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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想国》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一章 北域、东海

当今之世,存有大小十几个国家,其中最大的当属大唐玄国,它历经了几千年的兴衰交替,依然屹立不倒,甚至依然鼎盛,是存于人间最久的大国。

北域位于大唐玄国以北,算不上一个国家,因为条件恶劣,猛兽横行,被历代称之为北蛮之地,大唐玄国流放犯人,这里往往就是不二之选。

阿城,是玄国最北的边陲之城,国家曾耗费几十年的人力在这里建了一座绵延数千里的城墙,使得这座原本还经常遭受野兽袭击的北地小城变得固若金汤,再加上数十年修葺城墙源源不断的移民,阿城,成为了玄国北地不小的边城。

因为这绵延数千里的城墙,城内百姓得以安生,但城墙之外,却依然不太平。

城外不远便是一片丛林,并不是大林,大约不过方圆数百里,里面却是猛兽横行。

从前曾有不少城中猎手出城狩猎,收获颇丰,近些年却因为不知从何地迁来了群大狼,使得无数高超猎手葬身其中,从此,出城狩猎的人逐渐越来越少,如今,连城门每月都开不了几日。

丛林再往北便是一片荒原,一望无际的荒原。

等到了深秋,这里就会变成一片雪海。

如今,被霜打过的荒原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掩盖住了前些时日被野火焚烧掉的草木灰烬。

白茫茫的荒原,刮起了风,呜咽的风声从遥远的北方奔腾而至。

随风而至的还有一道青色身影。

那是一个青衣男子,青色袍子领口的兽毛已经变得毛糙,帽子上的鹰羽也已经被风吹残,但是他的脸却是异常干净。

他白面明眸却又棱角分明,身后北风呼啸他却步伐矫健。

他每一步都能踏进厚厚的草灰之中,激起一片冷霜裹挟着的黑色灰烬,步子踏实而稳健。

他身后斜插一根木杖。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根木棍。

木棍并不是笔直的树干,而是一根稍稍弯曲的树根,遒劲的脉络爬满木棍,像极了盘旋而上的蛇。

他的步子看似沉稳,速度却极快,转眼间便从荒原深处接近了丛林。

丛林边缘,一头灰色巨浪瞪着冒绿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飞快逼近的青色身影,警惕地炸起了颈毛,突然它仰天长啸一声。

一声凄厉的狼嚎划过天际,尔后被呼啸而过的北风淹没。

数息之后,丛林之中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狼嚎,此起彼伏。

青衣男子终于到了丛林边缘,他立在呼啸的北风中,面色安静,波澜不惊,就这样看着这头迎风而立的巨狼,他老早就看到了它,甚至比它发现他还要早。

这头狼在等它的同伴。

他也在等。

它在等支援。

他在等它们的王。

终于,一声声狼嚎穿破风鸣,越来越近。

凌冽的北风并没有把狼身上腥臊的气味吹净,随着狼群的逼近,腥臊味道愈来愈重。

青衣男子用手摸了摸鼻子,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这味道,我不喜欢。”

但他的声音并没有被呼啸的北风淹没,而是借着风飘进了狼的耳朵里,狼群的耳朵里。

狼群转瞬而至,十数头巨狼站在一起,自有些丛林王者的风范。

他向前走了一步。

一步数十米。

狼群感受到了威胁,纷纷躬下身子低声咆哮起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头狼王。

那头站在地势最高处,体型最大,正在俯瞰群狼的王。

狼王也一直在看着他。

它在估计他的实力。

他在估计它的智商。

他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瞬间在他的方圆百米,不再有北风吹起的霜花,脖领上的兽毛也不再飞舞,甚至头顶上被云遮住的阳光也洒了下来。

灰烬挂满的霜逐渐消融,一根根嫩芽突然从地里满满爬出,不过半晌,绿草竟铺了密密一层。

那头狼王看着他身边的异象,眼睛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它突然嚎叫一声,狼群的咆哮声应声而止。

所有的巨狼转头看向狼王。

狼王深深看了青衣男子一眼,再叫一声,转身一步步离去。

狼群也回头看看青衣男子,随狼王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青衣男子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城门紧闭,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

守城的门卫早就因为受不住骤冷的天气躲进了屋里,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不禁皱起了眉头。

城门已经半月没有开过了,因为没有人出去,就更不会有人进来,可是竟然有人在敲门,他有点不敢相信的揉揉耳朵。

他又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守卫确信没有听错,却没敢开门,而是快步爬上城墙之上,向下张望。

他看到了那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抬起头看向他。

他更是惊讶地心里一惊。

北风凌冽,并没有冻红他的脸,他白面明眸,神采奕奕,竟没有沾染半点风霜。

他知道这个青衣男子绝对不一般,于是赶忙下了城墙去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北风并没有灌入城门。

青衣男子一步步走进城内,拿下头上的帽子,细细地理了理帽子上的鹰羽,重又戴上。回首望向城门外不远处站立在北风中的巨狼,扬了扬手。

巨狼仰天长啸一声,转身钻进丛林深处。

听到狼嚎声,守门的侍卫浑身打了个寒颤,惊叫着赶紧把城门关紧。

可等他转过身,早已不见青衣男子的身影。

遥远的南方又传来几声穿云的鸟鸣,侍卫早已习以为常,这鸟鸣叫了多日,竟然还不停歇。

一阵北风吹过,侍卫浑身哆嗦了一阵,赶忙把手插进衣袖里,缩起脖子,朝城楼一侧的屋子跑去。

大唐玄国以东是东海,东海有数座岛屿,皆传是仙人所在之地。

多少慕名而来的修士,踏上大舟,只为一探仙人之所,却总被海上的仙雾所扰,无果而终。

是日,天朗气清,一叶扁舟划过万里清波,穿过入缭绕海面的雾气,驶入海岸。

扁舟之上,一人血红道衣,负手立于船头,瘦削的脸上青须随风而动,眉青如画,眼波如水。

他扬了扬手,顿时风起浪涌。

风吹散了前方的雾气,浪涌推动扁舟疾驰向前。

船还未着岸,他竟踏水而行,一步百米,走上南海岸松软的沙滩,像极了一片疾行的红云。

岸边正在结网打渔的渔民,抬起被海风吹红的脸蛋,用手遮住还有些耀眼的阳光看着那片血红的身影踏海而来,心中隐隐惊诧。

不知是谁家稚气未脱的娃娃,指着那片飘然而至的红云,用还含混不清的口气说道:“快看,神仙。”

顿时,无数人惊呼,匆匆扔掉手中的家伙事儿,跪在沙滩上不住地磕头。

靠海吃饭的渔民朴实,最是相信海上仙人的传说,家家都供着海上神仙的画像,只求年年丰收,全家平安。他们见过了无数入海寻仙之人的失望归来,于是更是相信那仙人岂能是常人可见,觉得那供桌上的仙人画像更加神秘。

今日真正见到了那传说之中的仙人,一个个竟不敢抬头,不敢言语,甚至不敢呼吸。

那穿着血红道衣的男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便已消失不见。

那个稚气未脱的娃娃,突然像受了惊吓一般,大声哭喊起来,边哭边喊:“没了,没了。”

一个渔妇惊恐地一把捂住娃娃的嘴,将他搂到怀里,跪到地上。

过了许久,众人才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小心地抬头看去。

这时哪里还有刚刚那片红云,只剩一叶扁舟还在远处的海面上随波摇荡。

此刻几声鸟鸣从遥远的西南方向穿云而至,渔民起身拍拍膝盖上粘上的沙子,奔走相告。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章 大漠、京都

大漠之城名为玉门,位于大唐玄国西部边陲。入秋便开始黄沙漫天,毒兽横行,并且一直持续到来年春至,被玄国百姓称为漠城玉门。

但是春风过后这里将会变成另外一个景象。黄沙不再上天,毒兽销声匿迹,玉门城外的戈壁滩上会长出厚厚一层苔草和野花,如同铺了一层华丽的毛毯。

那时,玉门城内的百姓就会把在冬日里从国内屯来的茶叶丝绸,甚至是不入流的笔墨书法,全都运往运往玉门城外数百里之外的藩国,互通有无,收获颇丰。

但今年的秋风来的早了些,以至于有的百姓甚至都没来的及回城。

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上,一家四口正在车厢里依偎取暖。

西北风吹得车厢呼呼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散了架。车厢里的男子喊了一声烈风中的马,马应声停了下来。

男人裹上厚厚的围头走出车厢,还是被风中裹挟的黄沙呛了一口,他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已被烈风吹得灰头土脸的大马,心生怜惜。走到车后将捆绑货物的绳子用力再紧了紧,再从车里掏出一大捆草凑到马的嘴旁边。

大马眯着眼睛凑过来开始咀嚼这些粮草,可还没吃几口已经被呼啸的西北风灌满了肚子,他紧紧搂住大马的脑袋,试图帮它挡一下风。

可风更烈,沙更密。

突然一声惊呼夹杂着木头断裂的声音呼啸而至,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已经被飞来的木头击中头部。

男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此刻,车厢已被越发狂烈的风吹垮!

车厢内的妇人用力地搂住一双儿女,跳下马车,扑到倒在马前的男人身上,开始大哭起来。

那马因为男人的保护,并没有受伤,也探下头来用舌头舔舐、着男人。

风声,飞旋的沙石声,女人孩子们哭喊声,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悲歌向着看不清的远方飘去。

突然,风停了沙停了。

女人搂着孩子疑惑地抬起了脸,满面沙尘的脸上露出不知名神情。

她看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带着一顶兽皮帽子,穿着一身兽皮衣服,却是赤脚赤手赤脖。

风沙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沾染分毫。

他冲她笑了笑,让她腾个位置。

妇人依旧紧紧搂住两个孩子,只是向旁边移了移,给他腾了个空。

他只是上前拍了拍那个男人。

那个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男人便醒了过来。

他爬起来看着眼前不染沙尘的男子,再看看旁边依旧挂着泪痕的妻儿,再看看没了风沙的四周,心里疑惑。

他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为何今年的秋风来的如此早一样。

那男子,指了指远方,说道:“我要去玄国,你们可愿意一起?”说完便向前走去。

受伤的男人摸了摸头,已经不再疼痛,疑惑的看向女人。

“是他救了我们。”女人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

“兄弟,来车上坐吧。”男人大喊道。

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男人和妻儿跨上马车,吆喝一声,马开始向前狂奔而去。

但马车再快,也没能追的上男子的脚步。

他在前一步一步走着,马车在后飞奔跟着。

没有风,没有沙。

直到车上的男人再次看到玉门城楼,便再也不见前面的男子。

马车驶入城门,车上的男子向城门的守卫问道:“可见一个兽衣男子入城?”

城门的守卫大声地喊道:“哪里来兽衣男子,赶紧进城去,我要关门了,别让这城外的沙吹进了城里!”

随着大门被紧紧闭上,车上的一家四口走下来,双膝跪倒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早已是满面泪痕。

那男子立在城楼顶上,微笑着看着马车前的四人。

突然几声鸟鸣穿云而来,男子皱了皱眉头,转眼消失在了风里。

玄国的都城,百姓都把它叫做京都,这座雄城已经历尽千年的风霜,未曾有丝毫损伤,它就像一头睡龙,不用睁眼就可以威慑整个天下。

雄城很大,人却更多。

雄城东西南北开了十二个十二米宽的城门,却都不能让进出城门的人流有些许稀疏,可见这座雄城的繁华。

此刻有三人正立于城外。

一人青衫,一人赤袍,一人兽衣。

他们负手而立,看向同一个方向。

穿着兽衣的男人说:“天要黑了。”天就真的黑了下来。

穿着赤袍的男人说:“水要干了。”天上的云就真的没了。

穿着青衫的男人说:“他要来了。”

三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认真地盯着同一个方向,此时世界仿佛静了下来,三人只能听到越来越急促的鸟鸣声穿云而来。

那叫声越来越刺耳,其中一人说道:“这怕是要啼出血来了。”

其中一人说道:“这是得见点血才深刻。”

另外一人看着他两个笑笑,说道:“你们怕吗?”

三个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然后道别,转身离去。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章 山中有蛇,蛇名曰碧灵

十数年后。

大唐玄国以南有山,名为南山。南山是一片山脉的总称,东西走向不下数十座山峰,其中南山之首名为喃山,山峰壁立千仞,直插云霄,传说峰上有鸟名为喃,每逢天下有变,就会啼叫数月,声音穿云而去,天下人皆可听闻,只是这几千年来的人间不曾大乱,鸟鸣也绝迹几千年,要不是十多年前的七月喃鸣,人们早已淡忘了这座山峰上的鸟,只记得南山之中最高的这座峰。

喃山以南三百里有山,名为龙脊山,龙脊山以南三百里,临于南海。龙脊山背靠喃山,面朝南海,占尽天时地利之机,草树繁茂,灵气浓郁,堪称世外桃源之所。

龙脊山,山腰有一村落,名为祖佑,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山里如墨的夜,寂静的仿佛一头等待猎食的野兽,积蓄着压抑的力量。一处简陋的房子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恬静地睡在床上,娇小的身体,精致的五官,眉眼如画,嘴角还微微地扬着,时不时吧嗒下嘴,像是在梦里正吃着哥哥从村北断崖上摘的樱蜜果。

小姑娘的旁边是一个和她仿佛大小的男孩,此时却正紧皱着眉头咬牙蜷缩着,瞪着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像是正在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病痛一般,身体不时痛苦地痉挛着,两只手紧紧抓住盖在身上打满了补丁的床褥,浑身淌着冷汗。

其实男孩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了,这些天却是愈加频繁。

话说起因得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还是夏日三伏天,男孩和他的几个小伙伴早就耐不住这毒热的日头了,太阳还没当顶他们就光着屁股蛋躲进了河里。

别看这山里草木繁茂,随处可见参天的缠藤老树,但这山里的夏天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凉爽舒适,这日头一起来,整个山纹丝不动,燥热无比,好在山里有这么一条流了千百年都没有断过水的小河,河水是从哪座山里流过来的还真是没人追究过,不过河水不仅清澈见底,更是冰凉惬意,想来应该便是与那高耸入云的喃山顶上常年不化的积雪,有些不小的关系,理所当然,这条河成为了山里人的避暑圣地。

说也奇怪,那天的水格外的凉,小伙伴几个在水里没躲多久就冰透了,冻的浑身哆嗦,没一会儿就嚷嚷着冷,一个个边往岸上走边埋怨喃山的雪不经晒,定是晒化成了雪崩冲进了河里。男孩天生长得健壮,也从不畏寒,见其他人都爬上了岸,一个人独享整条小河乐得咧嘴直笑,一个人在水里瞎扑腾向小伙伴们炫耀,时不时还来个倒立,只露出两个雪白的小屁股,被小手拍的啪啪啪直响。

岸上的小伙伴见他嘚瑟得紧,纷纷跑到上游提着小鸟挺着肚皮就往河里尿,一边尿还一边滋儿的咯咯咯直笑。

这时候突然一个小伙伴指着水里惊恐的喊道:“快看,水里有条青不隆东的蛇!”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顺着河水的流向飘过来一条蛇,蛇一米来长,通体碧绿,在清澈的河水里显得格外刺目,此时正警惕地昂着头用滴溜溜的小黑眼珠瞅他们,照现在的走向来看,这蛇过一会儿便能与水里的男孩碰个正着。

山里的孩子都知道,蛇厉不厉害不在个大个小,得看有毒没毒,而蛇有没有毒,得看蛇头形状。

一般来说,圆头蛇个大无毒,看起来凶猛,被咬了倒也无妨,若是蛇头是三角的,那可得小心了,甭管蛇大蛇小,咬着了如果抢救不及时就可能要了小命。那条蛇可不是正昂着它那三角蛇头,吐着信子嘛!

男孩在小伙伴们的提醒下也已经看到了那条距离自己并不太远的蛇,男孩虽小,倒也懂得,见状喊了声:“还是条毒蛇!”慌忙朝岸边游去,岸边的小伙伴们见状也赶忙抄起河边的石子儿,朝蛇扔去。

平时小伙伴们经常拿薄片石子打水漂比赛,这准头早就练出来了,倒也是打得准,一时间十几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一齐朝蛇头飞去,有一颗还真是不偏不离的正中蛇的脑门,蛇被一脑袋闷进了水里,半天没了动静。

听到小伙伴们的欢呼声,男孩正要松口气,转眼功夫却见蛇又晃着脑袋浮了上来,男孩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起来,蛇抖了抖脑袋,嘶嘶地吐着信子,愤怒地看着面前不敢随便妄动的男孩。

四目相对,这才容得男孩看得仔细,越是这个紧张时候,男孩脑袋倒是越发清明,灵光一闪一下子想了起来,这种蛇听爷爷说过,名字叫做碧灵蛇,不仅毒性大、行动极其灵活,报复心还极强,若是打不死,回头一定还会找回来报仇,是山里极其少见难缠的蛇类。现在自己浑身上下脱个精光,别说趁手的刀具,就连根棍子都成奢望了,徒手逮个兔子还行,这水蛇还真没经验。

正想着这蛇惹不起得赶紧跑,男孩突然感觉水变得冰凉,甚至周身的水都结起了冰碴,浑身开始发僵,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蛇已是一口咬上男孩的手腕,男孩知道蛇的要害位置,吃痛后下意识地一把死死抓住蛇的七寸。

蛇被捏住了七寸立马挣扎起来,正当蛇松口之时,男孩迅速使出了吃奶的劲,将那条蛇扔了出去,蛇一个弧线飞起来,不偏不正落在了岸边的石头板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扭来扭去。

男孩见状赶紧招呼岸上的小伙伴们:“快拿石头砸死它,这蛇吃了亏铁心会报复人,要是让它跑了,回头肯定还要找咱们个报仇。”小伙伴们一听赶忙拿石头一顿乱砸,不一会儿蛇竟一动不动一命呜呼归西了。猜想这蛇咽气的时候肯定骂了句:“尼玛,这群熊孩子忒狠了!”

这会儿男孩也爬上了岸,低头一看,眉头不禁紧锁了起来,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胳膊上赫然两个红肉外翻的血洞,正汩汩地流着黑血,男孩赶忙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绑住胳膊,但也为时已晚,不一会功夫便开始有了中毒的症状,两腿发软头发晕。

伙伴们正要过来扶住男孩,男孩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已然倒在了岸上。

这时只见男孩四肢冰凉,面色发青,伙伴们顿时乱了阵脚,赶忙连拖带拽地弄回了男孩家中。

男孩的爷爷是村里的郎中,平时谁家有点伤病了都能治得了。小孩子们毕竟还小,本就吓得昏头昏脑,再加上一路把男孩运过来,早已是气喘吁吁,见到了爷爷,除了说是被蛇咬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爷爷赶忙把他抱进了屋里检查,过了没一会儿,又出来问了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那条蛇跑了没有?现在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找回来?”那个孩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还在…在河…河边堰子上,已经被…被我们砸死了。”

“爷爷,您先照顾着我哥,我这就去把蛇取回来!”女孩早就急得不得了,这会儿也有些慌乱起来,拉着那个孩子就向河边跑去,好半天才在乱石头堆里找到那条被砸的不成样子的蛇,拎着就冲了回去。

爷爷小心的剖开蛇腹,顺着蛇头向下一路摸到蛇尾,并没有发现内丹,惊讶的“咦”了一声。

碧灵蛇毒难解,是因为碧灵蛇行迹诡异,因蛇生长环境不同蛇毒也不尽相同,很难配置解药,即便强行驱毒,渗入肌理的毒性对身体的损伤也会留下后遗症,唯有取其内丹服下,才可药到病除,不仅能化解毒性,还能温养损坏的肌理。碧灵蛇毒极阴至寒,拖延久了即便治好了,对身体也有很大损伤,若是拖延两个时辰以上,常人即便是有了解药也无力回天。

爷爷这才细细地端详起这条碧灵蛇,蛇身通体碧绿,晶莹剔透,仿佛还闪着莹莹的光,蛇头更是碧绿莹润,只是额头上有一朵洁白的花瓣状额斑。

“竟然是条额斑碧灵蛇!”额斑碧灵蛇罕见之极,有如蚌体藏珠一般。碧灵蛇是一般毒蛇,而额斑碧灵蛇已经可以称之为灵蛇,必定是碧灵蛇在钟灵毓秀的地方呆久了,吸取了足够天地日月之精华才有一点希望,毕竟算不得是多么通灵的东西,成灵难度可想而知。

通常碧灵蛇内丹位于腹内,而额斑碧灵蛇内丹已然化灵,凝于额心,倘若悉心入药,可制成不可多得的灵药。这条应该是刚刚内丹化灵,身体刚刚完成进化,元气大伤未愈,硬生生在孩子们的乱石里送了命。

爷爷二话没说剖开蛇头,在一堆热乎乎的蛇脑里找到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塞入男孩的嘴里,轻轻一拍后颈,珠子便进了肚子。

没一会儿,只见男孩胳膊上的两个血洞开始汩汩往外流黑血,黑血流完,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面色也渐渐好看了起来,爷爷这才舒了口气。

虽说是小命救回来了,但自从那日以后,男孩就感觉身体每况日下,最初只是有些怕冷,身体里像是有一股微弱的寒流,但仅仅一个来月的时间那股寒流逐渐壮大直至充斥全身,有时发作起来,即便裹上几条被子,他还是感到彻头彻尾的寒冷,这下可好,从前的热冰坨一下子变成冷冰冰,别提有多郁闷了,特别是他这种平时就疯惯了的性子,更是觉得像活吞了只耗子一样恶心。

大概两个月以后,男孩感觉身体又开始有了变化,时不时从小腹那里开始发热,开始几天让他寒冷的感觉稍稍有些缓和,但没过几天随着热流壮大,开始与冷流发生冲突,随着时间的流逝,由轻微愈变愈强烈。

特别是最近几天一到夜里,两种感觉的冲突愈加明显,一发作起来便痛苦不堪,男孩虽说平时淘气,但骨子里的脾性善良又执拗,怕妹妹和爷爷担心,硬扛着不说,但疼痛加剧,对于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来说,终究是已近极限。

当下,男孩蜷缩着身子紧皱着眉头,感觉暖流和寒流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冲突。他感觉到身体里的经脉仿佛有利刃割过般的疼痛,从五脏六腑、肌肉皮肤直至头发末梢,都在牵动着他的痛觉,他紧闭上眼睛再也忍耐不住,咬着牙叫了声:“念儿,快帮我去叫爷爷过来!”

一侧本来已经睡熟的小姑娘,显然还没有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一边喃喃的说着:“哥,怎么了?”一边努着嘴睁开了眼。看到男孩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样子,顿时慌了起来,赶忙推搡着男孩,边哭边问道:“哥,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快,快去叫爷爷过来!”男孩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声音因为疼痛听起来有些哽咽。女孩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去找爷爷。

女孩正要向爷爷的房间跑去,却看见爷爷已经到了门口。

点上了油灯,老头走到男孩面前,老头虽已是发须斑白,看起来却是精神矍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着男孩痛苦的模样,捏过男孩正在颤抖的腕脉,沉默了片刻,两笔夹杂着斑白的龙眉簇成一团,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看来到底还是得踏入这一步。”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章 有龙在侧,有事要说

“念儿去隔壁房间等着,龙肖把眼睛闭上。”爷爷的话两个人自小都是听的,念儿这时候脑袋也已经清醒了,只得皱着眉头满心担忧地去了隔壁屋子,龙肖也乖乖地把两个已然血红的眼睛闭了起来。

看龙肖眼睛闭上了,只见老头眼睛一闭一睁,顿时两个瞳孔变为纯净的天蓝色,身后升腾起一道蓝色光影,光影虽然虚幻,但可以清清楚楚的分辨出,俨然是传说中神龙的模样,突然光影化成了一道透明的匹练,在老头手的指引下缓缓进入男孩的七窍。

男孩突然有了极强的困意,沉沉睡去。

很快,蓝色匹练便流入了男孩全身,刚刚还在颤抖的身体开始安稳下来,但事情发展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只见突然红光猛然一亮,男孩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惊得猛然睁开了眼睛,浑身开始痉挛起来,老头见状双手迅速结了个奇怪的手印,随即,男孩身上蓝光更盛,红光逐渐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只是氤氲出淡蓝色的光,男孩脸上痛苦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不过几次吐息之间,男孩痉挛的身体安静了下来,随即萦绕在老头和男孩周围的光影消失了。

安静下来以后,一身疲惫的男孩怔怔的看着老头,老头则是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不知在想着什么。

“爷爷,我已经不难受了,别太担心,没事了。”男孩像做错了事一样,眼巴巴的望着爷爷,满心的疑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是觉得让爷爷担心了而一阵阵懊恼和自责。

这时门也响了,龙念推开门一边远远地上下打量着哥哥一边问道:“爷爷,我哥好了没有?”

“好了,念儿进来吧。”爷爷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说道。

“肖儿,有些事情。”爷爷紧锁着眉头,看向龙肖,又转过头看了念儿一眼,见两个人漆黑如墨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自己,满满的疑惑,爷爷欲语还休得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终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等改日再细细和你们说吧。”

老头面色凝重的转过身,开门走了出去。龙肖虽说比较疲惫,但脑子还算清明,看到爷爷的背影走得很沉重,自然知道爷爷是有重要的事对自己说,但是从刚才爷爷看妹妹的眼神来看,似乎又并不想让念儿知道,随即知趣的转过头看着妹妹说:“念儿,我没事了,就是觉得浑身都很累,咱们休息吧。”

他们所在的祖佑村,藏身于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建在龙脊山的半山腰上,距离山下的镇子都有几十里地,住着加起来不足三十户的人家,这里世世代代以种地打猎为生,日子简单、平静而又祥和。龙肖,龙念自小便与爷爷相依为命,从记事起,他俩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

爷爷和他两个是这个村的外来客,来到这里后,爷爷依靠懂得的一点医术,救治了许多村民。村里的人对爷爷都很是敬重,有不少乡亲们都经常送来粮食和猎物。

关于他们父母的事情,爷爷从来不曾提起。对于龙肖和龙念这对同胞兄妹而言,他们一直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父母,是石头里蹦的,河里冲下来的,一个孙悟空、一个葫芦娃。这当然是自欺欺人,每每看到别家的孩子的爹娘,心里终究会坠下一块石头,压得生疼,他们也幻想过有一天父亲母亲会回来,远远地站在夕阳里,有温暖的笑和宽广的胸膛,会像其他孩子的父母一样,笑着将自己和妹妹高高抱起。但仅仅是幻想罢了,谁都不敢说出来,生怕是那种最寒心的结局。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要面对一些事,却往往没有面对的勇气。十二年了,他们幻想和希冀的,终究不过是个泡影,一触就破。也罢,像村里人一样,平静而简单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也好。

还好,龙肖天生一个乐天派,说的好听叫心胸开阔,说的不好听那就叫没心没肺。想不通的事不会多想,烦心事转眼就忘。用龙肖自己的话说就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龙肖本身长得就壮实,早早的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不说比他小的,就是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也把他当铁哥们,主心骨。

爷爷回去以后,龙肖疲惫的躺在床上,浑身的刺痛感虽然已经消失,但全身的经脉还是会有胀痛感,他细细回味刚刚爷爷给自己治病的方法,完全不是与平日给村民治病的方法,自己还从未见过。“念儿,刚刚是不是在门口偷看了?”

“我不是担心你嘛?就从门缝里,偷偷看了一小会会。”龙念朝龙肖做了个鬼脸说道。

“那刚刚看到爷爷身后的蓝光了没有?”龙肖把胳膊枕到脑袋底下,侧着脑袋问念儿。

“蓝光看到了,不过看的也不是很真切,蓝光里的东西好像和传说中的龙一样,我在后山四叔家看到过龙的画,他说那是神的化身,难道爷爷……”念儿支起身子,趴在龙肖的一侧,两只眼睛闪着光,喃喃地说道:“还记得从前听四叔说,在喃山的北边很远的地方是一个繁华的世界,那里有道,有佛,有灵,都是神仙一般的传说,莫不是真的吧?爷爷从前是不是也是从那里带我们来的?”不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唉,或许是什么治病的怪法子。”这时念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一脸担心的问道:“哥,你还疼不疼,哪里还疼我给你揉揉。”

看着身边的念儿,冰雕玉刻般的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焦急的目光,龙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因为担心而蹙起的柳眉,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没事了,有念儿想着哥哥,哥哥就不疼了。”

这时念儿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起来,念儿摸摸肚子,呼了口气说道:“怎么突然就饿了呢。”

龙肖宠溺的揉揉念儿的脑袋,说:“白日里在山里采了几个大福果,本想在凉水里冰一晚上再拿给你吃,这会儿应该已经冰得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来。”

大福果是山里少有的野果,不仅生长的地方刁钻,还时常会有野兽在旁,因为它不仅长得水灵好看,吃起来很是美味,而且听说它还是一种灵果,强身健体。特别是冰过以后更是清脆爽口清香怡人,一直是念儿的最爱。

龙肖下床去拿了两个果子,发现上面有个虫眼,于是小心翼翼地咬掉,然后递给念儿,念儿赶忙拿过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说:“哥,真好吃。昨天还看见小兰拿着她爸爸给她采的大福果跟我炫耀呢。”

龙肖摸着妹妹的脑袋,叹了口气,宠溺地捋了捋念儿鬓边闪动着水波一般的乌黑青丝,轻轻说着:“没爹没娘也没事,有你和爷爷就足够了。”等念儿吃完大福果,在男孩的安抚下,没一会儿,小姑娘就进入了梦乡。

龙肖温柔地看着睡熟了的念儿,脸上微微笑着,心里却开始思索起来。

“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上忽冷忽热,有时又浑身疼的很,难道真是因为上次被蛇咬了还没好全,可爷爷说过蛇毒已经排净了,还有爷爷身后的蓝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肖是了解爷爷的,从小到大不论什么事从来没跟自己和念儿犹豫过,说一不二的犟性子让自己没少吃苦头,今天突然这么犹犹豫豫想来必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家中别的没有,倒是存了满满一屋子的书,龙肖和龙念自小便跟着爷爷读了不少,但大多不过是些医书,再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书了。两个人除了看些书之外,就是被爷爷逼着练习的轻功了,但龙肖总觉得轻功是种逃命的功夫,不如学些狩猎的技艺来的更过瘾,所以从五六岁开始就偷偷跟着村里的男人出去狩猎,这些年下来倒也没出过什么意外,爷爷似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如今十来岁了,除去几种凶猛的大兽,一般的野兽自己也都能拿下,但在爷爷的面前,他也只能是乖乖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合格的草上飞。

对于法术,龙肖倒是还从来没有接触过,不过从小就喜欢听后山四叔讲神话故事,像千年蛇精报恩呆萌小郎中,像千年人参变身伶俐小娃娃,像戒指药老义助落魄小少年,把各种法术说的神乎其神,让龙肖大开了眼界。他也翻看过家里的书,却从来都没发现有一本这种类型的书,看来肯定是爷爷特意都收起来了。他想着想着,脑子越发清明,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悄悄下了床。

见爷爷的房间还亮着灯,龙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爷爷正端坐在桌前。桌子是爷爷用屋后枯死的老榆木做的,从前木头上面斑驳的虫眼已经被爷爷打磨得光滑如镜,这时他正摩挲着桌面上斑驳的纹络不知想些什么,听到龙肖的声音方才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说道:“肖儿,坐下吧。”

龙肖看着面色凝重的爷爷,心里越发好奇,这种神色从他记事起,还真没怎么见过,才一会的功夫整个人也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如此来看,人竟然是一瞬间变老的。

龙肖自然知道爷爷想说的不会是小事,于是低下头抠着手指头,像等待审判一样静静的等着。

“咱们爷仨隐居山林相依为命已经差不多十二个年岁了,我知道你们想知道关于你们爹娘的事。”听到爷爷说到这里,龙肖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竟是有些微微抖动。

“当然,我知道你们对他们很失望,不过千万不要怨恨他们,当年离开你们他们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一别十二年,如今在哪里,我也不知晓。如果想见他们,只能等你长大了以后自己去找。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父母,和我。”

爷爷顿了顿,一字一字地继续说道:“其实都是灵师。”

“灵师?”龙肖惊讶地说道。这个词听后山四叔说起过,当时他很有兴趣,还死皮赖脸的追问了四叔好半天,可四叔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让他有些意犹未尽,没想到竟从爷爷这里再次听到了这个词。

“没错,和一般人不同,我们是拥有灵魂力量的人,就像这样。”说着,爷爷的眼睛闭上,再睁开时已经变成了天蓝色,身后现出蓝色的光芒,由弱变得强盛起来,幻化成一条龙的形状,栩栩如生。

龙肖仔细的看着这个原本只在神话里出现的动物,和传说中的一样,角似鹿,头似牛,嘴似驴,眼似虾,鳞似鱼,腹似蛇,足似凤,特别是细细的胡须缓缓地飘着,无风自动,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笼罩了整个房间。

“我们水系龙族的生肖是龙,我身后的就是我们水系龙族的灵魂体,我们可以利用水系的力量。”

正说着,只见房间之中龙肖身体周围的空气里开始闪烁出莹蓝的光点,尔后一点点汇集,在空中形成了一把剑的形状,转眼凝为实体,嗖的一声洞穿了桌子。

“这就是我们的力量。”说完,爷爷又操控者水剑化为水流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一切恢复原貌,徒留下桌上黑黢黢的洞。

龙肖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可我和妹妹不是蛇年出生的吗?怎么生肖成了龙了?”龙肖接着问道。

“那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对于灵师家族而言,生肖是家族传承的。”爷爷顿了下,继续说道:“那个神话传说你是知道的,上古蛮荒世纪,天地大劫,世界生灵涂炭,生命几近灭绝,当时世间存有十二大家族,分别传承了世间十二种神兽之能,神通宙宇。十二大家族长老集天下千万生灵力量化神,十二神联手抗劫,终于挽救苍生于万劫不复之中。此后,十二大家族之神达成不成文的共识,十二年一个轮回,每年由一个家族之神守护天下苍生,当年世间出生的孩子受到该种家族神迹的庇佑,无形中有了这种神迹的一些传承,人们就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属相。这十二神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生肖之神。”

爷爷轻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但对于一些家族来说,他体内的生肖属相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的灵魂力量远强于一般人,外界的影响不足以改变他的生肖天赋,即便那是神迹,因为毕竟神迹太微弱了。还有就是一些受地理因素影响较大,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的影响远大于神迹护佑的力量,虽说是当年的生肖,却有着更多其他生肖的特点,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一年出生的人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如果这类人的生肖不能觉醒,也就算了,如果觉醒了,就会发现觉醒的灵魂体其实并不一定和自己出生那年的生肖相同。”

看龙肖若有所思,爷爷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你的父母和我都希望你们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成人,但是现在你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情况有些复杂,应该是和你母亲当年生你的时候带给你的火毒有关,火毒很强,连我也不能彻底解决,而且一般的治疗只能暂缓症状,如果等到病情加重爆发,后果会不堪设想。当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依靠觉醒你的生肖力量来抵抗了,否则将来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龙肖像听天书一样目瞪口呆,像是听懂了一样,又像是没有听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可以唤醒你的灵魂力量,至于念儿。”

爷爷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能避免让她踏入灵师的行列,我们就要拼劲全力保护她,不要让她卷入灵师界的是非之中,这也是你们父母的愿望。好在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觉醒的迹象,那我们只能先对她隐瞒这件事。”

“爷爷,我明白了。”龙肖点点头,两个清明的眸子坚定地的看着爷爷说道。

“记住,在灵师界,弱肉强食是不变的法则,既然你踏入了这一步,你就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任何修炼都没有捷径可走,要想比别人更强,都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磨砺。踏入了灵师界,安逸从此与你无缘。以后你不仅是念儿的哥哥,还是个男人。”爷爷神色凝重的对龙肖说道。

龙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忽然沉重了起来,他点点头,想说点什么,话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知道,这时候一切的空口承诺都没有用,关键要看以后自己该怎么做。

爷爷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龙形玉佩,说道:“这是一块灵印玉佩,能在标记过的几个地点进行空间转换,跟我来。”

爷爷握住龙肖的手,眨眼间,时空飞转,龙肖感觉到一阵晕眩,重新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正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瀑布,千里飞奔直下的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声,让龙肖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两边陡峭的山崖怪石狰狞,有种无形的威压直入心底,山崖上的古松苍翠欲滴,树根纠缠在崖壁上,像是弯曲盘旋的巨蛇,几十余丈宽的深潭,潭水清澈见底,泛着碧蓝碧蓝的光,水面上升腾起薄薄的雾气,一切恍如仙境一般。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五章 一步踏入一池绿,从此天涯两相离

“这是我们水系龙族的启灵池,或许从今以后你与水系龙族会有很多恩恩怨怨,但是等你强大了,你必须要记得,无论如何,水系龙族始终是你的根。把衣服脱掉,到启灵池心吧。”

爷爷站在一边,看着走向池边的龙肖,脸上露出一丝担心的神色,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族灵保佑,但愿能够压制住你体内的火性能量。”

“爷爷,好凉的水啊。”龙肖脱下衣服,蹑手蹑脚的走进潭水之中。当下还是凉爽的气候,初入水中竟有种透心的寒意。

龙肖咬咬牙,一个猛子扎了进去,等再露出头来已经到了水潭的中央了,龙肖是在村里的河里泡大的,游泳自然不在话下。

潭水很清,清到可以看到水下悠然自得的游鱼,潭中游鱼虽不过寸长,但是长相奇特,通体雪白透明,和村里那条河里的鱼差别极大,最重要的是它们根本就不怕人,还时不时地用嘴碰碰龙肖的身体。龙肖躺在水里,感觉到一丝丝凉意侵入肌肤,进而深入血脉,慢慢浸入骨髓,舒爽的感觉蔓延全身,龙肖不禁打了个激灵,心想确实是比村边那条小溪要凉爽的多,可没过一会,正在龙肖开始高兴地享受这种舒爽的时候,突然发现丹田处开始发烫,炽热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由小腹到五脏再到全身,内外的两种截然对立的感觉,开始在龙肖体内对峙。

忽然,丹田位置竟然涌出一股极强的力量充斥到全身,一种无以言状的炽热让龙肖痛出了一声长啸。

此时,只见龙肖全身赤红,俨然一个火人一般在水中挣扎,把周围的水蒸出浓浓的水雾。

一旁守护的爷爷见状,暗叹一声不好,身影一闪凌空出现在龙肖身边,眼睛猛然一睁,身后蓝色光芒骤亮,将龙肖紧紧包裹住。龙肖感觉身体一凉,正要放松下来,却突然又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丹田冲涌而出。

一时间龙肖身体红光大作,一股强大的灵魂波动扩散出来,波动速度实在太快,爷爷根本来不及躲闪,便硬生生撞在了身上,爷爷内脏一阵翻涌,“噗”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踉跄被震出池外。这时龙肖痛苦地嘶喊着,身体慢慢升腾而起。

龙肖感觉身体内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全身的经脉已经裂开,整个身体马上就要燃烧起来化为灰烬,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嘹亮的鸣叫声从瀑布后传来,这一声鸣叫激越、清傲,听到的人感觉整个灵魂都被震慑住了。

爷爷支撑着爬起来,定睛一看,一条散发着耀眼蓝光的龙影从瀑布后的山洞盘旋而出,惊讶道:“这是什么?”

转眼间龙影便将龙肖紧紧包裹住,霎时蓝光变得更加强盛,掩住了红色的光芒。此时,龙肖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迅速逼退身上的炽热,将所有的热量汇集于丹田之中,尔后炽热消失了,全身换作了沁人心脾的舒爽凉意,周身蓝色光芒慢慢收敛,化为了龙肖胸口上一个龙形的纹身,终于,龙肖感觉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随后,启灵池水泛出莹莹蓝光,从四周将龙肖包裹起来,龙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整个身体足足长高了三分之一,身体的肌肉也慢慢膨胀起来,变得强壮了不少。

龙肖精疲力竭的浮在水上,感受到周身的水分子一点点浸润他的皮肤,血脉,骨髓,龙肖疲倦的像是一年没有睡觉一般,眼皮慢慢闭上,沉沉地睡去。爷爷深呼一口气,揪住的心终于缓了下来。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从崖顶传来:“原来这个孽种在这里!”

爷爷抬头一看,只见山崖顶上站着十几个人,着装统一,胸口皆是龙形的纹饰,飘逸的衣摆在风里飒飒作响,有几个胸前还佩戴着代表着水系龙族尊贵身份的长老勋章。

爷爷心里暗叹一声不好,刚刚因为龙肖的原因,已然受了很重的内伤,别说面对龙族族长还有这么多长老,就算是只有族长一个人发难,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当务之急只能是逃!

爷爷把嘴里的鲜血一口吐掉,身体一跃飞身向前,想要带龙肖离开,一个身影却已经横在了他俩之间。

那人年纪看起来不小,但比起爷爷来要年小一些,一身挺拔的华服,衣饰表面熠熠的流光闪烁着,周身向外散发着一种威压。

他眼睛微眯着,有些戏谑地看着爷爷嘴角的鲜血,轻轻的说道:“从那喃鸟啼鸣数月至今已有十二年,你带他躲了十二年,还要再躲吗?可惜这次就没这么幸运了,是不是,大哥!”最后两个字刚刚出口,只见那人左腿轻轻一抬,似是凭空出现了一条虚幻的蓝色龙尾向爷爷甩去,刚才就已经被震出内伤的爷爷见状眼睛一瞪,两手迅速结出一个阵型,顿时面前出现一个深蓝色的龙头屏障。龙尾看起来并不大,但当撞击到屏障时竟是势如破竹,屏障只是坚持了几秒就化为碎片,下一刻龙尾就这么硬生生撞在了爷爷身上。

“族主,不要!”原本山崖上的人都已经飞到了崖底,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子边喊边冲上去接住了爷爷。这个男子眉头紧蹙,嘴角微微颤抖着,若是细看之下和爷爷竟有几分相像。

爷爷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交杂出复杂的情感,终究是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还认我这个爹,就赶紧帮我把龙肖带走,保护好他!”说完把玉佩塞给了中年男子。

“可是您怎么办!”男子看着爷爷吐出一口鲜血,急切的说道。

“龙印,给我滚开!”刚刚那个华服老者大喝一声。

“我只能撑五秒,快走!”爷爷一把推开中年男子,只见他紧咬着牙,面色已是变得赤红,突然升腾而起悬于水潭上方,双手交叉护于额上,头稍稍后仰而后怒吼一声,霎时全身蓝光大作,潭水嘭的一声炸起,汇集成一个旋转的蓝色风暴,转眼间笼罩了整个水潭。

中年男子忍着泪攥了攥手中的玉佩,咬咬牙飞身而起,一个箭步拉住龙肖,玉佩荧光一闪,转眼两人已是消失不见。这时爷爷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最后的拼尽全力的一搏终究把体内的灵力全部掏空,眼前一黑摔落进了启灵池。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六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龙肖艰难的睁开双眼,只是见到前方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

“我这是在哪里?”龙肖晃晃胀痛的头,只是感到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我怎么会在这里,爷爷,念儿到哪里去了?”龙肖努力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脑袋却是一阵剧痛。龙肖想着把胳膊举起来揉揉额头,胳膊却像是被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个乖乖!身上竟然缠着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大蛇通体雪白,却隐隐可见血色的纹路,看起来别提有多渗人,大蛇把龙肖从下到上缠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蛇头在哪没看到,只看到缠着自己胳膊和腰的蛇身,大蛇通体发着莹莹的光,光那蛇尾就有那碗口粗细。

“乖乖,上次被那小蛇咬了还没好全,这下可好,来了个更大个儿的。”龙肖咧了咧嘴,痛苦地想着这下可怎么好,好在蛇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龙肖长长吁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身边不远处有两个火把,火把的光已经很是微弱,摇摇晃晃的火焰,甚至下一刻就要灭掉。龙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山洞口不是很大,洞口已经被堵住了,里面却也算开阔,能看到近处四面斑驳的墙壁,还有几条不知通向哪里的漆黑洞口。

堵住门口的是一块巨石,石块很大,很显然远非人力可动。

就在这时,两个火把终于燃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火焰逐渐熄灭成火星,再湮灭成一阵青烟,整个山洞被如墨的黑暗笼罩。

龙肖刚刚还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随着火焰的熄灭也一下子停了下来,半晌才开始恢复。“山洞这么黑,这蛇也该是瞎了吧。”虽然知道蛇并不是靠眼睛的,龙肖还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声响,失去方向感和视觉的龙肖,此刻耳朵异常灵敏。那声音像是石块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更像是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爬过来。龙肖想象着曾经见过或者听说过的无数凶禽猛兽,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冷汗顺着额头留下来滴到地上,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突然一道光照了进来,龙肖眯着眼睛望去,原来是洞口的巨石正在被人移开,洞口的光越来越亮,晃得龙肖眯起了眼睛。

随着洞口巨石被移开,洞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正下着雨,等到石头停止移动,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

山洞已经被洞外的光照亮,龙肖看到那人穿了一身考究的长袍,但很明显已经有些凌乱,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战斗,再加上被雨水打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另外这个男人身上还背着一个长相奇怪的野兽。

龙肖看到这个人的到来,心里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充满了希望,虽说这人不知是好是坏,但不论好人坏人,终究是好过被这大蛇给吃掉,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龙肖对于蛇的恐惧早就已经远大于对于死亡的恐惧。

于是赶忙用眼神朝那个男人示意了下,让他首先不要惊扰了蛇,如果能过来救一下自己,那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见到龙肖已经醒了,并且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男子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当看到龙肖对自己挤眉弄眼点头摇头的,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大声说道:“我的寒玉蛇能帮你疗伤,不会吃你。”

说完了把野兽扔到了一边,重新点燃了两个火把,尔后把石头硬生生又移过来挡住了洞口。

本来听到男人大声说话,龙肖心脏都差点惊出来,但听到他说蛇是他的,不会咬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侧过身警觉地看着这个男人问道:“你是谁?我在哪里?爷爷和念儿呢?”

“不要动,你伤得不轻。”男子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石笋兽的血有利于恢复元气,一会儿把兽血喝了。”一边又拎起刚刚扔在地上的动物,向一边走去。

这个男人虽然声音有些冷漠,但是不仅用寒玉蛇给自己疗伤,还给自己抓野兽补身子,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威胁,龙肖一边想着,一边试着动了动身体,刚刚还没觉得,这会子动了一下,浑身就是一阵剧痛,龙肖不禁咧了下嘴。

“你能活下来就该谢天谢地,你全身经脉损伤极大,就差爆体身亡。这些年我还从来没有见人因为灵魂觉醒把自己弄成这样,幸亏你是在我们家族启灵池里昏倒的,如果不是启灵池的泉水滋养及时,我看你现在就算是吃什么灵药都没用了,更没必要搭上别人的性命。”看到龙肖的表情,男子一边拨着石笋兽的皮一边说道。

“别人的性命?爷爷,爷爷怎么了?!”龙肖顾不得疼痛,一下子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即便是没要了命,也差不多了。”男子停下手里的活,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你刚刚说的念儿是谁?”

龙肖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男人龙眉大眼,鼻挺耳阔,眉眼之中竟然与爷爷有些相仿。

但仍然是没有看出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龙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猜想着他的种种身份,然后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是你的二叔。”男子抬头看看龙肖,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玉佩,然后把那天龙肖昏迷以后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龙肖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这辈子见到的第三个亲人。

“爷爷怎么样?被他们抓走会怎么样?他们为什么要抓他?”龙肖虽然身体动弹不得,脑袋却是清明得很,此刻有无数的疑问冒了出来。

“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要不然单单族长一人想留住父亲还没这么容易,现在被我族抓住了肯定不会太好,不过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龙族的前辈有一部分还是很敬重他。”

“至于为什么抓他。”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自然是因为你。十二年前因为你的父母,我族大伤。尔后,父亲和你父母全部消失,不见了踪影,十二年了,你一直是天下各个家族寻找猎杀的对象,具体原因。”说到这里,男子略微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跟十二年前的喃鸣有关。”

“喃鸣?”龙肖有些惊讶,这个传说他听过,喃鸣预示着天下将变,国之大变数往往或因一人,这人便被称为祸。“你是说,我便是祸?”

“祸未为祸,天下谁人可知?不过都是猜测。但是对于皇族和天下来说,只要是有成为祸的可能,就不能活。那次大战,传说中的两个神兽现世,一个吞了满天的光,一个吞了满天的云雨,让天下修士数月不曾有丝毫长进,往后数月,喃鸟啼鸣昼夜不休。那日,又恰逢你在大战之中降生,自然会被称之为祸。”男子将原本扎成发髻的头发散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龙肖,继续问道:“那念儿又是谁?”

“念儿,是我妹妹!”龙肖终于卸下了防备,担心的说道,“念儿还在家里,我们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她说,现在肯定已经着急了!这该怎么办?”

