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蛮神 - xp1024.com
《大荒蛮神》


官路商途番外(一)

2006年新芜的春天跟往年没有太大的区别,天空飘着微雨,湿面不寒的微雨,站在江堤上,看着堤外的江水,给笼了一层轻雾似的,景物朦朦胧胧的,仿佛名家笔下淡墨轻描的山水图,远处的天云山也是若隐若现的。

“你那里还有没有烟?”张恪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已经空了,他将烟盒团成一团丢江水里去,回头跟陈妃蓉要烟抽。陈妃蓉微抿着嘴,在微雨中的眸子清亮迷人。她穿着浅灰色呢子外套,手拢在外套斜口袋里,白皙的脸庞略有些清减,略尖的下巴精致清丽,让人看了有迷雾中乍见盛开青莲的惊艳,她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散发出迷人的气质,她瞥眼看着飘在江面上的烟盒,说道:“谁昨天还在建邺抱怨江水的污染比去年严重了些,看看,你也有贡献啊!”“呃,”张恪笑了笑,说道,“这个好像是两码事,要是不能抱怨,那生活该多辛苦啊。”“是哦,你的生活很辛苦呢!”陈妃蓉嘴角微微撅起,露出迷人而略带不屑的浅笑,“听说你在珀斯是很辛苦。”

张恪脸皮再厚,也要摸着鼻子侧过脸去掩饰一下。他这次在珀斯住了半个月,大半时间都在四叶草岛上,乘游艇离开四叶草岛时,不小心给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这本是小事一桩,不过事情传到香港就变成“在四叶草岛上住了半个月脚都发软走不了路”的传言,张恪对此也只能难得糊涂一把。

陈妃蓉通常会在手袋帮张恪准bèi

烟,想着这样的传言,就懒得再拿烟给他抽,张恪探过头,跟站在远处的随行保镖做手势问道:“有没有烟?”随行保镖远远的抛过一盒烟,张恪接过来,抽出一支烟,又将香烟抛了回去。

他有一阵子没到新芜来了,他爸爸正式担任新芜市委书记之后,他就没有来过,很不巧,孙静檬刚好有事离开新芜,这次还是不能跟妖精一样的静檬见上一面。新芜前市委书记江上元在医院检查出来身体里肝癌细胞有扩散的迹象,江上元他本人又不愿意离开新芜,坚持要在新芜动手术。虽然请了省里的专家会诊过,手术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张恪对江上元一直都心存敬意,不管怎么样,在他动手术之前,赶来新芜探望一下。

张恪看了看腕表,拿出手机给他爸打电话:“会开完了没?我在城防江堤这边看风景呢……好了,我马上去医院跟你汇合。”“我们走吧。”张恪跟陈妃蓉说道,一起朝停在远处的轿车走去。

不想兴师动众,离医院还有一段路时,看见路边有一个停车场,张恪便让司机将车停在这里,让随行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等他,让陈妃蓉陪他去医院看望江上元。看见医院大门时,陈妃蓉想起有一份要交给张知行看的材料忘车上了。张知行等会儿离开医院要直接去北京开会,这份材料要在医院里就交给他,她跟张恪说:“你先进去吧,我回车里拿材料,我直接到1201病房找你们。”“我在这里等你。”张恪说道,他刚刚在路边新买了一包烟,他拆开来拿出一根烟点上,可以一边抽烟一边等她。“你少抽点烟。”陈妃蓉将张恪手里的烟盒抢了过去,完全没有当助理的自觉,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张恪无奈的摊了摊手,天空还飘着些雨沫子,他朝前面的树阴走去,转过一处茂密的灌木丛,看见有个穿藏青色西服的青年坐在花坛上,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他的脸给花遮住。在医院大门外捧着这么一大束玫瑰花也够吸引眼球的,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看到这样的情形,张恪也是微微而笑,心想:也许就在下一刻,某个在医院忙碌了大半天的女医生或者护士神情疲倦的走出来,当她看到这束玫瑰大概会在诧惊过后露出迷人的笑容来吧。要是手里还有烟,张恪倒不介意请对方抽根烟。张恪蹲下来,抬起头看了看漂着雨沫子的天空,身边还有个捧着大束玫瑰正准bèi

跟恋人示爱的青年,心想还真是不错。

张恪将烟抽完,也没见陈妃蓉走回来,不知dào

她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将烟蒂捻熄站起来要丢到一边的垃圾箱里去,这时才看清楚捧着玫瑰花的青年的脸,原来是顾晓梅的儿子于竹!张恪没

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于竹,于竹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他诧然的看着于竹,看着他怀里的玫瑰花,难道陈宁毕业后在医院工作?

“嗨,这些年还好吧?”张恪心里想着走开算了,脚下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的走到于竹面前问候了他一声。“哦,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于竹站在那里,抬头看了张恪一眼,认出他来,脸上有些漠然,也没有站起来热情的招呼。是有好久不见了,有五年多了,张恪怎么可能忘掉五年前的那个黄昏?

“你还记得陈宁?”于竹突然问了一句,在他的印象里,张恪跟陈宁没有多少交集,他也不确定张恪是否还记得陈宁,只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管张恪在他们眼里有多耀眼,在于竹看来,张恪仍不失是个好的倾诉对象。怎么可能忘掉呢?张恪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叹息,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空谷幽兰似的清丽面容来,不管隔了多久,不管隔了多远,只要想起来,还是那样的清晰——即使怀着今生只做陌路人的念头,想要将她遗忘却是不可能了。“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于竹说了一句,他朝边上让了让,请张恪坐下来,他漠然了许久的脸上突然涌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让张恪看了心神一凛,莫名的心慌起来,于竹没有看张恪的眼睛,他继xù

说道,“那次见到你之后,陈宁的病情就加重了,是遗传病,一直都治不好,拖了好久,这次醒过来,看来是再也撑不过去了,我想给她一个完整的人生,今天带着花与戒指去向她救婚……”于竹说到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张恪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跟我说、跟我说:她这些年心里感觉一直空落落的,她不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欺骗自己、还欺骗我,她从来都将我当成哥哥看待,喜欢我,但没有爱过我,她说她能感觉到前世一定深爱过谁,没有遗忘干净就转了世,这辈子却没能够找到他……”

听于竹说到这里,仿佛给一道闪电打中,所有的声音似乎在这瞬间就消失了,张恪仓皇的朝医院大门走去,全然没有意识到横亘在他与医院大门之间的是条车水马龙的公路。给路牙绊了一下,踉跄着冲到路中央,刺耳的刹车声也只是让他惊停了一下,转身惘然的看了一眼从车窗里探头出来的司机,看他张着嘴似乎在愤nù

的大声嚷嚷,一个字都听不见,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司机脸上的表情从愤nù

陡然转变成震惊意味着什么,只觉有一股大力将他狠狠的抛到半空中,他在半空中看到一辆从后面超过来的桑塔那急停在他的身下,似乎在等着他狠狠的砸下去……

恢复意识时,感觉昏睡过去的时间很短,于竹的话还在耳边萦绕,最先在意识间弥漫的是那仿佛永远不会再消失的悲伤,眼皮子很沉,身体里也没有睁开眼睛的力qì

,却情不自禁的流出泪水来,感觉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啊!他醒了,他怎么哭了?”旁边有人压着嗓子惊喜的叫喊出来,是唐婧,接着就感觉到她温暖而柔软的小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来。张恪控zhì

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抬了抬手,想要抓住唐婧的手,仿佛在溺水时伸手抓住飘在眼前的那根稻草,接着就听见许思的声音:“他真醒了,谢天谢地……还要不要丹青、馨予她们回国了?”

“不看一眼,谁也放心不下。多大的一个人了,连过马路都不会,真要将大家都吓死才高兴,”晚晴的说话声音又是高兴又是埋怨,接着就跟许思在旁边商议着,“医生说问题不大,人也醒过来了,我看她们回国后也不要往新芜赶了,来这边探望的人也多——这边再观察两天,确定能够转院了,就马上转去建邺……”

“咚咚”外面有人敲了两声门,张恪睁开眼睛,眼睛前面仿佛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阴翳,他看见晚晴与许思站开了些,表现得跟他疏远一些,他爸跟他妈推门走了进来,他们的脸憔悴而疲倦、这时候有着听到他苏醒来的欣喜。“你说你,你到底是不能让人省心……”梁格珍这两天的担忧在张恪苏醒之后就找到宣泄口,走进病房来忍不住要先埋怨几句,待她看到张恪眼角的泪水,又诧异的问,“怎么哭了?”“做了梦,”张恪艰难的将呼吸器摘掉,大概麻醉刚过,浑身都有些痛,“做了一场梦就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里?”“你说还能在哪里?要不是在人民医院门口出的事,要不是抢救及时,你哪里能这么快醒过来?”梁格珍不去追究张恪在昏迷不醒时到底梦见了什么,很庆幸车祸就发生在医院大门口,一点都没有耽搁的时间,就算如此,张恪还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直叫人心里后怕。

“顾副市长她人在哪里?”张恪问道。“醒过来要见谁不好,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见顾晓梅?”梁格珍疑惑的问道,“出车祸之前,也是跟顾晓梅的儿子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也完全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好,他甚至不知dào

找顾晓梅进来问什么好。他艰难的侧过头,心想顾晓梅也许就在医院里,刚才门打开时,他看到外面的房间里站了许多人。梁格珍望了一眼门口,说道:“大家都出去吧!”回过头和张恪说:“我去把顾副市长喊进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再让我不放心。”说完后就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张恪一眼。

写文十年

现在还记得当年窝在网吧里写《山河英雄志》的情形,一晃都十年过去了。

转回头看,当时的辛苦跟喜乐,都还历历在目,看到书友里有不少从十年前一路追看下来的老兄弟,想想还真是感慨万千。

十年,我也从意气风向的热血少年,变成今日的痴肥中年,想不痛哭流涕一场,都不成。

十年,山河、神之血裔、官商、官路商途、枭臣、官场之风流人生,作为专业码字人来说,这些本作品,不算多,也不算少了。

虽说上述的作品,成绩有好有坏,尾巴有断有烂,但对我来说,写的时候都倾注满腔的热血,头发为此都稀了不止一半。

虽说写过一本很扑的玄幻,再次拾起玄幻类的题材,就算有那么一点手熟,也是个扑货。

所以写这本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需yào

兄弟们更精心细致的呵护!

哈哈……

《官场之风流人生》结束之后,两个多月的时间,一直专门的精力准bèi

这本玄幻新文,开头就写废了好几个,最后打磨出这么一个开头,是我写文十年以来,倾注最大的心血在其中,也希望能打磨出让大家喜欢的新作品,也希望打磨出一本风味有那么不一样的新作品来……

书评区还没有办法加精华,但看到兄弟们很多熟悉的身影,投红票、月票、评论、捧场的,更俗真的很感动……

新书第一天刚开张,今天会怒更五章,请大家登录后点击、收藏、投票,谢谢

第一章 降临蛮荒

(第一章上传,大家请猛戳点击、红票、收藏啊!不要怜惜俺!)

乳白色的雾团在天地之间翻滚,连绵不绝的蟒牙岭横亘在苍茫的荒原之上,隐若雾团之间,仿佛青色长龙。

就在苍茫的薄雾之间,一个少年,背着藤编的小药篓,手抓住从崖石悬挂来的树藤,在嶙峋尖锐的山石上寻找可以落脚的空隙,努力往山脊攀爬。

那少年身穿兽衣,腰间用草绳扎紧,凌乱的头发下有一张清秀的脸,看上去瘦弱,露出来的膀子却肌肉结实,上面有好几道被树藤跟嶙峋山石割破的血口子。

天没亮就从寨子出来,爬了大半天,到半山腰就筋疲力尽,少年找到一处可以避风的石窝子,看着里面不像是什么凶禽猛兽的巢穴,就将药篓子从后背卸下来,人钻进去歇息。

半山腰的湿气额外重,石窝子里的四壁都渗出露水,地上一片湿滑。少年找了一块石板垫屁股下而坐,伸手到药篓里,在沿路采摘的药草里,翻出一块昨夜刚薰烤熟的兽肉,撕下小块啃着吃。

兽肉吃完,少年手在兽衣上擦了两下,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

不多的二十多张帛页,也不知dào

经过多少人的手,边角都摸烂,帛书上的字迹、图案变得模糊不清,少年却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读得津津有味:

“涂山,西荒诸岭之首,绝壁万仞,岭谷多松桐藤葛,嶙峋怪石,有兽其状如羊而马尾,其脂可治裂伤……”

这薄薄二十来页帛书,刚到陈寻的手里时,封面上还有模糊“西荒”二字,后来字迹就磨得只剩下淡淡的灰白痕迹。

陈寻也不知dào

把帛书看过多少遍,差不多每一个字,每一幅画都熟记在心里,但是稍有空暇,他都会忍不住将这卷帛书翻出来看一遍,想从中发掘这个世界更多的秘密。

只是这二十来页的帛书,总共也不到三四千字,又能让陈寻从中发掘多少秘密?

石窝子外,连绵不绝的蟒牙岭绵延八九百里长,还只是涂山北岭的一支余脉。

西荒经写涂山主脉绵延有万里,然而就是这绵延万里的涂山,还只是西荒绝域的一角,而域广十数万里的西荒,更只是无尽云荒大陆的九域之一……

这方天地到底有多广袤,是三年多来困在蟒牙岭的陈寻所难以想象。

西荒遍地都是凶禽猛兽,只有在部族附近才稍稍安全些。

陈寻三年多来,都没有能力走出方圆百里之地,更不要说去探寻外面的天地到底有多广袤了。

陈寻长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石窝子的边缘,眺望远处滚滚翻涌的雾海,眺望在雾海中若隐若现、仿佛山脊,宛如尖锐蟒牙蜿蜒,杳无尽头。

叫这云气景象一激,陈寻郁积的心境稍开阔些,他矮身将药篓子背起来,想着继xù

上路。

虽说这里离山脚村寨不过二三十里,但天黑之后的凶险,是谁都预料不到的。要是不能赶在午时爬上前面那道山岭,陈寻就只能提前下山了。

陈寻将药篓子底下挂出来的草绳绑腰上,将药篓子稳稳的绑好,刚沿着山崖爬出去不远,东边天际就有大片的乌云聚集。

雾海未散,乌云又来,见惯西荒变化诡异的天气,陈寻附在崖石上,警惕的看着天边云气的变化。

山风渐大,在嶙峋的崖壁间狂呼怒啸。

岭谷里的草木仿佛波涛动荡,无数枯枝烂叶卷起,漫天遍地的飞卷。

滚滚的雾海很快被狂风席卷一空,乌云遮得天地昏暗,隐隐的能听见巨兽的凄烈嘶吼,巨大的弧形电蛇打在远处的山脊上,雨幕从远及近,迅捷而来。

陈寻身手敏捷的爬回石窝子,看着石窝子外很快就挂出像水帘子似的雨幕,心想就算大雨现在就停下来,崖石也湿滑一片,今天就不要想爬上山脊去摘乌铃子草了。

石窝子有些内斜,雨水打进来,很快积出一洼水,陈寻找了个高处,依壁而坐,将防身的一支短柄木矛横在膝前,防备有什么野兽也钻到这石窝子里来避雨。

雨势不停,陈寻就被困在石窝子里出不去,闲下来,也只能回想这三年来发生他身上的诡异变故:

三年前在地球,他只是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青年学生,毕业后离开学校,离正式到签下工作协议的医院报道,还有两个月的悠闲时光,他就背上行囊,带着刚与恋人分手的郁苦,独自走上前往青藏高原之巅的旅途。

在从拉萨到江孜的路上,途经传说中的须弥山大雪峰,山脚下阳光灿烂、晴空万里,雪峰之巅突然间云气汹涌,荡起层层涟漪。

天际的云气飞旋,很快形成几乎能将整个须弥山雪峰吞进去的巨大气旋,雷电撕裂天空,银蛇乱舞,在电闪雷鸣之中,一道黑压压的风柱从气旋中心释出,吹得天地间石飞树折。

他不知dào

晴空万里的须弥山大雪峰,为何会突然有如此狂暴的龙卷风,他没有来得及逃走,就被卷到黑色风柱当中,被巨大的吸力拉扯到半空。

风柱的顶端不是云气混沌的虚空,而是一个暗幽黑沉的洞眼,黑沉沉,看不到一点光,附近的光线也剧烈的扭曲变形。

黑暗洞口在虚空中刚生成时还不大,只有农村里偶尔能见的石磨盘那般大小,却有无穷的吸力,将无数被风柱卷上来的大树巨石,以及远近羚羊、牦牛等一切或生或死之物,无情吞噬。

陈寻眨眼间被吸卷到虚空洞眼边缘,一张额头长有青色巨角的狰狞巨脸,突然从洞眼里探出来,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三只血色巨眼,额头正中的那只巨眼射着黑幽幽的光芒,鼻腔喷出的气息满是火山琉璜的气味。

乍见六臂巨魔,陈寻差点就吓得魂飞魄散。

待巨魔半个身子从狭小的空间洞口挣扎而出,陈寻才看清楚它身上六条胳膊有四条齐肘斩断,身上天生黑色鳞甲,幽沉无光,大片剥落,露出无数或深或浅的创口,流出滋滋冒烟的青色血液。

说来也奇怪,巨魔身上只要有一滴血液滴下来,周围的空间就生成无数枝形电蛇雷光击来,瞬时叫滴落的血液消弥无形,似乎拒绝任何一点异界之物沾染地球。

天地间还酝酿着更巨大的雷霆之力,到处都闪烁着蓝幽幽的电弧光,巨魔似乎也因此不敢从虚空洞眼爬出来。

巨魔看见浮在洞眼边缘的陈寻,张嘴就问:这是何方天域?

巨魔声若雷霆,陈寻当即就被震昏过去,也许也可以说是吓昏过去。

再醒过来,陈寻就赤身条条的躺在蟒牙岭的深谷里。

无数道紫色的柱形闪电从虚空狂轰下来,比荒原任何一刻降临的雷电,都要暴烈百倍、千倍、万倍,然而坐在他身前的六臂巨魔,身后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巨幕撑起,将携天地之威的无数雷电都挡在外面,不能进犯分毫。

远处的山岭高峻万丈,然而稍沾紫色闪电,就山崩地裂。

一座座奇峻无比的山脊,就在陈寻眼前,纷纷的化作齑粉。

天地昏晦,在电闪雷鸣之中,陈寻看清楚六臂巨魔比在地球现身时还要巨大,坐着就足有三四十米高,像一座石山坐在他的跟前;额头上的那根青色巨角也断了半截,有渗出青黑色的液体渗出来。

每一滴青色液体,落在地上,就滋滋有声的腐蚀出一口深不见底的洞眼,土石皆化,吓得陈寻四脚并用的爬走。

陈寻早就吓得四肢发软。

无形巨幕之外,从虚空释出的紫色闪电无从发泄,打得远近山岭到处都山崩地裂。

山岭间无数身形奇大的猛兽凶禽丧命雷电之下。

甚至还有一头龙形生物,裂地而出,但飞到半空,满血血肉就叫满天雷电劈为灰烬,直剩一具巨大骸骨坠落山谷。

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龙形生物?

陈寻四肢软瘫,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六臂巨魔原先在额头中间、青角之下,还有一只能射出黑幽光芒的巨眼,这时候不再显现;另两只就像血色幽潭的巨眼朝陈寻看过来,幽幽而道:

“道虚老儿掰走本帝的魔角,横渡无尽虚空过来还要赶尽杀绝,这时候却只能便宜你这只蝼蚁,本帝不甘啊……”

道虚?

魔角?

本帝?

无尽虚空?

赶尽杀绝?

我这只蝼蚁?

陈寻脑子里一片错乱,身子也难动弹半分,眼睁睁的看着六臂巨魔撕开它自己的胸口撕开,将那颗比马还要大、在打雷一般跳动的鲜红心脏摘出来,拿起来手里。

那颗巨大的心脏悬浮在半空,迅速的缩小,最终在诡异的光芒中凝成一小滴金色血,仿佛泪滴,落在陈寻的胸口上。

金色血,仿佛最炽热的火,落在陈寻的胸口上就滋滋冒烟,下一刻就以最快的速度,从汗毛孔往陈寻的身体里渗透,就像熔化的金属热流,钻到陈寻的心脏中。

仿佛被无数的金属痛刺狠扎,又仿佛是放在最炽热的烈火中烧灼,一波波剔筋蚀骨的剧痛,叫陈寻全身的筋骨皮肉不受控zhì

扭曲抽搐。

而金色血滴里似还藏着无穷尽的不屈咆哮、怒吼,在一波波的轰击陈寻脆弱的灵魂,叫陈寻痛不欲生,

陈寻恨不能死过去,然而意识却又无意的清醒,似乎六臂巨魔就是要他好好“享受”剔筋蚀骨以及灵魂尖啸所带来的极致痛苦。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金色泪滴完全的渗进他的心脏,最终只在他的胸口只留下巴掌大的一处烧灼伤痕。

“去……”

六臂巨魔“咄”的一声,陈寻迅即被弹出数万米之外,落在一处上下都望不到头的悬崖之上。

与此同时,那将无数道紫色闪电都挡住的无形巨幕,仿佛水晶瓶似的在瞬间破裂,那些携天地之威的巨大闪电一下子都找到发泄的正主,都从外围山脊聚拢过来,一齐打到六臂巨魔的魔躯之上。

也不知dào

过了多少时候,雷电乌云最终渐渐消散,晴空万里无云,只留下无数山岭被轰成齑粉的一地狼籍,诉说前一刻天威的狂暴。

六臂巨魔看似丝毫无损的躺在山谷之中,只是变得难以想象的巨大,身躯头脚展开,足有四五百米长,躺着仿佛一座横卧的山岭,许久都一动不动。

陈寻这才确定,六臂巨魔在雷电的轰击下,已经死得彻dǐ

,残剩的鳞甲就像是生锈的铁质花掰,一片片的剥落下来。

巨魔像山岳一样的躯体上,血肉也很快的萎缩、剥离,落地即化成缕缕清烟,最终露出玉石一样的雪白骨架,以及体内黑金色的肺、胃、肝、脾等脏器,先前就摘走的心脏,则空出诺大的缺口。

一阵风吹来,巨魔像玉石一样的雪白骨骼,黑金一样的幽沉脏器,都在眨眼间的工夫里,像经历万年的石山一样,风化成细到不能再细的粉末,被风吹散,最后就剩下一些闪烁五彩光泽的宝石珠子散落在山谷里……

就在陈寻以为一切都消停的时间,万里无云的晴空又像湖面一样荡出无尽涟漪,跟陈寻在大须弥山雪峰脚下遇到的情形一样,虚空又无中生有的荡出无穷云气,形成无数莲花瓣状的气旋,有着说不出的无尽肃穆跟庄严。

不过,这次没有龙卷风出现。

在绝岭山巅之上的虚空,在莲瓣气旋的中心,露出一个镜面似的豁亮洞口,从中露出一个巍峨的身影,似乎无尽虚空探身出来看这方世界。

无尽神识瞬息间掠过百万绝域雄岭,也掠过陈寻看似微末存zài

的身体。

陈寻就感觉身体让水波样的东西轻轻的触动了一下,就见那从无尽虚空探身出来、身具无上天威的巍峨身影,最后将目光锁在六臂巨魔风化的山谷。

这天神巍峨一样的身影,就是巨魔嘴里所说、横渡无尽虚空也要将巨魔赶尽杀绝的道虚老儿?

陈寻强抑住朝巍峨身影顶礼膜拜的冲动,隐约间能听到那巍峨身影在空中喃喃自语:十万年修练,就练成一只角跟这百粒骨丹,也难怪这般无用。

之后,虚空镜面就倏的消失,除了在山岭间滚动而不露其形的雷声外,就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

陈寻在荒山绝岭里摸爬滚打,风餐露宿走了两个多月,都没能走出大山,最后还遇到十几个身穿兽皮、进山打猎的野人,才知dào

自己已经身不在地球。

陈寻跟十几个野人出了山,就在蟒牙岭北坡这个叫乌蟒的部落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在三年。

第二章 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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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许久,雨势才渐渐小下来。

山崖上不断的有被暴雨冲脱的石块滚落下来,砸得崖壁砰砰作响,也叫陈寻从往事的回忆里收回神思,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陈寻暗感晦气,叫这场暴雨耽搁了这么久,今天是没有足够时间爬上前面的那道山岭、去采集乌铃子草了。

崖石湿滑,带来许多未知的凶险,陈寻心想只能改天晴好再过去了。

山外的雨势虽止,但远处隐约还有澎湃的水声传来。

这么大的暴雨,坡谷沟壑间形成的山洪必然声势巨大。

陈寻听着水声,心想山洪应该就在不远处爆fā



他不甘心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回寨子,心想着,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东西被山洪从蟒牙岭带出来。

悬崖上的草树都湿漉一片,这时候没有清晨起雾时那么寒冷,陈寻就将兽衣脱下来塞药篓子里,赤着上身。

清晨爬山时,露出的膀子上被山石刮破几道血口子,这时候早已结疤,揭去疤子,露出淡淡的印痕,就像是已经愈合了好几天的样子。

确实,身体比蛮牛都要强壮的乌蟒部蛮武,伤口愈合都远没有陈寻这么快,这也是陈寻敢独自走入深山寻找草药的一个原因。

陈寻心里想,这应该是六臂巨魔心脏所化的那滴血,滴入他体内后所产生的变化吧?

除了伤口更容易愈合外,更叫陈寻惊讶的,或者说哭笑不得的,就是那滴血化入他的体内,竟然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他被巨魔带入这陌生天域,在深山野林里走了两个多月,最后遇到乌蟒部进山狩猎的族人,相貌竟然已经变成他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也是假装失忆、莫名其妙出现在蟒牙岭深处的他,最终让乌蟒部族人收留他的关键原因。

除了返老还童、伤口更容易愈合外,陈寻这三年来力qì

增长也是极速。

他现在看上去只有十三岁左右的样子,但能扛起两三百斤的重物,翻山越岭走上半天都不觉得累,堪比修练入门的初阶蛮武。

看来六臂巨魔身死前便宜他这只“蝼蚁”的那滴魔血,真不是什么凡物;陈寻猜想,他的身体应还有更大的潜能可以开发,只是他不知dào

怎么去开发。

乌蟒部族人对他还没有彻dǐ

的信任,自然就不可能将千年秘传的蛮武,轻易传给外人。

这也是陈寻三年都引以为憾的事情。

蛮荒绝域,部族残杀,凶兽猛禽无数,天威肆虐,要不能修练蛮武绝学,普通人连生存都极艰难,绝没有办法万壑深山走出去,看外面世界的……

***********************

陈寻将药篓子结实的绑在背上,将短柄拿在手里,溜着陡峭的山崖而下,循着水声,越过一道矮岭,就见肆意磅礴的山洪横扫石谷。

平时只有十多米宽的溪谷,此时暴增二十倍不止,浑浊的洪水就像万马奔腾,携裹而下的乱石断木轰隆有声的撞击着两岸石壁。

陈寻在乌蟒部住了三年,识得蟒牙岭里的草药也就三四十种。

在浑浊洪水里载浮载沉的许多草树,陈寻即使不认得,看枝形叶状,也知dào

有不少珍贵的药草。

偶尔看到有溺亡的野兽尸体,在洪水中浮沉,陈寻心想捞上一两头带回寨子里,能饱食好几天。

只是这边的地势太险,一不小心滑下石坡,被山洪冲走,就算是初阶蛮武也十之七九会丢掉性命。

陈寻沿着岭脊随洪水往下游走,想到地形开阔、洪水不那么湍急的地方,或许有机会捞到些好东西。

光秃秃的岭脊,山石嶙峋,陈寻像只猿猴,在犬牙参互的山岭间跳纵奔跑,往北走了小半天,走到几处山岭的聚合处。

从山口出去,则是一片草坡,有好几道天然的泥沟坡槽纵横交错,此时叫洪水冲得一糟糊涂;洪水从山口泄出,漫过草坡,流入北面的野马溪。

水势暴涨的野马溪,此时宽逾三五里,大水沿两岸到处漫溢,一些蛮族人零散的土屋都给洪水冲垮,只剩些残墙断壁隐约可见;无数树木倒折,或给滚滚大水携裹往下游飘去。

虽说在这方天地生存已有三年时间,但每逢看到这样的情形,陈寻犹震惊无比。看野马溪的水势,陈寻也能知dào

这场暴雨覆盖了蟒牙岭北山的全境。

这还是蟒牙岭北麓的山岭区,蛮荒族人能选择高地筑寨居住。

出了蟒牙岭,北面是湖泽荒原。

陈寻心想这次暴雨山洪突发,湖泽平原上大概更会洪水泛滥成灾,数千里湖泽,可能一夜之间就成汪洋大海,不知dào

几时大水才能退去。

野马溪南岸的草坡有三五百米纵深,有许多从深山老林携裹而下的断木、巨石以及溺水而亡的野兽尸体,就在出山口不远的地方,被冲上岸,甚至还有一头狍羊横尸其中。

狍羊是涂山的特产,体形与狍子一般大小,剥皮取脂,治刀创箭伤有奇效。

狍羊虽然不是什么凶兽,性情还温和得很,但只在涂山悬崖深壑出没,踪迹难寻;蟒牙岭只是涂山的支脉,更是罕见。

大部族,或者从沧澜城冒险穿过蟒牙岭的商贩,通常都愿意出大价钱收购各部族偶尔猎夺的狍羊。

陈寻只在《西荒经》帛书上看过狍羊的图像,没想到这场暴雨,会叫一头狍羊溺亡,还让洪水冲出山来。

陈寻放下药篓,拾了一根大树杈子探路,从最深都淹过下巴的急流趟过,身子也冲得东摇西晃,好不容易才穿过两道沟槽,走到狍羊跟前。

狍羊早就死透,随山洪而下,除了头顶的两支弯角撞断外,皮肉破损不算特别严重。

陈寻将狍羊绑到背上,这时候山口又有一具兽尸冲下来。

这具兽尸格外巨大,让洪水冲出山口,就像艘小舟翻过来,横在一道沟槽的口子上,很快又被湍急的水流推到岸滩上。

巨大狰狞的头颅,给什么东西削去一半,焦黑一片,周身的乌黑鳞甲,散发冷冽寒光,却没半点受损;两支完整的锋锐长獠牙,更是叫人望而生畏,远看就知dào

绝对是蟒牙岭极深处才有的蛮荒异种。

这种异常强横、叫上阶蛮武都避之不及的蛮荒异种,绝不会轻易死于寻常的山洪暴雨。

陈寻见异兽头颅焦黑一片,心想或许是在深山里被雷电击毙。

陈寻被巨魔带到这方天地之时,见识过蟒牙岭深处无数异兽猛禽,瞬间被天威雷霆击成粉末的情形,他心里一直对雷电存有敬畏。

眼前的乌鳞异兽看体形虽然强横,丧命雷电,也就不叫人惊讶。

乌鳞异兽要是活着,陈寻心想自己给它塞牙缝都不够,但这时的乌鳞异兽早就死挺,则是让他见猎心喜。

越是高等的蛮荒异兽,除了血肉是蛮武修练所需的大补药物外,皮牙筋骨无不是异宝。

陈寻走过去拿短矛轻敲獠牙,竟有金石之音;那乌黑鳞甲每片有手掌大小,摸着更有金属般的冷感,剥下来就是一身上品铠甲。

这叫陈寻心里更加欣喜:绝非凡种!

仅此一头异兽,就抵得上寻常野兽千头万头!

不过,陈寻瞅着巨大的乌鳞兽发愁。

他抓起来乌鳞兽的前蹄往肩上扛,乌鳞兽在草滩上纹丝不动,用尽吃奶的力qì

,才在草滩上也拖出十来米远。

天啊,他要怎么将这头乌鳞兽拖回去?

野马溪沿岸已经出了乌蟒部的狩猎区,北岸聚族而居的黑山部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现在暴雨刚过,野马溪水势甚急、洪水漫灌,但用脚趾头想,也知dào

黑山部的族人很快就会想办法渡过野马溪,到南岸来寻找那些从蟒牙岭深处,被洪水冲出来的好东西。

西荒生存的诸多蛮荒部族,对暴雨山洪,从来都是又爱又恨。

陈寻寻思片晌,当即就将狍羊塞药篓里背在身上,又拿出绳索扎住乌鳞兽的四蹄,推到水里,逆水往山口方向拖。

陈寻想着将巨兽拖过山口,藏在那个隐蔽的石沟子里,然后回去再领乌蟒部的族人过来悄悄的抬走。

******************

山洪下泄的水势还没有减弱,绳子深深的勒紧陈寻的肩膀里,每跨出一步,似乎随时都要将陈寻那瘦弱单薄的肩膀勒断。

乌鳞兽要远比水沉,入水就沉,但好歹能借到水的浮力,能让陈寻拖得动。

乌鳞兽的四蹄用四根拇指粗细的草绳拴住,这时候绷得跟弓弦一样,却没有被洪水扯断。

绳索用乌铃子草编成,乌铃子草是蟒牙岭的物产,韧性奇强,手指粗细的绳索,堪比钢丝绳。

陈寻到这个世界有三年时间,很多事情都见怪不怪。

他现在能举起五六百斤的重物;能扛两三百斤的重物,满山跑小半天都不累。

他放在地球都可以说是怪物了,但他跟乌蟒部开悟蛮魂的中阶蛮武相比,他还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弱少年。

陈寻身子像虾一样弓起来,手脚都扒实在地上,抓住山石,似乎每走出一步,都要将全身的力qì

榨干。

心脏也像巨鼓擂动,几乎要从胸口跳出去。

他就这么咬紧牙,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步子。

待翻过洪水从山口泄下的石梁子,陈寻已经累得满嘴血腥,不仅浑身的力qì

都被榨干净,体内的器脏似乎也要给绞成碎片。

陈寻将乌鳞兽往岸边拖,卡在石缝里不让洪水冲下去,吐一口唾沫,红艳艳都是鲜血。

他勉强挣扎着,将药蒌子里的那块兽肉翻出来,囫囵吞枣的往肚子里吞食起来。

陈寻倒不担心如此压榨自己的身体,事后会留下什么损伤。

那滴魔血渗入体内后,他的身体就需yào

这种种接近崩溃的极限压榨,也因此才能开发出更大的潜能。

这也是他三年琢磨出来,唯一能开发自己身体潜能的办法。

像现在这种情形,只要事后有足够的食物跟药材补充,非但身体不会因为劳损过度而留下什么损伤,气力都会有明显的长进,身体也会变得更壮实。

他的身体,似乎被那滴渗入体内的魔血淬练过,或者说正通过这个压榨极限的方式淬练着。

这个倒跟乌蟒部族人修练蛮武、淬练血脉的道理有些像。

囫囵吞枣的吞下那块有六七斤重的兽肉,过了好一会儿,陈寻感觉身体还没有缓过劲来,暗道,真是没想到才将兽尸往山里拖了才三四百米,对身体的压榨就这么厉害。

身体在被压榨到极限之后,要想潜能得到开发、身体得到淬练,就一定要有足够的食物或者丹药来补充消耗,不然,身体会虚弱好几天才能慢慢的恢复。

这是陈寻这三年来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第三章 认蛮为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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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四五斤重的烤兽肉吃下肚,还是不能弥补刚才的巨量消耗,身体深处传来的饥饿感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陈寻将药篓子放下来,翻出清晨幸运采到的两株鱼阳草,折断半株衔在嘴里慢慢的嚼。

草液苦涩,然而入喉就有药力化作丝丝暖流,直接从喉管往四骸血脉渗透,陈寻隐隐约约的都感觉到,周身气血在这一刻得到强化。

陈寻心里想,难怪一株鱼阳草,能从那些大部族下来的行商手里换一件铁器,药力还真是够足啊。

普通人服食灵药,是有限度的。

多食无益,虚不受补,服食超过身体承受极限的灵药,爆体而亡是最常见的结局。

然而一株鱼阳草入腹,药力入骸的效果还没有减弱,压榨到极限后的身体还有吸收药力的余力,陈寻暗感这段时间,身体的强度又增加了数分,当下又将第二株鱼阳草吞下去细嚼慢咽……

虽然不会玄功炼化药力,陈寻还是闭起眼睛,体会那药力入骸的玄奥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陈寻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在这一刻充满着澎湃汹涌的气力,暮色将至的四方山岭在眼前却变得更通透明亮,这说明他的视力也得到明显增加。

陈寻将草绳绑在肩上,再将巨兽尸体推入水沟里,果然感觉比刚才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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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沿着山洪汹涌的沟谷,往山里走了六七里,沟谷也转了两折,他的身体再一次被压榨到极限。

这时候,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乌云密布,看着又像是要下暴雨的样子。

这样的天气,黑石部族中的强者也不会轻易出来;下游方向也确没看到有黑石部的族人举火寻来,叫陈寻放心不小。

将异兽尸体拖到岸滩上,陈寻累趴在地,感觉骨架子都要散掉,满嘴血腥。

不要说手脚、身体给嶙峋崖石割得血肉淋漓,如此强度的压榨自己的身体,身体内的器脏都布满裂痕,吐一口唾沫就是一口血。

要不是陈寻特殊的体质,换作普通人,说不定早就累死在岸滩上了。

随身携带的兽肉早就吃完,除了早先服下的鱼阳草,陈寻清晨采摘的其他药草都是寻常药物,大口吐到嘴里嚼食,也只能稍解饥渴。

也管不着狍羊皮脂珍贵了,陈寻将药篓子里的那头狍羊翻出来,直接用石刀割下一小片肉塞嘴里。

这三年来,他对茹毛饮血的生活也早就习以为常。

没想到狍羊肉入口,除了鲜嫩异常之外,忍住血腥细嚼,血肉入喉竟然也有丝丝暖流产生,散入百骸。

难怪这种温良的异兽,也被列为蛮荒异种之列。

狍羊血肉中所含的生命精元,甚至不如鱼阳草差多少。

他一餐吃六七斤兽肉才够,生吃狍羊肉,半斤入腹就有饱的感觉,气力也迅速恢复过来。

陈寻心里想,难怪蟒牙岭周遭的大小部族,都将荒兽异种视为大补珍物,效果还真是非凡啊。

陈寻看了一眼给他拉到岸滩上的乌鳞兽,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太肤浅,不知dào

这头乌鳞兽到底是什么奇荒异种,但知dào

其血肉里必定饱含叫人惊喜的生命精元。

天色漆黑一片,都看不到四五步外的石树,也不知dào

夜里会不会再下暴雨,拖着乌鳞兽沿山涧前行,会有太多不知的凶险。

防止夜里山洪水势突然增加,将岸滩上的异兽冲走,陈寻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一颗有两抱粗细的崖树上。

临了,他自己也爬到树上,拿根绳子将自己绑在树桠上,想着就在这里过夜……

**************************

远处有窸窣声响传来,陈寻陡然从睡梦中惊醒,才发xiàn

夜空乌云已经散尽,清亮的月辉落在满山满谷之间,整个世界仿佛浸在清澈通明的湖底。

细碎的声响是有野兽穿过远处的山林。

这里离黑山部不远,是黑山部与乌蟒部中间的狩猎区,一般说来不会有特别强横的凶兽猛禽出现。

也许最危险的,就是随时有可能借月色进山的黑山部族人。

见天晴月现,陈寻不敢再停留,解开绳子就翻身下树,将乌鳞兽推入山涧,继xù

前行。

山涧里的水势并没有稍减,但陈寻这次在深谷里走出十五六里,身体竟然还没有给压榨到极限。

天色欲晓时,山谷间散着青滢莹的微光,陈寻拖着异兽巨尸,沿涧逆水前行,浑身筋肉像拉满弦的弓弦一般,绷得结结实实。

他的手脚趴实在怪石嶙峋的石岸上,仿佛奋力犁地的蛮牛,每踩出一步都保着不变的身姿,每走一步都要轻喝吐气……

不单单每踩一步的身姿一样,细看去,他从肩膀到腰身,到双足,那像弓弦一样绷实的筋肉张弛节奏、缠结形态,也都在不断重复。

乌鳞兽太沉重,陈寻经魔血淬练过的身体,即使有初阶蛮武的实力,每踏出一步也要榨尽身体里每一点滴的气力。

故而他在每踏出一步,身体都本能调整身体的姿式。

他所有的精气神,都渗透从肩、到腰、到双腿的每一根筋腱中去,保证身体每一滴潜能,都毫无保留的压榨出来。

即使是最简单不过的拖行动作,也由陈寻不断的压榨身体的极限,也达到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

这时候离黑石部的势力范围已远,再往前走十数里,就是乌蟒部的狩猎区,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进山狩猎的乌蟒部族人,陈寻也是心生猎喜。

却不想他心神一放松,入微境界不再,肩膀上就好像是陡然增加了好几百斤的重物,差点被拉一个踉跄。

陈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将草绳绑着腰间,心里疑惑,为什么心神稍懈,感觉就重了这么多,整个人都差点给拖下水?

或者是刚才太专注,不知不觉间觉得肩膀、腰胯上的受力减轻了?

**********************

这会儿,山涧前方就有脚步声传来。

过了片晌,见乌蟒部族人从丛林后走出来,陈寻才算真zhèng

的松了一口气。

陈寻现在是一点力qì

都没有,等乌蟒部族人七手八脚的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来,他就四脚八叉的倒在岸滩上,像老牛一样喘着气,连脚趾头都无力再动弹一下。

“你这一夜都跑哪里去了,”宗崖将黑色大弓搁在大腿,蹲下来看着遍体鳞伤的陈寻,“你怎么伤成这样子,是遇到黑山部的人了?”

陈寻肩上腰上,到处都给绳子勒得血肉模糊,手脚也给崖石割出不知dào

多少口子,他就像血人,躺在草丛里。

虽说每一次将身体压榨到极限,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修练,但在一夜之间连着几次将身体压榨到将近崩溃的极限,也不是他的身体所能承住。

他现在连句话都没有力qì

说,亏得宗崖他们寻过来,不然都不知dào

有没有力qì

赶回寨子报信;现在看宗崖这张稚气未露、粗毛糙皮的大脸,尤其的亲切。

他心里想:宗崖这张脸,怎么这么大啊?

“是累的,”

领头的黑脸巨汉走过来,看得出陈寻身上没有什么刀创箭伤,但能累成这样,也真是够可以的。他拿蒲扇大的老茧巴掌,轻轻的拍了拍陈寻的肩膀,瓮着声音说道,

“你一人拖这么重的东西,走一夜没累死真算你命大。”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乌黑的药丸子,塞到陈寻的嘴里,叫他咽下去。

乌黑药丸入口满嘴苦腥,但随即就是在口腔里化为津液,入喉药力化为滚滚热流散入百骸,血液都几乎要沸腾起来……

药力比鱼阳草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陈寻能感觉到周身气力在迅速的恢复,暗感乌蟒丹真是好东西,没想到宗桑能对他这么慷慨,看来这一夜的辛苦值了。

宗崖也诧异阿叔宗桑的慷慨,要知dào

当初阿公决定收留陈寻,阿叔是强烈反对的,即使现在不再坚持将陈寻从乌蟒部赶走,但对陈寻也没有太多的好脸色,没想到他这时竟然舍得拿乌蟒丹给陈寻治伤。

寨子里像陈叔这样的上阶蛮武,一个月都未必能有一枚乌蟒丹分下来。

乌鳞兽极沉,两人乌蟒部族人合力,才将异兽巨尸拖上岸滩。

宗崖看乌鳞兽的半颗头颅露出水面,巨大兽身堪比一头蛮牛,问阿叔宗桑: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能肯定,得喊你阿公过来……”黑脸巨汉宗桑蹲在河滩上,高壮的身子即使蹲着,也像半截铁塔,他盯着异兽看了半天,不确定是不是传说中的蛮荒异种。

宗桑沟壑纵横的巨脸,纹着蟒首图腾,就像被山洪冲刷过的石岭,看着异常狰狞,粗得像拿毛笔重重画了两笔的眉头皱在一起,回头冲陈寻一笑:

“你不是甭种。”

宗桑这一笑,比哭还难看,陈寻心想,是不是甭种,还要你说?

不过,宗桑一心以守护乌蟒部为己任,待谁都没有好脸色,难得听说说一句夸赞人的话,陈寻心里还是颇为受用。

第四章 赚大了

宗桑带着宗崖跟族中三名蛮武出寨子,沿着山涧坡谷往下游方向走,也是想看看昨天的山洪,有没有从深山里冲出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一夜未归的陈寻竟然收获最大。

这头乌鳞异兽怕有三千斤重,出水后扛起来走路很不方便,更不要说还要翻好几座山脊才能回寨子,宗桑让一名蛮武先赶回寨子喊些人手过来。

“你这一夜没见人影,就为了拖这东西回来?你就不会先赶回来报个信?”宗崖见陈寻一夜未归,就担心了一夜,没想到他就为这头死兽,在外面耽搁了一夜。

“这东西叫山洪冲到野马溪那边去了。”陈寻稍稍缓过劲来,挣扎着坐起来。

“……”宗崖咂巴了半天嘴,临了说了一句,“你真是不要命了。”

他也知dào

野马溪沿岸是黑山部的活动范围,陈寻要先赶回来报信,这头乌鳞异兽说不定早就让黑山部的族人发xiàn

了,但他还是难以想象,瘦弱的陈寻,怎么能将这头乌鳞异兽在水里拖了走上二三十里地?

******************

乌蟒部族人打小就生活在山岭之间,修练有成的蛮武穿山越岭,更是比猿猴都要快捷。

过了片刻,刚才回去报信的蛮武,就领了六七人过来。

宗崖见跟阿公宗图过来的,都是寨中重yào

人物,越发肯定陈寻拖回来的这头乌鳞异兽不是凡种。

“天啊,真是头乌鳞狡。乌蟒先蛮在保佑我们!”

与人高马大的乌蟒部蛮武不同,身为部族巫公的宗图,只是个枯瘦的干瘪老头。平时一贯镇定的他,看到横尸河滩上的乌鳞异兽,声音都有些走样,跟乌鸡爪子的枯手,抓着一根摸出包浆的骨杖,激动得在微微颤抖。

乌鳞狡?

地球鳞甲类的陆生动物很少,但在这方天域鳞甲类的异兽极多。

陈寻在蟒牙岭里甚至还看到过一头鳞甲巨鸟,一爪就将一头四五千斤重的蛮牛撕成碎片。

不过,陈寻怎么也没有想到拖回来这头乌鳞异兽,竟是一头狡!

《西荒经》记载狡兽仅有“牛首马身、青灰鳞甲,力如蛟龙”简单数字。

狡兽幼年鳞兽呈青色,随年岁渐长,鳞兽色泽渐深,但几乎没人见到过鳞甲乌黑的狡兽,真不知dào

它在蟒牙岭深处活了多少年头。

谁又能想到,这头乌鳞狡会在涂山深处被雷电击毙,让洪水冲下山来。

真是天意难测、天威难测啊!

“真是乌鳞狡?”宗桑刚才猜测有可能是狡兽,但听阿爸宗图这么话,反而有些迟疑起来,问道,“那是不是我们乌蟒部可以再开兽筵、祭祀祖魂了?”

宗图从震惊的心绪稍稍镇定下来,咧开嘴,露出豁缺了好几颗的黑牙,笑着跟儿子宗桑说:

“三十年前,你们年纪还小,记不得。当年乌蟒部开兽筵举魂祭,就是猎得一头青鳞幼狡。这头狡脑袋没了半边,但这蹄、这牙以及天生异纹的鳞甲,你说我会看错吗?”

宗图又转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两枚乌蟒丹递塞到陈寻的手里,说道,

“陈寻你这次为乌蟒部立了大功啊,要阿公怎么谢你?”

陈寻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着扬手挥了挥手里的两枚乌蟒丹:“这个就够了呀!”

乌蟒部虽然不是食人的恶蛮,但也不会随意收留来历不明的外人。

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部族多年不休的残杀,叫他们对异族人事,都有足够的警惕。

就算三年前,陈寻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人畜无害,但乌蟒部连己族的子嗣都忍饥挨饿,又哪里有余力去收养外人?

当年大多数乌蟒部族人都主张将陈寻赶走,让他自生自灭,是巫公宗图力排众议收留了他。

这份恩情,要用什么去还、去谢?

这三年来,宗图除了限于祖训,没有传他蛮武之外,教他识读蛮文,教他辨识草药,无不用心。

陈寻与宗崖一样,都喊宗图阿公,实则也早就视宗图、宗桑、宗崖一家人是这世的亲人。

即使他心里极为渴望修练乌蟒部的蛮武,但也不会挟功相求,让宗图为难。

“确是头狡兽啊!”

与宗图一起赶过来的乌蟒部其他首领级人物,对当年捕捉幼狡举行魂祭的情形还留有印象。虽然岸滩上的这头乌鳞狡,半片头颅被天雷削掉,还是能确认狡兽无疑,他们也都是难抑心间的狂喜。

宗图知dào

陈寻一心想学乌蟒部的蛮武绝学,但看左右首领级的蛮武,都不大希望将乌蟒的蛮武绝学传给外人,心里轻轻一叹,两枚乌蟒丹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这头乌狡异兽?

只是他身为巫公,也难违众意,心想着,还是要想办法拿其他东西,补偿一下阿寻。

南獠是乌蟒部族人推举出来的族长,是个比宗桑还要高出稍许的巨汉。

他两边脸颊纹满乌青的蟒首图腾,露出粗壮的膀子,比乌蟒还要粗上三分,右臂缠满青色血筋,一直延伸到袒露、长满黑毛的胸口,远看就像覆了一层蛇鳞。

南獠手里握着一支黑不溜湫的精钢长矛,浑身充满着力量,似乎随时都能将手里的精钢长矛像闪电一样射出。

他看了一眼陈寻,没有作声,只是带着控zhì

不住的狂喜,琢磨这头乌鳞狡的死因:

“这头乌狡怎么会被天雷击毙?难道这头畜牲,以为自己能敌天雷,暴雨天跑到山脊上去找死?”

“先蛮保佑,但不要对乌狡有什么不敬,”宗图肃穆的说道,“传说荒兽生养千年,吞吸天地灵气,能成妖丹。这头乌狡逍遥山林怕有三五百年岁,或许是已经修练到最关键的一步,想引雷淬体,才不意被天雷击毙。要不是祖灵庇护,北岭说不定就要出一头狡魔了啊……”

听宗图这么说,众人也是心有余悸。

一头狡兽虽然强横,但敢出山,左右部族的上阶蛮武甚至天蛮联合起来,也能灭之,但是蟒牙岭深处真要出一头狡魔,蟒牙岭周遭怕是都不能再住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蛮荒异种的血肉都是大补珍物,要是这头乌鳞狡都到了引雷淬体的程度,那一身的筋骨血肉,又将是何等的精纯?

“要是能猎得一头活狡,就更好了。三十年前,乌蟒部捕捉是一头活着的幼狡吧?”宗桑觉得还有些不足,舔着他肥厚的嘴唇说道。

“想猎活狡,等你成为天蛮再说吧。”宗图见宗桑贪心不足,咧开嘴难看的笑道。

“蟒牙岭周遭,大小数百个部族,才有几个天蛮?”南獠感慨万分的说道,“这次真是先蛮保佑。”

宗图说道:“这头乌狡刚死才一天,体内还有残魂没散尽,你们先守在周边,待我封住黑狡体内的残魂,三日后就行魂祭兽筵,更有奇效……”

听巫公宗图这么说,宗桑、南獠等强悍蛮武走散开,守住四方。

宗图又让孙子宗崖将陈寻背远些,他才举起手里的骨杖,嘴里吟唱起古怪诡诘的音节。

乌蟒部的蛮武,绝大多数都是身体强横的力蛮,巫公宗图则是百中无一的巫蛮。

陈寻这三年得宗图收留,但也难见宗图施展一回巫蛮秘术。

这时候他叫宗崖背到远处的岸滩,当然也不放过这个机会,不顾身上的遍体鳞伤,趴在草丛里看宗图怎么施展巫蛮秘术。

但见那支平时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骨杖,在宗图声音渐响的吟唱声中,似有一股神mì

力量正将清晨笼罩大地的晨曦辉光都聚拢过来,在宗图瘦弱的身后形成一道淡淡的蟒形光影。

蟒形光影巨大无朋,高近十米,透漏狰狞可怖的气息。

而随着宗图的吟唱,蟒形光影越发凝实,散发冷冽寒光的蛇鳞也清晰而见,散发的气息也越发强越,卷动四周,很快形成风声大作的狂风呼啸。

这就是巫公宗图开悟的乌蟒蛮魂?

在宗图乌蟒蛮魂的压迫之下,陈寻的意识受到剧烈的冲击,掀起滔天的狂涛怒浪,然而就在蟒形光影疾如闪电扑在乌鳞狡之时,早就死绝的乌鳞狡猛烈的颤动起来。

虽无声,但陈寻的脑海深处,却能听到乌鳞狡的残魂在不屈怒吼。

怒吼狂啸很快形成冲动巨大的浪涛,一波波撞击陈寻的意识。

陈寻似受无穷压力,脑子都要胀开,几乎就要给这一波波持续不断的冲击震昏过去。

身边的宗崖也浑身筋肉绷紧,默默承受黑狡残魂尖啸所带来的冲击。

陈寻咬紧牙关,苦苦坚持着,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才见狡兽尸体慢慢的恢复平静,而刚才在他的脑海深处所形成的残魂尖啸,这时候也杳无声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残魂就这封住了?

封住残魂是要用于魂祭吗?

陈寻心里充满太多的疑问,同时也没有想到气绝的狡兽,仅残魂还有这么大的威势,还要巫公宗图用尽全力才能封住,要是活着,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人?

巫公宗图满是褶子的额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子直往下落,心想自己还真是老了,指挥几名蛮武拿出巨木、绳索,准bèi

生生将这头重近三千斤重的巨兽,翻山越岭抬回寨子里去。

第五章 蛮荒的生活状态

乌蟒部的石寨建在两道山岭间的险峻峡谷里,周围也是给昨日的洪水冲得一糟糊涂;不过,巨石垒成的寨墙,有七八米高,挡住洪水冲进寨子里。

除了抵挡从山岭溜冲下来的山洪,寨墙修得又高又厚,更主要的还是防备深山野兽以及其他部族的突袭。

石寨独踞峡口,也封住从这道峡口进山的道路,将南面往上的深山,都圈为乌蟒部的狩猎区。

虽说蟒牙岭深山里有着无尽的猎物,但意味着更多的凶险。

不要说其他蛮荒异种了,就一头乌鳞狡,就能将整座石寨踏得粉碎。

此时,想想也是后怕,要是这头乌狡活着出山,乌蟒石寨极可能是被这头乌狡血洗的第一处地方。

千余人口聚族而居,跟地球密集人口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小村庄,但在蟒牙岭北坡要算颇为不小的寨子了。

陈寻走上寨前的石岭,就能看到峡口寨墙里的情形,数百间低矮的土房木屋杂乱分布,中心有几间高大的石殿围着空旷的广场。

那里是公室,是族人议事跟祭祀的地方,同时也是乌蟒部的祖祠跟公共仓库,平时也就巫公宗图跟未成年的嫡孙宗崖住在里面。

成年男丁在蛮武的率领下,出寨进山狩猎,通常要走上好几天,才能有所收获;妇女、老人在寨子附近采摘果物跟野菜。

没有耕种、畜牧,仅靠渔猎跟天生地长的野菜山果,还要防止强横荒兽出山及其他部族的袭击捋掠,想要养活上千人口真不是什么易事。

蛮荒生存异常艰难。

满寨子里都是不分男女、光着屁股乱跑的孩童;八九岁以上的孩童,在乌蟒部就要算少年了,要么随妇女、老人出寨采集野果、野菜、野谷,要么就在留守蛮武的指导下刻苦修练。

而像宗崖这样年满十四岁的乌蟒少年,在寨子里就已经算成年人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早早就要随蛮武一起出寨,到处去捕渔狩猎,甚至还要参加部族之间争夺猎区的血腥厮杀。

看到这边众人抬着巨兽,寨子里光屁股乱跑的孩童跟练武的少年,都一窝蜂的跑出来,踩着叫洪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坡地,围着狡兽乱跑乱叫,唱着在陈寻听来都是噪声的蛮歌。

然而这一切,在陈寻心里却满是温馨,这就是他三年来收留他安身立命的地方。

昨日刚下过暴雨,寨子里没有什么排水设施,自然也是泥泞一片,到处都是积水。

陈寻趴在宗崖的背上,由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背进寨子。

*********************

石木搭建的窝棚,积水有半尺深。

在铺兽皮褥子的石板床上坐下,陈寻见宗崖有些坐立不定,知dào

魂祭兽筵是乌蟒部难得的盛典,宗崖还是少年心性,有着好奇,就催他到石殿帮忙:

“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快去找阿公,说不定阿公有事情要吩咐你。”

“你真没有事?”宗崖早就想跑过去,看阿公、阿叔跟南獠他们商议魂祭的事情,但又不放心陈寻身上受的伤。

“我能有什么事情?”陈寻说道。

“那好,你有什么事,就让人来喊我;这个给你。”宗崖从怀里掏出一个兽皮小包裹,塞到陈寻手里,转身就出来了窝棚。

他走得心慌,出窝棚里忘了低头,“砰”的一声撞门架子上,差点将陈寻这间简陋不堪的窝棚撞塌掉。

陈寻摇头苦笑,打开宗崖塞给他的东西,没想到又是一颗乌蟒丹。

宗崖修练蛮武,正值突破第三层、晋入中阶蛮武的关键时期,这枚乌蟒丹还是阿公宗图省给他用的。

陈寻知dào

宗崖话不多,但性子梗直,送出手的东西绝不会收回,这也叫他头疼,只能先将这枚乌蟒丹贴身收好。

陈寻在乌蟒的最初几个月,都是跟宗图、宗崖住在公室石屋里。

不过,不要说他这个外人了,就是乌蟒部的子弟,到十三四岁都要自食其力。

他在公室石屋住了几个月后,就在宗崖的帮zhù

下,在公室石屋附近找了处空地,伐木搭了这间属于他自己的窝棚。

窝棚简陋,漏风的四壁,除了土灶、铺了兽皮褥子的石板床以及几件缺口的陶罐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但这里陈寻在乌蟒、在这片荒山野岭的安身之所。

服下宗桑给他的那枚乌蟒丹,陈寻除了身上的伤疤看上去很可怕,需yào

一些天才能脱落外,身体其实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狍羊肉吃光之后,夜里他为了省一分力qì

,就将药篓子丢掉;要不想耽搁以后上山采药,这会儿就得再拿山藤编个药篓子。

陈寻眼下只能用种种压榨身体极限的方式来开发潜能,强化身体,消耗极大。

虽说陈寻无论是气力,还是身体的强弱,都堪比初阶二三层蛮武,但是乌蟒部的初阶蛮武,除了身体强壮外,还精通弓矛战技。

而开悟蛮魂的中阶蛮武,在陈寻眼里,更是堪比杀戮机器,他们才是乌蟒部在蟒牙岭深处扎根、捕渔狩猎的核心跟主力。

陈寻没有资格担当主力,每次跟随乌蟒蛮武出去捕渔狩猎,分得的食物都还很有限,远不足以满足他这种特殊修练方式所需yào

的消耗。

好在这三年时间里,陈寻跟随阿公宗图学了蛮文,又能辨识蟒牙岭三四十种草药,这就成了他在寨子里安身立命的本事。

寨子里壮年男丁有三百余人,修练战技的蛮武也有百余人,但有耐心跟阿公宗图将五六百个蛮文字符认全、能辩识炼制乌蟒丹二三十草药的人,却没有几个。

就连宗崖,也是在阿公宗图的棍打棒敲之下,才勉强将蛮文字符认全;但要叫他跟着学巫药制炼,还不如叫他拿根绳子栓石梁上吊死自己得了。

*******************

陈寻编好药篓,宗崖又到窝棚来找他,拿了一大块烤得油汁直溢的山猪肉塞给他。

陈寻现在食量很大,又不能拿乌蟒丹当饭吃,回来后编药篓子,有大半天没吃东西,这时候看到油汁直溢的山猪肉,肚子里更是饿得慌,接过来就满嘴大啃。

宗崖抱头睡在铺兽皮褥子的石床上,见床头散着几卷兽皮书,上面写的都是巫药炼制之法,他看到这些就头痛,没想到陈寻能看得津津有味,翻过身来问道:

“你不会真想一辈子留在寨子当巫医?”

《西荒经》帛书也是巫公宗图也是无意间所得;乌蟒部蛮文记事主要都是用硝制、削薄的兽皮,用山里一种黑色的树汁醮笔书写;而篆刻蛮文的龟甲,在乌蟒则是“圣物”。

要是不能走出蟒牙岭,陈寻心想他留在乌蟒部,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当一名巫医,他最近也跟阿公宗图在学巫药炼制。

这些兽皮药书都是阿公宗图给他看的。

虽说蟒牙岭天然生成的药草石材,跟地球截然不同,但陈寻相信一些药理还是相通的,这也是他留在乌蟒学炼巫药的优势。

只是乌蟒丹这一类能开发人体潜能、淬练血脉的奇珍巫药,则需yào

用乌蟒部秘传的蛮术炼制。

陈寻作为外人,不能修练乌蟒秘学,就算留下来当一名巫医,就算凭借他以前在地球所学,能对寻常巫药进行改良、改性,最终也只能当一名凡巫。

想到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走出蟒牙岭群山,去看外面的世界,还有没有一丝渺茫机会重返地球,与亲人相聚,陈寻心头也是黯然。

见陈寻低头不语,宗崖也知dào

他在想什么心事,探头看了看门外,没有旁人经过这间窝棚,告sù

陈寻:

“刚才石殿议事,阿公说你这次立了大功,应该纳你入族,最终南獠叔他们才勉强同意让你参加三日后的魂祭。要是你在祭拜时得先蛮祖灵认可,就传你蛮武战技。”

“我又不是乌蟒族人,怎么可能得到乌蟒祖灵的认可?”陈寻苦笑道。

陈寻虽然没有修练过蛮武秘术,但也从宗崖那里了解到一些粗浅道理。

不要说蟒牙岭了,就是涂山周遭的百千蛮荒部族,身体里都具有先蛮真血,只是数万年的千代遗传,绝大多数族人体内的先蛮真血都变得稀微。

前期的蛮武修练,更多的是打熬身体,强壮气血,等开悟蛮魂之后,才是真zhèng

踏入蛮武修练的门槛第一步。

也只有开悟蛮魂,才能真zhèng

激活先蛮真血的神mì

力量,淬练筋骨皮肉。

待肉身淬练到脱胎换骨、换血易髓的地步,蛮武体内就能凝练出第一滴先蛮真血,蛮武也就晋为拥有强横武力、纵横荒野的天蛮。

乌蟒曾是蟒牙岭赫赫有名的大族,在蟒牙岭周遭有十数石寨,两三万族众,甚至还在蟒牙岭以南的荒原辟土筑城,但三十年前最后一名乌蟒天蛮殒落,乌蟒就迅速蓑败下来,残存一支被强敌赶到蟒牙岭以北的深山石寨里残喘延息。

魂祭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寻也无法获知,只是他从地球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方天地,跟乌蟒部遗传的先蛮血脉没有半点关系的,又怎么可能得到乌蟒先蛮祖灵的认可、而开悟蛮魂?

宗崖挠了挠头,也不知dào

要怎么跟陈寻解释,只是拿阿公的原话告sù

他:

“阿公说万物有灵,八荒人族,皆是神魔族裔,万宗一源。阿公说,这是怎么都是你应得的机会,能不能成,总要试一试才知。”

不管机会再渺茫,只要有一丝机会,陈寻多少也有些期待。

“阿公说等他空下来,会专门找你说这事,你可不要说我早已经告sù

你了。”宗崖怕阿公责骂,又额外吩咐了陈寻一句。

第六章 可以修炼了

(感谢碧蓝大海、感谢理科佛本尊、感谢o老吉o、官风的小红、凡乐帝、甜食者、莫克gg、rongke、天朝大佬、吾非楚狂人、歆螟释悒等兄弟的热情捧场……以后每天会有两章更新;这一章不算,这一章献给以上热情捧场的兄弟……)

这方世界充满了太多的神mì

,或者说六臂巨魔横渡虚空,携他来这方天域,在陈寻眼前彻dǐ

打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巨魔说他是“蝼蚁”,他也知dào

他只能算蝼蚁。

宗崖年仅十四,但足足比他高了一头,开悟蛮魂、才刚进入蛮武第四层境界,但两臂就有近千斤的气力,这是陈寻在地球怎么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而南獠、宗桑两人,作为乌蟒部的上阶蛮武,修练换血洗髓的境界,一拳能将窝棚大小的巨石打得粉碎,威力比火箭弹不弱,在崇山峻岭间奔跑比野马还要快捷,筋骨皮肉经过淬练后,浑身皮膜坚韧有如蛮牛老皮,骨骼更堪比精铁所铸,寻常刀枪不入。

与敌搏杀,上阶蛮武就像异形一样的存zài



然而阿公宗图说三五十个宗桑、南獠这样的上阶蛮武,都未必打得过一名凝出真血的天蛮……

翻越涂山,到西荒之外,或者在西荒绝域的深处,那些有劈山填海威能的强dà

真修,更是不计其数。

见识过天威紫雷将无数山岭劈成齑粉的情形,陈寻绝对相信阿公巫图的话没有半点夸张。

堪比异形的上阶蛮武,在天威紫雷之下,在六臂巨魔之前,难道就不是蝼蚁了?

他心里也越发清楚,想要在这方天地立足,或者奢想学巨魔或道虚那般,撕破虚空,找到返回地球的道路,学习这方天地的修练之法,才是根本。

********************

接下来三天,乌蟒部都在准bèi

魂祭之事。

乌蟒部几十年来,也没有进行过几次魂祭,能有一次自然都是隆重无比。

只是这种大祭盛典,普通人都插不上手,只有南獠、宗桑等几名首领级蛮武负责筹办;奇怪的是,巫公宗图却消失了两天,不知dào

去了哪里。

陈寻留在寨子里养伤,也没有再出寨进山采药,一直到大祭前夜,阿公宗图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宗图一回来,就让宗崖将陈寻喊到石殿去,从怀里掏出用兽皮小心包裹的一本帛书残卷:

“蛮武修练,更多的是依靠平日的艰苦熬练,乌蟒千年以来,能在三五月内开悟蛮魂的,也就三五人而已。南獠他们同意你参与魂祭,但你只有一夜参悟的机会,想来不会有什么所得。我这次出去,找到一位旧友,从他那里换来这卷残帛……”

陈寻才知dào

阿公宗图这两天出来,竟是拿私藏去为他换取修练之法,感激的跪拜在地,哽咽喊道:“阿公……”

“傻孩子……”宗图伸出瘦如鸟爪的枯手,轻抚陈寻的肩膀。

陈寻平定激动的情绪,端坐在蒲席之上,接过阿公宗图递过来的帛书残卷。

封面字迹有些模糊,还能勉强辨认《道蕴残解》四个大字,左下则写有“青木道人著”五个小字,翻开来帛书残卷第一页就写道:

“天痕地势,道蕴天成,万物有灵,观想而法之……”

看到这里,陈寻波动未平的心生惊喜。

他到这方天域,跟着阿公宗图学习蛮文、辩识药理,一直想搞清楚这方天地跟地球有何异同。

虽说涂山之中的药草,跟地球上天差地别,没有一样是相同的,但说到药理,还是有很多相通。

现在看到帛书残卷这段记载,他虽说不知“天痕地势、道蕴天成”八字到底该作何解,但从根本上还是“师法天地”的理论。

陈寻接着往后翻,青木道人在帛书里,除了记载他游历云洲的诸多见闻外,主要的还是记录他与云洲修者关于修练的讨论。

只是关于修练的讲述很零散,青木道人也不觉得他的一些理解就肯定正确,故而在封面上特定注明“残解”二字,但这对苦苦没有修练入门之法的陈寻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也不知dào

阿公宗图到底多少私藏,才从旧友青木道人那里换得这本帛书。

想到这里,陈寻感激的再次跪拜在地。

“这个青木道人,是我的一个旧友,早在三十年前,修为就已经是巫蛮颠峰,虽说他游历云洲,也不能帮他突破巫蛮颠峰,但他的一些经验跟感悟,却是弥足珍贵,他也没有传人,这将这卷帛书换给了我,”

宗图缓缓说道,

“虽说你忘了自己来自何处,但你心中所学,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巫蛮老头子能比,南獠、宗桑他们现在还只是不够了解你,我相信你应能从这残卷帛书里有所得……”

“……”陈寻心里一片愧疚,只是横渡虚空、魔血入体等事,他也无从跟阿公宗图说起。

宗图微微眯起藏有深意的眼睛,似乎早就将陈寻身上的秘密看透,继xù

说道:

“我以前吩咐你千万不要将心中所学,说给外人知dào

。这次也是如此,不要跟他人说起帛书之事,特别是宗崖,他肚子里守不住秘密。”

“阿寻知dào

,除了阿公,绝不会跟他人透露半分。”陈寻应允道。

他刚到乌蟒石寨,看到乌蟒部族人过着比刀耕火种还差的生活:

石寨除了石殿建得雄伟壮阔外、位于寨子中心位置外,其他建筑根本没有什么布局可言。

寨墙虽然用石头垒起来,但也非常简易;寨中也完全没有排水、水井、公厕等设施,族人生存主要依赖渔猎、采摘野外果物,都不懂耕种、畜牧是怎么回事。

陈寻叫阿公宗图收留下来后,就怎么改善乌蟒族人的生活,提了不少建议。

阿公宗图听了他的建议,震撼之余,却没有照他的建议去做,还要他严守秘密,甚至连宗崖都不能透露半分。

随着在乌蟒部生活越久,对这方天地认识越深,陈寻知dào

阿公宗图才是真有深谋远虑。

一方面传统的力量格外强dà

,耕种、畜牧之法可能会被左右顽固的蛮荒部族视为邪术,而遭围禁。

更主要的,在乌蟒部没有形成足够的武力之前,推行耕种、畜牧之法,物质上是丰富了,生活是安逸了,而一旦引起大部族的觊觎,那带来只会是灭顶、灭族之灾。

道理很简单,羊儿吃草将自己养肥了,从来都不是有什么好事。

而在这方天地,说到武力的强弱,并不是说将三五百壮丁或者更多的壮丁组织起进行操练就能具备的。

这方天地,是修者的天地,是个体的强横力量无尽展示的空间。

乌蟒部能不能在蟒牙岭重振旗鼓,更多的取决于上阶蛮武的数量,取决于将来有没有新的天蛮强者问世。

这篇《道蕴残解》残卷,也是同样的道理。

要是陈寻从中有所领悟,明明是很粗浅的修练玄功,但消息传漏出去后,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要是叫其他大部族误以为乌蟒藏着什么玄功秘法,带给乌蟒的也只可能是滔天大祸。

“好吧,我还要为明天的大祭做些准bèi

,你回去先看着,有什么不解,待大祭过后,我再跟你一起研究。”宗图说道。

陈寻朝阿公宗图深深一拜,将残卷帛书贴身藏好,转身离开石屋,返回他那间虽简陋、但给他遮风蔽雨的小窝棚里。

***********************

回到窝棚,陈寻掩门闭户,借着从墙隙透进来的暮光,将《道蕴残解》拿出来细读。

帛书残卷不到一百页,统共也就两万余字。

陈寻这三年熟识蛮文,读起来不费力,天黑之前,就将帛书细读了一遍,对这方天地的修练体系总算是有个大概的了解。

西荒绝域以蛮武传承为主,而位于涂山以东的云洲,修练传承就要丰富多彩得多。

云洲修练宗门,皆认为人受孕之刹时,禀受父母精血元气,天地赋之生机,始从无到有在母体内缔造胎体,修练都是要开发身体的潜能。

胎体受孕时天地所赋的那点生机,云洲修者视之为道蕴真阳,修练玄功几乎都以道蕴真阳为基础;青木道人则认为人受孕时,禀受来自父母的精血元气,实为蛮武修练的根本。

蛮武体内稀微的先蛮真血,实jì

就是在受孕时通过禀受父母精血元气,一代代的传续下来。

看到这里,陈寻顿时有一种豁然通透的感觉。

青木真人虽然在帛书里没有写下什么具体的蛮武修练之法,但实jì

*蛮武修练的道理已经说透。

天地所赋予的那点生机,到底是何物,陈寻暂时还不能理解,但先蛮血脉不就是跟基因遗传有些类似吗?

巨魔临死前,渗入他体内的那滴金色魔血,是不是可以视为“先蛮血脉”一样的存zài



帛书残卷里记载,云洲修者修为精进到高深层次,能够引导天地灵气淬体,不仅寿元大增,还有返老还童之能。

陈寻回想在那滴金色魔血渗入他的体内之后,他在一个多月内就变成自己十岁左右时的样子,不就是帛书所说的“灵气淬体、返老还童”吗?

陈寻心里掀起惊天波澜,想起虚空巨魔在身死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便宜你这只蝼蚁了……”,此刻他对这句话才算有更深刻的理解。

陈寻再反复比照帛书所述,才知dào

自己这三年琢磨出来的,通过压榨身体极限开发身体潜能的办法,实jì

上也算是最原始的蛮武修练法门。

而蛮武修练的蛮魂开悟,虽说都是诸部族的不传之秘,但最终还是落在帛书开卷就写的“天痕地势、道蕴天成、万物有灵、观想而法之”这十数字上,与云洲各大宗门的观想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金刚相等观想秘术,也是云洲各大宗门的不传之秘,帛书残卷里也没有更多的具体介绍,但青木道人在帛书最后附录了一份名为“大鹏五势”的秘拳图谱。

看到这里,陈寻心又狂跳起来,暗感这卷帛书带给他的惊喜还真多啊。

青木道人在帛书里说,大鹏秘拳只是云洲武修初期筑基的修练功法,但武修与蛮武并无本质区别,也恰恰可以作为陈寻踏入蛮武修练的第一步台阶。

第七章 是入梦还是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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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天彻dǐ

黑下来,陈寻点燃自制的油灯。

手掌大的陶碗里盛满野兽油脂,一根晒干的草芯绳微微探出头,豆苗大小的火光在窝棚里光影摇曳,将陈寻瘦小的身影映在漏风的木板墙上晃动不体。

大鹏秘拳是五幅摹画的拳势图谱,一图一势。

陈寻将第一幅图像小心的从帛书里揭下来,摊在灯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绳头小字。

大概是青木道人担心不能将功诀准确翻译成蛮文,图谱上的绳头小字都是陈寻所不认识的云洲文字,与西荒蛮文有几分类似,但要复杂许多,许多字符只能是连猜带蒙的推测个大概意思。

看到这里,陈寻又抓瞎了。

虽然他能连蒙带猜的知dào

个大概意思,但对功诀的理解,稍有差池就会误入岐途,这大鹏五势秘拳还要怎么修练下去?

寨中就算阿公宗图,也不认得云洲文字。

不过,青山道人的画技倒是精湛。

功诀小字中间,那个作展翅状的人像,虽说面目模糊,却有一种展翅翔击的意境,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叫人难以言喻。

陈寻翻看五幅图像都是如此,便耐下心来,盘膝坐在地上,照着功诀所述的大概意思,在脑中观想图谱人像。

观想拳势,并不是简单的在脑海中想象图谱人像,而是要心念进入神魂识海,将拳势刻画出来,云洲各大宗门称之为“观想具相”,实与蛮魂开悟有异曲同工之妙。

观想拳势,即具相蛮魂。

再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心念刻画。

神魂识海,陈寻猜测,可能是指人的潜意识。

只是潜意识之所以为“潜”,那就应该是寻常手段根本就不能察觉的存zài

,心念又要怎样才能进入?

云洲各大宗门都有观想具相秘术,但青木道人在帛书残卷里却没有详细的功法介绍,仅“极静入寂,心念入识海,则生万相”寥寥数语,叫陈寻实在是摸不到门道。

极静入寂,心念入识海……

是不是说人到极静入寂的状态,心念就自然能进入潜意识,就能进入神魂识海刻画拳势,观想具相?

那怎么进入极静入寂的状态?

陈寻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也不得其法。

反复翻看帛书,最终在青木道人与一名叫岚山的云洲修者对话里,找到有关练习武修秘拳进入观想具相之境的一段讨论。

两人都认为武修秘拳暗合道蕴,是天痕地势的一种,持久修练,身与意合、意与心合之时,神魂识海就自然打开,进入观想具相之境。

身与意合、意与心合?

陈寻不知dào

怎样才算身与意合,但总归找到一个入门的法子,心想宗崖他们长期苦练蛮武,而后才开悟蛮魂,其实也算是武修的法门。

陈寻站起来,模仿图谱人像,伸展双臂作鹏击的动作。

*********************

被困在这方天地,陈寻早就习惯枯寂无味的生活,就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他重复数千遍,也不觉得枯燥无味。

一番折腾,墙缝里透来清亮晨曦,未曾想一夜这么快就过去。

陈寻想到夜里寨子要举办魂祭,只能先将练拳的事情放下,将五幅拳谱与一枚乌蟒丹贴身收好,躺到兽皮褥子上闭目休息。

也许是一夜精力消耗太多,睡在自己的简陋窝棚里又感安心,陈寻很快就沉睡过去。

就是在他陷入睡眠的一瞬间,神魂识海倏然打开,百骸之中有无数细微光华释出,眨眼间就在他的神魂识海之上,凝聚出一个蚕茧大小的人形光影,仿佛金色大鹏展翅翔击……

陈寻蓦然惊醒,刚才那一瞬间,就像一场梦,或者也只能用“梦”来解释刚才人形光影浮现的那一瞬间。

感觉是那么强烈、深刻、清晰,即使他从梦中惊醒,那清晰如握在手的真实感觉,也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法磨灭。

他不仅能感觉到那展翅翔击、难以言喻的意境,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气血流转、筋肉缠结的形态变化。

而那一瞬间,心念沿着双臂往无尽远处延伸的感觉,更叫他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

陈寻不去纠缠这种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照梦中人形光影给他的感悟伸展双臂,就在心念延双臂伸展的瞬时,有一种全身心魂神意都渗入筋骨皮肉之中的明澈之感,顿时就觉双臂贯满无穷的力量,似乎全身的潜能在这一刻都被激活。

陈寻的心湖仿佛被狂风吹得浪涛汹涌:

这就是“翔击势”?

下一瞬间,陈寻心里就无比的肯定:

这就是真zhèng

的身与意合!

真zhèng

的大鹏秘拳第一势!

陈寻心念一松,双臂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也随之卸去,随后就觉得双臂又酸又麻,似乎全身的气血就这短短一瞬间被榨干。

陈寻想起来,这种感觉在将乌鳞狡拖回来时也有过,当时也是心念一松,就陡然觉得绳子顿时重了好几百斤,都差点给拖到水里去。

身与意合、极静入寂的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那人形光影所浮现的空间,就是那玄之又玄的神魂识海吗?

陈寻这时候才确定,自己刚才实jì

上没有入梦,而是无意间进入身与意合、极静入寂的状态,在神魂识海刻画出大鹏秘拳第一势。

陈寻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无数疑问浮现,需yào

一一来消化,更重yào

的,他得记住这种身与意合、极静入寂的感觉。

*************************

“怎么,你一夜没睡?”宗图推门进来,见陈寻像只呆头熊似的站在窝棚里。

见阿公宗图进来,陈寻正愁找不到人答疑解惑,便将他这一夜的体验,都说给阿公宗图听。

“你再将翔击势使一遍给我看!”

宗图浑浊的三角老眼,几乎要给眼窝子里的皱纹遮住,听陈寻说过这些事,顿时变得贼亮,他忙将漏风的木门掩好,让陈寻将大鹏秘拳第一势演练一遍给他看。

陈寻不顾疲累,心念延展,继而伸展双臂。

这一次施展翔击势,除了心念延展之外,他甚至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双臂气血运转、筋肉缠络舒驰。

与此同时,心念就自然进入那玄之又玄的神mì

空间之中。

这神mì

空间就在他的身体之内,确是神魂识海无疑。

也无需心念刻意观想,百骸气血就有无数细微神华释出,在魂海之上凝聚人形光影。

陈寻直感觉双臂蓄满沛然巨力,觉得两拳打出去,定能将他这座简陋的窝棚轰成零碎。

“入微!真是入微!”宗图抑不住心里的震惊,惊叹万分,俄而又喃喃自语,仿佛陷入难以言喻的疯狂,“真是先蛮眷顾,宗图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夜而入微的人……”

陈寻见阿公宗图神情竟然这么激动,也很是无语,他没觉得有多少奇特的,不就是在一夜之间,刚好成功学会大鹏秘拳的第一招拳势而已,需yào

这么夸张?

待阿公宗图激动的情绪稍稍缓和,陈寻问道:

“什么是入微?”

宗图收拾震惊的心情,拿像似看一樽奇珍异宝的眼神,打量陈寻,轻声叹道:

“两年前宗桑将你带回寨子,我就知dào

你的不凡,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你逆天到这种地步。只可惜你不是乌蟒子弟,虽然此时落难,但最终还是要离开乌蟒,鹰归长空……”

陈寻想起远在彼岸星空的地球,心里黯然,说道:

“阿寻不知dào

家乡在那里,乌蟒就是阿寻的家,阿公、宗崖就是阿寻的亲人。”

“乌蟒这个池塘,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浅啊,”

宗图轻轻一叹,脸皮子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皱,似惋惜陈寻这样的天纵奇才不是乌蟒子弟,但也知dào

真要将陈寻留在乌蟒,实jì

是糟蹋了他。

此时乌蟒只是涂山千万部族里极不起眼的一支,实在没有能力让陈寻发挥应有的光芒,过了片晌,才又说道,

“青木道人虽然没有晋入天蛮,但他三十年前就已经是蛮武九重颠峰,天资之高,要远远超过其他巫蛮,说到见识,阿公更是远远都不如他。青木所说蛮魂开悟与云洲的观想具相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是很有道理的。”

陈寻还不知dào

什么叫入微。

宗图收拾起激动的心情,慢慢说道:

“入微只是寨子里的说法,是蛮武战势修练的一个境界,应该就是帛书所说的身与意合、意与心合……”

第八章 原来这就是蛮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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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公宗图似乎看到陈寻眼睛里充满疑惑跟不解,继xù

说道:

“乌蟒千年传承的九幽战矛,实jì

就是一幅绘有蛮魂战武的先蛮残像。千百年来,乌蟒族人,从小熬练筋骨,就是照着蛮像所绘战武勤修苦练。唯有将那一势战武修练到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才能开悟蛮魂……”

陈寻震惊异常,没想到乌蟒秘不外宣的蛮武传承,竟然是跟大鹏秘拳五势图谱一样,是一幅绘有蛮魂绝学的蛮像。

想想也不奇怪,青木道人在帛书里就说了,蛮武实是武修的一种,蛮魂开悟,与观想具相,并无本质的区别。

心念在魂海之上刻画的拳势,实jì

也是一种蛮魂。

见陈寻陷入思虑之中,巫公宗图捡了根树枝,在地*乌蟒秘传的蛮像战势,用寥寥数笔就形神兼备的画出来:

一人持矛刺出。

巫公宗图说道:

“乌蟒蛮像所绘,实jì

就是这持矛刺出的一势。虽说乌蟒所传的九幽战矛,共有九式,但真zhèng

称得上蛮魂战武,就只有这一势。蛮魂开悟,就是要在神魂识海之上具相九幽蛮魂,去激活气血中的神mì

力量……”

陈寻心里豁然透亮,他身与意合,神魂识海倏然打开,有无数细微神华从百骸气血中汲取出来,凝聚人形光影,那从百骸气血释出的无数细微神华,不就是巫公所说的神mì

力量吗?

“这神mì

力量,乌蟒称之为真血神华、或蛮魂神华……”巫公宗图继xù

说道。

真血神华?

蛮魂神华?

陈寻心想,他以前一直都用压榨极限的方式开发潜能,道理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所谓的潜能,实jì

就是“真血神华”,只是他以前魂海未开,无法“看”到这个过程而已。

陈寻将种种体会告sù

阿公,又说道:

“青木前辈在帛书里讲天痕地势,道蕴天成,我想这实jì

是说天地之法。大鹏秘拳五势也好,乌蟒所传的九幽蛮魂也好,都是天地之法的一种,才会如此玄奥。观想具相,就是要将天地之法在神魂识海之上刻画出来……”

听陈寻这么说,巫公宗图心神激颤,万万想不到自己参悟了一辈子,都不如阿寻一夜所得通透。

乌蟒早年就是以蟒为灵、先蛮观蟒图而悟九势绝武,就不是师法天地吗?

只是千年以来,族人都将这段往事当成传说了。

巫公宗图心里长叹一声,往事有些不堪回首;长吸一口气,镇定心神,说道:

“乌蟒千年以来,都只知dào

开悟九幽蛮魂,能激活真血神华的力量,力出就是威力强横的蛮魂战武;蓄力不出,真血神华就能淬练筋骨皮肉。这其中到底是怎样的道理,还真是没有太多的人去想过……”

陈寻点点头,也暗感青木道人虽然没有晋入天蛮,但所著《道蕴残解》,对寻常蛮武来说,则是入门的宝典。

普通蛮武修练只能强身健体,而宗桑、南獠这些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却能将肉体强化到钢筋铁骨的程度,他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原来都是开悟蛮魂之后的妙用。

巫公宗图又说道:“蛮魂开悟也罢,具相也罢,族中绝大多数的蛮武,最初心眼所观,都是模糊不清的虚影。随着修练精进,体内先蛮真血越发精纯,九幽蛮魂才渐渐清晰、渐渐强dà

,像你这般,一夜就能具相成形、领悟蛮魂拳势的,百中无一。”

陈寻心想他能一夜之间具相蛮魂,实jì

上跟他之前三年,不断的通过压榨身体极限进行修练,有直接的关系。

正因为之前三年积累,他实jì

上已经掌握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不然,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悟透大鹏拳势。

“那应该要怎么修练,修为才能更加精进?”陈寻又问道,帛书残卷里将一些道理说透,但涉及具体的修练之法很少。

“乌蟒的修炼之法,也很粗浅简单。修练蛮魂,从气血汲取真血神华淬练筋骨,然后或进食或服药,补充气血的消耗,以此将肉身修练到坚如神铁,同时气血也会变得越发精纯。直至凝出第一滴先蛮真血,打通肉身的阻隔,蛮魂就能接引天地之力,从而晋入天蛮……”

乌蟒三十年前还有天蛮存世,巫公宗图对此天蛮的修练并不陌生。

接引天地之力?

回想刚到这方天地时,那无数天威巨雷眨眼间将数十道崇山峻岭轰成齑粉的情形,陈寻犹有心惊,暗想,那就是天地之力吧?

只是不知dào

天蛮级的蛮荒强者,能不能有只手将千丈、万丈高的石山岩岭劈成齑粉之威力?

宗图又说道:

“虽说进餐饱食,练拳打坐,都能滋壮气血,但效果还是远不如灵药进补,所以通过蛮魂修练,还是要适度。要不然,没有足够的灵药进补,往往要虚弱好多天,反而不如徐徐修练来得稳健,”

说到灵丹妙药,巫公宗图又是感慨万分,

“这就是大部族人多力强、更能培养上阶蛮武甚至天蛮的优势所在,而乌蟒穷尽全寨之力,一年也就只能炼百十粒乌蟒丹……”

虽说蛮武平日所食的肉羹,都添加有大量能滋壮气血的药草,但寨子里真zhèng

能炼制、称得上灵药的,还只有乌蟒丹一种,产出极其有限。

陈寻虽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将自己搞遍体鳞伤,但他一夜两次观想蛮魂,确有筋疲力竭之感,气血中似乎有无数隐形小嘴,正张着嗷嗷待哺。

陈寻暗道,虽然修练蛮魂,效率果然要比以前不断压榨身体极限的原始方法,要高得多,但是他又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的灵药进补?

要是没有灵药,而单纯通过靠进食补充气血消耗,实jì

的修练进展并不会快很多。

陈寻想到这里,感慨说道:“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不仅修练要适度,狩猎或跟人搏杀时,也不能轻易施展蛮魂战武。要是不能一击制敌,自身消耗过大,就会很容易受制于人。还有,以后每个月,你都到我这里来领一枚乌蟒丹……”宗桑又说道。

每月一枚乌蟒丹,一年就是十二枚,占到乌蟒丹每年能炼制乌蟒丹之数的十分之一还多。

阿公宗图不可能擅作主张,将乌蟒每年十分之一的乌蟒丹私下给他,那自然就是将自己份额内的乌蟒丹,都节省下来给他用。

“阿公,这个万万不可!”陈寻即使心里充满对灵药的渴望,也不能让阿公宗图如此偏待他,坚决推辞掉。

不要说阿公宗图正处于极需灵药的关键修练期,宗桑、宗崖叔侄是他的嫡子、嫡孙,他们每年要是能多得几枚乌蟒丹,修练也能快速许多。

阿公宗图待他是情真义挚,但他终究是外人,他要是袒然接受阿公的偏爱,面对宗桑、宗崖,也于心有愧。

“每月一枚乌蟒丹,实jì

上也帮不了你多少,可惜乌蟒只是一个小部族,”

宗图深深长叹,过了良久,才徐徐收起内心的震惊跟感慨,深陷眼窝子里的三角老眼重新变成浑浊,跟陈寻说道,

“夜里魂祭,乌蟒会将蛮像请出。你的天资这么高,一夜能开悟蛮魂,夜里观悟先蛮残像或许也能有所得。不过,你要记住一点,尽可能不要露出什么异常来……”

接着,巫公宗图又将服食乌蟒丹修练的要点说给陈寻,就起身离开。

**********************

寨子里,可没有敲门再进屋的习惯,陈寻怕有旁人无意闯进来看到他修练的情形,拿了根木棍子顶住门,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枚乌蟒丹来。

蛮魂修练最大的好处,就是无需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就能炼化药力。

陈寻照着阿公宗图的指点,将乌蟒丹含在嘴里,伸展双臂,施展翔击势,进入那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

心念沿双臂往无穷尽处延伸,神魂识海倏然打开,就仿佛一片广袤无垠的金色大海,翻涌细碎的金色碎浪,气血中微细神华释出,下一刻就在识海之上凝成人形光影,就像“梦境”那般,展翅翔天……

哦,这就是观想具相,这就是蛮魂开悟!

对武修来说,施展入微境界的拳势、战技,是进入极静入寂、观想具相的方便之门。

身与意合,以拳势入微,心念进入神魂识海;而同时又由于意与身合的缘故,甚至不用心念主动刻画,拳势蛮魂就自动浮现,汲取气血神华……

此时出拳,就为威力强dà

的蛮魂战武;蓄力不出,从气血汲出的神华,就能淬练筋骨皮肉。

原来,这才是修练肉身的无上法门啊。

就算不借助入微境界的拳势,只要能进入极静入寂的状态,心念在魂海之上刻画拳势,同样能汲取气血神华具相蛮魂……

青木道人与云洲修者岚山言武修、真修,除了修练法门不同外,实jì

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还是不错啊!

想透这一切,陈寻禁不住有些小得yì



就算观想具相秘术是云洲各大宗门的不传之秘,又能怎样?

心里得yì

归得yì

,陈寻的心念还是专注在蛮魂相上。

这一刻时间停滞、空间停滞,唯有气血在百骸加速流转,仿佛生出金色微芒在吞夺乌蟒丹散发出的药力。

似乎每一刻,气血都在变得旺盛。

似乎每一刻气血中都有绵绵不断的细微神华溢出,而由真血神华凝聚而成的人形光影,也变得更加的凝实,甚至脸部的眉眼也隐约成形……

这一刻,陈寻心里对天蛮充满无比的向往。

也不知dào

过了许久,陈寻才从这意识明明清醒异常、却又似身陷梦境的感觉中脱离出去。

在这一瞬时,神魂识海之上浮现的蛮魂碎成无数碎光,散入四肢百骸之中。

浑身的筋骨皮肉似乎都在欢唱,疯狂的从那无数细微碎光中吸取养份……

嘴里所含的乌蟒丹早就化尽,双臂充满澎湃的力量,心脏跳动变更平缓有力,气血充满蓬勃生机,窝棚里光线昏暗,陈寻却有视野通明之感。

仔细比较以往通过压榨身体极限的方式,陈寻暗感这一夜修练,竟有以往数月之功,仅从双臂充盈的力量感来看,似乎并不比刚晋入中阶的蛮武稍弱。

这小小窝棚里实在施展不开手脚,不然陈寻真想试试,将蛮魂神华的力量都轰打出去,看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这是没有叫巫公宗图看见,要是叫宗图知dào

陈寻大半天之间,就将蛮魂凝实须眉隐现的程度,还将一枚乌蟒丹的药力全部吸收消化干净,只怕下巴又要吓掉下来。

阿公宗图说他既然已经开悟蛮魂,就算是晋为中阶蛮武,陈寻心想接下来,逐步利用真血神华淬练周身的筋骨皮肉,才是修练的关键……

第九章 我不是小屁娃

(感谢凡乐帝兄弟热情捧场,新书又诞生一位新的盟主,加更一章)

这时候寨子里充满的欢声笑语,看从墙缝透进来的光线,竟然已经到黄昏后了,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魂祭兽筵即将开始,外面乌蟒部的族人都开始载歌载舞。

陈寻没有急着走出窝棚,修练带来的玄妙之感来之不意,他要好好体会,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窝棚,往石殿前走去。

远处的群山之巅笼罩在绯色暮霭之中,隐有兽吼禽鸣之声传来。

广场上燃起一堆堆篝火,火光照在石壁上,人影浮动。

石殿在寨子里崇高无比,是乌蟒族议及祭祀先蛮祖灵的地方。

陈寻不是乌蟒族人,在寨子里生活了三年,还没有机会踏入石殿一步。

石殿前的广场中心,是一座用巨石砌出来的巨大祭台,高近十米,周有百余米,矗立广场正中,比石殿还要宏伟壮观。

乌蟒族人在祭坛前面,用无数根圆松木层层堆出一座火坛,也差不多有祭台高。

在火坛的两侧,竖着两根巨大的高木桩子,中间拉起一根巨索,将一只看着有一人高的巨大铜鼎悬在火坛之上。

乌蟒部缺少铁器、青铜器,甚至绝大多数壮丁都是手持石刀、木矛,跟着蛮武外出渔猎,陈寻倒没有想到寨子里竟然藏有这么大的一只铜鼎。

铜鼎两耳吊在巨索上,四方侧壁雕刻许多蟒牙岭都未曾得见的鸟兽及种种蛮文,给人异常厚重苍桑之感,又有说不定的神mì

,不知dào

是多少年前传下来的古物,可能平时都深藏祖祠石殿之中,只要等到大祭之日,才拿出来一用。

阿公宗图说乌蟒曾有异常辉煌的历史,单看这只巨鼎,陈寻也相信阿公宗图绝对没有胡说八道。

这时候,宗桑正指挥人手,手传手的用陶罐装满山泉水,倒入铜鼎;同时又有人将寨子里收藏的无数奇珍异草拿出来,投到铜鼎里。

难道魂祭兽筵,就是将乌鳞狡的血肉煮熟了分给大家吃?

兽筵,兽筵,兽肉筵席。

只是将狡兽肉煮熟了,分给大家吃,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

陈寻心里暗自寻思着,宗崖不知dào

从哪个角落钻出来,逮住他问:

“阿寻,你这一天都躲哪里去了,不见你露面,阿公也不让我过去找你?”

宗崖性子太梗直了,年少肚子里藏不住事,阿公宗崖才特地吩咐,帛书等事绝不能说给他听;更何况宗崖身后还有八九个跟班,他们肚子里更藏不住秘密。

“就是,就是,你这几天都躲到哪里去了,宗崖说是你将狡兽拖回来。这么重的狡兽,我们五六个人才扛得动,你到底是怎么拖回来的?”跟在宗崖身后的少年们,都有好几天没见到陈寻了,这会儿都七嘴八舌的围过来问。

回到寨子后,陈寻先是躺在窝棚里养伤,随后就从阿公宗图那里拿到帛书修练,确有三天没有跟寨子里的人怎么接触。

他这会儿叫宗崖拽住,只要笑着诓他:“我的伤还没好,整天都还躺在床上睡觉啊,阿公大概是怕你拖着我到处乱窜吧……”

宗崖打量了陈寻两眼,见他活蹦乱跳的,除了满身还需yào

一些日子才能消去的疤痕外,已经看不出他哪里还有受伤的样子。

“你虽然没有修练蛮武,但身子比宗凌他们还要结实。宗凌胡吹他现在修练蛮武找到那一点感觉了,寨子前的石墩子也能抡开老远,满寨子就要找你掰腕子,想将上回输你的那把铁木弓赢回来——倒是找不到你的人。”

宗凌是宗桑之子,与宗崖算堂兄弟——只是,乌蟒部族里没有这种说法——他二人与南獠之子南溪,算是乌蟒最杰出的三名少年。

南溪此时则颇为冷淡,远远的站着一旁,抱臂看来,似乎对宗崖说宗凌修练蛮武“找到那一点感觉”,有所不屑。

陈寻倒是惊奇。

对蛮武来说,前期能不能将蛮魂战武练到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至关重yào



唯有练到身与意合,才能开悟蛮魂,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像宗凌只有十二岁,就找到“那一点感觉”,也就意味着他离真zhèng

踏入蛮魂修练的门槛就差半步之遥,其天资不比宗崖还有略差半分。

“怎么样,敢不敢比?”宗凌身材要略瘦小一些,睁着乌黑的眼珠子盯着不作声的陈寻,就怕他说个“不”字。

陈寻苦笑:“我上回进山,不小心把那把铁木弓掉下山崖了,你们又不是不知dào

?除非你想将那把断成两截的铁木弓赢回去,不然我可找不到什么东西跟你赌!”

“你可以拿长牙跟我赌!”宗凌年纪小,还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一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

“长牙?”陈寻疑惑的看向宗崖,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

宗崖神mì

兮兮的从随身兽皮囊里掏出两根长牙,正是狡兽那两根雪白透亮的獠牙,说道:“大家都说这两根长牙,是你应得之物,阿公叫我拿过来给你……”嘴里说着要给,但手抓住那两根獠牙甚是舍不得。

狡兽在涂山之中,不知dào

逍遥快活了几百年,将要结成妖丹之际,遭雷击而死,周身却无一不是宝。

这两根獠牙,敲之有金石之声,从深山里冲出来,不知dào

跟山沟深涧里的石木撞了多少回,竟然都没有一丝断纹,坚韧锋锐,不下绝世刀兵。

蟒牙岭不产铜铁,好的精铁刀矛都是两三千里外的沧澜城传来。

乌蟒部就算是中阶蛮武,都不能人手一把精铁刀矛,普通人更多的还是用石刃、木矛参加狩猎。

宗崖手里有一柄青铜短剑,就叫寨中诸多蛮武少年眼馋不已。

现在有两根比精铁刀矛倍加坚固、锋锐的狡兽长牙,也就难怪他们满寨子找他比掰手腕,满心想将这两根狡兽长牙赢回去了。

见宗崖也恋物不舍,陈寻指着他腰间的青铜剑,说道:“你拿青铜剑,换我一根长牙。”

听陈寻这么说,宗崖顿时就眉飞色舞,忙将扎在草绳腰带里的青铜短剑拔给陈寻,生怕陈寻下一刻反悔:“给你,阿公要问,你一定要说是你主动跟我换的。”

陈寻将青铜短剑插在腰间,又将另一根狡兽长牙递给宗凌:

“上回进山,我走得远些,才要你那把铁木弓防身,本想用过就还给你,不想掉下山崖断成两截。我现在掰手腕,比不过你,这根长牙算我赔给你的……”

“真的?”宗凌又惊又喜,不那么肯定的看着陈寻。

他心里又想,铁木弓是他输给陈寻的,男子汉就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将这根长牙赢过来,但是他又没有赢陈寻的十足把握……

见宗凌满脸的纠结,陈寻哈哈一笑,转身不去理他。

巫公宗图德高望重,力排重议将陈寻收留下来,但其他族人对他这个异族少年却没有完全接受。

乌蟒族人对以往的旧事讳莫如深,不愿多提,但陈寻还是能感受到乌蟒族人对异族有着深深的敌意。

不过,在宗崖、宗凌的带领下,寨子里的少年,待陈寻倒不生分。

无论是念着乌蟒收留他的恩情,还是跟宗崖、宗凌这些乌蟒后起之秀打好关系,陈寻都不至于舍不得一根狡兽獠牙,他又不真是小屁娃一个。

宗凌见陈寻这么轻易就将长牙给他,心里自然是喜不自禁,也慷慨的将系在腰间的兽皮囊解开,将他收罗的来“奇珍异宝”摊开陈寻看:“你有什么满yì

的,都拿走,算我换你的长牙。”

“恁罗嗦,好像我是小气人。”陈寻故作不满的说道。

宗崖也嘲笑宗凌:“就你一袋子破烂,真要换,阿寻能将长牙换给你?”

宗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待陈寻更觉亲近。

这会儿南獠领人扛着一副巨大的骨骸从石殿里走出来,立马将众少年的心思吸引过去。

雪白的蛇形骨骸盘成一团,就像块巨大的石磨,两个中阶蛮武拿木杠子抬着,看着都像颇为吃力的样子。

“啊,阿公要将这副乌蟒骨骸与狡兽一起熬炼兽筵!”宗崖也吃惊着看着族人将这副乌蟒骸骨抬上土台,丢到铜鼎里。

乌蟒部以蟒为圣物图腾,实则是石寨以西百里外有座蛇谷,黑蛇乌蟒是蛇中王者,剧毒无比。

炼制乌蟒丹最重yào

的一味药,就是取自蛇谷的乌蟒蛇涎。

陈寻在蛇谷见过十一二米长的乌蟒,就已经是硕大无朋,但看这副蛇骸要是展开来,怕是有二三十米长,暗想,这条乌蟒在死前,已经生长了多少年?

陈寻心里乌蟒部这次怕要将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跟狡兽一起熬煮吧?

第十章 神秘的魂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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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巫公宗图换了一身灰白的粗麻衣衫,与寨中几名老人,从石殿里走出来登上祭台……

随后,有十数族人将一盆盆鲜血淋漓的肉块,用大陶罐装着抬上火坛,倒到铜鼎中。

陈寻也不清楚这是不是狡兽被肢解之后的肉跟筋骨。

换了一身粗麻衣衫的巫公宗图,拿着那黢黑的骨杖,站在祭台前整理过衣冠,目光炯炯有神的扫过渐聚到广场上的乌蟒族人,哑着嗓子高声呼喝:“魂祭先蛮!”

巫公宗图举步登上祭坛,南獠领着一队蛮武,或牵、或扛、或擒,带着各种各样的野兽猛禽,从人群外走过来。

陈寻还没有见识过魂祭兽筵的情形,平时也没有跟他说这种事,但见这些野兽猛禽,有山猪、有青狼、有山狸、有豹獾、有虎雀、有山鹰、有赤顶鹳,南獠还亲自将一头四肢叫绳索绑得结结实实的蛮牛扛在肩上……

陈寻心里想,不会宰杀后都要放到铜鼎里一起煮吧?

铜鼎虽然巨大,但放入巨蟒骨骸,放入狡兽肉块,又放入无数的灵药异草,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将这些多的野兽猛禽都放进去熬煮?

这些野兽猛禽,体形有大有小,但光一头蛮牛就有三四千斤重。

蛮牛是种相对温顺的荒兽,但不意味着力大无穷的蛮牛就会任人宰害,只是四蹄拿绳索绑着,又叫南獠一手摁住硕大无朋的头颅,只能凄凉而无助的嘶吼。陈寻正猜测南獠他们会怎么处置这些野兽猛禽时,就见南獠领着诸蛮武,绕着祭坛,将肩背上的野兽猛禽放下来,围出一个巨大的祭祀兽圈。

这时候天完全黑了起来,就见登上祭坛的巫公宗图吞下一把乌蟒丹,挥舞手里无比漆黑的骨杖,大声吟唱起来。

火坛下有乌蟒族人举起火把,点燃浸了动物油脂的火坛,“噼哩啪啦”,在滚滚升腾的黑烟里,火光渐渐旺盛。

宗崖、宗凌等少年,以及年岁更小的孩童,这时候都从人群中走出来,袒胸露乳的走到祭坛与祭祀兽圈之间的空地。

宗崖招手让陈寻也过来,陈寻疑惑了一下,抬头见阿公宗图也肯定的冲他点点头,才举走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兽圈之内。

巫公宗图站在火坛之上,叫火光映照的枯皮老脸,这时候也放出莹莹光泽。

随着吟唱,天地间有着神mì

的力量在向他聚拢,随后宗桑与三名族中蛮武手擎一杆巨木走上祭坛,一幅兽皮蛮像悬在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乌蟒战旗。

兽皮蛮像的一角叫火烧残,缺了一角,还留下烧灼焦痕。

在火光的映照下,兽皮残像当中是一个赤裸上身、腰裹兽皮的先蛮武神,正踏足将手里所擎巨矛刺出,那一瞬间凝聚的力量之感,似要将天刺破……

要是青木道人在帛书所捞摹的大鹏拳谱可以说是画技精湛,眼前这幅战旗巨像可以说已经是入道了。

巨像蛮武在眼前,简直就像是要活过来,陈寻在抬头看去的一瞬间,就感觉到画像中那先蛮武神所持巨矛,所凝聚的是能将天刺破的势!

这就是阿公宗图所说、乌蟒传承千年的九幽蛮魂残像?!

陈寻的神魂识海倏然打开,只见一樽毫光四溢的虚影悬立波涛汹涌的识海之上。

观想具相,实是在神魂识海之上用心念刻画天地道法。

陈寻暗感从先蛮残像感应到那几乎能将天刺破的势,或许就是乌蟒蛮武传承的最强之道。

他在神魂识海之上还只能观想一道虚影,想来是他血气此时的精纯程度,还远不足以将逆天一刺的玄奥之道演译出来,还远不足具相完整的九幽蛮魂。

陈寻下意识举手踏步,正要进入那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耳畔却传来雷霆般的一声震响。

“咄!”

陈寻耳膜巨痛,陡然惊醒过来,就见阿公宗图端了一只陶碗站在他的眼前,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阿公宗图特地吩咐过他,不要在宗桑、南獠等人面前露出异状,陈寻没想到,在看到蛮像后,会不由自主的进入观想具相的境界。

只是他能轻易的将大鹏秘拳第一势观想出来,为什么观想九幽蛮魂,会如此的艰难?

也对,天地之道有大小之别,法有强弱之分,观想具相自然也就有所难有易。

只是,他没有想到,乌蟒千年传承的九幽蛮魂,威势竟是如此的强dà



陈寻这才发xiàn

自己汗出如浆,浑身都叫腥臭的汗水浸得湿透,骨架子都快散掉,要不是阿公宗图及时叫醒他,他恐怕会站在这里气血干涸而亡。

陈寻此时回想刚才那一瞬,也觉得后怕,暗感真要将九幽蛮魂在神魂识海具相出来,所聚集的力量足以能将眼前这座巨大的祭台轰塌,但他体内气血远不足以提供这么多的能量,强行具相,还不是要将自己先榨成人干?

陈寻还以为他刚才的失神只是一瞬间,但看火坛底部的火,已经完全升腾起来,熊熊大火将铜鼎淹没,祭台临近火坛的一侧石壁都烧得焦黑。

陈寻这才知dào

,他自以为失神的那一瞬间,其实已是过去许久,但不知dào

阿公宗图这时候端了一只陶碗走下祭台做什么。

见陈寻无碍,巫公宗图伸手到陶碗里沾了一滴青色的黏稠液体,滴到陈寻的额头。

那滴青色液体沾上额头,即化入热流钻进去,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热灼之感,叫陈寻想起巨魔将那滴金色血滴入他体内的情形。

阿公宗图说,乌鳞狡是蛮荒异种,兽心先天就有真血存zài

,异兽真血,比寻常灵药珍贵百倍千倍,采集到一滴就能叫人脱胎换骨。

陈寻心想陶碗里的青色液体想来就是从乌鳞狡身上采出的真血,只是要供上百乌蟒孩童淬体,或许添加大量的其他药液稀释过。

陈寻心里想:巨魔心脏所化的那滴金色血,就是六臂巨魔的真血?

巫公宗图给诸少年都点过真血,又走上祭台,但听他一声“祭”令,站在兽圈之旁、早就将利刃持在手的南獠等人,手起刀落,将围成兽圈的那些野兽猛兽头颅一一斩断。

禽兽满脖子的鲜血,都冲着祭台方向喷射。

这些野兽猛食的嘶鸣是停了,但陈寻陡然感受到一阵更强烈的冲击力,神魂识海倏然打开,就见无数断首的兽魂禽魄虚影,汇到祭台的上方,像乌云一样凝聚,无声的狂吼怒啸。

这时候从铜鼎之中更是传出两股无声怒吼,那无形的狂风怒啸,几乎要将火坛之上的熊熊巨火压灭,蟒形、狡形两道虚影,猛剧的要从铜鼎之中挣扎出来。

兽圈之外的乌蟒族人以及南獠等蛮武,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先蛮残像。

而身处兽圈之内的宗崖、宗凌等人,心魂正承受猛烈的冲击,稍弱的少年,身子都不受控zhì

的颤抖起来,手脚都开始抽搐。

陈寻看看暗暗心惊,担心一些孩童在这么强dà

的灵魂冲击之下,会直接魂消身灭。

“以此地兽魂,请祀乌蟒先蛮!”站在祭台上的巫公宗图,一声巨喝仿佛雷鸣一般在广场上空传荡,但见兽皮残像顿时释出无形巨力,就将激荡的灵魂冲击之力吸走。

不是将灵魂所承受的冲击之力吸走!

而是兽皮残像正将吸噬那些禁锢在兽圈之内的兽禽魂魄,以及从铜鼎释出的狡兽与乌蟒残魂……

啊!

陈寻惊讶的抬头看向那幅兽皮蛮像。

虽然他看不见,但自神魂识海打开之后,蛮魂所滋生的灵觉,能敏锐感应到二十米方圆内的微弱气息。

这些禽兽魂魄气息强到,就像一道道虚影在他眼前苦苦挣扎着,想要抵抗蛮像的吞噬,其中又以狡兽与乌蟒的残魂额外的强悍。

蛮像无风而抖,剧烈得就像要给无形的手撕成碎片,而像中先蛮身上的巨蟒图腾都透漏乌莹莹的光泽。

太诡异了!

陈寻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幅兽皮绘制的蛮像竟然能吞噬兽魂!

“祭拜先蛮!”巫公宗图又是雷鸣般的巨吼。

宗崖、宗凌等少年,缓缓起身,围着祭台,就在兽皮蛮像之下,以更虔诚、狂热的神情,学着蛮像武神的身姿,踏步作刺矛状而走,嘴里吟唱蛮歌。

陈寻没有学过矛舞,就站在外围看着宗崖他们绕坛而舞,听着像乌云一样云聚祭台上方的蛮歌,直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韵,暗感他要是也这般一步步的走下去,或许就能叫九幽蛮魂在神魂识海之上具相。

有这种明悟,陈寻心想这种矛舞蛮歌,大概就是乌蟒族人参悟蛮像、开悟蛮魂的秘法吧?

吞噬无数兽魂禽魄的蛮像,这时候没有停止动静,反而光芒大作,释出无形巨力,将巨大祭台下宗崖、宗凌等黑压压上百个乌蟒孩子一起罩住。

陈寻站得稍远,也能感受无形力场从蛮像释出,时间一久,就觉身乏疲累,心想绕祭台而舞的那一百多乌蟒少年孩童所承受的压力该有多大?

很快就有孩童承受不住,勉强从矛舞人群里走出来就翻身倒地,手脚抽搐,嘴吐白沫。

这时候南獠领着人,将承受不住的孩童抱出来。

祭台之上,有人用一支长柄木勺,将铜鼎里熬煮多时的肉羹滔出来,一碗碗的传下来,由南獠等人负责灌进这些承受不住的孩童嘴里,然而将这些孩童送到祭台上,直接在蛮像之下,打坐吸收肉羹中的药力。

陈寻这时候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祭礼兽筵是这么回事。

寻常人服食灵药,都是有限度的,服食药力极强的灵药,通常的结果就是爆体而亡。

开悟蛮魂的蛮武,服食灵药的同时,在魂海用心念刻画蛮魂,就能直接炼化进入气血的药力,淬练周身筋骨皮肉……

有狡兽、乌蟒骸骨,以及无数的灵药异草,陈寻都能感受到铜鼎之内有无数的生命精元在狂啸,只是包括宗凌在内,诸多乌蟒少年还都没有开悟蛮魂,根本无法无法食用。

蛮像释出无形力场,实jì

作用跟蛮魂具相类似,就是帮zhù

乌蟒孩童炼化兽筵中的药力,精纯气血的同时,也淬练他们的筋骨皮肉,强化体魄……

第十一章 耀眼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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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少年,在先蛮残像所释出的无形力场之下,承受能力是不同的。

宗崖已经开悟蛮魂,对狡兽真血及肉羹药力的吸收,最为充分。

而在同龄人中间,宗凌的承受时间则要长得多,其他人都退了下来,他还陷入一种神mì

而颠狂的状态之中,一个人绕着祭坛举矛舞歌,满脸静穆、虔诚,赤裸的身子还隐隐有光华透出。

看阿公宗图以及宗桑等人,看向宗凌的眼睛里都有喜色,陈寻心想宗凌这时候应正在开悟蛮魂……

宗崖停下来,没有急着走出来喝肉羹,而是等着宗凌开悟蛮魂。

陈寻暗感以后还要加倍的努力,他打开神魂识海,也只能观想九幽蛮魂的一道虚影,此时才十二岁的宗凌,天资真的不凡,难怪宗桑嘴巴都要笑咧了。

过了一会儿,宗凌步伐就渐渐拖慢,似乎承受万斤压力,脸、脖子、胸口都要血汗渗出,看来离最后一步完全具相,还差了不少。

看宗凌将要支持不住,站在祭坛密切关注一切的巫公宗图,踏步举起在骨杖,在宗凌的额头敲了一下,将他震醒。

宗桑焦急的走过去,问道:

“心眼看到什么?”

“光,刺眼的光,眼睛都睁不开……”宗凌虚弱的说道。

“够了,既然都生感应,再修练一段时间,就能真zhèng

修练蛮魂了。”宗图将瘫成肉泥般的宗凌抱起来,让宗桑喂肉羹给他喝下。

陈寻心想,原来宗凌还是不能具相蛮魂啊,他在识海之上所观想的虚影,总归要比宗凌心眼所看到的刺眼光芒要清晰得多。

“你家小子厉害啊,乌蟒能不能出天蛮,就落在你家小子跟宗崖身上了。”一群蛮武喜不自禁的围过来,又是羡慕又是高兴的跟宗桑说道。

宗桑的大嘴早就咧到耳朵根:“嘿嘿,嘿嘿,这小子也这点傻福。要不是这次从乌鳞狡体内采出几滴真血,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开悟蛮魂……”

“先蛮保佑!”一群蛮武又说道。

陈寻看这些蛮武一脸虔诚的样子,心里无语。

乌蟒部族人对先蛮的崇拜还真是到盲信的程度了,乌鳞狡是俺费了老鼻子劲拖回来的,好不好?

宗凌喝过肉羹,很快就缓了过来,与宗崖稍歇一会,就跟其他孩童一起,走上祭坛,接受无形力场的淬练。

很显然,宗崖、宗凌等人吸收肉羹药力更多、更充分。

在那一刻,陈寻都有宗崖、宗凌长高稍许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接着,一些已经成年,但还没有开悟蛮魂的初阶蛮武,这时候也都上前接受残像战旗的淬练。

他们的成长空间有限,都只吃一两碗肉羹,差不多将药力炼化了,就又走到兽圈外。

“来吧,你先喝一碗,再上祭台,”宗桑拿了一碗肉羹,走过来递给陈寻,让他喝下去,指着脑袋跟他说,“让脑子里空空的,不要想什么……”

陈寻自然知dào

身与意合时的无念无想,即使不具相蛮魂,在无形力场之中,能使体魄得到更精纯、更有效的淬练。

普通人没有办法随意进入无念无想的入寂境界,但努力保持身心空静,还是会有所帮zhù



陈寻见宗桑好意提醒他不说,递过来的陶碗明显也大了一号,感激的冲他笑了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份细腻心思。

陈寻接过陶碗,将飘着异香的肉羹喝下,入喉就有轰然药力化作滚滚热流,散入百骸;他举步登上祭坛,就觉得像是走进充满黏稠液体的湖里,叫他举步艰难。

没想到祭坛才是无形力场的核心,边缘所感受到的压力还是轻的,而他越往祭坛中心走,身体承受的压力越大。

身体内的筋骨血肉都同时受到挤压,散入百骸的药力这时候将要沸腾起来,果然并不需yào

具相蛮魂,就能淬练筋骨,气血也隐约变得更精纯。

陈寻见坐在兽皮残像底下的宗崖睁眼看他,便朝他走过去,就觉得蛮像底下的无形力场,还要比祭坛边缘强上十倍都不止。他就坐在宗崖的身边,让残像战旗释fàng

出来的无形力场助他吸收药力、淬练身体。

身置无形力场之中的感觉,叫陈寻暗感这幅兽皮蛮像,怕是不止开悟蛮魂、淬练筋血这么简单。

能吸食兽魂,能释fàng

无形力场,能助未开悟蛮魂的族人吸引肉羹药力,明明就是一件有多种妙用的异宝啊。

陈寻抬头看了悬在头顶的蛮像一眼,只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去尝试在神魂识海之上,观想那樽似有无上威能的九幽蛮魂……

陈寻无意的动作,却叫站在外围的南獠、宗桑等人大为震惊。

宗桑讶异的说道:“嗬,这小子,承受能力真强啊,都走到先蛮战像旗下,还有闲工夫东张西望,比宗崖要轻松好多啊!”

“他要是乌蟒男儿,该有多好啊,他将来成就,必定在你我之上!怕是比你家小子还不差啊!”南獠不是很喜欢这个异族少年,也不得不承认陈寻的修练潜力,比族中少年都要强dà



陈寻待百骸中那股药力所化的暖流不再,心想药力应该已经炼化完毕,见宗崖还在闭目打坐,就先走下祭坛。

此时南獠、宗桑等人更是讶异。

“这么快,就将一碗肉羹里的药力吸引完了?”南獠看到宗桑递给陈寻的那碗肉羹明显要大许多,不过那头乌鳞狡是这个异族少年拖回来的,他也就没有说破,但没想到这个异族少年承受蛮像淬练会这么轻松,更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将肉羹药力吸收掉。

以他跟宗桑,就算全力开悟蛮魂,也不能这么快吸收肉羹药力啊。

宗桑也有些难以置信,招手让陈寻过来,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喝下肉羹,浑身都暖洋洋的,这会儿感觉不到暖流,我想再留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作用了吧。”陈寻说道,暗中比较,一大碗肉羹下腹,吸收药力淬练身体,倒跟半枚乌蟒丹的效力差不多,而在蛮像的帮zhù

下,他炼化药力的速度极快。

见铜鼎里狡兽、乌蟒骸骨与无数灵药异草熬煮的肉羹,怕能盛两三千碗,足抵千余枚乌蟒丹,心想难怪当初阿公宗图跟南獠他们看到那头狡兽,会如此的狂喜。

这相当于让乌蟒全寨的蛮武,一夜之间增加八九年的功力啊。

宗桑不知dào

陈寻心里所想,他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

“你就感觉暖洋洋的!这还有天理了!”

他将那么一大碗饱含异兽生命精元的肉羹喝下肚,都会有血液沸腾的感觉,陈寻喝下去,竟然只是“暖洋洋”的感觉?

阿爸宗图说给陈寻换大碗,他还担心陈寻承受不住那么强劲的药力呢。

南獠一干蛮武也都摇头苦笑,这三年来,他们也都能看到陈寻这个异族少年的异常之处,但这刻还是难抑心里的震惊。

承受、吸收能力这么强、这么快,即使没有开悟蛮魂,但只要蛮像力场能维持一夜,让他一碗碗的不断喝肉羹,身体的强度岂不是一夜之间也能淬练到蛮武九层颠峰的程度?

有蛮武开始拿拳头打头了:

“为什么阿寻不是乌蟒族人啊!”

“不行,蛮武不传外族的规矩一定要改!”

“巫公都说,祭魂过后,就让阿寻入族,阿寻以后就是我们乌蟒部的天才了!”

“对啊,再也不用受黑山部那群臭屁家伙的鸟气了;鬼奚占我们的寨子,也要讨回来!”

巫公宗图还站在祭坛上,看诸少年打坐淬练的精况;宗桑这时候看向南獠。

南獠抬头看了看天色,迟疑了一会儿,让人再拿两碗肉羹过来。

陈寻也知dào

一碗肉羹堪比半枚乌蟒丹,珍贵异常,错过这次,不要何时才能再有饱食一顿的机会,接过陶碗,谢南獠:“谢谢阿叔……”

南獠有些不好意思。

他对这个异族少年一直都较冷淡,但不管怎么说,那头狡兽是陈寻拖回来的,听他这声“谢谢”,是受之有愧的。

陈寻连着将两碗肉羹喝下,散入百骸的药力暖流热涌,就再登上祭台,坐到蛮像下接受无形力场的淬练。

第十二章 遥远的沧澜

晨曦微露,残像吸食的兽魂残魄也渐渐耗尽,释出的无形力场渐弱,再没有淬练的效果,魂祭兽筵也就到了尾声。

火坛已熄,就剩下一些烧得乌黑的残木,铜鼎放下来,里面还剩不少肉羹。

南獠、宗桑等中阶以上的蛮武,才笑嘻嘻的围上来,就着浑浊的果酒,围着篝火堆,将一碗碗温热的肉羹从铜鼎里滔出来喝,欢声笑语一片。

宗崖、宗凌,南溪等年纪稍大些的少年,魂祭结束也不离开,拉着陈寻坐在火堆旁,赖着脸皮跟大人们讨一碗果酒喝。

南獠、宗桑等人开悟蛮魂,他们虽然总共十五六人,却是乌蟒部真zhèng

的中坚力量。

他们将肉羹喝下肚,回去后再修练,自能吸收药力、精纯血脉,不需yào

蛮像的辅助。

这次盛筵,对南獠、宗桑他们的助益极大,肉羹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去,堪比以往三五年的修练;不过得益最大的,还是宗崖、宗凌这些乌蟒少年。

陈寻此时都能从宗崖、宗凌,以及南獠之子南溪等人的身上,明显感受到比昨夜之前更旺盛的气息,而他们体内经过一夜淬练、精纯十倍都不止的血脉,将为他们的蛮武修练奠下深厚的根基。

比以往加倍苍老的巫公宗图,叫寨中几名老人搀着从祭坛上走下来,虚弱得都站不住脚,坐在火堆内,喝下一碗肉羹,才算是恢复少许精力,感慨的说道:

“苏氏未出涂山之时,乌蟒在涂山以西称雄,号令诸部。那时的魂祭兽筵,几乎每月都能举办一次,一次都要举办三天三夜才休。现在倒好,几十年的积蓄,一夜兽筵就耗尽了……”

南獠开朗的笑道:“等宗崖、宗崖、南溪他们成长起来,一定能率领族人走得更远,猎来更多的荒兽异禽,让阿叔来主祭兽筵!说不定二三十年后,乌蟒还能有机会迁回到沧澜去……”

“沧澜啊!”巫公宗图神往的眺望北方的天空。

沧澜!

陈寻都没有能力走出方圆百里的山岭,自然更不知dào

纵横千里蟒牙岭以南的沧澜荒原,是怎样一番情形。

据西荒经所述,蟒牙岭以南、涂山以西的沧澜,是西荒绝域与云洲相邻的一片荒原,在涂山之中有隘口,与沧澜相接,也是云洲出涂山、进入西荒绝域的必经之路。

每到寒冰融化的春季,沧澜就会长满五色碎小花草,千里荒原一片斑斓。

而在八百年前,那里也曾是乌蟒先人世代居住的地方,也是乌蟒先人流下太多血跟泪的地方。

西荒绝域,地广十数万里,纵横千里的蟒牙岭只是其中微小一粟,陈寻都没有机会走出蟒牙岭,自然也难想象这方天地的广袤;而在昨夜蛮魂具相之后,他心里对这方天地更是充满向往。

巫公宗图收敛激荡的心绪,柔和又有些疲惫的眼神,转到陈寻的身上,片晌,跟南獠等人说道:“先蛮祖灵并没有拒绝阿寻的接近,但他终究是外族,以后还是让阿寻跟宗桑学习一些战技吧……”

“刚才阿寻在蛮像之下,明明也有感应。他的潜力这么大,不应该纳他入族,让他跟宗凌他们一起参悟蛮像吗?阿爸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宗桑第一个跳出来质问。

魂祭前的公议明明都说好的事,而且也是阿爸跟南獠他们力争来的,宗桑怎么都想不到,阿爸却先改口了。

见阿爸神情坚决,宗桑急得站起来,从广场边搬起一块巨石过来,指着陈寻说道:“阿寻,你将这石头抱起来,让阿公看看,你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广场边上放置好些巨石,是蛮武练力所用,有百十斤、三五百斤不等。

阿寻之前能勉强举起六百斤的巨石,就堪比初阶三层的蛮武。

宗桑随手搬过来这块巨石,堪有他一人高,是两千斤重的练力石,陈寻看着就有些犹豫,他怎么能举得这些重的巨石?

“快试快试,让巫公看看你的力qì

到底有多大!”其他蛮武也叫唤道。

陈寻试着将手搭到巨石的边上,就觉得石头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但他沉下身子,力涌双臂,就觉得石头就算生了根,也不是不能扯断,左右摇晃了两下,就一鼓作气将石头抱起来。

不过陈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感觉再用力,腰背像弓弦一样绷紧的筋腱就会被拉裂。

陈寻将巨石扔下,“砰”的一声响,他心里也是吓了一跳:他从拖乌狡鳞回寨,才三天时间,他不过服一枚乌蟒丹,喝下三大碗肉羹,力qì

竟然就暴涨了三倍!

“喝、喝、喝!”围着火堆的一干人,没想到陈寻真能将巨石抱起来,还以为他能将巨石摇动就了不得了。

两千斤的巨石啊,对上阶蛮武来说是小意思,但对中阶蛮武来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抱起来。

这时候大家眼睛都看向巫公宗图,阿寻这样的神力少年,要不是乌蟒族人就太可惜了。

巫公宗图眯起浑浊的眼睛,坚定的摇了摇头:“先蛮定下来的规矩,不能改啊!”

宗桑气得要将他阿爸下巴上几根稀疏白胡子揪下来,什么破规矩,不就是以前吃过苏氏的大亏吗!

“阿叔,你们说,阿寻该不该入族!”宗桑问坐在他阿爸身边的几个寨中老人。

“南獠,你怎么看?”几名寨中老人问南獠。

巫公之外,族长为首。

南獠也是疑惑巫公宗图的态度前后为何转变这么大,虽说他不再坚持拒绝陈寻入族,但他也有些其他的担心,沉默了许久,说道:“阿叔应有他的考虑,阿寻跟宗桑先学习战技也好。”

陈寻心里知dào

,一旦成为乌蟒族人,就要像南獠、宗桑、宗崖他们那样,承担守护乌蟒的责任。

阿公宗图一改初衷,这么安排,就是不想让乌蟒束缚住他的手脚。

只是他在这方天地,除了乌蟒,身无所系,难道不成为乌蟒族人,这份情义就能舍弃?

陈寻心怀感激的冲阿公宗图叩头而拜……

*********************

得宗图、南獠等人许可,接下来的数月,陈寻每次采药归来,都会先到石殿前的广场上,跟随宗桑等人练习乌蟒的弓矛战技。

篝火熊熊烧起,照着广场上明亮如昼。

宗崖手持一把兽骨磨制的锋锐长矛,踩着步法,舞出一团灰蒙蒙、绵延不绝的青光矛影。

乌蟒九幽战矛,分扎截劈、扫抹刺、撩点崩九式矛姿。

每一式矛姿辅以跨、踏、踩、掠等不同步法,又皆有数十种变化。

但见宗崖身藏青光矛影之中,每一式矛击都有不同的变化,辅以拳打脚踢,嘴里呼喝声震,整个人就像贴地翻滚的雷霆,稍沾就会骨断肢残,声势端的骇人。

不仅围看的乌蟒少年,满眼羡慕,心里惊骇,都在想不知dào

自己何时才能将手中战矛练到这种程度,就连站在石殿广场边缘,与宗桑一起督导族中少年修练战技的几名中阶蛮武,见宗崖挥舞乌蟒战矛如此凌厉,脸上都是又诧异又惊喜的神色,实在想不到年仅十四岁的宗崖,现在就有跟他们并肩齐驱的实力。

假以时日,宗崖成长为乌蟒新一代的天蛮强者,也非没有可能。

宗崖这段时间如此快速的长进,跟魂祭兽筵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仅宗崖,宗凌、南溪等乌蟒少年,蛮武修练都迸发出巨大的潜力,短时间里就有极大的进步,宗桑、南獠等核心蛮武,实力增强之后,不仅敢走出更远,往蟒牙岭深处走得更深,也敢狩猎更强横的凶禽猛兽。

更多的荒兽,意味着更充足的肉食;更强横的荒兽,意味着精纯血肉更能滋补气血。

魂祭兽筵使得乌蟒部进入更加生机勃勃的良性循环之中,狩猎归来,宗桑、南獠等人,除了自身修练不缀外,也是加倍的督促宗崖等少年修练,期待着乌蟒部终有一天能重振旧日的辉煌。

宗桑更是一脸的骄傲,拍着他家小子宗凌的肩膀:“你跟宗崖学着点!有点成绩,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你差宗崖还远着呢!”

宗凌已经开悟蛮魂,但小孩心性未改,瘪着嘴,跟他老子不屑的说道:“宗崖还大我两岁。”

宗凌这句话却换来宗桑的一记大耳刮子。

宗桑朝着儿子怒吼:“滚,给老子练矛去,不要就会嘴巴利索!”

宗凌委屈的摸着脑袋,说道:“都说不能打脑袋,本来我就笨。”见他老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忙溜到角落里去练矛。

陈寻见宗桑威猛高壮,却拿宗凌没辙,暗感好笑,也不管宗凌给赶到角落里,又专心看宗崖练矛。

陈寻灵识过人,见宗崖将骨矛舞出团团乌光,威势惊人,但唯有骨矛逆刺之际,则加倍透漏出凌厉的穿透之势,威力远非普通矛姿战技能及。

与兽皮所绘的九幽蛮魂像相比,此时持矛逆刺的宗崖也算是初得三分神韵,实则是宗崖沉浸矛术之中,身与意合,他所开悟的蛮魂在神魂识海不自觉的若隐若现,施展出蛮魂具相的神mì

力量。

乌蟒千年以来的蛮武传承,核心就有那幅兽皮蛮像所绘的逆鳞一刺。

这堪比天痕地势、道蕴天成的一刺,蛮荒诸部称之为蛮魂战武,也是乌蟒九幽战矛的本源。

数十代乌蟒部先人,从蛮像不断参悟、改良,从逆鳞一刺演化而来的九幽战矛,则是威震蟒牙岭的搏杀战技。

然而看宗崖舞矛,陈寻感悟更深:

虽说蛮魂具相后所施展的蛮魂战武威力奇大,但与敌搏杀,还是需yào

辅以完整、变化多端的战技,才能真zhèng

的发挥出威力。

有这样的明悟,陈寻每日除了苦练九幽战矛外,也跟宗桑苦练拳脚功夫,希望在与敌搏杀时,能将大鹏秘拳五势的威力也彻dǐ

的发挥出来。

第十三章 深山不易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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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中天,在广场练过战矛、拳脚工夫,陈寻回到自己的窝棚也没有休息,而是从药篓里拿出一株鱼阳草。

陈寻没有加入乌蟒部,还是作为异族少年寄居在石寨,如今他也算修练小有所成,敢到蟒牙岭更深处采摘药草,收获自然也比以往多出许多。

除了换取食物外,还能有一些药草剩余,阿公宗图就让他留着供自己修练所用。

将鱼阳草衔在嘴里嚼碎,但不急着将微微腥涩的草液咽下,陈寻施展大鹏五势,神魂识海也倏然打开,浅青色的人形光影,也是意随身动,依次施展大鹏五势……

虽说陈寻现在盘膝而坐,就能进入极静入寂的境界观想蛮魂拳势,但他发xiàn

,施展大鹏五势,身与意合入微之际,打开神魂识海,自发具相蛮魂,精纯气血、淬练筋骨皮肉的效果更佳。

随着口腔里的鱼阳草药力渐渐渗入血脉,就有些微神华从气血溢出,向人形光影凝聚。

虽说只有些微变化,但此时的陈寻灵识过人,还是能感觉到神魂识海之上、散发浅青色毫光的人形蛮魂,不断变得更加凝实,也不断的在长高。

这并不是陈寻错觉。

陈寻最初只能具相蚕茧大小的蛮魂,这些天过去,蛮魂相足足增长有一倍,足有两寸高矮。

待感觉口腔里的草液药力已经吸收干净,陈寻便止息盘膝而坐,任神魂识海之上的蛮魂散作万千细碎毫光,散入四肢百骸。

看陶碗里的灯油,才烧去些许,陈寻暗感自己修练才刚刚起步,一株鱼阳草就只能供这点时间的修练,看来是要往蟒牙岭更深处寻找修练的灵药了。

*******************

天亮还要进山采药,陈寻不敢过度压榨身体潜力;而在有足够的灵药之前,陈寻更不敢观想威力绝强的九幽蛮魂。

他可不想修练一次,就在窝棚里瘫痪上好几天;这不是细水长流的好方法。

身边还有一枚乌蟒丹跟六株鱼阳草没有服食,但既然打定主意往蟒牙岭更深处走,还要贴身留一些灵药以备不时之需。

墙隙有青潆潆的晨曦透进来,陈寻就将药篓子背到肩上,走出窝棚。

广场上,近百蛮武也分作七八支猎队,准bèi

进山狩猎。

近来大家修练更加勤奋刻苦,但消耗也是倍增。

山岭里禽兽生长都有定量,要想获得更多的猎物,只能往蟒牙岭深处走得更远。

看着陈寻背药篓出来,众人都跟他打招呼:“怎么,陈寻今天又一个人进山啊,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大家彼此有个照应?”

狩猎,就得漫山遍野的寻找野兽踪迹,山窝子里有没有大的兽物躺藏,一眼都能看出来,搜寻起来极快;而采摘草药则是技术活,眼睛得往石隙沟角里钻,一寸地一寸地的慢慢找。

通常说来,只要在猎队清出的安全区里找药,都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凶猛野兽。

不过,寨子里也有老人会进入这些“安全区”找药,陈寻没有加入乌蟒,采集药草,除了换食物之外,其他都归自己修练所用,自然不能占这个便宜。

“谢谢阿松叔,我今天想去北崖子看看,还有我今天夜里可能赶不及回来,谁要是看到阿公,帮我跟阿公说一声……”陈寻挥挥手,感谢大家的好意。

“北崖那边太远了,猎队也有好些日子没搜过那边,夜里在外留宿,更加凶险,你一个人去,遇到凶兽怎么办?”有人担心的说道。

“阿寻还要你担心啊,你看看他那力qì

,看他那机灵劲,就是遇到山豹子,正好给他猎回来加餐。”有人对陈寻信心满满,心想这小子一个人进山,每回采到的药草,都是寨子里那些采药老手的好几倍,还时常能采到鱼阳草那样的灵药,真不明白巫公为什么会那么顽固,不让阿寻加入乌蟒。

以往猎队也很少在山里宿夜,如今消耗大增,被迫要往山岭更深处狩猎。

兼之魂祭兽筵过后,寨中蛮武实力都大增,包括宗凌、南溪在内,这段时间一共有四人开悟蛮魂,使得寨子里中阶以上的蛮武增加到二十人,这样也就能组织一两支精锐猎队,进入深山里宿夜、狩猎。

大家都知dào

陈寻一向胆大心细,听说他要留在外面宿夜,也没有太过惊讶。

***********************

山里的野兽,一年能生好几胎,而鱼阳草这样的灵药,偶尔在那个山沟子里采得一两株,可能再过十年八年,这片区域都不会再有一株鱼阳草长成。

普通药草易得,灵药全靠机缘。

而鱼阳草在灵药里,还只能算最低微的一级,但就是这样的低微灵药,陈寻一个月能采到三五株,就算是相当幸运了。

要想采到更多的、药力更充沛的灵药,就只能往人迹罕见的深山野林里钻,这也意味着会有更多、更大的凶险。

那头乌鳞狡幸亏是被雷电击毙,被山洪冲出山来,不然就算是南獠、宗桑同时带队,在深山里与那头快要结丹的乌鳞狡遇上,也难有一个活口逃出来。

陈寻想着,山中异兽都有自己的领地,乌鳞狡才被雷电击毙没多少日子,想来它的领地还没有叫其他蛮荒异兽跑过来占据,沿着山涧深山里走,兴许能安全些。

大半天,也不知dào

翻过多少奇峻岭脊,站到一处山峰上,再也看不到乌蟒寨的踪影,陈寻才放缓脚步。

陈寻此时脚力甚健,一天时间都用来赶路,估计这一跑,差不多跑进蟒牙岭深处有近百里的距离。

《西荒经》载蟒牙岭南北纵深千里,这要是实数,那位于蟒牙岭北麓边缘的乌蟒,距蟒牙岭的最深处应该有五百里。

陈寻所立之处,远远谈不上蟒牙岭的最深处,但也足够了。

见暮色四合,天很快就会黑下来,陈寻找了一处崖洞爬上去,想在里面过夜,明天就在这片山岭附近寻找药草。

为防止有什么凶禽猛兽突然闯进来,他又去附近搬些石块过来,想将洞口堵住。

一声唳啸传来,陈寻抬头就见一点黑影从远空往这边崖顶掠来,疾风扑至,瞬息就见一头巨雕抓住崖顶的枯树。

巨雕团住翅膀也有山豹大小,青羽如铁,红鳞利爪散发冷冽寒光,青色的眼珠子厉寒发光,正盯住陈寻这个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陈寻心头发寒,未曾想刚落脚,就遇到这么头凶禽。

陈寻一路走来,除了偶尔见到一两头山鹿饮水溪畔外,没看到其他凶禽猛兽,还以为乌鳞狡的领地,不会有其他凶禽猛兽的存zài

,却没想到一头撞进青眼巨雕的老巢里来。

青眼巨雕虽然不是乌鳞狡这样的蛮荒异兽,但也绝不好对付。

崖顶石梁旁那黑森森的洞口,有许多枯枝伸出来,可不就是这头白额巨雕的老巢?

青眼巨雕眼露凶光,振翅扑来,疾如闪电,一对铁翅更是刮起狂风大作,吹得枝断石裂,离十多米远就有无形如刀的罡风气浪,直割陈寻的脸面而来。

陈寻踏步就将手中骨矛冲巨雕白额刺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巨雕贴着崖壁袭来,陈寻见这头蠢雕如此托大,仗着一只坚如精铁的长喙就想将他啄成两段,不在这时杀了这扁毛畜牲,更待何时?

“咔嚓”一声,骨矛刺中巨雕铁额,顿时断成两截。

陈寻来不及痛惜那支出师未捷的骨矛,一股巨痛从虎口沿着臂骨就往胸口冲,叫他怀疑这一下,就将他的右臂震裂。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头禽兽,扑袭之下就会这么大的力qì

,更没想到巨雕额头会那么坚硬。

他如今两膀子也有两千多斤的气力,骨矛用异兽腿骨制成,坚如精钢,他寻常时练习时,一矛能将半人高的巨石捅成碎块,没想到却叫巨雕铁额撞成两截。

青眼巨雕的铁额,到底是坚硬到什么程度?

陈寻心里骇然。

好在巨雕也叫那一击震晕,直往崖下跌滚,不然在陈寻右臂给震得快断之际,它翻翅露出利爪,他绝难逃开膛破肚之劫。

巨雕跌下崖,也没有给陈寻趁机追杀的机会,堪跌到崖底,就又震翅飞起,悬在半空中晃了晃给震晕的脑袋,又以更凌厉的凶势,伸出红鳞利爪往崖洞这边扑来。

陈寻手里还有一柄青铜短剑,右臂巨痛未消,用不上劲,拿剑在左手。

只是短剑坚韧,还不如那支用异兽骨磨制的骨矛,他不敢拿短剑与巨雕力拼。

要是没有趁手兵刃,他赤手空拳跟这头巨雕在旷野宽谷里的缠斗,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胜算。

看着巨雕扑来,陈寻往崖洞里闪躲,抬脚就将洞口的一块巨石踢出去。

巨石重逾百斤,在陈寻脚下仿佛石弹射出,挟裹巨大风势,但巨雕利爪抓住。

哧溜一串电光石火溅出,巨石就碎成数块掉落山崖,陈寻借机掣剑往巨雕那双青色双眼抹去,心想这畜牲的眼珠子,总归没有那铁额坚硬。

巨雕收起轻敌之心,利爪扑击快成一道寒光抹来的短剑,迅捷如电,竟不比陈寻稍慢。

看那红鳞利爪能将巨石抓碎,坚硬程度想来不会在铁头之下,陈寻不敢去硬碰硬,闪身就往崖洞里躲。

这畜牲还没有在人类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报仇心切,也不顾崖洞狭窄,敛翅就往里钻,利爪扒住崖石,一支长锐铁喙就疾如雷电的朝陈寻刺啄。

陈寻连退数步,都不能摆脱那如长矛一样的铁喙,只能举剑相格。

剑格剑断,陈寻对此就有预料,就在剑短瞬时,神魂识海倏然打开,蛮魂具相,身与意合,左拳冲着巨雕的右眼轰去。

拳势奔如雷电,卷起割面大风,吹得崖洞里石飞沙迷,厉声尖啸,巨雕见拳势骇人,堪堪要闪,下一刻就叫陈寻一拳打在眼珠上。

沛然巨力,将巨雕的一只眼珠子“咔嚓”震轰碎,青黑色的液体溅得陈寻一脸。

“唳!”

巨雕凄厉嘶啸,尖锐的声音就像一道道金针直刺脑骨,震得陈寻头皮炸天,神魂识海也是波浪狂涌,下一瞬时就如风吹灯灭,蛮魂相骤然碎裂,蛮魂神华如乱流激荡,陈寻气血浮动,差点一口血狂喷出来。

陈寻未曾想巨雕厉啸竟有如此威势,而轰出的左拳来不及收回,胳膊叫巨雕发狂的利爪狠抓了一下,皮肉血淋淋的割开,森白臂骨上还留下一道深深的深槽,差点给整根切断。

相比较陈寻的惨状,眼珠子被打碎的巨雕更是痛不欲生,在狭窄的石洞里疯狂乱撞,“啪啪啪”,仓皇往崖洞外逃。

一时间,崖洞里碎石乱飞,碎羽如雨。

见巨雕不敢再贸然闯进崖洞里来,只是崖洞外惨嘶狂叫,陈寻才得机会稍稍歇口气。

陈寻暗感蟒牙岭的深山,还真是不好闯啊,眨眼间的工夫,他就跟这个扁毛畜牲打了一个两败俱伤。

这两败俱伤还亏得这扁毛畜牲轻敌,要是在开阔山谷遇上,更大的可能是他被这扁毛畜牲的利爪开膛破肚。

第十四章 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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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没想到这里远不是蟒牙岭的最深处,就能遇到青眼巨雕这么难缠的凶禽,暗感这蟒牙岭的深山,还真不好闯。

虽说巨雕在崖洞外凄厉嘶鸣,但只是打爆右眼,不至于叫凶禽致命,反而有可能加倍激起它的凶残;相比较之下,陈寻的伤势要更严重一些。

矛断剑残,右臂筋骨在第一击时就给震伤;左臂豁大的创口,骨头更是差点给巨雕的红鳞利爪整根切断。

陈寻现在除了双腿完好外,两手算是暂时废了。

这样的伤势,叫陈寻暗暗心惊。

四到六层中阶蛮武的修练,更主要的是从气血中汲取真血神华,淬练筋骨皮肉。

蛮武达到第四层颠峰境界,浑身皮肉将比蛮牛老皮还要坚韧,堪比身上穿了一层坚硬的皮甲。

开悟蛮魂之后,陈寻如今赤足在怪石嶙峋的山岭间疾走,也不会像以往那般会被割得到处是伤,这说明他已经有蛮武四层巅峰的修为。

陈寻也没有想到,他与青眼雕两下交锋,他看似坚如蛮牛老皮的皮肉,在青眼雕的铁喙、利爪抓击之下,竟然薄如绢纸、不堪一击,心想即使修练蛮武到第四层颠峰,将皮肉练到坚如木石,实jì

也远远挡不住神兵利器的锋利。

青眼雕虽然不是蛮荒异种,但也远非山猪野狼这些寻常猛兽能及,那对红鳞铁爪跟铁喙,真是无异神兵利器。

陈寻这时候也是越发看到神兵利器的重yào

性,心想他要是从宗崖那里,将乌鳞狡的那对长牙拿过来随身携带,也许在崖洞口的第一下,就直接将青眼雕的铁头捅穿。

但想到刚才持矛与青眼雕相击,一击之下,骨矛断成数截不说,右臂筋骨也都差点给反噬的巨力震碎,陈寻也知dào

实力想更上一层,还要尽快突破蛮武第四层境界。

唯有到蛮武第五层境界,具相蛮魂,才能更倾重的淬练全身骨骼。

他要能练到第五层颠峰,全身骨骼坚硬有如铁铸的程度,再与青眼雕搏杀,就算矛断,也绝不会像这般狼狈。

而到第六层,就是中阶蛮武的巅峰,具相蛮魂将更倾重淬练全身筋腱。

举鼎用力、力由筋生。

对蛮武来说,淬筋练力是最关键的一步。

阿公宗图说他刚刚开悟蛮魂,双臂能抱起两千斤的重物,等淬筋练力到蛮武第六层的巅峰,双臂说不定就能四千斤的神力。

陈寻真要到了淬筋练力的第六层蛮武境界,擒杀崖洞外的这头青眼雕,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然而,中阶蛮武颠峰,对绝大多数的蛮族武勇来说,都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槛。

乌蟒有千年传承,近十年来也只有乌桑、南獠两人跨过这道槛,晋阶为上阶蛮武。

除乌桑、南獠之外,乌蟒的中阶蛮武有十四人,但大多数人到中年,都还没有跨过这道槛。

***********************

见巨雕也不敢再轻易闯进崖洞,陈寻用膝盖顶住两块巨石推到前面充当门户,他再坐到崖洞里侧。

劲敌青眼雕盘旋洞口,双臂伤势严重,陈寻也顾不得吝啬,从怀里拿出两株鱼阳草,一起嚼咽下去,观想具相,炼化药力疗伤。

崖洞里外良久没有动静,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滋滋滋”一阵异响,惊扰陈寻的心念。

睁开双目,却见一条七八米长、水桶粗细的青鳞大蛇从石隙里钻进来,碧磷磷的两只蛇眼比鸡蛋还大。

陈寻吓了一大跳,连爬带跳的站起来,就见巨雕展翅人立崖洞之外,正拿完好的左眼往崖洞里看。

操!操!操!

陈寻哪里想到这头扁毛畜牲,不敢再往崖洞里闯,竟然抓了这么一条巨蛇扔进来!

他越想越后怕,要不是这扁毛畜牲刚才轻敌,以它的智慧,要是在开阔山谷遇上,都不知dào

自己还有没有活路。

好在那头青鳞大蛇给巨雕抓到半空扔进崖洞,早就摔得五荤七素,晕头转向,还本性畏惧后面的巨雕,贴地往里游,凶性被压制住。

陈寻窥准一脚冲着青鳞蛇的七寸狠踩下去。

“哧”青鳞蛇的七寸被踩实,才陡然翻身蜷动,比大腿还粗的蟒身顺着陈寻的腰腿就缠过来。

陈寻脚如铁桩,一脚下去,石碎地裂。

青鳞蛇看着巨大,但终非异兽,叫陈寻坚如铁柱的一脚踩实,七寸处顿时也是血肉模糊,椎骨断成碎片,但青鳞蛇临死的反击,还是差点将陈寻勒断气。

这本是巨雕钻进崖洞、拨开巨石、击杀陈寻的良机,然而巨雕吃过一次亏,生性变得多疑,不知陈寻是不是有诈,利爪扒在洞口的崖石上,迟疑着没有立即钻进来。

陈寻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见巨雕还在洞口迟疑,慢悠悠的将缠在身上的青鳞巨蟒拔下来,拿着断剑,从蛇腹处一条白线处剖开鳞皮,先将毒囊割下来,确保毒囊没有破损,嘴巴就凑着断开椎骨,吸食蛇髓……

青鳞蛇算不上蛮荒异种,但一枚蛇胆也堪比一株鱼阳草,蛇髓也多少有些滋养药效,能壮气血。

巨雕力大无鹏、头骨坚硬,除开天生异种之外,想来也是日日吞食蛇虫所致。

“谢谢雕兄你啊!”

虽说满嘴腥涩欲吐,饱食过蛇髓后,陈寻还是将比他拳头还大一倍的蛇胆摘下来,冲着巨雕耀武扬威。

要想安全离开这片山岭,最好是能将巨雕诱进狭窄的崖洞来击杀,一旦到开阔山谷给这头凶禽缠上,陈寻暗想自己怕是真没有多少逃命的机会。

巨雕凶残厉啸,但还是不敢轻易往崖洞里钻。

一人一雕,就这么对峙着,天很快就彻dǐ

黑了下来。

满天星辉洒在洞口,虽说巨雕不在崖洞前守着,但陈寻知dào

巨雕就停在崖顶的枯树上,只要他从洞口露脸,巨雕就会以雷霆之势扑来。

他盘膝打坐休养生息,但也保持三分清醒意思,绝不敢真睡过去。

蛇髓、鱼阳草相对滋补,一夜过去,陈寻两臂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他经六臂巨魔改造过的身体,伤口愈合远比常人快,随着修为精进,效果也越发明显。

他用断剑割下一段蛇身,裹着兽衣,就往洞口推出。

果不其然,蛇身刚出洞口,凌厉罡风就扑袭而来,红鳞巨爪从崖顶厉如雷电的探出,抓住包裹兽衣的蛇身就撕成两截。

陈寻想也不想,具相蛮魂,沛然巨力涌入双臂,右拳有如雷霆般轰出。

巨雕右翅根就像给重锤砸中,无数黑羽碎成雪片乱飞,飘飘扬扬的洒落。

虽说此计得逞,一拳伤了巨雕,但洞口离地面有四五十米高,陈寻也不敢在半空就扑杀出去,趁势毙了这头凶禽,就站在洞口叉腰看着这头凶禽在半空惨嘶痛鸣。

见凶禽重整旗鼓,振翅又要扑来,陈寻就再躲回崖洞。

巨雕吃过亏,利爪扒住洞口的崖石,残了右眼的狰狞雕头,探头盯住崖洞里陈寻的一举一动。

有防备之后的巨雕动作也甚是敏捷,陈寻抛出两块巨石,都叫巨雕轻松躲过。

陈寻也不再作无用功,回到崖洞里侧,从蛇身上剥下两片鳞皮来。

青鳞巨蛇虽不是蛮荒异种,但鳞皮坚韧异常,要不是七寸要害处叫陈寻一脚踩断,还要狠费一番手脚才能收拾。

陈寻将剥下来的两块鳞皮,用绳子绑在两臂上,倒是很好的一副护臂,临了又拿断剑,割下一条蛇肉慢慢嚼着。

也亏得巨雕扔这么一条青鳞巨蛇进来,不然陈寻药篓里的兽肉就够他吃两天的,没有办法躲在崖洞里跟这凶禽打持久战。

现在陈寻吃饱喝足,就到崖洞口,与巨雕打一场。

一雕一人,动作都疾捷无比。

寻常战技难伤巨雕,但陈寻具相蛮魂之后使出来的大鹏秘拳五势力大势沉,威力凶猛,重重拳影之间,隐有蛮魂煞华闪现。

蛮魂煞华,有如元气外放,融入拳势之中,威力无穷。

唯一的缺点就是具相蛮魂之后,若无灵药补充,气血的消耗极大,三五招交锋还能勉强支撑,再过就会被压榨过度,陷入虚弱。

不过,巨雕也是全凭锋税无比的利爪、铁喙与陈寻相斗,洞口又相当狭窄,叫巨雕无法展开保持平衡,一击不成,雕躯也是往外翻滚,不作缠斗。

这样,陈寻与巨雕说是大打一场,其实每次接触也就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要么是陈寻被巨雕抓得皮开肉绽躲回崖洞,要么是巨雕给陈寻打得羽飞如雨,翻翅逃走。

这一天下来,在崖洞口反复缠打十数次,此前只有一人稍高些的坚石洞口也给扒开一倍大不止。

陈寻给六臂巨魔血淬练过的身体,这时候就体现出优势来。

他不仅伤口愈合迅速,只要不被伤到要害,几乎不损战力,而贴身还剩几株鱼阳草、一枚乌蟒丹,更是他保命疗伤、及时补充战力的灵药。

崖洞里又有六七百斤的蛇肉可以充饥,打到最后,陈寻是越打越勇。

巨雕却是羽残毛毁,到黄昏时,浑身秃了好大一片,露出来的翅身血肉模糊,飞在半空中也摇摇曳曳,身姿不稳,关键还要守在崖洞外,一天都没法进食。

陈寻也不容这头凶禽飞走觅食,每看到这头扁毛畜牲要飞远,他就从崖洞钻去,作势要往崖顶爬去捣它的老巢,迫它不敢远离。

不过这头巨雕也是狡猾,不能飞远觅食,便捉它平时绝看不眼的兔狸小兽来看,还扑到溪里捉鱼来吃,叫陈寻也是无奈。

巨雕不飞远,他还真不敢暴露在光秃秃的陡崖上,往上面爬。

第十五章 贵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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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缠斗,将巨雕耗残,陈寻心里也痛。

他现在要施展大鹏秘拳,又不敢轻损气血,到崖洞口诱巨雕来斗之前,他就先掐一截鱼阳草嚼嘴里。

一株鱼阳草,掐成四五段,一段也就能让他使出两势大鹏秘拳而不耗气血。

这一天下来,他随身仅剩的几株鱼阳草也耗尽。

他现在修练蛮魂、淬练筋骨皮肉,最缺灵药,不然也不会冒险往蟒牙岭深处钻,没想到会在跟巨雕的消耗战中,将宝贵的几株鱼阳草用掉。

又是黄昏,陈寻身上创伤无数,但都无大碍,只是贴身就剩最后一枚乌蟒丹。

陈寻也是发愁,要是连最后一枚乌蟒丹都用掉,还不能毙了这头凶禽,待凶禽明日恢复体力,就该轮到他陷入被动了。

他看得出,这种凶禽肉身也是强悍,只要不被伤了要害,恢复伤势也是极快。

就算他侥幸逃回寨子,叫这凶禽记恨上,也会十分的麻烦。

看着洞口外暮色渐浓,陈寻狠心将乌蟒丹含在嘴里,走出崖洞。

停在崖顶的巨雕也是斗得凶性大发,见陈寻露身,就振翅扑来。

陈寻观想蛮魂,见巨雕似作黑色闪电袭来,却是收拳不出,化身长虹,纵上雕背,左臂死命勒住巨雕羽残毛秃的脖子,右拳轰砸坚如铁壁的雕头。

雕头坚硬异常,但也是畏撞击。

蛮魂具相,陈寻拳锋隐现神华,沉如重锤,当即两下就砸得巨鹏头晕眼花,直往崖下飞落。

四五十米的高度,瞬息即落,巨鹏连人,砸在崖下树丛之中,树断枝裂,枝叶纷飞。

陈寻直觉身子骨都给撞碎,五脏六肺移位,喉嘴里满是血腥,但乌蟒丹所化药力热流,散入百骸血脉,使他神魂识海之上的蛮魂相毫光绽发,不断生出巨力,叫他左臂始终勒住青眼雕的脖子,如蚁附背,不被甩落下来。

浓浓暮色中,他心魂神意皆倾注右拳之中,生出熠熠光辉、神华透漏、坚硬如铁,一有机会,就拳拳如巨锤轰砸巨鹏相对柔弱的脖梗,打得巨雕皮肉绽飞。

巨雕本性还在,忍着巨痛,在树丛中极速翻滚,想将陈寻甩落。

溪谷边的巨树“咔咔”折断,陈寻也没有撑住十息时间,就被甩出十数米外,从树梢压断无数树枝,砸落地面,五脏六肺差点从嘴里震出来。

然而就在短短十数息的时间里,陈寻拳落如电,数十拳轰砸出去,将巨雕的半边脖子砸成一摊烂肉。

青眼雕此时淹淹一息,瘫在溪边,再也没有办法振翅逃走。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枚乌蟒丹的药力就全部耗尽。

陈寻强撑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向巨雕走去。

巨雕似乎也感到死神将至,扑愣残翅,两只红鳞巨爪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树丛外逃。

现在才想到逃?

陈寻吐了一口血沫,不顾露出森森白骨的伤脚,往北追去,绝意将巨雕击毙。

巨雕困兽犹斗,铁喙如矛,陈寻不敢陡然靠近,只是缠着不走,想将它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耗尽。

陈寻正小心提防青眼雕困兽犹斗之际,不提防“嗖嗖”两声尖啸从身后突至。

陈寻汗毛炸开,脑袋往侧略闪,就有两道极寒流光,就贴着他的脸颊,扎入巨雕的胸口。

是两支铁箭。

陈寻的脸颊叫这铁箭带出的凌厉风势,刮得生疼。

陈寻吓得背生冷汗,实不知dào

这两支利箭,是冲着他的脖子,还是冲着青眼雕的胸口而来。

陈寻心里勃然大怒,转身就见数道人影从北面的树丛中钻出来,为首两名少年,都手持一张黑色大弓。

两少年警惕的盯着陈寻,似乎陈寻稍有异常,就会毫不犹豫的抽箭将他射杀当场。

陈寻识不得那张黑色巨弓是何物所制,但他与巨雕缠斗一天一夜,知dào

巨雕筋骨坚硬到何等的程度。

要持弓射杀,将铁箭这么深的射入巨雕的胸口,这两少年,双臂开弓的力qì

怕不会比他差多少。

陈寻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抱拳道谢道:“多谢两位相助……”

两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人眉眼特别开阔,看人的眼神冰冷无情,见陈寻不恼,反过来谢他们帮zhù

,只当他是个傻子,跟身边另一名少年说道:“原来是个蛮子!”

“这里是蟒牙岭,他不是蛮人又会是什么人?”另一名少年纠正同伙的错误,眼睛落在陈寻的身上打量了两眼,见他浑身浴血,也暗感心惊,嘴里却说道,“你谢我们作什么?我们射杀猎物,又不是帮你。”

陈寻气得吐血,这两个小杂种跑上来不由分说就“嗖嗖”两箭,要不是他反应敏捷,生生的移开三分,说不定脖子就给扎出两个血洞,没想到两小杂种没有一点内疚,跑上来还要将他缠斗一天一夜才打得垂死的猎物据为己有……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yì

的?”阔眉少年厉眼盯住陈寻,眼睛里满是凶焰,似乎陈寻稍有一句不合他意,就会命令左右将陈寻斩杀当场。

蟒牙部诸部族之间,为猎物争夺厮杀是常有之事。

这三年来,乌蟒与邻近的黑山部,为狩猎区的划分,就死伤好几十人,双方早就成死仇。

眼前这两名少年,绝不是好惹的角色,何况他们还人多势众。

陈寻抑住心里的怒火,低头说道:“我是谢两位英雄救命之恩,要不是两位英雄及时射杀这大鸟,我怕是早就给这大鸟撕成碎片了……”

“大鸟,这家伙竟然将青眼雕当成普通大鸟,真是个蛮子!”阔眉少年冲同伙笑了起来,懒得再理这蛮族少年,走过去看他们“射杀”的猎物。

陈寻拖着伤腿,勉强走到一旁,在一棵大树根旁坐下,远远的看着这伙人。

这两名少年除所持大弓不是凡品,而他们所穿的锦甲似铁似革,甲襟处篆刻一些古怪玄妙的黯泽符文,更是隐隐牵引着天地间玄妙的力量,散发出远超这三年自身实力的强dà

气息。

陈寻灵识过人,知dào

这凭着少年身上所穿的这两幅锦饰宝甲,就绝非蟒牙岭北山的小部族有资格拥有。

而跟随其后从树丛中钻出来的数人,看着像是这两名锦甲少年的随从。

他们中只有两人是蛮人打扮,身穿斑斓兽皮,半片袒露、都是黑毛的胸口,挂着一串由大小兽牙串出来的项链。

将所猎凶兽的兽牙挂在胸前,是黑山部族人的习俗。

看这两人将有两米的魁梧身姿,站在那里像一座铁塔,除了随手所持大铁矛外,身后还背有数支短柄骨矛可远程射杀猎物,而脸上的青黑色图腾在暮色更显狰狞,这两人可不就是黑山部比宗桑、南獠还要强出一线的上阶蛮武古辰与古护吗?

陈寻看了暗暗心惊,黑山部与乌蟒部两族为争狩猎山林,多年来争斗厮杀,早就结成死仇,要是叫这古元、古护知dào

他是乌蟒部的人,怕是不会轻易放他走掉。

好在古辰、古护正紧张的盯着那头巨雕,似乎担心巨雕没有死绝,叫那两名少年遭遇什么不测,但他们也不敢过于贴近少年,倒无暇去细看坐到一旁树下的陈寻。

除了黑山部两名上阶蛮武外,其他六名从树林里钻出来的披甲武士,身体虽然没有那么高壮,但周身散发出更叫人心惊的杀戮气息,绝对不比古元、古护弱半分。

都是堪比蛮武颠峰的武修强者!

而且是来自沧澜的武修强者!

他们所穿的衣甲以及随身携带的刀弓箭囊,跟青木道人在帛书里所说的云洲别无二致,而离蟒牙岭最近的云洲之地就是沧澜,沧澜也是云洲进出西荒的必经之地。

只是,蟒牙岭以南的荒原部族,才受沧澜的节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蟒牙岭的北麓,还跟黑山部的蛮武混在一起?

看两名少年的打扮,或许还是沧澜城里的贵族。

陈寻没想到会在蟒牙岭的荒山野岭,与沧澜的贵族少年以及黑山部的两个颠峰蛮武相遇。

陈寻已经顾不上气愤辛苦搏杀一夜的猎物,叫人白白夺去了,只想着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脱身。

“这个小子不弱!”有个披甲武士,四十岁左右,脸颊枯瘦,一双巨手生根似的握住腰间的挎刀,走上前看过血肉模糊的巨雕,颇为赞赏的转回头打量了陈寻两眼,问道,“你是哪个部族的?”

陈寻头皮发麻,虽说蟒牙岭北山之中,有近二十个部族,但离这边最近的,也就乌蟒、黑山几个部族,他要是说谎,会不会叫古元、古护当场看穿?

只是中年武士看过来,等着他回话,陈寻不能不答,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瓮声说道:

“乌蟒。”

“哦,原来是乌蟒族人,难怪年纪轻轻就敢独自进山,还与在这荒山野岭里跟青眼雕这样的凶禽搏杀!”中年武士颇为赞赏的点点头,似乎对乌蟒能出这么杰出的少年子弟一点都不意wài

,又问道,“你的伤势很重,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山?”

陈寻抬头见古辰、古护两人看过来的眼神皆是不善,哪里敢跟他们一道出山?

他现在重伤在身,骨头都不知dào

断了几根,要是途中古辰、古护两人想对他不利,他想反抗都难,就耍了个心眼,拒绝中年武士的好意:

“谢谢你,我还要在这里,等阿叔他们过来。”

“葛异,你理这小蛮子作甚?”阔眉少年不耐烦的质问中年武士,“好好一只青眼雕,我还想剥皮取毛制一件羽衣送给青璇呢,却给这小子糟蹋成这样子,真是气死我了!”

这杂种将他的猎物夺走不说,竟然还反过来怨他将青眼雕打成这样子!

陈寻勃然大怒,不想这世间还有如此不讲道理、不要脸面的人!

不过,陈寻也知dào

,这天地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弱者在强者面前,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听阔眉少年这么说,心里虽然气得极点,但还是低下头,遮住眼睛里的气愤。

第十六章 十三叔

中年武士葛异对阔脸少年的喝斥,也只是温和一笑,说道:“十三爷怕是要等到明天才会出山,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蟒牙岭虽然只是涂山的支脉,但夜里要有什么凶禽猛兽从深山里闯出来,我们几个怕也护不住两位小公子的周全……”

“十三叔这次进山就是寻那头乌鳞狡,蟒牙岭要有什么凶禽猛兽,避之不及,还敢闯进来伤人?”阔脸少年狂妄不屑,不大想连夜赶路往回走。

陈寻心里骇然,没想到这伙人进蟒牙岭的深山,竟是为了找一头乌鳞狡,就不知dào

这蟒牙岭深处,有没有第二头乌鳞狡存zài

了。

他不知dào

所谓的“十三叔”是什么人物,心想这人能撇开这一干堪比蛮武九重颠峰的高手,独自进入蟒牙岭极深处寻那乌鳞狡,怕是阿公宗图所说的天蛮强者了吧?

陈寻正巴望着这伙人早些离开之际,暮色深重的远空,有一点黑影高速掠来,眨眼间的工夫就驰到树林的上空。

却是一头比青眼巨雕还要大些许的黑色鹏鸟,巨翅展开足有六七米宽,黑羽似铁,掠翅而来,停在树林上方,却仿佛一座山丘压来。

一对锐利鹏眼,在暮色里仿佛两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透漏出君临天下的强横气息。

陈寻竟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这才是真zhèng

的蛮荒异种,看着体形相仿,却不知dào

要比青眼雕强横多少倍。

要是这头巨鹏,将他们这些人都当下猎物,陈寻不知dào

有几人能活着逃出去。

然而更叫陈寻惊掉下巴的,就是黑色巨鹏的背上,竟然正绰手站着一个青甲武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巨鹏敛翅落地,青甲武将闲庭信步的走下来,看着葛异等人都快天黑了还在深山里转悠,略有不满的问道。

“我们看到这头青眼雕,想要捉回去送给青璇,才追过来的。”阔脸少年似乎也很畏惧青甲武将,赶在葛异说话之前抢着将谎话编圆了。

青甲武将眼眸在这么深的暮色里,也是青光湛湛,扫眼看过旁边血肉模糊的青眼雕,又看坐在远处树根下的陈寻一眼,没有说什么,显然也不会叫阔脸少年的谎话轻易骗过去。

“十三叔,你找到那头乌鳞狡了没?”另一名少年乖巧的问道。

“没有。”青甲武将摇了摇头。

“那肯定是乌鳞狡怕十三叔您,闻着您的气息,早早躲起来了——我们还要不要再留几天?”少年问道。

“狡兽乌鳞,堪比还胎境颠峰,我也未必是敌手;真要找到,还要请你四叔一起过来生擒。我都在蟒牙岭北山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恐怕是黑山部的族人看错了,将其他什么荒兽误作乌鳞狡了。我在山里就看到几头跟乌鳞狡长得很像的野生鳞马,要不是没那闲工夫,倒可以捉出山来给你们当座骑,”青甲武将说道,“你们今天还要吃些苦,夜里就回去,不能再在外面耽搁时间了……”

青甲武将发号施令,两名少年没有什么废话好说。

黑山部的那两名上阶蛮武,怕青甲武士责怪他们黑山部谎报消息,害他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进蟒牙岭找那头乌鳞狡,也不敢多废话什么,两人当即当起苦力,拿根绳子扎起将青眼雕的红鳞利爪,将长矛当棍子,扛起来就走。

其他人都走后,那个叫葛异的中年武士留在最后面,走到陈寻跟前,替给他一粒青色丹丸:“青眼雕我们拿走,这丸药就算是补偿你的。”

“谢谢。”陈寻小声说道。

…………

…………

苏青峰见葛异从后面跟过来,而刚才那个坐树底、满身是伤的蛮族少年却没有跟过来,颇为诧异的问道:“那个小子,不是黑山部的?”

“说是乌蟒部的,独自进山,刚刚跟我们遇到。”葛异回禀道,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戳穿阔眉少年的谎言,他相信十三爷眼明如电,看过遍体鳞伤的青眼雕,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苏青峰沉吟着,回头看了一眼。

“十三爷,要不要我将他带回来?”葛异问道,“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咬牙支撑住,是不错的苗子啊。”

“算了,”苏青峰不想节外生枝,说道,“青眼雕之前可能受过什么伤,才让那小子捡了便宜。”

葛异也不说什么,想想十三爷的话也对,青眼雕要不是之前受过重伤,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地上,给一个赤手空拳的蛮族少年打到垂死?

他却怎么都想不到,陈寻跟青眼雕就在溪谷上的崖洞附近,整整缠斗了一天一夜。

阔眉少年见葛异把什么事都跟十三叔捅了出来,心里虽气,也无可奈何,心里更恨那蛮族少年,暗道,要不是那蛮族少年多事,他们一路走过来迟早会发xiàn

那头青眼雕,以手中宝弓还不能将这头青眼雕射落?

**************************

陈寻看着手里中年武士临走塞给他的青色丹丸,暗道这伙沧澜人总归不用对他耍什么心计,当即将丹丸外面的腊壳剥掉。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陈寻顿时神清气爽,就像已经服下大补药,暗感这枚灵药所含的药力,怕是比乌蟒丹强上一倍不止。

他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也顾不得珍惜这枚丹丸,眼下还是疗好药走出深山要紧。

不过,他又担心古辰、古护中途折返,不敢留在原地服药疗伤,苦苦支撑住,往溪谷方向走出四五里,藏身溪谷旁边的一处茂密灌木丛中,才将丹丸含到嘴里,观想蛮魂,炼化药力。

虽说与青眼雕搏杀时,陈寻有乌蟒丹的药力支撑,维持气血没有枯竭,其实身上所受之伤,比他以往甚至一刻都要重。

陈寻盘膝而坐,心念潜入神魂识海,观想大鹏拳势。

除了能感觉到青色丹丸的药力渗入气血,源源不断转为气血神华释出外,神魂识海的本体更是金光灿灿,就像刮起十二级台风的风暴海,狂涛怒浪汹涌扑出,似要将悬立识海之上的蛮魂相扑灭掉……

陈寻还是没有遇到今天这种情形,以往心念进入神魂识海刻画拳势,识海本体不会有什么异动,暗道:要是识海本体掀起的神华波澜,直接将蛮魂扑灭,会发生什么异变?

陈寻左右无计,也隐隐有些期待,没有说立即退出观想,就见波涌汹涌的识海本体涌出一道如匹神华,到半空凝成一线耀眼光流,从蛮魂的足底直接注入。

陈寻此时能观想具相的大鹏拳势,人形光影仅有两寸高矮,还远远谈不上凝实,就像简笔画,而在这时,就在金色光华注入之后,蛮魂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下一刻又成一樽金光灿灿的六臂巨魔相。

虽说蛮魂大小不变,但这樽六臂巨魔相腋生六臂,额生独角,面目狰狞,睁眼有如金刚怒视,透漏无上威仪,正与携陈寻到这方天方地的六臂巨魔,须眉无差,简直就像是在他的神魂识海之上复活过来……

一切都那么的真实,陈寻甚至能感觉到六臂巨魔平缓的呼吸,以及体表之下的筋骨缠结、气血流转、脉膊跳动……

这怎么可能?

巫公宗图说过,只有凝出先蛮真血,由先蛮真血直接凝成的蛮魂,才会有“真如实相”的境界。

难道就巨魔滴入他体内的那滴金色魔血并没有全部用来改造他的身体,还有相当一部分就藏他的神魂识海之中?

陈寻这一刻,灵识也是骤然放大,似有心眼从头顶跃出,居高而下的看着他的肉身盘膝观想。

但见他的身体此时闪闪生辉,仿佛一个磁场,叫溪谷之上的如水月华,就像潮水一样汇聚过来,往他的身体里涌。

他周身一道道深可见白骨的创口,散发熠熠光华,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而这如匹月华,除了修伤补创之外,还有大量直接透过陈寻的体表,凝聚到六臂巨魔相之上,虽然缓慢,但心眼还能清晰的看到两寸高矮的六臂巨魔相,正在一丝一毫的长高……

直接接引天地灵气,凝练蛮魂、淬练身体,确是蛮魂相修练到真如实相境界后,才拥有的能力。

“真如实相”,就是魂海之上观想蛮魂,除体肤皮肉外,筋骨、血脉俱全,如人中有人,相中藏相。

然而,到这层境界,就已经破开肉障了。

陈寻可不觉得他一次修练,能直接晋入天蛮境界。

这一切的异变,或许还是源自那滴金色魔血。

他以前通过压榨身体极限的方式进行修练,原以为那是最原始的蛮武修练方式,没想到他身体到濒临崩溃之时,实jì

上是那滴金色魔血激活起来,对他的身体进行修复。

他此时与青眼雕一战,肉体又差不多到崩溃的边缘,金色魔血也就再次激活。

只是这樽六臂巨魔相非他心念刻画,而是直接由神魂识海本体涌出的大量金色神华凝成——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他广如金色之洋的神魂识海,本体实是那滴金色魔血所化,而六臂巨魔相只是那滴金色魔血的自主具相?

陈寻听阿公宗图说过,开悟蛮魂的乌蟒蛮武,大多数人,用心眼所看到的神魂识海本体,也就是所谓的魂海心相,都只有池塘大小,四边是枯寂幽晦、心眼无法窥测的虚无,被百骸筋骨血肉束缚。

神魂识海本体的宽广,通常决定蛮武修练的潜力,但还是可以通过吸收异兽真血进行增强。

可以说,普通灵药作用于气血,然后通过蛮魂具相淬练筋骨皮肉;唯有异兽真血能直接作用于神魂识海。

天痕地势、道蕴天成、万物有灵、观想而法之。

天地之间,不是只有人才会修练,能称得是蛮荒异种的凶禽猛兽,也能修练。

荒兽异种修练到一定的程度,体内也会凝出真血。

捕杀荒兽采集真血,对蛮武来说,就是能洗髓换血、脱胎换骨的宝药。

一两滴真血看着细微,却比一头异兽周身皮肉筋骨加起来都要宝贵,而且极难采集。

宗崖、宗凌等乌蟒少年,在魂祭兽筵时,受乌鳞狡的真血淬练,神魂识海本体就极度扩大,有如烟波浩荡的湖泊,但跟陈寻望之无垠、波涛汹涌的金色魂海,也远不好相比。

陈寻的金色魂海如此的特殊,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那滴金色魔血所化。

第十七章 蛮魂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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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相一心、一心万相。

神魂识海之上,可以观想具相不同的蛮魂。

不同的蛮魂相,观想难易程度有天壤之别;而威力越是强dà

的蛮魂相,对体内先蛮真血的精纯程度要求越高——有些威力奇大的蛮魂相,甚至要在体内凝出第一滴先蛮真血之后,才能观想具相。

陈寻对此有深刻的体会,他修练大鹏秘拳,所观想具相的蛮魂拳势,可以说是最普通的大路货。

乌蟒蛮像所绘的九幽蛮魂,陈寻此时还只能观想极模糊的一道虚影;强行具相,只能让他的气血枯竭。

然而,普通的蛮魂相,根本就不能承受从神魂识海本体直接涌出的强dà

神华,故而本能的具现六臂巨魔相,这也解释得通。

就是在陈寻胡思乱想之际,魂海之上的六臂巨魔相,又攸然化作数道金色细流,重新的归入神魂识海的本体之中,而不是像以往,蛮魂相会散成无数能淬练百骸筋骨的碎光。

陈寻这才发xiàn

,他体表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或许是刚好愈合,六臂巨魔相就散归魂海本体了。

陈寻睁开眼睛,此时月至中天,月辉清冷,溪谷之上,石崖之下的,空透有一种叫人如置湖底的感觉。

全身与青眼雕恶斗所受的重创此时已经完全愈合,黑色的血疤仿佛剥落的蝉壳落了一地,周身皮肤光华晶莹,除了色泽黑些,细嫩仿佛初生的胎儿。

气血又再度旺盛起来,一战耗尽的体力又全部恢复,血流平缓而有力的在四肢百骸流转,流经的心脏也更有力在收缩,动静之间,浑身筋腱绷得更紧,似乎蕴藏着更大的力量,赫然突破蛮武第四层,进入五层淬骨。

当然,相比较六臂巨魔相的神mì

强悍,陈寻此时身体的强化程度,只能说太稀疏平常了。

陈寻不由的暗想,要是那樽由神魂识海本相神华直接凝成的六臂巨魔相,最终没有回归神魂识海,而是散入百骸,淬练筋骨皮肉,他肉身会一下子强化到什么程度?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异兽真血是洗筋易髓的宝药,但不能直接强化肉身,这在蛮荒是早有定论的事。

六臂巨魔的金色宝血,虽然说百倍珍异,似乎也不能改写这个定论。

不过,陈寻还是有些不甘心。

月华之下,四野静寂,兽吼禽鸣从极远山岭传来。

陈寻盘膝入静,再度打开神魂识海,心念尝试着从神魂识海本体汲取神华,刻画六臂巨魔相。

神魂识海岿然不动,而在第一道光影将要凝出的一瞬间,有股可怖的极大力量从周身气血疯狂的汲取神华,吓得陈寻赶忙退出观想……

陈寻抹掉额头的冷汗,没想到神魂识海本体神华,根本就不是通过心念观想就能汲取的,而六臂巨魔相威势极大,远远超过乌蟒的九幽蛮魂,他若想强行观想,非将他全身的气血立时榨干不可。

怕身体出现什么异常,惊魂稍定,陈寻再度尝试入静,心念入魂海刻画大鹏拳势。

无数微细神华从气血释出,在神魂识海之上,转瞬之间凝聚青色人形蛮魂相。

待青色人形蛮魂凝成两寸高矮后,气血释fàng

神华的速度却没有放缓,无数散发微光的神华,继xù

凝聚到蛮魂之上,蛮魂越发凝实,也变得更高大。

待蛮魂相足足增高了一倍,气血内释fàng

微细神华的速度才放缓下来。

而此时还想叫蛮魂长得更高,却不复刚才的凝实,光影变得虚黯。

陈寻心里涌起惊浪骇浪,极静入寂的状态不再,心念就从观想中退了出来,没想到刚才神魂识海彼涌取神华凝具六臂巨魔相,他的身体看似没有得到什么淬练,气血却足足精纯了一倍。

都说异兽真血是脱胎换骨、易髓换血的宝药,真是一点都不假啊。

气血精纯倍增,也就意味着,就算没有灵药进补,他修练的速度将是以往的一倍。

灵药哪里随时能有?

乌蟒集一寨之力,一年也就只能炼制百十枚乌蟒丹。

修练速度增加一倍,已经是异常可观。

而气血精纯,意味着,即使没有灵药支撑,他进入观想具相、与敌搏杀的时间也将倍增,施展蛮魂战武的威力倍增。

陈寻心里暗想,他现在气血精纯倍增,是不是与敌搏杀时,能够观想九幽蛮魂,施展九幽战矛中真zhèng

称得上蛮魂战武的逆鳞一刺?

陈寻用力扯了扯双臂韧如蛮牛老皮的皮肉,信心更加强dà

的站起来,眺望溪谷。

身边灵药已空,身在荒山野岭,也不知dào

黑山部的古辰、古护会不会中途折返回杀他,不然他真想尝试一下那逆鳞一刺,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想到那个青甲武将,陈寻又难免有些气妥。

那个青甲武将站在他跟前,仿佛深渊大海,又空荡荡什么都叫他感应不到。

陈寻灵识过人,但完全看不出青甲武将到底有多强,心想就算他脚下那头黑色鹏鸟,强横气息仿佛一座山丘压得人窒息,怕是宗桑、南獠等人加起来,都远远不能敌吧?

陈寻这时候才更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才叫沧海一粟,他就是晋入蛮武五层,又是何其渺小!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天地,他即使气愤那两个沧澜杂种将自己辛苦搏杀的猎物抢走,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更重yào

的还是要修练,只要实力能更进一重楼,能更进一重楼,那些沧澜杂种有什么心爱之物,大可以也抢回来。

想到这里,陈寻心境放开,忍不住要仰天长啸。

不过,他不知dào

古辰、古护会不会中途折返,还不至于蠢到用啸声将他们引来。

想到古辰、古护离开时眼睛里露出的凶光,陈寻毫不怀疑,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杀了他。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黑山与乌蟒为争得更大的狩猎区,常一言不和,就动手搏杀,仅这三年就有两族就都有十数人死于非命,早就结成死仇。

现在两族都只有两名上阶蛮武,旗鼓相当,勉强保持平衡,即使争斗,还不至于将全族压上进行搏杀,而一旦对方再出现一个实力强横、潜力无穷的族人,己方又怎么可能再睡安稳?

想到这里,陈寻忍不住又想哈哈大笑,能叫敌人寝食难安,也算是他的能耐。

见四处没有异常,陈寻沿着溪谷走回到崖洞下。

那头青眼雕忍饥挨饿,都不离开老巢,陈寻心想,走回来看一眼,说不定老巢里会有几只幼鸟。

石崖贴着溪谷,耸然而上,差不多有两三百米高,陡峭的崖壁断断续续的有许多缝隙,以及披挂而下的树藤,而让人攀爬上去。

今天这一番乱战,不知dào

有多少树藤被摧毁,石崖脚下到处都是残枝碎藤,还有无数被青眼雕利爬扒拉下来的碎石。

陈寻丢掉当拐杖的树丫子,手脚并用的爬上崖顶。

青眼雕位于孤崖的老巢,是个八九米深的石窝子,里面铺满从别外衔来的枝木,还有青眼雕自身脱落下来的毛羽。

月光照不到石窝子里,里面的光线昏暗。

陈寻摸着黑钻进去,石窝子边上都是青眼雕吃剩下来的骸骨外,兽的、人的都有。

见青眼雕真是吃人肉,陈寻心想拼尽全力毙之,真是一点都不冤。

要是他心存半点侥幸,最终的结局就是他沦为雕腹肉食。

唯叫他可惜的,就是巢里没有嗷嗷待哺的幼鸟。

陈寻暗感可惜,青眼雕这种凶禽,虽说不是蛮荒异种,但也是蟒牙岭的空中一霸,他原来还想捉几头幼雕带回寨子从小养熟了,以后由宗崖他们带着进山狩猎就会方便许多。

巢中杂物很多,然而除了两颗像是松果的青色坚果外,还有一副完整无缺的雪白兽骸最为耀眼。

虽说普通人骨兽骸都是白色,但暴露在空气里,人骨兽骸都难免会发灰,而这副狸猫大小的兽骸,通体雪白,丝毫无损,还散发玉石光泽。

蛮武修练,淬皮练骨,中阶蛮武颠峰,全身骨骸坚硬如铁,但再坚硬也有限度;只有天蛮强者,才能练就坚不可摧的金刚骨。

陈寻此时神力如牛,就是一根铁柱也能拗断,而这副兽骸,哪怕最脆差的肋骨,他用尽吃奶的全力,也不能掰弯分毫。

拿尖锐的一头去划石壁,坚硬的石壁就像软泥一般,石粉簌簌飘落。

陈寻当然不知dào

金刚骨能坚不可摧到什么程度,心想这副兽骨即使不如金刚骨,恐怕也不会差多少吧。

陈寻心里想,也许是一只异兽,在蟒牙岭的深山里意wài

死亡,血肉叫其他异兽吃掉,剩下这副兽骸,叫青眼雕捡回巢里来吧?

陈寻见过魂祭兽筵的那盘巨大蛇骸,心想这副兽骸即使没有其他妙用,就凭着这般的坚硬锋税,制成箭头,也将无坚不入。

与青眼雕一战,陈寻就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好好练习弓箭,不然他在地面,面对这样的凶禽,或者面对骑乘巨鸟的强敌,将彻dǐ

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至于成为天蛮,到极高深的境界,人能纵贯长虹、陆地飞行,对此时的陈寻来说,还有望而不及,回寨子后还能先练弓箭要紧。

第十八章 蛮荒也知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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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又将雕巢细细搜寻过一遍,见其他杂物都寻常得很,怕青眼雕还有同伴飞回,不敢在雕巢里久留,就附着崖壁,滑落到底部崖洞里,想着休息半宵,待天明才返回寨子。

崖洞里还有半截青鳞蛇身,陈寻扯下蛇肉,吃了大饱,再盘膝而坐,照青木道人在帛书里所写的吐纳呼吸之法,打坐修养心神。

入静之时,听到崖洞有窸窣碎响,似蛇游过来,陈寻蓦然睁开眼睛,接着就听见有人在远处细声说话。

“族主说的没错,那小子要么是跟受伤的青眼雕在地面上搏杀,要么就是摸到青眼雕的老巢,逼青眼雕不得不跟他近身搏杀。你看崖头那里,黑黢黢的洞口,不就是青眼雕的老巢吗?”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多废话,看石巢里有没有好东西,天亮还要找到乌蟒的那个兔崽子宰了。十三四岁,就敢独自进山与青眼雕搏杀,要是让他长大,还得了?”

陈寻心里暗恨,没想古护、古辰转回头,真派人过来追杀他,心想古护、古辰没有亲自过来,大概要伺候从沧澜来的那几名贵客、脱不开身吧?

虽然两人离这边的崖洞有些距离,陈寻也没有把握,他们就一定看不见这处崖洞。

就算夜里光线昏暗,崖洞上方又有树藤遮挡,不容易被发xiàn

,但待到天明,这两人仔细搜索溪谷、密林中的痕迹,也必然会发xiàn

他藏身崖洞之中。

陈寻手里没有趁手兵刃,那副兽骸虽说坚不可摧,但关节之间不是不能拆开,陈寻当下拆出两根带椎骨的兽肋,握在手里仿佛雪白短刺,缓慢比划数下,还颇为趁手。

陈寻此时灵识过人,眼力、耳力皆强,但此时风刮林啸,还是感应不到崖头那两名黑山部族人的动静。

陈寻借着树藤的遮掩,从崖洞稍探出头往崖顶看,就见两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雕巢外的石梁上,往远处眺望。

月色昏暗,人在夜里的视野极为有限,陈寻看崖头那两人身形模糊,心想他们多半也看不清溪谷里的动静。

之前与青眼雕连番恶斗,崖洞周边的石壁都变得松脱,稍稍一碰,就会有落石掉下。

陈寻这时候也不敢悄然下山,怕碰落哪块石块惊动崖顶的那两人。

黑山部的这两名蛮武,就坐在雕巢外的石梁上,任凭山风灌体,也不进石巢休息,陈寻无以为计。

他现在可没有什么信心,独斗黑山部的两名蛮武。

陈寻见黑山部两人也不急于追赶,似乎也认定他不会在夜里乱走,一定藏在这附近的某处养伤。

蛮武进深山,确实通常都是夜伏昼出,主要就是白天能观察凶兽踪迹,能小心避让。

不是特殊情况,没谁敢深更半夜在蟒牙岭深处乱闯。

要是在夜里不小心闯进哪头凶禽猛兽的老巢,真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敌不动,己不动。

陈寻也耐心坐在洞口稍里一些位置,闭目养神,但留一分心念放在崖洞外。

*********************

月沉西岭,天际很快就露出鱼肚白,听着崖顶一阵鸟雀乱飞,陈寻就知dào

那黑山部的那两人天亮开始有所动静。

陈寻藏身树藤之中,窥视崖顶,就见那两人从鱼形石梁站起来,似乎要迎着朝霞,锻练一番拳脚,再想着下溪谷去搜寻他。

曦光清滢,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光线要比夜里亮了许多,陈寻能看见那两人除了手持长矛外,背后还都背有数支短矛。

他没有跟黑山部的族人直接起过冲突。

像他跟宗崖、宗凌、南溪等人,即使具有中阶蛮武的实力,但作为乌蟒的苗子,也受到极好的保护,部族相斗,巫公宗图以及族长南獠也不会让他们站到第一线去。

不过,陈寻见过宗图跟黑山部蛮武争斗的情形,知dào

黑山部蛮武背负的短矛,百米投掷疾如闪电,奇准无比,威力之大,树断石崩。

陈寻暗感头痛,要是在开阔处,与黑山部这两名蛮武狭路相逢,还真是凶险。

黑山部的这两名蛮武,很快也看到石崖底部的这处崖洞。

昨天天黑,这两人急着爬上鹰巢看能不能捡到宝,没有仔细搜寻石崖,这会儿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边近两人高矮的洞口?

这边崖洞底下,到处都是昨日激斗断落的断木碎石。

陈寻都怀疑这两人昨天夜里,可能就发xiàn

了这处崖洞可疑,但怕夜里摸过搜索会被偷袭,才在崖顶的鱼形石梁上守了一夜。

要是两名蛮武同时摸过来,要怎么对付?

陈寻绞尽脑汁思索,但很快发xiàn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很快就见两人在鱼形石梁处就分道扬镳:

一人抓着树藤,从崖顶慢慢往这边滑落:一人则纵身往石崖北侧奔跑,似乎要沿着溪谷搜索,防备他从别处逃走。

陈寻也觉得真是多虑了,黑山部这两人,看着有中阶巅峰的修为,怎么都不会畏惧他一个“身受重伤”、才十三四岁的乌蟒少年。

陈寻贴着崖洞内侧的石壁站好,屏息凝神,心念潜入魂海,凭灵识发散。

陈寻没想到魂海主发具相六臂巨魔后,他除了体内气血倍加精纯外,灵识感应也变得更加敏锐,二三十米的微弱气息都在他的掌握之内。

那名黑山部蛮武身壮如牛,然而身形敏捷却如猿猴,很快就顺着树藤,滑到洞口外。

陈寻心念潜入魂海,观想大鹏秘拳第三势,气息越发收敛,仿佛周身都溶入石壁之中,冰冷有如无物。

就在那名黑山部蛮武将脚伸下,身形要往崖洞里纵来之际,陈寻当无半点犹豫,手握异兽骸骨拆出的短刺,就朝那人的腹脐要害刺去。

蛮魂涌动,陈寻拳出势张,双手筋骨皮肉似乎蛮魂神华撑得鼓起,青筋虬结纠缠,沛然气息磅礴释出,卷动气浪刮在石壁上“哧溜”作响,陈寻这一拳,不仅骨刺狠狠扎入那人的腹脐,携千钧之力的拳锋也如重锤,狠狠的砸在那人柔软的小腹上。

陈寻进山之前,两膀子就有两千多斤的气力,昨日又突破蛮武四层,进入五层淬骨的境界,双臂手骨坚硬如铁,气血精纯倍增,气力也是极大增涨。

除骨刺有如神兵利刃外,陈寻怀疑他这一拳,能将半人高的巨石轰成粉碎。

那黑山部蛮武也是在骤然间心生惊悸,凶煞气息扑面卷来,但他身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只是凭借战斗本能,崩紧浑身筋肉,想要硬挨一击。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寻手持骨刺竟是如此的锋利,当即将他的小腹捅破,痛吼一声,整个人随后也给沛然巨力轰出崖洞。

陈寻可不管崖洞距溪谷有三四十米高,他知dào

中阶巅峰的蛮武肉厚骨坚,他虽说偷袭得手,但还不能叫其彻dǐ

丧失战斗力,更不能叫其丧命。

要不能趁其病、要其病,待另一名黑山部蛮武赶来汇合,就会有他的好颜色看;他要争的,就是这几十息的片刻时光。

那黑山部蛮武如石跌落,嘴里痛吼惨叫;陈寻如鹰扑出,默不作声,窥着崖壁突出来的石梁借力,连纵带跳,挥舞双手的骨刺,朝那人杀去。

西荒蛮武都在艰难绝境中求存,部族残杀,异兽屠戮,修练中阶以上的蛮武,无不是身经百战,战技修炼,也无一不在实战中千锤百炼,近乎人的本能。

陈寻扑出搏杀之际,那鬼吼惨叫、往山崖下跌落的黑山部蛮武,就蜷起双脚如兔子搏鹰那般,冲着陈寻的脑袋瓜就猛蹬过来,势要将陈寻绝杀当场。

劲风扫面,有如刀割。

黑山蛮武蹬来的双腿,就像两根挟雷霆之势砸来的铁桩子,速度之快,在半空竟晃出数道残影。

陈寻没想到这黑山部蛮武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出脚,还能蹬出奇大力道,怕是真有蛮武中阶颠峰的实力,暗暗心惊,要不是偷袭得手,与他正面搏杀,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可吃。

面对铁桩一样轰踹过来的双脚,陈寻能够闪躺,陈寻却是不躲。

他的优势就是出乎不意,黑山蛮武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身姿没有调整最佳姿态,蹬踹之下就有如此巨力,让他着地,还能了得?

陈寻避过头颅要害,拼着左肩吃他重击,双手也是毫不犹豫的挥舞骨刺,化作两道虹影,冲着他的双腿腿弯处割去。

一股沛然巨力撞上肩头,陈寻怀疑生挨这一脚,左肩的骨头就给踹得粉碎,而他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带着往后横飞,重重的撞在石壁上。

皮开肉绽,不知dào

有多少带刺崖石从身后刺入体内,五脏六腑更是给震得移形错位,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zhì

跌下溪谷……

好在中途这一撞,陈寻再往摔,也就二十来米,翻滚压塌一片灌木丛,倒没有再添新伤。

那黑山部蛮武情况绝不比陈寻稍好:

他万万没想到乌蟒部的这个兔崽子,会在崖洞中伏击他,更没有想到他浑身皮肉练到坚如木石,临到头却像灌水的皮囊子一样,叫这兔崽子一击就刺了个通透,血液像泉涌;他更没有想到,这兔崽子,拼着左肩吃他重逾四千斤的全力一击,也要将他的双腿割断。

他不知dào

这小兔崽子所持是何兵刃,是何物所制,他跌下溪谷,就没能再站起来,双脚腿弯处的皮肉、腿腱都给彻dǐ

划断,差点连整根脚骨都给切成两截,鲜血染红一片……

陈寻吐了一大口血,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左肩传来剧痛,直叫他眼前发黑。

那黑山蛮武就在十多米外,除了腹部血流如涌、双腿被废之外,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将背后两支短矛取出在手,欲作垂死挣扎……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另一名沿石崖往北搜录的黑山蛮武,正腾身化作黑影从崖头奔纵而来。

陈寻知dào

,他顺过气能用来逃走的时间就只有瞬息,不得不放过十多米的那人,转身往密林里钻去。

第十九章 追杀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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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没有逃远,就在溪谷另一侧的密林边缘停下。

他左肩几乎给踢碎,在密林里根本就逃不出多远,就会被另一名黑山蛮武追上。

他放过那人不杀,就为争取这几十息的时间。

哪怕这几十息的时间,只够他在魂海之上观想片时的大鹏拳势,但从周身气血释出的气血神华,也能最大限度的减缓他左肩伤势加剧。

现在,两名黑山蛮武,已经叫他废掉一人,还剩一人,他不是没有信心一搏。

虽说这三年多来,他都没有参与部族间的杀伐,但知dào

陕路相逢勇者胜,要是他只知负伤逃命,在蟒牙岭深处,被黑山部蛮武当成猎物追杀,他的胜算只会更低。

他看了手里这对短刺,也暗感庆幸,要不是从青眼雕的老巢里获得那副异兽骨骸,要没有这对堪比神兵利器的兽骨短刺,绝对没有重伤那名黑山蛮武的机会。

中阶颠峰的蛮武,力大无穷、皮韧如甲、骨坚如铁,他赤手空拳是很难重伤他们的。

而这对短刺,不仅轻易刺透那名黑山部蛮武坚韧如甲的皮肉,在半空中的交手换伤,更是直接将那人腿弯处的筋腱连同皮肉一起割断。

陈寻不知dào

这个黑山蛮武,回去能不能养好腿弯处的伤,但现在不用担心他还能站起来。

身材异样高壮的古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半截黑塔,但他的双腿几乎给齐膝盖切断,任他往时再英勇神武,现在也只是条爬地软虫。

看到乌蟒部的兔崽子竟然不逃,反而站在溪谷另一侧观望这边,古山更气得丑脸扭曲,狰狞图腾仿佛暗夜恶魔活过来,赤红的巨眼更是要烧起来,巨拳如锤,将身周石木砸得乱飞如雨,雷霆般朝着从崖头急驰赶来奔援的古雷大吼:

“古雷,你杀了这王八羔子!把他剁成肉渣,摘他的心给我吃!”

古雷见古山腹部血流如泉,从怀里掏出止血膏药给他,再看他差点给整根切断的两腿伤势,暗暗心惊:

没想到乌蟒部的这个小王八蛋这么难啃,竟在短短数个交锋之间,叫修练仅比他稍差一线的古山,吃这么大的亏。

见古雷心生犹豫,古山气得大骂:“你个甭种货,有卵没卵,那畜牲藏在洞里偷袭,左肩已叫我踢得粉碎,你怕个俅。你要叫他逃了,族主非宰了你不可!”

古雷没有看到古山刚才被偷袭的情形,看乌蟒部那小兔崽站在对岸竟然不逃,心里疑虑难消,取下身后短矛,脱手如雷霆般射出。

石溪横阔,两边相距有三四百米,然而古雷手中短矛脱手,这三百多米的空间就像不存zài

似的,下一瞬间就横过石溪,仿佛一道黑色闪电,卷动强烈无比的破空尖啸,准确无比的冲着陈寻的胸口扎来。

陈寻左肩伤势稍缓,但闪避还是不便。

他也想知dào

古雷这一击的力道到底有多强,当即将手中短刺横在胸前,十字相格。

“砰”的巨响,火星四溅,骨刺夷然无损,骨矛则断成数截。

陈寻给巨力冲撞,连退七八步,横撞在一棵四五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树根上,才稳住身形,五脏六脏给震得气血浮动,差点又喷一口血出来,暗感古雷这一掷,怕有三四千斤的力道。

陈寻心里气得大骂:古辰、古护这两个王八孙子,太他妈不要脸,竟然派两名中阶颠峰的蛮武过来,追杀他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陈寻却是不知dào

,就算是中阶颠峰的蛮武,也没有几个敢像他这般,冒险进入蟒牙岭的百里深处。

古辰、古护又不知dào

这一片山林的异兽之首乌鳞狡,早就被雷电击毙,领地正出现真空,他们见陈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就敢独自进深山猎杀青眼雕,自然是狠狠的高看了他一头。

要不是宿武副尉苏青峰一行人在黑山部做客,他们实在不能脱开身,不然,古辰、古护都不会介意亲自走一趟。

要是叫乌蟒这么一个天纵其才的少年成长起来,还有黑山部的好日子过?

也幸亏古护、古辰这两个黑山部的上阶蛮武,没有一人过来,不然陈寻今天恐怕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陈寻左肩伤势加剧,心里极不轻松,然而站在溪谷对岸的古雷更是心惊,看向坐在地上的古山:这小子左肩哪里像是受重伤的样子?

古山心里也是震惊:

族主派他们摸过来,都说这小子与青眼雕恶斗,早就身受重伤,他们过来搜寻雕巢,顺手就可以将这小子收拾掉,但他刚才顺着树藤爬下崖洞,这小子内敛气息偷袭他,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而刚才他脚下明明感觉这小畜牲的左肩被他踹得破碎,但这小畜牲为何还能举重若轻的封住古雷的掷矛?

古山心里惊讶归惊讶,对古雷的吼叫却没有停下:

“宗图那杂毛,肯定给这小畜牲带了无数疗伤灵药,你快去剁了这小畜牲,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古雷猜测也是如此,族主断没有道理跟他们说谎,要不是随身携有至尊灵药,这小子昨天还重伤在身,怎么可能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而且这小子刚才明明有机会杀了古山,却抢先逃往对崖,想来他的左肩真是叫古山踢碎,不得不先逃走,借片刻时机服药疗伤。

能在几十息时间里,就将碎骨伤势稳住的灵药,古雷听都没有听过,心起贪念,当即拿起巨矛,就纵身往对岸追去。

看古雷追来,陈寻转身就钻入密林。

靠石崖一侧,斜坡而下,都是石壁,只有缝隙里落籽生长树藤,想茂密也茂密不起来,但溪谷另一边则是肥沃土壤,不知dào

是几千、几万年长成的密林。

密林里到处都是四五人才能合抱住的巨树。

高大树冠浓荫遮天,而每棵大树之上,都有数十根的巨藤从根部缠绕而上。地面的空隙更是给密集、暴露出来的树根、巨藤挤满,仿佛有无数的巨蛇狰狞的纠缠在一起。

没有落脚之地,树根巨藤上,也是长满或青或紫的苔草,湿滑无比。

陈寻此前翻山越林,要么沿溪谷石涧,要么直接走岭脊,虽然地形崎岖,但没有那么多的树藤缠绕。

最难行,也是最凶险的,就是这种不知dào

藏了多少毒虫凶蛇的原始密林。

陈寻此时却没有选择。

密林虽然凶险难行,但他瘦小的身形则更见敏捷,要不是左肩伤势加剧,他都可以学林中猿猴,吊晃树藤而行。

古雷身高有如铁塔,钻进这样的原始密林里,就显得稍稍笨拙些。

不过,古雷再笨拙,也是六层巅峰的蛮武,看着遮面拦腰的树藤,都是挥矛砍去。

巨矛有三尺长的锋刃,就像一把超长柄的三刃刀,在古雷的挥砍之下,将一根根比胳膊还粗的巨藤轻易砍断。

古雷紧追不舍,甚至还一步步的拉近跟陈寻的距离。

古雷左手从身后拿出一支短矛,窥着陈寻的身后,奔走时调整姿态,……

陈寻心魂悸动,如芒在背,似叫毒蛇死死盯住。

这种感觉叫他异常难受,神魂识海也倏然打开。

敏锐灵识,叫陈寻如在身后生出一眼,下一刻就觉古雷眼中凶焰大炽,凌厉的杀机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扑灭。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陈寻身体仿佛轻盈的林雀,往左侧滑出,堪堪闪过从身后大力掷射来的骨矛。

骨矛贴着陈寻的脖子梗,直接将他眼前的一株两人合抱粗细的藤树轰断;随后而至的破空厉啸,几乎要震破陈寻的耳鼓。

破空之声竟落在矛后传入耳膜;激起的气浪,卷动林间的腐叶漫天飞旋。

妈的,这不是说古雷掷出这一矛的速度,比音速还快?

才六层巅峰的蛮武,不要这么夸张吧?

陈寻心里惊骇,摸了摸脖子上给破空风势割破的血痕,心想要这一矛刺中,他细长的脖子还不要给轰成渣子?

他转身靠树而立,盯着借机逼近十数米的古雷。

此时的古雷已经将那根搏杀时用的巨矛换了左手,右手又从身后抽出一根短矛在手,正要作势投掷。

陈寻也没有信心,能每次都顺利逃过来自身后的掷杀。

妈的,拼他娘的。

陈寻却是不知,他那背后如生双眼的一躲,叫古雷更是满面惊容。

中阶以下的蛮武搏杀,眼观六路之外,还重yào

的是听风辨影。

他这一矛投掷,比风还要疾捷,无风可听,乌蟒这小畜牲竟能轻松躲过,岂不是说他已具上阶蛮武修练蛮魂才滋生的灵识、灵觉?

刚才这小畜牲在溪畔轻松格档他投掷的骨矛,就说明天赋异禀、神力惊人,双膀的力qì

即使不如他,也不会差他多少,古雷更没有想到这小畜牲年纪轻轻,竟然将蛮魂修练开启灵识、灵觉的地步,暗感族主令他与古山连夜赶来,追杀这小子,当真是有远见。

要是叫这小子长大成人,要是叫乌蟒有新一代的天蛮问世,黑山部还能有活路了?

“去死吧!”

古雷眼中光芒乍射,一声怒叱,吐气出声仿佛惊雷,手里短矛更是化作一道长虹,冲着陈寻胸口极速掷去,卷动气浪风势如刀,竟叫沿途藤草枝叶瞬息摧折,可见这一矛藏多么惊人的力量跟威势。

看古雷三角巨眼露出精光,虽有一百五六十米距离,陈寻犹感古雷三角巨眼隐有凶狼之影透出。

陈寻心念转折也是极速,但身形转动跟不上心念,身子刚往右侧倾出,左肩就有传来巨痛。

一团血肉被破空而来的长虹划开,在半空化作血雨洒落;陈寻左肩露出森白伤骨,皆是裂痕,创口血涌如泉……

陈寻具相蛮魂,修创止血,眼睛死死的盯着急驰而来的古雷。

没想必杀一击,又叫这小畜牲闪过要害,古雷也顾不上为这小畜牲的表现惊讶,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己亡,断不能容这小畜牲活出这片密林。

他巨足踩踏树根奔出,一跨步就是七八米之远。

第二十章 逆鳞一刺的风华

谁说力蛮就失敏捷,谁说力蛮在密林里就没有速度,古雷铁塔身形化作数道残影,就像一座铁山,往陈寻欺压而来。

亏得一百多米的距离,叫陈寻有六七息的喘息空当。

创口血止,古雷身形即至,但陈寻短刺扎到树身上,身形仿佛狸猫,极速窜上高耸入云的巨树,堪堪避入古雷那一重重杀机矛影。

踏枝踩干,身体倒悬,双刺交叠,就冲将巨矛刺入巨树的古雷当头轰去。

“去死吧!”

一寸短一寸险,重锋矛威力极大,但不利近身搏杀。

古雷弃矛挥拳,巨拳如钵,拳锋之上,蛮魂神华外放,青色光华竟凝成狼首虚影,就在陈寻双刺斩杀之际,狼首虚影脱拳而出,轰然与双刺交杀一处,“砰”的一声巨响如雷,陈寻瘦小身形,就叫沛然巨力震得冲天飞起,狠狠的撞断无数巨大枝杈,才复落下。

真不亏是半步踏入上阶蛮武的六层巅峰,蛮魂神华外放,堪比武修元气外放,可以说已经具备七层换血的实力了。

也许眼前这人,差距上阶蛮武也就一两年的火候。

乌蟒一族有千年传承,此时也只出宗桑、南獠两名上阶蛮武。

黑山部族从虽然是乌蟒的四五倍,有五六千人,但此时的上阶蛮武,也只有古辰、古护两人。

可见上阶蛮武是可能的珍贵跟强悍。

古雷这一拳虽然没有打实,也有五六千斤的巨力,陈寻人在半空之中,直觉五脏六腑都给打得移形错位,满口鲜血直要喷出。

古雷虚足握拳,暗感可惜,果真离七层境界还差一线,竟不能一击就将这小畜牲轰杀成渣。

古雷一击不能竞功,心里怒意更盛,三角巨目,凶焰燃烧,仿佛武神降世,抬头等陈寻落下,就用神力巨拳将他轰杀成渣:

小畜牲难道以为爷爷我真的只擅战矛?

“扑!”

陈寻身形如石急跌,就见古雷三角巨眼中的凶焰在眼前急剧放大,满口鲜血再也闷不住,化作无数血箭喷出。

“嗷!”

古雷怒睁的双眼如遭无数细刺扎中,闭目挥拳,身形急躲,瞬时跳出十数米外,但眼前蚀骨风势凌厉,古雷怎么都想不到,乌蟒这小畜牲吃他一拳,攻击力还如此凌厉。

他双眼受损不浅,强睁双眼,一时间只能看到模糊身形。

陈寻在修练蛮魂之前,不知dào

多少次通过压榨身体的极限进行修练,意志早就锻炼得比钢铁还坚硬。

只要气血不枯竭,只要气力不耗尽,不管身体受多重的伤,他都能咬紧牙关不趴下。

想叫他丧失战力,这点伤势,还远远不够。

陈寻手持兽骨双刺,堪比神兵利器,然而古雷巨拳,都是铜皮包着铁骨,又透漏蛮魂神华,更是坚硬十倍不止,仿佛神铁,竟是丝毫不畏陈寻双手短刺。

古雷挥拳如风,重重拳影将周身护得严重,两人瞬息之际,就“砰砰砰”就搏杀十数手。

陈寻力qì

、威势,终究是不如古雷,即使仗着古雷双眼受损的便宜,还是给打得频频后退。

偷袭古山在前,尔后又狡计多端,实在万般难缠,古雷也知要斩杀小贼,一定不能放松一瞬。

他虽然双眼受损,但能勉强看清眼前身形即够,陈寻退躲,他都如影随形的进击,绝不给这小贱喘息或服食灵药的机会。

陈寻伸手抓住古雷刺在树身上的重锋长矛,手握矛杆翻身跃起。

古雷一拳打在长矛柄上,直将重锋长矛打透树身,从另一侧穿出。

陈寻纵身将长矛接过,蹲身欲刺。

古雷怒吼带笑:“小子还会使长矛,让爷爷叫你怎么使长矛!”巨拳怒轰而去。

古雷他神拳无dí

,硬如神铁,一拳拳就直接冲着长矛重锋刃口轰去。

重重拳影如山叠压,拳锋之间,还有无穷巨力涌出,就仿佛乌蟒魂祭之时,蛮像释出无形力场,叫陈寻如身陷黏稠糊水当中,身形转动再难灵活。

黑山部数百年传承的蛮武蛤真是了得。

“你以为小爷我就怕了你!”陈寻蹲身刺矛,气机相引,神魂之上,光影明灭,一道九幽蛮魂虚影骤然浮现,疯狂吸噬气血神华,转瞬间在魂海之上,双脚凝成,身现、手现、一支黑幽巨矛也刻画如真……

见陈寻持矛双臂释出异黑神华,有无穷凶焰气息透漏,古雷顿觉异常:

“九幽战矛!”

乌蟒族人自幼修练九幽战矛,但不是谁都能施展真zhèng

的九幽蛮魂战武。

宗崖等人,进入蛮武四层开悟蛮魂,只能观想九幽蛮魂的虚影,差不多要到蛮武六层巅峰,九幽蛮魂才能在魂海之上具相成形。

而到这时,才能蛮魂神华外放,施展真zhèng

的蛮魂战武。

乌蟒的九幽蛮魂,实比其他部族的蛮魂,比大鹏秘拳,要难练十倍、百倍,一旦练成,威力也是其他蛮魂战武强dà

十倍、百倍。

古雷怎么都没想不到,眼前这小子不过十三四岁,竟然将乌蟒的九幽蛮魂修练到神华外放的程度。

陈寻此前气血之精纯,还远不足以支撑他在魂海之上,观想完整的九幽蛮魂相,而在溪谷疗伤之后,他体内气血倍加精纯,就值得他赌上一赌。

古雷双拳透漏神华,青光神华遍布,拳坚有如神铁,拳锋如刃。

然而九幽蛮魂神华透体外放,色如黑焰,威能断金烁铁。

乌蟒九幽战矛融合蛮煞的逆天一刺,威力到底会有多强?陈寻对此也满心期待。

“逆鳞!”

陈寻怒叱出气仿如神雷,从双手虎口透漏而出的无尽神华黑焰,瞬间在持矛虎口凝成莲形气煞,仿佛一瓣黑焰莲叶与重锋巨矛根生枝连,更有无尽似从九幽深狱释出的无穷死意,竟叫古雷的心魂气血在这一瞬间凝固!

重锋巨矛势如雷电,疾奔古雷胸口刺去……

古雷密不透风的神拳重影,就仿佛一张破布,给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坚如神铁、锋利无端的长矛,直接捅出古雷的胸口,捅出一个巨大的血洞窟窿。

这窟窿里原先所在的血肉、器脏,都化作无穷血雨肉沫,从身后喷射而出、“啵啵”有声的将周遭树藤射落一片……

“怎么可能?”古雷垂膝跪地,看着胸口的巨大血洞,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招就败了,就死了。

“怎么不可能?”全身气血给抽噬一空的陈寻,就连支撑双腿站立的力qì

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临死都不能瞑目的古雷,“要不是有把握杀出这逆天一刺,我会留下来跟你们以命相搏?你们两个蠢货!”

古雷怒睁双眼,仰天而倒之时,心里皆是不甘。

陈寻只想大睡一觉,但他知dào

就算古山丧失行动力,密林之中也有无数的凶险暗藏。

见古雷死透,他一寸寸的爬过去,将一只皮囊从他腰间摘下,摸出两枚乌黑腥臭的丹丸。

阿公宗图说,九幽蛮魂战武,其烈无比,绝不能轻易施展,一击不能伤敌,必受制于敌。

还真是不假啊。

他体内的气血神华,足以支撑施展大鹏秘拳一盏茶的功夫,却叫逆鳞一刺抽得干净。

刚才那一刺,要是稍偏一点,或者说古雷再强那么一丁点,现在的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此时百骸气血一片枯寂,仿佛没有一点水气的死绝荒漠,再拖上片刻,不要等什么毒虫凶兽过来吃他,他也会气血枯竭而亡。

“天保佑,千万不要是什么毒丸!”

陈寻闭着眼睛,就将那两枚腥臭丹丸吞下,盘膝观想蛮魂,炼化丹丸在体内化作滚滚热流的药力。

枯寂仿佛荒漠的气血,似得新水注入,但过了好久,又隐隐有些微的神华释出。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陈寻将那两颗丹丸的药力炼化完毕,就退出观想。

真是奇怪,他这次强行具相九幽蛮魂,全身气血差点都给抽干枯,神魂识海的本体却没有什么反应。

这玩艺时灵时不灵,还真是不能指望啊。

“呸呸!”陈寻吐了两口唾沫,口腔里的腥臭气还没有消淡,没想到黑山部炼制的灵药,药力比乌蟒丹差了不少,咽下去许久嘴里还有腥臭,也真苦了黑山部的蛮武。

皮囊里除了这两枚丹丸跟一些杂物外,就是两枚古铜制钱。

古铜制钱的铸造工艺十分的精湛,包有一层薄浆,摸手冰冷细腻,上面刻着一个陈寻不识的玄奥篆文,跟那两个沧澜贵族少年所穿宝甲上的篆文很像。

陈寻想来这制钱应是沧澜之物,也不知dào

派多大用处,连用皮囊贴身收好。

此外就是古雷的趁手兵器,这杆长矛看着不像凡物,六尺长短,矛锋就有三尺,两边开刃,锋利异常。

矛杆看着像木,但入手极沉,坚硬无比。

整杆长矛,怕有上百斤之重,绝非蟒牙岭蛮荒部落能有的神兵利器。

陈寻心想那些沧澜人,出现在黑山部,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杆长矛或许也是他们送给黑山部的。

总之,以前两族争斗,陈寻没看到黑山部蛮武有这样的神兵利器。

黑山部族人是乌蟒的四五倍,蛮武人数却只与乌蟒相当,但要早多出几柄这样的神兵利器,只怕是早就动手将乌蟒赶出蟒牙岭了。

陈寻直觉身后冷风嗖嗖,转回身就见两头毛色发亮的青狼,不知何时悄然逼来。

青狼凶残,又长有一身铜头铁骨,十分难缠。

陈寻拾起巨矛,将古雷的尸体踢向青狼,转身往密林外逃走。

好在得到一具尸体进食,两头青狼没有追出来,陈寻沿原路摸回到溪谷边缘,见古山果然还瘫坐在远地,正冲密林这边张望。

古山虽然双足已废,但就算瘫坐在那里,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陈寻暗感可惜,他现在手里没有一把趁手的大弓,不然就可以优哉悠哉的站在远处,一箭箭的将古山射成刺猬。

陈寻悄无声息的往溪谷的上游走,悄悄的洇渡过石溪,又沿着相对稀疏的树丛再悄悄的往下游摸去。

看着离瘫坐古山剩不足三百米时,陈寻就具相蛮魂,然而就在他气息收敛的一瞬时,听力倍增的双耳,就听到古山身后树藤中有细微的人语。

“没必要这么认真吧,古雷肯定在密林里将那小子杀死了。”

“不,古雷真要能杀死那小子,必定不要用这么长的时间。你我宝弓在手,都没有十足把握射杀青眼雕,那小子赤手空拳就将青眼雕打得垂死,十三叔也说他的修为,在你我之上。即使放眼整个沧澜,也要算天纵之才。”

“操他娘的天纵之才,等他死在小爷的弓下,看他还才个屁。”

这两人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熟悉,就是昨夜在南面树丛遇见的那两个沧澜贵族少年。

陈寻暗暗心惊,万万没想到古山瘫坐在原地不动,竟然是诱杀他的毒饵。

更没有想到那两个沧澜贵族少年,随从不带,只身返身回到溪谷,竟然也是为了杀他,甚至还与黑山部的蛮武古山合谋,躲在暗处阴他。

古辰、古护派人过来杀他,还情有可缘:

黑山部与乌蟒部已成死仇,谁都不能容忍对方部族有新一代的天蛮问世,像宗凌、宗崖、南溪这些资质出众的乌蟒新秀,从来都是跟着南獠、宗桑他们出寨,就是防备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被黑山部的蛮武劫杀。

沧澜这个小贱货,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难道就因为不满那名青甲武将夸他资质过人?

这狗屁世道真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第二十一章 筑基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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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收敛气息,朝那两名沧澜少年的藏身处摸去。

他们虽然精擅藏踪匿形之道,但奈何缺了一些耐心,要不是他们藏在暗处说话,陈寻也许逼近到三五十米之内,才有可能发xiàn

他们,到时必少不了一番苦战。

陈寻从古雷身上搜得两粒丹丸,但他强行施展逆鳞的消耗过大,周身气血几乎都抽噬一空,两粒丹丸远不能弥补消耗。

他此时的身体还很疲弱,勉强斩杀古山可以,但让古山再添两名生力助手,真是相当勉强了。

虽说那两个沧澜少年,修为都不如他,但身穿宝甲,手持宝弓,都玄奥难测。

他想斩杀这两个沧澜少年,只能趁他们不察,潜近袭杀,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乌蟒与黑山已成死仇,斩杀黑山部的蛮武古山、古雷,陈寻心里一点没有负累,也不怕黑山部事后能找乌蟒寻仇。

只是这两名沧澜贵族少年,身份不凡,杀了他们,后果就严重了。

不要说那个青甲武将跟那头黑色鹏鸟了,昨天那六名披甲武士,就足以将乌蟒寨踏平灭绝。

要杀,就绝不能留活口;杀之后,还要毁尸灭迹,绝不能让沧澜的人查出丁点痕迹。

陈寻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把握不留一点痕迹,便悄然往远处退去。

就在陈寻躲回到溪头的树丛里,蹲身想继xù

观察下游动静之际,有三道身影从北面的树丛掠出,为首正是昨夜赠丹丸给他的沧澜武士葛异。

陈寻暗暗心惊,庆幸没有贸然袭杀,不然他在葛异等沧澜武士手下,绝没有幸存的道理。

葛异虽然给他的感觉,还没有深怖难测的地步,但综合战力必远在宗桑、南獠等人之上。

就见葛异等沧澜武士,走出树丛,看了坐在溪畔的古山一眼,就往那两少年藏身处走去,揭开树藤,厉声说道:“十三爷令你们,立即跟我回去。”

那两名沧澜少年一脸不忿的扯落身上伪装的藤草,气愤说道:“那小子劫杀黑山部的蛮武,我们苏氏既然与黑山部结盟,怎可坐视不理?”

原来是这两名少年出身沧澜之主苏氏,陈寻心想刚才幸亏没有出身,不然杀了人,就有可能给乌蟒带去滔天之祸。

但听那阔眉少年的话,陈寻心里又生疑虑:

苏氏是沧澜之主,方圆三四千里的沧澜荒原,诸部族皆受苏氏节制,不要说那个青甲武将了,就葛异等数人,也能将黑山部踏成平地,苏氏怎么可能跟小小的黑山部结盟?

事出诡异必有妖啊!

葛异与左右交换眼色。

“你们想干什么?”阔眉少年见葛异神色有异,厉声问道。

“十三爷有令,你们要不跟我们回去,我们只能对不起了。”葛异说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那一名少年劝道,触怒十三叔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那古山怎么办?”阔眉少年问道。

陈寻巴不得他们将古山留下,但葛异似有警觉的往溪头望了一眼,又示意让人将双脚尽废的古山扛起来,一起带出山去,至于进入密林久久没有音信的古雷,他们就懒得理会了。

古山也是默然,见古雷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多半是凶多吉少,他双腿尽废,留下来也徒劳无益。

然而葛异这一望,叫陈寻心里惊骇,面露惊容,没想到他收敛气息藏身三四百米外的树丛里,还是叫葛异察觉到了。

虽说葛异昨日待他颇为友善,但要是沧澜苏氏都跟黑山部已经结盟,葛异跟其他沧澜武士的心思还是难以揣测。

任何一个沧澜武士,他都不是敌手,陈寻当下也不作多想,悄悄往北面的溪头撤走,不在溪头多作停留。

一名沧澜武士见葛异皱起来眉目看向溪头方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不知dào

是不是那小子,”葛异摇晃两下脑袋,感应到的气机只是一瞬,也不是十分肯定藏溪头的是人是兽,说道,“可能是路过猎食的野兽吧。”

那名沧澜武士抬头看去,恰看到陈寻从溪头树丛远掠的身影,转身就钻进原始密林之中,再也看不到行踪:

“不会吧,古雷跟古山,放在沧澜,都堪称锐卒,竟然都折在那小子手里!他杀了古雷,又潜回来做什么?”

这沧澜武士当然能猜到这名乌蟒少年潜回来想做什么,但对眼前的事实还是难以置信。

古山听了葛异与沧澜武士的对话,他往溪头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古山相信葛异的感应不会出差,满面惊怒,满面狰狞,铜铃巨眼气得要爆出来,没想到古雷被诱入密林,竟然最终难逃被乌蟒的小贼斩杀的命运,他双腿已退,回去要怎么面对族主!

阔眉少年听葛异说那个乌蟒小子,可能就潜伏在溪头,也暗感心惊:他们守株待兔,想要伏杀那小子,没想到那小子奸滑如兔,竟然反过来潜伏过来窥探他们。

他想干什么?想杀了他们?

想到这里,阔眉少年也吓出一身冷汗,心头直冒寒气,想命令葛异去追杀那个小畜牲,但想到葛异多半不会听他的命令,想想也就作罢,但心里的怨恨更盛。

葛异看了阔眉少年一眼,心想这两个小子还真是命大,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今天这事就麻烦了。

虽说这两小子只是苏氏旁系,但真要丧命蟒牙岭深山,也不是他们能交待的。

葛异想到这里,也暗恨这两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一身不入流的玄甲、一张宝弓,自以为堪比上阶蛮武,却不知dào

蛮荒有哪个修练有成的上阶蛮武不是从尸山血海厮杀出来的?

**************************

野马溪是蟒牙岭北麓主要河流之一,出蟒牙岭的山口,水势奔腾有如千军万马,两岸石崖宽三四百米,犬牙差互,黑山部的寨子就在野马溪的西岸。

虽说黑山部上阶蛮武不过两三人,但族众足有五千之多,是蟒牙岭东北麓少有的大族。

而从黑山寨继xù

往南,野马溪在将出蟒牙岭的低谷里,形成一座纵横近十里的巨大湖泊。

湖泊呈马蹄形。

蟒牙岭北麓蛮族,关于马蹄形湖流传着种种传说,最广为流传的一种,就是荒古时曾有一匹天马在蟒牙岭北麓落足。

故而黑山部故老相传,将这座马蹄形的湖泊称为天马湖。

苏青峰蹲在湖堤上,看着仿佛断崖陷落的石岸,他灵识过人,散发出去,直透数千米深的湖底,将马蹄湖周遭石崖以及湖底的地形都了然于心,可不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马蹄印?

马蹄印的底部,甚至还有些微的天地玄息凝聚。

仅马蹄子就宽近十里,苏青峰长身而立,眺望极远北方,心里暗想:难道太古时期,真有体形长近两百里的天马降世,只是一脚落蟒牙岭的北麓,那下一脚落在千里之外、万里之外?

黄昏时的夕阳,将片片金辉洒落在湖水之上,湖波粼粼,金光闪烁,在夕阳霞光中,湖心有巨大鱼兽跃出,熠熠生辉。

“虎纹鱼!”

苏青峰双眸青光湛湛,虽逆夕辉,还是将湖心跃出水面的鱼兽看得清楚。

鱼形巨大无比,将有十数米,宽嘴利牙,额生王纹,在夕阳下闪烁寒光,而嘴唇周遭所生的金色长须与周身的金色鱼鳞,更是熠熠生辉。

葛异翻身跳下鳞马,恰好也看到虎须鱼跃出湖心的奇景,惊叹道:

“天马湖竟然也生这样的蛮荒异种,真是难得。”

“天马湖可能真是荒古天马落足之处,虽说才方圆十里,跟那些纵横千里的大泽是不能相提并论,但天马湖异常深阔,最深近有七八里深。湖底甚至凝有道蕴,我站在崖上都能隐约感应到些微玄息——有些蛮荒异种长年蛰伏湖底吞吐灵气,实在也不足为怪。”苏青峰说道。

“这么深!”葛异讶异。

武修没有晋入还胎境,灵识探察湖底的范围有限得很,葛异自然不怀疑十三爷所说,但他为蟒牙岭北麓山岭里竟然有这么深的湖泊惊讶,要是纵横千里的玄湖大泽,湖水有这么深,一点都不叫人意wài

,小小的天马湖,纵横不过十里,那真是太奇怪了,感慨的说道:

“难道黑山部靠着这座天马湖,还过得这么破落……”

湖底有蛮荒异兽,虽说湖中鱼虫无数,黑山部却得不到半点好处,还要时常防备湖底异兽上岸食人,过得艰苦,也就不叫人意wài

了。

苏青峰转身看了一眼停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两个不成器的侄子,问葛异:“他们有没有闯下什么祸?”

“没有,”葛异说道,“黑山部两名蛮武,一残一死。我赶到时,那少年就潜伏附近,我赶到后才将他惊走……”

“哦,”苏青峰问道,“古护背着我们派出的那两名蛮武,不会太弱吧?”

“都有蛮魂开悟后期的水准。”葛异说道。

“蛮魂开悟后期,堪比真阳筑基六重啊,在这片山岭之中,算是不弱了。看来,昨天还是我看走眼了。就是苏氏,能在十三四岁时就到筑基六重的天纵之才,也没有几人。我还是以乌蟒绝了传承,就不可能再有振兴的机会,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窥啊!”苏青峰拔弄晶莹剔透的指甲,眺望湖心还在夕阳光辉跃动的鱼兽,淡然说道,“明天,我们就去乌蟒看看……”

第二十二章 青璇

(第四更送上……感谢官风的小红、鱼与余等兄弟的热情捧场!)

待葛异、古山等人撤走,陈寻又回原处,从崖洞里取出药篓子,将那副异兽骸骨装上,割了一大块蛇肉,就返回乌蟒石寨。

除了黑山蛮武古雷的那支重锋长矛,以及怀里看着像松实的两枚青色坚果,陈寻这次进山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副看着只有狸猫大小的雪白兽骸了。

从兽骸上拆下来的那对骨刺,经过那么激烈的搏杀,还丝毫不损,看来确非凡物。

担心黑山部的古辰、古护再派人进山劫杀,陈寻返程没有敢再沿原路返回,而是从别处山涧、溪谷,摸了一个大概方向往北边走。

进山时,陈寻身藏灵药。

兼之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以为乌鳞狡死后,其领地不会有什么凶猛野兽,一头往里闯,不想直接撞进青眼雕的老巢。

出山时,他就小心谨慎多了,自然也慢了许多。

在山里歇了一夜,陈寻一直到次日午后,才回到寨子。

站在寨子前的岭脊上,远远看到石殿前的广场上,停着数辆硕大的铜车。

铜车巨如棚屋,绝非蟒牙岭蛮荒部族所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青甲武将、两名贵族少年,与那几名沧澜武士,今天都到了乌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寻硬着头皮,背起药篓往寨子走去,远远的看见宗崖站在寨墙上冲他使眼色。

宗崖见陈寻对他的眼色不作理会,径直往寨子里走来,急忙走下寨墙,走过来:

“我在寨墙上朝你招手,你怎么都没有看到?你前天进山,是不是得罪了这些沧澜人?这些沧澜人见到阿公,就问起来你,还有两小子咬牙切齿,冲着阿公大呼小叫,要乌蟒将你交出来!”

陈寻苦笑,这年头谁拳头大谁就道理大。

有些事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何况沧澜武士真想对他不利,昨日在溪谷,葛异与另两名沧澜武士追过来,他绝难逃脱。

那个青甲武将,给他的感觉更是深如渊海,远非宗桑、南獠这些上阶蛮武能及。

即使是天蛮武勇,陈寻心想,怕也要修为极高深的天蛮,才能与他匹敌。

陈寻不认为青甲武将会无聊到专为他到乌蟒来走一趟。

也许背后还是跟苏氏与黑山的结盟之事有关。

黑山虽有五千余族众,但蛮武战力只与乌蟒旗鼓相当。

苏氏与黑山部结盟,或许有其他隐情也说不定;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层隐情,青甲武将才带着沧澜武士,到乌蟒来。

宗崖年轻气盛,刚强不屈,辛苦搏杀一天一夜的猎物叫人抢走之事,他绝对忍受不了,陈寻就没有将深山处发生的事情告sù

他听,只说道:

“没发生什么事情,你去跟阿公说一声,我回来了。要有什么事情,我人就在窝棚里。”

******************

回到窝棚,陈寻刚将药篓子放下,族长南獠就矮着身子进来。

“你进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獠身高超过两米,站在窝棚里只能低着头,一脸紧张的问陈寻在深山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宿武尉府的苏青峰到乌蟒来,还专程问起陈寻,此事由不得他不紧张。

陈寻知dào

南獠不会因为他而去牺牲乌蟒,但也正因为如此,南獠会比宗崖、宗桑更能冷静的处理眼前的局面。

陈寻相信阿公宗桑让南獠亲自过来喊他,也是这个道理。

陈寻瞒过对那两个沧澜少年心生杀机的事情不说,其他事情都大体说给南獠听。

“什么,你跑到那处深的地方,杀黑山部的古雷,还废了古山!”南獠乍听昨日发生在深山的事情,面露惊容,失神之际,猛的抬头,“砰”的一声,将陈寻遮风蔽雨的窝棚当即就顶出一个大洞。

陈寻将那支重锋矛拿给南獠看。

南锋接过重锋矛,暗感好沉,比他所使的那支精铁巨矛,重上一倍不止,当然知dào

这是沧澜城才能铸造的神兵利器,应该是黑山部从苏氏那里换得。

“难怪古护今日过来,咬牙切齿,看谁都想生吞下去,原来他的左肩右膀都叫你砍断了啊。你小子行啊,”南獠拍了拍陈寻的肩膀,“等会儿到石殿,你先不要多说什么,一切都看巫公怎么安排。”

陈寻点点头,跟着南獠往寨子中心的石殿走去。

走到近处,陈寻才更加深刻的感受到铜车的巨大,简直就是将一座巨大的铜铸巨屋直接架在精铁所铸的六轮车彀上。

铜车门户俱全,四壁雕刻精美的鸟兽纹饰,同样还雕刻许多他所不识的玄符秘篆,透漏强dà

的气息,隐隐牵动天地间的神mì

力量。

这么一座铜车,就其价值,恐怕就足抵得上乌蟒这座石寨好几座。

停在石殿前的广场上,一共有四座巨大铜车,每座铜车前,都有六匹高壮鳞马有专人照顾。

鳞马,蟒牙岭也有产。

成年鳞马高达五米,首尾长达十米,体形硕大无朋,就像是一座能横冲直撞的巨塔。

鳞马周身青鳞有如铁甲,可御刀剑利箭;四只铁蹄踏山踩岭,奔驰如电。

鳞马更是力壮如龙,大概也只有将四匹鳞马套起来,才能拖看着有数万斤之重的巨型铜车翻山越岭。

阿公宗图曾说,乌蟒势盛之时,拥千余鳞马战骑,纵横沧澜,没有部族不降服。

宗桑最大的心愿,就是到蟒牙岭深处捉一头野生鳞马,驯服了当座骑。

然而陈寻到乌蟒这三年多来,宗桑的这人心愿一直没能实现过。蟒牙岭北山诸多部族,也没有见过有哪家能驯服那些野生鳞马的。

陈寻与南獠走近,这十多匹鳞马皆警惕望过来,齐声声的嘶鸣开,声势大作,就跟惊雷在石殿前的广场上滚动,吓了陈寻一跳。

他以前也没有近距离的看过鳞马,未曾想到二十多匹鳞马齐嘶,声势竟如此骇人,而鳞马眼里竟有凶焰,有着经历无数战场杀戮的气息,陈寻暗暗担心,要是有一头鳞马发狂,抬蹄踹来,此时的他能不能承受这万钧一击?

而站在铜车旁看护这些鳞马的车夫,虽然不比葛异那些沧澜武士,但看他们浑身肌肉贲实,充满力量仿佛铁铸,但实力竟不比宗桑他们差多少。

看这些铜车、这些鳞马、这些车夫,以及昨日出来的那六名沧澜武士,陈寻心想那个叫他感觉深如渊海的青甲武将,莫非就是沧澜苏氏的宗主?

这才是世族苏氏才有的威仪啊。

乌蟒这些破落部族,与之相比,真是寒酸到比剩条内裤好不到哪里了。

陈寻正胡思乱想着跟南獠往石殿那边走,不提防有一辆铜车倏然打开,半个倩影从铜车里探出来,娇声轻呼:“车里真憋死人了……”

蓦然看到陈寻就在车前,倩影吓了一跳,捂起娇唇,又躲回到车里去,然而她回到车里,也没有关闭门户,而是好奇的打量陈寻这个蛮族少年。

陈寻没想到铜车里会有女眷,吓了一跳。

是个看上去比他略大一两岁、容颜如玉的美丽少女,一身淡兰色的衣裙,衬着肌肤似雪,虽在铜车里,裙袂却无风飘动,仿佛白莲花一般,有一种出尘脱俗的美,仿佛天仙下凡,占据陈寻整个眼帘……

乌蟒千余人众,女性要超过六成。

只是,不要说乌蟒了,就是黑山等周遭部族,陈寻这三年就没有看到过一个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的少女。

这主要也是艰苦的荒原求存,叫乌蟒女子以健壮为美;也有资质不错的女孩子修练蛮练,平时乌桑、南獠等人出寨狩猎,她们就是看家护寨的主力,但个个五大三粗,实在不符合陈寻的审美观。

乍看此女,陈寻都有些发愣,没想到这方天地,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清丽少女。

“咳!”南獠走了半晌,没看到陈寻跟过来,转头见陈寻站在铜车旁边发愣,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过来。

“这蛮人好傻!看青璇姐你都傻了眼!”

铜车里面又传来一阵铜铃般的娇笑,陈寻才惊醒过来,面红耳赤的跟上南獠的步伐。

他想到前日夜里,那两个沧澜贵族少年,说过想取青眼雕的毛羽,给这叫青璇的少女缝制羽衣,想来她是沧澜贵族少女吧?

不知dào

她跟青甲武将是什么关系。

***********************

石殿用巨石垒成,进门的石梁既宽且长,怕有数万斤之重。

石殿分为三间,正中的大殿祭礼祖灵,左侧的厢殿公议族事,右侧的厢殿接待贵客。

陈寻还是第一次迈进乌蟒祭祀祖灵的石殿,见厢殿里都是石案石凳,看上去粗犷无比,却又有年深日久的古朴气息。

虽说乌蟒三十年前,才从蟒牙岭北麓退到这处石寨来,但看石殿及里面诸多石器的痕迹,怕是有上千年的历史都不止。

青甲武将端坐正当中的石案之后,左侧是那两名沧澜贵族少年以及黑山部的上阶蛮武古护、葛异等沧澜武士。

巫公宗图与宗桑等人坐在右侧石案后,都看着陈寻随南獠走进石殿里来。

见陈寻手里拿着就是古雷所使的重锋矛,古护勃然大怒,拍着石案怒吼:

“你乌蟒族人杀我左膀右臂,夺宿武尉府赐我黑山部的神兵,人物都在。宗图,你现在有何话可说?”

宗图坐在右侧的石案后,眯起三角老眼,见陈寻镇定自若,心里就有了底。

宗图打理了怒不可遏的古护两眼,朝青甲武将行了一礼,慢条丝理的说道:

“阿寻三年多前在蟒牙岭深处,与其父走散,一人流落到乌蟒。他没有去处,这三年多来,就留在我们乌蟒做客,这点还请宿武将军明察。”

“哦,是吗?我还以为乌蟒又出了守阳那样的天纵之才呢,”

青甲武将睁开清光湛湛的双眸,盯着陈寻,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肺看透,说道,

“不过,他没有修练乌蟒千年所传的九幽蛮魂,就能杀得黑山部古雷、古山一死、一残,还当真是了得啊……”

陈寻浑然无畏的说道:“我练的是大鹏秘拳!”

青甲武将一身修为深如渊海,陈寻怎么都没有想到,此人与沧澜武士赶到乌蟒来,竟然真是为他而来。

他想起阿公宗图所说“怀璧其罪”的那些话来,暗道青甲武将应该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看似冲他而来,应该还是对乌蟒起了疑心。

阿公宗图说起过,乌蟒曾在沧澜有过辉煌的历史,乌蟒到底是怎么蓑败这样子,怎么被迫退到这小小石寨子里苟喘延息,陈寻不得而知,但想来必与六七百年前在沧澜突然崛起的苏氏,有着直接的关系。

倘若乌蟒六七百年前被苏氏击败而蓑败,此时身为沧澜之主的苏氏,虽说不会乌蟒赶尽杀绝,但也绝对不坐看乌蟒有崛起、振兴的可能。

陈寻不想给乌蟒惹来灭族之祸,从怀里掏出大鹏秘拳的五幅图谱。

虽说青甲武将给他深如渊海、深不可测之感,但六臂巨魔那滴魔血在他体内,就连能撕破虚空、威能击碎山岭的道虚都没有察觉,陈寻也不怕青甲武将能看出什么异常来。

而苏氏身为沧澜之主,节制沧澜千百部族,这次竟不惜屈膝降尊,与小小的黑山部结盟,陈寻暗想,可能在沧澜之上,还有什么极大势力定下的铁律限制,叫苏氏不能在蟒牙岭以南的区域肆意妄为。

只要这个叫宿武将军的青甲武将,看着还能讲些道理,陈寻倒不怕跟他讲道理。

第二十三章 失忆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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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异走过来,将陈寻手里的秘拳图谱接过来,见果真是沧澜随处可见的大路货,眼里的讶异之色愈发浓重,回头跟苏青峰说道:“十三爷,还真是大鹏秘拳……”

苏青峰灵识过人,前日虽然粗略扫过一眼,但这时,这么近的距离,确能将陈寻的底细看透。

眼前这少年也确是才淬练到周身骨骸;前天黄昏,他没有看走眼。

虽然打小修练大鹏秘拳,十三四岁就有蛮武五层的修为,算是资质过人,但也谈不上有多惊艳绝伦;至少比当年的宗守阳要差许多。

当然,苏青峰并不知dào

陈寻正式修练大鹏秘拳,甚至连三个月都不到。

不然的话,苏青峰非要当场将陈寻活剥了看个究竟。

而这事整个乌蟒石寨,也只有巫公宗图知dào



乌桑、南獠等人,皆不知情,他们甚至都以为陈寻这三年中已经慢慢恢复了些记忆,大鹏秘拳是他家传绝武。

巫公宗图说此子非乌蟒族人,而是三年多前在蟒牙岭深处,与其父走失,意wài

流落到乌蟒,苏青峰也相信。

苏青峰想起三年前蟒牙岭深处那场惊世雷暴,虽然沧澜城远在两三千里外,但还胎境中期以上的强者,对这场惊天雷暴都有感应。

只是,谁都不敢有所异动。

他这次过来,进山寻乌鳞狡,还特地骑黑鹏到蟒牙岭深处草草看过一眼。

三年多时间过去,但雷暴的天威余势犹在,叫人心生敬畏,而曾是崇山峻谷的蟒牙岭深山,也叫那场惊天雷暴轰出一座深谷。

深谷蓄满雨水,如今已经变成蟒牙岭绝深处的一座大湖。

事实上,在此之前,就有一些平时绝不问世事的绝世强者,进蟒牙岭深处探寻过究竟。

看过惊天雷暴遗留下来的痕迹,他们都推断有可能是梵天境以上的强者,或者已修成道蕴天图的绝世大妖,在蟒牙岭深处遭遇雷劫。

沧澜是云洲进入西荒的主要隘口,每年都有不少云洲修者,经沧澜深入西荒绝域寻找灵药或者修练。

苏青峰心想这少年三年多前,顶天就十岁左右,应该是在那场雷暴之中,与其父走失,才意wài

流落到乌蟒的。

想到这里,苏青峰饶有兴趣看向陈寻,问道:“你不是乌蟒人,那你家住何处?”

“以前好些事,我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跟父亲进山找药,遇到雷暴,然后就走散了。”陈寻说道。

虽说这三年宗图他们都没有追问他的来历,但陈寻他自己在心里已经编好一个完美无缺的故事。

“哦,你说那场雷暴啊,”苏青峰点点头,说道,“你在深山里只是失去记忆,还算是幸运的。”

这三年来,陈寻在蟒牙岭深山野岭,找药狩猎,皮肤风吹日晒,变得黢黑粗糙,但身形相比较乌蟒族人要瘦小许多,而清秀眉眼,也跟鼻眼深阔的蛮族人有所不同,更像云洲人。

苏青峰对这小子能以蛮武五层的修为,将黑山部的两个中阶蛮武颠峰杀得一死一残,也很感兴趣,手肘支在石案上,笑问道:“你说给我听听,你是怎么就将古雷、古山杀得一死一残?”

“……他们在雕巢外的石梁上守了一夜,天亮才分开来追杀我,古山过于自信,独自一人摸下石崖搜索,不想我就藏在崖洞口。我拿短刺,先刺穿他的腹部,接着又割断他的脚筋。古雷听信他的话,以为我真受了什么重伤,又叫我轻意骗进密林,又叫我偷袭到手……”陈寻从与青眼雕恶搏说起,将偷袭古山得手的细节,都一一说来。

他自然不会将毙杀古雷的事全盘托出,将一切都说成是古雷轻敌,死于他的偷袭之下。

想来古雷尸体已经葬于青狼之腹,陈寻也不怕黑山部找出什么痕迹来,能跟他对质。

“胡说八道,古雷修练已经修练神华外放,差两三年火候就是上阶蛮武,怎可能叫你偷袭得手?”古护气得怒吼,手拍石案、石屑四溅,听了陈寻的话,气得浑身颤抖。

“蛮魂神华外放,我也能够。”在乌蟒石殿之中,陈寻才不怕古护敢对他不利,气势丝毫不弱,针锋相对的的说道。

“大鹏秘拳那大路货,就是具相,又怎比我黑山狼武?”古护气得吐血,眼珠子都要瞪爆出来,恨不能将这小子当场就生吞活剥了。

古护自认为黑山部的蛮武传承,不及乌蟒的九幽战矛,但也绝不是大鹏秘拳这种大路货能比。

“古护,稍安勿躁,”苏青峰却饶有兴趣听陈寻说这些故事,问道,“古雷、古山虽说没有修练到骨如金刚的强度,但一身筋骨也不是寻常刀剑能伤,你拿什么短刺,能这么厉害?”

陈寻将那对兽骸短刺掏出来:

“这是我从青眼雕的老巢里找到的,不知dào

是什么兽骨,总之锋利得很。我就是因为偷了几根骨头,才叫青眼雕追杀了半天都摆脱不了。”

陈寻故yì

将前后的因果次序颠倒,心想:那副兽骸绝非凡物,这伙沧澜人贼要不脸,可不能都实话实说。

“这小子太可恶了,前日明明得了绝宝,还一脸无辜,从葛异那里骗去一枚聚元丹。”阔眉少年将事情前后原委听了个明白,此时看站在石殿中间的陈寻,更是咬牙切齿,又气又恨。

“獴狸骨!”苏青峰眼神锋利,一眼就看过陈寻手里这副短刺是何物所制,讶异的说道,“青眼雕的老巢里,竟有一副獴狸的骸骨,真是不简单。不过,青眼雕既然无意捡了獴狸兽骸丢老巢里,想来不会就只有几根……”

陈寻硬着头皮说道:“还有其他都在我住处,宿武将军若有喜欢,我过去取来,献给宿武将军您……”

“……我正炼制几杆羽箭,缺些材料,獴狸骨勉强可以用上,”苏青峰笑道,“不过,我也不会白要你的。我此次到蟒牙岭来,是代表苏氏,要与部落诸寨通商结好,也带来不少沧澜的物产,用来交换蟒牙岭的物产。你要有感兴趣的,我们可以彼此交换。当然,你要是舍不得这副獴狸宝骨,也没有关系……”

苏氏与蟒牙岭北麓的部族通商结好,就搞得这样子卑恭屈膝?

看那个阔眉少年的言行,跟弱小部族卑恭屈膝的通商结好,这可真不像沧澜苏氏的作风啊!

陈寻说道:“阿寻愿意献给宿武将军。还有这柄长矛,是宿武将军赐给黑山部之物,阿寻也一并交还宿武将军。”

“獴狸骨,我会拿东西跟你换,我苏青峰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至于这杆长矛,我送给黑山部,就是黑山部之物。黑山部事后又落入谁手,是你们部族寨子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苏青峰转过头,问巫公宗图,“小宗,我这不算欺负你们乌蟒吧?”

陈寻暗想,果然如此,必定有什么限制,使强dà

的苏氏也不能赤裸裸的将手伸到蟒牙岭北麓来,不过听苏青峰喊阿公宗图为小宗,想必是以前有些交情——想到这里,陈寻心思就安定下来。

宗图说道:“宿武将军客气。阿寻真是乌蟒的客人,他做什么决定,我们也不好约束他——全凭宿武将军处置。”

“既然这小子不是你乌蟒族人,那是不是现在就交给我来处置!”古护两眼通红的问道。

“黑山部的脸真大啊,”宗桑臭着脸,冷嘲热讽的说道,“古雷、古山两个大老爷们,追杀一个半大小子,结果一死一残,古护你不羞得将脸埋到牛屎里反思两天,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交给你处置,交给屌给你,要不要?”

“你!”古护鼻子都要气炸了,手撑着石案就要站起来,恨不得将他那根粗得跟胡萝卜似的手指,在宗桑脸上戳个血洞。

“我怎么了!”宗桑直起腰,毫不畏弱。

“好了,在宿武将军面前,不要闹笑话了,”宗图慢条理丝的喝斥宗桑坐下来,说道,“黑山损了两员大将,古护情急之下,说些气头上的放肆话,你也不要跟他斗气了。”

宗图话绵里藏针,直斥古护放肆,更是叫古护气得肝胆欲裂。

只是,宿武副尉摆明不干涉部族事务的立场,古护也知dào

,他要真在乌蟒寨子里狂性发作、抢先动手,结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宗桑、南獠联手杀死。

古护一张黑脸,瞬时闷成紫红,怒不可遏的坐下来,说道:“这小畜牲杀古雷之事,黑山可以不追究,但小子杀古雷之后,又潜回溪谷,欲对苏陵、苏毅两位公子不利,心生杀念,这事我黑山不会坐视不管!”

听古护盛怒之下,竟然还不忘挑拔离间,陈寻不屑的暗啐一口,但看那阔眉少年眼睛里又起怒气,想必是叫古护挑拔得火起。

陈寻虽恨那阔眉少年嚣张跋扈,但眼下他不能冲撞苏氏的人,当下就冲宿武将军苏青峰跪拜,辩解说道:

“我杀了古雷之后,潜回是想将古山一起杀了,能除掉个祸害。不过,我赶回溪谷,看到两位公子跟古山在一起,就退走了。一是,我绝不敢对两位公子有半点不敬,二是两位公子修为远在我之上,我也没有半点能赢的希望。还请宿武将军明察!”

“好了,你站起来吧,搞得好像我们很不讲道理似的。”苏青峰不耐烦的说道,挥手让陈寻站起来。

“好吧,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喊你。”宗图说道,让陈寻先出去。

陈寻就退出石殿。

第二十四章 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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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石殿,守在石殿外的宗崖、宗凌、南溪等少年,都围过来。

“啊,你小子可是厉害了啊,竟然连黑山部的古雷都能杀死,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杀死他的。”

陈寻相当无语,宗崖、宗凌、南溪这些人,都才不到十三四岁,怎么听到杀人就满脸的兴奋?

回到窝棚,陈寻先将那具獴狸骨拿出来,让宗凌送到石殿去,心里阿公宗图自会知dào

怎么处置。

西荒经载,獴狸是涂山异兽,形小如狐,虽然不是什么极凶之兽,但天生金刚异骨,是天下至坚之物。

看着这副雪白如玉石的骨骸,陈寻心想,难道这头獴狸死于三年多前的那场雷暴,这副骨骸在雷暴中夷然无损的保存下来。

陈寻又想到六臂巨魔身死之后,周身所化的那百余粒骨丹,最终叫道虚得去,想来也是天材至宝。

虽说知dào

獴狸骨珍贵,但这世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副獴狸骨不是他此时就能据有的宝物。

财既然都露了白,陈寻自然知dào

献给宿武将军苏青峰,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将獴狸骨送到石殿的宗凌,很快就走了回来,然而他一脸的不自然,两腿夹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比裤裆里落下来似的,张着嘴想说什么,嗓子却哑了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你哑巴了,嘴巴里塞屎了?”宗崖疑惑的问道。

“不……没有塞屎,”宗凌好半天才顺过气来,面红耳赤的结巴说道,“青…青璇小姐找阿寻。”

“你就是阿寻啊!”美艳如花的青璇站在窝棚外,探头问道。

宗崖、南溪这两小子坐在陈寻的床板上,正听陈寻讲深山诱杀古雷的故事,乍看见青璇,都跟给捏了脖子的小公鸡似的,从床板上爬起来,又将窝棚顶出两着洞,挂了一脸的茅草也没有觉察,就瞅着青璇那张绝美无瑕的脸犯傻。

妈啊,真有仙女啊!

