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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之黑帆帝国》 1.黑帆海盗 “我们是黑暗中的精灵，我们是海洋上的幽灵，我们将热血洒遍战场，我们将利刃刺进敌人的胸膛。我们是……” “黑帆海盗！” “我们是……” “黑海幽灵！” 米海尔站在旗舰黑美人的瞭望台上，用扩音器对着自己手下的船员大喊着。每喊一声，甲板上的船员水手们便发出热烈的回应。他们是米海尔最忠诚最得力的手下，他们是黑帆海盗，黑海幽灵！ 炮弹从船舱里轰鸣射出，腾起漫天的硝烟，飞向对面的战船。 单从体型上看，对面的船只明显比米海尔手下的海盗船庞大许多。但是，米海尔是职业海盗，他的战船虽然体型不大，但是却装备了帝国最先进的火器。 而今天，他们袭击的，也不是职业化的战舰，而是一支商业舰队。 实心弹带着恐怖的穿透力，从海面上呼啸而过，砸向华丽的商业大船。菲尼斯共和国远洋舰队的旗舰——蔷薇号，在一阵恐怖的爆炸声中千疮百孔。 即便它是当今世界上排水量最大的船只之一，但是在黑美人可怕的火力攻击下，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口径即正义，这是米海尔的口头禅，他也是这样“教育”自己手下的。 一轮正面交锋，菲尼斯远洋商队旗舰蔷薇号受损严重。十几门重装火炮射出的实心弹命中了它们的船舱。二十几名船员直接被砸烂了身躯，海水汹涌从弹孔处倒灌进去。瞬间将蔷薇号拉向了海面。 “大人，六个隔水仓已经破损了两个，再损坏一个，我们的船就要沉了！” 甲板上，菲尼斯技师心急如焚的向他们的船长汇报着情况。然而，决心拼死一战的菲尼斯船长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坚毅。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海外运来这批货物，不能就这样落入海盗手里。 握着长剑，船长马克斯大吼到—— “全速前进，炮手就位！” “但是船长，我们一半以上的火炮已经损坏……” “难道我要这样束手待擒？让那些海盗抢走我辛辛苦苦运来的货物？” “执行命令。” 马克斯严厉的呵斥到。 随即，蔷薇号扬起了那象征着共和国荣耀的紫色风帆旗，勇敢的冲向了海盗船。他们的火炮射程不够，只能通过迅速接近对方来进攻，来反击。 然而，海战经验丰富的海盗船长米海尔根本无视对方这大无畏的举动，在米海尔眼里，这不过是自杀行动。来自大中华的博大文化告诉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意这一时的得失。在米海尔眼里，商队首领这不是勇敢，而是——蠢。 “转舵，全速后撤。” 他命令到。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放下水雷。” 米海尔继续命令到。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自从穿越到卡斯特洛，他便习惯了这样血雨腥风的日子，前世他只是一个毫无特长的废材宅男，读着一所毫无用处的三流大学，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却因为一款名为大航海游戏，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叫卡斯特洛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里，他变成了海盗船长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刚刚死了老爸的海盗船长之子。 初来这个世界的一百个不适应终于在第三百六十五天后适应了。而废材大学牲张策从此也就变成了黑帆海盗王——米海尔迈克尔。 四面硝烟正浓，炮弹出膛，带着呼啸声，射向对面的船只，整个海面上，水柱冲天，炮火声不断。 商队的旗舰还在后面紧追不舍，然而，这样的战斗米海尔见过无数次了，作为海盗，他的本职工作便是打劫，打劫过往船只，海战是家常便饭。甚至，他的海盗舰队可以控制自己要劫掠的对象，要让它们直接沉入海底，还是稍加破坏，抢劫船上的财物。而今天，这艘名为蔷薇号的商船，无疑是打劫的目标之一。 凌冽的海风吹拂着风帆，促使着蔷薇号一路高歌冲向敌舰。然而，在米海尔迷人的微笑中，稀拉哗啦数十颗水雷依次引爆，庞大的蔷薇号在一片轰鸣的爆破声中被炸得面目全非，是的，它的火炮装置，动力装置，在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中，化作了一堆废铁。 蔷薇号船长马克斯站在船头，呆呆的望着深蓝色的海面，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如此庞大的舰队在一天之间，便化作了泡影。他抬头望向天空，突然发现他的旗舰上，还有一面巨大的风帆，是的，他还有希望，还可以靠最原始的风帆驱动船只前进。 然而，片刻沉寂之后，呼啸的链球弹丸却从他头顶划过，一炮击垮了桅杆，那巨大的木制桅杆仿佛受了重伤的老者，发出吱吱格格的巨大声响，链球炮弹将它从腰部横腰截断，连同整片风帆，直接坍塌了下来。扬起的无数粉尘中，老船长马克斯绝望了，沉默了，现在他彻底傻眼了。 海面上，商队的船只一艘艘被击垮，被俘虏。 他替菲尼斯共和国效命，是伟大的菲尼斯议员卢西恩的手下，是谁，是哪个海盗敢于打劫他们的商队？难道他们不知道得罪菲尼斯共和国的下场吗？ 空荡荡的海面上，硝烟四起，当海战落下帷幕的时候，米海尔才命令他的手下，将船开到已经破碎不堪的菲尼斯商船蔷薇号边上，他们故意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在米海尔的命令下，海盗炮手们没有打穿那最后的隔水仓。让这艘大船以半死不活的姿态漂浮在海面上。而海盗船长米海尔迈克尔则像皇帝一般，大摇大摆的登上了这艘华丽的商队旗舰。 2.劫掠是一种交易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海盗，你知道你今天打劫的是谁的船队吗？” 重重包围之下，菲尼斯船长马克斯强装镇定大喊着。 然而，米海尔根本无视这种警告和挑衅。他见过太多这种商队船长，他们大多只是装腔作势，他们拥有大量的财富，珍惜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可能在受到生命威胁时还如此镇定。 “谁的船队？哦，这可不归我管，我管的，只有你船上这些宝贝。” 米海尔说着，悠闲的晃荡到船长身旁，伸出一双装饰着骷髅头坠饰的手，搭在了老船长肩上。马克斯船长立即汗毛直立了起来。相比于几个小时前，他的勇气已然丧失得荡然无存。他是菲尼斯远洋商队的船长，他指挥着上千名水手，但是，当自己的旗舰被俘虏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是。马克斯知道，在这群海盗面前，他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但是他仍然要把情况说清楚。 “这是菲尼斯共和国议员阿尔巴之子的私人财产，共和国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马克斯大声喊到。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迎来了周围的海盗们的一阵哄堂大笑。海盗们像玩弄一个小孩般将他踢到在地，用脏衣服蒙在他头上，而后对着他撒尿，肆意侮辱他。 直到米海尔再次走过去，用三根手指架住他的下巴。 “菲尼斯？我可不认识。” 说完，一把雪亮的匕首便从背后刺进了马克斯船长的身躯。 老船长口中冒着血泡，倒在甲板上，临时前惊恐的看着海盗们冲进他的船舱，将成箱成箱的货物抬上他们自己的海船。夕阳下，海面被一层淡淡的血红色所覆盖着…… 望着迷人的血色海面，米海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一笔生意做完了。是的，这只是一笔生意。事实上，海盗舰队不会随意突袭过往船只，必须先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才行动，菲尼斯的远洋舰队，这点米海尔早已知道，菲尼斯共和国拥有着整个大陆最先进的远洋舰队，同时，他们也是最富裕的国度。拥有着强大的城邦和海军，如果不是受洛克王国的三王子诺尔达斯的要求，自己是断然不会这样冒险的。 而这件事要从三月前开始说起。三个月前，身为北海远近闻名的黑帆海盗，米海尔受邀进入皇宫，与洛克王国三王子诺尔达斯谈判。谈判的内容是洛克王国近期有大量的商品都处于稀缺状态，而这些商品大多被几位王子和大公爵们所垄断，他们囤积货物，在冬季的时候再慢慢销售，流通到市面上。这原本属于王国内部的秘密，民众无权知晓。每年冬季，他们都要花上大量的银币来购买这些生活必需品。而且，他们天真的认为，这是本国货品稀缺导致的。产量不足永远是贵族们口中的鬼话。 这原本是属于王国内部的游戏，然而，今年春天的时候，一些脑子进水的外国商人却看准了这一时机，要将这些货品运到洛克王国内部销售。由于洛克王国隶属于人类八大王国之一，早已签订了平等贸易协定，任何外国商船，只要不是出于军事目的，便可以自由通达本国海港口岸。 国王可以提高关税来保护某些本国行业，但是突然间无理由的提高关税并说不通，帝国会加以干预。是的，人类八大王国，表面上处于平等关系，但实际上位置大陆南端的泰瑞斯帝国才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国家。他就像世界警察一般，维持着人类世界的秩序和和平。 于是，当菲尼斯共和国的商船浩浩荡荡从海外运来大量舶来品时，洛克王国的大贵族和国王，再也坐不住了。老国王哈里斯让三王子诺尔达斯找到了北海海盗，要求这些游荡在王国外海的海盗们，替自己办一件事。是的，坏人总是由海盗、劫匪来担当。米海尔在进宫之前便猜到了老国王要自己做的事，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穿越成为米海尔海盗王以来，他已经替这些大贵族和王子们做了不少事，不能以王国名义做的事都需要海盗、强盗们来完成。表面上海盗是独立于王国之外的邪恶组织，但是没有国王和大贵族们的庇护，海盗们实际上也无法生存和立足。这个道理米海尔还是懂的。 “菲尼斯的船队，他们这次将会运送一大批物资前往卡兰姆城，船队上载有大量的羊毛织品、朗姆酒、煤、灯芯绒、皮草、宝石首饰和原木。国王的意思，你懂的，劫持这支商队，不能让这些货品抵达港口。我的人会给你传递情报，劫掠之后，不要击沉，将这些货物运到老地方，国王的船队会去验收。你们可以留下十分之一的货物作为酬劳。老规矩，守口如瓶。” 华丽的洛克王宫内，三王子诺尔达斯坐在用白银和象牙制成的宝座上，与海盗头目米海尔交流着。他们用着本国语言，守卫驱走了一切不相关人员，奢华的王子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人独自交流着。 “保密我自然知道，这个没问题，但是你如何保证袭击这支舰队以后，菲尼斯人不会找我麻烦？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你们都如此重视，他认为他们会不重视？还有，那么大的一趟贸易，我可不相信它仅仅是个人行为。” 米海尔仍然记得那天自己在三王子奢华的办公室内的种种提问。那天，诺尔达斯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显然，米海尔的一席话直接点中了问题的关键。其中的厉害关系王室早已清除，他们希望海盗们像一头狗一样去捕猎，危险？不提。只提捕猎成功后那丰厚的报酬。米海尔对于报酬自然是关心的，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这个。但是风险值不值得冒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否则，挣了一大笔财富，却没那个命去享受，那才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菲尼斯人必然会找你麻烦，米海尔，但是和之前一样，王国会支持你，我们会提供你最好的火炮和风帆。你和我、和我的父亲打交道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们一贯的做事准则，我们也只能做这么多。” 蜡烛冷冷的白光中，诺尔达斯那张冷峻的脸庞渐渐消失。一阵腥臭的海风将米海尔吹醒了。是的，身为海盗的他，再次取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菲尼斯船队在一阵狂轰滥炸中全军覆没，没有人会知道，洛克王国的运输舰队已经在不远处的海岛上等待着接应。这批劫掠而来的货物，到了分赃的时候了，而那些国王的私人舰队，甚至未曾开过一枪一炮…… 3.卡兰姆城的繁华 高楼林立，污水横流。 卡兰姆城，这座位于洛克王国东南部的海港城市拥有着欧洲中世纪城市的一切特征。人口稠密，建筑鳞次栉比，城市环境恶劣，商人和大资本家唯利是图，资本至上，整座城市沉溺在一种空虚的繁华中。 阴沉的冬季，米海尔像往常一样，披着奢华的衣袍走进城市码头，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卡斯特洛的人类和地球上的人类几乎没有两样，他们贫穷或富有，性格各异，样貌各异，为生存而奋斗着，商业和农业，贸易业，服务业，在这里兴盛不衰。只是相比于地球上的环境，这里的人毫无环保意识，远处的天空是浑浊的，那是无数大型兵工厂的烟囱在冒着浓浓黑烟，大航海路线的开辟使得整个旧大陆陷入一种追求财富的狂热中。然而，平民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 米海尔一群人顺着老街走进了这座城市的内城，也就是富人区。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这里的生活和外面的生活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内城的街道一尘不染，玻璃橱窗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几乎可以反射人影。城市的喷泉流淌着干净的饮用水，穿着性感的贵族和少女们悠闲的走过街道，这里，是无数人留恋的地方，但是，想要挤进来，前提是你有足够多的财富…… 米海尔知道，自己有……海盗生涯为他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劫掠只是一部分，贸易才是关键。虽说是贸易，其实就是走私。有了国王的庇护，海关基本上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靠着这样的手段，米海尔的父亲积累了数额可怕的财富，也正是这笔财富，让他有机会创建一支实力强大的海盗舰队。这就是良性循环，舰队越强大，托你做事的人便越多…… 而有了强大的舰队，便可以走私更多的货物……所谓强者恒强，便是这个道理。虽然听起来有些残酷…… 他们在一间小酒吧内坐了下来，这里是米海尔每次上岸都要光顾的地方。虽然店员一直在更换，但是老板和吧女是不变的。酒吧老板是贵族区的居民，这间酒吧是父辈留给他的，所以也就不存在租金费用的问题，于是，十几年下来，他便成为了老字号。店员一直在更换是因为城外的平民总想进城找到更好的工作，但是大资本家总是尽量剥削他们，让他们的工资刚刚好够养活自己，许多人以为到了下家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工作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到哪都一样…… 至于吧女不变是因为……这家酒吧的吧女诺拉是一个可怜的乖女孩，他的父亲做生意失败便将她抵给了酒吧老板做小工，相当于将自己女儿卖给了对方。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基本上只要长得好看一些的吧女，她的工作就不单单是替客人点酒，调酒那么简单了。 好在米海尔第一次来到酒吧的时候便看上了这位漂亮的小姐姐，从此用重金将她包了下来。 “要点什么？” 坐在角落里，诺拉熟练的走过来，端起菜谱询问到。 “老样子，你懂的。” 而米海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到。 “哦，对了，再来份三文鱼，要最新鲜的。” 米海尔补充到，随即对诺拉眨了眨眼睛。 小女孩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晚，这个留着胡渣，浑身带着腥味的男人又要在这里过夜了…… 酒水和伙食还没端上来的时候，一群衣着精致的男人便主动坐在了米海尔的桌旁。他们是老相识了，王国的贵族和伯爵们，他们是王国的行政者，同时，也是大商人。米海尔每次劫掠完的商品和货物几乎都是卖给这些人。由于与国王和王子的特殊关系，这些在当地赫赫有名，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敢轻视和得罪米海尔。他们之间几乎是平等的。而长久以来，人们也以为米海尔迈克尔是一个从事正当生意的商人。 “老伙计，这次你带来的货我们都看了，不得不说，赞，非常的赞。” 坐在米海尔身边，当地伯爵拉海尔笑眯眯的说着。 “直说吧，这次你们出的价格。” 面对油光满面的生意伙伴，米海尔直入主题。他们打过无数次交道了，对彼此已经十分了解。一般来说，只要对方说好的，下面往往有瑕疵要挑，而当对方要嫌弃你的货物时，往往就是要打压价格的时候。粗糙的手段，米海尔在心里鄙视着。 “先不要谈价格的事，老伙计，这次你这批货数量有点大，我们恐怕无法一次性吃完，而且关键的是，这些货品还有些敏感，大公爵吉尔斯正在售卖相同的货……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和他抢生意。还有，你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另一位卡兰姆城的大贵族米兰多坐在对面，笑嘻嘻的问到。 推三阻四，米海尔知道，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当然，这次货物的确有点多了，一座城市的大商人们不可能吃得下。但是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毕竟，海上运输也是有成本的。这么多货物放在船舱里并不安全。自己可以将它们载到下一个登陆点，下一座城市里去售卖，但是物流费用会增加，时间也是一种成本。如果可以早点拿到钱，还可以多放贷一些…… “我是怎么弄到的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懂么？至于货物，你们看着办吧，我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座大型仓库你们是知道的，这批货并不是无路可去。我算过账了，仓库增加十几名守卫的费用并不高，可以说只是一点点钱就可以雇佣许多人。等到来年行情好的时候我完全可以自己抛售；城墙外每天有多少人等着找工作，这个你们比我清楚。再不济，海德堡的朋友也需要这批货。你们看着办吧，我们是老朋友了，我的底牌你们最清楚了。” 米海尔笑着回答到。 4.合作 处理完手头积压的货物，米海尔没有在卡兰姆城逗留多久，便匆匆赶往下一座城市——海德堡。对于米海尔来说，经商和生活完全可以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卡兰姆城是繁华的海港城市，它商机很多，但是同时，那里的污染也很严重。海水是淡淡的黄色，天空永远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灰色。纵然繁华，却不是生活和度假理想的地方。 而海德堡就不同，那里人口稀少，环境优美，巨大的止水湖位于城市中央，绿树和草地将整座城市环绕，相比于卡兰姆城，那里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惬意。当然，它原来的模样并不是如此。数百年前，位于雪山脚下的海德堡曾经是一座军事要塞，为了阻挡北方野蛮人的入侵而建造。一百年前，野蛮人被彻底赶到了雪山以北，有银翼联盟的战士们守卫北方，这座要塞自然也就失去了它原先的功能。城堡渐渐演化变成了城市。 米海尔在这里有一部分固定资产，但不是很多，战事偶尔发生的年代，投资地产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他在这里有一座庄园，还养着一群女仆……大概每个宅男都有这样的梦想，在美女的拥抱中醉生梦死。前世一贫如洗的宅男大学生，到了异世，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有句名言叫——人生最可悲的事，就是人死了，钱还留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成为了米海尔的座右铭。 当然，这里的富豪们几乎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海德堡优质的地热资源形成许多天然的温泉，许多洛克王国的公爵和大贵族们都在这里兴建豪宅，而每栋豪宅几乎就是一座独立的要塞。高高的围墙将整座豪宅围了起来，围墙内建有高塔，豪宅内配有地下储存室、练兵场、酒窖、温泉公园、图书馆等等一系列设施。可以说，大门一关，足不出户，豪宅内的人半年也不会饿死无聊死。当然，作为勉强跻身于富豪阶级的米海尔来说，享受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在海上漂泊了数日之后，回到自己的房子，享受一番温泉浴，洗去一身的海腥味，无疑是极品的享受。而几位白皮肤的侍女早已站在一旁等候着主人的吩咐…… 冬季，海德堡是寒冷的。温泉却让这里不再霜寒。当然，米海尔的海德堡之旅不单单是为了享受。生为海盗的他，从穿越的那一刻起，便没有真正的自由可言。黑白通吃，是这一行的潜规则。享受之余，米海尔最大的目的，是和来自首都的政客们交流“心得”。是的，自己替国王办事，但是国王却不是王国的全部，大资本家和国王的几个儿子垄断着整个王国的经济命脉，想要在洛克王国混下去，就必须接近这些大佬们。 而米海尔一年中海上劫掠和贸易所得的利润大多也花在贿赂这些王国公爵和贵族身上。情报永远比任何东西都来得有价值。 “我们伟大的国王哈里斯陛下，明年春天将会兴建一座新的剧场。” “又是工程……” “不不不，你错了，这不是普通的工程，老朋友，这是王国大剧院，二王子菲利克斯将亲自监督工程进度。关键的，这项工程需要白晶石，你知道的，这种石材整个洛克王国都没有。” 大公爵克尔斯提恩别墅里温泉公园中，一场合作正在洽谈。老公爵白发苍苍，身旁却抱着两位年轻美貌的女孩，温泉腾起的热气中，是他那张充满皱褶，却依旧红润的脸。他什么也没做，然而，就单单那份情报，就价值千金。 米海尔知道，就单单这个情报，就足以促使一场价值连城的合作达成。然而，老公爵肯定有条件，否则，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自己这则情报。如果有能力的话，每个人都想独吞收益。 “所以，我们要赶在工程招标出来之前准备好足够的白晶石？” 作为一名海盗，也作为一名奸商。米海尔很快就猜到了合作的重点。 “是的，老朋友，你很聪明，我就喜欢和你这样聪明的人做朋友。说重点吧，白晶石只有帝国有，它产自南方的水晶矿区，是珍贵的建筑石材，表面光泽无暇，只要轻轻擦拭，就可以洁净如新。它的价格很高，而且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这种性质的工程，原本轮不到我们，国王的几个儿子都有自己的人，只要哈里斯同意，工程完全轮不到外人插手。但是你知道的，诺尔达斯王子和其他几位王子都没有这个兴趣。因为工程建设往往是最累最繁杂的。他们不屑于赚取这样的利益。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克尔斯提恩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米海尔，继续说到—— “我知道你经常替国王和他那几个宝贝儿子做事，但是他们给你的好处不是白给的，也不会有优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批货你用了很长时间才转手。而且过程并不顺利吧……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吃亏。” 克尔斯提恩说这句话的时候米海尔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声，但是表面上却要装着微笑的样子。好兄弟，有钱一起赚…… “这次合作，我将提供百分八十的资金，也就是说，你几乎可以不用考虑运输成本和各关卡的通行成本。一切由我来搞定。你要做的，便是将白晶石毫发无损的运抵卡拉姆港。是的，我没有船队，而你有，这便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而交给那些非专业的船队，我不放心。” 克尔斯提恩说着，咳嗽了两下，朝温泉里吐了两口痰。米海尔立即觉得恶心极致，因为自己正和这位家财万贯的老头在一个池子里泡着温泉。他那不良的卫生习惯不代表别人也能接受…… 但是为了生意，米海尔忍了。 5.计划中的航线 生活便是这样，在奔波忙碌与休闲安逸中交替进行。因为单从财富上来看，米海尔虽然是一个小资产阶级，但是和那些大资本家比起来，自己还是相距甚远。还没有那种资本可以躺着数钱。不像和自己做生意的那个老公爵，他只需要挥挥手，做一笔投资，后期的回报便会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腰包。而全程，老头甚至只需要在家里签签公文就可以了。除非国王临时决定取消工程，否则，这笔生意就是稳赚不赔的。 米海尔知道自己还没到那个程度。不仅是财富不够，地位也不行。业内的人认可他，出了这个圈子，自己还是一个海盗。而且做了海盗这行，米海尔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发展的步伐。失去官方的保护，多少人想要自己的命…… 大航海时代促进了各国之间的贸易，来自新大陆的商品源源不断的流入旧大陆，丰富了人们的物质生活，也激发了人们的冒险精神。米海尔同样不例外，没有白跑的航程，从海德堡到泰瑞斯帝国的路途漫漫，来自洛克王国北方的物产到了南方的帝国口岸，便是舶来品。这便是最原始的贸易。 为了这趟旅程，米海尔做了充足的准备。从海德堡到卡兰姆城，这中间几乎是一帆风顺的，可以利用洋流迅速漂流，只要三天，便可以抵达卡兰姆城，但是海德堡的特产到了卡兰姆城并不算舶来品，不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到了卡拉姆城后，船队只能稍作休整便要再次启程。 洛克王国的海岸线虽然长，但是真正的优质港口并不多，想要前往南方的帝国，中途必须经过菲尼斯共和国的领海。 这将是最危险的一段航程，毕竟，黑帆海盗在北海是牛逼哄哄的存在，在菲尼斯人的眼里却是人人喊打的恶棍。米海尔知道，一旦遭遇菲尼斯人的正规海军，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在劫难逃。所以，离开卡兰姆城后，船队必须一路向东，绕道前往银松岛，在那里将大船换小船，租借当地渔民的渔船，前往帝国。这样，一旦遇到菲尼斯人的船队，也可以避免被认出的窘境。 他们在冬季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从海德堡的小港口出发，载着北方的特产——坚果、毛皮、长弓、黑啤、高档家具等，浩浩荡荡，前往南方。 无聊而漫长的旅程让米海尔回想起了许多往事。当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便去世了。留给自己十几条船和一帮地痞流氓。在洛克王国境内各处的资产加起来甚至还抵不过这支船队所值的财产。所以，自己算得上是一个半调子的富二代。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夹缝求生。 而这个世界所处的年代则类似于地球的大航海时代初期，火器已经开始运用，但仍然不是很娴熟，火枪虽然在人类世界已经普及，但是论射速和精度上，甚至不如传统弓箭。火炮的处境稍微好一些，作为城防、攻城和海战的主要武器被大规模使用。军工业成为了旧大陆的主要产业。 和地球上一样，一百年前，这个世界的人类探索到了新航线，从此开启了大航海之路。新大陆的特产和物资源源不断的涌入，财富促使人们冒险，于是，渐渐开始有了殖民地的概念。 之前被米海尔打劫的菲尼斯人，便是首个靠着海外贸易和殖民地起家的王国。他们在旧大陆上的面积仅仅只有帝国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也就是一个城邦，周围加几个乡镇那么简单。大航海时代开启前，整个国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渔业和简单的贸易业……然而，正是因为贫困和陆地上受限制，菲尼斯人大胆远航，首先开辟了前往新大陆的航道。当源源不断的黄金、珠宝和香料流入本国时，原本弱小得不堪一击的菲尼斯城邦变成了富甲一方的菲尼斯共和国。他们在海外的殖民地面积远超本国，旅居海外的菲尼斯人数量甚至和国内的人口一样多…… 这和地球上那些曾经盛极一时的欧洲小国是何等相似。和米海尔穿越前所认知的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存在魔法，不过不是那种可以毁天灭地的变态魔法，而是低魔世界。而且，巫师的数量也极少极少，他们很神秘，几乎就是万里挑一的神秘人物，甚至不止万里挑一，十万分之一……而米海尔船上就有这样的巫师，年轻貌美的卡尔女士。米海尔一直觉得那才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真正遗产…… 按照卡尔自己的话来说，她从小是孤儿，是海盗船长将她抚养长大。并且米海尔的父亲，杀死了她的仇家，替她报了仇。于是，少女便全心全意替黑帆船长服务。并宣誓效忠舰队。当愣头青米海尔接任海盗舰队的那一刻，也就成为了少女新一任的主人。 米海尔欺负过许多小女孩，但是对于卡尔，还是保持克制的。尽管她是那么的秀色可餐……但是男人，不能因为一发炮弹而误全局。战火不平息的年代，一个巫师的价值远远大于一支炮舰队的价值。 米海尔欣赏卡尔，还有一点，因为她的知识和见闻。按照她的话来说，巫师生来便是巫师，她体内流淌着巫师一族的血液，所以，她没有选择。就和米海尔一样，生来便是海盗。卡尔可以仅仅通过自己的意志力控制鸟类和昆虫，她可以和元素交流，那些凡人看不见的危险她可以第一时间察觉。但是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达到改变炮弹轨迹那么强大。 更重要的是，卡尔小时候曾经跟父母到南部沙漠去探险过，白骨之海，骷髅海岸，这些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她都曾经去过。按照帝国商人的观点来说，相比于大陆上的贸易收入，那里才是真正的财富天堂。遍地的钻石和黄金……但是高风险总是伴随着高回报。去过那里的商人和淘金贩，不是一夜暴富就是暴尸荒野了，骷髅海岸和白骨之海的名字便源于此……只是米海尔一直有一个愿望，有生之年一定要南下大陆，前往那神秘的死亡之海。一个没有去过白骨之海的海盗，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海盗…… 6.意外邂逅 《论舷侧齐射炮术的发展》、《海军纵队阵型的优劣性研究》、《气象与海战》从卡尔姆城到银松岛的距离不过短短四天的时间，四天，对于在陆地上来说并不漫长，而对于在海上漂的人来说，却很漫长……米海尔同样如此感受。闲暇无聊的时候，他拿起了父亲给自己留下的祖传秘籍，那几本破烂的书籍上记载着诸多奇奇怪怪的理论。海盗们的海战手法和正规军是有很大区别的。 米海尔知道，自己的父亲“创业”之初必须依靠这些歪门邪道才能在汹涌的大洋上立足。比如那本《论舷侧齐射炮术的发展》，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帝国皇家海军的火炮战术，他们的战舰大多体积庞大，船板厚实。帝国的海军通常在与敌人交战前会将重火炮安置在船舷位置，将轻型火炮和投石炮安置在甲板之上。这样交战时可以通过压低舷侧齐射，让炮弹以更低的轨道发射出去，从而对敌人的战舰造成更加毁灭性的低位伤害。 而那本《海军纵队阵型的优劣性研究》则清楚的记录着辉煌一时的帝国舰队是如何驰骋纵横北大洋的。帝国的将军与敌军短兵相接时会将舰队编成笔直的一条直线。整整齐齐的前进。这样的好处是可以形成最大的火力面，每艘战舰在开战之初便可以全力开火，因为前方没有自己的船只，无需顾虑炮弹是否会砸到己方的战舰上。 于是，辉煌时期的帝国海军每次与敌人交战时都是整整齐齐，火力全开。战斗一开始便给人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在书中，米海尔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爹详细叙述了这种战术曾经带来的辉煌战绩。但是他同时记录研究了克制这种阵型的小渔船战术。 “面对庞大，犹如地狱般的黄金舰队，硬碰硬只会让你头破血流，这时，你需要一支灵活的小型冲击队，没有那么小型的船只，那么就用渔船。将轻型投石炮装备在速度快的小型渔船上，迂回袭击黄金舰队的尾翼。巨人也有薄弱的地方，瞄准他的软肋使劲射击。等到巨人回过头来，你便逃跑，撒腿就跑。寻找下一个偷袭的机会。” 每次读到这里，米海尔总感慨自己的老爹是一个实力派，无论如何战术，他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而笔记中所提的等巨人回过头来意思就是纵队阵型调整行进方向和射击角度，由于它是一个整体，所以调整起来的速度必然不如单独的小型船只，尤其是渔船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 颠簸的船舱里，正当米海尔读着这些老古董书籍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从门外传来。航海士海雷丁神色慌张。米海尔很少看到自己的手下这般模样，尤其是自己最得力的航海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很快，海雷丁的话印证了米海尔的猜想。 “舰队！紫帆……” 海雷丁气喘吁吁的说到。他知道一般情况下不能打扰自己的船长，但是眼下显然不是一般情况。通过高倍望远镜，塔楼上的水手发现了那支升起紫色风帆的大型舰队。 紫色颜料在这个年代里是最贵的颜料，而能够用紫色颜料染色风帆，那都是土豪级的存在。在整个旧大陆上，唯一有能力使用这种风帆的，便只有菲尼斯共和国。 那是菲尼斯共和国的舰队。米海尔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副壮观的景象。数百艘共和国战舰纵列驶过海面。它们是整个外海真正的霸主。 只是米海尔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菲尼斯人的海军舰队会出现在这里。它们一般只在自己的领海范围里活动。所以自己才制定出先抵达银松岛再换船的计划。而现在，计划显然赶不上变化。 来不及打理自己的形象，米海尔三步化作两步来到了甲板上。卡尔已经在甲板上凝视多时了。她将米海尔自制的望远镜递给了他。 透过高倍望远镜，可以看到蔚蓝的海面上，一艘艘菲尼斯人的大型战列舰正列队在海面上前进。 “我们应该怎么办？船长？” “当然是直接开炮轰掉它们。” “你疯了吗？那是菲尼斯人的舰队！” “那又怎样？我们曾经击败过他们！船上一定有女人，和大量值钱的东西……”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菲尼斯共和国的正规军，不是商队！” 正在米海尔凝神观察的时候，身后的逗比船员却不停争吵着。是战还是撤，已经引来一阵激烈的讨论。而在米海尔眼里，这已经不是战还是撤的问题了。而是——逃。 是的，菲尼斯人的正规海军是整个旧大陆最强大的海军之一，几乎可以和帝国的皇家舰队一决高低。之前自己袭击的是毫无准备的远洋商队。但是要面对强大的共和国海军，自己还不是它的对手。至少以现在的实力来看，还不够。 “有个问题，现在撤退，似乎来不及了。” 就在米海尔做出撤退的决定之后，海雷丁便皱起了眉头。 他继续说到—— “我们现在处于下风向，如果菲尼斯人不收起风帆，或者不调头，我们是绝对没有机会逃脱的。” “真tm见鬼！” 听完汇报的米海尔不由得大声咒骂了起来。只怪自己没有雷达这样的黑科技，偌大的海洋，是何等的运气糟，才会遇到自己的死对头。是的，黑帆海盗经常打劫菲尼斯人的船队，加上上次公然打劫菲尼斯议员的远洋商队，整片大洋上，如果说有谁想扒了自己的皮，那么，无疑是菲尼斯人。 紫帆舰队在接近。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尽管暂时菲尼斯人还发现不了他们，因为米海尔的望远镜是特制的。经过他们伟大的黑帆海盗船长的改良，黑帆水手们所使用的望远镜可以看得比别人更远。但是眼下，这也只是暂时的优势。 “姑奶奶，我知道你有办法了。”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甲板上的卡尔眼神里透露出不一样的光芒。 米海尔立即明白了，这个船上唯一的巫师开始用自己的方法拯救舰队。 而当卡尔念起咒语的时候，身旁的船员们，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还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全部不自觉的后退着。他们看到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正笼罩在女巫身上。 海面上的海鸟们响应了女巫的号召，开始集体飞离这片海域。空气中传来了一丝浑浊的海腥味。很快，远处的海面上，腾起了一阵浓密的雾气。 米海尔立即明白了自己这位宝贝巫师想要做什么。 “收起所有风帆！” 米海尔大声命令到。他几乎用吼的声音来让大家工作。 下一秒，甲板上的人忙成一团。他们在与时间赛跑，没有知道，菲尼斯人的舰队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们也不需要知道了，眼下，执行命令才是活命的关键。 很快，海面上那团浓密的云雾越来越近，它就像一座移动的大山，在敌人的舰队发现黑帆舰队之前，将整只舰队淹没保护了起来……尽管诡异，但是没有哪国舰队的将军会因为好奇让自己的舰队驶入迷雾之中。这是海上航行的大忌。 7.银松岛旅店 在迷雾中逗留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船队才在米海尔的命令下，小心翼翼的驶出了雾区。同时，为了不再遇到菲尼斯人的舰队，米海尔还下令改变航线，先向北，进入公海，再迂回到银松岛。这样虽然延长了时间，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安全。 一周后，黑帆海盗舰队终于浩浩荡荡抵达了银松港。这个岛屿的所有经济几乎都依靠这个港口。岛上拥有丰富的特色农产品资源和矿石资源，但是由于远离大陆，所以，所有贸易都只能通过海路进行。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登陆银松岛了。岛屿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贸易繁荣，也是米海尔每次南下的必经之地。 将大船抛锚之后，米海尔立即直奔岛上的酒馆和澡堂。沉闷的航海之旅只会让身体疲惫不堪，为此，每个船员下船后的第一个去处，往往就是酒吧和澡堂这样的休憩场所。里面的吧女是每个远洋水手的最爱。 米海尔同样不例外，他不是圣人。相反的，他还是人渣……在旧大陆各个城市的酒吧，都有他的小情人……贝蒂是米海尔在银松岛的地下情人。虽说是地下情人，但实际上只要见到米海尔归来，酒吧老板便识趣的将贝蒂推到前面，端茶倒水少不了，晚上到房间单独伺候更少不了。当然，米海尔也没有亏待自己的情人们，从海德堡带来的宝石项链就是最好的礼物。 贝蒂在夜里躺在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撒娇着，至于她是不是真心的米海尔也不在意了，反正来这里只是来放松身心的，旧大陆十几座城市口岸，二十几个酒吧旅馆，如果每个情人米海尔都去在意她们是不是真心的，那么自己要累死。 在贝蒂房间过夜后，米海尔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点心和茶水已经备在床头。他拉开窗帘，一道温和的阳光便洒了进来。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陆地和海洋终究是不同的。在海面上，无论阳光如何充裕，你都会感觉到寒冷。然而，陆地上不会，他是如此温暖，米海尔几乎可以感受到大地的气息，那些泥土的温热气息。还有那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要知道，在海上，你无时无刻都是在漂荡着的。风平浪静的时候还好，一旦遇到风暴，那便是九死一生了。船只无论再大，在风浪中也是犹如一片叶子般轻盈，不堪一击。那颠簸的甲板和船舱则像一个巨大的摇篮，让你站立不稳。所以，长年在海上的水手踏上陆地，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怀。那是一种珍稀。 吃过点心后，米海尔便下楼了，在大厅，自己的手下已经在等着自己，甚至，在海雷丁的带领下，许多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他们按照老大的要求，卖出船舱里一部分货品，以换取补给品和淡水。准备下一趟旅程。 同时，换来的钱米海尔早有安排，让他们去找当地的渔民，租借他们的船只。 “到现在一共租借到了几艘船？” 带着困意，米海尔走到海雷丁身边问到。这位老航海士是米海尔父亲忠诚的手下，也是现在米海尔最得力的助手。当自己有事不得不离开舰队的时候，海雷丁总能很好的指挥全队完成任务。 “八艘，船长。速度有点慢，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您明白的。” 海雷丁叼着一只粗大的烟，一边指挥着工人们做事，一边恭敬的向米海尔汇报情况。虽然按照年龄上看，他比米海尔还要年长一些。但是海盗团伙里从来不是年龄决定地位。 “好吧，你继续。还有，如果渔船装不下那么多货，就多卖掉一些。不要舍不得，这趟航行，我们主要的目标是白晶石，海德堡的这些特产相比于白晶石，价值有着天壤之别。你看着办吧。” 米海尔充满信任的目光和说辞让海雷丁再次感动万分。他曾经是米海尔父亲的手下，米海尔接任海盗船长后不仅没有将他的职，还提拔他做航海总司。同时，给了他百分二十的股份。是的，股份。米海尔首创，在海盗组织中创立了股份制。舰队中几位骨干成员米海尔都给了他们股份，每次打劫和贸易所得的利润他们可以按自己在舰队中所占的股份来分得。这无形中加强了他们的战斗积极性，在米海尔这里，舰队不再是他个人的，而是集体的。看起来是损失了一部分利益，却换来了船员们的忠诚和积极性。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当然，有关于这趟航程，米海尔心里也有一丝顾虑。这顾虑不是来自于接下来航道的畅通问题，而是关于货物的安全性问题。白晶石不是普通的石头，他采自帝国南部山区，产量很少，且不易开采。由于价格极高，一般的贵族甚至都用不起，如果和大公爵的这单生意顺利完成了，那么，自己的财富无疑可以翻一番。但是一旦计划有变，比如中途几个王子又突然想做工程了……那样，自己辛辛苦苦跑船载去的货物便等于打水漂了。这些白晶石堆在仓库零售，恐怕十年也卖不完。 但是生意总是需要冒险的，多少人是这样过来的，有的人连冒险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米海尔的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就这样，来自海德堡的货物在银松岛的自由市场被售卖了一半。换来的资金用于租借渔船。公爵提供的资金则用来购买帝国白晶石。米海尔原本的计划是抛售三分之一左右的存货就好，但是经过了外海海域与菲尼斯人的舰队正面相遇这件事，米海尔调低了预期目标。少装一些海德堡的商品才是安全的。毕竟，空船总是比货船安全…… 8.“黑”名单 “该死的！上百条渔船从你们眼皮底下溜走，进入帝国境内，你们竟然不知道？” “大人……他们是分批次一点一点过去的，谁会想到那些渔船就是黑帆海盗……” “你还想狡辩吗？一群没脑子的猪！滚！都给我滚出去！” 五天后，菲尼斯议员阿尔巴的私人办公室内，吼声震天。菲尼斯民众对黑帆海盗或许只是停留在思想上的恨，并没有实质上的恨，毕竟打劫的都是贵族的船队，和平民没啥关系，最多就是听宣传，说黑帆海盗多可恨多可恨。实际上还是没有多少感觉。但是菲尼斯的贵族们就不同了。财富，财富和利益就是他们的一切。米海尔打劫了他们的船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议员阿尔巴对黑帆海盗的恨也就不足为怪了。前些天菲尼斯海军前往外海巡逻，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黑帆舰队。然而，一次次，这支海盗舰队却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脱了。这不得不让议员阿尔巴感到愤怒。 但是渔船已经进入帝国泰瑞斯的境内，菲尼斯共和国再强大再富有，也不敢和帝国拍板。事实上，洛克王国、菲尼斯共和国、泰瑞斯帝国，三个旧大陆上的大国分别统治着大陆的海岸线。谁也不让谁，三者便形成了互相制约、互相牵制的局面。 所以，对于前往帝国贸易的船队，帝国方面肯定不允许外国势力深入本国抓人。 就这样，米海尔带领着他的船队，“兴高采烈”的开往了帝国海岸线上的拉麦斯港。站在船头，感受着不一样的空气和暖风，米海尔的心情格外愉悦，甚至有一种想把身边的女巫揽入怀中的冲动。她总是那么窈窕迷人，完美的曲线犹如精灵，令人想入非非。但是头脑中最后一丝理性又告诉米海尔，自己不能这样做。卡拉是一个十分纯洁的少女，她效忠于黑帆舰队，是因为父辈的恩情，而不是自己有魅力，让她折服。 抑制住内心的冲动，米海尔带领着船队，一路抵达了拉麦斯港。 和之前到过的其他港口一样，旧大陆上的一切港口都不会太差。该有的基础设施都会有。一下船，米海尔便将抛售货物的事再次全权交给了海雷丁，而自己则直奔澡堂，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办公……是的，自己必须第一时间会见这座城市的市政官们。只有摆平他们，才能搞定这趟生意。否则，购买了整艘船的货物，到时候却无法出港，那就麻烦了。一切努力就等于打水漂了。 米海尔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但是他知道，这种错误是不能犯的。帝国比自己的国家还要腐败，在这个资本至上的国度里，官员和大资本家掌握着整座城市的经济命脉。一切重要物资都必须经过官员和大资本家的手才能出港。三百年，整整三百年的繁华腐蚀了帝国最后一丝光辉，在华丽的外表下，是腐朽的政治和黑暗的内幕交易。 米海尔深知这一切，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辈们，都和泰瑞斯帝国的官员们打过交道。他知道，这趟生意的主要成本，就在于贿赂这些帝国的官员们。 在船上，米海尔便大概估算了自己此行需要走访的人物。大大小小的官员加起来竟然多达五十几位。 首站，是市政官弗雷格。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大叔。由于长年秃头，他便让自己的发型师给自己专门设计了一套假发。造型师专研了六个月，终究造出了一副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发。每次出门或者见重要客人时，弗雷格便要戴上它。米海尔原本算不上什么重要客人。但是弗雷格知道，黑帆海盗船长每次登门拜访，便是要拖自己办事，金银礼物肯定是少不了的。于是，在弗雷格的名单里，米海尔也变成了他的重要客人之一。 华丽的白晶石门柱，干净整齐的大理石地面，幽静美丽的私人花园和冬暖夏凉的水循环管道，这便是市政官弗雷格的官邸。帝国位于旧大陆的中南部，原本就气候舒适，加上市政官邸这套逆天的水循环工程，使得整座建筑内保持着一种令人极度舒适的恒温。可以想象，生活在安逸环境中的人们是如何一步步松懈和堕落的。他们忘记了他们的祖先是如何与野兽人浴血奋战，才创建这个庞大而辉煌的帝国。 而今天，帝国却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渐渐腐朽。 然而，米海尔不关心这些，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去管帝国的事。今天自己来这里，是来找老朋友谈生意的。说白了就是来送钱的。 …… “看到了吗？那个人，他是怎么进入我们的官邸的？外国人是不予许进入这座宫官邸的。” 米海尔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弗雷格的私人官邸。在会客大厅里与老朋友弗雷格“叙旧”着。大厅外，两名帝国新晋的卫兵却忍不住窃窃私语着。 “外国人？不，他可不是外国人。” 守卫队长走了过来，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 “但是他明明长着一副北方人的面孔。” 其中一名稚嫩的新兵问到。 “是的，他是北方人，洛克王国的人。但是他早就拥有了帝国的国籍。” “什么？” 队长的话让两人惊讶得几乎跳起来。从小接受的正统教育告诉他们，帝国的公民权是神圣的，它是独一无二的。每个帝国的人都应以拥有帝国的国籍而自豪。而现在，队长的话却直接击垮了他们二十几年来的价值观。 “很意外吗？这太正常不过了，金币可以买到官位、爵位，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国籍……” 卫兵队长的话让两名新晋的守卫一脸错愕。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不得不相信……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名长着高鼻子，深眼窝的北方洛克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市政长官的官邸。 9.“叙旧” “喔……白晶石，原来你是为的这个而来的。那可是石材中的隗宝，独一无二的上品。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白晶石产自南部群山矿区。拉麦斯并不是原产地，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调货？” 坐在象牙和白木制成的桌椅上，弗雷德侃侃而谈。他一边啜着红酒，一边观察着这位远道而来的伙伴的眼色。甚至，在米海尔说出情况之前，他心里便已经知道缘由了。 只是故意这样问到。 “为什么来这里？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次拉货不是来你这里？有生意，给谁做都是做，不如给老朋友做。友谊，是的，友谊就像你这地窖中的酒水，越酿才会越醇厚。” 面对老奸巨猾的帝国官员，米海尔落落大方的回答到。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继续说到—— “老样子，我六，你四。这是清单。” 米海尔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货物清单递给了弗雷格。说简单点，这些货物能否顺利出港，关键在于这位城市的掌权者。也就是眼前这位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拉麦斯城市市政官。 而他们在这里商议的，便是利益的分配问题。米海尔很清楚，跟帝国做生意，其实就是和他们的官员做生意。只有让他们吃饱，你才有机会离开。 “这可是一笔大单，兄弟，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的？” 接过米海尔递来的清单，弗雷格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大概瞄了一眼，便好奇的询问了起来。他知道米海尔此行的目的是购置帝国南部特产白晶石，但是没想到数量会这么多。 “这……如果我说我陪国王的姐姐睡一觉骗来的，你相信吗？” 面对市政官弗雷德的八卦问题，米海尔只是脑袋瓜一转，便轻松的圆了过去。 弗雷德大笑了起来，却无法再继续追问。因为对方答得很有技巧，是对非对，再问下去，便破坏了气氛。 老市长很识趣，他随即将话题转到正轨上。 “这次你要运走的东西数量庞大，市场上的白晶石恐怕都不够你的采购量。而且，你不能立马买走，否则会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这点你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准备了一个月的采购期。周边的城镇和市场我已经叫人去采购了。” 米海尔笑着说到。 “好，你明白就好。那么我们来说说这张单的风险问题。” 弗雷格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他并没有再拿起那份清单，而是对米海尔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这种表情米海尔见过无数次了，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三艘船，我可以直接帮你搞定；五艘船，勉勉强强，你就需要给我一定的交际费用了。十艘船，我们就要按照老规矩来办事了。而你现在，是五十艘……” 米海尔微笑着听弗雷格讲下去，尽管他心里已经骂娘了，五十艘……那是渔船好吧……和运输舰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但是他不能反驳，反驳的话这场合作就泡汤了。所谓绅士风度，就是别人打你的脸，你还不能戳穿，还要假装不疼的样子。米海尔在心里咒骂着，已经猜到了老市政官接下来要说的话。 “出货量增大了，这里需要注意的问题也就增多了。费用无形中也就增加了。” 弗雷格说完，脸上的表情骤然深沉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米海尔知道，贪婪者要钱了……他的官位原本就是靠金子买来的，遇到可以捞的机会，他自然要捞回当初的投入了。 “兄弟，你看着办吧，不要让我光着身子出港就可以。” 面对贪婪的拉麦斯市政官，米海尔并没有粗糙的直接去砍价还价，而是优雅的将话锋一转，让对方去选择。这反倒难住了弗雷格。他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海盗船长的底线和成本，如果要得太多，让他一下子反悔，不谈生意。那么合作破灭，自己也捞不到好处。而如果要得太少，又划不来。这可是一块肥肉…… “明人不说暗话，老弟，五五分。这是必要的费用。” 沉默片刻后，弗雷德才缓缓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价位。其实，这也是米海尔来之前就预订设好的心理价位。只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 从弗雷格的官邸离开后，阳光淡淡的洒在米海尔身上，他的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太差。显然，这场谈判，不能说全胜，也不能说全败。至少，在预算范围之内，而且，如果一切顺利，利润空间还是不错的。 只是，翻开名单，米海尔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弗雷德只是这一条线上第一个打通关系的，要做成这单生意，还要再打通五十五名帝国地方官员。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谁也不能落下，还要权衡利弊，对症下药，有些喜欢美色便要提前设局引诱，有些喜欢金钱财富，就主动送好处，贿赂的金额还要拿捏得当，否则还会引起嫉妒和不满。幸好米海尔这种事干过许多次了，所以眼下的处境对他来说，还不算太难。而随行的卡拉则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她不喜欢这种事情，就像一群臭虫在黑暗的下水道做着肮脏的交易。她跟着米海尔出门，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 只是米海尔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人身危险不会遇到，只有破产的危险……不知道这一路下去还会遇到什么。但是就像自己曾经那个世界里一位名人所说的——骰子已掷出。没有回旋的余地。 10.贿赂 五十五个官员，数十座官邸、豪宅，米海尔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带着手下走遍了拉麦斯城的每个角落，行贿这些帝国的行政人员。从高层到基层，从市政长官到海关总务，从城市巡警局局长到码头验货员……当名单上的人都走访完了之后，米海尔发现自己此次帝国之行所带的钱财也用得差不多了。好在大公爵克尔斯提恩提供的资金还算充足，而自己当初从北方带来的特产都卖了不错的价钱，这两项起来才可以支付这庞大的开销。 至于时间也没有浪费，行贿官员和货物购置是同步进行的。一个月的时间，大量的白晶石从周围的市场源源不断的送到拉麦斯的码头仓库。那是米海尔的私人财产，但是为了这次采购，他又不得不租借了隔壁的一部分仓库。 没有直接从南方进货是因为米海尔的人脉还没有那么广，父辈留下的人脉到帝国北部城镇便是极限了。南方和帝国首都，米海尔家族便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了。为了保险起见，这次采购，米海尔并没有开辟新的航线。 帝国的一切都是无比繁华的，尽管这繁华建立在无数平民的苦难之上。但是它终究是整个旧大陆上最繁华的国度。做完该做的事之后，米海尔便游荡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寻找着属于男人的乐趣。 而这些乐趣，基本上便不再需要再自己掏钱享受了。当地贵族和官员比他懂得如何享受。大剧院、恒温澡堂、骑士比武大赛，竞技场格斗，高档侍女……是的，他们已经高档到不去妓院了，那些从小就被选中，在豪宅中培养的少女，成为了大贵族们的最爱。因为她们比妓院里的女孩干净得多…… 于是乎，在离开拉麦斯城的最后几天里，米海尔几乎都在陪这些大贵族享乐。身边的侍女太多，战斗力不够是困扰着每个贵族的难题，如果可以，他们愿意一天战斗十次。可是他们不行，凡夫俗子的身体是经不起如此折腾的……然而，只要有需求，就会有发明。在帝国宫廷巫师的大力研发下，一种名为“高力丸”的耐久药剂便应运而生了。它将让你从此告别疲乏无力的烦恼。 在科学并不发达的年代，米海尔不敢保证这东西会不会有副作用。但是为了所谓的交情和人脉，他不得不与这个圈子里的人混在一起。当然，出入这些豪邸的时候，他便没有带上卡尔了。否则，那么一个大美女，很难保证哪天她会被某个色老头看上…… 月影摇曳，华星初上。在无数次的应酬和聚会结束之后，米海尔一脸疲惫的站在了拉麦斯城市公寓的阳台上，从这里，他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它是如此优美，就像黑宝石天空下一颗璀璨的明珠。火焰跳动着将这座城市点缀得如此美丽，它生生不息，繁华依旧。尽管午夜的钟声已经响起，但是城市里那些有钱人家仍在狂欢。它就像一场不散的宴席，有人走了，也有人来了。替代前一个宾客的座位。 米海尔已经无法想象三百年前那些活在书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他们是如何在血雨腥风的北方与野蛮人搏斗，又是如何在广袤贫瘠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国家。 “帝国，它真像一场梦，不是吗？” 正在感慨的时候，卡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她穿得不多，帝国位于洛克王国的南部，这里的气候比北海不知道温暖舒适多少。加上冬季正在慢慢过去，卡尔卸下了厚厚的棉衣，取而代之是一身清凉的侍从装。她那小巧精致的嘴唇在月色下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薄薄的衣领无法掩饰她性感的锁骨还有那一对高耸的山峰。 看腻了那些职业“侍女”，眼前，卡尔对于米海尔来说，简直是一件艺术品，清新而素雅。或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目光没有停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太久，米海尔便转头继续望向那无边的夜色。那繁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市其实就是他的梦想——权力。 “嗯，你也这样认为？” 有些酒意未消的米海尔微笑着问到。 “是的，我知道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和哪些人打交道。” 卡尔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帝国已经病入膏肓了，他就像一个臃肿的巨人，泛着虚伪的繁华。” 不得不说巫师或多或少都是有读过书的人，他们的话从来不会太直白。就连卡尔这种直性子的人，说起话来也显得那么文绉绉，经过修饰的语言总是让人感觉舒服。哪怕那是一种鄙视。 “你是指那些躺在香膏和浴池中的贵族们？没必要去评论他们了，事实上，帝国会如何发展也不关我们的事，我只是来做生意的。只是相比其他地方，帝国的确会黑暗得多。” “你确定所有关系所有环节你都摆平了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卡尔关切的问到。尽管他对自己的船长近期所参与的事情不屑一顾。但是出于忠心和关心，她还是提醒了米海尔。 “不能确定。” 面对卡尔的关心和疑问，米海尔淡淡一笑。所回答的内容却是令人不解。 卡尔脸上露出了迷茫和不解的神情。她撇着脸，盯着米海尔，一脸的疑问。 “一笔价值五万金龙币的贸易，它所需要走动的官员数量众多，而且，每个官员如何权衡分配利益，这可是一道难题啊。你知道，就算算得再精确，也会有遗漏和思虑不周的地方。” 在左膀右臂的女巫卡尔面前，米海尔坦诚说到。这是卡尔喜欢米海尔的地方，他和他父亲一样，对她总是如此坦诚……虽然他们对外面的人总是那么狡诈。 “那我们这一个多月的等待和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卡尔继续不解的问到。 “并没有。事实上，和帝国打交道，你必须有一种觉悟，不能百分百不相信他们，也不能百分百相信他们。凡事，给自己想好退路。” 米海尔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随后，猥琐大叔做出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示意卡尔凑近点，他有悄悄话要说。 夜色下，卡尔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她将头贴在自己的船长米海尔的唇边。少女的芳香让米海尔有些把持不住，但是他还是忍着冲动，说起了正事—— “两天后，所有货物会装配到位，离港后，我们继续向南，驶向冈多里斯……” 挨着卡尔耳畔的长发，米海尔坏笑着说到。 11.神机妙算的米海尔 入夜后，米海尔梦见自己正躺在卡尔的怀中，少女的体香沁入鼻中，她的长发犹如黑色的瀑布般扑面而来。兴奋中，米海尔从梦中惊喜的醒来，却发现卡尔真的坐在自己身旁，自己的脑袋正枕着她的大腿……不记得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卡尔只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位船上唯一的大美女。 片刻微笑之后，卡尔才淡淡的说到—— “船长，被你猜中了，那些贵族和官员背叛了你。在我们离开港口后不久，血帆海盗便封锁了拉麦斯的外海。幸好你有命令，船队一离港就直接南下。那些出卖你的帝国官员们绝不会想到我们继续南下。” 卡尔的话让米海尔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昨天自己为了庆祝船队成功离开拉麦斯港，在船上喝多了，可能最后倒在了卡尔的怀里……夜里有没有发生点什么米海尔不敢确定，不过从卡尔那清澈的眼神中，他猜测是没有，否则，此时卡尔的眼神就应该是暧昧的，含情脉脉的，而不是这样理智的…… 至于血帆海盗，那是一支和黑帆海盗同样臭名昭著的海上舰队。那是米海尔的死对头。相比于黑帆海盗，血帆海盗的规模更加庞大一些。他有着大约一千多号人，几十门重型火炮和上百门轻型钢炮。和米海尔手下的黑帆海盗一样，他们是菲尼斯远洋船队的死敌。在这个追逐资本的时代，谁家富有，谁倒霉。当紫色风帆在无尽之海升起的时候，那无疑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山。 和黑帆海盗一样，血帆海盗同样有着官方背景。它的靠山是泰瑞斯帝国，财大气粗，所以相比于实力上，强过米海尔的黑帆海盗舰队，也就不足为奇了。 躺在卡尔的大腿上，米海尔假装头晕依旧，脑海中却回想起前几天的帝国之行。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才会导致这最坏的情况发生。事实上，当初制定出港就南下的计划，不过是最坏的打算。因为想着这些帝国官僚们不至于人品那么恶劣，将信息卖给血帆海盗的人，让他们追击自己。除非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米海尔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却始终想不起来。几十名官员，贵族，每一个都要照顾好，这是很难的。只要有一两个官员觉得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或者利益集团内部分赃不均，都有可能让他们做出这样缺德的事情来。 躺在卡拉的大腿上回想半天，米海尔依旧没想起来到底是哪里出错……也罢，既然安全了，就不去想他们了。反正这单做成了，有生之年和帝国的生意往来估计也不多了。 终于，两天后，顺着季风，船队抵达了冈多里斯。然而，没有做一丝停留，米海尔只是命令手下快速登岸，补充淡水和食物补给，便再次匆匆上路。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帝国南部，而是北方。他们的家…… 不得不说海盗的生活便是这样，他们在大海中飘荡，四海为家，今天在这座港口城市过夜，明天再另一个地方留宿。流浪生活让许多人产生厌倦感，米海尔深知，每次出海，不能让船员们在海上待太长的时间，否则，思念故乡，思念陆地的情感会将他们逼疯。海上航船的风险有许多，大风大浪自然不在话下，营养不良，传染疾病也是常见，而这种情绪上的波动也经常是许多舰队船长下岗的原因。 于是，一路上，只要有经过岛屿，米海尔都命令船队靠岸休息，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也是好的。至少可以让船员们缓一缓。悠扬的情歌，舒缓的调子，总能让人忘记一天的疲惫与辛劳。他们在酒吧少女的安抚下渐渐入睡。 守在船上的水手们则老老实实看守着船只，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船长从来都是公平的。这一次轮到别人，下一次肯定轮到自己。 棕榈岛、蟹岛、蓝宝石、奇美拉，船队经过一座座美丽的海岛，补充淡水和各种水果，同时，他们距离洛克王国的海岸线也在一天天缩短。 棕榈岛岛上并不盛产棕榈，它的得名来自于它的形状，和记忆里地球上那个赫赫有名的人工岛一样，整个棕榈岛呈中心扩散的形状，二十几座狭长的小岛围绕在中间的圆形海域周围，组成几乎规则的棕榈叶形状。不一样的是，这些狭长的小岛全部是自然形成，它是一个岛屿群。岛上的居民出行全靠独木舟，渔业和热带水果是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这座岛屿风景秀丽，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除了顽皮的孩童夜晚会在海滩上抓螃蟹，他们的生活几乎随着太阳而起落。米海尔让舰队停靠这里并不是为了贸易，事实上，整艘舰队都装满了白晶石，也没有可以容纳其他货物的空间。下船不过是为了补充淡水和水果。 蓝宝石之岛则是一座形状类似蓝宝石的岩石之岛，上面其实什么也没有，曾经人们以为岛下面埋藏着宝石之类的珍宝，但是经过勘探，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却意外发现那里是大陆架的尽头，也就是说，这座岛屿是外海和内海的标志，在内海，只是小风小浪，在外海，则是狂风巨浪了，想进入外海，你必须准备足够庞大的远洋船。于是，这座岛屿更多的作用其实是警示和标志。 时间还充裕，米海尔算了一下，从出发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时间，北方的冬天刚过，距离和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约定的交货日期还绰绰有余，大剧院工程会在一个月后启动，而从蓝宝石到卡兰姆城只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只要不遇到风暴或者其他海盗的话，这一趟生意算是稳妥了。 12.发展 一周后，十五艘黑帆运输舰换上镶有洛克王国的雄鹰标志风帆，浩浩荡荡抵达卡兰姆城的港口。一切都是如此顺利，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的手下在这里早已等候多时，码头的检验几乎就是走走形式，大批货物便直接运往码头仓库。大批马车和工人早已在这里等待。 虽然个人习惯和癖好不是很好，但是不得不承认，克尔斯提恩做事效率还是很高的。运输队一路通行无阻，一周后便直抵王国的首都——普雷斯特。 时间是如此恰到好处，国王在第二天便宣布了大剧院的建设工程事宜。王国内没有一个商人和贵族拥有如此众多的高档石材。而它的工期是如此之短，只有米海尔拥有这一车车原料石材。毫无疑问，工程只能由他来承包。 而几位王子也是一笑而过，对他们来说，这种高风险，又脏又累的活可不是王室在干的。虽然他们也可以将项目给别人，但是王国境内，毫无疑问，只有一支称霸北海的黑帆舰队，其他商人几乎没有机会。走陆路的话成本又太高…… 大剧院工程的建设让米海尔的腰包日益鼓了起来，由于有大公爵克尔斯提恩撑腰，工程款随拨随到，投资就像一场赌博，投资对了人，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两个月后，米海尔得到了第三笔国库拨款。这次，米海尔不再将所有的资金用于工程建设，事实上，前两次的工程款已经足够建起整座剧场。这次，米海尔将一半的资金用于工程施工，另一半的资金用于购置其他。让海雷丁去船厂下单，制造两艘大型战列舰，以扩充舰队实力，招募更多的水手。 尽管是海盗，但是在没有摄像机和电视网络的世界里，并没有人认识走在大街上的米海尔就是臭名昭著的北海黑帆海盗舰长。 夕阳下的王国首都普雷斯特是如此美丽。几乎所有房子的屋顶都是橘红色的，高高矮矮的石质房子连成一片，组成一幅波澜壮阔的城市画卷。宛如一片燃烧的火海。 而为什么这座城市会是这番模样，还有一段传说。传说当初这座城市只是一座山间的村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位村民开始用橘红色染料装饰自家房子的屋顶，隔壁老王看到房子用橘红色染料装饰很漂亮，便也学着使用这种颜色的染料装饰自家屋顶。其他村民看到这样的房子十分漂亮，便也纷纷跟风了起来。 随着经济发展，村庄变成城镇，外来人口看到当地的房子都是橘红色的屋顶，便入乡随俗，将自己房子涂抹成橘红色。后来，普雷斯特城便有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新建房屋必须在屋顶涂抹橘红色染料，以保持整座城市的统一性。直到今天这幅模样。艺术之美源是如此简单，却又是如此充满历史的情怀。 鼓起的腰包让米海尔想起了投资其他行业。在这单生意做成之前，他已经涉猎船舶业，建筑业和期货贸易。而现在，他瞄准了银行业。金融是一切贸易行为的根本，不懂金融，迟早被大资本家和当权者玩弄，在大航海时代，资本膨胀，银行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机构，它规范了借贷，并且将整个社会的资本都集中起来。金融的细微变化会引起贸易市场的动荡。同时，它也关乎政治。于是，只有参与其中，才能真正的立足王国的上层圈子。 为此，米海尔集合手头上所有的资金，入股了首都一家私人银行。说是私人银行，其实早已是国王和大资本家的财产。为此，米海尔又拉近了和王国大贵族之间的关系…… …… “呵呵呵……” 普雷斯特，首都的郊外，静谧安详的山顶别墅里，传来了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爽朗的笑声。和前几次不同，这次，他坐在自家别墅的花园里，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穿着丝制的长袍，接待米海尔。 椅子是普通的松木材质，桌子除了边缘镶嵌一圈红蓝宝石，再无其他装饰。 花园里，泉水安静的流淌着，绿叶投下剪影，静谧而安详。 在这样安静优美的环境中，他们谈起了近期发生的诸多事情。 “我没有看错你，老朋友，这一单干得漂亮。你让我们的竞争对手无话可说。不仅原材料最快运达，工程质量也令人惊叹。一直以来，拿到工程单的人，都是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来节省成本。而你不需要，原材料环节，我们已经省下了足够多的成本。这是一次完美的战役。昨天我从国王议政厅那里回来，连哈里斯国王都称赞你的能力。大剧院将是洛克王国有史以来最华美的建筑。” 月影下，米海尔坐在克尔斯提恩对面，安静的听着这位大公爵在这里侃侃而谈。话说起来，克尔斯提恩算是自己合作的官员里面最靠谱的一个。尽管每次他要价都有点高，但是效率都没得说。 仆人在一旁端着茶水和清凉的水果。这是一次私人晚宴，没有其他人在场。包括米海尔这边，也是只身一人来到这里。 “这还要多亏了你的帮助。” 米海尔恭维的说到。 克尔斯提恩眯起了眼睛，他的皱纹就像多拉多峡谷里的沟壑一般，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米海尔，我们是老朋友了，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阵子，你发展得太快了。银行业并不是不能投资，而是你太高调了一点。凭借一张工程单暴富并不能让人信服。而且，容易让人眼红。嫉妒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你的出身并不是名门贵族。这点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坐在躺椅上，克尔斯提恩眯着眼睛缓缓说到。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的，但是不管怎样，旁观者清，大公爵的一席话让米海尔顿时有所感悟。是的，想要挤进一个圈子是很难的。这不是金钱可以完全解决的。 13.卢克蕾西亚 卢克蕾西亚，是米海尔今晚最大的收获。 当这位有着逆天高颜值的小姐姐从大厅里走出来的时候，米海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洛克王国和帝国之间反复游荡，贸易之路绵延数千海里，见过无数的酒吧女和贵族少女，但是绝没有一个像卢克蕾西亚这般优雅和美貌。 “米海尔先生，你在看什么？” 米海尔是被卢克蕾西亚叫醒的，在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的对面，米海尔第一次失态了。而克尔斯提恩也注意到了米海尔的反常举动。 然而，令米海尔惊讶的是，老公爵并没有拆穿他，只是淡淡的说到—— “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容颜所吸引，流连于她的美貌。看来你也不例外，老朋友。让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卢克蕾西亚，我的外甥女。” 当克尔斯提恩说完的时候，米海尔的脸立即就红了。他连忙借口是手中的红酒酒劲十足。 “抱歉，我失礼了。” 米海尔正准备站起来行礼，被克尔斯提恩摁住了。 “不必客套，老朋友，来，坐下，我们还有许多事要谈。让卢克蕾西亚陪我们坐一会儿吧。她见过许多客人，包括国王那几个不靠谱的儿子。别看她年龄不大，她的见识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被克尔斯提恩的一反常态让米海尔有些受宠若惊，甚至不知所措。好在卢克蕾西亚见多识广，落落大方。她只是淡淡微笑着，坐在她舅舅身旁。 “米海尔先生，我听说您最近投资入股了圣乔治银行？那可是普雷斯特境内最有名的私人银行。” 卢克蕾西亚微笑着说到。再次将话题拉到了正事上，破解了场上的尴尬。毫无疑问，刚才米海尔和她老舅的谈话她肯定是听到的，但是故意再问一次，便让眼前这位宾客自然了许多。 “哦，是的……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应该了解一些金融，我只是想让自己对这方面有所关注罢了。” 米海尔笑着回到。眼睛却还是不自觉的停留在卢克蕾西亚身上。在这初夏时节，她穿着一席长裙，化着淡妆，腰间系着一根紫色的丝带，以防止衣物松动，脖颈下，一对纤细的锁骨性感而迷人。轻盈的丝质衣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简直令人惊艳，米海尔努力让自己稳住，不要出丑，但是，是男人总会把持不住，多看几眼……在卢克蕾西亚面前，他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而卢克蕾西亚依旧微笑着，她盯着米海尔，表现出应有的礼节。 “老朋友，我听说你数学和会计不错，可以和我外甥女多交流。我将她送去城里最好的会计学院学习，并请了著名的数学家莫西尔做她的老师，但是你知道的，学习和实际毕竟是两码事。你可以多教她一些东西，我可听说，你的资产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在打理。这不容易。” 米海尔不知道老公爵今天为什么这么热情。他与他非亲非故，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关键是还有卢克蕾西亚小姐在这里…… 米海尔有些紧张，他在无数的政客和强盗头目面前都未曾紧张过，但是今天面对一个少女，自己却怂了……不得不说，女人乃是第一杀器…… “额……好吧，那我们来谈谈微积分和宏观经济学吧……” 米海尔说到。说完，不仅老公爵克尔斯提恩蒙了，就连一直温润尔雅的卢克蕾西亚也一脸懵逼…… …… “你怎么可以让卢克蕾西亚跟米海尔一起回去？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吗？他不过是北海的海盗，一个海盗头目，你让卢克蕾西亚跟着一个海盗做事吗？不要看他现在小有成就，在王国境内，比他有势力的人多得是！” 米海尔走后，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的家中便炸开了锅。克尔斯提恩的外甥女，美貌智慧的卢克蕾西亚小姐竟然跟着一个外宾客走了。尽管只是做米海尔的助手，但是这对于克尔斯提恩家的人来说，还是不可思议。卢克蕾西亚在他的舅舅克尔斯提恩家中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多少大贵族前来求联姻，克尔斯提恩都没有答应，如今却让一个小混混捡了便宜……是的，米海尔在大公爵的夫人看来，就是一个小混混，一个海盗出身的蛮子而已。靠着投机取巧才赢得一小块立足之地，和那些王国境内的大家族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先消消气，我的妻子。你着急什么？卢克蕾西亚只是跟着米海尔去卡兰姆城学习实际操作，又不是嫁给他。再说，米海尔刚才在这里所说的你也听到了？那个什么微……微……” “微积分……” “对，微积分和那个宏观经济学，你听过吗？从来没有人听过，是吧？那绝对是精妙的理论，他是一个人才。相比于那些大贵族家庭的子嗣，我们现在更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盟友，那些贵族公子，现在仗着他们的父辈可以安享资产。但是形势不是一层不变的。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前一刻你是大领主，后一刻可能就是阶下囚。米海尔他的经历更难能可贵。一个靠着父辈留下来的几条破船打拼的人，可以慢慢在王国的首都站稳脚跟，这样的人不简单。克尔斯提恩家族已经联姻了罗博恩家族，哈里斯那几个宝贝儿子也都娶了各自的妻子。我们今后需要的，不是强大的家族势力，而是一个可以将家族荣耀传承下去的人。” 坐在躺椅上，克尔斯提恩安慰着他的妻子说到。 但是克尔斯提恩夫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海盗终究是海盗，在所有贵族眼里皆是如此。然而，海盗之名是可以洗去的……克尔斯提恩很快就猜到了自己夫人的不满。 “出身非常重要，但是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盗匪之名可以洗去，那不过是一段过去而已。王国境内，哪个名门家族没有靠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起家？我的妻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没有女儿，米海尔就是最好的盟友。国王的这张单，这趟生意，让我看中了他的实力。” 克尔斯提恩坐起来，眯着眼睛说到。他就像在做一笔长期投资，而米海尔迈克尔就是他的投资对象…… 14.黑海岸的玫瑰（上） 卡兰姆城是繁华的，充满着新兴工业的气息，除了那永远灰暗的天空，米海尔并不觉得这里哪里不好。他是拼搏事业的地方，虽然它并不适合居住。如果说王国的首都普雷斯特是北京的话，那么，卡兰姆城就像经济中心，它是上海……那是无数梦想起航的地方，虽然，它很残酷……在那华丽的外表下是多少血腥的争斗，米海尔知道，陆地上的贸易和海上一样，海上要收保护费，陆地上同样如此，高楼林立下，是多少帮派与联盟…… 利益与手腕，资本建立在血淋淋的争斗之上。 和卢克蕾西亚散步走在港口边的行人大道上，望着那繁华而拥挤的海面，终于，米海尔恋恋不舍的对身边的极品女助手说到—— “明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 卢克蕾西亚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她转过头来，用一对黑褐色的眼睛望着米海尔。那眼眸清澈如水，宛若圣城的冰湖一般，令人心醉。可是米海尔不能停留，海盗的人生就是不停的奔波。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资本家一样，米海尔追逐着资本，于是，他便没有停下脚步的可能。另外，这些天他思索着公爵让卢克蕾西亚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那是一种结盟的信号。老公爵已经选定自己，他需要一个强者，而强者，是没有停下脚步的可能的。否则，他便会被淘汰。克尔斯提恩完全可以选择其他人，他只需要一个响指，就会有无数的贵族子弟前来跪求…… 所以，自己不能停下。资本追逐的年代，所有人都被迫的沦为了资本的奴隶…… “去黑海岸，我的伙伴从南方运来了一批货，我要去接他。” 望着卢克蕾西亚姣美的面容，米海尔淡淡的回答着。他多么希望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很重要吗？” 卢克蕾西亚好奇的问着。她从来都是这么好奇，虽然米海尔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好奇还是装出来的……在克尔斯提恩的别墅里，老头曾经说自己这位外甥女见多识广，但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又或许是在给自己留面子，毕竟，她什么都知道的话，自己会没面子的。米海尔不知道，不过也不想去求证。这没有多少意义。 “算重要吧，一船的高品质白象牙。” 米海尔故意凑到卢克蕾西亚耳边，悄悄说到。这是他一贯的撩妹方法，而卢克蕾西亚本想躲开，不想米海尔已经凑了过来，只好笑笑假装不介意。 “确实又是一笔大单。” 卢克蕾西亚微笑到。她总是那么彬彬有礼，让米海尔心痒不已。她和卡尔，刚好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卡尔骄傲而冷峻，有些孤僻而神秘。毕竟巫师向来如此。而卢克蕾西亚则显得落落大方，与人亲近而不显高傲。她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高雅的贵族气质。这是她二十三年来受过优质教育的结果。米海尔不指望将她取做妻子，至少现在没指望。不过他还是和卢克蕾西亚尽量保持亲近。毕竟，老爷子说了，她是是来学习的。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接近她。 “我可以跟着你去看看吗？” 卢克蕾西亚突然问到。这反倒让米海尔为难了，从个人情感上，他很想带上这个贵族小姐一起航行。但是克尔斯提恩有要求，他的外甥女只能在卡兰姆城。米海尔知道，这个时候，理性很重要。 “不行，因为那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米海尔严肃的回到。 卢克蕾西亚却突然噗的笑出声来。 “我开玩笑的……” 她说到。 …… 初夏时节，阳光铺洒大地，也洒向无垠的海面。扬起传统的黑色海盗风帆，离开卡兰姆港后的第三天，米海尔一行人便驾驭着自己的舰队，行驶在广袤而自由的北大洋中。和老友詹姆约定的交易地点在黑海岸。那是一片常年被浓雾和夜色所笼罩着海岸线。由于其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经常成为海盗聚集贸易的地方，也是最神秘最有名的黑市。 而且，那是整个东部王国唯一不见天日的地方。