“妹妹!是你的亲妹妹?!”男子显得有些惊讶,连声调都高了几度。

“嗯,一母同胞,爷爷说我们是龙凤胎。”龙肖回答道。

“全天下所有人都以为你父母只生了你一个孩子,原来你还有个妹妹。”男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得回去救爷爷和念儿!”此时蛇已经在男人的引导下松开了龙肖,龙肖挣扎着爬了起来,双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踉跄即将扑倒在地,男子一把将他抓住,重又架回床上。

“别急,你已经昏迷了足足有十天,况且这个莽林位于玄国的西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出去的,你现在急也没用。”

“你不是说,那个玉佩带我们来的吗,那就再让它带我们回去!”龙肖焦急地说道。

“这个玉佩的能量已经消耗尽了,现在已经和普通的玉佩没什么两样了,要想用它,可能得再等几年,等它吸收足够的能量。”男子拿出玉佩,只见上面从前流转的蓝色光波早已消失不见,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玉件。

“那天启灵池的神迹突然发生异动,全族长老出动,才发现了你和我的父亲,他受了重伤,受族长刁难才舍命将你托付给我。”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急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伤养好,咱们才有可能活着走出去,才可能去找你妹妹,救你爷爷。”

龙肖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喃喃地问道:“那你知道我的父亲母亲在哪里?”

“不知道,十二年来你们全家一直杳无音讯,江湖上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名字。”

“那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龙肖问道。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蹙着眉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家族卷入了皇室之争,你父亲母亲,都被大风家族所重伤,尔后便杳无音讯了,或许,他们可能还活着吧。”

龙肖终于明白自己父亲母亲为何会抛下自己和念儿离去,或许他们当时连自己活着都保证不了吧,被爷爷带走隐居才是他们能够给予自己和念儿最好的未来吧。

“爷爷,念儿……”想起爷爷和念儿,龙肖开始一遍遍念着两个人的名字,昨天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音容笑貌还在脑中回荡,转眼却已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男子看龙肖安静了下来,转身走开,不一会便端了一碗兽血过来。

“把血喝掉,有助于你内伤的恢复,伤好了才能做你想做的。”

龙肖接过碗,仰头把兽血喝个干干净净,默默的说:“爷爷说过,身体病了药一定是要吃的,吃了药,伤才能好得快。”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灵魂体已经觉醒了,试着修炼,还可以大大加快身体恢复的速度。”

“我已经觉醒?!”龙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原来觉醒要这么痛苦。”

男子苦笑一声,说道:“谁告诉你灵魂觉醒会痛苦的,或许其他属性的灵魂体觉醒可能会痛苦,可水系的灵魂体觉醒却不会,不仅不痛苦而且会是一个非常美妙的过程,特别是身体长大的那个过程,你,算是特例。”

“身体长大的过程?”龙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

“每个灵师觉醒都是这样,可能连你爷爷下次见你的时候,都不一定认得你了。”男子继续说道。

“可是,我该怎么修炼?”

“任何的灵师高手都是要经过刻苦的修炼才能有所成就,我们修炼的地方水系能量越是充裕,越是可以提高修炼的速度。级别越高你的能量会越强,但是战斗力是在实战之中练就的,走上了灵师这条路,你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弱肉强食的法则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是第一法则。现在,我就教给你最基础的修炼方法。”

男子看着龙肖,眼里闪烁着有些难以言说的光芒,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灵师修炼的是灵魂力量,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系,一般来说,灵师分为六个阶级,纳气、聚灵、洞玄、知命、化境、宇心。每个阶段的具体划分并不是很明确,不过可以根据灵力强弱大致分为低中高三级,一般来说,纳气和聚灵阶段容易修炼,但凡晋阶为洞玄灵师,便可称为一方强者,知命灵师已是家族长老级人物,化境灵师都是各个家族顶尖的强者,至于宇心灵师,这世上仅有的几个也都是不出世的老祖宗,连我都还从未见过。灵师的修炼,苦修自然是最基本的,但悟性更为重要,有的人能量早已经达到级别的顶峰,却无法进阶,原因是没有破境,没有真正领悟能量的真谛。作为灵师,破境进阶会催发天赋技能。我们水系龙族纳气阶段的天赋技能是龙身,身体强度大大增加,就是说你觉醒后就比别人的身体更为强壮。

龙肖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觉的确比从前要坚韧了许多。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七章 一别如隔世

“那只有灵师才可以修炼吗?”龙肖问道。

“自然不是,很多凡人也可以修炼,但必须要通窍,而且至少要通八窍以上,这样的人百里无一,可以算是得到神的眷顾了,咱们灵师家族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觉醒了便是十窍皆通。不过确切说,不论是凡人还是我们灵师一族,修炼的方向基本相同,都可以算做道门一统,修习的是灵道。”

“另外,天下功法技能很多,选择适合自己的也很重要。”

男子看龙肖听得很是专注,继续说道:“一般说来,各系的灵师只可以吸收本系属性的力量。如果强行吸收他系的能量,会导致自身能量不纯,给自己的修炼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修炼是个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一蹴而就,成为强者也并不只是体力活,除了毅力和耐性,更重要的还是悟性。世上不乏刻苦修炼之人,但悟性高的却寥寥可数。”

看龙肖呆呆地望着自己,男子咳嗽了一声,问道:“刚刚我说的,你都清楚了吗?”

“大致明白了一些,不过您刚刚说得有些快,只是记住了些大概,要不您看能不能给我找本书什么的,我再细细领会。”龙肖挠挠头说道。

其实龙肖大体也都记住了,从小便跟爷爷背记治病的方子,早就练就了一个好记性,可听完二叔的话,心里却有无数个问题要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索性能要本书来自己看来得更方便一些。

“我这里倒是有本我族的基础修炼法门,这种修炼法门是族中长老结合《大修士普法》的修炼要诀与我族特点提炼的一种修炼法门,更为高效,只可我水系龙族之人方可修习,其他人倒也用不了,给你吧。”二叔摇摇头道。

“你现在的等级是最低的等级,看来你没有遗传到我们家族的修炼天赋,要想变强,你会比任何人都要艰辛。”男子神情有些可惜的说道。

“难道觉醒了不都是从最低级开始的吗?”龙肖问道。

“当然不是,潜力越大,天赋越高,觉醒的级别就越高,我觉醒时是纳气中级,而且家族里也不缺乏刚觉醒就已达到纳气级别满级的天才,你父亲就是。”男子继续说道,“当然,勤能补拙,你要加倍努力,自然也不会落下太多,而且我相信你会有这种品质。”

“二叔,龙肖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龙肖看着这个外表冷漠,言语间却透露着对自己关心的男人,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感动,不过想到自己只是最末的等级,心里又不禁有些失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这时他突然又想起爷爷曾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一股信念在龙肖心底油然而生,那就是变强!

“沿着洞往里走,里面有一个地下湖,等你再恢复几天我们就到那里修炼,现在你仔细感受一下你体内的水系能量。”

男子一边运行着体内的能量,一边教导着龙肖。

“他们就像是天上的云,水里的鱼一样,漂浮在我们体内,他们不是死的,而是灵动的,充满生机的,等你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以后,召唤他们,让他们沿着我现在体内的路线运行,让他们汇集,将你周围的水系能量融合,慢慢的让它成长。”

龙肖看见二叔体内泛着蓝色光波的能量开始在体内缓缓的流动,由四肢到额头到躯干,再到丹田,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感受到了他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不禁问道:“二叔,您现在是什么级别?”

“洞玄中级,级别越高,进阶的就越慢,也越艰辛。在家族中我资质一般,聚灵十年方才破镜进入洞玄,如今在洞玄阶段也已经徘徊数年。”男子回答。

“奥。”

龙肖试着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能量,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和二叔的相比,简直是萤火之光,他随即试着按照二叔的路线运行,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但他没有气馁,依然一遍遍的试着,也不知尝试了几百遍,终于完成了第一次的能量循环。龙肖长呼了一口气,欣喜的睁开眼睛,看着二叔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并对自己点了点头。

“悟性还不错,学得挺快,以后就按这个经脉路线刻苦修炼,能量会慢慢提高。”

“知道了,二叔。”

随后的一段时间,龙肖就在这个山洞里慢慢恢复着体能,虽然他没日没夜的修炼着,一天也不过只能运行几个循环,进展不是很快。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龙肖身上的伤终于基本痊愈了。

“二叔,我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这一个月的时间,龙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的爷爷和念儿,心神不宁也大大干扰了他修炼的状态。

“再等一两天,等我的水灵兽完成进化。”二叔这段时间也并没有闲着,除了每天外出几次为龙肖捕捉些滋补的灵兽和寻些药材,其余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修炼。

“水灵兽,进化?”龙肖惊讶的问道。

“还没有告诉你,我们灵师达到洞玄级别以后,就可以炼化自己的宝器,我的宝器是破风刀,另外还可以找到愿意追随你的灵兽和你的宝器附体,一般说来,一个灵师只能炼化一件宝器,一件宝器只能附体一只兽灵,我的附体兽灵是水牙狮,一种水灵兽。”二叔看了看龙肖,继续说道:“找到契合自身属性的宝器不容易,找到适合自身属性的灵兽也不容易,找到愿意追随你的灵兽那就更不容易了,如果是找到了能和自身宝器相契合的又愿意追随你、适合你的灵兽,那绝对是个奇迹。我的水灵兽虽然和我的破风刀契合度不是很高,但胜在属性相合,且是我族多年圈养,陪伴我多年,与我一心。要想战胜敌人,一方面要看修为,看宝器,更要看兽灵。当然,这些事情是等你大了的时候才能用得上的。你现在要做的只是修炼,明白?”

“嗯,明白,可是二叔,灵兽也会跟人一样有思想吗?”龙肖问道。

“万物皆有灵,都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只是高级或是低级的差别,而意识形态越高级的灵兽它的天赋就越高,修炼速度也会越快,力量就会越强大,当然,等灵兽有了自己的思想以后,自我意识就逐渐增强,也就越难被驯化,一般说来,越是厉害的灵兽就越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附属品的。”二叔回答道,“成为灵师的兽灵后,它同样可以修炼,它也会变强,甚至进化,但终究是受到主人力量的限制和附体宝器的制约。”

“嗯。”肖儿答应着,心里却是感慨万千,回想这段时间的所遇所见,无不是新事物给自己的重重冲击。成为一个灵师,绝对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一个月的时间,他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切都那么陌生。

夜里,龙肖依然努力修炼着,虽然单调乏味,甚至是意志的煎熬,他依然不放过任何能够修炼的时间。

正在他体内能量刚刚完成一次循环之时,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叫声,龙肖睁眼一看,吼声是从正在闭目修炼的二叔那里传来的。只见二叔全身笼罩着蓝色的光晕,身体正前方一柄一人高的长刀悬浮在空中,刀刃发出冷冷的光,镶满绚丽宝石的刀柄上站着一只乳白色的毛茸茸的浑圆的小兽,正瞪着水汪汪圆溜溜的蓝眼睛扬头吼叫着。

龙肖看着这只看起来不过拳头大小的兽灵,惊讶的说道:“原来兽灵就这么小!”。

龙肖正想走过去仔细瞧一瞧,却听见那只小兽的吼叫开始变得刺耳,身体开始膨胀,变高,四肢变粗变壮,长出了坚硬的利爪,毛发也飞速的生长着,颜色逐渐变成了黑色,原本水汪汪蓝盈盈的眼珠也变为血红,一眨眼功夫,之前可爱的小兽已然成为几人大小壮硕的凶猛灵兽。

此刻,变化还没有停止,只听灵兽又一声嘶吼,硬生生从嘴边长出了两根獠牙,獠牙泛着冷光,一眼望去竟是凶狠异常,破风刀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化为光点撞击进入了兽灵的体内,尔后一切安静下来,兽灵身体又慢慢缩小,直至恢复到初始小兽那般大小,转眼间汇入二叔体内,不见了踪影。

二叔睁开眼睛,长呼了一口气,说道:“经过将近一个多月的炼化,小宝终于完成进化了。”

龙肖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叔,说道:“这么神奇!”

“任何人都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兽灵的种类和属性,因为那是自己最后的保命手段,一般来说,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放出自己的兽灵。因为如果自身的兽灵被敌人知道了,敌人可能会找到克制自己兽灵的东西来对付自己,因此很多人对自己的兽灵进行了形体伪装,刚开始你看到的就是伪装之后的小宝。”

“小宝?”龙肖像是听天书一样看着二叔。

“好了,天马上亮了,咱们可以准备出发了。”二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本也没什么可准备的,龙肖扯了扯二叔给自己做的兽皮衣服,跟在二叔的后面。

二叔移开石头,外面天色已经微亮,龙肖走出洞口,看着外面的世界,长长地呼了口气,虽然心里有着对未知的恐惧,却依然坚定地踏出了第一步。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再不同以往。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八章 湖水有灵,姑娘有诈

莽林深处,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在茂密的树丛中飞快地穿梭着,前面男子身姿轻盈利落,后面男孩看着却像是在狼狈的逃窜,身上擦伤瘀伤随处可见。

没错,这就是龙肖和他的二叔。

刚开始,二叔的速度并不快,龙肖跟着还很从容,可后来二叔逐渐加快了步速,龙肖即便是用上小时候爷爷教的轻功,依然常常被落下很远。好在每次龙肖已经筋疲力尽跟不上的时候,二叔就会放慢速度。

但凭龙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偷懒。对念儿和爷爷望眼欲穿的心情让他还有一丁点力气就不会放弃。

其实真正觉得惊讶的还是二叔,他或许料到父亲教过他些功夫,但没料到的是他那死拼的劲头,只要还有一点力气,龙肖就不会停止,这种坚韧的品质不得不让人有些动容。

白天赶路,晚上藏匿修炼,就是他们两个人将近半个多月以来的全部生活。一路上虽然遇到过一些灵兽,但还好未成气候,并没有阻碍到他们的赶路。二叔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觉得庆幸。毕竟,这座莽林在十几年前还是能随处可见各种凶猛怪兽的,于是更是加倍小心。

一路上,二叔也抽空把遇到的一些灵兽的情况教给龙肖,龙肖记得很认真,倒也学得很快。

这日,龙肖二人依旧奔走在莽林之中,二叔却突然停了下来,等龙肖终于赶上来了以后,二叔也没有继续再走,而是静静得听着什么。

“不远的地方有打斗的声音,我们先避开他们。”二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对龙肖说。

“他们往这边来了,快走!”说完便抓着龙肖向前跑去。

龙肖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诧异原来二叔可以跑这么快,竟有种飞起来的感觉。

这时候,龙肖也听到了有个声音越来越近,竟是比二叔跑得还要快。

二叔再加快速度,一头窜进一簇茂密的树丛,赫然发现前面有个开阔的湖泊。

两人刚刚急停到水边,正要另寻他路,这时身后风声呼啸而过,一个明晃晃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湛蓝湛蓝的湖水里,不见了踪影。

还没等龙肖回过神来,身后又是一阵异响,闪出三个人来。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老者和一个年轻女子,老头老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点都没有老年的颓靡之感,女子年岁不大,不过看起来比龙肖也大不了多少,一身桃色紧身长衣,衬出她修长的身材,面色因为疾奔有些潮红,两眉斜飞入鬓,英气十足,她面色微愠地对着龙肖和他的二叔问道:“哎,你们可见妖兽逃过来?”声音虽然清脆,却让人听着很不礼貌。

二叔没想理她,准备拉着龙肖离开。

女子见他们没理她,而且还一言不发就要走,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不许走,我看你们定和那妖兽是一伙的,她偷抢了我们的东西你们也休想走!”

女子身后的老头正要说话,龙肖突然听到湖水一阵咆哮,转头一看,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姑娘正从水里跳出来,身上还爬着着两个乳白色的奇怪的小东西,一身狼狈。

小姑娘把身上的小东西一把扯掉,冲着那三人举手投降说道:“好了,别追了,我投降了。刚刚是小仙一时迷失心窍,做了错事,还望两前辈见谅。”

小姑娘说完,将一颗丹药双手交出。

老人冷哼一声,挥一挥衣袖,丹药便飞入手中。

“不过咱们好像误入了幻心兽的领地,怕是都不好出去了。”小姑娘指着刚刚被她摘掉的小东西,有些苦笑地说道。

这时,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大家循声望去,看到咆哮的湖水中有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往岸上涌动,而岸边的树丛里也呼啦啦爬出了好多,一时间六个人已经被层层包围了起来。

“从前听别人说过,在这个莽林里有幻心兽,依湖而居,能够迷惑进入它们领地饮水休息的野兽,然后等到猎物筋疲力尽,再伺机麻醉吞噬猎物。”二叔并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粗略地解释道。

龙肖看向那个从水里跳出小姑娘,见她一身白衣,小脸如同冰雕玉琢一般灵性十足,左不会超过十岁。

小姑娘也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龙肖,指着龙肖身后的树梢,大声地喊道:“小心你们身后!”

小姑娘话音刚落,数十只长满触须的乳白色小兽从树上一跃而下向他们六人扑来。

只见两个老人和小姑娘周身泛起光波,将身旁小兽震飞,二叔也一把将龙肖拉过身旁,挥手将向他们身上扑来的小兽打飞,桃色女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站在树下,离两位老人较远,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被两只幻心兽死死缠住,两个老人正要腾出手去救女子,又有数十只小兽向他们扑来。

一时间,岸边蓝白光波四处闪烁,虽然没让小兽近身,却不见减少,这么耗下去,必然早晚被这幻心兽拿下。

“都怪你这妖兽,耗费了我们太多灵力,要不怎么会怕这区区幻心兽!”老太边帮女子打掉身上的灵兽,一边恨恨地对小姑娘说道。

“小仙一时犯错也是你们所逼,那位道友本欲将这丹药卖于我,不想你们不讲先来后到,抢买在先。要不是我本就有伤,别说这幻心兽,就算你两,本仙都不放在眼里。”小姑娘也冷冷地回道。

“他愿卖于我们,你大可给出更高的价码,强抢我岸棋门的东西,就你?”

“啊~”女子一声惊呼,大家才发现湖里的幻心兽已然爬上岸,有几个竟是爬上了女子的腿上。

“岸棋阵法!”老头边说边和老头将女子围住,默念了几个口诀,周边瞬时形成一道火墙,将他们三人隔绝在内。

这边二叔也是召唤出自己的灵魂体,拔出刀划了三道,瞬间在周边挡出了不小的空间。

龙肖对着小姑娘喊到:“快过来!”

小姑娘浑身湿透,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显得瘦弱,冲龙肖笑了笑,冲到他们身边。

“我没事,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们得小心了,注意不要中毒了。”小姑娘说完,冲龙肖笑了笑,一头冲进挂满幻心兽的树丛里,不见了踪影。

这时,龙肖感觉腿部一阵麻木,低头一看,一只幻心兽已经爬上了他的腿,很快他开始感觉头晕沉沉的。

然后就突然听到银铃般清脆的叫声:“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们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转头看到龙念哭红的眼睛,龙肖顿时泪如雨下,一把把念儿搂住,哽咽的念道:“念儿,是哥哥不好。”

“爷爷也在这里呢。”念儿指指身后不远的地方说道。

龙肖抬头一看,爷爷正在前面微笑着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在光影里闪烁着光芒。

“爷爷,你还好吗?”龙肖泪眼模糊地望着爷爷说道,“可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时龙肖又听到一声大喝:“原来这个孽种在这里!”龙肖抬头一看,自己又来到了龙族启灵池中,崖顶上华服男子怒目而视,飞身而下剑指爷爷,一瞬间整个画面又破碎开来……

龙肖又看到一条火龙和一条水龙在自己周身绕啊绕啊,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龙肖,龙肖……”龙肖听到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急促的呼喊,顿时感觉头疼的厉害,皱着眉头睁开眼,刺眼的光亮让他赶紧眯上了眼,隐约看到身边二叔的身影,喃喃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你醒了就没事了,刚刚你中了幻心兽的毒,现在已经没事了。”二叔在龙肖身边轻声说道。说完转身向身边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抱拳道:“还是感谢这位仁兄相救了!”

一边还在照顾女子的老头也对那位黑衣男人陪着笑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他日若有机会,我左岸三必当登门道谢。”

“那倒不必了,我本闲人一个,居无定所,只是路过此地,帮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看那女娃子中毒比较重,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黑衣男人倚着棵树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头把女娃抱起来,说道:“既然阁下这么说,我也不啰嗦了,我左岸三是岸棋门下,若有事可以直接到门下找我们,有缘再会!”说完便带着老太和女娃匆匆离开了。

龙肖站起来打量一下这个黑衣男人,一身行头简约却不随意,看穿着并不像是乡野闲人,眉眼也甚是凌厉,定是不想表露身份的高人。

“我和侄儿本想到莽林探险,找些灵药,没想到误入幻心兽领地,真是多亏了仁兄出手相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二叔也并不想暴露两个人的身份,编了个谎走到黑衣男人面前说道。

“你们下步准备去哪里?”黑衣男人斜着眼看了二叔一眼,依然面不露色。

“我们准备先出莽林,尔后到京都。”二叔回答道。

“这样的话,还真要你们帮一个忙,不知道你们帮不帮。”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如果我们能办到定然不会托词。”二叔说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让你们到京都张家给张四海带句话。”黑衣男人顿了顿,看向二叔。

“京都张家,不知是否是曾经的京都第一大户张家?”二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询问道。

“第一大户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张家。”黑衣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

“不知仁兄要带什么话?”二叔蹙了蹙眉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抬起头望向黑衣男子。

“我本去京都赴约,奈何无法兑现,你们只需要当面告诉他,远方故人有事耽搁,不能如约即可。”黑衣男人看了看他们两个说道。

“那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和他说是谁让带的口信?”

“你们只需要告诉他,是他山里的亲戚。”黑衣男人继续说道。

二叔也转头看看龙肖,龙肖自然明白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龙肖心里虽有些不解,但仍旧向二叔点点头说道:“前辈有救命之恩,自然该是答应,再说捎个口信,想必也不费事,等我们传完口信再去找念……再去干我们的事,应该也不迟。”

二叔向黑衣男人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定不负所托。”

黑衣男子也抱拳回道:“那就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后会有期。”说完便转身离去,转眼不见了踪迹。

见黑衣男子已经没了踪影,二叔怔怔的思忖了好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

“二叔,怎么了?”

“没事,我们也该走了。湖边常常会出现前来饮水的灵兽,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再碰上厉害的灵兽咱俩可真就得留在这里了。”二叔说完起了身。

“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龙肖突然想到。

“不用担心她,她可鬼得很,拿颗假丹药就把那老头骗了,刚刚把那老头气的暴跳如雷。走吧。”二叔拉着龙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九章 重见天日心不同

终于,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走出了这片莽林。看此时的龙肖,早已成了原始人的模样,衣服破烂不堪,一身的狼狈。

“到前面的河里洗干净,把衣服换上。”二叔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套衣服,看着虽然有些大,却是干净整洁。龙肖欣喜的接过衣服向水塘跑过去了。只见二叔的手腕蓝光一闪,又出现了一件衣服和一个斗篷。

不一会,龙肖已经穿戴整齐,看到二叔也换了一套衣服,而且还戴着一顶斗篷,遮住了整个脸。

“虽然我也没什么名气,不过我隐藏身份,对于你我都会安全一些。”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毕竟刚刚走出莽林,人迹罕至,还没有见到什么人,幸好发现了一条路。顺着路走了一段时间,开始出现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不过基本上都是匆匆赶路的。

“这位大哥,不知道前面的村子离这里有多远?”二叔走上前,向一个路人打探道。

路人把二叔上下打量了一番,回答道:“不远,沿着路往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一个镇子。”

“好的,感谢。”二叔回答道,随即拉着龙肖向前走去。

“刚刚那个人是灵师。”二叔边走边对龙肖说。

“嗯,实力也很强,但比二叔要差得多。”龙肖仰着头看着二叔说道。

“你怎么知道?”二叔惊讶的看着龙肖问道。

“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大体能感受的到。”龙肖回答。

二叔很是惊诧,稍稍思考片刻说道:“你能感受到其他灵师实力这件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和别人说。”

“为什么,难道一般灵师感受不出来吗?”龙肖疑惑地问道。

“一般来说,高级灵师能感受出比自己等级低的灵师的实力。以你现在的等级,按道理哪还能感受到别人的实力。这应该是你的特殊天赋,特殊的天赋难免会招来妒嫉和迫害,怀璧其罪懂吧。”二叔解释道。

“嗯,知道了。”看着二叔冷冷的脸,龙肖撇了撇嘴说道。“二叔,世上灵师多吗?”

“天下众生万万千,能够传承灵魂体的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家族,虽也有不少自我觉醒的灵师,一般来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算起来不足万一。不过不能传承灵魂体,自然还有别的办法修炼,凡人对于修行的热情,自古就没有消退过,倘若他们有灵根,自然也有他们自己的修炼方法,等级划分同灵师大体相同,一般把他们统称为修士。其实,严格来说,我们也算是修士的一种,以后有时间再给你慢慢讲吧。”

龙肖嗯了一声,心里突然想起后山四叔曾经给自己讲的各种各样的离奇神话故事,似乎经常提起修士这个称呼,不禁对四叔的来历好奇起来,可思来想去,自打他记事起,就见四叔一直生活在村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龙肖摇摇头,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渐渐地前面的人多了起来,也可以随处看到房屋了,时隔两个月,他们终于又回到人的世界了。已经很久不食人间烟火了,二叔带龙肖进了一家饭馆,准备好好补充补充能量。

饭馆正门厅正中央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阳光小厨”,两侧挂着两块竖匾,一块儿写着“阳光暖人身”,另一块写着“小厨暖人胃”,饭馆里空间不大,生意却是很红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两个人转了一圈才找了桌坐下,伙计赶忙笑脸相迎过来。

“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地方虽小,味道可是远近闻名的。”

“把你们的招牌菜来上一桌。”

“好着,来一桌。”伙计吆喝着走开了。龙肖和二叔打量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客人,竟有好些都不是凡人。

“没想到这个镇子还有这么多修士。”龙肖小声的说道。龙肖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拘束。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应该算是初次看到这么多陌生的人,龙肖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人们。

“有很多修师专门以寻灵药为生,寻得好的灵药就能卖个大价钱,大概是靠近莽林的缘故,所以也就吸引了不少修士在这里交易。”二叔说道。

邻桌坐着三个中年男人,满面络腮胡子,吃着饭抹了一胡子的油花,其中一个大大咧咧的边吃边说道。“看来当真是天下有变。”

“可不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多年不曾听闻的神兽竟然再次现世,十几年前,那神兽可是一口吞净了满天的雨,让天下六个月滴雨未下,更是让那皇城根的石阶都干出了裂痕,一场大火烧掉了半个皇宫才息。”

“还有,皇帝竟然都认了个山里的小丫头做了义女,也当真是咱们圣古玄国开天辟地头一遭了,真让人想不通啊。”一旁的男人赶忙接上话说道。

“表哥,可不能这么说,听说皇帝碰上的那个丫头可是骑着神兽的,你想那传说中的神兽背上驼的孩子能是普通孩子吗?要我看绝对不简单啊。”与他一起的男人回答道。

“你们都是瞎说,我听说明明是皇子外出狩猎的时候遇到的,神兽驼着倒是没错,但是神兽当时就走了,只留下了这个小姑娘,皇子就把她给带回去了。皇帝一见很是喜欢,就收做义女,还赐了皇姓也寻,叫也寻念,要我看绝对是个小狐狸精儿,让小皇子看上啦,你们要是不信,过几天皇帝带她去祭祖的时候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哈哈哈。”

“没错,也寻念倒是比她的原名龙念好听多了。”听到这里,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到龙念这个名字,龙肖眼睛猛的睁了开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说笑的那个人大声问道:“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这一声让说笑的几个人当场愣在那里,转过头看见他不过是个年轻人,灵力也是微乎其微,不禁一阵恼火。“小兔崽子不想活了,大爷说话哪轮到你插嘴。”说着甩手就是一道黄色光波向龙肖飞去。

只见二叔胳膊一抬,顿时一道蓝光闪过,火光电石间,三人已是飞倒在地。三个人惊恐的望着龙肖身边的男子,哆嗦着说道:“大侠饶命,我狗眼不识英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

“你说那个公主叫什么?”龙肖急切的问道。

“叫龙念,不不,公主叫也寻念。”倒在地上的男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听说过几天皇帝还要带她去祭祖。”

“去哪里祭祖?”龙肖问道。

“当,当然是皇城京郊的占星坛。”

龙肖转过头看着二叔,二叔向他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一把银币放到桌上,带着龙肖转身离去。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章 相见不如怀念

金瓦琉璃,雕龙画凤的大殿之中,一个冰雕玉砌的小姑娘身着华丽的公主霓裳,呆呆蜷缩在柔软舒适的软椅上,眼睛湿湿的,显然是刚哭过没多久,嘴里喃喃的念着“哥,爷爷,你们怎么能丢下我走了,念儿很想你们,真的很想。”

自小就从没离开过家的龙念,早就偷偷哭干了眼泪,她知道爷爷和哥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是不会这样不辞而别,她猜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有一种让自己心安的可能。

“公主殿下,小皇子说一会儿练武结束了就过来。”门外的侍卫小心地汇报着。

“嗯,知道了。”念儿回答道。

离开家已经快两个月了,不知道爷爷和哥哥有没有回去找过自己,会不会担心自己。念儿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景。

那天念儿迷迷糊糊的被几声怪叫吵醒了,睁眼一看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循声望去门口是后山四叔,身边还站着一只全身碧绿的怪物,虽然长得奇怪凶猛,看着它的眼睛却给念儿一种温顺的感觉。

“四叔你怎么来了?”念儿好奇地问道。

“先跟我走,咱们边走边说。”四叔话语里带着些急切。

“我爷爷和哥哥呢?”念儿问道。

“他们已经先走了,快跟我来。”念儿便跟着四叔走出了屋子。

映入念儿眼帘的不再是从前安静的村子了,原本熟悉的一切已是面目全非,大片房屋倒塌,到处一片狼藉,自家的院子也已残破不堪,还有很多野兽从一旁飞奔而过,远处还不时传来人们的哭喊声,念儿惊恐的问着:“这是怎么了,爷爷,哥哥去哪里了?”

四叔把念儿抱上怪物的背上,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快点跟我走,我慢慢跟你说。”

四叔告诉他,村庄结界消失,深山之中各种强大的灵兽闯入了村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她的爷爷和哥哥已经先行离开,不需要自己担心。四叔随后单单把龙念留在怪物背上,叮嘱她不要下来,怪物会带她到该去的地方,她的爷爷和哥哥以后会去找她的,最后,眼神复杂的和她说了一句话:“记得,从此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

怪兽带着她跑得飞快,念儿看着飞逝而过的光景,转眼就再也看不到生活了十二年的村子。

不知奔跑了多久,怪兽在一群人面前停了下来,念儿看到一个衣着华服的男子向自己走来,嘴里不停地念着:“天降祥瑞,神兽降临!”怪兽将念儿放下,便转身匆匆离去。

念儿看见男子的随从们一个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男子问道:“你是仙女吗?”

“我叫龙念。”念儿怯怯地答道。

男子看着这个有些惊慌的姑娘,牵过她的手,轻声说道,跟我走吧,于是就把念儿牵上自己的马,一路飞奔来到了皇宫,面见了皇帝。

皇帝是个外表温和的中年男人,第一眼看到念儿的时候,就惊讶地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后来便说与念儿有缘,要认念儿做女儿。

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环境,龙念对一切都是抵触的,更不要说要认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做父亲,但想到爷爷和哥哥,念儿心里还是动摇了。如今孤身一人在外,早已经与他们天各一方,别说去找他们,就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或许只有成为皇帝的女儿,他们才会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更大的可能再见到他们。

于是,念儿含着泪点了点头了。

随后皇帝召告天下,收龙念为义女,赐名也寻念,于亥纪九十年冬月一日在占星坛祭祖。

两个月的时间,龙念一点点认识了这个全新的世界。从皇子那里也知道了关于修士灵师的一些事情,可以说,这两个月,龙念的成长丝毫不比龙肖少。

念儿这边还沉浸在浓浓的回忆之中,门突然开了,一个青年男子跑了进来,那少年面如冠玉,五官透着灵气,一身金色华服更是添了不少贵公子气质,他边跑边笑说着“念儿,你在干什么呢?今天我满阶了,我终于快要迈进洞玄修士的行列了。”

两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早已经熟络,对于这个皇子也寻崇,虽是比不上哥哥,念儿倒是觉得是真心对自己好,念儿微微地笑笑说:“恭喜你了。”

“我知道在宫里很无聊,不过没关系,后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父皇说后天是吉日,准备带我们去占星坛祭神。”少年看到念儿面带忧伤,关心的说道。

“嗯,他之前和我说过,我是知道的。”

一大早街道就已经被清空了,从皇宫大门口一直到占星坛,地上都铺上了熠熠生辉的华丽地毯,车轿仪仗无不显示着主人的尊贵。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街道的两侧等待着这个天下第一帝国——圣古玄国的帝王新认的义女,每个人都想亲眼见一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竟能有这样的天大运气和上上荣宠。

人群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急躁,他不住地眺望着仪仗缓缓驶来的方向,呼吸愈发急促,额头上竟渗出一颗颗汗珠,两个眼睛恨不得要把整条街望穿,心中的焦急早已溢于言表。

“二叔,你说会不会真的是念儿?”龙肖望着街道目不斜视地问道。

“你已经问过我几十遍了,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二叔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也曾想过直接到皇宫一探究竟,却发现里面楼宇庭院太多,道路错综复杂,再加上随处都可感受到的高手气息,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了的,于是只能等这次祭神的机会了。

“龙肖,如果真是你的妹妹,你准备怎么办?”二叔问道。

“当然是带她走。”龙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去哪呢?陪你逃亡陪你流浪?”二叔冷冷地问道。

听了二叔的话,龙肖一下子呆在那里,刚刚还躁的一塌糊涂的内心此刻一片死寂。

龙肖紧蹙着眉头,大脑一片空白,他紧紧闭上眼,两手抱着头,长长吁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爷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你妹妹,如果能不让她踏入灵师行列,我们就要拼劲全力保护她,避免她被卷入灵师界的是非之中,这也是你们父母的愿望。”

“是啊,难道要陪我逃亡,陪我吃苦?和我在一起,念儿真的会幸福吗?爷爷应该也不希望这样吧,将来父亲母亲会不会怨我。或许这皇宫大院才是能保护念儿一生安全的地方吧。”龙肖喃喃的说。

皇帝的仪仗缓缓驶来,轿撵上的女孩也离得越来越近,念儿透过轿辇窗口随风摇曳的华丽珠翠,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着龙肖和爷爷的身影,却只看到道路两旁侍卫结成的人墙外,乌压压攒动的脑袋。

龙肖含着热泪望着轿撵里那个被自己疼了十二年的妹妹渐渐靠近自己,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龙肖第一次看到念儿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第一次看到念儿也有这么多人羡慕,第一次觉得那个不谙世事的妹妹也长成了大姑娘。龙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念儿从身旁经过,又渐行渐远,任眼泪就这么放肆的流着。

龙肖望着远去的轿辇,喃喃的说着:“念儿,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尔后,拭干眼泪转身离开。

待龙肖转身离开后,念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在人群里仔细地搜寻着,终究是没有结果,她失落的转过头,呆呆地望着前方说:“爷爷,哥哥,你们在哪里?以后我该怎么办?”

“好在全天下都以为你的父母只生了你,对于你妹妹来说,远离你便是保护了她,或许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决定是对的。”看着龙肖落寞的背影,二叔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先去张家吧。”二叔叹了口气说道。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一章 京都张家门前冷

“二叔,你说张家曾经是京都的第一大户吗?那现在呢?”龙肖突然记起二叔对黑衣男子说过的话。

“曾经应该能算得上,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没落了。十二年前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不知道现在张家已经成了什么样子,我龙族曾经与张家渊源不浅,现如今早就没有了来往,算起来也是整整十二年了。”

“那我们还能找到张家张四海?不会早就不在京都了吧?”

“既然他说到京都送信给他,想来他定是知道张四海在这里,咱们先去张府看看吧。”

二叔以前来过张家,虽说已过去不短的时日,但京都的格局基本没有什么改变,不一会儿他们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张家大宅。

龙肖站在张府府邸大门门前,很是感叹,可以看得出来,张府曾经定是烜赫一时,朱红的大门很是气派,门前两座仙童的塑像也还栩栩如生,只是很多时日没有打扫,门前的台阶上已经长出了荒草,朱门上的铜锭也已经斑驳,长满了铜锈,就连两个仙童的手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张府还真是奇怪,记得听爷爷说过,家府门前一般都是放些狮子老虎或者神兽什么的镇宅,他家倒好,放了俩小孩,看来他家定是人丁不兴旺,想着多生些孩子吧。”

“张家不比普通家族,他家本是天师一脉,背景神秘,势力强大,张家宗族的覆灭绝对是让天下震惊的大事,其实不只是张家,好几个大家族都受到了影响,就算是我们龙族的势力也遭到了极大削弱。”二叔说完走上前去,重重的扣了扣门。

这条街本来很静,扣门的回声一圈圈荡过来,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龙肖往二叔身旁凑了凑,小声说道:“这张家不会已经没人了吧。”

二叔贴上门听了一阵,猛地回撤一步,二话不说拉着龙肖就跑。等龙肖反应过来,已经和二叔跑出了一条街。

“二叔,刚才怎么了。”

“张家养着一群鬼面毒蜂,十分凶猛,曾经有人私闯张府,据说修为不低于洞玄,遭遇鬼眼毒蜂群围攻,当场毒发身亡。”二叔拉着龙肖躲进一家开着门的客栈里,继续说道:“刚刚我通过门缝听到里面有一大群蜂向门口飞来,定然就是了。”

“两位客官,不好意思了,今天房已经满了,要不您到对面街上的客栈瞧瞧。”小二瞅见两个人进了客栈,赶忙上前去招呼。

“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事,这街头的张府现在没人了?”二叔凑上前去问道。

“不瞒您说,这张府咱们可不敢说,说了可会招祸的。”小二也向前凑凑,小声的说。

“小哥,不知道能不能细细说说。”二叔边说边塞给小二一块银币。龙肖在一旁倒是看得真切。

“看大人定不是凡人,我这可真不敢欺瞒您,这张府好些年前就没人了,里面毒蜂成灾,也住不了人了,早前还有些毛贼惦记着张府里的家当,结果没一个活着出来的,全被蛰死了啊,那叫一个惨啊。”

“那张家这么大一族人,真就一个都没了?”龙肖吃惊的问道。

“小爷咱说话小点声,隔墙有耳啊。”听龙肖的这一嗓门,小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那敢问小哥,这张家怎么就不能说呢?”二叔给龙肖做个手势告诉他先不要说话。

小二四处瞅了瞅,见没人注意,继续说道:“早前这张府周边藏了不少人,凡是有谈论张家的都给抓了,这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敢说起张家了。如果,大人真要是想知道张家的下落,我建议您不如去京郊白家问问,兴许会有消息。我在这里待得久,这白家与张家是故交,我也是看得真切,定不会错了。大人,小的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您看就行个方便?”小二把那块银币悄悄收了过去,讪讪的笑着说。

“好吧,谢了小哥。”二叔说完便拉着龙肖出了客栈。

“白家与皇家有很深的渊源,多年来执管皇家礼仪和医馆。虽然白家没有执掌大权,但背景极其深厚,族中出类拔萃之人更是数不胜数,特别是白家元老白南无,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就连我族都得承让三分。现在京都对于张家讳莫如深,倘若是这样,这白家,暂时还去不得,咱们找这个张四海,真不是件容易事。”

“暂时去不得?这是为何?”龙肖疑惑道。

“京都对张家讳莫如深,倘若我们贸然去白家,他们定会调查清楚我们的来历,否则,即便这个张四海在白家,他们也断然不会告诉我们。另外,我们水系龙族和白家,在十二年前有些误会,怕是有些麻烦。”二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龙肖虽然涉世未深,脑袋还算灵光,让二叔一说,脑袋一下子清明起来。

“先随我来。”二叔带着龙肖辗转几条街,来到一个门面挺是气派的一家客栈,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白龙客栈”。

白龙客栈地处繁华街区,内外装潢气派但不奢华,风格古朴,设计讲究,一走进去竟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让人心情舒畅,就连走起路来都感觉步子轻了些,龙肖跟在二叔后面,四处打量着客栈的摆设。

“客官大人可要住店?”

龙肖看小二的打扮也比之前的客栈小二讲究许多,一身得体的锦衣,看起来也格外精神。

“南湘邸,可有人住?”二叔掏出一张蓝晶卡片递给小二,小二接过卡片,脸色一变,赶忙躬身鞠了一躬,说道:“大人请到大堂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差人去准备。”

“小哥先别急,我还想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人问过那里,或者住过那里?”二叔拦住小二问道。

小二思忖了片刻,赶忙满脸堆笑的说:“这南湘邸从来不对外开放,已经很久没人问过了,不过您放心,那里我们天天打扫,定然干净整洁,不会让大人失望。”

二叔舒了口气,说道:“那就麻烦小哥了。”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二章 白龙客栈南湖邸

二叔带着龙肖走进大堂,龙肖惊讶于大堂内装饰的如此豪华,转来转去,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叔坐在椅子上,看人来人往的宾客看龙肖的眼神,不禁觉得好笑,招呼龙肖:“咱能不能低调点,过来坐着吧。”

龙肖正看着一盆紫色的盆花,高兴的对二叔说:“这花其实是药材,有清神醒脑的功效,而且不招蚊虫,从前爷爷在家里栽了好些,花期很长,不过到了冬月也该凋谢了,这株竟然还开得如此繁茂。”

“你还懂些医?”二叔问道。

“是爷爷教的,皮毛而已。”

龙肖坐到二叔一侧,依然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不一会,小二便把一切安排妥当,领两个人进了南湘邸。

龙肖在房间里一阵转悠,不禁发出一声声惊呼。“哇,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这么气派的房子,看看这家具,这床,真是软啊,这套间里还有好几个房间啊,你看,这窗外竟然还有个湖!”

龙肖这瞧瞧那看看,二叔看了直摇头。

“这小子早前看着挺沉稳,这会想想,其实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二叔,你怎么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龙肖眼里冒着光,问道。

“我族虽然远离京都,但是这皇家朝廷也有我族不少长辈任职。我族长老也会经常来京都办事,一般这保障的事就由我来操办,手上自然还有些资源,这南湘邸就是我们每次来京城住的地。”二叔笑着看看龙肖,继续说道,“来这还有一个原因,这白龙客栈是白家的产业。”

“怪不得进来客栈感觉很舒服,白家掌管皇家礼仪,自然对风水很有研究,想来这白龙客栈也定是很注重风水格局。”龙肖眼珠子一转,自问自答的说道。

“小伙子,很聪明啊,还知道风水格局。”二叔戏谑地对龙肖说。

“之前我后山四叔总喜欢给我们讲些奇闻怪事什么的,这些我可是听得多了。家里有本破了的风水宝藉,我也看过了好几遍。”龙肖得意的说道。

“说的挺好,不过不全对,这风水格局可是张家的看家绝技,所以说这白龙客栈和张家关系匪浅,另外这张蓝晶卡,其实也是出自张家。之前和你说过的,咱们龙族和张家也有些渊源。”二叔把戴着的斗笠摘掉,深深吐了口气,继续说道。

“想要从白家打探到张家,这里可能会是个突破口。最近太累了,先好好休息,赶明天再说。”二叔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

夜色宁静,夜空闪烁的星光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在窗外的湖面上碎成斑斑驳驳的光点。

龙肖本就不瞌睡,待到世界全都静下来,白天的种种遭遇一股脑涌进龙肖的脑海,突然压得他有些胸闷,他卧在窗边深呼一口气,望向湖面的光影。

一阵微风徐徐吹来,龙肖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啊!”龙肖远远望向对岸,岸边是一片海棠林,海棠花开得正好,远远望去好似一片花海。

龙肖正襟危坐,正准备打坐修炼,突然又听到一阵微微的哭泣声,循声望去,原是海棠花树下有一个人,看起来是个姑娘,年纪不大,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凭龙肖如今的耳力,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小姑娘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会不会是哪家住店的客人迷了路?”龙肖探了探身子,想看得再真切些,那姑娘却又突然没了踪影。

“坏了,怕是掉进了水里。我先去看看,倘若是真的,再叫二叔。”

龙肖赶忙跑出了房间,沿着河岸向对面奔去。等到跑到对岸小姑娘待过的地方,龙肖细细地在水里看了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姑娘,还在不在这里?”龙肖小声地往周围喊道。喊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回应。

“难道我看错了?应该不会。或许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回去了吧。”龙肖又向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人,正准备往回走,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要找谁?”

龙肖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岸边一块两人多高的观赏怪石上竟然站了个女子!

“快下来,大晚上的爬这么高可别摔着!”石头很大,龙肖赶忙喊道,不过看着石头上的女子镇定自若,显然并不惊慌,龙肖这才冷静下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姑娘一席青色长裙衣褂,三千青丝扎成马尾随意拢在身后,湖水闪烁的光波映在脸上,软玉一般温暖,龙肖突然有些恍惚,竟然有种念儿的错觉。

“刚刚看你在湖边,以为你掉进湖里了,所以过来看看。”龙肖这才平静下来,解释道。

刚刚的一切,女孩已是看在眼里,自然知道龙肖没有说谎,于是又问道:“从前没见过你,你是刚来客栈的吧。”

“对,是今天刚刚来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家人见不到我怕是会着急。”见姑娘没事,龙肖也不想多出什么事端,准备告辞。

“你住在南湘邸?”小姑娘看了看对岸的房间,眉头轻轻蹙起,眼睛也眯了起来,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三章 四海有泪

“是的,这位小姐,夜已经深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龙肖见状,心里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姑娘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善。于是悄悄地探测了下姑娘的实力,竟然探测不到。

记得听二叔说过,一些大家族怕自己极其优秀的弟子实力被别人知道,对这些弟子的实力进行了隐藏,这需要耗费不少功夫才能办到。现在看来,这姑娘的身手穿着,定然不会是个凡人,想来该是背景不凡,像我等凡夫俗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于是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去。

“等一下,你可是水系龙族的?”

“额,小姐我有事先回了。”龙肖故意打个哈哈,只想赶紧离开。

“这水系龙族还真有脸,好意思再来住这南湘邸。”小姑娘冷哼一声,“那就让我先来试试这龙族新一辈的身手吧。”说完轻身一跃落到地上,白嫩的小手一挥。

龙肖顿时感觉胸口一震,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便飞了出去。

“你难道不是水系龙族的弟子?怎么会这么弱?”姑娘见龙肖如此不堪一击,轻轻一跃来到龙肖身边,伸手一挥,将龙肖托住。

“四海多有得罪了。”小姑娘以为打错了人,赶忙道歉。

“四海?张四海?”龙肖听到小姑娘的名字,不禁脱口而出。

姑娘听到这个名字,很明显吃了一惊,一下子松开手,龙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张家全族十多年前便已覆灭,我不姓张。”姑娘转过身去,背对着龙肖说道。

“既然不是,那就不打扰姑娘了,我先告辞了。”龙肖生怕再出什么事端,看局势稍稍缓和,赶紧起身告辞。

女孩侧过脸,看龙肖惊慌地离去,微微一笑,玉手轻轻一挥,一道冷冷的白光向龙肖追去,悄悄钻进龙肖的衣服里,不见了踪迹。见龙肖已经消失在海棠花海中,两手一挥,又是两道白光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去,姑娘轻轻呼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枉费我等你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你了。”

龙肖匆忙赶回房间,顾不得二叔还在修炼,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二叔说了一遍。

“你说她叫四海,但不姓张,猜到我们是水系龙族的人,似乎还对我族有些仇恨。”二叔捋了捋思路,继续说道:“既然能一下猜到我们水系龙族,定然与张家或着白家脱不了干系,因为知道的这么清楚地也就是他们了。”

“那怎么办?”龙肖突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倘若是冲着水系龙族来的,倒是也不用怕,怕的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我的身份行踪暴露了,往后和我一起会十分危险,当务之急是得离开我,不能再和我有任何交集!至于口信,会不会从开始我们就被设计了?那时没有细想,现在来看疑点确实很多?”二叔离开椅子,边踱步边分析道。

“可二叔,倘若他们真想要杀我,在莽林那个黑衣男人就完全可以要了我们的命,何必还要等我们来京都了再动手?让我们传口信会不会有别的用意?”

“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口信定是有什么蹊跷。这样,口信的事交给我,当务之急,得先把你送走。”

“当今之世,天下虽安,却也是各大宗族势力暗流涌动,善恶不定。倘若是藏匿于莽林荒野,虽是安全,终究不是解决事情的长久之计,你这个年纪的话,参军也还小,也只能是去上学了,但一般的学校和宗派内部的学校自然是不能去。”

“参军?上学?”龙肖问道。

“不论在哪里,一旦暴露身份,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二叔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样吧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慢慢考虑去哪里。”

“嗯,好。”龙肖想了想,现在自己虽然已经觉醒,但实力太弱,和正常人也没多大差别,要想救爷爷和念儿,实力是远远不够的,当下,只能好好修炼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一声冷笑从龙肖身旁传来,光影一阵扭曲后,龙肖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子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二叔看着她,冷哼一声,说道:“傀儡术,奇门遁甲之术,姑娘,你就是张家张四海吧。”

姑娘又冷哼了一声,“二叔果然好眼力,只是不知道现在换了族主的水系龙族可还风光?”说完上前拍拍龙肖的肩膀,“他这学怕是上不了了,因为他得跟我走,您看行吗,二叔?”

“虽说当年水系龙族与张家割裂断交,龙肖却从未牵扯,况且他对于你来说,应该价值不大吧?”