陈寻坐起来,说道:“青璇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十三爷说你那副獴狸宝骨,放在沧澜,值一百枚符钱,让我过来问你,你是要换两百枚天罡符钱,还是想换价值一百枚符钱的沧澜物产?”

天罡符钱?

陈寻想起从古雷怀里得到那两枚刻有玄奥篆文的古铜制钱。

他留在乌蟒,要一百枚天罡符钱能派什么用场?心想,换些实用的物什,才是紧要。

陈寻将宗崖、南溪他们踢醒:“走,我们挑东西去。”

陈寻站起来,随青璇往外走,才感觉她竟然也不矮,都跟他差不多高了。

陈寻并不知dào

一百枚符钱到底能换多少沧澜物产,一边往石殿前的广场走去,一边跟青璇打听。

“重锋矛,在沧澜差不多能值三四枚符钱;葛异送给你的那个应该是聚元丹吧,一枚符钱能换一颗……”青璇介绍道。

聚元丹的药力比乌蟒丹要强一两倍,陈寻没想到那副獴狸骨,能换三四百粒乌蟒丹,能换三十来柄重锋矛,这差不多就是乌蟒寨整整三四年的产出啊。

想到这里,陈寻心想苏氏,倒也不都是像苏陵、苏毅这样的仗势欺人之徒,苏青峰、葛异这些人,还算是能讲些道理。

陈寻他们随青璇走到石殿前的广场,看到阿公宗图他们,陪宿武将军苏青峰也走到铜车前,而宗桑捧着乌鳞狡的鳞皮、骨骸跟在后面,从石殿里走出来。

魂祭兽筵,只取乌鳞狡的血肉,乌鳞甲皮、骨骸都还留下来了,暂时都不知dào

能派什么用处。

陈寻看到眼前这情形,心里想,难道阿公要将乌鳞狡的皮骨,都献给苏氏?

陈寻暗想阿公做的不错,黑山部对乌蟒最为熟悉,就算乌蟒内部能守住秘密,不将魂祭兽筵的事情透漏出去,但南獠、宗桑等人实力大增的事情,终究会叫黑山部看出异常。

更关键的,乌蟒三十年前才迁到蟒牙岭的北麓,与黑山部等周遭部族,关系都不融洽,即使暂时能压制黑山部,更可能会黑山部与其他蟒牙岭北麓的部族联手与乌蟒为敌。

不管苏氏是出于什么缘由,降低姿态跟黑山、乌蟒等部族通商交好,眼下有机会抱苏氏的大腿,增加自己的实力,对乌蟒来说,比什么都重yào



“说来也真是幸运,这头乌鳞狡叫天雷击毙,在山洪中冲出深山,也是阿寻发xiàn

。不知dào

宿武将军此次到蟒牙岭,是找那头乌鳞狡,不然乌蟒就将连带血肉,一起献给苏氏了……”巫公宗图还是一脸慵散的跟苏青峰,讲述乌蟒获得这头乌鳞狡的故事,又叫宗凌、宗崖,将他们身边两根乌鳞狡的长牙拿出来。

宗崖、宗凌一脸的肉疼。

“哦,我看乌蟒有不少小子,气血很旺,原来是叫乌鳞狡的血肉滋补过,难怪了,”苏青峰点点头,很满yì

宗图的态度,说道,“不过乌鳞狡最珍贵的,还是筋骨跟这一身鳞皮,放在沧澜,足抵三四百枚符钱。小宗,你们想换什么东西?”

“乌鳞狡是阿寻所得,我们分食狡肉,已经很过意不过,乘下这些筋皮骨骸,要换什么东西,还是让阿寻他自己来拿主意……”巫公宗图说道。

葛异指挥人手,将最后一座铜车打开来,听着“咔咔”的异响,有十数道巨大的铜格子从铜车底部伸出来,分门别类的摆放丹药、布匹、茶盐、兵甲、弓械等沧澜物产,没想到铜车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移动货仓,甚至还有蟒牙岭绝少见的数十卷手抄帛书。

陈寻看得眼花缭乱,心想苏青峰此次代表苏氏南下,还真有几分通商的诚意。

五百枚天罡符钱,可换一百五六十杆重锋矛,或五百枚聚元丹。

这放在乌蟒,还真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巨资啊。

陈寻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看向阿公宗图。

阿公宗图却转身看向别处,不给他半点暗示;倒是宗桑、南獠暗暗焦急,在宿武将军苏青峰面前,又不能明说。

陈寻倒是想明白了,商路开通了,以后还会有其他的沧澜商队源源不断的过来,到时候寻常物产易得,但有些物产,特别是沧澜苏氏所炼制的丹药兵甲,就不是那么容易带进蟒牙岭的。

乌蟒能炼制巫药,蟒牙岭深处,也不缺灵药异草,眼前极缺的,还是能迅速提高蛮武战力的兵甲。

陈寻也没有想太多,听着青璇站在旁边详细介绍每件物什的价钱,心里估算了一番,当即就换了三十杆重锋矛、三十柄乌鞘刀、十把铁胎巨弓、一百壶铁箭、十副鳞甲。

虽说在深山将古雷击毙,叫陈寻对以后的修练充满信心,但他同时也知dào

修练之道,杳深无测,他仅仅是其中一粒微末。

不要说面对强dà

无比的苏氏了,他要没有乌蟒部的庇护,黑山的古护、古辰等人,就能在蟒牙岭的荒山野岭,将他杀得万劫不复。

他想要更强,首先就要让庇护他的乌蟒变得更强。

手抄帛书虽然都是陈寻不尽识得的云洲文字,虽然手抄帛书奇贵无比,一卷就要十枚天罡符钱,陈寻还是换下十卷《沧澜杂录》。

除此之外,他还专为自己换了一些盐茶跟二十枚聚元丹。

二十枚聚元丹是备不时之需,此外,陈寻这三年在乌蟒,吃太多的肉食,需yào

茶来解一下油腻。

乌蟒虽然也吃盐,但蟒牙岭深处所产的石盐,又苦又涩,甚至还有很强毒性,不能多食。沧澜所制的青盐才算是真zhèng

的盐;宗桑看到那些青盐,眼睛都放绿光,想来也知dào

青盐的珍贵。

虽说一小罐就要一枚符钱,陈寻最后也是狠狠奢侈了一把,换了一小罐。

古护看到陈寻换下这些兵甲,脸都绿了。

就算他手下两员大将没有一死一残,单就叫乌蟒得到这批兵甲,黑山部以后也会叫乌蟒压得死死的,再没有抬头的机会。

稍有不慎,甚至有灭族亡寨之危。

古护深深后悔,前两天没有跟苏氏换更多的兵甲,所换的六杆重锋矛,甚至还有一杆成了这小狗杂碎的战利品。

这边事情一了,苏青峰也没有再多作停留的意思。

蟒牙岭北山有三五十个部族,四五千人以上的大部族,他都要逐一拜访,确保以后沧澜出来的商队,不受这些部族的侵扰。

他本来没打算到仅千余人众的乌蟒来,却没想到乌蟒此行的收获最大。

临行前,苏青峰跟宗图说道:“我这次出来,还跟宗主求得一事,就是宿武尉府,以后可以向沧澜学宫,推荐蟒牙岭以北的部族子弟。要是乌蟒愿意将优秀子弟推荐到我宿武尉营效力,明年春后我会让葛异再到这边来走一趟。”

苏青峰临了,又跟陈寻说道:“你要是想起什么,愿意到沧澜,可以过来找我。”

陈寻见苏陵、苏毅两小子一脸的不善,虽说苏青峰有招揽之意,心想他吃饱了撑着,才会到沧澜找谑去,但一脸感激的行礼谢道:“阿寻谢宿武将军。”

***********************

鳞马拖曳铜车,在长满荒草、都不能称之为路的山道里缓缓西行。

古护已回黑山部,巫公宗图率乌蟒族众一直送到岭口,才回石寨。

苏青峰坐在锦塌之上,眺望已经消失山岭之后的乌蟒石寨所在,问坐在车辕前的葛异:

“你觉得那叫阿寻的少年,话里有几分真假。”

“葛异不知,总觉得十三四岁,就靠几副拳谱,能修练到真阳境筑基五重,很不简单,”葛异说道,“而黑山部这次拿蟒牙岭的物产,跟我们换了许多布匹、青盐、丹药,他独独能为乌蟒换那么多的兵甲、帛书,也很有见识。”

“是啊,关键是他这份见识。商路既然通了,青盐、布匹就能源源不断的运进来,兵甲交yì

,以后还是要严格控zhì

住。你看他才十三四岁,却有这份见识,让我感觉还是远远没有将他看透啊,”苏青峰说道,“明年春后,其他部族可以不去,乌蟒你还是要专程来一趟。”

第二十五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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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这边,你有什么喜欢的,你尽管说,千万不要跟阿叔客气。这青盐,能不能先分阿叔半罐?”

宗桑可是尝过青盐抹过的兽肉,烤熟是什么美味,那些兵甲他都不馋,就盯着陈寻心里的那一小罐青盐,厚颜无耻的连蒙带骗,要讨半罐回去。

“没出息的家伙!”巫公宗图见宗桑这般死皮赖脸缠着阿寻,笑着踹他一脚,让阿寻先跟他进屋说话。

到屋里,陈寻才将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给阿公宗图听。

“啊,你已经练成九幽蛮煞了啊!”

宗图猜测陈寻袭杀古山、古雷没有那么简单,但没有想到古雷在密林,丧命陈寻正面斩杀之下,震惊了半天。

开悟蛮魂即从气血汲取神华,淬练筋骨皮肉,而蛮魂修练,从开悟、观想虚影,以及蛮魂由虚影逐渐凝实,真zhèng

做到意与身合,而使九幽蛮魂凝聚的神华外放,最终能与战技融合,需yào

一个长期的修炼过程。

蛮魂神华外放,就是蛮煞。

乌蟒修练蛮武,什么东西都习惯在前面加一个“蛮”字,但说白了,跟云洲的元气修练之法,还是万法同源。

虽说陈寻修练大鹏秘拳,早就能将蛮魂神华外放与拳脚融合,但乌蟒千年传承九幽战矛,逆鳞一刺,实实要比大鹏秘拳玄奥、强dà

十倍不止,修练难度更是有天壤之别。

乌蟒的蛮武,通常要到中阶第六层巅峰之时,才能将蛮魂神华与逆鳞一刺真zhèng

的融合,从而真zhèng

使出乌蟒籍之立族的九幽蛮魂战武。

陈寻从修练大鹏秘拳、参悟九幽蛮魂像,才过去三个月,就已经掌握逆鳞绝武,这还真是叫宗图一时难以消化啊。

宗图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神华外放,有种种妙用,你修练时还要仔细体会。我想,或许等你将筋骨皮肉都淬练过,真zhèng

进入蛮武第七层,与敌搏杀时或能布遍周身……”

陈寻见过古雷魂煞布满双拳,坚如神铁,敢与重锋矛争锋而无损的情形,心想与敌搏杀时,九幽蛮魂神华布遍周身,或许堪比一件宝甲,但想必消耗也是极大。

他现在观想具相九幽蛮魂,勉强施展一势逆鳞,全身气血就要给榨干,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奢侈到布遍周身?

陈寻又问道:“这个宿武将军,跟阿公是旧识吗?”

“哦,你问这个啊,”巫公宗图似陷入久远的记忆里,过了片晌,才回过神来,跟陈寻说道,“我哪有资格成为宿武副尉的旧识啊,宿武副尉的旧识,是三十年前乌蟒最后一代天蛮宗守阳。阿公我当年跟在蛮师宗守阳身边学巫,算是跟宿武副尉认识吧……”

听阿公宗图语气里似有些许的忿恨,陈寻知dào

当年的旧事,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也不刨根问底去追问想叫阿公想起都觉心痛的旧事,问道:

“阿公说苏氏在沧澜,贵同王侯,这次怎么会放下身子,跟蟒牙岭部族通商交好?”

“贵同王侯,终究还不是王侯,”宗图说道,“蟒牙岭是涂山一脉,而涂山也只是西荒微末一角。苏氏占了涂山以西的沧澜荒原,称王称侯,却非西荒绝域的霸主。他们想将手伸到蟒牙岭以北来,还只有通商交好一途。不过,苏氏既然想将手伸到蟒牙岭北边来,蟒牙岭以及北面湖泽平原的部族,怕是不能再宁静了啊……”

陈寻心想他到乌蟒三年,看到乌蟒与周遭山岭之间的部族争地争猎,相互厮杀不下十次,在阿公眼前,这竟然还叫宁静啊!

要是不宁静,蟒牙岭北麓,不是要血流成河?

也许这就是这片荒原的生存法则。

“沧澜学宫,又是怎么回事?”陈寻又问道,他看苏青峰等人离去,郑重其事的说及此事,看着像是苏氏笼络诸多部族的重yào

手段。

“乌蟒当年退出沧澜之后,很多蛮武绝学,都断了传承。族人修练蛮武,已经没有完整的体系可以遵循。就算那些数万族众、十数万族众的大型部族,情况也未必就比乌蟒好多少。这方圆数千里之地,数千部族,想要修练上乘的蛮武绝学,最佳的途径就是经沧澜三令九尉推荐,进沧澜学宫修习。蛮武进学宫,不仅能修习部族没所有的玄功绝学,学成之后,还可以将所学玄功带回部族传承……”

陈寻轻轻一叹,他现在深知蛮武绝学的重yào

性,心想苏氏以这样的心手段笼络部族,还真是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吸引力。

陈寻又问阿公宗图:“怎样才能进沧澜学宫?学成后将绝学带回部族传承,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那是自然,”巫公宗图说道,“沧澜三令九尉,每三年推荐总共不到两百人名额,数千部族每三年为争两百人名额,就要争得血流成河。而学成之后,亦是要到所推荐的令府、尉营效力十年,才许返回部族……”

绝学难得,哪怕是为苏氏效力十年,诸多部族也会为此争破头;何况进尉营效力,也未尝不是继xù

修习的过程——苏氏大概也是籍此控zhì

沧澜大小部族吧,真是虽非王侯,实同王侯啊。

三令九尉应是沧澜的官职,苏青峰九尉之一的副职,果真是沧澜的权贵人物。

苏青峰都亲自为通商交好之事出动,又许诺推荐部族子弟进沧澜学宫,或许苏氏真想将手狠狠的往南伸;当然,也难怪古护、古辰在苏青峰面前,姿态卑贱得就像是奴仆。

“苏氏到底有多强?”陈寻忍不住又问道。

“苏氏有多强?”宗图眯起眼睛,似又陷入对往事的沉思,悠悠说道,“据说苏氏堪比天蛮的还胎境强者,就有百人以上吧,而在还胎境之上,苏氏还有深不可测的天元境绝世强者!”

“啊……”陈寻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有些事还真不是他现在就能奢想的。

他又想起一件事,将怀里两枚看着像是松实的青色坚果拿给阿公看,“这也是我从青眼雕老巢所得,外壳坚硬无比,阿公知dào

是什么东西?”

宗图接过两枚青果,用蛮术也是无法探察坚壳所藏何物,摇了摇头,将青果递给陈寻,说道:“外壳如此坚硬,想来不是凡物,你贴身收好,不要叫他人知dào

……”

财不露白,陈寻将两枚青果贴身收好,又将大鹏秘拳的五幅图谱拿出来,递给阿公,说道:

“这五幅拳谱,我已经练熟,留在身边无用。这些天,我将拳谱的功诀推敲了一遍,译成蛮文,或许不十分精淮,但可以让宗桑叔先试着修练,看有没有差错……”

陈寻之前三年通过压榨身体极限的方式进行苦修,然而能轻易进入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进行观想具相,他如今已经掌握大鹏五势,故而能反过来推敲功诀上的云洲文字。

云洲文字虽然要比蛮文复杂许多,但字源相同,陈寻花了一番工夫,将五幅拳谱的功诀译成蛮文。

陈寻不确定翻译就一定准确,刚入门的蛮武贸然修练,有可能出岔子,但经宗桑、南獠等上阶蛮武修练确认过,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让更多的乌蟒蛮武修习。

乌蟒千年传承的九幽战矛,威力虽然强dà

百倍,但太过深玄。乌蟒千余众,也仅有二十人开悟蛮魂,绝大多数蛮武,终其一身,都不能跨进开悟这道门槛。

大鹏秘拳要比乌蟒九幽蛮魂战武粗浅得多,但正因为粗浅,也就意味着更好入门。

完整的传承,应该要有难易不等的多种蛮武绝学,形成一个严密的体系。

而一旦籍大鹏秘拳入门,观想具相蛮魂,再去参悟乌蟒蛮像,也将变得相对简单,也就意味着乌蟒将来能够培养出更多的上阶蛮武,甚至天蛮。

宗图珍惜的接过拳谱,贴身收好,也深感阿寻做什么事都能深思熟虑,绝非普通十三四岁的少年能及,乌蟒能得到他相助,实获至宝,跟他说道:“这往后,黑山部或许会恨你入骨,你以后出寨采药,我会让宗桑专程跟着你……”

“这怎么成?”陈寻说道,乌蟒除阿公外,就只有宗桑、南獠两个上阶蛮武,是猎队的绝对核心,要是宗桑专程保护他,乌蟒其他千余口人的吃食,怎么解决?

宗图笑道:“宗桑跟着你,收获未必比带猎队进山要少。”

陈寻想了想,他也不想搞得太特殊,说道:“那我以后还是跟猎队进山吧,黑山部往后,未必还敢再冒犯乌蟒……”

“那也成。”宗图笑了笑,心想这么安排也好,苏青峰这次到乌蟒来,明显是看到阿寻,对乌蟒有所戒心,要是其他大部族或者苏氏不在背后捣鬼,黑山部以后对乌蟒也不能再算是什么威胁。

第二十六章 这是我交的保护费

(感谢0风雪夜归人0等兄弟的捧场,感谢感谢——大家不要忘了投红票、加收藏啊。这章往后,会进入真zhèng

的剧情,第一女主也会出现;汗,前期铺垫,是太长了一些……)

陈寻辞别阿公,走出石屋,天色已黑,石殿前燃起数堆篝火,却见南獠、宗桑他们还留在广场上,守着那堆兵甲。

“宗桑叔、南獠叔,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陈寻问道。

“这个,这个,”宗桑摸着脑袋,指着地上一堆兵甲,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么些东西,不是还没有人替你拿吗?你要拿到哪里去?阿叔帮你。”

陈寻忍不住要笑,真想帮他将这堆兵甲搬到他窝棚里去,也不用等到现在,也不用宗桑、南獠两个硕果仅存的上阶蛮武候在这里。

陈寻有一杆重锋矛,又挑了一把乌鞘刀、一把长弓、十壶铁箭、一副鳞甲捧在手里,指着剩下的兵甲,说道:“剩下,就算是我交给寨子的保护费!”

“保护费?”宗桑不明所以,保护费算什么东西?

“黑山部的人欺负我,宗桑叔你得帮我呀。”陈寻说道。

“嗯,嗯,”宗桑听明白了,连忙点头,拍着胸脯说道,“古护那鸟货,再敢欺负你,阿叔就将他的鸟蛋都打碎掉,”

兴奋得也顾不上掩饰,宗桑呼喝着,让藏身左右看形势的族人都出来帮忙,

“兔崽子们,不要躲躲藏藏了,阿寻都说这些兵甲当保护费交给寨子了,你们都给爷出来,把这些搬到石殿去,咱夜里就商量着怎么分掉……”

宗桑迫不及待的就想分赃。

南獠有些脸红,咳嗽了两声,想到掩饰一下尴尬,只是左右的族人一哄而上,围着陈寻夸他:“阿寻就是好娃子,什么事情都想着寨子里,阿叔没有看错你啊。”

“黑山部的那些怂蛋,要再敢欺负你,就跟阿叔说。乌蟒部的娃,只能自家人打,外人谁打都不行。”

“还打自家娃呢,你就打得过阿寻?黑山部那个牛逼哄哄的古雷,都叫阿寻杀了,你还能比古雷更牛逼哄哄?”

看着一干人等七手八脚的捧起地上的弓矛刀甲,南獠也只能嘿然干笑两声。

三十杆重锋矛、三十柄乌鞘刀,寨子里二十名中阶蛮武,人手一杆、人手一把还能多。

开弓拉弦足有一千斤力的铁胎巨弓,更是乌蟒以往所没有的射杀利器。

进山狩猎,鳞甲派不上太多的用场,但部族间搏杀呢?

有了这批兵甲,周遭部族哪个再敢欺压乌蟒,定杀得他人抑马翻。

宗桑是迫不及待的拾起一杆重锋矛,作势挥舞数下,重重矛影透漏的黑色神华,有如实质,压得左右蛮武,几乎透不气来,纷纷退避。

“操他娘的,真是爽啊!”宗桑兴奋得哇哇大叫,放下重锋矛,又拿起铁胎巨弓,拉弦试力。

松弦之际,轰颤颤的绷出一声雷鸣巨响,叫人一点都不怀疑,弦上有箭,肯定射得石崩山裂。

陈寻不管宗桑兴奋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他捧着兵甲、帛书,走回窝棚。

他拔出乌鞘刀,青峰刃长三尺,迎着从窝棚墙隙里洒进来的月光,散射凛然寒光。

不知哪种铁料铸就,乌鞘刀形看着一点都不笨拙,刀形通直流畅,掂在手里却足有三四十斤重;坚硬的铁柞木,也是斫劈即断。

陈寻暗感要是这次进山,能有这么一把乌鞘长刀在手,与青眼雕搏杀,绝不会这么狼狈。

铁胎巨弓,拉弦需一千斤力。

陈寻如今拉开铁胎弓,没有什么问题,但在弦张如月之际,就觉得背脊部的筋肉给极大的抻开,暗感张弓练筋练力,这话真不是白说的。

陈寻此时两膀子有两三千斤的气力,但连续将铁胎弓满弦拉开五六次,也有筋肉酸麻、难以为继之感,心想大概只有宗桑、南獠这样的上阶蛮武,才能不受限制的,在最短时间里将满满一壶铁箭射出去吧?

也亏得魂祭兽筵所食的乌鳞狡精纯血肉,叫寨中蛮武实力大增,不然也找不齐人能用这些铁胎巨弓。

然而比起这些兵甲,更叫陈寻珍惜的,就是换下的那十卷《沧澜杂录》。

《沧澜杂录》,自然不是什么玄功秘籍,记录的都是涂山以西的沧澜地理风物。

陈寻叫六臂巨魔携来这方天地,一直都没有能力走出百里方圆。

乌蟒部虽然有些兽皮书,但蛮文记事十分简陋,就连博闻多识的巫公宗图,见识也局限在蟒牙岭周遭。

陈寻还是在得到青木道人所著的《道蕴残解》之后,结合此前的帛书《西荒经》,才对这方天地有一个大体的认识。

不过《道蕴残解》,更多记录的是青木道人与云洲修者讨论筑基修练的手记,对云洲、对西荒、对沧澜的描述,也只有寥寥数笔。

而这十卷《沧澜杂录》,从山河地理形貌、部族城寨、渔猎耕牧、甚至诸部族所修蛮武种种,都有较为详尽的介绍,甚至可以说是一本沧澜的简本百科全书。

这对最终还是要走出蟒牙岭、想到更深刻认识这方天地的陈寻来说,《沧澜杂录》就显得极为珍贵。

*************************

蟒牙岭以北的荒山野岭里,生存大小五六十个部族。

小者,千余族众;大者,万余族人。

还没有哪个部族,有足够的实力能够称雄北山,叫其他部族降服。

没有天蛮问世,对蟒牙岭北山大小部族而言,除了族众多寡外,决定实力的关键,还要看部族内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的数量。

黑山部,族众多达五千余,在蟒牙岭北山已经是大部族,但将古辰、古护算上,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也就二十人。

深山溪谷一战,两名中阶巅峰的蛮武一死一残,对黑山部来说,是实难接受的重创。

特别是古雷,蛮魂神华都修练到外发的程度,要不是身殒溪谷密林,只要再有两三年的火候锤炼,晋入上阶蛮武,将是黑山部压制乌蟒、称雄周遭山岭的新生力量。

魂祭兽筵,乌蟒蛮武及孩童,吃下满含生命精元、连苏氏都视为奇珍的乌狡血肉,不仅像宗桑、南獠这样的核心蛮武实力大增,三个月之内更有四名蛮武开悟蛮魂,实是乌蟒近三十年来所未有之事。

而从苏氏手里换得这批兵甲,更是叫乌蟒蛮武的实力拔高一节。

乌蟒从族众人数上来说,只是蟒牙岭北山的小部族,但以蛮武绝对实力来说,在蟒牙岭北山,则堪称一流。

苏青峰离开后,黑山部再没有提两名中阶蛮武死残之事,甚至在入秋之后,黑山的猎队就再没有出现在野马溪的南岸,实jì

上就是将野马溪以南近二十里纵深的山谷让了出来。

乌蟒的狩猎区,能往蟒牙岭外围多扩大近二十里的纵深,意义非同小可。

虽说蟒牙岭深山的凶禽猛兽,血肉多含精纯的生命精元,是蛮武修练所需的大补之物,但狩猎凶禽猛兽,也意味着更多的凶险。

乌蟒百余蛮武,开悟蛮魂仅二十人,一个都损失不起。

青眼雕溪谷石巢所在的深山,宗桑、南獠等人,不是没有实力带猎队进入,但为寨子考虑,他们都极少这么深的进入蟒牙岭深处狩猎,说到底就是怕遇到不能力敌的蛮荒异兽,而遭受难以弥补的重创损失。

甚至可以说,只要宗桑、南獠两人有一个发生意wài

,乌蟒与黑山之间的实力平衡就会被打破。

而从乌蟒石寨往南的蟒牙岭外围,虽然猎不到多少血肉精纯的凶禽猛兽,但近二十里纵深的谷地要相对安全许多,普通蛮武就能带队捕鱼猎兽、采集野果、野菜及草药。

野马溪每逢汛季,都会洪水泛滥,低矮的谷地不宜居住,但洪水退后,积淤的黑色土壤却十分肥沃,草木生长旺盛,还生长许多野生谷物,秋后可以采集下来作为渡冬的粮食储存;同样也会诱来诸多鸟兽,在谷地里栖息繁衍。

能将这片谷地完全掌握,乌蟒千余族众的过冬储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采集狩猎等事,交给普通蛮武去做,而在入秋之后,乌蟒二十名中上阶蛮武,也是分作两队。

一队留在寨子里,负责蛮武修练等事务,组织防御,防务凶禽猛兽以及其他部族的突袭;一队则组成更精锐的猎队,进入蟒牙岭深处,专门猎杀那些血肉精纯的凶禽猛兽,到深山野岭寻找灵药异草,以供族中蛮武修练所用。

寨子里一些更小的孩童,则都集中起来修练蛮武、识读蛮文。

陈寻这段时间,也不再天天进山寻找药草,而是每隔三五天才随猎队进一次山,更多时间都留在寨子里修练。

他现在体内气血精纯倍增,修练速度快了许多,正式晋入蛮武第五层,但要将周身骨骸淬练到坚如铁铸的巅峰,还需yào

一个过程。

而蛮魂修练,在魂海观想大鹏拳势甚易,观想九幽蛮魂还有些勉强,一次观想,就能将体内的气血神华,抽个干净。

逆鳞一击,还真暴烈啊,简直就是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一旦出手,不是敌死,就是己亡。

无论是随猎队进山,还是留在寨子修练蛮武,陈寻除了勤练弓箭外,同时还要抽出大量时间,识读《沧澜杂录》。

云洲文字,虽然与蛮文同源,都是象形表意字符的范畴,但要复杂许多。

陈寻通过修练大鹏秘拳,将云洲文字写就的功诀,通过反推,译成蛮文,实jì

上更多的只是通过实jì

演炼拳势,将心念、呼吸、气血、气劲运转等体验,用蛮文写出来,并不是严格的将云洲文字翻译出来。

不过,《沧澜杂录》十卷帛书,第一卷跟《西荒经》所记载的内容大同小异,这实jì

又为陈寻提供了一部云洲文字与蛮文互译的“字典”。

入秋之后的两三个月,陈寻就是通过反复推敲、比对,硬是将十卷《沧澜杂录》通读了一遍。

只是,宗桑、南獠他们不知dào

陈寻的辛苦,还以为他逐渐恢复记忆后,自然就认识这些云洲文字了。

第二十七章 寒冬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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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蟒牙岭周遭又连下数日暴雨,野马溪水势暴涨,洪水从山口倒灌进来,将乌蟒石寨北侧的谷地尽数淹没。

但大水未退,刺骨剔髓的寒潮又突然袭来,几乎就在两天之间,近二十里纵深的狭长淹水山谷,就冻得结结实实,覆盖上一层冰盖。

暴雨隔天转为漫天大雪,将蟒牙岭的崇山深谷覆盖成一片雪白。

野马溪冻上之后,北岸黑山诸部过来突袭,就变得异常容易;陈寻也只能暂时放下修练,与宗桑等乌蟒蛮武,顶着风雪一起到野马溪南岸的谷口戒备。

这是陈寻到这方天地,所经历的第四个寒冬,感觉今年的寒潮来得特别早,从谷口灌进来的寒风也格外的刺骨。

他差不多都有蛮武五层巅峰的修为,身裹兽皮、外穿鳞甲,裸露在外的手脚,还是叫刺骨寒风割得生疼,这还才刚刚入冬,都不知dào

这个寒冬,寨子里又会有多少人熬不过去。

一夜间冻得严严实实的冰盖下,有许多鸟兽的尸体,也有许多溺毙的蛮荒族人,不知dào

从野马溪上游什么地方被洪水冲过来,在冰盖下露出溺毙前挣扎而绝望的神情。

谷口约六七百米宽,出谷就是野马溪,天然形成的泥坝,早就叫暴涨的洪水冲得支离破碎。

陈寻将重锋矛横在膝盖上,蹲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冰雪下谷口,心想乌蟒要是能组织人手,在这里筑一道六七百米长的石堤,近二十里纵深的峡谷就将成为旱涝难浸的宝地。

虽说乌蟒此时将野马溪南岸数十里方圆内的山岭都据为己有,还能不受限制的进入蟒牙岭深山狩猎,但这些狩猎区绝大多数都是崎岖不平的崇山深谷,仅石寨南面的一小片缓坡跟这座峡谷,是蟒牙岭里难得的山坝平地。

这座峡谷,深近二十里,最窄处的谷口,仅六七百米宽,最宽处也不过三四里,但谷底地形平坦开阔,作为山中难得可用来耕种的平地。

又常年有野马溪的洪水带入大量的肥沃土壤,就显得极奇珍贵了。

陈寻看《沧澜杂录》,才知dào

沧澜先民早在千年之前,就有部族采集野生谷物在平坡地耕种,而牧养草食禽兽的历史更久。

真要将这座峡谷平坝利用好,乌蟒族人根本就不用担心千余族众的粮食问题。

然而乌蟒当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实力还不够。

就算乌蟒此时有能力在谷口修筑石堤,挡住夏秋季节从野马溪上游暴发而来的洪水,种植谷物、畜养禽兽,但除了野马溪北岸黑山诸部的觊觎外,出深山猎食的凶禽猛兽大量聚集,更是严重的威胁。

看到阿公宗图与南獠走过来,陈寻将衣甲上的雪粒振掉,从巨石上跳下来,走过来,说道:“阿公,今年的冬天,真是冷啊。这么大的风雪,寨子怕是还要多做些准bèi

。”

“十年一度的寒潮,不容易熬过去啊!”巫公宗图皱着眉头,老树枯皮一样的老脸挤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忧虑。

“寒潮?”陈寻到这方天地才经历第四个冬季,还不知dào

十年一度的寒潮,对生存zài

蟒牙岭以北的蛮荒部族会是多大威胁。

“阿寻,今天往后,一直到开春,你都不要再进山了,”巫公宗图认真的说道,“这次寒潮,比往年都要厉害几分,不知dào

会有多少蛮荒异兽会从深山里走出来觅食,寨子的石墙也要加紧再修一修……”

蟒牙岭虽然只是涂山的支脉,但最深处的主峰也是高入云宵,山顶深处云深处,半山腰常年都叫冰雪覆盖,远望一片白。

寒潮袭来,位于峡谷里的石寨都滴水成冰,云宵之上的崇山峻岭之上,又将是何等的严寒?

这还刚刚入冬,整个漫长的冬季,将要持续五六个月。

为避严寒,大量鸟兽都会从严寒的高山往能避风的山下迁移,而那些常年不出深山的蛮荒异兽,虽然不畏严寒,但为觅食,寒冬季节也将更为频繁出现在蟒牙岭的边缘地区。

而寒潮从北方袭来,北部湖泽荒原区将遭遇更残酷的考验,大量生存zài

北部湖泽区甚至更北面荒域的凶禽猛兽大规模南迁避寒,将会给周遭的部族带来更致命的威胁。

《沧澜杂录》就有诸多整寨部族被兽群吞噬的记录。

似乎为了印证陈寻的担扰,这时候北方远空传来两声尖唳的长啸,陈寻转头看去,就看有两点黑影从远空掠来,眨眼间就见两头巨鹫从青空往山谷里扑冲下来。

眨眼间,一头巨鹫就抓起一头山豹再度飞腾跃上天空,另一头巨鹫很快也从谷山里抓住一条巨蛇翱翔远空,一起往南面的蟒牙岭深处飞去。

巨鹫从上空掠过,展开肉翅比蛮牛还要巨大,浑身布满青灰色的甲鳞,竟无一根毛羽,硕大禽躯仿佛神铁铸就,在白冷太阳的照射下,散射寒冷光茫。

鳞鹫!

《沧澜杂录》及《西荒经》都提到这种异禽,是比青眼雕强横百倍的空中霸主,体形彪悍、爪牙凶猛的山豹,在鳞鹫的铁爪之下,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陈寻看此情形,暗暗心惊。

“看来寨子也还要再多准bèi

一些活兽……”巫公宗图看着天空往蟒牙岭深处远掠的鳞鹫,满心忧虑的跟南獠说道。

就算合全寨蛮武之力,能擒杀一头这样的凶禽猛兽,必然也死伤惨重,但全寨蛮武,开悟蛮魂才二十人,任何一人都损失不起。

要是这样的凶禽异兽过来袭寨,乌蟒能做的,也只是将早就准bèi

好的活兽扔出去,以保全族人。

“阿公,离寒冬真zhèng

到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想到北边的湖泽区走一趟……”陈寻跟阿公宗图说道。

陈寻以前没有能力从这周遭山岭走出去,就只能局限在乌蟒狩猎区内活动,甚至就连北面五六十里外的湖泽平原,都没有机会去看过一眼。

现在北山的各大部族,都忙着备荒备寒,猎队都极少大范围的出动,陈寻在荒原野地恰巧遇到黑山部蛮武的可能性极微。

就算他不幸在野外遇到古护这样的上阶蛮武,不能力敌,也不是没有逃命的机会。

明年春后,宿武副尉苏青峰就会派人到蟒牙岭来,挑选推荐进沧澜学宫的部族子弟,陈寻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要尝试一下。

乌蟒的九幽战矛虽说精深玄奥,远非大鹏秘拳能及,但蛮魂修练不要说没有天蛮之后的玄功秘籍了,就连先蛮真血该怎么凝聚,乌蟒也没有详细的修练功法。

就眼下来说,陈寻想要修习高深的蛮武绝学或者其他的修练玄功,沧澜学宫是唯一之途。

不过,看过苏陵、苏毅这两个苏氏纨绔子弟的作为,陈寻也知dào

沧澜不是易居之所,苏氏也绝非善男信女。

他想春后去沧澜,自身的实力还要继xù

加强,才更有底气。

虽说手里还有十枚聚元丹,但十枚聚元丹只够他全力修练一个月而已。

现在蟒牙岭深处的蛮荒异兽开始躁动不安,再进山采药会变得凶险无比,他想要找到更多用于修练的灵药,眼下就只到北面的湖泽区去撞撞运气。

《沧澜杂录》记录,从寒潮初发到大规模兽群南迁会有一两个月的滞后,陈寻就想着借这个时间,到北面的湖泽区走一趟,看能不能采到什么灵药。

虽说寒潮冷冽刺骨,但陈寻此时修练到蛮武五层,也需yào

这样的苦修,淬练周身骨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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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北上,陈寻没有想到要与人斗,重锋矛、鳞甲都放在窝棚里,带上乌鞘长刀、铁胎巨弓以及一壶铁箭,就背着特制的药篓,迎着凛冽的寒风,就越过野马溪,翻山越岭北上。

蟒牙岭北面的湖泽区,此时已冻成一片广袤无垠的冰原,大量的荒草杂木都被埋在冰雪之下。

湖泽区虽说地势平坦,草木生长茂盛,大片的原始密林里,栖息着繁多的鸟兽,但春夏秋三季,变幻无常的暴雨以及大量的冰川融水,都会从蟒牙岭、涂山西岭等周遭深山高岭奔流而出,在平原区形成纵横交错的江河湖泽。

这些区域,蛮荒部族偶尔进入狩猎可以,但隔三岔五就到处漫灌的洪水,没有哪个部族能在里面长期生存;而湖泽区大片原始密林之中生存的蛮荒异兽,不见得就比崇山峻谷里的凶禽猛兽稍弱。

只有零散的一些部族,据湖泽区星点分布的高山丘陵艰难生存。

寒流袭来,也绝非没有一丁点好处。

原始密林边缘的深湖沼泽,本是极凶之地,此时却给寒流冻得严严实实,大量的毒虫蛇蛟都蛰伏在冰层下进入冬眠,轻易不会破冰而去伤人。

而冰盖雪原之上,更是一马平川,没有地形上的阻碍。

当然,不想沦为猛禽的猎物,陈寻也不敢大咧咧的走在雪原之上,而是沿着湖泽与原始密林交界的疏林区,一路小心翼翼的北上。

他出蟒牙岭,头带白绒兽皮帽子、身穿白绒兽衣,铁胎巨弓与乌鞘长刀,也用白色的兽绒包裹伪装,与冰雪融为一体,这样才能叫他更专注的在冰天雪天寻找修练所需的灵药异草。

有些灵药异草,平时都有毒虫蛇蛟相伴,罕有药客敢深入湖泽区采集。

入冬后,毒虫蛇蛟要么钻入泥穴,要么钻入湖泽深处蛰伏,湖泽边缘、冰雪之下,只要耐心找寻,陈寻此行的收获,要远比进蟒牙岭深山多得多。

第二十八章 修练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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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小心翼翼的趴在雪堆里,用一把骨铲将冰雪掘开,将给冻实的两株地葵,连着冰块挖出来,这么一来,炼制乌蟒丹的十六味药草就齐全了。

陈寻跟随阿公宗图炼制巫药,早就熟知乌蟒丹的炼制方法,但蛮魂需修练到神华外放的程度,他才能利用蛮魂神华融合药力,炼制乌蟒丹。

这两株地葵全株长十三瓣叶,根部的四五片茎叶已呈深紫色,想来在这湖泽深处,已经生长了四五十年都不止。

陈寻这时深入湖泽荒原才两百多里,所寻都是生长有好些年头的药草,心想自己这次能炼制出来的丹药,比寻常的乌蟒丹要胜上数筹都不止。

陈寻换了一处地方,挖出一个雪洞钻进去,放下药篓子,取出小刀、石研棒、石钵,将十六味药草,依着次序研碎捣成汁液,用双层麻布滤去残渣,取青液与青铜瓶装的乌蟒蛇涎,在青铜药炉里搅绊、混合……

青铜药炉仅有六寸高矮,三足立地,两侧是蟒首兽耳,铸制得十分精美,腹壁雕刻鸟兽图纹以及诸多比蛮文还要古老的字符,透漏神mì

气息,是乌蟒族祖传之物。

乌蟒石殿之中,也就一大一小两樽炼制丹药的青铜药炉。

陈寻将那些多的兵甲献给寨子后,巫公宗图就将小号的炼丹药炉送给陈寻。

南獠、宗桑他们也无异议,青铜药炉虽是乌蟒祖传珍物,但那些重锋矛、乌鞘、铁胎巨弓、鳞甲,更为珍贵,更是乌蟒此时所急缺之物;他们不能平白要陈寻这么多东西,只能将小青铜药炉拿出来交换。

陈寻钻出雪洞,看周遭都无异象,就钻回雪洞,就用雪封住洞口,将青铜药炉放在柴炭之上,燃火熬煮。

待药汁熬煮到粘稠之际,陈寻口含一枚聚元丹,盘膝观想九幽蛮魂,黑幽神华自双手透漏而来,在双手之间结成乌黑有如实质的莲瓣煞化。

青铜药炉中静伏不动的药液,此时受到气机牵引,骤然间滚沸起来,无数液汁似要从药炉中沸腾出来。

陈寻小心翼翼的将双手探入药炉之中,忍受药液的灼烫,看着双手透漏而出的黑幽神华一点点的融入粘稠药液中。

待粘稠药液不能再融入蛮魂神华,陈寻就再合上青铜盖慢火熬煮。

异样药香扑鼻而来,在陈寻藏身的雪洞里翻腾,使这处平淡无奇的雪洞,就像藏有什么奇珍之物,仿佛灵天洞府;还有些许灵蕴药气从冰雪中溢出,叫陈寻担心会不会引来什么凶禽猛兽。

只是他身上的聚元丹就剩下三枚,他还想在湖泽雪原上再滞留大半个月回寨子,只能在冰天雪地里炼丹,才能支撑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消耗。

待药液熬成药膏,灵蕴药气完全收敛进药膏,不再溢出,陈寻才松了一口气,知dào

这炉药算是炼成了。

看药膏呈乌青色,表面自然凝出奇异玄奥的纹路,品质果真是比寻常的乌蟒丹要远胜一筹。

这倒不是阿公宗图炼制乌蟒丹的能力不行,实是乌蟒族人三十年来都在寨子周遭百里的山岭里采药,哪里还有多少灵气充足的药草可摘来炼药?

乌蟒丹与苏氏所制的聚元丹,都只算最低微一级的灵药,灵蕴药气毕竟有限,熬成膏状就算药成,不会自行散聚成丹。

陈寻当下熄了柴炭,将药膏小心翼翼的揭起,装入一只青铜小瓶里,仅留一小些拿手指抹了含在嘴里,就觉药力化作滚滚暖流散入百骸,气血几乎要沸腾起来。

果真比寻常的乌蟒丹,药力要强上一倍不止;只是这一小瓶药膏,不成丹,又是乌青之色,在色泽上倒更像沧澜苏氏所炼的聚元丹。

或者叫聚元膏,更合适些吧,陈寻心里暗想。

这一小瓶聚元膏看着不多,但足以支撑他在湖泽的湖泽雪原再修练大半个月。

观想蛮魂,与敌搏杀,消耗极为剧烈,甚至施展一次逆鳞,就要榨干陈寻周身的气血,但蛮魂修练,利用蛮魂神华淬体,要将蛮魂神华一丝一毫都融入筋骨皮肉之中,淬除杂质,过程却非常的缓慢。

没有那能吞噬兽魂的乌蟒蛮像辅助,陈寻他自行通过观想蛮魂,想要充分的炼化一枚聚元丹,差不多也需yào

一天的时间。

这样,接下来大半个月,陈寻白天狩猎采药,夜里就挖个雪洞钻进,口含相当一枚聚元丹剂量的灵膏,观想蛮魂修练。

身藏雪洞之中,虽然不受寒风吹袭,但深夜极寒,寒气直往陈寻筋骨里钻,修练要比平日在寨子里放缓许多。

蛮魂神华与玄寒之气在周身筋骨深处交锋,使得筋骨的淬练更为深入、坚密,似乎有一丝玄寒之气缓慢的融入筋骨之中。

透入肌理的玄寒之气,普通人不堪承受,寻常蛮武也不敢轻易让寒气侵入体内,但青木道人在《道蕴残解》里,则认为玄寒之气实为天地玄息灵气的一种。

没有晋入天蛮之前,普通蛮武不能直接汲引天地灵气淬练己身,但身处极寒之地,人自然会受极寒玄息的侵袭,只要控zhì

得当,同样能利用玄寒之气淬练筋骨皮肉。

当然了,要是控zhì

不好,让玄寒之气透过百骸,侵入五脏六腑,就会形成极严重的不治内伤。

乌蟒蛮武,越是酷暑或极寒天气,越会刻苦修练,就是这个道理。

陈寻也是知dào

这个道理,才没有说急着采完药就赶回寨子,而是将采药之旅当成一次苦修。

在神魂识海之上,玄寒之气也非无形,而是呈淡青色的毫光神华,只是远没有那次在溪谷具六臂巨魔相聚引月华那么浓郁,就在他周身骨骼之中,与从气血溢出的蛮魂神华对抗交锋,陈寻能清晰的感觉到,周身骨骼受到双重的淬练,一点点的变得更加坚密。

或许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下去,骨骼终有一天,能真zhèng

的坚硬堪如金刚骨。

只是在半个月后,陈寻再藏身雪洞中修练蛮魂,就发觉骨骼淬练就不再有任何的精进。

在晋入天蛮之前,蛮武利用蛮魂神华,对周身筋骨皮肉的淬练都是有限度的,这说明他经过大半个月的苦修,已经达到蛮武五层巅峰。

陈寻又想,不同的蛮武,即使同为五层颠峰,身体淬练后的强化程度也有极大的区别,这仅仅是因为个人天赋的不同吗?

陈寻试着用心念引导蛮魂神华,将透体而入的玄寒之气往体表逼去,在他以为早已经淬练到极致的皮肉处,蛮魂神华在玄寒之气的压迫之下,竟又双双缓缓的往百骸皮肉里渗透,被皮肉融合吸收……

果真是如此。

陈寻想起他以前通过压榨身体极限进行修练,心想利用蛮魂神华淬体筋骨皮肉,大概也需yào

不断的尝试极限,淬练才会越发精纯。

陈寻原想修练到蛮武五层巅峰,就返回寨子,现在发xiàn

自己对皮肉肌理的淬练,远没有达到极致,甚至随着气温的进一步降低,天地之间的玄寒之气越发浓重,周身骨骼还有进一步淬练的余地。

陈寻就更不急着返回寨子,当下就又用这半个月来采得药草,又炼了一炉聚元膏。

药成,在陈寻雪洞里里也是筋疲脚麻,看着些微毫光穿透雪层,照进洞里来,陈寻心想又是一夜过去了啊。

陈寻刚想要推开盖在头顶的雪顶,忽的一阵心悸,吓得他手脚麻痹,当即明白有极强横的凶兽就在雪洞之外徘徊。

陈寻不敢打开青铜小瓶,只是在神魂识海之上观想大鹏拳势,收敛气息,灵识散出,“观见”数匹身形巨大的狼形凶兽,正围着雪洞外警觉的嗅来嗅去……

青狼!

而且每一头青狼,散发出来的气息,旺盛得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狼形青焰。

随着修为的精进,陈寻灵识感应越发敏锐,二十米之内,即便是蝼蚁的气息也能敏锐感应,更不要说像这几头青狼散发出来的凶焰,旺得跟夜中明灯了。

定是刚才炼药散溢的灵气,将这几头青狼诱来。

陈寻在蟒牙岭深山处遇见的那两头青狼,有牛犊大小,他此时的修为,力敌那样的一两头青狼不成问题,但雪洞外的五头青狼体大如牛,像铁胎弓一样弯起的背脊,能有一人高矮,这他娘的叫他怎么力敌?

幸亏早一刻心生警觉,不然从雪洞里走出去,跟这五头青狼大眼瞪小眼,那真是连抹鼻子大哭一场的机会都没有。

药成,灵蕴药气就极少溢出,陈寻敛住气息,雪洞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层,虽说不能完全遮住气味,但五头青狼或许以为冰雪里是头冰死的鸟兽,嗅了一圈,不见其他异常,冲着北方长声嗥吼……

狼吼渗骨,陈寻并没有五头青狼掉头南下,就轻松下来。

过不久,就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狼蹄,震动冰雪,从北往南而来。

狼群!

刚才五头青狼,只是狼群的前哨。

冰雪震塌下来,陈寻被埋在雪洞里,就觉有千万匹青狼从他身上踏过。

陈寻心里骇然,这边离蟒牙岭就三四百里。

这么庞大的狼群,几乎都不用一天时间,就会抵达蟒牙岭的外围丘岭,要是乌蟒石寨叫狼群一头撞上,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九章 狼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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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狼群驰过,陈寻从雪地里钻出来,缀着狼群践踏的痕迹,往南摸去。

将晚时,夕阳余辉洒散在冰雪大地,陈寻穿过一片叫狼群扫荡过的密林,一座孤山耸立冰原之上,山顶凝聚的浓郁血气更是直冲云宵,久久不散。

孤山不过三四百米高,周遭七八里。

北进湖泽雪原时,陈寻从附近绕过,知dào

这座孤山上,有个千余人口的部族结寨而居。

看着狼群践踏的痕迹,陈寻实为这座孤山里的部族担忧。

他趁天黑摸上去,远远就看见半山腰的寨子已然残破,看山谷间巨木折断到伏,冰雪都染成深褐,可见此部族人与狼群交战的惨烈。

狼群早不知所踪,到处都是缺口的寨墙上下满是残肢断骨,咬断的头颅在山谷里更是滚得遍地都是,血肉以及颅骨里的脑汁,早叫被啃食一尽……

还有几头瘦得皮包骨头、像被狼群抛弃的老狼,正在寨墙外啃食这些已经没有多少血肉的残肢断骨。

狼牙啃食人骨的声音,像磨刀石锉在骨头上。

看着眼前这一切,陈寻全身血液近乎凝固。

心里说不出是怒、是悲、是惊,只觉神魂之上一片枯寂,金色魂海化作万里荒漠,寸草不生,手脚更是控zhì

不住的颤抖。

那几头老狼发xiàn

活人从山谷外走来,狼眼闪烁光芒,呲牙露出凶焰,低声呜叫,下一瞬间就分作三股,沿着山脊朝陈寻包抄而来。

这几头青狼看似老残,但在山石间纵跳疾奔如飞。

为首的那头老狼体形硕大,瘦陷下去的秃皮背脊,就像怒张的巨弓,当从巨石一跃而下,背脊陡然张开,在空中陡然加速,分出数道残影,直扑陈寻的喉管而来。

几乎叫还滴着人血的狼牙咬到喉管,陈寻那既怒、既悲、即惊的枯寂神魂才猛烈的暴出烈焰神华,打入百骸,顿叫他周身血液在这一瞬时都沸腾起来。

蛮魂瞬时具相,又瞬时化作无数黑幽神华透体而去,陈寻顿成一樽浑身燃烧黑幽冥火的九幽蛮神,峙立天地之间。

那头青狼似叫无形之手抓住喉管,瘦得脱形的狼躯不能再进分寸,竟横在半空停滞数瞬。

陈寻手中长刀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黑色刀气,将这头青狼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热腾腾的狼血,喷得陈寻一脸一身。

而陈寻瞬间透漏的极凶气息,叫另几头包抄而来的青狼惊骇刹住身形,呜咽着往山外狂奔而去。

陈寻伸手抹去脸上的狼血,站在山石之下,将刀回鞘,从怀里取出青铜小瓶,咽下一口聚元膏恢复近乎给榨干的气血。

走进寨子,陈寻才发xiàn

千余口人,几乎都倒在北面的寨墙附近。

一些老弱病残的尸骨,散落在寨子里,给啃食得不像样子。

位于寨子中央的石殿内,铺地石板给轰碎,露出黑深深的地窖,里面更是惨绝人寰。

地窖里,到处都残缺不全的残肢断骨,血浆喷得到处都是,几无立足之地。

而看那些被啃食得不剩一点血肉的颅骨,是那么的细小,也能知dào

在狼群袭来之时,藏到地窖里的都是这个寨子里的幼童,但都没能幸亏于难……

陈寻也不知dào

此时能做什么。

就算天蛮武勇,身陷千万青狼之中,也难全尸骸。

不要说他现在追不上狼群,就算他能及时赶回乌蟒,面对汹涌而来的狼群,他能做什么?

也许这才是荒原最残酷、最真实的一面。

陈寻将散落寨墙及寨子里的残肢断骨,都捡拾起来堆到下面的山谷里,又将寨子里储存过冬的柴草抱出来,堆到骸骨之上点燃。

呜咽的山风,听着就像有无数亡魂在暗夜里哭泣;山谷之上的血气越发积蓄浓郁,与深夜的极寒,刺肤透骸。

即使站在火堆前,陈寻也有血液给冻成冰渣之感。

火势渐大,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陈寻这才蓦然发xiàn

东边的断崖上站着一个秀立人影。

虽说隔千余米,但此时山谷里火光熊熊燃起,照彻崖头。

那人浑身裹着厚重白衣之中,长发束髻,背负一柄乌金无鞘长剑,高过肩头的一截剑刃,散射冷冽寒光,冷彻肌骨。

那人的面容看不真切,但柔润的颊颌,能看出是个年岁不大的绝美少女。

即使隔着千余米远,那人的双眸也如在暗夜闪烁微芒的星子,给陈寻异常澄澈之感,压住那柄神剑的寒光冷冽。

陈寻也不知dào

那人站在断崖上,往这边看了很久。

那少女见被陈寻发觉,转身就纵下断崖,身影在浓重如墨的夜里,化作一道青色长虹,以惊人之速,往远方掠去,很快就隐入夜色之中。

以往陈寻对晋入天蛮境界的强者充满敬畏,然而此时,他只是看着那名少女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又陷入沉思之中。

蛮魂具相,是蛮武修练的根本,不仅能从气血汲取神华,淬练筋骨皮肉,更能透体而出,有绝大威力。

只是,体内的蛮魂神华,非要有暗合道蕴、身如意合,或者说进入入微境界的蛮魂战技牵引,才能透体而出,形成杀敌威力奇大的蛮魂战武。

这才是乌蟒蛮武千年传承的真zhèng

杀招及强悍所在。

陈寻没有修练过长刀类的蛮魂绝武,但细想他在山谷里,那头老瘦青狼扑噬而来的一刻,挥刀斩出那道黑色煞华,又确实融入巨量的蛮魂神华,将能那头骨骼堪比神铁坚硬的青狼一劈两半,将其余老狼骇走。

陈寻细想下来,实在是他在无意识之间,将大鹏秘拳的第四势,融入劈出的那一势长刀之中。

要非如此,陈寻与那几头老狼,必有一番苦战。

是不是说,大鹏秘拳五势,都能与刀技融合,形成绝武战刀?

是不是说,看似粗浅、容易入门的大鹏秘拳五势,实是一切武修的筑基根本?

陈寻站在山谷里,面向熊熊燃烧的满寨尸骸,苦思一夜。

清晨时,雪飘如絮,陈寻半个身子都埋在雪下,全身血液几乎要冰僵掉。

看着冷清的红日在东方升起,他才长身而立,从雪地里走出来,整了整刀弓,随即纵身下山,往北方雪原纵去。

***********************

寒潮之下,大规模兽群南迁。

像这种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青狼,集群而动,根本就是蟒牙岭北山哪个部族寨子能独力抵抗。

就算寨子里有一两个晋入还胎境的天蛮守护,要是正当兽群,也难逃寨破人亡的结局。

乌蟒能不能熬过这次寒潮,能不能逃过此劫,说白了,只能看天命,只能听天由命。

而此时留在湖泽雪原,不见得比回乌蟒更凶险,陈寻就决意顶着凛冽的寒风继xù

北上,到极寒的冰雪之原,接受天地间更强玄寒之气的淬练。

唯有更强、更强,才能守护所想守护的一切。

就这样,陈寻决意北上。

他白天赶路,小心翼翼的避过南下的兽群,以及随时有可能从原始密林里跑出来觅食的凶禽猛兽,又要摸索地形,挖开冰雪,找寻生长在湖泽深处的灵药。

夜里,他就在深深的积雪里,挖雪洞藏身之中,炼药、修练蛮魂,进一步淬练筋骨皮肉,也不断的锤练刀拳战技。

陈寻北上的速度也不快,一天也就走三五十里,但两个月下来,也是深入湖泽平原逾两千里,再度看到有一座巨大的山岭,横旦在湖泽雪原之上,一望无垠。

原来已经到奚峻了啊!

比湖泽区断续分布的孤山独峰不同,奚岭千里绵延,险峻不下蟒牙岭,重重峰脊仿佛枪刃,直入云宵,抬头仰望不知其高,但此时已经冰雪覆盖,远看就是冰雪的天地,不见草木崖石。

此时正值寒潮极盛之时,陈寻抬头能看到呈天青色的云气寒流,正从奚峻的山峰之间穿过。

有数点黑影在奚岭山巅,在天青色的云气寒潮之中盘旋穿梭。

实难想象攀登到奚岭一两千丈的高处,身处寒潮之中,玄寒之气将浓郁到何等的程度。

也实难想象那些顶着凛冽极寒风雪、翱翔天际的异禽,到底强横到何等的地步,才敢进入这么强的玄寒之气中淬练肉身。

山脚下的寒气已是极重,陈寻此时也身穿厚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然的话,非要每时每刻都观想蛮魂,才能利用蛮魂神华抵御玄寒之气对五脏六腑的侵蚀。

《沧澜杂录》记载,奚岭是百奚蛮族的发源地。

强横有数万族众的鬼奚部,也是百奚的一支,百年前从奚岭陆续南迁归附沧澜苏氏,三十年前夺得乌蟒在蟒牙岭南麓的栖息地,才算彻dǐ

在沧澜扎根下来。

一度有近两万族众的乌蟒,三十年因为族中最后一代天蛮丧命鬼奚强者之手,从此就支离破碎。

或亡或俘或降,或西迁或北逃,乌蟒近两万族众,最终仅有巫公宗图等人率领一支族人,在蟒牙岭北山的石寨中暂时安居下来。

虽说奚岭的生存环境更恶劣,虽说百奚部族同蛮同宗,甚至传说百奚蛮武皆源于一部《古奚武经》,但奚岭周遭的百奚部族相互间厮杀残害,比蟒牙部远过之而无不及。

第三十章 小姐,别装了

(今天继xù

三更!请拭目以待……)

远望奚岭横亘百里之外,陈寻在密林的边缘停下北上的脚步。

此地此时的寒气已经极重,入夜之后,更是能叫血液都冻得僵透。

陈寻此时观想具相蛮魂,也只能勉强抵御极寒;玄寒之气再强一分,陈寻非但不能借用来淬练筋骨皮肉,甚至有可能受严重的内伤,冰毙在雪原之上。

再者,奚岭千里纵横,不要说那些百奚部族不是好惹的角色,深山绝谷之中的蛮荒异兽,甚至要远比蟒牙岭密集、强横,陈寻此时还没有能力翻越奚峻,再继xù

北上。

算着时间,陈寻也该要返回了。

不然的话,拖到开春之后,湖泽之上的冰雪融化,除了路途越发险阻外,蛰伏冰雪之下的毒虫蛇蛟才是更要命的威胁,将阻断他南返的道路。

陈寻很想就近看看生存zài

奚岭之中的百奚部族,但想到百奚部族强者如林,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一个小小的中阶蛮武,要是被当成奸细捉住,分尸裂骨都是轻的,实在犯不着去冒这么大的凶险。

如此极寒天气,奚岭南山的百奚部族,其蛮武猎队不会轻易出山不说,更要防备深山里的蛮荒异兽躁动。

而周遭百里都是百奚部族的狩猎区,陈寻观察了两天,确认这些密林里,没有太多的凶禽猛兽存zài

,要相对安全得多。

陈寻就打算在这里多停留几天。

除了打算将过去十数日采集到的药草,再炼制出几瓶聚元膏,以备南返途中不时之需外,陈寻也要好好利用此时天地之间浓郁的玄寒之气,淬练筋骨。

经过两月的苦修,陈寻周身皮肉已经淬练到一个新的极致,真zhèng

达到强韧如甲的程度。

神魂识海之上,观想九幽蛮魂相,也越发凝实,仿佛一樽黑幽毫光四溢、四寸高矮的乌蟒武神,存zài

他的神魂识海之上。

他周身气血,也越发精纯,甚至比他在溪谷与黑山部蛮武古雷恶斗时,都要再精纯一倍。

蛮魂具相是蛮武修练的根本。

即使有充足的灵药进食,与敌搏杀之时,汲取气血神华的速度也受到蛮魂强弱的限制。

修练越是深奥强dà

的蛮魂,意味着体内凝聚神华的速度,能十倍、百倍的提高。

然而,越是深奥强dà

的蛮魂,越是需yào

精纯气血的支撑。

这也是乌蟒九幽蛮魂的深奥强dà

及难练之处。

陈寻能观想如此清晰凝实的九幽蛮魂,意味着他在气血精纯程度上,已经与乌蟒六层巅峰的蛮武相差无比,差就差在肉身淬炼的火候上。

不过,陈寻这两个月来,最大的收获,还是将大鹏秘拳五势很好的融入刀技之中。

与敌搏杀,陈寻体内蛮魂神华能源源不断涌出,融入重重刀光之中,实使他个人的战力,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也许是这两三个月来,陈寻不断接受玄寒之气与蛮魂神华的双重淬练,气血也叫玄寒之气浸透,他施展蛮魂战刀时,透漏些许凛冽的玄寒气息,刀气威力更更增强两三分。

只是,陈寻不知dào

这样的增强,后期会不会有隐患,也不知dào

要如何变得更强。

这大概也是乌蟒蛮武传承,没有严密体系的最大坏处。

乌蟒千年传承的蛮武,只为蛮魂修练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很多事情,都要自己慢慢的去摸索,很难摸到门道,也极易走入歧途。

而回到正常的蛮魂修练轨迹上来,陈寻周身皮肉淬练,到达一个新的极致之后,还想再有进步,就非要到奚峻或蟒牙岭更高的山峰上去,接受更纯粹的玄寒之气淬练。

奚峻、蟒牙岭的深山绝谷,都有大量强横的蛮荒异兽蛰伏,还不是他现在就有能力闯进去。

此时已是极冬,陈寻也北上深入湖泽荒原近三千里,密林边缘的玄寒之气要比他初进湖泽荒原时,浓郁精纯一倍不止。

他刚进湖泽荒原,自以为淬练到极致的周身骨骼,这时同样有进一步淬练的余地。

陈寻就打算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将周身骨骼再好好淬练一番,再考虑南返之事。

这十数日,陈寻在湖泽荒原与大片原始森林的边缘,收获极多。

除了炼制聚元膏的十六味药草外,陈寻还收获许多灵蕴药气更充足、但他此时还识不得的灵药异草。

陈寻在密林深处,挖了一个雪洞,藏身进去,炼制两小瓶聚元膏后,就耐心藏身雪洞修练,白天也不出来活动。

玄寒之气,昼夜更替间会有强弱变化,极强之时,陈寻非要全力汲取气血神华,才能抵御;稍弱时,陈寻则用蛮魂神华护住五脏六腑,任玄寒之气侵透、淬练身体更深处的血肉。

到第四天时,陈寻心念沉浸神魂识海之中,忽感周围的玄寒之气骤然紊乱,仿佛乱流,几乎要将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绞碎。

陈寻心惊之余,忙将侵入体内的玄寒之气逼出,静伏雪洞之中,不知dào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玄寒之气骤然紊乱,可能是寒潮发生强烈变故,但这种可能性显然极微。

寒潮生发,是西荒的天痕地势所致,是极大之道。

除非西荒的地势发生斗转星移、移山倒海的巨大变化,不然寒潮本生绝不会轻易变乱。

而局部的紊乱,最有可能的就是周围有天蛮境界的强者,在影响天地间的玄息灵气。

玄寒之气波动激荡,有如乱流,陈寻心知,应有两个天蛮境界的强者就在附近激斗,他按耐不住的好奇心,从雪洞里探出半颗头颅,就见东边十里外的矮山上,一人一兽正激斗不休。

陈寻看清那人的身形,心里震骇:

那人赫然就是在孤谷断崖看他举火焚烧尸骸的少女,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孤谷断崖之后,陈寻就没有再见这少女的行踪,没想到她此时也在奚岭。

山头的恶斗是那样的激烈,陈寻就见少女手持神剑爆出道道耀眼神华,砍杀在一头体形硕大无朋的金色巨猿身上。

那一道道神华,威能将断山裂谷,几乎将周遭十数里的密林照得透亮,然而砍刺金色巨猿身上,除了爆出一蓬蓬更为惊人的光芒之外,却不能伤那头巨猿分毫。

少女身高,不在陈寻之下,而那金色巨猿足有十米高,是少女的五六倍,衬托得少女异常的渺小,但见巨猿随手拔起一棵巨树,抡着就朝少女轰砸。

也不知dào

少女有什么玄功或宝物护体,携无比威势的巨树砸来,她的身体就爆出环形光华,将巨树击在碎片。

只是巨猿神力无穷,一棵巨树轰碎,随手又拔一棵,攻势连绵不断,临了又挥舞比磨盘还大的巨拳,朝少女轰砸,那耀眼的光芒频频闪现。

激斗虽在山巅之上,但形成的重重气浪摧折周遭树木。

陈寻眼睁睁的看着山巅上那一棵棵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巨树,就像柔弱的枯草,被气浪打断

陈寻虽在十里之外,但气浪扑来,威势犹是不减,割得他脸皮生痛。

而无数山林里无数鸟禽惊飞,则被层层气浪割得肢残骨断,不及逃亡,就纷纷落地。

从密林里吹拂而出的雪粒、枯枝败叶,更形成巨大的云团,往四周散射,遮得天昏地暗,星月不见。

也亏得陈寻离得近,不然也看不清楚人兽激斗的情状。

那日见这少女化身长虹而去,陈寻就知dào

她的修为极强,但也没有想到她强到这种地步,或许修为不会宿武副尉苏青峰之下。

这少女极强不假,但在金色巨猿的强攻,还是岌岌可危,神剑不能伤巨猿分毫,而她身上频频爆起的护身神华却渐渐黯淡。

陈寻一直以为这处密林里没有强横荒兽,密林里的那座山岭那座又矮又小,却不是想有这么一头金色巨猿藏身其间。

陈寻心里想,大概是这头巨猿压根就瞧他不起,所以才任他在密林边缘折腾修练吧?

想想也是一身冷汗,无论少女与野兽最终谁胜谁负,陈寻知dào

他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知dào

少女与巨猿恶斗,会不会引出奚岭之中的绝世强者。

无论是少女身亡,还是巨猿败死,身上必有异宝,引人觊觎。

这里离奚岭又如此之近,只有百余里,百奚部族的天蛮强者,绝对不会觉察不到,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潜过来观战,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陈寻知dào

他没有做渔翁的资格,要不想被路过的百奚部族天蛮强者顺道收拾了,眼前还要赶紧跑路,脱离此地。

当下不再犹豫,趁着巨猿与少女恶斗不休,陈寻收拾药篓,就往南狂奔而去。

陈寻身处密林边缘,放脚狂奔,势如奔马,而口含聚元膏,观想蛮魂,神华源源涌出,气力也无穷无尽。

满口所含的聚元膏药力消耗一空时,陈寻已经是一口气跑出五六十里之外,浑身都叫汗液浸透,稍停歇下来,就叫寒风冻成冰渣子,刺得背脊难受之极。

陈寻转身回看,才见少女与巨猿在缠斗中也是不断的往南快速移动,他实jì

没有脱离战场多久。

操!躲都躲不过吗?

陈寻暗暗叫苦,又取出些许聚元膏,含在口中。

他待要马不停蹄的接着往南边狂奔,就见激斗处猛烈释fàng

一道耀眼无比的光芒,其中一道身形,有如流星一般,往他这边疾坠而来。

就在此时,奚岭方向有五道长虹纵身而出,想来这些潜伏在暗处的人,看到少女与巨猿已分胜败,就赶着跑出来捡漏了。

由不得陈寻内心挣扎,“砰”的一声巨响,那白衣少女就在他身后百米外砸出一座深七八米的巨坑,激起漫天飞、尘土、枯枝败叶,更有十几棵大树被砸断……

陈寻撒腿跑过去,见那少女躺在坑里,除了一脸煞白外,身体竟然看不出有多大的损伤,但白衣就剩几片破布,白衣里面所穿的护体内甲也四分五裂、黯淡无华,初雪一般白皙的肌肤就暴露在极寒的空气之中。

少女大口的往外咯着黑血,那柄乌金神剑断成两截,斜插坑底。

陈寻跳下深坑,少女双眸露出凛冽寒色。

陈寻不屑问道:“我要杀你,你现在还有能力拦我?”

少女吐了一口血回应他的话。

陈寻顾不得心痛,掏出一瓶聚元膏,就往少女嘴里灌。

看着不少聚元膏连同黑血,叫少女一起咳出来,陈寻心里直叫痛。

只是留给他救人的时间不多,他将背后药篓、铁弓移到身前,将几乎赤身裸体的少女背起来。

“百奚五尊,都有还胎境中期的修为,你救不了我的,你自己逃命去了。”少女说一句话,血吐了陈寻一脸。

“别装了,你要不是指望我能救你,会刚好落在我旁边?”陈寻抹去脸上的血,嘿嘿一笑。

他猜测这少女可能从孤山之后,就跟在他的后面,不然很难想象她今天会凑巧就在他十里之外,与那头金色巨猿恶斗。

只是她的修为太高,陈寻一路都没觉察而已。

而少女跟巨猿恶斗之时,陈寻都往南逃出五六十里,要是少女负伤后,不指望他能救她,能恰好落在他百米之外?

少女煞白的脸泛起一道红晕,没想到眼前这十三四岁的少年,心思真是巧密,只是她此时的伤势远超乎想象,实知dào

这少年能救她的机会极渺茫,又不想将他的性命再搭上。

第三十一章 少女苏棠

“我要救了你,想来你也不会亏待了,是福是祸,总要搏一回。”陈寻说道,他现在就算想一个人逃,追杀出来的百奚蛮武绝然也不会放过他。

杀人守宝,最重yào

的是杀人灭口,不能留下目击证人。

陈寻矮身又将斜插坑底的两截断剑捡起来,两截看似普通、色泽黯淡的乌金断剑入手沉重超过陈寻的想象。

一杆重锋矛有上百斤,在陈寻看来,就是已经神兵利器、神铁铸就了,不想这两截断剑,体积未必有重锋矛的四五分之一,但竟有三四百斤重,真不知何物所铸。

要是重锋矛都用这种神铁炼制,一杆岂不是要有一两千斤重;那得要多大的气力,才能挥舞如飞?

“剑断灵散,已经没有用处。你真能救我,他日能给你的好处,远在断剑之上。”少女见陈寻小小年纪,如今紧急时刻竟然还心贪断剑,还想带着两截三五百斤重的断剑背她逃亡,气得又一口血吐出来。

“奚岭有五人化身长虹飞出,他们看到断剑遗落在此,会不会从中猜出你的伤势多重?”陈寻问道。

少女才知眼前这十三四岁的少年,心思慎密,远超她的想象,就闭嘴没有再说什么,而且断剑还有极微弱的灵蕴未散,也不能随手藏到那处雪球之下,再沉重也只能随身带走。

她的考虑,真是没有眼前这少年慎密。

见少女闭嘴,陈寻得yì

一笑。

情形虽然危急,但也要学会苦中作乐,不能乱了分寸。

他不知dào

百奚五尊是什么角色,也不知dào

还胎境中期修为到底有多强,他最大的胜算,就是不能叫百奚五尊从断剑看出少女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很显然,少女敢蠢到在奚岭、在百奚部族势力的边缘,跟那头金色巨猿恶斗,想必她不受伤时,是根本不畏那什么百奚五尊的。

那她背后的师门或者家族,又会何等强横的势力?

只要百奚五尊看不透少女伤势多重,陈寻猜想他们就未必敢放胆追杀。

他们怎么也要考虑一旦追杀不成,来日叫少女背后的师门或家族势力反攻倒算,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

陈寻也顾不得断剑沉重,拿一块兽皮裹住,放到药篓里,背起少女,爬上大坑就往密林里钻去。

见少年背着自己没有南逃,而是往奚岭方向的密林钻,少女也知dào

这少年定是考虑到百奚五尊,能定看到她坠地之处。

百奚五尊无论是亲自出来,还是派人拦截,都会先拦截她的前路,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才有可能暂时避开。

不过,眼前这少年将她及断剑一起背上,再加上他自身的刀弓、铁箭、药篓等杂物,差不多身负六七百斤的重物,以他的修为,走在雪地绝不可能踏雪无痕,又忍不住提醒他:“小心不要留下脚印……”

要是在雪地里一路留下脚印,他们依旧难以逃脱,然而她话刚脱口,掉头却发xiàn

,陈寻脚下踏出来的,压根就不是人足脚印,而是一串巨狼足印。

她惊愣了半天,不知dào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脚下怎么会踩出狼的足印?

密林的激斗,动静很大,早就惊得百里密林里的禽鸟乱飞、百兽乱奔,陈寻背着少女,在林间跑了一阵,很快就见数十头山猪冲到这边来。

陈寻就迅速坐下,换了另一双兽皮靴子。

少女这才发xiàn

,陈寻换下的那双兽皮靴子底部,还额外钉了一副狼掌,心里骇然,难怪他人走在雪地上,留下的却是巨狼足印,就像是一匹巨狼走过雪地。

她之前只是远远看着这少年,竟然没有发xiàn

他脚下还藏有这样的玄机。

晋入还胎境的强者,都未必敢在湖泽荒原里横冲直撞,也难怪这少年修为如此低微,竟能一路无事的走到奚岭,心思实在是细腻到可怖。

少女此时心思稍定,心想这少年说不定真能救她回沧澜。

陈寻不知dào

少女在身后乱想什么,他换上这脚底钉有山猪蹄掌的兽皮靴,就背起少女,就跟在这群山猪之后,不管方向的往密林里钻。

就这么走出二三十里地,陈寻才将少女放下,在一处断崖前挖出一个雪洞,两人藏身进去……

接着,又有两批野兽狂奔而去,将雪洞踩踏得结结实实,将陈寻与少女深深的埋在雪里,也将可能留下的痕迹完全搅乱掉。

过了许久,见外面再没有动静,陈寻也不敢探头出去,而是往深处又挖开稍许,使他能在雪洞稍稍转动身体。

雪洞里的光线极暗,但少女蜷在他的怀里,一双美眸却又湛然如水,似藏明月,自发光华,有着说不出的美。

陈寻见少女双眸盯着他看,想要开口说话,忙将手指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叫她噤声。

他观想蛮魂,灵识都能感应二三十米外的微弱气息;天蛮境界的强者,谁知dào

灵觉会有多敏锐?

林中鸟兽不少,兼之风吹枝摆,能遮掩他们的细微动作,但说话绝对不行。

陈寻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瓶聚元膏递给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示意聚元膏这样的低级灵药,对她所受的伤势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就算百奚五尊不出来追杀她,他们两人要横穿湖泽荒原,也绝非易事。

聚元膏只是低级灵药,她平日根本就瞧不上眼,此时却不得不百倍珍惜着用。

可恨她遭受重创之际,护身内甲都叫那头恶猿震毁,放丹药的玉瓶以及皮囊也都震得粉碎掉落,不然她何至于这般狼狈?

陈寻见少女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两只装满聚元膏的青铜小瓶给她看。

聚元膏用完,他沿途还可以采摘药草接着炼制。他现在更希望少女能多少恢复些,不然的话,两人南下逃亡,想躲开百奚部族的追杀以及荒原上的凶禽恶兽,那真是太艰难了。

说起藏踪匿形,一个人跟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再者,整个湖泽荒原,人迹罕至,能用来炼制聚元膏的药草,要比想象中充足得多,真不缺这一瓶聚元膏。

少女诧异的睁大眼睛。

她看着这少年一路采集药草、炼制灵药,但猜测他一路北上的消耗也应该很大,实在难以想象他临了还能攒出四瓶药膏,暗道:他这一路,到底炼制了多少灵药?

就算学宫熟识药草、精通炼丹的药师,到湖泽荒原走一趟,都未必有他这般高的效率吧?

陈寻将聚元膏塞到少女滑如柔荑的手里,看她咽下聚元膏、默运玄功炼化药力,他则将心思放在雪洞之外。

陈寻不知dào

那头金色巨猿有没有受到重创,不知dào

百奚部族的强者有没有去找那头巨猿的麻烦,但他现在怎么都不敢放松警惕,生怕稍有气息泄漏,会诱百奚部族的强者过来追杀。

********************

深藏雪洞之下,一天一夜之间,前后共有三拔人从崖石外经过。

每觉有人兽从崖前经过,陈寻都收敛气息,连呼吸也都停住,生怕漏出半点破绽。

少女虽受极重伤势,但口咽聚元膏炼化药力,更是连一点气息都不泄出,就像青木道人在帛书里所讲的五蕴敛藏境界。

陈寻跟她挨在一起,要不是肌肤相触,散发出去的灵觉,甚至一点都感应不到她的存zài

,简直就是一块略有温度的石头贴在他的怀里。

三拔人过后,一直到深夜,都再没有百奚部族的蛮武寻来,陈寻才揭开头顶的覆雪,从雪洞里爬出来。

这时候天际圆月如盘,如水清辉洒下,散落崖头密林。

只有不尽的寒风,从枝叶稀疏的林梢、孤山独峰的崖头呼啸而过。

夜深后,林间寒气极重,不要说虫兽通常都不会出来活动,修为稍弱的蛮武,在野外稍有不慎,或许会冰毙当场。

陈寻相信百奚部族不会轻易放过杀人夺宝的机会,但生存zài

奚岭南山的百奚部族,他们彼此间要相互提防,又能派出多少开悟蛮魂的蛮武强者,在纵横数百里的原始密林里,搜索他们的行踪?

要穿过百奚部族可能撒出的包围搜索圈,他们还是趁寒夜南下,不能在奚岭附近久留。

越是到外围,百奚部族可能撒出的包围搜索图,漏洞将会越大。

只要能走出五百里外,陈寻就有信心带着少女逃脱生天。

听着雪洞里有些微动静,陈寻探头见少女已经将一瓶聚元膏的药力炼化吸化,似乎意识到身上衣裳有些破不遮体,正拉身上的那几片衣甲破片,想遮住关键部位。

陈寻这里才犹有余裕的打量少女,见她大约十六七岁,如鸦秀发散落下来,就像漆黑夜里的清澈湖水,闪动明泽的反亮,眸如星子,有着陈寻绝没见过的脱尘出俗。

肤如凝脂的脸蛋上,虽因恶战留下几道淡淡的伤痕,却丝毫不影响她绝美的容颜。

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脂白的美玉,叫人难生亵渎之心。

陈寻曾为青璇之绝美心生震憾,这才觉得眼前这少女,容色实比青璇还要更胜一筹。

“你看什么?”少女只将陈寻当作十三四岁的少年,虽然在他面前衣不遮体,有些难堪,但也不知陈寻心智实是成年男子。

陈寻示意她小声说话,林间极静,在远离奚岭没有足够距离之前,谁都不能保证附近有没有百奚部族的强者潜伏。

看她肩脸冻得瑟瑟发抖,陈寻心知她伤势重到连夜间生发的极寒都不能抵御,从身上脱下一件皮裘递给她。

“还有人在外围搜索,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我背你走。”陈寻索下雪坑,虚张嘴形,微声跟她说话。

少女睁大眼睛,瞅向陈寻身后的药篓子,她记得药篓子里还有一双钉了狼掌的兽皮靴,说道:“我自己能走。”

“你什么时候见过,山猪跟狼在雪地里并肩而行的?”陈寻心里真是无语,瞅着少女腹诽道,修为高得可怖,脑子怎么不大好使?

少女秀靥微染,心想,她以往行事,哪里需yào

注意这些细节?

只是叫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毛孩瞧不起,她也是窘然。

心里腹诽归腹诽,陈寻怕她此时的身体,抵挡不住玄寒之气的侵袭,又拿出仅剩两瓶的一瓶聚元膏递给她:“你要是撑不住冷,就喝一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一个人在荒原修练,是不是感到很无聊呀?”

“我叫苏棠。”苏棠叫陈寻一语道破心思,秀脸顿时染得通红,换作他时,怎么都难以想象,她堂堂苏氏的天之骄女,竟然差点没有勇气去看眼前这个半大不大的蛮族少年。

第三十二章 南下

苏棠?

又是苏氏族人?

陈寻心想这数千里方圆,除了大部族的天蛮强者,大概也就沧澜的苏氏一族,才出如此年轻的强者吧?

“我叫陈寻。”陈寻用手指在雪地写出“陈寻”二字,又随手抹去。

他心里对苏氏子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苏棠虽说为人真不坏,但比较起两人的修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他就蹲在地上,察看前后三拔人经过的足迹,以便从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苏棠坐在一旁,耐心的看着陈寻蹲在地上察看左右的踪迹。

十年一度的寒潮,秋后会越过奚岭,席卷蟒牙岭北面的湖泽荒原,这对沧澜城里的修者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苏棠已经到修练本性灵气的关键阶段,故而在入秋之后,她就进入湖泽深处,想汲取天地间充盈的灵蕴玄寒修练。

也恰如陈寻所说,她一人在湖泽荒原深处修练,实在无聊到极点,平时看个蚂蚁打架,都能看半天。

那夜见孤峰之巅血气冲天,跑过去想看究竟,没能从狼群嘴里救下那些蛮人,但也看到陈寻在山谷里收殓尸骸。

她当时心里就挺好奇:

蟒牙岭的蛮族,怎么会让一个还没成年、天资还算不错的少年,在寒潮南袭的寒冬,独自进入兽群出没的湖泽荒原修练?

她也特别想知dào

,修为这么低微的家伙,怎么就敢独自进入湖泽荒原,真就不怕那些蛮荒异兽吗?

之后,她就有意无意的跟在陈寻的身后。

以陈寻低微的修为,也察觉不到她跟在身后,她便将此当作她在湖泽荒原深处修练的调剂。

开始她还帮他驱赶几头恶禽,未曾想他藏形匿踪的本领如此了得,临到头还要靠他救自己出湖泽荒原。

*********************

三天之后,陈寻与苏棠,才从百奚部族的包围搜索圈穿了出来,深入离奚岭五百里外的湖泽荒原。

三四天都搜不到苏棠的人,陈寻心想百奚部族也应该放弃杀人夺宝的念头。

然而经湖泽荒原南下,凶禽猛兽所带来的威胁更甚。

以往只要不是特别强横的荒兽,陈寻打不过,还能撒开脚丫子借地形逃,现在他背苏棠而走,不得不更谨慎,速度拖得更慢。

苏棠的伤势,一路上没有缓解。

她的神魂识海在与巨猿恶斗中给震得四分五裂,受到重创;玄窍枯寂,生不出一点道蕴真阳。

不能生发道蕴真阳,即使有聚元膏滋补气血,苏棠也没有办法完全抵御极寒玄气的浸透,伤势是变得越发严重。

苏棠也绝不会跟看着比她还要小两三岁的陈寻叫苦,但看苏棠越发苍白的脸颊,以及神华枯寂的双眸,陈寻清楚她的伤势在加重。

天际时有凶禽掠过,南下速度不能加快。

陈寻还担心开春过后,荒原上的冰盖雪原融化,毒虫蛇蛟等凶物都将从冰层泥穴里钻出来,他与苏棠甚至有可能被困在哪座荒山野岭里,无法南下。

陈寻抬头看一眼远处的孤峰,足以三四千米,像一根擎天石柱,突兀的耸立在林海雪原之上,奇伟无比。

原始密林如一张巨毯,从大孤峰的半山腰处披挂下来,一边延伸到陈寻所站立的,叫极厚冰盖覆住的湖泊边缘。

换作以往,陈寻不会轻易冒险钻入密林进山寻找灵药,但剩下不多的聚元膏,也难叫苏棠的伤势不再加重。

为了苏棠的伤势,他总要冒险一试。

“不要去那里,那山里有好几头凶兽,就算你有天蛮修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苏棠见陈寻挖开雪洞,要将她藏在雪洞独自上山,拉住他,“现在你上山,叫那几头凶兽撞到,绝无生还的道理。”

“我又不是去硬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陈寻说道,让苏棠那几头凶禽猛兽的巢穴说给他听。

越是强横的凶兽,对领地的概念越是强烈。

既然这几头凶兽能在一座山里相安无事,也是恶斗多年形成的平衡,各自领地之间多半会留下足够的缓冲区域,从那里走,就要安全许多。

陈寻的这些想法,苏棠是闻所未闻,但细想,也确实很有些道理。

不仅蛮荒异兽如此,西荒强横势力之间,也莫不如此,蟒牙岭以北、奚岭以南的湖泽荒原,不就是苏氏与玄寒宗的缓冲区吗?

倘若在苏氏的势力范围内,她即使身受重伤,也不会这般的狼狈;而要是意wài

落在百奚部族的手里,百奚五尊即使不敢杀她夺血,多半也会将她献给玄寒宗……

“那我跟你一起去。”苏棠说道,要是陈寻有什么意wài

,她一个人绝不能走出湖泽荒原。

她虽然玄窍枯寂,不能生发道蕴真阳,不能抵挡玄寒之气对五脏六腑的浸透,但她曾经到达过还胎境中期颠峰,周身灵窍皆混成一片,经灵气淬练的肉身强度,实比陈寻还要强上些许。

不然的话,就算她最后一击叫恶猿震飞十数里,靠残甲卸去绝大部分的冲力,也难逃肢体震成碎片的结局。

她不是从武修筑基入门,但晋入还胎境之后,对武修绝学也有涉猎,只要控zhì

伤势不剧烈恶化,她跟着上山,真要遇到什么意wài

,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陈寻将铁胎巨弓跟箭壶给她,问道:“你怎么会在奚岭,跟那头恶猿相斗?”

他一直都很好奇,以苏棠的实力,远远避开那头恶猿又不难事,非何为要跟那头恶猿斗得你死我活?

“那头恶猿率几十头雪猿从奚岭北面的冰原而来,喜食人脑,沿途奚岭里有好几个寨子都未能幸免于难,”苏棠说道,“我没想过能杀得了它,原以为能将它赶回去……”

陈寻想起刚进湖泽荒原时,在那座无名孤山里所见的千余残碎颅骨,血肉脑髓无不叫狼群啃食干净,心里也是默然无语,难道能说苏棠蠢吗?

只是听说那头巨猿率领几十头雪猿穿过奚岭,陈寻更是心惊,未曾想那头巨猿竟非单打独斗。

巨猿已然如此厉害,那几十头雪猿即使不如巨猿,但同为蛮荒异种,实力想来也不是差到哪里去。

要是让巨猿领着几十头喜食人脑的恶猿,进入蟒牙岭,又是何等的惨绝人寰?

见陈寻眼睛里有忧色,苏棠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未料到那头恶猿体内的荒古血脉竟滋生出一丝神力,故而大意被它重创,但最后一击,我也将它体内那丝神力震散。说不定这头恶猿,已经叫百奚五尊收拾掉了……”

《沧澜杂录》记载奚岭百奚部族间争斗残杀不休,所谓“百奚五尊”这五名强者,要不是同属一个部族,实难想象他们会联手收拾那头恶猿。

不然的话,他们早站出来与苏棠联手,胜算不是更大?

而过去数日,百奚五尊也没有亲自出奚岭来追杀苏棠,很可能是百奚五尊彼此之间牵制住,只能派族中蛮武出来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么看来,他还非要将苏棠救回沧澜不可。

万一那头巨猿率几十头恶猿进入蟒牙岭,他唯有将苏棠救回,才能叫苏氏更没有道理对那几十头食人恶猿坐视不管。

不过想到那头巨猿,竟不是单打独斗,倒出乎陈寻的意料,心里又多少有些担忧起来。

***************************

凶禽猛兽自有巢穴,苏棠上回经过这里,已将这座奇峻孤峰之中那几头凶兽的巢穴都摸清楚,这就给她与陈寻此时进山,提供极大的便利。

一些不耐寒的凶禽猛兽,早就南下躲避寒流,毒虫蛇蛟更是蛰伏在泥穴冰盖下冬眼,密林里显得特别的空寂。

陈寻与苏棠小心翼翼的往山上攀登,沿着山中蛮荒异兽的领地边缘寻找灵药。

这座奇峻孤峰,除了偶尔路过的修者会进入采集灵药异草外,可能数千年来都没有蛮荒部族在里面生存。

灵药长成之后,会散发灵蕴药气,会引诱附近的蛮荒异兽过来,但林涧溪谷一些很普通的药草,却长得格外的丰茂。

有好些炼制聚元膏所需的药草,竟长到凝聚灵蕴的程度,陈寻心里想,下回有机会,还要过来好好找寻一番,当下就将这座大孤峰标识在地图上。

不过,苏棠的伤势甚重,普通药草甚至陈寻视为宝药的聚元膏,都不能缓解她的伤势,陈寻只能与苏棠接着往山腰处攀登。

苏棠见陈寻与她进山找药,时时观看水势地形,极有条理脉络,躲入一处崖洞休息时,忍不住问他:“你找药的本事,跟谁所学?照你找药的本事,你应该能炼制更高级的丹药呀?”

阿公宗图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但陈寻熟读西荒经以及沧澜杂录之后,能辩识的药草也不到四五十种。

然而说到找药的学问,青木道人在《道蕴残解》里说得更透彻些。

陈寻心知苏棠所学,定然胜他百倍,有些事也不用藏拙,就将他这几年总结的一些找药经验说给她听,又将《道蕴残解》从怀里拿给她看。

“……”苏棠自小就天资过人,《道蕴残解》虽说是蛮文写就,但她也能一目十行的很快看完;书中所述,不过是些最低微的武修筑基之道罢了,未曾想年仅十三四岁的陈寻,竟能从中领悟那么多的东西,讶然问道,“这本书,并没有讲如何找药,你怎么就从中悟出找药的道理来?”

陈寻说道:“草木不能移动,但灵药想要生长,必然长在天地灵气充裕的地方。玄寒之气是道蕴灵气,月华星芒、晨曦日辉、云霞雨瘴是道蕴灵气,山风雾霭、地寒天暑,也都是道蕴灵气,皆因天痕地势而生,又因天痕地势而流动、汇聚。天地灵气在山川之中,何处更容易生发、何处更容易积集,何处会更加的浓郁,我虽然还不能直接感应,但‘天痕地势、道蕴天成’这个道理应是相通的。而说到天痕地势,山南朝阳、山北背阳、星宿列照、月华耀谷、山左迎风、山右积霜、水绕山行、崖立岭脊,应该都是较常见的天痕地势吧?我跟阿公,在蟒牙岭采集药草,有四年时间,哪种地形更容易生成灵药,也算是摸索出一些规律来……”

苏棠晃了晃脑袋,这些道理经陈寻之嘴说出来简单,但苏氏那些自视高众生一等的强者,又有几人能想得这么通透?

苏棠愣了片晌,才与陈寻说道:“你的悟性真高呢,但有些话,你可不要随便说给别人听……”

阿公宗图也惊于他的悟性之高,陈寻心里直笑:

他在地球虽然只是从二流大学毕业,但从小做了多少套数学题,做了多少篇阅读理解,如果说悟性高是指归纳推演的逻辑能力强的话,他确实要高出那一点点。

第三十三章 拜我为师吧

(收藏很低、点击很低、红票很低、月票很低——俺现在就是一个四低少年,哭一会儿先……)

山谷川流,都合天痕地势;草木生长也自有其性。

人只要学会师法天地,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

陈寻这一路北上,深入湖泽荒原,寻找炼制聚元膏的药草,收获确实要比常人想象中要丰盛得多,当然不是靠运气。

陈寻照着他这几年摸索出的规律,与苏棠沿荒兽领地的边缘,去找峰谷林涧之中道蕴灵气相对容易生发、汇聚之处,以期能找到对苏棠伤势有所帮zhù

的灵药。

只是苏棠晋入还胎境中期巅峰,叫巨猿体内荒古血脉所凝聚的神力,伤及魂海根本,远非普通灵药所能疗治。

然而此山道蕴灵气最充足的地方,又都叫那些强横的凶禽猛兽据为巢穴,两人在山里摸索了三天,灵药找了不少,但对于苏棠伤势有帮zhù

的,却是没有。

这些灵药于苏棠伤势无益,但对修为才蛮武五层巅峰的陈寻来说,却又是极有助益的宝药。

这三天,陈寻跟着苏棠,识得的药草又多了三四十种。

虽说苏棠限于宗族戒令,不能将完整的丹方授给陈寻,但得空休息时,都尽心跟陈寻讲解这些药草的药性。

陈寻不敢轻易试药。

以他此时的修为,就算有胆以身试药,也未必能试出这些药草的药性,但有苏棠详细讲解,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寻这两天,差不多就琢磨出两种不同的丹方来。

见陈寻悟性果真惊人,苏棠不由的说道:“宗主同意由宿武尉府推荐蟒牙岭北山的部族子弟,进沧澜学宫修习。要不我回沧澜后,去找十三叔,叫他将你让给我作徒弟?”

苏棠话脱口而出,又有后悔。

她修为已有还胎境中期巅峰,是沧澜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女,早就有资格在沧澜学宫授徒。

只是,她此时在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跟前,一切都显得很笨拙,甚至时时处处都要他来照顾自己,哪有资格当他的师父?

陈寻早就识得自身的渺小,投靠苏氏,进沧澜学宫修练更高深的玄功绝学,是他下一步的打算。

也是为了更有把握能通过宿武尉府的挑选,进入沧澜学宫修习玄功,陈寻才决意在入冬后北上深入湖泽荒原苦修。

只是进沧澜学宫之后,要不要跟比苏棠修习玄功,陈寻倒有些犹豫,问苏棠:“你今年多大了?”

陈寻这一问,本来就有些心虚的苏棠,就像是给踩到尾巴,一双清艳到极致的杏目睁得老大,轻叱道:“你怀疑我没有资格教你?你放心,你在晋入天元境之前,我都有资格教你。”

陈寻哂然而笑,心里想:还真是小女孩子脾气。

见陈寻幼稚未脱的脸上,竟然露出不屑,苏棠恨得牙痒痒的,心想她竟然叫一个蛮族小孩瞧不起,传出来,她这个天之骄女,不是要叫人笑得大牙了。

苏棠气鼓鼓的起身而走,抓住树藤往崖头爬去,也不理会跟着身后的陈寻。

这处断崖,孤零零的矗立在宽阔溪谷之中,抬头看有五六百米高,像一根巨大的石柱,看左右地形,就奇特非凡。

苏棠爬上崖头,崖上还有一截断崖。

溪谷叠崖,聚灵之地,灵药易生。

苏棠现在就靠聚元膏勉强滋补气血,实力仅跟普通蛮武相差无几,但双眸眼力过人,抬头就看到第二重的百丈崖头,正有一株花茎仿佛蛇颈的异花正在冰雪之上怒放芳华。

石蛇莲?

不错,就是石蛇莲。

不仅花茎有如蛇颈,而是茎叶的石纹也是那般的清晰。

竟然都开出两瓣花蕊,实不知这株石蛇莲在这处崖头生长了几百年。

苏棠一时间心花怒放。

就算是在纵横数千里的涂山极深处,四品灵药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宝,

她原先最大的奢望,就是能找到一二品的灵药,镇住她的伤势。

万万没想到,在这座孤山之中,她与陈寻竟然看到石蛇莲这样的四品灵药。

这株石蛇莲虽然不能叫她的伤势痊愈,但足以复苏她受创后的枯寂玄窍。

玄窍复苏,就能生发道蕴真阳。

这山间低级灵药又相当充足,只要体内能生发道蕴真阳,她就能最快的速度恢复到真阳境巅峰的修为。

真阳境巅峰,相当于蛮武九层巅峰。

虽然不能在湖泽荒原里横冲直撞,只要小心一些,不跟那些蛮荒异种正面遇上,她与陈寻安然返回沧澜,将不再是什么问题。

看到那株石蛇莲,虽然还没有彻dǐ

长成,但也初开有两瓣莲叶,淡淡的灵蕴药气飘来,苏棠秀鼻闻了,就觉体内枯寂多日的玄窍竟有一丝生机在滋长,心生狂喜:

真不愧是四品级的宝药啊!

她恨不得手足并用,爬上崖头,将那株石蛇莲摘了,当即就服食入腹……

却不料陈寻一把拖住她,就往石崖下滑。

苏棠现在只跟普通蛮武相差,哪里是已经练到蛮煞出体的陈寻对手?

叫陈寻拖住滑下石崖,苏棠挣扎不得,气得满头冒火,刚要质问他干什么,檀口却叫陈寻双手捂住,发声不得。

陈寻将苏棠摁在身上,让她噤声。

他虽然不知dào

那株蛇颈莲状异花是何种宝药,但也能看出其独立冰雪崖头的不凡之处来,那淡淡的灵蕴药气之精纯,更是远胜他以往所见的任何一种灵药。

然而,他在爬上第一重崖头瞬时,神魂之上传荡的一丝心悸,叫他意识到灵药之旁藏着极大的凶险。

苏棠此前在此山发xiàn

的那几头凶兽巢穴都不在附近,然而此药就要长成,灵蕴药气已经散发出去,却不见有山中异兽过来采食,这本身就透漏极大诡异。

“有什么异常?”苏棠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她刚才太冒失。

下品灵药倒也罢了,但整座大孤峰可能就只有石蛇莲这一株四品灵药,满山遍野的异兽不为这株灵药争得头破血流,那真就是奇怪了。

不见异兽过来采集,最大的可能就是山中异兽已经为这株石蛇莲的归属决出胜负了。

那这株石蛇莲附近,怎么看不出丁点异常?

苏棠神魂震裂、玄寂枯寂,虽说五识过人,偏偏生不出灵觉探察石壁里的异状,只能眼巴巴的看向陈寻——她这才蓦然发觉自己叫陈寻压在身下好久。

“你好重!”苏棠虽然只将陈寻当作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但叫他压在身下,心里还是羞涩,忙将陈寻推开。

陈寻眼睛盯着崖头,没有心思去细想那旖旎的感觉。

他们在两重崖下,隔着六七百米,他的灵识再敏感,也无法感应崖头的异常气息。

崖头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雪,但崖头往下的石壁,除了一些缝隙外,倒不见什么异常。

“要有什么异常,很可能就藏在那些石缝里。”

陈寻指着石缝给苏棠看,拾了一块石片,朝石蛇莲附近扔过去,砸在崖壁上,“哗啦”滚落下来,不见崖头有任何的动静。

“石蛇莲是四品宝药,真要有护药异兽,也定然强横无比,不会容忍我们走进三四百米之内的。可能是护药异兽发生了意wài

。”苏棠说道。

荒原之中,任何意wài

都有可能发生,只是陈寻刚才爬上第一层崖头时,神魂之上的惊悸却非无故,跟苏棠说道:

“你退后一些,我再上去看看。”

苏棠也知陈寻灵觉远超寻常蛮武,将背后铁弓取下来给他:“你冲那株石蛇莲射一箭,看有无反应……”

她宁可将那石蛇莲射毁,也不想让陈寻去冒险采药。

陈寻灵觉只能感应三十米内的气息,崖头离他这边有六七百米,他箭术还没有通神,说道:“这么远,我哪里能射得中?”

“你没有学过修灵功法,你的灵觉怎么会这么敏锐?”苏棠倒觉得奇怪了。

“那日我藏身溪谷,葛异在四五百米就能觉察到我,我这点灵觉,算什么敏锐?”

陈寻心里估算过,他就算将蛮魂修练到九层的水平,也只能感应一两百米的微弱气息,远不及葛异能察觉四五百米外的伏敌。

陈寻从来都不觉得,他的灵觉有多敏锐。

苏棠无语的横了他一眼,心想阿寻应该是天生灵觉敏锐,并没有修练培灵功法,内心挣扎了片刻,朝着东南方向喃喃自语:

“老祖啊,棠儿这也是为了保住小命,才不得以将缚龙箭传给外人,可不是故yì

违背您老的戒令啊!老祖,你放心,我就传阿寻第一层法诀,他脑子笨,肯定学不会多少……”

陈寻心里无语,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不了我学了缚龙箭,以后绝不使用就是,你至于诽谤我脑子笨?”

苏棠美眸横了陈寻一眼,也觉得自己太心虚了,吐了吐小巧的舌头,说道:“我传你的是缚龙箭基础箭术,你就是用,也没有关系。目前各宗的基础箭术,都没有太多差别,你只要不说是我传你,也不要将法诀透漏出去,就没有问题了。”

陈寻心里一乐,心里他要真是有着常吐舌头的小丫头师父,那真是有乐子了。

********************

陈寻与苏棠退到溪谷里,听苏棠说过缚龙箭的法诀跟基本修练功法,才知dào

真zhèng

的宗门对驾驭灵觉,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陈寻听苏棠讲解,修练半天,就渐渐找到感觉。

他观想蛮魂、默诵法诀,神魂识海之上就生出无比空远的玄钟梵音震荡,之前只能自发散出感应周遭的灵觉,骤然间就像水波一样活泛起来。

心念延伸,灵觉即沿心念往远处延伸,而延伸之处的虫草树木,甚至风转水流的气息都叫灵觉悉数掌握。

一直到三百米外,感应才陡然减弱。

这感觉压根就是雷达波扫描啊。

他之前不会驭控灵觉,感应距离有限,学过缚龙诀,灵觉往一个方向集中,感应距离陡增十倍,真是叫他又惊又喜。

而他持弓拉弦,身与意合之际,他心里已经笃然确定,心念灵觉所触,铁翎箭便能射过去。

他故yì

将箭头稍偏,果然再无法保持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

他试射两箭,两支铁翎箭都分毫不差的射入三百米外的石壁之中。

没想到缚龙箭术竟如此的玄妙,刚练上手,就能达到箭无虚发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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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修灵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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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箭电射而出,没入石壁,仅剩箭尾翎羽在外震颤,嗡嗡作响。

陈寻以往他全力拉开铁胎弓,隔着三四百米远射箭入壁,顶多半支铁箭能射入石壁,现在看整支铁箭都没入石壁,威力倍增心里也震惊万分。

这样的通神箭术,寻常蛮武也许要苦练多年,才能练成,但他学过苏棠所授法诀、驭控灵觉,竟然半日之间就能达到,陈寻心里暗想:所谓宗门,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怎么样,我们苏家的缚龙箭厉害吧?你现在求着拜我为师,还来及得啊。”

苏棠见陈寻站在石壁前,为威力大增的射术困惑,得yì

洋洋的走过来,想要诱骗这个蛮族少年拜入她的门下,心想阿寻资质这么高,老祖定然能同意收他入门。

这些年来,她在老祖门下,都是一个人修练,又被他人视为沧澜的天之骄女,在外人面前不得不保持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她自己都觉得厌烦,以后修练,要能有阿寻陪她,定会有趣许多。

想到这里,苏棠都忍不住有些得yì



陈寻转回头问苏棠:“箭术还是微末小技,是不是你传我的法诀才是根本?”

除非有真zhèng

的神弓在手,不然箭技再通玄,也绝难跟真zhèng

强横的蛮魂战技相比并论。

缚龙法诀有修练、驭控灵觉的妙用,陈寻也隐约感觉他远远没有掌握法诀的真zhèng

玄奥,心想缚龙诀应该才是苏氏的不传之秘。

“唉,总之,你千万不要将法诀透漏给别人知dào

就是,”苏棠还以为能骗过陈寻,不曾想他眨眼就琢磨出不对劲来,忍不住又好奇的问道,“我传给你的只是缚龙诀第一层法诀,也没特别高深啊,你怎么猜到的?”

“青木道人在《道蕴残解》里说,寻常人都有观、闻、嗅、尝、触及心念六识,唯有开悟蛮魂,才会开启灵觉、灵识,是为第七识。修灵玄功,应该不会仅仅是箭术这么简单吧……”

“真是无趣,”

苏棠唉声叹气的说道,

“沧澜修者筑基,以修练道蕴真阳为主,但到真阳境第五、第六重,也会修习观想存思秘法,修练神魂,与蛮武修练蛮魂,没有太大区别。神魂修练,滋生灵觉,本身就有种种妙用,便在晋入还胎境之后,灵觉又是修练本性灵气、施展符术、法术的根本。苏氏子弟通常只有晋入青阳境后期之后,才会传授修灵玄功,资质高些后,青阳境后境就能施展一些简单的符术、法术……”

“是不是不能传给外族?”陈寻问道。

“话是这么说,”苏棠摊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不过,我教你的,也只是缚龙诀第一层法诀,就算让老祖知dào

,他顶多骂我一顿。”

此事泄漏出去,身为沧澜天之骄女的苏棠顶多是被骂一顿,但落到他头上,就绝不会这么简单了。

陈寻心想,最好还是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

至于缚龙诀后续的法诀,以及怎么修练本性灵气、符术、法术,陈寻也不再多问。

他现在修练越多,以后进沧澜学宫,露出马脚的可能性越大。

陈寻又照缚龙诀练习箭术,差不多觉得能娴熟掌握,就与苏棠再回到两重断崖之下。

陈寻爬到第一重断崖的半截处,站在一道突兀而出的石梁上,约摸估计着离石崖有五百米的距离,从箭壶里抽出一支铁翎箭,瞅着在崖头怒放的石蛇莲,就一箭射去。

铁翎箭去势极速,左右崖谷即叫破空厉啸充满。

就在箭头射中石纹蛇颈奇花的电石火光之际,崖头石隙里暴涨一蓬金光,当即将铁翎箭击成齑粉。

就算精铁所铸的箭头,也难幸免,在崖头化作无形。

危机似毒蛇吐信袭来,神魂震悸的陈寻,当下就从石梁翻身跃下,一道电光仿佛金色电蛇,紧随他后,轰的一响,就将陈寻驻足的石梁轰成灰烬。

灰烬!

陈寻与等在崖下的苏棠,叫漫天的石之灰烬撒得满头满脑。

陈寻跳下石梁时,根本就没来及回头看一眼,此时看他刚才驻足的石梁已经空空荡荡,不存一物,空中皆是焦灼之味,吓得冷汗直冒。

他反应要是稍慢一瞬,下场不会比那道石梁更好。

苏棠也是余悸未平,清晨时要不是陈寻将她及时拖下断崖,她伸手触及石蛇莲的那一瞬,就是她身殒道消之时。

“你有没有感应到石壁里藏有何物?”苏棠问陈寻。

“没有。”

陈寻射箭之前,特地将灵觉延伸进石壁之间,但观石壁中昏暝一片,感应不到一丁点的异常气息,而在金光暴射之际,又有无形幕帐将他的灵觉弹出石壁。

而在第二道金色电蛇击来的瞬时,陈灵除了神魂之上的震悸之外,甚至连一丁点凶煞杀机,都没有感应到。

石壁之中,绝对藏着超乎想象的强横异兽,强横到杀一名蛮武,都不需yào

念起杀机。

也是,寻常人掐死一只蚂蚁,心里又怎么会有杀念呢?

“没想到这座山里最强的异兽,竟然藏在这处断崖石壁里,我之前经过这里,还真是没注意到。”苏棠心有余悸的说道。

她未受伤前,将那道石梁轰成比谷粉还细的石粉,不是什么问题,但那道金色电蛇将石梁击成灰烬,其中神力之精纯,就算她全盛之时,也难力敌。

亏得陈寻灵觉过人,才逃过一劫。

“它似乎受到什么禁制,不能从石壁里出来;而且威力精纯的杀招,似乎也不能多用,不然我们第一次过来,不会轻易爬到第一重断崖之上。”陈寻猜测道。

“石蛇莲是四品宝药,花开之时,我们刚进溪谷就应该闻到药气。但我们爬上第一重断崖,才闻到淡淡的游丝药气,想来更多的药气叫那怪物吸入石壁了,”

苏棠点点头,说道,

“刚才那道电光,看似威力不大,但精纯无比,堪比神力,非极强横的凶兽不能练就。这头凶兽,竟然如此在乎这点灵蕴药气,除了被禁锢此地外,很可能跟我一样,受到极严重的伤势……”

虽然再无金色电蛇射来,陈寻与苏棠也觉得崖下非久留之地,更是断了采石蛇莲的念想。

不管石壁里的凶兽受到什么禁制,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势,都不是他们此时能贴近招惹的。

大孤峰既然灵气如此充裕,其他地方说不定还会一些下品灵药。

稳住苏棠的伤势,两人安然回沧澜才是要紧。

回到沧澜,苏氏什么灵药没有?

当下,陈寻就与苏棠就绕过溪谷里的这座两重崖,沿着冻得结实的石溪边缘,往更高处攀登。

爬到足够高处,再回头看那处溪谷,陈峰才发觉那座两重断崖,矗立在宽阔陕长的溪谷之中,就像一根擎天石柱,形状竟然大孤峰的山形十分相似。

两侧的山岭仿佛双臂,又将溪谷环抱在内侧。

苍苍郁郁的密林覆盖在雪层之下,即使这么严寒的天气,还有山泉从两侧山岭里涌入,到孤峰脚下汇合后,才冻成极寒玄冰。

这种峰中藏峰的地形,还真是奇怪得很。

陈寻只是根据《道蕴残解》揣摩出一些有关“天痕地势”的粗浅道理,也知dào

这种地形的不凡。

将小孤峰抛开身后,陈寻与苏棠又爬上一段千米高的断崖,差不多爬到山顶,才看崖下云气密布,将小孤峰遮住。

“真是奇怪啊,刚才在山下,没看到这截高崖下有云啊?”陈寻说道,估摸方位,心知小孤峰就在高崖之下,甚至能直接跳过去。

苏棠熟知察地观脉之术,看此峰中藏峰的地形,堪比天然形成的阵势,心想也难怪孤峰崖头会生出四品级的宝药,半座山的道蕴灵气,都在小孤峰处生发汇聚。

数百年无人经过这里,不长出宝药,才叫奇怪呢。

当即又好奇,困在小孤峰之中的那头凶兽,到底是何物?

************************

山顶的寒气更甚,能看到天青色的玄寒之气,就像透明的水层悬浮在头顶。

这处天地灵气越发充裕,陈寻与苏棠在途中采到两株乌玉芷。

生长极寒之地的乌玉芷,形如幽兰,茎叶乌青,散发玉泽,通体就像乌玉雕刻而成。

乌玉芷不能跟石蛇莲相比并论,但好歹也是二品级的灵药,足以镇住苏棠体内的伤势。

不能合药炼制成丹,药效要差了许多,但陈寻折了半株乌玉芷嚼咽入喉,药力化作滚滚药流,几乎叫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心脏剧烈收缩,血液飞速流转,甚至都不用陈寻观想蛮魂,气血就有无数明亮神华释出,像云气在魂海之上剧烈的翻腾。

这就是开悟蛮魂的好处,寻常人服食这么强的灵药,下场通常都会暴体而亡。

陈寻就在山巅盘膝而坐,利用山巅之上更纯淬的玄寒之气,与汇聚魂海之上的神华云气,淬练全身骨骼。

将半株乌芷的药力炼化干净,已经半夜,陈寻又觉不够,见苏棠还是默运玄功炼化药力,他又将相当两瓶聚元膏的灵药,一骨脑的嚼咽入腹。

一夜过去,不仅周身骨骼淬练到新的极致,筋腱也受到极大的淬练,陈寻直觉浑身都充满力量。

淬筋练力,当真是一点不错。

陈寻真想搬块巨力,试试此时的气力增涨到什么程度。

“你看我做什么?”陈寻见苏棠一双清丽的杏目愣怔怔的盯着看他。

“你现在好丑。”苏棠说道。

陈寻此时才看到浑身的筋腱经一夜淬练后,竟变得又粗又大,将坚韧如甲的皮肤撑起来,一根根青筋浮凸,似虬蛇缠结,仿佛天然生成一副异兽图腾。

跟宗桑、南獠他们这些上阶蛮武,竟然成了一个德性,自然极丑。

第三十五章 肉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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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棠一脸嫌弃的样子,陈寻嘿嘿一笑,说道:“蛮武修练,就是如此啊。”

“明明就是修练不得法,还狡辩?”

苏棠嘟着嘴说道,又问陈寻,

“你既然没有练过专门的功法,怎么又能控zhì

玄寒之气入体,不伤及五脏六腑?”

这数日来,陈寻将聚元膏都省给苏棠用,夜里藏身雪洞,也不敢消耗聚元膏修练,这还是苏棠第一次近距离看陈寻观想蛮魂淬练筋骨。

陈寻不觉得利用玄寒之气与蛮魂神华双重淬练筋骨,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将他利用玄寒之气淬体的情形说给苏棠听。

“没想到你修练蛮魂已经到这程度了,虽说粗陋,但用蛮魂神华护住五脏六腑的道理却是不错,难怪十三叔都觉得你的资质不错,”苏棠说道,“不过,蛮魂神华其性极烈,只用蛮魂神华淬练筋骨,自然会慢慢变成大老粗。只要修练伏元功,将蛮魂神华与其他玄气融合,练到冲虚融和,就没有这个弊端了……”

“怎么才能练到冲虚融和?”陈寻疑惑的问道。

乌蟒的九幽战矛,威势极大,但不留余力的专走极端,也是极大的弊端。

陈寻心想问题应该就在“冲虚融和”二字上;乌蟒难出天蛮,也极可能就是对蛮魂神华的理解跟修练,还有很大的欠缺。

“你以前所学,还真是粗陋啊,”苏棠头痛的挠挠脑袋,故作为难的说道:“只是教你伏元功的话,又要害我再被老祖骂一顿……”

她心里却暗暗得yì

,现在教你这么多,你进了沧澜学宫之中,还不乖乖拜我为师?

“那就算了吧。”

陈寻知dào

苏氏像苏棠这么和善的,绝对不多见,大多数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他要是私学苏氏玄功,事情泄漏出去,真是非同小可,当下就打消学伏元功的念头。

见陈寻打起退堂鼓,苏棠倒急了起来,说道:“你现在这么丑,我看了都会做噩梦,不学伏元功怎么成?你放心,伏元功只是让你变得不那么丑,你不说出去,别人绝看不出来的。”

听苏棠这么说,陈寻直想翻白眼,他现在一脸粗犷,没有半点娘娘腔,哪里丑了?

“蛮魂神华极性暴烈,不修练其他元气伏元调和,以后想突破还胎境,会异常艰难,”苏棠继xù

诱骗陈寻道,“你修练两种蛮魂,又能引玄寒之气淬体而不蚀五脏六腑,伏元功对你来说,学起来也简单……”

听苏棠仔细讲解,陈寻才知dào

,他以前的修练,自然藏有很大的凶险。

除了世间叫各大宗门占据的那几处灵天洞府之外,天地之间生发的玄息灵气,都跟玄寒之气一样,都有极性。

无论是武修,还是道修,没有修练到易血换髓的地步,肉体都很难承受种种极性灵气对身体的侵蚀;只是在人类宜居之地,天地间的玄息灵气,都极其的稀微,对人体的侵蚀不明显。

无论是武修,还是炼气,天地灵气越是浓郁,修练精进越是神速,然而不能克服极性灵气对肉身的侵蚀,害处更大。

世族宗门都有独特的伏元玄功,帮zhù

筑基阶段的子弟在晋入还胎境之前,就能利用浓郁的极性灵气修练。

陈寻修练九幽蛮魂,蛮魂神华也算一种极性元气,而且蛮魂越是强dà

,极性越是暴烈,若无伏元功降伏冲和,非要极其强悍的肉体才能承受。

“千年以来,涂山周遭的蛮荒部落,都没有一个天蛮能晋入天元境,你想想,也知dào

伏元功有多重yào

了吧?”苏棠得yì

洋洋的说道。

“要是千年以来,涂山没有一个天蛮突破天元境,为何拥有天元境强者的苏氏,八百年为了夺沧澜荒原,跟乌蟒等蛮荒部族打了近一百年的恶战?”陈寻好奇的问道。

乌蟒与苏氏当年延续百年的对峙,《沧澜杂录》里有详细的记裁。

苏棠见陈寻竟然怀疑她的话,横了他一眼,说道:

“乌蟒天蛮所修的九幽蛮魂,其性极烈,故而威力奇大,修练到极致,确能对抗天元境的强者,但乌蟒千年以来的天蛮,有几个寿命长的?”

陈寻想想也是,阿公宗图也是巫蛮颠峰的修为,但年岁不过五十,就苍老得不像样子,叫人怀疑他再有几年,血肉就会枯竭,点头说道:

“青木道人在帛书《道蕴残解》里,也确说蛮魂修练有肉身劫难渡。”

“就是啊,蛮魂绝武是强,但蛮魂修练到后期,极性也将越发暴烈,一旦超过肉身所能承受范围,若不散功,肉身就会崩溃。乌蟒八百年前,是有一名天蛮,肉体强到能抗法器,但最终他不是被人击败,而是承受不住更加暴烈的蛮魂,肉身崩溃而亡。肉身劫是天蛮难逃的结局,就算荒古之时的蛮神,肉体强如天人,也难逃天人五衰之劫。你现在就不担心吗?”

“要是强如天人,都难逃肉身劫,想来也不是苏家的伏元功所能冲和的?”

陈寻想得很开,笑道,

“虽然《沧澜杂录》说还胎境的强者就能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元,但就算平平安安活到一百五十岁之后,还是难逃一死。荒原生存,何等惨烈,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漫山遍野的蛮荒凶兽斗,谁知dào

明天还能不能活着,考虑那些久远干什么呀?”

苏棠睁眼盯着陈寻,心想这小子的语气,未免太老气横秋了吧,竟然“教训xùn

”起她来了?

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是有道理,她都现在不知dào

两人能不能平安返回沧澜,考虑以后太多的事情干什么?

苏棠有些丧气,但还是将坚持伏元功的口诀及修练之法教给陈寻:

“青阳境巅峰,有一百岁的寿元,但寻常蛮武不散功,想活六七十岁都难。而且就算气血足够精纯,观想蛮魂也受到肉身强度的限制,而在沧澜,武修也是前期强、后期弱——修练伏元功的好处,可比你想象中要多……”

听苏棠这么说,陈寻长期以来一些修炼上的困惑也豁然开朗:

照道理来说,他服食灵药时,观想蛮神能源源不断的汲取气血神华,魂海之上的蛮魂相,应该不断突破才是,但他此时观想大鹏五势,须眉皆全的蛮魂相最多只能凝聚五寸高矮,再高一分,蛮魂相就会变得虚散……

他一直在猜测,这可能受到肉身淬练强度的限制,但一直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想到竟是蛮魂神华的暴烈极性所致?

除了不断突破肉体淬练的极致之外,他要是能修练伏元功,改善蛮魂神华的极性,是不是同等的修为层次,就能观想更强dà

、神华更精纯的蛮魂?

这么看来,伏元功还是了不得啊!

陈寻又问苏棠:“我与黑山部的蛮武打斗过,黑山蛮武所释蛮煞,与乌蟒蛮武迥然不同,要不是蛮魂神华,都是气血所出,为何会有两种不同的极性?”

苏棠见陈寻修炼还真是粗浅,只能耐着性子教他:

“气血所藏真阳,本性冲和,但在修练蛮魂时,蛮魂神华淬练筋骨皮肉的同时,也在改变气血。气血越发精纯,极性也就越强,而到蛮武七层换血,气血属性就会彻dǐ

的改变……”

“那修练两种蛮魂,能不能达到平衡?”陈寻问道。

“理论上可以,传说中的赤明天图,修练者能在魂海同时具相太阴、太阳,能做到阴阳调玄、极性冲和的地步。你要是能学得这门传说的武修玄功,就不用惧肉身劫。”苏棠说道。

陈寻咂咂嘴,知dào

苏棠这是故yì

寒碜他:

赤明天图对苏氏都是传说中杳不可及的玄功,他从哪里学去?

苏棠带有着戏谑的“恶意”,又说道:“当然,你要是一直坚持修练大鹏秘拳,弊端也会比修练乌蟒的九幽蛮魂小得多……”

陈寻以前主要在魂海观想大鹏拳势进行修练,但他这次深入湖泽荒原,特别是到这极寒之地,非观想九幽蛮魂不能抵挡玄寒之气对五脏六腑的侵蚀,他就主要修练九幽蛮魂了。

修练九幽蛮魂,更加精纯的蛮魂神华,不仅能抵挡玄寒之气对五脏六脏的侵蚀,对筋骨皮肉的淬练极致有新的突破,同时观想九幽蛮魂炼化药力的速度也是是倍增。

陈寻原以为这乌蟒九幽蛮魂修炼的强dà

之处,却没想到同时会带来这么大的弊端跟副作用。

看来这伏元功,还不得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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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元功的根本,就是利用两种不同极性的玄息灵气相互降伏融和,达到精纯冲和的目的。

陈寻不畏玄寒之气浸体,就已经有修练的基础,只是还不能更精微的控zhì

跟修练。

陈寻记性绝佳,口诀、修练之法很快就记牵,但此时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修练,伏元功是种水磨玄功,也不是一时半会修练就能有成,见双臂上青筋似虬龙缠结,说道:

“丑就由他丑去,男人又不靠脸吃饭。”

苏棠气得横他一眼,心中无语,只能自顾调息道蕴真阳。

服食乌玉芷之后,她枯寂多日的玄窍已现一分生机。

虽说极微弱,但玄窍生出些许真阳,叫苏棠看到复苏的希望就在眼前。

她也不得不承认,陈寻看着只有十三四岁,但在荒原生存的经验真是要比她老道得多,没想到照陈寻的方法进山,这几天真能与大孤峰之中的蛮荒异兽相安无事。

当然了,前提还是她早就将山里绝大多数凶禽猛兽的巢穴都摸清楚。

待苏棠修练完毕,陈寻长身而起,将药篓背起来,两人往山左方向摸去。

前面密林里传来数声凄厉兽吼,但很快又嘎然而止。

陈寻与苏棠在密林里顿住身形,十数日朝夕相处,两人换个眼神都能知dào

对方的意思。

他们是尽可能不去招惹山里的凶禽猛兽,但不意味着凶禽猛兽恶斗,他们不能跑过去捡个漏。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陈寻与苏棠贴着密林的边缘往前面摸去。

却见密林深处,一大片树木倒伏、碎裂,狼籍不堪,有两头蛮牛大小的玄豹伏尸躺地,刚死不久,热腾腾的鲜红血液还正汩汩流出,流到冻得结实的林地里。

玄豹是陈寻绝不敢招惹的蛮荒异种,寻常只有山猫大小,就凶悍异常,堪比上阶蛮武。

这两头玄豹体形比蛮牛还大,头尾躺在地上有六七米长,不知dào

在这座山林里消遥了几百年的岁月,竟然伏尸密林深处。

陈寻见左右没有异常,与苏棠摸过去,赫然见两头玄豹周身都无伤痕,只是天灵颅骨被暴力揭开,里面的脑汁被吸食一尽,血汩汩流出……

陈寻心生惊悸:山林之间,喜食脑汁、还如此强横的凶兽,能有多少?

他拉住苏棠的手,就往外逃:“快走!”

苏棠神色骇然,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头恶猿竟然也南下进入大孤峰,就在这密林里狩猎觅食!

听到身后大树摧折、轰然巨响,想来也是知dào

那头恶猿感应到她的气息,正这里急速追来。

逃?能逃到哪里去?

苏棠想挣脱陈寻的手,说道:“你快逃!”

陈寻将苏棠横抱过来,纵身往北狂奔,仗着肉身强悍,沿路遮挡的树枝藤叶,都暴力撞开。

“咔嚓嚓”,枝断藤崩,但身后的轰然巨响也越来越近。

巨猿在密林之中,更是以强悍肉身,将一棵棵参天巨树撞断,飞速追来。

这一气的狂奔,虽然时间极短,但几乎榨尽陈寻体内的气血。

陈寻抱住苏棠逃到断崖前,就见那头金色巨猿在两三千米外的密林里高高跳起,化作一道长虹,往这边掠来……

“要是那头恶猿不死,你回沧澜,答yīng

我,一定不要让它进蟒牙岭!”陈寻说过这句话,就将苏棠抱在怀里,一起往千米断崖下跳去。

苏棠当即就明白陈寻此举用意:

陈寻跳下千米断崖,就是要引那头恶猿也学他们跳下。

千米断崖之下,溪谷之中,就是禁困那头凶兽的那座小孤峰,唯有将那头恶猿引到小孤峰上,才有可能击杀那头恶猿。

只是他们要引恶猿入彀,他们必须在恶猿追到的瞬时,先跳下断崖,先跳到小孤峰上。

只是,那石壁凶兽射出的金色电蛇,神力之强、之精纯,谁都不能抵挡!

陈寻这是要以身作饵,诱杀恶猿!

苏棠在陈寻怀里挣扎起来,心想她在身后,承受这一击,说不定能有一线机会,保住陈寻的性命。

然而,陈寻身如铁铸,将苏棠死死抱在怀里,从崖断纵落,将及小孤峰石崖之际,背脊又陡然像巨弓一样弯起,以迎从石壁射出的那杀神灭魔一击。

“我不要你为死。”

苏棠哑声大叫,随即一股雄浑巨力传来,将她震出陈寻的怀抱。

她飞在半空中,就见陈寻的后背叫石崖陡然释出的一道电蛇雷光击中,半片身体瞬间就叫金色电流覆满,下一刻血肉就化作灰烬……

而在他们之后,那头金色巨猿也跳落崖头,这时候有更多更粗的金色电蛇从石隙中矢射而出,将恶猿笼罩住。

第三十六章 荒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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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知dào

自己有一线机会,电蛇雷光击中他的后背,他的心念瞬时四分五裂,而极瞬之间,金蛇雷光化作无数细小电流,沿他肢体滋长,就像是天域间极致毒液,极瞬之间就将他后背血肉蚀成灰烬。

然而,他的神魂识海坚如磐石,旷世而立,在电蛇雷光伤及神魂的瞬时,一声无形怒吼从魂海深处暴出,掀起漫天神华,将那一道道精纯堪比神力的金色电流吞噬一尽。

之后,陈寻就彻dǐ

陷入昏迷,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

待他苏醒过来,他被抱在柔软的怀里在狂奔飞驰,风呼呼在耳边刮响,就听见苏棠撒腿狂奔之余还在他耳边嘤嘤哭泣:

“你个蠢货,你个浑蛋,谁要你替我死……”

“呃,”陈寻艰难的开口,“你跑这么快,跑不到沧澜城,我就会被颠死了!”

“啊!”乍听陈寻开口说话,苏棠差点将紧抱在怀里的“尸体”扔出去,惊骇的问道,“你怎么没死?”

“你到底是想我死,还是不想我死?”陈寻无语的问道。

“这么重的伤,你怎么可能没死?”苏棠还是难掩心中惊骇,都忘了刚刚她哭哭嘤嘤的求着老天爷,不要让陈寻死,

陈寻让苏棠放他下来,心想:比起孤峰石崖里所困的那头凶兽,六臂巨魔果然是更高级的存zài



那滴已化为他神魂识海本体的金色魔血,玄妙之处远超乎他的想象,也在这最关键的一刻,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苏棠将陈寻放下,还拿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

那道电蛇雷光,看似威力不大,但所含灵力格外精纯,可以说已经进化成神力,她就是全盛之时,也未必能挡住一击,想不透修为如此低微的陈寻,竟能保住性命。

而陈寻被电蛇雷光击中,她明明看到他后背血肉在极瞬之间熔为灰烬,现在就乘森森白骨,这么重的伤势,他怎么可能保住性命?

陈寻叫苏棠放下来,想盘膝而坐,但觉身后极寒玄气直侵五脏六腑,拧头却给后脊背露出的森森白骨吓了一跳。

谁看到自己的后背没有一丝血肉附着,森森白骨之内就是狰狞可怖的器脏,所受到的惊吓都绝不会比陈寻少。

也不知成不成,陈寻盘膝入寂,观想九幽蛮魂。

他受这么严重的伤势,气血早就枯竭,哪里有半点神华汲取?

然而坚如磐石的魂海,比任何一刻都要浪涛汹涌,一道道精纯无比的金色神华形成魂海巨浪,怒吼着追逐陈寻潜入魂海的心念。

随着心念刻画,九幽蛮魂瞬息成形,然而承受不住魂海本体直接涌出的精纯神色,转瞬间看似无比强dà

的九幽蛮魂相即告崩溃,无数神华碎散如雪,下一刻,透漏极凶威势的六臂巨魔相就立于魂海之上。

整个过程,完全不受陈寻心念控zhì



然而看着陈寻疗伤的苏棠,心里更是震骇,靥露惊容:

老祖说乌蟒千年传承的九幽蛮魂,已经是西荒罕有的奇凶极烈,但陈寻此时身上透漏的凶煞气息,绝对要远甚九幽蛮魂,更像从九幽地狱极深处席卷而来的怒吼狂啸跟滔天黑焰,将陈寻的残躯包裹其中。

仅这极凶的气势,直要将周遭的一切焚成灰烬。

苏棠堪堪有一丝弥合迹象的琉璃心境,被这凶煞气焰冲击,再度震得四分五裂。

苏棠心里暗暗叫苦,琉璃心境再度受损,所受的伤势都不知dào

有没有再度复原的机会。

琉璃心境是她修练的一切根本,但她怎么都不会将陈寻一人丢在荒山野岭之中,一个人远远的避开?

远远缀在他们之后的几头青狼,本打算等苏棠抱着陈寻奔跑到气血枯竭,没有一丝威胁之后,才上前扑食,此时却叫那透漏而来的凶煞气焰震得心胆欲裂,夹起尾巴,掉头呜鸣狂逃,似乎怕停滞一瞬,就会叫这凶煞气焰吞噬。

苏棠盘膝打坐,苦苦维持那四分五裂的琉璃心境不灭,但心里的震骇依旧难消。

陈寻到底修练的是何种蛮魂,如此低的修为,透漏的气息竟能直接震伤她的琉璃心境?

要知dào

,就是恶猿体内荒古血脉所滋生的那一游丝神力,将她的神魂震得四分五裂,也没能伤及他琉璃心境的根本。

而更叫苏棠靥露惊的,就见大孤峰以南方圆两三百里的云气,在凶煞气息的牵引下,在翻滚沸腾。

苏棠受创极重,枯寂多日的玄窍才刚刚恢复稍许生机,本感应不到天地玄息,但此时的天地玄息,仿佛烧沸的热水,剧烈沸腾,她想感应不到都难。

转瞬间,玄息就如汪洋大海一般汇涌而来,在陈寻周身凝聚,形成肉眼可见的浓郁云气,注入陈寻的身体之中。

天地玄息汇聚,竟然浓郁到凝成云气!

除去老祖,苏棠还没见过族中有谁,修练能搅动这么大的声息。

但老祖是天元境巅峰,陈寻却是连还胎境都没有晋入的普通蛮武,未凝真血,照道理甚至都不能汲取天地玄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势?

而随着巨如汪洋的天地玄息涌入,陈寻叫电蛇雷光灼毁的筋骨肌肤边缘,绽放毫光神华,就在苏棠眼前,一寸寸的生长新的肌肉筋腱……

灵气塑体、白骨生肉!

苏棠几乎不相信她眼前的事实,陈寻肉身的愈合能力,竟然强到灵气塑体、白骨生肉的地步!

他还是自己这十数天认识的那个蛮族少年吗?

****************************

六臂巨魔相是魂海神华自发凝聚,汲取天地玄息灵气修补创体。

待陈寻后背生出新的肤肉,六臂巨魔相就又化作数道精纯无比的金色神华散入魂海之中,好像浪费一点都叫人极其痛心。

烟消云散,热水滚沸似的天地玄息,也在刹那间恢复平静,只有那滴水成冰的极寒玄气,犹充塞天地。

之前一望无垠的金色魂海,此时已然缩小了许多,陈寻心念隐然能感应到极远处有幽晦边际的存zài



两次遭受致命重创,皆是魂神本体自发涌出精纯神华,具六臂巨魔相保住他的性命,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消耗?

陈寻暗感再要有两三次致命重创,他的神魂识海,可能就会退化到跟寻常蛮武没什么区别了。

陈寻对魂海本体如此巨量消耗,却没有什么好心痛的。

他这次湖泽荒原之行,看到那些蛮荒部族,在天威、兽群的威胁下,生存境况如此惨淡,稍有不慎就亡寨灭族,也想了很多事。

在蛮荒凶兽、天地之威面前,人是何等的渺小,百年之后的修练潜力再大,对于朝不保夕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虽然这次遭受重创,魂海本相消耗极大,但他不行此险计,不能诛除那头恶猿,根本就不容他有第二种选择。

魂海本体消耗虽然大,但除了后脊背致命重创已经复原如初,也不是没有其他好处。

陈寻感觉百骸气血热流涌动,精纯再度倍增,仿佛全身都换过血一般,有一种力量都浸透血液的感觉,赫然直接晋入蛮武七层易血的境界,而此前因为淬筋练力,根根浮凸的血筋,此时也都恢复正常……

陈寻见苏棠双眸看过来,竟是想拔出刀、要将他身体剖开来看个究竟。

“你想干什么?”陈寻吓了一跳。

“你体内是不是有荒古血脉,或者你曾经年少无知,吃下什么极品灵药?”苏棠盯着陈寻问道。

“荒古血脉是什么?”陈寻问道。

“蛮荒部族皆神魔族裔的话,你听说过吧?”

陈寻点点头。

苏棠说道:“太古之时,八荒绝域与云洲,都是神魔的居所。三劫过后,神魔尽灭,人族才渐渐兴旺。人族作为神魔的后裔,经过数万代人的繁衍,体内的神魔血脉已经微乎其微,只有极罕见的人,才会比常人精纯一些。不过,就算稍稍精纯一点,就已然是天纵之资、修炼奇才。”

“那跟乌蟒所说的先蛮血脉,没有本质区别呀?”陈寻说道。

“只是不同的说法,”苏棠说道,“蛮魂修练,以精纯气血、凝练蛮血为先,唯有精纯到极致的蛮血,才堪比神魔之力。故而蛮魂修练,都是以修魔成神为根本大道。你是不是身具荒古血脉?”

“我流了这么多血,你看不出我身体里有没有荒古血脉?”陈寻疑惑的问道。

苏棠虽然荒原生存的经验欠缺,但说到修练,简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何况她受伤前,是还胎境中期巅峰的绝世强者,眼力绝非常人能及,陈寻还以为苏棠早就看出点什么来呢。

“与神魔搭上关系的荒古血脉,极性暴烈,又怎么是常人血肉之躯能承受的?”苏棠说道。

“不能承受,要怎么办?”陈寻摊手问道。

苏棠横了陈寻一眼,心想他的修炼基础还真是薄弱,耐着性子,仔细跟他解释说道:

“人在胎体之时,气血筋脉混成无碍,修真谓之为先天。若具荒古血脉,也与气血混成相融,不分彼此。但在人离开母体之后,肉身生长,气血在人体之内也不再混成一片,就无法再承受荒古血脉的极性暴烈。这时候荒古血脉就会以魂海异相的形式存zài

玄窍之中,这些人在出生之时,通常都会有异相呈现,之后除非有搜魂奇术,不然是无法看到别人玄窍之中的魂海异相的……”

陈寻眨眨眼睛,他以前读历史书,常有记载说哪个帝王将相出生,天地必显异相,他还以为完全是胡说八道,没有到竟然是真的。

“……身具荒古血脉,生来就有种种异能,”苏棠继xù

说道,“你遭电蛇雷光重击,保住你一线生机,此时又自发具相,汲取天地灵气重塑肉体,这都是魂海异相所具的神通。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强dà

的魂海异相,你的魂海异相是什么?你出生时,天地所呈异象到底有多壮阔?”

陈寻心想果真如此,金色无垠之海就是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异相。

虽然才相处不到十天时间,陈寻也深知苏棠绝不同苏氏其他人,而且他想修练下去,想要进一步挖掘六臂巨魔血的潜能,也只能求教于苏棠。

陈寻刚要将一切都告sù

苏棠,苏棠却连连摆手,阻止他说下去:

“你不要说给我听了。你的魂海异相,仅透漏的气息就能震伤我,定然奇伟无极。我知dào

了,对我以后的修练无害无益,甚至会形成心碍。不过,你要记住,绝不要轻易跟外人透漏你的魂海异相是什么。这世间有那么一些可恨之极的邪修,自己资质有限,却有邪术能盗他人的荒古血脉……”

第三十七章 修炼要学会捡漏

(哈哈,起床发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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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此时也深深感慨传承的重yào

,世族宗门的博大,真不是寻常的蛮荒部族能比,也难怪苏氏有层出不穷的还胎境高手问世,而蛮荒部族想出一个天蛮比登天还难。

苏棠接着说道:“真阳境九重与蛮武九层,要旨都在淬练己身。晋入还胎境,实指肉身换血洗髓修成混元,回到胎体先天境界,天地灵气能在筋骨血肉间无碍运转。蛮武又其称破肉障。也只有晋入还胎境、破开肉障,藏于玄窍之中的魂海异相,才会再度转为荒古血脉。到时候血脉越是精纯,神通越是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强dà

,但也有致命的弊端……”

乌蟒所传的天蛮,只相当于云洲修者的还胎境,而在还胎之上,还有天元、元丹等诸多大道境界,需穷尽一生攀登求寻。

陈寻以前对这些,了解甚少,现在算是更清楚些,又问苏棠:“荒古血脉既然如此珍稀,为何又有致命弊端?”

“荒古血脉,带有神魔气息,又焉是普普通通的胎体肉身就能承受的?”苏棠反问道,“荒古血脉越是精纯,肉身越难承受,破开肉障的难度越高。我也是老祖入涂山极深处,采得一株九叶芝才突破换血洗髓的肉障难关,晋入还胎境的。你的魂海异相如此奇伟,想来以后晋入还胎境的难度,怕是十倍于我……”

陈寻想想也是,他的魂海异相是六臂巨魔血所化,要能承受这滴魔血,他的肉身真不知dào

要修炼到怎样的强度才够!

不过,那一切都是后话,不需yào

现在就考虑太多。

陈寻长身而立,站起来眺望见大孤峰已在南面两百里外,讶异的问苏棠:“我昏迷多久?”

“你昏迷了小半天。”苏棠说道。

“那你怎么抱着我往奚岭方向走?”陈寻又问道。

“你叫电蛇雷光击中,身体里竟还有游丝生机,我要带你回沧澜,根本赶不及救你,心想奚岭之中说不定有能治你的灵药……”苏棠喃喃说道。

陈寻无语道:“你是蠢啊,还是真蠢?你把自己牺牲了,百奚五尊就真会容我活下来,然后让你们苏家找到借口,跑到奚岭灭亡其族?”

“总归有一线机会呀?”苏棠没想到又给这小子抓到机会教训xùn

,心虚的为自己辨解道,“百奚五尊捉住我,应会将我献给玄寒宗……”

陈寻哑然失笑,苏棠却是不笨,暗道苏氏要多几个苏棠这样的子弟,沧澜或许要美好一些吧。

“那头恶猿与那石壁里的凶兽,有没有分出胜负?”陈寻问道。

“你从崖头跌下后,我就抱着你跑出大孤峰,没有留下看那恶猿与凶兽相斗,”苏棠想起陈寻抱她从断崖纵身跳下的凶险,犹有余悸,说道,“过去这么久,那头恶猿都没有追来,我想,要么两败俱伤,要么那头恶猿已经叫石壁里的凶兽击杀了……”

****************************

陈寻冒死将那巨猿诱下断崖,可不甘心什么好处都捡不到,拍拍屁股就走。他现在伤势痊愈,修为甚至还精进一层,自然是与苏棠一起,再往大孤峰潜去。

离大孤峰甚远,极远处就传来阵阵兽吼禽啸。

陈寻抬头远望,就见溪谷方向的原始密林在剧烈颤动,一蓬蓬飞雪与断枝残叶从密林里飞射出来,不知dào

密林里的厮杀有多猛烈。

“怎么回事?”陈寻与苏棠面面相觑,心里暗道:那巨猿不可能跟石壁中的那头凶兽,厮杀到现在都没有停休吧?

再看密林震颤的方位,与溪谷的那根孤峰石柱所在也有所偏离,陈寻心想困在石壁中的那头凶兽,没那么容易挣脱孤峰石柱的束缚,而远处传荡来的兽吼禽啸,也远不止两只凶兽在搏杀。

听这声势,似有整座大孤峰里稍有实力的蛮荒异兽,都赶到溪谷里狂疯残杀。

为什么整座大孤峰的蛮荒异兽都发疯的躁动起来?

虽说陈寻此时已晋入蛮武第七层易血,但实力还难跟那些蛮荒异兽相抗,而苏棠也是刚刚稳住伤势,更不宜轻犯险境。

陈寻爬着一个巨树,眺望溪谷方向,待溪谷里渐渐平静下来,轰天动地的搏杀声势渐渐绕往大孤峰的右麓,到山南去,两人才往溪谷方向摸去。

开阔的溪谷里一片狼籍,巨树摧折、石崩地裂,冻得结实的十丈玄冰,也是给砸得到处都冰屑。

到处都是荒兽的尸体,兽血流趟一地,将溪谷染红,刺鼻的血腥味到处弥漫。

陈寻在蟒牙岭数年,入冬后深入湖泽荒兽,也看到过不同兽群间厮斗搏杀,但没有见到这样的荒兽残杀。

那一头头他平时见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强横荒兽,一具具倒伏在场,断骨残肢,尸骸不全,实不知刚才那场恶战,剧烈到何等的程度。

这些异兽尸体,有大如蛮牛的玄豹、有腋生肉翼的翼虎、有高六七米的熊狮、有顶生金冠巨瘤的鳞鹫,有体形丝毫不比熊狮稍小的巨狼,还有粗如窝棚、长近二十米的巨蟒……

无一不是强横到极点、堪比还胎境强者的荒原霸主,此刻竟然都肢伏残断的横尸在溪谷里。

这情形真是诡异、惨烈到叫陈寻难以置信。

看到这么多的荒兽尸体,几乎怀疑整座大孤峰山里的异兽都被击杀在这小小溪谷之中。

而除了这些玄豹、翼虎、熊狮、鳞鹫、巨蟒、巨狼等蛮荒异兽外,在这些断肢残骸中,死得最多的,竟是毛色雪白的巨猿,足有十八九具之多。

这些巨猿,除了毛色不一样外,与金色巨猿长得一模一样,个个都有七八米高,倒在地上也像一座巨大的窝棚,但此时都肢残骨断,样状更是惨不忍堵。

“是那头恶猿率领大小雪猿,与山中凶兽搏杀吗?”陈寻也深感困惑。

大孤峰看着只是一座孤峰,但峰脊刺天高达三四千米,绕山一周有三四百里,山域也是极大。

巨猿就算率几十头雪猿在大孤峰之中安营扎寨,也不应该叫山中其他的异兽如此躁动、以命相搏?

难道,大孤峰山中的异兽,都叫石壁中的凶兽控zhì

住,势要将那头金色巨猿毙杀在山中?

要是石壁中的凶兽有这能耐,为何不驭使凶兽助它脱困?

他们之前进山,那石壁中的凶兽,对崖头千米之外的人兽,根本也不在乎,唯有威胁到崖头那朵石蛇莲,才会射出电蛇雷光击杀。

至于那朵石蛇莲对石壁中的凶兽,为何如此重yào

,那就不得而知了。

陈寻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金色巨猿已经叫石壁中的凶兽击毙,但尸体跌落溪谷,山中凶兽纷纷过来争夺,而诸多雪猿则想护住金色巨猿的尸体,双方才疯狂厮杀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金色巨猿体内有荒古血脉,甚至滋生出神力,其死后尸体,岂不就是一具极品宝药?其珍贵程度,要远在开春乌蟒所得的那头乌鳞狡之上!

当然,也可能是那头恶猿率众多雪猿进山吞食兽脑,激起众怒,山中众兽趁其受伤,围而杀之。

听着厮杀声势往山南而去,陈寻心想那些雪猿与山中凶兽的搏杀,怕是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息。

当然,越是剩到最后的凶兽,越是凶悍强横,陈寻自然与苏棠不会赶到山南去凑热闹,仅这溪谷里遍地的兽尸,就叫他绝不虚此行。

四五十具玄豹、雪猿、鳞鹫、熊狮的兽尸遗骸,要是都运到沧澜去,该是何等惊人的财富啊?

当然,陈寻也只是稍作幻想,心知雪猿与山中凶兽在山南一旦分出胜负,就会有凶兽折返到溪谷,食这些荒兽的血肉,留给他们的时间实jì

极有限。

而且这些玄豹、雪猿、鳞鹫、熊狮,兽尸庞大,就连最“瘦小”的苍狼看着不到一人高矮,但周身铜头铁骨,身子骨极沉。

一头苍狼就有近两千斤,这么多的兽尸,要赶在雪猿与山中凶兽分出胜负来之前,陈寻他能带出多少?

“你将那些雪猿破腹取胆,对你以后修练,极有益处……”苏棠见陈寻犹豫,知dào

他难取舍,忙提醒他道。

陈寻叫电蛇雷光击中时,身上的乌鞘刀以及用兽皮裹住放在药篓子里的两截断剑都落在溪谷里,不知所踪,他只能徒手撕开雪猿的胸腹……

“呀!”

陈寻观想蛮魂,蛮魂神华贯注双臂,直觉双臂充满沛然莫御的力道,他接手搭手在雪猿的胸腹,竟有丝丝极寒气息从双手透漏,转瞬间空气里竟凝出雪白寒霜。

陈寻满脸惊容,不知dào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苏棠见陈寻满脸疑惑,感慨的告sù

他道:

“你受重创,半身血肉都烧成灰烬,魂海异相汲取天地灵气,直接重塑肉身,其中玄寒之气最为磅礴,助你在片刻之间,就突破进入七层换血境界,你周身气血自然就转成玄寒极性。换句话说,你现在就是诸宗门都要抢着收进门当徒弟的玄寒灵体。换了别人,就算修练上等的玄寒道法,数十年修炼,气血都未必有你精纯。你的魂海异相,还真是难以想象的强dà

……”

“玄寒灵体?”陈寻摸了摸后脑勺,“那对修练九幽蛮魂,是好是坏?”

“玄寒灵体,修练玄寒灵气,远较他人迅速,也更容易晋入还胎境,”苏棠笑着说道,“至于对修练九幽蛮魂是好是坏,我也不清楚了,毕竟身具灵体之人,我也没有见过。不过,你的魂海异相如此强dà

,要是对玄寒灵体不满yì

,大不了可以打碎了用其他灵气重塑一回……”

陈寻嘿然一笑,他这才知dào

魂海本相这次为何消耗如此巨大,要是再照这么来一下,那滴六臂巨魔血的潜能只怕会提前耗尽。

第三十八章 收获

(再有一百来张月票,就要更新今天的第四章,压力好大啊!)

陈寻不管玄寒灵体是好是坏,苏棠是富家小姐,破腹取胆这种粗活,还得是他这个出身破落的穷小子来干。

只是他一张稚脸憋得通红,用尽吃奶的力qì

,却是不能将雪猿的胸腹皮肉徒手撕开。

陈寻万万未料到雪猿死后的皮肉,竟然还坚韧如斯。

他近三个月的苦修,又晋入蛮武第七层易血境界,双臂怕有不下六千斤的气力,竟然还不能将雪猿的皮肉撕开,这头雪猿活的时候,肉身该强悍到何等的程度?

“雪猿自幼生存冰原之上,天性就能用玄寒之气淬体,生存百年以上的雪猿,肉身强悍都堪比还胎境的强者。”苏棠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陈寻无语的说道,他现在的实力再强,也不能可能徒手撕开堪比还胎境强者的肉身,心里也暗暗心惊,要是让那头体身滋生神力的恶猿领着几十头雪猿闯进蟒牙岭,对乌蟒等族来说,该是何等的灾难。

此外,这大孤峰之中的荒兽,也未免强得过分,与这数十头雪猿恶斗,虽然死伤惨重,但也没有落下风。

要是那头恶猿的尸体,这叫这山的荒兽得到,它们食之,实力会增长到什么地步?

苏棠不知dào

陈寻心里担忧起其他事情来,侥有兴趣的说道:“我还以为你灵气塑体后,能徒手撕开雪猿呢?”

陈寻无言以对。

好在满地猿尸,有不少已经叫其他更强横的荒兽开膛破腹。

这些雪猿,有些体内胆器已经破损,青黑色的珍贵胆汗流得到处都是,有些猿胆不见所踪,兴许叫荒兽摘走吃掉,但陈寻还是从破损的猿尸里,摘到三颗完整猿胆。

苏棠嫌陈寻摘胆太过血腥,往溪谷里跑去。

陈寻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下身仅围一张兽皮遮挡,空手拿着三颗巨如椰果的猿胆,远远看见苏棠从溪谷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他们之前丢失在溪谷深处的断剑。

陈寻记得他将两截断剑都用兽皮包裹放在药篓里,他跳下断崖,后背叫电蛇雷光击中,药篓自然化为灰烬,却不想断剑夷然无损。

见苏棠只捡回半柄断剑,陈寻问道:“还有剑头呢,还有我那把乌鞘刀呢?”

“这半截断剑还能当兵器,要那剑头作什么?”苏棠问道,“你那把乌鞘刀,已经叫电蛇雷光熔断,成了废铁……”

陈寻心想苏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盐贵,那截剑头不知何物所制,半截轻薄剑身就有二三百斤重,很可能就是《沧澜杂录》里所讲的九幽铁炼制。

苏棠视为废铁,但他要将这段九幽铁带到乌蟒去,还不知dào

阿公他们会激动成什么样子。

陈寻也没有想到腰间的乌鞘刀会在他跳下断崖熔断,也暗感电蛇雷光所含神力之精纯,他纯粹是仗着体内的那滴六臂巨魔血扛过一劫。

“还有这个,你好好收藏着,千万不要叫别人看了?”苏棠又递给陈寻一物。

陈寻见是他在青眼雕石巢里捡到的那两枚青色坚果,应该是与断剑一截落在溪谷里,不曾想苏棠又郑重其事的替他捡回来。

“这个是什么,你认识?”陈寻问道。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梧籽。”苏棠说道。

“啊……”陈寻震惊得张了张嘴巴。

《沧澜杂录》里就有青梧的记录:青梧籽,青鸾喜食。

沧澜杂录有关青梧籽的记载,就这简短七字,但能叫青鸾这样的荒古凶兽喜食,青梧籽怎么想都不会是凡品。

陈寻抛了一枚青梧籽给苏棠:“送枚给你,当作记念。”

青梧籽实珍贵实不在四品级灵药石蛇莲之下,而且籽分雌雄,苏棠本意要陈寻将两枚青梧籽实都贴身收好,但转念还是将那枚青梧实珍惜的藏在怀里,让陈寻拿着断剑,赶紧给那些尸身完好的雪猿破腹取胆……

苏棠说她的这柄乌金剑、剑断灵散,已成凡物,陈寻操持这柄断剑,给满地的兽尸开膛破肚,却甚是便利。

即便是他徒手撕不开的雪猿死尸,断剑割下去,坚韧到极点的皮肉,也应声割开,陈寻也只是略觉得手涩而已。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这柄断剑,看着只剩两尺青锋,却不知dào

要比重锋矛、乌鞘刀珍贵多少倍,苏棠竟然嫌沉要丢在荒原里,真是败家女啊。

“南面的打斗好像就要停了,你快点动作,我们还要赶紧离开。”

苏棠嫌弃不会做开膛破腹的血腥之事,她就站到巨树冠梢之上,一边观望大孤峰西南坡的荒兽搏杀,一边指导陈寻割取这些荒兽最有价值的部位。

四五十头荒兽横尸溪谷,虽说血肉都极其精纯,但陈寻没有能力将这些荒兽的血肉都背回乌蟒去。

就算他有几辆鳞马拖拉的铜车,将这数十万斤血肉载上,一路也不知dào

会诱来多少凶兽过来疯狂争食。

他们眼下只能趁山中凶兽还是那些雪猿在南山杀作一团之际,尽可能从这些兽尸里割取一些最有价值、体积又不大的部位,包裹着带回乌蟒去。

陈寻这数年来早就习惯蛮荒生存,破腹剥皮之事,做起来极为熟悉。

雪猿肝胆、巨蟒眼胆、毒囊、蛇牙、熊狮腹皮、鳞鹫嗉囊……

陈寻只挑最珍贵的部位割取,一盏茶的时间,也将四张熊狮腹皮包着鼓鼓囊囊。

还有一头巨大无朋的玄豹,在溪谷上游方位,半片尸体叫冰屑掩盖。

这头玄豹,体形比陈寻在山巅看到叫巨猿击毙食脑的那两头玄豹还要巨大三分,躺在溪谷边的石滩跟冰屑之中,也有大半个人高,全身皮毛深黑,仿佛如神铁所铸,死去多时,还闪烁金属一样的光泽。

这么大的一头玄豹,不知dào

在大孤峰里逍遥快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头都有,但看其体形比这溪谷里任何一头荒兽都要巨大,也知它在大孤峰里必定是罕有敌手的霸主,怎么早早死在溪谷?

再看其半片头颅都血肉模糊,想必是叫哪头强横无比的雪猿用巨掌拍烂。

陈寻也不管这头玄豹到底是怎么死的,知dào

玄豹心胆都是奇珍,要能将血肉快除剔除,一身宝骨更是制器炼药的良材。

陈寻忍着溪谷里传来刺鼻的血腥味,当下就将这头重逾万斤的玄豹,从冰屑里拖了出来。

冰屑浸了血泊之后,又重新冰结实,陈寻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将这头玄豹拖出来,累得人仰马翻,还差点叫刺鼻的血腥味薰倒。

“不对……”苏棠从树冠跳下来,看出异常,拉住要下剑剖开豹腹取胆的陈寻。

陈寻这才看到玄豹腹部极轻微的跳动一下,他伸手摸去,玄豹腹部出奇的柔软,确有一头幼小胎体在腹中蠕动。

说来奇怪,隔着一层皮肉,他竟感应不到胎体的生机。

玄豹体形额外庞大,光看外形,感应不到腹中有额外的生机,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头怀孕的母乳。

陈寻小心翼翼的将玄豹的腹部剖开,却是一头还没有睁开眼的小豹子,蠕动着从鲜血淋漓的豹腹中钻出来。

幼豹比狸猫还小,跟身体粗大的母豹简直不成比例,浑身血淋淋的,眼睛还未睁开,四肢蜷着,也都不伸开,只是下意识的蠕动。

然而这头幼豹在陈寻剖腹取出的瞬时,却像火光燃烧一般,透出格外强烈的旺盛生机,甚至不在一头成年苍狼之下。

也难怪这头母豹早早就战死在溪谷里,原来腹怀幼豹,正值虚弱之时。

陈寻暗叹:都这么虚弱了,还跑过想争食神猿,这不是找死吗?

这头母豹死去多时,幼豹憋在死豹腹中这么久不能出来,竟然还有如此旺盛的生机,还真不亏是蛮荒异种。

苏棠说,荒兽与灵药都分十二品,陈寻暗感这头幼豹,品级不会太低。

陈寻拿断剑割断脐带,拿一块熊狮腹皮将小如狸猫的幼豹包裹好,纵身上树,就见大孤峰西南麓的争斗已经停息,有动静往溪谷这边而来。

陈寻七手八脚,用寒雪擦净身上及熊狮腹皮上的血迹,让苏棠带着幼豹先退出溪谷,他拿断剑隐身溪谷边缘的巨树之上。

要是那头恶猿侥幸未死,待其在大孤峰里养好伤势,对蟒牙岭始终是个极大的祸害跟威胁。

陈寻想着,这头恶猿即便侥幸不死,此时也应是强弩之末,他说不定能有下手的机会。

第三十九章 棘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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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疯狂搏杀的最后胜利者们,很快就从密林里钻出来,出现在溪谷边缘。

九头荒兽,个个都血肉模糊,在这场疯狂的搏杀中,身上都难避免的遭受极重创伤,但从密林深处里钻出来,却又个个虎姿熊势、凶焰极盛。

这几头荒兽虽然彼此警惕,但没有厮杀到一起。

陈寻心想这几头荒兽,应该都是大孤峰及周遭密林里的霸主,彼此争斗数百年,对彼此的根底都相当清楚,早就形成一定的平衡跟妥协,故而将外敌驱逐之后,彼此间能相互克制,不再疯狂残杀。

为首是头乌金色的巨狼,体形要比倒毙在溪谷里的那两头巨狼小一号,看体形只跟普通青狼相仿,头尾仅长四五米,背脊也有一人来高,更不能跟身旁那头高达七八米的熊狮相比。

然而这头体形看似“秀小”的神狼,却最先冲出密林,跳到一块巨石上,冲着其他凶兽怒吼,似乎宣告溪谷之中的猎物,它有优先挑选权。

其他凶兽不甘心,也朝着神狼怒吼,但最终没有谁先冲出溪谷,超过神狼所立的巨石。

陈寻暗暗心惊,经过这场疯狂的搏杀,这头神狼不仅活下来,还如此的威风凛凛压制众兽,足以说明它的可怖与凶悍。

陈寻潜伏在千米之外的树冠之中,神魂犹叫这数声狼吼震得神魂动荡,暗感他在没有晋入还胎境之前,怕是连站在这头金色巨狼之前的资格都没有。

神狼乌金铸就似的狼躯,流淌莹莹、金属质地的光泽,驻足站在溪谷的巨石之上。

虽然半片身子的血肉给咬得模糊,露出可怖深能见骨的创口,但威风凛凛依旧,透漏凶煞强悍到极致的气息;那对青碧色的狼眼,更是有着慑人心魂的凶煞之焰透出。

陈寻想到他刚入湖泽荒原之时,遇到可怖的青狼群,不知dào

这头神狼是不是就那群青狼的狼王,心想要真是如此,对蟒牙岭来说,还真是噩讯啊。

神狼独挑了那头死去多时的母豹,也许是看到剖开的腹中已经没有幼豹,神狼狂怒的吼叫起来,震叫极远的林梢覆雪都纷纷震落。

见神狼双眼血光凶焰的冲这边看来,陈寻吓得骇然心跳,不曾想这头恶狼的灵觉如此敏锐,他在千米之外收敛住气息,还能叫这头恶狼察觉。

陈寻心知这头恶狼其实受伤极重,此时也是强弩之末,他不是没有一战的机会,但还有其他七八头凶兽,要是一哄而上,他该怎么办?

好在神狼也只是冲陈寻这边望了一眼,没有其他动作,而是慢慢的将那头母豹拖到一旁,安静的享受起来其生命精元精纯无比的血肉来。

其他凶兽也察觉到溪谷密林里有人存zài

,齐齐怒吼,似警告陈寻不得接近。

刚才一场残杀过后,这些凶兽厮杀也都是强弩之末。

除了分食掉那头金色巨猿之外,溪谷里的收获品也足够丰盛。

这些凶兽彼此之前都不能信任,此时也不想再大打一场,只想将埋伏在溪谷边缘的敌人吓走,不要跑过来争夺他们的战利品即可。

陈寻心知这场血肉盛宴过后,这几头蛮荒异兽会变得更加强横,但他此时修为低微,没有能力趁机将这几头身受重创的凶兽诛杀,也只能悄然退出溪谷,与苏棠先汇合再说。

***********************

陈寻赶回到他与苏棠之前潜伏的密林边缘,只见林地里一片狼籍,却不见苏棠的身影。

灌木丛压倒一片,血染雪地,两头体形彪健的棘虎,左眼各插一支铁箭,正在雪林里垂死挣扎,如泉鲜血从伤眼中涌出,竟然还未死去。

苏棠遇险!

陈寻心里惊骇欲绝,暗恨之前太自以为是了,还以为原始密林与大孤峰之上的凶兽,都赶到溪谷里与那群雪猿争夺金色巨猿的尸骸,却未曾想还有好几头棘虎暗藏在密林里,落单的苏棠竟被偷袭。

风吹林啸,四周远处的动静早给风声淹没。

陈寻抽出断剑,狠心将两头伤虎的喉管割断。

密林里淡淡的血腥味,也早就给寒风吹散,只有不间断的断树残枝留下苏棠与凶兽死命搏斗的痕迹。

陈寻没有照这些痕迹追去,这些痕迹在林间曲折,想来苏棠与棘虎在林间缠斗有一会儿。

他猿身爬上一棵巨树,立足冠梢,四野眺望,就见西边二三十里处,密林震颤,隐隐有兽吼传来。

陈寻蛮魂神华贯注双足,撒脚往那处直线狂奔,就见苏棠叫三头巨形棘虎死死逼住,只是挥舞铁胎巨弓苦苦支撑。

箭囊落在十数米外,苏棠箭术不比陈寻稍差,但无铁箭在手,仅靠巨弓支撑,险象频生。

苏棠背抵一棵巨树,右臂衣裳也给撕下零碎,几块兽皮条下子露出雪嫩玉臂,鲜血正从又深又长的创口淋漓洒落,散乱的鸦色长发遮住苍白的脸,清艳的脸颊也划破好几道血痕,她胸前兽衣鼓鼓撑起,想必她最危急之时,也没有舍得将幼豹舍出喂这几头棘虎,而是藏在怀里贴身保护。

看到陈寻及时赶到,苏棠才稍稍露出心安的神容。

那三头巨形棘虎,也是惊觉机敏;陈寻纵身冲到身后,三头巨形棘虎就左右散开,堪堪叫那透漏丝丝极寒的断剑,斩落空处,无功而返。

陈寻此举无意竞功,只能诱开三头棘虎的注意力,给苏棠解围,断剑落空,他即进身树下,将苏棠护在身后。

“吼!”

领头的棘虎,身高将有四米,仿佛一座石屋堵在陈寻身前,周身棘皮布满荆棘肉刺,又厚又韧,仿佛泥巴里滚过的一身巨甲,披裹在虎躯之上,它冲着陈寻张嘴怒啸,张开的血盆大口,既腥且臭。

巨牙锋税如矛,牙缝里还嵌有血淋淋的兽肉,寒光闪烁,不知dào

有多少凶兽丧命其口;小灯笼大小的一双虎眼,满是血光凶焰,瞅着陈寻的喉管,缓缓逼来,直欲将眼前这猎物的喉管一口咬断。

而另两头巨形棘虎,更是没闲着,趁着领头的棘虎从正面逼近陈寻,一左一中剪尾纵来。

虎躯身形极速,在半空中张开的血盆大口狂吼怒啸,似有无尽狂风从血盆大口里呼啸而出,席卷林间雪地里的枯枝败叶,直欲将陈寻看似瘦弱的身子骨吹成粉碎。

陈寻暗感这三头棘虎一起狩猎久了,配合也真是默契到极点,他要是不从巨树前闪躲开,三头巨虎就会不分先后的一起将他扑咬在爪下,甚至虎啸狂风还隐隐生出的怪力,束缚他的手脚,叫他身形滞涩,难以灵活进退。

陈寻暗感这三头棘虎竟然初具神通了啊,但他面不改色,魂神之上九幽蛮魂具相,他赤裸的胸膛似有黑色火焰浮出,极瞬之间,熊熊蒸腾的九幽蛮煞就都贯注双臂之中,如有万钧巨力注入,他隐隐束缚手脚的怪力就一挣而碎。

陈寻不退反进,纵身跃起,撇开两侧扑来的棘虎,举起断剑,便朝身前这头棘虎怒劈而去。

断剑青锋神光烁烁,在半空中更化作如匹虹影,自上横贯而下,虹影之外,更是极寒之意四溢,直要将那头棘虎冻僵当场。

这头棘虎也甚是机敏,心生警觉,堪堪避开头颅要害,左肩则连皮带肉,则给陈寻血淋淋的削下一大片,露出森森白骨。

断剑未断之前有四尺青锋,一断两截后,陈寻手里这把带柄的断剑,就剩两尺青锋可用。

不然一击将当前这头棘虎的左腿连肩膀子都卸下来,陈寻暗感可惜。

两侧棘虎扑落空,但陈寻也不容它们转身再扑杀过来,他左掌布满蛮煞,黑幽煞光闪烁,硬如神铁,更是透漏极寒气息,一拳就冲左侧棘虎的下颚轰去;而右腿更是如铁柱横扫而出,侧踢右侧棘虎如铁鞭一背的背脊。

左侧棘虎体形硕大,足有四五千斤重,虎头就像块巨大磨石横在眼前,但陈寻神拳如锤,力有万钧。就听着“砰”的声响,左侧那头棘虎,叫陈寻一拳打得虎嘴皮肉震晃,整个虎躯往旁边的巨树倒去,咔嚓声响,将那两人合抱的一棵巨树,压断成两截。

而右侧那头棘虎硬如铁鞭的脊背,叫陈寻一脚踏实,也不好受,脊背虽然没有叫陈寻这一脚踩踏粉碎,但万斤之斤压得虎躯不由自主的矮趴在地,呜咽滚身躲闪到一边。

陈寻也未料三头棘虎,肉身强悍到这程度,除了断剑建功之外,他贯注神力的一拳一脚竟只能将两头棘虎逼退,而无法伤其筋骨。

不过,陈寻筋骨也都淬练到大成,挥拳踢腿,即使有巨力反震,他也是夷然无损,不像在蟒牙岭深处,与青眼雕恶战,右臂先被震伤。

他此时也是信心倍增,无惧这三头凶兽的进逼。

陈寻挥舞重重剑影如山,朝三头棘虎压去,苏棠借机拾回箭囊,抽出铁箭压在弦上。

弦满如月,道蕴真阳注入弓身之中,散发湛湛清光,而叫苏棠整个人就像一柄浸梁极寒玄气的利刃,气势凛冽、震慑心魂。

看苏棠如此,陈寻暗叹:这才有点天之骄女的样子啊?

弦动如雷,箭出如电,苏棠精准无比的射杀一头棘虎的左眼。

陈寻旋身上前补刀,自上而往怒劈,当即将这头棘虎的铁头劈成两半,而白的脑汁与红的虎血没有喷出,就在半空凝起血色冰渣洒落,那九幽蛮煞似乎九幽寒狱喷涌而去。

断剑之威如此凶煞可怖,另两头棘虎鸣咽卷尾逃入密林。

第四十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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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里的凶险太多,陈寻也不知dào

有没有其他荒兽闻着血腥味袭来,也不去追杀那两头逃亡的棘虎,与苏棠拿寒雪擦去两人身上的血迹,简单收拾一下,割下两块血气精纯的虎肉,就往密林边缘潜去,尽早脱离这是非之地。

潜回到原始密林与湖泽的边缘,见无凶横异兽追来,陈寻才在一处断崖下挖了雪洞,与苏棠藏身进去歇息。

听苏棠说起遇袭的过程,陈寻才知dào

这五头棘虎一直都在大孤峰的外围徘徊,未敢进溪谷跟那些强横荒兽争食,但见苏棠抱着幼豹钻进林,才猛然袭杀过来。

好在苏棠服食过乌玉芷后,玄窍恢复生机,已能生发道蕴真阳,与那五头棘虎在密林里周旋缠斗,不仅持弓射伤两头棘虎,还坚持到陈寻来援。

那头幼豹身上的血水已经叫苏棠拿冷雪洗净,陈寻这才发xiàn

这头幼豹,竟然它的母亲不一样,全身滑如锦缎的皮毛竟然是极为澄澈的天青色,真是少见:

真怀疑它妈是跟隔壁王叔生下的它。

幼豹眼睛还没有睁开,窝在苏棠的怀里,蜷起幼小的四肢,伸出粉色的嫩舌在苏棠雪嫩的手臂上乱舔。

***********************

虽然溪谷那么多生命精元充沛的精纯血肉,都叫最后争胜的几头凶兽分食,但陈寻与苏棠收获也不差。

蛮荒异兽,大多肉身强横,皮肉坚韧,是制甲的上佳材料,而熊狮长有雪白细绒的柔软腹皮更是制作内甲的极品。

苏棠与金色神猿恶斗,在最终一击时保她性命、但被震得粉碎的内甲,就是以一头千年熊狮的腹皮基础之上,炼制而来。

三张有三五百年气候的熊狮腹皮,在沧澜少说也值六七百枚天罡符钱。

那头身长二十米的巨蟒,也是大孤峰深山里罕有的异兽,采摘出来的蛇眼双瞳,只有鸡蛋大小,清湛湛的绽发毫光,在雪洞里无光而亮,仿佛两颗夜明珠。

苏棠也不知dào

这蛇眼瞳珠有何妙用,但绝对是奇珍之物。

除了这些之外,雪猿、巨蟒、玄豹以及熊狮的肝胆,陈寻也采集了一大堆,还从这些荒兽尸体里收集了四小瓶可以炼制真血的兽心血,这些都能用来炼制对蛮武修练有奇效的宝药。

此次所得,精纯宝药如此之多,不要说蟒牙岭了,就是放在沧澜城里,也会轰动一时。

陈寻心知不能将这些奇珍宝药都带回乌蟒,不然的话,消息稍有走漏,必然会给乌蟒招来滔天巨祸。

苏棠也知dào

怀壁其罪的道理,不能让陈寻将这些奇珍都带回部族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与陈寻带着那头幼豹,在湖泽荒原里寻找灵药,与雪猿、巨蟒之胆、兽心血等奇珍,合药炼制九元养窍丹。

九元养窍丹算不上极品灵丹,但对筑基期、特别是修练到真阳境或蛮武后期的修者,有培灵养窍、易血换髓的奇效,价值不弱于一件符器。

炼制九元养窍丹,苏棠一日服一枚,仅用半个月,修为就恢复到真阳境九重巅峰。

苏棠想要彻dǐ

弥合神魂识海所受到的严重伤势,恢复到她还胎境中期巅峰的修为,会有很大的难度,还需yào

回到沧澜长期潜修,但她修为恢复到真阳境九重巅峰,实力就已经不在刚晋入还胎境的强者之下。

苏棠大体恢复后,也没有直接飘然南下返回沧澜,而是继xù

留在荒原之中,替陈寻采集那些能淬练肉身的筑基灵药。

苏棠心想陈寻身具荒古血脉,想突破蛮武九重的难度极大,想要晋入还胎境,需yào

大量的筑基灵药淬练肉身。

虽说有些奇药,包括雪猿胆、兽心血,合药炼制九元养窍丹很有些浪费,但苏棠还是尽可能的替陈寻多炼制一些筑基培灵所用的九元养窍丹;也将炼制方法教给陈寻。

分别之时,陈寻与苏棠来到那座被狼群吞没的孤山石寨,这也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圆月如盘,大地生发春气,夜里已不再有滴水成冰的严寒,苏棠长身而立,虽然身穿兽皮衣裳,但清艳容貌脱尘出俗,而周身透漏的气息,更像是一方长期浸入极寒玄气的熠熠宝玉,散发凛冽寒光……

这就是沧澜天之骄女的气势吧?

陈寻坐在崖头石梁上,看着修为恢复真阳境巅峰的苏棠,心里多少生出些高不可攀的感觉。

苏棠恢复到真阳境巅峰,就给人如些清寒凛冽的感觉,待她修为完全恢复,甚至晋入还胎境巅峰,高高站在众生之上时,又会具怎样的气势?

苏棠不知dào

陈寻心里在想什么,看着洒下山谷的月华,似还有无数亡魂在山谷里呜咽不去,隐夹鬼哭狼嚎,心里对即将的离去有着许多的不舍,但最终还是将怀中的幼豹递给陈寻,说道:

“再有一个多月,十三叔就应该会派人到蟒牙岭挑选部族子弟推荐进学宫,你到时候记得要过来找我……”

“哦。”陈寻也不确定进沧澜学宫后,要不要去找苏棠,似乎那是极遥远的事情,只是随口应道。

修为恢复到青阳境巅峰的苏棠,也已经不再是处处依赖他、需yào

他照顾的小女孩了。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到学宫后,我就收你为徒。”苏棠说道。

“拜你为师啊?这个就算了吧,”陈寻打了哈欠,说道,“能有幸拜你为师,必是苏氏的嫡系,而我始终要回荒原的……”

苏棠讶异的看了陈寻一眼,不知dào

他的疏淡语气,怎么会有些许生分?

“你要不想别人看过你身具荒古血脉,你可以对外人说你从小修练的是烈霜刀意……”

“烈霜刀意?”陈寻疑惑的问道。

“对,修练烈霜刀意,也能生发极寒玄气。烈霜刀意跟大鹏秘拳一样,都不是什么玄门绝学,在云洲流传颇广,你说是家传,他人也难怀疑……”苏棠说道。

陈寻明白过了,他受致命重创后,半边身体的血肉都被电蛇雷光击毁,是魂海本体生发异相汲取磅礴玄寒灵气重塑,他的肉身也因此转为玄寒灵体。

虽说玄寒灵体在云洲世族及宗门,是修练的绝佳资质,但相比较之下,那滴六臂巨魔血所化的荒古血脉、魂海异相更为玄奇、珍异。

陈寻若不想体内所藏的那滴六臂巨魔血,引起他人觊觎跟疯狂争夺,连灵气塑体、白骨生肉这种种异事绝不能说给外人知dào



不过,他现在只要施展蛮魂战武,蛮煞自有极寒玄气透漏,难以遮掩,最佳的借口,就是对外人说他修练过玄寒属性的玄功。

他已经将大鹏秘拳五势融入刀技,冒充烈霜刀意,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陈寻心想苏棠一切都替他考虑周全,又将那截断剑、蛇眼瞳珠等物,用三张熊狮腹皮包裹起来,递给她,说道:

“这些东西,我带回乌蟒,只会给乌蟒惹来大祸,你都带去沧澜吧。还有,荒原之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以后在沧澜,有机会我们再见面吧……”

说罢,陈寻背起铁胎巨弓,将剩不到半壶铁箭的箭囊也挂在腰间,先纵身跳下断崖,往远方掠去……

第四十一章 少年武阳

(今天的月票没有满五百啊,我都把加更的一章跟明天的保底两章准bèi

好了呢……敲着桌子等月票!ps:凡乐帝等兄弟,帮zhù

搞了一个【大荒蛮神VIP群:385122373】,具体怎么加入,见书评区的置顶帖……)

苏棠带着莫名怅然的情绪,飘然南下,越过蟒牙岭就是沧澜荒原。

虽说蟒牙岭以北的荒原还处于冰天雪地之中,但沧澜荒原冰雪已悄然融化,纵横荒原的溪河也开始解冻,浮冰堵住河道,春水漫灌,淹得到处都是。

据高山丘岭而居的蛮荒部族,熬过苦冬之后,也陆续有猎队进入水泽深处,捕杀猎物,为春祭做准bèi



沧澜荒原之上的百千部族,皆受苏氏节制,虽说还达不到令出悉从的程度,但也绝不敢伤害苏氏子弟。

越过蟒牙岭,往南行近两千里,才到沧澜城,但对修为已恢复到真阳境巅峰的苏棠来说,也就四五天的脚程。

看到沧澜高竣的城门开启,苏棠犹感亲切,回想过去一冬在荒原的苦修,真是惊悸之余,又叫人心生无限留恋。

留恋什么?

想到陈寻那稚气未脱、却一副老成的脸,苏棠心生暖意。

行人鱼贯出入,也已经有商旅车队在熬过寂寞的寒冬后,开始携带货物走出城门,向沧澜荒原深处进发,与蛮荒部落交yì



苏棠心想,或许再过不久,涂山以东的云洲商旅,也会越过千里迢迢的涂山,进入沧澜城。

苏棠将要进城之际,忽见沧澜城北百里外的深山里,云气翻涌,絮鳞状的低空云层,隐有金光透射。

“啊,老祖出关了?”苏棠惊呼道,那里是苏氏祖陵所在。

她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感应不到百里外的灵气变化,但看山巅之上,群鸟翔集,她知那里有巨量的天地灵气在聚集,才会引发金鳞云气异象。

而除了老祖,苏棠不知dào

谁还能在平常修练时就引发这样的异象。

苏棠当即放弃进城,而是沿着城北叫残雪覆盖的小径,往云气翻涌的深山掠去;与此同时,沧澜城里有数道长虹飞贯而出,往陵山方向掠去。

“宗主、四叔公、九叔公、十三叔……”

苏棠此时修为还未恢复,只能沿山脊而行,远观山巅之上掠行的数道长虹,看长虹气象,认得此时出城的都是族中大佬。

待她气喘吁吁的赶到陵山,就见陵山之上的登天云坛,宗主、四叔公、九叔公、十三叔等人,都站在老祖身边,无一不是族中重yào

人物。

此时见到族中亲人,荒原所受苦楚也无需压抑,苏棠扬手娇呼:“老祖,宗主!”

“咦!”

苏棠站在云坛之下,苏氏宗主转头看过来,转瞬又化身长虹纵下云坛,睁开清光湛湛的双眼,打量她,讶异问道,“你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在奚峻遇到一头恶猿,被其打伤;好不容易才回到沧澜。”苏棠说道。

“等会儿再说……”

宗主释出灵元,凝聚云气,托住苏棠双足,飞至云坛之顶。

众人看到苏棠神魂破裂,修为竟跌到真阳境,都大为震惊,不知dào

苏棠荒原之行遇到什么变故;但也更关切的盯着天顶的金鳞云气变化。

苏棠这才看到老祖立在众人之中,不在吞吸天地玄息,而天顶的金鳞云气异相却没有散去,隐隐牵发群山震颤。

百里方圆内的金鳞云气甚至有进一步聚集的迹象,天地灵气像潮水一般,往对面的石崖涌去——玄息灵气竟浓郁到凝结出云气的地步——石崖龛洞里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盘膝而坐,正吞吸这巨量的玄息灵气,看不清是谁。

“是谁呀?”苏棠问道,这才确定是族中有人突破青阳境巅峰、晋入还胎境,但她不知dào

离开沧澜数月,是谁此时正突破青阳境,竟然需yào

老祖亲自护法。

“是武阳……”老祖白眉如霜,看武阳已经渡过最难的关卡,正吐吸巨量灵气重塑还胎肉身,才收敛心神转过身来,跟苏棠说道。

“不会吧,武阳才十六岁,而且他的魂海异相比我的琉璃心境还要难突破真阳境……”苏棠听老祖说是武阳在崖头龛洞里修练,也深感惊讶,原以为武阳能三十岁之前,晋入还胎境,就算是修练神速,未曾想她才离开沧澜数月,武阳修练就有这样的飞速进展。

“这都归功你十三叔从蟒牙岭带回一具獴狸宝骨,才好不容易凑齐炼化虚境九龙符的灵药……”苏氏宗主笑盈盈的说道。

“武阳已经将虚境九龙符炼化了?”苏棠讶然问道,靥生惊容,老祖修练数百年,随身也只有两张道符,未曾想其中一道,竟然叫武阳炼化了,难怪武阳能如此轻易就突破真阳境啊。

原来是借助虚境九龙符所含的无上道力,才晋入还胎境。

“武阳未晋天元境,离真zhèng

炼化虚境九龙符还早,”老祖霜眉微抖,肃容告诫左右,“武阳魂海藏有虚境九龙符一事,为本族绝密;就是今日武阳破境所生金鳞云气异相,也绝不可泄漏出去,对外就说是我出关所致……”

宗主点点头,又冲宿武副尉苏青峰说道:

“蟒牙岭竟藏有獴狸骨,还真有些深不可测,看来蟒牙岭那边也真是要好好经营,但也不至刺激玄寒宗太甚。宿武尉府推荐乌蟒子弟入学宫,以示笼络,这个可以,我族也确需yào

收服蟒牙岭诸部族的人心,以堵玄寒宗的口实,但你也要记住,乌蟒始终是我族千年大敌,即使现在再弱小,也不能掉以轻心……”

“青峰会记住宗主的话。”苏青峰凛然说道。

众人都知dào

宗主小心谨慎的性子,都未必十分在意,但苏棠听了,心里却是一颤。

老祖已经多年不问族中之事,故而对苏族宗主咐属苏青峰,不甚在意。他一双昏冥老眼,闪烁凝实如蕴的金光,从金光中分出一道灵元,渡入苏棠的玄窍,探查良久,才问道:“你受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早回沧澜?”

苏棠与恶猿相斗,受伤之重,远超他人想象,要非陈寻,她根本没有能力独自返回沧澜,只是听宗主猜忌乌蟒的话,她又不敢将实情说出。

武阳晋入还胎境,牵动百里内的云气,就已经叫老祖、宗主他们如此惊喜,视之为苏族百年内最有希望晋入天元境的天之骄子,要是他们知dào

出生乌蟒的陈寻,仅蛮武六层修为,魂海异相就能牵动三四百里方圆的玄息灵气,就有白骨生肉、灵气塑体的异能,会不会对陈寻生出不利之心?

苏棠当下就瞒过与陈寻相遇的事不说,只说与神猿恶斗之后,一路艰难返回沧澜,想着其他事还是等陈寻到沧澜后再议……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与武阳,本是我族百年来最有希望晋入天元境的子弟,你这一伤,境界怕要落在武阳之后,”老祖蹙着霜眉,说道,“你打今日起,就在这里闭关修练,未彻dǐ

恢复之前,不要再回城里去……”

***********************

陈寻自然不知两千里之外沧澜城北深山所发生的事情,他离开孤山石寨之后,在荒原里又游荡了数日,才带着些许不舍的情绪,折身南下,返回乌蟒。

一日之后,陈寻便到野马溪的北岸,远远看到有数十身裹兽皮的蛮人,正站在野马溪之上,拿石斧劈凿厚厚的冰层。

为首的是一个腰裹兽皮,露古铜色胸膛的蛮族少年,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身高近两米,满身的血筋虬结,仿佛粗旷的图腾,已经有淬筋练力、蛮武六层的修为,看样子也是这群在野马溪上凿冰捕渔的蛮人首领。

少年赤裸上身,胸前挂着一圈兽牙,暴露寒冷的寒气里,浑身却散发蒸腾热汽,手持一柄巨锋巨矛,正指挥族人凿开冰层。

虽说极寒玄气已悄然消退,但此时蟒牙岭北面的荒原还是一片冰天雪地。

此地位于野马溪出蟒牙岭的中游,河谷深阔,两岸宽达两三千米。

整条河都还冻得严严实实,但由于极寒玄气的消退,溪河之上的冻层虽然没有减薄,但已经不坚硬如铁。

蛮荒部族每到这时候,拿石斧、铁矛凿开冰层,在冰层之下潜伏一冬的鱼兽,就会争先恐后的从冰眼里钻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对于还不会编织鱼网、山里又找不到编织鱼网材料的蛮荒部族,这时候凿冰捕渔,收获将远甚他时。

乌蟒所处的山岭,溪流都浅,这还是陈寻在这方天域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捕鱼,虽说好奇,但对方又不是乌蟒族人,陈寻也不敢轻易跑过去凑什么热闹。

他此时也是归心如箭,不知dào

乌蟒有没有顺利熬过这个苦冬。

那数十蛮人费了小半天的工夫,终于将冰层凿开,就见那凿开的冰眼,就像涌泉一般,有无数银鳞大鱼如箭窜出,“啪啪”有声的落在冰盖之上。

蛮荒族人用矛、用叉,刺中大鱼拖着就往岸边走,瞬时间的工夫,就收获得好几十条大鱼。

眼前的情形,也叫陈寻暗感蛮荒族人的生存智慧,凿实不低。

就在陈寻想悄悄绕过去、横越野马溪之际,就觉足下传来极细微的轻颤。

陈寻心生惊悸,知dào

冰盖之下,必有水中凶兽极速潜来,他取下身后巨弓,撒脚往那数十蛮人奔去,大声提醒犹未惊觉的捕渔蛮人:

“快让开,快让开,水下有异兽……”

那数十蛮荒族人没有察觉到冰下有异,但见陈寻持弓奔来,疾如奔马,双脚踩踏得冰雪四溅,都满脸惊骇,也听不清陈寻大呼小喝的喊什么。

这年头,部族之间为争渔争猎这事相互残杀,是家常便饭。

陈寻奔跑过来的声势又甚是骇人,那赤裸上身的蛮族少年,手持重锋矛,遥指陈寻,阻他靠近,喝问:“你要做什么?”

蛮族少年话音未落,覆盖在野马溪之上的冰盖就像火山爆fā

时的地壳,陡然隆起,又瞬间轰然炸开,巨大的冰块就像石弹往四面八方激射……

第四十二章 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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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也叫巨大的冰块打得措手不及,用铁弓打碎一块巨冰,堪堪跳上河岸,转身见那数十蛮人,几乎没有人能及时跳上岸,都落在冰寒无比的水中。

有人在半空就叫巨大冰块砸得血肉模糊,鲜血瞬时染透冰雪、河水;更多的人掉在冰水里挣扎。

转瞬,激飞的冰块又从半空呼呼砸落,水中的蛮荒族人更是避之不及,惨叫连连。

陈寻只能手持巨弓,将就近落下的冰块打碎,救人上岸。

那蛮族少年反应也是极速,落水后就用重锋矛打碎一块砸落的冰块,寻得空隙,爬一块浮块,救落水族人。

此时,一头黑背巨鱼,从河床底猛烈跃起,又从半空猛扎入水中,荡起巨大的水浪,将苦苦挣扎爬上浮冰的蛮荒族人,又震落水中。

而在巨鱼落水之际,陈寻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落水的蛮人,叫巨鱼齐腰咬断,半截身子被吞入鱼腹之中。

四五米宽的巨大鱼头,露出锋寒雪亮的巨牙,每一颗都像一把锋利的巨刃……

那蛮族少年也知dào

,不能将怪鱼击退,落水的族人几乎无人能幸免,他踩踏浮冰,举起重锋矛,高高跃起,就冲鱼头劈刺而去。

那蛮族少年虽说身高两米,但相比较巨鱼却又是那般的渺小,仗着身形灵活,将重锋矛狠狠的劈在鱼额两眼之间。

鱼额之坚硬,鱼皮之坚韧,远超乎常人的想象,重锋矛两侧锋利的开刃,竟不能将鱼额两眼之间的厚皮破开。

那蛮族少年出手无功,重锋矛即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弹起,连带那蛮族少年也被高高的抛到半空之中。

怪鱼也知蛮族少年稍具威胁,当即张大鱼嘴,鱼身缩紧,就要从水里高高跃起,将蛮族少年一口吞下……

看玄黑鱼背弓起所蓄之势,竟藏无穷力道,光线在这一刻竟似扭曲起来。

陈寻心想真要让怪鱼成功跃出水面,在半空不及转变身形的蛮族少年势难幸免,当即顾不上再去救其他落水之人,灵识锁住鱼眼,抽箭急射。

怪鱼灵识也是惊人,铁箭及眼之际,堪堪避开柔软要害。

陈寻此时已经是上阶蛮武,灵识修炼更有叫玄妙威能,射出铁箭,威力无穷,两三米厚的坚石,也能一箭射透,但鱼骨坚硬远超寻常,箭头射入鱼头,入皮四寸,竟再难进入分毫。

这头怪鱼在左右水域称霸多年,还没有人兽能叫它受半点伤,此时竟叫铁箭射入头骨半寸,又惊又痛又怒,当即甩尾抽向在半空中横身变向的蛮族少年,巨大鱼躯破开水浪,就冲陈寻跃游而来。

蛮族少年在半空已横身变向,手持重锋矛刺杀甩来的鱼尾,还是叫鱼尾所藏的可怖巨力抽飞数十米外,也不能伤怪鱼分毫。

鱼躯巨大,冲开水浪势大如山崩石倾。

陈寻此时才看到怪鱼半掩水中的完整兽躯,鱼头宽四五米,黑鳞似甲,鱼身长达十数米,实难想象野马溪中竟藏有这样的巨大凶鱼。

陈寻夷然无惧,身体浮出黑幽神华,蛮煞聚于双手,抽箭灵识锁住鱼眼,就等待怪鱼扑杀之时,也将手中铁箭射出。

巨鱼破浪击来,进入百米之米,巨嘴突然张开,一道巨大无比的凌厉水箭破空射来。

水箭势威如山,侵凌而来,破空厉啸。

水箭看着是冰寒河水凝聚,但内蕴无穷力道,其坚如钢,边缘闪烁寒光也是锋锐无比,给人莫不能御的威猛之势,似乎任何一切挡在其前的物体,都会给击成粉碎!

陈寻当无犹豫,弦动如雷、箭出如电,将其势如山的巨大水箭轰成无穷水浪,一脚踢在掩藏在水浪之后咬来的鱼头,腾身飞到半空。

陈寻在半空之中,身形稳健,连连抽箭怒射,三支利箭都射在怪鱼厚唇之上,最后才从容踩冰上岸。

这时也觉得踢在怪鱼头骨的右腿隐隐作痛,陈寻未想怪鱼头骨坚硬如此,他一脚能将铁柱踢折,竟不能伤其分毫,要是落入水中,他绝非怪鱼之敌。

怪鱼也知陈寻是个难缠硬茬,当即就撇开陈寻,专心去捕食落水之人。

陈寻虽然想救更多的人,也不想将自家性命搭上,就留在岸上射箭纠缠。

那蛮族少年与另两名中阶蛮武,虽然修为不高,却勇猛无比。

为多救一名落水族人,他们明知不敌,还是持矛贴身冲上去,或借浮冰、或踩鱼背,与怪鱼拼死搏杀,为更多的落水族人逃上岸争取时间。

好在陈寻修过缚龙诀后,箭术通玄,时时锁住怪鱼双眼要害,牵制住怪鱼不能全力对付蛮族少年三人。

蛮族少年及另两名中阶蛮武,虽然险象还生,但终未丧命鱼腹,待四五十名族人差不多都爬上岸,才趁势跳上岸,不再拼命与怪鱼纠缠。

那怪鱼见水中无人可食,也就带伤潜水而去,陈寻他们也奈何不了它。

诺大的河面,很快又叫浮冰挤满,恢复平静。

周遭的鱼群又挤到破冰处透水呼吸,只见冰隙里鱼鳞闪烁,只有那叫鲜血染红的河水、河冰,证明就在刚才数十息的时间,发生过生死大战。

蛮族少年三人上岸就大口咯血,跪倒地上都站不起来,惊骇未定的族人跑过来,掏出丹药给他服用。

蛮族少年虽然已有淬筋练力的蛮武六层修为,但与另两名中阶蛮武,相比较怪鱼还远不够看,不用尽全力,难给怪鱼丝毫威胁,而他们用尽全力,所受反震之力也巨,想来是短短数次交锋之际,内脏早就给震得重伤。

“多谢相助,他日有何差遣,你到黑山部来找我,古剑锋绝不推辞……”蛮族少年缓了一口气,在族人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跟陈寻道谢。

“举手之劳,你也不要放在心里。”陈寻哂然而笑。

他远远看到古剑锋等人的颈脖子上,都挂了一串兽牙,就猜到他们可能是黑山部族人。

湖泽荒原一行,陈寻看到蛮荒族人在暴烈天威与蛮荒凶兽面前,是何等的脆弱跟渺小,就觉得部族间的仇恨,实是微不足道啊。

刚才短短数十息,黑山部竟有十名族人丧生鱼腹,其他黑山部族人,也没有露出太沉重的悲痛:能救,拼了命也要救;不能救、丧命鱼腹,这就是万千年蛮荒族人应有的宿命跟觉悟。

生存zài

这片荒原,大家把生命都看得透彻。

故而要战,也都能以命搏杀、悍不畏死。

在湖泽荒原苦修后,陈寻很多事也就能看淡。

陈寻知dào

古剑锋是黑山部族长古护之子,以前只听说其名,但没见过其人,没想到他十六岁左右,竟然也有蛮武六层巅峰的修为。

要不是自己这次北上荒兽苦修数月,还真未必能打得过他。

除古剑锋外,另两名中阶蛮武也是身受重伤,一人服过灵药后,勉强挣扎坐起,盘膝观想蛮魂稳住伤势。

另一人,服食一颗丹药却无效果,还躺在族人怀里大口吐血,血中竟带有些器脏碎块,显见五脏六腑在刚才的恶战中被震碎,生命垂危。

古剑锋也是急得无法。

部落之中,最缺的就是灵药,刚才族人为了救他,两枚聚血灵丹都先喂他吃下;另两人只是分服一枚聚血丹。

这时也无灵药救人,古剑锋除了破开几条大鱼的背脊,挤出有些微生命精元的鱼血喂食伤者外,只能招呼族人将伤者抬起,赶紧回寨子。

“等等,”陈寻从怀里一瓶仅剩些许聚元膏的青铜小瓶,递给古剑峰,说道,“你把人抬回黑山寨,怕是救不活了。”

古剑峰打开瓶盖,青铜小瓶即散发出灵蕴药气,比黑山部的聚血丹还要强上三分。

蟒牙岭北山,部族最缺的就是灵药。

黑山五千余族众,一年也就能炼制百余枚聚血丹,分到二十多名开悟蛮魂的蛮武手里,一人也就四五枚。

非保命时不敢轻用,但就是用来保命,又能有多少?

青铜小瓶里的聚元膏虽然只剩少许,但足抵五六枚黑山部的聚血丹,这在蟒牙岭北山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蟒牙岭举手之劳救人还是小事,舍丹才是大义。

而在经历这个苦冬之后,救活一名开悟蛮魂的中阶蛮武,对部族的意义,甚至要百倍于普通族人。

陈寻不去管古剑锋拿聚元膏救人,见怀中幼豹竟然全程酣睡未醒,捡起岸边一支弹落、插在冰屑里的铁箭,装入箭囊,就等古剑锋将聚元膏喂那名蛮武服下,他好拿回青铜小瓶。

要保证灵蕴药气不流失,装丹药的器皿很有讲究。

这样的青铜小瓶,陈寻也只有四只,与青铜药炉是一套,他看得比聚元膏还要重yào



足抵五六枚聚血丹的灵膏入腹,那名蛮武总算是缓过经来,稳住伤势——经苏棠改良过的聚元丹,滋补气血、修复创口的药力更是强劲——他也知眼前这个少年对他的救命之恩甚重。

蛮人轻易不叩头,那蛮武顾不得继xù

炼化药力,见陈寻要走,当即翻身跪在雪地上,叩头谢恩:“古元想问恩公姓名,转世也要给恩公做牛做马!”

“转世啊?”陈寻心想这方天域或许真有轮回转世这事,转头看了古元一眼,笑道,“黑山与乌蟒他日若有厮杀,你能不参与,就尽量不要参与。其他什么的,就算了。”

陈寻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化解乌蟒与黑山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仇恨,又捡起一根插在冰屑里的铁箭,装入箭囊,转身往蟒牙岭里而去……

“乌蟒!”古剑峰等人看着陈寻消失的方向,心里震惊,坐在雪地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救他们竟然是与黑山为争猎厮杀多年的乌蟒族人。

第四十三章 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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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锋看着陈寻踏雪远去,消失在山脊之后,心里的震惊犹是未消,看那少年比他还要小两三年岁,修为竟然远在他之上,怕是已经突破蛮武六层巅峰,晋入换血第七层了,这叫他简直难以想象。

虽然他是蛮荒少有的天纵之才,十六岁就练到蛮武六层,算是黑山部数百年以来都极稀罕的天才,而与七层换血看似只差一层,但实jì

上,中阶蛮武与上阶蛮武之间存zài

巨大的鸿沟,战力有着天壤之别。

中阶蛮武专注淬练肉身,即使到六层巅峰,蛮魂神华也能外放,施展蛮魂战武,但时间持续极短;唯有到七层换血,精纯的气血才能支撑蛮武持续的施展蛮魂战武。

与陈寻所不同的,普通蛮武非要晋入换血七层,蛮魂才会滋生灵识,则更有种种妙用。

这从刚才那少年神乎其神、叫恶鱼深以为忌的通玄箭术,就可窥一班。

古剑锋虽然已经开始淬筋练力,但要真zhèng

的成为上阶蛮武,还需yào

数年的锤练,才能晋入上阶蛮武。

要不是那少年在岸上用通玄箭术牵制住那头恶鱼,古剑锋知dào

他与族中两名中阶蛮武绝难与那头恶鱼纠缠这么长的时间,还能保住性命。

黑山五千族众,上阶蛮武仅有两人,对方不过十三四岁,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对方竟然还是乌蟒族人!

他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难道不知dào

黑山、乌蟒为争猎之事,仇杀多年。

他就算不是嗜杀之人,袖手旁观就可以了,他们四五十人落下冰河,绝大多数人都绝难从鱼腹逃生。

这少年非但没有袖手旁观,出手相助,临了还将那么珍贵的灵药都拿出来,救古元一命,他是傻子吗?

古剑锋站在雪地里,神魂交战,浑身湿透的他,叫寒风吹得浑身颤抖。

“乌蟒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少年强者?”另一名中阶蛮武也是震惊不已,

“他应该就是杀死古雷、杀残古山的那个少年吧?”古元失魂落魄的说道,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但除此之外,别无合理的解释。

“怎么会?”古剑锋心里更是震惊。

那个乌蟒少年,除了他阿爸跟双足尽废的古山之外,黑山部再没有其他人见过。

阿爸说这乌蟒少年潜力无穷,不尽早除掉,黑山部必受其害,这才决意派古雷、古山进入蟒牙岭深山劫杀此人,却未想古雷、古山进山后叫这少年杀得一死一残。

要是此人就是阿爸所说的那个乌蟒少年,他更没有理由对他们施以援手,而不是趁机将他们四五十人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古剑锋失魂落魄,怎么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剑锋见古元两人跟他这副凄惨模样,而其他族人几乎都手无寸铁,这乌蟒少年真要是大开杀戒,他们这些人怕是无一人能活下来!

“族主此时与山侗部的人,就围在乌蟒寨外,会不会有危险?”古元想到一事,惊悸的问道。

“南獠重伤未愈,山侗部的人,也是两名上阶蛮武带队,与族主足够压制乌蟒全寨,多他一个不多……”另一名蛮武倒不觉得族主古护与山侗部联手,从乌蟒讨要一具金狼尸骸,会有什么问题,但也觉得应该赶紧派人去给族人报信,不然要叫那少年潜到族主附近,也是极具凶险。

就是因为黑山与山侗联手围乌蟒,急需大量肉食,他们才冒险过来破冰捕鱼,未料竟叫乌蟒的人所救。

古剑锋人神交战,赤裸上身站在寒风之中,额头竟渗出冷汗,过了片晌,才咬牙说道:“我们找到阿爸汇合……”

***********************

陈寻没有沿野马溪绕弯而上,而是直接翻出数道山岭,赶到野马溪的上游,但他人还没有进石寨北侧的狭谷,就已经感觉到异常。

此时野马溪南岸的空寂谷地里,看不见一人。

虽然此时漫山遍岭都叫冰雪覆盖,还没有开融化,但极寒玄气已然消退。

就算熬过苦冬的乌蟒,寨子里还有不少储粮,但大家也绝不可能到这时候都留在寨子,不出寨子捕渔狩猎,以备春荒。

陈寻将长弓取在手中,没有直接进狭长谷地,而是钻入东侧叫密林覆盖的山脊,从密林里往石寨潜去,只见狭长谷地的南面谷口,离乌蟒石寨千余米处,砌出一道低矮的石墙,数十顶兽皮帐蓬竖在石墙之后的谷地里扎营。

粗粗估算,谷口营地里竟有不少于两百名他族蛮武,正警惕的防备石寨方向。

除了南面谷口的营地外,乌蟒石寨两侧的险岭密林之中,还有不少持弓的精锐蛮武藏在其中。

陈寻从更外侧的岭脊,绕到乌蟒的南面,却见乌蟒石寨南面的石坡地上,更是有六七十顶兽皮帐蓬以及更多精锐蛮武。

看这架势,这些人竟是将乌蟒石寨牢牢围困在当中。

黑山部的族长古护,正与数人站在另一头的岭脊上,察看石寨内的情形。

陈寻眉头深深蹙起,他怎么都没想到蟒牙岭的蛮荒部落,刚熬过那么难捱的苦冬,就相互残杀起来。

看着乌蟒石寨的寨墙之上,身披重甲的宗桑有如蛮荒战神,与数十蛮武正警惕的盯着围寨之敌,陈寻稍感宽心。

乌蟒说到底还吃人少的亏,虽然乌蟒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有二十人,不比黑山稍差,但普通蛮武太少,拢共也就一百来人。

相比较之下,黑山部中上阶蛮武的人数,与乌蟒相当,但黑山部有五千余族众,关键时刻能拉出上千蛮武参与围寨。

而看营地里,参与围困乌蟒的蛮武,还不仅黑山一部。

与古护站在一起的两名黑脸大汉,身穿重甲,手持巨斧,锋锐的斧刃闪烁寒芒;远远看过去,这两黑脸大汉的气势竟不比任何一名上阶蛮武稍差。

黑山部可没有这么多的上阶蛮武。

单就黑山一部,还不足以为患,怕就怕黑山部与蟒牙岭北山的其他部族联手起来对付乌蟒。

虽然黑山总与蟒牙岭的其他部族,虽然也时有磨擦,但乌蟒作为三十年前才迁到北山的新部族,更容易遭受黑山与其他部族联手打击。

******************

陈寻待到天昏黑下来,才从黑山围寨的营地空隙里潜过去,但人还没到乌蟒石寨下,就叫人发觉。

“有人闯营,要进寨子……”巡营的蛮武举起火把大声喊叫,顿时就像一块石块砸入平静的湖水里,惊起阵阵波澜,安静的营地像是一锅烧开的粥沸腾起来。

陈寻用不着再掩藏行踪,埋头往乌蟒石寨墙下狂奔,正要发力跳上七八米高的石墙,左右“嗖嗖”两支火把砸过来,带着风声呼啸,声势竟是不弱。

陈寻神魂震悸,单掌撑住石墙,身形一闪,即转身将砸来的火把踢开,火星四溅,照亮两把悄无声息的两支短矛,就像毒蛇信子一般,深深扎入陈寻身后石墙之中,这时矛柄才嗡嗡震响。

这无声掷来的短矛好毒,如此之速,却悄无声息,一点破空激发的厉啸都未曾有,要不是陈寻灵识过人,只怕叫这两支短矛扎中后背才会知觉。

矛杆虽短,但锋刃极长,露出在石墙外的一小截锋刃,在暗夜里闪烁寒光。

重锋矛以及这种长刃短矛,说到底就是专门针对修练有成、肉身强悍的蛮武炼制。

就算陈寻有蛮武七层的修为,筋骨皮肉都淬练到一个新的极致,但稍有不慎,叫这种重锋长刃的枪矛扎实,也是透体一个血洞。

陈寻暗感,围困乌蟒寨的两大部族,营地里所藏的强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陈寻一口气运转不过来,无法一鼓作气跳上寨墙,而后脊背叫两道凛冽杀机锁住,身形被迫从石墙半截处飘落到地。

这时候,“嗖嗖”两支短矛,又怒射而来。

这次不再匿踪藏形,两支短矛脱手即破空而来。

短矛掠来,陈寻甚至能看到矛尖空气剧烈震荡,在火把照耀下形成一道孤形气浪,极速扩散,尔后才听到那几乎要将耳膜撕碎的厉啸。

陈寻暗感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选错进寨的地方,随随便便来两个人,投掷短矛竟有如此惊人之势。

他挥舞铁弓,将两支短矛打成粉碎,右臂也不禁叫那两支射来的短矛震得微微发麻。

他将筋骨淬练到一个新的极致,大半肉身又叫天地灵气重塑过,单纯以肉身强度,他甚至不在蛮武九层巅峰之下,此时右臂震麻,也可知这两支短矛怒射而来,所藏多么可怖的力道。

然而不待陈寻心里抱怨什么,那两名蛮武就气势汹汹贴近杀来,手中的巨矛在火把照耀下,闪烁寒光,瞬间就化作重重矛影,似山岳压来,直要将陈寻碾压粉碎。

陈寻没有趁手兵刃,只能右手持弓格挡两支长矛,“砰砰”接击,火星四溅,短短数瞬,陈寻就叫这两名蛮武逼到寨墙之下。

第四十四章 杀入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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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被逼到寨墙下,却非他不敌这两人。

黑山营地惊动极速,短短十数息时间,就有数十人从帐蓬里提着弓矛钻出来,作势要围过来。

陈寻就算修为再高,身陷这数十人重围之中,也绝对会万劫不复,更不要说黑山部在南门营地,更有古护等三四名实力还在他之上的九层巅峰蛮武。

陈寻示弱被逼到寨墙之后,从帐蓬里钻出来的其他蛮武,果然都袖手旁观起来,笃实认为有两人拿长矛抢出,定能将这个看上去还一脸稚气的少年,斩杀在乌蟒寨墙下。

其他人,只是拿弓箭、短矛,逼迫乌蟒寨墙上的蛮武不能从两侧接近救援。

陈寻背抵石寨,黑幽蛮魂神华遍布周身,透漏淡淡凶煞气焰,右弓左拳,左锤右抽,格挡狂风骤雨一般的凌厉攻势,极瞬之间,就与两名蛮武接击十数手。

陈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先用铁弓将一人攻势荡开,将其逼退几米之远,继而弓拳齐出,朝当前之人杀去,双手以重重战势将其淹没,激起层层气浪,更是有无尽玄寒之气透漏,割脸伤面,真zhèng

的杀招藏在双足,有如铁桩横扫,绝不容情的冲这人头颅上怒踢而去……

陈寻退到寨墙下,围观的数十人不明所以,但逼近想将陈寻斩杀寨墙之下的两人,却是心惊胆颤,满心是苦,却吐不出来。

当陈寻右腿有如铁桩横踢而来,声势之大,唯有近在咫尺的人才最有感受,激荡的气浪风雷震荡,而透漏的无尽玄寒之气,更是叫血液都冻得凝固!

正当前的那名蛮武,顿感不妙:

“不好!”

那人也是甚为了得,面迎陈寻怒扫来的铁腿,几乎窒息,身形也叫玄寒之气冻得僵滞,但凭借数十年锤练的战斗本能,堪堪偏了一下头,而下一刻,沛然巨力直涌他的左肩,仿佛山岭横压,只着“咔嚓”一声响,整个身子就不受控zhì

,像树叶一般横飞出去。

左肩血肉还没有喷溅出,就在半空冻成血红的冰渣子落地……

陈寻心间冷哼:六层巅峰蛮武而已,此时还想在他跟前争雄?

这样的变故叫其他人都傻在那里,而陈寻手抓石墙,极速飘身爬上了寨墙。

另一名蛮武见同伴左肩竟叫陈寻踢得粉碎,心里又惊又怒,看陈寻爬石上墙,紧随其后,脚踏寨墙突出的石块,高高跃起,直欲用重锋矛,将眼前这小子劈成两半。

陈寻取出一根铁箭,搭在弓弦之上,怒射而去。

陈寻张弓开弦之际,那人犹然未觉,暗感这么近的距离,他有足够把握,赶在这小子射出铁箭之前,就将此子劈成两半。

然而电光火石之际,那人突觉陈寻身上如凶焰涌出的气焰好生吓人,凶煞之中又藏有股难言的极寒玄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挤在当中,他的身形甚至都因此在半空僵滞了一瞬。

这是错觉?

这不是错觉。

下一极瞬,弦动如雷,搭在弓弦之上的铁箭,就脱弦似浮光掠来。

那人身在半空中,只来得及下意识的挥矛往下格挡,然而极速之矛却打在空处,浑不受力,心头有说不出的难受,接着就觉胸口传来渗人的凉意,低头看去,身穿铁甲护体的胸口,竟然已叫那平淡无奇的一箭轰出巨大血洞,半片身子的血肉极瞬之间化作细碎冰渣,往四面八方激射,接着他的残破尸体就飘然落下,“砰”的一声咂在地上……

墙下数十蛮武,避之不及,都叫这漫空血肉洒得满头满身,但看落在地上半片残躯,心里皆生寒气,竟无胆气再欺身上前。

他们没有欺近寨墙感受那可怖气息,实难想象那看似平淡的一箭,竟有如此威力,竟是如此可怖。

陈寻通玄一箭射杀六层蛮武的无dí

战姿,这一刻就深深的烙在墙下众人心魂之上。

***********************

“阿寻,”宗桑披甲持矛奔上寨墙,看清陈寻染满血迹的脸,激动的哇哇大叫,“真是你这臭小子,你还活着啊,大家都以为你这个死小子死在外面呀!”

陈寻犹有闲暇的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铁箭,搭在弓弦上,眼睛闪烁黑幽光焰,看着寨墙下的众人。

围寨众人神魂惊凛,直觉似叫一头荒古凶兽拿血舌舔噬到神魂一般,心里有说不出的寒意,知dào

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逃过这一箭,都忙不迭的往远处惊退。

待围寨众人退远,陈寻这才放下弓箭,就见宗桑左脸颊竟然脸皮连同脸都削去一块,留下可怖的伤痕,实不知他离开的数月,乌蟒发生了什么事,问宗桑:

“阿叔,怎么这么多人围寨,乌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公跟宗崖呢?南獠叔呢,宗凌、南溪他们呢?”

“南獠他们在北寨,都好得很。你快跟我去见阿公,阿公这些日子就念叨你在外生死不明,醒来时说死前不能见你一面,他死都不能瞑目……”宗桑说道,抓住陈寻的手臂,跳下寨墙,就往石殿跑去。

陈寻没想到阿公宗图受创会如此严重,胸口整个深陷下去,灰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多日昏迷不醒的三角老眼,这时生出些感应,但眸子里神魂暗寂,唯在看到陈寻走进石殿的一瞬,才闪出一丝光彩。

陈寻伸手阻止阿公说话,将怀里酣睡的玄豹掏出来,丢石殿地上,又取出青铜小瓶,倒出一枚九元养窍丹,喂入阿公宗图的嘴里。

九元养窍丹虽然是真阳境的筑基培元灵药,但所含灵蕴药力,不亚于任何二品级宝药。

灵丹入喉,宗图即感到滚滚药力,化入他的百骸气血之中,护住他枯寂近灭的生机。他也知dào

灵药难得,询问阿寻荒原之行不在一时,当即盘膝而坐炼化药力,修补他在生死线挣扎多日的残破身躯。

见阿公稳住伤势,陈寻才稍稍放宽心。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知dào

陈寻回寨,陆续赶到石殿来。

看到宗崖左袖空荡荡的悬在腰间,左臂竟然齐肘而断,陈寻心生巨痛,愤恨的拿起铁弓,将石案砸得石屑四溅,吼道:“该死的古护,亏我救他儿子!”

“阿崖这伤,不是黑山部伤的,”

南獠瘸着腿,走过来坐下,如视奇珍的看着在湖泽荒原苦修数月才回寨子的陈寻,说道,

“两个月前,狼群袭寨,寨子里伤亡很惨重。那一战,我与宗桑,还有巫公,将领头的金狼诱入寨中围杀,原打算春后用这头金狼的血肉再开魂祭,不想走漏消息,黑山部就与山侗部联合起来,要逼我们将那头金狼尸骸交出去……”

金狼?

陈寻暗感乌蟒所遇的狼群应是青狼的一支,而所谓的“金狼”,应该只是头狼之一,倘若他在大孤峰遇到那头神狼过境,乌蟒怕是没有一人能活下来。

陈寻看石殿里的众人,身上几乎都留下可怖的伤痕,也有好些熟悉的面孔没有出现,叫陈寻心生不详之感。

而就连大家重视保护的宗崖,也在苦战中叫金狼咬断左臂,可见两个多月前的拒狼一战是何等的惨烈。

只是众人满脸的浑不在意,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陈寻心里更觉沉重,或许这才是蛮荒族人的宿命,性命极贱,故而能悍不畏死。

“你不是说出去一个月就回寨子的,怎么一走就是四五个月?”

宗崖浑不在意他左臂残断,相比较那些丧命狼牙之下的族众蛮武,他要算幸运的,他坐到陈寻的身边来,问道,

“大家都猜你死在外面了,阿公说你一定会吉人天相,说不定被困在哪里,还打算这两天就让宗桑叔带人进荒原找你,不想那狗日的古护,竟跟山侗部勾结起来,要夺那头金狼尸骸。真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大家都说了,就是全寨战死,也绝不把金狼交出去……”

陈寻伸手摸了摸宗崖空荡荡的袖管,只可恨九元养窍丹没有断臂重生之能。

“没有什么,”宗崖浑不在意的说道,“就是以后不能练弓了,用矛也很不方便,但我这两个月,刀技有很大进展呀。不知dào

你数月苦修,修为有没有超过我?”

“你小子就不会谦虚点,阿寻一箭将山侗部的石川射杀,你能吗?”宗桑伸手在宗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真的,”南獠欣喜的问道,他刚才在北寨值守,没看到陈寻从南寨突入的情形,真没有想到陈寻一冬不见,修为竟然精进到将山侗部石川一箭射杀的程度。

乌蟒又多一强助,就更有跟黑山、山侗两部对抗的底气,但又有些难以置信,南獠问道:“石川即使没有突破中阶巅峰,就只差毫厘,阿寻真的就在寨墙上,将石川上一箭射杀?”

“那还有假?”宗桑翻着白眼,说道,“黑山部的古雷就丧命阿寻手里,阿寻进湖泽荒原数月苦修,修为怎会没有一点精进?”

陈寻数月前在密林里苦战黑山部古雷,说到底还是趁古雷大意轻敌,才能格杀他,回到寨子里,在到访的苏氏众人跟前,说是偷袭到手,其实也没有错。

当时陈寻确实没有与六层巅峰的蛮武,正面相抗的实力。

南獠心里当然清楚,偷袭得手跟正面射杀一名六层巅峰的蛮武,差距有多大。

只是看陈寻这样子,怎么都不像突破六层巅峰,进入七层换血蛮武境界的样子。

蛮魂神华极性暴烈,修练蛮魂淬筋练力,周身血筋会变得又粗又大,最终浮凸起来,就像天生的图腾——这也是乌蟒判断蛮武有没有炼到第六层以及更高层次的显著标志。

陈寻在小孤峰崖头之上,受电蛇雷光致命重创,后脊背的血肉都化作灰烬,尔后魂海本体自发神华具六臂巨魔相,汲取天地灵气修补他受创的身体,差不多就将他的身体重塑了一遍,体表自然不会再留下蛮魂淬筋的痕迹。

陈寻数月苦修归来,甚至还变得细皮嫩肉一些,石殿里的众人,都难想象他已有上阶蛮武的实力。

第四十五章 苦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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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陈寻寨墙一战,可不是只有宗桑一人看到。

宗崖却是笃信无疑,他看了一眼蜷在陈寻脚边的幼豹,踢了一脚,问道:“这只狸猫,你从哪里捡回来的,怎么就知dào

睡啊?”

陈寻哈哈一笑,都不知dào

要不要告sù

大家,这头嗜睡的嗜睡幼兽,是他从大孤峰深山里带回来的一头小玄豹,只是皮色跟寻常的玄豹有很大差异,也不知dào

是发生变异,还是母豹子跟其他荒兽偷情而生。

他见阿公宗图还在盘膝炼化药力,心想一些事还是待跟阿公商议过再做决定,便换了话题,跟宗崖说道:

“阿公有没有让你练大鹏秘掌?”

“左手断了一截,不能双手握矛,只能练大鹏秘掌。只是拳掌练得再厉害,还是难挡刀矛……”宗崖说到这里,还是难免有些丧气。

修到蛮武换血七层,贯注蛮煞,拳掌硬如神铁,也有极大威势,但与同等境界的人相敌,还是难挡神兵利器。

黑山与山侗不敢贸然攻寨,说到底就是秋后陈寻从苏氏手里换得一批兵甲,叫黑山与山侗深有所忌。他们两部联手,就算有能力将乌蟒灭绝,但蛮武族众伤亡过重,也只会害自己沦为他族眼里的肥肉。

“那就好,”陈寻说道,“我在荒原数月,又想起一些事情,大鹏拳势或许可以融入刀势之中,可以教你……”

“真的!”宗崖欣喜的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

寨墙上的防备不能松懈,谁也不知dào

黑山部、山侗部会不会突然攻进来。

过了片刻,除了宗桑、南獠、宗崖三人外,其他人也都回到寨墙上戒备。

南獠与宗桑守护巫公宗图炼化药力,看巫公宗图身上渐散发出勃然生机,想来是压住伤势了,修为甚至有进一步突破的迹象,也不知dào

陈寻此行湖泽荒原,又遇到什么机缘,当真是又惊又喜。

巫公宗图身为九层巅峰的巫蛮,是乌蟒不可或缺的战力,而他的智慧更是带着千余族众在蟒牙岭北山扎根生存的关键。

南獠不以为离开巫公宗图,他有能力率领族众在这生灵涂炭的北山艰难的生存下去。

南獠甚至打定主意,要是巫公宗图不幸逝世,他就只能将巨狼尸骸交出去,然后率领族人从蟒牙岭迁出去。

只是茫茫荒原,离开这个好不容易扎根的石寨,千余族人又能到哪里挣扎求存?

陈寻坐在一旁,听宗崖述说过去数月,乌蟒如何从寒潮苦冬中煎熬过来,心里也是沉痛。

全寨千余众,冻死的老人以及病弱的妇孺,就有近百人。

入冬后,蛮荒异兽频频下山,但这些凶兽猛禽极少成群出动,即使靠近寨子,寨子里抛三五头活兽出去投喂,也差不多能打发,并没有给寨子带来多惨重伤亡。

真zhèng

恐怖可怕的,还是从湖泽荒原而来的兽群。

两个月前近千头青狼的围攻乌蟒,才叫乌蟒创痛不已。

开悟蛮魂的中阶蛮武,五人丧生狼口;一到三层的初阶蛮武,更是死了四十六人。

最终好不容易将领头的金狼单独诱入寨中,宗桑、南獠与阿公宗图等人艰难围杀,才逃过亡寨之劫。

然而阿公宗图为杀金狼,施展远超过他此时境界的巫术,几乎将全部的生命力都透支掉;这两个月来只是苦苦的吊着一口气的命没有撒手归去。

宗崖也是那一战,左臂齐肘叫那头金狼一口咬断……

南獠右腿骨也给咬断,虽然保住右腿,现在走路却有些瘸,修为也大为减弱。

幸运的,那头被诱入寨中的巨狼被斩杀后,狼群就退了。

而在阿公宗图的坚持下,所有有修练潜质的孩童都重点保护起来,没有一人伤亡;这些是乌蟒再度崛起的种子。

只是大家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将寒潮苦冬熬过去,黑山部与山侗部就联手过来趁火打劫,要乌蟒将那一战的收获都交出去。

陈寻这才知dào

,南下的狼群,到蟒牙岭后,实jì

分作好多股,分别袭击北山的不同部族村寨,不然蟒牙岭没有一个部族能同一时间承受数万头青狼的袭击,就不知dào

蟒牙岭以前的部族,有没有受到狼群的袭击。

在兽袭中,北山五六十家部族,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没能守住,就全寨覆没、全族灭绝;就算守住,也跟乌蟒一样,伤亡极度惨重。

黑山部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此时急于想恢复元气,就打起趁火打劫的主意了;而且跟乌蟒也是新仇旧恨,打算一起算清楚。

陈寻估计蟒牙岭北山五六十个部族,差不多生存有十五到二十万蛮荒族人,未曾想会近一半人没能熬这个寒冬。

这个寒冬真是叫人心苦啊!

陈寻想到那头在大孤峰所见的神狼,要是那头神狼就是狼王,身处狼群之中,又食得恶猿的荒古血脉,这以后恐怕就算是传说中的天元境强者,都未必能伤其分毫。

在下一个十年寒潮席卷湖泽荒原之时,乌蟒还能不能幸运逃过劫难?

**********************

到半夜,巫公宗图才将九元炼窍丹的沛然药力勉强炼化,垂死多日、枯寂无神的三角老眼,也透漏几分勃勃生机。

“阿公醒了……”陈寻与宗崖移步坐到阿公宗图的身边。

宗图这些天意识时昏时醒,对发生的事情都大体清楚,只是苦不能言。

这时他醒过来直接拿起石案上的一只陶碗,冲着宗桑的铁头就砸过去,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你是要害乌蟒灭族啊,你个混帐!你说,是那头死狼重yào

,还是全族千余老小的性命重yào

!你们公推南獠当族长,你们这时候怎么又不听他的话?”

陈寻这才知dào

南獠主张委屈求全,将金狼尸体交出去,以求保全族众;宗桑则强烈反对。

而全寨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伤亡,才将那头巨狼斩杀,黑山、山侗竟然在这时候趁火打劫,绝大多数愤nù

的族众、蛮武都站在宗桑这边,要跟黑山、山侗死战到底。

巫公宗图与巨狼一战之后,身受重伤,陷入昏迷,口不能言,也是苦于口不能言。

蛮荒生存艰难,看过太多的族灭寨亡,巫公宗图知dào

,生存下去才是最重yào

的,苦口婆心的说道:“天亮,我就出寨,找古护谈,看他们要什么条件,才答yīng

退走!”

“阿寻在外面苦修数月,战力不在上阶蛮武之下,一箭就将山侗部石川射杀在寨墙下。我们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熬到阿爸你醒过来,为何不将古护那些鸟货杀个卵朝天,还反过来还要向他们屈膝下跪?我想不通!”

宗桑头硬得很,一只陶碗在他头上砸得粉碎,却半点都没有伤,闷声坐在那里,不听他阿爸的使唤。

“阿寻,你说呢?”巫公宗图看向阿寻,见他脸颊还显稚嫩,但知dào

这个少年眼睛里藏着的老成智慧,实非徒有热血的宗桑能及。

陈寻心想阿公宗图苏醒过来,再服用一枚九元养窍丹,就能恢复巅峰鼎盛,加他与宗桑、南獠,确实是能将围在寨子外的黑山、山侗部的蛮武杀个措手不及,但是将这两部杀溃之后,残局怎么收拾?

乌蟒此时并无实力压制蟒牙岭北山的部族,也无实力彻dǐ

兼并黑山、山侗两部,而乌蟒昔日的大敌,无不对乌蟒存有戒心。

不要说沧澜苏氏了,就连蟒牙岭南山的鬼奚部,也绝非此时的乌蟒所能抗衡。

阿公宗图率领族众,迁入蟒牙岭北山忍辱负重,不容易啊。

“我回乌蟒时,古护之子古剑锋率族人在野马溪上凿冰捕渔,不料水下有异兽食人,我帮他们将异兽赶走,又送了些丹药给他们疗伤。”陈寻只是将他途中遇到古护之子古剑锋的事情说出来。

“古剑峰那个王八崽子,你怎么去救那个王八崽子?”宗桑急得额头青筋暴露。

“救得好,”巫公宗图拍着大腿,跟南獠说道,“这么看来,也不用你我亲自出寨跟他们谈了。你让人将巨狼送出寨去,再让人问问古护,得了这头巨狼,黑山部十年之后,是不是就能不受寒潮兽袭之害,是不是就能在蟒牙岭北山称王称霸?”

“金狼是要送出去,但也不能叫他们这么就轻易得了,不然他们以后对乌蟒索求无度,也是害事,”陈寻想了想,跟阿公宗图说道,“我们怎么也要叫他们付出些代价……”

“对,叫他们付出些代价!”宗桑拍着大腿说道,现在他们明明占了强势,还要一味忍让,不是他的性格。

听陈寻说过,南獠点点头,说道:“阿寻说的有道理,山侗、黑山这次也伤亡惨重,才不敢强攻石寨,我们开出这样的求和条件,他们也没有脸拒绝。”

陈寻随阿公宗图、南獠他们到厢殿去。

那头金狼尸骸封存一块巨大的河冰之中,除了半颗头颅被打碎,血肉模糊之外,其他都还栩栩如生,浅金色竟还保留有生前的几分凶焰气势,叫人望而生畏。

陈寻与苏棠在大孤峰的溪谷里,看过两头差不多体形的巨狼卧尸溪衅,毛色也是浅金,但比起那头体形秀小的神狼,实jì

上都要差一大截。

但就算如此,这头被河冰封住的金色巨狼,也绝对是堪比还胎境天蛮强者的凶兽。

真是难以想象,阿公跟宗桑、南獠他们合力斩杀这头背脊就高两米多的金色巨狼,是何等的惨烈跟艰难!

第四十六章 杀或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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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脂火把哔哔作响,火焰摇晃,帐蓬里压抑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石川尸体横放在冻得铁硬的地上,半片胸膛几乎给炸开,豁大的血洞露出森森白骨,也都破碎不堪。

作为中阶巅峰的蛮武,全身骨骼都已经淬练到坚硬如铁。

虽然就算一根精铁铸造的柱子,也不是不能踢断,但帐蓬里有谁能射箭将坚如铁铸的骨骼打碎成这样子?

蟒牙岭北山之中,哪个部族有这样的神箭射手?

古剑峰看着石川胸口的血洞,也暗暗心惊,心想陈寻真要是在野马溪衅对他们心生杀机,他与古元等四五十人,绝对逃过一劫。

“求族主同意古元带妻儿老小离开寨子!”古元跪在冰寒泥地里叩头恳求。

古护铁青着脸,沟壑纵横的老脸,在火光映照下,丑陋狰狞。

见古元打定主意要带妻儿离开寨子,绝不参与到黑山跟乌蟒的厮杀中去,古剑锋一方面担心古元一家老小无法在荒山野岭之中生存,一方面也担心阿爸震怒之下,惩戒古元。

想到这里,古剑峰也跪下来苦劝阿爸:

“阿爸,陈寻于孩儿有救命之恩不提,但他箭术通神,百米之内,几乎无人能躲过他的射杀,就算将乌蟒强攻下来,但损失惨重,又怎是黑山、山侗两部所能承受?”

山侗部两名上阶蛮武石罗、石岌两人默不作声,阴脸看着古护。

古护心神交战:现在他是骑虎难下!

山侗部是他邀来,而山侗部的大将石川又丧命陈寻箭下;除了石川之外,山侗部还有一名中阶蛮武叫陈寻踢碎左肩,与古山一样,几成废人。

在寒潮兽袭之后,这样的损失,大得叫人难以想象,他此时要说出从乌蟒石寨外撤围,山侗部怎会甘愿?

更何况,古辰需yào

金狼的兽心血保命!黑山部不能只剩一名上阶蛮武。

大帐之中,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

过了片晌,帐蓬外有人奔来:

“族主,乌蟒有人出寨!”

古护只当乌蟒仗着强援进寨,要趁夜袭踏帐营,拿起重锋矛就冲出帐蓬,率众赶上去拦截。

然而走出帐蓬,就见岭脊下乌蟒石寨南墙,照一排火把照得通明,就见十数人站在寨墙上,用绳索将一块巨大的河冰吊下来,河冰里封冰的恰是传说中被乌蟒诸人合力斩杀的那头金色巨狼。

寒潮袭来,几乎北山所有的部族都受到狼群的袭击,黑山部也受到上千头青狼的围袭,损失惨重,但袭击黑山部的狼群,头狼体形也没有这样的巨大、毛色没有这么精纯,最后还负伤逃走。

乌蟒将这头巨狼吊出来,是什么意思?

求和吗?

乌蟒死守石寨多日,势要决一死战,这时候强援入寨,却又吊出巨狼求和,是什么意思?

古护心里惊疑不定。

“古护、石罗,你们敢上前说话?”

声音传荡而来,古护听了心惊,远瞅火把之下,站着那人,不就是传说身受重伤、垂危待死的乌蟒巫公宗图吗?

宗图的声音如此洪亮,哪里像是受伤未愈的样子?

怎么可能?

难道宗图从来都没有受伤,而是乌蟒一直都在示敌以弱?

古护额头渗出冷汗,他实难想象,他们要是强攻进乌蟒石寨,落入宗图设下的陷阱,会是怎样的惨烈?

宗图邀阵,古护倒不至于不敢上前说话,当下与古罗走下山岭,横身站在乌蟒石寨之前,却见乌蟒寨墙上又下来数人,将封在河冰里的巨狼抬到寨墙前两百米处的空地上。

“古护、石罗,寒潮十年生发,狼群袭寨,各部族都伤亡惨重。大家都极需休生养息,你们率众围我乌蟒,就算灭我乌蟒,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宗图手持骨杖,颤声质问,心里也气愤之极,但为大局,不得不克制愤nù

的情绪,继xù

说道,

“就算我乌蟒识时务,将巨狼献出,你们得了,十年之后,寒潮再次生发,大股兽群袭来,黑山、山侗又能夷然无损,又能确保逃过亡族灭寨之祸?”

“宗图,废话少说,山中奇珍,从来都是强者拥之,这是蟒牙岭千年不变的铁律。你要不愿献出巨狼,就拿手中弓矛说话。”古护震声喝道,拦住宗图的话头,心里愧疚不愧疚另说,但自家气势不能弱了。

“好,千年铁律,那咱就照千年铁律说话。巨狼就放在两百米外,我族寨墙之上就凭六把铁弓说话。你们要能在天亮之前取走,乌蟒从此之后,绝口不提此事,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倘若黑山与山侗两族,天亮之前,不能将巨狼取走,请你们也不要再提今日之事——可好?”宗图说道。

古护看向身侧的山侗部族主石罗。

“好!”石罗沉声应道,“山侗与黑山,今夜取不走巨狼,也无脸再在此纠缠。”

陈寻与宗图等人,将铁弓握持在手,抽出铁箭搭在弦上,注视寨墙下,看黑山、山侗如何从寨墙下,将这头巨狼取走。

***************************

铁胎巨弓可射杀六七百米远,而在宗桑、南獠这些上阶蛮武手里,威力更是惊人。

乌蟒从苏氏换得十张铁胎巨弓,但有四张损毁,此时还剩六张可用,除开其他人,以陈寻、宗桑、南獠三人持弓最为凶险。

看石川胸口轰开来的血洞,石护都不觉得他能进入二百米内,在陈寻、宗桑、南獠三张强弓之下,能全身而退。

而巨狼封在河冰之中,整体重愈万斤,他怕是要与石罗、石岌三人合力,才能在六张巨弓的威胁之下,将巨狼取回。

而在铁棱锋税箭簇的射杀之下,寻常铁甲及护身蛮煞,都难削其威。

寨墙之上六张巨弓要是合力起来专注射杀一人,他与石罗、石岌三人,修为再强、肉身再是强悍,怕都难逃一死。

暂时退回到岭脊营地的古护,越想心里越惊:

古辰身受重伤,此时只是用灵药拖住残命不死,非要取巨狼的兽心血才能治愈,但他要身死乌蟒石寨之前,又不能取回巨狼,黑山部从此就将任人宰割!

而山侗部同样承担不起一名上阶蛮武被当场射杀的损失。

乌蟒巫公宗图的提议,看似合理,也难叫人拒绝,但此中暗藏的杀机,也叫人心惊,进退两难。

“阿爸,我带人去取那头巨狼。”古剑锋说道。

“不行。”古护阴着脸,断然说道。

“孩儿要是死在乌蟒箭下,绝无悔怨!而陈寻对孩儿有救命之恩,我这条性命也应该在寨前还给他。”古剑锋坚持道,他不能像古元那般脱离寨子,而黑山与乌蟒数十年纠缠的仇恨,也不可能因为他而消,或许死在乌蟒石寨前,是他应得的宿命。

“扎木牌!”石罗说道,“我看过鬼奚攻人城寨,巨木连成木牌,可挡箭石。”

*********************

见黑山与山侗两部,竟然将好几棵直径都三四尺的大树,用铁矛扎串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挡箭木牌,由十数蛮武扛着逼近寨墙,陈寻暗感战争还真是催生人的智慧啊。

陈寻看了阿公宗图一眼,他与宗桑、南獠三人联手,定能将这张看似坚不可摧的挡箭牌轰成碎片,而黑山与山侗的蛮武,想要将巨狼与河冰加在一起重近万斤的巨物,拖出他们六七百米的射程之外,此间的时间足以叫他们每人都射出四五支铁箭……

“射伤、射残,不要射死。”宗图说道。

“千年铁律如此,死了也是他们命薄,怕他们来咬我?”宗桑不忿的说道。

“射腿!”宗图压着声音,三角老眼虎视眈眈的盯着宗桑,待他再有一句反驳,手里骨杖就会狂敲过去。

“便宜这些孙子!”宗桑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

**********************

古护叫人苦劝,没能亲自下山去抢那头巨狼,但看到那只巨大的木牌,在三支铁箭的轰射之下,竟然不能支撑片刻,就分崩碎裂,手足瞬时变得冰寒。

黑山与山侗十二名中阶蛮武,都暴露在乌蟒六张铁弓的射杀之下,不要说他的儿子古剑峰是黑山数百年来罕见武修奇才,就是其他五名黑山蛮武一起丧命乌蟒寨墙之前,黑山也必然从此一蹶不振。

箭如浮光,在寒夜闪烁夺命的幽光,古护虽不畏生死,这一刻也心痛如绞,虎目闭起,两行热泪滚滚涌出:

要是时间能返回一盏茶前,他决意不会再想去取这头金狼,想来古辰也能谅解他为何放弃!

石罗也不忍看着岭脊下的修罗场,也不敢想象损失八名中阶蛮武之后的山侗部,还怎么在蟒牙岭北山挣扎生存下去?

围在古护、石罗身边的两族蛮武,痛得更是大叫,虎目怒睁,直欲要拿刀矛冲下山岭,冲入那一片箭雨血海之中,乌蟒决一死战!

如风箭声停息之后,古护久久不敢睁开双眼去看岭下惨状,良久听得剑锋在山下一声叫唤:“阿爸!”

古护蓦然睁开双眼,才见剑锋等人拖着封住巨狼的河冰,已经走到山脚下,他们双腿插满箭矢、血流成河……

而宗图、宗桑、陈寻等人,已经下了寨墙,火把熄灭,寨墙之上一片暗寂,但那呼呼振荡的箭响,似乎还在山谷里传荡,震撼人心。

第四十七章 改良丹方

黑山、山侗围在石寨外的人马,连夜就撤了出去,左右山岭除了偶尔传来的兽吼禽鸣,又沉浸在难得的沉寂之中。

“蟒牙岭北山,谁没有经历过生死大劫,谁没有见过血流成河?”巫公宗图站在石殿之上,望着黑山、山侗两族的蛮武从远处的山脊撤走,微微长叹,说道,“在北山,杀人容易、让人屈服难啊!”

十年一度的寒潮,兽群大举南下,才是蟒牙岭北山诸部族的面临生死大劫。蟒牙岭近三分之一部族灭亡,而在湖泽荒原深处、择高岭而居的蛮荒部族,伤亡更是惨重。

乌蟒仅有千余族众,没有一名天蛮,陷入无穷的杀戮之中,只是自取灭亡。

身处夹缝,生存不易。

陈寻心想此间事能如此平息,也算是圆满,跟阿公宗图说道:“阿公,我扶你下去歇息。”他还有好些话,要跟阿公宗图说。

宗桑、南獠还有好些事要忙,陈寻就先扶宗图进石殿休息,将他这次北进湖泽荒原、修为精进的原委,说给阿公听。

不过,苏棠授他伏元功、缚龙诀以及九元养窍丹炼制之法的事情,陈寻并没有如实说出。

对此时的乌蟒来说,伏元功、缚龙诀以及九元养窍丹炼制之法,都是无法承受之重,苏氏也绝不可能轻允这些玄功绝学流传出去,一旦消息泄漏,必会给乌蟒带来灭族之祸。

陈寻也不想阿公整日提心吊胆,就没有将这些事说给他听。

陈寻从怀里掏出装九元养窍丹的青铜小瓶:

“离开湖泽荒原时,苏棠帮我炼制了一些九元养窍丹。此丹有换血易髓、培元养窍之妙,族中蛮武淬筋练力之后服食,更容易晋入七层换血境。伤重之人,服丹也能保一线生机不灭。我身上留一些,大体够用了;剩下的,阿公你都先留着,塑造族中可造之材……”

陈寻倒出十粒九元养窍丹,贴身藏好,剩下的连同青铜小瓶都交给阿公宗图。

九元养窍丹的奇伟药力,巫公宗图早就深深体会。

开悟蛮魂之后,利用蛮魂神华淬练筋骨皮肉,只要勤练苦修,晋入六层颠峰不难。

不过,要从六层巅峰,进入换血七层,成为真zhèng

的上阶蛮武,这也是绝大多数蛮武在开悟蛮魂之后,所遇到的第二大难关。

像黑山部,五六千族众,兴盛时,也有三五十人能开悟蛮魂,晋入中阶蛮武,上阶蛮武却从来都没有超过三人,可见换血七层是何等难突破。

要是九元养窍丹能助蛮武轻易跃过换血七层的难关,任何一枚放在蟒牙岭北山之中,都是引起部族厮杀的奇珍,价值之高,甚至不在那头巨狼之下。

看着青铜小瓶内竟然还装有十五枚九元养窍丹,巫公宗图接过来手都有些微颤:乌蟒石寨三五十年的产出,都未必及上这青铜小瓶里的十五枚奇丹。

巫公宗图自然知dào

这十五枚九元养窍丹对乌蟒的重yào

性,但是他又怎么有脸坦然从阿寻手里接受这十五枚珍贵无比的九元养窍丹?

“我这次进湖泽荒原,对大鹏秘拳修练也有所得。大鹏秘拳虽然粗浅,或可为一切武修的基础,我也将大鹏秘拳五势融入刀技之中,宗崖左手断了一截,也不知dào

能不能再得宿武尉推荐进沧澜学宫,但可以先学蛮魂刀技……”

陈寻将大鹏秘拳五势融入刀技的修练方法,说给阿公宗图听,接着又将聚元膏同时也是乌蟒丹的改良炼制之法抄录下来,交给阿公。

***********************

这会儿,南獠、宗桑从外面巡视过,又走回石殿来,看到巫公与陈寻精神熠熠的坐在石案前,笑问道:“巫公跟阿寻在聊什么呢?”

“阿寻这次进湖泽荒原,遇到异人遇险,助其脱困,所得良多,”巫公宗图知dào

一些细节,连南獠、宗桑都不说,不然会给惹陈寻、乌蟒惹来祸事,当下只是将陈寻抄录下来的乌蟒丹改良丹方,以及装有十五枚九元养窍丹的青铜小瓶,拿给南獠看,“阿寻将这些都交给寨子,乌蟒真是欠他良多啊。”

寒潮南下,整个湖泽荒原都是一片冰天雪地,实难想象陈寻孤身一人在外,如何熬过苦冬,修为竟还精进到这等的地步;原来是遇到同在荒原深处修练的异人了。

巫公这些天来,垂危待死,只服食一枚灵丹就恢复生机,修为甚至还有精进的迹象,这青铜小瓶里所装灵药,是何等的珍贵,南獠自然能知dào

一二。

不过,他叫众人公推出来担任族主,知dào

那张改良后的丹方,才真zhèng

的珍贵。

蛮荒之间,灵药异草万千,但不是所有灵药都能直接服食的。

而天地生长的灵药即使可以直接服食,寻常蛮武所能吸收药力通常也都有极大的差异,远不及炼制的丹药。

不同的药草相互融合激发药性,炼制不同功效的丹药,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

乌蟒丹需用十六味药草融合乌蟒蛇涎炼制,常常因为两三味药草在蟒牙岭产量极少,才限制了炼制的数量。

要是能有两三个改良丹方,稀缺的药草用药性相同的药草替代,乌蟒一年所能炼制乌蟒丹,甚至就有可能激增数倍。

十五枚九元养窍丹,终有用完的一天,改良过的丹方才是细水长流的珍宝。

只是丹方改良绝非易事,要不能熟知万千药草的药,搞错一味药草,灵药就可能炼成要命的毒药。

就算是巫公宗图,他也就识得蟒牙岭中三五十种药草,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改良、研究出新的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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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效?”

乌蟒丹的丹方是千年所传,要是能有所改良,对乌蟒来说,实jì

就掌握了两种丹方,每年能炼制的乌蟒丹就能倍增,南獠接过改良过后的丹方,都激动得有些手颤,也忍不住有些怀疑。

“我在湖泽荒原数月,就是靠这改良过的丹方,采药炼制聚元膏熬过去的,”陈寻掏出一只青铜小瓶,打开来让南獠看里面的聚元膏,“南獠叔,你尝一口。”

南獠接过青铜小瓶,拿小勺舀出一点灵膏,入咽即化作灵药津液,滚滚药力随即涌入百骸滋壮气血。

经过苦冬,寨中储备的乌蟒丹早就用尽,灵药滋壮气血的感觉,还真叫人想念啊!

除了药力要比乌蟒丹强上数分外,并无其他异常,确是改良后的丹方,而且是比乌蟒丹还要强的丹方。

南獠神魂激颤,这对乌蟒太珍贵了!

“这丹方随便抄给哪个部族,都能换他族的镇族之宝,你要南獠叔拿什么谢你?”南獠问道。

陈寻笑了笑,真要索偿,他就不会将丹方抄给阿公,不会将即使放在沧澜城也珍贵异常的十五枚九元养窍丹交给阿公。

有些事确是他的机缘,但没有阿公收留他,他在这荒山野岭连生存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可能。

要不是阿公教他识读蛮文、辨识药草,拿私藏为他从青木道人那里换来《道蕴残解》,他又有何修炼立足的基础?

要不是阿公将乌蟒丹的炼制之法授他,将青铜药炉赠给他,他这次又如何在湖泽荒原进行数月不息的苦修,又怎会跟苏棠相遇……

诸事皆有因果,阿公虽然不让他加入乌蟒,也是为他的将来考虑,他心里已经将乌蟒当作这方天域的家园。

苏氏在炼制丹药方面,搏众家所长,远非乌蟒这样的千人部族能及,苏棠身为沧澜天之骄女,所学搏杂,改良一二张低级丹方,实在是容易得很。

相比较改良后聚元膏丹方,九元养窍丹的丹方才真zhèng

珍贵异常。

苏氏还胎境的强者辈出,筑基期主要就是靠此丹换血易髓、培元养窍。

只是此方对苏氏也极为重yào

,绝不容外传,陈寻也不敢轻易就抄录给阿公,就怕给乌蟒惹来滔天大祸。

炼制九元养窍丹,最关键的一味药是异兽心血,也绝非乌蟒此时轻易获得之物,现在就算将丹方抄给阿公,意义也不大。

陈寻笑道:“我能有今天一切,都是阿公、南獠叔所赐,阿公、南獠叔要阿寻怎么谢你们?”

他心知熬过苦冬,寨子里丹药只怕早就用尽,他怀里还有一瓶聚元膏,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又跟南獠说道,

“这瓶聚元膏,南獠叔你们先用着,我回去睡觉了。这几月在荒原里,都没有睡过一天的踏实觉。”

第四十八章 秘境残图

看着陈寻拍拍屁股走出石殿,南獠心里波澜激荡,看着一瓶聚元膏,一瓶远比聚元膏珍贵十倍、百倍的九元养窍丹,还有一张能叫乌蟒丹炼制数量倍增的改良丹方,他看着都觉得异常沉重。

“阿寻还真是有机缘啊!阿爸,你说阿寻是不是就是那种福缘深厚的人啊!”宗桑性子粗直,抱着颈脖子嘿然感叹。

“阿寻福缘深厚,那也是他的机缘,乌蟒这次是无功而受禄……”巫公宗图说道。

“确实,阿寻替乌蟒化解黑山与山侗的围困,已经是大功,乌蟒再将这些奇珍据为己有,真是受之有愧啊,”南獠也轻叹,端坐问巫公宗图,“他自幼修习大鹏秘势,修为精进之速,叫人叹为观止,想来也看不上乌蟒蛮武,巫公,你说,乌蟒能有什么回报给他?”

“乌蟒只是浅池,阿寻最终还是要离开乌蟒,插翅高飞,”巫公宗图轻叹一声,说道,“说到回报,你是不是也认为阿寻福缘极厚,生性醇厚?”

“巫公是说秘境图吗?”南獠问道。

“虽说蟒图是乌蟒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这秘境残图,但数百年都无人能悟透残图的秘密。我想,阿寻或许会有这个机缘……”巫公宗图说道。

“是不是喊大家过来商议?”南獠问道。

此事非同小可,将乌蟒千年以来最大的秘密让陈寻知dào

,南獠也很有些犹豫。

“成,我们三人就做决定;此事绝不能让第四人知dào

。”巫公宗图说道。

南獠也知dào

巫公的意思,一头巨狼尸骸就惹得黑山、山侗联手围寨相逼,要是此间十五枚九元养窍丹漏出半点风声去,还不得让北山三五十家部族都联手起来将乌蟒灭得连渣都不剩?

南獠沉吟片晌说道:“该。阿寻若能最终找到蟒图所在,也是我乌蟒的机缘。”

*********************

陈寻回到窝棚,就见宗崖、宗凌、南溪等人,都挤在里面等他。

陈寻哑然苦笑,他还想回窝棚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看这仗势,怕是没办法轻易将宗崖他们赶出去,但有些事情还不能叫他们知dào

,就将酣睡的幼豹扔到兽皮褥子上,说了几段荒原遇险之事,吊宗崖他们的胃口。

将宗崖他们打发走,陈寻就闷头而睡。

在深入湖泽荒原,没有一天敢踏实入睡,乌蟒才是他唯一心安之所。

陈寻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透出墙缝看外面还是黑夜,有熊熊燃烧的篝火映入火光来,守夜的蛮武抱着刀矛坐在火堆边,满寨子还有孩童在乱窜。

这些孩童似乎憋了整整一冬,精力无从释fàng

,深夜还兴奋不休,叫陈寻深感寨子里生的气息。

经历苦冬,寨子里损失极基惨重,但对看淡生死的蛮荒族人来说,并不会陷入悲痛难以自拔。

比起沉陷悲痛、难以自拔,而在叫黑山、山侗围寨耽搁了十多天之后,此时着紧准bèi

开春后渔猎、采集浆果的工具,更加重yào



寨子里的储粮就将告磬了。

而且这么多的孩童没有什么伤亡,也代表着乌蟒拥有未来更大的希望;而且春后,会有更多的婴童生下来,叫乌蟒能一代代的传继下去。

大家都知dào

陈寻解黑山、山侗两部族之围立了大功,荒原苦修数月,修为大为精进,甚至轻易就将山侗部的核心蛮武石川轻易射杀,看到他睡了一天一夜,才从窝棚,都朝他大声招呼。

“阿寻,你都睡一天一夜啊,阿公找你过去呢。”

宗桑在祭坛前的场地上,正督促宗凌、南溪等人苦练弓矛战技;陈寻走进石殿,见阿公宗图正跟几位寨中老人说事情。

他们脸上也没有沉浸往事的悲戚,然而在商议将来寨中的生计。

这次伤亡虽然惨重,但他们迁到蟒牙岭北山,前后经历四次寒潮,这次损失还是最轻的一次,更为关键的,三百多孩童都活蹦乱跳,不缺胳膊不少腿。

十年之后,他们就能成长为新的精锐蛮武。

去年寨中的生存环境大为改善,妇女生养也多,寨中到处都能听到婴童的啼哭,这叫寨中老人对未来充满着更多的期待。

“阿寻,你过来正好,”宗图停下手里的事情,招呼陈寻坐过来,说道,“我们正讨论凿冰捕鱼的事情,你见过黑山部怎么凿冰的,将这些事跟我们说说……”

山里的冰雪还没有消,山里的凶禽猛食都饿了一冬,都变得极其凶暴,此时进山狩猎,会有更多的凶险。

而在黑山部将北边的狭长谷地让出来之后,乌蟒也就能进入野马溪捕渔。

在坚厚冰层下憋了一冬的鱼群,这时候也容易捕捞,陈寻就亲眼看到黑山部族人凿开冰层,银鳞大鱼如泉水涌出的情形。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冰层之下的水兽,一点都不比山里的蛮荒异兽好对付。

陈寻将那日所见,原原本本的说给阿公跟寨中几位老人听,又问道:“野马溪里,怎么会有这么凶猛的水兽?”

“黑山寨东面的天马湖,连接野马溪的上游跟下游,看着就十数里纵横,但深不见底,不知dào

有多少凶猛水兽蛰伏其中,”巫公宗图对这些事还是有些了解,说道,“而且山里也有深湖大泊,有深涧与野马溪相通。这些凶猛水兽,很可能是从天马湖或者深山湖泊里窜出来……”

陈寻听阿公的意思,即使知dào

冰层下藏有凶险,但对此时的乌蟒来说,凿冰捕渔也是寨子里度过春荒的最佳方式。

蛮荒生存,哪里会没有凶险?

不过凿冰捕鱼虽然凶险,也有便利之处。

就是水兽只会从河流的上下游两端潜来,只要在上下游两端派敏锐之下伏冰侦查,巨形水兽潜来之际,会产生极微的震颤,只要提前十数息击鼓吹角示警,就足以叫凿冰捕鱼的族人及时逃到岸上。

陈寻将这方法也说给阿公听,宗图点点头,说道:“嗯,这方法不错,要怎么侦听冰层异常,还要宗桑他们好好琢磨一下。溪上冰层,还要过一个月才会融化,多准bèi

两天,不是坏事。”

寨中老人离开后,巫公宗图又让陈寻随他到厢殿,从一只年深日久的石箱里,取出一张残破不堪的兽皮,摊在石案上。

陈寻见兽皮上所绘山形图案,像是一幅地图,还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虽说万法同源,但蛮武传承更多的是师法荒古时期的强横妖兽,”

巫公宗图指着兽皮地图,跟陈寻说道,

“妖兽结丹之后,再修练千年,体内会形成道蕴天图,强横甚至堪与神魔匹敌。乌蟒千年传承的九幽战矛,就是从一头妖蟒所结的道蕴天图所悟。只是早在数千年之前,蟒图早就不知所踪,只有一副标识蟒图所藏方位的秘境图,在族中传承下来。由于当时乌蟒九幽战矛纵横沧澜,还没残缺,先祖也就没有急于将流落在外的妖蟒天图找回来;但待乌蟒衰败之后,已经没有能力去找回蟒图。而当时的那张秘境图,也因为乌蟒的分裂,一分为四,我们也只保留了其中的四分之一残图……”

陈寻很早就听阿公宗图说乌蟒蛮武源出蟒图,但他没有见过实物,很难想象蟒图到底是怎样一种异宝,能叫人悟出九幽战矛这样的强横蛮武。

乌蟒曾有过纵横沧澜的辉煌,曾出过叫天元境绝世强者也要避锋芒的天蛮强者,底蕴绝非其他部族能及。

也许这幅绘有山川湖泊的地形残图,才算是乌蟒此时所有的真zhèng

珍藏!

