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 第1章 楼兰美人(1) 碧蓝的天,西北大漠,无边无际的黄沙蔓延,临近正午,气温愈渐升高,热浪来袭,烈日如同火焰般毫无遮挡地喷吐到大地上,广袤的沙漠被烘烤得像个蒸笼,热气逼人! 在极端的高温以及恶劣的气候中,一座巨大巍峨的建筑,屹立在黄土之上。 高高的城墙阻断风沙热浪袭击,给居住的人民带来赖以生存的环境。 与外面毫无生气望不着尽头的沙漠相比,城中热闹非凡。沿街叫卖的商贩,熙熙攘攘的人潮,来来往往的人们服装各异,从五颜六色的着装打扮中可以看出这些人来自不同的民族和国家。 楼兰古国,西域丝绸之路重要枢纽,在这里居住的人形形色色,有老人、小孩、妇人,更多的则是商人。 每逢初一十五,商人携带从各地淘来的奇珍异宝,在此进行售卖交易。在这几天,古城内总是格外熙来攘往,不过据说今日如此热闹的原因,还因为西汉派来的使臣来访贵国。 富丽堂皇的殿宇,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偌大的朝云殿,平时用来款待臣子使节的地方,此时歌莺舞燕,余音袅袅。 古城殿内,屹立四根大柱,柱身雕刻飞龙,涓涓细水从下缓缓流淌,最终引入人工挖掘的通道中,泉水在室内循环流动,带来阵阵凉意,沁人心脾! “圣主,您看这套瓷器,造型丰满、浑厚,器型线条柔和圆润,给人感觉质朴而庄重,这套青花瓷器,乃我西汉上等精品,实属难得哪!” 使节李渊面带浅笑,滔滔不绝讲述宝箱中放置的一件件精美华贵的贡品,头略微压低,目光平视地面,不敢直视宝座上方那道威严的身影。 “箱中这件物品,乃我们西汉赫赫有名的金缕玉衣,此衣用一千多克金丝连缀,两千多枚玉片装饰,上百个工匠花费整整两百多个日夜才得以完成!整件玉衣设计精巧,作工细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旷世瑰宝!” 金缕玉衣,在列国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西汉仅有两件,一件汉武帝收藏赠给了宠爱的妃嫔,而另一件,便吩咐使节带来楼兰,献给楼兰王。 此行李渊不仅带来金缕玉衣,还有几箱上等冰蝉丝以及名贵古董,汉武帝此意明显,颇有拉拢两国贸易往来之意。 “金缕玉衣!快看!是金缕玉衣!” 传世珍宝揭开神秘面纱,全场哗然,在座众位大臣心潮澎湃,伸长头,瞪大眼,想将真物仔仔细细窥视清楚。 玉衣传闻百年,但从未有人见过,今日得以见到宝物真面目,真是三生有幸哪! 耳闻周围惊叹声,李渊面露骄傲之色,待介绍完献上的贡品,弓着腰等待楼兰王的惊喜和赏赐,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足足等了好一会,对方居然毫无回应。 传闻楼兰王生性残暴,心思捉摸不透极其难测,本以为献上稀世珍宝,必定令其激动万分,想不到结果让他大大困惑。 还好………还好他有万全之策……… “其实除这几箱宝物之外,臣还有一件东西,想献给您!” 李渊自信一笑,双击手掌,扭头胸有成竹喊道:“进来。” 语毕,从门外进来两人,一名西汉武将赵付,而另一位……… “还不快快向圣主行礼?” 见女子杵在原地,李渊疾言厉色,生怕因此惹来楼兰王大怒。 正想动手教训女子,不料她先一步半跪在地,垂头一声不吭。 李渊面色稍稍和缓,唇角微勾一脸献媚:“传闻楼兰美女容貌倾国,有仙子般的姿容,凝脂般的肌肤,与我西汉美人风格迥异。臣自小孤陋寡闻,只在画卷所见,未曾亲眼目睹,如今奉命出使楼兰,有幸欣赏楼兰美人容姿,实乃大幸!此女,仙姿佚貌,玉骨冰肌,从此能够服侍陪伴圣主左右,是她莫大荣幸!” 历来英雄好色,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美人相赠,相信包括楼兰王在内,无不心动。 半跪的女子白衣飘飘,一身素色的衣裳未用任何物品作装饰,淡雅中多了几分出尘气质,一头及腰浅棕色长发,未系未鬓,随意披散在身后,衬得腰肢更加不盈一握。 棕发之上,佩戴一顶雪白毡帽,帽沿中央,镶嵌一颗体型饱满丰润的珍珠,衬得帽顶上方的孔雀羽毛更加色彩动人。 此番装扮,乃楼兰女子最常见着装,穿在她身上,却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拟。 一方白纱,虽遮住绝色容颜,但掩饰不住眉宇间散发的异域风情。 察觉到宝座上方男人投射到女子身上灼热视线,李渊笑容加深,挺了挺胸脯,右手一挥,白纱落地! 饱满光洁的额头,自然浓黑的娥眉,深邃凹陷的绿眸。 她的鼻梁高挺而窄,下巴尖翘,唇瓣如花瓣般粉润轻薄,神情美丽又忧郁。 楼兰美人,跟他们西汉美人完全不同,即便之前见过女子面纱下的容颜,李渊仍然感到惊艳无比。 面纱揭开,掩藏在白纱下的倾世容姿暴露人前,全场发出惊诧的抽吸声,却没有应有的赞叹。 震惊片刻,只见在座各位文武百官纷纷起身,满脸慌张地走到大殿中央,齐刷刷跪地,“臣等惶恐!” 完全出人意料的反应,李渊等人大惑不解,不明白他们此举意欲何为。 不过李渊并未细想,只当他们太过震惊,应该是提前祝贺楼兰王喜获美人吧! “还不快将头抬起来,让圣主瞧个清楚?” 然而,对于他的吩咐女子视若罔闻,百双眼目睹之下,李渊受到这般忽视,感觉颜面扫尽。 恼羞成怒下,伸手欲其动手,只可惜尚未靠近,突然袭来一股阴风,一道刺目的寒光阻止他的动作! 眨眼间,他感觉一股锥心的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啊!!!” ‘咕咚………’ 鲜血喷涌而出,飞溅一地,砍掉的右手滚落至两米处,顿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第2章 楼兰美人(2) 附近的群臣无一幸免,脸上、身上,纷纷溅到不少血珠。 “啊!” 跪地众人眼观血腥一幕吓得张皇失措,一脸惊慌地望着捂住伤口正不断往外冒血的李渊,生怕受到牵连,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瑟瑟发抖。 李渊咬牙强忍,痛苦不堪,身体蜷缩嘴唇泛白,大颗大颗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止不住的鲜血从手指尖溢出流淌到地面上,触目惊心! 同行赵付反应最快,当机立断快速扯下身上一块衣袍包裹同伴伤口,心急如焚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御医?!速请御医啊!” 伤口太大,流血不止,若不及时治疗,只怕………生命危在旦夕! 可是,全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作反应,每个人如同雕像般立在原地,似乎不曾听见他的叫喊。 赵付如同被人当头一棒,瞬间幡然醒悟。 刚才情况紧急,他忘记这是楼兰,并非他们西汉,想传召宫廷御医,自然要楼兰王下旨。 果真是冷血残暴的君王,无缘无故伤人性命不说,甚至可恨不给同伴疗伤! 可恶,等他归国,定要如实汇报皇上,看他如何猖狂! 扶住同伴摇摇欲坠的身体,赵付猛然抬头望向上方傲睨万物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恕臣愚昧,臣等跋山涉水前来楼兰,献上宝物与楼兰美人,为何圣主竟要出手伤人?!” 年轻气盛,再加上同伴受伤,出口难免咄咄逼人。 但此时,不是深究问题的时候,而要立即送李渊去医治。 “臣希望……” 话还未落,眼前一晃,几滴温热的水溅到赵付的脸上,本能地,他双眼一闭,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睁眼时,竟看见满掌的血水! 压住内心的颤动,他以极慢地速度转过头,看见的是,居然是一个血淋淋失去头颅的身体! 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变成了一具无头死尸! “啊嗬!” 饶常年战场杀敌,见多了尸体和鲜血的赵付,依然被吓得变貌失色。 ‘蹬蹬蹬’ 扔掉死去的同伴,忍不住后退几步,胸腔立即涌上一股呕吐不适感。 相识这么多年的挚友,昨天在一起饮酒相谈,畅聊家室国业,没想到今日居然阴阳两隔! 赵付两眼呆滞地凝视手上的血,难以接受现实。 就在他愣神期间,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上方将他罩住。 入目,是一张及其威严的脸,斜飞硬挺的剑眉、刚棱冷硬的脸,一头乌发一泻而下,随意中带着几分疏狂之感! 男人很高,足有七尺,高大健壮的身材宛如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间散发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那双锐利的眼眸以及眉宇间那股冷冽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仅仅迎上男人的目光,赵付脚底冒出一股寒意! 身为西汉武将,他的体格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面对男人,身材和气势强烈差异,他感觉自己如同手无缚鸡的女人,比其足足矮上一个头不说,还得仰头凝视。 “你………” 赵付倒吸一口凉气,虎目圆睁,万万没料到楼兰王竟从上面走过来。 方才站在殿中央从远处看是一回事,现在近距离见到本人,又是另一回事! 楼兰王第一次出手,砍掉李渊的手腕,第二次,便冷血残暴地断其头颅! 本尊,原来比传闻更加可怕! 赵付头皮发麻,后背生出一股冷汗,哪怕再害怕,身为武将的职责,不容许他有任何胆怯退缩。 这厢,赵付心思百转千回,担心自己生命安全,楼兰王却未曾把他看在眼里,移动高大的身体,径直走向白衣女子。 一双干燥的大掌,展到她的眼前,那双犀利的蓝眸,褪去摄人的寒,浮现出淡淡的温柔。 薄唇微勾,等待女子回应。 “哎………” 他又杀人了。 她扫了眼躺血泊中的尸体,发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声音小到只有他听见,那双深邃的美眸,秋波流转,泛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没有让他久等,女子伸出纤纤玉手轻搭他的掌心,仿佛怕她再次溜走,楼兰王立即收紧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反握。 健臂一伸,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起。 见到这一幕,众臣又是一磕头,异口同声跪拜:“微臣参见王后,王后千岁千千岁!” “王后………?!!!” 听闻群臣的称谓,赵付从呆滞中回神,双眼瞪大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伸手,暗自掐了一下,然后再惊愕地看向白衣女子。 谁能想到,他们从神秘人那花钱买走的女子,居然是………居然是楼兰王后! 难怪………难怪被他们带走后安安静静丝毫不反抗,原来居然………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楼兰王毫无理由砍掉李渊的脑袋,原来………他们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啊! 不过堂堂王后,为什么出现在人多杂乱的集市里? “臣不知她………臣毫不知情啊!” 若他早知此女子身份不简单,必定好好奉承伺候,或许还能讨好楼兰王,偏偏他们态度恶劣,甚至李渊刚才还当众让其下跪……… 看来冥冥中天注定,他们犯下了一件让自己丢掉性命的弥天大错! “臣该死………臣有罪,请圣主饶恕臣有眼无珠!” 赵付双腿发抖,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磕出几道红印,无暇理会。 余光,扫射到一地的鲜血和死尸,身体一抖,磕得更加卖劲。 “哦?何罪之有?” 楼兰王利眸泛着冰冷的寒意,大掌相反格外温柔地梳理怀中女子柔顺的发丝,语调漫不经心,仿佛潜伏伺机行动的雄鹰,给人巨大压迫感。 赵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回道:“臣………臣犯下大罪………” “哼,你既已承认罪行,便知轻则断头,重则株连………九族。” ‘咯噔’ 一句断头和株连九族,惊得赵付脸色苍白,他颤抖地抬头想向周围求助,目光环顾大殿四周,看见的是一张张陌生冷眼旁观的脸。 没有人敢出言反对楼兰王的决定,再加上他是外邦人,更不会有人冒险替他开口求情。 第3章 楼兰美人(3) 他今日,必死无疑! 认清事实,赵付的心瞬间跌至谷底……… “您无权这么做!” 心灰意冷后,赵付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磕头跪拜,挺直腰站起来迎上楼兰王冰冷的目光,无畏道:“尔乃西汉子民,更是汉武帝亲自下旨册封的怀武将军,即便尔犯下滔天罪责,罪不可恕,楼兰无权插手!您应当立即派人将我送回西汉,由汉武帝亲自处置!” 西域小小王国,竟然目中无人不将西汉放在眼里,楼兰王不仅暴戾狂傲,还屠杀他们西汉使节,着实猖狂! “孤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出乎意料,楼兰王一反常态不仅不计较他犯下的罪责,甚至大度的不计较赵付的出言不逊,这个决定,不仅令赵付惊诧,全场所有大臣同样摸不着头脑。 “您愿意饶恕臣?” 赵付诧异,心里直犯嘀咕,总感觉事情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不过,楼兰王反悔尚在常理之中,想他区区楼兰,不过几万兵力,怎能和泱泱大国西汉作比较?杀了李渊还好,若再杀了他,除非楼兰想和西汉为敌。 想通这点,赵付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恕臣愚昧,还请圣主给出指示。” 当然,他相信楼兰王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孤给你十滴水,若你双脚踏出大殿,所犯罪行既往不咎。” 楼兰王半拥白衣女子,姿态慵懒,随手指向大殿右侧摆放的一座铜像滴水台,冰凉清澈的泉水正从管道口缓缓滴落。 赵付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再看向后方离自己不远的殿门口,心里暗暗计算时间。 他离门口不远,这点距离,十滴水应该不成问题。 何况现在,他别无选择。 “好!”胸有成竹答应。 话落,只见他如同离弦的剑一般冲了出去,众人眼前一晃,微风掠过,眨眼间,他已行至几米远!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瓷器上发出细微的水滴声,习武者耳力好,赵付一边留意听水声,脚步如风! 还差一步………只差一步………他便能保住性命安然遣返故乡! 赵付的心情,情不自禁激动起来,脸上绽放出胜利般的喜悦微笑。 突然,电光火石间,即将迈出殿门的右脚还未落地,他感到后背袭来一阵寒风,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重重击倒在地! ‘噗通!’ 身体撞上厚实的殿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赵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得以停下来,刚稳住身体,胸腔里立即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呕!” 他没能忍住,喷出的鲜血染红外衫,但他此时无暇理会,强撑着想站起来试图逃走,发现自己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想不到楼兰王这一掌如此厉害,他能感受到后背此时一定惨不忍睹! 赵付万念俱灰,明白今日必死无疑,干脆眼一闭,不再挣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刚出口,一把长剑呼啸而来,携带冷意和杀气,笔直地朝他脖子刺去! “蒙腾!不要!” 不要杀人………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声音明明不大,却无比清晰地传入男人耳中。 楼兰王高大的身体微僵,英挺的眉峰蹙起,全身充满杀气,即便背对她,脑海中依然浮现出那张忧郁又美丽的容颜。 普天之下,敢开口唤他名讳的人,唯有她,敢阻止他杀人的人,也只有她。 略微犹豫,楼兰王广袖一挥,原本对准赵付的宝剑偏移轨道,尖锐的剑身瞬间刺穿旁边的石柱,锋利程度,不可估量! “关押大牢,容后再议!” 一挥袖,楼兰王走向白衣女子,手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开朝云殿。 ——————————————分割线—————————————— 沁水院,地如其名,楼外高墙环护,院内绿柳垂阴。 整个院落清新雅致,以山石点缀,花草装饰,后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杜鹃花,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院子最中央,屹立一座两丈高高楼,赐名摘星,四周花草环绕,泉水清澈,犹如世外桃源! 安静的环境,美丽的景色,阵阵清脆悦耳的琴声在院落中回荡,悠悠扬扬,如同山泉从幽谷中婉转而来,夹杂淡淡的忧愁。 “都动作麻利点儿,别耽搁了面见王后娘娘的时辰。” 一名着青衣侍卫小声催促身后抬箱的几名宫人,快速行走的同时,不忘抽空掏出怀里的锦帕拭去额上的汗珠。 大漠气候非常炎热,走了一圈下来就跟在蒸包子一样,汗流浃背,稍不注意可就中暑咯! 王后这处沁水院堪称人间仙境,凉爽清雅,一踏进来,就像走入另一个世界,跟外面炎热的天气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绕过长长的回廊和茂密的花丛,远远地,看见静坐在摘星楼上那道白色窈窕身影,一行人不由加快步伐。 经过传唤,宫人来到楼上,放下一个个精美的宝箱,弯腰行礼。 侍卫上前一步,笑眯眯说:“王后,这几箱是西汉献上的贡品,圣主特意命奴才送来沁水院。” 每当有贡品送进宫内,好的稀奇的总第一时间送到她这里来。 依纱勾唇微笑以作回应,修长的手指不受影响地继续拨动琴弦,站在她身后的婢女机灵地从怀里拿出一枚碎银子递到青衣奴才手上。 “大家辛苦了,劳烦你们这么远送过来。” “哎,别别别,您实在客气,这可万万使不得!” 见着银两,侍卫们不但不开心,反而一脸惊恐地婉拒。 在宫里,谁不想伺候主子的时候得到些赏赐,但是王后的赏赐万万要不得,谁不知眼前这位是圣主最宠爱的女人,如果传出去圣主知晓,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 “做这些事是卑职的本分,何况为王后办事,是卑职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他威严暴戾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因为他的关系,宫里人人敬她讨好她,包括身边的侍女,个个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做错事引来杀身之祸。 第4章 楼兰美人(4) 依纱清楚他们的想法,便不再为难,“你们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西汉献上的名贵珠宝,他原封不动全赏赐了过来,此事若让朝中大臣知晓,定当引来众怒,极力反对。 浓黑的娥眉微拢,沉思片刻,依纱对身后的侍女说,“娜奴,去找几个宫人来将这几个箱子抬回去。” 被称作娜奴的侍女表情一愣,一脸诧异问:“王后,宝物是圣主送给您的,为何您不收下反而还要送回去呢?” 作为奴才,本不该多嘴问主子问题,好在王后脾气好性格十分温和,待她们从未苛责过半句,主子受到宠爱,作为奴才的自然替其高兴,想不通王后为什么要拒绝? “娜奴,主子的决定,何时需要我们下人多嘴过问?” 一名略微年长的婢女出声严厉呵斥,说话间,朝依纱福了下身,恭敬道:“老奴这就去找宫人,请王后稍等片刻。” 李嬷嬷并非楼兰人氏,祖籍西汉咸阳,年幼因双亲病逝,幼小的她无依无靠不幸被人贩子拐走,一路颠沛流离来到楼兰。 十二岁时,机缘巧合下入宫做宫女,转眼已过去二十个年头,年纪虽不算太大,却是资历较深的宫女之一。 李嬷嬷思想保守墨守成规,绝对不允许娜奴这样的宫女坏了宫规。 待她走远,娜奴依旧垂头丧气,满脸委屈地紧抿唇瓣,依纱见状笑着安慰:“李嬷嬷平时较为严肃了些,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严厉,心地为你们好的,你别放心上,别怄气。” “奴婢明白,只是王后,您看这件玉衣多好看哪!您不收下实在太可惜了!而且听说天下仅此两件,难能可贵,相信您穿上它一定光彩照人!” 看着箱子里闪闪发光的玉衣,娜奴面露羡慕,心之向往。 荣华富贵,至上权力,谁不想拥有? 而她们,身份卑贱,任人呵斥践踏,不像王后,不但出身富贵,还能得到圣主的青睐。 楼兰王登基半载,独宠王后一人,从未纳过任何妃嫔,此等殊荣,难道不是全天下所有女子所向往艳羡的吗? 只怕她们修几辈子的福气,都不会有这么好的命啊! 琴声,戛然而止,依纱侧着螓首,瞧见娜奴艳羡向往的神情,不禁一愣,朱唇轻启:“富贵荣华,当真如此令人着迷?” “这是自然!” 娜奴不假思索回:“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向来最不嫌多,人最怕的就是穷,穷,什么都没有!女人,这一生最大的念想莫过于嫁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拥有权,不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能掌握别人的命,你想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便死!” 想不到小小婢女,对富贵命运的渴望竟如此强烈,或许,这应该是所有人的想法吧!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每个人卵足了劲想往高处走,怎可能有人不求权利富贵呢? 除了他们傻了! 不会有人,懂她的想法。 依纱不再多言,安静地凝视落日的夕阳,良久,轻轻叹口气,唇瓣悠悠吐出几行字:“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王后,这首诗什么意思呢?可否请您向奴婢解释解释?” 娜奴不解,主子时常说一些她不懂的诗句,而且主子拥有了所有人都羡慕的命运,为什么神态忧郁,看上去好像并不开心? 依纱幽幽一叹,美目扫了眼精致的宝箱,“罢了,向你解释你也听不懂,把它们放楼阁里吧。” 若让宫人原封不动送回去,只怕他大发雷霆又要责罚奴才,此等苦差事,恐怕没有谁愿意去做。 “王后说笑了,宫女大字不识一个,怎听得懂那些文绉绉的诗句?自然更不晓得你的惆怅。” 一道属女子娇笑声从花鸟屏风后传来,紧接着,一名粉衣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女子手持团扇,衣着华贵,珠宝缠身,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约莫碧玉年华。 “泸月姐姐。”依纱诧异,未曾料到好友突然来访。 连忙起身相迎,关切问道:“外面炎热,姐姐一路赶来真是辛苦你了。” “轿座之中,有仆人打扇怎会辛苦?况且进宫看望您,臣女赏心乐事,已然忘却气候燥热。” 依纱入宫半载,身边服侍的嬷嬷宫女诚惶诚恐,后宫中能够聊几句话的人寥寥无几,今日难得好友进宫探望,依纱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吩咐娜奴呈上点心,斟上贡茶,依纱举杯,眉眼弯弯,笑容嫣然,“此茶乃太湖碧螺春,入口香郁、味醇,姐姐且尝尝看。” 本一句无心之话,苏泸月听进心里,含笑品了一口,赞道:“恩,果真是好茶!看来泸月今日运气甚好,沾了您的光能够尝到如此好茶,这茶………若臣女没猜错,应该产自西汉吧?” “恩。”依纱轻抿一口,掩面拭去嘴角的茶渍。 “王后福泽圣天,承蒙圣主恩宠,西汉送上的贡茶,据说圣主都未曾品上一口,就命人匆匆送到了您这里,可见您在圣主心中的地位,绝非一般哪!” 