“这您不用操心,龙肖在我这儿,绝对会比在你身边安全。”女孩说完,拉着龙肖便走。

“想带龙肖走,你个小娃娃还不够格!”二叔说着便是一掌向女孩推来。

女孩身手很是灵活,身体向后一仰飞身躲开了二叔的一掌,旋即右手向二叔一挥,竟从袖口里飞出一大群鬼面毒蜂,顿时几百只鬼面蜂嗡嗡地从四面八方向二叔飞去。趁着这个当口,女娃拉着龙肖便走,说也奇怪,虽说这女娃和他差不多的年岁,可龙肖感觉被这姑娘拉着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四章 白府深处见玉佛

姑娘拉着龙肖纵身一跃,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转眼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龙肖就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见四处彻底黑下来,龙肖心里开始发起毛来,清了清喉咙正想说活,却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你不用害怕,我带你走,不仅不是害你,而且还是帮你。我要带你去找你父亲的故交,白家白玉佛。”

“京郊白家?”

“没错。”

“那我二叔会不会有事?”

“你那二叔跟着才是麻烦事,放心,我那些蜂等我们走了自己会散去。”

“你就是张四海的话,那我有个口信要给你。”

“张家十二年前就已经覆灭,我叫墨四海,见到你了,那个口信就已经不重要了。”姑娘踏着轻盈的步子,倒是龙肖的胳膊被拽的生疼。

“口信不重要了,你已经知道了?!”龙肖惊讶地问道。

“嘘,不要说话,京郊白家到了。”姑娘拉着他纵身一跃,便进了白府的围墙,很显然姑娘对白府的布局很是熟悉,虽然白府很大,四处挂着灯,姑娘依旧借着昏黄的灯影躲过巡视的家卫,七拐八拐到了一间房前。

房间里灯火通明,恍如白昼,雕花的房门敞开着,龙肖可以从外面远远看到,里面坐着一个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

四海领他走进房间,便径直在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剩下龙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厅堂中央,就像是个即将被审问的犯人。两个人就这么眼巴巴的细细打量着龙肖,半晌没说一个字,偌大的房间,静的仿佛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叮当响。

“前辈,您是?”龙肖尴尬的看着厅堂椅子上的男人,问道。

“坐。”中年男子人指着一侧的凳子对龙肖说道。

龙肖看看中年男人,再看看四海,感觉这么被人盯着确实不大感好受,只得挠挠头坐了过去。

“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男人说话中气十足,干净沉稳,声音不露情绪。龙肖眨了眨眼,想着这该怎么回答,他说的是自己觉醒时受的伤,还是这几年发的病?如果是病的话,算起来知道这事的也就爷爷和念儿了,刚才张四海说他是我父亲的故交,莫非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带着这个病根?他那时候就知道?于是试探的回答道:“身体已经好多了,听这位姑娘说,您认识我的父亲?”

“自然认识,不仅认识你的父亲,还认识你的母亲。”男人回答道。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也是找了这十二年,没有音讯。”

“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

“皇族之争,家族之战,张家覆灭,你父母重伤隐世。”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保护你。”中年男人依旧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有二叔的保护,我很安全。”龙肖小声的说道。

“如果很安全,你就不会在这里了。”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应该庆幸是我们先找到你,如果是其他人,你就真的危险了。况且,你觉得你的二叔是好人?十二年前你父亲母亲重伤隐世,可有他一半的功劳。”

“不可能,他可是我二叔。”龙肖突然觉得底气有些不足,但是这些天和二叔朝夕相处,他知道二叔定然是真心对自己,绝不会有错,但是听到中年男人这么说,心里突然乱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知道我会来这里?”龙肖问道。

“自然是有人所托。”中年男子的话语依旧平静沉稳。

“是那个黑衣人?”龙肖继续问道。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你也不用担心你二叔,我们的人会让他平安离开京都。”男人面色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微笑着说:“以后叫我白伯吧。”

“白伯。可我还有好多事情不明白,能否帮我解答?”

“你说。”

“我的父母是谁?”这是困扰了龙肖十几年的问题,此刻问出来,龙肖内心竟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的父亲,是水龙族的龙玺;你的母亲,是火龙族的也古紫月,皆是当今不世出的天才灵师。”

“火系龙族?水系龙族?”龙肖惊讶的重复道。

“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天下宗派追杀吗?”男子继续说道。

“就因为十二年前的喃鸣?”龙肖反问道。

“喃鸣只是其一。还因为你的母亲将火龙族最宝贵的东西传给了你。”

“火龙族最宝贵的东西?”龙肖上下打量了自己除了衣服便空无一物的身上,问道。

“你的体内有一个火灵,是火龙族传承千年的宝物。传说这颗火灵是上古神族的遗物,有毁天灭地之能量。火龙族自然想夺回火灵增强实力,其他家族想毁掉火灵来削弱火龙族的实力,无论那一边得到你,你都要死。至于喃鸣一说,对于大多数家族来说,不过是个毁掉你借口罢了。”没等龙肖说话,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我与你的父母是生死之交,所以你要相信我。”

龙肖突然感觉脑子里有一万个谜团向他袭来,正想要询问个究竟,突然闻到一股异香从外面飘来,于是抬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立一颀长的白衣男子,男子看起来比龙肖要大上几岁,面若秋水,眸子清澈明亮,唇红齿白,一双卧蚕浓眉给人一种浓浓的书生气质,龙肖见状心里不禁感叹,终于知道什么叫公子哥了,不仅长得标志,就连身上都是香的!

“父亲。”白衣男子向上座的男子躬身行了个礼,转头看了看龙肖,径直走到龙肖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就是龙肖?”白衣男子向白伯问道。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五章 香衣白面公子爷

白伯点了点头。

“竟如此之弱。”白衣男子继续说道。

“他觉醒时日尚浅,自然会弱。”白伯回答道。

龙肖听着这两父子一问一答,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心想:“初次见面也不用如此奚落我吧。”但表面上却也表现的面色沉稳,风轻云淡。

“龙肖,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长子白云雪,那位你已经知道了,是我内堂弟子墨四海。”中年男子对龙肖微笑着说道。

龙肖冲白衣男子做了个礼,说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刚刚得了四海的消息,我便从宫中直接赶了过来,已经等你挺久了,刚刚说话多有得罪了,还请见谅。”白云雪还礼答道。

龙肖不禁狐疑,见这男子的回答彬彬有礼,怎会有最初的藐视之意,想来定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脾性,故意而为,这样想来,这白衣男子城府之深,定是非一般的人物,再看这白伯的气度,这白家果然是非同一般。

“小哥说是从宫中而来,可是皇宫?”听到皇宫,龙肖的心里一紧。

“这是自然,有何不妥?”白云雪的眉眼清晰如画,让人一看就觉得内心纯如白纸一般。龙肖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尤其在这些人身上。

“没事,就是随口一问。”龙肖知道龙念的事非同小可,不可让他人知道。

“白伯,小子敢问一下,您是准备把我藏在家里吗?”

“如今各族派之间皆有罅隙,互有暗间之人,如果让你直接入我白府,会显得稍有突兀,为防引起他人注意,可否先入我白家外堂修习。虽说我白家修习功法与你龙族功法不尽相同,但也有相通之处,待你实力见长,再寻他路。放心,我会指派专人保护你。”

“感谢白伯为我安排,只是不知我可否入宫?”龙肖心里自然是最担心龙念,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试一试。

“如今天下皆传你现世的消息,此刻如果没有充分的缘由,贸然入宫极不安全,况且,公主殿下如今很安全,不见为好。”

“公主的身份你如何知道?也是黑衣人告诉你的?”龙肖本以为关于龙念的事情除二叔外无人知晓,如今听到白伯提到龙念知道他也知晓此事,心里不禁十分惊恐。

“此事只有我们屋中四人知晓,你不用担心。”白伯见龙肖如此惊恐,赶忙解释。

“皇帝曾钟情于你的母亲,还曾向你母家下过聘礼,最终因你父亲而作罢。公主殿下我见过,虽说还小,但和你的母亲已经有六七分相像,想来这就是皇帝认他做义女的原因。所以,至少在皇帝知道龙念的真实身份前,龙念会很安全。所以,你还执意想去皇宫?”

其实到现在为止,两人照面也不过一个时辰,龙肖此刻不仅是满脑子的疑惑,更是满心的狐疑。从刚才几个人的谈话可以知道,他们早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会来京都,说明莽林的黑衣人和他们定是相识的,那也就说明黑衣男人也是知道龙肖的身份的,龙肖突然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很深的陷阱之中,有一个问题突然跳出来,让他心里发起慌来,他们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行踪。

自己在去启灵池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启灵池之后他也只见过二叔,怎么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会穿过莽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果连二叔也不可信,那他告诉自己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那日启灵池之后的事情难道另有蹊跷?!”龙肖挠了挠头,突然感觉脑袋都空了。这时候龙肖才突然想起来刚才白伯问完问题已是好一会儿了,于是赶忙说道:“不好意思,白伯,刚刚走神了,既然如此,全听白伯安排吧。”

白伯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龙肖,回答道:“无妨。我白家与皇宫来往密切,入我外阁便有机会入我内阁,等你入我内阁,自然就有机会入宫,所以不要着急。看你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情等以后再说吧。今晚你先随四海出府,待明日我府发出告示,广招天下能士,再入我外阁可好?”

“白伯思虑周全,悉听尊便。”

久坐一旁的四海,起身向白伯和白云雪告辞,示意龙肖随自己离开。

龙肖于是也起身和两人辞别,跟随四海出了庭院。又被四海像抓小鸡一样拎着一路翻出院墙,走进无人的巷道,然后左拐右拐,好一会儿才到了一处宅子前,带着龙肖推开门入了宅子,关门的时候随手一挥,四个门角闪过一丝白光,瞬间又消失掉。

宅子不大,除去门厅,后面左不过两间房,好在有个后院还挺宽敞。

这些日子且随我暂住在这里,这里是白羽十二道街12号。

这道街是白家的产业,白家在京都有十二条街的产业,被称作白羽十二道街,这第十二道街已经是白家势力的最外围,周边人群复杂,不要四处乱跑,不安全。

“你一个人在这里住?”龙肖参观了一下这个家,问道。

“从前和我爹一起,后来我入了白府,他却走了。”

“走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亲已经去世,真的是无心。”龙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忙道歉。

“他没死。”四海白了他一眼。

龙肖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不好意思,误会了。那你母亲呢?”

“她死了,今天就是她的祭日。”四海冷冷地说。

龙肖一下子闭上嘴巴,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一阵自责,感觉自己就像是明目张胆地捅了别人一刀子。

想到今晚在白龙客栈里刚见到她的时候,似乎是在哭,突然明白原来是因为如此,赶紧安慰道:“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儿了。”

“没事,从我出生我娘便去世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我一直和我爹一同生活,如今我长大了,他也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龙肖挠了挠脑袋,眯起眼睛问道:“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张四海?”

“我爹姓张,我娘姓墨。”四海显得有些不耐烦,对龙肖说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龙肖其实很不明白,白云雪是白伯的儿子,自然信任,如果四海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阁弟子,白家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信任,定然有其他很重要的原因,所以龙肖很想知道他的父亲到底是谁,但见她

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问题还是等以后再问比较好,于是赶忙说道:“没了没了,就是不知道咱们两个怎么睡?毕竟你我都算是成年人了。”

四海呵呵呵笑了几声,打量了龙肖一遍,说道:“你也算成年人了,别逗我了,你不才十二岁?”

“可我已经长大了。”龙肖显然对自己觉醒后的身体很有自信,至少看外表已然是个青年模样了。

“好吧,你已经长大了。喏,那个房间有张床,去睡吧。”四海朝里边一间房子抬抬头示意龙肖。

“好的,原来都已经准备好了,多谢了。”说完,龙肖赶忙推开那扇屋门准备进去,看到里面的陈设不禁张大了嘴巴,这竟然是个厨房!光光灶台便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再加上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虽说摆的整整齐齐,却就只留出一张窄床的空间。

龙肖回头看看四海,见她没有理会自己,已经进了隔壁的房间关上了门,他只得摇摇头进了屋子。

龙肖一个人躺在床上。此刻,刚刚埋进心底的疑问开始破土发芽,爷爷、念儿、二叔、黑衣男人、四海、白伯,还有白云雪,织成了一张网一样把龙肖死死罩住,让龙肖感觉头痛欲裂。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龙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在见到二叔之前自己是昏迷的,而且足足有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知道的一切只是二叔的一面之词,如果是二叔骗我,可他为什么要骗我,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二叔,那他究竟是谁,那爷爷究竟在哪里,到底有什么阴谋!细思极恐!想到这里,龙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念儿在皇宫,而她到底有什么境遇,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所以要尽快与念儿见面。可怎么才能见到念儿,龙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默默说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龙肖索性就不再去想了,就地坐好,准备开始修炼。无论怎么样,那公子哥白云雪说自己实力太弱,倒是一点没错。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六章 水火两重天

龙肖就地坐好,结印开始修炼。他屏住呼吸静下心来,仔细感受着体内的能量,一点点把他们唤醒,明显感觉比上次修炼时能量要充沛得多,他按着修炼的经脉路径循环了一个来回,尔后吐出一口浊气,刚要进行下一个来回,突然感觉到丹田开始发热并逐渐变得灼热,随后灼热感开始沿着经脉蔓延到全身。

龙肖暗叹一声:“不好,怕是那病又复发了!”于是赶忙运转体内的水系能量。

体内的水能量刚刚运转起来,那本就不多的水系能量竟然又被烘烤得干干净净!经脉内的灼热感突然变得加剧起来,浑身逐渐变得滚烫,龙肖撕扯一般地把衣服脱下,露出了已经开始变得赤红的胸膛。

就在这时,龙肖的胸口渐渐浮现出一双青色眼睛的纹身,随后逐渐显现出一个龙头,进而蔓延成整条龙,占满了胸膛,随后龙形纹身开始氤氲出蓝色的光波慢慢笼罩整个身体,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流转的蓝色波光。龙肖感觉身上的灼热感开始慢慢减轻,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蓝色波光流转片刻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龙肖看着自己的胸口,龙形纹身还在氤氲着蓝色的光点,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精力变得充沛了许多,于是赶忙坐好,迅速运转其体内的水系能量,龙肖赫然发现,不仅体内的能量增长了许多,而且体外还在游动着充沛的水系能量,他赶紧进入修炼状态,疯狂的吸纳着,时间如流水般渐渐逝去,待到他吸纳完毕,体内的能量竟然增长了足足好几倍!俨然从之前的低级到了中级!

龙肖不禁一阵窃喜,心想,这疼没白受,如果次次都这样,天天发病我都愿意。

这时,他再次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之前显现的龙形纹身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用手揉揉那个地方,除了觉醒后变得更为壮硕,其余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龙肖摇摇头,疑惑地说道:“这可真是奇怪了,从前还从未出现过,莫非灵师觉醒后都会有?”

这时龙肖听到支呀一声,门突然开了,四海正要进来,只见赤裸上身的龙肖,正揉捏着自己的胸部,一下子呆住了,红着脸憋了半天,冷冷地说了句:“变态!”然后把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龙肖的手僵在那里,脑子一阵蒙圈,赶忙把衣服挡在胸前,人都走了才赶忙解释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人都走了,龙肖叹了口气,好生尴尬,“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小孩。”刚刚还一本正经地说都是大人了,这会儿又说都是孩子,龙肖的脸都有些发烫。

把衣服拿开,龙肖仔细的看着那个位置,依然没有任何痕迹,心中很是疑惑,这时,龙肖突然感觉眼前红光一闪,自己犹如掉进了一个梦境之中,整个世界都成了耀眼的火红,龙肖揉揉眼睛,发现面前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个女人。

她长着红色的眸子,穿着红色的长袍,一席红色的长发将近拖到地面。

她看起来只有中年的年纪,却有着老年人才会有的慈祥与安宁,她就站在龙肖面前面带微笑,带着一种浓浓的暖意。

龙肖突然有一种错觉,这种温暖与安宁像极了自己无数次梦中的母亲,他怯怯地走上前去,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问道:“你是我娘?”

那个女人显然没想到龙肖会上前来问这句话,脸上表现出了一丝惊讶,随后便又恢复了安详,慈祥的看着龙肖说:“我不是你的娘亲,但是却看着你长大。”

“那你是?”

“我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不止我,还有它。”女人说完,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远方。

龙肖看到远方忽然燃起腾腾的火焰,像是爆炸一般席卷而来,转眼就要吞没他们,女人的手指轻轻一扬,便在龙肖和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火焰一下子淹没了他们,他们四周都是滚动的熊熊火焰,如同在一个火炉之中,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炽热的温度。

“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你如今觉醒,十窍已通,方才能与我相见。”

“那你是谁?”龙肖满脸震惊地看着她问道。

“我只是一个灵识,千年之前火灵遭天劫,我也受了重伤,早已沉睡千年,因为得到你娘孕育你们时生命之力的滋养,我才重见天日。”

“前辈,那您和那火灵什么关系?”

“许久之前,我灵识将散,得火灵相助方能生存,后因火灵渡劫失败,他的灵识尽毁只剩火体,方才落入火系龙族,供给他们能量。如今得到生命之力的滋养,我得以重生,火灵也重新孕育而成,只是如今他像个孩子,还不怎么听话。”

“我发病是因他而起?”龙肖问道?

中年女人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能让他离开?”

“还不行。”

“那可如何是好,倘若哪天他来了脾气,岂不是要火化了我?”

“这倒是不会,我猜,他也不想毁了他的家吧。”

“我的识海就是他的家?这也行?”

“其实这对你也有好处。”

“怎么说?”

“你的识海和经脉从你孕育之初便开始受到水火的淬炼,如今你的识海之大,已非常人所及;经脉之韧,也是世间少有。”

“这有什么好处吗?”

“你可知为何灵师只可修习一种属性的能量?”

“为何?”

“因为识海有限,空间过小,不同属性的能量便会相互影响,掺杂渗透,进而能量斑驳,冲突抵消。”

“你的意思是我的识海够大,还可以修炼别的属性?”

“你的识海之大,千年不遇。至少再修习火属性能量不成问题。”

“都说水火不容,这不会是自取灭亡吧?”

“下次修炼的时候,试着逆向运转。”女人依旧是暖暖的看着龙肖,就连声音都有一丝暖意。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还没等她回答,龙肖接着说道:“这白家值得相信吗?我二叔没骗我吧?”

“如今看来,他们都没骗你,不过,人心叵测,你以后要万分谨慎,无论是对谁。”

“我怎么称呼您?”

“叫我火老吧。我不能随意出现,倘若被人发现,将会有你想象不到的严重后果。记得,水火乃阴阳两极,此消彼长,相抗相长。”龙肖正想再问问她胸口上的龙形纹身是怎么回事,感觉头一阵眩晕,一切如烟般消散。

龙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坐在房间里,一切还是之前的样子,火焰、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赶忙逆转路线开始修炼,赫然发现经脉之中真的开始一点点凝聚出火性能量,这时受到火性能量的刺激,原本体内的水性能量也开始运转起来,两种属性的能量缠绕着逆流而上,龙肖感觉体内的经脉如同刀割一般刺痛起来,满头的汗珠开始滴落下来,但慢慢的,两种能量逐渐分离,刺痛感也慢慢开始减轻,直至最后,两种能量分占经脉一半,各自运行起来,互不干扰,尔后流入丹田识海之中分占两极,互不干涉。

“竟然是真的!”待到整个循环结束,龙肖睁开了眼,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七章 恰似神女降人间

话说那天龙念随皇帝一起到占星坛祭天,一路上百姓无不尊敬羡慕,龙念坐在辇轿里,隔着珠光宝气的珠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不见爷爷和哥哥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辇轿逐渐驶离人群,念儿看着两边逐渐稀疏的人流,就像是看一场盛宴过后凌乱不堪的残局,除了狂欢过后的寂寥和无奈,就只有被冷落的人走茶凉。

念儿变得失落起来,原本写满期待的光彩照人的脸,一点点黯淡下来,她深深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爷爷,哥哥,你们到底在哪里?”

仪仗驶进了郊外,大约行进了一刻钟的工夫,仪仗便进入了一道山门,拾级而上直至山顶,终于在一处高大的院墙外停了下来,他们到达了皇家祭坛——占星坛。

占星坛其实并不只是用于祭祀的地方,同时也是皇家祭祀所观看星象,卜问吉凶的地方,所以除去祭台,旁边依山还建了一处不小的殿宇。

侍女服侍念儿下了辇轿,念儿看见皇帝和皇子正在前面等她,于是向他们点点头,走了过去。

皇子和念儿分别跟在皇帝的两侧,走入祭坛。

祭台是圆形的,两层玉石修葺的围栏中央,四只栩栩如生的绿色麒麟围绕一块巨大的白玉玉盘而立,围栏外侧十二名修士环绕一圈,衣饰华丽统一,躬身站立,低眉顺目,目不斜视。

只听一位宫人大声念道:“闲杂人等,退离祭坛。”

本来熙熙攘攘的侍女和臣子默默退出门外,祭坛大门缓缓关上,空旷的祭坛之上,除去十二名修士,就剩皇帝,皇子和念儿。皇帝带两人走上祭坛,在中央祭台前的软垫上跪下,朗声说道:“惟莽莽天宇,八万里云驰飙作;恢恢地轮,一万年治乱兴亡。今……”

龙念从没见过如此新奇的建筑和仪式,虽低着头但是两眼滴溜溜四处转。

龙念看见四只碧玉麒麟晶莹剔透,仿佛活物一般,细看来确实是和自己之前见到的那只模样相仿,环绕祭台四周的修士也已经虔诚的跪下,祭台正中央那块硕大的玉盘上刻着些图案,看的不是很真切,龙念正正想着仔细看清楚一些,突然异象出现。

玉盘开始发出了五彩光芒,由弱转盛,不一会的工夫,整个祭坛便都氤氲在了梦幻一般的五彩光点之中。

皇帝刚刚还朗声念道的祭词戛然而止,皇子也惊愕地抬起了头,四周十二名修士显然也被这种景象惊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

龙念看着四周游走的五彩光点,觉得很是新奇,于是扬起了手。

手扬起的过程中带起了一阵五彩的波流,于此同时,所有的五彩光点突然开始向龙念周身汇聚而来,转眼间在龙念周边形成了一个以龙念为中心的巨大五彩漩涡!

漩涡光芒越来越盛,向上直贯云霄,就连祭坛上空的也云彩被映成了五彩霓虹,瑰丽般不可描述。

这时,祭台周边十二名修士突然像是着魔一般僵住,脸上现出惊恐到极点的表情,他们发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不受控制一般被疯狂地抽离,汇入了五彩漩涡之中,眼看着苦心修炼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一个个面如死灰,痛苦不堪。

而此时,一种舒畅的感觉传遍龙念的全身。

龙念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原本小巧稚嫩的身体开始变得修长,胸部逐渐丰腴,一头黑发长至及腰,皮肤更为光滑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眉眼不仅如秋水一般清澈明亮,还自带一抹圣洁光华,不一会儿,逐渐长成了一个青年女子的模样。

龙念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有一种重生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过了好一会儿,龙念身边的五彩漩涡逐渐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皇帝和皇子惊讶地看着念儿,目不转睛。

只见此刻的念儿微闭着双目,吹弹可破的小脸上闪烁着圣洁的光辉,仿佛脱肉胎换仙骨一般。

皇帝眉头微锁,沉默不语。

皇子也寻崇不禁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绝尘脱俗之女子。”

这时,龙念方才像回过神来一般,睁开了双眼。见两个人看着她,于是问道:“父皇,刚刚发生了什么?”

皇帝回过身祭拜完毕,礼成后站起来,把念儿扶起来,微笑着说道:“看来你是在这里觉醒了。”

“觉醒了?那我也是灵师了?”念儿惊讶地问道。

“没错。如今礼成了,先随我回宫吧。”

皇帝转头向皇子示意了什么,尔后牵着念儿的手,走下祭台。

此时此刻,距离京都万里之外的极北地域,大白山下的墟冢神坛,突现异象。

在呵气成霜的北国,不知已被风雪尘封了多少年的黑色神碑开始发烫,逐渐显现出流转的金色纹理,不一会儿,神碑像要燃烧起来一般,嘶嘶地冒着火焰,整个天空被映成一片金黄,四周冰封的雪海开始融化,转眼间便已汇成涓涓细流向远方流淌而去。

大白山上凝了上万年的冰也开始破碎,终年的积雪混着碎冰呼啸而下,来不及躲闪的冰原巨狼被卷入洪流,来不及哀嚎,便已被冲进冰封了上万年的寒漠河。

只在大暑季节方可看到的金鸾鸟,此刻成百上千只从四面八方飞来,高声地鸣叫着,结成整齐的队伍,在神碑的上空不断盘旋。

北国的春天来了,人们奔走相告,惊呼着向神坛跑去。

神坛下,已经跪拜了数几十个青衣使者,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块隐隐发亮的黑色石头,一个个面露惊喜,紧紧盯着神碑的异象,口里喃喃地颂念着奇怪的咒语。

此情此景,竟然持续了整整七日。

七日后,那些平日里极难见到的金鸾鸟才开始散去,神碑下的人们也停止了颂念咒语。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率先站了起来,颤抖地面向神碑念道:“一万年了,冰封了一万年的北国春天又回来了。”

鎏金屋檐下,念儿呆坐在窗前,深深思索着什么。

从小她并没有接触过灵师修士之人,唯一沾点边的便是后山四叔常常讲些离奇怪诞的故事逗他们一笑,皆是些胡言乱语不得信;再就是爷爷给哥哥治病时的神奇一幕,让她难以忘怀。

她突然记起爷爷和哥哥失踪的前一晚,爷爷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却没说,像是怕她知道一样。现在想来定是有意瞒着她。

“难道我们一家子人都是灵师?”龙念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的说道。

在宫里时日已然不短,念儿早就对灵师修士一说有了了解,知道朝廷有三大族三足鼎立,为国之大梁,分别是灵师一族,修士一族,大风一族。

灵师一族乃神族后裔,是传说中十二生肖神之后裔,虽部分家族已经衰败,但是当前火系龙族,水系龙族,土系鼠族,金系鸡族依然十分强大。

修士一族是指道家一派,道家一派分四家,张墨白司曾是势力最大的家族,只是墨家很久以前便已消亡,再加上张家十二年前的覆灭,只剩白司两大家族影响力最大,当然也有后起之秀孙家王家,但毕竟崛起时日尚早,底蕴缺乏,终究不能与白司两家平起平坐。

而大风一族则是皇家守护神一脉。皇家有一神兽,名曰大风,已是六千岁有余,守护皇族也已有千年,大风一族则是依附于大风兽的家族,传说很久以前大风一族出过一个惊艳绝才之人,与大风兽结下生死之交,最终陨落后,大风兽担负起了守护大风家族的责任,直至今日。

而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大风一族族主的小女儿。

“倘若爷爷是灵师,从那日来看,那么他的灵魂体该是龙,那他定然是龙族的人,如今听闻宫中盛传水系龙族原族主和他的孽孙现世,会不会就是爷爷和哥哥?倘若真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

本来龙念的头脑很是清明,想到这里突然头疼起来,她两首手指揉着太阳穴,喃喃的说道:“不行,我得想些办法。”

“念儿,想什么呢?”皇子也寻崇突然从念儿身后窜了过来,朗声说道。

“怎么宫人也没传报,吓我一跳。”念儿嗔怪道。

“刚刚明明通传过了,该是你走神儿了没听到吧。”

“好吧,崇哥哥,我是在想我觉醒的事情。”念儿解释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念儿发现皇子对自己关怀备至,呵护有加,于是逐渐对也寻崇放下了抵触,虽觉得怪怪的,但还是以崇哥哥相称。

“知道你是在想这件事情,刚刚我遇到父皇,他说正想找你,我便过来陪你一起去。”也寻崇说道。

念儿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皇帝了,因为听闻皇帝有要务处理,才在这里等着。听皇子这么说,她赶紧说道:“好的,那咱们快点去吧。”然后拉着皇子的手就向院外跑去。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八章 长街相望心有悸

“不要急,我的大灵师。”皇子笑着说道。

皇子被念儿牵着像个风筝一般,在皇宫殿间的石道上一路小跑,平日里十分注重礼仪的也尊崇,头一次如此不和规矩,见宫人们诧异的目光,皇子也只得硬着头皮了。

宫墙另一面长街之上,皇后华丽的仪仗正在悄然前行,念儿和皇子早让急切惹昏了头脑,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刚刚跑过墙角,就差点和仪仗撞个满怀。

正要一把抓住念儿,只听哎呦一声,念儿已经和侍女一起摔倒在地上。皇子发现是皇后娘娘的仪仗,赶忙将念儿搀起来,行礼向母后请罪:“孩儿莽撞有失,还请母后原谅。”念儿揉揉肩膀,也赶忙跟着行了个礼。

皇后本有些愠怒,拨开辇轿的珠帘,正要发火,见是皇子也寻崇,气立马消了大半,说道:“崇儿免礼,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都没了分寸?”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父皇有事要见儿子和念儿,所以才会急匆匆赶去。”也寻崇解释道。

“念儿?”皇后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念儿身上。

念儿赶紧再次行礼说道:“儿臣礼仪有失,还望母后原谅。”

皇后娘娘打量着念儿,见她因为刚刚摔倒,原本挽好的头发已经散开,稍显狼狈,于是眉头一蹙,心里不免十分恼火,觉得真是丢了皇家颜面,但皇后娘娘看到这个女孩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正要说话。

也尊崇以为皇后娘娘平日事务繁忙,早就忘记了念儿,于是说道:“今日父皇带儿子和念儿去占星坛祭祖,念儿机缘巧合觉醒了,变了模样,所以想来母后不认得了也正常。”

皇后本来以为皇帝心血来潮认了个凡人当义女,也就没当回事,只是匆匆见过了一面,如今这义女觉醒了,倒是让她十分惊讶,特别是看见了念儿的模样,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竟然与那曾经的火龙族妖女有几分相似。

“公主刚刚觉醒,自然欣喜,无妨,你们去吧。”皇后娘娘说完,挥挥手示意仪仗继续前行,也尊崇和念儿赶忙让开路来等候。

等皇后的仪仗离去,皇子和念儿这才相视一笑,也寻崇帮念儿把发髻重新挽好,两人重新拿出皇子公主的样子,端起架势迈着方寸步离去。

“母后平日最是注重礼仪,这次没惹她生气,当真是侥幸。”也寻崇在路上对念儿说道。

“总感觉皇后娘娘看我时候怪怪的,她不会记仇吧?”念儿说道。

“怎么会,母后从来是对事不对人,你别多想,还有,你以后得称母后,哪有公主还一口一个皇后娘娘叫着的。”

“知道了。”念儿吐了吐舌头回答道。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皇帝的大殿,皇子吩咐门侍通传,门侍却说皇上已经等待多时了,于是两人便径直进了大殿。

这座大殿本是供皇帝平日里闲居的,只见皇帝正在逗玩一直小巧的灵兽,灵兽亲昵地在皇帝腿上蹭了蹭,突然转头向门口看了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皇帝揉揉灵兽的脑袋,让它别紧张,对着刚入门口的皇子公主说道:“崇儿,念儿,快来了。”

两人走向前去行礼。

“觉醒了还真是长大了,如今看起来心性也沉稳了些,不比前几个月的小孩子心性了。”皇帝见念儿向自己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朗声说道。

“父皇和母后注重礼仪,我平日里也就认真学了学。”念儿答道。

“在你母后那里注意些,我这里随意就好,别委屈了自个儿。来来,让父皇再好好看看。”说完,皇帝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继续说道:“这觉醒了就真成了大姑娘了,吩咐他们给你做的新衣裳看起来倒还是不错的,穿得可合身?”

“就是衣服太过华丽,穿着不太习惯。”

“妹妹倾城之貌,穿什么都好看。”皇子说道。

念儿瞥了也寻崇一眼,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父皇找念儿有事儿吗?”念儿问道。

“就是关于你觉醒的事。”

“奥。”

“你说以前你还有个爷爷和哥哥?”

念儿从前和皇帝和皇子提起过,自己还有个爷爷和哥哥,说是因为突然闯入的野兽把村子毁了,便不见了两人的踪迹。如今,自己已经猜出爷爷和哥哥的身份,自然任何有关他们的事情都必须慎重考虑,之前虽然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但心里还是没底。

“嗯。”念儿回答道,心里却在思考皇帝会问她什么问题,以及该如何回答。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也是灵师吗?”

“他们…都不是灵师,我爷爷就是给村里人看看病,父亲母亲在外出打猎的时候再也没有回来,我哥哥,我哥哥从小体格就好,爷爷就叫他龙壮。”念儿虽说表面上心平气和,但毕竟心里没底,异常忐忑,说完便低下了头。

皇帝以为又勾起了念儿的伤心事,宽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想了,不管从前如何,如今你就是圣古玄国的公主,别难过。”

“既然如此,那你只能算作自我觉醒的散灵师,你今年十二岁,那就是属蛇的,所以你的灵魂体应该就是蛇了。”皇帝继续说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念儿问道。

“如今你刚觉醒,哪里能到结灵的级别,等你晋入洞玄,灵魂体才会结灵成型,如今只能知道你是什么属性而已,如果没有家族遗传,也就只能猜测是自己的生肖了。”

“无妨,知道了是什么属性,我给你找个高师好不好?。”

“那如何知道我是什么属性的?”

“一般来说,不同属性的灵师觉醒的变化很不一样,光看觉醒时候的异象就知,而你,确实是比较特殊,来,让我仔细试一试。”皇帝说完,握住念儿的手,闭上了眼睛。

念儿见皇帝的眉毛由舒展变为簇起,再变为紧锁,尔后疑惑地睁开了眼,说道:“这可就难办了。”

也寻崇和念儿看着他,也是满眼疑惑,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父皇?”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九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皇帝像是不太肯定一样,又锁着眉闭上眼睛检查了一遍。不一会儿睁开来,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你觉醒的时候可能受到了那十二个灵师的影响,五种属性皆有,而且混杂一起,互相纠缠,所以……”皇帝说道。

“所以不能修炼对不对?”念儿失望的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念儿之前还曾想过,等自己成为了强大的灵师,就可以为爷爷和哥哥做些事,如此看来,终究只是奢望而已。

念儿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对于成为灵师如此渴望,于是长舒一口气,假装坦然的说道:“从前我就知道凡人中出现灵师的几率很小,是万里挑一,可遇不可求,而且大部分成为灵师后属性不纯,无法修炼,所以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没事。”

“我尽量给你找个高人,看能不能帮你。”皇帝说道。

“多谢父皇,还是算了吧,只能是白费力气。”念儿说道。

“念儿你也别泄气,皇宫别苑有不少老妖怪,说不定会有办法呢。”也寻崇见念儿有些失望赶忙说道。

“我记得史书有记载,曾经有一人六岁开窍,识海内却是五种属性混杂,开窍十年不得修炼之法,偶得一修行功法,又十年已臻化境,再十年已臻宇心,还十年成为宇心修皇,就是传说中的彩云使者——七虚道皇。你跟他的体质倒是很像,所以还是有修炼的可能的,只是历史有些过于久远,如今不是很好寻究,你也别急,我命人好好找找。”皇帝很少会在意后宫子女琐事,看到这些天为龙念的事情忙这忙那,也寻崇有些惊讶。

“好吧,有机会就试试吧。父皇,如果没事我就回去啦。”龙念低下头默默说道。

“这样吧,你在殿里也无聊,把我这只小灵兽送你吧,这小家伙太粘人我又太忙,平日没什么时间,你正好可以当做消遣。”皇帝指着正在一旁耍懒的小灵兽说道。

“这是前几天才进贡来的灵宠,这种灵宠天赋极好,养久了还能够与主人心灵相通,性格温顺不乖张,是一个很好的小伙伴,而且这只小兽据说血统极纯,很是少见,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来,你瞧。”

皇帝一手将小兽拎着脖子提了过来,把缩在身体里四只小爪子拉出来,念儿看到,四只爪子竟然是鲜艳的血红色。

“看见没有,这种灵兽叫做踏云兽,一般说来,他们的爪子呈白色,是一般的白云兽,呈黑色的就是雷云兽,这几只爪子的颜色呈鲜红色,叫做祥云兽。雷云兽已经是极为少见,这祥云兽已经算是千年不遇了,白云兽二十年方可踏空飞行,雷云兽十年,这祥云兽,五年的幼兽便可踏空飞行,这只小兽刚刚断奶,也就是刚过三岁,等再过两年它就可以踏空飞行了。”

小兽生气一般将四只爪子从皇帝手里挣脱开来,冲着念儿撇撇嘴,再次团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念儿见这小灵兽也觉得十分可爱,于是便答谢皇帝:“我很喜欢,感谢父皇。”

说完就起身把那小兽搂在怀里,冲皇帝作个礼就走。也尊崇见状,也准备离去,却被皇帝叫住。

见念儿已经走远,皇帝对也寻崇小声说道:“占星坛那里可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只是不知道父皇为何要将他们全部除掉?”当时皇帝授意他让祭坛内灵力尽失的十二个灵师全部消失,也寻崇只得遵令而行,只是不懂皇帝这么做的缘由。

“认念儿为义女已经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希望再出什么异端。”皇帝解释道。

“知道了。”也寻崇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皇帝抬头看了看也寻崇,走到书桌前,问道:“你喜欢念儿?”

也寻崇脸色羞红,有些不好说出口,喃喃地回答道:“一眼遇见,两眼沦陷。”

皇帝笑了笑,说:“可曾向你母后提起?”

“还没有。”

“总得先过你母后那一关。”

“儿子明白。”

“你以后要和她在一起要注意些,你离她越近,她就越发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皇帝拿起桌上的玉玩,头也没抬地对也寻崇说道:“你母后从前给你指定的皇子妃,你也得有打算。”

“那本就是母后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未答应。”也寻崇皱着眉头说道。

“这事儿还不急,得慢慢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大风家族毕竟是你母后的本家。”

“儿子知道了。”

“念儿在皇宫也就是与你处的来,你可以适当去开导开导她,成不了灵师她肯定会失落。”

“儿子明白。”

皇帝看着皇子走远,望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道:“年轻时还是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误终身。希望你不要走你父皇的老路。”

念儿搂着灵兽一个人孤单单地走回殿中,背影甚是寂寞。她望着华丽却空旷的房间,想起曾经虽然简单却暖意融融的家,心里越发悲伤起来,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喜欢,不喜欢精致的吃食,华丽的衣服,软糯的床榻,她只想吃哥哥给他摘的大福果,穿哥哥给她补过的衣服,睡那张冷硬的大床。

每每坠入回忆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就会被拽出来,让她妄自菲薄,让她独自流泪,让她把一桌子的饭都放凉了忘了吃。

念儿轻轻抚摸着灵兽毛茸茸的头,对它说:“你可懂我?”

小灵兽像听懂了一样,用头轻轻的蹭着念儿的怀里,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以后就叫你咕噜吧,小可爱。”念儿把它放在地上,小灵兽就地打了个滚儿,高兴地在念儿脚底下钻来钻去,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很是欢快。

“好啦好啦,你喜欢就好。”念儿见它很开心,高兴地说道。

小灵兽又好奇地围着房间外堂跑了一圈,一闪进了寝室便不见了踪影!

念儿赶忙走进寝室,发现小灵兽竟然已经跳上床,钻进了被窝。

“好一个小坏蛋,大白天的就钻被窝!”念儿叫道。顺手将被子一拽,小灵兽就地打了个滚儿,仰面躺在了念儿面前。

看它人畜无害的表情,念儿拎着它的脖子搂到自己的怀里,说道:“在这宫里要讲礼仪,懂不懂?”

小灵兽只是睁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望着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如果你冷的话,我就给你做件衣裳,就是不知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念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那就当你是母的吧,我给你做件漂亮的小裙子。”

从此,在公主的寝殿里,多了一个名叫咕噜,穿着裙子的小灵兽,它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照镜子,吃东西,睡大觉,还有粘着念儿摸她脑袋。

念儿也没办法,谁让她长得这么可爱呢。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章 大风缇美身后事

后宫后殿,皇后娘娘的仪仗刚刚回宫,皇后娘娘便遣身边侍姑寻来一灰衣男子。

皇后娘娘本也算是个绝色女子,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依然十分年轻,特别是拥有大风家族独特的基因,长相颇有些异域风情,五官十分精致,只是眉眼间自带有傲媚之气,盛气凌人之感。

她斜靠在床榻上眯着眼睛看着灰衣男子,柔若无骨。

男子身材魁梧,穿一袭紧身灰色长服,面色冷郁阴霾,躬身低着头面无表情,气场里自带一种寒气。

“近来可还得空?”皇后娘娘问道,声音一改白日里的冷漠。

“平日不过是些琐事,娘娘尽管吩咐。”灰衣男子依旧低眉而立,面色淡漠,目不斜视。也不过是三十岁的年纪,却有着与之不相称的沉稳。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轻轻把弄着手腕处的朱红手串,说道:“帮我查清楚皇帝新认的那个义女身世,看到她,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灰衣男子抬眉瞥了一眼皇后娘娘,像是无意一般看了一眼她指尖拨弄的珠串,说道:“臣明白。”

皇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灰衣躬身作礼,尔后起身退下。

皇后娘娘目送着灰衣男子走出房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依旧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红色珠串,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小声念道:“对我而言,人生哪是什么冒险,只是一股莫之能御的洪流罢了。”

皇后娘娘是大风家族族主的小女儿,名叫大风缇美,对于当年是如何嫁给的皇帝,这里还有一段秘辛。

这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先皇也寻坤正在位的时候,生有三个皇子,除去小皇子年岁还小不谙世事,大皇子和二皇子皆已成人,均是足智多谋,心有沟壑,人中之龙,且已经各自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两个人都是皇位有力的竞争者。

而偏偏圣古玄国的规矩,是立贤不立长。

大皇子也寻长空,倾向的是道门一派,自然是受道门一方支持。

张家作为道门的当家大族,自然全力支持大皇子继承皇位。

白家行事向来低调,且族中之人为官虽多,却鲜有掌大权之人,因此明面上保持中立。但在暗地里与张家早已结为联盟,当然也算是大皇子的盟友。

司家一族一直置身事外,不参与皇家权利之争,保持中立,没有表态自己的倾向。

灵师家族之中,水系龙族族长曾与大皇子交好,因为信任大皇子的人品,于是表示愿意追随大皇子。但由于家族之中的部分长老被二皇子分化,导致家族意愿有所分歧。

二皇子也寻门达,自幼与灵师一门走的较近,深受部分灵师家族的偏爱。

而作为灵师家族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水系龙族和火系龙族,却一直在观望之中。

此时,火系龙族收到了二皇子联姻的聘礼,请娶族主之女也古紫月为皇子妃。

经过家族商议,最终火系龙族这杆秤还是偏向了二皇子这里,于是火系龙族在暗地里答应了这门亲事,想通过联姻来巩固火系龙族未来的地位。

然而,也古紫月与水系龙族天下行走龙玺早已两心相悦,托付终生。

也古紫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悲愤交加,作为火系龙族的天下行走,自然也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于是大堂之上质问族中长老,然而最终也无力改变。

她拼死抵抗,并立誓一生只许水系龙族龙玺。

终于,在得知族中长老们最终的决定后,也古紫月离族与龙玺私奔。

也古紫月出走之后,火系龙族族长思虑许久,为了保全家族利益,只得无可奈何对外宣称,与也古紫月断绝了父女关系,从此不再来往。

于是二皇子与也古紫月的婚事无疾而终。或许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作是二皇子的手段,但实则也寻门达早已对也古紫月一见倾心。

对于也古紫月与龙玺结亲一事,水系龙族长老坚决反对,原因有三。

第一,水龙族和火龙族世代不曾通婚,因为据传,水系龙族和火系龙族通婚后的后代,将不能存活,或者即便存活也是无法修炼的废人一个。

第二,两人的结合势必会因得罪二皇子而损坏家族的利益。

第三,水系龙族与火系龙族从来针尖对麦芒,曾是多年的冤家。

因此,纵然水系龙族的族长,也就是龙玺的父亲支持他们两人在一起,依旧抵不过长老团的决定。

最终,长老团决定将龙玺逐出家族。

水系族主龙长青无法改变局势,带着自责与愧疚主动退位。

大风家族一直是皇家的重要支撑力量,实力强大,甚至于凌驾于其他两派之上。

大风家族知晓了这门婚事无疾而终之后,为了进一步巩固在朝中地位,极力促成与二皇子的联姻。

于是,二皇子也寻门达碍于局势,迫不得已与大风家族联姻,娶了大风家族族长之女大风缇美。

再后来,上朝皇帝病危,夺权之战爆发。

明争暗斗持续了三年,虽双方皆有胜败,但最终还是二皇子成功夺权登基,大皇子大败。

张家因而灭族,大皇子被流放西陲,龙玺与也古紫月重伤隐世,龙长青带龙肖和龙念隐居龙脊山,大风缇美成了当朝皇后娘娘,天下局势逐渐安定。

皇后大风缇美自知成功上位只是局势使然,皇帝也只是迫不得已,因此变得更为小心谨慎。

好在自皇帝登基十几年来,从来一心忙于国事,并不十分在意后宫之事,更是从不迷恋美色,十多来年,左不过才诞有两个皇子,皇后娘娘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但大风缇美知道,皇帝也寻门达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女人,即便如今早已不知死活,他依然把她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这是皇后娘娘的一根心头刺,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搜遍找到也古紫月,但是十二年来,她无数次派人四处搜寻,想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却依然搜寻无果。

而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像极了也古紫月的小女孩,皇后娘娘觉得这就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先兆,她必须要从之前舒适安逸的环境中醒过来,打起精神,更加小心地守护这个可以保全大风家族一朝上上荣光地皇后宝座。

再者,也寻崇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她自然是要让自己的孩子当上皇帝,为了家族的利益,那必须要让大风家族的人当上皇后,于是她早早的给皇子物色了一个皇子妃——大风红鱼。

十二年前,也古紫月生了一个男孩,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就连大风家族的不少前辈都是眼见为实的,而这龙念也刚刚好十二岁,长的还有几分相像,师出无名必有妖,无论怎样,都不像是个好兆头。

尤其是听说最近皇子也寻崇和念儿的关系非常亲密,皇后娘娘心中更为恼火。

皇后娘娘对身边的侍姑说道:“安排人给我好生看着这个公主,有异常情况立即来报。还有,让我儿子来我这里一趟。”

也寻崇知道,今日被母后瞧见和念儿关系密切,定然会差人来寻他,果不其然,还没等他想好什么法子来说服母后,人便已经到了。

“二殿下,皇后娘娘差我来请您去趟后殿。”侍姑向皇子行礼说道。

“知道了,吉诺姑姑,我这就随你去。”

皇子换了衣服正要走,随口吩咐身边的小厮道:“记得把我白日里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给公主送去。”

吉诺姑姑抬头向内堂的桌上看去,满桌放着的,是一堆稀奇古怪的民间小玩意。

皇子径直走进后殿,见母后正在吃着果子,便过去请安。

“母后这次去礼佛,不是本该早几日回来?”也寻崇问道。

“礼佛回来的时候竟然偶感了风寒,在大风家的外郊耽误些时日。”

“那母后身体可是大好了?”

“无碍,本也没有多严重。今日刚回来,宫外大风家的大风红鱼便来给我请安,给我带了些新鲜的果子,我吃着不错,叫你也来尝尝。”

听到大风红鱼,也寻崇心里一阵烦躁,坐到桌前,随手拿了个果子咬了一口,装作没事一般说道:“她家的园子离得长青池近,自然果子能沾些灵气。”

“大风红鱼如今也是越来越标志了,近些天来你可曾见过她?”

“似乎已经有几个月未曾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母后您的寿宴上。”

“别忘了,她可是我给你精心挑选的皇子妃,你平日里还得多与她走动走动,日久生情嘛。”

“母后,儿子年岁尚小,我看这门亲事先算了吧,等过两年再说,而且,儿子一心修习心无他念。”

“感情是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没事,慢慢来。过两天我让她过来,大家一起聚聚。”

也寻崇皱了皱眉头,拿起一把果子就往嘴里塞去,结果呛得不停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忙一股脑吐掉,生气地说道:“这果子也不怎么样嘛。”

皇后拍着也寻崇的后背,责怪道:“又没人和你抢,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急?”

见也尊崇好一点了,皇后娘娘说道:“今天在长街上听你说念公主觉醒了,是怎么回事?”

“奥,前日母后你还没回来,父皇带念公主祭天的时候觉醒了,不过今天父皇给她检查过了,说她五行属性不纯,怕是不能修炼。”

“属性不纯,不能修炼?”皇后娘娘听到皇子这么说,长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回答道:“不能修炼好啊,在我们皇家还怕有什么危险吗,又不指望着咱们玄国公主去前线杀敌。”

“她看起来有些失落,我想着哪日带她去别苑看看,有没有能帮她的。”

“别苑那些老妖怪,还是少招惹为好,前些日子别苑的那个毒师把他几个侍女全都给毒死了,到现在还没个说法。”

“儿子定会小心,母后不用担心。”

“好吧,你注意安全就行。”

“儿臣一会儿还有修习,师傅该是等得久了,如果母后没有事情了,那儿臣就回去了。”

“好吧,以后常来这里看看,母后也是闲的无聊。”

“是,母后。”也寻崇起身向皇后娘娘作礼告辞。

刚出后殿,一个女侍便带着一篮果子跟了出来。

“你拿着果子干什么?”