残图上,除了绘有山川湖泊的地形外,还写有数百小字,是一种比蛮文更古老的字符,这也足以证明这张残图历史久远。

“先祖只说蟒图藏于湖泽荒原深处,这也是乌蟒被鬼奚击败后,我们迁入北山石寨,却没有远离蟒牙岭的主要原因,”宗图轻声叹道,“你既然寒冬能深入湖泽荒原,这幅残图或许对你更有用处……”

“蟒图藏在湖泽荒原的深处?”陈寻听阿公这么说,震惊的问道。

难怪看到这张地形秘图会有熟悉,他这次在湖泽荒原苦修,必然是经过蟒图所藏秘境的周围,不然不会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特别是寒潮南下之下,湖泽荒原一片冰天雪地,荒原地形更是简洁明了的叫冰雪勾勒出来,只要站得足够高,心里也就更能描绘地形的大致模样。

虽说数千年,还是上万年的时间变迁,叫湖泽荒原地形发生很大的变化,但那些崇山峻岭的隆起陷落,更是以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为变迁周期。

大孤峰!

陈寻脑海闪过一念,秘图所绘,不就是他与苏棠遇险的大孤峰外围地形吗?

第四十九章 融入刀势

陈寻将大孤峰所遇之事以及溪谷小孤峰擎天石崖的诡异之处,说给阿公宗图听。

“蟒图或许真藏于那孤峰石崖之中……”巫公宗图听陈寻描述大孤峰周遭地形以及孤峰石崖的诡异之处,心知即使没有蟒图,孤峰石崖之中也必藏有异宝,但想到大孤峰的凶险,也是叫人叹气。

不要说那些强横到令还胎境强者都退避三舍的凶兽了,孤峰石崖所困的那头凶兽,释出电蛇雷光能将那头生有神力的恶猿击毙,这孤峰石崖就绝不是普通蛮武能闯的。

“苏棠回沧澜,大孤峰里的秘密,对苏氏怕也不是什么秘闻,苏氏或许会派强者过去探寻,要是叫他们先一步得到蟒图……”陈寻想到这种可能,也是心惊,要是蟒图叫苏氏先一步得到,也就意味着乌蟒可能再无振兴的机会。

“这也是命,”巫公宗图活了大半辈子,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说道,“也有可能孤崖石崖早就有异人进入过,不然那头凶兽也不会凭白无故的被困在里面。乌蟒寻找蟒图数千年未果,本来就只剩那一丁点的渺茫希望,即使叫苏氏早一步得去,这也是乌蟒难以抗拒的宿命,倒不用太挂念。”

“……”陈寻心里轻叹,即使苏棠不将大孤峰的事情说给族人知dào

,他也不知dào

要过几十年,才有能力压制那头凶兽,进入孤峰石崖之中。

“这事,你就不要跟南獠、宗桑他们说了,他们怕是会不甘心啊。”巫公宗图又额外嘱咐了陈寻一声。

陈寻想想也是,大孤峰绝非蛮武九层巅峰的宗桑、南獠就有能力硬闯的。

而他之前能与苏棠进入,除了对凶兽巢空了如指掌外,更主要的是狼群还没有在那里集结。

要是那头最终夺得神猿尸骸的神狼,从此就在大孤峰扎根不走,很可能会有数万头青狼在那片原始密林里聚集。

不要说困在石崖中的那头凶兽了,不要说那头神狼才食下恶猿血肉之后,有可能进一步的进化,仅那数万青狼在大孤峰周围的原始密林里聚集不走,也绝对是滴水不漏的铜墙铁壁,苏氏怕是也没有几人能够闯进去。

宗桑、南獠要是不甘心,去闯大孤峰,只会白白丢失性命,乌蟒现在损失不起一名上阶蛮武。

**************************

地形图易记,陈寻还是将残图上那数百古老字符抄录下来,将来他要是能有幸晋入还胎境,成为天蛮,或许这数百古老字符才是进入孤峰石崖的关键。

陈寻从石殿出来,就见宗崖拿了把乌鞘长刀,站在在祭坛前等他。

陈寻答yīng

过宗崖,要教他怎么将大鹏秘拳五势融入刀术之中,自然不会爽约。

叫巨狼咬断左臂的宗崖,不能双手握持重锋矛,长刀则是他当下唯一能修练的兵刃。

大鹏秘拳虽然粗浅,却是一切武修的基础。

陈寻在孤山石寨,怒斩食人恶狼时,神魂识海灵慧闪现,无意将大鹏秘拳融入劈砍长刀之后,数月苦修,才算是将大鹏秘拳五势,彻dǐ

的与刀技相融,同样也是五势,与大鹏秘拳相比只有些微的变化,悬立神魂识海之上的人形光影,仿佛就多持了一把长刀挥舞。

非暗合道蕴的天痕地势,不能在魂海具相。

看着拳势到刀势只是些微变化,却绝非易事。

要不然,乌蟒九幽战矛,真zhèng

称得上是蛮魂战武的,也不会仅逆鳞一刺了。

陈寻将五势起终变化演炼给宗崖看,但宗崖能不能、何时能将这五势练到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何时能在魂海之上观悟出来,就要看他的悟性跟坚持了。

不然,这五势也仅是极寻常的五式刀技,威力跟那身与意合、汲取蛮魂神华、透体形成蛮煞的绝武战刀,有着天壤之别。

陈寻不由的又想,大鹏秘拳能融入刀技,那能不能融入九幽战矛,从而使得九幽战矛变成相对完整的蛮魂战武?

九幽战矛,虽然有九式矛姿,但蛮像千年传承,仅逆鳞一势是威力绝强的蛮魂战武,其他八式矛姿都是寻常战技。

“势”跟“式”有着天壤之别,唯有师法天痕地势、契合道蕴的蛮武战势,才能在魂海具相、汲取气血神华,才称得上是蛮魂战武,更能在晋入天蛮之后接引天地灵气。

宗崖在祭坛前练刀,陈寻盘膝而坐、冥思苦想,午时两人也就吃些兽肉、喝几口水,接着苦修。

午后,宗桑、南獠率队返回寨子,宗桑看宗崖在祭坛前苦练刀术,蹲过来问盘膝而坐的陈寻:“大鹏秘拳真能融入刀术?”

他对大鹏秘拳融入刀技,还是甚为怀疑,以为这只是陈寻说给宗崖听的安慰话;他知dào

宗崖这小子性子倔,容易一根筋走到底,要是这事没把握,他得劝宗崖早回头。

不要看宗桑都三十好几,与南獠同为乌蟒两大支柱,但生性粗直,有啥想法都不藏着掖着,从他眼睛里就能看出他不信自己能将大鹏秘拳五势融入刀技。

陈寻也拿他没辙,就让宗崖将乌鞘长刀递给他,挥刀斜劈,黑幽蛮煞即滚滚涌出,仿佛一层黑幽的薄雾附着在长刀之上,透漏淡淡的凶杀气焰。

“阿叔,你接我两刀试试……”

“好咧!”宗桑也不觉得以大欺小,抽出重锋矛要与陈寻比试。

“宗桑,你可不能用逆鳞!”南獠提醒道。

南獠对陈寻则有更高的期待:

乌蟒说到底还是偏于隅,现在更衰落成仅有千余族众的小部族,陈寻的天资之高,即使放在整个沧澜都可以说是天纵之才,乌蟒十几代人没能做成的事情,说不定真能在陈寻手里做成。

不过,南獠也知dào

,要比绝对气力,陈寻此时还不及已在蛮武巅峰的宗桑,只要宗桑不施展蛮魂战武,而陈寻又真能将大鹏秘拳融入刀术之中,两人或能稍稍平衡一下。

“这个我晓得,咱也不能让阿寻这臭小子瞧扁了,说阿叔我欺负他。”宗桑嘿然一笑,便持重锋矛斜劈攻来。

宗桑随手一劈看似简单,速度也不快,下一刻却有无穷力道从重矛长刃涌出,暮光之中,有无穷气浪化作狂风怒卷而来。

宗桑也怕伤着陈寻,只控zhì

力道往陈寻手中长刀卷去,欲将陈寻那看些微弱的刀势震散。

陈寻身形微凝,也不退让,挥舞长刀即劈出数道黑幽刀气,皆击重锋矛长刃之上,只听着空气中辟啪碎声,便将宗桑这一招留有余势的攻劈化解无形,甚至犹有余力,击中重锋矛长刃。

宗桑除能感受到被蛮魂神华所化的刀气击中后,他虎口所受的巨大力道,更觉寒意逼人,叫道:“臭小子还真是不弱呢!”

当即他也不做太多的保留,重锋矛在他手里化作重重矛影,势如崇山深渊,往陈寻横压过去。

重锋矛非要宗桑这样力沉势大的蛮武施展,不能发挥最大威势。

宗桑即使不施展逆鳞一刺,但矛势展开,矛影之中也隐有蛮煞光华闪烁,仿佛藏在云雾深处的微弱雷光,“辟啪”作响有如雷霆,卷动重重气浪,往陈寻攻去。

陈寻身子骨要是稍弱一些,不要说与藏力万钧的重锋矛直接对攻了,就会先给携裹这无穷威势的气浪辗压成肉酱。

这才是蛮武九层颠峰才具有的威势。

即使宗桑不用蛮魂战武,但绝对力量的差异,陈寻也难与他正面对敌,但他身形灵活,挥舞长刀,道道蛮煞仿佛利刃横生,将涌来气浪撕裂破碎,既而左纵右跳,刀光挥舞,将宗桑无穷无尽的攻势一一化解……

陈寻也难得能找到这么好的对手喂招。

宗桑实力在他之上,也不用他留什么余势怕伤了宗桑,就可以全力摧动蛮魂,气血顿时就有沸腾之感,无穷尽的蛮魂神华从气血溢出,化作黑幽刀气,融入无尽刀光之中,似一层层黑云滚出,卷动无声风雷。

战到最后,陈寻整个人都没于黑幽煞光之中,众人就只见一团乌光缠住宗桑双手所持重锋矛。

祭坛前气浪滚滚,即使是余势,寻常蛮武走进战团十米之内也觉困难,更有刺骨的寒意逼来,叫十米开外的众人身寒骨栗,暗感真要是贴身搏杀,不要说接住如此凌厉攻势了,就是透漏的极寒气息都能将浑身的气血冻僵掉。

层层破碎的气浪,则形成呼啸狂风,吹得祭坛前枝折树裂、石木浮动,声势之骇人,实无异两名巅峰蛮武决杀生死。

而那破碎即化无形的蛮煞,则携裹极寒玄气四溢振荡,竟叫空气中凝出无数的雪白霜花飞降——在旁边观战的众人与南獠,看了心里震骇:陈寻修练的到底是什么蛮魂玄功,竟是这般的诡异玄妙!

宗崖见陈寻将大鹏秘拳融入刀技之后,竟有如此的威势,自然最为振奋。

第五十章 休生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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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留余力的痛快比斗一场,陈寻浑身有着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对蛮魂刀术的掌握又精进一层,暗感气血将竭,就收住刀势,脸色略有苍白的站到一旁,问宗桑:“阿叔,我这长刀五势如何?”

宗桑怕伤了陈寻,要留了余势,这么一来,陈寻全力施展的攻势就绝难轻易对付,停下手来是满头大汗,哈哈笑着赞许道:

“你小子行啊,说是五势,你说你刚才攻了我有几百刀?”

他再看满地的白霜,抹了额头的汗水,说道,

“我说跟你打得满头是汗,怎么感觉越打越冷呢,原来又下霜了啊?”

“你个瞎眼的家伙,除了你身边,十米之外,哪里有降霜?”南獠见宗桑跟陈寻比斗了半天,竟然没有发xiàn

陈寻玄功的妙异,笑着骂他。

宗桑这才注意到就他身处寒霜之中,十米之外夕阳正照得人暖,倒吸一口寒气,说道:“你这是练的什么玄功,怎么这么奇怪?”

在大孤峰身受重创,魂海本体涌动神华具六臂巨魔相,汲取天地灵气重塑受创肉身,其中又以极寒玄气最为磅礴。

苏棠说他已是玄寒灵体,魂海神华自然也成玄寒属性。

宗桑与陈寻比斗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主要还是他已经具有蛮武九层巅峰的修为,换作其他刚晋入换血七层的上阶蛮武,在陈寻的刀前,绝不可能有如此的轻松。

陈寻闯寨之时,能轻易将两名山侗部的强敌,杀得一伤一死,就可见玄寒灵体的威力。

南獠以为陈寻又恢复了一些记忆,现在修练应是家传玄功,拉了宗桑一下,让他不要多问。

南獠又将围观的众人驱散,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看过陈寻与宗桑对战,才真zhèng

确认陈寻确有上阶蛮武的实力。

陈寻除了将大鹏秘拳融入刀技之中外,能叫空气凝出霜华的极寒蛮煞外,威力更是惊人。

而陈寻全力施展蛮武的时间之长,就以南獠所见识,要远超其他刚晋入换血七层的上阶蛮武,暗感他修练的蛮魂之精纯、强悍,实jì

与九层巅峰的蛮武,就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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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元功的秘诀不能私授外人;魂海异相、灵气塑体之事,既然隐瞒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对阿公宗图说过,陈寻自然不会再提。

到石殿坐下,就利用极寒玄气入体,与蛮魂神华双重淬练筋骨皮肉的一些感悟,陈寻还是不加保留的说给南獠、宗桑以及阿公宗图等人知dào



这些感悟还很粗浅,在那些传承渊博久远的世族宗门,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对衰败到这等地步、大多数蛮武绝学都断掉传承的乌蟒却极为可贵。

南獠、宗桑两人都已是蛮武九层颠峰,不知何时才能凝出第一滴先蛮真血,晋入还胎境,但陈寻的这些感悟,对他们还是极有用处。

这意味着即使不能晋入还胎境,他们的修为、实力还能有进一步精进的空间,意味着他们能再次突破新的极限,抵达新的巅峰。

陈寻猜测,绝大多数九层巅峰的蛮武,都难以晋入还胎境,实jì

是气血淬练精纯程度以及肉身强悍,都还远达不到凝出先蛮真血的程度。

所谓的巅峰,其实远不是巅峰,只有利用不同极性灵气进行多重淬练,不断的将周身筋骨皮肉及气血、骨髓,淬练精纯到新的极致,才能不断缩短晋入还胎境的差距。

特别是七层换血、八层易髓过后,到第九层凝血,不再有明确的修练目标,很可能就意味着到第九层境界之后,更主要的就是要不断突破现有的极限,而不受所谓的巅峰,桎梏住不断精进的脚步。

就算是天地玄息灵气,精纯、强弱的不同,对修练也有极大差异,陈寻深入湖泽荒原苦修数月,对这些都有极深的感受。

“阿寻所言,我们真是受益良多啊,这或许是我们突破现有修为的一种途径。”南獠感慨道,他也毫无保留的将蛮魂修练的一些感悟,说给陈寻听,希望彼此都能有所增益。

陈寻跟阿公宗图说道:“阿公,乌蟒曾也强者辈出,也曾有与天元境绝世强者相抗衡的天蛮,为何他们的修练心得,都没有蛮文记录传世?”

巫公宗图感慨道:“蛮武传承除蛮像外,最重yào

的就是蛮师,在部族里蛮师的地位也最高。因为很多修练秘法,都是由蛮师口口相授,而无蛮文记录。这也是先祖传下来的规矩……”

陈寻这才知dào

乌蟒为何衰败成这样子,这种秘传方式,虽然能巩固蛮师在部族中的地位,而一旦蛮师意wài

殒落,蛮武极容易断掉传承。

而蛮师之间缺乏有效的交流,各自闭门造车,修练之途通常也是越走越窄。

相比较之下,虽然云洲世族宗门彼此之间的戒备极深,但世族、宗门之内,种种修练心得、秘法都记录于文字传世,这样除了能保证传承不断,传承体系也在不断的精进。

陈寻将青木道人所著的帛书《道蕴残解》掏出来,递给阿公宗图,说道:“帛书虽然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但我都熟记心中,这本帛书留在乌蟒,或许意义更大。”

巫公宗图明白陈寻的意义,这本帛书虽然算不上多精深,却是第一本走出秘传桎梏的蛮武修练手记,乌蟒要复兴,也许这才是光明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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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说是要将大鹏秘拳融入九幽战矛,但冥思苦想数日,才知这凿实不是易事。

陈寻魂海异相,乃六臂巨魔血所化,比当下问世的荒古血脉,不知dào

要精纯珍贵多少,所生发的灵慧跟灵识,就算是苏棠的琉璃心境都远不及,修练蛮武时才有如此之高的悟性。

然而就算如此,陈寻也是在孤山石寨前,看到千余蛮荒族人都叫狼群啃食,留下满地的残肢断骨,心魂神意陷入那难言悲痛的枯寂境界,在青狼袭击之际才陡然生发灵慧,将六臂巨魔血所具的战斗本能激发出来,才无意间,将大鹏秘拳的道意融入乌鞘长刀使出,也籍此彻dǐ

悟透大鹏秘拳的奥义。

大鹏秘拳融入刀技,还只是大鹏秘拳五势在魂海之上的蛮魂心相稍作变化,由拳势化为刀势,这对旁人来说就已经千难万难之事。

而九幽战矛,本身就是从乌蟒千年传承的蛮魂战武“逆鳞”演化而来,要想两种蛮魂战武彼此融合,难度更增加百倍、千倍以上。

心生万相、万法一心。

陈寻知dào

,在理论上,两种蛮魂战武有融合的可能,但绝非他自己能够做到。

他就算能将大鹏秘拳五势融入矛术,但与逆鳞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蛮魂战武;施展时,魂海需yào

观想不同的蛮魂相进行切换,与敌搏杀,反而失之酣畅淋漓,威力大为削弱。

陈寻此时已是玄寒之体,这对炼气真修来说,是极其珍贵的灵体,但对于武修是好是坏,苏棠也不甚清楚。

开春之后,冰雪融化,天地间的极寒玄气消退无踪,陈寻也不忙于修练苏棠教他的伏元功。

接下来十数日,陈寻就将这趟湖泽荒原之行,跟苏棠所学会辨识的上百种药草,都精心绘制在兽皮上。

有些药草在湖泽荒原特有,有些药草蟒牙岭中也有生长;苏氏春后将开通沧澜城到蟒牙岭北山的商路,会源源不断会有商贩从沧澜城下来。

这些药草即使寨子里无法炼制丹药,也可以跟从沧澜城出来的商队,交换一些紧缺的物产。

除此之外,陈寻在寨子里,更主要是修练缚龙诀。

虽然陈寻还只会缚龙诀的第一层口诀,但也有修练灵识的基础。

不要看陈寻此时灵觉敏锐,甚至能感应数百米之外的微弱气息,但以还胎境的标准来看,他的灵识还细若游丝,还没能施展术法的程度。

而对此时的陈寻来说,缚龙诀配合箭术施展就有箭无虚发的玄妙,就足以叫他花大功夫去修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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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一日从蟒牙岭深山找药修练归来,见寨子里围了好些人,还以为苏氏挑选部族子弟进沧澜学宫的人马终于到蟒牙岭北山了,颇为期待的走进寨子。

陈寻走进石殿里却见古护之子古剑锋,与几名黑山部的蛮武坐在里面。

“阿寻,剑锋此时代表黑山部过来,一来谢你的救命之恩,二来要送上礼物,与我乌蟒握手言和……”巫公宗图手里抓着根破损不堪的骨杖,笑嘻嘻的招手,让陈寻坐过去。

未见沧澜来人,但听得这个消息,陈寻也是大喜,部族残杀多年,放下仇恨,握手言和,殊为不易,这将为乌蟒赢得休生养息的机会。

乌蟒此时族众不足千人,除宗图、宗桑、南獠三人外,还无人晋入上阶蛮武,在蟒牙岭北山立足艰难,哪怕是赢得三五年休生养息的机会,对乌蟒意义都未同小可。

古剑锋虽然才十六岁,但自幼帮他阿爸古护打量族中事务,脸上早就洗脱了稚气,显得精明干练。

古护或对乌蟒还有一丝戒备难消,让其子古剑锋到乌蟒来,也恰是适合。

古剑锋略显削瘦的脸如刀削斧凿,两眼炯炯有神,贲起的肌肉充满力量之感,站起来像一座山似的,甚至都不比宗桑稍矮,与阿公宗图、南獠、宗桑他们坐在一起,气势也不稍弱,心境实比他此时所具的蛮武六层修为要强。

可能也就差两三年火侯,古剑锋就能晋入换血七层,成为真zhèng

的上阶蛮武。

说起来,宗崖、宗凌的资质,也未必能比古剑锋更强。

见古剑锋站起来要行礼,陈寻搓着手笑呵呵的说道:

“那日在寨前我射了古兄几箭,古兄没有见怪,反而提起之前的举手之劳,怪不好意思的。”

“阿寻寨前好意留剑锋一条性命,剑锋怎么会不明白?”

古剑峰恭敬的说道,野马溪遇险时,他惊魂未定,都没有好好打量过陈寻,此时见陈寻稚气未脱的脸,确是比他还年幼两三岁,但在站他身前,却有一种渊亭山立、难窥深浅的气度。

乌蟒为何会放黑山一马,古剑锋不知dào

详情,但他猜测,眼前少年必然发挥过作用,心里犹是感激,接着说道,

“我阿爸本要亲自过来,给乌蟒谢罪,但近日有头鳞鹫闯到黑岩峰上筑巢,阿爸不敢轻易离寨,就让我代表黑山,过来给乌蟒谢罪,希望两部能弥和以往的仇怨……”

第五十一章 握手言和

(凌晨十二点还有一章……)

古剑锋代表黑山部,过来释怨言和,所带来的赠礼也是极有诚意。

除了兽筋、兽骨、兽皮、兽肉、青铜器皿、粗麻布匹等外,还有取自那头巨狼的数滴兽心血。

“黑山本无脸抬回那头荒狼,只因我阿叔古辰在兽袭时身负重创,需yào

那头荒狼的兽心血保命,才厚颜将那头荒狼取回,”

古剑锋说到这里,也有些汗颜道,

“荒狼血肉,都叫山侗分走,黑山取了两滴兽心血给我古辰阿叔保命,其他黑山部分得的筋骨以及三滴兽心血都在这里,阿爸让我还回乌蟒。而为我阿叔古辰保命所用掉的那两滴狼心血,黑山只能希望这张聚血丹的丹方能补偿一二……”

荒狼血肉充满生命精元,食用能滋壮气血,但兽心血才算是真zhèng

入品级的宝药。

三滴兽心血的价值,甚至都不在一枚九元养窍丹之下;要懂炼制的丹方跟方法,与其他灵药异草合药,就能炼制三枚九元养窍丹。

而比起三滴兽心血,聚血丹的丹方更是黑山部的不传之秘。

乌蟒得到这张丹方,每年就能炼制百十粒功效仅比乌蟒丹稍差的聚血丹,细水长流下去,十年百年所炼制聚血丹的数量又会积累到何等惊人的地步。

黑山将聚血丹的丹方抄送给乌蟒,也真zhèng

彰显握手言和的诚意。

巫公宗图也没有说立即就收下这张丹方,而是让族人先领着古剑锋及随行蛮武,到旁边的石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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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在石案后坐下,见在座除了阿公宗图、南獠、宗桑等人外,都是寨子里能参与族议的重yào

人物。

在古剑锋表示出黑山部的诚意之后,他们也都极乐意跟黑山部握手言和。

乌蟒就千余族众,这个苦冬又损失了那么多的蛮武,更需yào

时间跟空间来休养生息,但与黑山部怎么握手言和,大家暂时还没有取得一致意见。

古剑锋这次代表黑山部,送来这批珍贵礼物,乌蟒要怎样回礼,也有分歧。

“为什么要回礼?那头荒狼本就是他们从乌蟒强抢过去的,他们只是送还一部分而已;其他的,我们还要找山侗部讨要呢。”宗桑素来是直性子,握手言和,少些厮杀,他是乐意的,但收下古剑锋带来的礼物,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才不觉得需yào

拿珍贵之物,回赠黑山部。

巫公宗图无奈一笑,黑山部表达诚意,乌蟒也要表达足够的诚意,两族才有可能放下戒备,握手言和。

要是不能让黑山部对乌蟒放下戒备,两族的关系还是难以最终改善。

“是不是收下一些,意思意思,其他的都原样奉还,”南獠问道,“经过苦冬,寨子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还黑山部……”

乌蟒有十五枚九元养窍丹,在北山算是一等一的奇珍异宝,但这事绝不能透漏给石殿以外的人知dào

,自然更不能拿去回赠黑山部。

南獠心里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象征性的收下几样礼物,其他的,包括那三滴兽心血跟聚血丹的丹方都退还回去,这样才能表明乌蟒并无贪心,而确有跟黑山部握手言和的诚意。

“阿寻,你觉得呢?”巫公宗图问陈寻。

陈寻虽然不是乌蟒族人,年岁又小,但宗图此时征询陈寻的意见,大家都不觉得突兀,都觉得也应该听听陈寻的意见。

大家心里都清楚,要不是陈寻,乌蟒这次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得很。

“握手言和,双方就应该确定好各自的狩猎疆界,约好发生纠纷的协商办法。再个,就是两族应该要互通有无,”

陈寻稍作沉吟,也不再藏拙,说道,

“黑山部将聚血丹的丹方抄送乌蟒,是他们的诚意,我觉得乌蟒大可以收下来,至于回礼,为什么不可以将乌蟒丹的丹方抄给他们?而以后,黑山部所产药草丰裕,而乌蟒稀缺,以及其他种种物产,都应该彼此交yì

,互通有无,部族子弟也应该鼓励相互婚嫁,真zhèng

的去化解两族多年所结的仇怨……”

乌蟒曾纵横沧澜,旗下天蛮武勇逾百,是何等的风光,而此时聚寨而居的族众仅有千人,又是何等的仓皇?

南獠担任族长起,就一直想要怎么去减少与周边部族的磨擦,真zhèng

在蟒牙岭北山之中扎根下来休养生息,但听陈寻这番话,越琢磨越有味道,拍着大腿赞道:

“阿寻年纪不大,但见识真是要超过我们;我看阿寻说的办法,行。”

“嗯,阿寻这小子说的话,我也觉得中听!”宗图生性坦淡,更不会因为陈寻的年纪小,而看轻他的话,点头赞道,“阿寻肚子里的学问,真比我大得多……”

见大家纷纷点头赞许,陈寻心里好笑:

放在地球,只要读过些历史书的人都知dào

部族想要放下残杀、握手言和,无非定界、贸易、交流、通婚等办法,没想在乌蟒竟成了极高明的见识。

巫公宗图心里也极高兴,说道:

“那就这么决定下来,黑山部的礼物,我们都收下来。明天,我就亲自送古剑锋回黑山,带上乌蟒的回礼,跟古护谈言和之事。今晚,就盛宴招待古剑锋他们,大家都要热情一点,谁敢惹事生非,都拿棍子敲回去,以前的仇怨,谁都不许再提……”

******************

与黑山部握手言和,以野马溪为线定立彼此的疆界,对乌蟒的意义极大。

这意味着乌蟒春后,就可以在野马溪的南岸谷口修筑石堤。

虽说为了避免引来凶禽猛兽猎食,不能在北面的山谷里蓄养食草的禽兽,但撒上谷物,这座纵深近二十里、最宽处有四五里的平坝,秋后的收成也足以养活全寨千余口人,不用再担心春荒苦冬难熬了。

以前的乌蟒,纯粹是靠天吃饭。

虽然有不少部族都有种植野生谷物的传统,但山里能用来耕种的肥沃土地极少,除了渔猎外,乌蟒族人这些年来更多的,是采集浆果以及一些野生谷物充饥,大家都过着饱一餐、饥一餐的艰苦生活。

无论是互赠丹方,还是彼此交yì

富裕的药草、互通有无,都能极大增加两族的灵药产出,为部族子弟提供更有力的支撑。

部族之间化解仇怨,维系更长久的信任关系,也没有比通婚更好的办法。

次日,陈寻也随阿公宗图,一起越过野马溪,送古剑锋等人返回黑山石寨。

而得族人提前返回通知的古护,也一早就出现在野马溪的对岸,欢迎巫公宗图、陈寻等人进入黑山部的领地。

部族之间残杀是荒域司空见惯之事,猜忌也深。

陈寻深入湖泽荒原,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都是远远的绕开那些部族村寨,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乌蟒之外的部族。

野马溪在蟒牙岭北山的深峡沟谷间曲折盘绕,盘出无数道大小河湾,才最终流出蟒牙岭。

从乌蟒石寨北面的谷口,沿着此时还叫冰层履盖的野马溪先往东行二十数里,绕过一座高近三千米的高峰,再往北拐一个大弯,行二十多里地登岸,就是一座三面夹山的宽阔谷地。

黑山部的石寨就建在这座谷地里。

虽说蟒牙岭深处的高峰直插云宵之上,高不知其顶,但在差不多要出蟒牙岭的北山边缘岭区,三千米左右的高峰还是极其罕见。

这座高峰,可以说是北山岭区的主峰,从一片千米高矮的险峻山岭中突兀拔起,显得异常高峻。

山顶通体都是乌黑的岩石,左右蛮荒族人称之为黑岩峰。

黑山部也因黑岩峰而得名,迁徒在此定居,已经有好几百年。

黑岩峰左右的溪峡极深,也不知dào

冰下有多少凶恶水兽潜伏,陈寻、阿公宗图等人,与古护等黑山部的迎接人马汇合后,没有走野马溪的冰层,而是从黑岩峰西侧的岭脊直接翻过两道山口,进入黑山部的核心领地。

认真说起来,乌蟒与黑山两族,挨得相当近,就隔着两道千米高矮的山岭。

爬上陡峭的山坡,从石崖下到深谷之中,越过一道深涧,再爬上一道陡坡,就是黑山部的核心领地所在。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乌蟒与黑山挨得如此之近,也难怪两族厮杀猜忌多年不休。

虽说两道千米高矮的山岭险峻无比,但岭谷间有猎队、药民踩踏出来的山路,要远比深山里的崇山峻岭好走得多,陈寻他们只用小半天就赶到黑山石寨。

一行人刚从南面的山谷下来,还没有走进黑山石寨,在东面谷口山脊上放哨的黑山部蛮武,就“呜呜”的吹响蛮牛巨角,示意有大批的人马,沿着野马溪往黑山石寨而来……

“嗒、嗒、嗒……”

雷霆一般的马蹄踏冰声从山脊那边传来,很快就见一匹高大无比的鳞马载着一名披甲武士出现谷口,扛着一杆迎风飘展的黑色大旗,上写“沧澜”两字。

却是苏氏宿武尉府挑选部族子弟推荐进沧澜学宫的人马,恰好今日也到了黑山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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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鬼奚渠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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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宿武尉府挑选部族子弟的人马,恰好今日也到黑山部,巫公宗图与古护等人,自然都先赶到谷口,去迎接这些贵宾。

“好强的气势啊!”古剑锋与陈寻走在一起,见扛旗武士看着只是寻常,战甲裹着黑色的袍衣,然而勒马掣旗横在谷口,却予人生根难撼之感,古剑锋看了禁不住心生感慨。

陈寻跟苏棠在一起有月余时间,对沧澜的武修体系有所了解,看坐在高大鳞马之上的扛旗武士,眼珠子湛然有神,也就刚刚晋入真阳境七重,与蛮武换血七层相当。

但他的气势与跨下的鳞马融为一体,峙如山岳,透漏的肃杀气息竟丝毫不比身处蛮武九层颠峰的古护稍差,暗感世族宗门传承,真不是蛮荒部族能比的。

陈寻也是在经历湖泽荒原数月苦修,对蛮武修练的理解深刻了许多。

境界是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蛮武九层与真阳境相当,都是筑基阶段,而从真阳境往上,则是还胎境,还胎境往上则是天元境、元丹境。

相差一个境界,还可以用无数的人命去填,十数上阶蛮武,未必不能拼死一个刚晋入还胎境的强者;倘若相差两个境界,那就有宵壤之别,弱者有如蝼蚁,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而在同一境界之内,不同的修练层次,界线就不再那么分明,修炼的玄功、法宝、玄兵宝甲以及对玄功绝学的领悟、实战经验是否丰富,都极大的影响到综合实力。

普通的蛮武修练,特别是开悟蛮魂之后,从皮肉、骨骼、筋腱,直到进入换血、易髓,很多都是单纯汲取气血神华淬炼,直至九层巅峰,再难突破晋入更高的修练境界,实jì

之前的每一层次淬练,都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即使进入沧澜学宫,部族子弟想要真zhèng

的突破蛮武九层巅峰,晋入还胎境,成为天蛮的机会也是极微,但进不进沧澜学宫修习,差别极大。

葛异这些真阳境九重的沧澜武士,苦修玄功秘术,肉身之强横,远非普通的九层蛮武能比,甚至会使用低级的术法,兼之随身披戴都是强横一时的玄兵宝甲,跨下座骑甚至都有不弱上阶蛮武的实力,综合战力之强dà

实难想象。

这也是蛮荒部族趋之若鹜的要将子弟送进沧澜学宫,其致命诱惑之所在;更不要说,修习有成,十年过后可以将所学玄功带回部族传承了。

陈寻、古剑锋随宗图、古护等人赶到谷口,但见绵延里许长的驼马队,沿着野马溪的东岸缓缓行来,竟有五六百人随驼马队而行。

除了二十余身裹黑袍的披甲骑士,保护在车队的左翼,缓缓策马而行外,随驼马队而行的五六百人,大多数都身携兵甲,看着战力不凡。

“怎么这么多人?”陈寻与古剑锋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同时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疑惑。

陈寻心里想,可能除了苏氏宿武尉府挑选部族子弟的人马外,大概开春后就从沧澜城出发的第一批商队,也一同进入蟒牙岭北山。

就见车队的前头,葛异也裹一身遮挡风雪的黑袍,策马缓行跟着一辆巨大铜车的旁边,正隔着车窗跟车里的人说话。

陈寻跟随阿公宗图及古护等人身后,恰能看到坐在铜车里那个男子面容清俊,身穿狐裘雪白、一尘不染,看不出年纪多大,却给人脱俗出尘之感。

那人与葛异说着话,又不经意看过来,陈寻顿觉有股寒意刺来,给人一种孤峭寒山、高不可攀的感觉。

即使隔了这么远,那男子的寒冽气势犹如出鞘的利刃;相形之下,葛异倒显得黯然无光。

无论从何种程度上说,葛异都绝对是站在真阳境九重巅峰的强者,他历经战场厮杀,身上所透漏的杀戮气势,叫胆子稍怯弱一些的人,几乎都不敢在他面前立足。

然而,葛异都叫这男子的气势衬得黯然无比,这男子修为即使还不如苏棠及宿武副尉苏青峰,也绝对是还胎境的强者。

陈寻还记得数月前,宿武副尉苏青峰在离开乌蟒时曾说过,春后由葛异亲自过来挑人,心想这男子或许是商队的首领。

陈寻并不希望让沧澜苏氏的人看出他修为相比半年前大为精进,收敛气息往阿公身后躲了躲,却见铜车里坐的那个男人,视野转瞬落到阿公的身上,阿公瞬间就像叫毒蛇盯上一样,背脊陡然像弓弦似的绷直起来。

就见那男的朝这边哂然一笑,头就缩回铜车里,陈寻才看到阿公刚才还松垮的皱皮老脸绷得霜青,压着声音问道:“那人是谁?”

“他是鬼奚渠帅楼离。”巫公宗图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鬼奚楼离,心尖都往外渗出寒意。

渠帅是蛮武首领的称谓,乌蟒才千余族众,自然不设什么渠帅。

乌蟒三十年前还有近两万族众,据蟒牙岭南麓白狼河上游的肥沃土地栖息繁衍,在最后一代天蛮宗守阳殒落之后,乌蟒在鬼奚的打击下,就迅速衰败、破落,四分五裂,大量族人往北、往西的荒原逃亡,仅宗图等人率小部族众,迁到蟒牙岭北山苟延残喘、挣扎求存。

要说乌蟒的血海深仇,苏氏久远到叫人不想再提,但因鬼奚而洒落的乌蟒族人血泪,迄今还没有冷却。

不过看到鬼奚渠帅楼离坐在铜车之中,陈寻心里又疑惑了:

鬼奚占据蟒牙岭东南麓的沃土繁衍生息,虽受苏氏节制,但从沧澜城出发的商队,跟鬼奚又有什么关系,怎么看上去,楼离才算是商队的首领,甚至葛异都要听他调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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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异一行人护送商队,从沧澜出发翻山越岭,用了一个多月才到蟒牙岭北山,一路上也十分的辛苦。

黑山部是他们到蟒牙岭北山的第一站,看到乌蟒部的巫公宗图、陈寻等人,竟然跟黑山部的古护一起,到谷口来迎接他们,葛异也颇为惊讶,翻身下马,朝这边走过来,问道:

“巫公早就知dào

我们今天到黑山部?”

葛异护送商队从蟒牙岭东麓的低岭区穿过,离开南面的瓦棘部,沿途都没有遇到蛮荒族人,见乌蟒部的巫公宗图早就守候在谷口,心里也是又惊又疑,心里想,难道有人撞见他们的车队,却逃过他们锋哨的侦察?

这对宿武尉的锐卒来说,可是一个致命的纰漏。

见葛异眼睛里有所惊疑,巫公宗图眯起三角老眼,解释道:

“今天真是巧了。乌蟒与黑山为些微小事,争斗多年,如今两族都决定摒弃前嫌,言归于好。我今天到黑山来,就是为乌蟒之前种种得罪之处,跟黑山谢罪,不想恰好遇到葛将军你们与楼离渠帅一起过来……”

葛异见古护也一副摒弃前嫌的样子,心里更是惊讶,心想这个苦冬,蟒牙岭北山之中,也许发生过一些还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至于乌蟒与鬼奚两族之间的仇怨,葛异只作不知,他对陈寻颇有好感,冲他淡淡而笑,问道:“阿寻,你这次决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沧澜吗?”

“阿寻以后还要托葛将军照顾。”陈寻讨好的说道,却见除了身裹黑袍的沧澜武士随葛异在谷口停下来之后,而商队载货的驼马以及鬼奚渠师楼离所乘坐的那辆巨大铜车,依旧沿着野马溪的东岸继xù

前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陈寻心里奇怪:难道商队进入蟒牙岭北山后的第一站不是黑山部。

只是从这里继xù

往北,再有三五十里就要深入湖泽荒原。

湖泽荒原春后冰雪融化,路途难行,湖泽荒原里人烟稀少,部族人数反而不如蟒牙岭北山密集,多的是毒虫蛇蛟、密林荒兽,除非商队想一口气走到两三千里之外的奚岭……

葛异乍看陈寻,没觉得他跟数月前有什么变化,但再看陈寻探头看继xù

北上的驼马队时,就觉得陈寻刻意收敛的气息里隐有锋芒吞吐,一双眼眸子竟也到神光蕴照的境界,面露惊容的问道:

“才数月未见,你修为精进好快啊!”

“入冬时追一头野鹿,误入北面的湖泽荒原,差点被困在一座孤山里出不来。幸亏找到一株石蛇莲,拼死服下,侥幸熬过难关,之后竟发xiàn

自己就晋入七层换血境界……”陈寻与苏棠在荒原的事情,在乌蟒也仅说给阿公宗图、宗桑以及南獠三人知dào

,关于他短短数月修为精进之事,自然要编其他的故事应付他人。

石蛇莲作为四品级灵药,服下能扛住如此之强的药力沸流,确能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两到三个层次;要是有人助他炼化,说不定能直接站到蛮层九重的巅峰之上。

第一次相遇时,陈寻不过蛮武五层修为,就敢深入蟒牙山深处,与青眼雕搏杀,还在密林里将黑山部的蛮武杀得一死一残,留给葛异的印象极深。

葛异也相信陈寻的解释,荒原深岭,从来都不缺乏灵药异草,也从来都不缺乏机缘,关键就要看有没有命去拿。

陈寻说他四年前与其父在蟒牙岭深处走失,也应该有一定的家学渊源,不然普通的蛮荒部族,都不大可能识得石蛇莲这种级数的宝药。

葛异也暗感可惜,石蛇莲这种级数的宝药,陈寻这样的修为还远不能完全炼化药力,扛过药力沸腾、没有直接爆体而亡,就已经是十分的侥幸,要是他能采得这株石蛇莲,说不定就能借着药力沸流的冲击,直接突破真阳境九层巅峰,晋入还胎境了。

古护也早就确认陈寻晋入上阶蛮武,但不知dào

陈寻是得到哪种机缘,但听陈寻说出“石蛇莲”三字,能叫在宿武尉府见惯灵丹妙药的葛异都不禁动容,也能猜到“石蛇莲”的珍贵。

看到继xù

北行的商队,巫公宗图也流露出些许的忧虑,问葛异:“葛将军,这些都是从沧澜城出来的商队吗?”

“不错,苏将军回沧澜后,大家知dào

通往北山的商路打开,鬼奚部最为踊跃,与其他商栈早早就在沧澜城里准bèi

。适巧,楼离渠帅春后也从沧澜城回蟒牙岭,就与我们结队而行……”葛异说道。

不要说阿公宗图了,陈寻也不相信葛异的这番说辞。

除了宿武尉府的黑袍骑士外,近两百匹驼马队插着各色复杂的旗帜,看得出确是沧澜城中不同的货栈、商栈,凑成一支商队到北山。

鬼奚部作为归附苏氏的超级部族之一,在沧澜城也设有商栈,这次或有人马推带大量的货物,参加这支商队,但也无需鬼奚部的渠帅楼离亲自护送过到蟒牙岭北山来。

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楼离实jì

就是这支商队临时推举出来的首领。

第五十三章 二十人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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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驼车队在楼离所乘铜车的引领下,沿野马溪东岸继xù

往北行进,古护、巫公宗图等人,都只能将疑惑深深的藏在心里,邀请葛异进黑山石寨休息。

葛异是代表宿武尉府挑选部族子弟而来,进了石寨,稍作休息,就让随行的沧澜武士分赴北山各地,通知各部族将有意推荐的子弟,都先集中到天马湖来,以供挑选。

至于怎么挑选,葛异却是不肯多言。

葛异那边由古护、宗图等人陪同;陈寻在他们眼前,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年”,插不上趟,就与古剑锋赶到天马湖南边的山上,就见商队停在天马湖南崖的坡谷里,不再北行。

虽然驼马队只有五六百人,但队伍里随行有两三百头高大驼马,驼着沉重的货物,就让人觉得这支商队是额外的庞大。

商队的人马此时散开来,在坡谷里足足占据里许方圆的地方。

鬼奚渠帅楼离所乘的铜车,位在商队的中间。

陈寻与古剑锋蹲在岭脊的树丛里,远远能看到身穿雪白裘衣的楼离正站在铜车前,跟几个像是商队首领的人物说话。

而在商队的外围,有两百多兵甲皆全的武士,分成四堆,守住要害地形,防备荒兽或者有什么不识抬举的蛮荒部族,袭击商队。

其他随行仆役,正有条不紊的拆开高大驼马背上的兽皮包裹,一顶顶帐蓬飞快的在坡谷里搭建起来。

还有不少人手,到附近的山岭砍伐巨木,用驼马拖回帐营,很快就会有一根根巨大木桩,在账营的外围竖起。

这支商队,看情势竟是要在天马湖的南岸安营扎寨啊!

“他们是要做什么?”古剑锋深蹙的眉头问陈寻。

陈寻耸耸肩,说道:“他们扎下寨子,大概就不会再走了吧?”

他知dào

古剑锋应能看出这种可能,但天马湖沿岸历来都是黑山部的势力范围,离黑山石寨不到二十里地,商队陡然闯进来,不招呼一声就在天马湖南岸的坡谷安营扎寨,换了谁处在古剑锋这个黑山部少族主的位置上,心里都不会好受。

只是古剑锋心里气愤,又能如何?

不要说商队五六百人中,高手无数,或许仅楼离一人,就能将黑山部踏平。

当然,陈寻也没有办法对黑山部幸灾乐祸,黑山部还能选择归附鬼奚部求存,弱肉强食、弱者屈服强者,这是蛮荒千万年来的生存法则,没有什么好嘲笑的。

陈寻担扰的是,这里离乌蟒也就三五十里距离,三十年前就被鬼奚部杀得族破人亡,仅千余残部被迫逃入北山的乌蟒,这时候还能够向鬼奚屈膝降服吗?

************************

陈寻与沉默无语的古剑锋返回黑山石寨,正赶着阿公宗图要回乌蟒,两人与数名寨中蛮武,就踏上归途。

陈寻将在天马湖南岸看到的情形,告sù

阿公:

“看这情形,苏氏要以鬼奚为主,在天马湖南岸建一座永久营地了……”

“是啊,”巫公宗图瞅着重重叠叠的山岭,眼睛里也满是忧色,说道,“名义上是建一处商栈,方便沧澜城出来的商旅入驻,跟北山的各部族进行交yì

,实jì

是苏氏进入北山的第一处据点。”

乌蟒虽然是仅千余族众的小部族,但经过裂族之祸的宗图,心里的见识,远非那些中小部族的首领能比。

虽然代表宿武尉府的葛异,极力撇清跟商队的关系,到黑山部后就跟商队分开来行动,但明眼人都知dào

,背后没有苏氏的支持,鬼奚部在沧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组织这么庞大的商队进入蟒牙岭北山?

陈寻听苏棠说过,蟒牙岭与奚岭之间的地域,实jì

是苏氏与位居北方冰原玄寒宗的缓冲地。

按说玄寒宗与苏氏的势力,都不能直接伸手进入这个区域。

鬼奚部原居奚岭,是百奚部族的一支,百年前才投附苏氏,逐步迁到蟒牙岭南麓,最终在三十年前,从乌蟒部手里夺得蟒牙岭白狼河沿岸的沃土,才在沧澜真zhèng

的扎根下来。

苏氏势力不便直接进入蟒牙岭北山,以免激怒玄寒宗,驱鬼奚部为先部,先以商栈的名义,在北山建立据点,倒不失变通的方法。

玄寒宗或许会对此有所不满,但也难有激烈反应,更或许玄寒宗的势力,也早就渗透到奚岭以南了。

苏氏驱鬼奚为先部,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统合北山的部族。

乌蟒三十年前就与鬼奚结下血海深仇,此时乌蟒离天马湖的鬼奚商栈仅三五十里地,很可能是鬼奚在北山立威第一个要打压的对象。

陈寻说出他心里的忧虑:

乌蟒此时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对抗鬼奚;黑山部虽与乌蟒握手言和,但也绝不可能将全族五千余众的性命都豁出来,与乌蟒结盟对抗鬼奚部的势力进入北山。

就算黑山部豁出去,两族的实力甚至都远远不能对抗楼离一人,而何况去对抗背后苏氏的意志?

“苏氏也不可能真就纵容鬼奚部统一蟒牙岭的,”巫公宗图说道,“特别是开头这些年,鬼奚部即使有苏氏支持,也多半会以经营商栈为主、徐徐谋之,但留给乌蟒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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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奚部,真是欺人太甚,黑山部真就窝囊到没有一点反应?”宗桑听得商队在天马湖南岸坡谷安营扎寨的事情,激动得都替黑山部愤愤不平。

“黑山部能有什么反应?”

回到寨子里,将大家召集过来商议,巫公宗图心里也恢复平静,将忧虑深在心里,不希望影响到族人的士气,说道,

“这次从沧澜进北山的商队,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鬼奚部的人马,就算楼离不出手,仅两百鬼奚部锐卒,也足以踏平北山任何一座石寨。”

南獠苦着脸,眉头深锁道:“鬼奚部与黑山部怎么谈借地之事,我们都无需去管,也插不上手,但这次,乌蟒一定要有子弟选进沧澜学宫……”

宗图与寨子的老人都点点头,知dào

乌蟒要是不想迁寨避祸,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普通蛮武与晋入还胎境的天蛮之间,鸿沟太大了,何况鬼奚部还不止楼离一个天蛮。

虽然苏氏当年也是击败乌蟒之后,才在沧澜称雄,但那已经是七八百年前的旧事了,而此时的乌蟒衰败到这等的地步,想来也不会叫苏氏有太多的猜忌。

乌蟒子弟能通过挑选,进入沧澜学宫,意义绝不仅仅是个人修为有可能获得极大增进,或者学成之后,能有将玄功带回部族传承,更重yào

的是在强势的鬼奚部面前,为乌蟒加一道护身符。

只要乌蟒能有子弟进入沧澜学宫,乌蟒也就可以算是苏氏的附属部族;鬼奚部再强势,也不敢对同是苏氏附属部族的乌蟒下灭族恶杀之手。

“鬼捞的,宿武尉府,这是要从北山挑选多少人,推荐进沧澜学宫?”宗桑忿恨的问道,他也知dào

强势之前,必需yào

低头,但心里怎么想都是不甘。

“沧澜学宫这次会收录两百名部族子弟,宿武尉府有资格从蟒牙岭部族推荐二十人。”宗图说道。

“操,才这么点人!”宗桑心生恶气的啐了一口。

沧澜城三令六尉,其中宿武尉府主要节制蟒牙岭周遭的部族,推荐部族子弟进沧澜学宫,主要也是从蟒牙岭诸部落挑选。

只是蟒牙岭周遭,可不只是仅有北山三五十个部族,将南麓、东麓、西麓三面都加起来,部族之数加起来有三四百之多,乌蟒在其中只是最不起眼的一支,如何从其他三四百个部族手里,争得二十人推荐名额之一?

陈寻问阿公宗图:“葛异将军有没有说怎么挑选?”

宿武尉府顶天就只能从蟒牙岭挑选二三十人进沧澜学宫,他更关心宿武尉府会怎么选人?

鬼奚等蟒牙岭南山的部族,培养部族子弟的资源、实力以及传承,都要比乌蟒雄厚许多,这意味着宗崖或者宗凌,要跟鬼奚这些部族的子弟,争二十人名额,难度将大到难以想象。

阿公宗图与古护等人,陪同葛异等人进黑山石寨说话时,陈寻并不在现场,还不知dào

选拔推荐名额的详情。

第五十四章 血腥试炼

听巫公宗图这么说,南獠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以往每三年一次学宫推荐名额争夺,都极残酷,但都远没这一次杀机毕露,叫看淡生死的他们都背生寒意。

为了保证推荐名额,或许说为了保护最为核心的子弟能进沧澜学宫,各部族都会尽可能多的将优秀子弟派出,但派得越多,途中的伤亡也就会越惨重;

而且损失的都是未来的部族核心精锐……

巫公宗图又缓缓说道:“葛异今日又说了,乌蟒虽然蓑败,但数十年前还是沧澜强族,所以会直接将一枚试炼铁牌交给我们。只要我们能保住这边试炼铁牌不失,今年的沧澜学宫,就有乌蟒的一席之地。”

听阿公宗图这么说,陈寻更是心生寒意。

乌蟒要一开始就拿到试炼铁牌,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先藏匿起来,中途到他族子弟手里去抢试炼铁牌。

苏氏说是重视乌蟒,这明摆着是将乌蟒往火坑里推。

没想到六七百年过去,苏氏还是如此猜忌乌蟒,真是一点都不放松,却能堵住其他部族的口实。

当然,乌蟒可以拒绝推荐子弟参加沧澜学宫的推荐名额争夺。

但是,乌蟒可以拒绝吗?

一时间,石殿里都陷入压抑到极点的沉默之中。

“阿公,我来代表乌蟒去吧。”陈寻坐直腰脊,说道。

宗崖、宗凌、南溪等子弟,虽然都开悟蛮魂,具备中阶蛮武的实力,但他们要是拿着试炼铁牌,去参与二十人推荐名额的残酷争夺,十之八九会丢掉性命。

“阿寻,你不是乌蟒子弟;乌蟒一族的命运,乌蟒子弟怎能逃避?”巫公宗图摇头说道,“去年宿武副尉苏青峰对你就青睐有加,你数月间修为又大幅精进,这趟只要随葛异前往沧澜,自有机会进入学宫……”

除了二百名部族子弟以及苏氏的宗族子弟之外,沧澜学宫每三年还会招收从云洲各地涌入沧澜的中小宗族甚至平民子弟。

陈寻只是流落蟒牙岭的云洲少年,又得宿武副尉苏青峰的青睐,不用参加如此残酷的部族子弟名额争夺,甚至有更大的机会进入沧澜学宫。

南獠枯瘦巨手,撑在石案上,朗声说道:“南溪就将突破蛮武四层,怎么也有一线机会!”

虽说他的声音响亮,但多少透漏些苍凉。

南獠身为族长,南溪是他的儿子,虽然才十三岁,却注定要承担起这个重任。

“让宗凌也去!”宗桑咬着牙说道,“乌蟒怎么这次要争一个名额,不然鬼奚势强,也难有乌蟒的活路。”

“阿叔,阿凌还小,三年后还有机会,这次让我过去。”在石殿偷听了半天的宗崖,这时候直接走进石殿说道,他左袖管空荡荡的垂下来,却一脸的坚毅。

“乌蟒的命运,宗凌也要承担!”

陈寻转回头,就见宗凌与南溪等一干少年都走进来,稚气未脱的脸上都有不容拒绝的决绝……

“好、好,都去,乌蟒男儿没有一个怕死的鸟货!”宗桑带着忿恨,手指着石案,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像是砸在地面上。

鬼奚部前两年可能会收敛一些,在三五年过去后,一旦以鬼奚部为主的商栈,在天马湖站稳脚步,就绝不可能坐视乌蟒在三五十里之外的山岭里扎根。

乌蟒这次要不能争得进入沧澜学宫的名额,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三五年后该怎么办?

又要举族从北山迁出,以避鬼奚之祸吗?

宿武尉府心存不良,一开始就要将一枚试炼铁牌交到乌蟒子弟手里,视必叫乌蟒子弟成为众矢之的。

要是乌蟒只派一名子弟持着这枚试炼铁牌,怕是走不出百里,就会身首异处,试炼铁牌叫他族子弟夺走。

即使知dào

此路充满血腥,多派三五人参加选拔,还有可能分散敌手的目标,才有更大的机会保证一人最终能携带试炼铁牌进入沧澜城。

宗桑性子粗鲁,但这里面的道理,还是能想明白的,宗崖、宗凌、南溪三人一起上,注定要有两人牺牲自己,去吸引其他部族的注意力,但这样的牺牲必须要付出。

只是,宗凌、宗崖、南溪三人,谁真zhèng

随身携带那枚试炼铁牌,谁当诱饵负责吸引他族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宗桑双拳握紧,指甲刺入肉里,青筋暴露,看着泥地的铜铃双眼都要瞪出血来,却是没有勇气去看宗崖、宗凌、南溪三人。

无论决定谁来当这个诱饵,都是残酷的。

“让阿凌、阿崖、南溪抓阄吧……”石殿里有老人小声提议道。

大家眼睛都向巫公宗图,等他决定。

陈寻坐直背脊,跟阿公宗图说道:“北山部族为这五枚试炼铁牌,会相互残杀不说;南麓鬼奚等部,为了争夺更多的名额,多半会让派族中子弟中途劫杀我们。无论是让宗崖、宗凌、南溪三人哪个随身携带试炼铁牌,都只怕会凶多吉少。我跟他们一起走……”

“阿寻,你不用为乌蟒牺牲这么多。”巫公宗图心神激颤的说道。

苏氏定下的规矩,在沧澜还无人能破,鬼奚等大部族,或许会有十八岁之下的子弟晋入上阶蛮武,但数量绝对不会太多,陈寻与宗崖、宗凌、南溪一起,自然胜算要大增。

南獠、宗桑等人虽然心里极为期待陈寻能与宗崖他们同行,但也知dào

巫公宗图说得对,陈寻确没有必要为乌蟒牺牲这么多。

“四年前,要不是阿公收留阿寻,我早就丧命兽腹了。”陈寻哂然一笑,坚决的说道。

不提乌蟒这些年收留他、容他落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天地,他能够修练大鹏秘拳,能进湖泽荒原苦修,与苏棠相遇,又哪点不是阿公所赐,岂是他回赠一些九元养窍丹就能回报的?

再者说,他怎么都没有可能坐看宗崖、宗凌、南溪三人去送死!

********************

当晚,巫公宗图就与南獠、宗桑等人,在石殿里秘启魂祭。

也顾不上糟踏跟惋惜,拿出三枚九元养窍丹来,给宗崖、宗凌、南溪三人服食淬体,希望能助他们突破现有的境界,在路上能多几分胜算。

九元养窍丹,药性极烈,寻常蛮武很难在一两天就将药力全部炼化。

陈寻修练蛮魂,想完全炼化一枚九元养窍丹,都需yào

半个月之久。

唯有借助乌蟒的九幽蛮魂像,陈寻才能快速炼化吸收九元养窍丹的药力。

只是非要吸食异兽魂魄,九幽蛮魂像才能启用。

看着这些天在身边活崩乱跳的幼豹,被九幽蛮魂吸食那么多的魂魄之后,就陷入昏迷状的长眠之中,陈寻也于心不忍,但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九元养窍丹,药性极纯极烈。

一般说来,开悟蛮魂的蛮武,在修练到六层淬筋炼力的巅峰,服食九元养窍丹,能将身体淬练到新的极致,有助突破六层的桎梏,晋入上阶蛮武。

宗崖、宗凌、南溪三人服食九元养窍丹,虽在九幽蛮魂像的帮zhù

下,都将极其精纯的药力都涓滴不剩的炼化入体,但除了修为都臻至各自层次的颠峰之外,剩下的药力都化作无比精纯的蛮魂神华,直接融入魂海本体,并没有助他们一下子就突破现有的层次,再精进一层。

魂海心相的扩大,有助提高将来修练的潜力,但宗崖、宗凌、南溪三人此时急需提高修为。

只是服食九元养窍丹的功效如此,大家也是无奈。

陈寻也是魂祭秘启时,服食炼化三枚九元养窍丹,然而三枚九元养窍丹,还不足以叫他达到换血七层的巅峰。

苏棠说过,他身上所具的荒古血脉,千年罕见,想要突破蛮武九层巅峰,可能是她的十倍艰巨。

陈寻也没有想到,不要说晋入还胎境了,就是突破换血七层也是这么的艰难。

他身上还有六枚九元养窍丹,陈寻也不敢胡乱消耗;还有十二枚九元养窍丹,还要留在寨子里,以助阿公宗图、南獠、宗桑等人守住乌蟒的根基。

剩下来十数日,陈寻什么事都不干,就在宗桑、南獠两人的陪同下,深入蟒牙岭的险岭深谷,采摘药草,炼制聚元膏。

武修在晋入还胎境之前,还不能在体内储存真元,与敌搏杀时,完全依赖气血之精纯以及肉身之强悍;而气血消耗,唯有服食灵药,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补充。

谁也不知dào

这一路会发生怎样的凶险,多炼制一些聚元膏随身带着,总是有备无患。

第五十五章 黑山部的分歧

蟒牙岭周遭部族推荐多少子弟参加试炼,人数不限,但年龄需在十八岁下;宿武尉府会发下二十枚试炼铁牌,谁最终持有宿武尉的试炼铁牌,抵达沧澜城,就可以成为沧澜学宫的弟子。

宿武尉府制定的试炼规则就是这么简单,不仅北山诸部落子弟之间会相互残杀,蟒牙岭南麓、东山的部族为多得一枚试炼铁牌,都会在中途安排人手劫杀。

苏氏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抛出果子,让各部族不得不争食,也绝不容沧澜各部族有联合起来对抗苏氏的机会。

天马湖约期聚集的前一天,陈寻、宗崖、宗凌、南溪四人,就在巫公宗图与南獠的陪同下,提前赶到黑山石寨。

“黑山不与乌蟒联手,保住那枚试炼铁牌的希望能有多大?”巫公宗图三角老眼,神光炯炯的盯住古护,压低沙哑的嗓音直截了当的问道。

作为在天马湖南岸借地的代价,葛异代表宿武尉府,同意直接将一枚试炼铁牌交给黑山部的子弟携带去沧澜。

对黑山部来说,想从其他部族争一枚试炼铁牌难度极大,但有一面试炼铁牌在手里,多牺牲几名子弟作诱饵,分散他族的注意力,保住这枚试炼铁牌的机会则要更大一些。

古护没想到,宗图会领着乌蟒子弟提前一天上门来,要求跟黑山部联手。

古护心里惊疑不定,眼睛却瞅向陈寻,压着声音问道:“听葛异将军说,宿武副尉苏将军对你青睐有加,希望你能跟他们一起去沧澜,并不需yào

参加部族子弟之间的血腥竞夺;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跟宗崖、宗凌、南溪他们三人同行?”

陈寻点点头,说道:“是的。”

陈寻不希望宗崖、宗凌、南溪哪个人去当诱饵,那样的牺牲不值当,而且从蟒牙岭到沧澜城,迢迢三千里,山高路险,牺牲一人作饵,也争取不到多少时间。

陈寻就想着,要是能与黑山部联手,在途中抱成一团,同时保住两枚试炼铁牌进入沧澜城的胜算会更大。

古护有时候不得不羡慕乌蟒,四年前竟能收留下这个在蟒牙岭深处与父亲走失的少年。

宗凌、南溪是宗桑、南獠之子,能看出他们已经有蛮武四层巅峰的修为,而在去年苦冬被青狼咬断左臂的宗崖,更是将全身骨骼淬练到坚硬如铁的地步,但这三人想在数千部族子弟的血腥竞夺中,保住那枚宿武尉府直接交给乌蟒的试炼铁牌,怕是难于上青天。

但多了陈寻一人,情形就完全不一样。

那日,古护虽然没能来得及赶到寨前截住陈寻,但站在远处,将陈寻站在寨墙上射杀石川的情形完全看在眼底。

眼前这个身世神mì

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但身上透漏着淡淡气息。古护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么近的距离里,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能逃过那诡异一箭啊。

剑锋要是跟他们抱成一团,携带试炼铁牌闯进沧澜城的胜算,确是要增加许多。

“不行。”

陈寻往石殿下首方位看去,见出声阻止的竟然是在溪谷被他废掉双腿的古山,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意wài



古山双腿弯处的筋腱,都叫他拿骨刃切断,虽然救回来后经过大半年的修养,已经能走路,但想两腿弯处的筋腱能恢复伤前的状态,就绝非普通灵药能及。

曾经的他,是黑山部的核心蛮武,地位仅在古护、古辰数人之下,虽然现在黑山部族议没有将他排斥在外,但他心里也知dào

,他现在的修为甚至连个普通蛮武都不如。

虽然黑山部大多族人都同意与乌蟒握手言和,这个形势也不是古山一人能逆,但想他熄灭对自己的怨恨,估计也难。

陈寻心静如水,瞅着丑脸狰狞的古山,问道:“怎么不行?”

“这小子狡诈如狐,他说与我族联手,心里必有奸计,族主,我们不能受他蛊惑?”古山不理会陈寻,径直跟古护陈述己见。

“我要想出手抢黑山部手里的那枚试炼铁牌,需yào

什么奸计?”陈寻忍不住苦笑道。

沧澜学宫规定部族子弟在十八岁以下,才可以参加推荐名额的争夺,他不觉得黑山部除了古护、古辰两人外,还有谁能是他的敌手。

陈寻虽然一脸苦笑,但淡淡话语间透漏的自信跟强势,却叫古山难以反驳,咽口堵在那里,狰狞老脸憋得通红,更加的丑陋。

古护确实给宗图说动了心,但古山跳出来反对,他就不能专断独行,转头看向古辰,希望他能支持乌蟒的提议。

古辰目光森冷的看向陈寻,实不知他修练何种玄功,气势竟如此的寒峭如峰,问道:“你本可以直接随葛异将军去沧澜,却一意要与乌蟒三子同行。你们要不是觊觎黑山部的这枚试炼铁牌,我想问你,一枚试炼铁牌,能叫几人进沧澜学宫?”

陈寻也是语塞,他是诚心诚意想与黑山部联手,抱团去沧澜,但不想获得别人的信任是这样之难。

黑山部与乌蟒握手言和,实是情形所迫,或者是古护、古剑锋父子等人更倾向跟乌蟒握手言和,但其他的黑山部族人对乌蟒的戒心并没有消减。

“不错,乌蟒待你有恩,你要报答,所以放弃跟葛异同行的机会,而确保宗崖、宗凌、南溪能顺利抵达沧澜,但你要保乌蟒能有一人进沧澜学宫,你自己又要怎么去进沧澜学宫,还不就是想着在进入沧澜的那一刻,抢我们手里的那枚试炼铁牌?”古辰声音冰冷的质问,“黑山部虽然愚昧,但还不至于愚蠢到白白贴上去给你们利用?”

陈寻气得够呛。

苏氏对沧澜各部族,摆明了有拉拢之心也有防备之意,即使招部族子弟进沧澜学宫,也不会将真zhèng

的玄功绝学拿出来传授。

他要进沧澜学宫修练缚龙诀一级的玄功绝学,万不得以的情况下,他还可以去找苏棠,甚至他可以留在沧澜城多等三年,等到下一次沧澜学宫招收子弟再以散修的身份进去。

这三年间,他就算只修练苏棠传授他的伏元功跟缚龙诀,也不会耽搁修练。

只是苏棠的事,陈寻绝不会跟黑山部的人讲,这时候竟是叫古辰质问得无言反驳。

巫公宗图与南獠对望一眼,撑着石案站起来,说道:“黑山部既然无意联手,那就算了……”

古护见在座的族众都对乌蟒还有戒心,他虽然是族主,却不能独断专行,心里异常纠结,当下却只能跟宗图说道:“容我们再作商议,明天告sù

你们最终的决定,好不好?”

“好吧。”巫公宗图点点头,他能看出古护眼里的歉意,但此事终不能成,他们也无以为计,便与南獠等人站起来,离开黑山部的石殿,趁夜赶往天马湖。

**************************

半个月不见,天马湖南岸空荡荡的坡谷,此时已经变成一座巨大的营寨,规模甚至不比乌蟒石寨稍小,叫人暗感鬼奚部的动作好快。

巨木深插入土,围出来的寨墙高达十米。

只有一座寨门,朝向野马溪汇入天马湖的河口,寨门两侧的塔楼更是高出寨墙一大截。

虽说寨墙里还没有什么建筑,以兽皮帐蓬,但这哪里是什么商栈?明明就是扼守天马湖河口要隘的寨城。

陈寻抬头看塔楼上除了数名守夜武士外,木制塔楼里都还架有一座巨大的金属弩,探出塔楼垛墙的弩枪,比常人的手臂都粗。

在月光的照耀下,三棱锋刃闪烁森冷的寒光,仿佛挡在它之前的一切,都会被轰射成渣。

陈寻眼力极佳,能看到微微从垛口露出一角的弩弓侧壁刻满玄奥的古老符文,更能敏锐感应到有微弱的天地玄息受篆刻符文的牵动。

这种玄奥的古老符文,陈寻在葛异等首领级沧澜武士所穿的铠甲上,在苏青峰、楼离所乘坐的古朴铜车,以及苏陵、苏毅所持的宝弓弓脊上都看到过,云洲修者称之为玄符。

陈寻从怀里掏出两枚符钱;这两枚符钱还是他击杀黑山部古雷之后所得,正反两面所刻印的也是这种玄奥的古老符文,同样能极微弱的牵动天地玄息聚集左右缓慢流转。

虽然这些都是最低级的玄符,但刻印兵弩器物之上,所生出的妙用,也足以叫蛮荒部族羡慕不已。

陈寻仅仅将两枚符钱随身收藏,时时聚集的微弱灵气,潜移默化之间对肉身淬练也有些微的增益作用。

塔楼上那两架巨弩,弩身上刻印的就是跟陈寻手里这两枚符钱相似的玄符。

陈寻不知dào

玄符激活后,巨弩会有多大的威力,但塔楼防守天马湖河口方向,想来就是用来防备天马湖底可能突然袭上岸的水兽,普通还胎境的强者或许还不能正面抵挡这两架巨弩的射杀之威。

陈寻见天马湖寨城看似简陋,但已经处处都暗藏杀机,心里轻叹:世族与宗门的实力,还真不是能简单用还胎境或者天元境的强者数量去衡量的。

有些路途遥远的部族,也都提前赶到天马湖来聚集,都是陈寻所不认识的面孔。

看着天马湖寨城中密密麻麻的搭满兽皮帐蓬,陈寻也知dào

推荐名额的竞争,虽然注定血腥,虽然充满杀机,但蟒牙岭北山没有哪个部族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平时的厮杀哪里又少了?

特别是去年苦冬,面对成群涌来的蛮荒异兽,北山部族伤亡那么惨重,近三分之一的部族遭受灭顶之灾,现在子弟能进入沧澜学宫修练玄功绝学,谁不想拼死争一把?

陈寻先与阿公宗图去见葛异。

听得陈寻要与乌蟒子弟同行,葛异也是一怔,说道:

“你知dào

此行凶险异常,能不能成,全靠机缘?”

葛异不便将话说得太明白,陈寻也知dào

他好意提醒自己:

宿武尉府在蟒牙岭周遭发放的二十枚推荐试炼铁牌,都是通用的,鬼奚等蟒牙岭南山的大族必会中途设下埋伏,抢夺北山的这五面试炼铁牌。

修炼一道,肉身强悍仅仅是一方面,神兵利器甚至种种异宝,更是争强致胜的关键。

即使跟他一样,都是换血七层,资源丰足的鬼奚等大族子弟,不仅修练的玄功秘术要比他高深、更有体系,还另有玄甲神兵异宝在身,综合战力绝对不会在他之下。

“那就靠机缘吧……”陈寻淡淡说道。

葛异对陈寻颇有好感,但不觉得他现在陷入部族子弟的血腥争夺,就能有多大胜算,劝告他:“你坚持如此,那你最终若不能夺得一枚试炼铁牌,十三爷也不便再推荐你进沧澜学宫了啊?”

“宗崖、宗凌、南溪与我都情同手足,我不能独善其身,”陈寻施礼道,“陈寻多谢苏将军、葛将军的厚爱。”

告辞葛异出来,陈寻他们就在天马湖寨城里,找了一处空地,搭起兽皮帐蓬,凑合着过了一夜。

第五十六章 将计就计

(这几天在外地聚会,也没有怎么关注书评区,今天中午才到家,打开网页,竟然新增加了三位盟主。为新加入盟主之列的兴业联合、学弹琴、国宝I熊猫三位兄弟,先加一章,还有两章加更,努力这两天还上……鞠躬感谢!)

翌日,蟒牙岭北麓四十二家部族,都派子弟到天马湖南岸的寨城聚集,准bèi

参加仅五个推荐名额的血腥争夺。

陈寻与宗崖、宗凌、南溪四人代表乌蟒部,人数要算极少。

上回与黑山部联合围困乌蟒的山侗部,这次派出十八岁以下的部族子弟,多达三十人,几乎是将年轻一代的精英悉数派出,就为获得一个推荐名额能进沧澜学宫。

在之前,陈寻一定会认为山侗部此举是疯狂的,但在经历苦冬之后,他又能多少能理解山侗部的疯狂。

寒潮来袭,生存zài

湖泽荒原甚至更北面的荒兽大举南下,蟒牙岭深处的蛮荒异兽也躁动不休,近三分之一的部族遭受灭顶之灾,残存的四十二家部族也无不损失惨重。

这就有足够的动力,令各部族疯狂的去追逐更强的实力。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校场上的泥地,给聚集的上千部族子弟踏得稀烂,年岁都跟宗崖差不多大小,相当一部分人都稚气未露。

陈寻看着这一切,心里想:也不知dào

最后到底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也不知dào

他们自己能不能活着进入沧澜城。

他这一刻,心里对苏氏充满厌恨:

就算最终能有五人侥幸夺得试炼铁牌,进入沧澜学宫修习高深玄功,就算最终会有一些人能侥幸活下来,但站在这里上千名北山部族子弟,注定会相互残杀、血流成河,北山部族年轻一代的潜力实jì

会大量的被消耗,彼此间的仇恨也只会加倍深化下去。

“陈寻、陈寻……”

远远听有人喊,陈寻见是古剑锋与几名黑山部少年往这边找过来。

因为开始就会有一枚试炼铁牌交到他们手里,陈寻也是跟宗崖、宗凌、南溪三人很低调的藏在人群中,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会儿见古剑锋找过来,陈寻招手让他过来,问道:

“怎么,黑山部想通了,不怕我坑你们?”

古剑锋脸本来就长得黢黑粗犷,听陈寻这么问,莫名的脸红了一下,拉他到一旁,压着声音说道:

“我阿爸昨天夜里,跟族人争论了半宵,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黑山部的人马在正式上路后,会分成两拔。我带一拔人跟你们一起走,成不成?”

陈寻瞅着古剑锋透着心虚的脸,心里一笑,没想到黑山部还是将他当成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好欺骗,这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在地球上早被古人玩腻味了,还拿到他跟前来显摆。

就算看透黑山部的用意,陈寻心里也难生气愤,猜测黑山部此时已分成两派,古护让古剑锋跟着他们同行,与其说是希望他们当诱饵,而从另一角度来说,古护或许对他们这一行人寄托更大的期待。

陈寻也无意说破,说道:“好吧,我跟阿公说去;等正式启程后,我们就在黑岩峰山脚下汇合,再一起南下。”

************************

“不行,叫他族误以为两枚试炼铁牌都在你们手里,一路上都会疯狂的攻击你们,”南獠听陈寻竟想古剑锋跟他们抱团南下,反对道,“黑山部打的好算盘,想利用我们当诱饵,保住他们手里的那枚试炼铁牌……”

“真zhèng

的危险还是在出了蟒牙岭,进入沧澜荒原之后,”陈寻说道,“鬼奚等大族设下埋击圈,可不会管我们手里是一枚试炼铁牌还是两枚试炼铁牌……”

“阿寻说的不错,”巫公宗图皱起眉头,说道,“鬼奚等族,要争取更多的名额,又不知dào

试炼铁牌到底藏在谁的身上,怕会截杀所有进入沧澜荒原的北山子弟;真zhèng

的凶险还在进入沧澜荒原之后。”

南獠心知乌蟒有没有一线机会,南溪他们能不能安然进入沧澜城,都寄托在陈寻的身上,他见陈寻心里有主意且主意坚定,也稍感安心,点头认可他的建议:

“古剑锋那小兔崽子,途中要是敢使坏,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巫公宗图说道:“经过此事,古护、古辰可能就不在一条心上了……”

陈寻点点头,知dào

阿公说得在理,见南獠同意他的决定,松一口气,心想古剑锋这时都没勇气看他的眼睛,正内疚着呢,古护为黑山部一族利益,可能会有反复,但不需太担心古剑锋什么。

而古剑锋的实力要比宗崖、宗凌他们强出一大截,途中若是遇险,他绝对是能依赖的伙伴。

说好这事,陈寻刚要跟阿公宗图、南獠他们分开,继xù

隐身到人群中去,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惊悸,转头却见远处的塔楼之上,鬼奚渠帅楼离那双妖邪的眼睛正盯着这边,叫他心头滋生寒意。

陈寻暗感晦气,他不担心楼离有可能中途对他们暗下毒手,但楼离多半会通知鬼奚部的子弟在半道盯上他们,这个也够叫人头痛的。

***************************

“渠帅,你在看什么?”

楼礁爬上塔楼,见渠帅楼离眼睛盯着校场前的人群,秀黛入鬃的长眉微微蹙着,似乎在想什么心思,出声问道。

楼离邪异的眼神这才从陈寻的身上收回,但心里依旧琢磨着事儿,不知dào

那少年刚才的抬头,是无意间看过来,还是生心警觉。

要是后者,灵识也未尝太惊人了。

虽说晋入换血七层,蛮魂会滋生灵识,但一个普通蛮武没有修练灵识,想要心生警觉的感应到还胎境强者远在二三百米之外的窥视,灵识要敏锐到何等的程度?

楼离微微蹙着眉头,他原以为此时能进沧澜学宫的部族子弟,他们鬼奚的楼适夷无人能及,但看到两次都出现在宗图身边的这个少年,他就有所怀疑,适夷还能独占鳌头?

要是这少年成功进入沧澜城,适夷以后在沧澜学宫多一名竞争者不说,真要叫乌蟒有新的还胎境强者问世,绝非鬼奚之福。

“你看到那少年没有?”

陈寻身高这两年倒没有怎么长,真要匹配他仅十三四岁的稚脸,也绝对不能算矮,但跟身如巨人的宗崖站在一起,就显得相当瘦弱。

楼礁循着渠帅楼离的手指居高望去,一眼就看见人群之中的陈寻,说道:“怎么了?”

“你速骑鳞马去见适夷,告sù

他此子相貌,要他小心应付;有机会一定要除掉,不要叫此子有机会进入沧澜。”楼离说道。

“适夷两年就伐毛洗髓,晋入蛮武八重,又有金刚玄符,何慎此子?”楼礁不解的问道,他瞅那个乌蟒少年,仅十三四岁,修为能晋换血七层,确实不俗,但也绝不可能是楼适夷他们的对手,不明白渠帅楼离为何如此警慎。

楼离不悦的瞅了楼礁一眼;楼礁自知多言了,吓得一身冷汗,忙告罪下了塔楼,牵出鳞马,找了一个借口,就纵蹄往南骑去。

东麓山岭,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千米高矮的山岭,但谷深岭险,无路可循,在此山中非鳞马不能日行千里……

******************

陈寻与宗崖、宗凌、南溪站到一起,就安静的站在人群当中。

经过苦冬之后,北山还剩四十二个部族,但大都位于深山荒岭之中,除了相邻的部族,其他都绝少来往。

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相互认识;上千年岁多在十五六岁的蛮族少年分堆而站,相互间都警惕打量,凝重的神色早就渗透进稚气未脱的脸,大家心里都清楚,从走出天马湖寨城的一刻,踏上路程,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致他人于死地。

校场之前,是一座巨石垒砌的演武台,高有七八米,竖起黑色的大旗,上书“沧澜”两字古篆。

虽然说,鬼奚渠帅楼离可能是此时天马湖寨城之中修为最高之人,但宿武尉府在蟒牙岭北山挑选部族子弟,还轮不到他插手。

故而除了葛异等代表宿武尉府的沧澜武士外,还有就是南獠、古护等代表北山诸部族的首领,站在演武台上,听葛异大声宣读推荐名额竞夺之事。

“离开天马湖寨城之后,诸部族子弟南下的路线是固定的,沿野马溪经黑岩峰进入东麓峡谷……

“出东麓峡谷,经左棘等部抵达沧澜城,沿途行经路线,等会儿就会有详细兽皮地图发下……”

“沿途都有宿武尉府的人潜伏监视一切……”

“沿规定路线左右四十里范围内,都是指定的试炼区域……”

“非参加试炼的部族子弟,擅自进入该区域,宿武尉府会无情斩杀;而参加试炼选拔的部族子弟,擅自走出了这个区域,也将不受到宿武尉府的保护……”

“随身携带试炼铁牌的部族子弟,则禁止走出上述区域;一旦违令,宿武尉府也会无情斩杀……”

“没有其他规则,十五日内持试炼铁牌抵达沧澜城者,即推荐进入沧澜学宫……”

《沧澜杂录》所记载的蟒牙岭东麓峡谷,位于蟒牙岭与涂山西岭之间,都不能称之为峡谷,沿途有数不清的深涧大壑、崇山险岭,只是东麓峡谷,两三千米深矮的险峰深谷,跟两侧高耸入云、动辄数万千的奇山高峰相比,确实又算是相对容易通过的峡谷地形了。

蟒牙岭东麓峡谷,南北纵深千余里,东西宽两三百里不等,也是从蟒牙岭北山赶往沧澜城的最近路途。

无论是去年苏青峰亲自代表宿武尉府,还是这次以鬼奚部为首的商队,都是走的这条路线。

而苏氏又以鬼奚部为先导,在天马湖建了寨城之后,这条路也必将日趋繁荣。

不过,陈寻此时心里更关心的,沿途潜伏的宿武尉府人手,怎么知dào

携带试炼铁牌的部族子弟有没有走出规定区域?

一名沧澜武士捧着一只锦盒走上去,在葛异亲自打开锦盒的一瞬间,陈寻骤然直觉好几头凶兽的凶煞气焰从锦盒喷薄而出……

宗崖代表乌蟒部,上演武台将一枚试炼铁牌接过来。

试炼铁牌,与其说是铁牌,不如说是一枚乌黑的神铁小印,鸽蛋大小,入手极沉,四周密密麻麻的雕刻着细小玄符秘篆,当中缕空,粟米大小的一粒光茧悬在其中。

那强悍凶烈的荒兽气焰,正是从光茧透漏出来。

陈寻暗感震惊,不知dào

苏氏到底用什么秘术,竟能将荒兽的一缕残魂禁锢在小小的光茧之中。

虽说在场绝大多数的部族子弟,修练蛮魂还没有滋生灵识,但陈寻相信,只要稍有灵识之人,在两三里内就能感应到试炼铁牌所强烈透漏的残魂气息。

随身携带试炼铁牌的人,不能毁坏试炼铁牌,在修练过灵识的上阶蛮武以及晋入还胎境的强者面前,根本没有藏踪匿迹的可能……

第五十七章 玄符

(为新诞生的三位盟主,再加更一章)

世族宗门,可铸造符器。

鳞马铜车、塔楼巨弩、葛异等沧澜武士所穿铠甲,都刻印有能牵动天地灵气的玄符,具有种种异能,都可以说是世族铸造的符兵符甲,强dà

异常,绝非寻常的兵甲能及。

然而,除了天罡符钱正反面刻印相对简单的玄符外,鳞马铜车、巨弩以及符甲之上刻印的玄符秘篆,都极其玄奥繁杂,却非普通人能辩识。

陈寻此前除了身上这两枚天罡符钱外,还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过符器,心想这试炼铁牌在沧澜城里,也要算相当不凡的一种符器吧。

这枚试炼铁牌,部族子弟携之进沧澜城,不仅可以成为学宫弟子,以后随身携带、也是身份标识的印信,更有种种妙用,还要等到进沧澜学宫之后,才会传授。

单就这试炼铁牌,就值得各部族厮杀争夺一番。

陈寻收敛心神,将试炼铁牌交给宗崖贴身藏好,就见周遭虎视眈眈的眼神,都从他身上,转到宗崖身上去了,恨不得当场就将宗崖生吞活剥了。

宗崖也是夷然无惧,右臂按住腰间的乌鞘长刀,镇定自若的看向周遭心怀不善的众人。

经过苦冬之后,宗崖虽然左臂叫恶狼齐肘咬断,再难修复,但心智是真zhèng

的成长起来,从他坚毅沉稳的脸上,实难看出有半点年仅十五岁的稚气。

陈寻心里只是一笑,看左右众人的神色,也知dào

真zhèng

能感应到试炼铁牌内荒兽残魂气息的,仅有极少数,但就是极少数,也将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对手,修为差不多都在蛮武六层的巅峰。

也确实,唯有到蛮武六层颠峰过后,蛮魂才会滋生一线灵识。

照着规则,出天马湖寨城,试炼就算开始。

参加试炼的部族子弟,需yào

明日晨曦覆盖这片大地之前,必须踏上前往沧澜的征途;而所有护送子弟到天马湖城寨参加试炼的部族蛮武,则要留到三日后才许留开。

陆陆续续有部族子弟走出寨城,隐没在山林之中。

现在才是黄昏,陈寻他们要是拿着试炼铁牌走出寨城,势必成为众矢之的;黑山等部拿到试炼铁牌的部族子弟,跟陈寻他们一样,都坐在校场之上,安静的等待夜幕的降临。

**********************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陈寻也不再与阿公宗图他们多说什么,就在校场泥地上盘膝而坐,闭目观心。

极静而入寂,魂海倏然打开,散发出去的灵识就清晰的感应到另四枚试炼铁牌的所在,仿佛暗寂夜幕之中耀眼的星辰。

他的灵识虽然最远只能感应六百米外的微弱气息,但试炼铁牌所禁锢的荒兽残魂,是那样的凶烈;就算远在十数二十里外,他都能感应到。

他能感应到别人怀里的试炼铁牌,别人必然也能感应到宗崖怀里的试炼铁牌。

蟒牙岭北山诸部族,将年轻一代的精锐悉数派出,参与此次试炼,争夺进入沧澜学宫的名额,其实不乏晋入换血七层的高手。

特别是开始就拿到试炼铁牌的部族子弟,除黑山、乌蟒外,其他三家都是蟒牙岭北山公认的强族,他们不会就为保证手里已有的一枚试炼铁牌就满足。

那虎目眈眈看过来的数十道眼神,陈寻闭着眼睛,也能清晰的感应到。

离天黑还有些时间,陈寻左右无事,让宗崖将试炼铁牌拿给他看,托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小印周身所刻玄符秘篆,更是深奥复杂。

陈寻细看片刻,直觉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法辩识。

陈寻心想再玄奥繁杂的玄符秘篆,也在天地之法的范畴内,心念进入魂海,欲汲取气血神华,要将这繁杂无比的玄符在魂海之上刻画出来。

然而心念刚起数笔,魂海之上凝出几道虚线,就觉心神消耗极大,灵识也有崩溃的迹象。

陈寻赶忙将那几道虚线散去,默诵缚龙诀,在魂海之上泛起玄钟梵音,将有崩溃迹象的心神稳住。

陈寻想起苏棠说过灵识修练,是施展符器、术法的基础,真是不假。

他修练缚龙诀的时日还短,灵识仅修炼细若游丝的程度,试炼铁牌上的深奥玄符,根本不是他此时就能驾驭。

陈寻当着众人的面,就将那枚试炼铁牌贴身藏在自己的怀里,又掏出一枚天罡符钱,盘膝观想……

天罡符钱所刻玄符,则要简单许多,只从气血汲取些许神华,就能在魂海之上观想成形。

然而凝成的玄符黯淡无光,空寂的悬在魂海之上,就像死物。

蛮魂可以通过身与意合的蛮武,释出蛮煞、融入拳脚刀甲之间,具有极强威势。

玄符的力量,要如何激活?

陈寻默诵缚龙诀,而缚龙诀所生玄钟梵音刚在魂海荡起,玄符就被缚龙诀所具的神mì

力量震碎,散成无数细微碎光,散入百骸。

陈寻此时气血精纯,在魂海观想凝聚十道玄符,也不会枯竭。

即使玄符叫缚龙诀震碎,神华散入百骸,同样有淬练的效果,他就一遍遍的去观想聚符,再用缚龙诀生发梵音震碎。

服食相当数枚乌蟒丹的聚元膏后,陈寻在魂海刻画的玄符就倍加凝实,虽说缚龙诀泛起的玄钟梵音震得晃动不休,光影扭曲,但终究是没有震碎,而是岌岌可危的悬在魂海之上,还隐隐对枯井无波的灵识产生些微的吸噬之力。

陈寻心知这枚最简单的玄符,算是叫他初步掌握,便用缚龙诀驾驭一点灵识注入其中。

玄符当即毫光四溢,在魂海之上熠熠生辉,心念也是混成无隙的融入其中,感觉整枚玄符在魂海之上,就像活过来一般。

陈寻的灵识,才修练细若游丝的程度,更是不会与玄符相应的口诀,自然也就无法掌握与这枚玄符相应的符术……

陈寻心里暗感可惜,即使掌握这枚玄符,但没有办法发挥其效用,此行战力还没有得到实质的增强。

陈寻感觉静坐四周的部族子弟开始有了动静,心知天色已暗,他们准bèi

借着夜色踏上试炼征程,也就打算停止观想,与宗崖他们收拾行装,准bèi

上路。

然而陈寻心念将从魂海退出之际,那枚毫光四溢的玄符,却没有像以往那般散成细碎神华,散入百骸,而是继xù

光华熠熠的照彻魂神。

陈寻迅即明白过来,这就是符法与蛮魂修练的区别所在。

蛮武修练蛮魂,体内无法储存真元,全凭气血精纯与肉身强导师,与敌搏杀时,瞬时观想蛮魂,瞬时施展蛮魂战武。

若无灵药服食,气血神华何时耗尽,战力就透支到底,不能再继。

玄符却能在魂海之上保持不熄不灭,实jì

平时修练时,就能将气血神华以玄符真元的形式,储存zài

魂海之中。

越是强dà

的玄符,储存的神华真元越是磅礴,即使没有灵药,依靠平时的修练积累,与敌搏杀,也能发挥双倍甚至数倍时效的战力。

陈寻睁开双眼,心念不在魂海,但也能感应到玄符存zài

魂海之上,不熄不灭。

**************************

此时天幕已暗,乌云滚滚,四周只有松脂火把在“哔剥”作响、熊熊燃烧,照彻校场。

葛异站在塔楼之上,看着陈寻等人收拾行装,准bèi

走出天马湖寨城。

“十三爷看中的少年,果真是不凡啊,却不想他竟然不领十三爷的情,铁心要跟乌蟒小族绑在一起,十三爷知dào

了,会不会有些伤啊?”楼离拔弄嫩如青葱的手指,轻松无意的在葛异身旁笑道。

葛异早就知dào

陈寻修练的不是乌蟒的九幽蛮魂,但见他停下观想站起,身上都还隐隐有玄寒气息透漏,也是暗暗心惊,以他的见识,还不知陈寻“家传玄功”到底是哪种,但也能看出不凡来。

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就有如此精纯的修为,真是不简单,就算是苏氏宗族的嫡系子弟,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不过楼离的话,葛异听得十分刺耳,肃然说道:“乌蟒与他有收留之恩,他要是撇下乌蟒,独善其身,即使进得了学宫,我想十三爷也未必喜欢……”

听得出葛异话里的隐隐针对之意,楼离嫣然一笑,说道:“哦,是嘛?”

见楼离男儿脸膛却学女人媚笑,葛异心生厌恶,虽然他不怕楼离,但也无需得罪楼离,只是说道:“我这就随诸部族子弟南下,天马湖这边,一切都要渠帅费心了……”

“这个好说,为沧澜效命,楼离敢不用心?”楼离笑道。

葛异也不再多说什么,待最后一批参加试炼的部族子弟走出天马湖寨城,没入夜色之间,他就与左右随扈,牵出鳞马,缓缓驰入夜色之间……

第五十八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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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滚滚,夜幕是最佳的掩护。

离开天马湖寨城,沿野马溪东岸的密林南下,陈寻与宗崖等人,先摸黑赶到黑岩峰的北麓,与古剑锋等人汇合。

数声鹄鸣,双方接上暗号,在半山腰东麓飞挑的一座巨大石梁上汇合。

借着些微的弱光,古剑锋见宗崖左臂竟然完好无损,讶然的问道:“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假的……”宗崖将左臂的木质假手摘下来,袖管空荡荡的垂在那里。

古剑锋瞬时明白陈寻等人的用意。

今日,上千部族子弟齐聚一堂,绝大多数人都互不相识,宗崖代表乌蟒到演武台领下那枚试炼铁牌,他残断的左臂最引人注意,也将成为其他部族辩认乌蟒试炼子弟的最显著目标。

宗崖此时装上假手,看着行动不便,但身上最显著的特征,就这么掩饰掉了,再跟他们汇合在一起后,潜伏暗处的人,就有可能将他们漏过去。

古剑锋听阿爸说,宗图诡计多端,看来乌蟒为了保住那枚试炼铁牌,当真是花了无数的心思。

天际乌云滚滚,仅有微弱的光茫流泄下来。

虽然已是开春时节,寒风刮过,依旧冷得在直缩脖子。

陈寻纵身跳上石梁,眺望远处的天马湖,湖面在漆黑夜色下泛起微弱的粼光,离这边过去,也就三五十里的样子。

黑山部此次共派有十五名子弟参与试炼,除去六人不知所踪外,随古剑锋站在这座石梁下等候的黑山部少年还有八人。

除古剑锋已是蛮武六层巅峰外,其他八人,仅有一人开悟蛮魂,但修为比宗凌还要略差一些,脸上有一道疤。

陈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风。”

“好,古风你跟我们一起走,其他人都回寨子去!”陈寻说道。

“这怎么行?”黑山部其他少年,都焦急的说道。

“他们虽然还没有开悟蛮魂,但自幼修练蛮武,打熬筋骨,实力都不差,不会拖你们的后腿……”古剑锋见陈寻只挑他与古风同行,要让其他人都回黑山部,一时半会没搞明白陈寻的意思。

其他七人虽然都还没有开悟蛮魂,但年纪都仅十四五岁,筋骨熬炼,修练蛮武也颇有基础,可以说都是黑山部年轻一代的精锐。

陈寻心想黑山部竟然让这么多的优秀子弟与古剑锋一起来当诱饵,也当真是狠下决心。

倘若黑山部如此牺牲都不能保住一枚试炼铁牌,黑山部族人大概就不会再有反抗的勇气,会直接归附鬼奚了吧?

“白白牺牲这么多人,想将其他部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会有什么用;真zhèng

凶险的还在进入沧澜荒原之后,”

陈寻直截了当的跟古剑锋说道,

“晋入上阶蛮武,蛮魂滋生灵识,稍加修练,就能感应极远处的微弱气息。或许北山部族子弟,没有几个人能看出黑山部的那枚试炼铁牌实jì

并不在你们身上,但进入沧澜荒原之后,面对沿途设伏的鬼奚大族子弟,你们不可能瞒天过海。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法,沧澜学宫不会给你们投机取巧的机会……”

“怎么可能?”叫陈寻一言戳破,古剑锋又是惭愧又是诧异,脸露惊容道,“我阿爸也只能感应五十米之内的试炼铁牌……”

陈寻没有修练缚龙诀之前,蛮魂滋生的灵识,也只能感应二三十米之内的微弱气息,但修练缚龙诀后,驾驭灵识对六百米外的微弱气息都能明察秋毫。

试炼铁牌禁锢的荒兽残魂是那么的凶烈,在十数里外就像一盏明灯引诱人过去争夺。

如果说古护只能在五十米之内感应到试炼铁牌的存zài

,那说明他的灵识,实比陈寻在修练缚龙诀之前,都要差许多。

黑山部对灵识修练或许都还没有什么概念,所设下的瞒天过海之计错漏百出,实在也没有不正常的。

“鬼奚等大族,近百年来不知dào

送了多少子弟进沧澜学宫,也不知dào

从沧澜学宫带了多少玄功回部族传承,”陈寻问道,“你觉得鬼奚等大族子弟中,就没有灵识远远强过黑山之人?”

鬼奚部甚至有好几个晋入还胎境的天蛮强者,传承远非黑山部能及。

古剑锋又是难堪又是沮丧,没想到他们借陈寻吸引他族注意力的计谋,早就叫陈寻看透,更没有想到黑山部商议多时的计谋,根本就一点用场都没有。

古剑锋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好在夜幕深沉,陈寻他们也看不见他的脸色。

宗崖问道:“黑山还有另七人在哪里?要跟我们一起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分开之后,除非到沧澜城,就不再联系,我也不知dào

他们会走哪条路,会怎么走。”古剑锋愧然说道,也不知dào

陈寻会不会信他的话,心里同时又为分开南下的另七人担扰。

宗崖嘿嘿一笑,他当然是不相信古剑锋的话。

陈寻倒觉得古剑锋这时候没有必要说谎。

试炼争夺,无所不用其极。

鬼奚部既然打定主意,将少族主古剑锋拿出来当诱饵牺牲,就不应该将另一路人的行踪及南下方案,再说给他知dào



“我现在能感应到有一枚试炼铁牌就在黑岩峰南麓的半山腰间停留,想来是左棘部子弟所持的那枚,他们就在我们稍前些出天马湖寨城;其他三枚都已经一溜跑远了,半途没有停歇过脚,想来是希望趁夜色能跑分散一些,遮掩踪迹,”陈寻说道,又看着黑山部诸人,“这样,你们今天夜里都留在这里,等明天再回寨子去……”

古剑锋心里亏疚难消,正想听陈寻吩咐怎么安排,就见陈寻一边说着话,却一边将背后的铁胎巨弓拿到手里。

古剑锋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陈寻瞬间从箭囊抽出一枝铁箭,转身拉弦开弓,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竟无一息停滞,下一刻,那枝在漆黑夜里还闪着寒光的铁箭,就如一抹黑幽浮光,没入夜幕之中。

瞬息过后,就听“扑”的一声闷响,铁箭像是深深的射入一棵巨树之中。

陈寻抽箭再射,就听着远处的密林里“扑腾腾”的一阵惊动,似有一只大鸟从树梢中惊起,掠过树梢往远处疾驰而去……

听着像鸟,但绝非是鸟,禽鸟不会贴着树梢头飞。

树梢震动处,一片漆黑,古剑锋看不到一点光影,掣出背后短矛,静心听着风声,整个身子如巨弓张开,看着陈寻动作,打算看陈寻将铁箭射往哪里,他就将骨矛掷向何方。

“他跑远了……”

陈寻收起弓箭。

既然他们的行踪已经叫人发觉,就没有必要再隐藏,陈寻当即让宗凌举火,往远处搜索过去。

铁箭赫然插在一颗三四人合抱的铁锻树腰上,仅剩尾翎还露在外面,挂着一片粗麻布,树根处的青苔上洒有一片血迹。

古剑锋看火光照耀下的斑斑血迹,暗暗心惊:天边乌云滚滚,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仅能看到四五尺以内的微弱影子,陈寻竟是看都不看,抬手就将潜伏三百米外的敌人射伤惊走,这难道就是他所说的灵识!

“会是谁?”古剑锋疑惑问道,心想陈寻灵识如此敏锐,想来是他们赶过来时,无意间叫人半道缀上了,背脊也吓一身冷汗,要不是陈寻过来汇合,他们八人如何抵挡这人的袭杀?

“应该是左棘部的子弟,”陈寻看树梢头有些枝叶折断,但此人已经遁远,说道,“他的气息收敛极好,我开始也没有觉察,在我说起左棘部时,他才不意间透漏一丝气息,叫我觉察到……”

“左棘部的人不走,一定是在打我们的主意,操他娘的。”宗崖恨恨的啐了一口,却没有再说什么。

“要不要追过去?”古剑锋问道。

白天在天马湖寨城里,他有留意左棘部子弟的情况,是有一名高手叫他看不透深浅,想就是刚才潜到三百米外窥探这边的那人,古剑锋心里想,倘若这人都叫陈寻射伤,其他左棘部子弟都非陈寻跟他的敌手,他们现在就缀尾追去,恰能夺下左棘部手里的那枚试炼铁牌。

陈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们下山去……”

他又让宗凌、南溪两人,将黑山部那几名子弟身后所背的二三十根短矛都随身带上。

黑山部数百年来,都在蟒牙岭北山,以狩猎为生,练就一手掷投短矛的绝技;陈寻与古雷在溪谷深山恶斗时,就有所领教。

黑山部所制的骨矛,质轻却坚如精钢,三四百米外掷杀猎物,威力极大,将二三十根骨矛都带上,威力实不比铁胎巨弓差多少。

将骨矛分成三堆扎好,由宗凌、南溪、古风三人背上,陈寻见古剑锋还犹豫着想说什么话,问道:“你是不是疑惑,我们怎么不趁机抢下左棘部手里那面的试炼铁牌?”

“嗯?”叫陈寻看破心事,古剑锋也不否认,乌蟒手里仅有一枚试炼铁牌,显然远不够陈寻与宗崖等人同时进入沧澜学宫。

“就算将北山部族子弟手里的五枚试炼铁牌都抢过来,进入沧澜荒原,也只会让我们成为鬼奚等大族子弟袭击的唯一目标,”陈寻平静的跟古剑锋解释道,要想获得更多的信任,彼此之前就得多唠唠磕,“此时下手抢别人手里的试炼铁牌,对我们绝无好处……”

古剑锋点头,见陈寻虽然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两岁,但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智,都是他远不及的……

第五十九章 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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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走进族人藏身的山坳,直觉半片身子僵冷,差点从山崖上摔下去。

身材瘦小的千兰,见她哥身子走步踉跄,脸色苍白,面露惊容,疾步上前将他扶住:“怎么回事?”

“乌蟒那小子,真是厉害!他灵识比你还要敏锐,你们藏在这里,他远在十数里,就能感应到试炼铁牌的气息。”左丘坐在一块山岩上歇息。

“难道他生来也是通灵剑心?”千兰讶然问道,借着微光,见哥哥左丘右肋皮肉撕破一块,露面惨白的伤口,像是给冻住一般。

“不像,像是修炼什么玄功。我藏身三百米外,中了他一箭,半片身子差点冻僵掉,”左丘回想刚才惊魂一箭,心有余悸,怕乌蟒与黑山部的人联手追来,催促千兰与其他族中子弟,快随他下山,“我们快走,他们要追过来,你们挡不住他。”

左丘率人踏冰越过野马溪,翻过好几道山岭,确认没有人从后面追过来,才稍作休息。

关键之时,身子挪开半边,仅左肋皮肉被铁箭射穿,伤势算不上多重,但透体而入的极寒玄气,剔肉蚀骨,叫左丘好生难受,实不知对手修练的是什么玄功,竟如此玄妙。

左丘花了小半夜的工夫,待晨曦洒来之际,才将侵入体内的玄寒之气炼化,心里也是暗暗心惊,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及时纵身逃走,再中一箭,他怕是要交待在那里。

*********************

为减少与北山部族子弟的冲突,陈寻与古剑锋、宗崖等人,都是昼伏夜出。

山间荒兽又不会刻意收敛气息,陈寻灵识过人,夜间走路也能避免凶禽猛兽的巢穴,白天就找一个崖洞藏身进去。

只要不担心撞上凶禽猛兽,宗凌、南溪年纪虽小,但也都有蛮武四层巅峰的修为,夜里翻山越岭,敏捷得就像猿猴,也不会拖慢陈寻、古剑峰他们的速度。

四天时间,他们就有惊无险的穿过蟒牙岭东麓的山岭,走进沧澜荒原的边缘山区。

北山部族子弟之间为争夺试炼铁牌,血腥残杀却无日或休,陈寻他们沿路就看到好几十具暴露荒野的尸体,叫荒兽啃食得不像样子。

看着那些还没长成的残肢断骨,陈寻也是心硬如铁。

进入沧澜荒原,虽然距沧澜城已不足两千里地,但才真zhèng

的凶险起来,陈寻也没有那闲工夫,去惋惜这些丧命山岭的北山部族子弟。

沧澜城的春天,要比蟒牙岭北山来得要早许多。

此时冰封了数月的河流都开始解冻,稍大些的溪河,河道里都挤满从上游飘来的浮冰,河道叫浮冰堵住,洪水冲破天然形成的泥堤,到处漫灌。

即使是丘山密林的边缘,也都是泥泞一片。

而除丘山密林里的凶禽猛兽,湖泽里的毒虫蛇蛟蛰伏一冬之后,也都纷纷从泥穴里钻出来,正是凶烈残暴之时。

试炼铁牌所禁锢的荒兽残魂,不仅叫部族子弟拼死争夺,而对那些蛰伏一冬、饥饿难耐的毒虫蛇蛟来说,也是肥美的诱饵。

而春后沼泽间生发的毒瘴,更是致命的陷阱。

陈寻与古剑锋、宗崖等人,逆风而行,避开一团有数百米方圆、颜色粉红的诡异雾瘴,踩着树干削成大木板,穿过一片泥泞的沼泽,钻进一座密林。

密林边有几具骨骸,血肉都叫毒瘴腐蚀尽,旁边还有几杆重锋矛都严重锈蚀,像是在潮暴的水汽中暴露了好些年头——古剑锋暗暗心惊,他们昨天夜里还看到这几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没想到毒瘴从他们身上飘过,就落得如此的下场。

“绕到上风口,真就避开这些毒瘴呢!”宗凌见真绕过雾瘴,略带兴奋的说道。

“荒原地形多变,风势也是变幻莫测,还要小心风向变化……”陈寻嘱咐宗凌道,让他不要因为小小的发xiàn

而得yì



蛮荒部族,即便是蛮武传承,都是以秘传方式口口相授,其他方面的知识积累,几乎等同于无。

陈寻原本想进入沧澜荒原之后,他带着目标显著的试炼铁牌,与古剑锋、宗崖他们分开走,等到沧澜城后再汇合,未曾想他们平日一个个少年老成,但在进入沧澜荒原之后都如此措手不及。

陈寻不得不改变计划,还跟他们一起,沿着沼泽与密林的边缘,摸索着前进。

古剑锋打小就与族人一起捕渔狩猎,早就是部族中坚力量,但离开熟悉的山岭,进入陌生的荒原,才算是大开眼界。

听阿爸说,陈寻四年前就与其父在蟒牙岭深处采药修炼,之后意wài

走散,才流落到乌蟒,心想他年纪少自己两岁,修为、心智不说了,没想到荒野之中的生存经验,也远远不是他能及,心里愈加敬佩。

实在想象不出,要没有陈寻,他们怎么穿过荒原,走到沧澜城去?

古剑锋胡思乱想着,但见陈寻突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就见他蹲下身子,眼睛瞅着前方的密林,挨过来,小声问道:

“怎么了?”

“前面有人,好像有冲突!”陈寻低声说道。

这一路都靠陈寻灵识敏锐,避开绝大多数的凶险,古剑锋摒息宁神,也努力感应前方密林中的异常。

只是冲突打斗发生在极远外,除了风穿密林以及林兽走动的动静,古剑锋什么都感应不到。

“停了……”

陈寻要古剑锋等人小心警惕,他也将身后铁胎巨弓取在手里,穿过密林,往打斗处摸去,只见五具尸体横在密林边缘的水泽边。

“古孚!”古剑锋看到这五具尸体,眼珠子都快暴出来。

他一路过来就在担忧黑山部分道而行的七人,在路会遭遇不测,但不曾想会在这里亲眼看到他们的尸体暴露荒野,右臂青筋暴露,几乎要将一根骨矛捏得粉碎……

水泽边留有一串足印,古剑锋拿起双矛,就要追上去。

陈寻将他拉住:“对方很强……”

“他们杀了古孚!”古剑锋额头青筋暴露,压着声音吼道。

“对方很强。”陈寻还是那句话,古剑锋追上去只是送死。

古剑锋拿重锋矛将一棵两人合抱的巨树抽断,心间的愤恨却难以发泄:

试炼之路的血腥,早就知dào

,能恨谁?

恨杀死古孚的人,还是恨顽固己见,坚决不同意跟乌蟒联手的古辰阿叔跟古山他们?

阿叔古辰要是知dào

他的独子暴尸横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陈寻蹲下来看几具尸体脖子的创口,都极小,被极锋锐的利刃割开,创口又像是被火灼过一般,血流得也极少。

对方应是修练炎煞之类的玄功,而古孚等人尸体都没有分散开,几人几乎同时丧命一势之下,对方实力真是极强。

陈寻虽然有一战之力,但他犯不着替黑山部的人报仇血恨,他眼下更主要的是保护宗崖、南溪他们能安全的抵达沧澜城……

“不好,他们赶回来了,我们快走……”陈寻感应到有数人往这边急掠而来,想必是古剑锋刚才愤nù

抽断巨树,叫对方看到异常。

他当即拉起打算挖泥埋葬五具尸体的南溪,与古剑锋、宗崖、古风等人,往密林里钻去,往西边撒腿狂奔。

然而对方如疽附骨,缀后尾后怎么都摆脱不了,而且越追越近。

“宗崖,你将铁牌给我,你们不要等我,就先赶去沧澜,我们在沧澜再见,”陈寻将试炼铁牌拿过来,贴身藏好,又与古剑锋说道,“你能保宗崖他们周全,到时即使没有试炼铁牌多出,也必有其他报答!”

“废话不要多说,不能保全宗崖,我无脸活着见你!”古剑锋也不多说,知dào

他们留下来只会分陈寻的心,当即就与宗崖等人撒脚折向往南潜逃。

陈寻腾身上树,站在树冠上就见远处有三道人影,踏着树梢往他这边追来,看着有七八里之远,但眨眼之间就缩短里许。

陈寻暗感这三人踏着树梢掠行也快如奔马,修为都不在他之下。

陈寻持弓在手,知dào

试炼铁牌在身上,他藏不住行踪,但也敛住气息,抽出一支铁箭搭在弦上,待为首那少年追至近前、身化鹏形俯冲之际,就抽弓怒射。

箭如浮光,潜形无声,楼适夷心生惊悸,玄劲九转,身形瞬间滞停在半空中,硬生生让过暗藏无限杀机的铁箭。

楼适夷心头暴怒,他当然感应到试炼铁牌所透漏的凶烈气息,但不曾想到携带铁牌之人,故yì

收敛气息,让他以为是个弱者,连金刚玄甲都没有启用,未曾想这一箭会有如此威势,差点将他整个人都射穿。

“楼兄,这是个硬茬,是不是交给我们兄弟俩练练手?”随后两人如影附形,瞬息就赶到楼姓少年身旁。

其中一人伸脚踏中陈寻射出的铁箭,脚底似生一股吸力,竟将那根贯注数千斤力道的铁箭粘在脚底,随手掐动法诀,即射出两道烈炎箭。

烈炎箭脱手而出时,不过两道炎火玄符虚影,下一刻旋即化作两团烈火,在虚空中合成一支烈炎巨箭,就冲陈寻的脸面激射而来。

陈寻挥弓怒斩,黑铁弓臂即透漏诡异黑幽的蛮魂神华,朝烈炎巨箭击去。

凝聚无穷烈炎玄气的炎火符箭,瞬时崩碎,散成无数火星,席卷左右。

空气里弥漫烧灼的硫磺气息,而被炎火巨箭余势席卷到的巨树,无一给烧焦一大片,陈寻暗道随后而至的那两人,实不比楼姓少年稍弱,修练的竟然还是传说中的法术。

楼氏是鬼奚部大姓,陈寻未料到追来的三人竟然不是同族之人,而是鬼奚部与他族强者联手,在这沧澜荒原之中猎杀其他携带试炼铁牌的部族子弟。

陈寻能感应这三人身上至少有五枚试炼铁牌,心知少说已有三拔人丧命在他们的手中。

陈寻也不再隐藏身形,纵跳站在林梢之上,哈哈大笑:“楼兄,你我联手斩杀这两人,他俩身上两枚试炼铁牌,全都送给你,我一枚不取,可好?”

第六十章 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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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楼适夷心想此子,大概就是楼离让楼樵传信所说的那人,见他竟然如此轻松接下蒙冲的炎火符箭,心想他的实力果真是在水准线之上,当即拔出腰间长剑,玄冥阴劲在体内运转一周,即化作无穷剑芒,势要趁此子喘息未定,将其剁成肉酱。

剑影茫茫张开,透漏无穷阴寒之气,剑qì

纵横,更是催动气浪如波涛怒啸;而楼适夷的身形,在茫茫剑影之后,竟化作一道虚影飘忽不定,步伐诡异到极点,叫人难察他这绝杀一剑最终会劈向何方。

陈寻灵识过人,楼适夷曲奥晦明的杀机,就像镜中映相一样,清晰的叫他的灵识捕捉,他提足闪退,始终避开最为噬人的剑芒,站在剑芒催生的气浪之外,哈哈笑道:

“楼兄既然无意合zuò

,那另两位兄台,我们联手杀了这姓楼的可好?他身上的三枚试炼铁牌,你们取二,我只取一。”

楼适夷鼻子都要气炸,真是未想这乌蟒少年身处他与蒙氏兄弟合围之中,竟然还想挑拔离间,当即就口诵法诀,千万剑影骤化合到一处,化作一道巨大剑虹,就朝陈寻劈斩而去。

气机相引,避无可避。

陈寻灵识锁住剑芒,持弓弦动如雷,箭如浮光掠出,以硬碰硬,直击长剑虹影。

霹雳炸响过后,精铁所铸的铁箭连头带杆,竟都碎成齑粉;而剑芒虹影也被击散,无数剑芒煞气四处震荡,摧折左右树木,卷动枯枝败叶直冲云宵。

陈寻手臂及脸叫好几道剑qì

割伤,但无大碍,借势疾退百米,始终站在三人的包围圈之外,又从容不迫的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遥指楼适夷。

“这人真是有趣!”蒙冲刚才射出烈炎箭留有余力,但见这来自北山的臭小子,竟然真能接下楼适夷一剑,心里暗暗吃惊,而他脸上神色却无半点担忧,双手凝结两枚烈炎符箭,踏足掠在楼适夷身后的梢枝之上,哈哈大笑道,“楼兄你去杀了此子,我们替你撩阵!”

楼适夷见蒙氏兄弟一左一右,如影附在身后,心生警惕。

楼离说要找机会除掉乌蟒此子,以免日后对鬼奚会有危险,但倘若他与乌蟒少年斗个两败俱伤,却叫蒙氏兄弟坐收渔翁之利,楼适夷则绝不苦心,当即顿住身形,闪到一旁,说道:

“蒙兄要取这小子身上的试炼铁牌,适夷绝不阻挠,但请蒙兄留这小子一口气,让我一剑戳死他!”

陈寻见三人所穿衣甲都隐现光华,心知这三人都有戒备,身上的玄甲宝衣不是寻常兵刃能破。

他留下来与他们缠斗,只怕是十死无生,抓住三人相互猜测的瞬间,扭头就往西纵逃。

陈寻这几年来都在山林采药狩猎,人在密林之中如鱼在水。

他观想蛮魂,蛮魂神华贯注双足,就见双足透漏隐隐寒光,一脚踏出足有五六千斤的力道。

林地里数百年腐叶积累松软,但他脚踏巨树根部,一步发力踏出,身形就像炮弹一般窜出二十米,不比纵横山岭间的野生鳞马慢上多少。

楼适夷与蒙氏兄弟,施展御风术,踏枝而行的身形也是极速,紧追陈寻其后,死咬不放。

大家身上都有试炼铁牌,灵识感应有如明烛照夜,即使在地形复杂的密林之中,谁都不要想能躲过谁。

这一口气跑下来,就看谁的气息耐久。

试炼受区域限制,虽然不知dào

宿卫尉府暗中潜伏的强者在何处监视,但陈寻还不敢轻易挑zhàn

苏氏制定的规定,奔跑一阵,就往北面蟒牙岭奔逃。

四人一逃三追,小半天就跑出三四百里。

陈寻身上有六枚九元养窍丹,还有三瓶聚元膏,完全能支撑他连着跑上三五天不歇脚。

然而身后三人,来自鬼奚等大族,身上也不会缺乏补充气血的灵药。

既然是试炼,就不是单纯的争取试炼铁牌。

北山竟然出了一个如此了得的少年强者,楼适夷、蒙冲他们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势要将此子诛杀在荒原之中。

陈寻一口气跑出三四百里,就见前面有一座高峰似天柱孤立横在身前,高不见顶。

他想一人独斗楼适夷三人联手,绝难取胜,而此山如此高绝,山中凶禽猛兽必不在少数,心想要是能引诸多凶禽猛兽加入这场乱局,或有一线胜机。

如此想来,陈寻就无犹豫,当即就踏石攀崖,往山上跑。

“操!”蒙冲三人往山里追了一阵,抬头见头顶数头鳞鹫在云下盘旋厉啸,似在警告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才深感那北山少年的难缠。

他们虽有把握与楼适夷联手宰了那小子,但要是无意闯进哪头凶兽的巢穴,那小子是不能活了,他们也必然会给拖下水,势难全身而退。

“追。得不得那枚试炼铁牌也罢,哪怕将他逼入哪头凶兽巢穴也好!”楼适夷见蒙氏兄弟心生犹豫,咬牙说道,“难道要让别人知dào

,我们三人联手都收拾不了一个北山少年,还有脸在沧澜学宫混下去?”

蒙冲心想楼适夷的话也对,他们离那少年有三四里远的距离,再拉开些距离,那小子在前面真要闯进哪头凶兽的巢穴,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转身逃走……

头顶已有好几头凶禽盘旋,似乎也畏惧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强悍,而楼适夷三人在身后还是紧追不舍,陈寻暗感头痛。

滞住身形,陈寻感应到身后三人也停住身形,心里暗恨,知dào

他们这是要将他逼到哪头凶兽的巢穴里去受死,省得他们动手。

只是三人缀尾不走,他又不能不逃,当下将青铜小瓶里剩不多的聚元膏都吞了下去。

陈寻刚要将青铜空瓶藏回怀里,心念忽闪:青铜小瓶能封住灵蕴药气不流失,能不能遮住试炼铁牌的气息?

陈寻将试炼铁牌取出,才发xiàn

试炼铁牌虽小,却比青铜小瓶的瓶口要大稍许。

陈寻犹豫瞬息,顾不上珍惜青铜小瓶难得,当即用力想要将瓶口捏扁。

陈寻以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怕青铜小瓶破损,哪里曾用力捏过?这下用力捏去,青铜小瓶却夷然无损,半点都没有叫他捏扁。

操!

乌蟒千年之前曾纵横沧澜无dí

,与苏氏缠斗百年才不幸衰败,传承悠远得很。

这数只青铜小瓶,与陈寻身后兽皮包裹里的那只青铜小药炉,实是一套器物,陈寻未曾想这套炼药炉瓶竟是如此不凡,平时只用来炼制聚元膏、乌蟒丹,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试炼铁牌既然无法放到青铜瓶中,陈寻当即将兽皮包裹解开,将试炼铁牌放入青铜药炉盖上盖子。

果然,试炼铁牌透漏的荒兽残魂气息,在青铜盖子合上的瞬间,就叫青铜药炉遮得无影无踪,就像明烛被风吹灭。

陈寻也不犹豫,当即转身跳下一处断崖,手抓住枯藤急速滑下千米,又钻入北坡的一处密林之中潜行数里才停下脚步。

陈寻能感应到楼适夷三人很快就追到他刚才立身之处,但停在那里进退不得,想来是猜不明白他身上的那枚试炼铁牌怎么突然间就没了气息。

陈寻也没有时间好好揣磨青铜药炉跟那四只青铜小瓶到底为何能遮住残魂气息,眼下既然能藏形匿迹,就不怕楼适夷三人再紧追不舍。

楼适夷、蒙氏兄弟三人在山间搜索许久,都不见陈寻的踪迹,终是不甘的下山。

陈寻则反过来跟在楼适夷三人身后,然而未等到他找到机会,要出山口之时,左右两匹鳞马横身驰出,封住他的路。

“你身上那枚试炼铁牌呢?”葛异将佩刀横在身前,他也是突然失去对这枚试炼铁牌的感应,不知dào

出了什么缘故,不得不现身问个究竟。

陈寻解开身后兽皮乌袱,打开青铜药炉给葛异看里面的试炼铁牌,问道:“这不算破坏规则吧?”

“这确实不算破坏规则,”葛异枯瘦有如老树皮的脸闪过一丝异色,说道,“没有想到参加试炼部族子弟身上会有玄符药炉。你将药炉藏好,最好在进沧澜之前,不要叫他人知dào

——等你加入沧澜学宫之后,身上有几样上品符器,也就不怕他人觊觎了。”

青铜药炉壁身所篆刻的文字,看着简单,但要比天罡符钱以及试炼铁牌上刻印的玄符秘篆还要古老,想来不会仅是玄符药炉这么简单。

陈寻当然也不会傻乎乎跟葛异等人说破。

见葛异等人看过试炼铁牌无状之后,即驾驭鳞马潜入暮色之中,陈寻就又将试炼铁牌封入青铜药炉之中,钻入密林继xù

南下。

**************************

就在陈寻打开青铜药炉给葛异等人查验试炼铁牌之时,已经先一步下山的楼适夷等人再生感应,惊疑不定的看向山脚下的密林方向。

他们打算转身去追,试炼铁牌的气息又再次消失无踪。

楼适夷这时候也能断定,北山部族出来的那小子,并非发生意wài

,刚才必然是用相当高级的法器遮闭试炼铁牌的兽魂气息。

法器的价值之高,谁都没有楼适夷三人清楚?

蒙冲自幼修练烈炎玄符,耗尽全身气血真元释出暴炎术,能将五六人合抱的巨树轰成粉碎,但一击过后,气血真元耗尽就无再战的余力。

灵药供平时修炼还严重不足,蒙冲也不敢在与敌搏杀时,就奢侈的频频施展暴炎符术;通常情况下,他只会施展威力稍小的烈炎箭,击杀弱敌。

倘若拥有一样法器,以他的修为,仅需注入一点灵识,就能汲取天地灵气,就可以持续不断的术法,能叫他的个人战力增加数倍不止。

“怎么样?杀得此子,我们只取那件法器,再另外贴一枚试炼铁牌给你?”蒙冲问楼适夷道。

楼适夷摇头道:“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又没有能遮闭试炼铁牌气息的宝物。我们只要稍稍靠近,他就会远远逃走,从哪里去追?”

“试炼铁牌都交给我弟拿着,我们俩也就转入暗处……”蒙冲说道。

“……”楼适夷打了哈哈,笑道,“蒙兄,我们什么时候相互信任到这个程度了?要不是这样,你们身上两枚试炼铁牌,我帮着保存?我保证不贪你们的试炼铁牌!”

蒙冲俊朗的脸扭曲了一下:“鬼奚部这次得到三枚试炼铁牌,就够了吗?”

“得了太多,也不见得就好,”楼适夷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在此暂且分别,他日在沧澜学宫握手再叙旧情!”

虽然楼离让楼礁传信,有机会一定要除掉这小子,但楼适夷知dào

蒙氏兄弟居心不善。

他若跟乌蟒那臭小子拼得两败俱伤,再叫蒙氏兄弟渔翁得利,那他真是愚蠢了。

即使要下手,也要将身上这三枚试炼铁牌交给族人先带进沧澜城再说,甩掉蒙氏兄弟之后,再转回头找那乌蟒少年。

现在离开试炼截期还有七日,楼适夷就不相信乌蟒少年手里有一枚试炼铁牌就满足。

第六十章 少女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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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不多久就知dào

楼适夷与那两个蒙氏少年分道而行。

他一路都是夺路狂奔,与楼适夷三人交手实在有限。

就感觉而言,楼适夷与蒙氏兄弟实力相仿,但楼适夷与蒙氏兄弟联手,在荒原夺取他族子弟手中的试炼铁牌,却能比蒙氏兄弟二人多得一枚,说明楼适夷身上极可能还掩藏了实力,他一时没能看透。

这也不奇怪,鬼奚等大族,能供给子弟修练的资源,远非乌蟒能及;就算楼适夷等人所穿衣甲的底细,就非陈寻所能看透。

陈寻细想,无论是与楼适夷正面交锋,还是跟蒙氏兄弟撞上,他的胜算实jì

上都极为有限。

他能轻易逃脱,主要是楼适夷与蒙氏兄弟彼此并不信任,在追杀他时,都留有余力、相互戒备,不想跟他拼个两败俱伤,而叫另一方渔翁得利。

陈寻不是纠缠之人,想透这些,也不管楼适夷与蒙氏兄弟分道而行,是不是引他入媾的陷阱,当即就选择另一条道,去找古剑锋、宗崖他们汇合。

早在走出蟒牙岭东麓峡谷时,陈寻就计划他带着试炼铁牌,与古剑锋、宗崖他们分道走,但也约好,若是途中遇到难以抵挡的凶险,便到几处地方躲藏,方便相互援救。

这次分开算是迫不得已,陈寻心想古剑锋、宗崖等人要是遇上难以克服的凶险,多半会躲藏到这几处约好的地点等他过去救援。

陈寻在荒原里搜索两天,连续找好几处约定地点,都没有看到古剑锋、宗崖他们的踪影,便不再坚持,就放开脚步直接往沧澜城赶去……

而离沧澜城越近,陈寻沿路遇到参加试炼的部族子弟也越密集。

而到这时候,几乎各个方向的部族子弟,都差不多聚到沧澜城附近,其中不乏楼适夷这样的少年强者。

争夺试炼铁牌也到了最后的白热时刻,部族子弟之间的残杀,更是凶险、残酷。

很多人到这时都杀红了眼,也不单纯只为争夺试炼铁牌,谁身上携有神兵玄甲,谁身上藏有丹药宝物,都成了抢夺的对象。

水泽、密林、荒山、野岭,到处都能看见部族子弟的尸体,无数荒禽野兽争先来食。

看到这种种情形,陈寻又担心起宗崖他们的安危来,心知他们绝难安全通过这些区域,就再转身往回搜寻。

半天后,陈寻走到清芷河衅,未料没找到古剑锋、宗崖他们,却见楼适夷在追杀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

楼适夷此前身上有三枚试炼铁牌,陈寻此时已经感应不到,不知dào

他是找到跟青铜药炉相似的法器遮住试炼铁牌的气息,还是将试炼铁牌交到他的族人手里,好方便他能隐身暗处,猎杀他族子弟。

楼适夷这人极度难缠,此前他与蒙氏兄弟追杀自己,绝对是隐藏了实力,陈寻此时潜伏密林里,但见他此时剑芒如虹,一道道剑芒暴斩而下,坚硬的石坡地即被犁出无数巨大沟痕,剑qì

摧折、碎石崩飞。

而那少年实力看似差楼适夷一大截,被追杀毫无还手之力,瘦小身影在前面夺命狂奔,然而脚下步法却异常玄奇。

每到关键时,楼适夷斩出的剑芒,看似劈中少年不堪一击的身体,少年却都能异常诡异的躲过致命一击。

但就算如此,那少年逃到这里也是强弩之末,脸色苍白,眼神惊慌错乱,气血也将枯竭,似乎每借玄奇步法躲过致命剑芒,都消耗甚剧,脸色都会惨白一分。

陈寻暗感,这样的追杀再持续片刻,不要等楼适夷出手,那少年就会先气血干竭而亡。

虽然陈寻也与楼适夷有仇在先,但他此时更主要的是找到古剑锋、宗崖他们,不想去惹是非。

再者说,就算他站出来面对楼适夷,胜算也实在有限。

沿途看到死亡太多,陈寻的心也硬,看着这瘦弱少年将要死在楼适夷的剑下,心里也无一点怜惜。

陈寻转身就要悄悄走开,而那少年或许自知逃生无望,被逼到一处断崖前,前方再无退路,只能转身面前追杀而来的楼适夷。

楼适夷满脸兴奋,十四五岁的脸稚气未脱,眼睛里却满是嗜血的狂热。

少年脸色惨白,胸口剧烈的喘息,伸展双臂欲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陈寻心魂震悸,瘦弱少年此时的身姿,他再熟悉不过。

明明竟然是大鹏秘拳第一势翔击!

瘦弱少年他看着眼熟,必定是他在天马湖寨城里看见过的北山部族子弟。

大鹏秘拳在云洲是大路货,流传极广,但在蟒牙岭北山部族之间却是秘不外传的玄功绝学。

陈寻不知dào

眼前这瘦弱少年跟青木道人有什么关系;若有关系,而他此时能救不救,事后必会抱憾终身。

陈寻虽然没有见过青木道人,但他是籍青木道人所著的《道蕴残解》才踏上修练之途的。

青木道人虽然终其一生,都没能突破巫蛮九重的限制上,晋入天蛮,但他对蛮武修练的见解,实远在他人之上,有着居高临下的开阔视野;就连苏棠也认为青木道人对武修在真阳境筑基阶段的剖析,实已达到明达通透的地步。

陈寻籍《道蕴残解》踏上修炼之途,要比其他散修幸运得多;他还一直都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到青木道人跟前求教。

陈寻心念转动,下一刻,就从箭囊抽出一支铁箭搭在弦上,遥指杀机正盛的楼适夷。

楼适夷身生玄冥阴劲,催生剑芒,将想将眼前这左棘部的小子斩杀,心里忽生惊悸,抬头却见陈寻持弓站在石梁之上,铁箭闪烁寒光遥指而来。

弓弦未动、铁箭未出,但一股凌厉之极的杀念已欺凌而至。

楼适夷不敢托大,即挥动剑芒,就朝着那股沛然杀念劈斩去。

下一刻,弦动如雷,铁箭即化浮光掠来,与剑芒暴击在一起,在白昼即化作一团耀眼光芒,气浪催折,石木崩飞……

虽说这一箭叫楼适夷轻易化解,然而陈寻并不气妥,他每迈出一步,即射一箭,不叫楼适夷能腾出手来杀那少年。

三十步,三十箭。

箭囊射空,陈寻也到楼适夷身前,他口含一枚九元养窍丹,弃弓,拔出腰间乌鞘长刀,从一块巨石上高高跃起,人在半空化作一道玄寒无比的凌厉刀芒,直朝楼适夷当头劈斩而去,极寒玄气透漏,周遭空气在这一刻竟凝出无数霜华降落。

“又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小杂碎赶过来受死!”楼适夷冷冷喝笑,迎着陈寻自上劈下的刀芒,怒目而立,玄冥阴劲贯注剑身,也怒劈而去。

两人一刀一剑,刀光剑芒纠缠,神华煞芒四溢,仿佛蛟龙恶斗,当即就打得昏天黑地。

楼适夷越打越心惊:

他所持是寒霜剑,是玄符秘剑,滴血祭炼后,他只要注入一点灵识,就能汲取从天地之间汲取玄寒之气,打斗时他并不需yào

消耗太多的气血,就能持续催发玄冥剑芒。

眼前这小子,所持不过是寻常的乌鞘刀,气息之悠长,远超乎他的想象,缠斗了这么久,竟无半点气血枯竭的迹象,楼适夷心想就算这小子事先口含灵药,但药力是何等精纯的丹药,才能支撑这小子缠斗这么久?

楼适夷要是知dào

陈寻战前所咽下的一枚九元养窍丹,价值堪比一件符器,就绝不会如此惊讶了。

也在分别前,苏棠帮陈寻炼制了那么多的九元养窍丹,才让陈寻能如此奢侈的滥用这种层次的灵丹。

缠斗渐久,楼适夷先渐感不支……

陈寻缠斗甚紧,哪里会给楼适夷有伸手取丹药服食的机会,一把乌鞘刀如影附影、如疽蚀骨,化作濛濛芒雨将楼适夷罩在其中,“噼哩啪啦”刀剑相击,仿佛火树银花绽放。

那瘦弱少年插不上手,但也没有能先逃走,而是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住楼适夷。

这少年修为虽弱,但灵识过人,叫他盯上,楼适夷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如疽蚀骨,多少也怕这少年暗藏绝杀之招,只等他露出破绽,就会像毒蛇一样扑上来。

楼适夷总是撑不过去,伸手入怀掏出玉瓶取药。

陈寻窥着破绽,两道刀芒化作长虹怒斩而去,然而眼看要斩中楼适夷的头颅,就见楼适夷身上闪现两道金光,当即就将陈寻斩出的两道刀芒消弥无形。

陈寻就知dào

没有这么容易得手,但也不气妥。

真阳境修者能御使的法器、异宝,再强dà

也极有限;也可以说再强dà

的法器,在真阳境修者手中,也只能发挥极有限的作用。

真阳境后期,虽然已经可以开始修练灵识,但灵识强度有限。

苏棠都说过陈寻的灵识异常强dà

,而陈寻此时想在魂海强行刻画试炼铁牌所篆刻的玄符秘篆,灵识也会崩溃,陈寻就不信楼适夷能凭借向身上的神异宝甲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楼适夷心里暗叫苦,别人见识过他所穿金刚玄甲的威力,多半会心生怯意,而眼前这小子却越战越勇,玄寒刀芒越发暴烈,似烈阳照地,哪里有半点怯退之意?

金刚玄甲虽然玄妙,但也不是没有限制。

要是突袭而来的暴击之力超过金刚玄甲的限度,金刚玄甲也会碎裂。

此外,金刚玄甲与他手中所持符剑一样,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都有限,一旦在持续不久的攻击之下,灵气耗尽,又无法及时补充,就会与寻常鳞甲无异,也会损毁。

都说北山所住都是生蛮,但看这小子凌厉不绝的攻势,想必早就知dào

金刚玄甲的破绽所在,这更叫楼适夷心苦。

这么想,楼适夷心里就无缠斗之意,拼得金刚玄甲再受一记重创,转身就跳下断崖,往远处掠去。

楼适夷绝意要逃,陈寻想追也难,归刀入鞘,转身问那少年:“你是哪族的?”

“我叫左千兰,是左棘部的……”瘦小细声说道。

听少年柔弱的嗓音,陈寻没想到竟是个女孩子,皮肤有些黑,一对眼珠子却是说不出的灵澈明亮,仿佛夜空之上的星辰。

第六十二章 生擒

(之前****粉丝值数据抽风,我从外地回来,还以为多出三位新盟主,激动得想连续加更三章庆祝。这次应该没有错吧,那就为新盟主国宝I熊猫兄弟的热情捧场,加更一章,感谢!!)

“难怪看你眼熟,”陈寻想起他古剑锋在黑岩峰汇合时,左棘部有人被他射了一箭,那人也是北山罕出的少年强者,问千兰,“你的族人呢,只有你一个活着走到这里?”

“鬼奚族有数百子弟,在白狼河沿线专门猎杀北山的部族子弟。我哥让我先逃,他们还在北面的山里,跟鬼奚族的子弟恶斗。求求你去救我哥……”千兰焦急的说道,眼眸里泪水欲涌,她决计不会独生,但她一人赶回去,也绝难能救族人性命,只巴眼眼前这人能施以援手。

“我又不是神仙,”陈寻冷冰冰的说道,“你身上有一枚试炼铁牌,还是先赶去沧澜,以后等修炼有成,再想着报仇血恨吧……”

他救千兰,也是看到千兰竟然也会大鹏秘拳,猜想她要么就拜在青木道人的门下,要么就有其他牵连关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左棘部暗中觊觎他们的帐还没有算,陈寻怎么也不会好意再赶过去救人?

他独斗楼适夷就耗用珍贵无比的一枚九元养窍丹,压根就是赔本的买卖,要是叫楼适夷与上百鬼奚族人汇合,他再赶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我身上的试炼铁牌,你真就不想要?”千兰咬牙问道

陈寻没想到千兰以为救她,是为她怀里那枚试炼铁牌,无语笑道:“我不抢北山部族子弟的试炼铁牌。”

箭囊射空,陈寻颇为惋惜的将箭囊解下来,跟铁胎巨弓一起埋到腐叶之下,减轻行装准bèi

再上路。

“你是陈寻?”千兰咬牙问道。

陈寻惊悸回头,不知dào

千兰怎知他的名字,但转念想到一事,吓得背生冷汗,拉起千兰就往北面的山岭狂奔而去。

楼适夷与上百鬼奚族子弟沿路猎杀北山的部族子弟,千兰必然是从古剑锋或宗崖他们嘴里知dào

他的名字。

****************************

陈寻每踏一步,双足光华隐现,山石崩裂,虚空留下数道残影,下一刻在二三十米外落地,身形就又像炮弹射出,转瞬间人就在里许之外。

感应到前方密林里恶斗正烈,陈寻嫌千兰是个累赘,中途又将她丢下,拔出乌鞘长刀,踩踏巨树根茎,往前方极速掠去。

近两百人堵在一处峡谷里,恶斗不休。

两边都是嶙峋怪牙,近两百人在中间极窄的峡谷里,前扑后继,已经战至白热,断肢残骨与碎石断木到处横飞,是那样的残酷跟血腥,实叫人难以想象,堵在峡谷里残杀不休的都是仅有十五六岁的蛮族少年。

陈寻禁不住会想,自己十五六岁时,还仅是少不更事的中学生。

楼适夷就比陈寻早一线赶至战团,身化无尽剑芒,当即打破战局的平衡,将左丘、古剑锋组成的矛阵绞碎一片。

古风受剑qì

摧折,矛断臂折,身体也不堪一击的横飞出去,人在半空狂喷鲜血。

古剑锋、左丘见楼适夷竟在此时赶至,心想千兰多半已遭毒手,心中生出绝望,情知对方多楼适夷一人,战力倍增,他们四五十人这趟绝难幸存。

然而就在古风在石壁上撞得粉身碎骨之际,陈寻从天而降,在半空中伸手将古风的身体搂住,用肩背化去古风身上所承受的雄浑巨力,将他丢到阵后。

“陈寻!陈寻来救我们了!”

见阿寻竟赶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间,如天神降临,身受重创退到阵后的宗凌兴奋得大叫,撑手要站起来,却是一大口血直喷出来。

陈寻无暇去管宗凌的伤情,身藏刀芒之中,纵身上前,将古剑锋、左丘所组矛阵被打碎的一角补上,让打得吐血不止的宗崖退下去,他再度与剑芒极盛的楼适夷战到一处。

“你省些力qì

!”宗崖退出战团歇力,咽下一口聚元膏,又将药瓶塞给宗凌嘴里,让他炼化药力疗伤要紧。

陈寻见与古剑锋并肩而站的那少年,确是那日在黑岩峰窥探被他射了一箭的左棘部族人,不知dào

古剑锋、宗崖他们怎么会跟左棘部的人走到一起。

而除了左刺部的族人外,还有好多北山部族子弟,与古剑锋他们并肩则战。

他们四五十人都持弓矛,组成锥形阵列,以古剑锋及左棘部少年为首,在楼适夷赶来之前,堪堪挡住鬼奚部族人的进攻。

也不知dào

怎的,陈寻才与古剑锋分别数日,而此时的古剑锋手持重锋矛,战势凌厉之余,又有说不出的灵动。

看着古剑锋气力没有增涨多少,但出矛灵动,也知他这数日时间里,竟晋入换血七层。

陈寻暗道,也难怪古剑锋能与左棘部的那名少年能支撑这么久。

此处地形狭窄,鬼奚部虽然人数众多,但战力无法尽然铺开,也是一个重yào

因素。

古剑锋、宗崖他们都还没有这个见识;选择在此地狙击鬼奚部的追兵,或许是左棘部那个少年的主意。

双方各有强援加入,战团一时间又难分难解起来。

楼适夷剑势极盛,而陈寻加入战团,凌厉刀势也无半点消弱。

刀气四溢,玄寒之气在阵前四益。

楼适夷修练的是玄冥阴劲,不受极寒玄气的影响,但他身边的族人却是难捱,气血僵滞,凌厉的攻势硬生生的给削弱几分,叫北山诸族少年抢回些优势来。

楼适夷暗暗心惊,刚才没有察觉,没想到眼前这小杂碎,刀势之中还藏有这样的玄妙,不知dào

他修练的是何种玄寒功法,竟比自己修炼的玄冥阴劲都要高深许多。

楼适夷却是不知dào

,陈寻刀势有此玄妙,实是他的玄寒灵体所致,要是真有修炼玄寒功法,威力更将倍增。

楼适夷年纪虽小,但心狠意坚,不为陈寻强势摧折,当下就催动剑芒,大力劈斩。

身在族人保护之下,楼适夷再不用留任何的余力,玄冥阴劲转动极速到极致,霜寒乌金剑摧动剑芒滋长数丈,无坚不摧,怒劈而来,势要横扫一切。

北山子弟有两人抢出,叫剑芒斩中,身躯顿时叫无坚不摧的剑芒劈成两半,血肉横飞。

陈寻所穿鳞甲,也叫剑芒余势劈裂,身边更有数人被气劲卷动横飞,未曾想数人竟不能抵御楼适夷的一招半式。

古剑锋、左丘都面露惊容,心生震颤,鬼奚部这小子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岁,竟然强横到这地步,这还要怎打下去?

陈寻心志弥坚,知dào

此战不是敌死就是他亡,怒喝道:

“给我重锋矛!护我左右!”

古剑锋当即将重锋矛交给陈寻右手,换过乌鞘长刀上前,与正缓劲歇气的楼适夷杀作一团,叫他一时间无法纠缠陈寻。

左丘见古剑锋如此信任陈寻,当下也不犹豫,抢杀过来,将陈寻护在身后。

陈寻接过重锋矛,魂海之上,九幽蛮魂隐现风雷,无穷尽的气血神华像暴风一般,从百骸狂卷而出……

未待陈寻释出蛮魂神华,楼适夷心魂就深深悸颤,就觉无比凶烈气焰像九幽寒狱的怒火喷薄而出。

九幽蛮魂!

鬼奚与乌蟒缠斗多年,楼适夷虽然才十四五岁,但从长辈人嘴里,早就知dào

九幽战矛的凶悍。

即使身穿金刚玄甲,一向小心谨慎的楼适夷还是闪身躲到一名族人之后,掏出丹药,咽入口中吞服,心想只要避过此式,他下一招,就将北山这最难缠的三人,尽数斩杀。

而下一刻,陈寻双手凝结莲形幽煞,手中重锋矛即以无比凌厉之势逆刺而来,即使身前是一头苍古巨龙,这一刺也势要将龙之逆鳞刺透。

楼适夷无法形容这一刺之威,极凶气息,直欲将他的魂海神火扑灭,又觉那支巨矛如捅薄纸的,就捅穿他身前族人的身体,竟没有一丝的滞碍,接着就刺中他的腹部。

楼适夷所穿金刚玄甲爆出一团耀眼无比的金光,却没有挡住逆鳞一刺的威势,金刚玄符瞬即破碎无形……

楼适夷直觉腹部一痛,低头看去,三尺寒刃竟有一半穿透他的身体,他竟然都没有想到,两重金刚玄甲,竟不能化解这一刺之威!

陈寻一击发出,气血一时间枯竭,无力跪坐在地。

他腹中还有没完全炼化的九元养窍丹,这时药力就像沸流一样,疯狂的滋补他枯寂的气血……

古剑锋、左丘没想到陈寻此招竟有如此威势,见鬼奚部族人疯狂攻来,想将被巨矛捅穿的楼适夷救走,当下也不犹豫,以最强杀招杀出,化身团团刀光矛影,将鬼奚部族人狙击战团之外。

十数息时间瞬息即过,陈寻恢复气力,有如天神一般站起来,将重锋矛从楼适夷身上抽出,将三尺寒刃压在楼适夷比麦秸杆还柔弱的脖子上,喝道:“你们要不要看楼适夷身首异处?”

陈寻施展如此灭绝天地的大招,竟然在短短十数息的时间恢复过来,鬼奚部子弟一律惊呆!

更不要说身受重伤的楼适夷还在别人手里,当下鬼奚部子弟往后收缩,退到一处断崖之下,不再攻来。

陈寻也不心软,重锋矛连划数下,当即就将楼适夷的手筋、脚筋割断,叫他绝无挣扎的余地,然后才将他怀里所藏的丹药取出,都丢给古剑锋,让他救治己方受伤之人。

宗崖走过来,恶狠狠的将一口血痰吐楼适夷的脸上,问陈寻:“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了他能有什么价值?”陈寻问道,“南溪呢?”

“我在这里。”南溪叫宗凌抱着走过来,他的手脚尽折,倒支撑住没有断气。

“我是左丘,他日有什么差遣,陈寻兄,敬请吩咐。”左丘已知被楼适夷追杀的左千兰,是眼前陈寻所救。

“我们还有账要算。”陈寻嘿嘿一笑,不理会左丘,先看南溪的伤势,见他双手骨骸尽碎,生命却是无碍,就取出一瓶聚元膏,让他服食炼化药力。

左丘心头发窘,知dào

陈寻是说当时他暗中觊觎乌蟒、黑山部一事。

第六十三章 该谈条件了

陈寻他们也没有停留,就押着楼适夷往山上退去,与鬼奚部族人拉开距离,才坐地歇息。

“鬼奚部有好几百子弟,沿途猎杀我们从北山来的部族子弟,我们实在没把握冲破他们的封锁线,就与左丘他们汇合……”古剑锋抱着一杆重锋矛,坐下来跟陈寻细说分开数日间发生的一切。

陈寻没想到从天马湖寨城出发的上千北山子弟,最后就剩下此地的四五十人。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这四五十人也绝难幸免!

想到这时,陈寻拿起重锋矛,就狠狠的抽到楼适夷的脸,强忍住怒火,没有在他身上扎十七八个洞来解恨。

楼适夷那张英俊带点稚气的脸,当下就给陈寻抽得变形,血肉模糊,张口吐出十几颗牙齿来。

陈寻又将楼适夷踢给南溪他们:“你们好好收拾他,留他一条命!”

左丘稳重些,知dào

山下还有上百鬼奚部子弟堵着,杀了楼适夷,他们也难突围出去,当下吩咐两名族人守住楼适夷,不让人真把他给杀了。

陈寻拉古剑锋坐下,问道:“你突破换血七层呀?”

陈寻这时也确认古剑锋突破换血七层无疑,不知dào

分开才几天时间,他有什么奇遇。

“……”古剑锋压低声音,说道,“宗崖说那枚灵丹是你无意所得,剑锋他日必还报赐药之恩……”

“哦,那个就算了,这事不要说出去就是了。”

陈寻才知dào

是怎么回事。

他们从乌蟒出来,宗崖随身也携带两枚九元养窍丹,以备不时之需;陈寻倒没有想到宗崖会将如此珍贵的丹药,给古剑锋服用。

不过细想,宗崖的决定真是正确无比。

宗崖、宗凌、南溪三人还没有到六层巅峰,只能在最危险的时刻服食九元养窍丹保命,却无法籍此突破当前的修为层次。

古剑锋停在蛮武六层巅峰的桎梏前已有多时,唯有服食九元养窍丹这样的灵丹妙药,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晋入换血七层,成为上阶蛮武。

换血七层相比较淬筋六层巅峰,看上去筋骨强度以及气力,都不会增加多少,但晋入换血七层之后,蛮魂滋生灵觉,蛮魂神华外放,都有种种妙用,战力实非六层巅峰的蛮武能比。

古剑锋晋入上阶蛮武,战力倍增不止。

这也是古剑锋、宗崖他们能苦苦支持三日的关键所在。

宗崖能舍得一枚九元养窍丹,就说明他经历这番磨炼,能识形势、有舍有得,心性及见识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乌蟒少年了。

要不是古剑锋与左丘两人护卫,他也没有办法腾出手,施展不留一点余力的逆鳞一刺。

陈寻自然不会舍不得那枚九元养窍丹,只是让古剑锋不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古剑锋站在蛮武六层巅峰,已有经年,但苦苦无法突破。

虽然阿爸说他还差三五年的火侯,但古剑锋知dào

要想晋入上阶蛮武的难度有多大。

黑山部很多族人在晋入中阶蛮武后,终其一身都未踏入上阶蛮武的门槛,说到底换血七层才算真zhèng

的进入神通层次……

宗崖给他服食那枚丹药,所化的药力沸流在一夜之间,就助他突破蛮武六层的桎梏,晋入换血七层。

这丹药是何等的珍贵,古剑锋心里自然清楚。

此时见陈寻竟是毫不在意,古剑锋心里也是暗暗感激:他们能走到这一刻,也完全是依赖于眼前这个看着比他还小两年的少年。

陈寻还想跟古剑锋说几句话,心魂震悸,骇然转头看向山下,就见多日未见踪迹的葛异再度出现在山崖之下……

*************************

“你们杀了楼适夷,并无好处!”高大的鳞马堵在峡谷间就像一座小巨,葛异身骑鳞马之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陈寻没想到多日未见踪迹的葛异,此时会为楼适夷再度出现,开口竟然还是要他们留楼适夷一命。

陈寻将乌鞘刀横在膝盖,坐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上,眼神扫过葛异与他身后两名宿武尉府的武士,哂然笑道:“按照规则,我们就算想杀楼适夷,你们也不能出手阻拦?”

“不错。“葛异点点头,说道。

葛异虽然在心里已经很是欣赏眼前这个少年了,但也为他此时的镇定暗感震惊,实不知dào

苏氏有哪个子弟,能有雄山崩于前而不皱眉的气度?

不经历无数杀戮,谁能拥有这样的气度?

葛异又缓缓说道:“照着规定,在你们进入沧澜城之前,鬼奚部除了参加试炼的子弟,都不能出手对付你们。不过,你们也应该知dào

,为了救楼适夷,鬼奚部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们知不知dào

,鬼奚部有多少子弟参加这次试炼?”

鬼奚部有数万族众,更有数名晋入还胎境的天蛮强者,实是蟒牙岭周遭第一强族,族中有无数资源供子弟修练。

在乌蟒,在十二到十八岁之间的子弟,有一两百人,以此估算鬼奚部的少年子弟,不会低于三四千人。

不过,鬼奚部少年强者再多,但一百人都未必能有十二岁就突破六层巅峰的楼适夷一人重yào



也就意味着,鬼奚部为救楼适夷一命,会不惜一切代价。

同时,他们若是将楼适夷杀死,鬼奚部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在他们进入沧澜城之前,将他们击杀,以雪血仇。

陈寻笑着问葛异:“这么说,鬼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楼适夷一命喽?”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杀了楼适夷,不好,”葛异暗感陈寻真是聪明,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至于你们提出的条件,鬼奚部会不会同意,我不能替他们答yīng

你?”

“你们也来说说,楼适夷那条狗命值多少钱?”陈寻招手让左丘跟古剑锋也过来商议。

要对抗鬼奚,乌蟒与左棘、黑山就要牢牢抱成一团。不然的话,就算在苏氏的威压之下,鬼奚即使不能光明正大的灭了乌蟒,暗中使点手脚,也足够乌蟒吃一壶的。

左丘、古剑锋也夷然无惧,都到这一步,怕也没有鸟用。

他们走到陈寻身边,蹲在山岩上,说道:“阿寻,你来说,我们都听你的……”

“那好,”陈寻搓着膝前的乌鞘刀,跟葛异说道,“鬼奚部数百人在山岭之上恶意猎杀我北山诸笔子弟,天情难容。即使进入沧澜学宫,我们也跟他们水火不容,请他们将手里的宿武尉府铁牌都交出来,鬼奚部的子弟不得用宿武尉府的名额进沧澜学宫。这是条件之一……”

“我记着,条件之二呢?”葛异问道。

“鬼奚不是人多势众吗?他们护送我们进入沧澜城,到沧澜城后,我们将楼适夷送还,这是条件之二……”陈寻说道。

葛异点点头,等着陈寻继xù

往下说。

陈寻将从楼适夷身上剥下来的那件玄甲,扔下山岩。

这件玄甲上所刻的金刚玄符已经损毁,不能再用,跟普通鳞甲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没有多大价值了,但在他逆鳞一刺之下,这件玄甲虽然损毁,但还能保住楼适夷一命,可见真是不凡。

陈寻说道:“这样的玄甲,鬼奚部送十件过来,就可以了,我们都是乡巴佬,没什么见识,也没有其他条件好提……”

葛异都替鬼奚部感到肉疼,即使在宿武尉府,此时都未必有十件金刚玄甲多余,说道:“鬼奚部怕是没有十件金刚玄甲……”

“跟金刚玄甲差不多的符器、灵丹啥的,凑十样来,也行——我这人真是很讲道理的。”陈寻恬不知耻的说道。

这还叫讲道理?

葛异都替鬼奚部深感到要吐血:十件符器差不多要将鬼奚部这些年的底子掏个半空了。

不过葛异看到损毁成这样的金刚玄甲也是刚刚心惊。

玄甲篆刻金刚玄符,汲取天地玄息灵气、自生护体灵力,坚固异常。即使真阳境后期的修者穿在身上,也能扛还胎境强者全力一击,没想到就这样损毁了。

双方恶斗时,葛异照着规定,远在二十里看着这一切,不会出手干预。

陈寻施展逆鳞一刺的瞬时,他也感应到磅礴强横的凶焰气息,但也没有想到此时的陈寻,竟然强横到如此的地步。

陈寻要是修炼到真阳九重巅峰,或者突破真阳九重,晋入还胎境,他的战力将强横到何等的地步?

第六十四章 见者有份

“什么,北山这些小杂碎要我们手里所有的试炼铁牌,要我们护送他们进沧澜城,还要十件符器!”

鬼奚部族主楼钧怒不可遏,满脸红髯就像一团火,气得就要烧起来,握着腰间的巨剑,恨不得将眼前的天地斩裂,以泄心头之恨。

苏青峰微微眯起眼睛,问葛异:“这些条件确是陈寻他们所提?”

“属下绝不敢有半句隐瞒。”葛异说道。

苏青峰也就问了这么一句,不再多说什么。

楼离眼眸里阴火暗燃,问葛异道:“适夷与陈寻相遇时,身上就有三枚试炼铁牌,要是我们交出三枚试炼铁牌,他也不会知dào

喽?”

“陈寻只说鬼奚部子弟不能经宿武尉府推荐进沧澜学宫,鬼奚部手里到底有多少块试炼铁牌,我不知dào

他清不清楚……”葛异说道。

楼离长叹一声,跟族主楼钧说道:“沧澜学宫定下的试炼规则,我们一定要遵守,而适夷不能不救——我们交出三枚试炼铁牌,再凑十件符器给他们,想来他们也不敢违誓!”

苏青峰知dào

鬼奚部手里有六枚试炼铁牌,虽然鬼奚部答yīng

陈寻的条件,就不能再有子弟占有宿武尉府的推荐名额,但多出的三枚试炼铁牌,价值不在符器之下,他们完全可以用来跟其他部族换三件符器,减少损失。

不过,苏青峰亲自出面,主要也是保证鬼奚部不破坏规则,震慑楼钧、楼离等鬼奚部的还胎境强者,不敢贸易对试炼子弟出手,对其他自然也是假装不见。

这次鬼奚部可以说连裤衩子都输掉了,想要减少些损失,也在情理之中。

**********************

楼适夷身上的丹药,都用去救治伤者;叫陈寻暗叫可惜的,楼适夷被他一矛击中时,他所持的那把符剑被震飞,落入鬼奚族人阵中,没有夺过来。

不过,除了那件已经破损的金刚玄甲外,楼适夷随身皮囊里还有好几张符纸。

这种一次性使用的玄符,价值远远不如可以持续使用的符器,但对陈寻这些没有见识过世面的土豹子来说,都是价值千金的异宝,陈寻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都拿了过来。

楼适夷除了外面穿的金刚玄甲最为珍贵外,里面还穿了一件能抵寻常兵刃的柔软内甲。

这种内甲没有刻印玄符,陈寻自然不稀罕,但古剑锋他们不会嫌弃。

忍住心中的仇恨,没有将楼适夷千刀万刮,就已经是极度克制的,绝对不会怜惜将楼适夷扒个精光,绑起来扔雪堆上。

到夜深时,葛异再度与两名沧澜武士骑跨鳞马赶来。

十件符器一件不少。

四件金刚玄甲、三把玄符刀剑,三枚九元养窍丹。

陈寻见一枚九元养窍丹,竟然抵得上一件符器,心里差点吐血。

这一次恶战,包括之前宗崖给古剑锋服食的那枚九元养窍丹,他们先后就消耗了三枚九元养窍丹,消耗可谓惨烈。

“九元养窍丹,真的能抵一件符器?”陈寻有些不相信的问葛异。

见陈寻竟然怀疑九元养窍丹的价值,葛异哭笑不得:

“对鬼奚这些强族来说,少年子弟开悟蛮魂容易,但想在十六岁之前,就突破六层巅峰的桎梏,晋入上阶蛮武,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九元养窍丹有培元养灵之效,能助六层蛮武滋生灵识,落在寻常人手里,确是不值多少,但在大族手里,实要比寻常符器还珍贵。要不是我们手里没有多余的符器,不然我们就会跟你们换这三枚九元养窍丹……”

陈寻心想也是,十六岁就突破蛮武六层,晋入上阶蛮武,这样的优秀子弟修炼潜力会有多大,对鬼奚这些大族来说,价值会有多大,还真是不比普通的一件符器稍差。

苏棠在离开湖泽荒原之前,用大孤峰采集的兽心血、雪猿肝胆等奇珍,与其他灵草合药,总共炼制了三十枚九元养窍丹。

陈寻是土豹子捡到金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么多的九元养窍丹,是何等的珍贵;而且他在晋入中阶蛮武时,蛮魂就已经滋生灵识,也没有认识滋生灵识实是寻常蛮武晋入上阶最难过的一道关卡,故而他一直都轻视了九元养窍丹的真zhèng

价值。

陈寻心里想,要是葛异知dào

他在此之前,已经将七八枚九元养窍丹,当成普通灵药服食用于修炼,会不会气疯掉?

陈寻先将三枚试炼铁牌拿在手里,指着地上的刀兵,跟古剑锋、左丘说道:“你们来先挑两样……”

“啊……”古剑锋、左丘都是一怔,没想到还能有他们的份,很是意wài

,站在那里都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

楼适夷是陈寻击败,也是陈寻擒住楼适夷,他们才避免全军覆灭之危,从鬼奚部敲诈的这些宝物,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都应归陈寻所有。

“峡谷一战,哪族伤亡最重,也可以从中取走一件符器作补偿。”陈寻说道。

陈寻知dào

他势单力微,而乌蟒才千余族众,今天要是吃独食了,他日必会遭到鬼奚部的严厉报复。

要对抗鬼奚,北山诸部族就得抱团。

陈寻又将宗崖、南溪、宗凌叫到一旁商议:“我们又得三枚试炼铁牌,但我想让出一枚给古剑锋,你们觉得可好……”

陈寻现在手里是有四枚试炼铁牌,刚好够他、宗崖、宗凌、南溪一人一枚都进沧澜学府,但陈寻希望能让一枚试炼铁牌给黑山部,自有他的考虑。

与古剑锋出生入死,彼此也能信任;更重yào

的,天马湖寨城与黑山部毗邻,要让黑山部看不到一点胜算,就有可能彻dǐ

的倒向鬼奚部——这不是古剑锋个人能决定。

要想黑山部彻dǐ

的跟乌蟒联手,对抗鬼奚部,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获得鬼奚部的三枚试炼铁牌,分一枚黑山部。

有福同享,有难谁都不要逃过去。

宗凌、南溪还有些不明白陈寻的用意,但宗崖心里透亮,说道:“该。我左手残断,就算进沧澜学宫,也难有什么成就。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阿凌、阿溪能安然走进沧澜城中。这事过后,我还要回乌蟒去,阿公、阿叔、跟南獠叔他们三人撑着寨子,太辛苦了……”

陈寻点点头,走回到古剑锋身边,暗里将一枚试炼铁牌塞他手里。

“这……”古剑锋愣怔在那里,数千子弟在荒原血腥搏杀,就是争一枚试炼铁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会将一枚试炼铁牌塞他手里,两眼泪花欲涌,哽咽说道,“这怎么成?”

陈寻嘿嘿一笑,没有说什么,就抽回手来。

两个男人手握在一起,他还真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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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dào

什么,但左丘能感应到陈寻塞到古剑锋手里的东西是试炼铁牌,也是愣怔了半晌无语。

左棘部保住己有的一枚试炼铁牌,已是饶幸,自然不会有更多的贪心。

左丘也是要优先保证千兰能进沧澜学宫,但没有想到陈寻会将一枚能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试炼铁牌送给古剑锋。

葛异也能知dào

陈寻将一枚试炼铁牌,暗中给了黑山部的古剑锋,暗暗心惊,实在不知dào

要不要将此事告sù

十三爷知dào



倘若告sù

十三爷知dào

,十三爷必对此子有所猜忌;要是瞒着不说,也有违他当初所立的誓言。

葛异心里矛盾,但见左右同僚眼露精光,知dào

他们也有感应,心里轻轻一叹,他不能将此间细节瞒过不说。

陈寻不管葛异心里在想什么,就见左丘愣在那里,笑着问道:“左棘部先挑东西,你选好了没有?”

左丘回过神来,诚心说道:“此战,我们能幸免于难,就谢天谢地,不敢再有贪心。”

左丘这么客气,而其他人都盯着岩地上一件符器暗吞口水,却不动弹,陈寻心里一笑,蹲下来细看这些刀兵。

这些符甲符剑,非要到蛮武六层巅峰,蛮魂修炼到滋生出一点灵识,才能使用。

陈寻不想给宗崖、宗凌、南溪三人留一两样,那样会害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都送回乌蟒去,那显得乌蟒太贪心。

北山诸部族应该绑到一棵树上对搞鬼奚强族,就得同享其成。

陈寻他自己要一件金刚玄甲护身;三把乌金炼制的刀剑,他都试了试,一把玄符乌金刀,入手就感有霜寒之意透漏,刀身玄符秘奥,刀柄处还刻有“寒霜”两字古篆。

这把寒霜刀正合他用,陈寻就拿在手里,又捡起一只装九元养窍丹的黑楠木盒子,站起来跟左丘、古剑锋说道:

“大家走到此地,都不容易,刚才一战,谁出力多,谁出力少,你们两人手里最清楚——我就取这三样东西,其他的你们俩决定分配,不要寒了大家的心……”

陈寻将金刚玄甲穿身上,将霜寒刀挂在腰间,就看着古剑锋、左丘两人将其他五件符器跟两枚九元养窍丹分下去。

左丘、古剑锋也能明白,这次是彻dǐ

得罪鬼奚部了,北山各部族更要抱成一团。虽说站在这里参加试炼的,多为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年纪最大不过十八岁,但不可否认都是各部族年轻一代的绝对核心。

古剑锋最终也是代表黑山部取一件金刚玄甲,心想他阿爸要是穿上金刚玄甲,实力必能增加一倍以上。

而左丘为左千兰取了一枚九元养窍丹,心知左千兰就算顺利进入沧澜学宫,想要得这么一枚灵丹,也是极难,而左千兰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巫蛮七层,都决定着她将来的修炼潜力。

除了他们之外,最终抱团走到这里,还有五家部族的子弟,各家都分得一样符器或九元养窍丹。

其他五家手里,都没有试炼铁牌,这次也就没有人能有办法进沧澜学宫,但能活下来,还能得到一样符器,带回族中也绝对是镇族之宝。

当下大家都绝无二心跟异志,信誓旦旦要抱成一团,前往沧澜城。

见陈寻将试炼铁牌以及十件符器都分下去,葛异又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交给陈寻,说道:“照着约定,你们不能再伤害楼适夷。这枚丹药主要用来保元护命,鬼奚部希望你们能尽快让楼适夷服下……”

离最后截期还有三日,陈寻要是慢悠悠的拖上三日再到沧澜将楼适夷交出去,这么重的伤势必然会影响楼适夷以后的修炼潜力。

说实话,陈寻也怕鬼奚部反悔。

不要说鬼奚部天蛮级别的强者,就是堵在山下的数百名鬼奚部试炼子弟一哄而上,也绝非他们能敌,当下能相安无事,顺顺利利的进入沧澜城最好。

“鬼奚部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葛爷跟在我们后面监视啊……”陈寻笑道。

葛异笑了笑,知dào

陈寻打什么如意算盘。

他们真要现身跟在陈寻等人身后,其他部族子弟自然不会再过来抢试炼铁牌。

不过,情形到这地步,他们现不现身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要说鬼奚部数百试炼子弟会全力保护他们,以换取楼适夷的周全,而陈寻他们四五十人抱成一团不说,又新得了十件符器,实力爆涨,其他部族子弟只会躲着他们走。

谁没事来找他们晦气,那简直就是送钱菜上门。

第六十五章 沧澜

沧澜学宫规定试炼路线百里范围内,禁止部族蛮武进入,但在这区域之外,各大强族无不派出人手盯着试炼区域。

无论是消息传递,还是丹药、兵甲补给,甚至暗中调遣子弟进行更有力的猎杀、狙击,这些强族都无所不用其极,绞尽脑汁去钻规则的空子。

苏氏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蛮荒弱肉强食,各部族愿意将这么多的资源堆上来,为抢一枚试炼铁牌,血腥相残,苏氏做梦笑都来不及。

也由于这些因素,鬼奚部最为看重、十二岁就突破蛮武六层巅峰,最有希望在二十岁之前晋入还胎境的子弟楼适夷,竟然折戟名不经传的蟒牙岭北山部族子弟之手的消息,一时间也在沧澜荒原传得沸沸扬扬。

十件符器,换作任何一家强族想想都会肉痛得三两。

鬼奚部竟然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换一名子弟的安全,这名子弟将来的修炼潜力到底会有多大,也就可见一斑了。

然而,诸部族更好奇的,鬼奚部寄望厚望的子弟,到底折在谁人之手?

这名北山部族子弟天资到底强到何等的程度,能不能折桂这一次的新人王,也叫诸部族满心期待。

至于去抢试炼铁牌、去抢玄兵宝甲,各部族都知dào

希望渺茫。

除非晋入还胎境的天蛮强者出手,不然仅靠参加试炼的子弟,真不知dào

要伤亡多少,才能抢到试炼铁牌、玄兵宝甲。

剩下近千里的路程,陈寻他们就一路平安的走到沧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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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好高!”

翻过最后一道山脊,差不多深入涂山近千里的深处,沧澜城就赫然出现眼前。

涂山南北绵延万里,东西绵延三四千里,是云洲与西荒的界山。

涂山以西,即为荒土。

涂山深入云端的绝峰巅山高达万丈不止,绝岭处万年冰川覆盖,是人间禁地,至烈至纯的天罡玄风无时不在呼啸,还胎境后期的强者闯进去都会被吹得血肉不剩。

即使是天元境以上的绝世强者,进入涂山深处,也要冒着生命危险;绝大多数的修者以及大小部族,都只敢在涂山的边缘山区生存。

然而沧澜大裂谷是个例外。

涂山分南岭跟北岭,南岭与北岭之间有一条巨大的裂谷,曲折绵延数千里,成为普通修者从云洲穿越涂山,进入西荒绝域的唯一通道。

由于涂山深处凶禽猛兽无数,这条深嵌在南北岭山腹之中的狭长裂谷,虽然不会有冰川覆盖,虽然没有天罡玄风整日吹拂,但也绝对谈不上安全。

沧澜城就位于涂山大裂谷的西口上,苏氏在此筑城立足已经有千年。

《沧澜杂录》记载沧澜是西荒第一雄城,但在走过最后一道山脊之前,陈寻很难想象,沧澜作为人烟稀微的荒疆绝域城垒,能有多大的规模?

虽然岭脊还有残雪,但从高耸入云的岭脊往下看,绿草正沿大道两侧缓坡而下,仿佛绿毯。

隔着百里的距离,透着无尽苍凉跟孤寂的沧澜城墙,宛如黑色巨龙,横亘眼前。

“这就是沧澜?”

宗崖也为眼前的沧澜城所震撼,回头看了陈寻一眼,不那么确定的问道。

陈寻看向葛异。

越过山脊,就正式进入沧澜城的范围,葛异他们也不再潜形匿踪,就走出来跟陈寻他们同行进城。

陈寻他们身上携有宿武尉府的试炼铁牌,谁要挑衅他们,就向挑衅宿武尉府的威势。

“这就是沧澜,苏氏立族千年的沧澜!”

葛异也有三四个月未归沧澜,想到城中家人,心里发热,略有些激动的回答陈寻。

立族千年?

四千年的帝朝、一千年的世族。

为熹武帝朝守御西荒疆域千年的苏氏,到底是何等根深蒂固的所在?

陈寻即使到这个世界有四年之久,但还是难以想象这其中种种。

陈寻与古剑锋、左丘、宗崖等人,跟随葛异等人之后走下山坡。

离沧澜城越近,黑色城墙给人壮阔苍凉的感觉,越是震撼人心。

走到城墙脚下,细看这座峙立在荒原边缘的雄城,陈寻才确认,筑城的乌金巨石,每一块竟然都比他人还高。

巨石看着都是一般大小,层层垒砌,往上形成极陡的斜坡,从墙脚跟到城头垛城,陈寻细数一共有四十九块巨石。

陈寻暗暗咂舌:整堵城墙从基础到顶部,差不多有近百十米高!

陈寻不知dào

垒城巨石是何种石料,年深日久却没有半点风化的痕迹,倒是墙隙石缝间露出些斑驳的锈迹。

他伸手摸了一下,一手铁锈,心想《沧澜杂录》记载沧澜筑城,熔化亿万斤的铁汁,浇入墙隙石逢间,竟然是真的!

实难想象,苏氏为筑沧澜城,到底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或许,这才是修者的世界,才是修者所筑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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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将人交出来了?”楼离压着心头的怒火,轻纵鳞马,横身堵在城门之前,枭戾的眼珠子,盯着陈寻等人,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掉。

陈寻也未料楼离尚未出手,仅透漏出来的气势就如此之强。

他身上所穿的金刚玄甲,这时也自生感应,透漏淡淡灵光,抵御这强盛凶烈的气息,陈寻暗道:楼离真要出手,他身上这件看似玄奇的玄刚玄甲,只怕难挡楼离全力一记。

然而,陈寻面对已半步跨入还胎境中期的楼离,却无半点惧色。他们携带试炼铁牌走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沧澜学宫的弟子。鬼奚部再强dà

,此时也要仰仗苏氏的鼻息生存,楼离敢在沧澜城门之下,斩杀沧澜学宫的弟子吗?

楼离真要有志气杀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拖到沧澜城门之下。

楼离气势再强,杀机再盛,陈寻心间也是无惧,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脚绑得结实,给古剑锋扛在肩头的楼适夷。

这情形,楼离心里更是怒不可遏,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堂堂半步踏入还胎境中期的天蛮强者,在气势竟不能压制真阳境筑基后期的少年,他真恨不得将眼前这小子生吞活剥。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陈寻将人交出来。

这三天,陈寻也没有为难楼适夷:

手筋、脚筋挑断对拥有数名还胎境强者的鬼奚部来说,肯本就算不上是多重的伤。他除手足捆住之外,吃喝拉撒,陈寻都安排人专门伺候;上路还让古剑锋负责扛在肩头,不费他走上一步。

至于楼适夷心里觉得受到侮辱,恨不能咬舌自尽,这个就不是陈寻能管的。

“啊,那个大高个扛的小子就是鬼奚部的宗子啊,怎么这么惨啊,手脚绑成那样子,跟条待宰的狗似的?”

“鬼奚部是蟒牙岭第一强族,麾下蛮武三千,****北原,诸族莫不能敌,你胡说八道,不能想活了?”

“鬼奚再强,在沧澜城还没有他们放肆的地方?你再看,鬼奚的宗子就跟条狗似的,牙齿都被打落了,你还怕他们咬人呀,哈哈哈……”

人群在城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得就像集市。

沧澜学宫三年一次招收弟子,来自荒原各部族的子弟,仅仅是来源之一,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不到,然而这次的部族子弟试炼,是那么的血腥,自然也是激起城中众人的兴趣跟好奇,实在想知dào

到底有哪些部族弟子活下来,最终夺得试炼铁牌。

除了城门口的大道给围观的人群挤满,城门内还有无数人探头往外看,翘首相望。

虽说这次有四五万部族子弟,参加两百枚试炼铁牌的血腥争夺,但大家心里也清楚,鬼奚这样的强族子弟,争得试炼铁牌的机会更大。

只要是人,就都喜欢看冷门,都喜欢看咸鱼翻身,都喜欢以弱凌强。

今年,第一次经宿尉府推荐参加试炼的蟒牙岭北山子弟,就是最大的冷门,就是最大的咸鱼翻身,谁对他们不好奇。

虽来这几天来,陆续有许多的试炼子弟进城,但都没有今日热闹。

鬼奚部虽然在蟒牙岭称雄,但在沧澜城没有他们发威的余地,大家都恨不能将楼适夷抢过去,扒个精光看一看鬼奚宗寄以厚望的宗子,这次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陈寻看那些高声议论的,多半也是看鬼奚部极不顺眼的人,此时能有机会羞侮鬼奚部一番,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除了沧澜城的壮阔叫陈寻心受震憾外,再看城门前围观的人群,大多身穿麻葛衣裳,也有不少穿着绵罗绸缎,暗感在连一件粗麻衣裳都珍贵无比的乌蟒,真是难以想象沧澜城的富足,而沧澜城看似普通的人,见识也远非他们从蟒牙岭北山来的土豹子能及。

陈寻忍不住心里想:苏氏身为沧澜之主,据此雄城,为何那么急于往蟒牙岭北的古寒之地扩张?

楼离不知dào

陈寻心里在想什么,见他没有反应,并不急着适夷交出来,而周遭围观人群又一心想看鬼奚的笑话,他心里极怒,但脸色越发平静;然而对楼适夷来说,这样的侮辱简直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要将无隙的道心压垮掉。

换作平时,楼适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拔剑,将那些羞辱他的人杀掉,此时的他只能羞愤欲死的闭上眼睛,努力控zhì

着,不叫屈辱的泪水从眼睑滑落。

“那就是活捉鬼奚宗子的北山少年吗,看上去也没有多强啊!”

“你懂个毛,这叫返璞归真,懂不懂?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的那件金刚玄甲,仅金刚玄符就刻了两重,仅这副甲就够你在沧月楼快活一辈的。能将这副玄甲穿在身上的,这还不够强啊?”

“北山那破落地方,哪个部族能攒得出一副金刚玄甲?这玄甲还是宗子被活捉后,鬼奚部交出去赎人的……”

“这北山少年凭着一身的破铜烂铁,就将鬼奚宗子活捉,那不是更了不得?”

“那是自然,这次进沧澜学宫的部族子弟,他就算没有身上这两样符器,多半也能跻身三甲。至于他会不会是学宫今年的新人王,直接成为紫衣弟子,就要看苏氏宗族以及城里其他大小宗族,有没有人压他一头了?”

“可惜啊,苏氏宗族真zhèng

的杰出子弟,从来都是直接进琅寰书院修习的,旁系子弟怕是没有人能与此子争锋。至于那些云洲散修,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天纵之才,跑到沧澜来修炼……”

楼离眼神阴郁的扫过围观人群,空气里压抑得几乎要将人心都冻起来,他开始有些不耐烦,陈寻故yì

拖延时间不交人,除了羞侮鬼奚外,只怕适夷的道心也会被摧毁。

陈寻则不慌不乱的朝围观的人群作揖施礼:

“乌蟒陈寻,见过各位父老乡亲。鬼奚组织数千人手在白狼河一线,劫杀我北山参加试炼的子弟,人神共愤。我们被迫还手,将鬼奚什么鬼劳子宗子楼适夷活捉。但我们北山子弟都是爱好和平的,即使有数百子弟枉死,即使受鬼奚强横欺凌,我们仍然愿意息事宁人,并没有杀了楼适夷报仇雪恨。鬼奚为此立下誓言,只要我们将人将被还,事后绝不会为难我北山子弟,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

“鬼奚部都是不要脸的,乌蟒那小子,我们看你还是杀了楼适夷省事!”没有人看热闹嫌事大,人群里立时就有起哄要陈寻杀了楼适夷。

楼离轻哼一声,跟葛异说道:“葛爷,该你主持公道了。”

楼离这一声轻哼,看着声音不高,然而有一股异力暗藏声线之中,冲陈寻击来,在耳畔如阴雷炸开,当即就炸得陈寻神魂震荡欲灭。

陈寻体内神华运转数息,才将楼离声线侵入体内的玄劲异力消弥,陈寻眼睛平淡的看楼离一眼,见他竟玩这样的小动作,心里冷笑,朝围观人群说道:“今日暂且留楼适夷这条活动,但倘若鬼奚他日敢违今日誓言……”

说到这里,陈寻陡然拔出寒霜刀,就朝身后被绑得跟死狗似的楼适夷斩去,霸烈刀气将楼适夷裹在身上的兽皮炸裂,露出他稚嫩肤白的身体却不伤分毫。

陈寻收乌金刀归鞘,缓缓说道,“他日鬼奚敢违今日誓言,杀害我北山部族子弟,陈寻必叫鬼奚全族都如此子身上这张兽皮,粉身碎骨,万世不存……”

陈寻如此嚣张,楼离也是气极而笑,说道:“好志气,我倒要看你如何灭我鬼奚的全族!”当下就解下身上的黑色袍衣,将赤身裸体的适夷遮住,交给族人抱起来,先行驰入城门。

第六十六章 弟子别院

进入沧澜城之后,左丘、宗崖等人要先找地方落脚;而陈寻、宗凌、南溪、古剑溪、左千兰五人,以及其他拥有试炼铁牌的部族子弟,则随葛异等人直接住进宿武尉府在城中的弟子别院。

说是别院,却也广阔无比,在沧澜北城占地甚至不比乌蟒石寨稍小。

别院这边,主要有两名中年执事负责,他们看着也有真阳境九重巅峰的修为。他们的话极少,与葛异等人交接,先查验陈寻等人所携带的试炼铁牌无误。

登名造册后,陈寻等人就随这两名执事住进别院。

院子上空有淡淡的云气聚集,似有无形绳索牵系,就停在院子的上空随风变幻形状,却不飘散。

陈寻灵觉过人,能感觉云气中有淡淡的天地玄息聚集,仿佛无形水流在头顶上方流转,实不知dào

别院所处的地形,还是周遭有特殊的符法禁制所致。

也是由于这能聚集天地灵气的云气始终停在别院上空不散,虽然天际的岭脊残雪还未消融,但这院子里已是鸟语花香,曲塘假山边的绿柳芝桐成荫。

在蟒牙岭北山,视为灵药的鱼阳草、地葵等灵草,院子里也是随处生长,看上去都有好些年头,却无人采摘——陈寻看了恨不得都摘下来,先炼制两瓶聚元膏再说。

各个独院里都有曲塘石池相通,锦鳞大鱼在清澈流水中逐莲嬉戏,游动也充满灵韵之感。

陈寻等人住进别院,就限制暂时不能随意出去,但从这别院也能看出苏氏与沧澜学宫的底蕴,北山部族真是要学,可能一千年都赶不上。

陈寻他们就像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时间繁华乱眼。

不要看古剑锋、南溪在寨子里,都是少族主,这时候也完全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缩头缩脑,连手脚怎么摆都觉得拘束。

除了拿到宿武尉府试炼铁牌的二十名部族子弟外,而在陈寻他们之前,就已经住进这栋别院的,还有苏氏宗族以及其他中小宗族,甚至从平民家庭选拔过关的子弟近六十人。

而为了避免混乱,三令九尉府的弟子试炼选拔,分两批进行。

陈寻他们是第一批,还要先在别院住上十五日,等其他尉府的试炼选拔都结束之后,才会一起进入学宫,开始在沧澜城里的修习生涯。

这栋归属宿武尉府名下的别院也是异常的广阔,八十多人弟子入住,一人分得独院入住也都绰绰有余。

这边的生活起居,自有人打理,葛异他们只负责将陈寻送到别院,交接完就转身离开,不知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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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也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与古剑锋等人先在别院住下来再说。

陈寻入住的精舍,位于别院的东北角,是栋半亩大小的独院,正屋、厢房俱全,院子看着不大,但十分的幽静雅致。

院子里种有两株芝桐,仅齐屋檐高。

芝桐对修炼者来说,有宁神静心之效,此时正吐芳华,满庭幽香,叫人有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角落里生长灵草,灵蕴暗生;浅池院墙下的石槽里流入,水声叮咚。

精舍里床铺、书案、器皿以及种种生活用具,无一精美绝伦;有好几套入手滑软的细棉、锦绸质料衣衫,可供替换;每餐所供给的药膳,都有不差的灵蕴灵力。

除此之外,陈寻这栋院子里,还专门有一名待婢采儿,伺候他的起居。

不要说进沧澜学宫修习上等玄功,最终可以带回部族传承了,就简单的比较平时的生活起居,这边跟乌蟒也有天壤之别。

住进别院就简直是从地狱一步跨进了天堂,叫人情不自禁的觉得这一路的血腥试炼,终是有所值,苏氏也不那么叫人厌恨了。

采儿才十四五岁,稚气未露的脸蛋,秀美清丽,身段刚刚发育,窈窕停匀,说话细声细气,生性胆怯,乌黑灵动的眼珠子总是躲着人。

陈寻找她说话,她也是不敢多说半句话。

陈寻花了好几天,才从她那里,将沧澜学宫的一些事情打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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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举族出云洲时,还仅有数百人的小宗族,而后二三百年间在沧澜扎根,直至与乌蟒争夺沧澜霸权胜出,都已经四百年过去了。

但从苏氏迁入沧澜算起,迄今已整整有一千年的历史。

在这一千年间,苏氏一族在沧澜繁衍生息,仅沧澜城中居住的苏氏子弟就有十数万众,但除最为显贵的三令六尉府外,其他苏氏子弟都是旁脉杂支,在沧澜城里不再有什么特殊的地位。

虽然三令六尉府,都由苏氏子弟主持,但并非单纯都靠血脉传承。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宿武尉府当今的府主苏竣元闭关修练,已经有十数年不问世事,宿武尉府的内外事务主要由苏青峰、苏全二子负责打理。

倘若苏竣元、苏青峰、苏全父子三人,在未来三五十年间都没能晋入天元境,因寿元到限或者其他原因殒落,而后代没有足够强力的强者崛起,他们这一系就要将宿武尉府的权柄交出去,由其他崛起的苏氏支系取而代之。

就是苏氏最为核心的、苏氏宗主所主持的宗令府,历来也是由苏氏宗族中的强者居之。

苏氏就是如此,才确保族中拥有足够多的还胎境高手,确保族中百年内能有一二位天元境绝世强者问世,巩固住在沧澜的统治地位,不为他族所夺。

负责玄功传承的沧澜学宫,实是苏氏在沧澜立族的根本,地位无比尊崇,在沧澜拥有绝对的权威,实jì

上又以三令六尉府分为九支。

陈寻进入沧澜学宫后,名籍依旧列入宿武尉府,算作宿武尉府的弟子。

除了一些公共资源外,弟子的玄功修练、起居以及种种试炼,主要也都是三令六尉府各自负责。

只有最精英的弟子,经过选拔考核,才有机会与三令六尉府嫡系出身的子弟,进入学宫内院,直接修习苏氏最为核心的玄功秘法。

故而沧澜学宫的弟子虽然有四五千人规模,但绝大多数都是外院弟子,真zhèng

的精英都在内院。

沧澜学宫三年招收一次弟子,除这处外,宿武尉府还有三处弟子居住的别院。

倘若陈寻进入学宫修习九年,都没能达到进入学宫内院修练的标准,就必需yào

转为客卿,为宿武尉府效命十年。

这也是部族、苏氏宗族以及其他大小宗族子弟,通过试炼进入沧澜学宫所承诺的基本条件。

为宿武尉府效命满十年后,陈寻可以选择离开宿武尉府,带修练有成的玄功返回部族;也可以继xù

留在宿武尉府,领一份长久的职事养家糊口;也可以留在沧澜内开宗立族。

苏氏是这片土地当然的沧澜王,而在苏氏以及这片荒原土生土长的蛮荒部族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中小宗族以及宗派势力,差不多都跟苏氏、沧澜学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阿公宗图说苏氏还胎境以上的强者有百人之多,但实jì

上,沧澜学宫与三令六尉府的真zhèng

实力,更是强dà

到叫人难以想象。

而作为三令六尉府之一的宿武尉府,作为苏氏九支嫡系之一,这些年已经有些蓑落,排名垫底。

就算如此,宿武尉府除了府主苏竣元已是还胎境后期巅峰、距天元境仅差半步之遥外,苏青峰、苏全等人,也都晋入还胎境中期巅峰的强者。

而宿武尉府拥有弟子近三百人、客卿四百余人,而分管内外事务的执事,也有近一百人。

除了弟子修炼传承外,沧澜城的内外事务,也主要由三令六尉府负责。

包括宿武尉府在内的六尉府,负责苏氏对外六个方向的镇戌、守御,保护商路等等;而包括宗主令府在内的三令府,则主要负责沧澜城的内部事务。

宿卫尉府主要负责沧北荒原及蟒牙岭方向,也就意味着,包括鬼奚等强族,这些区域的近三百个蛮荒部族,都算是宿武尉府的外围势力。

一旦与玄寒宗等外部势力,发生冲突,鬼奚等大族,同样都要出人出力。

陈寻暗感心惊,苏氏统御沧澜****数千里的广阔区域,控zhì

住云洲进出西荒的唯一隘口,仅有三五名天元境绝世强者,还不够的,最终依赖的还是这个异常严密的复杂体系。

第六十七章 玄符解

这栋别院里,这次住着宿武尉府八九十名新晋弟子。

其中绝大多数的部族弟子,都来自蟒牙岭南麓以及沧北荒原的强族子弟。

这些强族,最早从八九百年前就归附苏氏,早已经是沧澜的一分子,与苏氏宗族以及沧澜城中的各方势力来往密切。

这些强族的贵族子弟甚至早就到沧澜城修习玄功,也学沧澜城里的云洲人穿棉穿绸,风气也渐渐被同化,已不同蛮荒部族。

唯有陈寻等五人,代表蟒牙岭北山诸部族,第一次出现在沧澜城里,穿着兽皮靴、兽皮衣裳,袒胸露乳,还十足蛮荒人的样子,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而在沧澜城里,对蛮荒部族,也确实分熟蛮与生蛮区别对待。

熟蛮就是指风气同化,早就归附苏氏的那些部族,苏氏宗族子弟对他们接受程度比较高;而像乌蟒这些北山部族,自然就属于“生蛮”,在苏氏宗族子弟眼里,压根就是未开化的野蛮存zài



陈寻他们刚住进别院,难受会遇到些冷嘲热讽。

陈寻心知他们走进沧澜城,声势如此之大,但想要融入宿武尉府、融入沧澜学宫,不是易事,特地将古剑锋、宗凌、南溪、千兰他们喊过来商议:

“剩下来的十多天工夫,大家都尽可能的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专心修炼,也尽可能多熟悉沧澜学宫的情况……”

“我们就这样任他们欺负?”南溪问道,才三五天的工夫,他就屡遭他人嘲笑、戏弄,少年心性未改的他,心里难憋得住火。

“我们现在要是不保持低调,容易成为众矢之的,”陈寻说道,“忍受些许天,等他们七八十人先起争执,分成几拨人抱团,我们到时候自有机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陈寻知dào

,他们这次算是将鬼奚部彻dǐ

得罪了。

他与宗凌、南溪等人,一日在沧澜学宫,就不用担心鬼奚敢冒苏氏之大不韪,对乌蟒痛下灭族杀手,但他们想在沧澜学宫安心修练,也绝不容易。

这时候抓紧每一寸光阴修炼,都极为重yào



只要能晋入还胎境,至少蟒牙岭****来去,再也不用去看鬼奚部的脸色,此时没有必要纠缠到新晋弟子的勾心斗角中去。他也相信,宿武尉府这次新晋弟子差不多有九十人,除了他们五人,其他七八十人不可能始终抱成一团。

******************

就算正式加入沧澜学宫,宿武尉府的新晋弟子,日常起居也都在这处别院里。

每个弟子都独宅独院,每栋独院都有专门的书斋,以及供弟子修练的秘室。

书斋里虽然没有什么玄功秘典,但一些有关修炼、炼药等入门常识,以及学宫律令等帛书已经早早备下。

这些帛书供新晋弟子阅读,也是方便他们在正式修练之前,就拓展视野,熟悉必要的基本知识。

这些帛书,对那些出身强族或苏氏宗族子弟来说,稀疏平常得很,但对降临蛮荒后,就渴望能多了解这一方天域的陈寻来说,无一不是至宝。

陈寻就像沙漠里一朵将要枯萎的小白花,在拼命的吸取每一滴晨露,几乎不分昼夜的翻阅这些帛书。

“《玄符解》……”陈寻从书斋长案上取下一卷帛书,站在明窗前翻看起来。

这卷四五十页的帛书,并不涉及到具体的修练,但陈寻作为门外汉来说,急需yào

此书来补充玄符的基础知识,暗感此行真是不虚,不然这些入门知识就算再粗浅,他又能从哪里去学?

无论是天罡符钱、玄甲、霜寒刀,还是试炼铁牌,都因篆刻玄符秘篆而生种种异能妙用;而云洲最初的玄符,也是当下最为常见的人级、地级玄符,都是上古大能从道蕴天图参悟解析得来。

又是道蕴天图?

陈寻不由想着阿公宗图拿给他看的那幅地形残图,真zhèng

的九幽战矛,也是乌蟒先祖从蟒图悟得,心想,他要是闯进大孤峰,将那孤崖石柱破开,取出那幅蟒图,其珍贵或许不会比苏氏最绝密、最高深的玄功稍差……

但想到那头凶兽都被孤峰石柱所困,陈寻也知dào

就算他晋入还胎境,取得蟒图的机会也极渺茫。

他现在就连地形残图所书的百余古字,都不识得,谁知dào

孤崖石柱之下,除了那头能释fàng

电蛇雷光的凶兽之外,还藏有什么凶险跟机关?

想到大孤峰,坐在静室里的陈寻,目光不由的越过窗户,越过沧澜高耸的城墙,往北面灵蕴云气聚合的崇山峻岭望去,不知dào

苏棠的伤势有没有痊愈,也不知dào

与她何时能在沧澜城中再见。

陈寻收敛心神,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将寒霜刀拔出,横在膝前,伸手细细抚摸刀身上所篆刻的玄奥符纹。

即使还未滴血祭炼,他也能感觉到有丝丝极寒玄气,从指尖流过,注入刀身之中,暗感就算是最低级的玄符,对凡夫俗子而言,也有玄奥莫测之威。

帛书《玄符解》讲天下玄符,仿佛天穹繁星,种类极其繁多,帛书篇幅有限,仅简单介绍最低级的数十种,陈寻随身携带的两枚天罡符钱,所刻印的避尘符、净水符都在其列,只要注入一点灵识,就有避尘、净水的玄妙。

对炼气真修而言,参悟玄符也是修炼法术的根本。

陈寻心念潜入魂海,此时已能汲取气血神华刻画两三种玄符,以缚龙诀生发玄钟梵音震荡灵识,注入玄符之中,使玄符最终能在魂海保持不熄不灭。

不过,在魂海凝成玄符,还只是第一步,陈寻还需yào

学会相应的法诀,才能真zhèng

的施展避尘术、净水术。

在施展法术时,会大量消耗灵识、气血神华。

陈寻修炼缚龙诀才不久,灵识细若游丝,气血神华也远远谈不上精纯,就算知dào

法诀,像避尘术、净水术这样的简单法术也只能连续施展七八次;而更高级的金刚护体术,陈寻就算学会法诀,也顶多施展一两次。

在晋入还胎境、在没有破开肉障之前,修者不能直接汲取天地玄息灵气,施展法术则是奢侈之事;而事先将玄符法术绘制在符纸之上,与敌搏杀时仅需注入灵识就能施展符术,实是方便之门。

相比较法术、符术,符器的使用就要简单许多。

滴血祭炼过,就能将神魂气息融入符器所篆刻的玄符之中;只要神魂修炼到滋生灵识的程度,就能与玄符生出感应,注入一丝灵识,就能源源不断的汲取天地灵气,生成具有种种玄妙的灵力。

也正因为如此,符器才格外的珍贵。像乌蟒、黑山这样的小族,得一件就是镇族之宝。

而他们这次从鬼奚部手里一下子讹来十件符器,至少能让鬼奚部的实力倒退一大截。

不过鬼奚部如此轻易的就将交出十件符器,以保全楼适夷的性命,看得出楼适夷在鬼奚部眼里的价值更高。

陈寻身上所穿的这件金刚玄甲,乃剑齿虎皮所制,篆刻两重金刚玄符,得手他就立时滴血祭炼过。

此时盘膝打坐,极静入寂,灵识散出,就能与滴血祭炼后他留在玄符之中的神魂气息,生出感应。

散出的灵识如水波荡漾,注入玄甲之中,甲襟处所刻印的两重金刚玄符,仿佛活过来一般,充满难以言喻的灵蕴之感。

天地间微弱的玄息灵气源源的汇聚而来,注入玄符之中,缓慢的生成更为凝实、敛而不散的护体金刚法力。

金刚玄甲到底有多强,陈寻与古剑锋在途中试验过,汲足灵气,生成护体金刚法力之后,差不多能扛住他持刀重力劈斩八九次。

与敌搏杀时,护体金刚法力耗尽,只要甲襟处刻印的玄符不毁,哪怕玄甲破损一点,都不会影响再次使用。

只是陈寻此时修炼的灵识细若游丝,金刚玄甲要想一次就汲取足够天地灵气,生成护体金刚法力,差不多需yào

半天时间。

古剑锋他们未经修炼的灵识更弱,甚至需yào

十倍时间,才能彻dǐ

激活玄甲上的金刚玄符。

陈寻不能传授古剑锋他们缚龙诀,以炼灵识,但对古剑锋等人来说,祭器汲灵,实jì

也算是修练灵识的一种简易法门。

相比较玄甲篆刻两重金刚玄符,陈寻从鬼奚部所讹的这把寒霜刀,只刻印一重寒霜玄符。

此前匆匆赶路,在途中陈寻祭炼金刚玄甲穿在身上护体,这柄寒霜刀还没有来得及滴血祭炼。

困在别院之中,时间也是宽裕。

陈寻就照葛异在途中所传授之法,盘膝静坐,将霜寒刀隔在膝前。

寒霜刀,神纹寒铁所铸,将寒霜玄符刻印其上,置极阴极寒之地,受玄寒之气淬练数年才成;柄长一尺、刃长四尺,通体五尺,与乌鞘长刀长短、形状相仿,但入手却足足比乌鞘长刀重了一倍。

陈寻此时不施展蛮魂战武,两臂就有五六千的气力,三五百斤重的兵刃在手也能挥舞如飞。

这把霜寒刀如此之沉,在他手里,只能让他的刀势再猛烈数分。

神纹寒铁在沧澜价值不凡,这么一段就值一百枚天罡符钱,而要请炼制符器的高手,将寒霜符刻在剑身上,鬼奚部为这一把刀实不知dào

付出多大的代价。

陈寻割破一指,将血滴在刀身玄符之上。

刀身明亮,如潭照月,陈寻双眸凝视刀身,心念神意,都贯注刀身之中,待那滴血之中的神魂气息渐与玄符融合,与神魂隐生感应,才收敛心念,暗道:这就算是祭炼成功,还真是简单啊。

这主要也是鬼奚部只想保住楼适夷的性命,不想节外开枝,送来的十件符器之前,就已经将原有的神魂气息抹除,不然这十件符器还不是陈寻他们此时就能祭炼使用。

霜寒刀滴血祭炼过,陈寻就又散出灵识,注入寒霜玄符之中,待刀身汲取足够的玄寒之气,陈寻也觉得心神损耗甚剧。

蛮魂是一切根本,陈寻闭目观想蛮魂,就有灵识生发。

待心神损耗过剧的疲惫感消除一空,陈寻就站起来,手腕微抖,泄出数重霜寒刀影,极寒玄气透漏四溢,静室里当即也凝出片片霜华洒落。

陈寻暗感霜寒刀好强,挥舞此刀,仅刀身透漏的极寒玄气,就不比他施展蛮魂刀势时外放的玄寒神华稍弱。

静室里空间太小,陈寻施展不开蛮魂刀势,就提着刀,走到院子里。

第六十八章 师姐师弟

恰见古剑锋探头走进院子来,陈寻笑着说道:“来,你来试试我这把刀……”

古剑锋赤手空拳过来找陈寻,就往那里一站,说道:“你来吧。”

古剑锋身穿金刚玄甲,汲取天地灵气,生成护体金刚法力。

他需yào

时不时消耗掉一些,才方便上借玄甲祭器练灵。

“喝!”

陈寻轻吐一口气,双手持刀,魂海之上的刀势自生,他自上往下劈斩,寒霜刀玄寒之气就极速透漏,瞬息形成一道凛冽无比的刀芒,朝古剑锋劈去……

“啊……”

古剑锋此前给陈寻试刀,金刚玄甲至少能挡陈寻持刀劈斩十次,但此时见陈寻举刀竟然凝生刀芒,暴烈无比,比此前任何一次试刀都要猛烈数倍,而从刀芒透漏直刺人心的寒意,更是要将他的心神都僵滞住,哪里还敢再硬挨这刀?

古剑锋吓得“哇哇”大叫,就怕身上这件宝贵无比的金刚玄甲,被陈寻一刀斩损,赶忙闪身疾退。

“没事的,没强到那地步!”

陈寻哈哈大笑,哪里容古剑锋退走,疾步跟上,一刀劈下,刀芒正中古剑锋的左肩,就见古剑锋身上玄甲爆出一道金光,挡住刀芒,听着“哧溜”炸出一声霹雳。

刀芒虽然不能破开护体金光,但相击产生的沛然巨力,带得古剑锋的身子往后横飞,“砰”的撞在院墙上,玄甲又释出一道金光消掉撞击力,但院墙给撞塌半片,露出一个窟窿来……

古剑锋灰头土墙的爬回来,一脸惊骇,讶然问道:“这刀怎么这么强?我要是再挨两三刀,金刚玄甲必破不可……”

不单是刀强。

陈寻还以为寒霜刀只能叫他的蛮魂刀势威力增强一倍,但没想到他刚才施展蛮魂刀势时,体内的蛮魂神华就极速涌入寒霜刀中,与刀势感应融合的速度增加一倍不止,实jì

使他这一刀的威力比以前增加足有三四倍。

陈寻心想,玄妙可能就出在他经六臂巨魔血重塑过的玄寒灵体上。

苏棠此前也早就说过,他以后若是修练阴寒一类的玄功,将要远比寻常人迅速。他身具玄寒灵体,对霜寒刀身所刻印的霜寒玄符生发感应,也必然要比其他玄符敏锐快速。

“啊,主子爷怎么就跟古爷打起来……”采儿听着动静,跑进院子里来,看着院墙破开一个大洞,碎砖碎石堆了一堆,一片狼籍,见古剑锋灰头土脸,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小脸苍白。

“我跟古爷试招,不注意用力大了一些,你喊过来将这墙重修一下……”陈寻说道。

这会儿住在左近的宗凌、南溪、左千兰三人也都闻声赶过来,见是陈寻与古剑锋试招,但未曾想他们没有收住力,产生这么大破坏力。

南溪见陈寻手持霜寒刀,问道:“阿寻,你将九幽战矛,都融入刀势之中了?”

别院屋舍都用秘术额外加固过,除非将逆鳞一刺融入刀势之中,南溪实难想象陈寻与古剑锋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陈寻摇了摇头,他倒是想将九幽战矛融入刀势,但九幽蛮魂其烈无比,两种不同的蛮魂战武,根本不是他此时就能随便相融的。

不过,他玄寒灵体与寒霜刀如此契合,实力增涨,实不异于将九幽战矛融入刀势。

九幽战矛逆鳞一刺,虽然威力极大,但暴烈无比,一经施展,根本就不遗余力,恨不能将全身的气血都榨干,化作最猛烈的九幽狱火,将当前之敌烧成灰烬。

如此暴烈、不是敌死就是己亡的战武,身边要没有足够可信任的助手护法,陈寻绝不敢轻施。

寒霜刀配合蛮魂刀势施展,虽然威力不足逆鳞一半,但留不留余势、留多大的余势,陈寻悉能控zhì

,这才叫他的战力真zhèng

的提升一大截。

陈寻也暗感蛮荒部族,为何视一两件符器为镇族之宝,要是宗桑、南獠能将金刚玄甲与寒霜刀的威力都发挥出来,实力实不比晋入还胎境的强者差多少。

见别院里还有其他弟子探头看这里,陈寻也不想他太多的秘密叫他人看到,他刚要古剑锋跟他们进屋说话,就听见身后有奚落声传来。

“我说,乌蟒的小子真是威风呢,才住进来几天,就拆墙破屋,要是进学宫练上几年,还不要将沧澜城都拆了呀?”

陈寻转回身,就见苏陵的阔眉飞扬,一双阴唳双眼,正气势凌人的望过来,苏毅与青璇站在身后。

************************

陈寻不知dào

苏陵、苏毅、青璇三人,今天怎么就突然会出现在宿武尉弟子居住的别院里,但见苏陵一脸欠抽的样子,问道:“怎么,你有什么不爽的?”

苏陵还以为奚落几句,就能挫了这些土豹子的志气,手叉腰间,特想看陈寻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未料陈寻的口气比天还大,一副“我就是破墙拆屋、你怎么着我”的样子,叫苏陵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吐出血来。

陈寻轻哼一声,眼神从苏陵身后的青璇脸上扫过。

他们住进别院多日,差不多将苏氏以及沧澜学宫的一些事情都打听清楚。

苏氏在沧澜繁衍千年,苏氏子弟十数万,但以三令六尉府地位最为尊崇;其他的旁脉杂支,虽然跟三令六尉府同宗同源,但地位就要稀疏平常许多。

这也是苏氏统治沧澜的核心策略。

要是苏氏十数万子弟,都高人一头,压得其他势力没有一点抬头的机会,沧澜城只会死水一潭,苏氏势力再难有精进的可能。

苏毅、苏陵虽然跟宿武尉府的血脉关系并不远,五代之前还是一脉,但此时他们毕竟是苏氏杂支,就算受到照顾,也会有限。

陈寻与古剑锋等人,既然凭借试炼铁牌走进沧澜城,就已经是沧澜学宫的弟子。

陈寻此次能折败楼适夷,在新晋弟子中已有声威,即使短时间不能进入内院,留在宿武尉府也是核心弟子的身份。

他到时候,地位只会在苏陵、苏毅这些苏氏旁支弟子之上,而不会在他们之下。

现在又不是在乌蟒之时,苏陵还得yì

望形的跑过来找晦气,陈寻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不过,陈寻此时更好奇苏陵、苏毅、青璇三人为何突然出现在弟子别院里。

他们入住多日,除了伺候的奴脾以及分管别院职事的执事之外,还没有看到有其他人进出别院。

青璇见陈寻看向她,尴尬一笑。

她不想苏陵刚过来,就又跟陈寻卯上了,暗感晦气,早知dào

就不过来了。

不过,她听葛异说过,这次宿武尉府推荐九十名弟子进沧澜学宫,无论此时的实力,还是将来的潜力,都以陈寻为最,义父也早就对青睐有加,一旦修练有为,在宿武尉府必受重用,他日或被义父依为左膀右臂。

想到这里,青璇压下心头小小的不快,对陈寻柔声说道:

“陈寻师弟,我们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青璇娇声柔腻,听着如春风化雨,宗凌、南溪、古剑锋三人站在旁边,心都快要化了。

听青璇以“师弟”相唤,陈寻迅即明白过来:苏陵、苏毅、青璇突然出现在别院,原来这次也会正式作为宿武尉府的弟子,进入沧澜学宫修练。

陈寻登名造册,写他的年纪仅十四岁,以年纪论,他以后在宿武尉府,可不是苏陵、苏毅这两个混账家伙跟青璇的师弟?

“我还不知dào

你们这次也进沧澜学宫呢,以后还请青璇师姐多加照顾。”陈寻客气跟青璇说道,心里却是暗暗头痛:

虽说别院里的其他弟子对他们冷漠、有所轻蔑、不屑为伍,但苏陵、苏毅这两个家伙,则纯粹是看他们不顺眼了,要跟他们在这弟子别院里同起居、修习数年,想想还真叫人心里不爽。

不过陈寻也早就打听清楚,青璇原是苏青峰旧部战将之女,在这个忠心耿耿的旧部战死之后,苏青峰就将青璇留在身边当女儿照料。

青璇这个义女的地位,都要比苏陵、苏毅高出一截。

他以后在弟子别院,可以不理会其他人,倒还要跟青璇打好关系。

“师姐?”苏陵听陈寻顺竿子上爬,跟青璇师姐、师弟喊得亲热,心里说不出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一张还算帅气的脸微微扭曲,冲着陈寻狞笑道,“你拿到试炼铁牌,距进沧澜学宫就差半步,可你不要忘了,这半步,你这辈子都可能迈不过去……”

“难道你能阻我进沧澜学宫?我还不知dào

苏大公子有这样的威风呢!”陈寻哈哈一笑,气势猖狂之极。

陈寻与古剑锋他们进沧澜城,将鬼奚部的宗子楼适夷活捉,在进城前当众剥得精光,再交给鬼奚部,在沧澜也是哄动一时。

他以后想在沧澜学宫、想在沧澜城保持低调也不可能,也不可能逃过别人的关注,还不索性嚣张起来。

苏陵本来过来踩这些土豹子的场子,挫挫他们的志气,没想到竟然会反过来被陈寻骑在头上撒尿拉屎。

围观的弟子里,也有不少平时跟苏陵不合的苏氏宗族子弟,这时候更看苏陵不起,不跑上来凑热闹,但也多抱胸冷笑,想看苏陵要如何夹着尾巴下台。

苏陵气极而笑,狞笑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乌蟒子弟想到苏氏头上撒尿拉屎,还早得跟很。”

陈寻心想苏陵这话还真是恶毒,以后还得想办法折腾他一下。

乌蟒千年前曾是沧澜的霸主,败于苏氏之后才蓑落至今。

虽说苏氏强极一时,实力之强根本不是乌蟒所能比,但要说苏氏对乌蟒一点戒心都没有,那也不现实。

陈寻不想跟苏陵纠缠,看得出他对青璇心存痴念,就刻意对青璇亲热说道:“这里太乱了,以后有机会再请青璇师姐过来做客,今天就不招待青璇师姐了……”

说罢,陈寻又冷眼扫了苏陵、苏毅两眼,就与古剑锋、宗凌他们走进屋,将外面一堆烂摊子丢给采儿收拾。

第六十九章 入门大典

“苏陵、苏毅这两个杂碎,不会在背后想搞什么鬼吧?”

宗凌、南溪两人虽然年纪都小,但蛮荒子弟自习苦修蛮武,十二三岁就要参加渔猎、村寨防守,自然也都个个少年老成。

巫公宗图视宗凌、南溪两人,为乌蟒未来的希望,教导他们更是不遗余力,他二人心智实比同龄少年都要成熟得多。

陈寻虽然将苏陵、苏毅二人气得够呛,但宗凌、南溪二人听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古剑锋坐在一旁不吭声,北山部族子弟从天马湖寨城走出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比其他部族子弟艰难太多,他也不觉得他们进入沧澜学宫,从此就会一路坦途,暗感,也许真zhèng

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千兰性子稍弱,乍走进这极致繁华之地,都不见得能比采儿更落落大方,跟左丘他们分开后,一切亦步亦趋的跟着陈寻。

陈寻伸着懒腰,一脸轻松的笑道:“能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再有两天正式加入沧澜学宫,你们都要为北山部族争一口气,以后要加紧修练。现在多挨些白眼,或者排挤都算不了什么,只要有人能晋入还胎境,北山部族就能在沧澜扬眉吐气……”

********************

两天后,别院执事一早就跑过来,召集众人进学宫集结参加入门大典。

别院里虽然一切都不缺,但对很多部族子弟,一进沧澜城就到别院里,其他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十多天也都有些憋得慌。

今日参加入门大典,过了今日,大家在沧澜城都将是地位尊崇的学宫弟子,想想都叫人兴奋万分。

陈寻还是照日常的作息习惯,先做完一天的早课,将漏夜看完的几卷帛书整理好,才慢条理丝的用过药膳。

“你倒是快点啊!好些弟子都已经跑出去了……”见陈寻在大典举行之时,还一丝不苟的炼化早膳中的药力,古剑锋都不由感慨他的性子真是不着急。

“宗崖他们肯定也一早都赶去缚龙山了。”宗凌满心期待的催促道。

他们进城后,就与左丘、宗崖他们分开住进别院里,有十多日没有通音信,今天参加入门大典,也将有机会跟宗崖他们见面,想想也是期待。

陈寻抵不住宗凌他们的催促,在金刚玄甲外,穿上新晋弟子的云冠、法衣。

新晋弟子的法衣,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宝衣,但用多种异蚕丝编织成绸,色泽天青纯净,穿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出尘脱俗。

沧澜学宫,弟子所穿法衣,有三色,新晋弟子都穿天青法衣,又称青衣弟子,法衣领襟处都会用金丝钱,锈上诸府的徽记。

各府除青衣弟子外,还有较为核心的玄衣弟子。

新晋弟子,只要达到核心弟子的标准,也能很快换上玄黑法衣。

玄衣弟子在沧澜城及宿武尉府,地位都要比青衣弟子高上一等,堪比各府的客卿。

要没有能耐,修为不能精进,一身青衣可能就穿到离开沧澜学宫为止。

而在各府青衣弟子、玄衣弟子之外,学宫内院弟子,皆穿紫衣。

紫衣弟子才是沧澜学宫真zhèng

的精英精锐,在沧澜城的地位,甚至比各府的执事更高。

紫衣弟子虽然有些修为,不如各府的执事,但他们的修炼潜力,注定将来的成就跟光彩,都要远远超过各府的执事。

天青法衣其质极轻,整件法衣也就二三两重,却异常韧固,普通刀剑根本就割刺不透,穿在金刚玄甲之外,等于身上又多添了一件甲衣。

陈寻又将棕色腰带系上。

这种腰带跟与金刚玄甲一样,都是剑齿虎皮炼制,虽然半只手掌宽,但烙刻诸多玄符秘篆,有净尘防风之用。

陈寻又将试炼铁牌系在腰带之上。

这种试炼铁牌,从此之后,就是新晋弟子用以标识身份的学宫印,与腰带一起,也可以说是弟子进入学宫,最先授予的两件符器。

只是学宫印还禁锢荒兽残魂,暂时还不是新晋弟子所能祭炼。

除此之外,陈寻又将霜寒刀系在腰间,唯一可惜的,就是青铜药炉体积颇大,不能随身携带,只能与其他杂散之物,都藏在小院秘室。

陈寻只是将藏有六枚九元养窍丹的青铜小瓶,跟一瓶聚元膏,贴身藏好,就与古剑锋、宗凌他们走出院子。

*********************

“呵,还真是沐猴而冠!”

陈寻与古剑锋他们走到别院北大门,与其他新晋弟子汇合,而先赶到的人群里,就传来几声嘲讽。

陈寻扫眼望去,还是老实没几天的苏陵,一脸讥笑的看过来。

陈寻头戴云冠、身穿法衣,自有脱尘出俗之姿;古剑锋、宗凌、南溪三人,打小就习惯身裹兽皮,连粗麻布衫都没有穿过,第一回穿这种长衫法衣,有着说不出的不自在。

古剑锋他们自幼都是修练蛮魂,蛮魂神华其性极烈,淬练筋骨皮肉,对肉身的改变极大。

即使是年纪最小的宗凌,十年蛮武修练,也叫他皮厚肉坚,骨骼粗大,他站起来足足高出陈寻半头,仿佛半截铁塔。

他与古剑锋、南溪三人,穿上法衣,袖管都吊上去,确不是那么好kàn



他们性子粗犷,哪里受得了他人当众嘲笑?

即使知dào

今日是入门大典,宗凌、南溪也是勃然大怒,怒目盯着苏陵,恨不得将他从人群里拖出来,暴打一顿解气。

千兰身材瘦小,下摆都快要拖到地上,听着苏陵在人群里哄笑,她清秀的小脸臊得通红,下意识的要往陈寻身后躲。

陈寻目露寒光,扫过苏陵,心知要叫他这么搞下去,宗凌、千兰他们修炼的道心怕是都会受到影响,而周遭众人听了苏陵的嘲笑,看过来的眼睛里也尽是轻蔑之意,显然也是觉得他们粗鄙。

孤立他们、破坏他们修炼的道心,陈寻猜想这或许就是苏陵不断挑衅他们的险恶用意吧?

“怎么,你们能将法衣穿得跟猴子一样,还不叫人说了?”苏陵剑眉扬起,挑衅看来,夷然无惧陈寻凌厉的眼神。

古剑锋性子比宗凌、南溪要沉稳一下,但听苏陵这话,也是气得心血浮动,右手抓住腰间佩刀,手指关节都“嚓嚓”的响,额头青筋暴露,就要欺身上前,将这杂碎从人群里拖出来。

“今日是入门大典,他故yì

如此,是要我们触犯律令,好害我们被逐出学宫。”千兰拉住勃然大怒的古剑锋,细声劝他。

陈寻心里一动,心知千兰说的在理。

苏陵此子再目中无人,对他再怀恨在心,也不至于如此挑衅;他们真要被激怒,拔刀相向,对他以后在沧澜学宫修习,就有好处了?

陈寻眼神扫过站在府门的众人,除了那些新晋弟子,还有三名身穿明黄法衣的执事,将陪他们前往北城的缚龙山,参加入门大典。

看到这里,陈寻心神一凛:

除了之前负责别院事务的两名执事外,还有一个陌生面孔,两眼正阴戾的盯向这边,似乎就等着这边稍有动静,就欺身过来。

此人三十岁左右,钩鼻鹰目,不知dào

他修练的是什么玄功,只见脸色浮白,叫人看了心生阴寒之感。

看他法衣领襟处,有用金丝绣有宿武尉府的执事标识,但看着脸生,这十多数日没有在别院见过此人。

陈寻心知他们刚进沧澜城,这十数天就住在别院里,都没有跟外界接触,除了苏毅、苏陵看他们不顺眼之外,最有可能针对他们,就是在他手里吃过大亏的鬼奚部。

难道苏陵频频挑衅,就是鬼奚部在背后捣鬼,是针对他们设下的陷阱,根本目的就是要害他们逐出学宫?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唯有他们被逐出学宫,鬼奚部才可以肆无忌惮的针对他们施加报复。

陈寻压着声音,跟古剑锋说道:“可能是鬼奚部设下的陷阱……”

经千兰、陈寻提醒,古剑锋也冷静下来,也气极而笑,说道:“鬼奚部都只敢玩这种手段,看来我们进入学宫,确实是有用的……”

陈寻见古剑锋暴怒的情绪没有失控,反而能籍此看透鬼奚部的色厉内荏,心想他心志磨砺下去,未来的修为必不可限量。

想透这些,陈寻也只凌厉的扫了苏陵一眼,未加理会。

******************

叫陈寻扫了一眼,苏陵直觉有股寒意侵袭心魂,背脊的汗毛都吓得炸起,忍不住回头看了楼礁一眼。

楼礁也是暗暗心惊,没想到北山这几个小子,竟能这么沉得住气。

楼礁十数年前就进入学宫修习秘术,此时恰是宿武尉府的执事。前些天随渠帅楼离前往蟒牙岭北山,渠帅楼离要他注意陈寻这小子,他还不以为意,怎么都没有想到鬼奚部会在他身上吃这样的亏。

此时北山诸部隐有联合之势,鬼奚部又迫于苏氏的规则,不能对北山诸部用强;而更叫人头痛的,鬼奚部此次吃这么大的亏,声威受损,在蟒牙岭南麓的霸主地位,也渐有不保之势。

不仅是为适夷报仇雪恨、消除心结,鬼奚部想要消弥隐患,还得在这几个小子身上下手。

很显然,北山诸部暗中生出联合之心,也主要是对这几个小子寄以厚望。

真要让这几人进入学宫修炼有成,倘若有人能晋入还胎境,成为天蛮强者,鬼奚部再想统合蟒牙岭北山,将沦为泡影!

看着陈寻等人先往缚龙山走去,苏陵拖后一些,凑到楼礁跟前,压着声音问道:“这几个小子不中计,怎么办?”

“等会儿进学宫,你依计行事就是……”楼礁说道。

苏陵有些犹豫,别院这边他不怕惹事生非,但到缚龙山学宫,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不要说三令六尉府的重yào

人物,说不定还会有长老级的人物,出席今日的新晋弟子入门大典。

他即使将陈寻等人拖下水,害陈寻他们逐出学宫,要是一贯严厉的宗族长老连带他也责罚,那要怎么才好?

“怕是不行吧,十三叔毕竟很欣赏这小子……”苏陵迟疑的说道。

“宿武尉府是四爷跟十三爷分领内外事务,十三爷主外,四爷主内,”楼礁阴戾一笑,束声成线,直接传出苏陵的耳中,说道,“十三爷欣赏的角色,你觉得四爷也会欣赏吗?”

“……”苏陵心里一动,觉得楼礁说得在理,但他打小对苏氏宗族就有深深的敬畏,想到在那么大的场面,滋生是非,心里总是忐忑。

“你放心,四爷要是责罚,鬼奚部也绝不会有亏于你,”楼礁秘声传音,说道,“宿武尉府这三五十年已经没落,三令六尉府排名垫底,你就算能留在宿武尉府修习,又能获得多少修练资源,何不大大方方表现一番,获得他府的青睐?”

第七十章 缚龙山

沧澜城范围极广,黑色城墙绵延似黑龙巨龙,将沧澜长峡西口的这座浅谷盆地,都圈在里面。

城中有山、有河,沧澜学宫就建成北城的缚龙山上。

缚龙山算不上多高,拔地而起约千米高矮,但给人有说不出的巍峨挺拔之感,也是沧澜城中的最高之山,也差不多占了沧澜城近五分之一的面积。

抬头只见,半山腰云气聚集,终年不散,将山顶的建筑都遮挡在云气之中,不叫城中凡人能见——陈寻他们刚到沧澜城,站在远处的岭脊,也完全看不到缚龙山的身形。

一路上,陈寻都警惕的观察落后苏陵与那个钩鼻执事,但到缚龙山脚下,心神当即就叫眼前缚龙山所震憾。

缚龙山虽然才拔高千米,在沧茫的西荒绝域,绝对不能算是什么名山大川,但通体皆是青石的缚龙山,此时已经叫苏氏完全改造成一座直插云宵的巨大祭坛,当真是撼动人心。

缚龙山体削成一个巨大的圆椎体,继而凿山为梯。

陈寻抬头看去,一阶阶青石台阶,宛如青龙盘旋,层层绵延而上。

虽说只有千米高,但青石台阶层层而上,一直延伸没入云气之中,却给人无限幽远之深。

暗道苏棠传他的缚龙诀,应该就是以此山为名,或许此山以缚龙诀为名……

山脚下的广场有数里纵深,东西左右皆广阔无比,就算有二三十万人聚集,都不会觉得拥挤。

地面都用浅灰色的金刚岩铺砌,竖立无数华表巨柱,白石柱刻缕云纹兽形,精美异常。

除了宿武尉府的新晋弟子之外,其他三令五尉府的新晋弟子,此时也都聚到山脚之下,将近千人,但只占到广场的一角。

一色的天青法衣、棕黄腰带,千余新晋弟子站在缚龙山下的广场之上,端看着就气势不凡。

沧澜学宫三年一次的入门大典,也是城中少有的盛事,山脚下的广场,早就挤得人头攒动,围在外围,对着将要入门的学宫子弟评头论足。

看到左丘、宗崖等人也在围观的人群中朝这边挥手示意,陈寻也感心安,即使以后的路再艰难,也没有什么叫人畏惧的。

很快,云深处传来数声鹤啸,鸣声悠远,紧接着山巅就有玄钟敲响,似乎鹤啸相和。

就见遮闭缚龙山巅的云气骤然翻滚起来,就像有一张无形巨手,像拉开帷幕一般,将无穷云气拔到两边,形成两道巨大无朋的天梯云门,聚在缚龙山巅两侧不散。

“天门开了……”

陈寻等一干新晋弟子,还叫云气异象震骇,围观人群早就爆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也不是奇怪。

沧澜学宫每三年新招一批弟子,住在沧澜城里的人们,也早就将入门大典视为三年一次的热闹节目对待。

见遮闭山巅的云气散开,露面千米之以上整个被削平的山巅,无数雄阔的殿阁楼台,就建在削平的山巅平台之上。

陈寻也难抑心里的震惊:

这就是沧澜学宫!

***********************

鹤声唳唳,从北方群山之巅的云气之中,很快就见九人身发五彩毫光,或足下聚云、或骑鹤乘鹏,似缓实疾的从远空的云层徐徐飞来,缓落到山巅之上。

“苏家仙人!”

人群中更是爆fā

出热烈甚至狂热的欢呼声,甚至有不少人情不自禁的跪拜在地,朝着落到山巅之上的九人顶礼膜拜……

围观的人群欢呼声此起彼伏,很多人情不自禁的跪地膜拜。

看着云门开启、九人自天而降,陈寻心神也是震憾,看左右新晋弟子也都个个目瞪口舌。

陈寻心想苏氏做这么大的排场,或许就是要震撼人心,就是要在诸新晋弟子心中,留在永世无法磨灭的强悍以及神mì

印象。

虽然隔着数千米,陈寻还是能感受到那九人的强盛气息。

谈不上特别的凌厉,但直凛人心,意志稍弱的人,都会刻下难磨灭的印象,只怕今生都不敢对苏氏生有异心。

这九人,在新晋弟子的入门大典上现身,应该都是三令六尉府的重yào

人物了,气息果真是强盛到叫人连仰望都不能。

宿武尉府的当代府主苏竣元闭关修练,已经有十多年不问世事,应该不在九人之列。

苏青峰作为宿武尉府负责外部事务的副尉,陈寻进入沧澜城之后,就没有见过他的身影;他就不知dào

宿武尉府另一名副尉,传说中的四爷苏全,在不在这九人之列了?

宗凌、南溪、千兰等人完全被眼前的异景震住;古剑锋也是过了许久,才收敛震憾的心神,悄声问陈寻说道:“阿寻,要是乌蟒跟黑山以后能拿黑岩峰造祭坛,能不能超越此山?”

陈寻微微一笑,心想古剑锋能有这个志气就好。

陈寻见过的场面,要远比眼前壮阔百倍,他的神魂坚如磐石,不要说苏氏,就算比苏氏更高一级的天侯世族、云洲宗门想在他心底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印象,也是万难。

不过,古剑锋的心志能不为眼前的异景所撼,陈寻暗感也是难得很,笑着跟他:“或许能呢。”

“安静!”一名执事看到古剑锋与陈寻这时候竟然还在下面交头接耳,全无半点应有的肃穆,厉色望来,要他们保持肃静。

这会儿山巅传来玄钟一般的宏音:

“登天梯!”

这声音就像直接传至众人的耳衅,陈寻神魂坚固,听了也微微一凛:

登天梯,眼前这层层盘旋而上的青色台阶,就是沧澜的天梯吗?

陈寻也不知dào

什么叫登天梯,看前面的执事、新晋弟子,抬脚往青石台阶迈步走去,也跟着后面踏上缚龙山。

踏上缚龙山青石台阶,就真zhèng

的踏进沧澜学宫,从此在沧澜大地,就是人上之人,仙之上仙;说是登天梯,也是恰当。

围观的人群也都露出狂热羡艳的眼神,陈寻心思却是平静。

也不知dào

缚龙山体上刻有什么玄符大阵,他踏上青石台阶的第一步,就仿佛踩入湖水之中,有无形的威压往周身禁锢而来。

陈寻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乌蟒九幽蛮魂旗吞噬兽魂之后,也能释fàng

无形力场。

宗凌、南溪虽然有迟疑,但也不惊慌;唯有古剑锋、千兰不明就里,往陈寻这边看来。

陈寻压着古剑锋、千兰说道:“应是进入学宫的一道考验!”

但见其他新晋弟子对此情形也没有什么异常,陈寻才知dào

别院的执事暗中使坏,应该早就跟其他新晋弟子说过今日会遇到的考验,独独漏过他们,应是有人想看他们出丑。

宗凌、南溪开悟蛮魂,都到五层淬骨巅峰;千兰修的是巫蛮,生来就具通灵剑心,应付当前的局面也是绰绰有余,而对已经晋入换血七层的古剑锋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陈寻则慢悠悠的跟在众人之后,抬阶而上。

走了三百余级天梯,就有一座稍大的平台,陈寻暗感身上所承受的压力足有千斤。

不过对所有参与试炼,以及通过其他手段严格挑选的新晋弟子来言,千斤之力实在都算不上什么,陈寻转身见所有的新晋弟子,一个都不落的轻松登上第一层天梯平台。

这边也早就聚集了一些玄衣的学宫弟子,看着所有人都登上平台,眼睛里都难免有些失望:

“真是奇怪的呢,今年第一层天梯竟然没有一两条杂鱼剔除出去?”

“托关系推荐进学宫的,怎么会不早做准bèi

?天梯十关,闯过第一关才千斤之力,也实在太容易了点,就看今年有没有人能直接闯五关,进学宫内院成为紫衣弟子了……”

陈寻抬头往山巅望过去,果真是每隔三百余阶天梯,就有一个平台,心知随着青石天梯而上,身上所承受的压力也会步步增加。

他不知dào

到第五层天梯平台时,缚龙山体直接释fàng

出来的威压,会增加到何等的地步,竟然叫闯过关的新晋弟子能直接入选学宫内院。

陈寻跟随众人之后,缓步而上,登上第二座天梯平台时,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就愈两千斤,差不大翻了一倍;而登上第三层天梯平台,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再度倍增,超过四千斤。

筋骨皮肉的细微深层,都受到无穷雄浑巨力的挤压,陈寻倒是有着说不出的舒坦,就跟服过灵丹一般,浑身的毛细汗孔悉数打开。

此时虽然还只是缚龙山的山脚,但玄息灵气已经相当充裕,而且其性温和,游丝一般的从毛细汗孔渗入筋骨皮肉的深处,滋养血肉、伐毛洗髓,甚至还将五脏六腑内的杂质,一点一滴的剔除出来,继而随着汗液排出体内。

陈寻暗感这缚龙山天梯真是不凡,爬天梯,比吃灵药还爽。

不过,宗凌、南溪等人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举步唯艰,每走一步,额头都有豆大的汗珠渗出。

逾千新晋弟子,差不多有近一半人,实力与宗凌、南溪等人相当,都止步第三座天梯平台之前,也不再勉强登高,而是从怀里掏出丹药来,或盘膝而坐,或演练拳脚,都知dào

机会难得,抓紧每一刻时间修炼。

宗凌、南溪他们正处于五层淬骨的巅峰,此时服丹炼化药力,说不定能一举晋入淬筋练力的蛮武六层,当下将随身剩不多的聚元膏都掏出咽下,演练大鹏拳势……

见宗凌、南溪很快沉浸到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之中,陈寻也暗感欣慰,他则继xù

拾阶而上。

然而第四层天梯,陈寻才踏出第一步,除了那要将筋骨皮肉从最深处直接碾碎的雄浑压力外,更有一股极其可怖的气息从山体深处透漏而来,直接压得众人神魂欲灭。

当下就有百余新晋弟子,承受不住这可怖气息,直接摔到第三层天梯平台上去,脸色惨白,谁都没有想到,第四层天梯的难度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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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闯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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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闯一层天梯,威压倍增,到第五层天梯顶端,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应在一万六千斤左右。

陈寻此时两臂将有七八千斤神力,要是拼尽全身的气力去扛,一万六七千斤的雄浑巨力勉强也能承受,心想在上千新晋弟子里,也应该有几人能扛住这么强的压力。

但从第四层天梯开始,从缚龙山极深处透漏的气息极其可怖,似有极凶荒兽禁锢此山之中,直接压得众人魂海欲灭,这实叫闯进第四层天梯的新晋弟子面临双重考验。

除非将蛮魂修练极其坚如磐石,才可能抵住这股可怖气息对魂海的侵袭,才能承受双重考验。

这么多人能轻松应付第三层天梯的考验,然而往第四层天梯踏出一步,就有上百人受这么惨烈的打击,陈里心里暗感,这天梯考验,比他开始想象中的要艰难十倍。

他也不知dào

,在今日上千新晋弟子里,还有没有一两个人,能扛住双重考验,直接闯过第五层天梯去。

那些从第四层天梯摔下去的新晋弟子,这时也惹来一阵哄笑,他们都臊得满脸通红,面对无情的蹊落跟嘲笑,也不敢还以颜色。

而嘲笑那些从第四层天梯摔下去,大都是从大清早跑过来看热闹的玄衣弟子。

左右随行的各府执事,脸上都多有轻蔑之间。

看到这些,陈寻暗道:修炼之途,还真是残酷,稍有差池,就遭无情淘汰,冷眼与奚落不是常有之事。

你不行,难道还能阻止别人笑你?

沧澜学宫,弟子仅以衣色区分。

那些比他们早三年、甚至六年进入学宫的弟子,要是此时都还没有成为各府的核心弟子,没有穿上玄衣,说明资质以及往后的修炼潜力都相当有限,今日自然也没有脸、没有闲心,跑过来围观新晋弟子的入门大典。

真zhèng

有闲情致逸的,放下修炼赶过来看热闹的,主要就是在各府已经拥有一定地位的玄衣弟子。

那些一开始就在第三层天梯平台止步的新晋弟子,他们没有继xù

前行,倒也没有让那些玄衣弟子的嘲笑。

这些新晋弟子,一方面是他们有自知之明,另一方面他们绝大多数人年龄尚小。

像宗凌、南溪等人才十三四岁,就能承受四千斤的威压,修为已经是相当不凡,未来更有极大的进步空间。

白头不欺少年穷。

修炼潜力极大的弟子,即使暂时修为不高,在沧澜城也会受到足够的重视。

谁会在这时候轻视他们?

那些自以为是,贸然拾阶而上的人,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从第四层天梯摔下来人,他们轻敌大意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们神魂修炼,比肉身要差得多。

肉身强悍的武修,强在真阳境前期,而到后期,会逐步给神魂强dà

的弟子赶上。这是沧澜数千年来,所形成的共识。

那些凭借肉身强悍,贸然闯入第四层天梯,却又意wài

摔下去的新晋弟子,留在学宫,往后甚至都没有晋入玄衣弟子的可能,凭什么得到尊重?

************************

陈寻不过管这些闲心杂事,与其他近三百名新晋弟子继xù

拾步往上。

而最终走上第四层天梯平台的,仅剩一百二三十人,更多的人停在第三、第四座平台之间的天梯之上。

上千新晋弟子里,具有上阶蛮武实力的,也就百人左右。

古剑锋作为百人之一,亦步亦趋的走上第四层天梯平台,一点都不叫陈寻意wài

。苏陵、苏毅虽无上阶蛮武的实力,但腰间绽放毫光,应是有异宝助他们抵御山体释出的双重压力,也走到这里。

玄兵宝甲、秘符异宝都是个人实力的组成部分,沧澜学宫也没有说,非要将新晋弟子扒得精光,再让他们登这天梯;而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仅苏陵、苏毅二人启用随身携带的符器抵挡天梯考验。

不过,苏陵、苏毅此时已经是相当勉强,两人还算俊秀的脸面都憋得通红,青筋暴露,步履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栽倒下去。

而青璇看着仅有真阳境筑基六重的修为,此时还没有借用什么宝物,却也轻松走到这里,叫陈寻颇为意wài



不过青璇是苏青峰的养女,陈寻猜测她打小跟苏青峰修炼的,或许是苏氏秘不外传的玄功绝学,异于常人也是应该。

学宫直接用这种简单而粗暴的,就将新晋弟子分出层次来,也算是相当的有效率。

见陈寻看过来,青璇嫣然一笑,心里却是暗暗吃惊:葛叔说陈寻资质过人,倒是真的。

青璇嫣然一笑,嫩白美靥艳若桃花,清亮的双眸更是秋波流转,有着说不出的柔情照彻人心。

看青璇娇颜绽笑,陈寻心也禁不住受迷惑,暗感也难怪苏陵、苏毅像苍蝇似的跟着青璇身边、阴魂不散。

陈寻此时一意修炼,无心旁鹜,心想要是在地球时,有这么一个美艳少女嫣然笑来,自己多半会没骨头的跑过去跪舔。

陈寻也注意到青璇冲他笑时,苏陵那张颇为英俊的脸竟扭曲起来,心想这货色,心里的酣意还真大。

不过此时陈寻更在意身后的千兰。

千兰实力要差他们一大截,竟然也是赤步赤趋的跟着他们走到这里,这叫陈寻很意wài



千兰秀美的脸蛋上,往外渗着细密的汗珠子,浑身绽放青滢毫光,竟是她生来就具有的通灵剑心,此时极致催发出来;毫光看似柔弱,却坚定不移的助千兰全力抵抗山体释出双重的压力。

除了苏棠之外,千兰还是陈寻看到的第一个身具魂海异相之人。

此时见她虽然只有真阳境六层的实力,走到这一步却比其他上阶蛮武或者青阳境后期的真修弟子都要轻松,陈寻暗感通灵剑心还真是不简单啊。

千兰身上散发的异象,也引起周遭执事及围观弟子的注意,陈寻抬头看到山巅之上,也有许多人注目看着这边。

苏陵、苏毅二子,看千兰身显异相,更是一脸惊骇,他们都知dào

,身具荒古血脉、魂海异相,在学宫会受多么的重视?

苏陵心里掀起狂涛巨浪。

楼礁的用意,最好是将这五个蛮货都逐出学宫,好让鬼奚部能肆无忌惮的收拾,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出身左棘部的左千兰,竟然身具荒古血脉,心城想,就算千兰触犯学宫律令,宗族长老又怎么舍得将这样的好苗子逐出学宫?

将千兰逐出学宫,根本就不是他跟苏毅能办到的事。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苏陵阵脚大乱,与苏毅面面相觑,暗道,他们真要继xù

跟北山的这五个小杂种起冲突,宗族长老甚至极可能会将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旁支弟子牺牲掉。

可是他们已经收了楼礁的好处,鬼奚部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啊?

“放心,依计行事,必能阻陈寻进入学宫!左棘部的那个小丫头,就算进了学宫,也不足为虑!”

苏陵正惊疑不定,楼礁一缕声线就传到他的耳朵里来;他迟疑的往楼礁那边看了一眼,不知dào

楼礁是不是拿话诓他。

陈寻一路上都在暗中观察苏陵的异动,转身见那个钩鼻执事正阴魂不散的也跟在他们后面、此时正与苏陵交换眼色,头皮就觉得发麻。

陈寻也不知dào

他们想捣什么鬼,他此时也没有资格去找那钩鼻执事的麻烦,但“沐猴而冠”之仇不能不报,见苏陵似有放弃再闯第五关的意思,走过去笑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再往前走一步,应该就有资格换上玄衣了。青璇师姐应该还有余力,我也能努力一把。苏陵师兄,你可要加一把劲啊。要是我们都走上去,苏陵师兄却落在后面,以后苏陵师兄看到我,要反过来喊我师兄,可多不好意思啊!”

古剑锋也看到苏陵与那钩鼻执事在眉来眼前,心里暗恨,但也无以为计,见陈寻此时怂恿苏陵再闯第五层台阶,心里暗乐。

他能看出苏陵爬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子骨摇摇晃晃,似乎再多加一根稻草,都会给压塌掉。

他们拿那名执事没有办法,但要折腾苏陵,就是要挤兑他跟着继xù

闯第五层台阶。

缚龙山不仅是学宫所在,同时也是沧澜城的中枢大阵,苏氏经营千年。

中枢大阵此时即使才释fàng

百分之一的威压,苏陵心里也清楚知dào

,再往上走一步,会何等的艰难。

然而陈寻猜的也没有错,只要踏上第五层天梯,在各府都至少担当得起核心弟子的身份。

虽然爬上第四层天梯平台的,有一百二三十人,但未必会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再多走出一步。

苏陵本也有自知之明,只是陈寻的这番话听得是额外的刺耳,而见他嘴角微微上翘,有着说不尽的嘲讽。

苏陵气得双眼发黑,喉头一甜,当即就喷出一口血来,染红青石台阶。

“啊,”陈寻惊讶道,“苏陵师兄撑不住了啊,那就不要勉强了,我们也不等苏陵师兄你了……”

陈寻轻轻松踏出一步,稳稳的站在第五层天梯上,又转回身来,跟苏陵说道:“苏陵师兄,你以后喊我师兄,真也没有关系吗?”

苏陵气得肝胆欲裂,挣扎着就要抬脚。

“苏陵,不要。”苏毅见苏陵受不住陈寻的刺激,竟然真要抬腿去闯第五层天梯,忙出声阻止。

“没用的甭货!”陈寻刚才还一副替人鼓励的脸,转眼就冷寒如霜,轻蔑笑道,“你踏不出这一步,小爷我一辈子就踏在你肩上拉屎撒尿!苏陵师弟,你要记住这点!”

“你!”苏陵见陈寻小小年纪,变脸如翻掌,气势嚣张跋扈,心里恨想,这次就算将他逐出学宫,但古剑锋等人依旧会留在学宫,他要是不能跨出这一步,依旧会叫古剑锋等人踩在头上拉屎撒尿,这叫他如何甘心?

古剑锋见苏陵有所犹豫,也将一点灵识注入金刚玄甲之中,借金刚玄甲的护体灵力,悍然踏上一步,稳稳当当的站在第五层台阶之上,面露讥笑的看向苏陵。

见古剑锋这夯货,竟也能如此轻松站在第五层天梯之上,苏陵心想,第五层天梯或许没有那么难闯,从怀里掏出一把丹药,囫囵咽下,抬步跨出。

然而在他面前,第五层天梯似叫一面无形屏障遮住,他就是拼尽吃奶的气力,怎么也都挤不开这无形的屏障,真zhèng

的站在第五层天梯之上……

青璇见苏陵额头血筋都快要爆出来,英俊的脸有说不出的扭曲狰狞,心知他已经到极致,柔声劝他:“苏陵,你争不过陈寻师弟他们,就不要勉强了!”

青璇不劝还好,她这一劝,苏陵从深心深处涌出戾气,竟在他百骸之间生成一股新力,天梯之无形屏障竟叫他像破开湖水一般挤开……

见苏陵竟然竟然再踏出一步,陈寻也是暗暗心惊,心想,要是刺激苏陵此时突破境界,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陈寻担忧未过数瞬,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苏陵,就叫五层天梯之上势沉如雄山大岳的雄浑巨力压垮,整个人被重新像湖水汇拢过来的无形屏障弹飞出去,人在半空就狂喷一口鲜血,摔趴在第四层平台下的台阶上……

苏陵身上的法衣也给打得粉碎,甚至连第三、第四层天梯平台之间的压力也承受不住,整个人给死死的压在青石台阶上,连手指动一下都难。

第七十二章 北山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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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陵仗着异于他人的玄符法衣,登上第四层天梯平台,已经叫人不屑,这时候见他竟然自不量力想闯第五层天梯,落得如此下场,左右众人都忍不住幸灾乐祸的面露讥讽。

其实从登天梯一刻,弟子之间残酷的竞争就已经开始。

谁能真zhèng

的踏步闯进第五层天梯,就是各府的核心弟子,不仅可以选择更高深的玄功,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跟支持,也绝非青衣弟子能比。

逆天求道。

沧澜学宫、宿武尉府能提供给众多弟子修炼的资源也都有限,要想得到更多,只能自己去争;这时候能少一个竞争对手,谁心里不暗爽?

古剑锋更是不屑的冲着台阶下,啐了一口,骂道:“自不量力的家伙,活该如此!”

除非是直接进学宫内院修习的苏氏嫡系子弟,苏陵这些旁支杂系,在沧澜学宫的地位,不会比其他弟子更高。

当日苏陵、苏毅二子随苏青峰到黑山,仗着身为苏氏子弟到处耀武扬威,甚至将古护、古辰等人当奴仆使唤,古剑锋早就看他们极不顺眼。

这次进沧澜,苏陵跳出来频频挑衅生事,古剑锋这时候自然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恨不得将一口浓痰吐他的脸上去。

苏毅见苏陵如此惨状,也是默然无语,只是脸色惨白的盘膝而坐,不敢去跟陈寻、古剑锋争什么意气。

楼礁见苏陵竟然受不住激,硬闯远超过他能力的第五层天梯,终落得如此下场,也暗感心急。

他走过来,手掐法诀,释出玄圆浮光,将苏陵保护在内,压着声音问道:“要让此子留在学宫,你觉得自己以后还有活路吗?”

雄浑巨力叫玄圆浮光卸掉,苏陵勉强撑着坐起来,掏出丹药服下,暂时压住伤势,但身上的法衣尽碎,叫他是欲哭无泪。

这件法衣看上去,跟其他新晋弟子所穿的青色法衣无异,然而内附三重玄符,是他这系小族用数十年积蓄从鬼奚部换来,他原本希望能借之在宿武尉府争个核心弟子的地位,未曾想今日就毁在天梯之上。

他回到家中,要怎么跟家人交待今日之事?

*****************

陈寻看那钩鼻执事又与苏陵走到一起,心里不屑冷笑:

旁人只当他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怎知他若留在地球,说不定早就娶妻生子,人心阴险还能识不透?

而在蛮荒数年难苦的生存,更是磨砺他的心志。

不管鬼奚部暗中设下什么毒计,只要他们不敢公然破坏苏氏制定的规则,他就夷然无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陈寻又看左右,他猜得没错,登上第四层天梯平台的新晋弟子有一百二三十人,但真zhèng

能再多踏出一步的,闯入第五层天梯的,已不足三分之一,确实有资格直接晋入各府的玄衣弟子。

他抬头往山巅看了看:

此前站在山巅之上的学宫诸尊,这时候也开始关注山下的情形,也表明闯进第五层天梯的三十余弟子,才是沧澜学宫与苏氏真zhèng

会重点关注跟培养的对象。

陈寻原来还想试试,第五层天梯三百余阶,他到底能走多少步,但看这情形,要想不引起苏氏宗族长老的注意,他现在就必须保持低调。

此时闯过第五关,进入学宫内院,对他来说,或许不是好事。

而相比较第四层天梯,此时的压力虽然才增加稍许,但山体深透透漏而来,直接施展在神魂识海之上的气息则是倍加可怖,似乎有一头亘古凶兽,给囚禁在缚龙山体之中,在怒吼挣扎,要将所有站在第五层天梯之上的弟子,神魂悉数吞噬。

在还胎境之前,蛮武、真修的肉身强度终是有限,有没有更大的修炼潜力,都在神魂。

第五关天梯,考验的也是弟子神魂。

青璇见陈寻竟是如此轻松的就闯入第五层天梯,眼睛还是出奇的清亮,不像其他人眼神昏晦、苦苦支撑,暗感心惊。

虽然陈寻在试炼途中,生擒鬼奚部的宗子,更多的人以为是鬼奚部这次太大意了,才叫陈寻等人得手,但看此情形,青璇暗感陈寻的实力,未必就在楼适夷之下。

青璇见陈寻转身眼神冷冽的看向苏陵,她也往第四层台阶望了一眼,恰好苏陵也朝这边看来。

青璇未曾想苏陵在陈寻跟前,竟是这般的无用,装作无意,避开苏陵的眼神。

见青璇眼神避开,苏陵心里有难言的酸涩,对陈寻的恨意更是巨如滔天,恨不能将剐他的肉生吃下去。

而其他已经登上第四层天梯平台的弟子,见陈寻不过十三四岁,竟如此轻松破开第五层天梯的无形屏障,也都暗暗心惊,心里都想,鬼奚部的宗子,叫他生擒活捉,或许真是不冤啊!

****************

陈寻不去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见千兰与青璇同时破开无形屏障,踏入第五层天梯,他就又试着往上走出三四步,暗感他未必就能闯过第五关去,但勉强走到第五层天梯的顶端没有太大的问题。

试出自己的实力,陈寻就不再去求什么表现,而是跟古剑锋点点头,让他与千兰尽可能的往上走,他则盘膝坐下来修炼。

“不再走了吗?”千兰有些犹豫,她此时也到了极限,见陈寻都停下脚步,也就想在陈寻身边坐下来。

陈寻见千兰欲停下脚步,忙跟她做了个吃药的手势。

千兰也是惠质兰心,当即明白陈寻打这手势的用意,伸手将珍藏怀中多日的那枚九元养窍丹掏出来,咽入嘴中。

千兰已有真阳境六层巅峰的实力,能不能突破七层,最关键的就是看她神魂能否滋生灵识。

此时缚龙山玄符大阵释出的压力,对神魂的考验最是严厉;而千兰此时服食九元养窍丹,恰恰又是神魂最易滋生灵识之时。

陈寻心里想,借缚龙山玄符大阵释出的压力以及此时天梯之间流转的浓郁灵气,千兰极有可能一举突破六层巅峰,晋入真阳境七层,这对她来说,是极难得的良机,不能就此放弃。

千兰具身荒古血脉,只要能成功生出灵识,她的魂海异相,必有料想不到的异能。

陈寻心想千兰要是站在天梯之上,能借势突破真阳境六层,也将极有机会闯过第五关天梯,直接成为紫衣弟子,进入学宫内院修习。

北山诸部族要能出一名紫衣弟子,鬼奚部压在众人心头的威胁,就能消弱数分。

陈寻等人与鬼奚部的恩怨,在沧澜城里早就传遍,青璇自然知dào

鬼奚部为保楼适夷一命,拿出三枚九元养窍丹与七件符器,她心里想,左棘千兰此时所服的丹药,应该就是九元养窍丹吧……

青璇隐隐有些妒忌,不明白陈寻怎么舍得将那么珍贵的丹药跟符器,与其他部族子弟分享?

他难道不知dào

,越是修炼到后期,这些资源越是珍贵难得吗?

他难道不知dào

,在蛮荒为一枚九元养窍丹,会争得族破人亡吗?

青璇还是在十五岁时,就服用过一枚九元养窍丹,可惜没能突破真阳六重。

她此时禁不住,她要是能再多得一枚九元养窍丹,这次能借缚龙山的天梯大阵,必能晋入真阳境七重,也必能闯过天梯五关,成为紫衣弟子,与苏氏嫡系子弟再无区别。

可惜她不是苏氏嫡系子弟,服用九元养窍丹的机会只有一两回,她知dào

她绝没有机会走完第五层天梯,走到陈寻身边坐下,问道:

“你怎么不往上走了?”

青璇身上透着幽香,香味虽淡,但嗅之入鼻,陈寻暗感怕是过好久,都没有办法将这诱人香气从神魂识海抹除吧。

陈寻抬头看了看山巅,淡然问青璇:“你怎么也停下来?”

“这三百余阶天梯,太难了;勉强到中途,还是要放弃,不如现在抓紧时间好好修炼;你也是这么想的?”青璇睁着黑如点漆的瞳眸,看着陈寻的眼睛,想从这双看似平淡、但望之远比幽远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陈寻笑了笑,表示他确也是这么想的。

见青璇待陈寻这小子如此亲近,左右的新晋弟子都是十分羡慕,但神情已无开始的轻视,而是十分认真的审视陈寻,看他还有余力再往上走,却停了下来,多少有些看他不透的感觉。

是啊,谁现在还敢轻视这几个出身北山弟子啊?

三令六尉府上千新晋弟子,闯进第五层天梯的,总共不足三十人。

而宿武尉府推荐进学宫的近百名新晋弟子,最终闯进第五层天梯的四人中,北山部族子弟,竟然就有三人,甚至其中一人身具荒古血脉。

这样的结果,也真是太叫人瞠目结舌了。

如此强悍、潜力无穷的北山部族子弟,还真叫他们怎么轻视?

第七十三章 千人不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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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闯入第五层天梯的新晋弟子,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精英中的精英,但从第五层天梯开始,每一级青石天梯,迈过去都是艰巨而漫长的过程。

每跨一步,气血消耗都是极巨,甚至每隔三五步就要停下来,歇上好久、服药恢复气血。

陈寻也不再去看古剑锋与千兰他们继xù

拾阶而上的艰难,盘膝闭目而坐,观想九幽蛮魂,细细体会山体透漏而来的气息与那将有万斤之巨的无形压力……

苏棠说缚龙山是沧澜城的中枢,苏氏经营已有千年,其中的玄奥秘密自然不容小窥,细细体悟,无论是将筋骨皮肉淬练到新的极致,还是进一步修炼缚龙诀,都有绝大好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左右爆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陈寻才收敛心念,蓦然睁开眼睛。

此时在他与青璇左右盘膝而坐的新晋弟子,还有十余人,再抬头往上看,古剑锋与七人在第五层天梯的中间停了下来,也没有余力再继xù

往上攀登。

仅有千兰与另外五人还没有停下脚步。

只是千兰落后的距离有些远,才刚刚走到第五层天梯的中间位置,但还在苦苦支撑,没有放弃。

另五名接着第五层天梯之巅的新晋弟子,脸都很陌生,想来都是其他府推荐的新晋弟子。

他们身上的衣甲皆毫光大放,陈寻知dào

他们实是借助身上所穿的玄符宝甲或其他什么法器宝物,才抵住山体释出的双重压力,因此比千兰多走出七八十阶天梯也不奇怪。

即使如此,他们每往上走出一步,都艰难万分,似将浑身吃奶的劲都用上,然而给人的感觉,他们全身的骨骼随时都会被压成粉碎。

陈寻暗感心惊:这七人的修为都在八层洗髓之上,又全力摧动随身携带的法器,竟然都走得这么艰难!

陈寻知dào

进入第五层天梯之后,每跨一阶天梯,所承受的考验都会大增,但也没有想会大到这种地步!

看着他之前还真是有些小看缚龙山的中枢法阵了。

当初从鬼奚部敲诈来七件符器、三枚九元养窍丹,陈寻让各部族都选一件。

古剑锋选了一件金刚玄甲;左丘代表左棘部,替千兰选了一枚九元养窍丹。

左兰并无玄符法器助她抵挡压力,但她周身散发的清滢灵光,已是耀眼极致,在她身体的周围形成一张无形的光罩,仿佛一轮清亮的明月在半山腰冉冉升起……

见左右众人眼中惊骇未消,陈寻暗道:难道千兰就在前一刻,刚刚突破巫蛮六层的桎梏?

陈寻肉眼就能看到,将千兰护在其中的灵光边缘,空间都微微扭曲变形,实是千兰与生具来的魂海异相,通灵剑心此时已经摧发到极致,替她挡住山体释出的极大压力。

身处护体灵光之中的千兰,秀丽的脸渗出的汗珠子都是鲜红;竟都是鲜血,但看她的眼睛,此时则有松一口气的轻松,应该就是之前一刻,刚将最熬的一关渡了过去。

见千兰在关键时刻突破,陈寻也大感欣慰,默默估算,心想千兰通灵剑心此时生出的护体异能,怕是比突破之前骤然增强十倍都不止!