宫中消息扩散极快,不过半日,传的宫外人尽皆知。 依纱不喜一件小事弄得人人尽知,仿佛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人前任人观看。 “姐姐说笑了。”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她不再接话。 苏泸月心思玲珑,知晓她有意避开这件事,心细地岔开话题道:“说来自从您入宫后,我们见面次数越来越少,来之前泸月担心王后您一人在宫里是否过的安好,如今看来,是臣女多虑了。” 从摘星楼上往下看,可以瞭览四面八方的景色,此处别院景致幽人,在大漠中能有这么一处绿色景观,实属难见。 楼兰王登基后,命人特意为王后建造此处,她们这些女人,只有羡慕的份。 新帝登基,朝廷动荡,常有刺客混淆出入,出于为依纱安全考虑,楼兰王下旨禁止外人出入后宫。 转眼两月过去,虽然不清楚为何泸月姐姐突然得以进宫探望自己,但她能够猜出应该他安排的。 “未时,宫里的侍卫通传臣女,说您郁郁寡欢,好像心情不太好,命臣女进宫与娘娘畅聊心事。王后,您的一喜一怒圣主极为关心,收到西汉贡品,第一时间派人送过来,只为获得您片刻笑颜。一个男人为女人做到如此细致入微,证明您在他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呢!”苏泸月含笑打趣。 第5章 楼兰美人(5)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依纱的芙颊,衬得肌肤愈加白里透红,宛如樱桃。 她垂下眼帘,长卷的睫毛良好的掩藏住眸子里的羞涩,微微上扬的弧线,却藏不住内心的愉悦。 他待她,真的极好的,他脾气不好,暴厉恣睢,独断专政,人人怕他,敬他,独独对待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看来您早已猜出来是谁安排的呢。” “姐姐别再取笑我了。” 见气氛良好,时机恰当,苏泸月嫣然一笑,握住依纱的手,温和说:“可能从今往后,你我姐妹二人要改变称谓了,一时间恐怕有些不习惯呢,不过没关系,时间久了自然习惯了。如果臣女有时忘记闹了笑话,您切要多加提点,以免在别人面前有失体统。您入宫早,熟知宫规,端庄得体,往后的日子里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姐姐您学习,希望您不会介意臣女太过麻烦。” 她俩幼年相识,父亲同属朝中重臣,志同道合,两家来往密切,两人因此成为好友。 苏泸月年长她几月,依纱称她一声姐姐,后来封为王后,因尊卑有别,苏泸月按照宫中规矩尊称她一声王后,而依纱依旧唤她姐姐,不过她刚刚这句话,依纱有些糊涂了。 “姐姐的意思是………” “臣女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苏泸月止住笑容,神态犹豫,表情吞吞吐吐,“若臣女说出来,娘娘千万莫要生气。” “我怎会生姐姐的气呢,姐姐尽管说便是。” 尽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依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情感到慌乱,仿佛接下来要发生让她难以接受的大事。 事到如今,隐瞒绝非良策,而且依纱很快知道这件事,她们一起长大,姐妹情深,相信依纱会接受她,替她高兴。 “明日上朝,爹爹联合朝中两位大臣共同起书奏请,建议圣主………纳………臣女为妃。臣女知晓您得知此事后心情一定不好受,只是您明白,一国之君,执掌天下,六宫怎能只有一位妃嫔?不是我,还会是别人,臣女进宫,总比让那些魅惑之女入宫谗言妄语,迷惑君心的好。我爹爹在朝中地位显赫,封臣女为妃爹爹必定全心支持圣主,于你,于我,于我们所有人都好!王后,您放心,臣女断不会妄想夺走属于您的宠爱,你我情谊堪比手足,臣女为人,相信您心如明镜,一入宫门,从此我俩真正姐妹相待,携手共同服侍圣主!” 她的一席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惊涛巨浪,话未听完,依纱颊畔失去血色,瞬间煞白。 及时扶住石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纤细的手指紧扣桌面,依纱震惊万分,声音无比艰涩:“你说………他要纳………你为妃?” 尽管她心里明白,他贵为楼兰王,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位王后,一生不可能只娶一个人,却没想到一切来的这样快,快到她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她的美梦,似乎即将结束了……… “您不会生臣女的气吧?”苏泸月问的小心翼翼,留意观察依纱的脸色,继续好言说服:“王后刚得知此事肯定无法接受,不过您放心,圣主如此宠爱您,不会因为臣女进宫有所改变。您深明大义,臣女入宫为妃两全其美,咱们姐妹二人联手,无论朝堂或后宫,皆在我俩掌握之中。朝堂,有家父,后宫,有我们,即使您如今在朝无依无靠,家父与您父亲曾有手足之交,而你我二人更姐妹相待,家父待您如亲生女儿,他一定帮您铲除那些觊觎您王后之位的魅惑之女!”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何况他乃一国之君,真龙天子,后宫应当佳丽三千,登基这么久才纳一位王妃,自然引起大臣重视。 在她们的思想里,能够入宫服侍主宰楼兰的君王,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苏泸月落落大方,毫无妒意,反倒是她,无法接受和别人共同分享丈夫。 古来女戒有云,女子应当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依纱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分享他的爱,或许她的思想有违常理,别的女人可以接受可是她不能。 作为王后,她本应该豁达大度送上祝福,可是喉咙仿佛有根刺卡住,如鲠在喉。 说她心机重也好,自私也罢,她不想泸月进宫分享他的爱,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行……… 绝不可以! “王后?王后?” 话到为止,再多说下去有害无益,该给些时间让依纱消化即将接受的事实。 苏泸月起身弯腰行礼,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天色不早,臣女不在此叨扰您了,您注意保重凤体,臣女改日再来探望。” 她的这番话太令人震惊,依纱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平静,她不傻,她清楚泸月有心拉拢自己,但是她此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对于泸月的行礼,依纱恍如未闻,目光呆滞地凝视远处的夕阳,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不知些想什么。 …………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一抹弯弯的明月高挂星空,漠然的注视这片荒凉大地。 呼啸的寒风夹杂沙尘席卷而来,夜晚的大漠极度寒冷,和白天炙热的气候对比起来就像两个极端。 娜奴细致入微地取来一件雪狐披风披在依纱身上,手提纸灯,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叮嘱道:“王后,夜晚风沙大,要不咱们进去吧?” 娜奴是个心细的婢女,很快察觉到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只不过她想不通,明明白天时还好好的,为何苏姑娘走后王后变得郁郁寡欢呢? 难道………王后思念苏姑娘舍不得她离宫?所以……… 想不到王后和苏姑娘的姐妹感情这么好,人才刚走就念想起来了呢! 有了地暖烘烤,大殿暖意十足,娜奴朝炉子里添了些炭火,服侍依纱净手更衣,李嬷嬷和两名婢女则井然有序地呈上一道道精美菜肴。 第6章 楼兰美人(6) “今儿尚食房新做了几道小菜,您快尝尝味道如何,欠缺些什么告诉老奴,老奴好督促她们改进。” 衣食住行,一向由李嬷嬷亲力亲为。 她办事,很放心。 依纱坐在大理石书案前,手持毛笔,洋洋洒洒,认真地勾勒笔下的线条,头抬也不抬地说:“嬷嬷叫她们都撤了吧。” “撤了?” 李嬷嬷闻言眉头一皱,凌厉的眼神立即射向娜奴,无声指责她的疏忽,“王后是否凤体抱恙?要不老奴去请张太医来瞧瞧?” “我无碍,无需请御医,嬷嬷不要胡乱怪罪娜奴头上。” 依纱不必抬头,也知道李嬷嬷一定正瞪着娜奴,待会她们下去后没准还会教训她。 “是是是,老奴不敢。” 李嬷嬷点头哈腰,继续关切道:“只是王后不用晚膳,凤体怎遭受得住?您想吃什么,老奴吩咐人去做。”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一会。 “是………” 李嬷嬷无奈,只好遵从凤旨,端着饭菜正准备退下去,转过身时,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赫然印入眼帘! 未曾料到楼兰王突然出现,李嬷嬷毫无心理准备,惊得低呼一声,待意识到自己反应冒失,连忙略带惊慌地行礼。 楼兰王原本打算进屋,注意到她手中端着的原封不动的饭菜,硬挺的剑眉一皱,沉声问:“这是王后的晚膳?” “这…………” 李嬷嬷不敢回答,低头心跳如雷,暗叹自己为何如此不走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迎面撞到圣主! 如果圣主知晓王后直到现在还未用膳,她们这些奴才岂不是要受责罚……… 端盘子的手微微发抖,李嬷嬷四肢发软,惶惶不安回:“王后说胃口欠佳………命老奴撤下去………” 听说她胃口不佳,他浓密的眉头皱得更紧,“是否有传召太医给王后把过脉?发生这件事,为何不立即禀报孤?” 楼兰王音调骤然拔高,刚毅的五官看上去更加冷硬,一双眼光射寒星,浑身散发冷冽气息。 为君王者,自带威严之气,仅仅站在那,被看者脚冒寒气,心生畏惧,何况他暴戾恣睢,喜怒无常,宫里奴才们见了他无人不惧。 “是………老奴………老奴的疏忽………” 李嬷嬷颤抖不止,在他锐利的利眸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仿佛预见到自己即将和那些侍卫一样,被处以死刑。 前几日举行祭祀大典,叛军趁机作乱,保护王后的侍卫未能尽责,导致她失踪不知下落,楼兰王雷霆震怒,一干人等皆受到重责,还好后来王后安然无恙回来了,否则连她们这些宫女也难逃其咎……… 回想起侍卫被斩头的血腥画面,李嬷嬷恐慌万状,‘噗通’一下双膝跪地。 “老奴有尽心尽力服侍王后,请圣主饶老奴一命!” 无论朝堂或后宫,犯下错误的人必定受到严厉刑法,何况王后是圣主最宠爱的女人。 李嬷嬷面如菜色,不停地磕头求饶。 “好了,你别怪罪她,是我胃口不佳暂时不想用膳,跟他人无关。” 一道温和的女音适时解救出水火中的李嬷嬷,能从老虎手下把人救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果然,楼兰王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依纱身上,几大步来到她面前,手臂一伸,把她揽进怀中。 大掌,在她额头轻轻一探,眉头跟着不由自主紧锁。 “我没事,久坐凉亭有些受凉,身子乏力得很。” 握住他宽厚的掌心,依纱微扬臻首注视男人刚棱分明的脸。 他长得魁梧轩昂,五官如刀砍斧削般立体,只是身上过重的杀气和眸中的寒意,让人畏惧,不敢直视靠近。 他似乎刚处理完国事匆匆赶来,一袭湛蓝色缎面锦袍略带凉意,眉宇间有淡淡疲惫感。 朝中大大小小事务,全要他亲自一一审阅,每日卵时上朝,天甚至未亮他就要起来辛苦治国,有时她正酣然入梦,因为睡太熟未能及时起来给他更衣洗漱,他没有叫醒她,等她睡醒后,人早已离开身畔床榻冰凉。 但是无论再忙,他总在处理完国事第一时间赶来沁水院,夜夜拥她入眠,不让她独守空闺。 无论他在别人眼中有多么冷血,多么残暴,多么不近人情,在她心里,他是最体贴,最温柔的丈夫,是她最爱的男人。 可是这个爱她的男人,以后不再独属于她,她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 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多次安慰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才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接受……… 一想到他在不久后封泸月为妃,她的心仿佛被人活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淋漓,无药可救。 原来她,也和普通人一样,也是自私的,自私的想独占他的爱……… “在想什么?” 察觉到怀里的女人有心事,久久不言语,楼兰王伸手轻捏她尖翘的下巴,目光灼灼凝视眼前这张美丽容颜。 她的肌肤白皙光滑,就像上等的璞玉,触感细腻如水,令人爱不释手。 男人粗糙的指腹在她柔嫩的颊侧轻轻摩擦,激荡出淡淡的暧—昧气息。 她抬头正想回答,望向他那双深如潭井的蓝眸,里面仿佛有一团漩涡,一团炙热的火焰把她深深吸引,引诱她不能自拔,只能等待他的救赎。 恍惚中,她感觉唇上一热,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笼罩住了她。 “唔………” 依纱闭上眼,柔弱的掌心贴在男人坚硬的胸膛,感受到那一声声过快的心跳。 下一刻,她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包裹在他的掌心中,十指紧扣,心连着心。 “嗯?” 贴在唇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依纱睁眼,发现他的脸离自己不到十公分,呼吸交缠,近到可以看见他过分浓密的睫毛,近到可以从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感觉到他的气息再次朝自己靠近,依纱再度闭上眼,双臂情不自禁环上男人的颈项,勾住了他的脖子。 第7章 楼兰美人(7) 不过足足等了一会,依旧等不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依纱困惑,不由睁开眼,正巧对上他一脸兴味,好整以暇的神情。 他似乎,有意戏弄她。 “你………” 想到自己刚刚一脸娇羞等待他亲吻的模样被他瞧了去,依纱羞得双颊通红,粉拳在男人胸口轻轻锤了一下,欲挣脱开他的怀抱。 “去哪?” 男人又岂会如愿让她离开,立即收紧了手臂,将她困在自己宽厚的胸膛间。 大抵因为娇羞,她低着头不肯与他对视,甚至还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对刚刚发生的事久久不能释怀。 哪怕他们已成亲半载,夜夜相拥入睡,在他面前,她依然如同小姑娘般羞涩如初。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知晓她面子薄易害羞,楼兰王岔开话题,大发慈悲放过她。 这是他每日过来必问的问题,而她也很乐意回答,跟他分享自己这一天里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生活,除了他再无其他人,自然再简单不过,每日无非就是弹弹琴写写字,明明是枯燥乏味的事情,跟他说起来变得完全不一样,而他,极有耐心的听她说每件小事,丝毫不觉得无趣。 “啊,没什么,就………弹了一会琴。” 因他的询问,依纱想起画卷放在桌案上不曾来得及收拾,心里一慌,玉手拽住他衣袍的一角,有意阻拦他的步伐。 “嗯?怎么了?” 男人洞察力过人,岂会察觉不到她异常的反应?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她偷瞄过的地方。 大理石书案上,笔墨纸砚整齐地摆放,显然它们的主人,不久前曾使用过。 “练字了?” 从小严格的环境下长大,依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她写的字,气韵流畅,风格秀媚。 她喜欢写诗练字,常常一入迷写下来,就是一整天,所以哪怕入了宫无人畅聊心事,她几乎呆在沁水院,并不觉得枯燥。 “嗯………只是写了几首普通的诗句,没什么………好看的。” 怕引起他的注意,她随口应道,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一时间又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 “哦?那孤更应该欣赏一下了。” 她的反应男人全部尽收眼底,健臂揽着她的肩,脚步不容抗拒地朝书桌走去。 像往常一样,楼兰王执起搁置在砚台上的毛笔沾墨,打算继续她剩下的诗句继续写下去,低头一看,桌面上只放着一张裹好的画卷,哪里有未写完的诗词。 “哎,别看!” 依纱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男人打开了画卷,当看清上面精致的墨画时,刚毅严肃的脸庞难得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哦?这般好看,为何要遮遮掩掩不想孤知道?” 淡黑色墨画,看似简单的笔画,勾勒出线条精美的一副人物图,虽只画了一半,模样尚未成型,但他只消一眼,便看出她画的是谁。 “画上的男子,容貌为何与孤一模一样?莫非………巧合?” 他明知故问,挑眉刻意询问,持画认认真真仔细欣赏,俨然爱不释手。 看到他喜欢,依纱内心涌上强烈满足感,原本打算等作品完成后在他生辰那日送给他,没想到被他提前给发现了。 自小她喜欢写诗作画,不过画的都是些风景山水图,这是她第一次描绘人物,也是唯一一次。 原本没有想到过要画他,只是每当她坐在桌前练字,脑海里都是他的影子,在鬼使神差下,她付出行动。 “栩栩如生,堪比真人。”他发自内心的赞赏。 哪怕简单的一句赞美,从他口中说出来胜过其他人的千言万语,原本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听到他这句话一颗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心里就像裹了一层蜂蜜般甜蜜。 “你喜欢就好。” 依纱小心翼翼地将墨画卷起来放在书架上,再等几日,她便能完成这幅作品。 “怎么了?” 刚想转身,从后面被他一把抱住,后背贴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男人历来强势,尤其对她,粗健的手臂从后紧紧环住她纤细的柳腰,不容许她拒绝,占有欲十足。 他生的高大威猛,即便坐在他的腿上,依然比她高出一大截,显得她愈发娇小楚楚,勾起男人隐藏在内心对她的强烈保护欲。 “这几日,让你受苦了。” 音线虽冷硬,但不失温柔。 “不。” 依纱摇了摇头,靠在他的胸口,“我过得很好,一点儿不委屈。” 祭祀大典,原本考虑到她许久未曾出宫,想让她一同出宫散散心,谁知上次歼灭的叛军仍有部分残党,随行的侍卫保护不周,混乱中她下落不明,音讯全无。 失踪这两日,他忧心如焚,担忧她的安全,雷霆震怒下下旨处死失职保护她的侍卫,其他牵涉到的一众奴才无一幸免,皆受到重刑。 此事不仅震慑了朝堂,在民间更是传的绘声绘色。 “以后孤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察觉环抱自己的力量加重,耳畔传来他湿热沉稳的呼吸,依纱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腰间的这只大手。 柔荑,握住他的手掌,白皙细腻的指尖轻轻地在他宽厚的掌心滑动,这一条条联络生命的脉搏,掌握着无数人的性命。 这双手,上面沾染了成千上万条人的鲜血,在未来将会与日俱增。 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是百姓心中的暴君,人人怕他,畏惧他。 她不怕,无论别人如何评判,在她心目中,永远是她的英雄。 独属于她依纱一个人的英雄。 “那西汉武将,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朝堂之事,她从来不过问半句,只因为这件事跟她有关系,不想他因为自己的原因砍了赵付的脑袋。 汉武帝派人千里迢迢送上好礼,若楼兰杀了赵付,岂不是宣告与西汉为敌了吗? “嗯………明日派人捎信西汉,告知汉武帝他这两个好奴才做的好事!至于如何处置赵付,看他给出的答复是否令双方满意。” 其中利害关系,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第8章 楼兰美人(8) 但是使节李渊,是死不足惜! 对她不敬的人,必须重判以儆效尤! “其实他们,待我还算客气。” 听出他话里的让步,依纱又接着说:“他们带我入宫之前,安置我住宫外一间客栈里,门外有两名随从日夜看守,一日三餐从未克扣过半顿。” 大概一开始便打算把她献给楼兰王,借机讨好这位传说中的暴君,哪知道反而弄巧成拙,因此丢了性命。 “哼。”楼兰王冷哧,大掌轻抚她顺滑的棕发,锐利的眼眸闪过一丝寒意。 “他们该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愚蠢的行为。” 如果她少了半根头发,那赵付现在不会安然无恙地关在牢房里,更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 她嘴上说不曾受到半点委屈,他心里最清楚,她心地善良,不会至别人于死地,哪怕真发生过什么,不会告诉他实情。 何况从他进屋开始,她的脸上就不曾展露过笑颜,如何让他相信这几日她过的很好? “今日,苏泸月可有入宫陪你?” “嗯?”不曾料到他突然提起这事,依纱诧异,表情一僵。 过去,他从不在她面前主动提起泸月,为什么今日如此反常? 难道………他知道了泸月告诉她的那件事?或者是………他也有意………纳………泸月为妃? 猜测到有这个可能,依纱呼吸一滞,靠在他怀里的身子变得僵硬起来。 “嗯………她………向我提起了一件事………” 男人没有察觉她的异常,轻摸她的头顶,语调漫不经心:“哦?何事?” “她说………” 她想问他是否知道那件事,是否倾心于苏泸月,可是话到嘴边,发现想问的话自己一句问不出口。 她就像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她怕苏泸月所说成为事实,更怕………他真的想……… “其实没什么,她只是拉着我叨唠几句家常,还有些女儿之间的体己话。” 在宫里,除了他,她没有一个能够聊聊心事的人,平时他政务繁忙,虽说每晚陪她一起安寝,不过许多时候回沁水院已经深更半夜了,第二日天还未亮又早早离开。 算下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日子一久,怕她一个人孤单寂寞,于是派人传召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苏泸月,入宫来陪陪她,或许可以解解闷。 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并不高兴。 从刚才开始,她的欲言又止,她的满面惆怅,他全都看在眼里。 “看着孤。”大手捧着她嫩滑的双颊,和她深邃的眼眸对视。 “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 他想给她荣华富贵,想给她幸福,想让她走出那段悲伤的阴影。 不想看到她难过伤心的模样,哪怕一个皱眉,一点惆怅,他无比在意。 “我………” 对上男人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何,她原本郁结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 或许因为他对她的温柔细心,又或许他的深情,她相信他不会变心爱上别人,只是感到惶惶不安,害怕失去他。 “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被别人给抢走。” 