“二殿下,皇后娘娘说,果子她吃不完,给您带上一些,我这就送到您的殿里。”

也寻崇嫌弃的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拂袖而去。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一章 白家门前挂红榜

话说龙肖那晚知道了自己可以水火双修,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天刚刚天亮就起了床,见有现成的小厨房,就露了一手,毕竟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早就练了一手好厨艺。

四海老早就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烦躁的很,起床推开门一看,龙肖竟然满满当当做了一桌子饭,于是皱着眉头说道:“你有病吗,大清早做这么多饭?”

满以为四海会感激涕零,龙肖早做好了被称赞的准备,结果上来就被嫌弃,心情极度不爽,回道:“我忙了一早上,你竟然还嫌弃?”

“做饭不要钱啊?浪费!”四海说完便径直坐到饭桌前,拿了食物就吃。

“原来是怕浪费钱,我还以为你们修士都不差钱。”

“不过味道还算不错。”四海吃起来觉得味道还不错,随口称赞道。

“白家给的那点生活费倒也不少,但是修士哪有不买灵器的,随便一件就能让你倾家荡产。”四海摇了摇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护腕,说道:“前些日子才买的这副护腕,如今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就等老白给我发例银了。”

龙肖挠挠头,说道:“那我住在你这里,岂不是让你雪上加霜?”

“没事,一会儿进了白家外阁,会签订一份协议,他们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赏银的。”

“协议?”

“你以为大家族都是随便谁都可以进的?这协议就相当于是个卖身契,签了就是告诉你,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

“那你也签了?”

“我?我没签。”

“为何?”

“我入白家的时候已经是纳灵级别,直接入内堂,自然不用签。”

“那我入了白家,岂不是再难脱身?那这白家不去也罢。”

“随便写个名字就好,你是关系户,不用在意的。”

龙肖苦笑一声,头一次被别人称作关系户,心里有些不舒坦。

“也是,以后龙肖这个名字怕是不能再用了,那叫什么好呢。”龙肖看着正狼吞虎咽的四海,问道。

“你这做饭的手艺还可以,以后每天的饭可就包给你了。”四海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说道,全然没有一个小姑娘的矜持样子。

看四海只顾着吃的熊样子,不禁笑了笑:“都是你的不和你抢。”

“小时候跟着父亲浪迹天涯,经常是吃了这顿没下顿,后来又去庙里跟和尚住了好久,没怎么好好吃饭,父亲做的饭又不好吃,难得碰上你做得一手好饭。”

“这白家平时也不给你们改善伙食?”

“都是扣银子的,其实我们还能在白家弟子院里住,不过也都是扣银子的,反正父亲给我留了这个宅子还不错,离得也近,我就回来住了,省了银子还能干点别的事。”

“看白伯如此看中你,我还以为定是许你厚禄的,没想到和我也差不了多少。”

“我想赚钱还不容易,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那白家能给我多少银子?”

“够你在我这里住两个月,再下个月你得再给我交银子。”一桌子的饭都让四海吃个精光,她一边擦嘴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俨然一个包租婆的嘴脸。

龙肖暗想:“昨日看你话不多,不是大家闺秀也差不多算个小家碧玉类型的,今日看来,怎么这么像个蛮横不讲理的丫头片子。”

龙肖看着凌乱的桌子,很是无语,刚刚还说做的太多吃不了,这一会功夫,风卷残云一般吃个精光。

“刚刚你说什么?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说让我随便改个名字?”

“那就随我姓,四海为家,就叫墨为家吧。以后就说是我堂弟,有我罩着你,在外阁就没人欺负你了。”

“这入外阁还会被欺压?”

“拜高踩低的嘴脸,在哪里都能看到。”

“走吧,一会儿先带你出去转转,认认路,省得放学了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等龙肖把桌子收拾干净,四海带龙肖出了门口,随手一挥,又是四道白光飞向大门的四个角落。

“四海师姐,不知道你刚刚那是什么法术?”

“怎么叫的这么别扭,刚刚不是说了吗,你现在叫墨为家,我堂弟,你应该叫我堂姐才对。”四海似乎挺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面色稍有不快。

龙肖赶忙说道:“明白了,堂姐。”心里却在犯嘀咕,比我也大不了几天,脾气倒是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是些简单的咒符而已,看家的。”

四海带龙肖走过白羽十二道街,穿过两个弄堂,便到了一个小街市。

小街市已经比较热闹了,有不少卖早点的摊子,和前来吃早饭的客人,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再走过一条街便到了白府门前。

第一次见到白府,龙肖远远地打量了一下,看起来和张府的造型格局相差不多,只是相比张府门前的冷清,白府门前倒是热闹了许多。

“应该是已经贴出榜来了吧?”龙肖看到门前的广场上围了好多人,说道。

四海径直朝着人群走过去,龙肖赶紧跟上。

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龙肖看见墙上挂着一张红榜,有四个非常醒目的大字:招贤纳士。

还没等龙肖看清楚下面的小字写的什么,四海便拉着龙肖离开了。

“按往常惯例,白家招纳修士的日子会定在春日,如今改换了时日,定会引起有心人猜疑,咱们先不要着急着去,这榜会贴两日,咱们等明日再来。”四海说道。

龙肖跟在四海身后,一路穿过人流,拐过小巷,到了另一道长街之上,龙肖见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熟悉,突然记起来二叔曾经带自己来过,前面就应该是张府了。

“这里叫做长弓一道街,本是张家产业,如今入了大风的家族势力。”

四海并没有去正门,而是走到一处偏僻的围墙边,拉着龙肖跳进了院内。

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曾经是外院的一个花园,如今早已破败不堪,四处杂草丛生,从前的假山怪石,也都已经坍塌,人工小湖里的水早已干涸,堆积满了烂掉的枝叶,发出阵阵腐臭味。

四海丝毫没有在意,拉着龙肖穿过脏乱的小道,通过几处长廊,进了内院,继续走了挺远,到了一处独立的房子面前。

房子在内院深处,却与周边格局显得格格不入,纯木搭建的房子,木色的房顶木色的墙,看颜色定然是涂过一层油料,龙肖在山里时见过村子里有养蜂人,他们的蜂箱涂过桐油,就是这种颜色。

特别是从房内传出嗡嗡的声响,龙肖知道这一定就是张府里杀人蜂的老巢。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二章 物有主来人有情

四海拿出一支竹笛,轻轻吹了起来,笛声嗡鸣竟好似蜂鸣一般,龙肖听到了两短一长的笛声,猜想应该是个信号。

转眼间,从屋内飞出成千上万的毒蜂,开始围着她盘旋,黑压压一片,恍如龙卷风一般。

龙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着如果被这么一群毒蜂围攻了,就算是洞玄境界的大修士怕也难逃一死吧。

四海微笑地看着围绕着她的毒蜂,亲昵的说着:“乖,给你们介绍一个新朋友,以后他若自己来,可要友好相待。”

盘旋的毒蜂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呼啦啦向龙肖飞来,龙肖只感觉眼前黑压压一片,四处一片嗡鸣。龙肖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等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四海冲龙肖招了招手,说道:“来帮忙。”便走进了屋子。

龙肖小心地跟着进去,见屋子里面是一排摆放整齐的蜂房,四海一个个打开,取出里面的蜜块。

蜜块通体澄黄,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品质上乘。

只见四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瓷壶出来,招呼龙肖:“帮我把这些蜜块盛到瓷壶里。”

不一会儿,两人就装了满满一壶。四海摇了摇手腕,瓷壶嗖一下便进了护腕里,龙肖记得二叔也有个类似的东西能存放东西,惊奇的说道,这储物的东西果然神奇。

“走吧,一会儿把这蜜卖了,就有银子了。”四海得意地对龙肖说。

“原来是偷蜜去换钱。”龙肖这才恍然大悟。

“自家的东西怎么算是偷?!”四海嗔怒道。

“你果然是张家的人啊。”

四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走吧。”

每次四海都对张家讳莫如深,这让龙肖很是奇怪,却也不好细问。

不一会儿,四海带着龙肖离开张府去了一个药堂,轻车熟路一般兑了银两便走,看来之前已经多次来过。

拿到银两,四海一扫之前的小情绪,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掂着沉甸甸的银子对龙肖说:“小家,早上你请姐吃的饭,这会儿姐也请你吃饭。”

本来早上就没吃饭,这会儿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咕噜叫了,虽说心里觉着四海叫自己“小家”无比别扭,但是终究被吃饭的高兴劲抵过去了。

四海带着龙肖左拐右拐,才在一家偏僻的小摊儿门前停了下来。龙肖见这摊子简陋的很,不禁撇撇嘴,心想:“不知道干不干净,请客来这种地方,果然不是个大方的主。”

四海依然心情不错,冲着老板娘说道:“吴嫂,来两碗葱烧鸡汤面。”

两人坐在桌前,四海乐滋滋地对龙肖说道:“从前我爹在的时候,总是带我来这里吃面,他说,这里的面和我娘做的一个味道,我吃着也觉得很香,所以每次得了钱,我都会来这里吃上一碗。”

情到深处自然情深,无论是人,还是与人相关的物。龙肖知道,四海的爹是在借这碗鸡汤面思念他的爱人,四海则是在借这碗鸡汤面思念他的爹,这一碗面早就不再是暖胃,实则是在暖心。

不一会儿,老板娘便送来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面汁焦黄,肉丝娇嫩,香气四溢,在这已有些寒意的冬月里,绝对是人间绝味。

“你娘的手艺一定也很好。”龙肖一边吃,一边喃喃的说道。

“听我爹提起过,她的手艺很好。”四海也一边吃,一边喃喃的回答道。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龙肖忽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姑娘来,他知道,虽然她看起来强悍,但内心比外表要柔软得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四海抬起头来盯着龙肖说道,像是要看清龙肖的意图。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龙肖知道四海还对自己存有设防,于是冲她笑笑,灿灿的说道,“这鸡汤面确实好吃!”

四海低下头安心吃面,不再理他。

两个人不一会儿便把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龙肖咂咂嘴,说道:“如果不喝汤,那吃的面是没有灵魂的。”

看龙肖摇头晃脑的样子,四海抬眉笑着瞅了他一眼,说道:“吴婶的面汤免费,随便你喝。”

付了钱,两个人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回到家里,龙肖觉得一天都没有修炼,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会儿得了空,准备好好修炼一会儿,于是转到后院想着寻个地方,却见到四海一个人在树下发呆,天气入冬,树上的叶子已然发黄变干,被风一吹,簌簌地落了下来,仿佛下雪一般。

龙肖有些奇怪,四海入白家之时便已经进入聚灵阶段,如今实力更是有所精益,必然修炼十分刻苦,可接触的这两天怎么不见她修炼呢?

知道龙肖在身后观望,四海回过头问他:“有什么事?”

“本想寻个地方修炼,不想你也在这里。”龙肖解释道。

“这地方灵气不太充足,等到白家以后,那里有专供修炼的灵池,修炼速度会快上许多。”

“那也总比不炼要强是吧?”龙肖揉了揉脑袋,继续说道:“为何不见堂姐修炼?”

“我聚灵阶满,如今只等开悟破镜。”

“好厉害,怕是在这个年纪能有你这级别的人,没有几个吧?”

这世上天才不多,却也不少。如今,天下少年之中,火系龙族也古青青,也古青门,皆是十二岁聚灵满阶,如今不知是否破境,还有大风家大风缇光刚满十三岁,半只脚已经踏入洞玄,号称洞玄之下第一,不可知之地的天才就更多了,像佛家轮回寺的舍七,刚刚满十一岁,也已是聚灵满阶,我这只能算作平庸了。

“不可知之地?”听到这个名字,龙肖倒是觉得好奇起来。“当今之世有四大不可知之地,第一是神兽虚空,第二是先知海畔,第三是降世之冢,第四就是佛家轮回寺。”

听到这新奇到听都听不懂的名字,龙肖不禁更加惊诧了,世间果真有如此多的天之骄子,连四海这样的天才都排不上名,那自己岂不是毫无希望了?原本还对自己充满信心,这下子一颗心直接跌落谷底,摔个稀碎。

“不过你也别太失望,他们启灵早,家族也是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才达到如今的成就。况且,没有进入洞玄之境,再如何厉害,都不算是高手。”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三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能否给我讲讲你的过去。”这个问题早已经在龙肖心里扎下了根,像哽在喉咙的一根刺一样难受,让他不吐不快,所以龙肖索性又问了一遍。

这种对于四海的好奇,其实也是源自对她的关心。

四海扬起手,轻轻捻动着修长的手指,枯叶便一片片从树枝上脱落,划着优美的弧度飞远。

“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是一样的。”

“那年张家被大风灭族,张府上下不留一个活口,其实在那之前几年,奸人便已经开始做准备。”

“他们首先要除去具有较大威胁,而且又容易下手的张家高手。”

“而我爹就是张家那时的天下行走,当时他正在人间历练,降魔扶正,因为形单影只,理所当然成为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听到这里,龙肖终于知道了四海的身世,正如他所料,她的父亲果然不是张家的普通人。

“那年,我爹在收魔途中遭遇奸人暗算,重伤坠入锁鬼崖,他们以为我爹早已尸骨无存,却没有料到会被我娘所救。”

那时我娘正在山崖采药,无意间发现了悬挂在松枝上的爹,于是将他带回了家。爹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我娘就照看了整整三十天,悉心照料一年以后方才痊愈,那时我娘还是个姑娘,因而污了名声,遭到本族的嫌弃,我爹便娶了她。”

“不久,我娘怀孕了,爹准备等我出生便带我们回张家,结果在我出生之时,我娘难产而死。”说到这里,四海轻轻仰起头,看向天空。天空中飘着两朵云,像极了一对翅膀。

“等葬了我娘,又传来张家被灭族的噩耗,爹带我返回京都,一切已经无力回天,我们隐姓埋名,四海漂泊。”

“于是给你取名四海?”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四海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爹就不怎么说话了,不管别人懂或不懂,遇到妖就降,遇到魔便杀,从不解释,很多人不理解,觉得他是个杀人的疯子,还要抓他入官府,我便帮他一路解释,一路照顾他。”

“后来他带我去了轮回寺,一住就是五年。”

“轮回寺?”

“也就是传说中的佛门不可知之地。从前爹与佛家行走舍一交好,舍一的家就在轮回寺。事实上,我知道他有遁入空门的念头,只是因为有我才作罢。”

“尔后在去年将我送入白府后,便离我而去,从此再未重逢过。”四海低下头,眼神有些落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或许,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龙肖念叨了一句,表示对这句话的赞同,心里对四海怜悯之情俞甚。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世,背负家仇奔波流离,与她比起来,龙肖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十二年,已经算是享了十二年的福了。

这时,龙肖越是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硬生生重新揭开了四海的伤疤。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四海和龙肖的身上,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描边,定格成了一幅极美的景致。

四海突然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向她袭来,周边的一切仿佛变得透明,身边的树是透明的,身边的屋子是透明的,屋里的摆设是透明,就连身后的水井都是透明的。

四海将识海向外散去,她看到了周边街巷的人群,看到了毛头小孩吃糖葫芦嘴角挂着的糖泥,看到了街头乞丐破了的鞋子漏出来的黢黑脚趾。

四海又将识海望向龙肖,只见龙肖蓝的像一汪潭水,不,应该像一片深海,四海还想看得更清楚,于是沉入海底,却突然又像是看到了一汪火海,火海里一头血色蛟龙朝她望了一眼,四海觉得识海一阵翻涌,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把她从这种玄妙的世界中踢了出来。

龙肖似乎也觉得周围突然变得不一样了,自己所有的感知像被强化了一般,感受到了墙边的虫鸣,水井里的水声,风吹过树梢的颤动,还有四海识海里的渴望。

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渴望,是对未来的渴望,也是对世界的渴望。龙肖突然一下子读懂了四海一般,明白了她失去母亲的无奈,四海流浪的无奈,父亲离去的无奈,还有生存的无奈。

他知道,她已经向他敞开了心扉。

她渴望亲情,却是孤家寡人,她接受龙肖,是因为她可以从龙肖这里找到慰藉,她想变得强大,因为只有强大,才能让她拥有那些渴望。

四海从那种玄妙的世界里醒过来,看龙肖还沉浸在那个世界里,知道这种玄妙的世界可遇不可求,于是就静静地现在那里看着他,不忍打扰。

龙肖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无奈却一点点退出了那个世界,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龙肖看看四周,看看四海,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刚刚你也进入了那种玄妙的世界对不对?”龙肖问道。

“我觉得自己离洞玄又近了一步。”四海用手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说道。

“好生奇妙。”龙肖惊讶地说道。

“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顿悟,等真的悟透了,自然就破境了。”四海解释道。

“那你是不是快要悟透了?”

四海微微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一辈子都跨不过那个门槛。”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变得更为亲近了一般,就像两个重逢的故人,话里也少了些之前的尴尬。

龙肖突然想起了什么,揉着脑袋对四海说:“对了,昨晚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四海本来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瞬间僵住,微嗔道:“变态。”转身进了屋子。

龙肖咬咬牙,恨恨地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自骂道:“本来都快忘了的,这笨嘴怎么又给提起来了,这下可有嘴也说不清了。”

“哎,四海,这么算来,咱们俩也差不了几天,以后我叫你四海就好,叫姐太难为人了。”

“不行,叫姐。”

“不叫,不叫,就不叫。”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龙肖拿出二叔给自己的修炼手册一页页翻看着。虽然修炼方法简单明了,但其中的一些诀窍却极为晦涩难懂,龙肖按了按有些发疼的脑袋,索性去了后院。

冬月的夜已经有些入寒,四处斑驳的砖墙上落了一层爽,皎洁的月光映在上面,反射出莹莹的光,整个小院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龙肖走到古井一旁,看着被小风吹的摇晃的井绳,思绪开始漫无边际的飘散开去。

离家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如今龙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龙念的遭遇,张家白家大风家的秘辛,还有四海的事情。

这几个月的时间,龙念在皇宫里自然会了解当朝的事情,知道了几大家族在朝中的位置,听到了关于自己和爷爷的传言,她甚至会猜到自己的身世,一切脉络都好像明朗了起来,但是又有几个疑问涌进了龙肖的脑海。

第一,龙念在去皇宫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真如民间所说,是因为神兽麒麟的原因,那这麒麟又从何而来?

第二,黑衣男子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的,很明显,他不仅知道自己的行踪,而且他还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

第三,将自己送入白家,将念儿送入皇宫,究竟是形势所逼,还是另有所图?

从前白家与张家结盟,张家被大风家族所灭,白家与大风自然是水火不容,如今,白家收留了张家遗孤四海,还有自己,种种迹象表明,白家在暗地里准备些什么。

改朝换代已有十年有余,如今天下安稳,逐渐又恢复到了曾经的太平盛世,但平静的海面下已是暗流涌动。

龙肖长吁了口气,心想:“想的再多都无济于事,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入内阁,然后进皇宫找念儿。”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四章 外阁阁深深几许

一早,龙肖和四海一起吃过饭便动身前去白府,白府门前依然悬挂着那张红榜,榜下接待的桌子旁却早就没了昨日的热闹,仅有的几个人,也只是无事的散闲之人。

“这地方我出现不大合适,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四海把龙肖带到地方,和龙肖道完别转身便要走。

“哎,别走啊,我这一个人也不大合适吧?”龙肖想着叫住四海,可四海跟没听到一样,几步就转过了街巷,不见了踪影。

龙肖其实有些懵,长这么大没考过试,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龙肖紧张地走过去,心里没有一点底。

走到接待处的桌前,那负责登记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龙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来报名的?”

“是。”龙肖恭敬地答道。

“姓名年龄家族户籍,把这报名卡去那处登记好,一式两份。”男人声音里自带着白府里的傲气,指着旁边空着的桌椅说道。

龙肖心想,也对,对于凡人来说,这白府可都是修士神仙们住的地方,自然是高人一等,那白府之人自然也就有着骄傲的资本。

此时旁边桌椅上已经有一个人了,似乎正在琢磨着该如何填写。

龙肖拿了报名卡,上面有不少需要填的,于是也走了过去。

桌上已经备好了笔墨,龙肖小心地把名字墨为家填上,年龄写上,其他就空着了。

一侧椅子上的那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面色窘迫,似乎犹豫了很久,憋红着脸对龙肖说:“公子打扰了,我学问差了点,你看能不能帮我填一填。”

龙肖转头一看,少年长的颇为壮实,两颊微红,憨憨的样子自带一种喜感,正对着自己一阵讨好地笑着。

龙肖拿过他的报名卡,问道:“姓名,年龄,家族,家庭主要成员。”

“我叫刘甲壮,今年十五,家里就是种田的,爹叫刘能,娘叫田雨,我还有个弟弟,叫刘乙壮。”

龙肖帮他填上,然后递给他。

“谢谢大兄弟了,等我入了白家,一定好好谢谢你。”少年一脸高兴地对龙肖说道。

两人把填好的表交过去,中年男人留了一份,给他们一份,吩咐另外一个人带他俩离开。

那个人把他们从白府的侧门领进去,通过了一处园廊。虽然当下已入冬月,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园廊内的风光。郁郁葱葱的花树依然枝青叶茂,挂满了繁花,红的粉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鲜花远远近近的涂抹在园廊的各处,甚是好看。

穿过园廊,是一片湖亭,湖里的水碧波荡漾,一群红的黄的的锦鲤用嘴轻触着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繁茂的水草里突然窜出几只嬉闹的野鸭子,惊得锦鲤窜入了湖底,激起一片水花。

那憨厚少年一路上看着亭台花榭的绝美精致,不禁有些出神,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突然看着龙肖非常认真地说道:“这院子这么气派,怕是进了皇宫了吧,我可一定要考进白府!”

龙肖冲他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龙肖心想,倘若张家还在,那宅子应该也和这白府差不多吧,可惜如今只剩下些断井颓垣了,当真是让人唏嘘。

那个人带他们两个绕来绕去,把他两个都快转迷糊了才带到一处场地上。

前面一处小楼,小楼前的场地上已经站了好些人,一个个神色焦急紧张,看样子都是来应试的,一个维护秩序的小爷招呼他们两个过去。

龙肖走进人群才看到前面场地中央有一个圆盘,黑白两色,上面正站着一个人,只见圆盘发出一道白光将那人包裹住,不一会又黯淡下来。

“不合格,这位少爷,不好意思了,您没达到我们的要求。”一边负责测试的小爷对那男子说道。

“怎么可能,我六岁就开始研习修炼《道上感应篇》,熟记《道法心诀》,这破台子肯定有问题!”那男子骂到。

“不好意思,刚刚通过测试看来,公子确实是尚未开窍,要不您再回家炼炼,等明年开窍了再来?”负责测试的小爷并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说道,看来对于这样的人,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

“都来试了三次了,这白家不来也罢!”那男子边骂边甩袖离开。

“没那修士的命就别来丢人现眼。”一个红衣少年看他甩袖而去,冷冷地说,说罢,他信步走上圆台。

龙肖见那红衣少年虽长得相当俊俏,但眼神当中却透露着些许与之年龄不相匹配的狡黠与傲慢。

圆台发出一道白光将他笼住,不一会儿,白光变为红色越来越盛,鲜艳如血红。

“恭喜这位公子,你已经通过了测试,看颜色,你更适合修炼火系的功法,并且应该是通了九窍,天资当真是极好啊。”负责测试的小爷朗声说道,“我已经给你登记好了,你可以到后堂去休息了。”

红衣少年走下圆台,红光才逐渐消失,他扬着头得意地笑了笑,炫耀一般地看了看众人,然后并没有进内堂,而是走到一旁静静地看着测试。

“下一个,刘甲壮,墨为家准备。”

刘甲壮有点紧张,听到喊自己的名字,竟然吓得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龙肖扶了扶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刘甲壮长叹了口气说道:“不行大不了再回家种地去。”然后踉踉跄跄地走上了圆台。

圆台发出白光将他笼罩在内,刘甲壮闭上眼睛祈祷着,“成败在此一举了,古神,生肖神们,大神们可一定要开开眼啊。”

白光逐渐黯淡下来,就在快要消失的时候,白光慢慢又变为了淡淡的蓝色。

“这,勉强通过,至少是通窍了,这位公子适合水系的功法。”测试官说道。

刘甲壮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真的通过了?那道士果然没有骗我!”

“公子可以到后堂休息了。”测试官依然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刘甲壮竟然激动的泪流满面,走下圆台对龙肖说,“兄弟,我通过了,我终于光宗耀祖了,你快上去试试,肯定也没有问题。”

龙肖走上圆台。

白光笼罩在身上,龙肖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不一会儿,龙肖感觉这种暖流开始在他身上试探着寻找着入口,从头顶,从心脏,从双脚,有一股暖流一点点流入经脉,竟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待这股暖流流遍全身逐渐向丹田靠拢,体内的水系能量像是受到了挑衅一般,一下子迸发出来,贯遍全身想要将这股暖流驱逐出去,正在暖流向外逃窜之际,丹田处的火系能量竟然也开始流转,竟然有缓缓吸引暖流的趋势,转眼间吸力大涨,暖流被丹田之处的火系能量一下子吸收的干干净净,尔后火系能量湮灭掉一般不见踪迹,好似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测试官看着原本越来越盛的白光逐渐转变为深蓝色,正想说结果,突然光芒一下子消失了,测试官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的眼看花了,喃喃的说道:“不应该啊,看刚才的蓝光可以肯定已经通窍,为何又突然消失了呢?”

龙肖看看周边熄掉的光芒,问:“大叔,你看我这算通过了吗?”

“算你通过了,应该是适合水系的功法,带着你的登记表也去后堂吧。”测试官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确信刚刚那盈盈的蓝光并没有看错。按照测试的规则来说,倘若能改变一点颜色就说明是通窍的,可以修炼的,那龙肖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龙肖走下圆台,对刘甲壮笑了笑,说:“走吧?”

刘甲壮见龙肖也通过了,非常高兴,兴高采烈的说道:“这下咱们两个可以做个伴了,对了,还得多谢你给我填报名表,等发了赏银我一定请你吃饭。”

龙肖只是笑笑说:“走吧,饭就不用了,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呢。”

“行嘞。”

走进内堂,堂中椅子上坐着一个目光如炬的中年男人,一身紧身白衣,胸口戴着一颗金灿灿的徽章,双唇极薄,口紧闭。

堂内两侧还坐着两个考核通过的少年,年纪都不是很大,堂里最大也就算是刘甲壮了。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等外面的测试结束,最后数一数,屋内竟然只有五人。

“首先恭喜五位公子能够加入我白府,相信你们来之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签订协议之前我再给大家说几句,如果你考虑好了同意协议所说,就可以签这个合同了。”

端坐在堂中的中年男人说的不急不慢,他看了看各位,见没有说话的,便继续说道:“第一,入我白府,就得守我白府的规矩,令行禁止;第二,入我白府,就要为我白府效力,要有契约精神,不可消极怠工;第三,入我白府,就要忠心不二,不得见异思迁,倘若有离间叛府的小人行为,废灵后逐出白府。”

众人似乎早都已经知道,纷纷点头赞同。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当然,入我白府,自然也会有天大的好处,签约入我外阁后,会给你一笔赏金,白银五十两,以后每月都有二十两的月俸,倘若日后晋升聚灵阶段,便可入我内阁,内阁每月将有三十两的俸禄。在我白府修炼,白府会根据你们的实力,提供修炼所需的场地以及指导,也会给你提供合适的功法。”

“再给大家两分钟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就可以来签了。”中年男人将协议放到了桌子上,说道。

这时刘甲壮早就迫不及待了,说道:“我早就盼着能有今天了,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赶紧签吧。”说完便上前去签。

另外一个也跟着签了,龙肖见之前那个红衣少年还在椅子上静静坐着,于是自己也去把契约上了名字,红衣男子等所有人都签完后才姗姗来迟一般起身,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涂大地。”

“如此大家便正式成为我白府的一员,以后你们可以在我白府居住,饮食全包,但是每月要扣除五两银子,你也可以选择在自己家中居住,但是每日按照规定的时间报到。等会儿大家就可以领了银子和白府勋章走了,明日八点准时在这里集合,还请各位准时到达。”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五章 别苑多有怨

皇宫里,念儿一个人待着也闲着无聊,就翻看起也寻崇给她送来的各类修炼书籍,一旁的咕噜依偎在念儿的腿边发着懒。

念儿还没有寻到老师入门,就连最简单的修炼都还没有学过,看书不过是简单的消遣罢了,但偏偏记忆力是极好的,看过一遍的书就能记个大概。这些天下来,堆放了一桌子的书,竟然都记得差不多了,也大体明白了修炼是怎么回事。

天下修士家族众多,其实修炼的本质都是相通的。修炼不过是将自然界的灵气纳入体内世界,在需要的时候使用体内灵力操控自然之力而已,操控手法不同也就出现了不同的功法,操控能力强弱之分也就是境界之分,体内灵力多少也就是阶级强弱之别。

通窍之人便有了与自然沟通的能力,便有了纳自然之力为己有的能力,悟透自然之力的法则,掌握了操控的技巧,那么便能掌控周身自然之力,自然成为呼风唤雨的强大修士。

只是个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只能与水系能量相通,掺杂别的能量就会扰乱识海内原本的能量世界,使之无法与外界能量相呼应,进而无法操控,这就是分属性修炼的原因。有的人虽能量纯净,奈何识海太小,容纳天地灵气有限,因此再如何努力都无法迈入更高的境界,这也是天下绝大部分修士的最终结果,这种先天的差距,是每个修士心中的痛。还有的人,通窍太少,或只通八窍,与通九窍和十窍的人相比,他们修炼时获取灵力自然就慢,别人修炼一天,他却要修炼三天才能赶上别人进度,这样穷极一生,或不及他人几年所得。

当然,最重要的是悟性,悟性不够,各境界灵力皆有上限,若不破境,无法悟透能量本质,终不能再有长进。

所以,横亘在所有修士修炼道路面前的不止有眼前的沟渠,还有远方的大江大河,若要想抵达远方的极乐,就要踏破一路的坎坷和荆棘,踏过一代代陨落的修士的尸骸。

龙念想着:“自己或许就是得了上天眷顾,却又被无情遗弃的那类人吧。”

通了窍,识海能量却又不纯,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通窍心里舒坦,龙念把又翻了一遍的书随手一放,坐在椅子上发呆,听到门外侍卫通传,皇子过来了。

念儿依旧呆坐在那里,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反应。

“念儿,我和父皇说过了,今天带你去别苑看看。”也寻崇凑到念儿身旁说道。

“别苑?”念儿反问道。

“这别苑是从前宫里留给在朝廷退休的阁老们住的地方,都是些许久不出世的老怪物,带你去那里转转,或许会有些收获。”也寻崇回答道。

“我听我的侍姑左眉说过,那别苑住的多是些性情古怪,又不喜与外人接触的老人,而且多半是做过坏事,不被自己家族所容的恶人,没处去才到那里,我看还是不招惹为好吧。”龙肖微蹙着眉头说道。

“也不尽然,别苑里有灵池,那灵池与长青池相通,灵气浓郁,有些高人也是为了更好的修炼才选择留在别苑的。今天我带你去寻的这位可是曾经号称鬼医的华西阳。”皇子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特意寻了他的处所,咱们先见过再说。”

龙念眼睛里重又闪烁出光彩,说道:“真的能行吗,那就试试吧。”

别苑处在皇宫的最北边,甚至说已经算是出了皇宫了。从前皇宫初建之时,本没有这处院子,是皇家为了安顿部分对皇室有功的老人们,后来才建起来的,这处院子很大,但虽然与皇宫连为一体,却也只通了一处大门。

两人走到别苑大门门口,见有全身武装的守卫正在执勤。

执勤的守卫向两人作了一礼后,将他们二人拦下。

“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别苑重地非皇命不可入,还请移步他殿。”守卫面目冷峻,严肃的说道。

“我已是请了父皇的旨意。”皇子说完拿出一块金色的腰牌。

守卫拿到手里看了看,躬身说道:“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别苑内仅有一队侍卫巡视,还请多加注意安全,请。”

也寻崇拿了地图出来,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半天才确定了方位,拉着龙念的手说:“跟我走,别苑很大,他住的有些偏僻。”

也寻崇和龙念兜转了许久才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处停了下来。

龙念看着院落周边杂草丛生,像是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就连院落的大门都已经破损到无法关住,半敞着。

龙肖和也寻崇走到门口,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浓浓的药味儿,两人方才笃定,应该没有走错地方。

也寻崇在门口大声问道:“敢问华神医前辈可在?也寻崇有事相求,可否一见。”

声音在院子里打了个旋,发出悠悠的回声,却不见有人回答。

也寻崇又问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两人推开半掩着的大门,走进了院落。

院落很是开阔,但原本设计的亭台花谢早已废弃,四处荒草丛生,大有被荒草称霸的节奏。

走过院子,刚要进入外堂,从里面突然走出一个红衣女童,女童看起来超不过十岁的年纪,两肩上扎着两个马尾辫,模样乖巧可爱,见到两人,说道:“二位不巧,我爷爷近日身体欠佳,不见客。”女孩声音非常清澈甜美,说完便要送客。

“等一下,小妹妹,我们本来就是要替父皇来看望华老前辈的,还请小姑娘带我们一见。”也寻崇微笑着说道。

“爷爷老早之前就吩咐过,他任何人都不见,两位还是请回吧。”女孩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也寻崇和龙念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今天难得有客啊。”

女孩听到声音也转过身,见到来的人,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高兴地说道:“二爷爷,刚刚爷爷还念叨您呢,说您好久也不来陪他下棋了,甚是想呢,快跟我走吧。”

也寻崇和龙念心里不禁很是惊讶,惊讶的原因,一是老人都已经走到两人身后了,竟然都没有察觉,二是这小姑娘刚刚明目张胆的对他们撒谎,竟然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看起来丝毫没把他们当回事。

老头一身黑衣,看了一眼也寻崇,然后盯着龙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位是哪个公主?”

“前辈,念儿是父皇刚刚认得念公主。”

“皇帝新认得义女?”老头狐疑地说道。

“是的,这位前辈。”也寻崇回答道。

“你们有事?”黑衣老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们找华神医有事相求。”也寻崇回答道。

“那就跟我一起走吧。”老头说完便跟着红衣女孩进了内堂。

内堂,一绿衣老头正端坐在桌前独自饮茶,看到这黑衣老头来了,没好气得说道:“你这是哪门子筋错了,还给我往这里带人。”而对于龙念和也寻崇,却是熟视无睹。

“难得这么热闹,看这俩娃娃也不容易,大老远跑来,就当是卖我个面子不成?”黑衣老头笑着说道。

“那你今天可就别走了,和我杀个三天三夜吧。”绿衣老头冷哼一声说道。

“好说。”黑衣老头说完看向龙念。

也寻崇知道刚刚华神医的意思是愿意见他们两个了,于是赶忙向前作一礼,说道:“久闻华神医医术通天,甚是仰慕,前日小子寻了一株千年的大花参,想来前辈肯定喜欢,所以给您送来。”

“别废话,有事就说。”还没等也寻崇说完,就被华神医打断了,如此看来,这医鬼似乎对着千年的大花参并不十分感冒。

念儿这时走向前去,也向华神医作了一礼说道:“小女子灵识觉醒后,识海属性不纯,还望前辈能够帮忙医治,小女子感激不尽。”

“无解。”华神医望了龙念一眼说道。

“神医,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吗?”龙念有些失望地问道。

“你虽十窍皆通,识海内却是金木水火土五系冗杂,如若将之全部去除,那你体内将没有灵引,自然不能聚气,无法修炼,除非能保留一系,可将那四系剥离,比那登天还难,至少,我可没那神通。”华神医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所以,你们还是回吧,除非有神助,否则这世上的人怕是都无能为力。”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六章 既然相遇自是有缘

“药老头,你这明摆着是在敷衍啊,连试试都没试过,你这判得有些草率吧?”黑衣老头眯着眼说道。

“你这死老头子,我这行医百岁有余了,还能看错?”医鬼似乎很是在意别人说他医术不行,胡子都吹起来了。

“我看这女娃灵根上佳,是个好苗子,你也别怕麻烦,到底给她好生看看。”黑衣老头说道。

这华神医听了黑衣老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脸吹着胡子说道:“你若看出门道来了你去给她治,我可没这功夫,鬼丫头,给我送客!”说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你这老不死的还厉害了,这小姑娘我还就给她治了,要是治好了,你得给我端茶倒水,把你那千年的大洋参给我送过来,让我补补。”黑衣老头朝着华神医离去的方向说道。

“别说千年的大洋参,就是那两千年的芝草我也给你送过去!”不一会儿,远远的传来了华神医的声音。

听到他们二人左一个千年大洋渗,又一个两千年的芝草,也寻崇头上流下几道冷汗。这千年大花参虽说稀罕。可与这大洋参和芝草比起来,档次可不是降了一点。

“二爷爷,您也别生气,我爷爷的脾气您也知道,这几天他为了些事情正恼火着呢,要不改天等你们都消了气,再来玩?”红衣女孩见成了这么个结局,眨巴着两个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说道。

“没事,鬼丫头,你去找你爷爷去吧。”黑衣老头拂了拂袖子,说道。

说完看向龙念,冲他们招招手,说道:“来,到我家去说话。”

龙念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前辈,不好意思,让你们生了矛盾,当真是我的罪过。”

黑衣老头笑着说:“无妨,那老头就是怕麻烦,尤其是怕招惹你们皇家的麻烦,所以跟你没有一丝关系,不怪你,,跟我走吧。”说完拂袖离去。

龙念和也寻崇赶忙跟上。

许久都不曾吃过憋的也寻崇此刻也是一肚子窝火,刚刚进去只说了半句话就被撵了出来,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尤其是在龙念面前吃了憋,更是极没有面子。

不一会儿,三人便到了另一处庭院,这里的设置就要讲究的多,庭院里干净整洁,连花都是才修剪过的。

“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无聊了就玩玩花草。”黑衣老头说道。

“敢问前辈如何尊称?”也寻崇问道。

“叫我楼老头就行。”老头随意回答道。

也寻崇迅速回忆这别苑里叫这名字的阁老,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火系龙族原来的族长叫做也古楼,退了位之后便独居于此。

也寻崇躬身行礼,说道:“原来是也古楼前辈,失礼失礼。”

“妮子,你今年有多大了?”

“今年十三。”

也古楼点点头,对两人说道:“皇子先在外堂等着,公主随我到内堂可好?”

也寻崇看看龙念,龙念冲他点了点头,便随也古楼进了内堂。

这里的内堂与别处不同,正中央放了三座正燃得很旺的火鼎,三座火鼎中央是一块圆台,看起来应该是修炼的地方。

龙念随也古楼来到中央的圆台上,坐了下来。

等坐了下来,龙念才感觉到三座火鼎的温度竟然如此之高,虽然距离圆台并不近,但是仍然感觉有如被烘烤一般。

“公主体内五系能量可曾有过冲突?”也古楼问道。

“不曾有过,自从觉醒到现在,我还从未入门修炼。”龙念答道。

那就随我一起试试吧。

说完,老头结印将体内的能量运转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试着调动你识海内的火系能量。”

修炼时能量的运转轨迹,龙念看过一遍便已了然于心,闭上眼睛感受识海内的能量,尔后准备抽调出火性能量,使它们按着老头的运行线路运转。

本以为会很容易的事,竟然失败了,无论龙念怎么尝试,那藏于识海中的能量仿佛听不到她的召唤,丝毫没有反应。

见龙念没有成功,老头又结了次印,重新调动起识海内的能量,运转了一个全新的路线。

“这是大修士普法中的修炼方法,适用于大多数的修士修习,你可以再试一试。”

龙念再次集中精神,尝试着调动识海内的能量。

被三个火鼎炙烤着,龙念觉得体内的经脉都开始发烫,随着她的呼唤,识海内的斑驳能量竟然开始慢慢流转起来,龙念赶忙结印调动它们,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完成了一个循环,那团斑驳的能量重新汇聚到识海中以后,竟然奇迹一般开始自行分离,不一会儿化为了五团颜色各异的能量团分据识海一方,遥遥相望,互不干扰。龙念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如何。”楼老头问道。

“识海内似乎有些变化。”龙念并不十分明白,心里满是疑惑。

楼老头试着感受龙念体内识海的能量,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他发现龙念此时的识海竟突然像被隔绝了一般,根本无法窥探。

“试着打开你的识海。”老头蹙着眉头说道。

龙念感受着识海内的变化,发现识海四周出现了一层薄膜一般的混沌能量,而楼老头的意识在外游游荡荡,却始终无法进入。

龙念试着破开那层薄膜,好一会儿才摸到方法,刚开一个小口,楼老头的意识便进入了龙念的识海。

楼老头惊讶地看着龙念的识海,竟是半天都不能思考。

龙念的识海之广,竟是非楼老头所想,这识海辽阔无边,仿佛一片海,一片星空。原本斑驳的能量团,如今已经变成的极为精纯的五系能量分散在各处,互不干扰。

这完全超出了楼老头的认知,楼老头的意识就怔怔地呆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此时,楼老头又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波动,这让他大惊。

这种惊讶,真的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龙念感到非常疲惫,识海变得不受控制,刚刚自己破开的口子一下子恢复了原貌,楼老头的意识被一下子踢了出来。

楼老头闷哼一声,竟然受了些伤。

楼老头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受的伤,甚至都没有再关注龙念怪异的识海,而是沉浸在那种熟悉的波动中无法自拔。

那是他女儿也古紫月从小贴身戴到大的护心玉的波动,当年他女儿的祖母临终前曾耗费一半的灵力凝入了她的护心玉,楼老头到死都不会记错!

那玉为何会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七章 赤玉如血,心如刀割

从第一眼见到龙念,楼老头就诧异于她的容貌与自己的女儿有些相似,方才有恻隐之心带他们见华西阳,到如今发现她身上有自己女儿的护心玉,再加上十三岁的年纪,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楼老头突然老泪纵横。

龙念见面前的老头突然落了泪,心里有些惊讶和疑惑,连忙安慰道:“前辈是不是受伤了。”

楼老头长叹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慈爱地看着龙念,沉默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年他为了家族的利益,将也古紫月逐出家门,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只是后来得知也古紫月重伤后产下一子后隐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

那时,楼老头终日懊悔不已,主动请辞族长之位,隐居于别苑十余年。

没想到天神开眼,又让他与亲人再次重逢。楼老头此时又惊又喜又怕。

喜得是见到了盼望已久的亲人,而且是亲孙女。

怕的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与他划清界限。

惊得是如今龙念深处皇宫,这里处处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追悔莫及。

他要保护她,可他该如何保护她?

首先关于她的体质。

楼老头见过无数世间天才,识海如大河者有,识海似湖泊者有,却从未见过广阔如海,辽阔如星空之人。

楼老头见过识海之中能量混沌之人,皆是因无法分离而放弃,却从未见过五系能量精纯剔透,互不干扰,割据一方之情形。

倘若让奸人得知了,那么龙念踏出宫门一步,一定就会飞来一万支穿心箭,甚至不需要踏出宫门,在睡梦中都会飞来夺命一刀!在这充满着阴谋诡计陷阱的宫里,定是防不胜防,危险万分。

“公主,能否听我讲一个故事?”

“前辈但说无妨。”

“从前我还是火系龙族的族长,有一个女儿叫也古紫月,当时的二皇子十分钟情于她,但我这女儿却对水系龙族的龙玺一见钟情,两人不顾家族反对,携手私奔。后来听说他们生了一个孩子,名字叫龙肖。”

龙念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这时也突然明白了刚才楼老头的强烈反应,一定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尔后他们在这世界上就消失了,一别十三年。另外,当年的二皇子就是如今的皇上。”

听到这里,龙念也才终于明白,皇帝对自己疼爱的来源所在。

“还有,当年我女儿和龙玺卷入皇族之争,被大风家族重伤,而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大风家族之人,所以她一直将我女儿当做潜在的敌人。”楼老头怕念儿不知道大风家族的威胁,补充道。

“我十分懊悔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所以我请辞族长之位,隐居于此。”

“你与我女儿很像。”楼老头看着龙念,顿了顿不再说话。

龙念也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已经明白了楼老头的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

“你如今可以修炼了,但我有一个请求。”黑衣老头继续说道。

龙念点了点头,咬着嘴唇说道:“前辈您说。”

“不要让任何人进入你的识海!在你离开皇宫之前,只可让人知道你只能修习火系能量!”

见黑衣老者并没有与她相认的意思,龙念回答道:“小女子能够修炼皆是前辈所赐,您的请求自会谨记于心!”

“不,其实我并没有做任何事。你走吧,以后就别再来别苑了。”说完这句话,楼老头像是老了十岁。

龙念将脖子上带了十几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楼老头,喃喃的说道:“多谢前辈相助,龙念无以为报,还请收下。”

楼老头轻轻抚摸着那块血色的红玉,又递还给龙念说道:“这块玉对你修炼有好处,你自己好生收好。”

见老头毅然决然的样子,龙念行了个叩拜大礼,起身离去。

龙念出去,见也寻崇正在堂内等着自己,心情复杂地对他说:“崇哥哥,楼前辈帮我治好了。”

“你可以修炼了?!”被医鬼拒绝后,也寻崇本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听龙念这么一说,心里很是震惊。

龙念点了点头。

“那你如今修习的能量属性是什么?”也寻崇心里忐忑地问道。

“火系。”龙念默默地说道。

也寻崇内心一阵欣喜,因为他自身的能量属性也是火系,作为一名皇子,将来倘若娶妻生子,娶得女子是且只能是火系的女子,如果念儿是其他属性,或者不能修行,都会给他自己设想的美好的未来生活带来重重阻碍。

当然,这才是他对于龙念能否修炼如此上心的真正原因。

“感谢也古楼前辈,这株大花参您就先收着,改日小子有了好东西再给您送来。”也寻崇向着内堂说道。

也寻崇将大花参放于桌上,正欲带龙念离开,听到内堂传来一声“且慢。”

不一会儿,也古楼从内堂走了出来。

看到也古楼的面色,也寻崇很是惊讶,这不过才短短一会儿,原本神采奕奕的人竟然变得如此憔悴,心想,为龙念治病当真是耗费了极大的工夫。

“不知老前辈有什么吩咐。”也寻崇作了一礼问道。

“老身已经不问世事十余年,不想再招惹红尘之事,还望皇子能够替我瞒下今日之事。”

“这。”

“就当是那华西阳给治好的不就行了。”楼老头继续说道。

也寻崇也知道,长居于内苑之人大多脾气古怪,不喜与外世有牵扯,于是答应道:“前辈大恩,小子牢记在心,前辈吩咐之事,定请放心。”

也古楼再看了一眼也寻念,转身进了内堂。

龙念向也古楼前辈作了一礼,随也寻崇出了外堂。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八章 财迷心窍窍窍财

那日龙肖签了合约拿了五十两银子,兴高采烈地回了家,见四海早就迫不及待在门口等着了。

“你是怕我拿着钱跑了,还是怕我在白府住下不回来了?”龙肖摇着手里的钱袋,逗着四海说道。

“自然是怕你通不过测试,拿不回银子来,如果真的拿不回来,那我不是很亏?”四海瞅着龙肖手里的钱袋说道。

“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掉到钱眼里的人,有关钱的事,怕是比那做生意的还要精明。”龙肖把银子递给四海,说道。

四海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早就忘了刚刚龙肖的揶揄,满心欢喜地说:“我其实是怕你在大街上被人抢了,今天既然得了银子,咱们也得庆祝一下,一会儿我再请你吃葱烧鸡汤面如何。”

龙肖摸摸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想,算你还讲点道义。

吃完饭,四海和龙念两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着,竟有些久违了的轻松感,龙念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长街两侧的店铺名字,感叹着都城的繁华,四海则是低着头,像在算着什么。

“四海,你在想什么呢?”龙肖一边走一边问道。

四海朝他伸出两个胳膊腕说道:“你看我这两个护腕,虽说储物空间也不小,却不够漂亮,上次我去灵器铺买的的时候本来是相中了另一个的,比这个要漂亮得多,可惜贵了二十两银子,我在想如果用了这二十两银子去把那一副换回来,剩下的钱能够咱们用多久,能下几次馆子,吃几次葱烧鸡汤面。”

“一个月总不能花的了五十两这么多钱吧,你喜欢就去买嘛。”龙肖说道。

“一看你就没有当过家,这城里吃穿用度都用钱,可不比在你在山里潇洒快活。”四海瞪着眼睛说道。

龙肖的确是没有在城里待过,自然也不知有哪些花钱的地方,于是也就默不作声了,只是听着四海念叨。

“这吃就不用说了,衣服身上的现在还能先将就着,可总不能就这一身衣裳吧?倘若再生个病,有个急用什么的,怕是要折腾进去不少银子。算了,走吧,等下个月富裕了再说吧。”四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算了。

不一会儿,四海把龙肖领到了一处裁缝店,让裁缝给龙肖量量尺寸,做一身衣裳。

龙肖心里是拒绝的,但终究是拗不过四海的热情,看四海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龙肖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四海的心情难得如此明朗,回到家也是满面春风,不知是因为那五十两银子,还是因为别的。

其实一直对四海随手飞符的手法格外有兴趣,但是知道她那一定是家族所传的门道,所以一直没好意思问她,这会儿看她高兴,于是试着试探了一句:“四海,你那手符当真是相当玄妙啊。”

“我这不过是小把戏而已,学的都是些皮毛,真正的符师大能,一张符就能呼风唤雨,甚至开天辟地。”四海两手画了弧说道。

“不知学符可有什么要求?”龙肖歪着头看着四海问道。

四海抬起头瞥了龙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道:“你想学符?你学不了。”

龙肖自己也瞅了瞅自己身上,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没懂四海到底什么意思,于是瞪大眼睛问道:“为何?因为长得不够俊俏?”