换说修为层次的突破,实力不会如此暴涨,但千兰的情况却是不同。

寻常巫蛮,突破真阳境六层巅峰,肉身强度以及周身气力增涨都极为有限,最大的区别就是晋入七层之后,神魂滋生灵识有种种妙用。

千兰通灵剑心所生发的护体灵光,很可能恰恰需yào

注入大量灵识才能维持。

陈寻转回头看山下,见左丘、宗崖等人站在围观人群里,神情也都极为激动。

虽然他们料定鬼奚部不敢公然破坏苏氏制定的规则,在沧澜城里对他们下手,但拥有数名还胎境强者、精锐蛮武愈千的鬼奚部始终是他们心头阴魂不散的威胁。

要摆脱这个威胁,并不能依赖苏氏的庇护,唯有自身实力增加,唯有北山拥有自己的天蛮强者,才能震慑住鬼奚部。

左棘部牺牲那么多的子弟,就是要确保千兰能进沧澜学宫,今日看到千兰今日站在天梯之上,大放光彩,叫左丘等人如何不激动?

千兰关键之时,借九元养窍丹的药力沸流,突破巫蛮六层桎梏之后,接下来的步伐就显然轻松许多,很快拉近与前面五人的距离。

对千兰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跟潜力,青璇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心惊,而更叫她心惊的,则陈寻的一脸平静:

陈寻大半天时间都在盘膝打坐,闭目观心,肯定不关心外界发生的一切,要不是千兰刚刚突破巫蛮六层,引起一阵狂热的喧闹,陈寻甚至都不会睁开眼去看他们登天梯的情形。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乎,这次的新晋弟子里,有没有人直接能闯过第五关,进学宫内院修习吗?

青璇收敛心思,抬头继xù

看山上:

千兰拾阶而上,很快就追上前面的五人,就差不到十步,就能闯过第五层天梯。

然而离第五层天梯平台越近,千兰跨出的步履也越发艰难起来,浑身汗出如浆,通灵剑心生发的护体灵光也如风中烛火,明灭不定,显示已近极限,随时都会破灭。

千兰还在咬牙坚持。

这时候大家都看明白,之前五人看似比千兰早一步更接近五层天梯颠峰,但潜力已然耗尽,实难再登高一步。

这次能不能有新晋弟子直接闯过第五层天梯,成为紫衣弟子,希望都寄望这个肩膀柔弱、法衣有些大得过分的小女孩子身上。

千兰牵引十数万围观群众的心思,她每登高一步,山下则是爆出一阵欢呼。

而不论是新晋青衣弟子,还是一大早赶过来看热的玄衣弟子,眼睛都灼热的盯着千兰柔弱的身影。

那些一心修炼、平日在沧澜城中绝少见身影的紫衣弟子,这时候也有十数人跑过来,站在第五层天梯平台上,看似平静的注视着离他们仅有咫尺的小女孩,但眼睛里无不有着既期待、又羡慕的复杂神色。

对于紫衣弟子而言,新晋弟子的入门大典,能有什么好kàn

的?

他们更关心的,就是看新晋弟子里有没有一两个资质特别出众的人,能一举闯过五层天梯,直接进入学宫内院修习。

新晋弟子能一下子跨过内院的选拔标准,不仅九成九有希望突破肉障,晋入还胎境,甚至还有极大的希望晋入天元境,成为****云洲的绝世强者。

想一想,未来有可能晋入天元境的苗子,就在眼前绽放光芒,谁能够真zhèng

按耐住内心的情绪不激动?

此时学宫内院,紫衣弟子不足百人,然而在十六岁之前就闯过五层天梯考验的,更是不足十人,无论是不是身具荒古血脉,无一不叫宗族长老直接抢走,收入门下修炼。

更何况眼前这女孩子,看容貌连十四岁都不到,还是第一次接受天梯大阵的考验。

所有人都难以想象:这女孩子要是闯过五层天梯,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啊!

“啊,没想到这辈子竟然真能亲眼看到身具荒古血脉之人,竟然还只是从蟒牙岭北山那旮旯跑出的一个女孩子……”

“你才知dào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身具荒古血脉,出生时天地就会生发异相,修炼资质之优,远非常人能想象。她不要说在关键时刻,突破真阳境七重,离闯过第五关最差最后三步;就算她这次没能直接闯过第五层天梯,苏家也会直接收她进学宫内院……”

“直接收入内院?哼,你们还是不知dào

荒古血脉的意义啊。不要说内院,怕是学宫里数十年不露面的太上长老都会抢出来,收这女娃子当弟子。要知dào

,身具荒古血脉,不要说在沧澜了,甚至不要说商原了,就是云洲那几大宗门,也都会抢着收进去当成宝培养啊……”

周遭的执事、玄衣、紫衣弟子议论纷纷,陈寻也看到之前从天而降,站在山巅之际看诸新晋弟子登天梯的九人,这时候也按耐不住,都纷纷探出身来,眼睛都极其灼热的盯在千兰身上。

这些修为差不多个个都有还胎境中期巅峰的强者,在沧澜城身份尊崇无比,这时候却都恨不得直接从山巅跳下来,帮这身子颤抖的小姑娘一把,助她迈过最后三级台阶。

陈寻跟在苏棠身边月余,也算有几分眼光。

千兰所具的魂海异相,生来就有剑心通灵的异能,此时就能生发护体灵光,端真是奇异非凡。

左棘部能保住一枚试炼铁牌,千兰以那么低的修为,却能苦苦捱住楼适夷的追杀,撑到陈寻出手救援,主要就是她魂海异相所生发的异能跟诡异步法。

不过,千兰的剑心通灵,比苏棠还要差上一截。

陈寻心想身具荒古血脉的千兰,值得苏氏大力投入资源进行培养,但未来就算修练有成,又不至于威胁到苏氏在沧澜的统治地位,这样其实是恰到好处。

他就不行了。

要是叫苏氏知dào

他体内藏有一滴六臂巨魔血,知dào

他有可能会威胁到苏氏在沧澜的统治地位,还不知dào

山巅之上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心底会起什么邪念。

苏棠当初虽然没有直接将话说白,但那么郑重其事要他严守住荒古血脉的秘密,防范那些有可能夺他人荒古血脉的邪修,想来苏棠或许对苏氏宗族的一些作为,也有所耳闻。

苏氏能在沧澜屹立千年,怎会没有一点阴狠手段?

陈寻心里又想,鬼奚部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连部族的尊严都能放下,也要保楼适夷一命,大概楼适夷也是身具荒古血脉之人吧?

但在其他府的推荐弟子里,陈寻没有看到楼适夷的身影,心里异常奇怪,他当初提出三点条件,可是给鬼奚部留下了破绽啊?

陈寻之前还担心这些苏氏宗族长老级的人物,目光毒辣,会看出自己的底细,但见山巅九人此时眼睛都盯到千兰身上,其他新晋弟子在他们眼里就跟不存zài

似的,倒是放下心。

他心里想,也许在这九人心里,今日登天梯的千名新晋弟子,都未必能有千兰一人重yào



第七十四章 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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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千兰还在坚持,但也艰难异常。

魂海异相所化的护体灵光,就仿佛处于狂风之中的烛光,叫人担心下一刻就会被山缚龙山透漏而出的无穷威压吹灭。

而千兰举手抬足之间,手脚似乎都绑有万钧重物,她的身子骨也显得倍加柔弱,叫人担心下一刻,她的身子架就直接会被压成粉碎。

千兰每踏出一步,都牵动万人心思,看她如此艰难,一张秀气的小脸满是痛苦,有人终是不忍心,劝她放弃:

“身具荒古血脉,珍贵异常,再这么撑下去,万一支撑不住,毁了道基,可就要老命了啊!”

“就算闯不过五层天梯,学宫内院也会抢着将你收进去的。”

“是啊,停下来吧,不是谁年纪轻轻都能一次跨过龙门的,苏家百年也就出一个苏棠而已!小姑娘,你已经强过他人太多了……”

陈寻住进弟子别院后,都没有听及他人提起苏棠,却没想到在这时听到有人提起,不由想象苏棠拾步登天梯时的风华绝代,想来会极轻松吧?

青璇见陈寻稚气未露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温柔,心里奇怪,暗道他这么小,怎么给人如此温柔的感觉,开口问他: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陈寻摇了摇头。

“……”青璇只以为陈寻是对千兰暗生情愫,心思牵挂在她身上,问道,“你就不担心千兰勉强坚持下去,反而有损修行?”

“修炼最是磨砺心志,种种劝弃之音,实是千兰此时要突破的魔障。行或不行,她心里自知,我需yào

替她担什么心?”陈寻笑着回道。

陈寻这番话,青璇听了却是不以为意,明明不行还咬牙强撑,别人还不能议论了?

却在这时,山巅之上传来一声断喝:

“都给我闭嘴!”

断喝之声算不上很响,但从山巅传至耳衅却似雷霆滚过,叫人神魂震颤,心神警醒。

青璇抬头看去,却是四叔祖扶手站在山巅边缘,眼里神威金光似有实质,正俯身看来,喝斥那些干扰千兰攀登天梯的众人:

“求道如行舟逆水,不进而退,唯有心坚,才能道成——尔等破不了自己的心障,却来对他人指手划脚,真是冥顽不化!”

众弟子吓得息声,不敢再多嘴议论。

青璇听了却暗暗心惊:四叔祖所言,跟陈寻不就是一个意思吗?但四叔公此时寿元已有一百多岁,修为晋至还胎境后期,他对修道的认识,又焉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能及?

青璇真想不到陈寻人小鬼大,竟也能说出这番话来。

陈寻不认得青衫老者,看他脸面清瞿,看不出多大年龄,气势看着并不强盛,但他那声断喝暗藏无上神威。

他修炼坚固的蛮魂,能抵住缚龙山天梯威压的影响,却叫这老者一声轻喝震得扭曲变形,几乎崩灭,心想这老者的修为真是高得骇人,待会儿还要躲着他。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长老级的人物出面替千兰摒除杂音,这时候也都知dào

此时站在山巅之上的九人,实则都极期待千兰能闯过第五层天梯,心里都想,他们必然是看到千兰还有潜力能够挖掘,不然也不会让千兰冒着毁坏道基的危险,强闯第五层天梯的。

这时候,众人看千兰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狂热。

学宫弟子在二十岁之前,都有闯天梯的机会,闯过就可以直接进入内院修行。

这些年来,能达到这个要求,直接成为紫衣弟子的不到百人,差不多都在二十岁之前,都达到真阳境九重巅峰的修为。

而能在十六岁之前,闯过五层天梯的,紫衣弟子里也不过十人,无一不是诸长老的亲传弟子。

这一百年来,就算将苏氏嫡系子弟都加上,在十三四岁之前就直接闯过五层天梯的,仅有一人。

那就是沧澜的圣女苏棠!

千兰这次能闯过去,必是沧澜城近百年来最耀眼的另一颗新星,几乎笃定能在二十岁前,突破真阳九重,晋入还胎境,将在苏棠之外,成为学宫弟子之中的另一个领军人物!

能看到这情形的发生,还不叫人激动吗?

青璇虽然心里微酸,但也禁不住期待:

这个千兰到底能不能分去苏棠的一些光芒?

陈寻知dào

千兰看上去生性柔弱,实则内心极为刚强,猜想她应该能咬牙坚持到最后。

就在万众狂热的期盼之中,千兰终于走到五层天梯的顶点,就差一步,就能真zhèng

的闯过第五层天梯。

不仅山脚下十数万观众,不仅天梯上千余弟子、执事都摒气宁息,期待下一刻奇迹的产生,就连站在山巅之上的九人,在这一刻喘息都粗了起来,心怦怦乱跳:

十四岁之前就闯过五层天梯,那才是真zhèng

的修仙苗子啊!

然而就在这一刻,千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来。

十数万人的心都差点叫千兰这一下给搞爆掉:

就差一步,不要喘气啊,走完再歇力啊!

不能这么玩我们啊!

到底还走不走啊?

陈寻还不知dào

千兰是为何意,就觉千兰的眼眸有说不出的明亮,接着就见千兰盘膝坐下,表示放弃直接登上第五层天梯平台的机会,陈寻似乎能听见十数万人心里一起爆起哀鸣般的惋惜之声:

“就差一步啊,怎么就放弃了啊?”

陈寻忍不住苦笑,喃喃轻语:“哎,这死丫头!”

青璇这才讶然发xiàn

,千兰并不是没有能力一步踏上第五层天梯平台,实是要与陈寻他们一起都留在宿武尉府,这才放弃进入学宫内院、直接成为紫衣弟子的机会。

山巅九人不明所以。

虽然千兰最后放弃直接闯过第五层天梯的机会,叫人难免有些惋惜,但这次新晋弟子里能冒出这么一根好苗子,他们也都十分的兴奋。

不待法阵撤消,就见为首的清瘦老者挥手释出一道灵光,在千兰足下凝成一朵云气,直接托着她就徐徐飞往山巅。

过后不久,陈寻直觉身上陡然一轻,那无穷无尽的威压,也在这时散得无影无踪、消弥一尽。

这时候看热闹的紫衣、玄衣弟子都往山巅行去,陈寻也就站起身来,与青璇等人拾阶而上。

“千兰这丫头,能直接进学宫内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放弃了呢?”古剑锋埋怨道,鬼奚部实是压在北山众人心头的巨刃,要是他们五人里能出一名紫衣弟子,对鬼奚部的忌惮就能减轻许多。

陈寻微微一笑,说道:“看这架势,就算千兰不想进学宫内院,怕也由不得她啊。”

古剑锋想想也是,他们还要辛辛苦苦的再爬几百级台阶,而山巅九人直接施展法术,托千兰飞上山顶,爱hù

之情可见一斑。

不要说进学宫内院了,多半会有长老级的大人物抢着收千兰作弟子。

倘若北山能在沧澜城傍上长老级的粗大腿,还何惧鬼奚部的威胁?

陈寻与古剑锋他们爬上山巅,山顶九人就已经为千兰的归属公然争执起来。

“大家也都看到,这丫头确是有能力咬牙闯过五层天梯,但她关键时刻放弃,说明她想留在宿武尉府修行。逆天求道,直指己心,九叔一定要将她招进学宫内院,苏全我也无话可说,但这未必有利她的修行……”

陈寻这才认出坐在九人最右首的老者,看着有六七十岁,竟然就是宿武尉府的右尉苏全。

都说苏青峰与苏全都是宿武尉府主苏竣元之子,苏全不比苏青峰大多少,陈寻之前倒没有想到苏全竟然是个老头子。

细想下来,苏青峰三十年前就成名,与乌蟒部最后一名天蛮级人物宗守阳交好,想来此时他就算没有六七十岁,也不会年轻。

陈寻心想他应是早就修练到返老还童的境界,相貌自那以后不再改变,才给人正值壮年的错觉。

而跟苏全争执的红髯老者,胖头大脸,想必是代表学宫内院的长老级人物,辈份比苏全还要高出一辈,这时慢条丝理的说道:

“苏全,你要将这女娃留在宿武尉府也不是不可以,但宿武尉府有适合她修行的功法吗?”

一个红袍老妪,这时候站出来说公道话:

“我看这女娃子最适合修练灵音剑诀,说不定有机会将灵音剑诀修炼到大成。不过,灵音剑诀只有学宫内院才得传授,苏全,你一定要将她留在宿武尉府,也不见得有利她的修行啊……”

苏全坚持说道:“宿武尉府愿意付一切代价,让诸长老同意破这个例,由宿武尉府传授千兰灵音剑诀……”

刚才出手释出灵云,将千兰直接托上的那名老者,见众人当着新晋弟子的面就争执起来,忍不住苦笑说道:

“女娃子若是执意留在宿武尉府修行,先例也不是不可以破,不过,你们倒是先问问女娃子,她为什么要留在宿武尉府修行?”

第七十五章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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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四长老这么说,其他人也都看向千兰,都想听这女娃子为何要坚持留宿武尉府修行。

他们九人都有还胎境中期以上的修为,眼光自然毒辣,知dào

这女娃子在最后一阶天梯之前,不是没有潜力可挖。

其他新晋弟子被完全忽视,但站在一旁,也是无奈,不敢说什么不是,听着几个长老级的大人物争着要将千兰招入门下,心里都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陈寻听诸人争议,暗中朝千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出实情。

乌蟒虽然衰败成这样子,对苏氏完全没有威胁,而要是千兰此时要说出实情,还是会惹来不必要的猜忌。

给九位长老级的人物拿眼瞅着,千兰心头也是窘迫,一张秀气小脸涨得通红,低头细声说道:“弟子走到这一步,实是神魂枯寂,难以为继,不得不放弃……”

千兰的回答未能叫众人满yì

,但九人也不会搜魂之术去探擦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胖头圆脸长老最是高兴,跟苏全说道:“既然这女娃子并非执意要留在宿武尉府,现在收她进学宫内院,苏全你不会说阿叔欺负你吧……”

苏全还是有些不甘,盯着千兰问道:“千兰你说,你是愿意留宿武尉府,还是进学宫内院修行?”

“弟子能力浅薄,资质有限,倘若进学宫内院,怕是跟不上众师兄的修为,千兰愿意留在宿武尉府。”千兰虽然还是低着头,不敢看诸长老的眼睛,但回答的声音犹为坚决。

苏全听千兰这么说,又满心生出希望,眼睛看向四师叔,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宿武尉府这些年排名都垫底,渐有没落之颓势。

他不是要跟学宫内院及宗令府争,但宿武尉要再没有一两强力弟子支撑,未来十年叫其他八府甩得更远,宿武尉府易主之事只怕要拿到台面上来商议了。

“既然女娃子自己执意要留在宿武尉府修行,违拧其意,无益她的修行。不过,苏全你也要知dào

,灵音剑诀最适合这女娃子修行,宿武尉府要从学宫内院换得灵音剑诀,也不是一点代价都不用支付。”青衫老者说道。

“苏全知dào

。”苏全忍住心里的兴奋,说道。

“那就这样吧,其他闯进第五层天梯的新晋弟子,各府都直接赐玄衣,录为核心弟子,”青衫老者说道,“要没有其他事情,今天的入门大典就到这里吧……”

千兰是叫众人惊喜,但除此之外,众人也不怎么关心入门大典,就想早早结束,各回修行之所。

“四叔祖,侄孙苏陵有话要说……”

陈寻原以为入门大典就这样落幕,未必身后传来一声呼叫,转身就见胡乱换了一件法衣、嘴角还有血迹的苏陵,正拨开众人走上来,看他的眼睛里似藏有无穷怨恨。

陈寻头皮暗感发麻,心知这一刻终是逃不过去。

*******************

山巅九人都想早早结束新晋弟子的入门大典,好回修行之地,这时候见一名新晋弟子大踏步的走上前来,眼睛里都带有疑惑,实不知他有什么话要说。

但听他唤青衫老者“四叔祖”,以“侄孙”自居,大家也都知dào

这新晋弟子是苏氏族人,也就没有人怪他在入门大典上的大呼小叫。

青衫老者寿元已有一百二十岁,同宗虽然有兄弟数人在沧澜城开枝散叶,但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他不知dào

眼前这少年是哪家的子弟,问道:

“你是哪家的子弟,有什么事情要在此大呼小叫……”

苏陵说道:“弟子苏陵,祖父苏房虎……”

“哦……”青衫老者淡然说道,让苏陵继xù

说下去。

苏氏在沧澜立族千年,开枝散叶,当下子弟有十数万之多,旁人也不知dào

苏房虎是谁,但皆知青衫老者姓名苏房龙,心想眼前这少年跟房龙长老关系应该极密切,也就都静默不语,看苏房龙长龙如何处置此事……

见四叔祖脸上并无什么表情,苏陵心里凉了半截,他本指望进了学宫,能多得些照顾,但未曾想上两代人的血脉之情就已经凉薄如此。

多得照顾这事不再有多大的指望,苏陵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禀告叔祖,有人冒充部族子弟,经宿武尉府推荐进入学宫,侄孙怀疑他欲对苏氏不利,此时不敢不直言……”

“谁!”青衫老者心神一凛,双眸生出似有实质的金光,扫过诸新晋弟子,无尽威压透漏,竟不比刚才的天梯试炼所释威压弱半分,当即压得诸新晋弟子个个都喘不过气来。

苏氏虽在沧澜称雄,但东南西北四方都有不弱于苏氏的世族、宗门势力,明争暗斗有千年之久,彼此压制,无所不用其极。

彼此防备也是甚严,沧澜学宫招收新晋弟子,第一就是要身世清白。

现在竟然闹出冒充部族子弟混进学宫的事情来,山巅九人第一个念头就是玄寒宗或其他世族或宗门,想派人渗入沧澜学宫。

这还得了?

苏全更是须眉怒张,喝问道:“是谁?”

宿武尉府这些年已经衰败,背后不知dào

有多少人对宿武尉府的权柄虎视眈眈,倘若这么大的篓子真出在宿武尉府,他这一脉不知dào

会被他人攻击成什么样子?

苏全身为还胎境中期的强者,须眉怒张,透漏的威压直接叫离他最近的几名新晋弟子脸色苍白的连退十数步,才压住喉头涌出的鲜血。

陈寻也没有想到还胎境中后期的强者,会如此之强,竟透漏的威压就叫他等无法挣扎。

即使在古仙道虚的神识搜索之下,陈寻也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威压,他那苍茫如汪洋大海的魂海也被迫做出反应,有如飓风卷席,掀起金色的巨浪。

在魂海与威压做剧烈对抗之际,陈寻的手脚反而被束缚住,难以动弹。

陈寻心里惊骇,要是宿武右尉苏全以及青衫老者释fàng

的威压持续下去,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金色魂海被迫做出进一步的剧烈反应,会不会叫苏全、青衫老者看出异常来?

陈寻心知苏氏难叫人信任,要是六臂巨魔血的秘密保不住,这才是要老命的。

不过,其他新晋弟子的反应不见得比陈寻好,在两位大能的威力欺凌之下,都脸色苍白、神魂摇摇欲坠。

苏全与青衫老者想从这一干新晋弟子的眼睛里看出谁是潜伏的奸细,却是不可能。

陈寻暗道,苏全与青衫老者所释fàng

的威压,堪至都比当初降临蛮荒时、古仙道虚给他的感觉还要强烈,但古仙道虚神识搜索崇山峻岭,透漏的那种苍茫亘古之意,却远非苏全、青衫老者能及。

这么想着,陈寻魂海之上,即有一种苍茫亘古之意升腾而起,仿佛微风卷拂,当即将苏全、青衫老者施加在他魂海之上的威压吹得一净,仿佛雨过天晴,竟不留一丝痕迹,金色魂海也迅即恢复平静。

陈寻心里惊骇,他仅仅是回想到古仙道虚打开虚空时透漏的亘古苍茫之意,未曾想就能抵挡苏全、青衫老者等人全力施发的威压,古仙道虚之强横,真是远超想象。

众人都在苏全、青衫老者所释fàng

的威压之下岌岌可危,陈寻也不会显现出多特殊。

然而此时陈寻借那股亘古苍茫之意,拂去威压,眼眸恢复灵光,在诸新晋弟子里就显得特别的异常。

苏全、青衫老者以及其他七人,立即看出陈寻的异常,眼神都凌厉的看过来,九股难言其威的灵压直接将陈寻锁住,以防他困兽犹斗、暴起伤人。

陈寻手脚虽叫灵压锁住,动弹不住,但魂海之上的苍茫亘古之意更是悠远绵长,充塞他的心灵,叫苏全九人的威压无法再侵凌他的魂海。

“你是何人?”苏全眼神冷冽到极点,未曾想区区一名新晋弟子竟然抵挡他们九人的威压,要说这弟子没有异常,他们眼睛就都是瞎的。

陈寻也怕苏全等人暴起,当场将他毙杀,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硬着头皮说道:“弟子陈寻,见过府主……”

苏全虽然还不是宿武尉府的府主,但也乐意听他人唤他府主,但眼瞳射出精湛光芒,要将陈寻的五脏六脏看透,蹙起眉头,喝问道:

“就是你伪装部族子弟,混入学宫?”

他手里同时掐出一道法诀,稍有不意,就想先将这小子轰成渣再说。

其他八人将灵压撤走,但不知苏全施展什么法术,陈寻直觉周身有数道气劲缠来,像是无形的绳索将他死死绑住,叫他在众人跟前挣扎不得。

“弟子虽然不是乌蟒部族子弟,但绝无期瞒之意。个中详情,宿武副尉苏青峰将军以及葛异等人皆知。就是苏陵,半年之前,也是在蟒牙岭北山见过弟子,还因此微小事,与弟子心生龃龉。”陈寻理直气壮的说道。

事到这一步,陈寻也不怕什么:

苏青峰、葛异要想害他,不用拖到现在用这样的阴谋诡计,只要苏青峰、葛异不害他,他就有申辩的机会。

第七十六章 同心之祸

(今天还差八十张月票!难道就没有人期待看下一章吗?泪……)

陈寻将苏青峰、葛异等人抬出来,众人神色稍缓。

“有什么详情?”苏全散开气劲,还陈寻自由,但一双阴戾眼瞳还盯住陈寻的脸,稍有不意,就会翻脸无情当场将他毙杀。

“陈寻原是云洲人氏,早年随父进蟒牙岭采药,父遭雷击逝世,陈寻也叫雷击重伤,记忆零散不堪,忘了出身何处。被乌蟒族人救后,四年来就居住乌蟒寨中,”

陈寻将一些事情娓娓道来,说道,

“苏青峰将军本欲举荐弟子直接进沧澜学宫,但乌蟒待弟人有救命之恩,弟子方才谢绝苏青峰将军的好意,决意代表乌蟒,参加部族子弟的试炼。此事也是得苏青峰将军、葛异首肯。苏陵也应该知其中曲折,弟子实不明白他早不提此事,今日却突然要往弟子头上泼脏水,说弟子存心不良……”

“葛异,你过来说话!”苏全朝着缚龙山脚下吐气喝问。

陈寻转身看去,就见葛异身穿黑色战袍,拾阶掠来,又见苏陵脸色惨白,心里想:苏陵叫鬼奚部怂恿,跳出来往他头上泼脏水,难道就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曲折,并不难解释吗?

葛异跑到山巅,单膝跪下,跟苏全及青衫老者等人施礼:“葛异见过四爷、诸长老……”

“他所说是否有属实?”苏全蹙着眉头,问道。

葛异恭敬说道:“去年葛异随十三爷到蟒牙岭北山言通商之事,就见过陈寻。这次到蟒牙岭北山挑选学宫子弟,十三爷是说过要葛异这次去蟒牙岭北山,将陈寻带回沧澜来……”

听葛异这么说,其他人的神色都缓了下来,心想这小子以真阳境筑基后期的修为,竟然能扛住他们九人释出的威压,也难怪叫苏青峰如此重视。

再想这少年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四年前叫乌蟒收留,甚至都不到十岁,就算其他宗门想通过这种方式渗入沧澜学宫,也不会事先将人送到乌蟒去。

决定将触手延伸到蟒牙岭北山,由宿武尉府推荐蟒牙部北山部族子弟进沧澜学宫修行,也是这两年才做出的决定,哪个宗派能未卜先知,提前两三年埋下这样的暗手?

虽然陈寻说他对以前的事记忆不清,在众人看来也不能算是什么疑点。

在场的众人,修炼百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遇到过?

如此一来,这就成了宿武尉府内部的事务,青衫老者等人就想着先离开,而苏陵是青衫老者的侄孙,也没有人想着说要追穷他诬告的责任。

只要是苏氏子弟,那怕跟嫡系关系再疏远,在沧澜学宫总也是要受点照顾的。

苏全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压着声音问葛异:“实情就是如此?”

葛异硬着头皮说道:“葛异无半句虚言敢欺瞒四爷。”

陈寻原以来这小小的闹剧,会就此结束,但没想到苏全脸色竟还如此的难看,心里忐忑一跳,才知dào

他将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宿武尉府的老府主苏竣元闭关多年,不理世事,突破还胎境后期巅峰,晋入天元境的机会十分渺茫。

倘若苏竣元辞世,宿武尉府下一任的主人,就要在苏青峰与苏全兄弟二人之间决出。

苏青峰与苏全兄弟二人,实jì

上早就是面和心不和,谁都想争宿武尉府主之位。

鬼奚部怂恿苏陵跳出来挑事,实不是想置他以死地,而早就揣摩透苏全的心态,想借苏全之手,将他逐出沧澜学宫……

********************

苏全心里也是挣扎。

他看得出苏房龙长老等人,对眼前这少年都还颇为欣赏:

年仅十三四岁,不仅顺利闯入第五层天梯,获得玄衣弟子的身份,甚至还能扛住他们九人的威压,即使不是荒古血脉,神魂也是生来异常坚固,是少有的修炼之资。

虽然说这少年不是部族子弟,通过部族试炼争得进入沧澜学宫的资格,有些不合规矩,但对三令六尉府而言,任何一名有潜力晋入还胎境的弟子,都是难言珍贵的资源。

就像千兰,就算没有闯过第五层天梯,学宫内院也都想争着招她进去,就是因为她身具荒古血脉。

千兰年纪如此幼小,就有不错的修为,将来甚至都有突破晋入天元境的机会。

在场的诸人,都还只是还胎境中后期的修为,可能此生都没有指望能晋入天元境,但也知dào

这么一个苗子,苏氏之前所拟定的任何规矩,都是一张废纸。

修道之人,念头通透,当然知dào

一成不变的规矩,实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苏全同时也担心,他现在真要将这少年逐出去,会不会叫苏房龙长老等人有其他什么想法,会不会反感他如此公然的压制青峰所看重的弟子?

见苏全脸色阴晴不定,陈寻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心想他能不能进沧澜学宫,全在苏全的一念之间。

陈寻在进入沧澜城之前,进入沧澜学宫的渴望还没有那么强烈,但在别院住了十数天之后,才认识到进入宗门修行,所能获得的资源绝非散修所能想象。

仅别院书斋那百余卷浅显入门类的帛书,陈寻就获益匪浅。

苏全考虑再三,也觉得就这样将这少年逐出沧澜学宫,做得也太难看了,就想将这事压后再议。

“四爷,楼礁有话要禀告……”

那个跟苏陵眉来眼前的钩鼻执事,这时候竟然按捺不住跳出来。

听他自承姓“楼”,陈寻心底一凉,心知鬼奚部这是铁了心,要将他赶出沧澜学宫,然而才好从容收拾他。

“你有什么话说?”苏全问道。

楼礁看了陈寻一眼,寒芒闪砾,阴戾的眼睛似藏寒冰。

似有无形气场释出,楼礁走到苏全及青衫老者身旁说话,陈寻近在咫尺,却听不见半点声音,但见从苏全及青衫老者等人略露惊疑的眼睛里,心里知dào

当时情形对他绝对不利。

须臾,苏全才敛着阴森森的眸子,出声问葛异:“楼礁所言句句是实?”

葛异颇为无奈的看了陈寻一眼,说道:“蟒牙岭北山弟子,能得五枚试炼铁牌,确是陈寻居中策应所致;而鬼奚部为保楼适夷性命,所出七件符器、三枚九元养窍丹,也确实由北山诸部族均分……”

陈寻这时候也能明白一切,楼礁见利用苏全对苏青峰的猜忌之心,都不能将他逐走,此时也就顾不上隐瞒鬼奚部在试炼时所做的丑事。

乌蟒与苏氏之仇,早就过了好几百年前,甚至连乌蟒族人都不愿意再提,苏氏内部也没有几个人会再重视乌蟒,但北山诸部族隐有联合之势,也绝非苏氏所愿意看到。

再见苏全及青衫老者等人,眼神都颇为迟疑的打量千兰,陈寻心更是凉了半裁,知dào

楼礁必然是将千兰决意留在宿武尉府的真zhèng

原因说了出来,这只会加剧苏全等人的猜忌之心。

“胡闹!”苏全当下再无顾忌,眼露雷霆,压着声音就冲葛异怒斥,“沧澜学宫定下的规则,岂容你们胡乱糟践,非是部族之人,都去参加部族子弟试炼,不是都乱了套?你速将此子,逐出缚龙山……”

葛异听到四爷喝斥声如雷霆,他心里不怎么畏惧,但看诸长老的意见都难得一致的支持四爷,知dào

就算十三爷赶回来,都未必能改变结局。

乌蟒自宗守阳殒落之后,衰落成今天这样子,就算能将蟒牙岭北部四十余家部族联合起来,实力比起鬼奚部都差一大截,又有什么资格能叫苏氏猜忌?

何况陈寻只是借乌蟒的名义进入沧澜学宫,有十三爷的面子在,四爷的性子又优柔寡断,怕落人口舌,未必真就会将陈寻驱逐出去。

但事情涉及千兰,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沧澜学宫三五十年内都未必能遇到一个身具荒古血脉的好苗子,将来甚至有机会晋入天元境,四爷以及四长老他们,自然是希望千兰以后能为苏氏所用、能对沧澜学宫效忠。

同时也怪陈寻在试炼途中表现太过优秀,已然成为北山五人的核心。

千兰甚至不惜放弃直接进入学宫内院的机会,也要留在宿武尉府,说到底就是想跟陈寻等人不离不弃、共同修行。

陈寻的存zài

,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未来苏氏对千兰的掌控,这绝对不是苏氏或沧澜学宫所愿意看到的情形。

尽管陈寻的修炼资质也是极佳,但在陈寻与千兰之间做选择,结局会是怎样,还不是一目了然?

古剑锋等人听苏全雷霆大怒,要将陈寻驱逐出去,都骇然失色。

他们哪里知dào

人心会是如此的险恶,楼礁仅是挑拨数语,就叫苏全及青衫老者等一干长老级的人物,对此事的态度产生天翻地履的变化。

“弟子古剑锋,恳请四爷收回成命,不然弟子也无脸再留在沧澜学宫!”古剑锋趴在地上,将自己的前程押上,也要替陈寻求情。

苏全原对楼礁的话还将信将疑,不相信区区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有这么强的心计跟凝聚力,猜想千兰决意留在宿武尉府,或许是少女情窦初开,想着只要将陈寻这少年逐出去,让千兰潜心修炼数年,这段往事就会烟散云消。

此时古剑锋不惜将自己的前程押上,也要跪下来替陈寻求情,苏全脸就沉下来,当即就要将这两人都逐出去。

“剑锋,你当我是兄弟,就站起来,莫要替我求情!”陈寻见宗凌、南溪、千兰三人,都要跟着古剑锋跪下来替他求情,心头感动之余,但知dào

事情坏大发了。

他也只能抢在苏全发作之前,厉声喝斥古剑锋:

“乌蟒于我有收留之恩,我这趟才陪宗凌、南溪一路走进沧澜城,我个人都未必瞧得起苏家玄功绝学,进不进学宫,实在无所谓,你们莫要替我求情……”

见陈寻区区十三四岁的少年,非但对他们没有半点敬畏,还口出狂言,苏全也是气极而笑,但缚龙山下有十数万人看入门大典的热闹,他也不能对这个少年怎么样,当下甩袖挥出,一股沛然巨力就撞向陈寻的面门。

陈寻哪里想到苏全会突然对他出手,身上所穿的金刚玄甲都没有生出半点反应,整个人就从十层天梯、三千余级青台台阶上直接滚下去,一路而下,直摔了一个鼻青脸肿,趴在山脚下的广场上,筋骨都像断了好几根。

第七十七章 苏棠,不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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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摔到山下,犹未结束,又有数股气劲缠过来,绑住他的手脚,将他吊在山脚广场前的一根华表石柱之上,挣扎不得。

“黄口小儿,口出狂言,敢对沧澜学宫心存不敬。沧澜学宫也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吊你三日,以为戒惩。他日再敢对学宫有半句不敬之言,定斩不饶!葛异,你与楼礁监管,三日后放这黄口小儿下来;要有人敢救他,都照此例,绑起来示众……”

苏全站在山巅之上,声音如洪钟大吕飘荡而来。

山下广场前聚有十数万人看今日入门大典的热闹,并不知dào

刚才山巅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一名新晋弟子从山巅直接摔下来,被吊在华表石柱上示众三日,一时间也都好奇的围上来。

宗崖站在人群里勃然色变,他怎么会看陈寻受此侮辱?拔刀就要从人群里冲出来救陈寻,好在左丘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抱住。

然而此时除了左丘还能保持冷静之下,其他进城的北山部族子弟,也都勃然大怒。

士可杀、不可侮。

苏氏巍峨在上,但还不能叫北山子弟足够敬畏。

陈寻于众人有救命之恩,途中又视符器宝药如蔽履,赠给众人,在这些北山弟子的心目中,陈寻绝对比苏氏更不容侵犯。

而走过血腥之途。看着那么多的兄弟姊妹,为争苏氏抛出诱饵。杀得血流成河,上千少年从天马湖寨城出发。最终只有他们四五十人活下来,心头对苏氏的怨恨,怎么可能不深?

他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dào

什么叫大局,此时心里压抑多时的怨恨都暴发出来,当下纷纷拔出刀矛,根本不是左丘一人能阻挡得住。

陈寻手脚被绑,口不能言,看此情形。知dào

事情要糟,眼睛都要急得要暴出来,却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制止宗崖他们。

宗崖他们打小生活在蛮荒,艰难的生存,造就他们坚韧不拔、刚强不屈的性格,哪里识得人心的险恶?

苏全绝对是个阴险的小人,只要有一丝打击其弟苏青峰的机会,就绝不会放弃。

当着十数万人的面,苏全还不能以强凌弱。将他当场击杀,但宗崖他们要是按耐不住,数十人拔刀冲杀上来,让苏全找到借口。又怎么会不下辣手?

苏棠说邪修有剥夺他人荒古血脉的邪术。

苏氏不敢冒天下大不韪,公然用这样的邪术,将他人的荒古血脉剥夺过来。种在自家子弟的身上,但倘若北山子弟一干人公然暴动。叫苏全抓到借口一举毙杀,到时候千兰的去踪、生死。还有谁会关心?

************************

宗崖他们拔刀就要冲上来,葛异从山巅纵跃而下,连抓数人摔到人群中去,怒目喝骂:

“混帐家伙!这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宗崖等人,修为差葛异太远,叫葛异连抓带摔,都无还手之力,但他们此时热血已经涌上头,一时间还无法明白葛异的善意,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往前冲。

“北山子弟意欲暴乱,当诛!”楼礁见机不可失,紧随葛异其后,从山巅飞纵而下,双手凝结霜刃,就要击杀左丘、宗崖等人。

葛异拔刀封住楼礁的攻势,气势凌厉到极点,寸步不让,不怒而威的喝问:

“楼执事,你想公报私仇吗?”

“这些小儿意欲暴乱,众目所睹,葛执事,你想庇护他们吗?”苏青峰有要事在身,此时不在沧澜城中,宿武尉府诸事都以四爷苏全为首,楼礁相信苏全不会介意抓住把柄,将葛异也一起除掉,当即也是针锋相对的喝问。

“四爷刚才话得清楚,敢闹事者,绑起来示众,楼执事也敢不听四爷的话?”葛异见楼礁杀气弥漫,暗想这厮真敢杀人,但他寸步都不能让。

不仅是事关数十少年的性命,更关系十三爷在沧澜、在蟒牙岭的声威,他手握住刀柄横在身前,苍茫气势弥漫,楼礁真要痛下杀手,他也只能以死相殉。

左右围观人群,当即就当那两股凌厉的杀气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知dào

好好的入门大典,怎么就演变成宿武尉府两大执事死斗,不想被殃及池鱼,当下也忙不迭的往后退走,空出好大一片场子来。

当下又有数名沧澜武士持刀抢出,站在葛异左右,喝问楼礁:“楼执事,四爷有命,你敢不从?”

陈寻虽然口不能言,但对葛异也是心存感激,见这数名沧澜武士明知苏全就是想借题发挥,还敢站出来与葛异并肩而立,也知苏青峰在宿武尉府的声望,实实要超过苏全一截。

他实就不知dào

,苏全敢不敢真当着青衫老者等人的面痛下杀手。

********************

当着苏房龙等长老的面,苏全还真不敢将苏青峰的左膀右臂葛异除掉。

他站在山巅之上,见葛异公然庇护这些北山少年,不惜跟楼礁拔刀相向,实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也是气得够呛,不怒而威的喝问道:

“葛异,你们两个混帐家伙,要闹什么笑话?”

苏全怒喝隔着数千米的虚空传来,有如阴雷在葛异耳衅炸天。

葛异脸颊闪过一抹艳红,好容易才将嗓子眼的一口血咽下去,心知四爷想杀他易如反掌,但用这样的阴招伤他,实是不敢在苏房龙长老等人面前撕破脸。

楼礁却不受半点影响,这时候也知dào

四爷无意叫场面搞得太难看,当下身形诡异的欺入人群。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三五招之内。就将宗崖、左丘等人打残在地,交给随后赶至的沧澜武士绑起来。一起吊到广场的华表石柱上。

宗凌、南溪、古剑锋等也让人拿绳索绑了,押下山脚,吊到华表石柱上。

千兰看似还坐在山巅盘膝打坐,实是叫数股的灵压锁住手脚,动弹不得;清丽秀容也是挣扎得痛苦狰狞。

看到这情形,陈寻心生无力,知dào

宗崖他们性子太烈,但是他又怎么能怪他们不懂“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陈寻心头热血涌动,只恨不能痛快战一场而死。

“陈寻妖言惑众。鼓动北山子弟喧闹大典,不施惩戒,难慑众小,”苏全见楼礁控zhì

住山脚下失控zhì

的局面,继而说道,“抽十鞭,逐出学宫,永不录用!楼礁行刑,以明律令。”

苏青峰不在。宿武尉府一切事务都由苏全做主,而青衫老者等人袖手站在山巅之上,他们只是要保住千兰这根苗子,就无意干涉宿武尉府内部的事情。

普通弟子的死活。他们真不关心。

葛异心里又苦又涩,但也知dào

眼前的局面非他能改变,要是让楼礁亲自行刑。十鞭足以将陈寻的道基毁得连渣子都不剩。

“苏陵,你们剥去他的法衣、玄甲!”楼礁从身后武士手里取出艳如血红的刑鞭。刑鞭通体神纹寒铁所铸,长约四尺。乌黑无光,浮凸铁刺,不要说青阳境的筑基武修,就算是还胎境的强者,十记刑鞭下去,也必是筋断骨折。

不过楼礁知dào

陈寻此子身穿玄甲法衣,他还没有晋入还胎境,执鞭行刑,差不多要三五鞭才能将金刚玄甲的护体灵光破开,他可不想在这小子身上少抽三五鞭,就让苏陵上前,将陈寻身上的法衣、玄甲都扒下来再行刑。

苏陵狰狞而笑,今天这事一波三折,还真是让他受足了刺激,这时恨不能骑到陈寻这杂碎的头上撒一泡尿,解解今日所受的怨气。

陈寻心知楼礁行刑绝不会手下留情,他倒不担心此时生命有危,但楼礁想对他痛下毒手,六臂巨魔血被迫做出反应,绝不可能瞒过苏全及青衫老者等人的眼睛。

一旦他身藏魂海异相的事情泄漏,又落在苏氏的手里,又将会有怎样的结局等着他?

陈寻见苏陵猖狂的走过来,要将他身上的法衣、玄甲扒下来,也在这里感觉身上的束缚消弱了许多,情知这是苏全站在山巅施法,好方便苏陵扒衣羞辱自己。

在地球活过二十一年,陈寻的脸皮之厚超乎众人的想象,冲苏陵笑着说道:“苏陵师兄啊,能不能给我留条裤衩?”

“呸!”苏陵见陈寻这时候竟然有心情笑,他心反倒是不畅快起来,刚想将一口唾沫啐陈寻脸上,突觉一股凌厉至极的沛然杀机,从天际侵凌而来。

他的手脚当即就叫这股杀机震得麻痹,动弹不得,直觉裤裆有一股热流涌出,然而心里俱是恐惧,也没有意识到竟然就尿出来……

葛异骇然抬头望去,山巅之上的天际,不知何时多了一片云彩,凌厉杀机即从云彩之上沛然释下。

杀机不是直侵葛异而来,但是如此的沛然巨大,他也是给震得手脚麻痹,勉强拔出佩刀。

山巅之上的苏全、青衫老者等人更是在杀机袭来那一瞬时就生出反应,只当外敌情无声息的侵入沧澜城中,纷纷掣出兵刃、法器。

而苏全等人也感应到杀机侵凌楼礁、苏陵而去,不知dào

是为何缘故。

不过,要是宿武尉府的执事、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侵入之敌斩杀,宿武尉府还有脸面,苏氏还有何脸面?

极瞬之际,苏全魂海之上,灵压也是激剧飚升,下一瞬就释出一道灵光,毫光绽放,化作一张巨大的光晕,将山脚众人都罩在其中。

忽的一缕剑光,从云层之中倏然降来,看似并不强dà

,但灵动无比。

数度转折,就像庖丁解牛一般,那缕剑光就将苏全所布的防御光罩撕得七零八碎。

苏全心里大骇,未曾想他的防御大阵竟是如此脆弱。

他待要与苏房龙长老等人联手诛杀侵入之敌,却见苏房龙长老等人这时候竟然都撤去防御、收回法器,他骇然往云层望去,禁不住气得要破口大骂。

然而山脚的人,并不知dào

苏全他们看到云层之上是什么人。

就见那一缕剑光破开苏全布下的光罩,灵动无比的悬立众人头顶之上,似乎随时都能轻易割下任何一人的头颅。

苏陵胆肝俱裂,神魂叫这沛然杀气压得神魂破碎,要是这杀机再持续片刻,他就会直接吓成白痴。

除了苏陵之外,楼礁受杀气侵凌,也绝不好受,只是勉强维持神魂不让这沛然杀气直接撕裂,但手脚俱是麻痹,绝无半点还手之力。

陈寻抬头看了云层一眼,心里想起一句台词:我想我的意中人,会踩着七彩云朵过来救我!

呸!呸!呸!老子才不是怨女!

陈寻连啐数口,抬头说道:“苏棠,不要闹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收你为徒

(这会儿月票满四百张了啊,感谢新盟主白衣轻扬——第四更!)

那缕剑光忽的冲楼礁斩去,楼礁极瞬之间也只来得及将刑鞭横护在身前,然而刑鞭与他身上的法衣、护身玄甲都叫剑光轰得粉碎,散在空中。

楼礁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整个人剩条裤衩趴在麻石铺就的广场上,绝不好kàn



楼礁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次的羞辱,但他绝不敢动弹半分。

那缕剑光就停在他的头顶之上,只要他有半点异动,必会毫不留情的斩来。

葛异听到陈寻的话,骇然抬头看去,就见天际云气散去,悬立半空之上的少女,不是老祖嫡传女弟苏棠,又是何人?

今天在广场看入门大典热闹的众人,都是受到大刺激,哪怕想到还有这样的场面可看?

苏棠作为数百年来,第一个在十二岁就是闯过五层天梯,第一个在十四岁就晋入还胎境的少女强者,作为苏家老祖两百年来唯一收入门下的女弟子,在沧澜城里的声望,甚至超过苏家活了有几百年的老祖。

这时候看见苏棠竟然显身入门大典,广场上的人群,就像沸腾的热水,当即就有无数声音欢呼起来:

“苏棠、苏棠……”

特别是那些玄衣、紫衣弟子,看向苏棠的眼光更是狂热。

苏棠不理会广场上狂呼的人群以及山巅之上站立的苏全等人,从天际似徐还疾的降落,玉足站在一根华表石柱之上。整个人就像天女降凡,清艳的脸容有着说不出的脱凡出俗。眸光流转,随手释出数缕剑光。就将陈寻、宗崖等人身上的法术束缚尽数斩落。

“苏棠,你胡闹什么?”

苏全一张老脸气成猪肝色,都说苏棠跟老十三亲近,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跑出来打他的脸搅?

“陈寻是我的朋友,四叔你如此对待我的朋友,怎么反过来问我胡闹什么?”苏棠红唇微启,灵音似丝缕,却又清晰无比,叫众人都听见。

众人脑袋里“嗡”的一响。那个吊在华表石柱上的蛮族小子,竟然是苏棠的朋友?

苏全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苏棠要替这小子求情,万事可以私下里说,但突然闯出来,当着十数万人的面前,将楼礁打得全身精光、只剩片缕,以后沧澜城谁还将他这个“四爷”当根葱?

苏棠心寒似铁,怎么都没有想到四叔竟然心胸狭窄到要当场鞭杀陈寻,被她阻止后竟然不反省。还怒目相向怨她的不是,她俏脸无情的质问:

“四叔、四叔祖,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有何理由。要将陈寻从沧澜学宫驱逐出去?”

苏棠话里带着杀气,叫她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神剑,凛然立在广场之上。

葛异等人心头震骇。都不敢言语什么,也不知dào

事情会闹到什么程度才能收场。

青衫老者满脸尴尬。面红耳赤,叫苏棠当面质疑。竟是无语以对。

区区真阳境的筑基修者,在他们眼里只是蝼蚁。

他们自有足够的理由,将这小子丢给苏全处置;哪怕将这少年跟那数十个北山子弟都当场斩杀,也是为竖苏氏的威风。

至于苏全与其弟苏青峰之间的明争暗斗,实jì

也是宿武尉府在内耗,大家骑岸观火还来不及,哪里会出面劝阻?

如果这少年是苏棠的朋友,就完全不一样的。

苏棠的朋友,早年被乌蟒所救、收留,想报答乌蟒的恩情,沿途护送乌蟒子弟参加试炼,沿途受鬼奚部的恶意阻杀,联合北山诸部子弟与鬼奚部抗衡,最终生擒鬼奚部的宗子,敲讹鬼奚部七件符器、三枚九元养窍丹,这完全没有半点过分的地方啊?

谁叫鬼奚部不开眼,得罪了苏棠的朋友呢?没有杀上门讨债都算是客气的。

而苏全竟然想鞭杀她的朋友,苏棠如此震怒,似乎也完全没有什么不合道理的地方。

青衫老者尴尬的清咳一声,束声成线,传到苏棠耳畔:“可能是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苏棠不理会青衫老者劝和的苦衷,当众质问出来。

她掐着时间知dào

陈寻今日会正式加入沧澜学宫,特地出山过来,藏在云层之中想看陈寻在入门大典上的表现,未曾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实在想象不出,要是她今天不是心血来潮,陈寻会给四叔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

苏棠心肺都快气炸了,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刚才她就会将楼礁、苏陵等人当场击杀,此时却又哪里肯息事宁人?

“苏棠,你与陈寻是如何认识的?”苏全想岔开话题,问道。

“怎么,四叔,你以为苏棠是故yì

来找你麻烦?”苏棠秀眉怒蹙,质问道。

苏全给苏棠的质问噎住。

他哪里想到平日性情温顺的苏棠,竟会为这么个不相关的少年,硬要让他与苏房龙长老等一干人都下不了台?

青衫老者见苏棠真是动了真怒,心里都琢磨不透这少年跟苏棠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能先将这事平息下去,说道:“此事处置,宿武尉府确有不当。苏棠,你想怎么办?”

苏棠也是气恼当头,当四叔祖骤然变脸要压制四叔给她出气之时,又不知dào

要如何做才好,转头看向陈寻:

“四叔对你不公,你想如何处置?”

“陈寻,宿武尉府对你不公,你要学宫如何处置此事?”青衫老者朗声问陈寻。

陈寻苦笑,众人此时忌惮苏棠,说到底是忌惮苏棠背后的老祖,但苏家老祖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苏氏经营沧澜的种种作为跟作风,可以说是苏家老祖意志的直接体现。

事情真要闹到苏家老祖跟前,对他们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这些道理,苏棠都未必能想透。

陈寻整整衣衫,冲着山巅,振声说道:“陈寻有违律令,今日被驱逐学宫,甘愿领罚,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青衫老者暗暗点头,这少年总算还是识些抬举,说道:“你虽然对学宫有所不敬,但也是年少无知,不是不可宽囿……”

发生今日这事,陈寻哪里还敢在苏全手下修行?

就算苏全不公然杀了他,只要在修行的功法动些手脚,就能折腾得他半身不遂。

陈寻忙说道:“多谢上尊宽囿陈寻,但发生今日这事,陈寻也无脸留在学宫。”

“弟子古剑锋,也无脸留在学宫!”古剑锋绝意与陈寻共进退,南溪、宗凌二子也都毅然站出来,当即要求也退出学宫。

陈寻心知古剑锋他们此时再留在宿武尉府,绝对是弊大于利,但他们能如此凛然决绝的退出沧澜学宫,也是叫陈寻心头热血涌动。

千兰此时正痛苦挣扎,陈寻猜想她应该是想跟他们一起退出沧澜学宫,但已经给青衫老者等人暗中束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陈寻知dào

苏氏绝对不会让身具荒古血脉的优质弟子流落在外,当即冲青衫老者行礼道:“陈寻离开之前,有一事求上尊。”

“你说。”青衫老者说道。

“陈寻等人资质平平,没有资格进学宫修行,是我们福缘有限,但千兰资质都远在我等之上,宿武尉府或无资格成就她,恳请上尊将她收入门下……”陈寻说道,他们今日算是将苏全得罪干净,也就不能让千兰落到苏全的手里。

苏全气得快要吐血,未曾想他堂堂的宿武尉府副尉,竟然要受这小子的奚落!

“千兰修行极具潜质,我等也有意将她收入学宫内院重点培养,只是我的功法未必适合千兰,但你们放心,学宫必会给千兰找到一位名师悉心传授……”青衫老者说道。

身具荒古血脉的弟子,在沧澜、在各大世族、宗门从来都是最稀缺的资源。谁都不会将这样的弟子拒之门外的;就算毕生无望突破,将来要有弟子能晋入天元境,在沧澜的地位也绝不一样。

不过,青衫老者也不想落人口实,此时就借机将千兰收入门下。

他只是模凌两可的告sù

陈寻,不会将千兰留在宿武尉府就是,但也绝不会放千兰离开沧澜学宫。

陈寻点点头,能有这样的结果最好,朝千兰点点头,要她听从青衫老者的安排,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陈寻又问葛异:“我等还有些私人物品留在别院,我们能去取回吗?”

“这个自然可以。”葛异说道,他还真是想不透,陈寻怎么会跟苏棠认识。

青衫老者也希望此事能很快解决掉,折腾出这么多的波折,已经是让他们相当头痛了,看向苏全,想最后再确认一下他的意见。

苏棠如此强势的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出头,苏全也是无奈。

老祖座前仅有苏棠、武阳两徒。

要是在苏棠的影响下,老祖都支持青峰,下一任的宿武尉府主之位,他绝无资格跟青峰争。

“阿寻,宿武尉府不要你,我收你为徒!”苏棠说道。

苏棠这话一出,山巅、山脚,又是跌落一片眼镜!

青衫老者也是苦笑,苏棠真要收这少年为徒,除了老祖,其他人还真不能阻拦。

苏全那张老脸微微扭曲,直觉脸给抽得微微作痛,他将这少年逐出去,而少年又直接拜入老祖一脉门下,他以后在沧澜城里,不就成了笑柄?(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我不会拜你为师

古剑锋、左丘等人都完全傻在那里。

从围观人群的震惊议论中,他们才知dào

眼前这个悬立华表石柱之上的少女,竟是苏家老祖两百年来唯一收入门下的女弟子,十二岁就闯过五层天梯,进入学宫内院的沧澜圣女。

看她容貌清丽,一身雪白衣裙,随风飘荡,仿佛清濯白莲,有着说不出的脱尘出俗之姿。

年纪与他们相当,却有凛烈不容侵犯之威势,叫人禁不住想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他们实想不明白,苏棠在沧澜城是那么超凡脱俗的高贵存zài

,竟然跟陈寻是朋友,今天不仅替他出头,还收他为徒。

宗崖倒是知dào

一些事情,但眼睛看苏棠也看傻了,暗道:这仙女姐姐,莫非就是陈寻在湖泽荒原遇到的那个异人?

陈寻的命也太好了,听到仙女姐姐要收阿寻为徒,宗崖也衷心替他高兴,心想以陈寻的资质,未来必会有极高的修为。

而围在山脚广场看入门大典热闹的众人,下巴都掉了一地:苏家老祖唯一的嫡传门人竟然就要公开收徒了,还是要收一个就要被沧澜学宫逐出去的弟子!

这算什么事情嘛?

事情发生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璇,这时候也像是给人拿根大棍子敲傻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陈寻跟老祖门下的苏棠,竟然有那么深的关系。

苏棠今日竟然不惜跟四爷公然翻脸,也要保陈寻,甚至还要收陈寻为徒。那陈寻以后不就成了老祖一脉的门人?

老祖两百年,仅收苏棠一人为弟子。苏棠再收陈寻为弟子,那岂不是说陈寻将成为老祖一脉仅有的两名弟子之一?

岂不是比学宫内院的紫衣弟子还要尊贵数倍?

好不容易从苏棠震怖杀机挣脱出来的楼礁、苏陵。听得苏棠要将陈寻招入老祖一脉,更是肝胆俱裂。

楼礁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这个蛮族小畜牲,竟然能傍上苏棠这条粗大腿。

苏棠此时还仅是还胎境中期巅峰的修为,并不比苏全、青衫老者等人高出多少,但除了她身为老祖嫡传弟子外,更可怖的是她今年只有十七岁。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天元境都可能不是苏棠未来修炼的瓶颈。

要是陈寻成为苏棠的嫡传弟子,成为老祖一脉的门下,十几二十年后。修炼有成,他到时想将鬼奚部灭了,苏氏有谁会替鬼奚部说话?

苏陵让苏棠那凛冽的杀机震得心智模糊,海魂之上都是一道道再难弥合的裂痕,他此时瘫倒在地,心里更是绝望到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在华表石柱上。

鬼奚部找到他,许下好处,希望他能帮zhù

将这根杂毛除掉。哪里想到伸手拔的竟然一根定海神柱啊?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苏陵头一歪,口吐白沫,但已没有人再去看他,只有旁边两人想躲鬼似的避开。怕沾上他的晦气。

而在缚龙山天梯之上的苏毅,这时候已经缩起脖子,躲到众人之后。心想着以后要不要找个借口,远远躲开沧澜城。不管怎么说,都绝不能在陈寻这小子面前再露一下脸。不然真不知dào

会死得多难看。

众人震惊,陈寻心里却满是苦笑。

他自然知dào

散修会有多艰苦。

不仅仅是修炼资源获得的问题,实是在沧澜这片土地上,想要有些保障安心修炼,能傍的最大一棵树,就是苏家。

在沧澜城千万修者,真阳境的修者只能算是微末飘萍。

没有苏氏等宗族、宗门势力的庇护,势单力薄的散修,彼此为争夺修炼资源血腥残杀,整天惶惶不安、朝不保夕,何时生何时死都不能知dào

,又谈什么修炼?

不过,苏氏内部如此错综复杂,也超乎陈寻此前的预料。

苏棠此时更应该一心修炼,他不愿将苏棠拖入苏氏错综复杂的勾心斗角之中。

再者,苏家老祖若寄希望苏棠能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天元境,怎么可能会允许她为收徒之事分心?

看苏家这几百年来的作为,陈寻都怀疑,倘若苏家老祖认为他们干扰了苏棠修炼,会不会痛下辣手将他们这些北山子弟都无声抹杀掉?

陈寻心生无力,在这些绝世强者面前,他们真是卑微比蝼蚁还不如,想要生存下去,还真是要绞尽脑汁啊。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他真不想拜苏棠为师。

面对苏棠期待的眼神,陈寻苦笑一下,摇头说道:

“不要胡闹了,我不会拜你为师的。”

************************

听这个蛮族少年竟然对苏棠这么说,无数的下巴又是掉了一地!

葛异也差点连手里的佩刀掉到地上:

陈寻拒绝拜入苏棠门下,还让她不要胡闹了!

这是什么口气!

苏棠年纪虽小,但在沧澜城的地位崇高之极、不可侵犯:

她作为老祖两百年来唯一收入门下的嫡传弟子,在苏氏、在沧澜学宫的地位,甚至都不在学宫长老之下。

虽然苏全等人论宗族辈份,都是苏棠的长辈,但今日在场之人,谁敢对她直斥一句:不要胡闹了!

苏棠真要胡闹,谁都拿她没辙。

故而她站出来要替陈寻出头,苏房龙长老等人也只能委屈求全。

就算她想收陈寻为徒,苏房龙长老等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事也轮不到他们去管。

这蛮族小子,竟然要她不要胡闹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心里还都暗松一口气,心想,乌蟒的这小子真要得yì

忘形答yīng

下,以为能攀上苏棠这根高枝,从此飞黄腾达,成为老祖一脉的门人,整件事情闹成一个大笑话,这小子不知好歹也就罢了,他们在老祖及宗主跟前怎么交待?

青衫老者心里想,这小子直接拒绝苏棠最好,不然搞得老祖都骑虎难下,这事就难办了。

宗崖、古剑锋等人却是糊涂,不明白陈寻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哪里知dào

陈寻考虑的要比他们深远?

围观的人群也都目瞠口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少年太他娘不知好歹了,竟然拒绝拜入苏棠门下,心里都生出冲上前、将这少年暴打一顿的冲动。

“为什么不想拜我为师?”苏棠歪着头,不解的看着陈寻,问道。

陈寻心里苦笑,真zhèng

的原因又怎能在这时候公开说给苏棠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将来修为,都未必会比你差,给你当弟子,多没意思啊!”

苏棠想想也是,只要陈寻能有机缘,突破肉障,晋入还胎境,以他的资质,修为必不可限量。

只是不收陈寻为徒,有些玄功秘学就不能授他,苏棠又有些替他担心。

修炼最重资源,法侣财地无一能缺。

离开宗门、世族,一切都要陈寻他自己去撞机缘,实不知陈寻何时才能找到突破肉障的途径。

只是陈寻决意如此,苏棠也不再勉强。

她知dào

陈寻年纪虽小,但心志极坚,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一个人就跑到湖泽荒原苦修,只说道:“要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陈寻心里苦笑,暗道苏棠不说这话还好,旁人知dào

他跟苏棠认识,他在沧澜城低调一些,自然不用担心谁会不长眼跑上门来找麻烦。

苏棠说这句话剑指苏全,反倒会有麻烦。

苏全这人,修为高深还是其次,心计阴险,心胸狭窄才最让人头痛。

他要是跑到苏家老祖前告状,只怕会连累苏棠被苏家老祖责骂……

唉,苏棠还真是个心机单纯的家伙啊。

********************

苏棠不习惯叫众人狂热的关注,见这边的事情不会再有波折,就化身一抹长虹,往沧澜城北的群山纵贯而去,但在缚龙山巅、山脚的众人心里留下无数巨大的惊叹号跟疑问号。

苏棠走后,青衫老者等人也无意再留在此间纠缠。

也不知dào

何时,竖在山巅两侧的云门又悄然散开,重新笼罩住缚龙山,将巍峨壮阔的沧澜学宫,从凡俗尘世遮掩掉。

青衫老者等人,以及青璇等新晋弟子,也都藏身云雾之中,不再让凡俗尘世窥得他们的真面目。

陈寻也不想叫众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但他还有青铜药炉等物留在弟子别府里,要赶去取出来。

“走吧!”陈寻拉了一下心情复杂、仍关切千兰安危的左丘,说道,“千兰能进学宫内院修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今日的事情一波三折,大家心里都受到极大刺激。

左丘也不知dào

陈寻怎么会认识苏氏老祖的嫡传弟子苏棠,但想来千兰能进沧澜学宫,暂时也确无需担忧什么。

葛异问陈寻:“你们住城中哪个地方?你们有什么东西留在弟子别院,我等会儿给你们送过去。”

陈寻进城之后,就直接住进弟子别院,也不知dào

左丘、宗崖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他心想今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只怕宿武尉府除葛异等人,个个都视他如仇敌,再堂而皇之的走回别院取东西,怕会刺激到苏全的神经。

葛异能派人帮他们将东西送过来,那是再好不过。

左丘将住所说给葛异听,就先带陈寻、古剑锋、南溪、宗凌等人返回住所。(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去留

(月票榜竟然进第三了,真是没想到啊;虽然只是一会儿!我们这儿,十六过中元节,我今天要回老家过节,先把保底的两更更上。月票啥的,今天满两百、满四百,夜里回来再补上加更的)

陈寻他们半个月前,一进城就直接住进宿武尉府的弟子别院,除了今日参加入门大典,都没有机会在城里走动。

当初翻过岭脊,看到绵延数百里的黑色城墙,心中为沧澜城的壮阔震惊,是一种感受。

然而沧澜城之壮阔,唯有身处其中才有更深的感受。

陈寻随左丘、宗崖等人行走在密如蛛网的街巷里,看着沿街摩肩接蹭的人群,从南城门穿过,才发xiàn

黑色巨墙之外,还有一座破落的城池。

这里就是沧澜城的南城。

陈寻早就习惯了地广人稀的生活,乌蟒占据方圆百里的山岭艰难生存,仅千余人而已。他每趟出寨采药狩猎,可能三五天都撞不到一个人影。

而在高墙围起来的沧澜城里,居住近百万人众,人口之密集,数量之巨大,远远超乎陈寻的想象。

南城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棚舍,前日刚下过暴雨,泥泞的街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上去,到处都是烂泥坑,比乌蟒石寨还要糟糕。

沿街民众衣衫褴褛,满脸菜色,不少人饿得淹淹一息,但无人理会。

看此情形,陈寻才知dào

南城实是沧澜城的贫民窟,就连三面的城墙都是低矮的土墙。防御根本不能跟主城那高达百米的黑石巨墙相比,更不要奢望什么防御法阵了。

最终随左丘、宗崖他们进沧澜城的北山部族子弟。共有四十六人。他们中,还有不少人或伤或残。急需找医寻药救治,财物有限,也只能到南城找个破落的地方落脚。

稀疏树篱,围出两亩大小的院子,里面破破落落有几间棚草房子,再在空地搭起几顶兽皮帐蓬,就是北山子弟在沧澜城里的落脚地方。

众人也不觉其苦,这边的情况至少不比部族里更差。

南城的城墙虽然低矮,完全不像是有法阵保护的样子。虽然两侧涂山深岭里的荒兽,要比蟒牙岭强横十倍、百倍,但与数十万人挤在一起,却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就算两边高耸入云的山岭深处有什么凶禽猛兽闯进来,也没有什么能比藏在数十万人群里更安全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拥着陈寻、古剑锋等人进屋席地而坐,就热切的问起他们住进弟子别院的生活情形。

当然,众人更关心的,还是陈寻怎么会跟苏家老祖嫡传弟子苏棠认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又当众拒绝拜入苏棠门下。

这背后的种种秘辛,陈寻自然不能说给这么多人听,见院子里堆了不少垒墙砌屋的石木,岔开话题问左丘:“你们打算在这里安家立户?”

“嗯。商旅能到蟒牙岭北山,我寻思着,大家以后在沧澜城里。应该要有一个能落脚的地方。之前是部族子弟试炼,族中蛮武禁止进入试炼区域。再过一些天,部族应该就会派人过来。”左丘面带忧色的说道,“就是不清楚鬼奚部会不会从中作梗。”

沧澜城里龙蛇混杂,百万人众。

除苏氏及沧澜学宫之外,还有无数中小宗族与散修,生存zài

沧澜荒原的数千部族,要有什么交流、交yì

,也都主要到沧澜城进行。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在沧澜城修行,能获得的便利,远非闭塞、偏僻的乌蟒能及。

“三人行,必有我师。”

即使不能进入沧澜学宫,陈寻相信留在沧澜城,也能找到适合他修炼的功法。

有时候,不是功法越玄奇高深越好,更主要的是要找到适合自己当前阶段修炼的功法。

青木道人虽然仅是巫蛮九重巅峰的人物,也许今生都无希望晋入还胎境,但他所著的《道蕴残解》,差不多将真阳境武修的道理都说透,陈寻从中获益极深。

他相信沧澜城百万人众里,这样的能人异士,也绝不会没有。

陈寻其实早就考虑过,他即使不能进学宫,也要暂时先在沧澜城落脚,但宗崖、宗凌、南溪三人,最初的计划还是能进沧澜学宫更好,不能进沧澜学宫就返回乌蟒。

相比较而言,左棘部考虑则更为周全,由左丘率队,进入沧澜城,就早在考虑落脚立足之事。

左棘部虽然也没有晋入还胎境的天蛮强者,但作为族众过万的部族,也是蟒牙岭北山少有的大部族。左棘部族中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数量,要远远超过黑山、乌蟒,无论是远见还是对未来的规则,确实要比乌蟒、黑山强上一截。

左丘看着仅十七八岁,但他的厉害之处,不是修为已晋入上阶蛮武,实是个人的见识、胆魄,都要比古剑锋、宗崖等人强上一截。

面对鬼奚部的狙杀,也是左丘在关键时刻聚集北山部族子弟抱团求存,坚持到陈寻赶到求援。

而进沧澜城才半个月,左丘就已经着手落脚之事,确是要比其他少年行事要周密、有计划,也难怪北山子弟都能聚在他的身边不散开。

************************

陈寻是打算暂时留在沧澜城落脚,不过他要修炼,需yào

静室不受他人干扰。

南城这边的院子太过简陋,棚草屋舍也只有六七间,除了兽皮蓬帐外,差不多五六人挤一间陋舍席地而睡。

这么简陋的院子,大家挤到里面,转个身都极困难,更不要说静心修炼了。

不过,陈寻这时候也不能跟左丘他们分开住。

除了放心不下宗崖、宗凌他们的安全外。他想在沧澜城里找个安心之所修炼,眼下也只能跟左丘他们抱团住在一起。

沧澜城里鱼龙混杂。不仅鬼奚部对他们虎视眈眈,权高位重的苏全对他也同样含恨在心。

苏棠这一闹。沧澜城里不会有谁瞎了眼,公然跑上门来闹事,但他要是不跟左丘他们联手抱团,落了单,什么事情都难说了。

沧澜城里,除了苏氏、沧澜学宫以及诸大部族的势力外,除了扎根在此的宗派、中小宗族外,还有无数散修、邪修,甚至还有其他宗派、世族潜在暗中的势力。

苏全及鬼奚部甚至不用直接派人出手。只要将他们的行踪,以及携带大量符器及灵丹的消息散布出去,他就得被迫逃亡。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那些没有根脚可捉的散修、邪修,出手哪里会顾忌苏棠是苏家老祖的嫡传门人。

他们得手后,大不了远走高飞,换个宗门地盘呆着,从此不踏入沧澜之地,苏棠再是苏家老祖的嫡传门人。修为再高,又能奈他们何?

陈寻真要以为抱住苏棠的大腿,就能在沧澜城立足,那真的就只是十三四岁的天真少年了。

认真的算下来。他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了,心思可不会像苏棠那么单纯,更不会像宗崖他们那些介直、不知变通。看不透人心的险恶。

*******************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数名子弟跑出来买回酒肉。大家都席地而坐,抓肉喝酒。唯有小心谨慎的左丘,安排人手站在院子里守备。

陈寻走出院子,也注意到巷道左右有些人鬼鬼祟祟的探望,也不知dào

有没有鬼奚部的眼线,知dào

左丘的小心谨慎是必需的。

有左丘在,也不需yào

他分太多的心,这才可以安心修炼。

很快,葛异亲自带了两名随扈,牵着两匹驼马,举火寻到南城来,将陈寻落在别院的随身杂物送回。

陈寻他们留在别院的,除了不便随身携带的青铜药炉、重锋矛、铁胎巨弓等物,就没有其他东西留在别院,但两匹驼马背负重物,兽皮大囊裹得结结实实。

解下来,陈寻才发xiàn

,除了他们留在别院的东西,书斋里那上百卷帛书,葛异也都帮他一起打包送了过来。

“你们身上所穿的法衣以及四枚学宫印,珍贵得很,宿武尉府都要收回的。不过,你们在别院起居所用的这些杂物,也不便再给其他弟子使用,我就统统打包给你们送过来。你们看东西有没有缺失……”葛异说道。

“劳烦葛爷了。”陈寻行礼致谢。

宿武尉府会收回学宫印、法衣并不叫他意wài

,但这上百卷对其他人看似寻常的帛书,在他心里要远比学宫印、法衣珍贵十倍、百倍,心里对葛异充满感激。

葛异贵为宿武尉府的执事,身为苏青峰的左膀右臂,今日甚至冒着被苏全当场击死的风险,也要阻拦楼礁借机对北山子弟下毒手,他心里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

左丘等人,对葛异也甚为感激。

虽然北山子弟参加血腥试炼,是葛异一手安排,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葛异只是奉苏家之令行事。

“这里太简陋了……”

葛异走进院子里,稀疏的树篱墙围出一片泥泞不堪的泥巴地,几栋棚草陋舍四壁透风,再有两月就要入夏,兽皮帐蓬将会又闷又热,他都不知dào

这四五十名北山子弟要如何在这处院子里栖身。

如今十三爷有事在外,不知dào

何时才会回沧澜城,如何应对四爷的刁难,还不是葛异所能做决定的。

但陈寻、古剑锋等人虽然都被逐出沧澜学宫,但作为北山部族子弟的代表,又是修炼之人,住在鱼龙混杂的南城,实叫他有些担心。

葛异将沧澜城里的一些情况,说给陈寻他们听。

陈寻这才知dào

,沧澜城如此广阔,但最为拥挤、破落的南城,居住的都是地位极其卑贱的贱民、奴隶、流户,更有不受苏家拘束的大寇流匪、邪修、流窜犯,都隐匿藏身南城之中。

鬼奚部以及四爷那边,不会公然对付他们,但他们住在混乱的南城,会出什么事都难说了;而且出了什么事,四爷跟鬼奚部那边都能推卸责任。

北城由三令六尉府及苏氏嫡系控zhì

,是沧澜城真zhèng

的核心,但城里中小宗族、宗派势力以及涌入沧澜的散修、往来云洲、西荒的商旅,绝大多数都居住东城及西城,那边才是沧澜的主城。

南城的贱民、奴隶、流户平时都禁止随意进入主城;即使持令进入,也不能在主城过夜。

倘若在宵禁之后,还有南城的住户滞留在主城,轻则会被巡城的甲卒抓去吃几天牢饭,交赎罚金放人,重则当场打死勿论。

相比较南城的混乱,主城的面积要大三倍,居住人众才三四十万,而且有律令府负责治安,散修、邪修都极少敢在主城滋事。

鬼奚部现在不会再指望能从陈寻他们身上,将那七件符器、三枚九元养窍丹拿回去,只怕很快就会放出消息,纵容散修、邪修对陈寻他们下手。

陈寻他们在南城多住一天,实是就要多一分危险。

“我家附近,有一栋院子,前后左右有六间独院,勉强能容四五十人挤着住,只需yào

千金,”葛异说道,“我到别院替你们收拾东西,有几件不甚重yào

的器物,差不多也值千金……”

涉及到修炼资源,才会用天罡符钱计价;世俗生活,买房置屋,千金实指千斤青铜。

千斤青铜在沧澜城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在修者眼里,又算不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烈霜刀诀

(第三更!感谢黄金盟主甜食者的捧场。今天的月票都满四百了,第四更准bèi

中……)

陈寻将左丘、古剑锋、宗崖等人,喊到屋里来商议:

“宿武尉府,十三爷跟四爷不对付,葛爷心善,当然也有替十三爷拉拢之意。现在有机会,托庇十三爷翼下,你们觉得要怎么做?”

古剑锋、宗崖唯陈寻马首是瞻,说道:“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左丘沉吟片晌,说道:“我们一起进东城……”

陈寻点点头,他不担心古剑锋、宗崖会有不同意见,但左丘此时就未必还愿意跟他们绑在一起。

千兰进入学宫内院成为紫衣弟子,左棘部在沧澜的地位就变得不一样,倘若左丘带人跟他们分开,反而更容易在沧澜城立足。

没有太大的利益,城里没有什么人会去招惹紫衣弟子出身的部族。

鬼奚部甚至都有可能主动找左棘部修好。

左丘虽然还不能代表左棘部,但他此时决意跟大家抱团一起走,也叫陈寻心里宽慰。

既然决意撤出南城,陈寻他们也不犹豫。

他们也没有什么行囊,就托葛异的关系,当夜搬进东城。

东城街巷大多是麻石铺就,不好跟北城比,但要远比混乱的南城整饬得多,整齐的院落都是砖石砌成,坚固高大。

葛异推荐的院子,位于东城铜锣巷里,整栋建筑是由东西两组三进院子构成。跟南城那处破落院子,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原是沧澜城一个小族所有。这个小族此时已经破败,仅剩三五人丁根本无需住这么大的院子;院子里起居之物。也都齐全,陈寻他们搬进来就可以入住,不需yào

额外准bèi

什么。

虽然还胎境以上的强者,才是沧澜城里至高无上的存zài

,但葛异身为宿武副尉苏青峰的嫡系亲信,在东城的影响力绝不容小窥。

知dào

葛异要做保买下这处院子,坊街小吏就屁巅屁巅的跑过来,连夜给陈寻他们办好手续。

*********************

将葛异及随扈送走,天色熹微。已是拂晓时分。

修炼之人,十数日不休不眠都是惯常之事,但今日发生太多的事情,送走葛异之后,陈寻也就与左丘等人各自回屋休息。

左丘、古剑锋都坚持宁可他们挤一挤,也要给陈寻单独一进院子,好方便他静心修炼。

陈寻心想他终非九族之人,就算暂时要抱团住在一起,以后还要在院墙打个门洞。自立门户,也就不再谢绝独居一院。

陈寻推开院门之际,神魂竟是一荡,推门见苏棠一袭雪白罗衫。立在桂花树下,残月尚有余晖洒下,落在她清丽明艳的脸蛋之上。竟是那么的娇艳动人。

陈寻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苏青峰不在城里。葛异出主意安排他们住进东城,则是苏棠授意。

“你现在缚龙诀修炼有成。还没有推开门,就知dào

我在呀……”苏棠也为陈寻的修炼进展惊讶。

陈寻此前在部族,埋头修炼,没有参照对比,也不知dào

他的修炼到底有多迅速,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拜我为师?”苏棠不答反问。

“我真拜你为师,苏家老祖真会坐视不管吗?”陈寻问道。

苏棠没想到陈寻小小年纪,真就能将背后的一切纠葛看得透彻。

“苏全那个死不要脸的,事后竟然真就跑去老祖那边告状去了,害我挨了老祖一顿训斥,”苏棠颇为无奈的说道,“我过两天就会闭关修炼,不晋入还胎境后期,老祖不会再许我出关——你以后在沧澜城,一定要多加小心。”

陈寻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心里感慨,也不知dào

苏棠这一闭关,要过几年才能再见。

陈寻想起一件事,又问苏棠:“鬼奚部的宗子楼适夷,你知dào

他去了哪里?”

陈寻怀疑楼适夷也是身具荒古血脉,才会叫鬼奚部如此不惜代价的保他一条命,但在今日的入门大典上没有见到他露脸。

他不认为鬼奚部敢冒苏氏之大不韪,让楼适夷另投他宗,这件事有着叫陈寻琢磨不透的蹊跷。

“我也不清楚。”苏棠说道。

陈寻也知dào

苏棠一心修炼,不怎么关心宗族中事,看来楼适夷的去向,还要他以后慢慢打听。

*********************

陈寻怕有人到这院子里来找他,请苏棠进书斋说话,推开门,看到书斋里整齐一片,却是一愣。

他之前让人将上百卷帛书搬进来,都堆在书案上,也没有让他人帮着整理。

陈寻忍不住苦笑,没想到他送葛异出去片刻时间,苏棠先帮他将书斋收拾干净,回头笑着说:“只怕将满城的人脑袋都加起来,都绝想不到你会帮我整理书斋……”

“你这边乱糟糟的,看着闹心,想着你送葛异出去,还有些时间,就帮你收拾一下,”苏棠笑着问,“怎么,我帮你收拾书斋,还有错了?”

陈寻笑了笑,见除了楠木书架上的上百卷帛书外,书案还放有一卷帛书,走过去拿起来,帛书很薄,只有十数页,封页写有《烈霜刀诀》四字古篆。

“你肉身经灵气重塑,已成玄寒之体。换作他人,十数年修炼玄寒功法,淬炼肉身、伐毛洗髓,也能彻dǐ

改变体质,炼成玄寒之体,但你的情况极特殊。要不让他人察觉你体内所具的荒古血脉,唯有修炼烈霜刀意,才能掩人耳目……”苏棠说道。

帛书虽轻。然而陈寻拿在手里,却觉沉重。未曾想苏棠一切都替他考虑周全。

玄寒之体,算不上多特殊。

蛮武修炼蛮魂。利用气血神华淬炼肉身、伐毛洗髓,只要修为晋入换血洗髓的境界,体质都会彻dǐ

发生改变。

这背后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有些人,可能一生修炼都无法达到换血洗髓的境界。

有些人,十数年持之以恒的修炼,晋入换血七层、彻dǐ

改变体质,已经是天赋异禀。

而千万众人之中也有极个别的人,生来就是玄寒之体,就相当于刚出生就有换血七层的境界。修炼潜力,远非前两者能比。

也唯有后者才会被宗门、世族视为修炼的仙苗,修炼潜力不在荒古血脉之下。

陈寻的情况,跟这三个都不尽同。

他是大孤峰受重创后,魂海异相汲取磅礴的玄寒之气重塑肉身,肉身才一举改造成玄寒灵体,也籍此进入换血七层的境界。

就算是苏棠,也没有听说过方圆万里之地,有谁能在真阳境后期。就有灵气塑体、白骨生肉的异能。

陈寻想要守住六臂巨魔血的秘密,也只有修炼烈霜刀诀进行掩饰。

陈寻假称他十数年如一日修炼烈霜刀诀,籍此晋入换血洗髓之境界,修炼成玄寒之体。天赋可以说是少见,但也绝谈不上旷古绝今,更不会让他人想到灵气塑体、白骨生肉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上去。

“你练成烈霜刀诀后。就将刀诀烧毁掉,以免有心人看到会生猜疑。”苏棠又说道,“我将这本刀诀拿到手。也粗粗的看过,觉得些许可改进的地方,都写了下来,你修炼时可以比照……”

陈寻翻开刀诀,里面果然是夹了一页白帛,展开两尺见方,字迹娟秀,洋洋洒洒有数千字。

这叫陈寻倍感沉重,没想到苏棠回到沧澜之后,或许真是一门心思想收他为徒,这本刀诀她必是先修炼过,才可能提出这么精妙的改进。

陈寻抬起头,看着苏棠神光清湛的眸子,问道:“你真想收我为徒?”

苏棠嫣然一笑,说道:“我都还小,一心修炼还来不及,哪里有资格授徒?只是打小随老祖修炼,即使后来武阳也秘密拜入老祖门下,但还是常常月余不见一人——武阳这事,你可不要随便对外面说啊,不然我又要挨老祖骂了——我就想啊,要是身边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该有多好。好了,天都要亮了,我先走了,你以后在沧澜,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修炼缚龙诀……”

陈寻点点头;苏棠推开窗,即化身一道长虹,往北边的天空纵贯而去。

*************************

与左丘、古剑锋、宗崖他们住在一起,除了相互可以依靠之外,繁烦的起居之事,也完全不用陈寻操什么心思。

左丘是个心思谨慎、诸事周全之人。

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接下来月余时间,陈寻则能心无旁骛的留在书斋里闭关修炼。

他此前将大鹏秘拳融入刀势之中,施展刀势,能在十米范围内凝降冰霜,直接影响敌人的气血运转,但透体而出的玄寒之气四溢,散而不凝,对上阶蛮武以上的真zhèng

强者,影响就变得极为有限。

蛮魂神华与真阳玄气,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也分金木水火土风寒雷及无相九性。

无论是修炼玄寒绝武,炼成玄寒之体,还是生来就是玄寒灵体,再修炼玄寒一类的玄功,与敌搏杀时,气血所释玄寒神华,都能与拳势、刀势很好的融合。

唯有陈寻的情况极其特殊,所学驳杂不堪,无论是大鹏秘拳所化的刀势,还是九幽战矛那逆鳞一刺,都不能将他的气血神华完全融入战势之中,才会有部分玄寒之气飘散四溢。

这情形看着玄异,实jì

上气血神华在极大的虚耗跟浪费。

陈寻身为玄寒之体,唯有修炼烈霜刀诀,施展刀势,透体而出的气血神华才有可能完全融入刀势之中。

与大鹏秘拳一样,云洲较为常见的烈霜刀诀,仅是武修在真阳境筑基的功法。

陈寻已经有换血七层的修为,身具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异相,灵慧过人,任何玄功秘法,只要不超过他此时的境界,入手修炼都是极速。

一个月后,陈寻就能将透体释出的蛮魂神华,完全融入刀势之中,更不用担心体内六臂巨魔血的秘密,会叫他人窥破。(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九族之人

(第四更,感谢……)

“咚咚咚……”

陈寻听着院子外有人在叩门,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丘、古剑锋为避免他修炼受到干扰,坚持让他独住一院,要没有什么事,也绝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他修炼。

这时候有人过来叩门,那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需yào

他出面。

陈寻将烈霜刀诀点着,放到火盆里,看着帛书在熊熊火光里很快化为灰烬,才带着些复杂莫名的情绪,振身立起,将寒霜刀系在腰间,推门走出书斋。

大概是听到他走出书斋,这时候宗凌满脸兴奋的推门走进院子,说道:“北山来人了,阿公也过来了……”

此时距入门大典已经过去有一个多月,算着时间,北山部族也应该派人过来。

陈寻没想到阿公宗图也亲自赶到沧澜城来,心里也极是高兴,与宗凌赶到前院,就见前院厅里,除了阿公宗图跟宗桑外,黑山部的古护、古辰也在,还有好几名轩昂大汉,气势都不比宗桑稍弱,想必其他北山部族的蛮武强者。

陈寻没想到阿公他们,能跟北山部族的其他强者一起进沧澜,心想北山部族弃嫌联合之事,确有促成的希望。

“阿公……”陈寻高兴的喊道。

他走到阿公宗图、宗桑身边,南溪让出座位。

陈寻席地而坐,拉起阿公宗图枯瘦的手,见大家精神都好,也知蟒牙岭北山这段时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说道。

“没想到阿公这趟亲自过来,一路上都还好吧?”

“我们带了一批货物。跟商队过来,是跟苏家交了保护费的,鬼奚部敢咬我们啊?”宗桑哈哈笑道,亲热的搂过陈寻的肩膀,说道,“你这臭小子,修为又精进了啊。听说你一人,就将鬼奚部那鬼劳子宗子,还有几百子弟杀得屁滚尿流啊?”

北山参加试炼的部族子弟。虽然仅有四五十人最终进入沧澜城,但其他人也没有完全死在途中。

有不少子弟中途撤回去,陈寻他们所作所为,也早就在北山传扬开。

“多亏得有剑锋与左丘兄二人相助,陈寻才能将楼适夷生擒。几百人屁滚尿流,哪有那么夸张?要不是楼适夷轻敌,叫我们擒住,只怕是我们会屁滚尿流……”陈寻哈哈笑道。

大家也是哄堂而笑,其乐融融。也不觉得陈寻年纪小,彼此都还不怎么认识,就生分了。

陈寻说的也是实情,要不是有古剑锋、左丘两人在身边。他就算敢施展逆鳞一刺,结局必然是鬼奚部子弟将重伤的楼适夷抢回去,然后再将气血枯竭的他万刃分尸。

“我心存私念。差点将剑锋他们都害死。我本无脸苟活于世,古孚死后。我也是日夜煎熬,今日厚着脸皮进沧澜城。只是谢你能存黑山一脉……”

古辰席地坐在矮几后,坐直腰脊,就朝陈寻伏首长拜,此时再见陈寻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他心里又悔又愧。

陈寻忙伏首对拜,表示不敢接受古辰如此大礼,动容道:“我与剑锋情同手足,一路上宗崖、宗凌、南溪也多亏他的照顾,才能化险为夷,实当不得古辰阿叔的大礼……”

当初到黑山部希望两族联手,古辰百般阻挠,陈寻对古辰的狭窄心胸也是气苦。

古辰说他心存私念,陈寻猜测他大概也是希望自己的独子古孚,能有机会进入沧澜学宫修行。

古孚与其他黑山七子在途中都丧命楼适夷等人之手,这样的惩罚,对古辰来说也是足够残酷。

陈寻即使对古辰还心存怨念,但为乌蟒与黑山联合之事,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陈寻又说道:“我受奸人陷害,被逐出沧澜学宫,这次也连累到剑锋他们,说起来,我对黑山也是有愧啊……”

“这个怎能怨你?”古护说道。

在知dào

种种事情之后,古护他们也才知dào

,他们之前对试炼之途的凶险认识太浅薄,剑锋等人能保全性命,已经是极其侥幸。

何况剑锋在途中突破晋入换血七层,还得一件金刚玄甲,即使不能进入沧澜学宫修为,所得已是极多,远远超过他们之前的想象。

“这位是左棘部族主左崇谷……”宗图介绍左首一位轩昂大汉给陈寻认识。

“陈寻见过左公。”陈寻见左崇谷约四十岁左右,虽然也是蛮武九层巅峰,但气息要比宗桑更为收敛,已臻至返璞归真的境界,实距晋入还胎境就差一线。

他背负一柄乌黑的巨剑,有淡淡的灵蕴玄息汇聚,没想到竟然也是一把符剑。

左崇谷是千兰的父亲、左丘的叔父。

千兰得以进入学宫内院,成为紫衣弟子,左崇谷不管能不能晋入还胎境,他与左棘部的地位,在沧澜也都能父凭女荣、水涨船高。

不过,左崇谷知dào

,这一次北山诸部族还能有四五十个弟子活下来,走进沧澜城,千兰能进入学宫内院,都赖于眼前这个少年。

他此前以为这一切都是侥幸,但现在看着侧向而坐的少年,气息收敛坚固,有如水中磐石,年纪轻轻却予人坚不可摧之感,暗感这一切或许都不是侥幸。

******************

宗图他们进城后,已是暮色沉沉,待族人将皮货、药草等货物卸到院子里,天色就黑下来。

左丘早让人买来牛羊,架在院子里的铁架子上烤熟,洒上青盐、香料,香溢扑鼻。

大家喝着浑浊的谷酒,欢声笑语,月至中天才散去休息。

这边的院子虽然已经有四五十个子弟入住,但这时候北山部族来人。又都是父祖长辈,就算再拥挤。也没有住客栈的道理,自然都在这边院子里挤一挤。

宗崖、宗凌、南溪他们也特意将房子腾出来。与阿公宗图、宗桑等乌蟒族人,都挤到陈寻的院子里来。

宗图还将那头幼豹,替陈寻带到沧澜城来。

离开乌蟒时,为宗崖、宗凌、南溪他们服食九元养窍丹,重启过一次魂祭,从这头幼豹身上吸了不少魂魄。

之后这头幼豹就一直陷入昏睡之中,当中有两次醒来,也只吃一两枚乌蟒丹,就接着昏睡。

旁人看不出这头皮毛天青的幼豹是何等的异常。主持魂祭的宗图是心知肚明,出生才一两个月,甚至可以说先天都有所不足的这头幼豹,魂魄就已经强到足以支撑一次魂祭消耗,血脉之珍奇,还真是难以想象。

陈寻就将幼豹丢到床榻上,任它继xù

昏睡,接着跟阿公他们谈正事。

沧澜荒原****三四千里,大大小小的部族有三五千之多。蟒牙岭周遭一两百部族,还仅是微末一支。

苏氏虽为沧澜雄主,贵同王侯,但毕竟不是熹武帝朝正式册封的王侯。故而对沧澜荒原的大小部族并没有正式的统治权。

诸部族明里暗里,都遥奉苏氏为主,然而各部族内部以及部族之间的事务跟争执。还都不受苏氏的控zhì



眼下苏氏刚刚才触手伸到蟒牙岭以北,鬼奚部慑于苏氏的威势。行事有所收敛,但鬼奚部始终是北山诸部族头顶上悬着的威胁。

以往有些部族。还存有幻想,但近千部族子弟惨遭鬼奚部毒手之后,大家也都看明白过来。

宗图、宗桑这次赶过来,就是要跟古护、左崇谷等人商议九族联合之事。

虽然蟒牙岭北山在名义上,还不能算苏氏的势力范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九族想要联合起来,还必须要得到苏氏的认可。

九族联合起来,人数也有三五万,但没有一名还胎境以上的天蛮强者,在绝对武力上,还远不能跟鬼奚部抗衡,也需yào

借助苏氏的威势,钳制鬼奚部。

大家都没有资格,直接去见苏氏宗族真zhèng

的大人物,但苏氏负责沧北荒原及蟒牙岭部族事务的,是宿武尉府。

只要宿武尉府认可九族联合,就能让鬼奚部投鼠忌器。

“宿武尉府眼下由苏全、苏青峰分主内外事务,”陈寻到院子里,将他了解到的一些事,说给阿公宗图听,“鬼奚部名义上受苏青峰节制,但这次试炼过后,我看他们在宿武尉府跟苏全走得极近。左棘、黑山、乌蟒等九族想联合,能不能争取苏青峰的支持很关键。苏青峰不是随便能见之人,但葛异那边,还是可以去拜访一下……”

“这事也要左棘部来牵头,我们倒不焦急。”宗图说道。

陈寻点点头,左棘部不仅人多势众,更关键的是千兰已进学宫内院修行。

作为紫衣弟子,千兰的地位比普通执事、客卿还要高,将来甚至还有可能晋入天元境。

如今的左棘部,在沧澜数千部族之中,就绝对实力而言,看上去还微不足道,但就因为千兰一人的关系,就值得各方势力拉拢了。

九族联合,不仅要以左棘部牵头,也是要以左棘部为主,乌蟒倒不能表现得太热切,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我被逐出学宫,也害宗凌、南溪被赶了出来。”陈寻对之后的事情演变成那局面,也颇有歉意。

“说这个,就见外了,”宗图摇头笑道,“宗凌、南溪年纪还小,他们这次就跟我们回寨子里,安心修炼,三年后或许还有再进学宫的机会,宗崖还会继xù

留在沧澜城,打理些杂务……”

陈寻安静的听宗图说下去:

乌蟒不过千余族众,实力太弱小,此时参加九族联盟,更主要的是与周边部族和平共处,争取更多的时间休生养息,再利用商路交yì

急缺的物资,供族中弟子修炼所用。

一场入门大典,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沧澜荒原的人,都知dào

他只是客居乌蟒,而非乌蟒族人,以后还是要自立门户。

他也需yào

将更多的时间用于修炼,自然也不便将乌蟒在沧澜城的事务揽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乌蟒上阶蛮武,有阿公、宗桑、南獠三人,完全可以分一人到沧澜城来坐镇,而不应该将这些事都压到宗崖的肩上。

在阿公宗图跟宗桑面前,有什么疑问也不用藏着掖着,陈寻直接问道:“让宗桑或南獠叔有一人到沧澜城来,不是更好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自立门户

(第五更,感谢……)

听陈寻问为何将沧澜城的重担都压在宗崖肩上,宗图眯起眼睛笑道:“宗崖更缺世事历炼,给他压一压担子,还是有好处的。再者,我这趟回去,就要闭关修炼,寨子里靠南獠一人支撑,太辛苦了……”

“啊!”陈寻闻言惊喜的问道,“阿公这是要突破吗?”

“难说,僵滞多年的魂海近日有些异动,不知dào

还有没有那么一线机会,”宗图笑着说道,“但说到魂海异动,除了服食九元养窍丹外,更主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在狼群袭寨之时,我强行施展锁魂术之后,熬过生死大劫。修炼之事,还真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这些都是阿公修炼的经验,陈寻以后想突破蛮武九层、晋入还胎境,这些经验分外珍贵。

而他以往有压榨肉身极限进行修炼的经验,心想阿公置死地而后生,或者真是突破的关键。

宗图从怀里掏出一只皮囊,说道:“这是三十枚乌蟒丹,你先收着。大家也都决定,以后每个季度,都拨三十枚乌蟒丹供你修炼所用……”

“这万万使不得!”陈寻忙说道。

一季三十枚,一年四季就是一百二十枚乌蟒丹。

就算是在沧澜城里,这也绝对是一笔大数字,堪抵乌蟒以往一年的产出。

陈寻现在服食乌蟒丹修炼,效果已经很差,但乌蟒丹这类低级灵丹。在沧澜城一样是硬通货,完全可以用来交yì

高级灵丹或其他修炼所需之物。

他不是乌蟒族人。而阿公也一直不同意纳他入族,就是不想乌蟒牵绊住他。他以后还要自立门户,此时又何德何能,让乌蟒每年拿出一百二十枚乌蟒丹来供他修炼?

“寨子所占地形极佳,与黑山言和之后,寨子与野马溪之间的山谷,种植谷物,就足够族人食用。现在,我们能腾出三倍的人手采集药草、狩猎禽兽。又掌握三种丹方,你们走后两个月。寨子里炼制近百枚低级灵丹。这商路通了之后,我想啊,九族要是能抱成一团,一些稀缺的药草,就可以到沧澜城通过交yì

获得,以后一年或能炼制六七百枚灵丹,”宗图慢条丝理的说道,“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你以后要自立门户。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份额。你要不接受,乌蟒对你是忘恩负义啊……”

“阿公,这又是什么话?乌蟒于我,恩同再造。这恩情又怎么算啊?”陈寻说道。

“阿寻,你是有情有义之人,阿公相信。他日乌蟒有难,你必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乌蟒再艰苦。也要全力支持你修炼,”宗图语气坚决的说道,“你若不接受,我就与宗桑赶回去,将那些九元养窍丹取来还你。九元养窍丹是何等的珍贵,大家也都清楚,乌蟒能还给你的,实在是太少……”

此前,宗图他们对九元养窍丹的价值认识还是不够,但得知古剑锋在服用九元养窍丹之后,真就顺利突破蛮武六层颠峰,晋入上阶蛮武,才知dào

九元养窍丹的价值是何等的珍贵。

就算是苏氏的嫡系子弟,在晋入还胎境之前,每年也仅有一次服用九元养窍丹的机会。

见阿公如此情真义切,而寨子里此时也能勉强额外拔出这么多的乌蟒丹,陈寻也就不再推辞。

陈寻现在越发清楚背靠宗门、世族势力的重yào

性,散修修炼是何等的艰难。

不要说玄功秘诀了,不要说修炼需yào

有静心安全的环境,而无论是武修,还是真阳炼气,想要晋入还胎境,前后修炼所需的丹药,加起来都绝对是天文数字。

入门大典后,一个多月时间,陈寻闭关修炼,都在参悟烈霜刀诀,消耗甚微,但他还要继xù

精纯气血、想突破换血七层,他手里仅有的六枚九元养窍丹跟一瓶聚元膏,仅够他两三个月的修炼消耗。

他以往都是自己采集药草,炼制丹药。

在修炼初期,这种方式没有什么问题。

蟒牙岭的荒山野岭,入品阶的药草极少,但像鱼阳草这样的低级灵草还是容易获得。

陈寻在真阳境中期以前,边采药边炼药边修炼,勉强是够用了。

他在进入换血七层之后,即使是服用聚元膏,补充气血消耗都已经很慢,要想修炼速度不慢下来,就需yào

服食更高级的丹药。

更高级的丹药,意味着更高级的丹方,也意味着需yào

更高级的灵草来合药。

高级灵草,通常情况生长周期都相当漫长,需yào

在灵气浓郁之地生长上百年、甚至数百年,药性才会足够,数量自然极其稀少。

沧澜灵气浓郁、容易生成灵药之地,要么叫苏氏及几大强族控zhì

,要么就是穷凶极恶之地,没有还胎境以上的修为,闯进去就是找死。

陈寻还想像以往那般,出沧澜城采集灵草,再回城里炼制丹药,用于修炼,只怕要困难十倍、百倍。

要是乌蟒能每年稳定供应他一百二十枚乌蟒丹,陈寻就可以直接拿去交换更高级的丹药,就能安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当前的境界。

他的魂海异相,是六臂巨魔血所化。

苏棠说他要想破开肉障,晋入还胎境,肉身至少要淬炼到能承受六臂巨魔血的程度,实不知dào

要消耗多少丹药,修炼多久才能突破。

要是单纯靠自己,陈寻也不知dào

今生有无希望突破还胎境,要有部族势力能在身后支撑,也就显得格外重yào



他虽然不是九族之人,但这次九族联合,他也极支持。

他以后就算自立门户,能信任的也只有九族之人。

要是九族能在沧澜城站稳脚,他想获得什么修炼资源,或者交yì

丹药,通过九族进行,绝对比跟其他势力,要安全、可靠得多。

他以后就算在沧澜城自立门户,还是会跟九族之人毗邻而居、相互依持。

不然的话,他势单力薄,在沧澜城里,连个安心修炼的地方都未必有。

*********************

说到修炼资源之事,陈寻问阿公宗图:

“当初从鬼奚部讹来的三枚九元养窍丹,我从中拿了一枚。这枚九元养窍丹,对我来说是多余的,是不是可以跟黑山部交换些紧缺的药草?”

九元养窍丹,最大的功效在于培元养灵,在于提高蛮武的修炼潜力,在于帮着六层巅峰的蛮武顺利突破、晋入七层换血。

陈寻的魂海异相,乃六臂巨魔血所化。

陈寻只恨自己的修炼潜力太大,不需yào

提高修炼潜力,那修炼时服用九元养窍丹纯粹是为补充气血消耗,功效仅相当于三四瓶聚元膏,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要是将一枚九元养窍丹拿出去交换,说不定能换二三十瓶聚元膏回来。

陈寻在入门大典上被逐出学宫,沧澜城人所皆知,他要是将这枚九元养窍丹,拿去跟陌生人交yì

,被黑吃黑的可能性极大。

较为保险的,就是拿去跟可以信任的黑山部换一些低级丹药。

宗图说道:“这个可以。”

他们手里的那几枚九元养窍丹,绝不对泄漏出去,但从鬼奚部额外多得的那枚九元养窍丹,很多人都知dào

,陈寻拿出去交换一些药草或低级灵丹,以解燃眉之急,还是很有必要的。

乌蟒今年日子要好过许多,但好日子也刚刚开始,还不能一下子拿上千枚乌蟒丹支持陈寻修炼。

这边说定,就让宗桑、宗崖他们先休息,陈寻与阿公宗图两人,去找古剑锋他们。

经过这么多的波折,黑山与乌蟒之间的仇隙,已经是完全消弥。

不要说古护、古剑锋父子了,古辰此时见到陈寻,心里也只剩愧疚,惶恐不安亲自端来椅凳,请宗图跟陈寻坐下说话。

寒暄过后,席地而坐的陈寻,就从怀里掏出黑檀木所制的小匣子,说明来意:

“我已经晋入换血七层,服食九元养窍丹对我的用处不大,眼下修炼更缺其他的药草。乌蟒暂时也没有人需yào

这枚九元养窍丹,过来就想问,黑山部需不需yào

?”

黑檀木匣打开来,灵蕴药气弥漫开,顿叫室内五人心旷神怡。

九元养窍丹最珍贵的主药,就是蛮荒异兽的兽心血,再与其他灵草等奇珍合药炼制,炼制之法则是苏氏的不传之秘。

古护他们绝想不到,陈寻实jì

早就从苏棠那里知dào

炼制之法,但兽心血等奇珍异药难得,陈寻还没有机会亲自炼制一炉九元养窍丹。

古剑锋能在十六岁就晋入上阶蛮武,未来更有极大的可能晋入还胎境,古护怎么会不知九元养窍丹的珍贵?

现在要能再得一枚九元养窍丹,黑山部还能培养出像剑锋这样的少年强者,意义端真是非同小可。

不过古护也是迟疑,其他部族想要从苏氏换得一枚九元养窍丹,少说要付出一二千枚低级灵丹,或其他等值的货物,黑山部现在可拿不出这么多的低级灵丹出来。

再一个,剑锋能在试炼途中顺利突破,就是服食宗崖所给的一枚九元养窍丹,这人情还没有还给陈寻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拜师青阳子

(昨天收到六百张红票,感谢兄弟们……)

人情债要还,陈寻手里这枚九元养窍丹也是过了这村,没有这店,古护沉吟片刻,跟陈寻说道:“这枚九元养窍丹,以及途中剑锋所服的那枚灵丹,总价应不会低过两千枚聚血丹。黑山部一时拿不出这么多来,能不能容我们每季还两百枚聚血丹?”

古护此时不好意思再占陈寻的便宜,知dào

两枚九元养窍丹,折算两千枚黑山部所炼制的聚血血,都是极廉价的,但黑山部此时除了剑锋身上那件金刚玄甲外,根本就拿出交换九元养窍丹的东西来,他就只能打起分期付款的主意。

而入门大典,苏棠露面闹得全城沸沸扬扬,古剑锋自然也就知dào

,宗崖给他所服的那枚九元养窍丹,他们都猜是陈寻从苏棠那里获得的。

此事虽然不宜大肆宣扬出去,但也不再是什么绝密。

古剑锋在问过陈寻后,就将试炼之途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给父亲古护知dào



外人所不知dào

的,苏棠在离开湖泽荒原之时,一共替陈寻炼制了三十九枚九元养窍丹。

要是这个消息透漏出去,不要说黑山部了,沧澜城只怕都会有半城的人疯掉。

只是,谁又知dào

大孤峰荒兽残杀,到底有多少堪比还胎境强者的荒原雪猿及其他荒兽,搏杀死在溪谷之中?

正是因为采集到那么多的兽心血、那么多熊心猿胆,才能合药炼出近四十枚九元养窍丹来,差不多抵得上学宫小半年的产量了。

由于事涉大孤峰的一些秘密。陈寻还不能让此事泄漏半点出去。

听得古护要将古剑锋所服用的那枚九元养窍丹,也要折价还他。忙推辞道:

“剑锋与我等情同手足,试炼之时剑锋所服用的那枚九元养窍丹。也是为了保护宗崖他们的周全。要是剑锋不能突破六层,我独力也不能将楼适夷擒下,渡过此劫。同甘共苦之事,阿叔怎可以再提?至于这枚九元养窍丹,黑山部先拿出用,以后按季总共给我一千枚乌蟒丹即可……”

陈寻也不贪心,一千枚乌蟒丹,黑山部分两年半给他,加上乌蟒所给。两年半时间里,他每个季度就能稳定有一百三十枚乌蟒丹的收入。

这样他就可以心无旁鹜的修炼,而不用为丹药之事分心。

还有主要的原因,就是在这次试炼之中,黑山部有潜力的少年子弟损失极大,当前开悟蛮魂、晋入中阶蛮武的黑山部少年子弟,仅剩古风一人。

这枚九元养窍丹给谁服用,黑山部内部还会深思熟虑,但陈寻猜想。只要古风能在十六岁之前,成功晋入六层巅峰,黑山部没有理由将这枚九元养窍丹给他人服用。

古风与他们一路上同甘共苦,走过试炼之途。也是以后能够信任的人。

就算黑山部不付出他一千枚乌蟒丹,他以后也会想办法,送一枚九元养窍丹给古风。

现在算是两全齐美。也该让黑山部出点血。

“多谢。”古护哪里知dào

陈寻这张看似稚气的脸,背后藏着那么多的心思。听陈寻坚持只要一千枚低级灵丹,心里满是感激。情知每季额外拔出两百枚聚血丹,对黑山部来说压力还是极大,甚至会影响到其他族人的修炼,当下说了声谢,也不再客套,大家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古辰此时对陈寻也是心悦诚服,实在想象不出,换了其他人,谁会轻易放弃一千枚低级灵丹?

这几乎是黑山部以前六七年的产出啊!

古护又跟陈寻、宗图说了黑山部以后在沧澜城里的安排。

黑山部首先是全力支持九族联合,拧成一股绳,才有可能在沧澜城稍稍站稳脚,其次古辰陪同古剑锋会留在沧澜城。

古剑锋虽然这次没有进入沧澜学宫,但他年仅十六岁,就晋入上阶蛮武,未来突破晋入还胎境,成为天蛮强者的可能性极高。

黑山部这次也是要豁出一切,要将修炼资源都堆在古剑锋身上。

无论是争取三年后进入沧澜学宫,还是作为一名散修,留在沧澜城里修炼,所能获得的资源,都要远远超过穷乡僻壤的蟒牙岭北山。

黑山部虽说能炼制的灵丹不多,但人多势众,能用来交yì

的货物数量,要远远超过乌蟒。

古辰留下来,一是主持黑山部在沧澜城里的事务以及货物交yì

等事,更主要的就是全力保护古剑锋专心修炼。

另外随古辰、古剑锋留下的,还有古元、古风等人,都是陈寻认识的。

乌蟒以后在沧澜城的事务不会多,宗图也跟古护明说了,乌蟒以后在沧澜城,会以宗崖为主,诸事还会有赖黑山部的支持;陈寻会在沧澜城自立门户。

见宗图不但不将陈寻挽留在乌蟒,反而支持他自立门户,古护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他此前还更希望陈寻能留在乌蟒。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陈寻还才十三四岁,就表现出如此不凡的实力跟智慧,再有数年修炼,极有希望晋入还胎境,甚至能成为压制鬼奚部诸尊、****蟒牙岭的强者。

更难得的是陈寻极重恩情、对北山诸族又都心存大义,古护更希望到时候能拥护他,成为北山九族联盟的核心,而不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左棘部的那个丫头身上。

只是陈寻往后要自立门户,与九族的渊源削弱,古护的这层心思就难以实现了。

********************

这边说好之后,古护又提出一起去西边的院子,拜访左棘部的左崇谷。

九族联合之事。需yào

左棘部牵头,以后九族在沧澜城的事务。自然也要以左棘部的人为核心。

还没有走到西边的院子,陈寻就觉院子上空罩着淡淡的灵光。似乎加了额外的防护禁制。

陈寻心里奇怪,未曾想左棘部左崇谷身边的人,竟然还有人能布低级法阵,左棘部的实力,实比想象的要更强一些。

也不知dào

是法阵太过低级,还是陈寻修炼灵识有成,他凝聚心神,仿佛刺破水波一般,他的灵识就穿透那层淡淡的防护灵光。将院子里的激烈争执听得一清二楚:

“陈寻虽然与沧澜天女苏棠相识,但苏棠在沧澜城、在苏氏,看着地位崇高,说到实权,甚至不跟宿武左尉苏全相比。而此门大典之事,传到苏家老祖的耳朵里,据说苏棠也受训斥,只怕陈寻以后想托庇苏棠翼下极难……”

陈寻听不出这声音是谁,但想来这人在左棘部的地位不低。暗道他们在院子上空加防护禁制,应是怕争执叫他们听见。

陈寻也没有想到左崇谷等人刚进沧澜城,内部就因为他产生分歧。

紧接着,左丘的声音传来:“要是旁人不顾忌陈寻与苏棠的关系。何至于故yì

将消息放出来,让我们知dào

?”

左丘的质问简洁有力,问得先前那人无话相对。

过了片晌。又有人说道:

“鬼奚部的实力自不用说,而楼适夷身具荒古血脉。此时已经拜入青阳子门下。他与陈寻的仇恨绝不可能轻易化解。到时哪怕是看在青阳子的面子,苏家都给楼适夷一次报仇血恨的机会。苏棠到时候都难阻挡。难道陈寻真有机会战胜在青阳子门下修炼有成的楼适夷?”

陈寻这一个月多来,都闭关修炼,也不知dào

青阳子是谁,但听院子这人的口气,青阳子在沧澜学宫的地位绝对不低;看来他之前的推测,完全没错。

只是有心人故yì

泄漏给左棘部知dào

的消息,他听了也是心生寒意:

楼适夷在青阳子门下修炼有成,到时候公然来找他以雪前耻,他该如何应对?

“我们现在撇开乌蟒,还有可能独善其身。其他七族的工作,我来去做……”院子里有声音传来。

宗图看到陈寻停下脚步后,眉头就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陈寻并不觉得左棘部内部产生分岐有什么不正常的,想当初要不要将金狼尸体交出,宗图跟南獠还闹得不可开交呢。

陈寻此时更关心左崇谷跟左丘的态度,不知dào

他们是不是也想将乌蟒踢出九族联盟?

要是乌蟒被排斥在外,麻烦就大了。乌蟒得不到修生养息的机会不说,他想在沧澜自立门户、安心修炼,也是妄想,难道真的要被迫逃离沧澜吗?

陈寻没有跟阿公宗图明说院子里左棘部的人在争执,只是听下脚步,继xù

听院子里的争执。

古护、古辰、古剑锋听不见西边院子里有一点动静,自然也知dào

里面有古怪,都跟陈寻放缓脚步。

院子里沉默了许久,才又听见左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与乌蟒联合,是利不弊,我不知dào

;楼适夷修炼有成后,陈寻会如何应对,我也不清楚——但我知dào

,千兰为了能与陈寻他们在一起,甚至放弃进学宫内院的机会。我们此时将乌蟒踢开,将来如何面对千兰?”

左丘的劝说发挥了作用,左崇谷紧接着一锤定音:

“阿丘说得对,虽然千兰现在修炼要紧,不能跟我们见面,但我们要考虑千兰的意见。”

千兰才是左棘部未来的希望所在,也只有千兰才能左右左棘部的态度。

楼适夷身具荒古血脉,千兰也身具荒古血脉,左棘部实没有必要因为畏惧楼适夷将来修炼有成,而寒其他八族的心。

左崇谷这么说过,院子里沉默了许多,就再没有挣执声传出来,应是统一了意见。

陈寻暗道,左丘说服他人,还真是有一套本事。

他也知左丘是可以信任之人,当下就跟阿公宗图点点头,示意这时候可以进去了。

叩门而入,左棘部也只有左崇谷、左丘父子留下来,跟陈寻他们谈事情。

宗图、左护表态,乌蟒、黑山部都拥护左棘部成为九族联盟的核心,诸事都遵从左棘部的协调。

听得陈寻会自立门户,左丘颇为诧异,但左崇谷倒是少了一分担心,当下就约好,明日一起到葛异住处拜访,希望能通过葛异,将九族联合之事,禀告给苏青峰知dào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客卿

(感谢新盟主风雪夜归人;感谢兄弟们让新书进入月票榜第二——今天应该会有第三更!请期待!)

“你也觉得这个陈寻是可栽培之人,即使将来有可能得罪青阳师祖,也无所谓?”苏青峰端起细腻如玉的青瓷盖碗,小口的饮着雀舌灵茶,声音平缓的问葛异。

“葛异资质浅薄,看不到太久远的事,”

葛异原以为十三爷回沧澜城之后,会为入门大典上发生的事情雷霆大怒,然而十三爷这两天来,平静得跟没事人似的,心知十三爷的心思终非他能揣度,当下也只是将他的想法如实说出,相信十三爷自有明辩是非,

“鬼奚部这次竟在北山子弟手里栽了大跟头,明明是他们太得yì

忘形,却怨十三爷您不够偏袒他们,真要让鬼奚部坐大,葛异觉得不会对十三爷您有利……”

“说起青阳师祖,他还是喜欢老四多一些,鬼奚部想将楼适夷直接送到青阳师祖门下,也只能通过老四的关系,你或许是想多了。”苏青峰慢悠悠的说道,然而眼瞳透着一缕青湛光芒,落在雀舌灵茶之上。

他现在能怎么办?

苏家嫡系分三令六尉府九支嫡系,而在九支嫡系之外,旁系杂支数以百计,谁知dào

有多少人希望看到他兄弟俩彻dǐ

撕破脸闹翻?

他就算心里再气不平,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一切都得等他老父出关再说。

只是他现在都不知dào

老父还有无出关再见他一面的机会。

这份心思,苏青峰也不便跟葛异说,但心里的怨气多少难消。只是暗运玄功,将那心间那愤懑怨气。一点一点的移至雀舌灵茶之中,谁也不知dào

这杯灵茶顷刻间成为天下至毒之药。

葛异揣摩不透十三爷的心思。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苏家真zhèng

上层的事情,不是他一个执事能多嘴的。

“苏棠怎么会跟乌蟒的那个野小子认识,还闹成这样子?”这时候一个宫装美姬从内室款款走来,身如拂柳,走来摇曳生姿,酥胸娇挺,脸蛋柔媚,艳光四溢。清湛的双眸满是柔光,站到苏青峰的身后,柔荑玉手搭在苏青峰的肩上,柔声问道。

“苏棠上次去湖泽荒原修炼,遇到一头凶兽,受了重伤,神魂都给震裂,老祖花了无数心血,才叫她的修为恢复过来。她与陈寻。可能就是那时认识的吧。”

有些事无需细问,苏青峰也猜到大概。

“听说老祖为这事大为光火,会不会迁怒到那小子头上去?”

“虽然大家在苏棠身上寄希望太多,但苏棠心性未定。也不能怨到别人头上去,”苏青峰不以为意的说道,沉吟片刻。才下定决心,吩咐葛异道。“算了,苏棠都看重的人。真要是在沧澜城里被人杀了,以后大家脸上都难看。他要是愿意,就给他一个客卿的身份……”

“客卿?”宫装美姬讶然说道,“爷,你也还真看重这小子啊!这么做,合适吗?”

“宿武尉府就算白养一两个人,又能算不了多大的事。他也是不错的苗子,弟子别院那边不留,客卿院再不留一下,当真叫他投到玄寒宗或其他世族去,将来大家脸面就好kàn

了?”苏青峰哂然一笑。

美姬心想青峰还是不甘心让老四脸色太好kàn

了,却不知dào

老四知dào

这事,心情会是如何?

苏青继xù

吩咐葛异道:

“北山九族联合,能算多大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其他要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是。”葛异恭敬的说道,左崇谷、古护、宗图等人一起走进沧澜城之时,葛异就知dào

消息,四爷那边要打击,这边怎么都要扶持一下。

至于青阳子收楼适夷为徒,待楼适夷修炼有成出山,也许就是十年八年之后,那时候老府主是突破还胎境后期巅峰,还是坐死洞中,都未得知,想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

***********************

“客卿?”

陈寻一大早陪同左崇谷、古护、阿公宗图等人,带着丰厚的礼物,到葛异府上拜访,听葛异说可以推荐他进宿武尉府当客卿,也是愣在那里,简直是难以置信。

他知dào

被逐出沧澜学宫之后,作为一名散修,想在沧澜城自立门户,修炼会有多艰难,但怎么都没有想到能有机会成为宿武尉府的客卿。

宗图、古护、左崇谷心里也都是震惊不已。

三令六尉府的客卿主要有两个来源:

一是学宫弟子学成之后,在返回部族、宗族或晋升执事之前,都需yào

以客卿的身份,在诸府为苏氏效力十年。

第二大来源,就是蜂拥进沧澜寻取修炼机会跟资源的散修。

这些散修,要么是武力强横之极、需yào

落脚之地的修行人,暂时寄身苏氏,其中不乏还胎境以上的强者;要么就是出身豪族,代表豪族的利益,与苏氏联系的强者。

但不管怎么说,涌入沧澜城的散修数以千计、万计,真zhèng

能以散修身份进入各府当客卿的,也不过三五百人而已,在沧澜城里的地位,绝不在各府核心玄衣弟子之下。

“十三爷很看重你,你这次没能进学宫,很是可惜,就希望你能先进客卿院,有什么事可以有个照应,”葛异此时倒颇为平静,他也看不透十三爷到底是看重陈寻这个人,还是看在苏棠的面子上,对陈寻多加照顾,个中缘由也不便说破,说道,“低级客卿,也没有多少俸金可领,但也自由许多。只要是人在沧澜城里,每月到客卿院露次脸就可以了。”

“多谢葛爷帮陈寻在十三爷面前美言。”陈寻感激道。

或许苏青峰想借他,向苏全还以颜色,也或许是苏棠的影响,但陈寻相信,葛异必然也是在背后帮他说了好些好话。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有客卿身份,在沧澜城就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而且也算正式成为十三爷一系的人。

有了客卿的身份,除了每月有固定的俸金可领外。完成客卿院分放下来的任务,还能有玄功秘诀、玄甲法器等各种奖励。

这也是在沧澜城,除了进入沧澜学宫外,获得修炼资源的最主要途径。

宗图心里的兴奋自不用说,古护等人也由衷的替陈寻感到高兴。

左崇谷更是暗感侥幸,没想到苏青峰竟是毫不犹豫的将一步棋落在陈寻的身上,向苏全还以颜色。

亏得昨天听见左丘的劝告,不然今天左棘部就难堪了。

左崇谷侥幸之余,也客气的跟陈寻道贺:“以后还要阿寻多多照顾啊……”

不管葛异推荐陈寻成为宿武尉府的客卿。是出自苏青峰的授意,还是跟天女苏棠有着直接的关系,都意味着陈寻在沧澜城从此有了立足的根本。

而陈寻为客卿之后,九族可以通过他,从苏氏换取一些修炼资源,代价绝对比跟沧澜城里的其他势力交yì

,要公道得多。

而说到九族联合之事,葛异也只能代表十三爷,说宿武尉已经知dào

此事。不会再有其他表示。

左崇谷、古护等人,也只想得到宿武尉府的默许,此时还没有资格得到更多的承诺。

*************************

说过事之后,左崇谷、古护、宗图等人就先行离开;葛异本身就是客卿别院的执事之一。就留陈寻下来说些事情。

“客卿别院,一直以来都是十三爷统领,但往后形势可能会复杂一些。”葛异将宿武尉府客卿别院的一些事说给陈寻听,“你或许还不知dào

。鬼奚部的楼离也是宿武尉府的客卿……”

楼离半步踏入还胎境中期,地位绝非普通客卿能及。

楼适夷一事之后。楼离等鬼奚部的众人,都向四爷苏全靠拢,这实jì

影响十三爷苏青峰对客卿院的掌握。

更何况,苏青峰让他担任宿武尉府的客卿,只会叫苏全心里更不舒袒,他以后还是少往这边走动为妙,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葛异接着说道:“虽然客卿府不时有任务派下,但眼下你还是要以修炼为主,在城中有什么事情,也都可以过来找我……”

“以后全赖葛爷照顾。”陈寻是巴不得葛异说这话。

他有个客卿身份,能在沧澜城里立足,就谢天谢地了,才不想没事凑到苏青峰与苏全之间当炮灰,他脑子没有那么傻。

陈寻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黑楠木制的小匣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葛异不悦的问道。

“葛爷莫要误会了,”陈寻忙说道,“这枚九元养窍丹,我留在身边,用处不大,就想换些修炼资源,但又没有门道,怕被他人黑了。葛爷要是有认识的人,需yào

这枚九元养窍丹……”

当初鬼奚部送来三枚九元养窍丹,陈寻看得出葛异极为眼热,猜想他家里或许有子弟正好卡在六层巅峰难以突破。

葛异之前对他就照顾有加,以后还要托葛异照顾,这枚九元养窍丹再珍贵,他都要送出去的。

虽然他昨天已经用一枚九元养窍丹,跟黑山部换一千枚低级灵丹,这时候再拿出一枚九元养窍丹来,多少有些冒险。

不过黑山部那边应该会严守秘密,就算戳穿了,陈寻就说多出的一枚九元养窍丹,是苏棠暗中送给他的,想必葛异也不会多想什么。

苏棠作为苏家老祖的嫡传门人,拿一两枚九元养窍丹送人,实在不算什么,关键是不能让别人知dào

苏棠前后一共帮他炼制了近四十枚。

葛异确有个本家侄子,修炼极有天赋,但卡在六层巅峰已经有两年,要真不能突破,就会错过最佳的修炼年龄。

九元养窍丹,学宫内院每年也就炼制一百多枚,但除了学宫紫衣子弟每年能得一枚外,就剩三五十枚分给各府。

葛异虽然身为宿武尉府的客卿院执事,但想得一枚九元养窍丹,也是极难。

葛异没有脸白收下陈寻这枚九元养窍丹,但听陈寻说要从他这边换一些其他的修炼资源,心想只要不亏他就行了,当下就将这枚九元养窍丹收了下来。

葛异心里对陈寻也是越发喜欢,心里想,当初真是没有看错此人。

葛异得苏青峰信任,今生突破晋入还胎境的机会已是甚微,但想到陈寻此人重情重义,全力栽培他,他要有什么成就,以后葛家在沧澜城还能有个依靠。

葛异原本想派一名随扈,陪同陈寻到客卿院办理手续。

这么一来,葛异就先留陈寻在他宅子里用餐,午后亲自带着陈寻跑到客卿院,找相关负责的执事,给陈寻办理入籍之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华阳坊

(又是两百张月票,爽;感谢新盟主风雪夜归人的慷慨捧场……)

沧澜城的中枢是位于北城的缚龙山,而在缚龙山之外,城中还有好几座小山,分叫诸府及较大的宗派势力占据。

宿武尉府占据北城的象山,虽然只有三四百米高,山形仿佛一头卧着的蛮象,数百年的经营,山体刻镂无数玄符法阵,灵气汇聚,不比其他八府的驻地稍差。

弟子院、客卿院、宿骑营等附属宿武尉府的大小建筑,都沿着象山四周山麓分布。

大多数的客卿,要么有要务在身,要么就窝在住所潜心修炼,象山南麓的客卿别院里,除了有职务在身的执事外,只有一些杂役在诺大的院子里晃悠,相当的冷清。

除了学宫弟子出身的客卿外,宿武尉府从其他渠道招募的客卿,不过四五十人。

这四五十人,要么出身豪族,要么是真zhèng

从云洲流落到沧澜、借苏家大树栖身的强横散修,还胎境强者都不在少数,其他绝大多数都有真阳境九重巅峰的实力。

偶尔有个别修为低微的,必也有奇门绝艺,能为苏家、为宿武尉府所用。

陈寻仅以青阳境七重的修为,年纪又如此幼小,就直接进客卿别院,细察宿武尉府的历史,好像也是绝无仅有。

不过,入门大典一事,沧澜城里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宿武尉府没有人不认识陈寻。

葛异领陈寻进来,说是十三爷的授意,经手办事的执事。更是一脸平静的替陈寻办下所有手续。

两套客卿袍都是黑色,绣有宿武尉府的标志。袖管上又绣有一到三根不等的金丝带,分别表明低级、中级、高级客卿的身份。

客卿印与试炼铁牌相似。滴血祭炼后,陈寻感应到除了他的神魂气息外,客卿印的光茧之中,似乎还有一丝极微弱的气息存zài

,心想,这或许是苏氏掌握客卿的秘术。

“大家平时都专事修炼,极少露面,很多人都相不认识,故而在客卿院。大家也都是认印不认人,”负责造册入籍的执事姓金,郑重其事的叮嘱陈寻,“客卿印要是遗失,或者被人抢夺,一定要及时回宿武尉府重验正身。不然别人借客卿印,从库房支走什么丹药、法器,可都要算到你的头上。而且,宿武尉府的客卿。名头也是极响,拿到城中坊里,凭这枚客卿印,支借上千符钱的丹药。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金爷提醒。”陈寻感谢道。

散修能有的修炼资源极为有限,成为客卿后,每月固定能领的月俸也仅有五枚聚元丹。要想得到更多,可以承接客卿院不时下派的任务。换取奖励。

有些任务艰巨而凶险,散修客卿就算能聚集一伙人。也极难完成,但可以从库房支借一些丹药、玄兵宝甲以及法器先用着,待完成任务后再归还。

这才是身为诸府客卿的好处之一。

陈寻对此是深有体会,金刚玄甲与寒霜剑这两件不入流的符器,就让他的实力提高了一倍不止。

不过,陈寻更关心客卿院有哪里修炼资源可换。

“这本目录,记录的都是完成下派任务后,用奖励可以换得的资源,”金姓执事将厚厚一摞的书册搬出来,搁在金丝楠木制成的长案上,让陈寻自己翻看,“当然,你要是什么多余不用的法器跟丹药,也可以拿过来交换……”

陈寻听着金姓执事介绍,翻开书册,看到身为客卿,能从苏家换得的资源,还真是琳琅满目,有玄兵宝甲、有各种玄异法器、有丹药、有丹方、有玄功秘诀……

宿武尉府除了会从中抽两成的水外,倒没有其他不利之处。

相比较之下,以补充气血消耗的丹药,最为廉价。

一枚聚元丹仅计一枚符钱。

再看看客卿院下派的任务,参加普通的商队护送,一个月下来所得符钱,大约能换得十数二十枚聚元丹的奖励,差不多也能满足真阳境后期修炼的日常消耗。

陈寻身藏六臂巨魔血所化魂海异相,越到后期,消耗越大,他此时不间歇的修炼淬体,一天就需yào

两到三枚的聚元丹,差不多是其他同境界修者的三四倍。

而在晋入真阳八重、九重,陈寻估计他再继xù

汲取气血神华,淬炼肉身,消耗很可能会变成一个无底洞。

除了丹药之外,普通的兵甲也相对廉价。

鳞甲、乌鞘刀、重锋矛、铁胎弓,价值十数、二十枚符钱不等。

九元养窍丹以及一些低级符器,价值就陡然拔高。

九元养窍丹有价无市。

寒霜刀之类的常见玄兵,大约需yào

二百符钱。

刻印两重金刚玄符的玄甲,价值还要略高一些。

但真zhèng

昂贵的,还是那些丹方、玄功秘诀。

大鹏秘拳、烈霜刀诀这些大路货,都需yào

积攒数百符钱,而《指玄篇》等真阳炼气基础功法,更是需yào

一两千枚符钱的奖励才能换。

九元养窍丹的丹方是不传之秘,而聚元丹这类的基本丹方,同样也计价一两千符钱才能换,叫陈寻看了乍舌。

不过他也清楚,散修舍不得拿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换丹方,主要也是平时修炼消耗也大,极难攒下这么多的资源。

但对于大的部族、宗族、宗派势力而言,平日那么多的弟子修炼,消耗是极惊人的天文数字,狠狠心换一张丹方,自行炼制低级丹药,则要比将药草交给苏氏炼制合算得多。

“城里宗派、宗族也多,较大一些的部族都在城里设有商栈、货栈,交yì

货物。你要是想得一些基础修炼的功法、丹方,可以到华阳坊去看看,那边应要合算得多。”葛异见陈寻捧起帛书,两眼放光,怕他不知dào

里面的玄机,便好意提醒道。

听葛异这么说,陈寻心想也是。基础的丹方跟修炼功法,各大部族都不会有缺。应有不少愿意将独门丹方拿出来,跟其他势力交换一些资源。

低级丹方、修炼功法供应量大了。价格自然就要比客卿院这边便宜。

不过,还胎境以上强者才能铸制的玄兵宝甲、符器、法器,以及高级丹方跟玄功外,除了苏家,在沧澜城就没有几家能够供应的了。

这也是苏氏、沧澜学宫对各大部族最致命诱惑的地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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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卿院出来,天色尚早。

陈寻要自立门户,就不再插手九族联合之事。

他托葛异的一名随扈,将他的两套客卿法衣送回去,他则问清楚去华阳坊的道路。去看有无他所需之物。

陈寻还以为华阳坊,只是散修交yì

修炼资源的场所,然而走进坊市,看石街两侧重楼叠院,车马如龙,行人摩接踵,真是好不热闹。

这错落有致的上百间店铺,除收售丹药、药草、法器、兵甲外,修者日常生活起居所用的灵茶灵酒以及衣靴等物。也无一不有,琳琅满目。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散修沿街摆摊,兜售货物。

陈寻就像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沿街而走,隔着门庭看店铺里的货物,都觉心醉。

然而一坛用低级灵草秘法酿制的鱼阳酒。就要十数符钱,陈寻囊中除了四枚九元养窍丹外。就只有昨日阿公宗图给他的五十枚乌蟒丹,实在是有些羞涩。

他赶过来。主要想看看有没有适合他修炼的低级法术书。

他的魂海异相是六臂巨魔血所化,不知dào

何时才能晋入洗髓八层,周身气血短时间内再难再一步的精纯。

陈寻修炼烈霜刀诀,在将玄寒之气完全融入刀势之后,他的实力增长也就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再难突破。

艺多不压身,陈寻就想着兼修法术、符术,与敌搏杀时,能有更多的手段可用。

低级法术修炼的秘诀,华阳坊自然不会或缺,只是一本录入十二种低级法术的秘诀,竟然开价需yào

三百符钱,远远超过陈寻的承受能力。

特别气派的铺子,陈寻根本就不敢进;陈寻他接连跑了几家门脸破落的,也都没有找到他能买得起的法术书。

“御风术……”陈寻走进一家叫“留仙斋”的铺子,翻开一本低级法术书,看到里面竟然录有御风术,心里惊喜。

他以前在荒原撒脚狂奔,也能日行千里,但纯粹是靠蛮力,气血消耗极大。

两个月前在白狼河一带,他为了逃过楼适夷与蒙氏兄弟的追杀,甚至服食一枚九元养窍丹补充气血消耗,此时想想,心痛得直颤。

御风术虽是低级法术,却能借风势疾行,修炼有成也能日行千里,消耗的气血仅需两三枚聚元丹就能补回来,当真是居家旅行、杀败逃亡的不二之选。

只是这本法术书,除了御风术,还录有四种低级法术,售价一百符钱,就超过陈寻的承受能力。

陈寻犹豫了半晌,问柜台里的掌柜:

“单这御风术,能不能拆开来卖?”

柜台后的掌柜人长得干瘦,四十来岁,三角眼眯成一道缝。

他见陈寻走进店门,穿着兽皮衣衫,但腰间的佩刀看着不凡,还以为遇到从蛮荒部族来的大主顾,哪里想到竟是一个连低级法术书都想拆开来买的穷光蛋?

掌柜听了陈寻这话,直想翻白眼,心想:现在的散修怎么都这样的穷酸啊?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掌柜保持亲切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哩,这本法术书也是别人放在铺子里寄售,铺子里可不能擅作主张拆开来卖。要不客官过几天再过来看看,我帮你找主家问一声?”

听这掌柜的口气,是要请他出门,陈寻也是无奈,谁叫他穷呢。

陈寻就想回住,刚将法术书放回柜台,就看见有道倩影掀开帘子从里屋走出来,竟然是在弟子别院时照顾他起居的采儿。(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故人相逢

陈寻没想到会在华阳坊遇到采儿,欣喜的招呼道:

“采儿,怎么是你?”

“啊,是阿寻公子,我说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分开月余,再见到陈寻,采儿兴奋得快要从柜台后跳出来,再没有初见时的羞涩,叽叽喳喳的问道,

“阿寻公子,你怎么还在城里?好些天没见,采儿都以为你们回蟒牙岭了呢。古大哥、阿凌、阿崖、南溪他们人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们都没有回蟒牙岭,在东城找了地方住下来。”陈寻高兴的说道,还以为离开弟子别院后,再没有机会见到采儿,没想到在华阳坊看到她。

“阿爸,他就是阿寻公子啊,”采儿拉着掌柜的胳膊,欣喜的介绍陈寻给他认识,“阿寻公子,这是我爸,是留仙斋的掌柜,真没想到阿寻公子今天能到留仙斋来!”

掌柜这才知dào

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破落蛮族少年,竟然是前些天闹得全城沸沸扬扬的北山少年。

采儿在宿武尉府伺候过谁,出来是不能随便说的,但他是采儿的父亲,当然知dào

采儿此前在宿武尉府伺候的就是眼前这个北山少年。

不说他与苏棠的关系,哪怕仅仅是采儿的前雇主,掌柜也知dào

自己刚才的态度太怠慢了,跑出柜台,诚惶诚恐的说道:“真不知dào

阿寻公子大驾光临,刚才得罪,请阿寻公子不要怪罪……”

“赵叔客气了,”陈寻笑道,“我都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再见到采儿。”

寒暄过后。陈寻才知dào

采儿之父看着没有什么修为,但为人老练。在看上去不怎么样的留仙斋干事多年,刚从伙计升为店铺掌柜。

作为平民。想要进普通宗派修炼,拜师学艺的费用高得惊人,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承受。

不过,除了正而八经的拜师学艺之外,有些资质过人的平民子弟,自幼就送进宗族充当仆役,也是修习玄功的一个途径。

苏氏立族千年、沧澜建城千年,经此而发达的平民,最终在沧澜城开宗立派。发展出宗族势力的,也不在少数。

采儿也是因此,才在宿武尉府的弟子别院里当丫鬟。

“你今儿休息,才到店里给你阿爸当帮手啊?”陈寻问道。

陈寻这么问,采儿稚气未脱的秀美小脸,当即就涨得通红。

赵掌柜咳嗽了两声,尴尬的苦笑道:“一仆不伺二主,阿寻公子离开学宫,采儿这丫头就从宿武尉府回家了……”

见采儿神态。陈寻就知dào

他问错话了,也把一些事想得太单纯了。

他当初住进弟子别院,采儿就伺候他的起居,说是丫鬟。待他长大“成人”之后,也就自然成为他的一名侍妾。

谁能知dào

,她会这么倒霉摊上他这个主子呢?

作为他的丫鬟。谁都不知dào

采儿有没有被他染指过,陈寻被逐出学宫。自然就不便再安排她伺候别的弟子,也只能跟着给放回家。

“原来是这样啊……”陈寻感慨道。

对平民少女来说。能进学宫,就算修炼不到什么玄功,以后能成为某个学宫弟子的侍妾,也是极好的出身;如今她不清不白的也被赶了出来,以后想嫁个好人家都难。

说到底还是他连累到采儿。

陈寻有些过意不去,但也不知dào

怎样才能补偿她。

“阿寻公子买什么东西,住在哪里,采儿给你送过去?”采儿倒没想太多,再见陈寻,心里惊喜多过羞涩。

陈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囊中能拿出来交yì

的,仅有五十枚乌蟒丹,这铺子里没几样东西是他能买得起的。

赵掌柜忙说道:“阿寻公子,你看中的这本帛书,没办法拆开来卖,但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不知dào

阿寻公子学没学绘符,或者赵老儿去请一名制符师,帮阿寻公子将这御风术抄录下来也成……”

无论是拳谱、玄符法术,不是普通人就能抄录的,更不是能随随便便抄录在普通帛纸之上的。

法诀易抄,玄符难绘——参悟玄符、领悟法诀,才算是掌握一门法术。

御风玄符虽然是最低级的玄符,但也需yào

有真阳境巅峰修为的制符师,用上等朱砂醮笔,绘制在特制的符纸之上,才会显形;然后才能叫人参悟,再对照法诀进行修炼。

陈寻又没有学会什么绘符之法,哪里会抄录御风术?

当然了,赵掌柜愿行方便,请一名制符师抄录御风术,材料费加上请制符师的钱,也只需yào

十数符钱,比他买下整本法术书,要合算得多。

“会不会太麻烦?”学会御风术,会极为便利,但陈寻也怕让采儿父女难作。

“不麻烦,不麻烦,”赵掌柜说道,“只是绘制玄符,颇为繁琐,熟手可能要绘制三五次才能成功。阿寻公子要是不急着用,我让采儿隔两天,给您送过去……”

陈寻从怀里掏出装五十枚乌蟒丹的皮囊,递给赵掌柜,说道:“我手头现在只有这些低级灵丹,要是有什么不足,等两天,我再补给采儿。”

“够了,够了,”赵掌柜说道,“主要也是好的制符师难请,不然符纸、砂墨我们也能贴得起,不会让阿寻公子破费……”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青年,身材高大,气宇不凡,身后还有两名身材魁梧的随扈跟着,但眼神阴翳,有着说不出的阴柔之感,不知dào

修炼的是什么邪功秘术。

锦衣青年见年纪轻轻的陈寻身穿兽皮衣衫,不知dào

哪个部族进沧澜城的蛮族少年,冷傲着脸没有搭理,看到采儿也站在柜台头,顿时就眉飞色舞起来,眯眼笑问:

“采儿今天也到店里帮你阿爸啊,怎么,我前些天跟你说的事,你想通没有,要不要跟我修炼法术?”

陈寻见采儿往赵掌柜身后躲,实不知这锦衣青年是什么身份。不想惹是生非,就先与赵掌柜告辞:“赵叔。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阿寻公子。我送送你。”采儿要从柜台后走出来送陈寻。

见生性羞怯的采儿,竟然主动提出要送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锦衣青年扬眉打量了陈寻两眼,沉着脸问赵掌柜:“这位公子给铺子里做了多大的买卖?”

陈寻那袋乌蟒丹还放在柜台上,赵掌柜也难替陈寻掩饰,干瘦的脸挤出笑容说道:“禀少东家,阿寻公子托铺子抄录一份御风术。”

“哈,”锦衣青年开始还看不透眼前这蛮族少年的深浅,陈寻插在腰间的寒霜刀。看上去颇为不凡,但这时听赵掌柜说这少年竟然是过来抄录一份御风术,当下就认为将这小子看透了,冷笑了一声,拿起柜台上的兽皮囊,打开见装的都是低级灵丹,寒着脸喝斥赵掌柜,

“赵掌柜,你也是铺子里的老人。狗屎一样的买卖都做,你不怕毁了我们留仙斋的名头。退回去,这买卖,我们不做!”

“那就算了。麻烦赵叔了。”

陈寻也不想叫赵掌柜跟采儿为难,买卖不做就不做,以后自有学御风术的机会。伸手就想将那袋乌蟒丹,从锦衣青年手里接过来。

锦衣青年手一松。凭那袋乌蟒丹落到地上,兽皮囊还开着口。就见五十枚乌蟒丹都滴溜溜的滚了出来,滚得铺子里满地都是。

锦衣青年哂然一笑,跟赵掌柜说道:“赵掌柜,你以后还让这种货色进铺子,就还当你的伙计去。你几十岁都活狗身上去了……”

陈寻看了散落一地的乌蟒丹,气极而笑,将寒霜刀取下横在身前,沉声说道:“你将这些丹药捡起来,这事就算了……”

“什么?”锦衣青年见眼前这少年竟敢横刀威胁,忍不住想哈哈大笑,“在留仙斋,你吃了豹子胆,敢对小爷我拔刀……”

两名精悍随扈也不待店里的护卫从里屋冲出,就一左一右、四只巨锤般的拳头,就朝陈寻脑后攻来。

陈寻听着脑后劲风袭来,心里暗恼,未曾想这两名随扈杀气竟如此之重,出手就要致他于死地,心知今天这事绝难善了。

陈寻不是怕事之人,也不畏袭来锤杀巨拳,拔出寒霜刀,即化两道刀芒左右斩去。

那两名随扈,看着有真阳境中期巅峰的修为,但叫凛冽杀气惊得神魂震荡,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就见两道刀芒齐肘斩下,下一刻,四条胳膊就掉落在地,断臂鲜血喷溅,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响声。

锦衣青年哪里见过如此凛烈的杀招,而陈寻根本就不待锦衣青年生出反应,足下如炮弹射出,肩沉有如山丘,狠狠撞给他的胸口。

锦衣青年周身玄劲刚好也运至胸腹,但也没能抗住想到枭悍撞击,就听着“咔嚓”声响,肌肉结实的胸口就被撞陷进去一块。

胸腹的玄劲经这一撞,在他体内顿时散作乱流,仿佛碎刀乱刃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切断得面目全非,张口就狂喷鲜血……

陈寻留了锦衣青年一条狗命,寒霜刀就架在他的脖子,极寒玄气刺破肌肤,叫他生生的连句呼救都喊不出来。

陈寻看锦衣青年,也有真阳境七重的修为,未曾想真zhèng

出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将刀架在他的脖子,横眉冷看从里屋窜出的护卫。

里屋的护卫听到外面的动静,反静并不慢,但冲出来就看见少东家身边的两名跟班,四条胳膊都被斩断,血流如柱的倒在铺子角落里,而少东主满口往外吐血,人瘫在地上,脖子压着一柄明晃晃的寒霜刀。

持刀少年杀气腾腾,看着修为不高,但少东家在他手里,诸护卫也是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上前去救。

赵掌柜、采儿也完全不知dào

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子,傻在一旁,不知dào

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以为在华阳坊伤了人,就能活着逃出去吗?”一名店东模样的矮胖中年,从里屋窜出来,疾如流星,堪堪停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串灵光闪动的念珠。

岳伦脸腮上的肥肉都气得打颤,没想到一个十三四年的蛮族少年,单人匹马就敢欺上门来,还将刀架在昊儿的脖子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一扫而空

赵掌柜知dào

店东家岳伦手里这串法珠,每一颗珠子都堪抵一件低级符器,十八颗珠子连续施法,魔炎烈焰卷出,能将坚不可摧的青石焚成灰烬,绝非阿寻公子身上的这件金刚玄甲能挡,他急忙站出来,说道:“东家,误会,是误会!”

“误会你妈!”岳伦见赵掌柜里通外贼不说,这时候竟然还敢挡到他身前,维护这嚣狂的蛮族少年,勃然大怒,一脚就朝他胸口踹去。

赵掌柜修炼浅薄,哪里挡得下岳伦脚下万斤巨力,当下干瘦的身子就横飞出去,撞塌半面墙,人摔在地上满口吐血。

陈寻冷静的看着一切,当下只是将锦衣青年拉到身前,眼里杀机毕露,只要矮胖中年再有半点异动,他就不惜一切,先割下这杂碎的头颅再说。

岳伦见眼前这小子,竟然敢以昊儿的性命相威胁,两眼凶焰暴涨,恶狠狠的盯住昊儿脖子上的那柄寒霜刀,心里冷笑:倒要看你的刀快,还是老子的烈炎珠快!

他当下就默诵法诀,要将手里的念珠掐碎,然而灵识释出,想要将眼前这小子锁住之际,却有一股山河倒卷的压迫感汹涌而来,下一刻,他释出的灵识就崩溃无形,反而震得他神魂震动!

灵识不能锁敌,不是不能施展法术,但滔天魔焰势必会将昊儿一起席卷其中,而更叫岳伦心惊的,是那股山河倒卷而来的压迫感是那么的强悍,堪比初入还胎境强者释出灵压。

岳伦心头寒气直冒,手脚僵冷。看不透眼前这小子的深浅,更不敢贸然捏碎手里的念珠。只是压着声音,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这满屋子的人。也就矮胖中年跟他手里的这串念珠有极大威胁。

不过真要恶战一场,陈寻也夷然无惧,一字一顿、冷冰冰的说道:

“将这些丹药都捡起来,今天的事就算了。”

左右护卫听着陈寻的话,心里直冒寒气,未曾想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的刚烈,连少店东的一点侮辱都不忍受。

锦衣青年这时候见他父亲竟然也在铺子里,生出一股恶戾胆气。恶狠狠的说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算你有种。”陈寻冷冷一笑,就将刀切下,锋利如纸的刀刃顿时就刺破锦衣青年的颈动脉,鲜血就像喷泉一样激射出来。

听着鲜血从脖子喷涌的声音,锦衣青年两眼翻白,屎尿都流了出来,整个人彻dǐ

的瘫在那里。

“好,好,有话好好说……”岳伦投鼠忌器。他都六十好几了,就这么个独子,眼见眼前这蛮族少年杀气凛冽,慌忙举起手里的念珠。

不敢怎么样。要不想留仙斋血流成河,要不想昊儿横尸当场,他必须要服软。说道,“只要饶昊儿一命。岳伦愿担当一切!”

“那就麻烦店东家,将这些丹药捡起来。”陈寻冷冰冰的。还是那句话。

“我捡我捡……”岳伦忙释出数道气劲,将散了一地的乌蟒丹卷起,就怕慢半分,眼前这小子手中刀切下来,昊儿就头颅落地。

陈寻接过装满乌蟒丹的兽皮囊,这才收起寒霜刀,将脖子还在汩汩喷血的锦衣青年扔到地上,接着拿出两枚乌蟒丹,递给采儿,让她伺待他爹服下。

岳伦将昊儿从地上抱起来,敷药止血,两排老牙咬得嘎巴响,肥胖大脸更是绷得铁青。

他见陈寻将兽皮囊系回腰间,要与采儿搀着赵掌柜走出去,咬牙切齿的问道:“还不知dào

公子的姓名,他日好让岳伦到门上以谢今日的恩情!”

“你要敢出手,凭你手里这一串念珠,还是有五成希望将我留下,就看你敢不敢将身家性命都押上了?”陈寻听得岳伦恨不得将牙齿咬断,心里只是冷笑,说道,“你要没胆出手,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耻笑!”

“你!”岳伦肚子都快气炸,眼前这小子当真是嚣张得极点,但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小子说得没错,他确实只有五成的把握将他留下,他也确要考虑,要不要为这五成的希望,将身家性命都押上。

**********************

“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有数名披甲武士,轰然推门进来,就见铺子里血流成河,当下就拔住兵刃,厉眼盯住陈寻等人,汹汹气息涌来,要将闹事之人拿下。

这数名披甲武士,隶属律令府,职责就是维护沧澜城内的治安。

虽然没有还胎境之上的强者,但数人站在一起,气势竟合一股压来,沛然莫御,依旧叫陈寻感到极大压力。

岳伦不敢将身家性命押上跟他一搏,但这数名披甲武士职责在身,绝不会轻易后退。

“赵执事,亏得你来主持公道啊,不然小老儿就要冤死啊!”

岳伦哪里有刚才气势凌人的强者情状,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肥肿的老脸挤出一道道褶子,一抹鼻涕一抹泪的就哭诉起来,

“此人串通我店里的伙计,想谋留仙斋的财物,叫我犬子撞破,他们就拔刀杀人,还斩断铺子里两名伙计的胳膊,就想逃……”

陈寻见岳伦恶人先告状不说,竟然又将那珠法珠悄然取在手里,心头大怒,心想这恶人实是等赵执事等人一出手,他就会将储于法珠之中的法术施出,一起将自己轰成灰烬!

此人心机如此之毒,又宠溺其子,难道那锦衣青年的性格如此跋扈。

陈寻倒是不怕,将刀横在身前,从怀里掏出客卿印,向律令府的赵执事表明身份:

“此人满口胡言。宿武尉府客卿陈寻,请律令府诸位大大主持公道……”

陈寻就想看看,他这个宿武尉府的客卿。斗不斗过这家小铺子的老板。

客卿印乃青金石所制,刻印玄符秘篆。除了从其他客卿手里抢得,不然绝难作假。

当即就有一名披甲武士。从陈寻手里接出客卿印查验,瞬眼就变了脸色,转身横刀看向岳伦:“岳店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陈寻拿出客卿印、亮明身份,岳伦一张肥脸瞬时吓得煞白。

怎么可能,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宿武尉府的客卿?

要知dào

诸府客卿,要么是学宫学成的弟子,要么都是武力强横的散修。或有一技之长,才被各府礼聘为上卿,地位尊崇,哪里是他一家小铺子的店老板能够得罪?

“你就是陈寻啊,真是幸会?”赵执事没有亲眼看到入门大典上的情形,倒是知dào

陈寻的名字,也不知dào

他被四爷苏全逐出学宫之后,怎么又当上宿武尉府的客卿,心想这应是十三爷或者苏棠的授意吧。

虽说律令府跟宿武尉府没有太大的瓜葛。但事涉及十三爷、苏棠,赵执事绝不敢让陈寻在他管辖的地盘上出事,转身横在陈寻身前,眼神冰冷的看向岳伦:

“岳店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我禀告上去彻查是非吗?”

岳伦瞬时想起此子是谁?

他不就是那在学宫弟子入门大典之前,拒绝拜入老祖一脉门下的那个乌蟒猖狂少年吗?

岳伦脸色顿时灰败惨白,心里寒气直冒。双股打颤,软瘫瘫的就想下跪求饶。

眼前陈寻为何在拒绝拜入老祖一脉门下之后。又成为宿武尉府的客卿,岳伦猜不透其中的蹊跷。但知眼前这少年绝非他能惹?

今天这事,难以善休了!

心想,此子背后有苏家十三爷苏青峰跟圣女苏棠撑腰,他竟然还想当着赵执事的面载赃陷害,岳伦绝望到直想抹脖子。

岳伦声音发颤的说道:“岳伦不知是客卿大人光临寒店,得罪客卿大人,罪该万死。”想抽自己两巴掌,给客卿大人解气,但身为修者终是有一分尊严,没舍得下狠手。

“岳店东,你子羞侮我,我没有跟你计较;而在赵执事面前,你又红口白牙的诬我——这笔帐,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算了吗?”陈寻冷笑道,周身透漏寒气,让人怀疑下一刻,就会有一道暴烈无比的刀芒斩向岳伦。

岳伦见赵执事也怒目相向,要将佩刀拔出相向,不想横死当场,自然不敢再有半点挣扎,苦脸哀问道:“客卿大人,您想怎么样?”

陈寻眼睛扫过铺子,架子里除了几本低级法术法跟十多瓶低级灵药外,并无长物,想大敲一笔也难,心里想,留仙斋怎么这么寒酸?

陈寻眼睛转了一图,落到岳伦手中的那串法珠上,心想这厮想杀人就拿出这串珠子来,看来值些符钱,阴恻恻的笑道:“岳店东这会儿又将这串珠子拿出来,是不是想拿这串珠子赔罪?”

岳伦拿出这串珠子,是想助赵执事将这小子一举击毙,没曾想这小子眼睛眨都不眨,竟然就要讹走这串珠子,气得他胸口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当眼下,他脸上的肥肉痛得直打颤,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赵执事后脊背也是一层冷汗,心想:今天要是不问是非,真跟与岳伦联手将陈寻击杀,他满门老小的性命都交待出去,只怕也填不完这笔烂账。

他心里对岳伦也是恼恨,沉着声音问道:“难道岳店东觉得赔罪的诚意还有所不够?”

“岳店东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陈寻见赵执事竟然帮他,哈哈笑道,“我正好缺几本法术书、几瓶丹药,那就一同从岳店东这里借用……”

赵掌柜、采儿目瞪口舌,看着陈寻走到柜台后,就将架子上摆出来的几本低级法术书跟十几瓶丹药一卷而空,又伸手将那串念珠,从岳伦手里拉出来。

岳伦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将念珠从手里抢走,却是不敢一掌劈出去。

“这是岳店东给我的赔罪之物,我要都收下,也不合适,”陈寻哈哈一笑,又将十几瓶丹药,一骨脑的都塞赵执事怀里,“岳店东欺瞒赵执事,对赵执事也是大不敬,十几瓶丹药,应赔给赵执事才对。”

岳伦的心尖儿都气得发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寻联合赵执事,将留仙斋“打劫”一空。

十多瓶丹药未必能有那串念珠珍贵,但价值也绝对不菲。

赵执事未曾想陈寻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活络,出手如此大方,心想他难怪能得十三爷、天女赏识之人,当真是不简单。

赵执事也不拒绝,大冽冽的将丹药收下,冷冷扫了岳伦一眼,见他眼藏怨毒,心想着还要找机会将他除掉,才不会留什么后患。

发生这样的事,陈寻自然也不能不管赵掌柜跟采儿的死活,问赵掌柜:

“赵叔,你跟采儿还有其他家人,愿不愿意到我那里住些天?”

赵掌柜哪里还敢留下来?

刚才要不是陈寻给他服用两枚乌蟒丹,他就算不叫岳伦一脚踹死了,留下来也给岳伦秋后算账,也是求生求死不能。(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一扫而空

赵掌柜知dào

店东家岳伦手里这串法珠,每一颗珠子都堪抵一件低级符器,十八颗珠子连续施法,魔炎烈焰卷出,能将坚不可摧的青石焚成灰烬,绝非阿寻公子身上的这件金刚玄甲能挡,他急忙站出来,说道:“东家,误会,是误会!”

“误会你妈!”岳伦见赵掌柜里通外贼不说,这时候竟然还敢挡到他身前,维护这嚣狂的蛮族少年,勃然大怒,一脚就朝他胸口踹去。

赵掌柜修炼浅薄,哪里挡得下岳伦脚下万斤巨力,当下干瘦的身子就横飞出去,撞塌半面墙,人摔在地上满口吐血。

陈寻冷静的看着一切,当下只是将锦衣青年拉到身前,眼里杀机毕露,只要矮胖中年再有半点异动,他就不惜一切,先割下这杂碎的头颅再说。

岳伦见眼前这小子,竟然敢以昊儿的性命相威胁,两眼凶焰暴涨,恶狠狠的盯住昊儿脖子上的那柄寒霜刀,心里冷笑:倒要看你的刀快,还是老子的烈炎珠快!

他当下就默诵法诀,要将手里的念珠掐碎,然而灵识释出,想要将眼前这小子锁住之际,却有一股山河倒卷的压迫感汹涌而来,下一刻,他释出的灵识就崩溃无形,反而震得他神魂震动!

灵识不能锁敌,不是不能施展法术,但滔天魔焰势必会将昊儿一起席卷其中,而更叫岳伦心惊的,是那股山河倒卷而来的压迫感是那么的强悍,堪比初入还胎境强者释出灵压。

岳伦心头寒气直冒,手脚僵冷。看不透眼前这小子的深浅,更不敢贸然捏碎手里的念珠。只是压着声音,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这满屋子的人。也就矮胖中年跟他手里的这串念珠有极大威胁。

不过真要恶战一场,陈寻也夷然无惧,一字一顿、冷冰冰的说道:

“将这些丹药都捡起来,今天的事就算了。”

左右护卫听着陈寻的话,心里直冒寒气,未曾想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的刚烈,连少店东的一点侮辱都不忍受。

锦衣青年这时候见他父亲竟然也在铺子里,生出一股恶戾胆气。恶狠狠的说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算你有种。”陈寻冷冷一笑,就将刀切下,锋利如纸的刀刃顿时就刺破锦衣青年的颈动脉,鲜血就像喷泉一样激射出来。

听着鲜血从脖子喷涌的声音,锦衣青年两眼翻白,屎尿都流了出来,整个人彻dǐ

的瘫在那里。

“好,好,有话好好说……”岳伦投鼠忌器。他都六十好几了,就这么个独子,眼见眼前这蛮族少年杀气凛冽,慌忙举起手里的念珠。

不敢怎么样。要不想留仙斋血流成河,要不想昊儿横尸当场,他必须要服软。说道,“只要饶昊儿一命。岳伦愿担当一切!”

“那就麻烦店东家,将这些丹药捡起来。”陈寻冷冰冰的。还是那句话。

“我捡我捡……”岳伦忙释出数道气劲,将散了一地的乌蟒丹卷起,就怕慢半分,眼前这小子手中刀切下来,昊儿就头颅落地。

陈寻接过装满乌蟒丹的兽皮囊,这才收起寒霜刀,将脖子还在汩汩喷血的锦衣青年扔到地上,接着拿出两枚乌蟒丹,递给采儿,让她伺待他爹服下。

岳伦将昊儿从地上抱起来,敷药止血,两排老牙咬得嘎巴响,肥胖大脸更是绷得铁青。

他见陈寻将兽皮囊系回腰间,要与采儿搀着赵掌柜走出去,咬牙切齿的问道:“还不知dào

公子的姓名,他日好让岳伦到门上以谢今日的恩情!”

“你要敢出手,凭你手里这一串念珠,还是有五成希望将我留下,就看你敢不敢将身家性命都押上了?”陈寻听得岳伦恨不得将牙齿咬断,心里只是冷笑,说道,“你要没胆出手,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耻笑!”

“你!”岳伦肚子都快气炸,眼前这小子当真是嚣张得极点,但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小子说得没错,他确实只有五成的把握将他留下,他也确要考虑,要不要为这五成的希望,将身家性命都押上。

**********************

“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有数名披甲武士,轰然推门进来,就见铺子里血流成河,当下就拔住兵刃,厉眼盯住陈寻等人,汹汹气息涌来,要将闹事之人拿下。

这数名披甲武士,隶属律令府,职责就是维护沧澜城内的治安。

虽然没有还胎境之上的强者,但数人站在一起,气势竟合一股压来,沛然莫御,依旧叫陈寻感到极大压力。

岳伦不敢将身家性命押上跟他一搏,但这数名披甲武士职责在身,绝不会轻易后退。

“赵执事,亏得你来主持公道啊,不然小老儿就要冤死啊!”

岳伦哪里有刚才气势凌人的强者情状,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肥肿的老脸挤出一道道褶子,一抹鼻涕一抹泪的就哭诉起来,

“此人串通我店里的伙计,想谋留仙斋的财物,叫我犬子撞破,他们就拔刀杀人,还斩断铺子里两名伙计的胳膊,就想逃……”

陈寻见岳伦恶人先告状不说,竟然又将那珠法珠悄然取在手里,心头大怒,心想这恶人实是等赵执事等人一出手,他就会将储于法珠之中的法术施出,一起将自己轰成灰烬!

此人心机如此之毒,又宠溺其子,难道那锦衣青年的性格如此跋扈。

陈寻倒是不怕,将刀横在身前,从怀里掏出客卿印,向律令府的赵执事表明身份:

“此人满口胡言。宿武尉府客卿陈寻,请律令府诸位大大主持公道……”

陈寻就想看看,他这个宿武尉府的客卿,斗不斗过这家小铺子的老板。

客卿印乃青金石所制,刻印玄符秘篆,除了从其他客卿手里抢得。不然绝难作假。

当即就有一名披甲武士,从陈寻手里接出客卿印查验。瞬眼就变了脸色,转身横刀看向岳伦:“岳店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陈寻拿出客卿印、亮明身份,岳伦一张肥脸瞬时吓得煞白。

怎么可能,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是宿武尉府的客卿?

要知dào

诸府客卿,要么是学宫学成的弟子,要么都是武力强横的散修,或有一技之长,才被各府礼聘为上卿,地位尊崇。哪里是他一家小铺子的店老板能够得罪?

“你就是陈寻啊,真是幸会?”赵执事没有亲眼看到入门大典上的情形,倒是知dào

陈寻的名字,也不知dào

他被四爷苏全逐出学宫之后,怎么又当上宿武尉府的客卿,心想这应是十三爷或者苏棠的授意吧。

虽说律令府跟宿武尉府没有太大的瓜葛,但事涉及十三爷、苏棠,赵执事绝不敢让陈寻在他管辖的地盘上出事,转身横在陈寻身前。眼神冰冷的看向岳伦:

“岳店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我禀告上去彻查是非吗?”

岳伦瞬时想起此子是谁?

他不就是那在学宫弟子入门大典之前,拒绝拜入老祖一脉门下的那个乌蟒猖狂少年吗?

岳伦脸色顿时灰败惨白,心里寒气直冒。双股打颤,软瘫瘫的就想下跪求饶。

眼前陈寻为何在拒绝拜入老祖一脉门下之后,又成为宿武尉府的客卿。岳伦猜不透其中的蹊跷,但知眼前这少年绝非他能惹?

今天这事。难以善休了!

心想,此子背后有苏家十三爷苏青峰跟圣女苏棠撑腰。他竟然还想当着赵执事的面载赃陷害,岳伦绝望到直想抹脖子。

岳伦声音发颤的说道:“岳伦不知是客卿大人光临寒店,得罪客卿大人,罪该万死。”想抽自己两巴掌,给客卿大人解气,但身为修者终是有一分尊严,没舍得下狠手。

“岳店东,你子羞侮我,我没有跟你计较;而在赵执事面前,你又红口白牙的诬我——这笔帐,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算了吗?”陈寻冷笑道,周身透漏寒气,让人怀疑下一刻,就会有一道暴烈无比的刀芒斩向岳伦。

岳伦见赵执事也怒目相向,要将佩刀拔出相向,不想横死当场,自然不敢再有半点挣扎,苦脸哀问道:“客卿大人,您想怎么样?”

陈寻眼睛扫过铺子,架子里除了几本低级法术法跟十多瓶低级灵药外,并无长物,想大敲一笔也难,心里想,留仙斋怎么这么寒酸?

陈寻眼睛转了一图,落到岳伦手中的那串法珠上,心想这厮想杀人就拿出这串珠子来,看来值些符钱,阴恻恻的笑道:“岳店东这会儿又将这串珠子拿出来,是不是想拿这串珠子赔罪?”

岳伦拿出这串珠子,是想助赵执事将这小子一举击毙,没曾想这小子眼睛眨都不眨,竟然就要讹走这串珠子,气得他胸口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当眼下,他脸上的肥肉痛得直打颤,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赵执事后脊背也是一层冷汗,心想:今天要是不问是非,真跟与岳伦联手将陈寻击杀,他满门老小的性命都交待出去,只怕也填不完这笔烂账。

他心里对岳伦也是恼恨,沉着声音问道:“难道岳店东觉得赔罪的诚意还有所不够?”

“岳店东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陈寻见赵执事竟然帮他,哈哈笑道,“我正好缺几本法术书、几瓶丹药,那就一同从岳店东这里借用……”

赵掌柜、采儿目瞪口舌,看着陈寻走到柜台后,就将架子上摆出来的几本低级法术书跟十几瓶丹药一卷而空,又伸手将那串念珠,从岳伦手里拉出来。

岳伦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将念珠从手里抢走,却是不敢一掌劈出去。

“这是岳店东给我的赔罪之物,我要都收下,也不合适,”陈寻哈哈一笑,又将十几瓶丹药,一骨脑的都塞赵执事怀里,“岳店东欺瞒赵执事,对赵执事也是大不敬,十几瓶丹药,应赔给赵执事才对。”

岳伦的心尖儿都气得发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寻联合赵执事,将留仙斋“打劫”一空。

十多瓶丹药未必能有那串念珠珍贵,但价值也绝对不菲。

赵执事未曾想陈寻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活络,出手如此大方,心想他难怪能得十三爷、天女赏识之人,当真是不简单。

赵执事也不拒绝,大冽冽的将丹药收下,冷冷扫了岳伦一眼,见他眼藏怨毒,心想着还要找机会将他除掉,才不会留什么后患。

发生这样的事,陈寻自然也不能不管赵掌柜跟采儿的死活,问赵掌柜:

“赵叔,你跟采儿还有其他家人,愿不愿意到我那里住些天?”

赵掌柜哪里还敢留下来?

刚才要不是陈寻给他服用两枚乌蟒丹,他就算不叫岳伦一脚踹死了,留下来也给岳伦秋后算账,也是求生求死不能。(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家臣

(新书盟主都有九人,感谢……感谢新盟主兴业联合的慷慨捧场……)

赵执事有公务在身,脱不开身,还专程派两人护送赵掌柜一家老小,随陈寻返回铜锣巷住处。

回到住处,阿公他们还在与黑山、左棘等部的人商议联合之事。

宗凌、南溪二人在院子里修炼,看到陈寻出去一趟,一个多月未见到面的采儿竟然也跟了回来,兴奋的跑过来问道:

“阿寻,葛爷府上的人,将你的客卿法衣送回来,说你随后就回来,但等了半天不见你的人影。原来你专程跑回去,将采儿接过来呀?”

“采儿见过阿凌公子、南溪公子……”采儿羞红脸,跑过来给宗凌、南溪行礼。

赵掌柜姓赵名屠,名字威武霸气,修为极为低微,也忙跑过来行礼,见宗凌、南溪二人年纪还要小一些,竟都有真阳境中期的修为,暗暗心惊,心想阿寻公子所属的乌蟒部,实力不容小窥啊?

陈寻跟宗凌、南溪说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要他们留在院子潜心修炼,沧澜城中并不见得比蟒牙岭北山荒原更安全。

“采儿原来不是过来服侍阿寻的啊?”宗凌知dào

缘故,颇为可惜的说道。

赵屠知机识趣,打蛇随竿上,跟陈寻恳求道:“采儿回家后也无去处,请阿寻公子收留。”

陈寻心想他以后自立门户,就不能再随便差使九族子弟,生活起居的烦琐杂务,也需yào

人帮他打量。

赵屠看着修为低微,但在沧澜城里土生土长。又在留仙斋干了二十年的伙计,精明能干。又对修炼以及沧澜城里三教九流之事都一门清。

要不是今天机缘恰巧,他要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管事人?

“要是赵叔暂无去处。你们一家都留下来,帮我打理这院子吧。”陈寻说道。

“赵屠谢阿寻公子收留!”听陈寻有意收留,赵屠当即拉着一家老儿,都给陈寻跪下来行礼。

沧澜城里,平民生存艰苦,唯有寄身大族,才有飞黄腾达的希望。

何况他们这次将留仙斋得罪干净,没有陈寻的庇护,明日一家老小就有可能横尸街头。

“我这边的院子狭小。住不下这么多,你拿这些乌蟒丹,到附近买栋宅子先将老小安顿下来。”陈寻说着话,又将装满乌蟒丹的兽皮囊递赵屠。

穷文富武、修炼败族。

陈寻手里窘迫,连一本低级法术书都买不起,但五十枚乌蟒丹在凡俗世界则是一笔巨富,赵屠用来安顿家小是绰绰有余。

陈寻又想了想,将客卿印从腰间接下来,递给赵屠。

“这个你先拿着,方便行事,安顿好再还我……”

赵屠在沧澜城里只是小角色,拿了一袋乌蟒丹走路还怕落入贼眼。但有陈寻的客卿印护身,就完全不一样?

沧澜城要是谁瞎了眼,跑过来打劫宿武尉府客卿的门人。下场不会比岳伦父子更好。

今日才相见,陈寻就信任的将客卿印交他代掌。赵屠心里也是异常激动跟感激,但他见过陈寻小小年纪今日在留仙斋的辛辣手段。知dào

以后可以便宜用事,但也不敢动什么歪念头,心想阿寻公子如此宽绰,年纪轻轻就是宿武尉府的客卿,他日必飞黄腾达,说不定还能成为苏家的长老级大人物。

赵屠想着,以后用心伺候着,以后采儿或许能有幸成为阿寻公子的侍妾,自然也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就怕这丫头不开窍,不知dào

是不是让婆娘偷偷的教教她……

*********************

阿公那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完不了,陈寻就回书斋入静打坐,。

月至中天,就听得赵屠在院子里跟采儿小声说话,陈寻推门走出去,问道:“这么快就帮事情办妥了?”

“有公子的客卿印,行事诸多方便。宅子就在巷子对面,多花一倍的价钱,主人家也乐得连夜搬出去。公子有什么差使,隔着巷子唤一声也方便。”赵屠略带兴奋的说道,要将客卿印跟多余的乌蟒丹还给陈寻。

陈寻将客卿印接过来,多余的乌蟒丹让赵屠留在身边:

“这些你先留在身边,这院子里以后都要靠你来打点。你家两个小子,我看着根骨也不差,若有意修炼,开销一并算在这院子里,你不用替我太省了。”

除采儿之外,赵屠还有两个幼子,资质、根骨都不差,但陈寻没有那闲工夫亲自负责教导。

沧澜城里大小宗派无数,虽然传授不了多么高深的玄功绝艺,只要能拜进门去,勤修苦炼,真阳境初中阶的修为还有望能达到。

拜入这些宗派,破费极大,绝非平民之家所能承受。

只是,拜师学艺以及真阳境初期的修炼消耗,对陈寻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顶多每月多耗用一两枚乌蟒丹而已。

倘若如此能换赵屠忠心帮他打理杂务,换采儿忠心服侍他,叫他能心无旁鹜的修炼,付出这点绝对物有所值。

听陈寻这么说,赵屠感激得泪水涟涟,忙又与采儿跪下来谢恩。

“要没有其他事,都去休息吧,也折腾一天了。”陈寻说道。

“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公子知dào

……”赵屠说道。

“什么事情?”陈寻问道。

“岳伦父子已经将留仙斋转了出去,带着妻儿老小、仆从数十人,连夜逃出城去了……”赵屠说道。

“……”陈寻微微一愣,没想到岳伦父子动作会这么快,竟然连夜携家逃亡,好似怕多留一刻就会横尸沧澜街头一般。

陈寻沉默了许久,又问赵屠:“对了,你在沧澜城,可听过青阳子这名字?”

“公子是问沧澜学宫的太上长老青阳师祖吗?”赵屠问道,心里疑惑,陈寻怎么连青阳子的名头都没有听说过?

“我到沧澜城后。一心修炼,苏氏及沧澜城之事。所知实是有限——不然今天也不会在留仙斋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了。”陈寻不动声色的说道。

“青阳子虽非苏氏子弟,但也是宿武尉府出身。论辈份要算当今宿武尉府主的师叔。在学宫地位尊崇,早在百年前就突破还胎境,晋入天元!”赵屠说道。

陈寻背脊生出丝丝寒意,他前夜偷听得左棘部的秘议,知dào

楼适夷拜入门下的这个青阳子,非同小可,但也没有想到这人的来头会这么大,竟要算苏青峰、苏全的师祖级人物。

百年前就晋入天元境,这样的绝世强者。在沧澜即使不如苏氏那位活了几百年的老祖,但也不会差太多吧?

陈寻点点头,表示知dào

此事,让惊恐一天的赵屠、采儿先去休息,他走回书斋坐下,心里却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岳伦父子的仓皇出逃,将这世界的残酷表现得淋漓尽致。

沧澜城看似还讲些规则,但弱肉强食的本质,并没有丁点的改变。

岳伦父子即使不逃。留仙斋经今日的事情后,必然也会一落千丈,以往与留仙斋有仇、有隙的势力,绝对不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岳伦父子不连夜逃走。都不用陈寻或者今天那位赵执事出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横尸街头。

陈寻心想,他此时身为宿武尉府的客卿。受到庇护,不怕鬼奚部敢公然对他如何。但以后呢?

难道自己真要在苏棠、宿武尉府的庇护下,一辈子混吃等死?

或许鬼奚部已不屑再对他出手。只要楼适夷在青阳子门下修炼有成,亲自跑来找他寻仇,他就绝难逃过一劫。

青阳子自恃身份,不便恃强凌弱,但楼适夷跑过来找他寻仇,苏棠、苏青峰也再没有理由庇护。

青阳子地位尊崇,百年前就晋入天元境,不要说玄功秘诀了,掌握的修炼资源必也是天数。

楼适夷拜入他门下,修炼必然极速,也许有望二十岁之前,就破开肉障,晋入还胎境。

待楼适夷修炼有成跑来寻仇,他难道也要像岳伦父子那般,像条落水狗般,仓皇逃离沧澜吗?

不行,绝对不行!

无论跑到哪里,都改变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本质。

要是永远都只想着苟且偷生,也许今生再无一丝回地球的希望。

要不想楼适夷修炼有成跑来寻仇,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比楼适夷更强。

自己够强,这才是在这方天域的立足之本,才能不用像落水狗那般苟且偷生。

*******************

“渠帅,岳伦父子,今日叫那小子逼走出逃了?”楼礁接手下禀告,早就知dào

今日发生华阳坊留仙斋里的事情,赶忙跑到楼离的客卿府来,询问对策,“要不是让人去找岳伦父子,我想岳伦父子既然都是丧命之犬了,大概也不介意在逃亡之前,找人杀了这小子!”

“不,”楼离眼神阴翳的摇了摇头,“他那条狗命,还得留给适夷去取。你有机会,只要牵制住他们,不要叫他们有机会发展太快!”

“为什么?”楼礁不解的问道。

他们怂恿岳伦找人出手,事后毁尸灭迹,事情绝追究不到他们头上。

就算苏棠出关后,会找他们的麻烦,但无实证,又能奈他们何?

楼离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小子如此对待适夷,适夷修炼有成之后,找去寻仇,无人能够阻挡。再一个,适夷修炼,不能留下心障……”

“心障!”楼礁问道。

“不错,就是心障,”楼离说道,“青阳师祖也说了,适夷的心障得留着由适夷自己去破除;不破除心障,适夷这辈子都无望突破天元境!”

“原来是青阳师祖的意思啊,楼礁明白了。”楼礁知dào

青阳子是百年前就晋入天元境的人物,深谋远虑绝非他能揣测,再说青阳子都寄望适夷能突破天元境,一时之气还有什么不能忍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蒙尘法珠

(感谢新盟主贴吧whcyl66的慷慨捧场,新书有十位盟主啦,更俗小激动一把——晚上会有一章加更,敬请期待!)

陈寻关好书斋,将从岳伦手里夺来的那串念珠取出来,拿在手里细看。

岳伦作为一名散修,修为有限,年愈六十,才真阳境八重的修为,在沧澜城数以万计的散修之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岳伦四十年前就到沧澜城立足,颇有做生意的头脑,半辈子攒下留仙斋的这座铺面,能在华阳坊立足,在沧澜城万千散修里,也算是小有成就之人。

留仙斋铺子里所摆的修炼之物,仅有几本低级法术书、十几瓶丹药,甚是可怜,实是就在前两个月,岳伦刚拿他大半辈子的积攒,从一名流落沧澜的异域散修手里,换下这串法珠。

留仙斋因此才格外的破落。

岳伦半生积聚所换的这串法珠,竟叫陈寻如此轻易夺来,说到底也是岳伦后半生养尊处优,心里修道的杀心早就让温柔乡消磨怠尽了,压根不敢对抗圣女苏棠与苏氏十三爷同时都看重的陈寻。

心想自己也有狐假虎威的时候,陈寻心里也有些小人得yì



念珠一共有十九粒:

其中十八粒是青焰珠。

陈寻从弟子别院所得的上百卷帛书里,就有种种符器、低级入阶法器的介绍。

器物刻印玄符,就算是符器,能施符法,但在修者眼里,符器只能算不入流的法器。

在符器之上,还有人、地、天、道四阶法器。才真zhèng

有移山煮海之威。

这种青焰珠,是青焰石炼制。虽然还不是什么入阶的法器,但也要算威力颇大的符器。

十八粒青焰珠一般大小。都如小拇指头粗细,浑圆细润,是石,却有着青色的金属光泽,在灭灯的密室里也透漏湛湛青光。

烈炎冲击玄符印刻在小拇指头大小的法珠之上,每一笔玄符秘篆的纹路,都细微精准到毫厘。

北山蛮武部族也是以蛮武修炼为主,除了蒙氏兄弟惊鸿一现、陈寻有机会法术的存zài

,压根就没有见识过烈炎冲击术的威力。

岳伦从一名落魄散修手里。换得这串念珠时,赵屠也在场。

他当时就见岳伦手持念珠,释出一线黑色幽焰,将一块半人高的麻石轰碎。

十八粒青焰珠,意味着十八道烈炎冲击术。

陈寻暗感侥幸,岳伦真要豁出去,与他拼命一战,他的胜算实在有限得很。

除了十八粒青焰珠外,还有一粒法珠格外奇特。似某种色泽乌黑的异木所制,触手有一种手指伸进水里的异样感觉,然而翻遍手头所有的资料,都不知dào

这粒法珠是何种法器。

就算见多识广的赵屠。也说不出一个名目,只知dào

岳伦拿大半家财,换这串法珠。更在意的还是这枚异木所制的法珠。

不过,岳伦拿到手之后。将十八粒青焰珠都成功祭炼,唯有这粒异木所制的法珠丝毫不为所动。以致岳伦常在手下掌柜、伙计面前,大呼上了那名落魄散修的大当。

修炼之道,浩如烟海,玄符繁如星辰,其间无数修者殒落,自然就有许多法器蒙尘,遗落人间,待后人发掘。

云洲常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蒙尘法器问世,或许是上古大能遗落人间,也可能是有人别有用心伪造,用来骗一笔财物,然后逃之夭夭。

这种蒙尘法器,非要重新祭炼,才能知dào

真伪。

不入流的符器,祭炼是简单之事,滴血注入灵识,就辟尘开光;而入阶的法器,祭炼就非简单事了。

岳伦不过真阳境八重的散修,根本就没有祭炼入阶法器的能力。

当时那名散修,急于将这串法珠脱手,要价虽然比十八粒青焰珠高一些,但加上这枚蒙尘法珠,也不是完全不合理,岳伦也是赌一把,散尽大半家财,将这串法珠拿了下来。

经营法器,最大的乐趣也在这里:

赌中一件地阶甚至天阶的法珠,能换得的修炼资源,堆也能将岳伦父亲子堆到还胎境去。

就眼下的情形,岳伦更像是大亏了一笔,整条华阳坊,都无人识得这枚法珠,甚至还请晋入还胎境的强者看过,谁都不能透一点灵识进去。

陈寻拿手指捏住这粒法珠,举到灯下细看,但见这粒法珠的纹路细如发丝,与寻常能见的玄符秘篆不同,像是天然生成。

这也加深这枚法珠是伪造的嫌疑,那个落魄散修,故yì

将这粒法珠,与十八粒青焰珠混在一起,叫岳伦这样的经营老手也咬钩上当。

陈寻盘膝静坐,将法珠举于两目之间,以入寂之心观之,心念即在魂海之上,摹画法珠之上的纹路,然而法珠秘纹,比他此前所见的玄符秘篆繁复百倍,他折腾了一宿,都没有观想出一个头绪。

陈寻给钩起好奇心来,他的直觉告sù

他,这枚法珠不简单,而经营法器的岳伦能将大半家财都赌在这枚法珠上,也不可能是完全走了眼。

陈寻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想,不管这枚法珠是真是假,所有的法器,祭炼之法都大同小易,他照法滴血祭炼就是。

陈寻完全不管可能存zài

的风险,他也不知dào

祭炼高阶法器会有怎样的风险,当即就割破中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这粒异木法珠之上,就见那滴血玄异的形成一张极薄的血膜,眨眼间将法珠包裹起来,而不是渗透进去,真是十分古怪。

换了其他人,这时候就会止步,不然谁知dào

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凶险。

陈寻却不管,魂海具相九幽蛮魂,释出灵识,试图锁住法珠血膜之中的神魂气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法珠陡然散出一丝微光,血膜迅速激活,眨眼间在法珠之上形空一个极微的血肉漩涡,仿佛黑洞一般。疯狂的吞噬灵识。

陈寻措手不及,魂海具相的九幽蛮魂。瞬时形散相崩。

陈寻以前以为灵识是蛮魂相所生发,此时才知dào

他以前的理解是大错特错。

蛮魂崩溃。但念珠漩涡吞噬灵识却未停止,甚至疯狂之速度丝毫都不见减缓,就见一道道如丝如缕的灵线,从金色魂海之中被抽取出来,卷入念珠漩涡之中,甚至有极少量的气血神华,也沿着一道道如丝如缕的灵线,注入法珠之中。

陈寻见气血神华散溢有限,就不慌。

他的魂海是六臂巨魔血所化。要是法珠能将他的魂海吞噬一空,他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过了好一阵子,念珠还在疯狂的吞噬灵识,然而魂海岿然不动,显然念珠的吸噬,还伤不到魂海的本体,陈寻就彻dǐ

放下心来。

这样完全不受控zhì

的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陈寻心想缚龙诀乃苏家修灵不传之秘。当即默诵法诀,在魂海幻作玄钟梵音。

不受控zhì

的灵识流溢,顿时就放缓速度,不再疯狂流逝。注入法珠之中。

这时候,陈寻再度从容不迫的观想九幽蛮魂相,气血神华也很快凝聚成形。形成一樽毫光四溢的蛮魂相,悬立魂神之上。魂海所有灵识的溢失,重新又汇聚到蛮魂相中来。

陈寻心眼所见。灵识在法珠漩涡与魂海具相的九幽蛮魂之间,形成一根透明无形的灵线,灵识以及少量的气血神华,依旧源源不断的沿着这根灵线,注入法珠之中……

以往气血神华释出体外,就成无源之水。

虽说修炼烈霜刀诀后,陈寻能将玄寒神华都融入刀势化作暴烈刀芒,但完全不受心念的控zhì



然而沿灵线释出的气血神华,进入法珠极速运转数周之后,就给陈寻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之感,变得倍加凝实精纯之外,似乎灵识也完全融入这股气血神华之中,与他的心念无时无刻不在生出感应……

这已经完全超出气血神华或者真阳玄气的范畴,以陈寻此时对修炼浅薄的认识,这股气血神华应该是已经完全转化为灵力。

灵力!

不错,气血神华与灵识注入法珠,自发融合形成的异力,应该就是灵力。

气血神华也好,真阳玄气也好、天地灵气也好,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以说是真阳境修者能驱使的低级法力。

而与灵识融合之后,所形成的灵力,不仅数倍精纯,同时也受修者的心念控zhì

,实是更高级的法力,通常只有晋入还胎境的强者才能修炼。

因为只有还胎境强者,才能提供足够精纯的气血神华与灵识进行融合修炼。

陈寻不知dào

在气血神华与灵识注入法珠之后,为何能发生融合?

也许法珠根本就不是普普通通的符器,而是入阶法器。

那股灵力,虽然细若游丝,极其微弱,但精纯无比,正在法珠之内游动无碍,更主要的是与陈寻心念无时无刻不生感应,似乎这丝灵力才是真zhèng

激活法珠的关键,只是此时转化的灵力,还远远不足以将法珠彻dǐ

祭炼成功。

九幽蛮魂相,不足以源源不断的滋生灵识,但金色魂海掀起无边波涛,无数灵丝与九幽蛮魂相连接,灵识就如夏季的微弱萤火,从魂海升腾而已,沿着这些灵丝,注入九幽蛮魂相中。

陈寻以前修为有限,远远未到登堂入室的境地,很多理解、领悟,都是有偏差的。

真阳玄气生于气血;灵识生于神魂。

真阳境后期修者,修炼神魂意魄,意在生发灵识,但他的魂海是六臂巨魔血所化,不用修炼,已经足够强dà



六臀巨魔血才是他体内最大的宝藏,难怪苏棠如此郑重其事的要他守住这个秘密。

只是他以前空守宝山,不知dào

如何主动去挖掘,此时无意间叫这粒蒙尘法珠打开一个口子。

陈寻不知dào

六臂巨魔心是何等的强dà

,但他的金色魂海,可供法珠源源不断的汲取灵识,而不用担心会轻易枯竭,绝对不是寻常之事。

陈寻心里又想,既然气血神华、灵识注入法珠之中,能自发融合形成灵力,那气血神华与灵识源源不断的注入九幽蛮魂相之中,再沿灵线流出,会不会发生某种程度的融合?

要是可以,那岂不是他现在就能修炼灵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修炼不知岁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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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金色魂海足够强dà

,陈寻根本就不担心灵识供应会有不足,但气血神华消耗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源源不断的持续下去,也是积沙成塔。

窗外天明复暗,昼夜轮回,法珠生成漩涡吞噬融合气血神华与灵识进行融合,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陈寻也不知dào

法珠何时才能祭炼成功,也不知dào

祭炼成功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他心里充满期待。

陈寻咬牙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一枚九元养窍丹吞下,确保气血神华、灵识源源不断的产生,经灵线注入念珠、融合为灵力……

陈寻心神完全沉浸法珠之中,他也不知dào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昼夜轮回仅给他光影变化的虚幻之感。

在第三枚九元养窍丹药力消耗将尽,陈寻犹豫着要不要将最后一枚九元养窍丹服下,吞噬灵识、气血神华数月之久的法珠骤起变故。

就见法珠之中猛烈的爆出一团刺目极光,将漆黑的书斋照得透亮。

而在下一极瞬之时,爆烈的光华猛烈的收入法珠之中。

仿佛法珠周边的数寸空间在这一瞬时塌陷,陈寻的心念亦不受控zhì

的,被吸入一个神mì

的虚无空间之中。

空间不大,空空荡荡,没有一物,只是灵气充蕴,四壁是心念都透不过的昏晦混沌。

陈寻煞是惊讶,不知dào

这个空间是藏在法珠之中,还是法珠仅是开启这个空间的禁制法器。

空间如此之小。道蕴灵气又从哪里生成?

这时,一道柔和。但不容拒绝的神念涌来,直接打入陈寻的魂海。显形成四字古篆:

虚元空间!

虚元空间?

陈寻心间疑惑刚生,心念就从那神mì

的虚元空间跌去,重回书斋。

此时的法珠在他手里灵动异常,无时无刻不与他心生感应,陈寻这才确认,这枚法珠竟然真就让他瞎猫撞死耗子的祭炼成功了。

法珠除了内藏一个叫虚元境的异度空间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异能。

陈寻心念再度探入那个神mì

空间,认真丈量,虚元空间甚至比他所处的书斋还要小一半。大概连十个立方都不到。

难道这个就是修仙者的储物法器?

陈寻看着书案上的烛台,心念灵动,就见虚元珠射出一道灵光,将烛台罩入其中,转瞬之间,烛台就移至虚元空间之中。

这一刻,陈寻心情剧烈波动,虚元空间看着极小,但对他来说太实用了。

唯一叫陈寻不解的。虚元珠作是储物法器,怎么会空空如也?

虚元珠蒙尘百年、千年,几经易手,都无人能祭炼。那前主人储存zài

虚元珠之中的物品,都到哪里去了?

里面竟然连一颗灵药都没有,陈寻欣喜之余。又难免有点小遗憾。

听着院子外有人举火走进来,听着声音。像是采儿与宗崖在外面小声议论书斋的动静,看来刚才虚元珠祭炼成功的那道极光惊动了他们。

陈寻伸腿刚要站起来。就有一道黑影从窗户外扑进来。

陈寻吓了一跳,不知dào

那头小豹子怎么就突然长这么大,差不多竟有两三百斤,从窗户猛扑进来,带动风势,撞在他的怀里,差点将他撞翻在地。

陈寻才见襟袖上竟然积了厚厚一层灰,他也是愣了半晌:自己到底在书斋时静坐了多久?

推门走出书斋,一股寒气卷来,院子竟然是一片霜雪,已是莹白世界。

“阿寻,你终于出关了!”看着陈寻推门走出来,宗崖热泪盈眶,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不休。

“我闭关多久了,怎么都入冬了?”陈寻疑惑不解,他祭炼虚元珠时,才刚刚入夏,心里想,不想不吃不睡,在书斋里坐了小半年吧?

“已经是来年开春了啊!公子,你在书斋里已经闭关九个月了啊!”采儿抹着红通通的眼眸,激动的说道,“开始三五天还好,过了十天八天,可把大家给吓坏了,都以为公子打坐,坐坏了呢……”

陈寻怎么都没有想到,为祭炼虚元珠,竟然耗了他九个多月的光阴。

陈寻也是傻在那里,哪里想到他在书斋坐关,竟然不休不眠,渡过九个月的时间?

祭炼虚元珠,消耗的气血神华有限,连续不断的往虚元珠渡入灵识,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到底有多强dà

,竟然没有被抽空?

也难怪岳伦无法祭炼此珠,就算刚晋入还胎境的强者,也没有这么庞大的灵识可供虚元珠吞噬啊!

虚元珠到底是何等宝物,他连续九个月注入灵识与气血神华,所化的灵力,足以将一座山岭轰塌,然而这么庞大的灵力,仅仅刚够将虚元珠祭炼成功?

******************

这时候阿公宗图与赵屠跨进院子里来,陈寻记得阿公有晋入还胎境的希望,九个月前就应该回乌蟒闭关修炼,没想到他还留在沧澜城,问道:“阿公怎么没有回乌蟒?”

宗图又想哭又想笑,说道:“都不知dào

你出了什么状况,我怎么能安心回乌蟒去?”

山中不知岁月长,陈寻沉浸修炼之中,几乎都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却不想阿公他们是那么的辛苦。

蛮武修炼有肉身劫,阿公寿元将近,要不能突破,怕是没有几年能活。

陈寻没想到阿公为了留在沧澜给他护法,竟白白耽搁掉人生最后宝贵的九个月修炼时间,喉头哽咽,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

耗用他九月光阴才祭炼成功的虚元珠,陈寻想来再普通,也必是入阶法器。

不要说真阳境的修者了,就算还胎境的强者,手里能有的。也多数是一些中高级符器。

在沧澜城,任何一件法器问世。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虚元珠的事情不宜宣扬出去,陈寻让赵屠、采儿先回去休息。不要声张今日之事,让阿公及宗崖进书斋说话。

“虚元珠!”宗图听陈寻说及他这九个月枯坐书斋不食不眠,竟然仅是祭炼虚元珠这件法器,也是愣了那里,实难想象其中的玄妙。

“就是能放些东西进去,需yào

祭炼这么久?”宗崖瞪目结舌之余,也有些为陈寻不值。

人在十六岁之前,全身气血都可以用来修炼蛮魂。

而到十六岁之后,男女情窦初开。气血神华会有一部分转为能孕育生命的肾元精华;之后就算有肾元秘法修炼,效果也会差很多。

故而宗门子弟都会抓紧十六岁之前的时光,恨不能将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修炼。

在宗崖看来,陈寻要是能在十六岁之前,就晋入蛮武九层巅峰,将来才极有希望晋入天元境,成为****沧澜的绝世天蛮。

不想一件法器的祭炼,竟让陈寻虚耗了十六岁之前最珍贵的九个月时光,宗崖心里都有些惋惜。

陈寻哈哈一笑。

这九个月他祭炼虚元珠时。他体内生成的气血神华、灵识,除了源源不断的注入虚元珠,自发融合生成灵力之外,同时在他魂海之上也有一丝的融合。

他此时停止观想蛮魂。那股犹如游丝般的灵力,在他看似昏寂的魂海之上游动不休,看着微弱。却有着说不出的灵韵之感。

灵力是还胎境强者才能御使修炼的法力,比天地灵气、真阳玄气以及气血神华不知dào

要精纯多少。更难得是与心念时时生出感应,以其御使法器。不知dào

要比普通的真阳玄气灵活多少倍。

陈寻知dào

,蛮武在真阳境时,就能炼出一丝灵力,是何等的珍贵。

他现在只要将这丝精纯无比的微弱灵力,融入气血之中,就能直接突破换血七层。

不过,陈寻不会如此暴殄天珍。

苏棠所传他的缚龙诀,仅仅是第一层修炼灵识的法诀,并不涉及修炼灵力的法诀。

他不会修炼灵力的法诀,但魂海之上有一丝与他神魂本源契合的灵力,从此就有了修炼灵力的种子。

在陈寻看来,就算是玄奥无比的缚龙诀,也是上古大能师法天地参悟出来的。

修者就算不会缚龙诀等修灵奇功,机缘巧合之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修炼灵力。

祭炼虚元珠,无意间使气血神华与灵识在魂海之上融合,就是他修炼灵力的机缘。

这么一颗珍贵的种子,陈寻怎么舍得仅仅是用来突破换血七层的修为?

陈寻这时候也更深刻体会到,世族宗门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身具荒古血脉的弟子。

身具荒古血脉,不用修炼,神魂就无比强dà



也只有身具荒古血脉的弟子,才能在晋入还胎境之前,就能提供融炼灵力所需的强dà

灵识。

也就是说,普通修者,通常要晋入还胎境,才能修炼灵力;身具荒古血脉者,真阳境后期就能修炼灵力,这其中何只是天壤之别啊!

同时,陈寻也越发体会到宗门、世族的重yào

性。

宗门传承千年,这些秘密自然算不了什么,但他一个飘泊无根的散修,从哪里去发xiàn

修炼灵力的秘密?

陈寻猜想楼适夷拜入青阳子门下,恐怕早就着手在修炼灵力,他此时即使抓住修炼灵力的种子,要想不被楼适夷甩在后面,接下来还要加倍努力。

这其中的秘辛,陈寻也不便跟宗崖解释太多,只是笑道:“储物法器,怎么也要算入阶法器,鬼奚部虽号称蟒牙岭第一强族,都未必能有一件,我花九个月的时间祭炼成功,自然值得……”

宗图见多识广,何况他半步踏入还胎境,灵觉敏锐,当然知dào

陈寻化九个月的时间祭炼虚元珠,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当即要宗崖严守秘密,不能将此间事泄漏半点出去。

“我肚子饿了,宗崖,你帮我找些吃的来?”陈寻说道。

“你九个月不饮不食,都不知dào

你是怎么扛住的,”宗崖手撑着膝盖站起来,“阿公为了掩人耳目,叫采儿照常给你送饭——我去厨房看看,今天的饭菜还有没有剩下的。”

陈寻以往修炼,一枚九元养窍丹仅能供应他半个月的消耗,而祭炼虚元珠时,气血消耗甚微,更关键的是灵识源源不断从魂海生成,三枚九元养窍丹才足足叫他支撑了九个月之久。

不管怎么说,九元养窍丹的秘密也不能泄漏出去,也亏得阿公没有回乌蟒,才能安排得如此周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修灵之秘

将宗崖支走,陈寻则将修炼灵力之事,说给阿公听。

道理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在魂海之上,灵识与气血神华同时源源不断的注入蛮魂相,再源源不断的释出,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足够长,灵识与气血神华就有可能发生融合……

虚元珠祭炼时,注入其中的气血神华、灵识都自发融炼为精纯无比的灵力,但在虚元珠祭炼成功之后,再注入气血神华、灵识就没有什么反应,仅需心念就能开启虚元空间。

不然的话,虚元珠能在体外融炼与本源神魂契合的灵力,陈寻几乎不用多时,就能破开肉障,晋入还胎境了。

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陈寻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而气血神华与灵识,能在魂海之上不断的交汇,最终能融炼成一丝灵力,这对陈寻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即使为这一丝本源灵力,陈寻前化了九个月的时间,也绝对是值得的。

不过,陈寻就不知dào

别人用这个方法,要过多久才能修炼出自己的本源灵力来。

他相信阿公的机会更大一些,毕竟阿公修炼的是巫蛮,战武不强,但神魂修炼要比宗桑、南獠他们强dà

得多。

“……”宗图未想陈寻祭炼虚元珠,曾发生如此玄异之事。

“要想修炼灵力,外部得有法器源源不断的消耗气血神华跟灵识。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宗图困惑不解,不知dào

陈寻的这种机缘如何复制到自己身上来,但也极为兴奋。

机会虽然很渺茫。但要能在晋入还胎境之前,真能修炼出一丝本源灵力。然而用灵力淬炼肉身,他几乎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凝出真血。晋入还胎境。

“阿公,你穿上金刚玄甲,坐到瀑布之下,瀑布流水冲击金刚玄甲,就会源源不断的消耗护体法力,”陈寻将身上的金刚玄甲脱下来,递给阿公,“阿公,你将这件玄甲带回乌蟒去。说不定不用三五年,就能炼出一丝灵力……”

陈寻所说的这个办法,虽然极其简陋,却是他们此时能用来修炼灵力的唯一之法。

旁人无人发xiàn

这个秘密,说到底,这个简陋的修炼方法,太考验人的耐心了,谁愿意在寿元将近之时,为一丝渺茫不可测的灵力。将人生最后几年的神魂与气血都虚耗掉?

而且维持气血、灵识源源不断的输出,中间要服食多少丹药?

不过,宗图也知dào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也或许是乌蟒唯一的机会?

哪怕为了乌蟒。他也要一试。

只是,金刚玄甲是陈寻的护身法器,宗图怎么拿回乌蟒?

见阿公缩着手不接玄甲。陈寻说道:“此甲仅刻两重金刚玄符,若遇真阳境巅峰强者。仅能抵挡两下全力劈斩,对我的作用实在有限……”

“作用再是有限。但拿出去交yì

,也能换回一两千枚乌蟒丹。你的潜力越大,以后修炼所耗的资源越多。”宗图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希望乌蟒能强dà

起来啊!”陈寻诚恳的说道,“如果此法可行,宗桑叔、南獠叔都有可能籍此突破肉障,成为天蛮。唯有这样,乌蟒才有一线立足的根基啊。也唯有乌蟒有了立足的根基,我在外行事,也才稍有底气。不然整日惶惶难安,还谈何修炼?要不是阿公你留在城里替我护法,替我安排一切,我能九个月连续不断的祭炼虚元珠?中间稍有打断,不要说虚元珠祭炼不成,修炼灵力的秘密也无从发xiàn

……”

宗图长叹一口气,他这次要不能一举突破蛮巫九层巅峰,晋入还胎境,也就剩不了几年的寿元可活,接过金刚玄甲,说道:“你既然出关了,我这两天就启程回乌蟒……”

陈寻心里颇为不舍,也不知dào

阿公此次离去,会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说道:“宗崖修炼也快到六层巅峰,这次也该随阿公回乌蟒吧……”

宗崖再有三五个月,修为稳固在六层巅峰,就该服用九元养窍丹,向上阶蛮武冲刺了。

沧澜城里的有心人太多,要是宗崖留在沧澜城,要是轻易就突破六层巅峰的桎梏,容易引起怀疑。

宗图点点头,说道:“也回去。还有赵屠家的那两小子,资质不错,我先代你收入门下——这次也带走,你留下沧澜城里,能诸事安心……”

赵屠两名幼小,才七八岁,当下入门修炼,还只是打个基础,并不需yào

时时跟在身边修行。

更何况阿公这次回乌蟒是要闭关,根本不可能再亲自教导赵屠这两子修行。

不过,陈寻也能明白阿公这么安排有他的用意。

人心隔着肚皮,他此时能叫赵屠感恩涕零,但不能保证赵屠不受鬼奚部的肋迫跟利诱。

如今阿公将赵屠二子带到乌蟒修行,也就能确保赵屠忠心耿耿不生异心——他离开赵屠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替他打理杂事,但这宅子有太多的秘密要守,赵屠稍有异心,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阿公多做一些部署是好的。

赵屠在他身边能忠心耿耿,以后不会亏他就是。

*****************************

宗崖端了饭菜进来,陈寻见古剑锋也跟在后面,笑着问:“剑锋这么晚也没有睡?”

“刚才看到赵屠,看他跟采儿姑娘满脸高兴,就猜到你今日出关,”古剑锋高兴的咧着笑道,“你谢客闭关,就是九个月,我再不过来看看,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相比较在北山时的青涩,此时的古剑锋气度轩昂不凡,不那么锋芒毕露,但更见磨砺。

九个月不见,古剑锋也修炼到换血七层的巅峰,陈寻心想,普通蛮武修炼,果真是要比他容易许多。

他虽然也有把握一举突破蛮武七层,但从湖泽荒原归来算起,足足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前后服用的九元养窍丹以及其他低级丹药不计其数。

虽然古剑锋值得信任,但虚元珠的事情也没有必要见谁都说,陈寻招呼他坐下来,接过宗崖端来的饭菜,就狼吞虎咽起来。

陈寻服食九元养窍丹,补充气血不亏,生命精元就盎然勃发,但九个月未尝饭菜滋味,实在是饥肠辘辘。

待宗崖端来饭菜,他也顾不上在阿公跟古剑锋面前客气,就呼呼大吃起来,唯有那头豹子不满的趴在地方呼呼呜咽——本来这些香气扑鼻的肉食都要进它腹中的。

陈寻一边吃饭一边听阿公、古剑锋说这九个月发生的种种事。

他闭关祭炼虚元珠,过后不久,九族就正式联手在沧澜城成立北山社,专事贩售蟒牙岭北山所出的物产。

千兰的父亲左崇谷亲自留在沧澜城负责北山社的事务,有古辰等一干强者参入,在沧澜城也算不小的势力。

不过,更主要的还是得益千兰进入学宫内院后,被长老苏灵音收为嫡传弟子。

左棘部以及北山九族,在沧澜的地位因此而水涨船高。

千兰除了过来探望过一次之外,其他时间都留在缚龙山修炼。

北蟒社成立之后,九族联手,将铜锣巷周边的宅子都买了下来,眼下九族在沧澜城都有充足的安身之地。

由于陈寻他闭关不出,这两组三进院子,也就都归到他与乌蟒部名下,作为乌蟒在沧澜城的立足之地;古剑锋、古辰所搬进去的院子,就在后面紧挨着。

九族在沧澜城形势一片大好,但陈寻能看得出古剑锋眼睛里藏有忧色,问道:“剑锋有什么事不如意?”

“我与辰叔,过两天要回北山,赶巧你今天出关,不然都没有机会告别了。”古剑锋强笑道。

“为什么?”陈寻问道。

他记得九个月前,黑山部决意将崛起的希望寄托在古剑锋的身上,让古辰也留在沧澜,甚至也只为了让他安心修炼。

古剑锋是在试炼途中,晋入换血七层,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到换血七层的巅峰,这说明他在沧澜城修炼是卓有成效的。

而留在沧澜城,绝不仅仅是更容易获得各种修炼资源,更主要的接触各色人物、感受云洲与蛮荒碰撞的风物人情,与其他散修切磋研究,才能开拓视野,更有利修行。

此时再见古剑锋,经过磨励后的他,气势要比在北山时收敛得多,可见他在沧澜城这一年时间来成长极多。

古剑锋正值激流猛进之时,他说要与古辰一起回北山,那定然是黑山部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回黑山长住。(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北山要抱粗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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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沧澜城诸事还算顺利,但天马湖寨城建成后,数以百计的散修涌入,纠纷就多了……”宗图在旁边说道。

“原来这样啊!”陈寻轻叹道。

这样的情形,倒也不出他的意料。

修炼消耗的就是资源。

就算晋入还胎境的强者,可以汲取天地灵气淬炼肉身、修炼灵力,但还需yào

灵药异草培元养灵,也需yào

奇珍异铁来炼制法器。

然而修炼资源的生成,是需yào

时间的。

炼制乌蟒所需的低级灵草,都需yào

十数年的生长周期;芝参等入阶的灵物,在灵气充裕之地,也需yào

数十年、乃至数百年才能长成;而说到奇珍异铁等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那更是用一点少一点……

沧澜荒原****三四千里,疆域极广,但苏氏立足千年,又有数千部族繁衍,除了那些极凶极恶之地,还胎境后期的强者都不敢轻易进入外,澜城城以西的荒原,修炼资源的供应渐有不足,甚至有枯竭之势,向外扩张就成了必然之势。

蟒牙岭北山以及北面的湖泽荒原,区域要比沧澜荒原小些,但千百年作为苏氏与玄寒宗的缓冲区域,人烟稀微,实是未开发的处女地,自然也就成了苏氏往外扩张的重点方向之一。

苏氏以鬼奚部为先驱,进驻天马湖建寨筑城,也许鬼奚部有整合北山部族的雄心,但苏氏更看重的是蟒牙岭北山以及湖泽荒原的修炼资源。

而北山及湖泽荒原疆域极广。九族所占之地,还是边角,无数散修以及宗族、宗族势力涌入,与九族之间虽有磨擦,但不会有太激烈的矛盾。

唯有天马湖寨城是建在黑山部的领地之内,大量散修以及宗族势力涌入,黑山部面临的形势就要严峻得多。

听阿公跟古剑锋说及北山此时的险峻形势,陈寻想了一会儿,直截了当的跟古剑锋说道:

“恕我直言,你跟古辰赶回去。也不管用啊!”

相比较拥有数千部族、数千万人口的沧澜荒原来说。黑山部仅能算是一座人口稍多一些的村寨。

不要说鬼奚部这样的强族了,涌入北山数以百计的散修,其中就不乏还胎境的强者,黑山部有什么能力将他们从天马湖周围逐出去?

要是惹怒一个邪修。人家发狠将黑山部灭了。找谁说苦去?

再者。黑山部又有什么能力限制那些实力强横的散修以及宗族势力的作为?

“宿武尉府不会坐视不理吧?”宗崖担忧的问道,“乌蟒就跟黑山部挨着,现在情况是要比黑山部好一些。但情形越演越烈,乌蟒难免会殃及池鱼了。

“宿武尉府估计不会直接插手这事……”陈寻摇摇头,将他所想的一些事说给古剑锋、宗崖听。

苏氏及沧澜学宫有着严密的体系,并不用亲自出马,只要大大小小的部族、宗族,以及沧澜里数以千计、万计的散修,想要从苏氏手里获得更精纯的丹药、威力更强dà

的玄兵宝甲以及种种法器,想到修炼苏氏的秘传玄功,北山及湖泽荒原能获得的修炼资源,就会源源不断的聚拢到苏氏的手中。

故而,以苏氏的立场,他们只会巴望着天马湖周围能够越来越热闹。

希望苏氏能替黑山部主持公道,那是缘木求鱼。

“……”古剑锋也发愁,垂头丧气。

他虽然近期内有望突破晋入洗髓八层,放在以前,在黑山部周围百里之间的山岭之间,足以自傲,但到沧澜城眼界打开之后,也知dào

他这点低微修为,实在算不了什么。

古剑锋又问陈寻:

“阿寻,你一向足智多谋,你以为黑山部要如何处理这事?难道要一味忍让吗?”

“黑山部要争天马湖的利益,力量太低微。黑山部的姿态太强硬,不能得其利,反受其害,智者不为,”陈寻说道,“宿武尉府代表苏家的立场,在天马湖也不会有什么明确的作为,但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

“怎么变通?”古剑锋问道。

“黑山部将天马湖周边的区域划给北山社,我想,北山社抱住千兰之师苏灵音的大腿,或许才有可能稍稍限制涌入天马湖的那些散修,才有可能从诸多宗族势力手里争些利益出来……”陈寻说道。

包括乌蟒在内,北山诸多部族以往处事的方式都太直接了。

想要什么东西,就直接上门来抢;想不给什么东西,也是直接撕破脸开打,一点谋略都不讲,这点也叫陈寻相当无奈。

成立北山社,九族势力算是初步联合起来,但他们这边希望北山社、左棘部等其他八族势力能在这件事情上,立场一致的替黑山部出头,还要将天马湖周边的利益变成九族共同的利益才行。

同时九族联合的势力还是太弱小了,想要限制鬼奚部、限制数以百计以及未来可能更多的散修,限制宗族势力,只要抱苏灵音的大腿。

陈寻没有见过苏灵音,但心想她作为沧澜学宫内院的长老,即使跟青阳子不好比,大概也是跟苏竣元同一级的人物。

他们现在也只能去抱苏灵音的粗大腿。

陈寻耐着性子,将里面的利害关系说给古剑锋。

古剑锋兴奋的直拍大腿,说道:“对啊,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条路能走呢?”

这事还得黑山部内部先统一意见,再找左崇谷去商议,陈寻也就帮着出谋划策;乌蟒那边能分沾一些利益是最好,若不能,也应该极力控zhì

形势恶化。

***********************

古剑锋走后,陈寻与阿公宗图坐在书斋里,不知不觉谈了一宵。

天亮后,赵屠又赶过来请安。也将过去九个月来的收支帐目拿给陈寻看。

陈寻算是在沧澜城自立门户,赵屠又是他指定的管事,乌蟒、黑山部九个月送来的乌蟒丹,宗图也都是交给赵屠打理。

低级灵丹,储放,灵蕴药气极易散溢;赵屠将这四百枚乌蟒丹,到华阳坊换成三十多粒真阳培元丹,装满一只青铜小瓶。

陈寻除了入籍的那一天,到宿武尉府客卿院露过脸外,接下来的九个月。都在院子里闭关修炼。

不过。客卿院那边,每月五枚聚元丹的月俸,都准时送过来;刚好够院子里的日常开销。

“主要是阿青颇为挑衅,非荒兽肉不食。前两个月还偷吃了三枚聚元丹……”赵奢捧着帐目。额头微微渗汗。怕陈寻不相信他的话。

陈寻九个月都闭关修炼;院子里其他人的日常开销,每月五枚聚元丹,实在是有些多了。更何况宗图、崇崖他们修炼,都不用这边开销。

“阿青?”陈寻踢了踢卧在脚旁边的青毛豹子,笑着问,“你们给这畜牲取名叫阿青啊?”

“是采儿乱叫的。”赵屠心虚的笑道。

城里收售修炼资源的,也不仅有华阳坊一处,此外还有专门的兽市。

在兽市,玄豹、鳞马之类的蛮荒异兽,也偶尔能见,但阿青体形跟玄豹无异,天青色的毛皮却跟绸缎似的,如水顺滑,在沧澜城也是很罕见的异种。

陈寻与苏棠当初在荒兽时,幼豹当时连乳牙还没有长出来,没有地方给它找兽奶喝,就直接拿聚元膏喂它,没想到竟将他的胃口养刁起来了。

只是这种蛮荒异种,要百年才会进入成年期,才会真zhèng

的强dà

起来;在此之前,吃都能将小一点的宗派势力吃垮掉。

陈寻琢磨着,是不是将这家伙宰了煲汤补一补身体。

陈寻心里胡思乱想,阿青似生感应,不满的朝陈寻吼了一声。

“这个馋嘴家伙,”陈寻笑了起来,跟赵屠说道,“阿青正在长身体,除了兽肉外,你每个月给它吃一颗聚元丹,其他的都看紧了,不要再给它偷吃了。另外,阿公说要带赵俊、赵钧回乌蟒修炼,所有支出,还是由院子里来,不要省了……”

赵屠二子都才七八岁,没有另投其他宗派,而跟宗图修炼巫蛮。也才刚刚入门修炼,消耗甚微,半年服用一次聚元丹都已绰绰有余。

赵屠听了这话,却是感激不已。

他在留仙斋干了二十多年的伙计,刚升上店房掌柜,一年的薪金,都换不到两枚聚元丹。

如今他二子能跟乌蟒的巫公宗图修炼,修炼所需的丹药还由这边院子里足量供应,他从哪里找这么出手阔绰的雇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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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炼制、真阳境修者用于补充气血的丹药,主要是聚元丹、真阳培元丹两种。

真阳培元丹要更高级一级,真阳境后期的修者服食,吸收药力更充分,还有轻微的培灵之效。

阿公宗图这趟回乌蟒,要试图修炼灵力,补充气血及培灵的丹药不能缺了,一粒青阳丹留下十多粒以备不时之时,其他都坚持让阿公跟宗崖随身带走。

苏氏老祖,活了好几百年,甚至都可能已经突破天元境,还不能超脱尘世,还要如此煞费苦心的经营势力,背后自然有常人不解的深意。

不要说乌蟒收留他有大恩,哪怕为以后留一步暗手,陈寻此时有能力,也要尽可能扶持乌蟒崛起。

古剑锋回去找古辰商议,古辰也决定与宗图、宗崖一起启程回北山。

陈寻所说之策能不能行,还要黑山部内部先统一意见,这事最快也要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消息。

陈寻也不想祭炼虚元珠的事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外人生疑。

阿公离开后,他没有急着去找葛异,也没有跑回客卿院,还是留在院子里继xù

修炼。

虽然找岳伦脱手的那个散修,将虚元珠跟青焰珠混串在一起,是想卖个高价,但陈寻既然知dào

虚元珠是入阶的储物法器,珍贵异常,就将虚元珠单独拆出来。

陈寻找了根用异蚕丝炼制的细绳,将虚元珠系在脖子上,然后将青铜药炉、装有九元养窍丹、真阳培元丹、聚元丹等丹药的青铜小瓶等物,一骨脑都丢了虚元空间里去。

除了那枚虚元珠外,从岳伦手里夺来的那串法珠里,另十八颗枚青焰珠,相对要普通一些,陈寻花了五天时间,就都祭炼成功。

每颗青焰珠,汲足灵气之后,则相当储存一道烈炎冲击的法术。

从留仙斋打劫的几本法术书里,恰好有相关的法诀,陈寻学过,就能使用青焰珠旋展火烈炎冲击。

陈寻在青焰珠祭炼成功之后,将一点灵识注入青焰珠之中,亦发xiàn

魂海与青焰珠之间存zài

极微弱的灵线。

青焰珠作为低价符器,跟虚元珠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祭炼后与魂海生发感应,就算有灵线存zài

,也是极其微弱。

灵线极其微弱,若陈寻在过去九个月祭炼虚元珠,将缚龙诀第一层法诀修炼到一个新的高度,若非有祭炼虚元珠的经验,根本就觉察不到灵线的存zài



既然有了祭炼虚元珠的经验,陈寻就尝试将气血神华沿灵线注入青焰珠之中,就发xiàn

青焰珠同时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激增。

而且随着气血神注入的速度越快,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也是越快,几乎也能在眨眼之间完成烈炎冲击术的施法准bèi



果然,符器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储存法术。

他之前对符器的理解还是偏狭窄的。

有一两件符器在手,与敌搏杀,在注入气血神华的同时,也能最大限度的汲取天地灵气,实jì

能极大的减小自身消耗。

烈炎冲击谈不上是多玄奇的法术,陈寻学会法诀,以他此时的气血精纯,也只能持续不断的施展三次,但有青焰珠在手,他就能持续不断的施展六到七次烈炎冲击术,个人实力相当于增加了一倍。

而金刚玄甲,战时耗光护体法力之后,也不是非要等到下一次祭器汲灵才能再度使用。只要敌人不能一击破防,只要自身的气血足够强盛,实jì

就能叫敌人永远都破不了防。(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烈炎冲击

陈寻将十八颗青焰珠都拿到手里,心想:前人将十八颗青焰珠串在一起,难道仅仅是为了提前储备十八道烈炎冲击术吗?

陈寻心想前主人手里能攒下十八颗青焰珠,说不定就是晋入还胎境的强者,气血之精纯,完全可以利用一颗青焰珠,源源不断的施发烈火冲击术,哪里需yào

这么多青焰珠在手里用来储备法术?

想到让阿公带去乌蟒的玄甲印刻两重金刚玄符,陈寻暗道:多颗青焰珠在手,是不是可以同时叠加施放烈炎冲击术?

如果同时激活两颗青焰珠,释出烈炎冲击,威力叠加,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这事想起来简单,做起来殊为不易。

陈寻先用灵识锁住一颗青焰珠,维持一根灵线的存zài

,然后再试图用灵识锁住第二颗青焰珠时,魂海之上的九幽蛮魂相瞬时崩溃,灵识瞬时涣散无形……

九幽蛮魂相凝聚最盛之时,又释出灵识在外,突然崩溃,气血神华完全不受控zhì

,形成乱流,像千刀万刃割在五脏六腑上。

陈寻狂喷一大口血,染了书案一片,忙服下一枚真阳培元丹,才好不容易将伤势压住,暗道:不在宗门修炼,一切都要自己瞎琢磨,还真是不好玩。

只是他的好奇心钩起,就难按下去。

他以后修炼,更多的也只能靠自己琢磨、尝试,好不容易有一个思路,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苏棠在闭关之前,当他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有些事不便言明,但郑重吩咐他勤修缚龙诀,必有深意。

他以为在祭炼虚元珠的九个月时间里,已经将缚龙诀第一层法修灵诀炼到圆满,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

折腾到天明。院子里的事反正不用他操心,陈寻接着静坐观心。在魂海观想九幽蛮魂相,再用缚龙诀幻生玄钟梵音,稳固灵识后,再作尝试。

虽然这一次的尝试,在灵识将要锁住第二颗青焰珠时。九幽蛮魂相再度溃散。但情形则要好很多;特别是玄钟梵音的镇伏下,散如乱流的气血神华,没有再对五脏六脏造成强力冲击,而是像以往那般。温顺的散入四骸之中。

暗感此法可行。陈寻也十分的兴奋。

玄甲是刻印一重金刚玄符还是两重金刚玄符。生发的护体法力有着天壤之别。

他要是能同时控zhì

两颗以上的青焰珠,叠加释fàng

烈炎冲击术,威力也绝对会呈几何级数增加。

陈寻在书斋里不眠不休的折腾了好些天。才勉强能用灵识同时锁住两颗青焰珠,当即就有些技痒,想着出城找个地方试验一下两重烈炎冲击术叠加后的威力。

瞅着天色将晚,陈寻喊来采儿,要她关门闭户,他换上一袭青衫,跳出院墙就想出城去。

不想阿青跟在后面扑出来,缠在陈寻腿边不肯走。

陈寻心想阿青本是荒野灵兽,整日困在小小四方的庭院里,实在也有违其天性,就带着它,赶在城门锁闭之前出城。

沧澜城所在是座****数百里的盆地,走出沧澜城,外围都是两三百里纵深的低矮山岭,种植谷物、放养牧群。

看山坡草场上放养的白尾牛群,动辄有数千头的规模,陈寻暗想要维持城中百万人众生存,倒不是简单之事。

再往外走,就是涂山的崇山深谷,进出盆城的要隘上,都建有坚固的哨垒。

陈寻不走大道,带着玄豹爬山越岭甚是便捷。人站在高崖往山谷里看,峙守谷口要隘的哨垒看着规模不大,但在暮色之中散发微弱的灵光,似有大量的灵气聚集,整个哨垒应该都刻印防御法阵。

陈寻暗道苏家经营沧澜城,还真是用心啊。

沧澜建城千年,涂山深处的荒兽,始终是最大的威胁。

沧澜城墙高达百米,以及城中缚龙山等,刻有种种法阵禁制,与沧澜学宫的强者,能抵御强dà

荒兽的攻击。

妖丹期以上的荒兽、妖兽总是少数,绝大多数又都生有灵智,轻易不会跑来沧澜城挑衅送菜。

而对沧澜城周边农牧生产冲击最大的,则是个体看上去不是十分强dà

、但规模动辄成千上万的兽群。

湖泽荒原都聚集规模达十数万头的青狼兽群,涂山南北两岭,****都有四五千里,谁知dào

有几百万、几千万头的荒兽生存zài

涂山的深山大谷之中?

一旦沧澜城周边的农牧生产被摧毁,沧澜城中的百万人口,仅靠荒兽部族的供给,是远远不足的;苏家千年所建立的沧澜城就会崩溃掉。

负责沧澜城守御的左右卫骑府,进出涂山的要隘上建有哨垒,主要就是监控、防御可能逼近沧澜的兽群。

小规模的兽群来袭,左右卫骑府以及各府都会紧急调集客卿、学宫子弟以及城里的散修,出城歼灭。

大家也都乐意接受这样的任务,诸府所给的奖励仅是一方面,歼灭狩猎所得,更是大家都急需的修炼资源。

而一旦大规模的兽群来袭,左右卫骑府就会提前将城外的农户、牧户以及大量的牧群,转移到城内。

十年一次的寒潮,沧澜城也会受到兽群的冲击,但有苏家在沧澜城所建的种种防御体系,有那么多的强者,故而损失都是极微。

即使有损失,猎守的荒兽也足以弥补。

这也是沧澜城吸引数以千计、万计散修的地方之一。

越过哨垒的方位,才算是真zhèng

走入涂山深山之中。

明月当空,陈寻穿山越谷,迎头看到一名女性武修往这边跑来。

石峡狭窄,那女武修未料会在这里遇到外人。

她背负一张翠木大弓,身穿皮甲,看着有三十来岁,长得人高马大,眼瞳在暮色中炯炯发亮。

能出沧澜城,独自进涂山两三百里的深处,修为都不会弱,

陈寻刚要打声招呼,未曾想对方警惕的打量他跟阿青两眼,一声不吭的,掉头就往另一边的峡谷深处走去……

陈寻尴尬一笑,心想也是,大家在沧澜城多少还受些约束,出了沧澜城,学宫弟子、客卿的身份都不管用,杀人越货之事时有发生,事后谁知dào

是谁干的?

这女武修虽然无意与人为敌,但对外人的警惕心也是极高。

陈寻暗道他以后出城,也要多些防备之心,拍了拍玄豹的头,一人一豹,就往另一侧的高山纵去。

确认过左右十数里没有人踪,陈寻才在一处山坳里停下来,祭出两枚青焰珠,灵识锁住后,即诵法诀,激活青焰珠之中的烈炎玄气狂卷而去。

两道烈炎玄气从青焰珠射出,最初还是玄符虚影,下一刻就在七八米外的石崖前合成一股,化作仿佛从九幽地狱释出的魔炎烈焰,冲击当前的坚固石崖。

陈寻未来得及细看两重烈炎冲击术的威力,一阵地动山摇,“哗啦啦”不知dào

要多少巨石给震松,砸落下来。

“操!”陈寻见阿青还傻乎乎的看着砸来的落石,像风一样窜出,抱着两百多斤重的阿青就往外鼠窜。

转回身看,崖下乱石如坟,要不是早一刻逃出,他跟阿青就要给埋在乱石堆下。

而被两重烈炎冲击术攻击的地方,石崖豁然露出一处深达丈余的石洞,周边二三十米的树藤都焦黑一片,竟给烈焰波及,烤成焦炭!

陈寻一时间也是傻在那里,暗感他现在哪怕是全力施展逆鳞一刺,威力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暴烈无比的逆鳞刺,陈寻每施展一次,都会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瘫在那里。

而一年多来,陈寻修为停滞在换血七层,修为精进有限,逆鳞一刺的威力也没有增加多少,但十八颗青焰珠在手,意味着他能连续九次施展双重烈炎冲击术。

这是什么概念?

陈寻是玄寒之体,玄寒神华注入青焰珠,转化为烈炎玄气会有一些损耗,要是叫从小修炼烈炎玄功的修者,握珠施法,威力怕是还要增加数分。

陈寻此时也断定岳伦定然不能同时控zhì

两枚青焰珠,不然当日在留仙斋,岳伦绝不会轻易容他活着走出去。

哪怕知dào

他是宿武尉府的客卿,岳伦也大可将他击杀之后,再出城逃亡。

一颗青焰珠看着只是一件低级符器,但十八颗青焰珠在一起,实jì

价值绝对远超符器,甚至比不是普通的入阶法器稍差。

不过,陈寻也能想到,同时控zhì

两颗青焰珠,绝对不是轻易之事,不然满城的青阳境散修,都会疯狂的抢着收购同样的符器。

陈寻不知dào

是因为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足够强dà

,还是说苏家的缚龙诀足够神mì

,才最终助他同时控zhì

两枚青焰珠?

陈寻暗感两方面的原因或许都有,那这么一来,他想守住苏棠传授他缚龙诀的秘密,不到生命危亡之时,就绝不能轻易在他人面前施展双重烈炎冲击术了。

一定要用,事后也要杀人灭口。(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山中遇故人

虽然陈寻知dào

,他要是能同时控zhì

三颗青焰珠,施展三重烈炎冲击术,威力必然会再次倍增,但分出三道灵识,已经远远超过他此时的能力。

修炼烈霜刀诀,身边又有寒霜刀、青焰珠等玄兵、法器,陈寻就算境界修为没有再精进一步,但比起刚离开乌蟒时,实力增强数倍不止。

不过,陈寻没有半点得yì

之情。

对修炼了解得越深,他也越感自身的渺小。

那日楼适夷身上所穿的玄甲,倘若再多刻印一重金刚玄符,那一战的结局就注定会改写;他与四十多名北山子弟必然难有一人能活下来。

他此时能控zhì

两颗青焰珠施法,看着威力巨大,两重金刚玄符的宝甲也能一击破之,但敌人所穿玄甲,刻印三重、四重金刚玄符呢?

就算刻印三重、四重金刚玄符,这样的玄甲也只是不入流的符器。

换作入阶的玄甲,又会强到何等的地步?

楼适夷跟着青阳子修行,青阳子手头阔绰,必定会有一些法器赐他,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不入流符器能比。

就算同样一种法器,在不同的人手里,威力也有天壤之别。

灵识修炼到还胎境中后期,或许能同时控zhì

十八颗青焰珠,到这程度,十八道烈炎冲击术叠加释fàng

,或许会有崩山裂岭之威吧?

又或者,青焰珠汲取不是天地灵气,也不是真阳境修者的气血神华,而是还胎境强者修炼过的灵力,释fàng

烈炎冲击的威力。又将增至何等的地步?

灵力,要比气血神华、真阳玄气精纯数倍。

还胎境强者能傲然站在真阳境修者,肉身修炼强dà

还是其次,灵力才是根本。

楼适夷身具荒古血脉,真阳境后期就能修炼灵力,驭使高级法器。

陈寻想象不出,楼适夷修炼有成,跑过来找他报仇时,实力会增强到什么地步。

有时候,陈寻也想一走了之。

惹不起、躲得起。

凭借寒霜刀、青焰珠以及烈霜刀诀。他离开沧澜。到其他地方,低调的混吃等死百年,也不会艰难。

不过,这念头陈寻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将十八颗青焰珠拆散。收到虚元空间之中。让阿青到左右打些野食。他则在山谷里静坐,借着天空照下的明亮月光,拿出法术书来看。

从留仙斋打劫来的几本低级法术书。里面所录的法术,相当多都是重合的,拆散开凑成一套,也仅有七种低级法术。

不过,御风、辟尘、净水等低级法术,看着威力不大,却十分的实用,实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之必备。

陈寻就在月下用心观悟御风玄符,轻诵法诀,即有一股清风从四面八面涌来,似将他的周身裹住,有着说不出的轻盈之感。

陈寻想起当日楼适夷与蒙氏兄弟追杀他,踏枝踩叶而行,想必施展的就是御风术之类的低级法术,亏得他身上有足够的灵药补充气血,跟他们纠缠了四五百里,不然早就死在他们的剑下。

御风术施展后,周身似叫清风裹住,有着说不出的轻盈,不费气力的纵跳就有十数米高,轻踩石崖,轻松就跳到山顶之上。

看着皎洁月色照彻山谷,陈寻想起他当时在蟒牙岭深处,重伤后魂海自发具六臂巨魔相,汲取月华修复创体之时,实不知何时才能突破还胎境,能直接汲取日芒月华之中的灵气,淬炼肉身、修炼灵力。

看着月华如此明亮,陈寻也就脱下青衫,将上身赤露,暴露在月光之中。

没有晋入还胎境,体内蛮魂相不能像漩涡一样吞吸天地灵气,但月光照体,修炼伏元功,还能汲取透入皮层的月光精华、融入气血之中……

月落西山后,修炼伏元功再无效果,陈寻暗感一夜修炼,仅相当于服用三分之一枚的乌蟒丹。

这样的修炼效果,对陈寻来说,已经是极微,但想想看,一年坚持修炼,积粟在堆、积沙成塔,也相当服用百枚乌蟒丹。

想想乌蟒以前一年仅能炼制百枚乌蟒丹,苏棠私下传他的伏元功,实在要比华阳坊寻常能见的真阳境炼气玄功,要玄妙高级得多。

陈寻收功站起,鹄啸数声,过了一会儿却不见阿青返回。

也不知dào

跑哪里去找野食了,陈寻心想怕是近一年来,把它关在宅子里憋慌了,第一次带它出城,撒起野来没边了。

陈寻爬上一座高山,就见昨夜遇见那名女武修,在西边山脚不远处的溪谷边架起一座木架子,正叉起一头剥皮的小兽放在火上烤,而阿青正趴在女武修的脚边,频频回头往山后看。

想必是听到他鹄号相唤,但下一刻这小畜牲的眼珠子,又盯到火架上正烤得滋溜冒油的兽肉,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光秃秃的短尾巴还翘起来摇了两下。

陈寻气得要吐血,他怎么召唤都不见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这头豹子赖在女武修身边不走,竟是为了骗一口烤肉吃。

女武修防备心那么高,陈寻也不便下山惊扰;不过见女武修并无恶意,他也只能等阿青骗到一口吃的再说……

陈寻不去管阿青,就在密林间寻找药草。

这边离沧澜城也就两三百里,早不知dào

被多少散修翻过,陈寻找了小半天,都没有什么收获。

陈寻叉起腰,心想难怪那么多散修,都涌到蟒牙岭北山去,沧澜城周边的山岭里哪里还有半点灵草?要是再往涂山深处走,凶险又非同小可了。

过了片刻,猜想阿青骗吃骗喝应该差不多了,陈寻又沿原路爬到山顶。

他正待要将阿青唤过来,就见溪谷两边的丛林里有数人,分作两队,往那名女武修跟阿青摸去。

那名女武修毫无觉察,但陈寻立身高崖之上。则将下面溪谷的情形尽收眼底。

不知dào

这数人是奔女武修而去,还是看到阿青,见兽起意,但看他们这架式,分明是想打家劫舍,他要不出声提醒,这数人接近到百米范围必会暴起发动攻势。

女武修的性命,陈寻可以不救,但阿青不能不管。

陈寻将腰间寒霜刀摘下来,拿在手里。也借着密林的掩护。收敛气息,往山下摸去。

女武修警惕心也是甚高。

那拔人从两侧接近到两三百米距离时,她就陡然惊觉,翻身而起。下一刻那张翠色异木所制的巨弓就持握在手。“嗖嗖嗖”三支铁箭向右边珠射杀。警告左侧三人莫要接近,脚下也不停息一瞬,而往山崖疾退……

偷袭数人见无法突然袭杀。当下皆无犹豫,一道道刀芒、剑qì

、火箭、风刃狂卷而来。

也不知dào

女武修修炼何等玄功,就在陈寻暗感不好之际,就见女武修早一瞬闪躲到一旁,在原处留下一道残影,承受剑qì

、刀芒、火箭、风刃暴烈狂攻、散作无形。

陈寻微微一愣:

他知dào

被灵识锁住之后,有些攻击除了硬扛住外,绝难逃过。

除了灵识比对方更强出一截,能撕碎对方锁售的灵识印记。

陈寻未曾想女武修所修秘术竟如此玄妙,能让残影代受攻击。

“你们要做什么?”女武修闪身立于崖下,手里又有三支铁箭搭在弦上,喝问偷袭数人。

陈寻心知女武修不是不知dào

这几人想干什么,实是没把握逃走,才色厉内荏的喝问,想将这几人喝退。

女武修玄功诡异,躲过致命攻击,而阿青也不用陈寻担心,甚至比女武修早一瞬逃到山崖,伸出爪子就攀石崖,想要逃到深山密林里。

却不想一道风刃狂啸而来,阿青吓得落下石崖,直往女武修身后躲去,从女武修的两腿间往外看,吼都不敢吼一声……

见阿青这般没用,陈寻也是无语,这时候才注意到偷袭数人都脸戴皮质面具,遮住面孔,心想还真是打家劫舍的标准装备啊。

“铁心梅,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跟在你的身后,是为什么呢?”为首一人,手持一只环形法器,闪烁灵光,见将铁心梅逼到山崖下,叫她再难逃脱,忍不住有些小得yì

的说道。

陈寻听着声音耳熟,暗感他沧澜城可不认得几个有这么高修为的修者啊?心想这伙人还是有算计,原来早就盯上这个叫铁心梅的女武修啊。

“哥,不要跟她废话,拿下她再说……”旁边持盾的蒙脸青年说道。

陈寻赫然想到这两天就是试炼途中,与楼适夷一起追杀他的蒙氏兄弟。

蒙氏兄弟是宿武尉府的青衣弟子,陈寻万万没想到蒙氏兄弟,好好的学宫弟子不当,倒跑到城外干起打家劫舍的买卖来!

另看外六人面具外露出的肌肤,都十分的年轻,陈寻猜想他们多半是跟蒙氏兄弟一样,都是宿武尉府的学宫弟子!

学宫弟子跑城来打家劫舍?

换作以往,陈寻绝难想象眼前情形,但想到自己敲诈岳伦父子的收获,陈寻也理解蒙氏兄弟的作为。

满山遍野的找寻药草,回去炼制丹药,哪里有打家劫舍来得爽利?

看他们数人,早知dào

女武修的姓名,想来早就盯住她,陈寻想想当初蒙氏兄弟与楼适夷联手猎杀他族子弟的尿性,也能知dào

他们绝对不是才干头一回。

再看这数人除了手中的玄兵符器,身上也透露光华,每个人身上都不仅两件符器,宿武尉府对青衣弟子绝没有这样慷慨,陈寻猜他们多半是打家劫舍而得,也不知dào

有多少散修丧命在他们的手里。

不知dào

蒙氏兄弟手持的铁盾,是何种符器,就见一道灵光从铁盾释出,将蒙氏兄弟二人都罩在里面,看灵光强弱,就知dào

防护力不在两重金刚玄甲之下。

蒙氏兄弟去年与楼适夷联手时,就隐藏实力,虽然在天梯试炼时,停在第四层天梯平台之上,但非没有一闯五层天梯的实力。

陈寻暗想,就算蒙氏兄弟近一年来,修为上没有太大的增进,但相比去年身上又多出几样符器,想来实力也是大增。

再看看其他六人,实不比蒙乐兄弟弱多少,暗道他就算与女武修两人联合,胜算也是极低。(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打家劫舍好生意

陈寻伸手到地上摸了一把黑泥,都抹脸上,才发出一声鹄啸,从崖头纵下,挥刀,即有一道暴烈玄寒刀芒暴斩而去。

陈寻此举不在伤敌,而是立威。

然而陈寻发出鹄啸在先,刀芒斩出在后,左侧一名蒙面弟子还是躲闪不及,给叫玄寒刀芒斩了正中。

那人身上暴出一团金光,消去刀芒之势,但整个身子被激烈振荡的气浪,逼退数步才站稳脚步。

陈寻冷冷喝道:“几位道友,不声不响的逼近,是为何意?”他拿黑泥抹花脸后再现身,实是想蒙氏兄弟等人知难而退,不想蒙氏兄弟担心他们的声音泄密,而起杀人灭口之心。

蒙冲从未想到叫他人潜近百米而无觉察,心头惊悸,当即疾退十数步,看到黑脸少年从天而降,斩出的暴烈刀芒,竟将陈川击退数步,暗道:此人修为好强,竟不在他们八人任何一人之下!

蒙氏兄弟心里又惊又疑,他们盯上铁心梅,远远缀在其后有两天时间,可不见铁心梅跟谁见过面,这黑脸少年是哪里冒出来的?

阿青见陈寻抹黑脸露面,嗅着熟悉的味道,实不知dào

主人跑过来救它、为什么把脸抹成这样,摇着尾巴躲到他身后来。

蒙冲这知dào

眼前这少年,是这头小青豹的主人,但看小青豹与铁心梅熟荏的样子,猜想这黑脸少年与铁心梅必是极熟。

蒙冲不怕他们八人联手会落下风,但怕眼前黑脸少年与铁心梅困兽犹斗。他们想不付出一点代价,很难将他们斩杀在山脚下。

他们出城盯上落单的散修,无非是想抢些修炼资源,可没有想过要将自家的身家性命押上去搏一把。

想到这里,蒙冲心里萌生退意,嘿然笑道:

“这位道友,怕是大家都误会了。我们看到这头豹子,还以为是山里跑出来的野物,没想到是你们自家养的——误会、误会!”

蒙冲面具露出的双眼挤满笑,却暗暗寻找突发杀招的机会。

蒙氏兄弟灵识乱扫。陈寻心知此二子还没有放弃杀人劫货的心思。手从怀里,从虚元珠里放出一枚青焰珠掏出来,防备他们突然攻上……

法武双修!

蒙氏兄弟修炼炎火一类的玄功,对青焰珠这类的法器最为敏感。未曾想眼前这人竟是法武双修!

寻常散修。在遇到瓶颈之后。只会励精图志的苦修,以期将修炼的瓶颈一层层的打薄掉,最终突破。

唯有资源丰厚的宗门。才能余力支持弟子兼修他法。

这不仅能从其他渠道辟开晋入还胎境的通道,在突破瓶颈前,也是有效增加个人实力的手段。

陈寻掣出法珠,蒙氏兄弟眼珠子都滴溜溜的转,心知杀了眼前这少年,收获定然不浅,但对方是法武兼修,还不知dào

有无其他威力强dà

的异宝,可真是一根不好啃的硬骨头。

而铁心梅也是硬手,此时将弓弦的三支铁箭收回,从箭囊里换了一支箭搭在弦上。

她也明白小青豹主人的意图,就是要让对方明白,虽说对方八人联手占据绝对优势,想杀人劫货不难,但也势必也垫上两三人的性命才行。

她随身只有两支秘符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绝不会轻用,但此时不用,不展示最强武力,更待何时?

除蒙乐兄弟外,其他六人眼神也是游离不定,与蒙氏兄弟的心思一般无二,心有贪念,但也不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得罪了!”蒙氏兄弟与其他六人,迟疑数瞬,交换眼色,也不犹豫,当即就往溪谷下游疾退,转瞬之间身形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蒙氏兄弟等人退,小青豹才从陈寻身后冲出来,冲着蒙氏兄弟等人消失的背影咆哮。

陈寻将这没用的家伙,一脚踢到小溪里去。

小青豹被嫌弃也不自知,从溪水里爬出来,又往陈寻身上蹭,皮毛晃动、水珠四射,溅得陈寻一身水。

“铁心梅多谢少侠援手。”铁心梅拱手谢道,心知要不是这少年,她仅能再施展两次分影诀,实难逃过对方八人的围杀。

“阿青吃你一顿烤肉,援一把手也是应该的。”陈寻笑道,抬头见铁心梅身材高材,竟比他还要高出半头,脸黑皮糙,十足一个蛮族女汉子,不知dào

她出身哪个部族,又问道,“你可知刚才八人是什么来头?”

“在出城之前,就听说有一拔人戴着面具在荒山野岭劫杀散修,具体是谁,却无人能知,”铁心梅说道,“即使有人将此事上禀左骑卫府,但哨垒警戒区域之外,左骑卫府也置之不理,每日进出城的散修又多,谁都猜不出这伙人的来历。”

陈寻也无意将蒙氏兄弟等人的身份说破,只是想搞清楚蒙氏兄弟出城打劫散修,是不是背后还有他人勾结,问铁心梅:

“散修中难道就没有强者仗义出手,他们八人的修为也没有晋入还胎境?”

“请还胎境的强者出手?”铁心梅一笑,说道,“有那钱还不如大伙结伴而行。谁知dào

这八人背后,有没有藏着别的强者?再说了,出了沧澜城,打来杀去,大家也都习惯……”

陈寻心想还真是的,散修心不齐,明哲保身才是关键。

“他们未必就会善罢甘休,你要是不赶回城,留在山里还是要小心些。”铁心梅说道。

“天色还早,我还要找几味药。”陈寻说道,难得出城一趟,他自然不想就这么回去。

“这附近的灵药早就被采集一空,不知dào

要过几十年才会有新的一批生长,那些想采药炼丹的散修,有些跑到蟒牙岭跟湖泽荒原去了,”铁心梅也看不透眼前这少年的身份,见他修为这么高,刚才逼走蒙面八人的心智也不差,怎么会不知dào

这附近山里早就没有什么灵药可采?

陈寻尴尬一笑,他早就想到沧澜城附近的修炼资源应该不多了,但也没有想到空成这样子。

虽然到沧澜城有一年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走出沧澜城到荒山野岭来,真是汗颜。

“那我们就在此别过。”陈寻说道,拍了拍阿青的肥脖子,就想与铁心梅分道而行。

“还未请教少侠姓名?”

“哦,我叫陈寻,”陈寻说道,“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到铜锣巷或者北山社找我……”

单纯以箭术论,铁心梅比他的弓术稍强,也极有限,但那一手分影的玄功端是奇妙,这几乎能叫弓手立于不败之地,不叫敌手灵识锁住。

不过此次才刚刚见面,大家也没有知心交底的地步,陈寻也不好意思直接问铁心梅,他要付出怎么的代价,才能学这分影秘诀,心想着留下姓名,日后联系自然也有再学这门奇术的机会。

铁心梅哪里想到陈寻心里在打她族分影诀的主意,只觉“陈寻”这个名字耳熟,似听谁提起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就将大弓背在身后,手扣石缝,像猿猴似的,瞬时就爬上石崖,眨眼间消失在高山密林之中。

陈寻心想这铁心梅真是聪明,想必是蛮荒生存的经验极足,若是想从溪谷的下游出山回沧澜城,必然会再度落入蒙氏兄弟等人伏击之中。

陈寻在书斋祭炼虚元珠,九个月间,缚龙诀第一层法诀,也修炼到圆满。

陈寻此时专注感应某处,最远能感应到四五千米开外的微弱气息,又如何不知蒙氏等人实jì

就藏身在溪谷下游的密林之中,并没有远离?

陈寻越过溪谷,往西首的一座石峰飞纵而去,片刻之后,即感应到蒙氏兄弟等八人果真缀在他后面追过来。

陈寻没有与铁心梅结伴回城,就是想诱蒙氏兄弟追杀他。

当日在荒原之上,陈寻就没有被蒙氏兄弟与楼适夷追杀,他此时学会御风术,长程奔走的速度更快,相信蒙氏兄弟等人就算进学宫学了什么新的步法,也未必个个都能跑得过他。

陈寻当然无法与蒙氏兄弟等八人力敌,就想着引他们在深谷大山之中兜圈子,只要将他们拖散开,拖得有一两人落单,他的机会就来了……

能有机会打家劫舍,还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陈寻怎么都要尝试一下。

只是他与铁心梅才是初识,知人知面不知心,自然不敢贸然邀她一起打劫宿武尉府的学宫弟子。

能不能打劫是一回事,要是他打劫学宫弟子的消息传回沧澜学宫,这个篓子怕是苏棠都没有办法替他兜下来。

陈寻忽疾忽缓,带着蒙氏兄弟八人到处兜圈子,入夜又往涂山深处跑了好几百里。

这时山谷隐有禽鸣兽吼传来,即使是真阳境巅峰的强者,也绝少跑到这么深的涂山之中。

蒙氏兄弟隐隐感觉不对,蒙冲停下脚步问陈川:“这小子是不是故yì

逗我们玩?”

陈川也不傻,缀尾追了这么久,那个黑脸少年曲折变着方向往深山里跑,没有固定路线,却一路也不停下来做什么,叫他们追无从追,想抄近路包抄也不成。

他到这时候要看不出其中的蹊跷,那真是连心都瞎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们八人还怕那黑脸少年能给他们设什么陷阱,而不追击,传出来也只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们怎么会发xiàn

我们的?”陈川疑惑的问道。

他们八人配合默契,进涂山潜形藏踪猎杀散修已经极为熟悉,穿山越林,连鸟兽都能不惊动,他自认为借密林掩护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想不明白那黑脸小子怎么会发xiàn

他们跟在后面。

“或许是谁无意的露了行踪,他见无法摆脱我们,才被迫往涂山深处走。”蒙冲说到这里,觉得此前的情形熟悉无比,一时却想不到眼前这黑脸少年,竟是当时他与楼适夷联手追杀的陈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偷鸡啄米

进入涂山深岭近千里,凶禽猛兽渐多起来,溪涧奔流,风吹林啸,禽鸣兽吼隐隐,藤草看上去也格外的诡异,隐藏凶险。

即使是刚晋入还胎境的强者,也极少孤身一人,闯入远离沧澜城千里的深山之中。

陈寻注意到蒙氏兄弟等人不再追击,而是在一座石崖上停了下来,想必已经发xiàn

他在故yì

诱他们进入涂山深处。

石崖孤立深谷之中,月光照下,光秃秃一片乱石滩,没有密林的掩护,陈寻也无法靠近石崖,暗感蒙氏兄弟等人真是打家劫舍惯了,野外落脚也无半点破绽可寻。

陈寻能猜测蒙氏兄弟等人中必有一人,极擅长追敌寻踪之术,不然铁心梅也不可能被他们盯上那么远,还无从发觉。

想到这里,陈寻也就没有停下脚步,继xù

往前狂奔,绕过数座高峰,再从西首潜回,爬上一座高峰,远远的监视蒙氏兄弟等人一举一动。

*******************

“他就这么走了?”蒙冲问盘膝而坐的陈川。

陈川胸前凭空悬浮着一枚四方青玉小印,此时正散发青滢毫光融入如水月华之中。

青玉印上布满细密的花纹,但细看这些花纹,赫然竟是石崖周遭的地形。

“我功力有限,祭炼追魂印也只能观察周遭十许里的动静,他脱离这个范围,就非我能觉察!”陈川说道,待要收起青玉小印。

“不,”蒙冲阻止那人收起追魂印。说道,“那小子故yì

诱我们,我们停下脚步,他必然会返回看我们的动静……”

陈川知dào

蒙冲的意思,只要那小子折身潜来,他们设下陷阱,就能将他捕杀。

只是追魂印在符器当中要算顶级,但终究不是入阶的法器,要想持续祭用追魂印搜索敌踪,需yào

源源不断的注入真阳玄气。以灵识感应……

不过。真要能在那小子潜到近处,成功捕杀,这趟的收获想来也是极丰。

陈川从怀里掏了两枚真阳培元丹就塞嘴里,继xù

将追魂印祭在身前。渡入灵识。探察周遭二十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却是不知dào

陈寻恰恰就在追魂印能搜索的范围边缘,蹲在一处崖洞,看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

虽然仅能看到数点黑影。但对陈寻来说已经足够;只要蒙氏兄弟等人不分开,就没有他下手的机会,只要能监视到他们的动静,何必冒险靠近?

陈寻能在书斋枯坐九个月祭炼虚元珠,耐心之足,绝非蒙冲、陈川等人所能想象。

大家就这样干耗了一夜,蒙冲、陈川等人都未见那黑脸小子潜回来,当真以为他已经远远走掉了。

这里深入涂山,说不定会有强横荒兽出没,蒙冲等人也不能久留,当际收拾收拾就踏入归程。

沿途遇到几拔散修都结伴而行,没有十足的把握,蒙冲他们也不会将性命押上去相搏。

将到左骑卫府设在隘口的哨垒时,蒙氏兄弟与陈川等人分道而行。

陈寻琢磨着蒙氏兄弟有可能将他认出来,当即撇开蒙氏兄弟那一行五人,而是远远缀在另三人之后。

走过隘口,这边就算是沧澜城的范围,城南有左骑卫府的监视,散修都极少在此寻衅滋事。

陈川在城南有一处销金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次什么都没有打劫到,不找机会放松一下,就这么回去,怕是要再过两三个月才有机会出来。

从哨垒取出寄托的座骑之后,陈川就与另两人分开,策马扬鞭,往东南奔驰而去。

葛异等人以鳞马为座骑,主要还是在战时借鳞马之势冲杀,能形成极强的刺杀之势。说到脚力,九重巅峰的蛮武狂奔起来并不见得比鳞马会慢,毕竟力有极限。

陈川所乘的这匹白色驼马,比鳞马还要差一些,陈寻施展御风术,藏在山岭的另一侧,跟起来自然不费力,过了片刻,就抄到陈川的前头。

数千白尾牛散在草坡上放养,这为陈寻接近陈川提供极佳的掩护。

陈寻让胆小的阿青先逃到山岭间,不指望才一岁多的它能帮上什么忙,他藏身白尾牛群中,悄然走到山坡之下,牵过一头白尾牛,冒充牧户,冲策马而来的陈川缓步走去。

陈川看见牧童牵着一头尾牛竟敢不给他让路,掐起法诀,虚空现出一道巨掌虚影,就朝牧童抽去。

陈川也只是要给牧童一个教训xùn

,想看将人跟白尾牛抽翻的样子当乐子。

陈寻却当露了行踪,闪身避过那道横空劈来的巨掌虚影,暴起就斩出一道暴烈刀芒,朝陈川劈斩而去。

玄寒刀芒脱刀刃而出,就暴长三丈有余,暴烈无比,空气像被撕开一般,发出“呲呲”的撕帛之声,下一瞬就斩到陈川身前。

陈川骇然失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黑脸小子有这么大的耐心,竟然跟他们身后一天一夜,就在他忽视大意之时暴起杀来。

陈川避让不及,心念转瞬之间,只来得及激活身上的玄甲,就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力,从侧前面冲击而来。

玄甲暴出金光,挡下这道刀芒,但陈川整个人被撞横飞十数米。

虽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五脏六腑被撞得移形错位,叫他险喷出一口血来,体内气血也是一阵紊乱,心里惊骇、脸露惊容:此子昨日竟然留了余手!

