳殿联手炼制长生令他正好也有参与，主要是做些协调联络的工作。 他万万没想到会被人劫持，而且还给元阳宗带去了灾难。 元阳宗能够统治杀魔城方圆千里并不是因为元阳宗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杀魔城这一片实在是太荒芜了，人烟稀少又没有灵脉，其他宗门根本提不起兴趣。从偌大的杀魔城只有二十来名修士就可以看出这里多么凋敝。 元阳山那条小灵脉毫不起眼，稍微大一点的宗门都看不上。 这也是太叔智选择和元阳宗联手的原因，不至于被人黑吃黑连渣都不剩。 元阳宗的宗主比太叔智的实力强一些，但也强不了多少，仅仅是碎丹境中阶。那七名长老更是弱，只有四名碎丹境，其余的三人都是化气境修士。 方雪恨在南离神宗虽然不厉害，但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是货真价实的大高手。 当阳岭的位置并不当阳，反而是在一座山峰的背阴处，这里十分隐蔽，而且峡谷地形易守难攻，若是没有费闻光带路，方雪恨还真的找不到。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费闻光轻车熟路便将他带进了峡谷，甚至放哨的元阳宗弟子都没有阻拦。 “前面那个山坳就是临时搭建的阴阳殿住处，他们就在那里，”费闻光说：“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方雪恨踹了他一脚：“少废话，带我过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五章 为苍生拔剑 费闻光哀叹，这样子过去岂不是让所有人知道是他出卖了他们？就算方雪恨不杀他，宗门的长老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行，我不去，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就放了我！”费闻光把心一横，他死活不干。 “你说不去就不去？”方雪恨一拳砸向他的丹田，顿时将他的修为尽费，变成了个废人！ “走！”方雪恨拖着他往山坳走，洛仙子跟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费闻光修为被废哀嚎不已，好在方雪恨提前堵住了他的嘴，没让他惊动别人，这家伙不停地扑腾，想摆脱方雪恨的控制，但根本不可能。 来到山坳背面，方雪恨已经听到了下面的对话声。这才相信了费闻光的话，随后一剑将他斩杀！ 这些畜生，根本没资格活着。 “太叔兄，这些材料都已经炼制好，只要等到孩童精血填满炉子，就可以着手炼制了。” 有人说道：“太叔兄是不是也该让我们见一见长生令的真面目了？否则大家都不踏实！” 太叔智呵呵一笑：“等孩童精血凑齐，我当然会将长生令带来让各位一睹风采，难道晋宗主还怀疑那道气息的真假？” 太叔智曾经抽取了一丝长生令的气息展示，这才让他们同意与自己合作。他知道晋贤安不放心，可他也不放心晋贤安啊。 “不是我怀疑，而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若是不让大家吃个定心丸，我不好向大家交代啊。”晋贤安故作为难：“你也知道我元阳宗家大业大，人多了意见就多，我不得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呀，毕竟这次为了炼制长生令几乎掏空了元阳宗的家底，总要给他们看到一些希望才行。” 太叔智不上当，只是一味地笑：“晋宗主稍安勿躁，等你们的人屠了杀魔城，凑齐了孩童精血，我定然将长生令公示于众。” 太叔智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孩童精血到位？因为只有他会炼制长生令的方法，只要长生令开始炼制，晋贤安他们就不敢加害于他，反而要保护好他，否则一旦炸炉，就是人财两空血本无归，连长生令都会彻底损毁！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多等几天！”晋贤安知道太叔智不会轻易冒险，好在他已经派遣费闻光回宗门下达命令，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杀魔城那群家伙冥顽不灵竟然为了一些凡人与元阳宗作对，那就只好杀了他们。 为了保证事情不会败露引起天下修士的公愤，晋贤安再三思量，决定屠城。 反正等到长生令炼成，这片地广人稀的荒凉之地也不再有价值！届时南州那种灵脉遍地的地方，才是他们的舞台！ 躲在山坳后面的方雪恨死死捏着拳头，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准备屠城！太狠毒了，完全没有人性！ “哥哥，他们要屠城，我们该怎么办？”洛仙子也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群人全部抓回去喂鱼。 方雪恨现在也面临两难，他一旦放弃了这次一网打尽的机会，他们下一次就会更隐蔽！ 但若是选择与山坳中的人拼杀，又会耽误许多时间，到时候即便将太叔智和晋贤安等人斩杀，万一杀魔城中的人被屠戮一空，那就本末倒置了。 “让我好好想想，这事有些为难。”方雪恨一时难以抉择。 “哥哥，要不然你将太叔智绑走，如此一来他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不耽误我们折身支援杀魔城。” 洛仙子的话提醒了方雪恨，他根本不用想着与这群人厮杀，只需要想办法解决掉太叔智就行。 “可是想要绑架太叔智无异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难度不小！”方雪恨思考着用什么方式进场，既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又能掩饰自己的行动。 “你有五雷符啊，那么多能够瞬发的五雷符，往这边一丢，肯定会惊动晋贤安等人，我想太叔智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肯定是跑路，根本不会帮着晋贤安杀敌，我们就可以趁机对他下手！” 不得不说洛仙子对人性心理的揣摩十分深刻，这方面她比方雪恨强多了，难怪别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洛仙子活了两千多年，见识和头脑都比方雪恨要厉害。 “你先躲在那边，让我来引开他们。” 方雪恨悄悄绕到另一侧，他看准了山坳中的大铜炉，扬手撒出一大把五雷符。五雷符的威力虽然不及乾元符巨大，却能够瞬发，这对他来说是个脱身的好时机。 “轰！” 山坳中突如起来的爆炸惊呆了众人，漫天的烟尘让晋贤安心里一阵抽搐，那口大铜炉中可是元阳宗全部的家底啊！ “谁！”晋贤安大吼一声，七名长老也顿时反应了过来，齐齐朝着山坳上方冲去。 方雪恨此时已经悄悄绕了回来，他一直盯着太叔智，这家伙果然如洛仙子所料，爆炸一起他就撒腿跑路，反应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方雪恨拉着洛仙子快速冲向太叔智，拉近距离之后直接甩出一道剑气，吓得太叔智连滚带爬。 “狗东西，好歹也是碎丹境修士，竟然胆小如鼠。”方雪恨抓住机会冲上前，他没有留手，全力攻向太叔智。 太叔智是碎丹境二重修为，但比起方雪恨的实力差太多了，方雪恨可是连碎丹境六重的水连山都能战胜的狠人。 几个回合下来太叔智就已经被方雪恨重创，一切都发生在数个呼吸之间，当晋贤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雪恨已经拖着太叔智跑路了！ 晋贤安气得大叫，他扔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顿时在方雪很身后炸响，威力巨大吓得方雪很双腿一颤，要是被他炸中了，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晋贤安眼看失手，只好撒腿和一群长老死命地追。 方雪恨找机会将地火犀放出来，翻身上去，带着洛仙子和太叔智往杀魔城跑。 晋贤安铁了心要杀方雪恨，奈何地火犀的速度很快，他们追了半天最后只能看到一骑绝尘，不得不停下来。 “宗主，那人是谁？”一群长老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太叔智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掳走了，还毁了铜炉中的无数珍稀药材，简直气死人。 “叫人，去杀魔城！”晋贤安见方雪恨朝着杀魔城的方向逃走，他便猜测方雪恨会回到城中，所以立即联系宗门弟子，准备马上动手，太叔智可以死，但长生令必须抢到手，否则元阳宗将一夜回到蛮荒时代，衣服裤儿都穿不起！ 本来晋贤安还舍不得用手里唯一一张六星的传音符，专程派费闻光回宗门通知事宜，没想到费闻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动用了这张传音符联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晁，让他带人马上进攻杀魔城。 张晁此时正在闭关，他面前突然燃气一道传音符，晋贤安怒火冲天的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赶紧出关带着全宗弟子赶往杀魔城。 地火犀不知疲惫似的死命跑，终于赶在张晁之前回到了杀魔城，方雪恨也松了一口气。 “哥哥，先通知鲁烁他们准备迎战，太叔智先控制起来，等战事结束了再逼问他长生令的下落，那种东西万不可再落入他人之手。” 洛仙子思路清晰，长生令是关键中的关键，否则即便杀了太叔智，又会出现第二个太叔智！ 方雪恨点了点头，炼制长生令的方法如此残忍，说什么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方大人！”鲁烁看到方雪恨骑着地火犀回来，就知道大事不妙。 “让所有人准备好战斗，元阳宗要来了！”方雪恨将太叔智的丹田废去，绑起来让他求死不能，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让老万带着孩子们转移出去，万一我们守不住，也要保住孩子们的性命！” 鲁烁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吩咐老万带着几名修士转移假山后面的孩子，剩下的人全部穿戴好盔甲骑上云驹，等待方雪恨下令与元阳宗死战。 “你们要想清楚，这次元阳宗绝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有人不想死在这里，现在走还来得及！” 方雪恨大声道：“我不强求每个人都留下来，你们自己选择。” 邓启道：“方大人与我们素不相识都可以舍命帮助我们，我们生长在杀魔城又岂能苟且偷生？” 所有人都齐声道：“誓死守卫杀魔城！” 虽然人不多，但方雪恨看到他们每一个都视死如归，自己也热血沸腾：“好，我方雪恨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元阳宗想要城中数千百姓的命，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方雪恨高举落日剑，带着鲁烁等人冲向城门。 “轰隆隆！” 元阳宗三百弟子全部出动，动作十分迅速，此时已经兵临城下。 张晁带队将杀魔城围了起来，他已经收到晋贤安的指示，屠城，一个不留！ “所有人听令，杀魔城中妖孽横行，斩妖除魔势在必行，上！”张晁一声令下，所有人冲向杀魔城。 方雪恨心里一阵悲哀，替这些元阳宗弟子悲哀，他们被人利用却不自知，助纣为虐竟然还那么卖力。 有时候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元阳宗的弟子对于元阳宗或者说对于晋贤安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那种崇拜能够让人失去理智，凡是晋贤安的命令他们都无条件执行，失去了自己最基本的判断。 没有是非观念，活着有什么意义？ 方雪恨不准备与他们讲道理，唯一能讲道理的，就是手中的剑！ “杀吧，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清醒。” 方雪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但他知道不能退。 所以他第一个冲了过去，冲进人群中， 落日剑挥洒出无数剑气，触之者死。 “哥哥！” 洛仙子站在远处，她看着方雪恨的身影突然十分感动，心想他是个好人，他的心胸甚至比司空南离更宽广，他不愿独善其身，他愿为苍生拔剑。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六章 浴血神魔 “鲁烁，小心！” 鲁烁扔出一些乾元符炸飞了大片弟子，但他自己也被人砍中数剑，顿时浑身浴血。 方雪恨离他不远，撤身回去替他解围。 “方大人，如果我死了，请你替我照顾好那些孩子！” 鲁烁大笑着挥剑，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方雪恨的实力很强，除了张晁能给他带来一点麻烦之外其他人根本不他的一合之敌，但鲁烁和邓启却不行。 “哥哥，晋贤安到了！” 洛仙子的叫喊也不知道方雪恨能不能听见，远处一行修士正在晋贤安的带领下直奔战场。 方雪恨眉头一拧，好戏这才开始！ “鲁烁，这里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 鲁烁与邓启背靠背：“方大人放心，不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保证不倒下！” “好，挺住！”方雪恨没有多余的时间，他不敢让七名长老进城，那将是一场灾难。 “晋贤安，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最好收手！” 方雪恨提剑拦住他们的去路，身上的气势全部爆发出来。 晋贤安对方雪恨是恨之入骨，他咬牙道：“交出太叔智，我可以赐你全尸。” 方雪恨突然笑，看来这家伙早已没有人性。 “来，先问过我手中的剑。”方雪恨一扬手，剑光骤起。 “上，杀了他！”晋贤安身后的七名长老顿时围了上来，与方雪恨战成一团。 方雪恨怒吼一声：“海天一线！” 一道极其凌厉的剑气扫过，顿时重创了三名长老，他没有停手，飞快地转身再出一剑，碧水长天！ 秘术的威力很大，这一剑方雪恨是直接冲着晋贤安去的，擒贼先擒王！ 晋贤安没想到方雪恨的剑这么快，他刚触碰到剑意的门槛，根本没有领悟剑意，空有一身碎丹境五重的实力，却无法与方雪恨正面交手。 “宗主小心！”离得近的两名长老飞身过去，想要阻止方雪恨的剑，却严重低估了碧水长天的威力，一个照面就将他们斩杀，落了个死无全尸！ “哼！元阳神丹，炸！” 晋贤安再次掏出那种黑色的药丸，这是元阳宗祖上流传下来的神丹，数量不多，但威力巨大，每一颗都有重创碎丹境修士的威力！ 方雪恨一剑出手并没有留余地，他不能收手，只好硬抗元阳神丹的攻击。 “轰！” 爆炸顿起，方雪恨体内气血翻涌，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没想到这个东西威力如此惊人，比晋贤安本身的实力还要强。 元阳神丹的爆炸抵消了一些碧水长天的威力，但依然斩中了晋贤安，不过他伤得不重，没有让他失去战斗力。 晋贤安掏出一把丹药吞服下去，稳定伤势，随后又掏出数粒元阳神丹，朝方雪恨扔来。 这下方雪恨不敢硬接了，只好飞身躲避。 “轰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城墙都在震颤中撕裂！ “我不信你的丹药无穷尽！”方雪恨被气浪所伤，本来动用了碧水长天之后体内元气所剩不多，这时候他只好再次动用戒指中的灵脉之力，将灵气灌注到落日剑中。 “碧水长天！” 又是滔天一剑，吓得晋贤安哆嗦，他赶紧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随着元气注入镜子陡然亮起一阵刺眼的白芒，竟然与碧水长天相持了片刻！ 晋贤安也趁机后退，躲过了这一剑，不过那面镜子倒是碎裂成渣，不能用了。 方雪恨又气又惊，他宝贝还真多，竟然两次化险为夷躲过了致命攻击！ “我倒要看你能使出几剑！” 晋贤安的元阳神丹确实没有了，但是他还有其他的宝贝，他不信方雪恨那种威力大得可怕的剑术还能再用，他已经看出方雪恨此刻十分虚弱。 动用灵气的那种刺痛感还在方雪恨的身体里肆虐，他脸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虽然很想休息，但他不能。 “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死你吗？” 方雪恨眉心的逆生符剧烈旋转，他再次忍受灵气的冲击，体内的筋脉已经开始出血！ 方雪恨没有停止，一股股精纯的本源之气灌注在落日剑中，他动用了对付公嘉木的那一招，斩龙式！ 这一招是他自己领悟而成的，能够发挥剑魂之力的一剑。 抛向空中的落日剑演化无数分身，这一剑多少有些沧海一粟的影子，最后合成大剑斩出的样子又与碧水长天异曲同工。 但这一剑与两者都不同，因为它可以伤及神魂！ 剑魂之力被调动，剑气蕴含神魂力量，斩向晋贤安。 “雕虫小技！” 晋贤安竟然再次掏出一个东西，这个东西类似于铁饼，沉甸甸地分量不轻，他将元气灌注到铁饼中，铁饼顿时化成一堵铁墙，立在他身前！ 剑气斩向铁墙，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剑痕，强大的威势震得晋贤安不停后退，但剑气始终没能斩穿铁墙，被尽数拦了下来。 晋贤安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看到方雪恨半跪在地，已经是强弩之末。 方雪恨确实很痛苦，体内的筋脉渗血，直接动用灵气毫无悬念再次将他重创，若不是他意志坚强异于常人，早就一头栽倒。 “啊！” 晋贤安还未来得及反击，一股奇特的能量穿透了铁墙入侵身体，他突然感觉大脑一阵刺痛，仿佛神魂被人活生生劈开！ 他惨叫连连，双目滴血！ 方雪恨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斩龙式没让他失望！ “宗主！” 看到晋贤安抱头打滚，活着的几名长老顿时大惊，他们看着好像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方雪恨，蜂拥而至。 方雪恨大吼一声竟然站了起来，他拿出大衍剑残片，回想着西阳宗的一幕幕，义无反顾地将灵气再次灌注其中！ “哥哥！”洛仙子大喊，她看出方雪恨全身渗血，脸上的毛孔不停地冒出血珠，样子极其恐怖！ 大衍剑残片当中蕴含无数剑气，方雪恨根本没有办法将它们全部释放，因为他的实力太弱做不到！ 但这一次释放的剑气比起西阳宗那次多了一些，方雪恨对剑道的领悟越深刻就越是能体会这些剑气的可怕，若不是时间过去太久，这些剑气恐怕随便一道的威力都能撕破空间。 “唰唰唰！” 剑气如雨，激射而出。 几名长老没来得及出手便被瞬间斩杀，穿透他们身体的剑气却毫不停歇，继续朝着远方漫无目的地飞射。 “方大人！” 方雪恨听到鲁烁的叫喊，他转头看见鲁烁的背后插着一把剑，穿透的胸腹，剑尖暴露在外。 鲁烁冲他笑了笑：“方大人，保护好孩子！” 方雪恨撑着落日剑不让自己倒下，随手挥出一道剑气斩杀了鲁烁身边的敌人，可依然阻止不了鲁烁死去！ 邓启呢？ 方雪恨举目寻找，邓启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砍断了身子，死不瞑目。 “哥哥！” 洛仙子再次大叫。 方雪恨一惊，发现有一名元阳宗弟子竟然提着剑冲向了她！ “找死！” 方雪恨如神魔一般浴血而动，他拼尽全力想要营救洛仙子，但其余的元阳宗弟子统统向他围剿过来，让他无法得逞！ “去死吧！” 有人大喊着挥剑砍到方雪恨背后，拉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方雪恨回手一剑将他斩杀，又有另外的人一剑刺进他腹部。 “砰！”方雪恨一拳将他的脑袋砸碎，他的剑就那样插在腹部没有掉下。 “一起上，杀了他！”剩下十数名元阳宗弟子，实力根本不高，清一色的藏气境初阶修士，但对于此刻的方雪恨来说却相当致命。 方雪恨意识不清，只凭本能挥剑，他的剑很锋利，能够斩断一些兵器，但还是被人刺中了几剑，伤上加上。 伸手抹了一把被鲜血模糊的眼睛，有人一脚踢中了插在方雪恨腹部的剑，直接将剑硬生生穿透了他的身体！ 原本炼骨境的他身体极其强悍，但奈何他自己动用灵气将自己摧毁，此时已经没有余力阻止冰冷的长剑穿过。 有人用手拔剑，长剑却发出“吱嘎”的声音，那是方雪恨的骨头卡住了剑。 “去死！”方雪恨摇摇晃晃一拳轰过去，将他击飞却没打死。 这时他后背突然遇袭，身体不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方雪恨脑子一片空白，他的神魂都变得虚弱了，他不停地回想自己的一生，心里充满了不甘。 “方大人！” 城中百姓突然涌出，数千人飞奔而来，他们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扁担，虽然他们不是修士，但此时他们却爆发出了比修士还可怕的力量。 那是信仰的力量。 此时的方雪恨在他们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杀魔城的守护神！ 十数名元阳宗弟子大惊失色，他们就算是修士也干不过数千人，累也得把他们累死。 那名冲向洛仙子的修士本来还想以她要挟方雪恨，却不料洛仙子手上闪烁起一阵光芒，直接将他的眉心洞穿一个血洞！ 洛仙子惊慌失措，这才发现周庸送她的手镯居然还有此妙用，顿时心里一松。她看到城里数千人涌出来，奋不顾身地营救方雪恨，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走！” 十几名元阳宗弟子见势不妙，立即撤退，方雪恨生死不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万带着一群孩子绕了回来，他们并没有走远，带着一群半大孩子也走不远。当城门的战斗接近尾声时他便带人赶来，可看到方雪恨的样子时，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竟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人们簇拥着将方雪恨抬进城，城里的所有疗伤草药都汇聚在一起，想要治好方雪恨。 洛仙子紧紧握着方雪恨的手，一步不离守在他身边，泪眼婆娑。 “我第一次出门，司空南离死了，我不想第二次出门又连累你。”洛仙子深深自责，若不是她对这个世界好奇，不是她的一时兴起，方雪恨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哥哥，你快醒来吧，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愿意一辈子困死扶山，寸步不离。”洛仙子哭得眼睛红肿，无论怎么用药，方雪恨都没有丝毫好转。 方雪恨没死，人们知道。 可方雪恨能不能活，所有人都沉默。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七章 春意浓 日落西山，天边挂着一条歪歪扭扭的晚霞，杀魔城周围一片荒芜，秋衣正浓。 当晚霞逐渐消失后，秋夜吹起了寒风。 昭临宫中，归姝和李昭临相依而坐：“你不用担心，眼皮跳不过是你最近休息不好，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李昭临觉得心绪不宁：“恨儿最近在哪里？” 归姝说：“前一阵子我还在城里见到了他，他带着扶山的洛仙子游山玩水好不潇洒，你担心他作甚？说不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抱孙子了。” 李昭临笑了笑：“他若得到洛仙子的青睐，那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昭临宫平日来往人员稀少，除了巢轨常驻于此，还有两个丫环服侍李昭临。此时其中一个丫环端着茶水靠近房门，她的眼神亮着蓝光，站在门外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谁？” 归姝化作一阵清风瞬间冲出，发现一脸茫然的丫环瑟瑟发抖，看着表情凶狠的归姝竟然吓得流泪。 归姝看着她：“谁叫你来的？” 丫环默默流着泪：“巢大人吩咐奴婢送些安神茶给长公主。” 归姝皱着眉头：“巢轨，你出来。” 黑夜之中空气一阵扭曲，巢轨的身影显现，他走过来看着归姝：“是我安排的，长公主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我便吩咐下人送了些安神茶过来。” 归姝这才放下心，接过茶水：“你去吧。” 丫环唯唯诺诺地离开，巢轨疑惑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归姝扫视着笼罩在黑夜中的昭临宫：“我刚才察觉到了一股气息，但一瞬即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小心产生了错觉。” “我去检查一遍。”巢轨很警惕，他迅速隐没在黑夜中，去查探虚实。 黑夜文星动，青天剑气寒。 一名背负着长剑的男人瞳孔闪烁着妖异的蓝光，他行走在黑夜中，向东而去。 “朋友们，机会来了。” 一道道传音符燃烧起红芒，像划过天边的流星，照亮夜空。 杀魔城外生长着一种花，名叫仙客来。 仙客来盛开，昭示着春天到来。 青草破土而出，给大地披上了绿衣。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从杀魔城的城墙上举目远眺，无限春色尽收眼底。 早春正浓，万物复苏。 方雪恨的伤势很重，他全身十大主脉被灵气破坏，加之刀剑创伤，让他整整昏迷了半年。 好在他的身体素质强悍，在杀魔城百姓每日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在杀魔城调养生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才勉强下床。 只是即便过去了两年多，如今他身上那些结痂的疤痕还没有脱落，新肉生长让他隐隐发痒。 “妹妹，帮我挠挠！”方雪恨反着手却挠不到后背，急得不行。 洛仙子的头发被城墙上的风吹得乱糟糟的，她把手伸进方雪恨的后背，给他挠痒。 “你怎么跟采蘩宗主一样，喜欢穿紫色长裙？”方雪恨打量着她，觉得很奇怪。 洛仙子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觉得她穿紫色很漂亮，所以我也试着穿紫色，难道你不觉得紫色漂亮吗？” “漂亮！”方雪恨深知此时千万不能说不漂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仙子走了几步，趴在城墙上远眺，紫色长裙随风舞动：“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扶山？” “怎么，你不想在外面玩了吗？你不会想家了吧！”方雪恨心想一个待了两千年的地方恐怕也没什么好想的吧，换个人早就崩溃了。 洛仙子摇头：“我很害怕，我怕司空南离的悲剧重演，当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发誓，只要你能平安，我愿意一辈子待在扶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太多了。”方雪恨仰起头，呼吸着早春蕴含淡淡青草香的空气：“人生本就充满了变数，谁能一辈子没有病痛灾难？自从我师父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安宁过。” 方雪恨在西阳宗待了二十年，那二十年是他最为安稳的二十年，也拥有他这辈子最温暖的回忆。 从仇浩荡死在西阳宗那一刻起，方雪恨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为他遮风挡雨。 苦难使人成长，方雪恨经历了太多苦难，数回绝处逢生，他早已生死看淡，如今他的信仰，只有手里的剑。 “哥哥，你为什么不继承仇浩荡的遗志，重建西阳宗呢？” 方雪恨心里一震。 “仇人尚在逍遥，不报血海深仇，何以成家立业？”方雪恨想杀杨正道的心一刻也没有变过，不手刃杨正道，他无颜面对西阳宗前辈的在天之灵。 “我这次受伤因祸得福，反而让我跨入了碎丹境四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实力每强一分，就离报仇近了一步，那一天不会太远，杨正道，你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吧！” 方雪恨突然拔出落日剑，想要发泄一下心中沉淀已久的闷气，但没想到一催动元气全身筋脉就传来一阵刺痛，让他汗滴如雨。 “你干嘛呢！”洛仙子赶紧扶着痛到卷曲的方雪恨，眼中尽是心疼：“你的伤根本没有痊愈，都叫你不要动用元气了！” 方雪恨咧着嘴：“我想试试嘛。” “试吧，活该疼死你。”洛仙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走，回屋去休息。” 老万熬好了汤药，方雪恨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但架不住一伙人的劝说，只好强忍着反胃大口喝。 “喝多点，好得快。”洛仙子还在不停地劝说。 方雪恨心想我宁可好慢一点，这东西真的太难喝了，黑乎乎的又苦又涩，喝下去之后还有一股辛辣窜起，滋味相当可怕。 老万看他面庞扭曲，笑呵呵地说：“方大人您忍一忍，今天加了几味新药，有固本培元之效，所以味道重了点。” “方叔叔，你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三四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进院落，他们每人手里都抓着一些鸟蛋，脸上洋溢着笑容。 “春芽，你去掏鸟窝了！” 方雪恨板着脸，故作生气：“也不怕把你们腿摔断。” 瘦瘦高高的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她笑着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方叔叔，我娘说春天的鸟蛋是大补之物，我们想给你补补身子，希望你快快好起来。” 方雪恨笑着捏了一下春芽的脸蛋：“你们几个小家伙，谢谢了，不过下次不要去了，太危险。” 春芽笑得更灿烂了，身边的小孩也露出了笑容，原来他生气是装的呀，刚才可把他们吓坏了。 “老万，锅里还有开水吗？我们要煮鸟蛋。” “有，小心点别烫着手。”老万摇了摇头，笑道：“方大人，春芽这姑娘就是调皮。” 方雪恨沉吟了一下：“春芽很小就没了娘，如今邓启也死了，如果春芽愿意，我想教她修行。” 这是方雪恨第一次想要收个弟子，认真培养。 “妹妹，扶我一把，陪我去一趟狗尾巷。” 在洛仙子的搀扶下，方雪恨艰难地站了起来：“老万，你去把屋里的山猪肉取一块下来，捉两只鸡，顺便装一些鸡蛋。” 老万说：“方大人，你重伤初愈行动不便，要不我去吧？” 方雪恨摆了摆手：“那不一样，我得亲自去。” 老万没办法，只要按照方雪恨的吩咐备好东西，他叫道：“春芽，陪方叔叔去一趟。” 春芽应了一声很快跑过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洛仙子一左一右陪同方雪恨前往狗尾巷。 狗尾巷长长的巷子只有两三户人家，里面有一户人家大门半掩着，方雪恨走到门口，看到了坐在昏暗的屋里眼神空洞的老妇人。 “婆婆，方叔叔来看您了！” 春芽将东西放在桌上，老妇人眼神恢复了神采。 “方大人来了，快坐。”老妇人步履蹒跚，方雪恨赶紧拉着她：“婆婆，春天来了，多出去走走，外面太阳暖和。” 老妇人笑起满脸褶皱：“好，你伤好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有一段时间就能痊愈。”方雪恨拉着她走到外面，沐浴着阳光。 “您如果觉得这里冷清，就搬到我那边住，我跟老万说好了，那边人多热闹。” 老妇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走了，烁儿想回来看看都找不着人，我不走。” 方雪恨心里堵得难受。 鲁烁没有成家，家中唯有一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妇人哀莫大于心死，过日子都论天算。 方雪恨无奈，只好陪她聊了一会儿之后返回了院落。 战争总是残酷的，二十位修士如今所剩三五个，肩负起全城人的苦活重活。 经过这次洗礼，杀魔城浴火重生，氛围一片祥和。 “春芽姐姐，鸟蛋熟了！” 孩子们兴高采烈，捧着刚出锅滚烫的鸟蛋，不停地换手。 春芽是孩子王，她命令他们将所有鸟蛋摆放在方雪恨面前，馋得小伙伴们直吞口水。 “大家一人一个，我吃不了那么多。” 方雪恨给每人分了一个，孩子们顿时兴高采烈。 “妹妹，你也来一个。”方雪恨挑了一个长得白净的递给洛仙子，自己也剥了一个。 方雪恨看着春芽，问：“春芽，你想不想学点本事？” 春芽张着嘴，蛋黄掉出来了都没察觉：“方叔叔，你要教我修行吗？” “怎么，不愿意呀？那算了当我没说。”方雪恨一口吞掉鸟蛋，再伸手剥下一颗。 “哇！”春芽一下扑向方雪恨，趴在他怀里激动得大叫：“我愿意我愿意！弟子春芽拜见师父！” 春芽大声嚷嚷，一下子跪在方雪恨跟前。 洛仙子梨涡浅笑：“春芽，你的蛋渣喷到你师父脸上了。” 春芽大囧，顿时羞红了脸。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八章 久违大师兄 方雪恨查探过春芽的筋脉和骨骼，知道春芽有修行的天赋，虽然不知道他的天赋几何但至少能成为修士，其他孩子就不行，有些孩子不适合修行。 但看着他们艳羡而又渴望的目光，方雪恨答应教他们一些剑术，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了。 所有孩子顿时欢呼起来，院子里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开饭了，小家伙们，过来拿碗筷！”老万系着围裙，一副典型的家庭妇男形象。 洛仙子是这里唯一的女人，可她只会吃不会做饭。 “老万，今天咱们喝两杯？”方雪恨很久没喝酒了，看到这一桌丰盛的饭菜顿时食指大动。 老万看了一眼洛仙子，尴尬地笑笑：“方大人，这我说了可不算。” 方雪恨看向洛仙子，洛仙子抿嘴，故作生气。 “就一杯，行不？我保证只和一杯。”方雪恨拍着胸脯保证。 洛仙子这才答应他，把方雪恨高兴坏了。 一顿饭从天亮吃到天黑，孩子们疯累了都睡了过去，只有春芽在帮着老万收拾碗筷。 方雪恨坐在院子里喝饭后茶，洛仙子坐在旁边给他剥核桃。 “春天吃核桃有养肝补肾的功效，来，你多吃点。”洛仙子将核桃仁喂给方雪恨，他像个老太爷似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太师椅上，夜晚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春芽洗了碗筷出来：“师父，我回去睡了。” “你过来，这么早睡什么睡。”方雪恨把她叫住，指了指面前的石凳，示意她坐下。 “我现在教你内丹周天术，你回去之后便按照我说的尝试感知天地灵气，我想以你的资质，半个月就能成功。” 春芽大喜，顿时睡意全无。 洛仙子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觉得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方雪恨就觉得自己的伤势好多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老万熬的汤药有效。 不过他还是无法动用元气，只是走路利索了一些。 他今天特意收拾了一番心情，要去面对那个人。 后院的小屋中，严严实实绑着一个人，太叔智。 方雪恨走到他面前坐下，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有丝毫同情。 修为被废之后太叔智老得很快，披头散发形同枯槁，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方雪恨，冷笑一下又低下了头。 “长生令在哪里？” 方雪恨看着他：“你知道落在我手里根本没有活路，我也不会拿放你一马的话来骗你，何况我自己也不信。”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保证不虐待你。”方雪恨语气诚恳，这是他能给太叔智最大的恩惠。 太叔智低着头没有反应，方雪恨又说：“阴阳殿已经成为了过去，你说出长生令的下落，我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方雪恨想，大不了是帮他落叶归根，葬回青州。 可太叔智闻言抬起头，眼神突然有了一丝神采：“你说话算话？” “我可以以神魂起誓，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一定答应你。”方雪恨觉得有希望了。 “好，帮我杀了司寇极！”太叔智有些癫狂：“他将我重创，还奸杀了我妻子，我要他死！” 方雪恨有些同情他，但他知道这家伙不值得同情，他迷糊道：“司寇极已经死在了西阳宗，我亲自杀的他。” “不，他没死！”太叔智的眉心突然流转着一股黑气：“你看到了吗？这是他给我施加的种灵之术，他想把我培养成魔胎！他没死，他如果死了，种灵术自然会消散！” 方雪恨顿时大惊，不过倒也想得通，可以推断公嘉木是司寇极的弟子，连公嘉木都能借魔胎重生，司寇极当然也有保命的手段，这不足为奇。 “好，我答应你，此生不杀司寇极誓不为人。”方雪恨以神魂起誓，给太叔智肯定的答复。 太叔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很苦涩，很沧桑。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但不包括那些没有底线践踏生灵的人。 “在落鸟涧的山壁上有一株古桐树，树上刻了一个标记，那棵树下我挖了一个洞，我把长生令藏在那里了，洞口有封印能隔绝长生令的气息，但以你的实力封印形同虚设。” 方雪恨听得出他没有说谎，点了点头。 “给我个痛快，来吧。”太叔智笑着，很狰狞：“死之前能不能给我一壶酒？” 方雪恨朝门外喊：“老万，拿壶酒来！” 老万端了一大盆酒进来，在方雪恨的示意下解开了捆绑太叔智的绳索。 “多谢！”太叔智端起酒盆大口大口地喝，喝得太急呛到他剧烈咳嗽，但他依然没有停歇。 “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一个善良的人，走好。” 方雪恨拔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太叔智重重倒下，眼角有泪。 “把他葬在城外，立个碑吧，就写阴阳殿宗主太叔智之墓。”方雪恨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心情沉重。 他突然觉得，杀人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师父！师父！” 春芽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跑进院子一下扑过来，方雪恨吓了一跳，这丫头风风火火干嘛呢？ “师父！呜呜呜……”春芽竟然嚎啕大哭。 方雪恨一怔：“你哭啥呢？有什么事跟师父说，我在呢！” 春芽哭着哭着抬起头，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师父，我成功了。” 方雪恨还一头雾水：“什么成功了？” 春芽闭着眼，屏气凝神：“师父你看！” 一股轻风吹拂，方雪恨感受到了灵气的波动，朝着春芽汇聚！ “啊！啊！”方雪恨忍不住大叫几声，心情激动比春芽还夸张！ “春芽，你成功了，你真是个天才！”方雪恨一把举起他，结果因为牵动了筋脉顿时一阵强烈的痛楚席卷全身，当即就摔倒下去，连累春芽也倒在了地上。 “师父！” 春芽大惊，赶紧扶着方雪恨，方雪恨哈哈地笑，一把抱着春芽：“小春芽，你真的是个天才！” 春芽嘿嘿地笑着，被方雪恨抱着，感受到他的温度，有点不好意思。 一晚上，春芽只用了一晚上就感知到了灵气，不仅如此她还完成了引气入体！ 这种速度方雪恨闻所未闻，简直强悍得可怕。 “吧唧！” 方雪恨在春芽总是脏兮兮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春芽，你现在可是个宝贝，我得把你好好藏起来，不能让别人发现！” 春芽笑呵呵地说：“师父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跟着你的！你赶也赶不走我。” “好，我们拉钩！” 方雪恨怎么也想不到春芽会是一块璞玉，现在开光了就变成了明珠，简直比他自己的天赋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雪恨犹记得当年他光感知灵气就用了七八天，引起入体又用了五天，在仇浩荡眼中自己的天赋还算可以，跟春芽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洛仙子闻声赶来，看着方雪恨高兴的样子她也替他高兴：“哥哥，恭喜你，收了一个好徒弟。” 方雪恨傻笑着，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培养春芽，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这是方雪恨两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今天洛仙子破例让他多喝了一杯酒。 “方大人！” 门外一个骑着云驹的男子跳下马跑进来：“方大人，城外有个人说要见你。” 方雪恨一愣：“什么人？” “他说他叫什么洛，他声音很虚弱我没听清，好像受了重伤，全身是血。我想他能说出你名字，一定是熟识的人。” 方雪恨扔下筷子拔腿就往外跑，动作迅速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春芽，快去看着你师父！”老万担心方雪恨摔倒，赶紧让春芽追了出去。 洛仙子见状也跟着跑了出去，老万一愣，好好的饭吃着吃着就撂挑子，他干脆也不吃了，跟着一起跑向城门。 宇文洛来了！ 方雪恨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与宇文洛重逢！ 方雪恨喘着粗气跑出城门，筋脉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大师兄！” 宇文洛咧嘴笑着，他满身是血，倚剑半跪在地。 方雪恨跑过去和他拥在一起：“臭小子，想死我了！” 宇文洛被他勒得很紧，伤口扯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笑道：“师兄，你要勒死我了。” 方雪恨露出笑容，将他扶起来，却不曾想自己也站不稳，一下匍匐在地。 春芽追得满头大汗，没想到看上去虚弱的方雪恨玩起命来跑得比谁都快，他眼看方雪恨倒地，大声惊呼赶紧扶着他，泫然欲泣：“师父，你小心一点嘛！” 方雪恨嘿嘿地把着宇文洛，两人勾肩搭背进了城。 给宇文洛止了血上了药，方雪恨捶了他一拳：“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宇文洛故作受伤惨叫，随后哈哈道：“师兄你还记得张晁不？” 方雪恨当然记得：“元阳宗的那个张晁？” “不错，”宇文洛吁了一口气，有些感慨：“我本来是在北边游历，有一天遇到了张晁，当时不知道他的好坏，见他身负重伤便救了他一命，没想到后来这家伙得知了你我的关系，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总算拼命将他杀死，这才一路拖着残躯跑到杀魔城找你。” 方雪恨也大感神奇，这也能让二人相逢，张晁也算死得有价值。 “你这些年都在南州干了些什么？长高了一点啊。”方雪恨摸着他的头，看得周围的十分尴尬。 宇文洛却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一言难尽啊，巡天府那群杂碎杀到水云居，我和卓师妹、江凝雪等人好不容易逃出来，最后却走散了！” 宇文洛陷入回忆，脸色痛苦：“我到了南州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刚来就莫名其妙卷入两个宗门的厮杀，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又惹上了一位大佬，被他追杀之下才远遁北方。” “你放心，现在有我，没人能欺负你。” 方雪恨的话让宇文洛差点哭了出来，他一个大男人，这些年总是苟且偷生，换谁也觉得憋屈。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六十九章 再出发 故人相聚，自然一番畅饮。 这次就连洛仙子也没有阻止方雪恨，还主动帮他倒酒。 宇文洛看了看洛仙子，问方雪恨：“这位是嫂子？” 方雪恨一笑，洛仙子给宇文洛倒了一杯酒：“他是我哥哥。” 宇文洛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但落在方雪恨眼里这家伙就是欠揍了。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微雨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休辞醉倒，花不看开人易老。莫待春回，颠倒红英间绿苔。 方雪恨和宇文洛大醉了三天，畅快不已。 现在有了春芽照顾，洛仙子倒也乐得清闲，她只是守在方雪恨身旁，听他们说话，说曾经过往痛哭流涕，谈未来放声大笑。 洛仙子就静静地坐在方雪恨身边，陪着他，随他哭随他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雪恨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宇文洛已经来到杀魔城半年。 而这半年，方雪恨的伤势也基本痊愈，已经能够动用元气，恢复了实力。 “妹妹，我几年没有动用元气，怎么突然又高了一个境界，达到了碎丹境中阶？” “这跟你的心境有很大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修行就是修心，心境的变化让你实力增长，就像有些人一朝顿悟坐地成圣，是一个道理。” 方雪恨深感赞同，他现在的心境比起以前转变了很多，他现在变得不那么暴躁易怒，甚至不觉得一切事情都需要用武力解决。 心境得到了沉淀，心态也变得了成熟。 自从宇文洛来了之后，他就被洛仙子曾经那句话撩拨得心痒难耐，他也与宇文洛商量过，宇文洛自然是十分赞同。 方雪恨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他下定了决心，要重建西阳宗！ 当然，重建西阳宗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杨正道，以杨正道之血缅怀先辈，开山祭祖。 “我们要回南州，老万，这里就拜托你了！” 方雪恨看着老万，虽然不舍但身不由己。 老万老泪纵横，他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但真当方雪恨告诉他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 “方大人，那些孩子……” 方雪恨想了一下，道：“我已经教了他们一些剑术，这些天我让春芽抄了一部《真仙体道录》，你让他们练着，就算不能成为修士，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方雪恨并不知道他这个举动将来会造就一批人才，只是单纯地想帮助这些孩子多学一点本事。 “这些符咒就留给你们，关键时刻能有大用。”方雪恨这些日子制作了一些五雷符和乾元符，希望能够帮到杀魔城的人。 经过生死战斗的磨练，他现在的神魂比起以前强大了很多，新制作的乾元符威力更上了一层台阶。 宇文洛很喜欢云驹帅气的样子，老万便送了他一匹。 “师兄，南离神宗在哪里？厉不厉害？” 地火犀驮着方雪恨和洛仙子、春芽三人，慢悠悠地走出了城门。 “你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只要记住，只要在扶山，没有人能欺负你。”方雪恨看着洛仙子，不知何时，她的手紧紧握着方雪恨的手，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荡漾着甜蜜的笑容。 春芽瞥了一眼他们，脸色微红，赶紧转移视线。 “方大人！” 城墙上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城门处也拥挤着人群。 老万带着那群孩子站在前面，所有孩子都跪在地上，朝着方雪恨远去的方向重重磕头。 “走！” 方雪恨朝着身后摆摆手，赶紧回头，不让人看见眼泪滴落。 春芽说：“师父不哭，我们以后再回来看望他们。” 而她自己，却哭得比谁都厉害。 春山烟欲收，天澹星稀小。 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师弟，你觉得师妹她们可能去了哪里？” 宇文洛想了想：“当年巡天府的人紧追不舍，我们在南山关混战中走失，我只记得她们似乎逃向了南州的东方。” “东方？那不是扶山的方向吗？”方雪恨一喜，或许她们离扶山不远？ 洛仙子闻言却不觉得乐观：“南州之东可不仅有扶山，灵宗和一剑派也在东方，更有不计其数的小门派。” 洛仙子的言下之意方雪恨当然能懂，他心情急迫，却暂时没有办法。 “周铁匠呢？你们当时有没有顾得上？” 方雪恨很关系这个问题，但一直不好意思问，毕竟当年大家都自身难保，就算遗落了昏迷的周铁匠也是情理之中。 宇文洛想了一下，道：“被江凝雪封印在水云居的湖底，应该没人发现吧？” 方雪恨松了一口气，他曾经去水云居查探过，虽然没有发现周铁匠，但湖边并没有发生战斗，看样子周铁匠还算安全。 方雪恨不想到时候见了周小渠，无法交代周铁匠的下落。 当他们再次经过定云山脚下那个村落时，方雪恨还心有余悸，公嘉木的魔胎终究还是逃走了，不知道又要危害多少人。 他答应了太叔智要杀司寇极，就一定会做到，只是此时，他要先去落鸟涧，找到长生令。 地火犀在丛林里所向披靡，很快就来到落鸟涧悬崖边。 “古桐木，这里山崖上长着那么多古桐木，到底是哪一株？”方雪恨跳下地火犀，一阵头大。 洛仙子小心翼翼地踩在悬崖边，伸头看了看：“哥哥，你右手边，第六株古桐木往下两丈。” 方雪恨走了过去，伸头向下看，一个光秃秃的岩石上长着一株古桐木幼苗，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妹妹你眼神真好！”方雪恨笑着跳下去，站在岩石上，果然看到一个明显被人动过的痕迹。 方雪恨伸手在岩石边上一掏，顿时感受到一股元气的阻碍。 “找到了，太叔智藏得真隐蔽！” 方雪恨心情大好，手上拿着一个黑色方盒子，跳了上来。 “这就是长生令？”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块有一点点光晕的符文，它并不是任何材料铸就，是以神魂凝聚而成。 只是它现在明显有残缺，仿佛经历了战火的洗礼。 “哥哥，你想不想重新炼制长生令？” 方雪恨吓了一跳：“妹妹你想什么呢？打死我也不会做那种事。” “不是，我是觉得那些人太蠢了，等回到扶山，我有办法帮你修复长生令。” 洛仙子的话让方雪恨恍然大悟，回到扶山那就是洛仙子的天下了，她的能力无比强大，应该有办法能够修复长生令！ “哈哈，是我想多了，”方雪恨开心不已：“那我们现在就回扶山。” 宇文洛看着洛仙子一副妇嫁夫随的样子，心情郁闷不已，他悄悄问方雪恨：“师兄，你能不能教我两招？” 方雪恨一愣：“教你什么？” “泡妞儿啊！”宇文洛悄声说：“你看从青州到南州，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我这辈子几次险死还生，要不是想到我至今还是处男，早就想一死了之了。” 方雪恨笑着踢了他一脚：“那你还是去死吧，省得现在生不如死！” 方雪恨将李昭临送他的纳戒送给了洛仙子，那个纳戒比方雪恨的这个戒指更漂亮，只要有元气注入就会闪闪发光，深得洛仙子喜欢。 “妹妹，你帮我看看这方镇龙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洛仙子接过镇龙玺仔细看了看，她已经看出此物的来历：“这是李昭临…阿姨的公主印，乃天外玄铁所铸，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器。” 洛仙子想到现在不好再直呼李昭临的名字，所以艰难地改了口。 “原来如此，难怪四方楼的人都不敢收，这种东西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就是杀身之祸。” 圣庭虽然不能掌控天下，但绝大多数人的生杀大权还是在他们的掌控中，更别说四方楼这种做生意的组织，他们更加在意大唐的态度。 方雪恨尝试着灌注了一丝元气在镇龙玺中，顿时听闻一阵龙吟，咆哮九天！ “我靠，好厉害！” 方雪恨吓了一跳，赶紧撤出元气，没有激活镇龙玺。但这一试之下也了解了镇龙玺的威力，有点可怕。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临近南州城，方雪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霸刀门！ “霸刀门就在这边，我们顺路去看看。” 方雪恨从严狗的口中得知霸刀门的实力还不如元阳宗，他现在境界再次提升，根本不惧，直接明目张胆地上山。 霸刀门的地盘不大，但规矩不小，方雪恨等人骑着地火犀前来，竟然不给进门。 “你们是什么人？霸刀门不欢迎你们，快滚！”一名弟子站在上面沉着脸，根本不给方雪恨开口的机会。 方雪恨本来对他们血洗赤崖洞就心怀恨意，此时看到他不可一世的态度更气了，直接飞身上前，一拳将他砸飞数丈。 “区区藏气境修士也敢在我面前颐气指使，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方雪恨提着他的衣领，将这名弟子直接当成武器砸向山门，将霸刀门的山门轰了个稀碎。 “走，我们进去。” 地火犀和云驹踏入霸刀门，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已经赶来，但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五十人。 “你们宗主在哪？叫他出来见我！” 方雪恨全身气势爆发，以势压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众人被他的气势震慑，明白眼前这位是惹不起的角色，都站在那里不出声，静静等候着宗主到来。 霸刀门的宗主是一名老者，看上去行将就木的样子，但精神矍铄。 他背后背负一把长刀，有点类似于大隋巡天府的隋刀，但还要宽厚一些，看上去应该是走的重刀路线。 “这位朋友，你强闯山门伤我弟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宗主樊毫，眯着眼打量方雪恨，他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所以言语比较谨慎。 “误会？可能吧！”方雪恨在地火犀上居高临下：“两年前你们血洗赤崖洞，是不是误会？” 樊毫一惊：“你是赤崖洞的人？不可能，赤崖洞没有你这等高手。” “你不管我是谁，我就问你当年的事情是不是霸刀门做的！”方雪恨提高了音量：“老实交代，这事儿我们还有得谈。” 樊毫挣扎了一番，他还是不想承认：“朋友你可能找错人了，霸刀门一向遵守规矩，不可能做那种事。” “哦？就是不承认咯？”方雪恨露出一个狞笑，看来此事无法善了。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章 回归 落日剑出鞘。 红芒流转，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耀眼。 “朋友，你是要仗势欺人吗？”樊毫脸色很难看：“我劝你最好想清楚。” 方雪恨往前一步，五十几人齐齐后退。 “你应该想清楚才是，我不想杀人，但该死的人我绝不会放过！”方雪恨看着樊毫，他始终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没看出来。 “赤崖洞是我的地盘，你们霸刀门好霸道，竟然敢血洗赤崖洞，真当我好欺负？” 方雪恨原本是想以赤崖洞为据点培养一些自己人，但被霸刀门横空出手，破坏了计划，只剩严狗和刘筠了。 “朋友，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樊毫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比如现在，你可能走不了了。” 方雪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感受到一股气息，很强大！ 从霸刀门的后院中，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他闲庭信步，棱角分明的脸庞神色轻松。 但即便他伪装得再好，方雪恨还是看出他受了伤。 不过他依然强大，是方雪恨所见年轻一辈中最强大的人。 见他走来，霸刀门的弟子自动让出一条通道，神色十分敬畏。 “云大人，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樊毫微微弯着腰，态度特别谦卑。 年轻人没有看他，而是走到前面看着方雪恨：“碎丹境五重？你很不错，除了南州七大宗门和圣庭，我想不出哪家的弟子会这么优秀。” 他的声音很清脆，清脆到高冷。 “你是出自哪一家？说不定我们还是朋友。” 方雪恨和他对视：“你是谁？”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云修竹，来自灵宗。” 云修竹看着方雪恨，他并没有战意。 洛仙子在方雪恨耳边说：“灵宗与南离神宗关系不好不坏，算不上敌人。” 方雪恨点了点头：“南离神宗，方雪恨。” “既然这样，”云修竹说：“你也看得出我受了伤，这段时间我在霸刀门休养，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今天就算了？我也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等我离开之后，你就算杀光他们我也不会过问。” “好，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方雪恨不是打不过云修竹，而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今他拖家带口，不想节外生枝。 霸刀门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方雪恨也不急于一时。 云修竹露出了笑容：“你这么爽快，我送你一个建议，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南离神宗。” 方雪恨一愣，云修竹却不再多言，朝着方雪恨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糟糕，情况恐怕不妙！”洛仙子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方雪恨看着她，十分疑惑。 “梁白月死了，我又离开了扶山，此时是南离神宗最为虚弱的时候！”洛仙子的话让方雪恨无比震惊：“如果有人要对南离神宗不利，这是最好的时机！” 方雪恨一拍地火犀，地火犀陡然撒开四蹄：“走，回去！” 方雪恨的心情十分急切，小薇还在南离神宗！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霸刀门至扶山的距离本不算远，可此刻在方雪恨看来犹如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地火犀不要命地跑，一刻也不停息，方雪恨耳边呼呼刮着大风，他一直在祈祷，希望小薇不要出事。 “等等，好像有人！” 方雪恨停下地火犀，他们现在身处丛林中，此地距离扶山已经不算远，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即停下了脚步。 隐藏在前方山崖的人看到方雪恨他们停下脚步，原本预设的埋伏圈顿时失效，只好显现身形，将方雪恨他们堵住。 “想不到你如此谨慎，竟然能够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一名背负长剑的男子带着四名修士走来。 方雪恨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是一剑派弟子，因为他的穿着跟曾经在南州城外看到的荆天刑等人一模一样。 方雪恨冷声道：“如果你不想死就滚远点。” “呵呵，”男子看着他一挥手：“上，杀了他们！” 五名碎丹境初阶修士！ 方雪恨拔出落日剑，主动冲了出去。 一剑派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们不傻，既然知道洛仙子离开了扶山，他们当然想她永远留在外面！ 此时的洛仙子最为虚弱，若是能够将之截杀，便可一劳永逸！否则等她回到南离神宗，他们再无机会。 “海天一线！” 方雪恨一出手便震慑了所有人，五名碎丹境修士围攻他一人，竟然久久不能拿下。 “师父好厉害呀！”春芽激动不已，她虽然对修行界的了解很少，但方雪恨以一敌五的气势还是让她惊叹。 春芽看着宇文洛：“喂，你怎么不去帮师父？” 宇文洛十分尴尬：“小妹妹，论辈分你要叫我师叔，然你师父知道你没大没小，一定打你屁股。” 春芽脸色一红，啐道：“我才不叫你师叔呢！” 宇文洛没办法帮忙，他现在不过堪堪步入化气境，与方雪恨的差距太大，面对碎丹境的敌人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洛仙子神色焦急，方雪恨突然道：“你们走，回扶山！” “哥哥！”洛仙子差点哭了出来。 方雪恨的落日剑的剑光高高跃起，一剑斩出！ “快走！” 方雪恨心情急切，虽然他能抵抗这五人，但不能保证洛仙子的安全。 “你小心，我在扶山等你！” 洛仙子一咬牙，她要回扶山，不能连累方雪恨。 地火犀和云驹同时提升速度，朝着另一方绕去。 “想走？” 一剑派的弟子射出几道剑光，想要截杀洛仙子。 “找死！” 方雪恨直接祭出大衍剑残片：“攻！” 无数剑气凭空而生，好像与方雪恨根本没有关系，但又能为他所用。 这是他在杀魔城第二次动用大衍剑残片时悟出的大道法则，今日第一次出手，效果立竿见影。 剑气当场斩杀了那名修士，顿时震慑了其余四人。 “师兄，此人很厉害，要不要叫帮手？”有人心寒，战意都缩减了几分。 领头的男子沉着脸：“他一个人难道还能翻天不成？给我上！” 四道剑光骤起，向方雪恨围杀而来。 “剑盾！” 方雪恨的身前出现一面巨大的剑气之盾，抵挡住了他们的一轮攻击。 “斩龙式！” 这一剑与之前有所不同，方雪恨利用剑盾形成的无数剑气使出斩龙式，每一道剑气都蕴含了剑魂之力！ 一剑派的弟子根本不曾想到方雪恨会有这种手段，他们虽然抵挡了剑气，但却抵挡不住神魂攻击。 “啊！”众人惨叫，突如其来神魂撕裂的痛楚让他们失去了再战之力。 方雪恨双脚一蹬，落日剑带出一丝狭长的红芒：“荡然一空！” 如波纹一般的红芒扫过，直接将四人分尸！ 方雪恨没有多看一眼，提着剑就朝扶山前行。 没走多远，又有一群人站在那里，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张长弓！ “南州丁家？” 方雪恨突然想到，庄不由曾说丁辽也是南州丁家人，他用的也是箭，莫非他们是同一个家族的？ 可惜丁辽和丁惧两兄弟都死在了自己手里，只是南州丁家的人不知道罢了，否则他们恐怕早就找上门来了。 “上！” 无数箭矢不要钱似的射过来，每一箭都蕴含强大的元气。 方雪恨冷哼一声，落日剑红芒闪烁着，剑气迸发。 洛仙子打算绕道后山，可她们此时也遇到了封锁。 “糟糕，这里也走不通了！” 宇文洛作为唯一的男人，他虽然知道可能不敌，但依然站了出来，挡在洛仙子和春芽前面。 对面同样有五人，这五人来自另一股势力，实力都比他强悍。 “是丹霞山的人！”洛仙子眉头紧皱，没想到丹霞山也与一剑派、南州丁家沆瀣一气。 “哟，还有位大美人？”丹霞山的弟子走上前不怀好意地看着洛仙子：“来，陪哥哥们玩玩，我可以留他们两位一个全尸。” 宇文洛抬手一剑：“去你.妈的！” 可惜他的实力太弱，这一剑根本没有伤到对方，反而将对方五人激怒。 “先杀了他，再慢慢享受这位大美人。” 有人提议，顿时得到众人的赞同。 “唰！” 一道剑光突如其来。 远处的方雪恨身上带着伤，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就料想不会那么顺利，所以在解决了南州丁家的人之后飞速向这边支援而来，还好他的动作够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春芽泫然欲泣，她刚才也紧张得要死，看到方雪恨出现的时候她终于安心，在她心中方雪恨就是精神支柱。 “不要怕，有我在。”方雪恨给了他们一个坚定的眼神，他的剑再次出手。 丹霞山的弟子实力不及一剑派，在方雪恨盛怒之下一个也没走掉，全部被诛杀。 经历数次战斗，一行人终于踏入扶山！ 一股强大到令天地变色的气势陡然从洛仙子身上爆发，她顿时又变成了那个睥睨天下的洛仙子。 “走，上山！” 洛仙子一挥手，一条空间通道顿时形成，方雪恨这次没有惊讶，牵着春芽踏了进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一章 记仇 演武场上，一片混乱！ 三年前，南离神宗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敌人，他们仿佛蝗虫一般杀之不尽。 直到今日，也没有停息。 一剑派、南州丁家、丹霞山、银霜宫，无数势力冲击着南离神宗，目的都只有一个！ 方雪恨等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天的南离神宗千疮百孔，早已不似曾经的人间仙境模样。 “退！” 有人大吼一声，所有人如潮水一般撤退。 洛仙子飞在天空中，紫色长裙是那么耀眼。 “都去死吧。”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他们耳中却犹如丧钟。 “轰！” 天空突然闪烁起一道亮光，平地起惊雷！ 无数道细长的空间裂缝延伸开来，将数百敌人全部绞杀，无一例外！ “仙子回来了！” 南离神宗一片欢呼，所有人竟然喜极而泣。 采蘩同样身着紫色长裙，她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她身边有顾轻瑶，有三大长老，还有神宗三王围绕，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受了伤，看上去相当凄惨。 方雪恨看到了几位师兄，但也有几位师兄没有出现。 “九师弟！”周溪童大喊一声，十分激动。 他身边的苏独未露出一个笑容，方雪恨看到他少了一条胳膊。 方雪恨心里堵得慌，他走到闵白衣面前，低着头：“对不起，师父，是我连累了大家。” 如果不是他带着洛仙子离开了扶山，南离神宗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一切都有定数，这一天迟早回来，你不用自责。”闵白衣安慰着他：“在疯狂的人心面前，洛仙子也不是无敌的。” 洛仙子来到采蘩的身边，她将一股奇特的元气注入采蘩的体内，让她的伤势好了些：“怎么会这样？” 采蘩脸色有些苍白：“一剑派的微生寒回来了，他得知了南离塔下的秘密。” 洛仙子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妹妹，你怎么了？”方雪恨看她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洛仙子看着他，嘴唇都有些发抖：“哥哥，南离塔地下是我诞生的地方。” “什么！”方雪恨吃惊地看着她：“你说你出生在南离塔地底？” “不错，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诞生的，但我没有父母，从我有意识的时候起，我就在南离塔下面，那时候还没有南离塔。” 方雪恨心疼地捏了一下她的手：“那下面到底有什么？” “那里有一片古战场，尸骨四散的古战场。” 洛仙子回忆着，她在那里诞生，看到满眼横尸遍野很害怕，她跑了出来，等她长大了一些，她的能力强大了，便将那片古战场填埋，彻底与世隔绝。 后来司空南离来了，在洛仙子的故意为之下，在古战场上面建造了南离塔，将之彻底镇压。 “我不知道古战场里面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垂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古战场的消息，但我想他们既然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洛仙子手心有汗，至今回想起出生在累累白骨中，她还是恐惧到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方雪恨轻轻搂住她，尽量给她一些温暖。 “微生寒是一剑派的至强者，他的实力原本仅次于梁白月，但在两百多年前解灵山一战被梁白月所伤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会他会突然回来，而且还得知了你离开扶山的消息。” 采蘩这三年过得很痛苦，她一次次看到宗门弟子倒下，每一次都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若不是靠着禁元阵，南离神宗撑不到现在，可是就在昨天，禁元阵也毁了，我想他们还会再来。” 采蘩充满了担忧：“你虽然回来了，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小心。” 洛仙子拉着她：“放心吧，扶山是我的家，无论是谁也不准在此放肆。” 夜色降临，南离神宗迎来了三年以来，第一个安稳的夜晚。 “小薇！小薇我回来了！” 方雪恨急匆匆地跑回他的小院，听到方雪恨的声音，小薇这才打开门冲出来，一下扑倒他怀里，放声大哭。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小薇哭得很厉害，很伤心。 方雪恨抱住她：“别怕，我回来了不用怕了！” 方雪恨心里很愧疚，他原以为自己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一去就是三年，还给南离神宗带来了一场灾难。 周溪童和苏独未带着酒来找他：“九师弟，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方雪恨心情沉痛，他已经知道了消息。 李途穷战死。 卫北岭战死。 付淮和穆庚甲战死。 张青岁和张烧战死。 八位师兄，如今仅存两人。 “本来我该死的，是大师兄替我挡了一剑，是我连累了大师兄！”周溪童喝醉了，泣不成声。 苏独未左臂不见了，被人齐根斩断。 “六师兄临死前让我转告你，他对不住你，希望你能原谅他。” “这是《离火剑诀》，七师兄听说你很喜欢，他便留给你。” 方雪恨哭了。 看到方雪恨哭，小薇和春芽也哭了。 闵白衣的白虹剑上出现了一道缺口，他的剑鞘也不知所踪，就这样提着剑走了过来。 “师父！” 方雪恨看着他。 “有酒喝怎么不叫我？”闵白衣笑了一下，三年时间，他似乎老了三十岁！ 原本看上去三十岁的闵白衣，此时像个六十岁的老头。 “来，干一杯！” 一群人一饮而尽。 方雪恨胸中有一团火，这团火越烧越烈，想要焚尽世间万物。 “天亮之后，你们都去南离塔吧，若再不去，恐怕就没机会了。”闵白衣端着酒杯：“天下要乱了，没人能独善其身，你们只有自救，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师父，难道圣庭没有派人支援吗？” 方雪恨不解，南离神宗与圣庭唇齿相依，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闵白衣摇了摇头：“圣庭的顶尖强者常年驻守解灵山，根本不可能分身，南州五王被荆天刑等人牵制，无法支援。” 南离塔以前是南离神宗的象征，里面不仅收藏了无数典籍，还有许多先贤笔记，可以说是南离神宗的底蕴所在。 然而原本十分神秘的南离塔经过三年战火洗礼也变成了路边摊，谁都可以进去挑选一些典籍和功法。 因为今时今日，南离神宗活着的人不过超三百。 外门弟子死伤最重，内门弟子和一些精英弟子还好，但也所剩无几。 洛仙子回归扶山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传到了一剑派耳中。 一名双目闪烁着蓝光的妖异男子坐在首位，一剑派的宗主梁画堂反而站在下方。 梁画堂与梁白月没有半毛钱关系，实力也不能与梁白月相提并论，但坐在首位的男子却是与梁白月有过一战而且生还的人。 他就是微生寒。 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实际上比梁画堂还老。 “洛仙子回了扶山，那就将她一起杀了好了。” 微生寒脸上始终带着轻蔑的笑容，好像这片天地都不在他眼中。 梁画堂一惊：“她的能力有些特殊，在扶山恐怕没人能奈她何。” “梁画堂你怎么那么小心谨慎？难怪这些年一剑派在你手中越来越衰弱。”微生寒不满地看着他：“我已经研究出了克制洛仙子的办法，到时候她自身难保，根本无力顾及南离神宗。” 一剑派的人闻言大喜：“如此一来那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微生寒眯着眼：“让他们先去打头阵，南离神宗底蕴深厚不会没点手段，我们不能急着出手。” 微生寒所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南州丁家和丹霞山，银霜宫等同盟。 “我听闻银霜宫的那位老古董好像还健在，要不要让他出手？”梁画堂谋划着：“如果他死在了扶山，事后我们还有机会对银霜宫下手。” 微生寒瞥了他一眼：“你当他傻呀？那个老家伙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一个怂字，否则当年早死在解灵山了，你让他出手，做梦去吧！” 梁画堂被骂了也不敢生气，只好闭嘴不出声。 “我去牵制洛仙子，以此为条件换取其他盟友的进攻，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梁画堂看着他：“是赤崖洞那边的事？” 微生寒点了点头：“那边的进展也差不多了，等到大荒古镜问世，我有把握斩杀洛仙子！” “只是赤崖洞一直是灵宗在掌控，他们会让我们分一杯羹吗？”梁画堂有些担心，现在不是和灵宗交恶的时机。 “哼，没有我，灵宗根本不可能破得了封印！”微生寒不屑道：“我一直没插手他们的事，就是在等他们主动找我，算算时间，恐怕也差不多了。” 南离塔中的典籍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方雪恨进去仔细转了一圈，挑了两部剑典一部拳术，其他的东西他都没要，不合适。 两部剑典一部是《洗心剑法》，属于心剑路数，对剑意的要求比较高，另一部是《霜岭剑术》，这本剑典他是为江凝雪挑的，因为他记得江凝雪修的便是霜岭术，只是从霜岭剑术中演化而来，并不完整。 拳术名字叫《点苍》，招式威力极强，修习难度很大，方雪恨很喜欢。 这段时间洛仙子没和方雪恨在一起，她的鱼死了。 她很伤心，在坠魂潭呆了好几天。 幼泽一直被她养在坠魂潭，方雪恨很奇怪当初有两条幼泽出现在了后山的水池中，它们是怎么游过来的？ 方雪恨来到后山的水池边，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坠魂潭的水倒流而上，但这里距离坠魂峰那么远，不可能游得到此处来呀。 “莫非，是有人把它捉到这里来的？” 方雪恨赶紧跑到坠魂潭，他要去问一问。 洛仙子坐在坠魂潭边上，看到方雪恨走来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来了，我的鱼死了，我很伤心。” “别伤心了，鱼死不能复生。”方雪恨巴不得它们死，就因为它们自己被虐待了几天，简直气死人。 “我想问问你，幼泽是怎么跑到我住的那个地方去的？” 洛仙子羞赧一笑：“其实是我放在那里的，那一汪山泉被我改造过，虽然不及坠魂潭的水质好，但也可以养幼泽。” 方雪恨一阵无语，敢情是被她陷害了啊！ “你可把我害惨了！”方雪恨苦笑：“你下手也太狠了，我差点没被你弄死。” “我又没想要弄死你，怎么你还在生气呀？”洛仙子笑出两个梨涡：“要不你还回来？我让你出出气。” 方雪恨敲了她一下：“不，这个仇我要记你一辈子。” 洛仙子脸上铺满红晕。 “对了，你把长生令给我，我想办法帮你炼制复原。”洛仙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扶山有几种材料应该可以帮助它复原，我去找找。” 方雪恨将长生令给她，她便冲天而起，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回到扶山就像鱼回大海，天高海阔任她遨游。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二章 谣言四起 回到住处，方雪恨将小铜炉拿了出来，他身上有很多宝贝，却不知道怎么用。 戒指中的山猫依然在沉睡，那颗古棺化成的石头镶嵌在那里，无论方雪恨怎么搞它它都没有反应。 “现！” 方雪恨将元气灌注在小铜炉上，铜炉上顿时浮现出迷阵图，方雪恨轻车熟路地将它变成了一个大水缸。 “这是不是一个炼丹的丹炉？” 方雪恨左看右看，也不确定。 “不对，当日在陵墓中遇到那个死人的袭击，它不是飞出了个红色符号吗？” 方雪恨顿时把手按在上面，将元气灌注进去。 果然，大水缸长出了耳朵，变得更像一个炉子了！ “符号呢？” 方雪恨没看见，他把头伸进去，发现内壁上面竟然有一行小字！ 博衍无终极，漫衍而方行！ “我靠，这行字怎么还在？” 方雪恨曾经看到过这行字，但红色符号不见了。 “不会跟大衍剑有关吧？” 方雪恨福至心灵，将大衍剑残片拿出来，同样灌注了元气，扔进炉子。 “轰！” 一道火光冲天，吓了方雪恨一跳。 “出来了，果然如此！” 那个红色的符号果然又出来了，浮现在炉子上方，驮着大衍剑残片！ 红色符号不断腾升着火光，将大衍剑残片紧紧包裹。 就在此时，方雪恨的戒指上化作石头的古棺飞了出来，狠狠砸进了符号中！ 火光大起，整个丹炉都充满了熊熊火焰，大衍剑残片被符号包裹着在火焰中不停翻滚，看上去特别奇怪。 “这是什么？炼器吗？” 方雪恨突然想到了这个词，炼器。 火光中的大衍剑残片散发出一道道波纹，波纹荡漾开来，方雪恨感受到了一股比较奇特的气息，好像是有人在呼唤他似的。 “嗡嗡嗡！” 方雪恨眉心的逆生符突然转动起来，飞出了体外！ 这把方雪恨吓得不轻，逆生符竟然也冲进了火光中！ 火焰再次腾升，已经烧得映红了半边天。 大衍剑残片不停地翻滚着，原本黑漆漆的样子竟然便得淡了一些，呈现出灰黑色。 古棺所化的小石头“咔嚓”一声碎裂，火光顿时消散，大衍剑残片也跌落了下来。 “除了颜色浅了一点，好像没什么变化嘛。”方雪恨仔细看着，没发现大衍剑残片有多大变化，倒是那一粒古棺所化的石头碎成了渣。 “公子，有人找你！” 小薇从外面进来，她的嘴噘得很高。 “怎么啦？谁找我？”方雪恨捏了一下她的嘴巴，想给她捏平。 “你去看吧，就在门外。” 小薇说完便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方雪恨莫名其妙，他走出门，看到洛仙子站在外面，顿时明白过来，那丫头怕是吃醋了。 “你的丫环脾气挺大呀。”洛仙子笑着说，她手里拿着一些方雪恨不曾见过的材料。 “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就好了。”方雪恨和她并肩而行：“这么快材料就找齐了？” “嗯，这种远古符文很不一样，这些材料只是给它提供一些气息滋养，实际上真正的恢复还得靠它自己。” 洛仙子随手一划，一口巨大的丹炉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是我从南陵那里借来的丹炉，虽然炼制长生令不似炼丹，但我想殊途同归，总该是行的。” 洛仙子揭开盖子，将长生令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一起丢进去，还舀了一些坠魂潭的水倒进去，像煲汤似的熬煮。 “这样能行吗？”方雪恨见她手法粗暴，怎么看上去不靠谱呢？ 洛仙子做完这一切之后拍了拍手：“等着看吧，我先生火。” 突然她手指高举，一道流火从天而降，直接引燃了丹炉，虽然没有任何柴火，但丹炉却烧得很旺。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把盖子打开，平时没什么事就看着它，不要被人破坏了就行。” 洛仙子的手段方雪恨不能理解，他也没有多问，反正他最近也没事，便打算守在丹炉旁。 “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洛仙子看了一眼伸出窗台的一颗小脑袋，笑着转身走了。 小薇躲在屋里拍着胸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公子，她是谁啊？” 小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出来，洛仙子早已不见。 方雪恨笑了笑：“她是洛仙子啊，咱们南离神宗的大靠山。” 小薇不满意，哼了一声。 “小薇，今晚吃什么？我想吃鱼了。”方雪恨故意说。 小薇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方雪恨继续说：“你帮我做一道酸菜鱼好不好？” “吃吃吃，撑死你！” 小薇站起来，去做饭了。 “师父！” 春芽来了，她最近一直在接受闵白衣的指导，实力进步飞快，连闵白衣都觉得她是个天才。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方雪恨很期待，春芽总是给他惊喜。 春芽走过来挨着方雪恨坐下：“我已经是藏气境六重的大修士了！” “哇，这么快！”方雪恨表扬了她一番：“那你师爷有没有教你什么绝活呀？” “有啊！”春芽说：“他教了我追风剑术！” 方雪恨沉默。 大师兄李途穷学的也是追风剑术。 看来师父还是心有挂念。 春芽说：“师父，今天我听到有人说你的坏话。” “哦？”方雪恨一愣：“都说什么了？” “他们说你是南离神宗的罪人，是你让南离神宗变成了这个模样，应该将你杀了，祭奠先祖，为所有死去的弟子陪葬。” 春芽说着说着又要哭了，很是委屈。 “你都听谁说的呀？不要管他们。”方雪恨心中冷笑，这种言语不可能动摇他的心智。 “是三王的弟子说的，他们说你是个扫把星，迟早祸害南离神宗灭亡。”春芽愤愤不平：“我听到之后不服气，跟他们吵了几句，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们，早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南离神宗除了闵白衣之外，还有两位跟他同样身份的人存在，一位是烛沧州，一位叫洪峥嵘。 这两位门下的弟子方雪恨没有接触过，但通过春芽的话也能猜个大概，或许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吧。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说两句又不会死人。”方雪恨不以为意，好歹是同门，不会因为两句话就找人家拼命吧。 “可是我就是心理不舒服嘛。”春芽觉得没有人可以玷污方雪恨在她心里的形象，谁都不可以！ 春芽刚刚说完，周溪童又来了，他脸色更不好，看样子气得不轻。 “九师弟，那些家伙真的该死！” 周溪童一屁股坐在，三人连成一排。 方雪恨问他：“又怎么了？” “现在烛沧州和洪峥嵘门下的弟子四处传言，是你害死了南离神宗数千弟子，要你血债血偿，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 方雪恨突然皱起了眉头：“是有心人在撺掇啊，这件事恐怕不单单是针对我，更有可能是针对我们师父的。” 周溪童一愣：“不会吧？他们敢把师父怎么样？” “他们是通过我为突破口，如果师父知道了，会不会允许他们动我？如果不会，势必会引起冲突！” 方雪恨眼神一冷：“这种事情不会平地而起，一定有人在背后搞动作。” “那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周溪童想不明白：“南离神宗已经这样了，难道还嫌不够惨吗？如今还要内讧？” “南离神宗可能没什么好处给他们，但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方雪恨看向山外：“洛仙子回到扶山之后四方俱寂，既然他们是冲着南离塔下的古战场来的，那就不可能轻易放手，或许策反我们自己人引起内讧，不失为上策。” 不止方雪恨一个人猜到了，连采蘩也猜到了，但人言可畏，她也不能忽视众人的呼声。 采蘩将三大长老叫了过来，针对外面的流言商议解决办法。 “南陵，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采蘩看着他，他是三人中头脑最灵活的人，深得采蘩信任。 南陵沉思良久，艰难道：“方雪恨带走洛仙子，这确实是事实，但要说错全部在他，也不合理，毕竟洛仙子愿意跟他下山谁也没理由阻拦。” 承镜闻言说道：“我觉得是有心人在故意挑事，一定要查出来严办，将这股歪风邪气镇压下去，杀鸡儆猴。” 冰骨意外地同意承镜的说法：“南离神宗已经经不起风浪，若此时同意了他们的说法将方雪恨斩杀，先不说闵白衣同不同意，就是洛仙子也不会袖手旁观。” 采蘩没有说话，等着他们说完。 南陵皱着眉头：“洛仙子虽然实力超绝，但她毕竟不是南离神宗的人，如果我们要处置方雪恨，想必她也没有理由插手吧？” 采蘩一动不动盯着南陵，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南陵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宗主，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要以您的决定的为准。” “好，”采蘩点了点头：“那就杀了方雪恨！” 承镜大惊：“宗主，三思啊！” 冰骨虽然与方雪恨曾经有过不愉快，但此时他却坚定地站在方雪恨那边，态度甚至比承镜还要激烈：“宗主，我认为您的决定非常不妥，甚至十分糟糕！您要想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反正是听闻洛仙子与方雪恨的关系匪浅，好像恋人！” 采蘩眼神变了变，她又看向南陵。 “犯了错就要承担错误，虽然洛仙子没有义务保护南离神宗，但方雪恨带走她是事实，这就应该受到惩罚，否则何以平民愤？外面数百弟子都是为南离神宗挥洒过热血的人，他方雪恨为南离神宗流过一滴血吗？” 南陵的态度也异常坚决，与冰骨起了正面冲突。 此时突然有人敲响了门，承镜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烛沧州站在那里。 “宗主，”烛沧州走进来，朗声道：“我听说洪峥嵘门下的弟子四处散播谣言要追究方雪恨的责任，我认为此事非常不妥，请宗主尽早平息谣言，还神宗一个清净！” 采蘩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众人，众人也看着她，都不明白她笑什么。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三章 借刀杀人 “好了，让我想一想，你们先散了。”采蘩轻飘飘地一句话遣散了众人，也没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采蘩出了宫殿之后走向坠魂峰，峰顶洛仙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吹着风。 “怎么样？”洛仙子问采蘩：“看出来了吗？” 采蘩有点心痛，说：“原本我以为这些都是门下弟子之间的矛盾，没想到却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引起内讧。” “谁？”洛仙子也很生气，她忍不了别人拿方雪恨说事：“把他揪出来，让我杀了他。” 采蘩阻止了她的想法：“这件事交给我吧，南陵是一个比较公正的人，他只说要处罚方雪恨，却没说怎么处罚，而冰骨虽然表面上不同意，但口口声声提及你与方雪恨的关系，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南陵那个家伙就是太老实了，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冰骨撺掇的，那个家伙一直都不安分。” 洛仙子这话带有一定的个人偏见，毕竟冰骨曾与方雪恨有过节，让她先入为主。 采蘩虽然没给出答案，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三王之间早有矛盾，这件事目前我能肯定的是烛沧州有嫌疑，至于洪峥嵘嘛，他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不是洪峥嵘门下的弟子散播的谣言吗？怎么他还是冤枉的？”洛仙子很不理解。 采蘩没有解释，只是说：“这件事方雪恨没有错，但为了平息谣言，给所有弟子一个交代，我必须要惩罚他，但不是冰骨所说的杀他，我想先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惩罚他好一点。” 洛仙子也能理解作为宗主，采蘩的确身不由己，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为方雪恨不平：“要不就禁足一年吧！” 采蘩笑了：“你这样子做会不会把矛盾扩大啊？” “那怎么办？反正我不准你伤害他！”洛仙子耍起了小性子：“还有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这种人必须清理出去。”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采蘩看着她：“不论我怎么惩罚方雪恨，你都不要插手，行不行？” 洛仙子咬了咬牙：“行。” “对了，你和他是不是真的……” 洛仙子俏脸一红：“你说什么呀！” 采蘩笑呵呵地走了，走时还说了一句：“当年李昭临来扶山你俩还斗嘴怄气，转眼之间你却成了人家的儿媳妇，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方雪恨并没有把外面的谣言放在心上，他这些天一直蹲在火炉旁边守着长生令，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他听孔三说过长生令可以保人神魂永生不灭，但毕竟是传言，不亲眼见到都不可信。 方雪恨正看着火炉出神，一阵脚步声突然将他惊醒。 “纪川流，你怎么来了？” 纪川流的精神不太好，他走到方雪恨身边坐下：“我来看看你，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你倒好，躲在这里炼起了丹。” 方雪恨毫不在意地笑道：“随他们说去吧，如果言语能杀人，还用剑做什么？” “喏，这个给你。”纪川流递给他一个包裹。 方雪恨接过来：“这是什么？” 纪川流说：“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方雪恨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副带血的拳套！ “这是……” “严澹死了，他把这个留给你，希望你能发扬拳术的光辉。”纪川流之所以精神不好，就是因为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孤独地活着。 方雪恨心情沉重，他将拳套好好收起来，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却格外醒目。 纪川流突然说：“你知不知道水连山叛变了？” “什么！”方雪恨大吃一惊，水连山给他的印象还不错，看上去比较淳朴，怎么会突然叛变？ “他现在加入了银霜宫，听说他家里与银霜宫的关系匪浅，不过好在他没有参与围攻神宗，还算有点良心。” 方雪恨心里十分感慨：“人各有志，只要他不对昔日同门下手，我不会怪他，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方雪恨犹记得二人曾约定互换秘术，不曾想如今已然形同陌路。 “我走了，”纪川流站起身：“虽然言语不能杀人，但有时候言语的力量比刀剑还要可怕，你好自为之。” 纪川流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的话还是让方雪恨多了一个心眼，难道真的有人想要对付自己？ 方雪恨让小薇帮忙看着火炉，他则一个人走向演武场。 “九师弟，你来了！” 演武场上人很多，都围绕着告示栏。 “怎么了？”方雪恨看周溪童很急迫，便好奇地问。 周溪童把他拉到一边：“宗主下了命令，针对你私自带走洛仙子一事，凡是心中不忿的弟子都可以找你单挑，内门弟子和精英弟子也在此列！” 方雪恨一怔，单挑这个词在大唐就相当于生死决斗，宗主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就为了平息民愤就把自己给抛弃了？ 方雪恨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来，我接着便是！”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对南离神宗产生了一丝失望。 远处，一名女子缓缓朝方雪恨走来。 “九师弟，顾轻瑶来了，看样子她是来找你的。”周溪童有点怕顾轻瑶，可能是心虚吧，毕竟那是他的梦中女神。 顾轻瑶走到方雪恨面前交给他一本手札：“师尊让你好好看看这个。” 方雪恨莫名其妙，他将手札揣进怀里，问周溪童：“八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唉，你别提了，自从断了一条手臂之后他整个人一蹶不振，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除了那天找你喝酒，我就没见他出过门。” 周溪童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方雪恨能察觉到他的变化，心态成熟了很多。 “我去看看他。” 方雪恨确实对南离神宗有一丝愧疚，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以死谢罪，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来到苏独未的房门外，方雪恨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八师兄，在吗？”方雪恨再次敲响门，这一次门终于打开了。 苏独未蓬头垢面，眼中布满了血丝。 看到方雪恨，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九师弟，快进来！” 苏独未把方雪恨拉进屋，他神色兴奋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方雪恨一愣：“什么东西？” 苏独未走到一盆植物面前，并拢双指划出一道剑气，植物立即干枯，没有丝毫生机。 方雪恨惊道：“八师兄，这是你的枯荣剑法吗？” 苏独未笑着说：“不，这不是枯荣剑，这是寂灭剑。我已经忘却了生长，从此只有无尽的死亡。” 方雪恨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才变成这样子。” “这样子有什么不好？”苏独未反而说：“南离神宗安稳了那么多年，不经过战火的洗礼总有一天会衰败，指望别人护佑，那还修什么行？回家种田算了！” 苏独未虽然看上去很邋遢，但精气神却很振奋：“我斩断枯荣，只留寂灭，就是因为经过了死亡的洗涤，彻底明白了死亡的真义。” “只有心死，才是真的死。” 苏独未看着方雪恨，双目炯炯有神：“我这一剑，专门杀心！” 苏独未变了，变得有些极端，方雪恨不知道是好是坏，但目前看来至少他的境界提升了，实力增长怎么也不能算坏事。 “五师兄说你一蹶不振我还很担心，现在看到你没有颓废我就放心了。”方雪恨说：“不过有时间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不能老关在屋里。” 苏独未咧嘴一笑，算是答应了方雪恨。 现在只剩下两位师兄，方雪恨不想看到他们再出现什么意外。 若说方雪恨有罪，那也是因为李途穷等人的死让他内疚，至于其他人，方雪恨不是圣人。 采蘩的告示很快就传遍了南离神宗，几家欢喜几家愁，作为当事人的方雪恨此时却躲在屋里，看着顾轻瑶带来的手札，心情十分复杂。 手札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许多人的名字，这些名字都是南离神宗的弟子，每一个名字下面都有详细的注解，是谁的弟子，实力境界如何，擅长的功法是什么等等。 如此详尽的手册，可能也只有采蘩才有了。 有些名字被标注了出来，方雪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至少知道了采蘩并不是真的要牺牲他。 “宗主是要借刀杀人！” 方雪恨陡然明悟，采蘩是想借方雪恨这把刀，杀了那些挑起事端心怀不轨的人。 方雪恨愿意做这一把刀，既然战事因他而起，那么也让他来结束吧！ “等你们找上门挑衅我，还不如我亲自送上门。” 方雪恨拔出落日剑出了门，他在手札上选中了第一个被单独标注的名字，内门弟子，王承。 原本这些人可能与南离神宗共荣共损，但如今南离神宗不一样了，有些人就开始忘本。 采蘩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人，她这一手简直是一石二鸟，既能平息门下弟子的怒火，又能顺手铲除毒瘤。 走到演武场上，方雪恨跳上擂台，大声道：“王承，给我出来！你有种在人后诽谤，有种跟我单挑吗？” 方雪恨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竟然还说别人诽谤？太不要脸了！” “不错，他现在竟然敢主动约战王师兄，那正好让王师兄杀了他，以他之血祭奠同门！”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四章 寂灭 王承在众多弟子的呼唤声中走出来，他眼神阴鸷，对方雪恨充满了杀意。来之前他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指示，一定要杀死方雪恨。 方雪恨死不死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方雪恨死了才会激怒闵白衣，才能使南离神宗乱起来。 王承跳上擂台看着方雪恨：“我没来找你你竟然主动找我，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要以为你夺得了外门第一就能天下无敌。” “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方雪恨看着他，觉得这种人很恶心：“最怕的是不懂得感恩。” “一个不懂感恩的人，永远走不远。”方雪恨的剑高高竖起，气势爆发。 王承得脸色很难看，就像一个小偷被人抓了现场。 虽然方雪恨说得很隐晦，但他却听得明明白白。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有人给了他一大笔玄阳丹，让他做一些事情。一枚玄阳丹所蕴含的元气相当于一颗极品元石，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要知道方雪恨拿到外门第一，宗门也只赏赐了十枚玄阳丹。 王承不知道方雪恨是否得知内情，但仅凭他刚才的话，王承就决心不能让他活着。 “逞口舌之厉有何用？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内门弟子的实力！”王承先下手为强，对方雪恨出手。 方雪恨轻轻挥动落日剑：“杀你，我只要一剑！” 王承的剑招很华丽，但方雪恨的剑很快。 擂台四周神宗的弟子们只看到一缕红芒划过，王承瞪大了双眼，瞳孔开始涣散。 “砰！”王承的尸体重重倒下。 “王师兄死了！” 众人大惊，王承好歹是碎丹境修士，怎么会连一招都撑不过？ 方雪恨是有多强？ 方雪恨收剑，不是他有多强，而是手札上已经把王承的功法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的功法有什么破绽也写得很明白，方雪恨根本不需要动脑筋就能轻易将他斩杀。 一剑杀王承，消息很快传遍扶山，有的人对方雪恨的实力感到震惊，原本还想找他单挑的念头迅速打消。 而有的人却更加愤怒，认为王承在对抗敌人的时候付出了那么多，没有死在外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方雪恨罪不可恕！ 方雪恨好像捅了一个马蜂窝，随后不断有人上门挑战，一个比一个厉害。方雪恨并不是每一个都答应，有些人不在手札的记载上，说明只是一时被人教唆蒙蔽了心智，本身并无坏心。 但对于那些在手札上面特别标注的人，方雪恨一个也不放过，他相信采蘩不会冤枉他们，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方雪恨承担的责任，就是替宗门清洗异类。 “方雪恨，敢一战否！” 又一名弟子冲上擂台，这是方雪恨遇到的第十个。 方雪恨看着他：“我认得你，你叫蔡河衷，是洪峥嵘的弟子。” “不错，既然你知道，如果你自裁，我可以留你全尸。”蔡河衷本身是碎丹境七重大修士，在三王弟子中也算厉害。 “不，”方雪恨说：“正因为我知道你跟王承一样收了别人的好处，蓄意挑起事端，所以你要死。” 蔡河衷微微一惊，他做得如此隐蔽难道被人发现了？不过他冷笑一声，只要杀了方雪恨就没人会知道。 “莫非你以为我跟王承一样好欺负？”蔡河衷双臂腾升起一股烈焰，他和严澹一样修的拳术，但方雪恨却依然不放在心上。 “你比王承厉害，”方雪恨说：“可是杀你同样只要一剑。” 方雪恨回忆着苏独未的那一剑寂灭，他抬起落日剑，根本不看蔡河衷的攻击，因为蔡河衷一出手他就知道破绽在哪里。 “寂灭。” 这一剑不留生机，蕴含无尽死气。 方雪恨的这一剑与苏独未不同，他这一剑蕴含了洗心剑法的味道，又融合了斩龙式的威力，一剑之下，所向披靡。 蔡河衷根本不知道方雪恨的剑气是怎么穿透自己的封锁临身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剑气已经在他的腹部割开了一道口子。 “怎么会这样？” 蔡河衷大惊失色，他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慢慢消失，肌肤开始枯萎！ “啊！” 蔡河衷抓出一把玄阳丹塞进嘴里，却依然抵不过生机消失的速度快。几个呼吸之间，他全身连血液都干涸了，只剩下一层腐朽的皮包骨，死相极其凄惨。 方雪恨跳下擂台，看都不看他一眼。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他们看向方雪恨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就像看着一个魔头！ 回到住处，方雪恨直接将自己关在屋里，他要研究下接下来的战斗。 方雪恨翻开手札，上面的名字一个个被他划掉，最后还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叫许之物，一个叫季央。 这两人是精英弟子，至今未曾露面。 南离神宗的精英弟子有个标准，至少在碎丹境九重以上。 看着手札上采蘩的描述，两人都有很强大的实力，季央甚至是碎丹境巅峰，与李途穷的实力相当。 李途穷的实力如何方雪恨深有体会，讲道理他目前除非动用镇龙玺否则根本打不过，但是采蘩特意写了一条，对付季央要用到元魂石！ 元魂石是方雪恨夺得外门第一时得到的赏赐，他一直不清楚那个东西的作用，看了手札之后他才发现，那个东西竟然蕴含神魂之力。 落日剑的剑魂具有很强大的神魂之力，所以方雪恨的斩龙式能够杀敌于无形。 “这元魂石怎么用？” 方雪恨仔细思考着，他将元气注入其中，突然一股神魂之力进入脑海，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原来这种石头可以壮大神魂，果然神奇。不过宗主为何要叫我利用元魂石？难道季央的攻击手段会针对神魂？” 这是方雪恨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如果季央能攻击神魂，那么方雪恨就很需要这个东西。 “不知道这十枚玄阳丹能不能将我的实力再提升一个境界。”方雪恨一直没动用这些玄阳丹，就是因为他知道玄阳丹的可贵。 但如今他面临两位实力超强的高手，不得不将玄阳丹炼化。 十枚玄阳丹就相当于十枚极品元石，十分珍贵。 元石一直把控在大唐圣庭手中，其余宗门为了不受控制才炼制了玄阳丹，但玄阳丹的造价比元石高太多，所以比起极品元石更为珍贵。 “轰！” 玄阳丹在方雪很腹中炸开，一股精纯的元气顿时充斥全身，那种畅快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长啸。 “再来！”方雪很一口气将剩下的玄阳丹全部吞服，他顿时憋红了脸，体内不停的爆炸声让他差点内出血。 “我靠，莽撞了。”方雪很好不容易压制住翻腾的肺腑，顿觉一阵虚脱。 小薇听到屋里的动静，在外面使劲敲门：“公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放心！” 方雪很回了一声，他站起来，手臂一挥，一股元气爆射而出，将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碎丹境六重，哈哈，爽！” 十枚玄阳丹直接将他的实力提升了一个境界，果然厉害。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严澹送给他的拳套，戴在手上。 感受着那股澎湃的力量，方雪恨突然有信心斩杀季央。 “公子，开门呀！”小薇感到屋子震动，急得不行。 方雪恨只好打开门：“没事啊，你看我好好的！” “哼，还说没事！”小薇气鼓鼓地指着墙上的大窟窿：“这个是怎么回事，你想把这里拆了吗？” 方雪恨尴尬一笑：“不怕，我待会儿就把它堵上。” 小薇这才绕过他，噘着嘴说：“晚上吃白菜。” 方雪恨一阵郁闷，现在不能惹她生气，一生气就没肉吃，只有开水煮白菜。 “小薇，我想喝酒了。” 方雪恨嚼着大白菜，味同嚼蜡，心情十分郁闷。 “没有！”小薇也吃着大白菜，但她吃得很香。 “小薇，你的实力进展怎么样了？”方雪恨自从教了她《真仙体道录》之后便没再过问，也不知道有没有起色。 小薇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桌顿时出现蛛丝般的裂缝，瞬间布满了桌面。 “我靠，可以啊你！”方雪恨大喜：“只用纯粹的肌肉力量就能达到这个效果，你炼皮境大成了？” 小薇砸吧着嘴：“没有，就差药材洗个澡了。” 方雪恨哈哈一笑：“那不是洗澡，那是洗筋伐髓！” “你放心，过两天我就找洛仙子，让她帮你收集一些药材，很快你就能突破到炼骨境了。” “有什么用？”小薇不是很高兴：“就算到了炼骨境，还是打不过别人。” “怎么会？炼骨境大成相当于化气境巅峰的修士，放在青州很了不起了。”方雪恨很高兴，没想到小薇自生自灭进步还不慢，如果一心修行的话，速度会更快吧。 “可是你的敌人都那么厉害，就算我炼骨境大成也帮不了你，何况我现在还是炼皮境。”小薇有些委屈，她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拖油瓶，不但帮不到方雪恨，还总要方雪恨照顾她。 “慢慢来嘛，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你的进步比起很多人都快了。”方雪恨安慰了一下她，此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小薇，有人来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方雪恨放下筷子抹了抹嘴，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 来人是许之物，方雪恨这些天的举动已经让他们明白，他们是被人盯上了。 他们，就是接受了别人贿赂的那批人。 许之物来主动找方雪恨，目的也很简单，杀了他，只要杀了他，自然会引起闵白衣的震怒，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与闵白衣对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有人还专门给了许之物一粒丹药，这粒丹药能够在短时间能将他的境界提升到碎丹境大圆满！ 许之物站在方雪恨的门外，服下了丹药，他浑身热浪翻滚，连眼睛都红了。 方雪恨打开门，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方雪恨，你今天必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五章 悟魂 许之物甚至都没有征得方雪恨的同意就已经出手了，药效不等人，他耗不起。 方雪恨觉得这家伙还真不讲究，见面就杀，也不说两句场面话，杀杀对方气势之类的。 “唰！” 一道剑光冲天起，许之物红着眼，十分凶狠。 “干嘛这幅模样？”方雪恨落日剑出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与你有夺妻之恨呢！” “少废话，受死。”许之物手中的剑极快，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翻飞一道道剑气射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封锁了方雪恨所有的退路。 “垃圾！” 方雪恨早就清楚他的功法破绽在哪里，他连退数步，然后高高跃起：“吃我一剑。” 许之物没想到方雪恨能够轻松突破他的剑气封锁，大惊之下横剑格挡，却被方雪恨耍了！ 一丝红芒不知何时出现在许之物身边，锋利的剑气直接斩穿了他的腹部！ “想不到吧？” 方雪恨落下来，他对大衍剑残片所蕴含的大道法则领悟更深了，“攻”之一字虽然看似简单实则变化万千，就如卫北岭的《九变剑典》一般，剑气只是一种表现形式，而这种形式可以随心而变。 方雪恨越是领悟这种法则，越是明白仇浩荡当初为何只说一个攻字。 这种大道法则，就是为了进攻。 方雪恨有时候也在憧憬，大衍剑蕴含五十种大道法则，如果全部领悟，那该是何等景象？ 可惜他现在只有一块残片，不能实现这个梦想。 “噗嗤！”肌肤撕裂的声音竟然慢了一些，直到痛楚传来，许之物才发现他已经被方雪恨斩断了身体，成了两截。 许之物很惊恐，他突然明白了方雪恨为何总是能够战胜那些内门弟子，一切都是因为他事先洞悉了他们的弱点！ 就连他这个精英弟子也不例外，被一剑斩杀！ “季央……”许之物很想告诉季央，提醒他一下，可惜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季央远在演武场另一侧的房中，他已经知道许之物虽然服用了丹药提升境界，还是被方雪恨一剑斩杀。 他和许之物约定好了，如果许之物死了，他替他报仇。 可是在他们看来，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 季央了解许之物的实力，比谁都深，可惜他不了解方雪恨，有采蘩支撑！ “咔嚓！” 许之物走之前，和季央喝了一壶酒，把自己的魂牌交给了他。此时季央拿着魂牌，已经碎裂！ “方雪恨！”季央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并不是他和许之物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他这一瞬间同样明白了方雪恨为何能屡战屡胜！ 不需要许之物提醒，凭季央的头脑已经想到了那种可怕的结果！ “原来是宗主要我们死，可笑我曾经还对她抱有一丝希望。”季央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也罢，既然她已经知道，就算我杀了方雪恨，也难逃一死，不如死之前，拉一个垫背！” 季央仰头猛灌一壶酒，喝完之后将酒壶扔出窗外，他拿起桌上的剑，直奔方雪恨住处。 方雪恨杀了许之物之后就知道今晚恐怕不会轻易过去。 宗门高层对这件事早已达成共识，没人会来阻止。 方雪恨抬头看着天空月明星稀，突然很想念周小渠。 “心好累，好想回到过去。” “小渠儿，你在哪里？” 有人说男人走到哪里都是漂泊，而女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方雪恨心中那个女人此刻在哪里？他的家又在哪里？ 方雪恨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一股强大的杀气临近。 “你来了。” 方雪恨没等太久，季央没让他失望。 “我很好奇，”方雪恨看着他：“为什么要选择背叛？” 季央突然笑了：“问这个问题，表示你很幼稚。” “世界上无所谓背叛，只是每个人的路不同，”季央难得话多一次：“就像你，你身为三王弟子，一步登天，而我们，却要一步步从外门弟子做起，好不容易爬到精英弟子的行列，原以为能够高人一等，却依然被你们瞧不起。” “你们有强大的师父专门指导，我们就只能自己摸索，你们有许多资源可以利用，我们连获得赏赐的机会都要争个头破血流！” 季央发泄着心中的郁结之气：“你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玄阳丹吗？整整一百枚！就只有一个要求，杀了你。我在南离神宗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枚玄阳丹！” 方雪恨自嘲地一笑：“没想到我这么值钱，恐怕你们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吧？” “你说得没错，你当然不值一百枚玄阳丹，但是闵白衣值啊，更何况闵白衣死了会引起南离神宗人心大乱，甚至南州五王也会因此分崩离析，大唐圣庭也会跟着大伤元气！” 季央的话让方雪恨头皮发麻，他终于知道，这件事恐怕并不简单。 那些想要他死的人，或许不是表面上的敌人！ “到底是谁在下这盘棋？”方雪恨不禁问道。 “你太瞧得起我了，”季央笑容有些苦涩：“连我都只是一枚棋子，我能知道谁在下棋吗？” 方雪恨想想也是，季央的实力虽然在碎丹境巅峰，是货真价实半只脚踏进气海境的强者，但落在那些大佬眼里依然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出手吧，”季央看了看天空：“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但方雪恨的心中却覆盖着厚厚的阴霾。 “我修的傲世剑典，想必你很清楚了吧？”季央的剑缓缓拔出：“我知道你一定清楚，所以我今天不用傲世剑典上的任何招式。” 方雪恨也明白季央看出了他屡战屡胜的奥秘，他不觉得可耻，对待敌人，没有可耻。 “这一招，名叫如初。” 季央挥剑，剑光划破了黑夜，绽放出一丝刺眼的白芒。 “如果人生只如初见，如果能回到当初，那该多好？我宁可不修行。” 季央的剑意很悲壮，就像明知道赴死却还要硬着头皮上。 方雪恨微眯着眼，他从那一丝白芒中看到了很多东西，有亲情，有爱情，也有生死离别。 看来，每个人都有故事。 “斩龙！” 一剑对一剑。 如初之光越过，方雪恨的脑海一阵炸响。 果然，熟悉的神魂攻击！ “嗡……” 方雪恨头脑轰鸣，好在他吸收了元魂石，虽然神魂依旧被剑气所伤，但并不致命，他只是摇晃了几下身体，便恢复如初。 “你！” 季央的神色大变，他的脑海很痛，他万万没想到，方雪恨竟然也会这种招数！而且攻击力丝毫不弱。 季央没有元魂石，他的神魂比方雪恨弱，所以他被这一剑斩龙式伤得很重，差点身亡！ “碧水长天！” 方雪恨再祭出一剑，碧水长天，是对季央最后的尊重。 滔天剑光在季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奔腾而至，似千军出动，如江河成海。 “噗噗噗！” 剑气穿透季央的身体，直接将他斩杀，没留下全尸。 方雪恨拄剑而立，十分虚弱。 “嘭！” 随着季央残躯倒下，小薇飞奔出门，紧紧搂着方雪恨。 “小薇，我有点冷。” 方雪恨嘴唇铁青，神魂受伤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比身体上的创伤更痛苦。 “我们进去，进去就不冷了。” 小薇搀扶着方雪恨回屋，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方雪恨浑身颤抖，脑海中好像有人打架一样，头疼欲裂。 小薇一咬牙，自己也钻进被子，紧紧拥着他，让他感受到一丝温度。 天好不容易亮了，一丝曙光洒落在扶山上，好像充满了生机。 “小薇，地震了吗？” 迷迷糊糊中，方雪恨睁开眼，发现床榻摇晃得厉害，有点天旋地转。 小薇也睁开眼，她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动。 “啊，地震了！” 小薇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跳起来，拉着方雪恨飞快地冲出屋子，发现山峰都在颤抖！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声响过后，天地终于恢复了宁静。 “什么情况？” 方雪恨心想不会真的地震了吧？ “洛仙子来了！”小薇指着天上的人影，正是洛仙子的紫色长裙。 洛仙子降落到方雪恨面前，她脸上挂着笑容，好像根本没有被刚才的地震吓到。 “你感觉到了吗？刚才地震了！”小薇惊慌失措地拉着洛仙子，方雪恨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竟然情同姐妹了。 洛仙子掐了一下小薇的脸蛋：“那不是地震，是采蘩突破了。” “宗主破境了？”方雪恨大吃一惊：“这么厉害？她现在是什么境界？” 洛仙子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愧疚，是因为她和采蘩达成的协议，让方雪恨经历了一段生死战斗。 “她突破了气海境，达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洛仙子说：“其实她早已是气海境巅峰的修为，只是一直没有悟透关键的那一层，所以拖了这么久。” “气海境之上？是什么层次？有你厉害吗？” 方雪恨就像一个白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气海境之上就是悟魂境呀，领悟了神魂之力，让她的攻击更加犀利。”洛仙子耐心地说：“我不一样，我没有境界，我在扶山无所不能，离开扶山，你也看到咯。” “嗯，没有境界才是最高境界！”方雪恨笑看着她，多日不见好像又漂亮了一点。 “从今天起，恐怕南州局势要有所改变了。”洛仙子意气风发地说：“采蘩达到悟魂境，足以震慑天下！” “那就太好了，这些年南离神宗被人打得跟孙子似的，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方雪恨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感觉压抑，外面的敌人无数连走出扶山都步步惊心，这种日子真的不是滋味。 现在采蘩突破了境界，想必能够再次力压群雄，让南离神宗回到正轨，再也不用因为梁白月的死而处处受制于人。 很快采蘩破境的消息就传遍了扶山，如此大振士气的事居然有人不高兴！ 不仅不高兴，还满面愁容！ 采蘩依然是那一袭紫色长裙，她行走在演武场上，脸色波澜不惊。 她的前方，站着一名老者，惊疑不定。 “宗…宗主！” 烛沧州突然跪下，不停地磕头：“宗主饶命！我一时利欲熏心蒙蔽了心智，请宗主给我一次机会！” “哼！你这个狗东西，还有脸求饶吗！” 说话的是洪峥嵘，因为烛沧州的教唆，他损失了一名弟子！ 采蘩看着他，很痛心：“你在南离神宗也快两百年了吧？我记得当年梁白月还专门对你说过，贪心害死人。” 烛沧州闻言头磕得更凶了，地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六章 天晴 “宗主，饶我一次，我保证从此以后对神宗一心一意，否则天打雷劈！”烛沧州抱着采蘩的脚，不停地哀求。 “滚！”洪峥嵘一脚踢开他：“别玷污了宗主的脚！” “宗主，杀了他吧！这种祸害万不可留！”洪峥嵘真的很气，他好好的弟子被这个家伙教唆叛变，他的脸都被丢尽了。 三位长老也闻讯赶来，同时过来的还有闵白衣，他虽然对最近发生的事一直没有过问，甚至连方雪恨连战数天，也没有插手，就是因为他了解采蘩，采蘩也了解他。 看着烛沧州的模样承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冰骨则欲言又止。 南陵说：“宗主，烛沧州虽然有罪，但毕竟没有给宗门带来伤害，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采蘩与闵白衣眼神交流了一番，闵白衣没有说话，但心里同样巴不得烛沧州死。 采蘩对南陵说：“你仁慈宽厚，但有些人却不是这样，冰骨，你说呢？” 冰骨一震：“一切以宗主的决定为准！” 采蘩深深看了一眼冰骨，后者心里发毛。 “烛沧州，你自行了断吧，我不想杀你。”采蘩宣判了他的死刑。 烛沧州陡然从地上跃起，他满脸狰狞：“凭什么！你凭什么主宰我的生死！” 说着他竟然一声大喝，直接向采蘩出手！ “找死！” 采蘩没动，眼皮都没眨一下，反倒是南陵和承镜第一时间出手，直接将烛沧州重创，没让他接近采蘩。 洪峥嵘提着剑扑过去，一剑刺向烛沧州的心口：“去死吧你！” 采蘩摇了摇头，当着众多弟子的面杀烛沧州，就是为了震慑人心。 烛沧州死在洪峥嵘剑下，仿佛十分不甘，死不瞑目。 采蘩飞身跃上演武场前方的看台，扫视着众多弟子，道：“南离神宗一千八百年，始终强调修心，若是你们有人觉得与南离神宗的意志不符，可以选择离开！但留下的人，必然是德行双修，品格过硬的人。” 说完她故意看了一眼已经凉了的烛沧州的尸体，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到所有人散去，采蘩走到冰骨身前：“你跟我来。” 冰骨心里七上八下，他跟在采蘩身后，也不知道采蘩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坠魂峰之巅，采蘩终于停下了脚步。 冰骨感受到大风呼啸，觉得心里很冷。 采蘩转身看着他：“是谁找的你？” 冰骨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子：“宗主，我……” “是谁找的你！” 采蘩突然大喝，让冰骨吓得一阵哆嗦。 看着采蘩杀气凛然的样子，冰骨突然老泪纵横：“是李灵尧！是他找的我，他知道了方雪恨的身世！” “啪！” 采蘩一巴掌扇在冰骨脸上，顿时浮现出五根指印。 “你身为南离神宗的长老，难道就这点骨气？”采蘩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冰骨跌倒在地上，任由采蘩打骂都不还口。 “砰！” 采蘩一脚将冰骨踹了个趔趄，让他坐都坐不安稳。 “李灵尧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你这是要助纣为虐意图谋反吗！” 冰骨失魂落魄，他当然知道，可是李灵尧许诺他国师之位，让他无法拒绝！ “我告诉你冰骨，”采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圣皇早已将镇龙玺赐予李昭临，就算圣皇死了，也轮不到他李灵尧继位！” “你别以为李昭临这些年被禁足昭临宫就是被罢黜，她一直都是圣皇最器重的长公主！” “方雪恨是李昭临唯一的骨肉，你以为你杀了他就能得到李灵尧的许诺？你太天真了！” 采蘩实在气得不轻：“李昭临手下不仅有整个巢氏，还有濮阳世家，有梵天楼，有藏心殿！李灵尧拿什么跟她对抗？你的行为只会将南离神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宗主，对不起！”冰骨一大把年纪，却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采蘩忍了又忍，最终开口道：“你我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战斗，才有今日的南离神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不及一个虚无缥缈的国师之位？” “我糊涂啊！”冰骨无地自容，连祈求采蘩的原谅都做不到。 采蘩不忍看他这副模样，转身背着他：“你一句话，让烛沧州以死收场，让南离神宗损失无数前程大好的弟子，我不杀你，但从今以后也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宗主！” 冰骨几近崩溃，后悔不已。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采蘩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冰骨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想了一会儿，边哭边笑。 突然，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随后一头栽下坠魂峰，自杀了！ 采蘩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脸上滑落两行清泪。 一天之内，南离神宗损失了一王一长老，可谓是元气大伤。 一剑派等势力三年围剿都没有取得此番成就，李灵尧一句空口承诺却做到了！ 采蘩下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南离神宗的弟子发现原来游荡在扶山周围的那些人不见了。 随后又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南州丁家的一名气海境巅峰的长老死了，丹霞山半边山被人一剑削掉。 一剑派的梁画堂被斩断一条胳膊，最后关头微生寒出现才保住他的性命。 银霜宫那位老古董陡然宣布闭关。 …… 方雪恨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很惬意。 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和周溪童等人聊天打屁。 “公子，公子快出来！” 小薇大声惊呼，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干嘛咋咋呼呼的？”方雪恨走出来，看到小薇嘴巴张得极大，能装下一个鸭蛋。 “有东西飘出来了！” 小薇指着天上，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靠！” 方雪恨一下窜过来：“长生令！” 洛仙子说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成的长生令硬生生在炉子里呆了一年，原本方雪恨都以为这东西没戏了，谁知今日竟然自动冲了出来！ “收！” 方雪恨释放出一股元气将它扯下来，火焰顿时熄灭，露出了它的真容。 一枚流转着淡淡光晕的符文静静躺在手心，有一丝温热，很暖和。 “公子，这就是长生令吗？” 小薇十分好奇地拨弄了两下，长生令突然翻身而起，直接窜进了她的眉心！ “我靠，什么情况！”方雪恨大惊失色，长生令居然被小薇给收了？ “公子，我头好晕啊。”小薇眨巴着双眼，突然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方雪恨一阵无语，他当然不担心有什么坏事发生，他只是有点痛心疾首，炼制了一年的长生令，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小薇给收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方雪恨知道这种上古符文都具有一定的本能意识，会自动选择宿主。它既然选择了小薇，说明小薇身上有它需要的或者契合的东西。 把小薇放到床上，方雪恨看她只是陷入了深度沉睡，并没有异样，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来到坠魂潭，看见洛仙子正荡漾着修长的双腿在潭水里洗脚。想到潭水刺骨的寒冷，方雪恨一阵后怕。 “你不怕冷吗？”方雪恨坐在她旁边，看她十分轻松写意。 “不冷呀，你要不要试试？” 方雪恨死命摇头，他再也不想尝试那种滋味。 “能不能帮我找一些药材？小薇要突破炼骨境了，需要一些药材洗筋伐髓。”方雪恨来的目的就是为此。 “没问题，扶山药材很多，我看了你让春芽抄写的《真仙体道录》，上面大部分药材都能在扶山找到，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洛仙子说：“对了小薇呢？