其特殊的气候是如何形成的米海尔到现在也没有搞懂。毕竟，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终于，第五天，黑帆舰队浩浩荡荡的抵达了不朽之林——黑海岸集市。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下一刻迷雾便将舰队笼罩，天空也直接变成了阴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这种反常的现象众人早已习惯。作为称霸北海的黑帆海盗，他们不少光顾这里。毕竟，黑市是洗钱的一个好地方…… 可笑的是，在熙熙攘攘的黑海岸集市里，米海尔经常可以看到圣乔治银行的影子…… “海雷丁，你跟我一起，其他人，在船上等着。记着，不要轻易下船，守好你们的岗位。” 尽管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也在这里交易过无数次了。但是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出于谨慎性原则，米海尔依旧不厌其烦的向手下交代着在这里的注意事项。毕竟，陆地不是海洋，黑帆舰队在海上称霸，在陆地上，却要小心翼翼。 这是常规贸易，按照黑市的规则，这里只允许首领之间的会谈。詹姆的来信上说，一整船的货物，三百箱精品白象牙，可谓价值连城。最近北方许多城市都在流星这玩意，如果这单跑成，其收益不会少于刚刚完成的大剧院工程项目。 他们在迷雾中前行，错综复杂的老树林组成了这里独特的城镇环境。集市在密林深处，从视线尽头传来的点点火光指引着交易者，而森林中独特的鸟鸣声和蛙声似乎也在催促着八方来客，催使他们加快步伐。那是黄金，那是珠宝，那是财富…… 海水就在脚下，它越来越浅，连海鱼都不曾涉及的地方，便是黑海岸集市的大门。古老幽暗的树林中，一道神秘的石门映入眼帘。石门外，无数的树根盘在一起，构成一个天然的小广场。来来往往的过客自大门里进进出出，或聚集在广场上，做着最后的讨价还价。他们是海盗，和米海尔一样，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为了钱…… 15.黑海岸的玫瑰（下） “卡尔说她在幻境中看到了某些不详的预兆。或许我们应该小心点。” 穿梭在茂密的黑海岸市场，海雷丁不厌其烦的警告着。然而，这里米海尔已经走过无数遍了，和老朋友詹姆也是十足的信任。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危险，恐怕只有海啸来临，才算真正的危险。但是这在黑海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历史上几次大规模海啸，对沿海城镇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对于黑海岸来说，那简直是不存在。无论再汹涌的潮水，到了这里，都会变成和死亡一样平静。海盗相信这里有黑暗之神的保护，但是米海尔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终于，走过熙熙攘攘的市集，他们来到了约定好的见面地点——达隆之墓酒吧。一个以墓地名字命令的酒馆。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但是这很刺激，米海尔喜欢这种刺激，这种新鲜感。就像一个热爱冒险的水手。时时刻刻渴望着新奇的事务。 和往常一样，酒吧老板一下子就认出了米海尔和海雷丁。话说海雷丁出道前还是这里的流浪客。对于大名鼎鼎的黑帆舰队老大，酒吧老板可谓熟悉至极。还没有点餐，先给两人上了一盘黑海岸特产美食——鲜美小龙虾。 话说这里的小龙虾和米海尔印象中的小龙虾还是有一定差别的。北海的小龙虾壳硬，长满尖刺。肉质一般。体型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大。而黑海岸的小龙虾甲壳较软，呈透明色。也就是说你可以看到龙虾壳下面的白肉……看起来很恶心。然而，更恶心的是，这道特色菜肴是不经过任何加热烹饪的。所谓生吃鱼片最新鲜，而黑海岸流行的，是生吃小龙虾……桌上配备的溶解剂和远东香料，就是最好的调味品。 生吃之前先沾一点肌肉溶解剂，将小龙虾的甲壳泡软，然后等小虾停止挣扎的时候，再洒上各种香料做调味剂，然后便可以开吃了。没有经过蒸煮的黑海岸小龙虾皮肉松脆，是上等的美食。 所谓入乡随俗，一开始米海尔对这种恶心的食物并不感兴趣，但是作为海盗头目，他必须尝遍天下美食……否则，水手们是不敢下口的。 在酒吧中咬着食物，闲聊等了许久，老友詹姆才姗姗来迟。然而，一见面，米海尔便察觉出了不对劲。老朋友脸上没有一丝兴奋愉悦的表情，反倒阴沉沉的板着脸。再看看他的身后，酒吧的大门被一伙人直接关了起来。屋顶的光线暗淡至极。只有几缕微观透过墙壁的孔洞射进来，照在米海尔和海雷丁脸上。 “我们又见面了，米海尔阁下。” 从黑暗中传来了那熟悉而阴沉的低音。仅仅一瞬间，米海尔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詹姆！” 他大喊着，然而，已经迟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搁在了他的老友詹姆乔伊森的脖子上。 “原谅我……是他们逼我这样做的……我的妻子和儿子都在他们手上……原谅我……” 詹姆失声喊到。 米海尔有些怅然，几个月前，黑帆海盗打劫了菲尼斯人的远洋舰队，掠夺了船上所有的财产，并杀死了马克斯船长，这个仇菲尼斯人看起来一直记得。他们在等待着复仇的机会，而终于，他们等到了……利用劫持詹姆的办法…… “我们早该想到的！” 海雷丁在心里自责到。然而，米海尔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会见詹姆是自己的决定，自己应该为其买单。 菲尼斯人，或者说菲尼斯人的雇佣杀手们已经逼近了米海尔。 堂堂黑帆海盗的舰长此刻就在他们眼前，抓到仇家的兴奋感让菲尼斯议员阿尔巴心满意足。他终于可以手刃仇家。要知道，上次那批货的价值足以买下一整只海盗舰队。那是他们辛辛苦苦从新大陆拉来的宝贵物资。 “那么，现在，伟大的北海大盗——米海尔迈克尔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告诉我，我会仁慈的将你的遗言转告给你的妻子，你的爱人。” 阿尔巴走近了，那是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和克尔斯提恩一样苍老而深邃。不同于老公爵的是，阿尔巴脸上写着的不是欣赏，而是仇恨。 “我的妻子……噢，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妻子，我想，若干年后，我或许会有，而她，会是你的女儿。” 临危不惧并不是米海尔的特长，但是自从他继承了米海尔家族的血统之后，一切就不同了。一名合格的海盗，没有什么可以吓退他。一把轻盈的匕首和北大洋的狂风巨浪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他们互相凝视着，阿尔巴几乎就要亲自下手了。 然而，关键时刻，米海尔却喝住了他。 “嘿，兄弟，先别急着下手。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是谁给了我这个胆，让我去打劫菲尼斯的远洋舰队吗？” 米海尔大喊到。 阿尔巴那原本已经割到皮肤的匕首瞬间了抽了回来。在政坛和国际事务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个海盗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 “给你三分钟时间，把事情的原委详细说来，如果有什么让我不满意的，我还是会立马要了你的小命，小海盗。” 阿尔巴说到。他转身走了两步，坐在那坚硬的木桌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而米海尔则被两个彪形大汉死死摁在墙上。接受着这位菲尼斯议员的审判。 “我要先喝点水，你让我有点紧张了。” 看着四周的菲尼斯水手和雇佣刺客，米海尔皱着眉头说到。他尽量拖延着时间，希望自己的手下可以发现不对劲，来找自己。但是对方显然更聪明…… …… “嘿，船长已经进去两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黑海岸外，深水港。几名黑帆水手在甲板上有意无意的闲聊着，他们望着迷雾中的不朽之林。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找回他们的船长大人。但是按照这里的规则，船员无权进入。那是被咒诅的森林，只有海盗船长和幽灵可以进入。 零星的灯火勾起了船员们探险的欲望，却又因那不可侵犯的法则而停滞不前。 “会出什么意外？船长是北海之王，没有人敢劫持他……我们可能担心过头了，再等等吧，可能又看上哪个妞了，或许明天就回来了。” 终于，可怕的传说和恐怖的环境震住了船员。加上米海尔临行前的命令，他们终究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 16.挟持 “骑士团。” “你们知道，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我是不敢轻易打劫你们的船队的。” 被雇佣刺客的匕首抵着喉咙，米海尔脱口而出便是谎话连篇。而这个谎言却着实震住了在场的人。 骑士团是怎样的存在，整个旧大陆的人都知道。那是帝国最神圣最强大的组织。由于信徒众多，教会几乎拥有独立的自治权，而骑士团便是它们的武器和维护者。它的权威甚至影响着帝国许多政令。并且，它有权对一切黑暗事务进行审判，包括独立的个人和国家……只要被教会宣判有罪的，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们抓回去，进行最严厉的火刑审判。 个人与教会对抗绝无胜算，就算是一个领主，一个国家也未必能有胜算。它会发动一切力量，要知道，信徒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是那些狂热信徒。全世界的信徒召集起来，再要求其他几个国家一起发兵，反抗者势必四面楚歌…… 百年来，教会便是依靠着这样的手段，维持着各国各势力之间的平衡。这让米海尔怀疑教会早已和帝国高层串通好，用如此手段控制整个旧大陆。但是这没有证据。即便有着同样怀疑的人也无能为力。当四方之临群起而攻时，你不能置身事外，否则，下一次，教会攻击的目标可能就是你和你的国家了。 数百年前，当第一个教会组织成立的时候，它或许是神圣的，圣洁的，骑士们为了信仰与和平而战。然而，任何事物都会变化，当战争带来的巨量财富堆积在教会的地下仓库时，人心便开始腐化和堕落了。以净化邪恶的名义，百年来，教会不断发动战争。而骑士团则成为了他们的刽子手……曾经保护人民免受黑暗侵害的圣殿骑士团，变成了沾满鲜血的恶魔。 再回头看看在场的几个雇佣刺客，早已被吓得脸色发青。尽管他们不敢确信眼前的海盗船长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一旦是事实，那么，这单生意将是他们的死亡之旅。骑士团的人会将他们一个个抓回去审判，而理由……只需要随便安一个就可以了…… 米海尔可以感受到顶在自己喉咙的金属被松开了一点。 但是眼前的老头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他走了上来，盯着米海尔的眼睛。 “不要拿骑士团来吓我们，你不过是北海的一个海盗团伙，骑士团怎么会和你们合作？证据又在哪？你必须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孩子。” 阿尔巴严厉的逼问到。他毕竟是次诧菲尼斯政坛数十年的老手了，很快便识破了米海尔的诡计。但是米海尔的表现很难让人确信他所说的就是谎言。 “我当然要为我所说的话负责。到南方去吧，你可以派人去帝国的首都调查，你的那批货现在可能还在骑士团的仓库里。噢，该死的……如果让他们知道是我告诉你们的，我也要完蛋……” 米海尔挣扎着狡辩到。 阿尔巴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如果说米海尔只是一个地方的海盗头目，微不足道，那么，骑士团则是自己不能得罪的。那些披着圣洁战袍的强盗，他们发动的都是大规模战争，所谓圣战，不过是他们的借口，数十年来，无数战士的鲜血染红了帝国的边疆，为教会带去了源源不断的财宝。说白了就是一群帝国强盗而已，如果他们真的要针对某个个体，就跟巨人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眼前这个海盗头子说的是真的吗？他如果要印证，就必须派人前往帝国印证消息，并且，如果情况属实，这期间需要交涉的事情就多了。教会肯定不会承认他们是海盗的靠山，归还货物的维权之路也将是漫无日期。 但是抓住米海尔，阿尔巴便不会那么轻易放走他。至少，可以引出这背后的元凶。无论他是谁…… “我会的，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阿尔巴狡诈的说到。 …… 两天后，当卡尔带着船员走进黑海岸市集的时候，他们的船长已经不见踪影。常去的达隆之墓酒吧大门紧闭。 在敲门无应答之后，铁狼桑布带队撬开了酒馆的大门。 “我没……没见过他……” 酒吧老板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仿佛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在与卡尔的对话中，卡尔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语气如此怪异，充满着恐惧。 “让他说实话。” 卡尔命令到。 随即，铁狼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摁住了酒吧老板，那冰冷的弯刀搁在了他两条大腿之间。 “我只给你三秒钟时间。” 铁狼桑布低声吼到。 “别，别……我说……我说……” “他们去了菲尼斯……” 酒吧老板带着哭腔说到。那天，他所见到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雇佣刺客用他女儿的命做威胁，但是世上总有人渣在。酒吧老板在最后时刻还是选了他的命根子比较重要…… “菲尼斯，他们的首都……” 卡尔自言自语到。 “我们现在就去追。” 桑布心切的喊到。 “来不及了，他们肯定带着船长从码头出发，现在估计已经到菲尼斯共和国境内了，我们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口岸，没办法追。” 卡尔冷静的分析着。当米海尔和海雷丁都不在的时候，她成为了整只船队的主心骨。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女巫的身份和她的能力足以让众人不敢轻视她。 “那要怎么办？” 桑布焦急的喊到。他像一头暴躁的狼，到处嘶吼着。 “我带人，沿着线索继续追。你回到船上，返回卡兰姆城，再快马赶到普雷斯特，向诺尔达斯王子汇报。” 卡尔说到。 “但是王子会面见我这样一个海上强盗？” 桑布一脸惊讶的看着卡尔，仿佛在说你逗我呢……然而，卡尔是认真的，她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在老船长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她的眼界和处事能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关键的，她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们的船长米海尔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海上强盗，但是他替王室卖命。这么多年，他替老国王和他那几个儿子干过不少坏事。换句话说，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这张嘴合不严，王室的脸面就丧尽了。 所以，米海尔关系重大。王子一定会会见黑帆海盗的人，而且是高度重视。 “你尽管去，相信我，王子一定会见你的。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 卡尔认真严肃的说到。 17.东部王国 在没有无线电和火车飞机的年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是如此之慢。当消息传到诺尔达斯王子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了。 正如卡尔所料想的那样，王子不仅没有怠慢海盗，还立即向自己的父王报告了情况，国王二话不说，立马召见了他最优秀的两名刺客。任务十万火急，就是在米海尔抵达菲尼斯首都被拷问之前将他救出。如果救不出来，就直接杀掉…… …… 菲尼斯共和国首都——菲尼斯城。和其他王国不同，菲尼斯是一个从城邦发展起来的国家，而一开始，它甚至算不上一个国家。只是一个人口只有五十万不到的小城，加上周围的乡镇，境内人口不足百万。然而，大航海之路的开辟为这个弹丸小国注入了无尽的生机和活力。贸易的发展和兴盛带动了移民，财富的积累使得城市不断壮大，最终联合海外殖民地，菲尼斯人成立了他们自己的国家，也是整个旧大陆上唯一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政体——共和国。而菲尼斯城就是他们的首都。是的，它没有其他名字，这座城市就代表着它的国家。 米海尔被劫持后一路上被蒙着眼睛，直到进入菲尼斯城时眼罩才被扯下。或许是菲尼斯人觉得安全了，或许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让米海尔这个乡巴佬见见真正的大城市。总之，在进入城市大门的那一刻，米海尔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座城市。这个世界。 城市由无数的高塔和高楼组成，密密麻麻的乳白色建筑布满了天际，触目所及，皆是人影。地板是大理石般的白色，墙壁也被粉刷得干干净净。坐在马车上，迎面吹来了淡淡的海风，夹杂着东海岸特有的清新气息，令人豁然开朗。 尽管还没有探索完整个世界，但是米海尔几乎可以肯定，菲尼斯城绝对是旧大陆上人口最密集的城市。这里的房价肯定是天价……米海尔在心里嘀咕着。 正准备发问，马车便抵达了目的地。一座泛着绿意的私人官邸。高高的棕榈树屹立在白色的宫墙外，两座花廊式的喷水池分布在主大道的两侧。从里面流出来的水清澈到可以直接饮用。毫不意外，菲尼斯人拥有富足的财产，这般华丽与享受根本不足为奇。 由于有骑士团这个莫须有的靠山撑腰，阿尔巴的手下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虽然从他们的眼光中，米海尔可以感受他们的敌意。米海尔猜想，如果自己没有那个莫须有的靠山，这群人肯定立马冲上来围殴自己。好在他们还不知道，只是米海尔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毕竟，总有一天他们会调查清楚的。到时候，知道自己是欺骗他们的，这些人肯定会变本加厉的虐待自己。 然而，这样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抵达这座宫殿的第二天，两名黑衣刺客便趁着夜色将自己解救了出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米海尔一直无法解释。或许，王国里最优秀的刺客便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三天后，黑帆海盗的首领米海尔迈克尔便被人秘密接到了洛克王国境内。一周内反复奔波，有时候，米海尔觉得自己就像一件货品，被人反复挪动……曾经靠贸易起家的黑帆船长，现在成了别人的货物…… 好在他最终是抵达了王宫。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是这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人却令他感到一阵舒适和放松。甚至连看到守卫都是那么亲切……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于菲尼斯共和国首都菲尼斯城那豪华干净的城市建筑，洛克王国的城市面貌显得如此粗糙和简陋。虽然它事实上并不简陋，城堡有五层楼高，用石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最里面建有一座圆形的宫殿和高塔。那是国王和王室每天生活起居的地方，也是整座城市的中心。 但是无论怎么看，米海尔都觉得自己国家和菲尼斯共和国比起来，相差的不是一点点。如果不是菲尼斯的地盘太小，它们完全可能发展成旧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但是小国就是小国，领土和人口是硬伤…… 洛克王国在旧大陆上是仅次于泰瑞斯帝国的第二大国家。即便科技和贸易方面不如菲尼斯共和国，但是整体实力还是摆在那的。北方的牧场提供了数量客观的战马，而南方的森林则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木材资源。王国的东边，是广袤无垠的沿海平原，也是洛克王国最重要的粮食产地。 进入王宫，石质的大门上方悬挂着巨大的雄鹰图徽，那是王室的象征。象征着他们的权威和荣耀。 米海尔是被请进去的，在菲尼斯，他是人人喊打的海盗、恶棍。在这里，他便是王国重要的客人，小贵族。是的，以米海尔现在的财产，他已经可以跻身于洛克王国的贵族行列。至于身世，那完全可以洗白……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浩大的王宫，人气低迷，冷冷清清，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连铁靴踩地的声音都那么明显。叮叮咚咚的回荡在这空旷的宫殿里。所谓不平等便是如此，城外，多少贫民挤在破旧的棚屋里，而国王和他所谓的王室，却待在这空旷的堡垒中，享受着人均上千平米的福利。可能还不止，因为守卫的卧室通常不到十平米…… 偶尔路过的孩童，喧闹的追逐声成为了这宫殿里唯一拥有活力的声音。 一名王室的男孩追逐着它的皮球跑到了走廊上，那小小的皮球正好落在米海尔面前。眼前那简易粗陋的皮球却勾起了米海尔关于地球往事的回忆……他用脚尖勾起皮球，在脚上颠了几下，又踢到头顶，用自己脑袋接住皮球……一系列花哨的动作引来了小男孩的兴奋欢呼。 然而，小男孩的母亲很快追了过来……额，确切的说，米海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小男孩的母亲，因为，她看起来有点太年轻了…… 18.驱逐 “教我！教我！” 男孩兴奋的大喊着。而米海尔则蹲下来，微笑的看着小男孩。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有着他未曾见过的纯净。在这肮脏混乱的世界里，那就像最后一潭清泉。 正准备教小男孩两手，却被他的母亲，额，确切的说，是他小姑，这个穿着华丽衣裳的女人二话不说，上来伸手便拦住了小男孩。 眼里流露出对这个外来者的鄙视。 “市井小民玩的伎俩，不要和这样的人掺和在一起，明白吗？” 女人对着小男孩低声说到。 “市井小民玩的伎俩？哦，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运动也开始分高低贵贱，分贵族和市井平民了。” 小男孩的手被女人牵着，正准备离开，米海尔却反问到。 “有区分，必须有区分。高贵的凯瑞斯家族之人，从小必须接受上等的教育，这种小丑的把戏，不是王室成员应该参与的。而你，是谁？竟然这样漫无礼数，出现在王宫里？是谁让你进来的？” 女人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米海尔，把他当做了地痞流氓。的确，米海尔这一身装束打扮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贫民窟里逃出来的乞丐。 除了右手无名指上带着的黑宝石戒指，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贵族的影子。 “我是谁？好像是我先到这里，你还没跟我说你是谁？” “艾伦，艾伦凯瑞斯，哈里斯国王是我的叔父。” 女人骄傲的说到。同时再次命令米海尔离开。 “离开？噢，我会离开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我还要忙着去见你那位可爱的叔父。他还在大殿中等着我。不过临走前我还是要先纠正你的错误思想。王室没有那么高贵，至少你看上去没有。你就像一个在金丝鸟笼中长大的金雀鸟，丝毫不懂得尊重与礼节。你所谓的高贵如此狭隘，王室的高贵血统意味着高尚的品德，可以服众的高尚品德。然而，我在你身上丝毫看不到。竟然因为一项运动就把民众和王室分开，简直在给自己抹黑。你的先祖们用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来和民众亲近，而你一句话就把它毁了，我只能说你根本不懂王室。城外有成千上万的平民，市民，他们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劳累着，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从这点上看，他们比你纯净得多。” 米海尔站在艾伦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到。这一刻，他就像一头骄傲的雄狮，而刚刚气焰嚣张的艾伦，则像一个受惊的小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当他准备反驳时，那个指责她的男人已经大摇大摆，走进了国王的会客大厅。 …… “米海尔迈克尔，父王已经在内殿等候多时了。” 当米海尔大摇大摆晃荡进王宫的内殿时，艾伦无疑傻眼了。她站在门后，看着刚刚羞怒她的乞丐，好吧，现在可能不是乞丐了。她看着他，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就这样踩着干净的白晶石地面，走进内殿。而自己的哥哥诺尔达斯竟然还对他那么客气…… “我的国王陛下。” 进到内殿，青铜大门被王子诺尔达斯关了起来。现在里面，只剩下国王本人和三王子诺尔达斯两个人。 “你欠我一个大人情，黑帆舰长。” 哈里斯坐在宝座上，低声笑到。只是米海尔知道，那是阴笑。 “是的，我伟大的国王陛下，我欠您一个人情，黑帆舰队欠你一个人情。” 米海尔微笑着承认到。尽管他知道哈里斯国王肯定没那么好心。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而天大的人情总需要天大的报答。 果然，下一秒，老国王便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先说正事，你先看看这个。” 哈里斯国王说着，让自己的儿子将一封特殊的信件交到米海尔手中。 它将会是什么？米海尔不知道……但是他本能的感到这封信或许将决定自己的命运和未来的道路。 那是一卷贴有雄鹰蜡印的羊皮纸。王国高层之间来往的主要手段。从蜡迹的风干程度，米海尔可以猜测到这封信至少是两天前写的。也就是说，在自己来到王宫之前，哈里斯国王便早就起笔书写了它。 生意上有得谈判，而政令上，米海尔知道——那没得谈……不管今天老国王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必须去做。 米海尔希望情况不要太糟，他指望和公爵的外甥女卢克蕾西亚结婚……希望不要太糟……米海尔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终于，他打开了羊皮纸。 “你将作为远征军的一员，前往外海……” 前面的文字米海尔都是跳着看的，因为他知道那都是废话，都是客套话，只有最后的段落才是重点。而这重点，是要他前往外海……也就是无尽之海……比大陆东端还要往东的地方。那里，是新航线开辟的起点。从东海岸一直往东，距离海岸线四千多海里的地方，是一个巴掌大的锡兰岛，再往东，是奥瑞克群岛，那里，是香料之都，水果之城。但是，那不过是一个城邦。再往东南方向一千海里的地方，是巨鹿岛，一个盛产水晶、钻石和玛瑙的大型海岛。然而，那还是一个岛屿……除非你有能力再往东，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否则，今后，你的人生便是在这些岛屿、岛屿、岛屿之间度过……因为，向南前往新大陆的航线已经被菲尼斯人垄断了。而且，整个旧大陆，能够造出远洋巨舰的国家，也寥寥无几。显然，米海尔没有…… “为什么？” 这是关于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终于，米海尔忍不住，愤怒的问到。 “为什么？很简单……你已经被菲尼斯议会盯上了。好好回想这阵子你所经历的事情，你先是在东海岸，被菲尼斯海军搜捕。随后，在黑海岸被菲尼斯刺客埋伏。我不知道接下来那些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在这之前，离开北海，是你最好的选择。但是米海尔，你我交情甚好，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空手离开的。卡兰姆船舶厂已经为你造出了三艘罗德战舰。还有，我个人会资助你这次远航。” “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相信黑帆舰队还会回来的。王国还需要你的效忠，船长。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去避避风头。” 哈里斯尽可能语气平和的说话。但是米海尔知道，国王的话如果能信，死人都能复活……哈里斯国王自己不是第一次接触了，这个老狐狸十句话里九句是假话。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米海尔心里大概也明白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自己称霸北海那么长时间了，期间仗着王室这个靠山，捞了不少好处。但总有人会眼红。或许是王室内部的人，或许是某位公爵，侯爵。总之，借着菲尼斯人仇恨的名义，将自己驱逐出北海贸易圈，已经是国王明面上的意思了。 米海尔没有再问，因为这没有意义了。资本追逐的年代，就是这么残酷。谁比你有背景，谁就可以强占更多的财富。血淋淋的现实告诉米海尔，悠哉悠哉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1.起航 “一定要走吗？” 回到卡兰姆城的米海尔心情低落。周围围满了关心自己的海盗船员。他们原本是这个王国里最穷困潦倒的那群人——小偷、罪犯、奴隶、破产者。这些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米海尔接纳了他们。并且让他们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现在，老大有难，曾经受到米海尔和米海尔他爹恩惠的这群人便围在米海尔身边，表现出应有的关心。因为，黑帆舰队的未来也是他们的未来。 曾经，他们距离这个王国的财富中心仅有一步之遥。而现在，却被打回了起点。虽然舰队规模扩充了，财富增多了，然而，国王的一句话，他们便不得再待在内海了。说白了，给点钱，让你自生自灭去了。 米海尔没有强迫大家留下，但是大部分人都留下了。事实上，他们除了留在舰队，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说白了，除了当海盗，他们什么也不会…… “是的，这次是真的，一定要走。” 米海尔低声叹到。当王室给自己撑腰的时候，自己是堂堂北海之王。黑帆舰队的首领。然而，当国王背信弃义，抛弃你的时候，你便什么也不是。因为一支舰队，一个海盗舰队是不可能真的和一个王国的正规军对抗的。更何况是两个国家……菲尼斯人也在搜捕自己。 众人流露出不舍的情感。他们好不容易才打拼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老不死的哈里斯大帝一句话，他们的努力便付之一炬了。米海尔不知道新晋的北海之王是谁，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国王的亲信，便是给了国王一大笔好处的人。 他猛的想起当初自己入股圣乔治银行时，大公爵克尔斯提恩对自己所说的话——你是个优秀的人，在你的同辈中，你是出色的，但是你的发展速度太快了。 是的，是快了些。仅仅用一年的时间，财富翻倍，并且入股最著名的私人银行。这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让人眼红…… “那就走吧，说吧，这次我们去哪？我跟定你，船长。” 铁狼第一个站出来，他是老水手，自米海尔的父亲打天下的时候这位壮汉便跟着黑帆舰队混。他原本是帝国的公民，因为生意破产，被债主逼债，不得已跑路，流浪街头。并最终走上了海盗这条路。当年米海尔的父亲没有嫌弃他，并且看中他的诚实与守信，让他留在舰队，留在身边当助手。多年来，铁狼桑布早已养成对黑帆舰队的绝对忠诚。于是当米海尔说要离开王国，前往无尽之海的时候，这个壮汉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愿意追随。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五百多号人，最终有四百多个选择跟随他们的船长。只有数十人选择了留在旧大陆，成为一个平民。毕竟，在海上飘荡了那么长时间，身心俱疲，这次，如果再前往无尽之海，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米海尔不为难他们。这是他们的自由。船队的宗旨如此，否则，今后便不会有人愿意加入这个组织。要知道，黑帆舰队里的，大多数是自由民。 …… “好了，让我们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吧。” 在确定名单之后，米海尔开始安排远航的准备工作。远航不像近海，在近海航行，船只舰队一般是靠着海岸线前进，每到一个港口，便可以就地补充水和食物，于是货物可以多装一些。而远航则不一样，茫茫的东大洋数千海里内没有一座小岛，距离大陆最近的岛屿是锡兰岛，而这座岛屿，距离卡兰姆城的直线距离也有四千多海里，即便一路顺风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 算好旅途中必须的损耗，和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是十分重要的。而这项准备工作，米海尔便交给了海雷丁和卡尔，他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做——临走前，去见一眼卢克蕾西亚。 米海尔希望这个女孩能够与自己一起离开，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黑帆舰队里的都是一些什么人米海尔自己清楚。作为从小在贵族世家里长大的孩子，卢克蕾西亚是绝对不可能和一群海盗一起生活的。就算她脑子进水了，愿意和米海尔一起远航，他的舅舅——大公爵克尔斯提恩肯定也是不会允许的。 米海尔了解克尔斯提恩，如果卢克蕾西亚真的跟着海盗出海，前往无尽之海，那么，他会派人杀了她…… 两天后，当米海尔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卡兰姆城的时候，卢克蕾西亚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那么浪漫，没有那么狗血，是的，她不愿意。米海尔连问都没问，从卢克蕾西亚的言行举止上，便可以判断出结果了。她正准备离开。因为米海尔已经变卖了在卡兰姆城的财产，她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了。 “多久？” “不知道，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不会回来了。” “不，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我舅舅从来不会看错人的。” 依旧繁忙的港口码头，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是如此暗淡，仿佛那天边的乌云。徘徊不去。 但是奇怪的是，从卢克蕾西亚眼里，米海尔却读到了一丝期望。她在期望什么？米海尔不知道……他只是想起自己的地球往事——“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那句经验诗句。但是说了也没用，卢克蕾西亚大小姐根本听不懂。没人能听懂。 卢克蕾西亚最终在仆人的簇拥中离去，那远去的背影让米海尔惆怅了起来。这是一个大发展的时代，然而，却也是一个最黑暗的时代。身后那鳞次栉比城市建筑是人类世界发展的象征，但是想挤进去，却比登天难。洛克王国如此，帝国，更是如此…… …… “目标锡兰岛，海牙岛。三千桶饮用淡水，两百箱威士忌，两百箱莱姆果汁……来吧，向新的领地出发。” 四十五天之后，当所有物资都准备齐全的时候，米海尔下达了起航的命令。 2.竞争 漫长的旅程乏味而疲倦。尽管大家的目标十分明确，但是长时间的海上航行还是磨去了船员们一开始的兴奋感和期待感。由于携带的食物众多，船上的老鼠也多了起来。这是无法避免的。好在，在第四十天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航海士海雷丁的观测下，目的地——锡兰岛就在面前。 那是距离旧大陆最近的大型海岛，相比于银松岛，锡兰岛可谓巨人。 之前米海尔每次在洛克王国和帝国之间往来贸易，都需要经过银松岛。银松岛是一个仅能容纳一座城市的小型岛屿。而锡兰岛则是一个足以容纳三个帝国首都的大型岛屿。虽然，就繁荣程度上，它和帝国首都拉斐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但是，米海尔看中的是它未来的发展。毕竟，在广袤的海洋上，土地是稀缺资源。占据了土地资源，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地球往事里，独立的小王国称霸世界一时也不是没有的事。 然而，在进军锡兰岛之前，米海尔必须先考虑好自己的下一个对手。是的，黑帆海盗浩浩荡荡，从旧大陆抵达这里，不是来抢地盘的，难道来做生意的？而锡兰岛这座岛屿并不是没有主人。 岛上盛产咖啡豆和各种宝石，如此资源丰富的岛屿早有主人。由于旧大陆并没有咖啡豆这种物产，而帝国的贵族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可口的高热量饮料。在寒冷的冬季里，它是御寒保暖的佳品。在需求最旺盛的冬季，咖啡豆的利润是十倍，这还是剔除运输成本和交易成本的。原始利润几乎有十五六倍。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人。这是不变的真理。 称霸这座岛屿的主人是雷恩。米海尔只听其人，却没有真正打过交道。传说也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一个海盗。是的，在远离海岸线的大洋里，无论是洛克王国，还是帝国，都不可能伸手管到这里。在这些大洋中的小岛上，盘踞着都是像米海尔这样的海盗。 “我可以好好跟他谈一下，不行再去到下一个地方。” 临近海岛的时候，米海尔下令停止航行，全体开一次简短的会议。会议目的很简单，作为舰队总指挥，米海尔想征集众人的意见和智慧，想出占领锡兰岛的方案。然而，会议一开始，海雷丁便以无比仁慈和谐的角度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米海尔不想理他，只是盯了他一眼。很快，铁狼桑布便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的意见和海雷丁正好相反。 “没什么好谈的，当你是想去分一杯羹的时候，这些资本家不会和你谈判。我们要他的资源，还指望对方和我们谈判。这是自找没趣。所以，没必要，擦亮大炮，准备轰他个稀巴烂吧。” 桑布的说法直接，简单，粗暴。虽然平时不怎么赞同这个壮汉的主意。但是这一次，米海尔对自己手下有这样的觉悟还是感到很欣慰的。至少，他看清了本质。那些所谓的骑士精神，让他见鬼去吧。米海尔在心里咒骂到。 “但是我们对对手的情况并不了解。” 海雷丁补充到。但是很快又被桑布顶了回去—— “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也不了解。甚至，他们对我们的到来还会感到恐惧。一群习惯了平静海面的人，突然见到大规模的舰队，他们或许比我们更没底。” 桑布的话听着着实有几分道理。几个人纷纷点头。 但是卡尔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们的水手都累了，他们需要休息。需要一块安静的陆地来休息。” 卡尔的话十分直接，可以说一下子戳中了问题的关键。几个人再次沉思了起来。事实上，在会议之前，大家都考虑过这个问题。锡兰岛，这是他们旅途的第一站。必须谨慎对待，如果连第一站都站不稳，那么，以后的路就更别谈了。 “贸易，或许我们可以以贸易之名进港，休息足够以后，再趁机端掉他们。” 桑布想到了另一个方案。但是在一旁的米海尔听完，脸都黑了。搞了半天之前说的话都是白说，自己这个手下压根就没有开窍过。 “对手不是傻子，我们的舰队规模如此庞大，上面装备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和装甲。那是战列舰，不是运输船。你见过哪个商队里，炮舰的数量大过运输船的？我们是海盗，对方一眼就可以认出。上岸等于找死，刚好进入他们的地盘，束手就擒。” 米海尔忍不住吐槽到。铁狼低着头表示当我没说…… “但是出于礼节，船长，我想我们还是必须和对方约见一面。可以说对方接受我们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是我们仍然，必须这样做。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和平和善意。装出来的也好。否则，一旦我们没有和对方接触便直接开火。那样，今后我们便真的成为了魔鬼了。那样，今后，无论我们再到那座海岛，那里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抗拒我们，炮击我们。声望，声望最重要，船长。” 片刻沉默之后，卡尔再次发言到。不得不说，整只舰队中，米海尔最器重的是卡尔和海雷丁，这是有道理的。关键时刻，不是海雷丁，就是卡尔，可以想出最好的方案和办法来。 “宝贝，还是你最聪明。” 看着卡尔那充满智慧的眼睛，米海尔忍不住赞叹到。但是同时，远航后的第一场海战也已经在米海尔的脑海中成型了。自己必须让船员们准备一场恶斗了。 茫茫大洋，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他们成为了野兽，彻彻底底的沦为了最原始最简答的野兽。这是生存法则…… 3.碧海黑帆（上） “一群强盗还伪装成圣者，真他娘的恶心！” 形式上的谈判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即便同样早就猜到谈判结果，但是锡兰岛领主回来时还是怒气冲冲。他不得不赴约谈判，而谈判桌上米海尔和桑布那高傲的样子实在令人火大。 同样是海盗，他知道规则。谈不成，就用大炮来解决吧！海战，他有着和黑帆舰队规模不相上下的船队。而且，对方远道而来，疲惫不堪。雷恩知道，这是他的优势所在。 …… 无尽之海，当锡兰岛海盗们正忙于准备明天的海战时，这一边，在米海尔的主持下，黑帆舰队却全体进入了狂欢模式……他们并不为明天的海战担心，因为酒精麻痹了他们……大战前夕，他们的首领——黑帆船长米海尔迈克尔下令，今天夜里，喝光所有的葡萄酒，吃光所有的食物。他们要笑着迎接死亡。不做饿死鬼！ 当然，真正知道狂欢目的的只有卡尔和海雷丁。他们知道，他们的海盗船长是多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将船上所有的食物吃完，所有的酒喝完，船员们便没有退路了。明日一战，势必会拼死一搏。因为一旦战败，他们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赌……卡尔知道，他们的船长米海尔在赌。只是这赌注，有点大…… 欢闹的宴会，卡尔从人群中走来，找到了和士兵们一起纵酒的米海尔船长。此时的米海尔船长正和手下的船员们打成一片，毫无地位上的差别。看到卡尔走过来，几名水手立即识趣的起身走开。给这位黑帆舰队第一军师让位。 除了海雷丁，卡尔就是舰队里距离船长最近的那个。 “明天我们就要光荣赴死了。” 坐在米海尔身边，卡尔轻声说到。 “相信我，不会的，我们不会战死，该死的是他们，我们会活到最后。” 在酒精的作用下，米海尔有些飘飘然。他自信满满。当然，卡尔知道，那是他装出来的，一个合格的将领就是这样，大战前乐观充满自信，因为只有这样，手下才会有信心，才能稳定军心。 一瞬间，卡尔有些心疼自己的船长。他看上去年龄并不会比自己大多少，却要承受比所有人都要大的压力。 …… 锡兰岛外海，清晨，晴朗的天空下，蔚蓝的海面上千帆竞航，来自锡兰岛领主雷恩的舰队和米海尔的黑帆舰队迎面相遇。 他们有着几乎数量相等的战船，威力相近的火炮，连各自的指挥官都是富有经验的老手。米海尔自然不用说了，从小接受父亲的教导，在一次次海战中接受历练。而雷恩也是，打出生起就是海盗。两股海盗势力，为了争夺一座岛屿的控制权，展开了火拼。 迎着海风，雷恩的舰队摆出了一字长蛇的阵型。二十几艘风帆战舰依次排列，整整齐齐，如果不是那刺眼的红色风帆，直直让人以为是哪个国家的正规海军。 而米海尔这边，则………… 一地零散……黑帆舰队没有统一的阵型，它几乎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航行在最前面的，是当初菲尼斯远洋舰队的旗舰——蔷薇号。这个庞然大物当初被黑帆海盗俘获，米海尔特意没有轰沉它，就是为了改装它。要知道，无论哪个海盗势力，都不可能单独造出远洋级大船。只有菲尼斯人可以。 蔷薇号在经过为期三个月的改装后，俨然已经从一艘商船变成了一艘海上巨无霸。单从体型和外观上看，它就像一座海上移动堡垒。数十门火炮加上钢铁般的护甲，使得这艘巨舰成为了米海尔的招牌。进可攻，退可守，火力惊人，护甲更是逆天，可以承受至少十轮的重火炮打击。 为了迷惑敌人，米海尔甚至将黑帆徽记——骷髅与长剑挂在了主帆上。这表明，它是舰队的旗舰。 如此庞然大物，作为旗舰一点也不稀奇。 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两支舰队开始朝对方冲锋。雷恩的舰队顺风，速度更快，他们的水手精神十足，士气满满。而米海尔的手下则有些疲惫，但是战前的战术安排让他们心里有了底。这是一场海战，同时，也是在下一盘战棋。 “前进！” “重炮准备！” 站在飞鲨号上的是雷恩，这名锡兰岛的领主亲自指挥着他的舰队，逼近侵略者的舰队。在一盘散沙般的黑帆舰队面前，雷恩心里反复犹豫着。作为曾经的北海霸主，米海尔不可能那么菜，但是眼前的景象确实如此。唯一可以激起他战斗热情的，是那艘黑帆舰队的领航舰。 毫无疑问，锡兰岛的水手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巨型战舰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它身上。 这边，迎着敌人冲来的方向，蔷薇号也露出了她的獠牙……十五枚重火炮伸出船舱板，瞄准了迎面而来的敌舰。 海面犹如一张巨大的地毯不断起伏着，雷恩的舰队乘风破浪，以压倒性的阵型优势逼近了对手。并且进入了敌人的重炮射程…… “开火！” 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方指挥官都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宛如平静的乌云中一声惊雷炸响。原本平静的海面上顿时响起绵延不断，持续不断的炮火轰鸣声。火光闪现，硝烟密布。 空气中回荡着上百颗实心弹快速穿梭发出的嗖嗖声。 片刻沉寂之后，恐怖的爆炸声响彻了黑帆海盗的阵地…… 4.碧海黑帆（下） 实心弹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瞬间洞穿了双方战舰的船板。 那些前一刻刚刚负责开炮的炮手，下一刻便被高速飞行的炮弹击中。粉身碎骨…… 木屑横飞中，一艘艘战列舰的甲板上，船舱内，血水横流，惨叫声四起。那些破碎的躯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船舱内，宛如血肉地狱。 然而，不等医生救治几人，第二轮火炮声俨然已经响起。 震耳欲聋的火炮声中，己方战舰开火，对方的战舰同时反击。几秒钟后，恐怖的实心弹再次袭来，将一些毫无准备的船员炸飞，他们的躯体宛如垃圾一般被炸到了空中，血水和内脏自半空中落下。宛若雨水般，淋向了自己的同伴。 那些征战多年的老水手早已习惯，而那些新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尿。 “看什么？快填弹！” 一名老水手对身旁的年轻水手大吼到。而一双断手正握着他的手腕，令他惊恐不已。迟疑间，老水手已经亲自搬来了炮弹，一个人操纵起了重炮。 刚刚瞄准对方的船只，一枚炮弹便击穿了船板，也击穿了他的脑袋…… 真实的海战是如此残酷，当你还没来得及将伙伴抬下去的时候，自己可能已经命丧黄泉，留下遍地脑浆和被打烂的血肉…… 而随着双方战舰距离的贴近，实心弹的效率已经赶不上作战的速度，双方开始改射链球弹。以试图击垮对方的桅杆。 狙击手冒着被射杀的危险爬上了制高点。念起了那虚无的祷言。 双方都在互相靠近着，同时，一边靠近，一边开火。海浪拍打着船板，封闭的船舱中，浓浓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碧蓝的海面上，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蔷薇号上，铁狼桑布正命令船员们将沙袋扛出来，把大量沙子洒在甲板上和船舱里。三轮火炮互射中，许多船员已经倒下，血水染红了甲板和船舱，使得地面更加湿滑，加上汹涌的海浪使得船体颠簸，没有沙土，船员根本站不稳。 又一轮火炮齐鸣，对方几乎将全部的怒火都宣泄在这艘海上巨无霸上面。因为，它是距离雷恩舰队最近的一艘黑帆战舰。 桑布几乎是趴在甲板上迎接这一轮炮火打击的。十几枚重磅炮弹呼啸着从他头顶飞过，砸向蔷薇号的船楼。 十三艘雷恩的战船，以一字长蛇的阵型继续前进着，整个海面上，都是敌人压制性的火力。 轰鸣的炮声中，蔷薇号的船楼被砸得木屑四溅。一名年轻的水手更是被炮弹直接击穿了身躯，整个人被炸成了碎片…… “报告损坏情况！” 桑布艰难的起身，抓着从船舱里跑过来的海员大声问到。 “两个隔水舱被淹了，三分之一的船员都有伤亡。我们的炮弹还充足……” 海盗船员浑身是血，忍着疼痛回答着。 桑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三十分钟，是的，他们已经在敌人铺天盖地的炮火中坚持了整整三十分钟。但是这还不够，距离米海尔的要求还很远。 “坚持一个小时，胜利就在眼前”。轰鸣的爆炸声和刺耳的惨叫声中，桑布再次响起了舰队统帅米海尔对他说的话。是的，再坚持一会儿，让敌人上钩吧！其他零散的战舰再次从后方冲上，支援蔷薇号作战。 “船长，他们完蛋了！要包围他们吗？”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传令员走到雷恩身边，兴奋的说着。 仅仅四轮炮火对轰，他们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一字长蛇的阵型将火炮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炮弹几乎是倾囊而出。密集的实心弹，链弹呼啸着飞过海面，形成一道道致命的弧线。在雷恩舰队的面前，一艘艘黑帆小船燃起了熊熊大火，或被打翻打沉，它们就像烧焦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而那些来不及逃走，也没地方逃走的水手则在海浪中挣扎着，溺毙着…… 但是胜利来得如此彻底，雷恩心里的顾虑却越发浓重了起来。 “这不合常理。” 他反复念叨着。因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堂堂黑帆舰队的首领米海尔不可能这样指挥自己的舰队。这像什么？就像一堆渔船……除了那艘巨大的远洋舰，他们几乎没有像样的反攻。 “不，再等等。让火枪手准备！” 犹豫过后，海盗船长雷恩并没有下达登船掠夺的命令。小心与谨慎是他的原则，宁可少挣一笔，不能冒险。 在船长的命令下，锡兰岛的舰队并没有变化自己的阵型，他们继续推进。稍稍调整自己的角度。 以火枪手近距离的射击还结束这场战役。同时，重型火炮被收回船舱，甲板上的轻型火炮整装待命。 …… “我们必须反击！” “不，再等等。鱼没上钩。” “再这样下去，蔷薇号会沉的！” “那就派更多的船去支援她！” 雷恩的主力部队不断逼近，火光和硝烟布满了海面。而另一边，在远离战场的海面上，海雷丁却因为战术问题和米海尔产生了严重的争执。 蔷薇号是他们的精锐，精锐中的精锐，上面载着黑帆舰队最优秀的水手和船员。而米海尔却要她承受敌人一轮又一轮的打击。就算是铁打的，也会沉没。但是，米海尔便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将自己最宝贵的船置于敌人的火力之下，就是想吸引敌人的火力包围，等到对方与蔷薇号陷入混战的时候，主力炮舰再包抄。 前提是，你的心足够狠…… 双方都在较量，看谁沉得住气。 他大声拒绝了海雷丁，同时，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战况。 “蔷薇号经过改装，她可以的……” 望着炮火纷飞的海面，米海尔在心里默默念到。 5.征服者 “为了黑帆！战斗到最后！” 恢弘的海战已经展开，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八艘黑帆战舰围绕在蔷薇号周围，抵抗着敌人如暴雨般的弹雨打击。 距离之近，甚至可以用火枪和弓箭射击。 两艘船的边缘互相贴近着并排前行，中间隔着浅浅的海面。而甲板上，却早已硝烟密布，狙击手站在高处，射杀着对面船只甲板上的人。船舱里，透过窗口，船员们也在互相射杀着。 子弹飞翔着掠过海面，射向对面的敌人。溅起一道道血花。 巨大的爆破声中，又一艘黑帆战舰的桅杆应声折断。站在高台上的船员像蚂蚁一般从空中摔落下来，落入咆哮的大洋中。 混乱的海战中，终于，一艘雷恩的战舰靠上了黑帆战舰。通过悬索吊桥，两艘船紧紧卡在一起，一瞬间，雷恩手下的水手们发出了兴奋的叫吼声。他们要掠夺，他们要屠杀，他们要占领这艘船，而不是仅仅执行命令，将它击沉！ 兴奋的船员们手持各种武器，通过悬索吊桥涌上了黑帆战舰。 火器战变成了刀刃战。 黑帆战舰上的船员们，已经拔出了长剑，做好了奋死一搏的准备。 …… 另一边，被靠近的蔷薇号则在疯狂的向周围的敌舰发射着葡萄弹。即便已经千疮百孔，但是蔷薇号依旧具有强大的战斗力。 她拥有双层夹板，两面主帆，四面辅帆，十六门重型火炮和二十四门轻炮，连船首像都是镀金的。如此华丽的装备，如此庞大的身躯，自然也就是众人围殴的主要对象。 三艘雷恩的战列舰围着它不断开炮，渐渐脱离了阵型。 “该死的！命令他们回来！” 雷恩愤怒的命令着。然而，已经混乱的阵型再想调回来就很难了…… 近距离的海战变成了混战，随着第一艘战舰与黑帆船短兵相接，更多的战船靠上了黑帆舰。他们不满足于打沉对方，而是要占领对方。财富让他们发疯。 雷恩的舰队开始围着中间的黑帆舰队群打转，沉闷的炮火声渐渐消停，取而代之的，是冷兵器的击打声，还有那偶尔响起的枪炮声。 整只舰队都沦陷了，唯有中间的海上巨无霸——蔷薇号，还毅然挺立着。它就像骄傲的巨人，宁死不屈。此刻，铁狼桑布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五十八分，是的，他们的使命完成了。 不远处，一道乌云笼罩着海面，云层下方，腾起的迷雾宛如海面上移动的小山，铁狼知道，黑帆海盗的主力来了…… “前进，为了黑帆舰队！” “为了船长！” 领航的水手们大喊着，十五艘炮舰在米海尔的命令下迅速杀进战场。 他们的阵型是如此统一，宛如两把尖刀，乘风破浪，急速向雷恩的舰队包抄。 站在船头甲板上，卡尔双手摊开，紫色的光晕在她手掌心浮现，移动的迷雾笼罩着舰队，即便是最先进的望远镜，也无法观测到。 …… 首先注意到情况有变的是雷恩的副手，副船长格雷。 “那是什么？” 格雷惊讶的问到。 顺着副手所指的方向望去，舰长雷恩看到了那团奇怪的迷雾。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为什么会突然乌云密布？本能的，雷恩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夺过身边守卫的望远镜，镜头里，那团浓雾不断移动，下一刻，无数的火光从浓雾中闪烁着亮起。 一丝凉风席卷了雷恩的后背。他转过身来，用最洪亮的声音，大喊了一句—— “趴下！” 随后，宛如雷鸣般的轰炸声便在战舰上彻底响起。 这是一场地狱般的轰炸。集合了所有重炮的威力，旗舰黑美人上的米海尔下达了全体射击的命令。 黑帆海盗们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带着替自己同伴报仇的信念，对敌人展开了地毯式的轰炸。 雷恩刚刚卧倒，他身后的甲板上便炮雨如注。 冲天的水花伴随着粉碎的木板飞溅开来，数十名船员和水手在一瞬间化作了肉酱、血泥。 “仰角二十度，预备……” “开火！” 还没等雷恩的舰队和手下反应过来，第二波轰炸紧随而至。 榴弹、链弹、实心弹、燃烧弹全面开花，十五艘黑帆炮舰同时开火，成排的炮弹出膛，火光掠过，海面呈波浪状散开。 恐怖的气流划过，几秒钟过后，海面上再次爆破声四起。 黑烟，滚滚黑烟从血一般的海面上腾起。 “迎风转向，右舷大炮迎敌！” 米海尔再次下令到。 骷髅旗迎风飘扬，船首拨开海浪，披荆斩棘。 在无数冲天的水浪中，战列舰互射开始了。 浓烟和水花布满了整个战场。重炮轰炸中，水手们血肉横飞，雷恩亲自指挥作战，一发链弹从他身边掠过，将掌舵手的身躯直接劈成了两截，内脏和血水从断裂的躯体中洒出，没有一丝畏惧的，雷恩亲自抓起了方向舵。 他绝不会将锡兰岛拱手让人！ 然而，他的舰队却在黑帆舰队的炮轰下迅速消亡。黑美人甲板上，黑帆船长米海尔咀嚼着无花果，发布了下一道命令——“全体集火雷恩旗舰。” 毫无疑问，没有经过伪装，那是真正的旗舰…… 转动的炮膛，调整着角度，下一刻，重炮齐鸣。 高速旋转的炮弹飞过海平面，直击雷恩的主舰。 如此丧心病狂的打法也只有米海尔可以想出，近距离的重磅炮弹直接洞穿了雷恩的旗舰。就像上百发铅球砸过豆腐一般，高速飞行的炮弹从一侧砸进，从另一侧飞出。上百发实心弹形成的炮弹波，顷刻间击穿了飞鲨号所有的隔水仓和船舱！将这艘庞大的战舰变成了一堆烂木…… 汹涌的海水带着淡淡猩红倒灌进去，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锡兰岛的老大，雷恩的旗舰飞鲨号缓缓下沉…… 6.锡兰岛演讲 海战已经接近尾声，当最后一波火炮声熄灭的时候，海面上已经没有多少完好的船只。雷恩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夕阳下，血色的海面上飘荡着无数船只的残骸碎片，尸体面目狰狞的浮在水面上，保持着临死前的恐怖模样。随着海浪上下起伏着。 这便是海战……比陆地上的战斗还要残酷。 望着血腥的战场，米海尔猛的想起出发前卢克蕾西亚跟自己所说的——你必将回来。而现在，他明白了，他的回归将建立在无数鲜血与死亡之上。那是一条用鲜血和金钱铺开的回归之路。血色夕阳下，米海尔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时的米海尔迈克尔将踩着无数骷髅人头，踏上那至高的王位。 “一百零二人受伤，六十五人战死，另外，二十三人受重伤，今后怕是无法再独立生活。” 大战结束后，黑帆舰队顺利停靠在了锡兰岛港口。而黑帆海盗，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座小岛的主人。忠诚的助手海雷丁正在新占领的堡垒办公室内，向米海尔汇报着锡兰岛会战的损失情况。伤亡和死亡人数几乎占到了总数的三分之一。 米海尔知道，自己虽然取得了会战的最后胜利，然而，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水手。他们的牺牲无疑是无法弥补的，更关键的，对米海尔情感上的打击…… “二十三艘炮舰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六艘被彻底击沉，蔷薇号受损严重，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无法修补完成。” 即便看到米海尔脸色很差，但是海雷丁还要继续汇报，这是他的职责。 “说下去。” 抽着闷烟，米海尔低声说到。昏暗的光线从窗户外淡淡的射进来，落在青石地板上，显得有些落寞。 “另外，这座岛上的居民似乎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 海雷丁低声回到。 “为什么？” 米海尔问到。 “可能是我们的到来并没有给他们来到利益和好处，另外，他们可能在担心，我们同样是海盗，会不会抢夺他们的财产……事实上，有些船员已经开始掠夺了……” “该死的，你不制止他们？” 海雷丁话音刚落，米海尔便勃然大怒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传统……” 海雷丁支支吾吾的回答到。 “那是从前！不是现在！” 米海尔大吼着，一边跑出门，准备将闹事的船员抓起来。 民心……落魄的时候，民心胜过一切。这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规律。 “从前，我们替王室办事，不需要人民的支持，甚至还要故意被人憎恨咒骂，这样，国王才会觉得我们是安全的。人民越痛恨我们，我们对他的统治就越没威胁，这样的合作才会长久；而现在不同了，我们被发配到远离大陆的海洋深处，在这里，岛民便是我们的子民。是的，不要再把自己当海盗，一时当海盗，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当海盗？” 米海尔一边急匆匆的走出门，一边不忘跟自己的得力助手灌输政权思想。凭什么海盗就不能成为一个正式组织？凭什么海盗就不能成立一个王国？这是米海尔在向自己手下灌输的思想，同时，也是他的理想之一。 海雷丁诺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米海尔便把两个闹事的船员处理了。当然，不是真的处理。只是命令他们交出掠夺来的财物。并且当众将赔偿那几户人家的损失。包括超越这个时代的精神损失费。即便是米海尔自己掏腰包，这事也是值得做的。几个小钱，换来的是民心。 “兄弟们，你们都是跟随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忠诚战友。我不想责罚你们任何一个人，刚刚经历的这场恶战，都是因为有你们，才有我们的现在成就。我们占领了这座岛屿。然而，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烧杀抢掠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主要手段。没错，我们曾经是海盗，现在，也是海盗，但是，我们必须有所改变了。我们现在是这座岛屿的主人。而这些岛民，便是我们的仆人。我们可以有特权，却不能抢掠杀戮他们，否则，谁来供养我们？不要忘了，这里不是内海，每天没有那么多船只会经过，我们必须自给自足，靠岛上的矿物和农作物贸易获得利润，为此，我们必须融入这里，除非我们能杀光这里所有人，但是你们觉得可能吗？” 海战过后的首次会议，米海尔按照最高规格来。尽管疲惫，但是能来的船员们还是都来了。他们认真的听着首领讲话，尽管要所有人接受这种新观念还需要一个过程。 “但是这些不是我们应得的战利品吗？” 一名被子弹夺去一只眼睛的黑帆船员站起来，大声问到。 “是的，从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米海尔说完，全场哗然。搞了半天，给你打了胜仗，还不能分战利品，谁还跟你混？ 但是米海尔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很快便解释到—— “不要把目光盯在眼前，兄弟们。这座岛屿有数千人，即便我们掠夺完他们全部的财产，也不过把我们的腰包弄得鼓一点点而已。然而，换个角度思考，这座岛屿有数千人，而我们是这里的统治者，管理者，这五千多的岛民便是我们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我们必须像前任岛主雷恩那样，成为地方官，而不是强盗。看看吧，这里有丰富的矿产，有特色农产品——咖啡。这些都能为我们的将来带来非常可观的利润。贸易，是的，我想说的是，我们既是海盗，也是商人。甚至，我们商人的角色要多一些，海盗的角色要少一些。我们的船队必须慢慢打造自己的声望。必须让大洋上的每个人都认可我们，这是非常重要的。将来，当我们的舰队再次扬帆起航时，我们便能听到当地人民的赞誉声，而不是反抗声。人民的支持会左右战争的天平，试想，这场战役，如果锡兰岛的人民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可能不需要费一枪一炮，就可以拿下这座海岛。” 7.海盗盟约 距离锡兰岛大约八十海里的地方，有另外一座小岛——海牙岛。比锡兰岛略小，资源不如锡兰岛丰富。因岛屿形如半月牙而被命名为海牙岛。米海尔原本准备调整好状态之后，再登岛与该岛领主谈判。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海牙岛岛主山姆在听闻锡兰岛海战的经过和结果之后，竟然主动带着自己的船队前来投靠米海尔…… 所谓旗开得胜，竟然还不费吹灰之力便收了一枚小弟。这样的意外让米海尔有些吃不消。但是细想来却也正常。锡兰岛距离海牙岛只有不到一天的航程。隔壁出了一个那么强大的海盗组织，作为海牙岛的领主，他几乎不可能与之对抗。而总有一天，黑帆舰队是要来的，不如趁这天到来之前主动投诚，还能换来一些自主权。米海尔仔细想了想，换做自己是海牙岛领主，也会这样做的。 在接受了对方的投诚之后，米海尔开始和这位第一次谋面的朋友谈起了舰队联盟和利益分配的事。 按照米海尔的条件，山姆的舰队可以保持一定的独立性，但是一旦锡兰岛和黑帆舰队有战事爆发，山姆的舰队必须第一时间抵达支援。军事联盟如此，经济联盟则稍微复杂一些。锡兰岛和海牙岛将可以自由通商往来，不设关税。以锡兰岛为贸易中心，海牙岛每年的贸易利润所得必须有百分三十上缴给锡兰岛政权，也就是黑帆海盗。 两地的居民可以通婚，但是一旦成婚，女方必须到锡兰岛生活，锡兰岛的女性嫁到海牙岛，可以不必到海牙岛生活。看个人意愿。 律法平等，两岛使用同样的律法——海盗法。虽然不如帝国的律法那么严谨公平，但是至少它不是纸上律法。 中心城市需求原则——一旦锡兰岛陷入粮食和水源危机，海牙岛必须第一时间无条件支援等等…… 看似很不平等的条约，然而，海牙岛领主山姆却没有条件说“不”。因为投靠别人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事实上，他也没得选择，自己如果不向黑帆海盗投降，等到对方首领带着舰队来攻，结果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连海牙岛的地方首领都当不了，只能沦为阶下囚。现在米海尔所提供的条约虽然苛刻，但是好歹他保留了海牙岛的军事独立，保留了山姆的岛主权力。这些，对于山姆来说，已经是十分优厚的待遇了。 没有一丝犹豫的，山姆咬破手指，直接在合约上押上了血印。这是海盗们的传统，血印一上，意味着终身誓言。保卫海盗船长的誓言。 而米海尔拟定这份合约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尽快促进锡兰岛的发展。人口和财富是关键，海牙岛的贸易额百分三十要上缴，无疑是增进了锡兰岛的财政收入，而通婚只许定居锡兰岛的规定则是为了尽快增加岛上的居民人口数量。弹丸之地，人口是如此重要。而一座具有贸易聚集效应和人口聚集效应的城市很快便能成为大洋中的经济中心。虽然锡兰岛在目前看来还根本算不上一座城市，顶多是城乡结合部，小镇规模而已。但是米海尔期望总有一天，它能发展成像卡兰姆城和冈多里斯那样的超级大城市。是的，这是有机会的，有可能的。锡兰岛的面积并不会比这些城市小，而且，它有着良好的深水港…… 投诚仪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举行。当十二艘海牙岛的战船抵达锡兰港时，在岸边观望的岛民们投来了惊讶而异样的目光。他们心情复杂，不知道这位锡兰岛新领主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是祸是福？ 在宣誓效忠海盗船长米海尔之后，山姆还有另一件事要做，为了巩固联盟，他向米海尔提出了联姻，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可谓为了得到目的，也是狠心舍得的家伙。 米海尔没有拒绝，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拒绝的话还会增加盟友内心的猜疑。干脆直接笑纳了。 军事联盟达成后，米海尔开始从行政和经济领域上规范自己的领地。尽管只是一座小岛，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治理从小开始。 在岛上安顿好基本生活场所之后，米海尔便和手下的船员们达成一项共识——今后，他们的发展不能仅仅只是掠夺。而是要可持续性的发展。放长线钓大鱼，为了巩固人心，米海尔将这座岛屿每年百分二十的利润收益无偿分给部下。前提是部下们不能随意掠夺猎杀岛上的居民。他们是解放者，而不是征服者，这是米海尔要给自己，给自己舰队树立的“光辉”形象。 同时，为了避免岛上居民反抗，米海尔命令船员们不准私自贩卖武器。尤其是火器。是绝对明令禁止的。一旦触犯了这条禁令，无论功劳再大，都必须受到最严厉的刑罚。另外，米海尔决心垄断军火贸易。开放其他行业。在经济发展的初期，不去管理它就是对它最好的促进。市场自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调节。因为巨头是米海尔和他的几个得力助手，所以也不会出现巨商操纵市场这一行为。 在安排了一系列事务之后，米海尔吩咐自己的手下前去执行。同时，征召新水手的事情也被提到了每日议程上来。 锡兰岛海战，黑帆舰队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损失也很惨重。为此，舰队必须补充新鲜血液。米海尔看中这里的岛民，他们之前便在为海盗雷恩效命，一些人原本就是水手，只要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训练，便可以成为真正的老手。 为此，米海尔起草了一份详细的征召手册。上面列举了黑帆舰队每个职位的职责和义务，以及薪资水平。炮手，水手，厨师，医生每个职位的薪资水平都是不一样的。当然，为了体现老兵的优越感，米海尔不会将薪资水平提得太高，否则，那些追随自己多年的老水手会不满。 8.追求 砂糖、蛇皮、琥珀、贝壳、巨蟹、鱼油、蓝宝石、红宝石、咖啡豆……在米海尔和当地居民“约法三章”的保护制度下，锡兰岛的贸易和经济开始走向正轨，航海贸易之路渐渐畅通了起来。 这里所盛产的一切刚好是大陆上所稀缺的，同时，大陆上所生产的工艺品、生活用品，包括火器，武器，也是这里所缺少的。大航海贸易之路便是这样产生的。即便从锡兰岛到旧大陆海岸线必须航行足足四十天的距离，这中间大部分时间是在外海度过的，狂风巨浪并不少见。但是丰厚的利润促使商人们铤而走险，乐此不疲。砍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这句谚语用在这里一点也不为过。 锡兰岛是一座典型的火山岛，拔地而起的火山峰位于岛屿的西南侧，从小镇街道或者房屋屋顶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那座巨人般的火山就这样，以九十度的震撼角度矗立在视线尽头。整座岛屿三面都是沙滩，一面是高崖和巨石。呈现西高东低的地势特征。而小镇居民所聚居的地方，便是东北角这片宝贵平原。一般来说，火山脚下的土地是最肥沃的，锡兰岛同样不例外，这也是这里盛产各种农作物的主要原因。食物可以自给自足，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战斗爆发，这座海岛的居民和军队不至于受制于人。 岛上的东南方向则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米海尔在登岛的第二天便派人去丈量过，它的面积大概有卡兰姆城的大小。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原始丛林。偶尔有猎人为了生计或者改善生活进入森林打猎，除此之外，很少有人踏足。米海尔知道，将来如果要利用这座岛屿做踏板跳出去，势必需要大量的木材储备，因为那是各种运输舰，战舰的原材料。而这片面积广袤的森林，无疑就是最好的大后方基地。 从小镇所在的区位一直往西南方向走，是一片山地过渡带。这里的物种多样性令人瞠目结舌，同时，也是整座岛屿风景最好的地方。清澈透明的湖水，岸边住着少数不多的居民。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样子。整座岛屿的情况大概便是如此，面积不算大，资源不算绝对的丰富，但是供养一支小小的舰队还是可以的。 海军学院是米海尔的下一个计划，并且在卡尔和海雷丁等人的大力支持下成功兴建。海战是一门学问，每个水手都有很多知识要学习。之前，他们大多是小偷、罪犯、破产者或者流浪汉，有王室势力做后台，他们大多不需要太过担心吃饭问题。而现在不同了，米海尔知道，想在血雨腥风的外大洋生存下去，就必须有真才实学，不仅自己要学习积累经验，自己的船员和水手们也要学习。 炮手们要学习如何正确的开炮，海战不像陆战，大海犹如一张无穷的巨网，它将进入其中的一切网在其中，就算在平静的海面也会起波澜，颠簸是常态，如何在颠簸的甲板和船舱里将炮弹射出并命中敌方战舰，这是一门学问，需要经验的传授。它不是简单的瞄准就可以了。遇到暴风雨天气又该如何克服，这些都是新手需要学习的。 在船上，再怎么看对方不顺眼，战斗的时候便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这是海军准则，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海盗皆如此。 同时，海军学院不单单只是授课，它还肩负着研发和实验的工作，反复试验得出的结论是四十五度角开炮可以让炮弹达到最远射程。两军短兵相接时，谁先手进行第一轮炮轰至关重要，有时候，一轮炮轰便可以结束战斗了，让对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舰队是一个团队，单艘战舰同样也是一个团队。米海尔要训练的，是他们的正规军意识，当然，这并不容易，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和磨合。 …… 初夏，普雷斯特城。 从东海吹来的暖风扫去了冬日的寒流，首都普雷斯特的街道上，鲜花绽放，绿意悄然降临。一些夏季才有的水果和蔬菜已经悄悄摆上市场。夏季是旧大陆最完美的季节，它有着充足的阳光，舒适的温度。 对于许多贵族女人来说，冬季太过寒冷，厚厚的毛毯和大衣裹住了她们性感的身躯，显得那般臃肿，所以都不太爱出门。而夏季不一样，穿着少许华丽衣裳的贵族少妇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行走在富人区的街道上，男人们那不坏好意的目光才是她们炫耀的资本。 这天，位于普雷斯特城外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的家中，迎来了一位彬彬有礼的贵族青年，他是大贵族提图斯的儿子——鲍勃。 “尊敬的公爵大人，可以让卢克蕾西亚小姐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希望可以单独跟她谈。” 出身贵族世家，父亲与王室有着些许交集，鲍勃便是这样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官二代。和所有生活在首都的贵族子弟一样，鲍勃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却对那些热血沸腾的战争心神向往。一个优秀的男人就应该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这是鲍勃的理想和志向。已经二十一岁的他，终于决定自己给自己做一次主，他要前往北境，听说那里野蛮人的攻势又猛烈了。他要以一个军官的身份，前往北境，驻守裂石堡。临行前，他要见一个人，一个他日思夜想，也怎么也得不到的女人——卢克蕾西亚。 这样的场景老公爵见过太多，克尔斯提恩几乎懒得理他，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卢克蕾西亚在后院，想去见你自己去就好了。 怀着满心欢喜，年轻的鲍勃踏着小碎步来到了花园。这里，卢克蕾西亚正坐在院子里，安静的捧着一本简陋的书籍看。仆人们优雅仔细的剪着花园中的枯枝败叶，他们要为即将到来的夏季做准备。将这座园子点缀得生机盎然，这是老公爵也是卢克蕾西亚最喜欢的样子。 “尊敬的卢克蕾西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见到卢克蕾西亚的那一刻，年轻的鲍勃心花怒放。然而，出于贵族礼仪，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不雅的举动。只是站得远远的，向卢克蕾西亚行礼。这是绅士风度，在获得女性允许后方可进入。 卢克蕾西亚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只是轻轻合上书籍，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到—— “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她几乎省去了头衔，只是淡淡的说到。因为自己的舅舅原本就是这个王国的公爵，比鲍勃的父亲权力还要大一些。她没有必要去迎合这些贵族子弟。倒是这些王国的贵族之子，侯爵之子，每日都要缠着她。 “噢……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你……” 年轻的鲍勃答到。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激动而颤抖着。然而，卢克蕾西亚却面无波澜。她只是轻轻回到—— “那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事就请留步吧，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出去。抱歉。” 卢克蕾西亚尽可能礼貌的回到。 眼前这些见惯不惯的贵族青年，她早已审美观疲劳。要知道，他们接近自己，或许是因为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或许，是为了家族利益，毕竟，克尔斯提恩家族是洛克王国内有名的大家族。联姻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噢……不，抱歉，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看到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心上人拒绝，鲍勃激动了起来。他赶忙说到。 “嗯？” 卢克蕾西亚转头望着他，仅仅是一个目光，便让年轻的鲍勃浑身不自在。他仿佛感受到了女神的温暖注视。实际上，卢克蕾西亚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心里毫无反应。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明天就要去北境了。” “喔，去哪里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帮你父亲做事吗？普雷斯特有许多政事需要你打理。” 卢克蕾西亚礼貌性的问到。 “野蛮人又开始入侵了。我必须前往北方，作为一名将军的儿子，我有责任保护这个国家，保护王国的人民。同时，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鲍勃清了清嗓子，认真自豪的回答到。他本以为卢克蕾西亚会有所动容，但是在他面前，卢克蕾西亚只是微微笑着，毫无其他表情。连眼神都是如此平淡如水。 这让他有些失望，他走近了两步，来到卢克蕾西亚身边。继续问到——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北境吗？当我热血杀场的时候，我希望可以看到你在我身后，你应该去看看的，裂石堡、黑水河、大冰原……那里的景致是在首都普雷斯特所无法看到的。” 卢克蕾西亚顿时从心里感到好笑，但是她没有拆穿他，也没必要。可以委婉拒绝的事没必要说到脸上。 她转过头来，盯着身旁高大的贵族青年，淡淡的说到—— “恐怕不行，今年夏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功课要学。你知道，我的舅舅给我安排的课程还没学完，我还没毕业。” 她微笑到。 9.咖啡豆之路（上） 无尽之海，巨浪肆虐。自从当上了锡兰岛的领主，米海尔便每天都在寻思着如何快速发展经济。他们曾经是海盗，靠着打劫过往船只过活。但是现在不行了，商队是他们宝贵的客户，没有商船经过这里，这里的物产运不出去，锡兰岛便永远是一个荒岛。 如何让岛屿经济快速发展成为了米海尔每天最头疼的事。关键的是，黑帆舰队不能亲自做商队，因为旧大陆他们是回不去了。而到其他岛屿做贸易又不能一次性派出太多船，否则，岛屿实力空虚，随时都有被人兼并的危险。要知道，外海就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这里弱肉强食，谁的舰队实力强大，谁便是老大…… 终于，在一次晚餐的时候，几条猎狗争抢食物的场面让他有了灵感。确切的说，这灵感不是米海尔自己想的，而是来自记忆深处里的东西。 他想到了饥饿销售…… 眼前，几条猎狗争抢着一块骨头，为了这块小小的骨头，猎狗在那里抢得头破血流。而米海尔则将那块骨头比作咖啡豆。那是锡兰岛上产量最多，品质最优的商品，而且是帝国的必需品。每年，都有不下五十艘远洋船来这里采购物资，而米海尔要做的，便是让这些远洋船像猎狗一样互相厮杀，互相争夺。因为那暴利的咖啡豆。 制定好计划后，米海尔便召开了黑帆全体会议。这次会议，不再是讨论，而是分配任务。卡尔、维拉、海雷丁、桑布等人一早便走进了办公室。 他们围坐在象征着海盗精神的圆形石桌旁，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发话。 “兄弟们，今天请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跟你们说。我们准备制造一场贸易海啸。” 坐在圆桌正中央的宝座上，米海尔对着自己身旁的追随者们大声说到。同时，他观察着每个人。 桑布忠心耿耿，无论米海尔说什么他都相信。而卡尔和海雷丁则略显平静。 他们盯着他们的黑帆舰长，仿佛在说——有话你就直说。 “锡兰岛上什么样的产品最多，品质最优？” “这还用问，咖啡豆，船长。” 海雷丁回答到。 “是的，咖啡豆，所以我打算就从咖啡豆下手。正经做贸易，我们一辈子也无法出名，等到锡兰岛发展成像卡兰姆城那样的大城市，恐怕我们早已老死在这里。所以，我们要再次做点不一样的。我们要扰乱这个原本正常的市场秩序。” 米海尔此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一路上，他们跟着米海尔，已经见识到许多不寻常。而今天，米海尔所说所想，无疑再次让众人一脸懵逼。 “等等，船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破坏这个贸易市场？” 桑布纳闷的问着。 “是的。” “那我们吃什么？下次还有船队会抵达这里？” 他接着问到。 “不是砸掉市场，而是破坏正常的市场秩序，我打算囤积最优质的咖啡豆，在短时间集中抛售。而且，价格比平时低50%。” “什么？” 米海尔话音刚落，众人便不淡定了。我们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打下这座岛屿，正准备靠贸易经商东山再起，你却要低价出售岛上最优质的物产？无论谁都一时无法理解。但是聪明的卡尔和海雷丁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点，他们的船长从来不会错，如果他错了，要么是他正在玩女人，喝酒喝多了。如果是他清醒的时候，必须有所目的。 下一秒，米海尔便将自己的计划倾盘托出，因为，这计划原本就需要众人配合才能完成。 “你们不要惊讶。这是一种战术，一种策略。五条猎狗，当他们面前有五根骨头的时候，他们会相安无事，而当他们面前只有一根骨头的时候，他们便会互相争抢，以至于互相撕咬来夺食。我们将优质咖啡豆囤积起来，而后在一个时间集中以低价抛售，这看起来是亏了，然而，它所引发的市场反应将是爆炸性的。就像一颗榴弹坠入水池，所有的商贩会朝这里涌来，同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大洋中传开，追逐利益是人的天性，越多的人知道，对我们来说越好，只要有人流，市场就会活跃，贸易就会增多。最后通过咖啡豆行业，调动整个市场。” 坐在人群中，米海尔缓缓说到。他不知道这个理论在这个世界是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是不管怎样，现在，自己有可以利用的条件。 只见米海尔说完，许多人还是一脸懵逼，他们的脑袋无法一下子转过弯来。而桑布的问题无疑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困惑。 “但是这样我们的咖啡豆生意会亏死……那可是我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桑布不解的问到。 “你傻么？我说要集中抛售，没说要抛售多少。囤货是为了操纵市场。而不是真的要全部抛售。全部抛售我们的经济就完了。事实上，消息最可贵。我们必须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让其他商队知道这里咖啡豆低价出售的消息。