他有玄甲护,还给余势撞飞十数米,就算是宿武尉府真阳境九重巅峰的玄衣弟子,劈斩之威也不过如此吧。

再看他跨下那白驼马,赫然叫黑脸小子斩出的刀荒余势,劈成两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嘶鸣,就轰然倒地,血涌如泉。

陈川情知玄甲再难抵挡对方一击,疯狂摧动气血,要注入玄甲之中。

然而陈寻动作更快,踏步而上。似一道流影扑面杀来,仅身形就振动气浪尖啸,下一刻又一道暴烈刀芒斩来。

陈川还没有见过有哪个真阳境的武修,力道能强到仅身形跑动就能推动气浪的程度,心里惊骇:这黑脸小子运转气血,难道就不需yào

点时间吗?

然而他避无可避,又叫刀芒斩了个正着,玄甲暴起一道微弱金光之后,就连同他身上的法衣,被刀芒余势劈碎成无数碎片。

陈川也有真阳境八重修为。肉身淬炼到骨硬如铁、肌坚如石的地步。挡住这道刀芒的余势没有问题,但刀芒余势之中的无尽玄寒之气,透体而入,瞬间叫陈川的气血冰僵……

陈川玄功数转。刚将玄寒之气逼出体外。陈寻又是一道凛冽刀芒劈来。他绝望得只能将周身玄劲都运转一处,硬碰硬朝那道刀芒攻去。

轰然巨响后,陈川直觉有万斤之力。将他整个人撞飞横飞而出,人在半空中就满口鲜血狂喷,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劈之下,被搅为粉碎。

陈川重重砸落地,借着仅剩的一点气血,撒腿就逃……

陈寻想着要杀人灭口,但此时已经有数骑从远处呼喝而来。

陈寻没想到左骑卫府的动作会在这么快,知dào

刚才他劈出三刀,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心想这个家伙还真是命运,正好赶上左骑卫府有人在左右巡视。

陈寻见地上掉落一颗小印、一只皮囊,捡起来就往山岭狂奔逃去。

陈川看到左骑卫府的武士,放声呼救:“宿武尉府弟子陈川,遇大寇劫杀,请上卿援救……”

陈寻听得陈川在远处大呼小叫,暗暗头痛:他原以为蒙氏兄弟等人,怕抢劫散修之事,即使被人抢,必不敢声张出去,哪里想到这般不巧,恰好遇到有左骑卫府的人在附近巡视。

不过,他也管不得太多,埋头就钻进密林之中。

**********************

左骑卫府的三名骑士瞥了赤身裸体的陈川一眼,他们虽然已经看到纵逃山林的陈寻,但陈寻跑得太快,转瞬间就钻入山林之中,离得那么远,他们的灵识也锁不住半点气息,更无从追起……

陈川跑回刚才激斗处,地上除白驼马的两半血尸跟无数碎片衣甲之外,追魂印与腰囊全都不见踪影,又气又急,差点一股热血冲上头脑,将他冲昏过去。

宿武尉府的弟子竟然在他们的辖管区域内被人劫杀,左骑卫府的人也是眉头深皱,问陈川道:“你可看清楚劫道之人的相貌……”

陈川愤恨道:“那小子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那行,你先随我们回城。只要你能认得人,画下图像,到时候律令府自会向诸府发布海捕缉文!就算他逃到天崖海角,必能将其擒获!”左骑卫府的人说道。

陈川急得心头一阵发黑,暗想那小子抢得他的追魂印,还不立即远走天涯,此时不追,拖过半日,又从哪里去追?

就算事后查到是谁下手又能如何,他们还能将打劫散修的秘密也捅出去?

他仅是宿武尉府的青衣弟子,还没有资格喝令左骑卫府的人替他卖命,心里有什么不服,也只能通过宿武尉府找左骑卫府交涉,当下心知追回追魂印无望,也只能先随左骑卫府的人回城再说。

在律令府折腾了半天,陈川才得以返回弟子别院,但他在途中被人打劫的消息已经轰然传开。

有同情者、有冷眼旁观者,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人。

符器虽然不入流,但青阳境修者能有一件,无不是异宝,何况陈川的追魂印,要比寻常符器有更玄妙的神通,差一步就能晋身入阶法器之列,就算还胎境的强者都未必能有一件。

陈川以往仗之在弟子别院耀武扬威,与蒙冲等人结党营私,连玄衣弟子都未必放在眼底,这时候看到他吃这么大的苦头,幸灾乐祸的弟子自然不在少数。

陈川脸色灰败,有如丧亲,走进院子,将看不顺眼的侍婢抽了两耳光,赶了出去,人在静室绝望得想哭。

“陈川,”蒙冲兄弟冲进来,拉住绝望的陈川说道,“我知dào

那黑脸小子是谁?”

“是谁?”陈川像是溺水抓住一根稻草,抓住蒙氏兄弟的手,问道。

“对方来头不小,但这事可找四爷替你做主!”蒙氏兄弟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捉贼捉赃

陈寻打劫得手,也不及细看那枚小印到底是什么货色,统统扔到虚元空间里,就狂奔逃入密林之中,远远看见左骑卫府的三人没有追来,才放宽心,与小青豹子汇合,从东城门进城。

青玉小印有前主人的神魂气息残留,在城中祭炼说不定会被前主人察觉。

陈寻心里想蒙氏兄弟等人丢了这件符器之后,必然满城搜索,就将那枚青玉小印扔在虚元珠内不问不管,想着哪天找个机会躲入杳无人踪的深山老林里再祭炼不迟。

除那枚青玉小印外,那只兽皮囊除了几张玄符外,仅有四枚真阳培元丹,倒是叫陈寻颇为遗憾。

没想到蒙氏兄弟等人整日打家劫舍,囊中竟然也如此吝啬。

他却不知dào

,蒙氏兄弟等人这次出城盯上铁心梅,数日用追魂印追蹑人踪,消耗极大。

陈川三四天的时间服用不下十枚真阳培元丹,然而没有半点收获,就已经叫他们心头泣血,哪里想竟然被他反手打劫?

真阳培元丹没有什么特别的神魂气息,那只兽皮囊绣有特殊的徽标,陈寻随手丢入火盆里烧掉。

陈寻拿出法术书待要细细观悟,不知过了多时,就觉数股杀气凛冽袭来,惊得他神魂动荡,吓得他手足冰凉。未曾想才过去大半日,事情竟然就这么败露了!

陈寻此前料到蒙氏兄弟有可能想到他,但蒙氏兄弟如此的声势杀上门,就不怕他们打劫散修的事情败露吗?

紧接着就见轰然巨响。院门被人从外轰开,陈寻拿起寒霜刀待逃,就有一股灵压袭来,似乎他稍有异动,踢门闯入庭中之人,就会绝不留情的将他斩杀当场。

这灵压叫他异常的熟悉,不是苏全又是何人?

知dào

苏全亲自带队杀来,陈寻心更凉了半截,这才知dào

蒙氏兄弟为什么如此大胆,原来是直接跑到苏全那里告状!

这如何是好?

就算他捅出蒙氏兄弟打劫散修的事情。苏全多半也会包庇蒙氏兄弟。

而苏全灵压锁来。陈寻感知有数人冲进院子,情知此时再逃,机会实是渺茫。

“四哥,你这是做什么?”苏青峰不怒而威的压声喝问。

“哼!宿武尉府的好上卿。跑半道打劫宿武尉府的弟子。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今天我不将他挫骨扬灰,我就不姓苏!”

听得苏青峰竟然与苏全同时出现。陈寻砰砰乱跳的心脏算是稍稍安定下来,心想苏全还真是一个蠢货。

转念又想,应是事后蒙氏兄弟无意认出他来,将事情捅到苏全那里,苏全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亲自过来捉贼捉赃,更着意的还是打压苏青峰,争夺宿武尉府的话语权。

他不过是夹在苏全与苏青峰之间的道具!

想透这些,陈寻倒没有什么慌乱的,心里想:看来打家劫舍这事,还真是高风险高收益啊。

陈寻将寒霜刀系在腰间,才整理衣衫,推门走出去,就见苏全、蒙氏兄弟等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庭院之中,都眼带凶焰的望来,似有一言不对就会拔刀相向。

赵屠、采儿父女吓得跪伏在地,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在苏全那强dà

的灵压之前,谁敢挣扎半分?

同时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的阿青,就是趴在地上,还用两只厚实的肉掌子遮住双眼。

苏青峰则脸色严肃的站在苏全之后,宿武尉府客卿打劫宿武尉府弟子的事情真要坐实了,他也是极为难堪。

葛异等人都站在破碎的院门外,阻拦古剑锋、古风等人进来。

“四爷、十三爷光临寒舍,有何赐教?”陈寻施礼问道。

苏全以为他破门而入,就能吓得陈寻此子胆丧心寒,哪里想他竟跟没事人似的走出来,厉眼若电,声如雷霆,喝问:“你做的好事,还有脸问我们上门干什么?”

陈寻叫苏全暗夹灵压的喝声震得气血浮动,好不容易将气血镇伏,盘膝坐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爷今日一定要杀我,陈寻万难抵挡,但希望四爷杀我之前,能给我一个说法!”

“你……”苏全气得就想扬掌将这小畜牲劈成肉渣子,喝问道,“你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我信。我也怕。但我不知dào

错在何处、罪在何处!”陈寻高声说道。

“四哥!”苏青峰见陈寻如此镇定,反倒有了底,站前一步,出声喝了一下苏全,要他在这么多弟子、执事面前,注意仪态。

苏全当然知dào

他真要出手,老十三必会出手阻止,而在没有坐实罪名之前,出手击毙此子,苏棠将来出关后要纠缠过闹,他也没有办法交待,含愤收回手,冷笑道:“人赃俱在,看你如何辩别?”

“既然人赃俱在,那四哥还是稍歇片刻,且看他们对质,就明一二。”苏青峰说道。

陈寻还是懵然无知的看向众人,一副压根不知dào

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无辜模样。

“你说此人是不是你?”楼礁站在苏全身后,这时站出来抖出一副画像,画中人除了脸被污泥盖住,身形无一不像陈寻。

“是很像。不知谁给陈寻画了这张像,但脸上怎么画这么脏?陈寻虽然在蛮荒生活数年,但一直都爱好洁净的人……”陈寻问道。

楼礁气得吐血,没想到此子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反口狡辩。

“那这张像,是不是你养的异色玄豹!”楼礁又抖出一副画像,将阿青神形兼备的画在图中。

陈寻哈哈大笑,朝苏青峰行礼道:“十三爷,要是有持你的画像,砸上门来说你犯了死罪,就要喊打喊杀,十三爷,你心里服不服?”

苏青峰寒着脸没有吭声,而是盯着楼礁,让他继xù

质问下去。

“左骑卫府的三位师兄,你们是不是看到此子,劫杀陈川后,遁逃山林?”楼礁问左骑卫府的三人。

“身形是像……”左骑卫府三人说道。

“你现在还什么话说?”苏全冷哼道。

“陈寻知dào

四爷对陈寻不满,但想问四爷,陈寻有无机会为自己辩护?”陈寻问道。

“岂看你怎么辩解?”苏全说道。

“沧澜百万人众,散修数以万计,相貌、身形相肖之人,不知其数,”陈寻站起来,慷慨说道,“不知dào

左骑卫府三位师兄,是在何处看到陈川师兄被人劫杀,这两副画像,可是三位师兄事后绘出以便缉拿凶手?”

“我们只看到有一人身形与你极肖,劫杀陈川后就往密林逃窜,没有看到这头豹子。”左骑卫府的人说道。

“……”陈寻转身看向楼礁,问道,“左骑卫府的师兄都没有看到阿青,你却拿阿青的画像来往我头上泼脏水。楼执事,我是与鬼奚部有仇,但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敢当着四爷、十三爷的面,公报私仇!”

“楼执事,陈寻这话,你要如何解释?”苏青峰黑着脸问道。

“陈寻与玄豹是我亲眼所见,画像是我到律令府绘下,我总不会诬告你吧?”陈川真是没想到真是这个小杂种半道打劫他,气得恨不得冲上去将他这张故作镇静的脸撕碎,叫他露出真面目来。

“你就是陈川师兄,失敬失敬,当日在弟子别院,没有跟你好好套交情,陈寻真是不明白,我怎么就得罪你了?”陈寻问道。

“你!”陈川气得吐血。

“陈川与你无怨无仇,怎会诬告你?”楼礁喝问道。

陈寻冷声问道:“楼执事既然知dào

我跟陈川无怨无仇,又怎么断定我没事会去打劫他?”

楼礁哪里想到陈寻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气道:

“陈川与你不熟,也未见过你养的这头小畜牲,人赃俱在,你还想狡辩?”

陈寻冷笑问道:“我今日还没事带着阿青在城里转悠。陈川说没见过阿青,楼执事就当他真没有见过阿青,楼执事,你今年有满三岁吗?”

苏青峰、葛异赶过来,就是为他撑场子的,陈寻真不是怕楼礁小小一名执事,能对他怎么样?

“前日你从南城出城未归,今日又从东城回来,此事都有人证,你以为凭三寸之舌,就能推脱罪名?”楼礁气极而笑道。

“既然楼执事一定要往我头泼脏水,那我就问问陈川师兄,”陈寻盯住陈川的眼睛,冷笑道,“你说你看到我跟阿青偷袭你,请问陈川师兄,我们交手几招,你几招之内被我击败,为何你看到我跟阿青,而左骑卫府的三位师兄为何仅看到我一人逃往山林?”

“在城南牧场,你仅一人袭杀我,但在山间,我见你跟这头小畜牲!”陈川还以为此事有四爷做主,赶到就能将这两小畜牲击杀,哪里想到这小畜牲口舌如此伶俐,竟叫楼礁等人无言以对。

陈寻冲苏全、苏青峰行礼,说道:“我不知dào

何事得罪陈川师兄,叫他如此栽赃陷害!我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陈川师兄一面,他既然说在山中见过我跟阿青,我昨夜确实又在城外,这叫我百口莫辩,但请十三爷、四爷听他说说,是如何见到我的?要是此事没有其他人证,仅是他一家之言,还请十三爷、四爷替我主持公道!”

苏青峰心想,陈川与陈寻无怨无仇,没有理由栽赃,而且在那么多的人看到陈寻与青豹出城,特别是左骑卫府的三人目睹现场,陈寻想要推脱罪名也难。

不过,就算此事是陈寻做的,但他小小年纪,刚干下打劫的事被人抓赃,还能有如此的镇定,苏青峰也是暗暗心惊。

然而陈寻要他说出在山中如何相见,有何人证之时,陈川就有些犯傻了,他们还以为有四爷亲自出马,就能当场将此子拿下击杀,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发生到这步,他们八人蒙面打劫散修的事,又怎么能说出口?(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反转

苏青峰本来倾向相信打劫之事是陈寻所做,从试炼之途种种作为,也能看出陈寻是胆大妄为之人,但陈川这一迟疑,顿叫他心里起疑。

要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陈川为何吱唔不语?

苏青峰冷着脸问道:“陈川,你说,你在山里,是如何见到陈寻的,又有何人能替你做证?”

“蒙冲师兄可替陈川做证!”陈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昨日,我与蒙冲师兄八人,在月峡采集药草,遇见陈青与这头玄豹……”

“八人?”陈寻气愤而笑,指着陈川的脸说骂道,“陈川师兄,你满口胡言,竟然甘原被蒙家兄弟利用,联手做局,栽赃陷害我。今日四爷在场,我不与你们三人计较,他日城外相见,我必拔刀相向!”

“陈寻!”苏青峰喝道,他也有些琢磨不透陈寻此时是真怒还是假怒,但也只能出声让陈寻冷静一下。

“请十三爷为陈寻主持公道,”陈寻说道,“我本不知陈川师兄因何陷害我,但现在想明白了。蒙家兄弟曾与鬼奚部的楼适夷联手杀我,这事有葛执事可以作证!我不念前仇,未曾想到蒙家兄弟竟然还不放过我?”

说到这里,陈寻又大义凛冽的冲楼礁骂道:

“我也没有想到今日之事,楼执事也插一手,今日之仇,陈寻会记住你一份!记住你鬼奚部一份!”

陈寻又问苏全:“陈川师兄八人在一起,请问四爷。陈寻是吃了豹子胆,敢对他们下手?”

苏全也是给质问得哑口无言,楼礁领着陈川他们过来,这些事压根就没有跟他提过,他也没有想到要问清楚。

陈寻又问陈川:“陈川师兄,你既然说你们八人在月峡采集药草,请将药草拿出来给四爷、十三爷看!再请问,你们八人在月峡遇到我之后,我是跟你们打了招呼,还是扭头就跑。还是说在月峡吃了豹子胆。就已经跟你们大打一场?”

听陈寻义愤填膺的说到这里,葛异几乎都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了。

“你!”陈川气得牵动脏腑伤势,又是一口血喷出去,心里恨得想要将五脏六腑抓出来撕碎掉。

苏青峰冷着脸。看向蒙冲。说道:“陈川既然说你们能为他作证。那你们说说,在月峡是怎么见到陈寻跟这头玄豹的?再把你们出城采集的药草拿出来,给大家看看。看是不是在月峡采的……”

蒙冲吓得背脊发寒,他们打劫铁心梅与陈寻的事情暴露出来,如何得了?

最终就算证实陈寻打劫陈川,陈寻也仅能算是事后报复,是轻罪,十三爷则有足够的借口,将他们八人都当场击杀!

蒙冲吓得脸色煞白,趴跪在地,说道:“陈川师弟说他在月峡见到陈寻与青豹,我们几人专心采药,并没有亲眼见到陈寻。原先以为是陈寻藏在暗处欲对我们不利,一时气愤,就与陈川师弟找楼执事一起跑去见四爷!但蒙冲绝无意陷害陈寻,请十三爷明察!”

“四哥,你说这事如何处置?”苏青峰冷着脸问苏全。

苏全傻在那里,这他妈的对质来对质去,竟然都成为了陈川的一家之言,但青峰如此质问,他只能厉眼盯着陈寻,咬牙说道:“陈川不会无缘无故害你!”

陈川气得吐血,没想到蒙家兄弟竟这时反口,心冰寒一片,冲着苏全“砰砰砰”的叩头,额头鲜血直流,说道:“陈川要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全族都不得好死!”

陈寻也指天发誓:“陈寻要半句谎言,天打雷劈,让云洲天雷,灭我全族!”心里暗想,云洲的雷霆,大概不会打到地球上去?

楼礁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局面,愣了半晌,才说道:“陈川所丢追魂印,旁人想要重新祭炼,非一时半刻能行,在不在此院中,陈川应能感应!”

陈川没想到还有一线生机,心生狂喜,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追魂印,他滴血祭炼两个月才成功,服用灵药无数,岂是陈寻得手后半天就能抹他神魂气息的?

要是陈寻背后有还胎境中期巅峰的高手,替他祭炼追魂印,他也只能认命:苏青峰这一级数的高手,摆明场子要抢他的追魂印,他不认命又能怎样?

陈川当即盘膝而坐,要释出灵识,感应追魂印的所在。

“陈寻手里有一件法器,能遮闭他人感应,此事葛执事应该知dào

!”蒙冲也怕陈川将他们供出来,这时候自然还是要帮他。

苏全看向葛异。

葛异硬着头皮说道:“确是如此。”

陈寻笑道:“我是有件药炉,能在遮闭寻常符器的气息,我这就去书斋取来给四爷、十三爷验看……”

“恁多废话!快去取。”苏青峰说道。

陈寻走出书斋,散出灵识,确认无人窥探书斋之中,当即从虚元珠中取出青铜药炉、四只青铜小瓶,然而再走出书斋,交给苏青峰,说道:“此药炉是乌蟒所赐,陈寻一直用来炼制一些寻常丹药,能遮闭法器气息,还是试炼途中无意发xiàn

……”

四只青铜小瓶除一枚九元养窍丹外,其他分别装有聚元膏、真阳丹若干。

陈寻心知苏青峰、苏全对乌蟒的情形极熟,倒没敢将四只青铜小瓶藏着不拿出来,不然很可能连虚元珠的秘密都保不住。

“乌蟒竟然将九兽炼阳炉送你,看来你真是给乌蟒不少好处啊!”苏全冷声说道,苏青峰一一揭开青铜小瓶、药炉,里面有什么东西,他都能看到,自然也看到那枚九元养窍丹。

也仅是一枚九元养窍丹而已,即使珍贵异常,但老十三爷或者苏棠都有可能偏爱此子,他也无话可说。

陈寻没想到苏全真认得这只青铜药炉,想必他也会相信。他手里仅有四只青铜小瓶,亏得刚才没有侥幸,不然真有可能拆穿掉。

陈寻说道:“要是蒙家兄弟还怀疑我屋里藏有什么能遮闭符器气息的物什,陈寻也是无话可说,只能请四爷、十三爷亲自进去搜查了。”

“恁多废话!”苏全不悦的喝道。

陈川见四爷如此说,当下释出灵识,全力搜索追魂印的气息。

陈寻气定神闲,还胎境的强者,都不能将一点灵识透入虚元珠之中,陈川要能发xiàn

他的追魂印气息。那真是见鬼了。

等了片晌。苏全见陈川额头渗满汗珠子,心里凉了半截。

陈川犹不甘心,冲着苏全叩头:“陈川绝无半句谎言,请律令府对陈寻用搜魂之刑。若陈川诬他。当愿受雷殛之刑!”

“废物!”苏全气得要吐血。挥袖就将陈川打了几个跟头,将满口喷血的他甩到角落里!

没有半点可靠的人证、物证,就算他能说动律令府用搜魂之刑。老十三又岂肯答yīng



见苏全要走,陈寻说道:“请四爷为陈寻主持公道?”

“你要什么公道?”苏全转回身冷笑问道,“陈川看错人,现在误会释清,这就是公道。你还要什么公道?”

陈寻心里暗道:他日有机会,定将你这老畜牲千刀万剐,叫你尝尝什么叫公道。

“无事闹上门,照规矩,陈寻可邀陈川上斩龙台一战,了却恩怨。”苏青峰沉着声音说道。

“他们还无资格上斩龙台,要打到城外打去,生死由命。”苏全无情的看了陈川一眼,恨不能将他击毙,哪里会管他的死活?

但这事要闹上斩龙台,全城人都会知dào

他的笑话,苏全自然不干。

除楼礁、蒙家兄弟、陈川等人,弟子别院还有一干弟子跑过来看热闹。

也正是如此,才越发的叫苏全下不了台,实不知在诸多弟子心里,他是什么形象,他直觉再多待一瞬,就浑身不自在,袖手化身一道流影,往北掠去。

陈川都气糊涂了,心里都情不自禁的想:难道真是巧合,难道他看走了眼,牧场偷袭他的另有其人,不是陈寻?

苏青峰冷眼盯了陈川一眼,沉着声音喝道:“你可记住,陈寻可向你邀战,你只可孤身应战!若违律令,定斩不侥!”

苏青峰说罢话,也就将那套九兽炼阳炉交葛异帮陈寻拿着,化作一道流影离去。

陈川心头却似叫寒霜覆盖,直冷得极点,没想到今日竟落到这样的结局。

苏青峰既然说他可以随时找陈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陈寻也不能再要求太多,心想有时候能抱个粗大腿就是好啊,要没有苏棠、苏青峰替他撑腰,他今天给苏全一掌打成灰渣,都没处找谁诉苦去!

苏全、苏青峰离去,陈寻朝楼礁拱拱手,说道:“楼执事,我这院子给你们折腾得一踏糊涂,还要楼执事破费,出钱修缮一下!”

楼礁鼻子都气歪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丢下一袋刀币,说道:“这些赔你的门庭,应是该了!”

一枚聚元丹能换一袋刀币,但一袋刀币确也能将庭院修缮一新。

陈寻让赵屠将这袋刀币捡起来,朝蒙家兄弟拱手冷笑道:“四爷、十三爷发话,但我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不送!”

蒙氏兄弟鼻子也都气歪了,明知是陈寻半道劫了陈川,但是又能奈他何?

他们最大的败招,就是没有万万没想到,陈寻此子,十四五岁竟能在四爷的威压之下,口才如此伶俐的狡辩。

他们疏忽了,竟然事先就没有套好说辞,反而落入此子的套中。

此时不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只能搀着瘫倒在地的陈川,先回弟子别院再说。

见青璇也在门外,陈寻笑问道:“青璇师姐今日也空过来看热闹啊?”

青璇也分辨不清,陈寻到底有没人打劫陈川师兄,但看陈寻能在四爷跟养父面前,如此的镇定自若,也暗感他即使修为无成,长大之后也定然是比葛异更厉害的角色。

青璇见陈寻有邀他做客之意,只是嫣然一笑,说道:“今日闹腾成这样,乱糟糟的,改日再来拜访陈寻师弟……”

宿武尉府的其他弟子,也都灰头土脸的与青璇一哄而散。

“这边事了,我们也就先走了;你过两天再过来找我。”葛异将青铜药炉还给陈寻。

陈寻心想他到客卿院挂了名衔之后,近一年时间都没有露过脸,心想也到客卿院走一走了,当即就送葛异与左骑卫府的三人,离开铜锣巷。(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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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苏青峰说及苏全闯门不成,反被陈寻给气走的情形,宫装美妇笑得花枝乱颤,柔荑玉手拍着长案问道:

“你不会是说笑,故yì

逗着我乐吧?老四休生养性这些年,能叫一个半大的小孩气得肝胆俱裂?”

“要你去看热闹,你不去看,”苏青峰笑道,“倒怀疑我胡说逗你乐了。”

“我,千幻门的一个小供奉,哪里有敢刚插手你们苏家的事?”宫装美妇盈盈盈笑道。

苏青峰心底是无比的畅快,在侍妾姜冰云面前,实没有必要掩护跟苏全之间的矛盾,笑道:“这口气,老四一时半会还咽不下,你过两天有机会看到他,便知dào

我说的是真是假。”

“爹爹可没有半点说谎,四伯确实是给气得下不了台,拂袖而走。”青璇想到铜锣巷的情形,也禁不住好笑。

“那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手?”姜冰云问道。

“不好说,”苏青峰说道,“理应是他下的手,但看他的脸,还真不能确认。”

“你也不能确认?”姜冰云讶然问道。

虽说真阳境后期就开始修炼神魂,但又岂能跟还胎境的强者相提并论?

除非陈寻此子天赋异禀,才能在青峰、苏全两位都是还胎境中期巅峰的强者跟前不露怯。

听青峰这此话,姜冰云倒对这个来历不明、被乌蟒收留四年的少年,真zhèng

感起兴趣来。

“除非用搜魂之刑,”苏青峰说道。“只是为这些微小事,实在犯不着律令府用搜魂之刑,老四也只能灰溜溜的气走。何况,那几个青衣弟子,必有心虚之处,不敢跟陈寻继xù

对质下去,用搜魂之刑,未必对老四有利啊……”

“这么说来,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啊,待他长成。还了得啊?”姜冰云也信苏青峰不会逗她玩。又拿青璇开玩笑道,“青峰,你不是说要替青璇挑个金龟婿吗?陈寻小子你可得替青璇看紧了,莫要叫别家抢过去了。”

“云姨。你又拿青璇开玩笑了。”青璇羞红脸。娇嗔道,“青璇这辈子就伺候爹爹、云姨,可没想过嫁人。”

苏青峰听了姜冰云的话。心里倒是一动。

青璇窥着养父苏青峰脸色沉凝,忙岔开话题说道:“一年未见,看陈寻的修为倒是没有增进多少,是不是他没能进学宫,修炼不得法啊?”

姜冰云窥了青璇一眼,心想这小妮子倒是挑剔得很呢,不过也不怨她,青璇倒是很有机会晋入还胎境,谁乐意与真阳境修者结为道侣?

苏青峰听到青璇提及陈寻的修为,想到他前年在蟒牙岭北山见到陈寻时,陈寻还只是真阳境五层,很快就突飞猛进,晋入换血七层,修炼资质也是极佳,但在停换血七层停滞了一年时间,没有半点精进,或许是遇到修炼瓶颈了。

苏青峰知dào

冰云不是随便拿青璇的婚事开玩笑。

虽然他与苏全没有撕破脸,但他与苏全之间的矛盾绝没有缓解的可能。

这不仅涉及到谁最终掌控宿武尉府的问题,还涉及到老父亲坐化后,那几件法器谁来继承的问题。

他若能获得那几样法器,晋入天元境的希望就大增,已不是恤及兄弟之情就能拱手相让的。

虽说他与姜岭都有还胎境中期的修为,明里暗里向他效忠的还胎境强者将近十人,也有葛异等精明能干的部属,但说到心智之狡猾,陈寻此子实是值得塑造。

就算陈寻此生无望晋入还胎境,苏青峰也知dào

将他揽到麾下,能发挥的作用,实不弱于一名还胎境的强者。

想到这里,苏青峰问姜冰云:“冰云,你在千幻门都没有嫡传弟子,实在不行,你将陈寻收到门下?”

“我又不是苏棠那么疯丫头,我没事收什么男弟子啊,不怕别人嚼舌头根?”姜冰云娇脸微红,摇头推却苏青峰的建议,“我那几门粗浅的本事,青璇将来要用兴趣学,我传授青璇就是!”

姜冰云又说道:“你都说老四未必会忍下这口气,那小子那边你还得小心着些,不要叫老四找到借口,随手给杀了……”

“老四真有这么魄力,我也不用跟他争这些年,”苏青峰说道,想了想,又跟站在庭下的葛异说道,“你看客卿院有什么适合的差事,让那小子出去避个两三年,总比留在沧澜城安生些。待苏棠出关,老祖同意她招揽部属,什么事都好说了……”

**********************

陈寻将撒欢跑过来讨好的阿青踢了一边去,让赵屠、采儿收拾狼狈不堪的院子,请古剑锋、左丘、古风等人请书斋说话。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古风到底是年幼,经历过入门大典,没想到刚过一年,又有这样的大场面可看,激动得满脸通红,进屋就忍不住问道。

陈寻哈哈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古剑锋拉了古风一下,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怎能问出来?

古剑锋、左丘本是要找陈寻谈别的的事情,不想遇上这事。

陈川在城外牧场被劫,到底是不是陈寻所做,这事心知肚明即可,不宜打破砂锅问到底,古剑锋、左丘跟陈寻到书斋里坐下,就提起九族共管天马湖之事来。

古辰返回北山已经一个多月,天马湖周围区域,划给九族共管之事,已经有了结论。

黑山部愿给,以左棘部为首的其他八族又愿意接手,这事就算成了。

此前宿武尉府是托鬼奚部在天马湖南坡修筑寨城,作为蟒牙岭北山、湖泽荒原的物产输入沧澜的集聚地。

此前北山诸族势力极弱,四十余族,人丁仅十万,没有一人晋入还胎境,即使占着蟒牙岭北山及湖泽荒原南片的广袤地区,限制人手。每年能得的物产也极其有限。

黑山部拥有五千族众,在北山算是大族,但以往采集药草,一年也仅能炼制百余枚低级灵丹。

而在过去一年,数以百计的散修涌入天马湖寨城,蟒牙岭北山及湖泽荒原这座宝库才算是真zhèng

的打开一角。

过去一年仅猎获得蛮荒异兽,就有好几十头,灵草异药更是不计其数,实是以往所难想象。

当初黑山、山侗为一头巨狼尸体,联合围攻乌蟒数月。差点要打灭族之战。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

天马湖寨城作为进入蟒牙岭北山及湖泽荒原的中继点,地理位置就陡然重yào

起来。大量商旅涌入,也叫天马湖寨城骤然繁华起来。

包括九族在内、数以百计的散修,天马湖寨城此时涌入的人口。已经将近万人。

这背后涉及的利益就要比此前所想的骤增十倍以往。而随着后期涌入的散修、商旅越来越多。天马湖周边后期完全有可能形成一座中等规模的城池。

九族所出的物产,甚至都不用万里迢迢运到沧澜城来,集中到天马湖寨城。就被一抢而空。

限于玄寒宗的制衡,宿武尉府不便代表苏家,直接插手天马湖寨城的管理,故而才选了鬼奚部作代理人。

以前九族就算看到里面的利益,也没有资格争食这块大肥肉。

眼下千兰进入学宫内院,拜苏灵音为师,而鬼奚部又与苏青峰心生龃龉,都不用陈寻献策,左崇谷等人也渐渐从中看到些窍门。

眼下,九族已礼聘苏灵音为上卿。

九族每年进俸大量的灵丹异药跟一些能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也只能换苏灵音在九族挂一个上卿的名衔,自然不敢奢望地位仅次于诸府府主的学宫长老苏灵音,真的就代表九族,亲自到天马湖坐镇去。

九族真zhèng

要想在天马湖寨城,跟鬼奚部分庭抗礼,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有苏灵音的名头压着,鬼奚部是不敢公然对九族做出什么心狠手毒的事情,但鬼奚部暗中挑拔一二散修,随手灭了黑山或那个部族,九族又能找谁诉苦去?

就像刚才,即使苏全心底多半也倾向相信陈川没有说谎,但陈川的话不能自圆,没有真凭实据,苏全自然无法替陈川出头,将陈寻当场击杀。

九族想要跟鬼奚部在天马湖寨城分庭抗礼,想要争得应得的那部分利益,打铁还要自身硬。

九族现在能获得的修炼资源,要比以往多出一大截,但弟子要成长起来,需yào

时间,现在就想要壮大起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学其他宗派势力,礼聘客卿。

陈寻就是左丘、古剑锋他们所想到的第一个对象。

客卿身份颇为自由,陈寻身为宿武尉府的客卿,客卿院近一年都没有去露个脸,也没有人想起他来。

只要不跟宿尉府的利益冲突,也不妨碍他在其他宗派、部族势力兼任客卿。

陈寻一个月前只是简单跟古剑锋提及此事,没想到九族的行动会如此迅速,都已经开始招蓦客卿、扩充势力了。

他前日出城进山,才发xiàn

沧澜城周边近千里的山区,修炼资源已被开采一空,而且沧澜城聚集的散修数以万计,压根也没有封山养药的机会。

以他的修为,再往涂山深处,凶险极大。

同时苏青峰再有心庇护他,但整日活在苏全的阴影之下,也不是个事,回蟒牙岭修炼,不失为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陈寻点头应允道:“好啊,我还想着再回北山住段时间呢,”又问,“十三爷那边有什么态度?”

他想左崇谷此人颇有谋算,既然都筹备到这一步,不可能忽略掉宿武尉府。

“十三爷的态度还是老样子,宿武尉府不管蟒牙岭北山的事务,不过我阿爸亦被宿武尉府聘为客卿……”

陈寻哈哈一笑,鬼奚部投靠苏全,苏青峰不能跟苏全撕破脸,也只能全力支持九族来压制鬼奚部了。

难怪刚才苏全跑过来兴师问罪,苏青峰不惜亲自跑一趟,原来并非都是苏棠的缘故,也应是看到他对聚合九族势力有些好处,同时也是做给九族看的……

陈寻又想到一事,问左丘道:“北山社能不能让人盯住陈川?他何时出城,过来跟我说一声。”

“真要杀他!”左丘不怀疑陈寻有杀陈川的能力,但陈寻真在城外杀了陈川,四爷苏全的脸上,怎么可能有半点的光彩?

“……”陈寻都到离开沧澜城,哪里还会顾及苏全的颜面?

这次他与陈川结下的是死仇,有机会、有光明正当的理由杀他,难道还要等他奋发图强、修炼有成之后,再来找自己报仇雪恨?(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兄弟同心插一刀

(我是个懒散的人,埋头码字,也很少跟大家交流。虚心接受大家的批评,希望大家都加入粉丝团体“俗人部落”中来,一起聊天打屁,欢度人生……)

“气死我了,我今生非要将这小畜牲挫骨扬灰不可!”陈川心肺都气炸了,强忍着心头狂涌的滔天恨意,回到弟子别院,就再也控zhì

不住的冲蒙氏兄弟发泄出来,“你们说什么兄弟情义,生死与共,你们为什么改口,难怪你们都不信我的话?”

听着陈川双目赤红,神智有些许癫狂,蒙冲眉头微蹙,耐心劝他:“我们所作之事,要是在十三爷面前揭穿出来,你说四爷会如何对待我们?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你们能忍,我怎么忍?”陈川拍案而起,气得脸颊上的肉乱颤,质问道,“丢了追魂印,连城门都不敢出,你们叫我怎么去忍?”

“不至于连城门都不敢出,”蒙冲笑道,“既然那小畜牲一意想杀你,又岂不是你报仇雪恨的机会?”

“追魂印被抢、玄甲破碎,我怎么报仇雪恨?”陈川想到陈寻在牧养冲他袭来的暴烈三斩,此时心里犹有余悸,暗道,就算他早有准bèi

,都未必是敌手,现在他身无长物,一件趁手用的符器都没有,敢出城还不是找死吗?

“追魂印的损失,我们怎么让你一人承当?”蒙冲继xù

宽慰他道,“我们手里有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尽挑三件去。那小畜牲以为你无长物。想在城外杀你,你说,这是不是你报仇血恨的良机?”

“周家兄弟的魔鳞甲跟你的烈火刺环,都能给我?”陈川将信将疑的问道,却也知dào

,他要有这两件上品符器在身,自然有报仇血恨的机会。

“我这烈火刺环,你要就拿去祭炼,”蒙冲大方将腰间的刺环摘下来递给陈川,又说道。“那周家兄弟那边我不好说。但想来劝他将那副魔鳞甲借给你几天时间,用来杀那小子,周家兄弟不会不愿意。到时候得了好处,你记得分给我们些就是……”

“好。”陈川没想到蒙氏兄弟如此仗义。兴奋的直想跳出来。接过烈火刺环。心里想,哪怕周家兄弟仅是答yīng

借魔鳞甲给他杀陈寻,他这趟的损失也算弥补回来了。

“你伤势颇重。先安心养伤,我去楼执事那边看看,看能不能帮你讨几枚丹药过来。”蒙冲说道。

“有劳蒙兄了。”陈川说道。

“那是应该的……”蒙冲说罢,就与弟弟一起走出陈川所住的独院。

在夹道里走过一阵,蒙均忍不住问道:“哥,你真将烈火刺环送他?”

“不然能怎样?”蒙冲说道,“要是他明知必死,破罐子破摔,将我们所作之事都捅出去,如何是好?四爷或许会不会,但叫十三爷知dào

,四爷还有可能庇护我们?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们快去楼执事那边给陈川师弟讨丹药去,治好伤,以后怎么办,还要从长计议……”

**********************

待蒙氏兄弟走远,陈川才撤去隐身诀,心里暗道:他们到底是忌惮我鱼死网破,将事情都捅出去的!

确知蒙氏兄弟不会骗他,陈川就放下心思,返回小院静室,盘膝静坐疗伤。

过了片晌,听着蒙氏兄弟在院子外敲门,陈川跑出去请他们进来,问道:“周家兄弟怎么说?”

“我们还没有跟周家兄弟说这事,先从楼执事那里帮你讨来两枚玉奚丹,你赶紧疗伤,我们再一起去找周家兄弟商议这事,”蒙冲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递给陈川,说道,“这样可好?”

陈川猜想蒙冲或许是担心说服不了周家兄弟,心里想,他只是借周家兄弟魔鳞甲一用,报仇雪恨之后自当归还,大家都绑在一棵树上,周家兄弟想必不会这么不通情理。

陈川拔开瓶塞,一股浓郁药气即从瓶中溢出,叫人嗅之心旷神怡,当真是鬼奚部炼制的、比真阳丹还要略胜一筹的玉奚丹。

陈川也不疑其他,当即盘膝坐下,将两枚玉奚丹倒入嘴中,即化作药力沸流散入百骸。

陈川暗感这两枚玉奚丹药力之强,治好他今日所受伤势绰绰有余,然而就在他将药力导入玄窍进行炼化之际,沿喉管又有一股异样热流释出,瞬时化作一团火,将他周身的气血都点燃,就见他双臂的血管,像是珠网似的浮凸出来,根根青碧……

“你们,好狠……”陈川怎么也没有想到蒙氏兄弟拿给他的玉奚丹,药中藏药,身子此时已经僵硬,动弹不得,艰难的抬起手,指着蒙氏兄弟的脸,刚说出四字,剧毒就烧蚀到他的心脏,就此死去。

“……”蒙冲没想到楼礁给他的丹药竟如此之毒,忙将陈川指出的手搬下去,摆出盘膝打坐、走火入魔的样子,就拿起那只烈火刺环,与蒙均悄声退了出去。

蒙均终究是心虚,到蒙冲院子里,嘀咕道:“中毒与走火入魔不尽相同,他人要是从中看出蹊跷,怎么办才好?”

“能看出什么蹊跷?”蒙冲还算俊朗的脸,露出狰狞的笑,说道,“四爷都巴不得陈川走火入魔而死,就算有人看出蹊跷,还能跑到四爷那边去告状?难不成陈川跑城外真让陈寻杀了,四爷就长脸了?你放宽心,此事有楼执事替我们遮掩,必万无一失……”

****************

陈寻惦记着葛异所说的话,过了两日,就到他府拜访。

两日不见,葛异还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陈寻暗感各府的执事也真是辛苦。

虽说各府执事职权甚重,但有些还胎境的强者,宁可在各府挂客卿的头衔,也不愿意担任执事,实是不想被繁琐俗世事务缠身,影响到修炼。

“陈寻醉心修炼,许久未到葛爷府上来探望,前日还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劳葛爷、十三爷费心出面,陈寻真是过意不去!”陈寻在宿武慰府挂了客卿头衔之后,有近十一个月没有露面,要不是前日发生那样的事情,甚至还想不到露一下脸,陈寻心里也觉到惭愧。

“你年纪轻轻,却能耐得住寂寞专心修炼,那是真好不过啊。”葛异毫不介怀的哈哈笑道。

他内心里更是佩服陈寻能守心修炼,换作其他真阳境的修者,有几个人能在宅子里不问世事,枯坐一年修炼?

也难怪陈寻能轻松碾压修为比他高出一层的陈川。

陈寻将北山社礼聘他担任客卿之事,说给葛异听。

“十三爷的意思,也是让你先避一避风头,回蟒牙岭修炼,不失为一个选择。”葛异说道。

听得苏青峰的意思也是要他出城避一避风头,就不知dào

还会不会让他杀陈川,陈寻问道:“陈川那边呢?”

他现在好不容易抱上苏青峰的粗大腿,他宁可不杀陈川,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惹苏青峰不高兴。

“陈川啊?”葛异眯起眼睛,笑道,“他被强人所劫,回弟子别院修炼出了岔子,前日就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了。我还以为你知dào

此事呢。”

陈寻心里一惊,没想到蒙氏兄弟等人,为掩盖他们打劫散修的罪行,竟下毒手,将陈川灭了口。

而弟子别院那边死了一名青衣弟子,都无声无息,想必也是大家都巴望着陈川能如此不声不响的死去。

陈寻心里感慨万千,人心真是草芥,就算是学宫弟子又是如何?

这时候后宅有两名奴婢走出来,手里用漆盘端了几只青玉瓶。

葛异说道:

“你那枚九元养窍丹,我一个本家侄子服用后,顺利晋入真阳境七重。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宅子里修炼,我也一直在外奔波,就没有顾得上这事。九元养窍丹,到客卿院也要用三百符钱才能换得,值真阳培元丹六十枚。当然了,市坊间或偶有九元养窍丹流出,但想换得,绝对远不止此数。我就占你这个便宜,那枚九元养窍丹就算一百二十枚真阳培元丹。你今天不过来找我,我也会找上门,给你送过去。”

陈寻当初就猜到葛异身边有什么重yào

的人,需yào

突破六层桎梏,将特意送上一枚九元养窍丹,事后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这时见葛异提起,还将一百二十枚真阳培元丹都端上来,陈寻忙说道:“值不当,值不当,陈寻在沧澜得葛爷照顾良多,要不是葛爷,陈寻在沧澜连立身之所都无,那枚九元养窍丹,葛爷真是不要再提了……”

“要不是你那里正好有,不然我都不知dào

从哪里找一枚九元养窍丹,给本家侄子服用,”葛异说道,“你在客卿院办事,我们以后就是同僚,我怎能没你的东西?”

陈寻坚持不要,葛异坚持要给。

陈寻手里仅剩一枚九元养窍丹跟十来枚真阳培元丹,此时也需yào

大量的灵药,支撑以后的修炼。

葛异坚持之下,陈寻就照客卿院的折价,将两瓶六十枚真阳培元丹收入怀中,其他的都坚决退还给葛异。(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真阳境无敌

“葛爷,我有一事相问?”陈寻问道。

“你说。”葛异说道。

“客卿院,一件玄甲,刻印两重金刚玄符,计价三百符钱,而印刻三重金刚玄符的宝甲,价格怎么就陡然翻了十倍?”陈寻问道。

陈寻将那件金刚玄甲交给阿公带回乌蟒:

一方面阿公等人此时还只能被动的修炼灵识、灵力,需yào

有一件符器;另一方面,陈寻也意识到刻印两重金刚玄符的玄甲,能给他提供的护身法力实在有限。

他如今都能两击破开两重符甲的防护,不要说还胎境的强者了,真阳境九重巅峰修者,手里有一两件强dà

符器,一击也能破开两重符甲的防护,他穿在身上的意义不大。

在陈寻看来,要想做到真阳境无dí

,身穿三重符甲是最基本的要求。

然而一件三重符甲,客卿院作价竟然高达三千符钱,远超乎他的想象。

仅仅是多刻印一重玄符,价格就翻了十倍,陈寻心想此时必然有他不知dào

的秘密,此时也能找葛异打听。

葛异心想陈寻十岁时流落乌蟒,又未能进入学宫修行,眼下实是野路子散修,有些事就耐心讲给他听:

“一识不能两用,身穿玄兵符甲,与敌搏杀,灵识实是在玄兵符甲之间运转不休,并不能同时分用两处。故而,我等非要修炼到极为娴熟,才能将玄兵秘甲的威力发挥出来……”

陈寻还以为青阳境后期的修者才刚刚着手修炼灵识,所以才无法控zhì

两种符器。但听葛异如此笃定的说“一识不能两用”,陈寻也知dào

他能同时控zhì

两枚青焰珠的事情,在真阳境绝对是异数中的异数,不能泄漏半点消息出去。

葛异继xù

说道:“……秘甲刻印多重金刚玄符,若无法阵勾连,也就只能发挥一重金刚玄符的防护威能。故而上品秘甲,并非多重金刚玄符的简单叠加,还需yào

玄符法阵勾连。叠加的玄符越多,除法阵愈发繁杂外,对制器材料以及炼制之人的要求也越苛刻。三重符甲。除了需yào

熊狮腹皮一级的天材地宝。学宫当下也只有还胎境中期颠峰的强者,才有把握炼制。不要看三重秘甲,比两重的防护力仅高出一倍许,但客卿院计价三千符钱都还是低的。拿到市坊去交换。多一倍的价钱。都有散修抢着要……”

听葛异如此解释,陈寻也是暗暗心惊,心想整个沧澜才多少还胎境中期巅峰的修者?

不要说熊狮腹皮这类的天材地宝了。仅要苏全、苏青峰这一级数的强者,出手炼制一套秘甲,付出三千符钱,要价真不能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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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族决意将核心利益都放在经营天马湖寨城上,而且随着天马湖寨城的日益繁荣,大量散修涌入,真阳境的修炼资源也是会日益丰富。

这么一来,左丘、古剑锋等人,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沧澜城修炼。

陈寻过了两天,就一起与宿武尉府护送的一支商队,返回北山。

采儿是陈寻的侍婢,留在沧澜城也无依无靠。赵屠这次也举家随陈寻迁往北山。

陈寻没有前往天马湖寨城,到北山,就与左丘、古剑锋等人分开,直接带着赵屠、采儿一家老小,牵着驼负全部家当的数匹驼马,赶回乌蟒石寨。

乌蟒这边一切如故,石寨里除了比以往更整饬些外,没有太大的变化。

阿青在沧澜城,给拘束在小小的宅子里,憋坏了,到乌蟒,就满寨子的撒欢去了。

宗图回乌蟒后,就到石寨东面的石岭下闭关修炼,陈寻将家当丢给赵屠、采儿收拾,就随与南獠出寨,去见阿公。

石岭与石寨紧挨着,就隔两三里地,黑山、山侗围困乌蟒时,就将营地扎在石岭上。

相比较一年多前,此时的石岭高崖之上,有一道泉水流下,从百米高的崖头直跌下来,形成一道颇为壮观的瀑布。

宗图身穿玄符秘甲,盘膝坐在崖下,玄甲散出毫光,抵御从崖头跌落的流水冲击之势。

此地已经叫乌蟒划为禁地。

除了密林遮闭外,从崖头往下,两侧都用栅木造墙,将瀑布围住,日常都有蛮武守备,以防他人意wài

闯入。

回到乌蟒,服九元养窍丹,一举突破蛮武六层、晋入换血七层的宗崖,则与南溪、宗凌等人平时都留在这里修炼,也为宗图护法。

看到陈寻返回乌蟒,宗崖、宗凌、南溪等人都极兴奋的围过来,陈寻看到瀑布前还有一名身穿青衫的鹤发老者盘膝而坐,面孔陌生,气势看着不强,但与石岭相融,有着说不出的玄妙道蕴……

老者见南獠等人过来,撑身站起来,举步走来。

陈寻也是疑惑,不知此人是谁?

宗图修炼不能中断,南獠代为介绍道:

“这是巫公好友青木道人,巫公回乌蟒后,凿石岭引泉流下,坐在石崖下修炼已有半个月,事先特地请青木道人过来为他护法……”

“小子陈寻拜见青木前辈。”陈寻一直都想拜见青木道人,当面求教,没想到竟在此地见到他,当即长辑礼行,心想决定回乌蟒还真是对的,不然又不知dào

拖到何时,才能见到青木道人。

“哈哈,你就是陈寻,”青木道人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陈寻好几眼,说道,“宗图过来找我,说有孺子可教。我当时也是闭关苦修,没有工夫搭理他,宗图就死脸赖皮的将我那卷破书换走。宗图确实有眼光啊……”

“前辈成全之恩,陈寻感激不尽。”陈寻感激说道。

沧澜一本抄录三五种低级术法的帛书,非三五百乌蟒丹不能换。

《道蕴残解》除附有《大鹏秘拳》的图谱之外,更是青木道人一生修炼经验的总结。

真zhèng

要换,乌蟒石寨倾其所有,也未必能从青木道人手里换得《道蕴残解》。

青木道人能如此轻易将帛书交给阿公,一是他与阿公之间有着生死相托的情谊,二是青木道人虽然没有见过他,但听阿公听过,对他也有成全之意。

“什么恩不恩的,缘有因果,千兰也是你所救啊。”青木道人笑道。

“还不知dào

前辈,与千兰师妹什么关系?”陈寻问道,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故而他也一直都没有问千兰跟青木道人是什么关系。

“我当年想跟蛮师宗守阳学道,不被族人所容,被逐出左棘部也已经有三十年了。”提起往事,左青木心里感慨万千道。

陈寻这才知dào

青木道人竟然千兰、左丘叔祖级的人物,当年也曾拜入乌蟒天蛮宗守阳的门下。

虽说囿于族规,青木道人不能回归左棘部,但血缘亲情还在,到晚年就在左刺部旁找一崖洞修炼,有什么绝学传授给左丘、千兰,实在正常。

千兰拜入苏灵音门下,陈寻实是有些担忧的,当即让宗崖他们先去修炼,他与青木道人、南獠坐在崖下说话。

“邪修盗脉的传言,前辈可曾听说过?”陈寻问青木道人。

“无论是西荒,还是云洲,都确时有此事发生,”青木道人听陈寻专程问及此事,也能猜到他的意思,说道,“荒古血脉,未经修炼,神魂就极其强dà

。有些邪修,卡在还胎境后期无法突破,实是神魂暗弱,就动歪念,想盗他人的血脉以补神魂。也有一些邪修,自家弟子的资质有限,就盗他人血脉种入弟子体内。不过这事,无论在云洲,还是西荒,都是大禁忌……”

青木道人虽然都未能晋入还胎境,但早年游历云洲、西荒,一生见多识广,实非普通的修者能比。

陈寻有些疑惑,正好找他请教。

“天元境的修者,就无贪念?”

“能晋入天元境者,要么有大机缘,要么本身就是身具荒古血脉的灵体、道胎,晋入天元境后,神魂也是早就修炼到圆融无碍,不需截他人之长补己之短,”青木道人笑道,“苏灵音是与蛮师宗守阳、苏青峰同时成名的人物,年纪比我还小,修为之高,却远非我辈所能望其项背,千兰能拜入她的门下,也是缘……”

陈寻听青木道人说他与学宫长老苏灵音也是旧识,心想千兰此前千方百计的掩护身具荒古血脉之事实,实是左棘部无力保护她,而她一旦得入苏灵音门下,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苏灵音得道极早,此时都不到六十岁,以还胎境一百五十岁寿元论,苏灵音还有八九十年的时间突破还胎境,实在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盗他人血脉补神魂。(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聚灵伏元阵

天色将夜之时,赵屠跑过来禀告,他们在寨子里的住宅,都收拾好了。

“乌蟒将此处辟为禁地,颇为清净,我以后也就在这里修炼吧,繁琐事务,还要南獠叔代为照料……”陈寻说道。

陈寻也是祭炼虚元珠,连续九个月不中断,才融炼一丝灵力,也不知dào

阿公坐关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炼出与本源神魂契合的灵力。

涌入天马湖寨城的散修极多,这边离天马湖又近,即使这边有青木道人护法,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一旦发生变故,阿公被迫中断修炼,数月苦修就会前功尽弃。

没有强dà

宗门的庇护,修炼想要能成,还真是艰难啊。

陈寻魂海之上,已经炼出一丝与本源神魂契合的灵力,有这丝灵力作为种子,接着修炼灵力,相对就要容易一些,也不怕被外界打断。

他留在此地修炼,除了可以替阿公护法,有什么修炼问题,还可以时时向青木道人请教,就不想再住到寨子里去。

除了身上七十枚真阳培元丹,陈寻还有几本法术书可以拿去交换修炼所需的丹药,这些繁杂事务,由南獠、宗桑他们与赵屠一起代为处置,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宗图回来了,虽然好些事都守口如瓶,但南獠知dào

陈寻此时的实力,实不在任何一位真阳境九重修者之下。

有陈寻在石岭修炼,又有青木道人护法,乌蟒只要在周边部署一些蛮武进行警戒,就可以了。

赵屠想到一事。跟陈寻说道:“公子这几本法术书,想一起脱手,对方必然压价极低,换不回多少丹药。如果能在天马湖寨城设摊,一样样的出售,有些极需增加实力的散修,或许能出高价……”

陈寻刚才跟南獠聊过,也知dào

天马湖周边近一年来的形势变化。

黑山部将天马湖周边的区域,划归有苏灵音撑腰的九族共管之后,鬼奚部答yīng

以每年一千枚聚元丹的代价。租借西岸坡谷之地。

相比较鬼奚部过去一年的收益。每年一千枚聚元丹的代价,根本算不上什么,但鬼奚部此时能有妥协的姿态,九族也不能要求更高。

不过。控zhì

蟒牙岭北山及湖泽荒原修炼资源及其他物产的收购与供给。这才是天马湖最大的利益所在。

近千名散修的涌入。每年仅消耗的丹药,以聚元丹计,就要超过二十万枚。要能垄断药草的收购以及丹药的供应。每年怎么也有三四万聚元丹的收益。

加上兵甲、低级符器、天材地宝以及盐茶酒铁等物产的收售,未来天马湖周边的利益大得惊人。

从这里面分一杯羹,才是九族此时所看重、所谋求的根本利益。

九族此时正筹划在野马溪的东岸,修建一座规模更大的寨城,工匠都从沧澜城聘请。

九族全力经营天马湖寨城,陈寻心想赵屠的修为虽然低微,但有经营之才,将他拘束在寨子里,实在是屈了他,说道:

“这样也好,你到天马湖寨城买地造间铺子落脚,诸事请九族代为照应,这几本书就算是给你作本钱……”

又想法术书不是那么容易高价脱手,想要发挥赵屠母鸡下蛋的本事,总不能让赵屠自己去找母鸡,陈寻又取出一瓶真阳培元丹给赵屠,让他去天马湖寨城好好经营。

细想来,修为极强的修者,也难怪要经营势力。

修行,法侣财地。

修行之法靠机缘,有无道友靠魅力,而说到财与地,还是要靠势力经营。

打家劫舍虽然容易发家致富,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陈寻心想,他的机缘也算是极厚,然而他倾尽全力,进入湖泽荒原采药炼制聚元丹,以一己之力,一年能有炼制一二百枚聚元丹,已经是惊人。

如今苏灵音不过是答yīng

给九族撑腰,都不用她直接出面,将来九族每年差不多都会将一两成的收入拱手奉上,所得很可能就是他的十倍、百倍之多。

他修炼消耗资源,远超常人,更要有长远经营的心思跟部署。

*********************

南獠、赵屠等人退去,宗崖、宗凌、南溪他们在石岭之上结庐而居,陈寻就与青木道人坐在瀑布旁,请教修炼之事。

此时暮色四合,天地昏晦,陈寻这才注意到阿公盘膝坐在水下,除玄符秘甲透漏的灵光外,周身还有淡淡的灵蕴玄息,仿佛漩涡一般汇聚……

见陈寻面带疑惑的端详宗图周边汇聚的灵气漩涡,青木道人笑道:“我卖弄雕虫小技,替宗图摆下聚灵伏元阵,仅仅稍稍弥补丹药的消耗。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

陈寻这才注意到阿公身后,有一只铜盘露出一角,灵气漩涡正是聚集在这只铜盘之上。

多重玄符需yào

法阵勾连,才能叠加;只是法阵之术不是谁都能轻易学得。

陈寻想不到青木道人未能晋入还胎境,胸中所学却是如此的广博。

谁都不知dào

阿公何时能融炼出一丝灵力。

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八年都无所得。

在这个过程当中,阿公要源源不断的释出气血神华与灵识,在魂海之上进行融合修炼。

哪怕两三天服用一枚聚元丹补充消耗,三五年累积下来,也是巨数。

青木道人所摆的聚灵伏元阵效果再差,三五年下来,不知dào

能替乌蟒节约多少丹药。

而再听聚灵伏元阵其名,陈寻也知dào

此法阵与苏棠传他的伏元功一脉相承。他若能学会,修炼伏元功,摄取天地灵气的效率将会倍增。

苏棠说过,伏元功不是什么绝功秘法,可以说是学宫弟子入门必修的基础功法。诸府客卿院都有伏元功传授,跟缚龙诀绝不好相提并论,但不是学宫弟子,想学伏元功,就需yào

拿三五千符钱才能换修炼秘诀。

听青木道人要传他聚灵伏元阵,陈寻怎么会不学,说道:“陈寻还未有机会拜入他人门下,请前辈收陈寻为徒。”

“不,不,不,我传你聚灵伏元阵可以,收徒就算了,”青木道人摇头说道,“你能悟出修灵之法,我实在没有什么能教你的……”

见青木道人坚决不肯收他为徒,陈寻也不再坚持,问道:“气血神华与灵识融合为灵力,难道宗门之外,就没有人悟得吗?”

“这个办法,我也在一些古籍里看到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但近千年来,没有听说出谁籍此修炼出灵力,故而谁都不敢轻易尝试。”青木道人说道。

陈寻心想也是,修者的寿元有限,这种办法不仅要消耗巨量的丹药,能不能成,还要用数年的时间尝试。

阿公敢冒险一试,实是有他这个前车可鉴。

再者,没有宗门的支持,即使有胆尝试,普通散修也没有这个资源,也不可能心无旁鹜的在荒山野岭一坐数年。

中间若是有人或兽过来惊扰打断,数月、数年苦修可能都会半途而废。

“倘若此法可行,我也要闭关修炼,”青木道人说道,“说到这里,我还要谢你才是,不然我绝不敢尝试此法修炼,还想着还剩下几年寿元,给千兰、左丘他们留些什么;将聚灵伏元法阵传你,实不是什么大事……”

道无大小,实用为先。

阿公宗图与青木道人,需yào

在寿元将近之前,能有突破之法,而陈寻此时则更需yào

学会能摄取天地灵气修炼的玄功法阵。

传授聚灵伏元法阵,第一步也是绘符。

青木道人手里头暂时也没有能绘制玄符的符纸、朱砂等物,还需yào

明日请南獠他们帮忙备齐,今夜只能作罢。

青木道人当下,就将聚灵伏元阵的一些要点,解说给陈寻听。

陈寻这才知dào

青木道人早年在云洲游历时,救过一名云洲散修,伏元功、大鹏秘拳等玄功绝学,都是跟那个散修所学。

不过,他那时已经年过四旬,错过修炼伏元功的最好时机,仅能在太阴玄气最浓郁的月圆之夜,修炼吞取天地灵气。

青木道人一生所学博杂,近年才创下聚灵伏元阵,真zhèng

炼制成功,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主要也是以法阵汇聚天地灵气,以便平日夜里修炼伏元功,也能导太阴玄气入体……

青木道人此时可以说已经是半步踏入还胎境,但就仅最后一层薄薄的肉障,没有办法破开。

修炼灵力,可以说是青木道人最后的机会。

不过,青木道人也要看到宗图修炼灵力有成,才会冒险尝试,不然宁可利用寿元将近的最后几年,给千兰、左丘等族中小辈,留些东西。

聚灵伏元阵,可以说是杂揉青木道人一生所学,涉及制符、法阵、炼器等术。

陈寻这才知dào

,青木道人说要将聚灵伏元阵授他,实是要将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虽然青木道人坚持不肯收他为徒,陈寻离开之前,还是恭敬给青木道人行了师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追魂印

(感谢书友luowuqi、461755026的慷慨捧场……)

陈寻离开,到石岭找了一处开阔处盘膝而坐。

他此时想起来,从陈川手里夺得追魂印将近一个月,还没有时间祭炼,当即就从虚元珠中取出追魂印来。

青滢滢的一方小玉,仅鸡蛋大小,然而叫陈寻奇怪的是:

他当时从陈川手里夺得此印时,追魂印黯淡无光,此时却毫光四溢,似乎在虚元珠中汲足灵气。

虚元珠是储物法器无夷,但虚元珠中浓郁的灵气从何而来,陈寻查遍现有的资料,也不得而知。

最可能的解释,这些灵气都是之前储存其中的丹药所化。

丹药若是储备不得法,灵蕴药气会散溢,药力因此会逐渐减弱。

虚元珠也不知dào

隔了多少年,都没被人成功祭炼,先前主人储存其中的丹药,在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之后,都化作至纯灵气,也不难理解。

这能解释为何虚元珠里空无一物。

不是空无一物,而是丹药都化成虚元珠中的灵气了。

只是陈寻仅能将心念渡入虚元珠中,一不能探察珠中灵气精纯、浓郁到何等地步,二不能将珠中灵气汲取出来,为己所用。

陈寻将追魂印悬在胸前,心里琢磨,要将丹药不用瓶装,直接放到虚元珠中,会不会受珠中灵气浸润,药力大增?

陈寻想到什么,动手试验也快,当即就取出青铜小瓶,打开瓶塞子。倒出两粒真阳培元丹,直接摄入虚元珠中。

未曾想,两粒真阳培元丹刚入虚元珠,就迅速消融,化作一缕药气,融入虚元灵气之中。

陈寻气得吐血,幸亏没有拿仅有那枚九元养窍丹做试验,要是那枚九元养窍丹都融化在虚元灵气之中,他抹鼻子哭都来不及。

陈川附在追魂印之上的神魂气息实在不强,陈寻释出灵识。一点点的将其洗炼。仅半宵时间,就将追魂印洗得比刚出生的胎儿还要清白。

洗去陈川的神魂气息,再重新滴水祭炼就简单了。

然而追魂印祭炼越是简单,则越体现出虚元珠的不凡。

陈寻猜想。珠中灵气。或许不仅仅是丹药所化那么简单。

只是他的心念还无法仔细探察虚元空间的四壁。也不知dào

怎样才能将珠中灵气导出来为己所用,当下也只能将虚元珠当储物法器使用。

将追魂印祭炼成功,陈寻注入气血神华与灵识。但觉他的灵觉像是瞬时扩大数倍,并无刻意,两三千米之内的种种气息就俱在他的感应之中。

宗崖、宗凌、南溪他们在草庐里已经睡下,而三人气血强弱,仿佛人形火影,完全在陈寻的掌握之中。

宗崖自不用说,宗凌、南溪刚晋入蛮武六层,但他们的气血、神魂,要比普通的中阶蛮武旺盛得多。

而在过去一年间,乌蟒共有十六人开悟蛮魂,是以往所不能想象,气血、神魂都是极旺,在静寂的夜里,陈寻用灵觉去感应石寨内外的动静,仿佛看夜空星晨。

相比较之前,青木道人虽然离他才数百米,但入静后的气息与山势、与草木相融。

即使借助追魂印,陈寻要不是早就知dào

青木道人就坐在崖下,灵识搜索很可能都把他错过去,暗道:

即使同为真阳境巅峰,不同人的修为差距也是极大,说到底还是对修炼之道的领悟,青木道人或许能称得上真阳境第一人了。

阿公全神贯注修炼,气息则极为旺盛,宛若夜空明月,与青木道人一静一动、一明一暗,相映成趣。

青木道人也感应到陈寻的灵识搜索,诧异的睁开眼睛,抬头往崖头看来。

陈寻收敛心念,尴尬的扬了扬手里的追魂印,以示并非故yì

探察青木道人修炼。

******************

不干扰青木道人修炼,陈寻拿着追魂印,走进深山三四十里,找了一处崖头,仔细琢磨符印妙用。

追魂印还有相应的法诀,陈寻不会,暂时无法发挥追魂印的最大威能。

而就算如此,陈寻最远亦能感应二十里外的微弱气息,追魂印实jì

上则将他的灵觉放大了一倍不止。

陈寻当初就猜到蒙氏兄弟有人极擅追踪之术,没想到竟是追魂印的妙用。

真是打家劫舍的利器啊,寻常散修,哪里会想到二三十里之外,会被谁跟踪呢?

陈寻心想,追魂印除了探察敌情有奇用之外,他此时想探察山岭二十里周遭的气息,就需yào

源源不断的往追魂印注入气血神华跟灵识,也就意味着他不需yào

再额外准bèi

什么其他法器,就能修炼灵力。

想到这里,陈寻掏出一枚真阳培元丹服下,药力化入百骸气血之中,就盘膝观想九幽蛮魂相。

一丝灵力游离在蛮魂相外,在魂海之上灵动不休。

在气血神华、灵识经蛮魂相形成稳动的流动之后,那丝微弱灵力,也凝入蛮魂相,融为一体。

此时的蛮魂相,看上去没有增强,但多了一丝灵韵之感。

陈寻不再管体内如何融炼灵力,而是专注的催动追魂印,感应探擦周遭风吹林啸露生水流的气息。

近处鸟禽走兽的气息浓烈像火,草木生发竟然亦有极微弱的神魂气息,叫陈寻惊奇不休。

看来草木生长千年,能出精怪,并非虚无飘渺的传说。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真阳培元丹的药力耗尽,陈寻收敛心神,才觉他还是小看了追魂印的妙用。

不仅能用来探擦敌情,融炼灵力了,而一夜驱来感应山鸟林兽,心间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充沛在他的胸腹之中。

停下观想,蛮魂相散作无数细碎神华,散入百骸,滋壮气血,那游丝一般的灵力又像飞鸟一般,灵动的游离魂海之上。

虽然很微弱。陈寻还是感觉到灵力,经过一夜的修炼,确有明显的增强。

陈寻心想,这还是他前期炼得的灵力太弱,所以效果才比较明显,实jì

上这一夜消耗那么多的气血神华与灵识,真zhèng

融炼成灵力的不足百一。

用这种办法来修炼灵力,还是太原始,太简陋,效率太低。不过对此时才真阳境后期修为的他来说。已经足够。

他此时修炼的一丝灵力,融入气血,足以突破换血七层,但陈寻并不急于晋入洗髓阶段的修炼。

涓滴成河。待灵力积累到足够。陈寻还想着再将周身的筋骨皮肉重新淬炼一遍。必能突破新的极致。

对武修来说,肉身才是基础。

他体内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异相,异常强dà



而他将来则要将这滴魔血重新从魂海凝炼出来。融入他的血脉之中,才有可能晋入还胎境。

陈寻也不知dào

肉身要修炼到何等程度,才能承受这滴魔血,只知dào

肉身不够强dà

,就强行凝炼魔血突破,唯一的结局就是肉身崩溃。

这就是肉身劫。

蛮武通常会在晋入还胎境后期,才会遇到肉身劫这个问题,陈寻心想他真阳境就要面临肉身劫,不知dào

是该自傲,还是该苦笑。

*********************

陈寻回到石岭,就见赵屠亲自送食物过来。

真阳境后期就能服丹辟谷,但饱含生命精元的荒兽血肉,效果也不比低级灵丹差多少,吃了能节约丹药,还能满足口腹之欲,两全齐美。

赵屠昨天想了一夜,将在天马湖寨城置办店铺的事想圆溜了,一早跑过汇报给陈寻听。

陈寻无心打理凡务,凡事都让赵屠跟南獠他们商量着办就成。

他要学聚灵伏元阵,就要先跟青木道人学绘符制器之术,一些材料倒要让赵屠到天马湖寨城,帮他置办齐全了。

“成品的符纸、符笔太贵了。制甲兽皮剩下的边角料以及肠衣、颈绒尾毫等物,不怎么起眼,要有多少,就买多少回来;再有一支犀角,我们可以自己制符纸、符笔。朱砂也算了,太贵山里有一种墨丹岩,能凝聚玄气,效果比上品朱砂差些,也勉强够用,可以直接敲一块回来……”

青木道人将所需yào

的数十种材料,一一报给赵屠听后,笑着跟陈寻说道,

“绘符制器,要精打细算,最好还要能够熟悉符纸、笔墨之性,绘制起来才能得心应手……”

南獠知dào

这些杂散材料都是陈寻向青木道人学绘符所需,立即派人护送赵屠到天马湖寨城置办齐全回来。

炼制聚灵伏元阵,需yào

六种低级玄符,其中就包括辟尘、净水、御风三种陈寻已经掌握的玄符,而其他三种低级玄符,也不难掌握。

青木道人手里都有现成的玄符与法诀,陈寻仅用两日时间参悟,就能在魂海将六种玄符逐一的刻画出来。

这就有了绘纹制器的基础。

葛异曾说过,三重金刚玄符的秘甲,非要还胎境中期的强者才有能够炼制,青木道人仅仅是青阳境筑基后期的修者,就能炼制多达六重玄符的法阵,实不知dào

苏家要是知dào

此事,心里会怎么想?

青木道人从易到难,先给陈寻讲解绘符的要点。

赵屠在留仙斋干了近二十年的伙计,还晋升铺房掌柜,没过几天,就将青木道人所需的材料置换齐全,量足价优。要没有赵屠跑腿,实不知dào

对绘符等事一无所知的南獠、宗桑等人,驴年马月才能将几十种材料凑起。

用犀角、青紫兔毫可制成最简陋的符笔。

墨丹石研磨成粉,滴入些许清沥泉水,就炼制成能凝聚灵气的丹墨。

符纸则用制甲剩下的兽皮边角料削成薄薄的一层,虽然有些凹凸不平,但也勉强能用。

跟青木道人学习十数日,记熟青木道人所说及的一些绘符要点,陈寻就着手试着绘制。

虽然其他制符者都在先将玄符纹路熟悉了再着手绘制,但陈寻不需yào

这一步,他直接先在魂海用气血神华凝成一枚毫光四溢的净水玄符,注入灵识,使其在魂海不熄不明,既而执笔醮墨,灵识沿笔端注入那一滴将坠未坠的丹墨之中,着符纸即龙走蛇游,绘制玄符。

而随笔端游走,灵识也如水泄出,天地灵气在瞬间聚到笔端,凝入符纹之中……

“青木阿公,绘纹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啊?你也教我们学制符吧。”宗崖见陈寻笔走龙蛇,眨眼间的工夫就要将一张玄符绘出,忍不住也起了学制符的心思。

陈寻心思叫宗崖这一岔,笔下稍稍停滞了一下,就见此前凝聚的那团天地灵气顿成乱流,声势颇大的“轰”然一声响,就将兽皮符纸轰成齑粉,被风吹散。

宗崖吓了一跳,不知dào

怎么会这样。

陈寻倒是将制符的要点都领悟透了。

绘制玄符,除了灵识要足够强dà

外,落笔一定要行云流水,不能有一丁点的停滞,不然先期凝聚的天地灵气就会反噬。

净水玄符凝聚天地灵气有限,有些强dà

的玄符绘制时有一丝错漏,反噬威力极强,需yào

用其他法器压制疏导,不然制符者死伤都是常事。

而陈寻能先在魂海凝聚玄符,之后完全是念随心走,笔随念动,倒不用担心落笔会画错一丝一毫。

陈寻随手再拿一张符纸,这次摒弃干扰,一念就将净水玄符绘就,拿给青木道人看:“前辈,陈寻这张符绘得可好?”

然而青木道人愣怔了片晌才回过神来,将宗崖赶走前,又额外吩咐他道:“此间事,不得跟任何人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寒冬苦夏度余年

听着青木道人如此郑重其事的嘱吩宗崖,陈寻才知dào

他上手两次,就如此轻易的绘制出净水符,实非寻常事。

待宗崖走开,陈寻问青木道人:“我如此绘符,有何不对?”

“不是不对,是太对了,”青木道人苦笑道,“宗图说你殊异之处,我还以为他有所夸大,今日见了,才知还是我见识太浅薄了。”

“……”陈寻一时间不知dào

他制符殊异在哪里。

“制符,寻常人都是先将玄符纹样记熟,不能有一丝错漏,而落笔符纸,更是要行云流水,不能有一丝停滞,这样才能一气呵成、符就灵成,将天地灵气聚于符纸之上而不散,”青木道人说道,“净水符还好一些,汇聚的天地灵气有限,不至于反噬,不然轻则毁笔焚墨,重则伤人毙命……”

陈寻不明白,将玄符纹样记熟,跟在魂海凝聚玄符,有样描样,哪个更强一些。

“这个过程,异常繁杂、辛苦,”青木道人继xù

说道,“寻常修者不知dào

要练习多少遍,才能将一张玄符炼熟。就算是熟手,绘制自己最熟练的玄符,通常三五回,也要失败一二回。而你要不是宗崖打断,第一次落笔就能绘成净水符。你说这事要传出去,要如何了得?怕是要将整个沧澜都炸翻窝。我在云洲游历二十余载,未听说过来有谁能第一次试笔就能制成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落笔如此顺溜的?”陈寻疑惑的问道。

“有,但绝非真阳境修者能办到。”青木道人说道,“蛮武修炼到入微境界,身与意合之际,并不需yào

刻意做什么动作,拳脚能与魂海之上观想的拳势完全吻合……”

“我也是这样,魂海观想玄符,心随念走,就绘成玄符,境界并不见得比入微还高啊……”陈寻说道。

“境界是未必比入微还高,但蛮武搏杀。意守魂海。灵识不动,而绘符之时,灵识随笔端游走,这其中区别大着呢。你刚入手。就能做到念随心走的地步。我想。或许在三五十万制符师中,都未必能出你这么一个天才……”青木道人禁不住苦笑道。

“没那么夸张吧?”陈寻笑道。

“我游历云洲,跟人学制符之术。也曾被誉千里选一的天才,但我练习制符足有三十年,然而最拿手的六种低级玄符,也不能有百分百把握一次绘就。我三十年苦功,都不及你念随心走一蹴而就,你要我怎么说,才不夸张?”青木道人笑着问。

陈寻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青木道人感慨道:“要是换作普通修者,哪怕是晋入还胎境中期,都未必能有一识两用、念随心走的能力啊……”

听青木道人这么说,陈寻心里一震,心知青木道人的见识,果真是葛异都远不及的。

陈寻这才确知,他能一笔而就的绘制玄符,实jì

还是跟六臂巨魔血跟修炼傅龙诀有关,实是一念在魂海,一念在笔端,灵识分为两用了。

阿公能将生死托付给青木道人,陈寻自然也信任他,当下也不藏拙,取出两枚青焰珠,同时用灵识锁住,悬在身前,说道:

“我确实是能一识两用,只是这事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就没有跟前辈言明。”

青木道人见陈寻果真能同时控zhì

两件符器,心里震骇之余,也只摇头告诫他道:“这事,在你有足够能力自保之前,确不能跟任何人说及。昨日说过,天元境的强者,通常不会盗他人血脉,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怎么例外?”陈寻问道。

“天元境以及元丹境的强者,若无续命奇药,通常也只有三五百年寿元,至多不超过八百岁。寿元将近,还不能突破,不甘就此坐化、魂归山野者,转世轮回,或有秘法保血脉、灵性不失;但若遇血脉更强的道胎,夺舍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还能省去很多的修炼麻烦……”

听青木道人这么说,陈寻也不觉得奇怪,苏棠告诫他的话,也应是此事。

他背后没有强dà

宗门支持,他真要给哪个天元境或元丹境的强者盯上,道胎被夺,没有谁会替他申冤。

而这个情况,并不是他逃离沧澜就能改变的。

修炼本就是凶险之事,陈寻心想他以后加倍小心就是,也不会因此就变得惶惶不安。

说到这里,青木道人也知陈寻能悟出修炼灵力的办法,必然跟他自身血脉有极密切的关系,但不会再去追问他修炼的情况,禁不住感慨道:

“有些人,是生来就站在众人之上的!”

陈寻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还以为能多绘制几张玄符,去换丹药呢,看来这个办法是不成了……”

“我一天顺手的话,顶多能绘制十一二张低级玄符,那你每天绘符就以十二张为限吧,算到我的名头下,也不会让人起疑。”青木道人说道。

绘制玄符,材料消耗、耽搁修行是一方面,即使是熟悉,失败率都相当高,才最叫人头痛的问题。

青阳境的修者,一般说来只会绘制自家常用的玄符,一是消耗大,二是练熟手,成功率相对会高好很;而想绘制玄符出售,通常只有亏没见赚。

陈寻的情况不一样,别人花费太多的时间绘制玄符,会消耗气血、灵识耽搁修行,他则可以借之修炼灵力。

而他一识两用,只要没人跑过来打岔,念随心走,绘制玄符几乎是一蹴而就。

陈寻往后,哪怕是每天绘制十张玄符出售,能赚得的丹药,也是极多。

****************

赵屠很快就打听回来,金刚符、御风符等荒野探险实用性极强,在天马湖寨城极为抢手,一张甚至能卖出十数二十符钱;而净水、避尘之类的玄符,有如鸡肋,二三符钱都不怎么有人搭理。

陈寻闲着也闲着,跟随青木道人学绘符制器之术,每日绘制两张金刚符、两张御风符以及其他七八张杂符,叫赵屠拿到天马湖寨城出售。

这样一天竟有十八九枚聚元丹的额外所得,远远超乎陈寻所想象。

陈寻每天修炼消耗,顶天用掉四枚聚元丹,加上青木道人、阿公宗图以及宗崖、宗凌、南溪他们的,再有三四枚聚元丹补充气血足矣;多余的丹药,则统统用来换取炼制聚灵伏元阵的材料。

炼制符印与阵盘的材料短时间内难以筹齐,仅是一方面。

说到炼器,最核心的一步,只是将玄符秘篆刻印在兵甲等器物上,使此具备种种妙用,跟绘制玄符没有本质的区别。

但青木道人将炼制玄符铜印多余出来的一些赤精铜,让陈寻练习,陈寻就知dào

炼器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十倍、百倍。

赤精铜比精铁要坚硬十数倍,用气血神华在其上熔刻一道道比发丝还要精细数倍的玄符秘篆,气血神华不仅要精纯无比,还需yào

修炼到圆融无碍,才能在炼制时,做到行水流云、一气呵成。

若有一丝错漏停滞,整块价值连城的炼器材料,就会变成一堆不值几文的废铜烂铁。

青阳境的修者,再有自信,都鲜有自己炼制法阵符器的;甚至还胎境初期的强者,也不会极少尝试炼符器。

符器之昂贵,除了材料难得之外,主要还是失败率太高。

制符不成,毁掉一两张符纸,以陈寻此时的身家,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而炼制符器,稍有错漏,哪怕是废掉一小块很不起眼的赤精铜块,就是上百符钱泡了汤。

不过,陈寻他们也是别无选择。

他们自己不炼制聚灵伏元阵,去找谁代劳?

陈寻魂海乃六臂巨魔血所化,能源源不断的滋生灵识,不虞或缺;而说到气血之精纯,陈寻也自信要远强其他的同阶蛮武,但离圆融无碍的境界,还有那么一点差距。

他之前甚至都不知dào

体内气血运转,还有那么大的区别。

接下来,陈寻一边托赵屠、南獠等人暗中收集炼制法阵所需yào

的材料,一边跟青木道人讨教筑基修炼上的种种问题,力争在真zhèng

着手炼制法阵时,将周身气血能修炼到圆融无碍的境界。

山中修炼无岁月,宗崖他们还偶尔出去一趟,陈寻与青木道人枯守石岭,整日修炼、学习这制符炼器之术。

白马过隙,转眼间春去秋来,霜雪满山,恍惚间又春荣夏华,叶落入秋……

一天,宗崖从天马湖归来,走到石岭瀑布下,讶然叫道:“阿公的头发怎么都花白了?”

陈寻与青木道人整日都在崖下,与宗图在一起,反而看不到细节上的渐变,经宗崖提醒,陈寻才看到阿公宗图遮住脸面的须发,竟是一片灰白。

陈寻愣在那里:这明明是命元在加速流失的迹象。

“宗图老友到这一步,神魂就将枯竭,只能将最后一点命元点燃,支撑灵力修炼了。”青木道人喟然一声,长叹说道。

陈寻心里百味陈杂,他的魂海乃六臂巨魔血所化,有种种异能,却不知dào

他人用这办法修炼灵力,实是要拿命去搏。

要是阿公最终无望修炼出灵力,就会直接在这崖下坐化、魂归山岭。

陈寻闯入流水之中,将身上那枚九元养窍丹塞给阿公,然而宗图捏拳不接,实是不愿再虚耗其他资源。

陈寻走出瀑布,浑身叫流水淋湿,心想从此之后,可能就要与阿公天人两隔,禁不住泪落双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肉身圆满

(感谢兴业联合、luowuqi的再次慷慨捧场……)

“前辈,我们炼制法阵吧!”

陈寻走出瀑布,跟青木道人说道。

青木道人看天际白云苍狗,他早已看淡生死,也清楚宗图坐关崖下,实是拿命去搏一线机会,但见面对诸事都能淡然的陈寻,此时又是如此的动情,他心里想:修炼之道,是不是一定要摒除人的情感?

照常理来说,陈寻此时气血运转还没有修炼到圆融无碍的境地,又受宗图坐死关的影响,心神震荡,更不是着手炼制法阵的好时机。

然而,青木道人心里也莫名荡起一股豪情,说道:“好,我们这就着手炼制!”

青木道人还以为乌蟒部一起出力,三五年之间能将另一套聚灵伏元阵的炼制材料凑齐,就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年,炼制所需的材料就陆续置办凑齐了。

因为刻镂铜印时,气血运转都不能有一丝停滞,陈寻他们也是早早准bèi

好十数枚九阳丹。

十数枚九阳丹,就价值上千符钱,通常是晋入还胎境的强者才会舍得服用。

为不受一丝干扰,确保鸟兽都能不能闯入,陈寻特意请南獠、宗桑等人都返回石寨,守护在石岭周遭。

接下来数日,陈寻停下修炼,每日读书静坐,待心思澄澈、气血恢复到最盛之时,才服下九阳丹,拿一枚铜印刻镂玄符秘篆,每刻一印,又由青木道人用金针刺破珊瑚。引珊瑚玉液注入符篆纹路之中固形。

每一枚印成,即透漏晶莹玉泽、生发青滢毫光,品相端是不凡。

陈寻与青木道人,前后后,只花去月余时间,就炼制出八枚玄符铜印。

六印成套,多余的两枚玄符铜印可以用来炼制第三套聚灵伏元阵,也可以单独使用。

除六枚铜印外,聚灵伏元阵的符法阵盘难度更高。

陈寻一个月内,连续炼制四次都失败。仅赤精铜等炼废掉的炼器材料都近千符钱。直到第五次时狠心注入半数灵力,才将阵盘一举炼制成功。

赤精铜盘泛着土黄色的金属光泽,直径半尺,看上去不甚起眼。将六枚玄符铜印。嵌入符法阵盘的印槽之中。注入一点灵识,瞬时就有一道清滢滢的灵光散溢出来,使阵盘有着说不出的盎然道韵。

很快就见一道极微弱的漩涡在阵盘之上形成。搅动周遭的玄息灵气汇聚过来。

此时山巅草庐窗户洞开,月光如水,照在古朴粗犷的石案上,就见一缕缕极微弱的太阴玄气,从如水月光之中分离出来,很快使阵盘之上的灵气漩涡,扩大到半步方圆。

“这就炼制成了?”陈寻欣喜的问道。

“这是炼制成了!”青木道人亦欣喜的说道。

他原以为陈寻未见气血修炼到圆融无碍的地步,炼制法阵会受挫折,没想到第五次就将如此玄奥复杂的阵盘炼制出来,心里想,不要说沧澜了,就是整个云洲天域,又有几个真阳境的修者,能做到这一步?

陈寻拿了阵盘,推门走出草庐,就往崖下纵去。

一点灵识注入,就能形成灵气漩涡,换了别人身处灵气漩涡之中修炼伏元功同时能获得增益。

阿公以命搏一丝修炼成灵力的希望,点燃最后一点命元之后,就不愿意消耗宝贵的丹药,陈寻就能炼制聚灵伏元阵,能为阿公修炼再添一份增益。

然而陈寻纵跳崖下,就见整夜都守在崖前的宗桑、南獠都脸带喜色。

陈寻转身看流水之中,阿公的须发虽然都变成雪白,但已不再是以往黯淡无光,枯瘦的脸皮也不再干瘪瘪的贴在颧骨上,而透漏着生机盎然。

“阿公命元在恢复!”宗崖也看出异常来,兴奋得要跳起来。

青木道人飘身而下,看此情形,任他看淡世情,此时也情绪激荡的说道:“未曾想此法真能炼就灵力,我等或能多缓数十年再受那肉身劫!”

陈寻见阿公已然炼出灵力,但没有急于出关,心知阿公多半是想一鼓作气破开肉障。

当下他们都退回到山巅草庐,留阿公在崖下瀑布之中继xù

修炼。

**********************

回到山巅,南獠、宗桑问及聚灵伏元阵的炼制情况,陈寻将阵盘举给他们看:“成了。”

“那还真是巧了,今天乌蟒要算是双喜临门啊!”素来稳重的南獠,这时也难掩兴奋的说道。

“或非巧合,”青木道人说道,“宗图以命相搏,陈寻也是孤掷一注,气机相引,天意难测,就是不知dào

谁成就谁了?”

陈寻哈哈一笑,他可不会去管这些细枝末节,聚灵伏元阵这算是彻dǐ

炼制成了,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看。

净水、避尘、御风等低级玄符,刻镂赤精铜印上,注入灵识就有汲取天地灵气之能。

聚灵伏元阵的原理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十分的简单,就是利用六枚玄符铜印的汲灵之能,聚集周遭微弱的天地灵气,关键是在阵盘之上,使玄符铜印汲取灵气,但又不注入其中,自然就在阵盘之上形成浓郁的灵气漩涡。

作为法阵的核心,符法阵盘的炼制原理,几乎跟伏元功同出一辙。

陈寻盘膝坐入灵气漩涡之中,修炼伏元功片刻,就觉效率比往日提高三成不止。

石岭周遭的灵气稀微,聚灵伏元阵能为修炼伏元功提高三成效率,看上去并不十分的明显。

但倘若在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利用聚灵伏元阵,修炼速度能比他人高出三成,日积月累,将会形成何等惊人的差距?

陈寻心里暗想,这聚灵伏元阵,看上去在符器之中,都不能算是多高端的,但说到实用性,甚至不比入阶的法器稍差。

“有法阵在手,待天至极寒。我就能汲聚极寒玄气,将筋骨皮肉再淬炼一遍!”陈寻欣喜的将阵盘拿在手里情不自禁的说道。

“啊,你如今单手能举万斤之石,都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甩半条街去,你还要继xù

将境界压在换血七层,你不会在真阳境就想将肉身淬炼到圆满,再去尝试突破肉障吧?”宗桑听陈寻还要再淬炼筋骨,忍不住心间的讶异问道。

“真阳境有肉身圆满一说?”陈寻问道。

陈寻刻意压制着没有突破换血七层,但一年半时间里,他修炼伏元功汲取太阴玄气、以及融炼灵力。周身的筋骨皮肉反复淬炼。肉身已经修炼到单手能举万斤之石的地步。

陈寻此时的肉身之强,已是叫宗图、南獠等人瞠目结舌,但陈寻自己知dào

,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肉身修炼的极致。他甚至都不知dào

肉身圆满到底是什么境界。

他越是知dào

六臀巨魔血的玄异。越是清楚。肉身不淬炼到足够强dà

,轻易就想着去突破肉障,不过是自找苦吃。

沧澜三五千万人口。上阶蛮武没有五万也有三万,然而能再精进一层、晋为天蛮者,不足百一。

陈寻想晋入还胎境,要比普通的真阳境修者还要难上百倍。

比起肉障突破,他也许更应该追肉身圆满的境界。

现在炼制成聚灵伏元阵,意味着他到极性灵气更充裕的绝域之地,不仅修炼效率更快,更意味着淬炼肉身能突破新的极致。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他现在未尝不是在尝试着突破肉障。

青木道人轻声说道:“我游历云洲时,听说熹武帝室曾出过一位奇人,生来就有神力,真阳境又修炼神魔炼体之法,据说他在真阳境时距肉身圆满就差一步之遥……”

“当世真有人在真阳境就修炼肉身圆满,那岂不强如神魔了?”南獠讶然问道。

“熹武帝室那位奇人,是不是强如神魔,旁人就不得而知了,”青木道人笑道,“帝庙供奉着这位奇人在真阳境使用过的一杆大戟,据说重达三千六百斤。”

听青木道人这么说,宗图、南獠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千六百斤的重物,他们都能举起来,但说到当兵刃挥舞如飞,宗桑、南獠此时持使三五百斤的精金战戟、战矛等大器,最是适合。

熹武帝室的那位奇人,真阳境就能将三四千重的大戟挥舞如飞,意味着两膀子少说有四五万斤的气力。

想想也叫人瞠目结舌。

宗崖难以置信的问道:“那岂不是还胎境的强者,不能与他为敌?”

“有些血脉,修炼极难,但修炼有成,从来都是站在众生之上的,”青木道人颇有感慨的说道,“因为这些血脉传自神魔……”

************************

巫公宗图修炼出灵力,没有立即出关,是想一鼓作气突破肉障,但此时修炼已不畏有人强闯打断,宗桑、南獠就不守在石岭,回寨子休息。

陈寻长身立在崖前,看月下四野山岭覆盖着皑皑白雪,天地一片静寂,然而他将灵识散开,犹能感应到白雪之下静寂的生机。

“你这两天就要离开?”青木道人走过来,虽然他早就有踏雪无痕的修为,但踩雪而来,在山巅石径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别有生趣。

“……”陈寻点点头,他楔守石岭修炼,又是一年多的时间。

待阿公出关,修为大增,青木道人闭关修炼灵力,就无需他再留在石岭,也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往北走,攀上群山之巅,或能汲取玄寒之气……”陈寻说道。

“去吧,修炼重yào

,但也不要忘了游历的乐趣,”青木道人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这一生最值得回忆的时光,就是三十年像个叫花子般,流落天下。”

“陈寻不能为前辈护法了。”陈寻抱歉的说道。

“宗图跟我两个老不死的,守这石岭,不会寂寞,”青木道人哂然挥袖而笑,说道,“我在绘符制器上的些微所学,左丘、千兰都没兴趣,现在都传授给你,也算了却心愿。你过两三年再回到此地,或许我们俩还能真见上一面……”

修炼讲资源,也讲机缘,阿公能修炼成灵力,青木前辈未必也能成。

若两三年后都不成修炼出灵力,青木前辈就要在此崖下坐化……

他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在真阳境修炼到肉身圆满,但总归还尝试一下。

这一别或许就是两三年才能再踏归程,这一别,或许就天人两隔,陈寻心里也是惆怅。(未完待续……)

请个假

在外面吃饭,明天继xù

两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北山城

青木道人倒不愿陷入伤感的心绪之中,岔开话题说道:

“这聚灵伏元阵,若能持续洗炼,聚灵之效还能增强一二成,此外,我估摸着,法阵应还有改进的余地……”

鬼奚部铸制寒霜刀,必先将铸刃之铁放置阴寒之地洗炼数年,务求剔除杂质。

说到置入灵气充裕之地洗炼杂质,陈寻心想,倒没有比虚元空间更合适的地方了,又问青木道人:“聚灵伏元阵要怎样才能改进?”

“我听说云洲宗门有一种秘符,炼制可以专用来汲灵储法。倘若能用汲灵符印,代替这六枚玄符铜印,我猜测法阵的威力还能更强一些。只是,我一生所学,终是有限,改进聚灵伏元阵的希望,就能只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陈寻心里想,就算聚灵伏元阵不能加以改进,青木道人在制符炼器之上的成就,就非那些宗门匠师能比。

他这一年半时间以来,除了与青木道人炼制一套聚灵伏元阵,除了学会炼制之法,更主要的则是将青木道人在制符炼器之上的一生所学及经验,都学了过来。

这样,他不仅改进聚灵伏元阵,还能炼制其他法阵、符器。

********************

翌日,陈寻就与宗崖前往天马湖寨城,准bèi

一些远游所需的物品。

虽然不比三年前的那场寒潮,今年蟒牙岭北山入冬后,也分外的寒冷。

野马溪冰封住,远近山岭早就叫皑皑白雪覆盖。北山边缘甚至有小规模的兽群出现。

不过天马湖寨城形成规模之后,涌入的散修超过千数,小规模的兽群出现在天马湖的外围,就叫散修斩杀一尽,根本威胁不到更南面的黑山、乌蟒的寨子。

翻过山脊如刀刃倒立的苍龙岭,天马湖东西寨城屹立野马溪两岸,石墙高砌,两城之间有铁索横贯,上铺厚板,形成一座铁索巨桥。供车马通行。

西城是鬼奚部的地盘。东城是九族的地盘。

陈寻没事自然不会往西城跑,赵屠所办的寻仙斋也在东城之中。

石墙高逾十米,南城门石梁刻印“北山”二字古篆。

陈寻抬头看这二字古篆,微微一笑:

鬼奚部在西城建寨城。以天马为名。九族建东城没有因循借用。而独取“北山”二字,多少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在里头。

陈寻身为九族客卿,但接受九族聘请。还一次都没有进入北山城,九族每月两枚聚元丹倒是准时送到寻仙斋,他多少有些受之有愧。

两条****交错的长街横贯全城,车马如龙、川流不息,沿街都是兜售茶盐布铁以及各种山货河鲜的铺子。

九族共推左崇谷担任北山城城主之职。

东城此时有寻仙斋等专门收售修炼资源的铺子十余家,都建在城主府周围。

此时,一匹威风无比的鳞马当街驰来。

鳞马极具灵性,风驰电掣,犹能灵活避开其他车马、行人,就见左丘身穿透漏淡淡灵蕴的战甲,从鳞马上翻身跳下来,兴高采烈的走过来,拥住陈寻、宗崖的臂膀,哈哈大笑道:

“哈哈,听说有人带着一头青皮豹子进城,我就猜到是你们。”

阿青看到熟人,兴奋得直跳,扑上来就冲着左丘的脸就乱舔。

左丘吓得直躲,问陈寻:“你这豹子到底是什么异种,怎么都没有半点威武雄壮的气势?”

以寻常玄豹都有三五百年的寿元计,此时才三岁出头的阿青还是婴儿,陈寻哈哈笑着看阿青在城里到处扑腾得鸡飞狗跳,跟左丘说道:

“这段日子,一直都跟青木前辈修炼,都忘了到北山来走一趟了。”

“我叔公身体可好?”左丘关切的问道,“叔公不许我等前去探看,也不知dào

他老人家近况如何?”

“青木前辈过段时间就会闭关修炼,你或许应该去见一面。”陈寻说道。

“啊……”左丘听陈寻这么说,也知dào

叔公这次是要坐死关,不能突破就要坐化、魂归山野了。

左丘站在街头,一时间心里也满是惆怅,过了片晌,才犹有感慨的说道,“我叔父倒是说服了族人,想请叔公重归左棘的,叔公他又无此意了。”

对左棘部内部的事务,陈寻不便置评,但也知dào

左崇谷锐意扩张,才想着将三十年前被逐出部族的青木道人请回去。

而青木道人无意凡俗事务,但即使不归左刺部,心思总是牵挂族人。

都说修炼要了却凡俗之情,但谁又能轻易做到?

撇开这个沉重的话题,陈寻说道:

“赵屠在城里,平时多受照顾,我本该早过来致谢;拖拖拉拉到现在才露面,左族主那边,不会怪罪我吧?”

“说这些客套话作什么,你现在自然是修炼要紧?”左丘笑道,“你这次出关,赶得正巧,千兰与灵音上师,此时正在城里作客……”

听得苏灵音与千兰也在城里,陈寻微微一愣,心想九族这两年跟鬼奚部虽然背地里时有龌龊事发生,但表面上波澜不兴,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身为学宫长老的苏灵音,跑到北山来做什么?

事涉苏灵音,陈寻也不便跟左丘胡乱打听。

“那太好了,算起来快有三年时间没见到千兰了,”想到当年那个倔强的小丫头,陈寻心里也是温馨,问道,“剑锋在不在城里?”

“剑锋前日刚带了一队人出城去,过两天应该能会回来;他跟我一直说要去乌蟒看你,但又怕打扰你修炼……”

除了聘请客卿外,九族还派出蛮武组建巡城营作为常备武力,此时拥有中阶以上的精锐蛮武一百二十余人,乌蟒也有六人进巡城营,听候调派。

修为仅仅是实力的一部分。

左丘跨下鳞马,身上战甲,腰间玄兵,可以说都是真阳境一等一的装备,修为哪怕仅是增进到洗髓八层,战力却少说比以往增强数倍不止。

一百二十余精锐蛮武,兵甲坐骑都装备齐全,就当下来说,还是能与鬼奚部在西岸的势力抗衡。

左崇谷早早在多年前,距还胎境就差半步之遥,去年冬得苏灵音赐一枚灵药,好不容易晋入还胎境,目前是九族第一人。

从这点来说,苏灵音要比苏家其他人地道得多,没有白白收下九族每年供奉的数千枚灵丹,而不给一点回报。

苏灵音赐灵药,更重yào

的是表明姿态,也是九族能抗衡鬼奚部、约束其他散修的一个关键原因。

左崇谷身为北山城主,也亲自掌握巡城营。

左丘、古辰、古剑锋等人都在城主府及巡城营担任要职。

过去两年时间里,左崇谷调动大量的人手建造北山城,同时招揽流散、鼓励各族将人口迁入东城居住。

目前,东城除了流动性极强的散修、商旅外,入城而居的蛮荒族人已经超过两万,堪比一座小型城镇。

蛮荒族人有个特点,就是跟荒原之上的鸟兽、草木一样,生育能力极强。

虽说蟒牙岭北山诸族,在三年的寒潮兽袭之中,损失近一半的人口,但才两三年时间过去,又满寨都是在泥水里打滚的娃娃。

甚至不用十年,北山损失的人口就会完全补足过来。

这也为北山城提供了勃勃生机。

大量人口迁入,九族所出的主要物产都聚集过来,北山城在人口、贸易规模上,不用两年时间就迅速压过鬼奚部控zhì

的天马城。

近两年来,除去苏灵音及苏青峰那边供奉差不多值五六千符钱的天材地宝及丹药,北山城所获得的收益,也都用在建城、以及巡城营的建设上。

其他八族来说,也是相当值得的。

乌蟒过去一年,大量物产都通过寻仙斋集散,获得的收益也远超以往。

十年一遇的寒潮,才是北山诸族最大的生存威胁,或许北山城的修建而改变。(未完待续……)

求月票

昨天调整了一下,将后面一段故事的发展思路理顺了。

后面三五万字的故事,会写得比较快。

没有存稿,目前情况只能说保底两章,满四百票加更一章。

月票告急,请兄弟火力支援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风云渐起

(保底两章先送上,今天月票满四百,有加更。不多说了,埋头码字去,省得等会儿月票有了,新的一章却没有码出来,打自己脸啊,哈哈……)

苏灵音此时在城主府作客,陈寻不便冒失闯过去,与左丘告别后,他与宗崖先去寻仙斋落脚。

赵屠不过一介凡俗,即使有精明的头脑,也远不足以在东城站稳脚,而陈寻要专心修炼,这次打算远行游历,一走可以就是两三年,更没办法打理寻仙斋的事务。

寻仙斋此时实jì

由南獠、赵屠两人负理打理,此外还有十数乌蟒精锐蛮武,驻守在这里。这里是乌蟒在东城的落脚之所。

寻仙斋也是前铺后坊的建筑格局,三间铺面看着不起眼,陈寻与宗崖挑开帘子走进去。

陈寻将所有事情都交给赵屠打理,见店房掌柜不过三十岁左右,他认不得脸,也看不见赵屠的身影,转身打量起铺子来。

没有相匹配的实力,铺子里,以经营药草、兽筋皮骨等制符炼器以及炼制丹药的材料为主,兼营低级玄符、灵丹,除此之外,仅有一两件残破的符器装点门脸。

不要说放在沧澜城华阳坊了,就是在北山城,寻仙斋也是极破落、极不起眼的一间铺子。

涌入北山、湖泽荒原搏富贵的散修,绝大多数都是真阳境修为。

太高级的丹药、符器,他们也消耗不起。

真阳境散修都极其苦逼,出手阔绰的真没几个。

除了一些低级玄符、灵丹外。他们更愿意亲自动手炼制一些常用的灵丹,绘制一些常用的玄符。

一些稀缺的药草跟制符材料,在北山城更抢手一些。

赵屠在这一点上,还是抓准了真阳境散修的心思,把铺子打理得红红火火。

不仅陈寻每日十一二张低级玄符,不动声色的从铺子卖掉,乌蟒那边,也有大量的药草、制符炼器之物,从铺子卖掉。

陈寻与宗崖走进铺子,就有两三拔散修。围在长案药柜前。跟掌柜讨价还价。

“金刚符在沧澜,只售六七枚符钱,你这边开口就涨一倍,也太心黑了吧?还有我这乌金石。放沧澜少说能换一张金刚符。你这边怎么就压掉一半的价?开门做生意。要讲良心啊。”

“真是没办法,本店小本经营,制符师傅都是从沧澜城高价聘请过来的。客官。你说我们开同样的价,人家制符师傅还愿意从沧澜城跑到这苦寒之地来?这价再低,我们都没办法糊口饭吃了……”

“这几根石参,须子都断成这样了,怎么还标价两枚符钱?也太心黑了吧?”

“这几根石参,都是别人寄在小店代售的;小的也是做不了主。抱歉、抱歉啊……”掌柜看着三十岁左右,脸上堆满笑,冲着挑剔的客人一个劲的道歉,但谈及售价则寸步不让。

陈寻心想赵屠倒是会挑人主事,这掌柜跟赵屠一样,都没有什么修为,处世却圆滑极了。

有两拔散修继xù

挑东西,而最挑剔的那拔散修丢下东西,扭头走出铺子。

有一人,还未跨出门槛,“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厚铺子的楠木门板上,讥笑道:“什么破烂玩艺儿,还当宝贝卖,穷疯了抢钱吧?”

陈寻面不改色。

宗崖脾气介直,哪里容他人这么赤裸裸的欺上门来打脸?撤下腰间乌鞘刀,跨步上前,连刀带鞘就压住那人的肩膀上,阴着脸喝斥道:“擦掉!”

宗崖听得陈寻的建议,近两年里也没有再急着突破,修炼伏元功,更专致于筋骨皮肉的淬炼。

宗崖虽然左臂咬巨狼咬断,但右臂足有五六千斤的气力,连刀带鞘就压得那散修的肩膀直往下垮。

“你们做什么,想动手不成?”

敢进湖泽荒原搏富贵的散修,都非善茬,看到宗崖断了一条胳膊还敢抢先出手,已走出大门的数名散修当即都拔出刀刃,就要蜂拥而上。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店房掌柜忙跑过来,忙拉住宗崖的手,就怕他火爆脾气,一时按捺不住,在铺子里就大打出手,哀求道,“宗崖公子莫要跟客人治气,客人也是无意,我来擦,我来擦……”

掌柜不认得陈寻,但不管是铺子砸了,还是宗崖受什么伤,他都承担不起责任,身材单薄的他,硬挤到宗崖跟那伙散修之间,拿袖子去擦楠木门板上的浓痰。

“宗崖算了,和气生财!”陈寻也知dào

掌柜此时的处置才是正确,再怎么都不能在自家铺子里动手,劝宗崖不要意气用事。

宗崖嘴巴笨拙,不会跟人斗什么口舌,但对陈寻是言听计从,黑着脸就松开手,将那人放开。

“怎么不嚣张了?爷爷说你们是开黑店的,还冤枉你们不成?”那个散修倒无息事宁人的意思,跑回到同伙当中,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公子爷今儿怎么进城来了?”赵屠听着铺子里的动静,从里院跑出来看究竟,见陈寻与宗崖在铺子里,忙跑过来。

“过来看看,”陈寻说道,“先帮铺子关上。”

那伙散修围在店门前犹骂骂咧咧,不肯散去。

赵屠忙跟在店里的其他两拔散修打过招呼,说东家跑过来盘帐,铺子里要提前打烊。

待这两拔散修一走,赵屠就立即让伙计将铺子门关上,一脸尴尬的跟陈寻解释说道:

“也不知怎的,沿街几间铺子,这两天都有不少吃错药似的散修,跑过来找事。南獠爷前天离开时,特地吩咐过,除非前面打断了胳膊打残腿,不然后院的守卫不许出来……”

陈寻对铺子外的叫骂声充耳不闻,点点头肯定赵屠的做法。

今天倒不是他恰好撞上,而是这几天来都不大正常。

不管是不是鬼奚部背后捣鬼,既然不是针对寻仙斋一家,寻仙斋实没有必要将自己扔出去当探路石。

****************************

走到内院,陈寻与宗崖坐下。

赵屠将寻仙斋经营的一些情况说给陈寻知dào

,又说了一些九族的动向:

“左族主是颇有雄心之人,除了一如既往的拉拢九族人心外,对其他的北山部族,也是或拉或打,手段要灵活得多……”

陈寻抱膝而坐,左崇谷有勃勃野心也好,有雄图壮志也罢,目前来说对他、对乌蟒都是有利的。

当前这个局面,要没有左崇谷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聚集诸族势力,北山诸族怕是会给鬼奚部等强族势力及数以百计的散修,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就这几日北山城的异常,或许就是鬼奚部在背后动手脚,也只有左崇谷出面解决此事,最为合适。

左崇谷野心会不会太大,那是苏青峰要考虑的事情,陈寻才不会为这事头痛。

他跟青木道人虽非师徒,但胜似师徒,有他与青木道人、与左丘、千兰的这层关系在,他也应该支持左棘部继xù

壮大;左崇谷的野心,跟他的利益,又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对了,学宫长老苏灵音此时就在北山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陈寻问赵屠。

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赵屠一直守在北山城里,消息要比寨子里灵通得多。

“我还没有听说。”赵屠也是一愣,没想到苏灵音会在北山城中。

在苏家,修为晋入还胎境后期者,不在诸府担任要职,就自动晋升为学宫长老。

沧澜学宫,位居长老者,不过十余人。说及实权,学宫长老或不及诸府府主,但在地位,跟诸府府主是平起平坐的。

他们平时除了修炼之外,就是负责教导学宫内院的紫衣弟子。

这么一号人物跑到北山城来,赵屠心里也想,总归不会跑过来做客的?

而这几日,北山城中散修时常有人跳出来惹事生非,若是鬼奚部在幕后捣鬼,自然也显得十分的诡异。

与四爷苏全关系密切,背后又有学宫太上长老青阳子撑腰的鬼奚部,应当知dào

苏灵音就在北山城中,还有意将水搅浑了,意欲何为?

陈寻不怕其他,就怀疑大孤峰的秘密已经泄漏了。

这两年,仅沧澜涌入湖泽荒原的散修,就超过千数;北面奚岭一带,听说玄寒宗也不是完全就没有动静。

也就意味着,平日人烟稀少,作为荒兽乐园的湖泽荒原,这两年来涌入的散修多近两千人。

大孤峰虽然位于湖泽荒原的最深处,但大孤峰的地形太突兀,四野千里平川,仅大孤峰突兀拔高四五千米,想要不引人注意也难。

说实话,要有人已经闯入大孤峰,发觉溪谷孤崖石柱的秘密,陈寻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苏灵音这趟若是为孤崖石柱而来,陈寻也一点都不会觉得yì

wài



不过,除了那头神狼与在大孤峰周边密林聚集的数以万计青狼外,孤崖石柱之中所藏的凶兽,才是真zhèng

的威胁。

陈寻不认为苏灵音只身闯入大孤峰,就能有一点胜算。

青阳子、苏家老祖一级的人物,亲自出马,或许才有破开孤崖石柱之迷的希望。

陈寻不担心苏灵音有能力破开孤崖石柱、取出可能藏在其中的蟒图,更担心苏灵音会折戟孤崖石柱之前道消人亡。

苏灵音一旦意wài

殒落,这对北山九族跟千兰,可是要了老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邀战

千兰也随苏灵音回北山,想到苏灵音有可能带着千兰跑过大孤峰探秘,陈寻一时间也是头痛万分。

只是,大孤峰发生诸多事,涉及到他与苏棠两人之间的诸多秘密,他可不敢这时候傻乎乎跑过去要苏灵音收手;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砰砰砰”,有人在铺子外敲门,听着有人在外面喊:“宗崖,你与陈寻大哥进城了,怎么大白天,就把铺子给关上了?”

“是古风这小子……”宗崖拍着大腿,跑前面铺子给古风开门去。

两年多前,古风与古剑锋一起,陪陈寻他们走过试炼之路,进入沧澜城,回北后也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古风比宗崖还要小一岁,今年才十六岁。

但在北山,族人满十六岁,就算是成年,古风已经长成轩昂大汉。

古铜色的皮肤下,隆起铁块一样的结实肌肉,从脖子梗往下暴露的青筋,仿佛天然形成的战兽图腾,穿了半身铠甲,腰间挂了一把乌金刀,透漏淡淡灵蕴。

年中时,黑山部将从陈寻手里换得的九元养窍丹,给古风服下。

古风籍此晋入上阶蛮武,而黑山部将更多部族兴盛的希望,寄托在古剑锋与古风二人身上,故而古风刚晋入换血七层,身上铠甲、腰间战刀,都是千金不换的玄兵宝甲。

宗崖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乌蟒这两年来,除了全力支持巫公宗图修炼灵力外,更多的资源往南溪、宗凌等人身上堆。以期三五年内能涌现一批上阶蛮武。

“哪阵风把你给吹过来了?”陈寻笑着问古风,“还以为你跟剑锋出城去了呢。”

“剑锋也是离城不远,听到消息准保赶回来,”古风嘿然笑道,“左丘大哥说要给你跟宗崖洗尘,在沧月小楼摆酒呢,我来喊你们过去。”

黑山部将天马湖周边的区域划给九族共管,故而除天马、北山两城,正式列入北山巡城营辖管、巡视的范围,也不到百里纵深。

除此之外。巡城营没有能力管。也不会去管。

******************

陈寻、宗崖随古风走到沧月小楼,但见位于北山城西北角的沧月小楼,重檐雕梁,建得高拔耸立、富丽堂皇。

北山城再是繁华。还仅是在蛮荒初建。城里绝大多数的建筑都是土垒石砌的大院子。

像沧月小楼这般五层高矮的木楼。连梁柱雕饰都异常精美的小楼,坐落在西北角,真就是仙降凡尘、鹤入鸡群。

“沧澜城里有沧月楼。这沧月小楼跟沧月楼是什么关系?”陈寻问古风。

“沧月楼是总店吧,听说是跟十三爷有关,”古风对其中的蹊跷也不甚了了,只将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说给陈寻听,“听说竹山、西泽等城,都建有沧月小楼,端是热闹非凡……”

看着酒楼里高朋满座,执壶托盘,身穿锦罗蝶衣的女侍,个个容貌清丽,绝非皮肤粗糙的蛮荒女人能比,陈寻暗感沧月楼的主人,真是有头脑。

沧月小楼,哪里是酒楼啊,明明是销金窟。

左丘等人,早在沧月小楼恭侯。

听着“嗒嗒嗒”的马蹄声,像暴风骤雨一样驰来,陈寻扭头看去,就见古剑锋正翻身下马,将一匹高大鳞马交给随扈,踩着战靴蹬蹬蹬的走进来,哈哈笑道:“你们想撇开我,那是不成的。”

除了左丘、古锋剑外,其他人等,也都是当日一起闯过试炼之途,进入沧澜的北山少年。

他们此时都在北山城里,自然都赶过来为陈寻洗尘。

三年时间过去,宗凌、南溪、古风都年满十六岁,当年的北山少年都陆续长大成年。

期间有四人意wài

殒落,但余者无一不是北山九族的新秀人物。

陈寻锐意修炼,能十数月如一日枯守石岭不出。

这些北山子弟,则以古剑锋、左丘为核心,成为九族未来最具潜力的精锐。

宴请陈寻,左丘自然是选在规格极高的四楼摆下两桌。

顶楼虽然规格更高,但除非还胎境的强者光临,不然顶楼概不对外开放。

陈寻与古剑锋、左丘把臂登楼,推门进厅。

窗前立一窈窕倩影,听得众人闹哄哄的推门进来,侧身望来。

陈寻端是一愣,见眼前少女身着罗裙,仿佛天马湖的波光一样柔软轻盈,鸦色长发用发环扎住,如瀑而落,发环似铁似金,上嵌几点星辰一样的碎玉,聚拢周围的灵蕴玄息,而她身后所负的一柄长剑,看着黯然无光,但藏在剑鞘之下的锋刃,却透漏极其强悍的气息。

比陈寻以往所见的任何一种符器,都要强上数筹。

少女面容精致,肌肤雪白,瑶鼻朱唇,端是美丽非凡,身姿轻盈窈窕,给人说不出的脱凡超俗之感。

陈寻心里讶异:左丘怎么拉这么一个清艳脱俗的少女过来,跟一大群糙老爷们厮混喝酒?

“怎么,陈寻哥哥,认不得千兰了?”千兰嫣然笑问道。

陈寻愣了片晌,才想起三年前那个瘦弱而坚强的女孩子来,此时的千兰完全给人一种脱胎换骨之感,仿佛是雕琢而成的一方清莹美玉,叫人不能逼视。

陈寻笑道:“啊,你就是当年那个黄毛丫头,要是这大街遇见,我可不敢相认啊!”

**********************

众人都推陈寻坐首座,众人依次坐下,四名清丽女侍托盘端碟而上,很快就摆满两桌酒桌,数坛美酒靠墙摆放。

看着陶制酒坛上刻镂“鱼阳”二字,陈寻就知dào

这是用鱼阳草浸酿的鱼阳酒,心想当时他与青眼雕恶斗,一株鱼阳草宝贝得不得了,没想到现在能奢侈到浸酿美酒饮用。

沧月小楼建得有多高耸,唯有登上四楼。越过城墙眺望天马湖才有感觉。

陈寻不知dào

左崇谷为何同意沧月小楼在北城建得如此高耸,心想左崇谷总不会完全不明白制高点的重yào

性。

铁胎巨弓就可射六七百米远,玄符秘弓的威力更是可怖。

站在四楼之上,就能越过城墙看到天马湖,那再登一层楼,岂不是将城中以巨细都尽收眼底?

要有真阳境巅峰强者,手持玄符秘弓,站在沧月小楼之上,则可以威胁到城中任何一人。

即使是还胎境初期的高手,灵识修炼还是有限。御使符器。与敌接战的距离也是极受限制。

可射杀一两千米、威力强dà

的玄符秘弓,在沧澜城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寒霜刀、金刚符甲等寻常符器,售价也是高得惊人。

陈寻心想左崇谷应该不会看不到沧月小楼的威胁,心想或许沧月楼背后的主人。叫左崇谷忌惮。不得不退让三分。

***********************

沧月小楼巨木所制。围出一个高达二十来米高的中庭。

一到四楼都环拥中庭,每层楼都用绣满锦秀山川的屏风,隔成一间间独立的雅室供人饮酒作乐。

除了他们这间之外。还有不少客人在四楼用宴。

陈寻他们这边推怀换盏,酒喝得热闹,不久听得隔壁又有数人登楼饮酒。

声音听着熟悉,宿武尉府弟子别院的执事楼礁以及蒙氏兄弟等人,竟然都坐在隔壁饮酒。

陈寻暗感奇怪,问千兰:“怎么学宫弟子,都跑北山来了?”

“新晋弟子三年一次的考核,今年就放在北山,过两天,诸府弟子都会陆续赶到北山。”千兰说道。

陈寻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苏灵音与千兰跑到北山,是大孤峰的秘密泄漏了呢,没想到苏家竟然新晋弟子三年一次的考核放到北山。

学宫每三年招录一批弟子,而此前招录的弟子,也是三年考核一次。

玄衣、紫衣弟子到一定年限后,甚至还要到云洲各地云游历练,闭门造车,关门修炼,再强的宗门都没有办法培养出真zhèng

的强者。

苏灵音是学宫长老,虽然平日不务世事,但恰好此时千兰也要参加新晋弟子的考核,公私兼顾,跑到北山来做客,也就不叫人意wài

了。

也许是这边的说话声叫对方听见,就听得隔壁沉默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声音问道:“可是千兰师妹在隔壁?”

“楼爻师兄,千兰这厢有礼了。”千兰颔首冲着隔壁说道。

左丘叫女侍将屏风撤走,使两边的雅室相通。

楼礁、蒙氏兄弟等见陈寻在场,都脸色一变。

陈寻扫过隔壁桌,见楼礁、蒙氏兄弟等人群星拱月一般,围着一名紫衣青年而坐。

这紫衣青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端是气宇轩昂,与千兰一般,除了背负一柄乌金长剑之外,别无长物。

陈寻心想此人就是楼爻?

但见其人有如其剑,蕴敛的锋芒实是旺盛,其势之强,实非宗桑、南獠等一般的真阳境九重高手能及,陈寻猜测他距还胎境就差半步之遥吧?

鬼奚部自三十年前击败乌蟒,崛起于白狼河。

这些年来鬼奚部更是人才济济。

楼钧、楼离等一干强者,距还胎境中期就差半步之遥;楼礁等人在沧澜也身居执事要职,新秀子弟里又有楼爻、楼适夷等人,进入沧澜学宫,或为紫衣弟子,或拜入太上长老门下。

古剑锋等人与陈寻自然不搭理楼爻、楼礁等人,而北山九族虽然跟鬼奚部暗里斗得厉害,但明面都是共奉苏家为主,千兰又与楼爻同在学宫内院修习,左丘就不得不出面敷衍应付。

“你就是陈寻?”楼爻冷峻无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无礼的落在陈寻的脸上,“这次弟子大比,适夷也会出关,过两天就到北山来,还怕你躲起来不见人。你此时在北山就好,适夷到时会邀你一战!”

楼爻气势凌厉,仿佛从天马湖吹拂而来的寒流,叫人不寒而栗。

“鬼奚部又来自寻其辱吗?”陈寻淡淡一笑,将楼爻的无礼当成屁一样,就想捏着鼻子,任其飘散在风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要战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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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嚣张跋扈的姿态,叫楼爻、楼礁等人勃然大怒。

楼爻自恃身份,不想以强凌弱,说道:“你与适夷之间的私怨,我只是代适夷告知一声。你刚才那话,可是在侮辱我鬼奚部,请你掂量点自家分量再说这话?”

“私怨?”陈寻嗤之以鼻,冷笑道,“我等北山子弟,南下沧澜,楼适夷无情追杀我等,不敌反被我等生擒活捉,他还有脸来跑上门报仇雪恨?说是私怨,鬼奚部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

楼爻不想陈寻此子修为不高,牙尖嘴利也是高人一等。

楼礁、蒙氏兄弟倒是都见识过陈寻的口活,不敢胡乱插话。

楼爻身为紫衣弟子,平日都给众人群星拱月般哄着、捧着,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蛮族少年,冷声说道:“试炼规则,乃学宫所立,你有不满?”

“我没有什么不满啊,”陈寻冷笑道,“楼适夷在试炼途中,被我等生擒活捉,他整天叫嚣着要报仇雪恨,难道不是他对学宫不满?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鬼奚部毛能耐没有,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的本来倒是一等?”

楼爻叫陈寻说得无言以对,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眼瞳里的火星眼见着就要点燃,气得就要祭出九劫残阳剑,将眼前这不知好歹的小畜牲轰成肉渣。

这边起了争执,整座酒楼的人都惊动了。

跑过来饮酒取乐的散修,最看不惯学宫子弟的嘴脸,见学宫有紫衣子弟,竟叫陈寻驳得哑然无言,都哄堂大笑起来:

“楼适夷在试炼途中被活捉,侥了他一命,还不叩头谢恩。竟有脸提报仇血恨。真不要脸……”

“楼适夷拜入苏家门下,学了几门手艺,有了些长进就想仗势欺人,说是鬼奚部不要脸。也不算错。要是我族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子弟。我早拎回去抽两巴掌了。”

“鬼奚部就是贼不要脸。你们难道今日才知?”

众人讥笑,楼爻、楼礁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但北山少年人多势众,他们想发作也占不到半点优势。

忽一股凌厉杀机自顶楼沛然而降,如霜雪袭来,顿时叫满楼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些众人都知dào

有鬼奚部的强者在顶楼用宴,当即哑雀无声,不敢再出声讥笑。

陈寻抬头见楼离正站顶层围廊之前,那双阴戾眼眸阴森森的望来,心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楼礁说你牙尖嘴利,将四爷都气得够呛,我倒疑惑不解。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四爷当初怎么就没有一巴掌,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拍成肉渣子?”楼离阴冷的说道,“你这么说,不就是不敢接受适夷的邀战吗?那也罢,你现在滚下楼,在中庭叩三个响头,我劝适夷绕你一命!”

陈寻刚才没有用灵识探察顶楼,毕竟那是很失礼而莽撞的行为,此时则感应到顶楼有好几股若隐若现的气息,都不在楼离之下,心想今日沧月小楼还真热闹啊,心想千兰的师父苏灵音,应该就在楼上。

看来学宫三年一次的弟子考核,叫苏家好些强者都进了北山啊。

“楼上卿自恃身份,不想在诸尊面前以强恃弱,陈寻心里明白;至于楼适夷啥的,陈寻能生擒他一回,就不在乎再擒他一回。”陈寻昂然站起来,迎面看着阴恻恻的楼离,夷然无惧的说道。

“不怕满城的人笑掉大牙。”楼离说道。

陈寻笑脸一敛,说道:“陈寻今日在这里划下道来,鬼奚部所有真阳境子弟,所有邀战,陈寻一并接受。你们一人上也罢,十人上也罢,陈寻有怯战之心,就无脸再在北山苟活一天。而鬼奚部所有真阳境子弟,他日若再死于陈寻刀下,请不要再说出今日这般不要脸的话来!报仇雪恨,你们鬼奚部还没有脸来侮辱这四个字!”

“你!”楼离气得牙齿差点咬碎!

楼爻更是气得哈哈大笑,没想到沧澜竟有这般不知死活的人。

满楼的人见陈寻竟然狂妄到挑zhàn

鬼奚部所有的真阳境子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小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真不想活了?

楼离、楼钧等距还胎境中期仅半步的强者,自然无脸向陈寻出手,但楼适夷乃学宫太上长老青阳子的嫡系弟子,楼爻乃学宫紫衣弟子,在长老苏孚琛门下修行,楼礁乃宿武尉府弟子别院执事,哪个不是站在真阳境巅峰的人物?

楼礁等人暂时不说,楼适夷拜入师门之后数年苦修,再没有露出,实力到底有强多,还不为外界所知,就是这楼中的楼爻,虽然距还胎境还有半步之遥,但凭手里一柄九劫残阳剑,实力之强,绝不在普通的还胎境强者之下。

众人实不明白,陈寻吃错了什么药,才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

“说到报仇雪恨,千兰两年前被楼适夷追杀……”

千兰此时毅然立起,待要表明与陈寻共进退的态度,此时楼上却有一股柔和但沛然莫御的灵压降下,压在千兰的肩上,不让她将后续的话说下去。

这时就见一名中年美妇,身穿道袍,出现在顶楼的围栏上,那双堪比星月的美眸,打量了陈寻两眼,朱唇才缓缓对千兰说道:

“陈寻邀战鬼奚部全族的真阳境子弟,与你无关,你不要再凑热闹了。”

陈寻心知此时就是学宫长老苏灵音,见她一副中年美妇的模样,心想她应该是四十岁之前就晋入还胎境中期巅峰的境界,从此之后才会驻颜不老。

“师父……”千兰不甘。启唇恳求。

苏灵音眼睛严厉制止千兰再说下去。

这情形要再闹下去,就会演化成北山九族与鬼奚部的恶斗,这不是她所愿意看到,也不是苏家所愿意看到。

而陈寻如此狂妄到挑衅鬼奚部,她就算想暗中帮衬,也没有办法,只能怨他将话说得太满,没有给她留一分居中转寰的余地。

“这小子有志气,我们想劝架都不行啊。”就见在当年入门大典上出现的那个红须胖翁站在围廊之前,嘴角带着浅笑。倒是极乐意看到陈寻去送死。

此人与苏灵音一露面。沧月小楼里的散修都倒吸一口凉气:苏灵音、苏孚琛两位学宫长老,都到了北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苏孚琛心里暗想道:当年入门大典,苏棠因为此子闹得大家很没有颜面。让鬼奚部将这小子灭了。大家都能得个清净。

陈寻知dào

此人就是楼爻的座师。学宫长老苏孚琛。

陈寻心里暗惊,没想到北山城里一时竟涌入这么多的强者,看来这次学宫弟子考核。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黑山部七名子弟死在楼适夷剑下,此仇不得不报……”古剑锋与古风悍然站起来,要与陈寻同生死、共进退。

“剑锋、阿风,你们坐回去,”陈寻压住宗崖的肩膀,又冲古剑锋等人淡然说道,“这是我跟鬼奚部的私人恩怨,你们要寻仇,以后再说……”

他这次打算离开北山,出去云游数年,打不过还可以逃。

要是古剑锋他们一起参与进来,他反而不能进退自如。

古剑锋哪里知dào

陈寻的心思,不愿看陈寻一人去送死,须发怒张的说道:“怎与我等无关?”

楼礁见事情就要演变成北山九族与鬼奚部真阳境子弟的大战,猜想陈寻看似狂妄,心思却恶毒,或许就是此意;真要是演变成北山九族与鬼奚部的弟子大战,苏灵音就未必会再阻千兰参战。

千兰所背的那柄灵音剑,得苏灵音数十年功力祭炼,即使千兰只能发挥此剑十之一二的威力,也绝不容小窥。

楼礁心知绝不能叫千兰有机会掺和进来,昂然站起来,冲着陈寻冷声笑道:“你好大的口气!”朝楼上的楼离及诸尊行礼道,“请渠帅与诸尊,允楼礁今日与此狂妄小儿,在沧月楼前一战。此战生死由命,与鬼奚无关……”

陈寻心里冷笑,楼礁最后加那一句,说到底还是怕苏棠出关追究到鬼奚部的头上,故而要苏灵音、苏孚琛等人为此战担保。

陈寻将腰间佩刀解下,冷笑道:“杀你,我都怕脏了这把刀……”朝顶楼诸人拱手行礼,说道,“请诸尊恩允陈寻今日与楼礁一战。陈寻今日就拿楼礁的人头,为学宫弟子三年一次的考核,喝个头彩。”

所有人都傻了眼。

不要说身上玄兵宝甲俱全了,楼礁原先就是学宫的玄衣弟子,晋入真阳境巅峰已有十数年,一身修为不敢说跟楼爻等人相提并论,但北山城中,有几个真阳境修者,敢赤手空拳跟楼礁一战?

楼礁当即也给气糊涂了,解下腰间佩刀、脱下身上的宝甲,说道:“鬼奚部不欺弱子,今日我楼礁就要堂堂正正杀你!”

陈寻心想楼礁大概真是替鬼奚部立下赫赫功劳,身上玄甲竟刻镂三重玄符,也不知dào

是不是他以鬼奚部的名义,从宿武尉府借过来的。

不能骗楼礁将玄甲解下,他今日想堂而皇之的杀此子,还真是困难。

“你真阳境九重,今日就算胜我,还好意思说堂堂正正?”陈寻心里得yì

,脸还是冷笑,说道,“除非你将这件玄甲跟佩刀押上,跟我搏一生死,还能勉强算得上公道!”

楼礁恨不得扑上去咬这小畜牲两口,但这些玄兵宝甲都是他从宿武尉府所借之物,这趟任务过后还要归还给宿武尉府,他无权决定拿这两件玄兵宝甲押上去,与陈寻赌命。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怯战想逃吗?”顶楼扶栏而立的楼离冷笑道。

陈寻哂然一笑,说道:“我虽然自幼服下神药,双臂生有神力,但我跟楼礁差两个境界,明眼人都知dào

我跟他赤手空拳对打,是我吃亏。鬼奚部要敢拿这两件兵甲押上,我吃点亏也认了。不然,我为何要吃这个亏?难不成,鬼奚部占我这个便宜,还他娘的有脸了?”

楼离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掌就将这小畜生打成肉渣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人心向背

陈寻如此有种,三言两语气得鬼奚部的渠帅无语以对,楼上楼下的散修,又一起鼓躁起来:

“楼执事真阳境九重,修行半辈子,欺负一个刚晋入七层换血的小修者,还有脸了?”

有些散修看不透别人的修为境界,但见两位学宫长老都没有吭声,那想来知dào

陈寻没有胡说八道。

楼离这时候完全能理解当初苏全被这小畜牲气走的心情,他都气得都想扑下去,将这小畜牲撕成碎片了。

楼礁一张脸,青了又白,虽然别过近两年时间,陈寻修为犹没有什么进展,但当年被他半道打劫的陈川可是八重修为。

楼礁虽有赢的自信,但也能知dào

眼前这小子实力不弱,未必没有暗藏手段。

只是满楼的散修都在奚落、讥笑,他的脑子都快要给气炸掉。

“有趣哩!”又是一名宫装少妇走到顶楼的围廊前,俯身看过来,娇笑着说道,“说得我都想押陈寻赢了,灵音师姐、孚琛长老,你们说陈寻与楼礁,谁的赢面更大?但要是把我的沧月小楼打塌,那就糟糕了!”

“敢问这位姐姐姓甚名何?”陈寻见这宫装美妇自承是沧月小楼的主人,又与苏灵音、苏孚琛如此熟悉,见她竟然好意想阻止他与楼礁一战,倒好奇起她的身份来,拱手问道。

“油口滑舌的家伙!”宫装美妇秋水美眸横了陈寻一眼,娇嗔骂道,没有理会他。

“陈寻,你不要胡闹了。真要把冰云姨的沧月楼打塌了,你可赔不起!”青璇这时候从姜冰云身后走出来,心知姜冰云还是不希望陈寻死在楼礁的掌下,就站出来进一步将话挑明。

陈寻未想这宫装美妇竟是苏青峰的侍妾姜冰云,没想到沧月小楼竟是姜冰云所建,难怪沧月小楼建得如此高耸,占据北山城的制高点,左崇谷那边都不吭声。

这事实上也是苏青峰支持北山九族的表示。

姜冰云站出来想息事宁人,但楼离知dào

,今日不促成楼礁与陈寻一战。鬼奚部以后在天马湖就不要想抬起头来。拂袖冲楼礁说道:

“灵音长老、孚琛长老若是应允,你就与这狂妄小子一战!”

怕苏灵音阻止,红须胖翁苏孚琛抢先说道:“那就由你们一战,佐大家酒兴!沧月小楼塌不了……”挥手就布下一道灵光大罩。将沧月小楼的中庭隔出一个数丈见方的演武场。

陈寻抬头看了苏孚琛一眼。心里这老头真是恶毒。明知他跟楼礁差两个层次,更可能以身形敏捷见长,游斗才有胜机。这老头却想将他们限制在小小的数丈方圆内比斗。

在数丈方圆内,楼礁则能最大发挥真阳境巅峰的实力,而陈寻几乎没有腾挪游斗的空间。

“沧月小楼还是太狭窄了,北山城禁止厮杀,入乡随俗,规矩还是不要破了;你们到城外去打吧……”苏灵音挥手撤去苏孚琛布下的灵光大罩,但陈寻如此不知好歹,她也没有办法再阻拦,也只能让他们出城去比斗。

见苏灵音如此,苏孚琛叫红须遮住的胖脸,胀了两分,哼了两声。

他心里暗道:北山九族定的什么破规矩,能约束到他?但也不想跟苏灵音当面争执,没有再说什么。

“师父!”千兰不甘心的喊道。

苏灵音对千兰的呼喊视而未见,就返身离开中庭围廊,到雅室坐下。

“宗崖,你将这兵甲都收起来!”陈寻说道,施了御风术,先撑手就跳出沧月小楼,轻盈落到一处屋脊之上,又几个纵跳,就往城外疾驰而去。

宗崖与古风对陈寻都有着强dà

的信心,听陈寻发话,当即真就大冽冽的将楼礁脱下的佩刀跟玄甲,都捧了过去。

楼礁差点气出脑溢血。

楼离阴着脸,楼礁真能在城外将陈寻击毙,他还不怕北山几个小儿敢不还这两件兵甲。

无论是北山九族子弟,还是楼中散修,这时一起涌到四楼的北窗,往城外望去。

沧月小楼几乎就紧挨着北山城的西北角,三五座院子过去就是高耸石墙,石墙外则是一道****三四里的低矮山岗,横亘在北山城与天马湖之间。

天马湖此时也叫河冰封住,山岗之上叫皑皑白雪覆盖,一片冰雪的世界,入夜后空无一人,陈寻卓然一人,立于城山的山巅之上。

一轮圆月似乎就在他的肩头,陈寻仿佛孤独战神一般,将圆月挑起,等候楼礁赶去死战。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诸多散修平时在强者的威压下,屈意求存,连气都不敢粗喘。

众人心里虽然都是觉得陈寻狂妄跋扈至极,但陈寻敢如此狂妄的挑衅鬼奚部,视平日站在众生之上的楼离于无物,众人心里更是有着说不出的爽快。

见陈寻卓然立在履雪山巅、肩挑明月,忘却生死,眼望万顷湖冰,诸多散修长久以来都被压抑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

一个大汉浑不顾楼氏众人脸色,轰然叫好:“陈寻屠鬼杀魔,不愧北山好男儿!铁心桐温一壶酒,看君杀人!”

大汉出声仿佛雷霆炸响,惊得众人侧目,就见这名大汉身如铁塔,穿着半身鳞甲,手持一壶温酒走上四楼,赤裸的胳膊,比常人的大腿还要粗两倍,铸铁一样的肌肉块,蕴藏无穷神力。

此人气势之强,浑然不畏强族鬼奚,走到楼爻身前,气势也不见稍弱。

“铁大哥,你也看好陈寻?”有熟悉大汉的散修出声问道。

“看好,怎么不看好?”壮汉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举过头顶,说道,“我前些天偶得一株乌玉芷,我押陈寻必赢,谁敢跟我赌?”

满楼的人都讶然惊叹,虽然壮汉拿出来的乌玉芷有些破损,形状不是十分的完好。但也是二品级的灵药,价值近千符钱,在北山城绝对要算异宝。

没曾想这壮汉竟然将这异宝押在陈寻身上。

好些人想跟这大汉对赌,但奈何囊中羞涩。

再者,陈寻邀战楼礁,是长大家的志气,即使很多人心里认为陈寻的胜算极微,但也不好意义站出来跟铁心桐对赌。

楼爻、蒙氏兄弟等人气得够呛,但四楼涌上来近百观战的散修,几乎都站到陈寻那边。他们只能狠狠的剐了眼前这不好死活的壮汉一眼。无法跟这些粗野散修一般见识。

散修嗜酒好赌者多,壮汉掏出一株乌玉芷赌陈寻必胜,顿时叫楼里的气氛又热烈到极点。

楼离阴着脸走下脸来,见楼礁脸色气得煞白。伸手按他肩膀。说道:“你且放手与陈寻一战。一切事都有青阳师祖、孚琛长老担待!”

楼礁待要说些什么,表明甘为鬼奚死战之志,忽觉左肩刺。有一股异流从渠帅手心传来,从左肩透入,瞬即运行到他的心脏处停下。

这异流有着说不出的灵韵之感。

楼礁虽然还没能晋入还胎境,但也知dào

这股异流,实是渠帅楼离修炼多年的一缕灵力。

楼礁心里一笑,知dào

渠帅是真要他此战绝不留情,在城外杀了陈寻;他这一战不能将陈寻杀了,鬼奚部在天马湖绝别想再抬起头来,将会叫所有的散修鄙视。

楼礁虽然不能将楼离这缕灵力炼化为己用,但打小修炼同样的玄功,气血运转,就将这楼灵力纳入气血之中,心里也有了底气。

这一刻,他的气血就像是被点燃一般,有着无穷的神力涌入四肢百骸,气机也旺盛到极点。

楼礁当即也是手撑窗沿,翻身跳下沧月小楼,往城外疾纵而去。

楼礁气血转运之际,透漏无比凶狠暴戾的气息,压得大家心头一寒,心里都想:好强的气势,好强的威压。

再看楼礁踏楼踩墙,移形换位,步履诡异,竟在冰冷的空气里留下数道残影。

为陈寻狂妄豪气激得热血沸腾的散修们,这时候却像是给泼了一盆冰水:

这个楼礁好强!

真阳境修者之间,不存zài

绝对无法逾越的实力鸿沟。

修炼法门的不同,使得寻常散修绝难跟宗门子弟抗衡,而晋入真阳境后修,更能驱动符兵法器,能有一件强dà

法器,堪与还胎境强者一战。

然而此时陈寻与楼礁赤手空拳而战,纯淬比的是肉身强悍与法术精妙,情形当真是难叫人看好。

散修们头脑冷静下来,这才想到楼礁以玄衣弟子在宿武尉府担任客卿、执事,已有十数年,肉身之强悍、法术之精妙,以及所学种种杀人手段之博杂,又岂是普通真阳境修者能敌?

千兰没有注意楼离暗中做手脚,也为楼礁跳下沧月小楼前那一瞬时透漏的强悍气息惊骇。

就连对陈寻一贯信心十足的北山少年,也都替陈寻担忧起来。

左丘心头忧虑,暗中问宗崖:“陈寻此战有无把握?”

宗崖听得陈寻刚才谎称他自幼服下神药,身具神力,情知陈寻不会再掩饰他双臂有万斤气力的事实,说道:“陈寻赤手空拳能举万斤之石,此战必胜!”

宗崖声音虽小,但左右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换血七层就有万斤之力?”众散修听了宗崖这么说,甚至都反过来替楼礁倒吸一口凉气。

寻常的修者,站到真阳境巅峰,赤手空拳能举六七千斤的巨石,就算了得,非曾想陈寻此时就能举万斤之石,如此神力,当真是叫人不可思议,都不知dào

他修炼何等炼体秘法,才有如此的成就。

北山九族少年,倒是心安一些,想到陈寻当年在试炼途中的表现,心想这才当然,不然哪有可能一刺就将楼适夷的防御打暴掉?

“怎么不可能,你没听陈寻他自己说,自幼服下神药吗?这下子楼礁有难了……”有些散修还是见多识广,真阳境如此神力的修者是少,但也非绝无仅有。

听着众人议论,楼离心里一笑,陈寻敢如此狂妄,猜得这小子会有几分底气,但没有十足把握,他也不会让楼礁出战。

虽然他们计划着,由楼适夷出关后来杀陈寻以破心障,但陈寻今日如此狂妄、用心又甚是恶狠,恨不得将鬼奚部踩在脚底板下捻,他无法顾忌太多。

楼离眼睛阴柔的扫了独臂捧起楼礁刀甲的宗崖,说道:“你且收好这些刀甲……”说罢,就让楼爻等人随他上楼观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十二散手

陈寻袖手站在一块巨岩之上,看着万顷冰封的天马湖,湖冰之上还覆着厚厚的一层雪,天下皆是素白。

一缕杀气凛冽袭来,陈寻不用转身,就感应到杀气腾腾的楼礁已在百丈开外。

沧澜大地,真阳境九重者,没有五万也有三万,真zhèng

能得机缘突破晋入还胎境,不过百一。

而那些滞留在真阳境九重巅峰的修者,虽然苦苦不得突破,但他们之间的实力依旧存zài

极大的差距,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楼礁二十年前就入学宫,后以玄衣弟子的身子在宿武尉担任十年客卿,近年又到弟子别院担任执事,颇得苏全的信任。

就算楼礁未能突破晋入还胎境,但以他浸淫数十年的修为,所学博杂,实力在真阳境巅峰修者之中,也是翘楚。

然而陈寻今日激怒楼氏,逼楼礁与他决一死战,不是为鬼奚部暗中挑唆散修跑到寻仙斋挑衅一事。

他随青木道人枯守石岭,修炼一年半有余,单纯以气力而言,真阳境难逢敌手,但战场搏杀并非全靠气力,杀敌制胜的因素很多。

他到底能不能做到真阳境无dí

,还需yào

一场死战检验。

楼爻今日代楼适夷邀战,陈寻也是避无可避。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楼适夷身具荒古血脉,想突破晋入还胎境极难,陈寻猜测他此时应还停滞在真阳境九重。

此时交手,即使楼适夷可能会有青阳子所赐的法器。但于陈寻而言,至少要比拖到楼适夷晋入还胎境再战要强一些。

荒古血脉想破开肉障极难,但也非完全没有捷径可走。

当年苏棠就是苏家老祖亲自出手采得一株九叶芝,而得顺利晋入还胎境。

楼适夷拜青阳子为师,青阳子虽不及苏家老祖,但在沧澜也在三五人之列。

故而,无论是修炼功法,还是修炼资源,楼适夷破开肉障、晋入还胎境的速度及可能性,都要比他大。

此时不战。待楼适夷突破晋入还胎境再战。陈寻的胜算更是渺茫。

就算为数日之后、可能在他与楼适夷之间爆fā

的死战作铺垫,陈寻今日也要跟楼礁决一高下。

陈寻徐徐转身,就见楼礁身形像鬼影一般诡异欺来,笑道:“这么急于过来送死了?”

“看你还能狂妄到何时?”楼礁冷哼道。

“我是不是狂妄。就怕再过片刻。你没命知dào

。”陈寻起拳鹤立迎敌。气势与山岳相融,但嘴皮子也没闲着。

“楼礁、陈寻决战天马岭,出岭巅百丈方圆者。败。败者亡、胜者生。他人皆不得以此事生衅,违者与学宫为敌;学宫长老苏孚琛、苏灵音,为此战鉴证。开战!”

陈寻抬头往沧月小楼方向看去,就见楼离面窗而立,脸背着楼里的灯光,藏在阴翳里,说话的声音透漏阴柔杀气,心想这杂碎还真是阴险,怕他游斗,故yì

将比斗场限制在百丈方圆之内,还是对楼礁有利。

也不知dào

楼离施展何等,就见一道灵光罩来,圈入石岭百丈方圆的地方。

楼离“开战”二字刚落,楼礁即用左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将一身帛衣震裂,露出赤裸的胸膛。

也不知楼礁修炼何种魔功,就见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口疾速虚画,手指画过,血脉筋络就都浮凸出来,形成一张面目狰狞、诡异到极点的图腾像。

“巨魔傀儡术!”

陈寻在《沧澜杂录》里看到有着此功的介绍,此功施展他人身上,以点燃命元为代价,将身体内的潜能完全激活起来,即使三岁幼儿,全部命元在极短时间爆fā

出来,也能有千斤之力。

陈寻没想到楼礁要跟他决一死战,竟将此术施展自己身上。

就见楼礁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抹了一层乌漆,浑身的肌肤像是铁块一样,渐渐的隆起,双目赤目似鲜血流淌,十足就像一樽巨魔傀儡踏足站在山脊之上,透漏凶狠暴戾之气,震撼天地。

楼礁施展巨魔傀儡术,状如疯狂,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就魔焰凶悍的往陈寻扑来。

楼礁身形极速,破开空气仿佛帛衣被快速撕裂,发出滋滋的响声。

陈寻似被楼礁凶悍之气震憾,未有什么动作就叫楼礁欺至身前。

见楼礁双手虚张,有如魔爪抓来,陈寻身形一矮,躲过必死一击,捣拳直击,冲楼礁胸口轰去。

楼礁状如疯魔,也不躲闪,魔爪横扫。

陈寻一拳如锤,重击楼礁胸口,他这一拳有万斤之力,然而就像是打在极其坚韧厚实的茧皮上,力道根本无法透过皮肉,还没有冲击到楼礁体内的五脏六腑就被御开。

陈寻还以为楼礁以法术见长,未曾想在巨魔傀儡术加强之后,楼礁的肉身会如此的强悍,浑身皮膜之坚韧,竟堪比两重符甲护体。

陈寻为换这招,躲闪也是稍微迟缓,肩膀上的衣服“哧啦”一声,就被楼礁的魔爪抓裂,肩膀上留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真zhèng

站在真阳境九重巅峰的高手,真是不容小窥,陈寻闪身避开楼礁掏心攻肺一击,也觉得楼礁的拳爪之强真是惊心动魄,此时的楼礁完全就像是被巨魔附体,要不是他在石岭随青木道人修炼一年有余,今日绝对要给楼礁击杀当场。

************************

楼礁与陈寻激战在三四里外的天马湖之巅,但这点距离对于挤到沧月小楼四楼的诸多散修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天空圆月皎皎,照彻素白大地,陈寻与楼礁一拳一掌,都在众人的关注之下。

“巨魔傀儡术!楼礁他是疯了,难道这一战打赢,他也不想活了?”有散修见多见识,当下就认得楼礁实以自己的命元为代价。施展此等魔功,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楼礁能在短时间内击杀陈寻,魔功反噬之威,也绝对会叫他付出惨重的代命。

“什么是巨魔傀儡术?”有人不明所以,直觉远在三四里外的楼礁,就给人魔焰滔天之感,暗感陈寻危矣。

“巨魔傀儡术,以命元献祭,能将全身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如神魔附体。中阶蛮武的潜力完全激发出来。两臂就有万斤之力。你说楼礁施展此术,会有多强?”有人倒吸着凉气解释,“我只听说云洲军中武修都修炼此术,战场厮杀。就是天元境、元丹境的绝世强者都有可能殒落……”

“你看楼礁双拳。仿佛抹了一层血光似的。这又是什么魔功?”

“血战星空拳!好呀,楼礁在宿武尉府近二十年,果然是学了不少好东西。陈寻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上去!这血战星空拳也是务求伤敌、不惜自伤的玄功,施展出来,似有星辰之力聚于拳脚之上,威力极强,修炼到极致,一座石山都能数拳打塌下去。楼礁的血战星空拳虽然才是刚入门,但对真阳境修者而言,真是太强了。今日除了顶楼诸尊外,我看今日沧月小楼内,无一人能是楼礁之敌。恐怕是刚晋入还胎境的强者,都未必能将楼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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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寻在楼礁招招剖腹挖的攻势之下,只能极其勉强避开要害,但身上已是鲜血淋漓、伤痕无数,随时都有可能被楼礁一拳打中要害,从此倒地不起。

看见这样的情状,不要说楼下的散修频频发出惊叹,就是顶楼的诸尊也觉得惊心动魄。

“姜楼主,你现在觉得谁的胜算更大一些?”红须胖翁苏孚琛见楼礁拳拳断肠碎脑,忍不住得yì

的出声问姜冰云。

姜冰云俏脸从容。

陈寻是青峰看好的人,但她刚才已经出言阻止,算是尽了情份,陈寻不知好歹,硬要与楼礁决一死战,就算死在城外,她不会为这个今日才见一面的少年,有任何的伤心。

只是苏孚琛得yì

忘形的讥笑,叫姜冰云心中不悦,笑道:

“是啊,我可是没想到楼执事竟然学得巨魔傀儡术跟血战星空拳两种绝艺呢?不过能让陈寻以大鹏秘拳抵挡这么多招,就算楼执事胜,也没有什么好光彩的呀!”

“容楼爻说一句。今日要不是陈寻太狂妄了,太不知进退,逼楼礁跟他决一死战,楼礁也不会以强欺弱!”楼爻说道,“青璇师妹,你觉得楼执事今日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青璇凝眉看向窗外,见陈寻险象还生,怕是三五招之内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得头裂肝碎,就算他能时时逃过要害,就这情形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血尽而亡。

干爹、葛异都说陈寻是极聪明的人,青璇也想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狂妄,竟然这样将自己逼到死路上,这情形就算是冰云姨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师父!”看到陈寻险象还生,随时都有可能被楼礁击塌,千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回头喊苏灵音,情知此时能救陈寻性命,只有师父的了。

“沉住点气!”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苏灵音也走到窗前来观战,听得千兰又出声求她救人,冷着脸训斥了一声,见苏孚琛、楼离等人脸露得yì

之色,又忍不住说道,“此战说胜负还早。”

“啊……”姜冰云都有些讶异,不明白苏灵音为何说此时说胜负还早,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寻完全处于劣势啊。

“我没有想到陈寻竟然是跟左青木修行,”苏灵音想起往事,情不自禁都有些感慨,说道,“大鹏秘拳虽然稀疏平常,但左青木四十岁时,据大鹏秘拳另创立七十二散手拳……”

“左青木那七十二散手,也稀疏平常很啊,”苏孚琛不屑的笑道,“他要真是天资惊艳的人物,也不会三十年都不能晋入还胎境了。七十二散手连武修秘拳都算不上,陈寻此子想以七十二散手跟血战星空拳对抗,也绝无可能。”

苏灵音不跟苏孚琛争什么意气,只是从容的跟姜冰云、千兰继xù

解释道:

“千兰叔祖创立七十二散手,是算不上什么强横玄功,但能叫真阳境的武修,将气血修炼圆融无碍。陈寻能在楼礁的强悍攻势之下,时时避开要害,实是已得七十二散手的精髓!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支撑得更久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拳风鼓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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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不是只要陈寻拖到楼执事命元耗尽,就赢了?”姜冰云在青峰那里听过说左青木其名,知dào

他三十年前想拜入宗守阳门下,而被左棘部驱出。

在还胎境强者看来,除了有潜力突破的,不然真阳境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姜冰云听苏灵音的口气,心想她对这个左青木还是颇为重视啊,不知dào

苏灵音孤傲一人修行数十年,最终同意收千兰为徒,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经苏灵音这一说,苏孚琛再看城外比斗,确是看出一些蹊跷来:

楼礁拳势极强,拳风掌影,处处都是残影虚形,如此密集的攻势。状如狂风骤雨,陈寻几无还手之力,就如飘摇在风头浪尖的小舟,随时都会倾履。

然而陈寻无法摆脱楼礁的攻势,也没有机会扳回主动,但陈寻的拳脚变幻、有如行云流水,看不到有半点的滞碍,常常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叫楼礁重有万钧的巨拳常常不能打实。

陈寻此时周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但一呼一吸之间。气息转变灵动。与脚拳进退的节奏完全契合,并没有丝毫的紊乱。

这样的武修境界,苏孚琛自然是不宵一顾,但他也知dào

。这在真阳境已经算是极致。

楼礁给自己施展上巨魔傀儡术。又以血战星空拳迎接。肉身之强悍、拳脚之威势,可以说是达到真阳境的极致,甚至刚入还胎境的修者。都未必能挡其锋,但楼礁的拳脚不能击中陈寻的要害,给陈寻身上添再多的小伤,短时间内也无法将陈寻彻dǐ

击垮。

看这情况,时间再拖下去,楼礁的命元都有可能被巨魔傀儡术先耗尽,那最终的胜利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

想到这里,苏孚琛又暗暗焦急起来。

苏孚琛自然不会管楼礁的死活,但楼礁真要战死,他颜面难看还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鬼奚部在天马湖被北山九族压制住,以后能进奉给他的丹药、天材地宝急剧减少,这才是叫他最不能忍受的。

“楼离,你觉得楼执事的胜算有多大?”苏孚琛有些按奈不住的问楼离。

楼离从容不迫的说道:“我看陈寻未必能比楼礁支持得更久,虽然他能时时避过要害,但身上这么多的伤,过不久,流血也应该流尽了……”

楼离虽然坚信楼礁必胜,但看城外战况,也是暗暗心惊,不知dào

这野路子少年,修炼什么功法,肉身竟然淬炼到如此之强,幸亏他刚才留了一手,不然楼礁今天想胜此战,还真是困难。

见楼离如此淡定,苏孚琛亦安下心来,心想楼礁总归是楼离的族人,楼礁能不能胜,能坚持多久,有没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激发出来,楼离自然要比他清楚得多。

***********************

楼礁双手虚握,铁爪铿锵,闪烁神铁光泽,似有星辰之力凝聚,每一击都凝重有如万钧之势,直欲将山岭轰碎。

陈寻无法从楼礁狂风巨浪一般的攻势中摆脱出去,虽然每每避开要害,但肩胁臂腿每吃一击,无不皮开肉绽。

陈寻这三年来,压制境界没有再突破,反反复复淬炼筋骨皮肉,虽然距肉身圆满还有极大的距离,但自以为在真阳境修者之中,肉身之强悍,不作第二人想,未料到巨魔傀儡术会如此之强。

他虽然能避开要害,但楼礁每一锤重拳,都几乎要将他坚如金刚的骨骼轰砸,也极是不好受。没多久,他就浑身浴血,仿佛周身血肉再过不了多久,就都会叫楼礁轰烂掉。

陈寻无瑕从怀里掏丹药服用补充气血,每拖一刻,直觉气力都要随血液流失一分,然而越是如此,陈寻才更能体会青木道人传他七十二散手的精髓所在。

蛮武修炼,从蛮魂开悟之后,几乎所有的武修,都更重视蛮魂的修炼,视蛮魂修炼为淬炼筋骨皮肉、突破肉障的唯一途径。

与敌搏杀时,气血神华与拳势刀芒剑qì

相融,而成威力极大的战武。

而在动静行止之间,周身气血搬运、经血管鼓荡脏脏、接引骨髓之事,甚少有人关注。

也几乎没有谁,会妄图在真阳境就着手炼制符器。

故而也没有人会妄想要在真阳境,就将气血搬运修炼圆融无碍。

陈寻是异数,青木道人又何尝不是异数?

青木道人止步真阳境不能突破,有三十余年,后半生则专注研究制符炼器之道。

炼制符器,首先需yào

气血运转没有一丝的停滞,不然就灵崩器毁、人亡道消。

青木道人这才在大鹏五势秘拳的基础之上,创立七十二散手,以拳势搬运气血。最终所求,就是要将气血搬动修炼到圆融无碍。

陈寻为炼制聚灵伏元阵,随青木道人修炼七十二散手,但真zhèng

着手修炼之后,他才发xiàn

以前对武道修炼的入微境界,领悟太过浅薄。

陈寻此时虽说还没有完全达到圆融碍的境界,但周身气血搬运已然精妙。

而随着与楼礁的缠斗越久。陈寻就觉气血搬运的微妙,似能将周身血肉的每一细微之处,都掌握在他的控zhì

之中。

虽然他不能脱离楼礁的控zhì

,但避开要害,身形仅需yào

滑出半寸就够,亦能在楼礁重拳击来之际,鼓荡气血,卸其劲力,使劲力控zhì

由筋骨承受,不透脏腑。更将伤势控zhì

皮肉之间。

楼礁仗巨魔傀儡术。看着身形更速、攻势更疾,但陈寻动静行止,有如行云流水,有着说不出的灵活自如。

见陈寻动静之间有如水中游鱼、云上翔鸟。有着说不出的轻松自如。楼礁是越打越心惊。

他放弃以往所擅长的法术。而是借楼离注入体内的一缕灵力,强行催动巨魔傀儡术,想着以他的拳势之强。就是一座石山在面前,在数百拳密如骤雨的攻势下也会轰塌。

然而肉身看似瘦弱的陈寻周身鲜血淋漓,双眼露出精芒却没有一丁点的黯淡,反而越打越精神,气息与拳脚之间的契合越来越有节奏,叫他越发难以锁住陈寻的要害。

楼礁心里惊恐万分,知dào

楼离注入他体内的灵力一旦耗尽,他就要真zhèng

的点燃自己的命元维持巨魔傀儡术,到那时则要真zhèng

拿命跟陈寻相搏。

到时他就算将陈寻击毙,寿元也将必然大减,说不定陈寻有可能拖他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楼礁心急手促,凶狠之势又强三分。

见楼礁赤红双目露出精芒,浓浓杀气如狂风怒卷,陈寻也早感不对劲。

他腾不出手来取丹药服食,遍体鳞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相当不易。

然而楼礁点燃命元以维持巨魔傀儡术,能坚持的时间应该比他更短才是,此时的气势怎么还强了三分?

有可能是楼礁事前服了能续命元的灵药,或者楼离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只是抓不到把柄,也无计可施。

不过楼礁因此放弃他擅长的术法游斗,急于将他击垮,倒是正合他意。

陈寻问道:“是要最后拼命一搏吗?”

楼礁低吼不言。

陈寻瞅着楼礁攻来的钵大拳影,也是平实一拳,对轰而去。

陈寻这次没有将气血神华轰出体外,而是将气血神华融入右臂血肉之中,搬运周身气血,将肉身每一细微之处的气力都彻dǐ

的激活起来,直觉心念魂意都彻dǐ

的融入右臂的筋骨皮肉之中,与楼礁对轰一拳。

轰然巨响,仿佛一声雷霆在山巅炸开,气浪摧激,飞雪和碎石如雨飞溅。

楼离布在百丈之外的灵光大罩,也差点毁于气浪。

陈寻整个人被打得横飞出去,坚如神铁的右臂骨骼似在那一瞬时断成数截,叫他整个人都痛不欲生。

气血运转数周,才好不容易将巨痛削弱,陈寻暗道:没有修炼肉身圆满,右臂骨骼没有淬炼到坚若金刚,果真还是无法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对轰啊。

然而被击退数步的楼礁心里更惊,他在沧月小楼听得宗崖说陈寻双臂能举万斤之石,就已经震惊莫名,好在他有巨魔傀儡术加持,在气力已能稳稳的将陈寻压制,但没有想到,陈寻打得现在浑身浴血,反而敢硬接他的拳头。

而两拳对轰,陈寻右拳所传来的力道,实比刚开始时要强上四五成不止,差点就将他的右臂震断,这更是叫楼礁面露惊容:

难道此子隐藏了实力,到这时候才彻dǐ

的发挥出来?

陈寻这么强悍的肉身,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自幼服食神药才神力无穷?

两拳对轰的情形,落在沧月小楼观战众人的眼底,也叫他们莫名惊讶。

从一开始就居于劣势,浑身浴血的陈寻,怎么越打越勇,刚才一拳对轰竟然还与楼礁打成平分秋色?

“你就算是神魔,老子今天也要拆了你!”

陈寻试过巨魔傀儡术不过如此,心里发了狠,见楼礁击拳攻他腰肋,也不闪避,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胸口下方三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阳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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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突然又蛮干起来了?”千兰观战,心如鹿撞,急得直跳脚,好不容易见陈寻拖了这么久,甚至都能扳回劣势,想着只要陈寻能再拖上片刻,拖到楼礁命元耗尽,自然能锁定胜局,却不想陈寻竟然发起狠来,这时候竟然想要跟有巨魔傀儡术加持的楼礁以硬碰硬。

青璇也想不透陈寻怎么就蛮干起来,难道真狂妄到以为以为一对肉拳,就能将楼礁身上加持的巨魔傀儡术轰碎掉?

苏灵音微微一笑,说道:“楼执事输了……”

“为什么?”千兰这时候注意到苏孚琛长老、楼离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情知他们都看出微妙所在,但她不明所以,问师父苏灵音。

青璇更觉不可思议,心想只要楼礁身上加持的巨魔傀儡术不瓦解,陈寻的拳脚力道再强,都难伤楼礁的根本,以伤换伤,只可能是陈寻先撑不住。

“我也没有想到,陈寻随你叔祖,真将气血修炼圆融无碍的境界,”苏灵音淡淡的说道,“楼执事虽有巨魔傀儡术加持,但巨魔傀儡术并非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最终还是要调动周身气血维持,因为气血消耗极大。真阳境修者才需yào

额外消耗命元维持此术。楼礁气血运转到胸腹处会有一丝停滞,陈寻与楼礁缠斗已久,应是发xiàn

了这处的破绽,所以以伤换伤,击拳都攻在楼执事胸腹之间,只要打乱他的气血搬运,巨魔傀儡术就难再维持下去……”

然而能看出其中微妙的人实在是少,聚在四楼窗前的散修,就见陈寻与楼礁对轰三拳,就满口喷血。

就在大家都觉得陈寻将要支撑不住之际。未曾想陈寻突然的一个欺身上前。就将楼礁硕大无朋的身体从腰肋处抓起,毫无犹豫的转折,将他狠狠的砸在石岭之上。

即使隔着三四里远,众人都能清晰的听见楼礁骨骼崩碎的声音。过了片晌。楼礁颤巍巍的立起。但已强弩之末,就见陈寻冲着楼礁的右胸又是一拳。

众人就觉这一拳似打在自己的心脏之上,直觉这一刻的时光已静止了一下。楼礁站立在石岭之巅,也纹丝不动。

而下一刻就见掺杂碎裂器脏的无数血肉碎块,从楼礁身后喷射出来,化作肉雹血雨洒落数十丈远。

见楼礁强如神魔的肉躯被陈寻一拳轰出诺大的血洞,在沧月小楼观战的众人,带睾丸的情不自禁的一紧,心里都想: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的身上,会不会连一块完整的肉块都找不到?

谁都没有想到,楼礁身上加持的巨魔傀儡术,竟然被陈寻的双拳硬生生的打垮掉,谁都难以想象陈寻那一拳到底打出多大的气力。

一万斤、两万斤,亦或三万斤?

本该有的欢呼声都压在喉咙眼里,化作死一样的沉寂。

就算对陈寻极有信心的北山少年,这时候也为陈寻一拳打崩楼礁的巨魔傀儡术而震惊不已。

隔一年多再见,左丘见陈寻修为毫无精进,心里甚至还有些暗暗得yì

,以为陈寻在试炼之途上建立起来的威望,会慢慢的消弱,他会取代陈寻成为北山九族新一代的核心,未曾想陈寻看着修为毫无精进,肉身之强悍远超他的想象。

他不禁想,要是已晋入还胎境的叔父,赤手空拳与陈寻相搏,又能有几分胜算?

难怪陈寻如此面对楼爻代楼适夷邀请,会如此狂妄。

他确有狂妄的资格。

真阳境无dí



这就是真阳境无dí

的境界,真阳境无dí

就是无dí

,跟什么七层、八层、九层还是真阳境巅峰都没有丁点的关系。

难怪陈寻有自信挑zhàn

鬼奚部所有真阳境的子弟!

古剑锋、古风等人则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刚才还在为陈寻的性命提心吊胆,这时见陈寻一拳击毙曾叫他们高不可攀的楼礁,也是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宗崖自始至终都坚信陈寻会赢,这时也是紧紧的抱住楼礁押上赌的佩刀跟符甲,发出一丝声音。

四楼堵在北窗前观战的散修,怎么都没有想到上阶蛮武的肉身修炼能如此之强悍?看此时的陈寻,站在城外的残雪石岭之巅,有如神魔一般不可匹敌,气势侵凌天地!

千兰、青璇都同样震惊莫名!

陈寻这就胜了?千兰莫名想哭,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城外的陈寻一眼,怕自己真哭出来,那一定要被师父训斥道心不坚了。

青璇娇艳朱唇微启,半天也不知dào

要说什么,但见楼爻、楼离以及苏孚琛长老都黑着脸,身上都浮透杀气,心想他们这时候大概想将陈寻千刀万剐了吧?

姜冰云也是久久不语,美眸凝视,望着城外那孤立天地之间的少年。

陈寻轻轻的伸出手,在身亡道消的楼礁头上推了一下,气机断绝的楼礁尸体,就从石岭滚落下去。

陈寻浑身浴血的站在石岭之巅,平静的看着静寂无声的沧月小楼,又俯下身捧起一堆残雪,将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露出一道道狰狞的创口,直觉浑身的气血耗尽。

这时沧月小楼有三道流影掠来。

楼爻随楼离纵入山谷,将暴尸横躺在谷底的楼礁尸体抱起来。

楼离阴狠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刀,要将陈寻千刀万剐剁成碎片。

苏灵音悬立岭巅不言,一缕剑qì

仿佛游鱼一般,缠绕周身游动。

“你说要邀战鬼奚部所有真阳境子弟,此话可还作数?”楼离声音阴恻恻的问道。

“鬼奚部不会现在就想一哄而上吧?”陈寻哂然笑道,“能不能容我歇口气啊?”

“学宫弟子大考,不限部族真阳境子弟参加,你若还有今日之胆气,鬼奚部可在大考之时奉陪到底。”楼离说道。

陈寻不知dào

为什么学宫弟子三年一次的考核,其他部族的真阳境子弟都可以参加,疑惑的看了苏灵音一眼。

苏灵音眼望天地之外,她随楼离、楼爻出城,是怕他二人含愤出手,杀了陈寻。

陈寻是不是接受鬼奚部的邀请,她亦不想多说什么,毕竟陈寻刚才证实了他还有一点狂妄的本钱。

即使陈寻要入魔道,她也不会阻止;毕竟跟她毫无干系。

从苏灵音那里得不到半点暗示,陈寻挠了挠后脑勺,慢悠悠的说道:“怎么说都是我吃亏啊!这样吧,鬼奚部有哪些真阳境子弟想来送死,跑过来跟我说就是……”

“你记住今日这话,不要反悔就行。”楼离语调平静的说道,只是狰狞扭曲的脸暴露他内心的激愤。

他当即就与楼爻抱着楼礁的尸体,连沧月小楼也不回,直接掠过野马溪,往东城而去。

**********************

陈寻满身血痕的走回沧月小楼,满楼都爆fā

雷霆一般的满堂喝彩。

北山子弟自然是热血沸腾,激动得不能自已,像洪水一起涌来,将陈寻围在当中,有着千言万语都不知dào

要怎么问出口。

陈寻与楼礁一战,前后持续有两柱香的工夫,除了沧月小楼聚集百余散修目睹陈寻有如神魔一般的神勇,满城的散修也都闻讯赶来,或爬到高楼顶,或聚到城头观战。

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天域,散修只能在宗门、强族的屋檐屈膝求存,甚至一个眼色不对,就被那些宗门、强族子弟喊打喊杀。

即使有几人有胆气抗争,也都被视为邪修,遭宗门、强族联手诛杀。

平时活得太憋屈,这一刻的热血都给陈寻点燃,群星拱月一般,看着有如神魔一般归来的陈寻。

“陈寻,你不愧是北山小蛮神,铁心桐敬你这杯酒!”一名大汉给众人挤在外围,但仗着人高马大,隔空递来一只满斟美酒的青玉盏。

“蛮武修行,如浩渺星空,陈寻窥得一二,哪里敢当小蛮神之名?”陈寻谦虚的说道,心里想,蛮神就蛮神啦,为什么前面还要加个“小”字,这名号还不如送给阿青?

他接过隔空徐徐飞来的青玉盏,将杯中美酒饮尽,又将青玉盏还给那名大汉,心里想,这人叫铁心桐,与铁心梅是什么关系?

“赤手空拳打崩巨魔傀儡术,北山小蛮神之名,你就当得!”众人皆喝彩道。

左丘心想也是,换千兰父亲左崇谷,晋入还胎境之后,强在灵力、法器修炼,赤手空拳都未必能将楼礁一拳打死,蛮武修炼到陈寻这境界,可以说是极致了。

“蛮神,三五雌黄小儿,就想封蛮神之名,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阴冷的一声讥笑,从顶楼传来,仿佛冰雪浇到众人的热血之上,而紧接着一股奇寒气息沛然而至,众人直觉血液在这瞬时要被冰僵掉。

陈寻抬头见学宫长老苏孚琛眼藏怨恨,情知他杀楼礁,叫鬼奚部在北山颜面大跌,有可能断了鬼奚部给他的供奉,叫这红胡子胖老头心里对他滋生怨恨。

“苏长老训斥的是,陈寻有几斤几两,自家心里清楚。”陈寻恭恭敬敬的说道。

他眼下激怒鬼奚部,是要乱掉鬼奚部的方寸,借机消弱鬼奚部的实力,也要在战前试探一下,此时的楼适夷到底有多强,但没道理叫苏孚琛这级的人物找到对他出手的借口。

陈寻转眼变了脸,变成谦谦少年,苏孚琛心头也是憋得慌,想出手教训xùn

一下这狂妄小子都不能成,目露精芒在陈寻身上打量,冷笑道:“你知dào

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气血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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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孚琛不愤陈寻太得yì

忘形,出声讥笑,顿叫沧月小楼又陷入死寂之中。

然而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苏孚琛也没有拂袖而去,一双精芒毕露的三角老眼在陈寻身上打量不休。

陈寻心头发忤,他与楼礁决一死战,纯以强悍肉身以硬碰硬,没有动用神魂力量,但他一拳将楼礁身上加持巨魔傀儡术打爆,也未免有些太惊世骇俗,不可能叫苏孚琛这一级的人物一点疑心都没有。

陈寻担心叫苏孚琛看出他魂海的异常,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恭敬的问道:“苏长老还有什么话训示?”

苏孚琛并不说话,目露赤芒,阴森森的盯过来。

苏灵音这时开口问道:

“左青木此时可好?”

苏灵音这一问,似挖开一道口子,叫苏孚琛加在陈寻心头的压力,悉数从这道口子泄去。

陈寻松了一口气,朝苏灵音恭敬的说道:“青木前辈坐关忘却死生。”

“左青木十年前过来跟我说,真阳境亦能达武道之极致。我未信他,但今日观你与楼礁一战,才知左青木的见识,实在我辈之上;我等宗门子弟,倒成了井底之蛙,”苏灵音说道,“你回去与左青木说,他能晋入还胎境,沧澜则再多一位宗师,我与他会有一战!”

青木道人隐居蟒牙岭北山。名气不彰。但也有不少散修,早就听过他的名头。

怎么都想不到,三十年就惊艳绝伦、名满沧澜的苏灵音,今日会通过陈寻。跟青木道人邀战。

这算什么回事。难道苏灵音认为青木道人只要能晋入还胎境。就有资格跟她一战?

“陈寻知dào

了。”陈寻说道。

苏灵音与左青木是几十年前的旧识,陈寻不知dào

他们有什么恩怨情仇,心想他们即使要战。也是修行上的切磋,轮不到他管太多。

叫苏灵音一打岔,苏孚琛这时将孤疑的眼神从陈寻身上收回来,不屑的说道:“天蛮都过不了肉身劫,小小蛮武就敢妄谈武道?当年我都不知dào

左青木如此狂妄,不然非给他教训xùn

不可。”

“真阳、还胎、天元乃至元丹,修的何尝又不是肉身劫?而说及‘道’,百龄老翁能悟道,三岁稚童同样也能悟道。不要说真阳悟道了,自荒古以来,肉身成圣者,也非绝无仅有……”苏灵音淡然说道。

“肉身成圣,不过是魔炼歪说,不提也罢。”苏孚琛也不想与苏灵音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论修行之事,当即袍袖一挥,化作一道虹影,纵出窗外,往西城流掠而去。

“你今日一战成名,但有时候也要见好就收,”苏灵音看着伤痕累累的陈寻,说道,“青阳师祖对适夷颇为看重,你此时的修为,还非其敌手。我可以帮你说项,鬼奚部应不会强拉适夷与你一决生死。”

只要楼适夷没有晋入还胎境,陈寻知dào

他就有一线胜算,只是其中曲折不便跟苏灵音挑明了说。

苏灵音虽有维护之意,但陈寻也知dào

他避无可避,而他也不能凭着委屈求全去赢得苏灵音的欣赏,硬着头皮说道:

“非我得势不侥人,实是别人仗势不侥我。当世强者为尊,弱者有如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生存之道。楼适夷要杀陈寻以雪前耻,陈寻虽无愧于心,但也没有躲避他的道理……”

苏灵音倒也不恼,说道:“一意孤行也不好。”

“求道,不就是一意孤行吗?”陈寻问道。

左丘急得朝陈寻频递眼色,不谢苏灵音的维护之情,怎么又犯牛脾气,跟苏灵音辩论上了?

“……”苏灵音听得陈寻此言,静寂多年的道心,仿佛被一粒石子投中的湖中,荡起层层涟漪,哂然而笑,未曾想她自许缘道修行之心坚如磐石,今日竟叫眼前这小小少年只言片语说得动摇起来。

“左青木能有你这个弟子,真是他的幸运,”苏灵音回头见千兰恋恋不舍,心里又起一丝忧疑,喊道,“千兰,我们走吧……”当即拉起千兰,化身流影,离开沧月小楼。

叫苏孚琛泼了一盆冷水,众人的意兴就有些阑珊。

无人跟铁心桐赌那株乌玉芷,铁心桐就将那株乌玉芷拿出来,跟沧月小楼换成酒钱,请满楼的散修痛饮今宵,顿时叫气氛又热烈如火起来。

陈寻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无力与众人痛饮一宵,就随在沧月小楼外焦急守候的赵屠、采儿,先回寻仙斋。

**********************

回到寻仙斋,敷上止血生肌的白玉散,又服食两枚真阳培元丹,陈寻身上伤势倒是无碍。

与楼礁生死一战,以及其后苏灵音与苏孚琛关于武道修行、肉身成圣的短短数语,叫陈寻所悟良多。

武道修炼追求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以此作为打开魂海、修炼神魂的通道。

而在进入神魂修炼阶段之后,就算是武修,也更在意汲取气血神华筋炼筋骨皮肉,在与敌搏杀时,也更在意将气血神华融入剑qì

刀芒之中,摧发极大威势。

没有人会再注意气血在百骸之间的搬运。

神魂滋生灵识之后,可以锁杀对手,这时候修者都追求术法、战武的威力,反而忽视对术武精微的追求。

更没有人会去想,在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之上,纯粹的武道修炼还有没有更高一层的境界可以追求。

陈寻闭上眼睛,回想他与楼礁最后力拼数招,气血在百骸运转圆融无碍的情形,那一瞬时,神魂意海不仅控zhì

百骸筋骨皮肉的每一细微之处,甚至五脏六脏每一颗细胞里的气力都激活起来……

那一瞬时,不仅他周身气血搬运没有一丝的停滞,而他的神念魂意,似在身内,又似在身外。

那种感觉,比身与意合的入微之境,还要玄妙,还要深不可测。

最后数拳,陈寻没有将气血神华融入拳势之中,而是融注右臂,与气血相融,以便更有效的凝聚肉身力量,这也造成有少量的气血神华剩余,沿着血脉经络散遍周身,甚至连以往气血神华无法直接淬炼的心脏,也融入少量的气血神华,跳得更为强劲有力。

这叫陈寻异常的疑惑。

魂海开启之后,在人体内的区域,大致与五脏六腑相当。

故而有些修者认为神魂乃脏腑所生。

且不论此说正不正确,这种情形直接导致蛮魂修炼,汲取的气血神华,当从魂海散溢出去后,只能淬炼魂海之外的百骸,而无法直接淬炼与魂海重合的五脏六腑。

唯有在晋入换血七层之后,随着气血的日益精纯,才能对五脏六脏有滋养作用。

滋养跟淬炼毕竟有很大的差距。

通常来说,武修短时间内能将肉身淬炼到极强的程度,但器脏的滋养,则是极长期,甚至长达数十年修炼都难达圆满的一个过程。

陈寻此时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在静室里打起青木道人所授的七十二散人。

他也不去观想蛮魂,纯粹以七十二散手,搬运周身的气血,随着拳势变换,他的心脏就像一台巨泵,源源不断的吸入血液,又源源不断的泵出。

而在陈寻心眼所视之下,就见从心脏连出的无数血管,不仅延伸到百骸筋骨皮肉的每一细微之处,同时也延伸到五脏六脏的每一细微之处,气血毫无停滞的在这无数血管之间飞速流转。

陈寻一时也是震惊莫名,气血神华无法直接淬练脏腑,难道不可以将气血神华融入气血,搬运到脏脏进行淬炼?

修炼秘拳,以拳势引导百骸气血运行,以此强身健体,这是这方天域武修所共认的常识。

陈寻作为地球人,当然知dào

数以万计的血管以及毛细血脉,除了延伸到百骸,同时也跟身体内的器脏相连……

但无论是修炼大鹏秘拳,还是九幽战矛、烈霜刀意,纯粹以拳势武招导引气血,都无法搬运五脏六腑之间的气血,似有一层天然的隔阂,将百骸与脏腑分隔开来。

这也是真阳境修者的气血运行,行经心脏时,会有停滞的关键原因。

青木道人以炼器为目的,创立七十二散手,以求将气血运转修炼到圆融无碍,确保炼制符器时,气血神华的输出没有一丝的停滞,实jì

上就将百骸与脏脏之间的天然隔阂打通。

只是青木道人创立七十二散手时,已晋入真阳境九重巅峰,气血早就精纯到极致,无法再融入气血神华,故而都没有想到七十二散手,实jì

还有将气血神华搬运到五脏六脏的妙用。

陈寻想到就试验,当即服下一枚真阳培元丹,从气血汲取神华反融入气血,再以拳势搬运至五脏六腑,就觉五脏六腑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张开嘴,拼命的吮吸气血中的神华……

仿佛那都是宝贵之极的真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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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将魂海之上修炼的灵力,都融入气血,搬运到五脏六腑进行淬练呢?

想是这么想,但陈寻不敢轻易尝试。

灵力太过精纯,哪怕仅是一丝,都未必是没有经过淬炼的柔弱器脏所能承受。

想透此节,陈寻从书案取出一张帛纸,写下“圆融无碍,可炼脏腑”八字,见宗崖在院子盘膝打坐,将他喊进来。

陈寻将帛书上的八字,拿给宗崖,说道:

“你记住这八个字,日后将这八个字转告青木前辈……”

宗崖才开始着手修炼伏元功,也无法参悟陈寻所书这八字的奥秘,当下只是将这八字牢牢记在心底。

陈寻将帛书点燃,扔到火盆里,看着帛书烧成灰烬。

他相信青木道人看到这八个字,必然能知dào

含义。

七十二散手乃青木道人所创,宗崖他们以后要学,也应该师从青木道人,陈寻不便代劳。

*****************

这时候,赵屠跑过来禀报:“左公子过来了。”

陈寻听着前面院子里人声嘈杂,似有不少人在,就问赵屠:“我修炼多少天了?”

“公子爷在这院子里修炼疗伤有七天了,”赵屠说道。“古爷出城去了,古风与宗崖守着你,左公子每天早中晚都会跑过来问候一声,不让我们惊动你。此外,还有铁爷、周爷他们几个人跟南獠族主,这几天都住在院子里……”

铁爷、周爷?

陈寻疑惑不解,他可不认得什么铁爷、周爷?

“你与楼礁一战,叫铁心桐、周贽等人,都万分钦佩。开头几天,他们都守在铺子外。怕有人跑上门来滋事。打扰你疗伤。南獠叔进城后,请他们一起住到院子里来,”宗崖解释道,“我之前有些怠慢铁爷、周爷他们……”

这事也不能怪宗崖怠慢。

宗崖此前并不知dào

陈寻受的伤有多严重。除了古风等北山少年绝对可以信任外。也不敢擅自决定。将铁心桐、周贽等人请进来。

陈寻换了一身衣衫,与宗崖走出去,就见南獠跟左丘、铁心桐等人坐在前面的院子里。

沧澜城外相遇的铁心梅赫然在座。背负翠木大弓,仿佛女武神;阿青死皮赖脸的趴在铁心梅的脚边,似乎还惦念着铁心梅在月峡的烤肉之香。

“陈寻怠慢大家了。”陈寻走进屋里,朝着屋里众人拱手致歉。

陈寻坐到南獠身边,问铁心梅:“对了,沧澜城一别,我没过几天就回北山了,没有在这里还能再见到你。”

“我去过铜锣巷,知dào

你已经离开,没过多久,我跟我哥也到北山来讨生活,”铁心梅指着身边的壮汉,也是当时在酒楼拿青玉盏敬酒的铁心桐,介绍给陈寻认识,“我们知dào

你在乌蟒闭关修炼,就一直拖着没有登门谢救命之恩,我们都没有想到,你刚从乌蟒出关,进北山城就搅得风起云涌。我哥说这些年,那些还胎境的强者,都没有几人能叫他折服的,他便服你。”

陈寻朝铁心桐拱手道:“铁爷过誉了。”

铁心桐侧身而坐,就如一座铁塔,甚至要比南獠还要高出些许。

寒冬时节,他也觉得冷,穿一件褐甲,比陈寻大腿都要粗的胳膊裸露在外,肌肤泛起一层乌漆光泽,像铸铁一样隆起的肌肉,蕴藏无穷神力。

铁心桐背负两杆短戟,气势看着不那么凌厉,但雄如山岳,只差最后一点机缘,没能晋入还胎境。

寒暄数句,陈寻才知dào

铁心桐除谢他救铁心梅之外,更是敬他敢独挑强族,才邀周贽等人一起守护寻仙斋,防止鬼奚暗中捣鬼,干扰陈寻疗伤。

他们却是不知dào

,陈寻生命力惊人,回到寻仙斋第二天伤势就不怎么碍事。主要就是怕太引人瞩目,陈寻才刻意憋在院子里修炼,一连数日没有出关见人。

不管怎么说,陈寻对铁心桐、周贽等人的盛情维护,十分感激,说道:“多谢铁兄、周兄厚爱,陈寻无以回报。”

“这不算什么,”铁心桐说道,“大家平时都各自为阵,在强势宗门之下,过得万分艰苦。不说你此前救过心梅,彼此间相互援手,都是应该的。”

左丘心里倒有些复杂情绪:

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觉得陈寻以一人之力如此挑衅鬼奚,是太狂妄无知了。

即使杀了楼礁,陈寻犹不收手,还要打算接着与楼适夷等鬼奚子弟死战,更有些不知好歹了。

左丘又不得不承认,沧月小楼一战之后,陈寻在北山散修中的声望简直可以说是沸腾到极点。

铁心桐、周贽一级的人物,不屑受北山九族的聘请担当客卿,却都心甘情愿的跑过来守护在寻仙斋之外,这叫左丘之前怎么都难以想象。

苏灵音到北山城做客两天,原本要带千兰先行进湖泽荒原修炼一段时间。

然而这几天苏灵音迟迟没有动身,而是在城主府背后的竹林小院里闭关打坐。

苏灵音不走,北山城自然没有人会赶她。

仔细琢磨,苏灵音留下来,实也有护持陈寻的用意。

这是左丘此前怎么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现在的情势很明白,鬼奚与北山九族的人马,不能直接拉到荒原上厮杀一气,那所风云变换的契机,就都落在陈寻一人身上。

鬼奚想扳回眼前的劣势跟狼狈,就需yào

光明正大的杀了陈寻;北山九族要想眼下的大好形势,继xù

保持下去,就不能让楼适夷有机会杀了陈寻。

******************

陈寻问左丘:“学宫弟子三年大考,何时进行。有没有确定下来?”

“你真要跟楼适夷一战?”左丘问道。

“怎么不战?”陈寻笑着反问。

他与楼适夷一战,无法避免。

这个道理,他前几天在沧月小楼就跟苏灵音说透了。

他悟得淬炼脏腑的办法,要能拖三五个月,再与楼适夷决一死战胜算能更大,但他眼下除非丢下一切就走,不然鬼奚部,以及站在鬼奚部背后的苏全、苏孚琛,都不会容他拖延下去。

现在就看,苏灵音、苏青峰是不是愿意看到他被楼适夷杀死了?

说不定。他还能从苏灵音、苏青峰那里讹点好处出来。

这背后的算计。陈寻自然不会跟左丘说明白。

左丘哪里知dào

陈寻心底的算计,想劝阻,但想到就算十三爷那边,都未必想阻止陈寻与楼适夷一战。他也便作罢。

左丘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来。学宫弟子陆续抵达北山,在城北的山岭上,结营而居。大考随时都会进行。”

“大考会以何种方式进行,学宫有无明示?”陈寻问道。

“说是学宫弟子三年一次的大考,这次的形式,却不同往年。”左丘说道。

“怎么不同法?”陈寻问道。

“这两三年间,不仅沧澜有千余散修涌入北山,而奚岭那边,同样也有许多散修及玄寒宗的弟子聚集。两边的人在湖泽荒原深处相遇,时有磨擦,死伤颇多。沧澜学宫与玄寒宗这次就约定,由双方派出真阳境的弟子参加比试,以决定湖泽荒原的界域划分……”

陈寻微微一怔,怎么都没有想到,学宫三年一次的弟子大考,竟然涉及到苏家与玄寒宗在湖泽荒原的势力范围分割,问左丘:

“那我跟楼适夷的比斗,还要怎么进行?”

既然是沧澜学宫与玄寒宗的真阳境弟子大比斗,陈寻不明白,学宫会同意他与楼适夷在大考之中决一生死。

左丘说道:“说是比试,但两宗弟子也不会直接拔刀相向。我听十三爷说,目前两家发xiàn

玉柱峰附近,聚集有十数万头青狼头。此次比斗,最终就以猎获青狼的天灵骨数量多寡决胜……”

陈寻还是不太明白,他与楼适夷以及鬼奚部的恩怨,要怎么在这过程中解决?

左丘继xù

说道:“除了两宗会各派六百名真阳境弟子进入湖泽荒原,同时不禁真阳境散修进入,到时候所猎狩的青狼天灵骨,都由两宗收购,计入决胜数量之中。学宫没有道理约束散修,故而狩猎青狼之时,学宫弟子与散修之间发生什么纠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学宫都不会过度干涉……”

陈寻心里直是冷笑,要不是有人想促成他与楼适夷一战,换作别的散修,挑zhàn

楼适夷等紫衣弟子试试看。

陈寻早就知dào

,这两三年来,涌入蟒牙岭北山的散修超过千数,不可能注意不到大孤峰附近聚集的狼群。

陈寻还不知dào

大孤峰真zhèng

的名称叫玉柱峰,观其形状,还真是相当形象。

散修力量分散,根本没有能力去惹那数以万计的青狼,甚至连湖泽荒原的深处都不敢轻易涉足。

只是,两宗这次共派出一千多真阳境弟子,就有能力去招惹那群青狼?

陈寻对此甚是怀疑。

真阳境后期的修者,除了精习搏杀战持、术法外,更有玄兵符甲以及无数丹药能够增强战力,通常一人独斗四五头青狼,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真阳境后期的高手,有效组织起来,所爆fā

的力量,绝对比“1+1”的简单叠加要强得多。通常十人对抗上百头青狼,都不成问题。

关键问题在于,青狼也不是智商低下的野兽。

青狼三五百成群,会有一头金色巨狼统领,狼群内部甚至有哨狼、斗狼等严密的分工,老弱病残通常都会被狼群无情的抛弃。

在大小狼群之上,更有那头神狼存zài



那头神狼早就成玉柱峰群兽之首,三年前又食得恶猿血脉,说不定还胎境后期的高手,都非其敌。

陈寻心想两宗弟子真要去招惹玉柱峰周围的狼群,恐怕是还真没有自相残杀的机会,就会死伤惨重。

两宗派出真阳境弟子去抢地盘,看来还真不怎么关心真阳境弟子的死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是聪明人

(手游《****世界》以及收孙亚琳、陈丹、成怡进后宫的事情,可以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手机微信进入通讯录后,添加新的订阅号,搜索“更俗”或“gengsu1979”,即可以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

陈寻看铁心桐等人皆跃跃欲试,也能知dào

他们的心思。

在散修眼里,湖泽荒原是一座未开发的处女地,是一座蕴藏无限凶险跟机缘的宝库。

以往散修力量分散,即便铁心桐等有威望的人,能聚集十数人协力合zuò

,进入荒原探险,已经是殊为不易。

这点人手对****三四千里的荒原来说,只是沧海一粟,还不足以挖掘荒原深处真zhèng

的宝藏。

三年前,陈寻只身闯入荒原,也刻意从强横荒兽栖息地的边缘摸进去,所采集的多是低级灵草;为治苏棠所受重伤,两人才冒险闯入玉柱峰。

而那一趟的收获,要是说出去,就足以叫全沧澜的散修,热血都沸腾起来。

这次两宗派出弟子进入荒原,虽然不会有还胎境以上的强者参加,但千余青阳境弟子从南北两侧,往玉柱峰挺进,实力依旧极其强横。

以往散修所不敢深入的区域,不敢招惹的强横荒兽,这次则能犁庭扫穴般过一遍。

这次散修跟着进入荒原,哪怕是在两宗弟子外围活动,收获也有可能远远超过以往。

以往沧澜学宫也会每隔十数二十年,就组织大批量的弟子。深入涂山采集修炼资源;随之进山的散修,收获都是极丰。

陈寻与左丘、铁心桐等人交谈过,才知dào

这几日来涌入天马湖周边的散修已经激增逾两千人。

陈寻微微一叹,跟铁心桐说道:“三年前,大量青狼集群南下,北山近有三分之一的部族,寨毁人亡。除此之外,各部族损失都极其惨剧。宗崖的左臂,就是在那一役之中,被一头金狼咬断。玉柱峰那边集结数以万计的青狼。实力强横的金色巨狼可能有三五百头之多。两宗千余弟子。再加上三五千散修,真要将玉柱峰附近的青狼惹得倾巢而出,凶险难以预料啊……”

铁心桐沉吟片晌,说道:“你在沧月小楼。跟灵音长老说。修道乃一意孤行之事。这话。我等听后感受犹深。这片荒原上,每年不知dào

有多少散修崛起,不知dào

有多少散修殒落。都默默无闻的掩在黄土之下,又能说什么幸事。修行,从来都是凶险之事,我等不能避之。”

陈寻点点头,铁心桐等人有此豪壮心志,玉柱峰此行的凶险,也无需他再额外提醒什么。

“我等不便向学宫弟子出手,但倘若鬼奚部真想仗势欺人,以众凌寡,我等必不会袖手旁观!”铁心梅说道。

“多谢。”陈寻说道。

他虽然将大话丢出去,但鬼奚部真要扯破脸,连脸都不要,由楼适夷领着数十真阳境巅峰的子弟,跑过来喊打喊杀,他也只有落荒而逃一条路可走。

而两宗弟子比试,以玉柱峰附近的狼群为目的,涉及到玉柱峰孤崖石柱内所藏的惊世之谜,陈寻就不能什么事都不管,就远走他乡了。

左丘亦说道:“我们北山九族子弟,也不会坐看鬼奚部仗着人多欺负人……”

*********************

南獠让赵屠在院子里摆酒设宴,招待铁心桐、铁心梅、周贽、左丘等人。

推杯换盏之际,近两年没见面的葛异跑上门来。

陈寻这才知dào

苏青峰三天前已到北山,人就坐在沧月小楼里,知dào

他在闭关疗伤,没有派人打扰,午后闲下来,让葛异跑过来看他没有出关。

陈寻就将铁心桐等人丢给南獠招呼,他随葛异赶往沧月小楼见苏青峰。

比起楼下富丽堂皇的宴客厅堂,沧澜小楼顶楼的布置,则要清雅得多。环中庭分布数间静室,走上围廊,就闻得有静心宁神的檀香从门窗透出来。

苏青峰坐在一座铺有雪虎毛皮的椅子上,以他的修为完全不惧酷冬的寒意,倒是享受生活似的,怀里抱着一只精致的兽首铜火炉暖手——檀香就是从火炉中散发出来。

烧万年古檀取暖,才能体现苏家十三爷的富贵。

待陈寻随葛异推门进来,苏青峰赫然睁开双目,眼瞳里似有一团火点燃,盯着陈寻,将一道神蕴光照直接打入陈寻的眼瞳,似要将陈寻的内心看个透彻,问道:“你怎么还停留在真阳七重?”

陈寻倒是不惧,要是苏青峰能随随便便看透他的魂海,也就能助他破开肉障。

云洲天域显然没有这种便宜事。

除姜冰云外,宽阔的静室还有三名还胎境初阶的强者坐在苏青峰的左手边。

他们三人虽然刻意收敛着气息,却如凌厉之极的利刃,在那里闪烁砭人寒光,都在好奇的打量陈寻。

无论是气血精纯还是伐毛洗髓,对上阶蛮武来说,都不存zài

很难跨过的关卡。

上回在沧澜城相见,苏青峰等人,都还以为陈寻一时遇到了什么瓶颈了,进展才要比其他人缓慢一些。

但再缓慢,三年都停留在换血七层,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者,陈寻与楼礁一战沸腾北山,苏青峰用脚也能想到,陈寻停在换血七层滞步不前,并非瓶颈所致。

陈寻恭敬的说道:“真阳九重修者,能突破晋入还胎境者,百中无一。陈寻心里就想,就算以最快速度将气血精纯到极致,以最快速度完成伐毛洗髓,晋入真阳九重,对突破肉障也无多大的益处。故而陈寻想缓一缓,将基础打得更牢靠一些,再去想其他事……”

姜冰云嫣然一笑,说道:“你这基础打得也够牢靠的!”

苏青峰琢磨陈寻话里的意思,倒没有吭声。

陈寻说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陈寻还是在青木前辈尊前聆听教诲……”

“左青木是有些见识,”苏青峰也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说道,“三年,楼适夷被你生擒,因此生下心障。之后楼适夷拜入青阳师祖门下修行,此时楼适夷邀你一战,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你拒绝。为这事,我还专门到青阳师祖那边走了一趟……”

陈寻等着苏青峰接着往下说。

“沧澜学宫与玄寒宗弟子比斗的事,你知dào

了?”苏青峰问道。

“今日刚听左丘提起。”陈寻说道。

“两宗弟子比试,以三月为期。你与楼适夷的比斗,也在这三个月内进行。在这三个月内,你不能离开玉柱峰千里方圆之外。要是三个月内,你都能避开楼适夷,你与楼适夷的前仇旧怨,悉数作罢……”苏青峰说道。

“这是青阳师祖定下的规矩?”陈寻问道。

“……”苏青峰点点头,“你要是三个月内都避而不战,楼适夷的心障自然也就能解开;青阳师祖也没有道理,再强求你接受楼适夷的挑zhàn

。之后,你与楼适夷、与鬼奚部再有什么恩怨,都与沧澜学宫无关……”

陈寻心想青阳子活了两三百岁,总算是要脸皮的,没有想着说将他摁在地上,任楼适夷喊打喊杀。

当然,这也有苏青峰、苏灵音等人替他争取的因素在内,不然青阳子灭他如蝼蚁,何需搞出这些规矩?

“多谢十三爷维护之情。”陈寻感激道。

“要谢,你谢苏棠吧,虽然不能帮你拒绝楼适夷的挑zhàn

,但也不能让鬼奚真仗势欺负你。”苏青峰说道。

陈寻心里一笑:苏青峰将一切事情都推到苏棠头上,多半还是想苏棠出关后,承他的情,实jì

上,鬼奚部能被北山九族压制住,苏青峰、苏灵音能从北山获得的利益将远远超过以往。

就凭这点,苏青峰就不应该坐看鬼奚部杀了他。

苏青峰哪里知dào

陈寻脑子里想的事情,比他所想象的要周密的多,接着说道:“冰云看过你与楼礁一战,你的肉身修炼强悍,真阳境罕有敌手,但步法修炼是弱项,我这里有一本云遁术,你拿去修炼,先把这三个月撑下来再说……”将桌案上一本边角都有破损的帛书,叫葛异拿了递给陈寻。

虽然苏青峰笃定认为他不是楼适夷的对手,但赠送他所急需的云遁术,还是叫陈寻感激。

************************

陈寻走后,苏青峰问姜冰云:“你觉得此子如何,你真要撮合他与青璇,日后还多安排青璇与他一起修炼?”

“这小子太聪明了,我现在倒是不喜欢他了——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聪明过头了。”姜冰云凭窗远眺,看着陈寻走进寻仙斋,才转回身幽幽说道。

“哦,怎么个聪明过头法?”苏青峰疑惑不解的问道。

“七天前,此子在沧月小楼,看似狂妄到极点,要挑zhàn

鬼奚部全族的真阳境子弟,将自己置入必死之地,然而置死地而后生,最危险的地方也往往是最安全的——我怀疑他打一开始就想透其中的关节。”姜冰云说道。

“这小子不至于滑头到这地步吧?”苏青峰笑着说道。

“怎么不至于?”姜冰云说道,“他与楼礁战后,这七日的形势变化,哪点不是对他有利?而这七日来,他坐在寻仙斋丝毫不为北山城的形势担忧,甚至在你面前也能面不改容,要不是早就料到形势会如此发展,那他就是比猪还要愚蠢透顶!”

“苏棠看重的人,总归不会简单。”苏青峰轻叹一声说道。

青璇侍立一旁,听着养父与姜冰云的话,心绪却是复杂莫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怀鬼胎

陈寻拿了苏青峰相赠的云遁术秘诀,回到寻仙斋,也没有说躲进院子里修炼,而是与南獠、宗崖三人,连夜离开北山城,返回乌蟒石寨。

陈寻原来在远游之前,没打算再回寨子,但知dào

两宗弟子比斗之事,有太多的疑问跟困惑憋在心里,不得不赶回乌蟒从长计议。

四周山岭都覆盖皑皑白雪,溪河也都冻得严实。

乌蟒石岭是凿泉引流到崖下,瀑布是活水,百米流泄下来,砸出一片晶莹珠玉。

外围的木栅墙,这两年来都换成石墙,将这段石岭围在当中,成为乌蟒众人潜修的禁地。

事关紧重,陈寻与南獠也不得不打断阿公宗图的修炼。

宗图顺利修炼出与神魂本源契合的灵力,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就能跃入还胎境。他此时须发皆白,但脸面红润,眼瞳透漏湛然神光。

陈寻与青木道人、阿公宗图、南獠、宗桑以及宗崖数人就在崖下盘膝而坐,商议密事。

左青木曾师随乌蟒蛮师宗守阳,与宗图是死生相托的交情。

既然修炼灵力等事,都与青木道人分享其秘,玉柱峰秘境图以及陈寻在湖泽荒原救下苏棠等事,宗图与陈寻都袒诚告知青木道人。

现在的形势,要比想象中复杂万分。

“我猜测,苏家或者玄寒宗,已经是有人发xiàn

了玉柱峰不那么简单了,”陈寻开门见山,将他心里的困惑说出来,“我听十三爷话里的意思。这次两宗弟子以玉柱峰猎狼为比试,是玄寒宗提出来的,很可能是玄寒宗有人发xiàn

玉柱峰里的秘密,不过苏家也未必就被蒙在鼓里……”

沧澜学宫与玄寒宗派出真阳境弟子进入玉柱峰附近,猎杀青狼,以此作为比试,划分日后两家在湖泽荒原所占的地盘。

整件事看上去没有什么不正常,但陈寻心里总觉得其中暗藏蹊跷。

无数散修进入湖泽荒原,猎杀荒兽、采集灵药、挖掘神铁玉矿,绝大多数都会跟苏家、跟玄寒宗换取更高级的玄功秘诀、符器丹药。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修炼资源以及在湖泽荒原所能挖掘到的天材地宝。最终都会源源不断的流入苏家及玄寒宗两大势力的手里。

玄寒宗急着跑到湖泽荒原,跟苏家分地盘做什么?

陈寻就怀疑,可能是百奚五尊或者玄寒宗的其他什么人物,追猎那头恶猿时。进入玉柱峰。发xiàn

了什么。

而这一次的两宗弟子比试。很可能是玄寒宗想出来的掩人耳目之策。

玄寒宗的目的,并不是湖泽荒原谁多占谁少占,实是想将玉柱峰占过去。

“玄寒宗要是发xiàn

玉柱峰里的秘密。为何要搞得天下皆知?”宗崖疑惑的问道。

“玄寒宗就算想偷偷摸摸进去,但也由不得玄寒宗,”陈寻说道,“玄寒宗对玉柱峰到底知dào

多少秘密,还不得而知,很可能只知dào

一小部分,这也是他们没有刻意隐瞒的一个原因。其次,就算玄寒宗完全知dào

孤崖石柱内藏的是什么,想到破开石柱一探究竟,也要先将外围数以万计的青狼驱逐出去。湖泽荒原是沧澜与玄寒宗之间的缓冲区域,这么大的动作,两宗谁都不要想瞒过谁。而且,苏家未必就被蒙在鼓里,也可能早知dào

一些事情,玄寒宗提及弟子比试,就顺水推舟答yīng

下来。不然这次的两宗弟子比试,一只巴掌也拍不响……”

陈寻能确信苏棠不会说什么,但沧澜学宫暗藏好几个天元境强者,苏家老祖活了好几百年,修为更是高不可测,苏家要是对玉柱峰里的秘密知dào

些什么,也不足为怪。

这次的两宗弟子比试,陈寻更倾向认为双方都心怀鬼胎。

青木道人轻叹一声,说道:“如陈寻所说,困在石柱之下的那头凶兽,能一举将雪猿击毙,所释电蛇雷光很可能是无上神雷道法,怕已是超过荒兽的范畴了。这头凶兽要是挣脱出石柱的禁锢,到底会强到何等的地步,实在想象。很可能天元境的绝世强者,都不堪能正面力敌……”

陈寻点点头,也认同青木道人的判断,苏棠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要说玄寒宗了,就是沧澜学宫,若有一名天元境的太上长老意wài

殒落,都难以承受的惨通损失。

相比较之下,死掉三五百真阳境弟子,实在稀疏平常得很。

陈寻也更倾向认为,两宗知dào

玉柱峰藏着些什么,但又都不是十分的确定,所以才一拍即合,同意派出两宗真阳境弟子去清狼群。

这些真阳境弟子,同时也是两宗撒出去探路的棋子。

玉柱峰里真要有什么未知的凶险,损失三五百名真阳境弟子,总比天元境的太上长老遇到意wài

殒落,容易接受多了。

“这很可能是我多疑,”陈寻说道,“不过,两宗弟子以及大规模的散修,进入玉柱峰附近,只要成功将狼群诱出,分而击之,孤崖石柱内的秘密也再难藏住。”

“命里中若有终须有,命中若无莫强求。”宗图轻叹一口气说道。

以乌蟒此时的实力,就算从孤崖石柱中取得蟒图,只要泄漏半分消息,也只会招来灭族之祸。

宗图原指望孤崖石柱的秘密能多藏几十年、上百年,待陈寻晋入还胎境后期,或有机会一探。

现在看来,就算苏家、玄寒宗此时对玉柱峰毫无所知,孤崖石柱的秘密也再难保守下去。

甚至不用泄露太多的秘密,只要让外界知dào

孤崖石柱上生长一株石蛇莲,孤崖石柱内藏着能叫还胎境巅峰强都远不能与之匹敌的凶兽,就会诱得天下散修蜂拥而来。

总之眼前的情形,乌蟒就算用尽吃奶的力qì

,连吃一滴肉汁的机会都没有。

“秘境图所书百余字,听着像是鸟篆古字。你要记得,就写出来给我看看……”青木道人跟陈寻说道。

乌蟒所藏的那幅兽皮残图,所书百余古字,陈寻一个都不认识,到沧澜城也没有看到相似的古字。

不过,陈寻神魂惊人强dà

,有过目不忘之能,百余古字早就熟记在心中。

也不用南獠他们跑回石殿取秘境图,陈寻以指为笔,将这百余字刻在石壁上。

“真是鸟篆,我大体能认得一些。”青木道人说道。

陈寻心里一喜,没想到青木道人真zhèng

的学究天人,鸟篆古字都认得,心想着,这百余字所写若是进孤崖石柱的密法,他们未必没有一丝取得蟒图的机会。

青木道人辩认良久,才将这百余字逐一翻译成云洲文字,说道:“这百余字讲孤崖石柱是一座废弃石殿的通口。蟒图是石殿里的宝物,不是乌蟒事后藏于石殿之中。乌蟒数千年前,有一位先祖被流放到北边的荒原,无意进入这座石殿,从蟒图中悟出九幽战矛,返回部族后,率乌蟒崛起于沧澜荒原。百余字记录的就是此事,出入之法,可能记在其他三副残图之上。奇怪的,倒没有提及那头凶兽……”

“这么看来,数千年来,还有他人进入过石殿。”陈寻说道,心想这或许是唯一解释。

既然数千年来有人进去赤,石殿里或许早就空空如也,就连蟒图早就叫人取走也说不定。

不过,不能亲自闯进去看一眼,陈寻多少有些不甘心。

“乌蟒确是有这样的传说,但无出入之法,终是惘然。云洲多的是机缘,但强求不得……”宗图说道。

两宗弟子比试期间,陈寻还要千方百计的逃避楼适夷的追杀,他倘若再赶到玉柱峰凑热闹,比火中取栗还要凶险,宗图宁可蟒图落入苏家或玄寒宗之后,也不希望陈寻冒这个险去搏一丝极不靠谱的机会。

“我的家乡有句古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bèi

的人,”陈寻笑道,他做什么事,多是随机应变,有没有机会,不是这时就能决定,当下将青木道人所翻译的百余鸟篆古字都一字不漏的抄寻下来。

***********************

陈寻又跟青木道人说了七十二散人有搬运气血神华的妙用,说道:“气血修炼到圆融无碍,搬运气血神华,可抵五脏六腑,上阶蛮武或许就能够以最短的时间真zhèng

修炼到真阳境巅峰……”

“哦……”青木道人听陈寻这么说,也是一愣,他创立七十二散手时,早就是真阳境巅峰,气血精纯到极致,已是饱和,无法再融入气血神华,同时五脏六腑也通过十数年的滋养,修炼到极致,故而也一直没有想到搬运之用。

好些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陈寻这一说,青木道人瞬时就想明白,此法真要可行,对真阳境修者则是太重yào

了。

真阳境武修,到九重之后,除了有滋壮脏腑的灵药服下,通常都要停滞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真zhèng

达到九重圆满。

七十二散手倘若真能将血气神华搬运到五脏六腑,对真阳境修者的意义之巨大,真是难以想象。

青木道人沉吟良久,说道:“如此看来,七十二散手与大鹏秘拳,越早修炼越好。我留在乌蟒,无所事事,宗凌、南溪那几个小子,倒是可以负责教导。你与楼礁一战,名满北山,应多结交散修豪杰。七十二散手倘若还有些用,我们也就不要藏拙了,彼此切磋才是正道。要有机会,你连左丘也一起教了吧……”

青木道人离开左棘部已有三十年,但牵挂还在。

七十二散手乃青木道人所创,青木道人希望左棘部能有传承,也属正常。

青木道人请陈寻代传七十二散手,实是将这个天大的人情,交给陈寻去做。

而除左丘之外,青木道人不限他将七十二散手传授他人,胸襟也实是广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猫捉老鼠

(都成职业病了,今天背痛了一天,像有根刺扎在肉里——感谢新盟主461755026兄弟的慷慨捧场……)

“猫捉老鼠”的游戏规则是太上长老青阳子所定,谁都要卖青阳子几分面子。

既然苏青峰、苏灵音等人都认定他不是楼适夷的敌手,认定他接下来三个月,应该千方百计的躲避楼适夷的追杀,苏青峰还以云遁术相赠,陈寻怎么也不能跟苏青峰、苏灵音等人闹不愉快。

这么一来,陈寻就不便公然与铁心桐兄弟、周贽以及左丘、古剑锋等人一起,进入荒原,跟楼适夷及其他鬼奚部子弟,明刀明枪的干了。

不过,想来楼适夷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三个月过后就跟他冰释前嫌、握手言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切都得等进入荒原之后再说。

陈寻提前两天,就带着阿青进入荒原。

以玄豹三五百年的寿元计,阿青此时还是幼兽,但也到了学习猎食的时候。

陈寻这次将阿青带上,心想他不幸战死,阿青也该回归荒原了。

陈寻蹲在一座三五百米高的石岭之巅,天地间一片素白。

虽然跟十年一次的寒潮不能相提并论,但到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湖泽荒原也是冰封一片。

大片的丘岭密林,都覆盖皑皑白雪。

视野叫茫茫风雪遮挡,陈寻目力再强也看不出多远,他祭出追魂印,灵识透过追魂印豁然放大,石岭周遭二十里之内的动静。悉在他的掌握之中。

两宗弟子还要过两天,才会正式进入荒原,但不时有三五散修从石岭两侧经过,往北方玉柱峰方向跋涉而去。

这么寒冷的季节,玉柱峰周边的猎物减少,数以万计的青狼,必然要扩大猎食的范围,以渡苦冬。

散修都希望能遇上落单的青狼,或者小规模的狼群,提前收获一笔。

青狼勉强也算得上是蛮荒异种。玄寒宗那边的消息不知。沧澜学宫给每一颗青狼的颅骨,开出十枚符钱的天价。

只要猎狩青狼,可以拿颅骨从沧澜学宫手里换得以往所不敢想象的玄兵宝甲、秘诀丹药。

除了颅骨外,青狼血肉能滋壮气血。筋骨毛皮无一不是炼器制甲的材料。器脏跟血液还能合药炼制灵丹。可以说周身无一不是宝。

要是能猎杀一头金色巨狼,那收获之丰更了不得。

提前上路的散修,都踌躇满志。想着这个苦冬大赚一把,往后几年的修炼就都有着落。

陈寻没有急于赶往玉柱峰,就在石岭里找了一处崖洞藏身,修炼云遁术。

入夜后,月照苍岭,数声鹄啸从密林深处突兀传来。

陈寻没有急着露身,待看到宗崖、古剑锋、铁心桐兄妹及周贽等人从北面的石坳子里爬上来,才跳下崖洞,问道:“一路都还妥当?”

“有两拔不开眼的,都叫铁大哥、周大哥给教训xùn

了,”古剑锋嘿然笑道,“我们就怕摸岔路,跟你错过去。”

虽然两三年来有数以百计的散修进入湖泽荒原,但散修之间戒备极深,交流不多。

迄止今日,北山九族都还没有将玉柱峰以南的荒原地形都标识出来。

陈寻也怕宗崖他们走岔道。

要不能在进入玉柱峰比试区域之前汇合,过后陈寻要躲避楼适夷的追杀,想再跟宗崖他们汇合,就难了。

这一次数千散修汇聚天马湖,北山九族不需yào

派人进荒原,就能获得极大的利益;故而这次除了古剑锋、宗崖、古元之外,北山九族就没有其他子弟进入荒原,左丘也留在北山城。

“说挑zhàn

是你跟楼适夷之间的事情,但鬼奚部这次进入荒原的青阳境后期子弟有好几十人,看来他们完全不会善罢甘休啊!”古剑锋蹙着浓眉,将陈寻走后北山城一两天内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陈寻点点头,对此毫无意wài

,问道:“有没有楼适夷的消息?”

鬼奚部不会违拧青阳子的意志,表面上不会让楼适夷率领数十子弟来围杀他,但鬼奚部将这么多子弟撒出来,混入其他散修队伍之中给楼适夷传递消息,他想在玉柱峰千里范围之内藏踪匿形,将变得极其困难。

故而这次猫跟老鼠的追逐战,他也需yào

古剑锋、宗崖他们的帮zhù

,才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听千兰说,楼适夷早就进入荒原,并没有跟其他的学宫弟子一起行动,现在谁都不知dào

他的行踪,”古剑锋说道,“青阳子座前的那几头灵禽,没有随楼适夷进荒兽。听学宫内院有人议论,楼适夷此次进荒原,会先驯服一头灵禽当座骑……”

玉柱峰千里方圆听着不大,但人藏身其中,小如沙粒。

楼适夷还未晋入还胎境,就算有青阳子所赐几件法器,想在千里密林山岭之间找到陈寻,也绝不是什么易事。

楼适夷要有一头灵禽骑乘,再加上地面有近百鬼奚子弟配合搜索,陈寻三个月时间里,想要完全不露行藏,那就困难了。

青阳子没有直接赐楼适夷一头灵禽,除了青阳子还要些脸皮外,也可能青阳子将此战当成对楼适夷的试炼。

陈寻笑道:“三个月的时间,还长着呢,楼适夷要先擒驯一头灵禽,再来追杀我,看来我们还有几天的舒服日子可过。”

“学宫虽然约定你与楼适夷不能离开玉柱峰千里范围,但跟上回新晋弟子试炼不同,你身上又没有什么标识,真要走出约定区域躲藏起来,学宫又怎么会知dào

?”铁心梅问道。

“我是宿武尉府的客卿,走之前,就将客卿印交了上去,”陈寻说道,“那枚客卿印,我滴血祭炼过,附有我的一缕神魂气息,学宫应有一件极其强dà

的法器,能在千里方圆之内,感应到我跟其他学宫弟子的方位……”

追魂印都能放大灵觉,感应二十里外的微弱气息,苏氏在沧澜立族千年,谁知dào

他们手里掌握多强dà

的法器?

铁心梅咂咂嘴,根据客卿印所附的一缕残魂气息,就能追踪千里之外的方位,这件法器得强dà

到何等的程度?

但想到苏氏的强dà

,铁心梅情知陈寻所说的推测,极可能是事实,感慨道:“一旦成为学宫弟子或客卿,岂不是终身都没有脱离学宫的可能?”

“天下哪有便宜事啊,”铁心桐对宗门的手段倒是更熟悉一些,带有一丝不屑的说道,“也可能不仅苏氏一家,天下宗门应都是如此。这些势力都不可能在投入大量的资源,培养一名弟子,容忍其叛出宗门,自然会有一些约束手段。”

陈寻心想,散修客卿可能要稍好一些,只是将神魂气息滴血附在客卿印上,只要将客卿印取回或者销毁,就能躲避追踪;学宫弟子受到的约束更严,除非强dà

能独抗苏氏,不然应没有背叛学宫的可能。

陈寻也不去想太久远的事情,说道:“只要这次没有人将我的方位,故yì

放水告sù

楼适夷知dào

就行。”

陈寻待要让宗崖他们都进崖洞休处,忽的心头生出惊悸,祭出追魂印,就见有数人已经摸近北面的山坳。

陈寻刚将佩刀取出,就见楼爻与蒙氏兄弟数人,从山坳疾掠而来。

铁心桐取出背后双戟,虎目怒瞪,喝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将他们汇合的事情说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楼爻等人一路上都跟在他们后面。

“不要那么紧张呀,”楼爻盯着陈寻的脸,阴恻恻的笑道,“青阳师祖说了,你是适夷的,我们便不会对你动手;鬼奚也不会以众凌寡围杀你。不过,总要防着你们这些宵小不守规矩……”

“你的意思,要一直跟我们后面不走喽?”陈寻沉着脸问道。

“你们要有能耐,将我们赶走,诸事也好说啊!”楼爻阴冷的笑道。

无论是陈寻首先对楼爻出手、还是宗崖他们对学宫弟子出手,都将是他们承接撕毁约定的可怕后果。

学宫紫衣弟子仅三五十人,楼爻背身苏孚琛所赐的九劫残阳剑,实力在学宫紫衣弟子里也极为不凡。

蒙氏兄弟倒也罢了;除蒙氏兄弟外,其他四名随楼爻追尾跟来的四人都是宿武尉府的玄衣弟子,实力仅次于内院的紫衣弟子。

就算不管撕毁约定、打青阳子脸的后果,陈寻他们要与楼爻撕破脸开打,胜算也是极有限。

宗崖他们进荒原,陈寻本希望他们能传递信息,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没想到鬼奚部也是阴险,竟让楼爻等人跟上来,要将他这步棋给废掉。

楼爻还无法命令宿武尉府的玄衣弟子跟随行事,看来苏全也极希望他在这次被楼适夷杀死。

“那你们就在外面守着吧?”陈寻冷冷说道,先与宗崖、古剑锋、铁心桐、铁心梅及周贽等人,钻进崖洞。

陈寻继而用巨石封住洞口,将楼爻等人留在风雪交加的山坳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追魂索踪

藏身崖洞之中,从石隙透进些微的月光来。

陈寻等人皆眼力过人,能有些微的光亮,就能看见崖洞里的一切,不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应。

透过石隙,就见楼爻从怀里掏出一枚形状怪异的东西,像是一只沉睡着的铜鸟,也不知楼爻用了什么手段,铜鸟散发毫光就像活过来一般,转眼就像袖箭一般,“嗖”的飞往夜空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枚铜鸟看上去像个能通报讯息的符器,陈寻以前倒没有见识过,只是他们此时不便向楼爻等人下手,不然以铁心梅的箭术,还是有可能将这枚铜鸟射落。

“楼爻会不会是跟楼适夷通风报信?”宗崖担忧的问道,他们透过石隙,将楼爻放出铜鸟的情形都看在眼底。

看似他们将楼爻等人丢在外面的风雪之中,反过来想,楼爻等人又何尝不是将他们堵在崖洞之内;要是楼适夷就在附近,他们境遇危矣。

陈寻淡淡一笑,说道:“姓楼的这孙子,视我为心障,要一雪前耻,自然要堂堂正正的杀我,才显得理直气壮,才能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所以在我正式进入约斗区域之前,他就算知dào

消息,也没有脸皮子赶过来送给我羞辱。”

想到陈寻沧月小楼羞辱楼离、楼爻等人的情形,铁心桐、古剑锋都禁不住想哈哈大笑。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杀一人实在稀疏平常。

铁心桐、周贽的修为,赤手空拳未必就能打败楼礁差。但他们绝对没有办法,杀楼礁杀得那么酣畅淋漓,杀得鬼奚部那么狼狈不堪。

陈寻轻轻一叹,说道:“这次的弟子比试,要比大家所想象的,复杂得多啊;但很多散修,包括你们,都还给蒙在鼓里。”

“啊,”铁心桐讶然问道,“你是说两宗借弟子比试。实是遮人耳目。两家另藏其他意图?”

陈寻一笑,故弄玄虚的看了铁心桐、周贽两眼,说道:“三年前,在大量青狼还没有玉柱峰周边密林聚集之前。玉柱峰。我摸上去过。所以知dào

不为外人所知的一些事情……”

宗崖疑惑不解,不知dào

陈寻为何此时跟铁心桐他们提及玉柱峰里的秘密。

铁心桐兄弟与周贽豪气干天,不惜对抗鬼奚强族。也要跟他们同行以助一臂之力,大家是应该袒诚相待,但玉柱峰里的秘密,他们这些真阳境后期的武修,根本没有资格去掺合,说出来也只是徒扰人心而已。

宗崖他是这么想,但陈寻说到此事,就连古剑锋都极感兴趣,不知dào

玉柱峰里藏有怎样的秘密,也不知dào

两宗弟子比试背后,两宗藏有怎样的意图。

古剑锋、古风多年生死相交,完全可以信任;陈寻对铁心梅有恩,而铁心桐在散修里素有豪名,有这层因缘在,他们这次仗义相助也不难理解,但陈寻对周贽就有些不放心了。

如果周贽有问题,那通过周贽,将玉柱峰里的秘密泄漏出去,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后面的故事才能更精彩。

“荒兽虽强横,但各有领地,只要从这些荒兽领域的边缘区域摸进去,就相对安全一些,”

陈寻跟铁心桐他们说起三年前,他摸上玉柱峰的情形,当然是隐去苏棠未提,又在石壁上拿手指画出一幅地形图出来,将孤崖石柱及溪谷的方位标出来,接着说道,

“当年我就在这么摸到这处溪谷的,就是在这里,有一株将要长成的奇药迎风而立。我后来到沧澜城翻阅各种药典,才知dào

这株奇药是四品级灵药石蛇莲……”

“石蛇莲!玉柱峰上真有石蛇莲这样的奇药?”铁心桐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外,此时听得石蛇莲之名也两眼放光。

四品级的灵药,他与周贽得了服用,借药力沸腾,铁定能破开肉障,晋入还胎境。

这样的灵药,就算放在沧澜学宫、玄寒宗这样的大宗门,也绝对是千金不换的异宝奇珍。

“如果是一株石蛇莲叫两宗发xiàn

了,随便有个太上长老,摘了即可,没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啊?”古剑锋疑惑的问道。

数以万计的青狼是可怖,就算天元境的绝世强者都不能正面力敌,然而天元境强者想进入玉柱峰摘药,还是轻而易举的。

陈寻见古剑锋历练多年,心思变得如此缜密,也颇为高兴,说道:“要是那么容易摘得,也不会等我三年前被我发xiàn

……”

“灵药必有异兽护持,不然都没有长成的机会。”周贽说道。

“周兄说得不错,”陈寻说道指着地上所绘的孤崖石柱,说道,“不仅有异兽护持,而且在这座孤崖里的凶兽,强dà

得叫人难以想象。我亲眼看到多头雪猿、玄豹一级的灵兽,都被这头凶兽轻易击毙。”

“阿青就是那次,让你捡回来的?”铁心梅问道。

“不错,”陈寻点点头,说道,“不过也幸亏那头凶兽被困在孤崖石柱,我离得远,才没有被殃及池鱼。这孤崖石柱绝非天然形成。我怀疑,玉柱峰最大的秘密不是石蛇莲,也不是那头凶兽,而是这座突兀立在溪谷里的孤崖石柱……”

“原来这样啊!”铁心桐说道,“我就觉得这次两宗弟子比试有些蹊跷呢。”

铁心桐、周贽都见多识广,孤崖石柱完全有可能是一处秘窟遗址的入口,谁也不知dào

玉柱峰的山腹中藏着怎样的惊天宝藏,亦可能什么除了惨烈的死亡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管两宗弟子能不能歼灭外围的青狼,你们都不要进入溪谷,那些凶险不是我们能碰的,”陈寻说道,“我猜,只要外围的青狼被灭,或者被逐,两宗的高手才会真zhèng

露面……”

铁心桐蹙着浓眉,点点头,说道:“也亏得你提醒,不然我们大家很可能会死得糊里糊涂……”

周贽喉头滚动,心情复杂的咽了两口唾沫。

要不能将水搅浑,在沧澜学宫及玄寒宗可能大批强者潜入玉柱峰的情况下,绝没有陈寻浑水摸鱼的机会。

陈寻不甘心,要将水搅浊,就要吸引更强的散修,进入玉柱峰。

沧澜学宫、玄寒宗,说是仅欢迎真阳境的散修进入玉柱峰,但沧澜学宫及玄寒宗,对实力更强dà

的其他散修,并没有约束权力。

此时两宗势大,上千弟子在玉柱峰附近比试,还胎境以上的散修强者,也不愿意跟沧澜学宫、玄寒宗起冲突,一般说来,不会无缘无故跑过去找不痛快。

倘若玉柱峰的秘密透漏出去,事情就难说了。

*********************

楼爻等人像堆苍蝇驱之不走,他们这边就算撕破脸动手,也没有太多的胜算。

陈寻不能让楼爻盯住行踪,也只能先跟宗崖他们分道而行,但在进入玉柱峰范围之后,想要再跟宗崖他们汇合就困难了。

想到沧澜学宫有能追踪他人神魂的法器,陈寻灵机一动,想到一件事情,让宗崖随后走到崖洞里侧,掏出追魂印,说出他的猜测,说道:“你割破中指,滴一滴血上去,看能不能将你的神魂气息附上去……”

换作他人,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的神魂气息,叫他人追踪到。

宗崖对陈寻坚信无比,当即割破中指,滴了一点血上去。

这枚追魂印,陈寻早就滴血祭炼过,换作其他符器,除非将陈寻的神魂气息抹掉再重新祭炼,不然不能可能再附着他人的神魂气息。

然而宗崖破指滴下的血,落在青玉小印上,飞快的渗透进去。

追魂印能放大灵识,陈寻能籍此感应二十里外的神魂血魄气息,但除了气息强弱有别外,陈寻还能根据感应到神魂血魄气息形状,判断对方是人是兽。

除此之外,陈寻从感应到的神魂气息里,能获得的信息就有限了。

倘若宗崖跟其他神魂、气血相当的散修在一起,陈寻就没有办法通过追魂印将他们分辨出来。

看着宗崖的指血渗入追魂印,陈寻心里一喜,没想到他的猜测还真有戏。

追魂印的功能确比他之前想象的要更有用。

陈寻当即闭目,以灵识锁住追魂印,就见所感应到宗崖神魂气息,跟他人迥然不同起来。

其他人根据神魂、气血强弱以及距离之远近,在魂海显然清晰不一的虚影,唯有感应到宗崖时熠熠生辉,生出五彩神光……

追魂印果真是有追魂定踪之能,陈寻心想学宫能追踪客卿及弟子神魂气息的法器,多半跟追魂印相似,只是功能要强dà

数十倍、上百倍而已。

追魂印能锁住宗崖的神魂气息,这么一来,他到玉柱峰附近,想找到宗崖汇合,相对就要容易得多。

陈寻将追魂印的妙用说给宗崖听,说道:“你盘膝观想,看有没有被窥视的感觉……”

陈寻继xù

用追魂印锁住宗崖,让宗崖入静去体察追魂印的踪迹。

陈寻这几天始终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萦绕心头。

他不知dào

是不是学宫有人在追踪他的神魂,或都是楼适夷在青阳子门下,也早就学得追魂蹑影的秘法,实jì

上这两三天一直都藏身左右,就等着进入约定区域,就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宗崖盘膝观想良久,才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异样感觉。”

陈寻无法将缚龙诀传给宗崖,宗崖晋入换血七层后,灵识修炼有限;陈寻猜测他被学宫长老级人物追踪神魂气息的可能性极大,但也要防备楼适夷学有追魂搜踪的秘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交换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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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适夷此次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要有机会,陈寻绝对会到玉柱峰看一眼,不然他也不会甘心。

在那之前,陈寻则希望古剑锋、宗崖他们能按兵不动,尽可能团结一些散修,保存实力,不要真做了两宗探雷的棋子。

陈寻犹豫再三,还是跟铁心桐说道:“我有一件事,在铁兄面前,不知dào

当不当提?”

“有什么事不能说?”铁心桐问道,“你我相见虽然才十数日,但神交已久。”

“我虽然随青木前辈等人修行,将一身气血修炼得圆融无碍,但与敌搏杀的手段实则有限,三年前没能进入沧澜学宫,也颇为遗憾,”

陈寻沉吟稍久,将他的想法说出来,

“那日在沧澜城外,我看铁大姐露了一手分影御敌的本事,我想用修炼气血的七十二散手跟铁兄交换修炼秘诀,不知dào

提出来会不会太唐突了?要是这分影奇功,是铁家的不传之秘,铁兄就当我没有提及过。”

散修艰难,最难还是缺在修炼玄功上。

沧澜学宫有三千余卷秘藏,任何一人、在任何修炼阶段,差不多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炼玄功。

而散修可能终其一生,死守一两种玄功秘法修炼,不要说与敌搏杀的手段有限了,修炼一旦遇到瓶颈,想要突破更是千难万难。

然而,散修将玄功秘诀看得比命还重yào

,除了散修之间存zài

残酷的竞争之外。一旦修炼秘诀泄漏出来,实jì

也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人知dào



宗门弟子入门第一件事,常常先要立下心誓,绝不泄漏宗门绝学给外人知dào



而很多凭借机缘获得的玄功绝学,就不在此限之内,但谁也不会轻易传授他人。

陈寻实是异数。

陈寻心想他这辈子,或许没有机会再进沧澜学宫修行,他想要突破,迟早需yào

主动去改变那些陈规旧俗。

陈寻这么说,铁心桐也是一怔。沉吟片响。说道:“分影诀倒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我只怕太过粗陋,抵不上你的气血修炼之法?”

“修炼之法,不分强弱。实用为先。”陈寻说道。“说句实话,铁兄真阳境将要圆满,再修炼七十二散手。用处可能不大,铁兄愿意交换,实是陈寻占你们的大便宜,日后必会报答……”

铁心桐哈哈一笑,说道:“说这些做什么,说心底话,我也觉得散修过日子不容易,应该无通有无。我们铁氏一族,就剩我们兄妹俩艰难活着,也就没有什么师门之秘不师门之秘。只要分影诀,不落入宵小之手,就可以了。”

陈寻赤手空拳打死有巨魔傀儡术加持的楼礁,七十二散手又经学宫长老苏灵音肯定,在北山城已经赚得不小的名头。

陈寻将大鹏秘拳及七十二散手的妙用说给铁心桐听,铁心桐无需再淬炼脏腑,但将气血修炼到圆融无碍,或能离还胎境更近一步;而铁心梅也将晋入真阳九重,错过修炼七十二散手的最好时机。

铁心桐同意交换秘诀,还是他们吃亏的,但铁心桐也未介意。

陈寻这几天花时间,抄录了两本七十二散手拳谱,掏出来递给铁心桐,又问周贽:“周兄要学这气血修炼之法?”

周贽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没有什么值得出手的秘诀跟你换,待日后再登门学你这气血修炼之术,到时希望你不要拒我于门外……”

周贽不愿交换,旁人也不说他。

铁心桐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兽皮书,递给陈寻。

陈寻翻开一看,除十数图谱外,所书密诀竟然都是鸟篆古字,心想,看来在蛮文出现之前,这鸟篆古字就是这片大地曾广泛存zài

过。

铁心桐说道:“分影诀,我也是无意间所得,上面的古字,费了好一番心血,才找人译成云洲文字。译成云洲文字的帛书副本,我藏在别处。这本书你先收着参悟图谱,秘诀我说给你听……”

古剑锋、宗崖、周贽、铁心梅及古风守在崖洞口,陈寻随铁心桐走到里侧,听他传授分影诀的秘诀以及修炼的要点……

铁心桐说分影诀是粗陋之学,实是谦虚的说法,实是一门奇术。

修炼秘诀不足千余字,陈寻过耳一遍就熟记于心,难点还在图谱的参悟,也不用急于一时。

接下来还有时间,陈寻就将他修炼气血、淬炼筋骨皮肉的感悟,与铁心桐切磋交流,也将修炼灵力之法,袒诚相告。

只是陈寻没有说及此法是他在祭炼虚元珠时所悟,而是推托到青木道人的头上。

这话也不是能说假,青木道人确是在其他古籍中看到过这种修炼之法,只是此法修炼的条件太苛刻,谁都不敢轻易尝试而已。

气血修炼之术,对此时的铁心桐兄妹来说,可有可无,但有其他秘法能让真阳境巅峰就修炼灵力,却是铁心桐怎么都想不到的。

只是籍此法修炼灵力,需yào

数年之久不能中断,消耗气血丹药不计其数,也绝不是飘泊不定、连安定之所都没有的铁心桐兄妹,有能力尝试。

“此行过后,铁兄可去乌蟒做客两三年……”陈寻说道,他也在铁心桐如此爽利拿出分影诀,才确信他兄妹二人值得信任。

既然阿公要给青木前辈护修炼灵力,那再多铁心桐一人,也不会添什么麻烦。

而且数人之中,以铁心桐的修为最强,就差最后一点机缘就能踏入还胎境,陈寻希望他此行能尽量的保护宗崖、古剑锋、古风他们的周全。

********************

楼爻等人守在山坳里,像苍蝇一般驱之不去。

楼爻等人身为学宫弟子,陈寻没有办法向他们主动出手;出手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翌日。陈寻不得不与宗崖他们分道而行,避免走进约定区域,他的行踪被楼适夷提早知dào



临走前,陈寻将古剑锋喊到一旁,跟他密语:“周贽这人不大妥当,你们找其他散修汇合后,还要多小心。”

古剑锋说道:“昨夜他怕你拿假拳谱骗他的秘诀,就知dào

此人应没有那分豪气……”

陈寻见古剑锋诸事都能见微识著,也就放心他们能应付好一切。

他手里还有一本七十二散手的拳谱,留着以后拿出来跟其他散手交换功法。喊宗崖过来。让他有空,就将大鹏秘拳、七十二散手及伏元功等,传授给古剑锋跟古风二人。

不然以黑山部的狼武秘诀,修炼到真阳境九重容易。但想再突破一步。可能极微。

与宗崖他们分道而行。陈寻也不怕楼爻等人能追踪到他,走到一处偏僻之地,拿出丹墨。将阿青一身像青色绸缎的油亮毛皮涂成漆黑,仿佛一头刚长成的健壮玄豹。

就算如此,真阳境后期的修者带着一头玄豹行走荒原,也极其惹火,很难说瞒过鬼奚部布下的耳目。

故而接下来数日,陈寻也是尽挑偏僻险峻之地而行,避免跟其他散修接触,从东面绕了一个大圈,进入两宗弟子约定比试的区域。

****千里,听上去不大,但区域面积算下来高达二十多万平方公里,比地球上的朝鲜半岛还要广袤。

五六千真阳境修者,看着人数颇多,但从两侧进入荒原,就算都集中在玉柱峰周边千里****的山岭密林之中,也像几千粒沙子撒进深湖之中,很可能三五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除了少量的学宫弟子,将此行视作修炼、独行荒原外,更多的弟子都要集中行动。

差不多在陈寻他们进入荒原三天之后,沧澜学宫方面的车队,就从北山城出发,浩浩荡荡北上,到第六天,才正式进入玉柱峰千里方圆之内。

陈寻也没有离开多远,就潜伏在学宫弟子挺进玉柱峰的必经之路上。

沧澜学宫这次派出六百名真阳境弟子参加比试,除苏灵音、苏孚琛两位还胎境后期的学宫长老外,各府派出的执事、客卿里,还胎境以上的强者,也将近二十人。

上百匹鳞马,拖拽二三十辆铜屋车,装满玄兵宝甲以及丹药符兵,以便散修进入玉柱峰猎杀青狼,当场就能跟沧澜学宫交换奖励,也方便他们反复进入玉柱峰猎杀更多的青狼。

此外还有千余散修跟随车队而行。

而先行出发的散修,差不多走到距玉柱峰五六百里的距离,也停了下来,等后续的队伍上来汇合,再一起往玉柱峰挺进。

再往前,就是狼群集中活动的区域。

十数人一队的散修,看着颇为不弱,但要是遇到稍大规模的狼群,根本就不够看的。

唯有集群行动的六百名学宫弟子,才是真zhèng

挺进玉柱峰猎杀青狼的主力。

六百名学宫弟子,哪怕修为都仅是真阳境后期,也不是六百名散修能同日语的。

六百名真阳境后期的学宫弟子,只要不畏死伤,听从号令,甚至能荡平山岳;而六百名真阳境散修,在真zhèng

的绝世强者面前,只有被屠戮、被杀得落花流水的可能。

陈寻站在极远的山岭之巅,藏身覆雪的树冠之中,看着这一切。

见车队核心除了学宫弟子、客卿以及诸多执事外,还有十数人身穿素白大袍,他心里想:这些人大概是来自玄寒宗,监视沧澜学宫这边在两宗弟子比试时,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见车队渐近,陈寻待要与阿青折身潜往别处之际,天空传出数声尖锐惊啸,抬头就见远方云际,有一点黑影翻滚而来。

晴空万里,众人的视野能看到极远,陈寻很快就看到翻滚的黑影是一头双头怪鸟!

怪鸟看鳞甲、嘴爪、体形,都跟鳞鹫另无二样,但生有两只狰狞丑陋的长颈头颅,叫车队周遭的学宫弟子及散修们,看了瞠目结舌,不想刚进入玉柱峰的外围区域,就看到这样的异兽。

双头鳞鹫!

好些人都兴奋的取出巨弓,抽箭搭弦,瞅着那双头鳞鹫往车队的上空横撞而来。

双头鳞鹫翻滚到飞近车队近二三十里许的距离时,大家才发xiàn

有如铁铸的鸟背上,如影随形的还骑着一个人,紧紧的搂住双头鹫的脖子,堪堪要被双头怪鹫甩落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降服

陈寻看到双头怪鹫的庞大身躯之后,赫然有一人如蛆附骨,紧紧的搂住怪鹫如蛇颈扭曲挣扎的脖子。

双头鹫在远处岭端时而直冲云宵,掠行之速,超乎想象,就见天际的云气瞬时被气浪摧逼得四分五裂;时而失速急跌,像陨石从天空倒栽下来,振荡尖锐的破空厉啸,激烈翻滚。

那头怪鹫就是想将身后那人甩落,两只丑陋可怖的铁头,不时拧回恶啄。

陈寻虽然隔了极远,也能感受双头怪鹫透漏的凶煞气焰,势要将抱骑身后的那人啄得千疮百孔,啄得血肉粉碎。

而那人紧搂住双头鹫的脖子,要想在双头鹫的高速翻滚中不被甩落,根本腾不出第三只手来,然而身后不时有一点灵光浮现,抵挡住双头鹫每一击都力有千钧的狠啄。

大家这时候也看明白了,那人竟是要降服这头异禽。

蛮荒异兽因血脉关系时有变异,变异之后的荒兽,通常都要比之前的物种强横数倍。

鳞鹫就已经是异种凶禽,数千年来,《沧澜杂录》所记载的变异鳞鹫也有好几种,记录最多的金冠鳞鹫,事实上就是头上生出一只金色肉瘤,丑陋无比,却是凶烈无比,堪比黑鹏等异禽,荒原天空的霸主,罕有天敌。

这片大地,还未曾见过异生双头的鳞鹫,谁也不知dào

这头怪鹫到底强横到何等的地步。

众目睽睽之下,想分一杯羹的散修,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出手。就收起弓箭,看那人如何降服这头凶禽。

幼禽易驯;这种已经成年的凶禽,身为禽中王者,****苍穹,皆桀骜不驯,有时候宁死,也绝不屈于他人的降服。

双头鹫见如此折腾,都无法摆脱身后那人,也是发狠翻滚着往密林石岭上撞。

一根根参天巨木咔嚓嚓的断裂倒伏,岭崖石崩雪溅。叫在岭下围观的众人。看得双腿都忍不住的夹紧起来,心里都想:这每一记的狠撞,怕有两三万斤的冲击力,换了自己。岂不是一下就撞在肉糜?

抱坐鹫背那人。除了一点灵光之外。也不见他有其他手段,就在这一记记断山毁石的撞击之下,始终纹丝不动的附在鹫背之后。手搂住双头鹫的脖子,时紧时松。

强者只修一法,一法通而万法通。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陈寻也能猜到那人就是楼适夷。

三年未见,楼适夷拜入青阳子门下,果真是强dà

到叫人难以想象。

车队里有不少晋入还胎境的散修客卿,陈寻实不知他们中有几人能强过此时的楼适夷。

也难怪苏青峰、苏灵音等人,断定他不是楼适夷的敌手。

不过陈寻心里还升起一个疑问:楼适夷此前拜入青阳子门下,埋头苦修,这还是他三年来首次出关试炼,想来这头双头怪鹫应该是学宫其他人发xiàn

,专门留给楼适夷赶来驯服。

如此看来,他此前的推测都有可能是真实的,沧澜学宫对荒原的情况之掌握,要比表面上深得多。

不然,楼适夷怎么会提前进入荒原,直接奔这头双头怪鹫而来?

这头怪鹫也端是强悍,不知dào

其之前与楼适夷缠斗了多久,闯入众人视野之后,撞山断木,折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停歇下来。

怪鹫不是修者,中途还可以服食丹药,纯淬靠自身气血能坚持这么久,还没有停歇,肉身岂非已经强悍到传说中金刚之躯的那个程度?

而更叫人惊讶的,楼适夷要降服双头鹫,就不能出杀招,如此看不到尽头的艰苦缠斗,他都能坚持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这头怪禽甩落,实力之强,更是叫人难以想象。

楼适夷还没有晋入还胎境,就算修炼灵力有成,也不至于强到这种地步,陈寻猜测始终护持他周身的那点灵光,应是青阳子赐给他的法器。

真阳子百年前就晋入天元境,随身不知dào

积累下多少的厉害法器,只是传出来的消息也极有限,陈寻也猜不到楼适夷此时所御使的是何种法器。

陈寻心里微叹:此战想赢,还真是艰难啊!

陈寻藏身树冠正胡思乱想着,不料阿青蹲在树杈上,伸出爪子挠了挠他。

陈寻转身见这头会爬树的豹子,正盯着他,跟蓝色水晶似的眼瞳,似乎跟他说:咱们逃跑吧!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陈寻笑了笑拍了阿青的脑袋,继xù

潜伏覆雪的树冠之中,看楼适夷降服那头怪鹫。

过去许久,那头怪鹫才筋疲力竭,羽断皮残的从云端跌落下来。

然而就算半残的摔落在岭巅,那头怪鹫也挣扎着像王者一般孤爪撑石而立,两眼凶焰不减。

观战众人这时是哄然喝彩,都没有想到能在挺进玉柱峰前观得此战,大家也是热血沸腾,都以为楼适夷已经将这头凶禽降服。

却未料楼适夷掏出一枚丹药抛过去,那头凶禽伸嘴啄食,过了片晌,恢复气力后就振翅而起,像穿云箭一般,疾速掠往远空,很快就消失在云端。

大家都大感惋惜,但很多人都知dào

,成年的凶禽异兽,桀骜不驯惯了,有时候宁死,也不愿沦为他人座骑,想降服,绝非一日之功。

看楼适夷任这头凶禽飞走,陈寻心想他应该知dào

这头凶禽的老巢在那里,拍了拍阿青的脑袋,笑道:“有门了……”

**********************

千兰随苏灵音坐在铜车之中,观楼适夷与双头鹫缠斗,直到双头鹫服丹飞走,消失在云端,才收回视野。

三年来,她虽然跟楼适夷同在缚龙山巅修炼,但见面的次数实在有限,她也不知dào

楼适夷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不要说此时的楼适夷绝对要强过陈寻,待楼适夷将那头强横怪鹫降服,人鸟合一,实力将更会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虽然十三爷将云遁术传给陈寻,但陈寻如何逃过楼适夷乘双头怪鹫的追杀?

楼离骑跨鳞马,立于铜车之侧,笑着问候铜车里的苏灵音:“灵音长老,适夷还是没能将青阳师祖所赐的无影千雷剑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适夷要是修炼出雷光,双头鳞鹫就没有那么难降服了……”

“青阳师祖的无影千雷诀,确实不是灵音剑诀能比,但楼适夷想要修炼出雷光,怕要晋入还胎境才有可能。”苏灵音面色从容的说道。

“但要杀陈寻那狂妄小子,还是绰绰有余了!”苏孚琛像道幽魂似的,突然出现在铜车旁边,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往他们这边走来的楼适夷,转头跟苏灵音笑道,“要是那小子自以为从鬼奚部赢得一件三重符甲,就能抵御真阳境的所有攻击,只怕死都会死得不明不白啊……”

“或许吧。”苏灵音淡淡说道。

“适夷拜见孚琛长老、灵音长老!”楼适夷走过来,恭敬的朝苏孚琛、苏灵音行礼。

沧澜学宫有些老怪活了三四百岁,之后不知dào

有多少代传人,而苏氏三四百年间,子弟也有繁衍有十数代人,要是一定以传业辈份或者血脉传承算,学宫弟子的辈份会混成一团。

故而在沧澜学宫,达者为师。

未突破真阳境,不管师从何人,都是弟子身份。

晋入还胎境,哪怕是十岁娃娃,也是尊长。

真阳子是苏孚琛、苏灵音师祖级的人物,楼适夷虽然拜入青阳子门下,得青阳子的嫡传,但一日没有晋入还胎境,在苏孚琛、苏灵音跟前都要执弟子礼,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

看着楼适夷虽然谦恭行礼,但苏灵音能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一丝桀骜不驯。

苏灵音敛容说道:“你刚才表现不错,再有那么两三回折腾,应该就能将这头鳞鹫降服了。到时候攻打玉柱峰的狼群,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适夷怎么能跟千兰师妹比?”适夷眼神递进来,瞅着千兰的脸,谦逊的笑道。

千兰别过脸去,不掩厌恶之色。

“千兰师妹还在为三年前的旧事,记恨适夷?”楼适夷问道。

“三年前,你追杀我等,今日却有脸找陈寻报仇雪恨,我叫如何放下旧事?”千兰不忿的说道。

“我不是想报仇雪恨,只是心障不除,难晋天元,”楼适夷面对千兰质问,脸色从容不改,保持着和煦如风的微笑,说道,“师尊跟我说了,心障要越早除去越好,我这趟也非是一定要杀陈寻。陈寻倘若能过来降服于我,我了却心障,自然愿意跟他冰释前嫌!”

千兰见楼适夷连真阳境都没有突破,就已是想着晋入天元境的事情,心里满是鄙夷,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虽然同是身具荒古血脉,晋入还胎境的难度极大,但青阳子百年前就晋入天元,是沧澜学宫硕果仅存的几人之一,几十年来仅收楼适夷一名弟子,能投在楼适夷身上的修炼资源,绝非其他紫衣弟子能及。

楼适夷刚才御使的无影千雷剑,实是真阳子百年前赖以成名的法器,当年在人阶法器中就已经是佼佼,再经过上百年之久的祭炼,此时怕是已经晋入地阶法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巢穴

(今天还是一章,抱歉啊。以后每周会控zhì

十到十二章的更新!)

湖泽荒原上,崇山峻岭极少,但分布大片低矮的山岭,覆盖着茂密的原始密林,常常连绵数百里、上千里都不断绝;而低陷区域则是大片此时叫冰雪覆盖的湖泊沼泽,每到春夏季,就洪水泛滥。

此时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冰坚雪厚,湖泊沼泽与原始密林的边缘区域,成为挺进玉柱峰的便捷之路。

车队差不多行进到离玉柱峰四百里外停了下来,依一座侧崖险峻的石岭伐木造墙,将随同的铜车衔接起来,两天工夫就造成一座临时的营寨。

营地是沧澜学宫的营地;散修除了拿猎杀的青狼过来交换奖厉,否则不允许进入营地的。

学宫弟子没有在营地多作停留,就分队继xù

往玉柱峰方向开拔,两三千散修也蜂拥而去。

闹哄哄的营寨,在建成翌日的黄昏,就冷清下来,里里外外都看不到还有几个人在。

站在寨墙上,看着兴高采烈远去的学宫弟子跟散修,楼适夷的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略高出的额头上,却怎么都照不亮他眼睛里的阴翳。

楼爻走进营寨,远远看到楼适夷站在寨墙上,眺望玉柱峰方向。

学宫长老及诸府随行的尊长,大多在铜屋车或帐蓬里入静潜修,楼爻怕说什么事情落进他人的耳中,给楼适夷施了一个眼色,示意出营地说话。

楼适夷走出营地。到一座松树岭里与楼爻见面,这时楼离也闻讯赶过来,问楼爻:“你们盯上陈寻没有?”

“渠师所料不差,我们远远盯在北山诸人身后,在苍龙岭果真看到他们跟陈寻汇合,”楼爻说道,“陈寻见摆脱不了我们,第二天就独自离开,行踪诡异难测,应该是躲到那个旮旯里藏起来了。我们就盯着北山那几人。多绕了两天路赶了过来。看北山那几人联络散修。没有急着赶去玉柱峰,看他们的架势,我怀疑陈寻有机会,还会赶回来跟他们汇合。我们是不是把他们给做掉?”

“苏灵音盯在这边。没有机会下手啊!”楼离摇了摇头。让楼爻不要鲁莽行事。说道,“眼下还是适夷的试炼要紧,青阳师祖也是这个意思……”

楼爻想想也对。楼适夷三年被陈寻所辱,心结甚深;青阳师祖力排苏灵音、苏青峰等的阻拦,同意楼适夷邀战陈寻,也是基于此。

而以青阳师祖的眼界,压根就不会管鬼奚部与北山九族的恩怨。

要是鬼奚部一定要将适夷拉入跟北山九族的恩怨中去,说不定还会惹得青阳师祖不高兴。

不过怎么说,此时杀陈寻的目标是一致的。

楼爻说道:“我这趟也不去玉柱峰,就盯着北山的这几人……”楼爻说道。

楼离作宿武尉府的客卿随行,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十三爷遣到什么地方去干苦活,他师父以及四爷,都希望适夷能杀了陈寻,但显然不会出手做什么事,铁心桐、古剑锋、宗崖那几个,身手不弱,也就需yào

楼爻留下来盯着。

“待我降服双头鹫,自有精力挖地三尺,将那杂碎挖出来千刀万剐!”楼适夷一想到那个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似乎吐出的每个字节都蕴藏滔天恨意。

************************

楼适夷却是不知,陈寻与阿青始终都藏身在离营地三十里外的山岭,一直都极有耐心的关注着营地里的一切。

虽然三十里已经超过追魂印感应微弱气息的极限,但陈寻怕惊动营地里的强者,也不敢尝试靠得太近。

他看到双头鹫离去,往西北而飞,他就守在营地的西北角方向,等着楼适夷出营来。

怕被监视,陈寻也不去跟宗崖他们联系,知dào

他们平安赶过来,跟千兰见上面就好。

三天之后,楼适夷才离开营地,背着一把剑刃漆黑无光的无鞘巨剑,身穿紫色袍衫,用斗笠遮挡风雪,独自往西北方向而行。

陈寻与阿青一路上风餐露宿,远远的缀在楼适夷的身后。

楼适夷修炼缚龙诀,灵觉也极为敏锐,更有习得追魂搜踪的秘术,但他此时专心致志,只想尽早将那双头鳞鹫降服,完全没有想到,陈寻此时非但没有千方百计逃避他的追杀,反而一路都远远的盯在他的身后,一同往西而行。

两天之后,差不多绕到玉柱峰的西北方向,陈寻看到楼适夷独自进入一座藏在山岭与密林之间的沼泽地里。

沼泽地看着不大,也说十数二十里纵深的样子,却有刺骨的寒气,从沼泽深处往外溢散。

山外的湖泊沼泽,此时都履盖厚厚的冰层。

而这处沼泽,明明要比山外更为严寒,然而拔开茂密的灌木跟薄草,就见枯枝腐叶下的寒水,没有半点要冻结的迹象。

一路西行都肆无忌惮的楼适夷,进入沼泽地之前,就变得小心翼翼的起来,也不知dào

他使用什么功法,趴在地上,双手双脚触地而行,远看就像是一只大蛤蟆,悄无声息的钻入灌木与蒲草之中。

这情形叫陈寻也心生警觉,不知dào

这座看似平静、叫无数灌木与蒲草遮盖的沼泽地里,藏有怎样的凶险,竟叫楼适夷也如此的谨慎,难道这里就是那双头鳞鹫的老巢,楼适夷以这种古怪的功法掩藏他的气息?