四海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不够俊俏当然是一个方面,不过还有个原因,那就是需要至少入了聚灵阶段,懂得了灵气是怎么一回事,才能进符道的门坎。”

“原来如此。”龙肖说道。

四海也不再逗他,继续说道:“符其实就是借助符纸,使灵力外放的一种手段。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的。”

“那符道算不算是你们家族绝学?”龙肖问道。

“我家都没了,还算什么家族绝学?”四海又一次拢了拢额边的发丝,继续说道:“怕是哪天等我死了,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张家了吧。”

“不要这么想嘛,咱们还年轻,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龙肖安慰道。

四海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龙肖说道:“张府里的藏书阁十分隐蔽,我爹曾带我去过,如果你有兴趣,改天我带你去吧。”

“还是等我入了聚灵阶段再说吧,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再说,现在我也没那个精力。”龙肖也认真地看着四海回答道。

两个人对视着,四海竟然一下子笑了出来,弄得龙肖莫名其妙。

这天晚上,四海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她去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爹和娘,有爽朗的笑声,有关心的话语,还有宽广温暖的怀抱。

龙肖却是一夜没有睡,他不断地修炼,想要尽快晋入聚灵阶段,他知道,比起其他灵师,他已经被落的太远。

夜晚的时间总是短暂,等到龙肖第五次将能量运行回到识海之内,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龙肖起来伸了个懒腰,起床做饭,等到做完了饭,他悄悄地出了门。

其实从前每天早上他都要早起练功,这是爷爷给他下的命令,可最近这段时间却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

这几天他已经对都城熟悉了许多,他们所住的白羽十二道街已经算是京都的外围,龙肖观察过,再横穿过三条街就能到城郊,那里有一片丛林,用来练习轻功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龙肖一路飞奔,不一会儿便到了。

龙肖把长衫束紧,一跃便上了树梢,他在思考,为何与二叔和四海相比,轻功差距如此之大,是方法不对,还是有别的窍门。

龙肖试着把体内的能量运转起来,将水系能量一点点散于筋骨之中,尤其是自己的双腿,他果然感觉整个身体都变轻了许多,双腿用力一登,身体嗖的一声窜到更高的枝杈上,这样,不仅力量,连速度都提高了许多。

但是毕竟灵力有限,不过试了几次他便开始觉得吃力了,落到地面上休息起来。

果然修炼之人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怪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向往成为一名修士,如果按我如今的速度和轻功,再去山里打猎肯定会有不错的收获。

休息了一会,龙肖再次练到精疲力尽,见天已经大亮,于是又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四海已经吃过饭,收拾好了桌子,脸色看起来不错,于是向她说道:“一会儿是一起去白府,还是各走各的?”

“你去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四海拿出了些薄如蝉翼的纸片,又抱了些书出来,像是要写些纸符。

龙肖本想看一看四海做符的过程,看时间已经快到了,只得告辞去了白府。

龙肖从侧门入了白府,沿着上次的路线到了那座楼前的广场上。

那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来这两日白府招了不少人,足足有十几个。

算是第一天报到,那些堂客一个个穿得华丽得体,显得一个个都气度不凡,相比之下,龙肖这一身就旧得有些寒酸了,龙肖整整衣服,挺胸抬头走了过去。

“墨为家,你怎么刚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龙肖听到一声浑厚而又响亮的叫声,引得众人都往这里看来,见龙肖一身已经有些旧了的衣服,不少人扔过一脸不屑的表情。

龙肖听到这名字微微一怔,立马就回过神来,微笑着向刘甲壮打招呼:“刘哥来的挺早啊。”

“我娘天不亮就把我叫起来了,生怕我误了时辰,我来的时候白府的门都还没开呢。”

刘甲壮说话实在,嗓门又大,惹得不少人一片哄笑。

“这会儿也该到点了。”

龙肖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小楼里走了出来,正在招手让大家安静。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九章 一如白门深似海

“点名,听到自己的名字答到,来领名册。”中年男子拿着一摞名册,朗声说道。

“夏广元。”

“到!”

“曾七月。”

“到!”



“墨为家。”

最后才读到龙肖的名字,他答完到,把名册领了回来。

名册是用朱红色绸缎制成,上面除了写着名字之外,还有建议修习的属类、教习的师傅名字和修习的习院名称。

龙肖的名册上面写着:

姓名:墨为家

建议属性:水

教习师傅:白吉

修习院:蓝慕

十二个人被分成了五组,龙肖和刘甲壮分到了水字组。

龙肖这才明白原来是按照五行来分的。

各组分完之后,都有一个师傅将人领走。

领走龙肖和甲壮的是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子,男子面色冷漠,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微眯着,像是拿刀划开的口子,向他们自我介绍说:“以后叫我吉爷,你俩叫什么名字?”

“墨为家。”龙肖答道。

“刘甲壮。”甲壮答道。

“跟我走吧。”吉爷朝他俩瞥了一眼,转身走开了。

龙肖和甲壮紧紧跟在后面。

白家的内阁位于内府之中,而外阁算是白府的外围,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与内阁并不互通,位于白府的西南方向。

龙肖跟着吉爷一路辗转,走过曲径通幽的小径,绕过七曲八弯的小巷方才到达一处院子,大门上悬挂一块蓝色牌匾,上有两个金色大字:蓝慕。

吉爷走到正门之前,稍稍躬身示礼后转头对龙肖和甲壮说:“这蓝慕之匾乃我当朝大修士阁老白南无亲笔所题,以后经过需要行礼,可知。”

“知。”两人答道。

吉爷领两人从侧门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武场。

“这白府好生气派,堂堂京都之地,寸土寸金,竟然占地如此之广,光这蓝慕院就如此之大。”龙肖不禁感叹到。

“当今京都几大家族的府邸围绕皇宫而建,各自的宅院往外扩了又扩,渐渐成了如今的格局。我白府其实已经低调很多,那大风家族居于皇城北面,竟是将城北的盈晖山都圈入自家府邸,府内装修奢靡至极,再加上周边的十五道街也甚是繁华,当真算是一个小都城了。”白吉冷哼一声,说道。

“这大风家族这么嚣张,皇帝竟然也不管管。”刘甲壮听闻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府邸,眼珠子瞪的老大,惊讶地张大了嘴。

“那大风家族的势力之大,就是皇帝也得礼让三分,你可知道,这大风家族可是皇后的本家。”白吉说话声音冷冷地,眼睛总是眯着看不出是在看谁。

“那那些灵师家族的府邸也都在京都周边吗?”龙肖像白吉躬身施礼问道。

白吉转过头,两只微眯着眼睛睁了睁,上下打量了龙肖一遍,说道:“这灵师家族算起来有几十个分支,虽然有些已经消亡,那也有十多个还算有些势力,都挤到都城里来,那不得挤炸了?”

龙肖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依旧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吉爷,那他们都在哪里住呢?”

“这灵师家族自诩是神族后裔,清高的很,怎的会愿意在这到处都是凡人的都城住,他们都有自己一方领地,极少与外人交流,顶不过派个入世的天下行走,在人间传道和所谓的降魔扶正。”

白吉指着前面的武场说:“我们蓝慕阁的武场是白府整个外阁的比武场,每月都会组织外阁弟子们在这里比武切磋,所以稍大一些。”

然后又指向武场后面的小楼说道:“那是我们水系的藏书楼,里面除了一些基础书目,还有很多是与水系相关的书籍,旁边几间房是灵池间,是帮助修炼的地方,南面的那个房子是授习堂,里面有教习先生授课,单日是文修,双日为武修,除了每日上午九点到十点会有一堂课外,平日里都是开放的,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请教。你们可以自己先去转转看看。”

“对了,咱们蓝慕阁每周都会有阁内切磋,赢的人是有奖励的。”白吉说完向授习堂走去。

见白吉走远,刘大壮这才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这教习先生看起来不大好惹啊,这吓得我都没敢跟你说话。”

“严师出高徒嘛,严一点好。”龙肖说道。

“哎,墨为家,明天晚上到我家去吃饭吧,我娘知道我进了白府,高兴得不行,非说要好生感谢你的帮忙。”

“不就是给你写了个名字?这不算什么?”龙肖说道。

“那可不能这么说,如果连报名表都填不上就不能报名,更不能测试通过,更别说进白府了,而且我娘说了,肯定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气。”甲壮说话的样子很是认真,虽然和一身的肌肉有些不搭调,但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可爱。

“是你自己有福气,跟我没关系。”龙肖拍了拍甲壮结实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这身肌肉可真扎实。”

“我天生力气就大,现如今家里的农活我一人就能干得了,那日在田里干活,遇到一个高人,说我有灵根,我这才来试试,没想到果不其然,可惜还没来得及谢他。”

“墨为家,你家里还有谁?”

“我,我还有一个堂姐在家,别的就没了。”龙肖没怎么骗过人,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就叫上她一起,都是自家种的粮食,不仅新鲜,味道还好,肯定跟你们在外面买的不一样。就这么说定了,今天回家我和我娘说一声。”

“真不用麻烦了。”龙肖很是为难。

“你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了,我娘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不能得了好处就忘了别人,你不来,不光是我,我们一家人都不好受。”刘甲壮急了,瞪着眼珠子说道。

看刘甲壮着急的时候通红的脸,龙肖笑着说:“好,那也得等我回家跟我堂姐请示了再说不是?”

龙肖指着修炼房说道:“听我堂姐说,在府里修炼,会比在外面修炼得更快,应该说的就是那个灵池间了,我们去看看。”

灵池间有三间房,推开第一间修炼房的门,门上写着两个字:初级。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方形的水池,横竖排列紧密,龙肖数了一下,竟然足足有十多个,水池里盛满了绿油油的液体,其中几个水池里有人正光着膀子闭目修炼。

他们两个人十分惊讶,从来不知道修炼原来也可以这样,两个人目瞪口呆,又去看了另外两个房间,分别写着中级和高级,也是一样的格局,只是液体的颜色更深一些,想来应该是说纳气阶段三种级别的不同修炼场所。

两个人又走进藏书楼。

藏书楼是一座古朴的小楼,从外面看并不是很大,却透着说不出的雅致。

藏书楼门口有一个正在誊写书卷的老头,听到他们两个过来,连头都没有抬,说道:“先看了告示再进去!”

龙肖这才发现门口一旁悬挂着一块木质的告示栏,上面的字迹墨色漆黑,工整干净,写着:

一、昼夜无休。

二、禁止抄录。

三、严禁私自将书带离藏书楼。

告示旁边是一幅藏书楼的格局图示,龙肖看了看对甲壮说:“这藏书楼分两层,一楼是存放着些凡世的各类文集和修行基础类的书目,二楼是些有关水系修行的专业书目,所有书都不让带出藏书楼。”

“反正我也看不懂,管他是什么书呢。”甲壮挠着脑袋说道。

龙肖向老头施了一礼,拉着刘甲壮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一股浓浓的墨香便扑鼻而来,龙肖看见里面一个个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类书籍,各种类别玲琅满目,龙肖赶忙走向前去观看。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架上的书按照类别摆放,林林总总,龙肖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了一本,见封面写着《修习内境初探(纳气篇)》。

龙肖翻开扉页,书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还可以看到有人在上面作了好些注解,蝇头小楷工工整整。

“这字迹看起来应该是个女子的标记,没想到这世上女修士也不少。”龙肖说道。

“那可不?我之前特意了解过,咱们水系的女修士可是格外的多呢。要是以后能娶到一个女修士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啦,嘿嘿嘿。”甲壮说着说着,竟然自顾地笑出了声。

龙肖笑着摇了摇头,把书放回原处,又走过几个书架,见有一本书,名字叫做《天下流派汇编集》,便取了下来。

翻开书,目录上分列着几十个名目,但本子并不厚,龙肖翻看了了下,见后面也只是粗略地简单介绍而已,于是将书也放回原处。

在走过几个书架,龙肖又见有一册书籍,包含五本,名字叫做《大修士普法之五行修习要诀》,五册分类为金木水火土,而旁边就是《修行六境简述》。

龙肖拿过一本本早就快被翻烂的书,一遍摩挲着各色封面地烫金大字,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目光落在内页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原本刚进藏书楼的震惊炽热,突然变成了无措,指尖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龙肖想起那晚初识修行,那种对未知的无助还未消除,便一头栽进启灵池觉醒,虽从二叔那里知道了些有关修行的知识,终究好些都摸不到头脑,因为无知,所以不知道该学什么,该知什么。

尤其是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再一次见识到了修行世界的广阔,水系龙族,火系龙族,大风家族,道门,佛门还有与她同龄的墨四海的符咒,无一不给他开辟了一个全新却又未知的世界。

因为知道自己无知,所以才会恐惧。

如今,在这里,他看着满楼的书仿佛看到了一扇大门朝他敞开,仿佛看到了前面爷爷和龙念在向自己招手,纵然他还没踏进那扇门,但他真的很激动,甚至于眼眶都热了起来。

刘甲壮在楼里转了转,拿了几本书看了看,发现除了插图能看出点门道,密密麻麻的字让人看着就脑袋大,于是有些不耐烦,搓着手说道:“为家,这么多书怎么可能看得过来,你看着这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咱还是出去溜达溜达吧。”

藏书楼没有人,想来这个时辰该是大课的时间,龙肖想想也就明白了,只是这二楼还没上去看看就走,心里总也舍不得,于是对甲壮说:“要不你先出去转转,我到楼上再看看。”

刘甲壮早就在这里呆不下去,听龙肖这么说开心的边走边说:“那我在外面等你,这满楼的书墨味太冲,还没我家院子里的蒜香好闻,可把我给熏晕了!”

龙肖绕过一列又一列的书架,看到一道楼梯出现在面前。

楼梯很干净,并没有多少磨损,似乎上去二楼的人不多,龙肖猜想,在外阁修习的不过都是些处于纳气级别的毛头小子,贪玩者居多,心性沉稳的喜欢看书的人应该不多。

走进二楼,龙肖见空荡荡的房间竟然只有两排书架,和一楼玲琅满目图书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龙肖刚走到两个书架之间,脚底下却突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书架的书上面,这时龙肖才注意到书架下方竟然倚靠着一个胖子,拿一本书遮着脸,正在呼呼睡大觉。

那胖子被踩了一脚,半天才反应过来,哎呦一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抬起头一脸懵b地看着龙肖:“大哥,您这眼神儿不大好啊。连我这样的体型您都瞅不见,你还能瞅见啥?”

龙肖赶忙道歉:“老兄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这二楼,不大熟悉,光注意这书架上的书了,谁还想您在下面打盹儿呢?”

“兄弟,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打盹儿?我可是在看书!”说着还把手中的书朝着龙肖扬了扬。

龙肖瞅了瞅胖子手里地书,却发现书被拿倒了,于是朝胖子点点头示意了下。

胖子一看才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把书随手一扔,说道:“好好地一个盹被你给扰了,还惊我一身冷汗,要是给我吓出后遗证了,以后每每一打盹,心里就有隐忧,可怎么好?!下次再这样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听这胖子的谈吐,虽说话语气有些冲,但并非是粗鲁之人,倒是透着些耿直的味道,想来也算是文化人,于是龙肖倒也放下心来,毕竟他可不愿意第一天入白府就闹出点事儿。

“不会了兄弟,绝对没有下次了,不过兄弟,这虽说天气不冷可也不暖和,你这睡觉也不盖个被子,别冻感冒了。”龙肖说道。

“刚刚你说你是新来地?”胖子问道。

“没错,今天可是第一次入府。”龙肖回答道。

吭吭,胖子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挺起腰板,从腰间取了把小扇子,轻轻摇着说道:“兄弟,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龙肖看着胖子地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即便挺着滚圆的腰身,也不过才到自己鼻子地高度,看起来这家伙不仅胖,还矮。

“我的父亲是白玉佛。”胖子朗声说道。

这句话让龙肖差点惊掉下巴。

龙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胖子的级别与自己相差不多,也就是说才不过纳气中级,而年龄就算他看起来老成,怎么说也得十几岁了,模样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老,尤其是见过了白玉佛另一个儿子白云雪,怎么也想象不出这白玉佛还会生出他这样地儿子。

“那你哥哥岂不是白云雪?”龙肖问道。

“那是自然,我叫白居易。”胖子用手捋了捋额间因为打盹儿弄得有些凌乱地头发,得意地说道。

这龙肖心想:“这白家果然不一般,哥哥是一身香气,这弟弟则是一身骚气啊!”

龙肖微笑着向他作了个礼,自我介绍道:“小弟墨为家,还望大哥多多指点。”

“墨为家,墨为家,为家,四海为家?”胖子蹙着眉头,读着这个名字,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墨四海。

“你是墨为家?那跟墨四海什么关系啊?”听到墨四海,胖子显出了一丝慌张。

“奥,她是我姐。”龙肖挠着脑袋说道。

“姐!她竟然是你姐!?兄弟,刚刚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可别介意,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睡觉。”胖子显然是吓得不轻,赶忙解释道。

龙肖自然是看得出来,这胖子对墨四海似乎很是忌惮。

“怎么会呢,咱们一见如故,我真的觉得很是亲切呢。”龙肖赶忙说到,心里却在想:“这四海果然没有骗我,有人罩着还真是更有底气。”

“那是那是,兄弟,看咱俩如此投缘,索性咱就认个兄弟吧,我今年已有十四,不知兄弟多大了。”

“我今年刚过十三岁。”

“那你可得委屈下叫我声大哥了,以后跟着哥混,吃喝玩不愁。”胖子拍拍自己地胸膛说道。

“那可得多谢大哥了。”龙肖又做了个礼,甚是恭敬。

“这两日倒是没见令姐,她最近挺好吧?”胖子问道。

“这会儿该是在家画符呢,挺好的。”龙肖回答道。

“那就好,记得回家地时候帮我带个好哈。”胖子搓搓手说道。

“没有问题。”龙肖笑着说道。

“行了,我该走了,要不教习先生又该骂了,回头我们再聊。”说完,胖子整理了下身上地服饰,匆匆跑下楼去,在楼梯拐弯的地方还不忘回头朝龙肖回眸一笑,表情甚是诚恳。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一章 本源之水

听着胖子咚咚的下楼声,龙肖笑着摇了摇头,把刚刚胖子随手放到一边的书拿了起来,见上面还沾着些口水,于是往身上蹭了蹭。

合上书皮,龙肖看见上面的书名是:《本源之水》

龙肖翻开这本书的内页看了会儿,又随手在架子上取了一本,他见书名写做《水之境》,也翻开内页看了会儿,似乎发现了二楼的藏书与一楼的不同之处。

一楼的书大多为笼统的基础知识的记载,更多的目的是讲清楚灵修的种类有哪些。

而二楼的书则不同,它没有一目了然的纲目,更多的是些修行中的感悟,是要告诉你到底该怎么修灵。

龙肖重又拿起那本《本源之水》开始品读。

翻开扉页,第一页的第一句话便是:水,乃万物之灵。水生万物,万物皆有水灵。

看到这里,龙肖倒是有些不理解了,他是知道的,这灵道的修习方向有五种,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而有的属性之间是相克的,比如水和火,倘若按书上所说,水生万物,万物皆有水,那岂不是火中也有水?火中有水,或岂不是就灭了?

龙肖继续看下去,见后面写到:水的生存法则,在于无所不在。诸如火,火赖物方可生,物却赖水而存,火中之物有水,有水便有灵,便可为所用。水之灵,勿以小而弃之,水之妙,妙不可言,而水系修士的修行境界高低,就在于能看到多少,水系灵修,不过是让这世界上的水知晓你的心意,让它更听你的话罢了。

龙肖看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不太明白,只觉得头有些晕,他将自己的意识放出体外,感受着周边空气中水的存在,可努力了半天,别说调动它们,连它们的存在也只能感受到分毫。

龙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今的级别太低,对于水的灵力的感知还远远不够,这或许需要无数次的修炼才能达到那种敏锐的感知程度,才有可能更好的掌握书中所说的要领,如今看来,以他如今的境界来看这些书,只能是纸上谈兵,用处不大。

想到这里,龙肖也就明白为何这二楼上来的人如此至少了。

如此,龙肖索性便下了楼,出去找甲壮去了,想着先把最基础的修炼做好着吧。

出了藏书楼,龙肖见楼前的广场没有人,于是便走到了授习堂。

授习堂并不是一个大房间,而是两个房间。一个大房间,一个更大的房间。

这时已经休课,房间里只有两个教习在聊着天。

见甲壮并不在这里,龙肖便又转身去到了之前去过的灵池间。

果然,刘甲壮正在池子里“修炼”,说是修炼吧不够准确,其实更确切地应该说是在泡澡。

见到龙肖过来了,甲壮高兴地冲龙肖喊道:“为家,快来,这池子的水有点烫,泡一下真的是太舒服了!”

龙肖看到周围的几个人正目瞪口呆看着甲壮,龙肖都有些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甲壮还跟没看见似的满脸兴高采烈,满满的一脸享受的满足感。

本来还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教习也走了过来,拿着一根戒尺梆梆敲着甲壮的脑袋,说道:“想修炼就好好修炼,再在这池子里搓泥就给我滚出去!”

甲壮捂着脑袋一脸惊恐的望着教习说:“刚刚我已经按你教的方法修炼好一会了,感觉没什么长进,反而搓了泥,身上火辣辣的才感觉出有点效果。”

“那就回家搓完泥再过来,别污染了我这一池子灵液。”教习无可奈何地说道。

周边几个小伙子早就笑的前仰后合,就差背过气去了。

刘甲壮摸着自己脑袋,突然惊恐喊道:“乖乖,打了我满头的包啊!”

龙肖也脱了衣服寻了个没人的池子,池子里的水确实有些烫,整个人泡在里面,身上的毛孔都完全张开了。

静下心来,龙肖试着开始修炼。

龙肖感觉到池中的绿色液体里充盈着水系能量,在他周身飞快的流动着,他迅速调转体内的能量进入修炼状态。

滚热的池水一点点浸润到皮肤,到血脉,龙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像自己初次觉醒时在龙族启灵池的感觉,只是这是烫的,那里是凉的。池水中的水系能量一点点汇入经脉,随着体内能量的流转,慢慢汇入丹田,一种充实之感传遍全身,竟是说不出的舒爽,龙肖感觉能量流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能量汇聚而来。

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龙肖感觉自己体内丹田内的能量已经变得饱胀,能量的流转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龙肖睁开眼睛,发现周身的池水已经变淡了许多。他意犹未尽看看一旁的灵液池,赶忙又跳了进去。

他重新进入修炼状态,却发现再也无法进入之前的那般感觉,看来今日体内吸收的能量已经充盈到饱胀,无法再吸收更多了。

龙肖停止了修炼,回想起二叔给自己的那本修炼册之中所说,纳入体内的能量并不代表真正拥有了它,你需要将剔除能量之中的虚浮之气,让能量真正与血脉融合,方可真正成为本源力量。而这个过程才叫修炼。

这样的修炼才能让你懂得什么是能量,才能让你悟出能量的真谛,看透看破,自然破境。

龙肖出了灵池,穿上衣服,看到甲壮还沉浸在泡澡的状态里无法自拔,一池绿油油的灵液,没有半分变淡,反而颜色还有些加深,应该是身上搓掉了不少泥的缘故。

龙肖拍了拍甲壮的肩膀,问道:“泡好了没有?”

“怪不得听街上的说书先生说,宫里的娘娘们可喜欢沐浴,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你瞅瞅我这腿,都变得细皮嫩肉的了。”甲壮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条黑黑的大毛腿。

“大哥,泡了一上午了,咱该回家吃饭了。”龙肖笑着说道。

“嗯呐,我把脚再搓搓,要不你先回去吧,记得跟你姐说明晚一起吃饭。”

龙肖笑着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见。”

出了灵池间,龙肖再次看到了那个滚圆的胖子。

胖子依然拿着那把木质的小折扇,正在前面武场一侧的花园小径上溜达,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颇为风骚。

那胖子很显然也发现了龙肖的身影,拖着滴溜溜滚圆的身体向龙肖小跑过来,嘴里喊道:“兄弟,我已经等了你好一会了。”

龙肖转头看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人,确信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回答道:“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别别别,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咱不是刚刚说好当兄弟嘛。”胖子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明明才几步路,竟然有些喘。

“大哥,您这看起来得减肥了,要不对身体不好啊。”龙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这白府的伙食看起来是真好啊。

“我倒是想减啊,可这喝凉水都长肉,当真是没有办法。”胖子拍着自己滚圆的肚子说完,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兄弟,我就是有点事想麻烦你,刚刚看你在灵池修炼就等了你一会儿。”

“但听大哥吩咐。”

“兄弟,今天在藏书楼里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和你姐说啊,要不以后我这藏书楼里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大哥,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透漏的,这可是咱俩之间的秘密。”龙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还是不太放心自己,再来确认一下。不过龙肖真是想不明白,他这堂堂的白家小少爷,哪有怕一个外家门客的道理。

“空了带你出去玩。”胖子打着哈哈说道。

“那没事,我就先回家了。”龙肖朝胖子做了个礼说道。

“嗯呐,记得帮我带个好。”

“好嘞。”

回到家中,龙肖看到四海正在桌子前正盯着手里的符纸发呆,见龙肖回来了,她才回过神来,收拾着已经散了一桌子的符纸。

“今天到白府可有什么收获?”四海边收拾边说道。

“收获还是很多的,我就是想问一下,这白府养了多少门客?”

“一两百吧。”四海随口答道。

“竟然有这么多,不是说世上修行之人不多吗,可光这白家怎么就有这么多。”龙肖吃惊地说道。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二章 这个名字有点娘

“从前张家实力鼎盛之时势力最大,世间修士大多投奔张家,自从张家覆灭,他们只得投奔白家了。从前白家门客不过数十人,这几年足足翻了几倍,实力也是大涨。不过,真正有实力的修士不多,这一两百的修士大多不过是纳气阶段,进入聚灵阶段的也才几十人,洞玄以上的不过寥寥几人。”

“我还有一事不明,都说灵师也是修士的一种,但和一般的修士修行方式却又有不同,可到底有什么差别呢。”

“灵师一般来说都是家族传承,天赋异禀,有着普通修士远远无法奢求的先天条件,他们觉醒便是十窍皆通,身体素质更是远强于普通人,经脉的耐受程度,意识的控制能力,丹田识海内的宽广程度都是常人难以达到的。”四海看了龙肖一眼,补充道:“当然,也还有特例的。比如说有本是凡人,却突然开十窍觉醒、觉醒便满级的;也有虽然是家族传承,觉醒后天赋却极其普通的。”

龙肖额头不禁流下一滴冷汗,心想:“这都不忘奚落我。”

四海继续说道:“普通修士,胜在人多。当今天下修行极度盛行,谁家还没有本《道上感应篇》,小孩们才不过六七岁就被家人要求背记修行的法门要诀,都盼着有朝一日,古神降福落到自己家,也能出个能够修行的人,光耀门楣。”

“这么多孩子里,总有些出类拔萃之人。他们倘若真的通了窍,入了门,自然也可以修行了。当然天赋好的极少,但因为全天下的人太多,算起来也是有不少天赋惊艳之人。”

“灵师一族一般说来,觉醒之时身体的体质会得到大大改善,身体急速成长,发生很大的变化。而普通修士,在踏入修行之门后身体素质的改善较之缓慢很多,成长是逐渐加快的,一直到纳气满级之前成长方可完成,达到灵师刚刚觉醒后的程度。但时间快慢,并不能代表体质的改善品质高低。”

“原来如此。”龙肖说道。

“今天在藏书楼看到了不少好书,只是有些看不懂而已。”龙肖说道。

“外阁藏书楼里的书不过是些基础书目,外面的书店里都是可以买到的,算不得什么好书。”

“算不得什么好书?亏他们还搞得神秘得很,不能抄录,不能带出藏书楼。”龙肖记起了藏书楼门口一本正经的老头,撇着嘴说道。

“还不是因为之前总是丢书,藏书楼的老头索性就不让带出来了,在那里如果有自己喜欢的书,到街上书店里买本就好,反正也不贵。”四海说话的工夫,已经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利索。

“你在藏书楼有没有碰到个胖子?”四海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

“你是说白家的小少爷白居易?”

“你还当真他叫白居易!?”四海两只眼睛眯成两道弯月亮,笑着说道。

“不是吗?”龙肖惊讶地问道。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以为白家族里的名字能是随便取的?白南无一辈是南字辈;白玉佛一辈是玉字辈,白玉佛还有个兄弟叫白玉堂;白云飞他们这一辈是云字辈,他其实叫白云云。”

“白云云,不会吧,怎么会给他取个女子的名字?”龙肖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想笑,但又觉得不可理解。

“他们的辈是固定的,名字则是取自一首诗的开头两个字。很不幸的是那句诗的第一个字是雪,二个字是个云字。”四海说完,脸上露出了笑容。。

“白云云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好听,于是便给自己另起了个名字,叫做白居易,不过这个名字也就能在外面的风月场里唬唬人。”四海笑着说道。

“不过白云云这名字听起来,确实是,娘了些。”龙肖也笑着说道。

“他是不是躲在藏书楼里睡大觉呢?”四海问道。

“这,没有吧?我看他在二楼专心致志看书呢。”龙肖挠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却在想,毕竟是答应了人家的,不能坑了他。

“夜夜跑去逛青楼,白日里躲在藏书楼里还能干什么?”很显然这没有骗过墨四海,但四海也并没有太过计较。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怕你啊?”

“他应该是怕我和他爹说了,就拿不到那么多的零花钱逛红灯巷了。”

“原来如此。”龙肖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说要带我玩,是这么个情况,原来是怕我断了他的财路。

“他也是个天赋极好之人,本性纯良,却偏偏不好修行,只中意于风花雪月之所,还说这辈子只愿意做一个文人墨客,作为白家的小少爷,竟是如此不伦不类,把他爹气得焦头烂额,很让人无语。这不,他爹才让我好生看着他。”

“许是活法不同,快活就好。”龙肖说道。

四海斜眼瞅了龙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可不要被他给带坏了。”

“怎么会,我龙肖一身正气,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龙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继续说道:“对了,和我一起入府的一个伙伴想请你和我吃饭。”

四海瞥了一眼龙肖一本正经的样子,冷笑一声,冷冷地说,“不去。快做饭吧,我饿了。”

“行吧。”龙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你在家里呆坐了一上午,竟然还要让我做饭!”

下午他又去白府藏书楼看了会书,向教习请教了些问题,晚上又回到家里,他发现四海并不在家里,于是便开始修炼。

第二天一大早,龙肖又来到了城郊的小树林去练习他的轻功,他发现不过才经过昨日一天的功夫,自己的实力竟有了很大的长进,就连轻功的功力都得到了极大的强化,不禁让自己欣喜异常。

上午,教习房上的是文科,讲得是当今天下数得上的各类宗派,宗派五花八门,龙肖竟然还听到了岸棋门,就是莽林中偶遇的那三位修士身后的门派。

上完课,龙肖进了藏书楼,想着再看一看那本《本源之水》,到了二楼一看,那胖子竟然还在那里睡大觉,脸上盖着的是本较大的字帖,名为《羲之笔录》,想来应该是从一楼特意挑了本能遮住脸的大书。

龙肖没有打扰他,从书架上取出那本《本源之水》,走到书架一侧的地方,沉下心慢慢看了起来。

正看的入迷,龙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兄弟,可以啊,照你这架势这劲头,将来肯定能超越你姐啊?”龙肖抬起头,发现胖子已经醒了,站在自己身后,只是因为睡觉时流的口水沾湿了书,斑斑点点的黑墨沾在脸上,看起来有些好笑。

“我可差远了,大哥说笑了。”龙肖说道。

胖子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说道:“昨晚可把给我气坏了。”

“怎么了?”龙肖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

“大风野戈那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了,竟敢和我抢风头。”胖子用力瞪了瞪两个因为肥胖被挤得有些小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大多少。愤愤地说道。

大风两个字,把龙肖从那本书里拉了出来,龙肖合上书,看着胖子问道:“大风家族的人?”

“他大风家的小少爷,仗着长了个小白脸的模样,就敢跟我抢红倌人。”

“大哥,烟花柳地咱还是少去的好。”龙肖一听,本来还当是吃了什么瘪,原来是跟人抢女倌人落了风头。

“兄弟,没想到你也如此看那些女艺人。其实这天香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那里的女倌人大多是卖艺不卖身,而且一个个有美貌,又有才情,当真是个风雅之地。”

“要不,兄弟,今晚陪我一块去见识见识吧。”

“不要了吧,四海让我回家吃饭呢。”

“兄弟,咱们也算是成年人了,哪个男人没去过风月场嘛,再说了,你就真的忍心让你的同窗兄弟任由那大风野戈奚落,我看依兄弟你这身板,再加上这张脸定是能把他灭的心服口服。”胖子说得义愤填膺,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龙肖自然对那些吹捧毫无感觉,只是对大风野戈比较感兴趣。他知道,当初张家被大风家族所灭,自己的父母也是被大风家族重伤,这大风家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龙肖确实是很好奇。

“只是晚上不回去怕是不好交代。”龙肖挠了挠头说道。

“这藏书楼和灵池间都是昼夜无休,就说在这里修炼就好。”胖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

“好,那我今天就随你去看看,不过我得和你坦白,我没钱。”龙肖摊了摊手说道。

“这你尽可放心,开销算我的。大哥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哈哈哈。”听龙肖说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心想,去风月场可是把龙肖绑在自己阵营的必杀技啊。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什么才是铁兄弟,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去过红灯巷,这三个占了两个,感情还能不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龙肖看着胖子一本正经地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回答道:“那是自然。”

胖子咧着嘴朝着龙肖笑笑,攥起拳头来敲了敲龙肖的胸膛,而后转了转脖子说道:“这藏书阁的老头也太气人,和他说了多少次放几个软椅过来,偏不听,害得我总是落枕,搞得像我们白家买不起个椅子一样!”

“大哥,咱以后睡觉还是在床上比较好,这地方哪能睡得踏实。”龙肖也敲了敲白云云的胸口,说道。

“唉,老爷子盯得紧啊,非让我修炼,要是被他的耳目发现没在外阁修炼,就给我搞经济制裁,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两个月,太折磨了,我就搞不懂了,修炼了有什么用,还真当能飞升成神嘛,这都一万年都没再出个神了。”胖子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跟着动了起来,一弹一弹的跳动着,仿佛是故意为了表达出自己的强烈不满,两个滴溜溜的小眼睛还斜着眯起来,显得很是愤懑。

但是在龙肖看来,这胖嘟嘟的脸上的表情越复杂,却是显得更加滑稽,于是笑着说:“你爹也是为了你好吧。”

胖子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三章 天香落

天香落号称京都第一风月阁,据说聚集了全天下最美最有才情的一众花魁,名闻天下,自然,也就得到了一众京都名流的青睐,听说这天香落的老板和宫里有扯不断的关系,背景很是强大,也就保证了众花魁和顾客们的安全。

这天晚上,白云云和龙肖的轿子,抬进了红灯巷之后,又悄悄地拐进了个弯,停在了天香落的门前。

下了车轿,胖子先是拿出一面小铜镜仔细瞅了瞅,整了整头上的烫金小帽,扯了扯衣襟,挺了挺了腰板,这才转头看向龙肖这一边。

胖子也给龙肖扯了扯衣服,说道:“看你跟我哥的身形差不多,这衣服果然很是合身嘛。”

见胖子如此骚、情,龙肖没有理他,指着前面一个大宅问道:“莫非这就是天香阁。”

“自然就是。”胖子从腰间拿出一把小扇子,一边轻轻摇着一边说道。

这天香阁的经营方式,同红灯巷的其他风月场完全不同,它更像一处私宅,没有喧嚣的吵闹声,没有往来如织的人流,大门两侧也根本没有女倌人迎接,有的只是些侍卫,里面安安静静,同街上的喧闹形成了极大反差。

“我说过的,你不能总把风月场想的那样不堪嘛。这条红灯巷都是天香落老板的产业,但这天香落却是与众不同的,这才是真正的风月场,风、月,本该就是风雅的地方。”胖子一把撑开手里的小扇,轻轻的摇着。

门口的侍卫自然认得胖子,向他们作了个礼说道:“白公子,里面请。”

胖子甩手就拿出两片金叶子,两个侍卫接过,道了声谢,却也没再说什么。

等一起进了大门,胖子才对龙肖说道:“这里的入场费是一片金叶子,到里面你就知道这钱花的值不值了。”

进了大门后,从里面走过来一个小姑娘,领着他们两个人进了园子。

“小左,今天那大风野戈可来了?”胖子对那个小姑娘问道,很显然,两个人早已熟络了。

“白少爷,您今天可来得晚了些,大风公子今晚可早早就来了,好像是昨日跟雨晴姑娘没有聊尽兴,说是今日还是奔着她来的。”小姑娘年纪还小,声音里还带着些稚气。

“那可走快些,今晚出、台的还有哪几位姑娘?”胖子此时走得飞快,竟也不喘,龙肖很是吃惊,心想,信念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

“除了雨晴姑娘,还有飞云和黛如两位姑娘。”小左姑娘回答道,姑娘生的娇小,有些跟不上,竟开始小跑起来。

过了一处园子,龙肖见前面出现了一片湖泊,湖泊上光影闪烁,泊了些造型精美的大船,湖泊的对岸有三座灯火通明的亭台。

“今日雨晴姑娘在中间的孔雀台,飞云姑娘在左边的白鹭台,黛如姑娘在右边的鸳鸯台,不知两位少爷先去哪处?”小左姑娘问道。

“去孔雀台!”白云云说道,声音听起来都有些着急了。

龙肖心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让这么多的男人趋之若鹜,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湖边停了些小船,小船虽小,却也同样奢华,就连船中撑船的小厮都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

小船缓缓地驶入小湖之中,荡起的波纹在四处灯光的照耀下,流转出五彩的流光,甚是美妙。

湖心是条大船,远远望去,只见船上雕栏玉砌,灯火通明,待两人乘坐的小船真正靠近了,龙肖才真的目瞪口呆。

大船正中央的船甲上铺着流光闪烁的穿银红毯,红毯上几个暗金色的酒桌不知是用什么木材打造而成,竟可隐隐透过光亮,桌上的盘碟酒盏无不是玉器打造而成,奢华至极。侍女们头饰精美,有穿着绸衣的酒侍,有穿着纱衣的舞侍,一个个眉眼如水月,皓腕凝霜雪。

走上船廊,马上有女侍上前迎接,声声浅笑如莺语婉转。

胖子得意地朝龙肖扬了扬头,说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龙肖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便被胖子拉着坐了下来。

“白公子,薄春醉已经给您斟好了,不知这位公子喜欢什么美酒?”一名酒侍快步走过来,对两人说道。

“与我的一样便好。”胖子轻摇着小扇,满脸浅笑地对着姑娘说道。

小姑娘给龙肖斟上酒,给两人灿烂的一笑,说道:“两位公子可以随时叫钰儿。”

“好的,去吧。”胖子依旧摇着他的小扇说道。

龙肖抬头望去,见前面几十米外便是一座亭台,亭台之上弦乐悠然,流光溢彩,岸上花树已然盛放,花瓣混在风里飘落在亭台上,足足覆了厚厚的一层,只是佳人还并未上场。

“今日不巧啊,竟又碰到了白家小少爷,只是来的晚了点,排了如此靠后的位置,一会儿可别看不见美人,急哭了。”声音是从船甲最前面的酒桌传过来的,随着声音来的还有一片刺耳的笑声。

龙肖抬头望去,酒桌上的是三个紫衣男子,正中央坐着的男子正扬着头朝这边看着,其余两人正面带不屑地笑着。

胖子依旧摇着他的小扇,像是没听到一样,举起酒杯向龙肖浅浅一笑,说道:“薄春最是销人魂,不见美人不思春。”

龙肖也举起酒杯,笑着一饮而尽。

龙肖自然是听出了胖子的意思,这两句诗乍一听,是说美酒如此销魂,还想什么美人思什么春,但在此情此景,胖子这是想借着喝酒的名头告诉那位公子,这美人还没出来呢就开始思春了,还是先好好喝你的酒吧。

此时的龙肖,不得不开始对胖子刮目相看,且从这两句诗就可以看出,胖子这作诗的功力当真是比修炼的功力深厚多了。

那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过来胖子的意思,有些恼火的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胖子举起酒杯朝钰儿扬了扬,钰儿赶忙过来为两人斟上美酒。

在船甲一侧的场地上,穿着纱衣的女侍们开始翩翩起舞,五彩的水袖飞扬如流水潺潺,薄纱后扭动的腰肢柔似无骨,在酒桌间穿行而过,惹得宾客们笑声朗朗,春心荡漾。

正在此刻,弦乐声骤停。

一声琵琶如裂帛一般传入耳际,众人大呼:“雨晴出来了。”

琵琶声一阵阵传来,时而舒畅淋漓如银河直落九天,时而哽咽哀怨如肝肠寸断,时而清脆如泉水叮咚,时而浑厚如闷雷滚滚,时而急切如雨打芭蕉,时而舒缓如细雨绵绵。

正在大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之时,忽闻天籁之音冲进耳畔,大家望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轻启红唇,传出的声音朗如珠玉,纯如白雪。

沉浸在那首歌里,宾客们忘记了饮酒,忘记的呼吸,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整个灵魂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龙肖自然也是惊叹的,但让他更惊讶的是,他从那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我定是见过她。”龙肖默默念道。

一曲唱罢,宾客们竟是半天还没有回过神来。

雨晴抱着琵琶对船上的宾客说道:“雨晴不才,见笑了。”

宾客们这才反应过来,疯狂地为她鼓起掌来,胖子也不例外,满眼冒光地盯着雨晴,如同丢了魂魄。

“哎,白居易少爷,你的酒洒了。”龙肖对胖子提醒道。

胖子这才回过神来,兴高采烈地对龙肖说:“怎么样,这样的才情可是入你眼?”

“我怎么觉得以前曾经见过她,但具体又记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了。”龙肖说道。

“怎么可能!如此惊艳的女子,见过怎可能忘,你怕是记错了吧。”胖子说道。

“南柯少爷赏,十片金叶子!”

“一滕少爷赏,十片金叶子!”

“大风少爷赏,二十片金叶子!”

……

两个人的谈话被这几句宣打断了。

胖子招呼旁边的女侍过来,耳语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听到了另一声宣:“墨公子赏,二十片金叶子!”

龙肖瞪大眼睛冲胖子说道:“你想干什么?”

胖子却依然怡然自得,没听见一般,轻轻摇着他的扇子。

龙肖感觉不少目光看向了自己,心里竟然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亭台上的美人也在望着自己,龙肖索性抬起头,也盯着台上的美人。

美人看到龙肖后,面色显然也露出了些疑惑,不知是因为从未见过这位公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龙肖冲她笑了笑,美人也冲他笑了笑。

这个画面让船上的宾客看在眼里,却惊在心里。

都知道,雨晴姑娘从来都是冷若幽兰,从未如此注视过某位宾客,更别说还对着宾客笑,照以往来说,宾客能与姑娘说上句话,已经是姑娘给足了面子了。

胖子也是目瞪口呆,摸不到头脑。

雨晴对身边的女侍耳语了几句,抱着琵琶走出了亭台。

女侍对着船上的宾客说道:“雨晴姑娘刚刚吩咐,她有一句上联,如果贵宾们下联对得好,可以约见一刻钟。”

宾客们一个个竖着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女侍继续说道:“上联是霞天采云千里光。”

众宾客一个个开始紧锁眉头,苦思冥想。

胖子依旧挥动着他的小扇,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笑着看着龙肖问道:“你可有答案?”

龙肖本不会作对联,但是他对这个上联却很是有亲切感,因为这明明就是霞天、采云、千里光三种药材嘛,从小就和爷爷学医,那几千种的药材名称,他早就背的烂熟于心了。

于是他也学着胖子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倒是想到一联。”

听龙肖这么说,胖子有些惊讶,摇着他的小扇笑着说道:“那咱俩都试试?”

“好,那就试试吧。”龙肖也笑着说道。

胖子招手叫过来一个女侍,小声地说了自己的下联。

龙肖也招手叫过来一个女侍,小声地说了自己的下联。

那边大风野戈见胖子这边已经给出了下联,自己却连上联讲的是啥都还没有搞懂,不禁有些恼火,不停地催促着身边的两个人。

几个人合计了半天,终于半天之后也给出了下联,不过与胖子这边相比,看起来并不是十分自信。

女侍们将答案一一传到了后台。

不一会儿,那个女侍从后台走了出来,朗声说道:“雨晴姑娘说,请这位墨先生,前来一叙。”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四章 绝色当如是

下面的宾客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愤愤不平,如果这下联没有说服力的话,大有誓不罢休的样子。

女侍继续说道:“墨先生的下联是:仙鹤太子万年青。”

听到这个下联,台下的宾客安静了几分,但是仍有人说道:“不过算是工整一些,哪里能算上绝对,再说了,我的也不差嘛!”

女侍继续说道:“雨晴姑娘说,她的上联是三种药材的名字,只有这位公子明白她的心意。”

胖子这才恍然大悟,拍着龙肖的肩膀,说:“霞天采云千里光,仙鹤太子万年松。果真是好联,真人不露相啊,佩服佩服。”

龙肖笑呵呵地说道:“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不知大哥的下联是什么?”

胖子摇摇手说道:“不提也罢,你赶紧去赴你的美人约吧,哈哈哈。”

胖子本来有些失落,但见到远处大风野戈气得嘴唇发抖的样子,心里又不禁好生痛快,端起酒杯朝大风野戈、扬了扬,一饮而尽。

龙肖此时却是左右为难,如果不去吧,拂了姑娘的美意,肯定会被船上的一众倾慕者唾沫淹死,如果去吧,他还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况且他真的没想抢胖子的风头,于是对胖子说:“还是你代我去吧。”

“这怎么行,虽说我也是满腹才华,但她这次看好的是你,我怎么能冒名顶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喜欢雨晴姑娘,但也要逑之有道,你这么说可就当真是瞧不起我了。”胖子看起来竟有些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这位姑娘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真不知道去了说些什么。”龙肖赶忙解释道。

“什么,你还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胖子惊讶地看着龙肖说道,“雨晴姑娘是艺伎,可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你可不要乱想!”

龙肖摇了摇头很是无语,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错了,我这就去。”

看着龙肖随女侍坐了船去了亭台,胖子这才漏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不沾些风月回去,今天我这金叶子岂不是白花了。”

龙肖随女侍一路进了亭台,转过亭台后面是一道长廊,长廊上雕金描银,通向一间光影闪烁的花亭。

花亭之中,一女子正背向他们倚栏而顾,青丝被夜风轻轻吹起,轻柔如云一般。

女侍将龙肖领至花亭,作了一礼转身离去。

龙肖看看四周,此刻只剩下了他们孤男寡女二人。

如果是从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龙肖肯定不会觉得不舒服,可如今在这风月场之中,龙肖却是满身的不自在。

他向姑娘作了一礼,说道:“雨晴姑娘好。”

姑娘听到声音并没有转过身,依旧扶在阑干处,轻轻地说:“墨公子今日如此大方,雨晴再次谢过了。”

龙肖说道:“那金叶子是我兄弟替我给的。”

听到这句话,雨晴姑娘对龙肖的好感大增,平日见惯了那些自己花了钱却生怕别人不知道的阔少爷,如此耿直不做作性格让雨晴姑娘很有兴趣,转过身来,满眼含笑的看着龙肖说道:“那下联该不会也是你的兄弟帮你答的吧。”

“那对联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龙肖摸着脑袋低下头说道。

雨晴见龙肖一直低着脑袋,于是问道:“为何不愿看我?”

“没有没有。”说完,龙肖抬起头来,见雨晴姑娘正盯着他。

之前在船甲上的时候,因为距离有些远,龙肖看的并不十分真切,此刻近距离见到姑娘,才让他知道什么是惊艳。

姑娘眉若山黛,目似秋月,鼻尖微翘,唇角微扬,散落下来的发丝如烟如雾,绝色当如是。

只是,她身上总有些什么让龙肖觉得有些神秘又熟悉。

“不知可曾见过姑娘?”龙肖疑惑地问道。

姑娘微微一笑:“小女子自小城而来,都城停留不过月余,公子说笑了。”

“好吧,我可能是认错人了。”龙肖说完,又向姑娘作了一礼,说道:“不知姑娘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我兄弟还在等我。”

雨晴姑娘显然有些惊讶,船上那么多人一掷千金,就想和自己说句话,这个公子可好,主动邀请过来还没说两句话,竟然想着要走。

但雨晴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答出的下联?”

“我曾读过些医书,对那些药材比较熟悉,如果你换个上联我可就真的答不出来了。”龙肖实话实说,他可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真是个文人墨客。

“那就是说我们很有缘分。”雨晴姑娘笑着对龙肖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很有趣。”

“姑娘谬赞了,小生何德何能。”从来没有被姑娘如此撩拨,龙肖越来越觉得窘迫难耐,脸红到了脖子根。

见龙肖脸红了,雨晴笑了起来,笑声有如风铃一般传来,龙肖更是不敢再看她。

“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和白少爷是一起的。”姑娘停止了笑,安静的说道。

龙肖抬起头来,很惊讶地看着姑娘说:“什么意思?”