同时，我们不能一次性抛售太多。就像投食猎狗一样，每次投放一点，让他们保持饥饿状态，让其他的野狗吃不到食物，这样才能保持他们的兽性。同时，也才能最大限度的搅乱这个市场。” 米海尔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 “经常与我们做贸易的几只船队我们都知道，都认识。那么，就从他们开始吧。甚至，我们可以派人登陆奥瑞克群岛，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更多的商船抵达这里，为了争抢那价格便宜到离谱的商品。他们会来的。咖啡豆算不上低利润商品，相反，它在帝国还是舶来品，所以，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来他们专门为采购咖啡豆而来。” 米海尔说完，卡尔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个女巫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无论米海尔说什么，她总能第一个领悟。接下来是海雷丁举双手赞成。全场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人们已经可以想象米海尔所说的盛景是怎样的。商人从四海云集，为的只是抢购那时限不多的特价产品。同时，海量的商队抵达这里，也会带动其他行业的发展。至少，酒店和旅馆是必须的。服务业会发展，会有更多的居民因此找到工作。嗯，收入更多的工资，而不再是简单的渔民和手工采集者。 当然，前提是利润空间足够大。所以，必须囤货。 “维拉，亲爱的，回去一趟，告诉你父亲，把我们今晚所商讨的一切告诉你父亲。他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说完，米海尔笑着转头看着自己的这位新任妻子。交代了她新婚以来的第一项任务…… 10.咖啡豆之路（下） “他疯了吗？一百银币每袋收购，五十银币出售？” 各路商队云集的时候，锡兰岛当地的居民仍然无法理解他们领主的做法，在他们看来，米海尔出售越多，便亏得越多。 但是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一个月之后，当地居民便不得不赞叹他们大领主的聪明与智慧。咖啡豆生意带来的不仅仅是咖啡豆贸易那么简单，当各路商队聚集在锡兰岛港口的时候，他们发现整座小镇都被带动了起来。 商人们在购买咖啡豆的同时也会带些岛上的其他作物回去，毕竟，宝石、琥珀这种东西对于旧大陆的人们来说也算是舶来品。只要知名度打开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贸易换来了大量的金银铸币，让米海尔得以兴建更多的战船并且武装它们。良性循环由此打开，越多的人前往这里，知名度就越高，知名度越高，吸引更多慕名前来的人，慕名前来的商队越多，贸易就越繁荣，收入就越多，便可以兴建完善更多的基础设施…… 同时，每个月只释放几天的咖啡豆福利几乎成为了商人们的特定活动日，他们甚至不约而同的将这几天取名为锡兰咖啡节。商人云集的几天里，海港里停满了各地商船，宛如一场盛大集会…… 米海尔还叫人公布消息，宣称岛上的咖啡豆已经卖完。其实仓库里还有大把大把的存货，在平时以正常价格通过海牙岛的市场售卖，取得的利润全部归米海尔所有。 两个月之后，整座岛屿便外商云集了。各种服务业应运而生…… 资金充裕后，米海尔还专门花重金，向菲尼斯人购买了一艘远洋船，换上没人认识的金底花边玫瑰旗，以商会的名义，直接和旧大陆贸易。仇恨？没有的事……在资本至上的年代，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米海尔之前得罪的是两位菲尼斯的议员，但是其他菲尼斯造船商并不管这些。只要资金到位，没有什么是完不成的。而且交易是私下进行，米海尔没有出现，鬼知道这艘船建成后要开到何方。 “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几个月以前我们还什么都没有。” 日渐繁荣兴盛的锡兰岛，站在新建的领主城堡阳台上，米海尔年轻的妻子维拉赞叹到。她原本对身边这个高高瘦瘦的海盗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奉父亲之命嫁给他，嫁到锡兰岛之前，她甚至没见过米海尔。带着恐惧和担忧在米海尔帐下生活，几乎惟命是从。但是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是做起事来却十分果断迅速，总能想出一切和常人不一样的东西出来。并且，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事实证明，相比于刚刚抵达这里，黑帆舰队早已恢复了当初的实力，并且，在这基础之上，米海尔还多购买了一艘远洋舰和两艘护卫舰。人们一开始的鄙夷到后来的纷纷争取加入。而这仅仅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一个季节还未交替轮换完…… “不能这样说，现在我们有的，几个月前我们也有。” 揽着妻子纤细的胳膊，米海尔笑着回答到。维拉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孩，她没有旧大陆上的贵族女那般白皙的皮肤，相反的，她的皮肤是淡淡的黄色。身材苗条，和卡尔一样，长期没有从事过重体力劳动。毕竟，嫁过来之前也是岛主的女儿，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啊？” 维拉显然不明白米海尔的意思，她惊讶的睁大眼睛，痴痴的望着自己的丈夫。 “我们有人，几个月前，我们也是这些人。正是我们这些不被看好的海盗水手，硬生生将这座岛屿治理繁荣了起来。” 米海尔微笑着回到。 维拉突然想起一些问题…… “扎拉（岛语中的丈夫），你以前在大陆上生活，是吗？” “嗯。” “那里的生活和我们一样吗？” 维拉好奇的问着。她就像一只被关在小岛上的鸟儿，对大海外的世界充满好奇。 “一样，也不一样。” 米海尔答到。 “怎么一样？怎么不一样？” 维拉的好奇心并没有消减…… “一样的是，他们和我们吃着一样的食物，住着一样的房子，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宫殿和堡垒比我们豪华得多，他们的生活比我们精致得多，我见过最精致最富有的生活，他们身上穿着丝绸制成的衣服，用着黄金和白银制成的器皿，喝着人奶和燕窝……他们从头到尾的装束可以买下我们这座岛屿……” 米海尔说完，维拉的脸上浮现出无法置信的表情。这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但是他们说到底也是人。” 看到维拉那惊讶的表情，米海尔笑着补充到。 …… 日渐繁荣的城镇，矮小的木屋和茅屋已经无法满足过往客商的需求。至少，旅馆不能是破破烂烂的。在最近一次咖啡豆节完毕之后，米海尔开始和海雷丁、桑布等人商议着慢慢将石质建筑搬上这座海岛。他们中间有从旧大陆来到这里的建筑工，没有工程师，但是最基础的建筑还是可以搞定的。 但是这远远不能满足米海尔的要求。在度过难免的夜晚之后，米海尔再次投资，花重金派人到帝国，请工程师来岛上，薪水是他在帝国的五倍。是的，每个月甚至的开销甚至高达三十金龙币。 但是这是必须的，文明是关键，卫生和健康不能忽视。石质房屋用来抵御海上的风暴，下水道系统用于保持整座城镇的卫生清洁，保证将来不会发生大规模传染性疾病。当然，除了商队，没有岛上的居民会认为这是必须的……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个世纪，都是这样度过的。 11.北境之寒 “将军。” “将军……” 北境，裂石堡，这座位于大陆最北端的城堡是洛克王国对抗野蛮人入侵的前线阵地。出了裂石堡，便是奔流不息的黑水河。这条旧大陆流量最大的长河流经六个国家，将旧大陆和北方森林完全隔绝了起来。它也是洛克王国和其他六国的天然屏障，两百多年来，旧大陆的人们便是依靠这条长河阻挡野蛮人的攻势。 并且，为了阻挡北方那些犹如野兽一般的异种人类，六国不约而同的在黑水河岸边修筑城墙和堡垒，形成绵延不绝的堡垒防线。每隔两公里便布下一座烽火台，一旦一个地方出现大量野蛮人聚集的情况，烽火台便会被点燃，这样，其他驻地的军队便会闻风赶来。两百多年间，依靠黑水河和堡垒城墙，六国挡住了野蛮人无数次入侵。 鲍勃这次前来，便是要驻守属于洛克王国的这段防线。裂石堡是首当其冲的前线阵地，这里的战士身经百战，可以说是整个王国最优秀的士兵和军队。这里原本就有指挥官，一位久经风霜的年迈将军——亚尔曼男爵。他的大半生都在与野蛮人的对抗中度过。士兵们爱戴他如同爱戴自己的父亲。然而，为了让儿子建功立业，为了满足自己儿子的愿望，掌握着王国北方军大权的大贵族提图斯将自己的儿子送上了战场。将原来的军团指挥官亚尔曼图雷换下，任命自己的儿子鲍勃为北方军军团指挥官。亚尔曼作为副官辅佐。战胜了野蛮人，功劳归自己儿子，荣耀归家族。战败了，老亚尔曼就要顶替受罪，被送上军事法庭。 野蛮人入侵这对于洛克王国和旧大陆的人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然而，今年，蛮族聚集的数量似乎超过了以往……他们在森林里徘徊，每当入夜后，整片黑森林便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回荡着恐怖而野蛮的嚎叫声。 鲍勃一到裂石堡便受到了士兵们的“热情”欢呼和拥戴。北境战士夹道欢迎着这位来自南方的新任军官。他如此得意洋洋，身边围满了骑士和扈从，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裂石堡是一座环山而建的大型堡垒，比邻黑水河，整座堡垒沿着山体向上延伸，最上面是一座瞭望塔，同时也是烽火台。由于整座山体都是由坚硬的黑色玄铁岩组成，所以夏季，站在远处望去，这座堡垒好似一座黑暗城堡。冬季，则又变成纯净的白色。 带着无限的憧憬和内心的澎湃之情，一头金发的鲍勃登上裂石堡的城墙。他穿着由黄金和锦缎制成的战衣，手里拿着象牙宝剑。宛若一个圣泉武士那般威风凛凛。在这里，原任指挥官亚尔曼已经恭候多时。一见到南方来的年轻统帅便单膝下跪以表尊敬。 站在老将军面前，鲍勃一脸神气的命令他起身。跟自己去巡视黑水河外的情况。 “他们在两个月前开始集结，数量不断增多。这是异象，以前，蛮族只会在深秋时节聚集，而后在冬季，利用河面冰封发起突袭。每一次都是这样。然而，今年不同。他们在春天的时候便开始集合。并且烧光了我们在城外的一切哨点。” 爬上一处岩石，亚尔曼恭恭敬敬的向新来的统帅鲍勃汇报着黑水河对岸蛮族的情况。 这里，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将士们的头发。鲍勃刚想回答，便被一阵冷风吹得直打喷嚏。在南方城市待久了，原本以为北境已到夏季，不会那么寒冷，却没有想到，刚出城堡，这里的气候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黑水河一带，基本上它的夏季就是普雷斯特的冬季…… 即便冷风袭身，但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鲍勃强装身体硬朗，继续询问着军情—— “食物和物资准备充足吗？” 他问到。 “不是太足。去年冬季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前两个月积雪才开始融化，辎重车队才重新抵达这里。食物还算充裕，这里的将士们不需要太好的食物，有土豆和面包就可以了。我们的地窖里储存着这些食物。但是物资就不太够了，特别是炮弹，目前裂石堡的库存只有一百八十箱。如果野蛮人大举入侵，我们火力全开的话，大概可以用一周的时间。但是一周后，我们将无弹药可用。” 老将军亚尔曼有条不紊的回答着。他就像鲍勃的仆人一般恭敬谦卑。但实际上，他的经验就算教眼前这个毛孩一辈子也教不完。 夜里的时候，守军开始换岗。即便有瞭望塔可以监视野蛮人的动向。但是出于职责和安全考虑，亚尔曼在职的时候，命令士兵每夜必须站岗巡逻。无论是暴雪天还是霜冻天，城墙上的守军不得低于三百人。事实上，整座城堡也只有两千人而已。毕竟，在这天寒地冻，远离首都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待的。留下来的，不是家境所迫，便是像鲍勃这样，傻愣的为了所谓荣耀而来。 “殿下，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卧室。” 在亚尔曼的护送下，鲍勃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石房。在玄铁岩中开凿而出，虽然看起来空间小了些，但是坚固程度堪称一流。即便帝国最先进的加农炮，也无法轰开它的石壁。毕竟，提图斯的来信中专门提及，安全第一。保证他儿子的安全，是整个裂石堡的责任和义务。当然，也是亚尔曼的义务。所以，他必须为这位年轻的少帅准备最安全的空间。 房间只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黑水河和浅滩就在视野范围内，以往，这里都是指挥官居住的地方。包括亚尔曼的上一任守城将军——瑟菲斯。 房间内应有尽有，煤油灯、蜡烛、羽毛笔、羊皮纸、水池、木炭盆、火柴以及作战地图等等。可以说，这是整个裂石堡最好的房间。 然而，鲍勃看了一眼之后却流露出十分不满的情绪。他在普雷斯特住着庄园和别墅。再看看这里，宛如——监牢。 第一个晚上，他便失眠了……裹着厚厚的棉袄，向远在普雷斯特的卢克蕾西亚写了第一封书信…… 12.步步惊心 “兄弟，我们的麻烦来了。” 傍晚，海雷丁乘船归来，将一份秘密情报放在米海尔的办公桌前……他脸色难看，和那天边的乌云一般，沉闷而阴郁。 锡兰岛的发展终究是引起了周围其他势力的关注。当一个地方太过繁荣，总会连带的伤害到另一个地方的利益。这是必然的，因为米海尔抢走了原本属于其他岛屿的贸易额。距离锡兰岛五百海里的奥瑞克群岛是一个由十几座小岛组成的城邦，由三支海盗力量共同控制着，锡兰岛还没发展起来之前，这里是无尽之海的主要贸易聚集地。 大小商队都要从这里经过，在这里停泊，购买足够的本地特产再上路，前往帝国抛售。而锡兰岛的迅速崛起无疑抢走了他们一部分贸易额，关键的是，这座岛屿发展得太快，以至于让奥瑞克群岛的领主们感到了恐慌。 领头的海盗头目杰米威尔逊联合其他两家海盗势力，准备一起前往锡兰岛，对岛屿领主米海尔施压。 米海尔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求自己取消咖啡豆贸易路线，或者直接用武力逼黑帆舰队臣服。那么，如果臣服了，自己将一辈子爬不起来。当剩余价值被剥削的时候，你便成为了一个底层的人，成为了一个奴隶。但是，他不想做奴隶。 “我们没有胜算的……三支舰队，九十艘船，在装备差不多的情况下我们毫无胜算的。船长，我们只有二十五艘战舰，数量上的差距，我们不可能打败他们……” 炮手梅林忧心忡忡的说到。他和黑帆舰队一起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在内海，在公海，每一次战斗，他们都是在实力相当或者实力碾压的情况下取胜，包括夺取锡兰岛的战役，他们和雷恩的舰队也是实力相当。而这一次，不一样……敌人气势汹汹，有准备而来。看似是来谈判的，其实一言不合立马开战。情况岌岌可危。 “是啊，船长，每次，我都站在你这一方，但是这次不同。如果硬要开战，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桑布在一旁接话到。这个外号铁狼的硬汉，第一次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妥协了。海雷丁和卡尔则不说话，似乎一夜间所有主战的声音都熄灭了。所有人都希望他们的船长妥协，发展是硬道理没错，但是有些时候，现实就是现实，现实是没有人可以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称霸一片海域。 面对众人的反对，米海尔皱着眉头不说话。这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困难，近百艘战舰，浩浩荡荡从临岛驶来。而自己除了手头这二十五艘战舰加上海牙领主的十二战舰，再无其他支援。而且，海牙岛的这十二战舰并不是什么大型战舰，他们只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战舰，在帝国的航海舰等级划分里甚至排不上号。 那么妥协呢？不可能的……一旦妥协，接下来处处都要妥协，每次都要妥协。就和海牙岛一样，向更强者称臣，而自己，绝不是那个向别人卑躬屈膝的那位。 米海尔的内心犹如一团火在燃烧，同时，脑子里一片浆糊。 “如果还有盟友就好了……” “哪来的盟友？这片海域没有其他小岛了，就算有，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取得别人的支持。” 维拉和桑布、梅林对话着。 “这片海域……要看是哪里了……” “这周围除了我们这座岛屿和你父亲的岛屿，还有其他小岛？” “有一个，不过那个岛屿是禁地。” 维拉犹豫着回到。 “什么禁地？” “血巫岛。” 维拉回答到。她的眼神显得有些严肃而凝重。 “我听说过，那里是食人族的领地。” 卡尔说到。女巫的能力神秘莫测，连海雷丁都不知道卡尔是怎么知道那样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的。 “是的，他们人数众多，比我们这两座岛上的所有居民的数量加起来都要多。那是一群野人，生食自己同伴的肉，遇到猎物时则全部落的人出动，捕杀猎物。那是一个可怕的种族。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交涉。连进入他们的领海都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等等，等等，我们似乎扯远了。现在讨论的是如何解决眼下奥瑞克联合舰队的问题。” 桑布补充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而米海尔却不经意间全部听进去了。 片刻沉寂之后，米海尔再次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我们需要食人族的帮助。” 他站起来大声说到。 “what？你疯了吗？” “船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米海尔话音刚落，众人便错愕的转头望着他。这位他们追随了一年多的黑帆船长，总是那么奇葩。在关键时刻，总会想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主意。 一旁的维拉更是望着自己的男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等等，我的扎拉（岛语），你可能不明白我说的意思，食人族是一个原始而野蛮的种族，他们从来不和外族打交道，任何进入他们领海的生物都是他们的猎物。哪怕是人。他们嗜血，狂躁……你可能对他们还不了解……” 维拉尽可能详细的解释着。 然而，米海尔已经下定决心。 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想要称霸海洋，就只能冒险。每一次的冒险都能让自己更上一个台阶。就像赌徒一样，赢了，一夜暴富，输了，再无翻身的余地。如果说上一次进攻雷恩的舰队是有预谋的，不算冒险。那么，这次，米海尔知道，自己绝对是在冒险。 然而，他没有选择。一旦奥瑞克的舰队抵达，锡兰岛将会失去自主权，自己将会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毛爷爷说过，枪杆子出政权，在绝对的利益冲突面前，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13.食人族 犹如魔鬼一般的小岛，浅浅的海滩上遗落着各式动物的骨架和尸体。没有火堆和灰烬的痕迹，有的只是还未被海水彻底冲净的血迹。 米海尔和海雷丁、桑布、山姆一行人登上了这座充满血腥与野蛮的岛屿。他们中间只有一个山姆与这些野人打过交道。在海牙岛岛主的建议下，众人没有带武器上岛。用山姆的话来说，如果他们想猎杀你，你就算带大炮来也没用。所以，携带武器是多余，如果真的想要和这些野人谈判的话。 血巫岛，和它的名字一样，这座岛屿充满着鲜血与巫术。古老的魔法在这里盘踞，使得食人族代代延续，生生不息。也正是这些古老神秘的巫术，让食人族更加可怕，他们有着另一个外号——血巫族。 整个血巫岛比锡兰岛和海牙岛的面积略大，它是一个大饼状的大岛。岛上几乎全是树木。茂密的森林覆盖了食人族生活的地盘，在密林深处，他们甚至抬头看不到头顶的太阳。 密林中的树枝上悬挂着血骷髅，和食人族打过交道的山姆知道，那是用于活人祭祀后的遗骸。 “你最好用用这个。” 山姆说着，将一瓶透明的淡红色液体递给了米海尔。海雷丁立即充满警觉，而米海尔则直接拿过去。所谓信任，便是如此，如果山姆想要谋害自己，那么，他早就可以下手，而不必等到现在。在刚上岸的时候，他们便没有武器，只要山姆和这些野蛮人串通好，他们将无处可逃。当然，米海尔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山姆的宝贝女儿还在自己手上，而且，退一万步说，如果山姆敢谋害自己，到时候黑帆不会放过他。 “这是什么？” 但是海雷丁依旧警觉的问到。 “血蝙蝠的血清，可以让野兽远离我们，它们讨厌这个味道。在这样的密林里，光线稀薄，我们没有武器，便需要它。” 山姆答到。说着，他自个儿将血清抹在了脸上身上，浑身血浆遍布，看起来十分恶心，但是这是生存的必要做法。 两个小时后，浑身血迹的米海尔一行人来到了食人族的地盘。这些犹如猿猴一般的人类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大，但是却十分野蛮。不能说他们没有文明，只能说他们的文明和旧大陆的人类文明截然相反，格格不入。 他们穿着自制的衣物，由兽皮和树叶编制而成。发出宛若野兽一般的吼叫声。血红色的眼睛和粗糙如麻的皮肤，不知道是人种的原因还是盘踞在这里的古老巫术的原因造成的。总之米海尔没有兴趣，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食人族首领达成这场谈判。 他们的首领坐在一棵高大的老树上面，浑身戴着各种奇怪的装饰物，有动物的牙齿和人类的骨头。加上玛瑙和宝石的吊饰，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几个食人族的年轻人则抑制不住好奇，凑到米海尔和海雷丁身旁，像猎狗一般闻着米海尔身上的气味——新鲜的血肉…… “告诉我，你们拿什么来换？” 食人族的首领说一句，向导翻译一句。而米海尔则在下面听。同样是巫族，卡尔如果在场，会更容易沟通交流。但是米海尔不敢让女性上岛，原因你懂的……这些野蛮人可不跟你讲什么绅士风度。 “黄金、最上等的宝石，油脂，精盐。” 米海尔回到。向导继续翻译着。而其他食人族的成员则在一旁打量着他们。仿佛在议论是油炸的好吃还是生剥了好吃……甚至可以依稀听到他们磨牙和流口水的声音。 哈哈哈哈…… 空气中传来食人族首领不拘小节的笑声。 米海尔和海雷丁根本不知道这货在笑什么。但是向导很快翻译到—— “他说这些东西对他们没用。” “那他们要什么？” 米海尔反问到。自己大概已经猜到这些野人的需求了。从他们的习俗和身上的装饰来看，他们需要的是食物，真正的食物。 随即，食人族首领的嘴唇动了下。几个怪异的单词从他口中吐出。 “他说……他们需要活人……还有女人……” 向导颤颤巍巍的翻译到。 “该死的，这还谈个屁，船长，我们走！和这些野兽也没什么可谈的！” 向导刚翻译完，桑布便拉大嗓子怒吼到。他的吼声很快引起了在场野人的注意。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不坏好意的盯着米海尔一行人。乍一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然而，米海尔还有话要说。 “阁下似乎没有弄清现在的处境。我们与你们其实是同一条船上的难民。” 在食人族的注视下，米海尔悠闲的转着圈，继续说到—— “奥瑞克群岛的舰队就要来了。他们有世界上最庞大的战舰和口径最大的火炮。他们是奔着我们的岛去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干天后，当锡兰岛沦陷，奥瑞克舰队的下一个目标是哪？海牙岛和锡兰岛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征服不过半天的时间。当他们征服了两座岛屿之后，他们还有会下一个目标。他们不会满足于一顿美餐，奥瑞克群岛信奉的宗教会迫使他们来进攻剿灭你们。因为你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野兽。” 米海尔的话让向导几乎不敢翻译。但是，食人族并不是彻头彻尾的野人，他们中间也有少数人听得懂大陆人类的语言。酋长勃然大怒。然而，还没等对方动手，米海尔便继续说到—— “但是我也是野兽。野兽只有互相抱团，才能打败那些邪恶的人类。” “那你告诉我，协助你们，对我，对我们部族有什么好处？” 食人族的酋长停止了狂笑，米海尔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有些层面来说，确实引起了食人族的担忧。毕竟，他们不是没有和舰队打过交道。 “好处就是刚才提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有，几艘大船。是的，如果我们可以达成合作协议，那么，我将带领我的舰队对抗那群强盗。我会将他们引入血巫岛海湾中，到时候，你们可以用小船接近并包围他们，我们一起，联手消灭他们。之后，那些船便是你们的了。” 米海尔说着，观察了一眼酋长的眼色，继续说到—— “我知道你们想登陆其他更远的岛屿，但是没有大船，你们无法做到。这是一次机会，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我打败了入侵者，而你们，拿到了船。当然前提是战后我们必须和平相处，你的人不能到我的岛上来。我也不会将炮舰开到你的岛屿周围。” 米海尔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到。随行的向导已经流了一身冷汗。但是米海尔和海雷丁一行粗人，却毫无反应。当你见过最阴险的人，这些野人不过就是皮毛而已。在维拉眼里是嗜血猛兽的存在，在米海尔和海雷丁这里，却不是。他们没有那些笑里藏刀的帝国佬厉害。 14.海盗男人 从血巫岛回来之后，米海尔一直心情抑郁。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座海岛上的所见。当盟约达成后，血巫族开始进行他们特殊的仪式——血祭。一种活人祭祀仪式。 米海尔看着几名食人族的战士将自己的同伴，或许那不是他们的同伴，只是几年前被俘虏的其他部族的人。他们将他绑在树上，而后用匕首将他的皮肤割开，活生生的取下心脏，作为献给神明的礼物，保佑他们旗开得胜。 鲜血让他们狂欢，部落里最强壮的战士必须吃下这颗心脏以表决心，随着血水从那颗新鲜的心脏里喷出，狂热的情绪回荡在整个部族大营里。 米海尔知道，他们是如此的原始，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就像蚂蚁一样，单打独斗就是渣渣，团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股可怕的力量。米海尔无法想象当这些野人掌握了火器技术之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夜里，一向早睡的卡尔找到了海边静坐的米海尔。明天就是谈判日了，黑帆舰队不会妥协，也就是说，明天其实是开战日。此时的场景和几个月前他们刚刚抵达锡兰时是如此的相似。那时，他们的船长将船员们逼到绝境，赶鸭子上架，与雷恩的舰队搏杀。而现在，他再一次这样做了。每一次都是冒险与赌博，赌上全部家当，以求更上一台阶。离开了保护伞，攀爬便是这般艰难。 “你想听实话？” 米海尔低声回到。他有些心虚，毕竟，对于一个经历了无数战火的海盗船长来说，他知道漫天炮火，火力压制是怎么一回事。当九十艘炮舰出现在你面前时，它的火力可以瞬间覆盖整个海面。 想要击败他们，靠血巫族那些简陋的武器肯定也是不行的。他在血巫岛上布置了火炮……但是对方会不会上当米海尔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毕竟，不能把对手想得太傻…… “嗯，说出来也许我可以替你分忧。” 卡尔温柔的说到。他们坐在海边低喃着，像以往所有决战前夕那样。暧昧而温存。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石堡阳台上，米海尔年轻的妻子维拉正站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她是有目的的联姻才嫁给米海尔没错，但是作为女人，她还是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专情的男人。是只爱她一个人的好丈夫。然而，海盗里似乎从来没有好男人……他们四海为家，放荡和无拘无束是他们的本性…… …… 无尽之海，三天后，奥瑞克群岛的舰队群抵达了锡兰岛外海边缘。米海尔带领着黑帆舰队前去“迎接”。海风吹袭着海盗船长的脸，将身后的风帆打得啪啪作响。 他深吸了一口气，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好了心理准备。 …… “那个米海尔，你认为他会乖乖投降么？” 海面另一头，奥瑞克联合舰队的旗舰东方号上，海盗们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这场远征……或者说这场招降仪式。 他们有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三十艘炮舰，三十艘运输舰，二十艘护卫舰和十艘战列舰。而黑帆舰队虽然称霸北海，但是在外海，就是渣渣的存在。几个月的打听探查，海盗首领红胡子亨得利已经大致了解锡兰岛的舰队实力。二十五艘，对手不会超过二十五艘战舰，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投降。接受自己的一切要求。 亨得利甚至已经开始在想，当米海尔向自己臣服的时候，要怎么玩弄他的妻子。 “必须的，他没有其他选择。他耍不了其他花招，我们有舰队，这就够了。” 红胡子大笑到。 然而，就在众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旗舰东方号却猛的颠簸了起来。可以听到炮弹划过，坠入水中的巨大声响。 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亨得利和他的手下们跑出了船楼。 “船长，我们的敌人提前进攻了！” 刚刚出门，便遇到通讯官报告敌情。 亨得利从船员手中拿下望远镜。 在镜头的视线里，是成排的黑帆。那整整齐齐的舰队自海面上出现，并且，在毫无打招呼的情况下便主动发起进攻。这是绝无仅有的。在这之前，亨得利甚至还打算登岛去接受米海尔的投降。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距离，就连自己的舰队都无法发起进攻，黑帆舰队又是如何办到的？亨得利从内心感到了疑惑。 他连忙下达了全体备战，舰队全速前进的命令。因为，他的舰队必须尽快接近对方，才能发起进攻。火炮的射程是关键。还有，刚才那一波进攻似乎已经过去了三十秒？四十秒？哦，马上了……以每分钟一波炮弹的速度，再过二十秒，黑帆舰队的炮弹又要落下了……然而，不等二十秒，几秒钟过后，从远处的海面上，再次响起了轰隆如雷鸣般的炮声。第二轮炮轰开始了…… …… 海面另一边，海盗船长米海尔迈克尔正站在甲板上，望着碧蓝的海面，眉头锁紧。在他的命令下，黑帆舰队全体在垂直于桅杆的横梁上悬挂单摆炮弹，以此来测量海浪的波动。根据海浪的波动来调整火炮射击的角度，使得炮弹更加精准。 他要逼对方前进，逼对方开炮，最好将这头野兽惹怒。而后将他引入陷进圈。 “稳住……稳住……开炮！” 炮兵在各战舰指挥官的命令下不停的点火开炮，见面不打招呼，超远距离炮轰，直接给奥瑞克联合舰队来了一个下马威。 很快，在望远镜里，米海尔看到了敌人的舰队。那些花花绿绿的风帆在海风中狂舞。敌人的舰队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着，冲向自己的黑帆海盗舰队。 15.血染黑帆 在战前经过无数次的推演和模拟，最终，米海尔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战术，而现在，他也正是这样做的。 为了使敌人更相信自己是真的溃败而是佯装逃跑，将他们引入陷阱。黑帆舰队在开战之初必须全力以赴，甚至损失一部分船只，这样，敌人才会相信他是真的溃逃，而不是佯装。 “那样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船长！” “那也总比被消灭的好。” “如果我们承受不住第一轮打击……”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红胡子亨得利的舰队速度越来越快，短兵相接的前夕，米海尔想起了他和海雷丁的对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以小博大，全力以赴。输了，一无所有，赢了，整个奥瑞克群岛将被收入囊中。那时候，自己将实力在外海站住脚跟。在无尽之海的海盗势力中拥有说话的权力。 “火力全开，正面迎敌！” 片刻思虑之后，米海尔下达了原先就制定好的命令，全体正面迎敌！ “他们疯了吗？” 东方号上的副舰长惊讶的问到。 而老船长红胡子亨得利则皱紧眉头，“你这是玩的哪出？”他自言自语到。随即，炮弹在他面前的海域爆炸。 宛如陨石风暴，砸向奥瑞克舰队的前锋舰群。 “装弹！” 蔷薇号的船舱里，炮手司令罗德大声怒吼到。 随着加农炮的一轮齐射，整个船舱似乎都被火炮强大的后坐力震颤着。实心弹带着恐怖的穿透力，呼啸着砸穿了对面战船的夹板。爆裂飞溅的船板从船身上腾起，溅落海面。同时，对面的火炮手也朝米海尔的舰队回击。 它们几乎是并排射击，并排对轰。 空气中回荡着千百颗炮弹划过天空发出的尖啸声，每一次，都带着恐怖的力量，击穿对面战舰的护板、船舱。 血水犹如喷泉般洒满了船舱和甲板。和之前每次战斗一样，医生们完全没有时间救治全部的伤员，尽管加农炮的射击时间间隔长达一分钟，但是海面上不是只有一艘船，它有上百艘船，每分钟都有战列舰开炮，每分钟都有人被击中死去。 蔷薇号上的医生乔森纳刚刚帮一名伤员止住血，一发炮弹便击穿了他身边的船板，将一名正在清理炮膛的炮手击成了碎片。鲜血和碎肉溅得满舱都是…… “快倒沙子！” 罗德大喊到。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关心那些受伤的船员。只要船帆和桅杆没事，他们就还有希望。黑帆舰长米海尔原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击败他们。 让他们相信我们战败了，目的就达成了！ 罗德始终记得米海尔战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三轮炮轰，终于，第一艘黑帆战舰被击沉，它就像烈士一般，浑身布满弹孔，在汹涌的海水中缓慢下沉。来不及逃亡的水手和船员们或坠入海里，或抓住救命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犹如一群正在慢慢死去的蚂蚁。然而，敌人并不会就此罢手。 火枪手和轻型投石炮瞄准了那些在水里挣扎的水手们。 当成排的火枪响起时，海面被染成了红色。 轰鸣的炮声还在作响，许多人早已吓得屎尿失禁。他们刚刚想救出同伴，便被飞过的炮弹砸飞。连巨大的风帆也着起了熊熊大火。 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们顷刻被烈焰所吞噬，变成火人一个个坠入海中，或者坠向甲板，粉身碎骨。 和之前的战斗一样，蔷薇号周围，水花冲天而起，敌人的火力再次瞄准了它。 但是，这次，米海尔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他们已经在红胡子地毯式轰炸的火力下坚持了二十分钟，这足够了。两艘护卫舰和一艘战列舰成为了牺牲品。它们漂浮在海面上，犹如挣扎的武士，燃尽自己最后一丝光和热。 强风撕扯着风帆，就在米海尔下令撤退后没多久，海面上的风力便骤然加大了起来。 海浪汹涌澎湃，几乎溅满了甲板。无助的小船在巨浪中颠簸前进，仿佛随时都被会巨浪吞噬一般。 然而，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执行着命令。 “他们在撤退！” 甲板上，亨得利之子纳德兴奋的喊到。开战半小时，他们已经取得了整场海战的胜利，这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和之前的预想一样，黑帆舰队在强大的奥瑞克联军面前不堪一击。纵然他们有更先进的火炮技术。但是实力碾压还是不容逆转。 看着黑帆不断远去，亨得利的手下几乎已经开始在庆祝胜利了。 “父亲，追上他们，生擒黑帆舰长！” 纳德兴奋的喊到。船员们应和声不断。他们要掠夺，要屠杀。这是海盗的传统。狭路相逢勇者胜，要么成为征服者，要么成为一堆骷髅，被扔进海底。 而现在，奥瑞克联合舰队明显属于征服者。 然而，望着硝烟四起的海战战场，亨得利却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让奥卡和霍格巴尔去追，我们转航，登陆锡兰岛。” 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海盗首领亨得利平静的说到。海风吹动着他标志性的红胡子，在夕阳下的光幕下，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是海上骄傲的狮子，而狮子，并不是以冒险著称，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冒险。 但是纳德显然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已经败了。我们只要再一轮围攻，敌人的舰队就将沉入海底。我们将成为海上之王。这到手的荣耀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年轻的纳德不理解，他质问着自己的父亲。 然而，亨得利主意已决。他大吼到—— “这是命令！” 风浪中，奥瑞克舰队兵分两路，由另外两位海盗领主奥卡和霍格巴尔负责继续追击。主帅亨得利则调转方向，直扑锡兰岛……这几乎分掉了一半的战舰，然而，即便只有四十几艘，对付黑帆舰队也绰绰有余了。 带着兴奋与即将到手的胜利，两位奥瑞克群岛的海盗王带着各自的战舰群朝黑帆退败的方向疾驰而去。 16.血巫海湾 这是命令…… 一句话便搪塞了所有，纳德心里不知道，而亨得利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黑帆舰队且战且退，这是诱敌深入的策略，统治奥瑞克群岛多年，亨得利什么样的对手没有见到。只不过米海尔狠一点，先牺牲自己一部分船只，以骗取对手。让对手相信他是真的败北了。 然而，亨得利不是傻子。他之所以让奥卡和霍格巴尔去追，目的就是借刀杀人，如果米海尔真的是在诱敌深入，那么，奥瑞克群岛的其他两位领主奥卡和霍格巴尔将有去无回，那样，奥瑞克群岛便只剩下他一个主人。而如果奥卡和霍格巴尔歼灭了米海尔的残余部队，那么，自己也不亏，自己已经先在锡兰岛掠夺一番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战利品，荣耀什么的不过是好听的称号，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扩充实力才是根本，而一座城镇可以掠夺的东西显然比一支舰队多得多…… 退一步说，奥卡和霍格巴尔被歼灭了，米海尔调回杀回来，自己也不怕。和奥瑞克一半的舰队对轰，就算米海尔再厉害，黑帆舰队回来时也所剩无几了，船员们伤的伤，死的死，还疲惫不堪，拿什么和自己斗？ 亨得利便是这样打算的。虽然年轻的纳德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将到手的胜利就这样拱手让人。要知道奥卡和霍格巴尔可是他的竞争对手，虽然平时他们共同统治着奥瑞克群岛。 …… “船长，他们追上来了！” 汹涌的海面上，黑帆舰队边打边撤，不断有落在后面的船只被摧毁，被击沉。硕果累累的胜利刺激着两个海盗船长更加疯狂的对米海尔的舰队穷追猛打。而这，也是米海尔所期望的。 前面就是血巫海湾了。米海尔咬了咬牙，命令全体战舰全速前进，冲入海峡。 尽管战前和血巫族达成合作协议了，但是野人终究是野人，米海尔不清楚到时候这些食人族会不会临场叛变。连黑帆舰队的人也杀……因为一旦进入海湾，便等于进入了他们的猎杀范围，就像一群食人鱼，他们尽管没有先进的武器，但是会全族出动，倾巢而出。 到时候，连子弹都无法覆盖整个海滩。 但是，别无选择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反正自从离开了旧大陆，自己便一路都在赌。 “冲过去！” 米海尔下令到。 十九艘黑帆舰以凌乱的阵型缓缓驶入海湾。而敌人的炮火也铺天盖地的砸来。溅起数米高的水花。现在，走投无路的黑帆舰队停止了前进，他们开始调头。 再一次，他们迎来了生死考验。 这是一片碧蓝色的海湾，如此美丽，清澈透明的海水。几乎可以看到水中的海草和游鱼，然而，米海尔知道，这里很快就要变成一个可怕的屠戮场。人类的血水将会染红这片海域…… 奥卡和霍格巴尔的舰队一片兴奋的情绪中紧随而至。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无路可退的黑帆海盗。 和之前所有战斗一样，他们准备听对手投降的喊话。十九艘战舰对战四十艘战舰，黑帆海盗毫无胜算。 但是这次，黑帆舰队再次让世人震惊了。 一发信号弹从海盗船长的旗舰黑美人上发出，直勾勾的射向天空，犹如烟花一般，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火花。船上，奥卡和霍格巴尔的脸色从兴奋与喜悦瞬间变成忧郁与恐惧。 浅浅的海湾内，顿时炮火轰鸣，四周响起了无数重炮开火的声响，整片森林为之颤抖。宛如一场疯狂的交响乐，黑暗密林中，火光闪烁。血巫海湾内，水浪冲天。 围绕在奥瑞克联合舰队周围，每时每刻都有炮弹落下，漫天弹幕，似乎所有的炮弹都在这一刻倾泻。 奥卡和霍格巴尔的旗舰立即爆炸声四起，木屑纷飞，海面反射着夕阳的金光，冒着猛烈的炮火，岛上的食人族部落全体出动。 宛如黑暗森林里的蚂蚁大军，无数的血巫族人乘坐着小型木船飞速驶向那些被包围的奥瑞克战舰群。有些甚至是划着独木舟前进。他们的数量至少有数千人……而奥瑞克舰队上的船员和水手不会超过六百人…… 浓烈的枪炮声响彻整片海湾，眼看着食人族部落逼近，奥瑞克舰队上的船员们急疯了，不再听统一的命令便朝四面八方的野人自由射击了起来。 但是在这个火器并不完善发达的年代，火枪的射速甚至比弓弩还慢。 成群结队的食人族战士手持弓箭长矛投石索，呼喊着怪异而可怕的声音，扑向了这些来自奥瑞克群岛的战船。 “撤退！撤出这片海湾！” 奥卡和霍格巴尔领主几乎同时下令到。然而，话音刚落，一发燃烧弹便击中了战舰的桅杆，炮弹在击中帆布的一瞬间化作了无数易燃粉末，高温擦起火花，奥卡的旗舰上，整页风帆宛如火焰之墙般轰然倒下。将来不及逃跑的船员压在下面疯狂焚烧。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空气中便弥漫着骨肉被烧焦的刺鼻味。 野人们则从船舱的出炮孔爬进了船内。他们用最原始的绳索做工具，锋利的铁钩勾住木板，部族的战士便犹如猿猴一般沿着绳索攀爬。 惊恐中，奥瑞克船队上的船员早已四散逃跑，谁也没有再战斗下去的勇气。当食人族爬上船只的时候，屠杀也开始了。 他们几乎手脚并用，用斧头剁下船员的四肢，用匕首将心脏挖出来，将血水抹在自己身上。那是食人族的传统……恐怖的场景让奥瑞克群岛的领主奥卡弃船逃跑…… 其他的战舰则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子弹和箭矢从甲板上方射出，带着嗖嗖嗖的呼啸声，砸向海面上的人群…… 大量的血巫族战士死在了前进的路上，但是，更多的战士冲了上来。他们几乎遍布整个海湾，还有源源不断的小船从密林中驶出。 17.登陆（上） “开火！” 一声声嘶声力竭的怒吼声传遍了船舱和甲板，深陷重围的奥瑞克战舰在各自船长的命令下自由射击。 炮弹落入海面，炸起血肉浪花，一整艘船的食人族战士被一发近距离重炮炸翻，小船的木板和人的肢体呈碎片状四下洒落…… 食人族的战士刚刚爬到炮孔口，那粗大的火炮便轰然发射了。火药在炮膛里猛烈爆炸，形成的气浪推动炮弹飞速掷出，将趴在炮孔上的食人族战士彻底炸碎…… 正如米海尔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这片海湾变成了一片血色之海…… 四十艘、三十艘、二十五艘……原来庞大，不可一世的奥瑞克联合舰队正在一点点的消亡。 炮轰还在继续。密密麻麻的食人族战士从四面八方围来，让奥瑞克的舰队无暇反击黑帆舰队。 猛烈的炮轰击穿一艘艘战列舰、护卫舰的船板，没有什么是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炮…… 哪怕再厚实的护甲，也无法承受黑帆炮手们的狂轰滥炸。 持续性的炮轰令奥瑞克舰队不断消减，然而，不断沉没的战舰却让血巫族人感到了不安。说好的战利品？全部沉入了海底？ oh……f u c k！ 血巫族人大喊着招手，示意米海尔的炮兵部队停止射击。剩下的战斗他们自己可以搞定。 然而，秉着减轻盟友负担的原则，炮轰却在继续…… 海湾里，来自奥瑞克群岛的战舰已经所剩无几。 “那些野人在示意我们停止炮击。” 甲板上，不明就里的炮手问到。 “傻？这是船长的命令。继续开炮，击沉所有的船！” 炮手队长大声命令到。 远远看去，整个海湾里人头攒动，然而，黑帆舰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奥瑞克舰队拉开了距离，也和食人族拉开了距离。在消灭了大部分敌舰之后，杨帆潇潇洒洒驶出海港。 米海尔知道，此刻食人族酋长一定想杀了他，扒他的皮，喝他的血。然而，他没有机会了。没有战舰，他们那些独木舟和小船无法行驶多远。 胜利了？ 不…… 夕阳下，甲板上的米海尔突然像触电般想起了什么。是的……奥瑞克舰队的战舰数量不够，少了…… …… 锡兰岛。 夕阳下，红胡子亨得利的舰队犹如末日魔鬼一般，浩浩荡荡逼近港口，而岛上的守卫完全不够。 “扎拉，他怎么没来？” 大敌临近，维拉没有了主心骨。她慌慌张张的与卡尔商讨着对策。尽管她平日里并不喜欢女巫。但是现在，没有选择，没有办法了。只有卡尔是经验丰富的，只有卡尔有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或许是被甩掉了，我们必须靠自己守住岛屿。” 看着慌张不安的维拉，卡尔冷静的说到。 “扎拉在岛上没有留下多少人！” 维拉紧张而着急的说着。她双手拽得紧紧的，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甚至开始脑补想象那群海盗登陆后，锡兰岛的惨况。 “他们会杀光我们，抢光我们所有的东西，然后强暴岛上的女人们……不……” 说着，她不由得哭泣到。像置于野兽嘴下的猎物，瑟瑟发抖。这也难怪，在海牙岛长大，十几年未曾见过真正的侵略。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便统治了海岛。使得她如今仍然心思单纯。 “是的，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阻止他们。” 卡尔低声说到。 “什么办法？” 维拉激动的问着。 “唯一的办法，打开武器库，把所有武器分给居民。无论妇女还是小孩。” 卡尔认真的答到。 “但是扎拉不允许……” “这个时候没有其他办法。他还没回来，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算他在这里，估计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打开仓库吧，所有后果由我来担。” 卡尔说着，眼神毅然而然的坚定了起来。不等维拉开口，她便走到屋外，命令守卫打开武器库大门。 很快，人心惶惶的居民分到了枪和刀剑，然而，这令他们更加惶恐。他们不是战士，不是海盗，他们不过是当地的渔民和农夫，除了少数猎人有战斗的经验……同野兽搏斗的经验…… 武器一边发放着，卡尔则一边爬上石墩，进行了最快的战前动员。这种情况谁都没想到，属于意外情况。毫无准备的，卡尔成为了临时的指挥者。 “兄弟们，姐妹们，所有锡兰岛的居民们，海盗来了。这次，是真正的海盗，奥瑞克群岛的红胡子海盗。” 卡尔话才说到一半，人群便开始骚动了。他们紧张，不安，惶恐而忧郁。他们想逃，临阵脱逃。然而，米海尔临行前征走了所有的渔船…… “听我说，你们恐惧，很恐惧，我同样如此。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拿起武器反抗。你们应该知道红胡子来这里的原因。十年了，奥瑞克的舰队已经十年没有停靠在锡兰港了，为什么这次会兴师动众而来。因为我们富裕了，因为我们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生意。所以，不要报以侥幸，他们这次来，一定是为了报仇而来，他们将教训我们，奴役我们。” “我们会死的！” 底下有人惊恐的大喊着。 “不反抗，我们同样会死。反抗，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将他们赶出港口，等到船长带着他的舰队回归，我们还有可能打败他们。这些试图抢夺我们财物的强盗，他们将不得好死。如果我们胜利了，我们的财富便可以倍增。为了我们的生命，为了我们一辈子的积蓄不被掠夺，为了不被奴役。兄弟们，姐妹们，我们必须战斗。” 卡尔的演讲并没有取到太好的效果，恐惧依旧压在每个人心头。枪支和刀剑，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用……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人都不会用。但是至少卡尔将情况说明了——不战斗，只有死路一条。 老人和小孩被赶到了教堂里，看在诸神的面子上，那是唯一的避难所。而青壮男子和女人们，则拿起了武器……整座海岛，乱作一团…… 18.登陆（中） “他们来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战前动员，但是，当红胡子的舰队逼近港口时，人们还是感到了无比的惶恐。他们握着长枪，却惊恐的颤抖着。 许多人根本不会战斗，也不想战斗。他们拿起武器站在这里，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无路可退。他们身上有钱，他们家里有钱，这就造成了他们的恐慌。因为谁都知道，红胡子的手下登陆绝不会那么心慈手软。抢劫和杀戮对他们来说是如此习以为常。如果说几个月前他们身无分文，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那么现在，他们便不指望了…… 敌人的舰队在逼近。仅有的两名狙击手已经被派到了灯塔上方。他们将直面登陆码头。 卡尔站在码头边，心情沉重。她不指望两名狙击手可以射杀多少敌人，毕竟，这支舰队上估计至少有一千人。 夕阳最后的余辉中，陆地上的守军和海面上的战舰开始了对轰。 震耳欲聋的炮响回荡在锡兰岛的港湾内，迷雾般的夜色中，不断有火光闪烁。 呼啸的炮弹一波接着一波的落下，将那些建设到一半的房屋彻底击垮，岛上的建筑就像积木一般接连倒下，扬起漫天尘土。另一边，相比于红胡子舰队那整齐有力的射击，锡兰岛的抵抗显得零零散散，炮弹从码头各个角落发射出去，砸到海面上，溅起巨大的水浪。但是没有专业的炮击技术，他们根本没指望砸中多少敌人。 很快，奥瑞克舰队在红胡子亨得利的命令下强行进港。 海盗舰队几乎形成了火力压制。它们呈扇形推进，四十艘炮舰同时开火，码头上，港口里，到处都是炮弹砸落发出的巨响。 在一轮致命的散弹轰炸之后，红胡子下令全体登陆…… 金钱和女人刺激着他们，所有来自奥瑞克群岛的海盗犹如饥饿的野兽般跳上了码头。 子弹与箭矢交错飞过，黑帆海盗、锡兰岛的民兵团、奥瑞克海盗，在码头展开了血淋淋的激战。 空气中回荡着阵阵枪炮声，还有长剑刺进身体的声音。他们近距离开枪，子弹旋转着射进体内，喷出猩红的血花。 或许连英明的红胡子也没有想到，他们绕开了米海尔的主力，却在毫无守军力量的港口遭到了激烈的抵抗。 锡兰岛的民众好不容易发达了，现在，刚刚过上好日子就有人来掠夺，即便不会作战也要上。他们不能任凭自己的财产被人夺去，尽管红胡子可能和米海尔一样，怀着“仁义”之心来到岛上，但是他登陆的时机不对。米海尔在锡兰岛民众一无所有的时候登陆，给他们带来了繁荣的贸易市场，而亨得利却在市场最繁荣的时候将战火带到了这里……尽管无心，但是对这里的人来说，他就是侵略者。 没想到平民的抵抗会如此奏效。旗舰甲板上，眼看着自己的船员和水手无法突破防线，红胡子亨得利恼羞成怒，下达了再次火力全开的命令。 成袋的散弹被装起来塞进炮膛，它要用炮火洗地，用血水清洗他登陆的码头。 “开火！” “父亲，我们的人还在码头上……” “这是命令。” 亨得利的表情严肃而冷酷。 片刻之后，整片海湾上，再次炮声四起。 成片成片的弹丸自夜空中飞来，无论是黑帆海盗还是锡兰岛民兵，全部在片刻之后化作了血肉碎片…… 散开的炮弹射中一个个岸上的人们，将他们的头脸砸烂，卡尔面前，一名锡兰岛当地民兵被高速飞行的炮弹砸中脑袋，半边脸瞬间开了花，血花飙溅…… 另一个黑帆海盗，已经躲在垛孔后方，还没高速飞行的炮弹击中肩膀，半个胳膊都变了形，大量血水汨汨流出。 “撤退，撤回城里！” 码头上回荡着人们的惨叫声，只要还能走的，全部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不断后撤。 位于城镇中心的教堂里，老人和小孩们围在一起，惊恐的听着外面震天的炮火声和房屋坍塌的声音。他们不知道这座教堂是否绝对安全，尽管出于尊敬神明的原因，开战不打教堂，但是炮弹不长眼，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一发流弹误射击穿教堂的穹顶…… “父亲……救救我们……” 教堂正中央的神像下，一名年长的牧师跪了下来，不停的祷告着。虔诚而专注。 然而，周围的孩童们却早已哭成一片。 “我们应该出去！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终于，绵延的炮火声让一名锡兰岛居民受不了了。他自人群中站出来，大声疾呼着。 教堂里的人们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 “你会将他们引到这里的！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统统都要死。” 一名妇女站起来高声指责到。 人群纷纷声援这个老妇女，然而，男人不依不饶。 “坐在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黑帆不会回来了，他们自身难保。我们没必要为他牺牲，他们都一样，不过是一群海盗！我们应该出去，向红胡子投降，请求他宽恕我们。或许那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住嘴！” 女人们制止到—— “你这个懦夫，你应该出去战斗的，却在这里兴风作浪。说，你是不是强盗红胡子派来的间隙，我们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老妇女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和猜忌。锡兰岛并不大，许多人都是邻居，只要是住在同一片区的，大多数人都互相认识，然而，就像老妇女所说，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 男人百口难辩，他是从海牙岛过来经商的商贩，并不是什么间隙，只不过是贪生怕死，跟着老人和孩子混进了教堂。 众怒之下，男人夺路而逃，这时，一发流弹呼啸而过，片刻恐惧之后，它砸穿了教堂的天花板。大量木屑和碎石宛如天降大雪般纷纷坠落，几名来不及逃跑的孩子当场被埋了起来…… 19.登陆（下） “他们不是海盗，也不是士兵，我们无法守住城镇。” 撤到米海尔的堡垒之后，黑帆舰队的留守海盗达西亚愤恨的说到。他看到短短十几分钟内，港口内已经横尸遍野。锡兰岛的民兵团在红胡子的炮火下士气骤然瓦解。 许多人丢枪逃跑，更有甚者直接跪地求饶。 红胡子的手下踏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入侵了城镇。 维拉惊恐的看着堡垒下方那些嗜血的暴徒，冲进街道，开始了烧杀抢掠。 此刻，停泊在锡兰岛港口里的海盗船犹如一头头饥饿的魔鬼，张牙舞爪的蚕食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守好大门。” 望了一眼那深蓝色的海面，卡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她不知道米海尔的情况，也不知道黑帆舰队是不是还会归来，但是，现在，她要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哪怕粉身碎骨，她也必须这样做了。 “你要去哪？” 老海盗问到。 “去杀了他们的首领。” 卡尔答到。随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化作一团黑影迅速散去。 迎面吹来了血腥的海风，她化作一只黑夜中的血乌鸦。朝着广袤的海面飞去。 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炮声绵延的夜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头鸟的存在。他们都陷入了狂热的杀戮之中。 卡尔越飞越快，她可以看到月光洒向海面反射的寒光。黑色的海水深邃浩渺，停泊在港口的船只就像一片片叶子一般渺小。 炮火声再次响起，卡尔看清了红胡子旗舰的位置。那艘比旁边的船只大许多，船楼高许多的大船。红胡子舰队火红色的旗帜迎风飘动着。 卡尔做好了准备，她要俯冲下去，结果了海盗首领的性命。哪怕自己死去，也在所不惜了。 然而，化作乌鸦正准备从高空俯冲的时候，她看到了海面的尽头，一排的海盗战舰升起了黑色的骷髅风帆。 “满风帆，全速前进。” 旗舰黑美人船头上，米海尔大喊到。望远镜里，锡兰岛正在燃烧。米海尔用屁股也可以猜到，对手已经提前一步登陆这座海岛。红胡子不是傻子，他如此聪明，兵分两路，让自己首尾无法顾及。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血巫族帮自己托住了奥瑞克一半海盗船只，而锡兰岛的民兵团又在卡尔的带领下守住了一波强攻。等到了黑帆舰队赶回。 尽管只有二十条船，但是米海尔知道，他们匆匆上岸，船队里的船员不会太多。 “熄灯，进攻队形！” 他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全体黑帆战舰的船尾灯依次熄灭，他们要来一次突袭。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袭。 乘风破浪，入夜，薄薄的雾气笼罩着舰队。 盯着海港里那跳动的火光，舰队快速前进。 直到十分近的距离，红胡子才发现敌人已经就在眼前。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哨手发现敌情的那一刻，黑夜中，犹如巨雷炸响。数十门大口径短炮齐射，火光冲天，黑帆舰队火力全开。 重量惊人的炮弹狂啸着射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摧毁了红胡子的主力战舰。 一些小型战舰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黑帆海盗占领了。他们几乎贴着彼此驶过，利用缆绳和吊桥，米海尔的船员们冲上了奥瑞克海盗的战舰。 “不，该死的！” 亨得利大声咒骂了起来。然而，纵然他再老练，此刻也束手无策了。自己的手下正在城里烧杀劫掠，一时也回不到船上。尽管他在船上留有船员，但是没有想到对手竟然会犯下海战禁忌，熄灯在夜里突袭。 周围的主力战舰几乎一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而那些护卫舰、小型商船改装成的炮舰则被迅速占领。 “百分五十！兄弟，战后百分五十的利润是你们的！” 米海尔在旗舰黑美人上用扩音器大喊到。手下的海盗成员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奋勇冲杀。 铁狼跳上一艘红胡子身边的护卫舰，嗜血杀戮，手握两把手枪，近距离朝冲上来的奥瑞克船员开枪。火药推动子弹飞速弹出，嘣的一声直接射爆了那名水手的眼珠…… 在对方痛苦的惨叫声中，桑布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刺向了他的胸口。血水溅红了他的水靴。 另一边，海雷丁也亲自上阵，用枪托砸倒一名正准备开炮的奥瑞克炮手，随后又一下，砸烂了他的面庞。一名敌舰水兵从身后扑倒了他，血红的匕首抵住他的喉咙，两人用尽吃奶的力气角力着，直到一名黑帆水手将背后割开了奥瑞克水兵的喉咙。那名水手捂着自己的喉咙，温热的血水却从他的指间奔涌而出。 战斗血淋淋的进行着。然而，这是胜利的凯歌。 卡尔化为人形，降落在米海尔身边。 米海尔惊讶于女巫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他以前听卡尔说起过，但是从未见她施这样的法术。米海尔从心里感到有些后怕，这货可以变身，那么自己无论在哪都有可能被她监视着，难道自己以往出去外面找吧女鬼混这家伙也跟着看到了？ “船长，你必须派人去救城中的平民，扑灭大火。” 卡尔清晰冷静的话打醒了米海尔。让他知道，眼下不是瞎想的时候，红胡子并不是彻底被打败了，他至少有一半的人在城中。 “擒贼先擒王。” 面前心急如焚的卡尔，米海尔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卡尔瞬间懵逼，他根本不懂得自己的船长说的是啥。 “什么？” 她眯起眼睛纳闷到。 “意思就是你现在跟我一起去绑了红胡子，吹响他船上的撤军号，一切就解决了。” 米海尔咧着嘴回到。 20.我不是骑士 “你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丑，有种与我决斗，让我败得心服口服。” 奥瑞克舰队的旗舰东方号上，红胡子舰长亨得利怒吼着。即便被俘虏，他仍然一副骄傲不屈服的样子。叫嚣着要和黑帆舰长米海尔决斗。 哪知米海尔虽然年纪轻轻，却不上他的当。重视荣誉，是这个时代每个人的行为准则，然而，这套对米海尔丝毫不起作用。作为一名来自地球的穿越狗，下三滥的手段才是他的最爱。 “与你决斗？你想死？办法有很多……” 米海尔说完，亨得利那张脸由自信变得不敢置信，而后是惊恐。他有着充足的把握，如果决斗，他绝对可以杀死这个小兔崽子，然而，米海尔忽视了传统。他像地痞无赖一样，让手下动手…… “比如清蒸、红烧、生剥……” 说着，黑帆船长已经拿起解剖刀，一脸坏笑的走到他面前。 “不不不……等等……你至少要给对手一个尊重。” 亨得利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曾经高傲的海上狮子低下了他仰了一辈子的头颅。 “尊重？噢~那是没有的事……” 说完，米海尔转身打了一个响指。伟大的红胡子亨得利便被剥光了衣服，沦为了战俘，被关进了黑暗的囚牢。而他浑身的金牌奖章和宝石装饰，则成为了米海尔赏赐给手下的礼物。 米海尔要将他带回奥瑞克群岛，像战利品一般，带回他来之前的领地，而那片岛屿，终将成为他的领地。 …… 北境，裂石堡。 寒风呼啸，已经到任半个月的鲍勃依旧整日无所事事。那些野蛮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连个影子都没看到。除了每天夜里那鬼哭狼嚎的叫声，鲍勃再也找不到一丝关于野蛮人的踪迹。 终于，忍不住烦躁情绪，他开始发飙。 “这鬼地方，我来这里不是来吹风听鬼叫的，我是来驻守北境，杀蛮人的。但是现在他们在哪？” 他心烦意乱，朝随行骑士曼德大吼大叫着。并踹了一脚面前桌凳，却踹得自己脚疼。 “不要急，殿下。野蛮人终究会出现的，但是在他们出现之前，您必须保持沉着稳重，裂石堡的将士们随时都在听候您的调遣。” 曼德恭敬的说到，却被鲍勃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稳重？” 年轻的鲍勃怒吼到。将不满的情绪迁怒于身边的人。曼德只好低着头任其大吼大叫。 屋外的寒风透过石质窗户吹进来，将鲍勃冷得打了一个寒颤，他赶紧让仆人将屋内唯一的窗户关上。让炉子的热气流便全屋。在来裂石堡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的天气会是这么寒冷。每天，他几乎都睡到中午才起床，鹅绒被的舒适与暖和让他不想离开自己的被窝。 “跟我出去巡逻。” 忍受不了漫长的等待，鲍勃对身边的侍从命令到。 十几名侍从连忙将特制的衣甲和长袍从柜子里拿出，小心翼翼的给他们的主人穿上。 等一群人忙活了一阵子之后，鲍勃这才穿着金光闪闪的衣甲离开了自己的司令指挥室。 城墙上的守卫再次向他行礼。他们已经在这里值班值了一整夜，脸上布满霜雪和皱纹。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他们知道，对于南方来的高官，必须保持应有的尊重，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尊重。 在随从的护送下，鲍勃来到了一处高岩之上。这里没有城墙，因为没有必要，石头高出墙体许多，几乎和两侧的石墙连成一体。从这里可以看到黑水河的全景，还有对岸的黑森林。 “游骑回来了没？” 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森林，鲍勃心情郁闷的问着身边的戍城队长。 “还没有，目前我们正在加紧修建城外的哨塔。” 戍城队长恭敬的答到。 “那昨天夜里有没有发现野人的踪迹？脚印什么的？” 鲍勃接着问到。 然而，答案再次让他失望—— “没有。” 简单的一句回答，再次给鲍勃浇了一盆冷水。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希望野蛮人发起进攻，然而鲍勃不同，他原本可以在南方的别墅和豪宅里享受着温泉和美食，来到这里是为了建立功勋，和在卢克蕾西亚面前显摆。然而，没有敌人，他就没办法建立功绩。不能高调前来，什么事都没做就灰着脸回去。那样，他在圈子里没法抬头，在卢克蕾西亚面前，更没办法抬头。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终于，按耐不住内心急躁的情绪，鲍勃想出了自己的方案。 北方的天气太寒冷，生活条件太恶劣，他等不下去了。 但是当鲍勃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如此尴尬。对于那些常年驻守在这里的老兵来说，出了堡垒等于送死。野蛮人是可怕的，论肉搏，人类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论火枪和弓箭，那必须躲在城墙后面才能发挥作用。然而，年纪轻轻的鲍勃根本不懂，他认为对的事，就是对的…… “听从殿下指示……” 身边的戍城队长不由得低声说到。 “主动出击，烧了它们的树林，将他们逼出来！” 鲍勃说到。他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然而，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不敢多语。 “但是，殿下……我们人手不足，武器弹药也不够……纵火烧林需要渡河，渡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戍城队长吞吞吐吐的答到。 “很危险就不做吗？畏畏缩缩，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像个男人？打仗必然是要冒险的。” 鲍勃训斥到。他威风凛凛，就像一位真正的指挥官那样。然而，如果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这里的人会将他弄死…… “殿下，如果一定要出城，请让我安排几个人……” “亚尔曼呢？把他给我叫来，准备好士兵和马匹，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战斗了。” 巨岩石上，鲍勃自信盎然。 21.敢死队 广袤深邃的海洋，波澜壮阔，海浪拍打着船头，一艘艘黑帆海盗船，摇摇晃晃的在万顷碧波中前行。他们的目标，是奥瑞克群岛。一个崭新的地方，一个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真正立足的地方，一个由十八座小型岛屿组成的海上城邦。米海尔知道，从此以后，他将成为外海海盗势力中不可动摇的一份子。 锡兰岛守卫战，一战，黑帆舰队打败了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奥瑞克联队舰队。米海尔因此一战成名。并且，俘获了大量战俘和船只。包括红胡子亨得利的东方号。连同蔷薇号，旗舰黑美人，一同成为黑帆舰队的王牌主力战舰。 船员们在宴会厅里纵情开饮，他们要喝光红胡子的朗姆酒，那是上乘佳品，以前他们在锡兰岛那个穷乡僻壤少有品尝到的佳酿。而米海尔则在甲板上思考着登陆奥瑞克群岛之后的事情。尽管海战中，红胡子的舰队全军覆没，但是，他在奥瑞克群岛的根基还在，换句话说，军事上的胜利并不代表政治上的胜利。民心到底向谁，米海尔心里也没有把握。 如果登陆之后统治不善，遭到当地势力和民众的反对，那么，自己也无法在奥瑞克群岛上立足。就像红胡子的舰队入侵锡兰岛，遭到民众自发抵抗一般。 当海盗拥有绝对优势时，这种反抗也许是不存在的。但是现在情况不是这样。自己舰队上的船员水手加起来不到五百人。而奥瑞克群岛，是一个有着三万多人的大型岛屿群。米海尔知道，自己不能像红胡子登陆锡兰岛那样，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有心事？” 维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裹着一席厚厚的斗篷以抵御强劲的海风，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尽是温柔。 米海尔知道这个时候维拉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作为丈夫，自己不能冷落她。每当自己和卡尔在一起探讨事情的时候，维拉那嫉妒羡慕恨的眼神米海尔是知道的。关心要平均，这杆天平不能歪，就像管理海盗一样，天平不能歪，这个很重要…… “嗯。我在想，我们抵达奥瑞克群岛之后的事情。要如何让当地民众接受我们，而不时在他们中间造成恐慌，认为我们和其他海盗一样，是来掠夺的。” 搂着维拉的腰，米海尔温柔的说着。 “这个……这不是胜利者应该有的权力吗？” 维拉盯着米海尔，天真的问着。 “呵呵……权力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有时候它就在你眼前，却不一定是你的。比如，我们是打赢了红胡子的舰队。但是红胡子在奥瑞克群岛经营多年。如果他的手下不愿意服从我们，而是像卡尔那样怂恿当地民众反抗我们。那样，我们也是无法登岛的。即便登岛，也迟早会被赶出来。人心险恶，每个人都想当领导……” 米海尔笑着回到。 话刚说完，一个灵感便浮现在脑海中。它是一个概念，也是一个框架。顺着这个概念去思考，米海尔似乎有了方案。是的，许多灵感和想法便是在无意间的交谈中产生的。 …… 北境，裂石堡。 酒馆里人头攒动，粗俗的打骂声和调戏妓女的声音回荡着这臭味熏人的房间中。 鲍勃心里愤慨不已，他已经下令天亮出城，扫荡森林。而现在，那些士兵竟然公开违背他的命令，在夜里酗酒。 鲍勃不喜欢喝酒，连家乡的高品质葡萄酒都不喜欢，他的酒量不行，两杯下去就晕头转向。看到这些士兵如此酗酒，更加恼怒。 “我让你准备出征的战士，你就准备了这些酒鬼烂泥？” 司令官的办公室里，暴怒的鲍勃对着前任军团总指挥亚尔曼大吼大叫着。尽管对方年龄和经验远在他之上，但是鲍勃一点也没给他情面。 “殿下，他们并不是酒鬼，他们是裂石堡最优秀的士兵。” 亚尔曼忍气吞声回答到。 嘭…… 鲍勃却将一个盛水的陶罐直接摔在他头上。血水从老将军额头上缓缓流下。但是他依旧一声不吭。鲍勃是他的上级，是提图斯特意指派的。他没有反抗的权力。 “天明出发，天黑前我要看到森林变成一片火海。” 鲍勃命令到。 …… 北境的夏季是短暂的，但是即便在这短暂的夏季，温度也从来没有上升多少。簌簌的寒风中，裂石堡原军团指挥官亚尔曼带着一群“敢死队”离开了这座坚固的巨石堡垒。他们的目标是如此明确，河对岸的原始森林。 全队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深入野蛮人的领地作战。事实上，当初为了建造这座城堡，王国死了多少人。多少劳工和士兵死在野蛮人的利爪和尖牙之下。才建起这样一座坚若磐石的雪地石堡。 而昨晚的酗酒事件也是亚尔曼故意为之。他点名点中的将士都是家里没有牵挂的，即便战死，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让他们畅饮一夜，第二天好直面最恐怕的野兽。 一行人先是在哨塔的保护下离开了浅滩平原，随后来到波涛汹涌的黑水河岸边。船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们是一些冒险者，军团的雇佣士兵。一些用生命在挣钱的流浪汉。游离在城墙外，随时有被野人吃掉的危险。 “夜里的大风会助长火势。但是前提是我们可以成功进入森林。该死的，那个鲍勃，是什么狗？狗屁都不懂，就在那里乱叫。他拿我们的命当什么？他建功立业的牺牲品？” 敢死队成员擦拭着手中简陋的火枪，抱怨到。尽管有火器，但是射速极慢，遇到成群的野蛮人，还是活不了多久。 “他鲍勃就是一条狗，真搞不懂我们的国家是怎么了，让这样一条狗指挥我们这些为国效命的老兵？我们可是为洛克王国流过血的，他鲍勃算什么？一个靠着家族力量当上将军的新手？他就跟毫无涉世经验的毛孩一样！” 士兵们的抱怨渐渐响成一片。 而一旁的亚尔曼则没有说话。他知道军人的使命就是执行命令。尽管这命令是如此操蛋。他想过如何拒绝鲍勃的命令，但是这个小毛孩看起来暴躁不已，他说对的，你不能反驳，否则只会招来更严厉的训斥和指责。 操蛋的命令…… 亚尔曼在心里操蛋了起来。 22.傀儡 “阁下，我对你弟弟的不幸遭遇感到悲哀。事实上，我一早就和他谈过，希望他不要侵略锡兰岛，但是他不听。他让我别无选择，我只能为了自己的舰队而战。欲望啊，欲望会吞噬人的一切，包括理智。欲望是魔鬼，我们都应该远离它，至少控制它。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克制自己的欲望。” 由青石筑成的奥瑞克城堡中，黑帆船长米海尔正坐着和当地总督塞利克斯谈论着权力交接事宜。 令塞利克斯感到惊讶的是，米海尔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咄咄逼人和急不可耐。而是十分礼貌和谦虚。这颠覆了他对海盗的印象。塞利克斯是红胡子亨得利的表弟，之前在争夺岛屿统治权的时候输给自己哥哥，沦为二把手。多年来，他一直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他原本以为黑帆海盗登陆之后会简单粗暴的夺取他的位置，因他哥哥的事连累他。却不曾想到米海尔对他是另外这番态度…… “我想和你说的是，我是黑帆舰队的首领，海盗船长。然而，我并不擅长管理。所以，我希望你继续担任奥瑞克总督一职。帮我管理好这座城市。不要觉得我这是在收买你，事实上，也没必要。你知道，岛上已经没有军力了。而我有，要取代你，易如反掌。但是，正如我所说的，海盗不擅长管理。很多时候，我需要向你请教。” 塞利克斯还没回复，米海尔便继续单方面切入说到。 这种直接与信任让塞利克斯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塞利克斯来说，米海尔是外人，是自己的敌人。但是，看起来他却比自己哥哥更谦卑。自己的哥哥红胡子亨得利在位时，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他是统治者，许多事都是他说的算。自己忍了他许多年。而眼前的黑帆船长，却是另外一幅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塞利克斯还是从心里感到喜出望外。他不用争，便继续坐稳了奥瑞克总督之位。这是多么令人惊喜的事。 “感谢您的信任，船长。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真的没有想到……” 面对礼闲下士的米海尔，塞利克斯有些惊喜得语无伦次。但是他还是尽量在黑帆船长面前保持平静和稳定。 “不必再说了，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塞利克斯阁下，你放心，你哥哥的事与你无关。只要你不记恨我打败了他，和他的舰队。我们之间便没有隔阂。黑帆舰队还是一样，除了接管岛上的防御治安，我不会插手你的事务。我要的，只是你的忠诚和信任。” 看着塞利克斯的脸庞，米海尔微笑的说到。 后者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洋洋得意的离开了海盗船长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卡尔才从帷幕后走出来。作为秘书，办公时间，她一直待在米海尔旁边。 “你真的打算将总督之位让给他？” 卡尔有些不理解。事实上，不仅她不理解，这个计划米海尔还未向任何人透露。既然卡尔问起，就让她第一个知道，反正今后，方案也需要他们去执行配合。 “当然。” 坐在冰冷的奥瑞克王座上，米海尔笑着回到。 “为什么？告诉我，没那么简单。” 卡尔眼里闪烁着期待与理性。 “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两周前，我们打败了红胡子的舰队，并且千里迢迢从锡兰岛赶到这里。但是，这里的人们或许并不好管。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城镇，你不能保证他们会绝对服从我们的管理。这时，便需要一个可以安定众人的管理者。塞利克斯便是这样一个人。他在这里经营管理多年，根基深厚，让他替我们稳定这里的人民，是最好的方案。当然，他不过是一个傀儡。没有军队，话语权还是在我们这边。我会让我们的人慢慢渗透到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各个行业。等到那个时候，塞利克斯这枚棋子便失去作用了，他会被架空。那时候，整个奥瑞克群岛便是我们说的算。” “另外，从民心的角度上看，我们也需要这样一个傀儡。海盗给人的印象都是残忍嗜血的，以掠夺为生。我们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登陆奥瑞克。这里的人民在不清楚的情况还会以为我们也是来掠夺的。那样，势必会引起民众的叛乱。亨得利在这里的残余势力根基很深，只要他们在民众中间煽风点火，我们很快就无法立足。那样，战役胜利带来的好处将大打折扣。”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都需要一个人，一支队伍，替我们暂时稳定这里的人民。而塞利克斯，就是最佳的人选。总督之位是一张温床，它会滋生腐败，这是人人都向往羡慕的。而我们，就是要撒网捕鱼，等到塞利克斯一群人吃饱了，再收网。那时候，奥瑞克稳定了，财富也将流入黑帆舰队的口袋。” 坐在王座上的米海尔冰冷而狡诈。卡尔再次有一种跟对人的感慨。十几年前，他的父母被人杀害，他被黑帆海盗所救，从那时起，她便成为了海盗的一份子。曾经，她也想过离开海盗队伍，但是鉴于米海尔父亲的恩情，她没有离开。当米海尔继任黑帆船长之后，她也曾想过离开。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卡尔不知道，他将会黑帆舰队引向何方。而现在，卡尔可以确定，米海尔将是最好的船长。 23.蛮兽初现 “我敢打赌，我们那个新任将军就是个娘炮，他来到裂石堡多久了？半个月？二十天？娘的，我是不记得了。看吧，他一直窝在他的房间里，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碰过一个女人。” “他那个小白脸，就是嫌弃军妓太脏。他要普雷特斯干净的处女。” “哈哈哈，如果有机会老zi也想要尝尝那南方的女孩是什么滋味……” “不，你一辈子也没机会，那些南方的女孩都是让那些贵族和王侯享受的，你一个晚上也支付不起。” 黑水河以北，幽暗森林，野蛮人的领地。这里的白天静悄悄，茂密的树林遮蔽了天空。即便在夏季，这里也如冬天一般寒冷。气温在这里骤降，死亡般的霜冻如影随形。一路上，小队士兵们都在闲聊，开着鲍勃的玩笑，反正这个夸夸公子现在听不到。他们对他有着一万个不满，也只有私下说说。 亚尔曼领队，他是裂石堡真正的军团总指挥，虽然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自从鲍勃空降北境以来，他便沦为了副手。虽说是副手，但是军营中有什么事却还都是他在处理。士兵们只听从他，虽然表面上对那个年轻贵族公子恭恭敬敬，心里却充满了鄙夷，而且这种鄙夷随着时间的推长日益加重。 高贵的鲍勃从来不和他们坐下来喝酒聊天，而且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裂石堡，终于有机会可以一吐心中的郁闷与不满。 而亚尔曼也知道，士兵们积压已久的情绪需要宣泄，否则时间长了会滋生叛逆的情绪。于是，对于士兵们的抱怨和吐槽，他也是睁一只闭一眼。 他们在密林里前行，一路上将马车上的石油倒在杂草堆里，树干上。准备焚烧这片树林。执行鲍勃的傻逼命令。 幽暗密林是一片诡异的森林，它的树木树冠上布满枯枝败叶，伸向天空，遮蔽了头顶的天幕，使得光线如此黯淡。一年四季皆如此，深蓝色的汁液在树木表皮流动着，宛如森林的血液一般。 军团总指挥官亚尔曼走在最前面，他没有携带火枪，而是在身后背着一把象征着家族荣耀的双手大剑。火枪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件完美的兵器，虽然它的威力超过弓箭，但是每分钟一到二发的射速使得它注定无法成为野战的主力兵器。当你射完一轮子弹敌人已经冲到面前了。因此，携带火枪的士兵大多都装备重甲，近距离射一轮，换近战武器上阵。而像亚尔曼这种老将军则干脆不戴火器。骑士精神让他们在开战之初便冲上去与敌人厮杀。 轻轻的薄雾在森林里浮动着，一种不安的气息也在逼近。亚尔曼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而他的猎犬却开始不停的狂吠。 很快，迷雾中一个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显现。 “操蛋，我们有大麻烦了。” 随行的士兵咒骂到。他们拔出了自己的火枪。 “兄弟们，血战到底。为了第九军团！” 亚尔曼拔剑大吼到。冷风吹过他的铠甲，下一刻，森林里的野蛮人扑向了这些势单力薄的王国战士们。 亚尔曼怒吼着第一个杀进野蛮人人群中。一剑劈开了那头野兽的胸膛。确切的说，野蛮人算是野兽的一种，它们长着浓密的毛发，血红色的眼睛，野兽般的利爪和牙齿，近两米的身高，靠蛮力作战。且数量惊人。有一种说法是它们也属于人类，属于变种人类。帝国皇家学院曾经研究过它们的血液成分，发现百分九十五与人类相似，然而，它们和人类却是两个不同物种。 亚尔曼一剑撕开了那头野兽的皮肤，浓浓的血水顿时溅了他一脸。 身后的军团步兵们朝这些野兽开火着，但是仅仅零星的枪响过后，森林里便回荡着各种野兽的嘶吼声和人类士兵的惨叫声。 在近距离上，人类步兵根本不是这些野兽的对手。 身材魁梧的蛮人一巴掌便拍倒了那些来自裂石堡的人类士兵。稍微有地位一些的野蛮人拿着粗糙的石锤，大多数野蛮人则直接靠爪子和牙齿作战。他们锋利的牙齿可以咬穿人类的骨肉，穿上铠甲才稍微有些防护能力。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还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小队成员已经战死三十几人。惨叫声回荡在幽暗森林里，血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面对面的搏杀，野蛮人屠杀人类就像屠杀牲畜一般。 亚尔曼当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一名裂石堡战士一剑刺进一头野兽的腹部，然而，这头野兽是野蛮人的首领。体型庞大，肌肉无比结实，只听到一阵铁器撕裂血肉的声音，长剑牢牢的陷入野蛮人首领的躯体里，拔也拔出来。 而这一剑对于野蛮人首领来说，几乎微不足道。他抓住那名战士的手腕，一个用力，空气中便传来了一阵骨头脆裂的声响。地面上出现一块黑影，那把象征着首领权威的巨大石锤轰然砸下，将裂石堡战士一锤砸成了肉酱。他的躯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直接被砸没了，血水和碎渣从石锤下面汨汨流出…… “撤退！撤到岸边！” 亚尔曼大喊到。 他亲自上阵，掩护士兵们撤退。用长剑刺进一个野蛮人的脚掌，而后在对方惨叫之时，拔出长剑，一剑抹断了他的喉咙。 血水再次喷涌着染红了他的铠甲。 血淋淋的战斗在森林里上演，而那些河岸边的雇佣兵似乎也感到了一丝异样。他们握紧手中的火枪，紧张的看着那片迷雾森林。 24.幽灵海盗 充足的阳光，泛着光泽的苹果，红润饱满的西红柿，晶莹剔透的葡萄，成熟的香蕉。还有辣椒、桂皮、茴香、八角……在奥瑞克群岛立足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相比于之前的锡兰岛，这里的生活条件好太多。 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奥瑞克群岛盛产各种水果、稀土和石油，关键的，它还产出香料。香料这种东西在卡斯特洛就是奢侈品。 以前在洛克王国，基本上都是伯爵以上的人在享受。米海尔有幸享用过几次。而现在，奥瑞克群岛自产香料，这些小东西在地球往事里并不算什么，几乎是日常用品，而在这里，变成了宝贝。 有了这些东西，米海尔可以亲自指点厨师，做一顿浓郁丰盛的“家乡菜”。当那盘水煮活鱼和酸辣土豆丝被搬上餐桌时，米海尔简易被感动得流泪。这就是家乡的味道，他熟悉的味道。以至于他当场下令，今后厨师必须按照他的菜单做菜。 作为米海尔的贴近助手，卡尔翻阅着那份菜单，上面写着——西红柿炒蛋、炸鸡啤酒、鱼香肉丝等各种其奇奇怪怪的菜品名字。以至于卡尔怀疑自己的船长是不是有异食癖…… 生活就该这样，吃喝嫖赌，好不快活。 奥瑞克群岛的丰富物产足够让米海尔享受。同时，他的宫殿……噢，不对，应该说是他的城堡，建在岛上最高的山顶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海港，还有半座城市。