陈寻没有急着跟踪楼适夷进入沼泽地,而是退到一座石坳里,祭出追魂印,去感应楼适夷的气息,看他进入沼泽地意欲何为,看那头怪鹫的老巢是不是就在沼泽地的深处。

然而陈寻刚将灵识注入追魂印,赫然感应到沼泽深处竟然藏有数以百计的异兽气息。

这些异兽气息看着不强,但数量极多。密茬茬的藏在蒲草深处,陈寻即使远在十数里之外,也觉得头皮发麻、背脊生寒。

不要说他了,就算是还胎境的强者,冒失的闯入这片沼泽,结果也是有死无生。

陈寻与阿青悄然翻出石坳,潜到沼泽边缘,趴在地上,拔开蒲草,赫然看到一只比狍子都要大的黑色巨蟾。正趴在十数丈外的寒泉之中。鼓着丑陋的眼珠子看过来,冰冷无情的眼珠子透漏凶焰,舌头飞吐,似要将陈寻当虫子卷过去吃下。

陈寻不及后退。那头有狍子大小的寒冰蟾极瞬之间由静转动。后足就像上了弹簧。猛的纵跳过来。

巨蟾在半空中,没有刺出它像利剑一样的捕虫长舌,而张口就吐出一团白雾。瞬时在化作棱角锋利的寒冰巨箭,就朝着陈寻的脸面打来。

陈寻摁住暴躁要扑出去的阿青,闪过脸面要害,胳膊硬生生的挨了这记寒冰刃,骨头给震得生疼,血肉也给打掉一大块。

血还没有喷出来,胳膊上的伤口就给透漏而入的极寒玄气冰住,情况并不比血溅满地稍好,陈寻半片身子都差点僵在那里。

好精纯的极寒玄气啊!

随随便便一只赖蛤蟆,就能张口吐出如些精纯的极寒玄气,还能在瞬息凝成寒冰刃,还真是叫人惊叹。

楼适夷就在十数里外的沼泽深处。

陈寻要出手灭了这只巨蟾容易,但想不惊动楼适夷则难;再者,他压根就不知dào

沼泽深处藏有多少只巨蟾,要是在水边杀了一只,引来一堆,他就是自找死路。

陈寻气血运转瞬搬运数周,就化解掉入体的寒气,拖着阿青的前腿往后走。

那只黑蟾得势不侥人,像箭一样纵跳上岸,在半空中朝着阿青的豹子头,张口就喷出一团寒雾。

阿青张开血盆大口,拦腰就将送上门来的黑蟾一口咬住,“啪”的一声,将那只巨蟾咬成两截,然而它也叫那团寒雾打了正着,瞬时就见一层寒冰将它的头颅冰住。

阿青张开的血盆大口古怪张在那里,也没有办法合上去,整个兽躯就从半空栽下来。

陈寻感应到有十数只巨蟾正从沼泽深处扑来,不敢滞留片刻,抱起重达六七百斤重的阿青,贴着地面就窜入密林深处,摆脱十数只巨蟾的纠缠。

阿青除被寒雾打了正着之外,吞下的半截巨蟾还带有蟾毒,就见它半身不遂的躺在树窝子里,眼珠子都给毒得发绿,满嘴都是寒雾凝出的冰渣子,动弹不得,就可怜兮兮的等着陈寻喂它丹药解毒。

即使这头巨蟾长有狍子大小,但这点蟾毒还毒不死一头玄豹。

陈寻也没有管阿青死活,让它吃点苦头,丢它在树窝子,他爬上树冠,继xù

盯着沼泽深处的动静。

陈寻猜想沼泽深处应有一座巨型寒泉,灌木及蒲草深处的不冻寒水,应是都从地底寒泉涌出。

巨蟾在这片人迹未罕的寒潭沼泽里栖息生长数百年,个个都长得跟狍子似的,没有什么好叫人惊讶。

而叫陈寻心惊胆颤的,是沼泽里的巨蟾,数量多得超乎想象。

他没有激活身上穿的三重符甲,胳膊硬生生的受一击寒冰刃,只是给打掉一块血肉,但巨蟾可不讲费尔泼赖精神,要是有三五十只黑色巨蟾一拥而上,喷射寒冰箭,陈寻心想这身上这件楼礁拿命输给他的这件三重金刚玄符秘甲,瞬间就会被打成废铜烂铁。

陈寻不想找个隐蔽之地挖坑跳进去,把自己埋三个月后,再去找楼适夷握手言和,玉柱峰的热闹,他还想跑过去看一看呢。

然而,只要让楼适夷降服那头怪鹫,陈寻还想在玉柱峰周边活动,就会变得极为凶险。

双头鳞鹫自身极端强横,甚至不弱于还胎境初期的强者,未必就比苏青峰所骑乘的那头黑鹏差多少。

而更叫陈寻头痛的,是鳞鹫鸟目锐利,三四十里外的雪兔都难逃鹫眼的搜寻。

同时双头鳞鹫气血雄厚、飞行极速,楼适夷骑着双头鳞鹫,两三天时间就能将玉柱峰周边的区域搜索一遍,再有楼爻等近百名鬼奚部子弟在地面配合,陈寻到时候怕是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当年诸葛亮降服孟获,还搞七擒七纵呢;楼适夷想将双头怪鹫降服,为己所用,也绝非一件易事。

看到楼适夷在学宫弟子面前,跟那头怪鹫缠斗了大半天,最终还是将那头不甘驯服的双头鳞鹫放走,陈寻就猜测楼适夷还会再次摸到双头鳞鹫的巢穴里。

看这情形,双头鳞鹫多半将巢穴,就建在这片沼泽的深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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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不奇怪,凶禽喜欢将巢穴建在高崖之上,主要还是怕天敌侵来猎杀幼禽、偷食禽蛋。

湖泽荒原,除四周的蟒牙岭、奚岭、涂山外,腹地并没有特别高耸的险峰,将巢穴建成沼泽的深处,外围有这么多的寒冰巨蟾,天敌想偷偷摸摸进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陈寻正胡思乱想,就见沼泽深处传来数声厉啸,继而见数团金光暴出,周边的蒲草顿时叫气浪摧折倒伏,楼适夷与那双头鳞鹫在沼泽的中心已经战成一团。

陈寻这时才看到沼泽深处,竟是一片有数百丈方圆的石地,生长十几株形状怪异、树冠像珊瑚的怪树。

凤血木!

陈寻暗暗心惊,湖泽荒原还真是长好东西呢。

这沼泽地看上去不起眼,不想竟然数以百计的巨蟾,还是双头怪鹫的栖息地,沼泽中心更是生长数十株凤血木!

凤血木是二品灵木,拿刀割破树身,流出的树液鲜红,故名凤血木。

凤血木的树液可以用来淬炼玄兵符甲,使其更为精纯,而同时凤血木除坚硬异常,其细腻纹理与人体内血脉经络极为相似。

无论是真阳玄气还是灵力,通过凤血木,跟在人体内运行毫无两样,要么直接被用来炼制法器,要么用作玄兵的鞘柄配饰。

而且普普通通的寒霜刀,都没有资格用凤血木做刀柄。

这十数株凤血木。在沼泽中心的石地里,不知dào

生长了多少年,平时与灌木、蒲草混杂一起,不走进沼泽,外人还看不出什么异常。

此时楼适夷与双头鳞鹫在沼泽中心恶斗,气浪摧折,无数灌木、蒲草折断倒伏,唯有那些凤血木夷然无损,陈寻才看出异常。

最高的一株凤血木,不过五六米高。就见树冠下有一处蒲草围成的巨巢。陈寻猜想那应该就是双头鳞鹫的老巢,心想这怪鹫强横归强横,脑子却蠢,被楼适夷捉了又放。却不知换个地方筑巢。注定是受虐的命啊!

一人一禽恶斗没多久。楼适夷就窥得机会,又翻身骑上双头鳞鹫的后背。

双头鳞鹫还是跟个没脑子的牲口一样,后背被人骑抱。也不说找邻居帮帮忙,而是直接一飞冲天,在云气之上翻滚,想要将楼适夷甩落下来。

陈寻想到楼适夷刚才钻入沼泽的怪异模样,情知他跟双头鳞鹫交手不止一回了,双头鳞鹫想将他甩落谈何容易?

就见一人一禽在半空横冲直撞的剧烈翻滚片晌,将大片悠悠白云打得四分五裂,很快消失在天际,不知dào

那头凶禽将楼适夷带到哪里去了。

“干活了!”陈寻跳下树冠,踢了踢正从艰难蟾毒烧心痛楚中摆脱出来的阿青,一手拔出佩刀,一手拿一枚青焰珠在手,气势汹汹的往沼泽逼去,他要赶在受伤的双头鳞鹫被楼适夷放回来之前,潜伏到沼泽中心的石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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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其丑无比的黑色巨蟾扑来,陈寻神魂分出两道灵识注入青焰珠,迎面就打出一团烈炎狂卷而去,摧枯拉朽的将三道冰刃打碎,还将三只巨蟾烧得血肉模糊,空气飘荡一股诱人的肉香。

双重烈炎冲击,威力可以说是真阳境的极致,然而三只巨蟾犹未死绝,四肢犹在挣扎着从半空坠落。

陈寻体内气血运转极速,转瞬气血神华注入右手寒霜刀中,反手劈出一道暴烈刀芒,将还未死绝的一只巨蟾劈作两半。

阿青的动作也不稍慢,从陈寻身边猛扑过来,巨风带动草叶飞卷,咬住一只巨蟾,就身形在半空猛的一甩,四蹄没有踏水,就能奇异的折向,甩了甩尾巴又跳到岸上来。

数发冰刃险险贴着阿青像巨弓隆起的背脊,将岸上的树木射残一片。

沼泽里蟾声大作,“咕咕咕”声如雷鸣,不知dào

有多少巨蟾叫陈寻与阿青的袭扰激怒,就见灌木、蒲草像水浪一起起伏振荡,“滋滋”的蛇游之声,叫人听了不寒而栗。

三五只寒冰蟾,陈寻是手到擒来,但三五十只巨蟾将扑上岸来,陈寻头皮都要炸开。

他换了两枚青焰珠在手,就往最先要冲上岸的数只巨蟾打出一团暴炎。

暴炎仿佛从九幽地狱释出烈火,狂卷而出。

暴炎将灌木、蒲草、泥浆打得暴飞,而那数只巨蟾还没有离水,混在泥浆里,给暴炎夹杂的巨力往沼泽深处轰飞,却无大碍,看样子暴炎的威力被沼泽寒泉削弱了许多。

此时,陈寻除了落荒而逃,没有别的选择。

陈寻施展云遁术,身裹轻松,踏枝踩叶,钻过密林仿佛行云流水;阿青逃起命来,更是将一头豹子的天性发挥到极致,窜得比陈寻还要快三分,还时不时的探头回陈寻有没有跟上去。

陈寻与阿青狂奔了十数里,听得身后寒冰蟾没有再追回来,才停下脚步歇气。

阿青讨好的将那只烤得半熟的巨蟾叨过来,要往陈寻身上丢。

“你这孙子,想让我也感受一下蟾毒之苦?”陈寻将阿青连着死蟾踢到一边,不要说蟾毒了,看到巨蟾这一身的黑色疙瘩,就起鸡皮疙瘩。

他如今有虚元珠在身,储备丰富,没必要再过茹毛饮血的艰辛生活。

阿青伸出爪子,扒拉了几下,就将巨蟾剖腹剥皮,将内脏踢到一边,又死皮赖脸的将几十斤重的蟾肉,拱到陈寻的脚边。

陈寻明白了,阿青是要他将蟾肉烤烤熟。

“你倒会享受!”陈寻拔出寒霜刀,将蟾肉叉起来,又祭出青焰珠,注入少许气血神华缓缓释fàng

青色火焰,将蟾肉烤熟。

蟾肉烤熟后,闻着香,陈寻撕下一块尝了尝,带股子酸味,就将烤熟的蟾肉都丢给阿青享用去,他从那堆巨蟾内脏里,翻出鸡蛋大小的毒腺摘下来。

********************

看着沼泽地渐渐恢复平静,陈寻与阿青又摸下去。

摸到水边前,陈寻待要祭出追魂印,看看这附近水里有多少只巨蟾,忽的一道劲风仿佛千刀万箭从侧面席卷而来,凶煞杀气滔天,直欲将陈寻的神魂扑灭。

陈寻想都没想,分出一道带有他神魂印记的虚影,留在原处,他整个人扑地翻滚,扭头就见一头比牛犊还大的黑色巨蟾从密林中扑出,张开巨口射出灵蛇一样的长舌,刺穿他留在原处的虚影,打在沼泽旁一颗三五人才能合抱的巨树上。

诺大的巨树顿时射穿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巨蟾那跟带了钩子似的分叉长舌,从巨树后透出足有一丈,仿佛一枝色泽鲜红的巨矛刺出。

陈寻背脊都吓出一层汗,他还以为狍子大小的黑蟾,就已经够叫人心惊胆寒了,没想到这沼泽里竟还藏有这么一头体形巨大的妖蟾。

跟这头妖蟾比起来,那些狍子大小的黑蟾,就跟小蝌蚪似的,不值一提。

妖蟾足比陈寻要高出两头,蛙立的双足,长满黑色的巨型疙瘩,黑漆漆泛着水光,仿佛刚出水的神铁所铸,压在一片灌木上,就像沼泽王者,鼓出的血红巨眼比足球小不了多少,透漏凶煞气息,恶狠狠的盯着陈寻这个外敌,塌下来的下巴抖动不休,发出“咕咕”的雷鸣叫声。

阿青知机不对,早就夹起尾巴,呜咽着瞬时逃出十数丈外,跳上一棵巨树,冲着妖蟾咆哮,然而它颈毛炸起,以它的天性直觉也知dào

眼前的妖蟾实是凶险无比。

陈寻见妖蟾隆起的腹部猛的一缩,一道神念仿佛黑影欺来,压在他的魂海之上,叫他摆脱不得。

陈寻情知这头异蟾杀敌索命的绝招,绝不仅限于它那条堪比神矛的长舌,没想到要拔出佩刀,与之硬拼一招,当即再施展分影诀,分出一道带神魂印记的残影留在原处,他整个人则贴着地往左侧闪躲。

下一刻,异蟾张开的巨口,仿佛有一座玄寒冰山喷射出来,瞬时化作成百上千道的寒冰利刃狂卷而来,覆盖住十数丈方圆。

陈寻施展分影诀,但人并没有逃出寒冰箭阵的攻击范围,后背瞬时叫数道冰刃击中,金刚玄甲暴出数团金光,将冰刃化解。

阿青也叫一道冰刃射中,一大块肉血瞬时冻成冰渣子,从身上掉落下来,疼得嗷嗷直叫,往外围逃窜,再不敢跟这妖蟾对峙。

陈寻抹去额头的冷汗,心想他要不是跟铁氏兄妹学了分影诀,叫这头妖蟾的神念锁住,无论是叫妖蟾的长舌刺中,还是被这千百道冰刃覆盖,他身上那件刻印三重金刚玄符的铠甲,即使号称真阳境防御之最,也难逃会当场打暴的结局。

陈寻掏出真元培元丹,连服两枚,药力沸腾化作气血神华,疯狂注入玄甲秘符之中,补充刚才被十数道冰刃消耗的护体法力。

陈寻施展云遁术,如一叶飘萍,跟阿青之后,往沼泽东首抱头鼠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分影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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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修炼云遁术十数日,就有一叶浮萍寄海波的境界。

他此时游走密林间,身随风走,瞬息数丈,要比他施展御风术时,快上近倍.

然而妖蟾看似体形笨拙,但动作不比陈寻稍慢,神铁铸就似的双足,踩树踏枝,一蹦一跳就有三五十米远,紧紧的咬在陈寻的身后,势要将这个滥杀它子孙的恶贼击毙才肯罢休。

而更叫陈寻头痛的,妖蟾气息悠长,似乎无穷无尽,仅停歇数秒,张口就是一道寒冰箭阵覆盖十数丈方圆,石崩树折,山岭间竟无一物能逃避其摧残。

陈寻也是数度用分影诀,才堪堪逃过。

妖蟾在这寒泉沼泽不知dào

栖息了多少年头,也早生灵慧,虽然不知dào

眼前这小贼如何逃过它的必杀一击,但数度无功之后,张口再喷射寒冰箭阵甲方,如索长舌也随即如矛刺出。

妖蟾站立起来不过两米高些,然而射出来的长舌足有一二十米,叫陈寻根本逃之不及,这可真要了陈寻的老命。

妖蟾张口喷射寒冰箭阵,要停滞数秒,而陈寻施展分影诀也不是不受限制。

施展分影诀,除了分出一道神魂印记外,更是要抽掉陈寻近三分之一的气血神华。连续施展两次分影诀,加上补充金刚玄甲的消耗,差不多就能榨干陈寻的气血。

以往气血榨干之后,服用丹药都需yào

十数秒的时间才能恢复气力。

好在陈寻修炼七十二散手有成,哪怕是抱头鼠窜。身姿手足也都合道蕴拳势。

而气血修炼到圆融无碍,有一个好处就是药力沸流一入百骸,就比以往更迅速的转化为气血神华。

就算数此,陈寻连续两次施展分影诀,中间也要间隔三五秒的时间。

看长舌如矛刺来,陈寻躲无处躲,只能旋身挥刀暴斩。

陈寻斩出的烈霜刀芒,就连神纹寒铁所铸的巨矛都能斩断,然而侧击妖蟾长舌,却像斩在软绵绵不受力的软索上。

暴烈无比的烈霜刀芒不能断妖蟾其舌。陈寻就觉一点巨力从腰腹处透来。刻印三重金刚玄符的秘甲在暴出一团金光之后,并没能将长舌刺势悉数挡下,右腹当即被刺出两个血洞。

陈寻施云遁术,忍痛逃出十数丈。然而一口气未喘。那头妖蟾又如影随形纵来。急得他一口气憋在咽喉处,再施展分影术,躲过寒冰箭阵。

好在阿青看陈寻遇险。没有只顾自己逃窜,见妖蟾再次射出长舌,从侧面扑出来,一口咬住那根有如巨索一样的蟾舌。

阿青牙齿锋利如刃,却咬不断妖蟾如神索坚韧的长舌。妖蟾随即倒卷长舌,将阿青庞大的兽躯裹了一个结实,就要吞入口中。

阿青难得表现神勇,忠心护主,陈寻也不能弃它而去,转身就暴斩数道刀芒,极瞬之间都斩在妖蟾舌根之上。

妖蟾长舌在外,无法释fàng

寒冰箭阵,连吃数记刀芒,也是痛得咕咕雷吼,被迫松开长舌。

妖蟾缩回长舌,腹下又是猛的一缩,陈寻顾不得榨尽气血,再施分影诀闪躲。

好在妖蟾体内的极寒玄气到底不是无穷无尽,这一次的寒冰箭阵声势就要小一些,仅有一道冰刃扫中陈寻的小腿。

陈寻低头见小腿给割掉一块,露出森森白骨,然而夷然不惧,妖蟾长舌之刺,不能不能破解,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刀芒劈中长舌分叉处,就能以硬碰硬,躲过必杀之招。

妖蟾却没有再度攻来,而时转身就跳回寒潭沼泽。

陈寻松了一口气,心知妖蟾体内的极寒玄气消耗怠尽,但妖蟾跳回寒潭沼泽,他也无力追击。

妖蟾长舌带有倒刺,陈青虽然避免沦为妖蟾腹中美食的噩梦,但身上叫长舌倒刺卷了这么一下,皮肉给扯落一大片,鲜血淋漓的露出嶙峋筋骨,痛得挨在陈寻的身边“嗷嗷”直叫。

**********************

陈寻与阿青逃到三四十里的石坳子里,筋疲力竭的爬上一棵巨树养伤调息。

他这次出来,从寻仙斋拿了三百枚真阳培元丹带在身上,就想着跟楼适夷拼消耗。

陈寻没想到还没有眼楼适夷交手呢,跟那头妖蟾才交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消耗掉近十分之一的丹药储备。

而拿命相搏、杀死楼礁赢得的那件三重符甲,放到沧澜城,三千符钱都有人抢着要,就这么毁了,更是叫陈寻欲哭不得。

不过,陈寻也亏得这件玄甲才躲过必杀一击,不然手忙脚乱之下,肉身必会被妖蟾的长舌一下子刺透掉,难逃命丧当场的厄运。

湖泽荒原真zhèng

的凶险之地,还真不是普通散修能闯的。

就算分影诀再玄奇,没有丹药支撑消耗,施展两三次就会榨干气血,很难逃过强dà

荒兽的追杀。

而就算有足够丹药的支撑,分影诀也不是万能。

倘若妖蟾两次释fàng

寒冰箭阵的间隔能再短一两秒,或者妖蟾开始就学聪明,将寒冰箭阵与长舌刺杀结合起来攻杀,陈寻心知他今日都再难逃亡的结局。

陈寻也没有气妥,武修必需yào

通过这种生死搏杀,才有可能真zhèng

的成长。

经过此战,陈寻也深知分影诀的玄奥,值得进一步的挖掘。

武道修炼容易被人忽视,不是没有缘故的。

到了真阳境后期,神魂修炼滋生灵识。

不管多精妙的搏杀招术,只要被对手灵识锁住,除了灵识比对方强dà

数倍、能挣脱灵识锁杀外,哪怕多平淡无奇的一招法术,都极难躲避,通常只能以硬碰硬,拼个强弱生死!

这使得真阳境后期的修者,都一味追求战武及术法的强dà

威力,而不会去想着说,要将招术修炼得更精妙一些。

这也使得弱者在强者面前,只能胆颤心惊的生存,根本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一旦激怒强者出手,弱者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极其渺茫。

陈寻掏出铁心桐交给他的兽皮古书,不知dào

分影诀是何人所创,这本兽皮古书用鸟篆古字写就,年代也久远到不可考证。

分影诀建立神魂、灵识修炼基础之上,修炼有成,能分出一道带有神魂印记的虚影,代替真身承受敌手的灵识、神念锁杀,实是一门以弱避强的奇术。

刚才他要不是以分影诀,数度逃过寒冰箭阵的中心区域,如今只怕早就变成一堆冰渣子了。

************************

黄昏将至,双头鳞鹫还没有飞回,但陈寻知dào

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有限,待身上的伤势没有大碍,就跳下树冠,收拾行囊,就想再度往沼泽边摸去。

阿青咬住陈寻的裤管不放。

“你是怕我不是那头妖蟾的敌手?”陈寻笑着问。

阿青点点头,表示听得懂陈寻的人言。

“虽不知dào

楼适夷用什么秘术,能避开这些恶蟾的感应,悄然走到沼泽中心的石地上去,”陈寻感慨的说道,“但楼适夷与双头鹫恶斗时,沼泽地里的恶蟾也没有动静,想来那片石地必有叫恶蟾不敢、或者不愿接近的东西存zài

。我们只要想办法,跑上那片石地,就安全了。咱们可不能放任楼适夷降服双头鹫后,再满世界的来追杀我们啊……”

双头鹫既然能在沼泽中心的石地筑巢,陈寻猜测,很可能是石地上生长的凤血木能克制这些巨蟾。

虽然以他此时的实力,还杀不了那头妖蟾,但妖蟾刚才追杀他与阿青时,其他黑色巨蟾都无动静,心想,他只能逃过妖蟾的追杀,还是有一丝机会冲上那片石地的。

阿青将陈寻脱下那件破烂铠甲叨过来,丢到他的脚下。

陈寻摸了摸阿青染红血迹的颈毛,笑道:“那妖蟾并不可怖,最后那几下,我要是实力更强一点,或者手里的兵刃能更趁手一些,说不定就能将那根遭人烦的长舌斩断掉——”

陈寻修炼分影诀与云遁术时日还短,只能说是刚刚入门,刚才与妖蟾恶斗,时间虽短,但叫他感悟良深,倘若能将这两门奇术与烈霜刀诀结合起来,更精妙的控zhì

搏杀节奏,他的实力必能再上一层次。

陈寻想了片晌,他此时没有玄甲护身,出不得半点偏差,好在阿青要远比普通的荒兽灵慧,能知人言,有阿青配合好,他不是不能破解妖蟾的攻势。

只是阿青以前幼小,陈寻还没想到借助阿青之力,与敌搏杀,人与兽的配合不是十分默契……

身受重伤的双头鹫随时都有可能飞回来,要是不能在那前,提前潜入石地,就会失去伏杀双头鹫的机会。

陈寻没有时间与阿青去演练人兽配合战术,只能拿妖蟾边战边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强闯石地

(六千字的大章,让兄弟们爽爽——爽过后,是不是投两张月票?)

那头妖蟾栖息寒潭沼泽不知dào

有几百年,应是肉身最柔弱的长舌,也都修炼得比神绘寒铁还要坚韧数倍,陈寻挥斩烈霜刀芒都不能伤,是陈寻修炼有为以来,遇到的最强之敌。

陈寻暗想,就算是还胎境中期的强者,肉身修炼,都未必能这般强悍吧?

不过妖蟾平素与双头鹫为邻,没有其他什么天敌,养尊处优惯了,除了会喷射寒冰箭阵跟长舌卷刺之外,没有其他克敌致胜的招数,看上去极其强悍,实jì

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陈寻回想与妖蟾一战的种种细节,心知他修炼云遁术与分影诀的时日太短,才刚刚入门,还远没有掌握这两门奇术的真zhèng

精髓。

他倘若将云遁术与分影诀配合施展,能再精妙一些,完全可以在瞬息之间,就脱离开妖蟾寒冰箭阵的攻击范围,也不受妖蟾长舌卷刺的攻击。

而这两门奇术能与烈霜刀诀配合施展,他的攻势才变得更凌厉,更难叫敌手琢磨。

待伤势没有大碍,陈寻就又摸到沼泽边,先以烈炎冲术焚毁寒潭边的灌木、蒲草,轰杀黑色巨蟾,引妖蟾上岸搏杀。

妖蟾养尊处优惯了,但作为生出灵智的荒兽,绝不是蠢货。

妖蟾再度上岸,一改前战华而不实的战法,张口一团寒雾,咕咕雷吼声中,寒雾瞬息间化作无数飞旋冰刃,顿时就将陈寻与阿青都罩在其中。

每一片旋冰刃的威力都不算大。但千百冰刃飞旋而来,当即就将阿寻、阿青打得肉血模糊,抱头鼠窜。

与妖蟾缠斗一夜,陈寻将云遁术、分影诀掌握得更加精妙,几乎达到一念分影、一念云遁的境界,在妖蟾攻击的瞬间,能留虚影承受攻击,而他人能遁至百米之外。

只要妖蟾的攻击范围不超过百米,几乎就没有伤到他的可能。

然而每战过后,妖蟾控zhì

寒冰法术也越发精妙。

陈寻也是欲哭无泪。他本来还想借与妖蟾相战。将云遁术、分影诀修炼得更精妙一些,彻dǐ

掌握这两门奇术的精髓,未曾想妖蟾也是越战越强。

在妖蟾的攻击下,他借云遁术与分影诀精妙配合。即使能瞬息遁逃百米之外。但气血消耗极大。而妖蟾两三纵就是百米,常能在他喘息之间缠上来,实叫他越打越觉艰难。

一夜苦斗。阿青浑身也没有一处完整,露出脊骨嶙峋,但表现出比陈寻更强的生命力。

此时阿青浑身浴血,兽首狰狞,倒有几分兽王之姿。

它扭头舔舔身上的血,津津有味的巴咂了两下,似乎打上了瘾,扭头催促陈寻再摸下去,引妖蟾上岸再斗。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陈寻挠了挠脑袋,轻抚阿青染满血迹的脖子,也不知dào

是阿青的血,还是他的血,反正他的寒霜刀连那头妖蟾的表皮都没有破开过。

现在双头鹫随时有可能带伤飞回,而再过三五天,楼适夷会再次赶到沼泽来降服那头双头鹫,留给他们伏杀双头鹫的时间有限。

再者,他这次出来,随身携带三百枚真阳培元丹。

这个数字叫普通散修听了,会瞠目结舌,哪个散修能阔绰到随身带上价值千余符钱的丹药?

陈寻也以为储备这么多的丹药,有资格跟楼适夷打一战消耗仗、持久战。

未曾想,与妖蟾打了一夜,真阳培元丹就消耗掉近三分之一,要是跟这妖蟾再缠斗下去,将随身携带的丹药都耗完,他接下来,还要怎么跟楼适夷打?

他还要怎么去凑玉柱峰的热闹?

“我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陈寻轻抚阿青狰狞的脑袋,告sù

它,“你潜到沼泽西边去,我从东边引妖蟾相斗,到沼泽中心的石地汇合……”

阿青歪着脖子,不知dào

陈寻如此安排是何意。

占不了上风,只能强闯了。

陈寻心里巴望着沼泽中心的石地真有克制妖蟾之物,不然他与阿青被这头妖蟾跟成百上千的蟾子蟾孙,围在沼泽中心,就算体内藏有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这趟多半也会有死无生。

*********************

陈寻放弃与妖蟾缠斗,强闯沼泽中心的石地,倒是不难,一念分影、一念云遁,瞬息百米之外。

陈寻早前绘制好的数十张金刚玄符,这时也发挥起作用来。

一张金刚玄符,护体法力有限,根本不能抵挡那头妖蟾的攻击,但注入一点灵识,施展金刚护体术,抵挡沿途蟾子蟾孙扑上来喷射的寒冰刃,还算勉强。

妖蟾在沼泽东岸追击陈寻;阿青从西边强闯沼泽,只能硬生生强扛蟾子蟾孙的攻击。

好在从沼泽边缘进入中心石地,只有七八里的距离,陈寻转折百息间,就带着一身伤闯入石地,然而这百息时间里,真阳培元丹他又狂吞下四五十枚。

阿青的爪子没有人手灵活,在它动身前,陈寻往它嘴里塞了两枚九阳丹,价值也要百余符钱。

看着妖蟾与上千只蟾子蟾孙,围住七八十丈方圆的石地,陈寻心里发忤,但看石地上除了凤血木与双头鹫的巢穴外,别无他物,断定正是这凤血木克制妖蟾不敢闯入石地。

陈寻也管不着双头鹫赶回来时,看到沼泽周边打得一踏糊涂,会不会引起警觉带伤逃走,他服了两枚丹药,顾不上身上的伤势,踩着凤血木状如珊瑚的树冠,就走到双头鹫的老巢前。

陈寻差点叫一股恶臭熏倒,捏着鼻子见巨巢里一堆堆都是双头鹫的排泄物。

要是阿青敢这么不讲卫生,陈寻早就将它抛弃了。

也不管巨巢里有无宝物,陈寻没办法忍住恶心,伸手到这堆恶臭的排泄物中拨找。当即拔出寒霜刀,就是一顿乱斩。

巨巢眨眼间就让陈寻拆成零碎,筑巢的枝草以及双头鹫的排泄物,从凤血木枝桠间隙落下,却有两只比蓝球还要大上三分的巨型禽蛋,卡在凤血木的枝桠间。

两只巨蛋,一青一黑,看着竟像是不同的品种,陈寻煞是奇怪,双头鹫的老巢。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鸟蛋?

难道双头鹫跟阿青它娘一样。喜欢乱搞?

而这瞬时,有一缕精纯无比的生命气息,从这一只黑色巨蛋之中透漏出来,想来也知这只巨蛋里正孕育着一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胎鸟。

陈寻还记住当年剖开玄豹的肚子。救出阿青那瞬间所感受到生命气息。这只巨蛋虽然跟阿青不能相比。但也绝对不是简单的鹫蛋。

双头鹫将排泄物都堆在老巢里,不是不讲卫生,实是要遮掩这只孕育胎禽的鹫蛋所透漏的生命气息。以便它外出觅食时,不会诱来强dà

的天敌。

陈寻环视左右,虽然妖蟾畏惧凤血木的气息,但在他拆掉巨巢,巨蛋透漏生命气息的一瞬间,妖蟾就变得极其亢奋,几乎要冲上石地。

阿青显然也感受到巨蛋里的生命气息,兴奋得就跳上凤血木的树冠,但它此时伤痕累累,连站都勉强,跳上凤血木的树寇,四蹄顿时就卡在珊瑚状的树桠里动弹不得。

“蠢货!”陈寻气得骂道。

阿青伸出大舌头,舔着给冰箭冰刃割得叉开的鼻唇,一脸可怜的盯着陈寻。

孕育胎鸟的巨蛋自然不能给阿青吃了;陈寻用刀挑起另一只青色巨蛋,抛给阿青。

虽然那只巨蛋有阿青小半个头颅大小,也不知dào

阿青怎么做了,竟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巨蛋吞了下去,但下一瞬时又将巨蛋吐了出去。

阿青差点就给巨蛋上的排泄物熏晕过去,伸出血红舌头,挣扎抽出两只爪子扒拉着,想要将舌头上沾染的排泄物拨掉。

陈寻施展净水术,将那只里面孕育胎鸟的黑色巨蛋洗净,祭出虚元珠待要将巨蛋收入其中,然而有一道强烈无比的神念从巨蛋透出,抵挡虚元珠的捕捉。

陈寻心里奇怪,虚元珠无法摄入活物,但鳞兽鸟禽所生的蛋,不在此限之列。

他此前试过几回,哪怕蛋中孕有胎禽、胎兽,都可以跟其他物体一样,摄入虚元珠之中。

陈寻倒是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这种情形。

陈寻听青木道人说过,神念也是一种异力。

跟融炼灵识修炼灵力不同,上古所传有一种燃灯秘法,纯淬修炼灵识神念,大成者能燃山煮海。

陈寻以往也只是听青木道人说说而已。

他修炼灵识,甚至比刚入还胎境的强者还要强一大截,但除了感应敏锐、操控术法、祭炼法器、修炼灵力外,并没觉得他此时的灵识,能将哪怕仅有一根针重的轻物举起。

不要看他此时施展烈炎冲击术,能将巨石炸成齑粉,但说到纯粹的精神之火,连一根灯芯都点不燃。

燃灯燃灯,第一步就是要修炼纯淬的灵识神念,将灯点燃。

不要看小小的一步,可能就意味着好几个境界的差距。

陈寻源源的往虚元珠注入灵识,保持虚元珠射出的灵光不消,始终罩在巨蛋之上,他倒要看看是巨蛋里的胎鸟神念厉害,还是他的灵识够强。

坚持了近一个时辰,巨蛋透漏而出的神念渐变得黯淡,终于叫陈寻摄入虚元珠中。

陈寻心念延伸到虚元珠之中,就见那只巨蛋刚入虚元珠之中,里面的灵气顿时像云雾剧烈翻滚起来,似乎将巨蛋融炼成纯粹虚元灵气。

这个过程,倒跟陈寻直接将丹药放入虚元珠会直接融为纯淬灵气一样。

此时巨蛋绽放淡淡毫光,似乎有纯粹的生命力在这一刻点燃,拒绝虚元灵气的融炼,过了一会儿,就恢复平静,巨蛋似乎还隐隐的吸收虚元珠里的灵气。

此时虚元珠里,除了九兽炼阳炉、十几瓶丹药、几十本帛书、两三百张符纸、玄符以及一些兵甲弓箭外,真zhèng

跟巨蛋一样,直接暴露在虚元珠充裕灵气中,还有传说长成后能引来青鸾落地的青梧实。

陈寻将青梧实放进虚元珠中,也极其缓慢的在吸收虚元珠里的灵气。

只是传说青梧长成需yào

万年。而虚元珠里的灵气充裕到难以想象,陈寻对青梧实吸收灵气这事,也置之不理,没想到现在将黑色巨蛋放进去,巨蛋也开始吸收灵气起来。

陈寻就想,要是等巨蛋吸足灵气之后,再取出来孵化,会不会孵出比双头鹫更强横的凶禽?

不过双头鹫怎么看怎么丑,不符合陈寻的审美观,他一直都想着。以后还要能像苏青峰那样。驯服一头黑鹏异禽飞山越岭,该他娘的多威风?

陈寻想是这么想,但要是鹫蛋真能孵出比双头鹫更强横的异禽,甚至不会比苏青峰的那头黑鹏稍弱。他又能有什么不满yì

的?

陈寻任那只鹫蛋留在虚元珠里。与青梧之实一起吸收空间里的灵气。收回念头,见阿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用锋利的牙齿在另一枚巨蛋上钻出一个细洞。

阿青正想独食那枚巨蛋。突然见陈寻回过神来正看它那边,又摇着尾巴过来咬陈寻破烂不堪的裤腿,让他先食巨蛋。

不管这是不是双头鹫所生的禽蛋,有如此浓烈气息的生命精元,就算是乌蟒当年开魂祭兽筵时用铜鼎烹煮的那头乌鳞狡,都有所不及。

被阿青破开的巨蛋,生命精元所透漏纯粹气息,竟在巨蛋上方凝成鹏形虚影。

陈寻这才明白过来,他摄入虚元珠中的是双头鹫所生的禽蛋,蛋中已经孕育胎鹫,而这枚鹏蛋则是双头鹫从别处偷来,是打算等幼鹫出壳后给其滋补胎元气血。

双头鹫大概没有想到,就如此活生生的便宜了陈寻跟阿青。

陈寻伤势也重,而随身携带的丹药消耗近半,也顾不上跟阿青客气,当即就隔空如鲸长吸,将鹫蛋中的清液吸成一道细线入喉。

跟丹药入喉化作药力沸腾渗入百骸不同,鹏蛋清液入喉,陈寻就觉肉身每一颗细胞都被点燃。

鹏蛋所含的生命精元是那么的精纯,陈寻体内深藏每一颗细胞深处的生命力都被彻dǐ

的点燃,形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生命火焰。

这一刻,气机牵引,金色魂海似也被生命火焰点燃,倏然开启,就见魂海之上掀起前往未见的狂涛巨浪。

一道道金色神华似受百骸燃起的生命火焰吸引,从魂海汹涌而起,直接打在魂海的穹顶之上。

虽然心眼看不到,但陈寻知dào

,魂海的穹顶处就是玄窍。

只要冲破玄窍,就能破开肉障,魂海与肉身通过玄窍真zhèng

的连为一体,就能反转阴阳、横贯虚实,就能直接汲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就能晋入还胎境!

陈寻没有想到鹏蛋所含的生命精元是那么的精纯,竟然能助他在换血七层就直接向还胎境冲刺!

陈寻分出一道灵识在外,警惕妖蟾袭来,盘膝打坐。

很显然,鹏蛋所含的生命精元,还不足以助陈寻最终冲破玄窍,熊熊燃烧的生命火焰很快就平息下来,陈寻此时则专注的炼化生命精元。

每一时每一刻,陈寻都觉自己的生命力在疯狂的增强,变得更磅礴,更汪洋似海。

过了良久,陈寻停了吸食蛋液,将剩下小半的鹏蛋留给可怜兮兮蹲在一旁落口水的阿青,心里多少有些惋惜。

陈寻只留小半的鹏蛋给阿青服用,倒不是小气,实在鹏蛋所蕴含的生命精元太强烈,阿青要是将整枚鹏蛋吞下去,结局更可能是虚不受补,暴毙而亡。

陈寻虽然不知dào

双头鹫从哪里偷来这只鹏蛋,但他知dào

,要是这只鹏蛋能孕育胎鸟,所孵化的鹏类异禽绝对比苏青峰那头黑鹏血脉更纯淬……

虽然吸食大半鹏蛋,陈寻实力没有直接增强多少,但他生命精元变得更磅礴,约摸估计着,筋骨皮肉淬炼以及气血精纯的上限,差不多提高了将近五成。

只要给他三五个月时间的修炼,他肉身强度、气力以及气血之磅礴,都至少能比以往提高五成。

在石岭听青木道人说真阳境肉身圆满,陈寻也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境界,此时又觉得肉身圆满,或许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而吃下大半枚鹏蛋,都不能助他一举破开肉障,陈寻也知dào

想晋入还胎境,还需yào

继xù

加强肉身的修炼。

**********************

阿青哪里知dào

小小一枚鸟蛋里,有这么多的窍门,等陈寻半天才剩小半的鹏蛋给它食用,早就急不可待,扑上去咬住鹏蛋就翻身四脚朝天,将里面的蛋液从小孔往嘴里倒。

待小半的蛋液彻dǐ

点燃生命之火,阿青才尝到苦头,也不管妖蟾还虎目眈眈的守在石地外,就要往寒潭里冲。

陈寻吓得忙将阿青跑出去拦住,将它扔到凤血木丛中去接受生命火焰的洗炼,他看着石地那枚还没有完全破裂的蛋壳。

凤血木枝如珊瑚,形成一座天然的牢笼,阿青给陈寻扔进凤血木丛里,横冲直撞,直想熄灭体内的生命火焰。

阿青虽然还只是幼兽,但神力无穷,此时吃下小半枚鹏蛋,生命潜能都被彻dǐ

点燃,陈寻都不知dào

他此时有没有能力让阿青消停下来,但凤血木生长石地之中出奇的坚韧,就算经受阿青数十次、上百次撞击,被从石地里连根拔起,凤血木的枝叶却夷然无损。

真是不亏可以用来炼器的二级灵木,陈寻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如此坚韧、又能炼制、通络气血的灵木。

也亏得阿青吃下鹏蛋乱折腾,不然陈寻都不知dào

要怎么将这些凤血木从石地里拔出来。

不过看到十来株叫阿青连根拔起的凤血木,陈寻也头痛。

千年凤血木也不过四五米高,但虚元珠的空间更小,他挑了四株看上去年份最久的凤血木塞进虚元珠里,其他的凤血木只能破皮取其凤血树液,以便往后精纯符器。

只是每株凤血木可以十多青铜瓶树液,然而虚元珠里仅有六只青铜小瓶空出来。

陈寻想了半天,最终直接将凤血木的树液直接摄入虚元珠中。

未曾想,凤血木的树液没有化为灵气,反而叫青梧实缓慢的吸收。

陈寻也不知dào

他跟苏棠各一枚的青梧实到底有什么用,想要长成能引青鸾的青悟,需yào

万年之久,陈寻可没有这个耐心,不过,这么多的凤血木带不走,割取树液由虚元珠中的青梧实吸收,也没有什么不好。

陈寻情知他走后,楼适夷还会再过来,故而他取尽树液,就将凤血木丢到石地外的寒潭去。

陈寻发xiàn

,让妖蟾及蟾子蟾孙畏惧的,是凤血木的树液,取尽树液之后凤血木只能吓一吓妖蟾,转即就沉入寒潭之中。

陈寻知dào

此处地底有一处寒泉,他倘若能身浸寒泉,接受寒泉里玄寒之气的淬炼,效果甚至不会比十年一次的寒潮差多少,或许不需yào

两三个月,就能将肉身的强度、气力以及气血磅礴修炼到再提高五成,但除了妖蟾跟烦人的蟾子蟾孙外,楼适夷也随时都会返回。

楼适夷此时专注降服双头鹫,但他一定不会对石地生长的凤血木以及满沼泽的异蟾视而不见,只时暂时腾不空手而已;说不定楼离及鬼奚部,都知dào

这处寒潭沼泽的存zài



阿青折腾了半天终于消停下来,陷入似睡似昏的状态之中,能看到它气息明明还在,却怎么都感应不到。

陈寻也不知dào

阿青在吃下鹏禽之后,陷入什么状况之中,是好是坏,还要过两天才知dào

,当即他就将阿青扔进一座树坑里,用碎石、枯枝败草埋住。

天空传来凄厉尖啸,埋伏在树坑里的陈寻,抬头见一点黑影正急速掠来,心想带伤赶回的双头鹫必是看到巢穴被毁。

陈寻心计一计,人在树坑里,抬脚就将那枚让他跟阿青吃剩的蛋壳,踢向还守在石地外不去的妖蟾……

妖蟾听到双头鹫的厉啸,但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陈寻为何将蛋壳踢给它。

里面的蛋液虽然被食尽,但蛋壳对妖蟾来说,也是大补之物,它想也不想,就一口将蛋壳吞下口中,“喀吧”咬碎,迫不及待的吞咽入腹。

双头鹫看到巢穴被毁,看到妖蟾将一枚蛋吞入腹中,在半空发出如金石相击的凄厉鸣叫,像枝巨箭,从云端倒悬,决死往妖蟾直扑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做一回渔翁

(感谢土豪、感谢新盟主Jasonwang的慷慨捧场,今天应该会有三更,敬请期待。兄弟们,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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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双头鹫与妖蟾恶战,打得寒潭沼泽一片狼籍,寒水滔天,泥浆翻涌,陈寻也是目瞪口舌。

双头鹫中他的计,误以为妖蟾食了禽蛋,铁喙铁矛、铁爪如钩,即使身受重伤飞回,但不惜燃烧最后的命元,也要与妖蟾以死相搏,陈寻能够理解。

只是妖蟾与他恶斗时,表现出不一般的灵慧。

这时候妖蟾看到双头鹫过来拼命,不说潜入寒潭避一避,反而也豁出去,跟双头鹫恶斗,就有些叫陈寻难以理解了。

这头妖蟾真要这么蠢,他何苦跟它缠斗一夜?

但看到双头鹫与妖蟾恶斗间隙时,会将一起围攻的蟾子蟾孙一口吞下,陈寻明白过来了。

阿青作为蛮荒异种,血脉之纯,绝不在双头鹫及妖蟾之下,但第一口吞下黑蟾,眼珠子也要给毒得发绿,折腾得好半天才化解蟾毒。

双头鹫连着将蟾子蟾孙吞下好几只,都没有半点事,反而气血迅速恢复,似拿蟾子蟾孙当丹药补品,看来平时没有少吃这些黑蟾。

妖蟾应是也对双头鹫早就恨之入骨。

只是双头鹫以石地凤血木为巢,要么就振翅飞上云端,妖蟾平时也奈何不了它。

现在双头鹫主动扑下来,找妖蟾以死相搏,妖蟾自然也毫不示弱。

以肉身强度而言,双头鹫比妖蟾要差一些。

双头鹫也不像妖蟾那般能喷吐寒冰。只能以铁喙、铁爪肉搏;带着与楼适夷恶斗后的重伤飞回来,战力要差妖蟾一截。

不过妖蟾此前跟陈寻恶斗了一夜,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消耗甚剧,带来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双头鹫可以吞食黑蟾补充气血,妖蟾只能硬扛。

而且妖蟾蹲在沼泽里,长舌卷刺顶天就能打出二十米远,口喷寒冰箭阵也只能覆盖三五十米的范围,相比较之下,双头鹫振翅扑杀。则要灵活得多。

这么一来。一鹫一蟾就斗得旗鼓相斗,打得昏天黑地,从清晨打到黄昏,从黄昏打到月华铺地。再打到晨曦照彻天地。

十数里****的寒潭沼泽。打得泥浆翻滚、灌木、蒲草没有一处完好。打得寒潭沼泽周边的密林树折石崩,一片狼籍。

双头鹫仿佛神铁铸就的兽躯,没有一丝完好之处。巨翅不知dào

被妖蟾长舌刺透多少次,就像两张千疮百孔的破筛子,四处漏风,再也飞不起。

妖蟾好不到哪里去,比足球不小的赤红巨目,被双头鹫铁喙啄暴一只;坚不可摧、陈寻挥斩数十击都不能破一击的妖蟾老皮,也给双头鹫的铁爪割出一道道口子,像是犁过的耕地,翻出猩红的血肉。

但总体说来,还是妖蟾占到上风。

妖蟾到最后也开始吞食黑蟾补充气血,而双头鹫的双翅被打成破烂,鹫蟾之战也就变得毫无悬念可言。

此时不趁其病、要其命,更待何时。

早就潜到沼泽外侧的陈寻,吞下一枚九阳丹,就拔出寒霜刀就加入战团,斩出一道道暴烈刀芒,劈向妖蟾完好无损的右目,右手不断聚出不同的青焰珠,释出一道道烈炎,轰击妖蟾后背翻开的血肉。

垂死挣扎的双头鹫,理解不了为何突然冲出一人助它搏杀妖蟾,扑动千疮百孔的双翅,冲上来啄杀妖蟾的独目。

双头鹫的胸口叫妖蟾长舌刺穿,但拼尽最后一点生命潜能,将妖蟾的长舌啄断。

妖蟾咕咕雷吼,独目又在瞬息之间,吃陈寻数道烈霜刀芒,最终撑不住炸开来。

赤红的液体四处喷溅,陈寻避之不及。

他身上刚换了一件鳞甲,但沾上这液体就滋滋直冒烟,眨眼间就锈蚀剥落,裸露的胳膊也沾了一滴,血肉很快被腐蚀出一个洞,里面露出森森白骨。

妖蟾长舌已断、双目皆残,慌不择路往外围山岭跳,陈寻则不慌不忙的跟在其后。

妖蟾厚皮被破开,翻开的血肉,强度则要差得远,陈寻斩出一道道烈霜刀芒,轰出一束束烈炎,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妖蟾杀死在两百里外的一座石岭里。

妖蟾周身是宝,陈寻先拿刀,沿着创口,将妖蟾的一身黑皮剥下来。

与三重符甲一起,这把刀也跟楼礁搏命赢来。

这把刀没有刻印玄符,通体乌黑,刀形短狭,仿佛一把剔骨刀。

陈寻也不知dào

楼礁修炼的是什么刀术,竟持如此短狭的剔骨刀作为护身兵刃。

这把刀,陈寻不能握来与敌搏杀,平时都丢在虚元珠里,但这把剔骨刀要比寒霜刀等玄兵都要锋利,甚至不比苏棠那两截乌金断剑差多少,这时候拿出来给妖蟾剔骨剥皮,正是适合。

虽说妖蟾到最后也是被打千疮百孔,但腹下还是整块的完好蟾皮可以用来制甲,而零碎处则是极佳的制符材料。

这头妖蟾蛰伏寒潭沼泽不知dào

多少年,一身老皮比三重符甲还要坚韧数倍,筋骨皮肉自然无是不是宝物。

皮与筋骨,是炼器材料,直接丢入虚元珠没有问题,但血肉作为炼丹合药之物,直接丢进虚元珠,跟普通丹药一样,会化为精纯灵气。

陈寻当下就尽可能割取完好的血肉,丢到九兽炼阳炉里盖起来;九兽炼阳炉闲着也是闲着。

其他乌七八糟的血肉,就丢入虚元珠,无论融解,还是给青梧实或鹫蛋吸收,都无关紧要。

而剔骨刀剖及脏腑,原来应该是毒蟾所在的位置,却是晶莹剔透、聚而不散的一团青色液体。

妖蟾身死,这团青色液体似水似丹,透出淡淡的馨郁芬芳。

陈寻透入一点灵识,就觉得这团青色液体灵蕴无比,比他以往所接触到的任何一种真阳玄气都要纯粹百倍、千倍,甚至比陈寻魂海之中,那缕两年苦修来的灵力,都要精纯十倍不止。

陈寻愣在那里,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头妖蟾相比较人类修者,不仅已经跨入天元,甚至还修炼到聚液成丹的地步!

这头妖蟾,也许再有一二百年修炼的火候,只要熬过雷劫,经天雷洗淬之后,就能结成妖丹!

陈寻此时也深知荒兽与人的区别是何等的天差地别。

换作修者,修为达到天元境中后期、聚液成丹的境界,不要说真阳境的修者了,就算还胎境的强者,也都是当成蝼蚁任打任杀。

而妖蟾就算离凝结妖丹,就差最后几步,但终究不能算是结丹的妖兽。

妖蟾仅以修为境界论,堪比人类天元境中期巅峰,但攻击手段单一、没有玄兵符甲护持,没有丹药补充消耗,灵智不要说比人类了,比寻常鳞甲类荒兽都要差一大截,除了寿元格外悠长,几乎就没有其他优势。

想想也不奇怪,蟾虫等物,在荒兽之中,也只能算是最低阶的存zài



即使这头妖蟾两三千年来,栖息在没有天敌的寒潭沼泽里,修炼到聚液凝丹的程度,也远不能跟天元境中后期的人类修者相比,更不能跟青鸾、蛟龙等高阶荒兽相提并论。

若纯淬以战力比较,这头妖蟾大概比人类还胎境初阶巅峰的强者,要略强一些而已,不然陈寻也不可能跟这头妖蟾缠斗一夜,也不可能待其与双头鹫杀得两败俱伤之后趁虚而入。

这头妖蟾唯有在结出妖丹之后,实力才会突飞猛进,而有些高阶荒兽,结出妖丹后,甚至就有能力幻化人形。

陈寻心想就算今日不能除掉这头妖蟾,来日楼适夷也必会纠集鬼奚部子弟重返寒潭沼泽,这头妖蟾没有活到结出妖丹的机会。

陈寻从虚元珠里拿了一只青铜瓶,将里面的几十粒真阳培元丹倒出来,小心翼翼的将这团可以称之为液丹或者假丹的青色液体,装入青铜瓶中。

这团青色液体装入青铜瓶里,形状也没有破坏,还是天然凝成丹形,滴溜溜的停在瓶底,有着说不出的玄异。

妖蟾的这枚假丹,虽然跟高阶荒兽体内凝聚的假丹远不能比,但也绝对不会比陈寻所食那枚鹏蛋差多少。

虚元珠里的空间,塞不下整个妖蟾,陈寻就想着妖蟾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收割。

不意间抬头,透过密林,陈寻看见远处石山岭有数道人影,正循着他与妖蟾打斗的痕迹往这边掠来。

陈寻心里一惊,没想到楼适夷与鬼奚部的动作好快,当即慌忙将妖蟾的心脏割下来,塞到虚元珠里,抹去痕迹,钻入西边的密林之中。

*************************

看到石坳子里,被肢解得七零八碎的妖蟾,楼适夷心间掀起滔天恨火,释出一道灵光,将山头一块七八丈高的巨石轰得粉碎。

“查出这孙子是谁!我定要将他撕成碎片!”楼适夷怒吼道!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多月的辛苦,竟然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他恨啊,恨不得将眼前这片山林焚毁。

陈寻静伏在另一侧的山崖之下,看着被楼适夷轰碎的青石哗啦啦的从崖头滚落,心里骇然。

事实上,看到双头鹫与妖蟾恶斗一天一夜,陈寻就知dào

有把握降服双头鹫的楼适夷,仗着青阳子所赐法器,实力要强过他一大截。

也无怪苏青峰、苏灵音断定他不是楼适夷之敌,但看他这含愤一剑,陈寻心想自己要是挨实了,难逃粉身碎骨的噩运。

即使他体内六臂巨魔所化的魂海,能再救他两三回,但在楼适夷的眼前,他也难逃一死;唯一的机会,就是要将云遁术与分影诀修炼得更精妙、更娴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惊弓之鸟

(第二更,求月票……)

看着就剩下骨头架子的妖蟾,楼离也气得无语。

这处寒漂沼泽,青阳子在八十年前就无意发xiàn

,当时双头鹫刚刚在沼泽中心的石地筑巢。

真阳子当时已经晋入天元境中期。

无论是妖蟾、双头鹫,还是石地生长的十数株凤血木,对真阳境以及还胎境的强者,得之都是价值连城的异宝,但对晋入天元境中期的青阳子,只能算普普通通的炼器合药材料。

青阳子当时看到双头鹫以异蟾为食,心知双头鹫与异蟾在寒蟾沼泽共存下去,血脉必会日益精纯强dà



青阳子因此才采走十数株凤血木,并没有急于降服双头鹫,也留下这头妖蟾,任其在寒潭沼泽繁衍异蟾,供双头鹫为食。

真阳子离开时,沿寒潭沼泽外围的山岭,布下禁制,直到楼适夷出师需yào

一头灵禽当座骑,才让他过来降服这头双头鹫。

楼适夷进入寒潭沼泽,与双头鹫在左右山岭就恶斗过好几场,青阳子八十年前布下的禁制就破坏殆尽。

楼离、楼适夷等人,还以为这次两宗弟子比试,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玉柱峰方向,没想到寒潭沼泽就在这短短十数日时间里,叫外人无意间发xiàn



虽然鬼奚部此次进荒原的实力,足以剿灭妖蟾,但青阳子的初衷是要楼适夷降服双头鹫。

为了防止双头鹫惊走,楼离他们也不能提前出手灭这妖蟾。

只要妖蟾在,只要寒潭沼泽里有数不清的黑色异蟾。双头鹫就绝不会轻易迁地筑巢。

楼适夷与双头鹫恶斗数场,差不多将双头鹫的桀骜意志打磨了差不多之后,他们这次才一起跟着过来,准bèi

收拾这头妖蟾,收割石地上的十数株凤血木。

谁能想到就这两三天的时间,妖蟾竟叫别人先一步得手,而楼适夷堪堪就要降服的双头鹫,千疮百孔的死在寒潭沼泽之畔,就剩一堆烂骨烂肉。

石地所生的十数株珍异凤血木,也叫人席卷一空!

这些原本是青阳子赐给鬼奚部的天材地宝。鬼奚部原本可以籍之壮大势力。

而就在这三天的空隙里。就叫外人席卷一空,怎么能叫他们心平气和,怎么能叫他们不气愤、不痛苦、不挣扎?

说实话,真要抓住这人。楼离也有将其挫骨扬灰的心思。

只是。两宗千余弟子聚到玉柱峰周围比试。此外还有三五千的散修,谁知dào

是谁无意间闯了进来?

“这人应该得手没多久!”楼爻蹲下来,看地上的蟾血还没有凝透。抬头跟楼离、楼适夷说道。

楼离脸皮子抽搐了一下,他当然看得出得手那人没有逃出多远,但石地十数株凤血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同时诛杀双头鹫与妖蟾,对方绝对不止一人,实力也绝对不在他们数人之下。

再者,湖泽荒原是无主之地,此间的天材地宝都是有缘者得之。

青阳子七八十前路遇不取,此时叫他人得手,就算青阳子无法咄咄逼人的逼他人,将这些天材地宝都交出来。

楼离看着地上的妖蟾残骸,除了些筋骨跟一些零碎烂皮烂肉外,有价值的部位几乎都叫人摘掉,想想肚子就憋着一团火。

这可是一头体内都结了假丹的妖蟾啊!

楼适夷要是先下手,服下从这头妖蟾所采灵物,说不定就能一举晋入还胎境!

还有双头鹫,降服加以驯导,再炼制一套专用的禽甲,放之沧澜,都是屈指可数的灵禽;现在竟成了一堆烂骨烂肉!

而那十数株有生长数千年之久的凤血木,更是价值连城,差不多能为鬼奚部炼制近十件入阶法器!

唯有掌握入阶法器的还胎境修者,才能算真zhèng

的强者。

鬼奚部不惜担下欺压弱小散修的恶名,这次调集百余精锐子弟进荒原。

杀陈寻还是其次,他们主要还是为了不动声色的将妖蟾诱上岸围杀,谁能想到他们为此筹划了数月,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楼离悲愤异常,也想拔出剑来,乱砍一通,发泄一下。

这时候,有两名鬼奚部子弟捧了一堆破烂的铠甲过来,递给楼离看。

看到这堆破烂铠甲,楼爻眼睛都气绿了,拔出九劫残阳剑,将旁边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巨树轰断,气得大吼:“就是这畜牲,竟是这畜牲!竟是这畜牲!我早就说,在北山城,就应该杀了这畜生!”

楼适夷并不认识这是楼礁输给陈寻的那件玄甲,但听楼爻的话,瞬间也明白一切,心里一口怨气发泄不出来,铜牙铁齿都要咬断掉。

“这畜牲必没有逃多远,我们立即启用锁灵法阵,定能将他找出挫骨扬灰!”楼爻说道。

楼适夷掏出小乾坤囊,就要将足足塞满小乾坤囊的锁灵法阵掏出来,就想借楼离、楼爻两人之力,一起启动法阵,搜索那杂碎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不,我们走!”楼离脸色有些苍白,他确实怎么都没有想到,竟是陈寻抢在他们之先将妖蟾诛杀。

虽然楼爻、楼适夷情急之下,想要用锁灵法阵将陈寻找出来围杀,但楼离想到是别的事情。

不要说石地那十多株凤血木,绝非一人能取走,而九头鹫、妖蟾,任何一头异兽,都不是陈寻独力能斩杀。

楼离惦量他自己的分量,也仅能跟妖蟾斗个旗鼓相当。

但妖蟾打不过,可以躲入寒潭沼泽深处,他同样不能奈其何,所以才要调集这么多的人手,要将妖蟾诱上岸围杀。

“你是说有人暗助陈寻?”楼适夷皱起剑眉,问脸色有些惶然的楼离。

“你确定苏棠没有出关?”楼离问道。

陈寻从北山城出发,随身是仅有一头幼兽相随进入荒原,但凭陈寻一人一兽,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楼适夷有青阳子所赐的小乾坤袋,放在沧澜都可以称得上异宝,都放不下半株凤血木,而陈寻不仅将十多株凤血木收刮一空,还将双头鹫与妖蟾杀死,摆明了有高手相助。

而这高手极可能是他们无法知dào

行踪的苏棠。

楼适夷剑眉蹙得更紧,苏棠是老祖的嫡传弟子,谁人没事跑去北陵山打听苏棠有无出关?

但比斗一事,都是苏青峰替陈寻居中斡旋,苏棠并没有出面,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棠还在闭关以求突破。

这时候想来,楼适夷才突然觉得他们太天真了,苏棠为什么就不怕设计陷害他们?

倘若暗中帮zhù

陈寻的这人,就是苏棠,他们此时启用锁灵大阵围杀陈寻,不过是授人口实,叫苏棠不仅有借口插手陈寻与适夷之间的挑zhàn

,甚至还会理直气壮的走过来斩杀他们!

想到这里,楼爻也是脸色苍白。

虽然都有听说苏棠晋入还胎境后期,但苏棠作为老祖的嫡传弟子,作为沧澜学宫后起之秀第一人,实力之强,远超乎他人的想象,只怕三五十年前就成名的苏灵音、苏孚琛等学宫长老,都只能跟苏棠势均力敌。

入门大典之上,为了陈寻此子,苏棠差点跟苏全翻脸,要是他们有什么把柄叫苏棠抓住,苏棠出手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他们要是都被苏棠杀残杀死,青阳子有办法替他们说话吗?

他们三人,加上数百鬼奚精锐弟子,未必就不是苏棠、陈寻两人的敌手,但他们敢围杀苏棠吗?

他们必须要返回营地,找苏孚琛长老从长计较,必须要阻止苏棠插手适夷与陈寻之间的决斗!

**************************

陈寻藏身北侧山坳的一处石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启动追魂印探察外面的动静,只能偶尔听到楼适夷、楼爻他们轰杀石树发泄。

陈寻听了心里暗爽,但也不敢失之大意。

说是他跟楼适夷两人之间的决斗,别人不能插手,但荒郊野外,没有第三方做个见证,楼离与楼适夷、楼爻三人再加数十鬼奚部子弟,联手将他杀了,他能找谁申冤去?

楼离半步踏入还胎境中期,楼适夷虽然还没有晋入还胎境,但实力不比楼离稍差。

楼爻身为学宫长老苏孚琛的嫡传弟子,实力都未必比他差。

陈寻知dào

,他要是漏出半点气息,叫楼适夷、楼离、楼爻发xiàn

,绝对是万劫不复!

分影诀与云遁术配合起来施展,虽然玄妙,但也不可能逃过楼适夷、楼适夷、楼爻三名强者加数十鬼奚部精锐子弟的围杀!

不过这周遭山岭密林广袤无垠,绵延数百里,楼离等人不能在空中监视一切,凭数十子弟想要将****两三百里的密林搜索一遍,也不是易事。

陈寻还想蛰伏两天,再找机会逃出去,但怎么都没有想到,楼适夷与鬼奚部的人马,几乎没有停顿,就像洪水倒泄一般,迅速往玉柱峰方向撤走!

陈寻开始还以为鬼奚部用计,想诱他出来。

陈寻藏身石缝里蛰伏了两天,直到阿青从石地树坑里爬出来,站在沼泽中心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兽吼,震彻山岭,陈寻才确信,楼适夷与鬼奚部众人真就这么撤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腥

(第三更,感谢新盟主Jasonwan的慷慨捧场!PS:无罪大神的新书《剑王朝》已经在****上传,兄弟们可以去捧个场!)

陈寻灰头土脸的从石缝里爬出来,走到寒潭沼泽边,就见已经从沼泽石地冲出来的阿青,站在一堆残木上咆哮,还颇有几分兽王之威。

这会儿看到陈寻,阿青又摇着尾巴扑来,恢复原来那副备懒样子。

阿青扑过来,陈寻直觉它的身子骨,比之前要沉了不少,身上虽然还伤痕嶙峋,但都开始在长新的皮肉,愈合速度远胜以往,心知鹏蛋对阿青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虽然鬼奚部族人走得仓促,但双头鹫与妖蟾的遗骸都叫他们拿走。

妖蟾身上有价值的地方,几乎给陈寻收割一空,剩下一副残骸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双头鹫的遗骸,竟然鬼奚部顺手牵走,陈寻就颇为遗憾了。

不过想想,双头鹫是比妖蟾更高阶的荒兽,应该远没有到凝液成丹的境界,强就强在肉身上。

而双头鹫与妖蟾恶战一天一夜,就算全身是宝,也就早被打得千疮百孔。

而双头鹫是被妖蟾长舌刺破心脏而亡,也就意味着,鬼奚部得到双头鹫的遗骸,甚至都采不到双头鹫的心头血。

这么说来,叫鬼奚部得去的双头鹫遗骸,价值也实在有限得很。

陈寻猜测有可能是鬼奚部遇到什么巨大变故,叫楼离等人仓促撤走。也有可能楼离等人没有看透他的虚实,被他吓走……

想想也是,谁能想到他借助分影诀与云遁术,在妖蟾以及成百上千异蟾的追杀下,强闯石地?

谁又能想到,双头鹫的老巢里,有两枚巨蛋藏在恶臭的排泄物里面,而恰是这两枚巨蛋叫负伤而归的双头鹫,不顾一切、发了疯似的将妖蟾拼残,最终叫陈寻有机可趁。杀了妖蟾?

谁又能想到。陈寻拿不走所有的凤血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凤血木石地里拔出来后,带不走的都沉入潭底?

想到这里。陈寻忍不住想笑。

凤血木极其坚硬。根系深入石地之中。要不是阿青食下鹏蛋后,无处发泄,他想要将十多株凤血木拔出来。必然会累个半死,但没有想到会将楼离等人吓走。

楼离、楼适夷怀疑有谁在暗中助他也就不奇怪了。

他们怀疑谁,怀疑苏棠吗?

想到苏棠,陈寻抬头往东南望去,也不知dào

苏棠闭关修炼三年,有没有晋入还胎境后期。

********************

一场恶战,寒潭沼泽以及周边的山林,早就是面目全非,两三天时间过去,翻涌的泥浆已渐渐沉淀下去,潭水再度清彻起来。

在这一战中,黑色异蟾不知dào

死去多少,还剩下的,大多都聚在沼泽中心的石地里,差不多有三四百只的样子。

石地原是异蟾的禁地,但凤血木拔光后,竟成了异蟾新的巢穴。

这些异蟾要是分散在沼泽里,陈寻还能杀一杀,现在三四百只狍子大小的黑色异蟾,都聚在石地里,看着心里就碜得慌,也不知dào

阿青从树坑里爬出来后,怎么闯出石地的。

陈寻坐在潭边,赤足伸到寒水之中,透骨奇寒几乎要冰僵他的血液,暗感寒潭沼泽的深处,应有一处地穴,源源不断的往外释出极寒玄气。

这种地穴,在沧澜虽然不罕见,但也绝对不常见,但绝大多数都被强族占据。

陈寻吞下大半鹏蛋之后,筋骨皮肉淬炼以及气血精纯的上限,至少提高五成不止。

而从妖蟾体内摘得那枚液丹,虽然不能助他直接晋入还胎境,但要能身浸寒潭中修炼三五个月,肉身强度、气力以及气血磅礴,必能倍增,到时候自有信心与楼适夷一战。

只是楼离等人随时有可能回过味来,而这寒潭沼泽也已经不是什么绝境秘地,陈寻不敢单独留在这里修炼。

在寒潭沼泽边休整了一天一夜,待伤势差不多不碍事之后,他就与阿青换了一个方向,往玉柱峰的东北方向而行……

****************************

陈寻虽然才在寒潭沼泽滞留了七八天的时间,再接近玉柱峰里,两宗弟子比试,已见血腥。

这种血腥,不是两宗弟子相互残杀,也不是两宗弟子在猎杀青狼时伤亡惨重,而是散修里一些厉害的角色,进入荒原后,纷纷露出獠牙,对弱小之人下手。

只要有人进荒原,无意获得什么灵草宝药,无论什么神铁仙玉,而自身又无足够实力,在赶回营地之前泄漏消息,必会惹来频繁的血腥杀戮。

事实上,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天材地宝,都会透漏极其强烈的气息,若无东西遮掩,极难逃过厉害角色的搜查。

虽然进入玉柱峰周边的散修,差不多都有真阳境后期的修为。

但同是真阳境后期修为,实力实jì

上有着千差万别。

强者如陈寻,身具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异相,修炼缚龙诀、烈霜刀诀、九幽战矛、云遁术、分影诀等玄功秘术,两年前就籍虚元珠修炼出精纯灵力,肉身更淬炼到难以想象的强悍,身藏虚元珠、青焰珠、聚灵伏元阵等玄符法器,更有数以百计的丹药可以补充气血消耗,即使才有换血七层的修为,但实力之强,就与面对还胎境初期的强者,也敢一战。

陈寻仗着实力强横,敢闯绝险之地,寻找他自己的机缘。

然而,散修里有一些厉害的角色,论实力还不足以孤身强闯险地、寻找灵物、猎杀荒兽,又不擅与他人合zuò

,这时都不想凑到两宗弟子跟前,一同去猎杀青狼,反而将主意打到比自己弱小的散修身上去。

也是,就算猎杀青狼。可以跟两宗交换奖励,但哪里能有猎杀弱小散修,直接抢夺玄兵符甲、丹药灵宝来得痛快?

寒潭沼泽位于玉柱峰的西北角,陈寻怕楼离等人回味过来,赶回来追杀,数日来潜行匿踪,往玉柱峰东北方向潜行,沿途就遇到好几起杀戮。

荒原是无法之地,是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寒潭沼泽在玉柱峰的西北角,而整个玉柱峰的北面。差不多是玄寒宗弟子及北方冰原散修及部族势力猎杀青狼的区域。

陈寻所看到的几起杀戮。都发生北方冰原散修之间,但他相信,玉柱峰南面,从沧澜涌入玉柱峰周边的散修。这样的血腥杀戮也不会少。

前面两侧都是光秃秃的石岭。除了厚厚一层冰雪。没有林木覆盖。

陈寻与阿青若是直接翻过石岭,就无法掩藏踪迹,而石岭之间的峡谷。则有两人对峙。

地上还躺着三具就早死绝的尸体,血淌了一地,与污秽的雪水、泥浆混作一团。

陈寻不知dào

楼适夷、楼离有没有回味过来,不敢轻易在其他散修面前泄漏行踪,眼前峡谷里这两人的实力都不弱,就与阿青耐着性子趴在石窝里,等这两人先厮杀完。

一人身形瘦小一些,攻击以及防御符器颇多,看得陈寻眼花獠乱。

而另一名大汉手持一柄银色巨斧,不管那瘦小个子祭出什么符器,都是一斧劈过去。

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应该都是被大汉所杀,几乎都是被大汉的巨斧一劈两半,实在是血腥得很。

瘦小个子所祭出五花八门的符器,在巨斧势如山岳的劈斩之下,都如薄纸一般,常常三五下就被摧枯拉朽般击毁。

“方起灵,我与你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你杀我同门,我也不跟你追究,何苦再咄咄逼人!”瘦小汉子自知不敌,手持一面古铜色的小盾,冲着大汉含愤大叫。

大汉只是不语,挥舞巨斧一势接一势的劈去。

瘦小汉子见不能力敌,右手不知施展何术,释出一团五彩迷雾,将大汉挡住,他则撒脚就往陈寻这边纵来,想着逃命要紧。

陈寻暗感晦气,情知再难藏身,就与阿青从石窝子里跳出来,往左侧的岭巅掠去。

瘦小汉子不知前面的巨石竟然藏有一人一兽,吓了一跳。

但见陈寻年纪轻轻,竟能敛藏气息,而随行灵兽看着更威武不凡,瘦小汉子情知想从方起灵斧下活命,只有寄望眼前这一人一兽身上,大喊道:“方起灵杀我同门师兄弟,还想杀韩二灭口,韩二不奢望高人仗义援手,但请高人将此事报知血剑门,血剑门必有厚酬……”

陈寻停下脚步,将寒霜刀横在身前,冷眼看着韩二与方起灵。

他不知dào

血剑刀是哪里的门派,心想这瘦小汉子明明想他出手相救,却说得这么婉转,真以为他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听了他这番话就会热血上头冲出来相助。

大汉沉默寡语,双手握持巨斧,眼瞳射出冷冰冰的寒芒,见陈寻停下脚步,冷冰冰的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

听这大汉说话这么不客气,蹲在巨石上的阿青赫然站起来,发声咆哮,惊得好不容易才敢落在雪地停歇的寒鹄鸟,又像箭雨一般冲向天际。

陈寻蹲在巨石上,不理会大汉,笑盈盈的冲着瘦小汉子韩二说道:“我蹲这里看了半天,看你祭出五六件符器,身上藏货不少啊!”

“高人若救韩二,韩二身上之物,都愿献给高人!”韩二见眼前这少年起了贪心,心里一喜,当即从袖子里取出一把袖剑,朝陈寻抛过去。

陈寻看了一眼落在脚旁的袖剑,连柄仅长一尺两寸,但鞘柄古朴,看着不像凡物,又将袖剑踢给瘦小汉子韩二,笑道:

“别人祭炼二三件法器,能修炼娴熟了,就算了得,我看你接连祭出五六件法器,却都生疏得很,看来你们所谓的什么血剑门,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啊。你这柄剑,我拿着怕脏了手,收回去吧……”

韩二脸色一变,没想到眼前这少年不但不救他,还拖延他逃命的时间。

此时大汉方起灵已经从后面攻过来,韩二情知逃命无望,在绝望中发了狠,将气血神华都注入古铜小盾,在白昼都绽发莹莹毫光,拾起袖剑,反朝陈寻扑过去。

他想将陈寻拖入战局,要让他与方起灵两个陌生人之间有所忌惮,彼此牵制。

看着瘦小汉子举盾扑来,陈寻未动,阿青咆哮一声就猛扑过去,仿佛一枚巨大的炮弹,狠狠撞在绽放毫光的古铜小盾上。

瘦小汉子韩二哪里想到这一头看上去都没有长成的玄豹,冲击之势竟会如此威猛,古铜小盾能毫不费力的化解六七千斤重的冲击之势,但下一刻,还有一股沛然巨力沿着他持盾的手臂传来,将他整个人撞得往后摔去。

大汉大巧若拙,看着韩二朝他摔来,巨斧挥舞,毫不犹豫的将他劈成两半。

杀死韩二之后,大汉从韩二身上撕下一块衣料,将巨斧上的血迹擦干,朝陈寻这边看了一眼,才说道:“血剑门数十人进入荒原,劫杀散修,他们手里的符器,绝大多数是其他散修手里抢来……”说罢这话,大汉就飘然远去,对地上袖剑、小盾看都不看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怪我咯

(二章合一,求点月票;PS:无罪大神的新书《剑王朝》已经****发布,大家可以去捧下场……“

看着大汉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飘然而去,陈寻嘿然一笑。

这地上小盾、袖剑,想来是瘦小汉子从其他散修那里抢来的符器,这大汉风骨这么高,竟然都不屑取之,陈寻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将古铜小盾跟那柄古朴袖剑捡起来,塞虚元珠里,陈寻又忍着血腥气,将瘦小汉子两片尸体合到一起,仔细搜寻,见其腰间竟然系着一只金丝绣织的小袋,没有掉下来。

小袋瘪瘪的,看不出里面藏有什么东西,陈寻翻来履去竟然找不到开口在那里,见金丝诱织的符纹异常的繁杂玄奥,心知此袋不凡。

陈寻想透一点灵识进去,却不想袋中空空荡荡,似无一物。

不是不存一物,而是这金丝袋里别有空间。

小乾坤袋!

陈寻异常欣喜,没想到这瘦小汉子看着不大起眼,腰间系的竟然是储物法器小乾坤袋。

“真是蠢呢,”陈寻自言自语道,“刚才明明看到这厮像变法器似的往外掏符器,就该想到他身上藏有储物法器……”

陈寻心想刚才那大汉,必然也知dào

这厮身上有储物法器,就算不想跟他起冲突,能如此轻松的飘然而去,也真是了得。

说及储物法器,小乾坤袋可以说是最低级的一种,也是沧澜最为常见的储物法器。

由于炼制材料极为难得,哪怕最低级的储物法器。也都价值连城。

沧澜学宫也因为缺乏关键材料,都没有能力炼制储物法器,需yào

拿丹药或其他天材地宝,花大价钱跟云洲的其他大宗门交换。

沧澜当下还胎境中后期的强者,都未必能有人手一件储物法器。

知dào

储物法器的珍贵,陈寻更不能让虚元珠的秘密泄漏出去。

他这趟出来,还特地编了一只药篓做掩护,寻常丹药、器物都放药篓里,就是怕外人看出他身藏虚元珠的秘密。

不过,这种掩护也很难真zhèng

的遮人耳目。

他与人恶战时。玄甲都有可能打碎。药篓自然难保。

一旦药篓都打碎掉,他还再接二连三的往外掏出丹药、法器来,傻子都能看出他身上藏有储物法器。

小乾坤袋的储物空间很有限,正常的话。可能仅三尺见方。一立方米左右。仅虚元珠的十几二十分之一。

不过,有了小乾坤袋当掩护,陈寻就不用再担心外人能猜到他身藏虚元珠。

这个叫韩二的瘦小汉子。虽然有那么多的符器、法器,但在巨斧大汉面前不堪一击,实力在真阳境后期修者当中,只能算中游水平。

他身上能有小乾坤袋这样的储物法器,陈寻猜测他多半是跟血剑门的其他同门师兄弟,一起从哪个落难的散修手里抢过来的。

苏丹当年被恶猿所伤,内甲都被打得四分五裂,随身丹药、法器,都尽数就丢在奚岭南面的荒山野山,之后也无力捡回,都不知dào

便宜到谁了。

韩二附着在小乾坤袋上的神魂气息不强,陈寻不稍片刻,就将其抹去。

陈寻待要重新祭炼这小乾坤袋时,想看看里面还有怎样的惊喜,忽听阿青朝天低吼,他抬头见远处云际有一点流影,往这边的山谷疾掠而来……

陈寻心里惊悸,从怀里掏出一把丹药,塞了一粒入喉,就要与阿青往山后逃,就听见一缕似弱还强的声音从云际飘至:

“陈寻莫走!”

流影转瞬即至,苏灵音落在山头,看着谷地里散落四具死尸,秀眉微蹙,跟陈寻说道:“你随我回营地,学宫有事要问你……”

看苏灵音那蹙眉鸟样,陈寻就知dào

她误以为峡谷里的四人是他所杀。

只是陈寻也无从解释。

除了瘦小汉子韩二在他脚旁分尸两半外,另外三个血剑门的师兄弟也都横尸不远处,有几样打残的兵甲散落在一旁,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跑过来捡起来。

陈寻能解释什么,说有个持斧大汉,将这四人杀了,然后留下这些玄兵符甲让他白捡?

见苏灵音一脸嫌弃的样子,陈寻心里腹诽道:你们苏家男盗女娼的事还做得少了?

再想想,他这是连苏棠也一起骂了上去,堆起笑容,问苏灵音:“您老有何事找我?”

“你随我到营地就知。”苏灵音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催陈寻随她回去。

她虽然不喜陈寻如此血腥劫杀散修,但散修之间的厮杀抢夺,是荒原上无时不在发生的事情。

苏家及沧澜学宫,对这些厮杀从来都是袖手不管,她也不便说陈寻什么。

陈寻没想到苏灵音追过来,开口就要他回营地去,问道:“那我与楼适夷之间的比斗怎么办?”

苏灵音能远隔千里精准找到他,必然是沧澜学宫的那件强dà

法器在发挥作用;而他在这山谷里滞留的时间又有些长了。

青阳子大概不会允许楼适夷借用那件法器,在千里之外就探察到他的行踪。

楼适夷想要追杀到他,特别是在双头鹫被杀死之后,就不再是一件容易事。

不过,现在他就这么跟苏灵音回去,行踪必然会暴露在楼适夷及鬼奚部的跟前,想再楼适夷及楼离等人的眼鼻子底子藏匿行踪,就不是一件易事了。

“我与苏孚琛长老等人商议过,你与楼适夷的比斗暂停五日。你随我回去,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苏灵音说道。

陈寻心里迟疑不定,心里想:难道楼适夷他们还没有回味过来,认定苏棠暗中助他?

但想想又不对,就算苏棠暗中助他,只要没有对楼适夷直接出手,楼适夷也不应该跑回青阳子、苏孚琛等人跟前去诉苦啊?

又想这次是苏灵音找上门来,而不是苏孚琛杀过来。问题应该没有他想象那么严重,陈寻心里将鬼奚部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遍,但也只能恭敬的跟苏灵音说道:“那请苏长老先行,陈寻三日之内赶回营地!”

这次中断比斗,请陈寻回营地解释疑问,本来就有些破坏规则,但苏灵音也想不透陈寻孤身一人,怎么就能攻破寒潭沼泽?

陈寻答yīng

三日之内赶到营地,苏灵音也无意为难他。

再者她御气而行,千里之地。消耗也是极大。多带一人,就很难直接从青狼聚集的玉柱峰上方通过。

绕道的话,说不定叫苏孚琛误会她在暗中帮陈寻动什么手脚,说道:“那行。三天之后。我在营地等你……”

陈寻在肚子里将苏家人挨个骂了一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灵音、苏青峰此时还是偏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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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音化作一道流影走后,陈寻找了一处僻静的崖洞,花了一夜时间,就将小乾坤袋重新滴血祭炼过,透入一点灵识,心念就随之进入小乾坤袋中。

小乾坤袋里,除了十多瓶形形色色的低级灵丹、上百张低级玄符跟两件低级玄甲外,就剩下一些没有多大价值的杂物。

看来瘦小汉子,从其他散修哪里打劫来的玄兵符器,大多数都在抵挡方起灵时被击毁了,就剩那柄袖剑跟那面小盾。

陈寻此时与人搏杀,一手持刀一手持青焰珠,小盾对他来说是多余之物,就连同袖剑,一起丢进小乾坤袋中。

跟陈寻以往所看到的资料所述没有两样,小乾坤袋储物空间,仅三尺见方。

储物法器炼制极为不易,但这么小的储物空间,能给修者提供的方便,也实在有限。

要是一件玄兵,长愈五尺,超过储物空间的对角线长,就装下去。

换了陈寻,就算制造两只坚固的背囊,让阿青替他驼着,都未必比小乾坤袋麻烦多少。

相比较之下,虚元珠内的空间要大十几二十倍,就要实用得多,四五米高的凤血木都能勉强塞四五棵进去。

陈寻还注意到一种情况,有些灵丹就直接放在小乾坤袋里,没有额外用瓶子装,没有出现药气溢离的现象,更没有像虚元珠中,丹药直接融解、化为纯净灵气的情况发生……

如此看来,虚元珠与小乾坤袋相比,并不是仅储物空间大了十几二十倍这么简单。

陈寻此时就将丹药、九兽炼阳炉、小盾、袖剑等常用之物装入小乾坤袋中,系在腰间;而将凤血木、追魂印、妖蟾假丹、聚灵伏元阵等一些不怎么能见得了光的东西,继xù

留在虚元珠里贴身藏好。

既然苏灵音说了他与楼适夷之间的比斗暂停五日,陈寻接下来也不再刻意的隐藏行踪,从玉柱峰的东侧密林穿过,两天后赶到沧澜学宫设在玉柱峰正南方的营地里。

************************

这些天,陈寻一直都在外围区域,没有靠近玉柱峰,也不知dào

两宗弟子挺进玉柱峰猎杀青狼的情况。

赶到营地,陈寻才知dào

情况一开始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乐观。

他还没有走进营地,就见有不少学宫弟子残肢断腿,从玉柱峰方向撤回来;散修的情况,要更凄惨一些。

世间虽有断肢再生的灵药,但显然不是青衣弟子跟普通散修所能够享用。

营地是学宫所建,散修除了拿猎杀的青狼进入交换奖励外,平时都在外围择地风餐露宿。

分别之前,宗崖滴血将神魂气息附在追魂印上,陈寻很快就在学宫营地西北角,二十里外的一座石岭里,找到宗崖他们汇合。

说来也巧,陈寻半个月就藏在附近,等楼适夷出营地,才跟上去追踪双头鹫在寒潭沼泽深的巢穴,也没想到宗崖他们也选择在这里宿营。

相比较其他散修风餐露宿,或简单找处崖洞栖身,宗崖在石岭宿营则要考究得多。

营地里除了用圆木搭建的十数座木屋外,还造了栅墙围了起来。

在东南角,用巨木造了一座高达二三十米的哨楼。

陈寻不用爬上哨楼,就能知dào

,站在那座哨楼上。能看到学宫营地里的动静。

铁心梅与两人站在哨楼上,阿青跟陈寻风餐露宿多日,吃了不少苦头,这时候看到熟悉的人,就欢快的朝哨楼撒开腿狂奔过去。

哨楼虽然离地有近三十米高,但在哨楼东侧相叠的巨石,阿青身形矫健,踩树踏石,最后一纵,整个庞大兽躯化作数道残影。往哨楼扑去。

铁心梅也是阿青掠至百米处才惊觉。其他两人直看到一颗颇大狰狞的兽头,在眼睛前急速放大,连背后所背弓箭都不及取出,慌乱出拳。冲阿青的铁铸头颅攻去。

阿青看到熟人撒欢。哪里想到刚扑上哨楼。迎来却是密如狂风骤雨的拳风脚影,连挨好几拳,一声兽吼就要朝那两人咬去。好在铁心梅及时拦住。

阿青一声怒吼,有若雷霆震动山岳,铁心桐、古剑锋、宗崖等人在屋里,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祭出兵甲冲将出来,才看到陈寻笑盈盈的站在栅墙外。

“……”古剑锋等人都不知dào

陈寻因何赶回,赶紧将他请到屋里,讶然问道,“楼适夷这几日就在营地里,你怎么也赶过来了?”

“苏灵音长老找到我,说我与楼适夷之间的比斗暂缓五日,有事让我过来。”陈寻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想让古剑锋、宗崖他们担忧,就没有说出来。

学宫长老苏灵音专程找陈寻回来,必有要事,铁心桐、古剑锋他们也就不便打听,便说起他们近二十天的情况。

“你说玉柱峰不易闯,我们到这边之后,就安心在这里扎下个窝,”铁心桐感慨说道,“我跟心梅以往所认识的散修,有不少也赶过来凑这场热闹。有人留下来,有人还想跑到玉柱峰去撞撞运气。留下来的人,也有三五天就按捺不住离开的;也有去过玉柱峰后回到这里等着时机的。现在差不多有五六十人住在这边。”

相比较两宗弟子以及数以千计的散修,这边聚集五六十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这五六十人,也因为知dào

根脚,才较为放心的抱团在一起宿营,但彼此间不会听谁的号令行事。

再者,即使知dào

玉柱峰十分凶险,最终不能闯一闯,只怕没有人会甘心。

玉柱峰的青狼超过十万头,三五百青狼成群,堪比还胎境强者的头狼就有三五百头,更何况在头狼之上,还要凌然群狼存zài

的那头神狼?

面对这种情况,就是天元境的绝世强者都会心头发忤,陈寻他们唯有抱团进退,才能稍稍安全一些。

周贽在这边住了数日,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与另外五名散修一起赶去玉柱峰,有好几天没有消息传回来。

两宗弟子加上涌入荒原的散修,总共有六七千人,看着挺多,但撒进玉柱峰周边千里纵深之地,就像撒进湖里的几千粒沙子,可能好几天都见不到人,自然难有什么音信传回来。

陈寻还想着跟铁心桐、古剑锋他们说寒潭沼泽的事情。

要是可能,他与铁心桐等五六十人,可以再摸回寒潭沼泽。

虽说还有三五百异蟾聚在石地里,但他们五六十人一起行动,将三五百只异蟾请除,不是难事,到时候就可以将沉入潭底的十多株凤血木捞上来,就绝对不虚此行了。

这会儿有人从外面走过来,听到左丘跟铁心梅的说话声,陈寻探出头,见真是左丘跟千兰赶过来,笑着问左丘:“你怎么也进荒原了?”

“我随十三爷、葛爷,押送一批补给过来,过了有两天了;才知dào

你今日回来。”左丘说道。

左丘与千兰这么快就赶过来,陈寻心知苏灵音等人随时都在追踪他的行踪。

“是不是苏灵音长老这就喊我过去?”陈寻问道。

在铁心桐、古剑锋等人跟前,有些话不便多言,千兰也只是欲言又止的点点头。

陈寻将古朴袖剑与古铜小盾从小乾坤袋取出来,分别递给铁心梅与古剑锋,说道:“我去去就回,这两样东西给你们用……”

古铜小盾与袖剑,陈寻他自己都不合用。

宗崖左臂齐肘而断,独断只能用刀;而古剑锋擅用短矛与刀,古铜小盾交给他祭炼,与敌搏杀时能极大增强他的防御。

铁心梅擅弓术,但叫敌近身之后,缺乏一样玄兵;袖剑小巧。恰合她用。

至于能将袖剑威力发挥出来的绝武,就要铁心桐去想办法了。

铁心桐在散修之中,威望之高。

陈寻想跟其他散修交换修炼秘诀,还需yào

铁心桐帮他牵线,该讨好还得讨好。

此外还有两件陈寻看不上眼的铠甲,都丢给宗崖。

************************

“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四天前楼离、楼适夷从外面回来,径直就找到苏孚琛、苏房龙长老,继而又将我师父、十三爷他们都喊了过来。他们在秘室争论了很久,最终由我师父出面,召你回来。但发生什么事情。师父都没有跟我说。”千兰秀眉难掩担忧的说道。

苏灵音不将事情说给千兰听。是怕千兰偷偷的跑去找他通风报信。

陈寻没有多说什么,就随千兰、左丘赶往学宫营地。

才短短十多天的工夫,学宫营地里就建了数座高大的石殿,看来葛异这样真阳境巅峰的高手。留在营地没事干。都被派去干采石造屋的杂活了。

走进石殿。陈寻除了苏孚琛、苏灵音、苏全、苏青峰、楼离等人外,当前在入门大典上露脸的青衫老者苏房龙长老,以及其他几名脸生、但修为都在还胎境中后期的强者。都坐在石殿之中,眼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陈寻这才认定,苏家确实知dào

玉柱峰里不少秘密。

两宗借弟子比试打掩护,实是想打探玉柱峰里的秘密,而他们此时最怕消息提前走漏出去,有其他不知底细的绝世强者插手进来,叫他们不能完全掌控局势。

“陈寻,楼适夷说你勾结外贼,坏他降服双头鹫一事,你有什么话说?”苏孚琛见陈寻走进石殿左盼右顾,连半点忐忑神情都看不出来,脸色一沉,阴不阴阳不阳的问道。

陈寻扫了楼适夷一眼,前些天他都只是远远跟在他后面,都没有怎么看清楚他的脸。

楼适夷要比三年前拔高一截,面如冠玉,神采丰姿,闪烁神芒的眼瞳里,对他有着说不出的怨恨。

陈寻肚子里将苏孚琛的祖宗十八辈挨个问候一遍,表面却不得不恭敬行礼,问道:“禀苏长老知dào

,自出北山城后,陈寻一直都如覆薄冰,小心翼翼的避开楼适夷,我未曾想,他降服不了双头鹫,反过来将怨气撒到我头上来……”

“废话少说,你十数日前,一直都缀在楼适夷身后,我们都看得清楚。”苏全想到陈川那事,一肚子无处发泄,但眼前关键要查清楚陈寻是跟谁勾结,耐着性子,训斥他道。

陈寻跟苏全行礼道:“楼适夷在这里,请四爷不要怪陈寻不肯说实话。自出北山城,我与他之间就必有一战,我那点追敌寻踪的本事,在四爷眼里只是雕虫小技,但陈寻也不想这点底细叫楼适夷。”

苏全老脸一红。

陈寻与楼适夷此战,自然是要各凭手段。

就算他们再怎么认定陈寻不是楼适夷的敌手,此时将他尾随楼适夷的事情拆穿,即使陈寻说他偏帮楼适夷,他也无言以对。

退一万步讲,楼适夷想降服双头鹫以为助力,陈寻想尽办法破坏,这也不违背当初学宫给他们拟定的比斗规则。

苏全冷哼一声,就寒着脸坐在一旁,不再吭声。

青衫老者苏房龙是学宫的执事长老,清咳一声,将问话接过来,说道:“说你里通外贼也不恰当,只要你与楼适夷直接比斗时,没有人插手,平日跟他人联络,我们并不会限制。只是两宗弟子进入玉柱峰猎杀青狼比试,我们不拒绝真阳境的散修进来,但也不欢迎还胎境以上的强者掺和进来。那样的话,两宗弟子的比试,就很难平衡。所以,我们想知dào

,你在寒潭沼泽时,跟谁有过联络?”

苏孚琛、苏房龙、苏灵音等一干长老在,他们要确定苏棠有没有出关,自然了如指掌。

真要是苏棠在背后帮zhù

,只要不直接插手他与楼适夷之间的决斗,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鬼奚部也都不是善茬,楼离率上百鬼奚精锐子弟进入荒原,不可能对楼适夷与陈寻之间的比斗完全袖手旁观。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容忍,此时有不知底细的绝世强者,接近玉柱峰区域。

陈寻扫了坐在下首的楼离、楼适夷、楼爻三人两眼,淡然问道:“你们不能降服双头鹫,怪我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一口老血

(谁手里还有保底月票没投的?月票榜又掉第六去了,哭……)

见陈寻脸带不屑而轻蔑,楼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但他在沧月小楼见识过此子牙尖嘴利的本事,心想他此时跟此子争口舌之锋,实属不智。

他争赢了,又没有什么颜面;争不赢则更是丢脸。

楼离也朝楼适夷微微颔首,让他沉住气,此事涉及玉柱峰里的秘密,沧澜学宫绝对不会容忍有不知底细的绝世强者闯入。

此事查清楚之后,楼适夷还要跟陈寻比斗,心境不能叫陈寻给搅乱了;由楼爻出面,跟这小子对质最为合适。

看渠师楼离递过来一个眼色,楼爻心领神会的微微颔首:此事涉及到玉柱峰里的秘密,心想苏青峰、苏灵音也不可能再包庇陈寻,就任他一时嚣狂,又能如何?

陈寻收住冷笑,转眼见苏青峰、苏灵音等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冷淡,心里一笑,眨眼间就将一切想透。

陈寻此时已能确认,楼离、楼适夷等人不动声色的从寒潭沼泽撤走,实是他们怀疑苏棠在暗中助他,而苏棠到底有无出关,楼离他们返回营地之后找苏孚琛或者谁,都不难验证,那他们自然就怀疑有别的绝世强者在暗中助他。

也是,他要不是取巧,想从正面突破妖蟾与上千异蟾蛰伏的寒潭沼泽,进入石地,非要有还胎境中期以上的修为,才有足够的把握。

若不想设计。使双头鹫跟妖蟾拼得两败俱伤,而是堂堂正正的想将妖蟾赶到离寒潭沼泽一二百里外的山岭里击杀,仅一名还胎境中期强者,都还相当的勉强。

换作别时,就算有二三强者暗助相助陈寻,只要不直接插手陈寻与楼适夷之间的比斗,沧澜学宫那边也无话可说。

毕竟楼适夷在进入荒原之后,也有楼离及其他鬼奚部精锐子弟从旁相助。

但涉及到玉柱峰里的秘密,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就必须考虑,隐藏在陈寻背后的二三强者。到底有多强。进入玉柱峰区域的意图是什么,会不会破了他们的大计?

就连两宗千余弟子比试,都是掩人耳目之策,陈寻与楼适夷的比斗。就更微不足道了。

故而。就算楼离、楼适夷没有脸追究此事。苏房龙、苏孚琛、苏灵音等一干学宫长老知dào

此事后,也必然要将疑点查清楚。

以往苏灵音、苏青峰帮他,说到底也是利益使然。

往近处说。北山九族能每年给他们供奉大量的丹药跟天材地宝,需yào

他来打压鬼奚部的气焰。

往远处说,他们帮他,苏棠将来出关,就承他们一份人情,这会使得他们能在与苏孚琛、苏全的明争暗斗中,最终赢到苏棠的支持。

作为苏氏五十年前,最有希望晋入天元境的少女强者苏棠,在沧澜学宫的地位,要比想象更为重yào



而相比较玉柱峰所涉及到的利益,陈寻则又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也难怪苏青峰、苏灵音的神情变得冷淡。

陈寻心知是苏灵音、苏孚琛、苏房龙等人,实比楼适夷、楼离等人更想搞清楚寒潭沼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寻有怨气不能冲苏灵音、苏房龙等人头上撒,火力还得集中到楼适夷及鬼奚部头上打。

陈寻沉吟片晌,收起脸上的冷笑,换上一副悲愤的神情,朝苏灵音、苏房龙等人行礼,道:

“请诸位长老明察,楼适夷降服双头鹫不成,竟诬蔑我里通外贼——他们如此行径,我实在不耻!”

在沧月小楼见过陈寻的表演,楼爻知dào

他不会轻易就范,心里只是冷笑,暗道:不知死活的小子,难道现在还以为十三爷跟灵音长老,还站在你这边吗?

楼爻让人将陈寻丢在寒潭沼泽旁的那副玄甲拿进来,丢到陈寻的面前,说道:

“这可是你落在寒潭沼泽边的东西,看你还怎么狡辩?”

陈寻事后也想到,可能是这副被妖蟾打烂的玄甲暴露了他的行踪,说道:“我并未否认我去过寒潭沼泽,也没有否认跟妖蟾恶斗一场,险些丧命,但我不知dào

,这怎么就扯到勾结外贼上去了?”

“你都承认你与妖蟾恶斗,险些丧命,那你孤身一人,怎么杀了双头鹫、怎么杀了妖蟾,怎么又将沼泽深处的凤血木伐之一空?”

楼爻都觉得这三句质问十分有力道,都禁不住得yì

洋洋起来,朝苏房龙、苏灵音等人行礼道,

“双头鹫有多强,师尊与灵音长老等人,都亲眼所睹,适夷也是仗着青阳师祖所赐法器,才略占上风。而寒潭沼泽里的那头妖蟾,青阳师祖八十年前就见过,也断言以适夷此时的实力,尚无法强闯,才另创了一门秘法传授适夷。适夷据此才能混淆妖蟾的感应,才得进入寒潭中心的石地,降服双头鹫。如今陈寻说他没有勾结外贼,却杀了双头鹫与妖蟾,还能石地里生长千年的十数株凤血木收刮一空,在座有谁相信?”

陈寻愤然说道:“楼爻,你虽然是孚琛长老的嫡传弟子,但当着一干长老的面,污蔑于我,陈寻他日与你不共戴天!”

“我怎么污蔑你?”

“我何时承认杀过双头鹫?”陈寻问道。

“双头鹫不是你杀,你又断然否认勾结外贼,难不成,双头鹫自己活腻味了,一头把自己撞死了?”楼爻冷笑道。

“你若就这点智商,也不难道几次都降服不了双头鹫?”陈寻冷笑道。

楼适夷再好的脾气,听了陈寻指桑骂榆的这句话,也气得火冒三丈。拔出无影千雷剑,拍在长案上,就要冲冠怒起。

“适夷!”楼离轻轻说道,要他稍安毋躁。

明明是学宫诸长老更想搞清楚背后一切,陈寻却始终将火头聚在他们头上,他们要是就被陈寻轻易激怒,不是好事。

“既然你说我们冤枉你,那你将当时情形说来给我们听听,是非曲折,诸长老自会分辨清楚。”楼离眯起眼睛说道。

“我敢接受楼适夷的挑zhàn

。自有我的把握。你现在竟然要我将这一切。当着你们的面说都出来,是你蠢,还是我蠢?”陈寻问道。

楼离牙齿咬得嘎嘣响,直冲一股热血往脑子里冲。真是拔出剑来。将这畜牲剁成肉泥喂鹰去。

“你说是你是清白的。却推三阻四,什么都不肯说,你叫我们怎么信你?”苏全也快给气疯了。按捺不住,再度出声质问陈寻。

陈寻眼珠子扫过苏青峰、苏灵音,扫过站在苏青峰身后的姜冰云,见姜冰云神情有所异常,问道:“灵音长老三天前找到我,要说三天之内返回营地说清楚情况,我相信我三天以来的行踪,必瞒不过诸长老的法眼。请问,我这三天时间里,可曾与哪个外贼接触过?”

苏孚琛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但无疑承认他这三天里,一直都暗中盯着陈寻。

虽然没有离得太近,但也确认没有其他人跟陈寻接触。

不过,他怎么都不相信,陈寻孤身一人,有能力强闯寒潭沼泽。

姜冰云也转过脸,暗道:这小子好是机敏,竟然什么都能猜得到。

“灵音长老找到你,你自然就有了防范。你此时提及这事,不正说明你做贼心虚吗?”楼爻冷笑道,又朝苏孚琛等一干人拱手说道,“诸长老,无需跟此子再费口舌,祭搜魂之刑,一切就都能清楚。”

“我能证明我的清白,楼爻你却急于毁我道基,还说你不是有心构陷我?”陈寻冷笑道。

“咳……”苏房龙轻咳两声,说道,“我们只是要搞清楚情况,并无意惩罚谁,话题还是不要岔远了。既然陈寻说他能证明确是孤身一人独闯寒潭沼泽,那我们还需有些耐心。”

陈寻说道:“诸长老想搞清楚情况,陈寻自然不会推三阻四,但鬼奚部数次构陷我,陈寻心里也不痛快。我就想请苏房龙长老做个见证,陈寻真要叫鬼奚抓住把柄,天打雷劈,都无怨言;但他们空口白牙,难叫陈寻心服。倘若陈寻这番能自证清白,只要楼爻当着众人连喊三声,他是个蠢货,我心头之恨可解!”

听了陈寻这话,苏孚琛眼睛都气绿了:楼爻是他的嫡传弟子,要是楼爻被迫在众人连喊三声我是蠢货,他以后在沧澜城还有何脸面?

楼爻更是气得一口血要从胸口喷出来,怎么都想不到,学宫诸长老这趟都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还叫这杂碎骂得体无完肤。

现在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却叫这杂碎指着鼻子骂蠢货,楼爻当真是心肺都气炸了。

姜冰云轻轻的按了按苏青峰的肩头,苏青峰将一缕神光透入陈寻的眼瞳,完全看不透他有半点心虚,心里也是困惑:难道大家真误会他了?

苏青峰往苏灵音那边看了一眼,也不知dào

该表怎样的态。

陈寻虽然将矛头始终都针对鬼奚众人,但此事是他们更想搞清楚究竟,不然就算当场斩杀陈寻,不能将隐患排除,也无计于事。

“你若能证你清白,那自然再好不过,其他事就不要再提了。”苏灵音淡然说道。

“我有几件能证我清白的东西,留在寒潭沼泽,本打算事后邀他人过去取回。既然鬼奚逼我自证清白,那请诸长老随我一同前往,是非曲折则一目了然!”陈寻说道。

寒潭沼泽已不再秘密,就算石地还有三五百只异蟾相守,也阻挡不了其他散修进入。

一旦有人潜入寒潭深处去探地穴,而沉入潭底的那些凤血木,也就不再什么秘密。

就算他联合铁心桐他们抢先再去探寒潭,他们中没有强者坐镇,一旦叫其他散修知dào

他们手里有十多株凤血木,必然会惹来血腥劫杀。

陈寻原先都没有指望有能力将那些凤血木占为己有,没想到鬼奚部拱手将机会送到他手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自证清白

(今天两更任务完成……接下来三天是中秋假期,有同学过来聚会,估计一天只能有一章更新,抱歉啊!兄弟们骂归骂,月票还是要投啊……)

双头鹫、妖蟾既死,寒潭沼泽除最后三五百头异蟾外,不再存zài

其他威胁。

铁心桐持双戟、古剑锋持盾矛,与陈寻等穿重甲以及多重玄符秘甲的一干人组成前阵;宗崖、古风等人穿轻甲掩护侧翼,铁心梅等持弓箭,与擅长远程术法的散修,集中在阵心,近四十人组成锥形阵,趟浅水,往沼泽中心的石地推进。

此外还有近二十擅长遁法的散修,结成两队,留在岸边以作后援。

仅用小半天,就将聚集在石地上的异蟾打得落花流水。

除了近两百只狍子大小的异蟾,横尸石地外,其他异蟾都四散逃入密林之中。

虽说铁心桐等人,为此付出不少代价,没有死人,总算是万幸。

不说潭底的凤血木,就石地上两百多只异蟾遗骸,就能弥补兵甲、丹药上的损失。

陈寻将寒霜刀系回腰间,唤回到处追咬异蟾的阿青,拱手朝崖上袖手观战的苏房龙、苏孚琛等人说道:“十多株风血木,都叫我沉入寒潭底,片刻之后就知!”

此处离地穴最近,潭水奇寒无比。

其他人气血都不足抵御这透骨奇寒,陈寻也不敢劳苏灵音等人出手。

他与铁心桐两人,在腰间系了长绳。潜入寒潭。

寒潭沼泽,绝大多数区域都是浅水,唯有靠近石地周边才是深潭。

就见石地之下,有着大小不一的数百孔窍,极寒玄气都是从孔窍透漏而出,浓郁得在水底都绽出天青色的微芒。

陈寻心里想,要是有哪家势力,能将这寒潭占下来,无论是炼器,还是弟子修炼。都是极佳宝地。

妖蟾及近千头异蟾能在这边成气候。能有十数株凤血木生长石地,都是跟这玄寒地穴相关。

不过,陈寻也知dào

他此时没有资格独占寒潭。

而随着两宗进一步开发湖泽荒原,这处寒潭要么落入沧澜学宫之手。要么落入玄寒宗之手。其他弱小势力妄图想占下这处寒潭灵穴。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寒潭倒是不深,百米就见到底,那十数株凤血木都安静的沉在潭底。

陈寻与铁心桐忍住刺骨的奇寒。将凤血木都绑在长绳上,又见潭底还有妖蟾吃剩的蛋壳,陈寻也随手将捡了起来,再浮出水面。

看着一株株凤血木吊出水面,苏房龙看了直是咂舌叫奇:“真都是千年凤血木啊!”看茎干粗细,都足有千年,苏房龙说话的声音都有颤抖起来。

苏灵音、苏青峰等人多少也为眼前这堆价值连城的凤血木所惊,才知dào

,他们有可能真是误解陈寻了。

当下的情形也不再那么难猜测,玉柱峰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跟宝藏,还要等外围的青狼清除之后,他们才能进去一探究竟。

倘若陈寻真与外人勾结,得到这批凤血木就应该收手。

不然的话,他们就算掺合到玉柱峰里去,又能得到多大好处?

楼离也是傻了眼,他们此前随适夷赶过来,看到双头鹫横尸寒潭之畔,妖蟾也在百余里山岭外横死,而仅剩三五百异蟾聚集石地,凤血木不见踪迹,理所当然的认定陈寻与外贼合zuò

,杀死双头鹫、妖蟾,将这批价值连城的凤血木先一步运了出去,哪里想到陈寻竟然将这些凤血木都沉在潭底?

想来想去,都是他们自乱阵脚。

要不是他们慌乱退走,只要将沼泽中心石地上的几百只异蟾清除掉,自然不难发xiàn

沉在潭底的凤血木,何苦闹这么一出乌龙?

楼离是满心苦涩,面对苏灵音等人若有若无扫过来的眼神,只想挖个坑将自己挖进去。

楼适夷心情更是恶劣到极点,他回想这一切,无疑这一切都是他太过自负造成,他以为降服双头鹫后,杀陈寻易如反掌,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会尾随他的身后,到寒潭沼泽来。

而他对苏棠又心存畏惧,楼离说出苏棠有可能藏在暗中,他也没有多想一想,就直接皇然撤走,实是大错特错。

陈寻瞥眼看着死沉着脸的楼爻、楼适夷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一人不能将这么多的凤血木带走,所以断定我勾结外敌?”

苏孚琛顾不上去管陈寻借机奚落楼爻等人,禁不住伸出手,抚摸那叫木质有如神纹寒铁的凤血木。

凤血木比神纹寒铁、赤乌金都要坚硬,而内部纹理又与人身气穴脉络相似,是炼制法器的极佳基材。

这么多的凤血木,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苏家要是能将这批凤血木据为己有,可以说此行的目标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陈寻将这些凤血木沉入潭底,此时又从潭底捞出来,苏孚琛也不相信他背后还会有什么高人。

苏孚琛颤巍巍的抚摸树身,就像抚摸女人比绸缎还光滑的肌肤,转眼发xiàn

这些凤血木竟然都割破过,树液已经放尽,不知为何如此,心底痛得滴血,转头质问陈寻:“这些凤血木怎么都被你割过?”

“异蟾畏惧树液,我自然要割取树液,驱赶妖蟾了。”陈寻撒起谎来都不眨眼,但见苏孚琛一脸紧张,心里想,难道凤血木的树液更加珍贵?

“你真是会糟践好东西!”苏孚琛再看十多株凤血木,树液都被放尽,当真是气得无语。

“亏得割破树身后,就沉下寒潭。有寒潭水浸透,树脉应该还没有闭合。不然品质还要再降一级。”苏青峰也颇为惋惜的说道。

陈寻摊摊手,表示他又不懂这些东西,就算将这批东西糟踏了,也不能怨他。

苏房龙不说话,与苏灵音逐一施展法术,将这些凤血木都封印起来,避免浸入凤血木之中的寒潭水流失。

如此一来,也能断定陈寻背后没有什么高人相助。

陈寻不知dào

如何处理凤血木很正常,入阶法器不是普普通通的散修就能炼制的,但还胎境中期以上的强者都不清楚凤血木的特性。还任陈寻这么糟踏这些宝木。那可能显然是极微。

看到陈寻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楼爻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

“那双头鹫与妖蟾又如何而亡?”

“我们是人,不是禽兽。你用点脑子好不好?”陈寻一脸鄙夷的说道。

楼爻气得热血往脑子里冲。要不是苏房龙、苏灵音等一干人在。他必拔出剑,将这杂碎剁成真zhèng

的杂碎!

不过苏灵音等人都有同样的疑惑,看过来。等待陈寻的回答。

陈寻问楼适夷:

“你前几次闯入石地,是否见到巢中有大量秽物?”

“不错。”楼适夷说道。

“你那知dào

秽物藏有什么?还是以为双头鹫天生就是喜逐污秽?”陈寻又问道。

楼适夷一愣。

他当时就想着早日降服双头鹫,然后再领鬼奚部的精锐子弟来探寒潭,就算他早想到排泄物下藏有东西,在降服双头鹫之前,也腾不出手来去取。

他却没想到,将双头鹫引开后,反而便宜陈寻闯入石地,从双头鹫的树巢找到好东西。

想到这里,楼适夷更悲愤莫名,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说到底还是他太自负,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会尾随他到寒潭沼泽来。

陈寻将从潭底捡回的蛋壳举给苏房龙等人看,说道:

“我是跟踪楼适夷,才发xiàn

这处寒潭。我也知dào

一旦叫楼适夷降服双头鹫,我难逃他三个月的追杀。所以,我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带着阿青,强闯寒潭,伏杀双头鹫;这也不能怪我呀。但在进入石地之后,我在巢穴发xiàn

一枚鹫蛋……”

陈寻尾随楼适夷,意欲伏杀双头鹫,这事自然不能怪陈寻;难怪是陈寻将楼适夷伏杀了,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比试,旁人不能多嘴。

苏灵音、姜冰云等人都神色古怪,才想到一个人太自负,总不是什么好事,楼适夷三年前也是太过自负,才被陈寻生擒的吧?

苏房龙伸手接过蛋壳。

蛋壳虽然只是一小片,但从外形不难判断,完整时会有多大。

陈寻继xù

说道:

“在双头鹫带伤赶回来的时候,我将这枚鹫蛋送给妖蟾吞下去,诱双头鹫与妖蟾恶斗。你们看周边情形,都是双头鹫与妖蟾恶斗所留。妖蟾要比双头鹫略强,但双头鹫时时吞食异蟾,恶战一天一夜才亡。而双头鹫死后,妖蟾双目皆残,肉身也给打得稀巴烂,在山岭乱窜,叫我抓住机会杀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不知dào

我做错了什么,竟叫鬼奚如此构陷害我!”

苏房龙从陈寻手里接过蛋壳后仔细辨别,俄而又轻叹一口气,交给苏灵音看:“好像不是鹫蛋……”

“鸠鹏蛋?”苏灵音有些不大确定,又递给苏青峰看。

“鹫巢怎么会有鸠鹏蛋?”姜冰云好奇的问道。

“鳞鹫喜窃其他异禽蛋孵化,”苏青峰就有一头黑鹏当座骑,自然清楚这些异禽的习性,都忍不住埋怨陈寻,“你真是会糟践好东西……”

“陈寻连命都保不住,鸠鹏蛋也好,凤血木也好,于陈寻不过都是浮云。”陈寻一点没有负担的说道。

“你跟这头豹子,分食了鸠鹏蛋,再拿空蛋壳陷害妖蟾,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苏青峰没好气的说道,“这么一个好东西都让你糟糕了,我们也不能叫你吐出来。”

姜冰云对陈寻也是无语,没想到这一步,他说话还是真中掺假,想混淆他人的视线。

陈寻离开北山城之前,苏青峰特地见过他,他当时的底细,姜冰云从旁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陈寻,气血更见磅礴,自然是这一个月内遇到什么机缘。

不过姜冰云转念又想,鸠鹏几乎是沧澜所知异禽中的王者,所孕禽蛋内含的生命精元是何等的精纯磅礴,普通真阳境修者服食入腹,没有暴毙而亡,就足以冲破肉障、晋入还胎境,而陈寻此时还停留在换血七层,也甚是奇怪

难道这枚鸠鹏蛋,都叫他身边那头玄豹吃掉?

这么想,倒也合常理。

玄豹本就是荒兽异种,特别是陈寻身边这头玄豹,血脉精纯,未必就在苏青峰那头黑鹏之下,但玄豹一类的荒兽,寿元极长,长成也极缓慢。

这头豹子看似幼小,但头角已露峥嵘之姿,必然是吞食了什么灵物所致。

姜冰云也想陈寻如此机敏一人,不可能将鸠鹏蛋整个塞给妖蟾,顶天是拿空蛋壳陷害妖蟾,使妖蟾与双头鹫拼了个两败俱伤。

这么想,这小子还真狡猾啊!他杀死妖蟾,到底得了多少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利益为先

(感谢新盟主书友2252206的慷慨捧场。今明两天,都只能一更,万分抱歉……)

陈寻硬着头皮,将九兽炼阳炉从小乾坤袋中取出来,说道:

“从妖蟾身上,除了割下一堆烂皮外,还有就这些血肉跟心脏,陈寻愿意将这些跟凤血木都献给宿武尉府、献给十三爷……”

虽然苏青峰、苏灵音这次的态度,叫陈寻略感心寒,知dào

他们更注重苏家及沧澜学宫的利益,而当下的情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xù

抱苏青峰、苏灵音的大腿。

见陈寻打开九兽炼阳炉的铜子,众人赫然看到那颗妖蟾心脏在摘下数日后,竟然还在砰砰跳动,心里都想,蟾类虽然低等,但妖蟾变异之后的血脉真是不弱,这颗蟾心必然能炼制多枚最上等的九窍养元丹来。

蟾心这类能够改善血脉资质、提高修炼潜能的灵物,落在散修手里,用途不大,而那些会不惜一切代价培养自家子弟的大宗门、大世族,对这类灵物又格外的重视。

姜冰云想不到,陈寻手里竟然还有小乾坤袋这样的好东西,但想到陈寻孤身一人,就敢闯寒潭沼泽这样的险地,手里能几样好东西,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姜冰云想到当日在沧月小楼里,陈寻面对苏灵音傲然所说的那句话。

修行,乃一意孤行之事。

这事听着叫人心不那么舒服,有时又不得不承认。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姜冰云打量陈寻,见他眼瞳游离,不知dào

他有什么油滑念头在他脑子里转动,却又觉得还真无法讨论他。

苏孚琛、苏房龙听得陈寻愿意将蟾肉、蟾心以及这些凤血木都交出来,心里颇为满yì

,不然真叫他们硬着头皮开口讨要,传出去脸皮子总是难看得很。

这么一想,陈寻此前的咄咄逼人、桀骜不驯,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了,年轻人总会有点小毛病。只要能识大体。就还是可以挽救的。

陈寻又说道:“妖蟾还剩一副骨架子,以及那双头鹫的尸体,我都没来得及取,都叫鬼奚众人抢走了。这些。陈寻也都愿意献给宿武尉府、献给十三爷……”

陈寻能忍一口气。对学宫诸人屈曲奉承。但对鬼奚部则没有什么好脸色,趁他们对他无可奈何之及,能再插一刀。就绝不会手软。

听陈寻说了这话,楼离直觉眼前发黑。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才十六七岁,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然而,一定要辩理,双头鹫的尸骸以及妖蟾那副骨架子,硬说是他们从陈寻那里抢得,似乎也说得通。

要是陈寻跑过来,跟他们讨要双头鹫尸骸跟那头妖蟾的骨架子,他们大可以不理睬,但这小畜牲转头就说要将这些东西都献给苏青峰、献给宿武尉府,他们怎么办?

而为这事,几大长老远行千里,跑到寒潭沼泽来,他们也要给个交待。

楼适夷、楼爻都气得浑身颤抖,但在诸长老跟前,谁都不敢放肆。

苏青峰挠了挠脑袋,看向苏房龙、苏灵音等人,才觉得陈寻这小子狡猾得真是叫人头痛。

凭陈寻与铁心桐等人,根本没有能力,将这些凤血木安全带回营地去。消息一旦走漏,只怕玄寒宗的弟子都有可能出手抢夺。

陈寻说是将这些凤血木以及妖蟾的血肉跟心脏都献给学宫,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就真白拿这些东西?

再个,双头鹫的尸骸以及妖蟾的残骸,落入鬼奚部之手,陈寻根本没有能力讨过来,然而话锋一转,他就得替陈寻,将这些东西从鬼奚部讨要过来。

当然,他也不能说陈寻的不是。

陈寻这次名义上是将这些东西,通过宿武尉府献给学宫,就是他十三爷的功劳,宗主那里应会有额外的赏赐给他,他也不能不出一点力,眼睛就阴阴的盯着楼离等人,总要想办法,逼他们将东西交出来。

苏全冷哼一声,看那小子就觉得心里像塞了一团草,但这事他也不能再说什么,暗道那副蟾骨架子以及被打成一堆烂肉的双头鹫,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关键还是这批凤血木,陈寻愿献出来,苏全也都能看得苏房龙等人对此相当满yì

,就算苏孚琛都无话可话,他又能说什么?

苏房龙与苏灵音等人交换眼色,稍作沉吟,跟陈寻说道:“这十多株凤血木与蟾肉、蟾心,价值连城,学宫也不会白得你的。你若有什么需yào

,等回营地,你告sù

我等,自然不会亏你。另外,你与楼适夷之间的比试,暂时作罢,等这三个月过后,我等禀明青阳师祖,再做计较,可好?”

“不知楼兄意下如何?”陈寻瞥眼看向楼适夷。

要以绝对实力计,就算难看一些,他想躲过楼适夷的追杀不是没有可能,想要无反败为胜就机会渺茫了。

再说他还不想错过玉柱峰的热闹,能与楼适夷暂时罢战,那是真好不错。

三个月一过,他就远走高飞,不突破肉障不回沧澜,到时候谁管楼适夷死活。

楼适夷心里挣扎到极点,恨不能将这小子撕得粉碎,吞其肉啃其骨,但这件事完全是他们自己搞得一团糟。

他要是咬紧牙关不同意推迟比斗,也不知dào

陈寻会如何胡搅蛮缠是一方面,同时也会惹得苏房龙等人不快。

更关键的,发生这么多事,他都不知dào

要怎么跟师尊青阳子说。

“适夷谨遵房龙长老所言。”楼适夷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算了。

楼适夷同意推延比斗,楼爻听了,下意识的握住手里的九劫残阳剑,关节都卡卡作响。

这事说来他们也是冤枉,他们是怀疑陈寻背后有人,将这事说给师尊苏孚琛知dào



最后是师尊苏孚琛与苏房龙等人,担忧玉柱峰的秘密泄漏出去,坚决想要将这事查清楚的,才将局面搞成这样,谁想到最后这黑锅还得要鬼奚部来背?

楼爻想想心里也觉得冤,但他不敢对师尊苏孚琛以及苏房龙等人有什么怨言,但看陈寻小人得志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楼爻脸色阴晴不定,眼藏怨恨,恨不能将鼻息喷他脸上来,陈寻皱眉问道:“怎么,楼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与楼适夷暂且罢战,但你今日千方百计构陷我,这帐是不是现在就算?”

“你!”楼爻当即就要拔出九劫残阳剑,将这杂碎剁成真zhèng

的杂碎。

“够了!给我回去!”苏孚琛阴沉着脸,冲着楼爻厉声喝斥,转身就化作一道流影,先行离去。

听师尊喝斥,楼爻吓得手脚发软,陈寻今日叫师尊丢尽了颜面,没想到师尊竟将怒气撒他们头上来。

楼爻不敢再多半句废话,与楼离、楼适夷略作告别,缀着师尊苏孚琛在天际留下的流影,往玉柱峰南面追过去。

苏全也无意留在护送这些凤血木回营地,冷冷的看了陈寻一眼,没有说什么,就袖手而去。楼离与楼适夷等人,也没有脸留下来,与苏房龙长老等人告别,自行离去。

苏孚琛、苏全是受了怨气,但这么多的凤血木要千里迢迢运回营地,除了数以千计的散修外,还要防备玄寒宗得到消息后会起异心,苏房龙、苏灵音等人,就不能任着性子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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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学宫方面没有做什么准bèi

,但陈寻带铁心桐、古剑锋、宗崖等人过来,有不少驼马,运走这些凤血木倒不缺畜力。

十多株凤血木,从玉柱峰西侧绕道,千里返回学宫营地,倒是惹得相当多的人眼红,但有苏房龙、苏灵音、苏青峰等人护送,又有谁不开眼跑过来找麻烦呢?

就算玄寒宗方面,知dào

消息后,也只是派弟子过来问候两声,想着能不能换两株凤血木回去。

三天过后,陈寻他们回到玉柱峰南面的学宫营地就停了下来,苏青峰则继xù

带人,将这批凤血木护送回沧澜。

苏房龙、苏灵音、苏孚琛等人,则继xù

留在学宫营地坐镇。

苏氏也无脸将这批凤血木强占过去,但又怕陈寻不知好歹,胡乱开价。

陈寻他们回到营地的第二天,左丘就跑过来拜访。

通过左丘,陈寻大体知dào

他们可以从沧澜学宫,换得价值八万符钱的兵甲丹药及符器。

这批凤血木真要拿到华阳坊或云洲出售,价值绝对远超八万符钱,但陈寻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要不是苏房龙、苏灵音、苏青峰等人护送,他们就算能将凤血木从潭底捞出来,也没有能力万里迢迢的安全运到沧澜城出售。

就算陈寻能用虚元珠,分几回将凤血木偷偷运回乌蟒,又能如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消息泄漏出去,就是大祸。

现在虚元珠里,还藏有四株品相完好、生长年限更久的凤血木,陈寻根本就不敢让别人知dào

,更不要说拿出去卖了。

现在以批发价,将这批残次凤血木丢给沧澜学宫处理,对陈寻来说,还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一杯羹

(祝兄弟们中秋快乐……)

为清理石地聚集的异蟾,陈寻此次邀铁心桐等人,一同前往寒潭沼泽助战。

沧澜学宫既然将奖励开出来,陈寻自然要对铁心桐等人有所交待,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送走左丘,陈寻就找回铁心桐、古剑锋等人,商议了一个方案:

此时所有助战的散修,都奖励价值五百符钱的丹药兵甲或符器;而像铁心桐、古剑锋、铁心梅等作战勇猛、贡献最大的十人,额外再奖励价值一千二百符钱的丹药或玄甲。

陈寻要是贪心,将价值八万符钱的奖励都吞下去,也没有人能说他的不是,但他以后在玉柱峰周边就是一个人形宝库。

除了这个原因,陈寻还信奉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他一人独斗妖蟾,在寒冰箭阵的攻势之下,没有还手之力。

甚至那头妖蟾只要稍稍聪明一些,驱使三五只异蟾从旁助战,他此行也是有死无生,根本就没有机会闯入石地,诱双头鹫与妖蟾恶斗。

而他倘若能与铁心桐、古剑锋再加铁心梅同行,进入寒潭沼泽与妖蟾恶斗,再不济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最好的方案,陈寻独得一半奖励就足够了,剩下的一半都换成兵甲丹药符宝,分发给众人,将人心聚拢在一起,也提高大家的实力。

这样他与众人才有资格去凑玉柱峰的热闹。

**************************

灰石岭营地里所聚集的散修,大多数人都不依附宗派势力。过惯了苦日子。

这次助战,他们已经得到两百具异蟾遗骸,总计能从沧澜学宫换不少的奖励,他们就很满足了,没想到还能从那批凤血木的奖励里再分一杯羹。

五百符钱,能换五百枚聚元丹,能换两到三件玄兵符甲。

普通散修,不干打家劫舍的事,半辈子都攒下来这些身家来。

陈寻如此阔绰,倒搞得大家不知dào

要换什么东西才好。

而面对可能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青狼。陈寻则建议大家稍稍改变以往单打独斗的思维。

气血雄厚者。多配备重甲、重盾、长兵重械;组阵时,可冲锋陷阵、守护侧翼。

而擅使弓箭及法术者,组阵居于阵心,则要多准bèi

威力大的特制符箭及玄符。

这样才能将取长截短。将优势完全的发挥出来。即使面对三五百成群的青狼。也不用畏惧。

热热闹闹讨论了两天,才将所需的兵甲丹药统计出来。

陈寻直接带着众人,就浩浩荡荡的赶到学宫营地。拜见苏房龙长老,以示凤血木之事大家都有功领赏。

苏灵音、苏孚琛等学宫长老,平时专心修炼,除了教授三五紫衣弟子修行外,就没有其他职事缠身。

苏房龙是学宫的执事长老之一,修为虽然不比苏灵音、苏孚琛等人高,但统领内院执事,分管学宫事务,甚至诸府事务都能插一脚,算是实权派人物。

要牺牲大量的修炼时间,去处理杂务,就算有实权,执事长老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份苦差事;通常都有自觉突破无望,或者觉得需yào

世事历炼的人,才会担任。

苏房龙看陈寻领着这么多人来领奖励,也暗暗钦佩眼前这少年看似嚣张跋扈,实有常人难及的气度。

换了别人,谁舍得将自己应得之物的半数,拱手让给他人?

他实也知dào

,这是陈寻当前最佳的选择。

再看过他列出的清单,苏房龙也知dào

陈寻是要领这三五十人前闯玉柱峰。

现在学宫这边需yào

一个好的典范,将散修们的士气带动起来,不然纯靠两宗弟子要将聚在玉柱峰最后的狼群清掉,极为困难,伤亡也重。

“为这次两宗弟子比试,学宫专门多炼制了一百枚九窍养元丹作为奖励,但你们一下子就要二十枚,有些多了,我现在只能同意拿十枚给你们。这些玄兵符甲弓箭,这边都还算充足,我就如数给你,”苏房龙将清单的物品,盘算了一遍,又说道,“这张单子上的物品,加起来也有四万符钱,你大概不会要这些就够了吧?”

“学宫列出来可换奖励的目录,没有入阶法器,我也很难选择。”陈寻老老实实的说道。

苏房龙眯起眼睛,打量了陈寻两下,当初在入门大典上没有怎么在意,现在多少也有些喜欢眼前这个年少轻狂的少年,挑明了笑道:

“也对,你再换三四万枚聚元丹回去,也不抵什么用。入阶法器,本来是紫衣弟子才有资格换得的奖励,但你这番立功不少,我可以给你开个特例……”

“多谢苏长老成全。”陈寻谢道。

苏房龙让一名手下执事,拿一本新的奖惩目录,让陈寻挑选里面所列的物品。

陈寻手里有寒霜刀、有青焰珠、有九兽炼阳炉、有追魂印,除了再换几件三重金刚符甲外,普通符器再也不入了他的眼。

陈寻接过苏房龙长老递过来的帛书,顿觉帛书咬手。

里面随随便便一件入阶法器,就要两三万符钱,他心里直叫苏家跟沧澜学宫太他娘的心黑了。

那批凤血木,沧澜学宫少说能炼制几十件入阶法器,而给他的奖励仅能换四五件入阶法器,不是心黑是什么?

要是他自己能炼制法器,十多株凤血木,岂不是能炼制几十、上百件入阶法器来?

陈寻此时就觉得,他就像是被迫拿原材料跟发达国家交换工业品的穷逼小国,心里满不是滋味。沧澜学宫这班孙子,真他娘会剥削人啊!

他心里想,虚元珠里所藏的那四株凤血木,怎么都不能再卖给苏家了。

“这赤乌金坯刀是什么,怎么没有写上介绍?”陈寻问道。

帛书上所列的入阶法器,都有详细的介绍,唯有翻到赤乌金坯刀,仅列一个简单的名字。

“哦,”苏房龙耐心的解释道,“这刀是赤乌金铸成。是炼制上品玄刀的坯刀。有些修者会换回去自行炼制玄兵。这坯刀除了重些,你要找不到人帮你炼制玄兵,换回过也没有用。”

“单把赤乌刀有多重?”陈寻问道。

“除鞘净重八百斤。”苏房龙说道。

陈寻想到苏棠落在玉柱峰里的那两截断剑,想必也是用同样的坯材炼制。

乌金剑刃狭长。就有三五百斤重。这柄坯刀铸得厚拙一些。有八百斤真是一点都不叫人奇怪。

不过,不是有八百斤的气力,就能使八百斤重的刀械。

武修刚入门所使的刀剑。仅十数斤重。

晋入真阳境中期,武修所使兵刃就会分出很大的层次来。

但就算南獠、宗桑等人,以气力见长,到真阳境后期巅峰,双手握持的巨矛,也仅有三百斤,恰能将九幽战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再重稍许,不仅战矛挥舞会有滞碍;而与敌搏杀时,还会额外的消耗气血,得不尝失。

陈寻此时的臂力超过万斤,想要用好这把八百斤重的赤乌刀,还有些困难。

而他此前服下大半枚的鸠鹏蛋,肉身潜力提高近五成,也就意味着他的气力短期还能提高四五成,到时候操持赤乌刀,必能将列霜刀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一力破百法。

陈寻想到他在途中遇到的那个大汉方起灵,不管韩二祭出怎么符器,他都是一斧劈过去。

在方起灵沉如山岳的斧势之前,韩二四五件看着不错的符器,都被摧朽拉腐的摧毁。

陈寻不由得想,楼适夷、楼爻进入学宫,修炼的法术必然要比他想象的精妙,但不知dào

能不能抵挡他一刀刀劈去的万钧之势?

想到这里,陈寻断然说道:

“我就要这把坯刀,还望苏长老成全!”

苏房龙讶然说道:“你就算能找到人帮你炼制这把坯刀,你此时的气血,还不足以御使这么强的玄兵。或许等你晋入还胎境之后,再来换这把坯刀更好一些。”

赤乌金与赤精铜伴生,但一千斤赤精铜里,都未必能炼出三五斤赤乌金来。

而千兰所使的灵音剑、楼爻所使的九劫残阳剑,以及楼适夷所使的无影千雷剑,都是以赤乌金为坯材炼制。

故而任何一件赤乌金所炼制的玄兵,哪怕是没有印刻任何玄符法阵的坯刀,都要价值连城。

一把赤乌坯刀,计价两万符钱,还是学宫内部价。

两万符钱,陈寻可以拿去换好几件能增强自身实力的上品符器,苏房龙这也是好意提醒陈寻。

“多谢苏长老提醒,陈寻此时没有上等玄功可以修炼,也就两膀子有几分蛮力,以往总觉得兵刀太轻,这把刀或许能勉强能用。”陈寻说道。

“……”苏房龙他都不知dào

,整个沧澜有多少能单纯凭借肉身气力使用八百斤重的赤乌刀,讶然的打量了陈寻好几眼,见他眼瞳里透着自信,笑着说道,“看来那枚鸠蛋,真叫你吃下去不少。你如果走肉身成圣的魔炼之路,这把刀你或许能用……”

陈寻知dào

有些事瞒不过苏房龙的眼睛,不承认也不否认,问道:“学宫有没有能增益气血的丹药?”

陈寻服食鸠鹏蛋之后,最需yào

增益气血的丹药,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筋骨皮肉淬炼到新的极致。

“这次恰好有一些龙象丹带过来,”苏房龙说道,“鸠蛋等灵物,最能提高肉身潜能,而服用龙象丹则能将肉身潜能开发出来,但彼此助益,颇有讲究……”

既然苏房龙有意指导修炼之事,陈寻当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苏房龙作为学宫内院的执事长老,虽然修为不比苏灵音、苏孚琛等人高,但长期担当职事,说到博闻广识,则要强过苏灵音、苏孚琛等人。

只是龙象丹的价钱,乃学宫众人共议,要一百符钱一枚,陈寻也只能咬牙换下一百枚。

除此之外,陈寻换了一些零散丹药,换了四副铠甲。

执事清点兵甲丹药之时,苏房龙从内室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陈寻,说道:“你与楼适夷之间的比斗,暂缓下来,这枚客卿印就先还你……”

陈寻接过客卿印,心里想,苏青峰、苏灵音支持他,更多是利益使然;苏房龙能这么痛快的将客卿印还给他,还指导他肉身修炼之事,心思实比苏青峰、苏灵音要纯粹得多。

这枚客卿印附有他的神魂气息。

他此前远在学宫营城千里之外,都被苏灵音轻易走到,就是因为学宫可以籍这枚客卿印所附神魂气息,追踪到他的行踪。

他若想远走高飞,可不想这枚客卿印还落在苏家的手里。

而苏房龙正式将客卿印交还给他,就意味着他再也不受此前的限制,哪怕扭头离开玉柱峰附近,学宫也不会阻拦他。

想到这里,陈寻对苏房龙长老也甚是感激,换了苏孚琛,定不会将这枚客卿印还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浮屠重铠

这一辆辆铜车,实是一座座移动的军火库。

陈寻他们一次要领走这么多的奖赏,差不多要清空一辆铜车。

为两宗弟子比试,沧澜学宫前期就备下三十多辆铜车的物资,底蕴之深厚,还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苏房龙还要抓紧时间潜修,交付玄兵符甲等事,自是由下面的执事处理。

从学宫营地到灰石岭营地,有三四十里崎岖险道,散修之间并不平静,免得节外生枝,陈寻在学宫营地里,就将这批玄兵符甲分放下去。

大家当场就兴高采烈的兵甲换上,大家都有鸟枪换炮的兴奋。

学宫营地里,除了学宫弟子以及各府的执事、客卿、役卒外,也有不少散修将机缘偶尔的灵物拿过来,跟学宫交换奖赏,看到陈寻、铁心桐他们如此,眼睛里都情不自禁的透漏贪婪而羡慕的目光。

以往散修,手里能有一件符器,就会引得他人血腥争夺,中小部族能有一件,都能当成镇族之宝供起来。

如今陈寻他们这个小团队,几乎人手两件玄兵符甲,怎么可能叫他人不眼馋?

“难道就任这杂碎耀武扬武?”隔着窗帷缝隙,藏在阴影深处的楼爻看着学宫营地里的这一幕,眼睛里射出怨恨的火焰。

这批风血木若为鬼奚所得,不知dào

能炼制出多少入阶符器,如今竟叫陈寻折腾成残次品,跟学宫换了这点奖励。竟还在学宫营地里当场就分发给众人,楼爻心里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我们以前还是轻视此子了。”楼离微微眯起眼睛,将眼瞳里的凶光藏起来,微带感慨的跟楼爻、楼适夷说道。

楼适夷沉默着没有说话,俊朗的脸藏在阴翳里,眼睛盯着窗外。

“适夷见过那头妖蟾已至凝液成丹的层次,那枚液丹要是没有损毁,那就应该会还此子手里?”楼爻问楼离,“渠帅,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高一些?”

“此子奸滑。我想苏青峰、姜冰云等人都有感受。也不要想有谁能他嘴里掏出真话来。”楼离想到以往种种事,都禁不住有些头痛,以实力计,鬼奚部早就可以将这小子挫骨扬灰一万次。然而在此子吃尽苦头。颜面尽失。又偏偏奈何不了他。

“不管如何,我将此事禀明师尊,师尊自会处置。”楼爻说道。

“不要。此时不宜再轻举妄动了,”楼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将妖蟾残骸交上去,苏房龙等人应不难判断这头妖蟾修炼到什么境界。苏房龙等人不提,自有他们的道理。就算妖蟾真凝成液丹,叫此子采去,那也是此子之物。献与不献,都是他的自由,学宫那边没有强迫他交出来的道理。其次,他或许早就将此物暗中献给苏灵音或者苏青峰。我们要是公然将这事捅出来,可能会叫苏灵音、苏青峰难下台阶。另外,我怀疑他甚至有可能还将两三株凤血木藏在别处……”

“渠帅,你事后潜入寒潭,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楼爻问道。

“此子看上去嚣张跋扈、不知好歹,但做事滴水不漏,寒潭下并无破绽,但我们走后第五天,苏灵音才找到他,这段时间足够他将一些凤血木藏到别地。”楼离说道。

“我每次刚进石地,都叫双头鹫第一时间觉察到,少不了一番恶斗,也没有细数寒潭生长多少株凤血木。师尊或许还记得,我要不要赶回去,跟师尊说一声?”

“你此时不宜离开这里,”楼离说道,“就算知dào

数量,又能有什么用?荒原灵物,都是无主之物,他人任取之,没有一定要交给学宫的道理。”

“苏灵音、苏青峰应不会再帮他说话。”楼爻说道。

“此子此时对苏灵音、苏青峰还有用处,就算叫苏灵音、苏青峰对此子心生间隙,他们只会加强对此子的控zhì

,于我们还是无益。”楼离摇头道。

“那是不是将消息散出去?散修里贪婪者不在少数,知dào

消息必来一探虚实。”楼爻问道。

“怕是没用,”楼离摇了摇头,说道,“你看此子在外面得yì

猖狂,然而也有告诫其他散修之意。就算有三五散修不死心,只要陈寻不与铁心桐等人分开,三五散修也难对他们形成什么威胁。”

想了片晌,楼离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锦盒,递给楼爻,说道:“这颗沧海珠,你拿去献给苏孚琛……”

“这怎么可以?”楼爻微微一愣,这颗沧海珠是渠帅耗尽半生私藏所换得的灵物,一头灵蚌的万年精华都结于此珠之中。

他知dào

渠帅打算等此间事了却,就闭关炼化此珠,打算一举突破还胎境初期的桎梏,不想他此时竟然将此珠拿出去,要献给师尊苏孚琛。

“苏灵音生性淡漠,可能不会多想,但苏房龙、苏青峰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他们心里必然会想,青阳师祖为何当初不取凤血木,为何不让学宫弟子去取,而留给我们鬼奚去取?”楼离满含忧虑的说道,“你拿此珠去跟你苏孚琛说,我们打算取得凤血木之后,就偷偷献给适夷师尊跟他的,没想到叫陈寻得了先。苏孚琛生性贪婪,只要收下这珠子,他日苏房龙、苏青峰再提起凤血木之事,我们就可以推到他身上去。”

楼离想想也是,不是所有长老得到天材地宝,都会拿出来交给学宫集中处置的,这些年大家也都默认这个事实。

总之不能叫他人联想到这批凤血木,实jì

是青阳师祖想交给鬼奚部的。

“妖蟾液丹及凤血木数量要不要提?”楼离问道。

“隐晦的提一下,但不可明说;不能再叫此子有机会将矛头指向我们……”楼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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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处理好杂务。回到学宫营地,看到陈寻给众人分发玄兵符甲,忍不住微微摇头,他知dào

陈寻如此做法,不是摆阔,而是要告sù

天下人,他从学宫得到的好处,都分出去了,避免他一人被全沧澜的散修追杀夺宝。

“我有事务在身,不能随你们赶往寒潭沼泽。你不会怨我吧?”左丘走过去。跟陈寻说道。

“怎么会?”陈寻嘿然一笑,左丘或许跟南獠一样,心思细腻,又过多的将左棘族的责任背在他的身上。此时更多的时间用于辅佐左崇谷治理北山城。甚至连自身修行都耽搁下来。

跟他这个飘萍无根的人不同。左丘受部族牵累,难得自由,事事都需先替左棘部的利益考虑。陈寻又怎么能怨他?

“你来试试我这把刀!”陈寻将赤乌刀递给左丘。

赤乌刀无锋而厚拙,长近五尺,勉强可以放入小乾坤袋。

左丘见这把刀通体乌沉,刀刃上皆是天然冰花细纹,问道:“怎么是没有炼制过的坯刀?”接过手时没有太在意,差点让这柄八百斤重的赤乌刀砸脚背上,“怎么这么沉,你怎么使这刀?”

“现在气力不足,还要修炼一段日子。”陈寻笑着将赤乌刀接过来,背到身后,拍了拍腰间的寒霜刀,示意他现在还要靠这柄刀御敌。

“千兰她人呢?”陈寻又问道,他们去寒潭清剿异蟾,千兰就没有跟在苏灵音的身边,此时回来又没有看到千兰的身影,他有些奇怪。

“千兰就叫灵音长老派往玉柱峰了,跟其他学宫弟子在一起,”左丘说道,“此时两宗弟子与散修,将青狼压缩到离玉柱峰两百四五十里的区域内,这边能抽调的人手,这两天都会上去。”

陈寻心想苏灵音或许不想千兰跟他们有太深的瓜葛吧?亦或许左崇谷那边不希望千兰跟他们太亲近。

这时候,学宫执事又捧来四副铠甲,这是陈寻单独跟学宫换得的奖励。

陈寻脱下兽袍,将一件银丝软甲贴身穿在袍衣里面,又将其他三副浮屠重铠给了铁心桐、古剑锋跟宗崖。

浮屠重铠都是用棘虎兽皮嵌入赤精铜炼制的甲板制成,虽然不会像金刚玄甲那样能形成对周身都有效的防护法力,但赤精铜炼制的每片甲板,都刻印浮屠秘符,保护躯干等要害部位的防护力要远胜金刚玄甲。

普通修者,喜欢防护周全、没有一点纰漏的金刚玄甲,而铁心桐、古剑锋、宗崖,都更专注武道修炼,身穿浮屠重铠才能最大增加他们的战力。

那头神狼不用去考虑了。

他们只是真阳境后期的散修,就算能众人一心结成战阵,但也扛不住神狼三五下冲击就会崩溃。

到时候只能看谁能跑得更快、谁的命更大,不被神狼盯上。

陈寻此时主要考虑的,是他们应对普通狼群的问题。

规模较大的狼群,通常都有千余头青狼,狼群里,战力特别强的头狼级巨狼,差不多会有两三头。

那种全身毛色金黄的巨狼,三年前乌蟒就遭遇过。

最终是将头狼诱入寨中,合阿公宗图与南獠、宗桑多人之力,才费尽千辛万苦,将那头金色巨狼杀死。

而那一战宗崖左臂残断、阿公宗图透支命元,差点战死。

陈寻估计着,就算是铁心桐,也需yào

穿上浮屠重甲,才有资格独挑一头金色巨狼。

陈寻此时加强铁心桐、古剑锋、宗崖的防御力,就算他们遭遇的狼群,有两三头金色巨狼,也不能保证不被冲溃。

陈寻将承担冲锋陷阵、防护侧翼的责任交给铁心桐、古剑锋他们承担,他则能更灵活一些。

而他只要将云遁术与分影诀修炼得更娴熟,又无需承担掩护侧翼或冲锋陷阵的责任,也无需再穿重甲。

而陈寻特意选一件银丝软甲穿在里面,倒不是特别看重这件软甲的防护力,而是猎杀荒兽或与人争斗时,动不动袍衣就打成稀巴烂,多穿一件软甲,以后可以避免赤身裸露的尴尬。

而虚元珠贴身而藏、小乾坤袋系在腰间,也需yào

多一层防护,不然叫敌人打落在地,捡跟不捡,都会叫他纠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战十三式

陈寻挥刀将一头背脊比他人还要高出些许的巨大青狼劈作两半,刀势看似缓慢,却将狼血逼得往两侧喷溅。

铁心桐亦一戟从眼前青狼颈项刺入,看身上铠甲叫狼血溅染赤红,跟陈寻苦笑道:“我说,你爱干净,也没必要将狼血都洒我们身上来呀?”

古剑锋也是满身狼血,独陈寻袍衣完好如新,歼灭五六十头青狼,竟然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沾上,也都忍不住摇头苦笑,说道:“我们身上染些狼血也就罢了,学宫那边只收完全的颅骨,这给你一刀劈成两半,还不如让你在后面歇着。”

青狼颅骨可用作炼器的材料,但完整的颅骨价值最高,叫陈寻一刀劈成两半的颅骨,价值就剩四分之一不到。

这一战陈寻与铁心桐、古剑锋同居阵前,挡住数十头青狼的冲击,他一人独斩杀六头青狼,都是一刀劈成两半,想想也是挺叫人肉痛的。

这时候有一头残狼欲逃,阿青从阵后风驰电驰纵出,一口咬住那头残狼的脖子,拖回来献功。

只要不遭遇大股的青狼,三五十成群的青狼,陈寻他们都能易如反掌的拿下。

有专人负责清理狼尸,陈寻拿出一张兽皮,将赤乌刀刃上的血迹擦净,带着喘气的笑道:“你们再吃两天的苦,等我将这血战十三式琢磨得更深一层,就不会将狼血洒得到处都是了……”

“你自己不占一滴狼血,都洒我们身上来。还嫌血战十三式钻研得不够透彻啊?”铁心桐笑着问。

龙象丹作为增益气血的奇丹,服用之后,并不需yào

刻意的修炼。

像陈寻这般,剿杀青狼时,超负荷的换上赤乌刀作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几乎要将身体内最后一滴气力都榨出来,龙象丹的药力也随之渗透到肉身的每一细微之处。

陈寻服用鸠鹏蛋之后,肉身潜能的极限又提高近五成。

近一个月来,他与众人向玉柱峰挺进。参与剿杀青狼。以生死搏杀,将肉身潜能一点点的催发出来,臂力已然暴增到一万四千余斤这个匪夷所思的程度上,已经勉强可以挥动赤乌坯刀施展烈霜刀诀。

然而这一个月来。陈寻发xiàn

就算他的臂力再有增加。也无法用烈霜刀诀将赤乌坯刀的优势彻dǐ

发挥出来。

烈霜刀诀说到底还要将玄寒气血神华融入刀势之中。才有极大威势。

而赤乌坯刀重愈八百斤,无需在刀势之中融入气血神华,挥舞就重愈山岳。有着无坚不克之威势。

故而陈寻想着新创一种刀术,以便将赤乌刀的优势彻dǐ

发挥出来。

陈寻将凤血木的奖励都拿出来与众人分享,交换修炼秘法,大家对他也没有了什么好保留的。

这一个月来,陈寻与诸散修中的刀术高手,一起推敲琢磨,集众人之智慧,创立血战十三式。

血战十三式不是武修秘势,修炼不能籍此开悟蛮魂,也无法将气血神华融入刀势增强威势,而是纯粹借鉴众家刀术偏重击战技的精华,形成十三式威猛暴烈的战刀,追求以一力破百法的效果。

虽说在铁心桐等人看来,陈寻以血战十三式御使赤乌刀,声势已是极致骇然,但在陈寻他自己看来,血战十三式还只是雏形,与他所设想那种能斩断山岳的刀术相比,还只找到一点影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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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战场之后,众人就往左翼转移,爬上一座看上去不高,但险峻异常的石岭,找了一座易守难攻的险地,打算在这里宿营数日,再做其他打算。

宗崖跑过来,说在营地东面发xiàn

一处深潭。

荒原还是未开垦的处女地,谁都不知dào

哪个旮旯有没有凶险藏匿。

铁心桐他们安排宿营之事,陈寻拉着古剑锋,跟宗崖去看那座深潭里有无异常。

这处深潭离众人选择的宿营地仅两三里,破开厚冰,露出冷沏的潭水。

潭水清澈无比,不过三五亩方圆,但水呈深青色,不知dào

水下到底有多少深。

不知dào

水下有无异常,陈寻也不敢轻易潜入探察,祭出追魂印,就见四方小印清莹莹的玉身,映出潭底有数条微弱蛇形灵光游动。

潭水有遮掩灵识的作用,灵光看着微弱,但水底所藏的蛇形异物强弱到底如何,还要潜下水才知dào



陈寻招来阿青,从小乾坤袋里掏出一根乌黑长索。

这根黑长索,用乌铃子草炼制,没有其他玄异,就是坚韧无比,陈寻与铁心桐两人都拉不断,还能抵御寻常的刀剑劈斩。

阿青呜咽着往后躲,不乐意陈寻这次又拿它下水当诱饵。

陈寻从怀里掏出一枚龙象丹,还没有朝阿青那边挥舞一下,阿青就摇着尾巴蹭过来。

除了极少数的荒兽生来就能吞吸日月精华,绝大多数的荒兽都是通过无何止的厮杀跟不断吞食其他荒兽的血肉,挖掘自身肉身的潜能。

龙象丹就是采集多种荒兽的血肉精华炼制而来,只要有潜能可以挖掘,服用龙象丹,增益气血都有奇效。

云洲灵丹宝药无数,通常可以分作两类,一类是能提高潜能的上限,一类是将潜能发挥出来。

陈寻经过一个月的修炼,肉身已经修炼到新的极致,臂力也增加到一万四千余斤,再服用龙象丹的效果已是极微。

相比较之下,阿青离将肉身潜能都发挥出来,还有很长一条路可走,龙象丹对阿青来说,才是大补之药。

陈寻将一枚龙象丹塞阿青嘴子,又拿黑索绑在阿青的腰上,让它潜下水去。

俄而潭水剧烈搅动起来,仿佛烧沸腾的开水,三五亩大小的深潭,竟激起十数米高的浪花。

过了一会儿,见阿青没办法挣脱出水面,陈寻与古剑锋就拉起长索,就见两条黑色巨蟒将阿青缠裹得严严实实,被一起拉出来水面。

这两条黑蟒不知dào

在这潭底蛰伏了多少年,眼珠子已经退化成一条狭长的细缝,但蟒首狰狞,露出獠牙闪烁冷冽寒光。

陈寻他们在荒原,见过两三人都抱不过来的巨蟒,这四条黑蟒算不很粗,只比宗崖的大腿略粗一些,缠住阿青拼命收缩蟒身。

进入荒原之后,特别是经历寒潭苦战之后的阿青,早非当初任人欺负的小豹子,扑纵有万斤之力,爪牙也异常的锋利。

然而阿青给两条黑蟒缠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给拉出水直翻白眼,堪如神铁的骨骸给勒得咔嚓作响,差一点就要给两条黑蟒绞成粉碎。

陈寻与古剑锋一起动手,将两条巨蟒从阿青身上强拉下来,阿青就夹起尾巴,跌跌撞撞跑回营地去搬救兵,丢陈寻他们在那里独斗黑蟒。

黑蟒甩尾如鞭,打得石崩树裂,蟒身其滑无比。

陈寻手持赤乌刀,无论多坚硬的狼骨都要一劈即断,斩在蟒身上,力道却奇异的被滑开;身上被黑蟒抽了一下,就皮开肉绽。

不过黑蟒被拉出潭水,终究没有主场优势。

宗崖持刀守在潭边,阻止黑蟒逃入潭中,陈寻与古剑锋与黑蟒缠斗十余招,终发觉黑蟒腹皮要软弱一些,在铁心桐他们赶过来之前,将这两条黑蟒开膛破肚。

除了这两条黑蟒外,潭中还有数条幼蟒。

只是接下来不敢再怎么诱骗阿青,阿青都不肯再下水去当诱饵。

没有办法,陈寻只能在自己腰间绑了长索,潜入潭底,费了一番气力,将六条幼蟒都捉上岸来。

蟒兽的灵智,要比蟾虫类略强一些。

玄豹、青狼一类的幼兽极难捕捉,也有不少散修将幼蟒捉回来豢养护家。

除了留下两幼蟒放回深潭外,其他四条幼蟒都叫他人分走。

可能整个云洲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修炼资源日益紧缺。

湖泽荒源虽然广袤无垠,但叫沧澜学宫、玄寒宗两宗弟子以及那么多的散修涌入,百年间这些山兽潭怪,除了少数会逃往涂山深处,大概一两百年间都会陆续灭绝。

两条黑蟒异种,也不知dào

生存多少年。

陈寻将最珍贵的蛇胆、蛇心摘下来,以及蛇肉给大家晚上加餐外,其他筋骨及黑韧老皮,可以用来炼器制甲,都交给铁心桐去处理。

见陈寻将两条幼蟒放回深潭,而他又要潜入深潭修炼,铁心桐问道:“没什么问题?”

“阿青骨头都没有我硬,两条幼蟒还勒不死我,”陈寻笑道,“刚好可以借它们来修炼……”

真阳境第四层圆满,寻常武修就能将皮肉修炼到坚如木石的程度。

但“坚如木石”四字只是一个形容词,不同的真阳境修者间,有着千差万别,一定要有个衡量标准,铁心桐持戟全力一击,能轻易打暴两重金刚符甲,却很难透过皮肉,伤到陈寻的筋骨,更不要说伤到陈寻的脏腑了。

陈寻潜入深潭修炼,借水压及幼蟒的缠裹,还可以进一步将龙象力的药力渗入百骸、脏腑之中,强化肉身。

“你打算将肉身修炼到何种程度,才尝试突破?”铁心桐讶然的问道。

这也陈寻此时在考虑的一个问题,是不是还要停留在换血七层,继xù

强化肉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阳境巅峰

就目前来说,陈寻的肉身之强,在沧澜已经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巅峰,就算还胎境中后期的强者,纯肉身强度以及气力都无法跟他相比。

此时的他,就算赤手空拳跟双头鹫肉搏,也未必会落到下风,也就意味着他面对楼适夷,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无论是青木道人所说的肉身圆满,还是苏灵音所说的肉身成圣,都叫陈寻无限期待。

然而苏房龙在学宫营地里告sù

他,世上虽有不少能增加潜能的灵药,但不是没有限制。

他服用过鸠鹏蛋,肉身潜能一下子增加近五成,但以后服用哪怕是仅比鸠鹏蛋差一点的灵药,都会毫无效果。

听苏房龙说过这话,陈寻心头当即就给泼了一盆冷水。

他手里还有一枚妖蟾液丹,然而妖蟾在荒兽中位阶极低,就算聚液成丹,这枚液丹都未必比鸠鹏蛋更加精纯。

他想服下妖蟾液丹,再次提高肉身潜能的希望,实jì

已不可能。

苏房龙也不大可能会骗他,要是肉身成圣这条路容易走,拥有无数资源的宗门、世族子弟,不早就个个肉身成圣了?

而且宗崖等人服食九窍养元丹,神魂潜能增长也确实受到严重的限制。

不过,陈寻服食鸠鹏蛋那一刻的体验,叫他知dào

,只要灵药的药力足够强,或者药力诱发魂海变化的方式足够巧妙,还是有可能直接冲破玄窍。晋入还胎境的。

苏棠当年就是有苏家老祖采得一株九叶芝合药炼制九转金丹,才一举晋入还胎境的。

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是沧澜学宫的不传之秘,但能用来合药炼丹的十数味灵草药,又都是对外公开的。

散修只要能凑齐炼丹的灵药,可以交由沧澜学宫炼制,换得一枚九转金丹。

就算沧澜学宫想凑起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也极其不易,沧澜学宫将合药之物公布出来,也是希望能集天下散修之力,将炼丹的灵药凑齐。

蟾丹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几味灵药之一。玉柱峰上的石蛇莲也是。

陈寻集齐灵药。不会傻到交给学宫仅换一枚九转金丹,但可以等苏棠出关,请她炼制,这也是他现在晋入还胎境最大的希望所在。

故而。不要说孤崖石柱之下所藏的古老石殿。就是为了孤崖石柱之上的那株石蛇莲。陈寻也绝对不会轻易弃玉柱峰而走。

此时挺进玉柱峰剿杀青狼的,还是以为两宗弟子为主,但两宗还胎境以上的强者。也早就云集于玉柱峰两侧。

想到要在两宗强者面前偷鸡摸狗,抓住一线机缘,陈寻也深知他此时的实力差得太远。

而同时鬼奚部虽然忌讳苏棠,但三番数次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对他的容忍度已是到了极限。

他与鬼奚部倘若再有矛盾激化,鬼奚部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先灭了他再说。

他现在得保证即使楼离出手,他也要有逃命的本钱。

陈寻想了许久,将古剑锋、宗崖以及铁心桐、铁心梅都请到深潭边来,说道:“这处深潭藏在山坳深处,颇为适合修炼,我想在这里多停留两天……”

古剑锋与宗崖知dào

陈寻是想突破了,说道:“我们留在这里,替你护法。”

陈寻摇了摇头,狡兔三窟,他都未必会留在此地修炼,也让古剑锋、宗崖他们将阿青带走。

他不是不信任古剑锋跟铁心桐他们,但此时还跟他们一起行动的散修有四十余人,这四十余人都知dào

此地,就未必都可靠了。

铁心桐略知陈寻的心思,说道:“大批青狼此时已经被压缩到玉柱峰两百里的范围内,而这个区域里的驼羊、白尾牛等兽群,已经大规模的减少,这意味着青狼的食物开始出现问题。我担心青狼不过多久,就会有大规模的反攻啊。就是有些人还不甘心,不愿意撤回学宫营地……”

“青狼灵慧不弱于人,撤回学宫营地,反而不安全,”陈寻说道,“我建议大家去跟学宫弟子汇合,待我修炼数日后,就去找你们汇合……”

这一个多月来,两宗弟子汇合数千散修,往玉柱峰方向挺进颇为顺利,但陈寻得到的消息,一个多月来剿灭的青狼不足两万头,还没有伤及狼群的根本。

狼群非但没有反攻突围的迹象,反而一直往玉柱峰方向退缩,这事透漏异常。

陈寻此时对那头神狼的印象极深,要是那头神狼能控zhì

整个狼群,事情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也是他决意此时闭关进行突破的一个原因。

*************************

铁心桐、古剑锋他们率众走后,陈寻立即潜入深潭,抓住那两条幼蟒,装入一只竹篓之中,再赶到寒潭沼泽。

寒潭沼泽已经被清了一空,虽然寒潭沼泽之下的灵穴才是最有价值之物,但两宗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玉柱峰,要等玉柱峰的事情过后,才会有精力想着将这处寒潭占下。

故而,此时的寒潭反而是最安全之地。

陈寻潜回寒潭沼泽,观察了一日,见仅有三五散修在附近的山林里捕杀异蟾,就没有其他状况。

陈寻不去管那几个实力差他一大截的散修,趁夜带着两条幼蟒潜入寒潭之中。

寒潭临近石地处,深愈两百米,露出水面的石地,在水下实是一座巨大的石柱。

丝丝缕缕的玄寒之气从孔窍里透漏而出,甚至比十年一次的寒潮来袭时,还要精纯数分。

陈寻肉身是经玄寒灵气重塑,换作他人。哪怕气血像铁心桐那般雄厚,潜入寒潭之中也难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这些孔窍,狍子大小的异蟾钻不进去,但两条幼蟒才胳膊粗细,比孔窍还要略细一些。

跟陈寻猜测的一样,两条幼蟒确是玄寒属性的灵物,放入寒潭之后,丝毫没有不适,反而缠过来要咬陈寻。

陈寻观想九幽蛮魂,透漏凶烈气息。两条幼蟒就惊骇逃逸。钻入灵穴孔窍之中,不再出来。

陈寻心里想,要是玄寒宗占了这处灵穴,是降服这两条幼蟒呢。还是被这两条幼蟒咬死几人。又拿这两条幼蟒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陈寻忍不住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将幼蟒放生寒潭,是举手之劳,但关键之事。陈寻还是想借寒潭深处的玄寒之气,试一试他的肉身还有没有进一步淬炼强化的潜力。

陈寻取出聚灵伏元阵,注入一点灵识,极寒玄气很快在阵盘之上形成浓郁到极点的灵气漩涡,周边的潭水叫浓郁到极点的玄寒之气渗透,都呈天青色。

陈寻的五脏六脏经过淬炼,强度不比皮肉差多少,此时已经不畏玄寒之气的侵蚀,反而可以任玄寒灵气浸入,作进一步的淬炼。

陈寻坐入灵气漩涡之中,服下两枚龙象丹后,就彻dǐ

放开自己,任玄寒灵气浸入皮肉、筋骨以及脏腑之间……

百米寒潭很快就恢复平静,仅有微弱的水流湍动。

两日过后,陈寻感觉脏腑得到进一步的强化,但筋骨皮肉的淬炼进展甚微。

他知dào

服食鸠鹏蛋之后,他的肉身潜能提高近五成,此时就算这处灵穴玄寒灵气再提高一倍,也很难再叫他的肉身得到进一步的淬炼。

再过两日,待脏腑淬炼也渐缓下来,陈寻知dào

他是时候开始洗髓了。

陈寻此时的气血差不多已经精纯到极致,随时都可以晋入洗髓八层。

气血精纯,解决的是暴发力的问题,是他身具神力的关键。

而将气血修炼到加倍磅礴,才能增强持久力。

他此时云遁术与分影诀配合施展,一念分影、一念云遁,一呼一吸之间能至三五十米之外,但他只能连续交叠施展三次,气血就会枯竭。

虽然服食丹药可以补充气血,但与敌搏杀时,有时候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服食丹药。

要想将气血修炼到更加磅礴,最佳的办法,就是晋入洗髓八层。

血乃髓所生,唯有伐毛洗髓,气血才会加倍磅礴。

而陈寻气血修炼到圆融无碍,又能搬运气血,淬炼五脏六腑,根本就不需yào

在真阳境九重长期停留去滋养脏脏。

故而晋入洗髓八层,对陈寻来说,就是真阳境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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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多来,他修炼的灵力,仿佛一尾灵动不休的游鱼停在魂海之上。

陈寻与妖蟾恶斗时,都没有舍得动用灵力,实是真阳境修炼灵力极其不易,这两年多来,他仅舍得用灵力来淬炼肉身。

阿公宗图、青木道人、铁心桐等人,都有伐毛洗髓的经验,也都悉数将修炼感悟告sù

陈寻。

故而这一步对陈寻来说,也毫无困难。

陈寻极静入寂,默诵缚龙诀泛起玄钟梵音,将灵力分散成数缕,导引到百骸。

由于筋骨皮肉已经淬炼到极致,即使渗入灵力,也不能再增强一分,数缕灵力仿佛最澄澈的极细水流,缓缓渗往骨骼深处,洗炼骨髓……

仿佛时光静止,陈寻也感觉不到寒潭外时光的流逝,差不多待本源灵力消耗怠尽,还剩一粟微弱灵光之时,陈寻才停下观想,将剩不多的灵力收回到魂海。

不把这粟灵力的本源火种保留下来,他日后还要费尽心机重新修炼,会极其麻烦。

陈寻睁开眼睛,直觉体内气息前所未有的悠长,吐一口气,就将沉寂的潭水吹动起来,很快就围绕陈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陈寻仅凭内生之气,将潭水吹动一柱香的时间,气血才有枯竭之迹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异变

(求点月票,又被超过了,哭……)

陈寻浮出寒潭,直觉四野静寂,仅一轮圆月空寂的悬于夜空,照彻寒潭山野。

不要说前些天在附近搏杀异蟾的三五散修了,就连异蟾气息也感应不到半点?

难道逃入山林的三四百只异蟾,都叫那些散修搏杀干净了?

这个可能显然甚微,这些异蟾七零八落之后,不足与散修为敌,但逃入密林山涧想要赶尽杀绝也是极难,应该是这周遭发生别的什么变故。

陈寻祭出追魂印,发觉他晋入真阳境巅峰之后,灵识也要稍些增强,然而未待他透出追魂印感应更远处的气息,就听得数声狼嚎从极远处传来。

寒潭离玉柱峰的直线距离超过四百里,他潜入寒潭修炼,也不知dào

过了多少天,没想到他再出寒潭时,形势已经变化到这一步了,已经有青狼反攻到寒潭附近来了。

陈寻收敛气息,循着狼嚎声往远处山岭潜去。

陈寻素来奉行胆大心细的原则,并没有直接往狼嚎传出来的石岭纵去,而从相邻不远的一处密林里钻出来,眺望有数头巨狼站在远处的石岭之巅。

那座石岭,陈寻曾经走过,知dào

石岭之巅的崖石有多高。

与崖石相比较,那几头巨狼的体形竟然都有四米多高,每一头都比当年乌蟒所合力击毙的那头巨狼高大数分,在月下毛色都呈浅金色。

而站在崖头的那头金色巨狼。体形更为硕大,毛皮在月华似流金闪耀,狼眸似嵌在夜空时的两颗宝石。

这头金色巨狼正冲夜空之上的圆月嗥啸,如水月华在那头巨狼周遭形成极淡的青色晕芒。

要不是他的灵觉过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真感应不到太阴玄气的聚集。

要是那头神狼能够吞吸日月精华,陈寻一点都不意wài

,而眼前这头金色巨狼,明显要比那头神狼低一级,竟然也能吞吸月华之中的太阴玄气。陈寻当真是有些意wài



这几头巨狼潜到寒潭附近?

陈寻心里困惑不解。又往另一处山头潜去,爬到一座高崖上,再看那头金色巨狼所立的石崖,石崖之下的山坳里。密茬茬赫然都是巨形青狼的黑影。

这些青狼。比寻常能见到的青狼。体形都要壮大近倍,数量也谈不上很多,密茬茬潜在石崖之下。差不多有两百多头的样子。

看到这里,陈寻头皮都要炸开。

两宗弟子将青狼当成畜牲来猎杀,只怕很少会有人想到,青狼的灵慧实jì

不比人差半分吧?

这群青狼在金色巨狼的率领下,潜到寒潭沼泽附近,分明是反过来猎杀散修的。

陈寻晋入洗髓八层,气血比以往磅礴数倍,但也知在这群青狼面前,连盘菜都算不上,当即收敛气息往远处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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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玉柱峰的外围,陈寻再回到学宫营地时,就见灰石岭密林上方,有成百上千头巨形凶禽盘旋,啄食到处都是的狼尸。

鳞鹫、青鳞雕等凶禽,有那么多的狼尸可以任意啄食,反而叫陈寻能够轻易的进入灰石岭,学营营地早成一片废墟,灰石岭附近的密林更是一片狼籍,不知dào

有多少头青狼横尸山野,而以往聚集此数的散修、学宫弟子都不见踪影。

陈寻潜入学宫营地,栅墙早就坍塌不像个样子,石殿、木屋崩毁,还有十数辆铜车都丢弃在那里。

沧澜学宫所铸的铜车,是普通铜铁料里渗入大量的赤精铜所铸,车座又刻印玄符秘篆,能牵引天地灵气,坚固异常,可以说是移动的堡垒。

然而留在营地废墟里的这些辆铜车,每一辆都被牙爪撕出巨大的裂口,撕得七零八落,严重变形,不得不丢弃在这里。

要是这些铜车都是被巨狼的爪牙撕毁,陈寻都难想象巨狼的爪牙是何等的锋利跟神力。

十数匹神俊不凡的鳞马,皮肉就叫给啃食一尽,巨大的骨骸散落得到处都是。

鳞马的骸骨比神绘寒铁还要坚硬,非青狼能够啃食,但这些骸骨上都落下一道道啃食的痕迹,叫人看后心里也是不寒而栗。

大量的狼尸、废弃的铜车以及那么多被咬牙的鳞马,可见学宫营地之战的惨烈。

除此之外,陈寻倒没有看到还有其他的残骸遗存。

但这不是说学宫弟子及散修没有伤亡,可能学宫从灰石岭撤tuì

时,将这些人的遗尸都运走,更有可能是这些人连骨头渣都被青狼吞入腹中。

学宫营地有苏房龙、苏灵音等一干学宫长老坐镇。

就算学宫弟子没有及时从玉柱峰方向撤回来,留在营地里的诸府执事、客卿,像姜冰云、楼离等人,晋入还胎境的强者,还有二三十人,加上退回来休整或换取奖励的散修以及宿武尉府的役卒,经常保持在一两千人的规模,可能如此轻易的叫狼群摧毁?

陈寻百般困惑不解。

那头神狼能统御万狼,实力是强,但也不至于强到这种地步。

难道是孤崖石柱里的那头凶兽脱困?

是有这种可能,但可能也不高。

那头凶兽要是能这么轻易从孤崖石柱脱困,也不会被困其中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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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石岭附近除了啄食狼尸的凶兽聚集外,倒没有其他凶险。

陈寻探察灰石岭附近的珠丝马迹,确认仅有少部分人往天马湖方向撤走。从灰石岭往南大股青狼出现,但暂时还没有继xù

往天马湖进逼的迹象。反而开始往玉柱峰方向回撤。

陈寻不知dào

青狼之间如何交换讯息,但很显然统领狼群的金色巨狼都有不弱常人的灵慧。

既然大股青狼开始再度往玉柱峰方向收缩,陈寻有理由相信,应该还有大量的学宫弟子被困在玉柱峰附近的某处顽强抵抗。

古剑锋、宗崖等人,要么已经葬身荒原之中,要么就是跟学宫弟子汇合后,也一起被困玉柱峰某处,撤回天马湖的可能性极微。

狼群的活动区域又重新扩大到玉柱峰千里方圆,相比较之下,狼群之间的间隙变得极大。这给陈寻潜入玉柱峰提供了便利。

昼伏夜出。陈寻三日之后,就看到玉柱峰高耸入云的山体秀立在月牙之下。

在玉柱峰西麓的一处峡谷外围,有数万青狼聚集,陈寻隔得极远。都在看到深峡中频频有灵光闪现。学宫弟子若是被困。很可能就聚集那处深峡之中。

神狼体形秀小,在密茬茬的狼群里找不见身形,但在狼群里有好几头体形格外巨大的异兽。是那样的引人瞩目。

陈寻知dào

为何学宫众人在青狼面前不堪一击了。

那头神狼不仅统御玉柱峰附近的十数万头青狼,玉柱峰剩下那最后八头、实力最为强横的蛮荒异兽,也都一起听神狼号令,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要是学宫那边疏于防备,被打个措手不及,实在正常得很。

陈寻无法穿越狼群,直接进入深峡与学宫弟子汇合。

同时他也不知dào

学宫弟子到处有多少人幸免,不知dào

苏灵音、苏青峰、苏房龙等人又没有被困在深峡之中;也不清楚古剑锋、宗崖、铁心桐等人到底有没有跟学宫弟子汇合。

要是苏灵音、苏青峰等人不幸殒落,深峡之中仅剩苏孚琛、苏全、楼离等人主事,他闯进去不是自找死路?

陈寻绕开狼群与学宫在西麓深峡正面的战场,多走两三百里路,绕到玉柱峰的南麓,寻了一处空隙,从巡游的狼群之间穿过,进入玉柱峰之中。

玉柱峰比周岭的石岭高耸出四五千米,但山体十分的秀立,仿佛一座巨大的圆锥巨形直刺云宵,峰脚一周都不足百里长。

清晨,陈寻就悄悄爬到玉柱峰的半山腰,居高临下,能从正面看到西麓深峡中的恶斗。

就见有数道巨大灵光罩封住峡口,护住藏在深峡之中的学宫弟子。

学宫弟子衣色统一,极好辩认,青衣弟子差不多还有三百余人。

除此之外,还有衣色驳杂的四五百人,要么是散修、要么是诸府的执事、客卿或役卒。

玉柱峰北面玄寒宗的情形,陈寻不甚清楚,但两三个月前,经天马湖涌入玉柱峰区域的散修就高达三千人。

就算有一部分及时逃往天马湖,此时仅三四百散修与学宫弟子一起逃往深峡之中,伤亡也未免太惨烈了吧?

人食荒兽,视荒兽血肉为大补之物;青狼食人,这些散修的血肉对青狼来说,又何不是大补之物?

不要看此前的恶战,有好几万头青狼被剿杀。

要是两三千散修惨死荒原,狼群的实力只会增强,不会削弱。

看峡口的灵光罩,陈寻也知dào

深峡之中,必有学宫长老级的人物,主持防御法阵,挡住狼群的冲击,避免数百学宫弟子及散修,被数以万计的青狼冲进来撕成粉碎。

而在峡口的正面,数以千计的青狼,奋不顾身的以血肉之躯,以铁爪利牙,扑击撕咬防护法阵所释出的灵光罩。

玉柱峰西麓的天地玄息并不充足,无法靠汲取天地灵气维持防御法阵的运转,只能靠学宫长老自身修炼的灵力以及丹药,源源不断的提供防御法阵所需的法力。

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消耗战。

散修因为资源有限,故而多以武修为主。

这时候,散修的弱点也暴露无夷。

武修攻击距离有限,玄兵无法透过防御灵罩,去攻击峡口外的青狼,只能列阵两翼以备不患。

擅使符法的学宫弟子,则集中在峡口的正面,祭出种种符器,释出无数冰刃寒霜火蛇攻击峡口的青狼,使其不能全力攻击防御法阵。

普通青狼对防御法阵的攻击,只能靠数量取胜,一层层的将防御灵光磨得黯淡无光;而对学宫弟子藏在防御法阵之内的攻击,也略显孱弱,动不动就遗留数十头、上百头狼尸,一波攻势就被瓦解。

相比较之下,混在普通青狼之中的金色巨狼,对防御法阵的威胁就严重了。

就算有还胎境后期巅峰的长老主持,防御法阵要守住峡口正面七八百米的空档,每一处被摊薄后的防御力就变得有限。

在数头金色巨狼一起全力冲击之下,防御法阵的灵光罩常常晃动不休,似乎随时都会破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疑云

在灵光防御罩之前,死亡数百头青狼、甚至上千头青狼,对庞大的狼群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一旦防御罩被撕破,深峡之中的近千人,被迫与成千上万头涌入深峡的青狼肉搏,伤亡将惨烈到难以想象。

虽说学宫弟子身上要么有防御性质的符器,要么身穿防御力极强的玄甲,但就算三重金刚符甲,面对数头甚至十数头青狼的扑咬,又能坚持多久?

就算一人能拼掉十倍、二十倍数量的青狼,面对数以万计的狼群,深峡里的千余人又能如何脱出生天?

在那头神狼的统御之下,数以万计的青狼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低级荒兽,仿佛号令严明、进退有据的一支雄师。

相比较之下,不知dào

在这座深峡被困多少天的学宫弟子,就算还有十数还胎境以上的强者坐镇,也是显得那么的孱弱不堪。

就在陈寻担忧防御法阵难以持久之际,一头黑鹏自防御法阵内腾空而起。

苏青峰手持一把巨剑卓然站在黑鹏背上,身穿青甲,趁黑鹏往狼群俯冲之际,斩出一道道长达二三十丈的耀眼剑芒,像一道道巨大的铁犁,将峡口前的狼群犁过一遍又一遍,顿时间就有上百头青狼被他斩落剑下,肉血模糊、骨骸破碎的与翻起的石土混杂在一起。

有一头金色巨狼未及逃走,也被苏青峰斩出的剑芒一劈两半。

与苏青峰同时站在黑鹏背上的,还有穿着一身天青罗裙的姜冰云。

就见她祭出一件翠绿玉环形状的法器。玉环中间灵气吞吸,释出一道道黑云,瞬时笼罩数十丈方圆的地面,俄而就数以百计的冰锥从黑云中恶狠狠的刺出,将那些从苏青峰剑下勉强保住性命、但没有从峡口撤出去的青狼,又犁杀一遍。

还胎境中期巅峰强者的威力,在苏青峰十数道剑芒以及姜冰云一片片冰锥黑云面前,尽展无夷。

防御法阵内的学宫弟子,一时间士气大振,随着防御法阵往峡口外扩张。也往外进击。催发符法如虹,斩杀一头头青狼。

同时也有人将满地的狼尸血肉捡起来,退入深峡,补充这些天的巨量消耗。

看此情况。陈寻忧心更重。

看到学宫弟子连混入泥血浆的碎狼尸都捡。可知他们被困在深峡之中。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要不是仗着深峡的特殊地形可以最大限度的缩小防御法阵的防御面,只怕残存的学宫弟子及散修早就被狼群撕成粉碎。

苏青峰与姜冰云联手站在黑鹏背上,确是神勇不凡。但很快就见狼群背后的密林里有数点黑影飞出,却是数头展开双翅有十七八米宽的巨枭。

两头体形稍小的异兽,从狼群中一跃而起,纵上青空竟有近两百米高,跃到巨枭的背上,竟乘巨枭往苏青峰、姜冰云合围而来。

这两头异兽,体形秀小,与普通青狼相仿,但脖子上都按有一颗面目狰狞的猴头,脸颊两侧生长白色的长绒毛,半遮射出金光的双目。

这两头犼兽,也是与神狼一起剿杀雪猿的异兽,血脉之精纯,甚至比玄豹、青狼更胜数筹,比狡兽不弱。

但三年之前,陈寻看到这两头犼兽时,显常没有现在这般神俊勇武。

巨枭除了体形格外庞大外,实力比鳞鹫还不如,在苏青峰的剑芒横斩之下,两头巨枭瞬时化作两团血肉从半空散落。

然而那两头犼兽,只是借巨枭将它们带到半空。

苏青峰剑芒斩落巨枭,却难伤它们分毫,就见它们从半空纵下,朝黑鹏恶狠狠的扑来。

苏青峰再挥一剑,斩向一头犼兽。

苏青峰剑芒之利,只怕沧澜没有一名还胎境的强者敢挡其正面一击。

然而犼兽浑身铜头铁骨,就见面对斩来剑芒也毫不退让,就见赤溜一阵电石火光,剑芒将犼兽斩得在半空翻滚不休,却没能伤其根本。

看到这一幕,陈寻内心骇然不已。

人类想走肉身成圣的修炼之路,在血脉及天赋之上,比这些蛮荒异种,真是差太远了。

同时,陈寻也确信,那头恶猿的血脉,应该被神狼与另八头异兽分食了,不然神狼与八头异兽在三年之后,不会强到这种地步。

看来玄寒宗与沧澜学宫,想将玉柱峰周边的青狼剿杀掉,好方便他们去探察孤崖石柱内的秘密,而从另一方面,神狼与八头异兽何尝不是想将数以千计的散修、两宗弟子、强者诱入玉柱峰,好好的大吃一顿?

苏青峰的神剑,只能将一头犼兽逼走,不能伤其根本,姜冰云瞬出释出数十柱冰锥,想刺杀另一头犼兽,就显得更加勉强。

那头犼兽硬扛住数十根巨大冰锥的刺杀,身势丝毫不见变缓,反而在半空变幻一道诡异的弧形,冲黑鹏颈项恶狠狠咬来。

黑鹏也是不弱,身形瞬息下沉数丈,与苏青峰、姜冰云短时分离,翻腹亮出铁爪,朝犼兽腹部抓去。

而被苏青峰剑芒逼退另一头犼兽,没有落地,就又踩上一头巨枭,恶狠狠扑来。

而到近处,与黑鹏、苏青峰、姜冰云厮杀到一起,两头犼兽虽再无巨枭借力,却能借恶斗激荡的气流腾空借力,始终不从半空跌落。

这一幕叫峡口里的学宫弟子看得瞠目结舌,也叫潜入玉柱峰半山腰的陈寻看得瞠目结舌。

陈寻新创血战十三式,还以为渐得武道的精髓,但看看这两头犼兽在半空展现的肉搏之术,陈寻才知dào

自己还是井底之蛙,一时间都看痴了。

虽说学宫在防御法阵里还有强者,但另有四头异兽也从两侧的岭脊,渐渐往峡口逼近。

而从狼群的后阵,又有一头体形巨大的异禽腾空而起,那头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神狼,架乘异禽,缓缓往阵前逼来。

陈寻这时候也明白,苏青峰、姜冰云他们等人,为何没有弃学宫弟子而走了。

除了他们自身爱惜名声、羽毛外,也许更主要的原因,神狼与八头异兽能借异禽之力飞到空中跟他们恶战。

苏青峰有黑鹏座骑,还好一些。

苏灵音等人虽然能御气飞行,而一旦被神狼等异兽纠缠上,落到地面,陷入无穷尽的狼群之中,也是九死一生。

他们落单之后,未必就能顺利逃出荒原,还不如与众弟子坚守石峡,等待援兵。

缠斗半天无果,苏青峰与姜冰云,被迫带着伤痕累累的黑鹏退入防守阵中。

苏青峰退入防御法阵之中,神狼与八头异兽也不再进逼,也怕暴露在狼群之外,叫防御法阵之中的强者有联手斩杀他们的机会。

很显然,犼兽肉身虽强,但苏青峰等十数都在还胎境中期的强者,祭出法器轰杀,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两边强者退入阵后,战局就又恢复到最先的消耗战中。

很快又有千余头青狼形成一波攻势,进入峡口,不知休尽的冲击防御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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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身藏玉柱峰的半山腰,距离峡口直线距离不过十里,中间仅隔着数道密林。

陈寻透过追魂印,感到这些密林里有数以百计的异兽气息,显然无论是他意图潜入深峡与苏青峰他们汇合,或者是深峡里有人想悄然突围,都会受到狼群无情的狙杀。

陈寻此时的实力,独斗十头普通青狼,没有什么压力,但十头青狼里有一头金色巨狼,他就得落荒而逃。

而狼群在荒山野岭追击奔走的速度,显然不会比散修施展御风术稍慢。

陈寻不敢轻举妄动,潜伏一天一夜看深峡里的战状,深知苏青峰等人困守玉柱峰应有好几天了,学宫营地更是应在在此之前就被青狼摧毁。

既然有小部分人逃到天马湖,苏青峰等人被困的消息,就应该已经传回到沧澜城,那沧澜学宫的援兵怎么还不见到来?

难道有人恶意封锁消息,故yì

看苏青峰等人葬身玉柱峰的深峡里?

想想这种可能性也是极低。

三年前,十年一次的寒潮席卷沧澜大地,就连涂山深处也有大量的荒兽跑出来袭击沧澜城,以致苏棠跟他落难湖泽荒原,沧澜学宫那边腾不出人手来搜救。

而且苏棠一个人的目标也太小了一些。

现在沧澜城应该没有什么变故发生,苏青峰等人跟沧澜学宫多日没有联系,就算保险起见,沧澜学宫那边也应该派人过来看下究竟,消息是很难封锁住的。

要说沧澜学宫不会顾及青阳境弟子的性命,陈寻很容易理解,但困在深峡里十数名还胎境强者,绝对不是苏家及沧澜学宫会轻易舍弃的力量,加起来分量要比苏棠一人重得多。

当前的情形,虽然沧澜学宫只要有一名天元境的太上长老出马,未及能立即扳回劣势,但至少能改观现状,不至于叫苏青峰等人被动挨打。

又或者,沧澜学宫早就有太上长老派出,甚至这名太上长老已跟苏青峰他们在一起,当下只是有意保存实力,示敌以弱?

陈寻想来想去,倒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更高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灵音剑诀

深峡里有不少参天巨树,陈寻藏身半山腰,又隔得远,始终没有看到宗崖、铁心桐、古剑锋他们的身影。

宗崖他们撤回天马湖的可能性甚微,要是没有跟学宫弟子撤到深峡里,很可能已经葬身荒原了。

陈寻在没有确认宗崖他们确切消息之前,不甘心就这么走掉。

陈寻祭出追魂印,追魂印上附有宗崖的神魂气息,只要宗崖他人在深峡里,就会有特殊的感应。

然而将深达两三千米的峡谷都保护在内的防御法阵,比陈寻所想象的还要玄妙、强dà



陈寻灵识经过追魂印放大之后,能感应到二十里外的微弱气息,但就是透不到峡谷里去,似被一层水波似的防护罩,挡住峡谷外围。

陈寻潜行到离峡谷四五千米远的地方,将灵识凝成一线,似乎钻不进防护罩之中去。

陈寻愈发确信,沧澜学宫有天元境的绝世强者,就在这座深峡之中。

防御法阵之所以还要额外的遮闭灵识窥视,实则是神狼这样的异兽,神魂之强并不弱于人类修者,也能用神念感应峡谷中众人的强弱。

倘若天元境的绝世强者在深峡中施展强dà

术法,极可能会被神狼等异兽感应出来。

只是,学宫天元境的绝世强者,不参与防御,完全可以收敛住气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陈寻胡思乱想间,感应到有数十头气息异常旺盛的异兽。从左翼密林往半山腰攀登。

陈寻悄然后撤,往玉柱峰更高处的密林爬去,始终与那数十头异兽保持两三里的距离。

不久就见刚才与苏青峰、姜冰云在峡口恶战的那两头犼兽,带着十数头巨猿模样的异兽,从密林里钻出来,就在他刚才藏身处停下脚。

陈寻正担忧会不会被那两头犼兽发xiàn

行踪之际,就见那两头犼兽从他藏身处往峡口探望,瞬即明白这两头犼兽率十数头异猿爬到这处的缘由。

神狼能统御群狼,其他八头异兽除了金刚之躯外,也各有异能。而最叫人头痛的。就是这些异兽的灵慧完全不比人类稍弱。

过了片晌,就见那两头犼兽指使十数头异猿,从山崖里刨出一块块巨石,堆到石崖上。

这十数头异猿。比陈寻此前所见的雪猿体形更加庞大。深灰色的长毛遮住狰狞的面孔。双目赤红,过膝的长臂轻而易举就将上万斤重的巨石从崖壁里刨出来。

看明白这两头犼兽与十数头异猿的意图,陈寻心里也是骇然:这些巨石。一块就有上万斤重,要是两千多米的高处抛下去,威力会有多强,真是实难想象。

陈寻心想他的肉身修炼,就算再强化十倍,要是被这些巨石从两三千米的高空砸中,十成十都会被砸成肉酱吧?

陈寻根本不敢在这两头犼兽面前暴露行藏,也只能强行平抑内心的波动,平静的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很快,石崖前就堆积了好几十块巨石,那两只神力无穷的犼兽,同时各举起一块巨石,就从峡谷砸下去,仿佛自天穹而降的殒石,带动巨大的风势,呼啸而下。

藏身峡谷之中的众人,根本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得“砰砰”两声沉闷的巨响,两块巨石就砸在罩峡谷上方的灵光罩上。

峡谷上方的灵光,就见像水波一样剧烈的震荡了两下,很快以巨石落点形成一圈圈往外扩散的涟漪,以强横无力的法力,将巨石自高空抛落所形成的巨大冲势化解掉。

防御法阵竟能挡住从两三千米高空抛落的巨石,强dà

得有些叫陈寻意wài

,但防御法阵再强,此时也成强弩之末。

狼群对峡谷的冲击没有片刻或停,就在防御法阵化解两块巨石的冲击之时,峡谷的灵光罩终于支撑不住,叫数以百计的青狼撕破。

数以百计的青狼在五头金色巨狼的率领下,瞬时冲入峡口,与峡谷内侧的学宫弟子及数百散修杀成一团。

多时未见的苏孚琛、苏房龙等强者,此时也一起出手,一根根巨大的青藤,凭空从峡谷两侧的石崖疯狂生长出来,像巨大的手臂,将一头头青狼缠住、勒杀。

一根根巨大锋利的岩刺从地底钻出,刺杀青狼软弱的腹部。

峡口外的岩石更像被天火烧熟一样,很快沸腾起来。

下一刻,炽热的岩浆喷发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将数十头青狼烧成灰烬。

这些神奇而威力奇大的法术,叫陈寻看了瞠目结舌,也更清楚知dào

强者为尊的含义。

然而弱小的青狼并非就无还手之力,数以百计的青狼奋不顾身的涌入,用爪牙撕咬法术形成的巨藤,飞跃岩浆巨沟,或有伤残青狼奋不顾身的跳入岩浆之中,甘愿给其他青狼当跳板。

还有数以千计的青狼,在防御法阵破开之后,更是涌上峡谷两侧的岭脊,完全无视三五百米的高度,直接从两侧的石崖跃入深峡之中,学宫弟子及散修的伤亡也在不断的扩大。

但学宫弟子及散修不能退,必须要牢牢守护在苏孚琛、苏房龙等强者的外围,让他们无须分心的施展强dà

法术。

刀光剑芒****,耀得天际的太阳也黯然无光,血雨纷飞,玉柱峰的西麓很快叫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而在高崖之上,两头犼兽不断将十数头异猿刨出的巨石,当成石弹,往峡谷里砸去。

陈寻还从未见过苏灵音出手,而此时苏灵音脚踩灵气聚集的祥云,从峡谷升腾而起,悬立百米高处。

苏灵音身后背着一只巨大的黑色长匣,是陈寻以往所未见。

陈寻一时还想不明白苏灵音背这么大的长匣子作什么。俄而就见有一道剑光从长匣中驰出,将一块从高空抛落的巨石轰成碎末。

而在巨石砸下的空隙,更有一股轻柔至极的灵音,以苏灵音为核心往外振荡,“嗖嗖嗖”,旋即又从长匣中飞出六缕剑光,斩杀从两侧石崖纷纷跃入峡谷的青狼。

这就是苏灵音三十年前所创的灵音剑诀。

葛异曾说过,就算是还胎境的强者,一识两用也非易事,谁能想苏灵音一人能同时御使七道玄兵神剑。斩杀青狼。竟比切菜剁瓜般还要犀利?

然而在空谷振荡的灵音,陈寻听入耳极为熟悉,与缚龙诀在魂海泛起的玄钟梵音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寻这时也能猜到,苏灵音所创立的灵音剑诀。实是与缚龙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缚龙诀乃沧澜修灵第一奇功。实是名至实归,没有半点虚夸。

陈寻只会缚龙诀第一层法诀,见苏灵音施展灵音剑诀。竟有如此的神威,对缚龙诀往后的法诀,也充满神往,心想,果然不愧是还胎境强者才能修炼的玄功啊,要是他能同时御使七枚青焰珠叠加施展极炎冲击,威力将强到何等的地步?

苏灵音所御剑光,虽然能轻易将砸下的巨石轰碎,但两头犼兽站在高崖下抛砸巨石,显然更是轻松,如此消耗下去,对苏灵音总终是不利。

而在峡口无法结成新的防御法阵,学宫众人挡住青狼一波、两波的攻势容易,但峡口外有数以万计的青狼,可能形成十数波攻势,学宫众人如何化解?

看到随同两头犼兽攀上半山腰的十数头异猿,以及从密林里飞给诸兽借力的巨枭,陈寻心想除了数以万计的青狼之外,应该还有极多的荒兽聚集在玉柱峰的西麓。

陈寻并不觉得苏灵音等人轻易扳回劣势。

很快就见苏青峰、姜冰云再次乘黑鹏从峡谷升腾而起,看这架势他们能明白,不能逐杀高崖之上的两头神犼,峡谷里不能重新结出防御法阵,他们无法扳回劣势。

透过茂密的树梢,陈寻看得出苏青峰、姜冰云略显疲态。

很显然,就算苏青峰、姜冰云都是还胎境中期巅峰的修为,就算他二人身上有补充气血、灵力消耗的灵药,但肉身恢复能力,始终不能跟蛮荒异种相比。

苏青峰、姜冰云刚才就与两头神犼恶斗过,并没有占有什么上风,而这边高崖除了两头神犼及十数头力大无穷的异猿外,密林里还藏有数以百计的青狼等异兽。

陈寻不认为苏青峰、姜冰云能将这两头神犼从高崖逐走,很显然苏青峰他们也知dào

这点。

除了苏青峰、姜冰云乘黑鹏来战之外,峡谷之中还有十数道身影,身如猿猴一般敏捷,攀缘崖石,与苏、姜二人一道,往这边杀来,千兰赫然就在其中。

学宫不舍得将紫衣弟子布置在峡口,跟青狼打消耗战,但千兰这边紫衣弟子显然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看到苏、姜与千兰都出动,陈寻正欲从石梁之后纵出,与他们汇合,与两头神犼恶战,又见峡口又有两道身影仿佛利箭一般腾空而起,往高崖飞扑而来。

见是楼离、苏全飞纵而来,欲与苏、姜合力逐出神犼,陈寻又耐心的蹲在石梁后。

他知dào

楼离在混战之后,有机会绝不会吝啬捅他一刀。

他帮苏青峰、千兰没有问题,但绝不能将后背交给楼离、苏全这两个货色。

苏、姜等人驰至高崖,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然而高崖两边的密林顿时就像是烧开的沸水,数以百计的青狼、异禽纷纷窜出,高崖之上,顿时又混战成一团,无数山石巨木在眨眼间就摧残一尽。

为免殃及池鱼,陈寻只能再借密林的掩护,继xù

往外围撤走。

苏、姜等人与两头神犼以及数以百计的异兽战在一团,千兰等紫衣弟子很快就攀登到高崖上,但他们并没有都参与战团,陈寻藏身密林里,就见千兰与楼爻、楼适夷三人,并没有紧紧的围绕在苏、姜等人的外围,反而借着与异兽的混战,钻入密林之中。

陈寻明白过了,千兰与楼爻以及楼适夷三人,实是要借与异兽的混战潜出重围。

苏青峰等还胎境的强者,只要从峡谷中出来,都会有神狼一级的异兽盯着,反而千兰、楼爻、楼适夷这边的紫衣弟子更容易混出去。

陈寻心里同时又生出不解跟困惑:峡谷之中应有天元境的强者坐镇,学宫众人怎么还要千兰他们借机突出重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学宫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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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兰、楼爻、楼适夷等人趁混乱突围,虽然不会引起神狼一级的异兽注意,其他的异兽,也不会轻易放走他们。

陈寻也不敢轻易出手相助,生怕引起更多的异兽围杀,紧紧的跟在后面。

千兰边战边撤,往玉柱峰南麓突围,但她翻山越岭,曲折奔行百余里,一直绕到南麓的密林里,始终都有二十多头青狼,在一头浅金色巨狼的率领下死死咬住其身后不丢。

千兰能不被这些青狼围困住,已经殊为不易,从高崖突围出来,甚至还斩杀了十数头青狼,但那头浅金色的巨神异常神勇,统御二十多头青狼,越往后越叫千兰难有还手之力。

看千兰再难支撑下去,又被围逼到一座断崖前,陈寻见时机难得,当机立断从密林里飞纵而出。

陈寻此刻将云遁术催发到极致,呼吸之间就化作一道流影,往千兰猛扑过去。

陈寻双手双足都贴地而行,猛扑过来就像一头从密林里窜出的异兽,空气就像布帛一样被撕开,发出滋滋的异响。

千兰叫二十多头青狼缠斗这么久,放丹药的玉瓶也被打落,这时候气血已渐枯竭,有着遏止不住的疲态从身体最深处泛起。

已是山穷水尽之时,再见一头凶猛无比的异兽从密林里窜出猛扑过来,千兰情知她自行难逃一死,只得及持剑反手斩杀那头威猛无比的异兽。就觉一股沛然巨力,将她扑倒在地,整个人被这头异兽带着往百丈高的断崖下摔下去。

压断无数枝桠,滚入密林之中,千兰直觉浑身的筋骨都被巨木撞断,一口血喷出去,眼前也是被巨力撞得一时晕黑,就觉模糊树影在身侧飞速往后退。

她竟然被那头异兽咬住衣领子,拖着在密林深处飞奔……

鼻间腥臭难闻,千兰极力提聚魂海之上的最后一点灵力。要将咬住她拖行的恶狼斩杀。却觉得身子陡然一松,俄而听得耳畔轻语:“是我……”

听到陈寻熟悉的声音,千兰才陡然收住手,手里一软。灵音剑都拿不住落到地上。

陈寻将灵音剑捡起来塞给千兰。又压在千兰的身上。一口将她的衣领子咬住,说道:“抱住我,不要停。还有恶狼从后面跟过去……”

千兰不知dào

陈寻想干嘛,为什么双手都撑在地上、贴地而行,但打心底就信任他一人,当即就从底下伸出双手将陈寻缠抱,不让自己掉下来。

千兰缠实过来,陈寻嘴巴空下来,跟她说道:“你随随便便砍两棵树玩,不要停下来……”

陈寻将云遁术催发到极致,千兰隔三岔五砍断一两棵树,很快就跟后面的青狼拉开距离。

将那群青狼甩掉之后,陈寻才与千兰钻入一处崖洞里。

陈寻取出赤乌刀削落一片土石,从里面将洞口完全封住,才祭出追魂印探察周遭的动静。

追魂印散出青滢滢的毫光很微弱,但足以叫千兰看清崖洞里的一切。

她见陈寻身上披了一件狼皮,狼头部分被掏空,像个兽形软盔戴在陈寻的头上。

除此之外,狼皮上染满血迹跟青狼的排泄物,千兰闻到直想捂鼻的腥臭,就是从狼皮上散出。

陈寻双手还绑着青狼的肉掌。

千兰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那些青狼会如此轻易的放弃对他们的追杀,陈寻这副模样,贴地而行,可不就像是一头体形瘦小的青狼?

陈寻将狼皮外套脱下来,放到一旁。

千兰这时才见到陈寻左肩有一道深愈见骨的创口,正往外滴血,心知是她刚才情急之下挥剑所砍,心里难受之极,喃喃说道:“你从林子里扑出来,我真不知dào

是你。”

“……要不能骗过你,还能骗过那几十头恶狼?”陈寻嘿嘿笑了笑,扭头见银丝软甲给斩破不说,他坚如铁石的皮肉也没有完全封住千兰一剑的余势,左肩骨都差点被砍断,心想千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随手一剑还有这样的威力,实力真是不弱啊。

陈寻从怀里掏出丹药给千兰补充气血。

千兰让陈寻坐过去,坚持先给他的左肩敷药,柔声问道:“你这两个月都去了哪里?宗崖说你可能在凤羽岭潜修,学宫营地遭袭后,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凤羽岭找你,只知dào

那里有很多的异兽聚集,还以为你遭遇不测……”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陈寻笑道,他没想到他潜下寒潭修炼,时光悄然流逝就是两个月,更没有想到两个月的时间,玉柱峰周边的形势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最关心宗崖他们的安危,问道,“宗崖还跟你们在一起?”

“嗯,宗崖、古大哥、铁大哥、心梅,还有我哥他们都在,”千兰说到这里,语气又沉重起来,“就是阿青在混战中受了重伤,被一头凶禽抓走,没能救回来……”

两个月前,学宫弟子还在离开玉柱峰近两百里外的区域剿杀青狼,无论是被青狼故yì

示弱所诱,还是杀到玉柱峰,此间不知dào

经过多少恶战。

阿青重伤后被凶禽抓走,自然是凶多吉少,陈寻心里很不好受。

沉默了许久,陈寻才问千兰:“形势怎么会恶化成这样子?难道学宫没有天元境长老,跟你们在一起吗?”

“我们在推进到离玉柱峰一百里时,玄寒宗参与比试的六百弟子伤亡极其惨重,余下数十弟子就退出比试。学宫赢得表面上的比试之后,学宫诸府就将大部分还胎境的强者都派上阵,加快清剿青狼的速度。当时进展是极快,三五天时间就推进到玉柱峰下,但谁都没有想到,狼群会在这时候袭击防备虚弱的营地。我们一直都在玉柱峰附近,但听苏房龙长老说,那一战更加惨烈,除了上千散修跟一百多退到营地休整的弟子战列外,还有诸府客卿、执事以及役卒拢共有四百多人战死,还胎境以上的强者也殒落八人。青阳师祖、玉瑶师祖其实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只是更让人没有想到是,青阳、玉瑶两位师祖,在与玄寒宗两位太上长老探察玉柱峰时,被偷袭打落下溪谷,两人都被电蛇雷光击成重伤……”

陈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事前知dào

两宗弟子比试背后藏有猫腻。

无论玄寒宗或者苏家,只是借弟子比试的名义猎杀青狼,应该都是剑指玉柱峰里的秘密才是。

他也没有想到,玄寒宗的算计要比苏家更阴险数倍,竟然是利用孤崖石柱里所困的那头凶兽,诱杀沧澜学宫的两位太上长老。

无论是玄寒宗还是苏家,天元境的太上长老殒落任何一人,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苏家要是同时殒落两位天元境的强者,损失之大将难以想象。

也难怪沧澜学宫再无援兵派出。

两位天元境强者身受重伤,与苏青峰等一干还胎境的强者,被困玉柱峰,苏家不可能不想救援,但除了满山遍野的青狼跟异兽之外,玄寒宗强者隐藏在蟒牙岭一线的狙击更是致命。

陈寻心想,他幸亏没有急着回天马湖,不然给玄寒宗潜伏在蟒牙岭北侧的高手发觉,必是九死一生。

陈寻估计,沧澜学宫自老祖往下,天元境的强者顶多也就三五人。

青阳子与玉瑶子两位天元境身受重创,被困玉柱峰,就算消息能传回来,而苏家老祖要坐镇沧澜城,不能老家被人端了,能派出的援兵实在有限得很。

而玄寒宗多半更巴望沧澜学宫能有一两位天元境强者掉进他们的伏击圈。

这也难怪苏灵音等人不敢轻易突围,她们若是突围,半道等待他们的,可不单是异兽的追杀。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玄寒宗跟神狼及八头异兽,应无合谋的可能,不然玄寒宗只要有一两位强者参与群兽攻打深峡,苏灵音等人绝难守住。

很可能还是玄寒宗利用玉柱峰与青狼的特殊之处,利用苏家众人的贪婪,给沧澜学宫挖了一个大坑。

当然也有一线可能,玄寒宗是利用被困的苏灵音等人为饵,引诱沧澜学宫派出援兵,好叫他们中途劫杀。

孤崖石柱里所藏的那头凶兽之强横,也远超陈寻的想象,他没想到沧澜学宫青阳子、玉瑶子这两位太上长老,被电蛇雷光击中后,也仅能逃过一死而已。

不过,陈寻心里又有疑惑,苏氏与玄寒宗在这方荒原并存千年,彼此应该戒备极深,怎么就轻易上玄寒宗的恶当?

陈寻蹙着眉头问千兰:“青阳子与玉瑶师祖,谁受的伤更重?”

千兰不明陈寻此问何意,说道:“听师尊说,玉瑶师祖的修为,实比青阳师祖更深一筹,不过青阳师祖这些年来修炼出玉澜魂甲,跌下溪谷里,玉澜魂甲勉强替青阳师祖保住一命。要说到伤势,玉瑶师祖更重一些,性命虽然无忧,但两人都才恢复到还胎境初期的修为……”

魂甲?

魂甲是晋入天元境之后才能修炼的神通,防护力之强,远非寻常符甲能及。

要是青阳子数十年之功所修炼的魂甲都被孤崖石柱里的凶兽轻松击毁,陈寻心想他当年能活一命,实在是侥幸之极。

同时,六臂巨魔的那滴金血也真是强dà

到超乎他的想象。

“怎么,你怀疑青阳师祖有问题?”千兰见陈寻陷入沉思,疑惑的问道。

“有没有问题,很好查验,”陈寻嘿然一笑,跟千兰说道,“你把衣裳都脱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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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兰边战边撤,往玉柱峰南麓突围,但她翻山越岭,曲折奔行百余里,一直绕到南麓的密林里,始终都有二十多头青狼,在一头浅金色巨狼的率领下死死咬住其身后不丢。

千兰能不被这些青狼围困住,已经殊为不易,从高崖突围出来,甚至还斩杀了十数头青狼,但那头浅金色的巨神异常神勇,统御二十多头青狼,越往后越叫千兰难有还手之力。

看千兰再难支撑下去,又被围逼到一座断崖前,陈寻见时机难得,当机立断从密林里飞纵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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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双手双足都贴地而行,猛扑过来就像一头从密林里窜出的异兽,空气就像布帛一样被撕开,发出滋滋的异响。

千兰叫二十多头青狼缠斗这么久,放丹药的玉瓶也被打落,这时候气血已渐枯竭,有着遏止不住的疲态从身体最深处泛起。

已是山穷水尽之时,再见一头凶猛无比的异兽从密林里窜出猛扑过来,千兰情知她自行难逃一死,只得及持剑反手斩杀那头威猛无比的异兽。就觉一股沛然巨力,将她扑倒在地,整个人被这头异兽带着往百丈高的断崖下摔下去。

压断无数枝桠,滚入密林之中,千兰直觉浑身的筋骨都被巨木撞断,一口血喷出去,眼前也是被巨力撞得一时晕黑,就觉模糊树影在身侧飞速往后退。

她竟然被那头异兽咬住衣领子,拖着在密林深处飞奔……

鼻间腥臭难闻,千兰极力提聚魂海之上的最后一点灵力。要将咬住她拖行的恶狼斩杀。却觉得身子陡然一松,俄而听得耳畔轻语:“是我……”

听到陈寻熟悉的声音,千兰才陡然收住手,手里一软。灵音剑都拿不住落到地上。

陈寻将灵音剑捡起来塞给千兰。又压在千兰的身上。一口将她的衣领子咬住,说道:“抱住我,不要停。还有恶狼从后面跟过去……”

千兰不知dào

陈寻想干嘛,为什么双手都撑在地上、贴地而行,但打心底就信任他一人,当即就从底下伸出双手将陈寻缠抱,不让自己掉下来。

千兰缠实过来,陈寻嘴巴空下来,跟她说道:“你随随便便砍两棵树玩,不要停下来……”

陈寻将云遁术催发到极致,千兰隔三岔五砍断一两棵树,很快就跟后面的青狼拉开距离。

将那群青狼甩掉之后,陈寻才与千兰钻入一处崖洞里。

陈寻取出赤乌刀削落一片土石,从里面将洞口完全封住,才祭出追魂印探察周遭的动静。

追魂印散出青滢滢的毫光很微弱,但足以叫千兰看清崖洞里的一切。

她见陈寻身上披了一件狼皮,狼头部分被掏空,像个兽形软盔戴在陈寻的头上。

除此之外,狼皮上染满血迹跟青狼的排泄物,千兰闻到直想捂鼻的腥臭,就是从狼皮上散出。

陈寻双手还绑着青狼的肉掌。

千兰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那些青狼会如此轻易的放弃对他们的追杀,陈寻这副模样,贴地而行,可不就像是一头体形瘦小的青狼?

陈寻将狼皮外套脱下来,放到一旁。

千兰这时才见到陈寻左肩有一道深愈见骨的创口,正往外滴血,心知是她刚才情急之下挥剑所砍,心里难受之极,喃喃说道:“你从林子里扑出来,我真不知dào

是你。”

“……要不能骗过你,还能骗过那几十头恶狼?”陈寻嘿嘿笑了笑,扭头见银丝软甲给斩破不说,他坚如铁石的皮肉也没有完全封住千兰一剑的余势,左肩骨都差点被砍断,心想千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随手一剑还有这样的威力,实力真是不弱啊。

陈寻从怀里掏出丹药给千兰补充气血。

千兰让陈寻坐过去,坚持先给他的左肩敷药,柔声问道:“你这两个月都去了哪里?宗崖说你可能在凤羽岭潜修,学宫营地遭袭后,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凤羽岭找你,只知dào

那里有很多的异兽聚集,还以为你遭遇不测……”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陈寻笑道,他没想到他潜下寒潭修炼,时光悄然流逝就是两个月,更没有想到两个月的时间,玉柱峰周边的形势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最关心宗崖他们的安危,问道,“宗崖还跟你们在一起?”

“嗯,宗崖、古大哥、铁大哥、心梅,还有我哥他们都在,”千兰说到这里,语气又沉重起来,“就是阿青在混战中受了重伤,被一头凶禽抓走,没能救回来……”

两个月前,学宫弟子还在离开玉柱峰近两百里外的区域剿杀青狼,无论是被青狼故yì

示弱所诱,还是杀到玉柱峰,此间不知dào

经过多少恶战。

阿青重伤后被凶禽抓走,自然是凶多吉少,陈寻心里很不好受。

沉默了许久,陈寻才问千兰:“形势怎么会恶化成这样子?难道学宫没有天元境长老,跟你们在一起吗?”

“我们在推进到离玉柱峰一百里时,玄寒宗参与比试的六百弟子伤亡极其惨重,余下数十弟子就退出比试。学宫赢得表面上的比试之后,学宫诸府就将大部分还胎境的强者都派上阵,加快清剿青狼的速度。当时进展是极快,三五天时间就推进到玉柱峰下,但谁都没有想到,狼群会在这时候袭击防备虚弱的营地。我们一直都在玉柱峰附近,但听苏房龙长老说,那一战更加惨烈,除了上千散修跟一百多退到营地休整的弟子战列外,还有诸府客卿、执事以及役卒拢共有四百多人战死,还胎境以上的强者也殒落八人。青阳师祖、玉瑶师祖其实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只是更让人没有想到是,青阳、玉瑶两位师祖,在与玄寒宗两位太上长老探察玉柱峰时,被偷袭打落下溪谷,两人都被电蛇雷光击成重伤……”

陈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事前知dào

两宗弟子比试背后藏有猫腻。

无论玄寒宗或者苏家,只是借弟子比试的名义猎杀青狼,应该都是剑指玉柱峰里的秘密才是。

他也没有想到,玄寒宗的算计要比苏家更阴险数倍,竟然是利用孤崖石柱里所困的那头凶兽,诱杀沧澜学宫的两位太上长老。

无论是玄寒宗还是苏家,天元境的太上长老殒落任何一人,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苏家要是同时殒落两位天元境的强者,损失之大将难以想象。

也难怪沧澜学宫再无援兵派出。

两位天元境强者身受重伤,与苏青峰等一干还胎境的强者,被困玉柱峰,苏家不可能不想救援,但除了满山遍野的青狼跟异兽之外,玄寒宗强者隐藏在蟒牙岭一线的狙击更是致命。

陈寻心想,他幸亏没有急着回天马湖,不然给玄寒宗潜伏在蟒牙岭北侧的高手发觉,必是九死一生。

陈寻估计,沧澜学宫自老祖往下,天元境的强者顶多也就三五人。

青阳子与玉瑶子两位天元境身受重创,被困玉柱峰,就算消息能传回来,而苏家老祖要坐镇沧澜城,不能老家被人端了,能派出的援兵实在有限得很。

而玄寒宗多半更巴望沧澜学宫能有一两位天元境强者掉进他们的伏击圈。

这也难怪苏灵音等人不敢轻易突围,她们若是突围,半道等待他们的,可不单是异兽的追杀。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玄寒宗跟神狼及八头异兽,应无合谋的可能,不然玄寒宗只要有一两位强者参与群兽攻打深峡,苏灵音等人绝难守住。

很可能还是玄寒宗利用玉柱峰与青狼的特殊之处,利用苏家众人的贪婪,给沧澜学宫挖了一个大坑。

当然也有一线可能,玄寒宗是利用被困的苏灵音等人为饵,引诱沧澜学宫派出援兵,好叫他们中途劫杀。

孤崖石柱里所藏的那头凶兽之强横,也远超陈寻的想象,他没想到沧澜学宫青阳子、玉瑶子这两位太上长老,被电蛇雷光击中后,也仅能逃过一死而已。

不过,陈寻心里又有疑惑,苏氏与玄寒宗在这方荒原并存千年,彼此应该戒备极深,怎么就轻易上玄寒宗的恶当?

陈寻蹙着眉头问千兰:“青阳子与玉瑶师祖,谁受的伤更重?”

千兰不明陈寻此问何意,说道:“听师尊说,玉瑶师祖的修为,实比青阳师祖更深一筹,不过青阳师祖这些年来修炼出玉澜魂甲,跌下溪谷里,玉澜魂甲勉强替青阳师祖保住一命。要说到伤势,玉瑶师祖更重一些,性命虽然无忧,但两人都才恢复到还胎境初期的修为……”

魂甲?

魂甲是晋入天元境之后才能修炼的神通,防护力之强,远非寻常符甲能及。

要是青阳子数十年之功所修炼的魂甲都被孤崖石柱里的凶兽轻松击毁,陈寻心想他当年能活一命,实在是侥幸之极。

同时,六臂巨魔的那滴金血也真是强dà

到超乎他的想象。

“怎么,你怀疑青阳师祖有问题?”千兰见陈寻陷入沉思,疑惑的问道。

“有没有问题,很好查验,”陈寻嘿然一笑,跟千兰说道,“你把衣裳都脱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局

听陈寻要她将衣裳都脱下来,千兰一张如粉似玉的俏脸羞得通红,明澈动人的杏眸盯着陈寻的脸,一时间不知dào

该要怎么反应。

陈寻始终将一缕灵识透过追魂印,关注着崖洞外的动静,一边从小乾坤袋里掏出一套衣裳,递给千兰,说道:“你拿这个换上。”又见千兰羊脂玉一般剔除的精致美脸,跟喝醉似的染得通红,才知dào

小丫头想歪了,但也觉千兰此时格外的明艳动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千兰见陈寻将一套袍裳递过来,才恍然明白陈寻想做什么。

陈寻在群狼面前,伪装成异兽将她捋走,正常的说来,她应该早被那头异兽分尸吃掉才是。

青狼,特别是体形巨大的头狼,灵慧不弱于人类。

戏要演就得演全套,在青狼面前也不能留下破绽,陈寻是要将她所穿的衣裳撕烂丢到林子里,这样才能彻dǐ

骗过青狼或者其他什么有心人。

与青狼一路缠斗,千兰所穿内甲所刻印玄符,早就被摧毁,衣裳也早就破破烂烂,勉强遮住玉体。

陈寻不说,千兰还不觉得,这时候才觉得暴露出来的冰雪肌肤,未免太多了一些。

千兰红着脸,接着陈寻递过来的衣裳,遮住隐约能见的玉体,冲陈寻嘤嘤喊道:“你转过身去……”只是说过这话,她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心如鹿撞,低下螓首,不敢再看陈寻一眼。

陈寻转身朝洞口而坐。思考事情。

崖洞极浅,千兰就算是尽可能躲到里面,与陈寻也就隔着三五丈,安静的连彼此体内血液的流动都能听见。

虽说陈寻转过身去,但千兰始终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看,心砰砰乱跳,仿佛鹿撞,直觉身体内的血液都发烫、要沸腾起来,身体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处子幽香。

千兰好不容易将衣裳换好,羞红脸将换下的衣裳都递给陈寻:“诺。给你。”

闻得千兰身上此时透出清郁香气。陈寻说道:“你身上好香,刚才怎么没闻到?”

千兰的娇嫩小手一颤,碰了陈寻的手心一下,仿佛给极细的电流打了一下。惊惶缩回来。

“你身上这么香可不行。”陈寻蹙着眉头说道。“除了气息感应之外,狼鼻子比什么都灵,还要给你身上涂点东西……”

见陈寻将那件沾满狼血跟排泄物的狼毛捡起来。千兰吓得直往后躲,直摇手道:“不要,不要,我自己能收住这香气……”也不好意思承认刚才是乱了气息,才叫清郁香气透出来,要是将身上搞得如此腥鼻,她宁可不活了,当即调整气息,不让那清郁的香气从身体里透漏出去。

陈寻见千兰这丫头进沧澜学宫三年,变得宁死不臭,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从小乾坤袋里掏出一块青狼肉,递给千兰,说道:“还是要遮掩一下。”

千兰接过狼肉,捏住鼻子,涂了些狼血在身上,又将狼肉丢给陈寻。

陈寻三五下就将换下来的衣裳,撕成碎片,见千兰鸦色长发垂落,差不多将她娇小的身子都遮住,让她过来,齐腰裁断,又乱七八糟的扯成数十缕,跟破碎衣裳混在一起,拿出赤乌刀,在崖洞里伪造人兽打斗的场景。

“是不是要洒些血迹在这洞里?”千兰凑过来问道。

“你身上这么香,我要是一头青狼,肯定连一滴血都舍不得浪费了。”陈寻笑道。

千兰娇嗔的横了陈寻一眼,还是割破手臂,将鲜血洒得满洞都是;陈寻看了都颇为不忍。

陈寻与千兰破洞而出,又在洞外伪造一番,就悄然潜往南面三四里外的一处断崖,趴在石窝子里,拿枝叶遮住两人的身体,透过树叶的缝隙,目不转睛的盯住崖洞方向。

过了好久,都不见有什么异常出现,千兰问陈寻问道:“我们还要等多久?”

陈寻抱头而躺,透过茂密的枝叶,看着一碧如水的青空,说道:“反正我们也没有地方可去,在这里多留两天,观察形势总非坏事。”

“师尊让我们突出重围,是要我们一刻都不停留就赶去沧澜城。玉柱峰这边的情势已经十分危急,怕是支撑不到三五天。”千兰此时还惦记着苏灵音的师命。

学宫营地被摧毁后,大量的兵甲、丹药都丢失一空,这是最为致命的地方。

从这点看得出,统御狼群的神狼,实有战略家的灵慧,不然狼群跟异兽,很难跟学宫众人拼消耗。

虽然还胎境的强者能够直接汲取天地灵气修炼灵力,但深峡那边的恶战无时或休,仅靠汲取天地灵气补充灵力消耗还有严重的不足。

苏青峰、姜冰云乘黑鹏冲上高崖与两头神犼再战之时,已有疲态,哪怕是还胎境中期巅峰的强者,灵力耗尽想再恢复,也需yào

相当长的时间。

而普通的学宫弟子与散修,更是只能依赖丹药补充气血消耗。

可以预见,一旦学宫众人的丹药耗尽,就是峡谷攻陷之时。

到时候能有几个人突出重围活命,纯看各人的气运。

丹药跟玄兵符甲不同,体积极小,一小乾坤袋足可以装下一万枚灵丹。

千兰只要将消息传回去,沧澜学宫只要能派出一名太上长老,带上两三袋灵丹赶到玉柱峰,就能改观这边的局面。

眼下被困玉柱峰的学宫众人之中,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青阳子、玉瑶子两位太上长老,都受到极严重的伤势,此时仅剩还胎境初期的修为。

而且当下也只有沧澜学宫才会有救治青阳子、玉瑶子伤势的圣药。

只要青阳子、玉瑶子恢复到天元境中后期的实力,被动挨打的局面就能彻dǐ

的改变过来。

现在沧澜学宫应该不难猜测众人被困玉柱峰,但玄寒宗居心匿测,沧澜学宫又不清楚玉柱峰这边的情形,自然不敢轻易派出援兵。

“楼适夷师从青阳子,习有一门秘术,能在兽群之中藏匿气息,他与楼爻逃出生天的希望,比你要大。青阳子要没有问题,他们自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去沧澜报信。”陈寻说道,他不关心学宫众人的死活,但宗崖、古剑锋等人都被困在峡谷之中,他也替他们的命运担忧。

而越是这样,越是要冷静,才能从这必死之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你怎么会怀疑青阳师祖有问题?”千兰问道。

“我也是瞎猜,有些事可能纯淬是青阳子私心所致,不至于背叛沧澜,也可能纯淬是我看他们那些人不顺眼,”

陈寻撇嘴一笑,知dào

千兰心思单纯,还识不透人心的险恶,说道,

“孤崖石柱藏有凶兽,三年前我与苏棠就领教过了。苏棠是不会将玉柱峰的事情告sù

宗族,但学宫怎么可能对玉柱峰一点都不了解,就与玄寒宗一起设下弟子比试的迷局,诱天下散修入彀?而倘若学宫能对玉柱峰多一些了解,青阳子与玉瑶子两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玄寒宗偷袭,打下溪谷,受电蛇雷光重创?”

听陈寻这么说,千兰倒是也想到一些疑点。

青阳子、玉瑶子都是一百年前就晋入天元境,实力之强超乎想象,就算被多名天元境的强者偷袭,不能力敌,逃命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青阳子、玉瑶子两人,很可能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孤崖石柱的凶险,很可能是被玄寒宗偷袭时,无意退入溪谷,才被石柱内所困的凶兽重创。

问题又回到起点,沧澜学宫与玄寒宗借弟子比试,诱数千散修一起逐杀青狼,就是为了探究玉柱峰里的秘密,怎么可能没有意识到孤崖石柱里所藏的凶险?

最大的可能就是,最初跟学宫汇报玉柱峰之事时,有人故yì

隐藏了一些极关键的信息,没有如实说出来。

不过千兰又有一点不解,问道:“青阳师祖也身受重创啊,而且这些年青阳师祖一直闭关不出,也无法故yì

误导学宫?”

“青阳子身受重创,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陈寻说道,“青阳子八十年前,就知dào

寒潭沼泽的存zài

,还特意设下禁制防备外人闯入,你说他当时有没有可能就进入玉柱峰?”

听陈寻这么问,千兰倒也觉得真阳子身上确有很大的疑点,担忧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没辙!”陈寻摊手说道,“我更希望是我猜错,不然玉柱峰就是一个死局,苏家再有一两天元境强者来援,也是送死。”

“我一个人回沧澜。不管能不能说服学宫,我总要试一下。”千兰毅然说道,师尊对她有传道授业之恩,她不能将学宫众人丢在峡谷里不闻不问,当下就想站起来往山下潜去。

陈寻将千兰一把拉住,压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千兰挨着陈寻趴在下来,透过茂密的枝叶,就见楼适夷、楼爻两人也贴地模仿兽行,循着他们故yì

遗留下来的痕迹,走到崖洞前。

楼适夷与楼爻钻进崖洞,片刻之后出来,手里拿着有意撕碎的几片衣裳。

虽然听不见楼适夷与楼爻在说什么,但为她的“不幸”,他两人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惋惜,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之色,就算远隔两三千米之外,千兰也觉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禁忌洞穴

陈寻平静的看着楼适夷、楼爻两子借密林掩护远去,直觉得千兰叫他握在手心的小手渐寒,转头见小丫头那双秀眸里满是杀气。

待楼适夷、楼爻走到,千兰才渐收敛秀眸里的杀气,但难抑气愤的跟陈寻说道:“师尊特意吩咐我们突围出来后,分头赶去沧澜报信,就是怕玄寒宗半道会埋伏人手截杀,无法将消息传回沧澜去。没想到他们第一念头,竟然是要杀我灭口。”

陈寻摊摊手,要不是他赶到玉柱峰,千兰在突围时遭受青狼重创,定难逃楼适夷、楼爻的毒手。

“现在怎么办?”千兰拜入苏灵音门下,一心修行,还没有怎么经历艰难世事,面对眼下的困境自是一筹莫展。

“不去管它。”陈寻说道。

千兰心绪复杂莫名,她再不谙世事,也能看清眼下的情势。

楼适夷、楼爻转道过来寻她灭口,就证实青阳子及鬼奚部都有问题。

那青阳子落下溪谷遭受重创,就只是掩人耳目之计而已。

有可能青阳子所受伤势,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严重;也有可能青阳子伤势虽重,但事前早就做好准bèi

好疗伤的圣药,随时都能恢复到天元境的修为。

楼适夷、楼爻此行赶往沧澜,必是配合玄寒宗,想从学宫多骗几名强者掉入陷阱进行围杀。

当下的危局,已经不是她有能力改变。但要叫她放弃苏灵音、左丘、宗崖、古剑锋等人,独自逃生,她绝难办到。

更何况,她要是能忍下心袖手而走,不要说以后无法再回学宫,就连左棘部都回不去。

“你可有什么信物,仅苏棠一人认得?”千兰咬着牙齿问陈寻。

陈寻见千兰决意想只身返回沧澜,摇头说道:“就算你能说苏家相信青阳子已然背叛学宫,也不能救得玉柱峰众人。”

“为什么?”千兰不解的问道。

“对此时的苏家来说,比青阳子、玉瑶师祖同时殒落更不堪的。就是玉瑶师祖殒落。而青阳子叛投玄寒宗。前者意味着苏家损失两名天元境强者,后者不仅意味着苏家损失两名天元境强者,还意味着玄寒宗多出一名天元境高手,”陈寻说道。“苏家真zhèng

了解到玉柱峰当下危局。以他们的尿性。更有可能会选择丢车保帅,彻dǐ

放弃救援玉柱峰众人。”

“要是学宫不清楚真相,受楼适夷诱骗。贸然闯进玄寒宗所设的陷阱,又要如何是好?”千兰问道。

“学宫此时还按兵不动,说明他们已经认识到局势的诡异,绝非楼适夷、楼爻赶回去三言两语能骗,”陈寻说道,“就算我们要找苏家说清楚情况,也要等苏家的援兵赶到玉柱峰才行,不能提前将援兵吓跑了……”

听了陈寻这番话,千兰晓得有些事情当真不能操之急切。

陈寻见千兰恢复了一些信心,他心里轻叹。

就算苏家能派一两名天元境太上长老过来,也未必能解玉柱峰之危。

他不会去管学宫众人的死活,也知dào

群兽一旦彻dǐ

攻陷峡谷的防御法阵,神狼一级的异兽必然会盯上苏青峰、苏灵音等人,古剑锋、宗崖、铁心桐他们反而能有突围的机会。

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做好接应古剑锋、宗崖他们突围的准bèi



千兰这丫头心思太单纯,对其师尊苏灵音存有感情,多半不会弃苏灵音而独生,陈寻暂时也不忙将他心里的打算说出来。

********************

陈寻与千兰直接翻过玉柱峰,潜行到北坡溪谷上方的断崖。

不知dào

有多少青狼、异兽都聚集西坡二三十里的纵深之地里,陈寻与千兰翻越玉柱峰,如入无人之境。

沿途密林里仅有三五成群的青狼在游荡、警戒,陈寻就算没有追魂印这一件顶级符器,想要从哨狼之间的缝隙穿过,也易如反掌。

千兰到底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知dào

要在玉柱峰潜伏下来,要等到苏家援兵过来,告之真相,她与陈寻就不能露出一丝马脚,不能叫漫山游荡的青狼发xiàn

一点异常,也学陈寻那样,从一头死狼身上剥下狼皮,披在身上贴身而行。

断崖高千余米,陈寻当年就是在此处,抱着苏棠纵身跳下,诱杀那头恶猿。

崖头原本是一块****十数丈的巨岩,此时却仿佛被什么神兵利器削去,仅留下平滑如镜的断面。

周边百丈之内的树石都成齑粉,看不到原先的模样。

看得出青阳子应是在此处假装受被玄寒宗偷袭,然而诱玉瑶子与他一起跳下溪谷,被困在孤崖石柱里的那头凶兽释出电蛇雷光重创。

当时学宫应该还有其他高手,如苏灵音、苏青峰等人在场,才没有叫玄寒宗的人有机会彻dǐ

杀死玉瑶子。

沧澜此时已是开春时节,玉柱峰外的荒原也不再寒气逼人,冰雪也渐渐融化,而溪谷里的气温要更高一些,溪畔的草坡都有斑斓小花绽开,春意融融。

要不是西坡震天彻地的兽吼禽鸣,要不是时时射往半空的刀芒剑qì

,任何人都会为溪谷里所独特呈现的春意所化。

“咦……”

千兰与陈寻从断崖往西边的密林摸去,不想陈寻突然停下脚步,脸露疑色。

“怎么了?”千兰问道。

“狼群围住峡口以及峡谷两侧的石崖。东南角的高崖更是有两头犼兽坐镇,怎么在东北角方向空出一个口子?”陈寻此时与千兰爬到三千米的林子里,对玉柱峰西坡的情形又看得一目了然。

“师父猜着异兽应是逼我们退到这边溪谷来,”千兰说道。“但那石柱所释电蛇雷光,连两位太上长老都被重创,大家自然不敢往这边撤。谁也不知dào

石柱里的那头凶兽,除了会释出电蛇雷光之外,还会不会其他玄异法术……”

“也对,”陈寻说道,“峡谷里两侧还有石崖可以依靠,要是撤到溪谷这边来,背靠死亡石柱,这一战更没法打了。”

“那我们怎么办?”千兰问道。

陈寻摸了摸鼻子。说道:“四年前我与苏棠摸进玉柱峰里。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异兽的巢穴,所以玉柱峰里都没有怎么走动,现在机会难得,总要到处多走两圈……”

玉柱峰的地形十分奇特。灵气聚集要远胜其他地方。应与孤崖石柱之下所藏的秘窟有关。

然而四年前他与苏棠根本就不敢往灵气聚集的地方去找灵药。就是怕误闯强横异兽的巢穴。

灵气如此浓郁,玉柱峰里的灵药自不会少。

当年除了石蛇莲外,陈寻与苏棠就在玉柱峰里找到好几株乌玉芷。苏棠就是借乌玉芷渐渐恢复到真阳境巅峰的水平,然后两人才走出荒原的。

此时满山的强横异兽都聚到西坡围攻学宫众人,对陈寻来说,没有比此时搜索玉柱峰更好的机会了。

肉身圆满的境界太遥不可及,陈寻此时更多的将晋入还胎境的希望寄托在九转金丹上。

九转金丹除了两味主药外,其他十六味合药之物都在二到三品之间,陈寻心里想玉柱峰里或许能找到几种。

此外,古剑锋、宗崖他们等突围的时候,必定会弹尽粮绝、丹药用尽。

陈寻囊中虽有二三百枚灵丹,要是仅他与千兰两人,能支持十多天。

倘若古剑锋他们二三十人突围出来,需yào

他二人接应,二三百枚灵丹都未必能坚持两三天的消耗。

陈寻也要趁这个机会,多采集一些药草,以备不时之急。

而将玉柱峰的地形彻dǐ

摸熟,为突围创造条件,也极为重yào



接连两天,陈寻与千兰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山间游荡的哨狼,搜索以往他绝不敢轻易闯入的荒兽巢穴,石芝、青焰石等奇药灵物,给他找到好些。

“啊,这些都是千年乌藤!”陈寻两人潜行到一处石崖下,有几根乌黑溜光的树藤从石崖上挂下来,千兰认出这是花果为三品灵药,藤茎可炼制顶级符器的乌藤。

陈寻伸手拉了拉,几株乌藤的根茎都深入石崖之中,而乌藤本身坚韧无比,想要拔出这几根乌藤而不惊动两里外游荡的那几头哨狼,是不可能了。

陈寻颇为遗憾的待要放弃,无意发xiàn

左侧灌木丛深处遮掩着一个洞口。

强横异兽都聚集在西坡围困学宫众人,这里离西坡有三五十里,还隔着玉柱峰,陈寻与千兰自然是逢洞必入。

祭出追魂印,探察洞里没有荒兽气息,陈寻与千兰就钻进洞里,又用巨石将都没有一人高的洞口封住,在里面慢慢的探寻。

洞口处极矮,但走进去两三百米,洞穴渐渐宽敞起来,一根根钟乳石从洞顶倒挂下来。

寻常的洞穴本该阴寒潮湿,而陈寻与千兰身处此洞中,反而觉有有一股暖意从洞穴深处透出来。

能看得出这处洞穴,时常有荒兽出没,坚硬的石壁上都留下爪痕,有些灵草仅留下根茎,花枝部分都被啃食掉。

陈寻与千兰曲曲折折走了近二十里,才走到洞穴的尽头,打燃火镰,照亮四周都是青黑色的石壁,石壁长满色泽深紫的苔草,有浓郁的灵气聚而不散。

千兰拈了一点紫苔入嘴,讶然说道:“这真是赤阳草,竟然都长成深紫色了……”

《药典》记载赤阳草生长千年也不过赤红如血,深紫色的赤阳草谁都没有见过。

赤阳草被药典归为一品灵药,但眼前这些赤阳草不知dào

生长了有几千年,药性只怕要二三品的灵药都要精纯浓郁。

然而更叫陈寻所疑惑的,这处近二十里深的洞穴,前半段时有荒兽闯入,但到后半段就绝少看到有荒兽进出的痕迹,而尽头这些赤阳草生长数千年没有被荒兽啃食,看来这洞穴极深处跟孤崖石柱一样,对玉柱峰里的荒兽来说都是禁忌之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秘殿

陈寻伸手贴到石壁,确有丝丝暖意从石壁里透漏而出。

赤阳草喜生阳火之地,通常不会生长在洞穴深处,应是这石壁为赤阳草提供了生长环境。

此时山外残雪未消,而孤崖石柱所在的溪谷里春意融融,生长斑斓花草,此时再见这石壁亦有阳火暖流透漏,陈寻怀疑他们所处之地,很可能就在溪谷的正下方。

有这样的想法,陈寻就与千兰退回到洞口,才一步步的往里走,仔细丈量距离及方位,走到尽头,确认洞底与孤崖石柱所处的方位,前后偏差不超过五百米。

洞底甚是开阔,上下左右有三五十米深,生长石隙之间的赤阳草差不多有近千株。

学宫控zhì

着涂山西岭乃至整个沧澜荒原的丹药供给,每年从部族、散修以及宗派势力手里汇聚上来的赤阳草,差不多有两千株,但生长期大多不足百年。

要有一株生长千年、药性纯正的赤阳草,在沧澜价值千金。

九转金丹用千年灵草或者用百年灵草炼制,虽然都叫九转金丹,但压根就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所形成冲击玄窍的药力沸流,可能是后者的数倍甚至十倍之中,服用自然更容易破开肉障,晋入还胎境。

陈寻看着这满洞的赤阳草,根根都长成深紫色,不知dào

在此洞里生长了几千年。

所有能用来炼丹的药草,放下虚元珠中都会化为灵气。然而陈寻就算将赤乌刀等物都取出来背到身上,小乾坤袋能腾出的空间也极有限。

两三百株赤阳草就将小乾坤袋塞满,看着大半的赤阳草都带不走,陈寻也是头痛:此时不取,这些赤阳草日后多半会成为玄寒宗的囊中之物。

陈寻拔了两株赤阳草,丢入虚元珠中,茎叶很快就融解掉,与珠中灵气融为一体;不过比粟米还要细小数倍的七八粒赤红色草籽,却安静的落在虚元珠之中。

草籽不能炼丹,也不能炼制法器。但日后找到灵气浓郁之地。可以种下长出大片新的赤阳草来。

陈寻想到这里,就专门将石壁上结出草籽的赤阳草拔出来,丢入虚元珠。

折腾了小半天,陈寻指着空出来的一片石壁。跟千兰说道:“你破开这片石壁。我们看看背后藏有何物。竟有玄阳之气透出来。”

陈寻用赤乌刀也能将石壁轰碎,但动静也大,很容易惊动上方溪谷里游荡的哨狼。

千兰掣出灵音剑。剑qì

闪烁,切入石壁。

那一片深青色的坚硬石壁,就仿佛软豆腐一般,无声无息的被剑qì

一片片的切割下来。

千兰累得气喘吁吁,陈寻就递一株赤阳草过去。

直接吞服赤阳草,仅能炼化十之二三的药力,十分浪费,但比起陈寻身上的丹药,这么多赤阳草无法装入小乾坤袋中带走,浪费也就浪费了。

陈寻无事也嚼两株赤阳草,将玄阳药力导入百骸进行修炼。

小半天工夫,千兰御使灵音剑,就将石壁破开有百米深,已有淡淡的红光从石壁深处透出。

“剩下来交给我来试试……”一直叫千兰当苦力,陈寻也不好意思,从虚元珠里取出寒霜刀,释出烈霜刀芒破斩石壁。

刀芒刚切入石壁,石壁之中有一道灵光透出。

陈寻也是措手不及,下意识之间,只来得及将寒霜刀横在身前,想挡住这道朝他胸口击来的灵光,根本不用想有时间去施展分影诀、云遁术躲避。

一股难言雄浑的巨力,撞上寒霜刀,陈寻虎口当即被震裂,寒霜刀脱手又往他的胸口撞来,他整个人就被撞得横飞起来。

千兰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陈寻就被狠狠的撞到洞穴的另一头。

陈寻重重的落到地上,无数被震碎震塌的乱石又一起压到他的身上,整个洞穴都差点被撞塌掉。

陈寻就觉整个人的骨架子都被拆散掉,被压在乱石下连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直觉脏腑也给巨力看得四分五裂,满口吐血。

千兰慌乱将陈寻从乱石堆扒起来,掏出丹药给他服下。

好半天,陈寻才稍稍缓过劲来,却见寒霜刀断成数截散落在地,要不是有寒霜刀缓冲一下,怕是只能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才能再保他一命。

陈寻挣扎着爬过去,将石壁扒开来,就见里面是一面光滑无比、可以照人的铜墙。

铜墙表面有淡淡的红光流动,刚才那道灵光就是从这铜墙释出。

“这是什么?”千兰看傻了眼,铜墙呈深赤色,又聚有灵光,显然不是普通的铜铁所铸,而是可炼制符器的赤精铜。

他们破开的口子,仅有一两米大小,要是这面铜墙跟溪谷上方的孤崖石柱相连,到底要耗用多少赤精铜,才能铸成如此巨大的一片铜墙?

“乌蟒先祖记载孤崖石柱下藏有一处秘窟石殿,奶奶的,没想到竟是赤精铜所筹的一座铜殿!”陈寻吐了一口血水。

陈寻脑子里飞快转动,心想,要是从孤崖石柱往下的秘殿都是赤精铜所铸,岂不是得有好几亿斤赤精铜?

他与青木道人为炼制聚灵伏元阵,让赵屠秘密购入五百斤赤精铜,就耗用上千符钱,要是将这座铜殿挖出来据为己有,整个沧澜学宫加起来都没有他富有。

也难怪玄寒宗与青阳子要筹划百年,为苏家挖下这么个大坑。

不要说秘殿里的宝藏了,就是这座赤铜殿,就值得玄寒宗跟青阳子豁出去。

只有将苏家整残了,整得苏家彻dǐ

没能力将手伸到蟒牙岭北面,他们才有能独占玉柱峰。然后慢慢的将这座赤铜殿从地底挖出来。

陈寻取出赤乌刀来,再度尝试去斩铜墙。

千兰忙将他拉住:“秘殿通常都设有极其强dà

禁制,你刚才实是侥幸……”

“我这次轻点用力。”陈寻一脸轻松的说道,刚才那道差点将他肉身打碎,但比起凶兽所释的电蛇雷光还是差得极远。

陈寻一刀斩下,就见铜墙上流动的红光仿佛水波一样活泛起来,荡起一道灵光弹来。

陈寻这次用力较轻,灵光释出的巨力,仅将他逼退十数步远。

“不错,秘殿禁制是根据所加之力十倍反弹。好在我刚才没有用全力。不然被反弹震死,还真是冤枉啊。”陈寻苦笑道。

千兰也是讶然陈寻肉身的强悍,陈寻刚才释出烈霜刀芒破开石壁,虽然没有用足气力。但十倍反弹的力道也是雄浑无比。

换作她就算有血脉灵光换体。多半也会被打得神魂破灭。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千兰问道。

“接下来。我们往上挖洞,”陈寻笑道,“那头神狼灵慧过人。但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能挖出一条连接溪谷的秘道出来吧?”

群兽逼学宫众人退入溪谷,是想借孤崖石柱所困的那头凶兽,诛杀学宫众人。

倘若他们能挖出一条连接溪谷的秘道,这条秘道的出口在二十余里外,虽然不足以叫学宫众人悄无声息的逃出玉柱峰去,但只要苏灵音、苏房龙、苏青峰等强者,能潜到狼群后方,甚至都有可能出于不意的袭杀那头神狼。

想到必死之局,竟然叫他们找到一线生机,千兰也难兴奋,退后数步,御使灵音剑就开始切割上方的石壁。

他们此时在溪谷下方约四五百米的距离,倘若都是这种坚硬的石壁,他们有足够多的赤阳草能补允消耗,大概用两天时间也能挖透。

见千兰干劲十足的去挖秘道,陈寻也没有阻拦她,但他知dào

青阳子才是大麻烦。

不解决掉青阳子,他们就算挖出秘道,也解不了当下的困局。

青阳子有可能伤势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严重;也有可能藏有圣药,修为能够很快恢复到天元境。

而青阳子身为学宫的太上长老,暗中培植的势力也不会小。

除了鬼奚部之外,谁都不清楚被困的学宫众人以及沧澜城里,还有多少人是跟青阳子一起背叛苏家的嫡系。

陈寻一边吞食赤阳药疗伤,一边胡思乱想,突然神魂骤起惊悸,俄而听得洞穴外有细碎异响传来。

千兰很快就觉察到异常,走到陈寻身边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

陈寻暗暗叫苦,必是刚才他被灵光反震,撞得洞穴地动山摇,惊动了山里的荒兽。

他与千兰飞速往洞口掠过,走到中段时就见前面有十数头青狼正循迹往里面搜索。

看着千兰手持灵音剑就要杀出,陈寻忙将她拉住,挥舞赤乌刀,斩向石壁,顿时哗啦啦乱石如雨泄下,很快就将这段洞穴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露了行藏,杀死这十数头青狼,很快就会引来更强横的荒兽。

唯有将这十数头青狼堵在外面,才有可能拖延时间。

回到洞底,陈寻让千兰继xù

往上方切割石壁,他则祭出追魂印。

他不知dào

赤精铜壁能不能遮闭灵识,但他终归要尝试一下。

然而他刚透过追魂印,将灵识往铜壁之中延伸时,一股沛然莫御的神念就从铜壁透出,反而循着他的灵识延伸而来。

根本不待陈寻做出什么反应,那股神念延伸及追魂印,即化作一道精纯无比的神力,将追魂印轰成粉碎。

看着青色的玉粉从手里洒散,陈寻一时骇然。

他听青木道人说过,神魂修炼到足够强,纯淬的灵识神念就能点燃灯芯,他没有想到这股神念袭来,竟能将追魂印轰成粉碎。

这是什么境界的修为?

看着追魂印化为玉粉,陈寻心里更是苦涩。

宗崖滴血将神魂气息附在追魂印上,有追魂印在,宗崖他们突围时,陈寻就能及时知dào

他们的方位,赶过去接应。

现在追魂印被击毁了,这满山遍野的,他要怎么去接应宗崖他们突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愚蠢的突围

(周末休息一下,只有一更,抱歉……)

神念袭来,仅瞬息之事,千兰退回来,只看到一蓬玉粉在陈寻胸前洒落。

见千兰秀眸里皆是困惑,陈寻苦笑道:“那头凶兽就在铜墙的另一侧,追魂印被其一缕神念所碎。”

千兰脸露惊容,虽说铜墙能够隔绝普通的攻击手段,虽说那头凶兽极可能被困在秘殿之中,无法控御秘殿禁制攻击他们,但仅凭一缕神念就破碎堪称顶级符器的追魂印,这是何等精深的修为境界。

修为达涅槃境,修者方能超脱轮回。

云洲这方天域,千万散修以真阳境为筑基,以超脱生死的涅槃境为究极目标,而在涅槃与真阳两境之间,修为层次又分还胎、天元、元丹、法相、天人五个境界。

修为到神念碎器的程度,秘殿所困的凶兽,修为即使没有到天人、涅槃这两层次,也必定是体内结成道蕴天图、晋入阴阳法相境的大妖。

也许在破开石壁、看到铜墙的那一刻,千兰就应该猜到秘殿里所困之兽绝非凡种,但真zhèng

的看到追魂印为一缕神念所碎,才真zhèng

傻在那里。

千兰突然觉得学宫真是荒唐可笑,竟然妄想凭借两位天元境的太上长老与数百学宫弟子,就想打开秘殿的秘密。

就算学宫有手段破开秘殿,但待这头大妖从秘殿之中放出来,又用何种手段制之?

都说苏祖老祖与玄寒宗的宗主修为都深不可测。很可能都晋入元丹境,但在体内结出法相天图的大妖面前,又堪挡一击?

见千兰满脸沮丧,陈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们俩小命都在,秘殿里的大妖应无恶意……”

陈寻自认肉身修炼之强,在沧澜堪称真阳境之最,但也不能跟顶级符器追魂器相提并论。

秘殿大妖就算被困铜殿之中,就算受铜墙阻止,很多手段使不出来。但其神念能透过秘殿铜墙将追魂印打成粉碎。想杀他们应该是易如反掌。

秘殿大妖不杀他们,仅仅是将追魂印击碎,应该只是想他们两人知难而退。

秘殿大妖似能听见陈寻的话,转而就见秘殿铜墙释出数道灵光。将左右石壁轰塌。陈寻与千兰被逼后退。就见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来的百米深洞,瞬时就叫碎石堵死。

“大妖是不想秘殿现世吗?”千兰困惑的问陈寻。

“应该是吧?”陈寻迟疑的说道,看着情形。殿中妖应是有手段能控zhì

私殿禁制。

“那我们应该办?”千兰问道,看石隙里透出的一道道灵光,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看得来秘殿里的那头大妖,是要将这座洞穴都轰塌掉,彻dǐ

避免他人再从这处洞穴发xiàn

秘殿的秘密。

陈寻与千兰被逼钻入往上面溪谷方向挖出的狭洞里,似乎为了验证他们的话,就见从石壁深处透出的一道道灵光,将他们身后的石壁都轰成齑粉。

陈寻与千兰被迫只能继xù

往上方挖开石壁,不多时就将石壁挖穿,一股水流从头顶倾盆泄下。

他们恰好将孤崖石柱下游的溪谷河床挖穿。

他们从溪水里钻出来,浑身湿透,就见溪谷里的河水拼命的往洞口灌。

溪谷里的河水本来就浅,很快就泄之为尽,将满是嶙峋怪石的河床暴露出来。

鱼虾乱蹦,还有几条胳臂粗细的水蛇慌不择路的往四周的林子里钻。

唯有孤崖石柱屹立在天地之间静寂无声,仿佛一切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怎么办?”千兰惶然无措的看向陈寻。

强者为尊的观念在她脑子里扎根更深,丝毫不敢有违拧秘殿大妖的念头,要是不能借用秘道,她实在想不出学宫众人又如何脱困?

“你去峡谷,仅可能说服学宫众人撤往溪谷,但不要在青阳子面前露了破绽。”陈寻说道。

陈寻也不知dào

妖殿大妖为何留他与千兰不杀,但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他们唯一的生机所在。

然而陈寻话音刚落,就有一股神念直接在他脑海呈现:“侥尔一命,莫要得寸进尺。”

陈寻夷然不惧,面对孤崖石柱说道:“学宫众人叫群兽围杀,叫玄寒宗在这片荒原一家独大,你还想保住这里的秘密吗?就算玄寒宗无能打开秘殿,消息传出去,云洲百万之域,就没有一人能破开秘殿吗?”

千兰这才知dào

陈寻这是在跟殿中大妖说话。

然而过了许久,未见孤崖石柱再有半点反应。

“唯有之计,就是要沧澜学宫与玄寒宗势均力敌,相互牵制,叫他们谁都没有能力驱赶群兽、独占玉柱峰,这方有可能保住玉柱峰下的秘密。”陈寻继xù

朗声说道。

两头青狼追逐一只山鹿闯进溪谷,不意间看到陈寻与千兰两人。

山鹿惊慌逃往密林,两头青狼呲牙往两人扑来,孤崖石柱释出两道电蛇,瞬息之间,就击中数里之外的两头青狼。

除了两缕青烟被山风吹散外,两头青狼似乎根本就没有存zài

过去了。

紧接着又有一道电蛇释出,击中逃入密林里的那头山鹿,同样是毁尸毁迹。

以往人与荒兽只有在进入孤崖石柱范围之内才会被无情击杀,此时见三道电蛇雷光射杀远离孤崖石柱三四里外的猎物,陈寻知dào

殿中妖实是出手告诫他们。

就在陈寻恍惚之间,西坡忽有一道金色光柱从峡谷冲天而起,金色光柱的顶端是一只巨大的梭形虚影,透漏无上的威势,叫人一时忘却殿中妖是何等之强。

看这情形,必是峡谷里有人祭出梭形法器。而前戏声势就如此浩大,陈寻实难想象此招真zhèng

施展出来有没有可能将玉柱峰打塌一角。

之前数日,陈寻见苏灵音御使七剑诛杀青狼,实力最强,此时见金色光柱带着梭形虚影冲天而起,心里想,难道是青阳子、玉瑶子有一人恢复到天元境?