她怎么不跟你一起来？她答应了要陪我玩的。” 方雪恨苦笑：“她把长生令吸收了，正昏睡着呢！” “真的啊？”洛仙子也很惊讶：“看来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得到这种上古符文认可的哦。” “我也不知道，等她醒了再说吧，”方雪恨又问：“对了春芽最近在哪里去了？好久没看到了。” “你这个当师父的一点也不关心她，”洛仙子揶揄道：“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不会吧？”方雪恨半信半疑：“春芽不是那种人。” “哈哈，骗你的，你紧张什么。”洛仙子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梨涡：“我让进了南离塔顶层，她在上面修行。” “哦？”方雪恨突然反应过来，南离塔开放只是开放了第一层，上面根本没有开放过，他进去的时候在第一层，如今宇文洛也在第一层，春芽竟然去了顶层？ “那上面有什么？”方雪恨很好奇：“我可以去不？” 洛仙子摇了摇头：“南离塔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功法典籍，第二层是库存丹药，第三层是扶山的灵脉出口，那里有司空南离设置的阵法，超过化气境就进不去。” “灵脉出口？”方雪恨一惊：“岂不是说现在春芽坐在灵脉口修行？” “对，这是我跟采蘩的交换条件！”洛仙子没说拿什么交换的，因为她觉得对不起方雪恨，同意采蘩借刀杀人，让方雪恨受了苦。 “那真是太好了，”方雪恨十分高兴：“等她出关，肯定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春芽的天赋很高，我仔细想了一下南离神宗一千八百年除了采蘩之外，没有人的天赋能与她相比。” 方雪恨惊得合不拢嘴，他真的是捡到宝了。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七章 一座城池 “最近外面风云跌宕，你说是不是宗主所为？”方雪恨当然听说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真的是大快人心。 “除了她还有谁？”洛仙子笑着说：“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出去了一年，我想她也快回来了。” 当方雪恨他们谈及采蘩的时候，采蘩正行走在昭临宫中，她前面带路的，依然是巢轨。 李昭临坐在珠帘后，好整以暇。 “见过长公主。”采蘩微微弯腰，她思量再三，还是要亲自来一趟，以免李昭临心生芥蒂。 李昭临笑着说：“快坐下说话。” 说完她主动掀起珠帘，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绝世容颜，她头戴五彩神凤金步摇，身披大红金缕衣，眼如星眸肤如凝脂，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看上去，与方雪恨有几分神似。 可惜方雪恨没完全遗传到李昭临的优点，比起她还是丑了些。 采蘩坐下之后，看着李昭临：“李灵尧的事……” “你不用说了，”李昭临打断她的话：“这事不怪你，也不怪南离神宗，有的人总是想投机取巧，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李昭临挨着采蘩坐下：“恨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倒是有时候我还要麻烦他。”采蘩也笑了起来：“他的天赋不是最好的，但心性是最好的，我相信他能够走得比别人更远。” “那就劳烦你了。”李昭临点了点头：“李灵尧暗中撺掇了一些人想要谋权篡位，这事圣皇是知道的，只是他现在已经年迈，加上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不能，我要撑起大唐！” 说到此处采蘩明显感觉到李昭临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气势，宏伟而又浩荡。 “大唐虽然疆域万里，但一直有东弱西强，北没南荒的说法，南州在圣庭的牢牢掌控之中，东方最近有点乱，你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按下去之后，还得重塑秩序，让整个东方稳定下来。” “我也曾与闵白衣说过，卜公预言祸从南起，最近大隋王朝那边不断有坏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证明，杻阳山脉虽然是一道屏障，但绝不是固若金汤，届时南州首当其冲，需要扶山那边的支援。” 李昭临一口气说了很多，采蘩全部记在了心底。 “最近南州城外的赤崖岗时常有大修士出没，你让人着手调查一番，若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出手。” 李昭临虽然远在昭临宫足不出户，但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采蘩陪着李昭临说了一会儿话，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强势的女人实则很孤单，日子过得还没有她好。 回到南离神宗，采蘩第一时间找到了方雪恨，此时方雪恨正在与周溪童和苏独未喝酒，桌子下面还蜷缩着一个纪川流。 “宗主！”方雪恨看到采蘩直接推门而入，他们顿时放下酒杯站起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被家长抓了现行。 采蘩看这屋里一片狼藉酒气熏天，皱了皱眉头：“方雪恨，你跟我来。” 方雪恨赶紧给周溪童使眼色，让他收拾残局，而桌下的纪川流突然爬了起来，冲到门口一阵狂吐，看得采蘩脸色铁青。 “这下惨了！”方雪恨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宗主会不会发火。 采蘩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没有表现出来，她对方雪恨说：“你去一趟赤崖岗，最近灵宗和一剑派都有弟子出没，好像在探索什么东西，你去查探一下情况。” “赤崖岗？”方雪很一惊，他早就怀疑霸刀门血洗赤崖洞另有隐情，没想到这事已经惊动了采蘩这等大人物。 “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的，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当是历练，一定要小心一些。” 采蘩看着方雪恨：“喝酒可以，不要误了正事，明天你就叫上你那几个酒肉朋友一起前往赤崖岗，算是他们的惩罚。” 方雪恨尴尬地点头，心道采蘩严肃起来的样子真可怕。 看着采蘩离去方雪恨这才如获大赦，等他回来的时候周溪童已经把房间收拾完毕，和苏独未两人装模作样地打坐修行。 “得了吧，人都走了，装也没用了！”方雪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纪川流呢？你们把他藏哪了？” 周溪童哈哈一笑：“八师弟把他塞床底下来了，没办法，这家伙死沉死沉的，抬不动。” 方雪恨一阵无语，心想纪川流遇到他俩也是倒霉。 苏独未问：“九师弟，宗主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让你们每人写一份千字忏悔书，明天一早交给她，否则就把你们吊在坠魂峰上晒太阳！” 两人闻言顿时苦着脸：“这下死定了。” 方雪恨心里乐开了花：“宗主还吩咐我们明天下山前往赤崖岗，你们可别睡过头了，特别是纪川流。” 回到住处，小薇还在沉睡，方雪恨便陪了她一会儿，他拿出大衍剑残片，将一股元气注入其中，发现虽然它的形状不规则像一块废铁，但却能完美发挥剑术，真的很神奇。 “如果是完整的大衍剑，应该很恐怖吧？” 方雪恨心想若有机会一定要将大衍剑复原，那画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第二天一大早，周溪童和苏独未、纪川流三人果然交了忏悔书给采蘩，他们到此还不知道是方雪恨故意整他们。 采蘩看着三人的忏悔书，心里很想笑，但又保持着严肃的样子说：“行了，我原谅你们了，下不为例。” 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觍着脸赔着笑落荒而逃。 方雪恨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四人前往，没想到采蘩竟然把顾轻瑶也派了出来，看来她对此行十分重视。 有了顾轻瑶同行，周溪童就很不自在，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我说五师兄，你今天怎么变矜持了？”苏独未好死不死地问。 周溪童狠狠瞪了他一眼，破天荒没有和他斗嘴，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方雪恨揶揄道：“八师兄，你快别说了，不然五师兄要跟你拼命，老纪，你要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打起来啊！” 纪川流一脸沉稳，认真道：“放心，有我在他们打不起来，他俩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我靠！”苏独未和周溪童一阵大怒。 他们几人有说有笑，唯独顾轻瑶面无表情。 看到顾轻瑶一脸严肃，方雪恨很好奇：“你平时都不苟言笑吗？” 顾轻瑶看了他一眼，脸上肌肉硬生生往两边一扯：“我是不是应该这样？” 方雪恨一怔，无话可说。 看到方雪恨吃瘪，顾轻瑶反而真的笑了：“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自来熟？” “没有没有，”方雪恨压低声音板起脸：“我平时也是很高冷的。” “噗嗤…”顾轻瑶赶紧捂着嘴。 周溪童和苏独未勾肩搭背落在后面，周溪童的眼神好像要杀人。 苏独未拿手肘顶了他一下：“你看九师弟，脸皮厚吃得够，你再这样下去，连汤都没得喝。” 周溪童咬牙切齿道：“我的女神看不上他的！” 苏独未看了纪川流一眼，纪川流说：“这叫做自我麻醉。” 到了赤崖岗山脚下，顾轻瑶和方雪恨两人走在前面。 “听说你来过赤崖岗？”顾轻瑶很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 方雪恨笑着说：“这里以前是赤崖洞的地盘，一个小宗门，一群骗子打着收徒修行的名义收敛钱财被我捣毁了，前几年赤崖洞被霸刀门的人血洗，当时我就觉得他们有什么目的，没想到宗主等人也察觉了，看来应该是有秘密藏在深山中。” 顾轻瑶若有所思：“我们要小心一点，如果真的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说不定会引来一些大人物。” 方雪恨点了点头：“宗主叫我们来查探，说明一剑派和灵宗那些人还没有搞明白，目前来说应该不算危险。” 一行四人上了山，方雪恨算是轻车熟路，但是原本赤崖洞的地盘已经被人占据，山门处还有一些弟子把守。 周溪童趴在草里，像个贼：“怎么办？要不要杀进去？” 方雪恨瞪了他一眼：“杀什么杀，绕后山去！” 一阵悉悉索索，方雪恨五人绕到后山，原本茂密的森林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砍伐一尽，露出了光秃秃的山头。 “这么大一片空地，怎么没人？” 方雪恨站了起来，后山反而不似前山有人把守，后山整片山头全部暴露在阳光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边似乎有个洞！”苏独未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地面有个大坑，赶紧招呼方雪恨他们过去。 “我靠，这个洞是干嘛的？”方雪恨伸头向下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小心！” 顾轻瑶一把将方雪恨拉开，动作飞快。 “啊！” 一道惨叫声从洞里传来，接着方雪恨看到一道剑气和半截尸体冲出地面，摔在方雪恨跟前，血淋淋的！ “下面有人在打架，一定有什么东西。” 方雪恨惊魂未定，若不是顾轻瑶拉他一把，说不定就被剑气所伤。 “看穿着，这人是灵宗的弟子！”顾轻瑶皱着眉：“我们下去！” 顾轻瑶胆子比方雪恨还大，竟然第一个跳了下去。 方雪恨赶紧跟着跳了下去，后面的纪川流等人也不甘人后，纷纷跟着跳进黑漆漆的大洞。 “嘭！” 方雪恨双腿砸进地下，半只脚都没入其中。 “哎呀，拔不出来了？” 方雪恨使劲扒拉着腿，却被死死地陷住没能一下拔出来。 “来，拉我一把。”方雪恨对站在一旁云淡风轻的顾轻瑶说。 顾轻瑶笑得肚子痛，伸手将他拽出来，道：“你看那边，有一座城！” 一座古朴而又破败的城池出现在方雪恨眼前。 城墙多处断裂，歪歪扭扭地倒着一些旗杆。 在城墙外面有一块光幕，将外面的人隔绝开来。 光幕脚下，一群人正在玩命厮杀，刚才那名灵宗的弟子想必就是因为被人追杀，结果只有半截尸体逃了出来。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八章 巨兽镇城 “砰砰砰……” 周溪童和苏独未、纪川流三人先后落下，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我靠，这什么情况？”周溪童瞪大了双眼，不论是城池还是光幕又或者光幕外的惨烈战斗都让他头皮发麻。 “那些人有灵宗的也有一剑派的，还有银霜宫的人！”顾轻瑶很快就分辨出交战的各方，她脸色有些凝重：“看来是为了争夺进入光幕的权利打起来了。” “这家伙竟然也在这里？” 方雪恨看到了意味熟人，他在霸刀门遇见的云修竹！ 顾轻瑶问：“谁？” “云修竹，灵宗的弟子，那家伙很强，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云修竹是方雪恨迄今为止见过同辈中最厉害的人。 顾轻瑶说：“我们先不要插手，等他们打完。” 方雪恨也正有此意，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周溪童说：“九师弟，我们这样坐着很无聊，有没有瓜子？” 方雪恨白了他一眼：“要不我叫前面的人把你带上，一起玩玩？” “我靠，那还是算了吧！”周溪童吓了一跳，前方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死伤无数。 “有人看到我们了。”顾轻瑶突然拔出剑。 方雪恨也站了起来，咕哝道：“我屁股还没坐热呢！” “是你的熟人！” 等走近一些之后，顾轻瑶才认出来，那就是方雪恨刚才说的熟人，云修竹。 云修竹虽然实力高强但此时样子也很惨，衣服破破烂烂脸上带着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他跑过来对方雪恨喊道：“方雪恨，快来帮我一把！” 方雪恨莫名其妙：“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不好吧？” “放屁，”云修竹气道：“那些家伙曾经都参与过围攻南离神宗，你说有没有仇？” 云修竹说的是实话，但方雪恨还想捡便宜呢，不能轻易答应他。 “你那么厉害，还用我帮啊？我刚才从上面摔下来，腿都麻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云修竹气得瞪大了双眼：“你帮不帮？你不帮忙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来找他们寻仇的！” 说罢他就准备扯开嗓子喊，方雪恨无奈赶紧堵住他的嘴：“好好好，我帮你，不过你可要欠我一个人情。” 云修竹转怒为喜：“好，把那些家伙处理了，我请你吃饭。” “吃你妹啊！”方雪恨郁闷地戴上拳套，顾轻瑶站在他身边，后面跟着周溪童三人。 “上。”方雪恨看准了那些一剑派和银霜宫的人，双脚一蹬，弹射过去。 灵宗弟子有了他们支援顿时压力骤减，气势大增。 “杀！” 顾轻瑶的剑很软，是一把正宗的软剑。 虽然剑软，但剑气却很硬，竟然能够斩断敌人的兵器，威力巨大。 周溪童和苏独未一起，周溪童的剑法很奇特，方雪恨发现他不仅能在地上画圈，还能在空中画圈。 一个圈就是一个人，只要被他圈住的人苏独未一剑扫过直接毙命，两人联手竟然威力十足。 而纪川流就不用说了，他本身实力强悍，在场少有人能与他一战。他的剑匣打开，九柄飞剑凌空而立，顿时绽放出一片华彩。 “方雪恨，你顶着，我先歇会儿！”云修竹毫不觉得羞耻，远远跑开。 方雪恨靠了一声，一拳砸飞一名银霜宫的弟子，气得不行。 可云修竹根本没跑远，外面又下来一拨人，他只好又冲回来。 “住手！” 一声惊天大喝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攻击，泾渭分明地各自抱团。 方雪恨一愣，他们竟然只有五个人站在一起。 数名男子刚从外面下来，方雪恨眼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闵白衣！ “师父怎么来了？”周溪童也十分好奇。 方雪恨眼睛眯了眯，他看到了与闵白衣一起走来的，还有荆天刑，丁危楼！ 一群大佬径直走向光幕，研究了一番之后，闵白衣率先说道：“是玄炎阵法，丁危楼，你丁家箭术最擅长以点破面，要不你试试？” 丁危楼冷哼一声，双手虚拉，弓箭凭空而生，携带着七彩之光扎向光幕。 “嗡！” 光幕荡起波纹，很快恢复如初。 丁危楼脸色很难看，再出一箭，比起之前那一箭威力更甚，却依然只是掀起了一片波纹。 “让我来试试。”一名身材十分矮小的男人走过来，他双掌贴合在光幕上，全身发力，方雪恨看到他的双脚将地上踩出一个大坑！ “砰！” 一道气浪炸开，男人竟然被掀飞出去数十丈！ 闵白衣也皱起了眉头，看来这片光幕不太好搞。 “闵白衣，你们宗主采蘩不是已经突破到了悟魂境吗？不如叫她来破了这光幕，大不了让你们先进去一步，如何？” 说话的是荆天刑，他没有出手，他看出来了，就算出手也白瞎，想要打破这片光幕他们的实力不够看。 方雪恨看着他们，心里却在想，这个玄炎阵法好厉害，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布置的，竟然能够抵挡几位王级高手的攻击丝毫不动摇。 闵白衣冷声道：“那为何不见微生寒前辈来破阵？” 荆天刑也不说话了，微生寒现在正与采蘩在一起，同时在场的还有丹霞山和银霜宫、灵宗的几位大人物。 他们在商量重建东方秩序，采蘩如今有这个实力，虽然不足以让他们灭门，但足以震慑各方。 “嗯？好像不对劲呐。” 方雪恨突然看到一只蚂蚁爬过光幕，钻了进去。 他偏着脑袋，走到光幕边上看了看，喃喃自语道：“这个东西好像不需要用蛮力破解啊？” 说着他便将自己气息完全收敛，迈开腿踏进光幕，竟然成功了！ “哈哈！” 方雪恨一下子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冲外面笑道：“你们这群傻逼！” 外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看得见他的嘴唇，好像是说的这句话，众人脸色大变！ 突然所有人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场面极度混乱。 方雪恨撒开脚丫子跑，最先冲进去的人说不定最有收获嘛。他发现此地就像南离神宗那个禁元阵一样，根本无法动用元气，只能靠体力。 “哈哈，这岂不是我的天下了？” 方雪恨已经将《真仙体道录》修至炼藏境，即便没有元气，他的五脏六腑功能也比其他人强，跑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进入此地之后诸如闵白衣荆天行一类的大佬都只能在他后面吃灰。 方雪恨一骑绝尘，很快就冲进了城门。 “我靠！” 方雪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城中满地白骨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偌大的一座城池竟然没有任何建筑，全部被一座巨大的阵法占据！ 地上的阵法流转着光芒，看上去十分骇人。 更恐怖的是阵法上面矗立着五根巨大的铁柱，每一根铁柱上面都有一条方雪恨整个人那么粗的铁链，而铁链的那头，竟然是五头体型庞大的巨兽！ 五只巨兽瞪着比方雪恨脑袋还大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鼻孔里还不停地冒烟。 “各位大佬，不好意思打扰了！”方雪恨呆呆站在原地，朝五头巨兽行了个礼。 后面的人终于赶到，有人没刹住车直接冲进了阵法，阵法顿时腾升起一股青烟，将那人瞬间溶解！ 一滩粘稠的脓水在地上缓缓流淌，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得可怕。 “好吓人啊，”顾轻瑶来到方雪恨身边：“这是什么地方？”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座地下城池，难道就是为了困住这五头惊天巨兽吗？ 这个阵法和外面的光幕都是为了阻挡巨兽出去？ “先看看吧，这里莫非并么有什么宝物，只是一个牢笼？”方雪恨说：“既然如此，还争个屁。” “不对！”云修竹说道：“我师父说了，此地名叫大荒城，是一座远古城池，有无数宝贝，绝对不该是这样！” 闵白衣和荆天行等人都相信云修竹的话，不为别的，就因为云修竹的师父，是秋易荒！ 秋易荒是谁？那是大唐东方唯一一位修行天命之术的大能，他的《三垣斗数算经》已经练到深处，他的推断绝不会错。 “这里可能的确是大荒城，但是宝贝嘛，或许被这些怪物吃了？”方雪恨觉得很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这个阵法溶解了，毕竟刚刚才看到它溶解一位修士，前后不过三个呼吸。 “我来试试深浅。”方雪恨深吸一口气，在顾轻瑶等人担忧的目光中，他拿出一块碎石头，砸向其中一头巨兽。 “啪嗒！” 碎石头敲中巨兽的脑袋，然后掉在阵法上，又是一股青烟冒起来，但是碎石却没有被溶解，完好如初。 “呵呵。” 方雪恨笑了，那块碎石头是古棺所化，锻造大衍剑残片的时候碎裂成了小块，他就知道这东西不一般，竟然连阵法都无法溶解。 可是人体却比不得碎石，方雪恨心想若果他的《真仙体道录》大成或许还可以以身试法，但现在绝对不敢。 “吼！” 巨兽被方雪恨的行为激怒，发出一声咆哮，城墙顿时又被震裂了一些。 “这些巨兽也是宝物啊！” 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白痴？” “怕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人们一阵鄙夷，巨兽全身是宝，你倒是弄死一个看看啊？ 人们突然僵持在了这里，谁也没有办法，似乎大荒城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撤出城，沿着城墙寻找，看是否有其他的通道入内。 方雪恨没走，顾轻瑶和其他师兄也没走，他们想看看方雪恨要干嘛。 “喂，顾师姐，你觉得这个阵法的力量源泉在哪里？”方雪恨蹲在地上，仔细思考着。 所有阵法都有阵眼，阵眼就是阵法力量的源泉，只要破除了阵眼，阵法便不攻自破。 “这里一目了然，似乎并没有隐藏阵眼。”顾轻瑶看了看，这座大城几乎一眼就能看个通透，除了五头巨兽之外别无他物。 “九师弟，你说那五头巨兽会不会就是阵眼？” 周溪童一句话惊呆了众人。 方雪恨惊叹道：“五师兄，你的脑洞很大啊！” “嘿嘿，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也知道不是。”周溪童看到顾轻瑶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苏独未嘀咕道：“难成大器啊！” 纪川流点了点头：“还是修行比较简单。” 周溪童脸一红，恶狠狠地瞪着二人，二人却根本不看他。 “不，五师兄，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趣。” 方雪恨抓了抓头发：“你看，如果我们把这五头巨兽当成阵眼，以五头巨兽的能量来转化成维持阵法运转的能量，以此困住这五头巨兽，你说这个阵法是不是很牛逼？” 几人愣愣地同时点头：“牛逼牛逼！” “哎呀我说真的！”方雪恨见他们不信，便又说道：“巨兽的能量转化为阵法的能量，帮助阵法困住巨兽，这不矛盾啊！” 几人又点头：“不矛盾不矛盾！” “靠！” 方雪恨一声长叹。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七十九章 城要吃人 顾轻瑶噗嗤一声笑道：“你把你自己都说晕了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阵法能够吸取巨兽的能量，那无数岁月过去，这五头巨兽看上去一头比一头精神，这难道不违背常理吗？” 众人齐齐点头道：“顾师姐明鉴。” 方雪恨不死心：“那如果这五头巨兽能够吸收天地灵气，而且吸收的速度比阵法转化它们能量的速度更快呢？” 说完没等众人点头，方雪恨自己先靠了一声。 如果真是那样，无数岁月过去，这五头巨兽早就冲破阵法跑到外面去了吧！ 纪川流突然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这五头巨兽可能真的是阵眼，但困住它们的并不是阵法，而是这五根铁柱！” 纪川流的话惊醒了众人。 “你们看，阵法并不能溶解巨兽，巨兽也个个精神抖擞，说明阵法并不会对它们造成伤害，反而是这五根铁柱，拴着链子，将它们限制住了。” “如果没有了这五头巨兽，这个阵法就失效了！力量的源泉并不在五头巨兽身上，而是在铁柱下面！” 纪川流越说越肯定：“这个阵法，是为了阻止人类的进入！它下面一定有东西！” 方雪恨一拍脑门：“你的意思是阵眼和力量源泉分开了？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阵法？” “不错！”纪川流说：“你看那五根铁柱，正好和地面的图案相呼应，形成了一个交错的五角星，而五头巨兽的位置可以随意走动，只要在外面的大五角星内就可以！” “老纪你脑瓜挺好使啊！”方雪恨哈哈大笑，确实如纪川流所言，一大一小两个交错的五角星分别负责阵眼和能量，简直高明到无以复加！ “可问题来了，”周溪童说：“我们怎么才能破阵？” 众人一阵沉默。 周溪童说：“只要五头巨兽在上面，阵法就破不了，想要破阵就必须斩断链子放走巨兽，可那家伙如此庞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谁敢放它们出去？” “而且能拴住巨兽的铁链比我们人都粗，在这里大家都没有修为，不太可能斩断啊！” 一群人越想越觉得无解，差点没把他们给逼疯。 正当方雪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衣着破烂的赤脚老者走了过来。 “各位小朋友，不妨让老朽来试试？” 方雪恨转头打量了一番老者：“大师，请！” 周溪童悄悄问：“九师弟，这老头儿看上去跟乞丐似的，不是什么大师吧？” 方雪恨踢了他一脚：“你别看他的样子不出众，实际上我觉得他真的有点本事，不说别的，光是他双眼睛，就与众不同。” 众人闻言好奇地看着已经走到阵法边上的老者，他的眼睛竟然流转着星辰！ “我靠，”方雪恨突然想起一个人：“这老头儿不会是云修竹他师父吧？那位天命大师，秋易荒。” 顾轻瑶小声说：“我以前见过一面，真的是他。” 秋易荒亲自到场，方雪恨顿时充满了希望。 秋易荒走到阵法前东瞧瞧西瞧瞧，然后又对着那五头巨兽挤眉弄眼一番，人家根本不理他。 “九师弟，这老头儿不靠谱啊。” 看着秋易荒的举止动作，周溪童和苏独未等人都觉得荒唐。 方雪恨翻了翻白眼，他竟然看到秋易荒朝巨兽吐了一口唾沫！ “呃，我说大师，”方雪恨有点受不了：“您这样行吗？” 秋易荒眨巴着小眼睛，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行，怎么不行？不信你看！” 方雪恨看向五头巨兽，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看个毛啊。”方雪恨心里一阵郁闷，想锤他一顿。 “咦？”秋易荒惊讶：“居然没反应？” 说着他再次准备朝巨兽吐口水，方雪恨赶紧拉住他：“大师，如不咱们试试别的办法？” 秋易荒想了想：“也对，你来吐试试。” 众人一阵恶心。顾轻瑶早已把头转到一边，不敢看。 方雪恨额头青筋暴起，差点就要动手。 “九师弟，你看！” 周溪童一声惊呼，方雪恨循声望去，只见秋易荒刚才吐的唾沫沿着巨兽的脑袋滴下去，啪嗒一声掉在阵法上，两个五角星突然转动，搅起漫天风云！ “吼！” 五头巨兽同时大声咆哮，方雪恨看到中间那个五角星突然开始重新排列，地下显露出一条云遮雾罩的石板路通道！ “吼吼吼…” 雾气从通道中渗出，五头巨兽性情大变，开始不停地挣扎咆哮，似乎想要冲破束缚逃离此地。 “走，下去！”秋易荒冲方雪恨喊。 方雪恨站着没动：“大师，你实力高强，你先请。” “怎么？怕啊？”秋易荒鄙视了他一眼，踩着赤脚踏入阵法，没有任何异常。 “走！”方雪恨赶紧带着人冲进去，但他也不莽撞，谁也不知道这通道那头有什么东西。 秋易荒看着跑得飞快的方雪恨，气得哇哇大叫：“臭小子，你等等我！” 阵法的变化没有瞒过其他人，很快人们就注意到有人破解了阵法，顿时一窝蜂地朝里面涌。 “等等！” 方雪恨突然停下前冲的脚步，惊疑不定。 “怎么了？”顾轻瑶差点没把他扑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方雪恨沉着脸说：“这里可以动用元气！” 所有人顿时沉默。 恢复了实力，不可避免又有一场大战！ “小心点吧，我看这些人一个一个都红了眼，跟着师父一起。”方雪恨看到了闵白衣，他们故意让出通道让那些人先走。 “师父，这里面不再限制元气，如果真有什么宝贝问世，一定会有一番血战。”方雪恨目光扫视着疯狂的人们，心情很沉重。 闵白衣点了点头：“你们跟着我，先看看情况，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还会遇到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秋易荒跑得很慢，好不容易跑到方雪恨身边，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臭小子，你怎么不跑了？” 方雪恨笑呵呵地说：“大师，我不是在这里等你么。”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走吧，跟着我，保证你有肉吃。”秋易荒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抬着头瞥了一眼闵白衣：“小闵啊，你这个徒弟不错，我先借来用用。” 闵白衣心里一喜，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秋大师了。” 方雪恨一脸懵逼，他看了看闵白衣，不明白秋易荒为什么要自己跟着他。 闵白衣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赶快答应。 “臭小子，走吧！”秋易荒昂着头背着手大步向前。 方雪恨对顾轻瑶张了张嘴，说等会儿汇合。 “小心。” 顾轻瑶也用唇语回他。 通道很长很多岔路，秋易荒领着方雪恨绕啊绕，绕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没有任何根基，漂浮在天空中。 “大师，那才是真的大荒城吧？” 秋易荒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不，那是悬空城，连我也没想到古书上记载的悬空城竟然是一座城中城深藏在大荒城下面，看来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那我们进去吧！”方雪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秋易荒却摇头道：“不能进去，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方雪恨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十分难受。 秋易荒眯着眼睛，瞳孔中的星辰再次流转：“这座悬空城，要吃人。” 方雪恨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阵阵惨叫声惊呼声突然传来。 原来是另一个方向冲进悬空城的人，被空气中凭空出现的血盆大口，撕扯咬碎，鲜血乱溅！ “这是怎么回事？”方雪恨看到灵宗的弟子也有一些被咬杀，但秋易荒表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大师，有灵宗弟子被杀，你为什么不管？”方雪恨十分不解，若是换了南离神宗的前辈，肯定不会像他一样无情。 秋易荒说：“你信不信，每个人的命，上天早已注定？” 方雪恨不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信我们打个赌，”秋易荒指着其中一名灵宗弟子，说：“不出一个时辰，他必死。” 方雪恨觉得天方夜谭，吞了吞口水：“赌什么？” “如果他死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他没死，我答应你三件事！”秋易荒斩钉截铁，自信满满。 “好，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底线，我跟你赌。”方雪恨也想看看秋易荒到底是不是有那么神。 秋易荒满意一笑，走了过去。 那名灵宗弟子当然认得秋易荒，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 秋易荒对他说道：“你就在外面，不想死就不要入城。” 那名弟子此时心里已经发毛，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他本就不打算进去了，现在一听秋易荒的话，顿时肯定地点了点头：“弟子遵命！” 方雪恨和秋易荒走到另一侧远远地看着他，此时人们都已经停止了前进，悬空城那些血盆大口也消失了。 “大师，你输了吧？你看他活得好好的呢！” 马上就快过去一个时辰，那名灵宗弟子毫发无损，方雪恨脸上洋溢起胜利的笑容。 “不急，还有十息。” 秋易荒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虽然他能看出那人的生死，但那毕竟是灵宗的弟子，说不心痛是假的。 有些事天注定，秋易荒不是不能改变，而是不敢改变。 十，九，八…… 方雪恨心里默念。 “唰！” 方雪恨还没数到三，一道剑气突然从悬空城中激射而出！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章 另一个我 “我靠，不会吧！”方雪恨睁大了眼睛，剑气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一眨眼就已经到了那名灵宗弟子身前！ “大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此攻击出现？”方雪恨觉得自己好像被忽悠了，他不相信秋易荒真的那么神。 秋易荒脸色并不好看：“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名弟子会死，但怎么也没想到是死于这种方式。” 剑气洞穿了那名灵宗弟子的头颅，同时连带射穿他身后的人群，一击之下，惨死数十人！ 场面冷静了一会儿没有发生异样，有人蠢蠢欲动。 “攻击停止了，大家冲进去！” 经过刚才的那一波攻击，存活的人数越发减少，但他们一股脑向着悬空城冲过去的阵仗还是很吓人。 方雪恨看到闵白衣他们站在另一个方向，两边距离甚远，在空中目光交汇之后，方雪恨读懂了闵白衣的意思，不要冲动。 “大师，我们也去吧！”方雪恨看到所有人都已经进去，而且没有发生异样，他已经按耐不住了，万一再晚点，进去汤都不剩一口就惨了。 秋易荒想了想，道：“再等等吧。” 方雪恨不明所以，他又与闵白衣沟通了一下，闵白衣带着顾轻瑶等人也没有进去，外面就只剩下他们，连云修竹都已经进了悬空城。 “那就再等等吧！” 方雪恨百无聊赖坐在地上，随手摘了一根毛草叼在嘴里，顿时知道为啥宇文洛喜欢这个动作了，真香。 “嗡！” 悬空城突然一阵抖动，却不是什么意外发生，而是里面发生了战斗！ 元气激荡，剑影刀光。 方雪恨终于明白秋易荒为什么要等等了。 就像打牌一样，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 “走！” 等到里面的轰隆之音减弱，秋易荒这才赤着脚向里跑，速度竟然飞快。 “大师等等我啊！” 方雪恨跟着跑进去，闵白衣等人此时也终于动了。 连接悬空城的通道并不长，几乎数个呼吸方雪恨就已经进了城。 悬空城确实是一座城，有城该有的样子。 城不大，比起阵法上面的大荒城还要小一些，但五脏俱全，该有的楼宇建筑都有，甚至有小桥流水，香草鲜花，宛若世外桃源。 唯一的不同是，城里没有人，甚至没有尸骨。 但城中有宝贝，而且很多。 随处散落着碧芽丹和青黄丹，还有无数元石、符咒和兵器。 方雪恨几乎每走一步就能踩碎几颗碧芽丹，踩到一张铺满灰尘的符咒。 甚至有人被散落在地上的元石绊倒。 “大师，这里真的是天堂啊。”方雪恨终于明白刚才为何会发生战斗，谁不眼红？ “走，这些垃圾不要也罢。”秋易荒脸色平静，一脚踢飞一块巨大的极品元石，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雪恨心都痛麻木了，他赶紧像狗吃屎一般扑过去，将那块极品元石揣进怀里。 闵白衣他们也加入了捡宝队伍，但秋易荒始终不曾多看一眼这些东西，他带着方雪恨径直往城里走，而且不走大道，专挑羊肠小道。 曲径通幽，方雪恨越走越觉得诡异，因为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地上的宝物也越来越少。 “呼！”秋易荒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脸色苍白挂着汗珠，方雪恨心想走点路不至于吧？ 他哪里知道秋易荒走的每一条路转的每一个圈都暗含奥妙，一般人根本来不到此地。 他门前面矗立着一座小塔楼，不高，比起三层南离塔还要矮一截，但样式古老，看上去极为神秘。 小塔楼周围长满了杂草，甚至有些已经蹿到了房顶。 “臭小子，现在轮到你出力了。” 秋易荒叉着腰歇气：“去把门打开。” 方雪恨愣了一下，他走向紧闭的塔门，门是木制的，没有上锁，但他用力一推却没有推开。 方雪恨再次发力，这次调动元气灌注在双手，塔门却依然纹丝不动。 “不行啊，我打不开！”方雪恨十分纳闷。 “蠢货，这样就能打开我叫你来干嘛？”秋易荒吐沫星子飞溅：“看到门上的图案没？滴血上去，将图案染遍。” 方雪恨想一拳打碎他的大黄牙，但想了想还是忍了。 他咬破手指按照秋易荒的指示做，很快门上的图案就被他的鲜血浸染，顿时亮起了红芒一闪而过，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么神奇？”方雪恨看着自己的手指：“大师，我的血还有开门的作用啊？” 秋易荒懒得理他自顾自走进去，方雪恨这才看清楚小塔的大厅里，竟然有一尊铜像。 方雪恨愣愣地看着铜像，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什么？走啊。” 秋易荒带着方雪恨朝楼上走，塔楼一共只有两层，第一层很高很空旷，第二层却相对比较低矮。 “大师，还要我开门吗？” 看到紧闭的木门，方雪恨又跃跃欲试。 秋易荒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你先站在那里不要动。” 秋易荒及时阻止了方雪恨提起的脚，门打开了方雪恨看见里面有很多符咒，围绕着四周的墙壁贴得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秋易荒走到屋中间，他脚下浮现出一个六芒星，淡蓝色的光芒流转，看上去十分奇妙。 方雪恨不敢动，远远地看着秋易荒又是打手印又是念咒语，站在六芒星中间手舞足蹈搞了半天。 “阴阳顺逆，星月化一。” 秋易荒提高音量，手印朝着地面狠狠一砸，一道金光顿时冲天而起，刺得方雪恨睁不开眼。 “臭小子，进来！” 秋易荒的声音急切，方雪恨立即冲进六芒星，墙壁四周的符咒陡然凌空飞起，形成一个圆柱将他们包围，形成了一根空心柱。 “闭上眼，别乱动！” 秋易荒提醒他，他连打数个手印在周围的符咒上，方雪恨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将他狠狠往上一扯，若不是秋易荒的提醒他差点忍不住发力对抗。 “轰！” 惊天巨响传遍悬空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被天空的光柱吸引。 “那边！走！” 有人带头顿时激起了群众热情高涨，所有人都朝着光柱的方向奔跑。 而当他们赶到小塔楼时，方雪恨和秋易荒早已不见，整栋小塔楼也变成了废墟。 光柱还在持续，荆天刑和丁危楼相视一眼，化作一道流光冲了进去。 人们看到他俩被光柱传送升天，毫不犹豫地接踵而至。 “咚……” 方雪恨头狠狠摔在地上，撞得他眼冒惊醒。 地上一片光滑，映出了他的倒影。 “大师，这是一面镜子吗？”方雪恨站起来跳了跳，发现如镜子般透明的地面竟然很结实。 秋易荒说：“不错，这就是一面镜子，臭小子，你看前面是什么。” 方雪恨抬头一看，吓得浑身哆嗦。 那是一个人，跟他一模一样！ “见鬼了吧！”方雪恨心惊胆战地躲在秋易荒身后，偷偷打量着远方的自己。 身着大红色精铁战甲，手持一杆长枪，双目紧闭，浑身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 “大师，那不是我吧？”方雪恨觉得太特么荒谬了吧，竟然在这里看到另一个自己！ 秋易荒笑着说：“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方雪恨一怔：“不会吧！” “呵呵，那当然不是你，要是你的话，那你又是谁？”秋易荒走了过去，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个方雪恨的额头，他立即化成一缕青烟，飘然无踪。 “这其实是你想象中的自己，”秋易荒说：“在你的意识深处，你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样子。” 方雪恨茫然地看着他，我自己没想过要变成这样啊！ 秋易荒继续向前，很快，脚下光滑的镜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踏实的山丘。 “走，找个地方躲起来。”秋易荒突然拉着方雪恨躲在远处的山丘中，说：“这下我们就好好看戏，该死的人都会死在这里，一个都跑不掉。” 方雪恨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好奇，也耐着性子躲在山丘后面。 “咻！” 一道光芒突然闪过，方雪恨看到刚才那个自己本已经化成了青烟却又突然重组，变成了一个手戴拳套浑身缠绕着火焰的火人。 火人没有五官，只有无尽燃烧的烈焰。 此时，镜子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是那些在塔楼外的人群进来了。 “死…” 火人爆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飞快地冲进了人群。 一场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荆天刑和丁危楼，还有那个当时想以蛮力破除光幕的矮子，根本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遭到了火人的攻击。 “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雪恨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了。 秋易荒这才缓缓说道：“臭小子，其实这片地方是你方家祖先留下来的，外面那五头巨兽是你祖先的宠物，而那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脚下的那片镜子，其实是他的一件法器，名叫大荒古镜。” “我靠，我祖先？我连我爷爷是谁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厉害的祖先？”方雪恨觉得太特么扯淡了。 秋易荒没理他，继续说道：“知道大荒古镜是什么吗？是上古十大法器之一，也是迄今为止保存最完整的法器。” 方雪恨突然心思一动：“既然是我祖先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收走？” “可以，当然可以！”秋易荒说：“不然我带你到这里来干嘛？” 方雪恨突然觉得不妙：“你不会是想利用我吧？让我得到大荒古镜，然后杀了我坐收渔翁之利？” 秋易荒嘿嘿一笑：“你很聪明哦。” 方雪恨吓了一跳，赶紧离他远远的：“老头儿，你别乱来啊！” “你这臭小子胆子也太小了，这么不经吓啊？”秋易荒鄙视了他一番，才说道：“大荒古镜当然是很多人都想要的，但是恰恰不包括我！” 方雪恨半信半疑，谁会面对如此利器不动心？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一章 危机 “你别那副表情，”秋易荒撇撇嘴：“知道你的祖先为什么死吗？知道你方氏族人为何只剩你一个了吗？” “一切 都是因为大荒古镜！”秋易荒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东西根本就是一个灾星，是一件魔器！凡是得到它认可之人，都要付出血脉的代价，不死不休！” “臭小子，若不是你爹另有奇遇，让你的血脉气息被一股力量掩盖，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方雪恨陷入了沉思，他相信秋易荒的话，若不是逆生符，或许他真的早就死了。 可他更相信另一点，那就是方九项，用他自己的性命让方雪恨活了下来。 方雪恨听他这么一说，再也不想要大荒古镜了，这种东西就该被毁灭才是。 外面的人打得差不多了，火人被彻底打散，也杀死了一些人，场面恢复了宁静。 “看，前面有变化。”方雪恨看到火人散去之后，大荒古镜上面显现出一个鸟语花香的院落，院落里竟然有无数天才地宝，比起之前散落在悬空城地面的更珍贵。 “又要开始抢了，我们也去抢一点吧，过了这茬，就彻底没了。”秋易荒偷偷摸摸地跑进院落，这次活着的人似乎都达成了默契，不再动手，谁抢到就是谁的。 方雪恨动作很快，他抢了十几部功法，连名字都没看清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药材，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先往兜里揣。 人们仿佛蝗虫过境，很快就将院落洗劫一空，甚至连水里的鱼儿也不知道被谁捉走了。 “九师弟！”周溪童兴冲冲地跑过来，道：“怎么样，有没有抢到什么宝贝？” “我靠你这是干嘛？”方雪恨看到他手里竟然提着几片青瓦，他抬头一看，院落房顶的瓦片果然被人揭了！ 周溪童嘿嘿一笑：“刚才顾女神说喜欢这种青瓦，我就寻思着弄几个样本回去，让外面的工匠照着做些。” 方雪恨一阵语塞，这家伙还真是痴情。 “行了，这里没啥好东西了，走吧。”秋易荒说：“原本我是想来见见你那位祖先的，可惜他那尊铜像早已失去了灵性，让我白跑一趟。” 方雪恨这才明白，原来秋易荒的目的是这个。 “不，等等。”方雪恨不甘心，这里是他祖先的地盘，却被别人洗劫了，他决定搞点事情。 “这竟然是大荒古镜！”方雪恨突然故作惊骇地指着外面的镜子大吼：“果然是上古第一法器，大荒古镜！” 他话音未落，就有好几道人影冲了过去。 方雪恨嘿嘿一笑，拉着周溪童跑了。 金色光柱还在持续，方雪恨等人趁机溜了下去，上面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很显然已经打起来了。 闵白衣不知道方雪恨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同样没有出手争夺，而是随方雪恨一起出来。 “你这臭小子太坏了！”秋易荒骂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句话要死多少人？” 方雪恨不以为意：“那些人本就与我南离神宗有仇，死了也不可惜。” “多造杀孽总是不好，小心遭报应。” 他们从悬空城出来，那五头巨兽还在不停咆哮着，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臭小子，当大荒古镜被人收走时，就是这五头巨兽重见天日之时，到时候天下大乱，你说你做得对不对？” 方雪恨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顿时有点怕了，想去阻止那些人疯抢大荒古镜，可此时就算神仙来了，也架不住疯狂的人类。 “走吧九师弟，管那么作甚。”周溪童没心没肺地提着青瓦拉扯方雪恨，他心情十分愉悦。 顾轻瑶走到他旁边：“走吧，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无益，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对付那些巨兽。” 方雪恨心情低落到极致，他不知道五头巨兽到底有多厉害，但光看他们活了无数岁月还那么精神，就知道不是凡物。 若是它们冲向南州城，后果不堪设想。 “走，我得赶紧通知他们。” 方雪恨突然飞奔，他要去通知南州五王，做好抵御巨兽的准备。 他们离开了大荒城，却不知道里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连荆天行和丁危楼这对坚定的同盟都反目成仇，为了争夺大荒古镜而大打出手。 云修竹本来也想争一争，但被秋易荒臭骂一顿之后打消了念头，灰不溜秋地跟着方雪恨他们一起出来。 “师父，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一趟南州城。” 方雪恨心情沉重，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造成生灵涂炭。 闵白衣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有事随时联系。” 告别了闵白衣等人，方雪恨取出地火犀准备赶往南州城，秋易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臭小子，别忘了你欠我一件事，有空来灵宗玩，我带你看星星。” 方雪恨翻了个白眼，谁有兴趣跟你一个满口黄牙的糟老头子看星星！ “方雪恨，我欠你一顿饭，记得来找我，我这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云修竹笑着说：“你来灵宗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方雪恨顿时来了兴趣：“那好，一言为定！” 地火犀一路奔向南州城，方雪恨径直走向归姝的住处，他现在也只能找归姝。幸好归姝在家，她听方雪恨说明来意之后眉头紧皱，上古大荒城中的五头巨兽即将出世，恐怕不那么好收场。 “你先回南离神宗，让他们做好支援的准备，我去通知其他人。”归姝想了想，这事不仅要南州五王出马，还需要圣庭裁断。 方雪恨现在也没时间去卢氏商行找故人叙旧，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南离神宗。 采蘩还没有回来，方雪恨只好找到闵白衣，将归姝的话转告给他。 闵白衣思量再三，道：“这件事不应该是某一个人的事，所有人都应该为此买单，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既然秋易荒能够知道那是大荒古镜，那难免有其他人也知道，就算你不说，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出去，届时结果都一样。”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当然能够明白闵白衣的意思。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回到住处想看看小薇，没想到洛仙子守在门外不让他进去。 “怎么了？”方雪恨不解。 洛仙子笑道：“人家在里面泡澡，你进去干嘛？” 方雪恨恍然大悟：“她要破境了？” 洛仙子点了点头：“已经快了，我听说你们这次下山遇到了一些刺激的事情，怎么样，好不好玩？” 方雪恨一屁股坐在洛仙子身旁：“实在是太刺激了，马上就有五头上古巨兽冲破囚笼重见天日，到时候更刺激。” “哦？”洛仙子皱起眉头：“那可不好玩了。” “是啊，到时候希望少死一些人吧。”方雪恨虽然身为修士但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尊贵，更不觉得凡人有多卑贱，他认为只是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而已，大家其实生来平等。 可因为修士的贪婪引起灾祸，最后要凡人买单，这不公平。 “你放心吧，上古巨兽若是真的出现，很快就有高手出来收拾他们，大唐可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冰山一角哦。” 洛仙子没有方雪恨那么悲观：“这个世界无论经历多少灾难，依然是这个世界。” 方雪恨不太懂这句话，他没想到洛仙子还会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 事实上正如洛仙子所说，大唐并非想象中那么脆弱，它是一个鼎盛王朝，虽然有些宗派不服统治，但哪个王朝没有些二心之人？这很正常。 李昭临在得到归姝传来的消息之后，她连续发出几道指令让巢轨传达下去，四方的目光都开始向南州汇聚。 巨兽出世，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看来，并不算什么灾难，他们想的是如何将这些巨兽收服，据为己有。 可正当他们纷纷朝着南州聚集的时候，南州之南的无尽芦苇荡再往南，杻阳山脉之巅，行走着一人一兽。 这个人不是大唐人，也不是隋人，他头发披肩，身着麻衣，赤着双足，手无寸铁。 他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只有均匀的呼吸表示他是活人。 他行走在杻阳山脉之巅，身边跟着一条黑狗。 黑狗肥硕健壮，长长的舌头吊在外面，唾液成丝。 黑狗浑身萦绕着黑烟，双瞳也有黑色火焰在燃烧。 它肚子咕咕叫，好像是饿了。 “小陆，我闻到了它们的味道，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他似乎在安慰饥饿的黑狗。 “很快，你就能大吃一顿了。” 一人一狗俯冲而下，扎穿了深山老林，扎进了芦苇荡。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南州城，赤崖岗。 三天之后，采蘩终于回来了，她回来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巨兽出世的消息，思考一阵之后，采蘩与闵白衣的意见一致，这件事必须要天下人共同承担。 大荒古镜她不感兴趣，但也不想让别人轻易得到。 所以采蘩再次下山了。 方雪恨心中有愧，死缠烂打央求采蘩带他一起下山，采蘩终于同意，这才让方雪恨心情好起来。 “我们先去一剑派，这件事情谁也别想置身事外，更何况是因为他们而起。”采蘩直接将原罪归咎于一剑派等人哄抢大荒古镜，决心拉所有人出力。 一剑派在扶山西北方，紧挨着南州丁家，也难怪两家会结成同盟。不过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荆天行与丁危楼在悬空城里打起来了吧？ 方雪恨恶意地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可能就要反目成仇了。 采蘩对一剑派的山门很熟悉了，毕竟梁画堂现在变成了独臂剑客还没缓过来。 再次见到采蘩上山，一剑派如临大敌，但好在有微生寒坐镇，他们倒也不是很怕。 微生寒看到采蘩就一阵烦躁，这个女人又强势又霸道，他的实力虽然比采蘩高出一线，但两人品起命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采蘩宗主，梁画堂的胳膊还没接好，你又来了，这次是想取谁的胳膊？你说一声，我亲自送上扶山，如何？” 微生寒的话让采蘩听出他的怒意，但采蘩根本不接茬：“你们在悬空城争夺大荒古镜，导致上古巨兽即将出世，这事一剑派别想置身事外。” 采蘩言简意赅，说完就走，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微生寒。 “妈的，就算梁白月也没这么嚣张！”微生寒突然有点怀念梁白月了，至少那个家伙为人正直又迂腐，相比采蘩更好欺负。 方雪恨跟在采蘩身后一家一家地拜访，采蘩的话如出一辙，只字未变，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态有什么打算。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二章 黑焰滔天 事实上方雪恨知道采蘩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大荒古镜的存在，他们不可能不来！ 微生寒是仅次于灵宗知晓大荒古镜存在的人，他早就把大荒古镜视为了囊中之物，现在被采蘩搞得人尽皆知，他当然气愤。 采蘩一直没有忘记南离神宗数千弟子的血海深仇，在她眼里，一剑派这些凡是参与过围攻南离神宗的宗门，都要灭门，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只是她比谁都能忍，当初下山只是收取一点利息，以后的帐，还得慢慢算。 方雪恨和采蘩从银霜宫回扶山，走到一半突然看见南州城方向腾升起滔天的黑焰，黑焰如云，笼罩了半边天。 “宗主，好像出事了！”方雪恨有些紧张，难道巨兽已经出来了吗？ 采蘩抽了抽鼻梁：“有一股邪恶的味道，走，去看看。” 南州城外，原本高耸的赤崖岗已经被夷为平地，许多人集结于此，其中就有南州五王。 滔天黑焰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就连南州的老百姓也忍不住远远观望。 严狗和刘筠躲在城外，他们俩心情十分难受，毕竟那是赤崖洞的地盘，如今却连同山头一起被人打没了。 方雪恨使劲闻了闻，也不知道什么是邪恶的味道。 等他和采蘩赶到赤崖岗的时候，看到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围成一个圈，圈里面困着一人一狗。 方雪恨看到那个人双拳紧握，裸露的手臂上青筋凸显，他神色沉稳，和他身边的狗一样，浑身都燃烧着黑色火焰。 远远看去，就像一尊魔神。 突然，一丝黑线自那个人的眉心浮现，接着黑线冲出眉心，冲上天空，化成一道巨大的光柱！ “上！” 所有人同时出手，向他围攻而去。 方雪恨看着那个陷入包围战的人，他脑海深处的逆生符突然有些不安分地抖动，不是害怕，更似兴奋。 方雪恨问：“宗主，他们为什么要围攻他？” 采蘩说：“看见那条黑狗了吗？它散发着上古巨兽的气息，却又比上古凶兽更为恐怖。” 方雪恨懂了。 人们是把他也当成了反派。 “可是宗主，我觉得他不像坏人。”方雪恨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乍看空洞，细看浩然，再看风起云涌。 “是不是坏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出现，威胁到了别人的利益。”采蘩看着方雪恨，眼神深邃地说：“在这些人眼里，五头上古巨兽不是灾难而是宝贝，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而那个浑身燃烧着黑焰的男人，却要抢他们的宝贝。” “那宗主，你为什么不出手？” 采蘩轻轻一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心里，只有南离神宗。” 方雪恨捏了捏拳头。 “方雪恨，如果有一天，有人想对付南离神宗，你会怎么办？”采蘩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之中有许多莫名的情绪。 方雪恨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拔剑一战。” “那如果，对付南离神宗的，是你最亲的人呢？” 方雪恨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宗主，你是我心中最好的宗主，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身边。” 采蘩开心一笑，眼中竟然有泪光闪烁。 “如果有那天，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黑狗的身体刀枪不入，连荆天刑的剑也不能对它造成伤害。 可是方雪恨还是看得出，那个人和他的黑狗，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虚弱，或许再有一些时间，他们就会败下阵来。 “阿姨！” 方雪恨忍不住大喊一声。 归姝停下手中的攻击，回身看到方雪恨，他的眼神很纠结。 “阿姨，能不能别打了？” 不知道为何，方雪恨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眸，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坏人。 可好人坏人，又哪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 归姝愣了一下，她看到方雪恨眼神，有点奇怪。 她没有因为方雪恨一句话就停手，南州五王身为圣庭的臣民，不能不遵从长公主的懿旨。 “你站远一些！”归姝担心方雪恨的安危，她决然转身再次出手。 方雪恨头很痛，眉心的逆生符仿佛要破体而出。 “雪恨，你怎么了？”采蘩紧皱眉头，她察觉到一股极其古朴的气息从方雪恨身上荡漾而出。 “宗主，我头好痛。” 方雪恨抱头蹲下，脑海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采蘩伸手贴在方雪很的背心，渡入一股元气，稳定着他的心神，方雪恨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砰！” 那个男人被一道光束击中，嘴角溢血，他身上的黑焰都暗淡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 “强弩之末还想死撑，杀了他。”说话的是丁危楼，那道光束就是他射出的箭矢。 所有攻击再次发动，铺天盖地。 黑狗惨叫了一声，他为了护主，被人重创。 方雪恨抬眼看着眼前被十多名王级高手围攻的男人，突然发现男人也在看着他。 男人感受到一股古朴的气息传来，他突然冲着方雪恨咧嘴一笑，身上再次燃烧起滔天黑焰。 “气走石门，意守中庭，自下而上，逆流而行！” 男人一声长啸，方雪恨看到他的眉心突然闪烁起一个黑色的符号，那个符号飞了出来飘在空中，无数光线被符号牵引着汇聚。 荆天刑一剑斩下，同时方雪恨还看到狄师的手掌翻动，空间都变得扭曲了。 “圣主，降临！” 男人一声咆哮，黑色的符号陡然炸开，方雪恨感受到，那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气息。 当年西阳宗一战，那名身着红色战甲的女子，以她的残魂之力激活逆生符的能量，帮助方雪恨战胜了司寇极。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皇天集命，惟我戒之，受礼天下，使至代之。” 方雪恨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段话，他轻声低喃。 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吗？ 黑色的符号好像吞噬了足够的光线，开始在人们的注视下裂开，随后轰然爆炸。 “嗡！” 一声巨响差点震破耳膜，方雪恨原本就头痛现在更痛了。 采蘩连鞘带剑扔出，在前方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屏障，护住方雪恨。 十多名王级高手，在这一击之下全部重创，就连实力强悍的归姝，也口吐鲜血。 天地中黑焰翻飞，却再也不是凝而不散的样子，它们化作星星点点，洒满了被夷为平地的赤崖岗。 方雪恨似乎听到了黑狗的惨叫声，但当他抬起头时，却没看到黑狗的身影。 “巨兽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声惊呼，人们看到了五头巨兽破土而出，散发着让天下人仰望的气息，它们脚下的土地在不断坍塌，大荒城，彻底成为了过去！ “方雪恨，走！” 采蘩一把提起方雪恨，带着他向后急速飞奔。 “吼！” 巨兽咆哮，巨大的眼睛瞪着眼前的人类，垂涎欲滴。 “归姝，芷葵，你们走。” 狄师也受了伤，他站到南州五王前面，让其余四人先走。 他手掌翻飞，独自一人冲向了站成一排的五头巨兽。 一只巨兽抬起脚，狠狠朝着地面一跺，方雪恨感受到大地颤动，地面开裂，裂缝中有岩浆喷涌而出！ 一股巨大的气浪掀起，采蘩清喝一声，气势爆发，无数元气生成一道道光幕在她身后，层层叠嶂。 “咔嚓嚓！” 气浪所过之处，采蘩生成的光幕层层碎裂，差一丝就要将方雪恨追上。 “定神剑！” 采蘩的剑出鞘，从天而降插在方雪恨身后，硬生生将气浪抵挡！ 狄师，死了。 在巨兽的脚掌下，神魂俱灭。 为了保护其余四人，他牺牲了自己。 “退！”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他们严重低估了巨兽的力量，仅凭他们这个级别的人，就算再来十个，也是徒劳。 巨兽并不打算追杀他们，而是开始四处张望，好像在享受久违的新鲜空气。 方雪恨和采蘩回到了南州城，站在城墙上，他看到远方的赤崖岗，还燃烧着点点黑焰。 突然有一朵火苗烧得很旺，火光跳跃中，方雪恨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牵着狗，咧嘴的笑脸。 方雪恨心里一喜，可当他再看时，那一簇火苗已经熄灭。 “宗主，你说他死了吗？” 采蘩一愣，才反应过来方雪恨说的那个他。 “不确定，那种级别的人，只要神魂不灭，就不算死。”采蘩心里也有些惊骇，她相信就算自己也扛不住十多名王级高手的围攻，而且这些王级高手中，还有归姝和狄师这种至强者。 “他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方雪恨很疑惑，以他的实力，想要逃走应该没人能拦得住吧。 采蘩当然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她说：“或许是因为执着吧。” 五头巨兽在众人心惊胆战的期盼下，终于没有走向南州城，而是朝着北方，齐头并进。 北方，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如云的塔楼，通体漆黑，深邃而又诡秘。 塔顶的房间内，卜公虽然看不见一切，但一切都了然于心。 “来了，五兽出城，灾祸遍生。” 卜公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身后那名威严的男子开口道：“卜公，请天诛。” 卜公浑身一抖：“好。” 南州城外的这场惊天大战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唐，天下一片惊慌，甚至有人开始逃亡，南下南山关，穿越杻阳山，奔向大隋王朝。 他们不知道，大隋王朝的人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三章 千里追寻 方雪恨在归姝的住处，照顾她养伤。 采蘩去找李昭临了，发生了这等大事，当然要从长计议。 “雪恨，当时你为何突然要让我停手？” 归姝喝完汤药，脸色苍白坐在床榻。狄师死了，她很难过。 方雪恨将药碗收拾好：“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好人。” “直觉？”归姝并没有取笑他，而是皱眉沉思：“那个人的力量很古老，现在大唐已经找不到修炼那种功法的人，他的来历很神秘，那条黑狗更是凶悍。” “雪恨，你知道吗，他看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蔑视，和仇恨。”归姝仔细回想着：“好像整个天下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其实归姝没有发现，他们看他的眼神，也莫名充满了仇恨。 方雪恨一愣，那怎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这样？ 他没问，他知道有些事问了也白问。 “大荒古镜被谁取走了？”方雪恨很关心这个问题，想知道接下来谁又要倒霉了。 “圣皇出手将之收走了。”归姝的话让方雪恨大惊，他身上有一半的李氏血脉！ 莫非转来转去，那东西还是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这样一来，采蘩做的那番通风报信的事情便没了意义，微生寒再厉害也不敢去找圣皇抢大荒古镜。 “大荒古镜是上古十大法器之一，圣皇决不允许它流落到别人手里，他出手，谁与争锋？” 归姝想起那些人觉得十分可笑，真以为圣皇年迈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哎，希望秋老头是乱说的吧。”方雪恨心里暗自祈祷，他可不敢去找圣皇，告诉他这东西能要他的命。 “雪恨，你扶我起来。” 方雪恨把她扶起来，下床走动一会儿。 “雪恨，你知不知道采蘩邀约东方各大宗门，都谈了什么？” 方雪恨摇摇头，他不知道。 “你娘让她重建东方秩序，以此掌控东方所有宗派，采蘩却没有这么做，她去告诉那些宗派大唐要他们归顺。” 方雪恨没听出有什么区别，这不正是大唐的目的吗？ “你要知道说不说出来，和怎么说出来，有很大的区别。”归姝见他疑惑，说道：“一剑派和南州丁家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要他们归顺大唐，根本不可能，不给大唐制造麻烦就不错。你说他们听到采蘩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方雪恨终于明白，这不明摆着彻底将东方各派推到大唐的对立面吗？采蘩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姨，宗主或许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表达不准确吧？”方雪恨觉得采蘩没有理由这么做。 归姝笑着说：“采蘩很记仇的，南离神宗苦战三年，损失数千弟子，你说她能这么算了？” 方雪恨想想也不可能。 “她跟你娘不同，你娘只是想打压各宗派，却也不想一剑派等众多宗门灭亡，让南离神宗在东边一家独大，那不符合她的利益，也不符合大唐的利益。” 归姝的话让方雪恨感到了一丝不安。 “其实当初闵白衣说大唐抽调不出人手支援南离神宗，只是你娘的借口罢了，她手下能人无数，怎么可能抽调不出？” 归姝继续说道：“不过是因为南离神宗过于强大，又有扶山洛仙子坐镇固若金汤，威胁到了政治平衡，这才故意不出手。” “她真的是那种人吗？”方雪恨脑袋嗡嗡响，不知道该信谁。 归姝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娘也不会眼看南离神宗灭亡，毕竟南离神宗对大唐最是忠心。” “所以采蘩重视你，如果有一天最坏的结果发生，你可能是南离神宗的一道护身符。” 归姝的话振聋发聩，他心情乱糟糟，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李昭临有错吗？好像没有。 采蘩有错吗？更没有！ 那到底谁错了？事情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 一切都是因为权利。 但方雪恨没有死心，他相信李昭临，相信她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阿姨，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归姝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我与你娘情同姐妹，但不代表我就与她想法一致，有些事情她没得选择，我也没有，采蘩也没有。” “但你有，你可以选择。” 归姝想表达什么？方雪恨不太清楚。 “我怎么选择？一边是我的宗门，一边是我的亲娘。”方雪恨陷入了沉思。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提升实力才是关键，你的《真仙体道录》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到了炼藏境，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达到瓶颈。” 归姝点了点头：“《真仙体道录》是道门的至强体术，我不知道你从何得来，大唐道门绝迹，想必大隋王朝也差不多，他们很厉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能够让归姝推崇，看来《真仙体道录》确实不凡。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归姝的话与采蘩如出一辙，但归姝的立场却与采蘩不一样。 方雪恨一个人走出城，他径直走向赤崖岗。 原本高耸的山岗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坑，一场战斗加上大荒城的消失让这里面目全非。 巨坑之下，有残留的黑色火苗在跳跃。 “嗯？” 方雪恨心里一惊，那簇火苗！ 他纵身跳下巨坑，蹲在火苗前，仔细观察。 过了一会儿，火苗熄灭了，方雪恨感受到一股神魂的气息。 “这难道是他的残魂？”方雪恨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谁的神魂会以火苗的形式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没死！”方雪恨开始寻找，他跳上地面，循着那股神魂的气息一路搜寻，希望能找到那个人。 连续数十日，方雪恨一刻不停地追寻，他越来越肯定那个人没死，因为方雪恨此时已经距离赤崖岗千里之遥！ 一路向东，方雪恨穿越扶山而不回，也经过了银霜宫山脚，向着东海方向前行。 “谁？”方雪恨站在一处矮山上，山顶没有草木，只有遍布的乱石。 他突然回身，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落日剑。 一阵劲风挂过，吹得方雪恨眯起眼睛，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唰！” 方雪恨斩出一道剑气，目标正是身侧的乱石堆。 剑气发出金石之音，乱石翻飞，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奇怪，我明明察觉到一股元气波动，怎么会不见了？”方雪恨疑惑地四处张望，最后失望而去。 他冲下山坡，继续沿着那道神魂气息追寻，他知道，已经不远了！ 当他离开山坡之后，乱石堆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手上有鲜血，接着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山风拂面，这个人看着方雪恨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人好厉害，吓死我了。” 这个人名叫寒雾，他就住在山下的村庄，他运气不好，今天本来是上山采药，却遇到一条黑狗冲他狂吠，他大惊之下掉头就跑，黑狗见他一跑便追，结果他无奈之下只好跳进这个坑，用碎石将自己埋了起来。 他不知道黑狗其实知道他在此，只是很失望地呜咽了几声便离去，没有杀他。 方雪恨追寻到山下的村庄内，终于在一户荒废的农家柴房找到了那个人。 他满身是伤，虚弱不堪，已经陷入了昏迷。 “汪汪！” 黑狗守护在那个人身旁，看到方雪恨到来，它故作凶狠地狂吠，但方雪恨看得出，黑狗也极度虚弱，现在恐怕连一个化气境修士都打不过。 “你不要叫了，我不是坏人。” 方雪恨将他拧起来放到一边，黑狗呜咽了两声果然不再叫唤。 一股元气注入那个人的体内，方雪恨这才明白他的伤有多重，十大主脉几乎全废，连丹田也损毁了。 可就算如此，方雪恨还是想救他，因为他相信这个人身上有一些他想要知道的秘密。 “咕咕…” 黑狗肚子叫唤，饿得不行。 方雪恨见状便说：“那边有些农户，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就在此地看着他，不要走动。” 黑狗摇了摇尾巴，表示赞同。 方雪恨走出门，看到一个衣服破烂的年轻人从山上下来，他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大人饶命啊！” 年轻人就是寒雾，他万万没想到方雪恨还杀了一个回马枪，他心想自己也没招谁惹谁，这人怎么就要对自己下手呢？难道是因为…… 方雪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瞧了瞧道：“就是你，刚才是你在山上！” 寒雾苦着脸道：“大人，我是怕你杀我，才躲起来啊。” “我为什么要杀你？”方雪恨莫名其妙：“我还以为你要偷袭我呢！” “误会，一场误会！”寒雾松了一口气：“大人，能不能先放我先来？” 方雪恨放开他：“你住在这里？” “对啊，我是三材岭土生土长的人。”寒雾有些奇怪道：“你问这个干嘛？” “正好，去你家，你帮我弄点吃的。”方雪恨不由寒雾反驳：“愣着干嘛？带路啊！” 寒雾一阵憋屈，奈何方雪恨实力高强，他不得不忍了又忍。 寒雾的家很破旧，破旧的篱笆围着破旧的墙，里面两间风雨不挡的茅草房。 “奶奶，我回来了！”寒雾大声招呼，一名牙齿掉光了的老妪蹒跚着迎出来，寒雾赶紧把她搀扶着。 “雾儿，有客人来了？快请进。” 老妪笑着欢迎方雪恨，看着她慈祥的笑容，方雪恨倒还有点不好意思。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大人，进来站会儿吧，反正也没有凳子可以坐。” 寒雾倒是坦然，家里一贫如洗，他平时上山采点药到集市卖几个钱换些柴米油盐堪堪够祖孙二人生活，根本没有余钱置办家什。 方雪恨说：“你有没有肉食给我弄一些？” 寒雾苦笑了一下：“还有半只野兔，你要不要？” “行，你给我吧，我付你钱。” 方雪恨看他祖孙俩那么穷，也不好意思白要，掏出一锭金子丢给他，说：“帮我煮一下，你这野兔恐怕晾了几年了吧？干成这样，不煮怎么啃得动。” 寒雾接到一锭金子身体一哆嗦：“大人，你这锭金子够买我的命了，我可没钱找零。” “别磨叽，赶快煮，那狗还等着呢！” 寒雾一惊：“狗？大人，你拿去喂狗啊？” 方雪恨点头：“是啊，怎么了？” “是不是那条黑狗？”寒雾想起来还有点心惊胆战，那条黑狗说不定就是疯狗，今天差点被它咬死。 “咿，你见过它？”方雪恨也来了兴趣：“它竟然没吃了你？” 寒雾心想要不是我机灵，早死翘翘了：“我采药的时候看见过，后来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 寒雾一边生火一边说：“大人，你给我这么大一锭金子，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宝贝，你要不要去看看？” 方雪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宝贝你就拿去换点钱吧，这冬天就快来了，你奶奶衣着单薄，给她置办一些吃穿才是正事儿。” 寒雾羞愧不已：“不是我不想，而是那里面的宝贝，我不敢碰。” “怎么不敢了？”方雪恨这才有了点兴趣。 寒雾说：“大人你是修士，你肯定知道我也是修士吧？” “不错，我感受得到你的元气波动，不过实力太微弱了，只是初入藏气境的水平。” “我正想问你，你家里一贫如洗，是怎么修行的？还有既然你是修士，为何又一直过这种苦日子？随便出去干点什么也不至于此吧？” “唉，一言难尽呐。”寒雾打开话匣子：“我就是因为那个地方的宝贝才误打误撞有了点修为，那是我无意中看到一名修士藏下的。” “前些天我们村子来了许多陌生人，到处搜寻，我想一定是冲着那个宝贝过来的，他们都是修士，比我厉害多了，我根本不敢出去。” 寒雾心惊肉跳地说：“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晓得那个宝贝的藏身地，恐怕我会死得很惨。” 方雪恨大概明白了，他有些好奇是什么宝贝能让普通人直接拥有元气，便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行，等我把野兔先捞起来。”寒雾站起身从锅里捞出煮熟的野兔，道：“你先拿去喂狗吧，我去找些家伙，上山。”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回到那间荒废的柴房，将野兔扔给黑狗：“将就吃吧，这可是人家最好的食物了。” 黑狗看到野兔很不满意，但总比没有好，他几口就将半只野兔吃得精光，连渣都不剩。 方雪恨要上山，不能把这个人留在此地，他想了想干脆将他收进戒指，反正戒指里双尾貂和地火犀都活得好好的，应该不会把他闷死。 “你要不也进去？”方雪恨冲黑狗说：“你现在也很虚弱，要是被那些大佬看到，你就只能上餐桌了。” 黑狗打了一个激灵，心甘情愿让方雪恨把他丢进戒指。 “砰！”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方雪恨眉头一皱，他冲了出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寒雾拿着一把药铲子不断比划，他对面站着几个来势汹汹满脸横肉的男人。 “修士！” 方雪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难道他们就是寒雾所说的寻找宝贝的人？ “小子，上次被你糊弄了过去，老实交代，你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一个大汉狞笑着走过去，将寒雾提了前来：“说，是不是见过孙鸿长！” 寒雾一阵摇头：“我没见过，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孙鸿长！你们找错人了！” “不说？”大汉一把将他扔得老远，然后走向老妪：“我宰了这个老太婆，看你说不说！” “你敢！”寒雾扑过去死命抱着他，情急之下一口咬向大汉的小腿，顿时痛得大汉满头大汗。 “狗日的敢咬我！”大汉一脚踢开寒雾，走过去将他提起来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寒雾眼冒金星口吐鲜血。 “老陈，别打死了，让他说出孙鸿长的下落。” 人群中有一名稍显年轻的男人出声道：“正事要紧，别耽误时间。” 陈姓大汉点了点头，这才放开寒雾，道：“说吧，在哪儿见到他的？说出来，我保证你没事。” 寒雾眼神怨毒，咬牙切齿：“没见过，你要我说什么？” 大汉脸色一变，又要开打。 “让我来吧。”这时候年轻男人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寒雾：“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你这点修为跟没有一个样，说出来，我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如何？” 寒雾不说话，因为他看到方雪恨走过来。 “真正的修士可不是你们这种欺善怕恶的人渣。” 方雪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一个个回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方雪恨气定神闲地走过去，看着那名大汉：“放开他。” “哼，你他妈是谁？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大汉一脸不屑，心想方雪恨脑子有病吧！ 方雪恨看了他一眼，说：“修士修行不是为了欺凌凡人，而是为了与天争命，你这种人，就是修士的羞耻。” 说完他抬起脚，飞快出脚将大汉踢飞出去，直接栽进了房顶，只有两只腿吊在外面。 “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方雪恨看着年轻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背景靠山赶紧说，否则待会儿我出手打你，你就没机会说了。” 年轻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朋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方雪恨笑了笑：“朋友，你把我朋友牙齿都打掉了，你不觉得过分吗？” 说完寒雾真的吐出半截断牙，嘴巴疼得厉害。 “他偷了我的东西却不承认，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不能怪我吧？”年轻男人一直在打量方雪恨，想看穿他是什么修为，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 “不怪你，”方雪恨突然暴起，扯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拖过来，一顿暴揍：“不怪你我怪谁！” “住手！”其余几人大惊失色，赶紧冲上来帮忙，有人甚至拔出了剑。 方雪恨抬头瞪了他们一眼：“敢对我拔剑？你死定了！” 说完他化作一道光，打得几人心发慌。 拳头是发泄情绪的最佳工具，也是装逼利器。 方雪恨不用剑，以为这些人能够抗揍一些，岂料一群藏气境修士怎么经得住他的狂风暴雨？ 几个回合下来地上一片哀嚎，没有一人能站着。 “怎么样，现在怪谁？”方雪恨将年轻男人提起来：“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没想到年轻男人脾气挺大，他恨了方雪恨一眼，狞笑道：“有种你杀了我，我保证你走不出三材岭！” “是吗？”方雪恨又抽了他一巴掌：“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家大人没教你尊重生命热爱自然吗？” 陈姓大汉不知何时从房顶掉了下去，他摇摇晃晃跑出来，指着方雪恨骂道：“狗东西，你敢打裴少爷，你死定了！” “裴少爷？”方雪恨笑了笑，又甩了他一巴掌：“我呸，就你还少爷？” “你敢！”陈姓大汉虽然面目狰狞但也不敢向方雪恨动手，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在一旁用言语威胁：“你不想死就赶快松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我靠你们真的好烦啊。”方雪恨觉得太无聊了，冲过去一拳将陈姓大汉打得吐血，又将他们全部抓起来绑在一起，吊在大树上：“在这儿凉快凉快！” “走吧，我们去办事。”方雪恨抛给寒雾一颗生肌丹，道：“这些家伙没有连三天休想回过神。” 寒雾揉了揉脸庞，已经肿得很大，他向老妪告别之后便拿起铲子走向后山。 “后山有一个山洞，我那天无意中看到那个人进去了，便再也没出来。”寒雾走在前面，方雪恨看着荆棘遍布的荒山，一般人还真的找不到路。 “就是前面了！”寒雾指着一片爬满荆棘的山崖：“那上面有个洞，我们这里的人叫它乌鱼洞，村里的老人家说很久以前有一条成了精的乌鱼在这里修行。” 方雪恨乐呵一笑：“你信吗？” “老人家们说这里很邪门儿，摔死过不少采药人，我不信，所以我经常在这附近采药，来的人少，药草很多。” 方雪恨跟在他身后走到乌鱼洞下面的平坦处，抬头看着隐约可见的洞口，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我在那边采药，看到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冲进乌鱼洞，我赶紧过来看，看见里面有一个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发出透亮的白光，我被那白光扫过，就此有了修为。” 寒雾说得很神奇，方雪恨却不觉得这有多神奇。 “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方雪恨一跃而上，四五丈高的乌鱼洞对来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扒开荆棘进入洞内，方雪恨顿时感受到一股阻力。 “原来是有阵法封口，难怪寒雾进不来。”方雪恨伸手一探，一股若有若无的阻力将他的手掌弹开。 “小意思。”方雪恨猛地一拳砸过去，乌鱼洞所在的山崖都震动了一下，阵法顿时被他暴力破除。 方雪恨走进去没有看到寒雾说的夜明珠，他继续朝着洞里前行，乌鱼洞不大，里面有明显的人为雕琢痕迹，看来根本不是什么乌鱼精所为。 很快方雪恨就找到了寒雾说的那个人，不过他已经死了，想必他就是那个裴少爷说的孙鸿长。 方雪恨看到孙鸿长虽然死了，但怀里依然紧紧抱着一颗珠子，他大感好奇。 “这就是寒雾说的夜明珠？” 方雪恨从孙鸿长手里将它抠出来，发现这个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光泽，灰不溜秋的，也看不出是何种材质所造。 “裴少爷就是为了这个三番五次前来寻找？” 方雪恨检查了一下孙鸿长的尸首，发现这个家伙作为一个修士也穷得叮当响，跟寒雾有得一拼。 他走出乌鱼洞，跳下来说：“寒雾，你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寒雾瞪着眼睛：“就是它，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明明看见它发光的！” “那个孙鸿长已经死在里面了，这颗珠子还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说明这东西可能不一般，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才知道它有什么用。” 方雪恨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珠子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寒雾，你确定是它发的光吗？” “我确定，因为我过来的时候这颗珠子飘在洞里，看得很清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五章 灭人满门的冲动 方雪恨不怀疑寒雾的话，也许这颗珠子正是因为发过了光，才会变成报废的模样。 方雪恨将一股元气注入其中，没想到被珠子直接吸收了，方雪恨能够感觉到注入的元气储存在珠子中，并没有消失。 只是珠子的颜色变了一点，有了一点光泽，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方雪恨见状脸上露出了微笑。 “大人，这珠子有什么能力？” 寒雾好奇地看着他。 方雪恨想了想，说：“它能储存元气，也能释放元气，你看到的白光，其实就是它释放的元气。” 寒雾明白了：“那不就是个容器？” “不错，它就是一个容器，而且你也是一个容器！” 方雪恨盯着寒雾，看得寒雾心里发毛：“你的体质和这颗珠子一样，所以你能够吸收元气！” “啊？”寒雾愣了愣：“大人，那岂不是说我可以不用修炼直接变成高手？” 方雪恨呵呵一笑：“你想多了！珠子是修士吗？不是吧，你本身不是修士，所以你现在也不是修士。” 寒雾垂头丧气：“看来我注定是个废物了，我就说我没有修行的天赋嘛！” “不，你错了，现在不是修士不代表你不能修行嘛。” 方雪恨拍了拍寒雾的肩膀：“你和珠子一样能够储存元气以备随时取用，但珠子是死物，元气的容量已经固定死了，你是人，你有可塑性，随着你的变强，你容纳的元气也会增多！” 方雪恨觉得寒雾真的是个宝贝，他可以帮助别人消耗元气之后直接取用，比吸收元石还快，因为这些元气本身就是自己的，不需要任何时间去适应！ 试想一下，若是采蘩那种级别的大佬将全部元气注入到寒雾体内储存起来，与人对敌到了元气枯竭的时候立即满血复活，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寒雾啊，”方雪恨笑嘻嘻地把着他的肩膀：“有没有兴趣跟我修行啊？” 寒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大大人，我上有八十岁奶奶，恐怕不宜远行。” “没事，我可以等嘛，等你奶奶百年之后，你来扶山找我，如何？”方雪恨知道这家伙现在虽然弱小，但当他强大起来之后绝对是个宝贝。 寒雾想了想，好像除了跟着方雪恨他也没有其他出路，人一辈子总不能浑浑噩噩老死山林，他便点头道：“行，到时候我来找你。” 方雪恨二人从乌鱼洞回到村庄的时候，裴少爷一伙人竟然从树上下来了！方雪恨大吃一惊，他看到一名瘦高的男子站在裴少爷身边，看上去裴少爷还对他恭敬有加。 “奶奶！”寒雾飞快跑过去，他双目充血，那位慈祥的老人此时躺在地上，地上有一滩血，拐杖插在她的心口。 方雪恨大脑“嗡”地一声炸响，他飞身跃起，拔出落日剑斩出一道红芒。 “海天一线！” 瘦高男子一惊，他没想到方雪恨会突然出手，他慌乱之中拿出一张符咒贴在手心，随着他的手印和罡步变化符咒亮起一阵光芒。 海天一线发出的红芒斩在符咒上，发出惊天巨响。 男子被震退数丈，吐了一口血，他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死，但那一剑却斩杀了包括裴少爷在内的所有人！ 男人惊恐无比，他听裴少爷说遇到了强敌，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破落的山村中会有这等大修士，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看着被一剑斩杀的裴少爷，害怕到了极致。 “你是谁！” 男人看着方雪恨一步步逼近，他连连后退！ 方雪恨没理他，单手横剑，剑上光芒流转。 男人见方雪恨没有罢手的意思，浑身充满了杀气，他惊惧之下再次掏出一张符咒，吼道：“黑龙，出！” 黑龙符发出一声轰鸣，化成一条阴森森的黑龙向方雪恨冲过去。 方雪恨觉得这一幕很熟悉，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曾在范城手里见过，不过这个男人这张黑龙符星级要高得多，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但方雪恨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方雪恨，他将落日剑平举然后松开手，落日剑停滞在空中不停地旋转，随着它的旋转一股股元气不断迸发，化作无数剑气。 “唰”地一声，落日剑射出去，直接洞穿了来势汹汹的黑龙，扎进男人的胸膛。 方雪恨抓着剑一脚踢倒男人，随着落日剑拔出一道血剑喷出他胸口，男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他还没死！ 方雪恨看到男人手里掏出一张传音符，“咯咯”了两声，传音符烧起一道火光冲天而去。 方雪恨是故意给他机会报信，他现在杀气很重，很想将这个裴少爷身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节哀。”方雪恨拍了拍寒雾的肩膀：“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寒雾抹了一把泪，抱着奶奶走向三材岭，想把她葬在最高处。 方雪恨提着落日剑走到后山，为老人家砍了一根巨大的古柏掏空做成了棺材，算是对自己的一点安慰。 葬下老人家之后，寒雾跪在她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看得方雪恨心里也难受。 “大人，请你为我报仇，今后我寒雾这条命就交给你！” 寒雾竟然朝着方雪恨跪下！ “你放心，这事没完，我定会让他们替老人家偿命。” 方雪恨扶起寒雾，他第一次有种想要灭人满门的冲动。 那群畜生，真的太可恶。 方雪恨急着回扶山，因为他戒指里那个男人还重伤昏迷，他想尽早救醒他。 很遗憾事与愿违，有人却不想让他这么快离开。 三材镇距离此地五十里，对于一个碎丹境的修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方雪恨杀死的那名瘦高男人名叫裴栾，是裴氏老三，也就是裴少爷的三叔。当他死前那道传音符发出后不久，老二裴禾已经知道大事不妙，立即动身赶往三材岭。 裴禾很震惊，三材岭是一个没有修士的村落，可身为化气境高阶的裴栾竟然死在那里了！ 裴禾十分愤怒，所以他来得很快，方雪恨和寒雾还没走下三材岭，裴禾已经赶到他们面前。 裴禾只是扫了一眼寒雾便不再关注他，寒雾眼中的恨意他丝毫不在乎，他打量着方雪恨，这才是今日的正主：“是你杀了我三弟？你难道没听说过岭东裴氏？” 方雪恨哑然失笑：“我为什么要听说？裴氏很了不起吗？就算你们很了不起，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 方雪恨看到他就来气：“这里刚刚躺下一位八十高龄的老人，欺负老弱残害凡人，就是你们了不起的原因？” 裴禾眼神怪异，看着方雪恨，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竟然为了这些凡人，要与裴氏为敌？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你居然放在心上？真是天大的笑话！” 方雪恨捏着落日剑的手青筋毕现：“在我眼里，你一样是蝼蚁。” “杀人偿命，你杀了我三弟和侄子，那就用你的命来偿吧！”裴禾扬手扔出一张符咒，方雪恨心里一惊，竟然是能够瞬发的五雷符！ 他闪身躲过，五雷符爆炸掀起滚滚烟尘。 “哼，反应倒是很快。”裴禾再次扔出几张五雷符，但并不是为了攻击方雪恨，而是为了给他祭出下一张符争取时间。 方雪恨第一次见到这种纯粹以符咒为武器的打斗方式，他有些好奇，想看看裴禾能玩出一些什么花样。 对方雪恨来说如果没有点特殊本事，碎丹境修士对他很难构成威胁，更何况裴禾不过碎丹境四重。 “乾元符！” 裴禾的符咒好像很多，他一挥手就是一张，而且威力也不弱。 方雪恨对符咒的了解不输别人，他飞身后撤躲过了乾元符的攻击，裴禾又连续飞出几道符咒，这些符咒威力一个比一个强，释放速度也越来越快。 方雪恨觉得这个家伙很磨叽，要不是他想多了解一些用符咒作战的经验，早就打死他了。 “你动作最好快点，我的耐心有限！”方雪恨轻易地躲过裴禾的攻击，难道一个碎丹境四重的修士就这点本事？ 当然不是，裴禾接下来的动作让方雪恨大开眼界，他伸手拍出一股元气，元气竟然在空中凝聚了一道符咒，流光溢彩，速度极快。 “残金照影符，去！” “有点看头，”方雪恨这才认真起来：“接我一剑试试。” 方雪恨将落日剑朝前方一点，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道波纹扩散开来。 随着落日剑的推进，剑尖处生成的波纹越来越小，在空中一环接一环，看上去就像一个透明的螺旋状。 这一剑是他从洗心剑法中学到的，名叫一剑穿心，典型的以点破面剑法。 落日剑穿透了残金照影符的光华，震散了符咒的元气，直达裴禾心口。 “真武锁心！” 裴禾情急之下再画出一张符咒，这张符咒元气异常狂暴，却都收缩在一起，当落日剑触碰到它时，顿时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轰！” 方雪恨手臂被震得发麻，没想到裴禾还有这种手段。 “太弱了，根本不够看。”方雪恨双脚发力，直接冲了过去，他已经看出来裴禾江郎才尽，没有什么好挖掘的了。 “让你看看我的斩龙式！” 对付裴禾根本用不到斩龙式这种级别的剑术，他纯粹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 裴禾惊恐不已，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方雪恨真的只是在跟他玩，这个人到底有多强？难道是气海境修士吗？ “用你的命，祭奠老人家在天之灵，希望她能宽恕你。”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六章 似曾相识 斩龙式是方雪恨至今未失手的剑术，裴禾也没能创造奇迹，神魂直接被斩龙式碎裂，再无生还的可能。 寒雾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他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若是自己有方雪恨的一身本事，或许奶奶就不会惨死？ 方雪恨现在对于杀人没有任何成就感，杀了裴禾发泄了一些怒气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带着寒雾回到扶山。 他将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和狗带回了扶山，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否则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回来之后方雪恨第一时间联系了洛仙子，又让周溪童给寒雾安排了一个清净的地方住下，他回到住处，小薇把小小的院落打理得很干净整洁，五只肥鸡她也照顾得很好，他知道方雪恨舍不得这五只鸡，所以一直把它们当宠物养着。 小薇自从进入炼骨境之后整个人完全褪去了稚嫩之色，肌肤光泽也比原来好了很多，虽然她不及洛仙子那般美若天仙，但看上去十分耐看。 小薇还是梳着双丫髻，方雪恨说了她很多次但她就是不改。 看到方雪恨回来她兴奋地扑了过来，方雪恨差点被她扑倒在地，这才发现这丫头重了不少，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小薇噘着嘴抱怨：“说，你又去哪里了？” 方雪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也不想成天东跑西跑，可是没办法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 “不过你放心，这次回来我不走了。” 方雪恨回到屋里，把那个男人和狗都放了出来，还好他没死，依然是昏迷的状态。 洛仙子很快就来了，带来了一些疗伤的药材。 “他是谁啊？”洛仙子好奇地问：“这个人身上有一股邪恶的气息。” 方雪恨一愣，采蘩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坏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能够引动我的逆生符，我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所以才将他带回来，只是这个消息你不要传出去，毕竟宗主对他的态度也不友好。” 方雪恨关上门与洛仙子开始着手替男人治疗，他的伤势很重，连神魂也受到了重创，一时半会儿难以见到成效。 不过方雪恨不着急，看着他每天恢复一点，他就耐心地等下去。 “九师弟，你在干嘛？我来找你喝酒了！” 周溪童站在门外大声呼喊，小薇伸出头白了他一眼：“你是来蹭饭的吧！” 周溪童嘿嘿一笑：“还是小薇了解我，今天做的什么菜啊？” “今天吃素，大白菜！”小薇一旦生气了就吃素，看来周溪童在她那里的待遇一点都不高。 周溪童哭丧着道：“小薇姐姐，不要这样吧？我已经三天没吃肉了，你看我面黄肌瘦，能不能可怜一下我？” 小薇毫不领情，扔出一颗白菜砸向周溪童。 周溪童跳着躲过，他看到方雪恨从屋里出来。 “五师兄，你一个人？八师兄呢？” 周溪童说：“他下山去了，说是要去历练一番，我看他是耐不住寂寞，唉，年轻人火气旺嘛！” 方雪恨笑道：“还是五师兄清心寡欲啊。” “屁，那家伙说走就走，也没说带上我！”周溪童咬牙切齿道：“可气的是他竟然叫上了纪川流！” “哈哈，我说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原来是被八师兄抛弃了啊。”方雪恨笑着安慰道：“没事，我收留你，今天让你尝尝小薇最拿手的开水煮白菜！” 周溪童唉声叹气的，其实是他不愿意下山，因为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帮顾轻瑶翻修房子，把原来的瓦片全部撤掉换成新的。 自从采蘩以雷霆之势震慑了东方各宗派之后，南离神宗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机与活力，三王弟子不受约束，经常下山到处乱跑。 “九师弟，我问你，你是不是与褚阆有过节？”周溪童突然发问，让方雪恨一怔，没反应过来。 “褚阆？哦我知道了，怎么，你认识这个人？”方雪恨心想褚阆不过是南离神宗某人的记名弟子，应该不至于引起周溪童的注意才对啊。 “我不认识，但褚阆是申屠州的记名弟子，那家伙在问我，我才知道你俩还有故事。” 周溪童笑着说：“我听申屠州说，你坑了褚阆一把，还把他的一件宝贝给抢走了？” 方雪恨也听说过申屠州的名字，那是南离神宗的精英弟子，没想到会收褚阆这么一个人品败坏的记名弟子，真是奇葩。 “他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怕他，告诉你吧，褚阆那件东西原本是我一个记名弟子的，只是被褚阆骗了去，我帮他要回来，很合理吧？” 周溪童点着头：“合理之极！申屠州那家伙明面上是想替褚阆出气，我看实际上是冲着那件宝贝来的，你要小心一点，他实力很强，已经步入了气海境。” “气海境又如何？我有理站得住脚！”方雪恨理直气壮，暗地里却在思索如何应付。 申屠州作为南离神宗的精英弟子，很少在宗门久待，但这次他专程回来，就是为了找方雪恨的麻烦。 他听褚阆说那件宝贝好像很厉害，所以动了心思。 方雪恨一回到扶山就引起了申屠州的注意，正当周溪童与方雪恨谈论他时，他已经找到了方雪恨的住处。 “我靠，说什么来什么，九师弟，那家伙速度很快啊。”周溪童指着门外站着的申屠州，说：“你不要理他，他拿你没办法的。” 方雪恨笑了笑，他站起来走出去，申屠州的身材很瘦削，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若不是周溪童告诉他这是位气海境修士，他还真的没看出来。 “你是谁？来我这里做什么？”方雪恨明知故问。 申屠州打量着方雪恨，他们虽然不曾见面，但方雪恨的大名早已传遍了南离神宗，无人不知。 “我来拿回一件东西，方雪恨，褚阆是我的弟子，你这么做好像不妥。”申屠州的话很平静，一点也不咄咄逼人，但方雪恨听了依然不舒服。 “那褚阆有没有告诉你，严狗是我的弟子？他那件宝贝，本身就是他从严狗那里骗去的。” 方雪恨看着他说：“他不仅骗走了严狗的宝贝，还顺带拐走严狗的女人，你说你这个弟子人品好不好？这种人渣还有脸说自己是南离神宗的记名弟子？你不嫌丢人啊？” 申屠州一阵气结：“哼，巧舌如簧。你当然是不愿意交出宝贝了，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方雪恨脖子一扬：“你想怎样？” “前些日子圣皇建立九州榜，上榜者奖励丰厚，凡气海境五重以下的修士都可参与争夺名次，你不会不去吧？” 申屠州知道在南离神宗动不了方雪恨，所以抛出了这个诱饵。 方雪恨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但想来也与东方的局势有关系。或许大唐圣庭是想以这种方式加强对各方的管控，在潜移默化中让他们认可李氏的统治。 “好啊，没问题。到时候你我若是遇上，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方雪恨场面上不输气势，实际天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参与什么九州榜的争夺。 申屠州指了指方雪恨：“我等你。” 方雪恨真想把他的手指掰断，但想想自己现在可能打不过这家伙，就忍了。 周溪童吃完大白菜又跑到顾轻瑶那里去了，别看他如此殷勤实际上顾轻瑶依然对他没有半点心思，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雪恨，他醒了！” 洛仙子有些紧张，因为他发现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她觉得不可思议。 “哦？”方雪恨跑进去，发现男人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黑狗跟在他身边不停地摇晃着大尾巴，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你救了我？” 男人艰难地开口，醒来不久的他已经发现十大主脉损毁严重，虽然不至于修为尽失但也所剩无几，现在恐怕连方雪恨也打不过。 “当然，你叫什么名字？”方雪恨示意洛仙子先出去，因为他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敌意，就像归姝所言，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敌意，唯独对方雪恨没有。 “名字？”男人仔细想了想：“叫我黑焰吧。” 方雪恨点了点头，这倒也符合他的气质。 “我叫方雪恨，我们认识么？” 黑焰摇头：“我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 方雪恨心想奇了怪了，既然没有关系，那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引起逆生符的反应？ 难道，他与逆生符有关系？ 方雪恨一时不知道怎么问，因为逆生符是他最大的秘密。南离神宗除了洛仙子无人知晓。 “其实，我们可能认识。”黑焰突然笑了，他笑得很不自然，好像是很久没笑，有些生疏的感觉：“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谁？”方雪恨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黑焰脑袋有点痛，那是神魂受创留下的后遗症：“他也姓方，叫方衍。” “方衍？” 方雪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不过他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那时候小陆才刚出生。”黑焰轻抚狗头，眼中有着哀愁。 “那你活了多久了？”方雪恨觉得黑焰有一股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说不上好坏。 “我？”黑焰说：“你指的是神魂还是这具身体？” 方雪恨一惊：“莫非你身体死过，神魂转世了？” 黑焰点头：“我已经死了无数次了，每活一世，我的神魂就虚弱几分，这一世如果再死，恐怕不能再转世了。” “我靠！”方雪恨想骂娘了，他都不知道是相信黑焰的话还是当他神经病。不停复活？这简直天方夜谭，扯淡啊！ “其实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也一度认为你是方衍转世，可现在我才确定，你不是，你跟他没有关系，又或者，你只是他的一个后人，所以才有点相像。” “那你记不记得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方雪恨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神经病沟通，自己也像个神经病似的。 “我从地下出来啊，我有一口棺材，每次死了之后我的神魂都会回到棺材，然后过一段时间重组新的肉体，得以复活。” 黑焰说得一本正经，方雪恨听得眼冒金星。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七章 命运 “嗯，那打算去哪里？”方雪恨姑且不去追究，想看他编些什么出来。 黑焰想都没想，道：“我闻到了狻猊的气息，小陆饿了，它们是小陆最喜欢的食物，所以我带小陆去，想吃掉它们。” 方雪恨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大荒城里的那五头巨兽就是狻猊？” “大荒城？我没听过，但那五头巨兽确实是狻猊。”黑焰说：“小陆和我同命相连共享神魂，我越来越虚弱，它也活不久了，只有吃了狻猊，才能让它恢复一些实力。” 方雪恨哦了一声：“其实也就是恢复你的实力？” 黑焰点了点头：“可惜这个世界的人很可恶，差点杀死我，还放走了狻猊。” 方雪恨不知道他为何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黑焰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看到就恶心，好像人看到屎一样，无论屎的形状多么完美，都不会觉得好看只会觉得恶心。 “狻猊的实力很强的，连当时围攻你的十几名王级高手也无可奈何还死了一个，你觉得黑狗能吃掉它们？” “能！”黑焰肯定道：“小陆天生克制狻猊，在小陆面前，再强大的狻猊也会匍匐，不敢反抗！” 方雪恨惊奇地看了黑狗一眼，除了那一身长毛比土狗壮观，根本没什么两样嘛。 “那正好，这五头狻猊正在祸害苍生，你赶紧叫小陆去吃了它们，一劳永逸！”方雪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不行，小陆现在跟我一样极度虚弱，这个世界的人充满了恶意，我们现在很危险。” 黑焰的话让方雪恨冷静了下来，确实，如果他和黑狗再次出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一锅炖了。 方雪恨奇怪道：“难道你就是因为我和方衍长得像，就觉得我与其他人不同？就肯定我对你没有敌意？” 黑焰摇了摇头：“我闻得到你身上有一股气息，能够让我感觉亲近。” 方雪恨心中一惊，他说的一定是逆生符，可逆生符那么隐秘，他竟然闻得出来？简直比狗鼻子还灵啊。 “唉，我还以为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方雪恨打了个哈哈：“你的棺材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回去好好躺着，外面太危险了！” 黑焰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棺材在哪里，我没死是回不去的，死了自然就会回去。” “那怎么办？你现在实力不足一成，又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你出去只能送死。” 方雪恨一阵头大。 黑焰说：“你那个戒指，跟我的棺材很像，我可以躲在那里。” “呀？”方雪恨心里突突了两下：“你说我这个戒指跟你的棺材像？你的棺材不会也是个戒指吧？” 其实方雪恨心里发毛，他的戒指就是一口棺材！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不是，只是你的戒指有一种我熟悉的感觉，就像我死了回到棺材那种感觉，让我很安心，而且，可以慢慢治愈我的伤势。” 方雪恨闻言已经笃定了，这家伙绝对跟青铜古棺有某种联系！ 可是他现在不够了解黑焰，有些话不能说不能问。 “你的戒指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进去，否则一般人进去绝对会死，因为它里面有一种我们那个时代独有的气息，那种气息可以杀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 黑焰的话让方雪恨大开眼界，他一直不敢将活人装进戒指，就是怕发生意外，现在听到黑焰这么一说，他顿时庆幸起来。 “什么气息这么恐怖？我能不能掌控？”方雪恨想，若是自己能掌控那种气息，岂不是天下无敌？ “不行，你也会被杀死。”黑焰一句话打消了方雪恨的念头：“除非有一天你能够无视这片天地的规则！” “因为那股气息，与这片天地水火不容。” 方雪恨已经没有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既然不能用，那还说什么？ 无视天地规则？方雪恨呵呵一笑。 “那你就待在我的戒指里吧，等哪天你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就离开。”方雪恨心想两人也算勉强有点渊源，就留宿他一段时间。 “好。”黑焰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明白，在戒指里要想恢复实力，恐怕要等几千年。 方雪恨收拾了一番心情，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很多东西，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采蘩回来了，她从昭临宫出来之后脸色就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她和李昭临两人说了些什么。 方雪恨见到采蘩的时候，顾轻瑶也在场，同时还有申屠州和几名方雪恨根本不认识的人。 方雪恨一看这些人就知道，可能跟申屠州所说的九州榜有关系。 果然，采蘩看了看他们，说：“圣庭建立九州榜，上榜者奖励极其丰富，这对你们来说是一次机会，但同时也有很大的危险。” 采蘩一点也没有高兴的神色，好像很不情愿他们去参与争夺，但又不得不说这件事。 “九州榜不似神宗大试，它没有规则限制，只要能够战胜对手，一切手段都可以使用，生死各安天命！” 采蘩担忧的正是这点，她很清楚圣庭这么做的目的，名义上是加强九州交流，实际上却是变相削弱各宗派的后备力量，以达到掌控天下的目的。 大多数宗派都能够看穿圣庭的真实意图，但所有宗派都无法拒绝，因为那些弟子，不说获取丰厚到极致的奖励，哪一个不想名动九州？ 名和利，是驱使人类前行的动力。 贪婪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压不住，就只能放任自流。 所有宗派的打算都一样，任由门下弟子夺榜，不阻止，也不鼓励。但暗中还是会劝诫一些天赋高的弟子，毕竟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九州榜汇聚东南西北整个大唐的年轻一代高手，那些奖励岂是那么好拿的？ 它唯一的规则就是不允许气海境五重以上的修士参与，因为气海境五重以上的修士，称为王级高手！ “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对你们说，那个九州榜，你们没必要去争夺。”采蘩扫视着众人：“不要被利益蒙蔽了眼睛，也不要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九州大地藏龙卧虎，你们最好对自己要有清晰的认识！” 采蘩的话比较重，虽然表面上所有弟子都是一副受教的表情，但方雪恨知道肯定有人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方雪恨觉得其实采蘩不说还好，听她一说连他自己都跃跃欲试，想见识见识九州英才。 采蘩离开之后，申屠州看了方雪恨一眼，意思是提醒他两人的约定，方雪恨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我不去难道你还能拖着我去？ “方雪恨，”顾轻瑶叫住他：“有没有时间聊聊？” “本来没有的，但是你开口，没有也得有！”方雪恨故作高冷，逗得顾轻瑶噗嗤一笑。 “我们走走吧。” 顾轻瑶和方雪恨并肩而行，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直到走上坠魂峰顶，面对万丈悬崖，顾轻瑶才停下了脚步。 山顶风很大，常年不息，吹乱了顾轻瑶的头发。 “冰骨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自杀了。” 顾轻瑶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方雪恨很不适应：“冰骨死了？” 没有人告诉方雪恨，方雪恨至今不知道冰骨已经死了。 “他受了李灵尧的教唆，想置你于死地，被师尊看破，羞愧难当，自杀了。”顾轻瑶的声音很轻，若不是方雪恨竖起耳朵努力倾听，还真听不清楚。 方雪恨其实并不愿意看到冰骨死，虽然两人曾有过节但人不算坏：“唉，要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情，我觉得冰骨老头儿虽然脾气暴躁但不算坏人啊，那个李灵尧什么来头？能让冰骨听他的话？” 顾轻瑶说：“李灵尧是你舅舅。” 身为采蘩的唯一弟子，她和采蘩更像母女，采蘩什么事都会告诉她，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秘密，但对于顾轻瑶来说，就是家常。 “我舅舅？我靠！” 方雪恨突然明白，那家伙竟然是圣皇之子，难怪会让冰骨甘心替他卖命。 “对，你这个好舅舅最近又在撺掇其他人，想要杀了你。”顾轻瑶说：“因为你娘，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虽然他现在是太子，但并不受圣皇重视。” 方雪恨心想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发生到自己身上，我特么是无辜的啊！ 舅舅要杀外甥，这真他妈荒谬。 顾轻瑶侧身与他对视，眼神干净犹如清泉：“方雪恨，你觉得南离神宗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什么？” 方雪恨被顾轻瑶考住了，他认真想了想，说：“是我第二个家吧，我的第一个家是西阳宗，可惜毁在了我手里。” 顾轻瑶展颜一笑：“好，如果有一天南离神宗需要你，你若能站在南离神宗这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方雪恨一惊：“我何德何能？再说了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是冲着你来的啊！虽然你很漂亮，但我不是那种人！” 方雪恨有点凌乱，他看得出来顾轻瑶和采蘩一样，都把南离神宗看得比命还重要，他不傻，经过采蘩和归姝与他的对话，他明白顾轻瑶是什么意思。 但方雪恨虽然嘴上答应得爽快，真到了那天他该如何自处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管你是不是那种人，我说道做到，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顾轻瑶没有开玩笑，一脸严肃，让方雪恨有点紧张。 “啵！” 顾轻瑶突然冲过来在方雪恨脸上印了一口，飞身跑下坠魂峰，双颊泛红。 “这算什么？首付吗？” 方雪恨摩挲着脸庞，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更觉沉甸甸。 失魂落魄地来到坠魂潭，方雪恨第一次走进洛仙子的阁楼。 洛仙子抿着嘴，故作生气地说：“你什么表情，难道被美人亲吻还让你不适了？” 方雪恨尴尬道：“你都看见了？” “哼，扶山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洛仙子拉着他坐下：“不过我也不是故意偷看，我只是恰好也想去峰顶吹吹风罢了。” 方雪恨才不信她的蹩脚谎言，但他也不介意，笑道：“我发现自己球本事没有，反而成了香饽饽，素未谋面的舅舅要杀我，南离神宗把我当个宝，你说可笑不可笑？” 洛仙子心疼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大不了你就不出扶山，没人能奈你何。” 方雪恨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是谁的棋子，谁也别想左右我的人生。” 洛仙子呆呆地看着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当方雪恨决心掌控自己的命运时，南州城的归姝也在为命运斗争。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八章 新仇旧恨 她的住处迎来了丰明动和芷葵，三人坐在一起，脸色都很不好看。 “狄师死了，圣庭派了融飞尘过来主持大局。”丰明动脸色阴郁：“融飞尘和商千斛，加上我们三人，组成新的南州五王。” 芷葵愤愤道：“那两人明显是李灵尧的人，长公主为何会同意？” 归姝笑道：“圣皇还没死，他定下的事，长公主不同意又能如何？” “唉，以后南州五王想要同气连枝，恐怕是再也做不到了。”丰明动有些感慨，短短几年时间先死了豫冬春，后死了狄师，原本情同手足的五人顿时被瓦解，南州城也不再是原来的南州城。 “融飞尘和商千斛不是什么好东西，”芷葵说：“我们最好不要与他俩有任何交集，大不了我们一起辞去五王之位，远走他乡。” 归姝有些感慨：“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李灵尧放过我们，长公主也不会任由我们离去。” 芷葵一脸惊骇，连丰明动也大感恐惧：“归姝，你与长公主感情颇深，难道你要走她还会为难你？” 归姝笑了笑：“不能得到的，只好毁灭。哪个王朝掌权者不是这么做的？” 二人心底充满了寒意，连归姝都无法脱身，他们更别想了。 …… “九师弟！” 周溪童慌慌张张地跑到坠魂潭，方雪恨此时正与洛仙子相谈甚欢。 “五师兄怎么了？”方雪恨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如此慌张。 周溪童咽了咽口水：“八师弟和纪川流出事了！” 方雪恨“噌”地一下站起来：“怎么回事？” “我刚收到八师弟的传音符，他和纪川流在岭东遇到了强敌，两人现在正被追杀！” 周溪童说：“他们两个都受了重伤，师父又不在扶山，我只能能来找你了！” “走，去岭东。”方雪恨突然一想，裴氏不也在岭东吗？ 希望这事跟他们没关系，否则…… 方雪恨捏了捏拳头。 方雪恨取出地火犀载着周溪童一路狂奔，当他们赶到岭东已经是五天之后。 岭东与扶山不同，这里是平原，目光能看很远。 方雪恨和周溪童一边走一边联系苏独未，他和纪川流如今被困在东原城内，无法出城。 东原城的格局跟南州城差不多，但规模没有南州城大。 方雪恨和周溪童一进城就感觉不妙，有很多修士在寻找苏独未和纪川流，城里四处贴满了画像。 “他们到底惹了什么人？”方雪恨在心里嘀咕：“五师兄，他们如今人在哪里？” “八师弟最后给我发传音符是在西城，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因为传音符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周溪童也很焦急，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城，发现每条街道都有目光狠厉的修士在到处搜寻，看来苏独未和纪川流遇到的麻烦不小。 “轰！”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惨叫声和打斗声传来。 “走，那边。” 方雪恨拔腿就跑，速度极快。 不远处一条巷道内，苏独未和纪川流背靠着背，两端都挤满了修士，将他们死死困住。 苏独未的腹部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他的独臂紧紧握着剑，神色决绝。 “老纪，看来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苏独未吐了一口血沫，狠厉地看着前方。 纪川流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他的剑匣不知掉落在了何处，手里拿着两把小剑。 “就算是死，也要这群杂碎陪葬！” 苏独未骂道：“对面的杂碎，有种过来跟爷爷单挑啊！难道裴氏全是一群无胆鼠辈吗？” 一名中年人分开人群从巷道那头走进来，他看着苏独未和纪川流，阴冷道：“敢在东原城伤我裴氏族人，你们就别想活着走出城！” “上，给我杀了他们！” 中年人一声令下，两端的修士如同潮水一般向苏独未二人涌去，两人一咬牙，剑光骤起。 地上的尸体堆积成山，中年人一直不出手是因为他知道这二人不好对付，想先消耗他们的元气。 “噗嗤！” 苏独未腰上再中一剑，他反手挥出一道剑气将地人斩杀，自己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来啊！”苏独未大吼一声，双眼布满血丝。 中年人见时机已到，他冷笑着一掌拍出，元气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掌印朝着苏独未二人轰去。 苏独未和纪川流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眼神中只有怒意没有惧意，如果有来生，一定报此仇！