说完,一头扑进他的怀中,抱住男人健壮的腰。 意想不到的回答令楼兰王感到诧异,短暂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他很敏锐,即使她不透漏半个字,结合前后的神态和言语,大致猜测到她的反常应该跟苏泸月有关。 “是否你的好姐妹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她………没说什么,是我一时胡思乱想才………跟别人无关。” 被他一语言中,依纱连忙否认,怕他一怒之下牵连无辜。 生怕男人不相信,她又解释:“我们成亲半载有余,至今仍………未有子嗣………” 原本想转移话题,哪知自己脱口竟说出这句话,依纱羞得无地自容,霞飞满面,不敢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她这句话的意思,就像在催促他尽快要子嗣一样! “哈哈,原来弄半天,孤的王后是为这件事情忧愁哪!”男人爽朗一笑,威严刚毅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孤最近,的确忽略王后,让王后失去了安全感。”他刻意曲解她的意思,明知她害羞还偏要逗弄她。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 “看来孤应当‘加倍努力’才是。” 男人根本不听解释,附在她的耳侧刻意加重了那四个字,让人不想歪都不行。 果然,如愿看到她玉瓷般的脸颊愈渐变红,直到比花儿还要娇艳动人。 薄唇,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吻,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她高挺的鼻梁,仿佛对待珍贵的易碎品。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有意避孕,只因为她尚未走出丧亲之痛,心情低落,打算等过段日子她恢复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我已经准备好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想如果………爹爹他们泉下有知的话,应该希望我放下忧愁,不愿看到我老揪住过去不放。” 他的体贴呵护备至依纱怎会感觉不到,正因如此,她对他的爱一天比一天多,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或许早已与双亲一同死叛军的剑下。 最近她想明白了,不能一直沉迷过去的悲痛之中,而摘星楼上苏泸月对她说的那些话惊醒了她,她有了危机意识,她不能再颓然下去,她要抓住身边这个男人! 而且她是真的,很想诞下属于他们俩的孩儿。 “谢谢你。”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很感动。 “比起这三个字,你知道孤更愿意听另外三个字。” 至于哪三个字,她心里非常清楚。 “我………”依纱脸颊发烫,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这般火热,叫她如何说的出口? 何况她………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说过那样直白羞人的话。 “嗯?不想说?” 他从来不强迫她做任何事,即使心里非常迫切想听她亲口说,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为难。 “若不想说,不要为难。” “我不是………我只是………” 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第9章 楼兰美人(9) “没关系。”男人不给她说清楚的机会,手指按住她粉薄的朱唇,“孤愿意等。” 他愿意等到她亲口说的那一天,哪怕等一辈子。 “当真想要皇儿?”他转移话题。 “嗯?嗯………” 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依纱一怔,身体感觉一轻,落入一个强健的怀抱。 “我们要去哪里?”伸手连忙环上他的颈项。 “不是想要子嗣吗?” 他低头,宽额在她额上轻轻一蹭,蓝眸里似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酝酿。 这个眼神,对她来说太过熟悉……… 熟悉到脑海里情不自禁回放起无数个相拥的夜晚,他滚烫坚实的怀抱,以及强烈的占有……… “嗯。” 读懂男人的意思,她面红耳赤地点头,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脸蛋红得宛如六月的桃花。 ……… 深红色锦帐,床幔随着激-情激烈地晃动,透过薄纱,隐约可见床榻上一双紧紧交缠的身影,说不出的亲密。 男人和女人的衣物,自屏风处蔓延至榻边,纠缠在一块,散落一地。 转眼,良夜悄然过去。 纱窗外,曙光来临,床榻上的美人依赖地靠在男人怀中,昏沉沉地安眠。 男人早已苏醒,仍然紧紧地搂住怀中的女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中,以便她能够睡的更安稳。 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仿佛诱哄婴孩睡觉,深沉的眼眸静静地凝视身下的佳人,若有所思。 四周寂静无声,她的呼吸浅浅的、轻轻地,就像一根细小的羽毛,撩拨他的心……… 这时,雕花红漆木门响了两下,御前侍卫阿吉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清了清嗓子,阿吉眼尖地瞧见屏风后正在更衣的那道魁梧的身影,刚要开口汇报,听见男人极其小声的声音传来:“出去再说。” 怕吵醒榻上女人睡眠,楼兰王刻意压低了嗓音,替她掖了掖被角防止着凉。 经过楼兰王的提醒下,阿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然想起这是沁水院,暗自打了下自己的嘴,赶紧咽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这张臭嘴,差点做错事! 自省一番,阿吉跟上楼兰王的步伐,顺手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外面,晨曦初照,朝阳渐渐地从东方升起,炫丽的阳光照亮了大地,霞光万道。 阿吉弓着腰垂下头呈上侍卫加急快报的御函,语气沉重:“边线来信,说库尔班将军………战死沙场………目前由艾吉副将暂代其职。” 楼兰王接过呈上的信件,眉峰紧蹙,询问战事:“战况如何?” 阿吉回:“艾吉副将在信中未提及此事,不过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主将一死,波斯士气大增,愈战愈勇,而楼兰士兵缺失了领袖军心不稳,连连败退。 这场战役已经足足打了将近五个月,两军依然僵持不下,此番变动,恐对楼兰极为不利! “阿瓦汗人在何处?” “他同众位大臣全都候在还阳殿,只等您前往商谋对策。” 百年前,波斯原与楼兰交好,但是近年来波斯欲扩大领土,率先撕毁和平条约,派遣大军侵犯楼兰边界。 波斯人杰地灵,领土广袤,相比之下,建立沙漠之上的楼兰处于劣势。 楼兰王目光凝视远方,锐利的蓝眸染上冰窖般的寒,信件在他的大掌下,沦为碎渣! 沉思片刻,男人一挥袖,冰冷的声音砭人肌骨:“上朝!” ………… 深红朱漆宫殿,红墙黄瓦,古色古香,在正门两侧,屹立两座金碧辉煌的雕塑。 雕塑高有三丈,形似真龙,通体呈金黄色,在阳光照耀下金鳞金甲,更显活灵活现。 “库尔班将军一死,营中军心大乱,塔吉副将力不胜任,难挑大梁,还望圣主当机立断,选出能者赶往边界。” 一道凝重的声音自殿内传来,几十名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交头接耳共同商谋对策。 方才开口的,是站在首排年约四旬的老臣,此人叫巴哈尔,在朝已有十五个年头。 “巴哈大人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哪!”另一名着青袍大臣冷笑一声,讥讽道:“众所周知,咱们大家都清楚当务之急应该重立领袖,只不过三万士兵拿来当做六万兵来使,您真以为尔等武将有通天本事了不成?巴哈大人若真着急,不妨自己亲自领兵去战场上试试?” 楼兰前后不过三万兵马,而波斯近日派出五万大军,数量足足有他们近两倍之多,能够坚守住城池已算十分不易,想剿灭敌军,简直痴心妄想! 库尔班将军鞠躬尽瘁战死沙场,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武将! “你………” 巴哈大人被讽的面红耳赤,瞪着青袍男子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一介文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有能力提剑上战场?这句话分明在羞辱他! “圣主,末将愿意领兵与那波斯失信之徒一战高低,请圣主恩准!” 这时,阿瓦汗从人群里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恳切。 众臣一脸诧异,没有料到他在时候出来主动请缨。 阿瓦汗刚成亲不足两月,正是新婚燕尔夫妻情深意浓时候,换作他人,应当避之不及,谁知他竟然主动站出来,要领兵打仗。 不知圣主,如何决定? 众臣不禁将目光,纷纷投向上方那位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 一袭明黄镶金边龙袍,烘托出楼兰王魁梧健硕的身形,肌肤古铜,英俊无匹的五官就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线条分明。 他的表情如寒冬般冷冽,墨发披肩,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眸扫视下方的文武百官,目光所到之处,不自觉给人强烈压迫感! “孤想听一听其他各位爱卿的意见。”他回避阿瓦汗,询问在场的其他人。 “这………”众人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 短短五月,楼兰已经前后丧失两位得力大将,放眼朝堂,阿瓦汗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瓦汗将军谋略过人,英勇无敌,臣认为他必定替楼兰击败那群乱臣贼子!平定战乱!” 丞相苏来库走出列队,率先开口表达意见,其余大臣听闻纷纷赞同地点头,一并跟着附和。 第10章 楼兰美人(10) “臣也这样认为………” “丞相大人所言甚是………” “………” 在众人的附和声下,阿瓦汗再度开口,洪亮的声音掩盖了周围议论声:“末将一定不负圣主和楼兰百姓期望,待末将归来之日,便是末将手持敌军首级面见圣主之时!” “好!孤相信你必定凯旋而归!” 楼兰王欣慰应道,猛然站起身,广袖一挥,低沉的嗓音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阿瓦汗听旨。” 阿瓦汗跪地,手掌放胸口,答:“末将在!” “孤封你为猛虎大将军,并赐四万精兵助你一臂之力,且左右副将供你指挥,即刻起整装出发,不得耽搁。” “是,末将领命!” 处理完当务之急,楼兰王重新落座,随意翻开各位大臣上奏的奏书,继续说:“邱兹旱灾可有进展了?” 邱兹干旱全程由丞相苏来库和太师巴哈尔负责,旱灾对于楼兰百姓来说就像家常便饭,屡见不鲜,包括楼兰首都,常年缺水,一年里仅下几场大雨。 “启禀圣主,老臣和巴哈大人已经安排官员送去粮食和水源,并在离邱兹五里处的沧山取水运输过去浇灌庄稼,应该不出五日即可抵达。” “嗯,此事不容懈怠,两位爱卿需多费精力监督,不得再发生上次官兵克扣百姓粮食一事。若再有这类情况发生,无论是谁所做,作为本次旱灾的负责人,你们二人难逃其咎,明白吗?” 最后一句,听似平淡的语调,冷冽的语气叫人寒从脚起。 苏来库和巴哈尔连忙应道:“老臣遵旨,臣等保证严加监管。” 楼兰王沉吟片刻,又道:“最近边界战火连连,百姓人心惶惶,趁此次旱灾,朝廷务必要妥善处理安抚民心,最近就辛苦各位爱卿了。” 众臣诚惶诚恐,异口同声回:“圣主言重,为国为民是身为臣子的职责。” “如此甚好。” 男人满意地点头,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丞相苏来库身上,“苏丞相是否有话要讲?” 从刚才开始,他神态犹豫,显然有事情要说。 “是………老臣………的确有事启奏。” 接触到同排巴哈大人暗自投来的目光,苏来库上前两步,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不知不觉,圣主已登基半载,王后娘娘被封为后也有一些日子了。王后贤良淑德,德才兼备,掌管后宫的这些日子里一片祥和,实乃母仪天下之典范!” 提及心爱的女人,楼兰王冷冽的脸色和缓许多,背靠龙椅,毫不吝啬赞美起自己的女人:“为后宫,王后尽心尽力,不仅要管理奴才,还有王宫外那些饥寒交迫的难民,她时刻关注着,经常吩咐宫女出宫救济。她有一颗菩萨心肠,温柔敦厚,博施济众,有她为后,乃楼兰子民的福气,论母仪天下,她自然当之无愧!” 苏来库本打算说些依纱的好话为接下来的上奏以做铺垫,谁知凑巧说到楼兰王的悦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滔滔不绝表扬起王后依纱,无声昭示对她的宠爱。 想到自己的好女儿还在家中等待他的消息,苏来库的脸色跟随楼兰王的赞美愈渐变沉,即使心有不耐,也得沉住气等他说完。 依纱? 他故友的女儿,从小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可惜她双亲惨死叛军剑下,从名门大家闺秀,一夜间变成孤儿。 落魄的千金幸得上天垂怜,被圣主相中封为王后,从此宠冠后宫。 不过他相信,这等美事维持不了多久,他的女儿泸月,人中之凤,不比依纱差半分,等泸月进宫,一定很快讨得圣主欢心。 “圣主所言甚是,王后有颗菩萨心肠,老臣时常在民间听说王后为子民做的好事。正因王后为国为民,身兼要职,如此日理万机,老臣实在担心王后的身体哪!俗话说圣人也有几分疲惫时,何况凡人之躯?王后不仅要监管后宫,还要服侍圣主,恐怕………精力有所不足啊!” 楼兰王挑眉,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兴味状,“哦?丞相此话何意?” 看圣主这副表情,心里也有意纳妃嫔,只不过碍于王后面不便开口。 既然如此,就由他苏来库来充当做好事角色,主动提出来。 误以为楼兰王感兴趣,苏来库多出几分底气,挺了挺胸脯,面带浅笑说:“王后日夜操劳,老臣想,假如多一人服侍圣主,并替王后分担后宫琐事,如此一来,即可减轻王后的压力。”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楼兰王表情不变,冷峻的脸上瞧不出息怒,语气淡淡:“看来丞相已想好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老臣的确已有想法。”轻撩胡须,苏来库微微一笑,继续说:“圣主乃真龙化身,登基半载理应早早选秀充盈后宫,奈何朝廷动荡,战事不断,您忙于国事无暇绵延子嗣,臣理解。可后宫不能只有一位妃子,传出去,岂不是沦为列国笑话?故老臣认为,圣主不如挑选一位贤德之女为妃,一来为王后分担琐事,二来嘛………多一人服侍圣主,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丞相还真是处处为孤与王后着想哪!”楼兰王冷笑。 “圣主言重了,为圣主和王后考虑,是身为臣子应做的本分。” 苏来库头略微压低,露出一抹自信的笑,终于切入主题:“老臣家中幼女名泸月,年芳十八,淑德贤惠,品行端正,且与王后闺中密友,她们姐妹二人情深,相信泸月入宫服侍圣主,王后一定乐意之至!” “哦?丞相之女入宫王后对此乐意?”楼兰王挑眉,锐利的眼浮现几分讥讽之色,“莫非………丞相是王后肚子里的蛔虫?竟然可以预先知晓王后的喜怒,孤都无法猜测的事情想不到丞相竟然知道!看来孤今后………得好好向丞相‘讨教讨教’了!” 难怪昨夜提起苏泸月,她表情哀伤,多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讲。 明明心事重重,却强颜欢笑,郁郁寡欢。 她的不开心,果真跟苏泸月和她爹有关! 第11章 血溅朝堂(1) 哼,想入宫为妃飞上枝头变凤凰,未免痴人说梦! “圣主误会老臣了,老臣只是替王后考虑,替您考虑,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圣主原谅。” 当众被嘲,苏来库颜面无光,心里固然不悦,脸上不敢表现出来。 双手作揖,他佯装一脸诚恳:“圣主………其实您有所不知哪,民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说您独宠王后一人,后宫空缺不纳妃嫔,实在于理不合啊!” “是吗?”楼兰王冷嗤,对此不以为意,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尤其纳妃这件事情上,他宠依纱,这帮老家伙已经不是第一天表达不满,只奈何登基以来战事不断,所以从未有机会提及此事。 最近他平定内乱,外乱暂时压制住,这帮老家伙便开始沉不住气,想尽办法送自己的女儿进宫。 那些觊觎权利后位的艳俗之女,岂能和温柔善良的她相比较? “纳妃之事容后再议。” 所谓容后再议,只怕是无限期延长,他随口找的推辞罢了。 好不容易拉拢几位大臣,苏来库怎可能就此罢休,急忙劝说:“圣主万万不可啊!纳妃之事不能再拖延,您必须尽快做决定,否则将失去民心!” “你这句话威胁孤?”楼兰王眼眸微眯,语调冰冷。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提醒圣主,不要被表面的美丽迷惑了君心!” 嘴上说着不敢,苏来库一甩袖,脸色铁青。 朝堂,他麾下有两万兵马,势力不容小觑,现楼兰与波斯交战,正处水深火热之中,还得需要他丞相苏来库给予援助才行。 一国之君又如何?照样得给他苏来库几分薄面! 他的女儿泸月,必定取代依纱,成为一国之后! “近半年来,圣主独宠王后,可王后的肚子似乎………毫无消息!为皇家繁衍子嗣,绵延后代,是王后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在老臣看来,王后沉浸丧亲之痛无法走出,不仅无心侍奉圣主,更与达显王………” “放肆!” 威严的呵斥震响朝堂,余音回荡大殿,震得人心惊胆裂。 雕龙宝座,楼兰王利刀般雕刻而成的脸散发冰冷气息,一双眼眸夹带震慑人心的冰寒,令人胆寒! 群臣纷纷低头莫不吭声,默契的不参与这场君臣之间的硝烟。 “圣主不让老臣说,老臣偏要说,众所周知,王后和达显王关系非同一般,王后迟迟未有子嗣,恐怕因为对达显王念念不忘………” 余下的话未说完,刀光闪过,寒气逼人,眨眼间的功夫,鲜血迸溅! “咚!” 苏来库高大的身体重重倒地,躺地上不停地翻滚,两手捂脸痛苦不堪。 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染红了衣袍! 他满脸血迹,看不清楚到底伤了哪里,而且让人诧异的是,承受如此巨大的疼痛,哪怕痛的在地上翻滚,他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真是………怪异……… 一滴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白玉地面上,很快形成一滩血水,众人这时才发现,地上有一团红彤彤看不清模样的肉团。 这东西………好像是……… 难怪苏来库他……… 看清肉团真实面目,众臣感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没有一个人敢动,更没人帮其说话,任由苏来库躺地上翻滚残喘。 谁能想到,楼兰王怒火下竟割去苏来库的舌头,包括苏来库他自己,恐怕不会预料到自己惨状的结局。 苏来库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在朝堂上疾言厉色,高声弹劾王后依纱半载未有所出,甚至还说起楼兰王大忌……… “孤的后宫,无论将来或以后,只会有王后一人,见她如见孤本人,今后再有人对王后不敬,恐怕不是断舌这般简单!” 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更不允许谁有半分对她不敬的逆心。 杀鸡儆猴,这席警告话,不仅说给苏来库听,更说给他们在场的每个人听。 楼兰王警告他们,打消送自己女儿入宫飞黄腾达的痴心美梦,因为他,不会纳任何妃嫔,他要独宠依纱。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楼兰王居然不忌惮手握兵权的丞相,更不怕丞相起兵造反,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血腥地割掉丞相的舌头! 他………不愧被称为西域史上最残暴最冷血的君王! 但若说他冷血,却一往情深地只宠爱王后,发指到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半句不是的地步。 这份深情,试问人世间有几个男人可以做到? 包括在座的文武百官他们,扪心自问绝不可能。 为一个女人放弃整片森林,不算明智之举,女人越多,象征地位越高,这么多美色当前,试问如何做到不动心专爱一个? 他们实在好奇,王后到底给圣主灌了什么迷魂汤?导致这位暴君对待所有人无情无义,偏偏对她一心一意。 或许因为………王后风华正茂,国色天香,天仙般的美色暂时迷惑君心,使得圣主沉迷美色,愿为她做任何事。 古有商纣王宠爱妲己杀害忠良,今有圣主独宠王后血溅朝堂。王后虽算不上有妲己魅惑蛇蝎心肠,但长此以往下去,难保不准吹吹枕边风,插手朝堂事务,再加上后宫她一人称大,独揽大权,其他女子更无可能入宫为妃。 王后得宠,于他们而言着实为一桩忧愁事哪! “是,臣等谨记于心!” 楼兰王割去苏来库的舌,只怕很快传遍朝野,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纷纷,邻国惊愕众说纷纭。 苏来库的兵马何去何从?当他们得知主人舌头被割,又遭罢官免职,是识时务归顺朝廷,或者………愤怒不平,试图起兵谋反? 天下………恐怕要大变了……… ——————————————分割线—————————————————— 广袤的沙漠,死寂的沙海,放眼望去一望无际,无数道沙石涌上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直至与天际相接。 一座萧条寂静的城池,建立在这片沙土之上。 为抵挡风沙和沙尘暴,城墙用沙石和泥土制作,厚有十尺,高约五丈,身穿官服的士兵们尽责的守卫城门口,检查一个个入城的老百姓。 第12章 血溅朝堂(2) 在土墙城楼上,相对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身穿深灰色衣袍,年约四旬,另一位着一件墨绿缎面长袍,领口边用青丝绣着名贵的图案,质地上等。 “殿下,您的推断果然没错,楼兰王不仅割去苏来库的舌头,还拒绝苏来库主动示好联亲,苏来库美梦破灭,必定因此怀恨在心,到时我们再………呵呵,那苏来库的兵马必是您的囊中之物!” 穿深灰色衣袍的男人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谈吐中对绿衣男子有几分恭维敬重。 绿衣男子淡淡一笑,扬眉说:“这事儿能成关键还得多亏巴哈大人你,如果不是你在旁怂恿苏来库,让他去楼兰王面前进言,恐怕不达到本王想要的效果!” “迦索殿下言重了,奴才依照您的安排办事,能成全赖您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功劳!”巴哈尔一脸奉承,“属下有种预感,您离王位指日可待!楼兰的天下,必将属于您!” “这是自然。” 迦索放下棋子走到城墙边,眼眸微眯凝视眼前这片荒凉大漠,脸上一片阴霾,“本王在这个鬼地方呆了整整六个月!养兵蓄锐,静等时机,为夺回江山做充足准备,哈哈,终于让本王等到了这一天!” 巴哈尔紧随其后,继续奉承道:“殿下卧薪尝胆,说明您才是真龙天子,冥冥中连老天爷都在帮助您哪!” “哼!” 