陈寻心里想,青阳子居心叵测,就算恢复到天元境,必然也会隐藏实力。待学宫援兵赶来之际。给予致命一击,不可能此时施展法术助众人诛杀群兽;多半是玉瑶子伤势恢复。

想到这里,陈寻禁不住兴奋起来,真要是玉瑶子恢复伤势。修为回到天元境。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然而陈寻转头见千兰泪水从两颊扑扑滑落。他心底一沉,知dào

玉瑶子不是伤势恢复,而是拼尽最后的命元。孤注一掷助学宫众人突围。

“那是玉瑶师祖的法梭,玉瑶师祖伤势这么严重,早就不能驱使法梭御敌,此时定是将受创严重的神魂命元都注入其中,作最后一击。”千兰说道。

千兰话音刚落,金色光柱腾空有两三千米高时,那只巨大的梭形虚影就化作一层层金色光波,仿佛沸腾的水浪一般往四周翻滚而去。

金色光波仿佛触及的范围,无一不是山石崩裂、树木摧折,千丈范围之内的青狼、异兽,无不被金色光波打得骨断肢残,就算神狼一级的异兽,也在金色光波涌来之前,腾身退走……

金色光波消散无形,西坡之巅倏然现出一片七彩霞云,这是天元境强者殒世才会显现的天地异相,也实是玉瑶子残存世间最后的数缕精气神魂所化。

由不得陈寻与千兰在那里伤心落泪,就在峡谷千丈方圆之内的群狼、异兽被玉瑶子最后一击打得死伤遍地之际,困守峡谷多日的学宫众人也终于突然发动起来,从峡谷里一涌而出,往四面八方突围……

“蠢货,他妈都是蠢货!”

看到这一幕,陈寻气得大骂,他没想到学宫众人过惯单打独斗、唯我独尊的安逸生活,竟然会如此愚蠢,竟然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

玉瑶子拼死最后一击,为众人赢得的难得机会,也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玉瑶子拼死一击,除了近万头青狼、异兽死残外,更为主要的,是将合围峡谷的兽群打散。此时学宫集中千人之力,无法往哪个方向突围,都能大量的杀伤群狼,再度杀溃兽群,从玉柱峰突围出去的问题不大。

群兽很可能是受秘殿大妖驱使,与玄寒宗合谋的可能性不高,只要学宫众人能从玉柱峰突围出去,又聚在一股力量,狼群很可能就会放弃追杀。

就算狼群想要重新聚集起来追杀,也需yào

时间,足够让学宫众人逃出三五百里,赢得一些缓冲时间。

他没有想到学宫众人竟然选择分散突围,这样,神狼一级的异兽,只要盯住还胎境中后期的强者,而神狼之下,任何一头金色巨狼都可以率领三五百头青狼,追杀众人,最终还能几人逃脱生天?

陈寻气得无语,就见有百余身影从峡谷西北角的石壁攀缘而上,趁狼群还没有回过神之前,往溪谷这边突围而来……

“是师尊!”千兰叫道。

陈寻看见苏灵音腾空而起,七道剑光环绕身侧,与乘黑鹏的苏青峰、姜冰云分别从两翼,掩护这百余人往溪谷这边撤离。

千兰当下祭出灵音剑,就要赶过去跟苏灵音他们汇合。

陈寻一把将千兰拉住:“要有选择,青阳子必定也会撤到溪谷来……”

然而不待陈寻与千兰躲避,就见一道流影从密林里掠出,却是鬼奚部楼离一马当先,最先赶到溪谷。

楼离看到陈寻、千兰两人时,也是怔愣片晌,忽的祭出一件钹状法器,朝陈寻、千兰当头杀来,呼喝道:“玄寒宗的逆贼,你给我纳命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攻心为计

(今天还是一更……)

楼离所持圆钹法器,银晕流动,初看直径不足一尺,但在楼离注入灵力催动之下,银光钹就仿佛充了气一般,急剧变大,变成一面直径足有四尺的大盾,悬在半空飞速旋转,往他与千兰这边割来。

看着银光钹四周锋利的刃口,陈寻心知就算不管银光钹所蕴的绝强法力,叫这飞速旋转的刃口割过来,就是坚硬的金青石也会被剖成两半。

陈寻虽然能施展分影诀,避过这一击,但他与千兰联手,未必就要畏惧楼离,当下手持赤乌刀,高高跃起来,冲飞速割来的银光钹一刀劈去。

楼离情急之下,想要杀人灭口,下手绝不留情,但赤乌坯刀就算没有炼制成法器,在云洲也是少有的坚不可摧之物。

陈寻一刀劈去有万钧之势,与银光钹撞在一起,“哧溜溜”尖锐的厉啸,几乎将诸人的耳膜震破;就见银光钹火光四溅之中倒悬飞回,又重新落到楼离的手中。

虽说陈寻将楼离这一击接下,但绝不好受。

一股异力窜入他的体内,在脉络筋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喉头一口鲜血没有压住,狂喷而出。

楼离妖诡双眸透漏青滢寒光,颇为不可思议的盯住他以往视为蝼蚁的陈寻,暗道这小子难怪口气那么猖狂,确实有在适夷手下逃命的资格。

不过,也仅仅是有逃命的资格而已。

楼离用灵力定住银光钹。悬于头顶,口中喝道:“逆贼还不束手就擒!”下一刻银光钹再度飞速旋转起来,刃口银辉大作,有如一轮银月在白昼升起,从空中缓落,仿佛山岳压来。

千兰这时也回过神来,双指压住剑身,就将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的打往灵音剑中,御使灵音剑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剑光。朝楼离凌厉斩去。剑光破开空气滋滋作响。

千兰还没有从玉瑶师祖殒世的悲愤中挣脱出来,未曾想楼离见到他们,竟无半点心虚、能疚,竟然还想要杀他们灭口。将与玄寒宗勾结的罪名泼到他们头上来。悲愤喊道:“你们与玄寒宗勾结。害玉瑶师祖身亡,此时竟血口喷人,要杀我们灭口!”

灵音剑与千兰心神感应。在半空中激斩而去,嗡嗡作响,有如悲鸣,以万钧之势朝楼离的六尺魁首斩去。

楼离见千兰拼尽全力化作这怒斩一剑,声势绝不弱者普通的还胎境初期虽者,他可不愿跟这臭丫头同归于尽。

那银光钹可攻可防,楼离当即将银光钹撤回,护在身前,仿佛一面银辉巨盾将灵音剑光挡开。

陈寻暗暗叫苦,楼离刚才贼喊捉贼,实jì

上还不能确认他们与青阳子的行藏已经败露,而是乍然看他与千兰出现在溪谷里,心虚之际才有灭口之心。

只要他与千兰能坚持到苏灵音等人赶到,苏灵音等人必会出手阻止楼离他们灭口。

千兰一下子将鬼奚部与青阳子的行藏叫破,就连一点余地都没有了,楼离与青阳子必会千方百计的杀他们灭口。

他与千兰手里没有直接的证据,此时指责青阳子与玄寒宗狼狈为奸、害死玉瑶师祖,能够取信于谁?

青阳子是学宫的太上长老,地位尊崇无比,又岂会受小辈半点无礼,就算当场将他们击杀,苏灵音、苏青峰又能替他们说半句公道话?

听着千兰悲愤叫喊,楼离妖诡双眸里流泄阴狠无情之色,异常俊美的妖诡粉脸微微扭曲起来。

他刚才见陈寻与千兰二人站在溪谷之中,心里是又惊又疑,不知dào

楼爻、楼适夷怎么没有杀千兰灭口,还让千兰与陈寻混到一起去了。

他不知dào

是楼爻、楼适夷杀千兰灭口时被陈寻撞见,还是楼爻与楼适夷根本就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大事将成之前不能出一点纰漏,赶在苏灵音过来之前,将这两人杀了灭口,就算苏灵音不服,有青阳师祖在,他也不怕苏灵音敢拿他怎样。

然而陈寻竟然能硬接他银光钹法器一击,楼离极为意wài



而待千兰一口道破,他更清楚他们的谋划已然败露,猜测楼爻、楼适夷两人很可能已遭陈寻、千兰杀害,那他就更不能留下这两个活口。

楼离御使银光钹横在身前,挡住灵音剑光的斩杀,暗中则咬破舌头,将一口含有生命精元的鲜血喷在银光钹的背面,就见密如蛛网的血色符纹诡异的从银光钹浮现出来,更是取出数道蕴藏强力法术的玄符拿在手里。

陈寻见银光钹浮现血色符纹,而他体内金色魂海受气机牵动,一时间波澜大作,情知他与千兰的生死就在一线,亦将平时都舍不得半点消耗的灵力,注入赤乌刀。

乌刀坯刀光华大作,刀芒滋长十数米方休,陈寻御使刀芒朝银光钹怒斩而去,边杀边喊:“楼爻与玄寒宗弟子勾结,杀害楼适夷,是我亲眼所见。等我禀明青阳师祖,看你们鬼奚部这次还要做何狡辩……”

千兰听得陈寻在那里哇哇大叫,全是胡说八道,一时间也不知dào

陈寻的用意,但她心里的悲愤难消,全力催逼灵音剑朝楼离怒斩。

楼离听了陈寻这话,则是又惊又疑:楼爻与玄寒宗勾结杀害了适夷?

换作别人,绝对不会相信陈寻胡扯,而在楼离心里,却不觉得陈寻是在胡扯。

青阳师祖既然能背叛沧澜学宫,那玄寒宗暗中引诱楼爻出卖鬼奚部,实在没有什么好意wài

的。

青阳师祖在沧澜学宫虽说地位崇尊,但终究不能跟苏氏嫡系出身的玉瑶子等太上长老相提并论,就算百年前就晋入天元境。但能从学宫获得的修炼资源甚至都不如三令六尉府的府主。

就算这次沧澜学宫能从玉柱峰挖出一些宝贝,必然也是优先满足玉瑶子等人修炼所需。

这才是青阳师祖决意跟玄寒宗合zuò

、倒伐苏氏的关键。

楼爻会不会受玄寒宗诱惑,暗中出卖鬼奚部跟青阳师祖?

楼离相信极有这个可能。

鬼奚部与青阳师祖这些年来,全力培植适夷,而将资质同样不差的楼爻送到脾气极差的苏孚琛门下小心伺待。

三年前为救适夷一命,部族甚至不惜忍受眼前这小儿的羞辱,将十件上品符器拱手送上。

楼离也知dào

部族里有许多子弟,甚至包括楼爻在内,心里都有所不满。

楼离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楼爻竟然在节骨眼上敢暗中再与玄寒宗勾结。联手杀害适夷。

楼离此时头痛万分。他们原计划与玄寒宗合谋,将沧澜学宫一两名太上长老诱入荒原进行诛杀,到时候玄寒宗就有能力将苏家从沧澜彻dǐ

驱逐出去。

玄寒宗的目的是独占玉柱峰,而青阳师祖则想借助玄寒宗之力。顶替苏家。在沧澜开宗立派。大家是各取所需。

但听了陈寻的话,楼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万万没有想到玄寒宗的算计要比他们所想的还要阴险百倍。除了独占玉柱峰还不够,还想将沧澜、将苏家的基业都占过去,并无意助青阳师祖在沧澜开宗立派。

楼离心里惊骇万分,实不知这样的局面,鬼奚部与青阳师祖要如何化解,相比较这事,诛杀眼前两小儿灭口,就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杀伐之道,攻心为上。

陈寻才不相信青阳子、鬼奚部能与玄寒宗毫无保留的通力合zuò

,而心怀鬼胎之人,最容易被他人攻破心防,他见楼离那双鬼眼惊疑不定,情知攻心之计已然奏效。

不管这些伎俩能不能瞒过青阳子,但陈寻此时只能将水搅浑下去,不然他与千兰绝难有活命的机会。

陈寻嘴里胡说八道不休,手里也不停下,挥舞赤乌刀,带动刀芒,大开大阖朝银光钹劈斩而去。

楼离心里惊疑不定,再不敢拼耗命元,杀陈寻、千兰灭口,在陈寻、千兰的狂攻怒斩之下,甚至不得不频频后退。

“住手!”苏灵音眨眼间御剑飞至,不知dào

陈寻、千兰怎么会在要老命的时刻与楼离拼死搏杀,祭出一道剑光,将两边隔开,将陈寻、千兰喝止,但也将一道剑光悬在楼离身前,防备他对陈寻、千兰不利。

“师父!”千兰悲愤叫道。

“楼爻与玄寒宗弟子勾结,杀死楼适夷,又欲杀千兰灭口。若非我及时赶到,千兰已遭楼爻毒手。我与千兰赶来报信,楼离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我跟千兰灭口!”陈寻怕千兰说破口,抢着说道。

“千兰,可有此事?”苏灵音知dào

陈寻此人奸滑无比,信不过他的话,直接问千兰是否发生这事。

千兰这时候还没有将陈寻的用意想透过来,但她对陈寻信任无比,知dào

陈寻这么说必有他的用意,当即毫不犹毫的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千兰满脸悲愤,作不得半点假,苏灵音也没有想到千兰会与陈寻联手蒙骗她,当时撤下逼开陈寻的剑光,厉眼看向楼离,阴沉着脸问道:“楼离,你意欲何为?”

楼离撤回银光钹,说道:“诸长老要千兰等人突围后,就速去沧澜报信,绝不可有半点延误。我见千兰竟在溪谷出现,只当她与陈寻两子,已经背叛学宫!”

“胡闹!也不看什么时候了。”

一名白眉老者在苏房龙等人护持之下,从密林里钻出来,喝斥楼离。

陈寻见苏灵音撤下剑光之后,对他这白眉老者面露崇敬,心知这人就是青阳子。

“爻儿绝不可能背叛师门,”苏孚琛从青阳子身后走了,断然不信陈寻的话,厉声喝问,“倒是你,三个月不见行踪,看到我们突围就跑出来说爻儿背叛师门、杀了适夷,我看你才是玄寒宗的奸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扑朔迷离

楼爻、楼适夷此时应该已到沧澜城,有千兰配合他,在此混乱、危急时刻,陈寻还以为他的话能容易唬过楼离、青阳子及学宫众人,却没想到苏孚琛第一个跳出来质疑他。

苏孚琛其人虽然蠢笨如猪,但他如此迫不急待的跳出来替楼爻辩解,也说明他没有什么问题。

心怀鬼胎者,多半会跟楼离一样,乍听到这消息会被一头打蒙掉。

越争论破绽越多,陈寻面对苏孚琛气急败坏的质问,淡然说道:“我在寒潭潜修两月,近日出寒潭才知玉柱峰发生变故。在潜修之前,宗崖、剑锋等人曾跟我说过,他们会与学宫弟子汇合猎杀青狼。发生变故后,我不能弃他们而去,所以才跑来玉柱峰看个究竟……”

“此事非同小可,你有何证据证明楼爻背叛学宫?”苏青峰一脸疲态,两眼死死的盯住陈寻,问道。

此事非同小可。

他们派遣楼爻、楼适夷、千兰三人突围,前往沧澜救援,要是楼爻与玄寒宗勾结,沧澜派出的援手,极可能会被楼爻诱入玄寒宗的陷阱。

玉瑶师祖已然殒落,青阳师祖也身受重创,苏家要再有一两名天元境强者被玄寒宗诱杀,怕是连基业都保不住。

“楼爻与玄寒宗勾结,杀楼适夷时,是在东坡崖洞之中,当时玄寒宗有诸多高手在,我不敢出手相救。当然,我与楼适夷有旧怨在身。也不想出手相救,”

陈寻嗅了嗅鼻头,他额外加一句,实是要学宫众人对他心生厌恶,不至于细想太多的事情,又接着说道,

“其后我循迹先找到千兰。千兰当时在南坡崖洞才摆脱狼群的追杀,身受重伤。我将她救下,告sù

楼爻背叛学宫一事。千兰起初也不肯信我,但听我计策。将衣裳撕破。弃在荒洞之中,伪装被狼群碎尸,过不久楼爻寻来想杀千兰灭口,千兰才确信我的话没有骗她……”

“此事可真?”苏灵音问千兰。

“我与陈寻藏在暗处。楼爻从崖洞里捡到我的衣裳。脸露狰狞杀气。千兰无时或忘。”千兰想到楼适夷、楼爻当时脸上露出的狰狞之色,此时仍不寒而栗。

苏灵音打心底不信陈寻,心想此子奸滑。又能言善道,不用搜魂之术,谁都不知dào

他的话是真是假,但她与千兰师徒相处三年,知dào

千兰天性纯真,不善作伪。

此时看她神色,苏灵音心里已经信了七分,颇为无措的看向苏房龙、苏青峰等人。

“是真是假,搜他魂魄便知。”苏孚琛恶狠狠的说道,他对奸滑的陈寻早就看不顺眼,而此事关于苏氏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虚假,此时不对这小子用搜魂之刑,还待何时?

千兰脸色大变,没想到苏孚琛对陈寻成见如此之深,竟然要用搜魂之刑验证他话的真假,但看她师父、苏青峰等人都是意动,她惶然不知dào

要如何才能阻止。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胡闹下去?”青阳子厉声喝斥道。

苏孚琛一脸讶然,不知dào

青阳师祖这时候怎么竟然也偏袒此子,但青阳师祖发话,就再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苏青峰等人皆面面相觑,既然青阳子都确信陈寻所言不假,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问道:“青阳师祖,此事该如何是好?”

青阳子白眉微蹙,吩咐楼离道:“楼爻确实有可能为奸妄诱惑,楼离你速赶去沧澜,提醒学宫查清相,”又与苏青峰等人说,“我们要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狼群在经历最初的慌乱之后,又从外围的林子里围杀而来。

神狼与那八头最为强横的异兽,也都各乘一头巨枭腾空而起。

他们要再不从玉瑶子以命搏来的缺口突围出去,一旦叫这些异兽缠上,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青狼、荒兽聚集过来,再次将他们彻dǐ

围死在溪谷之中。

当此危急之时,苏青峰等人也没有办法想得周全,只能听从青阳子的安排,由楼离先单独突围出去报信。

见楼离收敛气息,钻入密林之中,陈寻心知青阳子太上长老的威势不容众人违拧,但他也只能看着苏青峰等人被青阳子牵着鼻子走。

“学宫于我有恩,楼爻与玄寒宗勾结一事,我不能不赶过去报信。而既然孚琛长老始终都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陈寻说道,他拱手跟学宫众人行了一礼,又看向千兰。

青阳子不是心慈手软之人,陈寻心想青阳子必然是猜到他在说谎,故而才会阻止苏孚琛等人用搜魂之刑逼他说出真相。

青阳子事后会不会派人追杀他们不知dào

,但青阳子此时既然无意揭下伪装,那眼前是他与千兰唯一能逃脱的机会。

千兰摇了摇头,眼中神色坚定。

陈寻心里一叹,人生来皆有一死,千兰决意留下来与苏灵音在一起,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算千兰跟他走,未必就能活命。

而苏青峰等人既然都不阻止苏孚琛对他用搜魂之刑,但之前的恩情也就了断了。说到底他们更看重的是宗族利益,他在他们眼底,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zài

而已,陈寻也不会再为苏青峰等人的命运担忧什么。

陈寻当下跟伤势看上去颇重的苏房龙行了一礼,又问苏青峰:“十三爷,宗崖他们往哪个方向突围了?此行九死一生,倘若侥幸留得性命,陈寻他日再登门叩谢十三爷的恩情。”

苏青峰老脸一红,分散突围,利用其他学宫弟、散修分散狼群的注意力,好方便他们从缺口突出去。是青阳师祖的决定,但他也知dào

陈寻此时必能看破他们的心思,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鬃发散乱,然而一脸疲态都难掩绝世容颜的姜冰云,这时候跟苏青峰说道:“青璇跟北山诸人往牯牛岭方向突围,我终是放心不下。我与陈寻找到青璇,再过来跟你们汇合……”

“也好。”苏青峰点头说道。

**********************

苏青峰等人收敛气息,很快就悄无声息的钻入溪谷东侧的密林之中。

陈寻与姜冰云折身往西边的密林潜行,打算去牯牛岭找宗崖他们汇合。

然而没走出数里地,就有一大群青狼从西北方向穿林而来。密密茬茬的。就见远处的林子像波浪一起晃动起来。

而在狼群的上方,有一头神犼仿佛统兵大将,正驾乘一头巨枭,搜寻分散逃亡的学宫众人。

陈寻与姜冰云不敢强闯。只能收敛气息再往溪谷那边退回去。藏在密林深处。想等狼群从他们身边过去后再作打算。

以往姜冰云高不可攀,陈寻正眼都不大敢多看,怕惹人厌恶。没想到此时会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连日恶斗,叫姜冰云难掩疲态,脖子也不知dào

哪头异兽抓破,留下数道狰狞可怖的血痕。

姜冰云这级数的强者,护身法器之强,远超常人想象。

陈寻见她的脖子都被异兽抓伤,而她此时手里拿着一杆黑色小旗,心想她数日之前那件释发冰锥黑云的环状法器,应在恶斗中被毁。

不过,就算脖子被抓伤数道血痕,也丝毫无损姜冰云的天姿国色。

陈寻不知dào

姜冰云是晋入还胎境中期之后,容貌永远都停留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还是说她此时仅有三十来岁,看她脸颊圆润,脖子纤长,胸脯高高挺起,水亮的美眸都透漏着千兰等少女难有的成熟媚艳。

见陈寻无礼的打量自己,姜冰云秀眉微蹙,心里不悦。

“青璇怎么会跟十三爷他们分开走?”陈寻问道。

那头犼兽就在他们头顶之上,这边稍有动静就会被察觉,陈寻此时竟然出声说话,姜冰云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姜楼主的心思倒是不坏啊,大概是不想杀死十三爷时,叫青璇在场看见吧?”陈寻说过这话,即一跃而起,毫不犹豫的抽出赤乌刀,就冲姜冰云貌美如花的脸蛋斩去。

姜冰云手里动作也丝毫不慢,左手黑色小旗释出一道极不起眼的细微旋风,就将陈寻劈来重如山岳的刀势吹歪一边,压着声音恼恨问道:“你发什么神经病?”

姜冰云一张俏脸仿佛寒霜一样的冻结起来,要是眼神能够杀人,陈寻已经给她戳得千疮百孔。

姜冰云一脸无辜,但陈寻此时绝不会信她。

她此时没有下恶手,实是怕惊动天上的那头神犼,叫她自己也脱身不得。

陈寻不再掩藏行踪,翻身就往林子里逃窜。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正从溪谷下游经过的狼群,当即就数十头青狼,从狼群分出来,往这边扑来

姜冰云美眸阴恻恻的盯住陈寻的背影,心里不知dào

怎么就露出破绽,挥舞黑旗释出一道旋风裹往娇躯,当下也只能一声不吭的往陈寻这边追来。

乘枭而行的神犼在空中悬停数息,双目射出金光,往这边扫视数眼,然而未见它有任何的动作,就见它呼啸数声,喝令狼群继xù

东行,似乎无意为两个真阳境的小散修浪费丁点时间。

看此情形,陈寻心里暗暗叫苦,恨不能竖起中指,朝那头神犼捅两下,捅它下来。

他此时突然发作,无非是想诱那头神犼与姜冰云恶斗,他才有逃脱的机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冰云竟然有掩藏修为境界的手段,叫那头神犼对她视而不理。

数道已从身后腥风扑来。陈寻挥舞赤乌刀,劈出沉如山岳的刀势,将两头冲他脖子扑来的青狼逼退,但他这一停,就有十数头青狼从两侧包抄他的前路,想要将他困死在溪谷之中。

姜冰云也叫十数头青狼围住,但她要比陈寻游刃有余。

姜冰云手里虽然持着黑旗法器,但怕施展强dà

法术,会将那头神犼引回,只是纤嫩手掌像乱蝶翻飞,将一头头青狼劈开,身形诡魅的往陈寻这边欺来。

“你真是不傻,不过你怎么就看出我有问题的,”姜冰云嫣然而笑,说道,“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把你给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君传人

姜冰云嫣然而笑,却叫陈寻不寒而栗,他警惕的往后退,不叫姜冰云有机会拉近距离。

虽然姜冰云害pà

施展强dà

法术会将神犼引来,但姜冰云修为臻至还胎境中期巅峰,真要想杀他,冒着暴露行藏的危险,必有手段能瞬息之际叫他万劫不复。

“青璇那条理由,还不够吗?”陈寻见溪谷两侧各十数头青狼占据,而姜冰云又混在二三十头青狼之中,朝他逼来,他只能往孤崖石柱方向撤tuì



“当然不够,青璇不跟我们一起走,只是疑点而已……”姜冰云见群狼已经将溪谷围实,不怕陈寻能有缺口逃走,她反而不着急起来,更想知dào

陈寻到底知dào

多少细情。

“那青阳子怎么确信我说楼爻、楼适夷相互残杀,是在骗大家?”陈寻问道。

“适夷师弟随身所携的无影千雷剑,附有师尊一缕神念,适夷真要身首异处,师尊即时便知,你想怎么欺瞒他?”姜冰云冷笑道。

陈寻听姜冰云称青阳子为师尊、称楼适夷为师弟,才恍然大悟,原来姜冰云所出身的千幻门、沧月楼,实jì

跟鬼奚部一样,都是青阳子暗中培植的势力。

而此前姜冰云借沧月楼助苏青峰压制鬼奚部、压制苏全,实jì

都是青阳子一手主导的一场戏。

实在不能怨苏家愚蠢,竟然如此轻易就掉进青阳子与玄寒宗合谋挖下的陷阱中去,实在青阳子算计太深。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姜冰云纤纤素白将一头体形颇大的青狼劈翻在头。水润润的眼珠子犹盯住陈寻,想知dào

陈寻到底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从青阳子出面阻止苏孚琛对他用搜魂之刑,陈寻就猜到青阳子没那么好骗。

而青阳子单独派出楼离后,陈寻就怀疑实是青阳子秘令楼离暗中找到机会杀他。

继而修为要比楼离更胜一筹的姜冰云,主动提出要陪他一起去牯牛岭找宗崖他们,青阳子又都没有任何阻拦的表示,陈寻要再看不出姜冰云有问题,就蠢到家了。

见姜冰云此时竟然都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陈寻露出一脸的鄙夷。

姜冰云见陈寻脸上竟然露出鄙夷之色,心肺都差点气炸。灵风幡释出数道细如绳索的旋风。朝陈寻周身缠来。

陈寻连番施展分影诀、云遁术,都没能摆脱风索的纠缠,可见姜冰云就算用秘法将境界压制在青阳境,但灵念转动之速。远非他所能及。

数道风索缠住他的手脚之后。就合成一股风卷。瞬息之间将陈寻罩在其中,陈寻就觉得有无数风刃从飞速旋转的风卷之中释出,将他身上的衣物割得支离破碎。

虽然姜冰云怕惊动远处的神犼。不敢施展还胎境以上的强dà

法术,但风刃狂卷也叫陈寻绝不好受,心知姜冰云作为还胎境中期的强者,所能有的杀敌手段,也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陈寻无法挣扎风索的束缚,筋骨皮肉再强悍,风卷释出的风刃再弱,也都有水滴石穿的一刻,而且姜冰云用风索束缚,竟是一点点将他往孤崖石柱那边推,显然是想借孤崖石柱之内的那头凶兽,将他击死,又顺利将周遭的群狼骇骨,好让她借助脱困。

“最毒妇人心!”陈寻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声,以前还以为她对自己青睐有加,没想到一切都是她在演戏迷惑苏青峰。

陈寻强催气血,心想他用沉如山岳的刀势将周遭的气流彻dǐ

打敌,自然就能限制黑色小旗继xù

施法。

陈寻的想法不错,但姜冰云借助这面黑色小旗,释出风索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陈寻每劈出一道乱流,乱流瞬息之际就生出新的风索缠来,陈寻就这样一点点的被迫退到孤崖石柱之下。

“你去死吧!”姜冰云咬住红唇,恶狠狠的说道,黑色小旗释出一道风墙,直往陈寻压来,叫陈寻躲无处躲,只能往孤崖石柱脚下退去。

陈寻心里想,要是殿中妖没有释出电蛇雷光杀他,姜冰云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里,尾附其他扑来的青狼之中,忽有一道青色身影扑出,轰出一道巨大无比的拳形虚影,将毫无防备的姜冰云打得横飞出来。

看到楼离一脸的得yì

以及姜冰云满脸的惊骇跟悲愤,陈寻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想:姜冰云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叫青阳子早一刻派出的楼离,竟然就潜伏在附近,趁机将她也杀了吧?

陈寻隐约听见到一声轻叹,紧接着就孤崖石柱的顶端释出两道电蛇雷光,往他与姜冰云狂卷而来……

*********************

陈寻醒过来时,躺在一处石头洞窟之中,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处洞穴的入口,在前面不远就是一个黑幽幽的通道,往下不知dào

通到哪里去。

陈寻只觉身上有说不定的酸疼,好像全身筋骨都什么东西锤过一遍似的,但没有受什么伤,手脚都是完整的,没有像上回那般,整个后背的血肉都给蚀成灰烬,金色魂海也波澜不兴,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

他昏迷之前驰射而来的电蛇雷光,只是看着声势骇人而已,实jì

上并没有伤到他,还将他带进这个陌生的洞窟中来。

乌蟒先祖在秘境图里所书的百余鸟篆古字,实在太过简陋,陈寻也无从比较,这是不是乌蟒先祖当年所进的洞窟。

他手撑着石地,转头却见姜冰云就躺在他的身边,吓了一跳,跳出来就想一拳将姜冰云美艳到极致的脸蛋拍成稀巴烂。

“她被缚神诀锁住神魂,五蕴皆闭,对外界不会有半点知觉……”

一道神念从洞穴深处传来,直接传出陈寻的钻入脑海之中。

陈寻对这神念异常熟悉,就是那秘殿大妖,心想这秘殿大妖终是出手救他。

他丢下姜冰云,矮身钻入黑黢黢的通道之中,往洞窟深处走去,走到通道的尽道,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洞穴,洞顶离地底差不多有三十余丈,而在洞穴的中间,有一个身形奇伟无比的男子,背对他的坐在洞窟中间的石椅上。

石椅足有四五丈高,陈寻猜不到那个男子站起来,会不会有二三十米高。

竟然是个人!

陈寻看到此人的背后,心里惊骇异常,他此前猜测孤崖石柱是所藏是异兽是大妖,但没有想到竟然是个人。

“我不是人族!”

石椅连着坐在其上的奇伟男人缓缓转过来,陈寻赫然看见这具奇伟无比、站起来可能有三十多米的身躯之上,竟然摆着一只颇大无朋的龙头。

龙!

陈寻此时的脑子就像给闪电劈了一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是个人,他还能接受,没想到竟然是一头龙在这秘殿之中!

那龙首男人见陈寻竟然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地,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他的笑容在陈寻看来诡异到极点,额外支出两根玉质犄角,眼珠子仿佛夜明珠一般熠熠生辉,似乎是这洞穴里唯一的光源,但将高三十丈、周围百余丈的洞穴照得透亮。

此时,眼前这龙头男人,给陈寻异常苍老之感。

陈寻乍然又想到他刚给六臂巨魔带到这方天域时,曾看到有一条龙形生物裂地而出,在紫宵神雷的轰击之下,血肉尽消,仅乘一副骸骨不知dào

落到哪里去了。

相当长的时间,陈寻都以为他当时看到的是幻觉,没想到进入石窟,竟然会真看到这方天域存zài

人身龙首的大妖。

他转念又想,玉柱峰距离蟒牙岭不过两千多里,不会两千多里地,就藏有两头神龙吧?

“六臂魔君携你带这方天域,你所看到那头龙形巨兽,就是我,”龙首巨人从石椅上站起来,能直接窥透陈寻心中所想,也是太久没有说话,还是直接用神念陈寻的脑海进行交流,“但我不是龙,上古人类称我们为夔兽,也可以说是夔龙,比起真zhèng

的八部神龙,要差得很远,你可以叫我夔……”

陈寻坐在地上,突然之间闯入他脑子里的信息太多,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夔龙七年前潜伏在蟒牙岭的地下,差点被紫宵神雷所灭,这就意味着他其实能自由进出秘殿,而不是以往他与其他人所推测的那般,他是被困在石柱之中的凶兽。

这夔龙嘴里的六臂魔君,如果没有猜错,指的应该就是六臂巨魔,看上去他跟六臂魔君好像很熟的样子!

陈寻伸手敲了敲屁股底下的石地,空空有声,问夔龙:“这里明明是处铜殿,你怎么搞成石洞的样子?”

夔龙苍老的一笑,挥手撤去幻象,露出铜殿的真容来:

“近万年以来,陆续有些人机缘巧合的闯进来,不想他们有太多的贪心,故而才布置成石窟秘道的样子,希望他们找到一两处机缘就能知足而退。不过,这是幻术伎俩,实在是瞒不过六臂魔群的传人……”

陈寻见姜冰云跟死尸一样,就躺在铜殿外,再想刚才他沿着黑黢黢的通道一阶一阶往下走,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心想这幻术,只怕还胎境的强者困在其中,都没有什么任何的感觉。

他之所以能识破,实在是他与千兰明明挖到赤精铜所铸的巨大铜墙,自然不会再为幻想所惑。

不过叫陈寻更想不到的,眼前这夔龙竟然有讨好他的意思,真是叫人奇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灵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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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傻乎乎看高近百丈的铜殿穹顶,画有四季星相秘图,仰望如视星空,他禁不住心里想,谁他娘的神经病,将铜殿造得这么高这么大?

“真君未曾殒落之前,身量就有百丈高,铜殿自然要造得比真君还要高,才方便走动,”夔龙又将神念直接传入陈寻的脑中,“真君在世时,修为可未必就比六臂魔君稍差……”

“我真是给吓着了,”陈寻忙拱拱手解释,说道,“你既然跟六臂魔君认识,为何三年前,你还要打我那一下?”

“你虽是六臂魔君的传人,但就是算道虚古仙的徒子徒孙闯入禁地,我也是照杀无误。再者说,我开始也没有认出你来,直到打中你之后,见你在山下现出六臂魔君的法相,才知dào

你就是当年六臂魔君带入这方天域的那个青年。”

陈寻咂咂嘴,心想云洲知dào

他的真面貌,大概就眼前这头老龙了,问道:“既然不管是谁闯入禁地,你都要杀,为何这次又要救我?”

“我被道虚的紫宵神雷所伤,仅剩一缕神魂逃回铜殿,倘若百年内无法替真君找到传人,我仅剩的一缕神魂也要灰飞烟灭了,”夔龙一声长叹,“你身上有六臂魔君的血,天赋又太差,我绝不该选你做真君的传人,只是时不待我……”

不管怎么说,听得他人说自己天赋狂差,任何人都会备受打击。

陈寻心想此时虽然没有晋入还胎境。那也是受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限制,但肉身修炼之强可以说是沧澜真阳境之最,不服气的问道:“真君传人不做也罢,我怎么就天赋差了?”

“你莫得yì

,我与老蟒仅仅是替真君看护铜殿而已,能不能成为真君传人,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自己。”

“乌蟒先祖是不是也是真君传人的候选之一?”陈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问道。乌蟒世传的秘境图明确记截其先祖曾进入玉柱峰秘窟,观蟒图而悟九幽战矛。从此乌蟒遂霸沧澜。

既然乌蟒先祖能进入秘殿。想必不会是简单之事。

“不错,乌蟒那个小子,两千年前看过老蟒所现的法相,就悟出一套九幽战矛。天赋比你要强很多。只可惜他还是没有资格成为真君传人。”夔龙颇为遗憾的说道,“除了乌蟒那小子之外,两百年前还有一个候选者。天赋也要比你强很多……”

“谁?”陈寻问道。

夔龙伸手一挥,一团雾气从袖手释出,打在右侧的铜壁上,雾气渐渐散去,那处铜壁竟然渐次透明起来,透过铜壁,就见对面恰是陈寻与千兰早先挖出铜墙的那个洞穴。

此时就见青阳子面壁而立,似乎在凝皱白眉思考着什么?

“是他?!”

陈寻怎么都没有想到两百年前就进入秘殿之人竟然是青阳子!

接着,陈寻看到苏房龙等人陆续撤入洞穴之中,他不知dào

自己昏迷了多久才醒过来,但看得出苏房龙等人在离开溪谷之后,应又经历了一番恶战,被迫退入洞穴之中,又有不少人伤亡。

那处洞穴狭长且深,却是避敌藏身、固守待援的好去处。

俄而就见苏灵音抱着满身是血的千兰走进来,千兰在苏灵音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隔着铜墙看不到她还有半点的气息。

隔着透明如镜的铜墙,陈寻握紧拳头,狠狠打向地面,他就知dào

青阳子绝对不会容千兰有活着说出真相的机会,千兰变成这样,必是青阳子暗中动了手脚。

只是千兰决意要留在苏灵音的身边,他又能怎么办?

赤精铜所铸的地面一点声息都无,陈寻的拳头却是鲜血淋漓,隔着咫尺,他对千兰所处的困境是爱莫难助。

“那小丫头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断绝!”夔龙一道神念传来。

陈寻面壁而坐,就见满面戚容的苏灵音亦盘膝而坐,法力自双手释出,履盖千兰的周身,转而就见千兰全身被一层玄冰彻dǐ

的封住;看此情形,陈寻也知dào

苏灵音是用玄冰秘术将千兰封印住,待日后突围赶回学宫才进行救治。

苏灵音虽然对他谈不上是喜是厌,或许还是憎厌居多,但与千兰师徒三年,待千兰却是真挚。

陈寻也知dào

青阳子主要目的只是阻止千兰此时说出真相而已,千兰此时封于玄冰之中,性命反倒无忧。

“还有数人,与我关系密切,我无法对他们的安危坐视不理。”陈寻对夔龙说道。

“你是说他们?”

就见夔龙挥袖,就将那团薄雾从铜壁上剥离出来,不过就在铜壁恢复原状的前一刻,陈寻蓦然看到楼离与满身是血的楼适夷钻入山洞里来……

陈寻想明白过,楼爻、楼适夷确实没有必要两人都赶回沧澜去,但有“师命”在身,楼适夷也不能赶回来跟青阳子他们汇合。

楼离出去跑一圈,将楼适夷带回来,实是青阳子为了在苏灵音、苏房龙等人面前拆穿他的“谎言”,就连千兰也都是受他“诱骗”……

如此看来,在苏家被青阳子玩残之前,他是连沧澜都回不去了。

接着,夔龙从铜壁抽离出来的那团薄雾,悬在半空中凝成一面明亮的镜子,雾镜照见一处山谷,就见宗崖、古剑锋、铁心桐等人被数百头青狼围困在石崖下,而阿青跳在一块巨石上冲着狼群咆哮。

两个多月未见的阿青,体形越发雄伟壮硕,陈寻虽然听不见它的咆哮声,但能看出群狼对它似存畏惧,畏畏宿宿不敢朝宗崖等人进逼。

看到阿青竟然安然无羡,还跟宗崖他们在一起,陈寻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了,转身面对夔龙盘膝而坐,说道:“你救我进秘殿,想来并非真要我做什么真君传人,有什么话,咱们往明白里说成不成?”

“……哈哈,六臂魔君的传人,果然非同一般。”

夔龙已有好些年没有开口说话,说话声听着就像两把铁刀对磨,听得陈寻浑身不舒服,心想还不如真接用神念交流,问道:“阿青跟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百年过后,就要身消道殒,我难免也会起凡尘俗念,”夔龙说道,“还未谢你三年多来照顾阿青。”

“我还以为阿青是神狼所留血脉呢,没想到是你跟那母豹子有一腿。”陈寻拍了拍额头说道,心里却想,夔龙起了凡念,竟然找一头母豹子媾合,神兽的世界果真不是常人能懂。

“咳,咳,咳,”夔龙咳嗽起来,庞大的身躯都跟着震颤,他忙为自己解释道,“阿青实为我一缕真阳神魂所孕,我所说的凡尘俗念,跟你想的不一样。”

陈寻心想夔龙没有将那头母豹四肢按住干事,还算不是太猥琐,问道:“阿青既然是你的血脉,你为何又任它流落在外,不怕那么多的凶险伤到它?”

“因由缘起,既遇凶险也是它的因缘。”夔龙神神叨叨的说道。

陈寻没兴趣跟夔龙就这个话题继xù

探讨下去,说道:“真阳子两百年前就进入过秘殿,今日再与玄寒宗密谋回到溪谷,想来你所施的幻术,已经不能完全瞒过他了。照你的说法,真阳子还无资格继承真君的衣钵,你应该是要阻止铜殿的秘密为真阳子、玄寒宗识破。只是我小小一个真阳散修,想不通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想借你身上一件东西。”夔龙说道。

“什么东西,”陈寻将背上的赤乌刀、腰间的小乾坤袋以及贴身收藏的虚元珠都拿出来,见夔龙的目光落在虚元珠上,将虚元珠递过去,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些牛逼到一踏糊涂的人物,想要什么东西,伸手就会拿去,怎么会想到跟我好生商量?想来你跟六臂魔君也不是多熟,不然当年在蟒牙岭,你就会与六臂魔君联手对付那个道虚了……”

“咳咳咳,”夔龙叫陈寻一语道破,老脸也是面红耳赤,说道,“我跟六臂魔君没有多熟,倒是真的,而六臂魔君破开空间落到蟒牙岭,把我也一道给害了,他要不死,我还得甩他两尾巴。不过,面对道虚古仙的紫宵神雷,老夔实在也是没有还手之力。”

陈寻想想也是,当年夔龙刚裂地而出,就被紫宵神雷打得血肉皆消,仅剩残魂逃回秘殿,实在想象不出,古仙道虚的实力强到何等境界,又问夔龙:“既然虚元珠,对你有用,你为什么不直接拿去?”

他身上之物,以虚元珠最为玄奇,猜测夔龙眼馋的应该就是虚元珠。

“你这张嘴巴还真是不饶人啊。”

“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dào

,有些话我还能藏着不说?”陈寻问道。

“你连六臂魔君的法相都不能观想,实力确实是太勉强了一些。”夔龙说道。

陈寻忍不住都想翻白眼,他知dào

自己实力是差,但老听别人在耳朵边提起,心里也不会太爽。

夔龙继xù

说道:“你此时的实力是差,但六臂魔君的真血融入你的魂海之中,说到神魂,在这方天域,你则是罕有之强。故而他人杀你易如反掌,但想灭你神魂则难。经你神魂祭炼过的法器,就算是我,想重新祭炼都要费一番手脚。”

“那就虚元珠有何玄异之处,叫你如此看重?”陈寻好奇的问道。

“也确实,虚元珠对此时的你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最多当成储物法器使用,但虚元珠却是有灵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铜殿秘事

(解释一下,真君是指铜殿的前主人,跟六臂魔君是两回事,之前给章节起的标题,有些误导了……)

丹药以及炼制丹药的灵物,摄入虚元珠中,都会融解为珠中灵气。

陈寻此前对此疑惑不解,只将虚元珠当成炼器材料的储物法器使用,没想到空间不过二十多个方的虚元珠,竟然是有灵世界。

“你不会蒙我吧?”陈寻问夔龙,说道,“虚元珠里的空间,就二十来个方,你整个人蜷起来钻进去都塞不下,怎么可能跟云洲天域一样,是有灵世界,你不会认错了吧?”

夔龙释出一道霞光,将虚元珠托到身前,说道:“储物法器怎么可能开辟出灵气空间?虽然说不能抹去你的神魂气息,我无法使用这枚虚元珠,但里面的灵气还是能感应得到……”

无论是云洲,还是云洲之外更为广袤无垠的修行世界,对陈寻来说有太多的空白。虚元珠虽然能遮闭还胎境甚至更高境界修者的窥视,但眼前这头老龙,修为甚至都在阴阳法相境之上,看透虚元珠里的虚实,自然不成问题。

“一方天域就是一个世界,虚元珠虽然连小千世界都算不上,却是有灵,或者说是空间种子更恰当一些,”夔龙说道,“虚元珠落在你的手里,没有太大的意义,倘若落到法相真人手里,则能开劈灵天洞府……”

听夔龙这么说,陈寻倒明白过来。问道:“你是想借虚元珠,将这铜殿悄无声息的搬走?”

“你修炼天赋是差,但脑子凿实不差,难怪连赵真阳都拿你无可奈何。”夔龙叹道。

“这铜殿应该也是灵天洞府一级的至宝,为何要借虚元珠才能移走?”陈寻又问道。

“真君殒世时,铜殿损毁严重,禁制十存其一,失去好多神通,已经不能随便移走。不然,我何苦与老蟒在这玉柱峰下守护它数千年?”

陈寻这才知dào

。夔龙的前主子。那个鬼捞子真君竟然跟六臂巨魔一样,都是被人家活生生给打死的,他还以为这个真君牛逼到能傲天独立,最后活腻味了。才抹脖子坐化呢。

夔龙想起往事也是唏嘘不已。知dào

陈寻脑子里在胡乱想什么。也无以为计,就不再遮遮掩掩,用金属撕磨一样的声音说道。

“七年前,我受古仙道虚的紫宵神雷所伤,血肉尽毁,留一副骨骸落在蟒牙岭也无力取回。不然的话,就算铜殿的秘密无法再遮掩下去,也不用惧沧澜学宫这样的小宗门来夺。而此时我只是附在铜殿之上的一缕残魂,看到情形不对劲,就算想避风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陈寻咂咂嘴,这时才知孤崖石柱所释的电蛇雷光,实是夔龙神念所化的攻击。

夔龙失去肉身,仅剩一缕神魂寄附铜殿之上,而铜殿的禁制又十毁其九,攻击手段就变得极其有限。

陈寻又问道:“你肉身既毁,但夺舍对你来说,应非难事。”

夔龙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铜殿之内仿佛雷霆滚动,面对陈寻的警惕跟狡黠,他禁不住摇头苦笑,说道:“夺舍确是不难,但若是易事,云洲天元境的小修,就可以无限重生下去,但你再看看云洲天域,近万年来,有几人能超脱生死?你小小年纪,警惕力倒是极强啊……”

陈寻嫩脸一红,抹了抹鼻子,指着无声无息躺在殿门之外的姜冰云,说道:“我就没有想到她会背叛苏家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不能不防!”

“夺舍不是易事,特别是你的肉身早就叫六臂魔君的真血洗炼过,谁想在你身上动夺胎的主意,只会自找苦吃。我就算肉身不毁,神魂也就剩下千年的寿元,肉身毁去,更是断了晋入涅槃的念想,”夔龙声音苍老的说道,“再者,等你活到两万岁的时候,就会发xiàn

,活着并无太大的意义了……”

天人境!

陈寻没想到眼前这头老龙,修为竟然达到堪与上古神魔相比并论的天人境,或者说,这头老龙就是上古神魔的一分子,都活了两万岁了。

可惜他的肉身已毁,仅剩一缕残魂法力有限,不然整个云洲再大,怕也没有几人堪与他为敌吧?

天人境有天人五衰之劫,渡过天人五衰,才能超脱生死,晋入涅槃境,而对晋入天人境的修者而已,夺胎已经是完全没有意义。

“你心里还有什么疑惑,尽可以一起问来?”夔龙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陈寻竖起手指,问道,“青阳子近在咫尺,你为什么不把他给杀了?虽然铜殿的秘密很难保住,但杀了青阳子,至少能赢得一些缓冲时间;苏家与玄寒宗,都不可能急着将秘密泄漏出去的。”

“赵青阳为筹谋今日之事,修炼两重魂甲,我仅仅只击毁他一重。而苏家的那个小妮子凿实不弱,反手一击都差点将我的一把老骨头拆散掉……”夔龙说道。

陈寻心想夔龙所说的苏家小妮子应该是指活了有三四百岁的玉瑶子吧?

小妮子?

想想也是,在夔龙面前,这方天域还有几人不是小娃娃?

玉瑶子能反击将夔龙的神魂击伤,一方面是说明夔龙失去肉身之后,神魂也都将走到寿元的尽头,已经变得极其孱弱,可能被紫宵神雷击中时,正渡五衰之劫;另一方面也说明玉瑶子修为极强,可能已到天元境巅峰,在苏家可能是仅次苏家老祖的第二人。

玉瑶子的殒落,对苏家来说,实是极其惨重的损失。

鬼奚部、千幻门、楼适夷、姜冰云等等,都说明青阳子为今日之事实jì

上已经谋划了数十年。但陈寻也没有想到青阳子竟然算无遗策,连魂甲都修炼两重,心里想:青阳子有这闲工夫,还不真如直接冲击元丹境去?

再想想,青阳子作为外姓弟子,就算功勋再大,在沧澜学宫都很难获得足够的修炼去冲击元丹境,这大概就是青阳子反水的关键吧?

陈寻又问道:“既然青阳子是继承真君道统的候选人之一,为何铜殿的秘密又要瞒住他?”

“准确的说,乌蟒那小子只能说是老蟒的传人。而赵青阳则是从我的法相悟出缚龙诀。但都还没有资格继承真君的道统,铜殿的秘密自然不会泄漏给他们知dào

;你跟那个小妮子,挖到铜殿外脚,实是意wài

。”夔龙说道。

陈寻忍不住想翻白眼。这头老龙还真是蠢。这么大的破绽。还以为别人不能发觉?他同时也没有想到,苏棠传他的缚龙诀,竟然跟眼前这头老龙还有青阳子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赵青阳此时还不知dào

铜殿的秘密。以为石柱下所藏的仅是夔龙天图,而我仅仅是夔龙天图的守护,”夔龙不管陈寻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继xù

说道,“赵青阳实是想取苏家而代之,故以夔龙天图为条件,换得玄寒宗的支持。只要将铜殿移走,赵青阳拿不出夔龙天图交给玄寒宗,他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

乌蟒先祖进石柱,在石窟里看到的是蟒图,而青阳子两百年前看到的是夔龙天图,实是夔龙为铜殿前主子挑选继承人。

陈寻情不自禁的想,是不是夔龙活了这么久,太无聊了,才搞出这么多的玄虚来,临到头,还将他自己都玩进去?

陈寻见夔龙老脸微红,心想这头老龙应该又是直接窥得他的念头,心想这头老龙,说话的什么都平易近人,老脸还动不动就红一下,看上去倒似不坏。

而照时间推算,青阳子应该是进秘窟悟出缚龙诀之后,然而再投靠沧澜学宫,甚至将缚龙诀献上去,想从沧澜学宫换取足够的资源修炼,但没有想到沧澜学宫对苏氏嫡系以外的外姓弟子,盘剥是那么的苛刻,青阳子心里才会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吧?

想想也不怪青阳子,陈寻心想他缴上去的那批凤血木,少说能炼制近百件入阶法器,临到头学宫给他仅能换四五件入阶法器的奖励,心里也一肚子气。

苏家对外姓弟子盘剥如此严重,他要进沧澜学宫,迟早也要反了苏家。

陈寻又问夔龙:“你说乌蟒先祖是老蟒的传人,那老蟒在哪里?”

夔龙挥手再御雾境,照亮另一侧的铜墙,陈寻就见大殿透明铜墙的另一侧又是一间巨殿,摆放两座巨大无比的青铜棺。

“老蟒千年之前就已坐化,如今就剩一副残骸,”夔龙说道,“你倘若真能继承真君的道统,能不能先答yīng

我两件事?”

“什么事?”陈寻问道。

“将我的骸骨从蟒牙岭取回,与老蟒的遗骸一起用天炎焚毁,而不用来炼器,不然的话,我与老蟒无法重入轮回。”夔龙说道。

“你这不是为难人嘛?”陈寻头痛的说道,两万年的夔龙骨,放在哪个地方都是天阶或者道阶的至宝,不捡回来炼器、卖钱,还要千方百计的找到什么鬼捞子天炎之火焚毁,这压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神魂寿元到尽头了,你得让我死去,而不能将我的神魂炼成铜殿的器灵!”夔龙继xù

说道。

见夔龙瞪大小灯笼似的巨眼盯着他的看,陈寻头皮发麻的说道:“我答yīng

你就是,你总归不会要我指心立誓吧。”

夔龙沉吟片晌,老目即泛起两道神光,直接透入陈寻的眼瞳之中。

陈寻根本无法拒绝,就觉这两道神光从他的眼瞳,直接穿过他的肉身,照彻在他的金色魂海之上。

久不见异动的金色魂海,雷鸣阵阵,仿佛有万兽深藏在魂海之下咆哮,掀起金色巨浪,直接将两道神光打成粉碎。

然而这两道神光打成粉碎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迅即凝成一条小龙,盘垣在金色魂海之上,透漏无尽苍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九法一相

(一夜之间诞生两位新盟主,激动;感谢学弹琴、参残蚕缠蝉禅两位新盟主的慷慨捧场……)

那条小龙,仅约两三寸长,由夔龙打入陈寻魂海的神光直接凝成,盘垣金色魂海之上,散溢五彩霞光,透漏无尽苍芒……

陈寻此时的见识也是非凡,知dào

这条小龙,实是夔龙直接在他的魂海之上具相的真身法相,比他自己拿着夔龙天图参悟,实在是便捷太多。

而法相透漏无尽苍芒之意,才是夔龙法相的真髓,跟古仙道虚在这方天域现身时是给他的感觉一样,明知其中真意玄之又玄,却是无从掌握。

“不错,领悟道意,才算掌握真法,你此时境界太差,还急不得。”夔龙神念透来,给陈寻答疑解惑。

陈寻此时手足俱僵,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夔龙拿他的魂海当试验场,演化各种变化。

魂海之上,倏然形成一道凌厉无比的玄寒刀气;那是烈霜刀诀在魂海呈现的刀意异相。

而魂海之上的那条五彩小龙张开口,就将那道刀气吞下,俄而就见光秃秃的小龙左腋长出一片龙鳞,细观却是烈霜刀诀所化的一道篆符。

陈寻直觉得,烈霜刀意就锁在龙鳞篆符之中,随时可以化作凌厉刀气斩出。

再接着,陈寻以往所学的种种玄功、法术,都逐一在魂海上现出异相,有拳势、刀气、剑意、符影、魂相。不一而足。

然而小龙颇为挑剔,寻常异相都是伸抓击碎,唯有分影诀、云遁术等有限数种玄功所化的魂海异相,叫小龙一口吞下,化成数片篆符龙鳞……

陈寻参悟乌蟒蛮魂像所悟的逆鳞一刺,则形成一枚残缺不全的篆符龙鳞。

而缚龙诀所化的玄钟梵音化作数缕灵云,叫小龙吞下之后,却没有什么秘符龙鳞呈现。

陈寻猜测缚龙诀是青阳子观夔龙天图所悟,玄钟梵音所化的数缕灵云,应是直接融入小龙的真身法相之中。

陈寻心里这么想着。就见小龙昂天咆哮。却是加倍澄澈的玄钟梵音响彻魂海,震荡金色魂海涌出一道道金色神华,注入龙身之中……

那条小龙从魂海直接汲取神华,缓缓长至四寸余长。就停了下来。不再有什么变化。灵动无比的盘垣魂海之上。

一种明悟从心间升腾而起,陈寻赫然想明白,夔龙真身法相在他魂海之上。演化实是“万法归一”之道。

“你的资质虽差,但悟性勉强还算可以……”夔龙神念透来。

要是心眼能够翻白眼,陈寻一定翻一百个白眼给夔龙看。

左一个资质差,右一个资质差,你有本事挑好的去!

哪个人类的肉身资质,能跟上古夔龙兽相比?要是肉身资质牛逼到极点,还不得给你夺舍附体了?

“哈哈,也对,我都忘了,人类实是肉身资质最差的诸灵之一,资质差倒不能怪你。”夔龙神念传来一丝带有抱歉的笑意。

陈寻心想夔龙待他也不算差,他心里清楚,夔龙法相能将诸法集于一身,与敌搏杀时,只要观想夔龙法相,实jì

就相当于将诸法魂相都在魂海呈现出来,就省去逐一观想具相的时间,意义非同小可。

实jì

相当于将诸法相应的玄符,都以龙鳞的形式固化在夔龙法相之上。

这样,他想施什么法术,只要揭下一片秘符龙鳞打出去就是……

想想一条龙,总归有几万片龙鳞,哪怕只是固化看上颇为差劲的烈炎冲击术,抓几万片龙鳞都揭下来朝敌人轰过去,真阳子也会被他轰成灰烬……

想到这里,陈寻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这下子真发达了!

“咳咳……”夔龙神念透来两声轻咳。

陈寻真是无语,心里想,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竟还要模拟两声咳嗽。

“我的真身法相,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强dà

,”夔龙神念传来,“以你现在的资质,集九法于一相就已经是极致了……”

“一头神龙就只能长出九片龙鳞,跟人类的秃子,有什么区别?”陈寻腹诽道。

夔龙却叫陈寻咽了半天,才传来神念:“赵青阳百年才修炼两重魂器,你直接得我传授真身法相,将来晋入天元境,能修炼九重魂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九片龙鳞都能修炼一件魂器,听上去确实很牛逼,但谁知dào

驴年马月能晋入天元境?

陈寻又问道:“那我现在能不能同时施展九法?”

“你修炼缚龙诀,此时一识能化两用,就可以同御两法;等你晋入还胎境巅峰,或许能同时御使九器……”

苏灵音现在就能御使七柄入阶剑器,战力之力,可以说是沧澜还胎境第一人。

也就是说,他就算得夔龙法相真传,晋入还胎境巅峰,实力顶天也就能达到苏灵音那个级数……

想到这里,陈寻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想夔龙法相没有想象中那么强dà

啊。

“你晋入天元境,突破此时的资质限制,又能悟出我的法相道意的话,就能御使九九八十一道法器;晋入元丹、法相境,更能御使三千法阵。云洲之外不好说,但在云洲之内,同境界****无dí

基本还是能做到的……”夔龙叫陈寻腹诽了这么久,都禁不住恼怒起来,透来的神念仿佛狂风,吹得金色魂海风浪大作。

陈寻笑了起来,他还挺喜欢有人味的夔龙,也知dào

夔龙有些在吹牛。

真要能做到同境界无dí

,夔龙在肉身没毁之前,就没有必要活得这么憋屈。

不过,夔龙法相能集九法于一身。再加上法相自身所能演化的诸种强dà

法术,其强dà

之处,要远超一般意义的玄功秘诀。

乌蟒千年所传的九幽战矛,九势此时仅剩其一,陈寻心想,要是能将九势都补全了,威力也就跟夔龙法相相当吧?

夔龙说老蟒坐化后,遗骸就在隔壁大殿的铜棺里,不知dào

蟒图是不是也在铜棺之中?

而且当年青阳子只是从夔龙天图悟出缚龙诀,实jì

比他直接得夔龙传授法相还要差一截。

陈寻也不难想象。夔龙法相应该是控zhì

这座铜殿的关键。

“你的脑子凿实是聪明。肉身资质差,但未来说不定还真能继承真君的道统。我与老蟒的真身法相,确是控zhì

这座铜殿的关键,不过你只需yào

修炼其一就可以了,”夔龙神念透来。“我现在就传你禁制法诀。你可以直接将铜殿收入虚元珠之中。但你要记住。将铜殿收入虚元珠之中,要赶紧找个秘密地方,将铜殿放出来……”

“为什么不能将铜殿永久藏在虚元珠之中?”陈寻问道。

“虚元珠虽然是有灵空间。但是太弱了,一旦叫铜殿吸尽灵气,虚元珠就会崩塌,”夔龙神念透来,“以虚元珠此时的灵气,我估计顶多只能支撑三五天……”

“铜殿还要汲取天地灵气?”陈寻问道。

“那是自然,铜殿是灵天洞府一级的天道至宝,只要不被彻dǐ

毁灭,都能汲取天地灵气修复自身,”夔龙神念透来,“只可惜此间灵气太弱,一万年的时间,铜殿才恢复不到一成。要是铜殿能恢复原貌,我的神魂寄附其上,甚至能得滋养,多活一两千年……”

“那我还得帮你们找一处强dà

灵穴安放喽。”陈寻问道。

“云洲几处强dà

灵脉,都叫宗门占据,你所想到的那处寒潭,灵气很勉强不说,很难保住秘密……”

陈寻能想到的灵穴,就是那处寒潭沼泽,没想到夔龙到现在还挑肥捡瘦起来,问道:“你知dào

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

夔龙也知dào

现在没可能挑三捡四,直接透过神念,将控zhì

铜殿的禁制法诀化成夔龙法相的一片秘符龙鳞。

陈寻心里想,本来只能集九法于一相,现在叫铜殿禁制法诀占了其一,实jì

就成集八法于一相了。

见夔龙没有吭声,陈寻指着铜殿外的姜冰云,问道:“她怎么办?”

夔龙神念透来,“你先将她丢到铜殿里来,待腾出手来,我帮你炼制锁魂印……”

锁魂印?

陈寻不知dào

锁魂印是什么东西,但听着就叫人心生喜欢。

陈寻将五识五蕴被锁住的姜冰云抱起来,见她看上去一点气息都无,然而娇躯却柔软到极致,暗感老龙虽说肉身被毁,手段还是颇多。

他将姜冰云丢进铜殿,又将虚元珠的东西都倒出来,堆到铜殿之中,他人站到铜殿之外,将夔龙法相上控zhì

铜殿的那片龙鳞揭起,就化作一片由无数玄奥篆符组成的霞光射向铜殿。

要不是老龙直接用神念将禁制法诀打入他的魂海,他自行参悟,不知dào

要到驴年马月,才能掌握这禁制法诀。

铜殿急剧缩小,很快就缩小仅有三寸高矮。

陈寻此时才能看清铜殿的全貌,足足有七进格局,他刚才所进入的,只是最外面一层的大殿;然而整座铜殿的西侧损毁严重,看到这里,陈寻心里一凉:不会铜殿里的宝物,都从西墙漏出去吧?

夔龙的神魂盘踞在铜殿之上,形成与夔龙法相一模一样的阳光虚影,只是老态尽显,明眼人看到都知dào

这头老龙剩不下多少寿元。

禁制法诀需yào

消耗大量的气血神华才能维持,陈寻不敢迟延,当即祭出虚元珠,射出灵光,将铜殿收入虚元珠之中。

陈寻这才发xiàn

,铜殿的基座底下也是一处灵穴,阳炎玄气从腰膀粗细的灵穴洞眼喷薄而出,几乎要将他的躯体烧融。

“快走,玉柱峰很快就要坍塌!”夔龙神念从虚元珠中透来。

陈寻见铜殿收起后,原先铜殿所在的地方,露出一个高近两百丈,深愈两三千丈的巨大洞穴来。

这么大的洞穴一下子失去支撑,再加上玉柱峰不知dào

多少千亿斤的分量压上去,洞穴石壁就嘎嘎作响,无数巨石从洞顶掉落,可不是整个玉柱峰就要坍塌下来?

陈寻不去管被群兽困在洞穴深处的学宫众人如何去面对接下来的山崩地裂,他当即将夔龙法相上的分影、云遁龙鳞揭下,化作两道法诀释出,瞬息奔逃百米之外。

秘符龙鳞揭下,瞬息之间就汲取气血神华再度生成,比陈寻观想凝符要快上一倍不止,使陈寻交替施展云遁术、分影诀的时间缩短到一呼一吸之间。

就这样往嘴里狂塞丹药,陈寻往作一道流影,往西北角方向的寒潭急掠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连锁反应

(第二更,求点月票……)

陈寻狂奔出近三十里,就听见身后传来天崩地裂之声,扭头看去,就见高耸入云、体形秀直的玉柱峰,正缓缓的往西北角倾斜过来,无数巨石从山巅狂泄而下,似无法流星殒石砸落。

陈寻一时间也傻在那里,没想到将铜殿摄入虚元珠之中,会引出这么大的动静,巨石在半空相撞,带出火星,点燃密林,更多的参天大树被巨石砸毁,也不知dào

有多少青狼、荒兽,丧命落石之下,被砸在肉酱。

这些巨石似从山巅被狠狠的抛出,甚至有不少滚落到陈寻的面前。

玉柱峰崩裂,山体之间蕴藏的天地玄气也随之流泄而出,陈寻看着玄气激射所形成的青红色电弧窜上天空,很快就搅动山巅四周的风云。

乌云一层层的遮闭而来,很快就将四野遮闭的昏暗如夜。

从乌云深处释的一道道雷霆,仿佛巨手将黑布撕开一般,照彻天空,玉柱峰东坡围攻学宫众人的兽群,在天地巨变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再也不受神狼的统御,四散奔逃。

陈寻这时候才看,除了群兽围攻的学宫众人外,玉柱峰的密林还潜伏着不少强者,此时也都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与群兽一起往山体狂奔。

陈寻不知dào

这些人是玄寒宗潜伏的高手,还是散修中知dào

消息,犹不甘心还潜在玉柱峰里窥机看热闹的强者,但此时都不再重yào



乌云之下。很快也降下黑沉的雨幕,然而玉柱峰的山体则有加速垮塌之势,一道道更见凶猛的雷霆从天空猛烈的轰下。

山崩地裂,天地玄气都乱成一团。

还胎境以上的强者,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导天地灵气入体,此时天地灵气皆成乱流,他们跟普通真阳散修也变得没有太大的区别。

谁都不敢将如此暴烈的天地玄气导入体内炼化灵力,就算是还胎境巅峰的强者,在如此天地巨变之前,也就显得渺小不堪。

能不能逃脱生天。纯淬看谁能跑得更快。或者说运气更好!

很快就见东坡数点人影掘地而出,陈寻猜测应该他们是苏灵音等学宫众人,都只能凭借着灵活的身手,躲避乱石砸下。往东南方向逃窜……

而在此间。也不是没有能驾御玄气乱流的绝世强者。

就见有数道长虹从玉柱峰的东南坡腾空而起。穿过雷霆与雨幕,飞到乌沉沉的云层上方,又御气越过往西北角倾斜的玉柱峰山巅。似乎想到再度降到云层之下,想闯入落石阵中,看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叫玉柱峰整个的往西北方向垮塌。

而在此时,原先溪谷所在的方位,突然有大股的阳火玄气裂地而去,仿佛火山喷发一般,瞬息之间就形成撕裂天空的巨大玄阳火柱。

最先降到云层之下的那人避之不及,当即就叫玄阳火柱打了一个正着。

那人身穿道袍绽放青光,然而仅抵挡数息,一件堪比地阶法器的道袍就毁为灰烬,半身血肉都被烧毁,露出森森白骨,才勉强叫同伴释出一根锦锻救出。

玉柱峰的垮塌,引起铜殿基座之下的灵穴也随之垮塌,这个不难想象,但陈寻没想到那处阳火灵穴的垮塌动静会如此之大。

玄阳火柱如此之强,陈寻身在三四十里外,都感觉如被火烤。

夔龙说铜殿藏在玉柱峰深处,从这处灵穴不断汲取玄阳灵气近万年时间,竟然才复圆十之一二的程度,陈寻实在想象不出,铜殿恢复原貌,到底会强到何等的程度。

这时候有一道长虹自东南纵贯而来,其速比流星还要疾,将近玉柱峰时就化作一道暴烈无比、长逾千丈的剑qì

,往先前飞到云层之外、正被玉柱峰垮塌吸引注意力的数人斩去。

先前数人能在玄气乱流之中,无畏风雷穿越云层,必是晋入天元境的绝世强者,但在这道剑qì

之前,这数人有如风中落叶,被剑qì

狂卷、七零八落,一时之间竟无还手之力。

陈寻也毫不怀疑,这道剑qì

要冲玉柱峰斩去,定能将玉柱峰斩去一角。

先前潜伏玉柱峰南坡的数人,不难猜测是玄寒宗的顶尖强者,斩出千丈剑qì

之人,又是谁?

难道是隐逸多年未出、但在沧澜依旧如日中天的苏家老祖?

如果真是苏家老祖,陈寻也不得不写得“服”字。

这龟儿子也太他娘能忍了。

要不是他将铜殿摄入虚元珠中,引起玉柱峰垮塌,将玄寒宗在玉柱峰外围设下的布局全部打乱,这孙子肯定会坐看学宫众人被群兽围困到死,也不会轻易落入玄寒宗与青阳子联手设下的圈套之中。

不管苏家老祖有没有看破青阳子的阴谋,青阳子联合玄寒宗,想陷他于死地都非易事。

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精啊!

不去管玉柱峰山巅之上的激斗,已有惊惶不定的荒兽窜逃到近处的密林里,陈寻借着荒兽的掩护,藏身密林之中,继xù

往西北方向的寒潭沼泽潜去,而对身后的天崩地裂,再也不看一眼……

*************************

苏灵音将封印千兰的巨大剑匣背在身后,天地玄气紊乱,以她之能,也只敢御使一柄灵剑,将落石轰碎,尽可能掩护学宫众人走出玉柱峰,脱离灵气乱流的范围。

青阳子看着道道****的剑qì

,将厚重的云层撕碎,露出云层之上激斗的一幕,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费尽心机,牵着学宫众人的鼻子走,一直到被群兽围困在东坡洞穴之中,都是为了方便玄寒宗在玉柱峰东南坡设下八卦锁龙阵。好等苏渊入彀。

人算终是不及天算,谁能想玉柱峰会突然垮塌?

玉柱峰垮塌,地底灵穴也随之摧毁,而借玉柱峰山形地势布置的八卦锁龙阵,必然抵不住天地之力的巨变而崩毁。

不仅布阵的法器,会因阵势崩坏而被摧毁,在阵中主持阵势之人,也会受到法阵的反噬。

这就无怪玄寒宗众人联手,在苏渊一人的突袭之下都难有还手之力了。

青阳子也不确定玄寒宗诸人受八卦锁龙阵反噬受创有多严重,只是焦虑的看着云层之上的战场。

“师尊。现在可如何是好?”楼适夷看着眼前的天地异象、山崩地裂。早就震骇莫名,再见玄寒宗众人被老祖苏渊一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心里更是惊惶,知dào

就算师尊飞上云层加上战阵。只怕也改变不了玄寒宗败逃的结局。

那他们要怎么办?

“小心落石!”青阳子单手持剑。举重若轻的将砸来的一块巨石挑开。轻松得仿佛挑开一根芦苇,同时也不忘提醒楼适夷小心避开落石。

楼适夷抬头见一块落石,不知dào

有几十万斤。仿佛黑云一样朝他头顶砸来。

他正要移步闪躲,却觉有无数无形的绳索将他的四肢百骸捆绑住,竟叫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师……”看到师尊青阳子眼角露出森然杀气,楼适夷心沉到底,他身上所穿的玄甲甚至都没有发挥半点作用,就被巨石碾成粉碎。

然而就在楼适夷肉身要被巨石砸成肉渣子之际,从他的胸口,暴出一道赤色霞光冲向巨石……

楼离在后面早就看到青阳子杀适夷灭口的动作,但没想到适夷的魂海异相,竟在关键一刻,在数以十万斤重的巨石砸压之际,救了他一命。

楼离刚要上前帮青阳子补上一击、收拾这残局之时,苏孚琛从他侧后掠过,一把将脸色如金、气息若有若无的适夷抱到怀里。

楼离吓得手脚冰凉,心知要是叫苏孚琛发xiàn

异常,不仅青阳子要逃亡,鬼奚部数万子弟更是面临灭族之祸!

苏孚琛伸手在楼适夷的脖子上探察脉相,气急败坏的跟青阳子说道:“这要老命的时刻,这小子竟然都发起什么愣来;蛮魂异相虽然救了他一命,但神魂俱裂,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跟灵音那徒儿一样,或许还能救一救。”青阳子说道。

苏孚琛也不疑其他,将气息近乎断绝的楼适夷递给青阳子,专心躲避从天空落下的巨石。

看到这一幕,楼离松了一口气,往外侧掠去,看到青阳子朝他这边做了一个切脖子的手势。

楼离知dào

要保住秘密不被苏家探知,最好的结局就是楼爻也被玄寒宗的人猎杀身亡。

苏棠御使一缕剑光,将远处落石一一斩碎,看着玉柱峰整个的往西北角倾塌,一时间也是震骇莫名。

看到苏灵音等人从乱石阵中冲出来,苏棠见还有无数碎石激射而来,打出数道灵光罩,将突围出来的学宫众人护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玉柱峰怎么会突然垮塌?”

苏灵音苦涩的摇了摇头,她们被困深洞之中,洞口被乱石埋住,她们冲不出去,群兽也冲不进来,就这么僵持了十数日,今日清晨从玉柱峰深处突然传来地裂之声,然而就是无数巨石从山巅砸落。

要不是山体垮塌,将洞穴上方厚达三四百米的石地撕裂开,他们只怕也早就成了地底亡魂了。

玉柱峰到底因何垮塌,或许跟溪谷里的孤崖石柱有关。

只是孤崖石柱已经彻dǐ

的埋进坍塌的山底,孤崖石柱到底发生怎样的异变,只能将坍塌形成的新山挖开来,才能知dào

究竟。

“十三叔,”苏棠看到十三叔苏青峰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焦急的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陈寻?”

听苏棠问及陈寻,被碎石打得满脸是血、神魂近乎枯寂的苏青峰,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隐忍的说道:“陈寻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和事佬

(第三更,特别感谢新盟主参残蚕缠蝉禅、学弹琴,以及新黄金盟主461755026的慷慨捧场……)

“怎么可能?”苏棠一时间手足冰凉,未曾想赶过来竟是听到这样的噩耗。

“怎么不可能!”苏孚琛走过来,气鼓鼓的说道,“早在入门大典之际,我早就看出这个小贼行迹可疑,偏偏是你维护他,终致今日之祸。青峰有些话不忍说,但此子确是玄寒宗的奸细无疑,若有一分错,九叔祖将头颅割给你。冰云亦被他诱骗,一起被石柱恶兽所释的电蛇雷光击杀!”

“绝不可能!”苏棠气恼说道,没想到陈寻生死不明,九叔祖等人就满口断言陈寻是玄寒宗的奸细,粉脸气得通红,气得要举剑朝九叔祖那张红须肥脸斩去。

苏孚琛没想到苏棠这时候竟然还一心维护那小贼,满脸的红胡子气得发抖,怒气冲冲的的朝苏青峰说道:“那小贼出身乌蟒,我看乌蟒也有极大问题,这次回去将乌蟒一起给剿了,省得留下麻烦!”

“老九,事态未明,不要喊打喊杀的。”从密林里有一团浓雾飘出,下一刻浓雾散去,露出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阻止苏孚琛再激动不休的说下去。

“父亲,你怎么出关了?”苏青峰见父亲苏竣元也赶到玉柱峰,激动的问道。

“苏氏频临大难,宗主与三位太上长老等人要留在缚龙山主持大阵,我又怎能置身事外?”苏竣元说道。

苏青峰满心苦涩。知dào

老父亲这一出关,就断了晋入天元境的念想,若无能续命元的圣药,都剩不到二十年可活。

玉柱峰一役,苏氏损失太惨重了。

玉瑶师祖身亡道消,青阳师祖身受重创,修为跌至还胎境初期,学宫亦无没有助其恢复天元境修为的上品灵药。

学宫六大天元,六殒其二;要是再多殒落一人,就连主持缚龙山大阵的天元都凑不齐了。

而包括宿武尉府在内。三令六尉府此役损失的还胎境高手更是高达二十四人。而他与苏房龙、苏孚琛等人。都是身受重创,也不知dào

要过多少年,才能恢复修为。

说到学宫弟子,普通的青衣弟子殒落三五百人。自然没有什么值得心痛的。而此役就连紫衣弟子。竟也殒落二十一人。则是难言其痛的巨大损失。

损失的丹药、法器,更是不计其数。

就连苏灵音数十年之功炼制的七柄灵剑,也损毁其五;玉瑶师祖、青阳师祖半辈子修炼的强dà

法器。都没能有几件留存下来。

而具体说到宿武尉府,损失惨重更是叫苏青峰无脸面对老父亲。

包括冰云在内,此役有六名还胎殒落。

而与他争了数十年的老四,被神狼喷出的妖丹一起打中;神魂破裂,连半成修为都没有剩下,仗着一件顶级的入阶法器保住一条残命,但顶多有三五年能够苟活。

宿武尉府,加上他老父亲,统共也就十一名还胎境,一下子损失七人,可以说是彻dǐ

残了,更不要说,他的老父亲仅剩不到二十年的寿元可活。

苏青峰不觉得此时再是喊打喊杀的时机,苏氏所面临的,可不仅北面玄寒宗一家敌对势力,西面的夷山宗、南面的玄阳殿都是不弱苏家的宗门。

他们此时想灭了乌蟒,是易如反掌,但叫其他依附势力怎么看?

此役损失最惨重的还是部族、沧澜境内的大小宗派势力。

殒落的二十四名还胎境、二十一名紫衣弟子、近五百名学宫弟子以及近三千葬身荒原的散修,大多数都来自沧澜境内的部族、宗族及中小门派。

苏家这时候最要紧的,是要安抚这些部族、宗派势力,避免这些部族、宗派暗中投附其他势力,而不是想着一人有错,就想着灭人全族。

这很可能会彻dǐ

动摇苏氏在沧澜千年所立的基业。

苏青峰说道:“九叔,我看乌蟒多半也是受陈寻蛊惑。眼下这形势,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苏孚琛冷哼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袖手看云层之上老祖与玄寒宗诸人的恶斗,就见道道剑qì

以及诸多法器释出的灵光,将天地间的云气撕得四分五裂。

然而玉柱峰还在不断的释出狂乱的玄气,到处都是电弧玄光,他们这些还胎境的修者,还无法冲上云层助战。

“十三叔,陈寻与姜冰云怎么会被电蛇雷光所杀,可有人亲眼目睹?”苏棠犹不肯放松的追问苏青峰。

“当时大家都被兽群冲散突围,陈寻与冰云欲去牯牛岭寻青璇等人,但路遇异兽、狼群,被迫退回北坡溪谷。在抵御狼群时,陈寻突然出手偷袭,将冰云推到孤崖石柱之下。冰云为石柱凶兽所杀,但陈寻也没能逃脱出来,害死他自己的性命。楼离当时正返回与我们汇合,看到这一幕,想救冰云也来不及,”苏青峰将楼离赶回来大体禀告的情形,又跟苏棠说了一遍,说道,“除了这事外,陈寻也确实在诸多事情都有欺瞒我们。”

苏棠秀眉微蹙,她绝不相信陈寻是玄寒宗的奸细,而陈寻所具的魂海异相,比她还要强上十倍不止,又岂会轻易为石柱凶兽所杀?

要么是楼离在说谎,要么是孤崖石柱发生她所不知的变故。

玉柱峰的垮塌,也极有可能孤崖石柱直接有关。

此时不是苏氏内部再起争执的时机,苏棠强忍住内心的焦虑,抬头看老祖与玄寒宗数人恶斗。

眼前老祖占了上风,苏棠跃跃欲试,欲冲上云层助阵。就见从西南方向有两道流影掠来。

这两人未至,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已经飘荡而来:“苏渊道友,何苦得饶人处不饶人?”

苏青峰一干人听到这番话,恨不得跳上云层破口大骂:饶你妈!

玄寒宗设下陷阱,害苏氏损失如此惨重,夷山这两根杂毛一声不吭,甚至窝在附近,想在背后再捅苏氏一刀。

这时候看到老祖一人将玄寒宗诸人打得没有招架之力,这两根杂毛却跑出来做和事佬,摆明了他们跟玄寒宗穿同一条裤子。阻止苏氏借机报复玄寒宗。

“春山、衡阳两位道友。你们赶来,意欲何为?”苏渊退到千丈之间,与玄寒宗诸人以及赶来救援的夷山两尊拉开距离,站在云头之上。千丈剑qì

缩小成一缕剑光。悬于头顶。两寸白眉遮住的双眼露出碜人的寒芒。

“沧澜学宫与玄寒宗这番纠纷,追本溯源,主要在于两家都没有遵守不入湖泽荒原的承诺。然而。事已至此,我夷山也不愿看到你们两家拼得两败俱伤,可以就此罢战……”

“两宗弟子进入湖泽荒原,是玄寒宗主动相邀,难道错还在我?”苏渊吐出的话声有如幽雷,在云层之上滚动,含有无尽的悲愤。

“不管你们谁对谁错,现在两家都退出蟒牙岭、奚岭,可好?”

学宫众人咬牙切齿,只会修为低微,不能冲上云层助战,打心底都想将玄寒宗诸人以及夷山的这两根老杂毛都打成肉渣。

苏青峰看向老父亲,苦叹一口气,心知dào

这已经是他们此时能有的最好结局了。

虽然不知dào

是不是受玉柱峰垮塌影响,玄寒宗诸人看上去都受到不轻的伤势,以致诸人联手都被老祖杀得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夷山这两根老杂毛插手进来,他们就失去重创玄寒宗的良机。

学宫这次损失如此严重,实力大损,不要说跟玄寒宗均分湖泽荒原了,就连蟒牙岭也没有能力保住;可能西面、南面都要大幅度后撤,要玄阳殿、夷山宗侵去不少地盘。

玄寒宗答yīng

退到奚岭以北,已经算是示弱。

看得出他们专门针对老祖、在玉柱峰布下的杀局大阵,应该是被玉柱峰垮塌牵连摧毁,损失也是不轻……

**************************

陈寻借狂奔兽群的掩护,一口气跑出四五百里远,脚都要差点跑断。

除了犹惊惶不定的荒兽外,寒潭沼泽周遭没有其他的异常。

陈寻掏出虚元珠,他要是没有估错,铜殿释fàng

出来,殿脊距地高近两百丈,宽广两千余丈,堪比一座山陵,而寒潭沼泽最深处不过两百米,可藏不下整座铜殿。

要是老夔在寒潭沼泽上造一座山岳来盖住铜殿,瞎子都知dào

里面有蹊跷。

“老夔,这次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陈寻看着虚元珠,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此前在玉柱峰显露异相,实是希望能有人继承真君道统,这次自然会低调一些。”夔龙神念从虚元珠里透来。

“但我看这里也不像有能藏得下铜殿的地方呀?”陈寻疑惑的问道。

“你将虚元珠投入灵穴之中,自见分明。”

陈寻潜入寒潭,将虚元珠投入透漏玄寒灵气的孔窍之中。

此前陈寻心神受玄寒灵气遮闭,无法感应到孔窍之中的情形,没想到此时借虚元珠,感应到孔窍下面竟是一条曲折细长的通道。

这石孔通道仅有胳膊粗细,无比精纯的玄寒灵气,就是从通道极深处透来。

陈寻心神感应虚元珠沿着黑黢黢的甬道往下降落,曲曲折折差不多有六七千米,陡然开阔起来,而是一处高达数百米、宽广十数里的地下巨穴。

地下世界里,充满着无比纯正的玄寒灵气,虚元珠落入搅动玄寒灵气,就见无数的冰霜从虚空中凝结出来……

陈寻这时明白,这里才是寒潭灵穴的本体所在,外面只是玄寒灵气散溢出去的一个洞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地下灵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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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也能感应到铜殿摄入虚元珠中,正急剧消耗虚元珠里的灵气,不敢耽搁,赶紧将铜殿从虚元珠中释出。

铜殿落地仅三尺来高。

灵穴之中的玄寒灵气受到搅动,形成漩涡,疯狂注入其中铜殿之中。

然而铜殿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很快将之前充满整个地下洞穴的玄寒灵气都吞吸一空,而从表面看不出铜殿有半点反应。

陈寻他人潜在寒潭水下,感应到这玄奇的一幕,随之释出法诀,将铜殿恢复原貌。

铜殿恢复原貌之后,才更加衬出地下灵穴的巨大。

高近两百丈、宽广两千丈的铜殿,也仅仅才占据地下灵穴的一角。

“我怎么进去?”陈寻透过心念,询问夔龙,“还是说,现在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可以走喽?”

“进入秘殿的法门,都是那禁制法诀之中,你自己参悟,不要什么都用我来教。”夔龙神念透来。

陈寻无语的挠了挠脑门,但夔龙再不给回应,而他又不甘心真的就放下铜殿这个大宝藏,收回虚元珠拍拍屁股走人。

陈寻盘膝坐在水下,观想夔龙法相,将禁制法诀所化的那片秘符龙鳞揭开,就见那片龙鳞在他的魂海之上,演化出无数繁杂玄奥的玄符篆纹,几乎将他的魂海遮闭得连一丝空隙都不剩。

要不是陈寻随时可以将这些玄符消去,他都怀疑。看一眼,心神会不会彻dǐ

迷失在玄符篆纹所形成的迷阵之中出不来。

也不知dào

过了多少,陈寻才找到进入秘殿的法门,手结法诀,安静的座落在灵穴洞底的铜殿射出一片霞光,透过厚透数千米的岩层,直接将他传到秘殿的外层大殿。

除了姜冰云还恰无声息的躺在大殿上来,此时的外层大殿多了一套石桌石椅。

此前陈寻将虚元珠所藏的凤血木等物都倒在铜殿里,此时都摆在石桌上。

陈寻参悟进入铜殿的法门时,夔龙无聊就坐在石桌前翻看陈寻的那些藏物。看见他这么快就从霞光中走出来。说道:“人类肉身资质差,悟性却是要胜过一筹……”

陈寻知dào

夔龙的身体,实是其神力所化,就不知dào

眼前这石桌石椅。是真是假。伸手摸了摸。就觉石质沁凉,不像是神力幻换而成。

听到夔龙像铁刀对挫的声音,就觉得挠心的不舒服。问道:“老夔,你能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一些?”

“我肉身还在时,说话就是这个声音,不好听吗?”夔龙问道。

陈寻摊摊手,实在不觉得两把铁刀对挫一样的音质,能有什么动听的磁性。

“那好吧,我换个声音,你试着听听……”夔龙说道。

“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知dào

,这让我们很难想处啊!”陈寻头痛的说道,他现在都不往姜冰云那里多看一眼,就因为怕被姜冰云那凹凸有致的娇躯跟绝美脸蛋所惑,有什么猥琐念头都叫这头老龙窥见,怪难为情的。

“好吧好吧,”夔龙挥手释出一道灵光,落在陈寻的身上,说道,“这样我就没法窥探你的念头了。这个法门也相当简单,你得我传授真身法相,不难悟得。”

陈寻想起在沧澜城里,左棘部就有修者能释出灵光罩遮闭外人的窥听。

只是左棘部那修者的法力实在不强,陈寻当时轻易就突破灵光罩,听到院子里众人的密谈。

想来这个法门学起来不会太困难,关键眼前这头老龙不直接传授他,而要他自己去参悟,也真是够叫人头痛的。

听着殿外有水声传来,陈寻推开沉重的秘殿大门,赫然有一泓清水从洞顶流下,形成一小片水帘,甚至还有不少鱼虾等活物,随着流水从洞口一下泄下。

此前这地下巨穴里,充溢着玄寒灵气。

不断有玄寒灵气从洞眼散溢到地面的寒潭中去,同时也形成一个天然的罩子,阻止寒潭里的水从洞眼流下来。

这时候地下巨穴里的灵气都叫铜殿吸噬了干净,没有灵气的阻隔,地面寒潭里的水,自然就不断从洞口流下来。

地下洞穴也非幽黑一片,四壁以及顶部都有淡淡的萤光透出,看上去岩层里杂有不少发光萤石,为这地下巨穴提供微弱光源。

地下巨穴穹顶高逾七八百米,左右前后纵深七八万米,陈寻能看到有淡淡的玄寒灵气从四壁渐渐透入,也不知dào

他之前放入孔窍之中的那两条幼蟒,钻到哪个石头缝隙里去了。

陈寻想到聚灵伏元阵,看这地下巨穴的格局,实jì

就是一座天然形成的聚灵伏元阵。

转头见夔龙亦从铜殿里走出,陈寻说道:“许多玄功秘诀,都有写‘天痕地势、道蕴天成’这几字,今天我看这巨穴格局,对几字的感受犹深。这处灵穴,差不多要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的玄寒灵气都汇聚于此吧?”

夔龙微微颔首,肯定陈寻的想法没有差。

换作以往,陈寻必会觉得这处灵穴,灵气浓郁得超乎想象,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宝地,但看到玉柱峰溪谷之下的那处灵穴垮塌,形成冲天玄阳火柱差点叫一名天元境的强者殒落之后,陈寻眼界就高了起来,心态也变平常。

玉柱峰溪谷底下的那处灵穴,汇聚玄阳灵气的能力,几乎是这里的数倍不止,然而铜殿藏下玉柱峰溪谷之下将近万年,才恢复十之一二。

要是藏在这里,仅剩从洞穴四壁透进来的玄寒灵气,岂非要几十万年才有可能恢复原状?

不过对陈寻来说。哪怕是他晋入还胎境之后在此修炼,都是绰绰有余的。

玉柱峰垮塌,会诱发怎样的乱局?

苏家老祖与玄寒宗诸人的恶斗谁胜谁负,沧澜荒原及周边的形势会怎么发展?

他们将垮塌的玉柱峰挖开,发xiàn

孤崖石柱消失无踪,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满世界的寻找消失无踪的孤崖石柱?

宗崖、古剑锋、铁心桐他们跟阿青有没有顺利逃回北山?

陈寻对这些都不得而知。

陈寻只知dào

一点,楼离是眼睁睁的看到他与姜冰云被孤崖石柱所释的电蛇雷光击毙。

不要说苏家很可能已经认定他是玄寒宗的奸细,他要想保住铜殿的秘密,他与姜冰云就绝不能再在沧澜露面。更不要说返回乌蟒了。

一旦铜殿的真zhèng

面貌叫世人窥知。不要说苏家、玄寒宗,恐怕云洲更强dà

的宗派势力都会参与进来争夺。

接下来,除了藏在这地下巨穴里修炼,陈寻也不知dào

能去哪里、能干什么。

胡思乱想了许久。陈寻抬头指着不断往下泄水的洞眼。跟夔龙说道:

“这洞口要封起来。不然上面的寒潭沼泽水都漏空了,鬼都知dào

下面藏有蹊跷。”

“上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潭子里的水一时半会还流不尽。”夔龙说道。

头顶上方是几千米厚的岩层。陈寻灵识自然无法透过,去感应地面的情形,想来夔龙不算多聪明,但应该不会忽视这些细节。

也知dào

夔龙神魂只能寄附在秘殿之上,要是这地下巨穴时没有一点活物,夔龙窝在这空无一物的地下巨穴里几十年不能出去,也是怪无聊了,他实是想将沼泽里的水引起来,在巨穴里造一处地方湖泊。

流水不断泄下,往地穴低洼处聚集,但想到聚集成一片湖泊,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

夔龙这段时间来消耗极剧,已经极度虚弱,此时重新化回神魂盘附在铜殿之上,吸吞从方圆数百里之地汇聚来的玄寒灵气调息休养,不再化成龙首人形,陪陈寻说话。

陈寻走回外层大殿,坐到石椅上,看着他以前的所藏摆布石桌,也没有急于收回虚元珠中去。

四株凤血木看着碍事,树身就有四五米长,陈寻将其丢到一边去。

“这四株凤血木,你若是不要,我就拿去种到外面去。”夔龙神念透来。

陈寻也不知dào

他会被困在这处地穴里修炼多久,要是整天面对光线昏暗,活物只有小鱼小虾,还有两条幼蟒都不知dào

躲到哪里去的地穴,他也会无聊透顶。

“四株凤血木叫我装入虚元珠里有一阵子了,还能活?”陈寻问道。

这四株凤血木,陈寻留着也没有用,他连还胎境的修为,无法将这四株凤血木炼制出什么厉害的法器。

“虚元珠是有灵世界,凤血木根茎都没有大损,勉强能活。”

“青梧实跟这堆赤阳草呢?”陈寻问道,他还记得在玉柱峰东坡的深穴里找到许多赤阳草的草籽。

“我现在法力差不多尽失,无法催生青梧的生长,这颗青梧实你还是留着吧。青梧实所能炼制的法器,虽然不及虚元珠,而以云洲的标准,炼制一枚顶级的地阶木属性灵珠,还是易事。整个青梧山,可以也就这一两枚青梧实了。至于赤阳草,喜生阳火旺盛之地,这里长不起来。”

“青梧山?”陈寻疑惑的问。

“一万年前,真君携沧澜秘殿殒落云洲时,蟒牙岭的老名还叫青梧山。涂山中间的那条通道也是被沧澜秘殿砸出来的一道裂口,”夔龙神念透来,“而在那之前,云洲中陆的修者想要到这片荒原来,要从涂山两头的隘口绕好几万里。至于乌蟒、沧澜荒原、蟒牙岭什么的,更是老蟒那徒儿率部崛起后,都是新起的名字……”

《沧澜杂录》记截一万年前天降异相,震裂涂山,才形成今日的沧澜大裂谷。

之后才陆续有商旅、散修通过沧澜大裂谷,进入这片荒原。

两千年前,乌蟒崛起。

一千年前,苏氏举族迁入沧澜,占据沧澜大裂谷的西口要隘筑城。

而在蛮荒部族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里,一万年前天降殒星,燃起的大火持续烧了三年才熄灭。

原来这一切都是源自一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啊。

陈寻没有看到六臂巨魔与道虚恶战的精彩部分。

他遇到六臂巨魔时,六臂巨魔差不多已经被打残,除了穿越空间疲于逃命,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要是六臂巨魔与古仙道虚以沧澜荒原为主战场,还不知dào

给这片荒原生存zài

的蛮荒部族带来怎样的灾难。(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突破之道

陈寻掌握秘殿的禁制法诀,随时可以让秘殿将他送到地面上去。

但对禁制十损其九的秘殿来说,将陈寻送到地面,一次消耗实是极大。

在没有确定可去之处前,陈寻也只能与夔龙窝在地下灵穴里修炼。

陈寻此时的肉身淬炼,可以说已是人类的极限。

在没有寻得新的灵药,大幅提高肉身潜能之前,陈寻就将玄寒灵气导入百骸淬炼筋骨皮肉及脏腑,效果都变得有限。

而肉障未破、玄窍未开,陈寻又无法将玄寒灵气直接导入魂海修炼灵力,修炼也只能停滞不前。

“玄窍是什么?”陈寻用心念与夔龙交流。

“人如天地,也藏阴阳虚实。百骸肉身是实,魂海是虚,玄窍就是连接虚与实的阴阳之桥,”夔龙神念透来,“你极静入寂之时,魂海初现的那一刹时,魂海穹顶有一缕灵光照下,那缕灵光发生之处,就是玄窍,也是心眼照视魂海之处……”

陈寻照着夔龙的指导,仔细体会魂海开启瞬时给他的感觉。

一刹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从极静入寂到魂海开启,时间短到仅为一刹。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玄窍灵光乍现即灭,真阳境修者心念都几乎感应不到灵光的闪现。

但有夔龙的指点以及此前服食鸠鹏蛋魂海神华冲击穹顶的经验,陈寻很快就感应到玄窍灵光的存zài



“这缕灵光的发生。实是天地灵气侵入魂海所致……”

“是不是说,在观想魂海的一刹时,玄窍实是打开的?”陈寻问道。

“不错,观想刹时玄窍打开,看似时间短极,但对修者而言,则殊为难得,”夔龙神念透来,“云洲有一门真阳境修炼灵力的法诀,就将采取这缕灵光修炼。因每一念观能采的灵光极微。小如粟石,故称种粟炼阳。你要说,我可以教你……”

陈寻摇了摇头,他要是刚刚才入门修炼。种粟炼阳诀可以说是奇法。但他已臻至真阳境巅峰。还要靠这个修炼灵力,还不如他之前自己参悟的那个法门呢。

老夔活了两万岁,陈寻相信他肚子里的货不会仅有一门种粟炼阳诀。

“你那里有没有彻dǐ

帮我打开玄窍的法门?”陈寻问道。

“打开玄窍容易。沧澜学宫的九转金丹,就能助人冲破玄窍,而且那个女娃子脑子里就有九转金丹的方子……”夔龙早就将陈寻、姜冰云两人脑子里的东西翻看了一遍。

九转金丹乃沧澜学宫的不传之秘,陈寻没想到姜冰云竟然也会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

转念想到姜冰云实是青阳子秘密收入门下的女徒,知dào

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实在也不奇怪。

“那你帮我将九转金丹的方子抄一份过来。”陈寻说道。

“我神魂受损严重,法力有限,就算你们毫无抵挡,我也只能窥见你们的表面念头,”夔龙神念透来,“你想知dào

九转金丹的方子,还得把那小女妮弄醒后严刑逼供才成……”

陈寻心想老夔也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就想着喊打喊杀、严刑逼供,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现在玄窍未开,阴阳虚实不接,而一旦打开玄窍,那滴直血会自发融入你的血脉之中。而在你肉身修炼圆满之前,你的血脉是根本承受不了这滴真血的,唯一的结局就是血脉损毁,神魂俱灭。”夔龙神念继xù

透来。

“你又说以我的资质,根本就没有可能修炼到肉身圆满。那岂不是说,我今生都无法晋入还胎境?”陈寻禁不住沮丧的问道。

他以前修炼,得益六臂巨魔血甚多,但没想到,六臂巨魔血到这一步竟然成为阻碍他晋入还胎境的死结。

“我肉身未毁,或许助你直接将六臂魔君的真血炼化融入你的血脉之中,你若能找到阴阳真人助你,也成……”夔龙神念透来。

陈寻挠了挠头,不要说整个云洲可能就没有几个法相真人,就算有,他一个真阳境小散修,跑过去不等于将自己洗得又白又净送上案板任人宰割?

“但也不是没有变通的法门?”

“你说话倒是不要喘气啊!还有什么变通的法门?”陈寻问道。

“你将虚元珠当本命法器,纳入魂海之中,就可以收了六臂魔君的那滴真血。这时才冲开玄窍,就不用怕真血噬毁肉身血脉了……”

陈寻举起虚元珠,这么一粒硬绷绷的珠子,实在不知dào

他怎么能纳入本身就无实相的魂海之中,问道:“本命法器,也就是魂器,可炼制魂器是天元境才有的神通啊。”

“炼制魂器只有两个条件:第一需有阴阳璇合一级的至灵之物。以云洲的标准,需yào

是上品的地阶法器,虚元珠是完全合格了。第二,灵物纳入魂海,将由实转虚,爆fā

神力将直接冲击魂海,需yào

修者的神魂足够强,”夔龙说道,“这两个条件,你自然都是满足的。当然,这个办法,我也只看过真君助人用过一次,凶险极大,稍有不慎,后果也极其严重……”

“能不能成,总要拼一把。”陈寻说道。

“以我现在的法力,能直接帮你打开一次玄窍,将虚元珠直接置入你的魂海之中,你要尝试,我就传你炼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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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元珠从玄窍进入魂海的刹时,即由实化虚,暴出团团霞光,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金色魂海被霞光冲击得四分五裂,就连禁锢魂海、隔开阴阳虚实的玄壁,也被霞光冲击出一道道闪烁灵光的裂痕……

不仅肉身透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陈寻直觉神魂也四分五裂,眼睛一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陈寻才醒过来,发xiàn

浑身都叫腥臭的体液浸透。

他还以为修为臻至真阳境巅峰,伐毛洗髓日久,身体内应无杂质,但这些腥臭之物,明明都是他体内排出的杂质。

没想到虚元珠进入魂海,由实转虚之时所暴发的霞光,又将他的肉身狠狠的淬炼了一遍。不过此时他魂海之上的动静依旧不少。

就见化为虚影的虚元珠悬于魂海之上,金色波涛汹涌,一道道金光势要将虚元珠打碎掉。

“你醒过来就好,赶紧将六臂魔君的真血摄入虚元珠中……”夔龙神念透来,却有着说不出的虚弱,看得出他为了将虚元珠直接置入陈寻的魂海之上,消耗极大,差不多到了极限。

没有魂海玄壁的阻隔,陈寻御使魂海之中的虚元珠摄取六臂巨魔血的过程,跟平时摄取其他物体没有什么区别。

陈寻将神念附在虚元珠之上,就见金色海魂化作一道暴烈无比的金色神华,源源不断的注入虚元珠之中……

也不知dào

这个过程过去多久,陈寻就觉六臂巨魔血重新化作一滴金色至纯的血滴悬在虚元珠之中。

陈寻原先担心六臂巨魔血摄入虚元珠中,会被虚元珠融为灵气。

陈寻此前没有将这层担心直接说出来,也是不想夔龙多疑。

毕竟六臂巨魔血此时在他魂海之中,弊大于利,无论是虚元珠化掉,或者叫夔龙直接趁机夺走,他都会认命。

看到现在这种情形,陈寻知dào

他此前是多疑、多虑了。

在金色海魂消去之后,陈寻自身的神魂本相露了出来,则是一片玄冰覆盖的火湖,范围与之前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金色魂海比起来,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夔龙法相衔着虚元珠悬于玄冰火湖之上。

“没想到你的神魂本体竟是水火两相,修炼资质也算不上差,”夔龙神念透来,依旧有着说不出的虚弱,“我已没有能力再帮你打开玄窍,还需yào

你自己炼制九转金丹冲破玄窍了。虚元珠还不是你此时能御使,而在你晋入天元境之前,不要尝试炼化六臂魔君的那滴真血。秘殿虽说还有一些法器留存,但都是需yào

继承真君道统的人才能取之,我不能直接传给你。能不能取用,就要看你能不能破开真君留下来的试炼禁制,你不要急,可以一层一层尝试。我要睡一段时间,可能不会再醒过来。除了你之前答yīng

我的两件事情外,要是你最终不能继承真君道统,希望你百年之后,能为秘殿再挑选继承人,不要让秘殿永远沉沦下去……”

夔龙神念消失之前,又有两道灵光直接打入陈寻的魂海,是锁魂印炼制秘诀与夔龙炼阳术的修炼法门……

陈寻再尝试与夔龙交流,夔龙都无回应。

陈寻心知夔龙这次助他实在是消耗太大,不得陷入沉眠之中休养神魂,而夔龙神魂寿元也将走到尽头,很可能就此长眠不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锁魂印

诺大的铜殿空寂无声,夔龙再无回应,陈寻枯坐石椅之上,莫名悲从心来。

他对夔龙始终都有戒心,但想到他人在地下灵穴之中,反正没有挣扎的余地,才任夔龙在他的魂海上放手作为。

未曾想夔龙待他却无私念杂想,近乎耗尽最后的神力,助他炼化虚元珠,将六臂巨魔血摄入珠中,扫清晋入还胎境的障碍。

对夔龙的恩情,他却无以为报。

夔龙残魂寿元仅剩百年,除非秘殿复原如初,夔龙才有可能借助秘殿的禁制法阵延长寿元。

而借此地灵穴所聚的灵气,秘殿想要复原,需yào

数十万年之久。

夔龙长眠之前最后还传他两门秘术。

夔龙炼阳术,实是修炼夔龙法相的根本法诀。

陈寻看炼阳术的第一层法诀,与苏棠传授他的缚龙诀大同小异,但要更加完备。这时候他也能明白,青阳子当年观夔龙天图所悟的缚龙诀,实是夔龙炼阳术的简化版。

夔龙炼阳术第一层法诀夔龙天音修炼有成,即能在魂海幻化玄钟梵音,而这夔龙天音有什么玄异神通,陈寻此前早深有体会。

夔龙天音除有固神荡魔的玄妙之外,修炼到极致,一识可化九念,通过夔龙法相,能够同时控zhì

九道法器或者九道灵诀……

炼阳术第二层法诀,又名九气炼阳,是晋入还胎境修炼灵力的秘法。

陈寻此时距还胎境还有半步之遥,还没有办法着手修炼九气炼阳诀。

而夔龙炼阳术之后几层法诀。太过玄奥,陈寻此时境界不到,连参悟都不行。

夔龙在长眠之前所传授的锁魂印炼制秘术,自然是为了方便他控zhì

姜冰云。

陈寻走到铜殿的西北角,揭开盖在姜冰云身上的薄被,就见五识被封住的姜冰云,仿佛被玄冰封印的睡美人,躺在石床上没有一点气息透出。

陈寻昏迷之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此时见姜冰云丰润的脸颊都有些消瘦。暗感夔龙帮着炼化虚元珠虚用的时间凿实不少。

姜冰云五识被封印住。五蕴皆闭,维持一线生机不灭,对气血的消耗极微,若说姜冰云的脸颊都明显削瘦下来。只能说明过去的时间还真是不短。

陈寻从小乾坤袋里取出一枚真阳培元丹。伸手撬开姜冰云娇艳依旧的红唇。又将她的贝齿撬开,将真阳培元丹寒进去她的嘴里,当下就坐在姜冰云的身边。参详锁魂印的炼制之法。

要保证铜殿的秘密不外泄,陈寻就不能将姜冰云放出去,但又不忍心将这娇滴滴的美人就这么宰了;何况他还要从她嘴里问出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

锁魂印炼制之法,与沧澜学宫的客卿印、学子印都有相通之处,但要复杂十倍不止。好在除了移植到外面石地的四株凤血木外,陈寻从北山城进荒原时,也准bèi

了不少赤精铜所铸的坯印,大小规格都有。

过去两年时间,他在乌蟒跟青木道人主要所学就是绘纹制器的本领,空白的符纸坯材倒是准bèi

了不少。

这些坯印放在虚元珠中用灵气洗炼,又在赤凤血木的树液里浸放许久,品质精纯无比,勉强可能用来炼制锁魂印这么复杂的顶级符器。

再不行,他还有一把赤乌坯刀。

他不能再在沧澜露面,就算要回沧澜,也必须改头换面,这把赤乌坯刀也不能再用。

身在地下灵穴,多的是无聊时光,陈寻花了几个月的工夫,将锁魂法诀以及锁魂印的炼制之法琢磨参悟透彻了,才着手炼制,也差不多将几十枚坯印都耗用掉,才成功炼制出一枚完整的锁魂印出来。

这几个月,有陈寻法时喂食丹药,姜冰云削瘦的脸颊又恢复丰润,双眸紧闭,但挑出的长睫毛有着说不出的诱人。

陈寻将姜冰云宽衣解带,看她露出霜雪一般净白的挺翘娇乳,心里也禁不住砰砰乱跳起来,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摸一把过过手瘾。

锁魂印炼制成功,就将取姜冰云的心头之血,才能将她的神魂锁住,陈寻托住姜冰云的乳根,心里想,他这也是为了一次取血成功,叫她少受两针。

赤精铜针,也是陈寻为取血专门炼制,细如毫米,被扎一下比蚊子咬还轻,但中心空管能将心血导出。

陈寻静心宁神,摒去触手柔腻给他的旖旎之感,去感受姜冰云的心脉所在,确认准确的取血位置之后,陈寻就毫无犹豫的一针扎下,导出一滴至纯鲜丽的红血,滴进镂空的锁魂印中。

陈寻嘴里念念有词,注入灵力,刻镂玄奥篆符的锁魂印迅捷释出数缕灵光,将血珠锁住,随即形成一粒血色光茧悬在镂空的锁魂印中,陈寻即有与姜冰云血脉相连、魂息相通的玄妙之感。

********************

似有玄钟梵音入梦,姜冰云倏然醒来,就见陈寻坐在他的身前,一双贼眼正盯着她的脸看。

姜冰云一时间搞不明白是生是死,特别是被电蛇雷光击之前,楼离偷袭给她的打击太大,骤然醒来也难对陈寻生出什么敌意。

说到底陈寻并无负她之处,反而是她处心积虑,想要将陈寻杀死,而她与陈寻一起被孤崖石柱所释的电蛇雷光击中,也是受楼离偷袭所致,说到底她心底对陈寻还有一丝愧意。

“这是哪里,是九幽地狱?”姜冰云问道,她仰天而躺,直见高耸无比的殿顶绘满星辰秘图,而望四周,发xiàn

她身处的大殿高大宽阔得超乎想象,绝不是她所认得的人间景象。

姜冰云手撑在冰凉的石床上要坐起来,掩在胸前的罗衫往两边滑开。露出欺霜赛雪的挺娇酥胸,姜冰云才惊觉罗衫早被陈寻解开。

此时,姜冰云心底对陈寻的一丝愧意顿时烟消云散,一脚就朝陈寻的心窝踹去,喝道:“你个贼子,敢毁我清白!”

陈寻见姜冰云刚醒来时看他的眼神里藏有柔意,心里没有提防,叫姜冰云一脚踹中心窝,整个人像滚葫芦似的往后翻滚出十数丈,没想到这婆娘刚醒过来。气力就如此之强。胸口如遭数千斤的大锤砸中,脏腑压点被涌入的巨力撕得四分五裂,狂喷一口鲜血!

姜冰云心念感应不到小乾坤袋的所在,情知被眼前这个小贼拿走。也不管他。双手摒指。当即掐着法诀就释出一道凌厉的剑qì

,就往陈寻头颅斩来。

陈寻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就忘了将婆娘的衣裳穿好。折身闪过寒气凛冽的剑qì

,忙说道:“误会,误会,我为救你,才不得不解开你的衣裳,实jì

连看都没敢看一眼。”

姜冰云哪里会信,却不知dào

陈寻这小贼身手竟敏捷得惊人,竟然能在一刹之间躲过她斩出的剑qì

,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剑qì

没有斩中陈寻,直劈铜殿地面,然而铜殿地面泛起水波状的灵光,就直接将这道凌厉无比的剑qì

吞噬无形。

姜冰云顾不得去管大殿的玄妙,想她三十多年的身子冰清玉洁,寻常男人在沧澜都不敢正眼瞅她,哪想会今日竟然这个小贼亵渎?

她是气得心血沸腾,心想这小贼躲得快,当即就要释出灵识锁住这小贼,然而她杀念刚生,就觉一股难言的惊颤震动她的魂海,灵力剑诀还未聚成杀人剑qì

随即就在魂海涣溃无形。

受剑诀反噬,姜冰云直觉五脏六腑差点要被涣散的灵力撕碎,一口血就狂喷出来,铜殿染红一片。

姜冰云还只当刚醒过来,身子有所不适,当即又在魂海凝聚剑诀,然而结果照旧不变,剑qì

未成,她再次被涣散的剑诀灵力打得鲜血狂喷。

“你是杀不了我的!”陈寻抱手而立,但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姜冰云最初那一道剑qì

斩来,则是杀心未起、情急所致,他亏得通过锁魂印与姜冰云魂息相通,提前预感到剑qì

所斩方位,才勉强避开。

之后姜冰云再释剑qì

都要先起杀念,却叫锁魂印神奇的化解掉。

这么看来,锁魂印也不是万全之法,只能限制姜冰云无法对他心起杀念,还远远谈不上完全控zhì

姜冰云的神魂。

真是便宜没好货,陈寻就知dào

他自己此时还没有有办法炼制出什么高级货来,当然也不好意思将老夔唤醒再帮他一次忙。

“小贼,你到底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姜冰云被封印这么久,体内灵力已经消耗怠尽,而受灵力剑诀两次反噬,更是身受重伤,背靠石床瘫坐在地,以她聪明机智,当然能猜到在她醒过来之前,陈寻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不要左一个小贼,右一个小贼的,听着多难听啊?”陈寻透过锁魂印,能感觉到姜冰云体内仅剩的灵力已经消耗光,而他又通透过锁魂印干扰姜冰云汲取修炼灵力,倒不怕她再能力使出刚才的剑qì

杀招。

不过陈寻也不敢给姜冰云丹药疗伤。

当时在溪谷,姜冰云为了避免为异兽发觉,刻意将她的修为限制在真阳境。而就算如此,陈寻还是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被她逼到孤崖石柱之下。看得出姜冰云冶好疗,就算被他限制不能使用灵力、不能在魂海凝聚法诀,也同样有很多杀人讨命的手段。

姜冰云那一脚,差点就将他踹闭过气去。

“你要是好好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陈寻拉了一把石椅子坐下来。

“那你说。”姜冰云背靠石床而坐,她早就感应到这铜殿之内,有不弱的灵气存zài

,坐到石床上就欲悄然打开玄窍,将铜殿内的灵气导入魂海,再悄悄找机会杀了眼前这恶贼。

然而姜冰云刚起这么念头,就觉又是一股震颤搅动魂海,叫她根本就无法凝炼灵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地穴中的日常生活

陈寻一拳将姜冰云打翻在地,将她拖回铜殿,说道:“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姜冰云抹去嘴角的鲜血,咬牙切齿的盯住陈寻的脸,恨不得扑去咬断这小贼的喉管,怎么都想不透她堂堂还胎境中期强者,竟叫真阳境的小散修困在铜殿里,没有还手之力。

如今叫小贼在她的魂海做了手脚,她不能凝炼灵力不说,甚至都不能在魂海凝聚灵符,而小乾坤袋以及几件仅存的法器都叫这小贼摸走。

肉身强度不能跟眼前这怪胎相比不说,甚至她伤势刚好一些,这小贼就会追上来将她再度打成重伤。

她想尽办法,还是没有办法从铜殿逃脱出去。

姜冰云强撑起身子,靠在比寒冷还要冷的铜墙壁上,吐去嘴里的血沫,说道:“你要么解开我的禁制,要么杀了我,那么废话做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陈寻苦恼的敲了敲硬梆梆的铜墙,说道,“你真要想死,这铜墙足够硬了,你一头撞上去,应该能解决问题,哪里需yào

我帮你?你自己明明就不想死,而且还处心积虑的想杀我。你看,我也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咬牙切齿的恨我,实在没有理由啊!你修为比我高,又有杀我之心,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禁制,我还不如一头撞墙上,把自己撞死得了……”

姜冰云俏脸如寒霜笼罩,一双美眸有着说不出的阴柔。

陈寻叫姜冰云这双毒眼盯了心里发寒。知dào

此时的她比美女蛇还要凶烈,只敢远远的蹲在一旁,手搁在膝盖上,咧着嘴笑道:“我们困在这里,谁都出不去,要不能好好相处,这日子可就难熬了?”

“这里是哪里?”姜冰云寒脸问道。

“我也就比你早醒过来一个多月,刚巧还认得几个鸟篆古文,学会部分禁制秘法,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也不知dào

哇。”陈寻摊开手,满口胡言道,“可能还在玉柱峰底下吧,应该是石柱里所困的那头凶兽。将我们困在这里……”

“那头凶兽。为什么没有杀我们?”姜冰云问道。

陈寻摊摊手。表示他也找不到人问。

从陈寻几次与鬼奚部的冲突交锋,姜冰云早就认清他奸滑无比,难从他几句话里判断真伪。然而不要说她现在神魂受制于陈寻,就算她实力完好无损,她的灵识也无法透过数千米坚厚的岩石,感应到地面上的情况。

秘殿、夔龙、他身具的六臂巨魔血以及虚元珠,对姜冰云来说都是不解之迷,陈寻看着姜冰云的美眸狐疑不定,知dào

她没有那么好骗,但也知dào

就算姜冰云再聪明一百倍,也绝不可能想到秘殿竟然叫他与夔龙联手摄入虚元珠之中,从玉柱峰带出来,然而后再藏到寒潭底下的灵穴之中。

就算姜冰云再不信任他,他所胡扯的这番话,也是姜冰云所能推测的最合理解释。

见姜冰云半晌无语,陈寻问道:“除了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我真没有对你怎么样?再说你又老又丑,我还有哪点会看得上眼?”

“你……”姜冰云听了这话,就像一头发疯的母豹子,当即暴起就朝陈寻扑过来,身如林中散花,身形诡异到极点。

陈寻想也不想,当即释出一道金刚护身灵诀,化作一面灵盾挡在眼前,他人在灵盾之后,举手求饶,说道:“好好好,这话你不爱听,咱们聊点别的……”

姜冰云想不明白,陈寻施展法诀的速度竟会如此之速,就算她恢复还胎境中期的修为,也没有办法在瞬息之际凝成灵诀释出,而她知dào

以她此时的状态,想要打破眼前这面灵盾,陈寻足以再释出十面八面灵盾来,吐了一口血,恨恨的再缩回墙角去,但也没有再理会陈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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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姜冰云无计可施,陈寻摊摊手便退去铜殿。

秘殿共分七层,陈寻所掌握的禁制法诀还只能控zhì

外层大殿的进出,其他几层大层需yào

他通过真君殒世前留下的试炼才有可能掌握。

不过,这对陈寻来说已经足够,足以将姜冰云困在外层大殿里出不来;而且只要将外层大殿关闭,就不会有灵气进入,陈寻不用担心姜冰云能修炼灵力挣脱锁魂印的禁制。

外层大殿高逾三四百米,也有三五百米的纵深宽广。

这么一间大殿,对不足两米身高的陈寻来说,太高大了,人住在里面浑身的不自在。

除了将姜冰云困在大殿里面之外,陈寻在地下灵穴的石壁上,用赤乌坯刀挖出几间石屋,他平时就住在石屋里修炼。

此穴虽然能汇聚方圆数百里之地的玄寒灵气,但铜殿以及夔龙长眠之后要汲取巨量的灵气,能剩下的灵气就相对稀薄。

不过陈寻有聚灵伏元阵,能再将地穴里的灵气聚集到石屋之中,形成灵气漩涡,也足够陈寻平日修炼所需。

陈寻盘膝打坐,摒弃杂念观心入静,继而默诵夔龙炼阳术的第一层法诀,夔龙法相啸出天音,震荡魂海本相,很快就见露出玄冰火湖本相的魂海像火山一般,一道道神华喷薄而出。

这就是神魂命元的力量。

神魂命元不仅是从魂海内部冲破玄窍的关键,而在打开玄窍之后,唯有经神魂命元洗炼过的血脉,才能成为汲天地灵气入体的灵脉通道。

唯有晋入还胎者,才真zhèng

意义上能称为修仙者。

而晋入还胎境,能用神魂命元洗炼出多少根灵脉,则从根本上决定修仙者后续的修炼潜能。

就算同是还胎境,洗炼出一根灵脉的修者。永远都不能可能跟洗炼出十二根灵脉的修者争锋。

九窍养元丹的珍贵就在于此,杀死荒兽之后,炼取荒兽的命元聚入丹中,服用能够直接滋养神魂命元,提高修仙者的修炼潜能。

陈寻的神魂能呈现玄冰火湖之异相,并非他天生就有荒古血脉的资质,实是他这些年来,服用的九窍养元丹可能比苏氏的嫡系子弟都要多得多。

而且这些九窍养元丹,都是他与苏棠在玉柱峰采集大量雪猿一级的异兽心血命元炼成。

再加上他又与阿青分食的鸠鹏蛋,反复大补之下。就算没有六臂巨魔血。他的神魂潜质,也不比寻常的荒古血脉差多少。

夔龙炼阳术,就算放诸云洲,也是屈指有数的修炼玄功。

这就意味着。就算姜冰云没有屈服。就算没有九转金丹的丹方。陈寻亦有可能调用魂海本相的命元之力,从内部冲破玄窍,晋入还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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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自身的气血可以说是磅礴之极。但也只够他在魂海维持一个时辰的夔龙法相。

玄冰火湖一道道神华喷薄而出,然而坚固如铁的玄窍就像磐石一样,仅仅是松动了一下,就又恢复原样,离冲破玄窍还有一段距离。

夔龙天音能聚集的神魂命元之力,还有差了一点啊!

陈寻想想也觉得晦气。

据夔龙所说,青阳子当年悟出缚龙诀之后,很快就会调用神魂命元的力量冲开玄窍,而他经夔龙所传授的夔龙炼阳术,要比青阳子所悟的缚龙诀正宗得多,又有夔龙直接利用神力帮他凝聚的真身法相,然而多次尝试都差了那么一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玄窍,要比寻常修者坚固。

凡事都是利弊相随。

每个身具魂海异相的修者,神魂命元强dà

的同时,玄窍都异常坚固,这也都公认的事实。

所以才需yào

九转金丹这些外物,在百骸形成药力沸腾,同时从外部冲击玄窍。

这种体验,陈寻在服食鸠鹏蛋里,就清楚的感受到。

虽然他手里已没有鸠鹏蛋,但还有一枚蟾丹,还有从玉柱峰下顺手牵来的那株石蛇莲。

他相信,就算没有九转金丹,他将蟾丹与石蛇莲一起服下,借这两种灵药所化的药力沸流,再从内引牵引神魂命元的力量,也足以将玄窍破开。

他没有这么做,实在是直接服食蟾丹与石蛇莲太浪费了。

他估计着,以蟾丹与石蛇莲为主药,再合其他灵物,至少能炼制出十枚九转金丹,

一枚九转金丹万金不换,就是沧澜学宫也只有帮人炼制,概不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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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灵穴没有日月,也不知天时,陈寻尝试了许久,都没能将玄窍多松动半分,他就收功站起来。

陈寻走出石屋,感应大殿之中没有什么异常,就打开禁制,走进大殿。

今日姜冰云倒没有再扑上来撕打,理也没有理会陈寻,而专心致致的盯着大殿高壁上的所刻印的鸟篆古字研究。

这些鸟篆古字写的是开启秘殿试炼禁制之法,陈寻跟青木道人学过鸟篆,夔龙长眠之前就没有再跟陈寻做额外的讲解。

姜冰云显然没有学过鸟篆,看她这样子,陈寻知dào

她是想将这些鸟篆古字都破译出来。

虽说天下文字之间彼此都有渊源,但想到将这些鸟篆古字凭空破译出来,也绝非易事。

秘殿分有七层,陈寻所处仅是最外层的大殿,要想进入第二层秘殿,非要有还胎境的修为不可。

“今天怎么不打了?”

陈寻都打上瘾了,每次能拿姜冰云炼手,他的修为境界无法提升,但观想夔龙法相,释fàng

各种法诀越发娴熟,实力一直都有所增强。

何况将娇滴滴的美女打得满口吐血、有时候甚至还将姜冰云打得肢断骨残,心里也隐隐有一种难言的快感,见姜冰云今日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你要怎样才答yīng

解开我的禁制?”姜冰云绷住寒霜一样的俏脸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素女玉丹诀

(今天只有一更,抱歉……)

“说实话,我醒过来后就想直接将你杀了,但想到被困在这地穴之中,也不知dào

驴年马月才能脱困,真杀了你,岂不是都要把自己给逼疯了,”陈寻叹了一口气,信口开河的胡扯道,“但是我这个人胆子又小,又怕解开你的禁制,你反过来杀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只要解开我的禁制,我决不会杀你。”姜冰云强抑住心间的恼恨,和颜悦气的说道。

“我要是能相信你的话,我早就帮你解开禁制了。”陈寻摊手说道。

姜冰云气苦,想以往千幻门以及沧月楼的弟子、仆役都将她当成神灵供奏,就到受师命潜伏到十三爷的身边,十三爷也是千方百计的宠着她,哪里想到今天竟然要搜肠刮肚编话,去哄眼前这小贼的欢心。

陈寻见姜冰云才说两句话就没词了,心里直骂她笨,又问道:“对了,你怎么确信我没有毁你的清白?此前我说你又老又丑,其实是骗你的,你真是很漂亮,但我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要是这个误会解释不清,我可不敢放开你的禁制。”

提到这个,姜冰云就是一肚子火,她事后冷静下来,当然知dào

陈寻没有毁她的清白,但陈寻解开她的衣裳、看到她的身子,也足以杀他一百遍才解恨。

想是这么想,但此时神魂受制,打又打不过。而为了骗取眼前这小贼的信任,又不得不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说出来,想到这个,姜冰云更是一头怒火。

姜冰云强颜欢笑,微低螓首,说道:“我从小修炼素女玉丹诀,玉丹修炼到大成,能助道侣突破一个境界,而修炼未成之前,则需守住处子之身。我没有散功。自然知dào

之前是误会了你……”

陈寻心底将姜冰云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都知dào

是误会了,每次还像到疯狗似的扑过来,累不累啊?

他知dào

云洲有男女双修的秘术,素女玉丹诀等秘法都赫赫有名。但怎么修炼从来都是大宗门的不传之秘。

他没想到青阳子将姜冰云收入门下。竟然让她从小修炼素女玉丹诀这样的男女双修秘诀。

姜冰云将这样的秘事说出。心里多少有些尴尬,粉脸红晕,出尘脱俗的仙姿美脸透出诱人之极的媚态来。

陈寻看姜冰云媚态。禁不住心里也是一荡,问道:“在你素女玉丹诀将要修炼到大成之时,你说青阳子会不会找个机会,将十三爷给干掉?”

“你!”姜冰云没想到陈寻问出这样无耻的问题,她气得再顾不上半点含羞矜持,扑上来粉拳就怒砸陈寻的鼻梁。

陈寻释出金刚灵盾,与姜冰云游斗,边打连说:“青阳子这种人自私自利透顶,你真要能修炼到玉丹大成,他怎么可能便宜外人?你自己想想看嘛,我有没有说错?楼离要不是担心你会成为他的师娘,反过来骑到他头上去,怎么可能突然出手杀你?”

“闭上你的脏嘴!”姜冰云都气糊涂了,粉拳如狂风骤然,向陈寻击去。

“你们这些人,平时一个个看上去聪明绝顶,但事情涉及尊长,又都蠢得跟榆木疙瘩似的,”陈寻在姜冰云拳风脚影之下游刃有余,只能注意不让她凝炼灵力即可,嘻皮笑脸的说道,“青阳子可真是聪明人啊,他一心想着将苏家从沧澜连根拔掉,他要取而代之,怎么可能舍得女弟子千辛万苦修得的玉丹,便宜苏家人?”

“你怎么知dào

这些,你是不是搜过我的神魂?”姜冰云没想到师尊多年来的图谋,竟叫陈寻一语道破,而她在陈寻面前承认他是青阳子门下,实是以为必能杀死陈寻,但也没有吐露更多的消息。

“我要是有能力搜看你的神魂,就没有必要做其他手脚了,”陈寻说道,“而事实青阳子的阴谋并不难猜测,他将你与楼离等人秘密收到门下,传授你们玄功秘诀,让你们对他忠心耿耿,他再助你们在各自部族、宗派之内建功立业。等你们的翅膀渐渐丰满起来,能够控zhì

所在的部族、宗派势力,实jì

等若他的羽翼也丰满起来,就有了拔除苏氏、取而代之的基础……”

姜冰云内心惊骇,她是知dào

眼前这小贼奸滑无比,但怎么都没想到,他竟能将大体情形都无误的猜测出来。

想起往事,姜冰云心有苦涩,她父母原都是千幻门的嫡传弟子,但在她十岁时,在一次变故中双双丧命,从此之后,她在千幻门的地位一落千丈,此后三年的生活不堪入目,要非青阳子将她暗中收入门下,她唯一的结局就是沦为门中某位长老的玩物。

她秘密修炼素女玉丹诀,又得青阳子采炼的灵丹圣药,修为精进飞速,在千幻门绽放光芒,地位也日益重yào

,二十岁就晋入还胎境,代表千幻门成为宿武尉府的客卿;继而晋入还胎境中期,更是成为千幻门的长老。

而得师尊青阳子的授意,姜冰云与苏青峰结为道侣,才是这几年才有的事情,除了师尊青阳子的秘密支持,更是得借宿尉府的势力,她在千幻门之外创立沧月楼,算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但她从来都敬师尊有如天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师尊青阳子让人从小修炼素女玉丹诀有存不堪入想的私欲。

陈寻这样的脏话,她恨不得释出剑qì

,将他捅出千疮百孔来,然而她神魂受制,拼尽全力才能打爆一面灵盾。

而陈寻一次能释出两面金刚灵盾,任她怎么打都不成,她快气疯了,但也拿眼前这恶贼无可奈何。

然而这恶贼竟然还满口的淫语秽语不休,师尊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陈寻见姜冰云打不动。接着问她。

“有道理你娘!”姜冰云气得破口大骂,但气血枯竭,举手都没有力道。

姜冰云打得满口喷血,再无气力打出一拳,瘫坐在寒冷如冰的地面上,心里直想哭,怎么都想不到她堂堂的沧月楼主人,堂堂的还胎境中期巅峰强者,竟受这小贼百般欺侮。

瘫坐在地,隐约又觉得这贼说的有些道理。要不是师尊对她有所偏心。在大事未成之前,楼离为什么突然出手,将她推到孤崖石柱之下?

陈寻从小乾坤袋里掏出一条烤鱼丢给姜冰云。

姜冰云理都没理,任烤鱼落到地上。

“这么说。楼离还有其他什么人。应该都是青阳子暗中收入门下的弟子。”陈寻拿出一条烤鱼,远远的蹲在一旁啃得津津有味,也不记试探姜冰云的口风。“这么看来,鬼奚部三十多年前,将乌蟒驱走,占据白狼河立基,也多半是青阳子在背后动了手脚——青阳子还真是聪明呢……”

“说了这么多,你能解开我的禁制了吧?”姜冰云寒脸问道。

“我不想杀死你,留我一个人独困地穴之中,但我一个小小的真阳境散修,打不过你,怕你杀了我,你让我怎么办?”陈寻涎着脸问道,“要不你告sù

我,我怎样才能晋入还胎境,过后我再解开你的禁制,好不好?”

姜冰云霜脸冷笑,说道:“你的用心果然险恶?”

“你想杀我,害我被困地穴之中,我不找你报仇,仅仅是问你一下突破之法,难道比你们处心各虑的图谋苏氏还不要脸吗?”陈寻正义凛然的问道,“要不是不想跟你搞砸关系,一个人独困地穴,我有一千种办法,从你嘴里撬出些东西来?”

“你试试?”姜冰云冷脸说道。

“我把你关秘殿里,让你慢慢枯瘦而死,”陈寻邪笑道,“以你现在的气血,大概能熬一年,但这一年内,你的气血会慢慢枯竭,会变成皮包骨头的丑八怪。你觉得这么做,怎么样?”

“你饿得受不了,我丢一条活蛇进来,看你生吞活蛇,你觉得这场景美不美?”陈寻涎着脸继xù

说道。

“这都不行的啊?那我到外面做一只大的石缸,将你扒光了、手脚捆住丢大缸里,然后扔十条八条见洞就钻的小蛇进来,你觉得这场景美不美?”陈寻问道。

“你……”听陈寻越说越下流无耻,姜冰云又暴起玉足化作漫天星辰朝陈寻暴跳而去。

“千幻星空步果真是一绝啊,但是你传我的云遁术溜得更快呢,”陈寻观想夔龙法相,揭下龙鳞即化一道法诀释出,陈寻施展云遁术比姜冰云都要快捷一分,早一刻闪出姜冰云的攻击范围之外,然而口里犹是未停,“要不是念在你以往对我还算不错,我是真没有这些耐心跟你商量,不过,我的耐心也有限度的。”

“你到底想怎样?”姜冰云气喘吁吁的收住脚,寒脸问道。

“缚龙诀与九转金丹,是晋入还胎的内外兼修之道,你既然是青阳子门下,必知缚龙诀与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陈寻说道,“我只要需yào

晋入还胎境,不怕你来杀我,我就解开禁制……”

“我怎么信你?”姜冰云问道。

“我们被困此穴之中,谁都逃不出去,只能彼此做个邻居,只要你不能杀我,我还何需yào

再限制你的自由?”陈寻问道,“你自己想想看,这些天,你对我喊打喊杀,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将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告sù

你,你又能凑足炼制的灵药?”姜冰云问道。

“哼,”陈寻冷哼一声,说道,“我进入荒原,难道真的就是想要跟楼适夷那二货比斗?要不是为了寻找能让苏棠帮我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我早就远走高飞了!现在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只能问你了。”

姜冰云打心底不相信眼前这个奸滑无比的恶贼,但又想不出他的话里有什么破绽,对于散修而言,一生奔波确是为晋入还胎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炼丹

(周末一更……)

姜冰云见陈寻祭出从她这里夺得的黑蛟旗,释出风索往她身上缠来,俏脸如霜,恼怒问道:“你想做什么?”

陈寻用锁魂印禁制姜冰云的神魂,自然将她的随身之物都搜罗一空。

玉柱峰被群狼围困,姜冰云好几件法器都损毁,仅剩不多的几件法器,自然也就到了陈寻的手里。

这杆黑蛟灵旗,旗杆乃赤乌金所筹,长约三尺,刻印玄符秘篆,坚锐无比,上段铸成月牙刃,可当月牙短戟御敌;而一尺见方的小旗不知何物所制,绘有一条活灵活现的黑蛟,围绕黑蛟的玄符秘篆深奥玄异,隐隐牵动天地间的风云。

陈寻化了好些工夫,才将这面黑蛟灵旗重新祭炼成功。

陈寻没有晋入还胎境,还无法发挥黑蛟灵旗的全部威力,然而御使黑蛟灵旗释出的风索,能将两三万斤重的巨石卷起来,可见这杆黑蛟灵旗实非寻常的符器能比,就算在入阶法器之列,都要算高级货。

姜冰云肉身力量不强,陈寻释出风索将她困住,又从小乾坤袋里来取出炼制过的黑色绳索,将她手足绑了一个结实,才撤去风索法术。

姜冰云挣扎了一下,也不知dào

捆扎她的黑绳是何物炼制,看着比头绳还细,却坚韧异常,她不能凝炼灵力,但双手少说也有万斤气力,却是不能将这根细细的黑绳挣断。

“不用挣扎了,这根绳子是我用乌铃子草与蟾筋炼制。水火不侵,没有三五万斤的气力,你是挣扎不断的。”陈寻说道,左思右想,仅捆住手脚还不大保险,又将多余的黑索,将她的身子也多捆了几道。

为了方便捆扎,陈寻黑绳从姜冰云腋下穿到胸前,又勒到脖子上,姜冰云紧贴薄衫的胸部。给勒得丰挺欲出。腰肢也越发显得纤细柔软。

姜冰云不知dào

陈寻的怪趣味,但也知dào

这样子绝不雅观,比赤身裸体被捆好不了多少,心里又羞又恼。咬牙恨问:“你想学缚龙诀以及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我都传授给你。你非但不解开我的禁制,还要拿绳索将我捆住,是什么意思?”

待姜冰云再无挣脱的可能。陈寻托着下巴,侥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得不承认姜冰云对男人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心想这几年苏青峰怎么就熬得住,不跟她行房?

不过想想也没有好奇怪的,自己被六臂巨魔带到这方天域,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但七八年来一心修炼,不是没有怎么去想男女之事?

面对姜冰云羞恼的神色,陈寻蹲下来,看着她绝美诱人的脸蛋,说道:

“我可以明着告sù

,我们俩的神魂实用禁制秘法连在一起,我冲击玄窍,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算不死,神魂也会破裂。到时候你没有能力挣断这根长索,你想想看,在你饿得快死之时,这地下湖里的寒蛇冰蝎爬上岸,会是怎样的情形?”

“你个王八蛋,出尔反尔!”姜冰云狠狠的朝陈寻脸咬去,但陈寻早一瞬避开,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石地上。

“换作你是我,你会不会防备,你所说的缚龙诀以及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极有可能是动过手脚的?”陈寻涎着脸问道。

见姜冰云闭嘴不言,陈寻又说道:“你还有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我要是修炼或炼丹出了岔子,死就死了,你可要受些折mó

了。”

“呸!”姜冰云没想到眼前这小贼如此的奸滑,她巴不得陈寻炼丹暴毙,但想要不远的地下寒湖会有蛇蝎爬出来,就不寒而栗。

姜冰云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范?陈寻没有那么单纯。

姜冰云被迫说出的缚龙诀,大体不差,只在细微处动了手脚。

要不是陈寻实jì

已经掌握缚龙诀最完全的版本,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可能要修炼许久,才会发xiàn

出了岔子,但到那时他走火入魔已深,想吃后悔药都来不及。

姜冰云在缚龙诀上动了手脚,那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多半也有问题。

陈寻不急不躁的将九兽炼阳炉、药钵、青铜瓶取出来,将石蛇莲、蟾丹、乌玉芷、石芝、赤阳草等灵丹药物逐一从小乾坤袋里取出来。

九兽炼阳炉,也是秘殿之物,当年被乌蟒先祖拿走,在乌蟒传承了两千年。

以夔龙的说法,陈寻此时只能算是夔龙的继承人,只能通过真君殒世前在秘殿设下的七道试炼禁制,才能算是继承真君的道统。

九兽炼阳炉说起来还是夔龙肉身未毁时炼制的炼丹法器,能汲取天地玄气化为炼丹阳火,只是乌蟒族人千余年来一直都没有真zhèng

掌握九兽炼阳炉炼丹的法门,一直都当成普通的炼丹炉使用。

见姜冰云的美眸不可思议的盯着那株石蛇莲,陈寻说道:“不要盯着我看,我醒过来,这株石蛇莲就摆在大殿的石桌上。有石蛇莲为主药,炼制九转金丹的货就齐全了。倘若你在炼制之法上动了什么手脚,这么多的灵药放进药炉里,药性冲突会产生多强的破坏力,想来你也清楚。我是肯定难逃一死,而我死后,你会忍受怎样的折mó

,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难以想象,眼前这小贼,真阳境的一个小小散修,竟然能凑齐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而且每一种灵药的年份看上去都那么的久远,药性是那么的纯正。

赤阳草都长成深紫色,不得在阳火之地生长了数千年?

那株石芝的茎叶都露出玉色,怎么也要有千年的药性。

“你们跟苏家的事情,我真没有兴趣关心。我与你也无怨无仇。说起来,要不是学宫众人将群兽都诱到一处去,我也没有机会在玉柱峰找到这么多的灵药。我最后再问你一问,你告sù

我炼制之法,有没有问题?”陈寻也不希望将姜冰云激怒,叫她心生鱼死网破之意,说话之间也有几分劝慰她的意思。

姜冰云沉默良久,看着陈寻在那里准bèi

确药材,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几种药物添放。我确实故yì

说巅倒了。但九转金丹不是真阳境修者就能炼制。我若能凝炼灵力,或能帮你炼制九转金丹,只要你答yīng

九转金丹炼成,解开我的禁制。”

“你先将正确的炼制之法说给我听。怎么做。我自有权衡。”陈寻说道。

陈寻一边通过锁魂印探察姜冰云的神魂波动。一边听姜冰云再重述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心里想,还真是最毒女人心。姜冰云虽然将九转金丹正确的炼制之法说出来,却压根不提她在缚龙诀上也动了手脚。

九转金丹炼制之法有误,陈寻立时能够检验。说到底姜冰云还是没有鱼死网鱼的决心,跟他同归于尽,无论是炼丹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或者金丹炼成毒丹,姜冰云孤零零留在地穴里的下场都不会好。

而她在缚龙诀动的手脚,寻常修者想要觉得就难了,可能三五年后走火入魔,都不会想到是修炼法诀出了问题。

这婆娘不想同归于尽的决心,但从根子里还是一心盼望着他死。

陈寻心里忍不住长叹,女人真是得罪不起,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得罪了更是要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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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施展禁制法诀,暂时限制住秘殿,不再汲取地穴里的灵气。

很快,地空里的玄寒灵气就充盈起来,再经聚灵伏元阵汇聚,就在九兽炼阳炉旁形成天青色的灵气漩涡。

看到这一幕,姜冰云也是诧异万分,她原以为这是一处灵气稀薄的地下巨穴,但没想到玄寒灵气竟浓郁到形成天青色云气的程度。

接着就见陈寻盘膝坐在药炉前念念有词,药炉四壁的九兽首就像是活过来一般,竟然将聚灵伏元阵聚集的玄寒灵气吞吸腹中,俄而又炉底形成赤红色的玄阳之火。

姜冰云才三十多岁,晋入还胎境中期的时日也短,但见过不少世面,哪里想到世上竟然还真有能将玄寒灵气转为玄阳之火的炼丹法器?

她才觉得,还真是小看眼前这个小贼了,看着仅真阳境的低微修为,但说底身家,就怕沧澜学宫的长老都未必有他丰厚。

不要说能转化玄阳之火的药炉,就是那能聚集灵气的赤精铜盘,也不是凡物。

她之所以痛快说出九转金丹的炼丹之法,一是想叫陈寻放松警惕,只要缚龙诀修炼出了岔子,她同样有机会逃脱,二是她认定陈寻无法单独炼成九转金丹,想着待陈寻有求于她,再出手反制。

姜冰云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不仅将炼制九转金丹的十数味灵药都凑齐全,竟还有能自行生成玄阳之火的炼丹法器。

只是炼制九转金丹,能生成玄阳之火还不够,整个炼丹过程当中,对玄阳之火的控zhì

要求极为严格,这显然远远超过眼前这小贼的修为,她倒想看看他如何做到这点。

要是在这上面再出了岔子,可不能怪她没有提醒。

陈寻虽然没有还胎境的修为,自然无法直接控zhì

玄阳之火的强弱,按照道理,他是没有办法炼制九转金丹的。

不过,他直接通过调整聚灵伏元阵与九兽炼阳炉距离的远近,控zhì

药炉吞吸玄寒灵气的速度,从而达到控zhì

玄阳之火的目的。

炼器的妙用,在此也是得到十足的体现。

没想到最难的关键处,竟然叫陈寻如此简单轻松的解决,姜冰云也是无语,只能暗自庆幸刚才幸好没有说什么奚落的话,不然必叫这小贼再得yì

嘲笑一番。

陈寻将灵药或整株,或切片研粉,放下药炉之中,连续用玄阳之火炼制了三天三夜,才将足足能装满小乾坤袋的灵药都化为药液。

不同的灵药,其药性在药炉里中和、催化,飘溢而出的灵蕴药气很快就将整个地下洞穴都充满。

连平时不知dào

藏到什么石缝的那两条幼蟒,这时候也闻着药气游过来,只是畏惧玄寒灵气所转化的玄阳之火,停在外围昂首盯着药炉看。

看时机成熟,陈寻就将两味主药蟾丹与石蛇莲放下药炉之中,须臾,就见药炉之中透漏微弱的霞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药炉里透出的霞光没有变得更强烈,但透漏而出的药气则浓郁到在药炉之上形成一小片五色斑斓的云气。

云气聚而不散,约五六尺见方,飘悬在药炉的上方,透漏无比精纯的至阳药气,嗅入一口就见浑身精力充沛,就连幻化为玄冰火湖的魂海异相也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这确是九转金丹成丹之前才有的异相,也正因为九转金丹的药力能与神魂命元牵引感应,才被视为冲击玄窍的极品圣药。

到第七天时,药炉猛然释出一团光彩耀眼的霞光,将药云猛烈的撕扯吸入药炉之中,此时陈寻都禁不住有些兴奋,丹成九转,九转金丹就要出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胎

(求月票……)

待九兽炼阳炉九次爆出霞光吞吸药气,陈寻知dào

九转金丹已然炼成。

被捆绑得结实、数日来都在旁边观看炼丹的姜冰云,见陈寻就要停下施法,忙说道:“不要停,石蛇莲还没有完全炼化,应还能再增加一两转的药力……”

陈寻要控zhì

九兽炼阳炉汲取玄寒灵气转化玄阳之火,不能开口说话,睁眼看向姜冰云,看这霞光应该是九转丹成了,为何不要停?

姜冰云见陈寻口不能言,姿式别扭的解释道:“九转金丹除了能脱胎换骨、淬炼肉身外,更主要的是服下后,形成的纯阳药力沸流,受神魂命元牵引,能直接冲击玄窍,助人晋入还胎。说是九转,实是正品的九转金丹服下后,能从弱到强形成九次纯阳药力沸流。当然了,炼制九转金丹的药物有良有劣,劣者仅能形成五六转的纯阳药力,也是最常见的九转金丹。而寻常散修到真阳境巅峰后,服用这种九转金丹,能晋入还胎境的可能性还是极低。而你所采灵药,药性都无比精纯,说不定能形成十转、十一转以上的圣品……”

陈寻心里狐疑不定,心想这婆娘怎么这么好心起来?

见陈寻眼有狐疑之色,姜冰云禁不住得yì

起来,说道:“你要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绝没有说谎就是,信不信由你,而你就将这炉丹炼废了,也不能怨到我头上来。”

陈寻知dào

他玄窍要远比寻常修者坚固。九转纯阳药力未必就能冲开,心想这婆娘要是骗他炼废这炉金丹,他还要有一枚异禽蛋可以服用。

陈寻咬咬牙,狠心催动夔龙天音,继xù

将玄寒灵气吸入九兽炼阳炉中转为玄阳之火。而在整整十二道霞光吞吸药气之后,陈寻才收手停功,散去玄阳之火。

看九兽炼阳炉浑无动静,陈寻心里也是直打鼓。虽然赤阳草还有许多,但蟾丹、石蛇莲两味灵药,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要是这炉金丹炼废了。他可能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能力再炼第二炉。

要不是不想叫姜冰云看出他的心虚。陈寻都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去揭开药炉,他搓了搓手,见姜冰云美眸也圆溜溜的瞪过来,也极紧张想知dào

九转金丹有没有炼成。笑着一问:“你说我要不要先去洗一下手。沐浴更衣?”

姜冰云寒着美脸。姿态别扭的转过头去。

陈寻揭开炉盖,就见九粒金丹正滴溜溜的躺在炉底,每颗金丹都有荔枝那般大小。在药炉中自然结丹,透漏淡淡的霞光。

九转金丹炼成了!

看着陈寻将九转金丹一枚枚的从九兽炼阳炉中取出来,装进特制的小药匣中,姜冰云心里则是百味陈杂。

姜冰云没想到还胎境后期都未必有十足把握炼制的九转金丹,竟然就叫陈寻炼制成了,竟然还都是蕴藏十二转纯阳药力的极品。

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叫她难以想象。

姜冰云不想手脚被绑之后孤零零的丢在大殿外的湿寒石地上,但也绝不想陈寻真炼成九转金丹继而借九转金丹晋入还胎境。

这时候她都有些恼恨自己刚才多嘴了,听说当初苏家老祖为苏棠突破,采集九叶芝这样的千年灵物,一炉也不过炼成数粒十一转极品金丹而已,谁能想到曾叫还胎境强者视作蝼蚁的陈寻,竟能在这地下洞穴里,炼制出九粒十二转的极品金丹?

陈寻也是满心的兴奋,看姜冰云美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懊悔,心里想,这婆娘多半是没有想到他真能将九转金丹炼制成功。

陈寻将姜冰云直接从地上抓起来,也不松开捆绑她的绳索,就将她丢到大殿里去。

“九转金丹你都炼成了,怎么还不信守承诺,给我松绑?你个混蛋,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

姜冰云香臀着落,即使这样的撞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陈寻的无礼还是再次叫她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起来。

“炼成九转金丹是一回事,服用九转金丹能不能冲开玄窍则是另外一回事,”陈寻笑道,“你是不是就指望我现在放开你,好等我冲关失败、暴毙而亡,你就能得自由?”

**********************

陈寻不理会姜冰云的破口大骂,将大殿闭合起来,走回到石屋里,将一枚九转金丹取出来,见九转金丹上隐隐有霞光流转,这确是三品级以上灵丹才有的品相。

想到数年来所盼望的一刻就将来临,想到可能下一刻就能晋入还胎境,真zhèng

踏上求道修炼之路,陈寻也难抑内心的激动跟兴奋。

至于怎么服用九转金丹,陈寻早与夔龙有过交流;而姜冰云都没有想到他有炼成九转金丹的可能,也将服用九转金丹的步骤跟细情说给他听,没有隐瞒。

服用九转金丹,利用纯阳药力冲开玄窍,这仅仅是晋入还胎境的第一步。

继而用神魂命元洗炼血脉,形成能直接汲取天地灵气入体的灵脉,才算是真zhèng

晋入还胎境。

陈寻强抑内心的激动,平心静气的盘膝而坐,将服食、利用纯阳药力冲击玄窍的可能情形以及怎么用神魂命元洗炼灵脉,他都反复推敲数遍,同时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才服下一枚九转金丹。

九转金丹入喉烧成一团火,就搜筋刮骨的透入百骸,即刻就有一阵阵剧烈痛楚涌上来,直要把陈寻神经都撕成碎片。

要不是事先就知dào

这是服用九转金丹应有的反应,陈寻必定怀疑姜冰云诱骗他炼制出世间最凶烈的毒丸。

九转金丹首先有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的药力,在这个过程完成之后,剩余的纯阳药力才会去冲击玄窍。

姜冰云说九转金丹也分品质优劣,这是有道理的。

九转金丹的药力太弱,或者没有真阳境巅峰的修为就直接服用,淬炼肉身所耗的药力太多,都不足以从外部冲开玄窍,自然也没有可能帮zhù

服药者晋入还胎境。

陈寻还以为他的肉身已经足够纯粹,没想到服下九转金丹,还是要先承受这搜筋刮骨之痛。

陈寻担心一枚九转金丹的药力不足以冲开玄窍,当下忍着肉身深处传来的剧烈痛楚,颤巍巍的又掏出一枚九转金丹吞咽下去。

纯阳药力仿佛这方天域至纯至烈的阳火,将陈寻肉身的第一粒微小细胞都点燃;而在此时,陈寻幻作玄冰火湖的魂海异相也升腾神华火焰,往穹顶玄窍席卷而去。

陈寻极尽可能的观想夔龙法相,啸出能聚灵凝神的夔龙天音,不至于叫这内外两团烈焰将他的肉身、神魂都烧成灰烬。

隐入他魂海的虚元珠,这时也显出原形,丝丝缕缕的吞吸神华火焰……

陈寻没想到锁住六臂巨魔血的虚元珠,这时候会在魂海现形来凑热闹,也不知dào

神华火焰卷入虚元珠之中,会不会叫里面的六臂巨魔血产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异变。

很快陈寻发觉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神华火焰是最纯淬的神魂命元之力,丝丝缕缕的渗入虚元珠,实jì

是在洗炼虚元珠的本体。

这个过程只要持续下去,陈寻总有一日,能将虚元珠洗炼成与他神魂契合的真zhèng

魂器。

很可惜,陈寻此时的神魂命元还远不足以用来洗炼魂器,好在虚元珠自发吞吸神华火焰也是极微,并不影响冲击玄窍的大局。

然而内外两团火焰冲击玄窍,陈寻有着百骸神经及神魂玄壁都被撕裂的双重痛苦,就在陈寻意识不能再继xù

坚守之际,九转金丹所形成的第一波纯阳药火才平息下来。

不过,很快第二波、第三波更强烈的纯阳药火又汹涌燃烧起来,直到第七波纯阳药火仿佛狂风怒潮一般往玄窍狂卷而去,陈寻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

陈寻在从神魂深处传出来的惊颤中醒来,才发觉他昏厥过去后魂海犹未关闭,而就在他醒来的瞬时,坚固如磐石的玄窍仿佛鸡蛋裂壳一般破开;刚才从神魂深处传来的惊颤,实是玄窍破裂所致。

神魂命元所化的神华火焰,仿佛找到缺口的滔天洪水,顿时从玄窍涌出,往百骸脏腑冲击而去,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陈寻的身体里绞动。

陈寻这时才深刻体会到,苏棠、老夔为什么都说非肉身圆满不能承受六臂巨魔血的暴烈冲击。

要不是将虚元珠纳入魂海,先将六臂巨魔血收入其中,他强行冲破玄窍,唯一的可能就是血脉焚毁、神魂俱灭。

就算现在,他也绝不好受。

九转金丹的药力还没有完全消耗干净,与神魂异相所化的神华火焰汇聚一起,形成更强烈的灵力波浪,冲刷百骸血脉,要将血脉之中的杂质淘尽。

就这样,一根根灵脉开辟出来,神魂命元也彻dǐ

融入灵脉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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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九兽炼阳炉九次爆出霞光吞吸药气,陈寻知dào

九转金丹已然炼成。

被捆绑得结实、数日来都在旁边观看炼丹的姜冰云,见陈寻就要停下施法,忙说道:“不要停,石蛇莲还没有完全炼化,应还能再增加一两转的药力……”

陈寻要控zhì

九兽炼阳炉汲取玄寒灵气转化玄阳之火,不能开口说话,睁眼看向姜冰云,看这霞光应该是九转丹成了,为何不要停?

姜冰云见陈寻口不能言,姿式别扭的解释道:“九转金丹除了能脱胎换骨、淬炼肉身外,更主要的是服下后,形成的纯阳药力沸流,受神魂命元牵引,能直接冲击玄窍,助人晋入还胎。说是九转,实是正品的九转金丹服下后,能从弱到强形成九次纯阳药力沸流。当然了,炼制九转金丹的药物有良有劣,劣者仅能形成五六转的纯阳药力,也是最常见的九转金丹。而寻常散修到真阳境巅峰后,服用这种九转金丹,能晋入还胎境的可能性还是极低。而你所采灵药,药性都无比精纯,说不定能形成十转、十一转以上的圣品……”

陈寻心里狐疑不定,心想这婆娘怎么这么好心起来?

见陈寻眼有狐疑之色,姜冰云禁不住得yì

起来,说道:“你要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绝没有说谎就是,信不信由你,而你就将这炉丹炼废了,也不能怨到我头上来。”

陈寻知dào

他玄窍要远比寻常修者坚固。九转纯阳药力未必就能冲开,心想这婆娘要是骗他炼废这炉金丹,他还要有一枚异禽蛋可以服用。

陈寻咬咬牙,狠心催动夔龙天音,继xù

将玄寒灵气吸入九兽炼阳炉中转为玄阳之火。而在整整十二道霞光吞吸药气之后,陈寻才收手停功,散去玄阳之火。

看九兽炼阳炉浑无动静,陈寻心里也是直打鼓。虽然赤阳草还有许多,但蟾丹、石蛇莲两味灵药,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要是这炉金丹炼废了。他可能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能力再炼第二炉。

要不是不想叫姜冰云看出他的心虚。陈寻都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去揭开药炉,他搓了搓手,见姜冰云美眸也圆溜溜的瞪过来,也极紧张想知dào

九转金丹有没有炼成。笑着一问:“你说我要不要先去洗一下手。沐浴更衣?”

姜冰云寒着美脸。姿态别扭的转过头去。

陈寻揭开炉盖,就见九粒金丹正滴溜溜的躺在炉底,每颗金丹都有荔枝那般大小。在药炉中自然结丹,透漏淡淡的霞光。

九转金丹炼成了!

看着陈寻将九转金丹一枚枚的从九兽炼阳炉中取出来,装进特制的小药匣中,姜冰云心里则是百味陈杂。

姜冰云没想到还胎境后期都未必有十足把握炼制的九转金丹,竟然就叫陈寻炼制成了,竟然还都是蕴藏十二转纯阳药力的极品。

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叫她难以想象。

姜冰云不想手脚被绑之后孤零零的丢在大殿外的湿寒石地上,但也绝不想陈寻真炼成九转金丹继而借九转金丹晋入还胎境。

这时候她都有些恼恨自己刚才多嘴了,听说当初苏家老祖为苏棠突破,采集九叶芝这样的千年灵物,一炉也不过炼成数粒十一转极品金丹而已,谁能想到曾叫还胎境强者视作蝼蚁的陈寻,竟能在这地下洞穴里,炼制出九粒十二转的极品金丹?

陈寻也是满心的兴奋,看姜冰云美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懊悔,心里想,这婆娘多半是没有想到他真能将九转金丹炼制成功。

陈寻将姜冰云直接从地上抓起来,也不松开捆绑她的绳索,就将她丢到大殿里去。

“九转金丹你都炼成了,怎么还不信守承诺,给我松绑?你个混蛋,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

姜冰云香臀着落,即使这样的撞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陈寻的无礼还是再次叫她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起来。

“炼成九转金丹是一回事,服用九转金丹能不能冲开玄窍则是另外一回事,”陈寻笑道,“你是不是就指望我现在放开你,好等我冲关失败、暴毙而亡,你就能得自由?”

**********************

陈寻不理会姜冰云的破口大骂,将大殿闭合起来,走回到石屋里,将一枚九转金丹取出来,见九转金丹上隐隐有霞光流转,这确是三品级以上灵丹才有的品相。

想到数年来所盼望的一刻就将来临,想到可能下一刻就能晋入还胎境,真zhèng

踏上求道修炼之路,陈寻也难抑内心的激动跟兴奋。

至于怎么服用九转金丹,陈寻早与夔龙有过交流;而姜冰云都没有想到他有炼成九转金丹的可能,也将服用九转金丹的步骤跟细情说给他听,没有隐瞒。

服用九转金丹,利用纯阳药力冲开玄窍,这仅仅是晋入还胎境的第一步。

继而用神魂命元洗炼血脉,形成能直接汲取天地灵气入体的灵脉,才算是真zhèng

晋入还胎境。

陈寻强抑内心的激动,平心静气的盘膝而坐,将服食、利用纯阳药力冲击玄窍的可能情形以及怎么用神魂命元洗炼灵脉,他都反复推敲数遍,同时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才服下一枚九转金丹。

九转金丹入喉烧成一团火,就搜筋刮骨的透入百骸,即刻就有一阵阵剧烈痛楚涌上来,直要把陈寻神经都撕成碎片。

要不是事先就知dào

这是服用九转金丹应有的反应,陈寻必定怀疑姜冰云诱骗他炼制出世间最凶烈的毒丸。

九转金丹首先有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的药力,在这个过程完成之后,剩余的纯阳药力才会去冲击玄窍。

姜冰云说九转金丹也分品质优劣,这是有道理的。

九转金丹的药力太弱,或者没有真阳境巅峰的修为就直接服用,淬炼肉身所耗的药力太多,都不足以从外部冲开玄窍,自然也没有可能帮z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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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还以为他的肉身已经足够纯粹,没想到服下九转金丹,还是要先承受这搜筋刮骨之痛。

陈寻担心一枚九转金丹的药力不足以冲开玄窍,当下忍着肉身深处传来的剧烈痛楚,颤巍巍的又掏出一枚九转金丹吞咽下去。

纯阳药力仿佛这方天域至纯至烈的阳火,将陈寻肉身的第一粒微小细胞都点燃;而在此时,陈寻幻作玄冰火湖的魂海异相也升腾神华火焰,往穹顶玄窍席卷而去。

陈寻极尽可能的观想夔龙法相,啸出能聚灵凝神的夔龙天音,不至于叫这内外两团烈焰将他的肉身、神魂都烧成灰烬。

隐入他魂海的虚元珠,这时也显出原形,丝丝缕缕的吞吸神华火焰……

陈寻没想到锁住六臂巨魔血的虚元珠,这时候会在魂海现形来凑热闹,也不知dào

神华火焰卷入虚元珠之中,会不会叫里面的六臂巨魔血产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异变。

很快陈寻发觉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神华火焰是最纯淬的神魂命元之力,丝丝缕缕的渗入虚元珠,实jì

是在洗炼虚元珠的本体。

这个过程只要持续下去,陈寻总有一日,能将虚元珠洗炼成与他神魂契合的真zhèng

魂器。

很可惜,陈寻此时的神魂命元还远不足以用来洗炼魂器,好在虚元珠自发吞吸神华火焰也是极微,并不影响冲击玄窍的大局。

然而内外两团火焰冲击玄窍,陈寻有着百骸神经及神魂玄壁都被撕裂的双重痛苦,就在陈寻意识不能再继xù

坚守之际,九转金丹所形成的第一波纯阳药火才平息下来。

不过,很快第二波、第三波更强烈的纯阳药火又汹涌燃烧起来,直到第七波纯阳药火仿佛狂风怒潮一般往玄窍狂卷而去,陈寻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

陈寻在从神魂深处传出来的惊颤中醒来,才发觉他昏厥过去后魂海犹未关闭,而就在他醒来的瞬时,坚固如磐石的玄窍仿佛鸡蛋裂壳一般破开;刚才从神魂深处传来的惊颤,实是玄窍破裂所致。

神魂命元所化的神华火焰,仿佛找到缺口的滔天洪水,顿时从玄窍涌出,往百骸脏腑冲击而去,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陈寻的身体里绞动。

陈寻这时才深刻体会到,苏棠、老夔为什么都说非肉身圆满不能承受六臂巨魔血的暴烈冲击。

要不是将虚元珠纳入魂海,先将六臂巨魔血收入其中,他强行冲破玄窍,唯一的可能就是血脉焚毁、神魂俱灭。

就算现在,他也绝不好受。

九转金丹的药力还没有完全消耗干净,与神魂异相所化的神华火焰汇聚一起,形成更强烈的灵力波浪,冲刷百骸血脉,要将血脉之中的杂质淘尽。

就这样,一根根灵脉开辟出来,神魂命元也彻dǐ

融入灵脉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法相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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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玄冰火湖异相完全消失,也意味着神魂命元完全融入血脉之中,此时总共洗炼开辟出六根主灵脉来……

陈寻心想他晋入还胎境,能洗炼开劈出六根灵脉,修炼资质就算不是旷古绝今,也应该勉强合格了。

陈寻也自知是天赋很普通的人,能晋入还胎境,开辟出六根灵脉,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心想这多半还是这些年服下那么多灵药以及九转金丹品质格外精纯所致。

而神魂命元融入灵脉,也是晋入还胎境混元相成的特质。

之后除非晋入还胎境中期、后期,不然就极难再开辟出新的灵脉来。

陈寻存思观想,就觉六根主灵脉还需yào

时时洗炼,才谈得上稳固,当即就修炼起九气炼阳诀,吞吸天地灵气,经百骸灵脉,炼化成丝丝缕缕的灵力暖流,继而在两肾之间汇聚成微小的玄冰火湖相。

那里就是储存灵力的灵海。

陈寻没想到灵力汇入灵海,竟然还能形成玄冰火湖相,这也意味着他此时也算是货真价实的荒古血脉之身。

荒古血脉冲破玄窍要比寻常修者困难,但晋入还胎境之后,将神魂异相炼入一门法术之中,可以形成与神魂息息相关的血脉法术,不仅能随念头起灭而施发,威力也异常强dà



血脉法术同时也是血脉神通,一经修炼无法更换,故而不能为图方便。随随便便就修炼一门到后期有可能沦为鸡肋的普通法术。

老夔说他的神魂是水火两相,资质算是不错,而水火两相的法术通常都颇为强dà



虽然水火两相的法术通常都是古老宗门的不传之秘,散修想要修炼极难,但陈寻只要能通过秘殿的试炼,进入第二层大殿就会多种入门灵诀。

这些灵诀虽然从还胎境入门修炼,但就算修为到天人境都未必会被淘汰,是真君留存zài

秘殿里的真zhèng

道统之一,比夔龙炼阳术只强不弱。

夔龙炼阳术仅有六层功诀,只能修炼到天人境。就需yào

寻找新的功诀修炼。

不过天人境对此时的陈寻来说。实在太遥远了,陈寻压根就不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在云洲,能比夔龙炼阳术更精妙玄奥的修炼秘诀,即使有。也屈指可数。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古老宗门、世族的不传之秘。

这些宗门、世族绝非苏家能比。都是上万年甚至数万斤的传承。

陈寻也不奢望能拜入这些宗门去学什么不传之秘。

夔龙炼阳术是修炼夔龙法相的根本,夔龙法相本身就有“诸法归一”的神通,故而夔龙炼阳术附带的神通法术就相当有限。每一层的修炼法诀仅附带一门神通。

夔龙炼阳第一层修灵法诀,能幻化夔龙天音;陈时此时玄窍已开,幻化夔龙天音就不再限制在魂海之中,与敌搏杀时,虽对实体的攻击力极为有限,但对灵体的攻击则极为凌厉。

而夔龙炼阳术第二层法诀九气炼阳,修炼到小乘时,也有一门叫夔龙灵甲的附带神通可以修炼,要远比陈寻此时从金刚玄符悟得的金刚护身术强dà

得多。

灵脉开辟之初,还没有完全固形,炼化灵力的速度很有限,但也要比陈寻以往那种原始修炼手段高效百倍。

陈寻静坐修炼七天七夜,玄冰火湖相就停滞下来,不再凝聚灵力,这意味着他的灵海已经储满。

果然,他七天所修炼的灵力,比用最原始手段修炼两年所得的灵力都要充沛。

陈寻取出黑蛟灵旗,注入灵力,看着一道风索瞬间成形,往开辟石屋时挖出的几块巨石缠去,片刻工夫就见巨石咔咔作响,很快被风索绞成粉碎,威力端是惊人。

以往陈寻虽然能修炼灵力,但灵力得以不易,故而仅用灵力淬炼筋骨,未敢奢侈用灵力来御使法器、施展法术。

此时两相比较,陈寻心里想,虽然气血神华也能御使法器、施展法术,但精纯程度仅有灵力的三分之一。

这也意味着,同样一种法术,用灵力凝诀施展,威力要强dà

三倍以上。

再有灵海可以储存凝炼的灵力,即使不依赖丹药,晋入还胎境之后,持续作战的能力增强三五倍都不止……

*********************

陈寻关闭大殿离开时,没有解开捆绑姜冰云身上的绳索。

大殿闭合之时,巨穴里的灵气没有一丝一缕能透漏进来,姜冰云自然也无法凝炼灵力。

而陈寻捆绑手法十分有技巧,姜冰云稍有异动,就有气血逆行之虞,她就这样姿态别扭的被丢在大殿冷如玄冰的地面上,苦苦煎熬了大半个月。

夜不能寝,又无法运转气血,就睁着看着高近三百米的空旷大殿,身边没有一丝的声音,这比杀了她更叫她难受。

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是陈寻没能冲破玄窍,反而因修炼缚龙诀出了岔子暴毙而亡,那岂不是她要这样被永远的困在大殿里?

姜冰云越想越害pà

,都后悔动了手脚,没有将完整的缚龙诀告sù

陈寻,心想自己也许等不到气血枯竭而亡,就会被这可怕的幽寂逼疯吧?

此时大殿铜墙殿顶透漏的灵光荡起水波状的异纹,姜冰云知dào

这是陈寻从外面开启秘殿禁制的迹象,忙扭过身去。

陈寻见姜冰云背向他躺在地上,先用黑蛟灵旗释出风索将她缠结实了,然而再过去将她手脚上的绳索解开。

姜冰云瘫在地上,见手腕又红又肿,差点就气哭出来:

就算她父母双亡,在千幻门地位一落千丈。别人也只是觊觎她稚嫩而绝艳的容色,哪里像跟陈寻在一起,被他抓住要么打得头皮血流、肢残骨断,要么就像死兽一样被捆绑的结结实实,丢在幽冷的大殿孤零零十几天不闻不问?

姜冰云咬住红唇,幽怨的盯了陈寻一眼,然而陈寻早就转头去看大殿内侧所刻印开启试炼禁制的办法,压根就没有再看幽怨的姜冰云。

陈寻哪里知dào

姜冰云心里竟然滋生幽怨的念头,过了片晌才转身对她说道:“这洞穴里那两条黑蟒是我豢养之物,还有四株凤血木。你也不要毁了……”

说罢这些。陈寻又转心致致研究开启试炼禁制的法门来。

姜冰云一时间有些发愣,听陈寻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允许她走出大殿,到外面的洞穴里随意走动。但又不是十分的确定。怕她有什么异动。又惹来陈寻无情的折mó



然而这个念起刚起,随即就有一股羞愧涌起,姜冰云想不到自己会对眼前这个小贼有了畏惧之心。当下心里又起杀念,就想趁陈寻背身没注意,将他一掌击毙。

转念又想到真将陈寻杀死,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在这洞穴里苦熬百年,也会将自己逼疯吧?

姜冰云神色黯然的收起手,心想陈寻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转身走出大殿。

********************

看到姜冰云悄然离开,陈寻心里还奇怪呢。

他还等着姜冰云出手偷袭,看看自己晋入还胎境之后,实力到底变得有多强呢,没想到此前看到他就喊打喊杀的姜冰云,今日竟然一改常态、神色黯然的退走,真是叫他想不明白。

女人心、海底针,还不琢磨为妙。

陈寻暗暗摇头,施展禁制法诀将大殿重新闭合起来,避免他在闯试炼禁制时,姜冰云突然闯进来坏他的好事。

陈寻照着大殿铜墙上所刻之法,往铜墙上一只青铜兽首里打入一道法诀灵光,就见左侧的铜墙荡起一层灵光,倏然打开一扇门,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宽阔廊道出来。

虽然整座秘殿看上去看有两千丈宽广,但进入第二层大殿的廊道也不应该给人深不见底的感觉。

陈寻心里奇怪,心里想秘殿本身就是天道至宝,哪怕损毁后禁制才恢复十之一二,或许空间压缩重叠之类的秘术,对秘殿本身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必须通过廊道才有可能走进第二层大殿,但陈寻不知dào

走进这条廊道会面临怎样的考验。

在乌蟒先祖、青阳子之前的数千年悠长岁月里,还有四人曾被看守秘殿的老夔、老蟒选中,接受秘殿试炼,陈寻他算是第七人。

此前六人受限于老夔所施展的幻术,都没有看到过秘殿的真貌,仅仅是“意wài

”的闯入一处秘窟,甚至都没有意识自己是在接受试炼。

相比较他们,陈寻知dào

秘殿的真貌,甚至还得老夔传授秘殿的禁制法诀,但他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也不觉得他就有一定能进入第二层大殿的把握。

青阳子两百年前观夔龙天图悟得缚龙诀就离开了,他再次返回玉柱峰,则是想将夔龙天图的秘密交换玄寒宗支持他驱逐苏氏,自然也就失去继承秘殿道统的资格。

而在两千年前,乌蟒先祖曾进入第二层大殿,从第二层大殿带走九兽炼阳炉、炼魂旗、九幽矛、紫辰甲等强dà

的玄兵法器,但也止步于第二层大殿,终于一生都没能进入第三层大殿。

要是在乌蟒族人心目里,有如神明的先祖都只能闯过第二层大殿的试炼禁制,陈寻心里也能想象这秘殿的试炼禁制到底有多难。

小心谨慎为上,陈寻没有直接踏步走进廊道,而是释出一道烈霜刀气往深不见底的廊道劈去,看有无机关禁制。

廊道口似叫一道无形屏障遮住。

陈寻手里虽然无刀,但灵力凝取的天青刀气比他以往有刀在手还要暴烈数倍,然而劈在廊道口的无形屏障上,刀气就像震裂如无数细碎光芒散溢无形。

“这……”陈寻蹙起眉头,心想要是连廊道都进不去,还怎么接受试炼?

“唔,你都冲开玄窍,晋入还胎境了啊。”被陈寻触发禁制惊醒的夔龙,在大半年后首次传来神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六根灵脉

见老夔这时候从长眠中醒过来,陈寻欣喜异常,用心念与老夔交流:“老夔,你没有什么事情吧?这大半年都不见你有丁点反应,我还以为你已经过去了呢。”

“将虚元珠强行纳入你的魂海,消耗对我此时来说,是大了些,不过,我也老成精了,还有百余年的寿元,怎么也能熬到那时候再死,”夔龙神念传来笑意,“你与那个女娃子相处很融洽啊,真没有想到……”

要说整天打打杀杀是很融洽的话,陈寻心想他跟姜冰云相处是很融洽。

不过陈寻也没有听出老夔有反讽之意,心里奇怪,神念透过铜殿,却见姜冰云竟然折了一根凤血木的树枝,蹲在外面的穴湖边去逗湖水里的鱼虾。

陈寻微微一怔,他还以为姜冰云出去后,第一时间会凝炼灵力,然而千方百计的想着怎么杀死他,没想到她竟然蹲到湖边去犯傻了,难道老夔误会他与姜冰云相处很融洽。

陈寻尴尬的摸了摸了鼻子,觉得此前的斑斑劣迹实在没必要跟老夔说清楚,指着廊道前的无形屏障,在心里问道:“是不是闯过那道无形屏障,就算是闯过一道试炼禁制?”

“哪有那么简单,”夔龙神念透来,“不过以你此时的实力,想进入第二层大殿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

陈寻忍不住又想朝老夔竖中指,仅有“一丝可能”,还不如坦白了说他此时实力不济。

“这层层大殿。到底有没有个名字,我看扁额怎么都是空白?”

“真君战败,殒落云洲,羞于在他人面前再提名号,故而大殿内外的牌额题字都被抹除,”夔龙神念透来,“你一定要给秘殿起个名字的话,既然秘殿是随虚元珠迁出,那就叫虚元秘殿吧。大殿从外到内共分七层,每层试炼都需yào

侯选人有真阳、还胎、天元、元丹等七层修为。那就叫真阳殿、还胎殿、天元殿、元丹殿、法相殿、天人殿以及涅槃殿吧。等你进入涅槃殿。真zhèng

继承真君道统之后,自然会知dào

一切,我也不能违背真君的遗愿,将一些事提前说给你听……”

陈寻心想六臂巨魔与古仙道虚那一层次的秘密。他现在知dào

只会压抑他的修炼求道之心。还不如蒙在鼓里为好。

“要进入廊道没有多难。只要用你最强一击,将无形屏隙击碎即可。”夔龙神念透来。

“老夔,你说起来容易。”陈寻气苦的说道,“九幽战矛,我就学了一势残招,而夔龙炼阳术第一、第二层法诀,又没有附带强力的攻击神通,其他所学烈霜刀诀、大鹏秘拳等玄功,以及黑蛟灵旗、青焰珠等法器,在老夔你眼里又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路货,能有多大的威力?”

“这外层的真阳殿,是我直接把你带进去,就有违真君的遗愿,后面几层大殿就需yào

你自己去闯,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提示。”夔龙神念透来。

陈寻恨不得朝老夔竖起一根中指,既然都放水带他进入外层真阳殿,现在竟然又开始装一本正经了,真是拿他没辙。

陈寻之前所学,都是真阳境的玄功,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能一举将廊道前的无形屏障击碎,而黑蛟灵旗是他手里目前最强的法器,但他从姜冰云手里强行夺来,只会利用黑蛟灵旗释发风索法术,威力也相当有限。

想了片刻,陈寻问夔龙:“我拉外面那个女娃,一起闯这试炼禁制可成?”

“理论上说,只要进入外层的真阳境,就有闯试炼禁制的资格,不过人心难测,你还是不要透漏我的存zài

。”夔龙神念透来。

******************

陈寻走出秘殿,见姜冰云竟然还蹲在湖边看水里的鱼虾。

见陈寻走出来,姜冰云寒着脸,问道:“现在可以解开我的禁制了吧?”

陈寻跟姜冰云隔了一段距离,蹲下来涎着脸笑道:“你在传我的缚龙诀里动了手脚,你不会真指望我解开你的禁制吧?”

与其说气愤,不如说惊诧。姜冰云是在缚龙诀里动了手脚,但修改处极不显眼,她怎么都不想明白,陈寻怎么可能会察觉出来。

陈寻继xù

说道:“青阳子献给沧澜学宫的缚龙诀也非完整版本,你心里或许会想,就算苏棠私传缚龙诀给我,我也绝不会现在就觉察到你在功诀上动了手脚。不过,青阳子有没有实话告sù

你过,他所学的缚龙诀,实jì

就是在这玉柱峰下所悟?”

陈寻当即运转九气炼阳的法诀,迅捷聚集玄寒灵气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张爪舞牙的夔龙虚影,见姜冰云满脸的难以置信,才将夔龙虚影散去,说道:

“看来青阳子确是没有告sù

过你,他当年就在玉柱峰下的秘窟里看到夔龙天图,才悟出缚龙诀的。不过青阳子他并不知dào

,他当年所进的秘窟,就是在我们眼前这处铜殿,他自然也就不知dào

铜殿实jì

分有好几层,他当年进入的仅仅是最外一层。以他的实力,要不是急于图谋苏家在沧澜千年所立的基业,应该有机会进入铜殿第二、第三层的……”

“你又不解开我的禁制,说这么多做什么?”姜冰云寒着脸问道,见陈寻竟然在进入铜殿之后,也从夔龙天图上悟出正宗的缚龙诀,她自然无话可说。

说到底,她还是上了陈寻的恶当。

陈寻一开始逼问她缚龙诀与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实jì

上只想知dào

九转金丹正确的炼制之法。她信以为真,以为在缚龙诀上动了手脚不会让陈寻觉察,竟然就轻易的将九转金丹正确的炼制之法说了出去。

这时候想吃后悔药都迟了,姜冰云也知dào

陈寻不会轻易解开她的禁制。当下又蹲下来去看湖里的游鱼,不理会他。

陈寻见姜冰云反应平静,倒觉得有些奇怪,迟疑片刻说道:“我虽然识得鸟篆古字,悟出缚龙诀,也知dào

怎么进入第二层铜殿,但在进入第二层铜殿有几道禁制不是我此时能解……”

“你不解开我的禁制,我怎么可能助你?”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陈寻问道。

姜冰云转过头去,不再理会陈寻。

陈寻起身走进外层青阳殿,见姜冰云也随后走了进来。

见陈寻嘴角带笑的看过来。姜冰云寒着脸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休想我这次还会上你的当!”

“那你离我远点,我怕你偷袭我。”陈寻说道。

姜冰云走到百米外盘膝坐下,见大殿左侧打开的廊道深不见底,而她试图将灵识透进去。却叫廊道口的无形屏障封住。

她看了看铜殿内所留的刻字。心里想。难道这小贼真是从这些刻字里,悟出开启铜殿禁制的办法?

陈寻摇出黑蛟灵旗,释出一道风索往无形屏障绞去。然而能绞碎巨石的风索在无形屏障之前显得软弱无力。

无论陈寻往黑蛟灵旗里注入多少灵力,无形屏障在风索之前,都岿然不动。

黑蛟灵旗在入阶法器里都要算高级货,本身是一座玄奥的法阵,而不是单道的玄符那么简单,灵识透入灵旗之中,能发觉仅风索法术就有九个控zhì

阵眼。

陈寻眼见一道风索不行,就再注入一道灵识,释出第二条风索往无形屏障绞去。

“你的资质倒不算差,晋入还胎境竟然洗炼出两条灵脉……”看陈寻利用她的黑蛟灵旗竟然能同时释出两条风索,姜冰云开口说道。

不过姜冰云也是说说而已,晋入还胎境就能洗炼开辟两条灵脉,资质算不上差,但也算不上天赋异禀。她看到陈寻拿廊道口的无形屏障无可奈何,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姜冰云是说者无心,陈寻则听着有意。

他在真阳境修炼缚龙诀就能一识两用,魂海就能化出两道灵识施法御器,还没有想到这跟开辟灵脉的数量有什么关系。

他转念又想,他此前在真阳境之所以就能一识两用,除了缚龙诀玄妙之外,最根本的原因还在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异相上。

陈寻突然想到夔龙那狡黯的笑意,也想到自己竟然笨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过来,在晋入还胎境之后,神魂命元都融入灵脉之中,可不就是多开辟一根灵脉就能多分出一道灵识?

陈寻停止施法,将黑蛟灵旗放在膝前,重新参悟夔龙炼阳术第一层法诀,尝试依托灵脉分化灵识。

果不其然,依托灵脉果然就极其便捷的就分化出两道灵识,很快第三道灵识也顺利分化出来。

这时候夔龙传来一丝笑意,陈寻恨不能举个中指给他看。要不是姜冰云无意间道破,他坐在廊道口的无形屏碍前,不知dào

要死多少脑细胞才会想到这事上去。

一般说来,晋入还胎境中期、后期,还能开辟新的灵脉出来,陈寻心想,苏灵音此时能御七剑,那岂不是说苏灵音到还胎境后期,也仅洗炼开辟出七条灵脉?

而葛异曾说过,寻常修者,差不多到还胎境中期,才能一识两用。

那岂不是说寻常修者,刚晋入还胎境的修者,仅能洗炼开辟一条灵脉,而到还胎境中期才能再开辟一条灵脉?

陈寻还以为他晋入还胎境,洗炼开辟六条灵脉,资质只能算是普通,要是拿苏灵音跟其他普通修为相比较,他的资质还真不能算普通啊。

********************

见陈寻无声无息的坐在廊道之前三天三夜后才睁开眼睛站起来,姜冰云禁不住幸灾乐祸的说道:“你晋入还胎境就能开辟两条灵脉,资质算是不差,但离破开这无形屏障还差了一点,或许等你修炼到还胎境后期,再尝试更好一些。”

姜冰云猜测陈寻多半知dào

离开地穴的秘法,她知dào

陈寻不可能解开对她的禁制,现在只能鼓动他带自己先出去,到了外面再慢慢想办法。

“你现在开辟出几条灵脉?”陈寻问道。

“我资质太差,晋入还胎境中期,也才开辟出五条灵脉。”姜冰云禁不住有些得yì

洋洋的说道,师尊说她的资质,就算比苏灵音都不差半点,待晋入还胎境后期巅峰,能开辟九条灵脉,就有望晋入天元。

陈寻祭出黑蛟灵旗,先释出两道风索往无形屏障绞去。

姜冰云忍不住冷嘲热讽道:“黑蛟灵旗最多能同时释出九条狂龙风索,但你只开辟出两道灵脉,仅能发挥其两三成的法力而已,还妄想破开无形屏障……”

然而姜冰云话音未落,就见又有一道狂龙风索从黑蛟灵旗释出,她张开的嘴都忘了闭上,没想到陈寻资质竟然不比她稍差,刚晋入还胎境就能开辟三条灵脉、分化三道灵识……

而接着陈寻释出第四条、第五、第六条风索时,姜冰云娇润的红唇已经张开能直接吞下一只鸡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铸杖

在姜冰云目瞠口呆的注视之中,黑蛟灵旗释出的六条狂龙风索汇聚成有直径有过三四十米的狂龙卷,无形屏障很快就被绞成细碎流光散去。

这时进入第二层还胎殿的廊道真容也显露出来,仿佛水落石出。

廊道高逾两百米,深有七八百米,仿佛一道开阔的陕谷。

陈寻心想虚元秘殿的前主人,是跟六臂巨魔同一级数的远古神魔,身子都高得跟座山似的,洞府有这么大不难想象,但对他这样的寻常人族修士而言,那就是太巨大了。

陈寻回头看去,见姜冰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娇润的红唇张在那里,倒有些可爱的感觉,问道:“嘴巴张那么大,想吃什么东西?”

姜冰云寒着脸,收敛惊容,但内心的惊涛骇浪怎么都难以平复。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刚晋入还胎境,竟然就能洗炼开辟六条灵脉。

这怎么可能?

听师尊说,就算苏棠晋入还胎境时,也仅开辟出五根灵脉而已,就已经是沧澜两三百年不世出的修炼天才。

而在沧澜,千年以来就没有哪一个人能在晋入还胎境之初,就开辟六条灵脉。

只有云洲的那些古老宗门,其嫡传弟子在母体里还没有出生之前,得秘法洗炼胎体,才有可能在晋入还胎境之初就开辟六条以上的灵脉。

难道说陈寻真是哪个宗门遗落在外的弟子?

陈寻说他幼时在蟒牙岭与其父走散,因此而被乌蟒族人收留至今——这一点在沧澜学宫倒不是什么秘殿。姜冰云身为苏青峰的侍妾,自然也知之甚详。

当时就有人猜测陈寻是哪个宗门流落在外的弟子,当然更可能是哪个流落到沧澜的散修之子。

如此看来,前一种猜测或许更接近真相,不然除了惊世绝伦的灵脉天赋外,他又从哪里识得鸟篆古字?

见陈寻一脸得yì

的奚落,姜冰云只是转过脸不去看他,想看陈寻进入廊道之后,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陈寻却是没有急着走进廊道,老夔都明确跟他说了。破开无形屏障才是试炼的开始。进入廊道还有更严峻的考验,他自然不会冒失的闯进去。

分出六道灵识,将六条风索化作狂龙卷,威力固然强dà

。但灵力消耗也是极剧。也差不多增加了六倍。

陈寻花七天七夜修炼、储存灵海的灵力。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消耗了近一半,他至少得等灵力补充过来,再考虑走入廊道。

陈寻打开真阳殿的大门。让地穴里的灵气涌入真阳殿,又用聚灵伏元阵汇聚灵气,他一边吞吸灵气凝炼灵力,一边思考晋入还胎境之后的种种变化。

没有那滴六臂巨魔血,陈寻相信他自身的修炼资质最多也只能算是平庸。

之所能洗炼开辟六条灵脉,第一是肯定跟他此时服食大量九窍养元丹以及鸠鹏蛋等灵物有关。魂海所形成的玄冰火湖异相不是摆饰,正说明他几经奇遇之后的资质,不比真zhèng

的荒古血脉稍差。

再一个,他服用九转金丹冲击玄窍时,九转金丹有剩余的纯阳药力与神魂命元汇合后一起冲击洗炼血脉,应是有十二转纯阳药力的金丹,助他多开辟了一两条灵脉。

这么看来,他怀里还剩那七枚十二转纯阳金丹,价值要比他此前想象的,还要更高一些。

而当下,除了御使黑蛟灵旗释出六条风索合成的狂龙卷,陈寻心想他此时能施展的最强道法,大概就是同时控御六枚青焰珠,施展六重叠加的烈炎冲击……

只是每颗青焰珠都有龙眼大小,陈寻一手也抓不下六枚青焰珠,虽然能用灵识控zhì

六枚青焰珠悬于身前施法,但一来会浪费一些时间,而来真要将六枚青焰珠都施法悬起,鬼都知dào

他能同时分化六道灵识,能打则打,打不过就会想办法逃命,根本不会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让他拿六重烈炎去轰击……

陈寻琢磨了许久,将小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

赤阳草等灵药还剩一些,但用不上,炼器的材料除了十数斤赤精铜、那把价值两万符钱的赤乌坯刀外,还有一些废铜烂铁,都是群兽围杀的散修遗落之物。

绝大多数的玄兵符甲损毁之后,都无法重新利用,但玉柱峰一役,殒落的散修及学宫弟子数量之多,可以说是数百年来罕见。

陈寻此前有虚元珠可以储存大量的材料,只要稍有价值的损毁符器,都尽可能的捡起来。

置入虚元珠中洗炼过一段时间,倒也叫他攒下不少炼器材料。

绝大多数的材料都会阻隔灵识透入、灵力流转,比如说岩层、比如说河水,能叫灵力无碍流转、灵识无碍透入的材料,才是炼制之极品。

沧澜真阳境修者所使的玄兵,多以神纹寒铁为主;符器多以赤精铜为主。

九兽炼阳兽能将玄寒灵气转为玄阳之火,不仅能炼丹,而且能用来熔炼一般的炼器材料。

姜冰云见陈寻走出大殿,剖石制模,然而重新祭出九兽炼阳炉,将转化的玄阳之火从炉底导出,将几件品符器残次品取出来溶炼后流入石槽之中,花费数日之夫,才铸出一根粗糙不堪的铜杖来,实不知dào

他想干什么。

赤精铜杖长不足三尺,所铸的杖头奇丑无比,像一只带六个空腔小铁锤。

姜冰云接着就见陈寻掏出六枚青焰珠放入杖首的空腔之中,然而精后铸造了一只吞口蟒首,将杖头包住。

这时候姜冰云才知dào

陈寻铸造这根蟒首铜杖,实是方便他同时控御六枚青焰珠施展法术。

“你要不要试试我这根蟒首杖的威力?”陈寻见姜冰云脸上有鄙夷之色,挥了挥巨杖问道。

姜冰云嫌弃的别过脸去,知dào

陈寻没有学过阵法,只能用这种最简陋的办法将六枚青焰珠嵌入杖头之中,但也知dào

陈寻此时能化出六道灵识,六枚青焰珠在他手里,威力绝不会低于顶级的入阶法器。

姜冰云心想她手里要是有黑蛟灵旗或能与陈寻一战,但现在她身上仅剩不多的法器都叫这恶贼抢走,她还真不敢去试那根蟒首铜杖的威力。

陈寻将一段神纹寒铁所铸的断剑放到洞穴石地上,释出灵识激活六枚青焰珠,就见一道青黑色魔炎从蟒口喷薄而出,瞬息狂卷形成长达二三十米的火蛇。

神纹寒铁所铸的断剑都没能坚持数息,就像晒融的奶油一般迅速化为一滩铁水,但犹有几粒细小的铁粒子在火蛇喷卷之下岿然不动。

陈寻暗感奇怪,没想这几粒比粟米大不了多少的铁粒子竟这么顽强,不断往青焰珠注入灵力,想看这铁粒子能坚持多久才会熔毁。

“神纹寒铁可提炼九幽铁,就算你有天元境的实力,御使玄阳之火都未必能将这几粒九幽铁熔毁……”姜冰云见陈寻竟然对铁精一窍不知,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提醒他道。

“九幽铁?”陈寻没想这几粒细的小铁粒竟然还有这么威武霸气的名字,心杨要是将两三百斤重的断剑熔毁,仅有提炼这么几小粒九幽铁,这九幽铁看上去还真是有些不简单啊……

姜冰云没想到陈寻竟然什么都不懂,忍不住说道:“九幽铁又叫铁精,神纹寒铁就是融有铁精,才有种种特性,你现在将这几粒铁精熔炼出来,剩下的那滩铁汁就成了废铁。九幽铁极难熔炼,沧澜学宫控zhì

一处玄阳火穴,每年也就能熔炼出百十斤的九幽铁,看来你有这门手艺,倒不愁没饭吃了……”

陈寻不理会姜冰云的奚落,蹲下来将那几粒九幽铁捡起来放在手心掂量,暗感入手比赤乌金还沉上一倍,心想用九幽铁铸一柄剑,岂不是要重愈千斤。

而要是一柄九幽铁所铸的坯刀坯剑,沧澜学宫都要花费十年时间筹备材料,其珍异昂贵实难想象,心想到乌蟒先祖两千年前,曾从虚元秘殿带出一支九幽战矛,不知dào

是不是九幽铁所铸。

几小粒九幽铁自然不抵什么用,陈寻随手丢进小乾坤袋里留着玩,拿起铜蟒杖,同时又祭出黑蛟灵旗,心想这是他目前唯有的两件强力法器,能不能闯进第二层还胎殿,就看到这两件法器的表现了。

黑蛟灵旗可以当月牙短戟使用,陈寻持之右手,左手持蟒首铜杖,然而就在他踏步跨进廊道,身后就又荡起水波状的异动,转头见廊道口又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廊道与外层真阳殿隔开。

陈寻心想这或许是老夔防止姜冰云有可能从后面干扰甚至偷袭他,但廊道口重新形成无形屏障,也就意味着他必须一鼓作气的通过试炼禁制,进入第二层还胎殿。

陈寻挥动铜蟒杖,往廊道释出一道长达三十米的魔炎火蛇去触动试炼禁制,就见廊道两侧的铜墙释出十数道精芒,就见有数十核桃大小的人形雕像募然从两侧铜墙弹落在地,

紧接着,这些雕像见风就长,最终化成十数头傀儡战兵堵在廊道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守殿战将

傀儡战兵!

陈寻听青木道人说过云洲有一个叫大衍门的古老宗门擅长机关傀儡术,甚至能制造出堪比还胎境强者的傀儡战兵,但机关傀儡术是什么样子,不要说陈寻了,就连青木道人也只是耳闻,没有亲眼见过。

陈寻看着眼前浑身都是铜铁铸就的傀儡战兵,看它们臂残肢断,握持的刀戟以及身上所穿的玄甲也都残缺不堪,但浑身透漏乌沉沉的光泽,堵在廊道里给他有势沉山岳的凝重之感,气势之强,竟然还真都不弱于还胎境强者。

“擅闯秘殿者,死!”为首的傀儡战兵喝道,吱呀呀的嗓音就像两道铁刀对挫,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就仿佛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陈寻不知dào

大衍门能造出什么样的傀儡战兵,心想眼前这傀儡战兵能开口说话,多半是极高级的那种,暗感这十数傀儡战兵看上去残破不堪,看上去也不容易对付啊。

陈寻这时候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夔龙化成人身时张口说话,声音会跟铁刀对挫似的,敢情数千年的悠长岁月里,夔龙无聊透顶到竟然整日都跟这些傀儡战兵聊天。

“咳咳……”夔龙神念透来,“真君所留下的这十数守殿战将,可不是普通的机关傀儡。他们都是真君当下的部属,殒世之后不愿意重入轮回,自愿将神魂禁锢在秘星铁所铸的傀儡魔躯之中,继xù

追随真君征战数千天域。真君殒世时。虚元秘殿受创,他们也都受损严重,实力不及最初的百一。然而这数千年来都陷入沉眠之中,唯有人打开试炼禁制,才会醒来一次……”

陈寻这时才想到忘了施展禁断神识的法诀,又叫老夔直接窥得他心里的念头。

而在陈寻刚要施展法诀,禁断老夔神念对他的窥视之际,又有一道神念透来:

“夔龙,他就是你挑选的继承真君道统之人?资质怎么比乌蟒弱那么多?”

陈寻恨不得对眼前这个守殿战兵竖起中指,你丫的要跟老夔神念交流。偏偏还叫他听见干甚?

“乌蟒”想来是乌蟒先祖的真名。陈寻心里想,他晋入还胎境一次就开劈出六条灵脉,修炼资质能比乌蟒先祖差哪里去?

“常真,你看我这副模样。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夔龙神念透来。

“咦。你怎么肉身也毁了?”名叫常真的守殿战兵惊讶不已。“真君殒世前要你守护秘殿,你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去招惹这方天域的强者了?”

陈寻无聊的盘膝而坐。心想虚元秘殿看上去很牛逼,原来也没有办法碾压云洲真zhèng

的强者啊。他托着腮邦子,任老夔跟常真借着他的身体进行神念交流。

老夔将七八年前那场发生在蟒牙岭深处的变故,原原本本的说给常真听。

“这小子竟然是六臂那魔头的传人,真君道统怎么交由他来继承?夔,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常真质疑夔龙,“当年那个乌蟒资质极佳,血脉与真君也近,能顺利进入第二层秘殿,之后为何就没有再露面?”

“乌蟒寿八百岁就殒于肉身劫,而子嗣忙于征伐沧澜,千年前苏氏在沧澜崛起,乌蟒数代强者都被苏氏击杀。二百年前,我又选中一人,观我法相就悟出一套玄功秘诀,然而此人心机算计太深沉,要是真君还在世,未必就希望道统落在这人之手……”

夔龙又透过神念,将近两千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说给常真知dào

,也希望常真知dào

他选陈寻继承真君道统,实是迫不得已。

“不行,此人断不能继承真君道统。”常真断然说道。

“得,那我能拍拍屁股出去不?”陈寻在心里问道。

他没想到沉睡两千年的常真,难得醒过来一次,竟然还是一个老顽固,没想到他对六臂巨魔还有这么深的成见。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不欢迎,他也没有必要强留下来,拍拍屁股就要站起来走人。

“你若不甘心,可以全力向我攻来。你不能闯过试炼禁制,我取消你的侯选人资格,想来你也没有什么怨念。”常真带有钢铁意志的神念透来。

你娘的。

陈寻就不信眼前这十数滩废铜烂铁还能存有多强的实力,当即就挥动蟒首铜杖,释出一道火蛇往常真狂卷而去。

常真那乌沉沉仿佛黑色钢铁铸就的黑色双眸,蓦然闪耀两道精芒,就见他将右手的短戟往前一挥,随意劈出一道月牙状的弧状光芒,就将狂卷而去的火蛇劈成两半。

“夔,此人实力太弱,连此时的我都逼不退,更不要说闯玄衍阵了。取消他的候选人资格,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哎!”夔龙神念传来一声长叹。

陈寻也只能摊摊手,他没想到沉眠两千年的常真,看上去像一滩废铜烂铁,刚醒过来实力就这么强,极随意的一击就将火蛇消弥无形,更不要说他身后还有十数守殿战将能组成什么鬼捞子玄衍阵了?

夔龙沉吟片晌,神念才继xù

透来:“常真,我们这样子,怕是都不能再坚守百年了。此子不能继承真君道人,那让他担任秘殿守护传人可好?”

常真久久未见动静,在陈寻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才透来神念:“你愿意守护秘殿,为真君挑选合格的道统继承人?”

陈寻心里想,他有一千根中指,一定会都竖给这个叫常真的废铜烂铁看。

好好的继承人资格被剥夺了,转眼就要为那个殒世万年的真君打工,命还真苦。

陈寻好想竖起中指爽气说,老子不干。不过他念头转了几转,又在心底又问老夔:“不会要我白干活吧?”老夔实在要比这个刚醒过来的废铜烂铁有人情味多了,也好打交道。

“当然,真君真zhèng

的传承道统藏于第四、第五、第六层大殿。你若答yīng

在我们百年之后继xù

守护秘殿,除了第四层往后的大殿,其他两层大殿,你都可以不用通过试炼,直接进入……”夔龙神念透来。

陈寻心里一喜,没想到成为秘殿守护还有这待遇,早知dào

这样。他何苦扭捏成这样?

第四层大殿往后的真君道统。他此时压根就没有去奢想什么。

就算他保留试炼资格,第四层大殿需yào

他晋入元丹境才有一丝挑zhàn

的资格。

他都不知dào

此生有没有可能晋入元丹境,要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

他现在没有被直接赶出去,甚至不用通过试炼。就能直接进入第二层还胎殿、第三层天元殿挑选法诀、法器。可以说是挑到一个大便宜。

“对了。为何就常真一人跟我们进行神念交流,其他的守殿战将都不见有反应?”陈寻在心念问老夔。

“他们的神魂都已寂灭,仅剩残破魔躯。”夔龙神念里透来说不尽的哀伤。

“就算仅剩我一缕残魂。我依旧能摆出完全的玄衍阵,你若不信,可以试试。”常真神念气势汹汹的透来。

“试你老妹,你们既然选我当秘殿守护,我总得把秘殿的家底摸清楚,”陈寻手背到身后,悄悄的竖了一根中指,“你知dào

外面的世界多危险,而且这时也不是久藏之地,随时都没有被发xiàn

的可能。你们也知dào

我实力很差,守护秘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

“陈寻说的在理。你我肉身俱毁,此间天域哪怕是天元境的小修,都能对我们造成威胁。而陈寻实力太差,要守护秘殿,要替真君挑选道统继承人,实非易事。第三层大殿虽有几件宝物,但陈寻此时都能不能御使,而第二层大殿的宝物又所剩无几,我看你将玄衍诀授他……”

“他仅有六根灵脉,连最基本的玄衍阵都摆不出来……”常真神念犹豫不决……

“我修炼到还胎境后期,怎么也能开辟出九根灵脉,”陈寻不服气的问道,“到那时,我还能摆出玄衍阵不?”

“想施展玄衍阵,至少要能分出十二道灵识,”常真神念透来,“我现在传你玄衍阵可以,但你不可以对外说是我的传人。”

听常真的意思,明摆着是嫌弃他没有资格当他的传人,陈寻也只能无语的再竖一次中指。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老夔近两千年才选中两人,而近两千年来人,这片荒原滋息繁衍了好几十亿人,这个挑选比例也当真是够苛刻的。

此时,一道无比强横的神念透来,却是一道灵诀直接打入他的神魂深处。

陈寻心知常真传功跟老夔一样,玄衍诀的法诀直接打入他的神魂深处,他想遗忘都没有可能,但能不能参悟出来,就要看他的造化。

“我能带几樽傀儡战兵走?”陈寻问道。

常真沉默了许久,才透来神念:“好吧……”

常真这一声“好吧”却有无尽的伤感深藏其中,陈寻也知dào

这些守殿战将虽然仅剩躯壳,但在神魂寂灭之前,都是常真的袍泽、部属,此时才感觉到常真也是有些人情味的。

“还有,丑话说在前面,我既然答yīng

你们,守护秘殿、为真君挑选道统继承人,绝不会有违此心,但我做事有我的风格,未必就一定会合你们俩的胃口……”陈寻又在心底说道,至少他不想百无寂聊的守在这地方洞穴里过一辈子。

“一万年都没能选中合适的人,我们的老办法也确实要改一改了,”夔龙神念透来,“再说百年过后,就剩你一人守护秘殿,只要你不违此心就成。”

陈寻见常真许久没给回应,心想还是老夔好打交道,再想常真只有在试炼禁制开启时才会醒过来,以后也实在没必要多理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物是人非

看到堵在廊道里的十数傀儡战兵,又在一片光华之中重新变成核桃大小的雕像隐入两侧的铜墙之中,坐在廊道外看着这一切的姜冰云,完全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变故。

姜冰云以为陈寻进入廊道,会经历一番激烈的搏杀,未曾想陈寻除了攻出一招外,其他时间都坐在廊道里默想着什么,手还不时背在身后竖弄手指,也不知dào

他这是什么怪癖。

与夔龙、常真结束神念交流,陈寻没有立时就站起来,而是将玄衍诀从神魂深处释出参悟,然而玄衍诀仅第一层法诀就玄奥异常,就算是掌握傀儡战兵的控御之法就极为不易,更不要说炼制了。

陈寻站起身来,转头见姜冰云还目瞠口舌的站在廊道外,说道:“我还以为要大打出手呢,没想试进入第二层大殿的炼禁制竟然是我要解题。亏得我打小学究天人,不然还真要给几道衍术小题难住……”

虚元秘殿的真zhèng

秘密自然不能说给姜冰云知dào

,陈寻口不遮拦的胡乱吹嘘,也不虞姜冰云能窥破。

姜冰云对陈寻的胡扯将信将疑,但绝想不到刚才陈寻坐在冰冷的地上,是在跟两个古老神魂通过神念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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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还留着无形屏障,将姜冰云挡在外层的真阳殿,他独自往还胎殿走去。

虽说老夔说他现在能自由进入第二、第三层大殿,不受试炼禁制的限制。但陈寻知dào

他此时有几斤几两,第三层天元殿所藏根本就没有他此时能用的法器宝物,这次他也无意进去,心想这时省得看花眼,反而会削弱他修炼的意志。

第二层还胎殿,在他之前就有三人进入过,老夔告sù

他已有不少法诀、法器已被前人取走。

陈寻做好心理准bèi

,但真zhèng

走进去,看到就剩几十件废铜烂铁凭空悬在大殿之上,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看来真君殒世一战。打得还真惨烈。心里想他就算进入第三层秘殿,也未必能有几件完整的法器。

除了几十件残缺玄兵、法器外,还有十数本银书悬在大殿之中。

这些银书都是加了禁制,不能解开禁制。通体看上去像是白银所铸。流光溢彩。却无法翻开来看里面的内容。

通过试炼禁制的人可能挑选一本带走,陈寻身为秘殿守护传人,跟老夔、常真讨价还价。可以挑选两本秘诀修炼。

陈寻随手将银本法诀招来,解开禁制翻看……

“九劫炼体诀……”

“玄阳真修……”

“金刚太玄经……”

这十数本银书所载,绝大多数都是跟夔龙炼阳术一样、修炼神魂法相的根本玄法。

这些玄法都不比夔龙炼阳术稍差,但也不比夔龙炼阳术强到哪里去。

陈寻现在修炼夔龙炼阳术已经有了一些根基,除非《赤明天图》等极品货,不然陈寻此时没有必要放弃夔龙炼阳术,重修其他的玄法。

常真所授的玄衍诀,除了是炼制傀儡战兵的秘法外,更是一部阵势法诀。

而夔龙炼阳术是修炼夔龙法相的根本,但不附带强力的攻击神通。

陈寻此时虽然洗炼开辟六条灵脉,实力不比普通的还胎境中期修士差多少,但与敌搏杀的手段极为有限。

然而这十数本银书所截多是修炼玄法,真zhèng

的攻防法诀极少,更不要说找到与陈寻神魂本相契合的水火两相道法了。

血脉神通一时间是无法指望了,不过陈寻还是找到一本《雷音剑诀》,看上去值得一修。

《雷音剑诀》是与夔龙炼阳术契合的道法,第一层法诀修炼有成,就能将夔龙天音幻化剑qì

雷光释出;修炼到大成,更能像夔龙守御孤崖石柱时那般,释出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的电蛇雷光。

陈寻都怀疑是不是老夔怕第二层还胎殿没有什么好东西,偷偷摸摸将《雷音剑诀》从其他大殿移到这里。

陈寻没有看到还有哪种玄法是他此时想要修炼的,就将《雷音剑诀》摄入小乾坤袋,将其他银书都恢复成封印状态,看了一眼悬在大殿里的数十件残破法器,心想他此时还没有能力修复这些顶极的入阶法器,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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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从廊道里走出来,铜墙就自然闭合将廊道封住,姜冰云禁不住好奇的想,陈寻进入第二层大殿,到底有了怎样的好处。

但又想陈寻不管得了什么好处,总归不会解开对她的禁制,而且陈寻的实力越强,她今生想摆脱陈寻的控zhì

也就越难——想到这里,姜冰云那张绝美娇艳的脸蛋,顿时又布满寒霜。

“我要修炼所得的秘诀,为免你趁机捣乱,我还得把你绑起来。”陈寻示意姜冰云转过身去。

姜冰云想说陈寻都开辟出六根灵脉,实力未必就在她之下,而且她随身没有法器,更不可能是陈寻的对手。

只是示弱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转过身去,双手伸到身后,任陈寻捆绑。

见姜冰云这次竟然如此的配合,而透过锁魂印,确认姜冰云此时并无异念,陈寻颇为诧异,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不过秘殿藏在寒潭地下的秘密不能叫姜冰云知dào

,陈寻掏出蟒首铜杖,冲着姜冰云的后脑勺就狠狠的来了一下。

姜冰云被这一下打了眼冒金星,没想到陈寻没有拿绳子绑她,反而拿蟒首铜杖朝她的后脑勺砸过来,当即想到陈寻要杀她灭口,刚要凝聚灵诀反抗,又是一记狠的砸过来,当即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陈寻可不会老夔那禁闭五识的法门,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将姜冰云砸昏过去再说。

身在地穴,不知dào

时光流转,陈寻也不知dào

外面的世界到底过去几年几月,也不清楚沧澜发生怎样的变化,就没有耐心继xù

留在地穴里等雷音剑诀修炼有成再出去。

见把姜冰云后脑血如注才砸晕过去,陈寻心里也有些小愧疚,当下将她灵海内凝炼的不弱灵力散去,又拿出炼制过的绳索将她捆了一个结实。

小乾坤袋作为储物法器,不能放活物进去,陈寻只能取出一张大兽皮,缝成一口大麻袋,将姜冰云连头带脚都装进去,继而开启秘殿禁制……

陈寻将姜冰云背在身后,从霞光中走出,有一种时空变幻的错觉,心里想,这或许不能算是错觉,霞光打开的也能算是空间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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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沼泽又有不少异蟾聚集,周边山岭毁去的参天巨树很难恢复原样,但重新又长满蒿草跟灌木。

此时正值残冬时节,皑皑白雪覆远近山岭,看着雪下那一人多高的枯萎蒿草跟灌木丛,陈寻心里轻叹,也知实是洞中无日月,山外已经年。

陈寻背起姜冰云,往玉柱峰方向疾掠而去。

陈寻就算还不会御气飞行,但他施展云遁术放足狂奔,速度也不比御气飞行慢多少,半日时光就到玉柱峰下。

玉柱峰垮塌后,就剩半截残峰还耸立天地之间,而以之前溪谷为核心,形成一座直径达二三十里、高近两千米的乱石山。

原先溪谷之下的玄阳灵穴垮塌之后,就无法再汇聚周遭数百里之地的玄阳灵气,乱石山早皑皑白雪覆盖,其下也长有不少蒿草跟灌木。

谁不知dào

玉柱峰垮塌之时,有多少青狼、异兽藏身乱石之下。

陈寻从寒潭一路走来,到玉柱峰外,还能偶尔遇到游曳的狼群,但说到规模则远远不能跟玉柱峰人兽大战之前相比。

那头神狼与另八头异兽有没有殒落,陈寻也不得而知,但能肯定玉柱峰一役,除了数以千计的散修以及沧澜学宫数以百计的弟子殒命荒原外,荒原兽群的伤亡也是极巨。

陈寻不知dào

他与姜冰云在地下巨穴里渡过了几年,心想十年一次的寒潮或者明年、或者后年就会再次降临,荒原兽群惨受重创,乌蟒等北山部族面对新一轮的寒潮兽袭,或许能好捱一些。

陈寻也没有在玉柱峰多作停留,背起姜冰云就往天马湖方向疾掠而去。

陈寻在地穴时,不仅将六臂巨魔血摄入虚元珠中藏于神魂深处,还成功炼制九转金丹晋入还胎境,他整个人在气质、气势上都发生极大的改变,人也长高了两三寸。

陈寻拿刀在脸上划出****十数道伤疤,刻意留着这些刀疤,整个人就像刀疤怪客,就算这样直接走进北山城,也不虞会有人能认出他来。

不过,陈寻在走进北山城之前,还是特别偷了一身带帽兜的罩袍,将头脸都遮住,住进沧月小楼。

此时的北山城外围已经完全用厚重的巨石城墙围护住,城内的铺石街道、店铺都十分整饬,只是远没有玉柱峰大战前数千散修齐聚北山的热闹,城中生活着更多的凡人,偶尔才能看到有三五散修穿街而过。

而野马溪东崖的天马城更是荒凉跟没落下去,几乎都看不到鬼奚部还留有几个人手在那里看管城池。

沧月小楼曾五层都是宴客的酒楼,没有那么多一掷千金的散修豪客,除了底层还继承作为酒楼经营外,楼上都改成容留商旅停居的客栈……

从路人交谈间,陈寻才知dào

玉柱峰大战已经过去三年,一切都给人物是人非的感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故人相逢

(感谢新盟主染霜客的慷慨捧场!)

姜冰云苏醒过来,才确认陈寻并没有杀她之意,但她此时被陈寻又用那种羞人的方式捆得结实,睁眼看着头顶云锦织成的帐帷。

她努力将帐维顶开一角,才发xiàn

身处一间花团锦簇的卧房之中,雕花檀木窗高高吊起,露出一角青空,白云悠悠横卧远山之巅。

虽然看不到更多的情形,但这卧房里的雕花大床、檀木窗、云锦所织的大帐,姜冰云看了是那样的熟悉。

那恶贼将她带到沧月楼了!

她沧澜诸城所建的沧月楼,几乎所有的房间布置都是这种式样。

而看窗外的远山形状,姜冰云知dào

她就在北山城中。

陈寻带她离开地下洞穴,悄然回到北山城了。

虽然窗户洞开,若是大声呼叫的话,必能叫人听见,但姜冰云此时也不知dào

沧澜形势到底如何。

要是师尊没能诛苏氏而代之,或者北山城此时由楼离主事,姜冰云知dào

她若是大声呼叫,暴露行踪,很可能叫她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姜冰云姿势别扭的在床上躺了一天,都未见陈寻回来,心里又琢磨起来:

陈寻观悟夔龙天图,又得进入第二层大殿,不继xù

躲在地下洞穴里修炼,突然又跑回北山城来做什么?

难道这里有他牵挂放不下的人跟事?

******************

陈寻并未远离,一整天都坐在隔壁悄悄观察姜冰云的动静。

目前沧澜众人都知dào

他与姜冰云在孤崖石柱之下同归于尽。他与姜冰云公开露面,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会产生丰富的联想。

虚元秘殿的秘密一时半会还不会泄漏出去,但老夔释出的电蛇雷光能将沧澜学宫的太上长老重挫,可想而知,一旦他与姜冰云公开露面,玄寒宗与苏家都极可能蜂拥而至,从他与姜冰云的身上挖出孤崖石柱这下所藏的真zhèng

秘密。

怎么保住虚元秘殿的秘密?

陈寻曾想过将姜冰云一杀了之,或者将她囚禁在虚元秘殿,任她气血枯竭而亡,心想她曾试图加害于他。杀了她也于心无亏。

陈寻转念想姜冰云心地实算不是多坏。明知青阳子牵着学宫众人的鼻子实是一个大陷阱,但她还千方百计的让青璇脱离学宫众人,分散突围。

而他此前与鬼奚部针锋相对,她也暗中帮他良多;而他所学的云遁术实是千幻门的绝学。

陈寻又怕将姜冰云带出寒潭。姜冰云会在外人面前叫破他的身份。所以才在她苏醒后。不动声色的藏在暗处观察她一天。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姜冰云都安静的躺在床上,陈寻才悄悄的撤去禁制。推门走进卧房。

见陈寻推门进来,姜冰云别过脸看向窗外,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我杀了你做什么?”陈寻哂然一笑,又绕到床后,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姜冰云的面前。

“你就怕我将秘密的事情说出去?”姜冰云寒着脸问。

“你能将秘密说给谁听?”陈寻伸直腿,翘到床沿上,神态惫懒的问道,“你或许还不知dào

,玉柱峰一战已经过去三年,而青阳子等人在玉柱峰一战过后,就离开沧澜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姜冰云难以置信,师尊当年谋划如此稠密,怎么可能功亏一匮?

“你我坠入地穴,玉柱峰就整个的垮塌了,如今还剩半截残峰留在原处。当年青阳子与玄寒宗勾结,在玉柱峰布下阵势,以学宫众人为饵,欲引苏家老祖入彀。然而阵势在玉柱峰的垮塌中意wài

崩毁,甚至还搭上玄寒宗一名太上长老的性命。后在夷山宗的说和下,玄寒宗与沧澜学宫两家不得不‘握手言和’,双方势力各自退到蟒牙岭、奚岭,”

进入虚元秘殿,姜冰云有相当长的时间被老夔封住五识,故而不知玉柱峰垮塌之事,陈寻此时都一一给她道来,

“其实就算玉柱峰不意wài

垮塌,青阳子与玄寒宗也没有可能诱苏家那头老狐狸入彀……”

“既然玉柱峰垮塌,导致全局意wài

翻覆,那师尊为何又辞别沧澜学宫云游寻药?”姜冰云问道。

“现在外所传的消息说楼爻被玄寒宗的弟子袭杀身亡,楼适夷随学宫众人突围时,被玉柱峰垮塌的巨石伤及神魂,形如死人,”陈寻冷冷一笑,鄙夷的说道,“事情不成,就算事后杀楼爻、楼适夷两人灭口,也很难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遮掩住,特别是苏家的那头老狐狸要比想象中更聪明。其实我们都知dào

,青阳子借云游寻药离开沧澜,实是怕苏家事后看出蹊跷。而玉柱峰一战之后,鬼奚部、千幻门等也很快衰落下来,楼离等人都不知所踪,若所料不差,这些人应该都是被青阳子暗中调走,以免被苏家斩草除根……”

“那照你这么说,那苏家此时更应该看到疑点,而为何鬼奚部、千幻门仅是衰败,而没有被苏家斩草除根?”姜冰云对陈寻始终都将信将疑。

“沧澜学宫硕果仅的四位天元境,还有两人是外姓太上长老,苏家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仅凭猜疑就要对鬼奚部、千幻门斩草除根,可不就是逼着这两个外姓太上长老脱离学宫吗?”陈寻哧然一笑,说道,“所以只要青阳子云游不归,苏家不会主动将这事揭破——这事还得有意思的……”

“谁知dào

这不是你满口胡言?”姜冰云别过脸去,依旧不信陈寻会对她说什么实话。

“你只要不逼我杀你,我也总不能将你永远绑在房间里。”陈寻说道。

“那你还是杀了我。”姜冰云不愿意再在这恶贼前露出怯弱的心态。硬梆梆的说道。

陈寻解开绳索,将一套带帽兜的罩袍放在桌上,说道:“你要是想跟我出去转转,最好换上这身衣裳……”

****************************

玉柱峰一战虽然已经过去三年时间,但北山城里的散修提起这事,犹津津乐道。

玄寒宗那边涌入荒原的散修不计,仅从北山城进入玉柱峰范围的散修就超过三千人,最终剩不到三百人逃出来。

楼离在玉柱峰一战过后不知所踪,而楼适夷神魂受创,被青阳子带走寻医找药。虽说鬼奚部还有族主楼钧等数名还胎境蛮武。但楼爻等近百真阳境后期的子弟殒落荒原。受创严重。

再加上陆陆续续的一些子弟远游未归,鬼奚部占据蟒牙岭以前的白狼河已露疲态,就不得不放弃对东岸天马城的经营。

然而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天马城依旧是鬼奚部的产业。没人经营。也没有公然据为己有。两年前有湖怪出天马湖。将天马城北面的城墙撞塌,天马城就彻dǐ

破落不堪了。

相比较之下,玉柱峰一战前夕。北山九族进入荒原的弟子极少,事后大多数人都安然返回;而铁心桐一干散修与北山九族交结,玉柱峰一战过后就在北山定居下来。

在沧澜学宫的势力从北山城撤出之后,北山九族则真zhèng

成为北山城的主导势力。

姜冰云低下头,让帽兜遮住脸。

虽说对她与陈寻来说,用刀疤遮住原貌,过后想要叫刀疤消去也极容易,但姜冰云是爱美之人,换上厚沉如毡的罩袍之中,挺多愿意拿丹墨将脸涂黑一些,然后用帽兜尽可能的遮住脸。

这三天来,姜冰云随陈寻在北山城里四处走动,确知陈寻跟她所言不差,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迷惘,就算陈寻此时解开对她的禁制,她也不知dào

有何处可去。

陈寻暗中打量姜冰云眼神迷惘之余,从赵屠手里接过一块赤精铜锭,依着老榆木柜台惦量铜锭的重量跟成色,说道:“寻仙斋拿这枚铜锭,就想换我这株乌玉芷,是不是太心黑了一些?”

“前辈,小店经营素来是诚信为本,无论你拿炼器材料过来换灵药,还是拿灵药过来换炼器材料,小店都是明码标价,除了从中截留两成的利润,绝不多赚。小店实不敢有半点欺瞒前辈。”赵屠满脸堆笑的说道。

“好吧,吃亏也就这趟。”陈寻故作为难的将乌玉芷交出去,将重逾两百斤的赤精铜锭收入小乾坤袋中,未想三年多没见,赵屠鬃发已经霜白,但奸商的本性倒没有更改。

事情没有考虑完备之前,陈寻也不想急着跟赵屠等人相认,收起赤精铜锭就想与姜冰云离开寻仙斋,却不料一阵微风拂来,有一人带着帽笠掀开兽皮帘子走进来。

姜冰云脸露疑色,以她的修为都没有觉察到此人接近,心想这人的修为怕是还在她与陈寻之上。

玉柱峰大战过后,北山城竟然还有还胎境后期的修士滞留不去,北山城可真是罕见了。

然而看到此人进来,赵屠眼珠子里都透漏笑意迎过去:“苏姑娘,你今日回北山城啊!”

陈寻一时都没有觉察到穿着厚厚罩袍、带着帽笠之人,实是苏棠女扮男装。

就见苏棠解下帽笠露出清艳明丽的真容来,陈寻心里荡起一股暖流,心想难怪北山城一片静谧详细的景象,散修之间也都不见有什么纷争,原来是苏棠一直都留在北山城修炼啊。

“店掌柜,我还有一物,不要寻仙斋有没有人能识得?”陈寻心里起了一念,从小乾坤袋里取出青梧实递给赵屠看。

赵屠哪里识得青梧实,接过去看了半天不知何物,抱歉的说道:“恕小的眼拙,前辈要不拿到别家店看有没有识得此物?”

见苏棠满脸惊谔,陈寻微微一笑,收起青梧实,就与姜冰云出了寻仙斋,往城北的天马湖疾掠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图问世

看着苏棠盈盈美眸,陈寻不敢久视,面对天马湖抱头躺在石崖上,望着探出云端的月牙,问苏棠:“这三年你一直都留在北山修炼?”

“青阳子离开之后,玉柱峰下藏有夔龙天图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苏棠抱膝而坐,下巴磕在膝盖上,眼睛瞅着一脸惫懒的陈寻,眼睛里满是柔情,丝毫不掩再见陈寻后的满心欣喜,慢慢的将北山城看似平静背后的暗流说给他听,

“虽说学宫与玄寒宗约好退出蟒牙岭与奚岭,但为了夔龙天图,哪家又肯轻易离开?就连夷山宗说是为了避免玄寒宗与学宫再起纠纷,为了就近监督,还在西边的牯牛岭建了一座小城,派了几名还胎修士入驻修炼。我能猜到你会平安无事,只是玄寒宗、夷山不时有人进入荒原,我与宗老、左老,也没办法将玉柱峰挖开一看究竟……”

陈寻没想到青阳子抽身而走前,还是将夔龙天图的事揭露出来,轻声叹道:“青阳子主要想叫苏家无暇他顾;而倘若沧澜的水因夔龙天图被彻dǐ

搅浑,他说不定还有重归沧澜的机会……”

孤崖石柱所释的电蛇雷光,将玉瑶子、青阳子两人同时重创,是沧澜学宫、玄寒宗两家多人亲眼目睹,不要说夔龙天图,就算青阳子说孤崖石柱下藏有更高级的宝物,苏家、玄寒宗也会深信无疑。

青阳子当年进入秘窟所观的夔龙天图,实是老夔修炼万年的法相所化。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不要说存zài

真君道统的虚元秘殿了,夔龙天图能让人悟出晋入法相、天人境的玄功秘诀,就已经算是天阶至宝了。

“是啊,学宫、玄寒宗、夷山宗都没有一部法相境以上的修炼秘诀,实难想象夔龙天图的诱惑力会有多大,甚至沧澜之外的天元修士听到消息后,都可能涌入沧澜吧……”苏棠颇为感慨的说道。

陈寻抿起嘴,蹙眉看向山脚下的湖水。

玉柱峰垮塌后,玄寒宗与沧澜学宫回复到势均力敌的状态,夷山宗暂时没有借口将触手伸进湖泽荒原。

但这种平衡是脆弱的。很容易就会被打破。而到那时,无论是沧澜学宫占优,还是玄寒宗占据主导,他们都会重回玉柱峰。

挖开两千米高的乱石山。对沧澜学宫、玄寒宗这样的势力。不算多么麻烦的事情;更不要说会有沧澜之外的天元修士跑过来凑热闹了。

而发觉藏有夔龙天图的秘窟从玉柱峰下神mì

消失。玄寒宗等势力是轻易放弃,还是会扩大搜索范围?

这并不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陈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知虚元秘殿在寒潭地穴下。实在是藏不了多少年。

这也是陈寻急于要从寒潭地穴出来的主要原因。

他倘若藏身寒潭地穴埋头苦修,哪怕他吃了狗屎运,仅用十年八载时间就侥幸晋入天元境,但到面对沧澜学宫、玄寒宗等一干天元境甚至元丹境修者的强者之时,同样难逃被瓮中捉鳖的厄运。

他只有从寒潭地穴中走出来,才能故布疑阵,才有可能将沧澜学宫、玄寒宗等人的视线从玉柱峰引走。

而倘若到最后不得不正面迎战玄寒宗这样的宗派势力,陈寻也不能仅依仗老夔跟常真那两个神魂衰弱、剩不到百年寿元的老家伙。

“你要怎么办?”苏棠问道,陈寻虽然顺利晋入还胎境,但眼前的局面依旧不是她们这些还胎境修士还力挽狂澜的。

“我本来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就一心想着不能叫虚元秘殿的秘密泄露出去,现在看来,我此前的想法还是略单纯了些,”陈寻微微一叹,眼望远处的天马湖波,说道,“既然青阳子主动将夔龙天图的事情揭出来,现在确是到了让夔龙天图问世的时机了……”

“怎么问世?”苏棠犹是不解,夔龙天图若能问世,确实有可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但青阳子当年所观的夔龙天图,实是夔龙法相幻化,并无实物。

“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去乌蟒,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陈寻伸手在脸上搓了几把,将满脸的刀疤搓去露出真容来;既然决意让夔龙天图问世,他就没有必要再装死了,招手将站在山脚下的姜冰云唤过来,

“故人相见,你也不说过来打声招呼,躲起来做甚?”

再见苏棠,姜冰云是满脸的难堪,犹豫了片晌,才艰难的启齿问道:“十三爷他还好吧?”

苏棠确实怎么都没有想到,姜冰云竟是青阳子暗中收入门下的女弟子,既然陈寻都留下她的性命,也不去多说什么,冷淡的说道:“十三叔回沧澜城后,就闭关修炼,迄今犹未出关,我也不知dào

他好不好。除此之外,我还只知dào

他在闭关的洞府外为你立了衣冠冢,要青璇每日焚香祭拜……”

听了苏棠的这些话,姜冰云羞愧欲死。

*********************

每日朝阳初升起,宗崖面朝五彩斑斓的朝霞练刀,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在胸臆间升腾不休。

这日他在练过刀,照例坐在崖前盘膝打坐恢复气血。

阿青雄峙巨石之上,冲着朝阳发出雷鸣一般的咆哮,细心人则能看见,有丝丝缕缕的玄阳之火,从耀眼的朝辉中分离出来,落到阿青日渐峥嵘的颅顶,渐渐没入。

铁心梅爬上崖头,看到这一幕,跟宗崖说道:“真是奇怪呢,阿青竟然能吞吐日辉修炼呢。”

“阿青可是阿寻当年从玉柱峰带回的蛮荒异种,怎可能是凡胎?”宗崖笑道。

“你还觉得陈寻有从玉柱峰生还的希望?”铁心梅问道。

“那处秘窟。我乌蟒先祖就曾进去过,阿寻早知溪谷的凶险,怎么可能轻易葬命石柱之下?”宗崖这些年唯有对陈寻抱有最坚定的信心,从不认为能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见宗崖神色坚定,铁心梅心里微微叹息,玉柱峰一战,逾三千散修殒落荒原,陈寻算谋再强,力亦有穷时。

铁心梅心想宗崖坚持这样的念头,或许能叫他心里好受一些。也不会额外劝慰他什么。

这时候极远隐隐传来一声鹄啸。铁心梅疑惑的问宗崖:“怎么大寒季节,山里还有鹄鸟呼啸?”

宗崖也是有些疑惑,然而在那里吞吐日芒的阿青双耳倏然竖起,乌沉兽眸露出一丝的迟疑。接着剪尾扭头就跳下百丈深的石崖。化作一道流影往远处山林纵去。

“心梅。你快去喊我阿公、青木前辈,还有我阿叔、南獠叔,其他人都不要惊动!”宗崖心生狂喜。振衣而坐,将横在膝盖的鱼纹刀归鞘,赶忙叮嘱了铁心梅几句,就纵下山崖,跟在阿青之后,往远处山林掠去。

铁心梅不知所以,还以为出了什么意wài

,回旧寨找到青木道人、宗图、宗桑、南獠等人,就赶往石岭后的密林与宗崖汇合,而见密林外的山谷里,阿青一改往日山中霸主的雄姿,竟围着一个灰袍人崩跳不休。

阿青人立起来足有四五米高,将灰袍人扑倒在地,鲜红的大舌头直往那人的脸上舔去,待铁心梅看清那人的脸,不是阿寻是谁?

而陪陈寻返回乌蟒的两人,一人面纱遮脸,另一人则是苏棠姑娘。

看到这一幕,宗图、青木道人等人都激动得声音颤抖,问道:“蟒牙岭山雨欲来,玄寒宗、沧澜学宫都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就连夷山宗都插一脚,你人没有事,不远走高飞,还回来做什么?”

陈寻将阿青推开,站起来将身上的枯枝败草拍掉,看到阿公、青木道人果真顺利晋入还胎境,也是满心激动,说道:“我回来,想借乌蟒的镇族之宝一用。”

“你要什么,我让南獠马上给你取来。你不要在这里停留,赶紧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宗图挥手说道,乌蟒先祖进秘窟看到的是蟒图,此时传出的消息说孤崖石柱下藏的秘图,不管消息所传是真是假,幕后人带有何种目的,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都不是他、青木道人、苏棠以及陈寻四人能扛。

“这个不忙,”陈寻微微一笑,问铁心梅,“铁大哥他人在哪里?”

“我哥在石崖下闭关三年,已经修炼出灵力,就待最后冲破玄窍……”铁心梅说道。

三年前铁心桐距还胎境就差半步之遥,此时顺利修炼出灵力,晋入还胎就指日可待。

陈寻跟宗崖说道:“宗崖,你与铁心梅辛苦一趟,去把赵屠还有剑锋、左丘喊过来,除了他两人外,我回乌蟒的消息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

“我与宗桑也走一趟,这样喊人才更快一些。”南獠说道,他知dào

陈寻还有秘事要说给宗图知dào

,将肚子不怎么能藏住事的宗桑也一起拉走。

宗崖、铁心梅、南獠、宗桑等人走后,陈寻才将虚元秘殿的一些情况,说给阿公宗图及青木道人知dào



“想不到我乌蟒先祖,竟然也是秘殿守护神魔的传人,”宗图听陈寻说及虚元秘殿之事,禁不住长叹一声,没想到乌蟒与虚元秘殿竟然有这么深的纠葛,感慨片晌,才稳定心神,跟陈寻说道,“此刻虚元秘殿藏在何处,你一人记在心中即可,我们此时知dào

也只是徒增负累,并无益处。但守护秘殿也是乌蟒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有什么需yào

,尽管说来……”

“乌蟒所传的蛮魂战旗,实是九相灵旗之一,其他八旗都已损毁,仅剩其一,当年与九兽炼阳炉等物一起,都叫乌蟒先祖带出秘殿,”陈寻说道,“有了这面九相灵旗,我就能造一幅夔龙天图问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千丹散尽

宗崖神神mì

秘不愿多说,但见赵奢、古剑锋也都同时赶到乌蟒来,左丘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陈寻与苏棠都站在石崖瀑布下,左丘心里还是涌出狂喜,疾步上前待到拥臂相迎,俄而又觉陈寻气势有融入山岳、叫人难以窥视之感,讶然的收住步伐:

“你这是冲开玄窍,晋入还胎境了?”

陈寻说道:“侥幸而已。”

“那我们都该称你前辈了。”左丘说道。

沧澜修士之间,都以修为境界论辈份。陈寻晋入还胎,而左丘、古剑锋等人都还是真阳境巅峰,自然只能以晚辈自居。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拘束,”陈寻哈哈一笑,热情的抓住古剑锋、左丘的臂膀,又问左丘,“千兰此时情况如何?”

“千兰三年前伤及神魂命元,多亏灵音长老托苏棠师叔送来三枚九窍养元丹,伤势才没有继xù

恶化。”见陈寻问及千兰的伤情,左丘轻叹一口气,说道。

左棘部曾将部族崛起的希望寄托在千兰的身上,哪里曾想玉柱峰一战会如此的惨烈?

千兰被一头妖兽喷吐元丹震伤神魂后,没有随苏灵音返回学宫,而是一直都留在左棘部,此时犹如活死人封印在玄冰之中,仅在苏灵音托苏棠送来九窍养元丹之时,才会将玄冰解封片刻。

想到这事,左丘心里也是满是惆怅。

青木道人也是满怀心伤,他身为左丘、千兰的叔祖。也是打小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苏灵音长老三年前受创也不轻吧?”陈寻问苏棠。

“灵音师叔数十载修炼成七柄灵音剑,此战损毁其五,五脉都有受损,怕还要再过三五年才有可能完全恢复修为……”苏棠说道。

玉柱峰一役对苏家来说,损失是太惨烈了。

青阳子借云游寻药之名逃离沧澜,太上长老玉瑶子身亡道消,二十余名还胎强者殒落荒原,而玉柱峰一战过后三年间,苏全等三名还胎修士又因伤势不愈相继辞世,楼离等人又神mì

失踪。实质随青阳子离开沧澜。苏青峰、苏灵音、苏房龙、苏孚琛等一干还胎中期的强者,也都受不同伤势,还在闭关疗伤之中。

此前每年还能炼制近百枚九窍养元丹,这次实力受损之后。附属的部族、宗族势力都不能那么听说。每年能炼制的九窍养元丹可能都不足以前的半数。

在这种情况下。苏灵音还能前后三次送来九窍养元丹,也不枉千兰当年留在苏灵音不愿离开。

陈寻从小乾坤袋里掏一只檀木小匣,递给左丘。说道:“这枚金丹能化出十二转纯阳药力,你将此丹与千兰一起携往灵音长老,或能治愈千兰神魂命元受创的伤势……”

“这……”左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丹匣。

沧澜学宫能炼制助真阳境巅峰弟子冲破玄窍的九转金丹不是什么秘密。

沧澜学宫为了凑齐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甚至还将部分丹方对外公布。

谁若能搜集全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都可以送到沧澜学宫请学宫长老代为炼制,学宫只会收取部分的报酬。

代炼九转金丹一事,以前在沧澜也有很多的先例,但通常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有一回。

而就算沧澜学宫内部,十年八载都未必能炼制一炉九转金丹,由此可见九转金丹是何等的珍贵。

此外,左丘听说过至纯至阳的正品九转金丹,也只能化出九转纯阳药力而已,陈寻说他手里这枚金丹能化十二转纯阳药力,岂不是说此丹的药性要比所谓的正品九转金丹还要强出三个层次?

“你见到灵音长老,就说我还有一枚金丹跟一批灵药,过两天就会让赵屠带到沧澜城脱手出售,到时候还要请灵音长老代为照应……”陈寻说道。

“我一定会把话带到,”左丘疑惑的问,“不过,沧澜城除了苏家,还有谁家能买得起这么一枚金丹?”

左丘困惑不解,心知陈寻能意wài

生还、还顺利冲破玄窍晋入还胎境,必有他的奇遇机缘,但苏棠也在此地,陈寻手里倘若有多余的九转金丹,品质又是如此的精纯,卖给苏家跟沧澜学宫不是更好?

九转金丹虽然仅能助真阳境弟子冲击玄窍,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值得还胎境、天元境修士争夺的奇珍异宝。

但凡宗门都有天赋异禀、身具荒古血脉的弟子,宗门之传承通常都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这些弟子身上。

像苏棠这样的子弟,才能代为苏氏与沧澜学宫的未来。

为培养这样的子弟,苏氏与沧澜学宫自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炼制九转金丹,对沧澜学宫这样的宗门、世族而言,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难的是炼制出能化更多转纯阳药力的九转金丹。

九转金丹服用后,能从弱到强化出多重纯阳药力,而身具荒古血脉的弟子,其血脉越强,玄窍越是坚固,想靠服用九转金丹冲开玄窍,自然需yào

九转金丹能化出的纯阳药力越多越强越好。

在沧澜,除了沧澜学宫,除了苏氏,左丘想象不出,还有哪家能买得起这么一枚金丹。

当然,左丘心里虽然困惑不解,但知dào

陈寻是极有主意的一人,此时陈寻拿出一枚金丹救治千兰的伤势,他是感激不及。

不然的话,就算左棘部将全部的家底拿出来,都未必能换回这么一枚金丹。

陈寻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加解释,说道:“不给学宫一点压力,他们是不愿意出高价的。”此时消息还没有传漏出去,让左丘带着九转金丹赶紧回左棘部,由左崇谷等人护送千兰与九转金丹去沧澜城见苏灵音,也让左丘除左崇谷外,暂时不要再向外人透漏他生还的消息。

苏棠倒是知dào

陈寻让赵屠带一枚九转金丹与一批灵药到沧澜出售,实是要为夔龙天图的问世造势。

左丘携带九转金丹走后,宗图说道:“左崇谷那边应无问题,但事情传到沧澜,会发生什么事情就难说了,我与青木护送九转金丹去沧澜城。”

“若有苏灵音长老代为照应,应不会有什么意wài

发生,麻烦南獠、宗桑叔走一趟就成,”

陈寻他拿出一枚九转金丹,让赵屠带到沧澜出售,实是要为夔龙天图的问世制造声势,只要声势造起来,就算赵屠带那枚九转金丹到沧澜城后被人抢走,也无碍他的计划;又与赵屠说道,

“我需yào

大量的赤精铜、赤乌金、神纹寒铁、九幽铁等炼器材料;你到沧澜城,待这枚金丹脱手之后,再散布消息出去,金丹之后还有异宝即将在沧澜问世……”

昨日陈寻掏出青梧实,赵屠一眼没有认出来,但苏棠随后紧追出去,他就隐约猜到陈寻还活在人世,但见昨日陪同陈寻一起进寻仙斋的另一人,还将脸藏在帽兜之中远远站在一旁,他也没有多嘴问什么,接过丹匣,笑着说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拿着心尖儿都在打颤啊!不过这辈子能看一眼这样的灵丹,就算少活几年也愿意……”

“那你就打开匣子看一眼,”陈寻哈哈一笑,拍了赵屠的肩膀说道,“你虽无修炼资质,但长命百岁是没有什么问题,你两个娃随阿公修炼,进展如何了?”

“宗老说了,这一两年开悟蛮魂应无问题。”赵屠说道。

“那成,到他们开悟蛮魂,你就替他们准bèi

好两枚九窍养元丹,说不定以后还有服食九转金丹的机缘。”陈寻说道。

听了陈寻这话,赵屠满心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肝脑涂地以示忠心不贰。

陈寻又从怀里掏出两只丹匣,分别递给古剑锋、宗崖,说道:“南獠叔、宗桑叔已经错过服用九转金丹的最佳时机,能不能晋入还胎境,只能走修炼灵力一途,还有这两枚金丹是给你们俩的……”

“这如何使得?”古剑锋当然知dào

九转金丹的珍贵,就算将黑山部拆成零碎拿出去卖,也换不回半颗九转金丹来。

“一枚九转金丹而已,还能抵得过我们风雨共舟的情谊。”陈寻哈哈一笑,浑不介意的要古剑锋收入这枚金丹。

这些年风风雨雨,古剑锋对他的情谊经受考验,而且一旦古剑锋冲破玄窍、晋入还胎境,在黑山部的地位就会真zhèng

的超过其父古护、其叔古辰,到时候黑山与乌蟒才能真zhèng

的抛开旧隙、亲密无间。

也唯有古剑锋、千兰、宗崖等新一代子弟崛起,在北山九族占据主导地位,北山九族才有可能真zhèng

的拧成一股绳,成为守护虚元秘殿的外围势力。

陈寻跟苏棠说道:“我服用九转金丹时,直接被纯阳药火震昏过去,倒不知dào

服用九转金丹时需yào

注意些什么,你跟剑锋、宗崖他们说说……”

虽说陈寻与宗图等人商议机密都用秘法禁断神识,姜冰云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陈寻毫无眨眼的将四枚价值连城的九转金丹掏出来,她都看在眼底,心想也难怪当年他仅有真阳境七重修为,就敢跟鬼奚部针锋相对,实是做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她也知dào

陈寻总共也就炼制出九枚金丹,这次竟然拿出四枚来,特别是其中三枚是白白送左棘、黑山、乌蟒三部小族,换成其他人,哪怕是师尊都未必有这样的魄力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青鸾

左丘将九转金丹带去北山城,左崇谷就连夜赶来相见。

虽然左崇谷并不知dào

往后还将发生怎样的事情,但也表示左棘部会全力配合陈寻放手施为。

千兰身具荒古血脉,又得苏灵音传授灵音剑诀,可以说是承载着左棘部崛起的全部希望。

如果说仅有一枚九转金丹问世,左崇谷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夺,而此时陈寻将一枚价值连城的九转金丹拱手奉上,左崇谷还能再说什么?

消息还未传开,南獠、宗桑护送赵屠携带一枚九转金丹,与左崇谷等一起,护送封在玄冰之中、三年未醒的千兰,一起前往沧澜。

除了一枚九转金丹外,陈寻还拿出三十株赤阳草,让赵屠随身带往沧澜出售。

赤阳草虽然只能算一品级灵药,但陈寻拿出这三十株赤阳草,在玄阳灵穴附近生长千年,药性之精纯甚至要超过两三品的灵药,可以用作许多高级灵丹的炼制药引。

在识货修士眼里,三十株千年赤阳草,价值未必就比一枚九转金丹稍差。

虽说苏灵音待他颇为冷淡,但陈寻相信苏灵音不会暗中下黑手,吞掉赵屠带去沧澜的九转金丹。

而有一枚九转金丹跟三十株赤阳草,陈寻相信能将夔龙天图问世之前的气氛炒热起来。

在宗崖、古剑锋服下九转金丹,利用金丹纯阳药力冲击玄窍之际,陈寻又花费十数日时光。将九气炼阳诀与玄衍诀的第一层法诀抄录下来。

宗图、青木道人,虽然都成功晋入还胎境,但手里并没有还胎境以后的修炼法诀。虽然大家都能琢磨出一些修炼灵力的法门,但效率都极差,更无附带的法术神通;宗崖、古剑锋以及即将修成灵力、即将晋入还胎境的铁心桐都是如此。

陈寻将九气炼阳诀与玄衍诀的第一层法诀抄录下来,实是叫青木道人等人以后能有修炼之法。

陈寻跟老夔说过,他有他的行事风格,虚元秘殿无法再借虚元珠移藏他处,陈寻也知dào

仅靠他一人的力量,想要守护好虚元秘殿。很困难。

大家都修炼夔龙炼阳术。也就都成了老夔的传人,自然就有共同守护虚元秘殿的责任。而守护好虚元秘殿不为外人所夺,未来也能给众人带去巨大的利益。

九气炼阳诀仅仅是夔龙炼阳术的第二层法诀,不过夔龙炼阳术与玄衍诀。都是老夔与常真直接透过神念。打入陈寻的神魂深处。陈寻也只有真zhèng

参悟出来,才有可能将法诀抄录下来。

故而夔龙炼阳术第三、第四层法诀以及玄衍诀第一层往后的法诀,还要等陈寻先参悟出来。才能传授他人。

陈寻也不敢在乌蟒久留,生怕九转金丹的消息传出去,叫人顺藤摸瓜找到乌蟒来。在这些事情做完全之后,他就打算与苏棠离开乌蟒,待声势造得差不多了,再考虑潜往沧澜。

只是姜冰云的去留始终是个大问题。

陈寻大可以将姜冰云一杀了之,然后对外宣称姜冰云与石柱内的守护凶兽同归于尽,他因此才顺利将夔龙天图、以及能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从秘窟取出,但看姜冰云这些天纠结于往事,迷惘而愧悔,他又下不了这个手。

“你倘若不想杀了我,还是送我回地穴吧,让我在地穴里渡过残生……”姜冰云站在崖头,清艳绝美的脸藏在帽兜之中,亮如月华的双眸望向天际的暗云,淡淡说道。

“你若指心立誓,不会泄漏铜殿的秘密,我可以放你离开。”陈寻说道。

“不了,你不要让十三爷跟青璇知dào

我还活着就成。”姜冰云也无意再去分辨陈寻这话的真假,只是摇头拒绝。

“那好吧……”陈寻说道,发出一声鹄啸,招来阿青,与苏棠、姜冰云同时跃下断崖,带着在乌蟒传承两千的九相灵旗往荒原深处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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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寒潭之前,苏棠讶然说道:“玉柱峰垮塌之后,我也曾来过这里,却没有想到虚元秘殿竟然就藏在这寒潭之下……”

“待玄寒宗或者夷山宗不惜代价,将玉柱峰挖开来,从玉柱峰垮塌巨洞的规模以及玄阳灵穴崩毁的痕迹,就不难推测孤崖石柱之下所藏,远不止是一座秘窟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是寻针搜草,也会将荒原翻个遍。要非情不得已,寒潭之下,实在不能算藏东西的好地方,”

陈寻轻吐一口气,寒潭离玉柱峰太近了,而荒原之中也没有几处地下洞穴能藏秘殿,微微叹道,

“现在唯有希望夔龙天图问世,能将各家的注意力从玉柱峰吸引过去。也希望北山九族能真zhèng

的崛起,能尽可能的将玄寒宗、夷山宗以及你们苏家将触手重新伸回荒原的时机,再往后拖延几十年……”

苏棠苦涩一笑,说道:“他们却是不知,要是真将虚元秘殿从地底挖出来,带来的可能是亡门灭族之祸……”

陈寻点点头,仅仅是夔龙天图问世,还不会惊动那些云洲跟西荒深处的强dà

宗门;而一旦虚元秘殿真zhèng

出世,势必惊动整个云洲,又岂是玄寒门、沧澜学宫等势力能据为己有?

陈寻看了姜冰云一眼,也希望她能明白,她就算逃出去将虚元秘殿的秘密告sù

青阳子,也只是逼他将虚元秘殿的秘密提前公布于世。

青阳子的修为虽然能在沧澜学宫尊为太上长老,但放诸整个云洲,还远远未够看。一旦虚元秘殿的秘密公布于世,不要青阳子了,就连沧澜学宫连肉渣子都吃不到,反而会惹上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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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禁制法诀。一道霞光从地底透出,陈寻拍了拍此时有他一人高的阿青脖子,叫它先走进霞光之中……

同样有着穿越时空的幻觉,从霞光中走出,陈寻等人已在地下巨穴之中。

苏棠真没有想到寒潭之下,竟然还真藏有这么一个地下洞穴,看巨穴宽广十数里,都可以说是一个地下世界了。

“你怎么又带了一个女娃子回来了?”陈寻启动禁制法诀,夔龙就从沉眠中醒过。

陈寻让姜冰云与阿青留在外面,他与苏棠进入外层的真阳殿。说道:“你不是要我寻找能继承真君道统的传人吗?你看苏棠怎么样?”

从大殿顶射下一道神光。夔龙重新凝聚苍老不堪的龙首人形之身,看了苏棠两眼,摇头笑道:“女娃子资质虽然不错,比你强多了。但离继承真君道统还差了一点。不然七年前我就已经让你们进大殿了。”

“我晋入还胎境。就开辟六条灵脉,苏棠比我还差一条,怎么叫她的资格比我强多了?”陈寻不服气的问道。

“若非六臂魔君真血洗炼以及你之后服食那么多的灵丹妙药。以你的先天神魂,开辟一条灵脉都够呛,而这女娃子先天神魂远强过你,我说你资质差,又有什么不对的?”夔龙笑问道,“不过我与常真就剩百年寿元,待我们百年魂逝,你就是守护秘殿的唯一传人,到时候你愿意选择谁继承真君道统,全凭你拿主意。现在一定要问我的意见,是还差那么一点。你要实在信不过我的眼光,你让这女娃子试试也成。”

“那我就挑明了直接说啦?”陈寻说道。

“说吧。”

“秘殿开启一次试炼禁制,消耗也大,我身为秘殿守护,第三层天元殿的道法玄诀与法器,我能各取一件,你觉得有什么是适合苏棠修炼跟使用的?”陈寻问道。

陈寻刚刚晋入还胎境,顺利的话,三五年内,能修炼到还胎境初期圆满,第三层天元殿若有完好无缺的法器,他也无法御使,但苏棠此时已臻至还胎境后期,倘若青阳子还敢回荒原,他也只能指望苏棠能有一战之力。

“你确定要收这女娃子做你的弟子?”夔龙问道。

陈寻挠了挠脑袋,秘殿道法玄诀颇多,但听夔龙之意,似乎只能传给他收入门下的弟子。

陈寻看向苏棠,问道:“怎么样?”

苏棠连忙摇头,说道:“你不愿拜我为师,不要想我拜你为师。”

“假装也不成?”陈寻问道。

“假装也不成。”苏棠粉脸娇艳如花,避开陈寻的眼睛,低下头说道。

“咳咳……”夔龙咳嗽了两声,陈寻都将话说到这份了,看来不掏出些东西也不成,就见他挥手一招,一道灵光从内殿疾驰而出,停在他手上却是一枚青光闪熠的玄符。

这张玄符看上去品相极为不凡,但也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能一次性汲取天地灵气,待灵气耗尽,玄诀就会损毁破碎,无法重复使用。

陈寻拍了拍脑袋,叹气道:“老夔,你不会这么吝啬吧?现在外面风云汹涌,青阳子已经将夔龙天图的秘密泄漏出去,过段时间不知dào

会有多少天元境以上的强者涌入荒原。我们这些小角色,可没有办法替你抵挡啊。你要我们卖命,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啊。要么你拿两张天阶灵符、道符出来也就罢了,若只有这样的普通玄符,怎么也得掏出十打八打,才像样子嘛……”

夔龙叫陈寻数落得老脸羞红,咳嗽着解释道:“秘殿除了留存真君道统外,实在也没有几样能拿出手的法器。这枚御灵符虽然算不上什么天阶灵符,但对你们来说,十分合用,你有些耐心听我说就是……”

陈寻摊摊手,让老夔继xù

说下去。

“你身上所藏的那枚青鸾蛋,你们可以找个灵气充足的地方孵化,而在孵化之前,滴血祭炼御灵符化入胎鸟神魂之中,就可以与青鸾鸟心息相通,御青鸾幼鸟为护法灵兽。青鸾血脉之纯,比我这个老家伙差不了多少。我现在传授你们御灵之法,可不等于将一件天阶至宝传给你们?而这女娃子,无论是修炼夔龙炼阳术,还是修炼苏氏所秘不外示的洞玄经,都难修成元丹,但若与青鸾心息相通,从青鸾法相不难悟出晋入元丹、法相的秘法……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yì

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青焰莲诀

(周末休息一下,就一更,抱歉……)

“这是青鸾蛋?”

陈寻将那枚孕育胎鸟的巨蛋从小乾坤袋里取出来,他知dào

这枚看上去不比篮球稍小的蛋里所蕴的生命精元,比他与阿青吞食的鸠鹏蛋还要精纯,但也没有想到会是传说中远古荒兽青鸾所产之蛋,他甚至一直都以为是双头鹫所产之蛋,将信将疑的问老夔龙,

“沧澜数千年来,何曾出过青鸾?这枚蛋结胎顶多数年,怎么可能是青鸾蛋,你不会蒙我们吧?”

“你们所看到的,仅仅是西荒一角,也仅仅是云洲之微末。这方天域虽然不能算大千世界,但在中千世界里也算是翘楚,青鸾这样的异禽并不罕见,只是你们限于沧澜,未曾见过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肉身未殒时,也只敢蜷缩这一角,连涂山都不敢闯……”夔龙叹息道。

涂山绝岭之巅,整日叫天焰罡风笼罩,那里是修士的禁域,就算天元境强者进入天焰范围,瞬息间也会身亡道消。

也正是因为这个,沧澜大裂谷才成为涂山之中衔接西荒与云洲的唯一通道。

要是说连肉身完好之时的夔龙都对涂山心存余悸,陈寻心想涂山绝岭之中除了那天焰罡风之外,说不定还真藏有什么远古凶兽。

陈寻当时从双头鹫的老巢里,掏出两枚蛋,一枚经苏青峰等人鉴定是鸠鹏蛋,而另一枚孕育胎鸟的禽蛋一直被陈寻藏在虚元珠之中。

陈寻一直都以为内孕胎鸟的那枚禽蛋是双头鹫所生。而双头鹫从别处盗来鸠鹏蛋,是打算给幼鸟出生后滋补生命精元的,哪里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猜错了。

这枚孕育胎鸟的禽蛋竟然是青鸾蛋!