奥瑞克城便是岛上最繁华的城市。是的，它算得上是城市。在米海尔征服它之前，它便是一个城邦。 而米海尔的城堡，已经具有宫殿的初步潜质。虽然没有像洛克王宫那般豪华，但是该有的都有，会客厅、训练场、餐厅、卧室、大厅、瞭望塔和防御塔等等。甚至，堡垒的内门，还用一小块血晶石装饰。使得堡垒内部的档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看着那两块小小的血晶石，米海尔不禁回想起他在洛克王国时的日子。那时候，他是北海之王，在王国境内各个城市奔波，替国王办事。普雷特斯的国家大剧院就是他主持建造的，用的帝国最好的白晶石，犹如钻石一般，在阳光下可以反射美丽的光泽。那时候，他是海盗，也是小资产阶级，和大公爵的外甥女卢克蕾西亚相识相熟。他是最年轻的银行投资家，杰出的海上商人…… 而现在……一切，恍如隔世。 米海尔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了城堡内室的大门。那是自己的专属卧室。连维拉都需要经过他的允许才能进入。 刚一进门，米海尔便感到一丝不对劲，阴暗的房间没有烛光，以至于让他怀疑是不是仆人玩忽职守，连这点最基本的事务都没做好。但是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吓了一跳。 在房间办公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自己，有些佝偻。尽管他披着披风，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十分消瘦。米海尔刚想叫卫兵，那名男子便转身了。 借着月光，米海尔可以依稀看出他的容貌。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出病来。那是一个亡灵……尽管知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低魔世界，但是亡灵水手，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那种震撼感不是虚的。他的脸上一半的肌肉和皮肤已经腐烂，左半边是骷髅和白色的眼球，右半边才有一点人的模样。脖颈上的肉也快腐烂完了，可以看到里面的血管和骨块，如果不是那件宽松的衣服，米海尔怀疑这货只剩下骨架子了。 “你好，米海尔迈克尔船长，我是杰米凯恩，藏宝海湾幽冥舰队水手。” 正当米海尔准备叫守卫时，那具骷髅架子却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这个举动让米海尔感受到了他的诚意。至少，他不是来暗害自己的，否则，刚开门的时候他便可以动手。而不必等到现在行如此大礼。 只是这家伙找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米海尔心里可谓一团雾水。对方的丑陋形象让他不由得伸手去握兜里的手枪，以防万一。 “你知道我的名字？” 米海尔问到。 “是的，黑帆海盗之王。” 那名亡灵礼貌的答到。他说话的语气和音调都十分优雅，以至于米海尔怀疑这家伙生前是一个贵族或者骑士。 “那么，你找我？” “是的，确切的说，你可能也在找我。” “我没有找过你。” 米海尔答到。对方没有过分的举动让米海尔稍微放松了警惕，然而，手却一直放在距离手枪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您是没有找过我，但是您在找可以合作的盟友，而我，便可以成为您需要的那个盟友。” 亡灵海盗恭敬的回答到。他的一切礼仪都是那么到位，这让米海尔有些晕头转向。这货看起来知道的不少。 “你，你们要成为我的盟友？” 米海尔走到另一块椅子前，坐了下来。他们平等就坐着。开始了真正的谈话。 “嗯，是的。我听说了您的事迹，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战术大师，经营大师，凭借二十几条船，击败红胡子的联合舰队。并且，锡兰岛一座穷乡僻壤的小岛，被你经营成咖啡豆贸易中心，海上中转站。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我的主人十分看重你的能力，所以派我来，希望与你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你们要与我合作，也要看我乐不乐意。” 米海尔侧着脸带着鄙夷的目光问到。他喜欢合作，但是从心里压根就没做好和亡灵合作的心里准备。但是世事难料，越是你想不到的，往往就越会发生。米海尔在心里吐槽到。 “我们主人希望与您结盟，幽冥舰队需要一位强大的海上船长替我们解除诅咒，而你，也需要一位强大的盟友，来摆脱海盗联盟的控制。” 亡灵使者开门见山的说到。 这让米海尔不由得吃了一惊，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连自己当下所处的环境和所遇到的困难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这不由得让米海尔对对方的身份和存在感到了好奇。 “说说看，你们还知道什么？” 米海尔翘着二郎腿，低声发问到。 25.亡灵契约 “众所周知，你拿下了奥瑞克群岛，这是一座资源富饶，拥有数万人口的大型港口城市。也因为奥瑞克群岛，您在无尽之海的海盗联盟中，有了一席之地。” 亡灵使者说着…… 至于这个海盗联盟，它的历史要追溯到上个世纪。一百年前，帝国皇家海军派出一支无敌舰队剿灭海妖，以保证过往船只安全。但是这支舰队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刚刚发现的加塞斯群岛。那里拥有数量富足的黄金和白银，皇帝命令船队登陆岛上掠夺，遇到反抗，就杀死当地土著居民。 皇家舰队带着使命出发了，一路上风平浪静，并且顺利抵达了加塞斯群岛。舰队首领——帝国皇家海军上将萨洛斯执行皇帝的命令。他们杀光了岛上所有的居民，抢劫了整整三艘船的黄金和白银。然而，军团的暴行却让萨洛斯上将深感自责。他准备回国后向皇帝提出辞呈。 不巧的是，舰队回程时遇到狂风大浪，传说中的海妖出现，袭击了帝国的舰队。三艘运金船全部沉没。萨洛斯上将指挥旗舰与海妖搏斗，经过史诗级的战斗，击败了狂暴的海妖。然而，帝国他却再也回不去了。满载着黄金和白银的船只沉入海底，又损失了一整只舰队，回到帝国，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走投无路的萨洛斯上将从此走上了流亡之路。 但是帝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皇帝派出了另一只海军舰队搜捕萨洛斯上将，并将他视为国家叛徒。 萨洛斯上将走投无路，投靠海盗势力，并且依靠自己的实力成为海盗首领。深海海盗一次次击败来犯的帝国舰队，皇帝恼羞成怒，派出三支皇家海军围剿萨洛斯的海盗舰队。但是仍然被经验丰富，战斗力超群的萨洛斯上将击败。至此，全世界的海盗纷纷仰慕萨洛斯上将，前来投靠他。海盗联盟从此建立。 如今，这个联盟已经延续了一百年。所有拥有自己地盘的海盗都要向海盗联盟臣服。米海尔之前所占领的锡兰岛不过是弹丸之地，海盗联盟几乎将它忽略不计。而奥瑞克群岛不一样，它是一个拥有三万多人口的城邦。红胡子亨得利原本属于九个海盗王之一。现在，米海尔取代了他的位置，自然也要被纳入海盗联盟的管辖范围。 然而，奥瑞克群岛并不是最强的一个，位于龙眠之海中心的魔石岛，才是海盗联盟的首都。那里，是九大海盗王之首赫仑的地盘。也正是这位高高在上的海盗王，统领着整个海盗帝国。 米海尔刚刚成为九王之一，实力最弱，也因此受到压迫。 “但是这一席之地却不容易站稳。海盗联盟时常会向你施压，要求进贡和纳税。总之只要他们需要，就有各种理由。而我们，可以帮助你摆脱他们的控制，让您成为九王中实力最强的那位，让海盗之王赫仑不敢轻视您。不敢再随意要挟您。” 亡灵使者接着说到。 “说说看，你们怎么帮助我。又为什么要帮助我？没有白给的好处，你们要求什么？通通说出来吧，我一次性听个明白。” 米海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问着，继续翘着二郎腿，点起了烟斗。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您真是性情中人，好吧，我直话直说了。我的舰队原本帝国皇家海军的一员，十五年前，帝国与菲尼斯共和国因为海外殖民地的问题爆发了一场战争。我们的舰队被派去包剿菲尼斯人的舰队。然而，经过大航海贸易之路的发展，菲尼斯共和国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视，他们拥有旧大陆最强大的战舰和远洋船。这点帝国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承认。他们派我们去包抄敌人，而我们知道，这将一去不复返，这是去送死。我的船长戴里克将军命令全体撤退，不执行包抄战术，转而进攻菲尼斯人的海港。和他们打游击。但是帝国认为我们临阵脱逃，让宫廷巫师惩罚我们。因此，我们被诅咒，沦为亡灵。”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亡灵使者回忆感满满的说了一大堆，然而，米海尔这边，却只是抽着烟，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此事与我何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使者连捏死他的心都有，但是他的任务未完成，不能离开。 “我知道，您是奥瑞克群岛的主人，另外，你拥有强大的舰队。是的，黑帆。我知道您的舰队曾经打败过无数的敌人。而我们，需要它，需要您的帮助。只要你帮助我们解除诅咒，让我们变成人类，幽冥舰队将宣誓效忠于你。并且，我们知道那海底宝藏的地点。您要想成为九大海盗王之首，便需要它。” 亡灵使者接着说到。 “宝藏？” 米海尔饶有兴致的问到。这年代，金钱意味着一切。有了金钱，你便可以左右一切，控制军队，购买官职，享受最富足的生活，甚至用最贵的药物延长寿命。可以说，相比于幽灵海盗的加盟，海盗船长们更看重钱的事。 “是的，这批宝藏就是当年皇家海军从加塞斯群岛运回的那批黄金。三艘巨型运输舰沉入海底，财富惊人。一百年来，无数的海盗船长和舰队首领都在寻找着这批黄金，但是始终没有找到。而我们找到了……一部分……” 使者察言观色的说到。 米海尔有一丝警觉，俗话说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如此巨大的好处凭什么自己摊上了？拥有像黑帆舰队这样实力的人多得是。远的不多，帝国长期合作的血帆海盗，就拥有这样的实力，并且他们的实力比自己强多了。幽冥舰队为什么不找他们？米海尔在心里起了一丝怀疑。 “如此巨额财富的宝藏，你们为什么不占为己有？却要与我分享？” 米海尔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使者。 那个亡灵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回到—— “亡灵要财富没用，无法成为人类，我们便无法享受这些财富。生前一切可以享受的东西在变成亡灵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再也无法享受。所以……” “所以你们要与我分享，只要我帮你们解除诅咒？” 米海尔问到。 “对的。” 使者的嘴角动了一下。 “那告诉我，要如何帮你们？” 米海尔接着问到。 “我们的船长戴里克将军问过深渊女巫，她告诉我们，想要解除诅咒，必须找到所有的沉船宝藏。并且，用你的血，将宝藏献祭给海妖之魂。”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要我的血？那不就是要直接杀了我献祭给海妖之魂？” “不……只是一小滴。您的身上流淌着迈克尔家族的血，您的父亲曾经在帝国皇家舰队上服役过，因此，您可以解救我们。” 使者回答到…… 26.裂石堡之战（上） “野人！野人入侵了！” 警钟长鸣，烽火台点起了炙热的火焰，浓浓的黑烟滚滚而上。 鲍勃被刺耳的钟声吵醒，一脸困意的走出房门，发现整座裂石堡已经进入高度警备状态。所有士兵手持火枪长矛站在了城墙边上。 “发生了什么？” 他抓住一名守卫，好奇的问到。入驻裂石堡半个多月了，鲍勃还未经历真正的战事，对突发情况自然也是一脸懵逼。 “野蛮人！野蛮人大举入侵了。” 卫兵紧张的回答到。 “亚尔曼呢？我命令他去烧森林……” “森林没有烧起来，我们的人全死了。” 卫兵激动的回到。 这时，鲍勃才知道，自己那天才般完美的计划失败了。不仅失败，还引来了野蛮人的大反攻。森林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园，这下好了，洛克王国的士兵引起了野蛮人的全族公愤。 穿上那件华丽的战袍，挎着宝剑，鲍勃来到了堡垒塔楼上方。 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战场。浅滩上，密密麻麻，全是野蛮人。再向更远的地方望去，鲍勃被惊呆差点从城楼上摔下去。记忆里，黑水河奔腾涌动，而现在它却犹如被冬之女神施了魔法般彻底冻结了。鲍勃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是野人不应该有魔法……总之他理不清头绪，只看到海量的野蛮人正犹如群兽奔腾般通过冰封的河面。河面如此宽阔，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光滑的冰面反射着阳光，刺痛着人的双眼。 士兵们在戍城队长威尔的命令下已经端起了火枪，炮手在发射台上严阵以待。通过城外的石头堆，戍城队长丈量着野蛮人与城墙的距离，第一轮子弹犹如重要，火枪火炮的威力巨大，但是射速太低，必须把握每一轮射击，保证那些野兽在射程之内。 “开火！” 终于，威尔下达了全体开火的命令。 此时，大将军亚尔曼刚刚冲入城内，城门轰然落下，将野兽大军拒之门外。随着漫天的炮火声响起，守城的重炮朝野蛮人大军发出了第一波弹幕。 钢铁与火焰，口径既是正义。裂石堡外，大地颤抖，无数的炮弹落入人群中，溅起数米高的尘土与血肉。一些被重磅炮弹击中的野蛮人在冲锋路上解体，他们的躯体瞬间被炸成数截，残肢断臂和内脏从半空中纷纷洒落。一些野蛮人则被炮弹击中脑袋，脑壳犹如西瓜般爆裂出来，血水四溅。 但是，恐怖的画面并没有阻止野蛮人冲锋。 在密集的战鼓声下面，这些野蛮人全部成了狂暴的野兽。咆哮着冲向了裂石堡的城池。 “开火！” 第二道射击的指令随即发出。火枪手一轮齐射，将宝贵的第一颗子弹射向那些疯狂的野兽。 不得不说这一波射击效率极高，第一排的野蛮人几乎瞬间倒毙。密集的数量让裂石堡守军将士们弹无虚发…… 从这个距离，鲍勃终于看清了那些野蛮人的真实面貌。他们长着浓密的毛发，浑身雪白，没穿衣物，身高各个超过两米，体型更是彪悍。更令他感到惊恐的是，这些野蛮人几乎是四脚并用，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便开始攀爬城墙。 他们几乎人叠人，狂暴嗜血，眼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确切的说，这些野蛮人已经不是人类了。除了拥有类似人类的四肢和躯干，会使用简单的工具，他们和人类丝毫不沾边。 “小心，殿下！” 鲍勃正看得出神，一个野人已经爬上了城墙。骑士曼德大喊一声，冲上去，双手握剑，一剑刺穿了野蛮人的心脏。血花喷在鲍勃那件华丽的金丝披风上。 鲍勃转过身去，被吓得不轻。早已忘记了什么贵族风度。 “殿下，我先护送你回到堡垒内休息，这里交给守卫们，他们会处理掉这些野人的。” 杀完野人，曼德转过身来，谦卑而紧张的说到。他知道，眼下的情形让小主人站在这里十分危险。他在普雷特斯的家人还靠着他那点微薄的薪水过日子，鲍勃的安全关乎他的生活和一切。如果小主人出了一点闪失，曼德知道，提图斯不会放过他。 但是身边都是人，鲍勃不想出丑。他强装镇定，吞了一口口水。 “我必须和我的战士们站在一起。” 他说到。 “艹！” 曼德在心里怒骂到。但是他没有办法，小主人的命令他必须执行。 为了保护指挥官，更多的守卫和士兵被抽调了过来，他们全副武装，将鲍勃紧紧包裹了起来。 城门上，大将军亚尔曼男爵已经披甲上阵，如此近的距离，火枪几乎没有发挥的空间。亚尔曼手持那把血淋淋的双手大剑，劈砍着那些爬上城墙的野人。将他们半死不残的躯体推下城墙。他一剑劈开一头野人的下颚，将野人的面颊劈成两半，而后闷吼着将他们的残尸推下城门，另一头野人从背后抱住了他，锋利的牙齿就要咬进他的脖颈，情急之下，亚尔曼抓住剑柄，一个用力倒刺，长剑自下而上，刺穿了野人的腹部。在对方惨叫的时候，一个转身，将大剑送进了他的口腔…… 城墙上，士兵们艰难的抵挡着野人的进犯。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人类那脆弱敏感的神经。 血水很快染红了裂石堡的城墙。 呈扇形的裂石堡城墙下方，已经堆满了野蛮人的尸体。 然而，正是这些尸体，让野人攀爬城墙变得更加容易。 那些裂石堡守卫，刚刚瞄准一个爬上城墙的野人，子弹还没从枪管里发射，便被面前的野兽扑倒，锋利的尖牙随即咬下，将士兵的喉咙咬穿。 更多甚者，趴在人类士兵身上，撕开他们的铠甲，啃食着里面的内脏。 恐怖的画面让鲍勃吓得腿软。虽然在严严实实的铁甲守卫里面，他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战场，但是单单那些恐怖的声音，也足以让他吓瘫。 野蛮人越来越多，城墙就快沦陷。 “油！” 亚尔曼刚刚杀死一头凶悍的白野人，对着城内的士兵大喊了起来。 卫兵马上知道了他们指挥官的意思。他要用火攻守城，尽管这可能会破坏城墙的结构，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迫不得已，万分紧急的时候了。 滚烫的油锅不断被加热，终于在原任总指挥官亚尔曼的命令下倒向了那些疯狂的野人们。城门下，湿滑的石油甚至让野人无法攀爬。密集的人堆里，吼叫声不断传出。石油淋湿了他们的全身，让他们无法睁开双眼。 “点火！” 一身血污，亚尔曼大声下令到。 守城卫兵将火盆踢了下去。 一瞬间，火焰连城，致命的火焰从地面窜起，那些被石油淋过的野蛮人，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疯狂的乱跑着，惨叫声不断。空气中飘荡着皮肉被烧焦的恶臭味，并且人叠人，野人身上的油脂加剧了火焰的燃烧。就像一座熊熊燃烧的小山头。 围绕在裂石堡城外的野人堆悉数被点燃。火焰的扩散如此剧烈，空气被加热到高温状态，连城墙都被烧出了温度。 火焰连城，滚滚黑烟密布。 随着火攻的使用，越来越多的野蛮人被烧死。炙热的火焰带环绕着城墙，整座裂石堡，被火焰包围着，宛如一座火焰之城。 没有被火焰烧死的，只有还在城墙上的少部分野人。但是在大将军亚尔曼的带领作战下，这些野人也没能侥幸逃脱。 27.裂石堡之战（下） “殿下，我们胜利了，您安全了。” 血战之后的城墙上，横尸遍野。大将军亚尔曼气喘吁吁的跑到鲍勃面前，汇报了战况。 而鲍勃则从铁甲卫队身后探出身子来，一脸的不爽。他踢着地上那些野人的尸体，大声吼到—— “胜利？这些野兽还在逃亡，你没看到吗？我要的是彻底的胜利，而不是这种守城的胜利。” 对野人的恐惧转化为一腔的不满，鲍勃对着亚尔曼大吼大叫着。他要那些野人死，彻底死绝。他要战功，真正的战功，剿灭森林里所有的野人。 “趁现在，杀出去，趁他们溃败的时候，杀光他们！” 鲍勃大吼到。 而士兵们则一脸的不情愿，他们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好不容易守下城池，他们的总指挥官却要他们出城去追击那些野兽？ 说什么他们也不愿意，但是军令如山，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力。除非他们要当逃兵……在洛克王国，当了逃兵等于直接上了是死刑。 士兵们愤愤不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鲍勃下达撒逼命令。 “但是，我们的战士疲惫不堪，需要修整。另外，这些野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鲁莽，他们有自己的智慧……” 亚尔曼犹豫片刻，抵触了起来。他知道，以裂石堡的兵力，再次出城无疑就是送死，而且，石油和各种燃料已经用完，如果野蛮人再次反扑，他们将没有能力守住城池。但是鲍勃不管这些，他要功绩，他要为家族赢得荣耀。士兵就应该执行命令。 “怎么？你开始质疑我的指挥了？” 鲍勃不满的吼到。 “不，不是……我只是……” 亚尔曼正准备解释，却被鲍勃再次打断了话语。 “去，现在就去，带着你的人，杀出去，杀光他们。看吧，他们已经溃逃了，趁现在，杀光他们！你若不去，我将革除你的军职。会有更优秀的人可以担任你的职位！” 鲍勃嚷到。 无奈之下，亚尔曼领命。 他见过无数的贵族子弟，却没见过像鲍勃这样，刚愎自用，且不学无术。但是无奈那是他的上级，他只能服从命令。 “瓦尔哈加，愿你保佑我，保佑我的战士们。为了第九军团，我愿奉献我的血与肉，奉献我的灵与魂。” 战斗的号角再次响起，不明就里的战士们集结在亚尔曼的旗下，准备出城杀敌。 铁栅大门缓缓打开，亚尔曼做着最后的祈祷。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响起，大将军亚尔曼带着三百名裂石堡的骑兵和五百名火枪手步兵，奋勇杀出。 鲍勃站在城墙上，看着这热血的一幕，心满意足。他看到裂石堡的三百名骑兵英勇杀敌，那些野人在骑士的长枪和利剑下纷纷倒毙。仅仅三百骑，便横扫了整个战场。后面跟着的火枪步兵则负责捡漏。一场完美的追击歼灭战，不是吗？ 然而，不安的情绪却在升温。年长的老兵看到对岸森林里的躁动，那些树木摇曳着仿佛有强风扫过。但是，在这个季节没有北风来袭。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巨人！” 老兵大喊了起来。 而鲍勃则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些老兵紧张的样子。他来到裂石堡不过半个月，野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更别说什么巨人。对巨人毫无概念的他不以为然。直到那体型惊人的巨兽从密林中走出。 巨人的身高几乎有野人的三到四倍，他们手持一整根树干，踏着强有力的步伐前进。即便离着很远，鲍勃也被那种气势深深震撼到了。那一个个巨人宛若天神下凡，咆哮着从森林里冲出，那些原本溃败的野蛮人在巨人的带领下，顿时来了士气，怒吼着对裂石堡发起了致命的反攻。 一瞬间，亚尔曼勒紧战马，在他面前，是恐怖的巨人一族，还有至少数千的野蛮人。亚尔曼知道，即便自己有三头六臂，也毫无胜算。他必须撤退，三百名裂石堡的骑士，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 不顾鲍勃的命令，亚尔曼当场下令，全体撤回城堡。 这次，士兵们再也无法忍受新任指挥官的撒比命令，跟着他们的大将军火速撤退。在巨人面前，骑士也毫无作用，更别说步兵。他们只能依靠裂石堡坚固的城墙壁垒，靠火器和弓箭射杀对方。 “射！射死那些巨人！” 城楼上，鲍勃大喊到。 但是没人理他，煞笔都知道要开火，只不过还没进入射程。 亚尔曼带队疯狂的撤退，守城士兵拉起了铁闸门，射手们在城楼上瞄准了那些追击的野人和巨人。 一轮火枪齐射，硝烟弥漫，又一轮弓箭齐射，漫天箭雨。地面上插满了羽箭，然而，倒下的野人寥寥无几。相比于他们庞大的数量，子弹和箭矢造成的伤害毕竟有限。 守城的炮兵发射着散弹，那是眼下唯一可以守城的武器。 脑袋般大小的弹丸飞向城下的野蛮人和巨人。溅起一滩滩污血。看到野人一个个倒下，巨人发出了惊人的咆哮。一声声怒吼震耳欲聋。鲍勃几乎被吓瘫在城墙上。好在裂石堡是一座全石质堡垒，岩体和城墙连成一体，看上去似乎还可以一战。 仅剩的一千名守军将士抱来了长矛和石块，那是最后的守城工具。 城墙下，巨人咆哮着奔跑，速度完全超过了战马。亚尔曼和三百名骑士几乎就要来不及撤离了。 好在一发炮弹刚好落在巨人脚下，炸烂了一支脚掌。但是其他野人很快扑了上来。 “快！将军！” 士兵们大喊着，火枪手瞄准了那些白皮肤的野蛮人。这种生物在西部群山中有另一种叫法——高山雪人……而在这里，它们是彻彻底底的野人。和野兽差不多。 终于，亚尔曼赶在野人大军扑上来之前撤回了要塞。但是，一头疯狂的巨人也紧跟着撞进了城堡大门……铁闸门已经落下，但是巨人却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锋利的铁门。 钢铁刺进肉里，血水溅涌。巨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是在他身躯之下，是一道敞开的大门！ 海量的野蛮人嘶吼着冲进了城堡…… 28.新兴行业 “听起来是一笔双赢的合作。” 米海尔半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回答到。 “那我们……” 亡灵使者兴奋的说着。却被米海尔打断了。 “我还没说我答应了，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我需要再考虑几天，至少，我要和我的股东们商讨一番。” “股东？” 使者一脸懵逼。即便是生活在帝国，也很少听过海盗还有股东之说。又不是投资者……但是米海尔就是这么奇葩，黑帆海盗有着和其他海盗诸多不同的地方。 “嗯，股东，我的所有船员都是股东，他们有权知晓舰队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做的每件事都必须为他们负责。同时，他们也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 米海尔笑着答到。当然，这是夸张之词了。真正有股份的不过十几人，作为舰队的主要负责人，他们才有权力参与讨论。米海尔这么说不过是推脱之词，将原本自己的责任转嫁于他人，转嫁于群体。让使者无话可说。 他的确无话可说了。只能留下一个地址，说如果决定了随时来联系。纸条上，用标准的亡灵语写到——幽灵岛，提尔之海。 …… “你相信他所说的？” 亡灵使者走后，米海尔迅速找到了卡尔商议此事。对于亡灵、龙、海妖、传说等等这类事件，卡尔是专家，这方面她的知识比自己还要多。米海尔还要请教她。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烛光投射出两人交替的轮廓。 这种画面卡尔早已习惯，船长经常半夜找她谈事，事关重大，她也不敢马虎。 “不确定，所以我才问你。” 米海尔回到。话说对于治理海盗，管理城镇和经济，米海尔有一定的心得和把握。但是对于神话传说，亡灵与诅咒这种事，米海尔确实知之甚少。 “我也不敢确定，十五年，太久了。十五年前我才六岁？最多七岁……那时候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有没有他口中所说的这事我实在不清楚。” 卡尔诚实的回答到。 “唉，那么这样。你回一趟帝国，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包括这支舰队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后再回来向我报告，我再决定要不要和这些亡灵海盗合作。” 米海尔坐在床头，沉思了一会儿，给自己的手下安排了最新的任务。 耐心，耐心也很重要。米海尔知道，越是成功的时候，越不能麻痹大意。越成功的人，便越有人巴结他。然而，这种讨好和巴结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米海尔知道，在彻底调查清楚之前，自己不能大意。 …… 高山城堡，米海尔居住的地方。自从那夜遇到亡灵之后，米海尔便加强了守卫。试想，那晚如果那个亡灵是一个刺客，那么自己就殒命当场了。还好对方有求于自己。城堡内部同时还被安放了符文石，可以检测一切金属和非自然生物。大概和安检过滤器一样。一旦有人带金属进入房间，符文石便会自动发光。虽然不如报警器好用，但是在这冷兵器与火器交替的年代，能有这种东西，已经算不错了。 两天后，不幸的消息传到了城堡里。位于奥瑞克群岛西南角的小角岛上，发生了矿难。 几名旷工因为操作不当，导致全岛唯一的水晶矿发生崩塌，将十几名实地挖掘的采矿工人活埋了起来。在这个没有机械技术的年代，矿难意味着宣判死刑了。米海尔知道，除非神明显灵，否则这十几名旷工再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那几个违规操作导致矿难发生的人，必须受到严惩。” 米海尔和总督，城市管理者塞利克斯当即赶到了现场。卫兵已经将矿难现场围了起来。家属抱头痛哭，当然，也有冷漠的，一脸麻木。在这个年代，死亡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看着那已经成为废墟的小山，米海尔将塞利克斯拉到了一旁。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这些家属你给安排一下，送点慰问金什么的。我要和你说的是，我打算成立一家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 塞利克斯被米海尔的话搞晕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保险这种说法，在卡斯特洛，意外经常发生，如果有人敢给别人保证你出海或者干别的事会安然无恙，否则我赔你，那么他就亏大了。海盗肆虐，自然灾难，人为因素，战争，瘟疫等等，各种意外时常发生。保险这种东西始终没有在人们的脑海中形成概念，有一些原始的保险行为，比如旧大陆的船员出海前会每个人出点钱财，交给船长保管，一旦某个船员在出海途中意外死去。那么，他的家人将获得这笔钱财。出事的人越多，所分到的钱财就越少。但是这种原始的保险行为只在航海这种事情上小规模使用，并未大规模流传。 米海尔看中了这里面的市场。确切的说，这需要概率学的知识。而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人去深究这门学科。 “是的，保险公司。这起矿难给了我这样一个思路。” 米海尔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到—— “单一的来看，矿井出事率似乎很高，矿工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职业。但是如果从整体上来看，它出事的概率却不高。” 米海尔说着，塞利克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利润空间所在。这座矿井已经开工了十几年，你有没有仔细统计过每年死于矿难的人数？这些年一共发生了多少起矿难事故？还有，这些事故占总量的百分比？” 米海尔抛出了一系列问题，塞利克斯不停的摇头，几乎就要把头给摇断了。 “所以，好好计算统计一番。你会发现，再怎么出事故，它占的比例都是很小的。我们可以开设一个保险公司，让每位旷工每个月固定存入多少，一旦发生意外事故，这笔资金将成为他们家属的慰问金，成为他们下半辈子生活的保障。而且，为了激发他们存储的积极性，这笔矿难慰问金可以双倍，三倍，甚至十倍奖励。当然，这需要建立在数学计算的基础上。” 米海尔接着说到。挣钱的话题一开，可以看到塞利克斯的眼睛都发光了。矿难事故什么的，已经被抛之脑后，他想听米海尔的计划。如果成功，这无疑是一个摇钱树。奥瑞克岛上的行业千百个，每个行业都设立一家保险公司，那么……塞利克斯已经无法想象那财富有多惊人……金融业的来钱速度永远是最快的……而米海尔所说的，的确有道理。概率这种东西，你看不到摸不着，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 “好好去规划这件事，我将派人协助你。有关数学问题，我可以亲自与你探讨。保险公司如此成立，你有份。我的朋友。” 米海尔带着迷人的微笑说到。 可以看到塞利克斯那感动得流泪的目光。黑帆舰队登陆奥瑞克群岛，他本以为米海尔会因为红胡子的事牵连他，但是这位海盗船长不仅没有牵连他，反倒重用他。现在，连挣钱的机会也与自己一起分享。塞利克斯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替米海尔管好这座城市，只有他在，自己才有那源源不断的财富。 29.北境之乱 冬季还未降临，野人大军便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先后攻破两座城镇，十几座村庄，这在洛克王国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裂石堡，那座自从建国以来就屹立在北境的巨石堡垒，第一次被野人大军碾平了。 得知消息后的提图斯侯爵亲自带兵北上，拦截野人军团。刚好在半路上遇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鲍勃一脸狼狈，在骑士曼德的护送下连滚带爬的正准备回父亲的老巢格莱多城。见到父亲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他差点在裂石堡战役中被野人抓住，狂暴的野人，体型庞大，力量无穷的巨人，嗜血而残暴，撕碎人类的躯体就像撕一只鸡那么简单。血肉成泥的战场给鲍勃造成了难以平复的心理创伤。他精神有些恍惚，直到在军营中待了三天才慢慢缓解过来。 “父亲，我不回去，他们是野兽，是魔鬼！是魔鬼啊！父亲。” 鲍勃激动的跟他的父亲提图斯说到。并且描述了那些野人的样子，但是提图斯根本不想听。他早年曾经在北境与野人作战过，知道他们的样子。同时也知道他们有多狂暴。在得知自己儿子放火烧林的事迹之后，提图斯可谓差点没把自己儿子捏死。森林对于野人来说就是他们的家园，放火烧了他们的家园，他们肯定要和你拼命。可以说裂石堡的沦陷和自己这个极品儿子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但是，宝贝儿子毕竟是儿子，只有一个。他不能坐视不管。 “你给我安静，愚蠢的孩子！野人大军已经南下，趁他们还没进入普雷特斯之前，赶快消灭他们。否则，你父亲我的官职都会不保。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回到军营休息。不要给我添乱。” 面对自己那嚷嚷不休的儿子，提图斯忍不住大吼了起来。上一次对抗野蛮人是多久了？十年前？十二年前？他已经记不清了。现在，许久没有领兵作战过，他对军团的指挥已经有些生疏。但是无奈天险裂石堡被攻破，必须在国王哈里斯大怒之前摆平这场风波，他才是安全的。 教训完自己那个败家儿子，提图斯走到指挥大帐，军团大本营。手下为他摊开了整张地图。洛克王国的地形呈西高东低的走势，北部多群山，南部多平原。野人攻克天险裂石堡，看起来危急万分，但实际上还有挽救的余地。 从裂石堡一路南下，到最近的城市米德米斯堡，这中间全是高山，野人南下，抢掠的是食物和地盘，他们不可能进入荒山。也就是说，他们会顺着国王大道一路南下，只要在米德米斯城派重兵把守，还是可以将风险控制到最小。 一群野人而已，提图斯知道，以自己手头可以调动的兵力，他足够守住这一波攻势。等到野人因为食物匮乏而战斗力低下的时候，他们自然会退回去。但是前提是这一路上的难民不要太多。毕竟米德米斯城也不是什么粮仓重地，它是一座贸易型城市，粮食主要靠南方供给。 难民太多，不用说等到野人闹饥荒，城里的民众自己就会闹饥荒…… 可是几天后，当提图斯带着手下全部人马赶到米德米斯堡时，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成千上万的难民挤在城门下，等着进城避难。之前被野蛮人攻破的两座小镇加上沿途十多座村庄，难民的数量逼近一万人大关。米德米斯堡是一座只有三万人的城市。一下子将难民放进来，食粮储备绝对不够。守卫不敢开门，只能等待着提图斯的亲自命令。 老奸巨猾的提图斯看了一眼当下的情况，当即下令封锁情报。难民？不存在的。野人？不过数千人而已。 他不能让王国人民知道北方的具体情况，否则会引起全国性的恐慌。然后，从格莱多城带来的守军封锁了城市的各个出入口。军队需要用粮，民众则开始限制用粮。实行定额配给。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提图斯知道，能不能守住米德米斯堡，关乎整场战争的走势。除了裂石堡，它是北境最重要的咽喉地带。为了守住这座城市，他会不择手段。 随着格莱多军团进驻城市，各路消息也纷纷汇集而来。野人顺着国王大道一路南下，最多三天就可以兵临城下。而粮食补给则不是那么及时，东海岸上周遭遇风暴，所有运粮船都无法出港。难民的人数还在增多，每天都有人试图偷偷翻越城墙，并且辱骂军队首领。城里也是人心惶惶，各路消息云集让提图斯心烦意乱。 终于，在难民抢劫了一车运粮车队之后，提图斯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他命令城防军将枪口对准那些城外的饥民。 在他眼里，他们和暴徒差不多。解决了他们，才能缓解眼下的困境。至少，这些难民毫无战斗力，在野人大举入侵的时候，他们将成为野兽和巨人最直接的食物。 为了稳定局势，提图斯必须这样做。 “他们还都是活人！” 但是提图斯则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冷血。求生的欲望让这些难民抓狂。但是同时，粮食有限，这些难民进城只会造成恐慌。甚至影响到军心。为了不让这最坏的情况发生。提图斯必须这样做。 他像一个老练的政客，熟练的处理着这一切。将自己的儿子晾在一边。 这算是他给鲍勃上的第一课。尽管它十分残酷。 30.海盗岛主的悠闲生活 奥瑞克群岛。 夏季的阳光充沛而温暖。自从第一家矿业保险机构成立以来，塞利克斯又在全城多个行业成立了类似的机构。并且，在米海尔的指使下将所有机构合并在一起，成立了奥瑞克保险集团。股东自然是米海尔和塞利克斯。 由于是官方背景，机构很快吸纳了大量的资金，而后米海尔与塞利克斯又将这些资金放回去放贷，收取利息。只留了少部分资金作为预备金。以防止意外发生需要支付的高昂赔偿金。同样，由于有军队做后盾，骗保的情况是不存在的。除非有敌对势力故意破坏。然而，奥瑞克群岛在米海尔和塞利克斯的合力治理下，几乎没有第三方势力可以与之抗衡。 作为总督，一把手，塞利克斯的腰包鼓起来了，也因此更加卖命的工作，替米海尔掌管这座城市。贪污受贿的事自然少不了。每当有人举报，反馈到米海尔这边，米海尔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重用塞利克斯原本就只是计划之一。塞利克斯越是贪污，对自己就越有利，他将慢慢失去民心。而自己的势力，将慢慢渗透到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终有一天，时机成熟，他将以贪污罪拿下塞利克斯，那时候，他的巨额财富将归自己所有，而民众还会称赞自己的大公大德。 六月，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在海滩上与维拉晒着日光浴的米海尔开始了下一步计划——博彩业。 私下的赌博是违法的，然而，你如果实在想赌，就购买奥瑞克城市管理处发行的正规彩票吧。为了更大限度的敛财，米海尔联手塞利克斯，扫荡了地下博彩点，这个行业倒不是米海尔的首创，好赌博的海盗们几百年前就发明了这种游戏，以小搏大，是海盗这些冒险者最喜欢的事情。当然，博到最后，你会发现，你失去的永远比你得到的更多……还是一个概率的问题。 奖金是巨额的，并且是诱人的，然而，结合他的受众，无论怎样，米海尔和塞利克斯都是挣钱的。头等奖十万银币的赏金十分诱人，然而，他发行的数量至少有三千张，以每张彩票一百银币的价格，总收入就有三十万。扣去头等奖和次等奖等奖项的十多万银币，米海尔和塞利克斯依旧是挣得剩下的十多万银币。这种坐在办公室就能收钱的事，贪财无度的塞利克斯自然不会放过。 …… 给我亲爱的统治者和主 宽容的丈夫 高贵的国王 你的心在很久以前便属于我 你真的鼓励了一个受伤的人 祈祷让我安详 让我试着成为你恭敬的仆人…… 悠扬的人声唱出的天籁之音令人陶醉。 在奥瑞克岛上的生活是悠闲的，这里物质的丰富程度不亚于旧大陆的普通贵族。强大的舰队每天都在扩增，船员每天都在操练，走上正轨之后进入了良性循环。为此，黑帆舰队扩招了船员。而那些追随米海尔九死一生的船员们则自然得到了晋升。 为了享受生活，也为了迷惑对手。米海尔特意在民间挑选了几位清纯的女孩子进入城堡做侍女。这些侍女与海盗船长贴身生活。连吃饭、洗澡都寸步不离。在城堡里，米海尔没有保镖，这些侍女就是自己的保镖。不同于其他职业保镖，这些特殊的保镖只需要给她们吃穿就行，薪水就是保证她们家人可以衣食无忧。 悠哉的生活状态迷惑了奥瑞克岛上的其他人，那些红胡子亨得利昔日的手下们因此放松了不少。至少，在他们眼里，新任岛主就是一个荒淫无度，纵欲享乐之人。可以不必那么紧张对付了。 当然，米海尔知道，自己绝不是满足于做一个岛主那么简单。他这么做，第一，的确是为了享受岛主特权，第二，也是为了将内在潜在危险找出来。新任岛主这般荒淫无度，不务正业，时间长了，那些试图篡权的，试图对黑帆不利的人，就会慢慢爬出来。只有这些潜在的敌人彻底扫除了，奥瑞克群岛才算真正的和平。 帝国，洛克王国，海盗联盟，七大古国，还有许多，等着自己去征服。至少，卢克蕾西亚才是自己梦中的情人。为此，他必须返回旧大陆。这中间，一步也不能错。 但是在这之前，自己还是必须扩充实力。光凭奥瑞克群岛不够，三万人口，不到帝国真正大城市的一个零头。即便收人头税，都分分钟被人甩几条街。 而且，摆在面前的还有另一个棘手的难题——海盗联盟。 红胡子被打败以后，米海尔取代了他的位置，也就成为了九大海盗王之一。然而，真正的海盗王只有一位。那就是位于龙眠之海的赫仑。他有着恐怖舰队和庞大的城镇与岛国。 而现在，这位外海霸主，正筹备着见自己一面。 米海尔了解过，红胡子在位的时候，为了取得海盗王赫仑的首肯，每年都要向赫仑的海盗王国进贡贡品。一整艘船的金银货币，塞利克斯统计过，这相当于奥瑞克群岛三个月的总收入。本来魔石岛就拥有强大的经济，它位于新旧大陆的毕竟航道上，贸易收入惊人。加上强大的恐怖舰队把关，来往船只或多或少都要缴纳一部分的保护费。有些不识趣的菲尼斯人曾经拒绝交保护费被打得落荒而逃。 然而，远离大陆，使得帝国和菲尼斯共和国对这伙海盗组织也无能为力。要知道，每次派舰队出航都是一笔高昂的费用。而且，还不一定可以获胜，海上情况复杂多变，谁也不愿意为一个海盗组织耗尽财力。毕竟旧大陆三大国家之间也不是绝对的平静。 而自从当上奥瑞克群岛的主人，米海尔已经被多次邀请参加海盗联盟的会议。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 31.米德米斯堡之殇 阴沉的天空，乌云犹如群山般压在米德米尔城上空。 这座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一千名守城士兵在侯爵提图斯的命令下，将上万个北方来的难民统统杀死。他们的尸体还堆在城外，大火焚烧着那一具具被血水染红的尸体。还有活着的孩童在尸体堆里哭泣，然而，城门紧闭，没有提图斯的命令，谁也不敢开门。 火焰就这样吞噬着那些死去的，还未死去的人的生命。直到城外变成一片停尸场，各种烧焦的尸体犹如小山一般堆在城下，保持着死前的惨状。 宛如地狱般的场景令人年轻的鲍勃感到震惊。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酿成的恶果。如今，他的父亲替他擦屁股来了。他自责，愧疚，但是无济于事了。难民死光了，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呼救，也没能换来一丝同情。 为了保证城里粮食的安全，提图斯冷酷坚决。 而在焚烧尸体的第二天，野人大军也兵临城下了。他们比情报里的速度更快。鲜血刺激着这群野兽狂奔。鲍勃不知道一路上他们又吞食了多少人，而现在，这支由野人、巨人、祭司组成的大军正直面防守森严的米德米斯堡。 守城者提图斯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有充足的人手，充足的武器弹药。但是，他的手下显然还欠缺了一点点勇气。直面野人的勇气。 “士兵们，你们是王国最英勇的战士，你们曾经宣誓效忠国王，现在，履行你们誓言的机会来了。在这座城外，拥有成千上万的野人，他们曾经是人类王国最大的敌人，他们毁了我们整整一代人。将世界拉回野蛮嗜血狂躁之中。现在，我们就是挡在他们南下路上最强劲的壁垒。” “不要畏惧，不要心慌，米德米斯堡的城墙就是你们最坚固的防线。瞄准这些野兽，将子弹送进他们的心脏和头颅！为了祖国而战吧，士兵们。” 站在城楼上，提图斯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然而，目睹他前两天的暴行，许多人却激昂不起来。他们只知道，必须守住这座城市，守住这道防线。否则，自己的家园就完了。 消息被封锁了，在南部生活的人们还以为北部太平。然而，不放心北方局势的哈里斯国王，已经命令自己的二王子菲利克斯带军团支援北方。 战斗很快在野蛮人的怒吼声中打响。 那些巨人充当先锋和肉盾，他们扛着人类的小船做盾牌，冒着米德米斯堡守军的子弹和炮火前进。用最简单最野蛮的方法撕开人类的防线。 硝烟四起的守城战，箭雨和子弹乱飞。 巨人几乎与城墙齐高，挥舞着粗大的树干，一下便扫飞了十几个人类步兵。子弹打在它身上，几乎没有多少反应。只有微微的渗血。 它挥舞着树干，砸飞了城墙上的守军后，又开始砸米德米斯城的城门。 巨大的城门在巨人一次次的重击下震颤着，门梁上，木屑和碎土不断洒落。士兵组成人墙，枪口瞄准了那岌岌可危的大门。 “瞄准那些巨兽！” 城楼上，米德米斯堡的守城司令官大喊到。 火炮和大弩，是人类对付巨人的主要手段。弩箭或许不能对巨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箭头涂抹上毒药可以麻痹巨人，从而让他倒下之后再猎杀。而火炮可以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损伤。打中部位甚至可以一炮致命。 然而，火炮的装填速度是硬伤。 不断有士兵从城墙上被扫落下来，但是米德米斯堡的防线并没有崩溃，城门处堵满了那些奋死一搏的战士们。在戍城队长的命令下，身强力壮的士兵全部堵在了门口。尽管以他们的力量，无法对抗强大的巨人。巨人每一击，都将门后的士兵全排撞倒。士兵们再次堵门，被强大的撞击力再次击倒……如此反复着，直到巨人身上插满了羽箭。 “必须疏散民众，野人就要攻进来了！” 守城战的情况不容乐观，可以说是岌岌可危。鲍勃忍不住向他的父亲建议到。然而，却被他的父亲提图斯瞪了一眼。 “你想让全王国的人都知道我们守城不利，将野人放出来吗？” 提图斯对着自己儿子大吼到。 惊恐未定的鲍勃只好原地不动，事实上，他动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在狂暴的野人面前，他连枪都拿不稳…… 正当惶恐不安的时候，一头巨人中了头彩，被飞行中的链弹击中，直接被锁喉，巨大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倒在了城墙下方，身后的野蛮人则瞬间找到了登墙的平台，发狂的冲锋了起来。宛如洪流一般的野人大军踩着死去的巨人尸体，冲向了米德米斯堡的城墙。 这种情况显然是提图斯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的眼睛都盯直了，一个点会造成全盘崩溃，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全体支援中路！” 提图斯大喊着下达了紧急命令。 米德米斯堡内，所有的预备兵全部冲了上去。巨人倒下的这段城池，成为了最重要的防御点。 血战再次展开。提图斯亲自上阵，手持手枪利剑，鼓舞士气。尽管他只是站在缺口那里，并未参加实战。但是那大红色的披风便是最好的旗帜，指挥官战斗在前线，足以令人兴奋。 成群的野人在城头与米德米斯堡的守军士兵血淋淋的厮杀着，他们将守城士兵扑倒，而后用利爪撕开战士的喉管，用尖牙撕咬他们的面孔和四肢，空气中弥漫着人类战士被撕咬发出的惨叫声。用自身的体重和力量扑倒对方，而后用粗壮的大手将对方的盔甲拍烂，是野蛮人常用的作战方式。在普雷特斯，王国的高层将军经常将这些类人生物比喻成未进化的野兽。 米德米斯堡绿色的战旗迎风飘扬，然而，他很快还是坚持不住了，在一波又一波野人的冲击下，掌旗官不幸被野人首领踩倒，他的头盔在野人首领的锤击下瞬间变了形，被压扁的头盔粘着血肉滚落在城墙上。恐怖的画面令人作呕。 即将崩溃的防线，血红的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 终于，在城市防线崩溃的前一刻，天边的群山间，响起了一阵雄浑的异国号角声。 三千名银翼联盟骑兵在骑士首领奥斯维德的带领下火速冲向了战场，冲向了夕阳下的米德米斯堡。他们是在裂石堡沦陷的当天得到消息的，烽火台的滚滚浓烟告诉他们，野人大举入侵。作为盟约一方，银翼骑士团履行了他们的誓言，火速增援洛克王国。 秉着骑士精神，三千名银翼联盟的骑士，高喊着胜利口号，从背后对野人大军展开了无畏冲锋…… 32.大屠杀…… 奥瑞克群岛的夏天虽然有点热，但是时常刮风下雨，有种地球上热带岛屿的感觉，算上去三天中就有一天下雨，阳光和雨水的充沛使得各种水果农作物生长良好，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土地不够，否则，它可以成为大洋中的产粮基地。 而米海尔的岛主的生活是如此惬意，领主的好处就是可以比别人睡得早，起得晚。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除了没有手机电脑网络，这里什么都好。每天醒来，无论再晚，总有侍女坐在一旁等着给自己洗脸换衣。 维拉在的时候就她来服侍，维拉不在的时候，十几个侍女轮流伺候。为了充分满足自己的邪恶愿望，米海尔还要求侍女们每天只能穿宽松的衣服……男人的生活就该如此，随性，随意。 但是生活上的享受不代表对其他事情毫不关心。他有着众多的眼线。塞利克斯和众多官员每天的所作所为都有人向他汇报。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荒淫无度，贪图享乐的黑帆船长其实耳听八方。 当然，舰队的事也少不了关心，米海尔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统治一方土地，靠的便是这支舰队，在旧大陆，他们是海盗，在无人管辖的外海，大洋，他们便是统治者。 装甲战舰是米海尔又一个新的设想，当然，它不是全装甲的，而是用铜皮将吃水线以下的船舱侧壁包裹起来，防止船体在海水里长时间浸泡，被海洋中各种生物附着生长，从而影响船只的速度和使用寿命。当然，包裹铜皮是一项耗财耗力的工作，毕竟，铜也不是什么便宜货。虽然它是旧大陆产量最多的金属……但是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否则，长时间下来，损耗必定十分严重。到时候再维修或重造，就不是这个成本了。 正当试验“装甲战舰”的时候，一个不幸的消息却传到了奥瑞克群岛。原本已经被困在血巫岛上的食人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捕获了两艘大船，并且用这两艘大船载着满满的食人族战士，登陆了锡兰岛。 出于报复，他们屠杀了岛上的居民，劫掠了市场，并且焚烧了一半的房屋……抓住人便拷问——“黑帆船长米海尔去了哪里。” 米海尔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复仇的。而现在，自己必须找他们复仇了。 奥瑞克群岛的实力强过锡兰岛数倍，黑帆舰队在岛上的这段时间，早已恢复到原来的实力，并且还有红胡子的东方号和数条战舰加盟，真正的实力其实远超当初。然而，血巫族并不知道这些。他们记恨米海尔，从来都是他们侵略别人，没有人敢戏弄食人族，米海尔是第一个。 他们必须让这个黑帆船长知道厉害。 两艘大船，那是食人族唯一有威胁的地方。在参加龙眠群岛的海盗联盟会议之前，米海尔知道，自己必须解决这个野蛮的种族。否则，连奥瑞克群岛也会生活在他们的恐怖阴云之下。 围剿计划被提上议程，秘密会议在城堡大殿中反复进行。最终拍定的行动方案却是如此简单粗暴。 是的，他们已经不再需要食人族了，这颗弃子，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 在一个阳光明媚，视野清晰的早晨，黑帆舰队和海牙舰队逼近了食人族所在的岛屿——血巫岛。 尽管食人族是出了名的嗜血与残暴，他们不能登陆，但是实力的碾压却不容质疑。黑帆舰队和海牙舰队组成的联合舰队一共四十二艘战舰，对着这座森林密布的小岛展开了地毯式的轰炸……而他们掷出的，是浓烟滚滚的燃烧弹…… 这种炮弹没有实心弹那种惊人的穿透力，但是却拥有另一项更可怕的作用——点燃。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一轮炮轰后，血巫岛上的密林开始冒出滚滚浓烟，第二轮炮轰，火光依稀可见。第三轮炮轰，许多食人族的野人已经冲出密林，跑到岸边躲避大火和浓烟。 他们乘坐小型船只，甚至划着独木舟冲向海盗舰队。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更可怕的实心弹炮轰。 晴朗的天气让炮兵的视野开阔，第一次，米海尔让舰队组成一字长蛇的阵型，全体战舰集体开火，形成密集的火炮弹幕，阻止食人族的船只靠近。 他们喊着不知其名的语言，乘坐着小船冲锋，却被成片成片的炸翻在海里。站在旗舰黑美人的船头，望着那些被炸得破碎不堪的食人族小船，米海尔心情难以平复。生存便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锡兰岛上千名居民的性命他不能不管，否则，自己今后便无法在大洋中立足。 思索间，一发榴弹命中了一艘食人族的渔船，望远镜里，米海尔看到那艘渔船被从天而降的炮弹击穿了船体，倒霉的船员被炸飞到天上，下起了真正的血雨…… 海面被染红，炮轰却在继续。 终于，食人族无法忍受这漫天的炮火轰鸣，再次退回海滩。而黑帆舰队却全速前进。火枪手们站在甲板上，跃跃欲试。这是一场大屠杀…… 新俘获的东方号在海雷丁的指挥下更是野蛮，它直接冲向了那些溃退中的小船，将一艘木筏船彻底撞碎，船上的十几名食人族战士刚刚跳入水里，便遭到了甲板上火枪手的射击…… 每一艘黑帆战舰的周围，几乎都是淡红色的海水，死去的食人族战士漂浮在海面上，宛如死去的蚂蚁，密密麻麻…… 一边是无法逾越的火炮战舰群，一边是不断燃烧的森林。食人族无处可逃。他们怎么也无法明白，两个月前还是弱小得要求助他们的黑帆舰队，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强大……但是以他们的智商和眼界，怕是一辈子也无法理解了。 这就像文明世界入侵土著，火力压制下，黑帆船员开始登陆。投降的食人族战士多如牛毛……望着在炮火下瑟瑟发抖的食人族俘虏，米海尔萌生了一个更邪恶的想法——奴隶贸易…… 33.九王之议（上） 炮轰血巫岛一战，三千多个血巫族人被俘虏，被烧死砸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在强大的黑帆舰队面前，昔日不可一世的食人族部落，变成了被屠杀的对象，这算是血债血偿了，对锡兰岛死去的民众也有个交代了。 被俘虏上船后，这些平日里嚣张嗜血的野人在长枪和利刃下第一次乖了下来。他们的双眼闪烁着惊恐与不安。仿佛几天前的火炮轰鸣声还在耳边长鸣。这是十分可怕的事情，密集的炮弹从天而降，在你身旁落下，像铅球一般砸烂同伴的身躯和脑袋……那些残肢断臂就像雨水一般在空中溅腾。没有人会忘记那副画面。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以野蛮残暴著称的食人族彻底臣服了。 他们乖乖的趴在角落里，呆滞而迷茫。 后来，米海尔才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当初血巫海湾一战，虽然所有奥瑞克派来的船只都被击毁了。但是他们俘虏了一些落水的船员，并且，利用这些船员，修补了船只，让大船再次起航。也正是因为这两艘运输舰，让锡兰岛遭遇了灭顶之灾。没有人会想到野人会千里迢迢来袭。他们在夜里从远离港口的地方登陆，犹如幽灵一般穿过森林，杀向毫无防备的人们。 锡兰岛被毁了，这对于米海尔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损失。然而，海盗联盟的会议必须去参加。再不参加会迟了。赫仑惹不起，他就像旧大陆帝国中央的教会，谁惹他，就发动圣战，让全世界的人围殴你。海盗也是一样，他是一个联盟，同时，他也是一个绝对的权力中心。 “锡兰岛的重建就靠你了。” 临行前，米海尔将海雷丁留了下来。负责锡兰岛的重建工作，该移民的移民，该安顿的安顿，这些都需要一个人来统筹安排调度。论规模，锡兰岛和奥瑞克群岛简直无法相提并论，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发家地。就像井冈山对于毛爷爷而言。传统是不能丢的…… 夕阳下的海雷丁认真的朝米海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将岛屿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米海尔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带着几艘海盗船，前往龙眠之海参加海盗联盟的会议。 卡尔远走帝国，去执行秘密任务，而海雷丁又留在锡兰岛老家，一时间，米海尔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才真不多。除了一个忠心耿耿的铁狼，再也没有可靠的助手。但是铁狼桑布虽然忠诚，毕竟有勇无谋。自己还是需要一些更厉害的角色，一些可以替自己独当一面的助手。 一周后，三艘黑帆海盗船摇摇晃晃，驶进了龙眠之海。魔石岛，这个传说中巨龙沉没的地方，它的恢弘壮丽不是徒有虚名。整座魔石岛就像海上升起的群山。远远望去，便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随着船只靠近，眼前的巨石岛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每根岩柱几乎达到了十几层楼的高度，这些岩柱从海底拔地而起，露出水面，直插云霄，在这些石柱的顶端，才是巨大的城市——巨石城。铁索吊桥联结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将十几根巨大的岩柱连为一体。颇有网络游戏《魔兽世界》里雷霆崖的既视感。不同的是，魔石岛是一座建在海里的城市，同时，支撑它的石柱多达十八根，十八根巨型石柱环绕在中央的大型岛屿周围，与中央的大岛一起构成巨石城。 巨石城的大门，同样如此震撼，它是一尊二十几层高的黑石雕像，雕像雕刻着传奇海盗王萨洛斯，正是他，打败了北海海妖。击败了帝国皇家舰队，奠定了海盗在外海的地位。所有进入巨石城的船只都要从他的双脚间通过，瞻仰这位海盗巨人。 米海尔同样不例外，他不指望成为像萨洛斯那样神一般的人物，但是海盗王的位置他还是惦记着的。 “真壮观，这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建筑。我保证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 站在船头，仰头望着这尊巨型雕像，桑布不由得发出心里的惊叹。 而米海尔则不断提醒着他注意形象，不要搞得自己像乡下来的。即便真的是从乡下来的，也要装作稳重，装着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桑布就是不淡定…… “钱准备好了，上岸后直接交给赫仑，听到没有？” 米海尔严肃的训到。这不是开玩笑的，来到别人的地盘，自然要谦虚低调一些。尽管很不想缴纳入会费，但是这些日子米海尔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只能将贩卖奴隶的钱悉数带上，作为与海盗王赫仑的见面礼。有海盗王首肯，其他八王自然就不敢怎样。 船只在深水港靠岸，踏着天梯般的阶梯，米海尔和桑布一行人在海盗的指引下缓缓踏上了进入巨石城的通道。 光线在这里显得暗淡而苍白，加上内城门上方的骨龙雕塑，使得整座城市都神秘了起来。 和所有的人类城市一样，巨石城的下层，住着平民和各种小喽喽海盗，而上层，则住着有身份的高大上人士，他们掌握着整座城市，整座海岛百分九十的财富，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却居住着整座海盗百分九十的陆地面积。 而海盗联盟会议，便是在这个城区里举行。 来自各个海域的海盗王相聚于此，一起探讨着整个海洋的事务。可以说，这是外海最高规格的海盗会议。九大海域分别有九大海盗王，除了这些海盗，无尽之海再也没有其他陆地。想在外海混下去，就必须在海盗联盟里站住脚跟。米海尔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 34.九王之议（下） “海勒，莫兰岛领主，曾经孤军深入藏宝海湾，击败幽灵舰队，获得国王之心……” “乔伊斯，仁慈的，风度的，优雅的帝国绅士，他曾经是冈多里斯最富有的商人，浪漫的多情诗人……” “葛莉瑞斯，鲜血女王，她的红帆舰队曾经击溃过菲尼斯远征队的旗舰……” “达格马，冥海之王，他来自最幽暗的冥海，挡住了无数次亡灵舰队的入侵和突袭……” 海盗联盟在例行仪式中缓缓拉开帷幕。九位海盗王依次入席。他们形态各异，装饰各异，所带的扈从也是五花八门，颇有些地痞流氓大集会的味道。但是米海尔不能说，这种场合，自己是小弟，坐在大殿中央的那位，才是主角。赫仑就像一个巨人般坐在海盗之王的宝座上，那镶嵌了黄金与宝石的王座颇有国王的味道。 然而，米海尔知道，海盗联盟虽然拥有足够的钱财，但是实力却不可能和大陆上那些国王相比。土地和人口是硬伤。就像菲尼斯共和国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比得过周围的洛克王国和泰瑞斯帝国。 “米海尔，黑帆船长，北海之王，奥瑞克征服者……” 终于，在介绍完最后一个海盗领主之后，这场大会也正式进入主题了。 由于会前便已经向各王告知会议的主题，所以大会的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全体军事会议，议题便是袭击帝国皇家贸易队。是的，帝国的舰队，整个旧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这一票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又是一笔横财，供海盗们挥霍，赌输了，帝国将会将矛头直指海盗。不是普通的打劫，事关重大，所以需要开会商议。 一般来说，第一个发言的都是庸才，这里也不例外。那是有着多情诗人之称的乔伊斯领主。一听这名字，就是贵族子弟。使者只是介绍他的经历，然而，并没有介绍这家伙从帝国贵族沦为海盗的原因。 “在冥海袭击他们，而后对外宣称帝国的舰队遇到亡灵海盗，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理由是最好的理由。” 乔伊斯发言到。这位海盗王统治着奎尔斯双岛，那是距离大陆最近的岛屿，同时，也是九大海岛中风景最美的地方。传说那里风景如画，四季如春，岛上种满了鲜花与绿树，可以让你领略帝国贵族的优雅与高贵。 米海尔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半举着右手，显然有关于绅士礼仪方面乔伊斯没少学过。 米海尔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在参加会议之前，米海尔听说过每个海盗王的经历，但是真正有见过面的，只有海勒。这货曾经和自己一起打劫过菲尼斯人的船队。米海尔对他还是有一定印象的。 “冥海，你知道那是一片怎样的海域？连鲨鱼都不愿意涉足的地方。那里，只有死亡与寒冷，我们的联合舰队在那里作战，只会徒增我们自己的风险。至于帝国，你还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吗？乔伊斯领主，你觉得海盗发起一场突袭和劫掠还需要理由吗？就让他们知道吧，有种就带着皇家舰队来剿灭我们。我正等着与那些帝国佬来一场较量……” 鲜血女王葛莉瑞斯回到。 她是所有海盗王中唯一的女性海盗首领，性格刚毅暴烈。别看她身材性感火辣，一旦谁起了歪念对她毛手毛脚，等待他的便是剁手跺脚的酷刑。米海尔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兴趣，太过暴躁，床上的时候一定是自己被动…… 同样，有关于葛莉瑞斯的经历，使者也是只介绍了一半，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那特殊的经历，否则谁愿意当海盗。 场面上，颇有绅士风度的乔伊斯被女王葛莉瑞斯几句话便怂了回去，看上去颇是尴尬。但是葛莉瑞斯便是这样一个人，她根本无所谓对方怎么看自己。从她一贯的战斗风格也能窥见一二，据说这家伙打海战最喜欢的开船直接撞沉对方，而不是用传统的火炮战，慢慢消耗对手。作战方式如此暴烈，做人自然也不会委婉到哪里去。然而，愿意追随她的人还是不少。 可笑的是，两位海盗船长在会议上争得面红耳赤，而冥海的主人——达格马却一声不吭。他穿着一身黑灰色的斗篷大衣，将脸埋在那高高的斗篷下方，如果不抬头，几乎没有人可以看得清他的容貌。传说长年与亡灵海盗作战，他的身体受到幽灵侵蚀，已经一半是亡灵体质。当然，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人知道。同时，达格马也是九位海盗王中最神秘的一个。 米海尔猛然想起当初在奥瑞克城堡里遇到的那个亡灵使者，他所说的幽灵岛正是位于冥海边缘的一座忽隐忽现的小岛。而提尔之海则是冥海中一个很小的海域。 如果有关于达格马的事迹没错的话，那么，那个亡灵又是如何穿过达格马的地盘，千里迢迢抵达奥瑞克群岛的？但是，如果是那个亡灵说谎，那么，他的目的又何在？难道他是这位冥海之王故意放过来引诱自己上当的？九大海盗王明面上和谐相处，背地里黑吃黑，谁都想吞并对方，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一瞬间，米海尔的思绪变得复杂了起来。 好在卡尔还在前往帝国的路上，她是最重要的侦探，只要她没事，米海尔心里就有把握。 35.帝王之都 拉斐尔，帝王之都。 在这里，是无尽的繁华与拥挤。当人口密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土地变成一项十分稀缺的资源。在帝国的其他城市，或者是帝国之外的城市，那里虽然也有密集的人口，但是没有哪座城市像拉斐尔这样，暗无天日…… 是的，底层平民居住的房子几乎都是没有采光的。为了最大化的利用空间，拉斐尔的城市建筑几乎都是高层建筑。五层楼以上的贫民房和公寓随处可见。街道狭窄不堪，有时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同行，高密度的建筑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令这座城市的居民苦不堪言。比如低层房间几乎就没有采光通风可言。比如密度极高的平民区经常水下到堵塞，造成街道脏水横流，卫生问题堪忧。又比如比肩接踵的人群滋生了各种小偷小摸行为的存在。 稍微有钱一些的人会选择租在中高层，以便自己每天打开窗户，可以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晒到一缕清新的阳光。而那些在社会低层挣扎的平民，只能住着又破又烂的低层单间，全家人挤在那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艰难谋生。 卡尔走在拉斐尔的小巷里，迎面扑来的，是各种食物的混合味，还有人们身上流的汗渍味。她完全可以隐身，通过灵的世界穿过旧城区，穿过高墙与密集的房屋，直接来到内城区，来到贵族区，那里的空气会好得多，街道会宽敞得多。但是她不想那样做，一旦施法，便会引来其他巫师的注意。 而在帝国，巫师是一个被禁止的职业…… 尽管皇帝和大臣们有时也会需要巫师们来替自己办事，但是由于巫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他们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便也会引起皇帝和权贵阶级的不安与重视。试想，如果平民间出了许多巫师，为争取自己权力而战，那样，帝国的治安早就乱套了。 于是，巫师必须是得到皇帝或公爵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平民中间如果出了懂得运用魔法的人，必须上报，送入宫廷，测试看他们是否对皇室忠诚，如果有不忠诚或者中立姿态，就要被立马处死。当然，为了更保险一些，真正被皇帝认可的，其实都是一些皇室内部成员，或者与皇帝有亲属关系的家族成员。外面的人，拿不到“巫师资格证”，也就经常会被追杀。所以，平民中几乎没有巫师便是这样由来的。 卡尔知道，自己并不属于皇帝的人，也不属于这个圈子。所以，她的魔法在这里是危险的，她的目标是城市中心那座最高的建筑——拉斐尔魔法高塔。里面寄放着从泰瑞斯帝国建国以来的所有历史和魔法典籍。要调查清楚幽冥舰队的事，她就必须深入塔内，阅读相关资料。所以，在这之前，可以不用魔法，最好不用。以免被皇家巫师协会的人检测到。 …… 魔石岛，海盗联盟会议。 “掩饰自己的身份，这是没必要的。在无尽之海，敢于袭击帝国皇家舰队的，只有我们，皇帝用屁股想，也能猜到是我们。至于那些幽灵，他们对财富不敢兴趣，他们只对活人感兴趣。所以，没必要将帝国的舰队引到冥海再袭击。我们直接在半路上将他拦截。现在的问题是考虑战斗细节。比如谁先动手，谁来引诱，谁来主攻，谁来包抄。” 凌乱的声音被海盗王赫伦洪亮的声响所盖过，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九大海盗王，包括米海尔自己，都不得不沉下心来，听海盗之王赫伦的声音。它拥有着无尽之海最庞大的海盗舰队，所有外海的海盗都要听从于他。这是——潜规则。 “鲜血女王应该打头阵，这是规矩，和之前每次战斗一样吧，红蛇号打先锋，乔伊斯的舰队做侧援，黑船作为主力炮舰队进行火力覆盖。达格马的舰队负责收割，抢劫漏网之鱼。” 海勒站起来大声说到。他和米海尔有过交情，私下算是达成小小的战略同盟了，所以能够不动用黑帆舰队的，他便尽量说情，以达到保全自己和盟友实力的目的。 米海尔眨了眨眼，对他表示感谢。当然，自己也相当于欠他一个人情了。 “那是以前，以前我们劫持的民间贸易商队，他们的火炮威力一般，整体实力和帝国皇帝舰队相比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对于你的提议，我表示拒绝。” 葛莉瑞斯回到。奸诈的海盗们表面上聚集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商讨对策，实际上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考虑。之前葛莉瑞斯之所以每次战斗都开船冲在第一个，是因为战后她可以因此分得最多的战利品。但是这次不同，帝国的舰队拥有长管巨炮，等葛莉瑞斯的舰队冲上去，恐怕早已支离破碎。在钱和命面前，鲜血女王选择后者。命都没了，要钱也没用。 葛莉瑞斯说完，现场顿时沉默了。他们总需要一个带头的，和帝国的舰队对轰也是可以，但是那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作为海盗，那没有意义。抢劫来的钱可能还不够修船只用。 “米海尔上将，你曾经是北海之王，打劫了无数过往船只，到了外海，又靠着二十几艘破船，击败了红胡子的舰队。连诸神都敬佩你的才华，那么，这场海战，就请你再给兄弟们露一手吧。黑帆舰队，可以的，不是吗？米海尔船长。” 许久，海盗之王赫伦才缓缓开口念到。 其他众王纷纷点头，一下子将冲锋陷阵的重任推给了黑帆舰队。米海尔在心里都快骂娘了。不是交了保护费了，还这么坑自己……但是海盗之王既然已经发话，便不可能再收回。 米海尔转头看了一眼海勒，莫兰岛领主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应和着众海盗船长。只能说一句——兄弟，对不住了。 36.真相只有一个！ 白石墙。高大的帝王城墙阻挡了卡尔的脚步。她可以自由穿行在平民区和骑士区，但是要进入首都的贵族区，就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核了。卡尔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无论她长得再漂亮，穿着再华丽的衣裳，也无法混进内城。这里有帝国最尽职尽责的卫兵。他们穿着最华丽的铠甲，由白银和精铁铸成，武艺高超，都是帝国万里挑一的勇士。 卡尔没有办法，她在城墙脚下的一处草丛里开始施法。尽管冒险，她却只能这样做了。 随着咒语最后的字符念完，年轻的女巫化作一团暗影，消失在真实的世界中。 眼前，是黑与白的世界，她遁入了暗影界。在这个时空里，巫师的身体处于虚无状态。她可以自由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那些高大的城墙和公寓建筑，在她面前宛若透明的轮廓一般，可以自由穿过。甚至，如果她愿意的话，还可以浮空和飞翔，世界变得毫无重量一般。而人们则变成一个个发光的影子，在这个时空里，声音是不存在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卡尔习惯了这样的寂静，多少次，她遁入暗影界，为了寻找现实世界里看不到的东西。 然而，隐遁魔法有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当施法者再次现身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灵魂剥离，精神恍惚和神志不清的状况。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魔法师一般不会这样做。像在战场上，虽然隐遁术可以快速接近敌方首领，但是当你再次现身时却是一脸懵逼的状态，那么无疑是主动送上门找死。 而为了进入帝国魔法师之塔，卡尔别无选择。 她“飞身”进入了帝国的贵族区，冒着被检测到的危险，穿过了一栋栋华丽的房屋和豪宅，在这里，发光体明显少了许多。是的，人少了许多……在外城，有限的土地资源挤满了成千上万的平民，而在内城，却是少数人占据了大片的土地。他们的别墅和豪宅的占地面积，一栋便等于城外十几座公寓的占地面积，一千人居住的面积和一个人的居住面积是一样的……而这仅仅是贵族们的豪宅，皇室成员和各种公爵所住的地方就更加大得离谱了。他们的宠物可以在花园里畅跑，吃着比平民好几倍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卡尔无暇去想这些，她的心思全部集中在魔法高塔那里。 她必须以暗影形态直接抵达终点，否则，无论在贵族区的哪里显身，自己都将被发现，擅自闯入贵族区是要被处死的。 所以，这是一趟只进不退的冒险。 终于，穿过了大片的别墅和花园，她来到了魔法之塔的内部。卡尔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显身。那么长时间的暗影穿越，她已经耗尽了法力，身体疲惫不堪。 周围是阴森的石墙和微弱的烛光，她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墙下休息着，眼前一片眩晕，胃里翻江倒海，这是魔法反噬的结果。但是意识告诉她，自己必须尽快清醒过来。 趁着猎魔手还没发现自己，赶紧找到米海尔要的东西。那只是一些知识，并不偷不抢，所以如果没有被发现，谁也不知道高塔里曾经有人来过。 过了许久，卡尔才缓缓站起身来，她摸索着来到一列书架面前，开始阅读那些书籍的封面，以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书。凭借猜测，卡尔知道，那大概是记录十五年前有关帝国航海往事的书。 《鬼船往事》《弗雷丁的航海日记》《新大陆发现之旅》……卡尔一本本书翻阅着，生怕遗漏掉什么。她对这些知识如饥似渴，如果可以偷，可以借，她十分想拿来看。但是不行。她只能匆匆瞄一眼，便看下一本，毕竟，她每待在这里一分钟，就危险一分钟。 光线十分灰暗，烛光在这里只是维持基本的照明。那些帝国的大巫师来这里翻阅书籍都是靠魔杖发光来阅读的。但是卡尔显然也不行，在阴暗的图书馆里点亮魔杖，同样是找死。 她像猫儿一样步履轻盈，终于，在搜索了上百本书籍之后，她找到了那本或许有用的书。用牛皮装订的封面上写着“帝国通缉罪犯名录”几个单词。卡尔翻开目录，上面的起始时间是帝国历202年，换算到现在，也就是二十年前，亡灵海盗说他们因为背叛帝国沦为海盗是十五年前的事，那么，这本书或许会有记录。 卡尔小心翼翼的翻开了档案录。这本厚厚的书籍记录了二十年前帝国发生叛乱的所有事件。可以说是一本禁书了……要知道，在皇帝那里，这种地方性的事件是绝对不可以公布的，在首都拉斐尔，民众听到的永远是皇帝万岁，帝国万事安康这样的话。许多民众至今连邻国民众过着怎样的生活都不知道。他们仍然觉得帝国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认为高加堡、黑锤堡这些国家不过是一群蛮人组成的部落而已。 这也难怪，因为消息被封锁了，他们很少，几乎没有离开过帝国，当然也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帝国历203年、205年、206年……卡尔阅读着这本厚重的档案录，所有叛乱事件就像回影一般在眼前闪过，是的，在魔法的作用下，它们都是生动的记录。如果皇帝有需要，宫廷巫师甚至会在大殿中像放录像一般，将当初的事件经过完完整整放一遍。这可比文字直观多了，再说，有些皇帝也不喜欢看文字…… 终于，在第563页的地方，卡尔看到了她想了解的内容——懦夫，叛逃者。 “范特辛皇帝命令戴里克船长率领远洋队，找到新大陆，并且开通新航线。戴里克船长因为惧怕海上风浪与未知的旅途，将所带黄金与财产占为己有，叛逃帝国。皇帝下令严惩懦夫。宫廷大巫师里昂诅咒这支舰队全体沦为亡灵……” 卡尔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顿时，她知道了真相。那个亡灵使者根本就是在扯淡，什么帝国与菲尼斯的海战，什么失落的宝藏，都是扯淡，他们是因为害怕未知旅程，背叛帝国而被诅咒的，和海盗王毫无关系，什么迈克尔家族之血，都是那个亡灵自己编织出来的谎言！ 卡尔继续看下去，却看到了更令他震惊的事实—— “想要解除诅咒，戴里克船长必须将所挥霍的所有钱币找回，并赠予下一个船长，他和他舰队上的亡者，才能回归正常的人类形态。” 卡尔感到背脊一凉，原来，那个亡灵使者在给米海尔设套，根本没有所谓的宝藏，一旦米海尔帮他集齐金币，他们便以感恩回馈之名将钱财全部赠予米海尔，那样，黑帆舰队将全体沦为亡灵。而他们，将得到新生……这就是亡灵的阴谋！ 卡尔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她必须尽快赶回奥瑞克群岛，告诉米海尔事情的真相！然而，正当她准备收起档案书，再次潜行时，一把冰冷的法杖却抵住了她的后背…… 37.火刑 “看，看看，我抓住了什么？一个小偷，一个擅闯魔法塔的小偷。” “好像还是一个女巫。” “是的，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焕发出来的魔力。” 卡尔被一群老头用法杖抵着喉咙，她无路可逃。这些老头是帝国的高层巫师，魔法之尘的异动让他们敏锐的察觉到高塔中的入侵者。 巫师之塔是帝国的禁地，就算是拉斐尔城中的贵族们，也不能随便进入，卡尔不仅不是贵族，还是无身份者，这一闯，可以说犯了帝国最严厉的律法…… 现在，几个老头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卡尔。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就原地开始审判起了入侵者。是的，所谓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作为帝国的权力机构，可以说这几个老巫师就是律法本身，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治你的罪。只要他们想保你，同样也有一百个理由为你开脱。人们早已习惯这种现状，卡尔同样知道，落在这群人手里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她不可能真正效忠帝国。 “告诉我，你为何擅闯这里，偷书贼。” 其中一名年轻的巫师走上来问到。他湛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不真实，仿佛经过染饰一般，浑浊而肮脏。 卡尔没回答，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她的目光在这座高塔内游荡，思考着逃脱的办法。 “算了，她不会说的。” 年长一些的巫师说到。 “是一个女巫，而且有一定能力，才能混进来。” “这座塔里可是很久没有人敢闯进来了，这可是新闻。” 几个老头交谈着。互相交换着眼神和意见。 “告诉我，你的来历。” 一名男巫严厉的逼问到。 瞬间，一股阵痛袭来，法杖没有刺进卡尔的身体，然而，卡尔却感到胸口一阵疼痛，那是魔法的力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毫无疑问，虽然她能力不俗，但是在这几个帝国的宫廷大法师面前，她还是显得嫩了一些。 并且，通过更高级的巫术，几名巫师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卡尔，魔力正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失着。卡尔想挣扎，身上却仿佛被绑了无数的枷锁藤条一般，无法动弹。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抽搐着，显然，这算是用刑了。是的，在这里，他们便是律法…… 但是任凭强烈的魔力惩戒袭身，卡尔就是不屈服。她意志坚定，不容动摇。 “看来还是一个硬骨头。” 老巫师哼到。 “如果你再不开口告诉我们，是谁派你来的，那么，等待你的，只有最严厉的酷刑。你应该知道的，所有没有取得皇家巫师协会认可的巫师都是魔鬼。” 老巫师威胁到。 他的眼睛就像深渊，深深的皱纹爬满了他那张苍老的脸庞。高级巫师可以靠魔力延续自己的生命，延缓自己的衰老，卡尔甚至不知道这个老头已经活了多少岁。他可能已经活了一百岁…… “魔鬼？哼，谁才是魔鬼你们最清楚。” 卡尔反讥到。 “看来你不愿意说真话，更不愿意对帝国效忠。不是帝国的仆人，便是帝国的敌人。你知道自己的下场。” 年轻的男巫威逼到。 “把他送到监牢，按常规办吧。” “在这之前，我要先享用下这个女人。” 一名老巫师走了上来，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卡尔的胸部看，那丰满的双峰如此迷人，老头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卡尔立即感到一阵恶心。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扒了卡尔的衣服时，巫师协会的大法师叫住了他。 “那是女巫，墨菲斯，省省吧，你家里有大量的女眷供你发泄，没必要冒险**一个女巫。她身上或许流着不干净的血，我们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为首的大巫师说到。他苍老的面容就是威严。 说罢，面前的老头才恋恋不舍的罢手。 卡尔感到全身的压力小了一些，她想解脱，想再次遁入灵界。但是浑身的法力像被抽干了一般，她无法再次施法。 两名高塔卫兵走了上来，很轻松的便绑住了她。卡尔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而后，是可怕的火刑…… …… “绞死她！绞死她！” “魔鬼！” 三天后，帝国大广场，看热闹的群众挤满了广场的每个角落。人声鼎沸，好似游行大集会一般。人们纷纷朝卡尔扔烂菜和粪土，在演说家的宣扬下，卡尔变成了魔鬼，变成了帝国的敌人，变成了威胁人们生命安全的危险分子。尽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翻了一下图书馆的图书，然而，只要帝国的巫师和官员们同意，那些演说家，驱魔大师就会将她说成是魔鬼一般的存在。民众毫无分辨力，他们只知道跟风，在帝国的宣传下，一遍遍的被洗脑下，平民们几乎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们的目光是如此麻木，仿佛他们早已忘记第一代巫师也是从平民中走出来的……现在，他们眼里的巫师皆是贵族出身，皆是高贵的，神圣的，平民怎么可能出巫师？他们几乎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卡尔在台上，无力狡辩，同时她也知道，她无论说什么也没用。这些民众早已麻木，在消息封锁的时代，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帝国的子民们，我们的皇帝仁慈而伟大，他竭力的想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这座城市，保护我们所生活的每寸土地。然而，总有邪恶势力想要渗透进我们的国家，总有敌人想要分化我们，分割我们。来路不明的邪巫便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必须消灭他们。我们必须有幸福的生活，而幸福的生活中不能有邪恶之物的出现。所以，我奉皇帝的命令，将这个邪恶的女巫处以火刑，让火焰来净化她肮脏不堪的身体，让火焰来拷问她邪恶黑暗的灵魂。” 刑场上，社会演说家大声疾呼着。民众被煽风点火，情绪高涨。 “杀死她！” “杀死她，杀死恶魔！” 一波波的声浪传来，所有人都恨不得看到行刑的开始。演说家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回去后口袋里的金币又多了不少…… 卡尔被绑在木桩上，脚下的木台架子铺满了枯草和干柴，石油和沥青泼了上去。 然而，就在行刑准备开始的时候，一声枪响从人群中响起，兴致冲冲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惊慌失措，场上，尖叫声四起…… 38.白骨之海 “大人，前方就是白骨之海了，我们是不是要转向绕道？” 无尽之海，从新大陆满载而归的帝国舰队正航行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副官拉罗有些忐忑不安的询问着他们的舰长皮诺斯，帝国庞大的舰队马上就要驶入白骨之海，那是一片充满迷雾的死亡之海。尽管它的区域很小，但是每年葬身在这里的船只和船员却很多。副官拉罗有些担忧，然而舰长皮诺斯看起来自信满满，不为所动。 “转向？转去哪里？这是距离海港城市冈多里斯最近的航线，绕道的话我们要多航行三天，三天的时间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我的副舰长阁下。” 皮诺斯以高亢的口吻说着。 “嗯，我知道……我只是担心那些传说……” “海盗还是亡灵？” 皮诺斯舰长抿了一口阿夸维特酒，说到—— “如果是担心海盗，那么你的胆子就太小了，我们是帝国的舰队，不是民间贸易的船队，我们的舰队拥有最坚固的护甲和最强大的火炮，没有那支海盗敢袭击我们。