迦索冷嗤一声,举起左手,露出掩藏在衣袖下断结的手腕,眼神阴鸷,“我曾对天发誓,要他双倍偿还断手之痛!我要他尝尝,被砍断手腕垂死挣扎,那种绝望又痛苦的滋味!” 这件事,是迦索心里的一根刺! 皇家的这几个男人,没有一个善类,血液里自带暴戾因子。 巴哈尔不敢再接话,弓腰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到迦索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可怕,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事态皆在您的掌握之中,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你回去之后只需说服苏来库借给我们兵马,其余的本王自有安排。” “若他执意不愿借给我们怎么办?” “若他不愿意………” 谈话未终止,手持长矛的侍卫从城楼下匆匆赶上来,走到迦索的耳边细声说了两句,只见迦索听闻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面带笑容。 “好!” 扭头对巴哈尔吩咐:“你暂且回首都,一切按照本王刚才所说的去办。” “是,属下告退。” 待巴哈尔退下,迦索连忙对士兵说:“快请法师大人上来。” “是。” 士兵下去通传旨意,在等待期间,迦索砌了一壶茶,寥寥升起的白烟淡化了他眉宇间的戾气。 半饷,一声声脚步自身后响起,迦索立即起身相迎,含笑道:“半载未见,巫竹法师别来无恙啊!” 来人穿一身黑色法师袍,领口镶金边,布满青筋的手上持着一根镀金拐杖,他头上罩着黑布,看不清脸跟容貌。 听闻迦索的话,巫竹法师发出一道低笑,“半载未见,殿下您还是这么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意气风发?本王如今如同囚困牢笼里的野兽,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罢了!”迦索冷嗤。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贫僧至今仍记得当年您与其他八位王子争夺王位的情景,那时的您,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半年前,老皇帝驾崩,立下的诏书中却未将王位传于任何王子,只让他们互相厮杀,胜者便成为主宰天下的王者。 九王相争,血流成河,死的伤的伤,他胜券在握,原以为能称霸天下,哪知奥古蒙腾率兵攻破城门,他沦为阶下囚,不仅受到奇耻大辱,还因此遭到断手之痛! 回想起过往遭受的耻辱,迦索怒不可遏,这份羞辱,他迟早加倍奉还! 敛住眼底的恨意,迦索侧过身体做出一副欢迎状,“法师远道而来,迦索今昔不同往日,唯有粗茶招待,若有不周,望法师勿要放心上。” 一边说,一边执起茶壶沏了两杯茶。 巫竹法师落座,与迦索碰杯,“殿下真是客气,贫僧乃出家人士,深居简出,过惯了粗茶淡饭的生活,不讲究这些身外之物。此茶,味道很合贫僧胃口。” 迦索瞄了眼他放在身旁的镀金拐杖,心里一嗤,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哈哈,法师喜欢甚好,法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游历各国见多识广,功德甚高,迦索乃俗人一个,不能与之相比哪!” 巫竹法师反应平平,语气不温不火:“殿下言重了。” 客套话寒暄完,轮到说他想知道的主题了。 “不知法师替本王慰问松旗王子进展的如何?” 巫竹法师没有立马回答,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迦索见状眼前一亮,面带喜悦,正欲伸手去拿,不料他反悔收了回去。 迦索眼神一暗,压下不悦和杀意,“法师此举何意?” “殿下别着急。”巫竹法师慢悠悠道:“此行贫僧来楼兰,松旗王子让贫僧转告殿下,他可以借给你两万兵马,不过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迦索急忙问。 “松旗王子说,西域列国中,当属楼兰与波斯美人容貌最为倾国。三年前,王子偶然得到一副产自楼兰画卷,画中女子有仙子般动人之姿,肌肤玉白如凝脂,更为惊艳的是,她双眸碧绿,宛如宝石,令王子神魂颠倒,日思夜想!三年来,王子寝食难安,想亲眼目睹美人真容。” 画中女子?”迦索诧异,短暂怔了一下,随后大笑道:“我国楼兰美人多不胜数,假如松旗王子喜欢,本王立马派人亲自把人送去贵国,别说一个,就是一车也没问题!” 巫竹法师摇了摇头:“殿下会错意了,松旗王子的意思是,只要那画上的一个,而且王子,已经派人查到了女子身份。” “那女子是谁?” “她是………她便是当今主宰楼兰君王的王后,依纱!” ‘哐当!’ 茶杯应声落地,茶香弥漫。 “是她!”迦索面色古怪。 不过论楼兰第一美人,她当之无愧,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松旗王子大胆到如此地步,竟然打一国王后的主意! 第13章 血溅朝堂(3) 难怪………他肯借给自己兵马……… 巫竹法师不曾注意他异常的反应,继续说:“王子说,他借你两万兵马,待你手刃楼兰王之后,把美人原封不动赠予他,那批兵马你便不用归还,当做他送给你的回礼。 两万兵马换一个女人,怎么看怎么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几乎不假思索,迦索点头答应:“好!” “不过………”巫竹法师话锋一转:“王子希望您到时送过来的人,安然无恙,不能伤她半根汗毛,否则………” 迦索心领神会,会心一笑:“请法师转告王子,请他尽管放心,本王保证全力护她安全。” “如此甚好。”品下最后一口茶,巫竹法师拿起拐杖,拜别道:“贫僧要传达的话已经全部说完,希望不久后能在尉头收到王爷您传来的喜讯,贫僧提前恭祝殿下你早登王座!” “借法师吉言!” 顺利从松旗王子借到兵马的迦索大喜过望,紧随其后说:“有劳法师再次为本王向王子传达深切的慰问,路途遥远,还望法师多多保重。” 目睹巫竹法师走远,迦索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垂放身侧的手青筋暴怒。 哼,若非他沦为阶下之囚,何必低声下气四处借兵?不过,他即将否极泰来,等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天,就是这些人受死的日子! 迦索抬头,瞭望远处层层叠叠望不着尽头的土丘,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很快,他将重回首都,夺回属于他的江山,而楼兰王………他要他生不如死! ——————————————————————分割线———————————————————— 清晨,太阳并不如它的外表看上去那样温和,阳光已十分毒辣,白日里出门的人们会戴上头纱披风,遮挡刺眼的紫外线跟毒辣的太阳。 沁水院里相反,空气清新,凉风习习,一棵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遮挡外面恶劣的气候,仿佛与世隔绝。 在大漠中,这里犹如世外桃源,内外绿树垂荫,花草环护,随处可见假山,小池,碧色荷藕。 一条泉水清澈的小河环绕整个院落,风景独特,玲珑秀美。 摘星楼上,整个房间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包括脚下踩着的,采用同色系绸箩地毯,图案用金线勾勒,尽显繁复奢华,尊贵无比。 西墙右侧,架着一把上等宝剑,剑鞘镀金,镶嵌着一颗颗炫彩夺目的宝石,宝石的光照亮了全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琴棋书画,尚方宝剑,这是一间结合男人与女人气息的房间。 烛光摇曳,整个屋子罩上了一层美丽的光影,安置在窗边菱形铜镜中,映衬出一张倾世容姿。 梳妆、描眉、更衣。 女子身后的婢女,垂首认真地梳理她那头海藻般浅棕色长发,一脸艳羡表情,“王后,您穿上这件金缕玉衣光彩照人,相信圣主待会见了您一定为之神魂颠倒!” 未等依纱开口,伺候她更衣的李嬷嬷接话道:“王后仙子之容,无需梳妆已倾国倾城!” “是呀是呀,圣主的心早已遗失王后身上,难怪至今不纳其他妃嫔。” 依纱含笑耳闻她们二人打趣,无奈摇头,“你俩呀,难不成早膳吃了蜂蜜吗?” 正说着,猛然抬头望向铜镜,那张玉瓷般的丽容,挂着的不正是欣喜的神情吗? 发自内心的愉悦,岂能掩饰住? “奴婢们所说发自肺腑,绝无虚假,李嬷嬷,您说是吧?” “当然,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王后为圣主精心打扮,相信圣主见了龙心大喜!” 大概真为主子感到高兴,李嬷嬷跟娜奴少了平日里伺候她的诚惶诚恐,竟然你一句我一语打趣起来。 依纱笑而不语,任由她们暂时忘记主仆身份在那喋喋不休,心里有种不想开口打破此时和谐的感觉。 “放我进去,我是王后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姐妹,我要见王后!快放我进去!” 好景不长,喧哗吵闹的声音打破房内的宁静,依纱耳闻这道模糊不清的声音有点熟悉,小步来到窗边,只可惜视线被茂密的树木遮挡住,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娜奴,外面何人要见我?” “奴婢………”娜奴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面色慌张地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放下手中忙活的事情,镇定回道:“好像是宫里某个犯错的宫女,怕被司仪责罚所以跑来您这里想求情。” “她犯了什么罪?” “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巫女也不能救赎她。” “李嬷嬷,让她进来吧,我想知道她到底犯了何错。” “王后。”李嬷嬷语气加重:“老奴知道您心地善良,但是宫里有宫规,相应的司仪知道依照规矩如何处置她,您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后宫的规矩,依纱自己亲自制定的,她知道不会有重刑,只是她感觉刚才那道声音很耳熟,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而且娜奴异常的反应,好像有事隐瞒她。 “如果王后不放心,不如吩咐娜奴替您去看看那名宫女?”李嬷嬷给出提议。 宫里的婢女一向有职位较高的司仪管,如果她直接越过司仪插手这件事,似乎………于理不合,坏了规矩。 “嗯………也好。” 见依纱放弃见宫女的想法,李嬷嬷笑眯眯走到她身后,执起桌上的桃木梳,一下一下轻轻地梳理起她的发丝。 “王后,您看这样行吗?” 坐在镜前的女子,有一张绝色容颜,鼻梁高挺而窄,下巴尖翘,一双碧绿的美目如宝石般晶莹明澈,三千发丝绾成精致的飞仙鬓,斜插一枚铜镀金镶凤凰流苏。 李嬷嬷西汉人氏,心灵手巧擅长梳西汉头饰,依纱身上穿着西汉献上的金缕玉衣,头发自然要跟服装匹配。 “我………” 她虽然中原打扮,但充满异域风情的五官,一眼便看出她是西域人。 依纱从未穿过异族服装,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呆呆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怔住了。 “好看。” 直到耳畔传来那道熟悉低沉的声音,她回过神,从镜中看见男人君临天下的英姿。 第14章 血溅朝堂(4) 未来得及转身,男人已从后面抱住了她,高大的身体将她罩在怀中。 “参见圣主。” 见到楼兰王驾到,旁边伺候的一干人等福身默默退了下去,独留两人恩爱耳语。 “好看。” 他不善言辞,再次在她的耳边强调了一遍,薄唇顺势在她柔嫩的香颊上偷得一吻。 “描眉?” 他眼力好,瞧见她只画了一边的眉。 “嗯,今日你过生辰。” 她想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他面前,哪知梳妆尚未完成他早早下朝了。 “孤帮你。” 自从成亲以后,只要他有时间,在她梳妆时他都会帮她画眉,而且他画的,比那些婢女还好。 男人一手执笔,一手捧着她的脸颊,柔软的笔尖延着她的娥眉轻轻描绘,勾勒出自然弯弯的线条,他很快画完,大掌仍在她脸颊上游走,没有松开。 他的眼神火热,目光灼灼,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情感,依纱垂下掩饰眸中的羞怯,握住颊边的大掌,主动牵着他的手朝里屋走。 谁能想到,平日里残暴的暴君,此刻就像一个温顺的孩子跟在她的身后,任由牵他走。 来到书房,依纱取下放在书架上的画轴,展开卷好的画卷,一副已经完工的水墨肖像图展现在他眼前。 经过她这段日子的熬夜赶工,终于赶在他生辰之前画好了它。 楼兰王接过画卷,粗糙的指腹轻抚光滑的宣纸,就像抚摸心爱之物。 他默不作声,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轻柔地卷了起来,伸手把站在身旁的女人搂入怀中。 靠在男人的怀里,依纱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结实的胸口,见他久久不言语,问道:“不喜欢吗?” 男人抓住那只调皮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孤很喜欢。” “那你可要好好收藏,莫要丢了。” 此画,不仅有她的心意,更把心里对他的情意倾注在了这幅墨画里。 “好。” 静静相拥片刻,她又说:“今日你生辰,便是你最大,想吃什么告诉我。” “哦?” 楼兰王来了兴趣,思索一会,低头在她的耳边细语几句,只见她听后丽容一囧,朱唇微嘟,美目为难地瞪着他。 “你………明知我………” 明知她不会厨艺,竟要她下厨! 这不是为难她吗? “没关系。”男人安慰道:“孤最爱吃你做的元宵。” “可是………”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不会寻常女子该会的厨艺,以前为了他,她尝试做过两次,把原本白白胖胖的元宵生生煮成了黑糊糊的一团,以后任凭他如何说,她都不肯再进厨房。 大概她烹饪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吧,不仅对此一窍不通,对厨艺更了无兴趣。 可是她哪里想到,生辰这日他提出这个要求。 “李嬷嬷在旁指导,相信这次应该不会出差错。”他再接再厉,试图说服她同意。 “你当真想吃?” 连她自己都嫌弃何况其他人?能够面不改色吃下她做的食物,恐怕只有他。 “好吧,那你………等我一会。” 看在他生辰的份上,依纱勉强答应,请来李嬷嬷帮忙。 他喜欢吃甜食,犹记得第一次做给他吃的时候,正逢过中秋,那天他们相对坐窗边,边吃元宵边赏明月,怀念逝去的亲人。 以前每逢佳节,一家人热热闹闹聚在家一起开开心心吃团圆饭,哥哥不管再忙,总会第一时间赶回家,那时她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全家和睦,锦衣玉食。 可惜好景不长,老天爷太过残忍,冷血地夺走了她的幸福,她的亲人一夕间全部和她阴阳相隔……… “王后?您没事吧?” 李嬷嬷的呼唤拉回依纱游离的思绪,后者一愣,空出一只手不着痕迹拭去眼角的泪珠,继续揉捏手中的面团。 待平复情绪,装作若无其事说:“嬷嬷,我这样包对吗?” 她身旁指导的李嬷嬷眼尖心细,看出她情绪低落,关切问道:“王后您金枝玉叶,当心累坏了自己,这等粗活不如让老奴代劳吧?” “不行。”依纱断然拒绝:“我自己来,嬷嬷你告诉我如何做就行,如果没有做对,及时告诉我。” 哪怕包的再难看,从和面到揉捏包馅,她要亲力亲为,亲手为他做碗元宵。 终于,经过半个时辰的折腾,元宵下锅煮沸,再盛入瓷碗中,依纱端着托盘朝屋里走,去见那位等待了许久的男人。 平日里,他冷硬暴戾,伺候他的属下哪个不是诚惶诚恐,有时朝堂上,跟他持不同意见的百官一不小心说错话,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就是这样一个脾气不好耐心全无的君王,此刻安安静静地坐在圆桌前,十分耐心的等待着她,丝毫不见暴躁。 “好了?”他习武耳力好,听见声响主动接过她手上的托盘。 “嗯,快吃吧。” 在他对面坐下,依纱掌心托腮,面带浅笑。 虽然每次做之前百般个不愿意,每当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吃下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心里涌上的满足感无比强烈。 “这次的比上一次的好太多。”他很给面子的夸奖道。 元宵大小不匀,形状千奇百怪,丑是丑了点儿,至少煮好之后芝麻馅严严实实的裹在糯米皮里,对比前两次的皮肉分家,煮成了一锅汤水的惨状,实在进步太多! “是吗?味道如何?会不会太甜了?” 她原本毫无信心,听见他的鼓励后难掩欣喜,顿时对自己的厨艺有了那么一点儿自信。 “不会。” 男人吹了吹瓷勺里的元宵,等温度适宜再递到她的唇边,扬眉示意她亲口尝一尝。 这样的亲昵喂食时常发生,并非第一次,依纱耳颊微微发热,就着他的手顺利吃下一个。 一入口,满口浓郁的芝麻香味,淡淡的甜弥漫唇齿间。 咀嚼几下尚未吞咽,唇上骤然一热。 短暂的惊讶给了男人钻空的机会,长舌顺利长驱直入,霸占她的口腔,在柔嫩的檀口中肆意扫荡,吸取属于她的甜美芳香。 第15章 血溅朝堂(5) 芝麻的甜扩散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唇舌间,缓缓流淌心尖,男人的吻一如既往的炽热强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大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头,使她仰头承受这场激烈的热吻,不能躲避。 她玉颊绯红,呼吸急促,玉手攀上男人的颈项,软弱无骨的身子柔柔地靠在他宽阔的怀中,若不是他抱着,恐怕她此时都没了坐稳的力气。 很快,男人解救了她,手臂用力,把她直接搂坐到自己的腿上。 阳刚与柔软相贴,身体的贴近,使得这个吻更加深入。 她被吻的头脑眩晕,分不清今夕是何朝,口腔里被他严严实实占领,一时忘记了喘息。 直到感觉自己即将呼吸不过来,粉拳在他胸口捶两下,男人马上意会,大发慈悲从她口中撤出,薄唇轻贴着她颊侧细腻的肌肤,不时在芙容各处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大掌轻拍后背帮她顺气,男人深沉的声音染上一丝情欲,“很甜。” 不知指它,还是她。 她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晕再度袭来,耳颊火辣辣的红。 察觉到他薄唇动了动似乎还要说出更羞涩的话,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男人唇边新生的胡渣刺着她的掌心酥酥麻麻的,依纱正欲收回手,掌心一痒,被他落下一个吻。 柔荑,被纳入那只宽厚的大手里,紧紧交握,十指紧扣。 烛光,拉长一双亲密相拥的人儿。 这一幕,美好的舍不得打扰。 “圣主。” 侍卫阿吉已经在门外转了好几圈了,经过几翻思想交战,最终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开口。 如果不是有要事禀报,他也不想在这时候打扰屋里的人。 “何事?”男人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 “您吩咐属下查的事情,已有眉目。” 即使他的生辰,依然要处理一大堆国事,依纱慌忙从他怀中退出来,替他抚平微皱的领口。 男人不舍,健臂依旧紧紧地搂住柔软的细腰,说:“月中,陪你一起上香。” 听见他的话,依纱仰头凝视男人刚毅的脸庞,被吻的微肿的朱唇轻启:“那天你有空吗?” 每逢初一十五,她去庙里上香纪念逝去的亲人,有时如果他有空可以陪她一起去,不过大部分时间被政务占领,陪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嗯,自然有空。” 即便没时间,也要提前腾出空来陪她一起去祭奠她的亲人。 “好。”她点头。 离开前,男人薄唇吻过她光洁的额头,又道:“晚上等孤,今晚莫要提前睡着了,知道吗?” 有时回来太晚,她忍受不住困意趴桌前睡着,他回来时看见这一幕哭笑不得,只好抱她到榻上以便睡的舒服一些。 自从她口误说想要子嗣以后,只要他拥她入眠的夜晚,他就会……… 比起她,他看上去似乎更着急。 他的这句话,暗示性十足。 依纱听懂了。 “好。” 来不及害羞,男人已经松开她,留下一道逐渐远去的健硕背影。 他一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闲来无事,依纱走到桌案前,打算写会诗,练练字。 磨墨、铺纸、提笔,笔尖点上宣纸,落下几个娟娟秀字,娜奴脚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恭敬问她:“王后,奴婢帮您磨墨吧?” 她莫名消失好一会,这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依纱点头,认真地写下一行唐诗,忽然想起下午梳妆时发生的插曲,扭头问:“娜奴,你替我去问的那名宫女怎样了?” 娜奴磨墨的动作一顿,埋头嗡里嗡气回:“启禀王后,那宫女………只挨了几板子,您放心,伤势没有大碍。” “是吗?”依纱把毛笔搁置上笔架,吹了吹写好的那一排排工整的字,随口问道:“那她犯了什么罪?” “她………听说打碎了一个花瓶………” “啪!” 忽然,依纱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和颜悦色的娇颜变得一片冰冷,“好你个娜奴,你当我三岁孩童很好糊弄吗?!” 平时她温声细语,即使伺候的婢女做错一些小事,也不会苛责她们半句,这是娜奴伺候依纱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这幅严厉模样。 娜奴当场吓得手一抖,连忙求饶:“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戏弄王后!请您恕罪!” “哎。”依纱轻叹一声,语气放柔几分:“说吧,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方才来求见我那位宫女,她到底是谁?” “这………”娜奴吞吞吐吐,‘噗通’一下跪地,“奴婢不能说………” 圣主吩咐过,如果她们不管住嘴让王后知晓了,恐怕她的小命……… “你………”依纱没料到她竟如此固执,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以隐瞒。 “对不起王后,奴婢真的不能说,求求您饶恕奴婢这条贱命吧!” “你起来吧。” 实在问不出任何东西,并且娜奴咬紧牙关只一个劲磕头什么都不肯说,依纱无奈。 “王后您不责罚奴婢吗?” 娜奴不敢起来,刚才王后的脸色让她惊恐。 “我责罚你做什么?”依纱哑然失笑,“你又没有做错事,快起来吧,地上凉,别一直跪着。” 看来她在娜奴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依纱想了想,语气温和:“你去叫司仪过来,我有话问她。” 娜奴见依纱终于不再追问,而且还不责罚她,高兴地立马应道,放心的前往尚仪宫替王后传话。 等待期间,依纱继续提笔写字,只不过她写出来的字,不如以往娟秀潇洒。 疑问当头,心事重重,自然无心做其他事。 索性放下笔,耐心等待。 约莫过去半炷香,有了娜奴的引领,尚仪房两位司仪款款赶来,磕头、行礼。 “王后,请喝茶。” 娜奴自知有罪,殷勤地斟了杯热茶双手奉上。 这丫头………倒还机灵。 依纱瞅了她一眼,还是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香弥漫,低头时,不经意扫过眼前略感局促,有些紧张的两位司仪。 “你们无需紧张,我传召你们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第16章 宫变(1) 两位司仪态度恭敬,“您请讲。” “今日后宫中是否有一位打碎花瓶犯错的宫女?” “打碎花瓶的宫女?” 