姑娘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斟了杯酒递给龙肖,说道:“前几日他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银钱,今天和你同来却没有赏,我就猜到了,你回去帮我告诉他,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钱了,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还没等龙肖搞清楚状况,姑娘又说道:“以后你也少来这种地方了,这里不适合你。”

“多谢姑娘提醒。”龙肖接过酒杯,疑惑地看着姑娘说道。

姑娘也给自己斟满酒,放下酒壶说道:“如果你和白公子还想来的话,直接找我就好,我在后院的蓝鸢住。”说完,姑娘给龙肖递了块木质的腰牌。

龙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接过腰牌,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你们有趣,所以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姑娘依旧含笑说道。

“那真是多谢姑娘抬爱了,只是这腰牌我就不拿了吧。”龙肖看着腰牌说道。

“你那兄弟可能会想要呢,要不他那二十片金叶子不是白花了?好了,你可以走了。”姑娘说完,端起酒杯向龙肖扬了扬,浅饮了一口。

“那,好吧。”龙肖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尔后,放下酒杯,取了腰牌,转身离去。

看着龙肖离去的背影,姑娘脸上又浮出了满满笑意,轻轻念道:“这么多年以来,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五章 再见二叔

回到花船上,龙肖见胖子正在喝着小酒,与一旁挥动着水袖的舞侍调笑,于是拉了他就走。

出了天香落的大门,坐进了轿子里,龙肖才松了口气。

“你这是干啥?!见个姑娘把你吓成这样?”胖子整了整被龙肖拽皱了的衣服,说道。

“她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龙肖长吁了口气,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胖子。

“如此看来,这姑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还颇为我们着想,这金叶子当真是没有给错!”胖子听完高兴地说道。

“可问题是,她不是一般人。”龙肖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意思?”胖子仍旧没懂。

“她不是普通人。”龙肖又说了一遍。

“你是说,她是个修士?”胖子明白了龙肖的意思,低下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晃着脑袋,一脸痴笑地说道:“可修士又怎样?岂不是和我更加门当户对?”胖子拿过龙肖手中的腰牌,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可她的实力。”龙肖犹豫了半天,终究没说出来。

“连你都能看出来的实力,能好到哪里去?”胖子笑着拍拍龙肖的肩膀说道:“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你要真是喜欢,哥哥我就让给你。”

龙肖冷哼一声,说道:“我没有兴趣。”

“如此说来,这雨晴姑娘,我还真就不放手了。”胖子乐呵呵地说道。

龙肖一把抢过那个腰牌,瞪着胖子说道:“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胖子皱着眉头看着龙肖说:“你这是怎么了?”

龙肖把腰牌揣进怀里,认真地说道:“我是为了你好。”

胖子脸色冷了下来,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出了红灯巷,龙肖硬是下了轿子独自朝家走去,胖子也就再没有执意留他。

夜已深,除了红灯巷还灯火通明人流如织以外,别的巷子早就更没有了人影,偏偏此刻天还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下起濛濛细雨,好在雨很细还湿不透衣服。

这样一来,本来该有的月光也被遮得严严实实,龙肖只能借着隔街的灯光才能看清回家的街道,却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开始变得有些湿滑,龙肖更加小心翼翼地走着。

如此深夜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一般人都会有些心虚。龙肖也不例外,他总感觉似乎有人总是跟在自己身后。

走在巷子里,双脚踏在青石板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龙肖竖起耳朵,听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脚步声,同时也仔细听着有没有别的声响。忽然一阵风声飘过,龙肖刚要转头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肩膀。

“别怕,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叔?”龙肖转过头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好几日不见的二叔。

“那白家白玉佛和我说不会伤害你,会让你安全离开,你还没有走?”龙肖问道。

“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再来看看你。”二叔拉着龙肖边走边说。

不一会儿,龙肖便被二叔带进了一家客栈。

“这几日在白家怎么样?”进了房间之后,二叔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白玉佛说与我父母是故交,这几日对我挺好。如今我已经入了白府的外阁,和墨四海住在白羽十二道街。”龙肖把当前的情况和二叔简单一说。

“那就好,倘若是这样,就不必再与我一起了,你一个人在白府会更安全一些。但是如今白家在道门独大,在外树敌不少,你一定不要暴露了身份,否则十分危险。”二叔说道。

“现在我在白府暂时用着墨为家这个名字,暂时还算太平。二叔放心,我会注意的。”

“那墨四海便是张四海?”二叔问道。

“没错。”龙肖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二叔自然明白了白家的用意,当年龙肖的父母重伤皆是为了张家,那这张家的墨四海当然不会伤害龙肖,白家与张家关系又非同一般,收留两人,用意也就十分明显。

二叔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那你以后自己小心,我就要离开京都了。”

“那你要去哪里?回去族里吗?”龙肖问道。

“自然不是,我准备去找你的奶奶,看她有什么办法能把你爷爷救出来。”二叔说道。

“我的奶奶?是在哪里?”龙肖很惊讶,从小他与爷爷一起,却从没有听爷爷提起过奶奶的事情。

“她是南海海龙一族,十二年前家里出事了以后,便被海龙一族接回了南海。”二叔目光闪烁,龙肖似乎从中看出了些许落寞之感。

母亲离开,却没有带着自己的孩子二叔一起走,龙肖明白,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对她造成了很大伤害,才会让一个母亲如此决绝。

龙肖一下子想起来白玉佛所说,当年的事情有二叔一半的功劳。

如此说来,那白玉佛应该没有说谎。

但龙肖相信,倘若那年的事真与二叔有关,也绝对是他的无心之失。

“如果见到了奶奶,一定记得帮我带个好。”龙肖望着二叔说道。

“好的。”二叔长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想:“如果母亲还会认我这个儿子,我一定帮你带到。”

“往南两条街便是白羽十二道街,你回去吧。”二叔叹了口气说道。

“那二叔,您一路多保重,我在白家等您的消息。”龙肖向二叔作了个礼说道。

回到家里,龙肖看见桌上留着的纸条并没有被动过,于是喊了几声四海,也没有人答应,他又在整个家里找了一圈,依然没有见到墨四海的身影。

就是说,这一天她都没回来。

实话说,龙肖很担心,而且是越想越担心,四海经常白天不回来,可这么晚了没回过家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自从知道了四海的身世以后,龙肖知道她正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

倘若她被人知晓了身世,那么必定会被大风家族杀掉,这是想都不用想的结果。

想到这种结局,他更加担忧起来,这让他坐立不安。

可除了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时,门突然响了。

四海一身黑衣,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龙肖刚要上前扶住,四海却突然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龙肖赶忙将四海抱进了房里。

从前没有觉得,此刻抱在自己怀里,龙肖才知道四海有多么的瘦弱。

本该在长身体的年纪的时候,他在随父亲东奔西跑,终于安顿下来了,却又住进了和尚庙,平日里被倔强的性子包裹着看不出来,实则身子竟是如此孱弱。

他看着满脸痛苦的四海蜷缩在自己怀里,不敢想象如果今晚他不在,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龙肖把四海放到床上,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她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于是握住四海的手腕平了平脉,眉头慢慢蹙成了个疙瘩。

龙肖皱着眉头说道:“脉象虚浮,血气乱窜,竟是如此重的内伤,你跑哪里去把自己弄成这样!”

“疏通气机、消除气滞、通经活络的几个理气穴里最重要的云门和膻中均在上胸,这可怎么好!”龙肖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白意味着什么。

这时,四海皱着眉头痛苦呻吟了一声。

龙肖叹了口气说道:“顾不得了。”

正要动手,可手伸过去了却又僵在那里,迟迟没能放下去。

龙肖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到院子里折了两根树枝跑了回来。

终于,在龙肖的努力下,四海逐渐平复下来。

龙肖将四海扶起,将自己体内的水系能量一点点输入四海体内,因为他记得二叔说过,水系能量最是能够温养经脉的。

可他体内就只有那点能量,不过才一会儿,龙肖就觉得体内出现灵力虚空的感觉。

但他仍然没有停。

他渐渐变得恍惚,甚至感觉下一刻,自己也要一起昏睡下去。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一种舒爽的感觉从自己的胸口向全身蔓延开来,灵力瞬间大涨,不仅填满了自己体内已被掏空的能量,还在通过龙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入四海的体内。

两个人被莹莹的蓝光所笼罩,四海的脸色从之前的惨白逐渐开始有了血色。

过了好一会儿,蓝色光芒开始黯淡,逐渐消失了。

龙肖从那种神奇的感觉里醒了过来,看到四海的脸色好了很多,便将她重新放平,再次平了平脉。

龙肖长吁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从此时的脉象看来,四海已无大恙。

此时,龙肖才想起刚才的异样来。

他闭上眼感受了下体内的能量,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丹田之中识海之内的能量竟然足足翻了几倍,灵力的雄浑程度赫然已是达到纳气高级了!

龙肖扯开自己的胸口,那个纹身已经再次不见了踪影。

龙肖抚摸着胸口,震惊而又疑惑。

就在此时,四海缓缓的睁开了眼。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六章 你说的,我都信

“啊,变态!”四海睁眼看到龙肖在自己一侧敞胸露怀,惊叫一声,接着一跃而起,冲着龙肖就飞起一脚。龙肖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一脚踹到了外厅里。

龙肖此时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系好,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怕是又要被她误会,赶忙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没等龙肖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龙肖爬起来,一脸苦笑的站在那里,哑口无言。

四海把门关上以后,把自己的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刚刚受的伤竟然已经大好了,很是惊讶。

身上的几个穴位有些酸痛,她猜想应该是被大力按压过,又看到了窗边立着的两个树枝,也就大概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当她坐下运转起体内能量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体内竟然充盈着水系的能量,能量并没有进入她的丹田识海之中,只在她的经脉内流转温养。

四海知道自己错怪了龙肖,但一想到刚刚他倘胸露怀地站在自己身边,心里就无法平复下来,甚至开始羞红了脸颊。

龙肖把衣服系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龙肖端了几个菜出来。

他敲了敲四海的门,说道:“没吃饭吧,出来吃饭吧。”

听到里面没有回应,龙肖便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知道四海肯定已经听到了,而且肯定抵不住饭菜的诱惑。。

过了一会儿,四海果然打开门走了出来,只是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没有看龙肖一眼。

龙肖就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对她说道:“你这么瘦,多吃点补补。”

四海听到这句话,筷子停滞了一下,瞥了龙肖一眼,说道:“你也吃吧。”

“我吃过了,都是你的。”龙肖依旧一脸微笑地看着四海。

此刻的四海在龙肖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孩子明明紧紧抓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还要礼貌地对别的孩子说,你也要玩吗?龙肖明白,那一声礼貌的客气话,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如果这时不识时务地说一声好啊,那真的是没法再好好做朋友了。

四海果然没再理他,不一会儿便心安理得地将满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龙肖起身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继续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四海。

四海低着头也静静地坐在一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房间里安静的仿佛掉下一根针都会听到一声巨响。

龙肖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说:“你去哪里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四海坐在那里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冷,方才冷冷地答道。

就想熬粥时等了好半天,却突然发现炉火一早就灭了一样,龙肖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有些恼火说道:“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四海抬起头,看向龙肖沉默了一会儿,尔后低下头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别人担心,因为我不习惯有人担心,从前不需要,以后还是不需要。”

“你去哪里了?”龙肖又一次问道。

“报仇。”四海叹了口气,抬起头说道。

“去杀谁?”龙肖问道。

“大风野戈。”四海冷冷地说。

“杀了吗?”龙肖继续问道。

“本来就要成功了,谁知来了个。”四海突然低下头不再说话,一脸落寞。

“就算今天杀了他,有用吗?”龙肖说道。

四海不再说话,安静地盯着桌子上斑驳的痕迹。

“因为背负着仇恨,所以我们更要小心地活下去,因为死了,就再也没人记得那些四溅的血了。”龙肖慢慢地说道,声音并不大,听起来却很有分量。

沉默又填充了整间屋子。

四海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龙肖刚刚说过的那些话,突然觉得压在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碎了,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她抬起头,看着龙肖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敞胸露怀。”

龙肖挠着脑袋,满脸囧色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胸口,你信不信?”

四海笑了起来,说道:“你能不能编个好一点的理由?”

“是真的,刚刚我的胸口出现了很奇怪的感觉,所以我想看看是不是和上次一样,也出现那个图案。”

“那出现了吗,是什么图案,能给我看看吗?”四海问道。

“现在又没了。”龙肖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四海又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竟然持续了好一阵子,龙肖抬起眼睛看着她,发现四海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甚是好看。

看到她笑的很开心,龙肖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四海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变作一脸生气地说道:“你刚刚把灵力输给了我?”

“我听我二叔说过,水系能量最是温养人的经脉,所以我就想试试。”龙肖解释道。

四海苦笑了一声,说道:“没知识真可怕,你知不知道随便把灵力输到别人体内是会害死人的?”

龙肖默不作声。

“你知道我是什么属性吗?”四海继续问道。

龙肖曾经试着探测过,但是并没有探测出来,所以虽然在一起挺久了,还并不知道四海的属性,于是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如果我是火系的,绝对已经被你害死了。”四海嗔怪道。

“那你是什么属性的。”龙肖问道。

“还好我是木系的。”四海长舒了口气说道。

四海打量着龙肖,突然发现他今天的衣服有些眼生,于是问道:“这是穿了谁的衣服,打扮成这样是去哪里了?”

龙肖一时语塞,却也知道瞒不住,于是说道:“陪白少爷去听了会儿曲子,他给我找的他哥哥的衣服。”

“可是天香落?”四海问道。

龙肖知道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把当天晚上天香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四海。

四海说:“好巧,你们听曲逍遥的时候,其实我就在天香落隔壁的巷子里。”

“在等大风野戈出来?”龙肖凝视着四海说道。

四海的目光稍稍有些闪烁,没理他,继续问道:“你刚刚说那个妓、女是个修士?”

“她不是妓、女,只是个艺伎,你对她有偏见。”龙肖凝视着四海的眼睛,解释道。

四海瞥了龙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好吧,她不是妓、女,她是个修士?”

“没错,而且是很厉害的修士。”龙肖点点头,说道。

修士,有着这个国家高贵的身份,自然也就有着他的骄傲,虽说行行出状元,但想来修士再如何不济也不会混到艺伎的行列里来,更何况一个道行修为不错的修士。

四海沉默了会,是因为她有些怀疑,于是继续问道:“有多厉害?”。

“比你厉害,比我二叔也厉害。”龙肖回答道。

“凭你的实力,如何能看出来?”四海问道。

龙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解释,索性也就不解释,只是认真地盯着四海说道:“可我偏偏真的能看出来。”

四海看着龙肖认真地表情,沉思了一会儿。

她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些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或者不能让别人知道,既然龙肖没有跟她解释原因,所以她也没想深究。

“你说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四海问道。

“没错。”龙肖曾经近距离看过那位姑娘,所以很自信自己没有看错。

“肯定没有看错?”四海又问了一遍。

“没有看错。”龙肖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肯定有问题。”四海说道。

“我也觉得有问题,我不会相信一个至少是洞玄级别的强者会愿意屈身当一个艺伎。”龙肖也点头附和道。

“二十岁的洞玄强者已经是人中龙凤,二十岁接近知命境界的强者,就更为少见了。”四海说道。

“那你是相信我了?”龙肖问道。

四海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你们还要去见她吗?”

“我曾经劝过白云云,但他似乎很是中意这个雨晴姑娘,我怕他会有什么危险。”龙肖说道。

“放心,明天他就没钱再去了。”四海说道。

龙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不要说我告的密。”

“知道了。”四海站起来,伸着懒腰边走边说:“我困了,睡觉了。”

龙肖看着四海进了屋子,心情也放松下来。

他相信,四海以后不会再像今晚一样,轻易地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而四海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俯身拾起一根掉在一边的树枝,静静地看着,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喃喃地说道:“以后你说的,我都信。”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七章 隐藏的那么深,那么认真

龙肖回到房间,闭上眼进入修炼状态。

刚刚龙肖在给四海输入灵力的时候发现,丹田识海内的灵力倍增,这让他非常惊讶,他记得前几日在白家灵池内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灵力,还未来得及尽数炼化,今日竟然又暴增了如此之多。

他走进向自己的丹田识海。

那是一片空旷的荒野,却被隔成了两个世界,一道蜿蜒的河将识海内的世界一分为二,一蓝一红的世界隔河相望,蓝的那边波光闪烁,无数丝絮状的灵气缓缓游荡,而红的那边却是火光阵阵,四处飘散的火苗里一颗滴溜溜旋转的珠子烁烁发光。

莫非这就是那颗火灵?之前从未见过,如今竟然赫然就在眼前!

龙肖站在中央那条河上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珠子,那颗珠子似乎也发现了龙肖,旋转着向龙肖呼啸而来,冲向龙肖的路径上被激起一阵阵血色旋涡。

眼看就要被那珠子一头撞上,龙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然而,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撞击。

他放下胳膊睁开眼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龙肖发现自己又到了那个火的世界。

面前又出现了那个女人,依然是目光如温玉,气质如慈母。

“火老,好久不见。”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了,龙肖还是有些紧张,一脸恭敬地说道。

“没有好久,不过才几日而已。”火老微笑着看着龙肖说。

“上次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您的,没来的及,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问您。”龙肖知道她并没有什么义务来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真的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那种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感觉,那种亲近感并不是认识几天就会产生的,而是那种经过了好多年的陪伴才会有的感觉,甚至类似于亲人。他抓了抓脑袋问道。

“可以,你问吧。”火老依然微笑着看着龙肖,笑意温暖。

“我胸口曾出现一个龙形的纹身,那是什么?”龙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火老想了一会儿,正要说话,突然停顿了下来。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刚刚还温暖的眼神突然变得冷漠了很多,然后朝着龙肖身后的方向说了一句话,让龙肖如芒在背。

她说:“你躲起来很好玩吗?”

龙肖回过头,看向身后。

原本火芒笼罩的虚空之中开始一点点出现一片蓝色的光彩,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浮现了出来。

男人身材高大,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于身后,蓝色笔挺的衣服波光流转,气度不凡。除了这些,特别让龙肖注意的是,则是他的左手之中的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根赤金的手杖,手杖的顶端有个浑圆的球体,球体上连有五个圆环。龙肖猜想,这定然就是这个男人的法器了。

看到这些,此时的龙肖两个眼睛已经变得溜圆,嘴巴也已经不自觉地张开,表现出了一副大写的惊讶。

龙肖回头看看火老,再看看这个男人,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说话的是这个男人。

“好久不见,北朵?”男人磁性的声音像是来自万丈的潭底一般传入耳畔,直击内心。

火老像是不在意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不再理睬他。

“有万年没有再见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男人一脸平淡的看着火老,声音里却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

“咱们早就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火老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如果没有再见到你,我本想再过些日子就散去了,没想到苍天有眼,并不想让我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男人绕过龙肖,一边走向火老一边说道。

龙肖不过才到男人的肩头,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赶紧让到一旁。

“其实若不是因为他的母亲,如今我也该散去了。”火老说道。

男人转过头看了看龙肖,露出了笑容,虽然看起来仍然有些冷。他对龙肖说道:“我是尤海唐,如今也只是一个灵识。”

“所以,您就是我胸口上的那个龙形纹身?”龙肖问道。

“那龙形纹身不过是我封印的水系能量而已,我在你的识海里。”男人笑着说道。

“我的识海里住着这么多人,能住开吗?”龙肖说道。

火老笑了笑,没说什么。

中年男人笑着说道:“灵识哪能用得了多少地方,这些东西才占空间。”男人说完指了指周围的火光。

龙肖知道他指的是周围的能量团。

“如果两个前辈都是灵识?那灵识又是怎么一回事?”龙肖继续问道。

中年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龙肖,不可置信地说道:“作为一个灵师,这你都不知道!?”

火老撇了男人一眼,对龙肖说道:“修士修炼的灵魂,就是灵识。”

“可我们修炼的灵魂不是十二生肖灵魂体吗?你们怎么是人?”在龙肖对于灵魂的认知当中,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是自从有了十二生肖神才慢慢变成这样的,从前我们修炼的灵魂就是我们自己。”

“这也可以?”龙肖惊讶得说道。

“如果你有其他修炼方向,其实可以修成别样子,如今的修士只是刻意朝着自己属相的方向修炼而已。”

“所以你们都是一万年之前的修士的灵识?”

“不是。”男人回答道。

“那你们是?”龙肖继续问道。

“我们是几万年前的修士的灵识。”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水,波澜不惊。但在龙肖的心里却是激起了滔天巨浪。

龙肖哑口无言,脑袋一阵懵,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半天后,龙肖对两位深深鞠躬作了个大礼说道:“之前不知道两位前辈的身份,多有得罪了。不知道两位前辈如何寻了小子这么个地方,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其实龙肖心里是忐忑的,他不知道修炼了几万年的灵师是什么概念,但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或者他们只需要稍稍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得毁灭自己,他们说的好听一点是说借住在自己体内,倘若是直接夺了自己这句肉体,自己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中年男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龙肖的担忧,于是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让我遇到了故人,以后你需要的水系能量我可以提供给你,不过修炼我不能帮忙,得靠自己,否则对你不好,得不偿失。对了,你之前吸收的灵池里的能量太斑驳,能用的太少,以后没必要再去了。”

龙肖心想,这大叔好大的口气,高人果然就是不一般,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灵池竟被他说的如此不堪,若让四海知道了还不得惊掉下巴。

“那多不好意思。”龙肖客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就算了,不强求你。”男人冷冷地说道。

“别别,前辈,小子我就多谢啦!”听到中年男人如此说,脑袋顿时急出一身汗,恨不得抽自己一顿,跟活了几万年的前辈说话,有什么好装的,于是赶忙说道。

火老轻声笑了笑,对龙肖说:“他几万年了就是这个脾气,说话直了些。”

“北朵,这火灵的威力太大,我得回去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中年男人对火老说道。

火老点点头,装作无意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中年男人光影一闪,转眼消失不见了。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八章 谁还没有段虐恋

“你的父亲和母亲比我们要幸运。”等中年男人完全消失,火老才轻轻地说道。

龙肖知道自己的父亲的属性为水,母亲的属性为火,虽两人的结合为天下所不容,但两人终究还是在一起了,并且有了他们的结晶——自己和念儿。

火老的属性为火,尤海唐的属性为水,通过刚才两人的表现,两人的关系已经很明了了,火老的意思自然是说他们没有克服世俗的羁绊走在一起。

龙肖安慰道:“其实我的父亲母亲的结果似乎也没那么幸运,他们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火老微笑着看着他说:“傻孩子,你还不懂。”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火老像是陷入了曾经的记忆之中,而龙肖是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龙肖看得出来,回想着以前的岁月,火老逐渐变得失落起来。

龙肖想让她走出来,于是转了个话题问道:“火老,你看我的修炼天赋真的很差吗?”

火老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道,修炼的诀窍不在修,而在悟。前期修炼的速度再快,过不了悟那一关,一切都是枉然。”

火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我那个年代曾有一个天才道者。他三岁觉醒,十岁方才纳气满级,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早已泯然众人的时候,却又在十岁那年连破三境,成为历史上最为年轻的知命强者,至今都无人可破他的记录。”

“一年连破三境!十岁的知命强者!”龙肖惊讶地感叹道。按照他如今所知道的,十三岁能够进入洞玄已经是世间顶尖的天才,相比之下,竟是不可同日而语。

“修炼天赋的高低不在于你到底能纳多少灵,而在于你能懂多少灵。”火老继续说道。

龙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如今你的识海宽广,水火皆可修习,拥有水火灵力资源的补给,已经有了不可多得的修炼条件,你说你的修炼天赋是高是低?”火老看着龙肖说道。

“另外,之所以你觉醒时级别较低,修炼的进度缓慢,其实与水火同体有很大关系,我和你说过,水火乃阴阳两极,相抗相长。当你水系的能量增长之时,火系能量会对它压制,而等水系能量真正增长了以后,火系能量自然会增强到与之相当的程度。如今,你水系灵力已算达到纳气高级,实则火系灵力也同样借助你识海内火灵的能量达到了纳气高级,只是若要破境进入聚灵,还需要你同时对这两种能量多加体会。破境聚灵的过程中,无论哪种属性的灵力先聚灵,对方都不会妥协。你要学会真正的水火双修,而这需要你自己摸索。”火老说完指了指远处。

龙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又看到了那颗滴溜溜旋转的珠子,正在火性能量中和游荡的火焰玩的不亦乐乎。

“那就是火灵?”龙肖问道。

“没错。”火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是他很孤单,需要一个玩伴,否则他就会胡闹。”

“我发病的时候是因为他觉得无聊了?”龙肖惊讶地问道。

火老再次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因为你识海内火性能量的增强,出现了很多游离的火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否则这几天不会这么风平浪静的。如果你聚灵完成,火性能量汇聚为一体,怕是他又要胡闹了。所以,你要试着学习和他沟通。”

龙肖叹了口气,说道:“多谢火老指点,小子受教了。”

其实龙肖此刻觉得有些心累,他现在修炼的方法是二叔教给他的,适用于他的水系能量的修炼,但火系能量的修炼却没有真正的学习过,只是听火老说过一次,正行为水,逆行为火,但这种修炼的方法真的是对的吗?于是,龙肖问道:“火老,这修炼的方法我在白家的藏书阁里也看到了一些,各系之间多有不同,即便一种属性的修炼方式也会有多种,如今像我这种情况,我之前的修炼方式对吗?”

“照你现在的情形看来,应该是可以的。其实虽说修炼的方法多种多样,但本质殊途同归,等你级别高了你就会发现,其实都是一个样罢了。”

龙肖向火老深深作了个礼,表示感谢,今晚,她为龙肖解开了很多谜题,让他茅塞顿开的舒爽感觉。

等他作完礼抬起头来,他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条分界河上。

望着左右两边截然不同的世界,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走出了自己的识海。

龙肖重新进入修炼状态,当他调转起体内的水系能量的时候,他同时感受到了识海内火性能量的渴望,于是也调转起那些跃动的火系能量,这样,两种能量便一起冲入了经脉之中。

两种能量开始纠缠冲撞,逐渐缓和平息,最终和上次一样归于平静,两种能量开始分占经脉的一半各自流转。

龙肖静静看着缓缓流动的能量在自己吐息之间的默契平衡,心渐渐静了下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感知变的更强,他看到房间里莹莹的蓝色能量正在飘飘荡荡,他看见灶台里还未燃尽的火光里红色能量正在向四处飞奔。

看到那些红的蓝的能量飘荡在自己的周围,经脉之中的能量开始出现一种渴望,那种渴望使得经脉中的能量将身边的能量缓缓吸纳,融合,龙肖感受到那种融合过程中的去伪存真,他似乎对周围的能量有了比以往更深的认识。

龙肖突然明白了,修炼原来是这个意思。

龙肖试着将经脉内的一丝能量送到空气之中,他看见散出的能量似乎也向周边的能量一样飘散开来,于是他加大了量,但结果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增多的能量并没有散入空气之中,而是在周围能量的排斥下湮灭了。

灵力外放便是聚灵阶段的特征,如此看来,等我懂得如何让这世界的能量接纳我的能量,我便可破镜聚灵了。

龙肖突然流泪了。

这几个月,他成为一名灵师,却没有迈进修炼的门槛,想要变得更强,却又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如今他一下子找到了路,曾经的无助和彷徨此刻便都化作了泪水,一下子冲出了眼眶。

龙肖擦干眼泪,扬着头笑了起来,怕吵到四海休息,他压抑着声音,却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他喃喃地对自己说:“念儿,我又离你近了一步。”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九章 走马仙与走道仙

龙肖在惊喜和修炼中度过了整整一夜。等到天将亮,龙肖再次到了城郊的树林修习轻功,或许是因为心情大好,今天的轻功都有了极大的长进。

等天大亮,龙肖又回到了家里,为四海准备了早饭。

今天的四海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许是昨夜睡了个好觉,也可能是因为被龙肖的灵力滋养的缘故。

两人吃饱了饭,四海却见龙肖没有要走的意思,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去白府?”

龙肖摸了摸鼻子,说道:“四海,我有个问题问你,但是不能告诉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行不行?”

“你这是跟我讲绕口令吗?你问就是了。”四海上下打量了龙肖一眼,心想这家伙要搞什么鬼。

龙肖眨巴着眼睛看着四海,问道:“你说,会不会有灵识寄附在人的体内?”

“你入魔了?”四海差点被自己唾沫呛了一口,咳了咳说道。

“啧,我说了你不能问我的为什么要问的。”龙肖目光闪烁地说道。

听到四海说到“入魔”两个字,龙肖心里还是惊了一下。这两个字,光从字面上看就不像是个好事。

四海也是很奇怪龙肖为何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想了想昨晚的事情,她像是突然明白了,心想:“莫非龙肖猜想那雨晴姑娘是个走马仙?”四海心里嘀咕道。

“好,我不问了。你说的灵识寄附在人的体内这件事,作为一名道门修士,若是不懂的话,说出去会笑掉别人大牙的。”四海嘲笑道。

“别这样,我不还是个新人吗?快和我讲讲。”龙肖说道。

“你知道作为一名道门修士,首要的职责是什么?”四海问道。

“修炼?”龙肖回答道。

“那修炼是为了什么?”四海又问。

“变强。”龙肖回答道。

对于龙肖的答案,四海很是无语,气得声音都提高不少,继续问道:“那变强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确实让龙肖陷入了思考,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他而言,最初觉醒是为了抵抗体内的火毒,尔后修炼变强则是为了见到念儿,救出爷爷。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未考虑过,作为一名灵师这个职业,他本身的职责该是什么。

“不知道。”龙肖实话实说。

“好吧,我告诉你,是为了降妖除魔,以正天下。”四海铿锵有力地说道。

见龙肖没有说话,四海继续说道:“我们所谓的道门,指的是被神所认可的正道之门。灵修有道。兽有灵,为灵兽。兽死而灵灭,是为天道;兽死而灵存,寄附他体夺人心魄而生,则为妖。人有灵,为修士。人死灵灭,是为天道,人死而灵存,寄附他体夺人心魄而存,则为鬼。妖成精怪,尔后成魔;鬼成灵怪,尔后成魔。我们道门修士的首要职责,便是肃清道门之中入魔之灵。懂了吗?”

“就是说灵兽死了灵识就该消散了,如果没有消散寄附到人体内夺了别人的心魄就算入魔;修士死了灵识也就该消散掉了,如果没有消散掉,寄附到人体内夺了寄主的心魄就也算是入了魔。是这个意思吗?”龙肖挠着脑袋问道。心里却在想,还说我绕口令,这可比绕口令绕多了。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四海回答道。

“那会不会有寄附到人体却不夺人心魄的?”龙肖问道。

“极少,若那灵识想要存活,他便需要从人体内获得能量,你觉得一个人体能供给几个灵魂呢?况且这灵识的灵魂强度一般来说,会远远大于本来的灵魂,即便那灵识没有即刻夺取寄主心魄,最多不过几年,那寄主的心魄也会被寄附的灵识影响,变得非疯即傻。所以,凡是寄附于人体的灵识,皆是入魔。”四海斩钉截铁地说道。

“倘若你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降妖除魔是我们的天职所在。”四海看着龙肖的眼睛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龙肖心里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如果真的如四海所说,那他体内有两个灵识的存在,自己早就该与世长辞了,可自己却与他们相安无事得活了这么多年,自己非但没有变疯变傻,反而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变得越来越强。

四海见龙肖还在想什么,于是说道。“很多百姓比较愚昧,他们被灵识附体后发现有了些神通,觉得是好事情,还自称走马仙或者走道仙,殊不知自己是大难临头。”

“走马仙,走道仙?”龙肖重复道。

“兽灵附体的人自称走马仙,人灵附体的人自称走道仙。”四海解释道。

“明白了。”龙肖叹了口气,心情很是沉重。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情况和四海说的情况很像,却又不同,他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因为马上就要上早课了,于是说道:“我该走了,再不走一会儿该迟到了。”

“一起去吧,今日内阁有比武,我需要参加。”四海说道。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只是到了白府之后,一个入了正门,一个入了侧门。

上午的大课是武修,讲得是基本的战斗技巧,龙肖见上课的人不少,但真正认真听课的并不是很多。

讲课的授习刚好是带龙肖入府的白吉吉爷,他细致的给大家讲解着各种技法的长处与劣势,面对各种攻击的解决方法,以及如何针对自己身体的优缺点重点修习哪些战斗技巧。

龙肖觉得非常受用。从前在山里的时候,能战斗的对象就只有山林猛兽,山中的猎人们早就针对各种野兽总结出了克制的方法,龙肖跟着打个下手也没费太多力气,如今听吉爷一番讲授,龙肖才知道面对复杂的对手,战况有多么变幻莫测,应对得当,必须需要足够熟练的应对技巧和正确的应对意识,这就需要在实战中摸索学习。

纳气阶段的训练,除了灵力的修习之外,更为重要的便是战斗技巧的训练和战斗意识的训练。

灵力无法外放便只能借助身体的力量。战斗技巧的训练为的是强化大脑对于身体的支配能力,只有让大脑懂得如何支配身体的力量,方才能为日后支配外放的灵力打下好的基础,而战斗意识的训练,更为重要,不论灵力境界高低,没有好的战斗意识,有再好的战斗技巧都于事无补,战斗意识是否正确得当往往决定着一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龙肖听着吉爷的讲授,收获颇多。

不一会儿,听吉爷讲完之后,大家开始在堂间互相切磋练习起来。

龙肖看了看了周围的同窗们,发现了刘甲壮正在授习堂靠边的位置听得津津有味,却没看见白云云的身影,心想,或许这会儿又去藏书楼里睡觉了。

上完大课,龙肖便直接去了藏书楼,目的有三个,一是去看看胖子;二是想在楼里找些关于入魔一类的书;三是想研究一下历史上都有哪些厉害的法器,特别是想了解一下识海中那个男人手里的法器究竟是什么。

在一楼和二楼转了一圈,龙肖并没有见到胖子,这让他有些惊讶,但是他也没再多想,返回到一楼开始找书。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章 盛极一时的走马仙

龙肖在密密麻麻的书架之间游走,虽然琳琅满目的书目众多,但因为有了分类,也大大减小了找书的难度。

不一会儿,龙肖便被一本书的名字抓住了双眼。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走马仙杂谈》。

翻开扉页,内页上首先写着:本书摘自乡间野史或口传之风,真实数据或有偏差,只可作为茶余饭后闲赏一用。

龙肖继续往下看。

走马仙,流传已有数万年之久,曾盛极一时,其徒众多,鼎盛时可盖过当世任何一派。

灵兽开悟可修习,有千年入道,五千年成仙,万年封神一说。漫长的修炼,也增加劫难的概率,真正得道入仙归神者屈指可见。

人作为万兽之灵,更易与世间灵气相通,修炼较之灵兽可谓神速。

兽死而灵灭为大道之法,偏偏有灵兽得法,身灭灵不灭,借于人体而存活,甚至借于人体而修习,致灵修突飞猛进,人体却因无法承受而垮,于是兽灵弃舍再寻他体,继续为害生灵。

被寄附之人多为山野乡农,因附体而得了些神通,喜不自禁,便自称入道,入仙,自称走马仙人,唯恐天下不知,迷众万千。

得到世人追捧,兽灵群起而效之,甚至不少灵兽自毁兽身,附人体而修,一时走马仙人自成一派,受众甚广,祸害人间。

后道门一派受神之委任,大杀天下,出马仙一派从此隐于世间,道门立规,灵识附体皆入魔,道法不容,见之则杀。

皆传走马仙家之中修善根者极少,却也有几位得道者惠及信众,下面细细道来。

西泽之野有一仙家为白狐之灵,名曰白浅……

见后面的内容都是些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龙肖便合上了书。

从书里所说来看,走马仙的说法和四海说的基本是一样的,本身寄附于人体便会有害于人体,就已经入魔,可还是没有解释清楚自己身体出现的情况。

龙肖又翻了几本书,所说也都是大致相同,没有给出更好的解答,龙肖索性把这个问题放到脑后不去想它了。

龙肖转向另一个问题,那柄金色手杖究竟是什么玩意。

龙肖来到法器一类的书架旁,一本一本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有关法器一类的书很多,书上详细地介绍了各种法器的制作材料,使用方法,攻击力如何,但大多都是当今修行界比较流行的一些法器,别说上万年前的法器,就算一些偏门的都很少见到。

龙肖知道,在这外阁的藏书楼是很难了解到那件法器的信息了。他突然想起来,四海曾经说过张家有一个秘密的藏书楼,想来那里会有一些年代久远的书籍,或许她会知道一些情况。

“那就等回家了有机会再问四海吧。”龙肖心想。

转眼一上午就过去了,龙肖把书放回书架正准备回家,突然见到胖子进到了楼里。

胖子见一楼还有几个别的门客,二话没说,拉着龙肖就往二楼去。

走到二楼,胖子圆圆的脸上两个滴溜溜冒着光的的小眼珠盯着龙肖,兴高采烈地说道:“兄弟,你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龙肖不知胖子想说什么,所以摇了摇头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风野戈那小子昨晚差点被人干了!”胖子看看四周没有人,压着声音对龙肖说道,虽然声音很低,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兴奋。

“被谁干了?”听到胖子这么说,龙肖的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四海的事情败露,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这我不知道,今天上午我爹把我叫了去和我说的,他说大风野戈是在离开天香落回家的路上出的事,这不,我爹怕我跟大风家沾上事情,扣光了我所有的零花钱,所以以后这段时间,我也别想再去那天香落了,可怜我见不到我那日思夜想的雨晴姑娘了。”说道这里,胖子还特意拉了个长长的哭腔。

“不去也好,我总觉得那雨晴姑娘有些问题。”龙肖随口说道。

“不准你这么说雨晴姑娘,她能这么为你我着想,不仅不让我们再给她金叶子,还特意给了咱们腰牌,你觉得她会是个坏姑娘吗?”胖子晃动着他肥硕身躯,一本正经的对龙肖说道。

“大哥,你可真得减减肥了,兴许雨晴姑娘不喜欢胖子呢。”龙肖看着胖子一身晃悠的肉说道。

“这自不必你说,我已经定制了一个完美的减肥计划,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付诸于实际行动了。”胖子从腰间拿出一张纸,冲龙肖一甩,一份密密麻麻的减肥清单便呈现在了龙肖眼前。

看着这每日十几条的训练内容,龙肖长大了嘴,夸张的说道:“大哥,你这哪是减肥,你这是寻死啊。”

“不仅这样,我还要尽快进入聚灵阶段。”胖子抿着一张小嘴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胖子的话一句比一句让龙肖吃惊。

“我把对雨晴姑娘的心意告诉了我爹,本以为他坚决不会同意,结果他说如果我晋入了聚灵级别,他就同意考虑把雨晴姑娘给我娶回家。”胖子满心欢喜地说道。

龙肖心想:“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零啊,不过是说同意考虑而已,这家伙竟然已经看到了拜堂成亲,想来这家伙早就想好了他们孩子的名字了吧。”

“好,那祝你早日成功!”龙肖拍了拍胖子的胸膛笑着说道。

“好嘞,借你吉言。”胖子也拍着龙肖的胸口笑着说,说完,胖子冲龙肖摆摆手,边走边说:“不跟你闲聊了,我得开始我的训练了。”

见胖子像个球一样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去,龙肖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又远远的听到了一声胖子的抱怨:“这楼梯修得也太窄了吧,是想让白爷我挤死在楼梯里啊,这设计藏书楼的工匠就该被打死!”

龙肖想着找刘甲壮道个别就回家了,却见他正在灵池间泡得正爽,于是便没有再打扰,转身回了家。

回到家,龙肖见四海已经早回来了,正在后院修剪她种的花,想来心情应该不错。

龙肖走过去,看见四海哪是在修剪花,明明是在救她的那一丛东倒西歪的花!

昨夜里过来折树枝子的时候,哪注意到脚底下的花,早被龙肖踩得一片狼藉,此时龙肖本来还轻盈的脚步一下沉重了下来,刚刚还灿烂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住了。

四海转过头来,看着龙肖呆住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却还是装作有些生气地看着龙肖说道:“下次折树枝的时候记得注意着脚底下,还有,你折树枝可以,能不能别把我才嫁接上没几个天的落霞梅的枝子折了?”

龙肖这才记起昨夜过来折树枝的时候,看见这两根树枝稍有不同,长短大小相仿,很是趁手,于是便折了下来,当时他还纳闷,折树枝什么时候这么好折了,原来是嫁接了没几日的树枝。

龙肖赶忙解释到:“昨晚着急了些,天又黑没看见,以后绝对不会了。”

四海本也没有生气,转过头继续将踩倒的花扶好,尔后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上午比武赢了些钱,咱们去吃鸡汤面吧。”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一章 有知己如此,还复何求

吃着软弹的面,喝着浓郁的鸡汤汁,四海一脸满足。但此时的龙肖,因为心里有事却没办法在这大街上对四海说,似乎看起来有些煎熬。

四海早就看出来龙肖有什么不对劲,于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我想找些关于介绍法器的书,今天在外阁藏书楼里找了一上午,却只有些介绍常见法器的书,没有我想知道的,所以想你能不能帮帮忙?”龙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四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擦擦嘴上的鸡汤,说道:“知道了,吃完饭随我去吧。”

龙肖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激动,盯着四海足足半分钟,哈哈哈地笑着说道:“还是有亲人好啊!”不一会儿便把面吃得干干净净。

四海朝他瞥了了白眼,付了钱,便带龙肖来到了张府。

从前翻个墙头还需要四海的帮忙,此时的龙肖已经可以轻松越过去了,看来这早上的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

随着四海在荒芜的园子里兜兜转转,龙肖已经和上次来一样,早就转晕了。

等到四海在前面突然停下,龙肖看到这个地方,才发现他是来过的。

前面那座木质的小楼,不就是那群鬼面蜂的老巢嘛!

龙肖有些纳闷,心想:“四海莫不是想要先采些蜜回去?这女人的做事风格还真是不一样。”

还没等龙肖说话,四海已经进了楼内,龙肖赶忙跟了过去。

四海进了楼内并没有管里面的蜂房,而是继续向里走去,龙肖这才注意到,这楼内不止是只有这一间大房间,里面还有几个隔间,四海一转眼已经进了里面的其中一个隔间。

龙肖赶紧也跟了过去。

房间内陈列着几个大缸,看起来是从前用来盛放蜂蜜或者其他东西的。四海没有理会那几个大缸,而是向着一面墙贴了过去,只见她伸出左手的小拇指,插入一个极细的洞里,不一会龙肖便听到一阵响动,那面墙竟然缓缓地向后移去,地上露出一块很大的青石板,很快青石也开始缓缓移动,在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

龙肖惊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心想,不愧是大家族,原来张家竟然还有如此隐蔽的密室。

四海回过头对龙肖说道:“我的祖辈们也在下面安睡,进来的时候轻一点。”

跟着四海走下阶梯,龙肖发现下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而且空气也并不浑浊,想来这密室的构造肯定是注意了这些问题,专门设置了与外界交流空气的地方。

阶梯很长,等真正到了下面,才真的让龙肖大吃一惊。

密室很大,实际上已经不能用密室来形容这个地方,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窟。

地洞的内壁虽已经被打磨过,但仍然可以看到洞顶斑驳的崖痕,洞壁上镶嵌了一排排的月光石,发出幽幽的白光,映得整个山洞都十分明晰。

而在两人正前方的,是一个巨大的灵台,灵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片牌位。

四海走到牌位前,跪在地上的软垫上,磕了三个头,起身看向龙肖。

龙肖没有犹豫,同样走上前去跪下,磕了三个头。

龙肖明白,四海能把他带到这里来意味着什么。

这里抛开藏书或者其他宝贝一切不谈,这个地方是唯一能够让四海心有所属的地方。这里有着她对整个家族的所有幻想,和所有的情感寄托。带龙肖来到了这里,就相当于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告诉了龙肖,再也没有什么隐瞒,再也没有秘密。这样的信任对龙肖来说虽然很感动,却也十分沉重,因为他现在并没有向四海对自己一样对待四海,他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向四海坦白,甚至不能坦白。

龙肖叹了口气,心想,凡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再有任何事情对四海隐瞒了,有如此一个知己,还复何求。

“那里便是藏书的位置。”四海的声音将龙肖从思沉思中拉了出来。

龙肖抬头向四海看去,见她正指着一处在崖壁上凿出的房间。

龙肖这才意识到,山洞的两侧崖壁上凿开了好几个房间。

龙肖走进那间藏书的房间,吃惊地看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数十个林立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些书,规模竟比白家外阁的藏书楼几倍还多。

“这些藏书应该是我张家这么多年积累存下的精藏本,很少有外面书店能够看到的,或许你能找到你想看的书。”四海站在一旁说道。

龙肖走进这座书的宝藏,在一个个书架间浏览着奇奇怪怪的书目的名字,竟然几乎都没有在白家外阁藏书楼里看过的,这一本本承载着历史厚度的书籍,像是藏了多年的老酒一般醇香,令人叹为观止。龙肖在浏览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本有些残破发黄的书,书的名字叫做《法器拾遗笔录》。

龙肖小心地把这本书抽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历史过于久远,书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龙肖轻轻的一页页翻下去,看到了一件件闻所未闻的神奇法器,但翻过一遍之后,仍然没有看到他想知道的那件法器。他把书重新放回书架,放书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和这本书挨着的另一本书,名字叫做《神器拾遗笔录》。

龙肖犹豫了下,虽然他觉得可能也不会在这里面,但神器这个字眼还是深深吸引了龙肖。

他把这本书也抽了出来。

这本书和刚刚那本书一样的破旧,应该是差不多一个年代的刊物。

龙肖轻轻地打开,他看到的第一件神器的名字叫做东皇钟。上面不仅讲述了这件神器的毁天灭地的强大威力,还在旁边附了了一张手绘的图画。

继续看了几页,龙肖如同被书中的描述摄了心魄一般,沉醉在了书里,可就在此时,一张图片映入龙肖的眼中,让他突然惊讶到有如头皮炸开一般。

他看到了一根柱子,柱子的顶端有个浑圆的球体,球体上连有五个圆环,竟然和那个男人手中的法器一模一样!

龙肖赶忙再看这件神器的描述,书中介绍所说,此神器名为锁龙柱,传说中神器的主人妄神尤海唐凭一己之力,用锁龙柱同时降服五条已晋宇心的恶龙,并将它们封印。

“妄神!尤海唐!”还没从神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向龙肖轰来。

龙肖这时忽然又想到了他和火老的关系,龙肖面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念道:“妄神?尤海唐?若他是妄神,那火老又是谁?”

他继续把书向后翻了一页。

他看到图中画的是一颗珠子,书中介绍中说这颗珠子,名为风离珠,珠内自成世界,可化万物。持有者是离神蚩北朵。

龙肖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叫火老的名字时,说的便是北朵。

龙肖此刻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屈身藏于他丹田识海内的竟然是两个神识!

如此,龙肖便懂了,为什么同样是灵识寄附于体内,而他却能好好地活着。神识早已脱离了六道,自然不在需要借助人体获得能量。

龙肖闭上眼睛,平复着自己正在狂跳的心。

此时此刻,龙肖心想:“原来我竟然与传说中的神靠的如此之近。”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二章 四海有巨富

龙肖长呼了口气,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处。

在这偌大的藏书房内,龙肖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看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从自己眼前游过,那种知识海洋的浩瀚感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游走在这些整整齐齐的书架之中,龙肖看了半天了也才不过看了十分之一的地方,他看了看前面幽深的过道,继续沿着书架向前走去。

前面的书架之间的间隔忽然变大了些,龙肖看到上面是两个新的分类,一侧写着:符书,而另一侧写着:阵书。

此时,四海也走到了龙肖身后,轻声对龙肖说:“这符书和阵书算是我张家的家传之法了,世上可见的相关书籍极少,绝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入了聚灵级别可以和我一起修习。”

龙肖走进书架,随手取了一本,翻开书的瞬间竟有如一团火焰燃烧起来,炽热的感觉扑面而来。龙肖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基础火符,下面便是密密麻麻的制作方法的说明。

光光一张普通纸上的符文便又如此效果,倘若是真正的符纸威力该有多大,况且这还只是基础火符。

“这符书为了使学习者更好领会其中的诀窍,书写时加入了些灵力,因此会有一些效果,制作很是费时费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世上的符书如此少的原因了。”四海解释道

龙肖点了点头,指着一边的阵书,说道:“这是阵书?”

“灵阵有着很庞大的体系,我研究了很久,却还不算入门。”说到灵阵,四海的眉头稍微蹙了蹙,这让她想起了她的父亲曾经将她关在这里自修灵阵整整一月的场景,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感谢你能带我来这个地方,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龙肖一脸认真的对四海说道。

四海刚刚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对龙肖说道:“你别把我这密室里的东西搬走了就行。来,我还有给你看的。”

四海转身走出了藏书室,又进了另一个房间,龙肖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同样很大,但里面的设置却完全不同,它更像是一个展厅。

房间里修了些整齐的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些奇怪的物件,有的像是兵器,有的却又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都是些什么?”龙肖问道。

“这些都是法器。”四海回答道。

龙肖惊讶地看着满房间的法器,目瞪口呆,对于法器,龙肖还是听别人说起过的,随便一件不知名的法器就贵的离奇,更何况这满满一屋子的法器,暗想:“这些法器怕是价值连城了吧。”

就在这时,龙肖看到了一件法器,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走过去,赫然发现就是刚刚看到的锁龙柱!