如果你是在担心亡灵，呵呵……” 皮诺斯冷笑到—— “幽灵舰队不过是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它，两百年了，整整两百年了，他们不过是活在传记里用来唬人的，从未真正出现过。所以，无论是白骨之海还是骷髅海岸，尽管放心前进吧。这片海域只属于我们。只有帝国的舰队可以通行。” 冰冷的海浪拍打着船只的甲板，和那些充满神秘力量的海域一样，白骨之海阴森而寒冷，即便此刻并不是冬季。 水面上漂着浮冰，船只缓缓前行。 突然，在望远镜里，船员们发现了那视线尽头的幽灵船……确切的说，不是幽灵舰队，而是扬着黑帆的神秘舰队。 舰长皮诺斯立即接过最好的望远镜，观察起了情况。他在这条航线上航行了近十年的时间，从未遇到海盗和亡灵。难道真的被自己的手下说中了？ 但是这不应该……这片海域他并不是第一次经过，除了帝国的船，从来没有其他舰队敢经过这里。他们或许只是幻象？皮诺斯自我安慰并猜测着。 然而，很快，他的愿想便破灭了。因为，随着距离的逼近，他发现突然出现的这支舰队的确是实物……那是海盗！ 警钟立即响了起来。 但是作为帝国的老船长，皮诺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情绪。他对自己的舰队是如此信心满满，对帝国的权威充满自信。 “一定是初来乍到的混混，连帝国的旗帜都看不懂。士兵们，全速前进，击溃他们。我要将这件事上报给皇帝，这些海盗将被送上断头台。我确信！” 皮诺斯自信满满的喊到。 他收起望远镜，命令护卫舰全速前进，主动迎击海盗。 海浪拍打着船体，卷起千层浪，帝国白色的风帆和海盗的黑色风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着各自的愤怒，黑帆舰队和帝国战舰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令开火。 巨炮乍响，硝烟四起。 漂着浮冰的海面上，顿时掠过无数高速飞行的弹丸。犹如一记记铁拳般，砸在对面船只的侧板和船舷上。 炮弹砸飞木板，碎片横飞，一声声巨响中，连躲在掩体后面的船员也被砸得头破血流…… “右满舵！” 站在甲板上，已经从锡兰岛归来的海雷丁，指挥着米海尔的副舰东方号与敌人周旋。 他们的任务是拖住对方的护卫舰，等到海盗联盟的主力包围敌军。而此时，帝国的其他商船和炮舰正在后方观战。他们要亲眼看到自己的护卫舰击沉海盗。终于，联排的帝国战舰和黑帆战舰开始短兵相接。 重火炮伸出窗口，对着对方的战舰狂轰。 猛烈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船舱。 船舱内，刚刚清理完炮膛的炮手便被高速飞行的实心弹砸碎了脑袋，脑浆和血水洒得满地都是……他身后的同伴则被削去了半截身子，内脏哗啦啦的流淌了出来。 一名新来的水手慌慌张张的搬来沙土，准备洒向船舱内的木地板，却被血水滑倒，在海浪的拍击下，颠簸着滑出了船舱，没有人可以抓住他。 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船舱内，断手断脚的人不在少数。 桑布从怀里取出一瓶白色粉末药，那是可以让人精神振奋并忘却疼痛的东西。米海尔曾经反对船员吸毒，但是海战是残酷的，船员们经常会在战争过后精神崩溃，所以，便不得不开放这种药粉的使用。 吸入鼻腔后，铁狼变得亢奋起来。他站起来大吼着，自己一个人清理着炮膛，搬运弹丸。 炮轰还在继续，东方号迅速行驶到帝国护卫舰的侧翼，借助有利风向，迅速逼近对方。毕竟，就单纯的火炮对轰，海盗并不占优势。帝国的火炮是整个旧大陆最先进的火炮。 伴随着不断溅起的水花，海盗战舰乘风破浪，快速逼近。 “阻止他们！击沉他们！” 对面帝国护卫舰的舰长不停的喊着。 链弹不断射出，试图打垮东方号挂着风帆的桅杆。然而，拥有大型三角帆的东方号速度更快。 船员们已经拿起火枪站在甲板上，准备射击对方战舰上的水手。 “狙击手上制高点！” 海雷丁大声命令到。 随即，大船疯狂的冲向了对方战舰。 “稳住！” 海雷丁不断大吼着。 “开火！” 终于，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全体开火。火枪声，重型近距离火炮的爆破声震耳欲聋。 浓密的硝烟甚至让人看不清目标，船舷猛的撞击在一起，宛如地震般，许多人被震倒在地。再次起身的时候，两艘船已经几乎并排前行。船员水手们借助绳索和天桥冲到了对方船上。 刀剑击打的声音和枪炮声混杂在一起，甲板上血水横流，尸体布满了船舱和甲板。 海浪让船只颠簸不止，那些剑术，枪法变得不值一提。能够站稳已经就不错。海雷丁亲自上阵，近距离开枪，而后一剑刺进了帝国海员的肩窝，再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剑刃…… 39.劫掠（上） “该死的帝国佬，让我送你们进地狱吧！” 铁狼大吼到。 他的精神无比亢奋，在炮手已经阵亡的情况下，他独自一人填装炮弹，清理炮膛，而后，近距离开火…… 两名帝国舰队的士兵已经冲到面前。 然而，他们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发重磅炮弹从加农炮粗大的口径中迸发而出。带着呼啸的炮击声，瞬间炸飞了面前的帝国海员。并且，他们的躯体并没有让炮弹的动能减小多少，黑色的实心弹带着恐怖的动能，击穿了它飞行轨迹上的所有敌人。 几乎一整排的帝国士兵被炮弹击飞，他们的躯体化作碎块和肉泥从天而降，大量血水喷洒着战场，染红了帝国护卫舰的甲板。 可怕的炮击令人惊恐万分。而成功炮击的铁狼则一脸兴奋。他大吼一声，再次装弹……这一次，帝国的水手们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两艘船几乎并排前行，火炮近距离的炮击无疑会让人瞬间四分五裂。 海战的残酷有时候超过了陆战。 船员们在颠簸的甲板上厮杀着，硝烟弥漫在黑帆战舰和帝国战舰上。这是一场惨烈的激战。黑帆舰队牢牢吸引住了敌人的火力。 然而，就在战事焦灼之际，一声雄浑的号角响彻天际。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鲜血女王葛莉瑞斯高声呐喊着口号，带领着自己的舰队从侧面杀进了战场。 他们就像一支自杀式的恐怖舰队，以锋利的撞角直击帝国舰队的中腰部位。 皮诺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招，他的护卫舰已经冲上去和第一波海盗苦战，剩下的都是一些商船。这些商船尽管也装备了火炮，但是数量很少，且只是自保用的小型火炮。对于这种重型战舰，几乎难以炮击造成实质性伤害。 而葛莉瑞斯不管，她带领着自己的舰队全速前进，满帆冲向帝国的大部队。 就像一把尖刀，横腰刺向帝国的远洋舰队。 他们无处可退，惊恐在几艘商船上迅速蔓延。 “开火！阻止他们！” 尽管船长下达了炮击的命令。但是，一轮火炮轰击，只在鲜血女王的旗舰周围掀起了阵阵水花，惊慌失措的帝国商队炮兵并没有命中海盗的旗舰。 而海盗的大舰却已冲到面前。 “撞沉他们！” 葛莉瑞斯大喊到。她性感的身躯在船头摇曳着，宛如自由女神，鼓舞着海盗们发起冲锋。 红龙号战舰狂暴迅捷，以直面死神的姿态撞向了帝国的商船。 这一击，雷霆万钧。 整艘帝国的远洋商船几乎被横腰撞断。震耳欲聋的木板撕裂声和粉碎声传遍了整艘战舰。所有人都被撞击瞬间产生的冲击力震倒，那巨大的声响宛若雪崩，震颤人心。 然而，片刻惊恐之后，是疯狂的振奋。他们撞沉了帝国的船只。大量海水汹涌的涌入船舱内，瞬间将庞大的帝国远洋商船吞没。海面上出现了无数浮动的人头，宛如成百上千的蚂蚁落水一般。惨叫着，挣扎着…… 然而，葛莉瑞斯并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是海盗，快、准、狠，是他们的行为准则。在葛莉瑞斯的命令下，船员们开始用火枪朝海面上漂浮的帝国士兵射击。 血水染红了海面，而这，似乎才是刚开始…… 随着海盗之王赫仑黑船的出现，所有海盗的船只全部出现了。他们就像幽灵般，快速包围了帝国的舰队。 皮诺斯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海盗会丧心病狂到袭击帝国的舰队。难道他们不怕帝国的报复吗？或许真的不怕……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赢就跑的战术让帝国海军无可奈何。 而现在，大鱼吃小鱼的故事正在上演。 几乎每艘帝国的船只都要同时面对两到三艘的海盗船。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海盗们不断逼近。 炮弹射向商船，击垮他们船板的同时也击垮了他们的意志。人类如果没有勇气，什么也不是。恐惧让人软弱…… 此起彼伏的海浪中，海盗们的战船快速贴近。登船作战。他们要劫掠，而不是纯粹的击沉对方。 最终击垮帝国舰队心理防线的，是赫伦的黑船。这艘拥有三层夹板，十三个密闭隔水舱，四十四门重炮的海上巨无霸，拦在了帝国舰队逃亡的必经之路上，所有从他身旁经过的船只全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愿投降，只有死路一条。这是海盗的原则。 甚至，在很多情况下，他们连战俘也不要。为了节约粮食、食物，甚至会屠杀俘虏…… “右满舵！” 另一侧，在交战最为激烈的海面上，米海尔也开始组织自己的舰队反击。 整只帝国的舰队都被分割了。在鲜血女王葛里瑞斯疯狂的冲锋下，帝国商船分崩离析，他们被分割成一个个小阵地，两三艘船聚在一起，被周围成群的海盗袭击，慢慢吞掉。 抓着缆绳，米海尔命令战舰迂回攻击。急速调头后，两艘黑帆船从身后夹击一艘帝国的护卫舰。 一波火炮齐鸣。将船体砸个千疮百孔，十几名船员在呼啸的弹丸中喋血坠海……甲板上，船舱里也布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奶奶的，真疼……” 看着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帝国战舰，米海尔心里揪的一下。这些战舰眼看着就要沦为俘虏和战利品，却遭到如此打击，到时候的维修费用将高得惊人。 但是没有办法，在击垮敌人心理防线之前，他们必须这样做。 “为了黑帆！” 两艘黑帆船很快贴紧了对方。古老的战术得到了运用，拥有巨型铁钉的大型吊桥放了下来。船员和水手们像饥饿的猛兽一般冲上了帝国的船只。 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数的战利品和俘虏。 抢劫开始了…… 40.劫掠（下） 颠簸的甲板上，黑帆海盗与帝国的士兵展开了血淋淋的搏斗。 帝国海员举起长枪，正准备射击，被米海尔提前一步用飞镖射中脑门，整个人仰天朝天的倒下。旁边的士兵踩着他的尸体射击，硝烟过后，却被身后的海盗一刀抹了脖子。血水喷溅着染红了海盗的双手。 混乱的船上，远程战斗已经变成近战搏斗。火枪几乎失去作用，因为你根本没有时间完成装填子弹的动作，敌人便扑上来了。 到处都是刀剑互击发出的铿锵声，还有人群的惨叫声，嘶吼声。 米海尔冒险冲到了船上，这里，有他的手下，有他的船员，一两次观战可以，但是如果每次都观战，难免会让手下有情绪。他们会认为自己的指挥官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而海盗们是不会追随懦夫的。米海尔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黑帆舰长亲自上阵，激发了海盗们的士气和斗志。 在黑帆船长万岁的呼声中，海盗们越战越勇。 老水手哈姆一边饮着高浓度的朗姆酒，一边举剑杀敌。他一剑刺中一名帝国士兵的胸膛，剑刃拔出来的时候鲜血也跟着喷了出来，洒了老水手一脸。另一名帝国海员则被他的长剑砍中，腹部被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和肠子正从那撕裂的伤口不断流出。 海浪拍打着三艘战船，一记重炮出膛，直接炸飞了五名帝国水手，连同一名正在与敌人厮杀的黑帆船员一起炸飞，残肢断臂洒落在甲板上，血水宛如雨水般落下。一个个鲜活的士兵瞬间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年轻的水兵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而老兵则还在与海盗搏斗。被帝国军官洗脑过后，所谓荣耀与忠诚变得如此重要，哪怕他们被围攻，毫无希望。 愤怒的海盗扑向了那些还在抵抗的帝国水手，帝国水兵挥剑出击，被海盗用最简陋的斧头格挡开来，同时另一名海盗用力砍向他的小腿。斧刃切开皮肤肌肉，直达白骨。 嘶声裂肺的惨叫传来，然而，海盗们可不会仁慈。每个海盗都是刽子手，都是屠夫，帝国水兵痛苦的跪了下来，惨叫着，然而，迎接他的，是更残忍的刺杀。那名鲜血淋漓的黑帆海盗手握斧头，直接一斧劈开了他的锁骨，整把斧头都嵌在了帝国士兵的身体里…… 海浪还在不断拍击着船体，近处的枪炮声渐渐熄灭。硝烟却布满了整片战场。 不少帝国士兵已经投降。他们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然而，在野蛮的战场上，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断手断脚，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画面令人崩溃。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米海尔面前，一名帝国的水兵拒绝投降，海盗直接抡起斧子，一斧劈开了他的脑袋。脑浆倾泻而出，流在了甲板上…… 像是天生的仇敌一般，海盗与帝国在正面战场上从来是水火不容。 “占领船只！停止开火！” 战斗进入到尾声的时候，米海尔高声大喊到。海浪拍打着船只，卷起层层血浪。终于，黑帆海盗干掉了船上最后一个抵抗者。现在，整艘帝国的战舰，成为了黑帆的战利品…… 占领帝国的战舰之后，米海尔拿起了望远镜，望远镜的视线里，海勒的舰队已经抵达。海盗联盟三百条船将帝国的商队团团围住。 在最庞大的黑船上，甚至装备了火箭炮。那是来自新大陆的产物，威力不大，但是极易起火，杀伤水手的效果比散弹还要强……只有少数海盗船长可以装备这样的武器，赫仑无疑就是那少数中的人。 当这艘海上巨无霸接近对方后，密集的火箭便从甲板上发出，形成绚烂的火箭雨幕。噼里啪啦的爆鸣声伴随着大量的火花产生，瞬间烧死了敌方甲板上的大部分船员。以如此强大的火力对付商船，简直就是虐菜。但是赫仑也不管。和米海尔一样，他只要钱，只要船。那些荣耀，骑士精神，对于海盗来说一文不值。 当海盗王的黑船驶过，一艘完整的帝国商船便被烧得面目全非。船员宛如经历了一场地狱风暴，尸体烧焦的躺满了甲板。那些躲在船舱里的水手同样未能幸免于难，因为实心弹炮击和火箭炮的射击是同时进行的。 赫仑无所谓一两艘船的沉没，只要更多的船只向他投降。 果然，在毫无人道的疯狂炮击下，一艘艘商船升起了白旗…… 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的海战，终于，帝国远洋商队被彻底击败。无数船员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形成绵延不绝的“尸海”……连海水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这是一场完美的偷袭战。除了黑帆舰队损失了三艘轻型战舰，其他海盗王，几乎没有损失。全歼对手。 …… 夜里的魔石岛格外热闹，一场完胜的战役让海盗们兴奋不已。岛上所有的灯都被点燃了。庆祝这场“史诗大捷”，是的，对于海盗们来说，很少劫持帝国的舰队，而这一次，他们不仅打败了帝国的护卫舰，还抢来了大部分商船。这些商船载着远东的商品，价值连城，一战，海盗们便收获了一整年的利润。 赫仑举办晚宴，整座岛屿，沉浸在一片狂欢的气氛中。所有海盗王，船长，都在争夺着战利品的占有权。那些商品中有高档的丝绸和香料，有纯洁无瑕的宝石和翡翠，不仅在海盗联盟中是精品，在旧大陆更是利润翻数倍。坐拥万贯家财乃是人生一大乐趣。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在争抢着黄金和奢侈品货物时，米海尔却在抢人……是的，帝国的舰队里拥有大批训练有素的船员水手和炮手。还有会计师、维修技师、工程师等等。这些人的专业水平无疑高过海盗一个档次，料想到今后争夺海盗控制权的斗争，米海尔知道，人才储备才是关键。就像卡尔，一个巫师顶的过半个军团……老祖宗曾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句话一点没错，地球往事里，无数重复的历史都在证明着这个道理。 41.刺客会 一声刺耳的枪响让广场上的人群都乱了套。恐怖袭击？这年头这样的袭击不在少数，飙升的失业率，难以温饱的生活使得许多平民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拉斐尔，这座帝国最繁华的城市，首都，隐藏着无数的黑帮和地下组织。他们通过武力生存，暴力收取地租来供自己享用。 各种犯罪屡禁不止，但是帝国的中高层似乎对此并不重视。除非黑帮作死联合起来搞个大动作，威胁到贵族区的安全，否则，警察队伍几乎是不出动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首都的警察队伍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同样，他们进去以后也不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的，而是为了捞一笔钱财…… 袭击刑场，这算是很严重的事件了。一时间，连负责刑场治安的帝国巡警都懵逼了。他们有枪，但是对手有烟雾弹。 浓密的白烟很快弥漫了广场中央的行刑台。那些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刑台上的女巫已经被神秘人接走，留下那一地草绳。 奥斯丁，卡尔父亲的故交，挚友。他曾经是卡尔的父亲最信任的伙伴，在卡尔还未出生前，他便与卡尔的父亲兄弟相称。卡尔的父亲遇难时，他正好在外地，替帝国执行一项暗杀任务。等到奥斯丁回来，发现自己的老友已经被血帆海盗的人干掉了。 对友情的忠诚和对真相的执着让他着手调查此事。终于，在一次深入调查之后，奥斯丁得知了真相——卡尔的父母是在一次行动失败后被捕的，而捕杀他们的人，不是敌人，而是帝国自己……卡尔的父母替皇室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为了不让这些事流露出去，帝国派人结果了他们。知道太多事情终究是危险的。 在得知帝国丑陋腐败的真相后，奥斯丁决定与帝国决裂。世界上有两种人不惧怕贵族阶级的威胁，一种是比贵族阶级更有权势的人，一种是自己就有本事独立生存的人。奥斯丁就属于后者。 即便不替帝国的官员们办事，他也有自己的生存本领。隐姓埋名，奥斯丁从此隐于市井，并且通过变脸术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身份——刺客会首领。 当广场上出现处决女巫的画面时，他一开始只是远远的观望，直到听到了卡尔的名字才凑上去仔细观察，尽管已经十多年未见，但是那五官与容貌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就认出，那是他兄弟的女儿。 刺客会有众多信徒，他们大多是一些社会底层的流浪者，拥有一身武艺却不愿意与黑暗的社会同流合污。聚集在一起，追求自由平等与精神上的独立。不愿被奴役，不愿被规则被束缚。奥斯丁便是他们的首领。 卡尔被蒙着眼带到刺客会聚会的地方，这里破败不堪，光线暗淡，却十分干净。几名身材不算高大，却十分精瘦的人盖着斗篷盯着她。尽量是首领带回来的人，但是他们对陌生人总是报以如此冷漠而谨慎的态度。事实上，这群人都是浪者，很少与别人说话。他们只有内部交流比较多。在外面，少言寡语，时常夜里才出动，就像……幽灵一般…… “我的女儿。” 奥斯丁将卡尔介绍给了众人。卡尔有些惊讶，但是奥斯丁很快继续解释到—— “我兄弟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他已经死了，我有义务保护好你。” 奥斯丁说到。 “她叫卡尔，以后她就是我们必须保护的人之一。我兄弟的死亡让我认清了这个国家的腐朽与肮脏，让我走上了自我救赎之路。这正是刺客会的信条和宗旨。” 奥斯丁接着介绍到。他将卡尔带到安全的地方，暂时安顿了起来，并开始了解自己这位干女儿这些年的经历。在路上，卡尔跟他说过一些，但是没有完全听清，他们必须躲避警察的追捕。 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卡尔这些年的经历。他曾经以为自己好友的家族被全灭了，现在看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死了，那些穿着红色衣服的士兵，是的，我记得正是这群人抓走了我的父亲，并且当场杀死了我的母亲。我躲在衣柜后面逃过一劫……他们在杀死我母亲之后便走了。那些恶魔，他们还想侮辱我母亲的尸体，但是被他们的头制止住了。好像他们很惧怕女巫……即便死后……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些人对我的父母做过什么。” “一位海盗船长救了我，在我就快饿死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块面包，一些牛奶。并且，把我带在他身边，学习剑术，学习航海。” “那你的巫术又是谁教你的？” 奥斯丁不解的问到。 “没有人教我，我拿走了家里剩下的那几本书，并且一直带在身上，我视他们为我父母给我的唯一遗物。” 卡尔的神色变得暗淡起来，她不愿谈及过去，如果不是奥斯丁问，她根本不想说。只有黑帆知道她的秘密，知道她的过去。 “后来，这个海盗船长替我杀死了仇人——当初杀死我母亲的那几个帝国士兵。” 卡尔继续说到。 “他们不是真正的凶手。” 奥斯丁回到。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要求一个海盗船长对抗整个帝国。他已经做得够多。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海盗是魔鬼。然而，他改变了我对海盗势力的看法。” “所以后来你便一直在替海盗做事？” 奥斯丁皱起眉头问到。 “是的，包括这次。” 卡尔目光坚定的回答到。 “该死的海盗！这很危险！” 奥斯丁不满的吼到。 “嗯……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只有我可以完成这项任务。这关乎整只舰队的命运。” 卡尔悲伤的答到。 “那么，你所说的黑帆，这支舰队现在在哪？” 奥斯丁问到。 “在无尽之海。我没时间和你多聊了，抱歉，奥斯丁叔叔，感谢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现在我必须回去了，船长还在等着我，我在那座高塔里所读到的信息对于黑帆的未来至关重要，我必须马上回去，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卡尔激动的说着。她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这位好友，他的脸上那化不开的忧虑。显然，对于海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那么深的了解。 “我和你一起，去会会你们那个船长。顺便，保护你离开帝国。” 沉默片刻，奥斯丁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42.收服人心 “不用再说了，海盗，我是绝对不可能加入你们的。我是帝国的军人，我在我的国家拥有高尚的地位，是受人尊重的战士。而你们，不过是一群流窜的强盗罢了。你们甚至连大陆都不敢回，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招降我？” 黑帆舰队的旗舰上，米海尔来到关押战俘的舱室，亲自招降着这些帝国的精英们。他们数量不多，都是一些军官级别的人。米海尔不厌其烦的做着他们的思想工作。这种感觉颇有劝人上梁山的味道。难度自然很大，但是劝到的，都是人才…… “有什么资格？资格就是自由与平等。我知道，你在泰瑞斯帝国里是受人尊重的军人。有着体面的工作——海员，海军士兵。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你辛勤付出，冒着生命危险为这个国家付出，为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赢得一份尊重与荣耀？” 米海尔走到俘虏身边，有条不紊的说着。他命令手下给俘虏松绑，与他平等对视而谈。 “你有没有想过，这份尊重与荣耀真的是那么真实吗？” 米海尔继续问到。帝国水手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 “那是每个军人崇高的追求。” 帝国水手回答到。 “虚伪……虚伪的追求。那不过是帝国的统治阶级给你们灌输的奴仆思想而已。看看，看看这个国家，看看你浴血奋战，效忠了半辈子的帝国，他真的有那么崇高，神圣吗？” “人民挣扎着处于温饱线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产出商品和农作物供那些贵族皇室享用，而他们自己，则永远无法过上富足的生活。你为你的国家奋斗一生，到头来它只是给你一个荣誉称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帝国军人的薪水我了解过，仅仅够你在首都勉强维持生计，直到你退役，才能安享晚年。但是那美好的生活几个人可以拥有，每次航海都是新的冒险，几个海员可以平安无事的活到退役？” “醒醒吧，战士，你不过是帝国贵族和皇帝的棋子，他们给你灌输精忠报国，荣耀家族的思想。只不过让你们维护他们的统治，维护他们的利益。你和你的同伴冒着生命危险创造出的价值和利润，大部分被他们夺走了，而他们却只是告诉你，这是荣耀。想想吧，这有多么可笑。” 米海尔寻寻渐进的引导着，劝说着。他的耐心让海盗们都感到意外，同时，这样的说法也让俘虏诧异。自从出生起，帝国的公民便接受正统的教育，教师们教他这样那样，并且，只要是教师讲的，都是对的。没有理由反驳，皇权既是真理，教会既是信仰。是的，他从未怀疑过。然而，眼前这个海盗船长的话却一针见血的刺破了多年来的精神枷锁。让他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自由与权力的本质。 “纵然我的人民是活得苦一些，但是他们拥有和平的生活，这是我们给他们创造出来的，所以，我是断然不会加入你们的，海盗永远是海盗！你们带来了战火，带来了毁灭！” 士兵继续嘴硬的回击着。然而，米海尔只是笑笑，不对他发脾气。 他坐在士兵面前，继续和他谈心—— “和平？不见得吧？没有战争就是和平吗？在你眼里，和平就是这么简单的定义？今天，在帝国的各个角落，每天有多少压迫，多少强权？大贵族霸占土地和资源，民众苦不堪言，律法变成一纸空文，官司胜负全靠金钱和权力，商业垄断，小商贩毫无生存空间，大贵族资产膨胀，海量的收益仍然无法满足他们内心的欲望。做贵族的情妇成为少女们名正言顺的理想和目标。这就是你说的所谓和平？帝国正在发生一场无形的战争，这场战争比入侵者更可怕。于是乎，这就是你所要保护的国家？终有一天，手无寸铁的民众会饥寒交迫的向帝国的皇帝宣战，那时候，你将拿起你的武器，将枪口对准他们，是吗？于是，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 米海尔的话让士兵无言以对。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自从他入伍的那天起，便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他从未真正独立思考过，直到这个海盗，向他讲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你能告诉我，难道你们的生活比帝国更好？” 士兵终于还是斗嘴斗不过米海尔。他开始转而提问米海尔。 然而，米海尔早有准备。事实胜于雄辩。他微微笑到—— “是的，海盗的生活比你们想象的要好。到了我的地盘，你可以亲眼去看看那里的生活。我们拥有自己的法律，虽然那没有帝国的法律完善，但是，它有真正的执行者，虽然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公正平等，但是至少不会像帝国那般腐朽与肮脏。” 结合海盗的形象，帝国海员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带着海盗帽，挂着骷髅首饰的痞子船长，竟然可以说出这番理性的话。他对帝国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帝国的人对自己国家的了解。 …… 招降战俘是重要的事，慰问自己的手下，分配战利品，同样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当其他海盗王都在忙于享受劫掠带来的巨大好处时，米海尔却在认真细致的做着收买人心的工作。 战利品按功劳分配，既有个人抽成，又有集体抽成，使得激发个人斗志的同时不忘记集体。毕竟，战场上个人英雄主义那是电影里和各种yy小说里才行得通的。米海尔知道，自己所穿越的世界，并不是什么高魔世界，可以各种龙傲天。他只是一个海盗船长，最多知识比别人多一点，身手比别人好一点点而已。 而整个战利品分配环节，最重要的是补偿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人。死去的人，有家属的家属拿补偿金，没家属的立起纪念碑。而那些在海战中受重伤导致生活不能自理的，米海尔则保证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尽管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是民心的收买是如此重要，这种声望不单单是内部的，当它传到外界时，那些有一身本事而没地方发挥的人便从世界各地纷纷涌来……以至于和米海尔关系最好的海勒，提醒着他，这是在挖别人墙角，需要谨慎而低调…… 43.三王子的秘密 “一万四千人死于米德米斯堡城下，加上那些在裂石堡战死的士兵，加起来近两万人。提图斯，你那个宝贝儿子真行！” 幽暗的密室内，大将军提图斯正半跪在洛克王国的三王子诺尔达斯面前，任凭三王子训斥。米德米斯堡的战况王子都知道了，提图斯跪在他面前，不敢吭声，更不敢狡辩。他是王子的人，一切，王子自然也十分清楚。 “告诉我，你要怎么平定民愤吧。” 诺尔达斯坐在椅子上大声质问到。 “我将自己去向民众赔罪，并且，自我流放……只是我的儿子，我恳求殿下帮我安顿好他……” 提图斯说着，老泪纵横。 密室里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只有老人悲恸痛哭的声音。 沉默片刻后，诺尔达斯才缓缓起身，走到提图斯面前。 “起来吧，你可以不死，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想要你位置的人很多，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分量。” 诺尔达斯说到。 下一秒，老提图斯的眼里闪着泪花。 “多谢王子的救命之恩，我将永世追随您……” 他抬起拳头捶向自己胸口，感激涕零的说到。 随即，诺尔达斯说出了自己的安排。是的，仅仅是安排…… “一万多人被杀死，尸体被烧，然而，没有人有到过现场，即便在现场的人，也无法确定总人数。让人散布信息，就说只死了五千人。至于责任人，让城防军队长来担吧，你没有责任，记住，你是到了现场之后才发现难民已经死了。并且为了抵抗野人的攻城，投入了全部的力量。在这场战斗里，你是功臣。不是刽子手。” 诺尔达斯说到。他是洛克王国的三王子，同时也是最阴险狡诈的政客。他统筹安排着一切，却不经常抛头露面。他有许多追随者，而这些人，通常是他的棋子。 提图斯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只要三王子要救人，总有办法。大到普雷特斯的王宫禁军队长，小到地方官员，都是他的眼线和手下。而自己，同样也是他的人。 “多谢殿下……我将永远忠诚于您。” 提图斯激动而紧张的回到。 “我还没说完，这只是米德米斯堡的事，北境裂石堡的事同样棘手。就让亚尔曼那个老骑士去担责吧，反正他也下落不明。罪责是玩忽职守，主动出击……” 诺尔达斯接着说到。他的声音如此冰冷，如此平静。 他是阴谋家，多少阴谋和计划便是从这座幽暗的密室里产生的。 “但是如果他回来了……” “那就逮捕他。” 诺尔达斯再次冰冷的答到。 他的手摁在提图斯肩上，老将军立即感到了压力。这次，王子救了他，他便一辈子要替他效力。否则，王子今天可以救他，明天就可以杀他……自己的把柄全部在他手上。 …… 夏天，普雷特斯的街道人来人往，热闹不已。而提图斯返回官邸的路上却感到阵阵寒意。他越回想越不对劲，三王子诺尔达斯会见他，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国王的意思。三王子一直都是在哈里斯国王下面做事，事事都要与老国王商量后再做决定。而这一次三王子只字未提哈里斯国王…… 联想到老国王两周前毫无征兆的突然病重，提图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这令他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不会的，三王子不是这样的人。” 他对自己说到。 然而，理智的分析，却一再告诉他，时代变了。诺尔达斯王子处心积虑那么多年，或许，属于他的时代已经来临……而自己不该管那么多，能够在三王子手下办事，已算是万幸。至少，以现在来看，自己选对了人…… 马车在熟悉的官邸前停了下来，提图斯隐隐的感到不远处的拐角处有人影在闪动。不知道是真的有人，还是自己内心的忧虑导致出的幻觉。提图斯没有去深究，因为那或许也是王子的人……他黯然的走进官邸，有些事，他必须跟自己的儿子说清楚了。 鲍勃不敢入睡，今天父亲此行的顺利与否关系到家族的盛衰存亡。他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就跟提图斯去面见诺尔达斯时一样，三王子的目光是如此严厉。他甚至不敢吭声。 “父亲……” “不用说了，王子救了我们，记住，裂石堡沦陷是因为亚尔曼图雷擅自出击，将巨人引出森林。你只是尽职尽责，在城墙上指挥军团抗击野蛮人的入侵，并且在裂石堡沦陷后，你及时赶到了米德米斯堡，带领军队守住了城池，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所以，你将得到晋升，而亚尔曼，是全民公敌，是洛克王国的敌人。” 鲍勃刚想说什么，就被自己父亲打断，而随后父亲所说的话更令他震惊。他本以为裂石堡失守，米德米斯难民潮与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然而，结果却正好相反。在三王子的一手操纵下，提图斯家族的罪责被洗脱得一干二净。并且，三王子还提拔了提图斯和鲍勃…… “可是父亲……那明明是银翼联盟的救兵……” 鲍勃刚想说什么，便再次被他的父亲严厉制止了。 提图斯指着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说到—— “什么银翼联盟？没有银翼联盟。是洛克王国，是我们自己的军队，守住了城池。你只是尽职尽责，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明白吗？” 提图斯的威严让鲍勃害怕，然而，他似乎明白了，这是父亲用尊严求来的自保。他似乎明白了三王子是有意在庇护自己的家族。然而，没有白给的好处，自己和父亲，整个家族的人，今后都要听命于三王子的命令。替他出头，替他挡枪…… 但是鲍勃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他记忆里北方军团指挥官亚尔曼并没有死，那血战到底的身影和满脸是血的脸庞始终犹如梦魇般困扰着他。他原本只是想建功立业，证明自己，再向卢克蕾西亚小姐求婚，然而现在，他却成为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一整个军团和上万名无辜的平民因他而死……鲍勃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而父亲早已冷冷的走开。自己这个从小就被溺爱过度的儿子差点害了整个家族…… 44.岛民的趣味 连日来的暴风雨让米海尔有些懊恼，因为渔船出不了海，导致所有海鲜食物都不是新鲜的，这对于米海尔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他怀念那魔鬼鱼和龙胆虾的味道，作为岛主，最大的快乐无疑就是品尝女人和各种美食，在这娱乐并不发达的时代，除了这两样，别无他选。你不能指望一群海盗来听歌剧，当然，米海尔自己也不喜欢那玩意，前世看惯了电视电影，戏剧这种东西变得索然无味。那是贵族们的高雅兴趣，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更喜欢街头小丑表现的“低级趣味”，嗯，米海尔可以保证，那些在妓院里跳托衣舞的女孩肯定比那些在舞台上跳芭蕾舞的演员来得受欢迎，这便是民众的趣味…… 餐桌上摆着刚刚出炉的面包大餐，火腿肠、三明治、火鸡腿、奶酪、水果，都是一些陆地上的食物。维拉对于这样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先是走出了海牙岛那从小居住的地方，去到锡兰岛没多久，又跟着米海尔来到了现在所在的奥瑞克群岛。生活环境各方面的改善，连居住的房子都变成了浩大的海崖城堡，这对于维拉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她轻轻嚼着桌上的火腿肠，又插起一块七分熟的牛肉，含情脉脉的递到了米海尔的餐盘里。然而，米海尔却只是望着窗外的大雨发呆。 “好久，好久没有出现这样连续的暴雨天气了。上一次遇到这样的大暴雨是在什么时候？” 米海尔自言自语到。 维拉知道，那是他丈夫又在想念旧大陆了。在他的描述里，那里充满了无尽的富庶和繁华。维拉也很想去见识一下米海尔口中的旧大陆，帝国、菲尼斯共和国，还有洛克王国……然而，现在，她必须让自己丈夫先吃东西。 米海尔挑起一块面包，漫不经心的嚼着。 餐厅内的火光在无月的夜里显得有些暗淡，偌大的城堡又显得几分孤寂。好在有侍卫陪同，米海尔命令他们一起坐下来吃。这让这些城堡守卫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人群都坐下来的时候，米海尔突然想到海军学院的事情。自从锡兰岛被毁之后，那里的学校便被迁址迁到了这里。然而，人还是那些人，学识并没有改变。米海尔筹划着想要增强舰队的战斗力，不仅需要硬实力，同时也需要软实力。而软实力的提升无疑需要外援。毕竟，海盗大多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亡者，和当年宋王朝里那些被逼上梁山的土匪相似。黑帆舰队的成员，当时他们加入海盗组织时，大多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所以也就无所畏惧。然而，好处如此，坏处同样明显，这群人没有文化知识，是一群土匪……嗯，说白了就是海上的强盗。 而自己的海战知识也不是全面的。 米海尔寻思着。面前，海雷丁正和桑布因为一件小事而吵闹着，他们观点不和是常有的事。 突然间，一个灵感在米海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海雷丁，那个俘虏来的帝国教师还是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吗？” 米海尔神经质一般的抓住海雷丁问到。这一举动让全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卫兵们一动都不敢动。而维拉更是好奇的盯着自己的丈夫，她很少看到米海尔这般一惊一乍的。 “哪个教师？” 海雷丁刚吃到嘴边的肉慢慢咽了下去…… “还能有哪个教师，那个帝国海军的随行教师，去东方学习购置书籍的那位。” 米海尔说到。 “哦……他，还没。他还是除了吃饭，什么都不说。” 海雷丁回到。 “那就别问他了。” “什么？” “我说那就别问他了。” “哦……” “让他听我们学校的人讲课。” 米海尔说到。 “什么？他可是帝国的高级教授……让他来听我们这些海盗讲课？” 海雷丁和桑布都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大是哪个意思？自信要有的，但是过度自信就是装逼了…… 而米海尔另有打算。 “嗯，让他来听课。但是不要刻意，我们把课堂搬到他那里，然后每天在他门外上课。记住，讲错的，不讲对的。” 米海尔的话让众人更懵逼了……然而，他有自己的打算。那个帝国的老教授是一个学术研究者，米海尔虽然只见过他一次面，但是从监视他的人汇报过来的情况来看，老教授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他不会泄露任何有关于海洋的知识，然而，如果你和他有什么意见上不同的地方，他会争论到他赢为止。学者的偏执。 “这是为什么？” 桑布依旧不明白，而海雷丁已经猜到一二了。 “很简单，激怒他，折磨他，老教授是一名学者，他可以容忍简陋的生活条件，可以容忍我们对他的闲言碎语，甚至可以容忍失去自由的生活。然而，有一点他无法容忍，那就是学术上的错误。一两次争论，他可以屈服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长时间在他面前讲述错误的知识理论，他会受不了。而且，他是一名教师，一名偏执的教师，我猜他无法容忍讲课讲错这种事。就像每天都在侮辱他的真理一样，他这样的人会受不了。我猜的。” 米海尔解释到。计划便是这样形成了。桑布大拍桌子连连称好，而海雷丁则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这是在船长的私人晚宴上，不是在海盗酒吧里。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的刀叉被拍得砰砰作响，和海盗们待久了，许多礼仪早已忘光…… 45.阴谋（上） “这是一个阴谋！我们不能相信那个亡灵！” 风暴刚刚停歇，米海尔的城堡里便迎来了一位重要的人——卡尔。这位海盗船长身边最重要的助手回来了。并且，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位大叔。一开始米海尔以为自己的手下去外面偷腥了，一脸的不悦，直到听到卡尔的解释，说明了奥斯丁的来历，米海尔这才原谅了这个高傲的刺客。并礼貌性的表示道谢。 而卡尔一回到城堡，并没有表现出一个海盗船长手下的姿态，而是直接迫不及待的向米海尔讲起了她这些时日在帝国的所见。那本档案录里记录的人和事，她记得清清楚楚。 米海尔让她先坐下来休息，慢慢说。 “慢慢说，亲爱的卡尔，先喝口水。放心，我还没答应那个亡灵，更没出动船队。” 米海尔安慰到。而一旁的奥斯丁则皱起了眉头，一脸错愕。自己这个干女儿，竟然和海盗船长那么亲密？难道还有一腿？但是看起来又不像……他很想问个明白，但是现在卡尔和船长在聊正事，他似乎也插不上话。 “我在帝国的巫师之塔里发现了一本藏书，应该说是一本记录帝国叛乱事件的档案录。是一本不对外公开的禁书。里面详细记录了泰瑞斯帝国从帝国历202年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叛乱事件。然后，我找到了你想要的信息。” 卡尔喝了口清水，快速说到。她和米海尔讲话时几乎毫无地位上的区别，以至于奥斯丁更加不解。没有哪个海盗船长是像这样，和助手几乎平起平坐。 “慢慢说。我早就怀疑那个亡灵使者是一个骗子。” 米海尔说到。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卡尔身边这个壮汉，他披着白色的斗篷，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 “是的，他的确是骗子。十五年前，帝国和菲尼斯共和国的确发生过一场海战，但是戴里克船长根本没有参加过那场海战。他是一个航海家，帝国给了他一项任务，去探索东大陆。但是戴里克船长知道，想要找到新大陆，概率微乎其微，尽管帝国给了他充足的船只和物资，并且答应他找到新大陆以后，大陆上百分三十的收入归他。但是一切的优厚条件在戴里克看来不过是天方夜谭，因为他相信自己根本找不到新大陆。菲尼斯人找到新大陆纯属偶然，在没有航标的大洋上寻找一块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大陆，无疑就是送死。于是，这位戴里克船长叛逃了。带着全部的财产叛逃了。帝国宫廷巫师奉皇帝命令诅咒这支舰队，让他们沦为亡灵……也就是活死人……解除诅咒的唯一办法，是找到下一个接手亡船宝藏的人，那个人，必须是一个船长。” “也就是说，海战是骗人的，家族血脉是骗人，海妖，深渊女巫，沉没的宝藏，这些都是骗人的？” 米海尔眉头紧锁的问着。自己早有猜想过很多，但是如此恶劣的欺骗却没有想到。为了编织一个谎言，这些亡灵海盗可谓极尽所能，发挥天才般的想象力，什么沉船宝藏、海妖巨兽、深渊女巫……什么玩意都出来了。其实不过就是偷了人家的财产，被人诅咒了而已。而想要解除诅咒，就是需要换个接手的人。换句话说，这些亡灵海盗需要接盘侠。 或许认为这是尘封的秘密，米海尔不可能知道，所以亡灵海盗编织出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故事。但是不曾想到米海尔身边有巫师，并且，这个巫师的背景还不简单，居然能够潜入帝国禁地巫师塔里获取情报。 “是的，都是谎言。真实的情况就是他们设计让我们接手宝藏，成为下一支幽灵舰队。” 卡尔斩钉截铁的回到。 差点被坑惨，米海尔顿时感到心头一阵愤恨。 联想到那天那个骷髅的样子，就像一巴掌拍碎那个骷髅架子。 但是现在，他们不在眼前，想要击败他们，必须出动舰队。第一次，米海尔想都没想，便打算出动舰队讨伐敌人。 然而，卡尔和海雷丁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对。 “冷静，船长，我们现在虽然知道了敌人的目的，却不知道他们的动机，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那么多海盗王，幽灵舰队为什么偏偏选上我们？还有，他千里迢迢从提尔之海赶到这里，就为了和我们合作吗？据我们所知，提尔之手在冥海边缘，属于达格马的领海。亡灵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达格马？” 海雷丁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作为一名副舰长的谨慎和理智。他阻止了船长的意气用事，而船长需要的，这是这样的人。米海尔平静了下来，的确，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联系海盗联盟会议上看到的景象，米海尔似乎越来越怀疑亡灵的到来是那个神秘的冥海之王故意放水的。 “或许亡灵使者就是达格马故意派来的？” 卡尔说出了米海尔心中的猜疑和顾虑。 “有这个可能，甚至，那个达格马自己就是幽灵？我们从未见到他真实的面孔，就连海盗会议，他都是将头埋在他黑色的斗篷下，似乎难以见光。” 海雷丁补充到。这似乎是一团迷雾，而众人越分析，越是疑点重重。 怀疑的种子在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了。但是却谁也无法证明这样那样的猜想。毕竟，现在的可用信息太少了。 “等等，让我们捋一捋，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是假设，唯有一个是事实，那就是幽灵舰队的确是因为被诅咒才变成亡灵的，那么，这是我们唯一已知的信息和情报，也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必须利用好这条线索。” 卡尔打破了沉默，若有所思的说到。 （祝大家新年快乐哈~~） 46.阴谋（下） “但是船长，为什么我们要去蹚这趟浑水？既然明知道那些亡灵是骗子……” 桑布纳闷了起来。 然而，众人只是给了他一个眼色……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我们不能错过任何对我们有利或者不利的消息。纵然他们是骗子，我们也必须知道这背后的缘由，才能知道我们的对手在想什么。” 海雷丁解释到。 “对手？” 桑布依旧一脸懵逼。 “九大海盗王，彼此都是对手。” 米海尔啜了一口甜酒，继续说到—— “海盗联盟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背地里竞争摩擦不断，奥瑞克群岛是一个物产资源丰富的地方，但是紧邻着达格马统治的冥海海域。我们虽然发展起来了，但是达格马在幽暗岛发展多年，实力早就在我们之上。而且，冥海的区域其实比我们所管辖的海域要大得多。是奥瑞克群岛所管辖海域的三倍。他是我们目前潜在的最大敌人。” “同样与我们有相同顾虑的是莫兰岛领主海勒，他的地盘同样紧邻冥海。并且，他的实力与我们相当。所以你以为他和我这么好？不单单是因为我们曾经和他合作过，更重要的，无论谁当了奥瑞克群岛的主人，都会成为他的盟友。没有奥瑞克群岛，莫兰岛无法单独存在。这是一个制衡关系。” 米海尔解释到。 “所以如果可以证明亡灵是达格马那个孙子故意放过来的，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向赫伦要求舰队，讨伐幽暗岛？” 桑布问到。 “这样的借口还不够，如果可以证明达格马自己就是亡灵，那么，不用赫伦开口，所有海盗王也会支持我们攻打幽暗岛。即便不愿意，出于道义，他们也必须支援我们。” 米海尔继续解释到。这大抵就像小国间的纷争，必须出师有名。事实，大到帝国，小到城邦，组织，有些东西是一样的。 亡灵使者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使者那么简单。它背后涉及到利益制衡，海盗王的阴谋等等。 “原来是这样……” 桑布直到现在才算真正融入谈话。 他的脑袋转过弯来，看到了事件背后可能牵连的一系列问题。 “我们来做个假设。” 海雷丁展开海图，说到——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拒绝亡灵使者的请求，那样，我们将失去一次彻查的机会，还可能是一次攻打幽暗岛的机会，并且，我们就这样不了了之，下一次，不知道达格马还会搞什么名堂。这潜在的威胁早晚要除。第二，答应亡灵使者的请求，冒险进入提尔之海，那样，我们可以在‘合作’中查明真相，获得证据。但是这样做太危险。万一那些亡灵就是达格马的手下，那我们就麻烦大了。退一步说，这些亡灵对我们也有威胁。他们既然是在欺骗的话。” 海雷丁把问题理清了，将复杂的问题条理化，清晰化。以便更深入的讨论。 “第一条绝对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否则他们还会有下次，防不胜防。至于第二条，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我们现在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我们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而对方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他们的由来。那些亡灵海盗，依旧会认为我们相信他们的话。他们会等着我们上钩。换句话说，三方中，我们和达格马都处于暗处，只有那些亡灵海盗，处于明处。” 米海尔说到。突然觉得亡灵海盗成为了棋子……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离开了奥瑞克群岛，便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 卡尔补充到。 “那我们联合海勒，一起搞定这件事？” 桑布提议到。 “不行，在确定这件事是达格马干的之前，海勒没有理由出动舰队。让他无故与我们一起去提尔之海，他也不会去冒险。” 米海尔回到。这环环相扣的利益关节令人懊恼，却又不得不面对。 “船长，我在想，为了印证我们想要的结论，或许我们可以直接赴约，在谈判途中下手。既然亡灵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真相。干脆趁机绑了他们。” 绑架亡灵……当这个说法一出的时候，众人不由得都有些兴奋，自古以来都是人类被亡灵绑架，从来没有人类主动绑架亡灵的说法。海雷丁的建议让众人疲惫的神经为之一振，而且这个建议并不是不可行。 常人无法绑架亡灵，但是米海尔眼前，就有两个非常人……一位女巫，一位无所不能的刺客。尽管不知道奥斯丁是否愿意协助，但是看在卡尔的面子上，米海尔相信他愿意。 “绑架亡灵……亡灵可不是那么好束缚的，他们不怕刀剑和子弹……” 卡尔说到。 “还有你的魔法，亲爱的卡尔，我相信你可以的。” 米海尔坏笑着说到。 “……我是可以，但是不能太多……最多对付两个……” 卡尔面面相觑的回到。 “海盗公约里，谈判人数不得超过三人，我，你，还差一个。” 米海尔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奥斯丁。这位中年汉子一脸不屑，米海尔知道，这种清高的人，不是为了钱，不能用钱招降他。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兄弟，我们需要你。看在我们与卡尔的交情上，跟我走一趟？黑帆是海盗没错，但是它比帝国更自由，更平等。我虽然与你交情不多，但是我想，某些方面我们的理念是共通的。否则，我不会到外海做海盗，你不会成立刺客会……” 说完，奥斯丁才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卡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47.久违的和谈 久违的谈判。 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两个月前，幽灵舰队派出使者到米海尔的城堡里会谈。那时候，米海尔并没有答应他们。两个月后，米海尔答应了会见。而两个月的时间里，黑帆舰队已经完成了加入海盗联盟的仪式，并且与其他海盗王一起完成了对帝国舰队的伏击。 谈判在迷雾之海举行，根据海盗的传统，双方不能携带战舰，只有携带少数随从前往。 在这座无人岛上，米海尔扎起营帐，等待着亡灵舰长的光临。 戴里克如约而至，他遵守规定，身边只带了两名随从。其中一位，便是当初去找米海尔谈合作的那个使者。他的装束打扮没变，依旧是斗篷加宽松的海盗衬衣，半边脸腐烂不堪，半边脸还是人类的样子。而他们的首领，幽灵舰长则看起来正常得多，他除了额头上微微有几块烂肉，其他部位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 他身材消瘦，米海尔已经无法想象出当初这家伙还是帝国将军时的样子。贪生怕死永远是有钱人的通病，这也是戴里克叛逃的原因。至于军人的荣耀，那是底层士兵才愿意相信的东西，在高层军官看来，打仗还是任何事情，没有利益，没有人愿意做。他们更多的像是商人，而不再是军人那么简单。 “很荣幸见到你，米海尔迈克尔船长。我是……” “戴里克船长。” “不用这么多客套和形式上的礼仪了，我们都早已不是旧大陆的人了，直说吧，进入主题。” 米海尔直言到。 “好，我就喜欢和您这样直爽的人打交道。大概的情况瓦罗约已经和您说过了，我们需要你的舰队协助我们找到最后的宝藏，帮我们解除诅咒，作为交换，我们将奉上自己的忠诚。” “嗯，忠诚……我们需要你们的忠诚。但是最后的宝藏，据我所知，它并不存在。” 米海尔开门见山的说到。这是自己第二次和亡灵打交道了，相比于上次，亡灵身上那种腐烂的气息已经不让他感到畏惧。甚至，还激起了米海尔这个穿越狗最大的兴趣。这个世界有着和地球太多的不同。比如航海图上的标注，东方是神秘的广袤大陆，现在，就连拥有最先进远洋舰队的菲尼斯共和国，也只是探索了一点点而已。便带来了国家的复兴。在已知旧大陆以西，是无尽的高山，连飞鸟也无法翻越，那里成为了人们眼中的世界尽头。但是米海尔知道，世界不是方形的，所以，在那无尽的高山背后，肯定还有别的陆地。至于亡灵，同样是自己感兴趣的。深海里潜藏着太多秘密。这支亡灵舰队原本是人类，通过他们，米海尔打算了解整个深海的亡灵国度…… “不存在？米海尔船长，你可以不与我们合作，但是请不要怀疑历史。它的的确确是存在的……无尽之海下面埋藏着太多的秘密。诅咒与幽灵，海妖与女巫，甚至是神明。这个世界有着太多陆地上的人所不知道的事。所以，请不要武断的下结论。黑帆舰长。” 米海尔的话让亡灵船长感到震惊，他本以为对方是来谈合作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黑帆海盗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么，就是故作玄虚，准备提更多的条件。但是不管怎样，戴里克知道，自己不能妥协，不能因为一句话就软下来。 “十五年前，帝国与菲尼斯共和国爆发了一场海战，战事惨烈，三十五艘帝国的战舰被击沉，菲尼斯共和国捍卫了自己的主权。然而，参与那场海战的将军名单里，却没有你。戴里克船长，你根本没有参加那场海战，你的使命是前往东方，寻找未知的大陆，菲尼斯人占领了新大陆南端，帝国想开辟新的航线，于是你领命前往。然而，未知的旅途令你恐惧……” 米海尔斜躺着，将故事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可以看到戴里克脸上那扭曲的表情，他想过米海尔会提出怎样的条件，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底细。这是帝国的秘密，不可能有人知道，除非米海尔在帝国高层有人……但是如果他和帝国高层有合作，在那里有人，那他还当什么海盗？来到外海谋生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在旧大陆混不下去的逃犯和混混。 “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是去哪里听到这些流言的？” 戴里克辩解着，但是米海尔没有理会他，继续说到—— “恐惧，恐惧让你懦弱，于是你萌生了叛逃的想法。终于，你带着皇帝赐予你的财富，离开了旧大陆，你调转航线，准备前往菲尼斯人的殖民地开启新的生活。然而，帝国无法容忍背叛。于是，宫廷巫师奉命诅咒你，愿意跟随你的人全部变成了亡灵。你们将永远飘荡在大海上，不见天日，你们拥有大量的财富，却无法挥霍。解除诅咒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下一个和你们一样贪婪的船长，让他的舰队沦为亡灵，于是，你们便可以解脱。” 米海尔的话让三名亡灵海盗听得目瞪口呆。这段尘封的历史终于还是被揭开了，但是以戴里克有限的脑容量，他着实无法脑补眼前这个海盗船长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正准备单方面撕毁谈判，米海尔的手下提前动手了。这原本就在计划之内。遵循海盗的传统，米海尔只带了两个人登岸谈判。然而，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卡尔是巫师，奥斯丁是刺客大师。 对方还没起身，卡尔已经用魔法禁锢了他们的身躯。同时，奥斯丁的身影一晃而过，锋利的袖剑抵住了戴里克的喉咙，涂抹了驱魔药水的袖剑隐隐闪着寒光，让亡灵海盗一下也不敢动……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挟持了。 “你们欺骗我，我很生气，但是黑帆船长是仁慈的，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你们这样做的起因。为什么找我，而不是别人？提尔之海在冥海边缘，为什么达格马没有在你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为什么你们就知道我们会需要钱财和舰队？告诉我，通通告诉我。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我会帮助你们解除诅咒，是的，以德报怨，我米海尔一向如此仁慈，但是前提是，我的合作伙伴必须是真诚的，没有欺骗与谎言。我最不喜欢的，便是欺骗。” 这时，米海尔才缓缓起身，亡灵虽然是不死之身，但是神圣魔法可以禁锢他们的躯体，灼烧他们的灵魂。没有什么灵魂拷问更加痛苦的事了。戴里克从来没有想过米海尔一个小小的海盗船长，身边竟然有巫师……要知道，旧大陆所有的巫师不是在皇宫，就是在各个国王身边充当侍卫。他们在民间是通缉犯，没有人愿意冒险收留他们。但是眼前这个黑帆舰长显然是一个特例…… 48.拷问 “你违背了海盗的守则！” 戴里克挣扎到。他是一名幽灵船长，作为亡灵，他拥有不死之身，刀枪不入，但是魔法却可以禁锢他，炙烤他的身躯。在卡尔持续性的施法下，戴里克那腐烂的躯体被烤得通红。他的痛苦来源于火焰，亡灵唯一惧怕的便是烈火和阳光。 “海盗守则里只是规定谈判时不能携带舰队，但是没有规定不能动手。我并没有违背任何守则。朋友。” 米海尔微笑着走到戴里克身旁，看着他挣扎的样子，轻轻说到。 “你差点让我成为死人，难道我不应该惩罚你们一下吗？你应该感谢并理解我，换做是别人，会直接烧了你。然而，我不会。我知道你有苦衷，来吧，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达格马？还是别的什么王？” 米海尔端起幽灵舰长的下巴，审视着这个失败的船长。他不觉得害怕，只是担心亡灵的烂汁流到自己手里，有点恶心。一滴粘稠的液体从戴里克那腐烂的额头滴了下来，米海尔没有理会。戴里克感到了惊讶。正常的人类都惧怕亡灵，惧怕任何幽灵与死亡，但是眼前这个穿着骷髅海盗服的人类船长显然是一个异类。 米海尔的严厉逼供下，戴里克依旧没有屈服。 面对戴里克的沉默，米海尔有的是耐心，惩罚对手什么的，海盗最喜欢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卡尔随即加大了法术的力量。火焰般的力量炙烤着戴里克和他的亡灵手下，那腐烂的躯壳渐渐腾起了白烟，空气中传来一丝骨肉被烧焦的味道。 戴里克的表情扭曲着，他承受着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 终于，米海尔打了一个响指，卡尔的法术才停歇了一伙儿。骄傲的戴里克船长跪在了地上，他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万物皆有克星，在海面之下，它们是恐怖的不死生物，然而，在神圣魔法面前，它们却是猎物……米海尔蹲了下来，继续问到——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得到解脱。” “是我自己……” 戴里克依旧坚持。 “还骗我？告诉你吧，你的主子不会庇护你。如果你招供了，他将自身难保。八大海盗王早就怀疑他是亡灵，只不过缺少一个证据。而你，便是最好的证据。告诉我，我可以保你有完整的躯壳。并且，说不定还有机会帮助你解除诅咒。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今晚，便是你的末日。真正的末日，你连这具躯壳都将不存在。我说到做到。” 米海尔威胁到。 戴里克在挣扎中起身，他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米海尔。疲惫的说到—— “你能保证我的安全？” “必须的，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诚信。” 米海尔笑着答到。 当然，戴里克并不敢完全的信任眼前这位海盗，米海尔是怎样一个人他有所耳闻。否则，自己的主子也不会如此在意他的存在。但是如果不说，戴里克知道面前这位海盗船长会怎么做，他真的会烧了自己，一根骨头都不剩……不是那么狠，黑帆舰队也无法在大洋中立足。 “可以先给我们松绑吗？” 戴里克恳求着。 “你们是亡灵，是活死人，给你们松绑了我还混什么？子弹是杀不死你们的。” 米海尔坏笑到。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请你务必遵守自己的诺言。” “必须的。” 戴里克再一次恳求到。他是亡灵，但是成为亡灵的这十几年间，他念念不忘变回人类。他不可能一辈子真的与亡灵为伍。于是，他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是达格马让我们这样做的。” 戴里克低声说到。 米海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管之前便猜到这样的结局，但是真正从俘虏口中得知真相后，米海尔还是有些心情沉重，今后，自己要对付的，将是九大海盗王中仅次于赫仑的存在——冥海之王达格马。 普雷斯特，洛克首都。 “卢克蕾西亚小姐，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还好吗？离开普雷斯特的日子漫长而孤寂。我在前往北境的路上便开始思念你，在寒风瑟瑟的裂石堡城头，在北境之城米德米斯，在洛尔米克湖畔……是的，闭上眼睛，便都是你的容貌与笑颜。原谅我，我无法忘记你，与你别离的日子痛苦而漫长，我恨不得立马回到你身边……” “卢克蕾西亚小姐……我回来了，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了。尽管为了这胜利，我们的士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我们还是回来了。我很高兴，王子殿下提拔了我。我终于可以鼓起向你诉说我的爱慕与念想。” 北方战事熄灭，空旷华丽的提图斯豪宅内，鲍勃提起笔，一点一点的写下自己对心爱之人的爱慕和思念之情。尽管对方根本不回复他，或许卢克蕾西亚根本没空，又或许她根本不想搭理鲍勃。但是鲍勃依旧想着她。 这种思念是可怕的，每个青春期的少男都会经历的，然而，可悲的是，拥有贵族身份的他，可以得到其他万千女子，却唯独得不到卢克蕾西亚。 她就像冰雪美人一般，高傲的站在那里。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却越发想得到。鲍勃就这样痴痴的等着，他可以写一百封信，只要对方回一封就好，他就会觉得很开心。然而，这些信在卢克蕾西亚那里，却是很幼稚的，她身边不乏追求者，而且自己早已过了那个梦幻天真的年龄。 在无数次无果的等待中，鲍勃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再一次拜访公爵府，这次，他要向卢克蕾西亚表白，像那些贵族子弟那样，大胆的表白，哪怕被拒绝，也勇敢过…… 49.幽灵王 “果然是他。” 卡尔愤愤不平的说着。 “先不急，听他说完。” 米海尔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让俘虏继续说下去。 “达格马试图吞并奥瑞格群岛，红胡子在位的时候，他便有这样的计划，但是屡次被红胡子亨得利识破诡计。半年前，你们占领了岛屿，达格马打听清楚你们的来路，知道你们是从旧大陆来的，对外海的情况并不清楚，于是，他制定了这样的计划，让我们主动送上门，骗说与你们合作，经历一系列寻宝和滴血解咒之后，将宝藏赠与你们，将诅咒转移。一旦成为亡灵，他便可以控制你们。奴役你们。” 戴里克气喘吁吁的说着，魔法之力还未消除，他疲惫而乏力。 “呵呵，一个很好的计划，沦为亡灵，我们便再也无法领导奥瑞克群岛，到时候，他再揭开我亡灵船长的身份，那样，整座岛屿的人将不会听我号令，他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岛上的领主。” 米海尔笑到。 “那你说的，为什么我们成为亡灵之后，他达格马就可以更好的控制，奴役我们？” 米海尔接着问到。 “因为海盗王达格马原本就是亡灵……” 戴里克的话印证了米海尔一行人之前的猜测。但是当这样的言辞从他口中说出时，众人还是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真正的海盗王达格马威灵顿早已在五年前的海战中死去了。那时，他率领自己的舰队冲锋，却中了幽灵海盗的榴弹炮，炮弹几乎穿过了他的身体。治疗的时候，血水流满了床单，出血量惊人，全身血液都快流干了。医生也束手无策，他们只能用纱布死死捆住伤口，而后用止血草涂抹，一遍遍的涂抹。直到血液凝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船长必死无疑了，然而，第二天，达格马竟然醒了……” 戴里克继续说到—— “达格马威灵顿告诉众人，他去鬼门关走了一趟，然后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坚强的活了下来，重返人间。但是事实是，真正的达格马早在当天就死了，混进海盗船的幽灵借助达格马的身躯复活，迷惑了众人。” “幽灵王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借助达格马之躯控制他的舰队，为幽灵舰队服务，如果有可能，他还要将整只舰队变成亡灵，就和我们一样。” 戴里克说着，慢慢缓了过来。而他所陈述的和米海尔一行人之前猜测的也差不多一致，除了一些细节方面未曾猜到。而现在，俘虏的亡灵海盗补充了这些画面。 …… 普雷斯特 “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鲍勃……你必须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应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她会全心全意的爱你，恋着你，而不是像我这样，抱歉，我的心并不在你身上。放弃吧，你还年轻。抱歉……” 幽静的夜色下，浪漫的环境里，鲍勃鼓起全部勇气的表白却被卢克蕾西亚狠狠的拒绝了。她必须这样做，事实上，很早的时候卢克蕾西亚便知道对方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她见过太多的贵族子弟，从他们第一眼的目光中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或者充满**，或者充满权欲。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无非就这两种欲望。 卢克蕾西亚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侯爵之子对自己的爱恋已经到了近乎痴迷与疯狂的地方，她必须和他撇开距离了。否则，对方陷得越深，到时候，伤得也就越深。 卢克蕾西亚猜到了结局。年轻的男孩站在那里，忍不住哭泣着。像受伤的小鹿一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那是失望与悲痛。卢克蕾西亚让他不要再来找自己，如果没有正事的话。当然，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正事？没有利益合作，又不是政治联盟……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年轻的鲍勃痛哭着，卢克蕾西亚是他第一个真正爱过的女人。尽管对方的年龄比自己还大两岁。但是鲍勃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被她的气质和外表所迷住了。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通常只有三秒，荷尔蒙作祟，在美女面前，每个男人都是野兽。对于鲍勃这样一个毫无恋爱与婚姻经验的人来说，卢克蕾西亚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原有的生活。 他茶饭不思，只为和她在一起。但是现实是悲哀的，自己被拒绝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反问卢克蕾西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对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似乎卢克蕾西亚不想再解释什么。越解释，伤害就越深。每句话都是刻骨的痛。卢克蕾西亚知道，此刻的安静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鲍勃不愿意。他追问着，如果不是卢克蕾西亚的侍从在，鲍勃此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冲上来抱住自己眼中的爱人。 但是卢克蕾西亚的脸庞依旧如此冰冷。 “你有喜欢的人了？” 鲍勃鬼使神差的问到。 卢克蕾西亚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告诉我，是不是？” 他又问了一句。而她，依旧没有回答。 “不要沉默！我讨厌这种沉默！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要和他决斗！” 鲍勃嘶声力竭的说到。 “不要幼稚了，请你冷静一点。” 终于，卢克蕾西亚受不了了，她回答着。但是鲍勃依旧不放弃，他执着于卢克蕾西亚，那是他的命。是的，至少现在他是这么认为的。 “幼稚？不，这不是幼稚。我会找出你心里的那个人，然后我会从他手里把你抢过来，你是我的。你一定会是我的！” 鲍勃情绪失控的说着。两眼泪花的走出了庭院。留下卢克蕾西亚在花园里独自惆怅。又一个年轻的男孩要走上极端了…… “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月色正浓，那遥远的海浪声似乎在梦里缓缓道来…… 50.窥探 “大人，您要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鲍勃的官邸内，侦探瓦瑞尔略带得意的向他的雇主汇报着情况。 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以往，也有不少贵族子弟调查过卢克蕾西亚的身世，甚至私生活，试图找到她二十二岁还不嫁人的秘密。但是都一无所获。而鲍勃同样，对自己的心上人报以幻想，他雇佣私家侦探去调查卢克蕾西亚，而赏金是丰厚的。瓦瑞尔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了一些情报。现在，这些情报对于他来说，就是换钱的珍贵筹码。 “快说。” 鲍勃有些不耐烦，他不仅委托一家侦探公司，而是委托了数家。他要调查清楚卢克蕾西亚的一切。包括她身边所有的人，无论男人女人……然而，卢克蕾西亚并不是普通的平民，她的舅舅是普雷特斯大公爵克尔斯提恩。想调查卢克蕾西亚难度十分巨大，只要那幢别墅的大门一闭，所有的侦探便瞎了眼，他们不可能混进公爵的别墅里调查情报。 然而，瓦瑞尔却不同。 他走近了一些，低下头，轻轻说到—— “卢克蕾西亚小姐，她的心上人，可能是一名海盗……” 侦探瓦瑞尔说完，鲍勃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只是坐在办公椅上，嘴角扬起了不屑的微笑。 “海盗？哼，开什么玩笑，卢克蕾西亚怎么可能恋上海盗？她可是洛克王国的上层人士，别说恋上海盗，她和海盗根本就不可能有接触的机会。” 鲍勃斜着眼睛，准备将这个废物侦探打发走，他不会给报酬，其他侦探好歹调查出一些琐事出来，比如卢克蕾西亚的爱好和朋友圈，然而，这个矮个子的侦探简直就是胡扯，把自己当三岁小孩糊弄？ 但是瓦瑞尔胸有成竹，他知道鲍勃不会相信，于是带来了证人。 “大人，您先别那么快下结论，事实上，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所有证人证据都显示——卢克蕾西亚小姐曾经和黑帆海盗船长有过交集，并且，她收藏了那个海盗船长的礼物——一块铂金怀表。您是知道的，卢克蕾西亚洁身自好，她在贵圈里交际多年，但是从未接受过别人的礼物，尤其是年轻男士的礼物。而这个，是例外。并且，她和那个海盗船长还一起共事过。” 瓦瑞尔的话渐渐引起了鲍勃的兴趣，之前所有的侦探都是口说无凭，而眼前这个不一样，他找到了证据。 “和海盗一起共事过？卢克蕾西亚还和海盗一起共事过？” 鲍勃有些惊讶，但是同时又不是无法接受。王国的贵族里许多人表面上谦谦君子，背地里或多或少都有和海盗合作过。毕竟，没有哪个成功人士挣的是干净的钱…… “是的，千真万确。并且还不是一般的海盗，这个海盗与国王哈里斯、三王子诺尔达斯都有交情。” 瓦瑞尔的情报引起了鲍勃的注意。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卢克蕾西亚便真的可能与他有过交集。 “说下去。” 鲍勃命令到。 “好的，大人，我调查到的情报，赠与卢克蕾西亚怀表的这个人，名叫米海尔迈克尔。” “我好像在哪听过。” “是的，北海头号海盗，被他劫持过的商队可以挤满整个卡兰姆港。殿下，这个人不简单，在出事前，他在王国境内多座城市都有自己的财产，在海德堡有一处温泉别墅，在卡兰姆城有私人仓库，在普雷特斯有好几处公寓地产。可以说，这是一个黑道白道通吃的人。他是海盗，也是商人。”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 鲍勃追问到。他的脸色难堪，怒火交加。 “外海……” “怎么会跑到外海去？他不是在王国境内有自己的商业集团吗？”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殿下，您要知道，这个人涉及的不单单是卢克蕾西亚小姐个人，还有我们的哈里斯国王和他最器重的三王子诺尔达斯。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无法知晓。这属于王室的秘密，我还要自己的脑袋呢……” 瓦瑞尔笑着说到。 鲍勃这才缓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心上人所恋的这个海盗的确不简单。他差点就将自己洗白了，可能是得罪了某些人……于是被驱逐出洛克王国了。再或者，国王想杀他？他逃跑了？鲍勃在心里脑补着这样那样的可能。 “那你给我调查清楚，他在外海的准确方位，我要他——死。” 鲍勃冷冷的说到。他既愤恨又庆幸，如果自己这个“情敌”还和王室有交集，那么，就难办了。而现在，这个叫米海尔的海盗已经被王国驱逐，他的命对于王室来说无足轻重，或者王室本身就想要他的命。所以，自己对他下手，便轻而易举了。鲍勃对于打仗军事毫无经验，但是长期在贵族圈里，耳闻目染，基础的判断还是有的。他至少明白，王室的人，是绝对不能碰的。而除了几个公爵，这个王国里没有谁，是父亲搞不定的。 “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现在是外海九大海盗王之一，统治着一个叫奥瑞克群岛的地方。您要的目标很明确，但是要除掉这个米海尔，恐怕没有王国的军队，是办不到了……” 瓦瑞尔回到。 51.新盟友 “我们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可以对这个达格马发起正义的审判了。” 绑架了戴里克之后，种种疑团都有了答案。桑布寄希望于另一场大战的开启，他已经习惯了药粉与炮火的味道。兴奋剂，毒药让他上瘾，火炮的巨响让他如痴如醉，沉溺其中。 然而，回来之后的米海尔却依旧一脸忧愁。没有强大的后台，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不得不考虑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来这场战役的胜利，还有，胜利之后，岛屿的瓜分问题。尽管幽暗岛并不是一块好地方，它紧邻着末日之海，是对抗亡灵舰队的最前线。但是面积巨大的岛屿依旧可以引起各海盗王的兴趣。在无尽的大海上，陆地就是宝……就像一群男人中有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长得再丑，她终究是宝…… 而且，相比于海战，米海尔更在意战斗结束后谁占领幽暗岛的问题，他可不想赶走了一个达格马，却来了一个比达格马更危险的人物。比如大海盗王赫仑。 “发起审判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向其他八个海盗王发出邀约，一起讨伐达格马。但是这只是换汤不换药。” 米海尔点燃烟斗，沉思着说到。 “怎么说？” 桑布不解的发问着。 “围攻幽暗岛，杀死达格马，八王联合讨伐之后大概率会出现这种状况。然而，这样以后，谁将成为岛主？成为新的冥海之王？” “肯定是你，是你发现了达格马的秘密，也是你发起战争，必须由你来统领这座海岛。” 桑布说到。 “不一定，海盗不讲律法，不讲规矩，他们只靠拳头说话，谁的拳头硬，听谁的。现在看来，无疑赫仑的实力最强。他坐拥龙眠之海，统领着所有的海盗。一旦攻下幽暗岛，他必然自己独吞。那时候，我们干掉了一个达格马，却换来了更大的威胁。” 米海尔的话让桑布脑子稍微清晰了一些。他换了换坐姿，继续说到—— “那我们自己行动，端掉达格马？他是亡灵，要杀他的人多得是。” 桑布自以为小机灵的提议到。 “端掉他？是一个好主意。” 米海尔话说到一半，桑布笑到。然而，黑帆船长还没说完…… “但是怎么端？” “邀请他参加宴会，趁机下手什么的？这种事我们以前干过。” 桑布接着说到。 “呵呵，对方不是傻子。我们抓了他的手下，这时候，他估计早已察觉，无论以何种名义约他见面，都是一件危险的事，你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幽灵王不是凡人可以轻易对付的。想要击败他，唯有靠舰队。” 米海尔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烟云的时候缓缓说到。这种烟草是海牙岛的特产，品质上乘，口味清新，可惜产量是一个坑，极其稀少，只够内部自己消化。 “这很矛盾……出动舰队需要海盗联盟同意，各个海盗王才会出动。但是又不能让赫仑参与……这很难，哦，不，是不可能完成。” 桑布说到。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只联合一半的舰队，来打这场战役？” 正当两人尬聊的时候，卡尔插话进来说到。 她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尤其是在米海尔面前。 “九大海盗王，除去达格马和我们，还有七个，这七个王中，只要有一半的王愿意参战，我们便可以打败达格马的舰队。” “不，不需要一半，只需要再来一个盟友，我们便可以完成这项工作。” 米海尔补充到。他丢掉烟斗，仔细端详起了海图。 “海勒，他一定会参战，加上我们的舰队，可以勉强抵御达格马的舰队。只要再来一个盟友，便可以轻松拿下幽暗岛。你的建议和想法很好，兄弟，你再次打开了我的思路。是的，我们只需要一场局部的战争，而不是全体性的大动员。没有硬性规定每场海战他赫仑都要参加……” 米海尔微笑到。同时，他将目光停留在海图上另一座岛屿上。那是鲜血女王葛莉瑞斯的地盘。在上次对抗帝国武装商队的海战中，米海尔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女海盗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她那傲人的胸脯，而是因为她高效率的海战本领。 “等等，你打算绕开海盗联盟大会，直接对达格马开战？” 桑布惊讶的问着，他看到自己老大和海雷丁似乎再次走上了极端。一路上他们都在做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事…… “有什么不可以吗？” 米海尔笑着反问到。 “那样会引起他的震怒，也是对海盗联盟的蔑视，到时候他会想出其他什么罪名来攻打我们。” 桑布忧虑着说到。 “那就让他来吧，除掉亡灵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事情，他没有理由对我们宣战，即便他是众王之王。但是没有充足的理由，他无法对我们开战。更无法惩处我们。作为人类世界的一员，除掉亡灵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其他海盗王也会支持我们，要知道，如果我们发展起来，那么，海盗联盟里的其他海盗王也有了新的靠山，他们现在受迫于赫仑的压迫，如果我们有实力足以带领他们，他们会很愿意和赫仑撕破脸，关键是我们如何发展。” 米海尔解释到。这就像一盘棋，攻守平衡，而一旦某个点被打破，这种平衡关系被点破，那么，将引起全局的动荡，要么被对方一脚踩死，毫无反抗之力，要么直接逆袭上位，形成新的格局。 “那联合其他海盗王，到时候真的攻下幽暗岛，岛屿和海域归谁管这个问题？” 勉强理解了第一个问题，桑布接着抛出了他心目中的第二个问题。 “我打算立一个三方约定，海战后，谁最先登陆幽暗岛，谁就拥有这座大岛的统治权。” 米海尔说到。他想起了自己所俘虏的那些亡灵水手…… 52.动荡时局 “舅舅，提图斯向国王提出远征外海的建议，您为什么不发言呢？您明明知道，这又是提图斯家族的一次邀功，如果败了，他们总有理由开脱，胜了，他们便可以再一次荣升发达。舅舅您知道的，鲍勃已经丧心病狂，提图斯为了满足他儿子的欲望，会用尽其能的。” 普雷特斯，克尔斯提恩的别墅里，卢克蕾西亚激动的说着，她不单单是公爵克尔斯提恩的外甥女，更是他的得力助手。只不过碍于性别原因，克尔斯提恩才没有将她置于公众视线，但是卢克蕾西亚凭借自己的外表气质和优雅的谈吐，依旧赢得了众多贵族青年的青睐。 “这件事可能还真不仅仅是为了满足鲍勃那小子的私人欲望，出动舰队是重要的国事，绝不会因为某个将军之子的个人恩怨而调动舰队，事实上，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上个月，帝国一支远洋商队在白骨之海遭到海盗的袭击，整只商队被海盗劫掠，全军覆没。这是近年来帝国损失最大的一次。这些海盗队伍中间，便有米海尔的黑帆船队。帝国方面已经单方面决定采取报复行动，派出一支武装舰队，前往外海追击海盗。提图斯在这个时候提出出动舰队，不过是为了讨好帝国罢了。当然，这里面也有邀功的成分。至于鲍勃的请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只不过站在了这个风口，满足了他的私人恩怨，否则，换做是平时，他鲍勃就算有一万个本事，也绝对不可能调动王国的海军力量深入无尽之海。” 克尔斯提恩坐在躺椅上，吐着烟圈说到。他的面容又苍老了一些。他是老国王哈里斯的表弟，位高权重，然而，近年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感到了不安。 “伏击帝国的商队……海盗可真是找死……” 卢克蕾西亚咬着牙说到。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事实，位于外海的海盗势力，在一定层面上，是有实力与帝国抗衡一番的，尽管这种实力目前还是仅仅限于外海。但是相对于新兴的海盗势力，帝国的后续力量却不足，它的内部问题导致它无法再继续往前发展，帝国在衰弱，而那些新兴城邦和各种新势力却在兴起。 “我亲爱的外甥女，鲍勃三番五次来找你，他对你的想法我早已知道，但是为什么不赶他出去？