司仪面面相觑,互相低声交谈两句,异口同声回道:“启禀王后,宫里并无婢女犯错。” “没有?” 梳妆时,李嬷嬷告诉她,是名犯错的宫女想面见她求情,难道………李嬷嬷对她说谎? “那可有宫女犯过其他错而受到责罚?” 司仪继续摇头,“启禀王后,今日后宫没有任何宫女犯错受责罚,您是不是………事务繁多,记错了?” 既然两位司仪连连摇头,那说明李嬷嬷和娜奴就是在对她撒谎! “娜奴,你作何解释?!” 娜奴原以为王后放过了她打消盘问的念头,万万没想到王后吩咐她传召司仪来是在追问这件事。 “奴婢………” “好你个坏丫头,竟敢对我撒谎,我真切待你,想不到居然养了一头白眼狼!” 依纱佯装生气,茶杯重重一噔,发出一记重响。 果然,娜奴脸色苍白,抖着唇说:“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王后………” 然而依纱不给她机会解释,摆了下手,一脸失望道:“不必多说,你回房收拾东西吧,我养不起你,捂不热你的心,以后你到尚仪宫跟随这两位司仪做事吧。” “不要啊!奴婢不走!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此话一出,娜奴当场吓得面如菜色。 谁都知后宫里王后最为和善,最好伺候,人人都想来沁水院做婢女,这等好差事她盼了很久才被王后选中,若又让她回去,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奴婢不要离开沁水院,求求您饶恕奴婢一次,奴婢不想去尚仪宫!” 娜奴苦苦哀求,不曾想到一贯温和的王后铁了心般要把她送走,稳坐在那无动于衷,她的心跌至谷底,仿佛预见自己回到尚仪宫后被鞭打的画面。 不要!她不要回尚仪宫! “圣主有交代奴婢们不能向您泄露半句………”情急之下娜奴说漏嘴,等她意识到后,连忙捂嘴止住。 完了完了,她不仅惹怒王后,又违抗圣旨,那她岂不是要被圣主斩头……… 娜奴惊恐万状,跌坐在地心如死灰。 “你说什么?” 尽管她只说了半句,依纱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难怪李嬷嬷和娜奴要向她隐瞒,原来………是他的旨意! 余光扫见娜奴那副可怜兮兮、一脸泪痕的模样,依纱不禁在心里叹息。 “你起来吧,没有谁要砍你的脑袋。” 看来这丫头被吓得不轻。 “真的?您没有骗奴婢?您真的不是打算把奴婢送去尚仪宫吗?”娜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自然不会。” 得到依纱的肯定,娜奴悬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地。 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娜奴充满歉意道:“奴婢对不起您,对您撒谎了。” 原本依纱的确是有些生气的,不过当得知了是他下的旨意,怒火稍微消散些许。 这没办法怪她们,他的圣旨,宫里谁敢不从? 不过他究竟要娜奴她们向她隐瞒什么事? 依纱疑惑。 “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说了之后不算违抗圣旨,更不会掉脑袋。” 只要不砍她的脑袋,只要圣主不知道是她泄露的,那她就放心了。 娜奴上前又替依纱斟了一杯茶,“您请说。” “今日来求见我的是谁?” “她是………” 娜奴犹豫,朝旁边扫视一眼,走到依纱身旁轻言细语说:“是………泸月姑娘。” “泸月?”依纱惊讶。 “泸月想见我为何被侍卫拦下?”她糊涂了。 “因为………” 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如全盘托出吧,王后迟早会知道,何况王后跟她保证圣主不会砍她的头。 想通之后,娜奴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前些日子,丞相苏来库向圣主进言,希望圣主纳………泸月姑娘为妃。因为圣主驳回他的提议,苏来库恼羞成怒,竟然公然弹劾王后您,说您的不是。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知晓,只是从其他奴才口中得知,说丞相惹恼圣主,因此被割去舌头………” 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依纱对此毫不知情,可见身边这些婢女们隐瞒的有多么密不透风,也难怪泸月入宫来见她被拦下来。 其实最近她早已忘记上次泸月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有心不去想,在爱情上,她是自私的,不想他纳其他女人为妃。不得不承认,当得知他断然拒绝的时候,心情既喜悦又沉重。 泸月入宫见她,应该为丞相割舌一事而来,蒙腾对她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泸月由爱生恨,不知以后再见面,她该如何与泸月相处? “丞相伤势如何?” “奴婢听说………伤势颇重,恐怕从此以后无法再开口说话………而且………圣主罢免丞相官职,将其贬为庶民,收回所有身外之物和兵权!” 他是爹爹的故友,依纱只见过他几次,最后一次,亲人的灵堂前,他携带一壶酒,表情伤感,悲痛欲绝,一个人站在坟前自言自语,与已故爹爹叙旧了很久。 尽管她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却非常清楚丞相的权利,他手握大批兵马,势力不容小觑,眼下遭割舌之痛,又罢官免职,失去富贵荣华,只怕他心有芥蒂,难免怀恨在心……… 从小到大,依纱娇养深闺,过去从不去思考这些事情,更不会担忧,自从她的亲人一夜间遭屠杀,满门上下两百多口人惨死府中,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有那么多人想取爹的性命,原来爹有那么多的仇人……… 蒙腾作为一国之君,手染鲜血,脚踏无数条性命登上王位,要他死的人更加多不胜数,他的子民、他的大臣、他的仇人,她日日惶恐,担心有一天历史重演。 “他呢?他在哪?” “他?” 娜奴刚汇报完事情经过,以为她询问丞相苏来库,呆呆回:“丞相受重伤,圣主法外开恩,允许他养好身体再搬出府,最近应该在府中疗伤吧………” 第17章 宫变(2) 语音刚落,只见那道靓丽的身影一闪而过,一股芳香随风袭来,眨眼间,座椅上空无一人! “哎,王后,您要去哪?您等等奴婢呀!” 平时王后温柔娴熟,端庄美丽,很少有此刻这幅焦急模样。 娜奴跟在后面高声叫喊,依纱置若罔闻,穿着绣花鞋的脚仿佛踏着风儿,很快把娜奴远远甩在身后,直至不见踪影。 这一天,沁水院的奴才们见到他们一贯端庄的王后,竟然不顾仪态地在奔跑,惊呆了他们的眼睛。 穿过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殿宇,约莫一炷香,依纱来到一座殿门口,顶上三个烫金大字,晃花了她的眼。 门口的侍卫起先以为某个宫女擅闯御书房,正想动手拦下,岂料定睛一看,瞧见来人衣着名贵,居然是王后娘娘! 侍卫后背发麻,连忙收回即将伸出的武器,拍了拍衣袖正欲下跪行礼,哪知依纱仿佛没有看见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这……… 圣主在里面商谈要事,他们是否应该拦下王后娘娘? 侍卫犹豫不决,愣神期间,依纱推门而入,几道语气略带凝重的交谈声传入她的耳中。 只一眼,她看见坐在梨花桌案前那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几乎不假思索,迈步朝他走过去,殿内正在交谈的几人听见开门声诧异地回头,瞧见是她,不免更加惊讶。 半年来,依纱呆在后宫不曾涉足朝堂,这是她首次擅闯御书房,出现在几位大臣眼前。 她此时,着西汉服饰,宽大裙幅逶拖于身后,优雅华贵。深棕色长发,简单的绾成一个飞仙鬓,几颗体型圆润通透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那头美丽的秀发,看上去更加光亮润泽。 削若的双肩,披着一件白色轻纱,快步行走中,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仙女下凡! 美眸华彩流溢,唇瓣粉润轻薄,尖翘的脸蛋美丽忧郁,蹙起的娥眉,给人娇柔纤纤楚感,不自禁激荡出保护欲,想要呵护她。 依纱的突然闯入,令在场几位大臣眼前一亮,一双双眼睛落在她身上,看呆了眼,个个愣在原地忘记作反应。 不过王后这身衣裳………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哪……… 好像………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了……… 是它! 众臣大吃一惊,怀疑是否眼花看错。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王后所穿的这身衣裳,正是西汉使节李渊,献上的稀世珍宝,金缕玉衣! 没想到楼兰王………竟然宠爱王后到如此地步,转眼把西汉献上的名贵宝物全赏给她! 身为帝王,如此专宠一个女人,恐怕………有所不妥啊! 几双各怀心思探究的眼,落在依纱身上,她恍如未闻,此时她的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穿过众人,大步来到男人面前,在他讶异的眼神下扑进他的怀中,一把抱住他的腰。 绕是了解她的楼兰王,都不曾预料到她的做法。 “怎么了?”大掌轻抚她的后背,暗自猜测她反常的原因。 “我………” 轻启朱唇,她仿佛遭人当头一棒,幡然惊醒,后知后觉察觉周围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 在沁水院得知他割去丞相的舌头,她不禁回想起半年前发生的那件悲痛欲绝的惨事,强烈的恐惧感向她席卷。 她害怕,她惶恐,她已经失去双亲,不能再接受失去他的痛苦,恐惧和悲伤深深笼罩了她! 仿佛灵魂脱壳,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去找他,去找他,必须立刻见到他,直到亲眼确认他安然无恙。 他正和大臣商议国事,她不通过传召直接闯进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扑到他怀里……… 成何体统呢! “我没事………” 想离开他的怀抱,男人紧紧箍着她的腰肢不让她走,“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她的一颦一笑,一蹙眉一忧愁,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我………” 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依纱不好意思说,头埋在他的胸膛前摇了摇。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窘迫,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在她耳边说:“去里面等孤?” 御书房内还有一个房间,所谓的房间其实只用金丝吊穗门帘遮挡,作为他平时小憩片刻的地方,里面陈设简单,安置有一张小床和一套桌椅。 “嗯。” 他的一句话成功解救她的窘境,依纱点点头,在几位大臣探究的目光中进入偏房。 依纱一走,插曲过去,言归正传,几位大臣敛住走偏的心思,继续谈论说到一半的要事。 “圣主,阿瓦汗将军遭遇不测,眼下需另立主将赶往沧山,调动停滞在那的四万大军,否则将造成严重后果!” 十日前,阿瓦汗接到圣旨率领四万大军赶往边境,眼看离边境不过数十里路了,关键时刻,阿瓦汗莫名遭遇不测,食物中毒吐血身亡! 得知情况,朝廷飞鸽传书命副将调动军马速速返回首都,岂料发出的书函仿佛石沉大海,收不到副将任何回信,军队依然原地停滞。 阿瓦汗是圣主亲封猛虎大将军,出发途中暗遭神秘人黑手,恐怕军队中早有内奸!或许………那两位副将正是其中一员……… 阿瓦汗一死,朝中似乎没有合适人选作主帅,何况藏在沧山的敌人应该计划周密,只等引君入瓮,再下毒手! “圣主!老臣请愿赶往沧山,调动那停滞的四万军马!”一位着白袍老者单膝跪地,一脸恳切道。 “国师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哪!”另几位大臣赶紧劝说:“您年事已高,不适宜上战场杀敌,沧山危险重重,您不能主动送死啊!” “老臣感谢各位大人的好意,但老臣心意已决!”国师坚持想法:“老臣的身体自己清楚,即便年纪再大,不至于连握兵器的力气都没有!” “国师快快请起。” 楼兰王扶起跪地的国师,大手拍了拍他苍老的手背,想法和另几位大臣一致:“各位大臣言之有理,国师年事已高,为家人,为自己,都不宜再带兵打仗。” 第18章 宫变(3) “可是老臣………” 国师不甘心,如果他再年轻几十岁,那该多好啊! “国师无需着急。”楼兰王安慰道:“你虽不能带兵打仗,但能出谋划策,待立下新将,如国师执意想去,孤允你作为军师一同奔赴战场,为战事贡献绵薄之力如何?” 他的身体,他最清楚,年纪大了,就算有心只能无能为力。 行军打仗,长途跋涉,他这把老骨头经受不住舟车劳顿,做军师非但帮不到忙,反而拖大部队后腿哪! 国师叹息,只得打消主意。 劝完国师,楼兰王目光落在另几位大臣身上,“几位爱卿可有良策?” “臣………” 众臣语塞,他们早在心里默默的把朝中余下的武将一一罗列出来,可惜均不是合适人选。 片刻,几人商议之下,终于有了决定。 “圣主,臣等一致认为护国公之子毕加帕最合适,他曾跟随阿尔汗麾下,有几次行军领兵经验,比其他少将略胜一筹。” “不行,毕加帕年轻气盛,经验不足,老臣记得上次平定内乱,他差点险中敌人陷阱,还好关键时刻阿瓦汗及时出现救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太过冲动,不够稳重,难挑主将大梁!”国师插话一针见血分析道。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主意。 国师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朝中就剩这么几位少将,相比之下,毕加帕各方面还稍好一些。 “臣等无才,实在想不出来合适人选,请圣主降罪!” 几人惶恐,想半天竟想不出来一个人。 不能怪他们,三位大将接连丧命,人才空缺,楼兰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楼兰王沉吟一会,右手轻挥,神态疲倦,扶额示意他们退下,“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们暂且退下吧。” “是,臣告退。” 大臣纷纷行礼,国师走到最后,前脚即将跨出殿门,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国师大人请留步,孤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他有意秉退其他人独留他,要说的恐怕是件重要的事情。 闻言,国师急忙止住脚,恭敬问:“圣主有何吩咐?” “孤有两件事交给国师去办。” 楼兰王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只见国师听后一脸凝重,抱拳回:“圣主尽管放心,老臣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尽快查出是谁谋害阿瓦汗将军!” 语毕,国师行礼退下。 从库尔班将军战死沙场之后,仿佛有人背后暗自操控这一切,阿瓦汗死的蹊跷,那滞留不回的四万大军更为诡异,只怕内部早有奸细。 放眼朝堂上下,除了国师之外再无人可信。 国师历经三朝,一心为楼兰着想,吩咐他查明内情,比其他人可靠。 不管是谁,他的权利,他的天下,他的宝座,没有谁可以撼动! “阿瓦汗………他死了吗?” 颤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依纱从内屋出来,脸色比白雪还苍白。 楼兰王压下眼底的寒意,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抚摸上去,竟冷如冰块。 “手为何如此冰凉?” 楼兰王眉头紧锁,拥她入怀,试图用身体烘暖她冰冷的体温。 按照道理,大漠白日气候炎热,仅着一件衣衫已让人汗流浃背,她却如同身处寒冬腊月,和正常体温截然相反。 面对他的询问,她不作答,木偶般任由他搂在怀中,一双玉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衫,仿佛生怕他溜走。 “阿瓦汗真的死了吗?”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再次问道,微仰臻首,一双美目紧盯他的脸。 “嗯?” 她的多次提问引起男人的注意,细想片刻,明白过来她为何这样反常。 大手,抚上那张微凉的脸颊,他耐心安慰:“放心,朝廷不会有事,孤更不会有事。阿瓦汗死的蹊跷,孤很快查清是谁所为,你不必担心,一旦孤知道是谁………” 他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砍下他的头颅挂上城楼,向天下人昭示,谋逆觊觎他王位的惨烈下场! 不过他的安慰,不起丝毫作用,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们的谈话,她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当听见阿瓦汗一死,朝中无人胜任主帅,她的心七上八下,后来听他们又说四万大军不肯回朝,背后恐怕有人想谋朝篡位,她的心跌至低谷。 他生性多疑,信任的人寥寥无几,她了解他,眼下没有人让他能够放心的派出去。 内忧,再加外患,她担忧,她害怕,恐惧她爱的男人遭遇不测……… “阿瓦汗一死,接下来你又能信任谁………” 强烈的恐惧感席卷依纱,仿佛又回到半年前,屠杀与逃窜,尖叫跟怒吼,亲眼看着一个个亲人在面前倒下……… 那一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亡逐渐靠近,她静静等待即将落在脖子上致命的一刀,这一刀下来,她便能跟随亲人共赴黄泉。意料之外,最后一刻,他如同神祗般降临,手持镶金宝剑,英勇无敌,率领大批兵马与叛军交战,挥刀砍掉一个个敌人的头颅,血肉横飞! 敌人见了他,就像见了地狱里的恶魔,胆裂魂飞,惊恐万状。 他替她报了仇,救了她………跟府中仅存的两名婢女。 他是她的恩人,是她心中的英雄,也是她的夫君,是她深爱的男人。 失去亲人,他就是她活下去的源泉,难道老天,残忍的又要收走短暂的幸福吗? “纱儿?纱儿?” 她沉浸往事悲伤无法走出,自动屏蔽周围一切声音,呆呆的就像一座雕塑,这样子的她,就和她亲人离世的那晚一模一样,脆弱的让人心疼。 他曾花费很长时间关爱呵护,才让她慢慢恢复,从那段悲伤的过去走出来,不想她再沉陷其中。 不管她是否听见,楼兰王握住她柔弱的双肩,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孤向你保证,我们一定平安无事,天下,永远是孤的天下,你永远是孤的王后,孤的王位无人能撼动,即便兵临城下,孤亦能力挽狂澜!” 第19章 宫变(4) 其实她宁愿他是普通人,他不是楼兰王,她也不是楼兰王后,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过着普通幸福的生活,但是她明白,这个简单又复杂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头贴在他的胸口,依纱呢喃:“那接下来,你打算派谁去沧山?” 楼兰王刚毅冷硬的面孔闪过一丝犹豫,考虑是否应该告诉她。 沉默片刻,沉声回:“老将战死,少将年幼,眼下无人胜任此职。再三考虑下,孤已决定挂帅亲征,亲自去沧山收复兵马。离宫的这段日子,由国师暂为监国,即便是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在我心里,你是孤最相信的人,所以有样东西,交由你保管。” 语毕,一个略凉的东西,放上她的掌心。 尚未从他震惊的决定下回神,依纱低头,当看见手上的玉玺,惊得抽回手,急忙还给了他。 “不!我不能!” 她的心碎了一地,如果说听见大臣的商议为其担忧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决定带给她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朝廷………那么多大臣,相信总有适合的人选,为什么一定要你奔赴险境?我不能保护好它,你不在,我………我寝食难安,怎能叫我安心等你回来?” 他作为一国之君,怎能抛下朝廷,抛下她奔赴危险之地?他明知沧山危险重重,敌人或许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出宫就下手……… 她不敢………不敢想象后果! “假如………你执意如此,我想………跟随你身边,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至少………” 至少他们在一起,即便是死,和他死在一起,她死而无憾,总好过要她一个人提心吊胆。 “此行一去危险重重,你不宜随行,听话,你好好呆在宫里,有御前侍卫保护你的周全,孤才能安心离开。” 她的生命安全他向来放在首位,如今楼兰四面楚歌,不仅要抵御兵强马壮的外敌,还要防备未知的敌人,沧山危机四伏,王宫有御林军保护她,至少比跟在他身边安全。 “可是………” 她不肯,一心想陪在他身边,她不想呆在王宫惶惶度日,生怕哪一天一觉醒来,得到的是她无法接受的噩耗。 他有个三长两短,叫她今后如何活下去? “别担心,等孤收复兵马,立即凯旋回朝。” 他又何尝不想与她分开?可是当下形势严峻,假如带她随行,不能完全保护她的周全,他不放心,留在王宫,是目前最合适的安排。 说来怪他,明知她失去亲人没有安全感,成亲之日,曾发誓今生今世照顾她,保护她,绝不离开她,如今却要违背誓言,留下她一人为自己提心吊胆。 “我………我没事的………你不用考虑我。” 为国事,他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依纱不想再给他徒增麻烦,只好忍痛答应。 “好,我答应你,我留下来………我等你,你………别皱眉………” 他皱眉的样子看上去好严肃,依纱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 玉手,停留在那张刚毅分明的俊脸上,抚摸半天舍不得松开,一双碧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盛满相思之苦。 她要在他走之前,好好瞧瞧他,把他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永远不忘记。 她还是这么傻,死心塌地的爱着他,叫他如何不越爱越深? 楼兰王轻叹,指尖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点,透出无限宠溺:“傻瓜。” 温柔的语气,和平时严肃的模样截然相反,却又不显得奇怪,仿佛已经说过无数次。 认识她之前,他满心江山社稷,权利争斗,先帝子嗣众多,个个不是善茬,从小他领教到王室的残酷现实,拼了命往上爬,从众多王子中脱颖而出。 为权利,他不择手段,为王位,他斩杀手足,说他冷血残暴,他不在意,他活着的目标只有一个,登上王位替母妃报仇。 他曾嗤弃男女之情,然而阴差阳错,老天做媒,命中注定他们相遇,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情。 他楼兰王,从此以后有了软肋。 但他甘之如饴。 “你此行一去凶险重重,记得一定要平安回来,衣裳这些来不及提前准备,这几件便衣是我前些日子缝制的,你记得带上。” 依纱取出放在衣柜中整齐叠好的几件男装,又拿出存放已久的铠甲。 这身铠甲是当初九王之战时他所穿,据说是他的母妃耗费几月亲手一针一线缝制,他极为爱惜,本以为登上王位后他不必再上阵杀敌,想不到不过半载,他又要重握宝剑,手染鲜血。 他天生适合战场,骁勇善战,攻无不克,在他尚未登上王位之前,南征北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敌军听见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他野心勃勃,不仅想做楼兰君王,还想称霸天下,受百官参拜,受万民敬仰。 