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轰碎了巷道两边的围墙，掀起滔天巨浪。 当滚滚烟尘三开，众人才看见一把流转着红芒的长剑插在地上，不停地旋转。 剑身上刻着的那一行小字是如此醒目。 剑锋出鞘，日月尽消！ 方雪恨和周溪童终于赶到，他从烟尘中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 周溪童赶紧上前将苏独未和周溪童搀扶着，怒火中烧。 中年人大惊之下看清了方雪恨的面容，他能够感受到方雪恨身上的气势，此人很强！ “咻！” 信号弹冲天而起，中年人第一时间选择了求援。 方雪恨手一招，落日剑拔出地面回到他手中，只见他高高跃起，大喝道：“碧水长天！” 剑气犹如瀑布下灌，中年人惨叫一声准备逃跑，却哪里跑得过飞速前进的剑气？ “噗噗噗……” 剑气倾泻之下，方雪恨前方再无活人，满地尸体千疮百孔，看上去十分恐怖。 见到主事人身死，其余的修士想都没想拔腿就跑，他们更不是方雪恨的对手。 “八师兄，伤势如何？” 方雪恨渡入一股元气到苏独未体内，苏独未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还死不了。”苏独未勉强笑了笑：“要是你们在晚一步，可能就要给我收尸了。” 纪川流龇了龇牙：“妈的，岭东裴氏这群人无比嚣张，欺负我们两个没有援手啊！” 方雪恨皱了皱眉头：“岭东裴氏？果然使他们！老纪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得报。”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又遇到了岭东裴氏的人。 方雪恨咬着牙：“伤我同门，我要岭东裴氏灭门！” 周溪童也狠狠道：“走，找他们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不可，”苏独未制止道：“岭东裴氏势力极大，虽说不如南州丁家也差不远了，凭我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 方雪恨冷哼道：“我不喜欢报隔夜仇，今日事今日毕，我很想见识见识他们到底有多蛮横！” 方雪恨站起身，此时裴氏老大裴岛带着人赶来，他们这一支三兄弟被方雪恨杀了两人，现在还剩他一人。 裴岛远远地看见方雪恨，他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一张符咒扔出！ 瞬发！ 方雪恨拧着眉，岭东裴氏看来对符咒颇有研究，说不定族内有符咒大师坐镇。 “去死！” 方雪恨根本不管他的攻击，裴岛的境界不过碎丹境七重，对方雪恨来说跟碎丹境一重没有区别。 天空出现十多把落日剑，突然汇聚成一把巨大的重剑，朝着裴岛斩杀过去。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裴岛的符咒还未炸开，重剑倒是已经贴近他的面门！ 剑意四重境，无剑无我！ 苏独未等人都被方雪恨震惊了，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已经达到了剑意四重境。 方雪恨看着裴岛被一剑斩成两半，眼皮都没皱一下。 “既然他们想要我们的命，那我们何不主动送上门？” 方雪恨提着落日剑，身后跟着周溪童仨人，从西城一路杀到东城，凡是遇到的敌人一个也没活下来。 岭东裴府，就坐落在东城。 “轰！” 方雪恨一剑斩开大门，踏足入内。 裴岛三兄弟只是裴氏其中一个分支，裴府在东原城的驻地很大，裴氏的高手也很多，光是碎丹境高手就有三十多名，还有几名气海境修士。 裴氏家主和裴氏老祖宗更是两位威震一方的王级高手。 岭东裴氏千年历史从未遇到过被人杀上门的情况，今天方雪恨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家主裴永存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他带着人将方雪恨等人团团围住，怒气冲天。 “一个碎丹境的小辈，竟然敢在我裴府行凶，你很有胆量！” 裴永存想不明白，难道这几人是求死而来？ 方雪恨心里已有打算，他环顾四周，突然笑了起来：“不错，三十一名碎丹境修士，七名气海境修士，算上你这个王级高手，我此行不亏。” “小子，你如此狂妄，莫非得了失心疯？当我裴府是什么地方了？”裴永存差点被他气笑：“报出你的师门，让我瞧瞧你有没有活着的可能。” “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你双腿一软给我磕头道歉，搞得我不好意思将裴氏灭门。” 方雪恨看着裴永存，道：“我两位师兄在东原城受到你们追杀，我很想问问你，他们到底是抢你老婆还是女儿了？” 裴永存当然清楚东原城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和一个碎丹境的小修士交涉什么。 “如果你一心求死想报仇，我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裴永存不屑道：“但如果你是想与我讲道理，就让你长辈来，你，没有资格。” “好！” 方雪恨将落日剑插进地面：“果然霸道！我今天就是来报仇的，我们不讲道理！” 方雪恨突然掏出一枚方印，捏在手里：“今天正好把三材岭的账一笔算清，血债，血偿！” 裴永存听到三材岭几个字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竟然是杀了裴岛两个弟弟的凶手。 他眼神一冷：“原来是你，那我们就算一算这笔账！” 裴永存伸出手臂，五指一抓，无数元气顿时凝结成为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迸发着强大的气势，它的周围竟然呈现出一片真空！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八十九章 俘虏 “大天钧手！” 光球脱手而出，所过之处尽成真空！ 方雪恨只身在前，他知道凭他目前的境界，就算领悟了四重剑意也不可能是裴永存的对手。 王级高手岂是浪得虚名？ 但方雪恨一点都不怕，反而是脸上挂着笑容，因为他手里的方印，爆发出阵阵龙吟！ “镇龙玺！” 裴永存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方雪恨竟然拥有镇龙玺，那件宝贝不是在李昭临手里吗？前几天李灵尧找过他商量对付李昭临的事，没想到一转眼李昭临的镇龙玺竟然降临裴氏！ 龙吟震天响，九条金龙从镇龙玺中飞出，所过之处天塌地陷！ 一片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方雪恨的元气已经全部注入其中，他知道镇龙玺威力无穷，但具体有多厉害，他也很期待！ “老祖，救命！” 裴永存情急之下一声大喝，一条金龙伸抓将他抓住，凭他气海境六重的修为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小友，手下留情！”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方雪恨神魂一震，镇龙玺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九条金龙肆虐裴府，眨眼之间便死伤惨重。 偌大的裴府原本富丽堂皇，转眼变得满目疮痍。 一名半死不活的老朽飞快出现，他用尽全力对抗金龙，终于将裴永存救下，但他自己却连吐数口鲜血。 方雪恨岂会听他之言住手？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不成功则成仁，他不可能将自己四人的性命交由别人掌控！ 金龙继续咆哮，一名气海境修士想要先杀方雪恨，却被一条金龙活生生拍进了泥地！ “万符化魔！” 裴氏老祖一声大喝，他四周陡然腾升起无数道元气之符，在空中飞速旋转。 方雪恨看着他整个人突然变得血红，连双眼也直接化成了火焰！ “快，跑！” 方雪恨收起落日剑，带着周溪童等人趁机逃跑。 裴氏老祖的目标并不是方雪恨等人，而是对抗金龙救下其他族人。 镇龙玺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方雪恨四人一口气跑出城，远远地还能看到金龙肆虐。 “金龙会死吗？” 天空中咆哮的金龙看上去虚弱了一些。 周溪童喘着粗气，他们被方雪恨这一手吓得不轻。 方雪恨看着手里的镇龙玺，他心神一动，九条金龙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镇龙玺。 他的元气不够，不足以让金龙支撑太久。 “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死了没？” 方雪恨看得出来，裴氏老祖对他们没有杀意，或者是没空对他们下手，否则若是抱着决绝的心态对他们出手，结局一定是裴氏死光，方雪恨四人也同样要葬身东原城。 “不知道，我们也不敢回去看呀。”周溪童看着方雪恨，目光热切：“九师弟，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太可怕了！” 方雪恨想到李昭临，笑了笑：“我祖传的。” 众人一脸不信的表情，方雪恨也不解释，反正他们以后会知道的。 一战之后裴氏元气大伤，裴永存活了下来，但裴氏老祖却没能幸免，为了拯救裴氏族人，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三十一名碎丹境修士存活了不到一半，气海境修士更是可怜，只剩下一人。 好在还有裴永存在，裴氏就不算灭门。 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原本一个能与南州丁家相提并论的庞大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九师弟，你这个镇龙玺恐怕不能无限制使用吧？”周溪童说：“要不然你就天下无敌了。” “当然啊！”方雪恨一阵郁闷：“九条金龙现在很虚弱，我刚才已经查探过了，要等到镇龙玺恢复，恐怕要好几年甚至更久！” “虽然它们不是真的金龙，但一定与金龙有某种联系，刚才那种威势很恐怖，我们差点直接被金龙的咆哮声震裂神魂！” 苏独未和纪川流也心惊肉跳，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法器。 方雪恨对镇龙玺的表现相当满意，一般的气海境修士在它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走，我们回扶山！” 苏独未和纪川流重伤在身，必须要尽快医治。 可是一道剑气让方雪恨的愿望落空！ 一名身穿湛蓝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过来。 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名锦缎华服气质高贵的年轻男子。 “殿下，要不要杀了他？这是个好机会！” 身穿湛蓝色长衫的男人看着方雪恨，眼中有一股杀意。 方雪恨将苏独未等人护在身后，他知道可能会迎来一场死战。 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恐怖，与归姝不相上下！ 年轻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看上去年轻，其实比方雪恨足足大了十岁。 “不急，我先好好与我这位外甥聊聊。” 男子正是李灵尧！ 他原本就在岭东一带办事，没想到前脚刚从裴氏离开，方雪恨后脚就用镇龙玺将裴氏打落千丈。 李灵尧很生气，他好不容易说动了裴氏与他站在同一阵线，转眼就被方雪恨破坏。 李灵尧走到方雪恨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叫舅舅。” 方雪恨一愣，心里靠了一声，原来就是这个家伙要杀我？ “我叫你妹啊，你都想杀我了我还叫你舅舅？想的美！”方雪恨毫不犹豫地骂道：“我没有你这个舅舅！” 周溪童等人一脸懵逼，方雪恨还真有家人啊？ 李灵尧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有脾气，这点跟你娘很像嘛。比起我那个姐姐，我更喜欢你。” “你喜欢我？那你还让冰骨来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方雪恨对李灵尧一点也没有好感，这个家伙虽然脸上笑嘻嘻，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 李灵尧沉吟了一下：“方雪恨，其实我可以不杀你的。” 方雪恨不理他，猜不到他要玩什么花样。 “你看我们毕竟血浓于水，如果你能帮我说服采蘩帮助我一统天下，我可以封你为镇东王，让你拥有滔天的权势，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李灵尧说得很动人，但方雪恨看着就像个白痴：“你说完了没？说完了我要走了，没心情陪你玩。” 李灵尧一愣，立即阴着脸道：“方雪恨，你想清楚了？” “我有什么好想的？”方雪恨转而看着他：“你认为我能说动采蘩？你太看得起我了。” 方雪恨顿了顿，又说：“其实不是我说你，就凭你这点手腕，想要谋权篡位，真的差得远！” “方雪恨！”李灵尧彻底怒了，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谋权篡位，他本身就是大唐太子，大唐的天下本来就是他的，何来篡位一说？ “李昭临不过是个女人，她凭什么跟我争？我才是大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李灵尧眼睛都红了：“就因为李老头喜欢她，就要把天下给她？就要剥夺我的权利吗！” 方雪恨懒得听他咆哮：“行了行了，你有委屈也不用找我诉苦，你去找李老头儿啊，你让他把皇位传给你不就得了，跟我说有毛用！” 李灵尧怒极而笑：“方雪恨，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没想到你跟你娘一样狼子野心，都想要争夺属于我的东西！” “好，那我今天就抓了你，让李昭临看看到底是天下重要还是她儿子的命重要！” 李灵尧一挥手：“靖远，把他给我绑了！” 身穿湛蓝色长衫的周靖远伸手点出几道元气，方雪恨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就被死死困住！ 周靖远一把将他提起：“殿下，这几个人要不要杀了？” 李灵尧摆了摆手：“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这些将来都是我的子民，要温和相待。” 周溪童一阵恶寒，他想去救方雪恨，但周靖远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神魂欲裂，那种感觉极度恐怖。 “你们走，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方雪恨给周溪童使眼色，希望他们尽快离开。 “五师兄，我们回扶山求宗主营救九师弟！”苏独未和纪川流根本没有战斗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方雪恨被抓走。 李灵尧真的目送周溪童三人离去，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靖远，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与我为敌呀？” 周靖远点头：“扶山不与殿下同心，迟早是敌人。” “既然这样，”李灵尧有点头疼：“那还是杀了吧！” 方雪恨目眦欲裂破口大骂：“李灵尧你这个出尔反尔的畜生！” “嘘……”李灵尧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不要聒噪，否则我要打你哦。” “呸！” 方雪恨像泼妇似的吐了他一口老痰：“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杂碎，有种跟老子单挑！” “啪！” 李灵尧甩手给了方雪恨一耳光：“你他妈真的想死啊？” “啪啪啪！” 李灵尧摁着方雪恨的头，一顿狂扇，将方雪恨两边脸打得高高肿起。 周靖远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周溪童三人的背影，他缓缓拔出了剑。 “啊！” 方雪恨全身血管都炸开了，毛孔都迸出鲜血，他双拳紧握，盯着李灵尧：“李灵尧，我发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梆！” 李灵尧一坨老拳直接将方雪恨打晕死过去：“真他娘的聒噪，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老子现在就切碎了你喂狗。” …… 方雪恨觉得头疼痛，他幽幽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黑暗，地上有水声。 “这是哪里？” 方雪恨一下子站起来，全身虚弱无比，不知何时手脚都被带上了镣铐。 他低头一看，还好，戒指还在。 可能是因为这个戒指太普通，李灵尧不感兴趣吧。 只是他的丹田被封印，无法动用元气。 脚镣沉逾百斤，方雪恨艰难地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地下监牢里！ 监牢暗无天日，方雪恨勉强能够看到一些同样空荡荡的房间。 只是在他的隔壁，好像蜷缩着一个人。 “喂！” 方雪恨叫了几声，没有反应。 “李灵尧，你给老子出来！有种单挑！”方雪恨急得破口大骂，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心里充满了仇恨，他要为周溪童等人报仇。 “小朋友，你别叫了行不行？” 隔壁终于传来了厌烦的声音：“进了地下水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想出去了。” 方雪恨看着他，那是一名满头白发的男人，但看面容年龄不过五十左右。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章 无妄拳经 “大叔，这是哪里？” 方雪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既愤怒又绝望。 “这是皇城地下水牢，是李灵尧的地盘，你既然进来了，就安心待着，不可能出得去的。” 男人叹了口气：“我进来已经二十年了，原来跟你一样精神好大吼大叫歇斯底里，过几天自己就焉了。” 方雪恨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眼神迷离：“李灵尧不过是想要我身上的一件东西，在没得到之前，他不会让我轻易死去。” 方雪恨明白了，看不出他这么有骨气。 “小子你又是怎么得罪他了？”男人盘着腿，他的双手关节粗大，全是伤疤裂纹，看上去十分恐怖。 “唉，就因为我是他外甥！”方雪恨心想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哦？”男人眼中顿时泛起了一丝光彩：“你是李昭临的儿子？” 方雪恨不惊讶他的话，点了点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根本没见过我娘，第一次见李灵尧就被他抓到了这里。” 男人哈哈一笑：“你小子比我还倒霉！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大叔，这座水牢没有其他人吗？” 方雪恨有点害怕，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 男人悲伤地笑道：“倒是有人来来去去，不过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只有我，李灵尧每天好吃好喝招待着，生怕我死了。” “看来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了，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把我弄死了。” 方雪恨爬起来坐在狭窄而冰冷的木板床上：“大叔，如果我死了，你又有机会出去的话，麻烦你帮我捎个信！” 男人摇头：“算了吧，我还想你替我捎个信呢！” 方雪恨一愣，顿时无话可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灵尧一直没有露面，连给他们送饭都是一名半死不活的傀儡，不会说话，也没有眼睛。 方雪恨看着他的样子很瘆人，无论方雪恨怎么说话，他都置之不理，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说不出。 “那家伙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你跟他说话没用的，他没有灵魂。”男人大口扒拉着毫无营养的白米饭，说：“吃吧，这里每天都吃这东西，你的丹田被封印，不吃能撑几天？” 方雪恨无奈，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强迫自己吞咽。 时间一天天过去，方雪恨只能凭借本能判断过了一天又一天。 方雪恨终于得知了男人的名字，很有诗意，叫魏子征，没进来之前是无妄拳宗的宗主，实力不俗。 可是经过二十年非人的折磨，他也变成了废人。 “老魏，你死了没？”方雪恨扔了一截茅草过去，魏子征才有了点动静。 “没死，可能也差不多了。”魏子征突然翻爬起身：“小方，你听没听说过无妄拳宗？” “我靠，你别叫我小方，听着怪怪的。”方雪恨郁闷：“没听过，我一直在南州，南州没有这个宗门吧？” “南州？”魏子征一下扑到方雪恨跟前，吓了他一跳。 若不是有铁栏存在，魏子征就要将他扑倒了。 “南离神宗？你是南离神宗的弟子？” 魏子征的样子有点吓人，方雪恨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但还是老实地点头：“对，我就是南离神宗的弟子！” 魏子征闻言一阵悲愤：“天意弄人，南离神宗灭了无妄拳宗，却又让他的弟子出现在我面前！” 方雪恨大惊：“老魏，不会吧？南离神宗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魏子征悲惨地笑了笑：“我不怪南离神宗，其实当年若不是无妄拳宗自己作死，南离神宗又怎么可能得手？” 反正两人闲着没事，魏子征索性就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部倒出来，大大满足了方雪恨的好奇心。 “当年无妄拳宗有人杀了南离神宗的一名王级高手，由此引发了两个宗门的生死大战，在南州五王的帮助下，无妄拳宗被一举歼灭，我也受了伤。” 魏子征说不怪南离神宗，但方雪恨还是听出他有些不甘心。 “本来我以为南州五王出手，李灵尧会为无妄拳宗主持公道，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就是要灭无妄拳宗，想从我身上得到无妄拳经！” 魏子征咬牙切齿：“只是他没想到我骨头硬，关了我二十年我也不说，他无可奈何！” 虽然魏子征说得很简单，但方雪恨知道那场大战一定有李灵尧的影子，否则不可能将矛盾迅速激化！ 或许，其中还有李昭临的影子！ 方雪恨有点同情魏子征，因为南州五王出手，他以为是李昭临要灭无妄拳宗，后来才知道是自家出了内鬼，替李灵尧挑起事端。 他还傻乎乎跑去找李灵尧求援，这不就自投罗网了么！ 说来说去，南离神宗也是无辜的，白白损失了一名王级高手不说，还被李灵尧当了枪使。 或许这也是采蘩宁可夹缝中求生存也不愿与李灵尧沆瀣一气的原因吧。 “老魏，还好你没把无妄拳经交出去，李灵尧那狗东西一点人性都没有，说变脸就变脸，根本不可信！” 方雪恨想起李灵尧出尔反尔对周溪童三人下手，心里又忍不住怒火中烧：“你要是交出拳经，恐怕早死了。” 到现在为止方雪恨都不知道苏独未和纪川流是怎么与岭东裴氏交恶的，但那都不重要了，就算他们没理，方雪恨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们身边。 魏子征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了，上了一次当谁还会上第二次，我就算死在这里，他也休想得到无妄拳经！” “老魏，我想问问你，我进来究竟多久了？”方雪恨之前一直昏迷，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心里有点害怕，担心外面的局势。 魏子征古怪地看着他：“你真的昏迷了？我特么还以为你装死呢！” 方雪恨靠了一声：“谁没事装死玩啊！” “时至今日，你已经进来两年了，不知道吧?”魏子征有些好笑：“是不是感觉过得贼快？我想起二十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也感觉时间飞逝过得贼快！” 方雪恨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两年了啊！ 他悲从中来，突然又发笑：“申屠州那家伙恐怕气炸了吧？” “小方，你过来。” 魏子征朝他招了招手，方雪恨好奇地凑过去。 两人隔着铁栏，魏子征示意他不要说话。 方雪恨见他拿起一截茅草，在地上的水氹飞快写下一句话，写完之后水波一荡就不见了。 “我要死了。” 这是魏子征写下的第一句话，让方雪恨大惊失色。 方雪恨也拿起一根茅草回道：“你看上去那么精神，怎么会说死就死？” “我体内的十大主脉早就烂透了，若不是无妄拳经，早就死了。” 水波荡漾，魏子征写几个字就消失几个字。 方雪恨有点伤感：“你死了我也活不长久了，这地方暗无天日没人说话憋也能憋死我。” “我把无妄拳经传给你！” 魏子征眼神灼热地看着方雪恨，飞快写下一行字：“你出去，替我捎个信。” 方雪愣了一下：“我也出不去啊。” “我感受到了元气颤动，有人来救你了！” 魏子征的话让方雪恨心神巨震，谁会来皇城救自己？李昭临吗？还是采蘩？ 魏子征虽然没有元气，但他的感知力还在，毕竟曾经是王级高手。 “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只写一遍，你要牢牢记住！” 不等方雪恨同意，魏子征就在水面上飞快地写划，一行行晦涩的文字随着波纹浮现又消失，方雪恨聚精会神地看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替我去梵天楼捎个信，转告花润雨，我愿意娶她！” 方雪恨看到魏子征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好像写完无妄拳经十分吃力。 方雪恨点了点头，虽然心有不忍，但死亡对魏子征来说又何不是一种解脱？他才进来两年就已经生不如死，真不知道魏子征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 方雪恨现在没有心思琢磨无妄拳经，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震动！ 皇城，此时正在发生惊天大战！ 谁敢在圣皇眼皮子底下动手？ 方雪恨想，李昭临的可能性更大。 难道他们姐弟俩，终于撕破脸了吗？ 此时的皇城地面，方雪恨看不到，但他猜得不错，确实是李昭临带着人与李灵尧展开了一场大战。 圣皇很老了，动不动就闭关，所以李灵尧越来越急，他忍不住了，正好李昭临也忍不住了。 李昭临很吃惊，李灵尧不声不响竟然笼络了那么多的高手。 两年前周靖远并没有杀掉周溪童仨人，因为采蘩出现了。 两人大战一场，最终还是采蘩略胜一筹，将周靖远重伤，救下了周溪童三人。 李昭临很早就从采蘩那里得知了方雪恨失踪的消息，一直派人暗中寻找方雪恨的下落，直到今日才发现，李灵尧原来将他关在了地下水牢。 李昭临的心情可想而知，什么也不说直接召集了大批王级高手从昭临宫冲向皇城，要救方雪恨。 其实方雪恨有一点想错了，李昭临和李灵尧早就撕破脸了，只是碍于圣皇，没有爆发像今天这样的大战罢了。 暗地里你来我往死了多少人，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如果今天圣皇没有闭关，两人还是打不起来。 圣皇本来对方雪恨的存在就很反感，李昭临与方九项苟合生下孽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若是他知道此事，说不定会亲手杀了方雪恨！ “轰！” 一道人影飞过，直接将巨大的宫殿砸得稀烂！ 李昭临手里有元气鼓动，人们这才知道，这个看似被圣皇远远贬斥昭临宫的长公主，竟然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王级高手！ 李灵尧的脸色大变，他虽然也是气海境，但绝对不是李昭临的对手。 “靖远，给我杀了他！”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一章 相逢 周靖远是悟魂境修士，与采蘩一样的存在，他出手，李昭临当然不是对手。 但是采蘩就站在李昭临旁边，挑衅地看了一眼周靖远，意思是提醒他，旧伤好了没。 采蘩帮助李昭临，并不是因为李昭临，而是因为方雪恨！ 就算李昭临不来，采蘩也会单枪匹马杀到皇城！ 场面很混乱，李灵尧脚下就是地下水牢的入口，采蘩死死盯着他，眼中怒气毫不掩饰。 水牢中的方雪恨微微眯着眼，那个无脸的活死人站在他面前。 “咔嚓……” 活死人打开了牢门，他伸出干枯的手掌，朝方雪恨抓了过去！ 方雪恨的丹田被封印，根本无法反抗。 干枯的手掌卡住方雪恨的脖子，方雪恨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意！ 地面上，大战还在持续。 除去采蘩，李昭临这边还有归姝，有巢轨和巢氏的几名王级高手。 轰！ 一声炸响，是采蘩出手了，她的剑气所过之处不停爆炸，十分恐怖。 这一剑直奔周靖远而去，只要他死了，李灵尧便再无仰仗。 周靖远面色凝重，他的动作极快，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 数百道湛蓝色的剑光冲天而起，与采蘩对抗。 “殿下，对面人数众多，如不先撤，”周靖远与采蘩对了一剑之后气血翻滚，他对李灵尧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灵尧面色扭曲：“李昭临！你不是想救你儿子吗？我现在就杀了他，看你拿什么救他！” 无脸活死人得到李灵尧的指示，掐着方雪恨脖子的手掌开始用力。 方雪恨额头开始冒汗，呼吸变得困难。 他被活死人高举着，双脚悬空，双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活死人开口说话。 这是方雪恨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声音很沙哑，断断续续似乎很吃力。 “再…见。” 方雪恨大脑嗡地一声炸响，眉心的逆生符极速旋转，一股股精纯的本源之气传遍，在他脑海中荡漾起一道道光圈。 方雪恨闭着眼，他已经没有睁开眼的力气了。 但他能够感受到耳边有风，呼呼地刮。 黑暗的水牢中充斥着无尽黑暗，而此时这些黑暗竟然化作一丝一丝肉眼可见的线条，不断朝着方雪恨眉心汇聚。 突然，方雪恨眉心亮起了一丝光线，远远看去就像一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接着光线慢慢朝外延伸，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刺啦！” 光线陡然传遍地下水牢，将这里照得透亮！ 逆生符脱离方雪恨的眉心，漂浮在空中，光芒不停地释放，是难么耀眼。 方雪恨大吼一声，他的丹田一声炸响，一股久违的熟悉感立刻传遍全身！ 那是他熟悉的元气的力量！ “梆！” 方雪恨伸出拳头，一拳将活死人轰飞数丈。 双脚重新落地，逆生符光芒一闪，飞回了他的眉心，地下水牢再次恢复了黑暗！ “炎阳！” 一道红芒照亮水牢，落日剑冲天而出，在空中变幻，元气激荡之下，一轮巨大的烈日升空，让方雪恨彻底看清了眼前的活死人。 “斩！” 随着方雪恨话音落下，巨大的日轮轰了出去，活死人机械地站起身，却很快被炎阳吞没。 “嗡……” 气浪翻滚，水牢四处着火，开始熊熊燃烧。 方雪恨提着落日剑，迈过火堆中还未燃尽的活死人，走向门外。 一剑斩开厚重的铁门，光线照了进来。 方雪恨闭着眼享受这一缕阳光，活着的感觉，真好。 远处，方雪恨看到归姝站在望天柱上，她手指成印，对着敌人疯狂出手。 方雪恨笑了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阿姨！” 方雪恨开心地喊道，他随后看到了采蘩，看到了一名既陌生又熟悉的高贵女人。 三个女人心有灵犀地朝着方雪恨冲过来，让方雪恨开心极了。 “妈的那个废物，走！” 活死人没能杀掉方雪恨，李灵尧见大势已去转身就跑，周靖远也不含糊，他若要走，在场没人留得住。 “公主，要不要追？”归姝看到李灵尧带人撤退，她咬牙切齿，真的想杀了他。 “不用追了。”李昭临此时距离方雪恨五丈远。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步伐竟然十分艰难。 采蘩和归姝站在后面，看着方雪恨，眼中竟是笑意。 李昭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 她流下两行清泪，滴在大理石地面，是那么明显。 方雪恨心里有点堵，不知道为何，感觉鼻子酸酸的。 一阵风吹来，大红色的金丝华服翩翩飞舞，吹飞了李昭临的眼泪，吹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方雪恨怔在原地，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 李昭临放声大哭，不知道她是伤心还是开心。 “恨儿。” 李昭临哭了一会儿，捧着方雪恨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方雪恨喉咙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透过李昭临的脸颊，方雪恨看到归姝在给他使眼色。 方雪恨酝酿了很久，终于开口。 “娘。” 李昭临滚烫的泪珠不停掉落，她笑着点了点头，紧紧握着方雪恨的手。 采蘩心里五味杂陈，本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但看到方雪恨终于没事，她同样欣慰。 方雪恨其实并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他设想过一万种可能，但唯独没有预见会在此种情形下相见。 皇城脚下本是最庄重肃穆的地方，却因为一场战斗改变了模样。 “公主，圣皇来了！” 归姝一句话，让众人惊慌。 城门大开，龙袍现世。 金鼎大轿伴随着护卫缓缓前行，终于停在了方雪恨等人眼前。 “参见圣皇！”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下，方雪恨知道，大轿中的那个老人，是九州至尊。 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自己的外公。 可这个外公，对自己似乎并不喜欢，甚至想要除之而后快。 方雪恨不傻，他看到了归姝眼中的担忧，和李昭临的忐忑。 “大胆！”一名护卫瞪着眼看他：“见了圣皇还不跪下！” 方雪恨仰起头：“我连这片天地都不跪，凭什么跪人？” 护卫正想拔刀，轿子里的人掀开帘子，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张十分苍老的面孔，脸上尽是褶皱。 这就是圣皇吗？ 方雪恨突然觉得也不过如此，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除了那一身龙袍之外。 “起来吧。” 圣皇淡淡开口，当李昭临等人站起身，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方雪恨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方雪恨没说话，他感受到了圣皇的气势，很不友好。 李昭临赶紧打圆场，但却被圣皇挥手打断。 圣皇看了方雪恨很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昭临很紧张，她悄悄捏着方雪恨的手给他力量，这一切都没逃过圣皇的眼睛。 “呼…” 圣皇终于长吁一口气，他硬生生压下了心中的杀意。 “一年之后九州榜开启，你若能证明你的价值，我可以不杀你。” 圣皇指着方雪恨：“如果拿不到前十，就说明你只是一个废物，我不会容忍任何废物流淌着李氏血脉。” 方雪恨很想说李灵尧难道还不够废物吗？ 可看眼下的情景他不敢彻底惹毛这个老头，因为方雪恨知道这种人最是无情，方雪恨还记得民间流传为了得到天下，这个老头曾亲手杀死兄弟手足。 “多谢圣皇！” 李昭临竟然要感谢他？方雪恨很生气。 圣皇走了，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 虽然他看上去半死不活，但他依然是大唐最厉害的人。 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 这是方雪恨第一次踏进昭临宫。 “你们娘俩儿好好说说话，”归姝拉着方雪恨：“说话注意点不要惹她生气，她为了你可是吃尽了苦头。” “阿姨，那我要说点什么？我没有经验啊。”方雪恨有点小忐忑。 “我走了，你看着办吧。”归姝和采蘩携手而去。 方雪恨坐在大殿里，巢轨亲自替他沏了一壶茶。 “少主，请。” 方雪恨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他突然想到了巢自寇。 “大叔，巢自寇是你的什么人？”方雪恨觉得他跟巢自寇有几分相像，所以才如此一问。 巢轨顿了一下：“正是犬子。” 方雪恨立即起身朝着巢轨鞠了一躬，这一鞠躬，是敬巢自寇。 巢轨退下，李昭临面带笑容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比较素雅的衣服。 一开始方雪恨还不太适应，但聊着聊着便有了共同话题。 毕竟是母子，血浓于水，方雪恨终于在心底接受了她。 “圣皇既然开了口，他的主意就不会变，九州榜你还是得参与。”李昭临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西方的几个宗派打了招呼，会让你去学习一番，这一年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把心思放在提升实力上就行了。” 李昭临手下有一批忠实的拥趸，她想给方雪恨提供修行的资源十分简单，其实方雪恨也能理解圣皇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是通过这种方式立下条约，他只是顾忌李昭临的感受罢了。 原本方雪恨还有抵触的心理，但现在完全没有了，他想要去参加九州榜的争夺，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想给李昭临脸上增光添彩，想让南离神宗声动四方！ “恨儿，你随我来。” 李昭临站起身，将方雪恨带到后花园。 这里有一口井，井里不是水，而是装满了元气！ “恨儿，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灵脉，井里我已经让人倒入了解灵木的粉末，下面的灵气冲上来就会直接被转化成元气！” 李昭临的手笔很大，让方雪恨十分吃惊，原来解灵木还可以这样用。 “如此一来你的吸收速度就会快很多，你现在是碎丹境五重，五个月之内，定然能够达到碎丹境巅峰！” 方雪恨心潮澎湃，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二章 人设崩塌 接下来的几个月，方雪恨便像入定的老僧一般坐在井口，地底的灵脉无穷尽，无论方雪恨怎么吸收都那么充盈。 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过来向井里倒入解灵粉，让方雪恨的修炼从不间断。 时间一天天过去，方雪恨的境界就如李昭临预言的一样蹭蹭上涨，气海境之下没有任何瓶颈，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压缩元气，不停积累充盈。 原本碎丹境修士的元气如湖泊一般占据着丹田位置，但经过压缩之后元气变得犹如实质，体积也渐渐变小，让有限的空间能够容纳更多的元气。 “噗！” 方雪恨突然喷出一口血，他的一条主脉碎裂！ 充满丹田的元气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朝着主脉涌去！ 过了很久，方雪恨终于睁开眼睛，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气海境！” 方雪恨伸手朝着前方一抓，一团元气顿时凝聚成球，在他手心不断的转动。 “果然，量变引起质变，气海境修士的元气早已不似水流，更像金石！” 他随手将元气之球扔出去，砸进前方的树干中，并没有爆炸，而是一直停留在那里！ 方雪恨转身离开，过了很久，那个大树屹立在原地，表面上出现一个洞，树干里面却变得空荡荡！ “娘，我回来了！” 方雪恨心情很好，李昭临笑着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已经突破了？不错，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去梵天楼了？” 李昭临给方雪恨规划的修炼第一站便是梵天楼，她点了点头：“我让巢竭送你去，梵天楼的罗晗在剑术上的造诣很深，去了之后你要听他的话，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李昭临递给方雪恨一个小小的玉佩：“这个比传音符好用，你要是想我了，就用它跟我说说话。” 方雪恨点了点头，心里倍感温暖。 巢竭是巢轨的弟弟，本身实力在气海境四重，不久就能成为王级高手。 梵天楼和藏心殿一样位于大唐之西，巢竭带着方雪恨穿过了定云山，继续西行。 巢氏一直以来都是李昭临最坚定的支持者，对于方雪恨自然也很上心。 “少主，前面是磐达山，越过此山便进入了梵天楼的地界，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巢竭笑着说：“山脚有一个镇，我们今夜可以在那里稍作歇息，想必一路奔波少主也疲惫了吧。” 方雪恨很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他也知道想让巢竭改口很难，索性不提这茬，他点头道：“好，我们就歇一晚再赶路。” 小镇无名，人烟稀少。 像磐达山这种巨大的荒山在大唐西方随处可见，定云山跟它们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山脚的小镇更是没什么人，傍晚时刻炊烟都难见到。 方雪恨二人走近小镇，静谧的感觉十分强烈，虫鸣鸟叫都绝迹，很不正常。 “少主，这里好像不对劲，我先去看看。” 巢竭走进小镇，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好像很久以前发生过一场灾难，毁掉了所有。 方雪恨也跟了过去，他皱着眉头，既然此处已经荒废，他便想继续赶路，反正睡不睡觉都无所谓。 “嗖！” 突然一道黑影从方雪恨背后飘过，方雪恨惊觉转头，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清黑影到底是什么。 “少主，怎么了？”巢竭看着方雪恨眼神不对，很是疑惑。 方雪恨朝里面走了两步：“刚才我看到一道黑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巢竭立即警惕起来，这荒山野岭谁也说不清藏着什么东西。 “走，我们离开这里。” 方雪恨和巢竭准备退出小镇，天空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急着走嘛！” 天空突然飘出数道黑影，像幽魂一样轻轻飘荡，很快就将方雪恨二人围了起来。 “巢叔，这是什么鬼东西？” 方雪恨拔出了落日剑，心里有点发毛。 巢竭也不知道，他飞身而起，立在天空中，对着黑影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黑影四处逃窜，有的被巢竭打散，但很快又聚集成原来的形状。 “这东西难道没有杀伤力？”方雪恨很好奇，这些黑影只是飘在那被动挨打，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方雪恨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他抬头看着天空，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突然砸向大地！ “退！”方雪恨和巢竭同时后退，光芒坠落，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地上出现一个大坑，坑里竟然爬起一个人！ 从面相上看不出此人是男是女，声音却像个女人。 她伸出长长的指甲指着方雪恨：“你们两个，既然进了我的炼魔大阵，就别想走了。” 巢竭脸色阴沉，他看不出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是什么来路，他也没听说过什么炼魔大阵，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诡异，看不透是什么境界。 “你是什么人？”方雪恨看着这个浑身笼罩着一丝诡秘气息的人，他同样看不出是什么境界。 方雪恨只能姑且把她当成一个邪恶的女人。 女人笑了起来，笑得很难听：“我的名字难道已经没人记得了吗？等我练成九死魂钟，一定要让天下人好好领略我的风采！” 女人手一招，天空的黑影全部回到她手里，聚成一团，被她一口吞进肚子。 方雪恨仿佛听到黑影发出哀嚎。 “巢叔，看来今天不杀了她我们很难脱身了。”方雪恨已经拔出了落日剑。 巢竭点了点头：“少主小心，我先来试试她的深浅。” 大唐巢氏有两样东西很出名，一是巢氏拳法，二是引魂术。 巢自寇的拳法已经练到能够隔空伤人，而巢竭的引魂术更厉害。 他一出手方雪恨便感觉到神魂震动，连对面邪恶的女人也变了变脸色。 “炼魔，起！”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啸，整个小镇突然腾升起无尽的黑烟。 方雪恨此时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以小镇为阵盘，以自己为阵眼，铸就了这个炼魔大阵。 方雪恨心底发凉，似乎有阴气侵蚀着他的心神。 “什么炼魔大阵，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方雪恨突然一笑，他张开嘴，一连窜晦涩的字词吐出，形成一道道金光！ 凡是金光所过之处，黑暗尽数被驱逐！ “啊！” 女人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巢竭见状停下了攻击。 “你是谁！你怎么会地藏经！” 方雪恨不理他，继续碎碎念，他终于知道当初洛仙子为何会昏迷数月，这个东西极耗神魂之力，念完全篇地藏经就连他也感觉一阵眩晕！ 女人刚开始还能挣扎惨叫，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是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地藏经果然是对付邪恶神魂的最好武器。”方雪恨用剑扒拉了一下女人，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七窍流血，流的全是黑血。 “司空南离，一定是司空南离！” 女人的声音颤抖，十分恐惧，她现在连神魂都已经碎裂，眼看就要活不长久了。 方雪恨听到她提起司空南离，便知道这个女人看来不是第一次领略地藏经的风采了。 “不错，这的确是司空南离流传给我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方雪恨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有点可怜，所以不急着杀她。 “我是谁？”女人哆嗦着看向方雪恨，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我是司空南离的妻子！” “不会吧！” 方雪恨大吃一惊，他没听洛仙子说过这茬啊！ 司空南离的骨架还在方雪恨的戒指里，他忘了将他安葬在扶山。 方雪恨真想把司空南离提出来问一问，这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千八百年前，我和司空南离相识相恋最后成亲，后来他去扶山开宗立派，便一去不回，我找了他几次，他竟然要抛弃我！” 女人声音很虚弱，但恨意却很浓。 “我不甘心，多次找他理论，他竟然对我出手！”女人突然抽泣着：“我打不过他，为了报仇只好舍身成魔，可惜没想到他学会了地藏经，将我神魂重创，我逃至磐达山，养精蓄锐一千多年，就是为了找他报仇！” 方雪恨其实已经猜到这是一个十分狗血的故事，这个故事中还有洛仙子的身影。 他万万没想到司空南离是这种人。 事情很简单，原本恩爱的夫妻因为司空南离在扶山遇到了洛仙子，所以变了心。 然而这个女人最终成了牺牲品。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为祸世人。”方雪恨看着她，虽然心有怜悯，但不觉得她做的事情就是对的。 “这个镇子上的人是你杀的吧？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恐怕连你自己也记不清了。否则你这个炼魔大阵不会如此强悍。” 方雪恨知道若不是有地藏经，他和巢竭绝不会轻松战胜这个女人。 女人沉默了一阵，突然又笑道：“我死有余辜，只恨没有杀了司空南离！下辈子我也绝不放过他！” “其实，司空南离可能比你还死得早。” 方雪恨看她可怜便将定云山的事告诉她，女人听过之后竟然又哭又笑，落在方雪恨眼里，尽是心酸。 “走吧巢叔，看她的样子也活不成了。” 方雪恨不想杀她，因为他已经看出了女人眼中的死意。 一个靠信念支撑的人，当信念崩塌时，便是心死时。 果然，女人倒在地上再无动静，炼魔大阵失去了力量源泉也不再可怕，方雪恨和巢竭离开了小镇，他心里却在思索。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洛仙子？ 在洛仙子眼里司空南离一直是个好人。 她对司空南离有一种无理由的崇拜。 方雪恨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这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歇息的愿望落空，方雪恨和巢竭披星戴月翻越磐达山，向梵天楼出发。 梵天楼早就得到了李昭临的指示，专门安排了人在门口迎接。 当方雪恨的身影出现在梵天楼的视野中，一行人就迎了过去。 方雪恨第一次享受到上宾的待遇，梵天楼上到宗主下到巡山弟子都对他客客气气。 “少主，这位就是罗晗罗长老，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跟着罗长老修炼，他可是梵天楼剑术第一人。” 巢竭与罗晗相视而笑，两人是老相识了。 “宗主已经准备好了筵席替你们接风洗尘，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三章 真正的剑术 罗晗此人给方雪恨的印象还不错，比较随和。 梵天楼地盘不如南离神宗大，但实力却不比南离神宗差，当然，要除去洛仙子这个特殊的存在。 接风宴上，方雪恨认识了一些梵天楼的精英弟子，西方民风相对淳朴，这些弟子也很耿直，一上来就与方雪恨拼酒。 方雪恨最不怕的就是喝酒，不管是凡人喝的浊酒还是修士喝的灵酒，他都没怕过任何人。 “老罗，少主这次可是身负使命啊，你也知道圣皇下了命令要他在九州榜上取得名次，他的压力不小。” 罗晗点了点头，他知道巢竭是什么意思：“你放心，我观他已经是气海境一重的修士，只要在剑术方面略加调教就能取得好成绩，更何况他下一站不是还要去藏心殿么？” 巢竭笑道：“那我就把少主交给你了，明日我还要赶回昭临宫复命，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一顿筵席结束，方雪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他擅长察言观色，知道今晚那些精英弟子中，有一部分人对自己的到来很是不满。 方雪恨知道原因，那些人也将会参加九州榜，而自己的出现对他们造成了威胁。 不过方雪恨不介意，他来梵天楼只是接受罗晗的指导，这边修炼结束之后他还要赶往藏心殿，至于那些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梵天楼的规矩森严，门下弟子并不像南离神宗那般松散，天微微亮所有人都到演武场集合晨练，之后便听师父授课。 罗晗什么事都没有，专门教方雪恨一个人。 他把方雪恨带到一座清净的山峰上，两人相对而立。 “雪恨，你用你最强的剑术攻击我。”罗晗抛给方雪恨一把木剑，说：“不用元气，只用纯粹的剑技。”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最强的剑技，不是碧水长天，而是闵白衣教他的剑盾。 剑盾可以不用元气支撑，动作也很简单，在罗晗严肃的目光下，方雪恨觉得自己完成得还不错。 可惜罗晗很不满意，他摇头道：“你把你学的所有剑法都给我演示一遍，这次同样不要动用元气。” 方雪恨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因为巢竭走之前偷偷告诉他，罗晗的剑意已经达到七重！ 七重剑意，放眼大唐王朝也是第一人。 哪怕是采蘩和微生寒，也没有七重剑意。 一套碧水一心剑法使出来，方雪恨接着又将洗心剑法展示了一遍。他现在只学了这两套剑法，自己领悟的斩龙式和来源于苏独未的寂灭式都需要元气和神魂支撑，算不上真正的剑技。 罗晗看完之后一言不发，他接过方雪恨的木剑，道：“你的剑技一塌糊涂，空有一身本事却发挥不到三成！” 方雪恨大惊，自己有那么不堪吗？ 罗晗问：“碧水一心剑法的诀窍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方雪恨想了想，说不出来。 “我以前没见过这套剑法，但看你使了一遍我已经明白，这套剑法的诀窍就在于专一！” 罗晗看方雪恨似懂非懂的样子，他继续说：“你刚才的剑法一板一眼，一招是一招，根本没有领略到碧水一心的精髓。” “什么是专一？一心不可二用，就算二用也是一心！”罗晗的话听上去很矛盾，方雪恨越来越糊涂。 “你看我给你演示一遍。”罗晗起手，方雪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荡然一空，海天一线，沧海一粟一招未完一招又起，甚至有时候他仅仅做了一个起手式，剑出却变成了另一招！ 灵活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 这就是专一。 “碧水一心剑法的重点就在于连绵不断，招式不仅仅是招式，你不一定非要一招完了再接下一招，也不一定非要按照剑典上的套路去用，剑典是死的，人是活的！” 罗晗看到方雪恨眼中泛光，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旦有了固定套路，你离失败就不远了。” “好好领悟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再将洗心剑法。”罗晗把木剑抛给方雪恨，坐在一旁喝茶去了。 方雪恨看着手中的剑陷入了沉思。 他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剑技，最为原始的剑技！ 方雪恨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人，如果他要以剑对敌，该如何？ 身法，观察力和临场应变的能力缺一不可。但这些最终都会以剑技的形式呈现出去！ 方雪恨这才发现自己的剑术真的很菜，他一直以来都只知道一招一招地使，哪个威力大使哪个，却不知道这是最蠢的用剑方式。 双腿一弹，方雪恨身形翻飞，开始一遍一遍地练习他曾经烂熟于心的剑法，从日出到日落，方雪恨一刻也没停！ 每使一遍碧水一心剑法方雪恨就有新的收获，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流畅更灵活。 罗晗一直坐在旁边看他，直到皓月当空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一遍，方雪恨的表现终于让他稍微满意了一点。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日一早，我们继续。” 罗晗走了，方雪恨却没走，他知道自己就像一个刚刚打开宝库的穷人，面对无尽的财富挪不动腿。 他一夜未眠，继续在山峰上练习，看似枯燥，但方雪恨却能从新的收获中取得乐趣得到满足。 “方雪恨！” 突然有人从黑夜中冒出头，朝方雪恨走来。 方雪恨停下来，惊道：“莫宁，你怎么来了？” 莫宁是方雪恨在接风宴上认识的，也是梵天楼的精英弟子。 “我知道你在这，专门来告诉你，明天严青他们几个要找你比试，你要小心一点！” 在这里，没有人会怯弱到不敢与人比试，那会被所有人嘲笑。 莫宁心地善良，想提醒一下方雪恨。 方雪恨笑道：“谢了，不过严青他们为什么要找我比试？” “他们听说你要争夺九州榜啊，他们几个正好也要去。”莫宁替方雪恨担忧：“你不知道严青是气海境二重修士，在精英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剑法特别厉害，你要小心了。” “好，我会小心的。”方雪恨对莫宁说：“你难道不去争一争吗？九州榜奖励丰厚，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莫宁摇了摇头：“我师父不让我去，说我现在还没到气海境，根本没有机会上榜。” 方雪恨知道只有前十名才会刻在榜上，圣皇给他的条件也是九州榜前十，但这真的很难。 方雪恨突然想起了云修竹，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去？ 和莫宁聊了一会儿，方雪恨又埋头苦练，他的剑法已经越来越纯熟，变化无穷，根本不能从起手式判断出他的招式。 天亮十分，罗晗就已经端着茶杯上了山。 当他看到方雪恨在清晨霜露中舞剑的身影时愣了一下，老怀大畅。 没有老师不喜欢勤奋的学生。 罗晗也算方雪恨半个老师，所以他十分欣赏方雪恨坚毅的品质。 “不错，孺子可教。”罗晗看方雪恨演练完整套剑法，才出声打断他：“今天我再来教教你洗心剑法。” 罗晗招了招手把木剑拿在手中。 “洗心剑法与碧水一心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会学这套剑法，”罗晗平举着剑：“心剑是最难练的剑术。” 方雪恨深以为然，他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练成洗心剑法，只是堪堪学会其中一两招，还不伦不类。 “心剑对剑意的要求很高，你现在虽有四重剑意无剑无我，但想要学心剑，还差了一些。” 方雪恨好奇道：“老师，那心剑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有剑，万物为剑。”罗晗做了一个一剑穿心的起手式：“心剑讲究的不仅仅是心意相通如臂指使。” “唰！” 方雪恨吓了一跳，他没看到罗晗有任何动作，木剑竟然在他脚尖的地面划出一道剑痕！ “你看，速度，是心剑的最大优势，不是心之所向剑之所指，而是剑之所向心之所起！” “噗噗噗！”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响声过后方雪恨才看到罗晗的木剑有所动作！ “这怎么可能？”方雪恨震惊不已，没有动作，哪来的攻击？ 罗晗笑道：“这就是心剑的速度。” “你不是学会了一剑穿心吗？你调动元气，使给我看看。” 方雪恨拿起木剑，朝前平举，元气激荡之下，一圈圈螺旋状的波纹荡漾开来，伴随着木剑的推进而推进。 “你看，这一剑穿心是典型的以点破面之术，以点破面最重要的就是速度，你这个跟龟爬似的，完全一塌糊涂。” 罗晗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抢过木剑，朝前一指。 “咻！” 方雪恨感觉到耳边窜过一阵风，然后就看见十丈之外；连着一排树木被洞穿，齐齐整整！ “这太恐怖了吧！” 罗晗并没有动用元气，而是借了天地之势！ 方雪恨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学得会，但至少他知道了什么才是心剑，彻底明白了洗心剑法该怎么练。 “行了，先把这个放一放，今天我再教你另外一样东西。”罗晗将剑交给方雪恨：“速度。” “速度不仅仅包含身法，手速，还包含剑招的速度。” 罗晗此时说这句话方雪恨就容易懂了，剑招的速度可快可慢，甚至可以精简以达到提速的目的。 “一切速度都不是凭空生成的，都有迹可循。”罗晗说：“你比如说我手里这颗石子，就这样扔出去，力量有多大它就能飞多快。” “但是如果我换个动作，抛出去，同样的力量你看它的速度是不是就慢了许多？” 方雪恨明白：“两点之间距离越短速度越快，可是如果距离固定，怎么增加速度？” “借势！”罗晗闭着眼：“你感受一下耳边是不是有风的力量。”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四章 持久战 修行不是凭空创造力量，而是感悟自然，利用自然的力量。 “不管是顺风还是逆风，都是一种力量，只要是力量都可以利用。”方雪恨默默感受着耳边的轻风，他在仔细思考。 突然，方雪恨的手指一动，单指拖着剑柄，木剑没有任何元气，漂浮在空中。 “很好！” 罗晗十分满意：“一个手指就能让木剑悬空，接下来你可以试试单指舞剑。” 方雪恨尝试着以力借力，木剑顺势而起。 这种精细到极致的控力之法十分耗费精神，他一套碧水一心剑法没有使完就已经满头大汗。 方雪恨停下了喘了几口气，他不服输，继续练习。 正午时分，严青果然找到了方雪恨，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男一女。 “方雪恨，听说你要参加九州榜，我们正好也由此打算，不如咱们先切磋一番？” 严青很直接，眼神炙热战意浓。 “老师，您看？” 方雪恨收了剑，回头看着罗晗。 罗晗点了点头：“严青，你们既然是切磋，就不要动用元气，比一比单纯的剑技吧。” 严青不敢违背罗晗的意思，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正合方雪恨的心意，他练了这么久，有个真人给他喂招是再好不过了。 “来吧。” 方雪恨举着木剑，对准严青。 “师兄，接剑！” 他身后的万左扔给严青一把木剑，他对严青的实力有信心，就想看方雪恨出糗。 “请！”严青手臂后撤，方雪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严青的剑术很霸道，多劈砍的动作，这种剑技对爆发性速度和力量的要求比较高，杀伤力也很强。 “看来这也是罗晗老师调教过的高手。”方雪恨从严青的剑技中看到了罗晗的影子，霸道的剑招竟然不失灵活，有时候一个起手式竟然能演变出几十种招数，令人捉摸不透。 方雪恨的碧水一心剑法正好相反，每个人对剑术的理解都不同，他领会了大衍剑残片蕴含的大道法则，原本绵柔的剑法在他手里变得凌厉，而且亦不失连贯。 两人的木剑在空中交汇，身影翻飞，看上去十分精彩。 罗晗一边喝茶一边看，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 严青刚开始信心满满，随着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方雪恨的攻势虽不及他来得霸道，但连绵不绝气息悠长，往往是他攻击一次方雪恨就要还他几次，两人一直僵持着难解难分。 方雪恨也对严青有了更高的评价，不说元气修为，若是单轮剑技，在一天之前他绝对不是严青的一合之敌。 两人的剑持续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来越精彩。 到了最后，两人都满身大汗，拼的纯粹是意志力。 “好了，都停下来吧。” 罗晗站起身，两人未分胜负，罗晗却已经知道输赢了。 他笑着走过去：“严青，你的剑技还要加强，现在这个样子想要争夺九州榜前十，基本无望。” 严青心里也清楚，如果连方雪恨也胜不了，九州榜前十肯定没有希望。 “其实我觉得严师兄很厉害啊，”方雪恨笑了笑：“如果不是限制了元气，我肯定早就败了。” 话虽如此，但万左和关小雯却看得明明白白，方雪恨到现在为止都还有再战之力，纯粹比拼剑技，其实严青已经输了。 严青的剑法太霸道，相比之下更消耗体力，所以方雪恨只需要抗下他的攻势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随着时间推移，胜的一定是他。 罗晗也看出来了，他出声制止就是为了给严青尊严，否则一旦动摇了道心，他的修行之路恐怕会受阻。 “行了，万左你们俩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修炼吧。”罗晗十分惊讶方雪恨的成长速度，他看得清清楚楚，与严青打到最后，方雪恨的剑技竟然有了长足进步。 万左和关小雯有自知之明，原本还有些不服气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能够得到罗长老的亲自指导，但现在他们只剩下了佩服。 接下来，罗晗压制了方雪恨整整一个月，一个月不让他使用元气，每日都机械而又枯燥地重复着碧水一心剑法。 方雪恨自认意志力已经很坚定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起剑就想吐。 他强迫自己咬牙坚持了下来，终于等到罗晗再次出现。 现在罗晗已经知道方雪恨晚上都不休息，一直在山上练习，趁着夜色，他直接到山上找到方雪恨。 “雪恨，今天晚上我教你最后一样东西，明日你就去藏心殿。”罗晗脸色有些不太好，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老师，怎么了？”方雪恨第一次看到淡定的罗晗露出焦虑。 罗晗叹了口气：“本来我是要送你去藏心殿的，可是宗主突然得到消息，磐达山那边出现了一个秘境，我们要去查探一番，现在已经有许多修士知道了消息，都在朝那边聚集。” “秘境？”方雪恨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罗晗点了点头：“可能是一个上古大能留下的空间，就像你手上的纳戒，有本不属于这片天地的空间一样。” 方雪恨恍然大悟，能够在现实世界创造独立空间的大佬，简直不敢想象。 “那好，我明天就自己去藏心殿就行了。”方雪恨点了点头，他知道藏心殿的方向，而且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儿，没那么娇气。 “嗯，现在我教你剑术的最后一样东西，你先把你的剑拿出来。” 方雪恨愣了一下，从戒指中拿出落日剑。 “现在你动用元气使出最强的招式，让我看看。” 方雪恨有点激动，一个月了，终于可以使用元气了！ 他丹田微震，一股澎湃的力量顿时席卷全身，那种舒服的感觉让他差点叫出声。 “老师，我这一剑名叫斩龙式，能够攻击神魂。”方雪恨看了看落日剑，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哦？你竟然有攻击神魂的手段？那我可要好好瞧瞧。”罗晗有些意外：“一般不到悟魂境的人神魂都十分脆弱，根本不可能领悟神魂攻击手段，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雪恨说：“我的剑，有剑魂。” 罗晗瞪着眼睛，他仔细看了看落日剑，确实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神魂之力：“你这把剑很厉害，有了这把剑，你的实力至少提升小半！” 方雪恨佩服罗晗眼光毒辣，一语中的。 落日剑飞向空中，一招斩龙划出耀眼的红芒，气势无双。 “好！” 罗晗忍不住拍手道：“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剑可以让你进入前二十。” 方雪恨一阵泄气，前二十？对他来说跟一万名没有区别。 “你不要泄气，你要知道整个大唐九州有多少年轻豪杰吗？能进前二十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罗晗自己带了一把剑，他的剑和闵白衣的白虹剑有些类似，但比白虹剑更长，约莫有五尺。 “你这一招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灵活，而且速度比较慢，如果你这样试试，可能效果要好很多。” 罗晗的长剑出手，跟斩龙式一模一样，但又有所不同。 他不会斩龙式，只有其形，但速度却快了不止一倍，而且攻击范围也大了很多。 “老师，您是怎么做到的？”方雪恨百思不得其解，罗晗的剑看上去也不快，但为什么攻击速度就那么快？攻击范围就那么大呢？ 罗晗笑着说：“这就是我今晚要教你的，元气运转法门。” 方雪恨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你修的内丹周天术，其实这套元气法门到碎丹境之后就已经到顶了，因为你的内丹已经碎了！” “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修行？还按照内丹周天术的运气路径修行速度会变得很慢，必须要有新的办法才行。” 罗晗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他以前没想那么多，但现在听罗晗一说，顿时觉得果然如此。 “我要教你的，就是混沌纳气术！”罗晗伸出手，说：“你看，这才是碎丹境之后正确的修行法门。” 方雪恨看到罗晗的手心不断有灵气汇聚，疯狂地灌注进他的体内。 “混沌纳气术的作用不仅仅是让你更快速地吸收灵气，最重要的是它独特的元气运行路径，能够让你的招式更快，做到念起，剑至！” “老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混沌纳气术啊？”方雪恨觉得奇怪，按理说南离神宗也有那么多大修士，他们难道就没一人懂吗？ “混沌纳气术乃梵天楼的绝学，你要是在别人身上见到就真的见鬼了。”罗晗哈哈一笑：“今晚我传给你，也是经过了宗主同意的，否则一般人根本学不到。” 罗晗伸出手指在方雪恨眉心一点，一道道讯息直接传递进他脑海深处，他此时才明白这混沌纳气术根本无法用文字传承！ 读懂了混沌纳气术，方雪恨大喜，这是他见过最恐怖的修行之法！远超五行纳气法和内丹周天术！ 方雪恨学着罗晗的样子伸出手掌，一股股灵气突然开始窜进手心，这种修行的方式就像是喝开水，只是转化灵气需要一些时间，否则跟李昭临为他准备的那口元气之井也差不多了。 “人们一直说修行需要天赋，其实没有好的法门，再好的天赋也是枉然。”罗晗看着方雪恨：“修行最重要的其实是资源，长公主能够为你创造无穷尽的资源，就注定你能走得比别人更快。” “气海之下无瓶颈，你要花最少的时间达到气海境巅峰，这样才能有更充足的时间去悟道。” 方雪恨明白，就像采蘩一样，卡在气海境巅峰一百多年，他猜测若不是南离神宗遭遇变故让她有所感悟，她可能还会一直卡下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五章 挨揍 “其实气海境以下不算真正的修士，真正的修士是与天争命的人，像你们宗主采蘩，我们梵天楼的宗主，都打破了天地桎梏，只要他们的神魂够强，活一千年都不是问题！” 方雪恨点了点头，气海境才可以飞行，他原以为这已经很厉害，自从看到采蘩的实力之后他才明白，悟魂境与气海境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好好修炼吧，我相信等你从藏心殿归来，九州榜前十一定有你一席之地。” 罗晗走了，方雪恨陷入了沉思。 天很快就亮了，方雪恨像个远走他乡的游子，只是没有行囊。 “莫宁，我走了！”方雪恨拍了拍莫宁的肩膀，这一个月他其实与莫宁接触并不多，但这个心地纯良的家伙还是让方雪恨很有好感。 “加油啊，等到九州榜之战开始，我一定去皇城找你！” 莫宁朝他挥手，方雪恨笑着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远处关小雯和万左相视一眼，他们没有出现，只是远远看着方雪恨的背影消失在天边。 “关师妹，你说方雪恨和严师兄如果以命相搏，他们谁会赢？”万左的眼中有无穷斗志，方雪恨的出现让他们见识到九州豪杰的冰山一角，想要参加残酷的九州榜，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关小雯喃喃道：“我觉得严师兄可能不是对手。” 万左心里一震，他虽然也有此感觉，但不敢相信，没有勇气说出口。 …… “恨儿，你到哪里了？过得还好吗？” 李昭临有事没事就喜欢给方雪恨说话，那个玉佩很神奇，竟然只需要一点点元气持续灌注，就能够一直保持通话，好像还没有距离限制。 “好着呢，娘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到了藏心殿山脚，你保重。” 方雪恨很好奇，为什么大唐有那么多的塔楼，南离神宗有，悬空城里也有，藏心殿更直接，整个宗门就是一座高耸的塔楼。 莫非这玩意儿有什么特殊用途？ 江云水站在门口，他脸上挂着和谐的笑容。 他的年龄和方雪恨差不多，他奉师命迎接方雪恨，站在门口像个门童似的。 可藏心殿的人都知道，他江云水，乃是藏心殿年轻一辈最强者，气海境三重实力，剑意也达到了五重。 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实力，他真正的绝活是掌握了七种秘术！ 七种秘术，每一种都有与碧水长天差不多的实力！ “方雪恨你好，我叫江云水。” 江云水是个自来熟，别看他实力超强，但一点架子也没有。 “时间不多了，我们上去吧。我师父说，让我跟你一起去皇城，这次我们兄弟俩联手，一定要霸占九州榜。” 方雪恨一阵无语，这家伙才见面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兄弟，霸占九州榜怕是有点悬哦？” 方雪恨吃惊地看着他：“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我啊？我本来是要冲击气海五重境的，但是那个九州榜不是有个破规矩嘛，所以我就硬生生憋住了，现在还是气海境三重，但随时可以突破第四重。” 方雪恨咂舌，他果然有本事说大话。 “我不行啊，我才气海境一重，连前十都进不去！”方雪恨苦着脸：“我听罗老师说九州豪杰一大把，我这点实力根本不够看。” 江云水拍着他的肩膀：“没事，等你从这里离开，拿个九州榜前十毫无压力。” 看他说得这么肯定，方雪恨倒是有些期待，藏心殿到底要教他什么？ 也不知道李昭临跟藏心殿怎么交涉的，江云水直接带着他到了藏心殿最顶层，见到了江云水的师父游长兴。 游长兴只看了方雪恨一眼就已经把他的情况摸了个透彻，让方雪恨十分吃惊，游长兴竟然也是悟魂境修士！ 方雪恨只知道罗晗是唯一一个能以气海境巅峰境界对抗悟魂境修士的人，他的七重剑意冠绝天下，让他拥有跨越大境界对敌的实力。 “云水，你先下去，通知皇甫长老上来，随时准备救人。” 游长兴一句话让方雪恨心里咯噔了一下，江云水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兄弟，挺住。” 他带着贱贱的笑容走了。 不一会儿，医王皇甫贤出现在了顶层，他年龄很大，但面带红光，看上去气色很好。 “老游，有生意来了？” 皇甫贤搓着手，一脸期待。 游长兴笑呵呵道：“不错，这个小子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即将是你这辈子医治的最高身份的人了，好好把握。” 皇甫贤哈哈一笑：“老游你放手干，有我在只要他不是神魂俱灭都没有问题！” 方雪恨越听越心惊，正想问问什么情况，可是游长兴没给他机会！ “梆！” 游长兴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突袭而来，抓住方雪恨的叫就一阵狂甩，将他砸得晕头转向！ “嗯？身子骨还挺结实，皇甫，准备接骨丹！” 游长兴说完一脚踩断了方雪恨的手臂，然后再次将他抡起来，死命地砸！ 方雪恨头昏脑涨，身体的痛楚已经不算什么，他现在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打散了！ 游长兴看似粗鲁的攻击手段每一击都能够伤及神魂，简直恐怖到了极致！ 一炷香之后，方雪恨已经奄奄一息。 游长兴意犹未尽，他随手将方雪恨扔在地上，对皇甫贤说：“交给你了，恢复需要多久？” 皇甫贤检查了一番方雪恨的身体，说：“五天！” “好，五天之后我再来。”游长兴走了，皇甫贤一脸兴奋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对方雪恨开始医治。 方雪恨意识模糊，心里对游长兴大骂了一百遍，若是能反抗，他真的想找他拼命。 皇甫贤之所以那么兴奋，就是因为他可以拿方雪恨当试验，他最近研制出一种新药，专门针对受伤的神魂。 他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试用，没想到方雪恨雪中送炭。 “嗯，不错不错。” 等了三天，方雪恨已经能够自己下床活动了，他不光手臂被游长兴踩断，四肢都被他打残了。 皇甫贤的接骨丹也很霸道，三天时间让他恢复如初，而且明显感觉身体强大了许多，他原本还在炼藏境初阶，现在直接到了巅峰级别。 炼藏境巅峰，已经相当于碎丹境巅峰了！ 五天时间刚到，方雪恨果然痊愈，他终于明白了游长兴的目的，此时除了感激再无怨言。 他此时的神魂竟然比起之前强大了一倍有余！ 可是感激归感激，当游长兴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心头一颤，感到恐惧。 游长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子，你的目标如果是九州榜前十，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但是如果你想要拿前三，想跟江云水一样争夺第一，那就远远不够，你自己考虑吧！” 方雪恨咬了咬牙：“来吧，我不怕！” “好！”游长兴大笑：“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其实这次游长兴没有再虐待他，而是将他一脚从窗户踹了出去。 游长兴这一脚直接将方雪恨踹到一个黑漆漆的空间，若不是墙壁上的夜明珠，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里不是藏心殿的高塔，也不是地下。 这是一个十分奇异的空间，让方雪恨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哇，这里竟然全是珍稀典籍！” 方雪恨眼神炙热地望着犹如图书馆一般的空间，四周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收藏着无数典籍，他犹如掉落知识海洋的鱼虾，在里面畅快地嬉戏玩耍。 方雪恨看了一圈，激情渐渐被冲淡。 为什么？因为他根本拿不下来！ 每一本典籍都有强大的封印，凭他的实力完全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 方雪恨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苦恼。 “我靠，玩我呢？”方雪恨恨恨地想，既然不给看，那把他丢进来干什么？ 就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突然一双眼睛被夜明珠的绿光照亮，吓了方雪恨一跳。 “什么东西？”方雪恨惊觉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绿幽幽的眼睛。 “你才是东西，小家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一名灰衫老者拄着拐走过来，他佝偻着身子，看上去行将就木，但眼睛绿得发亮。 “呃，前辈，”方雪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的啊。” 老者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掉进宝库发现所有宝贝都拿不走，很苦恼？” 方雪恨点了点头，沮丧道：“游前辈把我踹进来，我却一部典籍都看不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哼，没有我的首肯，你当然看不了！”老者拐杖一指，一部典籍突然飞了出来，落在方雪恨面前。 “这是秘术星天碎，威力无穷，你好好看看。” 老者的拐杖随后又点了点，连续飞过来几部典籍。 “这是流魂杀，这是半月升天，这是影照空……你慢慢看，老朽睡觉去了。” 方雪恨瞠目结舌，这些，竟然全是秘术！ 方雪恨忍不住嗷嗷大叫，难道秘术就这么不值钱吗！ 方雪恨盘腿坐在地上，他身前整整齐齐摆放着七部秘术！ “天呐，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原来在西阳宗有一招秘术就已经牛气冲天了，没想到藏心殿的秘术竟然烂大街！” 方雪恨再次被权利震慑，李昭临的能量太大了，竟然心甘情愿让藏心殿开放秘库，任他挑任他学！ 其实方雪恨想得太美好了。 自古以来就有一种说法叫“九秘三禁”，说的是由于人体的天生限制，一个人修习的秘术不能超过九种，修习的禁术不能超过三种。 方雪恨不知情，以为自己能够无限制地学习秘术，还在那里傻乐。 为什么江云水是藏心殿天赋最高的弟子，因为他能够掌握七种秘术。 每学一种秘术都需要极高的悟性，而且随着学习的秘术越多，继续学习的难度会成倍成倍增加！ “先学哪个？”方雪恨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他指指点点半天，终于挑中了一部名叫黄龙怒的秘术，开始修习。 “闻道黄龙戍，频年不解兵。” 方雪恨仔细翻阅，文字无比晦涩，光理解这部薄薄的秘术就花了他十天时间！ 灰衫老者说是去睡觉，其实根本没睡，他在黑暗中一直观察着方雪恨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方雪恨选择了黄龙怒的时候就一阵摇头。 “黄龙怒最难领悟，威力也一般，他竟然一开始就选中了这个，看来是不指望他打破小江的记录了。” 灰衫老者闭上眼假寐：“李昭临的儿子真差劲。”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六章 大成 又过去三天，方雪恨突然站了起来。 他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气势，惊醒了假寐的灰衫老者。 “嗯？练成了？” 方雪恨双手一抬，一阵隐约的龙吟竟然咆哮起来！ “不错呀！” 灰衫老者终于来了兴趣，他拄着拐走过去，对方雪恨说道：“小家伙可以呀，十三天悟透黄龙怒，天赋很高嘛！” 方雪恨嘿嘿一笑，其实他是取了巧，因为他有镇龙玺，见过金龙降世的场面，对领悟黄龙怒有很大的帮助。 “既然如此，那你再试试这本？” 灰衫老者主动帮方雪恨挑了一本典籍，是方雪恨极为熟悉的名字！ 天神下凡！ “前辈，这部秘术怎么会在藏心殿？” 方雪恨困惑不已，天神下凡不是水连山的秘术吗？ 灰衫老者看着他，也疑惑道：“它一直都在藏心殿啊，难道你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没有，我只是经常听说这个名字，有些好奇罢了。” 方雪恨摇了摇头，准备有机会一定要找水连山问个清楚。他现在不是到了银霜宫吗？离扶山不算远。 “或许，他也会前往皇城参加九州榜的争夺呢？”方雪恨想，以水连山的实力他或许会去试试，但方雪恨现在越发清楚九州榜需要多强的修士才有资格争夺，并不看好水连山。 以他如今的实力，能够轻易斩杀那时候的水连山。 方雪恨心里乐开了花，他一直想学习天神下凡，没想到灰衫老者会给他这个考验，他神秘一笑，心想待会儿让你惊掉下巴！ 只用了三个时辰，方雪恨便笑呵呵地看着灰衫老者。 “成了？”灰衫老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让我瞧瞧！我不信！” 方雪恨哈哈一笑，他大吼一声天神下凡，吓了老者一跳。 天空中陡然出现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这两股气息是纯粹的剑意，而不是剑气！ “你你你……” 灰衫老者像见了鬼似的，他一把将方雪恨扯过来东摸摸西瞧瞧，真想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我今天还不信邪了，你有本事再把这部给我学会！” 灰衫老者重新从书架上取出一部秘术，名字叫化气式。 这本秘术是纯正的剑招，跟碧水长天一样，可惜灰衫老者不知道方雪恨已经掌握了碧水长天，他以为化气式的领悟难度比黄龙怒更甚，所以有意想要刁难一下方雪恨。 方雪恨静心凝神，再次用了三个时辰，一剑斩出，让灰衫老者差点吓死。 “怪胎！你真的是个怪胎！”灰衫老者指着方雪恨的手都在抖。 “还好，还没算打破九秘三禁的桎梏，有种你再给我把这些学会！” 灰衫老者将六本秘术全部堆到他面前，说：“如果你能将这些全部掌握，老朽答应亲自为你融魂！” 方雪恨不懂融魂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秘术也不过如此嘛，还没有之前领悟碧水长天的时候来得困难。 所以他坐下身，开始啃星天碎。 星天碎这一招气势磅礴，对神魂的要求极高，但并不算太难领悟，可是方雪恨不知为何花了很长时间才入门。 “哼哼！”看到方雪恨终于不再展露恐怖的修习速度，灰衫老者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得捋了捋胡须：“九秘三禁是亘古以来无人打破的铁律，每多掌握一种秘术，修习秘术的难度就会成几何倍数增加，你若能连成七种秘术，便与江云水齐肩称得上天才，若能练成九种，修行天赋说是大唐第一人也当之无愧！” 方雪恨不知道灰衫老者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已经摸到了星天碎的窍门。 “叮！” 方雪恨头顶突然闪烁了一下亮光。 灰衫老者差点趴下：“不会吧？！” “叮叮叮……” 无数亮光闪烁，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够了！” 灰衫老者拐杖一指，顿时将漫天星光打散：“你这小子是想把这里毁掉吗？” 方雪恨这才回过神，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哼！” 灰衫老者现在心情十分激动，表面上却十分不屑：“还有五本，你继续啊！” 方雪恨看他好像赌气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但他没有说话，接下来开始研习流魂杀。 十天之后，流魂杀成功。 又过去十天，半月升空成功。 …… 两个月之后，方雪恨得意地看着灰衫老者：“还剩最后一本了，我的天赋还可以吧？” 灰衫老者觉得自己真的是见了鬼了，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指了指地上唯一一本秘术，道：“你有种十天之内将这部紫雾扰心练成！” 方雪恨哈哈一笑：“前辈，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前面都没有限制时间，现在却只给我十天时间，这不是耍赖吗？” “哼！我不管我就是要耍赖，你敢不敢赌？”灰衫老者吹胡子瞪眼：“你小子要知道，就算是藏心殿的殿主也没资格让我亲手替他融魂！” 方雪恨心里一动，便点头道：“好，我赌！” “小子，要是输了，你就留在此地陪我一百年！你好自为之吧！” 灰衫老者一句话让方雪恨欲哭无泪，这老头儿太狠了吧！ 没办法，灰衫老者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他只好坐下来全神贯注开始研习紫雾扰心。 古有大能者，取洪荒精血练盖世神术，术成，紫雾扰心万邪不侵。 灰衫老者最清楚，紫雾扰心是这里最强的秘术，没有之一！ 这部秘术是能够与禁术相提并论的存在，比起禁术也差不了多少！ 方雪恨和灰衫老者其实都不知道，加上碧水长天，他现在已经达到九秘的巅峰！ 紫雾扰心很强，强的却不是攻击，而是防御。 传闻此术一成，除非遇到高出自身九个小境界的攻击，否则根本不会伤及神魂！ 这种恐怖的秘术，比起禁术的差距就只是在于它不具备主动攻击能力。 方雪恨一开始还信心满满，可越到后面越是眉头紧皱，他遇到了进入此地以来最大的困难！ 无论他怎么看怎么想，都没办法领悟只字片语！ “不应该啊！”方雪恨抓耳挠腮，紫雾扰心看上去并不晦涩，为什么他就是不得其门？ 方雪恨不甘心，继续尝试着各种方法。 时间过去了三天，方雪恨依然一无所获。 “不会真的这么难吧？”方雪恨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他自言自语：“是不是方法不对？” 他继续换着法尝试，又过去三天，依然如此。 方雪恨心灰意冷，真的打算放弃了。 “蝼蚁就是蝼蚁，连这种垃圾秘术都领悟不了！” 方雪恨差点跳起来！ “猫前辈！你醒了！” 没错，发出声音的正是山猫！ 也只有他，才会口口声声把方雪恨当成蝼蚁，还让方雪恨没有一点脾气！ 山猫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死了啊？不过你这只蝼蚁还算可以，竟然能活到现在没有横死街头，也不枉她对你的一番苦心。” 方雪恨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山猫说的那个“她”是谁。 “猫前辈，她真的死了吗？她为了我，牺牲了自己最后的残魂。”方雪恨心情很难受，一直以来都只能闷在心里，无处宣泄。 “嘁，你以为就你那点本事，就你眉心那破符，能让她死？想多了吧！” 山猫不屑的语气让方雪恨精神大震：“她，没死？那她去了哪？我已经感受不到她的神魂气息了。” 山猫的声音在方雪恨脑海响起：“她有一大部分神魂遁入了虚空，残留的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有一天，你能将她从虚空中解救出来，她就能复活。但是，如果不能，她的神魂就会永远在虚空中游荡，直到消磨殆尽。” 方雪恨死死捏着拳头：“猫前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她解救出来！” 山猫呸了一声：“大言不惭，你一个区区蝼蚁哪来爆棚的信心说这种话？” “我……” 方雪恨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行了，你不是跟那老小子有赌约吗？这种垃圾秘术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看我吹口气就能让你学会！” 方雪恨撇撇嘴：“猫前辈，真有那么简单？你不会是吹牛的吧？” “老子会在你面前吹牛？你给老子好好看清楚！”山猫大怒，方雪恨只见一道难以察觉的神魂气息晃动了一下，他的脑海顿时浮现出紫雾扰心整部秘术！ 一个个金色的字体在他脑海中炸开，像绽放的花儿一般灿烂。 果然只是吹一口气的时间，方雪恨终于大彻大悟，完全悟透了最后一招秘术！ 他眉心的逆生符疯狂转动，同时迸发出无数精纯的本源之气，与那些炸成粉末的字体相融合！ 不一会儿，方雪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外面有一层淡淡的紫色，像一个鸡蛋壳，将神魂包裹起来！ “哈哈哈！” 方雪恨仰天大笑，惊动了灰衫老者。 “你你你……” 灰衫老者颤抖着身体：“你真的练成了？” 他伸出手指在方雪恨额头一点，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顿时涌现，他再也没有任何怀疑，方雪恨只用了七天，紫雾扰心大成！ “厉害厉害！” 老者连说两个厉害，他眼中全是赞赏，十分狂热：“小子，有没有兴趣留在藏心殿？以后你就是殿主！” 方雪恨愣了一下：“前辈，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让江云水给你端茶倒水！游长兴不是打了你一顿吗？让他给你洗脚捶背！” 方雪恨额头冒出虚汗，他伸手抹了一把汗：“前辈，此时还要从长计议，我现在没有时间！” “行吧，唉！” 灰衫老者叹了口气：“我也知道留不住你，现在，就让我替你融魂吧，老朽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七章 秘境 方雪恨不确定灰衫老者有没有察觉到山猫的存在，但既然他没有表示出意外，方雪恨当然不会主动去问。 “前辈，融魂是什么意思？” 方雪恨不懂，觉得这个词很新鲜。 “去芜存菁，去浊存清便是融魂，”老者示意方雪恨坐下，他单手贴在方雪恨眉心。 “人的神魂最不干净，后天积累的所有负面情绪根深蒂固，只有经过融魂，才能净化神魂使之干净通透，往后才更容易感悟自然之道，对你突破悟魂境有大用。” 灰衫老者的手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方雪恨感到大脑一片清凉。 过了不久，老者便撤回手，他脸色稍微苍白了一些：“你这小子还不错，心性纯良秉直，没浪费我太多神魂之力。” 方雪恨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他的神魂好像轻盈了许多，但又坚实了许多，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小子，你能够达到九秘三禁的极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希望你能够记住，万物有灵，切忌滥杀。” 方雪很不知道他为何会说话，心想难道我看上去很像那种嗜杀成性的暴徒吗？ 从藏心殿出来，江云水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兄弟，感觉如何？” 方雪很笑道：“很好啊，只是游前辈下手有点重。” “哈哈，你那不算什么，我师父已经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留手了，否则你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江云水把着他的肩膀：“我以前就足足躺了一年！” 方雪很一阵错愕，暗自庆幸。 从藏心殿出发前往皇城，要么翻山越岭直插磐达山北麓，要么走大道向梵天楼再经过磐达山山脚。 但无论怎么走，都要汇于定云山，才能继续北行。 为了节约时间，方雪很和江云水没有选择更平坦的大道，而是选择翻山越岭。 磐达山很有特色，没有定云山陡峭，也不及扶山广袤，但它地势崎岖多山坳，起伏不定极难通行。 “小江，来给我捏捏脚。”方雪恨坐在高处，掏出一个酒壶当水喝。 江云水闻言丢了他一坨干枯的狗屎：“你想死啊！” 方雪恨侧身躲过：“老前辈说了，如果我留在藏心殿，就让你给我当贴身男侍，你不乐意呀？” “我乐意你妹啊！”江云水扑过来，却扑了一个空。 “小江，你知不知道第一届九州榜是谁夺冠了？”方雪恨知道三年前已经进行过一次，那时候申屠州好像去了，不知道他的实力能够排到第几。 “你不要叫我小江行不行？”江云水郁闷道：“我听师父说好像是一个名叫林永乐的人，不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以前也不出名，但是他有一个师父很厉害，是跟梁白月一个时代的人。” “林永乐？”方雪恨确实没听说过，但想必能拿九州榜第一的人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只是他自己孤陋寡闻吧。 “不错，林永乐的师父是一名真正的高人，是有医圣之称的黄九公。”江云水有些敬仰地说：“上古有天医之说，以济世为怀，传言黄九公就是天医传人，虽然无法考证，但他是真的厉害，曾经救治过重伤垂死的圣皇。” “林永乐作为他的弟子，想不厉害都难。” 方雪恨已经没心情听他后面的话，他被那句天医后人震慑到了，因为，他深深记得，仇浩荡曾经说过，卓青，是天医后人！ 他们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方雪恨心潮澎湃，很想马上找到黄九公，问个清楚！ 但江云水告诉他，除了圣皇和他有联系，外界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喂，小江，那边好像起火了。” 方雪恨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山头，山坳处竟然有滚滚浓烟升空，看上去有点像森林火灾。 江云水看了一下，说：“我靠，烧起来了。” 火光蔓延，大风向北吹，吹到方雪恨难以睁眼。 “咦，不对呀！” 方雪恨惊悚地指着大火：“火里有人！” 江云水已经拔腿向着火光跑：“对，而且不止一个！” 方雪恨也开始朝着大火冲，离得近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师！” 方雪恨大喊一声，火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罗晗。 “方雪恨？你怎么来了？”罗晗脸色有些焦急，此时方雪恨和江云水已经跑到他身边：“这里很危险，你们两跟着我，要小心一些！” “老师，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这熊熊大火怕是要烧光磐达山啊！” 山坳前方是一道深幽的峡谷，火源竟然是从峡谷中燃气来的。 方雪恨看到不远处有人群朝着峡谷涌去，他十分不解。 “走，我们下去！”罗晗边走边说：“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秘境吗？我们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它的封印破除，今日正是进入秘境的时候。” 方雪恨恍然大悟，他从未见过秘境长什么样儿，很想见识见识。 “你在干什么？”方雪恨看到江云水故意落后了一个身位，鬼鬼祟祟的样子。 江云水嘿嘿一笑：“有秘境肯定有好东西呀，我得通知师父，见者有份嘛！” “靠！”方雪恨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很是赞同江云水的做法，毕竟游长兴实力超强，有他在自己也能安全一些。 来到峡谷中，方雪恨看到五六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围着地上的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镌刻得很潦草，看上去也不厉害，但这几个大佬却满眼震惊的神色。 “宗主，如何？”罗晗走到其中一名大佬身旁，小声问道。 方雪恨仔细看着他，长相平平无奇跟路人甲差不多，丢进南州城绝对认不出此人竟然是梵天楼赫赫威名的宗主梵休！ 方雪恨在梵天楼带了几个月却只听其名不见其人，那场接风宴名义上是梵休替他准备的，但梵休根本没露面，方雪恨还不够资格，除非是他娘李昭临亲自前来。 “这个阵法是最后一道关口，我们已经有了破解之法，但还要等一会儿时间。”梵休看了其余几名同级别的大佬，说：“等到酉时太阳下山，此阵最为虚弱的时候再动手。” 所有人都表示赞同，现在这个阵法很强，他们虽然也能暴力破解，但谁也不愿意白白浪费元气在这里。 方雪恨心想如此一来正好，还有三个时辰，游长兴等人肯定能赶到。 “小江，你以前有没有进过秘境？”方雪恨和江云水共饮一壶酒，一人一口十分惬意。 江云水笑了笑：“当然有，不过那个秘境是个贫民窟，啥也没有，为了打开通道，还死了几个人。” “我靠，那不是血亏？”方雪恨心想死了的人真倒霉，啥也没捞到，反而献出了生命。 “对啊，不过也不算吧，”江云水想了想说：“那个秘境至少让人们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一种空间，与世隔绝。” “希望这个不要像那样，多少有点宝贝，不然这些人兴师动众，太扫兴了。” 太阳落山前，游长兴和皇甫贤准时出现，随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名妇人，她只是看了方雪恨便让方雪恨头皮发麻，一定也是悟魂境大佬。 “小江，你们藏心殿到底有多少悟魂境修士啊？”方雪恨心里哀叹，原以为南离神宗很厉害了，没想到梵天楼和藏心殿轮流打脸，让他抬不起头。 江云水掰着指头数了一下，看得方雪恨想打人。 “四个，除了我师父和银笙师娘之外，宗主王弃世和你在秘阁见到的灰衫老者也是。” “我靠，四个你还掰指头？故意气我呢！”方雪恨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十分震惊。 没想到游长兴夫妻俩都是悟魂境修士，简直不要太厉害。 “梵天楼也不差，你那位老师罗晗虽然是气海境修士，但我师父都不一定能赢他！”江云水知道罗晗的身份，对他十分敬佩。 整个大唐，唯一一位剑意七重境的修士，也是唯一一位能以气海境修为抗衡悟魂境的修士。 “时辰到了，启！” 地面的阵法流转着淡淡的光华，看上去要死不活的。 随着梵休的话音一落，众位悟魂境修士一起出手，以暴力将阵法破除，然后方雪恨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阵法刻在地上，通往秘境的入口却在天上！ “走！” 所有人一飞冲天，纷纷进入秘境。 “小江，你等会儿跟着我，不要走丢了，不然我可护不了你。”方雪恨走在罗晗身后，优哉游哉。 “靠，有本事你别跟着罗长老啊。” 江云水鄙视道：“你不要以为达到九秘极限就很厉害，我告诉你秘境中随时有可能出现危险，一不小心就能要你命。” “小江，你是乌鸦嘴啊！” 方雪恨愣了愣，秘境中跟磐达山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地势起伏高低不平，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很小，比悬空城还要小一号，而且没有亭台水榭，没有房子，只有一座巨大的古墓。 古墓前方矗立着一座极大的石碑，碑文密密麻麻，方雪恨还没来得及看，有人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气息洞穿了眉心，当场身亡。 江云水也愣了一下：“我随口说说，这是巧合！” “你妹的，看来我们要更谨慎一点了，死的那位可是王级高手啊！”方雪恨心里凉飕飕的，秘境的可怕程度好像不亚于悬空城。 “轰！” 一声巨响，竟是几位悟魂境高手合理将石碑震碎，露出了古墓的入口。 一群黑鸦飞出来，那些黑鸦都是残魂所化，很快就彻底消亡。 “看来古墓的主人生前很了不起，竟然有那么多人陪葬。”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八章 帝阙现世 每一只黑鸦都是一个人的残魂，方雪恨有点心惊，这里埋葬的又会是谁？ 古墓里面黑漆漆的，狭长又蜿蜒的通道两侧散布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房间，人们纷纷冲进去，想寻找宝贝。 方雪恨看到梵休指尖亮起一束光，照亮了黑暗的通道。 “墙壁上那是什么？” 借着光芒，方雪恨看到墙壁上镌刻着一幅幅人像，有的端庄有的威严，有的身躯又歪歪扭扭看上去十分古怪。 人们的目光纷纷被墙上的人像吸引，大家不约而同地仔细研究，以为这里面蕴含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我们走，这东西没什么看头。” 江云水看了一会儿，发现只是普通的石刻，就不感兴趣了。 “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到古墓的主人，这个古墓很大呀。” 方雪恨发现这些通道错综复杂，绕了一圈之后人们竟然回到了原地，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宝贝。 “不会又像十年前那个秘境一样，是个空壳吧？” 有人说道：“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真是浪费表情，刚才还白白死了一个人，简直倒霉。” 人们交头接耳，脸上都挂着失望的神色。 “这些石刻会不会就是最好的宝贝？”有人突然开口引起众人的注意力：“这些石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都栩栩如生，不正常！” “还有，我们在古墓中根本没有见到主人的棺椁，这也很反常！”又有人反应过来，这两者都违背常理，此地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没被发现。 方雪恨眼睛滴溜溜地转，他看到了游长兴夫妇挤在一起，心里一跳，这两口子不会在做什么羞羞事吧？ 光线太暗了他看不清，他用手肘捅了一下江云水：“小江，你看你师父师娘在干嘛？” 江云水定睛一看，道：“我靠，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啊？” 方雪恨一愣，当他再次看去的时候，只见游长兴和银笙的手已经分别贴在墙壁上，那两处地方正好雕刻着一位头戴华冠的男子和一名衣袂飘飘的女子。 “真的是！” 一道淡蓝色的光晕流转，游长兴和银笙相视一眼，各自眼中都充斥着惊喜。 “嗡嗡……” 厚重的石门开合声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飞舞的灰尘。 刻满人像的墙壁竟然从游长兴夫妇中间的位置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番新天地！ “走！” 游长兴夫妇第一时间冲进去，后面的人反应也不慢，纷纷跟着跑了进去。 这是一个空旷的大殿，地上铺着整整齐齐的玉石，这些玉石，方雪恨十分熟悉，它有一个名字，九天寒玉！ 方雪恨为什么熟悉？因为仇浩荡的洞天尺就是这种材质！ 可惜当初仇浩荡还说洞天尺是多么厉害的宝贝，九天寒玉是多么珍贵的天外之物。 这里，铺了一地。 九天寒玉铺满地，光芒简直比任何夜明珠都要亮，把大殿照得一片辉煌。 “老方，这口棺椁有点大呀，里面不会装了一头牛吧？”江云水远远看着，一群大佬将棺椁围了起来，他们这种小人物根本没资格近身。 方雪恨心里一抖：“九重棺椁？” “棺盖都还没揭开，你怎么知道有九重棺椁？” 江云水的话让方雪恨一愣，他随口说道：“我猜的呗！这么大一樽古棺足以塞进九重棺椁了！你动动脑子，怎么可能装一头牛？” 方雪恨心潮澎湃，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这口古棺，竟然与基山地下和南州城外的两口一模一样！ 莫非，这里还有关于大衍剑的秘密？ 他的大衍剑残片被古棺所化的石头淬炼之后，明显已经变强了很多，他现在不知道这口古棺有什么作用，因为前两口古棺的功效完全不同。 “开棺！” 一位大佬呼吁众人同时出力，因为他发现凭他一个悟魂境修士的力量竟然不能挪动棺盖半分！ 在场八位悟魂境修士，同时出手的气势让方雪恨大为震撼，那种澎湃到快要毁天灭地的威势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渺小！ “吱嘎！” 古棺终于被掀开了盖子。 方雪恨悄悄拉着江云水往后退，他至今犹记得南州城外那场惊天战斗，古棺里面，鬼知道会有什么东西！ “小心！” 梵休的手指突然射出一道光，拯救了一名王级高手！ 那名王级高手全身冷汗，他面前掉落了一枚绣花针，在九天寒玉的衬托下，闪烁着寒芒！ 一枚绣花针射出竟然连王级高手都来不及反应，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大家后退！” 梵休和游长兴动作一致，两人都连续后退了数步，离古棺远远的，他们脸色铁青，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老方，你猜里面到底有什么？”江云水和方雪恨的位置十分靠后，根本看不到古棺里的情况。 方雪恨笑了一下：“说不定就是一头牛呢？” “我靠，我说真的！”江云水见他还在取笑自己，十分郁闷：“你不是猜那是九重棺椁吗。里面会不会躺着一位大人物，被人们揭开棺盖又活了过来？” 方雪恨斜着看了他一眼：“你脑瓜子很灵活啊。” “嘿嘿，我也是猜的嘛。”江云水有点期待：“如果真的是惊天大能被我们给弄了出来，你猜圣皇会不会寝食难安？” 方雪恨一愣：“关圣皇屁事啊？” “嘿，你是不知道，”江云水说：“那些上位者讲究的是对天下的绝对掌控，突然出现一个他不能掌控，甚至威胁他生命安全的存在，你说他能不紧张吗？” 方雪恨想想也是，他又想到了归姝的话，如果圣皇死了，会不会好一些？ 方雪恨自己想了想又自嘲地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唰！” 一道强大的剑气从古棺中冲了出来！ 所有人大惊失色，剑气竟然冲出了古墓，将大殿上空划出一条透明的口子，光芒从外面射了进来。 但人们知道那不是阳光，这个秘境里没有太阳，何来阳光？ 那只是秘境空间中残留的光线折叠，形成了类似于阳光的光束罢了。 “别动！” 梵休大声喝止了想要挤上前的人们，他眼神十分凝重，另外几名悟魂境大佬也紧绷着神经，那一道剑气，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果然，梵休的话音仿佛还在大殿回荡，古棺中突然又“唰唰唰”地冲出无数道剑气，每一道都强大到难以想象！ 大殿上空被横七竖八的剑气斩得千疮百孔，方雪恨目测了一下，古墓上面大概有十几丈厚，全是坚如玄铁的岩石，竟然被剑气如切豆腐一般切得稀烂。 场面十分安静，静到落针可闻，静到方雪恨可以听见众人的心跳声。 “好了，可以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梵休的话让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人们这才小心翼翼地围上去。 方雪恨和江云水也蹭了进去，探出脑袋，看到了古棺中的情形。 “我靠，真的是九重棺椁！”江云水一脸不可思议：“老方，你嘴真灵啊！” 方雪恨已经没有心情炫耀了，他看到了古棺中的东西，他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走，出去。” 方雪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山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来：“出去，不要回头，一直走，走出秘境！快！” 山猫的声音很急切，这是方雪恨第一次见！ 一向视天下人为蝼蚁的山猫，此时竟然有些紧张！ 方雪恨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拉上江云水。 “走！不走你死定了！不要管别人，他们不会有事！” 山猫话音刚落，方雪恨就隐隐察觉到一股气机向自己延伸而来，他心里突突几下，飞快转身，故作冷静地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的举动落在江云水眼里，让江云水觉得十分古怪，他轻声唤他，方雪恨却不敢回答，不敢有任何动作，自顾自地往前走，像是个木偶。 江云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迈着步子跟着方雪恨跑出来。 “猫前辈，我感觉到一股气机好像在跟着我，那是什么东西？” 方雪恨开始是因为直觉，现在这股气机已经十分明显，让他笃定自己被盯上了。 山猫沉默了一下，说：“你不要回头，先出了秘境再说。” 眼看就要走到秘境出口，一声剧烈的尖啸突然传来，吓得方雪恨双腿一颤。 “跑！” 山猫大吼，震得方雪恨神魂颤抖。 方雪恨双腿蹬地，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朝着出口飞去！ “嗡！” 一股气浪在方雪恨身后炸开，整个秘境竟然被炸得一抖！ 方雪恨体内气血翻滚，无法控制身形，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重重地掉落在地，砸出一个“太”字型大坑。 “好痛！” 方雪恨翻爬起身，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猫前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好恐怖，我感觉只要被它碰到，我就要死！” 山猫好像也松了一口气：“那里面，有一截帝阙剑的剑柄！” “帝阙剑？一个剑柄就那么恐怖？”方雪恨现在还在后怕：“它为什么会冲着我来？” 山猫想都没想，说：“帝阙和大衍天生冤家，荒古之战两把剑互相对砍，最终同归于尽，你说它不找你找谁？” 方雪恨恍然大悟：“原来是大衍剑的敌人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跑路吗？” “不，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它收了，否则落入别人之手，未来会是你最大的敌人！”山猫有些狠厉的声音传来：“她就是被帝阙所伤，以至于神魂流亡虚空！” 方雪恨吓了一跳：“收了它？那么恐怖的东西一碰即死，怎么收啊？” “它厉害，你的大衍剑残片也不差！更何况你还有绝招，有机会成功。” “我有什么绝招？”方雪恨很疑惑，难道自己还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能力？ 山猫酝酿了一下，说：“你的落日剑有剑魂，能够压制残缺的帝阙，再加上大衍剑的攻势，和逆生符的帮助，可以一战，但前提是，不能让别人发现！” 方雪恨想想也是，自己的宝贝要是被别人看到，那就惨了。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九十九章 我去摘个桃子 “可是他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收服不了帝阙剑吗？”方雪恨心想这种恐怖的东西大家都想要，根本轮不到自己。 “他们倒是想，但他们敢吗？帝阙虽然只剩下一个剑柄，但蕴含的剑气不比大衍剑少，你是领略过大衍剑的风采的。” “可是，那些剑气不是隐藏在最深处吗？”方雪恨犹记得当初山猫帮助他进入大衍剑残片里面的空间，那种让他神魂撕裂的感觉。 “你还没看出来吗？帝阙的剑柄有自主意识，否则它怎么会追着你打？”山猫的话让方雪恨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担心梵天楼和藏心殿的人受损。 人的欲望有时候是无穷尽的，为了眼前的利益往往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比如八位悟魂境修士都看出来古棺中躺着的那个剑柄很恐怖，像带刺的玫瑰，但有人还是忍不住对它下手了！ “唰！” 一道剑气飞斩而出，悟魂境修士竟然来不及闪躲，虽然早有准备，却依然被剑气斩掉了头颅，鲜血冲天而起！ “走！” 梵休和游长兴夫妇是旧识，他们对视一眼统一了意见，纷纷退出古墓，不再染指帝阙剑！ 罗晗和皇甫贤也跟着一起出来了，让方雪恨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老方，你干嘛跑那么快？” 江云水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拉着方雪恨：“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我靠，我又不是神算子我能预感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么多大佬在场，就算有好东西也轮不到我，还不如出来，免得他们一动手，我反而成了炮灰。” 方雪恨的话无可挑剔，但江云水不信，连方雪恨自己也不信。 “算了，我看你也不老实，不知道师父他们有没有动手，那个剑柄好像有点恐怖，浑身流转着淡蓝色的光芒，有种摄人心神的力量。” 江云水的话音刚落，梵休和游长兴等人鱼贯而出，脸上没有失落，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老师，怎么样？”方雪恨跑到罗晗身边，他觉得梵休太严肃，不敢跟他说话。 罗晗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太恐怖了，有一名悟魂境前辈被一剑斩杀，神魂俱灭！” 方雪恨张大了嘴，悟魂境修士被一剑秒杀？那只是一截残缺的剑柄啊！ “天呐，不知道完整的帝阙有多恐怖。”方雪恨喃喃自语，却发现话一出口就不对劲了。 梵休和游长兴五人齐齐看着他，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 “各位前辈，你们怎么了？”方雪恨摸了一下脸：“我脸上有花吗？” 他其实是在故作冷静，心里暗骂自己最贱！ 梵休没有说话，罗晗也瞪着眼睛看着他，游长兴和皇甫贤似笑非笑，只有银笙哼了一下，眼神凌厉。 “好吧，我说。” 方雪恨没辙了，这架势他不说怕是走不掉了。 “那个剑柄是帝阙剑的剑柄，是荒古之战遗落下来的，蕴含了无穷剑气，每一道都有开天辟地的威力，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梵休的眉头挑了一下：“帝阙？真的是帝阙？” 游长兴说：“也只有传说中的帝阙由此威力了。” 他此时很庆幸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否则一旦伸手，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悟魂境在大唐这片土地上几乎无敌，但在传说的帝阙剑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他们几位对帝阙的了解比方雪恨深得多，所有人都知道，大陆一直流传着关于帝阙剑的传说，那是太古十二剑之一的帝阙剑！ 只是谁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目睹帝阙风采，让他们既惊恐又欣喜。 “咻！” 一道剑气震动，秘境之外看不到场面，但强大的剑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又有人死了！” 皇甫贤有些急躁：“不知道被帝阙剑杀死的人能不能救活。” 众人一阵无语。 “死了不止一个，看来贪念才是人最大的敌人！”梵休的声音很冷，冷得刺骨。他看着秘境入口在颤动，就知道里面的剑气没有停止。 “梆！” 有人冲出了秘境，摔落地面，样子很惨，比方雪恨刚才的样子还惨。 “死了？” 又是一名悟魂境修士身亡！ 他只剩下半边头颅，一只眼睛正好瞪着方雪恨他们站立的方向，看上去极为恐怖。 “走，离开此地，谁想要谁去抢！”梵休率先离开，走之前深深看了方雪恨一眼。 “方雪恨，九州榜之战，一切小心为上。”罗晗叮嘱了他一句，便跟着梵休一起走了。 银笙拉着江云水嘱咐了半天，也不知道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在游长兴的催促下银笙才依依不舍地辞别。 “小江啊，你不会是他们的私生子吧？”方雪恨打量着他，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江云水气得跟他拼命，方雪恨哈哈一笑抛开。 但他们没跑远，反而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着秘境的情况。 “喂，你不会还想进去吧？”江云水死死拽着方雪恨：“老方，你可别想不开啊。” 方雪恨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瞎说什么呢，我就想看看八位悟魂境修士有几人能做到面对帝阙毫不动心。” 结果让方雪恨心很凉，过了很久终于看到一名活着逃出秘境的悟魂境大佬，可惜他的背后有一道剑伤，从头到尾，深可见骨。 “此人多半也活不长了，我真的搞不懂，明知不可为，还要强行出手，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 方雪恨替他们感到悲哀，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吗？ “侥幸心理呗，别人不行不代表自己不行，总想试一试，结果那帝阙杀人不眨眼，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所有敢伸手的人，全部都得死！” 江云水的心情跟方雪恨恰好相反，这些人都是西方各宗派的大佬，他们一死，此消彼长，藏心殿更强了。 等了足足一天，方雪恨才带着江云水再次回来。 此时已经没有人出来了。 “小江，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摘个桃子。” 方雪恨咬着牙，准备放手一搏。 “老方啊，难道你也鬼迷心窍了？”江云水死死抱着他，坚决不让他进去。 “放手啊，你这是干嘛呢？”方雪恨无语了，看着江云水的样子好像舍不得离家出走的丈夫似的。 “不行，我不放，我放了手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江云水双手环抱方雪恨的腰，使劲摇头。 “靠！” 方雪恨一脚踹开他：“你看我像是傻子吗？” 江云水说：“傻子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傻？” “我……”方雪恨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你在这里等我半天，半天之后我没出来，你就去扶山，为我立一个衣冠冢，千万不要为我报仇！” 江云水哭丧着脸：“我就是想为你报仇也没那实力啊。” 看着方雪恨朝着秘境入口奔跑的背影，江云水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转眼又没了。” 他还是决定等半天，他想，万一有奇迹，能掉出方雪恨的残肢断足呢？就不至于立个衣冠冢了吧。 “猫前辈，我现在要怎么做？” 方雪恨看到满地尸体，支离破碎，没有一具完整的！ 看样子是帝阙爆发了大量剑气，将这群人全部乱剑切碎了。 “用大衍剑残片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以落日剑攻击，帝阙是不会死的，你也不要想着把它打碎，只需要压制它的剑气，然后将它收进戒指就可以，之后的事交给我。” 山猫一口气说了很多，方雪恨赶紧照做，因为他一踏进古墓，就感受到了刚才的气机。 “冲过去，你离它太远根本无法压制它，冲进大殿，冲到古棺面前去！”山猫声音急切，因为连它也察觉到了帝阙的杀意。 方雪恨立即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大殿。 脚步重新踩着九天寒玉，他突然心思一动，待会儿一定要将它们全部撬走！ “去。” 方雪恨甩手扔出大衍剑残片，顿时吸引了帝阙的注意力，无数剑气疯狂激射，朝着大衍剑砍杀。 落日剑趁机出手，他直接甩出斩龙式，不是为了杀死帝阙的灵智，而是以剑魂之威对它进行压制。 剑魂是一把剑高级的标志。 剑乃百兵之王，有剑魂的剑就是王中王，帝阙如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剑魂，虽然有一丝灵智，但根本无法与健全的落日剑抗衡。 方雪恨犹记得苍摩，他甘愿化作剑魂，让方雪恨至今感动。 大衍剑残片虽然没有剑魂，但却有本能，它遭受到帝阙的攻击后竟然自动释放出了五色区域中的剑气，与之抗衡。 落日剑一出手，帝阙的攻势明显顿了顿。 方雪恨趁机运转逆生符，第一次动用秘术黄龙怒，想要以神魂之力压制帝阙！ “刺啦！” 方雪恨的头脑一阵剧痛，没想到帝阙的剑气竟然还有余力反击，硬生生破开了它的紫雾扰心神魂防护罩，将他的神魂创伤！ “快！” 山猫陡然大喝一声，他化作一道庞大的猫影浮现在空中，想要抓住已经腾空而起的帝阙剑柄！ “咻咻咻！” 帝阙剑好像感受到了危机，竟然开始疯狂释放剑气，毫无章法漫无目的，但就这样也难以让人靠近！ 落日剑的剑魂对帝阙的压制效果此时展现出来，那些剑气没往方雪恨的方向飞，而是攻向大衍剑残片和山猫的虚影！ “前辈，不行啊！剑气太强无法近身！” 方雪恨感觉到苍摩的神魂急剧衰弱，心痛不已。 “嗡！” 山猫的虚影顿时消失，他虚弱的声音在方雪恨脑海中响起：“撤，帝阙太强，超乎了我的想象！” 方雪恨没办法，准备把大衍剑残片收回来撤退，可此时帝阙像是一个杀红了眼的人，疯狂朝着大衍剑残片撞击！ 气浪翻滚火星四溅，方雪恨不得不退到远处，无法插手。 “大衍剑残片不是对手，会不会真被它撞碎？”方雪恨心都痛木了，若是把大衍剑残片毁了他简直亏到姥姥家去了。 “赶紧走吧，是我失算了！”山猫有些自责，现在已经无法帮助大衍剑残片了。 方雪恨不甘心，他脑海中在演化着激活逆生符的手印。 “你要干嘛？”山猫十分明显地察觉到方雪恨的神魂开始衰弱！ “猫前辈，我舍不得大衍剑，我要帮它！” 方雪恨咬着牙，他准备献祭一部分神魂，激活逆生符！哪怕只需要一点点威势，也可以趁机收回大衍剑残片。 逆生符飞出他的眉心，柔和的光芒顿时与帝阙剑的冰冷杀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咔嚓咔嚓……” 一阵金属之音陡然响起。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章 再现大衍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金属之音，那口巨大的古棺竟然开始慢慢变小，持续了数个呼吸之后，巨大的古棺演变成了十二片黑铁。 “猫前辈，这是什么？” 方雪恨看到十二片黑铁将帝阙剑柄包围，形成一种暗含天地之势的阵法将它困在其中，帝阙强悍的剑气竟然无法攻破。 山猫有些震惊，他喃喃道：“这是绝神破星阵，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绝神破星阵只有那个人会，难道是他故意将帝阙封印于此地？这个秘境也是他一手缔造的吗？” “猫前辈，你说的是谁？” “一个我都只能仰望的存在，他代表了一个时代。” 山猫的语气透露着仰慕和敬畏，让方雪恨通过只字片语也能想象那个人的强大。 方雪恨看到帝阙剑的威势衰弱了一些，他趁机将大衍剑残片收了回来，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逆生符的控制！ 这把他吓得不轻，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整个秘境突然开始颤抖，好像即将山崩地裂。 “收了帝阙！” 山猫一声大喝，提醒了方雪恨。 他趁着绝神破星阵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将帝阙剑彻底压制，收进了戒指！ “走，这个秘境要崩溃了！” 山猫的话音刚落方雪恨就发现古墓开始坍塌，他的逆生符还在空中闪烁着，刚收回大衍剑残片又失去了对逆生符的控制，让他欲哭无泪。 “猫前辈，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方雪恨的手在抖，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破土而出。 山猫的情绪也在震动，他同样感受到了。 “轰隆隆……” 真正的山崩地裂天塌地陷，秘境在一刹那间毁于一旦。 方雪恨被一股强大的能量甩了出来，在最后一刻，他终于知道逆生符为何会失去控制。 秘境消失之后，方雪恨跌落到峡谷中，逆生符终于回归了眉心，而他手里紧紧拽着一块铁片。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方雪恨将戒指中的大衍剑残片拿出来，两块大小相同的铁片顿时粘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这也是大衍剑残片！我终于明白为何秘境会突然坍塌了。” 方雪恨心情无比激动：“大衍剑残片作为稳固秘境的法器存在，一定是逆生符的出现引动了大衍剑残片，这才导致秘境毁灭。”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块大衍剑残片，看来你运气实在太好，不仅没死在帝阙剑手里，还因祸得福。” 山猫也很震惊，逆生符的作用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大。 “嘿嘿！” 方雪恨一阵傻笑，他试着感受了一下两块融为一体的铁片，直觉告诉他威力强大了不止一倍。 “我靠！老方，你竟然活着出来了？” 江云水看到人影从天空坠落便跑了过来，见到完好无损的方雪恨，江云水觉得难以置信。 “哈哈，小江你不要惊讶嘛，以后跟着我，你还会见证更多的奇迹。”方雪恨得意的样子让江云水想打他。 方雪恨说：“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快速赶往皇城。” 