因为今日的提图斯家族已经不是昔日的提图斯家族，他的势力不断增强，有三王子这座靠山，他总有一天，也会被封为公爵的。只要诺尔达斯找个机会就可以。” “诺尔达斯……他不是和您关系不错吗？” 卢克蕾西亚不解的问到。 “表面上不错，其实我们早就是不同路的人。许多事我都没告诉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必须开始知道这些事实了。” 克尔斯提恩有些疲惫的说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尽管现在家里还是他说的算，但是等他有一天彻底老了，家族靠谁来掌舵，便是一个大问题了。几个儿子根本就是平庸之人。在复杂的宫廷内斗中，早晚有一天要被淘汰。 而且，老国王哈里斯的突然病重，让克尔斯提恩这种危机感增强了。他甚至怀疑哈里斯的突然病重是有内幕的，一个好好的国王，说病倒就病倒了，毫无征兆，就算发病也必须有病因，然而，没有。他就是病得这么莫名其妙。而这场大病，彻底改变了王国的政治格局。 哈里斯健康的时候，把持着王国的军政大权，财务大权，而他一病倒，这些权力全部被三王子诺尔达斯接手了。因为只有他在王宫中，与自己的父亲最亲近，这不免让人起疑心。但是谁敢说什么？难道儿子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吗？显然，说这样话的人，都要被处死，于是，哈里斯病倒后，没有人敢反对诺尔达斯的权威。 而二王子菲利克斯早已被派往东部海港重镇卡兰姆城，管理王国的贸易与经济。公主虽然健在，但是一个女人，根本无法掌握什么实权。于是首都内，诺尔达斯便几乎一手遮天了。 一切都被克尔斯提恩看在眼里，但是他却无可奈何。只要国王苏醒，他便可以谏言，让自己这位表哥免除诺尔达斯诸多特权。但是老国王哈里斯看样子却没有办法苏醒了。他曾经去探望过自己这位表哥。哈里斯躺在床上，犹如活死人一般，脸色苍白，医师每日给他服务特制的药丸，然而，那药丸到底是什么，克尔斯提恩从心里感到了不安。 …… 奥瑞克群岛。 “等等，你的意思要我协助你们击败达格马，然后我们三方自己瓜分幽暗岛？” 鲜血女王葛莉瑞斯的到来让这场会议进入了高潮。此前，米海尔便找到了海勒，将情况悉数说明，作为冥海的邻邦，海勒时时刻刻提防着达格马的舰队，现在，有机会铲除这个潜在的危险，他自然一百个乐意。但是作为鲜血女王，葛莉瑞斯的领地可没有与冥海相接壤，她会不会同意关系到计划能否顺利完成。好在米海尔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葛莉瑞斯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野心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人。从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来看，这家伙更像一个男人。 “是的，九王变八王，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米海尔微笑着说到。 “你们考虑过赫仑的感受？这违背了海盗联盟的准则。” 葛莉瑞斯尽管心里十分愿意，但是她表面上依旧表现出了不满，胜利后的果实将是丰厚的，但是它必须冒险。 “规矩是人定的，便也可以由人来修改。来吧，鲜血女王，只要你加盟了我们，击败了达格马，到时候，单凭我们三方的势力就足以和赫仑抗衡。即便他联合其他四王对我们发起进攻，那时候，我们也不惧怕它。九大海盗王中，赫仑实力最强，其次是达格马，再然后就是我们三个。铲除了达格马之后，我们三方联盟，便足以争夺海盗之王的座位，何必再一辈子卑躬屈膝于赫仑之下。” 米海尔说服到。 “来吧，鲜血女王，这是唯一的机会，你我都不想一辈子臣服于赫仑。黑船必须有一个新的主人了。” 海勒紧接着劝说到…… 53.告别 “海盗，看在卡尔的面子上，我已经帮你做了不少事情，现在，我必须回去，回到我的地盘上去。同时，我要带卡尔回去。帝国才是她的家，外海太凶险，你们每次行动都是在和死神过招，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受苦。” 三方海盗联盟已经达成，在即将出征冥海的前夕，刺客团首领奥斯丁却前来告别。他的理由很简单，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了解到了卡尔口中的海盗世界。它并没有那么浪漫与理想，相反，它十分凶残、险恶。有限的资源，残酷的生存法则让海盗们互相算计，互相厮杀。还有汹涌的大洋每次出海都是冒险，人类中再大的船只在浩瀚的海洋上也是十分渺小的存在。种种因素让奥斯丁做出决定，将卡尔带走，尽管帝国也不安全，到处追捕“非法”巫师，但是奥斯丁相信自己的刺客会有能力保护她。 “唉，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你第一天到岛上，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也正常，不是海盗，无法理解海盗的生活。来吧，朋友，我们坐下谈。” 米海尔叹了一口气，邀请这位刺客大师坐下长谈。 “朋友，首先我必须先感谢你这些天为黑帆所做的一切。至于卡尔留在哪里，我想这个不由我们说的算。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这是最起码的人权。” 米海尔给对方倒了一小杯葡萄酒，接着说到—— “外海凶险这是肯定的，出海的人都知道，每次出海都是在冒险。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为了自己的将来，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帝国贵族，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如此。然而，这种危险在我们看来，并不算什么。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特点。波涛汹涌的大海对于初次出海的人来说无疑是十分可怕的，但是对于长期从事海上工作的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举个栗子，你是刺客，你的工作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你动手暗杀他人的时候，你可能不会觉得那有什么恐怖，然而，对于一个从没动过刀子的人来说，那却是十分可怕的一件事。所以，你每次出手都可以游刃有余，毁尸灭迹后逃之夭夭，但是新手可能刚动手就吓得腿软。这就是差距。外行人看起来十分可怕的事，在本行人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海盗也是如此。” 奥斯丁听完沉默了，他看了一眼米海尔，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是一类人。他们表面上是一方领主，但实际上还是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但是我还是要带卡尔回去，我有能力保护她，她的家也在帝国。” 奥斯丁饮了一口葡萄酒，低声说到。 米海尔不慌不忙，实际上，他知道卡尔是不可能回去的，他更大的目的，是取得奥斯丁这位刺客大师的支持。那天在会亡灵的时候，如果不是奥斯丁，那些亡灵还真不好对付。 “从前或许是，但是现在不是了。帝国的高层知道她是一个巫师，并且全城全国都在搜捕她，你有能力保护她这点我相信，但是她回到帝国同样要过着每天胆战心惊的生活。你觉得这是对她好吗？” 米海尔啜了一口酒，继续说到—— “所有帝国的警察、黑帮、军队都会搜捕她，一个巫师对于皇帝的威胁堪比一个军团。他们不会放过卡尔，将她留在外海，留在我这里，其实反倒是最安全的。世界之大，却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事实上你我都一样。你是刺客，暴露身份的话多少人要你的命，我是海盗，人人喊打，兄弟，事实上，我们都是一路人。卡尔也是。” 米海尔言辞恳切的说到。 奥斯丁开始有些犹豫，他眉头紧锁，海盗、刺客、巫师……本质上确实是一类人，都是不被主流社会所认可的人，他们都是流浪者。 “至于海盗，我想你还没看清它。看看吧，海盗实际上只是一个名称而已，打劫是每个人都在做的事，只不过，我们光明正大，而帝国那些人，在法治的幌子下干肮脏事，如此而已。本质上其实还是一样的。大贵族打劫小商人，各种重税让民众难以维持生计，这和打劫有什么区别？” 米海尔叹了一口气，观察着对方的神情，继续说到—— “看看吧，我的手下，他们不单单是强盗流民，还有帝国的正规士兵，水手，甚至工程师。事实上，很多时候，海盗干的事比帝国还要正义。我们和帝国相差的仅仅是宣传。海盗杀死罪犯，那是以暴制暴，而帝国的警察或军队杀死一名罪犯，那叫法律的审判。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做的事总是那么好听。而我们，永远被扣上海盗的罪名。”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米海尔说着，将脑袋探向对方，近距离看着对方的眼睛。奥斯丁显然对米海尔这个举动感到了不适应。作为一名刺客，他和别人总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对于刺客来说，这才是安全距离。 奥斯丁盯着米海尔不说话。他捏紧了拳头。 “我来告诉你，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替他们卖命。所以，我们是海盗，永远是人人喊打的海盗。” 米海尔微笑着回到。 他走到奥斯丁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所以，兄弟，我们其实是一路人。卡尔在哪都不安全，只不过在帝国，她要面对的是整个帝国的势力，而在我这里，她不过是一个船长的助理。你可以保护她，但是那要对抗整个帝国。而我这边，并不需要。外海对于帝国来说，同样凶险。” 听着米海尔的话，奥斯丁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拳头。的确，腐朽糜烂的帝国让他心若死灰，正义在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他正是因为这样才脱离了帝国，成为了刺客。 “唉，好吧。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 米海尔认真问到。 “无论任何时候，不能牺牲她，来为你个人或者你的舰队服务。” 奥斯丁用凶狠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位海盗说到。 “我知道。但是我也有个要求。应该算是一个请求。” 米海尔说到。 他们就像两个护女狂魔，互相凝视着对方。尽管他们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吧。” “如果今后卡尔遇到危险，我希望你也能第一时间出现并保护她。” 米海尔说到。 “那是必须。” “再见吧，刺客大师，或许今后我们还会有交集的。” 米海尔说着，房间内，奥斯丁则披上了自己的斗篷，缓缓走出了房间。 54.科技是第一战斗力 “他总是那样吗？” 奥瑞克港口，维拉一脸忧郁的看着码头上自己的丈夫。他正跟海勒，还有那个新来的葛莉瑞斯女王站在岸边商讨着什么。她知道他们又有大事要谈了，海事或者别的什么。卡尔没有参与，她站在维拉身后，看着那忧心忡忡的黑帆女主人。从某个层面上来看，维拉几乎是没有存在感的，她作为自己父亲自保的筹码交到了米海尔手中。尽管米海尔平日里对她不错，但是一到大事，总是撇开她，和别人商量。衣食无忧，但是作为妻子，维拉更希望替自己丈夫分担些什么。 “什么样？” 卡尔从身后走来，平静的说到。 “总是这样，遇到一个女的，就热情攀谈，甚至把手搭在人家肩上？” 维拉一脸忧郁的问到。 “这个……差不多吧，自从他接任他父亲的职位之后，他便一直是这样……走到哪，就撩到哪。其他各方面都还好，就是这点，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卡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平静的说到。她见过米海尔太多撩妹的场景，今天这样已算是克制，毕竟葛莉瑞斯也是一方海盗王，不能太轻佻。否则换做是平时，他们这位黑帆船长可能早就将手伸到人家的衣服里面…… “当初我嫁给他，虽说是为了家族利益，但是时至今日，我却对他产生了真实的感情。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总是希望我不单单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我希望我自己可以走进他的世界，走进他的心房。但是米海尔他似乎总是不接受，不对我打开心扉……卡尔，你也是女人，我把你当做姐妹，所以才和你说这些。” “我明白。” 握着维拉那冰冷的手，卡尔平静的回答着。 …… 正所谓科技是第一战斗力，正当对达格马的战争即将爆发之际，在米海尔的兵工厂内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件新式武器又诞生了——开花弹。一种可以在击中目标后产生爆炸效果的炮弹。 在这个时代，海战通常用的是实心弹和葡萄弹这两种炮弹，实心弹负责击穿敌舰船板，葡萄弹却用于杀伤船员。两种武器不能并用，这也使得海战效率低下，木制船体，通常对轰半小时，船体千疮百孔了，船只还没沉没。而米海尔的思想，便是研制出一种既可以杀伤敌舰人员，又可以重创敌舰的武器。 开花弹最早的设想是米海尔提出的，但是这个想法一提出，便遭到了全体船员的反对。原因很简单，它太危险了。在炮弹内装火药和散弹，虽然理论上这种炮弹击中目标后会爆炸，形成的气浪和弹片足以形成恐怖的杀伤力，杀伤附近的船员，但是前提是弹丸可以安全出膛。 要知道，炮弹是球形的，在出膛过程中会与炮管内壁滚动摩擦产生高温，极易引燃炮弹内的火药。而火药爆炸时的膛压是很高的，甚至连厚厚的炮管都能炸裂，也就是炸膛。所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建议在一开始就遭到了反对。海盗技师里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控制它。 但是现在不同了，自从海盗联盟与帝国打了一场海战之后，米海尔主动放弃财宝，选择俘虏。这些帝国的水手和工程师是黑帆海盗最宝贵的财富，仅仅一个月之后，开花弹炸膛的技术性难关便被突破了。 为了不让炮弹在炮管内乱滚，帝国工程师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在炮弹尾部加装一个弹托固定住炮弹。使得炮弹出膛过程中引信一直朝向炮口，这样炮弹发射就安全多了。但是炮弹发射后，弹托脱落还是会伤人，于是，帝国这些“高材生“们又想出将炮弹与弹托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开花炮弹。并且，在实验中，大家发现整个炮弹头重尾轻，飞行时自带稳定结构，使得炮弹精准度再次提高。 但是，这毕竟是实验……一个月的时间，实验的次数太少，并不能真正上战场，要知道，战斗中，可不是这样一发一发的来，而是上百门大炮齐射。一百发炮弹里如果有二十发出问题，那么，自己的战舰也差不多可以报废了。 所以，如此匆忙的时间，米海尔并没有允许这种武器上战场。再说，这并不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海战，黑帆舰队加上海勒和葛莉瑞斯的舰队，足以对抗达格马的冥海舰队。没必要在这种场合把自己的大杀器拿出来，供人研究。 当然，米海尔也不怕别人窥探他的技术，这种东西不是看一眼就会的，工程师人才是关键，其他几个海盗王显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储备。另外，敢不敢也是一回事，科技进步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但是不管怎样，技术的进步还是让米海尔欣喜若狂。 “封锁消息，继续研究，继续试验，把炸膛和各种问题概率降低到百分五以下，我给你们每个人奖赏三百枚金玫瑰，提出核心问题解决方案的，奖励五百玫瑰金币。提出创新式建议的，四百枚金币。” 在参观完兵工厂之后，米海尔当即给所有参加研发的人口头承诺。这是实实在在的奖励，不上战场，但是这些科研人员却是米海尔旗下薪水最高的一个团体。铜币或许会有市场波动，而黄金作为旧大陆产量极其稀少的金属，它几乎是不会通胀的。大家都是打工的，分钱是最实在的，它也是人们工作的第一动力。米海尔从来不搞什么企业文化，要不来一发海盗文化也是可以的，但是谁鸟你，如果不是为了那每个月五十枚海盗银币，没人会愿意待在这里。 55.决战冥海（上） 与达格马的决战如期到来。三个海盗王统帅着各自的舰队，从三面包围了幽暗岛。这是一场亦正亦邪的战役。在海盗联盟的法则里，没有经过海盗之王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对九王之一发起战争。 然而，米海尔钻了法则的空子，不能擅自对九大海盗王发起进攻，但是达格马严格上来说，已经不属于九王之一了。真正的达格马威灵顿早已死去，现在接替他肉身的，不过是幽灵王而已。 阻击亡灵，是全人类共同的使命，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次行动并没有违背海盗联盟的行为准则。 站在甲板上，米海尔思绪万千，他相信三方联盟组织起来的舰队可以击败达格马的乌鸦舰队，但是在这之后呢？赫仑一定会大为震怒，他会穷尽其能，组织起无尽之海最大规模的海盗舰队，围攻自己。那时候，三方联盟是否可以应对？会不会有人中途叛变？米海尔心里都没有底。但是要发展就必须冒险，角斗士踏进了竞技场的沙地，便没有回头的可能，怜悯与慈爱只会让自己沦为别人的猎物，沦为血肉模糊的尸体。所以，要么，成为猎物，要么，成为站到最后的那个人。 思索间，第一轮海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葛莉瑞斯指挥着自己的舰队以惊人的速度逼近达格马的乌鸦舰队。海勒的巡航舰和护卫舰紧随其后，阴沉的天空下，炮火轰鸣，宛如雷声点点，响彻远方的天空。 “全速前进！” 后方，米海尔大声命令到。 二十三艘战舰调整了风帆，以最快速度逼近战场。 前方，炮火轰鸣，后方，大规模舰队紧随而至。浩瀚的海面上，葛莉瑞斯、米海尔、海勒组成的舰队犹如三把尖刀，扑向了达格马的主力舰队群。 乌鸦舰队兵分三路应对。 海面上波涛汹涌，雨水不断浇灌着战场，谁也不愿意在阴雨天里作战，但是谁也无法预测天气，海洋的脾气便是如此，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可能是狂风暴雨。 大雨和风浪天气使得战术无法有效发挥，葛莉瑞斯发扬了其一贯勇猛作战的精神，身先士卒，指挥着红狼号，先是撞沉了一艘达格马的护卫舰，而后又迅速调转船头，冲向了另一艘达格马的战列舰。 “兄弟们，忘却死亡，忘却痛苦，忘却你所拥有的一切，这一刻，你们是英勇的战士，在海洋上抛洒热血吧！因为你所珍视的一切，可能下一秒便消失不见。因为你所珍视的一切，下一秒也可能加倍奉还。” “感受这海洋的愤怒吧！冲向它，冲向它！为了红龙号！” 狂风暴雨中，葛莉瑞斯站在船头，像一个疯子一般，指挥着自己的舰队冲向达格马的战舰，暴雨淋湿了她的衣服，那魔鬼般的性感身材依稀可见。但是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没人有心思欣赏自己船长那撩人的身姿。 迎面飞来了致命的炮弹，在红龙号周围溅起数米高的水浪。甚至一发炮弹还击中了它的船舷。然而，任凭海水凶猛倒灌，葛莉瑞斯疯狂依旧，她丝毫没有让战舰减速的意思。 红龙号就像狂暴的蛟龙，拨开巨浪，冲向乌鸦战舰。 “阻止它！” 战列舰上的船员们嘶声力竭的大喊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甚至来不及驶离，在海啸般恐怖的力量下，红龙号狂暴的撞向了乌鸦战舰。巨大的战列舰从中间部位应声截断。巨大的木板撕裂声伴随着无数船员的惨叫声，战舰缓缓沉入大海。 另一侧，米海尔的黑帆战舰则迅速逼近。 黑帆船长亲自站在甲板上，指挥着这场海战。雨水不断浇灌在他身上，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这是一场危险的海战，米海尔紧盯着对面战舰驶来的方向。 “火炮准备。” 他下令到。 船舱内，甲板上，所有船员都紧张待命，火把在暴雨中绽放着微弱的光芒，宛如黑色大海上的星星萤火虫一般。 面对着敌舰一侧的炮口已经打开，海上加农炮已经被推了出去。 对面的战列舰还在不断逼近，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甲板上的战斗人员，然而，米海尔依旧在等待。 “稳住！” 传令员大喊着传达着命令。 米海尔扬起了右手，五指在空中撑开，海风撕扯着风帆，发出呼啸的巨响。 它们的距离还在接近，但是没有人开炮，双方都在等待着最佳的开炮时机。战列舰对射，第一轮火炮打击至关重要。 终于，两船即将交错而过的一瞬间，米海尔下达了全体开火的命令。张开的手掌合上的一瞬间，命令传达—— “开火！” 这一刻，炮火轰鸣，硝烟四起。巨大的后坐力让整艘船仿佛都在颤抖一般。 呼啸的弹丸划破长空，砸进了乌鸦战舰的船舷和侧板。 木屑横飞，血水四溅。连同那还未开火的重炮一起砸落水中。 那冲天而起的木屑和战斗人员在一瞬间犹如垃圾一般被抛入海水中，炮弹击中船体产生的冲击波甚至将对方指挥官击倒在地。然而，下一刻，对方的火力同样全开。 一波进攻十余发炮弹是不可能摧毁一艘战舰的，等待米海尔和美黑人旗舰的，是对方疯狂的反击。 在黑帆水手们填装炮弹的时候，一发发实心弹从对面战舰上飞来，击穿了一侧的船板。一名躲在船板后面的水手直接被炮弹砸成了肉泥。血水和内脏喷射而出，洒向了周围的船员和火炮。而一名水手则被滚落的炮膛压住了大腿，血水从他被压扁的大腿处汨汨流出。几名同伴试图搬走炮膛，但是这是徒劳。 “医生，截肢！” 副舰长冲着人群大喊着。 “不！我绝不！” 但是那名受伤的船员竭力反对。两名船员只能无奈夹着他的胳膊。让医生为其注射郫曼斯，以麻痹他的神经，准备最简易的外科手术。 56.决战冥海（中） “装弹！” 桑布大声吼到。 颠簸的船上，炮手们娴熟的搬运着弹丸，用通条清理着炮膛，再将炮弹送进炮膛，完成这套动作的速度决定炮击的频率，炮击的频率则关系到海战的胜负。 耳边传来了那名受伤船员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的大腿刚刚被截肢了，血水犹如喷泉般涌出，简单的纱布无法止住伤口流血，白色的纱布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在没有特殊治疗的情况下，仅凭这些最简单的包扎，他根本无法存活，就算侥幸不因失血过多而死，也会因伤口感染而死。 然而，不等他惨叫完，又一发炮弹穿板而过，击飞了另一名船舱里的水手。血花和被击碎的断臂腾空洒落…… “开火！击沉这些狗娘养的！” 桑布愤怒的大吼了起来。 海浪拍打着船头，炮手们低头捂着自己的耳朵，随着火药被点燃，又一轮齐射从船舱内发出。 高速旋转的炮弹近距离的击穿了敌舰的船侧板，溅起四散的木屑，同样的，倒霉的船员被这些恐怖的炮弹砸得血肉横飞。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阻挡火炮的威力。不是断手断脚就是粉身碎骨。 甲板上，双方的船员则开始用火枪互射。 硝烟腾起，甚至看不清对方所在的位置，纯粹是乱射，被击中只能算运气差。 唯一有效率的射杀是站在瞭望台上的狙击手。海战里，那永远是指挥官的杀手。米海尔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不像皇家舰队那些煞笔指挥官，穿金戴银的，米海尔永远和水手们一样，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以至于对方狙击手根本无法第一时间找到黑帆船长。 随着双方战舰距离越来越近，许多船员开始跃跃欲试，准备登船作战。毕竟，占领一艘船比击沉一艘船容易多了。而且还可以获得丰厚的财富。这永远是海盗最看中的。哪怕在这种黑吃黑的战役里。 “准备！” 船头上，米海尔抓着缆绳大声呐喊着。 身后的黑帆海盗已经抓紧钩绳，随时准备接舷战。不像鲜血女王那样暴力，黑帆战舰作战更多的时候靠战术，靠炮术，靠勇气…… “为了黑帆！” 在足够近的距离时，米海尔大吼一声。 身后的海盗水手们犹如一个个身手矫健的猴子，借助着钩绳，向对面的船只攀爬。 两艘战舰几乎并驾齐驱。随着接舷战的展开，炮火声哑然而止，谁都想占领对方船只，于是，杀伤船员，保留战舰成为了双方的共识。不少水手在攀爬绳索途中被子弹射中死去，相比于巨大的战舰，他们的身躯如此渺小，犹如蚂蚁般从半空中坠入大海，暴雨和强风使得海面上波涛汹涌，掉下去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无论水性再好的人，也无法扛得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轻型皮甲和海盗衣衫是他们的装束，不像陆地上的那些陆军，还穿戴着盔甲和锁甲，在风浪四起的海战中，那笨重的铠甲无疑是累赘。海战中需要攀爬各种绳索，轻便灵活的装备才是主流，弯刀和火枪才是主力，偶尔会有海盗还拿着弓箭杀敌，对他们来说，枪支的射速不堪入目，用弓箭反倒效率高一些。只要他们有足够体力的话。 交战中，一声巨大的炮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从黑帆战船上发出一枚双链弹踩了狗屎运，直接击中了对方船只的桅杆。一阵木块撕裂的声音传来，敌舰悬挂主帆的桅杆应声断裂，犹如海上巨人一般倒下。白色的风帆随之掉落。 人群发出了惊呼，正在搏斗的船员水手们纷纷避让。人们眼睁睁的看着那粗大的主桅杆应声倒塌，而后朝着黑帆旗舰的方向坠下。最后直接重重的砸在了黑美人的甲板上！ 这一击虽是无心，却差点将米海尔的旗舰砸翻……巨大的冲击力击碎甲板，扬起漫天木屑。整艘船都不安的摇晃了一下。 “胜利！” 然而，之后的画面却反倒提振了黑帆海盗们的士气，粗大的桅杆横跨在两艘战舰中间，就像天然的桥梁一般，许多黑帆海盗开始通过这根倒塌的桅杆冲到对方船上。 而达格马的战舰因为主桅杆倒塌，失去动力，船员们只能背水一战。或者干脆被俘…… 甲板上，船舱里，回荡着兵器互相击打发出的铿锵声。一名黑帆海盗被乌鸦战舰上的水手压在身下，即将被勒死，在即将断气的时候，另一名黑帆海盗从身后一把抱住敌人，一刀抹断了他的喉咙。血淋淋的战斗不断上演。那倒下的水手已经毫无力气，却摸出腰间的手枪，对着扑上来的敌人近距离开枪。子弹射中脑袋，血水染红了甲板。而那些为了防止打滑而铺开的沙土已经被海水洗刷殆尽。 正当双方船员激战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雷鸣般的巨响。惊吓之余，人们纷纷转头，一艘达格马的战列舰在巨大的火光中解体，恐怖的爆炸产生的浓烟直冲云霄。米海尔知道，那是战列舰对射时击中火药桶，点燃了整堆的火药，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在瞬间瓦解了整艘船。 而船上的船员则像蚂蚁一般被纷纷击飞，洒落在海面上…… “是时候登陆岛屿了。” 在黑美人甲板上观战的米海尔一边啜着威士忌，一边兴致盎然的说着。 手下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命令副舰前进的指挥旗升了起来。 东方号绕开战场，直扑幽暗岛…… 然而，米海尔这边，却遇到了大麻烦，刚刚拿下乌鸦战舰，对面便驶来了一艘无比巨大的战船。从船上悬挂着的飞鲨旗可以得知，那是达格马的旗舰——毁灭使者。 两位海盗王开始了正面的交锋…… 57.决战冥海（下） “转舵！” 米海尔大声呐喊着。 船员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到了决战时刻，自己的船长却下令撤退？难不成是堂堂北海霸主，黑帆船长胆怯了？ 但是米海尔自有打算，他的命令一旦发出，并不可更改。 水手们开始忙活了起来，巨大的战舰在狂风巨浪中摇曳着，随着两艘战舰的驶离，原本横跨在战舰中央的断臂桅杆缓缓滑入水中，腾起巨大的水花。 “他在逃跑吗？” 毁灭使者上，达格马的手下嘲笑到。 然而，达格马本人却一脸严肃，他知道米海尔不好对付，这个外乡人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将海盗联盟搅得天翻地覆，简直就是海盗眼中的搅屎棍。 “全速前进，杀死他。” 披着那象征性的灰色斗篷，达格马命令到。 他的船还未经历大战，各种零件和装备都完好无损，速度比黑帆舰队的旗舰黑美人要快得多。而船上的水手船员们就像饥渴的野兽，等待着，渴望着将他们的敌人——米海尔撕碎。 即便黑美人已经满帆前进，但是对手的速度毕竟更快，达格马作为海盗联盟中的二把手，他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加上幽灵王的加成，他的战舰宛如插上了翅膀一般，拨开浪花，飞驰而上。 “开火！阻止他们！” 眼看着对方就要跟上来，米海尔下达了开炮的命令，零星的炮弹阻止着对方前进。但是这根本无法造出实质性伤害。这一刻，他就像孙子一般，而对方，反倒成为了英雄般的人物。但是米海尔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水面下，一股暗流涌动…… 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黑美人战舰上的船员们纷纷激动万分，纷纷恳求一战。 米海尔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和身后那并不平静的海面，终于下令，转舵迎击。 船员们爆发出亢奋的喊声。 “准备战斗！” 一声声呐喊回荡在黑美人的船舱内，甲板上被重新铺上了沙子，尽管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就会变得湿滑。 面对着敌舰一侧的炮口已经打开，加农炮被推了出来。 站在船头，米海尔凝神望着自己的对手。海洋女神欧罗瑞拉的船首像迎风斩浪，她是众人心中的信仰。 远处的海面上，炮火轰鸣，米海尔握紧了缆绳。他的眼里，只有对手。 “来吧，来吧，小兔崽子，现身吧，现出你亡灵的真身吧。” 米海尔在心里低语到。 船员们已经各就各位，准备迎接这场“龙虎斗”。然而，就在两艘旗舰即将正面开战的时候，黑色的海面上，水波万顷，一头头巨兽从海底赫然翻腾着涌上水面！掀起了滔天海浪。 漫天飘落的水花中，众人脸上写满了诧异与惊恐。然而，定睛一看，那并不是什么海怪，而是幽灵船！ 米海尔的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诡笑，“继续前进！击沉它。”他继续下令到。 “但是那些幽灵船？” 船员们紧张的问到。 “那些是找我们对手复仇的。” 米海尔说到。随即身先士卒，爬到瞭望台上，远方的海面，火光闪烁，海天一色。 近处，十多艘幽灵海盗船和黑美人战舰将达格马的毁灭使者团团围住。 “你这个叛徒！” 幽灵王在内心咒骂到。然而，他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为了追击米海尔，他远离了自己的大部队，现在，只能孤军奋战。 幽灵船浮现水面的那一刻，一排排漆黑的炮洞口就像死神的凝视般对准了达格马的旗舰，大量海水倾洒而出，戴里克船长向米海尔微微点头。 两位船长同时下达了开火的指令。 顷刻间，炮火轰鸣，火光四起，数十发致密的实心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毁灭使者号战列舰。 尽管达格马也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呼啸的弹丸将毁灭使者号旗舰砸得千疮百孔，惨叫声回荡在船舱与甲板上。反击紧随而至。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三艘战舰围绕着彼此开火。 被炸飞的船员一个个落入水中，血肉纷飞…… 达格马身旁，一名副舵手被炮弹直接削去了脑袋，整个人血肉模糊的倒在了甲板上。另一边，实心炮弹击碎了另一名海盗水手，产生的气浪炸飞身边的两名同伴，整艘战舰的甲板上，碎木腾空，血花四溅。 他们是最优秀的海盗，但是在密集的火力下，依旧吓破了胆。因为你根本无法起身，一旦起身便要面对呼啸而至的弹幕…… “船长！我们被包围了！” 手下激动而绝望的说到。然而，达格马却面无表情。他冷冷的摘掉了斗篷，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摘掉自己的斗篷，这一刻，在达格马身边的海盗们惊呆了，他们看到自己的船长面容冷霜，毫无血色，苍白的头发在海风中狂舞。 正当那名身边的水手惊讶于自己船长的面容时，达格马却一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现在，成为我真正的仆人，替死神效命吧。” 他低语到。 随即，那名船员痛苦的挣扎着，脸上的血肉迅速腐烂，片刻后便剩下阴森的白骨和火红的眼球。 他挣扎着再次起身，此刻却已如猎狗般忠诚。达格马原本不想揭开自己是幽灵王的真面目，然而，米海尔让他别无选择。 他吟唱起了古老的咒语，那些甲板上，船舱里已经死去的船员纷纷站了起来，拖着那破碎不堪的内脏再次站了起来。黑色的血水洒满了甲板，一个个活死人就这样，重新返回了自己的岗位……场面惊悚，令人发指。 那些还未死去的船员看着自己昔日的同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从面前经过，早已被吓破了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被亡灵俯身的达格马船长随即合起了自己的手掌，整艘毁灭使者号战舰以惊人的速度自愈着，那些被炮弹击穿的地方被森森白骨迅速填充，整艘战舰宛若被包裹了一层白骨一般。阴森吓人。同时，亡灵水手不知恐惧，没有痛觉，他们抬起炮弹，像生前一般清理着炮膛，准备又一轮的反击。 “卧槽……” 米海尔不由得大骂了一句。 看来战胜达格马，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好在戴里克支援了自己，战前他们说好的，一旦征服幽暗岛，就找一群俘虏帮助他们解除诅咒……毕竟，变成人类才是这些有意识的亡灵最期待的，而达格马，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58.永夜港 “右满舵。撤！” 巨大的海浪扑面而来，米海尔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达格马的毁灭使者已经变成一艘亡灵船，再进行接舷战无疑等于送死。 黑美人迅速后撤，两艘戴里克的幽灵海盗舰则迅速逼近，拦住了达格马的毁灭使者号战列舰。 密集的火力再次倾泻到毁灭使者身上。那被白骨和碎物粘补起来的洞口再次被撕裂，致密的炮弹呼啸着砸穿了船舱，将正在工作的亡灵水手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内脏洒满了船舱和甲板，使得幽灵王再无法复活它们。 但是同时，靠近它的两艘亡灵海盗舰也遭到了重创。炮火的覆盖是全方位的，千疮百孔的船舷是海战残酷的体现。不断有亡灵水手在可怕的炮火打击下被肢解，他们的躯体被砸成碎片，洒落大海。 然而，比起炮火攻击更加惊人的，是黑美人的法术进攻。 戴里克和众多亡灵海盗那有限的脑容量根本无法理解发生在黑帆战舰上的景象，只见阴沉沉的天幕下，一道耀眼的绿光包裹着米海尔的旗舰——黑美人号。而在距离黑美人不远处的海面上空，浓密的乌云翻滚着，阵阵惊雷声宛如野兽的咆哮响彻长空。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道凄厉的闪电划破云层，径直砸在达格马的毁灭使者战列舰上。 这一击，比任何炮火声都来得巨大，几乎震破了周围船只上船员们的耳膜。就像一把来自天堂的利剑，一剑击穿了毁灭使者的舰身。 这是卡尔全场唯一的魔法攻击，但是这一击却足以致命。 引导自然界的闪电以固定方向落下，瞬间产生的力量撕开了毁灭使者号战舰坚固的船体。同时，瞬间释放的巨大能量产生了大火，点燃了毁灭使者的风帆。连暴雨也无法扑灭…… 那些亡灵水手刀剑不入，却无法抵抗火焰的侵蚀。熊熊烈焰包裹着战舰，宛如一颗巨大的火球漂浮在海面上。并且，不多时，火舌便蔓延到了仓储舱，成堆的火药被引爆，瞬间将船体肢解……无数的碎片和白骨腾空而起，洒落大海…… 可怕的景象震惊了戴里克和他的船员，在他们看来，米海尔已经和雷神无异，当然，只有米海尔知道，这不过是卡尔的功劳。一个巫师顶过半个军团，这句话一点没错。否则，以毁灭使者的硬度，十几艘战舰轮流炮轰数小时都未必可以击沉。 …… 幽暗岛，坐上岛主宝座的米海尔望着满眼死寂的岛屿，不由得有些黯然伤神。幽暗岛是整个已知外海面积最大的岛屿，它的面积甚至超过了赫伦统治的魔石岛。然而，面积大并不一定就繁荣，相反，它十分凄冷。位于死亡之海以西，它是抵抗海上亡灵舰队的最前线。 而幽暗岛实力排行海盗联盟老二，不过是因为它是战争前线，岛上居民全民皆兵的缘故。 死亡般的氤氲始终笼罩着这座大岛，让它终日不见天日，幽暗岛港口同时也有着另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永夜港。好在这里盛产一些稀有物产，才使得这座庞大的岛屿不至于荒废。但是整体上的经济上并不强。 战胜达格马是一场艰难的战役，本以为登陆后会遭到民众唾骂，但是情况正相反。这里的人民得知了达格马是幽灵，是黑帆舰队干掉了他，于是对米海尔的到来表示了热诚的欢迎。这种气氛和这座岛屿终年灰暗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米海尔随手和一个小男孩热情握手，虽然这种行为是带有危险性的，谁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手里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亲民的举动是必须有的。海盗不单单是海盗，他是统治者，是解放者。这是米海尔一向以来坚持的准则。 如果不是那个小男孩身后有他的父亲在，米海尔甚至可以扛着他游街，这样更能彰显黑帆船长的与民同乐。 尽管民众夹道热情欢迎，但是米海尔知道，如果不给点实实在在的好处，民众还是会不满。毕竟，外海上的岛民和旧大陆境内的陆民不一样，在海上定居的这些人大多是当初被流放的罪犯的后代，换句话说，骨子里这些人更加好斗……祖先就是在帝国境内犯事才被流放的，他的子孙自然也就有这种基因存在。 为了讨好这些岛民，米海尔公开命令分发战利品。也就是在上一场海战中获得的战利品。朗姆酒、葡萄酒、雪利酒、甜菜、果汁、面包等等，这些廉价的商品看起来很多，其实价值不高，丰盛的战利品当众分发，一时间，黑帆舰队真的成为了解放者…… 当然，这种状况是暂时的，米海尔的计划很简单，和当初登陆奥瑞克群岛时一样，先给甜的，站稳脚跟，等发展到一定阶段根基稳固了，再想办法剥削岛民……世界很残酷，你不剥削别人，就等着别人来剥削你。这便是生存法则，多少位高权重者是踩着别人的头颅往上爬，这便是斗争……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尤其是像海盗这种地盘稀少，自己生产力不足的组织来说。要知道，别的不说，单单最重要的造船工作，他们就无法自己完成，必须花重金到菲尼斯人或者帝国的领地内购买。 至于犯不犯法，那是另一回事，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人去干，包括帝国的官员们……否则黑市也不会长时间存在…… “好兄弟，好姐妹，战役结束了，毫无意外的，我们占领了这座岛屿。现在，达格马王不再了，九大海盗王现在剩下了八个。我们约好的，谁先登陆幽暗岛，谁就是这座岛屿的主人。我先登陆的……” 在处理完岛民的问题之后，米海尔马不停蹄找到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与赫仑撕破脸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现在，如何获得更多的盟友才是关键。而眼下这两位海盗王无疑是第一步。是重中之重。米海尔话说到一半，两人的脸色已经不太好，打了半天一点利益也没分到，还要和赫仑撕破脸……凭什么…… 米海尔知道他们的心思，于是赶紧继续说到—— “但是即便我们事先有约定，我还是不会独吞这胜利的果实。来吧，幽暗岛百分三十的贸易收益都归你们。这足以扩充我们的实力。是的，是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分你我。海勒上将、葛莉瑞斯小姐，你们中间无论谁出事，我米海尔都难逃其咎，而且，我们三方中不管谁先倒下，剩下的两个肯定也要倒霉。原因我们之前就分析过了，赫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白白分到百分三十的收益，葛莉瑞斯这才有些心理平衡。而海勒看得更清楚，他知道眼前这点收益并不算什么。米海尔打下幽暗岛，其实只是一个开端，那百分三十的收益虽然也不是小数目，但是对于将来新的海盗联盟格局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说白了，现在，整个海盗联盟的平衡态已经被打破。一场新的洗牌即将到来。这对于剩下的每个海盗王来说，都是一个机会……毕竟，人人想当王…… 59.做人很重要…… 幽暗岛日照不足，于是许多农作物无法生长，但是这并不代表岛上没有食物可以供居民食用。相反，由于航海贸易发达，幽暗岛可以源源不断从其他岛屿上进口粮食。而本岛盛产的黑珍珠和砂金可以轻松弥补这一贸易差额。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铲除达格马，拿下幽暗岛之后，米海尔最担忧的，便是赫仑的怒火。按照米海尔对这家伙的理解，他不会对此坐视不管。地方已经集结起小势力，中央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大到帝国，小到海盗和帮派，皆是如此。 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更大的一股风暴，米海尔必须未雨绸缪。他准备了更多…… 海军学院和兵工厂的研究和实验还在继续，同时，米海尔扩充了自己舰队的实力。过程很简单，之前那批被诅咒的亡灵海盗和米海尔达成协议，只要帮助黑帆舰队击败达格马，米海尔便帮他们解除诅咒，而现在，正是履行承诺的时候。米海尔将那些誓死追随达格马的海军俘虏集中起来，选中其中一位船长，而后坏笑着将诅咒宝藏放进了他的船中。 一脸懵逼的船长感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和他的手下在血色月光下迅速变成了亡灵，哀嚎不断……与此同时，戴里克和他的手下也解除了亡灵诅咒，回归人类。 他们的面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但是能够回归正常人，还是令这些老水手欣喜若狂。他们感激米海尔，就像感激亲生父亲一般。 然而，那些被嫁祸的达格马的手下们则没那么幸运了，在变成亡灵后，黑帆船长便下令屠杀他们……一劳永逸的结束这种变态的诅咒。 倒霉的人……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正常……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既然不投降，等待他们的便是最恐怖的惩罚。 只是这惩罚有些过了头，令剩下的俘虏整日在牢房内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米海尔是否还有类似的手段，不到一周的时间，剩下的乌鸦舰队船员挨个投降……他们不想成为下一个亡灵，被火焰加身…… 只是，直到投降的时候，许多达格马的手下仍然不愿意相信他们的船长是幽灵。毕竟，当初与毁灭使者对战的时候，只有米海尔等少数人在场。船员们更愿意相信这是米海尔为了迷惑民众而编织出的谎言。当然，现在，是不是谎言已经不重要了。成王败寇，如是而已。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会去深究其本源…… “你应该趁此奴役他们的，幽灵船比普通的海船实力强太多，亡灵水手一个可以顶得过十个人类。” 午餐期间，桑布、海雷丁、山姆和米海尔坐在一起，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们见识到海战中亡灵海盗船的威力，都向米海尔提出了同一个观点——继续奴役戴里克那些人。 只是米海尔并没有答应。这算是做人问题了。虽然自己可以那样做，但是好处是暂时的，从长远来看，那无异于杀鸡取卵。破坏了自己的名声，今后再想和别人谈合作，便没有人要与你合作。海盗和那些王国贵族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统领一方的领主。只不过一个在国王的允许下，带着高大上的美名，而另一个在自己的海域和地盘上搞事，被冠以海上强盗的骂名。今后的争斗之路还很漫长，做人必须摆正来，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工作。 “奴役他们……不错……但是我们会因此失去更多。将来，我们的对手千千万万，我们会需要更多的盟友。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与否，全看我们的诚信与实力。再强大的霸主没有盟友，终究也会迎来毁灭的一天。所以，从现在开始，树立这种形象很重要。” “但是我们是海盗，海盗本来就是这样！” “跟你说过多少遍，做海盗，不要把自己钉死，海盗也是一种职业，只是暂时的。你们难道愿意一辈子做海盗？洛克王国境内，多少骑士和贵族也是强盗出身，你们知道吗？只不过因为和国王合作，王室或者国王给了他们一次洗白的机会而已。于是，强盗华丽转身，一跃变成为了骑士和地方领主。所以，不要认为海盗一辈子都是海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成为解放者，正义的骑士老爷。” 米海尔嚼着鱼肉，信誓旦旦的说到。有些思想就是这样，即便你反复灌输教导，手下的人还是难以接受。人们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务，这就是成功者与平凡人之间的差距。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像桑布和山姆这样的追随者也是有好处的，他们脑子不够用，更加忠心耿耿，因为离开了老大，他们自己就无法搞事。 所以，聪明的手下就像一把双刃剑，好用，每次都能出色完成任务，但是也有风险。比如海雷丁，是一群人最聪明的，但是无法保证今后势力扩大之后，这货不会也想着称霸一方独立自治，要知道人心险恶，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只是现在他看起来不会。嗯，现在看起来所有人都不会，刘邦老爷创业的时候，身边的将领各个也很乖…… “这么说我们也有机会成为大领主？” 桑布兴奋的叫了起来。他挥舞着自己的刀叉，两眼放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货要对船长动手。但是他们几个人知道，桑布就是这个德性。没有心机，兴奋起来像个孩子…… “嗯，有机会。只要我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返回旧大陆。” 米海尔说完，桑布先是兴奋了一会儿，而后，一种忧伤的情绪便弥漫在所有人中间……是的，他们想家了……这些跟随米海尔外出闯荡的人，大多数都是洛克王国的旧人。他们的家在那里，只不过被国王驱逐了，无法回去而已。但是和米海尔一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回到家乡。回到当初起航的地方…… 60.烧钱的团队 赫伦终于还是带着海盗大军来了。就像野狗一般，在海域外大叫着，虚张声势。 五大海盗王，以赫伦为中心，这支队伍至少有上百条船。而且不是当初红胡子亨得利派出的那种武装小船，而是真正的海盗劫掠舰。 这几乎集结了海盗联盟里所有的力量。米海尔猜的没错，擅自进攻幽暗岛，这已经触犯到了赫伦的底线。哪怕是当初围歼帝国的舰队，他也没有出动全部力量，但是这次不同，为了剿灭米海尔，赫伦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不捏死这个闹事的黑帆船长，看起来这个海盗大王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但是同时，米海尔集结了三家兵力，赫伦也不敢贸然行动。在米海尔这边，三家实力加起来也不可小觑，足足有八十几艘风帆战舰。 …… “预备，瞄准，开火！” 就在赫伦的海盗大军围困幽暗岛的时候，位于米海尔的大本营——奥瑞克群岛，军事研究却在继续。这是米海尔海盗王国里最烧钱的地方，不仅实验器材贵，弹药消耗大，而且这些技术人员薪水还巨高。一个研发团队就像一部烧钱机器，每天要吃掉一大笔经费。这也是整个奥瑞克群岛上唯一有别于海盗地盘的地方。正常来说，没有哪个海盗会自主研发武器，如果哪个国家有新式装备，花重金买下就得了，这是海盗们以往的一贯传统。在外人看来，米海尔这是吃力不讨好。但是黑帆舰长依旧我行我素。 炮兵用新式炮弹一轮齐射，十门火炮里，依旧有一门炸膛……操作它的炮手当场血流如注，医生赶紧冲上前救治，但是能不能救活要靠天命了。毕竟，这个年代没有输血装置，一旦流血过多，伤者就会昏迷，少数人侥幸存活，大多数伤员就是一命呜呼了。这也是实验基地如此烧钱的原因之一，正规炮手肯定不会参加这种实验，他们都是志愿者……穷得走投无路，来这里冒冒险，以获得丰厚的报酬。 “这不行，船长的要求是百分之五，我们现在还停留在百分十的出事概率。每次炮轰都有至少一门火炮炸膛。该死的，这些都是钱啊……” 开花弹项目的负责人加菲尔德念叨着，他曾经是帝国海军学院的客座教授，在上一场海战中被海盗俘虏，起初不愿意和海盗合作，在米海尔的糖衣炮弹攻势下，终于渐渐配合了海盗研究，成为了米海尔身边最宝贵的高知识人才。当然，米海尔答应他，一年后让他回国与妻儿团聚。这一年间，帮他隐姓埋名，薪水是他在帝国教书时的三倍…… 老教授这才留下来配合海盗，成为了他们的技术老师。至于回国团聚，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米海尔知道帝国的德性，了解帝国的内幕。大学教授，多少人渴望成为其中一员。这是香饽饽的职位，老教授失踪一年，在帝国那里就等于是自然死亡了。他的位置多少人渴望得到，学院的院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捞钱的机会。 于是大概可以猜到老教授一年后回国时的样子——妻儿或许还认他，但是他在帝国的一切，已经没了……而且，没有哪个学校可以像米海尔这样，提供三倍工资，结局可想而知，为了生计和失去的荣誉，他只能回到黑帆舰队来证明自己。 “教授，今天已经出现三起人员伤亡事故了，是不是要先暂停一下，明天再继续？” 流血事件发生后，炮兵队长梅林便向老教授加菲尔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是，出于固执。加菲尔德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嗯，流血事件是多了些……但是实验本来就是有危险的，多少科学进步便是这样产生的。很残酷，但是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来吧，我们来研究下哪里出问题了，继续试验。我听说赫伦那个魔鬼已经集结了所有的海盗，准备对米海尔开战，如果这种技术可以现在就运用到海战上，我们的胜算将翻倍。” 他说到。梅林只能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表示配合…… …… 幽暗岛，米海尔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天色已晚。或者说夜色正浓，这座岛屿从来没有真正的白天，从死亡之海吹来的阴风始终笼罩着它，使得阳光无法穿透厚厚的云层。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毕竟它是无尽之海上面最大的岛屿，人均资源丰富。岛民便是这样，为了钱，可以忍受一切。 但是米海尔没有习惯，潮湿的气候让他感到浑身不适，这里是一个资源宝地，但绝不是生活的地方，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估计人到中年就要染上风湿……好在维拉已经在床榻上，给自己暖好了床…… 钻进被窝没多久，米海尔便开始了自己的“酣战”。 维拉像乖巧的小猫，平躺在被褥上，身体呈现一个放松的“大”字，任自己的丈夫宰割…… 微弱的烛光下，米海尔趁势强攻，亲吻着维拉的额头、脸庞、脖颈、锁骨以及胸前那柔软的峰峦……他的长剑出鞘，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维拉在自己爱人的爱抚下发出了重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房间内此起彼伏……（由于不可抗拒因素，此段省略三百字。） “我想要个孩子……” 她念到。 米海尔没有回她，他正沉浸在野兽般的狂暴状态中。 “亲爱的，我想要个孩子……” 终于，维拉忍不住了，她抓着米海尔的头发，撒娇般的说到。 “哦……好啊……” 米海尔随口回到。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有子嗣是应该的，这里又不是在地球，抚养成本并不高，再说自己现在是三座海岛的主人，培养一两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今天似乎是安全期……看着维拉那心满意足的样子，米海尔没有说穿，反正说了她可能也不会明白。 “那你说我们的孩子要取什么名字？” 她继续温柔的低喃着。 “海盗的儿子，必然和海洋有关，就叫海王吧。” 米海尔随口一说…… 61.离间 “鲜血女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站在了外来者一边。他就像笼中雏鸟，根本不值一提。我的舰队已经将幽暗岛包围得严严实实。不多时，他就会投降。葛莉瑞斯，我看中你的能力，你为海盗联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相信，这次你不过是财迷心窍，站错了阵营。只要你回归正统的海盗联盟，帮助我击败米海尔那个叛徒，我将不计前嫌，将幽暗岛的赏赐给你。” 米海尔与赫伦的矛盾不断激发，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新占领的岛屿外围，布满了赫伦的船只。并且，和米海尔一样，赫伦也知道分化对手的重要性。他知道海勒先前与米海尔就有交情，不好搞定，便先找到了葛莉瑞斯。欲先斩断米海尔的得力盟友。 但是葛莉瑞斯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敢于反抗海盗之王的人，必定是内心早已充满叛逆的人。葛莉瑞斯看着赫伦，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他们是秘密会见，在破旧的小船上，遵照海盗契约，双方都没有带大量的随从，只有两两三三的护卫在外面等候。 “赏赐？” “幽暗岛什么时候成为你的领地了？” 看着赫伦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葛莉瑞斯神神秘秘的说着。一时间，海盗之王赫伦感觉了一丝不对劲，以往她不会这样。无尽之海，只要是海盗联盟攻下的领地，自然都属于他的财产，到时候再按功分配。然而，葛莉瑞斯的话中之意，时代变了……即便海盗联盟攻下幽暗岛，剿灭了米海尔，岛屿也不再是赫伦来分配。 “现在不是，马上就是了。你知道的，海盗联盟已经成立了一百年，一百年来，没有人可以击败黑船，多少试图挑战它的人都失败了。它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而这艘船，一直都在我的手上。” 察觉出气氛不对劲的赫伦立马转变口气，用威逼恐吓的手段迫使葛莉瑞斯臣服。然而，能够当上海盗女王的人毕竟不是普通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她都经历过来了。赫伦的威胁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武力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靠武力解决。而你，就是太迷信暴力了。” 葛莉瑞斯笑到。她嘴角的弧度带着些许鄙夷，让赫伦心里发痒，如果换做是平时，他会暴揍这个不安分的小海盗头子，但是现在不行。他的确需要鲜血女王反水，来获得主动权。 如果葛莉瑞斯坚决站在米海尔那一边，那就真的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告诉我，那个叛徒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背叛我？” 赫伦咬着牙愤怒的问到。 “他更年轻，而且，更有活力……” 葛莉瑞斯说着，不怀好意的朝赫伦的胯下看了一眼。这个动作立马让赫伦感到一阵心凉。他是最优秀的船长，却不是最优秀的骑士。而且，因为年轻时太过放荡，使他失去了某些功能…… 当然，葛莉瑞斯说的不是实话赫伦也知道，这个女人好歹是几百号人的王，她不可能选择阵营时只看男人的姿色。 “好了，我敬爱的黑船首领，海盗之王，我必须走了。没什么事别单独见面了，这样不好。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便是在各自战舰上，炮火相对了。所以，少一些矫情，你我都是成年人了。” 葛莉瑞斯说完，华丽的转身，走出了破船。留下赫伦在原地气得直打哆嗦。 他要对米海尔开战，明天就开战。他要将这个叛徒活活折磨而死。 而走出船舱的葛莉瑞斯则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赫伦的话没错，百年来，还没有人可以击败黑船，也没有人通过这样的方式争抢海盗之王的头衔。米海尔是第一人。而且，自己也绝不可能回头了。背叛，一次就够了，要么狠心到底，要么不要背叛。背叛完再被劝服，等待她的，将是海盗之王永远的不信任与记恨。即便赫伦真的有心要放过她，她在赫伦心里也将永远是一颗定时炸弹，每日惶恐不安。 所以，骰子已掷出，就只能坚定的走下去。 …… “米海尔，鲜血女王可能叛变了！” 阴暗的办公室内，桑布慌慌张张的跑进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走廊，确定没人在周围，才将门关上，并向自己的兄弟汇报了他的听闻。 但是得知消息的米海尔看起来却一脸镇定。 “我猜到了，赫伦会离间我们，这是他以往对付叛乱的策略。” 米海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静而优雅的回答着。他胸有成竹，而桑布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位老大到底有什么把握。难道葛莉瑞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你猜到了为什么不阻止她？” 桑布接着激动的问到。 “阻止？我凭什么阻止她？我又不是她的主人，也不是她的丈夫，凭什么理由阻止她？她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我无权干涉她，明白吗？我的兄弟，你必须知道，现在，我还不是海盗之王，葛莉瑞斯、海勒与我们是平起平坐的。” 面对桑布焦急的问题，米海尔镇定自若的回答着。他点起了一根烟，自个儿使劲抽了起来。 袅袅的白烟中，他继续说到—— “不必太过担心，葛莉瑞斯不会背叛我们。她已经背叛了赫伦一次，自从决定一起进攻幽暗岛以来，她便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艘船不大，但是一旦翻船，所有人都难以幸免。你认为赫伦是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人吗？会任凭手下的海盗一会儿背叛他，一会儿又投靠他？赫伦想要的，不过是暂时离间我们，削弱我们的实力。然而，葛莉瑞斯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贼船，这条路势必要走下去。一旦这次反抗赫伦成功，其他海盗王也会纷纷响应，到时候，局势将被逆转。” 烟雾缭绕中，米海尔缓缓的分析着。 62.帝国海军 渐渐入秋的时节，幽暗岛上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寒冷，可以说这座大洋深处的海岛只有冬夏两季。据岛上的居民还有昔日达格马的手下介绍，在夏季即将结束的这几天里，会有一股强冷风降临，它往往携带着风暴与大雨，将幽暗岛一夜间拉进冬季。 眼下，米海尔已经开始感觉到这种寒冷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如果没有火炉的烘烤，很快就会变得冰冷而干燥。大体上就是它的冬季会来得比别人早一些。还是那该死的死亡之风的影响。毕竟，再往东，就是亡灵的海域。传说里潜伏着数以万计的亡灵海盗。它们无穷无尽，与生者永世为敌。这大概就和各种魔幻世界里的亡灵军团一样，只不过，在大多数影视作品里，亡灵一直在北方，而在米海尔所处的这个世界，它们在深海…… 而现在，米海尔没有心思去考虑亡灵的事，眼前，与赫伦的撕逼大战即将拉开序幕。战术策略每天都在探讨着。然而，说到底，硬实力最重要。有多少艘大船，多少枚重炮，才是关键。你不能指望靠一群渔船用精巧的战术击败庞大的海军。 “船长，他们妥协了！帝国的正规军来了……” 正当众人为即将到来的海盗内战想破脑袋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进了米海尔的大营。帝国的舰队进入了无尽之海。米海尔和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来复仇了。 骄傲的泰瑞斯帝国不允许任何挑战它权威的行为存在。海盗竟然袭击了他们的商队，这对于帝国方面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损失不说，如果不给海盗一点教训，帝国的脸面何在？今后，便会有更多的海盗敢袭击这些外海的商船。 所以，它们来了。带着正规军来了。 “赫伦怎么说？” 仰躺在椅子上，米海尔低声问到。 “联合，他要我们停止内战……” 传讯员回答到。 …… 再次与赫伦会面的时候，场面便显得有些尴尬了。不久前，他们才是上级与下级的关系，而仅仅两个月之后，他们便是对手的关系。赫伦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刚刚加入海盗联盟的新苗胚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搅屎棍。 他的眼里充斥着愤怒与鄙夷，却不得不和米海尔平起平坐的商讨事情。帝国的正规海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旧大陆最强大的海军舰队。历史上海盗联盟虽然也有击败过帝国舰队的案例，但是这样的战役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更多的人在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是撤退，躲起来，等对方找不到对手自己撤退。这是海盗们一贯以来的作风。突袭，大抢一笔，而后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就跑。流窜作案，好不快活。 米海尔也是同意这样的做法。毕竟，海盗再厉害，也是一群海盗。放在大场面上，它们完全不是帝国正规军的对手。当然，海盗联盟的鼻祖萨洛斯除外。只是米海尔知道，无论自己还是赫伦，都没有他那样的雄才大略。 “冬季马上就要降临了，洋流会让它们举步维艰，风暴会更加频繁的出现在海面上，所以，我的建议，我们只需要抱团集合，避其锋芒，等到那些帝国佬疲倦不堪，自己识趣的滚回帝国，就可以了。” 海盗王索尔格林说到。当然，这几乎就是赫伦的意思，众人皆知。 “最后一批商队还未离开，只要他们挟持了商队，就可以找到我们的位置。” 索尔格林话音刚落，海勒便紧接着补充到。场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可以感觉得出，以往赫伦一人独霸的现象已经不复存在，海勒、米海尔、葛莉瑞斯已经自成一派。吞并了幽暗岛，他们实力大增，已经可以和赫伦抗衡。 只要再拉拢一个海盗头目，这种现象便会加剧。于是乎，在这种关头的全体海盗会议就便变得微妙起来。 “那就扣留下那支商队，让他们过了这个风口再走。” 索尔格林针锋相对的回到。这也是一个办法，要知道，海盗们所聚集的岛屿都是在外海，也就是远离海岸线的地方。通常来说，最安全的贸易路线都是沿着海岸线走，会走外海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走私船。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走海岸线贸易航道，所以冒险走外海。 虽然外海的风浪更大，但是这是唯一避开海军巡逻的办法。所以，就站在商队的角度来看，他们也是不愿意碰上帝国海军的。只是不能排除有些疯狂的走私商，为了赶在冬季到来之前出手手头的货物以获得最高的利润。这种情况下，海盗一般会采用暴力手段，直接软禁这些贪婪的商人。至于由此造成的损失，海盗可不管。 “事实上还是有风险，这么多年了，我们的舰队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海岛的位置却是固定不变的。帝国不是找不到我们，而是不想与我们打消耗战，如果这次他们是动真格的，完全可以抢占岛屿，等我们回去。” 海勒继续说到。事实也的确如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船队可以游走，但是领地是不变的。只不过帝国每次出动舰队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大多数情况下，皇帝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因为得不偿失。 一支庞大的舰队进入深海，却找不到敌人，消耗个两三个月，便是一笔巨额的费用。打几个土匪还大动干戈，没几个皇帝会这样做。就算他个人愿意这样做，背后的利益集团也不愿意。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帝国的舰队都是游荡一番，威慑一番，而后拿到海盗的好处，早早归去。但是不排除有些军阀出身的强硬皇帝，他们说干就干，不打死海盗，誓不罢休。海勒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提前撤离，侦查好，看他们驶向哪里，便让岛上的居民提前撤离，留下一座空岛给他们，他们很快便会坚持不住。” 赫伦忍不住终于发话了。海盗联盟也的确有这个能力，事实上，整个海盗联盟加起来有数百条船，他们完全可以有另一个名称——海盗王国。只不过领地太分散，无法形成统一的国度，所以百年来才一直让各个海盗王分而治之。但是流民的转移能力还是有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岛上的物资和居民来不及撤离，岛屿便被占领，帝国的舰队也撑不了多久，有时，一支帝国舰队上的船员数量甚至超过了岛上的居民人口。食物和各种物资完全供给不上。这就是庞大军团的弊端。 63.“迎刃而上” 大自然是残酷的，即便人类充满复仇的决心，但是在残酷的自然环境面前，你只能认命。 正如海盗之王赫伦所猜测的那样，庞大的帝国联合舰队在无尽之海遭到了洋流和风暴……他们带着复仇的决心而来，却还没遇到敌人，就被大海打得七零八落，疲惫不堪。消息传到海盗联盟总部，海盗们欢呼雀跃，纷纷感激海神的赐福。甚至有人情绪激动的想要和帝国海军再打一架，被赫伦直接大喝吼了回去。 “你希望这场海战打起来吗？” 安静的私人房间内，卡尔问起了自己的船长。米海尔看着她，平静的回到—— “老实说，不想。” “为什么？” 卡尔问到。 “不是时候。海盗联盟现在处于内分裂时期，真的打起仗来，对我们十分不利。一个不团结的组织是无法对抗外来势力的。好在帝国方面似乎还不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内乱。否则，就不是今天这幅模样了。” 米海尔回到。他的眼睛充满着理性的光辉，一字一句都是经过分析后的产物。 有那么一瞬间，卡尔想起了维拉。她羡慕维拉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丈夫，但是又替她打抱不平。因为她看得出来，米海尔的心思根本没在维拉身上。他有着自己的理想，绝不是留在这浩瀚的海洋当一个岛主那么简单。他放荡不羁，和众多女人上床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兽欲而已。人无完人，卡尔感慨着，恋上这样一个男人的女子，是多么痛苦。就像维拉…… 风暴湾，两天以来，海盗们都在这里度过，等待着帝国海军撤退的消息。然而，第三天，人们却等到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消息——帝国海军焚烧了奎尔斯双岛！ 这是令人震惊的消息。显然，就如海勒所说的，这次，他们动真格的了…… 乔伊斯，这位奎尔斯岛的领主当场情绪失控，他怒吼着，发誓到夺回属于自己的岛屿，在自己的领地上将帝国舰队击败。帝国已经毁掉了他的过去，现在又要夺去他所打拼来的一切。 这位昔日骄傲的贵族领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出战！全体出战！为了我的岛屿，为了海盗联盟。” 他对着赫仑大吼大叫着，然而，海盗之王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只要再坚持半个月，帝国的舰队必然陷入补给不足的困境，到时候，敌人将不战自退。与帝国正面交战毫无胜算，何必自取灭亡……关键的，在赫仑心里，他还有另一个疙瘩。换做是平日里，他可能会出动舰队去袭击帝国的远征军，然而，眼下情况特殊，海盗自己内部正闹矛盾，这时候出动舰队只会消耗自己的力量，他还指望像上次那样，让米海尔先去消耗一波，自己再捡便宜。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日，米海尔是他的手下，今天，米海尔已然自成一派。 “理智，理智很重要，帝国焚烧城镇，摧毁港口，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战，兄弟，相信我，只要再坚持一周，再坚持一周时间，他们便会因为补给不足而撤退。到时候，我们再夺回属于自己的领地。相信我，他们无法耗太久。” “敌人已经烧了我的岛，摧毁了我的城堡，而你，竟然还在这里消极避战，还劝我再等等。等什么？帝国，它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必须复仇！复仇你懂么？海盗王赫仑阁下！” 赫仑和乔伊斯的争执虽说是私下进行的。但是它很快传到了各海盗王耳中，这原本很平常的事，赫仑的决定也是正常，可以避其锋芒的，便暂避锋芒。然而，传到米海尔这边，米海尔却发现了机会。 “我们去袭击帝国联合舰队。” 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米海尔召集了黑帆舰队的主要成员。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毫无意外的，人们再次对船长的决定感到诧异。帝国联合舰队，这支舰队不单单只有帝国的海军，还有他们一向雇佣的血帆海盗，还有洛克王国的海军。三方合力，才组成这支“无敌舰队”。 和他们交火可以说是自找灭亡，而且，乔伊斯并不属于米海尔这一阵营，这件事本来与他们无关…… “你又在想什么？船长，我们的武器还没研发成功，我的船也不够，数量不够，船体也比别人的小。冒然出击，我们毫无胜算。这是整个海盗联盟的事，不是你我的事。” 卡尔反对着。 “但是现在海盗联盟的老大不管事，就等于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们。来吧，既然他不想当这个王，那么，就由我们来当。” 摇晃的光线下，米海尔扬起嘴角，带着一抹坏笑的说着。 只是众人依旧不解。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海盗内斗，我们和赫仑决裂，要想赢得这场内战的最终胜利，我们便需要盟友。现在，赫仑正将他的盟友往外推，那么我们顺势将这个潜在的盟友拉到我们的阵营。” 他凑到桌旁，继续安静的说到—— “乔伊斯现在一定很生气，赫仑害怕损失战舰，迟迟不出动舰队迎战。而我们，趁着他们闹矛盾的时候主动出击，赢得乔伊斯的信任。他必将从心里感激我们，今后，内战再次打响时，我们再找他，他加入我们的概率便会激增。虽然他的基地被毁了，但是他手上还有战舰，还有水手。这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同时，这是一个表率作用，赫仑心胸太过狭窄，我们这次挺身而出，正好体现我们的宽广胸襟，其他海盗王看到了必定在心里默默支持我们。这就是我们出击的理由。” “但是一旦出战，我们会损失战舰，等帝国的舰队走了，我们将无力抵抗赫仑的总攻。” 桑布不解的问着。 “你傻啊，谁让你真的打？虚张声势不懂？游击战，我们无法正面对抗帝国联合舰队，便趁夜里偷袭它们，而后迅速撤离。只要有出击就行，这只是一个形式，一个动作而已。假动作，明白吗？事实上，我们甚至可以装作被打败，被打得越惨越好。这样越能博得乔伊斯的信任和感激。用几艘破船，赢得一个海盗王的支持，这笔买卖——划算。” 坐在一群人中间，米海尔信心满满的说到。他知道，自己只是凡人，没有天生的神力，要征服海洋，只能抓住每次机会。而一旁的卡尔和山姆，则再次露出了欣赏和肯定的神情。他们从未怀疑过，自己跟着黑帆船长有什么错。只要船长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这种情绪渐渐影响着越来越多的黑帆海盗们。 64.暴风雨前的平静 美丽的花海小岛在一夜间变成了灰烬与废墟。而对于帝国的水手们来说，这一点也不值得惋惜，他们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夜里，港口如此安详而美丽。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在海面上投下清晰的倒影。他们已经出海一个月了，尽管每个人都十分想念家乡，想念帝国的繁华，想念冈多里斯的海湾，然而，海军司令的命令是，明天接着起航，前往海盗下一个聚居点。他们找不到海盗船，但是可以摧毁海盗的一切据点。船队可以跑，岛屿跑不了。 每个人都心烦意乱，他们在帝国舰队里服役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之前帝国不是没有对海盗出兵过，但是每次都点到为止，游荡一番获得巨额赔款后便大摇大摆的返回冈多里斯港口。而这次不同，皇帝似乎真的生气了…… 只是底层士兵们根本不知道，此刻，在帝国的首都拉斐尔，可怜的皇帝正在和群臣做着艰苦的斗争。几大家族不愿意让舰队继续在外海扫荡了，庞大的舰队出海远征，军费开销巨大，跟烧钱差不多。帝国的统治集团们根本不愿意这样做。皇帝还有一些实权，但是如果这个皇帝继续这样我行我素的话，不排除这些大贵族会对皇帝下手。要知道，这个帝位原本就是几大家族控制的。 作为资本家，一切以金钱至上。打几个海盗，花费巨资，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然而，船员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执行指挥官的命令，好拿到那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 平静的海面上回荡着海鸥的鸣叫声还有船员们的喧闹声，下一座岛屿是奥瑞克群岛。而无论帝国舰队走到哪，都是没有对手的，他们坚信…… 然而，港口外，一艘艘满载着燃油和火药的小船却正在悄然接近。米海尔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让突袭舰队在夜里出发，只用轻型三角帆小船逼近，点燃大火后便撤离。黑帆舰队会在不远处的接应他们。这是一批敢死队，原本没有人愿意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但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是没错的，当报酬提升到每人十枚金花币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愿意充当敢死队员了。要知道，海盗爱赌博，欠了一屁股债的海盗不占少数。 当然，危险是危险，但不至于绝对会死掉。他们用燃烧弹点燃对方战舰，纵火后就撤。小船机动性强，四下逃窜时帝国庞大的舰队无法全部追击。更何况，他们起锚离港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虽然这种做法很不荣誉，就像小偷小盗，但是生存最重要，只要能生存，海盗可不讲什么荣誉不荣誉的。 …… 帝国，拉斐尔。 奥斯丁回到祖国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因为抓捕民间巫师乱了套。一个可以来去自如的巫师，却没有登记，没有经过皇家魔法学院的审核，这对于帝国的统治者们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试想一下，如果那个巫师是奔着暗杀目的去的，那么，皇帝，皇室，各个大臣，官员们的脑袋可能就不保了。 所以，帝国搜捕卡尔，可谓不惜一切代价。 警卫和士兵闯进普通平民家中，挨个搜查，只为了找出那个女巫。他们甚至掳掠了大量和卡尔长相年龄一样的女孩，抓进皇家地牢，以检验真身。许多平民女孩因此在牢中受到了侮辱，自杀者不少。 民愤激增。然而，这对于帝国的统治者们来说，都不是事。这些住在贫民窟里的平民在帝国的贵族和官员眼里就是蝼蚁，奴隶一般的存在。他们天生就应该受到剥削，天生就应该住在又脏又臭的旧城区。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巫师，根本造不起事情。帝国的官员和皇室只关心一个问题——那个女巫找到了没有。 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持，劫持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对皇权的极大挑战。所以，这件事在皇帝眼前，在那些贵族大家眼里，都是大事。 奥斯丁的刺客会也被调查过，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显示这件事与他们有关，所以警察对他们也素手无策。但是不管怎样，全城的黑帮都被监控起来了。昔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地下黑帮老大，在帝国政警面前，全部变成了乖儿子。他们当然要听话，是帝国给了他们一口饭吃，对贫民区的情况不管不问，让他们代替帝国警察维护当地秩序。没有帝国的默许，这些人根本站不住脚跟。 眼前的城市宛如人间地狱，仅仅因为一次潜入，卡尔便被全城通缉……然而，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对帝国有威胁的事，她不是罪犯，不是异教徒，更不是魔鬼。然而，帝国的高层们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就对这样一个女孩赶尽杀绝。而那些真正的杀人犯，强奸犯却逍遥法外，逃之夭夭，只因为他们没有对贵族和官员造成威胁……奥斯丁对这样的帝国，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还是我们的家园吗？他在心里扪心自问着。突然间，他想起了那个海盗所说的话——海盗不一定是海盗，帝国也不一定就是光明、正义的。的确，他原本就对此有所了解，而这次，他对这个腐朽黑暗的帝国，更加失望。 奥斯丁想到了去投靠海盗。然而，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卡尔被转移出城的当天，城市便开始进行大搜捕了。奥斯丁溜得快，否则估计也难以掩护卡尔出城。他的刺客会成员则不敢给他传递情报，怕暴露他们首领的位置。一切都是等到奥斯丁回国后才知道的。 而现在，即便再有这个想法，他短时间也出不去了。这段时间里要出城，经过合法手续审核之后还是可以的。但是一个帮派集体离开，在这敏感的时间点，会造成帝国方面的警惕和怀疑。对于刺客会的安全反倒是不利的。 他只能等待，等待暴风雨过去…… 65.反客为主 夜里，黑帆突击队的袭击让帝国联合舰队猝不及防。别说士兵，就连将军也没想到海盗竟然会主动出击。半个多世纪以来，海盗在海上从来不敢主动袭击帝国的正规海军。然而，今天，却是一场例外…… 米海尔的突击舰群趁着夜色奇袭了奎尔斯港的帝国舰队。满载着火药和燃油的小型船只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从未想过海盗会主动出击的帝国水手们惊慌失措，当那些经过改装的小型渔船逼近帝国庞大的舰队群时，有些水手甚至还没有睡醒。 一声声巨大的爆破声响彻海湾，港口里，帝国的炮兵击沉了三艘来自黑帆的海盗船，剩下的，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不起眼的小型武装渔船径直冲向帝国的海军舰队。 “燃烧弹！” 帝国的海员们大喊了起来。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发发燃烧弹击中甲板和船舷，引起的大火甚至蔓延到了船舱内部。浓烟充斥着战船的每个角落。那些来不及从船舱里逃出来的士兵甚至被活生生的闷死在里面。慌乱引发了踩踏，流血事件升级。 好在帝国的将军和各艘船的船长们终于是站出来稳定住了局面。 毕竟，他们只是小船……然而，米海尔给出的任务也绝非击败他们，而是骚扰……在成功引燃两艘战列舰之后，突击小队便夹着尾巴逃跑了。 事情正如米海尔所料，帝国的船大，要起航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别的不说，当你起锚时对方可能早已划着小船驶远了。 …… “该死的，米海尔就是个魔鬼！他正在将海盗联盟带向深渊！他逼得我无路可走！” “自私鬼！丧心病狂。你真应该下地狱！” 火红的海盗总部内，海盗之王赫仑愤怒的狂骂着他的对手，米海尔，在他看来就是上天派来的厉鬼，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得王位，无时无刻不想着削弱对手，无论是帝国还是他这个海盗王。明知实力不行，还去硬抗帝国舰队，几个意思？赫仑不是傻子，当他后知后觉的发现米海尔的意图后，已经来不及了。在乔伊森心里，或许已经埋下对他友好的种子。 奎尔斯双岛，原本是这位贵族领主的领地，现在，米海尔不请自去，冒着危险袭击帝国舰队，将帝国舰队引开港口，这种赢得人心的手段是如此狡诈。甚至，他赢得的，不仅仅是乔伊斯的感激，还有其他海盗王的心。 然而，他米海尔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演戏，谁知道？赫仑气急败坏，真心为海盗联盟着想的人，反倒受不到理解，使用卑劣手段的人，反倒被推崇。该死的，我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赫仑在心里咒骂着，他恨自己不是巫师，否则，他将诅咒米海尔，诅咒他永世成为亡灵，成为无法超度的幽魂。 “我们现在怎么办？船长。” 手下心惊胆战的问到。赫仑正在气头上，他们不敢多问。 “还能怎么办？出航，全力迎击帝国的舰队。否则，其他几个王会怎么看待我？该死的，米海尔！你真该下地狱！” 怒气冲冲的赫仑大声咒骂到，走出了自己的大帐，召集他的战舰。 两个小时后，所有海盗船便准备完毕。 各色旗帜在风暴港迎风飘扬。海盗从未像此刻这般悲壮。 然而，就在赫仑即将命令舰队出港的时候，米海尔又赶了过来。 老海盗抓着米海尔的衣领，脸上写满了愤怒。米海尔那年轻的面孔却写满了无辜。是的，他的表情是如此无辜……再回头看看周围的船长们，大家反倒注视着赫仑，一种怪异的气氛在场上弥漫着。 “让他说。” 这时，光杆司令乔伊斯口气严肃的说到。 再看看众船长那眼神，仿佛在说——放开他。 米海尔被放开，他站在众人中间，表情由无辜变得严肃起来。显然，此刻，相比于海盗之王赫仑，他已然更像所有海盗的首领…… “兄弟们，姐妹们，帝国侵略了我们，他们强占我们的领地，烧了我们的岛屿，更侮辱我们的信仰。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气愤，我同样也很气愤。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帝国佬，真应该下地狱！于是，昨天夜里，我派人袭击了他们的船队。” 站在众海盗中间，米海尔发表着他慷慨激昂的演讲。话说到一半，众人脸上已经写满了尊敬与愤怒。愤怒的是帝国的所作所为，尊敬的是米海尔身为一个小小的地方海盗头目，却敢于率队与强大的帝国舰队抗衡。只有赫仑在一旁盯着他，盯着这位演戏者，在他看来，米海尔真应该去做一名演员，他一定会是最优秀的演员。演戏可以不打草稿。 然而，在场的海盗里，却没有人认为米海尔是在演戏。 他认真的听着，认真的听着这位小海盗王的号召。 “是的，我袭击了他们，狠狠的攻击，我烧毁了他们两艘船。然而，我的舰队也遭到了重创。我很抱歉，我没能拖住他们，更没能替兄弟们报仇。我尽力了，帝国的海军虽然疏于防范，但是他们的火力依旧是十分猛烈的。苏醒的野兽终究是可怕。我见识了他们的威力。那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米海尔声色动容的说到。在场的海盗们无不在心里产生共鸣。只有聪明的人才能从中看出一些猫腻。而大部分人，对这个小船长已经由衷的起敬。 “所以，我建议，取消出航。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我们不应该与帝国海军正面冲突。兄弟们，我见识过它的威力。就算这次我们拼尽全力获胜了，他们绝对还会有下次。帝国虽然腐朽，但是整体实力依旧不可小视。他们会源源不断的派舰队来，我们撑不过去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保存自身实力，并且让对方疲惫。海洋是最好的武器，浩瀚的大海是帝国佬的墓地。我们应该继续隐藏行踪，让他们迷失在这无尽之海，让他们筋疲力尽，无功而返。