夔龙活了两万多岁,自然不会看错。

细想想,苏青峰曾说过双头鹫喜窃同类的禽蛋孵育,而这枚禽蛋内孕胎鸟,所透漏的生命精元甚至要比鸠鹏蛋还要精纯、旺盛,怎么可能是鳞鹫这种低级灵禽蛋?

听老夔详细说过御灵符与护法灵兽的妙用,陈寻也确知御灵符看着寻常,但若真能祭炼化入青鸾胎鸟的神魂。确实不比一件最顶极的地阶法器差。甚至还要强上许多。

陈寻修炼夔龙炼阳术,将来也不需yào

与青鸾魂息相通,去参悟什么青鸾法相。

夔龙在沧澜蛰伏万年,虽然不为世人所知。但对这片土地的了解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无论是青阳子的缚龙诀。还是苏氏籍以立足的洞玄经。与苏棠的神魂本相都不是十分的契合,故而苏棠到现在连血脉神通都没有着手修炼。

青鸾胎鸟的孵化也极不是什么易事。

当年夔龙肉身被毁,分出一缕神魂叫玄豹受孕。阿青在母腹里足足孕育了三四年时间,都还远没到瓜熟蒂落的程度,最终还是陈寻从死豹体内剖腹取出。

阿青生来神魂命元孱弱,故而刚出生的前两年唯一的爱好就是嗜睡,待分食鸠鹏蛋后,才稍稍补回一些神魂命,才露出峥嵘兽王之姿。

而就算如此,现在要是告sù

别人说阿青是夔龙血脉,只怕也会笑掉无数人的大牙。

双头怪鹫将青鸾蛋盗回,不知dào

孵育了多少年,之后陈寻又将青鸾蛋置入虚元珠中吞吸灵气。在虚元珠纳入神魂深处之后,这枚青鸾蛋就被他丢在小乾坤袋里,但这枚青鸾蛋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要孵化的样子。

陈寻此前还打算万一炼制九转金丹失败,就拿这枚青鸾蛋冲开玄窍。

听老夔说青鸾乃烈炎之禽,孵育需汲取玄阳灵气,陈寻才知dào

双头鹫将青鸾蛋盗来,放到寒潭石地的树巢之中,青鸾胎鸟没有暴毙而亡,实是生命力足够强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孵育的可能。

沧澜能有的玄阳灵穴屈指可数,玉柱峰溪谷之下的那处玄阳灵穴已然垮塌。

除了苏棠将青鸾蛋带回沧澜学宫,借助缚龙山的玄阳灵穴孵化之外,此时也没有其他能叫青鸾胎鸟出世的更好办法。

而青鸾胎鸟出世之后,到真zhèng

长成发出雏鸾凤鸣,犹需yào

耗费大量的精力跟资源。就沧澜来说,目前也只有沧澜学宫有这个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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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棠从指尖凝出一滴闪熠灵光、蕴藏神魂命元的血,与御灵符一起化入青鸾蛋中,陈寻都替苏棠捏一把汗。

要是祭炼不成,御灵符没能成功融入胎鸟神魂之中,反噬的威力足以叫苏棠跌回到还胎境中期去。

受苏棠命元之血的滋补,久不见动静的青鸾蛋猛烈的爆出一团霞光,转瞬之后,霞光又收敛回去,在青鸾蛋之前幻化出一只拖曳长尾的青鸟虚影,站在烈炎之中仰天鸣啸。

这是青鸾神魂所化的异相,也是青鸾法相。

虽然陈寻修炼夔龙炼阳术之后,不需yào

修炼其他道法玄诀,但这一辈子能看到青鸾展示法相的时机实在是有限。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只有与青鸾心息相通的苏棠,才能看到青鸾神魂所化的异相。

陈寻也不想错过这个时机,盘膝打坐,入静参悟青鸾神魂异相所蕴藏的玄奥道意,一种明悟在胸臆之间升腾。

陈寻修炼过的火系道法实在有限,除了烈炎冲击术之外,他还从九兽炼阳炉之上,参悟出将天地玄气转化为玄阳之火的法门。

他当即将这两种道法灵诀在神魂之上刻画出来,与青鸾神魂异相彼此印证参悟,并尝试演化新的火系灵诀。

陈寻这时才深刻体会到天图法相的珍贵,只要他是朝正确的方向演化新的灵诀。青鸾神魂异相给他的明悟之感,就会越发的清晰、越发悸动人心……

苏棠将御灵符彻dǐ

融入胎鸟神魂之中,青鸾神魂所化的异相也即消失不见,陈寻所演化的新灵诀也就此而止。

他再在神魂之间幻化出夔龙法相,将新生成的灵诀一口吞下,片刻之后,就从化成一片新的秘符龙鳞出现在夔龙法相的右腋,仿佛一枚青色的火焰苗刻画在龙鳞之上。

陈寻睁开眼睛,见苏棠正好奇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你参悟出什么来?”

陈寻伸手释出一缕青焰给苏棠看。说道:“就这团小火苗。”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能悟出青焰莲诀,比起你的资质来,你的悟性真是要强了很多啊……”夔龙苍老的声音传来,也为陈寻的悟性颇为震惊。

“一团小火苗能有什么用?”陈寻笑着问。

夔龙挥手从内殿招来一截断刃。递过来:“你试试青焰莲火的威力……”

断刃看着像是用一种与神纹寒铁相类似的铁料所铸。陈寻就将青焰弹落断刃之上。就见断刃在眨眼之间就熔出一个小洞,连带未熄的青焰落到铜殿地面上。

铜殿地面有灵光护持,然而青焰落上去。却似要破开护持灵光,直接烧熔铜殿。

一缕青焰所蕴藏的法力有限,很快就耗尽法力熄灭,但这一幕叫陈寻、苏棠看了都震惊不休。

虚元秘殿虽然才恢复十之一二的禁制,绝不可能被一缕青焰破防,但从熔穿断刃以及欲破护持灵光的异象,都叫陈寻、苏棠认识到青焰莲诀的不凡。

“天地道法所生炎火,分为九品,玄阳最末,青焰莲火排不到中上品之列,却也不凡。秘殿原有好几种青焰莲火衍生的道法,但都已秩失,只能靠你自行参悟去了。”夔龙感慨的说道,似乎还沉浸在虚元秘殿往日的荣光之中。

陈寻晋入还胎境之后,除了雷音剑诀,也缺少其他的道法神通,没想到能从青鸾神魂异相参悟出青焰莲诀,也实在不虚此行;只是青焰莲火看上去太小只了一些。

苏棠将青鸾蛋收入小乾坤袋中,待日后拿回沧澜学宫孵育,陈寻拍拍屁股站起来,跟老夔说道:“我代你在外面收了几名弟子,继承你的衣钵,你是不是有什么见面礼,让我带出去送给他们?”

青木道人、宗图等人,晋入还胎境之后,有九气炼阳诀可以修炼,但都没有趁手的法器。

沧澜学宫连最差劲的入阶法器都标价两三万枚符钱,品相稍精纯一些的高档货,动辄要十数万符钱。

就算将乌蟒榨干,青木道人他们也凑不出几件拿得出手的入阶法器来。

“你不能这样得寸进尺啊,”夔龙深感头痛,就知dào

陈寻没那么容易打发,也学陈寻那样摊手说道,“第二层还胎殿就剩那几十件废铜烂铁,你要看得上眼,就都拿去好了……”

夔龙这么说,陈寻自然也不客气,与苏棠走进第二层还胎殿,挑选了十数件残破不那么厉害的法器、玄甲装入小乾坤袋中。

这些法器、玄甲都残缺不全,但所刻印的玄符、阵法没有完全损毁,注入灵力还能发挥一两成的法力;有总比无好。

而且这些残破法器拿去给青木道人、阿公宗图他们修炼,能凑足材料,还是有可能将这些法器修复过来。

不然的话,他们手里就算有充足的炼器材料,也没有办法从沧澜学宫换取真zhèng

的高级货。

将这些事情做完,见老夔这边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给他敲诈,陈寻将九相灵旗掏出来,将他的真zhèng

计划说给老夔听:“一群疯狗围过来,想解围最好的办法,就将丢一根骨头出去,让它们疯抢撕咬……”

听陈寻将苏家也比喻成疯狗,苏棠横了他一眼。

陈寻摸头笑笑,问老夔:“你觉得怎样?苏棠将青鸾蛋带回沧澜学宫,应能叫苏家的那只老狐狸安顿一段时间;而夔龙天图问世,也应该能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开……”

陈寻现在缺的是时间。

苏棠将青鸾蛋带回学宫,孵化出自然是她的护法灵兽,而对沧澜学宫及苏家而言,同样也会将青鸾视为学宫与苏家之物,这样反而会安下心来,助苏棠孵育青鸾。

就算苏家那头老狐狸还有疑心,陈寻猜想他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想着将触手伸进荒原,毕竟更高级的宝物,也不是苏家一时半会能消化的。

而得青鸾之后,苏家也就未必会再想着将夔龙天图强行留在沧澜了。

“如今也只有此计可以一试了。”夔龙将九相灵旗接过来,颇为感伤的说道,“九相灵旗未毁之前,可将我等法相炼入其中,所组成的九相玄衍大阵,甚至能叫六臂魔君心生忌惮,未曾想今日竟沦落为他人施展诡计的道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苏武阳

(本想今天偷一下懒,不过新盟主rongke兄弟都热情捧场,实在没脸偷懒了,第二更送上……)

夔龙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法相炼入九相灵旗。

九相灵旗看上去平淡无奇,但陈寻注入灵力之后,幻化夔龙法相,秘殿内的玄寒灵气顿时就被搅动起来,叫人有风云突变之感。

也许这是沧澜有史以来第一件问世的天阶至宝,陈寻还真有些舍不得拱手让给他人,但知dào

必须将这根“肉骨头”丢出去,才有可能将他人的注意力从玉柱峰引开。

陈寻将九相灵旗收入小乾坤袋口,又掏出禁锢姜冰云一缕神魂的锁魂印,跟夔龙说道:“姜冰云愧见故人,以后要留在这里修炼,这枚锁魂印就留给你吧……”

夔龙微微一叹,伸指一弹,锁魂印即化作一道流光,射入秘殿极深处。

陈寻与苏棠在秘殿里停留了足有三个月的时间,猜想一枚九转金丹应该已经叫沧澜热闹起来了,也该是他们重返沧澜,让夔龙天图问世了。

走出秘殿,陈寻见姜冰云将洞壁石屋收拾得整洁干净。

除了有他们从乌蟒带过来的床褥壶碗以及上百卷帛书,姜冰云还额外精巧的做了好几样石桌石椅等石器,倒比他之前用来修炼的粗陋石层精致得多。

地穴长满湿苔,可以炼制来取火点灯;地穴湖里有鱼虾,可以食用。

阿青这三个月来。在地下洞穴里,倒跟那两条黑蟒玩得开心。

看姜冰云已经决意留在这里修炼渡过残生,陈寻也不再说什么,就与苏棠借秘殿禁制,带着阿青走出寒潭。

陈寻转回头看寒潭,不知dào

这一走,要过多少年才会再回,拍了拍阿青头角峥嵘的头颅,说道:“阿青,这是你的荒原。你就留在这边吧……”

阿青困惑不解。伸出舌头要过来舔陈寻的脸。

母豹死得太早,阿青胎体没有孕育成熟就出生,神魂命元天生就孱弱,唯有留在荒原之中。才将他的野性完全激发出来。唯有在与群兽的不断厮杀搏斗之中。才能将兽身潜能挖掘起来,弥补神魂命元的欠缺。

陈寻不知dào

这次夔龙天图问世,能不能将青阳子诱出来。

要是不能将青阳子诱出来。那青阳子将始终是藏在草丛深处的一条毒蛇。

陈寻就不能带着阿青云游天下;至少在他实力足够强之前不能——而且他这次要与苏棠潜往沧澜,不便公开露面,也不能将阿青带在身边。

“你要是在荒原遇到什么危险,你就逃到寒潭来,你老爹不会对你袖手不管的。”

陈寻絮絮叨叨的跟阿青说着话,夔龙从地底传来不满的神念,陈寻笑了笑,不把阿青丢给老夔,丢给谁去?

丢下恋恋不舍的阿青,陈寻与苏棠化作两道流影,往南面的蟒牙岭掠去。

**********************

再回乌蟒,宗崖、古剑锋、铁心桐三人都顺利冲开玄窍,晋入还胎境,但陈寻没想着让他们一起潜往沧澜。

夔龙天图问世,不知dào

会吸引多少还胎境后期甚至天元境的修士潜入沧澜。

哪怕是在还胎境后期修士面前,刚晋入还胎境、灵脉都没有稳固的宗崖等人,都显得弱小不堪,陈寻他也无法跟还胎境后期的修士正面对抗。

何况沧澜城又是苏家及沧澜学宫的地盘,这边去再多的人,都无法发挥人多势众的作用。

药力至纯、至阳的九转金丹确实能替人开辟更多的灵脉,古剑锋、宗崖冲开玄窍之后,都洗炼开辟三条灵脉,在沧澜那么多的真阳境散修之中,都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铁心桐没有借助九转金丹,也洗炼开辟三条灵脉,可见他此前能在散修中崭露头角,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宗崖、古剑锋、铁心桐他们需yào

更多的时间修炼九气炼阳诀、稳固灵脉,除了那堆残破法器外,陈寻还将嵌有六枚青焰珠的蟒首铜杖以及其他十二枚青焰珠都留给宗崖。

宗崖没有修炼到元丹境,他残缺的左臂无法再生,需yào

一件相对强dà

的法器护身。而陈寻修炼青焰莲诀,不借助法器,释fàng

的青焰莲火就要远强过烈炎冲击,他再留下那十多枚青焰珠在手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用夔龙天图将玄寒宗、夷山宗等势力的注意力吸引走,仅是一方面。

湖泽荒原还有那么多的天材地宝以及神狼等数头已结或将结妖丹的异兽,同样会引诱玄寒宗、夷山宗等势力重新将触手伸入荒原。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整个湖泽荒原变成北山九族的势力范围,才有可能更久的藏住虚元秘殿的秘密。

而宗崖、古剑锋等人虽然晋入还胎境,但这个世界说到实力,修为境界仅仅是一方面,修炼的道法玄诀以及随身御使的法器,都是极重yào

的因素。

苏棠也将几件多余不用的法器留在乌蟒。

在那堆残缺法器里,陈寻只挑了一件叫云辰甲的灵甲穿身上带走。

残破不堪的云辰甲,所炼制的核心阵势没有损毁,还能发挥一成的效力,也要比三重金刚玄甲强上许多。

陈寻修炼九气炼阳诀,还差些火候,此时还无法施展夔龙灵甲的护体神通,此时将云辰甲当内甲穿在身上,可以提供一层防护。

而日后若能将云辰甲修复,则是一件不弱的地阶法器,还附带诸多攻防法术。

最后也就青木道人陪同陈寻、苏棠一起南下。

左崇谷、左丘等人还留在沧澜城,青木道人对他们也颇放心不下;另一方面。陈寻一路上也正好有时间与青木道人推敲如何修复云辰甲,以及印证从玄衍诀里悟出的炼器之法。

九气炼阳诀,晋入还胎境之后,几乎谁都可以修炼,但玄衍诀涉及大量的奇门遁、太乙玄术等绘纹炼器及阵法之学,目前也只有青木道人有修炼的基础。

而后期留在乌蟒的那堆残破法器要修复如初,更多的也只能寄托在青木道人的身上。

**********************

苏灵音毕竟不是苏棠,很可能为了苏家与沧澜学宫的利益,将他卖个干净,故而陈寻他们没有急着进沧澜城。而是藏身五百里外的深山。让苏棠先回沧澜城,跟苏家交涉。

能成,整个计划就继xù

进行下去;不能成,陈寻也会毫不犹豫的抽身逃离沧澜。

守护虚元秘殿是重yào

。但陈寻还不会将他的身家性命都搭上去。神魂深处藏有虚元珠跟六臂巨魔血。离开虚元秘殿,未必不能晋入天元、修成元丹。

陈寻与青木道人在山岭深处藏了一天,苏棠就赶了回来。

除了南獠、赵屠之外、苏灵音外。还有一老一少,跟苏棠他们一起赶过来。

老者鬃发皆白,气度看上去冲和淡泊,但隐约透漏金戈杀伐之意,陈寻不知dào

此人修炼的是何种玄功,心想他既然没有修炼到还胎境圆满,还相差无几了,心里奇怪,苏家有这样的人物,怎么不闭关全力向天元境冲刺,反而负责处理繁冗的庶务来。

“这是我六叔祖……”苏棠介绍道。

陈寻讶然失色,没想到眼前这老者竟然就是这些年一直闭关不出的宿武尉府府苏竣元,赶忙上前给苏竣元行礼:“陈寻拜见府主。”

玉柱峰一役,宿武尉府损失格外严重,就连对他一贯横眉冷对的苏全都伤重不愈辞世,宿武尉府实剩不下几名还胎修士了。

苏竣元要是不出关,仅靠苏青峰一人,已经无法支撑宿武尉府的局面。

如此看来,苏竣元此次出关,已经是放弃冲刺天元境的最后机会了。

而苏灵音与苏竣元同时随苏棠出城来见,说明这场戏还能继xù

演下去。

苏竣元打量了陈寻两眼,说道:“无需多礼,宿武尉府待你不薄,但你也没有什么亏欠宿武尉府的。”

陈寻心想苏竣元这么说,也是要撇清他与宿武尉府、撇清他与沧澜学宫的关系,又给苏灵音行礼道:“当年陈寻也是迫不得已,才在苏长老面前说谎,还望苏长老不要怪罪。”

“千兰已经将一切都跟我们说了,”苏灵音淡淡的说道,“千兰昏睡三年,又刚刚借金丹药力冲破玄窍,灵脉极端不稳,我令她留在洞府修炼,不然她也会过来见你。”

“千兰没有事情就好,”陈寻心想苏灵音大概是不想千兰跟他有太深的纠结,暗道如此也好,他也只盼着千兰能够安然无恙,转头看向站在苏竣元身后的青年,问苏棠,“这位师兄是……”

“苏武阳……”那青年除一袭云纹青衫外,身无旁物,冷傲的朝陈寻点点头,但也无继xù

深聊下去的意思。

陈寻微微一笑,外界只晓得苏家老祖门下仅有苏棠一徒,眼前这个苏武阳从没有在世人面前露出脸,没想到这位沧澜真zhèng

的天之骄子,这次竟然会随苏竣元、苏灵音一起过来。

陈寻记得苏棠说过,苏武阳资质比她还要更胜一筹,六年前就顺利冲开玄窍,晋入还胎境,可以说是沧澜后起之秀第一人。

陈寻见苏武阳隐约透漏的气势竟然不比苏竣元稍弱,心里也是暗暗吃惊,晋入还胎之后,仅用六年时间就臻至还胎境圆满,也难怪这小子有一股睥睨天下、将谁都不放在眼底的冷傲劲儿。

陈寻打量苏武阳;苏武阳也暗中打量陈寻,眼眸里透漏湛然神光,似要将陈寻搜魂剔骨一般看透,实不明白苏棠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奸滑之徒情有独衷、百般维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中间人

苏武阳是苏家的天之骄子,自有资格冷傲,但陈寻在夔龙跟常真面前,一言不和也是做出拍拍屁股就走的姿态,苏武阳的这股冷傲劲在他眼里就有些可笑。

陈寻就没有再多看苏武阳一眼,直接与苏竣元、苏灵音谈到正题上:

“想来一切事,苏棠都已经告sù

府主与苏长老了,晚辈在这里就不赘述。夔龙天图搅得沧澜风起云涌,晚辈自知无德无能,不敢窃异宝而私藏,这才想着将夔龙天图拿到沧澜出手。晚辈也不是不想将夔龙天图献给学宫,实是晚辈资质愚昧,想将从夔龙天图悟得的道法修炼圆满,需yào

大量的资源……”

“好了,夔龙天图乃天阶至宝,苏家也无德无能据为此己。”苏灵音说道,

换了寻常散修,意wài

得到夔龙天图这样的天道异宝,第一个心思多半是找个地方藏起来潜修百年,但陈寻能做这样的决定不叫人奇怪。

这些年的接触,苏灵音也确知陈寻此子擅谋算,心思机巧奸滑,实非苏家子能及。

寻常人就算有天大的机缘,得到夔龙天图这样的天道至宝,但没有充足的修炼资源支撑,也绝难有什么大的成就。

陈寻从夔龙天图悟出一些道法玄诀,继而拿夔龙天图换取足够支撑他未来数十年修炼的资源,也不能不说是一种选择。

虽然说沧澜学宫也喜欢将夔龙天图这样的天道至宝据为己有,但青阳子叛出学宫。玉瑶师祖又身殒道消,苏家再将夔龙天图公然截留下来,只会加倍促使玄寒宗、夷山宗等势力对沧澜虎视眈眈。

而苏灵音也知dào

,陈寻压根就无意将夔龙天图交给苏家,他暗中搅动这么大的声势,就是防备苏家从他手里吞下夔龙天图。

虽然苏灵音心里对陈寻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千兰毕竟是他拿出九转金丹所救,继xù

说道:

“沧澜学宫可以出面促成夔龙天图的交yì

,但照规矩,交yì

所得。学宫要拿走三成。”

“这是应该的。”陈寻恭敬的说道。心里却将苏家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苏棠将青鸾蛋带回学宫,名义上就算是他付给学宫的报酬,没想到学宫还想再从夔龙天图的交yì

里抽三成水,真不能怨青阳子会暗中与玄寒宗勾结。换了他也早就反了。

幸好他跟苏棠不分彼此。苏棠也早就滴血与蛋中胎鸟心息相通。不虞苏家有其他人能从苏棠手里夺走青鸾蛋,不然这次交yì

他心里得委屈死。

苏棠知dào

陈寻心里在怎么想,只是尴尬一笑。

陈寻又跟苏灵音说道:“对了。姜冰云死后,还有两件法器留下来,都是学宫之物,晚辈这将交给苏长老带回去……”

“那贱人的东西,学宫无意收回。”苏竣元面无表情的说道。

玉柱峰一战过后,青阳子外出云游寻药,随后楼离等人无故消失,沧澜学宫就看到一些蹊跷,而到千兰醒来,青阳子与玄寒宗勾结的真相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想到那么多的学宫弟子殒落荒原,听陈寻提及姜冰云那个贱人,苏竣元再好的秉性,也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自然不愿收回姜冰云“死后”留下的法器。

而相比较夔龙天图交yì

所得,两件残破法器也实在不值得一提。

陈寻默然,他也无意将黑蛟灵旗交出去,心想那套他与姜冰云坠入秘窟、姜冰云与异兽两败俱伤后他最后得渔翁之利的谎言,至少是叫苏竣元、苏灵音深信不疑了。

既然要沧澜学宫当中间人,陈寻自然也要将夔龙天图拿出来,给苏灵音、苏竣元一鉴真伪……

苏灵音、苏竣元二人自然认不得陈寻拿出来的夔龙天图实是九相灵旗之一,但见一张异兽大皮在注入灵力后幻化出的夔龙法相欲吞山河,搅得百里内的云气翻涌,也知眼前此物确是天道至宝无疑。

“好了,确是夔龙天图无误,你随我们进沧澜吧。”苏灵音挥了挥手,让陈寻赶紧将天图收起来。

这些天已有不少天元修士闻讯进入沧澜,此地云气呈现异相,很容易引起那些天元修士的注意。不要看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物,但有机会杀人夺宝,天元修士可不会比其他人更收敛,他们还是要赶紧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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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学宫要从这笔交yì

里抽三成水,自然也要为这笔交yì

出些力qì



陈寻的要求很简单,在交yì

完结之前,沧澜学宫要保证他们的性命安危,同时也要由沧澜学宫出面,与这些天进入沧澜城的天元修士以及各家宗门、世族派出的代表商谈价码;交yì

完成之后,他携交yì

所得的资源离开沧澜城,之后是生是死,与学宫再无干涉。

进入沧澜城,陈寻、青木道人以及南獠、赵屠等人直接住进缚龙山巅的别院,左崇谷、左丘也被苏灵音安排坐在这里,正好方便大家见面。

缚龙山是学宫内院驻所,平日只有紫衣弟子能随意进出。

玉柱峰一役,沧澜学宫有近半的紫衣弟子殒命荒原,使得此时缚龙山巅的别院里显得格外冷清。

“九转金丹跟三十株赤阳草,都叫元武州燕家买去,这是十二万斤赤精铜跟一万斤赤乌金。”赵屠将三只小乾坤袋拿出来,交给陈寻。

云洲修士之间的交yì

,都以炼器材料或丹药结算。

赤精铜是云洲最为普遍使用的炼器材料,也是消耗最多的炼器材料;赤乌金与赤精铜伴生,产量要比赤精铜稀微,也更为珍贵,都是云洲修士之间交yì

最佳的等价物。

十二万斤赤精铜、一万斤赤乌金,听上去相当可观,但实jì

上也很有限。

赤精铜、赤乌金入手极沉,相当体积的赤精铜大约要比沉檀木沉二十倍,六枚四四方方、每枚重两万斤重的赤精铜锭,仅用两只小乾坤袋就能装下。

而赤乌金比相当体积的赤精铜还要沉上三倍,一万斤重的赤乌金锭,也就两只篮球大小,仅够铸制十二把赤乌坯刀而已。

赵屠又说道:“燕家知dào

夔龙天图一事后,有意出资买下,还暗示我们不需yào

再找其他买家……”

“一枚九转金丹还不至于叫燕家抹下脸皮强抢,但夔龙天图就难说了,”陈寻对苏家都信不过,又怎么会去相信不知根、不知底的燕家,说道,“燕家既然对夔龙天图有意,还是让他们跟学宫谈价码吧……”

陈寻接着就将装有赤精铜、赤乌金的小乾坤袋递给南獠,说道:“夔龙天图问世,不知dào

会搅动多少风云,就算顺利交yì

,我也不敢再留在沧澜。南獠叔,你与左族主、左丘,还有宗桑叔等人,先将这些赤精铜、赤乌金先带回北山吧……”

一枚九转金丹就换得如此巨量的赤精铜、赤乌金,实不难想象,要是在沧澜学宫的支持,交yì

能顺利进行下去,夔龙天图能换得的修炼资源将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天量数字。

陈寻要是将那么多的修炼资源都带回北山,只会叫北山永无宁日。

左崇谷心里想留下来看夔龙天图脱手的盛况,但也知dào

有些热闹不好凑,此时带着这些赤精铜、赤乌金先回北山,才能避免节外生枝。

南獠长叹一声,跟陈寻说道:“你待乌蟒情深意重,乌蟒却难回报万一……”

“说这些做什么,”陈寻哂然一笑,说道,“南獠叔,你与左族主离开沧澜之前,我与你们一起再去拜见一下苏竣元,还有苏房龙苏长老……”

虽说乌蟒与苏家存有旧仇,但那已经是七八百年前的旧事了,苏家眼下面临玄寒宗、夷山宗两家势力联手所造成的迫切威胁。

玉柱峰一役后,宿武尉府所属的还胎境修士十损七八,已经很难再有效控zhì

沧北荒原以及蟒牙岭的局面。

特别青阳子叛出宗门一事水落石出之后,占据蟒牙岭南麓白狼河流域的鬼奚一族则就成了苏家在北面最大的一个隐患。

而为了安抚学宫两位外姓太上长老,苏家还不能对鬼奚一族骤施毒辣手段,予以诛除;他们同时也不清楚玄寒宗、夷山宗有没有派人渗入鬼奚部,不敢轻易激化矛盾。

如何牵制鬼奚一族,以及继xù

保持在蟒牙岭的影响力,这也是苏家当下所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

陈寻相信苏竣元在当下的形势之下,应愿意与北山九族合zuò



而南獠、左崇谷等人将十二万斤赤精铜、一万斤赤乌金带回北山,仅这些资源还不足将北山九族的根基稳固下来,陈寻希望趁着沧澜城都被夔龙天图吸引住之际,能从沧澜学宫多换些资源,让南獠他们带回北山去。

而且夔龙天图的交yì

,最终都会以赤乌金、九幽铁这样的炼器材料结算,但陈寻他自己同样需yào

从沧澜学宫换一些丹药、法器等其他的修炼资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条件

(九月还剩最后两天,月票榜能不能冲上前三呢?)

缚龙山是学宫内院,同时也是苏氏宗令府所在。

诺大的山巅,被整个的削平,形成千余丈方圆的平台,数十进错落有致的大小院子座落其上,半山腰间云雾缠绕,终年不散,仿佛天上宫阙。

这些殿阁亭台,看着与山下的建筑相比,除了更加精美雅致之外,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每一根梁柱都是万年乌檀所制,与石础瓦檐一样,都刻镂密密麻麻的玄符秘篆。

这些玄符秘篆看着都不算特别的玄奥繁杂,绝大多数都是真阳境弟子就能掌握净水符、金刚玄甲符、御风符等,但遍及沧澜学宫的每一细微角落,总计不知有几百、几千万数,实是苏氏在缚龙山立足千年所积累,数量之巨有如星辰翰海。

学宫建筑前的广场,仅两百丈****,但山脚下的广场不好相比,但竖立八八六十四根华表龙柱异常壮观。

每一根华表龙柱粗逾一围,露出地表高逾十丈,通体都是耗用巨量的赤精铜铸成,神龙盘柱而上,到柱顶露面狰狞可怖的龙首似啸日月。

看龙柱的造形,盘柱神龙破土而出,尾部还深深的扎在缚龙山腹之中。

故而这六十四根龙柱还仅仅是缚龙山中枢大阵露出山巅的一小部分,巨大阵盘深埋在缚龙山腹之中,与缚龙山深处的灵脉相接,才能源源不断的从地脉汲取灵力。维持中枢大阵的运转。

难说阿公宗图说苏氏虽非王侯、实同王侯,不要说壮阔百里的沧澜城了,仅这六十四根龙柱就富可敌国了,更不要说这六十四根龙柱所代表的法阵威力了。

看着给人有巍峨之感的龙柱,心想,他要是能找到一处灵脉布置这样的护山法阵,就算元丹境的强者攻来也能无惧。

紫衣弟子、学宫及宗令府的执事,大多数住在山顶的院子里。

而像苏房龙等长老级人物,则有资格在缚龙山顶另开辟洞府居住。

绕到学宫的背后,沿登天梯而下。山顶百丈高矮的范围内。错落有致的座落有二三十座别有洞天的洞府,是苏房龙、苏灵音等长老、执事长老的居所。

陈寻与南獠、左崇谷跑去拜见苏房,先跟看守门户的弟子说明来意。

那名弟子掏出一枚传音符,让陈寻将拜见的话再重复一遍。就将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掷入门户之中。过了片晌。苏房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原来是陈寻小友来访。牧秋,快快领陈寻他们进来……”

苏房龙的洞府遮在云雾之中,陈寻他们在山顶俯视也无法看清全貌。

此时从正门进去。陈寻才看清院子实是挖空缚龙山一角而建,不大,两亩方圆、数间精舍,院子里种了一些竹兰雅物,透漏而出的灵气要比山巅浓郁数倍,而叫遮在上空的云雾挡住,不能从院子里散溢出去。

陈寻这才知dào

,学宫长老所开辟的洞府,应是直接从缚龙山灵脉接引灵气,如此才能叫还胎境后期的修士能有充足的灵气修炼。

此外院子里也设有法阵,除了防止接引的灵气溢出外,也防止外人无端闯入。

苏房龙身穿道袍,从修炼的秘室里走出来,定睛打量了陈寻一番,说道:“当初听闻你殒落玉柱峰溪谷,深感痛心,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大的机缘……”

“多亏苏长老照拂,要不然陈寻也难活着进入玉柱峰溪谷。”陈寻将装有十株赤阳草的药匣上呈上去,苏房龙生性秉直,但该有的见面礼数,他与南獠、左崇谷还是不会忘记的。

要不是学宫还有苏房龙等生性秉直之人,陈寻也不敢行当下之策。

苏房龙也没有客气,将十株赤阳草收下,唏嘘不已的说道:“在玉柱峰下,我一身法器也都损毁怠尽,现在需yào

赤阳草当药引炼制灵药恢复修为,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什么。待丹药炼成,我会将报酬送到北山……”

“苏长老莫要客气,”陈寻寒暄数句,就将来意挑明,“鬼奚暗藏祸心,北山处在鬼奚之外,形势难稳,心也难安。这次是想从学宫多换些资源,先由左族主他们先带回北山去,待夔龙天图交yì

完成,我再跟学宫一并结算……”

苏房龙问道:“北山这次在沧澜城脱手出售九转金丹跟赤阳草,换回的资源还不够北山所用?”

“北山此次共有五人侥幸冲破玄窍,”陈寻此时也没有必要再瞒住宗崖、古剑锋、铁心桐他们都晋入还胎的秘密,他要用夔龙天图搅动风云,就得摆出暴发户的嘴脸出来,“故而此前所换得的修炼资源,还是略欠缺了一些。”

“啊……”苏房龙倒了吃了一惊,加上陈寻、左崇谷,这就意味着北山九族一次就涌现出七名还胎境修士出来,在人数上甚至都超过此时的宿武尉府、鬼奚部,虽然跟苏氏远不能匹敌,但在蟒牙岭已经算是不小的势力了。

不过细想,陈寻能从玉柱峰秘窟得到青鸾蛋、夔龙天图两样天阶至宝,其他宝物应不在少数,三年多时间过去,北山涌出六七名还胎,实在正常得很。

叫人意wài

的,是北山九族竟然能封锁住消息,三年来不透漏一丝风声出来。

苏房龙沉吟片晌,说道:“北山所需之物数量巨大,我一人不能决定,你们稍待两日,这事我找宗主商议,看可否能行?”

“一切都麻烦苏老长了。”陈寻说道。

**********************

宗令府的议事大殿差不多有十丈高,但诸多身穿云纹法衣之人坐在云案之后。却叫人不觉得渺小。

苏孚琛下巴上的红胡须激动得微微颤抖,在宗主苏守思之前慷慨陈辞,希望学宫能拒绝掉陈寻额外的要求:“陈寻此子极尽手段笼络北山人心,我看其志不小!他如今借夔龙天图将沧澜搅得风险浪恶,我们捏着鼻子也就认了,但沧澜学宫要是尽数满足他诸多额外的要求,此子他日难保不成第二个赵青阳!”

苏孚琛一席话,叫殿里诸多人陷入沉思。

沧澜学宫那么多的弟子,每年能有两三人冲开玄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以往不堪一提、总人口不过三五万的北山九族。竟然在短短两三年间涌现六七名还胎修士。这也确实太叫人瞠目结舌了。

而如今北山想从学宫换取的资源,除了大量的丹药、法器外,还包括还胎境的修炼道法玄诀、丹方、法器及法阵炼制之法。

要是学宫悉数答yīng

陈寻及北山诸人的请求,北山九族的实力在未来数年、十数年内。还会进一步增强到什么程度?

“陈寻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赵青阳。这似乎也太遥远了些。”苏灵音说道。

虽然她对陈寻没有什么好感。但当前苏家所面临的形势,她心里自有权衡。

苏家所面临的形势危厄,已经不能再意气用事了。也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一心只想着压制沧澜境内部族、宗派势力的崛起,而忽视夷山宗、玄寒宗这些沧澜之外的宗门势力对苏家的威胁。

退一万步,北山九族对苏家并无效忠的义务,学宫此时禁止这次修炼资源流入北山,只是逼迫北山暗中跟玄寒宗、夷山宗交yì

,最终甚至有可能迫使北山九族全面的倒向玄寒宗、夷山宗,叫蟒牙岭永远的脱离苏家的控zhì

范围。

苏灵音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她不是好争执之人,有些话也是点到即止,沧北荒原及蟒牙岭方向属于宿武尉府的辖管,她相信苏竣元与宗主自有权衡。

“陈寻此子虽然拿出夔龙天图、青鸾蛋,但他到底从玉柱峰秘窟里得到多少好处,苏棠或许知dào

一二吧?”苏孚琛看向苏棠。

这三年来苏棠一直都滞留在蟒牙岭未回学宫,他也有理由相信,陈寻手里的那几枚九转金丹,实是苏棠帮他炼制,不然陈寻从哪里知dào

九转金丹的炼制之法?

只是这话也不便质问出口,苏棠毕竟携孕育胎鸟的青鸾蛋回学宫,为了这枚青鸾蛋,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苏棠与苏武阳一样,都是苏氏百年来最有希望晋入天元的后起之秀。

而待青鸾长成,苏棠就算没有晋入天元,实力也不会比天元境初期修士稍弱,苏孚琛对苏棠,倒也不敢将话说得太难听。

只是苏孚琛有所保留的话,苏棠听了是秀眉微蹙。

目前仅青木道人、宗图等有限数人知dào

虚元秘殿真zhèng

的秘密,而更仅有她与陈寻知dào

虚元秘殿就藏在寒潭之下。

她出身苏氏,对宗族有她应尽的义务跟责任,但也绝不会出卖陈寻,而苏孚琛此时竟然无端将矛头指向她,想要逼她说出更多的东西,气恼的问道:

“陈寻从秘窟得到多少好处,是他的机缘,跟沧澜学宫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陈寻还有什么是亏欠了七叔祖您的?”

叫苏棠一句话堵回来,苏孚琛半天没能顺过气来,一张胖脸涨得更红。

旁人也不作声指责苏棠的不是,默认苏棠此时已有这个资格。

咽了半晌,苏孚琛才讪讪的说道:

“陈寻确没什么亏欠于我,但我劝大家防范此子,也于心无亏。夔龙天图脱手之后,学宫与此子也无其他干涉,也没有什么任何道理,去满足他额外的要求,他尽可以跟别家交换丹药、法器去;而丹方、修炼法诀、炼器之法,乃学宫千年积攒,更不能轻易泄漏出去……”

“当初我们将陈寻拒在沧澜学宫之外,确实是个大错误,但大错已经铸就,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苏房龙说道,“孚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夔龙天图脱手之后,陈寻与学宫确无其他干涉了,也没有道理满足他额外的要求……”

听了苏房龙这话,苏棠倒有些迟疑起来,心里不明白他怎么帮苏孕琛说起来话来了?

不过,苏房龙话音未停,继xù

说道,

“……而当下,除了燕家、元家、赤焰峰、栖云山等世族、宗门外,就连元武侯府也都对夔龙天图表示出浓厚的兴趣。照道理来说,夔龙天图最终应由价高者得,但最终是落到与学宫关系淡薄的赤焰峰、燕家手里,甚至暗中叫玄寒宗、夷山宗派人竞价夺走,还是落到与学宫关系融洽的元武侯府、栖云山手里,还有很大的区别,我想还是可以做一做陈寻的工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开沧澜

(第一卷结束了,新书也累计有二十位盟主,感谢兄弟们一如既往的支持;也祝即将参加工作的副版修宝宝前程似锦、纵意花丛……)

苏房龙这话一出,顿叫大殿里众人鸦雀无声。

此时进入沧澜城的天元修士,大多数都代表沧澜周边的诸大世族、宗门势力,既然夔龙天图是在沧澜城公开出售,而沧澜学宫又要与玄寒宗、夷山宗维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那就不能拒绝玄寒宗、夷山宗派人到沧澜城参与对夔龙天图的竞购。

虽说从夔龙天图悟出元丹、法相境的修炼道法,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万事都无绝对,更不要说夔龙天图本身就是一件天道至宝,有着种种神通妙用。

要有可能,苏家怎么都要阻止天图落入玄寒宗、夷山宗两家手里。

而如果苏氏能促成夔龙天图由元武侯府或栖云山获得,这都将有助于加强跟元武侯府或栖云山的关系,能减轻玄寒宗、夷山宗对沧澜所造成的压力。

此时是想着压制北山一脉的崛起,还是想着尽可能促使夔龙天图最终落入元武侯府或栖云山之手,这其中的轻重缓疾,还需争辩什么?

而现在沧澜城内风起云涌,诸大势力都派人过来,苏氏也不能强迫陈寻同意最终将天图卖给哪家,要想陈寻配合,将夔龙天图售给元武侯府或栖云山,那他们此时怎么可以拒绝陈寻的要求?

“我与陈寻此子接触不多。但听闻其事,也知此子桀骜难驯,危验之时还是以安抚为先吧。”苏竣元这时才开腔表明态度。

在沧澜城威势仅在老祖之下的苏守思,默然片晌,才吭声道:“这事就由房龙来处置吧。”

**********************

听苏房龙转述苏家内部好不容易才统一起来的意见,陈寻也知dào

他此时还要坚持夔龙天图由价高者得,就是不知死活。

涂山以西,万里方圆内,沧澜学宫、玄寒宗以及夷山宗三大势力并尊。

除苏家老祖,沧澜学宫原有六大天元修士。玉瑶子作为硕果仅存的天元后期。在玉柱峰身殒道消,对沧澜学宫实是极惨重的损失。

青阳子借云游寻药未归,实同叛逃;除此之外,学宫就剩下苏氏宗主苏守思一人是天元中期。而其他三名天元初期。还有两人是外姓太上长老。

苏家面临如此的局面。可以说是如履薄冰,行差踏错一步,很可能就万劫不复、千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而陈寻想到保住虚元秘殿的秘密。需yào

沧澜学宫与玄寒宗、夷山宗之间的平衡不被打破掉,笑着跟苏房龙说道:“我对学宫始终还是有感情的,既然学宫希望夔龙天图最终能落到元武侯府与栖云山两家之一,只要不太亏我,我又怎么会有意见?”

此外,他抛出夔龙天图,是转移他人视线的,就没有想过能从上面狠捞一笔。

苏房龙也是代表学宫应允,在紫衣弟子的权限范围之内,陈寻及北山从学宫总计可以提前支取高达五百万符钱的丹药、法器等资源,但陈寻需yào

事前将夔龙天图交出来作为抵押。

要不是沧澜学宫当中间人,陈寻想暗中跟元武侯府、栖云山这样的势力交yì

,多半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沧澜学宫拿夔龙天图跟元武侯府或栖云山交好,好歹还能剩点羹汁给他。

陈寻也不多想,当着苏房龙的面,就将夔龙天图交给苏棠收好。

苏房龙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什么,默认夔龙天图在苏棠手里就算是陈寻交出来抵押了。

九气炼阳诀是修炼道基的根本道法,籍之修炼晋入还胎境中期、后期,要比寻常的玄功道法有可能洗炼开辟出更多的灵脉,但仅附带夔龙灵甲一门防御神通,也是九气炼阳诀的缺憾之处。

北山众人要提高实力,还需yào

从学宫换取一些攻击、防御等辅助性的道法玄诀。

而晋入还胎境后,虽然可以汲取天地灵气修炼灵力,但不意味着就可以摆脱对丹药的依赖。

与敌搏杀时,还胎境修士仅靠汲取天地灵气,是无法维持灵力剧烈消耗的,还需yào

辅以丹药,才能更为迅速的恢复灵力。

当然,乌蟒丹、聚元丹这些低级丹药,能提供的真阳灵力有限,就需yào

从学宫换取丹方,烧制九阳丹等更高级的丹药。

法器以及法阵的炼制素来不易,同时也都是沧澜学宫概不外泄的不传之秘,陈寻这次也只能从沧澜学宫换出一些炼制成的法器、法阵。

学宫同意陈寻及北山提前支取的修炼资源,看着数目极大,但稍微看着像个样子的中级入阶法器,就要数万,甚至十数万符钱,五百万符钱实jì

也只能换三五本还胎境修炼的道法玄诀、三五张丹方以及十一二件中级入阶法器而已。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想跟沧澜学宫这样的世族势力公平交yì

,无疑是痴人做梦;反正怎么都是个亏,陈寻也只能先咬牙认了。

除了丹方、道法玄诀及诸多法器玄甲之外,陈寻还从沧澜学宫提前换了一套小型护山法阵。

这套四柱山河阵是缚龙山中枢大阵简化不能再简化的版本,法阵部件也确实简单之极,一个阵盘,四根半米高的盘龙法柱再加上其他杂散构件,堪堪能将一只小乾坤袋装满,但就这么一套小型护山法阵,就要抵两百万符钱。

在沧澜城里,能换得的最高级法器,大概也就是四柱山河阵了。

作为缚龙山中枢法阵的简化版,四柱山河阵仅需四名还胎修士主持。就能抵挡天元强者的强攻,自有其过人之处,但护山法阵需yào

布置在灵穴或灵脉之上,才能汲取到足够维持法阵运转的灵气。

若无灵穴、灵脉源源不断的供给灵气,仅靠主持法阵的修士或者法阵储存的灵气,法阵能多能维持半天时间的运转。

这作为护山法阵来说,想要抵御其他宗门或宗族势力的强攻,是远远不合格的。

蟒牙岭整个北坡,目前看上去能称得上是灵穴的,也只有天马湖一处。

天马湖虽然像天然生成的巨形聚灵伏元阵。能汇聚天地灵气。但天马湖太大了,而四柱山河阵布置下去,顶天只能覆盖方圆里许的范围。

而陈寻之所以不惜代价,换得四柱山河阵。也没有打算送去北山城。

虽然沧澜学宫将法器、法阵炼制之法视为不传之秘。但陈寻得常真所传授给他的玄衍诀。所涉及到奇门遁甲、术数阵势之学,要远比沧澜学宫的深奥强dà

,但陈寻想要将玄衍诀悟透。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前青木道人将他三十年所积累绘符炼器的经验倾囊相授,陈寻才能顺利参悟玄衍诀第一层法诀。

然而青木道人在绘符炼器上的修为也相当有限,底蕴远不能跟沧澜学宫的天元修士相比。就算陈寻与青木道人不分开,在没有他人指导、印证的情况下,想参悟玄衍诀的后续法诀,会变得艰难无比。

陈寻就想将换出一套四柱山河阵进行折解,从中摸索炼制法阵的学问,至少他在参悟玄衍诀,能有更多的印证。

他若是能将四柱山河阵研究透了,差不多也就能将玄衍诀第二、第三层法诀参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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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没有让青木道人再留下来,让他与左崇谷、南獠、宗桑、左丘等人一起,护送从沧澜学宫换得的法器、丹方、道法玄诀、丹药以及赤精铜、赤乌金等炼制材料,先行返回北山。

陈寻没有资格直接与元武侯府、栖云山等宗门势力交yì

,他住在缚龙山巅,安心修炼从学宫换得的御气术,交yì

之事完全交给苏房龙、苏竣元等人出面商谈,他留在沧澜城就等最后一个结果。

两个月后,他才在苏房龙的引荐之下,与元武侯府的一名供奉见面。

栖云山与元武候府都位于涂山以西的元武郡境内,与沧澜隔涂山相望,要说到传承,栖云山的传承更为久远。

陈寻原以为苏氏会更乐意借夔龙天图跟栖云山结盟,借栖云山的支持减轻来玄寒宗、夷山宗的压力,未曾想苏氏竟然更希望夔龙天图落到元武侯府手里。

苏氏意图与元武侯府结盟,陈寻也假装糊涂,与元武侯府那个有天元境修为的太上执事谈了片刻,见他打心眼底瞧不起他这个捡了狗屎运的臭小子,也就假模假样的犹豫了片晌,就同意了元武侯府报的价码。

扣除沧澜学宫的分水以及前期从沧澜学宫提前支取的法器、丹方等,陈寻将其他所得都换成一锭锭的赤乌金、九幽铁等炼器材料,装入一枚须弥戒中……

须弥戒看着不怎么起眼,储物空间比小乾坤袋仅大小五六倍,但沧澜学宫太上长老都未必能人手一枚。

又由于须弥戒所辟空间要开阔许多,之前许多尺寸较大的玄兵、法器,放入须弥戒就绰绰有余了。

***********************

明月仿佛玉制圆盘,悬于云雾之上,散发出皎洁的光辉。

陈寻与苏棠谁也没有惊动谁,悄然离开缚龙山,出南城门潜入鱼龙混杂的南城。

南城有一座破落的小院子,还是当年北山少年刚进沧澜城时的落脚之地,此时长成一片竹林。

苏棠早就在竹林里布局小迷踪阵,此时与陈寻藏入其中,不怕有人能窥视。

“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有我、有四叔祖替你担保,你可以随便拜入哪个太上长老的门下修炼,”苏棠卓手而立,但想到今夜别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里满是惆怅,忍不住想要陈寻能留在沧澜,“你的机缘、你的天资悟性,我想宗主他们都看在眼底……”

看着苏棠的绝美脸蛋,在皎洁的月辉下是那么的出尘脱俗,仿佛从月宫走出的仙子,陈寻看了心旌摇荡,不舍的摇了摇头:“我就算拿出夔龙天图、拿出青鸾蛋,别人必要也会认定,我从玉柱峰秘窟得到好处绝不止这两样。所以只有我走,才能真zhèng

的将众人的视野转开……”

除了那遥不可及的地球外,他已经将沧澜当成故乡、当成家园。

要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远走他乡,他还想要与苏棠长相有厮守,共修道法呢,但在这强者为尊的天域,他一个还胎境修士,也太渺茫了一些。

这段时间来,他小心翼翼的游走钢丝之上,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他还要修炼,就不能一直都过这种胆颤心惊的日子。

除非苏棠晋入天元,能在沧澜学宫独成一系,或者他晋入天元,能有更强dà

的实力守护虚元秘殿的秘密,不然,他唯有离开沧澜,才能叫风浪稍稍平静一些。

“苏棠、陈寻,我过来了……”千兰启动禁制,悄无声息的潜入竹林里。

“没有惊动你师父吧?”陈寻问道。

千兰俏脸微红,说道:“出山门时,我被师父拦住,她好像猜到你今夜会走,让我将这东西送你,说她就不过来给你送行了……”

陈寻微微一怔,苏灵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闭关修炼,还以为千兰到南城跟他见面,不会惊动到苏灵音。

千兰递来用荷叶包裹的一件东西,陈寻接过来打开竟是一枚两尺长的无鞘小剑,剑身明亮如水、青光湛湛,还没有刻上一丝玄符法诀;剑下压着一本帛书,手书“灵音剑诀”四字……

没想到苏灵音平静待他冷漠,临了非但不阻他离开沧澜,还拿她炼制将成的灵剑与剑诀相赠。

陈寻心里是百味陈杂,将灵剑与剑诀收入须弥戒中,又释出一团雾气将自己遮住,将身上的衣物赤光溜溜的脱下递给千兰。

满怀惆怅的看着苏棠与扮成他模样的千兰走远之后,陈寻钻入竹林下的秘道里,换上一套全新的罩袍,潜入一家货栈的马棚里……(未完待续……)

第一章 赤枫堡

(新的一卷开局了,后期的故事情节展开,还需yào

认真的构思跟反复权衡,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会有些慢,请兄弟们见谅……)

乌腾大荒漠横亘在涂山与元武、商原诸郡之间,南北狭长而东西短窄,差不多占了元武、商原诸郡的大半疆域,云中郡位于乌腾大荒漠的东北角上。

大风呼啸,夕阳下沙海仿佛金色波涛一般,在眼前徐徐展开,涂山之巅那浮如紫霞的天焰就像是沙海遥不可及的彼岸。

看着茫茫沙海中有如浮云静歇的石岭,陈寻也不仅心生感慨,他原以为出涂山后,就是熹武帝朝花团锦簇的西疆沃土,哪里想到竟是比沧澜还要荒凉的寸草不生?

“瞎瞅什么瞅,爷让你们这些龟孙子吃饱饭,不是叫你们来看风景!”

一声狠狠的断喝斥来,坐在马背上监管苦奴的管事,朝陈寻这边挥动手里的马鞭,凭空“啪”的一声劈响,牵动一丝灵力直往陈寻胸口刺来。

陈寻心脏处就像被把刀绞过一般,,痛得跟煮熟虾似的蜷身跪倒在,半点力qì

都使不出来,只能抬头朝喝斥他的那人露出哀求的眼色。

“都他妈是一群懒货,不给点颜色看看,都不知dào

爷的姓字是怎么写的!”卫家管事赵添贵骂骂咧咧道,见眼前半跪在地的苦奴,眼神温顺得跟绵羊一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虽说将千剑宗的人击退,但赤枫堡也在剧烈的交战中打塌了一角。

若不能赶在千剑宗的援兵赶来之前。将赤枫堡修好,凭着残缺的阵势,很难抵挡住千剑宗下一波强攻。

两膀子有三五千斤气力的苦奴在赤枫堡也不多见,还得指望这些苦奴将开采出来的铁心石运到百里外的赤枫堡去,赵添贵挥动手里的鞭子,给眼前这眼神乖顺的苦奴背上又添了两道新鲜血痕,倒没有再动用役心符的法力去折mó

他。

陈寻拉了拉深深勒入肩膀的绳索,回头看到一眼身后巨如窝棚的铁心石,与其他苦奴一起,拖着身后的巨石一步一挪的往前艰难行进。

差不多四天之后。八百多苦奴才将二十多块巨石拖到赤枫堡。而相比较出发之,将近百名苦奴倒毙半道或采石场上。

陈寻领了两个麦饼,没有跟其他苦奴挤到一起去,而是到溪边找了块溪石坐下。将麦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嘴里嚼着。渴了就喝一口溪水。

石溪西岸枫树林后的赤枫堡。比乌蟒石寨还要小,但都是用坚如金铁的铁心石筑成,在夕阳闪烁着乌沉的光泽。只是石堡东边在半个月前的交战中,被千剑宗一名弟子攻塌一角,就是豁掉一颗牙。

陈寻心想他们这次从百里外开采来的这些巨石,应该足够修好赤枫堡被打塌的一角,要不然再叫那监管修士折腾一番,他很难再继xù

隐藏下去……

石堡易修,残缺的阵势却难补全。

强dà

法术面前,哪怕是三五丈厚、坚如金铁的铁心石,也会在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唯有强dà

完备的阵势,接引地脉灵气,才是抵御强敌的最大依仗。

陈寻坐在溪边,将麦饼一粒不剩的都咽入腹中,才往石溪对面的赤枫堡走去。

赤枫堡这边自有守堡修士将巨石切割好,再施展法术吊到缺口上,不用苦奴再将数万斤重的巨石艰辛的抬到离地十多米的高处。

这不是守堡修士体恤苦奴,实是防备苦奴看到他们修补石堡阵势的情形。

八百多苦奴,虽然大多数都是凡人,但也有不少真阳境散修被禁锢在赤枫堡充当苦役。

陈寻与苏棠、千兰在沧澜南城竹林分别后,就从秘道潜到一家往来云洲的货栈,藏在一堆腥臭不堪的皮货之中,随货栈商队历经艰险,才穿过涂山,进入云洲元武郡境内。

相比较已经抛出去的夔龙天图,陈寻知dào

他才是转移他人注意力的最大诱惑。

他一方面要留下些蛛丝马迹,叫有心人能追查到,确信他确是携宝远遁;一方面他又要赶在被人追查到行踪之前逃离是非之地,避免真zhèng

落入有心人的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年多来,他在元武、商原、云中等郡脚步不停的变更落脚之地,变换身份。

差不多确认苏氏、玄寒宗、夷山宗以及可能藏在暗处的青阳子,已经将注意力从玉柱峰完全转开之后,陈寻才开始想办法真zhèng

的藏踪匿迹,找个地方修炼。

一年前,遇见沙盗劫掠村落,陈寻混入村民之中,故yì

被沙盗俘获,而后又在乌腾大荒漠的深处“落草为寇”。

然而落草为寇的生涯才刚刚过去半年,陈寻凭借他勇武过人的“真阳境六重”修为刚当上沙盗的小头目,栖云山真传弟子卫澈就率众杀入荒漠深处。

卫澈将沙盗诸多大头目诛杀一尽,却没能识破陈寻的伪装,将陈寻及其他百余沙盗捋掠、押解到赤枫堡充当苦奴。

赤枫堡位于沙海荒漠东北角的一处绿洲之中,绿洲有地泉涌出,滋养周遭两三里方圆的土地,不被沙海荒漠侵蚀。

绿洲离云中郡城距离近两千里,离栖云山的宗门所在更是远达三千里,然而作为云中郡城最为重yào

的鳞纹铁产地,栖云山在此修筑了赤枫堡,每年将数以千万斤的鳞纹铁矿石运往云中郡城冶炼。

陈寻这种有修为的苦奴,栖云山并不会直接废掉他们的修为,而会施下一种叫役心符的术法加以控zhì



无论是下坑挖矿还是采石修堡,陈寻这种两膀子有三五千斤气力,但又不会对守堡修士造成威胁的散修苦奴,可要比那些瘦骨嶙峋的凡人苦奴好使唤多了。

而被施下役心术的苦奴,稍有反抗,只有极少数会死得极惨,更多的则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无论是苏家的搜魂术,还是老夔传授的锁魂印炼制秘法,都与役心术有共通之处。陈寻虽然随时可以将栖云山弟下在他身上施下的役心符炼化掉,悄然离去,但实在又没有一处能比赤枫堡更好的藏身之地。

赤枫谷位于沙海荒漠之中,除了每月会跑一趟将矿石拉走的车队之外,没有外人会走进这里。

而在栖云山弟子及守堡修士眼里,他只是被沙盗捋掠后被迫入伙、又被栖云山弟子抓回充当苦奴的倒霉蛋而已。

而栖云山派驻赤枫堡的六名修士,修为最高才还胎境中期,陈寻既然担心行藏会被识破,而同时相信他想走,赤枫堡还没有人能拦住他。

而陈寻不急着从赤枫堡脱身的另一个根本原因,就是五年前,赤枫堡附近发生过一次地震。

那次地震之后,附近的石岭都断裂震塌,当时栖云山宗门上下都担心赤枫堡的那眼地泉会枯涸掉——要没有水源,绿洲萎缩消失,就无法再役使凡人苦奴下矿采石了。

事实上,栖云山宗门的担忧是多余的,地雾之后,赤枫堡的地泉非但没有干涸,还有灵气随泉水从地底深处涌入,普普通的地泉变成极稀罕的灵泉。

天地之间散溢的灵气,终究还是稀薄,然而世间绝大多数的灵脉、灵穴都叫宗门控zhì



陈寻不走,夜里甚至可以悄悄利用从灵泉散溢出来的灵气修炼、洗炼灵脉;同时也暗里将栖云山弟子在他体内施下的役心符研究通彻,与锁魂印炼制之法相互印证,叫他对玄衍诀以及机关傀儡的炼制到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样的好日子刚过半年,就被千剑宗弟子对赤枫堡的突袭打破掉。

千剑宗弟子之所以会突袭赤枫堡,也是因为灵泉的事情传了出去。

地震之后,地泉没有因为地下岩层的断裂而干涸,反而变成一眼极稀罕的灵泉,意味着赤枫堡的地下岩层很可能藏有一处灵脉,至少也有一座巨型灵穴。

赤枫堡本来就位于云中、固山两郡疆界的模糊区域,以往栖云山将此处盛产鳞纹铁的矿脉占去,千剑宗就满肚子意见,两宗门下弟子为此争斗死伤近百人。

而赤枫堡地下有可能藏有灵脉的消息,千剑宗自然更不肯罢休,两宗更是剑拔弩张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

最终还是千剑宗抢先动手,半个月前突然出动,袭击栖云山在云中郡境内的多处产业,袭击赤枫堡的人马更是有两名还胎境后期强者率队。

在发xiàn

灵泉后,栖云山就在赤枫堡借灵泉悄然布下防御阵势。

守堡修士借助防御阵势严防死守数日,最终还是千剑宗的一名还胎境后期弟子,祭出一枚古铜镜样状的法器,才轰开赤枫堡的一角。

好在那名千剑宗弟子受阵势反噬受了重众,叫千剑宗不得不暂时退走,赤枫堡才赢得喘息、求缓的机会。

陈寻猜测栖云山弟子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将敌情报知山门,但不知dào

是不是栖云山的强者,被千剑宗或其他势力牵制住,总之半个月时间过去,陈寻都没见栖云山派一名援兵过来。

他心里都替这些守堡修士担心,下回千剑宗弟子再攻过来,赤枫堡怎能不破?(未完待续……)

第二章 苦奴协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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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闭星月,但极远处涂山之巅的天焰犹将艳紫色的幽光抹在荒漠沙海之上,永不沉沦。

赤枫堡地牢里,百余苦奴挤挤挨挨躺着肮脏的草褥子上,臭虫满地乱爬,仅头顶三寸见方的小孔与地面相通,让新鲜的空气跟赤枫堡里的灯光透进来。

苦奴也分三六九等,像陈寻这样有修为在身的苦奴,自然有资格舒舒服服的躺在通气孔的下方,周边也空出好一片草褥子,没有哪个苦奴不开眼挤过来。

陈寻心神散开,能感应到上面守堡修士、管事们焦躁不安的情绪,为难以预料的命运而惶恐。

陈寻抱头而枕,他跟地牢里的其他苦奴一样,对发生在栖云山与千剑宗之间的恶战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是栖云山守住赤枫堡,还是被千剑宗攻破拿下,想到采石筑堡、下坑挖矿,都离不开这些苦奴。

还有好些苦奴的眼睛里都藏着隐隐的兴奋,暗中联通,打算趁赤枫堡被攻陷时的混乱逃出去。

陈寻心里也有所犹豫,他倒不是对栖云山存有什么好感,而是除了赤枫堡外,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既能藏身,又能修炼灵力、洗炼灵脉的地方。

而同时赤枫堡真要被千剑宗攻破,千剑宗必然会对所有的苦奴再严加盘查一遍,重新施展别的控zhì

手段。陈寻想留下来,就很难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露出马腿。

陈寻此前之所以能轻易混入赤枫堡的苦奴队伍中来,实是栖云山真传弟子卫澈太骄傲了,不屑亲自出手对俘虏施展役心术,才叫陈寻轻易就蒙混过关,不然他很难在还胎境后期巅峰的卫澈面前,隐瞒修为。

赤枫堡突的一阵巨震,几乎要将地面整个的掀翻过来,有些苦奴措不及防,被巨震掀得高高抛起。头顶砖石“哗哗”落下。砸得大家哭爹喊娘。

陈寻透过通气小孔,看到赤枫堡外的一角夜空焰光大作、剑影****,从通气小孔外传来惊慌的尖叫声:

“不好,千剑宗的人又来袭了!”

陈寻心神一凛。不去管其他狼嚎鬼叫、躲避落石的苦奴。退到地牢的角落里。盘膝打坐,解去藏匿灵脉的法术,从玄冰火湖汲聚灵力。炼化将栖云山弟子在他体内施下的役心符。

是走是留,可以看形势伺机而动,但在危急之刻,不能在自己体内还留着这道受制于人的玩艺。

“乌寻!”

地牢门外就一声大喝,陈寻心里一惊,抬头就见两名赤枫堡管事在外面大呼小喝,催促看守将地牢的铁门打开。

陈寻没想到这么倒霉,刚将役心符炼化,赤枫堡的管事就跑下来找他。他不动声色的暗中凝聚两枚剑诀,直要这两名管事发生一点不对劲,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先杀出赤枫堡再说。

“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只要你们能协助守住赤枫堡,日后必会禀告宗门,解除你们的劳役之苦,任凭去留。不过,想来你们也不用我再提醒役心符的厉害……”两名管事挨着监房点名报姓,将有修为在身的苦奴都从监房里喊了出来。

陈寻没想到两名管事下地牢来,竟是要他们上面协助防守赤枫堡,他心里直是冷笑,赤枫堡都到了要苦奴协助防守的程度,可见真是抵挡不多久了。

陈寻对栖山云殊无好感,怎么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去协守赤枫堡,但想到这无疑是他脱身的一个机会,一时不虞会被发觉异常,暂时也就按兵不动,与其他十七八名苦奴,跟着两名管事从地牢里爬出来,走到高墙。

就在赤枫堡石溪对岸不到两千米外,有三四十个身穿朱黄两色衣裳的千剑宗修士,御使法器,气势汹汹的直扑防御阵势攻来,一时间法器爆出的灵光与阵势透漏的五色禁制光芒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雷鸣般的爆裂巨响,又像一团团炸开的烟花也将幽暗的夜色耀亮。

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赤枫堡防御禁制看上去岌岌可危,禁制所形成的五色灵光罩波动不休,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要比上一次启动时弱了许多。

栖云山六名守堡修士,都站在高墙之上,神情凝重的看着这一幕。为尽可能减少千剑宗之敌对防御阵势的直接攻击,一名身穿月白长衫的老者,率先放出一枚青玉珠,飞出防御阵后就倏然变大,仿佛散溢青色毫光的一轮圆月,在阵势后抵住千剑宗弟子御使的数柄飞剑。

看法器爆出的灵气强弱,陈寻估计千剑宗这次出动的还胎境修士足有二十人,其中还胎境后期修士也有四五人,比第一次突袭,战力几乎增强了一倍。

赤枫堡的防御阵势还有欠缺,陈寻可不觉得凭借六名守堡修士能够打退千剑宗的强攻。虽然他们走上高墙后,有一名身穿文士长衫的中年修士,将管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激励人心的许诺他们这些苦奴,只要协助防守赤枫堡立下大功,就能加入栖云山宗门的机会,陈寻心里只是暗暗琢磨脱身之策。

栖云山宗门此时都没有派遣援兵过来,要么千剑宗实施的是围点打援之策,以赤枫堡为饵,实jì

上在半道上设下重兵,已经将栖云山派出的援兵给干掉了,要么千剑宗直接派出人手,将栖云山也都围困住,叫栖云山根本没有能力派出援兵。

不管哪一点,栖云山都自身难保,此时连小命都未必能保住,就算有机会加入栖云山,也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不过心里想归想,陈寻还是与其他苦奴乖顺的接过守堡修士发下来的兵刃。

“擅长什么兵刃?”

“剑。”陈寻说道,从那名中年修士手里接过一柄乌铁重剑。

身穿文士长衫的中年修士,手持一柄青玉柄紫扇,与另两名年轻的还胎境修士,带着陈寻他们这些苦奴走下高墙,从赤枫堡的暗门潜出,分成三股往石溪对岸包抄过去。

晋入还胎境之后,修炼灵力,御使法器、剑诀、术法,威力之强dà

远非真阳境的散修能远,但说到肉身强弱,除了走神魔炼体路数的修者外,普通的还胎境修士还真不比青阳境武修、蛮武强多少。

中年文士意图带他们潜行包抄,贴近后与千剑宗的修士贴身肉搏,陈寻能够理解,但不明白中年文士有什么自信确定千剑宗修士没有一点防备,就叫他们悄无声息的接近?

虽然中年文士许下诛杀一敌可入宗门的诺言,陈寻还留了一个心眼,手里拿着乌铁剑,不动声色的落在包抄队伍的后面。

前方刚趟过石溪,前方石地忽然以峡谷中心,腾起一只直径足有百丈的巨大火环。

火环火柱升腾而起,足有七八丈,走在最前面的两名苦奴措不及防,当即叫火柱烧成灰烬,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

虽说千剑宗临时布下的火环阵,没有扎根在灵脉或灵穴之上,无法持续运转太久的时间,但提醒示警则是足够了,转瞬之间,就见千剑宗修士从攻打赤枫堡的法器之中,分出十数枚剑光,朝这边斩来……

当前的三五苦奴当即就被切瓜剁菜一般,被剑光斩得身首异处,陈寻以乌铁铁为盾,横在身后,挡住一道斩来的剑芒,借势滚下石溪,避开千剑宗修士的视线。

手里的那把乌铁剑则断成两截,还有少许剑qì

侵入体内,陈寻潜在溪水之下,悄然将剑qì

化去,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是继xù

冒充死尸潜伏在石溪里,还是跟在其他苦奴身后逃回赤枫堡。

千剑宗诸修士发xiàn

赤枫堡苦奴出堡包抄,当即御使剑芒诛杀而来。

千剑宗以剑为名,青阳境巅峰弟子御使的剑qì

就凌厉无比;还胎境修士所使剑芒,更是能斩断一切凡铁。

赤枫堡一名苦奴竟然能以凡铁震裂剑芒,对这样的人物,不亲眼看到他死,怎么能叫人放心?

陈寻还在迟疑不决,就有一枚青滢古镜飞到石溪上空,一道清滢灵光从古镜射出,透过溪水直接落在他的身上。

陈寻就觉得他扒光后被人围观一样,心念转动之际,在原处留下一道神魂分影,真身往水底又潜入一丈。

下一瞬,青滢古镜射出一道雷光,透过溪水,直接将陈寻留在原处的神魂分影打散,涌动的水流直接将溪水里一截枯木压在粉碎。

陈寻暗暗心惊,没想到这枚古镜法器竟如此厉害,要不是他脑子更聪明一些,就要被迫露出行迹了。

仅剩七八个苦奴逃回赤枫堡,但那中年文士与另两名守名修士并没有撤离,陈寻心里暗暗奇怪,心想那中年文士有还胎境中期修为,另两人年轻一些,也晋入还胎境,总不可能就这样被千剑宗无声无息的干掉了吧?

就在陈寻捉磨不透之时,石溪西岸骤然响起一声凤鸣,一只巨大的火鸟从西岸赤枫林里升腾而起,往两百米外峡谷里的千剑宗修士猛扑过去。

千剑宗修士想将赤枫堡上空的法器撤回已是不及,当即立即掣出其他法器抵御火鸟,而火鸟扑至峡谷上空又是一声厉啸,张口喷出无数火雨将峡谷淹没……(未完待续……)

第三章 火凤焰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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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见那只腾空而起的巨大火鸟,炎型巨翅展开将有三四十米宽,仿佛从烈焰中浴火而生的火凤,张口喷出无数火雨,瞬息间将峡谷淹没。

陈寻见双方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峡谷上方,就从溪水里爬出来,闪身躲入岸边的草丛里,这才看到刚才攻击他的那枚古铜镜,此时悬峡谷上方,撑开一面数丈方圆的灵光罩,将漫天喷洒的火雨挡住。

然而千剑宗还有五名修士没有来得及躲进古铜镜护罩之中,只能御出自身法器苦苦支撑。

汇聚天地灵气的火鸟喷出火雨仿佛无休无尽,那五名修士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殒命火海之中。

陈寻也不知dào

火鸟喷出的是何种火焰,落在光秃秃的石岭上还在燃烧,就像将山石都点燃了一般,百米宽浅的峡谷已是一片火海,火鸟犹在半空持续不断的喷射火雨。

片刻之后,那枚古铜镜撑开的护罩开始晃动起来,显得有些支撑不住。

以古铜镜为法器的,是千剑宗一名还胎境后期修士,身穿青黑长袍,在火光映照之下,他的脸扭曲而狰狞,看上去也是将灵力摧发的极致,才能御使古铜镜撑开这么大的防罩。

就见这人一手掐住法诀,维持古铜镜悬在峡谷上空不落。一手拼命往嘴里塞丹药,维持灵力的消耗。

谁都知dào

,一旦古铜镜释出的护罩被打破,在这暴炎火雨之中,谁都不要想能轻易生还?

千剑宗的其他修士虽然不断的御使法器、施展法术,想要帮此人分担压力,但寻常法器、防御法术在火雨之中都坚持不住须臾片晌……

看到这情形,陈寻才知dào

他与其他苦奴实jì

只是掩护中年文士潜入赤枫林的诱饵炮灰而已,而栖云山派出的这六名守堡修士,早就将赤枫堡法阵真zhèng

的核心阵眼转移到峡谷附近的赤枫林里。

栖云山弟子就是算准千剑宗再次袭来。会在峡谷方位发动对赤枫堡的攻势。中年文士就要借机渡入赤枫林,方便就近操控阵势,施展火鸟强袭法术,将这些千剑宗的修士一网打尽。

若不是阵势从赤枫堡地下灵泉里源源不断的汲取灵气。陈寻实难想象。哪个还胎中期的修士。能施展如此巨型的炎火术法,还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千剑宗修士大多将随身最强dà

的法器掣出,攻击赤枫堡的防护罩。哪里想到最大的威胁会发生在腋侧,法器不及撤回,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而趁着千剑宗修士措手不及,身在赤枫堡内的三名栖云山弟子毫不犹豫,趁乱将赤枫堡上空的十数件法器打碎、打落,仅有不到一半的法器被千剑宗修士收回。

千剑宗散修也意识到中了计,青黑长袍修者御使铜镜撑开护罩,其他十数修士同御灵剑,往喷射火雨的火鸟轰去。

十数道灵剑灵动不休,虽然外围有两三枚灵剑被火雨毁去,但其他灵剑抵近火鸟就爆出十数巨大剑芒,顿时将火鸟绞得七零八碎。

而在这时,赤枫林里又有一只超大型的火鸟腾空而起,往峡谷上空扑来。

千剑宗的修士也知dào

最大的威胁实藏在赤枫林里,当即不再管腾空而起的那只火鸟,一起御使灵剑,化作暴烈剑芒往赤枫林斩去。

一团团比烟花暴烈百倍的强光伴随雷鸣巨响闪过,在石溪岸边生长不知dào

多少年赤枫林,瞬眼间就被摧毁一尽。

却见栖云山那三名修士身边有八樽火凤铜像立地生根,喷出数十只展翅仅一两米宽的小型火鸟,在赤枫林的上空形成火鸟环,将十数道灵剑挡在外围攻不进去。

“竟然在四煞阵内暗藏火凤焰海阵!栖云山为了守住这眼灵泉,果真费尽心计啊!”千剑宗黑衫老者看到赤枫林里的真面目,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栖云山在此筑堡生根已有百年,千剑宗百般挑衅,今日不将你们性命留下,给千剑宗一点颜色,只当我栖云山是好欺负的。”栖云山中年文士冷声喝道,手里催发火鸟往峡谷上空逼近丝毫不慢。

“呸,栖云山无耻之极,趁我千剑宗内乱,将赤枫山连同云中郡多处矿脉夺走,然而赤枫之碑,千年前乃我千剑宗九祖所立,天下道修皆知。难道过去百年,你们以为毁去我千剑宗九祖所立之碑,就真能将这眼灵泉据为己有吗?”千剑宗黑衫老者额头青筋暴露,不知dào

他是气愤所致,还是在火鸟逼迫之下,灵力催发到极限所致。

“千剑宗有能力就来夺走,说那么多的废话干什么!”栖云山中年文士冷声轻喝。

陈寻倒没有想到千剑宗与栖云山此番开战恶斗,背后竟然藏有纠缠百年的恩怨。这也难怪,他此前身为苦奴藏身赤枫堡,堡里的栖云山弟子自然不会自曝宗门丑事叫他偷听去。

看此情形,千剑宗自以为将栖云山天元境以上的强者堵在宗门不能驰援,就能将赤枫堡信手夺回,未曾想栖云山早有算计,早在赤枫堡布下火凤焰海阵,等着打千剑宗夺堡弟子一个措手不及。

千剑宗有两名修士气愤不过中年文士的嚣张态度,见火鸟还未逼近峡谷上空,趁空隙化作流影疾掠而出,就近掣出灵剑化作十数丈长的暴烈剑芒,就往火凤焰海阵。

而停在赤枫林上空的火鸟环迅捷分出两枚火鸟,化作火光流影往这两名千剑宗弟子疾射而去。

千剑宗弟子挥舞剑器,将两只火鸟打碎,然而这两只火鸟被打碎后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两蓬火雨将这两名千剑宗弟子兜头罩住。

这两名千剑宗弟子施出的金刚玄符仅支撑一息时间就被火雨,沾上火雨浑身就像火人惨叫着死去。

这一情形,陈寻看了也胆颤心惊,火鸟喷吐的火焰威力,实在不青焰莲火之下,暗感这火凤焰海阵真是玄奥莫测,难怪千剑宗修士看了会脸色大变。

千剑宗黑衣老者情知这次载了一个大跟头,稍不留意很可能会全军覆灭,脸色变幻,摒指击在胸口,吐了一口命元真血,喷向头顶上空的铜镜,就见铜镜光华大作,舍去当空逼来的巨型火鸟,而往火凤焰海阵攻去。

火凤焰海阵布在灵泉之上,有源源不断的地脉灵气可以汲取,拼消耗,千剑宗弟子都难逃一死,只有直接攻击火凤焰海阵本体,阻止阵势运转,才有一丝逃脱生天的希望。

栖云山弟子在赤枫堡布下的火凤焰海阵,毕竟不是栖云山的护法大阵。

没有有层层叠叠的防护小阵,火凤焰海阵是直接暴露在外,其攻强而守弱,未必就能摧毁的希望。

配合黑衣老者的强攻,千剑宗弟子又掏出两枚灵光闪濯的玄符,化作流影没入石地,下一瞬地动山摇,陈寻没有防备,整个人都差点从草丛里颠出来。

陈寻学过撼地诀,但可没有办法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心知千剑宗弟子刚刚掷出的两张玄符必是高级货。

撼地符无法震断地脉,但如此剧烈的地动山摇,必然也将影响到地底灵泉对火凤焰海阵的灵气供给,在古铜镜的进逼之下,十数枚抵御的火鸟果真是火光渐渐黯弱,灵力有难维持的迹象。

栖云山中年文士不得不将峡谷上空的那只巨型火鸟撤回来,压制千剑宗黑衣老者的铜镜法器。

而在此时,古铜镜猛烈爆出一团光柱,一阵比撼地诀还要强烈十倍的震动,以赤枫林为核心,往四周迅速扩散,陈寻就觉得石地像波浪一样汹涌起来,忙施展落地生根诀,才没有被沿地面扩散的巨力掀出去……

陈寻骇然失色,没想到黑衣老者竟然不惜自爆法器,也要先将火凤焰海阵毁去。

铜镜爆开后,黑衣老者也是张口吐出一滩黑血,整个人萎顿不堪,叫一名千剑宗的少年弟子搀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这些千剑宗弟子趁着八根火凤铜柱暂地无法运转阵势之际,从峡谷抢出,御使灵剑往赤枫林攻来。

中年文士将手中青玉柄紫扇抛开,一道道黑色火柱如狂龙卷出,威势竟不比小型火鸟稍弱,叫千剑宗弟子一时间竟难以逼进赤枫林。

而此时,赤枫堡内那三名守堡修士,与守堡役卒、数十苦奴也一起杀将出来。

就短短十数息时间,火凤焰海阵又恢复运转,一枚枚火鸟从八根火凤铜柱口吐出,往逼近赤枫林的千剑宗弟子杀去。

这时候,千剑宗弟子也知大势已去,顿如兽散,然而火鸟去势疾如火箭,千剑宗弟子避之不及,纷纷被火团吞没。

陈寻见那个千剑宗少年挽着那黑衣老者往他这边逃来,心里直喊晦气,只是情势由不得他有迟疑犹豫。

而此时他就算诛杀这黑衣老者也无法再隐藏踪迹,无法再取信栖云宗的弟子,陈寻当即从须弥戒掣出灵剑,就朝如形随影追来的火鸟劈去。

也不敢三七二十一,陈寻连着释出六道金刚玄诀,化出一道道护身灵罩,将那能熔金断铁的火雨挡在身外,拉着黑衫老者跟那名千剑宗少年弟子,就往石溪下游狂奔……(未完待续……)

第四章 千剑宗

(九月虽然没能保住月票榜第三的位置,但更俗非常感谢兄弟们不懈的支持。十月,咱们接着再战月票榜!)

布局灵脉或灵穴之上的阵势,可从地脉源源不断的汲取灵气,演化术法、神通,守护山门威势奇大,虽说有着不便随意移动的缺点,但强dà

的护山法阵依旧能远击千里之敌。

栖云山弟子在赤枫堡所设的火凤焰海阵,虽然不能跟真zhèng

的护山法阵相提并论,但也绝不比陈寻藏在须弥戒里的四柱山河阵稍弱。

虽然巨型火鸟需yào

庞大灵识才能驱使,但在栖云山中年文士的驱使下,火凤铜柱所吐、展翅仅一两米宽的火鸟可以直驱数十里外,频频化作一团火雨势要将携带千剑宗一老一少弟子逃命的陈寻淹没。

陈寻随手释出重重叠叠的灵盾,勉强将火雨挡住。

看火焰落在溪水里也不熄灭,陈寻也是胆颤心惊,暗感太过托大,没有事先将云辰衣穿上,要是灵盾诀不能将这些火雨挡住,被迫施展夔龙灵甲护身,那他的行踪就无法再藏匿了。

陈寻脚下不敢有丝毫的停滞,带着千剑宗一老一少往石溪下游狂奔。

有两名栖云山弟子从身后追来,早就认识从火凤焰海阵之下救出千剑宗李余之人竟是堡中苦奴,没想到半年多来竟然没人能识破这名苦奴的伪装,仅将他当成一般的散修流寇囚在赤枫堡里。

这两名栖云山弟子脚下不停歇,强抑住胸臆间的滔天怒火。喝道:“乌寻,休要作死。你杀了二贼,我等必荐你进宗门!”

“去你娘的,当爷跟你们孙子一样,都是蠢货!”陈寻回头见追来的两名栖云山弟子,其中一人就是时常折mó

苦奴取乐的赵添贵,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转手就斩出一道剑芒,赵添贵急忙撑出灵盾将两人遮住。

此时又有一只火鸟化作火箭流影疾掠而来,陈寻照例一剑将火鸟劈碎。然而用五六重灵盾将火雨御开。然而这短短两三息的时间,就叫赵添贵两人逼近到二十丈内。

黑衫老者自爆法器,受反噬伤势极重,而那千剑宗少年御使一柄灵剑。修为颇为不弱。转身如猛虎下山。挥手之间就朝赵添贵二人斩出数道剑芒,四周哧溜溜的都是割破空气的异响。

陈寻能分出六道灵识,能御使六枚剑诀。但看眼前这少年连玄窍都没有冲破,竟然挥手之道就斩出数道剑芒,想来应是千剑宗的秘技,或者是少年手里那把灵剑藏有神通。

千剑宗以剑为名,****固山,自然也是玩剑的大家。

借着千剑宗少年将赵添贵等人逼退,陈寻从怀里掏出一枚铁球,注入灵力后熠熠生耀,大喝一声:“赵添贵,今些日子你如何待爷,你都记在心里,今日送你一份大礼!”接着就将铁球往赵添贵怒掷而去。

赵添贵不知dào

那苦奴御使是何种法器,当即掣出一块锦帕掷去,想将苦奴这枚铁球状的法器包住,却不想锦帕刚与铁球接触,铁球即“砰”的一声巨响震彻天地,爆出一团几乎要将人眼刺瞎的青焰强光。

那副锦帕刚刚化形就被撕得四分五裂,无数青焰火星从青焰强光之中激射溅出,赵添贵撑在身前的灵盾顿时被打得千疮百孔而碎形。

赵添贵惊骇欲绝,身形往后疾退十数丈,满面惊容的看着平时任他欺侮、不敢有一丝挣扎的苦奴竟凌厉到这种地步,也看不出苦奴所御是何种法器,自爆后威力竟然如此之强。

他那幅锦帕虽然算不上多高档的入阶法器,但他浸淫修炼多年,专收其他法器,哪里想得到,铁球炸开后所释的青焰强光竟是如此轻易的将锦帕撕成四分五裂,而余势犹能打碎他释出的护身灵盾。

赵添贵又不想明白,眼前这苦奴又是什么来头,为了救千剑宗的这两个余孽,竟然不惜自暴法器?

难道他是千剑宗藏在赤枫堡的暗桩、眼线?

这是赵添贵唯一能想到合理解释,再想到这苦奴是卫澈击溃沙盗后虏来充当苦奴,暗感千剑宗为谋赤枫堡,算计真是深沉啊,但可惜还是计差一筹,落入卫瓘的圈套之中。

赵添贵待要与同门重振旗鼓再杀上去,却见那苦奴又从怀里掏出一模一样的乌沉铁球,才知dào

这苦奴刚才并非自爆法器,而是这种法器就是靠自爆伤敌的,与同门对望一眼,当释出数面灵盾护在身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

陈寻将铁球收入小乾坤袋中,青焰霹雳子炼制不宜,他迄今才制出三枚,是他此时手里掌握的最大杀手锏,刚才已经用掉一枚,剩下两枚还得留着保命时再用,要不是赵添贵两人刚才追得紧,他还不想浪费在这种小角色身上。

见千剑宗一老一小都对青焰霹雳子脸露惊容,陈寻也无意解释,说道:“快走吧,栖云山这些杂毛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的……”

当年老夔说过,青焰莲诀修炼到大成,能衍生出诸多术法神通,青焰莲爆就威力奇大的一种。

化出九道灵识释出青焰莲火,在同一时相合即成青焰莲爆,这术法听上去极为简单,但仅分化九道灵识一项,就绝非还胎境后期以下的修者能够施展。

除此之外,青焰莲火还有一个“不落九幽铁”的特性,就是说用九幽铁炼制一种特殊的密闭盒子,就能将一枚青焰莲火永远悬空的关在这只盒子里。

青焰霹雳子用九幽铁炼制,内藏九个空腔,每个空腔里悬置一枚青焰莲火。与敌搏战时,只要将铁球内隔开青焰莲火的薄片震裂,就能形成一记威力奇大的青焰莲爆伤敌。

赵添贵刚才也是命大,恰好祭炼能包裹他人法器的锦帕,代他挡住必死一击,不要叫青焰霹雳子近身炸开,他与同门必死无夷。

陈寻想想青焰霹雳子也是有些缺点,毕竟没有哪个修士会轻易让他人的法器近身,他应该将青焰霹雳子打造得更有迷惑性一些,要是叫别人千方百计的抢到手里再炸开。那才有意思。

不过陈寻也无隙琢磨青焰霹雳子如何改进。眼下还是先逃命要紧。

陈寻在这片沙海躲躲藏藏,加上落草为寇有一年时间,对这一片荒漠石岭的地形异常熟悉。他马不停蹄的带着千剑宗一老一少,东走西绕狂奔四五百里地。确认没有栖云山弟子追来。最后躲入他此前落草的贼寨里停下来歇气。

叫栖去山真传弟子卫澈击溃后。贼寨已成一堆废墟,仅有的一处泉眼也被卫澈的身边人轰塌堵死,残寨里仅剩不多的几株老榆树也都枯死。仅剩残木矗立在龟裂的泥土里,还有半年前被剿灭的沙盗尸体遗弃在残寨里,百骸不全,已经暴晒成干尸。

熹武帝朝的疆土,远没有陈寻之前所想象的那么花团锦簇,千剑宗一老一小挨着一堵残墙歇气,他则将残寨里的这些干尸都堆到一起,举火焚烧……

“救命之恩,莫齿难忘,纪东泽敢问恩公姓名?”千剑宗少年看陈寻将残寨里到处横倒的干尸堆到一起举火焚烧,走过来朗声说道。

陈寻看了黑衫老者一眼,见他眼睛流露无奈的神色,心想他多半是不想纪东泽表明身份,只是纪东泽没有听他的劝说。

陈寻记得黑衫老者好像叫李余,但他对固山郡以及千剑宗的人物风情不甚熟悉,既不知dào

李余是谁,也不清楚眼前这叫纪东泽的少年,到底是千剑宗的什么重yào

人物,以致黑衫老者不惜自爆法器,而其他千剑宗的弟子不惜以性命相殉,也要为这少年创造突围的机会。

“乌寻。”陈寻瓮着声音说道。

千剑宗虽然没有识破栖云山在赤枫堡所设的陷阱,但千剑宗在赤枫堡内应有眼线,除了刚才赵添贵喊破他的名字外,他相信黑衫老者对“乌寻”这个名字必有印象。

果不其然,李余听到“乌寻”二字,当即眉头就蹙起来,一时间没能镇住胸腹间的伤势,大口咯出黑血,看他模样应是最后自爆铜镜法器冲击火凤焰海阵时,灵脉道基都受到重创。

陈寻从怀里掏一只羊脂玉瓶递过去,这只羊脂玉瓶里有一枚玉蟾丹,勉强能帮李余镇住伤势。

李余也是识货的主,心里也为此前的多疑过意不去,待服下玉蟾丹镇住伤势,就直截了当的说道:“赤枫谷苦奴里也有一个叫乌寻的沙盗,但我记得他仅有真阳境六层修为……”

“千剑宗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多着咧。”陈寻朝着李余嘿嘿一笑,直接就戳到他的痛处。

李余听陈寻这句话,难过得想大哭一场,要不是他大意失策,没察觉栖云山竟在赤枫堡布下火凤焰海阵等他们自投罗网,怎么可能会牵累那么多的同门葬身火海,怎么可能会牵累少宗主身陷险地?

李余两眼摸黑,恨不得在残墙上一头撞死。

看李余满脸老脸狰狞痛苦之色,陈寻知dào

他刚才那句话应是叫李余痛不欲生,但他不将李余的痛处狠狠翻出来的戳得鲜血淋漓,他的谎言哪怕编得再圆满,都未必能瞒过李余这双老辣的眼睛。

陈寻挨着残墙一屁股坐地上,粗鲁的说道:“我就是沙盗乌寻,半年前还在此地逍遥快活。贼他娘的,栖云山卫澈小儿满口仁义道德、替天行道,却将老子手下儿郎虏往为赤枫堡为奴。我想着你们能给力一点,老子可以趁他们不备,杀他娘一个痛快,哪里想到你们倒先中了人家的圈套……”

听陈寻的话,李余心里又惭愧又悲痛,要不是纪东泽将他抓住,他就要在这残墙上一头撞死,对陈寻藏身赤枫堡想报亡寨之仇的说辞,也深信不疑。(未完待续……)

第五章 山门石像

“乌寻兄弟,李余此时灵脉俱毁,已是拖累,但求你能将我家少宗主送回千剑宗。千剑宗除了还以厚报之外,也必会帮你报亡寨之仇。”李余强抑住激动的情绪,朝陈寻伏首而拜,跪求陈寻立即护送纪东泽回千剑宗。

夜长梦多,栖云山一旦知dào

宗主纪烈独子跟他在一起,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撒下天罗地网擒拿东泽,而要是东泽落到栖云山手里,那千剑宗才是真zhèng

的败得一糟糊涂。

“李伯,我不能丢下你独自逃生!”纪东泽年纪虽幼,但说话口气不容置疑,颇有少宗主的威仪。

陈寻心想千剑宗大概也是认定他们这次定能轻松拿下赤枫堡,才让修为都还没有冲破玄窍的纪东泽一起过来历练,哪里会想到载进栖云山所设的图套之中?

不过,栖云山方面多半也没有想到,千剑宗的少宗主竟然也在这次奇袭赤枫堡的人员之列。

“李余不杀了卫瓘,无脸去见宗主;请少宗主不要为难李余了,不然李余只能将自己一掌打死在少宗主跟前了。”李余老脸上泪水****。

听李余如此说,纪东泽也是满脸泪水,不原将李余丢下不管,但又怕强求李余随他回宗门真会将他逼死。

陈寻在赤枫堡当了半年的苦奴,极少偷听到下面的管事、役卒私下说栖云山宗门之外,还是第一次知dào

那个手持青玉柄扇的中年文士姓卫名瓘,想必跟栖云山的真传弟子卫澈是同一族人。

见李余、纪东泽扭扭捏捏。一个不想拖累大家,一个不想将老弱病残丢下,陈寻不耐烦的冲李余说道:

“这寨子里有一处地穴能汇聚周遭数十里地的地脉灵气,勉强能算半个灵穴。我呗,就把你暂时藏在里面疗伤,你也不要寻死觅活的,听着真不吉利。你要是有命,栖云山侥幸不到这边搜查,我从你们千剑门讨得报酬,再回来你救你。”

“如此也好。一切都拜托乌寻兄弟您了。李余若不能死。必报乌寻兄弟的大恩大德。”李余伏地叩首。

“卫澈杀我数十弟兄,这账我迟早要找他算清,”陈寻嘿嘿一笑,将李余心里的担忧戳穿。心想这老家伙对纪东泽倒是忠心耿耿。不惜自降身份对他左叩右拜。说道,“将你家的少宗主送回宗门,想来少不了我的好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李余心想这乌寻虽然粗鲁市侩,说话倒也直来直去,不饶弯子,伏首大拜,也不再多说什么。

**************

聚义堂进入地穴的秘道早就叫栖云山真传弟子卫澈轰塌,不是陈寻一人三五日就能清理干净的。

不过,以往陈寻为了修炼从地穴偷得一口灵气,趁着沙盗头目出寨劫掠商旅,他从沙驼棚底下悄悄的掘开一处秘道,与地穴仅靠三四米厚的石壁没有挖通。

陈寻震开石壁,钻入地穴之中,见这伙沙盗还真是会享受,三五十丈深的石穴之中,竟用砖石建在数间石殿,石殿之外还布置一个小型阵势,但也没能挡住卫澈的强攻,到处都在雷火轰打的焦痕,几名沙盗头目横尸在石殿之前,想必都是叫卫澈当场击毙。

虽然石殿里面的财物都叫卫澈等栖云山弟子卷走,石殿与聚义堂相接的石阶甬道也塌了半片,但整个石穴没有垮塌,有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四壁透漏进来。

这处石穴虽然比寒潭灵穴差得很远,更不好跟宗门占据的灵脉相提并论,但李余藏身其中疗伤恰是适合。

见陈寻对这处残寨的情形了如指掌,李余再也不疑其他。

而陈寻从牛棚挖出接通石穴的隐蔽通道,在李余看来也只是沙盗用来逃生的秘道而已,陈寻能知dào

这处秘道,实说明他就是这伙沙盗的头目之一。

**************************

李余藏身石穴之中,陈寻将通往牛棚的秘道震塌,就连他都感应到李余的存zài

,就带着纪东泽穿过沙海荒漠,进入固山郡境内。

数千里****的固山,在乌腾大荒漠的边缘仅是一片低矮光秃秃的石岭,往东走上千里,山势才渐奇峻陡峭起来。

虽然栖云山那边很可能都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多么有价值的一条小鱼漏网,但陈寻与纪东泽还是小心翼翼的藏踪匿形,还布下重重疑阵,绕过有可能被狙击的谷道隘口,差不多走了近一个月,才看到千剑宗巍峨壮观的山门雄峙谷道之上。

看着近百米高的石柱插天而立,石柱更有九层石楼,千剑宗历代祖师石像盘坐石楼之中,透漏无上威仪,亦展现千剑宗长经数千年的悠久传承。

陈寻与纪东泽相处月余,从纪东泽嘴里倒是摸清千剑宗的细情。

千剑宗虽然有逾万年之久的传承,曾是西北域七宗之首,数千年前还出于天人境的祖师,然而百年前一场宗门大乱,数位元丹境太上长老自相残杀,差点覆灭,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之后数十年,千剑宗仅能勉强保持山门不倒,直到当代宗主纪烈得传数代祖师真传大法,因势崛起,这几十年来才稍挽颓势,没有彻dǐ

覆灭。

也因为百年前那场宗门大乱,千剑宗的数位元丹真人要么自相残杀而死,要么伤心失意远游他乡,而天元境修士更是几乎殒落怠尽,叫千剑宗近百年来出现严重的断层,以致千剑宗想从栖云山夺回赤枫堡,也只能派出李余这样的还胎境巅峰修士。

这次奔袭赤枫堡,千剑宗弟子倘若能有天元境修士率队,就算落下栖云山的陷阱。也不至于栽得这么惨。

天人境?

陈寻抬头看着千剑宗山门之上的石像,心生感慨,不能晋入涅槃超脱生死,就算天人境就难逃轮回之苦,想到老夔也算是天人境一级的强者,然而仅剩下百年寿元就要神魂寂灭,想想也叫人唏嘘不已。

陈寻以往对长生一事根本无感,还胎境就有一百五十岁的寿元,他此时满打满算才三十来岁,比起担心一百多年后寿元可能耗尽。他还得先顾着眼前时时处处都有可能冒出来的杀身之祸。

然而站在千剑宗这经历数千年岁月风吹雨打的山门。看着位于山门石楼最顶千剑宗四祖石像,有一种难言的苍桑之感在胸臆意由然升腾。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叫陈寻仿佛回到初入此方天域之时,古仙道虚破开空。从虚空探身观望这方世界的情形。又仿佛回到老夔直接将夔龙法相打入他的魂海的那一瞬时……

迷离之间就觉有一片耀眼之极的万丈金光。从石像后喷薄而出,一道雄浑无比的剑意肆意磅礴的横在万丈金光之上,予人有劈开天地求大逍遥之悟……

这道剑意是那么的肆意磅礴。又是那么的雄浑壮伟,几乎绵亘万里的涂山天焰,在这道剑意之前都似变得渺小不堪。

陈寻以往所悟不透的雷音剑诀、灵音剑诀,在这道剑意之前,仿佛切瓜剁菜似的被肢解,碎散成一道道细致而微的玄符剑意在陈寻神魂之上升腾变幻。

而待这碎散的无数玄符剑意在神魂之上重新凝聚成雷音剑诀,陈寻的一道灵识同时也融入剑诀之中,陈寻下意识的启唇张口,一道肆意磅礴的剑qì

就从他的嘴里喷出,携带能震慑神魂雷鸣之音,直往千剑宗的山门石楼劈开……

陈寻瞬时清醒过来,看着那道剑qì

往千剑宗山门劈去,就意识到不妙。

他护送纪东泽刚回宗门,就将人家山门劈倒,将人家的祖师像劈成稀巴烂,这他妈还不得被人家满门师兄弟活活打死?

就在陈寻打定主意撒腿就跑之际,一幅奇大无比的衣袖在他眼前倏然变化,似吞天地,挥卷之间就将他喷吐而去的剑qì

卷入袖中。

就见衣袖缩小成正常尺寸,却是一件道袍,陈寻自以为雄浑无比、能劈天斩地的剑qì

在那袖中鼓涨两回,随即就化为无形,好像无声无息在这天地间根本就不存zài

似的。

陈寻这才注意到眼前站在一对中年夫妇,正和眉善目的盯着他看,纪千泽跑到他们身后,则是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看。

而此时又有数十身穿月白长衫的千剑宗弟子往山门这边跑来,似乎都给刚才的异象惊动,眼睛里都有惊有疑,有不可思议,有不屑、有羡慕……

陈寻暗自侥幸,幸亏没有将人家的山门劈烂,不然这场面真不好收拾。

他当然能猜测眼前这身穿道袍的中年夫妇,就是纪东泽是千剑宗当代宗主纪烈夫妇,赶忙抱拳致谦道:

“晚辈观千剑宗山门祖师像偶有所悟,一时间得yì

忘形,还请前辈真人见谅……”

“你跑到千剑宗,站在我山门前七天七夜不休,从我宗门四祖石像观悟出剑意法相,如果这还叫偶有所悟啊,还不得把我千剑宗满门弟子给气死啊!”中年道人哈哈一笑。

陈寻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在人家山门前竟然站了七天七夜,而此前所看到剑意异相,竟然是千剑宗四祖留在山门之上的剑意法相。

想到苏家的行事,陈寻背脊汗毛都吓得炸开来,但想在纪烈手里绝无逃脱的可能,差点吓得腿软就跑地救饶,只能诚惶诚恐的哀声求道:“晚辈不知非礼勿视之规,错看千剑宗剑意法相,恳请前辈真人责罚,晚辈都愿一力承担……”

“哈哈,”纪烈挥袖一笑,说道,“我宗四祖将剑意法相留在这山门之上,就是要留待有缘之人观悟,千剑宗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小家子气,只是后代子弟不宵,忘了当年千剑宗立此山门的宗旨而已。你护送东泽回山门,我还不知dào

拿什么谢你,你既然从我宗山门悟得剑诀真法,正好两相抵消……”

旁边的美少妇嗔怪的瞪了纪烈一眼,说道:“观悟四祖法相是乌少侠的机缘,哪有你这般泼皮,竟然还想赖掉人家对李余师兄、对东泽的救护之功?”(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大逍遥剑诀

(感谢白金盟主461755026兄弟的慷慨捧场,加更送上,稍稍迟了一些……)

陈寻心里生出无比荒诞的错觉。

沧澜为夔龙天图争得头破血流,不知dào

多少宗门弟子为此抛头颅洒热血、殒命荒原,不知dào

暗藏多少奇谋险策、机心算计,而千剑宗竟然将藏有剑意的石像,公然放在山门石楼之上任凭天下人走近观悟……

跟随纪烈选夫妇及纪东泽乘云登山,听纪烈详细说过,陈寻才知dào

山门石像都在千剑宗门历代祖师在坐化之前雕刻,以供后代弟子瞻仰。

千剑宗四代祖师坐化之后,其仗之****云洲的大逍遥剑诀并未传世。

直到四代祖师坐化近两千年之后,龙门宗祖师陶景宏拜谒千剑宗,过山门之时才无意发xiàn

大逍遥剑诀的剑意就藏在这祖师石像之中。

说及剑意,实是近乎道意,近乎存于天地的大道法则。

大道法则在世人面前并无丝毫的遮掩,却非谁都有悟彻大道法则的天赋。

陶景宏之后,千剑宗并不限外人拜谒山门、观悟祖师石像,但一千年来并无外人能再从祖师石像中悟到大逍谣剑诀的剑意。

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将这再当一回事。

就算千剑宗近千年所传承的大逍遥剑诀,也是龙门宗祖师陶景宏在道法大成之后,将大逍遥剑诀推演出来送回千剑宗,以报当年山门悟道之恩。

千剑宗百年内乱过后。元丹、天元境的强者或走或死,都损失怠尽,也是因为跟龙门宗祖师陶景宏有这么一层机缘在,才勉强保住山门不失。

身为云洲屈指可数的天人境天尊强者,陶景宏视千剑宗为第二师门,故而千剑宗再没落、再不堪,栖云山等宗门也不敢轻易就灭了千剑宗的香火传承。

然而就算千剑宗门内的弟子,打小修炼陶景宏送回的大逍遥剑诀,一千年来也仅有数人从祖师石像悟到剑意。

而百年内乱中,大逍遥剑诀被一位元丹境太上长老带出千剑宗。再次失去传承。

当年名不经传的弟子纪烈。决意要振兴师门,枯坐祖师石像之前,十年不食不休,才再次悟得剑意。将大逍遥剑诀补全。从而继承宗主之位。带千剑宗走上复兴之路。

除纪烈一人之外,千剑宗此时千余弟子,还无一人能从祖师石像悟得剑意。

故而。陈寻一个外人,竟然能再现千年之前龙门宗祖师陶景宏拜谒山门时所呈现的异相,自然叫千剑宗的一些弟子又忌又妒。

听纪烈这一番解释,陈寻才知dào

千剑宗四代祖师留在石像之上的剑意,与法相天图并不是一回事,更准确的说是将四代祖师将从大逍遥剑诀所悟得的道意,以雕刻之法融入石像之中,以待后世有大机缘、有大道心之人。

这剑意,就跟蕴藏大地山川之中的大道法则一样,能不能悟得,跟修为境界都无关系,只看有无道心。

法相天图所蕴藏的道法玄诀,实比大道法则还要低一层次,但更容易解析参悟,同时又是天阶至宝,能演化法术神通,故而才被世人血腥争抢。

就算如此,陈寻心里也为千剑宗四代祖师开阔的心胸叹服。

千剑宗所传承的道法剑诀,绝不只大逍遥剑诀一种,但偏偏是大逍遥剑诀频频挽救千剑宗于危险之中。

只是这事同时给陈寻带来一个极棘手的问题。

陶景宏是云洲有数的天尊强者之一,要是陈寻观千剑宗祖师石像悟得剑意的事情传出来,自然是不难名动天下。

陈寻若是有龙门宗这样天下可数的宗门庇护,巴不得能名动天下、纵意天涯;而他此时有如丧家之犬,藏踪匿形还来不及,哪里敢名动天下?

再者感悟剑意,但离真zhèng

掌握大逍遥剑诀还早得很。

就像夔龙法相早就藏在他的神魂深处,而他此时也只掌握夔龙炼阳术第一、第二层法诀而已。

陈寻将他的意思,诚惶诚恐的跟纪烈挑明:“晚辈是一个打家劫舍之徒,要是将这事传出来,怕是会连累千剑宗的声名……”

“乌少侠怕不是担心这个吧?”纪烈哈哈一笑。

陈寻摸鼻而笑,尴尬的坦言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要是龙门宗的弟子知dào

晚辈跟他们祖师有一样的壮举,纷纷跑上门来挑zhàn

,晚辈就只有死翘翘的份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纪烈重复陈寻所说的这句话,这话听着粗鲁法堪,但诸多道理说得明明白白,忍不住哈哈一笑,安慰陈寻说道,“知dào

这事都是我门下弟子,乌少侠不用担心事情会传出来。”

陈寻又问及李余,心想他在山门石像下站了七天七夜,千剑宗应该早就派人将李余接回山门。

听陈寻提及这事,纪烈禁不住一声长叹,说道:“李余师兄自囚沙盗残寨,愧回宗门,我也束手无策。种种事,责任在我,害李余师兄自责如斯,我心里有愧。”

陈寻没想到李余还真是一个死心眼,他那么重的伤势不回千剑宗,留在沙盗残寨要到驴年马月才能治好?而且一旦消息泄漏出去,栖云山弟子又岂容他留在沙盗残寨?

不过这是千剑宗内部事务,陈寻不会多嘴。

“乌少侠,你于李余师兄、犬子有救命大恩,你有什么要求,尽请提来,亦容千剑宗能稍表达谢意。”纪烈说道。

陈寻心想他都从千剑宗祖师石像悟得剑意,这可以说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哪里还会不识抬举,不知好歹的向千剑宗百般索求?

陈寻完全看不透纪烈修为的深浅,猜测他应是早就晋入元丹境,才能在千剑宗如此青黄不接之际,孤身一人将宗门撑起来。

纪烈心胸看上去并不狭窄,陈寻暗道,就算千剑宗此时看上去犹为破落,但能跟这样的人物结个善缘,以后自会有极大的好处。

“晚辈当年也是被迫落草为寇,知dào

仗义援手乃我辈应行之义,报酬之事,请前辈不要再提了。”陈寻正义凛然的说道,心里又想,你一定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呀!

“我看乌少侠悟得剑意之后,张口喷吐剑qì

之凌厉,实不在我宗大逍遥剑诀之下。而且剑qì

伴有雷鸣之音,我处恰有一柄九宵落雷所锻的坯剑,堪可给乌少侠炼成法剑,以助雷鸣之威……”纪烈从随身储物法器里取出一柄剑器,推到陈寻身前,一直坚持要他收下来。

陈寻逃离沧澜前夕,得苏灵音赠送灵剑与灵音剑诀,然而这三年时间里他东奔西走,一直都没能将灵音剑诀与雷音剑诀悟透,也只是将苏灵音所赠的灵剑当成普通剑器,更没有办法将雷音剑诀炼入灵剑,将灵剑炼成与心念相通的法剑。

陈寻也没有想到,会在千剑宗山门之前,观千剑宗祖师石像悟得剑意,他此前所无法参悟的灵音剑诀、雷音剑诀,在大逍遥剑意之前,竟然七零八落的被肢解成无数细微而具体的玄符剑意。

陈寻在千剑宗山门之前,实jì

上第一眼就感悟到大逍遥剑意,入寂七天七夜不醒,实是参悟灵音剑诀、雷音剑诀所致。

雷音剑诀本身就是夔龙炼阳术第一层法诀夔龙天音神通衍生出来的道法剑诀,而苏灵音参悟缚龙诀创立灵音剑诀,本源实jì

上也是夔龙炼阳术第一层法诀,故而灵音剑诀与雷音剑诀并无本质的不同,雷音剑诀可以说是灵音剑诀的完全版,修炼到大成,甚至可以剑击电蛇雷光,诛神灭魔。

而倘若苏灵音的悟性足够强,也能继xù

补全灵音剑诀,直至成为与雷音剑诀并烈的道法剑诀。

虽有苏灵音所赠的灵剑,但陈寻不会嫌剑器太多,他此时洗炼开辟出六根灵脉,能化出六道灵识,就能御六柄法剑,而到他晋入还胎后期,能御九柄法剑,就能修炼雷音剑诀的第二层法诀雷音剑阵,到时候就需yào

九柄入阶法剑……

陈寻怎么可能嫌弃灵剑太多呢?

他假意推辞了一番,说他已有剑器护身,推辞不过,才将纪烈所赠的这把神雷锻造坯剑收入小乾坤袋中。

陈寻此时眼力非凡,看得出这把九宵落雷所锻铸之剑,实非易得之物,怎么也能跻入地阶法器之列。

这把剑也是除虚元秘殿、虚元珠之外,陈寻得手的第一件地阶法器,真要能将雷音剑诀炼入其中,他就能御剑诛敌。

只要不是跟卫澈这种满身法器宝物的宗门真传弟子相遇,普通的还胎境巅峰强者他已不需畏惧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去留

陈寻盘膝坐在大日峰的石崖之巅,迎着晖光璀璨的朝阳修炼,有一道白色的雾龙在他口鼻之间吞吐,不时喷在横置膝上的雷殒剑身上。

纪烈三十年前偶得一方殒铁,以秘法接引九宵落雷锻铸成剑。他原先打算宗门谁第一个晋入天元境,就将此剑相赐,而此时没有合适的宝物酬谢陈寻救兄、救子之恩,才将此剑拿出。

将雷音剑诀炼入雷殒剑之中,陈寻还需时时喷吐灵力洗炼法剑,才能真zhèng

的做到心剑合一、御使如臂。

陈寻一声长啸,将体外白色雾龙一口吞入腹中,念起剑诀,膝上法剑嗡嗡作响,倏然跃入霞光映照的青空,绽放万丈毫光,化作一道流影瞬至千米之外。

陈寻直觉千米之内的天地灵气如水入穴一般,源源不断的注入雷殒剑中,下一刻剑芒滋长十数丈,将崖下一颗四五围粗细的巨树劈为齑粉,残留一截的树根犹留有焦黑的雷击痕迹。

陈寻此时灵识能感应二十里外的微弱气息,但御使法剑至三千米外,就有一种难言的滞重之感陡然压到他的神魂之上。

陈寻也知dào

三千米是他此时御剑的极限,但也绝对比他以往只能战百丈之敌强上许多。

御使法器至数千米外与敌搏杀,就没有必要贴身肉博;而敌人意欲贴身肉博,则有灵甲及诸多法阵防护,也难怪云洲晋入还胎境之后的修士,不再重视肉身的修炼。

这也难怪走神魔炼体路数的武修在云洲极难出头。

陈寻感应到有人走近。当即将雷殒剑收到千米之内演化剑势。

他倒不是不信任纪烈。

纪烈说得客气,但陈寻从千剑宗祖师石像所悟的剑意中,能清晰的知dào

,千剑宗传承的大逍遥剑诀,实要比雷音剑诀还要玄奥莫测、威力绝大,不然大逍遥剑诀所化的剑意,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助他悟透雷音剑诀了。

纪烈说他有道心,才能悟得剑意。

陈寻此前一直都不理解,古仙道虚破碎苍空俯身探看这方天域时,他神魂深处所感悟的无尽苍茫之感到底是什么。

当年苏全、苏孚琛等一干强者施加他魂海之上的灵压。在这无尽苍茫之感前也如汤沃雪一般消融。

陈寻此时犹不清楚。古仙道虚所给他的那无尽苍茫之感,到底是他的道心,还是道心所悟得的一缕飘渺道意?

陈寻此前在千剑宗山门之前喷吐剑qì

,纪烈这般宗师级的人物。自然能一眼就将他的底细看透。陈寻实没有必要在纪烈面前掩饰雷音剑诀。

这段时间。陈寻事实上一有机会就找纪烈请教剑诀修炼之事,也知dào

道剑修实分术、法、神通及道四种层次,雷音剑诀只是神通层次的剑诀。确是比大逍遥剑意要差一个大层次。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雷音剑诀毕竟是他从第二层还胎殿找到的东西,就算老夔暗中放水,也不可能将真君道统所涉及的玄诀真法私自送给他。

而就算纪烈,也只是感悟到大逍遥剑意,远谈不上掌握。

这里面又涉及到悟道、入道的区别。

夔龙是天生神魔,长成就有天元境巅峰的修为,没有人类修士经历还胎、天元修炼的艰难,故而在这些方面也没有办法给陈寻更细致的指导。

这段时间,陈寻实在是受益匪浅,但除纪烈、纪千泽等有限数人外,千剑宗的弟子未必就个个心胸开阔了。

陈寻从人家的祖师石像中悟得剑意真法,还在千剑门弟子面前耀武扬威的显摆剑诀,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

纪东泽拔开丛林,跃上高崖,颇为羡慕的看向悬于山巅千米之外的雷殒剑,跟陈寻说道:“我一直跟爹爹说,要他将这把雷殒剑送我,爹爹说非天元修士,不能将雷殒剑的威力发挥出来,没想爹爹竟然将雷殒剑送给你了。”

确实需天元境修士才能将地阶法器的威力尽数发挥出来,然而陈寻所修炼的雷音剑诀,实是夔龙天音所衍生出来的剑诀神通,与雷殒剑极为契合。

雷殒剑在陈寻手里亦能发挥出不弱于普通地阶法器的威力来。

将来陈寻晋入还胎境后期,修炼雷音剑阵,雷殒剑犹能作为剑阵的核心主剑,可能并不需yào

修炼到大成,就能够催发雷光了。

陈寻将雷殒剑收回,横置膝盖之上,见纪东泽满眼羡慕,笑道:“那你赶紧修炼到天元境,我想前辈再辛苦,也一定会帮你再炼一把雷殒剑的。”

“唉,那个就不提了,谁知dào

是驴年马月的事情!”纪东泽沮气的挥了挥手,对于一个还停留在真阳境巅峰打磨火侯的少年来说,天元境实在是有些太遥远了。

不过纪东泽距离晋入还胎境,也就差一两年火候而已。

大逍遥剑诀本身就有斩破玄壁求真阳的神通,千剑宗弟子修炼大逍遥剑诀,冲破玄窍相对要比其他宗门容易得多。

这也是千剑宗不到两千弟子,就有三四百还胎修士的主要原因。

陈寻此时内心就不用再挣扎着去想,要不要冒着泄漏身份的危险,私下送一枚九转金丹给纪东泽。

而从还胎晋入天元,对千剑宗弟子来说,就不再是一件容易之事了。

千剑宗百年前大乱,元丹、天元强者或死或走,损失怠尽,近百年来除纪烈一人有道心炼就元丹之外,再无一人能从还胎境晋入天元,甚至连纪烈的师兄李余等人,以及纪烈的妻子百里静容,都还停滞在还胎境巅峰,没能晋入天元。

这也是千剑宗此时急于从栖云山等宗门手里夺回矿脉灵泉的根本原因。

纪烈有道心能悟剑意,修炼到还胎境后期,更是洗炼开辟出十一根灵脉,天赋资质可谓旷古绝今、惊世骇俗,数千年来,云洲也就出现三五人而已。

千剑宗的其他人,断是无法复制纪烈的修炼之路。

就算纪东泽出生之前,就由其父纪烈用无上玄功洗炼胎体,但在资质上跟其父纪烈还是不好相比。

先天不足、后天补。

还胎境需洗炼开辟九根灵脉,才有晋入天元的可能。

除了神魂命元天生强dà

外,除了玄功秘法高深莫测外,服食灵丹妙药犹能提高神魂命元的潜力,就有机会开辟更多的灵脉,就更有机会晋入天元。

然而这就需yào

宗门足够强dà

,能提供源源不尽的资源。

陈寻遥看群峰,连护山大阵都残缺不全、难以运转,千剑宗想要复兴,还有太远的道路要走。

“乌大哥,你真的不留在千剑宗吗?”纪东泽问道。

陈寻是想过留在千剑宗,但他不能将他的身世来历全盘相告,那就不能奢望别人能对他袒诚相待、没有猜忌。

他此时离开,即使将来真实身份揭开,于千剑宗也无愧于心,千剑宗也能体谅他的苦衷;而他倘若隐瞒身份留在千剑宗,将来身份揭穿,给千剑宗的感觉则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已经将雷殒剑炼成,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而同时他融入灵脉的神魂命元,最近隐隐有悸动之迹象,仿佛胎体瓜熟蒂落,说明他此时还胎境初期已经臻至圆满,神魂命元得到滋长,就可以去洗炼开辟新的灵脉……

********************

三日后,趁纪烈炼丹出关,陈寻就赶过去辞行。

“乌少侠离开千剑宗,意欲何往?”纪烈问道。

“栖云山掳杀我麾下百余兄弟,这笔帐我还得找他们好好算算。”陈寻嘿嘿一笑。

在别人眼里,他一个还胎境散修要去找栖云山的麻烦,是太自不量力了,但他眼下的身份要维持下去,就还得继xù

去做他的沙盗流寇。

“啊,既然如此,纪某倒有一事相求。”纪烈双眸神光湛湛,嘴角带着浅笑说道。

“纪前辈请说。”陈寻说道。

“李余师兄自囚荒漠残寨,我又无法脱身前往相劝。我新炼制一瓶丹药,乌少侠要是经过残寨,请帮我将这瓶丹药交给李余师兄;再帮我劝一劝李余师兄,赤枫堡惨败,实非他的过错。”

“丹药一定带到,至于能不能劝得了李前辈,这个就不打包票了。”陈寻说道,心想纪烈这个宗主也真是辛苦,千剑宗断层太严重,除他之外,没有第二名天元境强者,教导弟子得他亲力施为,守护山门得他寸步不离,为弟子、门下炼制法器、丹药也都是他一人的活,好在纪烈才一百来岁,耽搁一两百年修炼,也要比其他宗门的元丹老怪有年龄上的优势。

而纪烈能猜到他身份有很多隐瞒不实的地方,还将这么重yào

的救命丹药相托,陈寻倒也不会辜负他的这层信任,将玉瓶置小乾坤袋中,贴身藏后,即与纪烈等人告别,化身流影,往乌腾大荒漠疾掠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章 无妄之灾

(有多少兄弟是休七天假的?)

离开千剑宗,陈寻沿固山南麓一路西行,将近赤枫堡时,才收敛气息,从山野驯服一匹野马,拿出全套行囊,扮成苦旅孤客。

蒙山是固山的余脉,南北绵延两三百里,横亘在乌腾沙海的边缘,也是乌腾沙海的边界,蒙山以东沃土青山,以西皆是石岭秃山、沙海荒漠。

蒙西小城也是固山郡进入乌腾沙海的最后一站,但从蒙西往西进入沙海荒漠的深处,包括赤枫堡在内,还分布许多小绿洲,多为沙盗马匪占据。

但凡只要有人,哪怕是沙盗马匪,就有商货贸易,不然沙盗马匪打劫来的财货,又拿到哪里去销赃?

而敢跟沙盗马匪打交道的货栈,背|景自然也绝不简单。

陈寻穿过蒙山,没在蒙西小城驻足,就直接往穿过荒漠,想要赤枫堡的南面绕过,到残寨找李余汇合,然而离蒙西小城不足百里,看到有一辆铜车叫一匹枯瘦老马拖着,沿着光秃秃的石岭南行。

车辕前坐着一个昏睡的老仆,车顶的帷帐放下来,看不到车里的情形。

铜车瘦马老仆看着普通之极,但在这烈日暴晒的沙海荒漠之中,越是普通之极,越显得十分诡异。

陈寻自然不会去触霉头,散出灵识探察铜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存zài

,看铜车似往赤枫堡方向而去,不知dào

铜车主人跟栖云山什么关系。他小心翼翼的骑着马,落在铜车的后面,甚至压住马速,想待铜车远离视线之后,他换个方向绕过去。

几堆残墙,几株老柳枯死后,犹立风沙之中。

看到这几株枯柳,一路昏睡的老仆蓦然睁开眼睛,似喃喃自语,又似跟车里人说话:

“栖云山这是要将沙海里的地泉都堵上啊!”

说者可能无心。陈寻耳力甚健。隔着两三里远还是将老仆这喃喃自语听入耳中,心念一动,心里暗想,难道卫澈出手剿灭沙盗另有所图。并不是纯粹为赤枫堡开矿采石虏掠苦奴?

一声厉啸从西南方传来。陈寻抬头见一支响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刺入青空。

陈寻勒马驻足不再往前挪动一步。

这一箭非同寻常,但那三四千米高的薄云还是此箭带出的气浪震得四分五裂,不管是谁藏在石岭之后朝天射箭。都应该是冲前面那辆铜车而去,陈寻才不会无事生非,跑上去凑什么热闹。

俄而急于暴风骤雨的蹄声像是巨锤擂动大地,陈寻远在十数里外都感觉下马蹄之下的大地在颤栗。

十数黑甲武士骑着黑色鳞甲异兽马踏山踩岭而来,玄符秘篆牵制天地之力,一道道青郁灵气缠绕其身,挥舞割戟战矛,往铜车合围而来;一杆黑色大旗上绣“元武”二字古篆迎风怒展。

而为首那名青年,更有着吞吐山河的气势,背负一柄乌金大剑,勒马停在铜车之前,沉声喝道:“静容姑娘不告而别,怎么没有东归,反而带我们绕到蒙山来了?”

看着元武侯府人马的架势,随随便便就派出一名天元强者,陈寻心想千剑宗此时已经衰败得连元武侯府都远远不如了,也不知dào

藏在铜车里的那个静容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要让元武侯府搞出这么在架势来阻截?

陈寻早就看到铜车、瘦马、老仆诡异得很,就没有透出灵识探察,以免无事生非。

未曾想那佝偻背的老仆慢慢挺直身子,似有一层清雾剥离,竟然是一个身穿淡紫罗衫的姑娘,裙衫之下露出如雪似玉的裸足,说不出的诱人眼神。

而那辆看似老旧的铜车迅速缩小,落到此女玉掌之中,竟然一辆小如核桃的紫玉车。

老马褪去伪装,转头往来,狰狞头颅所嵌兽眸有如从九幽地狱摘下的宝马,透漏赤焰光芒,乌沉沉的甲鳞遍布周身,不是一头乌鳞狡是什么?

陈寻探察不出这头鳞狡有无结丹,作为狡兽,血脉要远比陈寻此前在寒潭所遇到的那头妖蟾清纯得多,就算没有结丹,这头乌鳞狡也绝非寻常还胎境修士能强。

紫衫女竟以乌鳞狡为座骑,看她气势淡如远山青黛,在黑甲武将的进逼之下看似柔弱,却飘忽不定叫人琢磨不透。

陈寻暗感晦气,他赶路都能随随便便撞到两个天元境强者,云洲的天元境就这么廉价?

陈寻肚子里骂了一声娘,勒马转身就走,他现在只想趁着两伙人对峙之时,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也忍不住扭头观望天元境强者对战的情形。

紫衫女提起玉足踏空轻踩,也不见她御气,仿佛空中就有台阶存zài

,紧接着就见她足下生出一朵朵灵气凝聚的青莲,往那边黑甲武将飘去。

气劲炸得空中有如雷鸣,元武候府十数强者竟叫这数朵看似无害的灵气青莲逼得勒马直退。

陈寻快马加鞭。

“你这人好生无趣,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风情,跟了我一路,看到有人欺负我,不说拔刀相助,怎么转身就走哇?”

陈寻抬头见紫衫女瞬息之间就飘至他的头顶,笑盈盈的跟他说话;乌鳞狡自有灵性,在后面踏蹄有如一道流影追来。

拔刀助你个大头鬼,陈寻心里大骂,看着元武候府十数人勒马追来,也不知dào

那鳞甲异兽是什么蛮荒异种,竟不比乌狡兽稍慢,他要是再这么慢腾腾的骑马跑下去,眨两下眼就会被追上。

喝凉水塞牙缝,赶路能摊上这无妄之灾,陈寻暗感倒霉透顶,知dào

元武侯府的人一旦误会他跟这紫衫女是一伙的,绝不会给他解释的时间,当即弃下那匹陪他有六七天的野马,以灵力在灵海幻变夔龙法相,将云遁符鳞一片片的揭下化为灵诀,顿时也化作一道流影,往北边的荒山野岭逃窜。

奈何紫衫女没有跟他分道逃命的意思,跟着往北边的荒山野岭逃窜。

陈寻御剑能战千丈之敌,但元武侯府的这票黑甲骑将所持宝弓张张都是顶级的入阶法器,十数道秘符箭就如流星一般从身后疾射而来。

陈寻骇然失色,顾不上掩藏行踪,刚要施展夔龙灵甲护体,踏空而行的紫衫女张手弹出十数道灵光,将秘符箭一齐击碎。

陈寻心里这女的还算有些良心,但心想要不是她,他早就逃出生天了,心里生起的一点感激也就荡然无存。

“你实力不弱啊,怎么也搞成这样子赶路?”紫衫女踏空御气而行,衣袂飘飞,仿佛仙子,见陈寻所施展的云遁术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深法门,但难得的是陈寻施发云遁术毫无见停歇,实在不知dào

他一个小小的还胎境修士,怎么能做到这一点?换作别人,就是手里拿着上百张云遁秘符,都未必能跑得这么顺溜。

要不是见不得人,谁乐意这么赶路啊?陈寻心里郁苦。

夔龙法相有集九法于一相的神通,这使得陈寻施展集于夔龙法相之上的术法神通,根本就不需yào

再额外凝灵力以聚纹,揭下秘符龙鳞就是一道灵诀。

这也是夔龙法相最为强dà

之处,也是当初老夔直接将夔龙法相打入他魂海深处时衍生出来的神通,要比夔龙天音、夔龙灵甲更为实用、玄妙。

换了别人,就算有天资异秉,差不多要将夔龙炼阳术第四层法诀悟透,能自行凝聚法相之后才能掌握这门神通。

陈寻也是依靠这门神通,拥有比还胎境巅峰甚至天元境修士更快的施展速度,但他玄冰火湖凝炼的灵力有限啊……

玄冰火湖凝炼的灵力一旦耗完,就算吞服九阳丹,灵力供给也将严重不足,就没办法再跑得跟匹野马一样拉风了。

陈寻现在就指望紫衫女能良心发xiàn

,赶紧将元武侯府的这伙人引到别路去!

紫衫女似乎能猜到陈寻心里所想,说道:“姜行空这讨厌的家伙,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要不你帮我拖住其他人,让我能腾出手将姜行空给灭了?”

除那些叫姜行穴的家伙,其他元武侯府的黑甲骑将都有还胎境中期的修为。

陈寻能拼两个黑甲骑将,但对方有十三人,看着纵御鳞甲异兽的队形,似乎也暗合某种玄奥阵势,而紫衫女修为比姜行空要略胜一筹,被迫东奔西藏,多半是畏姜行空与十三黑甲骑将所合的玄奥阵势,心想他要转身去拖住这十三人,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但看紫衣女不像有放过他的意思,陈寻只能祭出雷殒剑,转身劈出一道剑芒,就朝姜行空斩去,喝道:“我拖住这小子,你杀其他人!”

“有志气,你要能挡姜行空三招不死,我就回来救你!”紫衫女娇笑道,在空间旋身立足,赤裸玉足又踏几朵灵气青莲,舍开姜行空,往其他黑甲骑将杀去。

陈寻心里郁苦,也知dào

以下驷对上驷的道理。

他与十三黑甲骑将对抗,也许能多拖几招,但紫衫女几招之内绝不可能将姜行空杀死。

虽然紫衫女认定他顶多能挡住姜行空三招不死,但三招之内,紫衫女只能将杀了一两名黑甲骑将,叫元武侯府的这伙人数残缺摆不出那玄奥阵势,他们说不定还有一丝赢面。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晦气之极,凭白无故的就卷入紫衫女与姜行空的恶战之中……(未完待续……)

第九章 蝼蚁亦咬人

(感谢钻石盟461755026、黄金盟Jasonwang两位兄弟的慷慨捧场,第一更先送上!)

“就你这蝼蚁,还想挡我三招?”姜行空见这落魄骑客竟然敢对他横剑相对,不屑而冷笑,勒住骑兽,“唏津津”一声雷鸣长嘶,一股雄浑之极的气浪就往陈寻催逼而来。

陈寻见姜行空竟然想凭借他与骑兽冲到近前的余势将他压垮,心里禁不住冷笑,但又巴不得这小子能更骄傲一点,赶紧将他丢下,跟部属一起去将紫衫女困住,他好赶紧抽身走人。

气浪如海涛怒啸而来,陈寻暗结手印施展浮海萍踪术,整个人就如落叶一般被气浪裹着往后飘叶,他还假装不济,落地之时故yì

在沙海里打了两个滚,心想姜行空这孙子应该放过他了吧?

姜行空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御马旋身之际,伸出一指隔着数十丈就朝陈寻虚按而去,就想将这个微不足道的蝼蚁顺手掐死掉。

姜行空弹指之间浮现玉石之色,光线微微扭曲,竟给人空间塌陷下去的错觉,下一瞬,一点精芒自姜行空指尖脱出,倏然有无上剑意朝陈寻罩来。

陈寻毫不犹豫化出三道神魂虚影以避杀招。

姜行空眉头微蹙,没想这落魄骑士还真有几分能耐,竟然叫他灵识一时分辨不出眼前分形所化的四道身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这分形化影之术在他眼里只是小道而已。心念瞬转,灭空剑芒随即一分为四,往四道身影射去。

就算灭空剑芒所蓄灵力一分为四,姜行空也不信一个还胎境修士能够抵挡。

陈寻倏然顿住身形,整个人如山岳峙立,挥出一剑如巨涛扑石一般,往射来的剑芒劈去。电光乍起而隐,雷鸣隐隐,陈寻贴身所穿的云辰甲之外罩袍都被气浪吹裂而落,一口势血压在喉头将要喷出。勉强没有被姜行空打翻在地。

“有点意思!那我就将你这个蝼蚁先给杀了吧。我就不信三招杀不死一只蝼蚁。”姜行空出手没有留余力。指出灭空,即使一分为四,也有万钧之势,未曾想眼前这不打起眼的落魄骑士竟然真能轻松接下。

姜行空再弹指杀来。剑芒脱指尖而出。旋即化作吞噬日月的黑云。往陈寻罩来。

黑云之内,光线剧烈扭曲,被黑云猛烈吞噬。转瞬之间就暗无天日。

陈寻不知这是什么奇术神通,他的灵识能感应黑云之外夕阳依旧、风清云淡,偏偏黑云之内暗无天日,没有一点光亮,空气有如注入强力胶水一般粘稠无比,他透漏而出的灵识有着无比昏晦的滞重之感,十丈之外的气息就察觉不到半分,而六脉所接的玄冰火湖更是被直接锁住,无法释出灵力、无法凝取灵诀……

“我这暗无天日的滋味如何?”姜行空的声音不强,但如狂风骤雨从四分八面透来,心神稍弱者只怕会姜行空的声音直接压垮。

眼不能视物,灵识滞重昏晦,但一点杀机有如九幽之火从正前方飘忽而来,陈寻虽无法御使灵力,纯以肉身巨力斩出手中雷陨剑,直觉剑身一滞,随即有一巨掌拍至他的胸口,有一股难言其威的沛然灵力逆脉侵入他的体内,暴烈的冲击、撕裂他的灵脉,直打得他魂飞魄散,身子就像一截断剑,横空飞出千丈之外……

姜行空则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左肩热血喷涌。

他怎么都不信这落魄骑士在他施展的昏无天日之下,竟然没有神魂俱灭,反而还有能力挥剑将他精准击中,竟然还能劈开他所身的天神护甲,他的左胳膊差点叫这一剑御下。

姜行空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小蒙山,怎么还藏有能叫他负伤的还胎境剑修,蹙眉凝生杀意,身后灵剑鸣响出鞘,悬于头顶仿佛一道饥渴难耐的恶龙嗡嗡作响,天地间灵气皆缠绕而来……

然而此时有一道暗影自头顶压在灭空剑上,姜行空顿时如受山岳之势,寸步难动。

陈寻远在千丈之外,五脏六腑如受针扎,六条灵脉仿佛也被暴力撕裂,几如废人跪在石岭之上,就见那紫衫女祭出一根针形法器,但压至姜行空的头顶就倏然变化成一根顶天立柱的铜柱。

看到这根铜柱,陈寻骇然心惊,他须弥戒里就藏有四根与此相似的铜柱,但这四根铜柱都是他从沧澜学宫换得四柱山河阵的构件之一,未曾想竟然还能单纯当法器使用。

不过紫衫女祭出的这根铜柱,要远比陈寻手里的四柱山河阵更雄伟壮阔、更为玄奥莫测,甚至比缚龙山巅的盘龙铜柱还要强出许多。

当铜柱顶天立地压到姜行空所祭出的灵剑之上,稍稍一滞,盘柱神龙有如活过来一般,昂首张口就一道龙吟巨啸喷薄而去,震天彻地,十数里方圆的云气顿时就像烧沸的开水一般,飞转旋围而来,灵气有如漩涡注入铜柱之中。

聚灵伏元阵也能汇聚四周灵气形成灵气漩涡,但跟盘龙铜柱所形成的灵气漩涡比直如儿戏,陈寻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丢脸。

看天地云气吞吐变化,陈寻心想这根铜柱,就算够不上天阶法器,在地阶法器也是最顶级的存zài

,也远非他囊中的四柱山河阵能比。

陈寻当下所能推测的可能,就是沧澜学宫立于缚龙山之阵的护山大阵以及他囊中的四柱山河阵,实jì

上都来自元武侯府,而紫衫女所祭的这根铜柱,多半也是从元武侯府得来。

这或许就是姜行空率领人马,追蹑数千里也不放过紫衫女的根本原因。

这紫衫女是个贼啊!陈寻心中无语,卿本佳人,奈何当贼,还将他一起拖入这无妄之灾。

姜行空修为本就略逊紫衫女一筹,而大意失荆州,又叫他伤了法身,在紫衫女跟前更是不济,在铜柱势如山岳的威压之下,他头顶所祭的灵剑一寸寸下沉。

十三黑甲骑将要来救主,而刚才旁观陈寻被打成废人都无动于衷的那头乌鳞狡,这时候又神勇无比,往十三黑甲骑将横冲直撞而去,蹄出生出黑色烈炎,竟叫十三黑甲骑将一时间无法逼近紫衫女与姜行空。

姜行空见灭空剑难挡降龙桩之威,法身被破,叫他体内灵力加倍流逝,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面青旗插在地上,黑色玄冰从青旗插地处迅速往外扩散,转瞬之间千丈之间顿成黑色冰原。

“还以为你能熬住不用八荒旗呢,那姐姐就不陪你们玩了!”紫衫女嘻笑一声,玉足踏出数朵灵气青莲往十三黑甲骑将射去,帮乌鳞狡解了围,随即又收了降龙桩往陈寻这边疾掠而来。

陈寻不知dào

八荒旗是什么法器,他肉身经玄寒之气重塑过,寻常的玄寒灵气都难伤他,但黑色玄冰瞬息逼近他的身侧,叫他如遭针扎,不得不滚下石坡,躲开这刺人阴寒。

陈寻心想这杆八荒旗的威力绝不在那根铜柱之下,不然紫衫女不可能在占绝对优势的情形下,收手逃走。

紫衫女侧坐乌鳞狡上,冰雪玉足晃人眼睛,也不说拉他一把就悠闲而走,陈寻气得吐血,赶紧从小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丹药,强忍住灵力行经灵脉带来的锥心裂骨的剧痛,强施云遁术跟在乌鳞狡之后。

“八荒旗落地生根,姜行空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你急着逃命做什么?”紫衫女瞅着不惜加剧伤势也要跟在她身后的陈寻,饶有兴趣的问道。

陈寻在心里将紫衫女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他这样子要是落了单,不用姜行空出手,他手下随便哪个人伸出手指就能掐死他十遍八遍,除非将虚元珠里的六臂巨魔血强行放出。

“你实力真是不差啊,虽说姜行空太大意了,但你仅以肉身之力击剑,就能破了姜行空的天神甲跟法身,你到底走的是剑修路数,还是神魔炼体啊?”紫衫女又问道。

陈寻气苦,心想你娘真这么好奇,就不能停下来好好聊聊吗?

“我想找个地方歇两天,你对这附近熟不熟悉?”紫衫女问道。

陈寻能感应到姜行空的灵识从极远处蹑来,一旦他与紫衫女脱单,姜行空或许不会追来,但他手下那十三黑甲骑将绝无可能放过他,而他要是继xù

勉强跟在紫衫女的,都不用姜行空派人出手,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得吐血而亡。

陈寻也顾不上再替李余藏踪匿形,他只能带紫衫女先去沙盗残寨落脚再说。(未完待续……)

第十章 有女如匪

(现在出去吃饭,还有一更,夜里回来再写,等不及可以明天再看……感谢黄金盟生蚝医院2、感谢新盟主黑暗白起的慷慨捧场……)

陈寻祭出黑蛟灵旗,将垮塌甬道里的砖土都清空,都感觉体内灵脉都快完全破裂了,见紫衫女犹自闲适的骑坐乌鳞狡背上,似乎还嫌弃残寨太过破落,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将聚义堂下的甬道清出来,陈寻几乎摸着石壁走下石穴,才勉强没有当场摔趴在那里,而紫衫女跟在陈寻身后,看到藏在石穴残殿里疗伤的李余,嫣然笑道:“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个废物……”

陈寻见李余额头青筋暴露,心知李余修为虽然才还胎境后期,但身为纪烈的师兄,在千剑宗的地位崇高,叫紫衫女当面骂废物,没有一掌劈过来拼命,就算是脾气好的。

“李前辈,这位前辈刚狠狠教训xùn

了元武侯府的姜行空一顿,有些力乏,想在这里歇两天脚……”陈寻怕李余气伤了身子,忙拖着伤躯走过来介绍道。

“人剑如龙姜行空?”李余也是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与这位前辈遇到的是人剑如龙姜行空?”

当世陌生修士之间,多以境界论辈份。

要是紫衬女能力压姜行空,李余在她面前也只能以晚辈自居,受点气也只能忍了。

陈寻苦涩的点点头,要不是姜行空这个剑人凶名在外。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第一剑绝对会毫不犹豫劈向紫衫女,就紫衫女见面就骂人废物的德性,不管姜行空事后对紫衫女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他都会乐意帮忙摁手摁腿……

只是眼下他也只能委屈求全,在没能摆脱姜行空的威胁之前,在他伤势还没有稍稍好转之前,还得求这姑奶奶在这里多留两天。

“你那柄剑好像不错,拿过我看看。”紫衫女跟陈寻说道。

纪烈亲自接引九宵落雷所铸之剑。自然不可能是凡品。但陈寻琢磨不透紫衫女的脾气,心想就算她想横刀夺爱,这种情形也只能乖乖将雷陨剑送上。

“不情不愿的,是不是怕我夺这剑?”紫衫女蹙着眉头问道。

“晚辈不敢。实是伤了灵脉。取剑不便。”陈寻说道。他此时神魂昏晦,玄冰火湖都几乎要破裂,哪怕是开启小乾坤袋所动用的那点灵力。都叫他如受针扎。

“那我自己来好了……”紫衫女随手一招,陈寻手里的小乾坤袋就脱手而飞。

陈寻吓了一跳,这只小乾坤袋是他很早就祭炼使用的,当时还没有将六臂巨魔血摄入虚元珠中,亦有一丝气息留在这小乾坤袋上,他担心紫衫女抹去袋上神魂印记会发觉出一点异常来。

见陈寻这般模样,紫衫女秀眉微蹙,不悦的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是不是心里早就将我恨透?我看你虽然开辟六条灵脉,但多半是服药强行增添许多神魂命元所致,你的灵脉必融有残余药毒。你此时不破而后立,以后想要晋入天元,就要先受药毒炼心之苦……”

“前辈多虑了,晚辈断无不敬之心,”陈寻心里对紫衫女颇为不屑,才不信紫衫女的见识能强过老夔、纪烈,小翼说道,“这小乾坤袋,晚辈用秘法炼制,多加了一层禁制,前辈解开可能会稍稍麻烦些,还是让晚辈帮前辈。”

“……”紫衫女自然能看出陈寻说这话言不由衷,寒着脸不吭声,将小乾坤袋丢给陈寻解开,不屑的说道,“多半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除了雷陨剑、苏灵音送他的那柄灵剑、纪烈为李余炼制的丹药、聚灵伏元阵、两枚青焰霹雳子、黑蛟灵旗、几瓶丹药以及一些零碎杂物外,这只小乾坤袋里也没有藏其他东西。

陈寻早就将须弥戒跟另一枚小乾坤袋吞下腹中,以秘法隐藏,除非将他开膛破腹,不然外人极难察觉。

陈寻接过小乾坤袋,强忍剧痛,将他附在上面的神魂印记抹掉,将递给紫衫女查看。

但见紫衫女接过小乾坤袋时,脸色隐有不忿,陈寻心念一动,暗道紫衫女或许没有骗他,也没有拿这话骗他的必要,很可能紫衫女跟他有一样,早期都是通过服用丹药,强行弥补神魂命元的不足突破境界,早已经承受过药毒炼心之苦,才知dào

药毒之事。

想想这也不奇怪,老夔长成就是堪比天元境后期的神魔异兽,对天境界以下的修炼都不是很熟悉;而千剑宗百年前差点就断了传承,纪烈在山门枯坐十年悟法,继而成为元丹真人,对丹药一事也不甚了解。

这么说来,紫衫女如此折腾他,可能也不是完全是恶意。

不管怎么说,紫衫女伸手就要他将储物法器交出,而且无缘无故的将他拖入无妄之灾,也绝对不会什么讨人喜欢的角色。

“这瓶丹药不错,竟然是专门用来冶愈灵脉伤势了,我要一半了,”紫衫女掏出纪烈给李余炼制的那瓶灵丹,见面就黑掉一半,剩下的直接丢给李余,跟陈寻说道,“你要信我的话,就不要用这丹药疗伤……”

这瓶灵丹都叫紫衫女黑去一半,剩下的也就够李余疗伤。

陈寻挨着石殿墙壁一屁股坐地上,与李余相对苦笑,遇到这位脾气琢磨不透的主,他与李余就算不受伤,两人也斗不过她,只能随她折腾去。

紫衫女将雷陨剑把在手里,随手一抖就有一道雷光从剑首射出,炸得陈寻聩耳欲聋,赞到:“真是不错,”转身见陈寻眼巴巴的盯着雷陨剑,不宵的说道。“这柄剑虽然不错,但不合我用,你不要这样子看我。”

陈寻在肚子将紫衫女的祖宗十八代又挨个问候了一遍,你娘不知廉耻的打劫老子,老子看你一下都委屈了?

“前辈喜欢就拿去。”陈寻谄媚的笑道。

“真的?”紫衫女问道。

陈寻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四柱山河阵不能随便布置,雷陨剑是他此时所能施展的最强法剑,真要给这娘们黑了,他得先找个角落哭一会儿。

“就知dào

你舍不得,还给你。”紫衫女不屑的将雷陨剑跟苏灵音所赠的那一柄剑都丢到陈寻的跟前。

紫衫女又将聚灵伏元阵掏出来拿手里看看。不屑的问道:“这汲灵阵也太简陋了吧。你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陈寻在心里回了一句:骗子你娘!这聚灵伏元阵在紫衫女眼里自然是精陋不堪,但她不知dào

青木道人在真阳境就能炼制法阵,是何等的不易!

“这个是什么?”紫衫女将一枚青焰霹雳子,好奇的透入灵识探察。直叫道。“有趣有趣。这破玩艺儿里竟然蓄有九枚青焰莲火。哈哈,我知dào

了,震破隔片。就能九焰合一、施发青焰莲爆,难怪你这家伙敢居心叵测的跟在我后面,原来真是想对我有所不轨啊,但你以为这玩艺儿能伤了我,就太天真了……”

陈寻途中看到一匹瘦马拖着一辆旧车在沙海独行,情形如此诡异,不想惹出是非,才没有随便超过去,没想到紫衫女张嘴就颠倒黑白。

陈寻心里无语,心想,你要拿什么,尽管拿走,何苦找这种无聊的借口?

转头见李余看他的眼神苦怪,陈寻更是哭笑不得,他是在千剑宗弟子跟前承认自己是沙盗流寇,之后不敢与栖云山弟子卫澈正面为敌,才故yì

被捉到赤枫堡为奴的,此时紫衫女的话自然叫李余深信不疑。

“虽然丑了点,但真是有意思,这两枚破铁珠我都要了,”紫衫女毫不客气的将两枚青焰霹雳子收进她的储物袋中,又问陈寻,“你手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对这里地形这么熟悉,半途上还对我居心不轨,你是不是真就干强盗营生的?”

陈寻无法反驳,只能承认:“前辈洞察。”

“做强盗有意思吗?”紫衫女好奇的问道。

陈寻心想:你抢了元武侯府的宝物铜柱,又将青焰霹雳子跟纪烈为李余所炼制灵丹抢走,爽不爽还要问别人?

“这寨子若是没有被卫澈所灭,当沙盗倒也逍遥快活。”陈寻说道。

“这寨子是被卫澈所灭?”紫衫衣讶然问道,“卫澈仗着牛鼻子老道给他的法器,是很招人厌,但你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啊?”

“晚辈是有那么一点还手之力,但卫澈身后是栖云山,胳膊拧不过大腿,晚辈也只能忍气吞声啊……”陈寻无奈的说道。

“那你做强盗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紫衫女问道。

“前辈不会也想落草为寇吧?”陈寻问道,见紫衫女心思游离,心想这女的指不定就是个神经病。

“……”紫衫女失了一会儿神,落草为寇这个念头叫她极为动心,但俄而又坚决的摇头道,“我跑出师门,是要出来开宗立派的,要叫我师父知dào

我在外面落草为寇,事情就麻烦了,说不定就剁我了脚,再也不许我出山门了……”

“那贵师门知dào

你从元武侯府偷了东西吗?”陈寻问道。

“这个不会,”紫衫女摇头说道,“我在元武城冒充千剑宗的百里静容,姜行空竟信以为真,还想对我不轨,我自然不需对他们客气。”

陈寻与李余对望一眼,实在不知dào

怎么说这紫衫女,只想着找机会早早摆脱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

“啊,我知dào

该怎么做了?”紫衫女俄而欣喜的叫道,陈寻不知dào

她脑子里闪出什么念头,直觉大感不妙。

“我们就在这里立寨,我当太上寨主,你们两个出去招兵买马、打家劫舍,我藏在暗处,平时不用我出手,要遇到什么强敌,我就替你们杀了,”紫衫女绝美双眸放出湛然奇光,一时沉浸在她的伟大设想难以自拔,问陈寻、李余,“你们说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落草再为寇

(第三更,感谢兄弟们的热情捧场……)

陈寻瞠目结舌,实在不知dào

紫衫女是发哪门子神经病,竟要拉他们一起落草为寇。

陈寻为掩藏身份,马夫做得、苦奴做得,落草为寇自然也做得。

为了稳住紫衫女,陈寻倒是不介意先跟紫衫女玩角色扮演,但李余怎么可能同意这种荒唐之极的事情?

李余为赤枫堡惨败自责甚深,以致愧回千剑宗面对纪烈及同宗,藏在此地疗伤,誓要杀卫瓘为惨死宗门弟子报仇雪恨。

现在要李余同意在紫衫女手下落草为寇、一起干打家劫舍的营生,陈寻觉得还不如叫他一头撞死在石壁前更容易一些。

见李余勃然色变,无意再在紫衫女之前委屈求全,陈寻暗感糟糕,他琢磨不透紫衫女的脾气,心想就算这女魔头不当场发作,将他们丢在这里任姜行空过来收拾,他们也是九死一生。

“咳,”陈寻抢在李余断然回绝紫衫女之前咳嗽了两声,截过李余的话头,跟紫衫女说道,“前辈真要在沙海开宗立派,晚辈自然效犬马之劳,但这破寨子太寒碜了,会不会有损失前辈的声名?”

紫衫女嫌弃的环视石穴,外面仅剩几堵残墙的破寨子自不用说了,眼前这天然形成的石穴,仅能汇聚周遭方圆数里的灵气,连半个灵穴都算不上。

灵脉、灵穴通常都是一派宗门最为重yào

的根基,无论是弟子修炼。还是育植灵草、豢养灵兽、炼制丹药法器,都需yào

有充足的灵气供应。

倘若没有天然形成的灵穴、灵脉,宗门也不是就没有办法立足,通常可以在天地钟灵毓秀之地,布设护山法阵,利用阵势将方圆数百里甚至数千里天地所生的灵气汇聚一处。

但这个护山法阵跟寻常意义上,布局灵穴灵脉的护山法阵又有所不同,可以说是以天地为灵穴、灵炉。

通常的护山法阵,都是两者结合,布局灵穴灵脉之上。汲取灵气运转阵势。继而将方圆数十里、数十里的山川湖泽笼罩汇聚灵气,不叫灵气散溢出去。

而无论从哪一点来说,这处残寨实在不算是开宗立派的好地方,够两三人在这里苟且偷生。倒也勉强足够。

陈寻恭维话说得漂亮。紫衫女却是警惕的盯着他。说道:

“就干打家劫舍的营生,你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陈寻嘿嘿一笑,说道:“晚辈这不为前辈考虑周全吗?再说了。前辈此时不想师门知dào

此间事,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往后消息传回前辈的师门,前辈就愿意同门师兄弟知dào

前辈所占的,就是眼前这座破败寨子?”

说罢这些话,陈寻都暗暗得yì

,他都想不明白,紫衫女还要怎么辩驳他的这番宏篇大论。

“到时候我杀你们俩不就得了,还能有谁知dào

我在这里干过打家劫舍的营生?”紫衫女不屑的说道,“我知dào

你心里打什么主意,这寨子多半是栖云山弟子所破,你是不是想挑唆我去打赤枫堡,你们趁机报仇?你当真以为我就那么好骗?”

陈寻一愣,没想到他还没有说,紫衫女就猜出他的意图,讪然一笑,心知紫衫女行事率性而为,实在叫人难以琢磨她的心思,根本就不是他有可能牵着鼻子走的。

“前辈若打赤枫堡,李余愿效犬马之劳。”李余毅然说道。

李余此时也明白陈寻拐弯抹角说这番话的意思,他身为纪烈的师兄,在千剑宗地位尊高,但若能杀卫瓘为同门报仇,他可以从此隐姓埋名,跟紫衫女、乌寻在这片沙海落草为寇。

不然的话,李余实不知dào

他此生有没有机会替同门报仇雪恨。

陈寻千方百计诱她入彀,紫衫女恨得不脚将他踹成石壁上的烧饼,没想到一声不吭的李余,此时竟然也以占据赤枫堡作为落草的条件跟她讨价还价,问道:“你们整天都打打杀杀,干打家劫舍的营生,偶尔叫别人杀死一两人,好意思喊打喊杀找人家报仇去?”

既然决定落草,就决不能牵累千剑宗的声名,李余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只是不吭一声。

“前辈在途中说栖云山派人将周遭的地泉都堵上,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说法?”陈寻突然想到紫衫女在与姜行空遭遇之前,自言自语所说的那句话。

“那是自然,”紫衫女说道,“外面有人说赤枫堡的那眼灵泉,接的是地穴,也有人说,二十年大震过后,地下灵脉震开,与灵泉相通。而赤枫堡地底下是地穴还是灵脉,也只有赤枫堡的弟子心里清楚,我也是闲着无事,跑过来看一眼就走。”

被姜行空率部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陈寻怀疑紫衫女是不是真有闲情逸致跑到赤枫堡来看灵泉。

倘若有开宗立派价值的灵脉,就不难解释近十年来,栖云山为何频频派出那么多的弟子清剿沙海里的沙盗营寨,填堵泉眼。

主要还是地泉在地下大多数都是相通的,唯有将其他绿洲、沙盗营地的泉眼都堵上,才能确保灵脉或灵穴渗入地泉的灵气,最终都从赤枫堡灵泉灵溢出,确保都为赤枫堡一家所用。

求道修炼,实是窃天地之元气。

从这角度来看,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栖云山占下赤枫绿洲,筑堡开矿已有百年,而二十前大震涌出灵泉之后,更是派出六名还胎修士驻守,”陈寻说道,“前辈莫要小看这六名还胎修士,在背后赤枫堡还设有四煞阵、八凤焰海阵等护山阵法以据外敌,而元武侯府与栖云山交好,姜行空多半会到赤枫堡落脚,我看就算我们三人有心想占下赤枫堡,也绝无半点可能,还需yào

从长计较……”

紫衫女冲着陈寻冷冷一笑,不屑他这拙劣的激将法。

从储物囊中掏出青玉小车,往石殿前的空地一扔,毫光四溢即化作一辆三四丈见方、门户俱全的青玉车,紫衫女钻入车中之前,说道:“要不要落草,明天给我一个准话,不然姑奶奶我也不留在这里待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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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前辈,夺下赤枫堡不是一日之功,这事还要我们先在这里扎下根基,然而再从长计议。你想啊,等我们兵强马壮,这寨子不足用,前辈她还不得想办法夺下赤枫堡开宗立派啊?”

陈寻知dào

紫衫女会将他的话都听过去,但他现在只能拿这话劝李余。

就算要跟紫衫女翻脸,也要等他与李余的伤势治愈再说,不然明天紫衫女一走,他与李余如何去面对元武侯府的追兵?

紫衫女说八荒旗落地生根,短时间内很难再移动他处,姜行空也就身不得自由,但姜行空透过八荒旗,灵识极其强dà

,似又吞卷八荒的气概,即使身在石穴之中,他都隐隐有被窥视的感觉。

这说明姜行空能感应到他们走进残寒、走进石穴,一旦他们与紫衫女分开,姜行空极有可能派人过来杀他们泄恨。

姜行空今日要不是被他所伤,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李余抬眼看着昏暗的石窟穹顶,长叹一声,对陈寻说道:“罢,罢,罢,总之我也是无面目再回宗门,一切都听乌兄弟就是。”

此时紫衫女倏然推开车门,叉腰站在车内,说道:“算你们识抬举……”

说罢,她从储物馕中掏出此前力压姜行空那根盘龙铜柱。

盘龙铜柱初时只有绣花针粗细,见风就长,瞬即长成十五六丈开外,顶天立地卡在石穴地面与穹顶之间,就见盘柱神龙像活过来一张,张口龙吟雷啸,陈寻只觉石穴里的空气都叫这盘柱神龙吞吸过去。

眨眼就见淡青色的灵气从石壁丝丝缕缕的透出,比石穴此前利用天然地形汇聚灵气的速度竟然快了数十倍、上百倍。

“你那破汲灵法阵拿给我,”紫衫女跟陈寻说道,“我想想,那破汲灵法阵也不是全无用处……”

陈寻当然明白紫衫女的意图。

聚灵伏元阵是聚而不汲,也就是说,法阵能将周遭的灵气汇聚过来,但不吸到法阵之中,这才能形成浓郁的灵气漩涡,供人身处其中修炼。

而这盘龙铜柱此时吸噬灵气的动静极大,有吞吸云气、惊天动地之异相,但灵气汲足后,盘龙铜柱就不会再汲取灵气,跟聚灵伏元阵有着本质的区别。

若将聚灵伏元阵加以改造,将盘龙桐柱视为汲灵的部件,与聚灵伏元阵的阵盘结合起来,实是一座真zhèng

意义上的汲灵法阵,所形成的灵气漩涡,不要说陈寻、李余疗伤了,紫衫女修炼都绰绰有余……

只是聚灵伏元阵跟眼前这盘龙铜柱比起来,太微型了,陈寻不觉得将聚灵伏元阵的阵盘拆下来,就能跟盘龙铜柱组成新的汲灵法阵,除非重新炼制超大型的阵盘……

陈寻再想到他手里就有一套四柱山河阵,要是真能与四柱山河阵配合,炼制新的汲灵法阵,送到寒潭,焉不是老夔吞吸灵气、恢复神魂的速度也会倍增?

紫衫女接过陈寻递过去的聚灵伏元阵,挠首端详,喃喃自语道:“这法阵看着粗陋,细看倒也有些窍门,这篆符到底该从何处先刻画?”

陈寻心想紫衫女少说有天元境中期的修为,解析聚灵伏元阵应是轻而易举之事,未曾想他一站就是半天,最后紫衫女恼羞成怒的将聚灵伏元阵扔地上:“什么破玩艺儿,拿出手我都觉得丢人现眼。”(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汲灵法阵

看着紫衫女关门闭户躲入青玉车中,陈寻无奈的将聚灵伏元阵捡起来。

李余走过来,踞地而坐,伸手在地上写出一行字:“此女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元武侯府的降龙桩?”

陈寻抬头看了一眼吞吸灵气的盘龙铜柱,心想这法器竟然还有这么响亮的名字,在地上写了四字:“或偷或抢……”

李余瞠目结舌,他活了一百多岁,还没有见过能进元武侯府偷东西或抢东西的人。

而紫衫女抢了降龙桩,都已经叫元武侯府的人盯上了,不想着赶紧跑路,竟然还想在此落草为寇,脑子里到底搭错了哪弦,李余也实在是想不透。

陈寻猜想,紫衫女不是不想逃,很可能元武侯府对这根降龙桩有特殊的感应,除非紫衫女逃回山门,或者将这根降龙桩丢掉,不然元武侯府总有办法找到她。

既然如此,紫衫女还不如不逃。

元武侯府或有晋入元丹境的人物,而之所以令姜行空率众追赶紫衫女,没有派出更厉害的角色围杀紫衫少女,很可能是忌惮紫衫少女背后的师门。

修士在晋入还胎境中期以后,直至寿元将近,容颜都不会再蓑老,故而很难从容貌判断修士的年龄。

李余看着仅有六十来岁,但他身为纪烈的同门师兄,实jì

上都有一百一十岁的高龄。

紫衫少女看着心思玲珑剔透、反复无常,但陈寻直觉她的年龄不会太大。可能就二十岁左右。

紫衫少女如此年轻,就晋入天元境中期,其背后的师门又将是何等的高深莫测,怎么可能不叫元武侯府有所忌惮?

即使是姜行空追赶紫衫少女,似乎也未敢下辣手真将紫衫少女怎么样。

真要将其背后的师门惹出来,谁知dào

会是怎样的滔天祸事?

陈寻看李余愁眉苦头的样子,猜想他或许也在猜测这紫衫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寻心里则在琢磨利弊,考虑有没有必要再滴水不漏的将行踪掩藏下去。

就目前的势态来看,沧澜学宫、玄寒宗、夷山宗等家的注意力都已经从玉柱峰转移开,他们更相信他手里除了从元武侯府换得的天量炼器材料之外。还有一两件得至秘密的宝物。但绝想不到玉柱峰下所藏是能叫整个云洲都为之疯狂的虚元秘殿。

而陈寻此时就算露出行踪,也不用太担心沧澜学宫、玄寒宗、夷山宗等势力会大举杀上门来,毕竟沧澜学宫、玄寒宗、夷山宗疑心甚深,更可能会猜疑这或许是敌方设下的圈套。

陈寻更担心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露出脸的青阳子。

他在夔龙天图上造假。唯一有可能看出破绽的就是青阳子。而青阳子也更想知dào

他到底从秘窟得到什么好处。

陈寻这两三年东躲西藏。主要躲的就是青阳子。

与姜行空一战,陈寻硬接三招,几乎被打成废人。但也给他强烈的信心。

他只要晋入还胎境中后期,能炼洗开辟九条灵脉,玄冰火湖能储存更多的灵力,能够施展青焰莲爆、雷音剑诀等强dà

的术法剑诀,能将从虚元秘殿带出的数樽守殿战兵修复一二,能随时布下四柱山河阵御敌,就算青阳子找上门来,他也不会没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陈寻悄然走到石殿后面的解落,张口将第二只小乾坤袋从腹中吐出来,然而小乾坤袋刚落入手中,一道微风从身后拂来,下一瞬,这只小乾坤袋就已经落下紫衫少女的手里。

“哈哈,我就猜到你们干打家劫舍营生的,必定狡兔三窟,”紫衫少女掂量着那只小乾坤袋,有着说不出的得yì

,招手问道,“你还有没有私藏了,不要让我动手搜啊!”

陈寻垮着脸说道:“大当家,你这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就想着大当家手里头可能比较紧,就想着将最后这点私藏拿出来献给大当家壮大山寨、招兵买马,其他是真没有了。而且大当家要在这里开宗立派,也总得讲点规矩,弟兄们的财物,大当家以后可不能随意就抢啊,不然叫我们以后还怎么招兵买马啊?”

“你负责抓人过来就成,不愿意入伙,砍条胳膊,还不愿意入伙,把头割下去,你还怕招不到招不到兵马?”紫衫少女不屑的说道,将小乾坤袋丢给陈寻,“你解开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破东西……”

陈寻将四柱山河阵从小乾坤袋里倒出来,无奈的垮着脸说道:“这是前两年有个书生路过这里,将这套法阵送给我。”

“送给你的?”紫衫少女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寻的肩膀,“那你想办法,让过路人多给寒子送些礼物过来,也省得大家出去打家劫舍太辛苦了。”

“这是四柱山河阵啊,”李余是识货人,走过来将四根小型降龙桩跟阵盘捡起来,说道,“元武侯府世封元武郡,其先祖从帝室得至宝山河镇魂阵锁元武城苍龙岭,三百年前,元武侯府有一位太上供奉,犹擅炼制法阵,在山河镇魂阵的基础之上,炼制许多厉害法阵,四柱山河阵是较为常见的一种,一些中小门派通常都会倾其所有,也要从元侯府换这四柱山河阵……”

李余随身最厉害的那件古铜镜法器,毁于火凤焰海阵前,此时看到厉害的法器都会爱不释手,俄而就有发xiàn

,讶然说道:“这四柱山河阵竟然还没有祭炼过?”

陈寻担心苏家在这四柱山河阵里留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平时都不敢将四柱山河阵从小乾坤袋里拿出来,更不要说滴血祭炼了。

紫衫少女则说道:“他打劫别人得来的东西,大概都不知dào

怎么祭炼吧?这四柱山河阵。我要了,反正你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陈寻恨不得拿起一根降龙桩,朝紫衫少女的后脑勺砸过去。

“我这里还有一本讲解法阵、法器炼制的帛书,大当家要不要一起拿过去参详?”陈寻从怀里掏出那本他在这两三年来研究玄衍诀的心得,给紫衫少女递过去。

他此时知dào

紫衫少女修为极强,但对绘符炼器之道实在是疏忽得很,连个聚灵伏元阵都看不透彻,陈寻自然不能指望她能炼制出真zhèng

的汲灵法阵来。

紫衫少女接过帛书,翻看数页就秀眉大皱,盯着陈寻问:“这本破书。你能看懂?”

“勉强能懂一二。”陈寻说道。

紫衫少女伸手散出一道灵光。拂过四柱山河阵,就见阵盘之上有根灵线似的东西浮现出来,随后叫紫衫少年随手掐掉。

做好这些事,紫衫少年才将四柱山河阵都丢给陈寻。说道:“你这人脑子不算笨。猜到人家在法阵里留有印记。没有急着祭炼,不然被你劫杀的书生师门跑上门来,就有你好kàn

了。不过。对方也不是多强,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已经帮你将印记抹掉,你要能炼制出真zhèng

的汲灵法阵,我就让你当二当家的……”

陈寻就猜到苏家对他就没安好心,将四柱山河阵重新装入小乾坤袋中,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要是苏家的气量足够大,足够光明磊落,他就算将苏家拉进来一起参详虚元秘殿的秘密也无不可,眼下看来,苏家始终是他要防备的对象。

***********************

陈寻先炼制数座聚灵伏元阵嵌入石壁之中,将石穴汇聚灵气的能力提高了近一倍,才着手研究四柱汲灵法阵的炼制。

陈寻灵脉受了重创,而据紫衫少女的说法,他的神魂命元之强,大多是靠后天丹药添补,这就使得诸多药毒融入神魂命元。

在晋入还胎境之后,神魂命元融入灵脉之中,要想洗尽药毒,就只能将灵脉震碎重塑,不然他将来想晋入天元境,必受药毒炼心之劫。

不管紫衫少女是不是唬他,陈寻听着有些道理,也不敢等闲视之。

故而李余可以服食纪烈为他炼制的丹药快速恢复伤势,陈寻只能利用石穴汇聚的微薄灵气,洗炼重塑灵脉。

这个过程倒是无碍陈寻的修炼。

晋入还胎境之后,最重yào

的就是神魂命元融入灵脉,可以导引灵气淬炼。

陈寻导灵气入体,洗炼重塑灵脉,同样可以增强神魂命元,算是一举两得。

在晋入还胎境之后,神魂命元融入灵脉,魂海不在,而两肾之间会形成一片灵空,寻常修者灵气入体,会在此处形成漩涡状的灵气之海,故又称灵海。

身具荒古血脉者,灵气之海还是会呈现血脉异相,陈寻的灵气之海就是玄冰火湖。

随着修炼的精进,玄冰火湖会越发的凝炼、神魂命元也将进一步的精纯跟强化,能洗炼开辟更多的灵脉,同时也影响到修士实力的强弱。

灵气入体、灵力消耗,这是一个循环过程,也唯有不断的反复循环,玄冰火糊才能越发的凝炼,神魂命元才能越发的精纯,修为才会精进。

故而绘符炼器,虽然耗时、耗力,但对修士来说也是修炼。

此前陈寻需yào

顾忌的地方太多,而这时紫衫少女都没心没肺的留在残寨石穴之中,陈寻自然也将一切杂念撇到一旁,一边疗伤,一边研究汲灵法阵的炼制之法。

四根降龙桩超过陈寻的炼制能力,但将四柱山河阵的这四根小降龙桩,与聚灵阵盘结合起来,组成新的汲灵法阵,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样,陈寻与李余在石殿修炼疗伤,紫衫少女躲在她的青玉车里,倒也相安无事的相处下来。

虽然不时有元武侯府的黑甲骑将逼近察看,但紫衫少女浑不当回事,陈寻与李余自然也暂时就不把这事放心上。(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身世之秘

(感谢黄金盟兴业联合兄弟的慷慨捧场。羡慕兄弟们休假,更俗这两三天也会缓一缓,构思一下情节,更新较少,还请兄弟们谅解……)

从八荒旗落地生根瞬息造就千丈冰原的异象来看,其威力还在紫衫女从元武侯府偷得那樽降龙桩之上,陈寻估计在没有将八荒旗收入囊中前,姜行空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姜行空不来,陈寻倒也不怕他手下那些黑甲骑将在紫衫少女面前,能玩出什么妖蛾子来,故而也就安心的留在残寨石穴之中疗伤,揣摩汲灵法阵的炼制之法。

这两三年来,陈寻难找到灵气充裕之地修炼,九气炼阳诀、雷音剑诀、青焰莲诀的修炼进展缓慢,但他无时不在参悟、研究玄衍诀。

有关汲灵法阵,青木道人曾经就提出过很多的设想。

只是当时青木道人限于真阳境修为,一没有能力,二没有资源,这些设想都没有去尝试,但给陈寻的启发却是极大。

这两三年来,陈寻的法器、法阵炼制水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紫衫女原本没指望陈寻真有什么炼制法阵的本事,但看到陈寻三五天就炼制一件新的聚灵伏元阵,她没有说什么,消失了一天,回来丢给陈寻一只储物袋。

陈寻倒出来见竟是满满一袋的赤精铜,足有三四十万斤之巨,也不知dào

沙海附近哪家倒霉透顶,叫紫衫女看上洗劫了一遍。

李余忧心忡忡。

他原先以为紫衫女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在沙海落草为寇不过是想游戏风尘,但看紫衫女这趟出去,带回来三四十万斤赤精铜,身上仅有不小的伤势,才知dào

他此前还是将紫衫女看浅了。

紫衫女的修为深不可测,消失一夜之后负伤而归,可见这三四十万斤赤精铜定是她强闯哪家门派的山门强抢回来的。

而李余看紫衫女囊的那根降龙桩,越看越像是山河镇魂阵的九根镇魂降龙桩之一。

元武侯府以出产法阵出名,像四柱山河阵的盘龙铜柱,都叫降龙桩。但这些降龙桩实jì

都是那九根镇魂降龙桩的仿制器。威力落差极巨。

真zhèng

的镇魂降龙桩,每一根都是顶级的地阶法器,柱桩及盘柱神龙周身密密麻麻所镂刻的玄符秘篆玄奥莫测,而九根镇魂降龙桩组成的山河镇魂阵。更能幻化蛟龙法相。是姜氏称帝云洲、分封诸侯、赐给元武侯府的镇岳至宝。

而九根镇魂降龙桩被人抢走一件。元武侯府竟然没有大动干戈,仅仅是派出姜行空率部追回,这叫李余深感疑惑。难道元武侯府真zhèng

就是忌惮紫衫女身后的师门?

紫衫女就算出身强dà

宗门,这个宗门也绝对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看她任性而为的性子,她的师门难道是七大邪宗之一?

李余不知dào

陈寻有没有看出些什么,但见陈寻全身心的炼制新的法阵,心里想,陈寻本是沙盗出身,或许是真想唆使紫衫女在沙海落草。

因此,李余心里更是忧虑。

虽然紫紫衫女嫌弃聚灵伏元阵粗陋,而看到陈寻三五天就能炼制出一件新的聚灵伏元阵来,李余也是瞠目结舌。

聚灵伏元阵汇聚灵气的能力,远不能跟宗门护山法阵相比,甚至都不能算得上入阶法器,紫衫女嫌弃其粗陋,也是有道理的。

然而,除了山河镇魂阵等极少数的护山法阵,可以缩小装入储物法器之外,通常可见的宗门护山法阵都极端复杂,亦极其庞大,一定据山川地脉之势布下,就很多随意移动。

仅五寸见方的降灵伏元阵,不用储物法器,甚至能装入行囊随身带走,这对还胎境修士出门在外,辅助修炼就太有用了。

虽然千剑宗百年大乱时,李余也是刚进师门,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李余实在想不透,乌寻不过是一介落草沙盗,怎么可能在法器炼制上有这么高深的造诣?

陈寻说是幼时意wài

得到一本秘籍,才有这一身的修为,但李余不会相信。

世间有机缘的人多了,或许偶得玄功秘诀、又有神丹服用,顺利冲开玄窍,晋入还胎的都不在少数,但说到法器、法阵之炼制,绝非闭门造车就能有如此之高造诣的。

李余怀疑陈寻很可能跟紫衫女一样,也是私出宗门的弟子,因种种原因才在这里落草为寇。

不过,李余指望陈寻帮他瞒住千剑宗的事情,也知dào

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自然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去追问陈寻的真实身份。

当日在赤枫堡,陈寻能仗义援手,之后又不辞艰辛将东泽送回千剑宗,此时又千方百计的将女魔头留下来,庇护他们疗伤,这就足够了。

而李余此时也确信,那几枚看似粗陋的青焰霹雳子也应是陈寻炼制,他们当初逃离赤枫堡时,就见过这种黑漆铁球有多强的威力。

而眼光甚高的紫衫女都迫不及待的将这两枚青焰霹雳子据为己有,也足以证明陈寻炼制法器、法阵的水平之高,实非寻常的炼器师能及。

三个月时间过去,姜行空那边全无反应,陈寻都在用紫衫女打劫回的赤精铜炼制聚灵伏元阵,不过陈寻此时炼制的聚灵伏元阵,相比较当初已经有极大改变。

他此时不断烧制不同的玄符铜印充当聚灵部件,以改善汲灵聚灵的能力,而玄符铜印选择不同,与此契合的聚灵阵盘自然要不断的修改。

反正赤精铜得来不用珍惜,陈寻就通过不断改进聚灵伏元阵,对汲灵法阵进行最彻dǐ

的剖析、研究。

虽然大量的赤精铜炼废掉,但三个多月的时间。还是叫陈寻炼制出十余件规制不一的小型聚灵法阵来。

而在炼制法阵过程当中,陈寻不断的导灵气入体、消耗灵力,将近崩溃的灵脉也渐渐痊愈。

这段时间来,陈寻与李余坐在石殿内,乌鳞狡在石穴里打盹,仿佛一匹老马,似乎都没有清醒的时间,而紫衫女绝大多数时间都藏在青玉车中不露面,大家也都相安无数。

一日,陈寻尝试将锁魂印甘入聚灵法阵之中。然而他刚将一枚锁魂印炼成。紫衫女就青玉车里飘身而去,一把将锁魂印夺过去,面露寒霜的盯住陈寻:“你怎么会炼制锁魂印?”

紫衫女透漏而出的煞焰杀气,如利刃直刺陈寻的脏腑。与当日姜行空施展暗无天日一般。陈寻灵脉、玄冰火湖一起被这无可匹敌的雄浑杀气锁住。

陈寻心生惊骇。他犹不怀疑他的回答倘若不能叫紫衫女满yì

,紫衫女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击毙掌下。

锁魂印的炼制之法,虽是老夔所授。但实是玄衍诀炼制傀儡战兵衍生出来的一门神通。

若不是将人兽神魂禁锢其中驱动傀儡战兵,而仅仅是靠炼制者分出一道或数道灵识控驭,那还不如多控驭一件法器与敌搏杀更便捷、威力更大。

强dà

的傀儡战兵,需先炼制强dà

的傀儡战魂,到时候仅需透过灵识发出指令,就能使傀儡战兵独立与敌搏杀,这才是傀儡战兵的强悍之处。

若不是常真等人,自愿将肉身损毁后的神魂作为傀儡战魂,永世禁锢在星辰秘铁炼制的魔躯之中,那虚元秘殿那几十具傀儡战兵,如何能有资格随真君征战诸多天域?

而说到炼制傀儡战魂,拘魂、锁魂、融魂等术法则都是必学的神通。

而说到拘锁神魂术法,苏氏有搜魂之术、传说中的大衍门也是以炼制傀儡战兵名闻于名,当初老夔送给苏棠的御灵符,以及云洲一些驭兽宗门,都有传承。

陈寻没有想他仅仅炼制一枚锁魂印,竟叫紫衫女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紫衫女吃过锁魂印的亏?

紫衫女对元武侯府虽然极为不满,以致极尽戏弄,但也不像是恨之入骨的样子,倒不知dào

谁得罪这个女魔头,竟叫她将怒气撒到他头上来。

陈寻真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当即将深藏不露的须弥戒吐出,将一具星辰秘铁炼制的傀儡魔躯释出,这也是他从虚元秘殿带出来的唯一守殿战兵。

傀儡魔躯虽然残缺不全,像一堆废铜烂铁瘫在地上,但星辰秘铁在光线幽暗的石穴里,浮现像星辰秘图一样的玄异纹泽,叫人看过就知dào

绝非凡物。

陈寻坐在地上,平静的说道:“我一生所愿,就是修复这具傀儡战兵,故而削尖脑袋钻研法器、法阵炼制之法,要不是遇到大当家,我过段时间就会去找大衍门……”

“传言沧澜有个家伙,极其奸滑,在玉柱峰下得到好几件天阶至宝,但在拿出一副夔龙天图,将沧澜搅得风起云涌之后,就消失无踪,”紫衫女敛住杀气,眼眸犹不放松的盯着陈寻,问道,“这人就是你喽?”

“大当家明察秋毫。”陈寻知dào

他身具玄冰火湖异相、六根灵脉都瞒不过紫衫的眼睛,而他这段时间又展示在炼制法器、法阵上的天赋,还将四柱山河阵、黑蛟灵旗等物都拿出来,往后在紫衫女与李余两人面前,掩不掩身份,都没有太大的必要。

只要紫衫女与李余真有心打探他的身份,就不难看出蛛丝马迹出来。

李余生性介直,陈寻倒不用担心他会出卖自己;而紫衫女敢抢元武侯府的东西,多半也不会向元武侯府或苏家出卖他,反而要担心她以后会不知节制的从他那里压榨好处。

紫衫女绽颜一笑,说道:“我就知dào

不吓唬吓唬你,你不会将老底揭出来,听说你将夔龙天图售给元武侯府,得到好些好东西,是不是都在这枚戒指里?”一把将须弥戒从陈寻手里抢过去,又将地上那具星铁魔躯装入囊中,毫无客气的说道,“这些都是我的……”

紫衫女虽然恢复之前没心没肺的女寇模样,但陈寻能确信,锁魂印是叫她受过刺激,不由的好奇起她的身世来:

谁会对她使用锁魂印?或者说谁敢对她使用锁魂印?(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庚金百法

过了两日,紫衫女将须弥戒还给陈寻。

陈寻发xiàn

他藏在须弥戒里数十锭赤乌金、九幽铁以及《分影诀》等秘本帛书,一件未少,甚至连那具星铁魔躯都还像一堆废铜烂铁似的躺在储物空间里。

陈寻此时都没有能力修复这具星铁魔躯,紫衫女还是拙计无策。

那数十锭赤乌金、九幽铁价值连城,除了炼制法器之外,还可以作为硬通货拿到大城市场交换修炼资源,但紫衫女看什么心喜之物,喜欢强抢豪夺,这些赤乌金、九幽铁对她来说也就成了身外之物了。

至于《分影诀》等玄诀秘术,自然更入不了紫衫女的眼。

不过,紫衫女将须弥戒还给陈寻,是有条件的,就是要陈寻炼制一件真zhèng

能辅助她修炼的聚灵法阵。

紫衫女临了还丢给他一本厚厚的帛书,上书《庚金百法》四字。

陈寻起初不知紫衫女何意,但翻开来,心生狂喜,《庚金百法》所录都是金石类法器、法阵炼制之法,可以说是一本炼器师的金石百科全书。

虽然此书并不涉及到地阶以上的法器炼制之法,也远不及玄衍诀繁杂深奥,但陈寻心里清楚,这本书对提高炼器水平,对他参悟玄衍诀将有何等重yào

的意义。

陈寻第一次觉得紫衫女还不算太坏。

沧澜虽然对外出售修炼法诀、丹方,唯有将炼器之法列为不传之秘。禁止私授部族及其他宗派势力。

而在沧澜,哪怕是一张九阳丹的丹方,就要十数万符钱。

任何一件符器的炼制之器,其价值绝对不会在九阳丹的丹方之下。

陈寻粗粗翻看,《庚金百法》共录得六十七种符器、二十六种入阶法器、七种法阵的炼制之法。

他心里琢磨着,这段时间来,他对玄衍诀的所悟甚深,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有足够的金石材料,这二十六种入阶法器、七种法阵。他差不多都炼制出来;而将这二十六种入阶法器、七种法阵炼制出来。他对玄衍诀的掌握,也将进入一个前往未有的水平。

陈寻虽说早就掌握玄衍诀第一层法诀,但掌握跟悟透是两个概念,至少玄衍诀第一层法诀。还有太多的妙处他都没有完全吃透。

要将这些妙处都掌握、吃透。陈寻即使暂时还无法炼制地阶法器。在炼器师里也堪称宗师级的人物。

然而翻开《庚金百法》的最后一页,看到有元武侯府的藏书印戳,陈寻也是哭笑不得。

想想也是。从四柱山河阵与镇魂降龙桩一脉相承,就能看出沧澜学宫设于缚龙山巅的六十四根盘龙铜柱及护法大阵,实jì

应该就出自元武侯府。

元武侯府实是西北域第一炼器世族,《庚金百法》若不是从元武侯府偷得,陈寻也想象不出,炼器水平如此之差的紫衫女,会随身携带炼器类的秘籍;实不知dào

除了镇魂降龙桩,紫衫女还从元武侯府偷出多少好东西。

陈寻同时也好奇紫衫女跟元武侯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寻现在连紫衫女的姓名、宗门都不知dào

,自然不会相信紫衫女的那番说辞,倘若紫衫女仅仅是一时意气,偷走镇魂降龙桩,元武侯府因为畏惧紫衫女背后的师门,不敢下辣手围杀,只能将东西夺回,息事宁人,这事还情有可缘。

要是紫衫女将元武侯府席卷一空,将元武侯府搅得天翻地覆,元武侯府还温温吞吞的,跟没事人似的,那就诡异了。

元武侯府是熹武帝朝世封的郡侯,当代元武侯是上一代熹武帝的四世孙,是姜氏族人,跟帝室的血脉还没有分离太远。

只要占住道理,元武侯府哪怕是将龙门宗的嫡传弟子、将陶景宏的嫡亲孙女给杀了,陶景宏还能仗剑将元武侯府掀翻了?

紫衫女见宝物就抢的性子,陈寻怀疑她从师门偷跑出来,可能随身任何法器都没有带,他往石殿外瞅了瞅,怀疑那辆青玉车都是从元武侯府抢过来的。

陈寻怀疑那头看不出有没有结丹的乌鳞狡,命运可能跟他与李余一样,都是被迫给紫衫女卖命。

换作旁人,绝不敢轻易私学元武侯府偷出的玄法秘术,一旦叫元武侯府察觉,绝没有好果子吃,轻者抹去魂识,重者当场击毙,但陈寻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他要是连庚金百法都不敢翻看,岂不是叫紫衫女瞧扁了?

而他要将四柱降龙桩融入聚灵禁制之中,实非易事,亟需yào

有《庚金百法》这么一本金石炼器类的百科全书,印证他此前对玄衍诀的种种参悟以及在禁制阵法上的一些构想。

紫衫女要求他炼制一座能真zhèng

辅助她修炼聚灵法阵,实非易事。

紫衫女少说有天元境中期的修为,她吞吐灵气用于修炼的能力,可能说比他与李余要强上十几二十倍。

也就是说,要是此时石穴里的灵气浓度刚好够他与李余修炼,那此时的灵气需yào

强上十数二十倍,才能不拖慢紫衫女的修炼速度。

紫衫女若不回宗门,整日在外云游浪荡,唯有将四柱降龙桩作为聚灵铜印,融入聚灵禁制之中,才有可能在荒山野岭汇聚充裕的灵气供她修炼。

而倘若将这么一座聚灵法阵布置在石穴之中,维持充足灵气供给,那根从元武侯府盗出的镇魂降龙桩在紫衫女手里,威力少说还能再增强四五成。

到时就算姜行空再携八荒旗来战,紫衫女都未必要再避其锋芒。

陈寻所新构想的聚灵法阵,尺寸与四柱山河阵一致,阵盘直径达四尺。就算都用赤精铜铸制,总重亦高达三万斤。

陈寻仿照九兽炼阳炉以及庚金百法里所录的秘法,先炼制一种能将天地灵气转为玄阳之火的炼炉,在李余的帮zhù

下,前前后后又耗用两个月的时间,才耗用四万斤赤精铜,将法阵坯座铸成。

当然,这段时间,陈寻更主要的还是参照《庚金百法》,继xù

完善聚灵禁制。

唯有完整的玄符阵法。才能称得上一道禁制。

禁制镌刻单件的器物之上。则是法器。

法器依照玄符阵法的繁杂程度以及所能演化术法神通的威力强力,分入阶(或人阶)、地阶、天阶、道阶数种。

禁制同时可以镌刻在不同构件上,组合在一起同样可以演化术法、神通,即为法阵。

故而法器、法阵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青木道初创聚灵法阵。可以说相当粗陋。到陈寻手里才算完善起来。能真zhèng

称得上是聚灵禁制。

陈寻待灵脉上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找到紫衫女告sù

她,熔铸法阵坯座容易。但要将聚灵禁制镌刻在结构本身就异常复杂的法阵铜盘之上,中间灵气运转不能有一刻稍停,就远远超过他的能力范畴。

“你要借我的灵元洗炼灵脉可以,但倘若这聚灵阵盘炼制不成,你仔细我将你的皮都扒下来。”紫衫女恶狠狠的说道,但她也知dào

想要将四柱降龙桩融入聚灵制禁之中,必然要比普通的聚灵伏元阵复杂百倍,也只能她亲自出手助陈寻炼制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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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衫女端坐陈寻身前,将体内精纯无比的灵元化作灵气喷吐而出,仿佛一尾白色雾龙往陈寻身上缠来。

而此时,陈寻犹感紫衫女的修为深不可测,其修炼的灵元之精纯,远非他体内玄冰火湖所化的灵力能比,甚至堪比当年他与阿青分食那枚鸠鹏蛋所蕴的生命精元。

陈寻不失时机的将紫衫女灵元经灵脉导入灵海,仿佛润物无声的春雨悄然潜入,叫融入灵脉之后静寂无不存zài

似的的神魂命元,也萌生盎然生机,蠢蠢欲动起来。

陈寻不知dào

为何会有这种异象,但也知dào

他若再能将紫衫女渡入他体内的灵元,融入神魂命元,必能轻而易举的突破还胎境初期。

不过,陈寻可不敢在紫衫女的眼鼻子底下,融炼她渡来的灵元,聚精会神于赤精铜盘之上,将紫衫女渡给他的灵元转为玄阳真火镌刻聚灵禁制,生怕有一丝的错漏。

十日之后,陈寻终于将聚灵禁制镌成,心神消耗过巨的他,瘫坐在地,只能看着紫衫女将四柱降龙桩嵌入阵盘之中。

紫衫女注入一点灵识,嵌入聚灵阵盘之中的四柱降龙桩即啸出龙吟之声,石穴不过数十丈深丈,但搅动风起云涌,动静之大丝毫不在那根正牌的镇魂降龙桩之下。

灵气漩吸而来,渐成天青色的云气,陈寻心里也满是激动。

虽然最为复杂的四柱降龙桩还不是他此时有能力炼制,但这融合他与青木道人两人之力的聚灵禁制,其价值实不在普通的地阶法器之下,实足以叫他自傲了。

这聚灵法阵还可以与此前的四柱山河阵嵌合,这意味着此前只能布置在灵穴、灵脉之上的四柱山河阵,此时哪怕是放在荒效野岭,也能发挥四五成的威力,可以说是全新的聚灵山河阵。

陈寻心想,他此时再与姜行空这一级数的天元境强者相遇,只要对方没有八荒旗那样的逆天法器,他凭借聚灵山河阵,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这是我的……”紫衫女一句话,直接打碎掉陈寻的幻想。

陈寻心里再一次将紫衫女的祖宗十八代跟师门十八代祖师都问候过一遍,笑眯眯的说道:“只要大当家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陈寻心想拿聚灵山河阵换《庚金百法》,也不算太亏,当下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我对你也挺喜欢的。”紫衫女瞅着陈寻上下打量。

陈寻像被扒光似的,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就凭紫衫女自身灵元就能供他十日炼器消耗,陈寻也知dào

没有一两件天阶至宝在手,实在不是紫衫女的对手,只能笑眯眯的说道:“我对大当家还能有点用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凝神咒

(兄弟们再包容一天,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感谢……)

炼制聚灵法阵,陈寻炼器水平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自不用说,而紫衫女十日不间断的将自身灵元渡入陈寻体内供他消耗,实是相当于用她精纯无比的灵元帮陈寻洗炼灵脉。

紫衫女拉着李余出石穴演炼聚灵山河阵去,陈寻心神消耗过剧,留在石穴里调息静养,实jì

也是心痛聚灵山河阵叫紫衫女抢去,只能眼不见心净自我安慰一番。

十日不息不休都全神贯注镌带聚灵禁制,虽然叫陈寻心神消耗极剧,但他灵海、灵脉之间有如春潮回涌。

自他晋入还胎境,融入灵脉后有如陷入苦冬沉寂的神魂命元,此时正萌生盎然春意,流转灵脉、灵海之间。

陈寻将九气炼阳诀修炼过了一遍,灵气经灵脉汇入灵海,灵气聚成的玄冰火湖倍加精纯凝炼。

陈寻以灵诀摧发灵力,随手掐出一道青焰莲火,都透漏灵动意韵。

这不仅意味着他伤势痊愈,药毒尽除,也正式臻至还胎初期圆满,随时可以洗炼开辟新的灵脉。

还胎境初期圆满后,只有两次洗炼开辟灵脉的机会。

倘若两次都不能开辟出九条灵脉,基本上就断绝了晋入天元境的希望。

而照老怪常真的标准,想要真zhèng

掌握玄衍诀,基本条件就是还胎期开辟十二条灵脉。

纪烈还胎境开辟十一条灵脉,百岁晋入元丹境。可以说是云洲西北域千年以来第一人。

就连纪烈都够不上常真那老怪的标准,陈寻心里也没有太多的奢望,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争取一下。

故而,陈寻也不想仓促浪费掉晋入还胎境中期这次开辟灵脉的机会。

他想着准bèi

再充分一些,想着灵海、灵脉之间流转神魂命元北生更旺盛一些,或者在晋入还胎境中期之时,一次洗炼开辟三条新灵脉,达到九之极数……

这不仅对他提升还胎境中期的实力,还是为以后的修炼培元筑基。都有极大的意义。

余下时间。陈寻又将雷音剑诀、青焰莲诀修炼过一遍。

灵诀所催发的灵力越是精纯凝炼,施发术法自然越是强dà



而同时灵诀修炼到更高的水平,能催发灵力越是磅礴雄浑,术法威力同样会极大增加。

夔龙炼阳术这种凝炼灵力的根本道法。需yào

时时修炼。而雷音剑诀、青焰莲诀这样的攻防玄诀。也需yào

时时修炼。

云洲以强者为尊,绝大多数道修、武修,都将精力放在根本道法与玄诀的修炼之上。

参悟玄衍诀、钻研炼器之法。虽然不会耽误根本道法的修炼,毕竟炼器始终是个导入灵气、消耗灵力的循环往复过程,但会疏于雷音剑诀、青焰莲诀等玄诀的参悟、修炼……

宗门势力横行云洲,散修难有出头之人。

是将更多时间投入到对玄衍诀的参悟、修炼上,还是更专注修炼雷音剑诀、青焰莲诀等攻防之术,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陈寻心里会有权衡。

事实上,他就算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雷音剑诀、青焰莲诀,短期内都很难晋入天元境,反而参悟玄衍诀,多炼制几件法器防身,反而更有助于提升自己的实力。

陈寻自认为此时已经将玄衍诀的第一层法诀悟透,待心神调息恢复过来,感觉头顶岩石隐隐传来阵阵的悸颤,知dào

紫衫女拉李余在外面演练聚灵山河阵正热闹,他心念则潜入神魂深处,参悟玄衍诀第二层法诀。

密密麻麻的光字影符,仿佛春水秋泉,从神魂深入沥沥涌出,绵绵不绝、经久不息……

良久,陈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没想到玄衍诀第二层法诀,携带的信息是如此之巨。

陈寻暗感常真直接打入他神魂深处的这部玄衍诀,绝非普通的道法玄诀,简直可能说是虚元秘殿所在天域的一部炼器天书。

虽然玄衍诀第二层法诀,依旧没有具体的法器、法阵炼制之法,但涉及到的奇门遁甲、禁制阵势诸术,跟第一层法诀一样,都是法器、法阵炼制的基础之学,只是更为艰深玄奥。

陈寻怀疑他将玄衍诀整个的悟透,不要说修复星铁魔躯了,只怕都能自己炼制虚元秘殿了。

而开启虚元秘殿进出禁制的法诀,也都包括在第二层法诀之中。

他倘若要将玄衍诀第二层法诀传授他人,还要将虚元秘殿的禁制法诀额外剔除掉才行。

陈寻怀疑,他将玄衍诀第三、第四层法诀悟透,是不是能够直接进入第四、第五层,看看真君道统到底是什么玩艺?

奇门遁甲、禁制阵势诸术太多艰深,需yào

长期参悟、印证,第二层法诀还有融炼傀儡战魂的秘术,这是陈寻当前急需yào

学的。

只有拥有傀儡战魂的星铁魔躯,陈寻才有可能通过灵识驱使来与敌搏杀。

融诸妖兽魂魄,炼制傀儡战魂时,修士自身的神魂也会受到妖兽魂魄的反噬,第二层法诀里包含有凝神咒,时时修炼后能消除妖兽魂魄反噬对神魂命元的负面影响。

类似夔龙天音,陈寻默诵凝神咒,神魂深处幻化梵音,似从天外飘渺传来,在灵海、灵脉回音传荡,层层相叠,经久不息,而流转灵海、灵脉之间的神魂命元,受梵音振荡,像水波一样活泛起来……

陈寻此时在肚子里,将老怪常真骂了个狗血淋头。

融魂、凝神两术,可以说是玄衍诀第二层法诀里,最为重yào

的两种神通。

特别是凝神咒,看似小咒道法,但就还胎境修士而言,用凝神咒凝炼神魂命元,要比夔龙炼阳术所衍生出来的夔龙天音、九气炼阳诀有效得多。

常真要是早就将凝神咒授他,说不定他早就洗炼开辟出第九第十条灵脉,早就晋入还胎境中后期了,何需这三年来东藏西躲吃这么多的苦头?

再去反过推敲融魂秘法,陈寻发xiàn

,若以凝神咒分截自身神魂命元为引,融炼妖兽魂魄,不仅能叫炼制的傀儡战魂更加凝实外,也更为灵动、强dà



融魂、凝神实是炼制高级傀儡战魂的必修之术。

还胎境修士通常是没有办法御使神魂命元所蕴含的神mì

力量,而一定要以自己的神魂命元融入傀儡战魂之中,只能截脉一途。

将融入神魂命元的灵脉截断,化为精血融炼傀儡战魂,固然强dà

,但对自身的灵脉道基损伤也是极大,常常需yào

好几年的修炼才能恢复过来。

陈寻微微一叹,没想到玄衍诀还真是博大精深,难怪当初老夔怂恿常真传他玄衍诀,常真那表情跟便秘了好几年似的。

这时候紫衫女与李余走进石穴,陈寻收回心思,走过来问道:“聚灵山河阵大当家用得还顺手?”

紫衫女颇为赞许的看了陈寻,懒洋洋的说道:“还行吧,跟山河镇魂阵比,还是要差一些……”

“这段时间我对炼器感悟甚深,大当家若是助我,我想青焰霹雳子还有改进之处。”陈寻恬不知耻的跟紫衫女说道。

紫衫女“嫌恶”的瞅了陈寻一眼,说道:“你莫要不知足。此番渡灵助你炼制法阵,我少说要损一年的修为……”

陈寻尴尬一笑,他体内神魂命元在短短十日之内就有明显的增长,自然是紫衫女将灵元渡入他体内洗炼灵脉之功,但没想到这会折损紫衫女自身的修为。

想想也是,渡灵之术能增益他人的神魂命元,若是能轻易施展,沧澜学宫、玄寒宗等宗门世族,就可能批量生产还胎境强者了。

紫衫女将聚灵山河阵收入囊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取出一张玄符,直接打入陈寻的体内。

此符入体,陈寻心间就有一种如蛆附骨之感,顿感糟糕,但根本就没有他挣扎的余地,心里将紫衫女祖宗十八代再次问候一遍。

紫衫女那张娇艳如玉的美脸,挂着恶魔一样的浅笑,说道:“我这就去找姜行空的晦气,你不要心想逃跑。我打入你体内的万里追踪符,就算你逃出一万里之外,我也能找到你,到时候可不是剥皮剔骨那么简单了……”

陈寻苦涩一笑,心想这恶女还真是歹毒,叫他对此女好不容易生出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万里追踪或许夸张一些,但既然沧澜学宫都有千里寻踪的法器,陈寻心想这万里追踪符能感应千里之遥还是有可能的。

他原打算伤势痊愈,就找机会远走高飞,而此时紫衫女在他体内打入万里追踪符,怕是短时间不只能继xù

给这恶女为奴为仆。

陈寻垮脸苦笑道:

“大当家要去找姜行空的晦气,怎么能少了我们替大当家摇旗助威呢……”

紫衫女断然拒绝道:“不用,你就留在这里替我多炼制几枚青焰霹雳子。元武侯府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我非要找回过节不可,李余跟我先去找姜行空的晦气即可。”

见紫衫女纯粹将他当成炼器的苦奴,陈寻也是无奈。

不过看李余那副苦瓜脸,陈寻心里又好受一些,心想在紫衫女的眼里,大概在姜行空手下讨不到好,随时可以将李余牺牲掉。(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星铁魔躯

紫衫女与李余,还有那头乌鳞狡走后,陈寻清静下来。

而紫衫女专程去找姜行空的麻烦,陈寻也不用担心姜行空还闲工夫找到这里来,在外面设了几个隐秘禁制,就专心藏在石穴里炼制青焰霹雳子。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陈寻的炼器水平可以说是突飞增涨。

以前两三个月才能炼制一枚的青焰霹雳子,他此时三五天就能炼制一枚,甚至在青焰霹雳子上多加两层阵法禁制。

表面禁制,叫青焰霹雳子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火雨法珠,汲足灵气能施展三道覆盖三四丈方圆的普通火雨术,威力甚至都不及烈炎冲击术,但内核同样是可以储存九枚青焰莲火的空腔,而隔开空腔的铁片则镂刻熔断禁制,仅需透入一点灵识,就能将隔片熔断,激活青焰莲爆……

陈寻炼制了六枚青焰霹雳子,都不见紫衫女与李余回来,而残寨外百许里都不见异常,他则将那具从虚元秘殿带出的星铁魔躯掏出来。

星铁魔躯并不仅外表损毁严重,傀儡战魂的殒灭,才最为要命。

陈寻神魂修炼,远没有常真那么强,没有傀儡战魂的辅助,以他的灵识根本就驱动不了这具残缺不全的傀儡魔躯为他作战。

不过,再复杂的法器、法阵或者傀儡战兵,都是由不同的禁制阵法组成,而傀儡魔躯所涉及到的禁制法诀,都涵盖在玄衍诀之中。

而当初老夔劝服常真同时将玄衍诀授给陈寻。也是将修复这些守殿战兵的希望寄托在陈寻的身上。

陈寻想要修复损毁最严重的星铁魔躯,非要将玄衍诀彻dǐ

悟透不可,但陈寻从虚元秘殿带出来的这具傀儡魔躯,可以说是最完好的一樽。

陈寻以前对玄衍诀的参悟远远不够,而他这段时间来,对禁制炼器之道的理解,实jì

上都不止上升了一个台阶。

陈寻花了三天时间,将这樽傀儡魔躯好好的研究了一遍,发xiàn

其表面所穿的衣甲、玄兵损毁严重,但内部的禁制构造大体保存完好。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

最为重yào

的。这樽傀儡魔躯自身带有的修复禁制,没有一点损毁。

这个发xiàn

也叫陈寻暗自心惊,一樽能自我修复、用星辰秘铁炼制的傀儡战兵,再配上常真这种级数的傀儡战魂。是个什么概念?

只怕比常真肉身未毁之前。实力还要强dà

许多吧?

陈寻急于修复一樽星铁魔躯。也是有原因的。

老夔肉身损毁之后,残魂只能寄依在虚元秘殿之上苟延残喘,甚至就连天元境后期的玉瑶子反击。都能叫他深受重创,最终不得不寄望陈寻借虚元珠将虚元秘殿从玉柱峰下移出。

陈寻要是能修复一樽星铁魔躯,叫老夔的残魂能寄附其上,老夔不仅能将星铁魔躯的威力真zhèng

的发挥出来,同时老夔也能脱离虚元秘殿活动。

如此一来,至少在百年之内,陈寻他们守护虚元秘殿的实力将得到极大的增强,甚至有元丹境强者过来找事,也不足为惧。

陈寻此时的修为,还不足以驱动这樽魔躯,但他此时开始参悟玄衍诀的第二层法诀,重新激活魔躯体内的修复禁制则不是什么问题。

差不多将大半灵力注入禁制之中,就见星铁魔躯周身电光流转。

接下来,陈寻只要将源源不断的往修复禁制里注入灵力,那周身流转的电光就自动熔炼九幽铁,将其导流到魔躯残缺之处……

看到这一幕,陈寻暗暗兴奋,真要能将这樽星铁魔躯修复,实不冤他这三年多来吃那么多的辛苦。

不过星铁魔躯完全具形后,有三丈多高,一杆完好的星杆长枪怕有四丈多长,哪怕用九幽铁修复这杆长枪也是天数。

出售夔龙天图,陈寻前后总计获得四十万斤赤乌金、四万斤九幽铁,这虽然远远抵不上那副夔龙天图的真zhèng

价值,但放在云洲也是骇然听闻的数字。

陈寻在石穴外设下禁制,紫衫女与李余迟迟未归,他陆续将四万斤九幽铁耗完,星铁魔躯才修复残躯部分,衣甲还没能补全。

星铁魔躯完全具体之后,半截星铁长枪就像一根乌黑的短铁棍,浮现密密麻麻有如星图一样的玄符秘纹,只是长枪禁制没有补全,无法发挥

然而除九幽铁之外,陈寻将赤乌金熔炼后滴到星铁魔躯之上,则全无反应。

看来星铁魔躯极为挑剔,在云洲珍异无比的九幽铁,已经是其认可的最低级修复材料了。

只是这樽星铁魔躯的攻击禁制,都在星铁长枪之上。星铁长枪没能修复好,根本就无法将这樽星铁魔躯的威力真zhèng

的发挥出来。

就算如此,星铁魔躯完全具形之后,重愈二三十万斤,驱动举手投足就有山岳倾压之势,实不比还胎境后期甚至天元境初期的蛮武稍弱,现在就差一个能将星铁魔躯驱动的傀儡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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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不回千剑宗,就有求死之志,陈寻不会过度牵挂他的安危。

而紫衫女嘛,陈寻宁可她死在姜行空手下,他正好得到解脱。

陈寻等了一个多月都不见紫衫女与李余返回,就走出残寨,转身往涂山东岭方向,往茫茫沙海的深处走去。

沙海荒漠深处,光秃秃皆是狂风砂石,常常走上数百里都看不到一点水迹,偶尔落一场小雨,不多的雨水也是眨眼间叫沙海吸尽,但也生存一些生命力极为强悍的荒兽。

陈寻没去赤枫堡看热闹,进入沙海深处。就是要取这些沙海荒兽的魂魄,炼制傀儡战魂。

陈寻此时才开始修炼融魂秘术,只能找铁鳞蜴、沙蛇这类低级荒兽融炼魂魄。

前后吃了一个月的辛苦,陈寻炼制出一个初级傀儡战魂,将其禁锢到星铁魔躯之中。

陈寻将星铁魔躯具形到与他差不多高的程度,然而初级傀儡战魂置入其中,就像挡车的螳螂一样脆弱,陈寻灵识控zhì

星铁魔躯往前“吱呀”走出两步,傀儡战魂就崩溃化作碎芒散溢……

陈寻想到那面九相灵旗。

很多法器、道法玄诀都是老夔到云洲之后,陆续收进虚元秘殿的。故而也都稀疏平常得很。

唯有九相灵旗、星铁魔躯等物。是自虚元秘殿坠入云洲之前就存zài

的法器,虽然数量极微,却都是真zhèng

强dà

的天道至宝,不过绝大多数都严重损毁。

陈寻心想。他此时要是有九相灵旗相助。融炼妖兽魂魄。再融入他自身的神魂命元,说不定就能够炼制出高级货来。

不过世事没有后悔药可吃,要不是九相灵旗转移沧澜学宫等势力的注意力。指不定湖泽荒原早已经叫人挖了一个遍。

失败乃成功之母,初级傀儡战魂仅能支撑星铁魔躯走出两步,这恰恰证明星铁魔躯的强dà



陈寻盘膝坐在石岭之巅,看着石坳子里一动不动的星铁魔躯,心想以后叫虚元魔兵这个名字,或许听着更威风一些,以后没事做,就炼制一千樽虚元魔兵杀到沧澜城下,到时候不知dào

苏孚琛、苏竣元这些人脸色会变得多难看……

想到这里,陈寻嘴角挂起邪恶的微笑,就觉这个理想真是激励人心,振衣而起,想要到沙海深处继xù

寻找能融炼傀儡战魂的沙兽。

隐约有霹雳轰天一些的响声传来,抬头远望,就见极远天际有数道流光快如闪电往他这边掠来。

陈寻将虚元魔兵收入须弥戒,取出雷陨剑、青焰霹雳子就藏身石后,转眼前就见紫衫女的座骑乌鳞狡拖曳那辆霞光流溢的青玉车破空掠来……

陈寻始终没能看透那头乌鳞狡体内有没有结丹,但当初与姜行空等人接战时,乌鳞狡敢朝姜行空手下的十三黑甲骑将横冲直撞,其战力不在寻常天元境武修之下。

而此时乌鳞狡遍体鳞伤,鲜血淋漓而下,仿佛喷落的岩浆,瞬息时变化赤红烈焰燃尽消散;乌鳞狡的后背展出一对长达十数米的巨翅,巨翅之上雷光流溢,雷风鼓动,竟然是一对翅形飞行法器,拖着青玉车如电疾行。

陈寻就知dào

紫衫女的囊中藏有很多好东西,不管是不是从元武侯府抢过来的,这对翅形飞行法器实在是叫陈寻羡慕,要是能搞一对给阿青戴上,实在是威风。

紫衫女衩落衣残,鸦色秀发迎风狂乱,遮住她似玉花颜,而紫色罗裙截掉半截,露出晶莹剔透的雪白小腿,她赤足站在青玉车顶,祭出镇魂降龙桩频频往青玉车后狂轰烂打。

姜行空、卫澈在其后紧追不舍,各祭法器灵剑抵挡紫衫女的狂轰烂打,频频暴出烈焰强光,将昏晦的天际耀得有如雷霆贯顶。

看不到李余的身形,而除了姜行空、卫澈、紫衫女三人在空中缠斗之外,还有十数人骑驭异兽贴身而行。

那种异兽高愈两丈有余,浑身裹覆乌黑的铁鳞,凶眼露出赤焰光芒,在昏晦的暮色仿佛从地平线浮起来的幽暗鬼火,铁蹄踩沙踏石而行,火星四溅,行速竟不比姜行空、卫澈、紫衫女三人御空飞行慢不了多少。

看这情形,姜行空、卫澈是想将紫衫女缠住,然而等众人合围上来,合力将紫衫女擒住。

还胎境修士虽然也能御气踏空而行,但速度有限,还不如骑兽贴地狂奔。

紫衫女往这边逃,必然是通过万里追踪符知dào

他准确的方位,是想跟他汇合,摆脱姜行空等人的追围,而姜行空、卫澈等人不可能知dào

他在此地……

陈寻才不去管紫衫女的死活,当下就整个人就钻进石山下的沙堆里。

眨眼过后,陈寻就听到紫衫女人在半空中气急败坏的大叫:“你个混蛋,还不出来帮我?”(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伏杀

陈寻不想去管紫衫女的死活,但紫衫女却无放过他之意。

紫衫女在半空气急败坏大叫,顿时就有几道灵识从空中扫来,想必是姜行空等人引起警觉,怕此地真藏有紫衫女的同伙。

陈寻静伏沙堆之中,一动不动。

沙海荒漠,沙堆有深有浅,浅者挖开十数米就能看到岩石跟干涸的土壤,深者本来就是数百米深的深谷,吹填沙粒而成。

陈寻所藏的这处沙堆位于石山之下,不深,但也有一百多米。

沙堆不比坚实的岩层,但也能削弱灵识感应。

陈寻本来就擅长藏踪匿形,老夔在沧澜万年都没有被人发觉,更是藏踪匿行的老祖宗。陈寻跟老夔一切磋,水平暴增,不然也无法化身苦奴藏在赤枫堡大半年都叫卫瓘等人毫无察觉。

此时紫衫女气急败坏大叫,自然会叫姜行空等人警觉,但陈寻知dào

,姜行空要想将紫衫女留下,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一寸地一寸地的仔细搜查。

就凭着这仓促之间的灵识扫视,陈寻才怕姜行空能发觉他的藏身之处;相反,紫衫女的大呼小叫,更有可能叫姜行空怀疑她是在声东击西,故yì

扰乱他们的注意力。

真有同伙埋伏在此,谁会傻乎乎的在敌人面前道破?

陈寻就想着等紫衫女将姜行空他们引远,他再往反方向逃命去,不然以他这点实力,掺合到紫衫女与姜行空的恶斗中去。纯粹是嫌命长。

异兽铁蹄有如重逾万钧的重锤,擂动天地,砂石飞腾,狂风大乱,转瞬之间就踏到陈寻的头顶之上。

力道经沙堆分散,再传到陈寻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然而此时,陈寻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将他劈中。

紫衫女为何不收起青玉车,骑上乌鳞狡逃命?

乌鳞狡就算没有结丹。就算遍体鳞伤。驱使雷光翼掩曳青玉车踏空而行,也要行比异兽稍快;倘若将青玉车收起来,紫衫女直接踏乌鳞狡而行,不是更省力一些、更快一些?

陈寻陡然想到他为什么现在都没有看见李余的身影!

不是被紫衫女抛弃。实jì

上李余就在车里!

要不是李余身受重伤。不得不用青玉车载他。紫衫女确是可以逃得更快一些。

陈寻没想到紫衫女竟然没有将身受重伤的李余抛下不管,心想她总算是有些良心,这么看来。她之前的药毒之论,确定没有说谎。

陈寻心思也简单:你不弃我,我不弃你。

陈寻心念闪过,手里动作也是不慢,雷陨剑斩出一道剑芒就将藏身的沙堆劈开。

驰至沙堆之上的黑甲骑将虽然惊惶沙下真有埋伏,但动作也不稍慢,陈寻刚从沙坑腾身跃出,四杆乌黑长戟就闪电一样刺来。

陈寻以剑当盾,被四杆长戟打得差点吐血,但唯有硬扛这一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六枚青焰霹雳子一起往四面八方掷出。

能不能帮紫衫女解围,能不能活命,就看这六枚青焰霹雳子能不能发威了。

“霹雳子!”

想来黑甲骑将吃过青焰霹雳子的亏,看到陈寻将六枚黑铁珠子像闪电一样掷出,都大呼小叫起来,然而众人却无闪躲,手里同时斩出十数道枪芒剑qì

,一起劈往那些黑铁珠子,想要将这些青焰霹雳子压向陈寻,一心想着反过来将埋伏沙堆之中的小子炸他娘的粉身碎骨。

紫衫女通过万里追踪符,能清晰感应到陈寻的所在,故而直接从他头顶飞过。

黑甲骑将紧追不舍,自然也是控驭异兽,直接从石岭跃至陈寻的藏身地,未料陈寻劈沙钻出,就在他们最密集的阵势之中,也恰好将他们密不透风、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玄奥阵势破掉。

以前的青焰霹雳子是简陋货,只能当铁珠子扔出去后就无法控zhì

,只要不让其近身或者提前用剑芒劈裂,就能限制青焰莲爆的杀伤力,手脚足够快,甚至还可以打回反制。

黑甲骑将是从紫衫女手里见识过青焰霹雳子的威力,也知dào

以枪芒剑qì

打回反制是最佳的应对之策,但他们不知dào

的是,陈寻掷出的这六枚青焰霹雳子却是升级后的版板,是纯纯正正可以通过灵识控驭的法器。

六枚青焰霹雳子在空中划过诡异的曲线,闪过斩来的枪芒剑qì

之后,就轰然炸开……

以陈寻为核心,青黑色的莲焰仿佛一张巨大的黑幕,极速往四面八方扩散,一瞬之时遮闭天地……

十数黑甲骑将阵势被破,纯粹只能靠自身实力抵挡青焰莲爆的冲击力,一个个都如流星殒石往后飞坠……

陈寻如蛆附骨、如影附形,分影云遁齐施,紧追一名黑甲骑将之后,手起剑落,就朝那人脖子割去。

那名黑甲骑将被青焰莲爆打得神魂暗昧,都没有觉察到有人逼近,首级就哗啦从沙堆滚落下去……

“恶贼找死!”姜行空看到这一幕,眼珠子差点瞪爆,然而他紧追紫衫女不舍,人在两三千米的半空之中,转身劈出一道灭空剑芒。

姜行空暴怒之下,灭空剑芒长愈百丈,劈天盖地而来,更透漏凶恶煞杀之剑意。

陈寻见识过千剑宗四代祖师融入山门石像之中的大逍遥剑意,在那道横卧天地之间的大逍遥剑意之前,姜行空的剑意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

陈寻浑不受姜行剑意影响,而他此时还胎境初期已臻至圆满境界,毫无费力就化身六道神魂虚影。

灭空剑芒疾劈三千米外,犹能以一化七,可见姜行空修为是何等的强悍。

然而陈寻此前就能扛住四分一道灭空剑芒,就算此时姜行空暴怒之下。用出全力,然而陈寻修为也要比数月前精进数分,叫姜行空七分之一道剑芒打了一个跟头,恰好也滚到下一个黑甲骑将落马处,手起剑落,又收割一颗头颅!

姜行空气血翻涌,暴跳如雷、嗷嗷大叫。

“人剑如龙姜行空,十三黑甲追敌踪!”

十三黑甲人人都有还胎境中期巅峰以上的修为,组成八荒骑阵能扛天元境巅峰强者退辟三舍;姜行空手持八荒阵,与十三黑甲部将曾有过打退元丹真人的惊天战迹。

姜行空也是因此战而名动天下。

十三黑甲竟然叫眼前这小贼如切瓜剁菜一般杀死两人。姜行空胸臆怒火腾起。气得神魂欲狂。

陈寻手底下丝毫不慢。

十三黑甲骑将都有玄甲护身,修为又都极强,青焰莲爆想将他们击毙没有可能,但在这么近的距离炸开。除了陈寻所处六枚青焰霹雳子的核心。能正好抵消掉冲击力之外。其他人都难逃神魂振荡、玄甲破裂的噩梦。

而最大的噩梦就是陈寻离他们都不到二三百米距离。

陈寻将分影诀、云遁术施展到极致,百米距离仅需半息时间,差一点就能破音速了。而这点时间还远不够黑甲骑将从神魂振荡中恢复过来。

姜行空想救部属,但紫衫女怎可能容他轻易脱身?一对诱人心魄的魔足,踏出数朵灵元青莲往卫澈击去,更是将灵元狂注镇魂降龙桩中,往姜行空轰砸而去……

紫衫女修为比姜行空还略胜一筹,她只怕姜行空与十三黑甲骑将所组成的八荒骑阵,此时见陈寻切瓜剁菜,瞬眼间竟然杀死三名黑甲骑将,八荒骑阵摆不出来,紫衫女哪里还会畏惧姜行空半分?

陈寻想杀第四名黑甲骑将时,这名黑甲骑将已经从神魂振荡中恢复些灵识,拳腿如雷往陈寻轰来。

陈寻情知屠杀黑甲骑将的时机已逝。

倘若他被拖在这里,姜行空暴怒之下,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承受紫衫女全力一击,也有可能出手将他击毙。

时机已逝,陈寻毫无犹豫往右翼疾掠。

恰好乌鳞狡拖曳青玉车飞来,陈寻跳上车顶,与紫衫女汇合。

姜行空虎目怒瞪,但十三黑甲转瞬之间就殒落其中,八荒骑阵被破,就算有卫澈相助,也无法将紫衫女留下;要是还紧追不舍,反而有可能将剩下十名黑甲都折损掉。

姜行空想收手,紫衫女却不如他所愿,祭出聚灵山河阵,吞吸云气,在昏黑的暮色之中,青色灵气从昏沉暮色中分离出来,如有匹练往青玉车缠绕而来。

紫衫女消耗怠尽的灵元,再一次迅速的恢复。

姜行空那张如拿雕刀精心琢出的英俊脸庞,狰狞扭曲,虎目眼睑欲裂,就是这交战之时还能源源不断吞吸天地灵气的聚灵法阵,叫他们始终无法将紫衫女拿下。

而在同一区域呢,谁有能力吞吸更多的天地灵气,也就意味着有更强的持久力、更强的战力。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弱肉强食。

姜行空再不甘心,也只能从怀中掏出落地就生半年之根的八荒旗插下沙地,瞬间化作千丈玄黑冰原,一条黑色蛟龙,仿佛幽灵一般从八荒旗中脱形而去,瞬息滋长百丈,啸天龙吟,响彻天地,天地间的云气在瞬时被龙吟撕得粉飞,狂风挟裹黄沙,形成更为巨大的沙龙,往青玉车卷来。

这一瞬时,陈寻神魂一昏,差点被这一声龙吟震落青玉车下,紫衫女连续踢出十数朵灵元青莲,才将沙龙震碎,散入暮色之中,然而黑色蛟龙却夷然无损,头颅狰狞的横空杀来……

聚灵山河阵汲足灵气,紫衫女催动灵元,亦从四柱降龙桩幻化四头青蛟,往黑色蛟龙缠杀而去。

而乌鳞狡趁着这片刻时间,则将青玉车以及站在车顶的紫衫女、陈寻拖出两三千丈之外。

“你那破球,再给我几枚!”紫衫女朝陈寻伸手讨要青焰霹雳子。

见紫衫女说这话时,竟然舔了一下嫣红娇唇,眼眸里露出凶焰,陈寻打了一个寒颤,心想紫衫女过去这些天,大概是给姜行空率部追狠了,这会儿极欲杀人泄愤吧?(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贼不走空

青焰霹雳子事实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强dà

,元武侯府的黑甲骑将在陈寻手里损失如此巨大,说到底还是大意与轻敌。

陈寻埋伏沙堆之下,破沙而出,瞬时就直接破掉他们的阵势。

他们没有稍退新结阵势,就想将陈寻一举击毙,而不耽搁围追紫衫女的时间,这是其败之一。

他们更没有想到陈寻掷出的六枚新版青焰霹雳子,已经是能被灵识控驭的法器。

说到底,他们是被紫衫女之前使用的那两枚简版霹雳子诱骗了,还以为霹雳子还是之前那种只能通过掷投、以隔空劲力震碎隔片才能激发青焰莲爆的简陋玩艺儿。

此前那两枚玩艺儿不是法器,没有经过祭炼,不附有神魂气息,不通过灵识控驭,自然也不能用灵识锁住,爆炸威力又极其惊人,能损毁法器,而用漫天遮地的枪芒剑qì

封堵或打回最为合适。

经验主义害死人。

他们倘若先以灵识锁住新版青焰霹雳子,再斩出枪芒剑qì

,陈寻灵识再强,也没有办法在那瞬时突破这么多黑甲骑将的灵识封锁,将青焰霹雳子送到他们身边炸开,破开他们的玄甲、冲击他们的神魂。

甚至只要他们能在那一瞬时,稍稍挡住一枚青焰霹雳子,破坏掉六珠平衡,陈寻身处爆炸的核心,必然也会受到重创,除了逃命、保命,根本就无余力再去诛杀他人。

陈寻破沙杀出,也是计行险策。而一旦叫元武侯府的人马摸清楚青焰霹雳子的特性,就很难发挥出这么大的杀伤力了。

当然,青焰霹雳子在紫衫女手里,是能将威力极致发挥出来;姜行空如此仓促,就将八荒旗插下,也是怕青焰霹雳子再逞威,但此前所炼制六枚青焰霹雳子都叫陈寻一次用光。

要是有多了,他刚才瞬息之间就能再给十三黑甲骑将一人再来一发,何需yào

等到紫衫女这时伸手来掏?

“没了?!”紫衫女难以置信的要大吼起来,现在陈寻要有百十枚青焰霹雳子。她都有信心杀了姜行空。将八荒旗夺过来,哪里想到陈寻近两个月,竟然就只炼制到六枚青焰霹雳子,竟然还一次用光了?

陈寻摊摊手。从须弥戒里聚出黑蛟灵旗。看着黑色蛟龙再度横空杀来。往黑蛟灵旗里注入灵力,卷动漫天黄沙,往黑色蛟龙缠裹而去。

狂龙风卷刚缠下黑色蛟龙就被震碎。而接触的一瞬时,更有无穷的凶煞气息透漏而来,压得陈寻神魂暗晦,胸口都透不过气来。

见陈寻自不量力,想要去破八荒旗释出的黑色灵蛟,紫衫女不屑的一笑,当即御使青玉车继xù

后退。

陈寻看了看手里的黑蛟灵旗,心想人比人气死人,他这面旗听着比八荒旗还要威风凛凛,怎么就这么不抵用?

陈寻这时候也知dào

了,他改造炼制的聚灵河阵法,能汇聚天地灵气,形成青色的灵气匹练缠绕青玉车周边,供他与紫衫女吞吸、源源不断的转化为灵气、灵元;而姜行空所御的八荒旗,则能从地底吞吸磅礴的地脉灵气,演化无上术法神通。

也正因为如此,八荒旗才会落地生根,实jì

是与深不可测的地脉相接。

姜行空神魂与八荒旗相通,故而八荒旗所生的千丈玄黑冰原,就是姜行空的神通领域。

不要说八荒旗自身所能演化的术法神通,同境界的强者进入千丈玄黑冰原之内,都绝非姜行空的对手。

然而八荒旗最大的弊端也在于落地生根上。

八荒旗是在荒山野岭、接地脉灵气进行防御的至宝,却非克敌破阵的利器。

乌鳞狡拖曳青玉车,将陈寻、紫衫女载到四五千丈之外,八荒旗所演化的黑色蛟龙虽还能横空杀来,但威力已经明显削弱。

相比较之下,聚灵山河阵所能演化的术法神通远不及八荒旗,但胜在随身携带,汇聚的又是周遭无处不存zài

的天地灵气。

祭出聚灵山河阵,打不过可以带着逃,八荒旗却要费好一番手脚才能切断接通地脉的禁制,不然反而会受反噬,损坏到八荒旗自身。

陈寻猜测,姜行空手里的这面八荒旗很可能是残缺的,或者只是天道至宝法器的一个组件。

不然的话,当初炼制八荒旗的大能,不应该给这件至宝留下这么大的弊端。

陈寻心想元武侯府还真是多宝世家啊,就连存有夔龙法相的九相灵旗到最后也都落入元武侯府之手。

九相灵旗虽然仅残存一面,但据老夔所说,完整的九相灵旗甚至连六臂巨魔这种级数的强者也能抵挡,那真是要远超寻常意义上的天阶至宝了,或者可以称得上是道器了。

退到离八荒旗落地十数里之外的一座荒岭之上,乌鳞狡拖曳青玉车在光秃秃的岭巅停下来,这么远的距离,姜行空还要御使黑色蛟龙杀来,紫衫女甚至能强行切断姜行空的灵识,将黑色蛟龙化为碎芒散入夜色之中。

陈寻削断一截巨石,将身受重创的李余放在上面。

李余情况比上回脱离赤枫堡还要糟糕,苦涩笑道:“又是多亏你援手,不然就要害紫衣姑娘受我拖累了……”

陈寻嘿嘿一笑,掏出丹药来给李余服用,也不笑李余两次都这么惨,还胎境修士被拖入天元境强者之间的激战,能保条命不死就算不错的。

紫衫女走来,陈寻先发制人,问她:“你刚才为何大呼小叫,差点叫姜行空发xiàn

我就藏在沙堆之下,破了大事?”

紫衫女杏眸在夜色下有如最纯粹的宝石,浮映远处涂山天焰的一抹幽光。

她起初当然是断定陈寻奸滑想独自逃生,才大声喝破他藏身沙堆之下,想要逼陈寻出来与她联手拒敌。

然而陈寻藏身不动,待十三黑甲驰至他身上之时,才突然发动偷袭,才一举斩杀姜行空手下三名黑甲,这也是他们能扳回主动的关键。

是她开始看错陈寻,还是陈寻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紫衫女再心思剔透才揣摩不透,而面对陈寻的质问,也是无言以对,只能生自己的闷气。

在紫衫女面前,陈寻第一次在心理上占据上风,心里也甚是得yì

,端正容色,说道:“我与元武侯府已结成死仇,不想日后死得不明不白,敢问大当家与元武侯府到底有何恩怨?”

李余也挣扎着撑起身子,这个问题他也一直想问,只是没有资格问。

紫衫女对陈寻的追问置之不理,只是长眉如黛,不悦而蹙,凝眸望着远处。

幽暗的夜色笼罩山岭,她那绝美的脸颊仿佛羊脂玉雕成,透出晶莹剔透的光泽,叫人心生美人如玉之感。

陈寻无趣的耸耸肩,总之知dào

紫衫女是报复心极强的女人,元武侯府必是得罪了她,才叫她如此缠打不休,他可不想没事去招惹报复心如此之强的女人。

陈寻掏出顺手摘来的三只小乾坤袋,想趁着双方息战的间隙,看看里面收藏了什么好玩艺。

“你什么时候将他们的储物袋都摘下来了?”紫衫女杏目瞪得溜圆,她也只能看见陈寻手起刀落,将姜行空手下三名黑甲骑斩首,没有看见陈寻竟然将这三人的小乾坤袋顺手牵羊过来。

“贼不走空嘛,比起大当家还是差远了。”陈寻脸在笑,心里却懊悔不已,早知dào

紫衫女没有发xiàn

,他就不该当着她的面,将三只小乾坤袋掏出来。

“我拿两只……”紫衫女果不其然,美丽到极点的杏眸盯着陈寻手里的小乾坤袋,绽放贼光,不待陈寻点不点头,就伸手释出一道灵光,将两只小乾坤袋抢过来。

“大当家这一个多月,有什么收获?”陈寻笑着凑过来问,眼珠子瞅向乌鳞狡后背收敛起来的羽翼,似用一堆鳞铁组成,看着平淡无奇,但展开后雷光流转的情形,陈寻也知这对铁鳞翼绝非凡物。

陈寻听说过,云洲有些宗门能炼制荒兽使用玄甲、法器,但从来都没有见过。

像乌鳞狡这样的蛮荒异种,除了肉身强悍要远超人类修士外,神魂也不稍弱,但除了老夔这种级数的神魔异兽,陈寻还没有见过其他荒兽能跟人类修士一样驭使法器。

即使像神狼一级的结丹妖兽,然而除了天赋神通外,唯一能驭使御敌的法器,就是体内数百年、甚至千年所修炼而成的元丹。

而就像神狼一级的结丹妖兽,若非凭借数量庞大的狼群,亦很难孤身与人类天元境修士为敌。

除人类修士能修炼艰深玄奥的道法玄诀之外,还有一个重yào

因素就是缺在妙用无边的法器之上。

陈寻凑到紫衫女跟前,倒不是想从她抢夺元武侯府的宝物里分一杯羹,他心里更想知dào

乌鳞狡背上这对雷光鳞翼的秘密。

他倘若日后能给阿青炼制一套兽铠,炼制一套阿青能驭使搏杀的法器,意义绝对不一般,不然阿青非要修炼到法相境界才能驭使法器,那个怕是要等数百年才行……(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神宵宗

见陈寻涎脸凑过来,紫衫女哼哼一笑,说道:

“我从元武侯府抢到什么东西,你又没有出力,你还想要分走点什么?”

她不怀好意的看着陈寻,要他赶紧将手里的那只乾坤袋打开,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陈寻心知雷光翼的秘密得慢慢套,一时间急不得。

他抹去小乾坤袋上附着的神魂印证,打开来见里面除了一套带有元武侯府标识的袍衫、三瓶丹药、一叠玄符外,几锭赤精铜外,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玩艺儿。

赤精铜等炼器材料,在云洲果然是硬通货。

见小乾坤袋里没有什么异宝,陈寻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再想想,他这种心态也不对,就算有什么好东西落入紫衫女的眼里被抢走,也总比什么东西都没有强啊!

陈寻打开三瓶丹药,未曾想除了增益真阳、补充灵气的九阳丹、疗药的玉蟾丹外,还有一粒九转金丹装在青玉小瓶里。

虽然品质远不及他所炼制的十二转金丹,这枚九转金丹在云洲也是价值也不菲,陈寻心想,这只乾坤袋的旧主藏有这枚九转金丹,多半是为亲近之人冲破玄窍准bèi

的吧,多半没有想过,会横死沙海荒漠之中。

九转金丹只是有可能帮zhù

真阳境巅峰弟子冲开玄窍而已,虽然价值不菲,但紫衫女还不放在眼底。

*****************

双方僵持一夜,待晨曦初泄。稳住阵脚的姜行空与卫澈再度踏空逼来,数骑黑甲控驭异兽拖后一些,跟着他们后面。

陈寻将李余抱进青玉车里,做好随时逃跑的准bèi

,右手持雷陨剑、左手持黑蛟灵旗,振衣而立,站在紫衫女的身侧,暗暗将灵脉、灵海之间的灵气运转到极致。

只要脱离八荒旗的影响范围,他与紫衫女两人即使拼不过姜行空等人多势众,逃跑还是极从容的。

“元武侯府对姑娘虽有失礼之处。但这些天也一再容忍。侯爷说了。镇魂降龙桩、雷光霹雳翼、玲珑玉车等宝物以及《庚金百法》、《紫气炼阳诀》等道法玄诀,姑娘想带走,一并都可以算是侯府给姑娘的聘礼”

姜行空走到百丈之外,停下脚步。振声说道。

虽然他跟紫衫女说话时没有瞅陈寻一眼。但他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激愤。陈寻知dào

这次真是跟姜行空、跟元武侯府结死仇了。

不过姜行空话里透漏的信息,叫陈寻心里掀起惊涛狂浪。

他没想到紫衫女手里所有的好东西,竟然都是从元武侯府抢过来的。而“聘礼”二字更是叫陈寻心惊肉跳,难道紫衫女的师门是要紫衫女跟元武侯府联姻不成?

那他夹在中间跟元武侯府结成死仇,岂不是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

紫衫女冷哼一声,明艳如玉的脸蛋露出不屑的娇笑,说道:“呦,打不过,就跟我来讲道理了?老娘抢来的东西,你们抢不回去,就说成是聘礼,侯府还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啊!”

“侯爷的意思,这些东西姑娘都可以带走,姑娘要是觉得聘礼二字难听,行空不提就是,”姜行空心平气和的说道,“侯爷此时脱不开身,过段时间,会亲自拜访山门,为此前的失礼致歉。而此子杀侯府将卒,还请姑娘将他交出,给侯府一个交待……”

“把你家侯爷抬出来就有用了,当老娘是吓大的?”紫衫女不屑说道。

“都说元武侯府贼不要脸,今天才算见识到了,”陈寻往紫衫女身边凑了凑,一口唾沫就朝百丈外的姜行空啐去,“死在你姜行空手下的无辜冤魂,何止百千,姜行空你何时将自己洗干净交出去,给这些无辜冤魂一个交待吗?”

“不要说让我交出他了,你想叫我随你回去也容易啊,你将卫澈跟你那十个跟班杀了,也算是给我一个交待,我看到他们在眼前晃悠就心烦。”

姜行空神色微变,在昏晦的夜色难看起来:

“姑娘应该知dào

,侯爷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紫衫女一屁股坐到青玉车顶上,晃荡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美足,轻轻敲点着青玉顶的玉壁:

“姜矍有无耐心,关我屁事。我就知dào

,他要没有耐心,肯定会将你们这边没用的奴才都杀了。”

此时,陈寻神魂一悸,有两道隐约若现的微弱剑意气息从石岭南边悄然潜来,要不是他一直都保持警惕,很可能会叫姜行空分散掉注意力。

紫衫女此时也蓦然惊觉,凛冽杀气透漏而去,祭出镇魂降龙桩就朝姜行空等人轰砸过去。

姜行空也是图空匕现,与卫澈等人,纷纷祭出灵剑法器,围逼过来。

乌鳞狡拖曳青玉车腾空而起,两道长虹就从石岭东南、西南两个方向纵贯而来。

“常曦,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声断喝有如雷霆迅至近前,夜空遮闭星月的浮云,也是这一声蕴藏无上剑意的断喝震得四分五裂。

陈寻站在紫衫女身侧,还好受一些,拖曳青玉车的乌鳞狡正当这道剑意,身形顿时被打得往后直退,将青玉车撞得摇摇晃晃,直欲要从半空摔下去。

陈寻未曾想来人修为如此之强,就算没有修炼出元丹,也远在紫衫女之上,心想天元圆满也不过如此吧。

乌鳞狡受此一击,才耽搁二三瞬时,一名青年道人就踏剑驰至近前,与另一名黑袍遮脸的怪客,将青玉车往南突围的方向堵得严严实实。

“夏相宜,你敢插手我的事,休怪我翻脸无情。”紫衫女俏脸笼罩寒霜,疯狂往镇魂降龙桩注入灵元。

“师尊手谕。令你随我速归山门,你敢抗命不遵?”青年道人踏剑而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诀往紫衫女掷来。

“你私出山门,种种作为,师尊都已知悉。元武侯宽宏大度,不与你计较,你还要再胡闹下去,休怪我无礼了。”青年道人一双星眸闪露寒光,透漏无上威仪,只要紫衫女敢不遵宗门教谕。必会翻脸出手。绝不容情。

“姜家恶贼欲用锁魂印困我神魂,夏相宜你却信口雌黄反过来怪我胡闹,莫非你与元武侯府有什么勾结不成?”紫衫女气得破口要骂。

“你冒充他人,姜彬误会才起纷争。此事师尊都已都知悉。你有什么不满。到师尊面前,自有你争辩的机会。而就你此时的态度,休怪我祭用师尊临时所赐的缚仙索……”青年道人说着话。就见身后飞出一条长索,疾如蛟龙往紫衫女疾速缠来。

紫衫女悲愤莫名,一张粉脸气得通红,但慑然师门威严,未敢挣扎,就叫青年道人拿这根长索捆了一个结实。

陈一颗心沉到底,这他娘算什么鸟事,这剩下的残局让他一人要怎么收拾?

不过这时候,陈寻差不多将有关紫衫女前后的事情想通彻了。

紫衫女确实是冒充千剑宗百里静容的身份进入元武城。

看姜行空与卫澈联手的势态,元武侯府与栖云山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得知千剑宗的“百里静容”进入元武城,与栖云山交好,很可能同时也是侵占千剑宗矿脉灵泉幕后黑手的元武侯府,又岂会容她轻易离开?

待紫衫女将元武侯府闹了天翻地覆之后,元武侯府才意识到搞错了人。

到这时,元武侯府更希望紫衫女能知难而退,将她劫走的东西夺回,故而姜行空率部围追时也都是将错就错,并没有将紫衫女的身份道破。

一直到紫衫女搞出来的事态难以控zhì

,元武侯府才被迫联络紫衫女的师门平息此事。

最可怜的是陈寻,被无妄拖入漩涡之中。

至于紫衫女为何会化名进入元武城,联系之前的聘礼一说,很可能是紫衫女知dào

师门有意撮合她与元武侯府联姻一事,才私自离开山门跑过来打探未来夫婿的情形。

青年道人将紫衫女腰间的芥子袋摘下来,连同镇魂降龙桩、青玉车、雷光霹雳翼,一起交给姜行空,说道:“常曦平日娇纵惯了,做什么事情无法无天。姜兄,你看有什么东西是侯府的,敬请收回。其他事情,待我禀明师尊之后,再做处理……”

“多亏相宜兄及时赶到,”姜行空将元武侯府之物取回,虽说缺少许多东西,但侯爷都说过,实在不行有些东西都可以让紫衫女带走,只要不伤两家的和气,也就没有提出来,接着就将芥子囊还给夏相宜,指着站在一旁的陈寻以及伤重伏地的李余,说道,“还请相宜兄应允我将这两人带回侯府处置……”

青年道人一双星眸往陈寻扫来,湛湛似射电光要将陈寻的五脏六腑看透。

“夏相宜,此两人是我部属,你今日若害他们性命,你知dào

我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紫衫女虽不挣扎,然而一双杏眸笼罩寒霜,恶狠狠的威胁道。

听了常曦这话,青年道人也知dào

将常曦彻dǐ

惹恼了,他在师门也将永无宁日,为了以后的安宁着想,蹙着眉头与姜行空商量道:“这两人我先带回山门看押起来,侯爷说过段日子要过来拜访,到时候再交给侯爷处置,可否?”

姜行空心知坚持下来,多半会叫夏相宜心生不快,但手下三名黑甲不能就此白死,硬着头皮说道:“这两恶贼是乌腾沙海杀人如麻的大寇,常曦姑娘这段时间来的作为,也多半是受这两人唆使,”

见夏相宜眉头微蹙,姜行空情知他心里不喜别人违拧他的意思,又说道,

“我也不是一定要将这两人带回侯府处置,只是怕相宜兄一时不察,会连累到紫宵宗的声誉……”

三名黑甲被伏杀,说到底是姜行空他自己失之大意。

真要让夏相宜将这两人带回紫宵宗,侯爷不责罚他无能,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跟紫宵宗讨人?

他此时宁可夏相宜将此子纵走,也好过让夏相宜将这两人带回神宵宗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后会有期

夏相宜心想,此次常曦将元武侯府折腾得天番地覆,元武侯府那边也是留足的情面,姜行空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他要再坚持下来,反而叫别人误以为他真怕了常曦。

也不去看常曦一眼,夏相宜如藏雷电的双眸扫了陈寻一眼,说道:“念在你们曾追随常曦的份上,你们走吧;行空兄是守信义之人,我想他三日之内不会为难你们。”

神宵宗!

陈寻心生狂澜,他看紫衫女行事任性妄为,肆无忌惮,还以为她是邪门出身,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神宵宗的弟子?

看李余目瞪口呆,想来他心里也极是意wài



真要叫神宵宗的人误以为是他们将胆大妄为的紫衫女拉下水、落草为寇,他与李余没事凑到神宵宗去,多半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陈寻将李余从地上背起来,朝紫衫女抱拳说道:“大当家,咱们这就后会无期了啦!”

紫衫女还想要陈寻坚持一段时间,待她回宗门后说清原委,就会再回沙海找他们,但见夏相宜眉头微挑,蓦然意识到陈寻当着众人的面,故yì

喊她“大当家”,实是在夏相宜跟前揭穿她曾在沙海落草为寇的行径。

紫衫女没想到陈寻逃亡之际,竟然还记恨旧事,不忘反咬她一口,恨得牙痒痒的,转念又想到,陈寻故yì

揭穿她落草为寇的事情,多半是不想跟她去神宵宗,心里冷笑:你小子以为能逃出老娘的手掌心?

陈寻相信夏相宜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至少姜行空不会当着夏相宜的面追杀他与李余。

而就算夏相宜羁押紫衫女离开之后。姜行空他也未必能脱开身来。

除了要守住落地生根的八荒旗之外,姜行空更重yào

的,还要先将镇魂降龙桩、玲珑玉车、霹雳雷光翼等一干重宝送回元武侯府外。

姜行空在此地,除了手下十名黑甲骑将与栖云山的弟子,也抽不出多少人手追杀他们。

陈寻整了整行囊,又与姜行空说道:“咱们就后会有期了!你有本事,三日后就亲自来杀我们,不要再到处卖可怜。要是三个月内,你都没本事杀我们,也只是证明你没本事而已。”

说罢这话。陈寻背起李余。纵身就跃下石岭,化作一道流影,直接往涂山东岭方向行去。

姜行空每根血管都在抽搐,然而跟夏相宜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等夏相宜走后。再部署围杀之事。

卫澈在夏相宜面前只能执晚辈之礼,要不是常曦三番数次滋扰赤枫堡,他也不会助姜行空围擒常曦。

他上前给夏相宜行过礼。侧头看向化身流影往涂山方向疾掠的陈寻,眉头轻蹙。

赵添贵说这人是他亲手擒获,但他没有什么印象,而此子藏踪匿迹,甚至在赤枫堡甘当苦奴,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只可惜赤枫堡一战过后,赵添贵迫不及待将与此子一同擒获的苦奴都清理掉了,也无法追查此子的真实身份。

然而再细想,威力堪比青焰莲爆符的青焰霹雳子,两次在此子手里现形问世,可见青焰霹雳子应是此子之物,卫澈也不清楚,栖云山要不要派出人手,与元武侯府一起,将此子擒获……

*********************

“你将我放下吧,我不能拖累你。”李余挣扎着要从陈寻背上落地。

夏相宜不会为他们这两个无名小卒,真在沙海里守着姜行空三日;而一旦夏相宜押着紫衫女返回神宵宗,姜行空多半会立即部署人手赶过来追杀他们。

三日之约,都是狗屁,姜行空没有当面击杀他,就是已经是给夏相宜的面子,这也是姜行空要堵住紫衫女的口实,叫紫衫女日后没有借口找他的麻烦。

事实上,留给他们逃亡的时间实在有限得很,李余不愿拖累陈寻。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陈寻嘿嘿一笑,说道,“你也甭跟我客气,我要觉得真没能力救你,会拍拍屁股就走。我要现在就将你丢下,日后也不好意思再去见纪真人。说起来,剑诀修炼上,我还有好些地方要找纪真人请教呢。”

陈寻说得市侩,李余知dào

他实是古道热肠之人,心头一热,也不再多说什么,打定主意,真要到危急之时,宁可自尽,也绝不拖累陈寻。

陈寻抬头看着远山之巅的天焰霞光,跟李余说道:“咱们还得接着往里走啊……”

陈寻知dào

姜行空灵识透过八荒旗,能追踪千里之外,八荒旗神异之处,无异在他人体内种下万里追踪符。

八荒旗毕竟跟万里追踪符与追魂印等法器不同,只要有机会混淆掉姜行空的灵识感应,陈寻就不怕姜行空还能将他跟李余从茫茫人海之中分辨出来。

不然的话,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姜行空,在围追紫衫女的同时,完全可以派人到残寨来杀他,以报肉身受创之仇。

陈寻心想也真是命苦,他这三年多来东躲西藏,就是怕被青阳子发xiàn

行藏,没想到青阳子这个麻烦还没有解决,又跟姜行空、跟元武侯府这样的势力结成死仇。

陈寻以往都以为元武侯身为郡侯之一,势力是要比苏家强,但料想不会强出太多,然而这段时间所见所闻,陈寻才知dào

他此前是错得太离谱了。

元武侯府与栖云山等西北域宗门势力勾结甚深,暗中助栖云山侵夺千剑宗的矿脉、灵泉,这已经叫陈寻相当吃惊了,更叫他没有想到的是,元武侯府同神宵宗的关系竟然是如此的密切。

四千年前,神宵宗、龙门宗等七大宗门。助姜代伐姬氏称帝云洲,而后四千余年,这七宗在云洲拥有极超然的地位,甚至能干涉帝位之继承。

神宵宗不仅是云洲七宗之一,同时也是西北域诸宗之首。

说实话,陈寻与李余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紫衫女常曦竟然是神宵宗的弟子。

而他们此前也没有想到,身为西北域诸宗之首的神宵宗,暗里与元武侯府的关系如此密切。

要知dào

。元武侯姜矍虽是帝室族人。但元武侯府的地位,是根本无法跟七宗之一的神宵宗相提并论的。

也有可能,元武侯只是跟常曦、夏相宜的授业师尊私交甚厚而已。

不管怎么说,元武侯府藏在水面之下的潜力大得惊人。这也难怪苏家当年力促元武侯府得到夔龙天图。

陈寻考虑过。是不是要跑到千剑宗寻求庇护。转念想千剑宗仅靠纪烈一人支撑,有些太艰难了。

紫衫女常曦冒充千剑宗百里静容走入元武城,元武侯府都敢出手。想要用锁魂印将人控zhì

住,想必是压根都不把千剑宗放在眼底。

他此时背着李余跑去千剑宗,未必就阻止元武侯府跑上千剑宗讨人,还会给千剑宗带去大麻烦。

眼下之计,他与李余只能先往涂山深处跑。

横卧涂山绝岭之巅的天焰,对普通人来说,仅仅是天地至纯至阳罡气所化的一道瑰丽霞火,横卧绝岭之巅、不时游动。

然而对修士来说,这在涂山之巅游动的天焰则是禁狱魔焰,不要说还胎、天元修士了,就算老夔修炼万年的肉身,沾天焰也会焚炼无形。

天焰能焚毁一切携灵之物,但对不同修为境界的修士,有着不同的感应。

这是天地至纯至阳灵气之间的感应,与敛息藏踪无关。

体内修炼的灵气、灵元、元丹越是精纯,无事走进涂山绝岭,越是有可能引来天焰焚身之祸;反而修为境界差的,相对要安全一些。

陈寻要逃避元武侯府的追杀,还要采药炼丹给李余调养伤势,唯有进入涂山绝岭深处,才能周旋更多的时间……

**********************

夏相宜在石岭守了半日,就带常曦返回宗门;卫澈也与姜行空辞行,往赤枫堡赶去。

在回赤枫堡的半道上,卫澈叫赵添贵截住:

“卫瓘在沙盗的残寨里,找你过来。”

卫澈知dào

他这个族叔,同时又是栖云山同门的师兄弟,足智多谋,即使只有还胎中期巅峰的修为,宗门依旧让他负责赤枫堡的事务。

卫澈不知dào

卫瓘发xiàn

了什么,当下随赵添贵往沙盗残寨疾掠而去。

残寨叫数十头凶残的沙狼占据,赵添贵拦住卫澈,没让他出剑诛杀这些沙狼,说道:“卫瓘说留着这些沙狼有好处……”

卫澈释出凶煞剑意,将数沙狼暂时骇走,与赵添贵从聚义堂殿后的甬道钻进石穴。

卫澈出手剿灭这伙沙盗时,曾进入石穴,还出剑轰塌半片石殿,后又打塌外面的通道封住石穴。

然而再走进石空,卫澈陡然感觉到跟上次最大的区别,讶然道:

“好浓郁的灵气,他们又重新挖开地泉了?”

“没有,你看这些……”卫瓘举火照亮石壁。

陈寻离开时,考虑过有可能再回来,就没有将所有的聚灵伏元阵都拿走。

实jì

上,陈寻过去五六个月,一共炼制了二十多只聚灵伏元阵,须弥戒、小乾坤袋也装不下这么多的聚灵伏元阵,他只能挑了几只他最得yì

、也是最接近最终聚灵禁制的法阵,装入小乾坤袋带走,然而剩下近二十聚灵伏元阵,都留在这石穴之中。

“这些法阵竟然都能汇聚灵气!”卫澈看到四面石壁上所形成的灵气漩涡大小不一,也是叹为观止,没想到常曦不仅随身带有一件能吞吸天地灵气的聚灵法阵,就连落脚之地也如此奢侈,竟然硬生生的将一处石穴改造成能汇聚灵空的石穴。

这难道是神宵宗弟子的派头?

“不,你再细看这些法阵,是不是都是一样?”卫瓘指着四壁的十九件聚灵伏元阵说道。

“哦!”卫澈这才注意到这些聚灵法阵大体相似,而细看实jì

上每一座法阵从阵眼到阵盘都有极为玄妙的变化,十九件法阵,十九种不同的聚灵禁制……

这一幕叫卫澈目瞠口呆,难以置信。(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异蛇

卫澈身为栖云山的真传弟子,从晋入还胎境就经历无数次历练,经历过不少风浪,也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但眼前石壁里竟嵌有十九种不同的聚灵禁制,他几乎难以想象自己的眼睛,目瞠口舌的问卫瓘:

“这么可能?哪个炼器宗师在这里吃饱撑了,竟然炼制十九种不同的聚灵禁制?”

“真相只怕比有人吃饱撑着了,还要叫人难以置信,”卫瓘说道,“你随我过来。”

随卫瓘走进塌了半边的石殿,卫澈才看到偏殿的角落里,堆了无数炼废的阵盘。

卫澈目瞠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阵盘都是陈寻炼废后丢弃在这里的,想着紫衫女还有可能会回来,也就没有急着处理,没想到随后势态的发展会陡转直下。

紫衫女叫神宵宗派出的弟子捉出去,陈寻也无法再回残寨,这些东西自然就都落入卫瓘、卫澈等栖云山弟子的手里。

这些炼废的阵盘上面,镌刻的篆符禁制都因灵气反噬而变得面目全非,但还能勉强辨认出三四分来。

卫澈不擅炼器之术,但也知dào

眼前这些炼废的阵盘,还有一堆炼废的玄符铜印,与外面嵌入石壁中用来汇聚灵气的聚灵法阵同出一源。

要是仅看到外面石壁所嵌入的十九种聚灵法阵,卫澈还以为是哪个炼器大家吃饱撑着了,在这里显摆他炼器的能耐。

而看到这么多炼废的法阵堆在石殿角落里。卫澈唯一能想到可能,实在炼器者藏在这石穴里不断完善这些聚灵禁制……

这个结果就太叫人瞠目结舌了。

能改善阵法禁制者,无论在哪个宗门,无论修为境界高低,都可以称得上是宗师级人物了。

“岂不是青焰霹雳子,也是此人炼制?”卫澈虽然知dào

眼前的一切,都指向那个唯一的可能,但他依旧难以置信。

“是啊,此前我们只知dào

青焰莲爆符非天元巅峰修士不能绘制,何曾见过一枚小小的铁球亦能释出如此威力的青焰莲爆?”卫瓘感慨道。

“这个苦奴到底是什么来头?”卫澈疑惑不解的问道。

常曦出身神宵宗。李余又是千剑宗纪烈的师兄。都不擅长炼器之术,唯一的可能,这些聚灵法阵以及青焰霹雳子,就是那个在赤枫堡隐藏半年都没有叫他们发xiàn

蛛丝马迹的神mì

苦奴炼制。

卫澈再想到那苦奴藏身沙下杀出时。瞬息掷出的六枚青焰霹雳子后。青焰莲火遮天闭地的爆炸。比此前常曦强袭赤枫堡所用的那两枚青焰霹雳子威力更强,也更显玄奥,说明青焰霹雳子短短三五个月时间。在那神mì

苦奴手里同样有了极大的改进……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善两种不同法器的性能,使其威力更强dà

、御使更趁手,其在炼器上的天赋,完全可以用惊世绝伦来形容。

绝大多数未晋天元的道修,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磨励自身的修为。

也有少数的修士,师门之中没有他合适祭用的法器,也会尝试自行炼制,但都只会炼制与跟自身道法玄诀契合的法器。

这么做,除了能更好、更通透的参悟道法玄诀、不会耽误修炼之外,也唯有真zhèng

趁手合用的法器,才能将道法玄诀的威力完全发挥出去。

就算如此,这些人在宗门之中,就已经算天资****了,就已经算是宗门翘楚,无不在历史长河之中留下光辉的足迹。

而随着修为的精进,这些人物会炼制更多、更强的法器;多余出来的,要么上交宗门,要么赐给弟子使用。

栖云山的法器,大多数都是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而真zhèng

能精通多种不同法器炼制的炼器师,不是没有,但都极其稀罕,需yà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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