这次方雪恨取出了地火犀，两人坐在地火犀上风驰电掣，直奔皇城。 “老方，你真的收服了帝阙剑？”江云水半信半疑。 方雪恨摇头道：“只收服了一半！” 江云水疑惑不已：“一半是什么意思？” “一半就是一半呗！”方雪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 今日皇城张灯结彩群英荟萃，方雪恨两人进城之后看到人山人海的场景也被深深震撼，大唐的凝聚力还是很强啊，虽然那些宗派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几乎稍微有些本事的人都来了。 提名九州榜标志着整个大唐最杰出的一代人诞生，足以引起大唐修行界的重视。 方雪恨看到了圣皇，也看到李昭临坐在上面，但没有看到李灵尧，看来那家伙是彻底被圣皇抛弃了。 让方雪恨震惊的是，有一个中年人竟然与圣皇平起平坐，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看上去比圣皇这个糟老头子更像圣皇！ 圣皇正与中年男人交头接耳，方雪恨觉得圣皇脸上的笑容有点献媚，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江，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来头？”方雪恨指着中年男人，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靠，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怎么知道？”江云水也很好奇，但他的关注点不在那里，而是在他们右前方的一名女子身上。 江云水盯着她，眼珠子都快掉在她身上了。 “方雪恨！” 女子径直朝他们走过来，原本心情激动的江云水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郁闷不已。 “咦，师姐，你也来了？” 方雪恨特别高兴，顾轻瑶竟然也来参加夺榜之战了。 现在看来采蘩的话效果并不好，连顾轻瑶都没经住诱惑。 “是啊，不止我来了，周溪童和苏独未、纪川流他们过几天也会来，不过他们可不是来参战的，而是来观战的。” 顾轻瑶看上去心情不错，她打量了一番方雪恨笑着说：“我感觉你变化很大，这一年多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啊，除了被这家伙的师父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方雪恨这才把江云水介绍了一番，顾轻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被江云水自以为是的完美气质所吸引。 “师姐，宗主来了吗？” 方雪恨心想采蘩对九州榜十分反感，多半不回来吧。 果然，顾轻瑶的表情印证的方雪恨的想法，她摇头道：“师父说有事来不了，其实我知道她在生我们的气。” “唉，本来还想拿个第一名给宗主长长脸，可惜了。” 方雪恨有点小失落，他很想让采蘩看到他的风采，很想让南离神宗名扬四海。 “噗嗤……”顾轻瑶笑道：“你真不害臊，这种大话也说得出口。” “师姐你不信啊？”方雪恨郁闷道：“我现在可是气海境大修士，一般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顾轻瑶捶了他一拳，动作亲昵惹得江云水红眼：“你看到那些人没？那边是你的老熟人云修竹，听说被秋易荒带回去调教了一番之后同样突破了气海境，还有银霜宫的叛徒水连山也来了，听人说他现在的实力比云修竹还厉害。” 方雪恨随着顾轻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两位老熟人，水连山的气质沉淀了许多，看上去有些冰冷，实力比原来提升了太多。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银霜宫更适合他吧。” 方雪恨对水连山没有偏见，每个人的志向不同，不能强求，只要他不伤害夕日同门，方雪恨不介意跟他做朋友。 “九州大地人才济济，平日不显山露水，但今天不一样，每个人都会全力相拼，除非主动认输，否则生死由命。” 顾轻瑶自从在坠魂峰对方雪恨袒露心扉之后，她的心态渐渐起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师姐，你也是气海境吗？”方雪恨虽然说得自信，但他清楚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再强的人都不敢打包票。 “我在南离塔顶层修炼了快两年，终于踏入了气海境，可是我感觉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顾轻瑶的直觉很敏锐，她隐约觉得方雪恨身上有些秘密，这些秘密可以战胜大多数人。 方雪恨只是笑了笑，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李昭临正望着他。 也许是人太多，李昭临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冲下台，但目光中的爱意却没有丝毫掩饰，让方雪恨心里一暖。 “抽签开始了。我们过去。” 方雪恨三人走了过去，负责抽签的是一名宫廷供奉，实力超强，像他这种平日里难看到的强者今日场上就有十位之多，各司其职保障整个夺榜之战顺利进行。 这些实力，还只是圣庭的冰山一角。 在人们看不见的解灵山，还常年驻扎着更多更强者。 从西方归来，方雪恨才意识到天下强者无数，可笑东方那些宗派还妄图颠覆李氏的统治，真的是井底之蛙。 “靠！” 江云水第一个抽签，结果运气很不好，抽中了一号，表示他第一个出场。 同样抽中一号的，还有另一位，方雪恨突然想笑，因为那人，正是申屠州。 “小江啊，你运气很不错，如果可以我都想跟你换换。”方雪恨拍着他的肩膀：“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叫申屠州，之前还想找我麻烦，你替我狠狠收拾他。” 江云水眼睛亮了：“要不要我替你直接弄死他？” 方雪恨赶紧摇头：“不用了，教训一下就行了，他好歹是南离神宗的精英弟子，弄死可惜了。” “师姐，三年前参加过九州榜的人还可以参加吗？”方雪恨有些不解，如果真是这样，那林永乐会不会来？ “可以，只要境界不超过气海境五重都可以重复参赛，申屠州三年前确实来过，不过当时并没有上榜，只取得了十八名的成绩，这还是得益于第一届九州榜真正参赛的高手并不多的缘故，若是今年这种盛况，他可能进前一百都困难。” 顾轻瑶的话很快就要应验了，因为申屠州遇到了江云水。 他的运气真的不好。 江云水是什么人？那是掌握了七种秘术的天才型选手，年龄比方雪恨还要小五岁，这也是方雪恨叫他小江的其中一个原因。 申屠州不认识江云水，甚至都没听说过，时隔三年，他的实力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如今已然是气海境二重，与江云水一样的境界。 他看到了方雪恨，也看到了和他一起来的江云水，所以他对江云水一点好感都没有，很想打死他。 殊不知江云水也在想，万一失手打死他了怎么办？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一章 悲催的人儿 “第一场比赛开始，若有不敌可主动认输，否则生死由命！”一名宫廷强者严肃地板着脸，好像写着生人勿近。 江云水似笑非笑地看着申屠州：“喂，你要不要现在认输？等下我动起手来，恐怕你没有认输的机会。” 申屠州很生气，他本来瘦削的身材看上去就有种让人怜悯的感觉，此时受到江云水的挑衅，台下的观众顿时响起了欢呼声替他加油打气。 “废话少说，出招吧。” 申屠州刚刚拔出剑，他面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沙包大的拳头一下砸中他的面门，硬生生将他打懵了！ 江云水朝着拳头哈了一口气：“刚才叫你认输你不信！” “砰砰砰……” 方雪恨捂住了眼睛。 顾轻瑶凑到方雪恨耳边问：“那个是你朋友吗？很厉害啊。” “不，那不是我朋友，是我新收的小弟。”方雪恨哈哈一笑：“他还可以吧？你看我小弟都那么厉害，我这个当大哥的岂不是更厉害？” 顾轻瑶又捶了他一拳，灿烂地笑：“不要脸。” 江云水提着申屠州的衣领将他砸在地上，接着一顿老拳打得他一脸茫然。 申屠州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遇到的是个什么人。 “啊！”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申屠州红着眼，不知道是被江云水揍的还是因为生气，他努力挣扎想要站起来与江云水拼命，却奈何江云水将他死死摁住，让他根本无法得逞。 “我认输！” 申屠州看上去十分凄惨，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江云水一顿暴揍，若是他不认输，真的会被活生生打死。 申屠州怕了，他第一次遇到江云水这种流氓式的打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流氓式的高手。 江云水果然停下了攻击，好整以暇地擦了擦手，道：“算你聪明。” 主持比赛的宫廷老者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一场战斗，看上去跟小孩子打架似的。 他啼笑皆非地宣布江云水胜出，而申屠州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中，方雪恨看着他，看出了他的落寞。 “老方，我表现怎么样？你还满意吧？”江云水邀功似的走过来，希望得到方雪恨的配合。 “垃圾，打他都要那么久，还好意思争夺第一啊？” 方雪恨才不给他机会，毫不留情地打击。 “靠！”江云水拿他没办法，碍于顾轻瑶在身边，只好装作大度不跟方雪恨一般见识。 方雪恨准备去抽签，没想到云修竹朝他们走了过来。 “方雪恨，你这家伙跑哪去了？我为了请你吃饭还专程去扶山拜访，他们却说你不在！”云修竹不知道方雪恨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当然见不到他。 “你真的是为了请我吃饭？”方雪恨表示深刻的怀疑，这家伙在大荒城还不忘坑自己一把，人品实在是不好。 “嘿嘿，那是当然，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次比赛如果你碰上我，我就让你一招。” 云修竹说得大义凛然，方雪恨只对他翻了个白眼。 现场已经有多处擂台开始了战斗，有的很激烈，有的也很温和，看来只要不是遇到仇家，一般都不会下死手。 “你先抽，我看会不会遇到你。” 方雪恨发现抽签的地方很多，但顺序完全是乱的，一个箱子里完全有可能出现相同的两个号，所以自己人打自己人很正常。 因为这些自己人，对于圣庭来说都是外人。 按照规则江云水已经晋级到了下一轮，所以他现在就是看热闹，他也想看看方雪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七十二号，还不错。” 方雪恨拿了一个号，抽签处旁边有一个布告栏，上面亮起了方雪恨的名字和号数，在他下面，对应的名字和号数也亮了起来。 “瞿福？没听说过，看名字很好对付的样子啊。”云修竹笑嘻嘻地抽了签：“你运气不好没遇到我，只有自己凭本事战斗咯。” “切，遇到你我运气才不好，万一失手打死你我怎么向秋大师交代？”方雪恨撇撇嘴，看着走向七号擂台的瞿福，果然跟他的名字相得益彰，是个看上去福气满满的胖子。 “方雪恨，这个人好像是丹霞山的弟子。” 顾轻瑶悄声说：“他曾经参与过围攻南离神宗！” 方雪恨的眼神顿时变得狠厉起来，江云水感受到他的杀气，顿时吓了一跳：“怎么？遇到仇人了？” “不错，我运气好，第一场战斗就有仇人送上门。” 方雪恨跳上擂台，他手上戴着严澹的拳套，希望以瞿福之血，祭奠严澹的在天之灵。 方雪恨在想，如何让瞿福没有认输的机会，他想了想，决定一招杀敌。 虽然方雪恨是第一次听说瞿福的名字，瞿福却早已听说过方雪恨。 正因为他带走了洛仙子，给了其余宗派围攻南离神宗的机会。 瞿福臃肿的身材看上去更像一个商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名气海境的修士。 他本来就小的眼睛微微一眯就看不见瞳孔了：“方雪恨？我的运气真好，竟然遇到你，希望等下你不要认输。” 方雪恨心里的杀意都快凝成实质了，他懒得废话，朝主持点了点头，战斗就此拉开帷幕。 “气海境一重？哼，不自量力！” 瞿福的境界比江云水还高，竟然是气海境三重的大修士。 丹霞山以炼丹著名，许多稀奇古怪威力奇大的丹药层出不穷，瞿福作为丹霞山的精英弟子身上宝贝不少，但方雪恨不想给他机会！ “轰！” 方雪恨的打法跟江云水如出一辙，都是以极快的身法接近对手然后一顿老拳暴揍，瞿福虽然比申屠州厉害，但方雪恨出手时动用了秘术黄龙怒震慑他的心神，让他的反应慢了几拍，他便落入了方雪恨的狂暴攻击之下。 方雪恨知道他很快就会认输，所以他率先一拳砸在瞿福的咽喉处，直接震碎了他的声带，让他到死也说不出。 擂台边上的主持看得清清楚楚，方雪恨这完全是冲着杀人去的。他本来想阻止，但想到方雪恨的身份，他只当没看见。 李昭临也看得清楚方雪恨的动作，她有心一统天下宗派，方雪恨这种做法与她的想法相违背，但她根本没有半点不悦，甚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替方雪恨不断加油打气。 母亲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战胜天下间所有人和事。 在李昭临眼里，整个大唐也不及方雪恨来得重要。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只知道现在很幸福很满足。 瞿福死了，被方雪恨打得血肉模糊，已经没人能辨认。 这是第二届九州榜死的第一个人。 方雪恨心中的杀意消退，他扫视了一眼擂台下的人群，想要以此警告那些曾经让南离神宗流血的人，他方雪恨一个都不会放过。 方雪恨花的时间比江云水还长，他自己却没有感觉。 “老方啊，你杀气很重啊。”江云水看着他阴郁的脸色：“这样不好容易滋生心魔，收放自如才是王道。” 方雪恨郑重地点了点头，江云水说得很对，看来他的心性还是需要磨练，不能那么易怒。 掌控情绪，才能掌控命运。 “接下来该我了，”顾轻瑶伸手偷偷捏了一下方雪恨的手，没让别人发现，她脸色微红：“等我打完，今天就结束了。” 方雪恨有点头大，顾轻瑶的表现让他有种交易的挫败感，他不想让顾轻瑶把自己的感情当成交易品，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顾轻瑶的青睐。 事实上，方雪恨也不期待顾轻瑶的期待。 顾轻瑶的确很美，周溪童的神魂颠倒和江云水的目不转睛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感情这种东西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方雪恨扪心自问，从来没想过要与顾轻瑶发生点什么。 方雪恨想了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与采蘩有关。 在顾轻瑶的身上，方雪恨总能看到采蘩的影子。 顾轻瑶也是那种甘愿把一生奉献给南离神宗的人，方雪恨只有敬佩，没有爱慕。 “老方，你师姐的对手有点强啊。” 江云水皱着眉头：“那个人叫林凌，是西方碧滔宗的人，我曾经跟他交过手，原来的我还没打得过。” 方雪恨有点担心，他赶紧走过去拉着顾轻瑶：“小心一些，如果不敌就早点认输，那个人有点厉害。” 顾轻瑶感受到他的关心回眸一笑，轻飘飘地走上擂台。 林凌来自碧滔宗，一个与梵天楼相差无几的强悍宗门。 他的实力很强，所以他面对顾轻瑶很轻松，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难度。 但顾轻瑶作为美女天然就有优势，林凌不打算伤害她，反而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 顾轻瑶无动于衷，在外人面前她一直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苟言笑。 林凌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顾轻瑶不给他面子。 他冷哼一声，对主持鞠了一躬之后，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顾轻瑶拔出剑，方雪恨觉得眼熟。 “这把剑，好像是宗主的佩剑！”方雪恨陡然想起来，那不正是采蘩的佩剑蓝玉吗？看来采蘩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不赞同顾轻瑶参赛，仍然把佩剑借给她助她一臂之力。 蓝玉剑散发着冰冷的淡蓝色光芒，跟顾轻瑶的气质相得益彰。 “南离神宗，顾轻瑶。” 按照规矩，顾轻瑶还是自报家门，不失风范。 “林凌，碧滔宗。”林凌心里在想，故作清高，总有一日会将你扑倒狠狠蹂躏。 顾轻瑶哪知他龌龊的心思，一剑挥斩，用的剑术是梁白月自创的白月神光剑。 方雪恨也没想到顾轻瑶会梁白月的剑术，看来顾轻瑶没有表面上那么弱。 “铮！” 林凌的剑一出手，方雪恨眼皮跳了一下，这家伙的剑意竟然也跟他一样，到了第四重无剑无我的境界，速度极快！ 江云水指着他说：“杀生剑，当初他就是用这套剑法战胜了我，如今他的境界更高了，杀生剑的威力肯定更强。” “我师姐也不弱，她用的是白月神光剑，是一门极其强悍的剑术，可能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方雪恨对顾轻瑶抱有希望，她的身形翻飞犹如在月下独舞美不胜收，谁知道创造这门剑法的竟然是个大老爷们。 正如方雪恨所言，林凌竟然有些吃惊没有拿下顾轻瑶，他眼神狠厉，大喝一声。 “杀生九剑！”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二章 杀心 林凌连斩九剑，一剑胜过一剑，到最后一剑的时候就连擂台下的方雪恨都能感受到强大的威势。 他有点担心，顾轻瑶能否接得下来。 顾轻瑶依然冷着脸，沉着应对。 “剑盾！”方雪恨眼睛一亮，没想到顾轻瑶也学会了剑盾，这一招奥妙无穷，唯一的缺陷是对元气的消耗比其他招式大。 “老方，你这位师姐怕是要败了。” 江云水很想上去和林凌一战，一雪前耻：“她的剑盾扛不住最后一剑。” 杀生九剑速度很快，几乎在两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全部斩到剑盾之上。 剑盾剧烈颤抖，连剑气也变得虚弱。 最后一剑终于应验了江云水的话，斩碎了剑盾，还将顾轻瑶震退。 “我靠！” 江云水突然骂了一声：“这个畜生！” 方雪恨也看到了擂台上的景象，他咬牙切齿，没想到林凌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对顾轻瑶袭胸！ “老子迟早把他手给剁了！” 方雪恨无名火起，虽然他对顾轻瑶没有非分之想，但他绝不容忍别人侮辱顾轻瑶，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简直就是在打南离神宗的脸！ 顾轻瑶身形不稳被林凌袭胸，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咬碎银牙，提着剑再次冲了过去。 一看这架势就是要拼命，不死不休。 “师姐，认输吧！” 方雪恨提起元气大吼，他不想看到顾轻瑶出什么意外，否则他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顾轻瑶确实不是林凌的对手，数个回合之后便再次被林凌击退，这个家伙竟然又趁机摸了一把顾轻瑶的手。 “这狗东西太贱了吧！”江云水气得不轻，他第一眼就被顾轻瑶惊艳，甚至都感觉自己要恋爱了，没想到心中的女神被林凌揩油，他很想冲上去将林凌切碎了喂狗。 “他死定了。”方雪恨冷静下来，期盼着顾轻瑶能够早点认输。 可是以顾轻瑶的性格怎会认输？越是如此她越是愤怒，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与林凌拼命了。 又过去数十回合，顾轻瑶受了点内伤，嘴角溢出了鲜血。 她站在擂台上，看着林凌，无悲无喜。 “老方，你这个师姐要发飙了。”江云水抬头看了看天空，竟然出现了一丝血色的闪电。 方雪恨从未见过南离神宗有人使用过这种招数，一时猜不透是什么来路。 突然，场中有人惊呼：“血色天雷！是秘术血色天雷！” 所有人都哗然色变，连江云水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唯独方雪恨不明所以。 “小江，这血色天雷是什么来头？” 方雪恨看他脸色不对，就知道江云水一定知道什么。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江云水看着他，低沉道：“血色乾坤闭未开，地中方蛰振天雷。” “这是上古时期流传的一句话，具体出自哪里已经无法考证，但这句话讲的是一个人，依靠一种秘术，斩杀了十八位悟魂境修士。” 江云水看着天空渐渐密布的血色闪电，说：“那种秘术，就是血色天雷。” “你看吧，如果真是如此，地下很快就有同样的血色闪电腾空而起。”江云水话音刚落，方雪恨就看到地面“滋滋”响，犹如小蛇一般的血色闪电不知何时涌现，纷纷朝着顾轻瑶汇聚！ “哼，装神弄鬼！”林凌也有秘术，所以他根本不惧。 “洪涛碧浪！” 林凌全身元气迸发，没有丝毫保留！ 强横的元气竟然直接引动了天地，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大雨！ 雨水落下汇聚成河，拥有强大的杀伤力。 顾轻瑶手中的蓝玉剑开始颤抖，天空出现了暗红色的雷云，两人的秘术交相辉映，竟然硬生生将大好晴空变成了雷雨天气。 “咔嚓！” 闪电划破雷云，冲了下来。 天上地下的所有血色闪电顿时交汇，形成了一股粗壮的血色光柱，朝着林凌轰去。 两种秘术顷刻间相撞，方雪恨死死捏着拳头，他在心里祈祷，希望顾轻瑶平安无事。 “老方，快去救人！” 江云水跑得比方雪恨还快，慌慌张张冲向擂台。 主持已经第一时间将顾轻瑶捞了出来，她满身是血，生死不明！ 方雪恨渡入一股元气查探了一番，松了一口气。 顾轻瑶没死，但主脉有损，肺腑重创，丢了半条命！ 林凌胜了，但也狼狈不堪，他的元气枯竭，已无再战之力。 方雪恨看向李昭临，两人仿佛心有灵犀，根本不用说话，只是一个眼神李昭临便读懂了方雪恨的意思。 很快就有几名强大的宫廷药师过来带走了顾轻瑶，并保证她没事。 林凌下了擂台之后便走向东侧，那里有几个人似乎是他的师门长辈，一起窃窃私语。 “小江，我要杀了他。”方雪恨沉声说，一点也没开玩笑。 江云水点头：“我们一起。” 但不是现在，这里有无数强者维持秩序，根本容不得任何人私自动手，一切战斗都要在擂台上进行。 “之后的战斗，无论我们谁遇到他，都不要给他认输的机会。”方雪恨咬着牙，林凌是他见过最下流最贱的气海境修士。 “刚才你师姐其实没认输。”江云水突然说：“是你娘帮了她。” 方雪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只要没认输，就不算完！ 他没看出来李昭临怎么帮她的，但若非如此，林凌绝不会甘愿收手。 “你娘给主持使了个眼色，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没发现主持根本没问就直接将你师姐捞下擂台了吗？”江云水笑了一下：“其实这也是违规操作。” “哼，”方雪恨毫不在意：“规则是人定的，既然我们有违规的权力，为什么不用？跟畜生，没必要讲道理。” 江云水点了点头，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谈什么规矩方圆？扯淡。 “云修竹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方雪恨左看右看，他刚才注意到云修竹轻松战胜了对手之后便钻进人群，到现在都没出现。 “可能走了吧，今天我们的战斗结束了，明天就不会抽签了，而是直接安排，有你娘在，我感觉你会一路轮空啊。” 江云水调笑了一句，走之前还恨了一眼远处的林凌。 新仇旧恨，江云水是必报不可了。 顾轻瑶被带到了皇城一处宫殿，方雪恨和江云水没有资格入内，只好在外面等。 夜晚时分，两人在宫殿外面惴惴不安，李昭临此时走了过来。 “娘，你怎么来了？”方雪恨知道李昭临被圣皇叫走了，没想到这么晚她还来看望自己。 李昭临牵着方雪恨的手：“娘就想跟你说说话。” 方雪恨笑着说：“好。” 江云水知趣地走远，给他们留下空间。 “这次在西方修炼得如何？有没有进前十的把握？” 方雪恨自信道：“前十应该没问题，我今天也看了一下其他人的战斗，如果按照这种水平比下去，前三都可能。” “那就好，不过你也别逞强，遇到不敌早点认输，我不想你受伤。”李昭临说：“今天我和圣皇谈了谈，我告诉他我可以不要这大唐江山，只要我们母子能够不分开。” 方雪恨愣了一下，他很激动。 如果真的这样，那他就不会陷入采蘩和李昭临的两难之间！ “可是大唐总要有人继承，娘你难道要拱手让给李灵尧吗？”方雪恨巴不得李灵尧死，当然不愿意看到他继承大业，否则当他掌权，自己根本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还没说完。”李昭临看他兴奋的眼神，心里有些失落：“圣皇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他同意不再为难你，所以即便是你现在退出不再参赛，他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方雪恨听闻之后原本该高兴的却高兴不起来，只好勉强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挺好，我打算好好露一番脸，给您也增添一分光彩。” 李昭临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他似的。 “恨儿，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告诉娘，娘都听你的。”李昭临的话很温柔，让方雪恨好受了许多。 “没什么。”方雪恨笑着说：“我现在只想把这场比赛发挥好，希望能进入前三，替南离神宗涨涨士气，毕竟这些年南离神宗因为我遭遇了巨大的创伤，我希望能够做些事当成弥补吧。” 方雪恨的话其实李昭临一听就懂，但娘俩都没说破，李昭临对南离神宗的态度现在模棱两可，但她并不认为方雪恨需要为南离神宗背负什么。 在李昭临看来，那里，本身就只是方雪恨的一个跳板。 李昭临走了，她还要赶回去陪着圣皇，别看那老头威风八面，其实现在过日子都在论天算，他当然希望李昭临时刻在身边。 天亮微微亮，方雪恨和江云水终于得到了顾轻瑶的消息。 一名宫廷药师告诉他们，顾轻瑶已经醒了。 人虽然醒了，但精神状态却不好。 方雪恨知道，顾轻瑶的性子刚烈，遇到林凌那个畜生，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调整过来的。 “她等会儿就会出来，你们带她走吧，这里毕竟是皇宫深院，有诸多不便。” 药师心地善良，将顾轻瑶接了出来便让他们赶紧离开。 深宫多是非，谁也不清楚有人会做什么。 比如此时躲在深宫之中的一名太监，就阴仄仄地看着方雪恨的背影。 他是李灵尧的心腹。 “师姐，你感觉怎么样，若果不行，我们现在就回扶山！”在方雪恨看来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顾轻瑶的伤势才是关键。 顾轻瑶脸色有些苍白，她勉强一笑，摇头道：“不用，今天你还有比赛，你说了要拿第一，我要亲眼看着你一步一步问鼎九州榜。” 方雪恨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希望今天就遇到林凌，我一定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三章 龙老板 “方雪恨。” 一个声音响起，方雪恨抬头一看，竟是严青。 在严青身边，还跟着一名神态端庄的女人，看上去有至少气海境巅峰的实力。 方雪恨笑着和他打了一个招呼，道：“昨天没看到你，你赢了吗？” 严青点了点头：“今天专程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遇到一个叫魏窈窕的女子，希望你不要伤了她。” 方雪恨愣了一下，难道这个魏窈窕是严青的相好？ 严青知道方雪恨误会了，他身边的女人走上前道：“窈窕是我女儿，她性格叛逆已经离家出走很久了，但我知道她会来参加九州榜，如果你遇到她，请你不要伤害她。” 方雪恨不明所以，这个女人是谁？ “我忘了介绍，”严青一拍脑门：“这位是花师叔，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寻找窈窕，所以你当初来的时候没有见到。” 方雪恨一惊：“花师叔，花润雨？！” 看到他吃惊的表情，严青和花润雨都觉得奇怪。 “你认识我？”花润雨看着方雪恨，她们素未谋面，而且方雪恨之前的表情也不像认识，莫非他听谁说过自己的名字？ “师叔，能否借一步说话？” 花润雨点了点头，二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师叔，你还记不记得魏子征？”方雪恨其实自己都把这件事忘了，现在想来惭愧不已，还好当时花润雨也不在梵天楼。 花润雨“唰”地一下眼眶就红了，泪珠忍不住打转。 方雪恨一看就知道没错了，他叹了一口气：“老魏…他告诉我，让我转告你，他愿意娶你。” “他人在哪？”花润雨努力克制着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查探魏子征的下落，但魏子征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已经死了，”方雪恨知道这个消息很沉痛，但他不得不说：“被李灵尧关了二十年，死在了皇城地下水牢。” 方雪恨将事情原委告诉她，花润雨怔怔出神，极度的悲痛让她连哭泣都做不到。 过了很久，花润雨才失魂落魄道：“窈窕是他的女儿。” 这下轮到方雪恨傻眼了，魏子征竟然不知道他被关进水牢之前就已经有了窈窕，到死都没能得知这个消息。 “他全身主脉尽毁，死对他来说更是一种解脱，希望你能节哀。”方雪恨勉强的安慰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希望花润雨能够自我调节。 花润雨走了，方雪恨不知道她要去哪做什么，她只是交代方雪恨如果魏窈窕出现，一定要把她留下来。 “师姐，你的伤势要不要紧？”方雪恨看到顾轻瑶脸色苍白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吧，我没事。”顾轻瑶笑了笑，南离神宗来的人太少了，其他宗派几乎都有师门前辈一同前往，一旦出意外发生也能照应。 经过昨天的一天战斗，今天剩下的人少了一大半，有些人甚至主动放弃了争夺，毕竟这事有风险，还死了人。 “老方，叫到我了，我先去。” 江云水走过去，方雪恨也听到了主持叫他的名字。 他的对手是一位陌生人，今天的战斗没有次数限制，如果双方同意，胜者可以继续挑战。 “小江的运气好，这个人实力一般，应该能够轻松取胜。” 方雪恨看着江云水的对手，虽然也是气海境二重，但根基浅薄，人也很紧张，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气势。 江云水同样没有出剑，正如方雪恨所料，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击败了的对手，看上去很轻松。 方雪恨一直在等待上场，等了很久却依然没有叫到他的名字，他想不会真被江云水说中了，要轮空吧？ 在等到天快黑的时候，采蘩出现了，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周溪童三人。 “九师弟，你果然在这里，怎么样，打了吗？”周溪童他们自从在岭东与方雪恨一别之后便再未见过，此时重逢说不出的高兴。 “还没有，如果不轮空的话应该快了。”方雪恨看着采蘩，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依然对于九州榜耿耿于怀。 “宗主，昨天师姐被人欺负了，受了重伤。”方雪恨知道采蘩会问，所以率先道：“那个人是碧滔宗的林凌，要不是这里不允许私自动手，我真想宰了他。” 方雪恨没把细节描述出来，他要照顾顾轻瑶的面子。 采蘩检查了一下顾轻瑶的伤势，脸色阴沉：“碧滔宗？”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师尊，对不起我……”顾轻瑶有些惭愧，采蘩不愿意她参与，但她跟采蘩一样固执。结果她不仅没有拿到好名次获得奖励，反而落下一身伤，心里十分委屈。 她把蓝玉剑还给采蘩，看得方雪恨都替她难受。 “没事，人不可能一帆风顺，只有经历了挫折和苦难，才会成长。”采蘩没有怪她，也舍不得怪她，只是有些心疼。 苏独未看了方雪恨半天，突然说：“九师弟，我发现几年不见你变得很恐怖了，我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股威压，就像师父给咱们那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听他一说，众人顿觉有同感，纪川流本来也是想参加的，可是采蘩不同意他也没强求。他原本和方雪恨的实力相差不大，但现在方雪恨给他一种无法抗衡的错觉。 采蘩的境界和眼光比他们高，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雪恨的神魂很强大，如果突破到悟魂境，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所有人大惊，难道方雪恨已经强悍如斯了？ 方雪恨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宗主谬赞，我现在还是气海境一重，怎么敢与宗主相提并论。” “况且我天资愚钝，想要突破悟魂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方雪恨知道自己的神魂强大得归功于游长兴和皇甫贤，那种粗暴的方式很直接很有效，在短时间让他的神魂经历了一次大大的洗礼和蜕变。 再加上逆生符的存在和他领悟了外人不知的十种秘术，对神魂的锤炼也很有帮助。 一般的气海境修士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神魂，方雪恨是个特殊的例子。 闵白衣是半只脚踏入悟魂境的修士，他的神魂也很强大，所以才会给苏独未等人同样的威压。 顾轻瑶笑着说：“他跟我说要拿九州榜第一，我对他有信心。” 众人愣了一下，想想又觉得不是不可能，毕竟方雪恨有多少手段和秘密，他们从来不曾清晰认识。 采蘩听顾轻瑶这么一说也有点期待，如果方雪恨能拿到九州榜第一，那对南离神宗来说无疑是一次最好的宣传，她作为宗主，当然无比骄傲。 “你现在虽然很强，但是切不可大意，九州豪杰能人无数，千万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采蘩的提醒让方雪恨保持着冷静，他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江云水去了另一边，藏心殿的长辈们到了。 带头的不是游长兴夫妇，而是皇甫贤，同时到来的还有方雪恨不认识的几位气海境巅峰修士，阵容不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天的比赛再次淘汰了许多人，剩下的人不足两百。 方雪恨果然轮空了。 江云水的预言再次成真。 “难道真是我娘暗中操作的？”方雪恨不太喜欢，他想凭自己的实力去闯，想要靠拳头让天下人服气。 圣庭根本不会为他们提供住处，皇城中的酒楼客栈迎来了最火爆的时段。 方雪恨一行数人下榻了皇城最豪华的客栈，尚阳楼。 尚阳楼的幕后老板龙儒亲自出门迎接，惹得众人一阵侧目。 方雪恨知道这都是得益于李昭临，她一句话，就能把这些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一行六人，尚阳楼为他们安排了六个豪华房间，在这如此紧俏的时候，龙儒能够这般阔绰，也非一般人。 当南离神宗一行人安顿下来之后，方雪恨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龙老板，有事吗？” 方雪恨奇怪地看着龙儒，不知道他的来意。 龙儒笑着说：“公子现在有没有空？想请你小酌两杯。” 方雪恨想了一下，点头道：“好，你等我一下。” 他给周溪童打了声招呼，便随着龙儒下楼，左拐右拐走向尚阳楼后院，后院亭台水榭十分考究，想必龙儒在皇城脚下还是有几分能量。 随着龙儒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极其幽静的地下宫殿中。 方雪恨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地下宫殿全由白玉石修筑而成，里面摆放着无数奢华的家具，来来往往的侍女一个个貌若天仙，而且全是修士！ “龙老板，这些侍女竟然全是修士，而且不乏碎丹境强者，真是大手笔啊。”方雪恨感叹，这个龙老板背后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方雪恨看得出来，龙儒本人也不过气海境初阶，并不是王级高手。像他这种实力在皇城根本算不得什么，尚阳楼能够做到皇城之最，想必龙儒背后还有大人物撑腰。 “公子见笑了，这些根本不值一提，若不是长公主照拂，尚阳楼也没有今天。”龙儒有意无意地提到李昭临，方雪恨心想莫非李昭临才是尚阳楼的幕后主人？ 但他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李昭临的身份何等尊贵？区区尚阳楼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公子请坐。” 龙儒拍了拍手掌，侍女鱼贯而入，一大桌山珍海味顿时映入眼帘，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菜肴。方雪恨能够感受到每一道菜都有淡淡的灵气流转。 “龙老板盛情款待，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方雪恨虽然与这些人打交道不多，但想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龙儒绝对不会只是因为李昭临就对他奉若上宾，其中恐怕还有隐情。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四章 谋隋 龙儒笑了笑，替方雪恨倒了一杯酒：“公子尝尝，这是大唐最好的酒，极品玉薤，味道甘醇芬芳，还能明目醒神。” 方雪恨听他说得如此神乎其神，便小酌了一口，玉薤入口甘甜，下肚之后芬芳满腔，果然名不虚传。 “不错，果然是好酒，还是龙老板懂得生活，我是第一次喝到如此好酒。”方雪恨由衷夸赞，玉薤酒分三等，极品玉薤虽然他也有耳闻，但确实是第一次喝。 “公子喜欢就好，我已经让人给公子准备好了一坛八百年窖藏的极品玉薤，希望公子不要推辞。” 龙儒一直不提正事，方雪恨索性也不问了，他迟早要说。 偌大的餐桌上就只有他们两人，旁边站着的侍女们没有得到龙儒的许可根本不敢上前伺候，连呼吸都很小声，生怕惊扰他们。 一壶玉薤很快见底，龙儒又让人上了一壶，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方雪恨吃喝，就是不提正事。 方雪恨当然更不急，该吃吃该喝喝。 “龙老板，天色不早了，若果没什么事，我就要告辞了。”方雪恨话虽如此，但并没有起身，他是在提醒龙儒，再绕弯子他可要走人了。 龙儒脸色略显焦急，不过随后他眼神一亮，门外终于走进来一个人。 “原来龙老板还有贵客啊，那我先告辞了。”方雪恨见到来者，是一位妩媚妖娆的女人，他不知道龙儒的目的心里有些不愉快，准备起身离开。 “公子且慢！”龙儒赶紧拉住他，赔笑道：“这位才是今天宴请公子的正主，还请公子多坐一会儿，公子要是走了，我无法交代啊。” 方雪恨好奇地打量着走来的的女人，他能察觉到对方是修士，但竟然看不透修为，难道这个女人是悟魂境修士？ 可一个悟魂境修士为何会大费周章地宴请自己？ “方公子，”女人朝方雪恨拱了拱手，笑道：“让公子久等了，小女子杨仪，久闻公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方雪恨呵呵道：“我可不是什么少年，不过杨小姐，我们似乎素不相识，不知小姐如此隆重地宴请我，所为何事？” “请公子坐下说话。”杨仪表面妩媚，但一举一动都有大家风范，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见方雪恨重新坐下，杨仪亲自为他斟满酒，这才笑道：“公子，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不知道公子还记不记得杨正道？” 方雪恨顿时脸色一变：“你是杨正道的人？” 杨仪看到方雪恨态度大变，她也紧张了起来，急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杨正道虽然是我杨家人，但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也是我今日宴请公子的原因。” “哦？说来听听。” 方雪恨耐着性子没发火，如果杨仪是想要为杨正道说情，那他可能要把这个尚阳楼给掀了。 “事情还得从南州城说起，公子还记得周庸吗？”得到杨仪的眼神指示，龙儒这才说道：“四方楼的周庸。” 方雪恨想了一下，点头道：“我记得，周庸当时还送了我朋友一对手镯，那对手镯关键时刻保了我朋友一命，我还没有机会感谢他。” “区区小事公子不必挂在心上，”龙儒说：“周庸第一次见到公子就觉得公子不是普通人，所以当时就向我汇报了此时，说来惭愧，我打探了很久都没有打探到公子的消息，若不是三年前长公主带人大战李灵尧，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公子原来身份如此尊贵。” 龙儒的话说得好听，方雪恨哪里不清楚他们恐怕早已对自己调查了个透彻，所以才会有今日之宴。 方雪恨也并不介意，换位思考若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原来如此，我就说我没那么大本事能入得了两位法眼。”方雪恨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四方楼的后台就是尚阳楼，不过这个来自大隋的同乡，杨仪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杨仪知道现在轮到自己说话了，她再次为方雪恨斟酒：“公子在青州的事迹我都了解，杨正道确实该死，不过公子若想找他报仇，恐怕也不容易。” 方雪恨冷哼了一声：“容不容易他都会死。” “我知道，”杨仪深信不疑：“我今天约见公子，就是为了帮助公子复仇，杀杨正道。” “不需要，”方雪恨没给她面子，直接了当摆手道：“我曾经发誓此生定要手刃杨正道，不需要假借他人之手。” “公子你恐怕有所不知，”杨仪并不生气，依然面带微笑：“你离开青州已经过去十五年，十五年过去，杨正道如今的实力虽然不及公子，但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杨仪看了看方雪恨的表情，见他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公子或许不知， 杨正道一家虽然是大隋杨氏的旁支，但他们祖上有一位大人物，如今是大隋圣庭的供奉，他得益于那位供奉的支持，已经被圣皇任命为巡天府总领。” 方雪恨一惊，他知道巡天府的构成，下辖八组一百六十位长老，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大隋近年来一直不太平，各地妖兽频现，百姓民不聊生，而杨正道却公器私用，利用巡天府排除异己谋取私利，更是引起天下恐慌。” 杨仪一边喝酒一边说：“我父亲与杨正道的祖上同为供奉，两人一直不和，最近圣皇年迈眼看就要驾崩，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方雪恨大概明白了杨仪的来意，果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倒是不介意与杨仪合作。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合作，不过我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力帮助你们争权夺位吧？”方雪恨看着她：“杨小姐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公子太过谦虚了，”杨仪笑道：“不说公子身后的势力，公子本身也是一位强大的援手。” 方雪恨摇了摇头：“我现在没能力也没时间帮你你们，你若是有什么打算就直说，我若能帮到，一定不会推辞。” “公子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杨仪靠近了一些，方雪恨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如果公子能够说动长公主，让她助我父亲一臂之力，将来大隋定会是大唐王朝南方最坚实的一道屏障！” 方雪恨心中一震，这个要求他很想拒绝，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打心眼里，好像不愿意看到大隋沦落为大唐王朝的附庸，那里，是他的根。 “我试试吧，但不保证一定成功。”方雪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陷入了沉思。 杨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对公子允诺，将来大隋也会是公子最忠诚的盟友。” …… 方雪恨辞别杨仪走出尚阳楼，龙儒果然送了他一大坛八百年陈酿玉薤，可是他很心情比较沉重难以高兴起来，他没回房间，直接用玉佩联系了李昭临。 圣皇的态度已经缓和，不再刁难他，所以李昭临派人将他接到了皇宫，不过还是没有让圣皇看见。 “恨儿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昭临拉着他，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 方雪恨笑着说：“刚才有个叫杨仪的人找到我，说是要与我合作，助我报仇。” 李昭临知道杨正道的存在，也知道是杨正道害死了方九项，只是方雪恨不允许她插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 “她们有什么条件？”李昭临的话很直白，对于她来说任何说辞都没有用，除非有实打实的利益。 “她们承诺，如果您能够助她父亲掌控大隋，将来大隋甘愿成为大唐王朝的南大门。” 方雪恨观察着李昭临，却发现她根本没有丝毫惊喜之情，一脸淡然。 “哼，空手套白狼？”每每谈到家国大事李昭临身上就有一种强大的威仪，她不屑道：“区区大隋王朝覆手可灭，若不是这些年大唐内患未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方雪恨心里一冷，没想到李昭临的想法更为极端，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恨儿，你是怎么想的？”李昭临突然收敛了气势，笑着问：“如果你想让我帮助他们，我可以答应你。” 方雪恨觉得母子两人好像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这道隔阂的名字，就叫权力。 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手刃杨正道重建西阳宗，对家国大事天下纷争并不感兴趣，而李昭临恰恰热衷于此。 “严格来说，我是隋人。”方雪恨想了很久，说了一句话。 很沉重。 李昭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方九项是隋人，跟大唐没有半毛钱关系，方雪恨在离开青州之前也是如此，他对大隋说不上多强的归属感和荣誉感，但那也是他的故土。 一想到大隋千万百姓要陷入战火之中，他就有些难受。 李昭临很想说你身上也流淌着一半大唐的血液，但是她忍住了，没说出口。 “好，我让巢氏助他们一臂之力，如果他们能够信守承诺，我可以放任大隋的存在。”李昭临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 “娘，谢谢您。”方雪恨笑了笑：“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回基山，重建西阳宗。” 李昭临并不意外：“可以啊，如果你想，我随时可以派人帮助你。” “在这之前，我要先杀了杨正道。”方雪恨咬着牙：“不杀他，我无颜面对西阳宗的先辈们。” 李昭临点了点头：“现在你不用想那么多，等此间事了，你再腾出手回大隋杀了杨正道便是，大隋除了圣皇和几大供奉稍微有些实力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够看。” 方雪恨也不迂腐，他只是想亲手杀了杨正道，而不是非要自己去抗衡整个大隋的高手，现在有杨仪帮助，再加上李昭临的力量，想必那天很快就会到来。 “娘，那天和圣皇坐在一起的那位中年人是谁啊？看圣皇的样子，好像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谦卑。” 方雪恨一直困惑，这天下还有能让大唐圣皇卑躬屈膝的人？ 李昭临皱着眉：“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圣皇提起，那人似乎是来自北方，大唐之外的北方。” “北方？”方雪恨知道这个世界恐怕不止隋唐两朝，单说东海无边无际的岛屿上或许就有强大的修士存在，那东海尽头是什么？大隋之南是什么？大唐极西，极北之地有什么？这些统统都是未知数。 方雪恨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圣皇或许就是知情者之一。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五章 战败 “大唐最北端有一座塔，名叫望天塔，他不属于任何王朝，但却令天下仰望。”李昭临的思绪飞到远方，喃喃道：“望天塔上有一名老者名叫卜公，曾预言祸从南起，那个男人或许是因为此时才来到大唐。” 方雪恨心想，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秘密，他虽然已经是气海境修士，却依然如同蝼蚁。如果有机会，他真想走遍天下，看一看东南西北之极，到底是何处，有什么。 或许，他可以找到周小渠。 他一直相信周小渠活着，那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让人无法质疑的直觉，只是他不知道周小渠如今身在何处，如何寻她。 “天亮了，昨日比赛你的运气好轮空了，不过今天肯定有一番苦战，你有没有信心？”李昭临掏出一个小盒子给方雪恨：“这是一面浮光镜，可以反射悟魂境以下的攻击，不过需要消耗一些元气，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方雪恨这才明白自己误会李昭临了，她并没有从中做动作。 他没有拒绝李昭临的好意，他正愁现在没什么防身的法器，连元阳宗的晋贤安都不如，那家伙法器很多，让方雪恨吃了大亏差点死在杀魔城。 “其他的法器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不过这面浮光镜还不错，这里还有几枚元魂石和玄阳丹，能够助你提升一些实力。” 方雪恨得到了罗晗传授的混沌纳气术，对玄阳丹的要求已经不大，但元魂石却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能够提升他的神魂强度。 “五枚元魂石！”方雪恨一看顿时震惊，他在南离神宗只被赏赐过一枚元魂石，知道这东西的珍稀程度，没想到李昭临一出手就是五枚！ “元魂石一直很稀有，大唐境内几乎没有像样的元魂矿脉，所以是用一枚少一枚。”李昭临说：“这个东西用多了也不好，会有副作用。” “哦？”方雪恨不解，元魂石竟然还有副作用？ “我很久以前就是气海境巅峰，可是一直卡在那里不能悟透关键一步踏足悟魂境，就是因为吸收了太多元魂石的缘故。” 李昭临苦笑道：“虽然我现在的神魂强度堪比悟魂境巅峰，但真正遇到悟魂境修士，却不一定能赢。” 方雪恨若有所思，看来凡事有利有弊，既然如此他也不想把元魂石随便用掉，元魂石还有一个作用便是治疗神魂创伤，不到关键时刻，他不想轻易动用元魂石。 “娘，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帮我准备一些药材，我的《真仙体道录》已经到达了炼藏境巅峰，需要药材辅助才能突破炼血境。” 方雪恨的炼体境界一直拖后腿，炼血境才相当于气海境中阶的实力，只有到了炼魂境，才会发生质的跃升。 “好，三天之内我就可以帮你找齐药材，那时候差不多九州榜也结束了，那些赏赐即便你没有上榜我也有办法替你拿到，但唯独第一名，圣皇的赏赐我没有办法。” 方雪恨一愣：“圣皇赏赐什么？” 李昭临看着他：“一片大衍剑的残片！” 方雪恨心中巨震！ “为什么他没有向天下公布？”方雪恨清楚地记得，外人所知的榜首奖励根本没有大衍剑残片，难道是圣皇一时兴起临时添加的？ “这个消息只有我知道，你也别说出去，否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李昭临说：“大衍剑你应该听说过，它的残片威力无穷，圣皇之所以把它拿出来当作赏赐，也是为了凝聚人心。” “娘，你看是不是这个？” 方雪恨直接将已经完美粘合的两块大衍剑残片拿了出来，这是他除了逆生符和帝阙之外最大的秘密。 “你竟然有大衍剑残片！”李昭临也被震撼到了：“而且你这块残片如此巨大，威力定然无穷！” 李昭临由衷地高兴，没想到方雪恨竟然手持大杀器，看来只要他愿意，区区九州榜第一就如探囊取物。 “不过你还是不要轻易动用它，毕竟眼红的人很多，对你来说很危险。”李昭临心想方雪恨若是能够留在大唐倒没人敢对他下手，但他终究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海阔天空才是他的归属。 方雪恨笑道：“娘你放心吧，能看到大衍剑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正好，如果你能够集齐所有残片，说不定可以重铸大衍剑，号令天下！”李昭临有些憧憬，到那时，方雪恨就无人能敌了吧！ 方雪恨是见识过帝阙威力的人，他比李昭临更了解大衍剑，当然知道完整的大衍剑有多么恐怖，也知道李昭临的想法就像他当初一样幼稚。 按山猫以前的话来讲，重铸大衍剑，几乎不可能。 惜别李昭临，方雪恨来到皇城外的广场，往后的比赛越来越精彩，也越来越残酷，观众不减反增，他来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挤到采蘩等人身边，没想到江云水不好好呆在藏心殿的队伍中居然跑到顾轻瑶这里和周溪童等人聊天打屁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小江，你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方雪恨看了看周溪童，他没有说破，生怕这两个家伙为了莫名其妙的飞醋打起来。 那就头疼了。 江云水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话。 “雪恨，昨晚你去哪里了？听他们说你一夜未归。” 采蘩看着方雪恨，她现在把方雪恨当个宝贝，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的思想抛锚。 “哦，去陪我娘说了一会儿话，她不放心我嘛，絮絮叨叨个不停。” 方雪恨轻描淡写地说，有些事，他不能告诉采蘩，也没必要告诉她。 “是吗？”周溪童奸笑：“皇城如此多娇，九师弟没去欣赏一番夜景？” “找死啊你！”方雪恨踹了他一脚：“你这家伙脑子里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苏独未和纪川流也是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搞得方雪恨十分无语。 “老方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小心染病啊。”江云水一句话让顾轻瑶脸都红了，采蘩则干脆走到一边充耳不闻。 “别闹了，云修竹上台了，好好看。” 方雪恨抬眼，看到了站在擂台上的云修竹。 “惨了，你那个朋友恐怕要败！”江云水的嘴巴像开过光似的，说啥啥灵，方雪恨早已领教。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方雪恨已经不怀疑了，只是好奇。 江云水指着云修竹的对手，淡然道：“那个家伙，也是西边的人，跟林凌很熟，但跟我不熟。” “西边那么多强者？”方雪恨很惊诧。 “你以为呢？”江云水没好气道：“就说我们藏心殿吧，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人一大把，但是只有我有资格参赛，不是因为我太强，而是我太弱啊。” “我特么还没到气海境五重……” “那你给我说一下，那个家伙怎么强了？”方雪恨好奇地看着擂台，那个人的样貌看上去并不出众，甚至有点丑。 “那个家伙叫乾正初，来自烈风祠，我们在磐达山秘境见到的那些悟魂境大佬，有两名就来自烈风祠！” “原来他们也是很强大的宗门，可惜磐达山一役之后，烈风祠恐怕会一落千丈。”江云水有些小得意，相比之下藏心殿又强势了一些嘛。 “乾正初修的是烈风术，他不用剑，双手就是武器，各种大开大合的招数暗含天地之势，可以说是我见过借天地之势最厉害的人。” 方雪恨听了江云水的话之后对乾正初大感兴趣，他在梵天楼的时候就听罗晗说到了借势一途，他准备好好看看云修竹与乾正初的交手，说不定可以学到些东西。 “咦，老方，你这个朋友的手段也很高明嘛。”江云水像个称职的解说，台上两人一动手他就喋喋不休：“剑意竟然达到了四重，而且他的剑也会借势，还是借的星月之势，有点看头了。” 方雪恨并不奇怪，秋易荒是东方最强的命术大师，他的《三垣斗数算经》臻至化境，云修竹能够学到一些也很正常。 像秋易荒这种人往往不能以常理推断，他的境界虽然只是气海境巅峰，但战斗力有可能比悟魂境还恐怖。 就像罗晗一样，一把剑就能让天下人服气。 烈风术与水连山的气剑术有些类似，但风是属于五行之外的力量，想要领悟更加困难，火借风势，威力比水连山的气剑术更强。 方雪恨到现在已经清楚，西方修行界的实力比东方高出一个档次，所有宗派都有深厚的底蕴，这可能也跟西方长期以来的和平发展有关系，并不像东方那样争斗不休。 “可惜云修竹的剑术还是不够强，换了严青上去一定会打败乾正初。”方雪恨看了云修竹的剑术，顿时觉得他的剑术很烂，跟严青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江云水撇撇嘴：“严青那家伙同样掌握了七种秘术，你以为他弱呀？” “啊？”方雪恨这才认识到，原来严青如此强大。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 方雪恨原以为严青只是剑术较强，没想到他的整体实力也很恐怖，江云水的话再次提醒他，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轰！” 台上传来一声巨震，方雪恨看到云修竹吐了一口血，在乾正初的手掌再起时及时认输。 “这个乾正初确实有点本事，双手搅动天地之势，每一招的威力都很大，这种打法很考验对手的综合素质，一招鲜在他面前很难占到便宜啊。” 方雪恨在思考，如果是他遇到乾正初，该如何对付。 “老方，那边林凌那个家伙也胜了！” 江云水竟然同时看了多处战斗，经他提醒，方雪恨才发现林凌果然战胜了对手，而且看上去还比较轻松。 “他跟师姐那场战斗，竟然保存了实力！” 方雪恨也反应过来，今天的对手普遍更强，林凌竟然更轻松取胜，一定是保存了实力。 “不过就算如此，他遇到我也是个死。”江云水不屑道：“垃圾就是垃圾，再光鲜亮丽还是垃圾。”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六章 暴力萝莉 时间慢慢流逝，方雪恨和江云水等人很无聊，在一旁和周溪童几人喝起了寡酒，这里毕竟是在外面，他们喝完便用元气将酒劲驱散，除了纪川流脸色有点红，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虽然方雪恨还未上台，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那边，今日又涌现出几位高手，引起了方雪恨的关注。 一位是来自北地苍雷宗的陆蜀，此人修习的是大荒神雷诀，跟方雪恨一样气海境一重的境界，很强大。 还有一位是个娇弱的女子，名叫贾晴柔，与陆蜀同出北地，但她的铭牌上面并未显示出自何门何派，有些神秘。 贾晴柔的武器很奇特，竟然是一把玄铁所铸就的折扇，让方雪恨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公嘉木。 不过贾晴柔的功法与公嘉木大相庭径，她的功法充斥着浩然正气，有几分地藏经的味道，天然克制一切阴森邪物。 这两个人的强大都出乎了方雪恨的意料，东弱西强，北没南荒的说法很正确，西方修行界的确强过东方，但北地虽然没落，却也有底蕴深厚的宗派屹立，陆蜀和贾晴柔便是其中的骄子。 而南方是彻底的荒废了，一大片不着边际的芦苇荡占据了南方三分之一的地盘，另外南州城周围那些宗派没一个拿得出手，否则也容不得赤崖洞那种坑蒙拐骗的宗门存在。 “老方，你在想什么呢？”江云水看到方雪恨怔怔出神，他顺着方雪恨的目光望去，竟然看到他盯着一个扎着两个长长马尾辫的小女孩目不转睛。 “我靠，你色眯眯的样子好猥琐啊！”江云水也看到了那名女孩：“这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吧？老方，没想到你好这口？” 江云水一手托着下巴：“脸蛋圆圆的样子很可爱，这胸脯看上去又挺大，两个长马尾又增添了几分活泼的魅力，嗯老方，这个还是可以。” “啪！” 方雪恨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在说毛线啊，这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凡是长得好看的你都认识！”江云水气呼呼地。 方雪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随后笑道：“我靠你自己不争气怪我咯？”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顾轻瑶，对江云水一阵鄙视。 “那是谁啊？”顾轻瑶也很好奇方雪恨会认识那个看上去年龄很小很乖巧的女孩儿。 方雪恨说：“她就是魏窈窕，老魏和花润雨的女儿。” 方雪恨也没想到魏窈窕长这样，完全没有花润雨的御姐气质，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小不点。 顾轻瑶知道花润雨找过他，还专门拜托他这件事，没想到魏窈窕果然出现了，而且看样子她的实力超强，比顾轻瑶还要厉害。 “这个小女孩儿竟然用的是拳头。” 江云水看到擂台上的魏窈窕，完全想不到她会是一个暴力萝莉。 “她的拳术很霸道，比严澹还要猛，不过不是学的无妄拳经。”方雪恨看她的拳意竟然达到了五重，这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方雪恨熟记无妄拳经，知道无妄拳经的拳术更细腻，他突然决定把无妄拳经教给魏窈窕，想看看两种不同风格的拳术融合在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这就赢了？” 江云水看到魏窈窕只出了三拳就打败了对手，她跳下擂台，两个长长的马尾辫左右摇晃，走到一名留着长须的老者身边。 “我过去找魏窈窕谈谈。” 方雪恨站起来朝魏窈窕走去，他不知道花润雨去哪里了，不过既然他看到了魏窈窕，当然会告诉她花润雨的话。 看到方雪恨走过去，长须老者目露精光，似乎有些惊讶。 “你是谁？” 魏窈窕打量着方雪恨，她并不认识。 “魏窈窕？”方雪恨笑着说：“我是你爹……” “梆！” 魏窈窕突如其来一拳砸在方雪很小腹，痛得他弓着身子脸色苍白，好一阵没回过神来。 “我是你爹的朋友啊……” 方雪恨一脸委屈：“你听我说完嘛。” 魏窈窕一把拽住他：“你说什么？你认识我爹！” “是啊是啊，你掐痛我了。”方雪恨郁闷不已，怎么这个小萝莉就那么暴力呢？ 方雪恨把魏窈窕叫到一边，将魏子征和花润雨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被方雪恨说得哭哭啼啼地，远处人群投来鄙夷的目光，都在谴责方雪恨，看他就像看一个禽兽。 方雪恨十分郁闷，但又无可奈何。 “我把无妄拳经教给你，它是你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当成一个念想也好。”方雪恨通过口述的方式将无妄拳经传给了魏窈窕，希望她可以继承魏子征的衣钵。 那个长须老者一直打量着方雪恨，他左看右看，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当方雪恨和魏窈窕回来的时候，长须老者问道：“小友，你修的是不是《真仙体道录》？” 方雪恨有些吃惊，这个老头眼光很毒辣嘛。 他没有否则，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你的真仙体道录是从何而来的？”长须老者笑看着他，方雪恨能够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是我一位长辈给我的，我也不清楚它的来历。”方雪恨回想起月牙泉边的老妪，心里很内疚，他知道老妪一定去世了，但连她的遗体都找不到。 “哦，”长须老者追问道：“你那位长辈身在何处？” 方雪恨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头还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她已经去世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于何时何处去世，但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方雪恨情绪不高，老妪对他的帮助和关心就像亲奶奶，可惜他却不像一个贤孙。 “对不起，”长须老者略表歉意：“只是真仙体道录跟我仙天宗有莫大的关联，所以多问了几句。” “仙天宗？”方雪恨并未听说过，他有些好奇：“真仙体道录是仙天宗的功法吗？” 长须老者点了点头：“真仙体道录是仙天宗祖师赤松子所创，在仙天宗也是极为珍稀的功法，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的这门功法，不过这对于仙天宗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方雪恨有些理解了，就如梵天楼的混沌纳气术一样，如果搞得尽人皆知，那梵天楼便再无立足之本。 “那我确实帮不上你，因为我那位长辈也未曾向我透露它的来历。”方雪恨抱歉道：“不过我知道真仙体道录十分珍贵，除了亲近之人并未乱传，希望没对仙天宗造成麻烦。” 长须老者呵呵笑道：“小友多虑了，仙天宗的功法若能帮助芸芸众生，何尝不是一种福祉？” 方雪恨顿时觉得这老者的胸襟广阔，很不一般。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贫道上阳子，小友既然与劣徒相识也算缘分，”上阳子笑道：“我观你的真仙体道录虽已至炼藏境，但体内遗毒沉积，这颗青璃丹就赠予你，对你正好有些帮助。” 方雪恨谢过上阳子，对他的好感有所提升，看来魏窈窕运气很好，遇到这么一位师父。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魏窈窕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刚刚哭过的眼眶有些微红。 “南离神宗，方雪恨。” 方雪恨笑着说：“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找我，我也算半个梵天楼的弟子。” 布告栏上突然亮起方雪恨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该自己上场了。 方雪恨很希望自己的对手是林凌，很可惜不是，而是一名根本不认识的人。 他上台之后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就知道这人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也不会浪费他太多的时间。 “九师弟，加油啊！” 周溪童和苏独未、纪川流三人望着他，眼神兴奋。 方雪恨笑了笑，他注意到采蘩的目光也向自己看来，顿时心情一震，准备露一手。 “对面的你听好了，本公子叫……” 方雪恨摆了摆手：“开始吧。” 他嚣张的神态落入方雪恨眼里就像一个小丑，这家伙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他不清楚能够走到现在靠的完全是运气吗？ 那人一愣，随后大怒，方雪恨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惜他的运气好过实力，走到今天甚至还不如云修竹，在方雪恨手里撑了不到三回合就吐血认输。 方雪恨感觉还没有完全热身就已经打败了对手，顿时替云修竹觉得可惜。 “人贵有自知之明，以后记得长点心。”方雪恨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跳下擂台，他走到主持身边问道：“我是否可以申请再战？” 主持点了点头：“可以，我会将你的名字报上去，再次为你安排对手。” 方雪恨这才回到师兄弟身边，这种比赛速度对他来说太慢了，希望可以早一点结束。 夕阳西下，方雪恨第二次遇到的对手稍微强了一点点，但还是不够看，没有任何悬念被他击败，一天过得十分平淡。 不过好歹是连胜两场，采蘩等人都很开心，方雪恨作为南离神宗的独苗，他们当然希望他一直胜下去。 “方公子，回来了？” 方雪恨等人刚进尚阳楼，他就看到龙儒早已等候在此。 “你告诉杨仪，我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支援她，但杨正道一定要给我抓住。”方雪恨知道龙儒是为了等他的答复，所以直接了当道：“我娘那边已经同意了，接下来你就让杨仪放手去做吧。” 龙儒大喜，他兴高采烈地回去复命，稍后竟然又让人送来了几坛好酒，不过不是玉薤，而是九道香。 九道香不输一般的玉薤，但却是无法与八百年陈酿的极品玉薤相比。 方雪恨喜欢喝酒，所以来者不拒，统统笑纳。 江云水来到方雪恨的房间，这个家伙自从得知方雪恨等人入住了尚阳楼之后便再也不回藏心殿的住所了，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七章 极剑术 “老方啊，你们这居住条件可比我们好太多了，今晚咱俩就挤一挤吧！”江云水扑到大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方雪恨白了他一眼：“你我今日都没遇到强敌，明日肯定会有一番苦战，今晚你还有心思睡觉？” 江云水满不在乎道：“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我今天又碎了一条主脉，进入了气海境三重，明日之战，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打不过的始终打不过。” 方雪恨不再理他，而是开始研习起无妄拳经来，这一年他一直没有时间，今日看到魏窈窕的拳术之后顿时来了兴致，想好好学一学。 无妄拳经的招数很细腻，元气运行路线也比较复杂，上手的难度很高，但威力很大。最关键的是无妄拳经还能与神魂互补，这是方雪恨至今接触到的第一部算得上修炼神魂的功法。 “难怪魏子征十大主脉尽碎还能撑二十年，他的神魂应该是极其强大的。”方雪恨揣摩了一阵之后越觉得无妄拳经厉害，他心潮澎湃，埋头苦修，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晚。 江云水这家伙说睡就睡，一点也不含糊，清晨的时候方雪恨一脚将他踹醒，江云水这才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走吧，今天如果能胜，前十就稳了。”方雪恨心里默数了一下，前十的名单几乎能肯定一半。 目前来看，除了他和江云水之外，那个乾正初上榜也是十拿九稳，还有昨日被方雪恨发现的陆蜀和贾晴柔，就已经有了五人。 至于魏窈窕，方雪恨目前还不知道她的真正水平如何，但看她昨日的表现前十也恨可能有一席之地。 方雪恨一行人来到广场的时候天刚刚亮开，此地已经人声鼎沸了。 采蘩叮嘱道：“今天的战斗可能会很艰难，你要小心为上。” 方雪恨点了点头：“放心吧宗主，我已经把这些人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排除个别还有底牌没亮出来的人，其他人不会对我有太大的威胁。” 罗晗曾说过，方雪恨凭借斩龙式就能赢绝大多数人，如今他的神魂之力强大了不止一倍，加上落日剑剑魂的存在，斩龙式应该会给对手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可是方雪恨也在犹豫，斩龙式的攻击直接针对神魂，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这一点他根本无法控制，他在想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 “我靠老方，今天第一场就是重头戏啊。” 江云水张大了嘴，布告栏上亮起了两个名字，让方雪恨也精神大震。 东方五大宗派皆有弟子参加，像南离神宗申屠州这样的人很多，一战之后便被淘汰。 灵宗的云修竹被淘汰，丹霞山的瞿福被方雪恨杀了，但一剑派和南州丁家的人还在！ 江云水此时看到擂台上的两人，其中一位就是南州丁家的丁俗。 丁俗身后背着一张玄铁重弓，没有箭矢。 方雪恨见识过丁危楼的箭术，连弓都不需要，全是以元气凭空演化。 丁俗的对手，是严青！ 江云水之前并不认识丁俗，只是昨日他注意到了这次比赛中唯一一个用箭术的男子，所以很感兴趣。 一看之下他才发现，丁俗的实力不俗。 “老方，你觉得严青能赢吗？”江云水和严青是老相识相互了解很深，但他不知道丁俗的真正水平。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方雪恨也对严青很有信心，毕竟严青是除了罗晗之外唯一在剑术上让方雪恨佩服的人。 丁俗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胜券在握。 方雪恨记得江云水说过，严青同样是掌握了七种秘术的人。 如果这都不能胜丁俗，那就太扯淡了。 台上的严青率先发动攻势，他的剑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一如既往的霸道。 大开大合的剑术跟乾正初的烈风术有点类似，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剑的攻击更灵活，而且更快，这就注定了它的招数相比其他兵器或者徒手作战更细腻。 严青的剑术就是如此，粗中带细，变化多端。 “这个南州丁家果然有点厉害，”方雪恨看到丁俗以弓为武器，并没有凝聚箭矢，就知道这个家伙确实有些本事。 他曾经见识过岭东裴氏的强大，虽然毁于镇龙玺，但不能否认他们比起一般的宗门也不遑多让。 “唰”地一声，一道剑气横斩而出，方雪恨眼睛亮了起来。 “严青动用秘术了！” 方雪恨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极大，远超普通剑术，丁俗的身形飞退，堪堪挡了下来，不过看样子很不好受。 “好戏好开始了。” 江云水眯起了眼睛，台上的两位这才热身完毕，要见真章了。 “平题，明簇。” 丁俗的声音冷冽，让方雪恨想起了丁辽。 丁辽也会这一套箭术，但他的境界太低，根本发挥这套箭术真正的威力。 而丁俗不一样，他是气海境三重修士，平题箭只是轻轻一闪，就爆发出了不弱于秘术的威力，方雪恨一度怀疑，这一箭恐怕就是真正的秘术。 平题明簇，生机全无。 严青的剑突然竖举，唰唰唰地横向延伸出十几把一模一样的剑，形成了一道墙。平题箭矢射过来，被这些剑墙生生抵挡。 “这一剑竟然与剑盾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大道归一，万变不离其宗果然如此，所有招式最终都会朝着一个方向衍变。” “轰……” 一阵巨响，严青连退数十步，堪堪停在擂台边缘，他的脸色凝重，看来丁俗很不好对付。 “极剑术，堕！” 华丽的剑气漫天而起，严青的秘术开始显现巨大的威力。 丁俗也不示弱，他再出一箭，同样是方雪恨熟悉的箭术，满弓劈风箭。 “擂台战对丁俗不太公平，擂台的地域限制了箭术的长处。”江云水虽然感情上倾向于严青，但事实确是如此。 方雪恨也点了点头，他曾在西阳宗后山与丁辽一战，知道只有那种不受限制的地势才能让箭术的优势完全发挥。 就像当初南州城外丁危楼犹如天外飞仙的一箭，当时震慑了很多人。 擂台的地盘太小，严青和丁俗的距离最远不过十来丈，这对于丁俗来说确实有点吃亏。 但这也不是绝对，方雪恨就曾亲眼见到丁危楼与狄师近身战斗，他的箭术已经脱离了形式上的束缚，比起丁俗要高明太多。 “砰！” 丁俗一箭与严青的招式对碰，发出震天响声，两人各退数步，看上去平分秋色。 严青的脸色一直很严肃，他将剑斜举：“你是第一个逼我动用三种秘术的人，不过此战，也该到此结束了。” 丁俗脸色一变，他也会秘术，但没想到严青竟然身怀多种秘术。 “极剑术，灭！” 严青手中的剑划出一道极其狭长的剑光，有点类似于方雪恨的荡然一空。但威力强大太多，不是荡然一空能够比拟的。 “小江，严青的秘术竟然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啊？这个不得了。” 方雪恨学了十种秘术，但它们之间并无任何联系，都是独立存在的。 江云水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丁俗的玄铁重弓上幻化出十二道元气箭矢，却被严青一剑破解。 “极剑术本身其实是一种禁术，只是流传下来已经残缺不全，梵天楼历经数代人的钻研，最终只是得到了一套秘术。” 方雪恨不了解禁术和秘术的区别，但他现在好像没听说哪个宗派有禁术存在，整个大唐最厉害的就是秘术，只是区别于秘术的多寡。 这也是彰显宗派底蕴的存在。 有时候方雪恨觉得司空南离其实并不怎么样，南离神宗一千八百年竟然没留下什么好东西，若非是洛仙子罩着南离神宗，恐怕早就被人灭了。 一个接近两千年历史的宗派底蕴如此浅薄，也是奇葩了。 “丁俗败了！” 方雪恨精神一震，他和江云水都有些兴奋，丁俗只接了严青三种秘术就败下阵来，看来严青的实力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高！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昨晚你睡了一晚，今天上了擂台不要打瞌睡啊。”方雪恨很快就看到布告栏上亮起了江云水的名字，这家伙原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看得方雪恨一阵无语。 采蘩和顾轻瑶一群人围在一起，她们也被刚才的战斗所吸引，顾轻瑶认识到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心中斗志昂扬。 “九师弟，你打得过严青不？”周溪童有点担心，严青的表现太强，会对方雪恨造成极大的威胁。 方雪恨笑道：“现在剩下的也没几个人了，我只要打一场就稳进前十，到时候即便是遇到严青，跟他商量一下让我赢就行了。” 周溪童翻了个白眼：“九师弟你太不要脸了。” 方雪恨哈哈一笑：“你们看，江云水这个家伙又捡了一个软柿子。” 众人望去，江云水的对手果然不及丁俗，而他本身却不弱于严青，所以这家伙是真的捡了一个软柿子，三下五除二就取得了胜利，比严青轻松太多。 等到江云水回来，看着他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方雪恨就想揍他一顿。 “你这家伙运气也忒好了点吧？”方雪恨有点羡慕：“这一届九州榜能捡的便宜都被你捡光了。” 江云水哈哈一笑：“没办法，这就是天选之人。” “靠，真不要脸！” 这次连周溪童都鄙视他，太不要脸了。 “九师弟，那个家伙是谁？竟然遇到了乾正初！” 周溪童等人看到乾正初上场，都替他的对手感到悲哀。 乾正初最近的表现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他的实力强大毋庸置疑，甚至方雪恨敢肯定他未尽全力，还有所保留。 “乾正初和陆蜀，有可能是我最大的敌人。”方雪恨看了一眼乾正初，擂台上已经打了起来。 “他的烈风术很强，对天地之势的领悟应该是这一届所有参赛者中最厉害的人，就像我，是这一届剑术最强的人一样。” “靠！” 众人听方雪恨前面说得认真，没想到后面顺便自夸了一句，让众人一阵鄙视。 “嘿，你们不信，等会就让你们开开眼界，我告诉你们，单论剑技，我可不弱于严青。”方雪恨自信满满的样子又换来一堆白眼，除了顾轻瑶抿嘴笑看着他，其他人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八章 一剑斩龙 “老方，那边好像又杀出一匹黑马呀！” 几处擂台同时进行，江云水这家伙到处乱瞟，看到远处的擂台上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 被打败的人双腿尽断，是被同门拖下去的。 方雪恨看着站在擂台上睥睨八方的男子，他有些好奇：“这个家伙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我好想没见过他啊。” 众人都一脸茫然，都不认识。 这时候苏独未突然道：“九师弟，你记不记得我们有一位外门弟子，叫濮阳秀妃？” 纪川流也反应了过来：“对，这个家伙跟濮阳秀妃长得有点像，会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 方雪恨只是见过濮阳秀妃两三次，他印象不是很深刻，但经苏独未一提，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采蘩看他们还在纠结，出声道：“濮阳秀妃来了。” 果然，濮阳秀妃正朝着采蘩走过来。 “见过宗主。” 濮阳秀妃穿了一身红色长裙，看上去很漂亮。 采蘩点了点头：“那位是你濮阳家的人？” 濮阳秀妃答道：“他是我哥哥濮阳潜，是濮阳家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人了。” 言语中，方雪恨能够感受到濮阳秀妃的骄傲之情。 “果然如此，濮阳世家乃大唐望族，一直以来人们都说南有丁氏北有濮阳，在我看来你们濮阳世家比南州丁家更强。” 采蘩看着濮阳潜，这个人的气质沉稳，而长相粗犷，看上去与濮阳秀妃完全不像同胞兄妹。 “方雪恨，”濮阳秀妃看着方雪恨，说：“我已经跟我哥哥说了，如果你们遇上，他会手下留情，不会伤了你的。” 方雪恨一阵无语：“多谢你的好意了。” 濮阳秀妃骄傲地一笑：“不用谢我，好歹你也是南离神宗的弟子，我已经把玄光佛胆交给了濮阳潜，他这次是要拿第一的人。” “那我只能祝他好运了。”方雪恨听周溪童说过玄光佛胆很厉害，但事实上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强。 他心想我还有浮光镜呢，谁怕谁？ “方雪恨！” 濮阳秀妃还没走，魏窈窕又来了。 “你来干嘛？”方雪恨看着她，道：“你打完了？” “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魏窈窕说：“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师父说等到九州榜结束，想邀请你去仙天宗做客，你可不要拒绝，我师父很难邀请谁的。” 方雪恨笑道：“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 “不是有没有机会，是等到这里比赛结束，你就跟我们一同前往仙天宗，师父说有要事找你相商。” 魏窈窕插着腰霸道地说：“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方雪恨郁闷地看着她：“可有些时候我也身不由己啊，不过你放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一定会去。” 魏窈窕很不满意，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气鼓鼓地转身离开，长长的马尾辫甩了方雪恨一脸。 “这丫头，真是的！” 方雪恨哭笑不得。 “雪恨，该你上场了。” 采蘩的声音响起：“你要小心，你的对手是梁斜树，一剑派梁画堂的儿子。” “哦？”方雪恨没听过梁斜树的名字，他问道：“这家伙有没有参与围攻神宗？” 采蘩眼神一冷：“死在他手上的神宗弟子不少。” 方雪恨心里有数了，他朝众人点了点头：“放心，他马上就会死。” 丹霞山的瞿福被他杀了，一剑派的梁斜树他也不准备放过。 如果有机会，方雪恨甚至想杀了丁俗，但目前看来不太可能，只能另寻时机。 一剑派的功法很有特色，擅长多人成阵。 梁斜树只有一个人，除非他有像纪川流的剑匣那种武器，否则不可能使出一剑派强大的剑阵。 但他能够走到现在，说明他也不是庸才，至少运气就比别人好。 方雪恨上台的时候盯了梁斜树一眼，这一眼让梁斜树如坠冰窖，方雪恨的杀气太浓。 “开始吧。” 方雪恨朝主持行了一礼，他拔出了落日剑。 “方雪恨，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到你，你的运气很不好。”梁斜树跟瞿福一样，虽然没见过方雪恨本人，但早已听过他的名字。 “我运气一向不好不需要你提醒，否则又怎么会给你们机会踏入扶山？”方雪恨旧事重提，已经表明了杀心。 “呵呵，你很愤怒？”梁斜树轻笑道：“可惜愤怒没用，否则还要剑做什么？” 方雪恨看着他，觉得他很嚣张，很猖狂。 “你很快就知道，愤怒有没有有用，等下你可以好好与瞿福交流一下心得。”方雪恨的剑已经高高跃起。 那是斩龙的起手式。 “杀你，我只需要一剑！” 方雪恨此时看到了台下的梁画堂，他亲自助阵，想看到儿子名扬天下，却没想到梁斜树会遇到方雪恨。 他不仅没有看到梁斜树名扬天下，反而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斩龙式！” 剑气如虹，誓要斩龙。 梁斜树感受到剑气的威力，他有信心抵挡下来。 然而台下的梁画堂心头跳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嗡！” 落日剑发出清啸，剑气果然被梁斜树抵挡。 方雪恨收剑而立，并未再次攻击。 梁斜树眉毛挑了挑，也没有动。 场面一度安静得可怕。 “宗主，九师弟他们在干什么？”周溪童和苏独未都看不明白，纪川流也皱着眉，没懂擂台上的场景是什么意思。 采蘩冰冷道：“梁斜树死了。” “啊？！” 众人忍不住惊呼，连一向淡定的顾轻瑶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可是梁斜树明明睁着眼，也没受伤没流血啊。” 众人不明白，梁斜树看上去明明活得很好。 采蘩刚要解释，擂台上突然发出“噗噗”之音。 “靠！” 江云水鼓着眼睛：“神魂攻击！” 众人这才看到，梁斜树的脑袋上不断迸发出剑气，将他一张脸切得稀烂，整个脑袋很快就血肉模糊，剑气四射之下，他竟然没有倒下，就那么站在擂台上，留下一个仿佛被人切碎的西瓜般的脑袋。 “好恶心啊。”周溪童都忍不住反胃了，脑浆顺着梁斜树的身体流淌，场面惨不忍睹。 方雪恨自己也没料到，斩龙式会有如此威力。 他的剑气，好像比以前强了很多…… 斩龙式的剑气确实被梁斜树挡了下来，但就连方雪恨自己都没料到，斩龙式附带的神魂攻击，竟然也形成了剑气，在梁斜树的脑海中爆发，将他斩杀。 “斜树！” 梁画堂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向擂台，想要杀了方雪恨为梁斜树报仇，岂料李昭临一个眼神，擂台边上的主持轻轻一挥手，就将梁画堂轰飞出去，而梁斜树的尸首也落到了他面前。 “方雪恨！我梁画堂发誓，与你不死不休！” 梁画堂抱着梁斜树余温尚存的尸体，流下血泪。 方雪恨冷冷道：“尽管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李昭临突然心思一动，朝身旁的圣皇低语了几句。 只见圣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有一些隐匿在暗中的强大修士迅速撤去，不知道去了何方。 “那个就是方雪恨？听说他是长公主之子，没想到恐怖如斯！” 所有人都被方雪恨这一剑所震慑，纷乱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方雪恨的一些好坏言论。 “没想到他的剑术竟然如此了得。”仙天宗的长须老者上阳子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捻须低语道：“如此甚好。” “师父，好什么好？”魏窈窕也有些兴奋，她奇怪地看着上阳子：“他跟我们仙天宗没有半毛钱关系，不就是学了咱们的功法吗，又不会替仙天宗卖命。” “你这丫头，”上阳子宠溺地敲了她一下：“有些人天生不凡，你现在看他似乎与仙天宗没有关联，谁又知道日后仙天宗的存亡或许就跟他有关呢？” 魏窈窕撇着嘴，不想听他谈论玄机。 方雪恨这一剑引起了几位参赛者的注意，其中就有陆蜀和贾晴柔。 他们两个同样来自北地，互相也早已熟识，所以走得很近。 “陆蜀，你能不能抗下那一剑？”贾晴柔眼神炙热，没有畏惧，反而是充满了战意。 陆蜀苦笑了一下：“如果不动用底牌，肯定是接不了的。” “哦？连你也要动用底牌才能接下来吗？”贾晴柔眼珠转了转：“我好想现在就跟他打，试试他的剑到底有多强。” 陆蜀摇头道：“小心点吧，他的剑能够直接攻击神魂，王级以下的气海境修士神魂普遍不强，只要挡不住，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 乾正初也在看着方雪恨，他感兴趣的却不是斩龙式能够攻击神魂的特性，他更在意斩龙式的剑意。 方雪恨目前只是剑意四重无剑无我的境界，但乾正初却在斩龙式这一剑中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个东西叫法则。 大道法则对于乾正初来说并不陌生，烈风祠最擅长的就是对于大道法则的研究，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烈风术。 “攻势简单，却能够将攻击力最大化，这种借势的手段毫无痕迹，很高明。”乾正初的天赋很高，仅凭方雪恨这一剑就领悟了不少东西。 方雪恨这个当事人却不自知，他跳下擂台，感受着人们或善或恶的目光，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唯有手中剑，能慑服天下。 “前十已经出炉了！” 过了半个时辰，所有擂台的比赛都结束了，布告栏上面亮起了第二届九州榜前十的名字。 方雪恨和江云水很兴奋，因为他们俩都入了榜。 “老方，有麻烦了。” 江云水突然低沉地说。 “怎么？”方雪恨疑惑地看着他。 江云水指着布告栏，最后面的一个名字：“你看这个。” 方雪恨大吃一惊：“他竟然来了！” 江云水苦着脸，他们一直在关注所有参赛者，很肯定这个人没有来，但现在突然出现在布告栏前十的名单上，必然另有隐情！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零九章 林永乐 “看来，圣皇的赏赐好像是为某人量身定做的啊。” 方雪恨心里一冷，就觉得圣皇没那么好心。 江云水指的那个名字，正是林永乐！上一届九州榜冠军。 “老方，这个家伙是真的厉害，你有没有信心啊？”江云水有些心虚：“我可能打不过他。” “没打过，怎么知道打不过？”方雪恨轻笑：“传闻只是传闻，他的真正实力如何，还要打了才知道。” 夜晚，方雪恨去找到了李昭临。 对于林永乐的突然出现，方雪恨觉得有些蹊跷，一般人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 李昭临看到方雪恨前来就已经知道所为何事，她笑着说：“坐不住了呀？” 方雪恨摇头否认：“我只是觉得林永乐突然出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讲道理他这么做风险很大，搞不好会让他的名声扫地。” 李昭临很高兴方雪恨能够想到这一层。 “其实林永乐之所以再来，不是为了大衍剑残片，而是为了换取圣皇的一次出手机会。”李昭临说：“圣皇和林永乐有约定，只要他再拿下这一届的九州榜榜首，便替他杀一个人。” 方雪恨心道果然如此：“不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李昭临说：“是林永乐的师父，有着医圣之称的黄九公。” 方雪恨闻言震惊不已：“他要欺师灭祖？” “黄九公二十五年前杀了林永乐的父母，黄九公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当时才四岁的林永乐小小年纪就已经城府极深，装作不知道，骗了黄九公二十五年，也骗了他自己二十五年！” 李昭临的话让方雪恨突然觉得这个林永乐很恐怖，试想一个四岁的孩子亲眼看见敌人杀死父母还能保持冷静，甚至卧薪尝胆认贼作父二十五年，这是个什么概念？ 方雪恨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黄九公为什么要杀他父母，杀了他父母之后为什么又要收林永乐为徒？”方雪恨觉得其中恐怕有什么玄机，否则黄九公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林永乐的身体是罕见的离火体质，”李昭临将她知道的全部告诉方雪恨：“这种体质的人天生与火焰亲近，最适合作为火引。” 方雪恨不太明白，难道黄九公想把林永乐晒干了切碎了用来点火？ “黄九公身为医生，最擅长的就是炼制丹药，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炼丹大师。”李昭临说：“他之所以要培养林永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林永乐的神魂为火，炼制神丹！” 方雪恨心里一凉，这个黄九公竟然如此丧尽天良？ “有些时候一个人走了极端就会失去所谓的正义和善良，对黄九公来说，只要能够助他炼丹，什么都可以舍弃。” 李昭临的话很冷，让方雪恨浑身汗毛竖起：“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比如采蘩，她现在一心只想为南离神宗复仇，所有有利于她复仇的人和事，她都会想尽办法去利用，这样一来，难免会做一些偏激的事情。” 方雪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明白李昭临的意思，这是她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不要被采蘩利用。 “反观林永乐又何尝不是如此？”李昭临深深地看着方雪恨：“他为了复仇，甘愿将神魂奉献给圣皇，成为圣皇的傀儡，你觉得他这样做对吗？” 方雪恨不知道，对与错，真的很难分辨。 “其实林永乐本来不用那么急的，他原本打算等自己强大起来之后亲手杀了黄九公，但现在情况有变，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方雪恨一愣：“黄九公知道了？” “这倒不是，而是因为黄九公十年前收了一个新徒弟，据说这个徒弟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药鼎，能够取代林永乐，甚至还比他更有价值。” 李昭临说：“据圣皇推测，黄九公的新徒弟，可能是上古天医一脉的后人！” 方雪恨脑袋“嗡”地一下，他心里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娘，他那个新徒弟，叫什么名字？”方雪恨很希望自己想多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巧合。 李昭临想了一下：“我记不得了，不过林永乐一定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方雪恨勉强笑了一下，他决定去找林永乐谈谈。 风风火火地辞别李昭临，方雪恨走出皇宫，来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客栈。 方雪恨从李昭临那里得知，林永乐就住在这里。 林永乐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平凡到没人会看出他是第一届九州榜的榜首。 林永乐没想到方雪恨会来找他，他根本不认识方雪恨。 所以当他开门看到方雪恨站在门外时，他心里有些惊讶，一度以为是黄九公派来杀他的人。 “你是林永乐？我叫方雪恨，想找你聊聊，可以吗？”方雪恨的眼神很急切，林永乐明显地看到了。 “进来吧。” 林永乐听过方雪恨的名字，是从圣皇那里听来的。 “对不起，”方雪恨看着他说：“我今天来，可能又要勾起你伤心的往事。” 林永乐笑了一下，特别沧桑，甚至有些冷漠：“无所谓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我伤心。” 哀默大于心死。 “你师…黄九公的新徒弟，是不是叫卓青？”方雪恨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恐慌。 林永乐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让方雪恨彻底陷入了慌乱中。 “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似乎没对别人提起过。”林永乐对方雪恨有些感兴趣了：“莫非卓青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妹！”方雪恨咬着牙：“我最疼爱的师妹！” 林永乐突然很想笑，命运总是那么奇妙。 “黄九公想把你师妹当成他的炉鼎，你若要救他，恐怕得快一点，他现在已经老了要死了，他想续命，当然要不择手段。” 再强大的修士寿命终有极限，若不能突破境界获得新的活力，最终难逃一死。 越活得久的人，越是怕死。 黄九公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要以我的神魂为火，以你师妹入药，她的体质能够完美融合所有药性，是最好的药鼎。” 林永乐在笑，笑得冰凉。 “那个黄九公，是什么境界？”方雪恨想，惹毛了他亲自动手，去杀了他。 “你别想了。”林永乐凄惨道：“他虽然要死了，可依然是悟魂境巅峰的修士，这天下，除了圣皇，没人能杀得了他！” “否则，我也不会认贼作父到现在。”林永乐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是对命运的绝望。 “过了明天，我就要将神魂奉献给圣皇，从此之后，世上再无林永乐。” 林永乐宁愿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生不如死地活下去，也不愿意被黄九公当成火种替他炼丹续命。 “你不用那么悲观，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方雪恨突然给了林永乐一丝希冀：“我有一件宝贝，能够激发出强大的能量，或许可以杀死黄九公，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我还有什么资本赌？”林永乐话虽如此，但眼中却亮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方雪恨思考了一番：“你现在的境界如何？” “气海境四重，若不是为了参加九州榜，随时可以突破第五重。”林永乐的实力毋庸置疑，他得到了黄九公不遗余力的栽培，实力进境特别快。 “那你就突破到气海境五重，这个九州榜也不用参加了，到时候你分出部分神魂作为献祭，以此激活我的法器，就算杀不死黄九公，也能让他重伤！” 方雪恨仔细盘算着：“如此一来你不但不会死，还能保持自我意识，以后寻到合适的药物，便可慢慢恢复。” 方雪恨不是无的放矢，当初那名红色战甲女子的残魂能够激活逆生符，她的残魂威力差不多相当于气海境修士的水准。 如果让林永乐献祭大部分的神魂，再加上他自己一部分神魂，一定能够拼掉黄九公，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帝阙在手。 山猫如今已然苏醒，他一定有办法控制帝阙剑为己用。 “你有几成把握？” 林永乐只想让方雪恨给他一个希望。 “八成！” 方雪恨想了一下，又说：“不，九成！” 如果能够得到山猫出手帮助，那就是十成！ 只是方雪恨也知道山猫的性格，如果遇到危险，他宁可让方雪恨死，他自己也不会去冒险。 “好！” 林永乐不再迟疑，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明天我必须去参加九州榜的争夺，而且要拿第一，因为圣皇拿出大衍剑残片作为赏赐，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方雪恨说道：“如果能得到大衍剑残片，我们的把握就更多一成！” 林永乐点了点头，他拿出一粒丹药给方雪恨：“这是地王丹，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你的境界提高到王级水准。” 方雪恨大吃一惊，这丹药也太恐怖了吧！ 要知道气海境不似碎丹境，气海境的境界提升是以主脉碎裂为前提的，这地王丹竟然能够打破束缚，直接提升境界，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也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了！ 方雪恨相信这种丹药要是流落世面，一定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我们俩休戚与共，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方雪恨没有扭捏，将地王丹收了起来，他现在有浮光镜，有元魂石，再加上这粒地王丹和身怀十种秘术，对九州榜第一名已经十拿九稳。 林永乐被方雪恨的话触动了心灵，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好。” 林永乐单单说了一个字，他实在不善言辞。 从林永乐的客栈里出来，方雪恨望着黑黑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有人知道两个气海境五重以下的修士竟然在谋划着狙杀悟魂境巅峰大修士，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章 莫名其妙的比赛 方雪恨觉得严青的运气不好，这一届九州榜难啃的骨头都被他遇到了，不过好在他实力强悍多次化险为夷，虽然坎坷倒也坚持到了现在。 今日，严青的运气似乎好了一点，因为他的对手，是方雪恨的老熟人，水连山。 “小江，严青这家伙霉了一路，今天终于时来运转，对手相对要弱一点了。”方雪恨对水连山的印象还停留在神宗大试的时候，殊不知水连山能够走到今天，凭的绝对不是运气。 银霜宫和水连山有深切的渊源，为了栽培他，银霜宫花费了许多人力财力。 “你认识那个人？”江云水看着水连山：“他很弱吗？” “至少他以前很弱，被我打哭过。” 方雪恨说的是事实，但江云水却以为方雪恨在吹牛逼，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开始了，你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吹牛逼。” 台上，严青今日风格大变，一抬手就是极剑术。 “靠，这家伙很赶时间吗？”江云水无语道：“秘术虽然强大，但是极耗元气，除非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拼到不得已，谁会一出手就用秘术？” 方雪恨皱着眉，他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江云水看着他。 方雪恨说：“那就是严青内急，想早点打完早点跑茅厕。” “我去…”江云水彻底对方雪恨无语了。 “呵呵，我也是瞎猜嘛。” 其实方雪恨想的是，那种可能是水连山已经强大到让严青认为，只有秘术才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地步！ 但方雪恨不信，所以他没说。 极剑术的剑气每一道都很狭长冷冽，让人有一种万物化为虚有的错觉。 水连山的招数方雪恨很熟悉，依然是气剑术，但他的水火双属性元气，早已今非昔比，他的境界，也已然提高到了气海境二重，比方雪恨还要强一分。 “天神下凡！” 方雪恨眼睛眯了一下，水连山的天神下凡轰散了严青所有的剑气，甚至还轰飞了严青！ 而他自己，却面不改色站在那里，好像游刃有余。 “老方，你这牛逼吹大了吧！”江云水鄙视他：“这个家伙这么厉害，你还说打哭他，我看严青都快被他打哭了。”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在短短几年之间成长到这种地步。” 方雪恨的脸色很沉重，他看得出来，现在的水连山好像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心地纯良的水连山了，现在的水连山，更像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没有丝毫情感。 “严青要败了！”江云水十分吃惊水连山的实力：“这个家伙的水火双属性元气相融合竟然威力奇大，而且能够消融严青的元气，太变态了！” 方雪恨早就领教过气剑术的威力，已经见怪不怪，但看到严青被水连山打到吐血，还是有些惊骇。 “唉，希望我不要遇到他，”江云水叹了口气：“否则还得费一番大力气。” 方雪恨闻言一脚踹到他屁股上：“你就这么自信？” “哈哈，这点自信都没有，说什么藏心殿王级以下最杰出的弟子？”江云水毫不知羞，反而理直气壮。 “行，牛逼反正是用来吹的，你嘚瑟吧，现在该你上了，我看你到底有多厉害！”方雪恨幸灾乐祸，严青败了之后，正好轮到江云水上台。 “我靠，果然天妒英才啊。” 江云水一看自己的对手，心里一阵恼火。 “小心一点啊，那个家伙手里有一件宝贝，可能会直接把你炸飞。” 方雪恨觉得十强之战，遇到谁都很正常，只是江云水遇到的，是濮阳潜。 方雪恨一直觉得江云水拥有七种秘术，定然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可当刚刚同样身怀七种秘术的严青败在水连山手里时，他就动摇了。 濮阳潜有濮阳秀妃给他的玄光佛胆，方雪恨早就听闻那东西极其恐怖，不知道濮阳潜会不会用，不知道水连山能不能接得下来。 “你好啊，濮阳兄！”江云水笑呵呵地打着招呼：“我跟秀妃妹妹是忘年之交，我们不如就以猜拳论胜败，以免伤了和气，你说怎么样？” 江云水的话让所有人都无语了，这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 濮阳潜不明所以，他回头看了一眼濮阳秀妃，心想自己这个妹妹莫非是看上了这个家伙，那可不能伤了他，否则妹妹一定会生气。 想到濮阳秀妃生气的恐怖的样子，濮阳潜打了个寒战，遂点头道：“好，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 这两个家伙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石头剪刀布！ 主持一脸茫然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台上的那些大佬，见没人反对，便由他们去了。 “哈哈！” 江云水开心大笑：“濮阳兄，承让了！” 他猜拳胜出，濮阳潜一阵苦笑：“天之骄子运气都很好，这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我认输了，不过你以后可要对我妹妹好，否则我会翻脸啊！” 濮阳潜下台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江云水瞠目结舌，他压根没与濮阳秀妃说过一句话，怎么就要对她好了？ 方雪恨看到江云水郁闷到死的样子，他也开心了起来：“怎么样，自食恶果了吧？活该你吹牛逼。” “老方，方大哥，你是我亲哥，这事儿你得帮我！”江云水当然知道濮阳世家，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得罪那些人，自己还想安稳过后半生呢！ “江哥，你才是我哥！”方雪恨赶紧推却：“这忙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从了人家吧！” “靠，你太不讲义气了吧！”江云水一点也不开心，这可不是装出来的，濮阳潜下台时那副严肃的表情，不是开玩笑的。 “你想想办法吧，我要专心看比赛了。” 这一次上台的是陆蜀，他的对手，是林凌！ “林凌这狗东西，真希望陆蜀打死他！”江云水与方雪恨对林凌的恨意一样，都巴不得他去死。 “听说陆蜀修的是大荒神雷诀，不知道对上他的杀生九剑谁更厉害。” 方雪恨并不希望林凌死在别人手里，他想要亲自杀了这个猥琐又下流的家伙。 “大荒神雷诀很不一般，我觉得陆蜀有机会。”江云水这是对敌人本能的鄙视，林凌在他心里早已一文不值。 擂台上两人已经开战，方雪恨一言不发，盯着二人。 “今天的人都怎么了？这陆蜀上来也直接祭出秘术，难道不用几种秘术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高手吗？” 江云水十分郁闷，他是觉得人人都有秘术，他自己的优势好像没那么大了。 “当然不是，我觉得这位北地的朋友很有意思，值得一交。” 方雪恨看出了陆蜀的目的，他是看不起林凌，为什么？因为他不耻林凌的那些举动！ 所以陆蜀想要一上来直接以秘术镇压林凌，让他败得一塌糊涂。 “天雷灭世！” 陆蜀这家伙比严青还暴躁，一出手竟然是最强招式，完全没留后手，全身元气被天雷灭世抽得干干净净，就想一下打败林凌。 林凌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心里还在纳闷，我跟你又没有夺妻之仇，干嘛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他慌乱之中再次使出洪涛碧浪，以秘术对抗秘术。 天雷滚滚携带灭世之威，哪里容他使出杀生九剑？ “轰！” 擂台上似乎降落了万道天雷，所有人都被这种气势震慑。 “完了，林凌完了！” 方雪恨没有高兴，也没有遗憾，只是有些奇怪，是林凌太弱，还是陆蜀太强？ 仅仅一招秘术，就直接让他一败涂地？ 等天雷散去，林凌有些狼狈地站在擂台上，他已经认输了。 看上去陆蜀还意犹未尽，他有些气愤地看着林凌，骂了一声孬种。 林凌轻笑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狗东西很狡猾！”方雪恨终于看出了林凌的目的。 “他可能早已知道不是陆蜀的对手，所以为了避免受重伤甚至被陆蜀打死，直接认输了！” 方雪恨看着林凌的背影，愤恨道：“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其实根本没有受伤！” “我靠，这么贱？”江云水也很气愤，但又对他无可奈何。 “没关系，碧滔宗么？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他算清楚！”方雪恨灭过元阳宗，灭过岭东裴氏，再灭一个碧滔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实在不行，他不惜动用李昭临的力量。 “老方，那个美丽的女子要输了。” 贾晴柔上台了，她的对手是乾正初，方雪恨此时向擂台的另一方看去，魏窈窕也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最后一对，只剩下方雪恨和魏窈窕。 贾晴柔和乾正初二人都很规矩，互相行了一礼，彰显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竞技精神。 乾正初这家伙看上去虽然道貌岸然，但面对美女依然有些把持不住，率先说道：“贾小姐，我修的是烈风术，火借风势风助火旺，对天地之势的领悟颇有一些心得，还请贾小姐赐教。” “我去，这家伙真的见了美女走不动路，竟然把自己的老底都给交出去了。”江云水鄙视他：“真没骨气！” “哈哈，你要跟他学学，否则怎么能抱得美人归？你看贾晴柔现在不是还他以笑颜了吗？” 方雪恨老气横秋地说：“女人最是敏感，你对她好一点点她都能铭记于心。小江啊，你要记住，胆大心细脸皮厚，是追女秘诀。” “靠，这时候又小江了？刚才是谁还叫我哥来着？” 江云水对方雪恨嗤之以鼻，但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方雪恨的七字真言。 贾晴柔笑对乾正初，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还请乾师兄多多指教才是，希望乾师兄手下留情。” 乾正初老怀大畅，脸都要笑烂了：“不妨，妹妹你先出一招，让我看看你的功法路数，咱们相互切磋。” “好的，那就多谢乾师兄了！” 贾晴柔甜甜地笑着，方雪恨却感觉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太没骨气了，真是丢男人的脸啊。”江云水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贾晴柔轻飘飘地展开折扇，向乾正初攻去。 “乾师兄，你小心了，这一招名为天罡正气，元气成风，攻势如虹，好像有点厉害哦。”贾晴柔的话让乾正初心里甜到晕厥，他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没事没事，来让我试试。” 一道元气罡风吹过，乾正初脸色变了一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望的结局 “哈哈，这家伙被阴了吧？”江云水突然开怀大笑：“贾晴柔这一招威力很强啊，有种扫荡天下邪魔外道的气势，很不一般。” “乾正初托大，硬生生受了一击，多半此时心里五味杂陈，还不敢表现出来。”方雪恨也觉得很好笑，没想到贾晴柔竟然耍了个小心眼，坑了乾正初一把。 “乾师兄，你没事吧？”贾晴柔故作委屈的样子，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天罡正气会伤了你，不如你先休养一下吧？” “不碍事，区区罡风不足挂齿！”乾正初强行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但贾晴柔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定不是装出来的，她一定是不小心的，都怪自己傻傻站着忘了防御，否则一定不至于受伤。 乾正初一番心理活动将自己说服之后，大气道：“妹妹你这一招虽然气势如虹，但攻击力稍微差了些，你还要多多钻研才是。” “嗯嗯，乾师兄不愧是名门大派出身，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缺陷，多谢乾师兄指点！”贾晴柔的话让乾正初找不到北，他只是乐呵呵地傻笑。 贾晴柔试探地问：“乾师兄，那我再出一招？” “来，让我再替你把把关。”乾正初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让江云水和方雪恨同时翻了翻白眼，这家伙迟早要完。 果不其然，贾晴柔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来：“乾师兄，这招名为正阳手” “砰！” 乾正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硬生生压住翻涌的气血，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妹妹这招威力尚可……” “乾师兄，这招是三阳开泰。” “轰！” 乾正初吐出一口老血：“还行，能让我吐一点血，看来妹妹实力非凡。” “乾师兄，这招是……” 乾正初突然忍不住打断她，道：“妹妹，我看今日比试就到此为止吧，我认输！” 说完他便逃也似的跳下擂台，不知道跑到哪里吐血去了。 “哈哈哈！” 江云水笑到肚子疼。 “装大尾巴狼的下场，真的很惨。”方雪恨有点可怜乾正初，被贾晴柔的语言攻势完爆。 乾正初输得不明不白，就连主持都暗中骂了一句没出息的家伙。 贾晴柔成了继江云水之后，赢得最轻松的一个，再次刷新了人们的三观，没想到一场原本气氛紧张的比试，让他们硬生生玩出了喜剧效果。 “老方，你的对手是魏窈窕，你可不要学他啊，否则我跟你绝交！”江云水语重心长：“男人可以没钱没势，但不能没有骨气！” 这时候，采蘩和顾轻瑶、周溪童等也齐齐看着他，希望他不要丢脸。 “你们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方雪恨看到众人质疑的目光，非常郁闷。 “九师弟，我相信你，但你自己相信自己吗？”周溪童的话让方雪恨很想打他一顿，可惜他没有时间，魏窈窕已经站上了擂台。 方雪恨潇洒地跳上去，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 “方雪恨，我师父说了不让我跟你打，要不我直接认输？”魏窈窕一开口，让方雪恨大吃一惊。 “打都没打，你师父对你这么没信心啊？” “不是，”魏窈窕捋着自己的长马尾，说：“我师父是怕我伤了你，你生气了就不跟他去仙天宗了。” 方雪恨满头黑线：“你有那么厉害吗？” “有啊，”魏窈窕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可以让自己愤怒，愤怒之后实力就会翻倍，可是那种形态下我不能控制自己，万一不小心打死你就不好了。” 方雪恨惊了一跳，他第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事情，不过既然魏窈窕不跟他打，那正好可以省一些力气。 “你最近有没有学无妄拳经啊？” 方雪恨和魏窈窕二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流起来，没完没了，一点也没有要打架的样子！ “有啊，”魏窈窕说：“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无妄拳经变来变去就只有三拳，我只花了一个晚上就全部学会了。” 方雪恨惊道：“这么恐怖？” 方雪恨自己也研读了一晚，给他的感觉是这门拳经上手难度很大，而且招数细腻多变，怎么到了魏窈窕这里就变得那么简单了呢？ 是自己太笨还是魏窈窕太聪明？ “这有什么恐怖的呀，”魏窈窕丝毫不觉得自己厉害：“我师父说了，这部拳经确实有些了得，所以才会浪费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要知道我学其他拳术都是看一遍就会的哦。” 方雪恨愣了半天没说出话，这个魏窈窕，怕是个怪胎吧？ “那个，窈窕啊，”方雪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骗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啊？是一直就在仙天宗，还是回到故乡发展？” 魏窈窕认真地想了想：“我娘在梵天楼，我也想回来，可是回来我又没有朋友，我的朋友都在仙天宗呀。” “你还有我啊！”方雪恨抓住机会表白心扉：“我们是朋友呀，我也有很多好玩的朋友，你跟他们一定合得来，而且我还认识一位小姐姐，她超级厉害，跟你一样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这样吗？”魏窈窕有些动摇，又有些纠结。 “你跟我一起，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而且我会带你游山玩水去你想去的地方！”方雪恨使劲浑身解数：“你去过扶山吗？你知道东海吗？那些地方都很美，我保证你从未见过如此美景，只要你跟我一起，我一定会带你去赏遍天下壮丽河山，吃遍天下山珍海味！” 魏窈窕终于心动了：“那我可不可以带着仙天宗的朋友一起来呀？”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就把整个仙天宗都搬过来，我也欢迎之至！”方雪恨开怀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那好吧，我回去跟师父商量一下，把仙天宗搬到你那里去。”魏窈窕不像开玩笑，她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便认了输，蹦蹦跳跳回到了上阳子身边。 “我去，不会真的把仙天宗搬过来吧？”方雪恨张着嘴：“那就好玩了。” 前十争霸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甚至连好多人都没搞清楚状况。 九州榜前五名出炉，还要进行一番战斗。 方雪恨、江云水、陆蜀、贾晴柔和水连山，组成了五甲。 再次抽签时，江云水保持着他的逆天运气，直接轮空了！ 陆蜀对上了方雪恨，水连山和贾晴柔成为对手。 方雪恨一直把乾正初当成自己最大的对手，可没想到那家伙稀里糊涂地输给了贾晴柔，剩下的陆蜀根本不是方雪恨的对手。 方雪恨对陆蜀有些好感，他上台之后先是对陆蜀行了一礼，道：“感谢陆兄替我教训林凌，那个狗日的公然猥亵我师姐，实在是南离神宗的奇耻大辱。” “不用谢我，”陆蜀摆了摆手：“那种人渣我见一个灭一个，北地修士从来不会纵容恶人存在！” 方雪恨点了点头：“陆兄，请！” 陆蜀摇头：“我看过你的斩龙式，我相信凭借我的底牌能够挡下来，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认输！” 方雪恨一愣：“陆兄，这是为何？” 陆蜀突然笑了，他悄悄道：“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大衍剑的气息！” 方雪恨一震：“陆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紧张，你感受一下这个。”陆蜀突然释放出一丝气息，与大衍剑完全一样的气息！ “陆兄，你也有大衍剑残片？”方雪恨心里咚咚跳，他差点忍不住杀人夺宝。 “没有，”陆蜀的话及时打消了方雪恨的念头：“只是我们苍雷宗有一部功法，名叫《大衍劈天》，跟你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方雪恨完全没想到苍雷宗竟然与大衍剑还有些渊源，他此时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跟上阳子走一趟北地，可能那里还藏着一些关于大衍剑的秘密。 “走了，恭喜你进入前三甲！” 陆蜀大笑一声，豪迈离场。 接下来的贾晴柔和水连山也飞快地结束了战斗，贾晴柔知道故技重施肯定无效，所以在与水连山对拼了几招之后便断定自己无法胜出，干脆地认输，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北地之人，都那么豪爽吗？” 方雪恨看了看贾晴柔，又看了看陆蜀，还有一个魏窈窕，都是那种不拘小节的性格，心胸广阔，一点也不斤斤计较，负有正义，丝毫不惧邪魔外道。 三甲诞生，原本应该激动的人群一片死寂，根本高兴不起来。 就像朦胧的面纱揭开，原本以为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却露出一张全是麻子的脸蛋，让人失望至极。 “老方，要不要我去试试水连山的深浅？”江云水说：“如果我胜了他，我再主动认输，如果我输了，你就摘个桃子。” 方雪恨却摇头道：“我想会会他。” 水连山同时也看着方雪恨，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也有浓浓的战意。 “那家伙好像很希望跟你打一场，你是不是欺负过他？”江云水也看出了水连山的意图，他有些跃跃欲试，但此情此景好像不能如愿。 “我跟你说过，以前把他打哭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方雪恨的眼神和水连山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这不是爱火，而是战火。 “看者架势我信了，既然如此他肯定是要找你报仇吧，那你就再去打他一顿，不过这一次，你可要让他哭个痛快！” 此时周溪童来到方雪恨身边，说：“九师弟，水连山毕竟没有伤害同门，等会儿你就随随便便弄他几下得了，不用打死他。” “我靠，你当他是软柿子啊？”方雪恨白了他一眼，说得水连山好像是个泥人似的，想怎么捏怎么捏。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强强对决 两人站上台，水连山原本有些稚嫩的脸庞这些年已经写满了故事，只有经历了苦痛折磨之后重获心生的人，才会有的故事。 “方雪恨，对不起。” 水连山率先开口，他虽然没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但还是心有遗憾，不能与方雪恨并肩作战。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的心就够了。”方雪恨露出一个笑容，道：“还记得你我曾经约定互换秘术，可造化弄人，时间最是无情。” 水连山沉默了一阵：“现在我同样会遵守约定，只要你愿意。” 方雪恨摆了摆手，他已经学会了天神下凡，而且他现在与水连山说不清是敌是友，再无互换秘术的理由。 “我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很多，让我看看，银霜宫是否比南离神宗更适合你成长。”方雪恨郑重地拔出落日剑：“今日一战，你我从此是路人。” 水连山心情很沉重。 方雪恨虽然嘴上说无所谓，但心里还是对他有成见。 “好，那就用这一战，断了前缘。” 水连山换了一把剑，他从纳戒里重新拿出一把装在一个古朴剑匣里的长剑，长剑透明，有淡淡的冰晶闪烁。 “此剑名为天瀑，是我于极北之地千年雪山上偶然所得，经历了雪山瀑布千年冲刷，就如我的心一样，空明而又冰冷。” 水连山的话如剑一般冰冷，阳光照射在天瀑剑上，绽放出晶莹的光芒，炫彩夺目。 天瀑剑在剑匣中时，被剑匣隔绝了气息，方雪恨没察觉到它的厉害。 此时天瀑剑被水连山捏在手中，那种冰冷刺骨的锋利剑气顿时散发出来，没有元气激发，单凭天瀑本身的寒意，就不禁让人冷颤。 “好剑！” 方雪恨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落日剑依旧流转着淡淡的红芒。 手一转，落日剑对准了水连山：“请。” 风从远方来，横扫皇城，穿墙而过。 擂台上的两人衣衫起舞，平添几分萧瑟。 下一刻，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剑气四射。 “师尊，方雪恨能赢吗？”顾轻瑶咬着嘴唇，看得出他很紧张。 采蘩神色严肃：“水连山这些年的进步很大，完全不是以前的水连山，但这不是我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水连山身上好像压抑着一股力量。” 采蘩的眼光何其毒辣，她从水连山身上看出了一些端倪：“他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顾轻瑶心里咯噔一下，她紧张道：“难道水连山隐藏着强大的实力？那方雪恨岂不是危险？” “不一定。” 采蘩的目光停留在方雪恨身上：“在雪恨身上，同样有些隐藏的力量，而且不止一种，胜负如何，如今断论为时尚早。” 顾轻瑶张了张嘴，方雪恨的形象在她眼里突然变得有些神秘。 “小江，你看如何？”周溪童碰了碰聚精会神看比赛的江云水，想听听他的看法。 江云水愣道：“什么如何？” “九师弟啊，他能赢吗？” 江云水想，方雪恨一定是把帝阙剑收走了，如果他祭出帝阙剑，谁能胜他？ “能！怎么不能？”江云水自信满满：“老方身怀九种秘术，冠绝天下，谁是他的对手？” 周溪童和苏独未、纪川流三人都怔住了，方雪恨这么恐怖？ “你们看，他动用秘术了。” 江云水的话音刚落，就见方雪恨气势一沉，擂台上爆发了一阵龙吟。 “黄龙怒，能压制战意，扰乱心神！” 水连山皱着眉头，方雪恨的强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些年历经无数生死，实力已经能够轻松打败方雪恨，没想到方雪恨的成长速度一点不比他慢。 “炎龙无双。” 水连山的炎龙无双有了些变化，原本是两条火龙的形状，如今却已经增加到了八条，威力增加了好几倍。 方雪恨是领教过这一招的，消解元气的速度很快，他必须要以更强的攻势破解。 “流魂杀！” 方雪恨这一剑完全是冲着八条火龙去的，但是剑气没有第一时间飞过去，而是在空中略微停顿了一会儿。 “化气式！” 秘术化气式与碧水长天有些类似，都是以独特的元气运行路径来产生强大的效果。 化气式的特殊效果是能够转化对方的元气为己用。 所以水连山看到化气式最初狭窄的剑光奔袭而来，穿越了火龙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变得十分巨大，他不敢硬抗，只好使出防御招式略作抵挡之后趁机闪躲过去。 直到此时，流魂杀才犹如离弦之箭冲向已经到达方雪恨面前的八条火龙。 “很聪明！” 说话的是上阳子，他笑眯眯地看着擂台上的方雪恨，满意道：“面对敌人的攻势能够如此冷静，对策清晰有条不紊，这种心性是修士最重要的品质。” 魏窈窕可没他看得那么深，只是随着方雪恨的攻击而喝彩，随着敌人的强势而担忧。 “方雪恨，看我天神下凡！” 水连山手中的天瀑剑能够承受他所有的元气，没再出现剑碎的场面。 一股强大的剑意从天而降，方雪恨早就知道天神下凡的奥秘，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水连山，看我天神下凡！” 方雪恨同样高举落日剑，剑魂之力陡然爆发，他眉心的逆生符闪了一下，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但还有被有心人看出了端倪。 “他竟然也会这一招？” 所有人都懵了，水连山的心情极度复杂，差点就要心神不稳爆体而亡。 同样的秘术同样的威力，变成了纯粹剑意的比拼。 “刺啦”一声，剑意相撞，擂台一震，竟然出现了条条巨大的裂纹。 “方雪恨，你是如何学会这招的？”水连山不淡定了，他有些惊骇，这一招明明是他的长辈传下来的秘术，怎会落入外人之手？ 方雪恨不想解释，他心里猜测，说不定水连山的天神下凡也源自藏心殿。 这一场战斗并没结束，两个人都打出了真火，身形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星天碎！” 方雪恨以秘术压人，水连山的气剑术十分强横，能够消融大多数种类的元气，一切招数到了他那里都自然弱三分。 漫天星辰闪烁而过，极其强大的威压让水连山终于受了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个水连山真的很强，竟然硬接一击秘术而面不改色，虽然受了点小小的内伤，但完全不足以影响大局。” 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水连山，都在暗自和他对比，如果是自己遇到他，该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周溪童想了一下，变得垂头丧气。 苏独未则波澜不惊，他的心性很极端，如今他的一剑寂灭，已有不亚于秘术的威力。 “这个曾经外门的天才弟子，经此一役无论胜负如何都注定要名动天下，可惜他代表的却是银霜宫。” 纪川流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原本与水连山都是外门弟子，关系还不错，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现在，该我了。” 水连山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天瀑剑突然绽放出无比强烈的寒光。 方雪恨看到那原本通透的剑身，竟然出现了一丝血线。 那丝血线很诡异，从剑柄延伸到剑尖。 水连山平举天瀑，刺向方雪恨：“杜鹃红。” 血线抽走了水连山身上的元气，他的双目变得灰白。 方雪恨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发现水连山的气势大变，变得有些邪气凛然的样子。 “你究竟学了什么功法？为何会心性大变？”方雪恨落日剑后撤，随后祭出了他的成名绝技碧水长天。 水连山的剑气如丝线般汇聚，在空中绽放出一朵鲜红的杜鹃花，美丽又邪恶。 杜鹃花的花瓣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扑向了方雪恨。 “轰！” 剑气碰撞之声持续了近十息，两人都很狼狈，这一战，竟然还未结束！ 水连山灰白的眼珠没有丝毫感情色彩，他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灰尘，再次出剑。 “哼，再来。”方雪恨的元气消耗很严重，但他相信水连山也好不到哪去，要拼持久战，方雪恨不曾怕过任何人。 可接下来方雪恨就有些震惊了，水连山竟然再次施展出了秘术天神下凡和杜鹃红，他的元气怎么可能如此充沛？ 方雪恨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得不拿出浮光镜，抵抗了一次杜鹃红的攻击。 浮光镜能够反弹攻击，给水连山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他依然没有退缩，连续几次秘术轰炸，直接将浮光镜打烂了！ 方雪恨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的元气几乎见底了！ 虽然他学了十种秘术，但他的元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全部使出来。 采蘩紧皱着眉头，她明显感受到水连山动用了身体中那股独特的力量，这便是他能够持续动用秘术的本钱。 “师尊，方雪恨好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要输了吗？”顾轻瑶很想看到方雪恨赢，可惜目前的局势她看不到希望。 江云水和周溪童等人也揪着心，江云水真的太强了，他的元气好像无穷尽，秘术随意挥洒，根本没能人经得起这种无限攻击！ 采蘩低沉道：“或许他还有办法，至少他现在没有认输。” 方雪恨怎么会认输？ 他站起来，吞下一粒地王丹。 “嗡……” 一股气势爆发开来，他的境界直接从气海境一重飙升到了气海境五重！ 方雪恨舒畅地呻吟了一声，他看着水连山：“来战！” “轰轰轰！” 台上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炸响，二人重新开始拼杀，局面终于不再一边倒。 圣皇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地王丹是林永乐的，他知道。 他还在奇怪林永乐为何会主动放弃交易，没想到是因为方雪恨从中作梗。 他很好奇方雪恨是怎么说动了林永乐，让他损失了一位极好的傀儡。 林永乐的体质特殊，对圣皇来说也有大用，他能够以杀死黄九公为条件换取林永乐的献祭，当然很看重林永乐的价值。 李昭临的心情很不好，地王丹的副作用很强，她知道若是有办法，方雪恨也不会动用这种狂暴的丹药。 此时李昭临甚至想找机会杀了水连山。 “砰！”方雪恨的剑斩退了水连山，这家伙竟然像打不死的小强，在已经达到王级的方雪恨面前虽然被连续重创，但依然没有倒下！ 方雪恨闭着眼，高高跃起：“该结束了。” 他动用了斩龙式。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到齐了 这一剑挥出，方雪恨不知道水连山会不会死，他心如止水，毫不犹豫。 数十柄落日剑合在一起，斩出了巨大的一道剑气。 拥有王级实力的方雪恨这一剑威力奇大，竟然硬生生将擂台劈成粉碎！ 四周的宫廷强者立即出手形成结界，以防止剑气外泄造成无辜的伤亡。 “啊！” 水连山大吼一声，他灰白的双目竟然变得血红。 “岁月如流！” 水连山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沧桑的力量，将周围的空间都模糊了！ 方雪恨明显看到原本被剑气所碎的擂台竟然在重新合拢，连斩出的剑气也在飞快倒退，一切都好像时光倒流！ 方雪恨从未见过这种招数，就连圣皇也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所有人都被水连山这一招震惊，这绝对不会是气海境该有的力量！ 甚至连采蘩这种悟魂境强者，也没有这种让时光倒流的本事！ 眼看斩龙式的庞大剑气就要回溯到方雪恨眼前，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山猫兴奋的声音：“竟然是这招，太好了！” 方雪恨察觉到山猫的虚影冲出戒指，在天空中飞快转了一圈，直接将岁月如流的威势尽数吸收！ “猫前辈，你怎么了？” 方雪恨感觉到山猫回到戒指中，气息竟然强壮了不少。 “哈哈，”山猫有点兴奋：“无论时光如何倒流，都不会影响到你手上的戒指，因为它自成空间，与这片天地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我可以趁机吸收它的威势，让我的时间倒退一段，回溯到以前强盛的时候！”山猫的心情很激动：“我没有看错，他这一招竟然让我的时间倒退了七十年，恢复了不少神魂之力！” 方雪恨沉默了，如果不是山猫及时出现，他一定会死在水连山这一招之下。 方雪恨抬起头看着水连山，这股力量，他是从何得来？ 水连山有些茫然，他最后的底牌竟然没有伤到方雪恨，甚至看起来，方雪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简直难以置信。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问题一模一样。 只有少数强者看透了擂台上的交锋，知道是怎么回事，绝大多数人都没看明白。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 方雪恨和水连山两人都变成了强弩之末，地王丹的药效已过，副作用顿时显现，方雪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水连山心如死灰，他抬头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水连山突然看向方雪恨：“不行，我一定要战胜你！” 他朝方雪恨扑来，两人都没有元气，就如小孩打架一样撕扯在一起。 方雪恨的身体极度虚弱，但身体本身强悍，水连山的力气根本不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只是让他鼻青脸肿，看上去有点凄惨。 “小子，你这副模样，真的很丢脸！” 山猫突然说了一句，他轻轻释放出一丝气息注入方雪恨的手臂，那条手臂完全不由方雪恨控制，暴起一拳轰向水连山，直接将他打出去数丈远！ “噗！” 水连山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腿不停地蹬地，却没能站起来。 主持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按规矩只要没人开口认输，战斗就不算完，可是如今这两人的样子，恐怕没人会主动认输，难道真的要闹出人命？ “这两人都是我大唐优秀的子民，谁死了都是莫大的损失，就算他们平局吧！” 原本圣皇如此安排倒也不错，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方雪恨竟然站了起来，而水连山也不甘示弱，硬生生地靠着天瀑剑半跪在地，杀气依然浓烈。 “还要打？” 所有人都被他们震惊，没有人见过如此惨烈的比赛。 顾轻瑶看到方雪恨肿大的眼睛和到处渗血的肌肤，她心里十分难受。 “方雪恨！加油！” 魏窈窕不顾众人奇异的眼光，大声呼喊。 方雪恨走到水连山的面前，他知道若不是山猫注入的力量，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杀了我！” 水连山目光坚定，他对方雪恨说：“我这次绝不认输，你杀了我吧！” 方雪恨高高举起拳头，又轻轻放下。 “我认输！” 方雪恨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轰然倒下，倒在擂台上，天旋地转。 他想赢下比赛有很多办法，不说山猫就能轻松解决，他还有大衍剑和帝阙剑，哪一个都能让他无视所有对手，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想，水连山死了可惜。 两人本无深仇大恨，他不想让他以死收场。 方雪恨躺着看到天上的太阳慢慢西下，而他，方雪恨的名字，却犹如初升的太阳，传遍了大唐。 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 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 人间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 …… 地王丹的副作用真的很强，如果不是有李昭临和采蘩等人在场，他可能被敌人碎尸都没有知觉。 方雪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李昭临，也不是采蘩，而是一张哭得又脏又花的脸。 “春芽。” 方雪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哭啥，我又没死。” 春芽破涕为笑：“师父，你吓死我了！” 外面的人听到方雪恨醒来，一股脑地涌进屋子，原本宽敞的屋子突然不够用，因为方雪恨看到门口的林永乐，只有半边脸在外面，没能挤进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方雪恨开心地笑着，他面前站了许多人，有春芽和小薇，有李昭临和采蘩，有归姝和芷葵，有江云水、周溪童和苏独未，还有魏窈窕和上阳子，甚至他还看到了陆蜀和贾晴柔。 他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多的人。 “吴哥，你说老方醒了之后会不会不认得我们了？”王珀有些紧张，进屋的全是修士，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他们却是凡人，原本就是两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李岚替吴忠生了一个女儿，她现在抱在怀里，对吴忠说：“要不你还是把你那一篮子土鸡蛋扔了吧，多寒碜。” 吴忠坚决地摇头：“方老弟不是那种人。” 方雪恨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一次看到那么多几乎不可能聚齐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李昭临一手促成的局面，因为他已经昏迷了整整半年，李昭临心急如焚，听从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想用亲情友情爱情的力量唤醒方雪恨。 所以说无论李昭临多么强大多么睿智，当她变成一个母亲，总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这里是南州城，洛仙子被李昭临亲自上扶山请了过来，守着方雪恨。 这里是卢氏商行。 卢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强大的修士齐聚一堂，他十分紧张，把念娇和念阳关在屋里，生怕他们出去冲撞了那些大人。 “好了没？”卢象跑到后厨，看着妻子陈氏忙活弄出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他有些担心地说：“够不够？” 陈氏五天之前就开始筹备这些东西，今日方雪恨突然醒来，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人多，打下手的也多，很快就将缺少的食材准备到位了。 “够了够了。”陈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去叫念娇念阳过来帮忙摆碗筷。” 不知道王珀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巨大的圆桌，能够让几十人统统就坐。 李昭临坐在首位，方雪恨就坐在她对面，而归姝和采蘩分列两侧，这阵容的豪华程度简直不亚于一般宗派。 方雪恨看了在座的人，他心里十分感慨，这些人是他来到大唐之后认识的所有朋友，严狗和刘筠守在门外，他们没资格上桌。 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沮丧反而十分兴奋，因为里面坐的，是大唐长公主，将来大唐的第一人！ 宇文洛与方雪恨的关系不用说，他悄悄对方雪恨说：“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你要不要发表两句感言？” 方雪恨心里一动，这是个好机会，也该如此。 李昭临率先举杯站起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弄得众人诚惶诚恐，采蘩也对李昭临的态度有所改观，没想到她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方雪恨倒是很亲民，他看着众人道：“别的就不说了，你们都是我方雪恨最好的朋友，无论实力身份和地位，只要有我方雪恨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挨饿！” 林永乐露出久违的笑容，他的目光和方雪恨交汇，这种感觉，他前所未有。此时他也终于明白方雪恨为何会有那么多朋友。 林永乐是李昭临亲自找来的，是看中他医圣后人的身份，替方雪恨治疗伤势。林永乐也没让李昭临失望，这半年时间他付出了很多，看到方雪恨的伤势渐渐好转也是一种收获。 洛仙子坐在方雪恨身侧，在桌下，方雪恨轻轻捏住她的手，洛仙子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便红着脸由他去。 小薇发现了异常，伸手掐了一下方雪恨的大腿，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来，今天我们喝这个！” 方雪恨从戒指里将那坛九道香取了出来，他还有一坛陈酿玉薤，但那是要留到更重要的日子喝的，今天他可舍不得。 “你刚好一点就要喝酒啊？”洛仙子轻声责备道：“少喝点。” 李昭临笑而不语，与归姝对视一眼，看得出她很高兴。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天黑，方雪恨没喝醉，但王珀和吴忠却罪得人事不省。 他俩是被周溪童和苏独未灌的。 纪川流再次倒在桌下，他的酒量真的堪忧。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师妹 整整过了三天，李昭临才离开南州城，也标志着这场筵席的结束。 “雪恨，这是圣皇给你的赏赐，虽然你认输了，但圣皇还是认为你才是当之无愧的九州榜第一，所以水连山虽然得了其他赏赐，但这片大衍剑残片，他留给了你。” 李昭临将一片黑漆漆的铁片交到方雪恨手中，她宠溺地说道：“圣皇虽然有时候一些私心，但至少还是把你当成他的外甥了，你也不要心存芥蒂。” 方雪恨感受着手心传来大衍剑残片冰凉的温度，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听上阳子说要请你去北地一游，出门在外你要小心一些，特别是北地，那里被称为上古战场，有着许多难以预料的诡事，千万不要被人当成枪使。” “娘，我知道了。” 方雪恨笑道：“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永乐，你跟我来。”送走了李昭临，方雪恨把林永乐叫到一旁：“黄九公在什么地方？” 林永乐看着他：“你的伤势刚好，要不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方雪恨摇了摇头：“这事不能再等，我师妹的处境太过危险，我必须要及早把她救出火坑。” “行吧，黄九公其实住得不远，就在落鸟涧谷底。” 林永乐的话让方雪恨大吃一惊，他瞪着眼道：“你们原来一直住在落鸟涧？” “不错，我听黄九公说落鸟涧在一千八百年前被人一剑斩出天堑，他后来游历至此，甚是喜欢，便在谷底修筑了房屋，以此为家。” 方雪恨没想到司空南离那一剑竟然成了黄九公的安身之地，他急切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落鸟涧！” 林永乐没什么意见，只要能杀了黄九公，就算让他付出生命也可以。 上阳子一直在等着方雪恨，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给方雪恨的青璃丹方雪恨还未服用，本来方雪恨是打算邀请上阳子一同前往落鸟涧的，但是想到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州城外，天气晴朗微风不燥。 他辞别众人，准备和林永乐二人上路。 “你不回扶山吗” 洛仙子看着他，眼中柔情似水。 “等我办完这件事再回来，你们先回去等我。”他看了看小薇和春芽等人，说道：“放心吧，很快就回来了。” 如今山猫的实力大增，他相信区区黄九公不会翻起多大的浪花。 洛仙子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心里终有不舍。 “姐姐，我们走吧，那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安分。”小薇一手拉着洛仙子一手拉着春芽，眼中有泪珠在转动。 方雪恨何尝不想安顿下来？可是他不能选择安逸，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落鸟涧虽然号称连鸟都飞不过去，但它毕竟是司空南离一剑造成的人为天堑，总有尽头。 在林永乐的带领下，二人翻山越岭披荆斩棘绕过了无数障碍，终于从定云山脚下的一处险关进入了落鸟涧。 谷底深幽，鸟语花香，看上去像世外桃源。 可就是这个世外桃源，藏着一个恶魔。 黄九公正在屋外炼丹，他身后的屋子里，帮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精神疲惫。 这个人，就是卓青。 盛了一碗药汤，黄九公走进去，掰开她的嘴，将药汤灌了进去。 “喝吧，喝了之后你的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壮，再等三天，你就能完全契合所有药材，那时候，我就让你解脱。” 黄九公扒拉了一下卓青的头发，他的手有些颤抖：“只要我的阴阳九窍丹一成，不但能够延长我三百年寿命，还能助我突破悟魂境，到时候我一定亲自替你修一座豪华的坟冢，记载你的功劳。” 卓青一直没有说话，她气若游丝，只是因为每天被灌那些奇奇怪怪的汤药，才勉强续命。 方雪恨二人已经能够闻到浓重的汤药味儿，他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绕过前面的山坳，就能看到黄九公了，他的实力太强，你一定要先下手。”林永乐不紧张，反而是特别兴奋。 方雪恨暗中和山猫联系了一下，很快山猫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中回响起来：“区区一个悟魂境修士，需要大题小做吗？” 山猫用不屑的语气说：“你身边那小子的神魂之力确实有些特殊，不过不用他献祭激活逆生符，只需要他分给我一部分神魂，我就能帮你杀了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 方雪恨看着林永乐，告诉他准备献祭神魂。 林永乐毫不拖泥带水，顺着方雪恨的指导将神魂硬生生撕扯出一部分注入方雪恨手上的戒指中，山猫顿时大感舒畅。 “走，去杀了他！” 山猫的虚影在空中亮起，比起原来明亮了许多。 随后它直接钻入方雪恨眉心，掌控了方雪恨的身体，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林永乐因为神魂撕扯而痛到昏迷，方雪恨只好把他先安顿在一旁。 黄九公身为悟魂境巅峰的强大修士，他虽然老得快死了，但神识的强大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方雪恨。 此时的方雪恨就是山猫，他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捏在手里，径直朝黄九公走去。 黄九公十分疑惑，他看不透方雪恨的实力，甚至有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的错觉。 “老头儿，你有什么本事赶紧使出来，因为我马上就要打死你了。” 方雪恨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石块，看上去十分滑稽。 “你是何人？”黄九公深知大唐那些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至少南州城方圆万里只有一个圣皇存在。 所以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能够给他带来伤害。 “你没资格知道本尊的姓名，本尊也对你的身世不感兴趣，只想取你性命。”方雪恨手里的石块高高抛弃，他邪魅一笑：“看我无敌飞石！” 黄九公原本还想笑，可是当他看到石块从空中划过，直接撕裂了空间，形成恐怖的空间裂缝时，他吓得浑身颤抖，转头就跑。 “还想跑？” 方雪恨的石块相当快，已经超越了人们的常识，只是一眨眼就已经临近了黄九公的身后。 “啊！” 黄九公惨叫一声，他被石块射穿了心脏，但是没死。 “你究竟是谁！我跟你拼了！” 黄九公悟魂境巅峰的实力尽数爆发，他吞下一把丹药，脚下站立的地方开始出现无数不规则的裂纹，数个呼吸便布满了整个山谷！ 方雪恨低头看着地面的裂纹，若有所思道：“哟呵，竟然领悟到了一丝大道法则，不过你一大把年纪才如此修为，也真的算很蠢了。” “现在，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法则之力！” 方雪恨抬脚，狠狠踩向地面。 “轰！” 地面所有的泥土和岩石全部拔地而起，连花草树木也不例外，整片山谷好像被人掀起了地皮，露出下面极为平整的地壳！ “去死吧你。”方雪恨轻声一喝，所有泥土岩石和草木顿时形成一股强大的龙卷风，一眨眼就将黄九公包裹其中。 巨大的龙卷风不停旋转，黄九公的身影根本看不见。 “这种垃圾，我一只手能打十个。小子，接下来交给你了！”山猫的神魂之力褪去，身体的支配权重新回到方雪恨手中。 方雪恨深深地看了一眼风暴中心的黄九公，然后走进屋子，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卓青。 “师妹，师妹！”方雪恨渡入一股元气，让卓青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一些。 卓青睁开虚弱的双眼，看到一张不可置信的脸。 “方雪恨，你个大坏蛋！” 卓青失声痛哭。 方雪恨赶紧将她松绑，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发现除了极度虚弱之外没有其他伤势，便抱着她走出屋子。 “师妹，我们回家了。” 方雪恨轻声地对她说，看着她不停流泪的样子，心痛到了极致。 卓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方雪恨，你不要再丢下我。” “嗯，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丢下你。” 屋外的龙卷风停了，整个山谷满地狼藉。 黄九公的身体被撕成了碎片，就连神魂也彻底毁灭，世上再无此人。 其实方雪恨不知道，山猫那家伙偷偷吞噬了黄九公的神魂，以弥补他出手的消耗。 方雪恨抱着卓青，又把林永乐捡起来扔在地火犀背上，这才走出落鸟涧。 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惊天大战的方雪恨没想到山猫会如此强悍，黄九公在他眼里，就好像一直蚂蚁。 只是山猫出手的代价很沉重，除了消耗掉他恢复的实力之外还消耗了林永乐一大半的神魂，如今又变得虚弱了许多。 方雪恨先回了扶山，虽然上阳子和魏窈窕还在南州城等他，但他现在必须要先回扶山，替卓青疗伤。 当洛仙子看到方雪恨抱着卓青来到坠魂潭时，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道：“这么快？” 方雪恨点了点头：“师妹已经昏睡了过去，请你帮我找一些药材替她补一下身体，她现在真的太虚弱了，可能一个伤寒感冒都能要她的命。” 洛仙子赶紧把卓青安置到阁楼，她伸手在卓青的眉心轻点了几下，方雪恨顿时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汤药味散发出来。 “她是被人当成了药引喂养了很久，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破坏了她的生机，不过还好你去得及时，否则她恐怕没有几天好活了。” 她的话让方雪恨心有余悸，他牵着卓青的手，深深愧疚。 洛仙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关上门出去寻找药物，留给方雪恨和卓青单独的空间。 洛仙子飞到坠魂峰之巅，风吹干了她脸颊不知何时飘下的泪珠。 感情都是自私的，她虽然能够理解，但接受起来还是很痛苦。 但她不后悔，她早已把心交给了方雪恨，义无反顾，不留余地。 卓青的脸很瘦，完全不像在西阳宗时的样子。 方雪恨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心里一阵一阵地传来痛楚。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乱是情 “如果不是我，你们又何至于此？” 想起西阳宗，想起水云居和大泽书院，方雪恨自责的情绪再次涌来。 “放心吧师妹，等我从北地归来，我一定给你们一个安慰的家！” 方雪恨还牵挂着江凝雪，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卓青的处境尚且如此，那江凝雪呢？她会如何？ 还有周小渠，她又在哪？ 洛仙子很快就回来了，她带回来最好的药材，亲自替卓青研磨，煎药。 看到她忙碌的背影，方雪恨心有歉意，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辛苦你了。” 洛仙子笑了笑：“你碍着我了。” 方雪恨这才放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呀？” 洛仙子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俏脸微红。 “看你啊。” “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是没看过。” “看不够嘛！”方雪恨厚着脸皮：“看几辈子都看不够。” 洛仙子梨涡浅笑，扭头走了，留给他一个婀娜的背影。 宇文洛来了，在得到方雪恨的消息之后他很激动，一口气跑到了坠魂潭。 “大师兄，师妹在哪里？” 宇文洛的心情方雪恨当然能够理解，他指了指阁楼，道：“她在上面养伤，上去看看她吧。” 宇文洛深吸了一口气，上了阁楼，推门而入。 卓青坐在床榻上阵阵出神，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感觉如梦如幻，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落鸟涧，没想到心心念念多年的方雪恨，最终没让她失望。 “师妹！” 宇文洛竟然落下了眼泪。 卓青这才惊醒，她看到宇文洛的瞬间就泪如雨下，曾经的西阳宗，如今就剩下他们三人。 三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所有的感情都无法用言语形容。 方雪恨走过来，笑着说：“好了你们不要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卓青一个枕头扔过来，被方雪恨轻松接住。 “方雪恨你个大坏蛋！宇文师兄，替我打他！” 宇文洛又哭又笑地点头，朝方雪恨捶了一拳。 方雪恨一把抱起卓青，道：“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不信。”卓青骄傲地昂起头。 “唰！” 方雪恨真的一把将卓青从窗户扔了出去，抛向天空。 接着他身形一闪，飞到空中接住她，缓缓落在地面。 “你躺了那么久，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方雪恨朝着宇文洛比了个手势，宇文洛心领神会，把酒壶拿了过去。 三人坐在个楼外，痛快畅饮。 洛仙子一个人坐在坠魂潭边，一双洁白的脚丫子在水中荡漾，她不想去打扰他们。 采蘩不请自来，看到有些忧郁的洛仙子，笑道：“怎么了？你有心事？” 洛仙子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 “你我都没真正的爱过，但爱情，或许本就是如此。”采蘩的话让洛仙子有所明悟。 爱情的样子，有时候是魔鬼，有时候又是天使。 “他要去北地了，这一去可能又会是很久，你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呀。”采蘩笑着说：“该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让他记忆深刻，永远也忘不了你。” “我要做什么？”洛仙子不解。 采蘩恨铁不成钢：“还要我教你吗？” 洛仙子突然明白过来，羞红了脸：“你都没有经验，还好意思教我！” 两人顿时齐齐笑了起来。 方雪恨牵挂的人很多，牵挂他的人更多。 当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小薇就和春芽两人在那里烧红薯。 “两个小丫头，有没有想我啊？” 方雪恨走过去准备掏一个红薯，却被小薇一巴掌打开了。 “还没熟呢，不要急嘛。” “师父，你看看我现在的境界如何了？”春芽得意地抱着他的肩膀，道：“我昨天和外门的濮阳秀妃打了一场，就是因为她说你坏话。” “怎么，你打赢了？”方雪恨渡入一股元气在她体内游走了一番，道：“不错呀，碎丹境了！” 春芽嘿嘿一笑：“濮阳秀妃是碎丹境二重，我是碎丹境一重，可是她打不过我，要不是她用玄光佛胆威胁我，我肯定能打到她求饶。” 春芽的话提醒了方雪恨，这些身边人都没有什么防身的宝贝，万一遇到危险，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暗自打定主意，要为他们收集一些防身之物才是。 当初在杀魔城，若不是周庸那对手镯，洛仙子恐怕都遇险了。 “熟了，春芽，掏出来！”小薇和春芽一起动手，将红薯全部掏了出来，虽然看上去灰不溜秋的，但吃起来特别香。 “公子我喂你，免得弄脏你的手。”小薇掰开红薯，热气腾腾送到方雪恨嘴边。 方雪恨享受着小薇的伺候，含糊不清地说：“明天我就要动身去北地了，我走了你们两个小丫头一听要听话，不要到处乱跑啊，乖乖等我回来。” 小薇那红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道：“你都不听话，我们才不要听你的话呢！是不是春芽？” “是是是，”春芽嘴里包了一大口红薯，脸蛋还是脏兮兮的样子：“师父不听话，我们也不听话。” 方雪恨瞪大眼睛：“想造反啊你们？虽然我走了，但是不要太想我哦！” “谁会想你呢！”小薇将整个红薯塞进方雪恨嘴里：“你不在，我们过得不知道有多快乐！” 方雪恨受了打击，闷头猛吃红薯。 吃完他走到南离塔，去看了看如今住在顶层的寒雾。 “怎么样，有没有进步？”方雪恨在他身边坐下来，道：“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不错嘛。” 寒雾笑着说：“我现在的元气储存量相当于你们的碎丹境巅峰吧？我不需要经历你们修行的那些过程，只需要提升体质，让身体变强，就能储存元气了。” 方雪恨点了点头，寒雾的体质最为特殊，他不需要修炼，好像也不能修炼，他就锻炼肌肉，强身健体，就能无限制吸收和储存元气。 “这也不错，至少元气对你的身体有滋养的作用，虽然你一直在不停地储存，但它们也反哺了你。” “唉，可惜我没有战斗力，不能帮你做什么。”寒雾有些沮丧：“你为了替我报仇闯入岭东裴氏的老巢，这事周溪童跟我说了，谢谢你。” 方雪恨一愣，没想到周溪童忽悠了寒雾，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笑呵呵地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只管在这里呆着，无聊了便出去找周溪童他们喝酒聊天去，我相信很快你就能发挥出你的能力，让天下人震惊。” 方雪恨相信以寒雾的速度，很快就能变成一个超级宝库。 到时候与人打架带上他，几乎就能藐视所有同阶对手。 他经过与水连山一战，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有无穷无尽的元气是多么霸道。 想到南离神宗毕竟还有几百名弟子，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始终霸占着灵脉，方雪恨便来到了采蘩的住处，想找她谈一谈。 “宗主，我想和你商量一点事。”方雪恨直言不讳：“司空南离的尸骨还在我这里，我把他从定云山弄了出来，你看怎么处置？” 采蘩一惊：“他死在了定云山？” “对，被仇家所杀，不过那些事都过去快两千年了，如今早已烟消云散，你看如何安置他的尸骨？” 方雪恨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忘了这事儿，到今日才想起来。 “他是南离神宗的开山祖师，当然要入葬后山的陵墓群中。”采蘩对他说：“这件事，你又为南离神宗做出了大贡献，要我怎么奖励你？” “算了算了，”方雪恨心里有愧：“这都是应该的，而且我们的关系，也不需要再谈什么奖励不奖励了！” 采蘩似笑非笑：“我们的什么关系？是我们的关系还是你和洛仙子的关系？” 方雪恨尴尬得要死，他那么厚的脸皮都有些泛红：“宗主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吧，什么事？”采蘩替他参了一杯茶，这待遇可是前所未见。 “我有一条灵脉，想让宗主将它植入扶山，为神宗弟子所用。”方雪恨戒指中有一条取自基山的灵脉，原本是想等他自己开山立派的时候拿出来用，只是他现在改变了主意，想把灵脉安置在扶山。 “哦？”采蘩心中大震，方雪恨竟然随身携带一条灵脉？这种本事连她都没有！ 方雪恨毫无保留地将灵脉奉献了出来，在采蘩的通天手段之下，深埋于坠魂峰，与南离塔的那条灵脉正好并肩齐平。 “这条灵脉很大，比扶山原本的那条灵脉都要大，雪恨，你真的是功德无量。”采蘩看着他，心情很激动，方雪恨此举，无疑是让采蘩明白，南离神宗会永远是他的家。 “我明天就会随上阳子前往北地，看一看北地的风土人情，顺便去做一些事情。”方雪恨说：“我那些在扶山的朋友，就拜托宗主了。” 采蘩没有接话，反而说：“走之前，你不打算去看看轻瑶吗？” 方雪恨闻言一阵头大。 可看着采蘩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顾轻瑶回到扶山之后伤势就已经痊愈，经历了那些事情，她整个人反而开朗了许多。 见到方雪恨前来，顾轻瑶笑道：“你还算没有忘记我。” 方雪恨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多保重啊。” 他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你也要保重，”顾轻瑶凑近，吐气如兰：“我会在坠魂峰上盼着你，盼着你回来。” 说完她轻啄了一下方雪恨的脸。 方雪恨落荒而逃。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灭门之战 来到南州城，上阳子和魏窈窕已经准备妥当了一切，一同随行的还有陆蜀和贾晴柔。 “方雪恨，你知不知道水连山去了哪里？”魏窈窕神迷兮兮地问。 “去哪儿？他难道不是回银霜宫了吗？”方雪恨还真不知道水连山的去向，他感觉现在大唐年轻一辈中，唯有水连山可以与自己一战，有点惺惺相惜。 “没有，”魏窈窕说：“他入了皇宫，好像被圣皇看中了。” 方雪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条路。” 方雪恨对圣庭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多少好感，他本人很不喜欢那种受约束的生活，如果让他选，他宁可在扶山待一辈子。 魏窈窕又说：“那你知不知道他入皇宫做什么？” 方雪恨当然不知道，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圣皇会一直全力栽培他，但条件是守护解灵山一百年！”魏窈窕小声说：“这件事是你娘一手促成的，因为他伤了你，她心里有气。” “还有这回事？”方雪恨哭笑不得，看来护犊子是每一个母亲的本性。 以提升实力为条件换来困守解灵山一百年，这笔买卖，在方雪恨看来是血亏。 “上阳子前辈，仙天宗所在的北地，跟苍雷宗是同一片土地吗？”方雪恨有些好奇，北地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上阳子捻着胡须，这个动作他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次，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北地之大，不知几万里，仙天宗和苍雷宗算是离得近的，也相距了一千二百里。” 方雪恨张大了嘴，那不是比南州城到扶山还要远一些？ 南州城到扶山虽然说是千里之遥，其实那是夸张的说法，最多也就八百里左右。 “北地民风彪悍，心地淳朴，从陆蜀身上就能看出端倪。”上阳子顺带表扬了陆蜀一句，弄得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北地也有上古战场之称，上古时期在那片土地爆发过几次战争，所以人死得多了些，导致北地没落，但上古大能的遗迹也多，机遇比起南方和东方都多。” 方雪恨心里一动：“前辈，上古时期都发生过什么大战？” 他对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情毫无所知，只是听山猫说起过帝阙与大衍于荒古之战两败俱伤，那上古时期又发生过什么战斗？ 还有南离塔下的古战场，又是因为什么？里面有什么东西？ “很多，等你到了北地慢慢了解吧，”上阳子说：“我请你往北地走一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上阳子没说破，方雪恨只好强忍好奇心。 陆蜀和贾晴柔一路都很安静，很少说话，反而是魏窈窕蹦蹦跳跳，活波得不行。 “前面就是紫荆关了，过了此关，我们就要分别。” 一行人历时大半年，横穿大唐领土，终于到达了北地之门，紫荆关。 陆蜀和贾晴柔冲方雪恨拱手道：“方兄，有机会来苍雷宗，我请你喝酒。” 方雪恨笑着回礼：“好，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方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天龙寺虽然庙小，但也算人杰地灵，有时间，一定要来天龙寺找我！” 贾晴柔出自天龙寺，但却不是和尚尼姑类的出家人，天龙寺也不是正经的佛门之地，勉强能算一支入世的旁支。 贾晴柔的父亲是天龙寺的掌门，连掌门都娶妻生子了，可以想象它的戒律约等于零。 方雪恨对天龙寺的功法很感兴趣，那种磅礴大气的浩然之势令他印象深刻，他笑着答应了贾晴柔，心道有机会肯定要去天龙寺走一遭。 过了紫荆关，陆蜀和贾晴柔结伴向西而行，而仙天宗所在乃北地之北，还要继续一路向北。 北地的风土人情相比南方有了很大的变化，这里的人们大多以游牧为主，河流浅滩风景如画，人烟稀少，连南方常见的小鸟也杳无踪影，天空盘旋的只有身体巨大翅膀如刀的巨鹰。 南方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山林密布，北地却是一望无垠绵延起伏的草甸和低矮的山峦，光秃秃的，看上去十分萧瑟。 方雪恨看到这番景象突然想起了汤家山的那片草甸，草甸上屹立着一座至今搞不清来历的破庙。 他想，那一片犹如北地的草甸，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还有，当年他父亲方九项，为何要把李昭临的丝巾藏在破庙中？隐蔽的地方很多，甚至他完全可以交给仇浩荡带回西阳宗，为什么他非要藏在破庙？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存在，还没被人发现？ “等日后回到青州，一定要去看看，探个究竟。”方雪恨暗暗记下这件事，他现在有种人到中年健忘的感觉，好多事情都会忘记。 其实这是因为他太忙了，一天接一天，几乎很少有时间自我反省，自我休整。 “师父，那是什么？” 魏窈窕突然看到远处有光芒冲天，她惊呼了一声，飞快向前跑去。 轰…… 大地一阵颤动，上阳子和方雪恨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之色。 “有人打架！” 方雪恨也跟着跑，他怕魏窈窕出事情。 花润雨后来专程找过方雪恨，因为魏窈窕不肯跟她回梵天楼，她只好拜托方雪恨照顾一下魏窈窕。 方雪恨既然答应了花润雨，就不会食言。 上阳子落在后面，他掐着手指算了一算，顿时脸色大变：“仙天宗有难！” “哇！好壮观！” 广阔的草原上，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线。 方雪恨拉着魏窈窕，在远处空旷的地方，矗立着十二把超级巨大的大剑！ 十二把剑合围成圆，每一把剑之间都有紫色的电流相连。 “方雪恨，他们在做什么？” 魏窈窕很兴奋，她似乎天生就爱热闹，天不怕地不怕。 大剑之外，每一把剑面前都站着一位白袍人，方雪恨看到他们围住的，竟然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妖兽！ 灵兽不是一定是妖兽，但妖兽一定是灵兽。 地火犀性子善良不会无故残害人类，所以算得上是妖兽中的好兽。 而方雪恨那只双尾貂，只能勉强算一只灵兽，刚刚凝结内丹。 反观他们眼前被人围困的这头妖兽，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妖兽形似蜥蜴，六爪粗壮无比，双目冒着蓝焰，比起它的身体显得十分细长的舌头大约有数丈，轻轻扫过就能引发一阵强烈的爆炸。 上阳子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前方的阵仗之后又是一阵惊呼：“小地龙！” “前辈，那头妖兽是小地龙？”方雪恨没想到这么恐怖的家伙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名字。 “不错！”上阳子却一点也不觉得它可爱：“这种东西千年难见，一旦出现就表示有灾祸临近！” 方雪恨皱起了眉头，他在南州时就经常听说天下将有灾祸，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 他原以为五头狻猊出世就是人们说的灾祸，岂料李昭临告诉他那五头狻猊早已被望天塔的人暴力诛杀，根本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师父，那些是什么人？看上去好厉害啊！” 魏窈窕的关注点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她兴奋地捏着拳头，看着十二大高手围攻小地龙，特别带劲。 方雪恨也很好奇，这十二人都很强，最差的都是王级高手，方雪恨现在对上任何一个都不是对手。 “他们是来自大雪山的十二剑奴，此地与大雪山相距数千里，他们能出现在此，说明跟了这头小地龙很久了！” 上阳子心有所感：“看来雪山上的那些大人物，也察觉到了大难临世。” “走，回仙天宗，我刚才推算到仙天宗有劫难，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好。” 他们三人远远绕过战场，直接奔赴仙天宗。 “师父，宗门会出什么事？不是有大师伯坐镇吗？”魏窈窕看上阳子一副急切的样子，有些不解。 上阳子也说不出会发生什么事，但他有一种不好预感，而且随着越临近仙天宗，这种预感越是强烈。 仙天宗位于北地一座相对较大的山峦之上，依山而建庞大的宫殿群，在夕阳之下看上去显得恢弘大气。 可就是这个恢弘大气的地方，此时却遭受着千年以来最为残酷一场战火洗礼。 “师父！” 方雪恨三人爬上山岗，就看到了处于战火之中的仙天宗。 无数强敌不知从何而来，不断地向着仙天宗冲杀。 喊杀人伴随着火光冲天，所有仙天宗的弟子都在浴血奋战。 方雪恨曾见过南离神宗被人围攻的场景，比起此时仙天宗的凄惨，也有不如。 魏窈窕泪眼婆娑，死死咬着嘴唇，方雪恨赶紧拉住她，没让她冲过去。 “你们走，不要再回头！” 上阳子突然出手将方雪恨和魏窈窕送出去很远，他自己却一头扎进了战场。 “师父！”魏窈窕爬起来，想要挣脱方雪恨的手，她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你冷静一下，凭我们的实力，过去只能送死！”方雪恨死死拽住她，不让她挣脱怀抱。 “你师父是仙天宗的长辈，他不可能跟我们一样苟且偷生，那里面还有无数仙天宗弟子！而你，或许将是仙天宗唯一的传人，你不能死！” 方雪恨努力让魏窈窕冷静下来，他们现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此地距离仙天宗已有百里，但仍然能够看见冲天的火光和震荡的元气。 怀着忐忑的心情，方雪恨和魏窈窕一直没有远走，而是在原地等待。 夜幕降临之后，北地的草原上刮起了冷冽的大风。 “窈窕，我们去看看！” 方雪恨拉起魏窈窕，跑向仙天宗。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残垣断壁和满地尸首，方雪恨根本不信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灭门之战。 “小心一点，以防有诈。” 方雪恨和魏窈窕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仙天宗，里面确实已经没有活人，除了未燃尽的木柴偶尔发出“咔嚓”之声，这里安静得可怕。 顺着山体向上搜寻，魏窈窕一直没有看到上阳子的踪影。 “师父在哪里？” 魏窈窕心里还有一些庆幸，如果一直找不到上阳子，说明他很可能活了下来！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古战场 “上阳子前辈是悟魂境大修士，实力超强应该没那么容易陨落，我们再找找。”方雪恨对仙天宗不熟，而且因为战斗的破坏很多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只好让魏窈窕在前面带路。 两人来到山体最上面的一座大殿，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尸体，有仙天宗弟子的也有敌人的，魏窈窕早已哭干了眼泪，她只是红着眼，咬着牙翻找上阳子的尸首。 “没有！” 魏窈窕沉着脸，翻完整个仙天宗，竟然没有发现上阳子的身影。 “那你的那位大师伯呢？他在不在遇害人之中？”方雪恨心里有一个猜测。 魏窈窕摇了摇头：“也没有。” 方雪恨心里有底了：“你们仙天宗是不是有什么密室或者地窖之类的藏身之所？” 如果不是被敌人抓走，方雪恨断定上阳子一定在某个地方藏着。 只是要活捉悟魂境大修士，真的太难，除非拥有碾压之势，否则根本做不到！ 北地有人能够碾压悟魂境大修士吗？ 方雪恨觉得可能性不大，若真有那种人存在，恐怕战斗也不会这么惨烈。 毕竟地上死的敌人也不少，几乎是仙天宗的死伤一倍之多！ “藏身之处？”魏窈窕仔细回想，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对了，仙天宗有一处废弃的秘境！” 魏窈窕拉着方雪恨就往山上爬，她说的那个秘境，就藏匿在后山之巅！ “看，就是这里！” 顺着魏窈窕所指的方向看去，方雪恨心里咯噔了一下，恐怕大事不妙。 他看到远处有一道石壁，石壁上刻着一个古老的阵法。 而此时，石壁上喷洒了血迹，阵法也被人用剑气毁坏。 “这就是秘境的入口？” 方雪恨在磐达山见过秘境，对这种阵法比较熟，他虽然无法破解，可现在根本不需要破解，这个阵法早已被人暴力损坏。 方雪恨将一股元气注入，很轻易地就打开了阵法的入口！ 两人相继而入，到了秘境之中。 这个秘境比起磐达山那个秘境要小一些，里面确实也很荒芜，看上去只能作为一个藏身之所，而没有其他宝贝。 但方雪恨觉得不对劲，因为地上有血迹，延伸了一段路程之后便戛然而止。 他站在血迹的尽头，闭着眼仔细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那里！” 方雪恨抬头看着天空，秘境之内没有太阳，但天空却亮得异常！ 轰！ 方雪恨一掌击出，原本平淡无奇的天空突然浮现出一道波纹，而随着波纹显现的，竟然是一条向上的通道。 方雪恨赶紧拉着魏窈窕冲入通道，眼前的光芒闪过，他们来到了一片布满了尸骨的战场！ 而战场上，两方人正在对峙！ “师父！” 魏窈窕突然大喊，前方，上阳子和一些仙天宗的大人物们，果然在此！ 方雪恨带着魏窈窕飞快跑了过去，两方人马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横七竖八插着各种兵器和战旗，也布满了累累白骨。 “这片就是上古战场？” 方雪恨感受到那种肃杀之气，绝对不是这个年代能够出现的气息。 那些森森白骨，竟然拥有强大的威势，他们生前定然不是普通人。 “你们回来做什么？” 上阳子有些责备，他身上带伤，脸色十分苍白，仙天宗这边约莫十余人，就没有一个是完好之躯。 “这是我的宗门，我当然要与仙天宗共进退！” 魏窈窕似乎一点都不怕死，面对深坑那头的数十位强大修士，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唉，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既然你们进来了，要么对方死，要么我们死。” 上阳子神色悲戚，道：“这片上古战场，下面埋着一具骸骨，对面那些人，就是冲着那具骸骨来的。” 方雪恨突然觉得，有遭一日，恐怕南离神宗也会走到这步田地吧。 南离塔下的古战场，是否也跟这里一样？ 而诞生于古战场中央的洛仙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前辈，那是一具怎样的骸骨，会让这些人不顾一切地争夺？” 方雪恨感觉事情恐怕不简单，那具骸骨，难道拥有惊天之力？可看样子连仙天宗的人都不知道，那些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南离塔下的古战场倒是有迹可循，能够推断它的存在，可这里处于仙天宗秘境中的秘境，想要精确推算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群人之中，有善于天命之术的天机门传人，他们世代研习天命之术，对过去和未来的推断都很深刻，能够找到这里并不为奇。” 方雪恨第一次听说天机门，顿时对这个能够推算古今的宗门十分好奇，他此时才深刻认识到何为没落，那是因为它曾经辉煌过！ 上阳子对方雪恨的潜力很看好，加上他自己又略懂天命之术，能够勉强看到方雪恨的福缘深厚，他便想邀请方雪恨来北地，找机会去探一探上古遗迹。 只是如今仙天宗遭此变故，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数，上阳子的算盘也落空了。 “那具骸骨具体如何没人知道，但你看到那里的黑焰了吗？那种黑焰来自地底深处，就是那具骸骨所散发出的。” 所有人都没有动，都是在等待机会。 那些从地底窜出的黑焰很可怕，能够焚尽一切，连元气都能够瞬间消融。 “黑焰？” 方雪恨突然想到了他戒指中那个叫黑焰的人！ “喂，黑焰，你在吗？”方雪恨暗中沟通了一下，发现黑焰此时正瞪着眼睛皱着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我在，”黑焰的声音回荡在方雪恨脑海：“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现在在一片上古战场，处境很危险你不要出来，这里的人说战场下面埋着一具骸骨，可能是某位大能的遗体，地底有黑色的火焰窜出来，我想问问你，那种黑色的火焰是怎么回事？” 方雪恨一口气说完，黑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很想出来看个究竟，但既然方雪恨说了外面危险，他便打消了念头：“黑色的火焰？如果跟我的一样，那我敢肯定那具骸骨是与我一样的人！” “什么？那他会不会也还活着？” 方雪恨想，看来黑焰也是上古时代的人，活到现在，真的很可怕，要是让对面那些人知道他的存在，一定会把他抓去当成标本反复研究。 “不会，”黑焰肯定道：“如果他神魂转世，那他的骸骨就不会具有任何威力，只有神魂与骸骨融为一体，彻底被埋在这里，他的骸骨才会在肉身腐烂之后仍然具有强大的威力！” 黑焰心跳很快，他没想到会遇到同一时代的人，会不会是曾经的友人？ “那种黑焰可比你的厉害，能够焚烧一切，而且能够一瞬间消融元气，现在那些人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都在等。” 方雪恨也在等，他也想看看，那骸骨究竟有多强。 “猫前辈，猫前辈你在吗？” 方雪恨突然想到山猫，他和黑焰，会不会是同一时代的人？他们会不会认识？ “干嘛？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有事没事总打扰我，你真的很烦啊！” 山猫如雷的声音在方雪恨脑海炸向，震得他晕晕乎乎地。 “猫前辈，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黑焰？就是在我戒指中的那个人？”方雪恨知道山猫肯定对他戒指中的一切了如指掌，但黑焰此时却听不到方雪恨和山猫的对话。 山猫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没见过，他那个年代，比我晚了很多，我读取过他的记忆，跟我完全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方雪恨心里有些清晰了，看来黑焰所在的是上古时代，就是北地发生惊天大战的那个时代，也是南离塔下面的古战场形成的时代。 而山猫所在的，是荒古时代，是大衍和帝阙互殴的时代。 两个时代，按照现在人的推算，差距有上万年。 而逆生符和长生令，都是远古符文，产生于远古时代，是离如今最近的一个时代！ 远古时代距今万年，那么由此可以推算，黑焰至少活了两万年！ 那个叫方衍的人物，也是两万年前的存在。 而山猫，则存在了至少三万年！ 人类目前有记载可考证的年代，便是荒古时代，也就是三万年前，那三万年更早之前又是什么样子的，发生过什么事？ 方雪恨觉得大衍剑和帝阙剑存在的岁月可能更久，它们可能是超越了荒古时代而存在的物件。 目前已知活得最久的洛仙子，也才两千多年！相比起悠久到令人绝望的历史，所有修士就如夜空中的流星，一闪而逝。 方雪恨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南离塔下的古战场，或许孕育了近八千年，才诞生出洛仙子！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那个埋在地下来自两万年前的骸骨，持续了一个时辰都没人敢以身犯险。 “怎么办？” 有人开始焦急，刚才有一位悟魂境大修士出手试探，元气被黑焰刹那消融，震惊了所有人。 现在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一定有办法解决！” 一名秃顶老者指着深坑道：“用灭元阵消耗黑焰，我不信这些黑焰无穷无尽。” 黑焰虽然很小，看上去就如地底窜出来的一丝小火苗，但恐怖的威力让众人不敢小瞧它，谁要把它真当成一簇小火苗，那死得一定很快。 “妙玄子，你天机门最擅长推演之术，你看看这黑焰有何破解之法？” 被称作妙玄子的老者皱着眉头，他很不喜欢此人说话的语气，但碍于此事乃他天机门发动，所以便耐着性子推算了一番。 “嗯？” 妙玄子脸色变了变：“怎会如此？破解这黑焰，竟然需要以人血为引？” 众人脸色大变，难道是传说中的献祭吗？ “献祭？用谁献祭！” 队伍一片嘈杂，每个人心里都了想法。 原本铁桶一般的队伍顿时人心惶惶，谁也不想成为献祭的对象！ “他们！仙天宗的人！” 有人突然指着深坑对面的方雪恨等人，恶狠狠道：“反正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不如就拿他们献祭！”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斩情丝 此人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附和，但妙玄子却依然紧皱眉头，他看不透，好像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可是他又没有理由去制止这群人，虽然他们是一条战线的，但人的贪欲可以毁灭一切，妙玄子也无力阻止他们。 其实妙玄子心里也有一丝侥幸，拿仙天宗的人献祭，或许真的可行呢？ “哼，看来这些人终于找到动手的借口了！”上阳子冷哼道：“准备好战斗，你们俩退后，努力保护好自己吧！” 上阳子虽为悟魂境大修士，可此时也无力保护方雪恨和魏窈窕。 方雪恨突然有点后悔了，面对敌人猛烈的攻击，他现在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绵羊。 方雪恨带着魏窈窕跑得远远地，没想到还是有人追了过来。 “祭品，哪里走？” 此人是罗刹门的王级高手，实力超强。 方雪恨从未与这种级别的人战斗过，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他选择，敌人的攻击已经临近！ “窈窕，你退后！” 方雪恨现在虽然还是气海境一重，但比起王级高手也不会差太多，特别是的强大的神魂，与一般的王级高手相比也不遑多让。 方雪恨一出手便是秘术黄龙怒，对付这种高手普通剑术几乎没有什么效果，他毫无保留地一口气施展了三种秘术，这才堪堪与敌人打成平手。 “不错，有两下子。”此人明显也被方雪恨的手段震惊了，区区一个气海境一重的修士竟然能够与他战成平手，实在是闻所未闻。 “岂止两下子？”方雪恨的落日剑在身前平举：“还有很多下你没见识呢！” 他一剑扫出，用的是洗心剑法中的招数，这套剑法威力其实不算强大，它的优势是在于一个妙字。 所有心剑路数的剑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难以揣摩。 方雪恨的洗心剑法配合罗晗教的那些技巧更是如虎添翼，不仅很妙，还很快。 以剑意四重的实力硬生生发挥出了临近剑意五重的速度。 “剑术不错，仙天宗的剑术一塌糊涂，看来你不是仙天宗的弟子，”他看着方雪恨，眼神有些阴鸷：“说，你是谁？” 他这样问，是担心方雪恨来自大雪山。 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大雪山的人才有如此高深的剑术造诣。 而正好，大雪山又是北地所有宗派都不敢惹的存在。 方雪恨看出了他的忌惮，故作神秘道：“打了半天，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果真来自上面？”他有些举棋不定，从剑术造诣上来说很可能，但方雪恨又没施展大雪山的剑术，所以他不能完全相信：“如果你来自大雪山，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必须证明身份。” 方雪恨听到大雪山的名字就想起了初入北地时看到的那十二位剑奴。 “原来这个家伙是在忌惮大雪山，那正好。” 方雪恨灵机一动：“哼，我十二位师叔就在附近收服小地龙，你敢动我，要想好你和你的宗门能不能够承受得起来自雪山的怒火！” 扯虎皮做大旗这种事情方雪恨信手拈来毫不生疏，他的话一出口还真的让对方怔住了，因为小地龙出世的消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也是通过妙玄子才听说此事。 “好，既然如此，看在大雪山的面子上我便放过你，但你身后那个丫头，她是仙天宗的人，必须要献祭！” 他的剑直接朝魏窈窕刺去，一声招呼都没打。 方雪恨暗骂一声无耻，随即扬起落日剑杀了过去。 “好深厚的元气积淀。”方雪恨和魏窈窕以二打一，对方竟然丝毫不慌，游刃有余。 要知道方雪恨和魏窈窕都不是普通的气海境修士，他俩都拥有跨境界战斗的能力。 方雪恨这边三人打得不可开交一时分不出胜负，但上阳子那边的战况就不乐观了，有悟魂境修士的战斗进度很快，已经死了不少人。 原本仙天宗还存活了十来人，方雪恨此时抬眼一看，已经死了三四个人了。 而反观对手，在妙玄子的带领下明显占据了上风，看来不久便能结束战斗，将仙天宗的人尽数屠杀。 方雪恨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不能忽悠所有人，到时候他和魏窈窕也免不了一死。 “怎么办？”方雪恨脑筋急速转动，想着破局之法。 “猫前辈，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一把？” 方雪恨联系山猫，他也知道山猫看似风光斩杀了黄九公，其实已经十分虚弱，想要它出手不太现实。 岂料山猫却说：“有办法。” “真的？”方雪恨大喜。 “真的，”山猫说：“把帝阙剑放出来，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自己。” 方雪恨满头黑线。 方雪恨不知道山猫是如何压制帝阙剑的，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利用帝阙剑杀敌，现在听山猫一说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镇龙玺也不能用，难道要祭出大衍剑？ 可是方雪恨知道现在融合了三块残片的大衍剑也不能一下子杀光这些大修士，到时候他恐怕会成为人们眼中的香饽饽，被追得满世界跑。 “也不是没有办法，”山猫仔细思考了一下，说：“你学了十种秘术，但你的元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你将它们全部施展，不如将这十种秘术全部融合，演化成属于你自己的独特的秘术，这样一来威力大增不说，还能弥补元气不足的缺陷。” “可是这样做，能够应付眼下的局面吗？”方雪恨认为就算成功，也不是这些悟魂境修士的对手啊。 “至少能战胜眼前的敌人吧，至于那些悟魂境修士，也轮不到你去对付。”山猫没好气道：“难道你还想一飞冲天啊？” 方雪恨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问道：“猫前辈，我要怎么做？” “你有逆生符啊，逆生符能够演化本源之气，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山猫有些无语，平时看上去挺聪明的人，怎么突然就傻了呢？ 方雪恨一拍脑袋，他一边与敌人对战，一边在脑海中演化十种秘术，逆生符在急速旋转，释放本源之气尝试融合十种秘术。 这种融合是神魂层面的融合，取十种秘术的奥义，创造一种新的奥义。 罗刹门的这位王级高手打着打着突然发现方雪恨身上的气息在不停转变，顿时觉得诧异。 “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是大雪山的人我就真的不敢杀你，我劝你及早收手。” 他停下了攻势，一炷香之内竟然没能拿下这两个小辈，让他十分憋屈，有点想发火。 要不是顾忌大雪山，他真的想杀了方雪恨。 方雪恨的大脑一片浑浊，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神魂波动，十种秘术不停演化，此时这些秘术的奥义已经开始慢慢互通有无，在逆生符的调和之下不断融合着。 过了一会儿，方雪恨精神一震，十种秘术终于完全融合，在他脑海中演化成一种新的秘术，却又比秘术更为强大。 “有本事，你杀我试试看。” 方雪恨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他的落日剑突然出手，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在空中变化，竟然化作无数细细的丝线，飞快将他缠绕。 “这是什么？” 罗刹门这位高手大惊失色，他的身体竟然被这些丝线洞穿了无数小孔！ 鲜血汩汩外流，他竟然没能抵挡住！ 方雪恨也没想到新的秘术会如此厉害，破防的功能实在强大，王级高手似乎无法抵挡。 “这叫——九天十地天下无敌最强剑丝。” 方雪恨随口胡扯，他也在想，该为它取个什么名字。 “嗯，就叫它斩情丝吧。” 实在想不出什么高端大气的名字，方雪恨便和敷衍地替这招自创的新秘术命名为斩情丝。 没有任何内涵和寓意，纯粹顺口而为。 “方雪恨，你看他！” 魏窈窕看到罗刹门的高手全身抽搐，面色扭曲，好像痛苦得不得了。 “咦？” 方雪恨十分诧异，讲道理他的剑气就算是杀死对方，也不会让对方如此痛苦啊。 “小子，你的新秘术，能够吸收神魂之力！” 山猫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觉得方雪恨的悟性真的很高，这种全凭悟性所创造的招数，竟然能够吸收敌人的神魂，真的前所未见。 方雪恨愣了一下，剑气所化的丝线全部回到了落日剑中，他的大脑突然一阵轰鸣，神魂之力竟然瞬间增强了不少！ “发财了！”方雪恨大叫一声，这一招秘术，竟然可以吸收敌人的神魂为己用，简直比无妄拳经那点滋养神魂的功效强太多。 “你还真是个怪胎，如此下去，等你到了悟魂境，恐怕同境界之中没人是你的对手。”山猫有些感叹：“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逆生符了。” 如果方雪恨不停斩杀气海境高手，吸收他们的神魂以壮大自身，那到了悟魂境之后，他的神魂恐怕已经壮大到天下第一了吧？ 方雪恨突然打了个激灵，他的脑海中竟然有一些记忆碎片，是属于罗刹门高手的记忆！ “这种吸收神魂的方法，看来也不尽是好处。” 方雪恨的脑袋有些乱哄哄的，他必须要尽快清楚这些杂乱的记忆，否则很容易精神错乱，走火入魔。 “师父！” 魏窈窕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的战场，上阳子再次负伤，他的实力极其恐怖，竟然一人独战两名悟魂境修士。 方雪恨朝前方看去，仙天宗的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那是什么！” 突然，深坑之中的黑焰陡然腾升而起，所有白骨都被黑焰引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坑。 人们急剧后退，生怕沾染上黑焰。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灵种 轰轰轰！ 连续数次爆炸响起，深坑中的泥土满天翻飞，大地颤动。 “我靠！” 方雪恨睁大了双眼，所有人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深坑中，竟然站起来一名浑身赤裸的幼儿！ 这是一个男孩儿，他清澈的大眼扫视着众人，双手突然平举，手心窜起两团黑焰！ “闪！” 有人大喊一声，小男孩儿的双手轻轻一挥，黑焰顿时攻向所有人！ 现在，只要是处于上古战场中的人，都是成了他攻击的对象！ “奇怪，这个小东西很恐怖啊！” 山猫的声音在方雪恨脑海中响起，他喃喃道：“莫非是传说中的灵种？” “猫前辈，什么是灵种？” 方雪恨拉着魏窈窕躲在远处，根本不敢靠近。 “就是天地灵气孕育的生命，天生拥有演化大道法则的能力，成年之后几乎无敌。”山猫的话很沉重：“不过这种东西只有在传说中听到，即便是我们那个强者多如牛毛的年代，也没有这种东西出现。” 方雪恨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若真如山猫所言，这小孩儿是灵种，那在场的人恐怕都得死。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刚刚诞生，你们还是有机会打跑他的。” 山猫不知道通过何种方式观察着外界：“他刚才只是试探了一下，你们就怕成这样，他很聪明，知道你们很弱小，一定会杀死你们。” 方雪恨十分郁闷，妙玄子这群家伙简直是自掘坟墓，没挖出什么骸骨，反而挖出一个恐怖的灵种。 妙玄子自己也懊悔无比，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灵种借骸骨诞生，他不知道这是灵种，但他知道地底的那具骸骨就在这个小孩子体内！ “杀了他，他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妙玄子咬了咬牙：“上阳子，现在你我若不齐心协力，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上阳子气得不行：“你们灭了我仙天宗，现在又惹出这个天大的麻烦，还要我放下恩怨替你们收拾残局？简直岂有此理！” “上阳子，我答应你，今日之后永不与仙天宗为敌，如果你执意不肯与我们联手，那就一起死吧！” 妙玄子威逼利诱：“我们死了，我们的宗门还在，而你们死了，仙天宗就彻底从世上消亡了！” 上阳子心在滴血，他陷入了两难。 而就在此时，方雪恨突然看到小男孩儿动了！ 他眨了眨眼睛，开口说了一句话：“扶山。” 小男孩冲天而起，直接冲破了秘境，飞向天际，飞出了人们的视线。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深坑中还未燃尽的黑焰，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死了那么多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猫前辈，他说扶山是什么意思？” 方雪恨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小家伙不会是要去祸害扶山吧？ 山猫的声音很低沉：“不知道，但我想，很可能跟你那个小情人有关系，它们，可能是一类人！” 方雪恨脸色大变，洛仙子和这个小男孩，是一类人？难道她也是这样诞生的吗？ “那为什么洛仙子不能离开扶山，而他可以？” 方雪恨觉得不对劲，既然是同样的生命形态同样的灵种，那它们的能力也应该差不多才对。 目前看来，这个小男孩的能力不受任何约束，比洛仙子强太多了。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猜测，不然他说扶山干嘛？”山猫也没见过灵种，他疑惑的是洛仙子根本不像灵种，她活了两千多年还只能在扶山耀武扬威，完全没有灵种的样子。 真正的灵种成年之后，能够翻手颠倒天地。 妙玄子很冷静，既然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便带着所有人一股脑撤走。 仙天宗的人所剩无几，妙玄子等人根本不怕他们报复。 事实上上阳子等人也没追击，他们也没有追击的能力。 一场大战毁了仙天宗，却无人得到半毛钱好处。 包括罗刹门和天机门在内的四五个宗门，都元气大伤。 “小友，我本意是想邀请你来北地共同探索一些上古遗迹，”上阳子悲戚道：“可如今仙天宗遭此变故，老朽恐怕不能兑现承诺了。” 上阳子有些抱歉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忙着重建仙天宗，北方大地，你便自由来去吧。” “师父，仙天宗都这样了，还怎么重建？”魏窈窕说：“不如我们几个就跟着方雪恨搬到扶山去好了！” 方雪恨心想魏窈窕说得太简单了，这里是仙天宗千年的根，怎么可能说搬就搬？ “嗯，这个主意不错，我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到时候去南州城附近选一块风水宝地，我们东山再起。” 没想到上阳子竟然同意了！ 方雪恨差点惊掉下巴，这也太随意了吧！ “窈窕，你师父这么做好不好？”方雪恨有些无语，千年宗门说搬就搬啊？ 魏窈窕无所谓道：“我也很伤心啊，可是仙天宗变成这样子，已经无法在北地立足了，我们一旦衰弱，迟早被别的宗门连根拔起，不如趁机搬到南方或者东方去，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原来如此，看来上阳子前辈不是胡乱作的决定。”方雪恨点了点头，原来上阳子看似轻易的回答却有深层次的考虑，这倒是让方雪恨觉得合理。 不过方雪恨转念一想，仙天宗加上魏窈窕才剩下七个人，走到哪里也是一样，至少去了南方，有上阳子和魏窈窕大师伯在内的两名悟魂境修士，还算得上是名门大派。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嘛，挺好。 很快上阳子便说动了其余人，同意搬迁到南方去。 方雪恨可不会现在就跟他们走，他们一行人率先前往南方寻找洞天福地，方雪恨和魏窈窕二人则在上阳子的指点下去探访一些上古遗迹。 他还没去苍雷宗和天龙寺，他心里还想着苍雷宗的大衍劈天功法，想要去看个究竟。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这就是方雪恨的打算。 “窈窕，你师父说得那个地方，在哪里啊？” 方雪恨和魏窈窕按着上阳子的指示，走了足足三天，终于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们面前是一处绝壁，山脚有一个不算大的湖泊，清澈透明。 魏窈窕歪着脑袋东瞧西瞧：“会不会在水底？” 方雪恨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能不能靠谱点，什么遗迹会藏在水底？” 魏窈窕缩了一下脖子：“我随便说说嘛……” 方雪恨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水，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涟漪随波荡漾，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我上山壁去看看，如果你师父说的没错，那遗迹很可能藏在山壁之中。” 方雪恨觉得一处未被人发现的遗迹，应该很隐秘，说不定就藏在山壁中的某处。 他飞上山壁，四处搜寻着可疑的痕迹。 一圈下来，竟然毫无收获。 一屁股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方雪恨朝魏窈窕喊道：“没有，窈窕啊，你师父会不会记错了？” 他很想说上阳子是不是在忽悠自己，但他不敢当着魏窈窕的面诋毁上阳子，这丫头对她师父尊敬得很，搞不好就要翻脸。 “不会吧？”魏窈窕也有点不自信了，她皱着眉，将两条长长的马尾辫绾在手里把玩：“方雪恨，你看水底！” 方雪恨愣了一下：“水底有什么？” “有鱼！” 魏窈窕咋咋呼呼地，惹得方雪恨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有鱼很正常嘛！” 魏窈窕却摇头道：“你不觉得这种鱼很奇怪吗？” 方雪恨心想我连幼泽那种以神魂为食的鱼都见过，这鱼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它们，体长口大牙尖细，体被小栉鳞而且背鳍发达，体呈褐红色又有条纹和斑点，我没见过这种鱼！” 魏窈窕的话终于引起了方雪恨的注意，他刚才没有仔细看，此时用心观察之下发现确实如魏窈窕所言，这些鱼的长相非常怪异，发达的背鳍好像在湖泊中根本用不到。 “我去看看！” 方雪恨从山壁上直接跳进湖泊，溅起巨大的水花，魏窈窕的脸上顿时挂满了水珠，连马尾也打湿了。 “方雪恨！你就不能慢一点吗？”魏窈窕气得牙痒痒，方雪恨的身影却沉入了湖底。 “窈窕，你说得很对，这里不一样！” 方雪恨冒出一个头，像个落汤鸡似的。 “怎么不一样？”魏窈窕也有点期盼。 “这里的水，是咸的。”方雪恨故意抄了些水泼向魏窈窕：“你尝尝。” 魏窈窕满脸是水，气得濒临爆发的边缘。 水流到她嘴里，果然很咸很涩。 “你快潜入水底看看！”魏窈窕立马忘了生气，急匆匆地吩咐方雪恨下水。 方雪恨一头扎进湖底，怪石嶙峋的湖底鱼儿很少，连螃蟹贝壳也不多见。 “嗯？”方雪恨心想莫不会真被魏窈窕说中了，遗迹就藏在水底吧？ 湖底深处，方雪恨的远处有一道青铜大门，大门上爬满了水草和青苔，不知道它后面是什么。 方雪恨不能判断是否有危险，所以没有通知魏窈窕，独自朝着青铜大门游了过去。 扒开水草，方雪恨看到青铜大门上有两个锈绿的铜环，他使劲一拉，大门应声而开。 “噗噗噗……” 无数游鱼冲了出来，形状千奇百怪，方雪恨看到了刚才魏窈窕说的那种鱼。 “那些鱼竟然是从这里出去的？”方雪恨纳闷，这扇青铜大门严严实实，一般的鱼肯定过不去，除非是鱼卵通过缝隙游动到了外面。 “这条通道很深啊。” 方雪恨的实力在水下毫无压力，根本不需要换气，一口气顺着通道往前游，越是往前光线越是明亮，让方雪恨充满了希望。 “小子，退回去！” 山猫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之大吓得方雪恨退都不利索了。 “猫前辈，怎么了？” 方雪恨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看到通道的尽头，怎么甘心就此退出？ “快！”山猫的声音有些恼火：“不想死就跑快点！” 方雪恨第一次见它这么严肃，二话不说赶紧掉头，朝着外面游啊游。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章 龙蛇 快到入口的时候，方雪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忍不住问道：“猫前辈，好像没什么事发生啊？” 山猫哼了一声：“你要是再不上岸，你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了你。” 方雪恨又被他吓得够呛，疯狂狗刨冲出水面，爬上岸拉着魏窈窕就跑。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魏窈窕一脸茫然，看着方雪恨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不解。 方雪恨喘着粗气：“什么也没发现，不过这里很危险，我们先躲远一点。” “方雪恨！”魏窈窕甩开他的手，插着腰气道：“你是猪吗！什么都没发现你跑那么远干嘛？” 方雪恨苦笑：“你听我的就是了，这里十分危险，我们还要再跑远点。” 魏窈窕扬起拳头，吓退了方雪恨。 “你这个胆小鬼，本小姐亲自下水给你瞧瞧！” 魏窈窕转头，两条马尾辫甩到方雪恨脸上。 方雪恨大惊，赶紧冲过准备拉住她。 砰！ 就在此时，湖面一声巨大的炸响，掀起了滔天浪花！ 大地震动，山壁滚落无数碎石！ 魏窈窕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竟然吓呆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方雪恨拉着她后退到远处，观察着波澜起伏的湖泊。 “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方雪恨看到湖泊的水位不断上升，他十分吃惊，什么大家伙要冒出水面？ “方雪恨，你看，”魏窈窕一只手捂着嘴：“是一座宫殿！” 方雪恨当然看到了，青铜大门赫然立在眼前，一座无比古老的宫殿占据了整个湖泊。 无数游鱼摔倒在地上，艰难地挣扎着，很快就死去一大片。 “走，进去？” 宫殿还在不停滴水，方雪恨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无以复加，一座不知什么年代的宫殿深藏水底，竟然自动冒了出来！ “小子，你最好别妄动。”山猫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到宫殿外面那些极细的电流了吗？凭你的实力，触之必死。” 方雪恨定睛一看，果然有无数细微的紫色电流在宫殿墙壁上游走，因为有青苔的缘故，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猫前辈，那该怎么办？” 方雪恨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山猫身上了。 山猫沉默了很久，才悠悠道：“这座宫殿，看上去好像是上古时代的，你问问黑焰，他或许知道它的来历。” 方雪恨这才想起，山猫是荒古时代的存在，这种事还是问黑焰靠谱一些，他便用神魂沟通了黑焰，问他这座宫殿有什么来历。 黑焰与山猫不同，他不能透过戒指看到外面的情况，方雪恨只好把他放了出来。 “哇！”魏窈窕突然看到黑焰出现，吓了一跳，本能地跳开。 黑焰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走向青铜大门。 “你别介意，除了我，他看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是敌人。” 方雪恨见魏窈窕气得不行，安慰她道：“他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你要理解。” “方雪恨，你身上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魏窈窕觉得方雪恨真的很神奇，身上好像装着无数宝贝似的。 “什么稀奇古怪啊？这很正常好不好？”方雪恨骄傲地仰起头：“也就你有这个福气看到我的秘密，一般人根本没这个机会。” “哼，刚才那家伙出来差点吓死我，这种福气我可不想要！”魏窈窕对黑焰的怨气很大，方雪恨也只能苦笑。 黑焰看了宫殿很久，这才回头道：“这是上古时代东海十绝岛的宫殿，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方雪恨惊道：“东海的岛屿跑到北地深处的湖泊中来了？太不可思议了吧？” “如果是某位大能所为，倒也想得通。”黑焰想了想：“只是十绝岛乃名门正派，而如今这座宫殿却充斥着一股强大的魔气，十分反常。” “魔气？难道是魔道之人？”方雪恨没见过什么魔道，他觉得司寇极和公嘉木是邪道，而不算魔道。 魔道中人不会像公嘉木那样残害无辜，魔道虽然为魔，但还有底线。 他们只是行事的手段比较残暴而已，也不大受道德约束。 “不知道是不是魔道之人所为，但那些墙壁上的紫色电流很强大，我知道魔道中有一种功法名叫罚世，就能够做到。” 黑焰陷入了回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来自自己那个时代的东西，甚至有点怀念。 “我们怎么进去？” 方雪恨现在对宫殿的来历不感兴趣，他只想进去一探究竟，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听上阳子说得那么玄乎，这宫殿里说不准就有好东西。 “你什么也不用做，等等就行了。” 黑焰走过去，手掌撑在墙壁上，顿时所有紫色电流都朝他汇聚。 他没有被电流所伤，反而是抬起手掌，手心竟然汇集了一个巨大的紫色电球。 电球越来越大，直到吸光宫殿所有的电流，黑焰这才张嘴一口吞下。 “嘣！” 黑焰的肚子里传来一声闷响，是电球在他的腹中炸开了。 方雪恨看到黑焰吐了一口黑烟，样子极其怪异。 “你把它们吃了？没事吧？” 方雪恨打量着他，感觉黑焰很神秘。 “没事，这点电流还伤不到我，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滋补，因为它们具有我那个年代的元气气息。” 黑焰打了个哈欠，好像吃饱了的人想睡觉。 “我有点困了，你现在可以进去了，这座宫殿已经没有什么危险。”黑焰钻进戒指，留下一脸茫然的方雪恨。 他与魏窈窕对视了一眼，拉开青铜大门，同时迈了进去。 “哇，好漂亮！” 女人天生就是视觉动物，看到美轮美奂的宫殿，顿时忘了这是在探险，她撒开脚丫子欢快地在宫殿中游玩，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喂，窈窕啊，这里好歹是上古遗迹，你能不能有点探险精神啊？”方雪恨可不敢像她那样大大咧咧，他得随时提防着危险。 “这里没什么危险呀，你看嘛，除了有些水渍之外，连青苔都没有，保存得很完整呢。”魏窈窕在各个房间穿梭，确实没有遇到危险。 可是，也没有什么宝贝。 除了魏窈窕发现的一些珠宝首饰之外，并无他物。 方雪恨见状便由着她去，独自一人开始逛起来。 他走到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里面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面的书竟然保存得很好，连灰尘也很少。 方雪恨随意翻看着，没有功法秘术，大多都是些关于花鸟鱼虫的知识，看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性情淡泊的人。 “嗯？” 方雪恨眼睛扫过床榻，发现床下藏着一个匣子，他走过去，将匣子拖出来，上面蒙着一层灰，看上去这间屋子的主人活着时都很久没有碰过。 “这是个剑匣？” 方雪恨见过纪川流的剑匣，跟这个有点类似。 他打开剑匣，里面果然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剑。 十绝岛下玉渊回，手植红月三万载。 故人得剑知我在，枯骨临水为君开。 试看他日龙蛇舞，更见萧萧苍天哀。 万劫余悲成大衍，苍髯红甲待归来。 剑身铭文悲切，剑名龙蛇。 “这把剑，与大衍剑有什么关联？” 方雪恨揣摩着这几行铭文的意思，心里猜想，上古十绝岛，应该也与大衍剑有关。 这座宫殿虽然是十绝岛的宫殿，但绝不是十绝岛的全部。 比如他没看到铭文中记载的玉渊，也没看到剑主人亲手栽种的红月花。 收起龙蛇剑，方雪恨向着其他房间搜寻，他想看看，这宫殿里，还有什么秘密。 “小子，外面有人来了，你动作最好快一点。” 山猫的感知力比方雪恨强，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人在靠近宫殿。 方雪恨一惊，立即呼喊魏窈窕，二人匆匆汇合。 “窈窕，你发现了什么吗？” 方雪恨拉着她往外走：“有人靠近我们，要小心一点。” “我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不过这座宫殿真漂亮，好想把它搬走。”魏窈窕被方雪恨拉着往外走，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 方雪恨心思一动：“猫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座宫殿收起来？” 他想山猫曾经帮他从基山地底抽取了一整条灵脉，想必也能将这座宫殿收入戒指吧？ “不行，我的实力做不到！”山猫却坚定道：“我现在的力量十分虚弱，而且这座宫殿有阵法加持，就算能毁掉它，也无法将它挪走。” 方雪恨无奈，只好放弃，对魏窈窕说：“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不过你可以记住它的样子，以后回到扶山我找人帮你照着修建一座。” 魏窈窕眼睛一亮，开心得不得了。 她的记忆力超强，已经将整座宫殿的样子牢牢刻在了脑海中。 “方雪恨，果然有人来了。” 他们刚踏出宫殿，就看到远处有一些人结伴而来。 “你们是谁？” 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看着方雪恨和魏窈窕，因为魏窈窕没穿仙天宗的制服，所以他无法从衣着上分辨他们来自哪个宗派。 方雪恨还没答话，又有人说：“仲师兄，这二人刚从宫殿中出来，一定搜刮到了宝贝，让他们交出来！” 仲轩禾点了点头：“两位朋友，我们是罗刹门的弟子，你们发现了这处遗迹，但见者有份，找到的好东西，我们是不是该分一分？” 魏窈窕捏着拳头，还没等方雪恨开口，她就化作一道流光冲了出去。 仲轩禾好歹是气海境修士，却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魏窈窕一拳打烂了鼻子。 “罗刹门！我见一个打一个！” 魏窈窕摁着仲轩禾就是一顿暴揍，她的实力真不是盖的，除了方雪恨这种级别的怪胎，她在王级之下几乎没有对手。 罗刹门的其他弟子一看打起来了，纷纷上前帮忙。 顿时一场乱战拉开帷幕。 方雪恨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之中没有王级高手，他不疾不徐，戴上严澹送的拳套，学着魏窈窕的样子冲进人群，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方雪恨，你怎么也会拳术？” 魏窈窕有些吃惊，方雪恨的拳术不赖呀。 “呵呵你别忘了你的无妄拳经还是我传给你的呢。” 方雪恨在南离神宗学过点苍拳，后来又学了无妄拳经，拳术修为早已不是当年的菜鸟，如今他的拳术有模有样，虽然比不得魏窈窕，但比起一般人也高明了很多。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帅的男人 仲轩禾好不容易脱离魏窈窕的魔爪，鼻青脸肿的他十分愤怒：“报上名来，否则屠你全宗！” “呸！”魏窈窕骂道：“我们就是大名鼎鼎无妄拳宗的最强弟子，区区罗刹门竟敢大言不惭屠我宗门？真是笑死个人！” 方雪恨心里偷笑，魏窈窕还真能扯。 “仲师兄，这无妄拳宗是什么宗门？”人们都未听闻，只是听名字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仲轩禾也没听过，他摩挲着肿大的脸颊：“没听过，给我杀了！” 方雪恨知道就算仲轩禾不出手抢夺宝贝，魏窈窕也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方雪恨懒得劝说，直接与魏窈窕并肩而立，两人四拳，打到对方战栗。 看到己方师弟们被方雪恨二人打死，仲轩禾开始害怕，他发现方雪恨一直盯着自己，不给自己逃走的机会。 “你们不要杀我，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告诉师门！”仲轩禾没料到这两个看上去只有气海境一重实力的人如此恐怖，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荒郊野外，我杀了你，罗刹门也不知道吧？”方雪恨抓住衣服将他提起来：“你想死吗？” “不想。” 仲轩禾很诚恳。 “那你们在围攻仙天宗的时候，有问过仙天宗的人吗？” 方雪恨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吓了仲轩禾一跳。 “原来你们是仙天宗的人！”仲轩禾随即绝望了，落到仙天宗的人手里，他怎么可能活着回去？ “方雪恨，杀了他吧，我看着这些人就恶心。”魏窈窕看到敌人心里就很难受，恨不得将那五个宗派的人全部杀光。 方雪恨当然要杀了仲轩禾，在仲轩禾惊骇的目光下，方雪恨释放出无数丝线般的气息，钻入他体内。 “啊！” 仲轩禾惨叫不已，身体不停挣扎抽搐，却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 方雪恨动用秘术斩情丝，将他的神魂全部吸收！ 这一招看起来有些残忍，但方雪恨这么做，是为了获得仲轩禾的记忆，为下一步替仙天宗报仇做准备。 “方雪恨，你怎么了？”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大脑，方雪恨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痛苦。 魏窈窕扶着他，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手段会不会对方雪恨造成什么反噬。 “我没事，只是我的秘术能够吸取敌人的记忆，所以有些难受。”方雪恨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关于罗刹门的了解已经很透彻。 魏窈窕立即就明白了方雪恨的目的，她眨巴着大眼睛：“谢谢你啊方雪恨。” 方雪恨笑了笑，抬头看着十绝岛宫殿，心里有些遗憾。 “方雪恨，又有人来了！” 魏窈窕抬头看到天边出现了几道人影，看来不止是罗刹门的弟子发现了此处的异常。 “走，我们离开这里！” 方雪恨和魏窈窕飞快离开，不想再招惹麻烦。 十绝岛宫殿里面除了龙蛇剑之外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宝贝，但方雪恨得知了关于大衍剑的一些线索，想着有机会去东海十绝岛一探究竟。 方雪恨和魏窈窕刚走不久，前前后后便有数十人到达了现场。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宗派，纷纷涌入宫殿，想要寻找机缘。 “方雪恨，我们去南方吧，离开这里。” 上阳子等人已经先行一步，方雪恨虽然还想在北地闯荡一番，但灵种飞走之前的那句扶山让他寝食难安。 “好，我们先去苍雷宗和天龙寺走一遭，随后便回南方。” 苍雷宗方雪恨是一定要去的，他想见一见功法大衍劈天。 因为苍雷宗位于西北方向，距离他们十分遥远，方雪恨便取出了地火犀，载着魏窈窕在大草原上奔驰。 “方雪恨，你这个坐骑很好玩啊，在哪里抓的，我也要去抓一只。” 感受着冷风拂面，魏窈窕很兴奋，长长的马尾随风飘荡，遮挡了方雪恨的视线。 “地火犀可是生活在地下深处岩浆中的灵兽，很难见到，以后有机会遇到了，我帮你驯服一头。” 方雪恨想起青州流传着灵兽出没的异象，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还有范阳城卢氏商行那朵盛放的白莲，如今不知有没有嫁为人妻。 西北多荒漠，地火犀风驰电掣五日之后，终于将草原甩在了身后。 漫天黄沙飞舞，方雪恨和魏窈窕情不自禁捂住口鼻。 “这里一片茫茫沙漠，上哪里去找苍雷宗？” 魏窈窕的马尾都被风沙染成了黄色，她不停地捏着马尾抖动，抖落无数沙子。 “沿着这个方向走，应该没错。” 方雪恨指挥地火犀开始横穿沙漠，按照陆蜀的说法，穿过沙漠到达绿洲，就能看到苍雷宗的山门。 “窈窕，听说沙漠中有大风刮起沙尘暴，景象蔚为壮观，是不是真的？”方雪恨撕下一片衣襟捂住口鼻，声音沉闷地说。 “是真的啊，不过听师父说沙尘暴很恐怖，能够让人迷失方向，你不会还想见识见识吧？” 方雪恨笑着说：“我们可是气海境修士，难道还会惧怕区区沙尘暴？” 夕阳西下，沙漠之上一片昏黄。 方雪恨眼前，是一幅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瑰丽画卷。 “方雪恨，这里好美啊。” 魏窈窕张开双臂，好像要把日落的天地拥入怀中。 “这种景色，确实是北地独有，很壮观。” 方雪恨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漠落日，倍感震撼。 地火犀突然“哞哞”地叫了几声，好像也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它撒开四蹄在沙漠中狂奔，尽情享受着落日余韵。 “方雪恨，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魏窈窕竖起耳朵，四处倾听。 “什么声音？”方雪恨扫视着空荡得令人孤独的荒漠，除了萧风瑟瑟，哪里有什么声音？ 魏窈窕仔细听了听：“好像有人在唱歌！” 方雪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鬼影都没有的地方，会有人唱歌？ “在那边！” 魏窈窕指着前方，地火犀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翻越沙丘之后，方雪恨终于相信了魏窈窕的话。 他们面前，有一片连绵的低矮建筑，这些建筑都是由巨石堆砌而成，经年累月的风化之后，看上去满眼斑驳。 而在建筑群落的中心，有一座特别巨大的石峰，从沙丘上看去，好像已经顶到了天上的落日。 石峰之上，有一道昏黄的身影，被落日霞光覆盖着。 方雪恨眯着眼睛，只能通过光影勉强分辨，那是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手持横笛，伴日而鸣。 “是他在唱歌？” 魏窈窕表情激动：“他好帅啊！” 方雪恨撇撇嘴：“装什么高人，闲得蛋疼。” “我要去看看！”魏窈窕踹了地火犀一脚，地火犀便吭哧吭哧地跑下沙丘，朝着石峰奔去。 方雪恨也很好奇，这片建筑虽然在背阴处，但同样是一片荒漠没有水源，这里难道还有人居住？ 事实上确实如方雪恨所料，这里的建筑早已废弃，只有散落的痕迹表明曾经有一群人在此地生活。 如今，除了石峰上那个方雪恨眼里装高人的男子，已经空无一人。 地火犀的蹄子扬起沙尘，惊动了石峰上的男人。 离得近了，方雪恨这才看清，心里有些不爽，因为魏窈窕的眼睛都直了。 男人的脸庞坚毅，菱角分明。 沧桑而又不乏俊朗，双目若星辉，薄唇似刀锋。 一席如黄沙般的长袍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大风吹过，他发梢舞动，玉树临风。 “嗨！” 魏窈窕这丫头，竟然朝他兴奋地挥了挥手！ 方雪恨赶紧把她高举的手拉下来，有些生气：“注意形象！” 男子剑眉一跳，似乎对方雪恨二人的出现感到惊讶。 他将玉笛横于身后，从石峰上飞身而下，无限潇洒。 “两位朋友，从何而来？” 男人的声音沉稳富有磁性，但又具有甘泉般的清明。 方雪恨看着魏窈窕的样子，心道应该是控制不住她了。 “你好啊，我们是从大草原来的仙天宗弟子，我叫魏窈窕，这位是我的马夫，方雪恨！”魏窈窕吞了吞口水：“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雪恨翻了个白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男人展颜一笑，又把魏窈窕迷得神魂颠倒：“在下林破天，不知两位何故至此？” “林破天，他叫林破天！” 魏窈窕紧紧拽着方雪恨的衣袖，差点把方雪恨衣服撕烂。 “窈窕啊，你掐疼我了。” 方雪恨心中哀叹，人比人气死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林破天确实很有魅力，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要比自己强——嗯，一丢丢。 方雪恨干脆不说话，反正魏窈窕会抢答。 “我们二人是为了寻找苍雷宗偶然路过此地，久闻苍雷宗声名远播，想着前去一睹风采。” 魏窈窕用词也变得讲究了起来，想要在林破天面前表现一番。 “原来如此，我跟你们不同，我是专程为了吊唁西漠古城而来。”林破天笑着说：“我的祖辈曾经生活在此，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绿洲。” “是吗？”魏窈窕说：“你祖上是这里的人？那我们可算是半个老乡了！” 林破天愣了一下，莞尔一笑：“不错，可以这么说。” “窈窕啊，天快黑了，我们还要赶时间。” 方雪恨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恐怕说不完，不得不出声提醒魏窈窕。 林破天此时抬头看了看天，对方雪恨道：“天黑了，这附近夜晚多妖狼，二位不如就在此地歇息一晚，正好我也要西行，大家一起做个伴，如何？” 林破天当然看得出方雪恨根本不是什么马夫，而是极其厉害的气海境大修士。 “那些妖狼虽然实力不强，但数量极多，你们二人虽为气海境修士，恐怕也难以逃脱狼群的围捕。” 林破天一挥手，身后的石峰竟然露出一个空空的大洞。 “今晚我们可以在此歇息，等到日出，妖狼退散之后再启程不迟。” 方雪恨有些好奇：“你也是气海境修士，你是西方宗派的弟子吗？” “西方？”林破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算是吧。” 如果，那里也算西方的话。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强敌 “你去西方干什么？” 方雪恨总觉得林破天有些神秘，除了帅得惊人，他本身也有一种与北地修士格格不入的气质。 “我要回家啊。”林破天忍不住笑道：“你不用怀疑，我不是坏人，你我第一天认识，无缘无故何来恩怨？” 方雪恨被他说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脖子不肯认输：“世道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雪恨率先走近石峰下的洞穴，里面竟然十分暖和，不像大漠之夜冰冷彻骨。 大漠之夜很无趣，妖狼成群结队在游荡，绿色的眼眸四处寻觅着猎物。 林破天在洞内升起了火，三人围着火堆相顾茫茫。 “嗷呜~” 突然一声嘹亮的狼嚎传来，吓得魏窈窕赶紧抓住方雪恨的肩膀，瑟瑟发抖。 “窈窕，你好歹是气海境修士，不至于被狼嚎吓成这样吧？” 方雪恨伸头出去看了一下，目光所致全是绿油油的眼睛，密密麻麻一片，十分恐怖。 “刚才那声狼嚎，似乎是狼王的悲鸣，莫非有人来了？” 林破天猜中了事实，狼王已经被人斩杀。 在这遍地狼群中，竟然有一个人仗剑而行！ 此人从狼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径直走向石峰。 气息强大，方雪恨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 “好强的杀气！” 方雪恨皱起眉头，从洞穴中钻出来，飞身上了石峰顶，居高临下看到一个男子执剑而行，白衣染血，神色冷峻。 “此人跟你们有仇？”林破天看着杀气腾腾的男子，问身旁的魏窈窕。 魏窈窕摇着头：“不认识，不知道他是谁。” 林破天有些惊讶，莫非是冲着自己来的？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他抬头看了看石峰上的方雪恨，或许是这个家伙的敌人吧。 方雪恨其实也不认识，他看得出这个男子实力强劲，也看得出他望向石峰的目光有杀意。 “你们，果然在此。” 男子站在远处，他所过之处狼群如潮水一般退去，似乎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敢靠近。 “你是谁？我们似乎不认识吧？” 方雪恨的落日剑已经拿在手中，淡淡的红芒在黑夜中甚是耀眼。 男子没回答方雪恨的话，反而问道：“你杀了仲轩禾？” “罗刹门的人？”方雪恨顿时眯起了眼睛。 此人能够追寻千里来到荒漠，看来是抱有必杀之心啊。 “对，”男子坦荡道：“你杀了我仲拓唯一的弟弟，抛开罗刹门的身份，我也必须杀你。” “仲拓？很好。” 方雪恨点了点头：“不错，是我杀了仲轩禾，可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他吗？你就要来找我报仇。” “杀人，需要理由吗？”仲拓面不改色：“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你杀了他是他无能，我杀了你，也是你命该如此。” 方雪恨差点气笑了，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谬论。 “你一个人，凭什么口出狂言？” 仲拓看了看魏窈窕和林破天，他冷静道：“我可能会死，但也一定可以杀死你。” 方雪恨有些好奇了：“这么自信？搞得我都很想跟你打一场了，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单挑！” “我们生死，各安天命！” 方雪恨到现在为止除了被水连山那一剑岁月如流威胁到生命，王级以下他还没见谁有如此嚣张的口气。 “方雪恨，你傻吗？跟他讲什么道义！”魏窈窕冲上来要对仲拓出手，被方雪恨用眼神制止了。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实力？”方雪恨淡然一笑，落日剑指着仲拓：“来，让我看看你狂妄的资本。” 仲拓一出手，便掀起了满地沙尘。 他剑尖一挑一股半月状的剑气顿时划破黑暗，闪烁之下便到了方雪恨眼前。 “就这点本事？” 方雪恨的身影冲了出去，两人顿时战成一团。 不得不说仲拓的实力真的很强，虽然比方雪恨的境界高一小阶，但方雪恨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剑术造诣和神魂力量比起一般的王级高手都不差。 两人一战数十回合，谁都没有伤到谁。 一剑之后两人默契地同时后撤，拉开了距离。 “热身结束，该动真格了。” 方雪恨现在的状态很奇特，十种秘术融合之后便完全忘记了，连原本刻骨铭心的碧水长天也不知道怎么用了。 他现在强大的招数就只剩下斩龙式和斩情丝两招。 斩情丝消耗的元气极其庞大，几乎是他所有元气的三分之二，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他不会轻易动用。 此时落日剑施展的，便是斩龙式。 他一剑出手，观战的林破天眼中闪过一道光彩，对这一招很感兴趣。 “你这个马夫很厉害啊。”林破天似笑非笑地对魏窈窕说：“如果仲拓没什么底牌，这一剑就能杀了他。” 魏窈窕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天黑了也看不见她脸红：“马马虎虎吧，不能表扬他，一表扬他就膨胀。” 确实如林破天所言，斩龙式能够攻击神魂，如果仲拓没有什么底牌，根本接不下来。 可恰恰仲拓就有底牌，而且还不止一张底牌！ 他将剑竖在身前，一道波纹荡漾开来，竟然直接抵消了方雪恨的招式！ 仲拓连退数步，神色一成不变：“不错，攻击神魂的招式果然厉害，只可惜杀伤力差了点，现在轮到我了。” 他的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带起无数砂砾。 方雪恨看到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 他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突然回想起了方家庄园，方九项那一招，梨花飞满天！ “剑意五重，万物为剑！” 仲拓的剑意，竟然达到了第五重。 所有砂砾都变成了剑，朝着方雪恨激射而来！ 方雪恨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当初方九项凭借五重剑意化梨花为剑，直接将虞弃射成了筛子。 而此时仲拓卷起的砂砾，岂止千万？ “方雪恨会不会有事啊？” 魏窈窕有些紧张地捏着拳头，她反正是打算见势不对就冲上去二打一，她一个小女子可不会讲什么道义。 “等着看吧，你的马夫你还不了解吗？” 林破天依然面带微笑，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 看着满天飞舞的砂砾，犹如一堵沙墙般朝着自己扑来，方雪恨索性闭上了眼。 “剑盾，攻！” 眼看砂砾之剑就要刺中身体，方雪恨手中的落日剑终于动了。 红芒流转之下，落日剑在他身前画出一个圆。 这个圆很大，比砂砾之墙还大！ “退！” 林破天第一时间拉起魏窈窕的手臂飞快后撤，他们脚未落地，爆炸声就已经响彻大漠。 剑盾破损，但剑气并未散尽。 所有剑气此时才化作流光，射向仲拓。 仲拓明显吓了一跳，大惊之下他的反应也不慢，立即侧身躲过剑气，顺带还斩出一道极其恐怖的剑气回击。 眨眼之间能做到这种反守为攻，剑意五重的出剑速度和对剑术本身的领悟的确很强大。 方雪恨被他这一剑打断了攻势，只好另寻契机。 而这时候仲拓也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的剑比起方雪恨的剑更快，一瞬间满天都是剑光闪烁，好像要与星月争辉。 “罗刹临身！” 仲拓双目一红，陡然爆发出一股更加强大的气势，让一直淡定的林破天都不淡定了。 “好强的功法，这下终于有看头了。” “我刚才还好奇，凭他的实力如何能喝退万千妖狼，原来凭借的是这股气势。”林破天看着赤目的仲拓，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 林破天手中的玉笛不知何时已经举到唇边，他潜意识中还是想要帮助方雪恨。 方雪恨身临其境，最能感受到仲拓此时的强大。 他不再犹豫，挥出斩情丝。 剑气如丝，飞速前进。 “罗刹之剑！” 林拓飞上天空，斩出一道巨大的剑气，剑气血红，杀意爆棚。 斩情丝穿透了林拓的剑气，而林拓这一招罗刹之剑也击中了方雪恨！ 嗡…… 一声沉闷的爆炸，将大漠轰出一个巨坑，就连方雪恨三人栖息的石峰，也被这一剑夷为平地。 流沙滚动，巨坑很快又被填平。 “方雪恨！”魏窈窕大惊之下挣脱林破天的拉拽跑过去，扒拉了老半天才从砂砾之中将方雪恨刨出来。 “仲拓呢？” 方雪恨受了伤，嘴里吐出鲜血粘连了许多砂砾，看上去极其狼狈。 “跑了。” 林破天走过来，将方雪恨扶起来：“他比你聪明，知道不跑肯定会死，所以毫不犹豫地跑了。” “我靠！” 方雪恨气得牙痒痒，情绪一激动，五脏六腑像被火烧，顿时没憋住又喷出一口老血：“不是说好了单挑吗？那家伙刚才还信誓旦旦，怎么一转眼就跑了？” 林破天沉着脸：“其实，单挑你不一定打得过他。” “哼，我还有很多绝招没使出来呢！”方雪恨一脸骄傲，心里却暗自哀伤，仲拓真的很强！ 剑意五重，气海境二重，神魂不弱，还能抵御神魂攻击，简直完美！ 他最后用的那套罗刹临身的功法，是罗刹门的镇派之宝，能够将他的实力提高一大截。 林破天没有拆穿方雪恨，反而是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他才跑嘛。” 方雪恨心里好受了一点，哎哟连天地坐在地上，仲拓对他造成的伤势可不轻。 “不知道斩情丝有没有伤到他？”方雪恨明明看到斩情丝穿透了罗刹之剑的剑气，怎么那家伙没死呢？ “当然，”林破天说：“我看到他吐血了，想必伤势比你还重。” 听他这么一说方雪恨又高兴了起来。 “还好天快亮了，妖狼已经退走，否则它们闻到血腥味，就麻烦了。”林破天皱着眉头：“不过仲拓逃走，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还是赶紧离开才好。” “走，我们现在就启程。” 方雪恨一听是这个道理，他赶紧爬起来，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在魏窈窕的搀扶下离开了古城。 方雪恨身上没有什么疗伤的良药，他便将上阳子给的青璃丹吃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龙活虎 青璃丹能够涤荡体内的杂质，去除陈疾，药效十分霸道。 吃下的瞬间方雪恨就后悔了，原本就像火烧的内脏此时又如冰锥，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我不行了，我要歇会儿。” 方雪恨实在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挪不动腿。 “你刚才吃了什么？” 林破天看他汗如雨下脸色惨白，像是大病一场，不禁有些好奇，这家伙不会胡乱吃药把自己给毒死吧？ 魏窈窕白了方雪恨一眼：“他吃了我师父给的青璃丹，谁叫他什么都吃！” 方雪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没劲与魏窈窕拌嘴。 “青璃丹，原来如此。” 林破天伸出手掌贴在方雪恨背心，一股暖流顿时涌入，让他好受了许多。 “青璃丹药性霸道，你本就有伤在身，吃了它更是伤上加伤。” 不用林破天说，方雪恨已经伤上加伤后悔死了。 “等等吧，等药效过去，青璃丹的确能够去除陈疾，有治愈的功效。”林破天也坐了下来，他不赶时间，也不怕有仇人追杀。 “要等多久啊？”魏窈窕看着方雪恨半死不活的样子十分心急，她怕方雪恨熬不到药效过去就死了。 “很快，最多三天。”林破天认真地说：“三天之后，他又生龙活虎，你不用过于担心。” 魏窈窕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天啊，只希望方雪恨命大。 三人坐在砂砾中任凭风沙吹打，一天时间终于过去，方雪恨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大漠落日美景，只希望时间能够快点儿走。 “我们已经离开了古城，此地没有藏身之地，妖狼很快就要来了。”林破天又神奇地掏出一些木柴，点了一个火堆。 他站起来走出去一段距离，不知道在地上撒了些什么东西，绕着火堆撒了一圈之后才回到火堆旁坐下。 方雪恨和魏窈窕两个人完全没有荒漠求生经验，什么准备都没有，若不是有林破天在此，他们可能还有大麻烦。 果然妖狼很快又成群结队地出现，将方雪恨三人包围起来。 不过它们没有靠近，被林破天撒的一圈东西挡在了外面，丝毫不敢逾越。 “你刚才，撒的什么东西？”魏窈窕有些好奇。 林破天笑道：“是一种妖兽的尿液，洒在外面能够震慑妖狼，强大的妖兽都有自己的领地，尿液能给妖狼造成错觉，它们就不敢来了。” 魏窈窕撇撇嘴，这好像没什么神奇之处，可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荒漠之夜真的很冷，与百日温差极大。 方雪恨此时状态很糟糕，他身体不停地抖动，嘴唇都冷得发青。 魏窈窕想都没想便将自己外面穿的小马甲给脱了下来，堪堪包裹着方雪恨。 “他现在正处于药效最强的时期，确实会很怕冷。”林破天将火堆烧得旺了些，让方雪恨好受了点。 魏窈窕看他还在不停抖动，咬了咬牙，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用身体给方雪恨制造温暖。 林破天莞尔一笑，低头当什么也没看见。 魏窈窕看他发笑，不禁脸色微红，但却没有放开方雪恨，反而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过了后半夜，方雪恨逐渐好转，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荒地老。 在方雪恨看来，这三天时间是过得最慢的三天，他无数次感觉自己要死要死的了，没想到最终撑了下来。 “醒了？走吧，该启程了。”魏窈窕红着脸将方雪恨推出怀抱：“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 方雪恨鼻子里还有魏窈窕的味道——砂砾味儿。 “啊，我睡了这么久？那罗刹门的人有没有找来？”方雪恨跳起来，发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炼血境竟然大成了！ 李昭临在离开南州城之后便命人集齐了方雪恨突破炼藏境所需的药材，助他成功进入了炼血境，只是方雪恨自己都没想到，一粒青璃丹竟然能够让他炼血境大成。 这下，他的肉身力量，可比元气修为强大了！ 方雪恨仔细感受了一下，浑身血液流动竟然发出阵阵龙吟，犹如江河奔腾，澎湃有力。 “这种感觉，真好。” 方雪恨微微弯曲着双腿：“走！” “砰”地一声，他弹射而起，直接化作流光飙射到了远方。 “这个家伙！”魏窈窕被方雪恨蹬了一脸流沙，气得捶胸顿足。 林破天呵呵一笑，也飞上天空，循着方雪恨而去。 北地之西有咸山，山林巍峨似中原。 方雪恨三人站在远处，他心里暗骂书上都是骗人的。 这的确是咸山，可拿来巍峨的山林？全是一片枯瘦的沙棘！ 不过，咸山脚下有绿洲，湖泊荡漾着令人心醉的波光，让很久没有看到清泉的他们如获至宝。 “扑通！” 方雪恨一头扎进了湖泊，痛痛快快地洗去身上的烦恼，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心情十分舒畅。 “窈窕你也来啊。” 方雪恨兴高采烈地呼朋唤友。 魏窈窕脸色红了，给了方雪恨一个白眼。 她恶狠狠道：“淹死你！” 林破天脸上好像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让方雪恨有种想打烂他的脸的冲动。 “走吧，前面就是你们说的苍雷宗了。” 方雪恨这才兴冲冲地飞出水面，带起一股水浪。 “砰！” 方雪恨落下，踩出两个深坑，周围的泥土都被他震裂了。 “你能不能稳重点！”魏窈窕忍不住掐了他一把，这个家伙病的时候要死要活，好了又龙精虎猛像挣脱牢笼的野兽，让魏窈窕十分头疼。 “不，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方雪恨故作深沉地抬起头看天：“你看天上的星星，如果不闪烁，怎么会美丽？” 魏窈窕跳到方雪恨背上，一顿老拳。 “好了二位，我们就此别过。” 林破天突然顿住了脚步，拱手道：“我要回家了。” “你家不是在这边吗？”方雪恨好奇道：“你还要继续向西？” 林破天笑了笑，甩给方雪恨一块玉牌：“若有机会，我们日后重逢再叙。” 魏窈窕跳着说：“我呢我呢？我也要！” 林破天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不过是一个传音符性质的玉牌，我只有这一个。” 魏窈窕撇撇嘴，一把将方雪恨的玉牌抢了过去，揣进怀里。 “后会有期！” 林破天一飞冲天，不知去向。 方雪恨托腮沉思道：“这个家伙好像有点神秘啊。他不会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魏窈窕歪着脑袋：“他祖辈都在大漠古城生活，他肯定是这里的人啊。” “你有见过北地哪家弟子，具有他的气质吗？”方雪恨否定了魏窈窕的说法：“气质这东西，跟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家教修养有很大关系，我不觉得北地有什么宗门能够培养出他那样的人。” “他是哪样的人？”魏窈窕不屑道：“莫非你看男人的眼光比本小姐还厉害？” “你不觉得，他那种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气质，在北地很少见吗？” 方雪恨已经领略过北地的彪悍，一言不合就打，根本不废话。 就像仲拓那样，你杀我我杀你都是家常便饭。 而林破天完全不一样，他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一点跟方雪恨很像。 “只有见过大世面，拥有强大实力的人，才会有那种睥睨天下的气质。” 方雪恨猜测，林破天有可能不是气海境修士。 “算了，”魏窈窕情绪低落兴趣缺缺：“人都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去苍雷宗吧。” 方雪恨忍不住取笑道：“是不是很失落？心里空空的？” 魏窈窕咬牙恨着他：“你胡言乱语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嘿，不承认算了，反正人都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方雪恨以牙还牙，说完便朝着咸山奔去。 “方雪恨！” 魏窈窕在后面紧追不舍，拳头捏得咔咔响。 苍雷宗很古老，有西北第一宗的称号。 不是说它是西北最强大的宗门，而是它的历史最悠久。 其实方雪恨心想，整个西北荒漠也没几个宗派，这个西北第一宗的称号怕是没多大含金量吧。 要是把苍雷宗往南州以西一丢，恐怕很快就泯然众人矣了。 “站住！” 一名手拿扫帚的老者正在清扫石阶，他喝止了方雪恨前进的脚步。 “你们俩，退回去！” 扫帚从方雪恨脚边晃过。 方雪恨退了一步，扫帚又进一步。 “哎老头儿，你别搞事啊！” 方雪恨忍不住出声道：“我可是你们苍雷宗的贵客，你这种待客之道，不怕被逐出山门吗？” 老者直起腰：“老子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了，你倒是让他们把我给开除了啊。” 方雪恨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啊？”老者好像找到了出气筒，对着方雪恨喋喋不休：“那群家伙一个比一个没出息，老子迟早被那群蠢货气死！” “呃，前辈，”方雪恨抓了抓头发：“那个你有苦衷可以去找他们诉说嘛，有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你可以提意见嘛！” “可是我不是苍雷宗的人，也无法替你做主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老者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方雪恨脸上了：“你挡着我扫地了！” 方雪恨无语，只好再次后退。 “前辈，我敬你年长，可你不能总欺负我吧？”方雪恨抬起脚，让开脚下的扫帚：“我可是穷凶极恶的人，惹毛了我连老头也打的啊！” 老者头都没抬，扫帚一挥就将方雪恨当成垃圾扫了出去，滚落山脚！ 魏窈窕气得指了指老者，随后跑下山将方雪恨扶起来。 “我靠，窈窕，我们遇到高手了！” 方雪恨站起来，眼中泛着精光：“这个老头，是个大高手。” “就因为他一扫帚把你赶了下来？不用给自己找这么蹩脚的借口吧！”魏窈窕鄙视道：“我又不会嘲笑你。” “不是啊，我实力如此强横，竟然被他一扫帚就轰了下来，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厉害？”方雪恨拉着魏窈窕再次跑上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条件 老者这次没有为难方雪恨，而是杵着扫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说吧，来找谁来了？” “前辈，我们是来找陆蜀的，我们是他的好朋友。” 老者冷哼了一声：“那个榆木疙瘩还有好朋友？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方雪恨一阵语塞：“真的啊，不信你叫陆蜀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我有说不信了吗？”老者性格十分古怪，思维逻辑严重混乱，方雪恨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既然你信，那你让我们进去啊！” 方雪恨快要忍不住发飙了，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你们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让你进去？”老者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叉着腰说：“万一你们是坏人，我放你们进去我岂不成了苍雷宗的罪人？” “老爷爷，”魏窈窕突然笑眯眯地走过来，拉着老者的胳膊说：“我们是仙天宗的弟子，与陆蜀约好了过来看看他，我么不是坏人。你就让我们进去好不好嘛？” 方雪恨一阵恶寒，老者脸上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早干嘛去了？这不就对了嘛！” 老者拍了方雪恨一扫帚：“进去吧，不知道尊老爱幼的家伙！” 方雪恨咬了咬牙，一忍再忍，愣是不敢发飙。 进入山门之后，方雪恨才发现，苍雷宗真的很古老。 眼前那些年久失修刮风漏风下雨漏雨的房舍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苍雷宗也太穷了吧？” 魏窈窕走在前面，发现苍雷宗人口并不旺盛，小小的演武场上来来去去几个人，用新奇的目光看着魏窈窕的马尾辫和胸。 “看什么看！”魏窈窕凶恶道：“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几名苍雷宗弟子顿时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 “喂，窈窕啊，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低调点行吗？” 方雪恨负着双手缓缓踱步，像当官的下乡视察一般。 “确实寒酸了一点，不过好在古韵浓厚，极具地方特色，也另有一番风味。” 方雪恨品头论足，煞有其事。 忽然一群人涌了出来，跑到方雪恨二人面前将他们堵住。 “大师兄，就是她威胁我们，要挖我们眼睛！” 郑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扫了一眼魏窈窕，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也会被挖掉。 努力将自己的目光挪开，郑衡板起脸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苍雷宗放肆，难道不知道苍雷宗乃西北第一宗吗？” 方雪恨也板起脸，说：“西北第一宗又如何？你们这群登徒子，简直丢尽老祖宗的脸！” 郑衡愣了一下，随后弱弱道：“只是看了一眼，不算登徒子吧？” “算不算你心里没数吗？”方雪恨扫视着这群人，他们纷纷躲避方雪恨的目光，低垂着脑袋，像一群犯了错的小孩。 “行了，陆蜀去哪里了，叫他出来见我。” 方雪恨突然感觉自己像他们的长辈似的，有点飘了。 郑衡也反应了过来，尴尬不已，立即硬气道：“不知道！” 说完他竟然带着一群人走了！ 方雪恨和魏窈窕面面相觑，这群家伙怎么呆头呆脑的？ 难怪门口扫地的老头要说他们没出息。 老者拿着扫帚进来：“怎么，没找到陆蜀？” 方雪恨无奈地点了点头，老者陡然扯开嗓门大喊：“星锁桥，星锁桥你出来！” 这时一名胡子比头发还长的老者急匆匆跑出来，谄媚道：“宗主，有何吩咐？” 方雪恨愣了愣，这老头儿竟然是苍雷宗宗主！ “陆蜀去哪儿了？朋友到访，怎么不见他出来会客？”老者看上去十分生气：“你们是想把苍雷宗的脸丢光吗？” 星锁桥抹了一把汗：“陆蜀不是被您安排去参加道子试炼了吗？