他是个狂妄不羁的男人,哪怕兵临城下,哪怕四面楚歌,即使赤手空拳,也能将一个个敌人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其实她的梦想很简单,不追求名利,只愿和心爱之人厮守到老,平平安安过一生,可是他俩的想法刚好背道而驰。 她爱这个男人,不管他有多大的野心,既然他追求权利,她甘愿舍弃梦想住进奢华的王宫,只要有他在,这里便是她的家。 其实她内心深处仍想挽留,请求他不要出宫冒险,但她清楚,这场战役他必打无疑! 相信他,同时,更劝不了他。 “我等你。” 平安回来。 把头埋入男人宽阔的胸膛,一行清泪从依纱的眼角悄无声息滑落……… ————————————————————————分割线—————————————————————————————— 楼兰寺庙众多,仅首都就有五六座,其中最大的庙宇当属桑耶寺,此庙建造已有数百年,在楼兰王登基后又下旨扩大翻修了一遍。 每日来寺庙上香的人多不胜数,庙宇上下熙熙攘攘,人山人海,一个个烧香拜佛,念经静心。 有来求段好姻缘的孤家寡人,有来跪求子嗣的恩爱夫妻,也有来佛前忏悔的恶人。 第20章 宫变(5) 一顶绛红奢华软轿停在桑耶寺后门,随行的侍卫撩开帘布,态度谦卑:“夫人,桑耶寺到了。” 相较前面的门庭若市,后门显得人烟稀少,幽深僻静。 “嗯。” 一记悦耳轻柔的女音从轿中传出,站在轿侧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搀扶一名着白色华服的女子慢慢地走出来。 “王………夫人………咱们好久没出来了,外面的变化真大呀!” 以前几乎李嬷嬷陪依纱上香,娜奴作为下等丫鬟自然不够格,不过有时依纱额外破例,带她出来散散心。 将近两月没出来,娜奴格外兴奋,跟在依纱身后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东瞧瞧西看看。 外面的世界真好啊!连空气都是香的! 她在宫里生活近五年,从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够出宫,得多亏了王后娘娘这样的好主子,才有机会看看外面世界的变化,哪怕只来一趟寺庙,已经非常满足了! 通往寺庙的阶梯有几十梯,侍卫原准备直接抬轿子上去,但阶梯略显陡峭,行走不便,依纱吩咐他们在下面停下,自己走上去。 灰衣尼姑恭候门口多时,见到凤驾光临,弯腰行礼:“贫尼见过王后。” 依纱微微一笑,扶住她欲下跪的手臂,温和说:“师太免礼,您太客气了。” 师太含笑点头,侧过身体让出一条通道,“王后这边请。” 师太走在前,引领依纱穿过一条条抄手走廊,远远地听见庙宇中传来钟声和诵经念佛之音。 行至半柱香,师太的脚步停在一间殿宇前,朝依纱行了下礼,恭敬道:“王后请进,木塔巫女一直在等候您的来临。” “谢谢,有劳师太领路。” 依纱回以同样的礼节,伸手轻轻地推开殿门,一尊诺大的弥勒佛像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弥勒高有数丈,全身用大理石细细雕刻打磨,胖胖的身上披着件袈裟,光脚坐在蒲团之上。 在佛像下方,摆置一排长桌,桌上摆满了献上的各式贡品,看的人眼花缭乱。 随行侍卫守在门外,娜奴作为贴身奴婢,一并等候在外,依纱一人进入大殿,关上门,阻断了外面各种声音。 在房间右侧,跪着一名身披绛红袈裟的巫女,她双眼紧闭作虔诚状,面容严肃宁静,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持小木锤,随着口中念念有词的经文不时轻击木鱼。 木塔巫女在认真诵经还未完毕,此时不宜打扰。 依纱轻脚走路,跪在另一边的蒲团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并拢手指,合起双掌,闭上眼向佛祖传达自己的心愿。 她的愿望只有一个,只愿他毫发无损地回来,她就心满意足了。 少倾,巫女念完经文,再次磕了三个头,起身整理仪容,迎上依纱。 “王后光临寺庙,贫尼有失远迎,望王后多多包涵。” “巫女客气,进入寺庙,我便不是王后,只是个前来烧香拜佛的普通人,今日依纱跪在弥勒佛前诵经祈祷,请弥勒显灵保佑心爱之人,恐怕要占用一些巫女时间。” “王后言重。” 寒暄完,依纱闭眼,口中开始嘀嘀咕咕念起听不太清楚的经文。 在她诵经期间,木塔巫女手拿净瓶,不时将盛在里面的大悲水洒在她的头顶上方。 经文念到一半,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打断依纱平静下来的心,木塔巫女派小沙弥出去查看情况,还没有回来汇报,殿门这时响了起来。 “夫人,泸月姑娘想求见您。” 苏泸月不知从哪打探到依纱来桑耶寺烧香的消息,暗自跟踪来到这里,可惜有大群侍卫严格把手门口,她进不去,唯有硬闯。 硬闯的下场,自然被侍卫不客气拖走,好在娜奴聪明伶俐,第一时间向依纱汇报。 诵经终止,依纱秉退侍卫,让泸月随她去旁边偏殿交谈。 离上次她入宫探望自己不足一个月,转眼物是人非,她们如今站的立场不同,出现隔阂,关系恐怕难已回到从前那样无话不谈。 “王后,请喝茶。” 娜奴倒来热水掺茶,给依纱斟了一杯,在她眼神指示下不情不愿地奉上一杯递到苏泸月面前。 “喝茶吧!” “娜奴,你去外面守着。”依纱吩咐。 “王后,奴婢就在旁边伺候您,哪里也不去!” 娜奴有史以来第一次抗旨,不是她不听王后的话,是她担心苏泸月做出对王后不利的事情。 从进门开始,泸月姑娘看娘娘的眼神充满了憎恨,她怎么放心让两人单独相处呢! 这丫头,最近倒长进不少。 “去吧,去门口守着,有事我叫你。”她和泸月有许多事要谈,外人不便在场。 娜奴不敢再违抗旨意,只好不情不愿照做,“好吧………您要有什么事立马吩咐奴婢,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啊!” 娜奴不放心地关上房门,屋子里剩下依纱和苏泸月两人,她们默契的均没有开口,安静地各想心事。 良久,依纱开口打破宁静:“你爹………他还好吧?” “不知王后问的是我爹的官位,还是他的身体呢?”苏泸月一贯挂着得体浅笑的脸上不再有笑容,难掩心中滔滔愤怒。 她曾经做着美梦,以为很快能当上妃子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她必定不负苏家众望,让爹在朝廷的地位更加稳固。 哪料天不遂人愿,她不仅永远当不了妃子,她家族遭到楼兰王削弱,爹还因此被割去舌头! 她曾深深倾慕那个权倾天下的君王,可是他冷血的程度令人胆寒! 他割了她爹的舌,曾经爱慕他的那颗炙热的心瞬间被冷水浇灭,只剩下满腔怨恨! 这份怨恨,依纱在她脸上看的清清楚楚。 “你爹的身体………还好吧?” “有劳王后费心了。”苏泸月冷笑,“今日臣女来找王后,只有一个请求,如果王后念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帮我这个忙。” 她针锋相对的态度,依纱感到惆怅难过,仿佛有颗巨石压在心上。 “你说,什么事?” “我………”苏泸月盯着杯中飘荡的几粒细小的茶叶,眼神有几分不甘和羞愤,“希望王后建议圣主撤回赐婚旨意。” 第21章 宫变(6) “赐婚?什么赐婚?”她一头雾水。 “王后何必装无知呢!”苏泸月面露嘲讽,根本不相信她不知情,“在我爹被割去舌那日,他下圣旨把我赐给护国公之子,这件事,我想王后应该比谁都先知晓吧!” 依纱在圣主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甚至为她血溅朝堂,不惜得罪掌握兵权的丞相,她不相信依纱对此事毫不知情! “护国公之子?” 护国公年轻时风流成性,纳了许多妾室,却没有一个怀上子嗣,大概正是老天对他的惩罚,直到年近四十岁,一妾室终于怀有身孕并为他诞下麟儿。 老来得子,护国公欣喜若狂,对其溺爱有加,简直有求必应,导致年纪轻轻目无法纪!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完全继承老爹的风流,时常寻花问柳不说,弱冠之年府中已姬妾成群。 “圣旨已下………岂能反悔?”依纱犹豫,思量撤回圣旨可能造成的后果。 贵为王后,她的分内之事管理后宫,朝堂上的事情女人怎能插手干扰呢? 何况他作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如果撤回圣旨,传出去岂不沦为别人笑话? “我被赐给毕加帕,难道不是你间接造成的吗?”误以为她拒绝,苏泸月压抑在内心的愤怒涌上心头。 她前脚刚告诉她自己很快入宫和她一起侍奉圣主,后脚爹就被割舌紧接自己被赐婚,难道不是她在圣主面前谗言妄语吗? 即便她没有谗言妄语,她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圣主见了能不猜测是什么事导致? 她,是间接害死她爹和她家族的刽子手! 她是圣主深爱的女人,只要她开口,圣主岂会不答应?她分明假装不知借机推脱! 呵,嘴上说得好听,恐怕………心里记恨自己想入宫做妃子妄图争夺她的宠爱吧! 她们相识整整十数年,事到如今,连这区区一桩小事都不帮忙,她算是看明白了。 “我一手造成?”依纱自认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质疑。 “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半句………” “罢了!有些事不便说穿。”苏泸月却不想再听她的解释。 她们曾是闺中密友,亲密无间,她以为依纱一定很高兴她入宫,姐妹二人共同侍奉君王,雨露均沾,看来她太单纯,别人所想未必和她一样。 她真是痴傻,居然跑来寻求依纱帮助,依纱想独占盛宠,眼里容不下她,当然巴不得她嫁给护国公之子,怎可能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既然她不肯帮她,再谈下去似乎多说无益! “站住!” 一声娇呵制止苏泸月离去的步伐,依纱气愤地快步来到她面前,摇头一脸失望,“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她的一句反问,彻底击碎了她们之间多年的姐妹情谊。 依纱大失所望,一颗心因她的一句话跌至谷底。 “泸月姐姐如何想我是你的自由,只是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你被赐婚一事我的确毫不知情,若你认为我在背后蛊惑君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的确,我曾不想你入宫为妃,因为我想独占这份宠爱,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圣宠,可是你爹被割舌是他在朝堂跋扈飞扬,咎由自取的下场,根本不怪他人!至于你被赐婚一事,我会帮你请求圣主撤回旨意。” “不必了!”苏泸月冷声拒绝:“臣女的事臣女自己解决,今后不用再劳烦王后您操心!” 语毕,苏泸月怒气冲冲离开,正趴在门上偷听的娜奴始料未及,一个跟头差点栽在地上。 “王后………奴婢只是担心您………” 偷听被抓个正着,娜奴红脸解释,却发现依纱压根没有注意到她,一脸沉重地凝视苏泸月逐渐远去的背影。 “娜奴。” “是,奴婢在。”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娜奴歪头思考,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娘娘您心地善良,泸月姑娘护她爹也没错,只不过你们两人立场不同,您为圣主考虑,她为苏家考虑,那势必产生矛盾。何况泸月姑娘曾爱慕圣主,她对您或多或少心存怨恨,这份怨恨也许随时间流逝减少,也可能随之增多。” 泸月怨恨她的,岂止这一点点? 在她心里,自己只怕成了害她爹的恶人。 也怪她曾经疏忽大意,竟从不曾发觉泸月爱慕蒙腾,事情走到这一步,都不是她们可以预料到的。 “娜奴。” “您有何吩咐?” “回宫吧。” 泸月来见她,她的心情变得沉重复杂,即使她有心替泸月求情,然已无处去说。 蒙腾离宫多日,音讯全无,她每天度日如年,心情复杂又纠结,一边期待收到他的消息,同时又怕传来不好的噩耗。 自从他走后,她夜夜噩梦,寝食难安,无心做任何事情,唯一能做的,唯有上香请求佛祖,保佑他平安归来………… ………… 一月后 磅礴大雨忽然降临楼兰首都,史无前例。 闪电、雷鸣,震耳欲聋,黑沉沉的天仿佛要崩塌下来一样! 黑夜来临,雨势不减,暴雨狂下,明亮的闪电就像银蛇在空中穿梭,寒风呼啸,整座皇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伴随另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依纱从噩梦中惊醒,全身汗水淋漓,心跳如雷。 入眼,一片漆黑,耳边传来电闪雷鸣的巨响以及哗啦啦的大雨声。 闪电的余光,照亮她那张惊恐未消的丽容。 “王后!王后!” 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李嬷嬷跟娜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李嬷嬷历来从容不迫,发生再大的事沉着镇定,哪是眼前这幅慌乱模样。 依纱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撩开帐蔓问道:“李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王后,快!快走!” 李嬷嬷没空回答她的疑问,火速帮她披上外衣,急声催促:“快点王后,再慢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扭头急忙问一旁正快速收拾东西的娜奴:“盘缠收拾好了吗?带一些应急的就好,抓紧时间!” “回嬷嬷,都收好了!” 第22章 宫变(7) “好!那快走!” 可惜,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几声惨叫,李嬷嬷闻声脸色骤变,一把将依纱护在身后。 ‘哐当!’ 殿门从外面遭人一脚踢裂,大批着黑衣持剑叛军一窝蜂涌进来,目光在殿内婢女丫鬟身上环视了一圈,最终定在依纱身上,眼前一亮。 很显然,他们的目标是一国之后! “王后您快走,老奴保护您!” 李嬷嬷一把推开依纱,挡住欲上前的叛军,然一切发生在眨眼间,一把长剑,顿时没入她的胸口,再拔出,血溅一地! “不!!!” 依纱大惊失色,接住李嬷嬷下倒的身体,两手颤抖地捂住她不断冒血的胸口,“李嬷嬷!你不会………你不会有事的………你坚持住………坚持住啊………” “王后………” 李嬷嬷想说话,奈何那一剑刺穿她的脾脏,一开口,鲜血直冒。 依纱手忙脚乱地擦拭她嘴边流淌的血迹,急忙打断她的话:“你别说话………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担心,御医很快赶到,你再坚持一会,千万不要睡过去!” 所谓御医,不过是她们的自欺欺人的安慰话,宫廷政变,四处是杀红眼的叛军,哪来找什么御医。 何况她………已经坚持不到御医赶来了……… 强忍痛意,李嬷嬷口齿不清说:“老奴………这一生………能够伺候………王后………老奴………老奴感到很荣幸………” “不………你别说了………别说了………”依纱摇头痛哭,拒绝接受又一个在乎的人离她而去。 “王后………” 李嬷嬷艰难地覆上她的手背,唇瓣蠕动似乎还有遗言要讲,依纱低下头,靠在她的唇边努力听清楚。 “老奴………祝愿王后永远………母仪天下………盛宠永在………” 十二岁入宫,李嬷嬷一生勤勤恳恳服侍各宫主子,她虽然伺候依纱的日子不算长,但尽职尽责,一心为主,甚至临死前,还在为她考虑。 依纱悲痛欲绝,抱紧那具逐渐断气的尸体,泪如雨下。 “娜奴?娜奴?” 悲痛欲绝后,她猛然想起另一个丫鬟生死不明,依纱从悲痛中抽离,环眼四周,大殿各处躺满了尸体,有沁水院的奴才侍女,还有闯进来的黑衣叛军,娜奴不见了踪影。 在她悲痛期间,楼兰王离宫前秘密安排保护她的御林军赶到,与叛军激烈交战,兵器碰撞,杀戮继续。 一名级别较高的侍卫快速斩去挡路的叛军,来到依纱面前,双手抱拳,凝重说:“王后,快跟卑职速速撤退!” 叛军太多,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至于撤退去哪,圣主有交代过。 “好………” 依纱尾音刚落,刚刚还跟她说话,护她周全的御前侍卫头颅顷刻间分家,当场死亡! 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温热的,整个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死了………又在她面前死了一个………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死亡………她那身白衣,沾满刺眼的红,触目惊心! 战场无情,她沉重地看着一个个保卫她的侍卫逐一死去,却无能为力,这一幕,那样熟悉……… “住手!” 一把冰冷锐利的长剑,抵上依纱纤细的脖颈间,她右手颤抖,握紧把柄,美眸扫向黑衣叛党,冷声说:“住手!否则本宫立马自刎!” 她在赌,她拿自己性命做赌注,他们的目标是她,无论谁下的秘旨,势必要留下她的性命,如果她死了,这些叛军难辞其咎。 果然,正在激烈厮杀的两军纷纷停了下来,叛军面面相觑,神色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敢贸然行动。 ‘啪啪’ “不愧一国之后!有胆量!” 一道男音骤然响起,黑压压的叛军让出一条路,一脸恭敬地朝那名走出来的黑袍男子行礼,此人,应当是这些叛军的首领。 依纱闻声看去,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孔,诧异惊呼:“是你!” “没错,是本王!”迦索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仰头大笑,满面得意之色,“你想不到本王有朝一日会绝地反击吧!哈哈!” 当初他被奥古蒙腾斩去手腕,成为手下败将尽受屈辱,好在他有贵人相救,免去一死在荒凉之地苟延残喘。 这半年来,这份羞辱使他时时鞭策自己,他才有率兵攻破皇城,夺回王位的这一天! 至于依纱,跟她的接触不多,不得不说,她的确很美,不过他并不动心,美人,虽然有仙子般的容颜,却容易误事,他得多谢谢她,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奥古迦索恐怕不会有军马杀回首都,更不会这么快夺回王位。 “王后肌肤如雪,倘若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武器割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不如放下武器,我们坐下谈谈?” 迦索不慌不忙吩咐手下收回武器,扫了眼为数不多的御林军,嗤之以鼻。 自己手握两万大军,区区这几百人不足威胁,只要她一放下剑,立马派人绞杀御林军! “你妄想!这里的每一个人你休想动他们一根汗毛!” 依纱看出他的想法,剑抵在脖子上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她的肌肤细腻如玉,长剑锋利无眼,长时间的对峙,导致光洁白皙的脖颈上割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迦索眼眸微眯,脸色沉了下来。 尉头王子要他带去的人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指不定她待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你想怎样?” “我要你带着你的兵马撤出皇宫,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你说什么?!”迦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人简直痴人说梦,居然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 “不可能!”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不可能?” 依纱抵着脖子的剑又紧了几分,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如果我死了,相信你难向别人交代!” 迦索当初落荒而逃,她不相信短时间里麾下冒出这么多兵马,大批叛军一入宫不是杀往御书房夺玉玺,反而包围沁水院。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她! 第23章 宫变(8) 他想用她来威胁蒙腾! “呵,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迦索镇定下来,目光紧盯她架在脖子上的长剑,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王后恐怕要三思而后行,我想如今这世上还有你所牵挂的人,若你一不小心抹了你的脖子,那本王只好让她随你一同去阴曹地府陪葬!” 依纱悬在半空中的心‘咯噔’一跳,涌上不好预感,“你此话何意?” 迦索不答,挑眉双击手掌,大喊道:“带她出来!” 话落,两名黑衣叛军押着一位年轻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脚步踉跄,满脸惊慌,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显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遭吓得不轻。 “娜奴!” 娜奴看见依纱眼前一亮,哭喊求救:“王后!救救奴婢啊!” 她年纪小,一直在王宫为奴为婢,哪里经历过这等血腥宫变,李嬷嬷惨死在她们面前,成为剑下亡魂,她吓傻了,慌乱中四处逃跑,结果还是被叛军抓住。 迦索踱步走到娜奴身旁,不慌不忙地从侍卫腰间拔出一把长剑,锐利的剑身散发冰冷死亡的寒意,在娜奴惊恐的眼神中,抵上她的脖子。 依纱心情沉重,哑声说:“放了她!” “本王可以不杀她。”迦索回答的很爽快,“不过………你得把你的武器放下。” “你………” 这些叛党绝非善类,可以毫不眨眼的屠杀宫女奴才,不留一命,之所以留下娜奴的性命,当然有利用价值来威胁她。 ‘哐当!’ 长剑落地,依纱顿时被大批叛党包围……… ………… 迦索趁大雨之夜率军攻占王城,队伍分为三批,一批人前往沁水院,一批去往国师府,最后一批则控制朝中拥立楼兰王的几位大臣。 被雨水滋养后的沙漠呈现罕见生机,天格外湛蓝,空气格外清新,这场大雨洗刷了昨夜皇宫里的血腥气息,却洗涤不了发生过的杀戮事实。 还阳殿,文武百官上早朝的地方,此时气氛凝重,鸦雀无声。 叛军控制皇宫,迦索站在大殿上方俯瞰众臣,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笑,仿佛已经拥有了天下。 “内忧外患,民心不稳,为平定天下,王兄御驾亲征,亲赴危险之地!然,两月过去,王兄杳无音讯,生死不明!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群龙无首,导致一部分人野心四起,妄图谋朝篡位!” 迦索贼喊捉贼,面上大义凌然,刚正不阿,仿佛替天行道。 狭长的眼眸,扫过每一位大臣,他继续正气浩然道:“幸,朝中有贤德者暗自通知本王,请求本王替王兄保卫楼兰江山,将那野心勃勃妄图夺取王位的乱臣贼子揪出来,替天行道!” “这………” 迦索的狼子野心众所周知,如今皇宫在他的掌控下,自然有人见风使舵者巴结他。 “不知殿下口中所说的逆臣是谁?”人群中,一位百官开口问道。 “诸位不必担心,本王已将此人缉拿归案。” 迦索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得令,冲门外喊道:“带逆党进殿!” 语毕,一名带刀侍卫扣押一位老者快步走进来,未等老者站稳,那侍卫一脚踢中老者的腿窝,迫使他双膝跪拜上方的迦索。 “国师大人!岂有此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国师!还不快把绳索解开?!” 看清被抓者居然是国师,几位大臣情绪激动,叫嚷着要放人。 