一次，两次，三次，他们就会知道，海盗不是好惹的。” 米海尔吞咽了口水，继续说到—— “但是，躲避并不代表不反抗，我们必须继续反抗帝国的胁迫。不断骚扰他们，纵火，奇袭。是的，每当他们要进攻下一座岛屿时，我们便袭击他们，让他们疲于应对。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穷尽食物和补给。每座海岛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他们船员众多，相信我，他们撑不了多久。即便他们的将军愿意打下去，皇帝也不乐意。深入我们的领海作战，他们耗不起。” 不知不觉，听米海尔演讲的海盗越来越多。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表情——希望…… 66.分裂的舰队 “开火！” “烧掉他们的风帆。” “撤退！” “撤退……” 碧波万顷的大洋上，海盗联盟的舰队不断进行着骚扰，与庞大的帝国舰队进行着游击战。他们在夜里出动，烧一把火后又逃之夭夭。或者在帝国舰队的必经之路上埋水雷，从奎尔斯岛到奥瑞克群岛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一路上帝国联合舰队都在不停的应战，追击。却从来不敢真正追远。 他们知道海盗的诡计，外海不像沿海，海盗聚集的地方充满凶险，各种特殊的地形，多变的气候，还有深海里居住着各种奇怪的可怕生物，有些还是远古海兽。帝国舰队的将军和船员虽然从未见过，但是骨子里流淌着先民的血脉，对深海有着不可磨灭的敬重。他们只是来消灭海盗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然而，这支舰队上却不单单只有海军上将一个高层指挥官。舰队上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人，皇帝的小儿子——罗兰卡洛特。年轻的小皇子勇敢过人，随军出征，一路上并没有被无尽之海的狂风巨浪吓倒，然而，年轻的皇子却因为没有作战经验，被海盗的骚扰战术惹怒了。 “我们追击那些海盗，有几次巡航舰差点就追到了，你却下令让他们撤退。这是几个意思？你到底在畏惧什么？海军上将阁下。还是你和那些海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罗兰皇子在船上愤怒的指责着帝国的将军，他有这个权力，他是皇室成员，皇帝卡洛特的直系，而将军职位再高，终究是一名将军。 “殿下，您可以骂我，可以揍我，但是请不要质疑我对您，对泰瑞斯帝国的忠诚，我父亲一生都在为帝国海军效力，我本人也是，从小就在海军中长大，我对帝国皇家舰队的忠诚青天可鉴。不深入追击海盗是因为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无尽之海浩瀚深邃，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传说这是我们先祖诞生之地，是失落的王国，是被诅咒之地。海洋之下埋着怎样的秘密我们并不知道，深入追敌可能会被海盗引入深渊陷阱。皇子殿下，我是您父亲亲自任命的海军总指挥，我必须为这支舰队负责。不去冒险，因为这不值得，我们的目的，是铲除海盗，威震外海。并且挽回我们的损失。海盗们打一阵退一阵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进入危险的海域，那里有什么我们并不知道，数十年来有关外海的秘密并没有透露多少，相当于一片迷雾之海，鉴于此种情形，我才让舰队不要深入追击。” 海军上将认真的解释着。然而，小皇子似乎不想听，他并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的军事判断。他相信，每次只要再追击一段，敌人就会被抓住消灭。而且他相信，这点距离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赞成，如果我们就这样，只是占领一座座空岛，不给海盗们一次强有力的打击，他们下次还会大胆的袭击帝国的商船，那么这次出征便是毫无意义的。帝国财政并不充裕，我们不能给帝国增加负担。所以，不管怎样，我们也必须击败他们一次。不要忘了，这是复仇行动，不是游行示威。” 年轻的罗兰皇子盛气凌人的说到，除了海军上将，在场没人敢反驳他。 “不行，我还是不同意，这实在太冒险……” 但是海军将军依旧不同意。 “那我就以皇储的身份命令你，追击。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带着自己的人去追。” 年轻的皇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用强硬的口吻发布了命令。将军一脸错愕，同时，深深的无奈在他心里升起。 …… “船长，他们来了！帝国舰队跟上来了！” 幽静的海面上，黑美人、东方号、蔷薇号等船只就像幽灵一般停靠在奥瑞克岛的港口内，当敌人深入追击的消息传来时，米海尔还在昏昏欲睡。 听到这个消息后，米海尔立马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精神为之一振。十多次引诱出击，终于等到了鱼儿上钩。 “他们的舰队分离了？” 米海尔急切的问着。刚刚的睡意被一瞬间扫得烟消云散。 “是的。” “大约有多少战舰追过来？” “二十几艘……” 信使气喘吁吁的回答到。 “通知赫仑，准备开战。” 米海尔兴奋的说到。 …… 午夜，夜色正浓，二十五艘帝国战舰对一小批海盗紧追不舍。他们的距离一点点的逼近，当然，戴里克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引诱这批帝国舰队继续追击，如果距离太远，帝国海军便会不再追击。于是，戴里克将距离控制在一种十分恼人的程度，眼前着就要跟上，又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如何运用风帆和风力，对于，老船长戴里克来说可谓轻车熟路。他原本就是帝国舰队的指挥官。几十年的航海经验，又在深海中做过亡灵海盗，对海洋的理解和知识超过常人。 与此同时，追随其后的帝国舰队却开始不耐烦了，夜里，他们只能依靠船尾灯那微弱的光线来追击。年轻的小皇子罗兰气愤不已，他亲自带队，勇气可嘉，可是，海战不是仅靠勇气就可以取胜的。 当帝国的分舰队被引入魔鬼海域之后，大量海盗便乘坐着小型战船从四面八方赶来。就像一群食人鱼悄悄接近猎物一般。这片海域水深不够，遍布暗礁，经常有商船在这里沉没，于是海盗们将这里取名为魔鬼之海。然而，帝国水兵们并不知道，年轻的皇子罗兰更不知道。 他只看到海盗舰队即将进入大炮射程。深夜里，月光映照着海面，罗兰的心情振奋而激昂。他即将完成人生中第一次由自己指挥的海战。以往，他每次都是在海军上将威廉姆的带领下完成战役的。对于帝国的皇室成员来说，军功无疑是所有功绩里最重要的一环。他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器重，现在，便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然而，随着一阵木板断裂的巨响传来，整艘战舰剧烈的震颤了一下，他的战舰触礁了…… 67.嗜血强盗 “船长，我们的船触礁了！船舱损坏严重，两个隔水仓被淹……” 漆黑的天色下，卫兵慌慌张张的汇报着战舰的受损情况。 年轻的皇子罗兰卡洛特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手持望远镜望着镜头内的海面。很快，他的猜测便被应验了，在望远镜的视线中，黑色的海面上，顿时出现了无数跳动的火光。那是无数海盗船正在逼近的征兆。 一种不安与紧张在罗兰心里升起。然而，作为帝国年轻的皇室成员，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甘于屈服与失败。 “你们不过是一群海盗。” 罗兰捏紧拳头默念到。尽管四面被围，舰队触礁，但是他并不是太慌张，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帝国的战舰虽然被围困，但是火力依旧强大，只要拖到海军上将的军舰前来支援，他们一样可以打败海盗。 “炮兵就位，准备开战。” 年轻的皇子命令到。他像一位真正的将军那样站在船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漫天炮火。 寂静的夜空下，海盗联盟八十几艘海盗船就像食人鱼一般，簇拥而至，将帝国的战舰群团团包围。海盗的船小，可以在暗礁海域中来去自如，而帝国正规海军的战舰体型巨大，一旦触礁，难以动弹，而且，船舷船底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相当于经历了一轮水下炮火打击。以伤残之躯对抗完全无损的海盗群。 硝烟与火药。 随着海盗规模越来越大，原先被帝国舰队追逐的黑帆舰队也调头开始回击。 戴里克一脸坏笑，他的水手都是身经百战的帝国老兵，而现在，复仇的时刻来临了。正是帝国派他出去执行那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又是帝国的宫廷巫师，使用了诅咒法术，让他们在黑暗的深海中，度过了十几年的亡灵生涯。 “血债血偿！” 戴里克大吼着。 他的船体型不大，只有八门火炮，却炮口全开。 随着第一声炮击声响起，整片魔鬼海域，开始了一场嗜血的围歼战。 …… “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必须返回，不能再前往下一个岛屿了。罗兰皇子可能有危险。” 不知道是经验使然，还是直觉缘故。即将抵达奥瑞克群岛的帝国海军上将威廉姆决定临时改变航线。与罗兰的舰队汇合。即便小皇子之前反对过他，训斥过他。但是，他的安全仍然是最重要的。剿灭海盗固然也是任务之一，但是如果不能顺利清除海盗，又让年轻的罗兰皇子陷入危险，甚至被俘，或者死亡。那么，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忧虑情绪下，威廉姆上将命令舰队立即折返。放弃登陆奥瑞克岛的计划。放弃登陆意味着他们可能失去掠夺和补给的机会。他们可以在海上再漂一段时间，然而，这是最后一次。再找不到海盗，他们只能撤退。 …… 魔鬼海域，火光冲天，炮火轰鸣。 在大量海盗船的围攻下，罗兰的帝国舰队受损严重。眼前的场景宛如当初血巫岛原始部落对红胡子舰队的围攻。尽管海盗的船体型瘦小，火炮的威力也不足，但是在数量上却是压倒性优势。 疯狂的海盗们近距离开火，并且开始借助钩绳等各种工具登船。 散乱的炮火声不断响起，零星的火光宛如夜幕下闪烁的烟花。成群的海盗爬上帝国的战舰作战，占领一艘船有时比击沉一艘船还来得容易。 戴里克亲自上阵，带领船员爬上帝国战舰的甲板上作战。他一剑刺死了一名帝国水手，在刺剑还没拔出来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手枪射杀了另一名帝国船员。十五年，十五年来的漫长诅咒让他倍受折磨，对帝国的恨成为了他不可磨灭的印记。 诚信与美德、忠贞与传统，都是骗人的鬼话。统治帝国的那些贵族和官员，哪个是有这些美德的？他们宣扬的，却不是他们遵守的，不过是统治人民的谎言。谎话连篇，连道德都是虚伪的。戴里克看清了这群人的面目和意图。 当初那百分三十的新大陆收益归属看起来是优厚的条件，但是，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一块未知的大陆，这难度简直比登天还难。虽然这趟旅程帝国给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但是，无尽之海以东就是死亡之海，那里被誉为世界的尽头。无穷无尽的亡灵军团等着他们。谁能越过那片海洋，找到新大陆？当然，找到的话便是飞来横财，然而，这收益却有七成要归帝国，因为他们不允许一个超过本国财富存在的新国家诞生，他们要的，不过是移民…… 戴里克想着，愤怒的握剑，削断了又一个帝国水手的手臂。那断手的地方顿时鲜血喷涌，在那水手惨叫之时，疯狂的戴里克扑上去，一剑刺穿了他的嘴巴……那痛苦的惨叫声哑然而止。 身后，是榴弹炮击中甲板发出的巨大爆破声，然而，戴里克已经不觉得恐惧了。深海中的一切比这恐怖百倍。 很快，八十几艘海盗船便将二十五艘的帝国战舰围得水泄不通。加上暗礁密布，所有帝国战舰都动弹不得。 皇子罗兰的船上也已经挤满了海盗，他们是劫掠者，是屠夫。用最野蛮的方式战斗，丝毫不讲究骑士荣誉，罗兰亲眼看到海盗在砍倒帝国水兵之后还对着他的尸体发泄，连连数刀，将尸体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然后，再笑着将水手身上的财物塞进自己怀里。拔不出来的戒指则砍下手指，将血淋淋的半截手指装进口袋。 在罗兰看来，他们和野兽无异…… 终于，年轻的皇子被逼到了角落，他惊恐的看着四周逼上来的海盗，他们手握弯刀匕首，直勾勾的看着站在船头角落里的贵族领袖。然而，罗兰知道，海盗们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上那金闪闪的各种配饰。包括那枚象征与皇室权威的蓝宝石戒指。 68.复仇（上） 当远处的海面上腾起依稀的火光时，威廉姆知道，事情麻烦了。小皇子罗兰的舰队极可能遭到海盗的伏击。 “全速前进！” 他大声命令到。 帝国的主力舰队在海军上将的命令下满帆前进，越朝那火光腾起的海域逼近，威廉姆的心里便越发不安。他看到了那黑暗的海面上，腾起了一团团炽热的火焰。那是帝国的船只正在燃烧！ 就在帝国主力舰队奔赴海战战场时，海盗联盟这边，也在积极备战。他们已经歼灭了帝国的分舰队，现在，该是集中力量对付帝国主力舰队的时候了。 尽管已经在暗礁区消灭了一部分帝国海军，但是，真正面对帝国炮舰的时候，海盗们还是显露出了重重畏惧。他们之前消灭过帝国的舰队，但是那是商船……和正规海军完全不同。口径就有着天壤之别。船员素质更是差好几个档次。 而且，从这支舰队的风帆上来看，就可以知道，帝国这次远征，带来的不仅仅是帝国的舰队，还有北方洛克王国的舰队和雇佣军血帆海盗……那是旧大陆最强大的海盗组织。 天色渐亮，米海尔手持望远镜，看着波涛滚滚的海面，心情难以平静。 胜败就在今天。就在接下来的这几个小时里决定。 领头的海盗船是蔷薇号。这艘从菲尼斯人那里俘虏的巨型商船被米海尔改造成了海上战舰。再一次，黑帆舰队让外海的海盗兄弟们看到了他的诚意。已经失去根据地的乔伊斯船长当即下令，全速前进，支援黑帆舰队作战。他的岛屿已经被帝国毁了，现在，复仇成为了他最主要的事情。劫掠，成为了这支舰队今后最主要的事情。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开火！” 随着海军上将威廉姆一声令下，帝国舰队开始了第一轮齐射。他们的战舰射程比海盗的战舰射程更远。可以抢先开火。 而海盗舰队则不得不冒着被击沉的危险全速前进，靠逼近开火和接舷战才有可能取得海战的胜利。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 三十艘海盗船组成第一梯队，冒着帝国的炮火奋勇前进。 他们吼叫着，骂娘着，炮弹却在他们面前落下，炸飞了甲板上的海盗水手。在海盗船前进的路上，水花四溅，被击中的海盗水手喋血当场，身体被炮弹击中，血肉横飞……不时有断臂从空中落下，血水溅洒着浇灌着甲板上的海盗船员们。有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然而，更多的海盗，则大喊着，继续驾驭着他们的战船逼近帝国庞大的战舰群。 终于，第一波海盗船以大无畏的姿态冲向了帝国的舰队群。他们几乎从帝国的战线中间穿过，两侧的炮口全开，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开火声响彻整片海域。 呼啸的弹丸齐射，瞬间的炮鸣声奏响了海战的最强音！无数的弹丸在战列舰中间呼啸飞行，形成交叉而过的密集弹道。 “掩蔽！” 船长刚刚喊到，破空而来的炮弹便射穿了木制护板。 实心铅弹是夺命幽魂，它穿透了层层夹板，击穿了船舷。将船舱里的船员水手击成肉泥……硝烟从两侧炮口不断腾起，巨大的炮声几乎让船上的士兵失聪。 在纷乱的木屑和硝烟中，双方船员们都继续操作着火炮，麻木的搬运炮弹，清理炮膛。点火开炮。耳边无时无刻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海盗船比帝国的战列舰小，高度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于是，每艘经过帝国战线的海盗船的甲板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然而，帝国战舰的船舷下层也遭到了海盗们的猛烈打击，伤痕累累。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哪门火炮可以做到俯视射击。因为那样炮弹会滚出炮膛…… 终于，在遭遇一轮血洗之后，第一批海盗舰队带着伤残不堪的船体穿过了帝国海军的阵线。 紧随而至的是第二梯队的海盗舰队。它们的船身大多比第一批船队来得高大。由赫仑的黑船带领，是海盗联盟的中坚力量。包括米海尔的黑美人号，葛莉瑞斯的红龙号，海勒的胜利女神号…… 随着距离的逼近，双方的炮手们已经各就各位，炮口全开，加农炮被推了出来，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 “海洋女神欧罗瑞拉，愿你保佑我们，保佑黑旗。我愿献上我全部的虔诚……” 海雷丁手持海神雕像，虔诚的祷告着。 “满帆前进！” 另一头，海盗之王赫仑大声怒吼着。 三十艘海盗联盟的主力炮舰齐头并进。 各色风帆迎风飘扬，和形形色色的船首像组成了海盗们最绝美的风景线。 下一刻，火红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千炮齐鸣…… 这一刻，无尽之海被炮火和硝烟所笼罩。 这一刻，无尽之海的海盗们用自己的生命奏响了属于海盗王国的最强音。 一瞬间，无论是帝国的战舰，还是海盗们的战舰，全部千疮百孔。无数的实心弹近距离射击，穿透了彼此的船舷和甲板，几乎以地毯式的轰炸清洗着甲板，虐打着船舱。 交叉而过的战舰甲板上，扬起了淡淡的血雾。那是无数战士水手被炸飞后洒下的血雨…… 一些距离近的战船，双方船员甚至拿起火枪对射。 每时每刻都有船员倒下，血水染红了甲板上的沙土。一发炮弹击中了海盗船船舱中的弹药库房，瞬间的高温点燃了火药，引发了整艘船的爆炸。溅起的木屑甚至扬到了附近船只的甲板之上。巨大的爆炸声震撼人心。 恐怖的画面让水手们精神崩溃。 “我要拉屎……” 一名躲在甲板护栏下的年轻水手对着自己的海盗哥哥哭到。 “起来，装弹，打完这场再拉！” 年长一些的海盗则抓着他的手腕大吼到。 说完，他抓紧火枪，转身对对面的帝国水兵射击……子弹从身旁呼啸而过，击杀了另一名海盗。 然而，位于甲板下方的重装火炮却发射了。炮弹以霸道的威力穿透了船舷夹板，一炮击杀了三名帝国水手。 浓密的硝烟模糊了两军之间的阵地。触目所及，几乎全部白色的烟雾缭绕…… 69.复仇（下） “去他娘的！让他们见鬼去吧！” 海盗们大喊着。不断朝帝国战舰开炮。 这几乎是玉石俱焚的一战。 和其他海盗王一样，米海尔这边，船体也已经千疮百孔。有些损伤和裂口单纯靠海盗的技术已经无法修补。 然而，战斗却还在继续。谁也不能中途退出。 每一秒钟都有炮弹从你身旁掠过，可以说这场海战的残酷性也是米海尔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 打到后面，无论是帝国水兵还是海盗水手，全部变成了嗜血的野兽和魔鬼。他们咬进牙关，目的只有一个——打死对方。 黑美人船舱里，已经血流如注。倒下的水手拖着残废的大腿，靠着船舷内板，对着对面的船只开火……战斗到了这个份上，也毫无技巧可言，靠的全是勇气。 然而，不管战斗如何惨烈，战前战术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那些第一批冲过帝国海军封锁线的海盗船正在调头。他们在血色的海面上调转船头，迎着初升的朝阳再次冲向帝国舰队，和前线的海盗们一起完成包围战术。 犹如一朵在海面上盛开的死亡之花。而这颗骷髅花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染红的。 “右满舵，为了黑帆！” 桑布和山姆大喊着。 位于帝国舰队后方的海盗联军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海洋上没有永远的霸主，只有永远的争斗。这一刻，海盗们坚信，帝国不可能永远是这个世界的霸主，不可能永远是海洋上的警察。他们应该隐退了，属于帝国的时代已经落幕。是的，当海盗联盟的主力舰队群在帝国炮舰的狂轰滥炸下岿然屹立两个小时之久后，人们坚信，属于海盗的时代即将到来。 米海尔船上，卡尔站在船头，双眼紧闭，念起了强大的魔法咒语。 渐渐的，一股巨浪从平静的海面上升起。宛若咆哮的巨人，越卷越大，带着可怕的巨大海浪声，翻滚着扑向了一艘艘帝国海军战舰。这一波，将一艘帝国战舰直接卷起。就像一只由海浪组成的巨手，瞬间吞噬了这条大型战船。 “海神……海神显灵了！” 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众人，帝国的水手们感到了惊恐，而海盗联盟的水手们则感到士气振奋。 在这个科学还不发达的年代，神明与信仰总是如此重要。而海盗大多是一些没有读过书的流浪汉，穷苦平民。他们根本不知道所谓魔法是怎样的存在。直接将眼前的景象当做是神迹。 “生主帆！” “用力拉！” “顺风行使！” “右舷火炮就位！” “全力炮击！” 乘风破浪，当第一梯队的海盗战舰群赶回前线时，帝国的舰队渐渐陷入了包围圈。 单纯从体型上，装甲性能上，海盗们的船依旧不是帝国战舰的对手。但是他们的阵型在与海盗们的混战中越来越紧密，甚至出现了两三艘船挤在一起的现象。而海盗们则分批次进入战场。 “开火！” 嘶吼声四起，浓烟中，一颗颗砲弹飞向了坚实的战舰。 水花几乎就要将帝国海军淹没了。 他们是合格的水兵，是优秀的帝国正规军。然而，在如此惨烈的海战中还是渐渐显露出畏惧的神情。 阳光开始普照大海。 海盗联军里三层，外三层，将帝国舰队包围在中间虐杀。 “不要俘虏！全部杀光！” 赫仑甚至发出了最终通牒。 黑船地狱神号英勇出击，在极近的距离，他们甚至看到了对面战舰甲板上的帝国海员。 火箭弹，燃烧弹从黑船甲板上齐射，清洗着帝国海军的甲板……火焰将帝国海军的战舰吞噬。 另一边，米海尔在颠簸的海船上，看到了那熟悉的绿色船舵风帆，那是洛克王国的海军。曾几何时，自己还是那个国家的新兴贵族，然而，现在，自己却要对这个王国的海军开火了。 没有过多的煽情和犹豫。米海尔下达了全体出击的命令。 黑帆舰队逼近帝国海军。 黑漆漆的炮孔瞄准了洛克海军战舰的船尾和桅杆。他要让他们无路可逃，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终于，两艘海盗船一左一右，将王国的战舰夹在中间。几乎可以看清对面船员的脸庞。 “平行前进！” “登船，劫船！所有抢到的都是你们的！” 米海尔下达了最疯狂的命令。毫无战利品保留。这意味着海盗们的兽性彻底被释放。为了钱财，他们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枪炮声震耳欲聋，借助各种接舷战工具，海盗们爬上了洛克王国的战列舰。 刚刚爬到甲板上，一发散弹便被发射了出去。五名爬上甲板的海盗瞬间被飞溅的弹丸砸个血肉模糊。 巨大的爆炸声令人胆寒。 但是紧接着，更多的海盗涌了上去。几乎所有外海的海盗都聚集在了这里。 赶尽杀绝是一把双刃剑，他可以彻底除掉海盗威胁，但是同时，也会激发被剿灭者最原始的怒火。毕竟，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这是所有人类，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本性。 “没有怜悯，杀光他们！” 洛克王国的舰队总指挥库珀斯大喊到。 但是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他的命令。面对穷凶极恶，嗜血残暴的海盗，人人自危，士兵们艰难的作战，子弹从他们身边飞过，锋利的斧头划过脸庞，血水四溅。火焰肆虐旁边的战舰，浓浓的黑烟从海面上不断窜起。 生存……在这里是最重要的。一场海战，你可以抢到很多财物，然而，你必须活到最后。刚刚抢到财物后便被一枪射杀的海盗不胜枚举。 但是为了抢到财物而像疯子一般杀戮的海盗也比比皆是…… 三个小时的海战，帝国联合舰队被彻底围困。 海军上将威廉姆试图带领身边的战舰突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皆是帝国战舰和洛克王国护卫舰的残骸。大片残骸碎片漂浮在水面上，在这些残骸外围，则是几乎密不透风的海盗船队…… 正当威廉姆心情激愤，一筹莫展之际，一枚实心弹飞向了他的战船，击毁了甲板上的护栏，一时间，海军上将被炮弹轰击被产生的气浪击倒，双耳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挣扎着起身，只看到眼前的副官对着他大喊，却丝毫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用手势命令战舰撤退，突围出去。但是周围几乎已经没有帝国的战舰了，密密麻麻的海盗船像捕猎的鲨鱼般围了过来…… 70.战利品 “船长，我们不去救他们吗？” 浓烟滚滚的海面上，血帆海盗的船员们不解的问到。 “帝国战败了，你们看不见吗？” 站在船头，血帆海盗头子基德大声斥到。 “但是……但是我们就这样逃回去，帝国方面会不会……” 副手面露忧色的问到。 “他们没资本和我谈，返航。放心吧，帝国并不可怕。” 独眼龙基德说到。 他知道，自己就这样返航，到时候一定会遭到帝国大臣甚至是皇帝的斥责，但是，他们依旧需要自己。外强中干的帝国看起来无比强大，实际上早已深入军队，那些真正能指挥作战的将军，早已退役或者被撤下，现在担任帝国海军要职的，大多数是一些有权有势之人的家属或者干儿子干孙子们。他们能力不行，却占据着要职，掌握着军队大权。对于出于和平时期的帝国来说，几大家族和皇帝需要的是稳定，一个能听话的将军比一个能打仗的将军重要得多。大多数情况下，军队不再是保家卫国的利器，而是派系争斗最有力的后盾保障。于是，担任帝队指挥官的人，需要的，仅仅是背景，和像狗一般的忠诚。其他的，都不重要。 基德知道，连年的合作，使得帝国的外海几乎都要靠自己这支血帆海盗来保护。帝国方面不能拿他怎样。因为庞大的帝国也的确需要他…… 船员们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浓烟滚滚的海面，拉起了风帆，撤出了战场…… …… 血战过后的战场一片狼藉，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体和船只残骸，木板碎片到处都是。一些海盗试图打捞一些尸体来获得战利品。但是海盗首领们制止了这样的行为。因为大量死人的尸体和血水很快就会引起海洋中掠食动物的注意。 它们必将成群结队的来。天黑之前，海盗们必须赶回各自的领地，休养生息。一场海战，虽然帝国联合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但是海盗联盟这边也损失了不少船只和船员。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一半的海盗船在这场战斗里被击毁击沉。胜利的代价如此惨重。 米海尔这边，同样损失了不少水手和船员。现在看来，当初跟随自己从旧大陆离开的那四百多名船员中，已经牺牲了一半……望着被血水染红的海面，米海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他就像魔鬼一般，踩着无数的骷髅人头，踏上那象征着海盗最高权力的王座。 “船长，我们俘虏了一个帝国方面的人。” 正当米海尔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的海盗船员们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俘虏了帝国佬很正常，这种事还需要报告？” 米海尔头都没转，漫不经心的回到。 然而，过了一会儿，水手们依旧没走。 “船长，不是普通的帝国佬，可能是一个贵族……” 押解俘虏的海盗绕口的说到。 提到贵族，米海尔立即就精神起来了。刚才的疲惫感再次消失。在帝国，贵族和平民可以说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什么生理结构上的不同，而是固化的社会地位，极端的财富不平均，导致穷人命如草芥，而贵族则无比娇贵。抓到一个平民，毫无价值，只能做苦力，而抓到一个贵族，便可以换到天价的赎金。这对于米海尔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在帝国，有钱的贵族阶级们，没少在健康和生命延续上花钱。而现在，被俘虏关系到人身安全，自然可以获得比那些消费更高出数倍的收益。 只是，当米海尔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贵族，而是一个超越贵族的存在。米海尔几乎第一眼便被这名少年手上的戒指吸引了。那是一枚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制成的铂金戒指。如果不是米海尔规定，抓到贵族必须上报，恐怕眼前这名少年的手指早已不在……谁都想独吞这份宝藏，但是谁都担心背后有人举报。 最后，他们不得不将人质如实交给他们的船长。 米海尔曾经和帝国的商人做过生意，和帝国的官员也打过交道。帝国实行一系列严苛的等级制度。而这些等级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各个贵族官员手上戴的戒指。小资本家一般只允许戴银质的戒指，地方官员被允许带铝制的戒指，大贵族才可以佩戴黄金戒指。然而，铂金戒指，米海尔还从未见过。更别说这枚戒指上还镶嵌着一枚巨大的蓝宝石。少年的身份至少高过正常的帝国贵族。 米海尔感到事态重大，眼前这位长相清秀的少年，可能将是一笔巨额财产。如果赎金顺利到手，自己可能将可以挽回这场海战的一切损失。 “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米海尔大声命令到。海盗们可以看到他们的船长那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的脸。他们知道，事情大条了。这名俘虏是他们船长很看重的财产。一些之前想独吞战利品的海盗感到背脊一凉。还好自己没有伤害到这名俘虏，否则，以黑帆船长现在的重视程度来看，伤害到这名人质的人，无论是谁，都将受到最严厉的刑罚。 是的，他的确很重要……米海尔将俘虏关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只允许卡尔、海雷丁、桑布和山姆接近。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你们几个，今天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看到他的人，最好嘴巴都严实点。” 不放心船员说漏嘴闹事，米海尔又严肃的叮嘱了一句。直到看到眼前的海盗水手们认真的使劲点头，这才稍微放心的，亲自带着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71.联姻 普雷斯特。 帝国联合海军战败的消息终究没有传到旧大陆人们的耳朵里，正规海军竟然被一群海盗打败。这是何等的耻辱，帝国和洛克王国的统治者们都知道，一旦这样的消息在民间传播，会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于是，他们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帝国联合舰队战胜了海盗，以稳定社会。 消息传到洛克王国的首都普雷斯特，年轻的大贵族鲍勃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原本希望这支舰队消灭海盗，消灭自己的情敌。然而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样发展，原本以为必胜无疑的战斗却以狼狈失败告终，甚至，没有一艘船活着回来，没有人知道外海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战斗虽然失败，鲍勃对卢克蕾西亚的爱慕与思念却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他迫不及待，在屋子内思考着各种追求的手段，是浪漫的，还是真诚的，或者是奢侈的。虽然自己已经被拒绝过，但是没有卢克蕾西亚，他还剩下什么？他已经对她投入了那么多，哪怕是单方面的…… 昏暗的房间内，思念在疯长。终于，鲍勃下定了决心。他要想父亲提出自己的想法。既然卢克蕾西亚个人不愿意嫁给他，就以政治联姻作为手段，逼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鲍勃想着想着，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一周后，位于克尔斯提恩豪宅里的卢克蕾西亚便收到了一封邀请函。那是来自提图斯家族的舞会宴请，卢克蕾西亚知道到时候一定会有鲍勃在场。她多么的不想去，她知道男孩又在念想着什么。他对她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只是，感情永远无法勉强。 她不想去。但是宴会并不是私人舞会，而是普雷斯特的贵族群体，以提图斯现在的势力和身份，连自己的舅舅克尔斯提恩都必须赏脸。何况自己……是的，她也没有选择了。出席这些场合，有时候是一种礼仪必要。 水晶般的穹顶奢华亮丽，大厅内闪烁着无数耀眼的烛光，通过水晶的镜面反射将大厅照得无比通亮，宛如白昼。温度也很适宜，普雷斯特已经进入秋季，外面凉风阵阵，必须披着大衣长袍才能避寒取暖。而室内，即便只穿着露肩连衣裙也不会觉得寒冷。 宴会一开始由提图斯主持。贵族们聚在一起，大多谈论的是一些王国的经济与政治之事。他们喜欢这样的话题，也乐此不疲。这些人掌控着这个王国百分九十的经济，对于政治的敏感和理解超乎常人。同样，经济，贸易，金融也是他们乐忠于谈论的事情。他们在这里分享信息，分享各自的成就，同时，也增进了解，交朋友。资源的整合互助让他们成为一个更大的利益集团，而晚宴，通常便是这样交流的时间。 卢克蕾西亚坐在贵族女士区，身边都是和她一样有着高贵出身的女性。女性在这样的宴会上是没有多少发言权，但是她们可以听。卢克蕾西亚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中了解到王国的内幕和所谓贵族间的交易。 她没有多少话，大多数时间都在与女伴品尝着桌上的美食。而且，也不是她自己拿，而是仆人轻轻的将女主人要的食物夹在盘子里，递到她面前。在晚宴上，她必须全程穿束腰衣，以显端庄。 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像被关在金丝笼中的鸟，习惯了复杂的社会交际，与习惯了周围人那伪善的面具。 鲍勃终于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穿着优雅的燕尾服，风度翩翩，像王子一般出现在大堂中央，并且有意接近着卢克蕾西亚，仿佛看到她，就是人生最大的满足与幸福。他茶饭不思，只为见她一面。 而另一旁，提图斯已经找到了贵宾克尔斯提恩。作为王国的大公爵，他的身份可以说是十分高贵的。谁也不能不给他面子，连两位王子见到他，都要象征性的行使礼仪。提图斯知道，这场联姻如果能成功，那么，自己家族的势力便更加稳定了。卢克蕾西亚儿时丧父，是他的舅舅将她抚养成人。教会她所有的贵族礼仪，给她请最好的老师。可以说，虽然不是父亲，克尔斯提恩对卢克蕾西亚，却胜过父亲。 谁都知道卢克蕾西亚是大公爵的掌上明珠。如果可以将卢克蕾西亚迎娶进门，那么，无疑将得到克尔斯提恩的政治资源。这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也是许多贵族青年都盯着这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的原因。 …… 奥瑞克群岛。 “是的，就像你猜的，我不是一般的贵族，我是帝国皇帝之子，罗兰?卡洛特。我的任务就是带领帝国的舰队，摧毁你们。你们用卑劣的手段袭击了帝国的舰队，并且俘虏了我。这算是你们的运气。” 罗兰被海盗带到了相对干净的城堡办公室内，然而，出乎米海尔意料的是，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在刀剑面前，竟没有一丝畏惧与妥协。他是如此高傲，以至于毫不隐晦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俘虏一个贵族已经算是意外，而今，俘虏的却是一个皇子……这可以说是米海尔从事海盗这一行以来干的最大的一票。在自己那邪恶的内心里，米海尔甚至想到了撕票。撕了一个皇子，这该是全天下海盗里干的最大的一件事。但是理智驱使米海尔回归正常人。 他现在需要这个皇子，需要这枚筹码。他不单单是一个人，他背后，是整个帝国的皇室，米海尔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整艘船的黄金和珠宝。是的，用于赎回小皇子的钱怎么可能少。再怎么样，也要好好坑帝国一把。 “哦……这算是运气？不，这不是运气。” 坐在年轻的小皇子面前，米海尔笑着说到。 罗兰眯起了眼睛，他直视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痞气的海盗。 “这是缘分。千千万万的士兵，将军，海盗，而我，却偏偏遇到了你。你就是我的摇钱树，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米海尔微笑着回答到。可以看到年轻人脸上那不屑的表情。的确，他不屑与海盗交流，一点也不愿意。此刻，他只想回去，回到帝国，向皇帝报告这场恶劣的海战。威廉姆上将不听指挥，而洛克王国的舰队则畏畏缩缩，跟在后头。血帆海盗更是见风使舵，临阵脱逃。这样的联合舰队，还不如不要的好，帝国自己便可以出征。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落到海盗手里。 “哼，那你最好好好侍奉我，等我安全的返回帝国，或许我不会在父皇面前说太多你的坏话。” “不不不，该说还是要说的，比如我的水手船员绑了你，还侮辱了你。我通过你要挟帝国，要了大笔的赎金。这一系列等等事件，还是要说的。海盗毕竟就是海盗，我们以劫掠为生，劫掠的不单单是商品和钱财，当然，也有人。这些你是必须要说的，至于下一次会有多大规模的舰队来找我复仇，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帝国的海军可从未有一次真正抓到游离在外海的海盗们啊。” 米海尔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搭在海盗座椅扶手，满不在乎的回答着。 年轻的皇子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海盗在有意激怒他。他必须沉着冷静，自己是皇子，而眼前这个海盗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靠着抢劫过往商船起来的暴发户。何必陷入他的圈套中。 罗兰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72.交谈 “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身为一个皇子，却会身先士卒，到外海这种不毛之地来剿灭海盗？这不合常理。无尽之海除了海洋，还是海洋，少得可怜的陆地也大多是一些火山岛。这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至于海盗，有这么可恨吗？仅仅是打劫了一支商队而已。却惊动了一位皇子亲临？” 米海尔给年轻的小皇子松绑，并让他平等的坐在对面，与自己对酒。礼仪之道，米海尔曾经和帝国的贵族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礼仪。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海盗不应有的优雅。除了言语自由洒脱，不拘束之外，米海尔和别的海盗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反倒有许多不同的地方。这是罗兰皇子对眼前这个海盗的第一印象。 他不明白为什么。 “你曾经是一名贵族？” 看着米海尔那熟练的手势和动作，罗兰好奇的反问着。 “贵族？哼……看贵族这个词如何定义了。我不是贵族，我出生就是海盗，我的父亲是海盗，我父亲的父亲也是海盗，我在海盗船上出生，所以，我也是海盗。但是我曾经与你们国家的贵族子弟打过交道，学习过你们的贵族礼仪，所以，看起来才会不像一个海盗。但是，事实上，我就是一个海盗。” 米海尔微笑着回答到。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米海尔完全不需要担心对方会逃跑，他没地方去。整座岛都是他的。这座城堡里到处是机关和守卫。眼前的小皇子虽然勇者无畏，但是再勇敢也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类，是不可能逃出这座要塞的。 “和帝国的贵族们打交道？” 年轻的小皇子惊讶的问着。他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个海盗头子所说的话。 “嗯，是的。这很奇怪吗？年轻人，你整天被关在皇宫里，听到的都是一些天下太平，帝国繁荣盛世的话。即便出门在外，你身边的人，也都是一些官宦子弟，就连那些个将军也不敢跟你说真话。你觉得海盗跟帝国贵族打交道很奇怪吗？” 米海尔啜了一口葡萄酒，接着说到—— “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一点也不奇怪。我不仅和你们那些个贵族官员们打过交道，我还拥有泰瑞斯帝国的通行证、公民权。不用觉得意外，皇子殿下。有些事告诉你也没关系。事实上，在我流浪到这里之前，我曾经长期与你们国家的贵族、商人打交道。要知道，贸易不分国界……也不分正邪。唯有利益。” 米海尔话中有话的说着。可以看到对面小皇子脸上那复杂的表情。这让他感到意外，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国家，什么时候堕落到这个地步。他曾经对民众疾苦有过了解，他知道，表面上繁华强盛的帝国，实质上还有许多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帝国需要更强盛，才有资源可以供这些平民享用，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然而，眼前这个海盗的话，让他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帝国，强大的帝国，或许早已被这些蛀虫掏空，强盛的王朝带来了充裕的财富，然而，无论这财富再多，它终究会被这些的蛀虫所侵蚀。如果眼前这个海盗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再多的财富也无法填满这些者的胃。 “我不信，海盗终究是海盗，你怎么有能力混入帝国的边疆和港口？冈多里斯、奥菲斯、米拉米多……所有的港口都有帝国的海关卫队。你无法混进来，更别提和贵族做生意？谁会冒着危险和海盗做生意？” 罗兰反驳到。 “信不信由你，我和你争这些干什么。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是我的摇钱树，告诉你一些真相，是为了让你认清你的国家，认清当前的现状。当然，你若是不信，我也无所谓。反正这与我无关。几周后，等帝国凑齐了赎金，把你换走，我还是当我的海盗王，而你，还是那个幼稚不堪，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子。” “你曾经和哪些官员做过交易？” 思索片刻，罗兰还是忍不住追问到。他有着一腔热血，有着一腔抱负。这是其他帝国贵族们所没有的。米海尔看得出来他和别人不一样。别的不说，没有哪个皇子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到最凶险的无尽之海来剿灭海盗。剿灭海盗什么好处也没有，唯有锻炼一个人。愿意这样做的，至少品行上不会太差。 “多着。多到记不清了。我贩卖过黄金、象牙、珠宝、锦缎、晶石……许许多多商品，都是从帝国的港口出货的，虽然是海盗，但是我们也经常跑贸易。伪装是熟练活。正轨渠道的生意我们做不了，也不能做。那么苛杂的税种足以压垮任何一个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商人。所以，我们走私。我不仅在帝国走私，也在菲尼斯人的领地内走私，同样，在北方的洛克王国，也有我的势力。这是潜规则，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每次贸易，我必须打通两边的关系，海关只是这中间很小的一个环节，我必须给帝国各处的官员们好处，以达到进口出口通行无忧的保证。” “该死的！告诉我，到底有哪些人？证据。” “你抓不完的，如果真的要抓，整个帝国的官员你都要抓个遍，可能吗？放弃吧，年轻人，我只是告诉你现状，并没有指望你能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长年游走于帝国与我的王国之间，见识到太多的人和事，我知道，这种现状还必须持续。帝国已经病入膏肓。长达两百年的和平摧毁了它最后的荣耀，那些道德，美德，律法，早已荡然无存。纸上华美的句只是用来欺骗无知的民众罢了。告诉你有哪些人又有什么用？小皇子，你信不信，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可以铲除他们。这些贵族官员背后牵扯到的，是帝国核心的家族势力，你父亲没告诉你，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有些人，是可以动的，有些人，是动不得的。即便连他们的手下，你要惩处他们，都需要思考后再动手。别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见过的，比你真实，你是皇子，我是海盗。” 米海尔带着微笑跟年轻的帝国皇子说到。可以看到小皇子那一脸愤怒的神情。显然，有些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眼前的男人，仅仅是一个外海的小海盗王，便知道那么多……这个强大却无限腐朽的帝国，让他愤恨交加。 73.混乱的王国 “罗兰殿下，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位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你和我见过的那些帝国官员不一样。你还未受污染，你很纯净，可以看出你很想改变这一切，改变这腐朽堕落的一切。我也同样希望你可以为你的人民，为帝国做点什么。但是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并不容易。” 幽静的奥瑞克城堡，几天来，米海尔像一个友人一般坐在年轻的皇子罗兰对面，跟他讨论着眼前的局势、社会与国家。如果不是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眼前的画面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仿佛皇子不是俘虏，而是海盗的座上宾一样。 在米海尔的城堡里，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罗兰几乎没有一点俘虏的样子。依旧每日享用着上乘食物和招待。当然，米海尔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改变皇子对海盗的看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帝国的内乱，让他回去后将矛头直指帝国内部混乱，而不是再将目光盯向外海，已让海盗联盟有喘息的时间和机会。 “首先，你必须从长计议。帝国的腐烂和堕落不是一天造成的，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有堕落的因素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累积叠加，已经形成了一股异常牢固的势力。甚至连皇室都无法撼动他们。谁动了他们的利益，就会遭到这些人的疯狂反抗。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哪些人。” 米海尔啜着小酒，循循渐进的说着。 年轻的皇子听得十分认真，他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认真。甚至，他将米海尔视为朋友。一个帝国的皇子与一个海盗做朋友。这在外人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眼前的景象就是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罗兰好奇的反问着。 “我说过了，我与你们的官员和贵族都打过交道，同时，在我被驱逐出洛克王国之前，我和王国的王室、大贵族们也都有交情。这原本是不能说的秘密，但是现在无所谓了，他们已经彻底抛弃了我，甚至派出军队来剿灭我。” 米海尔笑着答到，同时给罗兰续满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完，罗兰更加不淡定了，他无法想象，一个落魄的海盗，曾经竟然与那么多高层有来往…… “有理想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它让你认清主要矛盾，让你认清自己的人生奋斗目标。但是光有理想并没卵用，你必须静下来心来，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计划自己的行动，你我身份地位不同，你能做的，我不能。同样，我能做的，你也不能。我是海盗，我可以逍遥自在，你不能。但是你是帝国的皇子，你能做的，我也做不到。如果你一定要做，相信我，你必须先给自己制定计划。” 烛光跳动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米海尔继续说到—— “第一步，你必须先成为皇帝。即便这个皇帝并不是那么的拥有实权。但是，不管怎样，成为皇帝后，你才有可能得到一部分权力。这是你今后对付那些贵族，大资产家的重要手段。至于如何成为皇帝，这不是我一个海盗可以帮你的。必须靠你自己。第二步，成为皇帝后，你还不能张扬。据我所知，帝国不像洛克王国，它的权力更加分散，一些家族势力更加厚实而庞大。你想要改革，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必须克服这些困难。你想要改变眼前的现状，让民众的生活不至于那么贫苦，让国库不至于长年亏空甚至负债，你便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谋略。在科技水平没有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资源和财富的是相对固定的，想要让国库充盈，让平民生活富足，便等于将那些大资产家的财富转移到这两块上面来，而这些人，掌握着帝国的财富和权力，甚至是军队。所以，你将面对的阻力将是十分巨大的。” “当孙子，装傻。这是无奈之举，却也是必须之举。如果你想要改变点什么，就必须忍气吞声。成为皇帝之后，他们会试探你；你想改革，想改变。那时，他们不会明面上反对你，但是当你公布一系列措施之后，他们便会在背后阻扰你，甚至架空你。因为整个帝国，自上而下，都是他们的人。一个被架空的皇帝和一个没有兵权的将军有什么区别呢？更别谈什么改革和实质性的改变了。所以，你必须隐忍，配合他们，然后暗中发展自己实力，记住你的终极目的，是拯救这个帝国。为了这个目标，你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培养自己的人手，让他们慢慢渗透到各个要职里去。组成自己的团队。对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那是一个集团。” 米海尔说着，悄悄转移着这位小皇子的注意力，让他更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回去后需要忙活的首要大事——不是回头剿灭海盗，而是帝国内部那严重僵化的阶级矛盾。同时，米海尔也知道，以这货眼前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撼动帝国的。 同时，罗兰也认真的听着，他对眼前这位海盗，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与仇恨，变成了现在的尊敬与好感。如果不是海盗旗飘扬，他几乎忘记了米海尔的海盗身份。 …… 普雷斯特。 “提图斯，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对你儿子的事这么上心我很理解，但是，孩子们的事要孩子们自己决定。我这把老骨头可帮不上什么忙。我这个外甥女的脾气我很清楚，她十分倔强，也十分好强。我只能将你的好意传达，愿不愿意我可拿她没办法咯。” 宴会上，克尔斯提恩虽然没有当面拒绝提图斯的联姻请求，但是如此委婉的话，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大公爵表面上带着微笑，不是不敢惹怒提图斯家族，而是看在三王子的面子上。狡猾聪明的大公爵克尔斯提恩早就看出提图斯家族是三王子诺尔达斯的走狗。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克尔斯提恩甚至不想参加这样的宴会。 提图斯也很聪明，他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再深究下去只会让两家尴尬。他有意退了一步，温润尔雅的说到—— “哈哈哈……看来您对自己的爱女真是爱护有加。谁都知道卢克蕾西亚小姐几乎就是你的女儿了。我真为她感到幸福与骄傲。能有你这样一位开明的父亲。” “舅舅终究是舅舅。” 克尔斯提恩笑着回答到。两人都识趣的笑了一下。不再深究这件事。舅舅终究是舅舅……一句话便搪塞了回去，克尔斯提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不是卢克蕾西亚的父亲，不能替她做主…… …… “提图斯那个老家伙又想干什么？” “他想让他的宝贝儿子迎娶卢克蕾西亚。” “该死的，看来三王子开始笼络人心了。是狼，终究还是露出了獠牙。” 从提图斯的豪宅里回来的路上，挚友考伯特愤愤不平的唠叨着。 克尔斯提恩同样心情很不好，王室内部，整个王国内部近期正在发生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老国王病重后，三王子诺尔达斯便一手操纵了王国的内政。克尔斯提恩不知道老国王病重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哈里斯国王曾经和他说过，自己最器重的，其实并不是诺尔达斯。而是菲利克斯，他派他去卡兰姆城，是为了历练他，而把诺尔达斯留在身边，是为了观察他，监督他。而今，所有的情况却变得不同了。 克尔斯提恩想着，不满的朝马车窗外吐了一口口水，华丽的公爵马车行使在城市街道内，却不知道身后，一双幽冷的眼睛却注视着它远去的方向。 74.出乎意料 “这……海军学院？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些？” 罗兰在奥瑞克群岛待久了，米海尔开始带着这位小皇子在岛上闲逛，参观海盗们的生活。在这座深海中的小岛上，帝国的皇子见到了令他无法忘怀的一幕。在海盗王米海尔的统治下，一座新型城邦正在兴起。城镇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岛上的明风貌却丝毫不逊色于旧大陆的各个海港城市。 主城奥瑞克有着规则的道路和秩序井然的市集，这里的人们虽然生活不算富足，但是财富的平均使得大多数的人生活甚至比帝国的平民都要来得好。更重要的是，年轻的罗兰皇子看到了米海尔的海军军事学院。这种高等级的军事学府哪怕在帝国，也只有首都拉斐尔和著名海港大城冈多里斯才有。大学，是明的最高象征，然而，在海盗这里，竟然也有……这彻底打破了年轻皇子的三观。 “这有什么奇怪？不要以为海盗就是一群只会打劫逃跑的流民，该有的它都会有。明的标志不是看头衔，不是看建筑，而是看软实力。这里不仅有海军学院，还有各类学科的教授和工程师。而且，这些工程师和教授大多来自帝国。” “帝国？这不可能。” 罗兰对米海尔的介绍显然不相信。他无法相信帝国的高级工程师和教授会愿意替海盗卖命。更不愿意相信海盗会将劫掠所得的财产用于对海军学院的建设。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越是你觉得不可能的事，越会发生。曾经你认为帝国的海军是无敌的，然而，却还是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海盗打败。曾经，你认为帝国还是充满希望的，直到后来你认清了，它那腐朽的一切，只剩下一具皮囊。” 米海尔不以为然的说到。 罗兰再次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海盗根据地之行，年轻的皇子看到了许许多多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在米海尔的地盘上，他看到了一个新兴的城邦，一个新兴的组织。这里的人民，尽管不像旧大陆上的人们那么富有，但是生活却比帝国的平民好上太多。这里的平民，拥有足够的可支配财产，不需要为生存而奔波。岛屿贸易产生的财富足够他们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可以休息。 在米海尔的介绍下，罗兰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剥削与奴役。帝国，相比于无尽之海上的海盗们来说，它强过太多，富足太多。帝国的领地上，随随便便一座城镇，它的财富和人口便可以碾压海盗统治的这座海岛。 然而，在帝国的土地上，人民却过着那么贫苦的生活。这一切就像眼前这个海盗所说的，与专政，正在摧毁着这个强大，不可一世的帝国。哪怕那些官员，资本家拿出百分之一的财产，也足以救济整座城市的人民，但是已经根深蒂固的社会体制和阶级传统，又有谁愿意这样做。 然而，在帝国之外，在无尽之海的小岛上，这种原始的形态正在上演。罗兰不由得想起自己导师所说的一句话——一个王国最辉煌的时刻，不是它极致繁荣的时刻，而是它从废墟中站起来，努力奋进的时刻。眼前的海盗王国，让罗兰就有这种感觉。尽管它还很弱小，以自然发展的速度，可能需要经过整整一代人的努力，才能赶上帝国的脚步。然而，在罗兰看来，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社会。 同时，他也更加体会到米海尔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的深深含义。 …… “什么？你怀疑诺尔达斯陷害自己的父亲，让我们的国王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普雷特斯，大公爵克尔斯提恩的家中，议员兼挚友考伯特惊讶的问到。 他一路上都在为提图斯提亲这件事愤愤不平，如今，又听到王室阴谋案，心情更加震惊，无法平静。 但是克尔斯提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要他安静下来。尽管在自己家中，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克尔斯提恩或多或少知道，这一路上，提图斯的人没有少跟踪自己。 “我只是推测，并没有证据。但是从最近这段时间诺尔达斯的动作上来看，的确有这个可能。哈里斯在位时，虽然将一些权力交给了诺尔达斯王子，但是许多重要的权力却没有交到他手上。我们的老国王时时监控着自己这个儿子，他曾经告诉我，诺尔达斯虽然有一定的才干，但是心术不正。王国如果交到他手里，必然会是一场灾难。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有所成就，但是作为国王，他希望诺尔达斯一直都是一个王子的身份。哈里斯跟我说过，他最器重的，还是老二菲利克斯，为了培养他，他将他安排前往卡兰姆城，管理王国境内最富饶的土地，先从经济入手，再慢慢熟悉军事政治。一切他自由安排，然而，这样的计划刚刚实施，哈里斯便突然病倒了。” “所以你怀疑这背后是诺尔达斯搞的鬼？” 白发苍苍的考伯特问到。作为哈里斯最忠诚的追随者，他对洛克王国尽心尽责，当听到自己好友这番言论后不由得火冒三丈。 克尔斯提恩继续稳定着他的情绪，继续说到—— “是的，你想想，我们的国王虽然老了，但是身体一直硬朗。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就算得了怪病，也要有征兆吧？但是没有，一点征兆都没有，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便突然病倒了。老国王一倒下，他身边只有诺尔达斯一人，公主是女人，不能议政，于是所有权力便落到了诺尔达斯手中。也就是说，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唯有诺尔达斯，‘收获’满满，我怀疑国王的计划诺尔达斯早已知晓，他不做声响，暗中密谋，直到看到自己的哥哥远离首都，国王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才下手。哈里斯或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发现，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丧心病狂的对自己下手。”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考伯特忧心忡忡的问到。 75.新的联盟 连日来的暴风雨让船只无法出海，黑帆舰队同样不例外，他们不是幽灵船，只能老老实实在港口里躲避风暴。 无尽之海最大的坏处就是经常有风暴，而且风暴的规模比大陆架上的海域要大得多。如果不是那丰厚的利润，没有商船愿意走外海。 甲板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米海尔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他下意识去摸衣服，没摸到衣服，却摸到了女人的。小麦色的皮肤，火辣的身材，那不是自己的妻子…… 他去掀被子，才发现鲜血女王葛莉瑞斯就在自己被窝里…… 米海尔揉了揉眼睛，确认这货不是自己妻子……那么，为什么葛莉瑞斯会在自己床上？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他努力回忆着…… 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昨天晚上在和其他两位海盗王喝酒畅聊。 他们在谈论着新海盗之王的产生，包括海盗王国的诞生。经历了两场大规模海战，幽暗岛已经成为米海尔、葛莉瑞斯和海勒的领地。而海盗联盟与帝国的一场大战，则让帝国再也不敢轻易侵犯外海。整个外海，几乎就是海盗的地盘。百分九十九的走私船必须经过这里停靠并补给。这是一笔长期的收入。 赫仑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了，这是三人达成的共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战略联盟如此稳固过。当然，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当晚，三人一醉方休。然而，葛莉瑞斯却留了下来，他向米海尔表明赫仑试图重新挖她的举动，并且告诉米海尔她不愿意，她更喜欢年轻的——小鲜肉……于是，为了满足女王的口味，也为了战略联盟的达成，米海尔便勉为其难，与葛莉瑞斯进了房间…… 这才有了今天早上的这一幕。回想着昨晚那一幕……鲜血女王妖艳火辣，狂热而主动，自己差点……想到这里，米海尔不由得有些汗颜，战略联盟必须维护，但是今后还是少见到葛莉瑞斯比较好。自己这身体还真扛不住……当然，真正的原因，还是米海尔不喜欢如此狂野的女人…… 掀开被子，床上的葛莉瑞斯性感妩媚，赤身，米海尔又欣赏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起身，离开房间，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穿过阴暗的走廊，来到私人办公室，这里，贴身仆人早已将咖啡泡好，等着他的主人办公。 事实上，米海尔也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大多数事情都让塞利克斯去处理了。自己只负责大计划的制定。比如新行业的开展和跟踪，新船只的建造等等这些事情。而今天，自己要做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起草书，怂恿其他海盗王加入自己的阵营。 自从上次帝国海军被击败后，海盗联盟再次失去了共同的盟友，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再次在海盗联盟内部弥漫。赫仑已经开始行动，米海尔要做的，便是在这场最后的决战爆发前，拉拢到更多的盟友。 …… 是米海尔还是赫仑？ 这样的问题换做是一年前问，傻子都知道，必须是赫仑。然而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了。米海尔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是一路走来，才能有目共睹。更关键的是，他总是挑事者，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人以惊喜和意外。 然而，他的实力依旧不够。 于是，几周来，在双方岛屿上，船只来来往往不断。背叛与投靠在不断上演，这就像一场赌博。赌赢了，你可以一跃晋升，赌输了，成为难民，或者直接命丧黄泉。海盗们喜欢赌博，而这，算是最刺激的一次豪赌。 “朋友，你终于还是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 黑帆旗舰黑美人上，米海尔终于等来了海盗王乔伊斯。这位有着优雅品味，出身高贵的船长是海盗中的异类。和米海尔一样，他在海盗队伍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米海尔拉拢人心，但是并没有直接的去游说他们，而是不断输送利益，等着对方自己主动上门。乔伊斯便是第一个主动来谈合作的海盗王。 在上次帝国海战中，他失去了自己的领地，现在的乔伊斯，和流民差不多，除了手上那十几条战船，他几乎一无所有。然而，米海尔看中的，也正是他那十几艘战船。对抗赫仑，领地并不重要，船和人手才是关键。 “先不急着说，饮下这杯热茶吧。马黛茶，从拉美斯进口的。” 米海尔笑着说到。 乔伊斯端起桌上热腾腾的茶杯，用手掌轻轻扇了两下，吹去腾起的清雾，再小心翼翼的品尝了一口。茶水入口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陶醉在另一个世界中。双眼微闭，神情忘我。 “你是怎么弄到这种茶叶的？” 将手中的琉璃茶杯放下，乔伊斯好奇的问了起来。从某个角度来看，乔伊斯在海盗中唯一的知己还真的只有米海尔。因为只有他们，真正的融入过旧大陆的贵族圈里。 “菲尼斯人的走私船，我从上面挑选了一些货，并买了下来。多少年了，没有品尝到这个味道了吧？” 米海尔微笑着说到。事实上，他早有准备，乔伊斯的出身背景来历米海尔在拉拢他之前就调查清楚了。投其所好，这招屡试不爽。 “嗯，十几年……可能有二十年了，没有品尝到这个味道。我还记得当我还是泰瑞斯帝国的贵族时……” 乔伊斯话说到一半，突然用警觉的目光盯着米海尔。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马黛茶？” 他话锋一转，问到。 “不好意思了，朋友，你的手下有人来到了我的船队，我从他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 米海尔找个借口回应到。 “朋友，不用对我报以警觉，事实上，我们都是一类人——被时代所遗弃的人，失败者。事实上，我和你一样，曾经都是旧大陆上风光一时的人。我曾经和洛克王国的国王，王子，公爵为友……” 看着乔伊斯那不稳定的目光，米海尔镇定自若的缓缓说到。 76.意外发现 “完美！没有出现炸膛！” 奥瑞克军事学院，随着平地一轮炮响结束，炮兵队长喊出了令人振奋的声音。在连续三轮的炮击实验过后，三十枚开花弹，只有一枚炸膛。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老教授耳中，年迈的老教授兴奋得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幸好身边的学生扶住，才避免了乐极生悲。 开花弹，这种新式武器一开始由米海尔提出，由帝国工程师们共同研发并完善。按照米海尔的话来说，一旦这种武器实验成功被搬上战场，将带来一场跨时代的革命，从此木板风帆战舰或许将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 老教授同样这样认为，在见识到开花弹的威力后，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而这个海盗船长，便是这新时代的构想者…… “什么？实验成功了？” 米海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然而，这无法阻挡他从床上跳起来听取汇报的兴趣。 野兽的獠牙再现，赫仑再次集结所有船只，准备对奥瑞克群岛发起总攻。这时候开花弹实验成功无疑给米海尔加了一剂强心剂。看着老教授递来的设计图纸，还有实验数据分析，米海尔热泪盈眶。 从小小的海盗头目走到今天，虽然地位上并没有爬升多少，但是，这是在完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一步步完成的，难度可比登天。好在，自己终于做到了。 “两百零三次试验，炸膛率、丢失率、哑火率由最开始的百分三十降低到后来的百分二十，到现在已经控制到百分之五。另外，跟随试验团队走到最后的这些平民，完全可以胜任火炮手的职位。” 老教授兴奋的介绍着。 米海尔则在一旁认真的听。即将到来的海战，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它的模样。 伴随着心里的狂喜，米海尔与老教授聊到凌晨才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老教授甚至幼稚的认为一旦合约期满，回国后他将成为震惊泰瑞斯科学界的奇才。然而，对此米海尔只是微笑着，鼓励他会这样的。 米海尔知道，这货回到帝国后，将所学发表，只会遭到帝国学术界的唾弃。开花弹的概念并不是第一次提出，早在一百年前就有学者提出，然而，它几乎就是一个禁题，高自爆率使得这种武器在发明之初就是一个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坑货。 更重要的是，米海尔知道，老教授不会再得到帝国方面的承认，因为他已经替海盗工作了一年。这一年时间，足以让帝国学院对他产生怀疑，即便不怀疑，学院的院长也早已收取了贿赂，将名额给了他人。 没有正式身份，谁会承认你的研究，就算承认了，也没你什么事了。研发成果将属于窃取的那个人。跟你没关系……老教授绝对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于是，他如果回国，注定是悲剧的下场。米海尔已经替他准备好舰队中的位置，包括在奥瑞克群岛准备好他妻女的独立别墅。是的，人才，就是这样挖过来的……虽然手段并不光明。 …… “船长，船长，不好了，出事了！” 米海尔在海军学院睡到第二天傍晚，却被桑布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极不情愿的从鹅绒枕，羊绒被中爬起，给桑布开了门。 桑布进来后便毫不客气的坐在办公椅上，一边喝着桌头上的饮料，一边讲起了他在市政厅听到的消息。 米海尔将海岛管理交给塞利克斯，然而，这货并不是那么省心。就在昨晚米海尔前往海军学院听取开花弹实验报告的时候，在奥瑞克市集上，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纵火案。而且，不是一般的纵火案，焚烧稽查队马车的，不是暴民，而是一位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当时稽查队的马车就停在市集旁，三个稽查队的人将那个老妇人从市场里拖下来，凌晨，老人的哭声连附近的居民都能听到。” 坐在办公椅上，桑布将自己所听闻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米海尔。 “那个老人犯了什么罪？” 米海尔皱着眉头问到。平日里他很少管这些事，一般都交给手下打理，然而，今天这事却必须了解一下。大后方毕竟是大后方，如果岛上的居民闹事，那么，自己将无法集中精神与赫仑开撕。 “听说是没有营业证，混进市场，擅自做买卖。” “她卖的是什么？” “香蕉、青瓜、葡萄……总之一些农产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能是偷的。” 桑布回答到。 “那纵火的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米海尔好奇的追问着。 “听说是她孙女。” …… 下面的话米海尔没有注意听，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却有能力在瞬间纵火，烧毁一辆马车。这不是平常人可以办到的。难道也是巫师？民间天才？ 米海尔想着，不由得越发好奇起来，巫师这个职业让他有着无穷的瞎想。或许……是的，或许可以……研究巫术在帝国是被禁止的，同样，巫师被帝国的统治者视为最大的威胁。他们不允许民间有巫师的存在。然而自己不一样，眼下自己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如果像卡尔那样的巫师多来几个，那么自己的舰队实力无疑将提升一个档次。 “那个小女孩现在在哪？” 米海尔突然问到。这声问话打断了桑布的滔滔不绝。他停下来一脸懵逼的看着米海尔。 “在监牢，准备行刑了……” 桑布回答到。 “传我的命令，让塞利克斯住手。我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女孩。” 米海尔激动的说到。他叫来了卫兵，同时抓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抓着桑布就要前往塞利克斯的官邸，面见那个闹事的女孩。 一个可以纵火焚烧马车的小女孩，只要稍加训练和学习，长大后是否可以施法焚烧一艘战船？那可比火炮和水雷的效率高多了……现在还只是发现了一个，如果可能的话，多发现几个……组团……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成立魔法学院？像海军学院那样，专门招收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组成一支属于自己的特殊部队？米海尔这样想着，不由得心花怒发了起来。 77.教训 “船长……瞧，因为这点小事，还要劳驾您亲自来一趟……您早点说不就好了吗，我把人放了就是了。” “滚！谁让你把人放了，这个人是我要的，她现在在哪？” 奥瑞克海盗总部，塞利克斯低声下气的跟老大米海尔道歉着，然而，米海尔并不吃他这一套。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塞利克斯。这让塞利克斯颜面扫地，然而，米海尔要的这是这个效果，隔山震虎，让其他海盗管理者知道，自己的行为适可而止，老大都看在眼里。别做得太过。 “没放……没放……还在监牢……” 塞利克斯连忙解释到。 “小女孩如果有一丝伤害，我扒了你的皮！告诉我，那个老女人是怎么回事？市场上，你搜刮了多少保护费？她恐怕连保护费都交不起，才不能进市场吧？据我所知，那个老人只是贩卖一些蔬菜水果。” 当着众人的面，米海尔严肃的逼问到。 塞利克斯被吓得腿软，他不知道米海尔是如何知道的，于情于理上，他都无话可对。船长让他担任总管这个职务，并且有钱一起挣，告诉他发财致富的途经。一切的一切，做得仁至义尽，而自己，却仍然不满足，还在背后收刮这些海岛居民的钱财。塞利克斯感到背脊一凉，米海尔的话中有话，他显然知道一切，只是不愿意捅破。而今天，他算是捅破了这层纸。 “我……我……” 塞利克斯语塞到。 “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兄弟，我还把你当兄弟，但是我希望你有资格当我的兄弟。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很清楚。” 前往监牢的路上，米海尔故意大声训斥着塞利克斯。一旁和塞利克斯一起贪污的海盗们纷纷感到压力山大，他们不知道米海尔还知道了什么，仿佛一瞬间他们的小辫子全部被抓在他们老大手中。而米海尔越是不捅破，他们便越畏惧。 关押罪犯的监牢建在行政官邸的地下室中，有专门的人看守。米海尔很少自己来过监牢，如果不是事关重大，这种事情自己不会亲自管。 在塞利克斯的带领下，米海尔和桑布、卡尔一行人踩着冰冷的地板不断往下走。这是一座建在地面之下的监狱。 说是监狱，其实就是在地面上先挖一个大坑，然后在环坑四壁搭建房间，层层向下，最后用环形阶梯将每个房间连接起来。这就是最简单的地下监牢。无论向上向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米海尔刚刚走进监牢，便可以闻到那刺鼻的腥臭味，显然，有些罪犯关押太久，早已死在里面，尸体发臭，加上排水不通，潮湿的环境下极其腐烂。加上老鼠蟑螂横行，恶臭味便弥漫在整个监牢中…… 这环境太恶劣了。米海尔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改善监牢环境。虽然奥瑞克群岛只是一些小岛，居民不多，罪犯也就不多。但是如此恶劣的环境容易滋生各种细菌，别的不说，负责看守这里的狱卒每天来来往往，便容易受到侵蚀。历史上，各种疾病便是由于恶劣环境所导致的。 “将这座监牢的卫生条件改善，或者重新建一座。方案你来定，我的要求是三个月内必须完工。” 走在潮湿的环形阶梯上，米海尔以命令的口气对身边的塞利克斯说到。 对方面露难色，但是米海尔丝毫不给退路—— “不要说没钱，你是这座海岛上收入最多的那个。你的别墅里养着十几个少女和男仆，种着世界各地最名贵的花草。我的钱袋子都没你多。你知道的，该怎么做。” 塞利克斯还没反驳就被米海尔堵住了，然而，海军学院的事米海尔却没有提，那是整个岛屿，整只舰队最烧钱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海盗组织，要独立撑起一个研究学院。难度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米海尔的商业策略得当和最近劫掠了两次帝国舰队，学院可能早已没有经费维持。 但是塞利克斯有错在先，在米海尔咄咄逼人的质问下，竟然无以反驳。 在监牢的第三层，米海尔和卡尔一行人终于见到了那个纵火的小姑娘。她披头散发，浑身只穿着粗麻布制成的简陋衣服，有好几个地方已经破了洞，十二三岁，刚刚是发育的年龄，脸色却十分苍白，看样子有些营养不良，那本应该微微隆起的部位却毫无反应。米海尔不是萝莉控，他不在乎这个小女孩长得怎么样，可以为自己效力就好。 “你好啊，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隔着铁栏，米海尔好奇的走过去问到。 然而，手下的人却紧张的拦在船长面前，因为这个罪犯不是普通的罪犯，人们给她起了外号，叫魔鬼。因为她可以控制火焰……和传说中的地狱魔鬼一样…… 监禁女孩的监牢里没有一丝的火种，这是为了防止女孩使用它。 但是米海尔自有把握，有卡尔在身旁，他可以无视小女孩的愤怒。真的要动起手来，她这个未经训练的黄毛丫头根本不是卡尔的对手。 透过幽暗的光线，米海尔渐渐看清了女孩的脸。她长相清秀，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却透露着未知的恐惧和她这个年龄所不应有的成熟。 “船长，她没有名字，她的奶奶管她叫麦子。” 身边的狱官解释到。 “麦子？这也能叫名字？她的父母呢？为什么只有她和她奶奶单独在一起？” 米海尔心情不好的追问到。 “死了……” “死了？” “是的，很早以前就死了，出海捕鱼的时候遇上风暴，没回来。” 狱官回答到。奥瑞克岛上的罪犯不多，隔十天半个月才有一个罪犯被抓进来，对每个罪犯的情况狱官自然也很清楚。 “麦蒂娜迈克尔，女孩，今后你就叫这个名字。” 米海尔转身，温柔的说到。 可以看到众人那一脸懵逼的表情，一个流落街头的小女孩，一个即将受刑的小女孩，他们的船长竟然亲自将她带去了监牢，并且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名字……这是什么情况？小姑娘只有十二三岁，而且看起来姿色并不怎样……他们的船长…… 然而米海尔没有多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卡尔接过典狱长的钥匙，打开了这道生锈的铁门。 78.天赋很重要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下，我是米海尔迈克尔，这块土地的统治者，黑帆舰队的舰长。” 女孩被带到办公室后，米海尔便驱开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卫兵，只留下桑布和卡尔。以避免再让女孩受到惊吓。女孩虽然破落不堪，但是一个拥有魔法天赋的小女孩，她未来的潜力将是无限的。 在一次次见证了卡尔的力量和作用之后，米海尔将巫师这个职业视为了宝贝中的宝贝。 女孩依旧带着警惕，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隐藏在乱蓬蓬的头发之下。巡视着周围的人和环境。对她来说，岛屿山坡上这座城堡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平日里，她和奶奶在市集附近游走，贩卖一些农产品。父亲离开她以后，她便不指望再过上幸福的生活。而现在，她竟然被带到了城堡里，而且，看起来这个船长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敌意。 但是女孩受伤的心依旧封闭着，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那些强盗对自己奶奶所做的一切，他们推翻推车，将奶奶踢倒在地，踩烂了所有的水果和蔬菜。奶奶恳求他们放过他们，就一次。但是那些人却不肯。他们甚至还想凌辱自己……万般恐惧与愤怒聚集在一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从体内涌现出来，在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火焰吞噬了强盗所乘坐的马车…… 他们将她抓起来，剥光，而后挂在柱子上鞭打。这一切，她都记在心里。但是，按照眼前这位船长所说的话来看，他已经刑罚了那几个强盗。并且革除了他们的职务。但是这是真的吗？他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小女孩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海盗王。 是的，她听说过他，伟大的黑帆船长。曾经击败过幽灵舰队……他是岛上居民的偶像，是女人们心目中的最佳情人…… “你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我会让仆人们帮你洗澡，再给你准备一些衣服。你暂时住在这里吧，放心，没有人会在伤害你。还有，你的奶奶我已经命人将她带到了城堡里，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去找她。但是答应我，不要随便出去。城外很危险，你不想那天的事再次发生，是吗？” 米海尔蹲下来，对着小女孩温柔的说到。 卡尔则在一旁观察着女孩。从某个角度来看，她们其实是一类人。卡尔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还小，也是遇到这般遭遇。父母去世，一个人孤苦无依。幸好被海盗发现，并且收留了她。否则，今天，自己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从女孩身上，她或多或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尽管知道米海尔收留女孩是为了培养她成为女巫杀手，但是看到他这样温柔体贴受伤的孩子，卡尔还是从心里感到一丝的舒适与温馨。 …… “我对她测试过了，她体内的魔力还处于十分原始的阶段。甚至可以说，在那次火焰爆发之前，她从未运用过自己的魔力。简单来说，焚烧马车这件事，是她第一次使用魔法，而且，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施放的，施放的时候她本人是没有意识的，只是单纯的愤怒，痛苦。这种情绪积压到极点，因此使她体内的魔力得以释放。” 米海尔小心的退出去后在大厅内等待，直到卡尔从房间里走出，才和她聊了起来。按照卡尔的说法，小女孩虽然有成为巫师的潜质，但是现阶段来看，她还十分弱小，需要人引导，更需要人保护。 “那有办法将她训练成一个真正的巫师吗？不指望像你这样，有三分之一就可以。” 米海尔皱着眉头问到。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训练成巫师。要知道，整个海盗联盟里，炮舰很多，但是巫师却很少，几个海盗王中，也只有赫仑和自己有巫师。若是可以多训练出几个巫师，那么，舰队的战术将可以更加多样化，实力上也将提升很多。 “现在看来不容易。她现在刚刚激发体内的原始魔力，而原始魔力需要不断净化和提炼，使之达到为自己所用的目的。否则，一个情绪上的波动，都可以引发魔力的不稳定效应。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下次她再愤怒或者受到刺激的时候，可能会再焚烧掉一辆马车……而这种魔力释放，是她个人所无法控制的。