“只是大部分都是仿制的。”喘了口气,四海又补充了一句。

“四海,你这口气喘得有点大啊,我这心脏真是受不了啊。”龙肖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回了原位。

“虽说大部分是仿制,却也是货真价实的法器,只是威力小一些而已,你也不能小瞧了它们。等我晋入洞玄,我就可以从中选一件自己喜欢的炼化了,等你晋级了你也可以来挑一件。”四海被逗笑了,笑着解释道。

“那怎么好意思?”龙肖故作矜持地说道。

“无所谓,不强求的。”四海也故作矜持的说道。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一起笑出了门牙。

“今天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咱们回家吧?”龙肖对四海说道。

于是四海带着龙肖再次跪拜后出了密室,尔后将密室重新恢复了原貌。

回到家里,龙肖本想把自己可以水火双休的事情告诉四海,但是犹豫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和她说吧。

下午外阁也也有一场切磋比武,龙肖还从来没有见过各个学院的对抗,所以不想错过,而四海说下午她还有些别的事情,于是龙肖便和四海告别,到了白府外阁。

龙肖到武场的时候在那里已经聚集了些人,但都是蓝慕院里的人,其他院里的人还没有来。龙肖看到了刘甲壮,于是走过去和他说话。

“刚刚你没来的时候,吉爷和我们说过了比武的规则,还要求不论我们谁上都不能丢了蓝慕院的脸,赢要赢得有实力,输也要输的有骨气。对了,每场赢了的人还可以分得奖金的。”刘甲壮早就被吉爷说的热血沸腾,看到龙肖来了,赶忙和他说道。

看来吉爷刚刚已经做了个动员,效果甚好,连刘甲壮这样的实力都已经有了摩拳擦掌的冲动,于是问道:“那咱们也可以参加?”

“吉爷说,新生可以单独挑战老生,但老生不能单独挑战新生,一般说来,是五个院分别推选出的人参加比武。看来这次没咱们的事,准备好力气加油就行。”刘甲壮说完,指着大门口说:“看,他们也来了。”

龙肖顺着甲壮手指的方向看去,其他院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武场,原本看起来很大的武场,不一会儿四周竟也围满了个满满当当。

五名裁判都是五个院的教习,这次的主持和解说由蓝慕院负责,刚好那人便是吉爷。

这次比武的规则是这样的,各院派出代表抽签选择对手,轮空的直接晋级,另四组中获胜的两组再与轮空的这组两两对战,胜率最高的学院获胜。

没想到水系蓝慕院的运气比较好,抽到了轮空签。两组对战的分别是:火系红灵院对阵土系黄真院;金系白晶院对阵木系青林院。

首先出场的是火系红灵院对阵土系黄真院,他们派出的都是比较老的学员,一个叫侯太平,一个叫秦石磊。龙肖见两个人看起来大约快有十八岁了,都已经是纳气满级的实力,但按照白家规矩,如果在十八岁之前无法晋入聚灵阶段,就会从外阁中毕业成为白家真正的族人,负责白家一些外面的产业。只有晋级聚灵,方才有机会再入内阁修习,看两人虽是纳气满级,但真要想晋入聚灵,还需要看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两个人互相作了礼,拉开了对战的架势。

秦石磊没有动,稳稳地扎在原地,先动的是侯太平。

龙肖记得吉爷说过,各种属性的灵师都有自身先天的优劣势,比如土系的灵师本身的身体强度会因为土系灵力的影响而变得更加坚硬,在修习的方向上也大都喜欢防御类的战斗技法,而火系的灵师则相对来说更加注重攻击格斗技法的修习。

只见侯太平飞速跃起,横起一拳向秦石磊胸口打去,他的速度很快,拳风呼啸,拳头上已经凝聚了极为浓郁的火系能量,发出灼灼红光,看样子是想要以迅猛的攻势先占据场上的主动。

拳头瞬间便要撞上秦石磊的胸口,只见这时,秦石磊身体一个侧摆,伸肘一挥,不仅躲开了侯太平的拳头的正面攻击,还将冲击力卸到了自己身体一侧。

但侯太平显然已经早早猜到秦石磊的反应,这时侯天平顺势身体前倾,双手撑地,双腿腾空而起,大力向秦石磊的面门踢去。

围在一圈的观众,眼看那双腿就要撞击到秦石磊的面门,一个个不禁屏住呼吸,为秦石磊捏了一把冷汗。

秦石磊见状,身体后仰,顺势来了一个后翻,在这一瞬间,侯天平的双脚已然擦着秦石磊的额发飞过。

一个回合后,两人迅速分开,冷目相对,互相观察着对方。

人群中先是发出一阵惊呼,尔后便是热烈的加油鼓劲。

而刘甲壮也正紧张的用力抓着龙肖的胳膊一阵欢呼,只是不知道是该站在哪一方。

很快,侯太平再次发起了进攻,这次只见他行动更为快速,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上不时变换着方向,竟让人一时猜不透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秦石磊也开始动了起来,与侯太平不同的是,他只是在他为中心,两米为半径的范围内踏着奇怪的步伐移动着。

此时,龙肖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喊:“侯师兄竟然已经学成焰舞技法,当真是变换莫测。”

还有人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些花架子,在我师兄的桩步技法面前,都是笑话。”

只听一声大喝,侯太平已是窜到秦石磊的身后,飞身便要一掌拍下,而秦石磊也显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危险,只见他双腿一震,左腿一记后摆迎上了侯太平的一掌。

但没想到的是,慕天平的这一掌却只是虚晃一枪,身体重心下移,他真正的目标竟是秦石磊用于支撑的另一条腿。

观众们一阵惊呼,仿佛看到了下一秒,秦石磊就要被击倒,一个个再次屏住了呼吸。

然而让观众们震惊的是,秦石磊根本就没有管他,反而收回了腿。但下一秒,秦石磊周身忽然闪过一片黄芒,随着一声闷哼,侯天平已被震出数米开外,重伤扑地。

“灵力外放!莫非他竟然已经晋入聚灵级别了!?”在观众们的惊呼中,一个声音传进了龙肖的耳中。

见侯太平已经无力战斗,火系红灵院的学员将他扶了下去。

白吉随即宣布:“秦石磊胜!”

秦石磊向众人作了一礼,说道:“近日仿佛触到了聚灵的门槛,在这里献丑了!感谢大家的捧场。”

说完,在观众们的惊讶声中缓缓走下了武场。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三章 愤怒的胖子

金系白晶院派出的学员叫孙卓,看起来比刚才两个木系青林院年轻很多,而木系青林院派出的学员就更小了,看起来比龙肖也大不了多少,名字叫做谷木森。

两人的级别也都是纳气满级的样子,孙卓的灵力较之更为浑厚一些。

两人的战斗技巧纯熟,实战经验都很强,两人的战斗僵持了很久,最终谷木森终因出现了小的漏洞被孙卓抓住了机会,一举击溃。

这一局金系白晶院胜。

于是,进入决赛的是土系黄真院,金系的白晶院和水系的蓝慕院。

因为是最后的决胜局,三个学院分别都派出了院内两个最强的学员。

另龙肖没想到的是,最终夺得胜利的竟然是他们蓝慕院,代表蓝慕院参加比武的两个人龙肖平日里经常见到,两人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恬淡平和,龙肖还记得其中一个在武修课上与自己过过招,很是照顾,没想到到了武场上竟然像变了个人一般,极其凶猛霸道,双双秒赢,果然是没有让白吉说过的话食言,这让龙肖真的是刮目相看。

比武结束,各学院正准备收拢人员带回,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白吉教习,按规定每次比武结束,我们新生是不是还可以挑战一次?”

众人皆震惊的看向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只见那个小伙子一身红衣,单手负于身后,面微扬,虽然长得还算秀气,却是一脸桀骜的样子。

龙肖记了起来,他就是那日同自己一起入府的少年,名字有些忘记了,但那一脸桀骜甚至有些臭屁的样子让龙肖印象很深刻。

按照规矩,每次比武结束后,本应还有新生自由挑战的机会,但因为很久以来都极少有这种情况出现,出现过的几次这种情况,新生都被灭的很惨,敢挑战的也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已经没人想要出这个风头受这个罪,索性也就慢慢省了这个环节,今天既然有新生有这个兴趣,白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这位学员是那个院的?”白吉问道。

“小子名字涂大地,是白晶院的学员。”

“按照规矩,挑战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道你想挑战哪个院的哪位学员?”白吉继续问道。

“我想挑战蓝慕院的白云云。”涂大地朗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场上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白云云是白家的小少爷这件事是人尽皆知,大家也都知道这白家小少爷不喜修习,在这外阁待了好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只对吟诗作画逛青楼有些兴致,但毕竟是白家的少爷,惹了他不就相当于惹了白家的老大?作为白家的门客,还能有的混?

另外,哪有人不知道白云云这个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那可是白家小少爷的逆鳞。

观众们的表情慢慢从震惊变成了看笑话,甚至有人已经发出了哄笑声。

“我想挑战蓝慕院的白云云。”红衣少年再次朗声说道,声音里有着不置可否的坚决。

此刻,白云云正从院门外进来,远远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不爽,走近了哄笑的人群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他竟然又听到了这该挨千刀的,竟然再次大声喊着白云云这个自己根本不想提的名字,立马怒气冲冠,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叫道:“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皮痒痒了,老虎不发威你他娘的还当我是病猫了?”

听到白云云的声音,人群很快给白云云让出了一条路,白云云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进到了武场中央。

白云云撸了撸自己的袖子,愤愤的说道:“那今天小爷我就跟你玩玩!”

平日里,白云云喜欢穿着长衫长褂,把自己打扮像个文人,如今撸起袖子,再加上这个硕壮的身材,还真是有点蛮横的架势。

龙肖也从人群的外面挤了进去,见白云云当前的架势觉得有些好笑。可看着看着,龙肖觉出了此刻的白云云竟然有了些变化,上下打量片刻后,龙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再然后嘴角微扬,笑了。

白吉招呼大家把场地让出来,宣布这次挑战可以开始了。

站在武场中央,涂大地弓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个胖子,做着进攻前的准备。

而胖子,却是有如事不关己一般,整了整自己胸前衣襟,捋了捋额前飘扬的长发,甚至将腰间的扇子也拿了出来,扇面一展,轻轻摇了起来,甚是风骚。

涂大地见白云云的动作极其嚣张,更是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突然,涂大地双腿有力地一登,向胖子窜去,眨眼间已经带着不可一世的怒气靠近了胖子,看着红衣少年一往无前的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一拳把胖子打飞。

这涂大地的实力在外阁来说,应该算强的,刚入白府,已经是纳气高级的水平,而且涂大地之前也做过功课,这白云云虽说开窍早,实力却一直没有长进,不过是纳气中级的水平,他相信自己这已经凝聚了自己全身力气和灵力的一拳必定会一句击溃白云云,所以,此时距离胖子足够近的他,嘴角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丝笑意。

甚至场下的观众也早就认定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好多人不想看看到这惨烈的一幕,纷纷闭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他们听到了一声闷哼。

听到撞击在地面的声音,他们方才睁开眼睛,却是一个个不敢相信一般揉着自己的眼睛,惊得两腿都有些发麻。

“发生了什么?”好多人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四处询问道。

“白少爷只是简单的一挥扇子而已。”有人回答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胖子斜着眼看看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红衣少年,嘟了嘟嘴,胖脸上满是不以为意的神情,就像是一个自幼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家少爷,看着一个几天没吃饭方才在路边得到一整笼大肉包却又不知该下嘴先吃哪个的可怜虫,发自内心的流露出某种骄傲和自负情绪,他收起手中的扇子,拍了拍手,将刚刚撸起的袖子放下,一脸无赖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了,今天抽空晋了个级,本来想着来武场跟大家告个别的,没想到碰上这事儿,过意不去啦。”

抽空晋了个级?众人听到这句话,一个个都有吐血的冲动,有的人修炼一辈子才能晋级,你这还抽个空,这牛吹得有点过了吧,你咋不上天呢,不过看这红衣少年的刚刚架势,明显着就想让白家少爷难堪,这是作为一个白家门客,就完全不该有的思想做派,得到这个结果也算是咎由自取。

白吉摇摇头,冷笑一声说道:“这次挑战,白少爷胜!”

听到白少爷这个称呼,白云云心里还是挺乐意的,笑呵呵地走到白吉跟前,说道:“感谢白教习的教导了,我之后可能就很少来外阁了。”

白吉也笑着对白少爷摆摆手说:“你要是少睡点觉,现在怕是早就晋入洞玄了。”

比武结束了,各个学院的人开始纷纷离场。

白云云在人群里终于找到了龙肖,一脸兴奋地对他说:“给你看个东西。”然后拉着龙肖就往藏书楼里走。

进了藏书楼,看到眼前的景象,龙肖才明白过来。

这藏书楼里竟然多了好些椅凳,走上二楼,白云云指着窗边的一个躺椅说道,:“看见没有,那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龙肖问道。

“这话说得,咱们不是兄弟吗?在外阁待了几年,也没人愿意敢和我当兄弟,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你,可惜今天我刚想修炼一会,没想到一不小心晋级了,以后就很少有时间来外阁和你玩了,所以怕你一个人在二楼看书寂寞,特意送你个躺椅。”

“晋级就这么容易?”龙吃惊地看着他说道。

“如果你也能五岁开悟,十年了还在纳气这一级,相信你也能一不小心就晋级了。这灵修和作诗画画逗姑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实都算是修炼了。”白云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大言不惭地说道。

这时,龙肖忽然想到了火老和他说的那个天才道者,这胖子竟然和那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放心吧,我会尽快晋级去找你。”龙肖拍着白云云的肩膀说道,“最好过几天你能直接晋了洞玄,一跃成了高手,我进了内阁,你也能罩着我。”

“这好说,不过你还用的着我罩着吗?你姐可是内阁的大姐大,洞玄级别的都害怕她。”胖子撇了撇嘴,心想;“在外阁里的墨四海还稍远些,如今进了内阁,怕是逃不出她的魔爪了。”

“行吧,我在内阁等你。不和你说了,我的减肥计划才完成了一半,我得走了。”胖子也拍了拍龙肖的肩膀,和龙肖道了别,转身便朝楼下跑去,跑下楼的时候,龙肖又听到了胖子熟悉的叫声:“这楼梯可真他娘的窄!”

龙肖摇了摇头笑了笑,从书架上拿出那本《本源之水》,躺在那把窗台边的躺椅上,看了起来。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四章 冬年将至

这段日子,龙肖过得很有规律,甚至是有些枯燥,每天一早修习轻功,上午参加白府的大课,下午和晚上就是无休止的修炼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唯一能够聊以慰藉的,也就是偶尔从四海那里听到的念儿的消息了。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从皇帝认了这个义女,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的冷酷淡漠,不仅开始变得关心起臣子们的疾苦,就连后宫都开始经常光顾,原本冷冰冰的后宫,终于有了些人气。

于是大家从前对这个义女的种种怀疑猜忌逐渐瓦解,朝堂后宫无不对其称赞有加,特别是最近听说皇帝特意给公主寻了个师傅,着手修炼,众人更是看到了这位公主前景有多么一片大好,各大宗族势力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予以巴结讨好。

公主俨然已经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一颗新星。

这是龙肖希望看到的,也是害怕看到的。

宫中人脉关系复杂,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各种得失利害却波诡云谲,暗流涌动,稍不留神便会深陷泥潭,难以独善其身。

特别是随着龙念的备受瞩目,也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龙肖已经纳气满级月余,至今还未有破境的迹象,这也让他明白了修炼并不是他看到的那般容易,四海十三岁已是聚灵满级,白云云虽多年未能破境,却是因为不喜修炼,一朝上心,便可破境,这些身边的天才灵师毕竟还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的还是白家外阁那些苦练数年,直到十八岁却也没能破境,只能远派他所寻个小管事的职位干干,草草了此一生而已的小喽喽。

不知不觉已是入冬,再有月余便是冬年,普天同庆的大日子。

未来这些天,圣古玄国的诸位亲王以及周边的附属小国皆会带着贡品来京都朝贺,一表唯我大玄国独尊的赤胆忠心。

是不是赤胆忠心虽然不清楚,进贡的珍宝却是绝对货真价实。听说去年光一个西凉国就进献金玉足足十五辆大车,送了十个艺妓,个个才艺卓绝,柔软的腰肢能拧出花来,还将本国公主赠与皇帝为妃,西凉国公主因为有外域血统,容貌颇有异域风情,被皇帝封为西铭。虽说皇帝并没有十分宠爱,却也算呵护有加,对于后宫妃子来说,已是难能可贵。

但是都城几十条街里最热门的话题,其实还算不上那些贡品,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东山国的二王子要亲自领队来都。

而那东山国的二王子景从行,天赋惊人,六岁开窍,七岁纳气修行,九岁聚灵,被来去山大法观的神仙收为关门弟子,更是被称作天下长得最美的男子。

不论是大家小户的姑娘家,还是早已出嫁的人妻,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天天扒到门框上等着东山国的朝贺队伍,生怕错过了一睹天下第一美男风采的机会,遗憾终身。

四海也不例外。

这段日子四海一直都是行踪诡秘,有时甚至几天不见踪迹,想来已是进入晋级洞玄的关键时期,龙肖也不便过问,只要是别作傻,就由着她去。

但这几日却有不同,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东山国的王子竟然独爱玄国美人,还曾经放出过话,要取玄国女子为妃,这次来朝就是奔着娶妃来的,竟然也开始心心念念。

从来都没有想过四海也会和街上普通家户里的小女子一样怀春,龙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仅是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恼火。

明明是背负了家仇族恨,一心修行复仇的人,哪能成天想着风花雪月,还学着人家小姑娘怀春,那在白家外阁大姐大的风范被这刚入冬大风刮跑了,还是脑子坏了得了健忘症,龙肖越想越恼火,甚至都开始无心修炼。

这股莫名的怒火终于在一天下午爆发了出来。

那日两人在外面打牙祭,一起吃了碗葱烧鸡汤面便准备回家,可在路上四海突然在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龙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家脂粉店。

这家脂粉店名为雪花记,是京都最为赫赫有名的脂粉店,虽说店里的产品效果是不错,但它最有名的原因无他,就是贵!

这价格虽不是普通老百姓家能天天负担的起的,但不论是多穷苦的人家,谁家姑娘要是嫁人,那嫁妆里要是没有雪花记的脂粉香料,可是万万不能嫁的,坊间如今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叫做:“七分雪白,三分桃红,雪花记里有香风,一支唇红,两瓶花露,美人梦里有人逐。”

这应该是是商家自己打出来的广告,但很是受用。姑娘们把用了雪花记的脂粉当成了追上时尚潮流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各大家的大少奶奶小丫头,私下里无不在谈论这雪花记又出了哪款颜色的唇红如何惹眼,哪款味道的香料如何勾魂。

但那些女子可都是俗人,你个四海凑什么热闹!

龙肖看到这雪花记的招牌,心里就是一顿莫名的火。

四海停下来,白白的小手有些激动的搓了搓,一脸欣喜地看着龙肖说道:“小家,我想进去看看。”

龙肖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回家等你。”

四海丝毫没有被龙肖的不配合打断兴致,脚步轻快地进了白雪记的大门,好像嘴里还哼着小曲。

龙肖撇了撇嘴,冷哼一声,说道:“这东山国的王子还没来呢,就把你的魂都勾走了,真以为抹点脂粉他就能娶你了?真是个傻女人!”

回到家,等到傍晚还是迟迟不见四海的影子,龙肖修炼也没兴致,就索性到后院给花草浇浇水,施施肥,打发着时间。

终于大门响了,四海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进了门。

龙肖皱着眉头,脸色黑得就像是涂了层锅底灰一般,冷冷地说道:“你那护腕里都盛不下了吗?还是想让全街的男女老少知道你要嫁人了?!”

四海朝龙肖白了一眼,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说道:“要你管。”而后又兴致勃勃地进了屋,把瓶瓶罐罐小心翼翼放到了桌子上,一个个小心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死穴

龙肖远远地看着四海一脸兴奋地表情,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山里,自己每次给念儿摘了些好吃的野果子,念儿也总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很久都没有见到四海和念儿这样的表情,龙肖心里觉得有些酸,可看见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又想到四海买来这些瓶瓶罐罐的目的,那点酸意立马被冲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的怒火,就连龙肖脚步都比以前重了几分。但四海似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桌上的东西上,丝毫没有对龙肖有一点的注意。

龙肖看似随意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腿却重重地撞到了桌腿上,一瓶圆溜溜的唇红受到撞击后,倾倒在桌子上打了个转儿,差点就要掉到地上。

四海迅速伸手一把抓住那瓶即将滚落到地上的唇红,皱着眉头瞥了龙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轻点?!”

龙肖眯着眼睛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个粉红的瓶子,边摇边晃地问道:“这是什么?”

四海一把抢了过来,先是把在路上北风吹乱的额发捋到耳后,然后一本正经地深呼吸口气,轻轻旋开瓶盖,小心翼翼地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脸陶醉地说道:“这可是雪花记最新款的脂香,很贵的,别给我弄坏了。”

龙肖看着四海装模作样的表情,心里越发不爽,随手又拿起另外一个墨绿色的小瓶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瓶指甲油可是最贵的,你快给我。”四海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去抢。

刚刚被四海把脂香抢过去是因为龙肖没有防备,此时他早早就料到四海还会来抢,于是死死抓着这瓶指甲油就是不放手,面色铁青。

四海也恼了,一边去抢一边生气地叫道:“龙肖,你想干什么!你今天脑袋被人踢坏了!?”

“你个败家女人,平时精打细算的,如今为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就什么不顾了,是你的脑袋坏了吧!”这时候的龙肖像是突然大脑不受控制一般,竟是破口骂了出来,手里死死抓着指甲油就是不放。

四海脸色变得更难看,一把抓住龙肖的手腕来了个反身别臂,将龙肖斜压在桌子上,想要抢过龙肖手里的瓶子。

龙肖胳膊吃痛,却还是不肯松手,而且用另一只手又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另一个小瓶。

四海感觉才被龙肖往心上扎了一箭,还没拔出来,就又挨了一刀,滋滋往外冒血。气得张大了嘴巴,两眼冒火地叫道:“龙肖,你要是给我弄坏了,我跟你没完。”

这时,龙肖皱着眉头斜着眼看着四海,一句话也没说,僵持片刻后,只是毫无预兆地松开了两只手。

两个瓶子没有了手指的抓握就这样直直地掉了下来。

四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看着两个瓶子就要掉到地上,赶忙松开龙肖的手腕去抓。

还好四海反应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抓住还在下落的两个瓶子,她刚刚紧绷的神经稍稍有些放松下来,但是事情并没有按四海预料的那样进行。

因为龙肖这时候又动了,看到四海去抓,他迅速横起了一条腿,刚刚好挡住了四海两手的前进方向,被龙肖的腿挡住,四海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两个瓶子,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瓶子撞击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就像生生撞到了她的心里,把她的心撞碎了一地。

庆幸的是,瓶子的质量很好,掉到地上竟然都没有碎,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弹了几下滚到了一边。

四海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龙肖显然没想到两个瓶子的质量这么好,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个瓶子。

这时候,龙肖又做了一件打破尴尬的事情。

他用刚刚抬起的脚,一下子踏了下去,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一个瓶子被踩得稀碎,然而他依然没有停,还没有等四海回过神来,接着又是一脚,另一瓶也应声被踩得稀碎,混着碎裂的声音瓶子里墨绿色和桃红色的汁液流了一地。

这时的四海满心的怒火,红着眼睛,就像是一匹发了疯的狼一样,左手一把将龙肖抓住,右手朝着龙肖的脸就是一拳,措手不及的龙肖被这一拳击中,足足飞出去了好几米才落了地,发出了一声闷哼,晕厥了过去。

没有管龙肖飞出去以后怎么样,四海将桌上的几个瓶罐迅速地揽到怀里,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过了好一会儿,龙肖才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已经肿得老高的脸。

刚刚被踩碎的脂粉的香气这时候已经弥漫开来,龙肖闻着空气中浓郁到有些刺鼻的香气,揉了揉鼻子,冷笑一声说道:“还挺香。”

他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瓶渣,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刚刚是不是做的过分了些,毕竟四海还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还没有不在意自己样貌的,记得从前妹妹还不是一样爱臭美,喜欢把自己头上扎上几朵花,尤其是自从见了天香落里的姑娘,龙肖才知道会打扮的姑娘和不会打扮的姑娘差别有多大,四海虽说天生一副好相貌,皮肤也好,再加上气质打底,在平民百姓之中可谓出类拔萃,可从前终究是没有注重过这一方面,真要是与那天下闻名的美人相比还是稍显平凡了些,或许,爱美对于一个女人来讲,也不算是一件坏事。龙肖随即摇了摇头,把地上收拾干净,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爱美归爱美,这本是无可厚非,龙肖真正在意的是她竟然是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而爱美!

这一夜,龙肖没有睡意,也无心修炼,呆坐在床头,想了很多事情。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四海,是在她母亲的祭日那天,一个人在湖边偷偷地哭,然后自己被她误会是水系龙族的弟子教训了一番,再然后被她掳到白家,入了白府外阁。

几个月的相处,两人早就已经熟络,两个远离亲人的人甚至都已经把彼此当作了亲人,也是,天天把自己当作墨为家,潜意识里都成了墨四海的弟弟。

可他们究竟算作什么关系呢?

兄弟姐妹?龙肖血缘上只有一个妹妹,四海肯定不算是。

知心朋友?这应该算的上吧,两个人彼此了解对方的身世,知道彼此的喜好脾气、喜怒哀乐,甚至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如果这不算知心朋友,那还有谁能算得上。

可就算是知心朋友,人家喜欢个男人碍着自己什么事,自己为何要恼火至此,是为了她着想,怕她误入歧途?那个人可是东山国二皇子,号称全天下最美的男子,这歧途怕是也说不过去,这么说来,原因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真他妈有病,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龙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里好一阵懊恼,今天晚上自己这些反常的举动,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是应该给四海道个歉的,可是心里却是仍旧执拗着一股劲不愿意去,况且,这雪花记的脂粉这么贵,四海这么铺张浪费肯定是不对的。

这时,龙肖突然想起来白日里白云云让自己有时间给雨晴姑娘送封书信,当时看到白云云一脸羞涩风骚的表情,龙肖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封情书。

龙肖看时间还早,心想不如就趁现在去趟天香落吧,只是不知道这天香落的内侍严不严密,他可没有那进门的金叶子。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六章 天香落的喜事

来到天香落的高墙外,龙肖轻轻一跃跳上墙头,看院内树影交错,远处湖上戏台之上美人正在表演,宾客欢呼声阵阵,根本没有人注意这里,于是纵身跃进院内。

只是来过一次,而且是灯光昏暗的晚上,龙肖走了几步就被一条条曲里拐弯的小路绕晕了,见前面有两个坐在湖边石凳上闲聊的姑娘,想来应该是在门口接待完客人在这里休息的,龙肖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

“敢问两位姑娘,今晚雨晴姑娘可有登台?”龙肖上前躬身一礼,问道。

两个姑娘毫无防备,被吓了一惊。

一个妆容精致衣饰艳红的姑娘拿着条翠绿色手帕捂着胸口,嗔怪道:“公子脚步如此轻,当真是吓人一跳。”

借着远处昏黄的灯光,另一个姑娘仔细看了看龙肖的脸,问道:“你可是墨公子?”

“这位姑娘认得我?”龙肖有些惊讶,来过一次就能被认得,这天香落的姑娘记性也太好了吧!

“公子定是不记得我了,上次您跟雨晴姑娘见面,就是我带您去的,我叫雨燕。”姑娘瞪大眼睛说道。

龙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才记起来。

“雨晴姑娘如今已经不登台了,您找雨晴姑娘有事吗?”雨燕走上前来问道。

龙肖拿出腰牌,说道:“雨晴姑娘说有事可以直接去找她,能带我去找她一趟吗?”

雨燕自然是认得雨晴姑娘给他的腰牌,在天香落跟了雨晴姑娘这么久,这还是她送出去的唯一一块腰牌,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墨公子,我这就带你去。”

天香落的庭院河大,龙肖跟着她一路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后院的蓝鸢。

蓝鸢是个独立的小庭院,在这寸土寸金的都城之中,独居这么一个风景甚好的小院,可见雨晴姑娘在天香落的地位不一般,天气虽已转冷,小院门口郁郁葱葱的花树仍然没有凋谢的迹象,龙肖走在夹道上,随口问道:“雨燕姑娘,别院的花也开的这般好吗?”

“一入冬月,别院的花早就都落了,偏偏我们蓝鸢的花还开的繁茂,都说我们这里的花树都沾染了雨晴姑娘的灵气,各院的姐妹也都喜欢来我们院玩,人气越旺,这花开得越发好了。”雨燕姑娘回答道。

龙肖皱了皱眉头,轻轻摘了朵花放进衣袖。

雕花木制小楼掩映在咤紫嫣红中,甚是雅致。雨晴姑娘正端坐于二楼的露台上给坛中的鱼喂食,见雨燕带了人过来,眉头微微蹙起。

“雨晴姑娘,墨公子有事求见。”雨燕姑娘看到了雨晴的不快,赶忙说道。

雨晴一怔,微微一笑说道:“这么久不见,我当真是以为不会来了呢,雨燕带墨公子上来吧。”

走进小楼,龙肖发现一楼才是会客的大堂,楼上必然就是姑娘的闺房了。于是停下步子,对雨燕姑娘说:“楼上怕是不方便,要不然我在大堂等她吧。”

“小姐吩咐过了,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雨燕笑着边揽着龙肖的胳膊边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随你上去。”龙肖赶忙抽出胳膊说道。

上了二楼,一片喜庆的大红色映入眼帘。

不仅是门廊上,墙上,还是珠帘竟然都是耀眼的大红,更重要的是,龙肖看到了一个鲜艳的囍字贴在了墙上,他很惊讶,也很疑惑,雨晴姑娘嫁人不说是件轰动全城的事情,但也绝不是一件小事,为何在坊间从未听闻。

雨燕姑娘将龙肖送到了二楼,便转身离去。

雨晴姑娘依旧面向露台外不急不慢地喂着鱼,等到龙肖到了身后才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墨公子,坐。”

“雨晴姑娘这是要出嫁吗?”龙肖没有入座,走上前去问道。

雨晴随手将手中的鱼食一起丢进鱼坛,说道:“公子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不过月余未见,不知姑娘竟要嫁人了。”

“女子早晚都是要嫁的。”

“不知是要嫁给哪位公子?”

“大风野戈,你是认识的。”

龙肖听到这个名字,比知道她要出嫁更为惊讶。龙肖有些不敢相信,反问道:“大风野戈?!”

“十天后便是吉日,到时候欢迎能来吃杯喜酒。”雨晴姑娘依旧微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因为龙肖的惊讶有丝毫面容上的改变。

想到白府里那个还在疯狂减肥的胖子,龙肖心里燃起了些怒气,问道:“你可知还有人为你挂心。”

“你吗?”雨晴粲然一笑问道。

龙肖脸色一红,说道:“姑娘不要说笑,我知道姑娘不是凡人,不知你是为了大风家的人还是大风家的势?”

雨晴姑娘笑容渐渐敛去,问道:“为什么说我不是凡人?”

龙肖把袖中的花拿出来,说道:“这种花很常见,只是这个季节不太常见。”

雨晴姑娘从龙肖手中接过花,轻轻松开手指,花朵无风自动,在两人面前轻轻飞舞起来。

“当然即使为了人,也是为了势。”

“即便是为了人和势,白公子不是更好?”龙肖说道。

“人各有志,你怎知我?”雨晴姑娘转过身去,飞花也随着飞走,飞进楼下郁郁葱葱的花树之中。

“如果是一般女子,我可能能接受,但像你这样高深的修士,我觉得不合情理。”

“你跟大风家族有仇吗?”雨晴姑娘回过头问道。

“白公子跟大风野戈有仇。还有,我想知道,你给我们这个腰牌,究竟是为了什么?挑拨白家与大风家的关系?还是你对白公子也有意?”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有趣。”雨晴姑娘轻轻捻动指尖,满院的花突然飞扬起来,如雨一般飘然而至,在露台前面飞舞着,没有一片花瓣落到地上。

“希望你嫁到大风家以后不要助纣为虐。”龙肖将白云云的信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走出小楼,走进依旧漫天飞舞的花雨,龙肖又突然想起什么,返回一楼的大堂中,将腰牌放到桌上,大步离去。

回去的路上,龙肖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去白府把这件事情告诉白云云,想着先问问四海吧,于是先回了家。

家中四海正在画符,不知道写了多久了,桌子上已经存了厚厚的一叠符纸了。

听到龙肖回来,四海没有抬头,依旧闷着头画符。

龙肖走到桌子旁边,见四海正用一支奇怪的笔在金色的纸上涂抹着,额头上已经缀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屋内的空气变得极其干燥,哪怕一颗火星就能让这个房子烧起来一样。于是问道:“你是在画火符?”

四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雨晴姑娘要嫁人了,可是新郎不是白云云。”龙肖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仍然自顾自地说道。

四海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冷冷地说:“她要嫁给谁?”

“大风野戈。”龙肖说道。

“果然是物以类聚,蛇鼠一窝。”四海面前刚刚写了一半的火符突然腾起一阵火焰,将屋里照得火红,龙肖感觉一阵热浪袭来。

只见四海手轻轻一挥,火焰瞬间湮灭。然后将一旁叠放的火符收进护腕中。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和白伯说。”四海起身看着站在面前的龙肖,一把推开,径直走了出去。

龙肖摊了摊手,挠挠额头,心想:“这气还不小呢。”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七章 鲸吞

今天龙肖醒的格外早,昨夜四海出去就一直没回来,龙肖觉得奇怪,所以有些担心,只是给白伯捎句话必要说一晚上吧?于是天刚亮就想出门去白家看看。

走出家门口,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远地传来几声鸡鸣,在巷道里悠悠回荡。清晨的天边露出鱼肚白,一道盘旋的黑云延伸了大半个天空,就像是一条腾云而起的飞龙。

龙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独自站在这条寂静的小巷子里,感官知觉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他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世界在一点点苏醒过来,而他体内的能量似乎也充满着渴望。

那种玄妙的感觉一下子冲进了龙肖的识海内,让他的识海内产生了一种极强的冲动。龙肖迅速退回家中走到后院里,结印坐下。

他调动起体内的两系能量,沿着经脉流转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识海突然开始呼吸起来,或者确切地说那种感觉更像是吐纳。

从前修入识海内的能量一下子喷薄涌出,在经脉之中膨胀起来。龙肖感觉到一阵刺痛袭来。下一刻,识海又一口将经脉之中的能量吞了个干干净净。

亏空的经脉开始疯狂吸纳身边空气中的能量。

龙肖的感知突然变得更加敏感起来,他看到了周边空气中星星点点的能量正向自己汇聚而来,从身后叮当作响的井水之中,从隔壁枇杷燃烧的灶台之中,从街道墙角的小草露珠之中,还有天空之中那条黑色云龙之中。

经脉之中重新变得饱胀起来,很快又被识海一口吞个干干净净。

然而几次吐纳的功夫,周围能量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龙肖却不愿从那种状态中醒过来,修炼了这么多天,纳气早已经满级多日,一直都没有寻到进阶的门道。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进阶的契机来了。

如果此刻是在白府的灵池内,那这次进阶或许会顺利些,可在这能量稀薄的后院里该如何是好?

他想到了胸膛上的龙印,还有识海内的火灵。

明明在我身体内的能量,我为何就不能借用一点?借用我的身体我的识海,是不是该交点利息?

他尝试着将水系能量汇入胸膛上纹身的位置,又将火系能量汇入识海内火灵的方向。

可是水系能量汇聚胸膛后,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甚至大量的水系能量开始在那里快速地损耗。

同样,识海内的火系能量也并没有找到任何目标,在空荡荡的识海内游荡,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龙肖感觉那种玄妙的状态开始衰退。一阵无助的怒火燃起来,内心的不甘让龙肖不受控制地怒吼了一声。

就在这时,识海内终于有了反应。

一种炽热感突然逼近,识海内,龙肖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对闯入的火性能量很感兴趣,它戏谑的看着,很快感受到了那些火性能量中的渴望,它就轻轻朝前面吐了口气。

龙肖感到一股难以言状的火热向他包裹而来。识海内的那股火性能量燃烧起来,迅速湮灭却又迅速重生,不一会儿,竟凝成了一颗滴溜溜旋转的血红色珠子。

此刻,经脉中的火系能量突然暴涨,将原本各居一半水系能量烧了个精光。

与此同时,胸膛上的纹身突然亮了,一股浓郁的水系能量一下子又涌入了经脉,将刚刚占满的火系能量逼回原位,而后迅速在识海内汇集成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火灵似乎很开心,围着珠子不停的转起来,时不时朝着它吐口气。那颗珠子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个头也大了足足几倍。

蓝色珠子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也开始不停的从胸膛的纹身上吸收能量,不一会儿也变大了几圈,个头与那火珠不相上下。

龙肖看着识海内的两个珠子一点点壮大,心里一阵激动,莫非这就意味着自己进阶成功了?

龙肖逐渐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于是将识海再次探出身体之外。

他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竟足足强化了数十倍!

他看到了流动的风,湮灭的晨雾,听到了井底青蛙冬眠的呓语。

龙肖用手轻轻一挥,树枝上早已干枯的树叶瞬间被红色的光波击碎焚毁。

龙肖看着自己的手,激动地竟有些颤抖。

这么多天,我终于进阶了,进了内阁,我便与皇宫近了一步,与念儿近了一步!

压住内心的喜悦,龙肖重新推开门,刚迈出去两步,却跟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怀里抱了一堆的菜,被龙肖一撞,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龙肖一看,这不是刘家壮嘛,于是赶忙边帮他把菜捡起来边问道:“我说大哥,这一大早的怎么跑到我家门口来了?”

刘甲壮也赶忙在地上捡起几个滚远的萝卜,说道:“入冬天冷了,外面卖的菜多不新鲜,家里种的菜该收了,我一早就采了点给你送点,你看都还挂着露珠呢。”

“大哥,你这就客气了,我跟四海吃不了多少。”

“老想请你吃个饭的,你又不来我家,我就给你送些来。这几天才刚知道你的住处,其实离我家并不怎么远。你看,那车上还有一些,我拿不了,你一块儿帮着搬进去吧。”刘甲壮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车说道。

看他大老远的用车运过来,龙肖知道这礼是推脱不了了。

看着刘甲壮还沾着泥土的手,龙肖笑着说道:“大哥,看你这身泥,一会儿得到灵池好好泡泡了。”

“哈哈哈,你还笑我。”被龙肖说起刚进府的糗事,刘甲壮羞红了脸。

两人把菜运到后院,刘甲壮还特意挖了些坑,把那堆萝卜又埋到了土里,说是埋在土里保存的时间会长点。只是那后院的土不太好挖,没挖几下就出来好多红色的硬石头,两人费半天劲才都挖了出来,足足有几十颗,被随意堆到了一边。

忙完以后,龙肖本想给他做顿早饭,刘甲壮却又急着回去,说是家里还有农活要忙,已经跟教练请过假,今天就不去白府了。

龙肖这才离开家,直奔白府。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八章 美人如故,蓝鸢不如昨

刚到白府,龙肖便发现白家上下似乎有些不大一样,问了别人才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胖子昨天大晚上的跑去大风家闹事,被大风家扣下了。

龙肖想找四海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却到处也寻不到,问过门口当值的家卫,才知道四海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府了。

龙肖气恼地拍了拍脑袋,心想:“天刚亮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四海显然是没有回家,那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白家都知道了胖子现在的处境,自然会有白家的人处理这件事情,四海一早独自外出,肯定不会是去大风家,那究竟是去了哪里?

龙肖突然记起昨晚四海制作的满桌子符纸,和对雨晴姑娘蛇鼠一窝的评价,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龙肖起身离去,直奔天香落。

如今灵力大增,龙肖的轻功更是有了长足进步,双脚轻轻一点便可飞出百米以外,迎着凉爽的晨风,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龙肖心想,自己如今怕是能跟第一次见到的四海相提并论了吧。

没一会儿功夫,龙肖便越过天香落的围墙,走到了蓝鸢院庭门口,此时他嗅到了四处飘散着些许烧焦的味道。

他赶忙走进庭院。

庭院内早已没有了满天飞花的唯美,映入龙肖眼帘的是残花败叶满地的萧条。原本长得繁茂的花树如今都凋谢成了光秃秃的枝杈,零落的花瓣被泥水沾污,还有好些烧焦的花叶冒着未燃尽的烟气。

四海定是来过了,而且还跟雨晴姑娘兵戈相见了一场,可雨晴姑娘是洞玄以上的实力,以四海尚未踏足洞玄的实力岂能讨到什么好处?大战结束后,四海现在究竟如何?龙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龙肖踩着满地的花泥,一步步走进小楼。

雨晴姑娘仍旧端坐在二楼的露台上喂鱼,衣饰依旧华丽得体,云淡风轻的心境也似乎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改变。

龙肖轻轻一跃,落到了露台上,踏上木制地板的震动让鱼坛里的水荡起一阵阵涟漪,本来在吃食的一条金色锦鲤一头潜进了坛底的水草中,不见了踪迹。

他盯着雨晴姑娘问道:“四海在哪里?”

雨晴姑娘目不斜视,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将鱼食抛进鱼坛。

“我问你四海现在在哪里?”龙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再次问道,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雨晴收回了喂鱼的手,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龙肖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些惊讶,因为她感觉出了龙肖的气息在隔了一夜之后有了不同,而且不是些许的进步,而是很大的不同。

她朱唇微启,说道:“她已经回去了。”

“她怎么样?”龙肖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在说话间体内的能量竟然也有些许的外泄。

雨晴姑娘低下头像是思考着什么,半天才说道:“我没想伤她,她伤的不重。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她身上的竹笛从何而来?”雨晴姑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龙肖走了几步,问道。

龙肖很奇怪,为什么雨晴姑娘会对四海的竹笛感兴趣,莫非四海通过竹笛动用了张府内的毒蜂?倘若是这样,明眼人一定会猜测四海是否会是张家人,这就意味着四海的身份会被发现,如果雨晴姑娘再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大风家族,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龙肖回答道。

“故人曾有一支一样的竹笛。”雨晴姑娘并没有思考许久,很快地回答道。

很显然,雨晴姑娘非常重视这支竹笛的由来。龙肖知道那只竹笛是四海父亲给她的,却是左右斟酌不知道该不该说。终于,龙肖决定试一试,看能否搞清楚雨晴姑娘的用意,于是说道:“据我所知,是有人相赠。”

“有人相赠,非偷非抢?”雨晴继续问道。

“非偷非抢,有人相赠。”龙肖转过身看着满院的狼藉,继续说道:“为何姑娘没想伤她?”

“只是因为那只竹笛是故人之物。”雨晴姑娘似乎并没想隐瞒什么,直直的看着龙肖说道。

听雨晴姑娘的意思,这支竹笛非但没有让她对四海的身份产生敌对感,反而让她起了恻隐之心,这究竟是为何呢?

没有等龙肖说话,雨晴姑娘继续说道:“你快点回去看看吧,我没想伤她,不过却另有想伤她的人。”

“如此,先谢过姑娘了。”龙肖一跃而下,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待到龙肖离去,雨晴姑娘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喃喃的说道:“莫非张家未绝,我族仍有余亲?”

龙肖一路狂奔,转眼间已经看到了家门,他一把将门推开,看见四海正浑身血污地倒在地上。

将四海抱起放到床上,龙肖迅速查看四海的伤势。

四海身上的血还在流着,龙肖的眉头越蹙越紧。

皮外伤不轻,内伤更重!龙肖小心地将暴露在外伤口清理消毒完毕,再次用体内的能量温养着四海的经脉,可半天仍不见好转。

龙肖细细的回忆着爷爷教给自己的医术,可是跟灵力沾边的方法当真是没有一点,他一头扎进自己的识海之中,四处呼喊着火老。

他不知道传说中的神识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心里充满了忐忑。

终于,许久不见的火老出现在了龙肖面前,她赤发赤衣,依旧面容温和慈祥。龙肖早在张家密室里就已经知道了火老的身份,此刻却是顾不得了,急切地说道:“火老,我朋友深受重伤,我真的是无能为力,您能否帮帮忙?”

火老闭眼片刻后说道:“她身体受伤不严重,只是入了魔障。”

“魔障?”龙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并不明白。

“那今天我就帮你个忙,替你破了她的魔障吧。”火老说完便消失不见。

走出识海,龙肖听到四海突然闷哼一声,手指微微蜷缩,渐渐开始有了意识。

龙肖端过一杯水帮助四海服下,不一会儿,四海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龙肖在身旁,她不仅没有安下心,反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息许久方才平复下来,这才气急败坏地问道:“是你动了后院的土?”

“后院的土?早上确实是动过了。”龙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后院的土中埋了些石头你可知道?”四海气喘吁吁地问道。

“知道,今天早上我和刘甲壮埋萝卜的时候,倒是确实挖了好些红色的石头出来。”龙肖如实回答道。

“要不是今日你动了那些石头,这会儿那天香落里的妖人早就被我收回来了。”四海越说越气愤,刚刚才缓过来,这会儿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龙肖小心地帮四海敲着后背,帮助她平复下来。看四海不再咳嗽,龙肖这才继续问道:“那石头有什么蹊跷吗?”

四海这时候却又不想说话了,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

龙肖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四海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对四海说道:“你先休息着,我去药铺再给你抓些药。”

见四海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理他,龙肖转身离去。

听龙肖出了家门,四海这才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

胸口的一阵剧痛让她差点疼晕过去,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挺住。她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后院,看到后院的土里埋着的一颗颗萝卜,还有堆放在一旁的血色石头子,差点又没气晕过去,咬牙切齿的说道:“差点被你这几颗白萝卜坑死!”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三章 愤怒的胖子

金系白晶院派出的学员叫孙卓,看起来比刚才两个木系青林院年轻很多,而木系青林院派出的学员就更小了,看起来比龙肖也大不了多少,名字叫做谷木森。

两人的级别也都是纳气满级的样子,孙卓的灵力较之更为浑厚一些。

两人的战斗技巧纯熟,实战经验都很强,两人的战斗僵持了很久,最终谷木森终因出现了小的漏洞被孙卓抓住了机会,一举击溃。

这一局金系白晶院胜。

于是,进入决赛的是土系黄真院,金系的白晶院和水系的蓝慕院。

因为是最后的决胜局,三个学院分别都派出了院内两个最强的学员。

另龙肖没想到的是,最终夺得胜利的竟然是他们蓝慕院,代表蓝慕院参加比武的两个人龙肖平日里经常见到,两人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恬淡平和,龙肖还记得其中一个在武修课上与自己过过招,很是照顾,没想到到了武场上竟然像变了个人一般,极其凶猛霸道,双双秒赢,果然是没有让白吉说过的话食言,这让龙肖真的是刮目相看。

比武结束,各学院正准备收拢人员带回,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白吉教习,按规定每次比武结束,我们新生是不是还可以挑战一次?”

众人皆震惊的看向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只见那个小伙子一身红衣,单手负于身后,面微扬,虽然长得还算秀气,却是一脸桀骜的样子。

龙肖记了起来,他就是那日同自己一起入府的少年,名字有些忘记了,但那一脸桀骜甚至有些臭屁的样子让龙肖印象很深刻。

按照规矩,每次比武结束后,本应还有新生自由挑战的机会,但因为很久以来都极少有这种情况出现,出现过的几次这种情况,新生都被灭的很惨,敢挑战的也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已经没人想要出这个风头受这个罪,索性也就慢慢省了这个环节,今天既然有新生有这个兴趣,白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这位学员是那个院的?”白吉问道。

“小子名字涂大地,是白晶院的学员。”

“按照规矩,挑战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道你想挑战哪个院的哪位学员?”白吉继续问道。

“我想挑战蓝慕院的白云云。”涂大地朗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场上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白云云是白家的小少爷这件事是人尽皆知,大家也都知道这白家小少爷不喜修习,在这外阁待了好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只对吟诗作画逛青楼有些兴致,但毕竟是白家的少爷,惹了他不就相当于惹了白家的老大?作为白家的门客,还能有的混?

另外,哪有人不知道白云云这个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那可是白家小少爷的逆鳞。

观众们的表情慢慢从震惊变成了看笑话,甚至有人已经发出了哄笑声。

“我想挑战蓝慕院的白云云。”红衣少年再次朗声说道,声音里有着不置可否的坚决。

此刻,白云云正从院门外进来,远远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不爽,走近了哄笑的人群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他竟然又听到了这该挨千刀的,竟然再次大声喊着白云云这个自己根本不想提的名字,立马怒气冲冠,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叫道:“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皮痒痒了,老虎不发威你他娘的还当我是病猫了?”

听到白云云的声音,人群很快给白云云让出了一条路,白云云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进到了武场中央。

白云云撸了撸自己的袖子,愤愤的说道:“那今天小爷我就跟你玩玩!”