场面混乱嘈杂,迦索嘴角始终挂着捉摸不透的阴笑,半饷,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悠悠开口:“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没有确凿证据,本王当然不可能擒拿咱们的国师大人。” “还请迦索殿下出示你口中所谓的证据!”护国公愤怒质问。 “护国公别着急,本王这就一一罗列出国师与外敌通奸卖国的证据!” 迦索吩咐侍卫呈上一大叠书信,逐一翻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几年来,国师一直在跟外敌波斯有书信来往,信中波斯许诺国师协助他们攻下楼兰边界,则赏赐他黄金万两,城池一座!国师通敌卖国,犯下一件件不利于楼兰恶事,证据确凿,事实成立!” “书信可作假,字迹能模仿,仅凭几封书信就定夺国师卖国之罪?迦索王未免太过草率!”护国公冷嗤。 迦索不怒反笑,难得和颜悦色说:“护国公言之有理,仅凭几封书信的确太草率,但本王还有人证,此人在国师府做事近七年,深得国师信任,国师跟波斯之间的来往,全赖此人互相传达。” 说罢,迦索口中的证人被带上大殿,他双手被砍,衣衫破烂,遭受鞭打的肌肤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呜呜呜………” 国师扭头看见昔日的家奴被暴行折磨成这幅惨状,怒火攻心,挣扎绳索想奔过去,可惜身后的侍卫紧紧按压住了他,不仅身体受束缚,嘴也被堵住。 此情此景,护国公悲痛欲绝,急忙替其求情:“迦索殿下,退一万步说,纵使国师犯下大罪,你五花大绑不说,还堵住他的嘴,未免太过份!莫不是殿下你想掩饰什么所以不让国师开口说话?!” 老东西,竟敢在他面前高声质疑,待本王处置完国师,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迦索心中冷嗤,脸上带笑点头,似赞同他的话。 “护国公所言甚是,本王也不想绑住国师,毕竟他曾是拥立王兄登基的功臣,只是………他犯下滔天大罪,岂能因他是国师而额外对待?俗话说君王犯法与百姓同罪,王兄不在,本王要挑起护国重任,务必查明此事真相,不得有任何包庇!” “你————”护国公气的脸色涨红。 不再跟他费口舌功夫,迦索拂袖坐上龙椅,冷声说:“还不快当着各位大臣面呈上证据?” “是。” 侍卫扣押家奴来到殿中央,呈上一封血书:“国师大人府下家奴现已招认罪行,画押签字,罪证确凿,不容抵赖!” 护国公上前一把夺过血书,愤愤不平:“难道这就是殿下所谓的证据?” 第24章 宫变(9) “护国公大人请注意您的态度!”巴哈尔站出来说:“迦索殿下好心替圣主治国,当查出国师竟做出这种事,殿下心情同样沉重,需要下定很大决心才把国师绑起来。” “哼!”护国公讽刺一笑,“巴哈大人何时成了别人的走狗?” 巴哈尔脸色一沉,怒道:“护国公大人请注意您的言辞!微臣只是就事论事,不像某些人在罪证面前仍在包庇,或许………国师谋反一事护国公大人也掺了一脚?” 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护国公铁青着脸,“巴哈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是血口喷人还是戳中心事,您心里最清楚!” “你———” “好了!” 迦索适时出声阻止他们逐渐激烈的争吵,和颜悦色说:“本王十分理解两位大人的心情,两位大人同为楼兰考虑,起初本王也不相信收到的密报,经过本王亲自严格审查,事实的确属实!楼兰有如斯卖国者定不能饶恕,如今王兄不在朝中,本王有义务暂时监国,代为管理!” 说话间,迦索目光落在国师身上,眼底逐渐浮现杀意,“国师隆纳,勾结外敌证据确凿,念在其曾立下汗马功劳份上,其九族免受牵连。经本王深思熟虑,国师即刻关押大牢,择日正午在朝圣门实五马分尸之刑,以儆效尤!” “慢着!” 迦索懒懒地看了眼护国公,耐心尽失,“护国公大人还有何事启奏啊?” “圣主临行前,下旨允许国师代为监国,纵使他犯下滔天大罪,应当暂押大牢,等圣主回朝后由圣主定夺,殿下恐怕………无权处置!” “本王无权处置?” 迦索脸色一沉,从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到护国公面前,疾言厉色道:“国师犯下滔天大罪,罪无可恕,身为皇族人,本王有权代王兄下旨!” 护国公毫不惧怕他吃人般的眼神,继续说:“老臣建议迦索王三思而后行,否则等圣主一朝归来,知道国师人头落地………恐怕………迦索王不好交代吧?!” 这个老东西,竟敢威胁他! 如果不是看在他旗下有兵马,时机尚未成熟不能动他的份上,早就下令要他人头落地! 迦索横眉怒目,跟护国公对峙半饷,最后只得愤怒一挥袖,大声喊道:“来人,将国师关押大牢!” 老东西,坏了他的好事,等他登上王位,非要诛他九族! ………… 迦索兵队全部进入皇城,国师关押大牢,他手握兵权,垂帘听政,每日上朝监国,逐一罢免拥立楼兰王的不少大臣。 一部分人见风使舵,暗自投靠迦索,护国公一党心里虽不满,面上不能与之硬碰硬,唯有忍气吞声,盼望圣主早日归来。 “本王昨夜做了一个梦。” 迦索身穿镶金边长袍,姿态慵懒地坐在龙椅上,目光透过珠帘,落在形色各异的大臣身上。 巴哈尔乃迦索走狗,听见他开口,马上附和问道:“敢问殿下做了什么梦?” “说来奇怪,本王昨夜竟梦见一条龙,它通体金黄,闪闪发光,一直围着本王飞翔,久久不肯离去。接着,本王又梦见了音讯全无的王兄,他衣衫破烂,神情落寞,交代本王替他好好治国,不过转眼又………消失不见………你们说,这梦昭示了什么?” “这………”巴哈尔眼珠一转,思索片刻灵机一动回:“微臣知道殿下这个梦是何寓意。” “哦?”迦索换了个姿势,手撑头,一脸兴趣状,“巴哈大人但说无妨。” “微臣愚见,圣主是在向殿下托梦,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所以在梦里告诉殿下今后代替他好好治国,至于那条龙………微臣认为,楼兰王已不再是真龙化身,龙族重新选择殿下您成为它们的领袖,要您即刻登基统领楼兰!” “纯粹一派胡言!”护国公第一时间站出来怒斥:“所谓的梦不过虚假存在,不得作数!圣主虽无消息,并不代表他凶多吉少,区区一个梦巴哈大人就能揣测到这么多,我看您不如解甲归田,摆摊在寺庙门口做算命先生更好!” 巴哈尔淡淡一笑,并不计较他的嘲讽,也不生气,“微臣只是实话实说,迦索殿下同样是先王之子,楼兰王生死未卜,论血缘,理应殿下继承王位,且真龙选择了迦索殿下,冥冥中天注定,天命不可违啊!护国公大人何必苦苦强撑呢?” “巴哈大人言之有理。”迦索赞同点头:“本王原本不想说,既然巴哈大人提到了这件事,本王索性告诉各位大人吧。” 迦索顿了顿,继续说:“说来奇怪,本王昨夜做了这个奇怪梦之后,醒来发现枕头边居然莫名出现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是什么样的石头?”巴哈尔配合问。 “这块石头看似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经本王仔细一瞧,石身竟有一条天然形成的飞龙图案,或许正如巴哈大人所说,冥冥中天注定,老天在向本王暗示什么。” 护国公压根不信这些风言风语,冷声质问:“还请迦索殿下呈上你说的那块仙石,让我们大家都瞧瞧。” “这是自然。” 迦索一扬手,侍卫端着托盘大步走进来,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帕,仙石顿时呈现在众人眼中! “看哪!果然是块仙石!上面有飞龙图案!” “这………难道老天爷当真显灵了?” “冥冥中………天注定啊!” “…………”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天意不可违,命中注定殿下您是真龙天子啊!”巴哈尔率先跪地,“微臣拜见圣主,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 众臣面面相觑,神色犹豫。 其中一部分人看清形势,借机应变跟随巴哈尔一同磕拜,独留护国公几人僵持不下。 “护国公大人此举何意?难道你想像国师一样起了谋反之心?”巴哈尔挑事道。 “休要血口喷人!”护国公侃然正色:“凭一块来历不明的石头说上天暗示,未免言过其实,还请迦索殿下三思,勿要做出冲动之举!” 第25章 宫变(10) “冲动?本王可不认为登基是冲动之事,难道………护国公不认为本王是真龙天子吗?” 最后半句,迦索语调拔高,盛气凌人,似乎对护国公的耐心消耗到了极点。 的确,他容忍到了极点,本来看在他旗下有兵马,且儿子是营中少将,再加上他尚未登基,不宜跟护国公硬碰硬份上,处处忍让,岂料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三番五次阻拦自己的好事! 迦索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语调冰冷:“护国公认为本王不能登基?” “是,老臣认为殿下此举不妥!” 他的野心,大家心知肚明,找来块破石头冒充仙石,是为自己顺理成章登基找的借口,偏偏这个护国公不识好歹,硬要和他对着干!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客气! “有何不妥?” “这………””护国公语塞,当然不可能当众说他是奸邪之臣,企图谋朝篡位。 “看来护国公对本王心存偏见哪!” 说话间,迦索来到护国公身后,勾唇邪笑道:“本王忽然忆起护国公在朝已有二十个年头,为楼兰立下不少功劳,眼看护国公已经到迟暮之年,却仍要操劳国事,本王看着实在心疼你啊!本王体恤护国公,允你择日起解甲归田,告老还乡如何?” 他的言外之意,要罢免他的职权,收回他的兵马! 护国公自然不肯,连忙拒绝:“谢殿下好意,老臣老当益壮,区区朝中这点小事应付自如,现在谈论解甲归田还言之尚早。” “是吗?可本王认为你日薄西山,即将命不久矣!” “你———”护国公脸色骤变,沉声说:“殿下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迦索慢悠悠地拔出侍卫腰间的宝剑,在众人惊恐诧异的眼神下,一把刺入护国公的胸口! “噗………” 护国公惊愕万分,做梦都不会想到迦索王居然在朝堂上公然杀他! “你………” 后退两步,护国公脚步踉跄,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撑地,一手捂胸,强压涌上喉间的腥甜感。 群臣大惊失色,全体沉默,无一人敢在此时吭声,原本和护国公一党的几位大臣被突发情况惊吓住,一脸惊恐,同样选择沉默明哲保身。 看来杀鸡儆猴,效果奇佳! 迦索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居高临下鄙夷呼吸逐渐变弱的护国公,慢慢弯下身体,在他耳边邪妄猖獗道:“这便是你与本王做对的下场!至于你的犬子………你放心,待本王处置了你,你们索塔家唯一的根苗,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他,很快,你们父子泉下相见!” 护国公怒火攻心,忍住胸口的剧痛咬牙切齿道:“逆贼………你不会有好下………” ‘噗嗤………’ 余下的话,消失在迦索刺入的又一剑中。 ‘噗通……’ 护国公强壮的身体重重倒地,口冒鲜血,眼瞪如铜铃,死不瞑目! 迦索一脚踹开断气的尸体,随手扔掉宝剑,落地的脆响仿佛来自地狱的鬼手。 众臣栗栗危惧,在迦索重新落座后,齐刷刷跪地参拜道:“臣等参见圣主,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迦索满意地点头,脸上的阴鸷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一抬手,正欲说平身,忽然,察觉自左前方袭来的一股杀意,右手急忙一挥,一支带毒的箭羽顿时击落在地! “快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大殿混乱不堪,众人惶恐失色,几十名侍卫快速赶到现场保护迦索,犀利地目光环视全场每一个人,搜寻那支箭羽出自谁手。 “慢着!”迦索制止手下的搜索,认真地凝视手中的凶器,眼眸微眯。 这支箭,有些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 呼之欲出的答案即将浮出脑海,不料这时,一名侍卫满脸慌张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慌忙道:“启禀殿下,不好了………有一批军队攻破城门………” “你说什么?!” 迦索措手不及,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突如其来的状况。 “还愣着干什么?集齐兵队抵御外敌!务必给本王守住城门!快去!”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语音刚落,从远方传来一道冷冷的男音,清昕回荡每个人耳中,殿内众人大惊,抬头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声音的源头。 惊愕中的迦索听闻这道声音,惊慌的表情恢复如常,反而淡定下来,目光紧盯地上的那支箭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许久未见,臣弟甚为思念,王兄何不露面大家坐下来冷静谈谈,何必一出现就动粗呢?”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听不出喜怒。 下一刻,殿外传来激烈的厮杀声,两扇殿门在外力的作用下顷刻间碎成几块,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马一窝蜂涌进来,团团围住里面的人。 几声马蹄传来,众人闻声看去,此马毛鬓火红,肌肉雄壮,姿态健美,一看,便是难见良驹! 在马匹之上,跨坐一位高大威猛男人,此人,身高七尺,面似傅粉,鼻如悬胆,一双浓黑剑眉下,有一对琥珀色双眸。 他身披铁叶铠甲,腰系金兽面束带,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坐在马上威风凛凛,锐不可当! “王兄气势不减当年哪,杀了本王这么多手下,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迦索看着地上躺满的一具具尸体,语气更加阴阳怪气。 然而男人并没有理会他,挥剑斩杀一个个侍卫,刀尖上的血在阳光下闪耀刺眼的红。 见男人根本不理自己,迦索广袖一挥,面挂冷笑,手持长剑飞身刺向男人! 男人强壮的身体在马上灵活地一转,拉动缰绳调转方向,马儿受惊,在原地奔跑几步,两只健蹄踢向迦索。 迦索连忙躲避,一剑刺死旁边的敌军,翻身坐上另一匹雪白骏马,与着铠甲男人兵器相撞! “你打不过我。”男人仿佛陈述事实,不费余力地还击。 迦索听闻神色转为阴狠,面露不甘,“那便看看谁才是手下败将!” 第26章 力挽狂澜(1) 语毕,两道身影激烈的纠缠在一块,难分伯仲! 很快,一炷香过去,迦索嘴角挂伤,乘骑的白马被男人一剑斩断马蹄,白马惨叫,痛失前蹄,雄健的马身重重倒地。 在马儿摔地刹那,迦索扔掉缰绳跳了下来,在原地滚落一圈,尚未稳住身体,一把锋利的剑头抵上他的喉咙! 若男人的剑再往前挪动一分,他便立马成为剑下亡魂! 即便心有不甘,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迦索一动不敢动,满含怒气道:“你想怎样?!” “她在哪?” 迦索一愣,随后仰头大笑,“哈哈,本王倒是忘了这宫里还有个你达显王的旧情人!”他装傻充愣,“不过………本王近日国事繁多,忘记了她关押在哪里了。” 闻言,达显面容一冷,右手一动,迦索只感觉耳边一凉,眨眼间,他竟削去了自己的半边头发! 冰凉的剑头刺入喉间的皮肤中,一股刺痛感传来,迦索大惊,本想逞一时口快,可不想丢了性命变成不能说话的哑巴! “我说我说!”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半蹲身体一动不动,连口水也不敢咽,就怕刀剑无眼。 达显扫视了他一眼,剑稍稍往后挪动两分,不屑道:“说。” “她在沁水院,本王未动半根汗毛,还派人好生伺候她。” 话落,达显王收剑回鞘,吝啬再看他一眼,跨马快速奔向目的地……… ………… 沁水院,依纱囚困于此,李嬷嬷和伺候她的奴才遭屠杀,迦索另派几名婢女服侍她,说是服侍,实则监督,除了摘星楼,她哪儿都去不了。 好在娜奴平安无事,大概经历过这件事,娜奴性格不再像以前活泼话多,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人独自发呆。 “出去!本宫哪怕饿死,也不会吃那叛贼给的任何东西!” 寝殿内,红木长桌摆满一道道丰盛美味的佳肴,依纱娇颜铁青坐在铜镜前,芙颊苍白,气息奄奄,已经绝食两天两夜。 身后的一群侍女左右为难,好言相劝:“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请您用膳吧。” 依纱冷哼,扭头不再理会这群奴才。 “王后,您多少吃点吧,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凤体怎么遭受得住?”娜奴跪福在依纱腿边,心疼说:“就算您不为自己,也得为圣主考虑啊!如果圣主回来看见您这样不珍惜自己,他不会好受的。” 她不提还好,一提依纱悲不自胜。 他离朝两月,音讯全无,迦索趁机攻破王宫,掌握朝政,国师锒铛入狱,护国公惨遭屠杀。这一件件的噩耗传来,她忧心忡忡,每日在心中祈祷他平安无事,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他早日归来。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藏好玉玺,不被迦索发现夺走,其他的,她无能为力。 “娜奴,你不必劝我,我吃不下。” 没有他的消息,她寝食难安,怎能有胃口? “如果………他当真已经………”依纱掩面擦去颊上的泪珠,艰涩道:“我绝不苟活!” 娜奴深受影响,心情无比沉重,又不得不劝她:“王后,请您三思啊!圣主虽然音讯全无,不代表圣主出了事,圣主乃真龙天子化身,吉人天相,您应当好好照顾凤体,安心等待圣主归来!” 依纱无动于衷,听不进去任何劝告,摆了下手,神态恹恹:“你们下去吧。” 婢女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只好福身遵从,“奴婢遵旨。” 热了几次的饭菜,唯有全部撤下去,在她们收拾东西的期间,一名婢女急匆匆进来,在另一位年长的婢女耳边低语几句,那年长的婢女听后一脸惊慌,偷偷地瞄了眼依纱。 或许心灵感应,依纱正好注意到她投递过来的眼神。 “慢着。”抚平裙角的褶皱,她阻止刚刚进屋的那位婢女离去:“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 “奴婢………”婢女慌忙否认:“奴婢只是问了些明日需要准备的膳食。” “你确定你说的只是那些?” “是………” 依纱又看向年长的婢女,“你说,她跟你汇报了何事。”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她们说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启禀王后,守卫沁水院的侍卫议论,说………有大批兵马攻入皇城………”到底伺候过各宫主子许多年,年长婢女知道躲不过,索性和盘托出。 “什么?!”依纱听闻霍然起身,微愣一下,然后惊喜交加说:“是他!一定是他!他………他终于回来了!” “他?他是谁?”娜奴满脸茫然。 依纱无暇理会她的问题,提起裙摆朝外面跑,屋内的一众婢女始料未及,赶紧追出去。 “王后!您不能出去呀!” “王后,您等等奴婢!” 依纱充耳不闻,快步走下摘星楼,耳闻几声马蹄传来,面上一喜,眉宇间沉积多日的忧愁顿时消散。 一道高大的身影,逐渐印入她的眼帘,依纱止住脚步,屏息凝视,目光直勾勾地紧盯那道看不太清楚的模糊身影,心潮澎湃。 他终于平安归来了,等待的这些日子,她感觉度日如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好想………好想扑进他的怀抱,仔细看看他,是否瘦了,是否变样了……… 依纱耐心等待原地,芳心‘扑通扑通’直跳,玉手不自觉拽紧手里的锦帕,感觉此时此刻的心情比当初成亲时还要紧张。 很快,骑马的男人越来越近,跨过小溪,越过草丛,笔直毫不犹豫地朝她奔来,可是随着那道身影的靠近,依纱逐渐看清他的容貌,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是你!” 不,不是他……… 不是……… 她的猜测错了! 希望落空,依纱娥眉紧皱,目睹达显王拉动缰绳停下来。 她脸上的失望和愁容那样明显,达显王假装没看见,越下马来到她面前,细长的眼眸紧盯眼前这张美丽的容颜。 有多久………有多久没有看见她了? 达显在心里计算时日。 自从她嫁给奥古蒙腾,他与王位失之交臂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离开楼兰的日子不算长,每日告诫自己最多的话就是早日养兵蓄锐杀回王宫,把她夺回来。 第27章 力挽狂澜(2) 可是她呢?不仅爱上他的仇人,还成为仇人的妻子,给他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 “他已经死了。”达显冷漠陈述事实,希望她尽早忘记他的仇人。 依纱垂下眼帘,语气冰冷:“即便他死了,我也不会爱上你。” 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打算原路返回,却被他擒住手腕。 “放肆!”依纱后腿两步避开他的触碰,白皙的丽容冷若冰霜,“本宫既然嫁给他,无论他是生是死,这辈子都是他的妻子,还请达显王自重!” “自重?你要本王如何自重?!” 她一席为奥古蒙腾守身如玉的言语仿佛一根根针,不停刺戳他的心,愤怒,涌上达显王心头,“你本应是本王的妻子,是他夺走属于本王的一切,他如果还活着,本王要他碎尸万段!” 半年前,如果登基的人是他,那她便是他的妻子,属于他一个人,可惜九王之战,那场血腥的战役他根本来不及参与,还未赶回王宫,就传来奥古蒙腾斩杀其他几王,顺利登基的噩耗! 仇人一上位,四处搜寻他的下落,大力悬赏搜捕,要他人头落地。局势变得严峻,他不得不暂避离开楼兰,间接成为手下败将,不仅丢了权利,更失去了她! 依纱没想到达显的执念这么深,幽幽叹息,劝道:“事情既然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耿耿于怀?” 曾经,她和奥古达显有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没有反对的权利,何况她孝顺,知道爹他们联姻是为巩固朝廷地位,拉拢关系,她选择接受。 直到后来,她遇见蒙腾,才知道什么是爱与被爱,她来不及告诉爹娘真实的想法,先帝驾崩,朝廷动荡,紧接着亲人逐一离她而去。 为了争夺王权,蒙腾血洗王宫,和其他八王斗得头破血流,达显没有参与到那场激烈的王位争夺战,莫名从楼兰消失,杳无音信。 刚才,她以为蒙腾率军回宫,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消失半年不见的达显。 “在本王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放弃与饶恕这两个词。” “你想怎样?” “本王要娶你为妃,要你成为本王的女人!” 依纱惊愕,摇头愤怒拒绝:“你做梦!我不会嫁给你!” “本王知道。”达显胸有成竹说:“可是有些事,由不得你。” 先得到她的人,再得到她的心,来日方长,相信她会回心转意,不可能一辈子死守奥古蒙腾。 “此生,我只嫁一个人,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我不可能爱上你!”看穿他的想法,依纱打破他最后一思幻想。 达显脸色一沉,好言相劝:“太固执,不是好事。” “是好事或坏事,都不劳达显王你操心。” “你——” 半载未见,一向温柔娴熟的她竟变得如此固执,软硬不吃,甚至嘲讽起人来不比那些伶牙俐齿的女人弱,达显王一时感到束手无策。 “本王偏要操心!” 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达显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上摘星楼。 