只是单纯的情绪上的波动引发的。” “那看起来，在她情绪稳定之前，还是十分危险的。” 米海尔叹了一口气。培养人才不容易，要注意到方方面面，不要为了培养一个女巫，烧死自己一堆手下……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是的，我会尽力辅导她，协助她。” 卡尔答到。 “怎么是辅导？没办法直接教会吗？” 作为门外汉，米海尔的问题如此直接。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魔法技术上的一窍不通，至少在卡尔面前没必要掩饰。 “没办法。每个巫师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换句话就是天赋。麦蒂娜的天赋在于火焰，我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天赋，最多教会她如何控制自己的魔力走向，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至于火焰术的运用，还需要她自己慢慢领悟。能够烧毁一辆马车，还是一艘船，或者只是烤一只山鸡。这得靠她自己。学习需要天赋，经商需要天赋，领导需要天赋，我们巫师，同样需要天赋。” 卡尔捋了捋长发，耐心的解释到。 听完，米海尔不由得有些失望。搞了半天，巫师的投资并不是一项可以绝对保本的投资。相反，它的风险很大。花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培养他们，或许培养出来的可能只是一群只会烧烤的庸才。虽然成功之后效果显著，但是在这之前，就是只有投入，没有回报的项目。就跟海军学院一样，捡了狗屎运，成功研发出了开花弹。但是若是没有，这座学院就是一座持续烧钱的机器。不停的运转，直到你掏空腰包，负债累累。 79.凶潮暗涌 “老伙计，你怎么来了？” 普雷特斯，看似稳定的王国其实早已风起云涌，国王久病不起，三王子独揽朝政。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傍晚的时候，年迈的考伯特议员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了同僚克尔斯提恩的家中。 大公爵克尔斯提恩是一个聪明人，一个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人，他对局势的判断比常人要准确得多。他知道，眼下的形势已经越来越危险，一股庞大的势力正在悄然崛起。整个普雷特斯，都笼罩在一种白色恐怖之下。可以感觉到三王子的眼线明显多了起来，仿佛普雷特斯的官员贵族们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 克尔斯提恩知道，这个时候，正是敏感的时刻。 他盯着老友考伯特，心里满是担忧。 “有人跟踪你没？” “没有，我换了三辆马车，中途有仆人替换我上车。放心，没有人会跟踪到。” 走进屋内，考伯特这才气喘吁吁的回答到。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克尔斯提恩驱开左右，自己给老友倒了一杯热茶。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三王子诺尔达斯，他已经开始大肆迫害商人，收刮他们的财产，还有和菲利克斯走得近的官员。许多人都遭到了不公的待遇，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不知道吗？” 考伯特忧心忡忡的说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早有人跟我汇报。诺尔达斯动的都是一些小人物，暂时不敢动到我们两个头上。而且，他还在争取我们。这时候，不会对我们动手。所以，我们可以暂时放心这一点。只要你我平时在他面前低调谨慎一些就可以。至于这样的现状要持续多久，我心里也没有把握。” 克尔斯提恩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独自走到窗边。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宛如夜莺一般孤独的照射在房间中的魔纹地毯上。 “是啊，他暂时不会动你我，但是如果我们一直不表态，许多人便不会表态。时间长了，难免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考伯特饮了一口热茶，用略带疲惫的口吻说到。 曾几何时，他是王国的议员代表，许多法案都必须经过他的手来审批，可以说是绝对的一把手，实权者。老国王哈里斯器重的人之一。然而，老国王哈里斯病倒后，自己并没有立马表示站在诺尔达斯这一边。使得阴险的三王子总是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王子并没有多少实权，但是他有军队，国王卫队，首都里唯一的一支常驻军队。正是这支军队，让他在都城内为所欲为。 “你在想什么？” 看到老友不说话，考伯特着急了起来。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这个疯子……他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克尔斯提恩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反问到。 “我怎么知道？诺尔达斯做事一向不按规矩来。他会做出的事，你我都想象不到。” “那就想象一下，他会做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考伯特有些不明白了。他看着自己这位老友，心情沉重。然而，从克尔斯提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已经有自己的办法了。 “诺尔达斯现在到处抓人，民生怨道。这有利于他的统治，但是同时，会在短时间造成恐慌和反抗。想想，还有多少菲利克斯王子的人在首都？这些人如果团结起来，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以诺尔达斯现在的做法，他迟早会将这种矛盾激发到极点。” “但是即便这些人联合起来，也无法与三王子抗衡，他有军队……” “是的，是无法与诺尔达斯正面抗衡，但是势必会引发社会动荡和混乱。而每次混乱，正是转移财产的最好时机。当首都爆发大规模抗议时，当民众喋血街头时，便是我们转移资产的最好时机。三王子现在还盯着我们，因为他手头上还没有太重要的事，然而，等到矛盾全面爆发的时候，他便没有办法顾全到全局。别的不说，那时候国王卫队必然全力扑灭反动之潮。镇压起义者。便没有足够的士兵去调查每辆出城的马车。” 克尔斯提恩冷冷的说着。 “所以？” “所以，我们这段时间便顺水推舟。诺尔达斯要的，是菲利克斯支持者的财富，那么，我们便顺势帮他掠夺这些人的财产，逼他们更早的造反，反抗王子的暴政。这样一方面取得诺尔达斯的信任，一方面，我们自己也可以有脱身的机会。局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如果你我确定要投靠二王子的话。” 考伯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做法有些恶劣，但是在残酷的斗争下，没有所谓的仁慈正义之说。保全自己才是王道。到时候到了菲利克斯的地盘，二王子也不会指责什么，毕竟，命令是三王子下的，他们只负责执行。而自己的资产又得以保全，可以全力资助二王子对付他的弟弟。一旦天下再归二王子菲利克斯所有，那么，自己将成为开国元勋，地位就不是今天的地位了。 “那就这样办吧。这些人逃不过的，我们无法帮助他们，我们没有军队，根本不可能明面上对抗三王子。如果非要做点什么，就背后支援他们起来反抗王子的暴政吧，更多的消耗诺尔达斯的力量，也为我们自己争取时间。当然，这必须冒险，如履薄冰。” 克尔斯提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大概是他成为王国伯爵之后做的最冒险的一次。然而，特殊局势下，不得不这样做。 “那卢克蕾西亚……” 考伯特面露忧色的问到。 “这场风波最好不要落在她头上。你知道的，鲍勃对她可是十分殷切。就连三王子自己，看她的目光都带着邪恶。我只能趁现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尽量保护好她。” 克尔斯提恩叹息到。曾几何时，他是这个王国响当当的人物，连王子们都要对他礼仪相待。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80.地狱神号 冬季在连连暴雨中洋洋洒洒的到来。 这本不是一个决战的日子，但是海盗之王赫仑气势汹汹，它拥有更大排水量的战船和规模更庞大的舰队，对米海尔、葛莉瑞斯、海勒的铁三角阵营虎视眈眈。他是海洋霸主，十几年前便是，现在也是。为了惩罚叛徒，也为了重新威信，他必须这样做。 哪怕在冬季，也不能阻挡海盗之王的黑船。 米海尔得到情报的时候，赫仑的海盗大军已经逼近葛莉瑞斯的地盘。 鲜血女王气势汹汹，对曾经的海盗之王恨得咬牙切齿。在简单接触之后，米海尔知道，劝说葛莉瑞斯是没用的，鲜血女王性格刚烈，这时候去劝说她冷静，无疑等于扇自己耳光。效果就会和当初赫仑劝说乔伊斯时一样。敌人已经杀到老家了，还让人冷静，这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办到的。米海尔和赫仑或许可以办到，但是其他海盗王，未必可以做到。 站在船舱中，望着那张皱巴巴的航海图，米海尔心绪难平。他知道赫仑真正的目标不是葛莉瑞斯，而是自己。米海尔在老巢安置了一部分人手。但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些人能否挡住海盗们的猛烈进攻。 战火在初冬时节点燃，一艘艘海盗船乘风破浪，目标直指鲜血女王统治的海岛。那是一座面积不到奥瑞克群岛一半，不到幽暗岛四分之一的荒芜海岛。然而，对于葛莉瑞斯来说，那却是她的宝贝。 那是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是她成长的地方。无论出于利益还是情怀，她都不会放弃这座海岛。 海面另一边，海盗之王赫仑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的舰队规模庞大，是统治整个无尽之海的绝对霸主。黑船拥有三层夹板，四十四枚火炮，三百多名船员水手。它是海洋上的巨鲨，随时等待着，将自己的敌人撕碎。和它交战过的战舰，无论是正规海军还是海盗，幽灵船，无一胜算。 今天，它要剿灭的，是黑帆船队。一个同样挂着黑色骷髅旗的海盗，一个令海盗之王发指的叛徒。 “我们需要一支大胆的舰队，引诱那个叛徒出来，而后再由我的主力炮舰包围敌人。兄弟们，我们的对手是一个该死的叛徒，但是同时，他也是一头狡猾的章鱼。我们需要用一些计策才能拿下他。” 黑船地狱神号上，赫仑以一个王者的姿态再次向他的手下下达命令。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他的对手十分狡猾，必须用一些计策才能取胜。在前往红树岛的时候他已经派出另一只舰队，偷袭奥瑞克群岛。那才是他的目标。当然，这里的战场也不容轻视，它依旧是决战地。说话的时候，赫仑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在一旁旁听乔伊斯。 自从上次米海尔演戏偷袭帝国舰队开始，赫仑便开始怀疑乔伊斯的真心和立场。身为贵族领主，乔伊斯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向赫仑效忠。但是狡猾的赫仑同时也知道，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这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海盗王未必还会真心替他卖命。他必须提防着他，多少伟大的君王不是死于战场上与敌人的正面厮杀，而是死于自己人的背刺。赫仑的谨慎建立在他的年龄和经验上。他知道，在决战到来之前，米海尔肯定找过乔伊斯。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秘密赫仑不知道，也无法拆穿。那么，就用另一个方式排除这个隐患吧。 他盯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乔伊斯，继续说到—— “引诱米海尔出击的这支舰队必然会遭受重创，我知道敌人的火力会很猛烈。但是牺牲是值得的，我赫仑今天在这里起誓，一旦这支舰队成功将米海尔的主力引出，战后，我将自己领土的一部分让出来，归这位海盗英雄。从此，它将是七大海盗王的老二。” 场上陷入了沉寂，显然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风头。 直到赫仑再次主动提出—— “乔伊斯，兄弟，这个任务你是否愿意考虑？” 话音刚落，乔伊斯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他对赫仑的要求事先并无准备。姜还是老的辣，海盗之王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个人一般。 乔伊斯的心情忐忑不安。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反对的措辞，赫仑便继续大声说到—— “兄弟，我之所以选中你，其实也是站在你的角度，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七大海盗王中，如今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领地，没有陆地据点对海盗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都知道。这对你十分不利。所以，用这次冒险为你换来属于你自己的新领地吧。我相信你，乔伊斯，我的兄弟，我相信你可以的。我们联手，击败米海尔那个叛徒，新的秩序将到来。” 赫仑坐在海盗之王的位置上，信誓旦旦的说着。乔伊斯感到背脊一凉，他知道，自己和米海尔的交情或许赫仑早就知道。而使出这招的目的便是为了让自己露馅，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却没有说“不”的权力。那样，还没开战，自己便被俘虏了。 “兄弟，你还没想好吗？你的任务很简答，只需要拿出你以往的勇气和作风即可。在米海尔舰队的炮火下坚持半个钟头。是的，半个钟头就足够了，一旦米海尔的黑帆出动，围向你的舰队，我的主力部队将倾巢而出，从外围包围那个叛徒的舰队。他的船只数量没有我们的多，包围他们并不难。只要你坚持住。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还可以再支援你两艘护卫舰。” 宽敞的临时会议室内，赫仑继续说到。十几双眼睛顿时都聚集到乔伊斯身上。一边是谈好的合作，新的盟友在对岸等待着自己；一边是众人那期待的目光，仿佛成百上千的蚂蚁在自己身上爬一般。乔伊斯感到心烦意乱。 但是赫仑的要求听上去又是那么合理，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81.怒海争锋（上） 隔着晨雾，米海尔拿起望远镜，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赫仑的先锋部队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但是对方数量太少，米海尔隐隐的担忧了起来。 初冬的寒潮中，米海尔继续端着望远镜，凝神观察。终于，当对方战舰距离逼近的时候，米海尔看清了旗帜上的徽记。那是乔伊斯家族的金边红底玫瑰旗。象征着他曾经高贵的帝国血脉。 不用多说，米海尔已经猜到事情的发展和结局了。自己和乔伊斯的结盟被赫仑提前发现了。赫仑不愧是海盗之王，虽然一把年纪，却依旧十分精明。他声东击西，让黑帆舰队被迫返航，驰援葛莉瑞斯。 同时，让乔伊斯打头阵，让黑帆舰队无法行动。炮击，那么，自己和乔伊斯的盟约、友谊就全泡汤了。 但是不进攻，难道就任由对方这样直接开进港湾？到时候，即便自己不出手，鲜血女王也会动手。正处于愤怒与兴奋状态的鲜血女王葛莉瑞斯可不管自己与乔伊斯的什么盟约不盟约的。只要对她的领地造成了威胁，她就会像猛兽一般扑上去…… “米海尔？” 桑布紧张的发问着，薄薄的晨雾可以阻挡一些视线，但是，当两军足够近的时候，不开火也必须开火了。 除非乔伊斯提前叛变，投靠了自己。那样，赫仑便提前铲除了威胁。 米海尔心有不甘，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总有自己失算的时候…… 正当黑帆船长犹豫不决时，卡尔再次站了出来。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自己船长的心思。 “让我来吧，不要开火。我可以制造幻象，迷惑赫仑。但是这会消耗许多法力，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将无法对整个战场做出任何支援。” 卡尔看着米海尔，仿佛在征求他的同意。一旦同意，黑帆舰队里唯一的巫师将施展她宝贵的法术之力，然而，接下来的海战便只能依靠纯粹的炮火和接舷攻击。 但是盟约不能破坏，不能因为乔伊斯一人而破坏了整个战局。米海尔没有选择，只能点头同意卡尔这样做。 晨雾依旧稀薄，然而，围绕在卡尔身边的光晕却每时每刻都在增强。米海尔知道她的天赋在于运用自然系的法术，无论是变成乌鸦，但是引导闪电攻击敌人，或者是制造迷雾、幻象，都是利用自然界中的力量，强化自己，或打击对手。 这是万金油，却不是最厉害的巫师。米海尔听说过最厉害的巫师，在帝国的魔法师高塔镇守，他可以仅仅通过意念控制一个人，甚至一支军队…… 然而，自己手下俨然没有这样的人才。 在卡尔念念有词的施法过程中，乔伊斯的舰队也在缓慢逼近中。米海尔派了两艘巡航舰上前交涉。上面挂着迈克尔家族特有的骷髅旗。 “不要开火！” 几分钟后，乔伊斯的舰队便有了回应。在海盗王乔伊斯的亲自命令下，十三艘海盗船无一开火，静静的等待着自己首领与对方交涉。 “乔伊斯领主，米海尔船长有令，你们顺风航行，迂回绕开主战场。剩下的交给我们！” 简短的交流之后，跟随乔伊斯前进的十三艘海盗战舰扬起风帆，满帆前进。葛莉瑞斯、海勒的舰队已经给他让开了一条足够宽阔的通道。 而另一头，在赫仑和其他海盗王的望远镜里，晨雾中的海面上，却是炮火闪烁，硝烟四起…… “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赫仑带着怀疑，询问起了身边的男巫。 “幻象，是幻象，船长。只有火光，却没有明显的炮声，即便隔的距离很远，但是也应该有微弱的炮声传来。” 赫仑身边的男巫谦卑的回答到。 说完，海盗王赫仑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的表情。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而，这不代表其他海盗王也能理解，也能明白。米海尔在玩的哪出他十分清楚。 “小兔崽子！” 海盗之王赫仑在心里咒骂着。 没有海盗之王的命令，全体舰队按兵不动，然而，幻象术却越来越强烈，甚至隔着很远，也可以听到犹如闷雷般的炮火声。赫仑不知道米海尔身边的巫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现在，他再次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所有海盗王都在等待着他的命令。战前他们都听清楚了，让乔伊斯先上前挨枪子，等敌人包围上来再利用顺风的优势扑上去，一举歼灭对方。然而，现在，乔伊斯显然已经处于敌人的火力包围中，海盗之王没有理由不出击。 但是，赫仑知道，米海尔的舰队根本没有围上去，他还保持着优良的战斗队形。甚至，幻象术下，没有人知道黑帆舰队真正的战斗队形。还有，赫仑原本的计划是让乔伊斯去送，然而，现在，他真的送了……还送得无影无踪，这无疑也是开战后另一个隐患。 但是眼下的情形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已经因为舆论的压力失去了一个乔伊斯，如果再不出击，就会因为舆论的压力失去更多的海盗王，失去更多的盟友。毕竟，谁也不喜欢一个卖队友的人当首领。 “满帆，前进！” 终于，在海盗之王赫仑的命令下，海盗联盟全体战舰开始朝米海尔的黑帆舰队前进。 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在海面另一头，米海尔和海勒、葛莉瑞斯组成的联合舰队也同样枕戈待旦。 敌人越逼近，幻象的作用就越小。 终于，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三军总指挥米海尔也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场海盗之间的恶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三支海盗舰队，就像三叉戟一般，朝赫仑的海盗联队舰队扑去。 卡尔用最后的力气谱写了一曲战歌，激昂的战歌声中，蔷薇号、黑美人号、东方号乘风破浪，冲出幻象，两支海盗舰队针锋相对，距离越来越近……船长们已经开始估量着射程和风速…… 82.怒海争锋（中） “听我命令！” “预备！” “稳住！” 海风卷起滔滔怒浪，两支海盗舰队的距离越来越近，各色风帆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前线战舰上的海盗船长精神全部高度紧张，箭在弦上，等待着重炮齐鸣的一刻。 船舱内，炮手们手握火炬，凝神听着炮手队长的命令。 战鼓有节奏的敲击着，宛如心跳声不绝于耳。 黑船带头冲锋，海盗王赫仑英姿风发，十五年了，十五年来，地狱神号从未战败过，他是海上霸主。单打独斗上，连帝国的舰队遇到它，都无法奈何它。 终于，在进入射程的那一刻，两军海盗船长下达了全体开火的命令。 “全力开火！” 船舱里回荡着船员们的吼声。下一刻，高速旋转的炮弹从加农炮炮膛里迸射而出。 带着强劲的动能飞向对面的敌舰。 一瞬间，耀眼的火光点亮了深蓝的海面。与汹涌的海浪组成了这深海里最悲壮的战歌。 浓密的硝烟中，右翼，海勒的舰队与赫仑的手下——巴利阿里的舰队正面交锋。 实心弹呼啸着砸进船舷侧板，削飞了船员的脑袋和四肢，震飞了船舱里的一切物品。血水喷涌着很快染红了船舱。 与下层船舷火炮同时发射的，还有甲板上的轻型火炮。 链弹在空中飞翔，发出金属拉扯般的声音。 在船员们惊恐的目光中，高速飞行的链弹砸进了甲板，削飞了他们的身躯，海勒的旗舰上，一名炮手在他面前被削飞了脑袋。白色的，红色的液体喷得满地都是…… 右翼的交火持续不断，在海勒的带领下，舰队从敌人侧面缓缓驶过，双方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然而，相比于米海尔的三叉戟联盟，赫仑这边的舰队，显得更加坚实，实力更加强大。 十五艘海勒的战舰，三艘遭到重创，两艘被击断主桅杆，失去了唯一的动力。沦为了俘虏……而赫仑这边，巴利阿里手中，只有一艘战舰遭到重创。两艘轻微受损。 紧接着右翼投入战斗的，是米海尔三叉戟联盟的左翼部队，由鲜血女王葛莉瑞斯带领。 女王出场，依旧霸气。宁折勿弯，鲜血女王葛莉瑞斯带领着自己的十二艘战舰，以无比暴力的姿态，直接冲向和赫仑的右翼舰队。 由两位海盗王带领，这支舰队犹如一把尖锐的长矛，活生生撞在赫仑提前准备的坚实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比海勒那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葛莉瑞斯的亲自出马，让十二艘女王战舰硬生生缠住了赫仑二十艘战舰。这几乎是以一敌二。 大船冲击着敌人的防线，带着金属撞角的大型战船一下便撞沉了对面的海盗船。葛莉瑞斯身穿战服，站在船头，激励着船员们浴血奋战。 两翼战场的胜利让赫仑心潮澎湃。地狱神号上的船员们士气大增。 紧跟着黑船，赫仑的三十战列舰高歌前进。第一梯队的战舰扬起了黑旗。那是海盗绝对权威的象征。 赫仑的嘴角扬起了笑容，他知道，米海尔没机会了。 一场海战，准备了半年甚至一年，然而真正决胜，可能只需要十几分钟。这便是海战的残酷。突变的风向，船员们临场的士气，都可能决定最后的结局。 而眼前，米海尔的舰队无疑是输在数量上了。规模是硬伤。 赫仑骄傲的屹立在狂风中，冬天的巨浪无法奈何他的地狱神号。犹如它的名字一般，地狱神号所到之处，皆是地狱…… “全速前进！” 迎着米海尔的主力舰队，赫仑高声命令到。 另一头，黑帆船长站在船头，凝视着迎面驶来的庞大海盗舰队。从来没有哪一刻，自己这番严肃和认真过。 决定生死存亡的一战就此爆发。 “兄弟们，你们都是我的患难之交，我们一起在旧大陆闯荡游历过，一起经历从人生高峰到低谷，一起渡过大洋；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一起劫掠，一起享福，一起患难。从黎明到黄昏，从绝望到希望。我们不曾屈服，黑帆船队不曾屈服。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战死海上，或许有一天我们的尸体会变成亡灵，我们的灵魂会孤独的徘徊在无尽之海。但那绝不是今天，今天，我们将血刃我们的敌人，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传奇；今天，黑帆将升起，直到太阳落下的时候；今天，我们是魔鬼，今天，我们是海洋之主！” 站在船头，一手握着缆绳，米海尔高声对战舰上全体船员怒吼到。下一秒，面前的黑帆海盗们爆发出犹如野兽般的怒吼。 黑帆战舰朝着海盗之王的舰队迎面驶去。 这宛如自杀式的行为……这宛如以卵击石的战役……上百枚实心弹已经被装进了赫仑的舰炮中。黑船的炮口已经全部打开，那象征着绝对权威的龙头炮口对准了迎面驶来的黑帆舰队群。 下一刻，炮火声轰鸣，响彻云霄。 米海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一丝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 无数枚开花弹从黑帆舰队的炮膛中发出，带着犹如魔鬼般的呼啸声，砸向对面的海盗船。 赫仑的战舰上发出了实心弹，而米海尔的战舰上发出了开花弹……高速旋转的炮弹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在击中赫仑战舰队的一瞬间，产生了爆炸。 瞬间的高温形成气浪波散开来，绚烂的火光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然而，在这绚烂的火光背后，是致命的爆破伤害。 无数枚开花弹在击穿敌人船舷后，在船舱外部、内部发生了爆炸。碎裂的弹片飞速溅射开来，形成密集的弹片雨，以惊人的速度屠杀着赫仑舰队里的船员。 无数的血花在敌人船舱里飞溅，无数的惨叫声回荡在赫仑那庞大的舰队中。 米海尔闭上眼睛，聆听着耳边那狂风暴雨般的声音，那是酣畅淋漓的屠杀，那是自己走向权力之路的第一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米海尔仿佛听到了一个个王国落幕的丧钟声，仿佛听到自己脚下那无尽头骨碎裂的声音…… 在距离赫仑最近的地方，一枚开花弹发生了爆炸，爆炸产生的高温瞬间引起了甲板的大火，同时，猛烈的气浪击飞了数名正在工作的船员。四处飞溅的弹丸则杀伤了不下十多名船员…… 眼前的一幕令赫仑，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们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眼前这场海战。可以说它不再是海战……而是一场纯粹的屠杀……毫无差别的屠杀……没有俘虏，没有任何海战精神……不用接舷战，不用登船，米海尔的舰队，直接将赫仑的舰队轰成了渣…… 83.怒海争锋（下） “开火！” “开火……” 钢铁与火焰背后，是权力的战争。一的开花弹从黑帆舰队上迸射而出，带着魔鬼般的力量，砸向赫仑的船队。 这一刻，米海尔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炮入魂。 高速旋转的开花弹落在敌舰甲板上，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和弹片四散开来，赫仑舰队上的水手船员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们的躯体被炸成了数截，血花和内脏在空中腾溅。赫仑的耳边还回荡着战前他对船员的演讲，然而，战前再高亢的演讲，再高亢的士气，也无法阻挡他们在黑帆舰队这种新式武器面前的恐惧。 连老水手都瑟瑟发抖，他们忘记了开炮。忘记了清理炮膛。在米海尔那清洗甲板般的火力下，赫仑的船队正以惊人的速度消亡。 地狱神号，他曾经是敌人的梦魇和地狱，然而，此刻，他的周围，便是地狱。那些被炸飞的尸体一再被轰炸，残肢断臂被炸成碎片，碎片又被炸成更小的碎片。天空洒下了血雨，落在甲板上，再被溅起。红色的，白色的，散落一地。 淅淅沥沥的血水伴随着已经无法分辨的肉沫洒满了甲板…… 曾经不可一世的海盗之王赫仑彻底傻眼了。他甚至忘记了指挥，或者说，在这样恐怖的轰炸下，无论他再发布任何命令，都是无济于事的了。 那些在这个年代看来原本坚固无比大船，此刻已经被轰成了渣……坚固的木板碎裂开来，漂浮在水面上，尸殍遍野。 反抗？那是不存在的。 在你还没装填好弹丸时，身边便躺满了残疾的同伴，连搬运炮弹和清理炮膛的人都不存在…… 在三十艘黑帆战舰的轮番炮击下，赫仑的舰队彻底陷入了混乱。十几艘船失去理智，失去方向，互相挤压碰撞在一起。开花弹不仅造成人员的高度伤亡，还点燃了船上的风帆和甲板，火船失去方向，直接撞向了自己的船队…… 那雕饰着龙头的撞角燃起了大火，原本用于震慑对手的装置此刻成为了己方船员的梦魇。“火龙”载着一船尸体撞向他的友军。整艘大船从中间被拦腰撞凹，汹涌的海水倒灌进去。将来不及逃跑的船员直接溺毙在下层船舱中…… 整片海面上，火光冲天…… “告诉我，这是什么回事？” 赫仑有限的脑容量已经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他的舰队，曾经是无尽之海的霸主，他才是王中之王，黑船从未战败过，它有着世界上最好的装备。最坚固的船板。但是眼前的一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魔法，让黑帆舰队在瞬间变成如此强大？赫仑将这一现象理解为魔法。 然而，即便是身边久经沙场的男巫，也无法理解这一现象。从未有魔法可以如此强大，即便是帝国的宫廷巫师也办不到。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魔法，他绝对要膜拜在米海尔面前，恳求学习这样强大得逆天的巫术。 然而，只有米海尔和他的炮手们知道，这是黑帆船长冒险耗尽家财，全心投入研发出来的秘密武器。曾经，所有人都不理解，但是现在，当初不理解的那些人，都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黑帆主力舰队摧枯拉朽般的击溃了赫仑的舰队，中路碾压般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同盟军的士气。无论是海勒，还是葛莉瑞斯，都兴奋了起来。 他们知道，反攻的时候到了。 所有人全力迎战，不再后退。已经驶过战位的船只以s形路线迂回，再次炮击对手。 “以女王之名！” 葛莉瑞斯战舰上的船员水手们大声呐喊了起来。 他们贴着敌舰的船舷，爬上了敌舰的甲板。汹涌的大洋上，冷兵器的寒光与火器的红光交相辉映。这是一场海战，更是一场屠杀…… 赫仑在黑帆舰队的狂轰滥炸下仓皇撤退。 同时，此前被海盗之王赫仑派往前线当炮灰的乔伊斯，此刻正带领着他的舰队从战场后方包抄而来。他们的舰队在广阔的海面上完成了大迂回。 此刻，四只舰队，将赫仑的联合舰队围在中心海域，疯狂的进攻。交错而过的炮弹，汹涌激荡的海浪，四下喷溅的鲜血，组成这最残酷的海战场面。 赫仑的主力舰队被彻底碾压，米海尔命令所有船长升起黑旗，黑帆舰队就像一把尖刀，从中间撕开了赫仑的联合舰队战线。 旗舰黑美人两侧的炮口全开，所过之处，皆是地狱……米海尔知道，海盗的历史即将改变，海盗之王的位置即将易手。 终于，经受不住猛烈的火力打击，一艘赫仑手下的战列舰被开花弹击穿船板，火花引燃了火药堆，整艘船在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紧挨在一起的两艘战船也被点燃，相继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扩散出去，形成壮观的水浪…… 三艘战列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烧成了骨架……火光从海面中心腾起，宛如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篝火堆。 幸运的海盗们升起了白旗，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只有恐惧……残破的船体上，这些赫仑的手下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对手——米海尔迈克尔以无比骄傲的姿态从他们身旁驶过。黑美人此刻在他们眼里已经和地狱号无异，是的，经历了这场战役，海盗们已经在心里将这艘战舰，这支舰队取名为地狱舰队…… “船长，我们的船漏水了！” “船长，我们没有船员了！” “船长，我们必须弃船了！” 灰云、血海、硝烟……赫仑最后看了一眼这混乱的战场，心若死灰。战斗结束得太快，原本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打完的海战，却在半小时内被米海尔彻底锁定战局。但是，这是黑船，这是地狱神号。它从未战败过，十五年来，无论是与帝国海军较量，还是平定海盗舰，它从未战败过。这几乎就是他的生命，他爱它，胜过爱自己的女人。 黑船……他仍然不舍得放弃。但是，没有选择了。又一发炮弹从远处袭来，击中了粗大的桅杆，炮弹在击中桅杆的一瞬间发生了爆炸。整页风帆，瞬间燃起了大火…… 84.晚宴 魔石岛…… 这是米海尔第二次来到这里，回想起上一次进港的时候，还是一年前，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海盗王。而赫仑才是那宝座上高高在上的众王之王。时过境迁，仅仅一年后，黑帆船队变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浩浩荡荡的船队从萨洛斯的巨型雕像下经过，那是海盗精神的象征——自由与奔放。 赫仑已经败北，眼下，这座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巨岛，便属于自己的领地了。 米海尔抬头望去，他看到阳光从萨洛斯巨型雕像头顶洒落下来，整个海面上，形成了巨大的阴影。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默默搅动着，然而，今天是自己胜利的日子，应该摒弃这种情绪，米海尔微笑着面对他的船员们。 晚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在海雷丁和山姆等人的筹备下，当天夜里，在巨石城的最高殿堂，米海尔宴请了众王。 由巨大黑色石块砌成的宫殿虽然规模不大，却显得庄严肃穆。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撑起这座岛上最高的建筑。鲜血女王葛莉瑞斯、海上领主海勒、多情诗人乔伊斯等人依次入席。和上次聚会一样，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自己特有的服饰。花花绿绿的，宛如一场流浪汉的大集会。但是别看他们一身怪异打扮，毫无气质，身后却有着不属于帝国贵族的财富。至少，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只船队。 乔伊斯依旧穿着他那洁白的西装礼服，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曾经的贵族身份。而葛莉瑞斯则在米海尔的影响下学起了穿贵妇装。吊带长裙，束腰带，蕾丝胸衣，无不衬托出她那火辣性感的身材，令在场的其他海盗王纷纷驻足凝视。海勒则穿着他祖传的海盗长袍，和米海尔一样，算是中规中矩的海盗打扮。 海盗大聚会，只是昔日的九大海盗王如今只剩下六个。相比于之前的海盗联盟，此时的海盗联盟显得几分落寞与冷静。然而，新的格局已经形成，无论怎样，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幽暗冰冷的海盗之殿被灯火点亮，火光映射出交错的人影，巨大的壁炉里，木炭滋滋滋的燃烧着，释放出温暖与光明，即便屋外已是寒冬料峭，屋内依旧温暖如春。 海盗仆人围着围裙，将一盘盘美食端到桌前。 海勒面前，是一盘刚刚烘烤好的甜薯面包，用鸡蛋、牛奶、黄糖与面粉为原料，配上盐、小苏打、山核桃等调料，精心烘烤而成。可以看到面包刚刚端出来的时候还冒着微微的白烟，一些甜腻腻的汁液正从甜薯面包顶端缓缓流下。加上满溢的香气，足以令人胃口大开。 乔伊斯面前，则是一盘药香鸡汤，用百里香、胡萝卜、赭土以及泉水一同烹煮而成，金黄色的鸡汤和淡淡的草药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对于吃惯了海鲜的海盗们来说，陆地上的食材反倒成为了人间美味，这可以说是海盗长年海上生活的调味剂。 比较有特色的食物是葛莉瑞斯面前的火烤蜈蚣。这座岛屿上拥有许多特产，钻石金刚什么的自然不用说，最有特色的，还是它的各种昆虫和海岛周围的海洋生物。这种本地特产的蜈蚣和旧大陆上的蜈蚣完全不同，它生活在海里，俗称海蜈蚣，以吞噬海底鱼类的尸体为生，行踪不定，不好捕捉。它的体长是一般蜈蚣的五倍多，甲壳坚硬，肉质鲜美。是上等的食材，只不过做起来比较麻烦，还蜈蚣是无毒的，可以放心食用。这点和陆地上那些黑蜈蚣和血蜈蚣不同。 各式各样的食物组成了这场晚宴最主要的元素。即便是海盗王，平日里也很少吃到这样食物。他们的厨师大多只是长年漂泊在海上的业余师傅而已。而米海尔的厨师，是来自帝国的大厨…… 当初劫掠帝国船队，赫仑和其他海盗王要钱，米海尔要人，这在当时看来是十分愚蠢的，而现在看来，却是十分明智的。黑帆海盗王拥有当今无尽之海最好的人才队伍…… “为了众王之王，干杯！” 晚宴在海雷丁的主持下拉开了帷幕。交错的酒杯，兴奋的叫喊声构成了晚宴的主旋律。和旧大陆上那些贵族的晚宴不同，在海盗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和仪式，一切怎么开心怎么来。 有直接用手去抓食物的，弄得自己满手油腻腻而不在乎，有一边享用美酒，一边调戏女仆的。并且强行给自己身边的女仆灌酒……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甚至有的直接解开衣服开战了起来……就像一群强盗聚会，享用战利品一样。虽然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强盗，海上的强盗。 “我敢确定米海尔是有史以来最慷慨的海盗之王。” “等等，我还没同意他坐上赫仑的位置。” “你同不同意重要吗？除非你有能力干过他的舰队。” 明亮的火光下，众人闲聊着，有支持米海尔的，也有背后反对他的。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实力摆在那里。巫师，开花弹，先进的技术和庞大的舰队，决定了他无可动摇的位置。 “海盗联盟之王，我提议，干脆就在今天，成立海盗王国。那就是我们的王，我们的国王！” 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桑布突然举起酒杯站起来，对着米海尔高声说到。场上的气氛骤然有些尴尬。简短的沉默之后，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纷纷举杯，高声要求米海尔称王。是的，海盗王国，多少年来，海盗王们一直渴望这样的存在。他们有九座小岛，其中六个拥有优良的港口，这些岛屿都有各自的物产，收入不菲，他们的土地面积虽然小，但是财富加起来却足以称得上一个独立的王国。 为什么海盗不能称王？这颗种子早已在人们心里埋下。 然而，米海尔还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他也控制着酒精的摄入。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兄弟们，众海盗们，请听我说两句。” 人群的喧闹声起哄声停歇了下来，他们紧盯着米海尔，这位暴发户。 85.知识保护 “兄弟们，姐妹们，众王们，海盗水手们，我知道，你们每天都要幻想着成立海盗王国，每天都要渴望着成为海盗王国中的一员。甚至，我知道你们已经为这个王国想好了名号，想好了旗帜和徽记。然而，我必须很残酷的告诉你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众人的注视下，米海尔放下了酒杯，张开双手，热情豪迈的说到。只是，台下海盗们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再是期待，而是困惑。他们的表情有着几分失落。 不等众人发出悲叹，米海尔便继续解释到—— “不要失望，更不要失落，兄弟们，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渴望着成立海盗王国，甚至王国名号和徽记我都早就想好了。然而，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为什么？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残酷内战。三分之一的船只在这场海战中被毁，我很难过，也很抱歉。魔石岛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了。我曾经三番五次的警告赫仑，要求他投降，这场战斗他没有胜算。然而，他不愿意，不听。认为他是强大的海盗之王，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所以，我只能应战。三分之一的船只被毁，兄弟们，这令人痛心。我们失去了可以和帝国抗衡的力量。” 场上的气氛安静而沉默。人们安静的听着这个新任海盗王的解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在海盗联盟里，更是这样。 “成立海盗王国意味着什么，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意味着权利的平等，意味着船队的自由通商。这将直接触犯到旧大陆三个大国的利益。至少，贸易路线不再只经过帝国的口岸。帝国、洛克王国、菲尼斯共和国必将反对我们成立一个新的王国。我们势必会反抗，然而，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时候，没有其他可谈，到时候便只有战争。海盗联盟从未真正击败过三国联军，而现在，我们自己实力空虚，这时候去建立王国，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米海尔说完，全场更加安静了。严肃的气氛令许多人酒醒了一半。至少，他们不再那么狂热，不再抱有太多幻想。 …… “我的国王……” “不是说了吗？不是国王。我只是一个海盗领主。” “好的，好的，海盗之王。嘿，关于昨晚说的那件事……” “兄弟，别的事情可以谈，这件事没有谈的余地。” 晚宴结束之后才是米海尔真正需要忙活的时候，魔石岛一夜间更换领主，全新的海盗首领令许多岛上的海盗和居民感到不适应。这需要一段时间来磨合，有个好处就是米海尔治理锡兰岛和奥瑞克群岛的名声传开了，所以，当黑帆舰队登陆魔石岛的时候，人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相反，不少岛民还报以期望，希望新的首领到来可以改变他们的现状。 而真正令米海尔烦恼的不是魔石岛的管理，而是大战结束之后，各个海盗王对开花弹技术的窥视。毫无疑问，一场血战，黑帆舰队几乎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靠的，不是天花乱坠的魔法，而是那神秘的火炮技术。而这技术的关键，就在于炮弹的设计。许多海盗王知道米海尔一早就在研发这项武器，但是他们从未相信这个小小的海盗王可以成功研制出开花弹。那是炮手们的噩梦。 “我可以出高价向你购买。” 米海尔的拒绝没有让海盗同僚死心，相反的，这些海盗王就像盯住猎物的狼，死皮赖脸的央求着。 但是米海尔依旧不给。 “购买？购买什么？购买炮弹可以，购买技术，那是绝对不行的。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这项技术是秘密中的秘密。你要知道，任何技术一旦外传，将是无法控制的。你现在可以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外泄，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手下拿到了技术，学会了，难免几百号人中会有叛徒。一旦开花弹技术传到帝国，那么，我们的末日也就来了。帝国的舰队比我们规模庞大得多，船板厚实得多，一旦他们掌握了这门技术，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看了一眼面前的海盗王巴利阿里。米海尔假装委屈的继续说到—— “我可以卖给你炮弹，让你武装自己的舰队，毕竟，海盗不打海盗，我们是自己人。而且，我可以保证，一旦有外部战事打响，我可以免费给大家赠送这种炮弹。但是技术，请理解我，我不能将它透露半点出去。” 米海尔的解释让巴利阿里再次无语了。站在海盗联盟的总体利益上说，他的确没有反驳的余地。 然而，米海尔真正的算盘却是知识产权保护，科技输出。目前来看，整个旧大陆，整个外海，只有自己一家有开花弹，这种武器威力无穷，而只有自己拥有，相当于商品垄断。这是一个暴利的行业。自己想将价格提到多高，就可以多高。只要控制住价格，让其他人买在一个心疼的价格，那么，这项技术将是自己源源不断的收入保障。当然，不排除有些帝国或者其他国家的人才可以破解这种武器。那就不是自己能够把握的了。 老教授十分重要，以至于米海尔不打算让这家伙回国了。必须想个办法，欺骗也好，软禁也好。总之，开花弹已经打出了名声，打出了威望。这时候在让技术人员在外面闲逛，危险就大了。 “这是一笔长久收入。” 海盗王巴利阿里走后，卡尔才从门后走出。卡尔是米海尔的军师，也是参与米海尔最多计划的人。米海尔亏待谁，都不会亏待卡尔。可以说，卡尔知道米海尔几乎所有的秘密。这种信任几乎无人可以达到。连米海尔的妻子维拉，都只是知道一部分。 “嗯，这决不能让塞利克斯知道，那个贪财鬼。他可以为钱做出任何事。” 米海尔坐在海盗之王的石椅上，心情沉重的说到。 “但是这件事根本无法保密，迟早会传到他那里。” 卡尔平静的回答着，伸出双手，帮米海尔按摩着肩膀。 “那就提升海军学院的等级，只有我和你，海雷丁，桑布可以进入。” 米海尔皱着眉头说到。 “那样也不行。如果这样做，塞利克斯更会怀疑。他之前都是进出自如的，这时候突然限制他的自由，只会让他更加怀疑。说不定还会在背后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你是说他会偷技术，再卖给帝国，投靠帝国？” “不排除这种可能。你要知道，当初他就是背叛了自己的哥哥，投靠你的。叛徒永远是叛徒。一次背叛意味着今后遇到相同的情况，他也有可能选择利益，而忽略情义。在这种人看来，情义一文不值。” 卡尔用带鄙夷的口吻回答着。 “那就提前对他动手吧。奥瑞克群岛已经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了。可以让山姆接手了。” 米海尔坐在石椅上，冷冷的说到。惨白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两人宛如凄冷的杀手般，密谋着…… 。 86.复仇之魂（上） 死亡，幽灵，诅咒…… 无尽之海以东，是寒冷的亡灵领域。在这里，一年四季都没有白天，只有无尽的黑夜与死亡。 赫仑走在凄冷的亡灵之海上，他的眼里满是愤怒，他的内心被复仇被填满。他已经一无所有了，然而，他还有一具躯壳，和那不屈的灵魂。他要复仇，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 亡灵之海在他脚下冻结，凝固成一条通往冥界的道路。两边的海水汹涌澎湃，却丝毫无法打湿他半分。为了复仇，他投靠了幽灵王。为了复仇，他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以自己的自由灵魂换取幽灵王的帮助。他准备复活海妖……是的，就是当年被传奇大海盗萨洛斯杀死的那头深海海妖。 那是现在对付米海尔的唯一办法。诡异的幽灵之火在他身上燃烧着，灼烧着他的皮肤和双眼。在那亡灵与人类过度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视线尽头那成群的蓝色幽光。那是亡灵海……成千上万的亡灵在死亡之海的尽头等着他。 他们将替赫仑卖命。组成一支庞大的幽灵舰队，借助海妖的力量，推翻米海尔的统治。事实上，幽灵王和米海尔早有过节，他的如意算盘曾经被米海尔打破，当年，他附身与海盗王达格马的身上，腐蚀了许多海盗，将他们转化为亡灵。只需要再过一年，整个幽暗岛的海盗就将全部成为亡灵。然而，偏偏这个时候，米海尔来了，带着另外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海盗首领，攻克了幽暗岛。 仇恨，如果说仇恨，没有人比米海尔更让幽灵王痛恨的。于是，这场联盟是如此顺理成章。 同时，幽灵王知道，海盗联盟刚刚发生内战，火拼之后正是他们实力最弱的时候，这时候大举进攻九大岛屿，海盗联盟将无力抵抗。为此，他要帮助赫仑复活那头已经埋藏在深渊的北海巨兽。 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先从途经海盗联盟的异国商队下手…… …… 魔石岛。 冬天，海洋里的岛屿显得更加阴冷。已经成为海盗之王的米海尔今天睡到中午才起床。那厚实的羊绒棉被和足足三层厚的鹅绒毯子让他在床上久久不能自己。加上身边那不知名的妹子那柔软的身子，有时候米海尔想着人生不过如此。好吃好喝好玩好睡，足以。然而，这不是长久的稳定。自己成为了海盗王，便等于是站在了众人的注视中。这个位置多少人想要啊，就像皇帝老子的位置多少人渴望一样，安逸是暂时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米海尔知道，该起床了。 仆人们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洗脸盆，毛巾，牙刷等等一应俱全。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就一大群人帮自己忙活。在女仆们洗洗刷刷的动作中，米海尔突然想到了一些海岛治理的事。比如律法的完善和海盗们的规矩……要知道，现在的黑帆船队已经不是当初的黑帆船队了，击败赫仑之后，赫仑留在魔石岛上的人便等于是直接加入了自己麾下。这些人以前跟着赫仑混，讲的是他们那套规矩，米海尔要的，是让他们的旧习改过来，跟着自己的步伐走。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于是，修缮律法就变得十分重要了。至少不会让这些人觉得自己是在针对他们。 吃过早饭后，米海尔开始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起草修改那份法律条文。海盗法，只是一个不成文的律法，甚至它根本算不上律法，因为没有具体的文字记录，使得许多人执行起来还是靠传统与习惯办事。比如小偷抓到后必须还钱，超过多少金额还要坐牢，苦役。但是它没有具体的文字，只是大家按规矩办事而已。 而米海尔要做的，就是将这份不成文的律法成文，并且做出它的大纲和细则。同时，完善它。当然，这也不是一个人的工作，在米海尔的办公室里，常年备着两个文员。虽然只是文员，但是薪水不少，要知道，在这个温饱都是问题的年代，大多数海盗和岛屿居民是不识字的，能够在人口不多的岛屿上找到识字并且通理的人并不是太容易。这让米海尔有些感慨，当初在大天朝，文员是最低贱的工作，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本科学，而到了这里，却成了稀缺人员…… 《贸易法》《保险法》《治安管理条例》……坐在办公桌前，米海尔给这些海盗法系统的整理分类。具体的条例需要这些文字工作者来做，但是仅仅是分类和大纲也足以累死人。作为学渣，米海尔并不是一个善于整理文字的人。但是没办法，这种事必须自己来做。 好在工作不是硬性的，随时可以休息，窗外便是美丽的大海，从这个高度眺望，刚好可以看到整片海湾。而另一头，便是繁华的巨石城。来来往往的商船从这座魔幻城市里穿梭而过，带着满满的走私商品，繁荣了这些浩瀚大洋上的小岛。 然而，远离大陆的生活终究不是那么理想，比如你想郊游，那是没地方去的，就连最大的幽暗岛，也只有菲尼斯共和国首都的面积那么大。马车绕一圈便到头了。 还有，想度假，也是没门。就连最南端的马里恩岛，气候也不会太暖和。进入冬季后，气温便降到了冰点。 坐在窗边，饮着锡兰岛特产的浓咖啡，米海尔想到了扩宽贸易路线。海盗不能只靠打劫过活，这是米海尔一贯以来的做事准则。何况现在刚刚经历内战，海盗联盟内部实力空虚，再去打劫武装商队，显然不明智。至于要扩宽哪里的贸易路线，米海尔想到了菲尼斯人…… 新大陆一时半而还去不了，那里是属于远洋船队的地方，只有远洋大船才可以经受得住浩瀚海的风浪，而海盗现在没有这样的船。唯一一艘蔷薇号也被自己改装成战列舰了。所以直接前往新大陆显得不现实。 至于为什么是菲尼斯人，米海尔知道，旧大陆上三个海上强国，只有菲尼斯人和自己的关系还不算太糟。从前他们是敌人，但是现在他早已和洛克王国没有关系，甚至可以将当初的丑事一五一十告诉菲尼斯的议会议员们。 菲尼斯人重利，为了财富，他们可以抛弃一切原则。哪怕和海盗合作。米海尔知道，自己现在惹毛了帝国，急需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而菲尼斯人和帝国长期都有贸易领土等方面的纠纷。这时候联合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么，一切就以开辟贸易路线开始吧。 87.复仇之魂（下） 凛冬来临，海上的船只越来越少了，岛上的淡水也渐渐结冰。冬季对于魔石岛上的居民来说是最难熬的，每次取水都必须凿开厚厚的冰面……为了减少外出取水，每户人家家中都会备有蓄水水缸，然而，长时间放置依旧会结冰，必须用煤炭或者木炭燃烧来熔化。 而对于米海尔来说，这是训练巫师的好时机。 他将麦蒂娜带到魔石岛上的训练场，四周放上冰块，给麦蒂娜的任务就是用魔法熔化这些巨大的冰块。平时，无论用什么东西来训练她，都是危险的。搞不好就会引起大火。而冬季里，巨大的寒冰块就是最好的训练道具。试想，如果连坚冰都可以融化，那么，便没有什么是她无法引燃的。 米海尔还指望着今后她与卡尔配合，在海军短兵相接之前直接纵火焚烧掉敌人的战舰。不要训练了半天到头来只是培养出一个烧烤大师，那就坑了。 在卡尔的引导下，麦蒂娜已经渐渐可以控制一小撮火苗，并且将火苗转变为小火球，这东西看上去并不大，但是破坏力不可小视，米海尔见过麦蒂娜用这玩意烧掉一座马厩……全程不到五分钟……只是事后还必须动用扈从手动灭火…… 不大的训练场内，麦蒂娜用尽全力使用着她的火焰魔法。她双目紧闭，想象着火焰在她面前燃烧的样子，想象着寒冰被烈焰炙烤最后熔化的样子。即便在冬季，她也汗流满面。体温升高。看样子为了激发体内的巫师之力，小女孩十分刻苦。当然，她做这些不是白做，是为了感激黑帆船长的救命之恩，还有，是米海尔给她和奶奶改善了生活。以前，她和奶奶只能住在垃圾堆旁，连房子都租不起，而现在，她们可以住上最宽敞的房屋，吃上温热的食物，而且船长并没有要求她用身体补偿什么，这更让小女孩感到感动。她和奶奶在大街上流浪的日子，时常看到那些变态的大人们用猥琐的目光盯着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可怕的日子。好在她遇到了米海尔船长……年轻的麦蒂娜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学会使用法术，帮助米海尔做点什么，一点点也行。像卡尔姐姐那样…… “她很刻苦。” 站在训练场地边缘看着女巫在训练，米海尔微笑着对身边的卡尔说到。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的，是朋友。尽管米海尔实际上是卡尔的船长，但是他从来没有把卡尔当做仆人看待。她和别的海盗不一样。米海尔始终将卡尔摆在很高的位置，这也是她感激米海尔的原因之一，和小女孩一样，她们都是受过黑帆船长恩惠的人。 “是的，只要再过两个月，估计就可以熟练掌握火焰流的走向了。到时候，便不会再点燃你的马厩和树木了。” 卡尔微笑着回答到。 “但愿吧，对了，前往菲尼斯的船队有消息了吗？” 米海尔转身问到。他盯着卡尔看，突然卡尔有些不好意思，回避着船长的目光。 “还没呢，哪有那么快，一个月前刚刚离港，就算谈判顺利，来回也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你就安心等着吧。不过我倒是听说帝国因为搜捕巫师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真担心我叔叔……” “你是说奥斯丁？” 米海尔问到。刺客会首领米海尔自然记得，当初便是这家伙将卡尔安全送到自己身边的，说来自己欠他一个大人情。帝国如果真像卡尔所说的那样，大规模搜捕巫师，那么，作为掩护卡尔出逃的人，奥斯丁的处境的确堪忧。 “嗯……” “唉，我也担心他，当初叫他不要回帝国，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但是他不信……现在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要祈祷，希望他不要暴露自己吧。但是奥斯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事还是很缜密的，作为刺客会的首领，又曾经在帝国皇室手下办事，对许多事想必都会有所了解。而且如果搜捕还在继续，证明他还没有事，否则帝国的目标早就很明确了。所以，放宽心吧。” 米海尔安慰到。卡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头一歪，靠在了米海尔肩上。 然而，正当米海尔的手准备不老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守卫急促的报告声。 一位身披黑色披风的老者站在了守卫身后，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黑帆船长。卫兵还没通报是什么事，米海尔便感到了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进见，他也绝不是普通人…… “船长，他有葛莉瑞斯女王的推荐信，执意要求见您。” 守卫说到。 “什么事？” 米海尔问到。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暂时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老者语气沉重的说到。从他额头上的纹身可以知道，他也是一名海盗。而且，那个符号……米海尔似乎在老父亲留下的航海日记里看过…… “卡尔和我之间没有秘密，你说吧。” 米海尔明白老海盗的意思，但是为了培养感情，表示信任，米海尔并没有让卡尔回避。相反，说了这样一番话。卡尔面无表情，但是米海尔知道，她心里此刻一定十分高兴。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被你们打败的赫仑，他去末日之海投靠幽灵王了。” 老者说着，摘下了自己的斗篷。那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一道深深的伤疤从下巴一直延伸到右眼眶。看上去是被某种生物咬过的痕迹。 “我叫爱德华蒂奇。赫仑是我的仇人，我跟踪他很久了，他已经丧心病狂，为了打败你们，他已经集结起一支庞大的亡灵军队。” 老者接着介绍到。 “幽灵舰队？” 卡尔惊奇的问到。 “是的，而且不仅仅是幽灵舰队，还有复活的北海海妖。” 老者神情严肃的说到。 “海妖？我听说过，那是深海中的巨兽，狂暴的力量足以杀死海上任何生物，哪怕是鲸鱼，也只能给它塞牙缝用。” “是的，北海海妖，而且是最厉害的一头。它们很少袭击人类，而一旦袭击，便无人可以生还。赫仑投靠了幽灵王，以牺牲灵魂自由为代价，复活了北海海妖。它将带着复仇烈焰而来，你们的船队无法阻挡它。以现在海盗联盟的实力，也无法阻挡它。” “如果是北海海妖我自然知道，所有海盗联合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但是问题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的来历？” 米海尔说着，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 88.黑箭 “我刚才过了，我的名字叫爱德华蒂奇，鬼盗船船长。深海中的游荡者，冥海使者。” 男人到。他黑色的大胡子和明显的刀疤看上去就像生的海盗一般，相比较而言，米海尔在他面前就像白脸一样。 爱德华着，将怀里的航海图取出，上面清楚的标注出了九大海盗王所盘踞的岛屿和据点。米海尔看了一眼，和自己那张宝贵的旧海图竟然基本上一样。并且，在爱德华这张海图上，还清晰的标注出了一条巨龙的图标。 “那就是北海海妖。” 他紧接着到。 “魔石岛有宝藏，赫仑的秘密金库，你们不知道，没有人会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金库就在巨石城东南角的一个地道深处。我可以独吞它，但是我却告诉了你，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黑胡子爱德华看了一眼米海尔手中的戒指，意味深长的继续到—— “因为我的儿子被他杀死了，我逃了出来。是的，我曾经是他手下的船长，但是他看上了我的妻子，所以强迫我将妻子赠与他。我不同意，于是带着妻儿逃亡，被他抓住……后面的事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逃了出来，而我的儿子却死在了途中。我的妻子被他掳走，成为了他的。财富对我来已经不重要了，我的人生只有复仇两个字。我原本以为你们会杀了他，但是却让他跑了。所以，这次，我不会再让他逃跑。不会让他再次当上这个海盗领主。宝藏我会带你们去找，你们拿走吧，对付亡灵和海妖，你们将需要这笔钱。” “好吧，我相信你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对付它。” 米海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到。 “黑箭，只有黑箭可以对付海妖。” 爱德华的表情严肃起来。 “黑箭？” 米海尔问到。 这种武器自己只是曾经听过，但是那是传……没有人真正使用过它。 “是的，黑箭。只有用它，才能杀死海妖。” 爱德华回到。 “你手头上有吗？” 米海尔追问着。 “没有，但是我知道哪里有。各个海盗黑市里有。米海尔船长，你曾经去过的黑海岸市场就有。但是这种武器数量极其稀少。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没有出现海怪了，无论是帝国，还是海盗，或者是其他国家过往的商船，都早已忘记了这种深海生物的存在。也就没有人会想起对付它的武器。仅存的黑箭分布在各个海盗黑市，由于稀缺，价格极高。所以我才会把宝藏的位置告诉你们。让你有资金可以购置这批箭。” 爱德华低着头到。他浓密的黑胡子随着嘴巴抖动着，看上去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米海尔不管仇杀论是不是真的，只要这货真心想干掉赫仑，自己就可以和他合作。而他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既然航海图和宝藏都是真的，这件事也就不离十了。 “那么你知道亡灵舰队和海妖什么时候会来么？” 卡尔问到。 “这个无法确定，复活海妖需要时间，这是一项大工程。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购置黑箭。我的船会加入你们，与亡灵作战，你们还缺乏经验。” 爱德华低声到。尽管心里不爽，但是米海尔还是同意了这样的合作。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好。 望着头顶那阴沉沉的空，米海尔知道，塞利克斯的事要先缓一缓了，现在，不是搞定内部矛盾的时候。 …… 隆冬时节，风暴伴随着巨浪包围了各个岛。海面犹如一张巨网，上下起伏。这样的季节里，原本是不利于船只出航的，但是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所有海盗联盟的船，都不得不忙活了起来。 尽管对于新任海盗王的命令颇有意见，甚至带有怀疑，但是各个海盗船长还是执行了这样的命令。因为如果真的是海妖，那么，提前准备总比没有准备的好。 似乎一时间，整个海盗联盟都忙活了起来。 当第一支黑箭被找到的消息传来时，海盗们的士气大增。然而，对于米海尔来，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像爱德华所，黑箭长年没有人使用，许多早已下落不明，剩下的黑箭价格便贵到离谱。一根黑箭就要一百枚金龙币。而且还未必可以买得到。 “或许那只是一个传。” 海雷丁拿着那沉甸甸的大箭，不屑的到。在他眼里，这种箭和普通的弩箭也没什么区别，单从外观上看，就是做工精细一些，箭头比一般的弩箭要锋利许多，箭干上雕饰有邪龙的浮雕。十分华丽。而且，重量很沉。但是这不代表它就是屠妖的利器。 海雷丁甚至怀疑那个爱德华就是一个骗子，不定他自己就是卖黑箭的，谎称赫仑投靠亡灵，卷土重来，让米海尔出高价购买这些武器。毕竟黑箭已经消失市场很久了，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它们。 “不管是不是传，有备无患。我已经让卡尔检查过了，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大箭。这些武器内蕴含着黑魔法。也就是——每把黑箭都是附魔武器。老兄，一把附魔武器在市场上的价格至少要五十枚金龙币，这货才一百枚金龙币，不算贵了。何况它已经消失多时，现在买到的这些，都是从仓库底翻出来的。能够买到，已经算不错。” 米海尔走到海雷丁身边，平静的到。 “但是我们的钱经不起这样花。一发黑箭一百金，以后不知道还要不要涨，就算不涨，一百根就要一万金龙币，打劫一支帝国商队最多也就这个数。账上的钱就要成负数了。” 海雷丁到。 作为黑帆舰队的元老级成员，这支舰队也有他的投资在里面。所以，从传统契约精神上来看，他也拥有发言权。尽管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听米海尔的。 “嗯，我知道，先购置再。实在不行向其他海盗或者走私商借，为期三个月，我估计这个过程不需要太久。赫仑这个人你我都了解，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三个月对他来已经是极限。如果三个月后还没有消息，复活海妖的事大半也就是假的。那时候，我们再慢慢还债吧。” 米海尔惆怅到。 89.血腥的王都 “阿诺比大人，哎呦，走得这么急，你这是去哪呢？” 普雷特斯。夜幕降临，狭窄的街道尽头，几名身上纹着刺青的混混挡在了贵族议员阿诺比面前。 年长的贵族知道，自己今是逃不过了。他制定了缜密的逃亡计划，准备从首都普雷特斯秘密逃往沿海城市卡兰姆城，去寻找二王子菲利克斯的庇护。然而，熟不知，三王子诺尔达斯已经早就安排了人手盯着他。 这些混混平日里根本不敢惹贵族，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背后是王子直接指使的。有大人物撑腰，混混们自然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们走近了阿诺斯和他的妻子。年幼的儿子和女儿躲在母亲身后瑟瑟发抖。 而阿诺比知道，他们是一群怎样的人，地痞流氓。他自己死无所谓，但是不能牵连妻儿。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对我的孩子和妻子动手。” 老贵族站得笔直，强装镇定到。 “冲你来？哦，那是肯定的。但是不急，在做了你之前，我想先品尝下你夫人和你女儿的味道。啊~~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有一可以上贵族女人。看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领头的混混用怪异的口吻着。阿诺斯感到心头一凉。他替二王子菲利克斯办事，自己便是二王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王国内乱，三王子诺尔达斯篡位，自然也就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阿诺比知道，今这坎，自己是过不去了。这些混混，也没有商量的可能。因为他们要的，原本就是自己的命，而不是钱财那么简单。 贵族把手伸进衣袖里，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阿诺比想过最坏的情况，他给妻子和自己准备了凶器。 然而，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贵族夫妻却从来没有使用过它们。 眼看着混混头子越走越近，阿诺比的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在混混对自己妻子动手的一刹那，阿诺比拔出匕首，奋力扎向正准备凌辱自己妻子的混混。 然而，身上布满纹身的黑帮老大可不是吃素的，他用余光瞥见了人影，一个后退，躲开了贵族议员的刺杀，而后迅速伸出粗大的胳膊，一把揽住了阿诺比的脖子。仅仅一瞬间，年迈的贵族议员便被混混头目绑在了怀里。同时，混混夺过了阿诺比手中的匕首，将银晃晃的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他几个混混纷纷露出了邪恶的笑声。他们要绑着他，让他看着自己妻子被凌辱的场面。 夜色正浓，几个混混轮番上阵，漆黑的巷里，响起了惨无人道的叫喊声……凄凉的挽歌回荡在普雷特斯的城市上空。 第二清晨，人们只是听贵族议员阿诺比昨夜因为纵酒，失足从自家阳台坠落，暴毙而亡。而他的家人，则去向不明…… 白色恐怖还在继续，一边是被追捕的有钱商人和王国贵族，一边是诺尔达斯的舆论攻势。在每个节日的公共庆典上，三王子诺尔达斯总是以贤者的姿态出现在民众面前。他演讲着，告诉民众他将给洛克王国带来的新的未来，同时将面包分给穷人。以展示他仁慈友善的一面。 贵族席上的老公爵克尔斯提恩和老友考伯特看了，心事重重。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一比一残忍，而且，在舆论造势上面，颇有心机……贵族议员和大商人们一个个倒下了，克尔斯提恩看着年幼的卢克蕾西亚，心里满是忧虑。他不知道诺尔达斯什么时候会找上自己。武装反抗王子暴政的组织已经秘密开会，不断壮大。然而，这只是螳臂当车。克尔斯提恩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和无力，在绝对的武力暴政面前，所有的计谋都变得不值一提，那个殒命的阿诺比议员，他的命运会不会就是自己明的写照？克尔斯提恩不知道，冬的冷风吹袭着他的脸庞，他感到了如刀割般的寒冷。 …… 魔石岛，凌冽的寒风吹袭着这座深海中的岛，海盗旗被海风撕扯着发出绵延不绝的响声。 “这是最后一批黑箭了，接下来我们便没有金币可以购买它们了。一共五百发，我想应该足以杀死那头海怪了。” 巨石砌成的城堡内，海雷丁将黑箭的采购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米海尔。幽灵舰队已经出现，基本上可以确定黑胡子所的话没错了。 维特拉，北海海妖。传中，只有传奇海盗萨洛斯将它击败过，同时，它的尸体沉入大海。上百年间再无人问津，可以这件事几乎已经在代代相传中被人遗忘了。 然而，米海尔却十分在意。赫仑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十分清楚，为了权力，他可以不择手段。这便是他当上海盗王的原因，同时，也是他走向极端的原因。 “五百发，我还是担心数量不够。我们一共有三百多条船，如果平均下去，到时候每条船便只能装备一发黑箭。你无法知晓到时候海妖会先袭击那艘船。所以黑箭只能平均分配，每艘船只有一支黑箭，也就意味着每位船长只有一次射杀海妖的机会。而且还必须射到要害部位。这概率得有多低……而且海妖一旦出现，掀起的巨浪足以吞噬船只，让周围的船只也颠簸起伏，准心会更差。” 米海尔皱着眉头到。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手下其他人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担心。他们自信的认为，三百多条船，对付一头海妖，足够了。 “可以提前感知海妖的位置吗？” 山姆好奇的问到。尽管他从在无尽之海长大，但是对于海妖，他所知道的并不多。 “很难，它行踪不定，而且会隐藏在水下，就算拿着望远镜也没用。” 海雷丁回到。 “所以它的出现是随机性的？” “是的，和幽灵舰队一样。” 戴里克到。 “到底还是需要更多的黑箭，只有它才可以射穿这头野兽的鳞甲。” 卡尔总结到。 90.赎金 “皇子殿下，你的赎金到位了，现在，你是自由的了。” 就在米海尔为筹集资金忙得焦头烂耳的时候，帝国方面却送来了大量的赎金，以赎回年轻的皇子罗兰。在海盗船长的办公室内，年轻的帝国皇子罗兰与一脸胡渣的海盗船长米海尔做着最后的谈话。 这是告别，但是不同于以往任何海盗与国王之间的谈话。他们既像仇人，又像……朋友…… “呵呵，自由……你知道的，这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年轻的皇子罗兰答到。面对回归，他兴奋异常，同时心情沉重。在与海盗船长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深刻感受到了帝国之严重，看似强盛的帝国内部早已被蛀虫掏空。同时，看似邪恶的海盗却没有那么邪恶。甚至有时候他们在做着帝国舰队本应做的事。 一切都是表象……这是罗兰在米海尔这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所有对你尽忠的人，或许背地里都在做着不可告人的鬼事。而那些你看起来很讨厌的人，或许他们只是在坚守自己那份被人不屑的信条。 “到哪都是牢笼，我们是人类，是人类就逃不过这些牢笼。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制定的秩序中，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着固定的行为准则，那是规则。你无法违反，一旦违反了，不是你的父亲教训你，就是这个社会教训你。慢慢的，在你成长过程中，你接受了这些规则，并且顺利的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你会认为它是如此理所应当，应该你也在遵守。罗兰，皇子殿下，整个人类世界就是一个大牢笼。你逃不过的。你我都逃不过的。” 米海尔笑着回到。就像自己成为海盗之子，这并不由自己的选择而定，而一旦成为了这个角色，便必须尽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没有哪个海盗愿意跟着没有志向的船长混，到最后，没有海盗的海盗船只能是一艘废船。连生存下去都不可能。 米海尔有一句话没有，或者没有得那么直白——我们都在一座无穷大的竞技场里，不厮杀到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不罢休……所有的结盟，所有的敌人，也都是暂时。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到最后。 “我为记住我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米海尔，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海盗。但是，记住，有一，我还会回来。还会剿灭你们。” 罗兰带着半严肃的表情到。 “我等着。” 而米海尔同样做出了一个慷慨的举动。 “你们在准备对付海怪，这笔赎金刚好可以让你购买到足够多的武器。算不算我在这里的学费？” 紧接着，罗兰开玩笑到。他的目光变得和善起来。亦敌亦友，这便是两人微妙的关系。或者，本质上，他们是一类人，只不过一个成为了皇子，而另一个，出生时就是海盗。 “算，但是这不够。这学费还不够。” 米海尔笑到。 “怎么？”罗兰有些疑惑。 “今后，你要拯救的是整个帝国，旧大陆上前强盛的帝国，如果真的可以成功，今的这点赎金又算得上什么？” 米海尔忽悠到。尽管他知道这货根本不可能拯救帝国。帝国走到今这个地步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造成的。以一人之力拯救整个国家，除非这个人是圣人……然而，世界上并没有圣人。 …… “王子殿下……” 幽静的王宫，当卢克蕾西亚和他的舅舅克尔斯提恩被召见的时候，一股不安的气氛笼罩着他们。即便老谋深算的大公爵本人，也无法猜到三王子的意思。这个冷酷的白眼狼，弑父夺权，而且看起来不是一两的计划，而是长期的密谋和筹划。面对这样冷酷的对手，克尔斯提恩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棋会是什么。但是他坚信自己的计划并没有泄露。反抗军与自己毫无关系，是的，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有任何蛛丝马迹，不可能有任何证据留下。 事实也证明如此。诺尔达斯并没有提及任何反抗军的事。只是用简单的点明了情况，告诉克尔斯提恩他已经准备好禁卫军，武器也已经从达斯运进城内，“他们毫无机会。”他到。随即便将目光转向了卢克蕾西亚。 在这里，她就像精灵一般的存在，仿佛所有男人都会为他迷倒。包括高高在上的王子。克尔斯提恩注意到诺尔达斯看自己外甥女的眼神，仿佛几乎就要将她吃掉一般。 一种寒冷的气息在他心里升起。他知道，相比于鲍勃，诺尔达斯更可怕。不仅是因为他的地位高，还有，他那变态的。不仅在权力上，还在其他方面。克尔斯提恩知道，如果三王子想要卢克蕾西亚，要么就不是妻子那么简单了，可能仅仅是情妇或者用于发泄的工具……那样简直比嫁给鲍勃还要糟。 “克尔斯提恩，大公爵，反抗军内部已经有人投靠了我，他们没有武器，那点人想搞事，根本不可能。但是暴民增多，这倒让我很头疼。” 冷峻的诺尔达斯看了一会儿卢克蕾西亚之后，便没有再什么，他转头对老公爵着，眼神却不时瞟向他身边的外甥女。 “嗯，我听了，暴民在多个城区流窜，城防军疲于应对。” 克尔斯提恩答到。他不知道王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所以，我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帮我处理这件事。” 诺尔达斯用冰冷的声音到。 “是的，王子殿下身边需要这样的人，约翰、罗宾、库里斯等等，他们都是不错的选择。” 克尔斯提恩恭维着。即便他已经听出了诺尔达斯的话中之意。 “不不不，这些人都是庸才。庸才是什么你懂么？庸才就是一群只会吃国家俸禄，却不会做事的废物。他们对于整个王国来，毫无作用。对于我个人来，同样也毫无帮助。他们是洛克王国的毒瘤，而我，必须铲除他们。所以这段时间社会动荡，唉，看来改革还真是不容易。” “那是……” 克尔斯提恩再次恭维到。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有道窗，让他带着卢克蕾西亚逃出去。但是王子诺尔达斯既然找到自己，必然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是的，他很快就到了重点—— “所以，我需要你，大公爵。你是这个国家的栋梁。我父亲还执掌这个国家的时候，你便是他的左膀右臂，你德高望重，许多人敬重你，仰望你。只要你肯出面，帮我治理这场叛乱。那么，我将对你感激涕零。洛克王国将感谢你对它所做的一切。” 克尔斯提恩面前，诺尔达斯“言情恳切”的到。 91.深海巨兽（上） 幽灵舰队与海盗联盟之间的战斗在一个阴沉的傍晚展开了。已经沦为半亡灵的赫仑，带领着他的亡灵舰队袭击了乌尔岛，仅仅两个小时，整座岛屿几乎就被亡灵所吞没。海盗联盟在米海尔的带领下及时赶到。 这时，成千上万的亡灵水手已经重新回到船上，准备迎接一场无尽之海最大规模的人鬼战争。 “满帆前进！” 米海尔下令到。 阴沉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甲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海浪滚滚而来，仿佛那是无数亡灵战舰推动发出的咆哮。 随着两军舰队的不断逼近，天空中渐渐响起了闷雷。 “机会只有一次，兄弟们，要么今天我们将成就不朽之事业，成为真正的无尽之海的主人，要么，我们将被亡灵舰队击败，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为了我们的生命，为了我们的自由，为了财富，前进吧，海盗们！” 站在旗舰船头，米海尔高声喊到。海浪的声音几乎将他的演讲声吞没了，然而，船员们还是听到了他们船长的呼唤。 上千发黑箭已经准备完毕，等待着海妖出现的那一刻。单单是幽灵舰队，海盗们不是很惧怕，然而，一头海妖，足以威慑整只舰队。 晨曦的微光下，幽灵舰队和海盗船队不断逼近。 随着距离的逼近，双方炮手就位。阴沉的天空下，卡尔站在黑美人的甲板上，米海尔站在她身后低声轻语着。 随即，所有人退后。黑美人径直向前开去。幽灵海盗渐渐围了上来。仿佛一团乌云，围向米海尔单薄的旗舰。 然而，海盗王嘴边扬起了诡秘的笑容。随即，站在船头，卡尔开始吟唱起古老的咒语。鬼盗船船员们一脸困惑，他们即将进入射程，然而，那艘海盗船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终于，在咒语吟唱完毕的时候。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卡尔身上升起，瞬间照亮了阴沉的天空。整片黑暗海域的天幕瞬间被无尽的光明点亮。围上来的亡灵水手顿时全部眯起了眼睛，亡灵无法直视光明。而趁着这样的时机，米海尔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 黑美人旗舰上火力全开，同时，上百艘海盗战舰跟上，实心弹、开花弹、散弹、链弹齐射，炮火声响彻海天。 在亡灵水手还没睁开的时候，成百上千的炮弹便呼啸而至。砸穿了幽灵船的甲板和船舷。 动荡的海水瞬间涌入，即便亡灵不怕水，不需要呼吸，但是瞬间的海水涌动还是将许多亡灵水手冲出了船舱。幽灵舰队的先头部队几乎瞬间少了一半。 尤其是被开花弹击中的那几艘幽灵船，瞬间变成了火船……炮弹在击穿船舷的同时发生了爆炸，瞬间的高温擦起了火光，数十发炮弹同时引爆，再一次，黑帆舰队用它超时代的武器证明了其海上霸主的地位。 第一波战舰瞬间被消灭，幽灵王在愤怒之余感到了惊叹。那个海盗头目发展如此迅速，他活了数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他在勇猛一些，甚至可以赶上当初的萨洛斯海盗王。只是眼下的形势比当初复杂得多。 容不得幽灵王思索，复仇心切的赫仑便召唤了深海巨兽。 来自海底的巨兽发出了恐怖的咆哮，似乎整片海域都在颤抖着，海浪不安的起伏，拍打着海面上上百艘摇摇欲坠的小船。 当海浪不断增强的时候，拥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爱德华船长知道，海妖即将出场。米海尔和众海盗王也感觉到了异样。然而，这样的时刻他们等待了许久，这至少可以证明那个叫爱德华的黑胡子船长并没有欺骗他们。 那些黑箭正是为这头巨兽准备的。 所有海盗船长几乎不约而同的命令弩炮手准备。对付这头巨兽，普通的炮弹已经没有作用了。 很快，黑色的海面上腾起了巨大的阴影。像是巨人的触手，又像是海蛇的身躯。从波澜起伏的海洋上赫然升起。而后，一个瞬间，那个巨大的黑影便缠住了海盗们的小船。是的，那庞大的海盗战舰在这个巨大的阴影面前就犹如纸质的小船一般，在一阵恐怖的拉扯声下应声陨落，它被拉入了海底！ “海妖！” 人群发出了惊呼。 然而，仅仅十几秒后，那团巨大的阴影又消失得荡然无存，只有波涛汹涌的海面和腾起的巨浪。 以至于众船长都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很快，黑色的洋面上便再起出现了无数的泡沫。夕阳还未落下，人们清楚的看到了这些巨大而密集的泡沫，那是海妖呼气的表象，很快，在葛莉瑞斯的船队里，一个巨大的阴影再次浮现，这一次，水手们清楚的看到了整个过程。只见黑色的海面下先是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而后，这道阴影迅速膨胀，随之而来的是海浪的剧烈波动，几乎就要将船掀翻一般。片刻恐惧之后，那道比船身还要粗的触手便再次袭来。 船员们清楚的看到了，上面竟然还覆盖着无数鳞片！ 只是，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比船体还要粗的“触手”便轰然缩紧，将整艘船撕成了两半！ “黑箭！发射！” 距离海妖最近的一艘战舰上，海盗船长嘶声喊到。紧张的气息让船员忘却了逃命，他们全然将赌注押在那些高价购来的魔法武器上。 大箭很快从战舰甲板上发出，飞向那头恐怖的海妖。然而，它却射偏了！ 颠簸的海浪和船员们心中的恐惧使得黑箭根本无法瞄准海妖。 即便它的体型如此巨大…… 嗖嗖嗖，三发黑箭擦着黑影的边缘飞过，而下一瞬间，海妖却再次沉入海底，消失得荡然无存。米海尔知道，深海巨兽并不可怕，他有足够多的船只，足够多的黑箭，然而，船员的恐惧却无法克服。 当一头体型超过战舰数倍的海妖出现在你面前时，再勇敢的人，都会吓尿。一瞬间，米海尔突然明白了，当年传奇海盗王萨洛斯击败海妖，靠的，不仅仅是他杰出的指挥能力，还有勇气。一种可以唤起周围船员同仇敌忾奋战到底的人格魅力，这是他一直所欠缺的。 短短几分钟内，两艘海盗船葬身大海，而人群连海妖的真正面目都还没见到，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情绪在海盗舰队中蔓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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