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哦。” “喔，我忘了。”老者扶着额头，对方雪恨说：“你找他有什么事？我不信你大老远跑来只是叙叙旧。” 没想到这老头儿看似糊涂心里还敞亮，方雪恨直言不讳：“我是想借阅贵宗的大衍劈天功法，不知道前辈能否准许？” 星锁桥偷偷看了一眼老者，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老者沉着脸：“大衍劈天是苍雷宗的镇派之宝，你别以为跟陆蜀很熟就能随意参阅啊！” 方雪恨愣了一下：“那我要如何才能让前辈首肯？” “苍雷宗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老者思索着：“我先和他们商量一下，你在这里先住下，商量结果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方雪恨想想也是，如果大衍劈天对苍雷宗来说真的很重要，那即便老者是宗主，也要征求一些长老的意见才能做出决定。 “好，那我先谢过前辈！” 星锁桥给方雪恨和魏窈窕安排了相邻的两间房，虽然星锁桥说这是他们最好的房间，可依然不能避雨。 方雪恨只能祈祷这几天不要下雨。 “咚咚咚…” 老者走到一处位于半山的小屋前，叩响了木门。 “进来。” 里面传来苍老的人声，老者这才推门而入。 “如客，你有事吗？” 屋里半躺着一名老妪，比宗主云如客还老。 “外面来了一位年轻人，想借阅大衍劈天，师叔以为如何？” 云如客替她捶背捏肩，手法娴熟。 “什么年轻人，能让你替他说情？”老妪眼睛一直闭着，苍老的面容看上去与朽木无异。 云如客一边服侍她一边说：“气海境一重巅峰，剑意四重，神魂强大堪比王级，炼体之道修为更强，普通王级高手无人能敌。” “还有，他心性善良，与陆蜀交好。”云如客一口气说了很多，方雪恨不知道他早已被云如客了解透彻。 老妪睁开了眼，瞳孔竟然有雷电闪烁！ “岂不是比陆蜀还强？”老妪有些诧异道：“是哪个宗门的道子？” 云如客摇头道：“来自南离神宗，但不是道子，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不过他取得了九州榜第二名。” 老妪挥手制止了云如客的动作，她慢吞吞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云如客赶紧将一旁的拐杖递过来。 “九州榜？南方的宗派已经强大如斯了吗？”老妪走到门外，眺望着远方：“苍雷宗太老了，你我也太老了，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云如客没有说话，静候下文。 “陆蜀的试炼进行得如何了？他想晋升为道子，日后接替你的衣钵，就必须要为苍雷宗做出贡献。”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云如客搀扶着她：“那条灵脉离卧龙山不远，我担心他们会从中作梗。” “嗯，既然那小子想参阅大衍劈天，你给他便是，不过得让他起誓，苍雷宗若是有难，他必须援手。” 老妪的话让云如客心里一紧：“师叔，会发生战斗吗？” 老妪一笑：“你怕什么？只要我梅英一天不死，卧龙山就不敢把苍雷宗怎么样。” 云如客闻言心里更悲戚了，堂堂苍雷宗，现在竟沦落到需要一个半截身子已入土的老人来撑着。 云如客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下了山。 星锁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宗主，好像出事了。” 云如客眉头一挑：“什么事？” “灌题山那边，陆蜀发来了求援信号，好像遇到了麻烦。”星锁桥有点紧张，陆蜀和郑衡是苍雷宗最后的希望，一旦发生意外，对苍雷宗来说打击太过沉重。 “黄敛尘和游凭肩不是跟陆蜀一起去的吗？”云如客一边走一边说：“他俩身为长老，莫非还不能摆平？” 星锁桥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说话了。 “方雪恨在哪里？” 星锁桥指着东侧的客房，云如客快步走了过去。 “方雪恨，你现在去灌题山接应陆蜀，回来之后我便让你参阅大衍劈天功法。”云如客的思路很清晰，就是要趁此机会检验检验方雪恨的能力。 方雪恨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陆蜀的为人深得方雪恨认可，他有难方雪恨绝不会袖手旁观。 “好，”云如客很满意：“我会让郑衡带你去，灌题山与卧龙山相隔不远，你们要注意安全。” “方雪恨，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去吧？”魏窈窕拽着他的衣袖，让方雪恨想起了小薇。 方雪恨笑着说：“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会不带你去？” 魏窈窕这才开心起来。 苍雷宗是一个很传统的宗门，它人虽然不多，但等级体系十分健全，郑衡和陆蜀同是真传弟子，都有晋升道子的机会。 只是郑衡刚晋升为真传弟子，比陆蜀小了一辈。 道子是一个宗门的未来之星，不出意外就是宗主的接班人。 陆蜀这次道子试炼，目的是为苍雷宗寻到一条新的灵脉，以接续如今那条用了无数年，几近枯竭的老灵脉。 这条灵脉，就在灌题山。 “郑衡，前面是灌题山？”魏窈窕看着眼前一片不算大也不算高的山峰，有些好奇：“这个地方会有灵脉吗？” 郑衡笑道：“你别看这山不大，但灵脉却不小，就在地底，藏匿了不知几万年，是我们苍雷宗最先发现。” “那陆蜀他们在哪里？” 方雪恨和魏窈窕走在郑衡后面，朝着山里进发。 “灌题山有大小山之分，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小灌题山，而陆蜀和黄长老他们所在的是大灌题山。” 这北方山地与南方的差异实在太大，树木虽然比起沙棘丛林来得高一些，但远远无法与南方的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相比。 北方天气多寒冷，山上也大多是针叶林。 三人在山林中绕来绕去，方雪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窈窕，小心一点，我感觉不对。” 方雪恨打起十二分精神，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嗯？神魂波动？” 突然，方雪恨察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神魂波动，只是一眨眼便已经消失。 若不是方雪恨的神魂之力远超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郑衡，还没到吗？” 方雪恨他们行至一处山谷中，前面怪石嶙峋，完全没有人迹。 郑衡笑了笑：“很快就到了。” 他话音刚落，山谷上方的悬崖上突然飞下两个人。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叛徒 “郑衡，这就是你说的苍雷宗强援？”金西楼落地之后便拔出了剑，看向方雪恨的眼神带有杀气。 “不错，”郑衡也抽出长剑：“他们就是去支援陆蜀的人，只要将他们留在此地，陆蜀没有支援必死无疑。” “郑衡，今日之后你别忘了答应我们的事！”陈沉说道：“我与金师兄帮你杀了陆蜀，你也要帮我们围剿冯北斗。” 郑衡点了点头：“两位放心，卧龙山如此强大，我就是想食言也没有那个本事，先解决了他们，再去杀陆蜀！” “方雪恨，郑衡这个坏家伙，为什么要杀陆蜀？”魏窈窕很生气，但她不害怕。 方雪恨眯起眼睛，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个郑衡居然满肚子坏水，原先还以为他憨直，现在看来，都是装的。 “杀了陆蜀，他就成了苍雷宗唯一的真传弟子，也是唯一有资格晋升道子的人，”方雪恨不屑地看着郑衡：“他想当宗主。” “看来，那两位，也是同样的心思。”方雪恨一语中的，道破了金西楼和陈沉的目的。 “速战速决，今日一定要陆蜀死在灌题山。”郑衡狰狞着：“对不住了二位，麻烦你们死一下！” 三人齐齐动手，方雪恨和魏窈窕心有灵犀，同时飞向天空。 “窈窕，活捉郑衡！” 方雪恨不忘提醒她，把郑衡留着，还有大用。 “好，我去抓住他。”魏窈窕一下冲过去，秀气的拳头看上去人畜无害，只有倒在她拳头之下的人才明白有多厉害。 金西楼和陈沉大惊，郑衡万万不能被俘虏，否则他们的计划一旦曝露，卧龙山岂会饶了他俩？ 密谋诛杀道子，这等罪名就足够他俩神魂俱灭。 “上。” 金西楼和陈沉看到方雪恨赤手空拳，便挥剑而起，两个打一个，胜券在握。 方雪恨冷笑了一声，他前冲的速度极快，就在双方快要短兵相接的时候，他突然硬生生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金西楼和陈沉气势一顿，瞬间消解掉了三成。 “一拳打翻你。”方雪恨咧嘴一笑，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冲到了金西楼身前。 他高高举着拳头，从右至左挥拳而出。 金西楼直接提剑直刺，如果方雪恨继续前冲势必会先中剑。 然而方雪恨根本不管，直接一拳砸在金西楼的剑身，一股暴烈的力量传递过去将金西楼连人带剑轰出去数丈之远。 金西楼狠狠摔进乱石从中，被石块淹没了。 陈沉可没闲着，方雪恨一招击退金西楼，陈沉的剑气也逼近了方雪恨。 “喝！” 方雪恨全身血气翻滚，每一块肌肉都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竟然以肉身，硬抗了陈沉一道剑气！ 剑气划破了他的衣服，却只是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怎么可能！” 陈沉像见了鬼似的，从未听闻有人能以肉身承受剑气而无损，他好歹也是气海境三重的大修士啊！ 作为卧龙山的真传弟子，陈沉和金西楼都不是等闲之辈。 虽然一击受挫，但陈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一旁与郑衡战斗的魏窈窕，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跟他同样境界的郑衡，被魏窈窕追着打。 金西楼飞出乱石堆，重新站了出来。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因为严重低估了方雪恨一双拳头的威力，让他吃了个闷亏。 “你去帮郑衡，这个人，交给我。” 金西楼一剑甩出，剑气形成一条长蛇，扭动着扑向方雪恨。 “不自量力！” 方雪恨炼血境大成，肉身力量堪比气海境巅峰修士，对金西楼的剑气他毫不畏惧，直接蹬腿向着剑气冲，准备硬碰硬。 “轰！” 方雪恨一拳之威，竟然砸散了长蛇剑气，飞快逼近金西楼的身体。 “天枢却邪剑！” 金西楼飞快后退，同时剑光舞动，斩出十字形的两道剑气，封锁了方雪恨前进的道路。 “秘术？” 方雪恨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势，不敢贸然前行，蹬腿弹射至空中，躲过了这一击。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停留，立马又向金西楼冲了过去。 金西楼吃惊于方雪恨的反应和速度，他一招秘术竟然落空，顿时有些心慌。 “去死！”方雪恨的拳头被淡淡的金色元气包裹，那是逆生符转化而成的金属性本源之气。 点苍拳的招式配合无妄拳经的拳术，让方雪恨这一拳拥有超强的威力。 “镇山重拳！” 金西楼来不及躲闪，只好汇聚全身元气横剑格挡。 砰！ 大地震颤，方雪恨一拳竟然将金西楼的剑硬生生砸断，连同他本人一起被方雪恨砸进了地下。 “这，就是气海境巅峰的实力？” 方雪恨有些不满意，他高高跃起，拳头再次落下。 砰砰砰！ 连续数拳轰击在金西楼身上，他的神魂都被打得颤抖，眼看就要死去。 方雪恨突然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陈沉。 魏窈窕面临两人的围攻还能不落下风，可见实力之强。 方雪恨一加入战斗，局面顿时一边倒。 魏窈窕的拳术比方雪恨霸道得多，她领悟了五重拳意，出拳速度快得无法用肉眼分辨。 只是几个呼吸，就把郑衡打得吐血。 “不要让他跑了！” 方雪恨看到郑衡退缩的动作，赶紧提醒魏窈窕。 这时候陈沉也被方雪恨一记重拳轰至山崖，整个身体都嵌入了山壁之中。 方雪恨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在陈沉胸口，将陈沉的胸膛全部踩塌陷了下去。 “你还跑？” 魏窈窕双马尾弹跳着，随着她的步伐不断舞动。 郑衡见势不妙，陡然扔出一道符咒，打了魏窈窕一个措手不及。 “小心！” 方雪恨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终于在符咒爆炸之前挡在了魏窈窕身前。 轰地一声巨响，方雪恨竟然没有被符咒炸飞，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又朝着郑衡追赶。 魏窈窕愣了半天，那道符咒的威力绝对不小，方雪恨是怎么扛下来的？ 看着已经飞到空中的方雪恨，魏窈窕也赶紧跟了上去。 “郑衡，你再跑我真要打死你了！” 方雪恨落在郑衡前方，拦住他的去路。 郑衡心慌无比，看着方雪恨就像看到魔鬼一般。 “方雪恨！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郑衡双目通红，嘴角溢血，身后魏窈窕也已经就位，他无处可逃。 “是谁刚才想杀死我们？”方雪恨向前走了两步，郑衡就后退了两步。 “现在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不觉得自己该死吗？”方雪恨恶狠狠地盯着他：“马上带我们去找陆蜀，你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否则，我定然杀了你。” 郑衡本来想硬气一回，可当他回头看到陷入山崖的陈沉那副凄惨的模样后，他动摇了。 “好，我带你去，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郑衡没有选择，不想死就只能妥协。 方雪恨本就没打算杀他，他是苍雷宗的人，生死理应由苍雷宗决定。 不过金西楼和陈沉他不打算放过，卧龙山本就与苍雷宗不和，杀它两名真传弟子，也算是削弱一点卧龙山的实力。 这种事情方雪恨不会交给魏窈窕，所以当他彻底把郑衡制服之后，便亲自动手打死了金西楼和陈沉。 “走，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下场跟他们一样！” 方雪恨威胁郑衡，郑衡吓得够呛，这个方雪恨，真的太狠了。 实力强悍杀伐果断，他十分后悔招惹方雪恨。 郑衡表面顺从，心里却在想着，方雪恨一定会死得很惨。 因为，黄敛尘，也变节了！ 黄敛尘身为苍雷宗的执法长老兼教头，是比星锁桥还强的王级高手。 郑衡没有耍花样，也不敢耍花样，他的十大主脉被方雪恨封印，已经无法动用元气。 很快，三人便翻过了小灌题山，来到大灌题山。 “陆蜀！” 方雪恨第一时间看到了陆蜀，他浑身是血，被三个人包围。 而其中就有黄敛尘！ 陆蜀身边还有一位，是苍雷宗的传功长老，也是道子的护道者，游凭肩。 游凭肩一个人牵制了黄敛尘和另外一名王级高手，此时也是强弩之末。 陆蜀见到方雪恨和魏窈窕到来，心中大喜。 还未等他出声，方雪恨一拳砸穿了郑衡的腹部，让他倒在地上半死不活，随后他与魏窈窕飞身冲去，站在陆蜀身边。 “又来两个送死的？” 黄敛尘面容枯瘦，一幅奸邪之相。 这种人，用老话说就是天生反骨，也不知道云如客是不是得了白内障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宿兄，这两位小家伙交给我。” 卧龙山长老余随马的眼神如毒蛇般盯着方雪恨和魏窈窕，他是货真价实的王级高手，对付两个区区气海境一重修士，还不是手到擒来？ 宿棹点了点头：“敛尘兄，这两位是你苍雷宗的人？” 黄敛尘摇头道：“不认识，杀了便是。” “方雪恨你们怎么来了？”陆蜀既感动又心急，对面三个王级高手极难对付，他们原本三人此时已经死了一个，他和游凭肩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我就是知道你有危险，所以专程赶来救你啊。” 方雪恨盘算着，余随马的实力确实很强，不知道仅凭拳头能不能打得过。 实在不行，他只有祭出斩情丝了。 游凭肩身上有伤，他对陆蜀说道：“待会儿你们先走，我拖住他们。” 他的语气视死如归，谁都知道他拖住对方是什么后果。 陆蜀心里十分难过，坚决不肯舍弃游凭肩独自偷生。 “你是道子，是苍雷宗的希望，你不能死！”游凭肩低沉的声音透露出坚定的决心：“放心，我还有底牌能够拖住他们一些时候，你们趁机逃走！” 其实游凭肩与黄敛尘等人一样，并不看好方雪恨和魏窈窕。 两个气海境一重的修士，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方雪恨往前站出一步：“杀了他们，一起走。” 所有人都被方雪恨的话惊呆了，这家伙莫非是疯了吗？他哪来的自信？ “老余，你听到了吗，这位小朋友，要杀我们呢！”宿棹哈哈大笑：“这把我吓得，差点就投降了。” 余随马也忍不住笑了，不过他笑得很冷。 他的双手，突然扬起一阵罡风。 “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偷袭！” 方雪恨迎风而上，与余随马战成一团。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窈窕称王 陆蜀的元气已经用尽了，他现在几乎等于一个壮硕的凡人，没什么大用，全靠游凭肩保护。 黄敛尘最熟悉游凭肩，所以他选择的对手是游凭肩。 而宿棹的对手，是他本人认为最好欺负的魏窈窕。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大胸萝莉，看上去真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方雪恨用拳头与余随马战了数十回合，对方的元气强度确实比他高得多，但方雪恨的肉身堪比气海境巅峰修士，与他对战丝毫不落下风。 而另一边的魏窈窕更恐怖，宿棹比余随马要弱一点，他面对魏窈窕，竟然感觉力不从心！ 方雪恨同样吃惊，因为魏窈窕除了拳意五重是她最大的优势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长处，但此时方雪恨见她与宿棹的交手才明白，这丫头一直有所保留！ 就在刚才对付郑衡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生猛。 方雪恨就算再厉害，甚至可能杀了余随马，但绝对没有本事持续压制余随马。 抽了个机会，方雪恨靠近了魏窈窕，问道：“窈窕，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魏窈窕嘻嘻一笑：“我大师伯给了我一颗道种，刚刚炼化完毕。” “道种是什么东西？” 方雪恨很好奇，什么东西如此厉害。 “是我们宗主临死前，用仙天功凝聚的毕生修为，就在刚才，我已经碎裂了五条主脉。” 魏窈窕的话让方雪恨震撼到无以复加，仙天功竟有如此功效？简直恐怖！ 一颗道种，直接铸就了一名王级高手。 方雪恨看得出来，魏窈窕并不是元气境界的提升，她的神魂，也随之提升了许多。 现在的魏窈窕，绝对是王级高手中的佼佼者。 宿棹和余随马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之色。 “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余随马和宿棹扶持金西楼和陈沉，准备让他二位其中一人取代冯北斗的道子之位，殊不知金西楼和陈沉已经身死山谷。 余随马与方雪恨拉开距离，他现在彻底领教了方雪恨的拳术，不想再让他近身。 “八神伏妖图！” 余随马的剑气在空中凝成一幅画卷，画卷中喷薄出八股苍老的气息，超着方雪恨碾压而来。 “好厉害的秘术！” 方雪恨吓了一跳，万不敢硬抗，他从戒指中取出落日剑，直接祭出了斩情丝。 一剑之下，八神退散！ 这一次方雪恨的剑丝约莫有十余条，比起之前有所长进。 这也得益于他的神魂之力有所提升。 余随马的瞳孔剧烈收缩，剑丝锋利，直接穿透了八神伏妖图，扎进了他的手背。 下一刻余随马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他的神魂开始颤抖！ 余随马在神魂防御这一块，还不如仲拓。 仲拓能够接斩情丝一剑不死，余随马就不行。 方雪恨此刻也明白，仲拓的实力如此强横，多半是罗刹门的道子。 道子之所以是道子，就是因为有不同寻常的底牌。 就像陆蜀，他即便此刻如同废人，他也捏着最后的底牌没有施展。 余随马还是上了方雪恨的当，以为他只有拳头厉害，故意拉开了距离，却没想到他这个决定让方雪恨有了施展斩情丝的机会。 如果他一直压着方雪恨与之对拼，凭借他深厚的元气积淀能够轻易耗死方雪恨。 放着王级高手最大的优势不用，反而舍本逐末，余随马死得不冤。 余随马的死彻底动摇了宿棹和黄敛尘的信心，方雪恨腾出手之后便赶上去帮游凭肩，因为魏窈窕根本不需要帮手。 她现在，更像是在戏耍宿棹，拿宿棹练手熟悉突然增长的力量。 方雪恨早已知道斩情丝的元气消耗极大，他现在只能在侧面帮着游凭肩分担一下压力，不敢正面与黄敛尘对抗。 “宿兄，撤！” 黄敛尘当机立断，全力一剑逼退了方雪恨和游凭肩，立马飞退数十丈，然后几个跳跃消失在丛林中。 宿棹想撤，可是撤不掉。 因为魏窈窕是近身战斗，与他贴得很近，他的剑气直接被魏窈窕打散，根本造不成威胁。 “砰！” 魏窈窕轰出一拳，方雪恨眼睛一亮，这一拳出自无妄拳经，威力比起方雪恨施展时大了无数倍。 宿棹被一拳震散全身元气，吐血而退。 魏窈窕紧追不舍，没等他站稳身形，又一拳砸在宿棹身上。 “宿棹必死，大局已定。” 方雪恨看着魏窈窕生猛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魏窈窕没有直接杀死宿棹，而是将他打了个半死，然后扔到了方雪恨他们脚下。 “怎么办？”方雪恨问陆蜀：“你决定吧。” 陆蜀看了游凭肩一眼，道：“游长老，您看要不要带回宗门让宗主决断？” 游凭肩摆了摆手：“余随马已经死了，宿棹死不死结果都一样，为何不杀了他？” 陆蜀点了点头，提着剑亲手斩下了宿棹的脑袋！ 灌题山一战，此时才算落下帷幕。 卧龙山损失了两名长老，两名真传弟子，可谓大伤元气！ 可是陆蜀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新的灵脉在灌题山，离卧龙山很近！ 如今他们杀了卧龙山的人，这就给了卧龙山明目张胆插手灵脉的理由。 这条灵脉是苍雷宗最先发现，卧龙山的人一直苦于没有理由出手抢夺而感到不爽，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黄敛尘虽然逃走了，他再也不敢回苍雷宗，只好一路逃到卧龙山，找到宗主时尽风求援，顺便把灌题山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时尽风不傻，他当然听得出其中的猫腻，不过他也知道连黄敛尘都狼狈逃走，那两位长老和真传弟子多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这件事姑且可以不追究，但苍雷宗杀了卧龙山的人，必须要给个交代！ 所以时尽风立即前往卧龙山山谷深处，找到了太上长老何厌生。 何厌生名字叫厌生，其实他比谁都要贪生怕死。 否则也不至于终日躲在此处修身养性以期长寿。 时尽风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何厌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去苍雷宗，找云如客要个说法，为死去的长老和弟子，讨回公道！” 其实何厌生心里想的是，最好让云如客赔偿他一粒度厄神雷丹，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再活几百年！ 至于死者的公道，谁在乎呢！ 何厌生表现如此积极，也感染了时尽风，以为这老祖宗果然还是放不下卧龙山，临死之前也要发挥余热替卧龙山争取一些福利。 于是时尽风带上了长老吕逐人和吴眺，还有一些门下弟子，浩浩荡荡地杀向苍雷宗。 当方雪恨等人回到苍雷宗后，云如客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亲手杀了郑衡，以儆效尤。 任何宗门都不会允许谋权篡位的人存在，内乱是最大的禁忌。 何厌生的速度很快，他看上去老得不行，动作却十分麻利，完全不像梅英，需要在云如客的搀扶下才能走动。 梅英出来之后看了看方雪恨，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方雪恨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想必能让云如客亲自搀扶的人，辈分一定很高。 “见过前辈。” 方雪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光凭梅英这把年纪就担得起方雪恨这一礼。 “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了不起了。”梅英看似表扬方雪恨，目光却停留在魏窈窕身上。 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王级高手！ 魏窈窕也跟着方雪恨行礼，她吸收了道种之后神魂很强大，但越是强大越能感受到梅英的恐怖。 “小姑娘，你师出何门呀？”梅英站在魏窈窕身前，瞳孔游荡着雷光。 魏窈窕吓了一跳：“回前辈，晚辈来自仙天宗。” “哦？仙天宗啊，”梅英陷入了回忆：“燕几休，还活着吗？” 魏窈窕一愣，燕几休是仙天宗一位先辈，死了一百多年了，没想到梅英竟然认识。 “回前辈的话，燕祖已经去世百余年了。” 梅英叹了一口气：“唉，早知是这等结果，我与他乃是至交好友，不曾想未能送他最后一程。” 梅英抬起头，看着山门之外：“何厌生那老东西终于来了，腿脚还算利索。” 在云如客的搀扶下，梅英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方雪恨和魏窈窕跟在人群中，想着这个连走路都成困难的老妪，真的还有再战之力吗？ “梅英！” 何厌生就知道梅英会出来作对，他有点心虚，不是怕梅英，而是怕与她一战之后自己死得更快。 “何厌生，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死呢，跑我苍雷宗来做什么？”梅英轻蔑道：“这里可不欢迎你。” “梅英，你门下弟子杀我卧龙山两位长老两名真传弟子，你难道不想给我一个交代吗？”何厌生占据道德制高点，想着尽量不要打起来。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交代？”梅英一副吃定他的样子：“是单挑还是群殴？随便你选！” 方雪恨和魏窈窕都没想到，看上去那么虚弱的老妪说话竟然这般霸气，让何厌生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没有答上来。 “这个何厌生，好像很怕梅英啊。” 方雪恨看出何厌生应该不弱于梅英，他为什么就那么怕呢？ 除了何厌生和了解何厌生的梅英，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了解何厌生的想法。 “梅英，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你这种态度，说不过去吧？”何厌生的语气软了一些，但还是咬着不放。 “你有话直说，别叽叽歪歪的我看着心烦。”梅英摆了摆手：“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 何厌生有些尴尬，但当着众多门人的面也不能丢脸，便大声道：“赔偿我一粒度厄神雷丹，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但意思却不尽相同。 第一卷 夕阳西下 请假一天 身体不适请假一天，明日补更，见谅！ 《大衍剑歌》第一卷 夕阳西下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劈天三式 度厄神雷丹是苍雷宗祖上传下来的续命神丹，一粒神丹能让寿元枯竭之人续命三百年，这个时代早就没人能炼制这种神丹。 “何厌生，你还要脸不？”梅英呸了一声道：“要小神雷丹可以给你一粒，其他免谈！” 度厄神雷丹苍雷宗也仅存一粒，根本不可能让何厌生得逞。 卧龙山的弟子们原以为宗门老祖会为死去的同门报仇，没想到他只想替自己争取利益，让弟子们大失所望。 就连时尽风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了解何厌生的脾性，原以为他此次胸中有正气，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妈的，丢脸都丢到咸山来了。” 也不知道卧龙山哪位弟子嘀咕了一句，何厌生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转过头，目光阴狠地扫视着众人：“刚才是谁在说话？” 没人回答，连时尽风都没理他。 方雪恨觉得何厌生真的很奇葩，作为太上长老，宗门的顶梁柱，竟然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应该是天下第一了吧。 “何厌生，你同不同意说句话，这么多人陪你吹冷风，你磨叽个啥？”梅英一点也不给何厌生面子，卧龙山的人纷纷低下头，实在是太丢人了。 何厌生咬了咬牙：“拿来！” 时尽风大失所望，身边两位长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卧龙山所有弟子心都凉了。 “给你小神雷丹可以，但你们必须把黄敛尘交出来，”云如客突然说：“这个叛徒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何厌生冷笑了一声：“卧龙山没有替你们收拾叛徒的义务吧？” “我只能承诺卧龙山不会收留他，能不能抓到他，看你们的本事。” 得到小神雷丹，何厌生便气呼呼地走了。 留下时尽风等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梅英在场，时尽风就算带了一群高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不走，留下来吃个饭？” 梅英看了时尽风一眼，眼中有杀气。 时尽风走了，他不走也没办法，但这件事没完。 一场浩浩荡荡的寻仇记以十分荒唐的形式收尾，梅英面色凝重地对云如客说：“灌题山的灵脉必须要尽早拿到手，你亲自去吧，带上苍雷剑。” 云如客心中一震，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梅英的意思。 灵脉事关重大，云如客一点也不敢耽搁，当即便叫上星锁桥和刚回宗门伤势未愈的游凭肩，从祖祠取下了苍雷剑。 “门下凡是碎丹境以上的弟子，全部叫上！”云如客手握苍雷剑，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游凭肩沉吟了一下，说：“可以请那两位小友同行，有他们帮助，会更稳妥。” 云中客这才想起来，他赶紧又从祖祠取出一部古老的羊皮卷，上面写着《大衍劈天》。 “宗主，苍雷宗从来没人学会大衍劈天，要不要给方雪恨换一部学得会的功法？”游凭肩考虑了一下，说：“陆蜀从七岁就开始研习，至今也只是领略了一点皮毛，这部大衍劈天，恐怕没什么意义。” 云如客点了点头：“让他选择吧，他如果觉得不合适，我便传他一道秘术。” 方雪恨刚刚还在和魏窈窕谈论云如客会不会食言，没想到他就拿着功法走了过来。 “小友，这便是你想看的《大衍劈天》，”云如客脸上挂着笑容：“不过苍雷宗从未有人学会过，陆蜀也仅仅掌握了一点皮毛，实战毫无作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可以传你一道秘术。” 方雪恨愣了一下：“大衍劈天不是苍雷宗的镇派之宝吗？怎么会无人学会？” 他感觉云如客之前是在忽悠他。 “咳咳，”云如客高深莫测地笑着：“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嘛，你懂的。” “靠！” 方雪恨十分无语，但他还是决定先研究一下再说，便捧着羊皮卷跑回屋，开始细细研读。 很快方雪恨就发现，云如客说的应该不假，这部功法恐怕无人能学会。 若不是因为大衍二字，方雪恨差点骂娘，羊皮卷上的记载，全是胡说八道，完全违背修行的常理。 “猫前辈，您帮我看看，这部功法到底是怎么回事？”方雪恨对山猫说：“我读了两遍，完全不懂它在讲什么！” 方雪恨把羊皮卷平铺在桌上，他一直不知道山猫是如何观察外界的，但他知道此时山猫一定在仔细看。 “怎么学不会？这部功法很简单嘛！” 过了一炷香时间，山猫才悠悠开口，就连它也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搞懂《大衍劈天》讲的什么，可见其深奥。 山猫说：“你把大衍剑残片取出来，我一步一步给你讲。” 方雪恨赶紧照做，融合了三块残片的大衍剑已有尺许，拿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方雪恨头脑清明。 “现在，把你的元气灌注进去，调动大衍剑的气息。” 方雪恨这才明白，大衍劈天功法必须要配合大衍剑才可以修习，难怪苍雷宗无人学会。 感受到大衍剑的气息之后，羊皮卷立刻发生了变化，淡淡的金色光芒开始绽放，在空中凝聚出一行小字。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皇天集命，惟我戒之，受礼天下，使至代之…… 方雪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突然想起，这不是逆生符曾经演化出的文字吗？怎么会在羊皮卷上显现？ “嗖”地一下，逆生符突然飞出来，大衍剑原本黑漆漆的表面竟然开始流转红芒，红芒似火，有种金属被烈焰锻造的模样。 羊皮卷绽放的金光越来越炽烈，已经冲出了屋子，犹如擎天之柱直插云霄！ “宗主，那小子在搞什么？”星锁桥大吃一惊，生怕方雪恨把苍雷宗这一片老房子给拆了。 云如客仔细感知了一番，道：“是大衍劈天的气息！”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莫非方雪恨学会了大衍劈天？ 方雪恨还未学会，但也快了。 不断发出“滋滋”声的电流在羊皮卷上游走，逆生符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电流狂暴的力量中和温润，让它不至于伤到方雪恨。 山猫急切地说：“快，集中精神，将元气全部灌注到大衍剑中！” 方雪恨立即照做，羊皮卷，大衍剑和逆生符三件物品散发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光华和气息，此时竟然开始交汇，产生着难以描述的衍变。 轰！轰！轰！ 突然之间从羊皮卷上窜出三股极其强大的雷电轰向大衍剑！ 紧接着大衍剑再把这三股雷电以更强的姿态转投到逆生符上。 逆生符与方雪恨神魂相连，三股雷电威力恐怖至极，差点将方雪恨的神魂击散，关键时刻又是山猫牺牲自己的神魂保住了方雪恨的命。 三道雷电过后，羊皮卷开始自行燃烧，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便烧尽，留下一截尺许长的金色丝线，落在地上。 而大衍剑残片也由黑色完全蜕变成了亮丽的银白金属光泽，有点冷冽刺眼。 逆生符回到方雪恨眉心，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大衍劈天》功法的全部内容。 “猫前辈，猫前辈？” 方雪恨唤了几声，山猫有点虚弱地释放了一丝气息，证明它还没死，可它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前辈，谢谢您。”方雪恨由衷地感谢它，若不是它，自己早被雷劈死了。 山猫没有回应，方雪恨只好把注意力转向脑海中浮现的功法。 “劈天三式？原来那每一道雷电就代表了一式剑招。” 方雪恨突然明白了过来，《大衍劈天》只有三式，三式都只能通过大衍剑施展。 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凭借方雪恨对剑术的领悟让他明白，大衍劈天的每一式，都不比斩情丝弱！ “咦，这条金线？” 方雪恨捡起羊皮卷烧尽之后留下的金线，发现被“锻造”之后的大衍剑中间，正好有一丝凹槽！ 他把金线放进凹槽内，二者顿时融为一体，金线看上去就如大衍剑身雕刻的花纹一般，无比和谐。 “这东西有什么用？”方雪恨一时没弄明白，大衍剑的气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方雪恨想了想，这金线肯定有用，或许是大衍剑还未完全复原，或许是他的境界不够无法窥探。 “现在这截残片的长度约莫半个剑身，不知道其余的碎片在哪里，一定要把它们全部找到！” 方雪恨猜测，逆生符似乎与大衍剑有种相互吸引的作用，冥冥之中带领着他，不断收集所有残片。 世上绝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除了逆生符，方雪恨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大衍，就是天地演变，大衍之数五十，便是五十种用于推演天地万事万物的法则，而大衍劈天三式剑招，就是衍生于这些法则，是五十大道法则的缩影与总和。” 方雪恨仔细揣摩着，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高深的剑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悟透，但越是琢磨就越是明白它的深不可测。 “看来看是境界太低，连这第一式阴阳式，也无法悟透。”方雪恨抓了抓头发，只能先把这部功法放在一边，日后慢慢琢磨。 得到如此贵重的功法，方雪恨对云如客心怀感激，这部功法，或许将是他最大的底牌。 当他走出屋子，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云如客一行人都在耐心地等待，没有丝毫不耐烦。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现在，我们出发吧。” 看到魏窈窕带着询问的关切眼神，方雪恨对她笑了一下，表示一切顺利。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卧龙八剑阵 除了梅英之外，苍雷宗的全部力量都朝着灌题山汇聚，就是为了将灵脉移植回来，确保万无一失。 时尽风也猜到了苍雷宗会有此动作，虽然灵脉他不是非要不可，但趁机给苍雷宗制造一些麻烦或者重创苍雷宗，十分有必要。 他想要找回一些面子，重振士气。 那些被何厌生丢了的面子，要他来找回。 所以当方雪恨他们到达灌题山的时候，时尽风已经派人在此埋下了一座大阵。 卧龙山与灌题山距离很近，时尽风的速度也很快，这次，他埋下的是卧龙八剑阵。 此阵由八柄埋于地下的土属性大剑为阵眼，八剑互为犄角，除非一次性破除所有大剑，否则无法破坏大阵。 “宗主，他们来了。” 站在时尽风身边的，是卧龙山的道子冯北斗。 他的长相普通，但鼻子很有特点，大如悬胆。 这种大鼻子，俗称大蒜鼻，人们说这种人往往迟钝，愚笨。 然而冯北斗不同，他是大智若愚，表面上看他好像有点笨，但实际上比谁都聪明。 就连金西楼和陈沉谋划杀死他，他也早有察觉。 余随马和宿棹死了，卧龙山的长老就剩下吕逐人和吴眺，加上时尽风和冯北斗，也算是精英尽出。 当云如客带人踏进卧龙八剑阵时，时尽风立即激活了大阵。 方雪恨和魏窈窕站在一起，看到脚下亮起的阵法，他皱起了眉头。 “有埋伏！” 星锁桥大声提醒，卧龙八剑阵虽然威力不如一剑派的五色剑阵，但它的范围很大，几乎笼罩了整条灵脉。 “时尽风！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有种出来一战！”云如客吼了一声，时尽风躲在远处没理他。 大阵爆发出许多剑气，有碎丹境弟子被剑气所伤，生命岌岌可危。 “破阵！” 云如客大吼一声，手中苍雷剑绽放出华彩，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盾将那些实力较弱的弟子保护起来。 星锁桥和游凭肩立即动身寻找阵眼，可这座剑阵确实很大，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方雪恨，这些剑气对你没有威胁吗？” 魏窈窕看到方雪恨直愣愣地行走在剑气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剑气太弱，我的身体强度完全可以抵挡。” 方雪恨一边走一边寻找阵眼：“我现在的身体比起气海境巅峰修士也只强不弱，只是元气积淀和神魂强度不够，无法与气海境巅峰修士抗衡。” 从地面上看这些剑气毫无规律，不断从地下钻出来，但方雪恨还是发现了，看似凌乱的剑气实则有迹可循。 “这个地方，你来试试。”方雪恨叫魏窈窕朝着地下轰出一拳， 果然有元气回馈。 “这个剑阵好像有些特别，似乎不只一处阵眼！”方雪恨发现星锁桥已经拔除了一把大剑，但剑阵没有被摧毁，依然在爆发着剑气。 除了方雪恨之外，其他人都需要消耗元气抵抗剑气，长久下去非常危险，所以必须尽快摧毁剑阵。 “动作快一点，我再去其他地方搜寻。” 魏窈窕点了点头，她用力一拳砸进地面，直接将地下一把大剑砸碎，引起剑阵的震荡惊动了时尽风等人。 “是谁？竟然用暴力摧毁了大剑！”吕逐人有些惊骇：“这种土属性的大剑最为坚实，一般的王级高手也难以摧毁！” 吴眺也惊道：“什么时候苍雷宗竟然有这等高手了？莫非是他们的道子陆蜀？” 时尽风眯着眼：“苍雷宗没有拳术高手，一定另有其人。” 魏窈窕没想到自己一拳让卧龙山的人暗自心惊，除了她，就连方雪恨也做不到一拳打碎这种大剑。 “这里！” 掌握了规律之后，方雪恨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但仍旧有碎丹境的弟子被剑气斩杀，开始产生伤亡。 随着方雪恨的指点，魏窈窕再次摧毁一把大剑，她抬头问：“方雪恨，这种大剑到底有多少呀？怎么剑阵还在持续？” 方雪恨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但根据剑阵威力的衰弱推断，这种大剑应该不多，此时不会超过四把。” “凭肩，小心！” 云如客突然看到一道剑气划破空间从阵外飞来，直奔游凭肩！ 游凭肩反应已经快到了极致，但依然被剑气擦中，顿时斩落了他半边手臂！ “是谁！” 星锁桥大吼一声，站到游凭肩身边保护他。 “窈窕，有高手来了。” 灵脉位于山脊中，攻击却来自山顶！ 方雪恨咬着牙：“我来摧毁剑阵，你帮忙保护其余弟子。”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剑光亮起，直奔大阵而来。 云如客是此地最强者，他的实力应该消耗在保护弟子身上，所以方雪恨为了解放他，让魏窈窕去保护弟子。 得到魏窈窕的帮助，云如客顿时放开了手脚，他飞上天空，硬生生斩出一剑冲破了剑阵，顿时看到了山顶的时尽风等人。 “时尽风！纳命来！” 云如客十分生气，直奔时尽风而去。 吕逐人和吴眺同时踏出一步，两人拔剑迎上了云如客。 两位都是悟魂境修士，对付同样是悟魂境的云如客，竟然还落了下风。 “苍雷剑！” 时尽风看到云如客手中的剑，冷哼了一声：“果然是有备而来，要不是此剑，你如何挡得住两位长老的攻势。” 一炷香之后方雪恨终于将剑阵摧毁，一共八把土属性大剑，除了被魏窈窕摧毁了三把大剑之外，其余的都被他收了起来，以后或许会有用处。 没有了剑阵的围剿，苍雷宗的弟子顿时如获大赦，全部朝着山顶冲去，与卧龙山的人展开了一场大战。 游凭肩被时尽风一剑偷袭重创，但他依然没有退缩，冲在最前面。 “时尽风，受死！” 游凭肩和星锁桥二人对战时尽风，刚好与云如客一人独战两名悟魂境如出一辙。 而方雪恨和魏窈窕，则盯上了冯北斗。 “窈窕，你去帮游前辈，这个人，交给我。” 其余弟子早已战成一团，方雪恨担心游凭肩和星锁桥不是时尽风的对手，所以让魏窈窕助他们一臂之力。 冯北斗看着方雪恨，眼中也燃起了战意。 “你也是用拳的？”看到冯北斗没有拔剑，方雪恨觉得有意思。 除了严澹和魏窈窕，他还没见到哪位拳术高手。 冯北斗与魏窈窕一样，是领悟了拳意的人，比起方雪恨这个半吊子，要厉害许多。 冯北斗看了一眼方雪恨的拳头：“刚才以力破阵的人，是你？” 方雪恨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魏窈窕，笑而不语。 “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拳头，看看谁更厉害。”冯北斗突然化成一阵风袭来，方雪恨吃了一惊，这家伙，速度好快！ “嘭！” 一拳对轰，方雪恨五指发麻！ “这么恐怖？” 方雪恨甩了甩手，没想到冯北斗看上去不显山露水，实力却如此强大。 “气海境四重巅峰，拳意五重！与魏窈窕相比也不差多少了！”方雪恨立即正视，对付冯北斗，看来不轻松。 “镇山！” 方雪恨这次不再与他正面碰撞，而是选择了游斗。 点苍拳连续施展，但速度依然快不过冯北斗！ 冯北斗的拳实在太快，与魏窈窕几乎一样。 一般的拳法都比较暴烈，但冯北斗的拳头却有点像碧水一心剑法，攻势不算狂暴却绵延悠长，拳术一招接一招，一旦占据优势便能持续压制对手，让对手毫无反击的机会。 方雪恨此时就被他的拳头缠住，没有机会脱身。 若不是他身体强度超出常人太多，恐怕已经被冯北斗打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拔剑的机会都找不到！”方雪恨开始思考，他最擅长的便是随机应变，不一会儿便想到了办法。 “无论是什么兵器功法，一通百通，想必拳术与剑术也是一样！” 方雪恨突然挥出一拳，拳劲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凝滞在那一动不动。 “果然！” 下一刻方雪恨全力出手，瞬间打出几十拳，将身前的空间全部封锁。 “轰！” 冯北斗的拳意破坏了这一切，但就是这一小会儿，让方雪恨得到了喘息，他已经拔出了落日剑。 “不陪你玩儿了。” 方雪恨看到魏窈窕三人围攻时尽风，竟然没有拿下对手，反而是四人都受了伤，只是时尽风的伤势要轻一些，魏窈窕的腰侧有一道剑伤，还在流血。 “斩龙式！” 方雪恨想试探一下冯北斗，看他是不是跟仲拓一样，有神魂防御的手段。 冯北斗的反应很快，一道波纹从他的眉心扩散，方雪恨看到那竟然是一颗元魂石！ “这家伙是怎么把元魂石放进脑袋的？” 方雪恨还没想明白，斩龙式的威力就被元魂石抵挡，没有对冯北斗造成伤害。 “那不是元魂石吧？” 方雪恨有些心惊，元魂石绝对没有这么强大，他也有元魂石，也吸收过元魂石，对元魂石的威力了如指掌，冯北斗眉心的石头，比元魂石强大太多！ “我还不信邪了！” 方雪恨把心一横，直接动用了斩情丝，这一剑要是还不能打败冯北斗，他就准备跑路了。 他倒是想试试利用大衍剑释放斩情丝，但此地那么多人他根本不敢暴露。 落日剑迸发十多道剑丝，冯北斗与方雪恨的距离不远，他虽然全力闪躲但依然无法完全避开，被几道剑丝扎进了肌肤。 “轰！” 冯北斗眉心的石头陡然炸裂，他本人也没想到方雪恨还有针对神魂的攻击手段！ “凝魂，灭！” 冯北斗施展秘术，将所有神魂全部凝聚起来，调动全身元气总算将剑丝驱逐，这才幸免于难。 可就算如此，他的身体被剑气摧残，依然受了重伤，他感觉身体冰凉，不能自已地打着寒颤。 “这也能抗下来？” 方雪恨瞳孔收缩，冯北斗真的太强大了！比起仲拓恐怕还要强上几分。 “现在，我看你拿什么抵挡！” 方雪恨又斩出一剑，这一剑没有多大威力，但对付此时的冯北斗足够了。 可冯北斗再次让他震惊了。 “血爆！” 冯北斗的手臂突然青筋涌现，方雪恨能够看到他的血管中有血气翻滚，气势如虹！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冯北斗的拳头在空中绽放出血雾，他竟然引爆自身精血攻击敌人。 方雪恨想起了张青岁的血剑术，与冯北斗这一招十分类似。 这种招数无一例外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威力也相当恐怖。 方雪恨炼血境大成的身体强度竟然被他震伤了内腑，可见冯北斗这一招有都强悍。 “噗！” 方雪恨喷出一口鲜血，连退数丈！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暴走的魏窈窕 “化血！” 冯北斗高高飞起，拳头完全变成了凝结的鲜血状，朝着方雪恨轰了过去！ “轰！” 方雪恨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可依然没能挡住这一拳，他整个人都被轰进了地下，乱石飞溅，石头上带着他的鲜血。 “真是一报还一报。” 方雪恨肌肤渗血，五脏六腑碎裂，神魂颤抖。 他自己把金西楼打死，把陈沉打入山壁，没想到自己又被冯北斗一拳砸进地下，凄惨极了。 “方雪恨！” 冯北斗这一拳惊动了魏窈窕，她以为方雪恨死了，脑海“嗡”地一声炸响，随后时尽风便看到她的双目变成了红色！ “化魔？” 时尽风以为是魔道邪功，吓了一跳。 魏窈窕的拳头带起一股拳劲直接将时尽风连人带剑轰退，随后化成一道光冲向了冯北斗，拳头如星斗，狂暴到天崩地裂。 “泯灭神拳，蹦山！” 魏窈窕第一次使用方雪恨不曾见过的力量，这套拳术只有在她狂暴的时候才会施展，威力之大，空间都被他打出了裂缝！ “开天！” “弑神！” 泯灭神拳三式，全部砸在了冯北斗的身上。 “吴眺！” 时尽风一剑逼退了游凭肩和星锁桥，他自己也再次受伤。 吴眺和吕逐人听到时尽风的呼喊，立即撤手攻向魏窈窕，这才将生死不明的冯北斗救下来。 可云如客趁机追向时尽风，苍雷剑爆发出阵阵雷鸣，一次重创时尽风！ “撤！！” 吴眺一手抱住冯北斗，吕逐人被魏窈窕牵制，竟然不能奈何她！ “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云如客火气完全上来了，他的苍雷剑化成流光不停飞舞，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创伤神魂的威力奔向时尽风，想要将卧龙山的宗主斩杀于此！ 时尽风的安排已经很好，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方雪恨和魏窈窕的存在破坏了一切，让局面变得无法控制。 吴眺见时尽风遇险，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协助。 只是苍雷剑的威力让他失算了，云如客盛怒之下斩出三道剑气，让吴眺伤上加上，难以为继。 危难时刻时尽风掏出一道符咒挥洒而出。 方雪恨看到那张符咒十分古朴，甚至有些残缺。 飞到空中的符咒陡然爆发出强大的光芒，方雪很看到上面亮起了七颗星星。 “七星符咒！” 方雪恨迄今为止只见过七星传音符，根本没有见过攻击类的符咒有七星的。 符咒爆炸，一阵强大的罡风将云如客的剑气尽数摧毁，云如客被爆炸所伤，苍雷剑发出一声悲鸣，差点被震碎。 “宗主！” 游凭肩和星锁桥赶紧将他扶住，云如客稳住身形摆了摆手，时尽风等人已经全部退走。 “方雪恨，你不要死啊！” 魏窈窕的狂暴时间已过，神志恢复了清明，她一边哭着一边刨开乱石，将血人似的方雪恨拉出来。 云如客忍着内伤渡入一股元气替方雪恨稳住了伤势：“内腑受创严重，没有性命之忧。” 星锁桥掏出一粒丹药喂方雪恨服下，门下存活的弟子在灌题山周围形成警戒，留下魏窈窕照顾方雪恨，云如客和游凭肩开始抽取灵脉。 没有了卧龙山的干扰，云如客很快便将灵脉抽取了出来，用一个类似方雪恨的纳戒的东西将之装了进去，带回苍雷宗。 这条灵脉不算大，只有基山那条的一半，像苍雷宗这样没有多少人的宗派，持续千百年没有问题。 灵脉都具有再生能力，只是速度较慢，比如苍雷宗现存那条几近枯竭的灵脉，过几百年它又能积蓄灵气，重新活过来。 只是苍雷宗等不起罢了。 当方雪恨睁开眼，他已经睡在了床榻上。 魏窈窕守在一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窈窕啊，我们啥时候回来的？”方雪恨想不起后来发生的事，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冯北斗打死。 这是他第二次产生无力感，第一次是水连山。 其实仲拓也可能杀死他，只是当初林破天和魏窈窕在他身边，仲拓无法得逞，选择了撤退。 方雪恨觉得很憋屈，他空有大衍剑和逆生符，却不敢拿出来见人，如果没有其他人，方雪恨根本不会受此重伤，斩杀冯北斗轻易而举！ 灌题山一战谁都没捞到好处，冯北斗中了泯灭神拳三式，至今生死不明，而时尽风的伤势比云如客重得多，游凭肩也少了一只手臂实力大损，加上如今重伤倒床的方雪恨，两边完全是两败俱伤五五开。 “回来十天了，你伤怎么样了？”魏窈窕难得一见地温柔了一次：“你不要起床，我给你倒杯水。” 看到方雪恨的嘴唇干裂，魏窈窕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贾晴柔来了，她来接你去天龙寺。” “嗯？” 方雪恨一愣：“她来接我？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听说天龙寺遇到了大危机，好像是有魔物出现，杀了很多人，你不是会地藏经吗？她来找你，就是冲着你的地藏经来的。” “她怎么知道我会地藏经？” 方雪恨想不起什么时候告诉过贾晴柔，难道是自己被冯北斗打失忆了？ 方雪恨一向记忆力很好，虽然做不到魏窈窕那种过目不忘，但也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 “你在来北地的路上就说过啊，连我都记得清楚！” 魏窈窕撇撇嘴：“现在你有伤在身，你又不是物件，谁想要就来搬，我把她凶了一顿，她就在苍雷宗住着，等你伤好。” 方雪恨笑了笑：“没关系，朋友一场，能帮得上我肯定会帮的。” 魔物？方雪恨想起了公嘉木的魔胎，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可是讲道理，那个魔胎不至于成长这么快，连天龙寺都无法对付。 想不通，方雪恨干脆不想了，到了天龙寺自会明白。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感觉再有几天就能痊愈，也不知道苍雷宗怎么替他治疗的，好像挺厉害。 方雪恨此时想起了皇甫贤，要是有他在，这点伤根本用不了十天。 “魏窈窕，方雪恨醒了吗？”贾晴柔推门而入，正好看见方雪恨站在那里。 “方雪恨又没欠你钱，怎么老是缠着他不放！”魏窈窕很不高兴：“他伤刚好一些，你就忍心再让他掉进火坑？” 方雪恨笑着制止了魏窈窕，对贾晴柔道：“刚下床，天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心急？” 贾晴柔才不会跟魏窈窕斗气，连看都没看她，说：“天龙寺周围的百姓不停遭到魔物袭击，连门下的弟子也损失了很多，我告诉我爹你会地藏经，他便让我来请你走一趟，看能不能对付那头魔物。” 方雪恨点了点头，看来那魔物与魔胎有些类似，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明日再走吧，我去找陆蜀谈谈。” 方雪恨来到苍雷宗那么久，还未与陆蜀好好交谈过，不是陆蜀受伤就是自己受伤，阴差阳错脱了这么久。 方雪恨找到陆蜀的住处，推门进去看见他正在修炼。 “你伤好了？”陆蜀笑着起身：“我来看过你几次，你都没醒，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我命大着呢！”方雪恨也笑了：“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大衍劈天，你学会了多少？” 方雪恨看过羊皮卷之后就知道，那上面的记载完全就是忽悠人的，如果陆蜀继续练下去，总有一日会彻底走火入魔，甚至自爆身亡。 “哦？我只是摸索到一点皮毛，你看。” 陆蜀拔出剑一挥，一道剑气迸发，方雪恨一看，这一剑与劈天三式确实有几分相像，但元气运行的轨迹完全不同。 “这套功法，你不能练了。” 方雪恨皱着眉头：“真正的大衍劈天剑术根本不是如此，你现在元气运行的轨迹与真正的大衍劈天完全相反，再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陆蜀怔怔出神：“你学会了大衍劈天？” 方雪恨一时没有回答，他要不要告诉陆蜀自己身怀大衍剑？陆蜀能不能替他保密？ 看到方雪恨纠结的样子，陆蜀也知道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笑着说：“没关系，我不练就是了，反正这套功法苍雷宗自古以来就无人学会过，我也是怀着好奇心在练，实战也没什么价值。” “希望你相信我，真的把它放下。”方雪恨只能做到这点，他不敢冒险。 圣皇赏赐他大衍残片的事情，天下人都不知道。 现在只有几个人知道方雪恨有大衍剑，那些人除了圣皇，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贾晴柔来找我，我要去天龙寺，之后我便直接从天龙寺出发回扶山，以后有缘，我们再见！” 方雪恨与陆蜀告别，苍雷宗对他来说只是一段经历，而陆蜀却是苍雷宗的未来。 云如客找到方雪恨，递给他一个物件：“小友，这个令牌你收下。” “前辈，这是什么？”方雪恨拿着令牌，有些古朴，里面似乎蕴含雷霆之意。 “这是苍雷宗的长老令，你不介意成为苍雷宗的客卿长老吧？” 云如客的话让方雪恨大吃一惊，他一个普通的南离神宗弟子，何德何能成为苍雷宗的客卿长老？ “前辈，这恐怕使不得！” 方雪恨有些受宠若惊：“前辈您太高看我了！” “拿着吧，也不知道有生之年你我能否重逢，算是留个念想也不错。”云如客笑着送别他和魏窈窕，心里有些感慨。 若不是这二人，灌题山一战结局真的很难说。 长老令不仅仅是苍雷宗身份的象征，方雪恨这一块长老令被梅英改造过，里面蕴含了一股强大的雷霆之力，关键时刻能够当成法器使用一次。 方雪恨谢过云如客，这才与众人依依惜别。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章 魔物 天龙寺与苍雷宗相距甚远，一路向北出发，经过了灌题山，绕过了卧龙山，方雪恨还在想，卧龙山的何厌生，会不会等到梅英死了再去报复？ 以何厌生贪生怕死的德行，恐怕真的会熬到梅英老死。 “贾晴柔，你们天龙寺那么多高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头魔物吗？”魏窈窕心里一直不爽，对贾晴柔耿耿于怀。 “对付是能对付，只是寺中老祖正在闭关，我爹打退了魔物几次，都无法将之击杀，无奈之下才想请方雪恨帮忙。” 贾晴柔看着方雪恨，道：“我爹...... 《大衍剑歌》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章 魔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余孽 “我靠，真的来了啊。”魔物都快贴到他背上了，魏窈窕怎么一点都不怕？ 方雪恨跳上石阶，与魏窈窕并肩而立。 “果然是鬼脸般的魔物，”方雪恨看着这个墨绿色的鬼脸，竟然还有两只眼睛，只是这两只眼睛的眼珠也是绿色的：“只是这头魔物，它为什么不动手？” 魔物的鬼脸狰狞，两只眼睛凶狠地看着方雪恨，但就在刚才那么近的距离，它也没有攻击方雪恨。 “它怕你呀。”魏窈窕说：“你没看见，刚才你身上有一圈金光，把魔物给拦住了。” 方雪恨一愣：“我哪有什么金光？” 他话音刚落，山猫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了：“小子，把它吞噬掉！” “啊？猫前辈，这头魔物，我可以吃吗？”方雪恨不明白山猫什么意思。 “这不是普通的魔物，应该是某位大人物陨落之后残缺的神魂所化！”山猫有些激动，完全忘了它自己受了伤很虚弱。 方雪恨恍然大悟：“那猫前辈，窈窕说我身上有金光，是怎么回事？” “我做的，就是为了证实我的推测有没有错，这魔物吸收了很多人的精血，你若不吞噬它，它就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候再想收拾它就晚了。” 方雪恨拔出了落日剑，要吞噬神魂，就不能用地藏经，要用斩情丝。 魔物不屑地看了方雪恨一眼，似乎在说这种剑对它来说完全没有威胁。 魏窈窕说：“方雪恨，它瞧不起你呀。” “哼，信不信我吃了你！”方雪恨张牙舞爪，魔物竟然咧开嘴好像在笑。 落日剑突然闪过一道红芒，剑丝如飞针一般冲了出去，魔物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剑丝侵入，立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方雪恨脸色一阵苍白，无数记忆透过剑气回馈到脑海，乱七八糟的，残缺不全。 “稳住！”山猫给他加油打气，它现在没有余力帮助方雪恨了，只能旁观。 好在这魔物比起大衍劈天的神魂碰撞还是差了许多，方雪恨脑海中一道紫色的光圈闪动，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听到惨叫声的贾重父女带着门下弟子赶来，却早已没有了魔物的踪影。 “小友，是不是魔物来了？我刚才听到了它的惨叫。”贾重有些疑惑，他看方雪恨的脸色不太对劲，又没发现魔物，难道他已经把魔物打跑了？ 方雪恨清理完记忆碎片，头脑恢复了清明，那些记忆很乱，断片很严重，他只能模糊地知晓，那魔物确实是一位上古大能的残魂演化而来，好像与一个什么初的帮派有关。 吸收了那些记忆，方雪恨才明白，魔物为何会锲而不舍地进攻天龙寺。 方雪恨笑着说：“前辈，魔物已经被我消灭了。” 贾重有些吃惊：“你把它消灭了？” 他心想，这也太轻松了吧？莫非地藏经如此强横？ “前辈，这头魔物的本质是一位大能的残魂，所以你的镇魔经收效甚微，你如果尝试用对付神魂的手段对付它，效果就大不相同。” 方雪恨知道是贾重先入为主，想岔了。 “原来如此！”贾重何许人也，他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它的本质并不是魔物，那些魔气只是它吸收了人类精血所致，可它为何要缠着天龙寺不放？” 方雪恨问道：“前辈，天龙寺中，是不是有一颗舍利？” 贾重愣了一下：“不错，天龙寺确实有一位先辈功德圆满留下了舍利，难道这魔物的目的是舍利？” “的确如此，魔物本质是神魂，它想要借舍利重生！”方雪恨也是在吸收了魔物的记忆之后才明白，舍利竟然有让神魂重生的功效。 他突然想，如果找到古棺中那名女子游荡在虚空中的神魂，应该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令她重获新生吧？ “原来如此！”贾重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舍利竟然还有此种功效，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小友，你跟我来。” 贾重带领方雪恨等人来到三圣塔前，这不是真正的塔，更像一座神龛。里面供奉着天龙寺先辈的塑像。 贾重伸手从三圣塔中取出一枚金色的石头，只有鹌鹑蛋那般大小，金色的光泽看上去十分耀眼。 “这，就是舍利？”方雪恨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贾重将舍利递给方雪恨：“按你说言，这颗舍利就变成了吸引魔物的罪魁祸首，留在天龙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如送给你。” 方雪恨大吃一惊，虽然贾重说得舍利分文不值甚至还成了灾星，但他不是傻子，知道贾重只是找个借口把舍利送给自己。 “前辈，这个，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方雪恨心情忐忑不安，能让死者重生的宝物，谁敢说不珍贵？ “拿着吧！” 贾重直接塞进方雪恨手里，说：“我也不是白给你，还有一件事，需要小友帮忙。” 方雪恨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前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晚辈绝不推辞。” 贾重看了看贾晴柔，对方雪恨说：“天龙寺是我贾氏先祖流传下来的基业，女子不可继承传统，到了晴柔这里，也该易主了。” 方雪恨吓了一跳，贾重不会是想让自己留在天龙寺，当什么住持吧？ 真要这样，他宁可不要舍利。 还好贾重不是这个意思，只听他道：“我年轻时候，也曾游历天下，只是外面并无多少朋友可以依靠，晴柔不能一辈子待在天龙寺，我想把她托付于你，你意下如何？” “不行！” 方雪恨还没说话，就被魏窈窕抢答。 她仰着头，十分坚决。 方雪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贾重也愣了一下，随后他才露出笑容：“这位小友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把晴柔许配给雪恨，只是想让他帮我带走晴柔，照顾一番，若是日后晴柔心有所属，便由她去吧。” 贾重的声音有些伤感，贾晴柔早就知道贾重会说这个，她的心很痛，但又无法违背贾重的意愿。 魏窈窕顿时红了脸，没想到误会了贾重，她讷讷道：“叔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晴柔姐姐的！” 说完她还挽起了贾晴柔的手臂，看上去十分亲密。 方雪恨心想，女人果然善变。 “如此甚好，那就拜托二位了！”贾重笑了笑，他转过头，方雪恨分明看到他眼中有泪花闪烁。 看了一眼贾晴柔，方雪恨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方雪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得出贾晴柔不好受。 “行了，既然魔物已经消灭，小友，你们走吧！” 贾重的背影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上一刻还挺拔的身躯此时略显佝偻。 贾晴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朝着贾重磕了三个响头。 当她站起来时，贾重的背影已经消失，而她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魏窈窕有些心疼地替她擦拭着眼泪：“姐姐不哭，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贾晴柔笑了一下，方雪恨看着她笑，却比看到她哭还让人心痛。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方雪恨没有看到北方烛龙，却看到了北风吹碎离人心，吹到泪痕干。 当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时，此时方雪恨三人骑乘地火犀，已经踏进了大漠之中。 不止是燕然山，大漠也下雪了，把方雪恨变成了一个移动的雪人。 “方雪恨，你的眼睛还看得见吗？”坐在后面的魏窈窕伸出手绕过来，将他眉毛上的雪花拭去。 方雪恨心里有些想笑，这丫头，竟然要坐中间，将他与贾晴柔隔开。 可她坐在身后，方雪恨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硌着了，有点难受。 “晴柔，你冷不冷啊？” 地火犀的速度很快，耳边雪风很大，方雪恨讲话几乎是在咆哮，这样坐在最后的贾晴柔才能听清。 “我不冷！”贾晴柔也咆哮着。 “方雪恨，我冷呀！”魏窈窕也跟着咆哮。 “你坐中间还冷？”方雪恨怕魏窈窕打他，不敢咆哮，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魏窈窕见方雪恨没有回话，十分生气，所以双手掐住方雪恨的腰，用劲扭了一下。 方雪恨啊啊大叫，后面的贾晴柔还以为他在享受雪中奔驰带来的快感。 魏窈窕掐完，手却没有再收回来。 大雪之中，有一个人仗剑而行。 他前进的方向，正好与方雪恨他们相同，皆是草原方向。 最终，他们在大漠古城相遇了。 “方雪恨，那个人是谁？” 雪小了，只有洋洋洒洒点点白毛在空中飘荡，风也小了，方雪恨三人交流终于不再用吼。 方雪恨看着不远处身穿白衣的男子，让他想到了仲拓，那个夜里，仲拓也是如此出现的。 “好冷的气质，这人莫非是来自于大雪山？” 方雪恨曾经远观过大雪山的十二剑奴，感觉这个人身上，有类似的气质。 “你看，他的衣服上绣有雪花标志，真的是大雪山的人耶！”离得近了，魏窈窕看清了他的身份：“他好帅呀。” 看着魏窈窕夸张的表情，方雪恨扶了扶额头：“比起林破天，谁更帅？” 魏窈窕愣了一下：“林破天！” “这不就结了嘛，你连林破天那种男人都见过，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方雪恨十分不满意她的回答，心里恨恨地想，我虽然没有林破天帅，但我比他更接地气呀。 一直没说话的贾晴柔突然开口：“有杀气，又有人来了！” 果然，贾晴柔的话音刚落，来自大雪山的剑士便拔出了长剑，一飞冲天。 “我靠，王级高手！” 方雪恨眼皮一跳：“他的敌人好像更强！” 天空出现了另一个人，火红的剑光四射，与来自大雪山的剑士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两人实力超强，打得天昏地暗。 地火犀上的三人驻足观看，流连忘返。 “方雪恨，那个人好强，好像有气海境巅峰的实力。” 魏窈窕说的那个人，是那个绽放出火红剑光的人。 “可是，大雪山的剑士，好像占据了上风啊。” 方雪恨咂了咂舌，境界低的剑士，却压制着境界更高的敌人，他在想，大雪山到底有多神秘，多强大？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借剑 “轰”地一声巨响，剑气激荡惊吓了地火犀，它撒开蹄子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一道人影从天空中犹如流星坠落，砸进了被大雪覆盖的流沙之中。 紧接着，方雪恨便看到大雪山的剑士也从天而降，他的白衣，全是血。 “他的剑断了，好像受了伤，”魏窈窕问方雪恨：“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窈窕，你不会是想救他吧？”方雪恨不想无故沾染因果，这种仇人厮杀，他们一旦插手，意义就变了。 魏窈窕摇了摇头：“去看看再说嘛，我们现在又不知道他俩谁好谁坏。” 方雪恨无奈，只好驱着地火犀前行。 这个世道，谁好谁坏谁说得清？ 剑士看到方雪恨等人走来，他的眉头一皱，身上又爆发出一股气势。 “朋友，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这个丫环好奇心很重，想来看看而已。”方雪恨跳下地火犀，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并无恶意。 魏窈窕心里气鼓鼓的，方雪恨这绝对是在恶意报复，报复她拿他当马夫。 剑士没说话，气势收敛了一些。 方雪恨看到他在雪地中将他的敌人扒拉了出来，眉心被剑气斩裂，生机全无。 “这是谁？好熟悉的气息。” 方雪恨心中一动，感觉死去的这个人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剑士陡然看向方雪恨，冰冷的声音响起：“你见过他们？” “他们？”方雪恨不明白，他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但我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方雪恨此时已经想起来了，此人身上的气息，有帝阙的味道！ 他不敢说，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士眼中光芒暗淡了下去：“他们是天门余孽，一万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近年再现，天下必然大乱。” 方雪恨没听说过天门，但他心中明白，天门，极有可能跟帝阙剑关系匪浅。 剑士在尸体身上一阵摸索，摸出一个淡红色的珠子，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方雪恨睁大了眼睛，剑士的眉心，竟然亮起了三颗同样的珠子，一闪而逝。 做完这一切，剑士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言不发继续朝东走。 方雪恨跟在他身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三个这种人？” 剑士点了点头：“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 一直没找到机会插话的魏窈窕终于说道：“我们向南而行，此地是必经之路。” “出紫荆关南行？” 剑士皱起眉头：“紫荆关大乱，你们恐怕不容易过去。” “怎么会如此？”方雪恨一惊，这个消息他根本不知道。 剑士边走边说：“罗刹门的门主巴彦实力突然暴涨，已经灭了天机门，和天机门周遭的四大宗派，如今整个草原都在罗刹门的把控下，而紫荆关，是南北咽喉，那里驻守的圣庭供奉，已经与罗刹门展开了战斗。” 方雪恨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罗刹门想要过关南下，一统九州不成？ “你此行，莫非也是去紫荆关？” 剑士点了点头：“不错，我的目的便是杀了巴彦，斩杀天门余孽，只是顺路。” 方雪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大雪山也是圣庭的下属吗？” “下属？”剑士听到此言有些诧异：“不，我们大雪山，和圣庭只是朋友。” 方雪恨心中巨震，大雪山到底多恐怖，竟然能与圣庭平起平坐！ 难怪当初在仙天宗秘境内，那位罗刹门的王级高手不敢对自己下手。 “朋友有难，大雪山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剑士的语气很平常，但落到方雪恨耳中，莫名有一股霸气。 方雪恨笑着说：“那正好，我也算圣庭的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去支援紫荆关。” 剑士打量了一下方雪恨，不置可否。 方雪恨被他瞧不起，十分尴尬，但他脸皮厚，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魏窈窕和贾晴柔牵着手走在后面，方雪恨一路与剑士相谈甚欢。 方雪恨看他身上的血迹被风吹干，说：“你的伤势好像很重，到了紫荆关难免有一场大战，要不要先养好伤？” 剑士摇了摇头：“到了紫荆关，我自然有办法疗伤。” 方雪恨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多言。 紫荆关驻守着圣庭供奉，方雪恨不奇怪，甚至他还知道，大雪山也有圣庭供奉存在。 只是大雪山那位供奉，更多的像是个传声筒。 四人还未看见紫荆关，便已听到打斗之声震天响。 “果然打起来了！”方雪恨其实对帮助圣庭并不上心，他只是想过关南下而已。 方雪恨转身对魏窈窕说道：“窈窕，待会儿你保护好晴柔，我与这位…大侠一起行动。” 方雪恨这才想起，他还不知对方名号。 “我叫君归辞。” 他自报家门，却没问方雪恨的姓名，但方雪恨很自觉，主动说：“我叫方雪恨，报仇雪恨的雪恨。” 君归辞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站在山岭上，方雪恨极目远眺，看到紫荆关一片大乱，剑气冲天。 “那就是巴彦！” 君归辞看到一个冲天而起犹如魔神一般的巨人，他手中一对巨斧，随手一挥便有人死去。 “圣庭已经派了人前来支援，可惜形势依然不乐观。” 方雪恨也看出来了，有许多来自南方的修士在与罗刹门死战，还有一些，是抽调于南方各个宗派的高手。 “咦，大梵天剑，此人是谁，竟然能化解巴彦的攻势，很厉害！” 一道金色的剑光划破空间，将巴彦的双斧攻势瞬间化解，没让他斩杀更多人。 “老师！” 方雪恨大喊一声，他双脚一蹬，整个人化成流光冲了过去。 “雪恨？你小子怎会在此！” 罗晗看到方雪恨，十分惊喜。 “我刚从天龙寺归来，没想到听闻紫荆关大乱，”方雪恨很高兴，做梦都没想到会在此遇到罗晗：“刚才我一看到大梵天剑，就知道只有老师的剑意才会有这般冠绝天地之势。” 罗晗笑着拍着方雪恨的肩膀：“你小子，数年未见，长进不小啊！” 方雪恨嘿嘿一笑：“比起老师我差远了，老师，这里战况如何？我看那个巴彦好像很厉害！” 罗晗苦笑：“不容乐观呀，你也看到了，现在为止我们这边还无人可以镇压巴彦，为了牵制他，我们已经损失了两名悟魂境高手。” 方雪恨心里一沉，巴彦的实力难道已经无敌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方雪恨有些担心罗晗的安危，因为他是冲在第一线的，方雪恨看得出，现在恐怕轮到罗晗来牵制巴彦了。 “拖，拖到圣皇派来的人到来。”罗晗说：“圣皇从解灵山临时抽调了一名供奉过来，只要等他一到，巴彦自然手到擒来。” 方雪恨心里惊骇，圣庭果然不容小觑。 可他又想到，大雪山与圣庭平起平坐，那大雪山肯定也有能够收拾巴彦的人物，而他们却只派了君归辞前来，看起来不靠谱啊！ 主持紫荆关战事的是圣庭一位长老，名叫胡雁鸣，他现在正与君归辞在一起说着什么。 “前辈，大雪山派我来，助圣庭斩杀巴彦。”君归辞语气淡定，他已经见识到了巴彦的强大，却依然波澜不惊。 胡雁鸣很想知道他哪来的底气，区区一个初入王级的小辈，难道比起紫荆关近十名悟魂境高手还要厉害？ “大雪山安排你来，是不是让你带什么信？”胡雁鸣只想得出这个可能性。 君归辞一愣，随即摇头：“不是，就是让我来杀巴彦。” 胡雁鸣想骂人了，他忍了又忍：“小友长途奔波舟车劳顿，况且我观你有伤在身，还是先休养一阵再说吧。” “多谢前辈好意，巴彦的实力随着他不断地杀人吞噬精血飞速增长，如果再不出手，等到解灵山的供奉到来，恐怕也难以回天。” 君归辞态度坚决：“请前辈给我一把剑，让我去杀了他。” 不用君归辞提醒，胡雁鸣也知道。 巴彦的实力见天就增长许多，这也是他要南下的原因。 越是强大的修士被他斩杀，他的实力增长就越快，只要出了紫荆关，天下之大任他遨游，到时候谁能管得了？ “紫荆关有锁天大阵，巴彦一时半会儿还冲破不了，小友你还是先歇息吧，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胡雁鸣的态度没那么好了，他觉得大雪山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病，难不成他们以为巴彦就是一只蚂蚁，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他给灭了？ “前辈，师尊让我来，借剑一用。” 君归辞也很倔，他的剑已经断了，即便不断，也不可能杀得了巴彦，他来紫荆关之前，他的师尊就吩咐了，借剑，杀巴彦。 “借什么剑？” 胡雁鸣心想，你要找死那就赶紧去死吧，简直烦人。 君归辞指着紫荆关烽火台：“自隐玄都不记春，几回沧海变成尘。” 胡雁鸣大惊失色：“什么！你要借隐尘剑！不行！” 胡雁鸣的声音很大，惊动了方雪恨和罗晗。 方雪恨问：“老师，那老头儿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罗晗敲了他一下：“那位是胡雁鸣前辈，是紫荆关的主事供奉，没大没小！” 方雪恨嘿嘿一笑，随后他听到君归辞说：“只要前辈借我隐尘剑，我就能斩杀巴彦。” 胡雁鸣不是不愿意借，而是因为紫荆关下的隐尘剑镇压着北地气运，一旦拔出，北地气运将会大变，到时候有什么灾难根本无法预料。 “我知道前辈在担忧什么，师尊早已有言，北地之势不是一把隐尘可以镇住的，也不是一把隐尘可以改易的。” 君归辞一直很淡定，看上去比一惊一乍的胡雁鸣还要有气量。 胡雁鸣闻言想了想，说：“你师尊是谁？” 君归辞答道：“朱启门。” 胡雁鸣又惊了一跳：“弹剑生寒冰，斗水灭长鲸的那位？” “正是家师，还请前辈准许，借隐尘一用。”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万物为剑 罗晗已经再次出手，与另一位悟魂境高手联合牵制巴彦，战事持续了一段时间，罗刹门的人在天黑之后便如潮水般退去。 “每到天亮时分，他们会再次来袭。” 方雪恨听到罗晗这样一说，觉得有些蹊跷。 难道巴彦的实力，一定要在白天，才能够发挥出来？ 北地卯时天还未亮，紫荆关近十位悟魂境修士齐聚烽火台。 得益于罗晗的身份地位，方雪恨和魏窈窕、贾晴柔也有幸目睹了隐尘剑出世的整个过程。 烽火台的地上刻着一个阵法，加上罗晗刚好十人，每...... 《大衍剑歌》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万物为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落仙子受伤了 仲拓虽然将境界提升到了气海境巅峰，功法也因为魔胎诀的缘故变得强大，但依然不是罗晗的对手。 只过了半柱香时间，仲拓就已经露出颓势，而罗晗依然不紧不慢，就是为了让方雪恨能够多领悟一些剑意。 君归辞与巴彦已经从地上打到了天边，两人你来我往十分热闹，半个时辰都没分出胜负。 “当！” 突然从天上掉下一把板斧，圣庭一方人马大喜，看来巴彦要败了！ 隐尘剑太强了，完全超脱了方雪恨认知的范畴。 它以一剑之威不仅让君归辞变得强大...... 《大衍剑歌》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落仙子受伤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战灵种 洛仙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他跟我一样，都是天地所生吧。” 这一点倒是相同，洛仙子和灵种都是天生天养，只是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而且目前来看，洛仙子比灵种弱了些。 “我去找他！”方雪恨知道时间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让天下陷入危机，他不是心怀天下的侠士，但就算是为了洛仙子，为了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亲人朋友，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洛仙子一把将他拉住：“不可，圣庭已经派出了一些高手，甚至还联系了望天塔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制服他，你不要去冒险！” 方雪恨一听到望天塔，就想到那个坐在圣皇身边的中年男人，望天塔可能真的有办法对付灵种，但时间来得及吗？ 方雪恨只好先按耐住替洛仙子报仇的想法，如果灵种再来扶山，他不介意放出帝阙剑与之拼命。 方雪恨来到采蘩的住处，他想与采蘩谈一谈。 自从洛仙子被灵种所伤后，采蘩便未再踏出扶山一步，整日守在神宗以防不测。 看到方雪恨回来，她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去坠魂潭走了一遭。”方雪恨坐在她对面，说：“打伤洛仙子的凶手，我认识！” “是吗？他什么来历？”采蘩很吃惊，方雪恨竟然与那个小屁孩一般大小的家伙认识，真的很奇怪。 “北地仙天宗有一处秘境，秘境之内是一片上古战场，那个家伙就诞生于此，据我所知，他是灵种。” 方雪恨的话让采蘩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起来：“灵种！难怪他会惦记南离塔下的古战场，那里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看来天下要大乱了。” 显然采蘩也听说过灵种，她焦急地走来走去：“不行，我要去找长公主，从长计议，灵种成长速度太快，根本等不到望天塔的人支援。” “况且他现在不停地杀人，吸取活人精血治疗伤势，等他伤好，洛仙子也无力抵抗。”采蘩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方雪恨也是为此才来找她商议。 “那我们分头行动，我现在就去找他，不求杀死他，只要牵制住他，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就好。”方雪恨考虑了一下：“希望能等到强力支援。”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你注意安全，一切小心为上。” 方雪恨才回来又要离开，这次他谁也没带，一个人一把剑就下了山。 甚至他都没告诉洛仙子和神宗的那群朋友，怕他们担心。 下山之后方雪恨便向西北而行，那里有一剑派和灵宗。 一剑派宗主梁画堂死了，但还有一个更强的微生寒，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有没有被灵种吃掉？ 方雪恨来到一剑派山脚时，此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 他飞身上山，发现这里一片死寂，没有活人。 “微生寒！” 方雪恨吼了一声，发现没有人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前行，他现在开始担心灵宗，毕竟云修竹和秋易荒师徒与他的关系都不错。 灵宗与一剑派相距近千里，方雪恨一路飞奔，路上已经没有行人，甚至连鸟兽都罕见。 越是如此方雪恨越感不妙，灵种的邪恶程度比起魔胎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在临近灵宗的时候方雪恨见到了一个幸存者，在方雪恨的追问下那人告知了他一些情况，他庆幸自己没有走错，灵种果然是沿着西北而上。 只是灵宗也人去楼空，没有发现云修竹和秋易荒的身影，不知道他们是遇害了还是已经逃走了。 方雪恨只好继续向前，行至丹霞山，这里的情况跟灵宗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曾经被采蘩一剑削掉半边山头的那座孤峰，竟然坐着一个人。 方雪恨飞身上去，落在了他的前方。 “果然是你！” 这个人影，正是如小屁孩般大小的灵种！ 灵种回头看着方雪恨，他眼睛一转：“我见过你。” 方雪恨冷哼一声：“我也见过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南方。” 灵种此时非常虚弱，他与洛仙子一战受伤极重，躲在深山老林休养了好几年，才敢再次出现，接着又在一剑派遭遇了微生寒，虽然最终将他杀死吃掉，但他又被微生寒打伤，实力大损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 后来他以为会一帆风顺，可他真的小瞧了天下修士，在灵宗虽然吃了几个修为强大的修士，但还是逃走了一些人。 他来到丹霞山，杀了一些人之后坐在此地疗伤，没有急着离开。 可此时，方雪恨却来了。 灵种从方雪恨身上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气息，如果他不曾受伤，倒也不会惧怕，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你想杀我吗？”看到方雪恨拔出剑，他十分冷静地说：“我们似乎没有仇怨。” “你伤了我的女人，以为就能算了？”方雪恨上前几步，用剑指着他：“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灵种竟然笑了一下，他的声音还很稚嫩：“那个女人作为灵种，竟然喜欢你，真的很好笑。” “我现在受了伤，但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要杀我，那我就吃了你。” 他的双目突然燃起黑焰，一掌奔向方雪恨。 “荡然一空！” 方雪恨后退的同时挥出一剑，剑气所过之处落叶全部凌空，变成飞镖射向灵种。 这就是五重剑意的威力，气之所至，剑之所起。 然而灵种只是化掌为刀，轻而易举地便切散了方雪恨的剑气，随后他人化作一道残影奔袭而至，与方雪恨短兵相接。 “好快。” 方雪恨知道灵种是借了天地之势，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他横剑抵挡，灵种的手掌击中剑身，让方雪恨爆退数丈。 “果然厉害，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还对付不了你。” 方雪恨向他冲过去，落日剑挥出一片光芒。 斩情丝！ 近二十道如丝剑气封锁了灵种的退路，逼他硬抗。 剑丝很快钻进灵种的体内，但却没有方雪恨预想的结果出现。 “神魂攻击？” 灵种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竟然将剑丝吞噬了！ 方雪恨大惊失色，这家伙竟然无惧神魂攻击，直接吞噬了剑丝。 斩情丝不但没有伤到他，反而成了他的补品。 “还有什么手段，拿出来让我瞧瞧。”灵种再次出手，他的攻击与烈风祠的乾正初类似，都是属于借天地之势攻击敌人的上乘手段。 但灵种的天生优势让他的攻击比烈风术更强，与天地之势几乎完美融合。 方雪恨仗着五重剑意坚持了数十回合，但依然被灵种找到机会一掌打伤。 “如果你就这点水平，那就再见了。”灵种对付方雪恨好像一点都不费劲，即便是重伤之躯，也能轻易地收拾掉他。 “哼，那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水平。”方雪恨一咬牙，祭出了大衍剑残片。 “来让你尝尝，我的劈天三式！” 灵种脸色一沉，陡然加速冲向方雪恨。 方雪恨一飞冲天，大喝道：“阴阳式！” 一股黑白交融的光芒从大衍残片上爆发，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吸收了这方天地所有的元气。 灵种陡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他艰难地抬头：“没想到，你竟然有残缺的大衍剑！” 随着方雪恨挥手，黑白光芒狠狠斩向灵种，天空中的太极图案也化作一股气流冲向了他。 “气机锁定！”灵种大惊失色，没想到大衍剑锁定了他的气机，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这一招，无奈之下他只好全力对抗。 “轰！” 一股巨大的气浪随着爆炸声席卷而来，方雪恨自己也被掀飞出去数十丈，连续撞断了无数颗大树，才堪堪停下来。 而灵种更惨，他被阴阳式洞穿了身体，小小的身体出现一个极大的窟窿。 但就算如此，他竟然还能站立不死。 “别跑！”方雪恨双腿一蹬再次冲过来，但灵种给了他一个狠厉的目光之后便转身逃跑，速度之快让方雪恨望尘莫及。 方雪恨不死心，拔腿就追，可惜仅仅几十息的时间灵种就脱离了他的视线，再无踪迹。 “一定不能让他跑掉！” 方雪恨知道灵种就跟魔胎一样，只要不死，伤得再重都无济于事。 但他此时势单力薄，想要找到灵种谈何容易，这家伙再次受到重创，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露面作恶了。 他在丹霞山附近徘徊了三日，没有发现灵种的身影，只好放弃。 一个年幼的灵种就毁灭了东方各大派，若是等他成长起来，方雪恨不敢想象他会有多恐怖。 采蘩的动作很快，李昭临在得知那魔物是灵种之后当机立断再次派出三位更加强大的圣庭供奉。 方雪恨忍不住想，原来围攻南离神宗的那些宗派，竟然就这样被灭了门，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永远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一个浪花打来，就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圣庭的人马很快到来，从方雪恨嘴里得知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开始推测，灵种一定是去了修士聚集的地方，因为只有那样，他的伤势才会尽快好转。 可是他现在受伤太重，想必不敢再招惹那些强大的宗门，那么岭东，就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自从方雪恨灭了裴氏之后，岭东就再也没有强大的宗派存在，灵种若是一路东去，那里的人可就危险了。 几位供奉不做停留纷纷赶往岭东，坚决不能让灵种恢复实力再掀血雨腥风。 方雪恨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便转头回到扶山，计划着下一步的事情。 来到坠魂潭，方雪恨简单地向洛仙子说了一下关于灵种的事情之后，便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方雪恨说：“我要回大隋去，处理一些事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洛仙子眨着眼，问道。 方雪恨想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在基山重建西阳宗，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想陪你一起去。”洛仙子说：“现在南离神宗已经没有敌人，灵种也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你带我走好不好？” 方雪恨想了想，觉得可以，便点头道：“好，我去通知卓青和宇文洛，带上一些人，杀回大隋，取杨正道狗命。” 方雪恨不再相信杨仪，他决定亲自动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归来 李昭临来到扶山，与方雪恨促膝长谈了一整晚。 她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方雪恨很有耐心，北地之行事无巨细统统跟她说了一遍，包括紫荆关之战。 李昭临得知方雪恨打算回大隋之后有些不舍，但她也理解方雪恨，所以并未阻拦，反而送了他一分大礼当做他重建西阳宗的贺礼。 七天之后，方雪恨终于告别了扶山，踏上了归乡之路。 方雪恨带了很多人，除了他自己的朋友以外，连苏独未都跟他一起走了。 本来周溪童和纪川流也想跟着走，但被方雪恨制止了，他怕采蘩不高兴。 苏独未说：“九师弟，你要重建西阳宗，那我们都是西阳宗的元老咯！” 众人大笑，小薇嚷嚷道：“我要当长老，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 “你还是当你的丫环吧！”方雪恨给了她一个白眼，逗得小薇咬牙切齿。 “方雪恨，我们要去仙天宗吗？”贾晴柔说：“窈窕还在那里等你。” “当然，我们这就去仙天宗，然后走南山关回青州。”方雪恨点了点头，他答应了魏窈窕要去看她，就一定回去。 本来方雪恨是打算去一趟南州城的，可他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太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他没想到，刚出了扶山，就被人堵住了。 “阿姨？你怎么来了！”方雪恨十分吃惊，归姝竟然背了一个行囊，看样子是要与他们一起离开大唐。 “怎么，不欢迎我吗？”归姝笑着走过来，敲了一下方雪恨的头：“你回青州重建西阳宗，要不是你娘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偷偷溜走？” 方雪恨嘿嘿一笑：“我不是怕给您添麻烦么。” 有了归姝的加入，方雪恨更有信心了。 杨正道此时在邶州，与他的祖父杨骁一起谋划着大事，根本不曾想到方雪恨会突然杀回来。 南岳山有了仙天宗的入驻，变得生机蓬勃了起来。 魏窈窕把周遭种满了各种花草，芬芳怡人。 “方雪恨，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魏窈窕站在山峰上，开心地笑。 她身边站着花润雨，看来母子二人的关系融洽了许多。 方雪恨抬着头向她们招手：“窈窕，走了出发了！” 魏窈窕飞奔而下，她只是与贾晴柔比较熟，其他很多人都不认识，不过她性格活泼，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了一片。 一行人过了南山关之后直奔青州，或许是近乡情怯，越是临近基山方雪恨心里就越慌，心跳也变得很快。 “师弟，你去一趟水云居的旧址，把周铁匠捞出来，接回基山。”方雪恨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救治周铁匠，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还有没有可能把他救活，但为了周小渠，总要试试。 宇文洛现在已经是碎丹境修士，在青州几乎可以横着走，方雪恨倒不会担心他的安危。 基山依然草木旺盛，西阳宗原本的断壁残垣被杂草掩盖，看起来十分荒芜。 “方雪恨，这就是你从小生长的地方吗？”魏窈窕跳到一处高地上，打量着西阳宗遗址。 方雪恨和卓青对视了一眼，这里，是他们魂牵梦萦的地方。 洛仙子轻轻握了一下方雪恨的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大兴土木，原址重建，恢复西阳宗昔日的荣光。” 卓青哈哈一笑：“西阳宗原来也就五个人，最多的时候才六个人，现在我们那么大一群人，可要热闹得多！” 方雪恨看到卓青偷偷抹泪，他心里也不好受。 “对，大兴土木，原址重建！”方雪恨大吼一声，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 除了寒雾，其他人至少都是碎丹境的修为，办事效率特别高。 “方雪恨，我要打造一座十绝宫！” 魏窈窕跑过来说：“我记得它的样子，你帮我找匠人做出来！” 方雪恨一愣，没想到过去那么久魏窈窕还对十绝岛的宫殿念念不忘，他点了点头：“好，你们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一并完成！” 这一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连归姝都忍不住提出了要求，要建造一个曲水流觞的四合院。 听完众人的意见，方雪恨便独自下山，直奔范阳。 以范阳卢氏的能耐，找一些技艺精湛的工匠岂不是手到擒来？ 地火犀风驰电掣，方雪恨赶到范阳只用了一日时间。 方雪恨发现地火犀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但它的实力却在稳步增长，单单是速度就比最初的时候快了近乎一倍有余。 一路上方雪恨明显发现人烟稀少了很多，看来是因为灾祸与战乱的原因。 圣庭的老圣皇去世之后大隋王朝各地纷争不断，虽然杨仪勉强把控了皇城东都，但其他地方根本无暇顾及。 原来铁桶一般的青州早已宗派林立，大家谁也不服谁，更不服东都的统治，乱成了一锅粥。 范阳卢氏是老牌望族，一般人还动不了他们，但这些年生意不好做也没落了一些，而且方雪恨曾经听说过他们准备谋反，只是不知道属于哪一股势力。 若是跟着杨仪还好，否则换了其他势力，想必日子更难过。说不定等杨仪腾出手，会亲自灭了这些不服统治的家族。 “站住，什么人，报上名来！” 范阳城早已不在圣庭的掌控中，卫兵已经替换成了其余的势力。 “怎么，有些时日没有回来，现在入个城，规矩还这么多吗？”方雪恨有些想笑，城卫兵只是初入化气境的修士，看来青州修行界的水平有所提升嘛。 要知道原来这种岗位，都是强壮的普通人担任而已。 “少啰嗦，报上名来，否则一律视为朝廷鹰犬，格杀勿论！”城卫兵的态度强硬，一点也没有看出方雪恨的身份。 方雪恨觉得很有意思，圣庭的地位已经沦落到这等地步了吗？ 其实也难怪，杨仪只是掌控了东都，还未来得及继承大统登基称帝，现在整个大隋可以说是无君之地，当然没人会把圣庭当回事。 方雪恨准备吓吓他：“你真的想知道本座的名号？这个世界上，所有知道本座名号的人，都已经死了。” 说完他还故意释放出一股气息，搅动空气形成一阵强烈的罡风。 城卫兵大惊失色：“前辈饶命！” 他腿一软就跪下了：“晚辈无知冲撞了前辈，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晚辈一条生路！” 方雪恨撇撇嘴，太无趣了。 他就这样骑着地火犀，悠然自得地进了范阳城。 八宝斋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那个老掌柜已经不见了，方雪恨想，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已经死了吧。 不知道王鼎是否还健在，他与方雪恨的交情颇深，若是有可能，方雪恨打算登门探望一番。 新来的掌柜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看到方雪恨骑着一头大牛停在门口，赶紧迎接道：“这位大人，里边请！” 方雪恨这才跳下地火犀，当着掌柜的面将它收进戒指，走进八宝斋。 他这一手可把掌柜吓坏了，掌柜心里嘀咕，这真是高手，所以越发小心谨慎，对方雪恨嘘寒问暖伺候得十分到位。 “二小姐在哪里？”方雪恨坐下喝了一口茶，他虽然不喜欢茶，但也品得出来，这号称八宝斋最好的差都没有天龙寺贾重泡的一半好。 掌柜卑躬屈膝道：“二小姐去了城西，处理一些事情，想必很快就会回来，请大人稍事歇息。” 方雪恨点了点头，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八宝斋里的特色，美女。 “这么多年了，这里的风格一点都没变。”方雪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美人，却没有丝毫邪念。 这些普通人再美，又怎能与西阳宗那群莺莺燕燕相比？ “卢尺！卢尺快来！” 外面突然响起焦急的叫喊声，掌柜赶紧跑出去，问道：“卢辨，怎么了？” 卢辨穿着粗气：“二小姐让我来取乾元符，城西王家的人和我们打起来了！” 卢尺一听大惊失色：“你等等，我上楼去拿！” 方雪恨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疑惑，便走出来问卢辨：“二小姐遇到麻烦了？” 卢辨不知道方雪恨是谁，但看他的气度不凡，猜测是一位修士，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回大人的话，王福那狗东西与飞蛇派的人勾结，想吞并八宝斋，二小姐这才与他们起了冲突。” 方雪恨的记忆力真的很好，王福这个名字他听八宝斋的老掌柜说起过一次，卢辨一提他就想了起来。 “嗯，带我去看看。”方雪恨走下台阶，说：“走啊！” “可是大人，我还没拿到乾元符。”卢辨有些不知所措。 方雪恨哑然失笑：“有我在，还要什么乾元符？” 卢辨闻言大喜，领着方雪恨飞快跑向城西。 范阳城本就不算大，方雪恨的感知力超强，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元气碰撞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一飞冲天。 “大人！” 卢辨张大了嘴巴，这位大人太恐怖了，竟然会飞！ 这就是气海境修士的强大之处！ 青州原本还有几个老古董是气海境修士，这些年越发老迈，要么彻底老死，要么发挥余热替后辈捞一票再死，如今硕果仅存的那几位，外人几乎见不到。 城西安车巷，卢彩莲正带着一群人与王福和飞蛇派的人打得热火朝天。 卢氏年轻一辈中四男三女，有一半死于战乱，这也是他们参与谋反的代价。 卢彩莲头脑精明为人豪爽，是卢氏未来的明星。 她不是修士，但卢氏门下能人无数，自然不乏修士。 方雪恨没听说过飞蛇派，想必是青州新兴的宗派，这种还想着与世俗势力勾结壮大己身的宗派，往往强不到哪去。 “王福，你卖身飞蛇派，真以为他们会将八宝斋分给你吗？” 战况惨烈，卢氏一方明显落在下风，连续死了很多修士。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劝你善良 卢彩莲气急败坏，胸口壮观的峰峦起伏，她身前有几名修士保护，没让对方伤害到她。 王福胖得像个球，他满脸肥肉笑成一团，眼睛都差点不见了：“二小姐，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不如二小姐就从了我，八宝斋不还是有你一份嘛。” 卢彩莲恶心不已，呸了一声：“把他的肥肉给我切下来！” 王福赶紧后退：“任大人，救我！” 飞蛇派的掌门任和亲自出马，横在王福身前，与卢氏的人交锋。 他的实力高强已经是化气境七重境界，数十回合就杀死了两名化气境修士，卢彩莲见状心急如焚频频后顾，却没看到卢辨的身影。 “这个卢辨办事如此拖沓，回去我一定打死他！”卢彩莲眼看着己方的人越死越多，败局已经注定。 “啊！” 卢彩莲突然惊叫一声，因为保护她的修士被任和一剑斩杀，血溅到她的裙子上，吓得她连连后退。 “王福，这个小妞儿给我，八宝斋给你，如何？”任和似笑非笑地看着卢彩莲，他身后站着数名飞蛇派的弟子，一个个眼露淫邪之光。 王福纠结了一番，最终咬牙道：“既然大人看得起她，那就按大人的意思办！” 任和咧嘴一笑，对卢彩莲招了招手：“小妞儿，别做无畏的反抗，乖乖束手就擒，本尊会让你欲仙欲死。” 卢氏的高手被屠戮殆尽，卢彩莲向身后看了一眼，还是不见卢辨的身影。 她面露决绝之色，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剑，就算自尽，也不会让任和得逞。 “你想自杀？”任和突然出手，一股元气击落了卢彩莲手中小剑，他的手掌同时也掐住了卢彩莲雪白的脖颈：“问过我了吗？” 任和凑到卢彩莲跟前，伸出鼻子嗅了嗅她的脸：“香美人，今晚让你见识见识本尊的厉害。” “这位大人，不如先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任和突然看到卢彩莲身后走来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气定神闲。 “朋友，飞蛇派办事，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任和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他心里警惕，此人好像有些斤两。 卢彩莲被任和掐着脖子无法回头，但他听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第一时间就张嘴大声哭喊：“方公子，救我！” 来者自然是方雪恨，他踩着均衡的步伐走向前，任和一甩手将卢彩莲放到了身后，被飞蛇派的弟子控制了起来。 “放开她，你们还有活着的可能。” 方雪恨淡淡的笑容给了卢彩莲莫大的信心，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滚落，脸上却洋溢起了笑容。 “你说放就放？”任和长剑平举，指着方雪恨：“朋友，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方雪恨终于停下了脚步，与任和相距不过两丈：“我劝你善良，嗯，给你三息时间考虑，如果二小姐掉了一根汗毛，我定屠你飞蛇派满门。” 任和冷笑一声：“狂妄，你难道不知道飞蛇派背后是谁吗？” 他不敢贸然动手，因为离得近了，他更能感受到方雪恨身上那股气息，让他没有胜算。 “一！” 方雪恨开始倒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卢彩莲，对方一旦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任和退了一步，把剑指向了卢彩莲：“你可以试试，我们谁更快。” 王福看不出方雪恨有什么厉害，他往前一步与任和齐肩，指着方雪恨大骂：“狗杂碎赶紧滚，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方雪恨看到他那一身肥肉就觉得恶心，冷声道：“二！” 任和把剑伸向卢彩莲，准备刺破她的皮肤激怒方雪恨。 “嗡！” 突然之间，地上乱石飞起，化成利剑攻向飞蛇派的弟子。 任和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臂就已经被石块击穿，连剑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方雪恨脚下用力，带起一阵风冲了过去。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拳头砸中飞蛇派的弟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除了任和之外场上就没有人还可以站着。 方雪恨拉着卢彩莲，往前走了几步，任和脸上挂着冷汗。 “前…前辈，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任和全身发抖，双腿不听使唤。 方雪恨用眼神安慰了一下卢彩莲，他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神音不断的王福，走到任和面前：“飞蛇派背后是谁？” 任和以为方雪恨心存忌惮，这是他活命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说：“是青州牧石戎！” “青州牧？看来青州还真是和我过不去。” 说完他便一手将任和提了起来，然后将他的头朝下，狠狠砸向地面！ 任和全身元气爆发想要反抗，可他空有一身实力，在方雪恨手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砰！” 一声炸响，碎石翻飞。 “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砰！” 方雪恨将他再次提起来，狠狠砸下去。 任和的脑袋爆开，连脖子都被方雪恨塞进了泥中。 方雪恨将他拔出来，扔到空中飞起一脚踢向远方，正好将他稀烂的尸体挂在了城墙上。 “胖子，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方雪恨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王福。 王福眼神惊恐，他倒着看到任和被方雪恨残忍杀害，脑浆都溅到他脸上了，方雪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魔鬼。 王福不敢承认，只好愣愣地看着他。 “二小姐，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方雪恨没杀王福，而是交给了卢彩莲。 卢彩莲还在怔怔发神，突然被方雪恨惊醒，她聪明绝顶，一下子就明白了方雪恨的意图：“带他回去，交给族里的长辈处置。” 卢彩莲感激地看了方雪恨一眼，方雪恨让他带个活人回去，肯定要比死人更有价值。 王氏是范阳仅次于卢氏的望族，王福身份特殊，暂时不杀他，肯定会有更大的收获。 卢辨姗姗来迟，卢彩莲气急之下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方雪恨哭笑不得拉开她，这才让卢辨免受皮肉之苦。 回到八宝斋，卢彩莲拉着方雪恨来到第四层，她的闺房。 “公子请坐！”卢彩莲给方雪恨沏好了茶，两人相对而坐。 到现在，卢彩莲才从刚才的惊魂之战中缓过来。 “你这里一点都没变。”方雪恨笑着说：“当初多亏你收留，不然我就得露宿街头。” “公子真是念旧的人，连这点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卢彩莲也笑了，方雪恨还是那个方雪恨，一点也没变。 “不是我念旧，而是值得我回忆的事情本就不多，”方雪恨放下茶杯：“二小姐长大了，褪去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卢彩莲翻了个白眼：“公子是嫌弃我老了呗！” 方雪恨笑笑不接话，看到卢彩莲幽怨的眼神，他有点吃不消。 “二小姐还是一个人吗？”方雪恨有些好奇，从头到尾都不见她提及夫君，难道她还没嫁人？ 不得不说卢彩莲保养得很好，虽然年龄日益增长但脸上并无风霜，她有些低落地伸手托住下巴，呆呆地望着方雪恨：“曾经有过夫君，可惜死于横祸，现在没那个心思了。” 方雪恨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公子此次归来，是有什么事吗？”为了不让气愤尴尬，卢彩莲很快振作精神，脸上露出了笑容。 方雪恨点头：“是有些事情，我打算重建西阳宗，缺少一些工匠，所以才到范阳，想请二小姐介绍几位。” “这个好办，我马上让卢尺联系人，现在就前往基山。”卢彩莲做事还是那么雷厉风行，说做就做一点也不拖沓。 等她安排好一切，方雪恨这才问道：“二小姐，我曾听卢象说过，卢氏似乎有些大动作，你们的盟友，是谁？” 卢彩莲心里一惊，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想必公子也知道大隋如今名存实亡分崩离析，卢氏若不找个靠山，很难在乱世中自保。” 方雪恨能够理解，天下纷争一起，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大隋圣庭除了三位供奉分别代表三股不同的势力之外，杨氏外戚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我们卢氏，便是搭上了他们的船。” “外戚？”方雪恨皱起眉头，看来，与杨仪不是同一路人啊。 卢彩莲点了点头，说：“老妖后死了，外戚以独孤氏为首，独孤氏的当家人势力不弱能够与三位供奉分庭抗礼，虽然如今东都陷落，但这四股势力未分胜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我们卢氏没那么大野心，只想保自己平安而已，至于谁得天下，跟我们无关。”卢彩莲的话透露出一个重大的信息，那就是杨骁和杨正道，并不像龙儒所言那般凄惨！ 他们在邶州，不是逃难！ 方雪恨问道：“如今邶州，是谁在掌控？” “圣庭供奉杨骁，他与另一位供奉杨凯旋大战一场，落败之后逃至邶州，目前已经稳定了大隋南方一带。” 方雪恨捏了捏拳头：“果然如此，看来杨正道在邶州活得很滋润嘛！” 他对杨仪的印象跌落谷底，这个女人，说话办事完全不靠谱。 “公子说得不错，杨正道靠着杨骁在南方重振旗鼓，好像最近他们在与另一位供奉联络，想要联手铲除杨凯旋。” 方雪恨对这些人完全不感兴趣，他只想杀杨正道，至于这个天下，谁想要谁去争便是。 “二小姐，我要动身前往邶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方雪恨心事重重，辞别了卢彩莲，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收拾杨正道。 放学后现在虽然能够对付一般的王级高手，但圣庭供奉杨骁的实力是个未知数，为了保险起见，方雪恨回到西阳宗，准备戴上魏窈窕一起去。 卢彩莲派来的工匠个个都是技艺超绝的人才，在一群修士的帮助下，新西阳宗很快就有了雏形。 现在的西阳宗雏形比起原来大了数倍，方雪恨刻意保留了西阳塔的位置，想重建西阳塔，一是为了纪念先辈，二是他觉得，稍微厉害一点的宗派，好像都有这么一座塔。 “窈窕，你把手里的事情先放一放，随我走一趟邶州。”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跑 魏窈窕整天忙活着建造她的十绝宫，干劲十足。 看着地基初现的十绝宫，方雪恨有些郁闷，这丫头野心太大了，连西阳宗后山都被挖了一大片，她是要建皇宫吗？ “好啊，这几天忙个不停，正好出去散散心。”魏窈窕一句都没问，就跟着方雪恨走了。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除了有点花痴之外，方雪恨觉得她还是很不错的。 方雪恨叮嘱卓青，一定要等到他回来才挂匾，不见到杨正道的血，西阳宗永不落成。 两人骑着地火犀，一路向南而行。 邶州本就凋敝，一直以来修士极其稀少，可自从大隋灵兽频现之后，出现了一些专门捕杀灵兽取丹修行的人，灵气匮乏的邶州也开始有了大修士。 只是这些大修士比起大唐来说不值一提罢了。 方雪恨和魏窈窕赶到邶州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邶州城与青州城的规模差不多，他们没有选择走城门进去，而是悄悄潜入城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方雪恨，我们俩现在的样子，像不像做贼呀？”魏窈窕小声道：“不过好刺激，我还没有当过贼呢。” 方雪恨郁闷道：“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做贼的。” “杀谁啊？”魏窈窕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观察着黑暗中的一切。 可是邶州城人口不多，夜晚没有几处灯火。 “杀一个大人物。”方雪恨观察了一番之后，便向城中心摸过去，那里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或许是杨骁所在。 魏窈窕听他一说顿时兴致勃勃，也学着方雪恨的样子弓着身子前行。 来到一处院墙外，方雪恨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匾额：“骁神府，这家伙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这里的确是杨骁的府邸，门口的骁神府匾额在黑夜中都那么醒目，看来他是准备常住于此了。 “走，杀进去！” 方雪恨陡然直起身，一脚踹开大门，与魏窈窕一起冲了进去。 “有刺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骁神府顿时乱成一锅粥，许多厢房亮起了烛光，还有一群拿着火把的家丁飞快跑来。 “窈窕，不用留手，杀！” 方雪恨对杨正道恨之入骨，连带着杨骁也成了他的斩杀对象。 他戴上拳套冲进人群，这些家丁虽然人数众但是根本没有威胁，几个呼吸就被全部放倒。 “是谁！”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飞落至方雪恨面前。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骁神府，活腻了吗！”杨骁怒气冲天，他看着方雪恨，阻止了他的杀戮。 方雪恨和魏窈窕并肩而立：“你就是杨骁吧？交出杨正道，我可以饶你不死。” 方雪恨气定神闲，他看出来杨骁的确很厉害，是不折不扣的气海境修士，而且是气海境八重！ 但他根本不怕，而且有信心斩杀他。 在回西阳宗的路上，方雪恨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得益于李昭临送给他的大礼，黑焰的伤势痊愈了！ 方雪恨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冯北斗用以抵抗他的斩龙式的石头，并不是元魂石，而是比元魂石强了一个等级的镇魂石！ 只是冯北斗的镇魂石很小，只有方雪恨得到的五分之一大小。 李昭临给了他七颗镇魂石，每一颗都有鹅蛋般大小，这是方雪恨迄今为止收到最重的礼物。 只是吸收了一颗镇魂石，就将黑焰的神魂伤势全部治愈，这种东西，真的十分恐怖。 黑焰的实力毋庸置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气海境之下鲜有对手。 杨骁听到方雪恨的话忍不住想笑：“我知道你也是气海境修士，但你觉得，你可以打赢我？杨正道就在那边，有种，你就杀了他。” 果然，杨正道从厢房中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方雪恨。 方雪恨的心情极其复杂，原本仇人见面会分外眼红，可方雪恨不但没有眼红，反而平静得可怕。 “方雪恨？没想到你还没死，竟然有胆量追到邶州来！”杨正道也看出了方雪恨今非昔比，他前些日子在别人的帮助下刚刚突破到气海境，他原以为自己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乐，但方雪恨竟然比他还厉害，让他十分心惊。 “你没死，天涯海角，我也会追杀！”方雪恨咬牙切齿。 “哼，既然来了，今天你们就别想走！”杨正道对方雪恨也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杀死他，杨骁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向方雪恨和魏窈窕袭来。 “黑焰！” 方雪恨大喝一声，一道流光闪过，黑焰冷冽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他身边，还跟着一条黑狗。 杨骁大吃一惊，黑焰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杀！”黑焰只说了一个字，黑狗小陆便扑了上去。 黑焰与小陆缠住杨骁，方雪恨和魏窈窕腾出手冲向了杨正道。 “杨正道，纳命来！” 方雪恨拔出落日剑，斩出一道红芒。 “斩龙式！” 他没有留手，多看一眼杨正道他就多一分怒气，就是因为这个人，让仇浩荡身死，让丁信然和施清漻身死！ 因为杨正道，导致西阳宗分崩离析，方雪恨远走他乡，卓青险些身死，江凝雪下落不明！ 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一直深藏在方雪恨心中，一刻也不敢忘，今日仇人再见，除了怒火与杀意，没有任何言语可谈！ 杨正道拿出一道符咒，绽放出剧烈的白光，硬生生抵挡了这一剑。 “杨正道，纳命来！”魏窈窕学着方雪恨的口气吼了一句，她的拳头砸过去，威力无穷。 杨正道吓了一跳，没想到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魏窈窕竟然比方雪恨还要恐怖，这个人真是怪胎！ 此时，杨正道突然闭上了眼睛。 他有一剑，名叫雷切千丝。 雷切千丝和碧水长天一样，都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招式。唯一的区别在于碧水长天在碧水一心剑法中有记载，表示确实有这么一招。 而雷切千丝在雷鸣剑法中却没有记载，楚尘虑是第一个悟出来的人。所以他不敢确定这算不算得上秘术，至于威力，他也只有等今日一战验证过后才能定论。 雷鸣剑法并非天降神雷攻击敌人的功法。 它有两个特点，一是快若奔雷，二是烈如惊雷。 不得不说楚尘虑是很有天赋的修士，他悟出的雷切千丝很好地继承了这两点，并将之完美融合。 仇浩荡跟着也闭上了眼睛。 因为楚尘虑这一剑已经不能用肉眼观测，只能通过感知去把握它的轨迹。 极速，狂暴。 这是仇浩荡对雷切千丝的第一观感。 随即他抬起手臂，手中的枯枝挥舞，灵气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字，散发着无比古朴的气息。 剑光如流水，剑意似冰锥。这就是仇浩荡的碧水长天。 剑势悠长犹如蜿蜒百川，又似无边汪洋。 突然间，仇浩荡发梢微动，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剑挥斩出去。 只听轰隆巨响，强烈的灵气碰撞产生振聋发聩的爆炸，将二人纷纷推出去数十丈之远！ 原本宁静的平湖此刻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当仇浩荡的身影从烟尘中显现时，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仇浩荡手中的枯枝早已粉碎，这种随手而拾的木头根本算不得兵器，完全无法承受如此磅礴的灵气灌注。 仇浩荡走到楚尘虑身边，见他口中咳血，心里隐隐一疼，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天下修士。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可最终却难逃天命。 不能破境，便只能归尘。天下修士之多如过江之鲫，飞蛾扑火一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逆天而行。 但自这个世界有记载以来时至今日，却无一人长生。 头疼，仿佛脑袋就要爆炸。这是方雪恨唯一的感觉。 他实在支撑不住，痛得昏了过去。 方雪恨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但他并不害怕，他想，如果死了，走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追上爹的步伐。 春雨无情，敲打着方雪恨幼小的身躯，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道金光在雨中出现，源头竟是方雪恨的眉心。 这道金光不惧大雨，仿佛在逆天而行，从一开始的微弱到慢慢变大，最后竟然直通天际。 从远处观望，那就像一根金色的擎天巨棒，看不到尽头。 一个赤脚的老和尚手持铁钵路过，他看了看方雪恨，走过去在他眉心点了点。 “你赠我一斗米，我还你一个愿。方九项，你说我们有缘不有缘。” 和尚仿佛自言自语，做完这一切他大步流星向东而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停，不打了！” 云修竹跳开数丈，气呼呼地说：“你这家伙好没道德，说好了陪我练拳，现在却变成了我陪你练拳！” 方雪恨乐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没答应。” 说实在的方雪恨觉得云修竹这个人不错，他俩对战数百回合方雪恨发现云修竹根本没有丝毫杀意，纯粹就是练拳来的。 然而方雪恨从一开始就拿出的全力，搞得云修竹疲于应付。这下方雪恨反而不好意思了。 云修竹说：“你的拳法品级很高，和你对战我也获益良多，今天心情好，我交了你这个朋友。” 方雪恨一愣，谁想跟你交朋友了？ “这个你拿着，”云修竹扔了一道传音符给方雪恨：“这张传音符可以在五百里之内联系上我，日后你可以来灵宗找我，咱们再好好打一场。” 方雪恨没有拒绝：“行，看你也累得够呛，今天就放过你。” “切！”云修竹说：“若不是我奉师命来汤家山有正经事要做，今天我非把你打趴下不可。你那位师兄就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云修竹还挑衅般地看了看丁信然。 丁信然却视若无睹，倒是宇文洛和卓青一脸不忿。 云修竹说：“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 “西阳宗方雪恨，这是我师兄丁信然，宇文洛和师姐卓青。”方雪恨笑着说：“既然大家都是来汤家山降妖除魔，要不要一起走？”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撕破脸皮 黑焰一掌拍在透明的波纹上，天地之间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他失败了！ “这是什么结界？”魏窈窕有些好奇地看着前方的女人，她的穿着打扮很奇怪，短裙短袖花纹复杂，腰间别着一把尺许长的弯刀。 黑焰皱着眉说：“南巫困神阵，这种古老的阵法在上古时期曾显赫一时，此人莫非是南巫后人？” “刚才杨正道叫她巫祖，说不定真是你说的那个南巫后人。”方雪恨看着那个女人，年纪看上去不大，但天知道她活了多久了。 “几位朋友，有缘再见，告辞！” 女人媚笑一下，转身隐没在黑夜中，空中的波纹也随之消失。 “妈的，又让杨正道跑了！”方雪恨气得不轻，十分懊恼。 黑焰说：“南巫是一个很神秘的种族，他们擅长天命之术和阵法之道，虽然少有时候在外界行走，但每每出世，都会搅动天下风云。” “黑焰，你知不知道这个南巫族藏身何处？”方雪恨沉声道：“既然他们要保护杨正道，那就是我的敌人！” “原来的南巫族分布很广，南边的长右山脉绵延四百里都是南巫族的地盘，如果你要找他们的麻烦，可以去长右山碰碰运气。” 黑焰想了想，又说道：“南巫族实力超强，仅凭你我的力量很难成事。” 方雪恨狠狠一拳砸在树上，发泄心中的怒气：“这个南巫族，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迟早有一天老子要灭了他们。” 黑焰愣了一下：“你跟方衍真的很像。” “什么？”方雪恨有些奇怪：“怎么像了？” “上古时期，南巫族惹到方衍，他一怒之下杀了十七名悟魂境修士，南巫族从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后面一千年都没有南巫族人现世。” 方雪恨咂了咂舌，没想到南巫族还有这段往事。 “那个方衍，是不是你的祖先呀？”魏窈窕有些好奇，她第一次听到方衍这个名字。 方雪恨苦笑了一下：“这个你得问黑焰，我是没见过方衍，我爹也没说过方家有这个祖先。” 黑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你们身上的味道也近似，说不定真的是他的后代。” 方雪恨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一边往回走，他一边问：“那个方衍有子嗣吗？” “有，我死的时候他已经有一儿一女，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那时候他是我们所有人仰望的存在，我没资格探听他的信息。” 说起方衍，黑焰有些滔滔不绝，方雪恨越来越好奇，方衍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他听秋易荒说，大荒城和大荒古镜都是方衍遗留下来的，而又因为大荒古镜，方家血脉断绝，逆生符的出现，才让他幸免于难。 