平日里,白云云喜欢穿着长衫长褂,把自己打扮像个文人,如今撸起袖子,再加上这个硕壮的身材,还真是有点蛮横的架势。

龙肖也从人群的外面挤了进去,见白云云当前的架势觉得有些好笑。可看着看着,龙肖觉出了此刻的白云云竟然有了些变化,上下打量片刻后,龙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再然后嘴角微扬,笑了。

白吉招呼大家把场地让出来,宣布这次挑战可以开始了。

站在武场中央,涂大地弓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个胖子,做着进攻前的准备。

而胖子,却是有如事不关己一般,整了整自己胸前衣襟,捋了捋额前飘扬的长发,甚至将腰间的扇子也拿了出来,扇面一展,轻轻摇了起来,甚是风骚。

涂大地见白云云的动作极其嚣张,更是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突然,涂大地双腿有力地一登,向胖子窜去,眨眼间已经带着不可一世的怒气靠近了胖子,看着红衣少年一往无前的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一拳把胖子打飞。

这涂大地的实力在外阁来说,应该算强的,刚入白府,已经是纳气高级的水平,而且涂大地之前也做过功课,这白云云虽说开窍早,实力却一直没有长进,不过是纳气中级的水平,他相信自己这已经凝聚了自己全身力气和灵力的一拳必定会一句击溃白云云,所以,此时距离胖子足够近的他,嘴角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丝笑意。

甚至场下的观众也早就认定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好多人不想看看到这惨烈的一幕,纷纷闭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他们听到了一声闷哼。

听到撞击在地面的声音,他们方才睁开眼睛,却是一个个不敢相信一般揉着自己的眼睛,惊得两腿都有些发麻。

“发生了什么?”好多人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四处询问道。

“白少爷只是简单的一挥扇子而已。”有人回答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胖子斜着眼看看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红衣少年,嘟了嘟嘴,胖脸上满是不以为意的神情,就像是一个自幼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家少爷,看着一个几天没吃饭方才在路边得到一整笼大肉包却又不知该下嘴先吃哪个的可怜虫,发自内心的流露出某种骄傲和自负情绪,他收起手中的扇子,拍了拍手,将刚刚撸起的袖子放下,一脸无赖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了,今天抽空晋了个级,本来想着来武场跟大家告个别的,没想到碰上这事儿,过意不去啦。”

抽空晋了个级?众人听到这句话,一个个都有吐血的冲动,有的人修炼一辈子才能晋级,你这还抽个空,这牛吹得有点过了吧,你咋不上天呢,不过看这红衣少年的刚刚架势,明显着就想让白家少爷难堪,这是作为一个白家门客,就完全不该有的思想做派,得到这个结果也算是咎由自取。

白吉摇摇头,冷笑一声说道:“这次挑战,白少爷胜!”

听到白少爷这个称呼,白云云心里还是挺乐意的,笑呵呵地走到白吉跟前,说道:“感谢白教习的教导了,我之后可能就很少来外阁了。”

白吉也笑着对白少爷摆摆手说:“你要是少睡点觉,现在怕是早就晋入洞玄了。”

比武结束了,各个学院的人开始纷纷离场。

白云云在人群里终于找到了龙肖,一脸兴奋地对他说:“给你看个东西。”然后拉着龙肖就往藏书楼里走。

进了藏书楼,看到眼前的景象,龙肖才明白过来。

这藏书楼里竟然多了好些椅凳,走上二楼,白云云指着窗边的一个躺椅说道,:“看见没有,那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龙肖问道。

“这话说得,咱们不是兄弟吗?在外阁待了几年,也没人愿意敢和我当兄弟,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你,可惜今天我刚想修炼一会,没想到一不小心晋级了,以后就很少有时间来外阁和你玩了,所以怕你一个人在二楼看书寂寞,特意送你个躺椅。”

“晋级就这么容易?”龙吃惊地看着他说道。

“如果你也能五岁开悟,十年了还在纳气这一级,相信你也能一不小心就晋级了。这灵修和作诗画画逗姑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实都算是修炼了。”白云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大言不惭地说道。

这时,龙肖忽然想到了火老和他说的那个天才道者,这胖子竟然和那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放心吧,我会尽快晋级去找你。”龙肖拍着白云云的肩膀说道,“最好过几天你能直接晋了洞玄,一跃成了高手,我进了内阁,你也能罩着我。”

“这好说,不过你还用的着我罩着吗?你姐可是内阁的大姐大,洞玄级别的都害怕她。”胖子撇了撇嘴,心想;“在外阁里的墨四海还稍远些,如今进了内阁,怕是逃不出她的魔爪了。”

“行吧,我在内阁等你。不和你说了,我的减肥计划才完成了一半,我得走了。”胖子也拍了拍龙肖的肩膀,和龙肖道了别,转身便朝楼下跑去,跑下楼的时候,龙肖又听到了胖子熟悉的叫声:“这楼梯可真他娘的窄!”

龙肖摇了摇头笑了笑,从书架上拿出那本《本源之水》,躺在那把窗台边的躺椅上,看了起来。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四章 冬年将至

最近这段日子,龙肖过得很有规律,甚至是有些枯燥,每天一早修习轻功,上午参加白府的大课,下午和晚上就是无休止的冥想修炼了。

其实对于龙肖来说,这样的日子比起之前在山里跟着村民出山捕猎来说,已经算安逸得多了。

逍遥的日子总是时光飞逝,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唯一能够聊以慰藉的,也就是偶尔从四海那里听到的念儿的消息了。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从皇帝认了这个义女,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的冷酷淡漠,变得温情满满。

在前朝,开始积极为臣子们分忧解难。文渊大阁老夫妻吵架闹得不可开交,两人在家里大堂内一言不合便厮打到了一起,下人合力都愣是没有把两人拉开,两人可谓都是以死相拼。阁老的脸被夫人抓破了相,夫人被捶得满脸淤青,几天没下得了床。以至于后来他那五十多岁的夫人又闹起了小媳妇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给自己四十年勤勤恳恳为阁老生了五个孩子讨个说法。皇帝为此竟然亲自拜访,与阁老和夫人促膝长谈,挥笔题字,赐阁老夫人为“大功夫人”,成功缓和了两人矛盾,成了坊间传的最热的一段佳话。

在后宫,也开始光顾体贴各宫。大赦犯错关押的宫人,晋封恪守本分的妃嫔,后宫各小主们终于盼来了春天,一改往日独守空宫的唉声叹气,一个个浓妆淡抹,一下子都年轻了不少,就连许久都没有提过的选秀,又提上了日程,城中各大员纷纷打礼搭桥,选送自己最美的姑娘入宫选秀。从前原本冷冰冰的后宫,终于有了些人气。

于是大家从前对这个义女的种种怀疑猜忌,逐渐瓦解,朝堂后宫无不对其称赞有加。

近些天,皇帝还特意给公主寻了个师傅,着手修炼。众人更是看到了这位公主前景有多么一片大好,各大宗族势力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予以巴结讨好。

公主俨然已经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一颗新星。

这是龙肖高兴看到的,也是害怕看到的。

他从来不觉得众星捧月是什么好事,他信奉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就好比山中狩猎,猎手总是在精心布置陷阱前投放各种诱饵,等到野兽吃高兴了,忘乎所以,就会一步步走进死亡的深渊。

宫中人脉关系复杂,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各种得失利害却波诡云谲,暗流涌动,稍不留神便会深陷泥潭,难以独善其身。

特别是随着龙念的备受瞩目,部分人也会被掩盖住了光芒,也就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龙肖已经纳气满级月余,至今还未有破境的迹象,这也让他明白了修炼并不是他看到的那般容易,四海十三岁已是聚灵满级,白云云虽多年未能破境,却是因为不喜修炼,一朝上心,便可破境,这些身边的天才灵师毕竟还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的还是白家外阁那些苦练数年,直到十八岁却也没能破境,只能远派他所寻个小管事的职位干干,草草了此一生而已的小喽喽。

不知不觉已是入冬,再有月余便是冬年,普天同庆的大日子。

未来这些天,圣古玄国的诸位亲王以及周边的附属小国皆会带着贡品来京都朝贺,一表唯我大玄国独尊的赤胆忠心。

是不是赤胆忠心虽然不清楚,进贡的珍宝却是绝对货真价实。听说去年光一个西凉国就进献金玉足足十辆大车,送了十个艺妓,个个才艺卓绝,柔软的腰肢能拧出花来,最下血本的还是将本国公主赠与皇帝为妃。

西凉国公主因为有外域血统,容貌颇有异域风情,皇帝欣然接受,赐封为西铭。虽说皇帝并没有十分宠爱,却也算呵护有加,对于后宫妃子来说,已是极为难能可贵。

但是都城几十条街里最热门的话题,其实还算不上那些贡品,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东山国的二王子要亲自领队来都。

而那东山国的二王子景从行,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他是东山国的皇后所生,虽是二王子,却是比侧妃生的大皇子不知强上多少倍,再加上东山国历来是立贤不立长,可谓是君心所属,民心所愿。

他天赋惊人,六岁开窍,七岁纳气修行,九岁聚灵,被来去山大法观的神仙收为关门弟子,更是被称作天下长得最美的男子。

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论是大家小户的姑娘家,还是早已出嫁的人妻,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天天扒到门框上等着东山国的朝贺队伍,生怕错过了一睹天下第一美男风采的机会,遗憾终身。

四海也不例外。

这段日子四海一直都是行踪诡秘,有时甚至几天不见踪迹,想来已是进入晋级洞玄的关键时期,好在每次出去还都告知一声,龙肖也不便过问,只要是别再像上次那样犯傻,就由着她去了。

但这几日却有不同,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一个小道消息,说这东山国的王子独爱玄国美人,还曾经放出过话来,一定要取玄国女子为妃,这次来朝就是奔着娶妃来的,竟然也开始心心念念。

从来都没有想过四海也会和街上普通家户里的小女子一样怀春,龙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仅是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恼火。

明明是背负了家仇族恨,一心修行复仇的人,哪能成天想着风花雪月,还学着人家小姑娘怀春,那在白家外阁大姐大的风范被这刚入冬大风刮跑了,还是脑子坏了得了健忘症,龙肖真想钻到她的脑子里好好看看,越想越恼火,甚至都开始无心修炼。

这股莫名的怒火终于在一天下午爆发了出来。

那日两人在外面打牙祭,一起去吴嫂那里吃了碗葱烧鸡汤面便准备回家,可在回家的路上,四海突然在一家铺子前迈不动脚了,龙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家脂粉店。

这家脂粉店名为雪花记,是京都最为赫赫有名的脂粉店,虽说店里的产品效果是不错,但它最有名的原因无他,就是贵!

这价格自然不是普通老百姓家能天天负担的起的,但不论是多穷苦的人家,谁家姑娘要是嫁人,那嫁妆里要是没有雪花记的脂粉香料,可是万万不能嫁的。

坊间如今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叫做:“七分雪白,三分桃红,雪花记里有香风,一支唇红,两瓶花露,美人梦里有人逐。”

这应该是是商家自己打出来的广告,有些文绉绉,有些酸,但很是受用。

姑娘们把用了雪花记的脂粉当成了追上时尚潮流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各大家的大少奶奶小丫头,私下里无不在谈论这雪花记又出了哪款颜色的唇红如何惹眼,哪款味道的香料如何勾魂。

但那些女子可都是俗人,你个四海凑什么热闹!

龙肖看到这雪花记的招牌,心里就是一顿莫名的火,脸当场就拉得老长。

四海却丝毫不以为意,在门前停下来,白白的小手有些激动的搓了搓,一脸欣喜地看着龙肖说道:“小家,我想进去看看。”

龙肖铁青,却又碍于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想丢了四海的脸,冷冷地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回家等你。”

四海丝毫没有被龙肖的不配合打断兴致,脚步轻快地跑进了白雪记的大门,好像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龙肖撇了撇嘴,冷哼一声,说道:“这东山国的王子还没来呢,就把你的魂都勾走了,真以为抹点脂粉他就能娶你了?真是个傻女人!”

回到家,端坐在椅子上等到傍晚,却还是迟迟不见四海的影子,龙肖这时候也没了兴致修炼,就索性到后院给花草浇浇水,施施肥,打发着时间。

就在龙肖终于没了耐心,准备出门去雪花记把四海拎回来的时候,终于大门响了。

只见四海哼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小曲,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蹦蹦跳跳地进了门。

龙肖皱着眉头,脸色黑得就像是涂了层锅底灰一般,冷冷地说道:“你那护腕里都盛不下了吗?还是想让全街的男女老少知道你要嫁人了?!”

四海朝龙肖白了一眼,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说道:“要你管。”而后又兴致勃勃地进了屋,把瓶瓶罐罐小心翼翼放到了桌子上,一个个小心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死穴

龙肖远远地看着四海一脸兴奋地表情,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山里,自己每次给念儿摘了些好吃的野果子,念儿也总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很久都没有见到四海和念儿这样的表情,龙肖心里觉得有些酸,可看见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又想到四海买来这些瓶瓶罐罐的目的,那点酸意立马被冲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的怒火,就连龙肖脚步都比以前重了几分。但四海似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桌上的东西上,丝毫没有对龙肖有一点的注意。

龙肖看似随意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腿却重重地撞到了桌腿上,一瓶圆溜溜的唇红受到撞击后,倾倒在桌子上打了个转儿,差点就要掉到地上。

四海迅速伸手一把抓住那瓶即将滚落到地上的唇红,皱着眉头瞥了龙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轻点?!”

龙肖眯着眼睛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个粉红的瓶子,边摇边晃地问道:“这是什么?”

四海一把抢了过来,先是把在路上北风吹乱的额发捋到耳后,然后一本正经地深呼吸口气,轻轻旋开瓶盖,小心翼翼地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脸陶醉地说道:“这可是雪花记最新款的脂香,很贵的,别给我弄坏了。”

龙肖看着四海装模作样的表情,心里越发不爽,随手又拿起另外一个墨绿色的小瓶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瓶指甲油可是最贵的,你快给我。”四海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去抢。

刚刚被四海把脂香抢过去是因为龙肖没有防备,此时他早早就料到四海还会来抢,于是死死抓着这瓶指甲油就是不放手,面色铁青。

四海也恼了,一边去抢一边生气地叫道:“龙肖,你想干什么!你今天脑袋被人踢坏了!?”

“你个败家女人,平时精打细算的,如今为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就什么不顾了,是你的脑袋坏了吧!”这时候的龙肖像是突然大脑不受控制一般,竟是破口骂了出来,手里死死抓着指甲油就是不放。

四海脸色变得更难看,一把抓住龙肖的手腕来了个反身别臂,将龙肖斜压在桌子上,想要抢过龙肖手里的瓶子。

龙肖胳膊吃痛,却还是不肯松手,而且用另一只手又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另一个小瓶。

四海感觉才被龙肖往心上扎了一箭,还没拔出来,就又挨了一刀,滋滋往外冒血。气得张大了嘴巴,两眼冒火地叫道:“龙肖,你要是给我弄坏了,我跟你没完。”

这时,龙肖皱着眉头斜着眼看着四海,一句话也没说,僵持片刻后,只是毫无预兆地松开了两只手。

两个瓶子没有了手指的抓握就这样直直地掉了下来。

四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看着两个瓶子就要掉到地上,赶忙松开龙肖的手腕去抓。

还好四海反应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抓住还在下落的两个瓶子,她刚刚紧绷的神经稍稍有些放松下来,但是事情并没有按四海预料的那样进行。

因为龙肖这时候又动了,看到四海去抓,他迅速横起了一条腿,刚刚好挡住了四海两手的前进方向,被龙肖的腿挡住,四海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两个瓶子,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瓶子撞击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就像生生撞到了她的心里,把她的心撞碎了一地。

庆幸的是,瓶子的质量很好,掉到地上竟然都没有碎,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弹了几下滚到了一边。

四海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龙肖显然没想到两个瓶子的质量这么好,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个瓶子。

这时候,龙肖又做了一件打破尴尬的事情。

他用刚刚抬起的脚,一下子踏了下去,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一个瓶子被踩得稀碎,然而他依然没有停,还没有等四海回过神来,接着又是一脚,另一瓶也应声被踩得稀碎,混着碎裂的声音瓶子里墨绿色和桃红色的汁液流了一地。

这时的四海满心的怒火,红着眼睛,就像是一匹发了疯的狼一样,左手一把将龙肖抓住,右手朝着龙肖的脸就是一拳,措手不及的龙肖被这一拳击中,足足飞出去了好几米才落了地,发出了一声闷哼,晕厥了过去。

没有管龙肖飞出去以后怎么样,四海将桌上的几个瓶罐迅速地揽到怀里,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过了好一会儿,龙肖才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已经肿得老高的脸。

刚刚被踩碎的脂粉的香气这时候已经弥漫开来,龙肖闻着空气中浓郁到有些刺鼻的香气,揉了揉鼻子,冷笑一声说道:“还挺香。”

他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瓶渣,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刚刚是不是做的过分了些,毕竟四海还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还没有不在意自己样貌的,记得从前妹妹还不是一样爱臭美,喜欢把自己头上扎上几朵花,尤其是自从见了天香落里的姑娘,龙肖才知道会打扮的姑娘和不会打扮的姑娘差别有多大,四海虽说天生一副好相貌,皮肤也好,再加上气质打底,在平民百姓之中可谓出类拔萃,可从前终究是没有注重过这一方面,真要是与那天下闻名的美人相比还是稍显平凡了些,或许,爱美对于一个女人来讲,也不算是一件坏事。龙肖随即摇了摇头,把地上收拾干净,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爱美归爱美,这本是无可厚非,龙肖真正在意的是她竟然是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而爱美!

这一夜,龙肖没有睡意,也无心修炼,呆坐在床头,想了很多事情。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四海,是在她母亲的祭日那天,一个人在湖边偷偷地哭,然后自己被她误会是水系龙族的弟子教训了一番,再然后被她掳到白家,入了白府外阁。

几个月的相处,两人早就已经熟络,两个远离亲人的人甚至都已经把彼此当作了亲人,也是,天天把自己当作墨为家,潜意识里都成了墨四海的弟弟。

可他们究竟算作什么关系呢?

兄弟姐妹?龙肖血缘上只有一个妹妹,四海肯定不算是。

知心朋友?这应该算的上吧,两个人彼此了解对方的身世,知道彼此的喜好脾气、喜怒哀乐,甚至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如果这不算知心朋友,那还有谁能算得上。

可就算是知心朋友,人家喜欢个男人碍着自己什么事,自己为何要恼火至此,是为了她着想,怕她误入歧途?那个人可是东山国二皇子,号称全天下最美的男子,这歧途怕是也说不过去,这么说来,原因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真他妈有病,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龙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里好一阵懊恼,今天晚上自己这些反常的举动,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是应该给四海道个歉的,可是心里却是仍旧执拗着一股劲不愿意去,况且,这雪花记的脂粉这么贵,四海这么铺张浪费肯定是不对的。

这时,龙肖突然想起来白日里白云云让自己有时间给雨晴姑娘送封书信,当时看到白云云一脸羞涩风骚的表情,龙肖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封情书。

龙肖看时间还早,心想不如就趁现在去趟天香落吧,只是不知道这天香落的内侍认不认得姑娘的腰牌,他可没有那进门的金叶子。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六章 天香落的喜事

龙肖在门口游荡了半天,终究是不好意思去问门口的侍卫,倘若他们真的不认这腰牌岂不是很尴尬?还是翻墙来的爽快。

来到天香落的高墙外,龙肖轻轻一跃跳上墙头,看院内树影交错,远处湖上戏台之上美人正在表演,宾客欢呼声阵阵,根本没有人注意这里,于是纵身跃进院内。

只是来过一次,而且是灯光昏暗的晚上,龙肖走了几步就被一条条曲里拐弯的小路绕晕了,见前面有两个坐在湖边石凳上闲聊的姑娘,想来应该是在门口接待完客人在这里休息的,龙肖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

“敢问两位姑娘,今晚雨晴姑娘可有登台?”龙肖上前躬身一礼,问道。

两个姑娘毫无防备,被吓了一惊。

一个妆容精致衣饰艳红的姑娘拿着条翠绿色手帕捂着胸口,嗔怪道:“公子脚步如此轻,当真是吓人一跳。”

借着远处昏黄的灯光,另一个姑娘仔细看了看龙肖的脸,问道:“你可是墨公子?”

“这位姑娘认得我?”龙肖有些惊讶,来过一次就能被认得,这天香落的姑娘记性也太好了吧!

“公子定是不记得我了,上次您跟雨晴姑娘见面,就是我带您去的,我叫雨燕。”姑娘瞪大眼睛说道。

龙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才记起来。

“雨晴姑娘如今已经不登台了,您找雨晴姑娘有事吗?”雨燕走上前来问道。

龙肖拿出腰牌,说道:“雨晴姑娘说有事可以直接去找她,能带我去找她一趟吗?”

雨燕自然是认得雨晴姑娘给他的腰牌,在天香落跟了雨晴姑娘这么久,这还是她送出去的唯一一块腰牌,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墨公子,我这就带你去。”

天香落的庭院河大,龙肖跟着她一路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后院的蓝鸢。

蓝鸢是个独立的小庭院,在这寸土寸金的都城之中,独居这么一个风景甚好的小院,可见雨晴姑娘在天香落的地位不一般,天气虽已转冷,小院门口郁郁葱葱的花树仍然没有凋谢的迹象,龙肖走在夹道上,随口问道:“雨燕姑娘,别院的花也开的这般好吗?”

“一入冬月,别院的花早就都落了,偏偏我们蓝鸢的花还开的繁茂,都说我们这里的花树都沾染了雨晴姑娘的灵气,各院的姐妹也都喜欢来我们院玩,人气越旺,这花开得越发好了。”雨燕姑娘回答道。

龙肖皱了皱眉头,轻轻摘了朵花放进衣袖。

雕花木制小楼掩映在咤紫嫣红中,甚是雅致。雨晴姑娘正端坐于二楼的露台上给坛中的鱼喂食,见雨燕带了人过来,眉头微微蹙起。

“雨晴姑娘,墨公子有事求见。”雨燕姑娘看到了雨晴的不快,赶忙说道。

雨晴一怔,微微一笑说道:“这么久不见,我当真是以为不会来了呢,雨燕带墨公子上来吧。”

走进小楼,龙肖发现一楼是会客的大堂,楼上必然就是姑娘的闺房了。

于是停下步子,对雨燕姑娘说:“楼上怕是不方便,要不然我在大堂等她吧。”

“小姐既然都吩咐过了,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雨燕笑着边揽着龙肖的胳膊边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随你上去。”龙肖赶忙抽出胳膊说道。

上了二楼,一片喜庆的大红色映入眼帘。

不仅是门廊上,墙上,还是珠帘竟然都是耀眼的大红,更重要的是,龙肖看到了一个鲜艳的囍字贴在了墙上,他很惊讶,也很疑惑,雨晴姑娘嫁人不说是件轰动全城的事情,但也绝不是一件小事,为何在坊间从未听闻。

雨燕姑娘将龙肖送到了二楼,便转身离去。

雨晴姑娘依旧面向露台外不急不慢地喂着鱼,等到龙肖到了身后才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墨公子,坐。”

“雨晴姑娘这是要出嫁吗?”龙肖没有入座,走上前去问道。

雨晴随手将手中的鱼食一起丢进鱼坛,说道:“公子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不过月余未见,不知姑娘竟要嫁人了。”

“女子早晚都是要嫁的。”

“不知是要嫁给哪位公子?”

“大风野戈,你是认识的。”

龙肖听到这个名字,比知道她要出嫁更为惊讶。龙肖有些不敢相信,反问道:“大风野戈?!”

“十天后便是吉日,到时候欢迎能来吃杯喜酒。”雨晴姑娘依旧微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因为龙肖的惊讶有丝毫面容上的改变。

想到白府里那个还在疯狂减肥的胖子,龙肖心里燃起了些怒气,问道:“你可知还有人为你挂心。”

“你吗?”雨晴粲然一笑问道。

龙肖脸色一红,说道:“姑娘不要说笑,我知道姑娘不是凡人,不知你是为了大风家的人还是大风家的势?”

雨晴姑娘笑容渐渐敛去,问道:“为什么说我不是凡人?”

龙肖把袖中的花拿出来,说道:“这种花很常见,只是这个季节不太常见。”

雨晴姑娘从龙肖手中接过花,轻轻松开手指,花朵无风自动,在两人面前轻轻飞舞起来。

“当然即使为了人,也是为了势。”

“即便是为了人和势,白公子不是更好?”龙肖说道。

“人各有志,你怎知我?”雨晴姑娘转过身去,飞花也随着飞走,飞进楼下郁郁葱葱的花树之中。

“如果是一般女子,我可能能接受,但像你这样高深的修士,我觉得不合情理。”

“你跟大风家族有仇吗?”雨晴姑娘回过头问道。

“白公子跟大风野戈有仇。还有,我想知道,你给我们这个腰牌,究竟是为了什么?挑拨白家与大风家的关系?还是你对白公子也有意?”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有趣。”雨晴姑娘轻轻捻动指尖,满院的花突然飞扬起来,如雨一般飘然而至,在露台前面飞舞着,没有一片花瓣落到地上。

“希望你嫁到大风家以后不要助纣为虐。”龙肖将白云云的信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走出小楼,走进依旧漫天飞舞的花雨,龙肖又突然想起什么,返回一楼的大堂中,将腰牌放到桌上,大步离去。

回去的路上,龙肖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去白府把这件事情告诉白云云,想着先问问四海吧,于是先回了家。

家中四海正在画符,不知道写了多久了,桌子上已经存了厚厚的一叠符纸了。

听到龙肖回来,四海没有抬头,依旧闷着头画符。

龙肖走到桌子旁边,见四海正用一支奇怪的笔在金色的纸上涂抹着,额头上已经缀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屋内的空气变得极其干燥,哪怕一颗火星就能让这个房子烧起来一样。于是问道:“你是在画火符?”

四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雨晴姑娘要嫁人了,可是新郎不是白云云。”龙肖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仍然自顾自地说道。

四海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冷冷地说:“她要嫁给谁?”

“大风野戈。”龙肖说道。

“果然是物以类聚,蛇鼠一窝。”四海面前刚刚写了一半的火符突然腾起一阵火焰,将屋里照得火红,龙肖感觉一阵热浪袭来。

只见四海手轻轻一挥,火焰瞬间湮灭。然后将一旁叠放的火符收进护腕中。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和白伯说。”四海起身看着站在面前的龙肖,一把推开,径直走了出去。

龙肖摊了摊手,挠挠额头,心想:“这气还不小呢。”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七章 鲸吞

今天龙肖醒的格外早,昨夜四海出去就一直没回来,龙肖觉得奇怪,所以有些担心,只是给白伯捎句话必要说一晚上吧?于是天刚亮就想出门去白家看看。

走出家门口,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远地传来几声鸡鸣,在巷道里悠悠回荡。清晨的天边露出鱼肚白,一道盘旋的黑云延伸了大半个天空,就像是一条腾云而起的飞龙。

龙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独自站在这条寂静的小巷子里,感官知觉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他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世界在一点点苏醒过来,而他体内的能量似乎也充满着渴望。

那种玄妙的感觉一下子冲进了龙肖的识海内,让他的识海内产生了一种极强的冲动。龙肖迅速退回家中走到后院里,结印坐下。

他调动起体内的两系能量,沿着经脉流转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识海突然开始呼吸起来,或者确切地说那种感觉更像是吐纳。

从前修入识海内的能量一下子喷薄涌出,在经脉之中膨胀起来。龙肖感觉到一阵刺痛袭来。下一刻,识海又一口将经脉之中的能量吞了个干干净净。

亏空的经脉开始疯狂吸纳身边空气中的能量。

龙肖的感知突然变得更加敏感起来,他看到了周边空气中星星点点的能量正向自己汇聚而来,从身后叮当作响的井水之中,从隔壁枇杷燃烧的灶台之中,从街道墙角的小草露珠之中,还有天空之中那条黑色云龙之中。

经脉之中重新变得饱胀起来,很快又被识海一口吞个干干净净。

然而几次吐纳的功夫,周围能量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龙肖却不愿从那种状态中醒过来,修炼了这么多天,纳气早已经满级多日,一直都没有寻到进阶的门道。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进阶的契机来了。

如果此刻是在白府的灵池内,那这次进阶或许会顺利些,可在这能量稀薄的后院里该如何是好?

他想到了胸膛上的龙印,还有识海内的火灵。

明明在我身体内的能量,我为何就不能借用一点?借用我的身体我的识海,是不是该交点利息?

他尝试着将水系能量汇入胸膛上纹身的位置,又将火系能量汇入识海内火灵的方向。

可是水系能量汇聚胸膛后,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甚至大量的水系能量开始在那里快速地损耗。

同样,识海内的火系能量也并没有找到任何目标,在空荡荡的识海内游荡,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龙肖感觉那种玄妙的状态开始衰退。一阵无助的怒火燃起来,内心的不甘让龙肖不受控制地怒吼了一声。

就在这时,识海内终于有了反应。

一种炽热感突然逼近,识海内,龙肖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对闯入的火性能量很感兴趣,它戏谑的看着,很快感受到了那些火性能量中的渴望,它就轻轻朝前面吐了口气。

他感到一股难以言状的火热向他包裹而来。识海内的那股火性能量燃烧起来,迅速湮灭却又迅速重生,不一会儿,竟凝成了一颗滴溜溜旋转的血红色珠子。

此刻,经脉中的火系能量突然暴涨,将原本各居一半水系能量烧了个精光。

与此同时,胸膛上的纹身突然亮了,一股浓郁的水系能量一下子又涌入了经脉,将刚刚占满的火系能量逼回原位,而后迅速在识海内汇集成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火灵似乎很开心,围着珠子不停的转起来,时不时朝着它吐口气。那颗珠子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个头也大了足足几倍。

蓝色珠子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也开始不停的从胸膛的纹身上吸收能量,不一会儿也变大了几圈,个头与那火珠不相上下。

龙肖看着识海内的两个珠子一点点壮大,心里一阵激动,莫非这就意味着自己进阶成功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种的异样的感觉。

识海内的水火能量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竟然突然向他的两个眼睛狂奔而去。

下一刻,混杂的两种能量一下子便占据了两个眼珠。

红蓝交错的光波流转下,一种强烈的刺痛传来,龙肖痛苦地捂住双眼跪到了地上。

疼痛持续了好久方才逐渐减轻,龙肖已经被双眼的刺痛折磨得有些晕眩,此刻开始呼呼地喘着大气。

他心想,这眼怕是瞎了吧?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觉醒差点死掉,晋个级都能弄瞎了眼。

他坐起来,试着一点点睁开眼睛。

清晨的阳光正一点点从遥远的东方洒过来,虽然没有正午的阳光列,却也有些耀眼,但龙肖此刻却丝毫没觉得,他透过阳光,再次看到了院子里的树,树旁的井。

他突然记起二叔曾经对他说过,晋级会使身体得到强化。

莫非这眼睛就是?!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向远处。

原本天边的云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淡,整座雄城清晨的雾气也开始散去,看着流转的雾气,龙肖甚至都可以看清那些急速游动的微粒。

目力果然是有了极大的提高!

天赋技能果然是个好东西,目力提高对于战斗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助力。

龙肖逐渐从那种玄妙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于是将识海再次探出身体之外。

他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竟足足强化了数十倍!

他看到了流动的风,湮灭的晨雾,听到了井底青蛙冬眠的呓语。

龙肖用手轻轻一挥,树枝上早已干枯的树叶瞬间被红色的光波击碎焚毁。

龙肖看着自己的手,激动地竟有些颤抖。

这么多天,我终于进阶了,进了内阁,我便与皇宫近了一步,与念儿近了一步!

压住内心的喜悦,龙肖重新推开门,刚迈出去两步,却跟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怀里抱了一堆的菜,被龙肖一撞,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龙肖一看,这不是刘甲壮嘛,于是赶忙边帮他把菜捡起来边问道:“我说大哥,这一大早的怎么跑到我家门口来了?”

刘甲壮也赶忙在地上捡起几个滚远的萝卜,说道:“入冬天冷了,外面卖的菜多不新鲜,家里种的菜该收了,我一早就采了点给你送点,你看都还挂着露珠呢。”

“大哥,你这就客气了,我跟四海吃不了多少。”

“老想请你吃个饭的,你又不来我家,我就给你送些来。这几天才刚知道你的住处,其实离我家并不怎么远。你看,那车上还有一些,我拿不了,你一块儿帮着搬进去吧。”刘甲壮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车说道。

看他大老远的用车运过来,龙肖知道这礼是推脱不了了。

看着刘甲壮还沾着泥土的手,龙肖笑着说道:“大哥,看你这身泥,一会儿得到灵池好好泡泡了。”

“哈哈哈,你还笑我。”被龙肖说起刚进府的糗事,刘甲壮羞红了脸。

两人把菜运到后院,刘甲壮还特意挖了些坑,把那堆萝卜又埋到了土里,说是埋在土里保存的时间会长点。只是那后院的土不太好挖,没挖几下就出来好多红色的硬石头,两人费半天劲才都挖了出来,足足有几十颗,被随意堆到了一边。

忙完以后,龙肖本想给他做顿早饭,刘甲壮却又急着回去,说是家里还有农活要忙,已经跟教练请过假,今天就不去白府了。

龙肖这才离开家,直奔白府。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八章 美人如故,蓝鸢不如昨

刚到白府,龙肖便发现白家上下忙乱成一团,气氛似乎有些不大一样,问了别人才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小少爷昨天大晚上的跑去大风家闹事,被大风家扣下了。

龙肖想找四海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却到处也寻不到,问过门口当值的家卫,才知道四海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府了。

龙肖气恼地拍了拍脑袋,心想:“天刚亮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四海显然是没有回家,那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白家都知道了胖子现在的处境,自然会有白家的人处理这件事情,四海一早独自外出,肯定不会是去大风家,那究竟是去了哪里?

龙肖突然记起昨晚四海制作的满桌子符纸,和对雨晴姑娘蛇鼠一窝的评价,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龙肖起身离去,直奔天香落。

如今灵力大增,龙肖的轻功更是有了长足进步,双脚轻轻一点便可飞出十数米以外,迎着凉爽的晨风,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龙肖心想,自己如今怕是能跟第一次见到的四海相提并论了吧。

没一会儿功夫,龙肖便越过天香落的围墙,走到了蓝鸢院庭门口。

他嗅到了四处飘散着些许烧焦的味道,于是赶忙走进庭院。

庭院内早已没有了满天飞花的唯美,映入龙肖眼帘的是残花败叶满地的萧条。

原本长得繁茂的花树如今都凋谢成了光秃秃的枝杈,零落的花瓣被泥水沾污,还有好些烧焦的花叶冒着未燃尽的烟气。

四海定是来过了,而且还跟雨晴姑娘兵戈相见了一场,可雨晴姑娘是洞玄以上的实力,以四海尚未踏足洞玄的实力岂能讨到什么好处?大战结束后,四海现在究竟如何?龙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龙肖踩着满地的花泥,一步步走进小楼。

雨晴姑娘仍旧端坐在二楼的露台上喂鱼,衣饰依旧华丽得体,云淡风轻的心境同以前相比也没有任何改变。

龙肖轻轻一跃,落到了露台上,踏上木制地板的震动让鱼坛里的水荡起一阵阵涟漪,本来在吃食的一条金色锦鲤一头潜进了坛底的水草中,不见了踪迹。

他盯着雨晴姑娘问道:“四海在哪里?”

雨晴姑娘目不斜视,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将鱼食抛进鱼坛。

“我问你四海现在在哪里?”龙肖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情绪再次问道,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雨晴收回了喂鱼的手,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龙肖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些惊讶,因为她感觉出了龙肖的气息在隔了一夜之后有了不同,而且不是些许的进步,而是很大的不同。

她朱唇微启,说道:“她已经回去了。”

“她怎么样?”龙肖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在说话间体内的能量竟然也有些许的外泄。

雨晴姑娘低下头像是思考着什么,半天才说道:“我没想伤她,她伤的不重。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她身上的竹笛从何而来?”雨晴姑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龙肖走了几步问道。

龙肖很奇怪,为什么雨晴姑娘会对四海的竹笛感兴趣,莫非四海通过竹笛动用了张府内的毒蜂?倘若是这样,明眼人一定会猜测四海是否会是张家人,这就意味着四海的身份会被发现,如果雨晴姑娘再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大风家族,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龙肖回答道。

“故人曾有一支一样的竹笛。”雨晴姑娘并没有思考许久,很快地回答道。

很显然,雨晴姑娘非常重视这支竹笛的由来。龙肖知道那只竹笛是四海父亲给她的,却是左右斟酌不知道该不该说。终于,龙肖决定试一试,看能否搞清楚雨晴姑娘的用意,于是说道:“据我所知,是有人相赠。”

“有人相赠,非偷非抢?”雨晴继续问道。

“非偷非抢,有人相赠。”龙肖转过身看着满院的狼藉,继续说道:“为何姑娘没想伤她?”

“只是因为那只竹笛是故人之物。”雨晴姑娘似乎并没想隐瞒什么,直直的看着龙肖说道。

听雨晴姑娘的意思,这支竹笛非但没有让她对四海的身份产生敌对感,反而让她起了恻隐之心,这究竟是为何呢?

没有等龙肖说话,雨晴姑娘继续说道:“你快点回去看看吧,我没想伤她,不过却另有想伤她的人。”

“如此,先谢过姑娘了。”龙肖一跃而下,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待到龙肖离去,雨晴姑娘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喃喃的说道:“莫非张家未绝,我族仍有余亲?”

龙肖一路狂奔,转眼间已经看到了家门,他一把将门推开,看见四海正浑身血污地倒在地上。

将四海抱起放到床上,龙肖迅速查看四海的伤势。

四海身上的血还在流着,身体不时抽搐几下,龙肖的眉头越蹙越紧。

皮外伤不轻,内伤更重!龙肖小心地将暴露在外伤口清理消毒完毕,再次用体内的能量温养着四海的经脉,可半天仍不见好转。

龙肖细细的回忆着爷爷教给自己的医术,可是跟灵力沾边的方法当真是没有一点,他一头扎进自己的识海之中,四处呼喊着火老。

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识,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心里充满了忐忑。

终于,许久不见的火老再次出现在了龙肖面前,她赤发赤衣,依旧面容温和慈祥。

龙肖如今已经知道了火老的身份,虽然心生敬畏却也是顾不得了,急切地说道:“火老,我朋友深受重伤,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能否帮帮忙?”

火老闭眼片刻后说道:“她身体受伤不严重,只是入了魔障。”

“魔障?”龙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并不明白。

“那今天我就帮你个忙,替你破了她的魔障吧。”火老说完便消失不见。

走出识海,龙肖听到四海突然闷哼一声,手指微微蜷缩,渐渐开始有了意识。

龙肖端过一杯水帮助四海服下,不一会儿,四海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龙肖在身旁,她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息许久方才平复下来,这才气急败坏地问道:“是你动了后院的土?”

“后院的土?早上确实是动过了。”龙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后院的土中埋了些石头你可知道?”四海气喘吁吁地问道。

“知道,今天早上我和刘甲壮埋萝卜的时候,倒是确实挖了好些红色的石头出来。”龙肖如实回答道。

“要不是今日你动了那些石头,这会儿那天香落里的妖人早就被我收回来了。”四海越说越气愤,刚刚才缓过来,这会儿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龙肖小心地帮四海敲着后背,帮助她平复下来。看四海不再咳嗽,龙肖这才继续问道:“那石头有什么蹊跷吗?”

四海这时候却又不想说话了,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

龙肖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四海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对四海说道:“你先休息着,我去药铺再给你抓些药。”

见四海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理他,龙肖转身离去。

听龙肖出了家门,四海这才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

胸口的一阵剧痛让她差点疼晕过去,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挺住。

她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后院,看到后院的土里埋着的一颗颗萝卜,还有堆放在一旁的血色石头子,整个身子突然僵住,头一晕差点又背过气去。

好半天才又缓过劲儿来,四海咬牙切齿的说道:“差点被你这几颗白萝卜坑死!”

第一卷 大风香起兮云飞扬 第四十九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抓好了药,龙肖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家,看见四海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比刚才的气色好了许多,心里这才稍稍安下心来,赶忙去煎了药端到床头。

他小声叫了叫四海,见四海没反应,于是又轻轻推了推,却见四海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怒气,怒光呆滞地瞪着他,不发一声。

龙肖又一惊,心想,莫不是真的魔怔了,记得听爷爷说过,头部受伤最会引发精神方面的病症,他赶忙将四海的头稍稍抬起检查了一番,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传来了四海的一声叱喝:“龙肖你这个混蛋,就当我是瞎了眼,怎么就碰上了你这个灾星!从现在起,立刻马上带着后院那几个白萝卜从我家里滚出去!”

龙肖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问题就是在那几个白萝卜身上了,知道四海在气头上,也就没再说话,赶忙跑到了后院。

后院的白萝卜因为早上两人种的急,周围的土没有清理干净,所以显得有些凌乱,放在一旁的红石头子,因为沾染了早晨的雾气,湿漉漉地像是沾上了些血,特别是里面还混了些黑泥巴进去,更是显得脏乱不堪。。

龙肖把杂乱的土清平,捡起了一颗红石头子仔细瞧了瞧,他发现这石头子并不像平日里见到的普通石头。

石子本身并不是红的,而是有着些血色纹路的青色玉石,玉石外面还包裹了一层粘稠的红色液体。龙肖把石头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挖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前几日的雨水泡湿的,原来根本就是裹了一层血,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裹的什么血。”龙肖小心地观察着石子说道。

龙肖又小心翼翼地挖开旁边一块土,里面果然又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血色石头。

龙肖拿起那块石头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默默地说道:“这石头莫不是摆了个阵吧?”

他还是对阵法有些了解的,知道有些阵法是为了汇集能量的,有些阵法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还有一些阵法能够镇压邪魔,只是后院里的这个阵究竟是干啥的呢?

让四海这么上火,肯定不可能是个汇聚能量的阵法了,迷惑敌人的话,她也不是在这里被打伤的,难道真的是镇压邪魔的石头阵?!

想到这里,龙肖一阵头大。

莫不是镇压邪魔的石头阵被我和刘甲壮搞坏了,邪魔跑出来伤了四海?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坑了她了,龙肖赶忙跑回屋内,却看到四海正躺在床上汩汩的流着眼泪。

“四海,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后院土里的石头这么重要。”看到四海哭,龙肖心里马上就慌了,赶忙解释道。

四海还是没有理他,依旧是躺在床上流眼泪,好在是没有再把龙肖赶走。

龙肖想帮她把眼泪擦干净,四海却一下子把他的甩开,龙肖只得安静地陪在床边,也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之后,终于打破沉默的是四海。

她哭着说:“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被白云云知道了消息自投罗网,没把那个妖人收了反被她打伤,连父亲走的时候留下的血石阵都被破了。”

龙肖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不可能会这样的。”

陪着四海过了好久,四海才安静下来,在床上躺着静静地睡着了。看着四海眼角还挂着的泪珠,龙肖心里一阵绞痛,他懊恼的很,他不想看到四海这样,与其四海这么痛苦,真不如让自己来代替。

他猜四海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想来肯定是饿了,于是起身回到房间开始生火做饭。

今天早上刘甲壮送过来的菜品很丰富,龙肖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另外还特意下了一大碗面,虽然没有吴家汤面的鸡汤,龙肖还是很用心地做了一大碗红烧肉,熬了一碗浓浓的肉汤,浇在面上,香味四溢。

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香气穿过门缝走进巷子一直飘到了街上。

街头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闻到了香味,狂奔而至,卧到了门口的石板上等着,不时地吧嗒着嘴里流出来的哈喇子。

一个衣衫破旧的老道人也恰巧路过,闻到了香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上下打量了几眼门,破衫子轻轻一挥,重重地敲了敲门。

听到哐哐哐哐的敲门声,龙肖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些不悦。

他怕敲门声把四海吵醒了,赶忙起身去把门打开。

龙肖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老道人。

这个老道人一身薄薄的青衣青衫,衣服虽然破旧,打了好些补丁,却是并没有沾染泥尘,看起来很干净。瘦骨嶙峋的脸上一缕长长的灰白胡须,似乎还挂着早晨的雾气,脸色红润气血也不错,不知是因为衣裳过于单薄被刚入冬的冷风吹得,还是本就精神矍铄,如此看来,还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龙肖问道:“道长是有什么事吗?”

老头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说道:“贫道云游各处,途径此地,见与这庭院有缘,特来解缘?”

“不好意思,道长,今日我家人生病,恕不能接待您了。”龙肖说完正要关门,刚刚还卧在门边的大黄狗,突然一跃而起窜进了屋里,龙肖怕大黄狗掀了桌子,赶忙转身追去。

大黄狗钻进桌子底下,一屁股坐下,乖乖地冲着龙肖吐着舌头摇起尾巴。

从小爷爷就教过自己,“不赶乞怜狗,不打笑脸人。”见大黄狗摇尾乞怜,龙肖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既然是有缘,今天就接待了你们了。”

这会儿功夫,老道人也已经不请自来的坐到了桌前,笑着说道:“既是有缘缘自会来,恰逢时日恰逢饭菜,老道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彤彤的还淌着热油的红烧肉填进了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让老道人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声,吧嗒着嘴赞叹道:“公子好手艺,贫道好多年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了。”

大黄狗在桌下急的团团转,流着哈喇子讨好的叫着。

龙肖也夹了块肉扔给黄狗,黄狗一口便吞了进去,似乎吞得太快还没尝出味道,于是又低下头去吧嗒着嘴吧里的肉汁回味。

这时,四海的门开了。

四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你倒是吃得很欢,我一个病人还饿的肚子叫呢。”四海一把抢过老道的筷子,对老道说道。

老道朝姑娘露了个笑脸,说道;“姑娘别生气,我先帮你尝尝咸淡。”

黄狗似乎也知道姑娘不大好惹,卧在桌下不敢再出声。

“小家,再去拿双筷子。”四海吩咐道。

听到四海和自己说话了,龙肖心里一阵欣喜,朗声回答道:“好嘞。”赶忙又拿了双筷子出来。

四海接过筷子,也夹了块红烧肉填进嘴里,闭上眼睛惊呼道:“好吃,这红烧肉给我留下,其他的你们吃吧。”

老道眼巴巴着看着红烧肉一块块进了四海的嘴巴,不停的吧嗒着嘴不敢说话,桌下的黄狗依旧是死死卧在地上不敢出声。

不一会儿,一大碗的红烧肉就只剩下了两小块。

四海舔了舔嘴唇,冲着老道人笑了笑,说道:“老人家,还有两块肉,你想吃不?”

老道的脸皮早就在云游各处时磨出来了,还是舔着脸笑道:“姑娘,你就别馋老道我了,这比给我一刀子还难受呢。”

“好,老人家,这肉我可以给你吃,不过你先告诉我,你刚刚说的缘在哪里呢?”四海冲他笑笑说道。

道人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个草编的物件,递给四海说道:“姑娘,贫道闲来无事编了个玩意,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四海把那草编的玩意从老道瘦骨嶙峋的手里接过来,笑着说道:“好吧,你一块,黄狗一块。”

桌下的黄狗像是听懂了一般,立马激动地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四海。

眼睁睁地看着四海夹了块大的递给了黄狗,老道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这才赶忙把剩下的最后一小块填进嘴里。

“吃饱喝足恕不远送。”四海盯着老道士说道。

老道士起身对四海说:“这样吧,难得碰到有缘人,贫道再免费送你们一卦,你看是给你起卦还是给这位公子起卦呢?”

“那就给他起卦吧,我看看准不准?”四海抬头示意了下老道士。

只见老道士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桶签,凑到龙肖面前。

龙肖抬头看看四海,四海却撇过头去。

龙肖冲老道人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接,可刚接过签筒,签筒突然无故地从手里滑落掉了下去,桶里的签一下子都倾倒在了桌子上,却只有一根签蹦蹦跳跳地掉到了桌底下。

卧在桌底的大黄狗还以为桌上又掉下了一个什么美味,一口咬住就要吞掉,却被生硬的签子咯得生疼,边哀嚎边又吐了出来。

四海顺手把签捡起来,打量了半天,发现上面竟然只有一个大字,于是扔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签,看了一眼,笑道:“大签不可解,公子再抽一次吧。”

把散在桌上的签收进签筒,龙肖重新摇起来,不一会儿,又一支签掉了出来,老道人拿起来一看,皱了皱眉眉头,说道:“又是大字签,公子今天的手气有点热啊,再抽一次吧。”说完把签插进签筒。

龙肖重新摇动签筒,半晌过后又一支签掉了出来。

老道人捡起来一看,突然一脸大惊,起身就要走。

四海一把把他抓住,说道:“老人家,这签还没解呢,怎么就要走?”

老道士仍然是一脸惊慌,陪笑道:“姑娘公子见笑了,这签贫道道行尚浅,真的解不了,听我那老早就闭了眼的师傅临死前说,三大签之命,若是瞎解了是要贫道葬命的,况且我师傅也没有教我这三大签的解法,贫道只是过来讨碗饭吃,你看就不要难为贫道了吧?”

四海扬了扬手,老道人像是被赦命一般,收起桌上的签飞也似地夺门而去。

那条黄狗见老道人离开,也赶忙冲四海摇了摇尾巴,一溜烟跑进了巷子,转眼不见了踪迹。

“邪门歪道不足道也,除了降妖除魔是正道,其他一概是些邪门歪道。也就那些不曾修炼的人才会信这些鬼门道。”四海说完转身走进院子,龙肖赶紧趁这机会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利索。

等他把屋子收拾干净,四海已经从院子里回来进了房间。

龙肖想问问四海现在的状况,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进去,心想应该多跟那游历的老道人学学,脸皮就不会这么薄了,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龙肖看见院子里的萝卜仍旧在土里埋着,只是那堆红石头不见了踪迹,应该是被四海收走了。龙肖折回屋里,突然想起胖子如今的处境还不明朗,于是硬着头皮敲了敲四海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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