按这个说法推算，恐怕方衍的儿女及后代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黑焰，方衍有没有什么宗派或者他生活的地方流传后世？” 方雪恨很想去探寻一下方衍的踪迹，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他的直觉告诉他，方衍和他一定有关系。 黑焰苦笑道：“我死的时候他还活着，至于他生活的地方，我知道原来是在太初剑派，也不知道现在世上还有没有这个宗派。” 方雪恨皱起眉头，太初剑派，他从未听说过！ 按理说出现过像方衍这种强者的宗派不会轻易覆灭，就算覆灭也会如十绝岛一般留下些东西。 可方雪恨到现在为止根本没听任何人谈及关于太初剑派的只字片语。 “可能太初剑派早已经覆灭了吧，甚至关于它的传闻也被时间洪流淹没了。”方雪恨心灰意冷，看来方衍彻底成为了过去，一点踪迹也没有了。 “方雪恨，你知道林破天是哪里人吗？”魏窈窕突然开口：“他来自西北，说不定那个太初剑派也在他们那边呢？” 方雪恨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天下之大，我们只是井底之蛙，没听说过不代表它不存在！” …… 杨正道被南巫族的人救走，方雪恨一时间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与魏窈窕一起前往东都，找杨仪。 杨仪没有完成她对方雪恨的承诺，方雪恨自然不会轻易算了，总要她拿话来说。 李昭临告诉方雪恨，为了帮助杨仪父女夺位，她派出的人中，有两位王级高手永远留在了东都！ “方雪恨，你没来过东都吗？”魏窈窕和方雪恨经过数十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东都城外。 从这个位置一路向北不拐弯，应该就是扶山所在。 方雪恨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看这模样，比起大唐皇城还是差了许多。” 东都城要小一些，又刚刚经历了战乱，显得有些破败，人口也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人们脸上总是带着惶恐与不安，对这个世界毫无信心。 “方雪恨，你看这些人，一旦没有秩序他们就活得提心吊胆，真的很可怜。”魏窈窕一句话让方雪恨陷入了沉思。 他扫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这些都是凡人，但凡人不代表就没有存在的价值，相反，凡人是修士的根，根都已经腐朽，那枝叶谈何茂盛？ 方雪恨在心里暗暗叹息，他准备见一见杨凯旋，如果他有重塑秩序拯救挣扎在水深火热中的天下百姓的决心，他可以帮他一把。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杨凯旋父女二人的耳目众多，在方雪恨入城后不久便得知了消息，他二人此时已经站在金銮殿前，迎接方雪恨。 “方公子，别来无恙。”杨仪看到方雪恨和魏窈窕走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请里面一叙。” 方雪恨板着脸点了点头，看到她就不爽，这个女人办事能力也忒差了。 杨凯旋和杨仪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方雪恨的态度不好，他们自知理亏，没办法只好赔着笑脸。 方雪恨大马金刀地坐下，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道：“杨正道被南巫族的人救走了。” 二人同时一惊，杨仪道：“杨骁竟然与南巫族勾结！他这是要成为千古罪人吗！” 方雪恨看了她一眼：“杨骁死了，我杀的。” 杨仪父女再次震惊，杨骁的实力他们最清楚不过，那可是气海境八重的大修士啊！方雪恨现在不过区区气海境一重，他是怎么做到的？ 二人把目光落在了方雪恨身旁的魏窈窕身上，莫非，是这个小女子所为？ 杨凯旋打量了一番魏窈窕，越看越是觉得有可能，这个小女子，好像也是王级高手！ 他心里认为魏窈窕一定是李昭临派来保护方雪恨的人，所以对李昭临又多了一分畏惧。 “公子，”杨仪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杨正道的事，的确是我们的失误，不过既然公子知道他被南巫族救走，那我们会想办法联系南巫族，与他们交涉放人。” 方雪恨轻笑了一下：“南巫族乃上古异族，他们凭什么给你面子？” 杨凯旋此时拿出一个玉玺：“公子有所不知，南巫族之所以与杨骁联手，就是为了这方玉玺。” “哦？”方雪恨接过来看了看，玉玺之中竟然有一股绿烟。 “公子，这方玉玺名为开山玺，里面封存着南巫族一位老祖的神魂，南巫族之人与杨骁联手，就是为了夺回开山玺！” 杨凯旋的话让方雪恨突然看到了希望，他好奇道：“开山玺为何会在你们手中？” “其实，开山玺是老圣皇遗留之物，我们也是偶然得到它，一开始并不清楚其用途，后来遇到了南巫族的杀手，渐渐的才明白了它是何物。” 杨仪说道这里心有余悸：“南巫族的实力确实强横，那几个杀手都有气海境的修为，只是我父亲已经突破到了悟魂境，所以才没让他们得逞。” 方雪恨看了一眼杨凯旋，他是悟魂境修士方雪恨并不奇怪，否则怎么会轮到他坐镇东都？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其他事我不管，我只要杨正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雪恨的要求已经降低了，不再奢求杨仪活捉杨正道，只希望她这一次不要让自己失望。 “你们现在既然已经掌控了东都，为何迟迟不肯称王？”方雪恨不解，难道杨凯旋在顾忌什么？ 杨凯旋苦笑了一下：“我也想早日登基重整天下秩序，可是杨骁虽然死了，但杨嵩还在，他纠集了一些旧部乱臣与我们作对，一时半会儿很难铲除。” 杨仪也趁机道：“还有以独孤氏为首的外戚，同样没有安分，如果这两股势力不拔除，永远无法一统大隋！” 方雪恨乐了：“搞半天你们俩这是只占据了一座小城，其他地方全是敌人啊？如果这里不恰好是东都，换成青州或者邶州，你们恐怕比杨骁还惨吧！” 杨凯旋老脸一红：“也不是这样，我们手里有老圣皇的儿子，他才是正统，想必只要他登基，天下无人会反对。” “呵呵，挟天子以令诸侯？”方雪恨冷笑道：“你告诉我，谁会在乎一个傀儡的生死？” 方雪恨大概也清楚了这二人的处境，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若不是李昭临派人帮助他们，说不定这二人早就在宫乱中死去了。 他站起身，道：“把开山玺给我。” 杨凯旋和杨仪同时面露难色，方雪恨的意思太明显不过，将开山玺交给他，从此大家一拍两散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怎么，不愿意？”方雪恨脸色有些冷了。 杨凯旋还在犹豫，杨仪抢过开山玺塞进方雪恨手心：“方公子，对不起！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看不必了。”方雪恨扭头就走。 方雪恨怪自己太天真，对杨仪的实力毫不了解，只是在尚阳楼听他们吹了几句之后便草率决定与之合作，还害得李昭临损失了两名王级高手，到头来什么事也没办成！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章 王级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方雪恨郁闷之极，当初李昭临便有意无意提点过他，只是他一意孤行没往心里去。 李昭临为了不让他生气才答应了他的要求，可能那时候李昭临就已经知道结果不会乐观了。 “哼，什么东西！仗着李昭临的身份来东都耀武扬威，依我看不如将他彻底留下来！”杨凯旋脸色阴狠，毫无笑颜。装了那么久，赔了那么久的笑脸，他也累了。 “爹，万万不可！”杨仪急忙打断他：“方公子人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利用了他，我们自己理亏，怨不得别人。” “我很快就能完全炼化老圣皇的残魂，过不了多久就能灭了杨嵩和独孤策，到时候就算李昭临又能奈我何？”杨凯旋十分愤怒：“一个大唐的公主，难道还想在大隋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不成！” 老圣皇寿终正寝死于宫中，他的神魂被杨凯旋设计拘禁，这事除了杨凯旋父女没人知道！ 他能够这么快突破到悟魂境，正是得益于此，这也是他争夺天下最大的依仗！ 要知道，老圣皇可是悟魂境大圆满修士，他的神魂之强，难以想象！ 杨仪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绝不会同意对方雪恨下手，毕竟她在大唐待的时间很多，对方雪恨和他身后的势力了解极深。 一旦方雪恨出事，十个杨凯旋也不够死！ 杨凯旋忍了又忍，眼睁睁看着方雪恨走出皇宫，终究没有下定决心对他动手。 走出皇宫后，魏窈窕回身朝里面吐口水：“方雪恨，那个老家伙对你有杀意。” 方雪恨冷笑：“我知道，不过还算他理智，否则此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方雪恨早就暗中与黑焰沟通了一番，杨凯旋靠着吸收老圣皇的残魂晋升到悟魂境，与采蘩那种凭借自身深厚的积淀破境而来的实力相去甚远，黑焰如今也有气海境九重左右的实力，对付杨凯旋虽然不会很轻松，但绝对能拿下来。 “不是他理智，是他女儿杨仪理智，那个女人好像对你很有好感嘛！”魏窈窕取笑道：“你不愧是老色鬼，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女人的注意。” 方雪恨满头黑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了开山玺，方雪恨就有了和南巫族谈判的资本，他和魏窈窕没有在东都逗留，直接奔赴长右山，准备找那群家伙好好谈谈。 不过在这之前，方雪恨还打算提升一下实力，否则仅凭他和魏窈窕，加上黑焰也不是别人的对手。 “小子，你把那个玉玺给我吃，如何？” 突然，山猫的声音在方雪恨脑海中响起。 方雪恨吓了一跳：“猫前辈，你吃这个干嘛？我还要靠它与南巫族谈判呢！” “你把它给我吃了，区区南巫族，我帮你搞定。”山猫对开山玺很是眼馋：“玉玺里面封印的，可是一个完整的强者神魂啊！只要吸收了它的力量，我可以帮你杀穿南巫族！” 方雪恨沉默了一下：“咦，猫前辈，你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又好了？” “我吃了你三颗镇魂石，那东西还不错能够修复神魂，不过吃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给你留了些。” 山猫的话让方雪恨欲哭无泪，他一看戒指中果然少了三颗镇魂石，心都痛木了。 “前辈，你如果吃了这个玉玺能够恢复实力，那你就吃吧。”方雪恨一副决绝的样子，十分痛苦。 “恢复实力不可能，最多只能恢复到悟魂境巅峰境，不过对付南巫族，应该是够了。”山猫认真地想了一下：“南巫族十分古老，荒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不过期间经历了几次劫难，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只要我能恢复到悟魂境巅峰，加上我的手段，帮你要个人还不是轻易而举的事？” 方雪恨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但他见山猫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觉得不答应好像有些不够意思。 正当他犹豫之际，山猫又说：“你小子别磨叽，大不了我再送你一份大礼补偿你。” 方雪恨笑逐颜开：“什么大礼？” 山猫哼了一声，见不得这家伙势力的嘴脸：“你不是有一颗炙炎石吗？我可以帮你炼化它，让你直接进入王级！” 方雪恨大吃一惊：“前辈，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山猫有些得意：“我敢保证除了我，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助你炼化炙炎石。” 方雪恨沉吟了一下，炙炎石的威力他听洛仙子说过，那东西能够焚烧一切，人想炼化它，几乎不可能。 “好，成交！”方雪恨痛快地答应下来，能够炼化炙炎石，物尽其用吧。 山猫也很高兴，它当着魏窈窕的面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猫影，将开山玺包裹起来，随后里面那道绿烟被释放出来，在猫影中四处乱窜。 不过很快，绿烟就渐渐消弱，被山猫吸收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浪费。 “呼，爽！” 山猫大喝一声，差点把方雪恨的神魂震裂，好在包裹他神魂的紫色光圈显现，才让他没有受伤。 “猫前辈，成功了？”看到山猫实力大增，方雪恨也高兴起来：“现在，是不是可以帮我炼化炙炎石了？” 山猫不屑道：“区区小事，看我的。” 在一处山坡上，方雪恨盘腿坐下，拿出炙炎石握在手心，屏气凝神。 魏窈窕站在旁边替他护法，她见识了山猫的强大之后一点也不担心方雪恨出问题，只要没有外界干扰就好。 “现在，捏碎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摇心神！” 山猫刚才说得轻松，现在却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让方雪恨难免有些紧张。 炙炎石这个东西太霸道，稍微出点纰漏，他恐怕会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啪！” 方雪恨一把将炙炎石捏碎，一股冰冷的火焰顿时腾升而起！ 火焰为什么会是冰冷的？ 方雪恨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快，按照平时修行的方法运转元气！”山猫的神魂之力异常强大，以极快的速度将冰冷的火焰包裹，这才没让方雪恨被烧化，但只是眨眼不到的时间，方雪恨的手心已经被烫出一片焦黑！ 混沌纳气术疯狂运转，方雪恨立即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侵入体内，想要灼烧他的筋脉和神魂！ “嗡…” 不知道山猫用了什么手段，冰冷的火焰竟然有了一丝温度，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方雪恨终于好受了一些，但随着火焰遍布全身，他的神魂开始剧烈颤抖，连紫雾扰心形成的光圈，也在颤抖着。 山猫一直监视着他的状况，见此立即出手与火焰对抗，那些被火焰灼烧过的元气，竟然开始分裂，方雪恨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中那些原本极其细微的元气不停地分裂出许多火属性元气，让他的实力蹭蹭上涨。 “现在，放开神魂！”山猫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方雪恨。 方雪恨闻言毫不犹豫地撤销紫雾扰心保护罩，火焰顿时蜂拥而入，直扑神魂。 “啊！”方雪恨疼痛难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方雪恨你怎么了？”魏窈窕吓了一跳，可方雪恨紧紧闭着眼，没有回答她。 方雪恨现在没有说话的力气，额头上不停掉落汗珠，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像得了羊癫疯似的。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在魏窈窕忍不住想敲晕他的时候，方雪恨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竟然有火光跳跃。 “你感觉怎么样？”魏窈窕看着他，十分关心。 方雪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极了，现在我也是王级高手了！” “真的？”魏窈窕一拳砸在他胸口，方雪恨“啊”地一声栽倒，滚下山坡。 “咦？”魏窈窕疑惑道：“你不是王级高手了吗，怎么这么不经打？” 方雪恨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你也得让我先缓一缓啊。” 他的神魂刚刚经过烈火淬炼，如今还比较虚弱，只需要等上几天适应之后便能够展现威力。 “我体内的十大主脉已经碎裂了六条，现在我真的是王级高手了，”方雪恨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不知道我们俩谁更厉害。” “这不显而易见嘛？”魏窈窕白了他一眼：“吃土还没吃够啊你？” 方雪恨咬牙切齿，心想迟早报复回来。 “猫前辈，我们现在就去拜访南巫族？” 山猫说：“你想去就去呗，我现在可比当初灭杀黄九公的时候厉害。” 他要是不说，方雪恨还以为当初在落鸟涧的山猫才是最强的呢，没想到现在更厉害，那岂不是说当时他没达到悟魂境巅峰？只是凭借特殊的手段就将同为悟魂境巅峰的黄九公给杀了？ 方雪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他哪里会想到，山猫虽然境界跌落，但对于大道法则的领悟依然还在，这方面，他甩如今的悟魂境修士几条街。 长右山，确实是南巫族世代栖息之地。 自从族内长老推算出开山玺的下落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努力，原来忌惮老圣皇的威势不敢贸然行动，好不容易等来老圣皇归西，没想到开山玺又落入了杨凯旋之手。 他们几经合议，才选择与杨骁联手，毕竟南巫族有祖训在那，族人不能频繁出世，否则会引来横祸。 正如山猫所言，南巫族经历了几次劫难之后一蹶不振，再后来又被方衍重创，到现在已经远远不如从前。 这一代的巫祖，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叫池娉，正是方雪恨在邶州看到的那个女人。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三鬼像 巫祖这个称号对于南巫族来说，是一个精神图腾，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实际上的权利掌控在族内由十大长老组成的长老团手中，长老团拥有奖惩生杀大权，地位显赫。 但池娉作为巫祖也不是傀儡，历代巫祖都会继承南巫族的圣器困灵幡，困灵幡是一件强大的法器，从荒古时代起流传至今，南巫族数次劫难都是靠它渡过，非常骇人。 除了巫祖和长老团之外，南巫族还有一个特殊的岗位，就是巫神神侍。 这个神侍平时不问世事，成天住在巫神庙中与巫神的雕像为伴，神神叨叨地好像没什么作用，但整个南巫族的人都对神侍尊敬万分，因为能够成为巫神神侍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南巫族最强者。 只有遇到南巫族灭族危机，巫神神侍才会出现，帮助族人抵御外敌。 杨正道很不习惯长右山的生活，南巫族的人还是部落式群居，与外界大不相同。 他来到南巫族之后就被限定在一个院子里，不准他出去，也没人过问他。 一日三餐有人准时送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被人提着线勒住脖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得非常憋屈。 这日，送饭的人又掐准时间到来，杨正道实在忍不了了，便叫住他，说：“让我出去，我要见巫祖！” 送饭的是一位小个子男孩，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却十分阴冷。 他横了杨正道一眼：“我会转告巫祖，但见不见你她说了算。”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气得杨正道一巴掌掀飞了碗筷，他堂堂气海境修士，只要能吸收灵气，吃不吃饭无所谓，他不能忍受别人把他当猪喂。 或许是知道杨正道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池娉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她有一双妖媚的眼眸，笑起来还带着几分邪气。 “耍脾气？不吃你也别浪费呀。”池娉说着，将地上摔烂的饭碗捡起来，递过去道：“不要浪费，吃了它。” 杨正道怒火攻心：“巫祖，你当我是畜生吗！”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池娉嘴角上扬：“畜生，在南巫族可是地位崇高的生灵呢。” “你！”杨正道差点忍不住出手，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南巫族，他真的想把池娉先奸后杀。 池娉端着烂碗走过去：“怎么，生气了呀？吃了它，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杨正道眼神变了又变：“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池娉将烂碗递到他面前，差点碰到他的鼻子。 烂碗中残留着一些饭菜，只是沾了一些泥土，对于气海境修士来说也不至于吃出问题来，只是这种赤裸裸的羞辱，杨正道挣扎着要不要低头。 池娉脸色突然一冷：“你吃不吃！” “好！”杨正道被她一激，立马抢过烂碗用手抓着饭菜狼吞虎咽，很快就将它们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啪！”杨正道随手将碗摔碎，他的嘴角还残留着米粒，看着池娉道：“现在，你该履行承诺了！”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池娉脸上又荡漾起邪魅的笑容，身子前倾：“可不要太过分哦。” 杨正道后退了一步：“巫祖，当初我们说好了联手对抗杨凯旋，如今是不是该实践你的诺言了？” 池娉立马收起笑容，翻脸比翻书还快：“杨骁死了，就凭你区区气海境二重的修为，还有资格与我联手吗？” 杨正道气结，瞪大了眼睛很久没说出话来。 “现在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掌控大隋吗？恐怕你一出长右山，就会被人杀死。”池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有价值。” 池娉的声音冰冷刺骨：“南巫族，可不会养废人。” 说完之后池娉转身就走，留下杨正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杨正道的脸色不断变换，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砰！” 门口荡漾起一层波纹，透明的结界将杨正道弹回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池娉！放我出去！”杨正道疯狂地叫喊，却没人理他。 此时池娉早已走出去很远了。 一座山坡上，长老团的曹多凉站在那里等着池娉。 看到池娉走来，曹多凉出声问道：“巫祖，那杨正道反应如何？” “快疯了，我想坚持不到几天他就会彻底崩溃。”池娉淡淡地说：“曹长老，他真的是那个人吗？” 曹多凉点了点头：“神侍大人推算出的结果一定没错，杨正道是开启先王古墓的钥匙。不过具体怎么用，还要等神侍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南巫族的先王古墓，为何需要一个外人作为媒介？”池娉皱着眉头，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想必神侍大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曹多凉想了想，说：“他让我们先逼他，激活他潜在的血性，但你要注意分寸，别把他给真的逼疯了。” 池娉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有一件事请，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池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杨正道的那个仇家，跟巫神庙里的一尊雕塑很像。” “什么！”曹多凉脸色巨变：“你说清楚一点，跟谁很像？” 池娉想了一下，说：“第三鬼像。” 曹多凉身体抖了一下，他急匆匆地与池娉分别，径直赶往巫神庙。 巫神庙中除了南巫族供奉的巫神神像之外，还有别的五座雕塑，这五座雕塑被南巫族的人称为鬼像。 因为这五座雕塑分别代表了五个人，每个人都与南巫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南巫族以雕塑的方式将他们镇在巫神像前，不是供奉，而是诅咒。 以巫神之力，诅咒那些仇人不得超生，他们的后代永无宁日！ 因果循环，一切仇恨都有缘由，但南巫族的人不这么想，他们想要敌人断子绝孙！ 曹多凉站在巫神庙前面，跪着磕了三个头，静静等候着。 大门发出“吱嘎”一声响，表示神侍准许他入内。 曹多凉这才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漆漆的巫神庙。 最里面，有一尊巨大的青铜巫神像，油光程亮，像抹了猪油似的。 而在巫神像脚下，矗立着五座小小的雕塑，曹多凉背脊发凉，第三鬼像，赫然在列。 巫神像跟前坐着一个苍老的老者，这个人，就是南巫族的神侍。 他睁开眼看着曹多凉，喉咙蠕动：“发生了何时？” 曹多凉颤颤巍巍道：“巫神说，他看到了第三鬼像的后人！” 曹多凉为何如此惊惧？因为他知道，第三鬼像，已无后人！他的子嗣，都被南巫族诅咒夭折，根本灭有留下血脉。 神侍摊开手掌，掌心日月流转星辉交替，很快，一股气息从他掌心升起。 他一把将那股气息抓住，拿到鼻前嗅了嗅，道：“果然是方衍的后人！” “嘭！” 神侍微微用力，将那股气息顿时捏散，什么也没剩下！ 巫神像的眼睛好像转动了一下，本就程亮的雕塑闪烁了一下光芒，眨眼之后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大唐圣庭皇宫中，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 “哼，是谁！” 圣皇双目炯炯有神，伸出手指与气息相撞！ “轰！” 一道气浪扩散开来，整个皇宫一刹那间直接被夷为平地！ “噗！” 圣皇吐血！ 皇城震动！ 圣庭供奉纷至沓来，而圣皇却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一面镜子，脸色阴晴不定。 这面镜子，正是大荒古镜！ 圣皇神色惊恐，大荒古镜中，竟然出现出一个邪恶的鬼头！ 鬼头獠牙狭长，冲着圣皇张嘴一吸，然后又消失不见！ 长右山的地势不算陡峭，与定云山比起来简直平坦多了。 但若是让方雪恨选择，他宁可攀爬定云山也不愿意行走在长右山中，因为这里到处是毒瘴沼泽，各种稀奇古怪的蛇虫鼠蚁甚至妖兽层出不穷，他们前行的速度被大大减慢。 “砰！” 方雪恨一拳砸死一头赤纹鼬，伸手开膛破肚将它的内丹取了出来。 “窈窕，你那边有几颗内丹了？”方雪恨直起身子，将内丹收入戒指，他怀中冒出一个雪白的小脑袋，那正是很久没有露面的双尾貂。 这个小家伙经历了几次蜕变之后变成了一条雪白的小貂，眼睛还是绿油油的。 因为它有特殊的能力，能够搜寻天才地宝，最适合丛林探险，所以方雪恨把它拿了出来。 事实证明方雪恨的选择是对的，小小的双尾貂比起原来厉害了许多，不仅能够寻宝，还能趋吉避凶，让方雪恨减少了许多麻烦。 魏窈窕这时候正好杀了一条巨型蝮蛇，她觉得这东西很恶心，便扔给方雪恨让他取丹：“已经有十四颗了，不过大多都是小内丹，只有刚才那头三眼毒龟的内丹大一些。” 内丹的大小昭示着妖兽的实力强弱，三眼毒龟的实力很强，与人类碎丹境修士差不多，防御却和炼血境的方雪恨不相上下！ 方雪恨和魏窈窕费了九牛二虎才将三眼毒龟弄死，山猫说它的龟壳是上好的炼器材料，这才让方雪恨觉得物有所值。 “貂儿，过来！”魏窈窕朝着双尾貂招手，这小家伙立马窜了过去，藏在魏窈窕胸前的衣服中。 自从被魏窈窕威逼利诱一番之后，双尾貂就爱上了她，只要她一召唤，小东西立马就会飞奔过去，一点也不留恋方雪恨。 “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方雪恨咬牙切齿瞪着双尾貂，吓得它赶紧将小脑袋缩了进去，久久不敢动弹。 魏窈窕将所有内丹交给方雪恨，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这什么鬼地方嘛，打死我也不来第二次了。” 方雪恨也很无奈，他甚至在想南巫族的人不常出世的原因不会也是因为长右山难走吧！ “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山猫的虚影再次浮现，他现在恢复了一些实力之后总是忍不住想要出来，可奈何方雪恨不肯将身体交由他控制，他只好时不时地幻化出虚影，感受一下大好世界。 方雪恨没让山猫和黑焰碰过面，毕竟黑焰的身份很神秘，到现在为止连山猫都看不透他，所以方雪恨还不想让他知道山猫的存在。 只有当山猫不出现的时候，方雪恨才会放出黑焰，帮他们斩杀妖兽为前进铺路。 “吼…” 一声嘹亮而高亢的叫吼震啸山林，方雪恨和魏窈窕对视道：“有大家伙，发财了！” 魏窈窕也来了精神，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前方奔去。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流骨溪 山上一处凹陷的地势中，一头体型比地火犀还大的妖兽正在缓缓踱步，朝方雪恨他们走来！ “我靠，这东西好大啊！”方雪恨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至少有三个地火犀那么大！ 方雪恨怕与魏窈窕两个人搞不定，便将黑焰请了出来。 “方雪恨，这是什么妖兽？感觉实力很强。” 妖兽的威压很明显，魏窈窕和方雪恨两个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靠近。 方雪恨也没见过，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黑焰你知道吗？” “知道，这是铁齿象，”黑焰盯着它，道：“铁齿象是南方独有的妖兽，出生便有牛犊般大小，生长速度缓慢，像这般大小的铁齿象，至少活了近千年。” “铁齿象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这么大的铁齿象，普通的攻击根本破不了它的防御。”黑焰抬手轰出一掌，击中铁齿象的脑袋，它只是甩了甩头，毫发无损。 “吼！” 铁齿象似乎被激怒了，大吼一声之后猛然抬起前蹄，硕大的身躯竟然直立起来，然后重重踩下，一股气浪如裂石崩山一般扩散开来。 还好方雪恨的反应快，飞到了空中，他看了看裂开无数缝隙的地面，心里无比震惊。 “怎么办？能不能杀了它？”方雪恨问黑焰：“如果不行，咱们就走吧。” 黑焰想了想，道：“我的攻击不够犀利，你可以用大衍剑试试。”他知道方雪恨有大衍剑，要破开铁齿象的防御，只有它才可以。 魏窈窕还不知道他身怀大衍剑，但方雪恨对魏窈窕十分信任，所以没有迟疑，直接拿出了大衍剑残片，斩向铁齿象。 如今方雪恨的神魂之力已经很强大了，却依然无法突破大衍剑内部空间，释放里面储藏的剑气，他只好利用大衍剑使出斩龙式，切向铁齿象的脖颈处。 那里是铁齿象全身最柔软的地方，防御相对较弱。 “唰”地一声剑光闪过，方雪恨瞪大眼睛，喜道：“果然可以！” 铁齿象的脖颈被斩破了皮看上去没有多大影响，但斩龙式特殊的神魂攻击效果让铁齿象疯狂，它仰天长啸，突然疯了似的向前冲去。 “黑焰，小心！” 方雪恨急忙出声提醒，黑焰正站在铁齿象的身前。 黑焰飞快闪身躲过，狂暴的铁齿象十分可怕，他明智地没有选择与它硬碰硬。 方雪恨打趣道：“窈窕，你看现在的铁齿象，像不像狂暴之后的你？” 魏窈窕一把抓起方雪恨的手臂，张嘴就咬。 “轻点轻点！”方雪恨吓得打了个激灵，这丫头越来越可怕了。 魏窈窕虽然样子凶狠但没有真的下狠口，让方雪恨庆幸不已。 “方雪恨，再来一剑！”黑焰喊了一声，他以肉身为诱饵，吸引铁齿象的注意力。 方雪恨闻声立即挥剑斩出，还是同一个位置。 这一次终于让它见血了，方雪恨喜出望外，看来铁齿象也不是那么可怕。 他和黑焰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停故技重施，这头铁齿象的体型虽然巨大，但智商真的不高，就这样被方雪恨和黑焰活生生折磨致死。 “轰！” 半个时辰后铁齿象庞大的身躯倒下，震得地动山摇。 方雪恨把它开膛破肚之后，惊叫了起来：“这颗内丹好大！” 他将铁齿象的内丹捧在手里，高高举着让魏窈窕参观。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内丹，至少得两斤重！”方雪恨仔细观察着它的内丹，按理说这么大的内丹肯定蕴含无穷灵气，只是铁齿象到死为止都没有爆发过灵气攻击，令人费解。 这时候黑焰也从铁齿象肚子里摸出一个东西，同样是光滑透明的圆球状，只有鸽子蛋般大小。 “这才是内丹，你那个不是。”黑焰将小光球抛给方雪恨，说：“铁齿象的修为不高，所以才会显得弱智，连你那只双尾貂的智商都比它高很多。” 方雪恨接过内丹一看，果然如此，他愣道：“那我这个是什么？看上去也是内丹啊，而且我能感受到它的灵气澎湃。” 黑焰凑过来看了看，说：“这恐怕是某个被铁齿象吃了的妖兽的内丹！” 方雪恨恍然大悟，看来很可能如此。 “可是，形成这么大个内丹的妖兽，实力不会比铁齿象弱吧？它是怎么杀死对方的呢？”魏窈窕偏着脑袋说：“而且这种妖兽灵智一定比铁齿象高很多，就算打不过也能跑掉吧。” 黑焰没说话，除了方雪恨以外，他不屑于和任何人交流。 “窈窕，你太单纯了，如果这头妖兽正好受了伤，或者干脆已经死了呢？”方雪恨笑着说：“铁齿象速度慢，智商低，能击杀这种级别的妖兽，多半靠运气。” 魏窈窕哦了一声，点头表示明白了。 “黑焰，你说如果我炼化了这颗内丹，会不会直接到达气海境巅峰？”方雪恨跃跃欲试，他已经是气海境六重修为，如果能达到气海境巅峰，实力将会翻一倍。 “不行，最多让你突破到气海境七重，这种妖兽的内丹虽然灵气储量惊人，但杂质偏多质量不好，经过淬炼转化最多能剩下不到一半的精纯灵气。” 黑焰的话让方雪恨兴趣缺缺，他有混沌纳气术，也不差那点修炼的时间，这颗内丹不如留给其他人，作用比他自己使用大得多。 黑焰回到了戒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方天地对他有一股莫名的排斥，长久留在外界对他的神魂不利。 方雪恨和魏窈窕继续前行，过了几个时辰后终于翻过眼前的山脉，看到一条深邃悠长的峡谷。 看着峡谷那头被白云笼罩的山脉，魏窈窕问：“方雪恨，对面还是长右山吗？” “是啊，我们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长右山，它是一条很大的山脉，比扶山还要大许多。” 方雪恨从山顶极目下眺，能够隐隐约约看见谷底如蚂蚁般的简陋建筑：“下面就是南巫族所在之处！” 峡谷两侧的山坡没有沼泽，地形跟普通的山峰差不多，方雪恨便召出了地火犀，与魏窈窕骑着它俯冲而下。 从山顶到山谷至少千丈，他们在朝峡谷飞奔，而池娉却抓着杨正道往峡谷外走。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以曹多凉为首的长老团其中五位长老。 杨正道双眼布满血丝，时不时看向池娉，目露凶光。 “杨正道，你不用这样看我，你不是整天想着出去吗？我们现在就带你出去呀。”池娉轻笑，根本不把杨正道的凶狠当回事。 “池娉，你要是敢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杨正道心里惶恐，不知道这群人要带他去哪里，他总感觉这群人很神秘，很不对劲。 池娉哦了一声：“你知不知道，南巫族最擅长的就是驱鬼？不仅仅是驱逐，还有驱使哦！” 杨正道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就像魔鬼。 一行人快步前行，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却没有走出峡谷，而是中途怪了个弯，上了山。 隐蔽在参天古木中的山崖某处，有一个黑漆漆的深坑，被一道巨大的石墙堵住。 石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各种古怪的符号和图案，两侧还各自摆放着一尊凶恶的鬼头雕像。 曹多凉走上前，其余四位长老同时将手掌贴在石墙上，一起用力。 随着元气的灌注，石墙上那些古怪的符号图案纷纷闪烁起红光，约莫过了十息，石墙一阵扭曲，眼睁睁地凭空消失。 “这是哪里！”杨正道莫名心慌，池娉封印了他的修为，他无力反抗，只好任由池娉像拧小鸡拧着自己进入黑漆漆的深坑。 池娉打了一个响指，深坑中的石壁上陡然亮起点点火光，约莫能够照亮脚下的通道。 “曹长老，前面就是古墓入口了，要不要杀了他？” 池娉口中的他，自然是杨正道。 杨正道疯狂大叫起来，池娉嫌他聒噪，揪着领子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他两耳光，这才让他稍微安静了些。 他们走了一会儿，通道戛然而止，眼前是一条绿幽幽的溪流，溪水深绿，不停地冒着灰白之气。 溪水缓缓流淌，岸边白骨累累，腐朽不堪。 溪流那头，又是通道。 按理说不足一丈的溪流很容易跨越，但他们一群高手却不敢妄动，停步不前。 曹多凉皱着眉头想了想，指着杨正道说：“按神侍大人的指示，跨越流骨溪的秘密，就在他的身上。” 杨正道浑身剧震！ “流骨溪不停腾升的气体能够腐蚀一切，神侍大人说，只有凶兽朱厌之精血，才能让流骨溪停止流动！” 曹多凉看着杨正道，眼神炙热：“而你，正好身怀朱厌血脉！” “凶兽朱厌？”池娉皱眉道：“曹长老，杨正道不是杨氏的旁支吗？怎么会有朱厌的血脉？” 曹多凉阴笑着看向杨正道：“杨氏自然不是朱厌后裔，但杨正道却曾经偶然中吸收了朱厌之血，否则，以他的资质，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成为修士！” 曹多凉自然不知道发生在杨正道身上的往事，但巫神庙中的神侍却推算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出入。 池娉瞧见杨正道的脸色难看至极，便知道曹多凉说得没错，杨正道就是神侍大人所说的开启先王古墓的钥匙。 “你要干什么！” 看到曹多凉靠近，杨正道浑身哆嗦。 “取你心头血用用！”曹多凉不顾杨正道挣扎，抓住他的手，将十根银针从杨正道的指甲缝中插进去，痛得他不停惨叫。 十指连心，曹多凉从杨正道的指尖取了十滴精血，再以秘法炼制了一番后，滴入流骨溪。 随着精血滴落，流骨溪中发出“滋滋”的声音，原本缓缓流淌的溪水开始渐渐停止，灰白色的气体也不再腾升。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巫神之魂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灰白色气体全部散尽，曹多凉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 “走，过去！” 一群人纷纷跃过流骨溪，平安降落到对面。 杨正道现在半死不活，全身被汗水湿透，散发出阵阵恶臭。 池娉嫌弃地提着他，紧紧捂着口鼻。 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光芒明亮的洞口，上面刻着“幽冥道”三个大字。 “巫祖，现在轮到你出手了。”曹多凉让出池娉，说：“这个阵法是南巫困神阵，只有你能破。” 池娉点了点头，从纳戒中取出困灵幡，元气灌注其中，顿时罡风大作。 “咚咚咚！” 三声仿佛来自天外的巨响从困灵幡中爆发，直接将洞口的光芒震散！ 池娉这才收回困灵幡，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 洞内通明，地上铺的竟然又是九天寒玉！这种东西，跟磐达山秘境的古墓如出一辙！ “这，就是先王墓吗？”池娉喃喃低语，她身前数丈之外，墓穴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樽！ 棺樽两头，分别刻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以朱厌之血，开启棺樽！” 曹多凉大喝一声，一把抓过杨正道，五指成抓，抓向他的心脏！ 偏方之所以是偏方，就是因为它有着不为人知的效果。 方雪恨和魏窈窕终于冲入了峡谷，地火犀的动静很大，立即引起了南巫族族人的注意。 他刚把地火犀收起来，很快就有一群南巫族人持着各种兵器将他们围了起来。 长老团的人一半去了先王古墓，剩下的一半全部聚集到了此处。 曹多凉走后，此时当家的是孔闲醉。 他走到人群前方，警惕地盯着方雪恨，道：“尔等何人，报上名来。” 方雪恨嗤笑了一声：“蛮夷之人还学人咬文嚼字，装什么斯文？老子今天就是来找麻烦的！” 有山猫撑腰，方雪恨底气很足，他大声道：“把杨正道给我交出来，否则，血洗南巫族！” 孔闲醉哈哈大笑：“毛头小儿，大言不惭！南巫族传承数万年，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能欺辱的？” 方雪恨懒得听他废话，不耐烦地挥手道：“交不交人，不交，我就要打。” 长老团五大长老最低都是王级高手，孔闲醉和另一位长老蒋朔，则是悟魂境修为。 南巫族在场数十人，没有哪个人清楚方雪恨哪来的底气，面对强敌还如此狂妄，他是来找死的吗？ “猫前辈，谈判失败，此事无法善了了，恐怕要劳烦你现身了，”方雪恨用神识与山猫沟通道：“南巫族的高手都在这里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 “像你这这样谈判，是我我想也弄死你。” 山猫十分无语，方雪恨明显就是挑事儿来的，哪里有半点谈判的样子。 不过这正合山猫的心意，他实力暴涨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发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兴奋。 接过方雪恨身体的控制权，山猫向前走了一步，朗声道：“本尊归来，尔等蝼蚁还不下跪膜拜！” 南巫族族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表情异样。 山猫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有些愠怒：“废话少说，交出杨正道，否则我就打死你们。” 孔闲醉和蒋朔对视一眼后，狠厉道：“杀了他们！” 数十人蜂拥而上，一点也没有留手。 山猫伸了个懒腰，不屑道：“萤火之光还妄图与皓月争辉，你们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我来教教你们！” 说着，他真的在空中写出一个大大的“死”字，散发着令人震颤的气息！ “去！” 随着山猫一声令下，“死”字陡然变大，朝着五大长老轰了过去。 他一人独战五大长老，其他人根本无法对魏窈窕造成威胁，看上去她一个打几十个，好不威风霸道。 “砰！” 其中一名长老脸上挂着不屑的神色，狠狠一拳砸在“死”字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本人却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好强！” 孔闲醉和蒋朔同时震惊，他们见状不敢与“死”字硬碰，纷纷躲避开来。 “轰……” 山猫写出的“死”字飞向远处，撞击到房屋建筑，发出震天爆炸，将整个山谷炸出一团蘑菇云。 “蝼蚁们，再来！”山猫感觉很过瘾，它故技重施，施展的却是在落鸟涧对付黄九公的招数。 山猫飞上天空，然后如彗星一般重重落下！ “嗡！” 峡谷地动山摇，所有草木泥石全部被一道罡风卷起，露出了坚硬的地壳。 一股巨大的龙卷风横亘在五大长老面前，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了过去。 “交出杨正道，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山猫大声说，可惜龙卷风的风噪太大，没人听得清楚。 “走！” 孔闲醉和蒋朔同时决定逃跑，但他们失望了。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二人撕扯，任凭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抵挡，硬生生被扯进了龙卷风之中。 “刺啦！” 一名长老的身躯被撕成碎片，连同神魂也被绞碎，尸骨无存，彻底消失！ “孔长老，救我！” 有人大声求救，孔闲醉和蒋朔此时自身难保，又哪来余力施救？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名长老步了后尘。 “不行，我扛不住了。”蒋朔一直很冷静，直到此刻才面露惊恐，他堂堂悟魂境修士，竟然无法控制神魂，好像要被什么东西撕扯出去。 龙卷风在峡谷中肆虐，很快就将南巫族的房屋摧毁殆尽。 “咔嚓！”孔闲醉的手臂被扯掉，喷洒出一大片鲜血。 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蒋朔，脑袋都被吸力拉扯变形了。 “何方妖孽，住手！” 突然，一个遮天蔽日的手印从天空盖了下来，硬生生将龙卷风碾碎！ 孔闲醉和蒋朔显现身形，两人一残一重伤，内心全是恐惧。 另外三名王级长老，尽数死亡！ 山猫抬头看了看远处，那是巫神庙所在。 “有点意思。”山猫走向孔闲醉，后者连连倒退，仿佛眼前这个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山猫并没出手，而是对巫神庙方向吼道：“你再不出来，我就灭了他们。” 一阵风吹过，神侍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山猫面前，护住了身后的孔闲醉和蒋朔。 “孽畜，敢来南巫族行凶，是想找死？” 神侍打量着山猫，心里十分震惊，此人，竟然真的与第三鬼像有几分神似，一定是方衍的后人！ 可是他为什么没死？他明明已经引动了大荒古镜中的诅咒之力，难道此人已经强大到无视大荒古镜的地步了吗？ 不，这不可能！ 神侍思考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诅咒之力没有奏效！ 山猫冷笑一声：“原来是个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死，南巫族的噬鬼大法，你倒是很熟练嘛。” 已经确定了方雪恨的身份，神侍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他抬起枯瘦的手掌，道：“你看看我的噬鬼大法，是否真的熟练。” 一个巨大的恶鬼头像凭空而现，龇牙咧嘴地朝山猫扑过去，这一招，竟然锁定了它的气机！ 可是山猫丝毫不慌，伸手在空中扇了一下，一股强大的飓风陡然出现，直接将他和神侍身前的空间吹成了一片黑暗！ “空间裂缝！” 神侍后退数步，这人好可怕，随手一挥就能形成空间裂缝，对大道法则的领悟之强，简直闻所未闻！ 山猫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鬼头攻势，随手冷笑道：“你要是再不拿出点真本事，就等着他们给你收尸吧！” 它说完之后双手成拳，齐齐朝前轰出去。 “嗡……” 天地震颤，空间波动，神侍脸色剧变，他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领与山猫对抗。 “巫神降世！” 神侍大吼一声，随后整个人气息大变，白发翻飞。 他同样打出一拳，与山猫对轰。 “什么巫神，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山猫不屑，双拳再次发力，两人隔空对拳，爆发出巨大的气浪轰鸣之声。 “噗！”神侍吐血，而山猫却只是后退了两步。 “我就奇了怪了，不就是一个杨正道吗，你们南巫族是不是太死脑筋了，宁可搭上全族人性命，也要保他？” 山猫偏着脑袋：“等我杀光你们，你们拿什么保他？” 神侍狰狞一笑，他突然祭出一道符咒，贴在自己眉心。 符咒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巫字，朱砂的颜色很浓，看上去很刺眼。 “诅咒？”山猫突然皱起了眉头，他飞快出手，整个人一闪之后便到了神侍跟前，可还是未能阻止神侍激活诅咒之力。 “以我精血献祭，请巫神助我灭杀仇人！”神侍面色疯狂，天上霎时间乌云密布，阴沉得可怕。 “咔嚓！” 一道惊雷落下，山猫吓得急速后退，这道惊雷，竟然具有灭杀神魂之威！ 神侍半跪在地上，待整张符咒全部融入了他的眉心，他才缓缓起身。 “哦，不得了。” 山猫虽然言语不屑，但暗地里却十分警惕，神侍的神魂，已经完全改变。 苍老，阴毒，这是巫神本尊之力。 “看来，巫神真的存在。”山猫其实一直都相信南巫族有巫神存在，其实他们族人所谓的巫神，不过是族中修为极其强大的先祖罢了。 至于有多强大，山猫猜测可能跟基山地底那个女子生前差不多。 也只有那种级别的强者，才有资格称自己为“神”吧？ “方衍的后人，受死。” 神侍冷静开口，冲着山猫伸出了手指。 “哼，你来试试！” 山猫打出了火气，它没想到南巫族还有这等底蕴，有些失算，心里哀叹，搞不好这一战之后神魂之力又会衰退到以前那般境地，真是后悔死了。 “九转离魂！”神侍的手指翻飞，九道气息缠绕而来。 山猫飞到空中，伸手撕开天空的乌云，让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随后他伸手一抓，竟然将光线抓在了手里，揉捏成团，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去！” 他挥动双臂，将光球狠狠砸向神侍。 “轰！” 天地震动，二人势均力敌，再次同时出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朱厌 一场大战惊天动地，魏窈窕早已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二人波及。 而此时的先王古墓中，杨正道倒在一边，胸口被曹多凉掏出一个大洞，鲜血四溢生死不明。 棺盖已经被打开，露出了棺樽的真容。 如果方雪恨在此，他一定会十分震惊，因为这一口青铜棺樽，同样是九重棺椁，里面躺着的尸体，同样身披铠甲，只是不是红色，而是黑色。 池娉和五大长老齐齐跪下，南巫族讲究信仰之力，他们认为，先祖可以感受到他们的信仰，听到他们的召唤。 可是棺樽中的尸体毫无反应，他们几人跪了一炷香时间，也没有出现奇迹。 池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棺樽中原本保存完好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腐烂，满身蛆虫。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满身蛆虫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还冲着池娉咧嘴笑！ “曹…长老！” 池娉结结巴巴，牙齿打架。 曹多凉闻言抬头，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够呛。 “幽冥王！”曹多凉试图唤起腐尸的记忆，然而换来的却是一个冷冽的眼神，充满了寒意。 “咔嚓！”腐尸自己张嘴，吃掉了嘴里生长的蛆虫。 他抬腿迈出棺樽，身上的铠甲还有残留，但上面布满了蛆虫，他一边走，蛆虫一边被抖落在地。 “退！” 曹多凉大惊失色，招呼众人撤退。 而他自己，却被腐尸掐住了脖子。 任他悟魂境三重修为，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腐尸张着獠牙，一口咬向脑袋！ “咕噜……” 池娉吞了吞口水，双腿不停地颤抖，她们想退出古墓，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强大的推力，将她们阻挡在内！ 腐尸将曹多凉直接啃食干净，只剩下了两只草鞋。 他抹了抹嘴，然后朝池娉等人招了招手！ 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硬生生将他们吸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池娉祭出困灵幡，才免遭劫难。 困灵幡发出巨响，震开了身后的推力，池娉疯狂逃窜，头都不敢回！ 腐尸看了一眼逃窜的池娉，露出戏谑的凶光。 他一口咬向另一个长老，准备先将这几人全部吃掉。 池娉连滚带爬逃出先王古墓，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会让幽冥王变成恶鬼腐尸。 按神侍大人的推算，幽冥王绝对不会是这番模样才对！ “轰隆隆……” 古墓中突然传来爆炸之声，池娉陡然看见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古墓直接与烈日交融！ 嗡！嗡！嗡！ 三道气浪从古墓中心爆发，将这片山崖直接夷为平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池娉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先王古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再逗留，艰难地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飞向巫神庙，她要请神侍大人解惑。 可是神侍大人已经没有为她解惑的能力了，因为他现在倒在远处，嘴里全是血沫。 山猫的神魂褪去，方雪恨掌控了身体。 这一战，看似两败俱伤，实则还是山猫略胜一筹，它竟然直接灭了巫神降临的一缕神魂，让其本体受创！ 山猫不知道巫神本体躲在何处，但当它灭了那一缕神魂之后，它明显感觉到了一个人的怒意透过虚空传递而来！ 可是山猫不怕，因为它立马缩回了戒指，将身体交给了方雪恨。 山猫神魂的损耗也不少，现在它仅存普通气海境修士的修为，连方雪恨都打不过了。 “杀了他！”山猫对方雪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主动沉睡过去。 方雪恨提着落日剑走到神侍身前，他有很多话要问。 “你认识方衍？”这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老实回答我，我可以不杀那些人，给南巫族留下传承的火种。” 方雪恨指着的，是被魏窈窕绑起来的一群少男少女，他们都还是孩子。 果然，神侍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这笔交易：“不错，第三鬼像乃是南巫族世世代代诅咒的对象，不过你很独特，竟然逃脱了诅咒之力的惩戒，苟活了下来。” “梆！” 方雪恨一拳砸在神侍的胸口，他又开始吐血。 他大概也清楚南巫族为什么诅咒方衍，就是因为方衍杀了他们十几名悟魂境修士，让他们元气大伤。 但即便如此，南巫族的手段也太过阴毒，竟然要方衍断子绝孙，让方家血脉彻底断绝！ “说，你们是如何诅咒方衍的！” 神侍艰难地笑了笑：“大荒古镜，本就是南巫族的圣器，他方衍抢走南巫族圣器，就是自掘坟墓！” “原来如此。”方雪恨有点佩服秋易荒，他仅凭天命之术便将事实推算得七七八八，真的有本事。 “可是你们没想到方衍还有后人活着吧？”方雪恨露出狰狞的笑容，落日剑戳进了神侍的心脉，不停搅动：“方家后人没有断绝，现在该轮到南巫族灭族了！” 落日剑迸发出十几道剑丝，扎进神侍的眉心。 斩情丝！ 方雪恨要吸收他的神魂，让他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嗡！” 方雪恨的大脑一声炸向，神侍强大的神魂之力夹杂着许多记忆涌来，让他差点疯狂。 “原来杨正道竟然身怀凶兽朱厌的血脉，难怪你们会把他当个宝！”方雪恨吸收了神侍的记忆，终于明白了南巫族为何不肯交出杨正道，因为此时，杨正道已经去了先王古墓！ 方雪恨抬起头，看向峡谷的那一端。 “先王古墓吗？看来有必要去瞧瞧。”他转身看着那群孩子，从几岁到十几岁年纪都有，这些孩子，竟然个个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方雪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方雪恨皱着眉头，他不想杀他们，可是看着他们的样子，不杀迟早又是一群祸害。 正当他陷入矛盾之时，魏窈窕突然说道：“方雪恨，这两个人怎么办？” 孔闲醉和蒋朔，还没死！ 他们被山猫和神侍的战斗摧残得只剩下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雪恨走过去，他已经没有余力再施展斩情丝，只好挥剑割下他们的脑袋，然后一脚一个将其踩碎。 对南巫族的人，他没有丝毫怜悯！ 方雪恨不知道方家曾经有多少族人，但他知道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个！ 甚至连方九项，很可能都是因为受了诅咒之力的牵连，才会陨落！ 方雪恨对南巫族的仇恨，比起杨正道更甚！ “你要杀了那群孩子吗？”魏窈窕看到方雪恨冰冷的眼神，有些心悸：“他们只是一群孩子，不如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魏窈窕心善，她的话让方雪恨稍微冷静了一些。 “唰！” 方雪恨挥剑，斩出一道剑光，却并未杀死他们。 他只是将这些孩子身上的绳子斩断。 “你们走吧，想要找我报仇，我随时欢迎，但那个时候，我不会再留手。”方雪恨终究没有下定决心斩草除根，面对一群半大的孩子，他还没有冷血到残忍。 孩子们一哄而散，冲向山林，很快便消失在方雪恨视线中。 “神侍大人！” 池娉姗姗来迟，却看到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神侍。 她双目充血，望着方雪恨：“是你杀了他们！你这个魔鬼！” 方雪恨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本来对她救走杨正道就心怀怨恨，此时得知了南巫族对方家的诅咒之后更是怒不可遏，他话都懒得说，直接抬手就是一剑，冲池娉杀了过去。 魏窈窕见状也没有闲着，与他一起攻向池娉。 池娉本人只是气海境五重，与魏窈窕一样刚刚到达王级，根本不是方雪恨二人的对手。 但她有困灵幡在手，对战方雪恨二人丝毫不惧！ “吼！” 就在三人战成一团的时候，一声惊天大吼从远处传来，三分纷纷停手！ 先王古墓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夷为平地，而此时出现在山崖上方的天空中的，是一头浑身长毛的怪物！ “这是什么！” 方雪恨大惊，这头怪物，竟然朝他们飞了过来！ 池娉惊叫：“幽冥王！” 她无心恋战，转身就跑。 吃掉了五名长老的幽冥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全身被长长的白色绒毛覆盖，獠牙尺许长，看上去极度恐怖。 当他飞近之后，方雪恨竟然头皮发麻。 他的脸，不是池娉口中的幽冥王，而是杨正道！ 方雪恨毫不犹豫祭出大衍剑，飞上天空，施展出大衍劈天剑。 “阴阳式！” 天空中太极漩涡涌现，大衍剑带着一股黑白交融的剑气斩向那个长毛怪。 长毛怪“桀桀”怪笑，竟然一头扎进了太极漩涡！ “轰！” 方雪恨喷出一口老血，倒飞出去数十丈，重重跌落在地。 长毛怪再次出现，毫发无损。 “窈窕，走！” 魏窈窕已经跑到他身边，两人不敢恋战，此时才明白池娉为何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原来这个怪物恐怖如斯。 两人飞奔向山林冲去，长毛怪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方雪恨，你不是要我的命吗？你来拿啊！” 长毛怪突然口吐人言，吓得方雪恨一个哆嗦！ “这个东西，竟然是杨正道？”方雪恨不敢相信，杨正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不讲道理！ 此时原本沉睡的山猫突然出声，道：“那是朱厌，堪比狻猊的上古凶兽！” “猫前辈你醒了？”方雪恨心中稍定：“前辈有没有什么办法，这个怪物看上去很恐怖啊！” 山猫沉思了一下：“你让黑焰的狗出去对付它，它那狗名叫陆吾，是狻猊朱厌这类凶兽天然的克星。” 方雪恨顿时大喜，早之前就听黑焰说起他的小陆很厉害，能够收拾五只狻猊，没想到连朱厌也能收拾，他当即将和黑焰沟通了一番，将一人一狗放了出来。 “朱厌！” 黑焰看到长毛怪飞来，他身边的小陆竟然显得有些兴奋。 “小陆，你去杀了它！” 黑焰冰冷地指示陆吾，它化作一道黑光冲天而起，与朱厌在空中对峙起来。 “不知道小陆打不打得过它？” 方雪恨看到长毛怪朱厌好像没有畏惧，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有点奇怪，按理说朱厌是很惧怕小陆的。”黑焰皱着眉头：“我知道了，这头朱厌，是兽血人身，并不是真正的朱厌！” 方雪恨也明白了，其实说穿了，他就是杨正道，只是杨正道体内，流淌着朱厌的血脉罢了！ 他的神魂，还是杨正道的神魂。 也难怪这家伙会对方雪恨紧追不舍，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死亡 的确如黑焰所言，杨正道并没有死，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那古棺之中的腐尸会与他结合。 如果杨正道被曹多凉摘取了心脏之后没有昏死过去，他一定能够看见先王古墓中的那一幕异象。 在腐尸啃食掉五名长老之后，他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 可就在那时候，九重棺椁竟然自动演变成了一截小剑，只有剑尖的小剑！ 小剑飞到空中，绽放出强烈的光芒，通天彻地。 腐尸被光芒照射，全身骨骼开始碎裂，他用尽全部力量与之对抗，硬生生将整片山崖夷为平地，却无法阻拦小剑追杀他。 万般无奈之下，腐尸选择了与杨正道融合，有点借尸还魂的味道，这样一来才改变了气机，逃过了小剑的追杀。 其实连神侍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的幽冥王，本身就是朱厌修行而化成的人形！ 杨正道恰好身怀朱厌之血，让他顺利地融合，重生。 重生之后的杨正道实力暴涨，完全继承了朱厌之力，拥有斩杀悟魂境修士的力量。只是在对抗小剑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力量，现在他有些虚弱，才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方雪恨。 但就算如此，方雪恨的大衍劈天剑也没能对他造成伤害，可见虚弱的杨正道，比虚弱的灵种还厉害！ 黑狗陆吾在天空中与杨正道对峙，他虽然神魂清醒，但体内的血脉却受到了压制，对黑狗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讲道理陆吾不是他的对手，但关键是现在杨正道没有出手的勇气！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因为他差点忍不住就要朝着陆吾匍匐下去行跪拜之礼了。 这就是所有灵兽的法则，不管你是凶兽还是妖兽，都要遵循的血脉法则。 在灵兽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两仪二圣和天之四灵这六大神兽，哪怕是新生幼崽，也能让天下兽类臣服，管你修为再高，化成人形都没用。 “不对劲，杨正道想跑！” 方雪恨看到变成朱厌的杨正道血脉之力被陆吾压制，竟然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他立即祭出大衍剑，想将他留下来。 黑焰见状也不甘落后，飞身而起与方雪恨联手围攻杨正道。 杨正道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之色，他在极力对抗陆吾带给他的血脉威压，却不料方雪恨和黑焰突然动手，让他十分恼火。 “窈窕，堵住他！” 不用方雪恨说，魏窈窕已经冲到了杨正道身后，封住了他的去路。 三人在空中形成一个三角形，将杨正道和陆吾围在其中。 “杀！” 方雪恨大喝一声，三人同时出手，攻向杨正道。 有陆吾的压制，杨正道的实力发挥不出一半！面对方雪恨他们的围攻，他无心恋战，一直在寻找逃走的机会。 可是方雪恨早已看穿他的打算，大衍剑不停飞舞，碧水一心剑法的优势此时十分明显，绵绵不断的攻势让杨正道难以脱身。 “吼！” 杨正道被黑焰烧伤，他怒吼一声，浑身的白毛炸开，天地灵气不断朝他汇聚，形成一杆巨大的长矛。 “你们去死！”杨正道赤红着双目，将长矛狠狠刺向方雪恨。 “剑盾！” 大衍剑比落日剑强太多，这一招剑盾的威力以他现在的境界施展出来，比起原来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数不清的剑气随着大衍剑旋转而诞生，方雪恨后撤数丈，然后再以极快的速度前冲，近二十道剑丝迸发而出。 剑盾还没有发起攻势，他竟又施展出了斩情丝。 不久前斩杀神侍的时候方雪恨就已经使用过这一招，他的元气还没有全部恢复又强行动用，严重透支了他的身体。 方雪恨只能暗暗祈祷这一剑能够给予杨正道重创，否则他只有拼命了。 反正他打定了主意，今日绝对不能让杨正道再逃走！ 这个家伙现在已经如此恐怖，如果他要报复方雪恨的亲人朋友，简直不敢想象。 “方雪恨，小心啊！” 魏窈窕拳头冒着神光，她施展的是无妄拳经的最强攻击，从背后攻向杨正道。 长矛洞穿了剑盾，方雪恨却依然没有退缩，反而是一挥手，与长矛针锋相对。 方雪恨头脑十分冷静，剑盾的作用并不是抵挡长矛，而是引诱长矛，为斩情丝争取时间！ 另一侧的黑焰看懂了方雪恨的意思，他不惜以肉身为诱饵，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火焰冲向了杨正道。 三面夹击之势陡然形成。 “啊！” 杨正道大叫，他硬生生吃了魏窈窕一拳，竟然反手将魏窈窕轰了出去。 “小陆！” 黑焰临近杨正道的一瞬间，黑狗陆吾立即张大嘴巴，发出惊天咆哮。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扩散开来，陆吾爆发出全部的实力，直接引动了杨正道体内的血脉，让他浑身不停颤抖，险些从空中坠落。 “轰！” 黑焰与杨正道狠狠相撞，爆发出惊天巨响。 方雪恨抓住机会，大衍剑带着二十道剑丝如彗星一般飞了出去！ “唔……” 杨正道闷哼一声，方雪恨看到剑丝扎进他的肌肤，终于松了一口气。 “砰！” 杨正道竟然还有余力，长矛洞穿了方雪恨的腹部！ 他犹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坠落下去。 不知何时，魏窈窕再次飞了过来，她双目通红，整个人处于狂暴状态。 “崩山！” 魏窈窕的拳头轰出，一个山峰一般大小的虚影朝杨正道镇压而去。 泯灭神拳第一式崩山，直接砸到了杨正道身上。 “找死！” 杨正道浑身的毛发竖立，像一个巨型刺猬一般，头一沉，便朝着魏窈窕冲撞过去。 这种打法，跟铁齿象无异。 魏窈窕一咬牙，也不退缩，反而是一声娇喝，再次出拳：“开天！” 黑焰已经重新回到一边，他受了一点伤，但不碍事。 他矗立在空中，闭着双眼，喃喃道：“圣主，赐魂。” “咔嚓”一声响，天上传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他的功法与归姝的启灵术有些类似，都是借先祖之力发出攻击，但归姝的启灵术好像更厉害一些。 只是黑焰的境界更高，所以威力更大。 魏窈窕的攻击给黑焰争取了时间，她与杨正道对碰一招之后再次受伤，黑焰的手指突然向前一伸，一束星火陡然窜出，眨眼之间便已经洞穿了杨正道的心口。 杨正道疯狂大吼，他转过头，又朝黑焰冲去。 “来得好！” 黑焰十指飞舞，无数星火不断激发，轻易而举地破开了杨正道的防御，将他打成筛子。 “轰！” 杨正道血流如注，全身白色的毛发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但他依然拼着最后一口气，重创了黑焰！ 他的头狠狠撞到黑焰心窝，直接将黑焰的胸膛撞碎，方雪恨在地上，都能看到黑焰的胸口炸飞出来！ “弑神！” 魏窈窕终于使出最后一招，空中陡然出现千百个拳头，齐齐轰向杨正道。 “砰砰砰……” 爆炸声不绝于耳，杨正道始终瞪着双眼，从天上落下来，砸出一个深坑。 “死了吗？” 魏窈窕精神有些恍惚，当脚踩到地面时，还摇摇欲坠差点倒下。 方雪恨全身元气枯竭，但肉身还算坚挺，他没有心存侥幸，而是拿着落日剑飞快跑过去，朝杨正道身上补了数十剑。 直到他累得站立不稳，这才停手。 看着被他剁成肉酱的杨正道，大仇得报的方雪恨，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感！ “黑焰，你怎么样？” 方雪恨快步上前扶着黑焰，只见他眼皮翻了翻，不停吐着淤血。 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方雪恨拿出镇魂石和一些丹药喂到黑焰嘴里，希望他能挺过来。 黑焰朝他虚弱地笑了笑，黑狗陆吾在身旁发出阵阵悲鸣。 “看来，我又要死了。” 黑焰露出笑脸的样子方雪恨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在南州城外，他们首次见面时。 “黑焰，你振作点啊！”方雪恨差点失控，他觉得黑焰的伤势恐怕比看上去更重。 黑焰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狗陆吾也一声哀嚎，化成一道流光与黑焰融为一体。 啪嗒！ 方雪恨不知不觉落下了两滴眼泪。 他一直叫他黑焰，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为他付出性命的人，真实的名字是什么。 “方雪恨，你看！” 魏窈窕一声惊呼，让方雪恨回过神来。 一缕暗淡的气息从黑焰身上腾升而起，扎进虚空，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他的神魂吗？又要回到他的棺材，等待下一次重生吗？”方雪恨喃喃自语，可是他心里很清楚，黑焰曾经说过，这一次，他恐怕很难再复活了。 刚才那一缕神魂，真的太脆弱。 方雪恨在地上坐了很久，一直到黑焰身体的温度冰凉，他才将他收进戒指，准备带回西阳宗安葬。 天色已经暗了，方雪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大口大口地狂饮。 “给我喝点！” 魏窈窕抢过酒壶，学着方雪恨的样子仰头倒灌。 “方雪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埋葬在你的后院，经常陪陪我，我一个人，怕孤独。” 魏窈窕好像喝醉了，她把着方雪恨的肩膀，但不够高，只好踮起脚走路。 两人摇摇晃晃钻进长右山，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长到如心中的痛楚一般，看不到尽头。 “窈窕，我不会让你先死，要死也一定是我死在前面！”方雪恨抖了抖酒壶，发现已经空了。 “如果我死了，你要把我烧掉，将我的骨灰洒遍基山。” 方雪恨看到魏窈窕哭得稀里哗啦，他伸手替她抹掉眼泪：“我死后，要永远守护基山，守护西阳宗！”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盛典 今天，西阳宗迎来了一个好日子。 方雪恨和魏窈窕回来之后休养了一年，这一年期间归姝率人广发邀请函，整个大隋和大唐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宗派，都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 三月初三，西阳宗成立大典。 这一天，方雪恨穿上了洛仙子亲自为他缝制的衣衫，换了新的长忆发型，头上插着李昭临专程送来的玉簪。 这只玉簪，名叫光明簪，寓意前途大好，一片光明。 “方雪恨，出来接客了！” 魏窈窕的声音响起，方雪恨这才与洛仙子并肩而出。 西阳宗的山门经过众人的讨论，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状，与南离神宗的山门有些类似，但又不尽相同。 山门两侧分别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麒麟，这不是普通的麒麟，而是大唐圣皇送来的镇山麒麟，通过一个特殊的口诀激发，能够爆发出相当于于悟魂境五重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 李昭临是几个月前就来到了基山，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让方雪恨十分意外的人，水连山！ 自从圣皇被一股从天而降的气息震伤之后，那日大荒古镜上浮现的鬼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原本就苍老的身体渐渐衰弱，这些时日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赠与方雪恨一对镇山麒麟，再加上一个水连山，就是圣皇承认方雪恨这个外孙的方式。 “窈窕，谁来了？” 方雪恨和洛仙子走出来，却没看到客人。 魏窈窕朝山下努了努嘴，原来客人被参天大树挡住了身影。 当再次显露的时候，方雪恨靠了一声，飞快跑下山去。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方雪恨张开双臂与他拥抱，此人，正是云修竹。 “我有那么容易死吗？”云修竹也笑得很开心，他没有收到方雪恨的邀请函，但是现在大隋和大唐都再传方雪恨要在基山重建西阳宗，他想不知道都难。 “小子，你只欢迎我徒弟，不欢迎我吗？”秋易荒故作生气，板起脸道：“让我算一算，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要倒霉。” “别，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欢迎之至啊！”方雪恨笑呵呵地，自从经历了南巫族事件之后，他对秋易荒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刚将二人迎进山门，又有客人来了。 这次方雪恨又亲自跑下山，因为来的是他的老师罗晗！ 随罗晗一起来的，还有一大群人。 梵天楼的熟人，都来了！ 莫宁、严青来了，还有花润雨。 方雪恨知道花润雨肯定是冲着魏窈窕来的。 除了梵天楼的人，藏心殿的人来得也不少。 江云水这家伙老远就笑哈哈地跑过来，与方雪恨狠狠拥抱了一下。 他身后是面带微笑的游长兴和银笙，还有皇甫贤。 “各位前辈，里面请。” 方雪恨十分高兴，这些人能来，除了李昭临的面子外，还有他自己的功劳，表示他在这些人心目中，有了一定分量。 采蘩和南离神宗的人是几个月前与李昭临一同到来的，除了他们之外，南州城内那些朋友，也悉数到场了。 这是方雪恨专程交代他们办的事情，就连严狗和刘筠都被请了过来，这二人，是他的下属，以后，也是西阳宗的门徒。 范阳卢氏除了卢彩莲之外，家主卢坚，也就是卢彩莲的父亲也亲自到场了，随他们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位名叫独孤伽的女子。 人实在是太多了，方雪恨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是卓青替他分担，他光是迎客就得累死。 重建后的西阳宗很大，几位女人要么宫殿要么院落，其余厢房数量也十分庞大。 一直以来烂糟糟的演武场，也被修整得十分平坦，而且全部铺上了大理石，每一块石头都有图案，连在一起正好是方雪恨和卓青设计的西阳宗的标志。 那是一个十分奇异的符号，有逆生符的影子，更有仇浩荡和丁信然的名字融入其中。 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方雪恨打造了燕西阳的雕像，耸立在演武场前方，看上去十分霸气。 原来西阳塔里就有燕西阳的雕像，后来梁白月又给方雪恨描述过燕西阳，所以他没有忘记。 一切准备妥当，方雪恨在众人的催促下走到演武场看台上。 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前辈，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同道中人，今天是西阳宗重新成立的日子，我代表我的师弟师妹，代表西阳宗的先辈，欢迎你们。”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砰！” 一声巨响，这是周溪童和苏独未等人搞出的巨型礼炮。 在万众瞩目中，西阳宗的匾额，终于被挂上了山门。 以方雪恨为首的西阳宗成员，悉数跪拜在燕西阳的雕像前，虔诚地磕头。 原本黑漆漆的雕像，陡然像被开了光一样，变得油光程亮，跟巫神庙的巫神像颜色无二。 演武场上，摆满了大圆桌。 在范阳卢氏的帮助下，这种宴席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排妥帖，根本不需要方雪恨操心。 走了一圈，与所有人都喝了一杯之后，方雪恨终于偷闲钻进了后山。 后山有无数院落一座宫殿，宫殿自然是魏窈窕打造的十绝宫，不过不是她一个人住，小薇和春芽等人也住在里面。 方雪恨之所以走入后山，是因为他收到了皇甫贤的消息。 皇甫贤来西阳宗，可不仅仅是为了贺喜，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救治周铁匠！ 自从宇文洛从水云居将周铁匠带回基山后，方雪恨想尽了办法，却依然不见成效，无奈之下他只好请皇甫贤走一趟。 “皇甫前辈，怎样了？” 看着皇甫贤脸上的笑容，方雪恨心里一松，看来有戏了。 果然，皇甫贤笑着说：“已经醒了，你去陪他好好聊聊吧，他还以为自己死了，看到我像看到阎王似的。” 皇甫贤苦笑一声，背着手走出去，他还没吃饭呢！ 方雪恨怀着激动的心情推门而入，周铁匠坐在床榻上，怔怔出神。 “周叔，你醒了！” 方雪恨差点哭出来，周铁匠总算醒了，这下也能对周小渠有个交代了。 周铁匠原本还处于懵然状态，此刻看到方雪恨突然大惊道：“小恨！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那公嘉木死了没？” 方雪恨终于明白皇甫贤的苦笑有多无奈，他只好耐心地跟周铁匠解释，从遇到公嘉木起，一直说到西阳宗成立。 足足讲了数个时辰，方雪恨口干舌燥，才将他的故事勉强说了一遍。 周铁匠张了张嘴：“这么说来，我一睡，就睡了近三十年？” 方雪恨点了点头：“这些年我也有打听小渠儿的下落，可是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方雪恨有些内疚，他真的没有关于周小渠的任何消息。 他从杨仪那里得知大泽书院的人确实遭遇了不幸，那是杨正道任巡天府总领时犯下的杀孽。 周铁匠却没有过于伤心，而是沉吟了很久，突然道：“小恨，其实小渠儿，不是我亲生的。” 方雪恨大吃一惊，这玩笑开大了吧！ 他的反应周铁匠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道：“这事还得从汤家山说起，小恨你还记得汤家山吗？” 方雪恨想了想，点头道：“是不是长头峡不远处的汤家山？我记得那里有一片草甸，和一座破庙。” “不错，就是那里，那座破庙。” 周铁匠的眼神迷茫，陷入了回忆：“那一年，我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铁匠，跟着师傅在青州城学打铁。” “有一天傍晚我途径汤家山，外面突然风雨大作，我跑进破庙躲避风雨，却听到了一个女婴的哭叫。” 周铁匠嘴唇干涩，方雪恨替他倒了一杯水。 不用他说，方雪恨也明白，那个女婴，就是周小渠！ “当我捡到小渠儿的时候，她双目是纯白色，没有眼瞳。”周铁匠心有余悸道：“当时我以为是她的家人嫌弃她身患残疾才将她丢弃，可后来你也看到了，小渠儿不但没有缺陷，反而落落大方比许多女孩子都要漂亮。” 方雪恨点了点头：“看来是她的父母走眼了，白白抛弃了这么好的姑娘。” 周铁匠摆手道：“不，小渠儿，根本没有父母！” 方雪恨心头一震，不明白周铁匠的意思。 “我记得小渠儿三岁那年，你正好五岁，她与你玩耍之后回到家，浑身突然起了疹子，我找城里的大夫替她治病，才发现了一件怪事。” 周铁匠喃喃道：“长了疹子的小渠儿夜里梦呓，说了一些话，让我永生难忘。” 方雪恨迫不及待地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吾以神魂发誓，不杀剑帝，不入轮回’，我不知道剑帝是谁，但她，恐怕真的是轮回重生，并非肉体凡胎！” 方雪恨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黑焰也不是肉体凡胎，洛仙子和灵种都不是，他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周小渠身上，方雪恨还是觉得像天方夜谭。 如果她不是周小渠，那她会是谁？ 方雪恨不知道，他唯一庆幸的是，周小渠很大可能尚在人间，她没有死。 方雪恨心中突然充满了希望，不论周小渠是什么人，都是他的心上人。 这就够了。 周铁匠一直没有提及周小渠的身世，也是因为在他眼里，周小渠只是他的女儿，不是别的什么！ 周铁匠一辈子没有娶妻，只为了守护周小渠的身份不被泄露。 如今他说出来，也是为了安慰方雪恨，让他知道，周小渠一定还活着。 “时辰已到，今天是西阳宗收徒的日子，周叔你先歇息，我出去一趟。” 方雪恨心里充满了阳光，走到演武场上。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灵种再现 西阳宗成立的第一天，肯定要招收一批弟子，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春芽！” 方雪恨点着她道：“上来，磕头！” 春芽大喜，赶紧飞奔过去，冲着燕西阳的雕像磕头。 随后卓青将一套崭新的制服披在春芽身上，她笑得合不拢嘴。 如今春芽已经到了碎丹境巅峰，眼看就要突破至气海境，方雪恨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亲自动手替春芽突破了境界，让她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气海境修士！ 春芽的修行速度真的快到变态，气海之下无瓶颈，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春芽的实力就能见天增长。 只是这也带来一个缺陷，就是她的底蕴不够深厚，对功法的钻研远远不够，而且更致命的是缺乏实战经验。 现在她虽然是气海境了，但遇到魔胎那种怪物，就是个经验宝宝，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毫无反抗之力。 随后严狗，刘筠和李扬沙，都一一磕过头，算是真正成为了西阳宗的弟子。 范阳卢氏也送来了一些后辈，死活要方雪恨收下，方雪恨统统答应，西阳宗，再也不是以前的西阳宗了。 收徒的过程进行到天黑，西阳宗里里外外亮起了辉煌的灯火，没有人散去，山上依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般修士通宵不睡十分正常，除了卢彩莲这种凡俗之人无法熬夜之外，绝大多数人都还处于兴奋状态。 周溪童等人在演武场上搭起了篝火，无数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方雪恨和洛仙子等人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闹，面带笑意。 “寒雾，你怎么不去玩？” 看到寒雾坐在一旁，有些无聊，方雪恨很好奇。 寒雾笑着说：“我可不敢跟他们玩，周溪童经常灌我酒，我连纪川流都喝不过，怎会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寒雾也深受周溪童的毒害，那家伙虽然修为不高，但酒量惊人，不用元气驱散酒力，他能和方雪恨喝个平手。 “对了寒雾，你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方雪恨问的实力，自然不是修行境界，寒雾的身体极其特殊，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判断。 寒雾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现在是气海境六重的王级高手了，不过就算你耗尽元气，我也能将至填满！” 方雪恨十分震惊：“这么厉害？那以后我走哪儿都要带上你！” 这是什么概念？方雪恨太清楚不过了。 寒雾体内的元气能够让他直接调用，而且不需要做任和磨合，战场上就能无缝对接直接对敌。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寒雾打击他道：“我现在，也是个脆瓜，只要我的作用一暴露，你这个级别的敌人，杀我还不简单呐？” 方雪恨眉头一皱，寒雾说得很有道理，他虽然强，但他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强。 可是寒雾本身很弱，几乎就是个活靶子。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搞一些防身的宝贝。”方雪恨想到池娉的困灵幡，那件宝贝就很强大，至少可以无视王级高手的攻击。 “那就等你帮我搞到防身法器再说吧，我现在根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有什么用，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你带回来混吃等死的废物一个。” 寒雾的话让方雪恨有些内疚，这种心情他理解，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替他正名，毕竟他也不可能向天下人宣布，寒雾就是他的元气存储器，你们要杀我，就得先杀寒雾。 “不过没关系啦，这样正好，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才能够隐藏起来，关键时刻，一鸣惊人，让那些家伙惊掉下巴。” 寒雾安慰着方雪恨，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生平凡，耐心比起任何人都好，他不担心名声，只担心时间。 他的寿命受限于修为境界，根本活不到方雪恨那么久。 正常情况下，气海境六重的修士至少有四百年寿命，悟魂境修士更是有八百年寿元，而寒雾，最多能活两百年。 这个世界的普通凡人，平均寿命不过三十几，这也是所有人都想成为修士的原因。 天亮了，演武场上的篝火还未熄灭。 “五长老，赶紧把篝火灭了！” 方雪恨喊周溪童，这家伙死不要脸非让方雪恨给他一个长老当，因为他是方雪恨的五师兄，方雪恨就封他为五长老。 采蘩说归姝即将突破最后一道关卡，她将会是西阳宗第一位悟魂境修士，所以她名正言顺地成了太上长老。 而采蘩，则是西阳宗的客卿长老。 至于洛仙子，她现在连卢彩莲都打不过，当然不是什么长老，但是她有一个身份还在与卓青争夺，那就是宗主夫人。 方雪恨是答应过卓青的，要对她不离不弃，但他内心深处一直惦记着周小渠，所以婚姻大事，方雪恨一直拖着。 卓青和周小渠也理解他，二人很有默契，都没有催促。 周溪童灭了篝火，命人将演武场清扫干净，一众宾客才准备告辞。 “轰！” 就在此时，基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 宾客还未走出山门，纷纷抬头看着基山之巅，雪风吹拂下，一位半大的小孩，傲立雪中。 无数人飞向天空，方雪恨站在最前面。 “是他，灵种！” 方雪恨眯起了眼睛，这个家伙此时出现，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拆他的台，打他的脸啊！ “方雪恨，别来无恙？” 灵种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看了看采蘩，道：“你还在这里，不知道南离神宗已经被我灭了吗？” 采蘩心神巨震！ 灵种消失许久没有出现，连圣庭供奉们找遍了岭东也没发现他的踪迹，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洛仙子离开了扶山，而此时她也在西阳宗，如果灵种要灭南离神宗，是个最佳时机。 看着灵种邪恶的微笑，采蘩掏出一个玉牌，这个玉牌中有顾轻瑶的神魂之力，她试图与顾轻瑶取得联系，却最终失败了！ 难道顾轻瑶遇难了？ 采蘩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心中的怒火仿佛要焚烧苍穹。 顾轻瑶是孤儿，她一直视顾轻瑶为己出，如果顾轻瑶遇难，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替她报仇！ “只可惜南离塔下的古战场被她封印，否则我一见面就能灭了你们全部。”灵种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反感，那是一种蔑视天下的笑容，好像他站在那里，天上地下唯他独尊。 灵种说的她，自然是洛仙子，也只有洛仙子才有实力封印古战场，连灵种都破不了。 “不过虽然我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但灭杀你们这群蝼蚁，还是很轻松的。” 方雪恨一直没说话，他已经拿出了大衍剑。 这一次，他准备不再掩饰，要宣告全天下，大衍剑在他手中，为西阳宗正名。 如今身为西阳宗宗主，他必须有这份魄力和担当。 “杀了你，正好让我震慑天下，让天下人看看，西阳宗的实力。”方雪恨挥出大衍剑，直奔灵种而去！ 李昭临见势不对就已经联系了圣庭，五位供奉正在火速前往基山的路上。 而采蘩，则不需要提醒，她早已拔剑而出。 这是一场苦战，所以方雪恨没让其他人参与，因为灵种太强，稍不注意，西阳宗就要见血。 西阳宗刚刚成立，如果死了人，这不是一个好开端。 秋易荒不知道在算什么，云修竹只见他师父十指翻飞，眼中星辰流转。 过了很久，秋易荒才说道：“修竹，去，告诉方雪恨！” 云修竹一飞冲天，来到方雪恨身边。 乾坤落落岁月堂堂，末路风雨穷边雪霜。 命随年尽身世俱忘，无复屠苏剑斩未央。 这就是秋易荒带给方雪恨的话。 秋易荒算出这段文字后，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 方雪恨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他的天资虽然不高，但悟性一向很好。 这，是一套剑术。 而这套剑术，是大衍剑独有的剑术！ 秋易荒实力强悍再次得到证明，他仅仅通过大衍剑散发的一丝剑气，就推算出了已经失传的大衍剑术。 “嗡！” 采蘩与灵种对了一招，两人各退数丈。 “宗主，让我来吧。” 方雪恨还是习惯叫采蘩宗主，他飞到采蘩身前，知道灵种不是她能够对付的。 “大衍，启！” 方雪恨大吼一声，大衍剑飞上天际，一股异常强烈的光芒照射下来，将方雪恨笼罩其中。 而他的眉心，逆生符第一次当着无数人的面，飞了出来！ 听了秋易荒的传话之后，方雪恨此时彻底明白了逆生符的作用。 它与大衍剑，一个是形，一个是魂。 就像苍摩与落日剑的关系，但又有所不同。 方雪恨此时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沟通了大衍剑内部的空间，将所有剑气尽数释放。 剑气出现之后并未飞走，反而是全部环绕在方雪恨身边，乖巧得人畜无害。 只是那些凌冽的杀气，让人们根本不敢小觑。 大衍剑从天而降，重新回到方雪恨手中，逆生符剧烈旋转，与大衍剑形成了一股莫名的牵引之力。 “收！” 逆生符回到大衍剑身，竟然直接将残缺不全的大衍剑演化成一柄巨大的重剑。 方雪恨将它握在手中，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灵种，受死！” 方雪恨挥动落日剑，环绕在他身边的剑气全部迸发而出，与他一起攻向灵种。 这些剑气很古老，灵种能够感受到它们历经岁月沉淀之后的气息，让他有些心悸。 灵种早就知道方雪恨身怀大衍剑，他只是没料到，大衍剑比他想象中更恐怖。 不过就算如此灵种也毫无惧色，他双臂舞动，天地间风起云涌。 那些能够灭杀神魂的剑气被罡风吹散了一些，也有一些刺进了灵种的身体。 方雪恨也来到了灵种的身前，突然之间，大衍剑朝天一斩。 这一剑不是针对灵种，却让灵种无比惊恐。 因为这一剑，斩断了灵种与天地之间的联系！ 他本事天生天养的神物，但此时却好像变成了被天地遗弃的孤儿！ 秋易荒让云修竹传的那段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套对抗大道法则的剑术。 这种剑术十分恐怖，所有修士都想着借天地之势，想着领悟大道法则，而这套剑术，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斩天地之势，灭大道法则！ 不得不说这套剑术对付灵种效果出奇的好，若是对上那些没有领悟大道法则的修士可能还不会有此明显的效果。 灵种陡然之间成了空有一身元气的废人，他无法调动天地大势，无法利用大道法则，所有神通都被方雪恨限制得死死的，成了一个活靶子，任凭方雪恨攻击。 “扑嗤！” 大衍剑斩过灵种的身体，带出一道血光。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红色的花，于尸骨中绽放 “咚”地一声响，灵种从空中摔落地上。 方雪恨犹如猛虎下山，大衍剑带着一道巨大的剑气，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斩成了两半！ “呵呵……” 灵种竟然在笑！ 方雪恨皱着眉头，难道这样他都不死吗？ 他再次举剑，将灵种的脑袋割了下来，剑气的力量让脑袋滚出去很远，那张脸，却依然挂着笑容。 “嗡！” 李昭临掏出一个玉牌，里面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长公主，我们遭遇了袭击，恐怕无法支援基山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前往西阳宗支援的供奉传来的讯息，他们五人实力高绝，个个都是悟魂境修士，什么人敢袭击他们？ 不过好在方雪恨创造了奇迹，他们来不了就来不了吧，只希望他们自己不要出什么差池就好。 方雪恨看到滚至远处的头颅，那张笑脸让他觉得很恶心。 他挥舞大衍剑，竖斩一道剑气，欲将之一分为二。 可剑气还未临近，一个人影突然从基山上面窜了下来，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直到他临近方雪恨面前，残影才消失。 “嗯？” 方雪恨看清楚了来人，他轻轻一挥手便将大衍剑的剑气震散，然后将灵种的头颅收了起来。 此人身材高大，比起方雪恨还足足高出一个头，但却不显得突兀。 他的眉毛很浓很长，几乎在眉心处交汇，他面孔方正，嘴唇厚实，看上去十分沉稳。 不过，他看向方雪很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你是谁？” 方雪恨现在外强中干，好在采蘩就站在身边，所以他并不惧怕。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雪恨，便带着灵种的头颅转身离开。 他一步踏出，就已经到了基山之巅！ “此人很强，我不是对手。”采蘩眉头紧锁，同样不知道这个强大的男人来自何处。 方雪恨也很纳闷，他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敌意，既然采蘩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何他不选择出手，反而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他带走灵种的头颅，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还有办法将之复活吗？方雪恨觉得不太可能。 方雪恨觉得就算有天龙寺的舍利，也不见得能让灵种复活，因为他的神魂已经被大衍剑的剑气斩碎。 只是他和灵种之间，有什么关系？ 男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会儿，方雪恨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回到演武场，李昭临有些急切地来到方雪恨身边，说道：“刚才圣皇与我联系了，说望天塔传来指令，要我们留住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们已经在准备空间传送阵法，准备前往基山。” 方雪恨愣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他已经走了！” 他心里更加困惑，这个男人，竟然能够引起望天塔的注意，看样子很不寻常。 李昭临无奈，走了就走了吧，她也只好如实向圣皇禀报。 “雪恨，圣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你如果愿意，就随我回皇城看望他一下，好不好？”李昭临用商量的语气和方雪恨说：“自从一千年皇城被一股来自天外的力量破坏之后，圣皇就病倒了，你是他的外孙，他虽然嘴硬，但心里还是很想念你。” 方雪恨点了点头，自从圣皇收走大荒古镜之后，他就想找个机会与他好好谈一谈，只是两人的关系一直比较浅薄，没有合适的时机。 “娘，你什么时候启程？我随你一起回去。”方雪恨考虑了一下，如今西阳宗已经成立，在内安稳，在外也没有强敌，他倒是有时间可以走一趟。 “我打算现在就走，若不是刚才灵种出现，我已经走了。”李昭临心情有些急迫：“圣皇病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在西阳宗耽搁了太久，我必须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方雪恨同意她的做法，现在大隋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的无主之国，天下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不想看到大唐王朝也步此后尘。 采蘩的心情比李昭临更急切，恨不得马上就走。 今日方雪恨一场大战斩杀灵种，很快西阳宗的名声就会传遍隋唐，从此西阳宗再也不是籍籍无名的小门派，而是足以与那些传承千年的大派相提并论的强大宗门。 魏窈窕现在是方雪恨最得力的助手，方雪恨走哪都会带上她。 她的性格也是闲不住的那种，巴不得到处闯荡。 本来贾晴柔也要跟着去，但方雪恨没有同意，她的实力强大，方雪恨让她留在西阳宗指导一下后辈。 “方雪恨，你要早点回来，知道吗！”卓青替他收拾了一些衣物，道：“这是你的家，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回家。” 方雪恨笑着点头，经过数年的磨难，卓青的性格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任性了，但方雪恨却更喜欢她任性的样子。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方雪恨轻轻抱了她一下，算是告别。 方雪恨为了不耽搁时间，只是简单地叮嘱了众人一些事宜，便带着洛仙子和魏窈窕随众人一起离开。 小薇和春芽的关系很亲近，她们俩手牵手站在远处，目送方雪恨等人远去。 春芽说：“小薇姐姐，你喜欢师父吗？” 小薇脸色一红：“他是个大坏蛋，我不喜欢她她。” 春芽好奇：“可是昨晚你说梦话，我听到你叫师父的名字了。” 小薇羞愧难当：“我是讨厌他，你不知道你师父有多讨厌，我会讨厌他一辈子！” 春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爱与恨，哪里分得清楚。 …… 再入南山关，方雪恨陪同魏窈窕前去拜访了上阳子之后，李昭临先行一步回了皇城，方雪恨等人则是马不停蹄向扶山而行。 “灵种没有撒谎，他真的来过南离神宗！” 当方雪恨等人踏入扶山后，洛仙子的实力恢复，她飞到天空中，情绪非常悲伤。 南离神宗是司空南离一手缔造的宗门，是他的心血所在。 可如今，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疮痍，如人脸炼狱。 悲伤的不止她一人，采蘩一向视南离神宗比命还重要，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轻瑶！” 采蘩疯了似的满山寻找，却不见顾轻瑶的踪迹。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去了哪里？”方雪恨也十分疑惑，讲道理灵种可没有替人收尸的好习惯，他如果杀了顾轻瑶，那顾轻瑶一定与其他受害的同门一样，依旧在扶山。 可事实却是采蘩差点将扶山翻了个底朝天，洛仙子也帮忙找了一圈，均没有发现顾轻瑶的踪影。 甚至方雪恨还发现濮阳世家的那个小女子，濮阳秀妃也不在受害人之列。 “会不会是濮阳世家的人救了她？”方雪恨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采蘩有些意动，随即飞向濮阳世家，想要找到顾轻瑶。 顾轻瑶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哪怕她是悟魂境强者，也经受不起同时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者的打击。 “真想把灵种拉出来鞭尸啊！” 方雪恨体内气血翻涌，这是被气的。 顾轻瑶没找到，他却找到了闵白衣的尸首！ 其实在来扶山的路上方雪恨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南离神宗的其余人在面对灵种的时候都可以逃，唯独闵白衣不可以。 因为他是闵王，是南离神宗众多弟子的希望。 事实上方雪恨也没有猜错，他的直觉再一次应验，闵白衣的尸首，就倒在南离塔前！ 南离塔已经被摧毁了，闵白衣已经干涸的血迹洒在废墟前，为了守护这方土地，他拼尽了最后一分力量。 南离塔前的风云榜断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方雪恨的名字在最下面，依然清晰可见。 方雪恨将闵白衣的尸首抱起来，并未将他葬进后山的陵园，而是准备将他安葬在坠魂峰顶，让他好好看看美丽的扶山。 “这南离塔下面的古战场内，到底有什么？”方雪恨很气，就是因为这片古战场，让南离神宗遭遇了两次大劫，前一次让南离神宗元气大伤，这一次直接让南离神宗家破人亡。 洛仙子咬了咬嘴唇，她纤手一挥，将南离塔的废墟清理一空，露出一个巨大的法阵。 只见她手诀变幻，很快便将法阵破除，露出了烟雾缭绕的古战场。 这是一座深埋于地底的巨坑，与仙天宗的秘境比起来，这座古战场更大，死的人也更多。 方雪恨直接跳了下去，踩着累累白骨，行走在战场中。 他的前方，有一朵红色的花，盛开在白骨当中。 方雪恨走过去，将花朵两根拔起才发现，它的根茎，竟然扎根于一个头颅之上。 看到那朵花，洛仙子竟然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方雪恨跳上来，将红花递给她，有些好奇。 洛仙子擦了擦眼泪，拿着红花露出一个十分忧伤的微笑：“它生长的位置，就是两千多年前，我诞生的地方。” 方雪恨好奇地回眸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走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株嫩芽，没想到在这片死地，它竟然还能开花。”洛仙子伤感，是因为她与这朵红花一样，于尸骨中诞生，说起来，就好像是姐妹。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举长矢，射天狼 “啪嗒！” 花瓣陡然纷纷坠落，仿佛离开了尸骨，就没有了生机。 “咦，这是什么？” 没有花瓣，却露出了花蕊。 那是一截光滑如玉的嫩芽，还散发着阵阵香气。 洛仙子愣了一下，随后她将花蕊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她脸色变了变，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灵种要来这里了！”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这朵花？”方雪恨不解，按理说灵种也不会知道这朵花的存在才是。 “这朵花，名叫血扶桑，乃天地精华所生，可以帮助他更好地掌握大道法则。”洛仙子看着晶莹剔透的花蕊，说：“古战场死了无数上古大修士，他们所领悟的大道法则都被封存于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再加上这些大修士的精血滋养和天地精华的汇聚，才有了我们这种生命。” “所以我们生来就与大道法则亲近，天生就会那些普通修士要努力修行无数年才能领悟到皮毛的法则之力。” 洛仙子已经把血扶桑看成了与她和灵种一样的生命，只是她和灵种、血扶桑运气各不相同。 灵种最为幸运，拥有一身强悍的实力不受任何约束，洛仙子虽为人形但受困于扶山，离开此地便与普通人无异，而血扶桑更次，它只是一朵花，大风吹过就凋零。 “你吃了它吧，离开了土壤，它的药效很快就会消散，吃了它，对你领悟大道法则有莫大的好处。” 洛仙子的情形有些复杂，毕竟她把血扶桑看成了同类。 方雪恨摇了摇头，他略带歉意道：“早知道我就不拔它出来了，现在把它种下去，它还能活吗？” “它已经开始枯萎了，你还不如吃了它，让它发挥一点作用，也不枉它来人间走一遭。”洛仙子露出笑容，道：“你不会真把它当成我的姐妹了吧！” 方雪恨也尴尬一笑：“你和它不同，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洛仙子。” 洛仙子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是不是你心中独一无二的？” 方雪恨狠狠点头：“当然！没有人能取代你。” “说不定，我以前也是一朵水仙花，只是修炼成了人形呢？”洛仙子的手被方雪恨抓住，她脸色微红。 方雪恨将她的手捧着：“那又如何？你就是你，哪怕你是一坨屎，也是我心中的唯一！” “方雪恨！你会不会说话！”洛仙子大气，锤了他几拳：“快吃了它吧，它枯萎的速度很快的。” 血扶桑的花蕊入口即化，没有什么口感，所以谈不上好吃与否。 但有一股很特殊的气息散开，浸入方雪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感觉到很不寻常。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突然头脑清明，好像自己一朝顿悟了？”洛仙子看着他吃惊的表情，笑着说：“这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扶桑哦，你吃了它，对大道法则的领悟，比起别人肯定会强出不止一个档次。” 方雪恨点了点头，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好像这方天地对自己十分亲切，有种血脉相融的感觉。 “现在你还感受不到它的厉害，等你跨入悟魂境之后，就会发现它有多恐怖了。”洛仙子的手还被方雪恨捏着，两人就这样来到坠魂潭，坐在了潭边。 “南离神宗已经毁了，要不然你就跟我走，不要留在这里了。”方雪恨说：“反正你也厌倦了这片山，不如随我去游历天下，我带你看大海。” 洛仙子摇了摇头：“我离开扶山就成了你的累赘，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寿命都跟凡人无异，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 方雪恨有些伤感，洛仙子的情况太特殊了，他不知道扶山到底有什么东西束缚了她，如果可以让她解脱束缚，他真想把这片山给夷为平地。 玉牌发出一道亮光，方雪恨低头一看，那是李昭临传来的话语。 洛仙子温柔地看着他：“去吧，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就好了。” 方雪恨很无奈，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飞上天空，用剑气在坠魂峰的山壁上刻下了一行字，随后转身离去。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 皇城的重建工作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中，圣皇越是病重，越是看重这件事。 方雪恨径直走向皇宫，那里，巢轨早已等候多时。 李昭临已经从昭临宫搬回来，巢轨当然会紧随她的步伐。 “少主，请。” 巢轨在前面引路，皇宫清冷，多了几分庄严肃穆，少了一丝人间烟火味，方雪恨来过几次，依然不习惯。 未央宫中，圣皇卧病在床，李昭临在一旁陪伴。 方雪恨走进来后，她让宫女和御医纷纷退下，刚喝完药的圣皇朝方雪恨招了招手，连李昭临也被他赶走，空荡的房间内只剩下方雪恨和他。 “外公，您还好吧？”方雪恨叫了他一声，让圣皇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圣皇努力让自己坐起身，拉着方雪恨的手说：“以前的事，你没怪我吧？” “没有，我怎么会怪您，”方雪恨心想你都这样了，就算怪你也不好意思说啊，他笑着说道：“我知道您是为了鞭策我，是为了我好。” 圣皇放下心来：“你把床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方雪恨一愣，他蹲下身，从床下掏出一个方盒，递给圣皇，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圣皇颤巍巍地打开方盒，里面是一面光洁的镜子，青铜花边有些古朴。 “这，就是大荒古镜。” 圣皇的话让方雪恨大吃一惊，他虽然听说过很多次，但从未见过大荒古镜的真容，原来就是这个东西，继承了南巫族的诅咒之力，让方家血脉差点断绝。 圣皇说话都有些吃力，他额头有虚汗，指着大荒古镜说：“就是它，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方雪恨心神巨震，果然大荒古镜的诅咒之力会让所有得到它的人倒霉！可方雪恨疑惑的是南巫族都已经被他灭了，诅咒之力是怎么生效的？ “一年之前，一道气息从天而降，引起了大荒古镜的共鸣，将我重创。”圣皇心有余悸地说：“当时，我在古镜中，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像，那个鬼像，吸走了我的精气神，从此我便日渐虚弱，只能靠药物苟活！” 方雪恨看了看大荒古镜，上面露出自己面色凝重的倒影，并无任何异样发生。 天外之力，难道是巫神？ 方雪恨抬头看了看，却只看到一个房顶。 山猫说巫神真的存在，他也是人，只是他比起大多数修士都要更厉害，被人们神化了而已。 难道真的是他在操纵这一切？ “外公，大荒古镜既然是个祸害，不如将它毁了。”方雪恨想，如果大荒古镜是承载巫神诅咒的媒介，那毁了它，一切都应该结束。 “不！”圣皇突然挣扎着想要下床，方雪恨赶紧将他扶着。 他下了床之后穿戴整齐，还特意戴上了许久未碰过的十二金旒帝冕。 龙袍加身，苍老病重的圣皇再次意气风发，威势无俩。 “大荒古镜是一件极其厉害的上古法器，在它让我死之前，我要用它，铸造一个盛世大唐！” 圣皇一招手，空中出现阵阵波纹，随后一把古朴的长剑落到了他手中。 “这把天狼剑，是我的老朋友，就让我们，最后并肩战一回。”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圣皇手持天狼剑，发须无风自动。 “外公，您要去哪？”方雪恨看他脚步移动，他现在病入膏肓，难道还要去杀人？ 圣皇头也不回地说：“雪恨，你跟我一起来，我们去杀人。” 昔览解灵山，将相下信州。 解灵山位于九州之一的信州，方雪恨也是第一次来。 信州两大族，一名濮阳，一名公羊。 濮阳世家延续至今，代代辉煌，相反公羊世家却一落千丈，这些年远不如从前，已经沦落到与岭东裴氏相差无几的地步。 可这不重要，因为公羊氏还有一位老祖宗尚存人间。 他的名字，叫公羊寿。 圣门列高弟，贤裔成春秋，说的就是公羊寿。 方雪恨之前一直不曾踏足信州，对濮阳世家和公羊世家不甚了解。 他今日跟随圣皇的脚步直接来到了公羊氏族内，才知道这个日渐式微的大族，在圣皇心中的分量。 公羊氏的住处很偏僻，居于两山之间，而左边那座山，就是解灵山。 右边那座山，没有名字，但它的右侧，便是濮阳世家。 两个大族只有一山之隔，繁荣程度却有天壤之别。 公羊氏只剩下不到十人，老祖宗公羊寿仿佛早已知晓圣皇会莅临此地，他穿戴整齐，拄着拐杖在离家十里之外的地方迎接。 “参加吾皇。”公羊寿半跪在地，对圣皇行了一个大礼。 圣皇亲自扶起他，道：“老朋友，今日我们可能要一起死了。” 公羊寿笑了起来，脸上褶皱千万：“能与吾皇同生共死，乃寿之幸事。” “这位小友，就是方雪恨吧？”公羊寿看到圣皇身后的方雪恨，点了点头说：“福缘浅薄命带天煞，不错。” 方雪恨愣了一下，这算哪门子不错？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五十章 枷锁 没想到圣皇也点头道：“九州大地，早已死气沉沉，雪恨有大逆之相，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 方雪恨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一头雾水。 跟在他们身后，上了解灵山。 山上全是解灵木，全是令人眼红的财富。 山顶寒风萧萧，当圣皇踏上这片土地之后，解灵山不断有人影闪动，吵着他们汇聚而来。 那些，都是圣庭的供奉。 方雪恨一看之下，竟然有数十位之多，每一位供奉，都有不弱于采蘩的实力！ 这，才是大唐王朝的底蕴！ “参见吾皇！” 所有人全部跪倒，圣皇脸上洋溢着笑容。 “平身！” 他扫视众人，声如洪钟，一点也看不出病态：“今天，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会来，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愿与吾皇同在！” 声音传遍解灵山，方雪恨也被情绪感染，热血沸腾，这就是帝王之威。 “咻！” 天边突然亮起一道光。 圣皇冷哼一声，伸出大手朝天一抓，那道光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那是一支箭矢！ “杀矢，言中则死，哼，南州丁家来得倒是很快。”圣皇随手一扔，方雪恨看到那支名叫杀矢的箭，寒光凌冽，十分刺眼。 此时，方雪恨终于明白了。 圣皇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蠢蠢欲动，今日会战解灵山，是关乎大唐生死存亡的一场战斗。 方雪恨突然有些茫然，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明不白，就被圣皇带到了这里，要他亲眼见证圣庭的劫难。 是劫后余生还是在劫难逃？方雪恨不得而知。 “轰”地一声，圣庭供奉们突然开始四处飞散，方雪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有许多高手朝着解灵山围攻而来。 周遭元气剧烈颤动，多处同时爆发了战斗，声如雷动。 圣皇无动于衷，他身侧站着公羊寿和方雪恨，只是方雪恨实在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虽然他现在是王级高手，可他发现解灵山目前最弱的人就是他自己。 大唐九州，绝大多数悟魂境高手都聚集于此。 方雪恨突然问出心中的困惑：“外公，我听说当初梁白月前辈帮助圣庭拿下了解灵山，他也只是悟魂境修士，为何会那么强？” 圣皇有些感伤，说：“当年他已经是悟魂境高阶修士，只可惜梁白月他死得太早了，否则，如今恐怕早已突破了桎梏，冠绝天下了。” “这么厉害！”方雪恨没想到梁白月竟然恐怖如斯，但遗憾的是就算他修为高绝，依然在解灵山一战中受了伤，可见当年那一战之惨烈，这也为梁白月的陨落埋下了伏笔。 “南州丁家有强者现身了！”方雪恨瞳孔一缩，看到两位强者联袂而至，身后都背着一张玉弓，显然是南州丁家的人。 “没想到南州丁家竟然没有被灵种给灭了，真是命大。”方雪恨从丁辽起，就对南州丁家没有好感，何况丁危楼在南州城外还一度想要自己的命。 公羊寿踏出一步，气势完全爆发，看样子准备动手了。 圣皇依旧没动，他看着天际，好像在等待什么。 随后方雪恨又看到了来自碧滔宗和烈风祠的高手悉数到场。 “没想到，这两家也会参与其中。”方雪恨对乾正初所在的烈风祠没有恶感，但他们今日所为，让他大失所望。 随后还有一些方雪恨无法辨别身份的人陆续赶到解灵山，不过还是敌人居多。 晚霞吻落日，青山映水上。 圣皇双目陡然爆发出精光，天边有一人一兽慢慢浮现。 “雪恨，这就是大唐最大的敌人。”圣皇转身对方雪恨说：“如果今天他没死，你一定要杀了他！” 方雪恨不知道那一人一兽是什么来路，但看到圣皇如此郑重，他点了点头：“外公放心。” 圣皇这才豪迈一笑，冲天而起：“宇文颢，多年不见，你还想再失一臂吗？” 方雪恨这才发现，宇文颢竟然是个独臂老者。 宇文颢的坐骑有点像一头牛，但却是牛头虎尾，毛发灰白，又比牛小了一圈，跟陆吾差不多大。 宇文颢手持长枪，坐在牛头兽背上，指着圣皇道：“李献祖，九州本该是我宇文家的天下，你李氏巧取豪夺，霸占了九州两百年，今天，是时候归还了。” “哼，我李氏族人能够掌控九州乃是天下归心，跟你宇文氏可有半毛钱关系？”圣皇不屑道：“乱臣贼子欲图天下，谋反之心路人皆知，宇文颢，你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宇文颢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圣皇李献祖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他不是早已病入膏肓吗？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抖擞？连说那么多话都不带磕巴。 “哼，就算你巧舌如簧也没用，”宇文颢不再与他争辩是非，而是阴沉道：“你不留在皇宫中等死，非要跑出来送命，我今天就成全你。” 宇文颢的年龄跟圣皇差不多，但精气神比圣皇要好很多，毕竟他身体健康，没有病痛。他骑着牛头兽俯冲而来，手里那一杆长枪被元气包裹，速度极快。 圣皇大手一挥，伴随出鞘的天狼剑飞到空中，两人短兵相接。 他一出手，碧滔宗和烈风祠的高手也出手了，这场战斗悟魂境以下的修士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方雪恨只能在山顶旁观。 公羊寿的对手很多，加上南州丁家的两位强者，足足有接近十人！ 方雪恨这才明白了悟魂境巅峰修士的强大之处，比起普通悟魂境修士，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公羊寿或许最终会死在那些人手里。 不过在他死之前，他的对手会死多少人，方雪恨不得而知。 “他终究是老了。”方雪恨有些感慨，圣皇虽然与宇文颢等人酣战，但方雪恨看着他苍老的背影，心里有种悲凉之感。 英雄迟暮，就算他再强，也会败给岁月。 解灵山大战正在持续，南州城也不安宁。 归姝走了但身份还未取缔，原本的五王变成了四王，本是同一战壕的人，今天却兵戎相见于城外。 “商千斛，你这个叛徒！” 芷葵与丰明动站在一起，对面是商千斛和融飞尘。 商千斛不屑地笑了一下：“叛徒？大唐王朝本就是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是李昭临窃取了太子殿下的皇权，你竟然说我们是叛徒？” 融飞尘也冷声道：“太子殿下虽然未归，但如今老圣皇已经去了解灵山，恐怕过了今日大唐便成了无主之国，我们身为臣子，自然要为未来的圣皇分忧，铲除窃国之贼，便是第一要务！” 芷葵二人差点被气笑了，长公主是圣皇钦点的大唐继承人，李灵尧的太子之位早已被罢黜，如今在这些人口中，她却变成了窃国贼！ “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回归大唐，我劝你们不要冥顽不灵，”融飞尘说道：“只要你们诚心悔改杀了李昭临作为投名状，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替你们向太子殿下求情收纳你们。” “放屁！”芷葵忍不住骂道：“无耻逆贼，没什么好说的，要打便打吧！” 丰明动更直接，长剑出鞘整个人冲了出去。 李昭临虽然身在皇城，但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包括南州城的动静。 “巢轨，”李昭临想了想，道：“巢毡老祖可好？” 巢轨的身影出现，他闻言就知道长公主要出手了，便恭敬道：“老祖前日还念叨着殿下，说有时间想拜访一下您。” 李昭临笑了笑：“帮我转告老祖，李灵尧出现在北方，即将回归，希望老祖能够替我将他永远留在那里。” 巢轨心神一震，长公主终于下了决心要手足相残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圣皇将死，到时候李灵尧与她之间再无半点情谊，生死相向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融飞尘的实力高强，芷葵和丰明动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们虽然曾经对我有些怨念，那是我的问题，你派人去一趟南州城，将融飞尘和商千斛杀了吧，至于芷葵和丰明动，让她们走吧，南州城，也不需要什么人坐镇了。” 李昭临心如止水，一点也不悲伤。 她知道今日之后无论解灵山的结局如何圣皇都会死，她也知道仅凭她自己区区气海境七重的实力不足以支撑大唐，但她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这片天下，原来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从始至终，重要的都只是人。 父亲将死，姐弟反目，皇家从来就没有半点亲情可言，她不想为了苦撑这片江山，再失去方雪恨。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她想回到最初，做好一个母亲。 褪下大红金缕衣，取掉五彩神凤金步摇，李昭临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重新打扮了一番。 没有沉重的枷锁，没有威严的气势，淡妆轻抹，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许多。 “不知道恨儿会不会喜欢我这样打扮？”李昭临突然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眼光，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她看了又看，觉得这才像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有烟火气息，有血有肉。 她终于满意地笑了，原来，天下不是天下，而是沉重的枷锁。 第一卷 夕阳西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势已去 解灵山的战斗比想象中更为残酷，方雪恨帮不上忙，甚至没人找他的麻烦，他在敌人的眼中，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圣皇的背影还在天空闪烁，元气不停地迸发，他也吐过血，身上也有伤痕，但他依然气若游龙，精神百倍。 方雪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对于病入膏肓的圣皇来说，这不是好事情。 双方都死了无数人，解灵山的供奉已经不足三分之一，就连公羊寿也快撑不住了。 敌人同样死伤惨重，南州丁家的两位强者一死一伤，碧滔宗和烈风祠也好不到哪去。 “咦？梵天楼来人了！” 方雪恨大喜，他看到了梵休带着另一名悟魂境修士赶来，十分高兴。 “啊，还有藏心殿的强者！”方雪恨突然又看到了游长兴，在他身边的不只银笙，还有方雪恨在藏心殿的秘典阁中见到的那位老者！ “他竟然是藏心殿的殿主！” 方雪恨高兴之余，随即又看到天边飞来一些人影，那里面竟然有丹霞山的老祖宗，他竟然没被灵种杀死，真是命大。 “我靠，这一战恐怕不仅仅是宇文家族和圣庭之间的战斗。”方雪恨突然看到，圣皇的天狼剑射出一道光，在天上写了一个“龙”字！ 他这是要拿九州龙脉，与那些试图推翻李氏统治的人一战啊！ 身为九州圣皇，秉承天下气运，只有他才有资格调动九州龙脉，以大势为武器，攻杀敌人。可这样一来，九州大地从此将会一蹶不振，逐渐衰落。 不出百年，这片土地的灵气就会枯竭。 “快，阻止他！” 宇文颢大惊失色，没有龙脉的九州大地，他抢来有何用？ 无数疯狂的攻击突然冲向圣皇，方雪恨瞪大了眼睛，因为梵天楼和藏心殿的人，也对着圣皇出手了！ 方雪恨心情极为复杂，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人赶来的意义。 不是要帮助圣皇，而是要阻止他毁掉龙脉！ “李献祖，九州不是你李氏的九州，我劝你收手！” 突然一个来自天外的声音如滚滚天雷一般传来，声音过后方雪恨才看到天边有人影出现，这些人中，竟然有一些从不参与争斗的隐世强者。 “那是，北地来的强者？” 方雪恨看到一群强大的修士赶来，北地的悟魂境修士竟然都来了！ 其中，大雪山也派来了两名悟魂境修士，其中有一人，便是方雪恨曾经听说过的朱启门，君归辞的师父！ 这位号称弹剑生寒冰，斗水灭长鲸的朱启门，乃正宗的悟魂境巅峰修士，而且气血旺盛，远不是圣皇和公羊寿这种老朽可比的。 “李献祖，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将天下置于浩劫中！”朱启门对圣皇好言规劝道：“你的敌人我可以帮你解决，你只要停手，一切都不是问题！” 方雪恨突然看到山川游动，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禁揉了揉双眼，可当他定睛一看时才发现并不是他眼花，这些山川河流，真的在移动，好像有一头巨龟，在驮着它们缓缓前行一般！ 而移动的方向，则是天空中圣皇所在的位置！ 天狼剑写下的“龙”字还在持续散发着光芒，圣皇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晚了，从今以后这片天地，再无龙脉！” “嗡……” 天地一震，传来轰鸣，方雪恨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他的身体飞速下降，脚下的解灵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就在他快要被黑洞吞噬的时候，一条身有九翅的独角金龙陡然从黑洞中飞了出来，方雪恨眉心的逆生符一闪而出，金龙瞥了一眼，甩尾将方雪恨轰飞出去，但并没有伤害他。 金龙飞上天，张开大嘴一口吞噬了圣皇，和他的天狼剑！ 那个巨大的“龙”字陡然变幻，化成一片混沌之气，注入了金龙眉心。 金龙双目变成赤红，浑身金色的鳞片也飞快转化成赤红色，它张嘴咆哮，然后看向在场的众人。 “吟……” 一阵高亢的龙吟突然爆发，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所有人困住！ 朱启门脸色十分难看，他大吼道：“所有人一起出手，否则都得死！” 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没有人敢保留实力，纷纷拿出最强手段攻击赤龙，然而这一切攻击，打到赤龙身上都像挠痒痒，它的龙鳞天然可以消融元气，它的命门，在脖颈处。 “完了完了要死了！” 方雪恨紧张得要死，他也在光罩的笼罩范围内！ 赤龙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见人就是一口生吞，管你什么境界什么修士，统统吃掉，连嚼都不嚼一下！ 一眨眼的功夫，赤龙就吃掉了好几位悟魂境强者，朱启门见状狠狠一咬牙，十指翻飞打出无数个印诀，形成一股冰霜风暴，直扑巨龙而去。 梵休和藏心殿的老者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攻向赤龙，其余人见状也没有落后，数十名悟魂境修士全部冲向赤龙。 被冰霜风暴限制了行动速度之后，这群强者很快就找到了赤龙的命门，联手攻击之下，它终于受了伤。 赤龙再次咆哮，此时朱启门抬手一剑，这一剑竟然灌注了他自身三分之二的精血，力可破天。 朱启门的剑挥斩而出，赤龙再遭重创，却依然没死。 倒是被赤龙吞噬的圣皇却从它嘴里倒飞而出，血洒长空！ 他与赤龙分离之后，赤龙气势大减，看上去萎靡不振。 “李献祖，你要死也就罢了，但想要拖着九州替你陪葬，简直恶毒至极！”朱启门对他恨之入骨，与其它修士一起攻向圣皇。 圣皇哈哈大笑，不停地笑不停地喷血。 方雪恨睁着眼，看到圣皇向天上招了招手，很快，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出现。 那个东西很快变大，大到遮掩了方雪恨肉眼可见的天地。 方雪恨瞪着眼睛，没想到圣皇竟然动用了大荒古镜！ 他这是找死吗？ 宇文颢脸色剧变，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变得小心翼翼。 赤龙已经恢复了金色，但在大荒古镜出现的一刹那，它突然焦躁不安地咆哮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 “天道不古，人心离散，宇文颢，这九州大地，你想要，便拿去！”圣皇整个人冲进了大荒古镜！ 方雪恨大吼一声，想要阻止他，却换来圣皇一个淡然的笑容。 圣皇一代英豪，竟然以命献祭，激活大荒古镜，要斩杀众人！ 大荒古镜笼罩了天地，从天空投射下来强烈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都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由此可见，圣皇的神魂之力有多强！ 方雪恨很紧张，大荒古镜的光芒唯独没有照射到他身上，他的头顶就像破了一个洞，正好漏过他。 “可是，外公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公羊寿，甚至许多圣庭供奉都在光芒的笼罩下，难道他们也要死吗？ 很快，方雪恨便醒悟过来，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疯狂，他要这群强大的修士全部为他陪葬！ “李献祖，你这个疯子！”宇文颢慌忙逃窜，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巨大鬼像。 鬼像一出现，金龙悲鸣一声，浑身炸裂，化作一股血气被大荒古镜吸收，方雪恨陡然察觉到，天地之间没有半点光线，天上的太阳都变成了黑色！ 公羊寿没有感到意外，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圣皇自知必死，若带走这些强大的悟魂境修士，哪怕九州没有龙脉，依然会在李氏的掌控中！ “南巫族的诅咒之力，”公羊寿看着天空的鬼像，笑了：“有这么多人陪葬，足矣。” 天暗地沉，风雨飘摇。 “轰隆隆”的巨响不断，方雪恨再也稳不住身形，又不敢乱动，只好随着大地一同下坠。 “梆！” 方雪恨的脑袋撞到坚硬的岩石，他整个人被卡在地缝之中，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世界末日一般的轰鸣还在持续，方雪恨透过地缝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朱启门浑身炸裂的一幕惨象。 “他是个伟大的人。” 方雪恨对朱启门肃然起敬，是因为他和梵天楼、和藏心殿的人一样，能够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修行界的未来为担当。 大雪山远离中土，原本不用参与这件事，但为了天下修士，他们还是来了。 但方雪恨也不觉得圣皇有错，他本就已经濒死，最后的疯狂其实是在预料之中的事，错就错在宇文颢，不该这时候招惹他。 如果等到圣皇自然死亡，他再出来争夺天下，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可宇文颢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他也被大荒古镜扯成了碎片，连神魂都没有逃脱。 作为强悍的上古法器，大荒古镜这一战终于显现了它本该有的威力。 方雪恨知道大荒古镜是南巫族的法器，他不禁在想，南巫族最强盛时，该有多恐怖？ 那个池娉还掌握着困灵幡，也不知道逃往了何处，方雪恨与南巫族有血海深仇，日后她必然成患。 九州悟魂境修士，一战之后损失八成。 藏心殿和梵天楼也未能幸免，加上碧滔宗和烈风祠，西方的修行界也沦落到和东方齐平。 极北之北，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塔。 那是望天塔。 “卜公，发生了什么？” 威严的男子站在卜公身后，神情紧张。 “李献祖拿龙脉当武器，毁了九州修行地。”卜公叹了一口气：“失去了龙脉的守护，南方祸乱，真的来了。” “不仅仅是祸乱，九州大地，还将迎来末法时代。”男子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第一卷 夕阳西下 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呃，是的，今天还是没有更新，不过明天就有了，(#^.^#) 故事进行到这里，第一卷快要结束了，容我调整一下心情~O(∩_∩)O~ 顺便说一下，下个月恢复一日三更，甚至四更。 期待你的支持。 《大衍剑歌》第一卷 夕阳西下 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天边飞来一个球 方雪恨从地缝中爬了出来，他飞到天上向下俯瞰，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寒意。 解灵山已经不是解灵山，它变成了一方深不见底的湖泊。 数十位悟魂境修士尽数丧命于此，剩下的悟魂境大修士屈指可数。 “嗯？天狼剑！” 方雪恨飞到水面上，将漂浮在上面的天狼剑捡了起来。 这把剑在圣皇手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很是不凡。 将天狼剑收了起来，方雪恨又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大荒古镜的踪迹，恐怕已经被毁了。 离开解灵山回到皇城，李昭临在未央宫门口站着，风吹动发丝，一袭青衫差点让方雪恨没认出来。 “娘，您这是？”方雪恨惊奇地打量着她，装束与平日完全不同。 看到方雪恨的表情，李昭临就知道他喜欢自己这般装束。 李昭临笑着说：“我打算去西阳宗养老，你欢不欢迎？” 方雪恨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我送你。” 李昭临没有拒绝，她走得很轻快，行礼早已收拾妥当，与方雪恨一同前行，她的心情很好。 随行的除了巢轨还有芷葵和丰明动，原来前呼后拥的长公主，此时走下神坛，彻底变成了一位母亲。 大唐巢氏本是望族，巢轨一走，巢氏就变成了留给方雪恨的力量。 亲自将李昭临送到西阳宗安顿好，方雪恨这才又返回大唐，前往扶山。 来来去去耽误了一些时间，解灵山之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天下已经没有了龙脉，现有的灵脉就变成了最为重要的资源，这些灵脉一旦消耗殆尽，就再无法恢复。 “宗主，顾师姐找到了吗？”方雪恨看到采蘩，她的脸色不太好，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顾轻瑶真的遇难了？ 还好，采蘩沉重地点了点头：“回来了，不过受了重伤，还在静养。” “果然被濮阳世家的人救走了，不过濮阳世家与解灵山相距不远，为何不见他们的人参战？”方雪恨有些纳闷，按理说不论濮阳世家对圣庭的态度如何，都会有所表示，但他们却一反常态没有任何动作。 采蘩说：“濮阳世家的人很聪明，没有参与解灵山之战完整地保存了实力，加上他们本来底蕴就深厚，哪怕是没有了龙脉九州即将迎来末法时代，濮阳世家依然能够保持它名门望族的地位。” “等轻瑶伤好，我想带她去西阳宗，”采蘩有些忧郁地环视南离神宗的一草一木：“这里，已经成为了过去。” 方雪恨很吃惊，要让采蘩放下南离神宗，很难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也好，大家都在西阳宗，去了热闹。”方雪恨欣然答应，能看到采蘩放下包袱，他比谁都高兴。 “不过，我要把扶山的灵脉也带走。”采蘩大手一挥，直接将灵脉从地底抽了出来装进纳戒。 当初方雪恨将基山的灵脉植于此地，现在采蘩又将它抽出来带回基山，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坠魂峰还是那个坠魂峰，而坠魂潭却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坠魂潭。 常年冰冷刺骨的潭水不知何时已经回暖，洛仙子最爱的就是坐在潭边，将双脚泡在潭水中划荡。 见到方雪恨，洛仙子脸上总是会荡漾着暖心的笑容，两个浅浅的梨涡挂在面颊，让方雪恨百看不厌。 “扶山没有了灵脉，对你会不会有影响？”方雪恨很担心，现在这片天地的灵气还没有枯竭，但迟早会变成那样。 洛仙子笑着摇头，轻声说：“没事的，虽然没有龙脉，灵气无法再生，但天地中蕴含的灵气也不会那么快消散，至少一两百年之内没问题。” 方雪恨问：“那两百年之后呢？” 洛仙子愣了一下，随后道：“两百年之后，失去灵气的滋养，我就会像那潭边的野花一样，慢慢枯萎，变老。” “到时候，我变成一个老太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方雪恨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拼命点头。 太阳下山之前，魏窈窕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江云水。 “咦，小江，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方雪恨诧异。 魏窈窕扑过来咬了他一口：“怎么说话的！我们只是在山脚巧遇而已。” 看着方雪恨痛苦的表情，江云水在一旁偷笑。 “老方，听皇甫师叔说李灵尧已经回来了，你可要小心一点。” 江云水是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所以好意提醒他。 “解灵山一战死了太多高手，李灵尧此刻出现，恐怕不是巧合。”方雪恨也听李昭临说起过这件事，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他还畏惧周靖远，但现在他已经突破到了气海境七重，又掌握了两种强大的剑术，哪怕周靖远是悟魂境修士，他也有信心一战。 他想，灵种那么恐怖的存在，不也被斩杀了吗？ “李灵尧差点弄死我，这笔账我迟早要与他算清楚。”方雪恨狠道：“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嗡！” 就在方雪恨等人谈话时，他突然察觉到戒指中的大衍剑一阵颤动。 “什么情况？”方雪恨将大衍剑拿了出来，没有逆生符的加持，它又变回了残缺剑身的模样。 “它为什么会抖？”魏窈窕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已经变得光彩照人的大衍剑。 方雪恨也搞不懂，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方雪恨，你看！” 魏窈窕指着天空，方雪恨抬头一看，一团亮光慢慢出现在天际，缓缓地向前移动，一闪一闪。 “那是什么？” 方雪恨发现随着亮光的移动，大衍剑颤动得更厉害了。 “唰！” 大衍剑突然挣脱他的手掌，飞向了天际的亮光！ 方雪恨大吃一惊，立马也跟着飞了过去。 魏窈窕和江云水担心他的安慰，紧随其后。 洛仙子和采蘩站在坠魂峰上，抬头看着天空，她们都很疑惑，但没有轻举妄动。 大衍剑的速度很快，当方雪恨和魏窈窕飞到那团亮光面前时，大衍剑已经冲进了光团。 “老方，你说那是什么？” 魏窈窕看到光团中包裹的是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型圆球，球体表面有一些他们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 圆球正对着方雪恨他们那一面，有一扇金属大门，大衍剑就是从那里飞入了圆球内部。 方雪恨和魏窈窕对视一眼，金属大门敞开着，里面光华盛放，他们在考虑要不要跟着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危险？”方雪恨也觉得神奇，能够引动大衍剑，这个圆球可能也是上古甚至荒古之物吧。 考虑了几分钟，方雪恨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进去看看，你们留在外面见机行事。” 说完他冲向圆球，进入大门。 “哐当！” 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发出，方雪恨心里惊了一跳，厚重的大门严丝合缝，他一进来就直接关上，没有丝毫犹豫。 方雪恨感到十分奇怪，这个圆球空间极大，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金属铸就而成，在他的前方地面，有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心，大衍剑屹立于此。 “猫前辈，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方雪恨观察了很久都没办法识别圆球是何物，只好求教山猫。 山猫的虚影浮现，它想了想，说：“这个东西不像是荒古之物，存在的时间可能更久，但我也没有见过。” 山猫也无法识别，但它推测道：“这里面蕴含极为精纯的元气，与你用逆生符催生的本源之气如出一辙，会不会是一件不得了的法器？” 方雪恨也纳闷，一件在天空飞行的法器？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衍剑一直矗立在阵法中央，不断有元气朝它汇聚。 “嗯？有字！” 方雪恨看到那些元气汇聚到大衍剑上，在剑身形成了一行行蚂蚁般大小的文字。 他瞪着眼睛仔细辨认，才发现写的竟然是一段关于大衍剑的介绍！ “猫前辈，您不是说大衍剑是太古十二剑之一吗？怎么这上面的介绍，却不是如此呢？”方雪恨看到上面明明写着，大衍剑的形成时间，竟然只有短短三百年！ 这完全不合常理！ 山猫也很吃惊：“关于大衍剑的记载自古便有，荒古时代我曾亲眼见过它，怎么可能只有短短三百年！而且还是一个叫老谭的普通铁匠所铸的残次品？真是胡扯！” 方雪恨也觉得很扯，可能那些剑身上的字迹不可信吧。 隔了没多久，大衍剑便自动回到了方雪恨手中，入手的一瞬间，方雪恨就发现大衍剑有了一些不同。 原本入手冰凉的触感现在变成了一丝灼热，方雪恨没发现它的改变到底会带来哪些影响，但猜测这种改变应该是好的。 “猫前辈，有没有办法把这个圆球收走，带回去慢慢研究？” 山猫摇头：“你想得美，我的境界虽然跌落，但最起码的眼光还在，这个东西，就算是巅峰时期的我，也奈何不了。” 方雪恨闻言只好作罢，他在圆球里面溜达了一圈，发现除了一些已经枯萎的药材之外并无其他宝贝，便打算离开。 “哎哟我去，这门打不开了？”方雪恨吓了一跳，不会出不去了吧！ 第二章 雪山钓鹤图 金属大门十分沉重，哪怕是方雪恨用大衍剑也没能将之撼动半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猫前辈，这个东西，怎么破？” 方雪恨仔细思考着，这个东西，看来不能以蛮力破除。 山猫嗤笑了一声，道：“你平时很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刻就变傻了？” “啊？”方雪恨一愣，没明白山猫的意思。 山猫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被方雪恨蠢得内伤：“这门已经与墙体合二为一，连门缝都不见了，你瞎呀？” 方雪恨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顿时十分郁闷：“难道我出不去了？” “找找看，其他地方一定会有出口。”山猫思忖了半响，说：“刚才那个大阵，会不会是出口？” 方雪恨赶紧跑回去，大阵还在，只是已经不再散发元气，他想了一下，跃到阵法中央，再次将大衍剑祭出，希望能够引动元气。 可是大衍剑没有颤动，大阵也没有反应，好像刚才已经耗光了元气似的。 “怎么办？” 方雪恨能够感受到圆球还在继续前行，它的目的地似乎不在此地。 外界的情况方雪恨不得而知，连魏窈窕的呼喊也听不见。 “咔嚓！” 就在方雪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脚下的大阵突然发出一阵金属之音。 方雪恨低头，看到那些被阵纹分割成小块的金属地面突然开始翻转、演变，不一会儿便在他脚下生成了一副巨大的图案！ “这是……”方雪恨疑惑地看着这副图，有山有水有人，却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山猫的虚影突然漂浮出来，它颤声道：“这是雪山钓鹤图！” “猫前辈，什么是雪山钓鹤图？”方雪恨看它惊疑的样子，好奇地说：“这个阵法，有什么来历吗？” 山猫的声音有些激动，又有些惊恐：“雪山钓鹤图是荒古时代雪城的一名大能所画，它不仅仅是一副意境深远的书画，更是一副威力强悍的阵图。” “当年，这位大佬就用这副雪山钓鹤图，硬生生抵挡了数百位荒古大修士的冲击，化解了雪城危机。” 方雪恨还是不解：“那现在这副雪山钓鹤图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出去啊……” 山猫平静了下来，冷笑道：“小子，你捡到宝了知不知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圆球能在天上一直飞，就是因为这个阵图，只要你参透了其中的奥秘，就能掌握这个圆球，届时开启出口便轻易而举。” 方雪恨一声哀嚎：“前辈，我这点资质，想要参透荒古阵图，会不会有点天方夜谭啊？” “那你就准备困死在里面吧，反正我是不会死的，等有人打开这个圆球，我随便找个人夺舍便好了。” 山猫恨铁不成钢，很想捶死他。 “好吧，我试试！” 实在没有办法，方雪恨只好坐在来推演，他本就不善此道，更何况雪山钓鹤图是荒古大能的杰作，要想参透其中奥秘，控制这座大阵，难度不亚于登天。 方雪恨尽量保持着头脑清醒，先梳理了一下思路，既然大衍剑能够被这副阵图吸引，说明二者之间有着隐秘的关联，他便尝试从大衍剑着手，看能否取得一些效果。 圆球还在天空飞，慢悠悠地，从东至西，没人知道它的目的地在哪里。 魏窈窕和江云水在外面急得不行，因为方雪恨已经进去了三个时辰了！ 地上的采蘩和洛仙子也坐不住了，洛仙子飞到高空，可惜圆球所在的高度已经超越了扶山的禁制范围，她无法继续升空，只好让采蘩飞上去一探究竟。 “前辈，这个门打不开，您有没有办法？”魏窈窕看到采蘩过来，急切道：“方雪恨在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圆球一直飞，他们只好跟着圆球飞，但哪怕采蘩是悟魂境修士，也无法一直飞下去，长时间飞行可是很消耗元气的。 采蘩手里出现了蓝玉剑，她将元气灌注至剑身，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圆球。 一声“叮当”过后，金属大门上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采蘩皱起了眉头：“这种金属如此坚硬，九州大地从未见过。” “破不开，那怎么办？”江云水也有些急：“这个圆球不知道要飞向何方，它好像有用不完的动力，如果能让它停下来就好了。” 一切法器都以元气作为动力，这个圆球既然能够飞行，肯定也是法器，采蘩围着圆球飞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搞不懂它的动力源泉在哪里。 “不能停下来，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方雪恨被它带走？”魏窈窕使劲轰击圆球，却连让它颤动都做不到。 “这个圆球看上去不过几万斤，但我却无法让它颤抖丝毫，一定有强大的阵法加持！”魏窈窕甩了甩手，她彻底没辙了，只好望着采蘩，希望她能想出办法来。 “嗯？那是谁！” 几道流光划过，有人直接冲着圆球飞了过来。 采蘩眼神一凝，带头之人，竟然是在基山所见的那位带走了灵种头颅的男人。 “是他！”魏窈窕和江云水也在基山见过此人，没想到他竟然会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年轻人，皆是气海境巅峰修士！ “师父，我们追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铁球？”陶斋好奇地打量着铁球，他们从东海一路追到扶山，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没想到居然是个圆滚滚的铁球。 “这不是普通的铁球，”夏浊严肃的脸上写满了愁容：“这个来历不明的铁球，连你们的师叔祖都无法破坏，如果将它用来铸剑，将会无坚不摧。” 魏窈窕在心里冷笑，悟魂境修士都奈何不了这个铁球，他们竟然还想拆了它用以铸剑，简直是痴人说梦。 陶斋抬头，冲魏窈窕等人喊道：“喂，对面的，这个铁球是我们飞星岛之物，你们赶紧滚开。” 魏窈窕脸色一变，冷声道：“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你喊一声它能答应？” “找死！” 陶斋身边，是他的师弟马预，此人性情暴躁，比起陶斋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预直接拔剑而出，挥手便斩出几道剑气，直奔魏窈窕而去。 夏浊并未制止，反而是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采蘩，这个女人他在基山时便见过，本以为毫无交集的两人，今日再会，恐怕是敌非友。 魏窈窕岂是甘心吃亏的主，她一拳砸出，全力出手，直接将马预的剑气砸散，然后飞身冲了过去。 两人一眨眼便战成一团，江云水盯着陶斋，看样子对方蠢蠢欲动，心想这群人还真是霸道，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师父，要不杀杀了他们？”陶斋丝毫没把对方放在心上，他看出来了，除了采蘩之外，其余二人实力不过气海境中阶，那个男的更是不到王级，实在不值一提。 夏浊觉得没必要，他出声喝退了马预，让打斗的二人分开，才沉声说：“你们走吧，这个铁球不是你们能够染指的东西。” 飞星岛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个铁球，只是经过几次出手都没能将之弄下来，这次夏浊专程带来了飞星岛的秘宝“定元珠”，这件法器可以禁锢一方空间，还能固定空间内的元气流动，应该能让天上的铁球停下来。 采蘩没有动，反问道：“你跟灵种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带走他的头颅？” 夏浊顿了一下，冷道：“你没必要知道，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你走吧，你我并无仇怨，即便将来会有，那也是将来的事情。” 陶斋也说道：“你们赶紧走，这个铁球跟你们没有关系，别想着染指。” 采蘩笑了：“我门下弟子被困铁球之中，你说这跟我有没有关系？” “什么！”夏浊三人大惊，他疑惑道：“你门下弟子进入了铁球？他是如何进去的！” 魏窈窕冷哼一声：“那个铁球的金属大门开得那么大，他当然是走进去的，难道你们看不见吗？” 魏窈窕以为铁球的门是一直开着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是因为大衍剑的关系才让铁球主动打开了大门。 夏浊等人由始至终都没见过铁球开门的景象，所以才无比震惊。 “既然有人进去了，那得赶紧让它停下来！”夏浊担忧的是万一方雪恨从铁球内部将这件来历不明的强大法器给收服了，那就亏大了。 他想到此处赶紧祭出定元珠，定元珠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禁锢了铁球周围的空间，使周围的元气不再涌入，空间内的元气也不再流动。 然而铁球只是顿了一下，随后又慢腾腾地朝前方移动，一下子就撞破了定元珠的禁锢，连发光的珠子都被震碎了！ “怎么会这样？” 夏浊大惊失色，连采蘩也焦急不已，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这个铁球停下来吗？ 铁球中的方雪恨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是一心沉浸在雪山钓鹤图的阵法推演中。 在山猫不停的指导下，方雪恨终于发现了大衍剑和雪山钓鹤图的关系。 第三章 飞球了 “猫前辈，大衍剑不会是这副阵图的主人所造吧？我怎么感觉它们俩好像原本就应该是一个整体呢？” 方雪恨越是推演就越心惊，雪山钓鹤图能够散发一些极为精纯的元气，这些元气对大衍剑有很强的滋补作用，相反，大衍剑屹立在阵法中央，又能给雪山钓鹤图反馈一些剑气，这些剑气能够让阵法不需要消耗外来灵气。 一来一回，原本固有的那些灵气就能无限循环，让阵法一直运转，大衍剑也一直得到淬炼。 这也是为什么定元珠无法禁锢铁球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定元珠太弱了，根本无法起到禁锢铁球的作用。 山猫也有点抓狂，雪山钓鹤图的出现完全颠覆了它对大衍剑的认知，这东西认定大衍剑是三百年前那个叫老谭的普通铁匠所铸的残次品，山猫当然是打死也不信。 可现在看到雪山钓鹤图和大衍剑互为源泉互相补给，又让它不得不相信二者有极深的关联。 “它们之前可能有某种内在联系，你想想办法，看能否让大衍剑牵引阵法逆转，我想只有如此才能让它停下来。” 逆转阵法，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要引起爆炸。 方雪恨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他用意念控制大衍剑，他能够感受到从雪山钓鹤图上面传来的阵阵元气，他直接将那些元气封堵，然后用自己的元气灌注到大衍剑中，进行反向催生。 这是一个极为费劲的过程，方雪恨必须要与阵法的力量抗衡，这对他来说不亚于与一名气海境巅峰的修士战斗。 “快要成功了，稳住！”山猫看到大衍剑开始向雪山钓鹤图注入元气，地上的阵法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逆转。 这多亏有大衍剑作为媒介，否则想要以人力让阵法逆转，恐怕悟魂境修士都做不到。 可是方雪恨有点撑不住了，他的元气消耗极大，一部分元气与阵法的力量对冲，一部分催动阵法逆转，简直要了老命。 “前辈，如果我现在松手，会不会被炸死？” 方雪恨骑虎难下，他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其狂暴的力量一直游离在大衍剑和雪山钓鹤图之间，他努力地控制着力量平衡，不敢贸然让它失衡。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被炸死，我只知道我可能要被你吓死。”山猫着急地说：“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阵法变成什么样子了。” 方雪恨睁开眼，他自己也差点被吓死。 整个大阵闪烁着炽烈的红光，那些冰冷的金属方块就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灼热，还在瑟瑟发抖。 就连他屁股下面也是一片绯红，方雪恨很担心越来越高的温度会把他的屁股烧糊。 “你最好快一点，否则你不被炸死也会被烧死。”山猫的虚影缩了回来，大阵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已经有肉眼可见的焰浪腾升而起。 方雪恨汗流浃背，也不知道是热汗还是冷汗。 他咬了咬牙，闭上眼再次催动元气，同时释放出神魂之力让那股狂暴的力量保持平衡。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阵转动得越来越快，最后地上的符号变成了虚影，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猫前辈，我撑不住了！” 方雪恨体内的元气接近枯竭，大阵的温度极高，他不得不分出一些元气保护自己，好在他的神魂经过了炙炎石的淬炼，能够抵挡外界的高温。 “撑不住就放手。” 山猫说完飞快地钻进戒指隐匿起来，它已经看到大阵在剧烈灼烧，旋转着，带起一浪接一浪的火焰。 方雪恨用光了最后一丝元气，终于无法继续支撑大衍剑与雪山钓鹤图的僵持局面，他松开手，一股灼热到仿佛能融化空气的气浪陡然炸开，巨大的铁球在空中疯狂颤抖，一股浓烟从铁球下面喷薄而出，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里面发生了什么？” 夏浊神色骇然，陶斋和马预也十分惊恐。 “前辈，铁球飞走了！” 魏窈窕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采蘩也看到了，沉重无比的铁球，连她全力攻击也无法撼动丝毫的铁球，屁股下面冒着浓烟，歪歪扭扭地飞上了更高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我靠，不会是老方搞出来的动静吧！”江云水吃惊地说：“前辈，您说老方会不会死啊？” “铁球突然失控，肯定跟他有关系，不过他会不会死我不知道，只希望他福大命大。”采蘩有些无奈，铁球已经消失在天际，天知道飞去了哪里，她只好带着魏窈窕和江云水四下寻找，希望方雪恨没有飞得太远。 “师父，我们怎么办？”陶斋有些郁闷，好好的铁球说飞就飞，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表情。 夏浊更郁闷，损失了定元珠不说，铁球的渣渣都没捞到一块，回去怎么给岛主和众长老交代？ 夏浊咬了咬牙，道：“搜，铁球那么重，肯定飞不远！” 三人一起动身，朝着铁球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外面的人心慌意乱，方雪恨在铁球里面差点被吓失禁。 “猫前辈，我好晕啊，这东西还要飞多久啊？” 铁球喷着浓烟一直在天上乱窜，方雪恨被摔得七荤八素，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快了，等它消耗完爆炸的能量，就会停下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平安着陆吧，铁球从万丈高空坠下，冲击力足以让你变成一滩肉泥。” 山猫的话让方雪恨欲哭无泪，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身体还在不停地甩来甩去，但他的意识恢复了清明，开始思考山猫的话。 “咔嚓咔嚓！” 刻画着大阵的金属地面再次发出声响，无数小方块翻动着，很快，铁球的外壁金属也开始翻动。 不一会儿，铁球改变了形状，变成了一杆亮晃晃的长枪！ 方雪恨在里面毫不知情，他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咚”地一下砸到地面，那是失重的感觉！ “铁球开始下坠了！” 方雪恨咬着牙爬起来，他一手握着大衍剑，脑海中不断演化印诀，激活逆生符！ “希望有用吧！” 方雪恨的想法很简单，他要激活逆生符的强大能量，在落地的一瞬间与下坠之力对冲，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保命手段。 “窈窕，看，有火光！” 江云水看到远处的天空划过一道火光，以飞快的速度下坠。 魏窈窕和采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火光下坠的方向飞去。 铁球变成了一杆巨大的金属长枪，下坠的速度极快，与空气摩擦燃气了熊熊火焰。 火焰十分醒目，大白天却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嗯？那是什么？” 数座山外的一处孤峰上，一位面色阴沉浑身笼罩着死气的男子抬头看着天际的火光，道：“靖远，那里好像是覃州啊。” 周靖远点了点头：“定云山以西皆为覃州，殿下，那道火光好像是奔着磐达山去的。” 这名死气沉沉的男子，竟然是北地归来的李灵尧！ 他再无往日的神采奕奕，整个人都被死气萦绕，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偶尔会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哼，那是我大唐的土地，去看看，谁敢毁我寸土，我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李灵尧化作一阵风，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直奔磐达山。 周靖远紧随其后，他皱着眉头，好像感知到了一些陌生的气息。 这些气息让他心中不安，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没有看到气息的源头。 方雪恨不知道自己即将坠落磐达山，但耀眼的火光惊动了西方各宗派。 藏心殿和梵天楼第一时间就派出了高手前往，他们还在猜想，会不会又是天降古棺？好像南州城外天降古棺也是这番景象。 他们一动，碧滔宗和烈风祠也不甘落后，纷纷派出高手前往磐达山，众人皆想着，宝物出世能者居之，各凭本事。 “猫前辈，生死即将见分晓，如果我不幸死了，希望你找个坏人夺舍，然后替我给西阳宗捎个信，我这个西阳宗史上最短命的宗主，让他们失望了。” 方雪恨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唯一的遗言，他脸色很难看，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依然没有半点把握。 山猫呸了一声：“小子，你没感觉你脑子里多了些东西吗？” 方雪恨一愣：“啊？” 他沉浸意识，果真发现脑海里多出一样东西，确切的说它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股意志。 一股不属于他的来自历史长河中的意志。 “猫前辈，这是那位铁匠老谭的意志？”方雪恨试图解析这股意志，但好像有些吃力，翻来覆去搞不明白他这股意志想表达什么。 “这个我帮不到你，既然是他留下的意志，很可能这个铁球也是他的杰作，你好生参悟，说不定能保你一命。” 山猫其实也做好了方雪恨身死的打算，这种程度的冲击力不足以损坏古棺所化的戒指，它在戒指中完全可以不受伤害，但方雪恨若是真死了，山猫还是有些不舍，毕竟两人共患难几十年，多少有点感情。 最憋屈的是他要是这样死了，连仇家都没有一个，山猫想了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照顾好西阳宗。 方雪恨哪里知道山猫的心理活动如此复杂，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解读铁匠老谭的意志上，很快，他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 “看来，终于不用死了。” 第四章 两把大衍剑！ 火光逼近磐达山，炽热的气浪直接将地面的植被焚化成粉末，巨大的长枪犹如天外飞仙一般，以无匹的气势插向磐达山最高处。 “轰……” 这是真正的山崩地裂，远在千里之外的定云山也被这一声炸响引起了山体滑坡，落石填埋了半个落鸟涧！ 采蘩三人还未赶到磐达山脚下，就被这惊天炸响传出的气浪吹得倒飞了出去，哪怕她是悟魂境修士，也做不到稳定身形！ 江云水最惨，他一头撞在石壁上，脑袋磕出一个青包，摔得他眼冒金星。 一击之下磐达山直接矮了一截，看上去好像一只被捏短的毛毛虫，一圈一圈的岩石突兀在外，十分滑稽。 “前辈，快，有好多人往那里去了！”魏窈窕翻爬起身，顾不得身上沾满的泥土，拔腿就朝磐达山飞奔。 采蘩已经拔出了蓝玉剑，天上人影晃动，确如魏窈窕所说，已经有很多人闻声而动赶往磐达山，搞不好就有一场争斗。 “靖远，那东西去哪了？”最先到达山巅的，是李灵尧和周靖远，他们正站在山顶，望着一个黑漆漆的深坑，里面不停冒着浓烟，仿佛还能看见岩浆翻滚。 周靖远跳下深坑探索了一番，随后失望而归：“殿下，下面没有任何异物，会不会没入了熔岩中？” “地底岩浆温度极高，什么宝物能承载这种温度？”李灵尧看着深坑陷入了沉思，浓烟带着重重的硫磺味儿，他很不喜欢。 “嗯？”李灵尧突然直起身子：“这些人来得很快嘛，这些，都是我的子民啊，吃了可惜了。” 话虽如此，周靖远却看到他连胜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周靖远和李灵尧在北地遇到了一些意外，李灵尧被一个奇怪的东西进入了体内，这个东西让李灵尧的性格大变，变得更加残忍嗜血，实力也见天增长。 后来，李灵尧告诉周靖远，进入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叫魔胎。 周靖远跟随李灵尧一路南下，杀了不少人，包括紫荆关的胡雁鸣。 生吃了一些强大的悟魂境修士后，李灵尧实力变得更加恐怖，性情也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有时候，连周靖远都怕他，他那种眼神让周靖远觉得好像自己也只是一份食物。 周靖远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那个曾经的太子殿下，但他已经没得选择，无论他变成什么怪物，周靖远都只能跟随他，不敢有丝毫叛逆之心。 “唰唰唰”几道流光闪过，磐达山终于迎来了其他人。 碧滔宗和烈风祠一向对探险情有独钟，那次磐达山秘境事件就是最好的佐证，让两宗损失了好几名悟魂境修士。 这次他们速度也很快，甚至赶在藏心殿和梵天楼前面到达，不过他们却遇到了李灵尧。 李灵尧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是很熟悉的人一时半会儿很难认出来，碧滔宗的这位长老就是如此，他见李灵尧只有气海境修为，便开口道：“小辈走开，这里岂是尔等蝼蚁可染指的？” 周靖远立马站了出来，长剑出鞘，指着他道：“放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磕头行礼，竟敢出言不逊，找死吗！” “哈哈哈，太子殿下？李灵尧？我鲁锡贵为悟魂境中阶修士，哪怕是见了李献祖也不会行跪拜之礼！”鲁锡冷道：“何况是一个过气的太子！” “不错，解灵山一战之后，大唐王朝便已经成为了历史，李灵尧这位太子，也与凡人等同，你哪来装腔作势的资本？” 说话的人碧滔宗的另一位长老，鲁候，与鲁锡是孪生兄弟。 解灵山一战碧滔宗损失了两位悟魂境修士，那是上一任宗主和几名长老，如今碧滔宗还有三位悟魂境修士，实力是西方最强。 烈风祠的长老周愖也不耐烦地挥手道：“李灵尧你走吧，看在你早已与李献祖决裂的份上，我们不为难你，可你也不要出来碍眼。” 圣皇毁了龙脉，几乎成了天下公敌，李昭临也深知如此，李氏再无统御天下民心的可能，索性归田卸甲隐居西阳宗。 而李灵尧却不知道此事，他曾经联络了旧部，放出自己即将回归的消息，可那些旧部并未给他反馈。 “不错，李献祖毁了龙脉，现在你们李氏族人成了全民公敌，不想死就赶紧滚，否则我们不介意杀了你解气。” 鲁候冷眼道：“即便你有身前这位悟魂境修士保护，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个周靖远，当然不足以护他周全。 李灵尧桀桀笑道：“离开几年，没想到我堂堂太子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真有意思。” 他的眼眸闪过一丝血腥，突然看向了面前几人。 周靖远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李灵尧便已经越过了他，他心里一声哀叹，看来终究没能救下这几人的命。 磐达山地底，熔岩深处，岩浆翻滚。 一杆巨大的金属长枪死死扎在熔岩中，如开水般沸腾的岩浆却不能损坏其分毫。 长枪之中的方雪恨在笑，蹲在地上狂笑不止，笑到眼泪流下来也没有发觉。 “好了好了，看你那副样子，真特么没出息！”山猫不屑道：“不就是提升了几阶实力吗，用得着那么开心吗？在我眼里，你依然是个蝼蚁。” 方雪恨真的很开心，他成功地解读了铁匠老谭留下的意志，明白了如何利用雪山钓鹤图操控铁球，在最后关头，他强行让铁球所化的长枪减速，再利用逆生符的威力与下坠之力对冲，让他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因为吸收了雪山钓鹤图中的精纯元气，阴差阳错突破了境界，达到了气海境巅峰！ 收起笑容，方雪恨深呼吸了一下：“猫前辈，你说雪山钓鹤图是雪城的一位大人物所作，可我在老谭的意志中得知，雪山钓鹤图只是雪城那位大人物捡到的宝贝，并不是他本人的杰作。” “还有这等事？”山猫惊了一下，不过随后释然道：“这也有可能，那位大能十分低调，有些传言即便不实他也不屑于澄清。” “大衍剑确实是老谭所铸，不过他也是收集了大衍剑残片重新铸造的，同样不是最初的大衍剑，”方雪恨有些纳闷：“可是他铸造大衍剑区区三百年，而猫前辈你却经历了两万多年，到底是谁先谁后？” 方雪恨有些郁闷，如果说荒古之战中大衍剑损毁，直到三百年前老谭重拾残片铸就新的大衍剑，那么山猫一直用于稳定基山地底空间的大衍剑残片从何而来？圣皇的大衍剑残片又是从何而来？ “如果老谭只是利用一部分残片铸就了新大衍剑，而你手中的两块，正好是他没有寻到的残片呢？” 山猫的话不无道理，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雪山钓鹤图因为气质判定出大衍剑，但却误判了新旧大衍剑。 不过近三百年九州大地没有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也没有关于大衍剑的传闻，难道新大衍剑已经泯然众人矣？ 这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极有可能还存在一把大衍剑，甚至比我的这两块残片，更强？”方雪恨突然很慌，那是一种自己一向视为珍宝的东西，突然变得不是唯一的心理落差感。 “能造出铁球这件法器的人，炼器水平一定极高，至少你们这块九州大地无人企及，他能通过部分残片打造出新的大衍剑当然有可能。” 山猫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反而认为是一个机遇：“你若能得到老谭铸造的大衍剑，与你这两块残片融合，说不定会诞生最接近于完整大衍剑的武器。” “可是如此强大的炼器师，闻所未闻，上哪里去找？” 方雪恨起了私心，他想得到新大衍剑，或者，毁了它！ “九州大地，对于这个世界，占多少比重？”山猫呵呵一笑：“你把这个世界走遍，总会找到他！” 方雪恨郁闷得吐血，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世界的尽头在哪。 不过这也激发了他的壮志豪情，他想，迟早有一天，他要凌驾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 “你不是说已经明白如何操控铁球了吗？你不飞出去，难道想在地底呆一辈子啊？”山猫打断了神游天外的方雪恨。 方雪恨尴尬一笑：“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手诀变幻，地上的金属方块开始翻转，雪山钓鹤图再次呈现。 “起！” 伴随着“咔嚓”之声，金属长枪再次变回圆球形状，从岩浆中一飞冲天。 “果然是它！” 飞星岛三位赶到磐达山，刚好看到圆球升空的一幕，高兴得不得了。 圆球出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此时李灵尧正抱着一个大腿啃得津津有味，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圆球，有些异样地笑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靖远，去把它打下来。” 说完他埋头继续啃食，不远处的鲁锡惊魂未定，那是他弟弟鲁候的腿！ 烈风祠的长老周愖已经不见了，早成了李灵尧的腹中之物。 周靖远飞上天空对铁球出手，夏浊大惊，带着两名弟子冲上去，二话不说就与他战了起来。 而采蘩早早就看到了李灵尧，她忍了一会儿没有现身，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翻江倒海狂吐不止，也庆幸自己没有现身。 第五章 局势凶险 梵天楼和藏心殿来到磐达山的高手是方雪恨的熟人，其中就有皇甫贤和他的老师罗晗，还有魏窈窕的母亲花润雨。 “庾楼月，你们别急，等我吃完这个，再来享用你们。”李灵尧指着鲁锡对庾楼月说：“一个一个来，一个都不能少。” 庾楼月一阵恶寒，他和皇甫贤对视一眼，心生退意。 李灵尧太邪门了，明明只有气海境巅峰的境界，可是面对几名悟魂境修士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杀死了两个！ 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走！” 庾楼月是藏心殿新任殿主，江云水看着他，也只能远远看着，连采蘩都不敢现身，他区区气海境五重修士，更无能为力。 “怎么，想走啊？那你们走吧。”李灵尧丝毫不介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藏心殿和梵天楼嘛，等我上门，把你们吃干净。” 解灵山一战梵休死后，花润雨便接替了宗主之位，她的实力不如梵休，否则也不至于让李灵尧如此猖狂。 “罗长老，我们也走吧，这个李灵尧太邪门，很难对付。”花润雨和罗晗隔得比较远，撤退也比较安全。 魏窈窕一直紧张地看着她，如果花润雨动手，魏窈窕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 罗晗眼神复杂，他好像看到了巴彦，那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君归辞用隐尘剑杀了巴彦，魔胎却逃走了，难道，它寄生在了李灵尧体内？ 罗晗打了个激灵：“走，现在就走！” 他深知巴彦的恐怖，当初的巴彦还未与魔胎完全结合就已经呈现无敌之势，现观李灵尧的状态比起巴彦还好，哪怕是他们全部交代在这，也奈何不了他！ 李灵尧果然放任他们离开并未出手阻拦，反而是盯着鲁锡，让后者双腿打颤。 “现在，我这个过气的太子让你跪下，你跪是不跪？”李灵尧抹了抹嘴，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鲁锡内心挣扎了一番，突然转身飞起，想要逃跑！ “给老子回来！”李灵尧神色狰狞，咆哮之间一股黑气已经窜了出去，飞快将鲁锡扯了回来，摔倒在他面前。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鲁锡心神俱裂，根本不敢与李灵尧对视，万万没想到他如此恐怖，根本不是悟魂境修士能够对付的。 “嗝……” 李灵尧打了个饱嗝，几道黑气从他手上涌现，朝着鲁锡奔去：“现在下跪，晚了！” 鲁锡大声惨叫，他突然面露疯狂之色，最后关头终于狠心，选择了自爆。 “嘭！” 血肉炸开，气浪翻腾。 李灵尧面不改色，任凭气浪冲击自身，糊了他一脸的肉沫。 他伸手将脸上的污秽抹尽，声音冷得可怕：“碧滔宗，都得死。” “嗯？”李灵尧陡然望向前方：“还有人？” 一股黑气形成的罡风席卷而来，一道剑光斩过，采蘩三人的身形显现，脸色沉重到了极致。 “哈哈，”李灵尧突然笑出了声：“采蘩宗主，别来无恙啊！” 采蘩手中的蓝玉剑都快被她捏出水了，死死盯着李灵尧，对魏窈窕和江云水说：“你们先走，我垫后。” 魏窈窕不肯走，江云水也不肯走。 “前辈，要走一起走。”两人心意坚决，做不到苟且偷生。 李灵尧向前走了几步，对他们说：“你们三个，谁也别想走！” 采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铁球漂浮在那里，一上一下好像努力想要稳定下来，而围绕着铁球战斗的周靖远和夏浊师徒三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梆！” 夏浊的双手虚合，周靖远脑袋一歪，像是被人用铁锅砸中了脑门一般，晕头转向。 陶斋和马预趁机合力，一左一右两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周靖远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陶斋和马预轰飞，可夏浊接着又是一击，让他犹如断线的风筝从天跌落。 “砰！” 李灵尧闻声转头，正好看见周靖远摔在地上，不断吐血。 他抬头看着夏浊三人，又看了看采蘩三人，最终选择了冲天而上。 “师父，这是什么鬼东西！” 陶斋一剑斩出，剑气穿过了李灵尧的肩膀，将之斩落，然而李灵尧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径直冲到了陶斋身前。 幸好夏浊早有准备，扬手挥出一道星光，救下了陶斋。 陶斋惊魂未定，夏浊也皱起了眉头：“这好像是魔道功法，难道此人是天魔族之人？” “师父，天魔族也没有吃人的功法吧？”马预也觉得可怕，他刚才不经意间可是看到这个家伙生啖人肉。 “不管他是不是天魔族的人，星光咒可以克制一切魔道功法，让我来灭了他。”夏浊双手翻飞，无数星光汇聚掌心。 周靖远没有死，他吐了几口血，缓和了一会儿勉强站了起来，但也没有了多少战斗力。 看着天上李灵尧与夏浊交手，他心里有一丝异样，李灵尧在面对采蘩和夏浊时，选择了为自己报仇。 李灵尧与采蘩早有仇怨，李灵尧能够暂时放下她转而去杀夏浊，至少表示周靖远在他心里，不是食物那么简单。 周靖远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杀了他！”采蘩突然出剑，奔向了周靖远。 这个人与李灵尧一道做了许多坏事，差点害死方雪恨，皇城一战让他们逃走，现在周靖远受伤，采蘩毫不犹豫地向他出手了！ 没有李灵尧的保护，重伤的周靖远根本不是采蘩的对手。 更何况她还有江云水和魏窈窕两人的协助。 “采蘩！” 周靖远大喝一声，他眼神有些惊恐，感受到采蘩强烈的杀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抵抗。 采蘩心如磐石，根本不会怜悯他受伤，蓝玉剑绽放出璀璨的光华，白月神光剑法破空而出。 “唰！” 剑气斩过周靖远的胸膛，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道掀飞了出去，魏窈窕的拳头接踵而至，一拳砸在他胸膛，手掌顺着剑气所创的伤口陷了进去！ “啊！”周靖远大喝一声，他正要自爆，却发现一道剑气突然临身，直接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江云水好整以暇，杀这个重伤的人，毫不费力。 “靖远！”李灵尧看到地面异变，突然状若癫狂，夏浊的星光咒能消融魔胎释放的黑气，限制了他的实力。 看到周靖远遇难，李灵尧整个人变成一道黑气，一下从天上冲了下来，对采蘩三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性攻击。 “看什么看，赶紧控制铁球！”夏浊毫不犹豫，根本没打算帮采蘩她们的忙，反而是喝止了愣神的陶斋和马预，一起攻向在天空上下跳跃的铁球。 铁球内，方雪恨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说小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自己快把自己给整吐了吧？”山猫十分无语：“你控制个铁球都这么恼火，还好意思说完全掌握了操控之法？” 方雪恨也很郁闷，他哭笑不得地说：“这个阵法实在是太精密了，多一丝少一丝元气都能产生巨大的反差，我必须要适应一下。” “再不适应好，我看你自己就把自己给玩儿死了。”山猫觉得方雪恨实在太丢人了，铁球在天上像个跳跳球一样蹦来蹦去，弄得它十分烦躁。 “好了！” 几经波折，方雪恨终于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让雪山钓鹤图自行运转，铁球也安静了下来。 只要有元气，铁球就能一直漂浮在空中，丝毫不动。 方雪恨没用大衍剑，虽然大衍剑能够和雪山钓鹤图形成一个比较巧妙的能量循环，但他怎么舍得把大衍剑杵在阵法里？ “开门！” 方雪恨手诀变幻，原本严丝合缝的金属大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发出“梆”地一声巨响。 “师兄！”外面响起了马预的声音，他赶紧扶住差点被金属大门撞晕的陶斋，没让他栽下去。 “门开了！”夏浊大喜，铁球停止了跳动，大门打开，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进去！”夏浊当机立断，想冲进铁球一探究竟。 “梆！” 又是一声响，马预吓了一跳，赶紧飞过去扶着夏浊，他师父也差点被门撞晕，额头都青了。 “妈的，大门关了！一定是那个女人的弟子！” 夏浊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顿时想起来，采蘩的弟子还在铁球里面。 “小子，你怎么不出去？”山猫很好奇，方雪恨怎么开了门又突然关上。 方雪恨吓了一跳：“猫前辈，外面有个家伙，是我在基山看到的那个人，带走灵种头颅的那个！” “哦？是他！”山猫想起来了：“他实力很强，当时我感知到了他的气机，应该是悟魂境高阶修士。” “看来我还不能出去，我打不过他。”方雪恨有些焦虑，难不成要一直躲在里面？ “不对！”山猫沉吟了一下，突然说：“你开门的一瞬间，我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好像是你的朋友在外面！” 方雪恨一愣：“难道是窈窕她们？” 山猫严肃地说：“你最好还是出去看看，那些气息比较紊乱，她们可能有麻烦了。” 方雪恨一想也是，夏浊那么强，他肯定会找魏窈窕和江云水出气，想到此处他忍不了，立即开门飞了出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 夏浊师徒三人站在远处，正在商量如何对付他的时候，没想到他主动出来了。 方雪恨没理他们，而是看向了地面！ 第六章 太极 地面一条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地飞腾过去，将魏窈窕拍成了重伤！好在采蘩动作迅速，及时将她救了下来。 可这一下却给了黑龙攻击采蘩的机会，它回首甩尾，不仅伤了采蘩，还连带把准备偷袭它的江云水给轰飞了出去，吐血不止。 “是魔胎！” 方雪恨脸色铁青。 这一招唤魔，大龙，方雪恨再熟悉不过！ 只是他没想到，魔胎竟然又到了李灵尧身上！ 这一次，方雪恨铁了心要让魔胎死透！ “小子，伤了我师兄和师父，你死定了！”马预一剑刺出，直奔方雪恨而来。 方雪恨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大衍剑轻轻一挥，天上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阴阳，斩！” 方雪恨话音刚落，夏浊脸色大变，飞快冲过去抵挡在马预身前！ 大衍劈天三式，每一式都能锁定敌人的气机，逃根本无法逃，只能硬抗。 马预虽为气海境巅峰，可在方雪恨这一招面前，就是个纸人！ “天权归位！” 夏浊十指翻飞，一个虚幻的星图呈现，这是飞星岛的秘术，七星归位。 “轰！” 大衍剑上黑白二色搅在一起的剑气冲了过去，直接将堪堪显现的天权星轰碎，夏浊也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方雪恨现在才发现，气海境巅峰的实力，真的很强！ 他全身十大主脉尽碎，身体彻底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再无丹田之分。 没有丹田，却处处是丹田。 奔腾不息的元气让他充满力量，他没有恋战，而是越过了夏浊三人，冲向了李灵尧。 “李灵尧，受死！” 黑气席卷而过，魏窈窕的双目充斥着红芒，采蘩的鲜血喷洒到了她的衣衫上。 泯灭神拳惊天动地，可开山裂石，却对魔胎收效甚微。 “砰！” 魏窈窕再次倒飞而出，看得出来，李灵尧这是要虐杀他们三人！ “我会陪你们好好玩，直到玩死你们为止！”李灵尧的声音犹如从虚空传来，十分缥缈。 李灵尧已经不想吃人，他今天吃得够多了，以至于现在有点消化不良，感觉魔胎隐隐作痛，好像是要进化蜕变。 可是他心里怒火炽烈，只有虐杀这几人，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周靖远身体已经死了，但作为悟魂境修士，他的神魂不会那么快消散。 他现在突然想通了，若是答应李灵尧让他施展种灵之术，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还好，他的神魂还算强大，只要不出意外，等李灵尧杀了那三人，再替他施展种灵之术，还能复活。 “看来，我在太子殿下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是我错怪他了。” 周靖远觉得自己不该恶意揣测李灵尧，或许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食物，而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兄弟。 这样一想，周靖远突然又觉得活着很好，他还想陪着太子殿下走下去。 “扑哧！” 周靖远的思绪戛然而止，带着一丝温热的金属划过他的头颅，将他的神魂撕扯粉碎。 方雪恨路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灵尧，周靖远死了！” 方雪恨的声音吸引了李灵尧的注意力，他看到周靖远头颅碎裂，忍不住大声咆哮：“方雪恨！我草你吗！” 大衍剑再起，方雪恨飞身一跃，道：“太极！” 大衍之数五十，用之者四十九。 四十九数一分为二以象阴阳两仪，合而未分是为太极。 这便是大衍劈天剑的第二式，太极式。 太极一现，天地色变。 烈日无踪，皓月不见。 天地之间，仅剩二色，一为浓白，一为暗黑。 在遥远的不知名处，一名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嗯？是谁勾动了天地隐劫？是你吗？我的传人。” 一股磅礴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方雪恨皱起了眉头，他陡然觉得自己这一招，似乎引动了莫名的敌人。 而在星河远处的老者大喝一声：“尔敢！” 他伸出手指，朝着虚空一点，一道雷光突然闪现，随后隐匿于虚空。 “咔嚓，轰！” 方雪恨的头顶划过一道雷光，所有杀气顿时消弭于无形。 原本黑白的天地，被雷光一闪照亮了刹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太极式出手，大衍剑颤抖着迸发出无数黑白剑气，那些剑气犹如黑洞，直接吞噬了所有魔气，李灵尧所化的大龙，眨眼之间便缩小了一圈。 “啊！” 李灵尧发出一声惨叫，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出无尽的黑白时空。 “气机锁定，除非你身死道消，否则怎会让你逃掉？”方雪恨全身的元气被抽空了十之七八，这一剑，凭借他气海境巅峰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三成威力。 “不过，就算是如此，一般的悟魂境修士，恐怕也必死无疑吧！”方雪恨很满意，可他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采蘩、魏窈窕和江云水三人，尽数重伤！ 采蘩受的伤最重，为了保护其余两人，她几乎是拿自己的生命在硬抗。 “李灵尧，周靖远在等你。” 方雪恨闭上眼，天地异象消失，李灵尧也消失，只剩下一个肉瘤般的魔胎，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是公嘉木，还是司寇极？” 方雪恨知道魔胎能够听懂他说话，他蹲在魔胎面前，大衍剑就放在它身上，剑身的那一丝暖意，让魔胎不断颤抖。 方雪恨有灭杀它的手段，如果是公嘉木，就应该十分清楚。 地藏经，是一切魔物的克星，比起飞星岛的星光咒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雪恨，没想到是你！” 魔胎颤抖的声音传来，方雪恨突然明了，这不是公嘉木，而是司寇极！ “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方雪恨站起身：“真好，新仇旧恨一起算，送你归西。” 方雪恨心中一动，他突然施展了斩情丝！ “啊！” 魔胎在地上翻滚，却依然被近三十道剑丝缠绕，无法挣脱。 “果然有用！”方雪恨露出一个笑容：“看来斩情丝对一切神魂都有效，管你是人是魔。” 其实早在定云山脚遇到公嘉木时，方雪恨的斩龙式便曾经伤过他，只是一般的神魂攻击很难灭杀魔胎，除非强大到一个很高的层次。 如果不是因为魔胎被太极式重创，方雪恨的斩情丝也不能让它毁灭。 魔胎很快被剑丝吸收干净，变成了一个干瘪瘪的皮球一般的肉瘤。 无数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涌来，方雪恨早有准备，心念一动，紫雾扰心保护着他的神魂，一股灼热的气浪腾盛，一瞬间便将那些记忆碎片焚烧干净。 “这就是炙炎石的威力。” 自从他的神魂经历了炙炎石的淬炼之后，斩情丝吸收的那些神魂之力几乎都能在热浪之下焚毁。 现在他知道罗刹门的巴彦也是因为司寇极才变成了那般模样，罗刹门的道子仲拓竟然摆脱了种灵之术的束缚，活了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那个家伙实力很强，方雪恨在大漠时就深有体会，如果再次遇到，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宗主，你怎么样？”方雪恨掏出一颗镇魂石，让采蘩吸收，她的神色这才好转一点。 魏窈窕和江云水被魔气入体，再加上内腑受创，所以看上去比较凄惨一些，但真正的伤还是采蘩最重，她的神魂虚弱，若是方雪恨再晚来一小会儿，她就要被李灵尧杀死了。 “方雪恨是吧，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陶斋走过来，马预被方雪恨一剑吓得够呛，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夏浊在研究铁球，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铁球，哪怕仓促之下方雪恨一剑伤了他，他也只关心铁球。 真是一个心如铁球的男人。 “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方雪恨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现在根本不空，要照顾三个伤者，没有心情听陶斋哔哔。 “狂妄！” 陶斋吼了一句，却被方雪恨回头一个眼神吓得连连倒退。 这个家伙可是灭杀了魔物的恐怖存在，陶斋虽然嘴上强硬，但心里根本不敢轻视方雪恨。 “行，就算你打伤我们是无意的，但那个铁球的控制之法，你必须交出来！”陶斋退而求其次，本来他的目的也在于此，只是之前的威胁没起到作用，现在说起来有点尴尬。 方雪恨冷笑了一声，他手诀变幻，原本静止的铁球突然“咔嚓咔嚓”地翻动，很快就演化成了一杆巨大的长枪。 然而这还没完，巨大的长枪再次演变，接着缩小成了一杆正常尺寸的长枪！ “这才是铁球变幻的极限，真的很神奇！” 方雪恨心里赞叹，那个铁匠老谭，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任务，造出了这么一个出神入化的法器。 “咻”地一声，长枪落到方雪恨手里，他挥动几下，发现除了坚硬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特色，单论锋利程度连一把砍柴刀都不如。 “看来只是为了便于携带老谭才把它设计成这个最终形态。”方雪恨随手将长枪丢进戒指，冲夏浊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你带走了灵种的头颅，就不可能是我的朋友，所以，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们最好早点走。” 第七章 谋划 夏浊比陶斋和马预眼光高多了，他看得出方雪恨的境界比起在基山的时候高了许多，简直一日千里。 “我承认，你灭杀李灵尧的那一剑很恐怖，但是，那种逆天的剑法，你能施展几次？”夏浊冷静道：“将铁球交出来，飞星岛认你这个朋友。” “不需要！”方雪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不需要你们这些朋友，你们也休想得到铁球，还有，我能施展几次太极式，你可以自己来探探底。” “不过我给你一句忠告，机会只有一次！” 方雪恨说完，不理会脸色阴晴不定的夏浊，背着扛着扶着三个伤员就走了，走的方向是藏心殿，他要去求助皇甫贤。 “师父，他一定是强弩之末，让我去杀了他！”马预十分不甘心，他很想冲上去杀了方雪恨，否则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一颗种子，畏惧的种子！ 方雪恨的阴阳式让他在一刹那感受到了死亡，那种恐怖的感觉，将会动摇他的道心，成为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 夏浊何尝不知，可他不敢冒险，他是一个极为稳重的人，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 这种人你可以说他没有冒险精神，或许会错过很多机遇，但这种人绝对是活得最久的那一类人。 反过来说，只要活着，机遇迟早会有的。 夏浊最终放弃了，看着方雪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不后悔，带着陶斋和马预赶回飞星岛，这一次，他准备说动岛上的高层人物，亲自出手，抢夺铁球。 “窈窕，我万万没想到，三人之中最重的是你啊。”方雪恨累得跟死狗一样坐在地上，他已经用魏窈窕的传音符联系了花润雨，这里离梵天楼很近了，他本身也十分虚弱，实在是扛不动这三人，只好坐下来歇一会儿。 好在吸收了镇魂石之后，伤势最重的采蘩已经稳定了下来，让方雪恨松了一口气。 魏窈窕当然听得见方雪恨的话，只是她没有精力开口罢了，小拳头轻轻落在方雪恨肩头，以示威慑。 方雪恨笑了一下，替她抹了抹脸上的泥巴，说：“你娘来了，终于不用扛你这头死沉死沉的小猪了。” 花润雨来得很快，简直超乎了方雪恨的想象。 他再一次见证了母亲的力量是多么伟大。 梵天楼还是那个梵天楼，可第二次来这里，天下已经大变。 方雪恨不禁有些感慨，世事真的无常。 “老师，你说这天下，没有了龙脉，会不会从此安定下来？”方雪恨和罗晗、严青在一起喝酒，身边还有万左和关小雯。 莫宁留在了西阳宗，他已经被周溪童和苏独未几人连哄带骗洗了脑，不想回梵天楼了，当然这也得到了花润雨的首肯，否则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 “雪恨，你太乐观了，”罗晗摇头道：“没有龙脉，灵脉就成了必争之物，这天下，恐怕会因此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 “不错，”严青也说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听说碧滔宗和烈风祠联手，准备洗劫覃州所有灵脉。” 万左说：“师兄，他们那是找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门派下手，我们梵天楼和藏心殿，他们不敢来吧！” “现在不敢，不代表以后不敢，只要有灵脉在手，就是耗也能耗死一大片宗派，到时候，梵天楼拿什么对抗？” 严青的话很重，但却很有道理。 方雪恨叹息了一声，道：“唉，看来只有先下手为强，将这两家给端了。” 众人一愣，半响无语。 皇甫贤来了，花润雨派人请他过来，有江云水在这里，皇甫贤跑得飞快。 有了他，采蘩三人的伤势几乎立竿见影药到病除，没过几天就能下床蹦跳了。 特别是魏窈窕，这丫头缠着要找方雪恨报仇，因为骂了她。 方雪恨只好跑路，不给她机会。 和罗晗来到后山，方雪恨心里有很多疑问。 “老师，你卡在气海境有多久了？难道突破悟魂境很难吗？” 罗晗笑了笑：“有三十年了，悟魂境和气海境最大的区别不在于对大道法则的感悟，而是对心的修炼，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却又难如登天。” “对心的修炼？”方雪恨不解，他知道采蘩突破悟魂境花的时间比罗晗还久，直到南离神宗发生剧变才让她悟透了关键之处，一朝破境。 归姝在基山安定下来之后，心情舒畅念头通达，仅仅三个月便突破了桎梏跻身悟魂境，方雪恨现在也到了气海境巅峰，却对突破悟魂境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罗晗点了点头：“这个说起来很玄乎，因为它没有固定的套路和经验可以借鉴，每个人破境的缘由都不相同，因为每个人的心都是不同的。” “虽然路不同，但目标是一样的，那就是做到心念通达，心神清明。”两人沿着山路向上走，没用修为之力，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 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梵天楼的全部景色，更能远眺磐达山的风景，回头还能隐约看到藏心殿那座覃州最高的塔楼，在云雾中孤高耸立。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做到了心神清明，本可以随时破境，但是我没那么做。”罗晗望着远方，说：“知道为什么吗？” 方雪恨一愣，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能破境为何要故意停留？要知道悟魂境和气海境的实力相差巨大，不可同日而语。 “你知道我的剑意到了第七重，其实当时我心念通达的时候，还只是剑意五重，跟你现在一样。” 罗晗看着他，郑重道：“每个阶段都有它独有的意义和功效，气海之下无瓶颈，说起来十分简单。大多数人之所以达不到气海境，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他们，但这个阶段真的那么容易吗？其实不见得。” “气海境以下的人，在修行界而言，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童，心性与悟性都不固定，对大道法则的领悟反而更为纯粹，更能领会法则的本质，而到了悟魂境之后，一切都会被打上个人烙印，带有个人色彩，这其实是不好的。” 方雪恨明白了罗晗的意思，他之所以卡在气海境巅峰迟迟不愿突破，恐怕是想领悟更多的剑意吧。 剑意十分抽象，它就是一种意念和意境，方雪恨修到剑意五重很大程度上是运气比较好，他的天赋真的不见得高。 而罗晗不一样，罗晗有很高的天赋，至少在剑道一途是如此。 方雪恨忍不住问道：“老师，你是想领悟剑意九重才选择破境吗？” 罗晗笑呵呵地说：“自古以来书籍有记载的剑意最高便是九重，可古往今来有谁领悟过九重剑意？我当然也不敢奢望，我只是想将前面七重剑意领会得深刻一些而已。” “这倒是，剑意九重一重比一重难领悟，不但需要大把时间，还需要很高的悟性。”方雪恨根本不似罗晗那般刻意修炼过剑意，他的修行都是随缘，能悟到什么算什么，从来不强求。 “你如果想要破境，就要明白你的内心，你的追求是什么，只有念头通达，才能跨入那个层次。” 山风呼啸，吹起了罗晗的发须，他精瘦的脸庞透露出坚定：“我曾经在一部残缺的古籍上面看到，说悟魂境才是修行的开始，我没有激动，反而心生畏惧，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雪恨想了一下：“人们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历经无数次生死磨难，最终绝大多数人居然不得其门而入，是挺让人畏惧，甚至是绝望的惊恐。” “不错，看来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罗晗点了点头：“我当时就觉得，修士的寿命再长也有死去的那一天，可小心翼翼与天斗与人斗，好不容易活了几百年，最后竟然没有摸到修行的门槛，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老师，那悟魂境之上，到底是什么？” 方雪恨也很迷惑，修行到底有没有止境，如果有，那它的终点是哪里？如果没有，那修行修的是什么？ “悟魂境之上肯定有更高的境界，可能是因为我们九州大地太落后，就好比你们青州之于大唐那般，过于落后以至于根本没人达到过那个层次，也没有相关的古籍和经验流传于世。” 罗晗指着天边说：“你看那天际，是天的尽头吗？明显不是，所以九州大地也不过是偏居一隅，我能想象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连悟魂境修士也只是一粒尘埃，肯定会有修行繁盛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或许悟魂境修士真的跟九州大地的藏气境一样渺小。” 方雪恨心中震颤，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始终难以接受。 不过，这一切都还太遥远，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还是突破气海境，如果悟魂境真的只是修行入门，那他也要先入了此门，再谈其他。 “我从藏气境一路修到气海境也没花多少时间，我相信即便悟魂境之后还有无数阶段，我也有信心一路走下去！” 方雪恨捏了捏拳头，他修行的目的不是为了统治天下，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然后去寻找周小渠和江凝雪。 他现在差不多走遍了南北，却没有丝毫关于她们的消息，看来很有可能两人都已经不在九州大地，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我的心，是什么样的心？我追求的，不过是想与亲人爱人相伴一生而已。”方雪恨的心从未动摇，但这就是心念通达吗？显然不是。这并不能让他破境。 方雪恨甩了甩头，想不通就暂时搁置一边，他相信自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老师，既然碧滔宗和烈风祠想要洗劫覃州的灵脉，我想他们的目的就不只是为了自保，说不定会有称霸天下的心思，”方雪恨考虑了一阵，说：“我们不如先发制人，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 “这不是梵天楼一家的事，还得与藏心殿商量一番，先达成共识，以免引起误会。”罗晗的话不无道理，让方雪恨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先不说梵天楼能不能镇压那些心有恶意的宗派，就算做到了，难保别人会另眼相看，认为梵天楼也是同样的想法。 “现在藏心殿的宗主是谁？皇甫前辈吗？”方雪恨想到游长兴夫妇，心里有些难受，他亲眼见证了解灵山那一场旷世之战，却无力改变什么。 “藏心殿底蕴深厚，皇甫贤心不在此当然不会接任，是一名很少露面的长老庾楼月，他接任了宗主之位，他与皇甫贤的关系莫逆，找他谈一谈，问题应该不大。” 方雪恨点了点头，这件事本就没什么问题，关键就在于必须得有这个态度。 原本还打算暴力镇压的方雪恨，现在不得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以免好心办坏事。 等到魏窈窕和江云水的伤势痊愈，他才将打算告诉皇甫贤，没想到皇甫贤只是淡淡一笑，便答应了下来。 “小方，你出面办这件事，藏心殿是一万个放心，碧滔宗和烈风祠接二连三遭受重创，门内的高手几乎快死绝种了，他们这是要放手一搏，不过必然有所依仗，还是要小心为妙。” 皇甫贤的意思是让方雪恨来领头，只有他站出来，才能让梵天楼和藏心殿两者都放心。 方雪恨欣然答应，这不仅仅关系到覃州，其他州肯定也会有想要掠夺灵脉的人，想要镇压他们，首先就得占据道德制高点。 “那行，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这天下虽然无主了，但也容不得妖魔横行，他始终还是朗朗乾坤！” “小方，要不要我们两边派些人手？”皇甫贤觉得他一个人根本无法胜任，这件事也不是他方雪恨一个人的事。 “这不是有窈窕和小江吗？再加上严青，我们几个人就够了，至于你们那些悟魂境的老前辈，我觉得暂时不用出马。” 方雪恨不是膨胀，而是他现在有镇压普通悟魂境修士的力量。 第八章 魔魂 从梵天楼出发，向西南而行，这属于杻阳山脉的支脉，地势险峻，但不见得人杰地灵。 碧滔宗和烈风祠都在这里，相距不过几百里。 除了他们两家，当然还有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 覃州始于定云山，南抵杻阳山脉，北临昆仑山脉，是九州之中最大的一州。 最西边有万丈断崖，将整个覃州地界切断，历来万丈断崖便是覃州的分界线，至于断崖的那边有什么，很少听到人提及。 一个巨大的铁球在覃州上空慢悠悠地飞行，引起了地面许多人的注意。 “窈窕啊，这好歹是一件法器，你在里面养这些花花草草的，合适吗？” 看着魏窈窕忙前忙后悉心照料着一堆花草，方雪恨十分无语。 自从掌握了铁球的控制法门之后，方雪恨就明白，铁球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能作为一个移动城堡使用，而且防御力惊人。 有了这件东西，哪怕是遇到不敌的对手，他也能全身而退。 魏窈窕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自地摆弄那些花草。 “老方，你发没发现一个问题啊？”江云水挠着头说：“这个东西好像没有窗户，怎么知道它飞到哪里了？” 方雪恨嘿嘿一笑：“怎么没有窗户？你脚下不就是嘛？” 他手指成印，变幻了几下之后，大阵上的金属开始“咔咔”翻转，很快就露出一个几尺见方的大洞，风声呼啸，不停往铁球里灌。 江云水伸头看了一下，吓了一跳，铁球飞得太高了，让他有点晕。 “我去，你堂堂气海境五重大修士，竟然还恐高啊？”看到江云水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方雪恨调笑道：“这个高度就算把你扔下去，也摔不死！” 严青的胆子就大得多，他直接把头伸到洞外，看了一会儿才缩回来，道：“这里已经临近杻阳山脉，是碧滔宗和烈风祠所在的地方。” 方雪恨点了点头：“我们飞低一点，从这里过去，碧滔宗那个林凌不知道在不在，要是碰到他，得把他手砍下来。” 随后他便控制铁球降落下去贴地飞行，这个铁球的飞行速度算不上快，还不如地火犀全力奔跑来得迅速。 碧滔宗的人如临大敌，宗主林茂率领门下弟子站在高处，眼睁睁看着铁球飞驰过来。 “方雪恨，我们要撞过去吗？”魏窈窕看到方雪恨的手指不停掐着印诀，铁球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 “当然，”方雪恨冷笑着说：“就是要给碧滔宗一个下马威，毁了它的山门！” 铁球呼啸而过，直接冲到碧滔宗的山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 泥土飞溅，碧滔宗的山门顿时被砸成一片废墟，铁球终于停了下来。 方雪恨几人这才打开门走出去，铁球再次变成了一杆长枪被他收起来。 “你们是何人，胆敢袭击碧滔宗，想找死吗？” 林茂带人将方雪恨四人团团围住，脸上布满了杀气。 “宗主，此人便是方雪恨，曾经昭临公主的儿子。”门下弟子小声汇报，方雪恨的名头很响亮，来自南离神宗的杰出弟子，又是第二届九州榜冠军，前不久更是创立西阳宗灭杀灵种震慑了群雄。 林茂当然也听说过方雪恨的名字，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后朗声道：“你便是方雪恨？难道你不知毁我山门，其罪当诛！” 方雪恨嗤笑一声：“你又是谁？在此大呼小叫，一把年纪却一点都不稳重，碧滔宗不会已经沦落到你当家了吧！” “放肆！”碧滔宗的弟子呵斥道：“敢对宗主不敬，找死！” 说完他拔剑就杀了过来，像一个准备就义的勇士。 “梆！” 方雪恨眼皮都没眨一下，魏窈窕的拳头将这名急着在林茂面前表现一番的弟子砸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停吐血。 “你还真是宗主林茂啊？”方雪恨没见过他，只是听罗晗说过碧滔宗的宗主是林凌的父亲林茂，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这家伙好像不怎么样。 林茂冷静了下来，他身边有五位王级高手，皆是碧滔宗的长老，而他本人，则是碧滔宗幸存的最后的悟魂境修士。 “方雪恨，你我无冤无仇，你带人毁我山门，莫非是觉得我碧滔宗好欺负？”林茂扫了一眼严青和江云水，这两人他倒是曾经见过一次，依稀记得他们同是覃州人。 “无冤无仇？”方雪恨十分生气，道：“叫林凌出来，他辱我师姐，这笔账迟迟没了，今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林茂一愣，林凌侮辱了方雪恨的师姐？他根本没听说过！ “小儿不在家，你们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想必这一撞也扯平了，你走吧，此时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林茂不愿意与方雪恨为敌，他隐隐觉得方雪恨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即便他身为悟魂境修士也觉得心惊。 方雪恨自从练成了太极式，身上就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特殊气息，他自己没有发现，是魏窈窕第一个说出来，才让他明白。 “呵呵，扯平了？”方雪恨有些好笑：“让林凌出来，否则没完。” “年轻人最好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碧滔宗，不是你的西阳宗。”林茂脸色不好看，他手里细长如柳枝的秋叶剑蠢蠢欲动。 “老方，林凌不在家，是不是去洗劫其他宗门了？”江云水突然想到有这种可能性。 林凌本身实力强大，杻阳山支脉附近那些小宗门，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 方雪恨一想也觉得多半如此，他便对林茂说道：“现在，马上让林凌回来，否则，别怪我不给机会。” 说完他双眸涌起一阵黑白之色，天地风云大作，阴阳太极图在空中凝聚。 林茂心神一颤，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挣扎了几个呼吸，林茂突然像个泄气的皮球，吩咐身边的人：“联络林凌，让他带人速回宗门。” “宗主！” 这位长老有着气海境七重的实力，他有些不甘地看着林茂，想让他收回命令。 “照做！” 林茂吼了一声，他的眼中尽是无奈。 方雪恨这才收了气势，天地重新归于平静。 “走，进去坐坐。”方雪恨大摇大摆不请而入，像是没看见林茂阴沉的脸色。 林凌远在数百里之外，正要对一个小宗门下手时突然收到长老的传音符，他一头雾水，但奈何是父亲林茂的命令不敢违背，只好率人折回碧滔宗。 一回来他就看到了被毁的山门，心里突突几下，预感到不妙。 “林师兄回来了！”一名弟子赶紧跑过去迎接，脸色很焦急。 “怎么回事？山门被谁给毁了？”林凌边走边问，心情很不好。 这名弟子有些悲愤地说：“方雪恨带了几个人，乘坐一个大铁球袭击而来，把山门撞毁了不说，还在大殿里等着，非要让你回来了结什么恩怨。” “方雪恨？” 林凌突然想起来，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原来是为了他那个师姐而来，真是找死。” 可是他没想过为什么方雪恨能坐在碧滔宗内等着他回来，他没想过林茂为何会容忍方雪恨撞毁山门。 踏入大殿林凌便看到了坐在首座的方雪恨，他父亲林茂竟然站在堂中！ “方雪恨，给我滚下来！” 林凌大怒，一剑斩了过去。 方雪恨冷笑一声，大手一抓直接将这道剑气抓在手中捏碎，一下震惊了碧滔宗的众人。 他的真仙体道录早就达到了炼血境巅峰，现在本身修为也到了气海境巅峰，区区王级的林凌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林茂，你要是不约束好你的儿子，我不介意替你管教一番。”方雪恨看着林凌，眼神充斥着蔑视，他给方雪恨的印象实在太差。 林茂硬邦邦地说：“方雪恨，你有什么恩怨就说，我给你这个机会，不代表我真的怕了你。” “是吗？”方雪恨眼神一凝：“那我是不是要感谢林宗主给我的这次机会？” 随后他看向林凌，说：“林凌，你辱我师姐，是你自断一臂还是我亲自来取？” 众人大怒，林凌算是看出来了，方雪恨此次有备而来，似乎连父亲林茂都很忌惮，可这是碧滔宗，难不成他还会在自家地盘被方雪恨吆五喝六？ 林凌怎么会心甘情愿听方雪恨的的话，他面露癫狂之色，冲方雪恨咆哮道：“方雪恨，碧滔宗虽然落没，但还轮不到你在此耀武扬威！” 接着他看向林茂，说：“爹，难道你就任由方雪恨在此跋扈吗！你儿子的性命莫非还抵不过一件法器？” 林茂脸色一变，心里也觉得委屈，他把心一横，掏出一个古铜色的香炉，香炉上面贴满了符咒，好像是镇压了某个东西在里面。 “方雪恨，要么你走，要么大家同归于尽！”林茂神色狰狞，道：“大不了我就让上古魔魂现世，制造一场天地浩劫！” “上古魔魂？”方雪恨眉头一皱，他的确感受到了香炉中有一股十分邪恶的气息，连无数符咒都压制不住，里面封印的东西可能确实有些厉害。 但方雪恨岂会甘心被人威胁？他抬手便祭出了大衍剑，一道剑气凭空而现，直接斩向了林凌的手臂！ 第九章 追杀 “你敢！” 方雪恨使用的是剑意五重之力，只需要一股气机牵引他就能在大衍剑方圆数丈范围内凭空凝聚出剑气，这是他与罗晗一番畅谈之后所领悟的，今日一用果然有奇效。 林茂气急败坏，没想到方雪恨一言不合直接出手，在方雪恨面前，林凌的实力根本不够看，他防不住这道突入起来的剑气，顿时被斩断了臂膀。 “啊！”林凌吃痛大叫，林茂见状再也顾不得考虑什么后果，直接扯掉了香炉上的符咒，一股狂暴的青烟顿时喷薄而出，整个大殿一瞬间布满了阴森的杀气。 “走！”方雪恨立即祭出长枪，手诀变幻之下它迅速恢复成了巨大的铁球，将房顶都冲破了。 方雪恨一行人进入铁球，厚重的铁门瞬间关闭，留下林茂疯狂地轰击着，却没能破坏铁球分毫。 “方雪恨，那个上古魔魂是什么东西，感觉好恐怖！”魏窈窕惊魂未定，香炉里面腾盛而出的青烟很恐怖，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杀气。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上古时代某个大佬的神魂吧，那种东西很厉害，一般悟魂境修士都不是对手。” 方雪恨想起了山猫，它算不算是这种存在？ 如果那上古魔魂跟山猫类似，那绝对是一场天地大劫，要知道山猫是连悟魂境巅峰修士都能轻易斩杀的存在！ 铁球很快升空飞起，从斩掉林凌的臂膀到进入铁球看似漫长，实则不过只用了数个呼吸的时间，可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碧滔宗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老方，打开窗户看看，那鬼东西应该飞不了这么高吧。”江云水很好奇，上古魔神真如林茂所言，能让九州陷入劫难？ 方雪恨点了点头，手诀变幻了几下，雪山钓鹤图上出现一个大洞，众人纷纷趴在洞口向下看。 “我靠！那鬼东西真的很厉害！” 江云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从天上往下看，隐隐约约能看见碧滔宗上上下下疯狂逃窜，一团聚集成人形的青烟狰狞着面孔捕杀人类，速度极快！ “林茂没死！” 严青冷然道：“那狗东西竟然把林凌丢给了魔魂，为自己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众人心底一寒，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林茂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这个林茂如果不死，迟早会成为大患！”魏窈窕咬牙切齿，一个为了保命舍得牺牲亲儿子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跟着他，别让他跑了。”方雪恨突然控制铁球朝着林茂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林茂的逃跑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已经窜进了深山老林，彻底摆脱了还在碧滔宗肆虐的魔魂。 “小江，你和严青赶紧通知师门，让他们做好围杀魔魂的准备，千万不能让这个东西继续吞噬人类，否则它会越来越强大！” 方雪恨知道这种神魂魔物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能够通过吸收人类的精血壮大自身，就好比魔胎诀一般。 江云水和严青闻言毫不含糊，立即用传音符联系了各自宗门长辈，这时候铁球已经飞到了山林上空，林茂的身影还在草丛中奔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是要跑到哪里去？”魏窈窕十分困惑，林茂已经翻越了一座大山，他难道想一口气跑出十万八千里吗？ 方雪恨道：“他逃跑的方向正好是烈风祠所在，看来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追杀他了！” “他想找烈风祠寻求庇护？不能让他得逞！”魏窈窕恨恨道：“我们冲下去，杀了他。” 方雪恨也正有此意，一旦让林茂入了烈风祠，想杀他就麻烦了。 他对付一个悟魂境修士没有问题，多来几个就只能跑路了。 “大家做好准备，务必将他斩杀在此。” 方雪恨控制着铁球加速俯冲而下，林茂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双脚一弹身体离地，在丛林中飞了起来。 “轰！” 巨大的铁球狠狠砸向地面，大山都忍不住震颤。 “可惜了，没砸到他。”方雪恨等人出了铁球，林茂身形灵活躲过了铁球的轰击，但也被强大的气浪掀飞了出去，他翻爬起来便闷头狂奔，看都没看方雪恨他们一眼。 方雪恨收了铁球拔出大衍剑，冷道：“追！” 林茂越跑越觉得憋屈，他堂堂悟魂境中阶修士，竟然被四个气海境小辈追着打，简直让人吐血。 可是他畏惧方雪恨身上的那股气息，没有与他拼命的勇气，只能选择逃跑。 四人之中方雪恨的速度最快，他的身体极其强悍，加上境界也比其他三人高，疯狂疾驰的速度比地火犀还快几倍。 “林茂，哪里跑！” 方雪恨与林茂相距不过数十丈，他一飞冲天，大衍剑带起一道巨大的剑光朝着林茂前行的方向横斩下去。 “轰……” 泥石飞溅，林茂硬生生止住脚步，差一点就自己送到剑光里去了。 一击得逞，方雪恨没有任何停留便动用了太极式，劈天三式之中的阴阳式有创伤悟魂境修士的威力，但不足以灭杀，只有更加强大的太极式有把握斩杀林茂。 天地异变，林茂双目赤红，他死死地看着方雪恨，心里十分不甘。 劈天三式都具有气机锁定的功能，林茂无法躲避，只好迎战。 “方雪恨，老子跟你拼了！”林茂主动出击，想在其余三人还未赶到战场之前将方雪恨斩杀。 可方雪恨只是冷笑了一下，大衍剑携带着令人畏惧的威势搅动了黑白天地，一股浑浊的气息直冲林茂而去。 “杀生九剑，天地同寿！”林茂的剑绽放着疯狂的血色，他竟然献祭了自身的精血，施展杀生九剑中威力最强的一剑。 这一剑名义上是与天地同寿，实际上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怕方雪恨杀不死他，损失了无数精血，他自己也活不长久了。 “紫雾扰心，护。” 方雪恨的神魂被一团紫色的光罩包裹，林茂的这一剑，携带着斩杀神魂的威势，不可小觑。 “嘭！” 两剑相撞，一阵黑白气息中夹杂着血光，如波浪一般在半空中荡漾开来，霎时间便笼罩了整座山峰。 “方雪恨！” 魏窈窕等人终于赶到战场，她看到方雪恨犹如折翼的鸟儿一般从天空追下，立即飞身过去将他接住。 “你怎么样？” 魏窈窕双手抱着他，只见他吐了几口淤血，脸色苍白，看上去好像伤得不轻。 方雪恨摆摆手，虚弱地笑了一下：“死不了，快去看看林茂死了没。” 不用他说，江云水和严青已经冲了过去，很快两人便提着如死狗一般的林茂走了回来，方雪恨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栽倒在魏窈窕怀里，晕了过去！ 林茂全身肌肤炸裂，看上去像个血人。 “杀了吧，这个畜生活着浪费空气。”魏窈窕背起方雪恨，也不知道他要晕到什么时候。 江云水点了点头，把林茂扔在地上，说：“老严，你来吧。” 严青一愣：“为什么？” 江云水嘿嘿一笑：“没有为什么，杀这种垃圾，脏我的手。” “不用手不就好了么？”严青一脚踢飞一颗石子，直接扎进了林茂的眉心，石子没有飞出来，反而是犹如炸药一般在林茂的脑袋里爆开，顿时一片血肉翻飞。 “我靠，你恶不恶心啊！” 江云水鄙视地看着他：“你太残忍了！” 魏窈窕白了严青一眼，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倒人胃口的方式。 严青面无表情道：“我这一招可以彻底灭杀他的神魂，以免他侥幸存活。” “嗯，你做得对。”江云水十分无语，脚背上都沾染了血渍，让他胃部翻涌。 “是么，我也觉得。”严青认真地点了点头，让江云水想掐死他。 三人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坳处将方雪恨安顿下来，江云水身上带有许多疗伤的丹药，一股脑喂方雪恨吃了许多，看到方雪恨脸色变好了一些，顿时心中大定。 “江云水，你这样喂他吃药，也不怕把他给毒死啊？”魏窈窕咬牙切齿，觉得江云水太粗鲁了。 “哈哈，这些都是补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不冲突的。”江云水笑着看向魏窈窕：“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喜欢他啊？” “你说什么！” 魏窈窕恼羞成怒，一拳将江云水送出去几丈远。 江云水哎哟连天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赔着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方雪恨这家伙，长得又不帅，实力也一般般，窈窕大小姐才貌双全当然看不上他。” 魏窈窕冷哼了一声，严青却对江云水眨了眨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等了两个时辰，方雪恨终于悠悠醒来，江云水哈哈道：“你们看，我的丹药很厉害吧！” “厉害个屁，没吃死他算他命大。”魏窈窕板着脸，看到方雪恨眼睛骨碌碌地转，她关切道：“方雪恨，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方雪恨一愣：“我受了伤当然不舒服啊，我浑身难受！” 第十章 大佬出山 “不是，”魏窈窕说：“我是说除了伤势之外，其他的地方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比如恶心想吐啊，器官衰竭之类的？” “我去，”方雪恨吓了一跳：“你们不会是给我下了毒吧！” 严青点了点头：“江云水给你吃了毒丹，所以你才会这么快就醒了。” 江云水一脸无辜：“没有啊，你别信他们瞎吹，他们是吓你的。” “咕噜……” 方雪恨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我靠！” 他挣脱魏窈窕跑到外面，一顿狂吐。 “江云水！”魏窈窕牙齿咯咯作响：“你不是说没事吗？” 江云水委屈地哭丧着脸：“真的不会有事啊，他这样，会不会是因为看到老严长得丑，情不自禁反胃啊？” 严青“唰”地一下站起来：“窈窕，你评评理，我和他谁更丑？” 魏窈窕气得一人捶了一拳，跑到方雪恨身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都怪江云水那个莽夫，乱起八糟的丹药喂你吃了一堆，肯定是药物相克起了反应！” “没，没事！”方雪恨摆了摆手：“不是他的丹药有问题，是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方雪恨盘腿坐下，紧闭双目。 “出什么问题了？你不要吓我！”魏窈窕见状手足无措，不知道方雪恨到底怎么了。 方雪恨现在没有心思说话，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内腑之上。 “妈的，还是大意了！” 方雪恨在心里谩骂，他的体内，沾染了林茂的精血！ 这些精血无比狂暴，还带着一丝剑气，对他的内腑造成了伤害。 想要驱除这些精血并不容易，它们已经浸入内腑，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方雪恨尝试了几次，不敢轻易用元气驱除，只好换一种方法，打算将这些精血直接炼化。 魏窈窕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元气不停翻滚，只好守在一旁替他护法。 江云水和严青也站在一旁为他护法，只是两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方雪恨哪里出了问题。 “呼！” 过了半个时辰，方雪恨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将残留体内的精血完全炼化。 他站起来舒展了一番筋骨，说：“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位悟魂境修士，这次若不是我的神魂有防备，差点就栽了。” 方雪恨提前使用紫雾扰心护住了神魂，却依然被林茂那一剑斩伤，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陨落了。 到现在方雪恨才明白为什么说紫雾扰心是藏心殿最强秘术，它的神魂防御能力真的强悍。 “窈窕，你看，不关我的事吧！”江云水终于扬眉吐气，道：“你们两个，还想冤枉我。” 魏窈窕哼了一声：“谁叫你是个莽夫呢！” “我……”江云水深知不能与女人讲道理，只好吃了个哑巴亏。 严青说：“这里离烈风祠不远了，我们正好过去将他们一并收拾了。” 方雪恨想了一下说：“过去看看，不过还得想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否则直接上去开打，站不住脚，说不定会引起其他宗门的恐慌。” “那还不简单，你直接去挑战他们的宗主何惊世，打赢了就让他们俯首称臣呗！”江云水开口说道：“不仅能遏制他们的野心，还能收下烈风祠为己用，一举两得。” 魏窈窕撇撇嘴：“你以为别人傻呀，能答应你？再者，万一输了怎么办？方雪恨重伤初愈，要不你去打？” 江云水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我觉得能不打最好不打，毕竟上古魔魂出世，谁也不知道它会引起多大的震动，烈风祠虽然与我们不是同路人，但也会是对付魔魂的一股力量。” 方雪恨思量再三，很是担心上古魔魂，搞不好又会出现一个灵种，甚至是比灵种更恐怖的东西。 众人同意了他的想法，朝着烈风祠前行。 然而事实却让他们始料不及。 “老严，这就是烈风祠？你确定我们没走错？” 看着眼前的景象，江云水张着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方雪恨眉头紧皱，事情让他觉得不简单。 “这里的确是烈风祠，但不是我印象中的烈风祠。”严青也愣住了，他来过烈风祠，根本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在严青的印象中，烈风祠有着很庞大的建筑群落，青山绿树环绕，景色十分怡人。 可眼前的烈风祠，先不说光秃秃地一片连山门都没有，那些原本的建筑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远处残存着一排低矮的青瓦房，根本不像是一个宗门！ “过去看看，我们小心一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雪恨走在前面，江云水和严青分列两侧，隐隐将魏窈窕护在了中间。 魏窈窕心里一暖，这几个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没有人吗？” 方雪恨小心翼翼推开一间房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这里面一尘不染，看样子有人居住，只是这些人到哪里去了？”严青检查了一番，屋里虽然简陋，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不像是那种久无人居的样子。 “原来的建筑不可能凭空消失，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方雪恨越来越疑惑，也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 “嗯，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江云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说：“这地方太奇怪了，不如我们先撤退，以免中了埋伏。” 方雪恨祭出铁球，道：“我们进去，躲在里面，就算有什么突然状况也不怕。” 铁球的防御力让方雪恨等人很安心，几人纷纷躲进铁球，飞到高出，只露出一个洞用来观察地面的烈风祠。 从上往下一览烈风祠全貌，方雪恨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你们看，烈风词所在的位置像不像被削平的山头？”方雪恨指着下方说：“严青，你来过烈风祠，它原本就是这种地貌吗？” 严青摇头：“烈风祠的山门虽然不算陡峭，但绝不是这般平坦。” 因为平坦，所以那一排低矮的房屋更显突兀。 魏窈窕用手指戳了一下方雪恨，说：“会不会是被人用利器削平的？” 方雪恨想了一下，随即摇头：“要做到这种程度很难，反正我做不到，覃州大地上，谁有这般实力？” 魏窈窕想想也是，除非是悟魂境巅峰的大修士，否则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江云水突然说：“我觉得窈窕的猜想很靠谱，一位我们不知道的大佬，一剑下去不仅抹杀了烈风祠的人，顺带也抹平了山头，这很合理。” 方雪恨眼珠一转，突然惊道：“你们看，我们刚才留下的脚印！”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地面留着几行深深的脚印，通向后面那一排低矮的青瓦房。 方雪恨觉得自己的猜想很可怕：“好像真的是一名大能出手，将一切化为齑粉！那些粉末散落在地面，被我们踩出了脚印。” 众人闻言久久无语，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实力，应该超越了悟魂境吧？” 过了半响，江云水才喃喃道：“难道是某个一直不出世的老怪物？或者是上古时代存活下来的大人物？” 方雪恨驱动铁球飞离了烈风祠，他心里十分惊惧，如果真的有这种人物存在，对于这片九州大地不见得是好事。 往往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到能够无视一切的时候，便失去了规则和道德的约束，这种人做事随心所欲，一个念头就能让生灵涂炭。 “走，回梵天楼，必须要好好合计一下，这件事仅凭我们几个，不敢深究。”方雪恨当机立断，带着一行人折回梵天楼。 天上的铁球破风而行，越过地上的山林。 在山林深处，一个赤足而行的男人突然抬头，看了铁球一眼。 他身无寸缕，只有腰间系着一圈杂草。 他面无表情，只是他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黑焰！ 看着铁球消失在视线中，男人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闷头向南方奔跑，速度很快，人到了几十丈外，残影还留在原地。 回到梵天楼，方雪恨看到藏心殿的宗主庾楼月也在此，还有一些方雪恨不曾见过的王级高手。 “雪恨，你们说的那个上古魔魂，已经被证实了。”罗晗愁眉苦脸地说：“那个东西，有堪比悟魂境巅峰的实力，而且是魂体，无常形，很难对付。” 花润雨也说道：“不仅如此，魔魂还具备一些我们不曾见过的特殊手段，极其厉害。” “你们与它交过手了？”方雪恨一愣，事情越来越不可控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错，我们一行人赶往碧滔宗，没想到在半路相遇，打了一场，损失了三位王级高手，让它给跑了。” 说话的是庾楼月，他拉着脸，心情很不好，因为损失的三位王级高手都是藏心殿的人。 “若不是依靠梵天楼的至宝大梵钟，我们的损失会更惨重。”庾楼月看着方雪恨，道：“那东西真是林茂释放出来的？” “不错，林茂从一个香炉中释放出了魔魂，香炉上面贴着许多符咒，想必最早镇压魔魂的人就知道它不是好东西，谁也不曾料到，林茂如此丧心病狂。” 方雪恨心里有一丝自责，若不是他步步紧逼，林茂也不会出此下策。 罗晗沉吟道：“庾宗主，你记不记得那个关于碧滔宗的传闻？” “什么？”庾楼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花润雨道：“碧滔宗之所以叫碧滔宗，因为它本来是东海一座孤岛上的宗门，只是后来遭遇了劫难，碧滔宗的先辈以大神通手段将整个孤岛移植到了覃州，杻阳山支脉附近！” “不错，”罗晗点了点头：“虽然经历了几代人的修缮和改建，现在的碧滔宗依然能看到一些异于覃州风土人情的建筑，说明那个传闻可信度很高。” 庾楼月不解：“但这又跟魔魂有什么关系？” 方雪恨等人也一头雾水，二者难道有什么联系？ “传闻中，那位迁移孤岛的大能，神魂被寄存在一件法器内，作为碧滔宗的镇宗圣物世代流传了下来。” 罗晗眼神复杂，道：“看样子，那上古魔魂就是碧滔宗的圣物啊。” 众人大为震惊，真要是那么一位通天彻地的大佬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让魔魂继续成长，否则一旦让它找到合适的人夺舍重生，没人是他的对手。”庾楼月心中有恨，冷着脸说。 “对，”方雪恨点头道：“魔魂再强也只是魂体，比起活生生的人要容易对付得多。” “可是我们回来，却不是因为上古魔魂，而是另一个不好的消息。” 方雪恨苦笑了一下，道：“烈风祠被人碾成了齑粉，据我们推测，应该是一位比魔魂恐怖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大佬所为，这位大佬，很可能是个活生生的人！” 庾楼月等人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你们出去一趟就惹出两个通天的大家伙？你们真是一群煞星啊！”罗晗也面带苦涩：“这下好了，原以为随着李灵尧的死去会天下太平，没想到更惨了。” “我们得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所有宗派都警惕起来，只有大家联合一起，才有能力对抗未知的风雨。” 方雪恨的想法很简单，这种事情不是哪一家可以单独应付的，搞不好全天下都要遭殃。 “不错，我马上吩咐人去办这件事，接下来我们可能还要深入虎穴，追踪魔魂的下落。”花润雨很有魄力，一点也不输几位男人：“至于你们说的灭掉烈风祠的那位大能，暂时就不要管了，那种级别的人，十个八个悟魂境修士在他面前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嗯，想必他也没有心思故意针对天下人，我们只要处理好上古魔魂就行了。”庾楼月说：“花宗主，追踪魔魂一事，还得有你同行。” 花润雨点了点头，大梵钟对神魂的克制作用十分明显，与方雪恨的地藏经不相上下，不过大梵钟更强的是它不仅仅能够针对神魂之物，它本身也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法器，有灭杀悟魂境初阶修士的威力。 第十一章 危机 一天之后，方雪恨与梵天楼和藏心殿的高手一起奔赴磐达山，那是魔魂最后出现的位置。 而在此时，大陆北端的望天塔，卜公和一群人正愁眉苦脸地围在一起。 “卜公，这个阵法还能修复吗？” 白须飘飘双目失明的卜公双手贴着地面，抚摸地上铭刻的阵法。 “很难，需要的材料太多太珍贵，有些材料九州大地根本没有产出。”卜公摇了摇头：“通知应宗大人，计划需要改变。” 男人点了点头，有些遗憾。 随后他拿出一块玉牌，注入元气之后玉牌闪过一阵白光。 “大人，卜公检测过，阵法难以修复，计划需要改变。” 过了一会儿，玉牌重新亮起，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做完这一切，男人对卜公行了一礼，道：“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卜公点了点头，他想了一下，说：“沾衣，你回去之后要小心一些，记住十三到三十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 男人大惊，俯首道：“还请卜公明示！” 卜公摆了摆手：“你记住我的话便是，你还年轻，距离分魂境只差临门一脚，时间对你来说最不值钱，走得稳一点，不是坏事。” 男人若有所思，感激地谢过卜公，然后骑着一只怪鸟冲天而起，不知所踪。 过了一会儿，从望天塔上下来一名面相威严的男子，他浓眉大眼方脸高鼻，锦缎华服鹅黄金边，身躯凛凛不怒自威。 “齐沾衣走了？” 男子双目如电，似能看穿时间万法万象。 卜公点了点头：“走了，这座阵法太过古老，以望天塔的能力根本无法修复。” “南域的人不是心血来潮，这座阵法在此已有上万年，他们突然想要修复它，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男子想了想，似乎自言自语道：“是什么人，让他们如此紧张？” 卜公嘴唇动了动，以传音的方式开口，周围的人都听不到：“前些日子我曾算过一卦，八成是因为魅灵族。” “魅灵族？”男子眉毛一挑：“他们不是在万年之前就灭族了吗？怎么会是因为他们？” “是，从前人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因为方衍杀光了魅灵族人，可那毕竟是传言，我等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难保不会出现偏差，就如上古南巫族一样。” 卜公的意思很明确，南巫族能够苟活至今，魅灵族当然也可以。 “这倒也是，不过听说南巫族被方衍的后人杀进长右山，彻底消灭了，此时是否属实？” 卜公笑了一下：“我也是听行猎说起，他一直在负责大唐那边的消息，此时应该不会有偏差，方氏有后，我也觉得很幸运。” “不错，方衍被大荒古镜诅咒之事终究出了偏差，看来我们的苦日子也快到头了。” 男子也笑了起来：“望天塔存在此地数万年，无数前辈先贤，就没有比我们活得更憋屈的！” 卜公吐了一口气：“快了，只要等方雪恨成长起来，一切都会结束。” “真想冲上去跟那群狗日的大战一场啊！”男子抬头看着天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他的眼中腾升起浓烈的战意，还有无尽的希望。 “对了，行猎呢？他人在哪里？”男子突然转头，看到人群中并没有赵行猎的身影。 “他说覃州出了点意外，已经赶了过去，正好我让他做方雪恨的护道者，之前我们放手不管让方雪恨自由生长，可现在魅灵族出世，不得不小心一些。” 卜公虽然没有眼睛，却看得比任何人都长远。 “如此甚好，”男子捏着拳头，道：“我俞佑堂发誓，总有一天会杀回去，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一切！” 卜公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朗声道：“俞宗，届时你我又能并肩作战了，真是令人期待。” …… 磐达山，方雪恨等人将整座山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魔魂的踪迹。 “老师，那魔魂会不会已经不在覃州了？”方雪恨有些疑惑，魔魂是活物，当然不会傻傻地停留在一个地方。 罗晗皱着眉头：“磐达山是连接南州和覃州的必经之路，如果它不在此地，极有可能已经去了南州。” “南州百姓众多，不比覃州这般荒凉，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方雪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建议众人移师南州。 花润雨和庾楼月商量了一番，决定遣返一些门人，毕竟现在梵天楼和藏心殿的所有高手都在此，门内无比空虚。 随后他们两人亲自带队，率众奔赴南州。 南州已经不像曾经，有南州五王坐镇，自从狄师战死之后，南州五王就已经名存实亡。 归姝心灰意冷远走基山，接着李昭临让巢氏杀了商千斛和融飞尘，自己带着芷葵和丰明动也去了基山，彻底宣告了南州五王的时代成为过去。 再临南州城，方雪恨心里有许多感慨，城还是那座城，人却不再是那些人。 “老师，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进城之后，方雪恨心中突然腾升起一股怒意。 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人声鼎沸繁华无比的南州城？ 这里满地狼藉遍地尸首，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有魔魂的气息，看来它真的来过！”庾楼月十分愤怒：“这个畜生，竟然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 花润雨作为一个感性的女人，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我要它魂飞魄散！”花润雨咬牙切齿，脸色异常难看。 众人三三两两分头行动，在城中斩开搜寻。 方雪恨和魏窈窕一起，径直走向了城中最大的四方楼。 魏窈窕不解：“方雪恨，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四方楼是南州城最大的拍卖行，里面有无数珍宝，许多东西对神魂有益，对于魔魂来说，那些才是大补之物。” 方雪恨脚步疾驰：“希望我想错了吧。” 如果让魔魂得到滋补，不知道它会强到什么程度，到时候恐怕就算找到它，也奈何不了它。 四方楼与其他地方一样，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尸体。 迈过门口干瘪瘪的尸首，方雪恨和魏窈窕推门而入。 “有人吗？”魏窈窕四处打量，没有发现活人。 “看样子，情况不太对。”方雪恨打量着散乱的大殿，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些货物散落满地，一些精致的装饰之物也变成了垃圾。 “上楼看看。”方雪恨和魏窈窕攀着楼梯上去，一层一层地找，每一层都是满地狼藉，好像遭受了巨大的灾难。 “周庸！” 方雪恨突然目光一凝，在最顶层，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双目涣散，孤零零地坐在太师椅上，他胸口还在起伏，说明他还活着。 方雪恨认识他，四方楼的老板周庸，当初这家伙还送了洛仙子一对手镯，让她在杀魔城度过了一次劫难。 听到方雪恨的呼喊，周庸抬起头，双眼无神，只是看了一眼方雪恨，便又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沾满鲜血的双手，他手里还抱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丰腴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像睡着了一般，死得很安详。 这个女人方雪恨也认识，正是当初那场拍卖会的主持人。 “周庸，这里发生了什么，魔魂呢？”方雪恨走过去，可是周庸低着头，方雪恨看不到他的眼睛。 “魔魂？”过了一会儿，周庸略带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走了，它带走了我的一切。” “走了？”方雪恨大惊：“它往哪里走了？” 周庸无力地抬起手臂，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 方雪恨一看，那个方向，正好是扶山所在的东方！ “走！” 方雪恨心里一急，和魏窈窕飞身而下，直接从窗户上跳到地面，一边赶路一边通知花润雨等人，前往东方。 “方雪恨，你说那个周庸，为什么没死？” 魏窈窕突然一问，让方雪恨愣了一下。 “或许是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让他活了下来，我查探过，他没问题。” 明白了魏窈窕的意思，方雪恨便解释了一句。 魏窈窕这才点点头，她怕周庸被魔魂夺舍，可现在想来，魔魂多半也看不上他那具肥胖的身躯吧，更何况周庸只是一个普通人，连修行的资质都没有。 一行人很快在城门口汇合，向东方进发。 “之前灵种杀穿了东方，让无数宗门一夜消失，现在又来一个更强的魔魂，这片土地经历了太多磨难。” 方雪恨有些感慨，他已经看到了路上行色匆匆的凡人，他们的一生都在疲于奔命，为了活着，不得不一次次拖家带口东奔西走。 可就算如此，大部分人还是无缘无故死于灾祸，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刚才问了，魔魂应该在扶山，周围的老百姓死了很多，听说有人已经缠住了魔魂，与它战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修士。” “扶山？大修士？” 方雪恨心里一紧，除了洛仙子还会是谁！ 第十二符章 逆生符再现 此时，扶山之巅，洛仙子迎风而立。 她对面，青面獠牙的一团气体，幻化成了人形。 “老夫纵横东海几千年，你区区一个还未完全长成的灵种，能奈我何？”魔魂口吐人言，瓮声瓮气，语气嚣张。 洛仙子俏脸冰寒，鲜血顺着她的纤指滴落，她的胳膊受了伤，像被利器割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吃了你，我就能彻底突破桎梏，超越悟魂境。”魔魂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当年我路过此地，就闻到了特殊的气息，过去几千年，你真的还在此地，真是天助我也。” “想吃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洛仙子一扬手，身前的空间被挤压变形，漆黑的空间裂缝迅速延伸，朝着魔魂绞杀过去。 “果然有点本事，不愧是秉承天地意志而生的灵种。”魔魂十分亢奋，根本不惧洛仙子的攻势。 空间裂缝延伸到他跟前，只见他的身体突然一分为二，躲过了攻击之后再次合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就是魂体的优势，无常势无常形，灵活多变。 洛仙子后退了几丈，双手一合，魔魂周围的空间顿时被禁锢，任他如何冲撞也冲不破空间牢笼。 “桀桀，”魔魂怪笑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你我从山脚打到山巅，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吗？”魔魂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有些戏谑地看着洛仙子：“如果再给你几百年时间，彻底悟透了空间之力，我当然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可惜你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看我破了你的空间牢笼，乖乖等着我享用吧！”魔魂突然开始变化，原本保持着人形的魂体陡然变成一个锥子形状，朝着前方一冲，便突破了空间壁垒，逃离了禁锢！ 一切都那么轻松，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洛仙子脸色再次变化，这个魔魂很邪门，十分难缠。 “锁！” 洛仙子双手猛抬，大地顿时一颤，无数泥石犹如山洪一般涌现，化作一股飓风席卷而来，将魔魂再次围困。 “这次看你怎么逃！” 洛仙子嘴唇一动，口吐晦涩之言。 一股无形的声波传开，是地藏经的经文！ “你竟然会地藏经！”魔魂终于有些惊慌了，他在泥石飓风中疯狂冲撞，地藏经的经文犹如道道利剑，对他的神魂伤害极大。 “砰！” 随着魔魂的反扑，洛仙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有些力不从心。 地藏经一出口就有了很明显的作用，魔魂开始变得狂躁，然后渐渐虚弱。原本他还在泥石飓风中疯狂冲撞，发出连续不断的撞击之声，后来声音渐渐稀疏，最后彻底消停了下来。 洛仙子听下了诵念，泥石飓风持续的时间一到，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显露出了魔魂的真容。 他看上去很虚弱，不过依然带着狰狞的笑，看着脸色苍白的洛仙子道：“地藏经也弄不死我，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着他突然化作一股青烟，冲向洛仙子！ 速度太快，洛仙子被他的表现迷惑，怔了一瞬间，可就是这么一瞬间危机已经临近。 …… 扶山对于方雪恨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带着众人轻车熟路赶到山上，南离神宗已经成为了历史，演武场长满了杂草，显得有些荒凉。 “洛仙子！” 方雪恨飞到天上大喝一声，声音久久回荡，传出去很远。 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飞上坠魂峰向下看，坠魂潭边上没有她的身影，小小的阁楼中也没有人出现。 “她去哪里了？”魏窈窕有些奇怪：“洛仙子在扶山那么厉害，就算是悟魂境巅峰的修士，也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魔魂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吧？” 庾楼月神色严肃：“就怕魔魂已经超越了悟魂境，根据传言，他生前很可能是更高境界的人，也只有那种人，才有本事将碧滔宗整个山门从东海搬迁到覃州来！” 这正是方雪恨所担忧的，超越了悟魂境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敢想象，魔魂出世的时候还很虚弱，可这一路上他吞噬了无数人的精血又洗劫了四方楼的天材地宝，如今成长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敢肯定。 “吼！” 突然，一声震天的咆哮传来，一股浓烈的魔气冲天而起！ “是他！上古魔魂！” 方雪恨等人全部看见了天空的异象，他们一股脑冲过去，发现在天空显形的魔魂十分痛苦，甚至有些疯狂，他在拼命挣扎，撕扯着自己的魂体，好像魂体中有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入侵。 “花宗主，大梵钟！” 庾楼月拔剑便冲了上去，方雪恨紧随其后。 花润雨毫不含糊，直接祭出了大梵钟。 古朴而又威严的铜钟发出阵阵轰鸣，一道道气浪如波纹一般荡漾开，魔魂受到波纹的冲击之后更加疯狂，他已经将自己撕扯成了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在挣扎，扭曲。 这些碎片不断重组，又再次被他撕碎，如此往复，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庾楼月和方雪恨的攻击同时到达，魔魂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任凭剑气穿过身体，他好像没事一般，被剑气绞杀的魂体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就连方雪恨的秘术斩情丝，专门对付神魂的招数也失去了效果，好像魔魂不是魂体，而是一团没有任何属性的青气一般！ “太极式！” 方雪恨一咬牙，直接动用了最强招数，大衍劈天剑。 天地霎时被黑白之气笼罩，大衍剑携带着混沌的剑气斩向魔魂。 魔魂终于停止了挣扎，凝成人形，他看了一眼方雪恨，冷哼一声道：“拿个残次品大衍剑也敢在本尊面前耀武扬威，找死！” 随即他张口一吞，竟然直接将太极式的剑气吞入了腹中！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炸在魔魂身上爆开，大衍剑的剑气激射，让魔魂面孔扭曲，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不错，有些斤两，那我就先吃了你！” 魔魂突然化作一股流光冲了过去，直扑方雪恨。 “泯灭神拳，弑神！” 不知何时魏窈窕已经双目通红，进入了狂暴状态。 她飞过来一拳砸向魔魂，带着一道恐怖的拳劲。 魔魂扭头，狰狞地看着她：“没想到这里竟有一个重婴之体的小娃，果然是天助我也。” 说完他竟然放弃了方雪恨，转而去对付魏窈窕。 花润雨见状猛然一惊，大梵钟脱手而出，直接朝魔魂砸了过去，她本人也随着冲过去，想阻止魔魂的攻击。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有方雪恨的距离最近，就连庾楼月和罗晗等人也来不及施以援手。 最危险的时刻方雪恨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神台清明，脑海中不断演化着一套手诀。 很快，逆生符突然显现，在空中飞速旋转。 “灭！” 方雪恨大喝一声，天地变成了彻底的黑色，所有黑色的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逆生符汇聚，可逆生符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任凭黑色光线冲击也填不满。 “轰！” 没过一会儿，逆生符陡然停止，然后开始逆向旋转，那些原本被它吸收的黑线，开始剧烈迸发，犹如上帝之剑，刺破苍穹。 “符文！” 魔魂大惊失色，他顾不得攻击魏窈窕，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他把心一横，朝着方雪恨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魔魂的战斗经验异常丰富，对付符文最好的办法就是斩杀符文的宿主。 方雪恨牵引着逆生符，魔魂即便超越了悟魂境，也不足以毁掉逆生符，他关键时刻选择了攻击方雪恨，是最正确的决定。 罗晗和庾楼月等众多修士终于回过神来，齐齐向方雪恨汇聚，护在他身前。 “嗡……” 无声的爆炸在空中震开，逆生符释放出耀眼的白光，驱尽了所有黑暗。 “啊！” 魔魂的身体遭到重创，整个魂体直接小了一圈，他的神魂号称不死不灭，却在逆生符的攻击下直接堙灭，连灰都不剩！ 可是他最后的残躯却也发挥了很大的威力，不但突破了庾楼月等人的防线，顺带还将他们数人直接重创。 “雪恨！” 罗晗目眦欲裂，魏窈窕和花润雨，江云水和严青，庾楼月和两派高手，都看着方雪恨！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滞了。 魔魂的残躯拖着长长的影子贴近方雪恨，距离不过三尺！ “唉，你小子，我还是要死在你手里啊。”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虚影，看上去很像一只猫，可是体型巨大得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方雪恨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脑海中，神魂剧烈颤抖，刚才动用逆生符已经让他的神魂受创，现在，魔魂逼近，那股强大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关键时刻，山猫突然出手，它化作一道屏障，横亘在了方雪恨与魔魂之间。 “砰……” 两道神魂相撞发出巨响，方雪恨终于趁机后退数十丈，没让魔魂临身。 可是在碰撞的刹那，一丝青烟越过屏障扎进了方雪恨的脑海，他脑海中的紫色光罩极速旋转，然后轰然碎裂！ “啊！” 方雪恨头痛欲裂，失去平衡从天空栽了下去！ “方雪恨！” 魏窈窕双目通红，飞快地冲过去，想接住他。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