依纱措手不及,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不停挣扎:“放肆!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不理会她的反抗,达显空出一只手在她颈边一拂,下一秒,刚刚还在不停挣扎的人儿失去行动能力,无法动弹! 还是温柔时候的她,更讨喜。 这一幕,正巧叫追逐依纱出来的一行婢女瞧见,几人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她们从未见过达显,不知道他是谁,但看他气宇轩昂,衣着名贵,似乎是某个身份显赫的王爷,怕得罪对方,几人犹豫是否要前去阻止。 一时间,她们愣住没有去追,但是娜奴不同,自家娘娘遭到一个陌生男人轻薄,怎可能放任置之不理? “大胆狂徒,还不快放下我家娘娘?!等侍卫赶到小心你人头落地!” 她的威胁显然不起作用,达显右手一挥,敞开的殿门立马合上,娜奴被阻拦在外! “你到底是谁?!不准碰我家娘娘!你听见没有?!喂!!!” 娜奴心急如焚,房门锁住打不开,急得在外面直跺脚。 不过她没有等上一会,合上的门忽然又敞开,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进来。” 娜奴大喜,急忙奔进殿内,瞧见依纱衣衫整齐的躺在榻上,揪紧的心顿时落地。 达显坐于榻边,朝处在呆愣中的娜奴冷声说:“你是怎么照顾自家主子的?还不快去通传御医!” “王后怎么了?” 娜奴心里一慌,奔到床榻边,瞧见依纱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不由感到一阵自责内疚。 “是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王后,应该是………因为绝食了两天的缘故,所以………” 如果李嬷嬷健在的话,她肯定不会任由娘娘绝食不珍惜自己,不像她笨手笨脚,劝不了娘娘,更不能为娘娘做些什么。 “绝食?”达显皱眉,“她为何绝食?” 刚问出口,马上应过来。 她绝食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奥古蒙腾! 达显脸色阴沉的可怕,沉默不再吭声。 ……… 很快,御医赶到沁水院为依纱诊脉开了药。 如今楼兰王不在,达显和迦索两人争夺王位,达显领军攻破城门急匆匆来到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耐心等待片刻见依纱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于是吩咐娜奴等人在旁好生伺候。 临走前,交代娜奴如果人醒来,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娜奴听后在心里默默冷哼一声。 她才不会听这个男人的吩咐呢! ………… 达显麾下四万大军,迦索只有他的一半,这场王权争夺战谁输谁赢,实力对比下,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皇室的这几位男人,从不是轻易拱手让人的性格,哪怕明知前方有虎,胜算渺茫,仍要拼尽全力试一试,这一点,他们的性格非常相似。 两军足足对峙三天,情况不容乐观,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出手,控制军队按兵不动。 江山,目前仍是奥古蒙腾的江山,他一日不死,一日不得安宁,尽快除掉他以绝后患,才是目前最佳之举。 第28章 力挽狂澜(3) 最终,达显做出让步,相邀迦索于御书房面谈。 “王兄半载未见,想不到你手握重兵,臣弟可是相当好奇你的兵马从何而来呢!” 迦索语气阴阳怪气,旁敲侧鼓想问出他麾下兵马来历。 “从何而来,我想此事与你无关,眼下你该关心的,不是这件事。”达显淡淡扫了他一眼,一眼看透他的那点花花肠子。 “哎,别这么见外嘛,好歹我们一母同胞,作为臣弟,发自内心关心你啊!” 无视男人冷脸,迦索嬉皮笑脸,违心说出令他们都恶心的关心话。 他们虽然一母同胞,从小性格截然不同,达显沉着冷静,武功精湛,而他毛躁冲动,各方面都不如他。 随着长大,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时常为王位争得头破血流,巴不得对方早点从世上消失。 所以迦索这句话,着实恶心了他还有达显。 达显皱眉,一副嫌弃模样,“行了,今日我找你来不是听这些违心之话,目前形势,相信无需我多言你清楚,我找你,想和你谈个条件,我们尽量和平解决,不动用武力。” 迦索轻哼,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僵持已有五日,于你,于我皆不是好事,如果你主动让步,待我登基之后,我可以允你三座城池,你想划分国界或者称王统治,随你高兴。” “你此话当真?” 迦索将信将疑,质疑他真实目的,不相信他忍痛割地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他在荒凉边境忍气吞声呆了半载,终于顺利从尉头王子手里借到两万兵马。在这段日子,他千方百计命人打探达显的下落,对方却如同从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查不到半点消息。他放下心,以为没人再和他争夺王权,布下天罗地网引诱楼兰王出宫,自己再趁机攻破王宫,联合巴哈尔里应外合。 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消失已久的达显不知从哪儿莫名冒出来,他原本胜券在握的计划打乱,不得不另想他法。 达显的条件,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论军队,他自知比不过,倒不如接受他的条件双方和解,不损伤一兵一卒,不过………他是真诚想和自己结盟还是在骗他,尚需慎重考量……… “你别无他选,要么答应本王的条件,要么我们交战,相信最终谁笑拥江山,你比我更清楚。”达显一针见血,指出他的弱点。 “你——”迦索脸色微变,咬牙心有不甘。 即使这是事实,他依然不想承认目前自己处在下风。 达显忽略他的臭脸色,步步威逼:“你没有考虑的时间,更没有质疑的资格,你只有选择相信我,要么和解要么兵刃相见,你别无选择!” 他说的,何尝不是事实? 何况他最大的敌人不是达显,而是楼兰王! 如果他们在宫里争斗激烈,弄得两败俱伤,楼兰王再趁机杀回王宫,岂不让他捡了大便宜?! 他该对付的人是楼兰王,那个断了他手腕的仇人! 迦索神态犹豫,“这场交易仅凭你口头之言为何要我相信你?若我答应你,而你反悔,我该怎么办?你总得给我一些保障吧!” “你想要保障?好,我给你。” 达显从袖中拿出一枚羊脂白玉,玉佩上清晰刻着一个红色的大字,迦索看见它的刹那呼吸停滞,瞳孔收缩。 满意他的反应,达显把羊脂白玉交到他的手里,俯下身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说:“就凭………我们一母同胞,身上留着同样的鲜血!你的敌人不是我,是奥古蒙腾,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你别忘了,当初他是如何亲手斩下母妃的首级,不仅羞辱我们,还羞辱去世的亲人,这份血海深仇,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 先帝共育有十子,个个继承他的残暴因子,九王之争,奥古蒙腾不仅夺走他们的权利,还亲手杀死他们的母妃,他极其残忍冷血,砍下母妃的头颅不说,把她的首级悬挂城楼足足三天! 这份仇恨,怎能忘得了?! 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迦索脸色铁青,扶住椅子的手紧握成拳,半响,咬牙切齿妥协道:“好,我答应你,甚至在必要时候,我还会协助你对付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达到想要的目的,达显心情愉悦,“你说。” “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山美人,你拥有一切,而我………除了那三座口头协议的城池外,孑然一身,当初我答应尉头王子,他借我两万兵马,我允他一个人,而这个人嘛………” 迦索恢复一贯阴笑模样,挑眉展开手上的画卷,继续说:“尉头王子想要画上的这位美人。” 达显原对他说的画卷毫无兴趣,余光不小心瞟到一眼,高大的身体顿时怔住。 细长的眼眸微眯,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危险:“画上的女子是………” 他的反应迦索尽收眼底,故意装作不知,“论楼兰第一美人,当然非………依纱莫属!” 一边说,一边头疼地扶额,佯装一脸为难,“依纱乃王兄想要之人,臣弟自然不可能夺其所爱,只是臣弟既已收了尉头王子的兵马,假如不完成我们互相协定的承诺,似乎………传出去,有损臣弟名声哪!当然了,为了王兄,臣弟愿意做一次出尔反尔的小人,只不过那尉头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不会轻易饶了臣弟………” “哼,就凭他,也敢妄想楼兰王后?”达显冷笑。 这种小人物,他未曾放在眼里。 “他说想要画中美人,你给他一个便是。” “王兄的意思是………”迦索装糊涂。 “楼兰美人多不胜数,你随意挑选一位貌美者,派人如约赠给他,不就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吗。” “可是………那尉头王子又不是小孩岂能那般好糊弄?既然他放心借给我兵马,说明他就有把握我不会反悔,送个冒牌货过去,他识破的话,岂不是更加麻烦?” 第29章 力挽狂澜(4) “就算识破又如何?”达显负手站在窗边,俊美的脸庞一片冰寒,“他敢肖想本王的女人,这笔账本王迟早找他算清,你只管照做,其他事情本王自有安排。” 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假如他和达显联盟,势必要违背尉头王子的协议,他得罪了尉头王子,对方不会放过自己,肯定暗中派人刺杀,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身处危险当中呢? 这趟浑水,达显来掺一脚最合适不过! 得到想要的回答,迦索脸色稍好一些,含笑告辞:“协议已定,臣弟这就回去率领兵马撤出王宫,臣弟驻扎城外五里处,王兄有需要可随时传唤。” 迦索美滋滋告辞,在他离开没多久,从侧门进来一个人,小步来到达显身后,“殿下,属下不明白,你为何要允诺迦索王三座城池?” 两军僵持,他们有的是办法要迦索撤退,实在不行,大不了动用武力解决,楼兰领土本就不大,殿下竟然划分这么多土地白白赠给对方,他替殿下感到不值。 “当初我们在暗,楼兰王在明,如今角色转换,我们不知道他隐藏何处,当务之急应当尽快掌控王宫,部署军队,等他自投罗网!” “假如………楼兰王不回宫呢?” “不,他一定会回宫!”达显胜券在握。 奥古蒙腾野心勃勃,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位落入他人手里,何况后宫里,还有一个他深爱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对楼兰王死心塌地的过分,无论他使用任何方法,软硬皆施,她就是不肯服软! 想到令他头疼的依纱,达显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不过半载未见,她嫁给奥古蒙腾变成这副模样,如此执迷不悟,冥顽不灵! 不过再生气,依然关心她的饮食起居。 “她用膳了吗?” “王后娘娘她………”侍卫吞吞吐吐,犹豫半天,还是如实回答:“刚才属下去沁水院差看情况,伺候的侍女说她依然坚持不肯吃饭………” 两个时辰前,侍女也来汇报过一次,说她绝食断水断粮,无论御膳房做的食物多么的美味,她连看一眼都不看一眼。 她在无声向他宣战! 她以为她摧残自己的身体绝食反抗,他就会妥协放了她吗?无论她的身体或是她的心,他奥古达显势在必得! 达显脸色阴沉,拂袖低声道:“摆驾!” 她不肯用膳,他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吃下去! ………… 依纱断食两天两夜,身体虚弱再加上白天和达显王的争执,导致暂时昏迷,等她一觉醒来,已经两日之后。 她昏迷这两日,朝中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不知为何,对王位驱之神往的迦索,居然领兵撤出王宫,主动拱手让贤,此举着实令人费解,而达显扫清障碍无人阻拦,安排三日后在还阳殿登基。 沁水院,风景秀丽依旧,可惜它的主人无心欣赏,寝殿内,四处贴满喜庆的贴纸,纱窗帷幔,皆换成红色丝绸布料,不过殿内的气氛,一片凝重。 桌上托盘里,摆放各式精致珠钗头饰,一行婢女弯腰手捧嫁衣恭候多时。 “王后,吉时快到了,您想开一些,眼下即将改朝换代,由达显王主宰,您不要再固执下去了。” 婢女苦口婆心,心里哀叫连连,想不到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王后,固执到这种程度,醒来继续断食不说,还不肯改嫁达显王。 她们不明白了,达显王很快执掌天下,嫁给一国之君有何不好?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梦想啊! 眼看着吉时快到,王后仍不愿更衣梳妆,待会她们该怎么向上头交代才好? “王后………”娜奴眼眶通红,犹豫是否应该和她们一起劝劝她。 一开始她敬佩王后的做法,换做是她,恐怕早已经屈服权利脚下,达显王快登基,江山易主,趁他对王后还有耐心的时候,王后不能再固执下去,否则对她没有好处。 “你什么都不必说。” 依纱知道娜奴要劝自己,她不怪娜奴屈从达显的权利,在宫里许多事情她们身不由己,这些丫鬟只是权利的遵从者,无权拒绝。 依纱不让她说,娜奴违背旨意,大胆进言道:“王后,她们说的没错,请您多为自己想想,没有哪个男人有很好耐心,何况他是达显王,您多次佛了他的好意,万一惹怒了他………恐怕………” 剩下的半句话,她不敢说。 “是啊是啊,请您多替自己考虑考虑,今后您仍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受百姓仰视跪拜,有什么不好?”婢女们跟着一起附和。 “是呀王后,您看达显王特意选在登基之日和您成亲,可见您在他心中的地位绝非一般哪!” 婢女一边苦口相劝,一边悄悄去拿搁置在桌上的嫁衣,想趁机给依纱穿上,岂料走到外间,迎面撞上着一席明黄龙袍的达显王,心里一惊,连忙慌慌张张行礼。 “免了。” 他脸色看上去不大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似乎她们在里面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达显看了眼受冷落的嫁衣,秉退众人:“都下去吧。” “是………” 从他进来开始,依纱自始至终认真书写诗词,吝啬于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独自沉浸自己的世界里。 达显努力不去看她书写的那四个字,否则控制不住自己想拧断她美丽又脆弱的脖子。 她永远在试图挑战他的底线! “我可以答应嫁给你。”良久,她似乎终于想通,放下笔做出让步。 达显诧异,没料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别看她性格柔弱,实则非常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无法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想的事情,本以为她想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做好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愿意跟你成亲。” “你说。”只要她不再绝食威胁,愿意做他的女人,合理的要求他都答应。 “听说你要纳总督之女为妃?” 她的话一问出口,达显身体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你怎会知道?” 第30章 力挽狂澜(5) 想坐上王位容易,守住江山难上加难,即便他登了基,根基不稳,一昔间改朝换代遭他人夺去王位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需要有靠山,最好有手握大批兵马的臣子。 总督最佳人选,想拉拢总督不叛变永远效忠自己,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纳他的女儿为妃,这件事他有意隐瞒不想让依纱知道,没想到…… “我纳她为妃一时权宜之计,我们成亲后,你依然贵为王后,地位无人撼动!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她只是一颗不值一提的棋子,你想如何处置她随你高兴!无论今生我娶多少个女人,心里爱的人永远只有你。”以为她介意自己这么快又娶另一个女人,达显慌忙解释。 他要娶谁,他爱谁,她一点儿不在乎,她在乎的人,一直只有一个! 依纱抬眼,目光穿过半敞开的窗户,落在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美眸蒙上一层忧愁。 良久,她收回视线,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如果你答应不娶她,我愿意嫁给你。” 固执的她好不容易答应嫁给他,达显却没有意料中应有的喜悦。 纳总督之女关系重大,牵连甚广,事关自己的江山社稷,不可儿戏,不是轻易能够答应她的承诺。 而且玉玺尚未找到,即便强行登基,他依然名不正言不顺,需要有势力稳固王座,镇压那些质疑声。 达显眉心紧锁,陷入沉思。 依纱见他神态犹豫,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丝毫不感到意外,“你做不到。” 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拉拢总督这么好的时机。 “………” 达显不明白,嫁给他与他纳不纳妃嫔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告诉她爱的人是她,娶别的女人只为了巩固势力。 为什么她不相信? “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无上权利,是王者之位!” 之所以执意要娶她,因为他咽不下败给蒙腾这口气,他和蒙腾之间的仇恨,从上一代延伸到他们这代,彼此憎恨,不共戴天。 达显冷笑,逐渐看清了她的目的。 难怪她莫名其妙改变想法,根本故意出题刁难! “你根本无意嫁给本王!呵,本王就不信,难道他不爱权利?是,除了你,他的确暂时没有纳其他妃嫔,他这么做的目的,虚伪至极,只为抓住你的心,夺得你的信任!” 他不相信奥古蒙腾未来有一日不娶其他女人,即便他不愿意,为巩固地位江山,很多时候由不得他做主。 何况奥古蒙腾的野心,比他们任何人都大! “是,他爱权利,可他不会强迫我半分,万事以我为重,更不会让我伤心难过。如果真如你所言,他早已答应丞相示好迎娶泸月为妃解决麻烦,何必迟迟等到现在?我相信他,无论现在或未来,即使有一天………他真的要娶别人,我………我尊重他的决定,我………接受他给的一切………” 她开口闭口全是奥古蒙腾的各种好,甚至说愿意接受他再娶新欢,达显不可置信,她居然爱奥古蒙腾到如斯地步! “住口!” 不想再从她嘴里听见任何令他愤怒的言语,达显打断她的话:“他之所以不纳丞相之女,只不过是他讨厌受人威胁,故意在你面前装深情,你看到的总是他对你的各种好,却看不到我对你的掏心掏肺!为了你,我远走他国,想尽一切办法招兵买马,一心只为早一日杀回王宫和你重逢,可你倒好,违背我们之间的婚约嫁给他,还爱上了他,你要我作何感想?!” “嫁给他之前,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何来违背一说?何况在此之前我已向你说明我的心意,我不喜欢你,之所以答应婚约,是因为………”因为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她不得不遵从。 她的一席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不断在割达显的心。 当初父王莫名赐婚,其实是他在父王面前提起,请求父王颁旨。 从第一眼在宫里见到依纱的那一刻,他认定此生她必须成为他的妻子,因而没有询问她的想法,更没有了解她是否同意,擅自决定一切。 他们两人,命中注定结为夫妻,如果不是奥古蒙腾横刀夺爱,她心心念念的人是他,不是他憎恨的仇人! 达显深吸口气,语气缓和许多:“王宫,已在本王掌控之下,登基大典在即,过去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我保证比他对你好上千倍百倍。我和总督之女有名无分,你不喜欢她,我把她安排住在偏远的宫殿,决不打扰到你,如果她敢冒犯你,本王要她人头落地!依纱,成为我的王后,母仪天下不好吗?” 他达显王,天生傲骨,从不向任何人低过头,偏偏三番五次栽在在这个柔弱女子身上,说尽好话,为的只希望她穿上嫁衣,打消继续等待奥古蒙腾的念头。 然而依纱不领他的情,她累的甚至不想反驳,不知道应该怎样劝消他打消念头。 暂时答应他,是希望他看清在他心里什么最重要,本以为他或多或少能够明白,想不到居然比她还要固执,依然不死心要娶她。 “我不会嫁给你,无论他是生是死,我依纱一生只有一夫,他若健在,我等他归来,他若已死………我便随他而去,绝不独活!” “你——”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令他如此生气,达显感到深深无奈。 “他究竟有什么好?” 好到让你宁愿死也不肯屈服,还要陪他一起共赴黄泉! “他的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他可以为我做的事,你达显王永远办不到!达显,我们之间有缘无分,注定不能成为夫妻,事情弄成这样,我有一部分责任。再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有另一位妃子,今后有你真正爱的人,放弃我,难道不好吗?” “不好!” 他永远不可能放手。 达显脸色阴沉的可怕,愤怒甩袖,“不准再提他!” 右手,颇为恼怒地在依纱胸口一拂,点住她的穴道,正在说话的佳人瞬间失去语言能力,不能动弹。 木已成舟,由不得她拒绝! “来人!”俊美的脸庞一片冰寒,达显细长的眼眸扫向半合的殿门,冷声说:“给王后梳妆!” 她不肯配合嫁给他,他有的是办法要她屈服! 第31章 力挽狂澜(6) ……… 还阳殿,百官齐聚,气氛严肃。 大殿中央,达显着一身镶金边龙袍,不时上香念经,接受法师举行的登基典礼。 他登基这日,同时迎娶两位妃子,作为帝王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不过事情因因为另一名女子发生改变,不光朝廷,整个楼兰的百姓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依纱作为奥古蒙腾的妻子,曾经楼兰的王后,再次改嫁给达显王,在西域列国中引起轩然大波。 过去她几乎很少出现朝堂,大臣们不熟悉她,不过她的容貌,深入人心。 “礼毕。” 随着法师完成登基典礼最后一道仪式,达显迎娶的两位妃子在侍卫的传召下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两位女子皆着丝绸嫁衣,头戴凤冠,一方红纱从头罩下,遮住容颜,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一位由身边婢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另一位………仿佛失去行动能力,身体略僵坐上步撵,由侍卫抬行前进。 这个………不知其中哪位才是王后依纱? 群臣交头接耳,目光纷纷落在乘坐在步撵上的女子。 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的丽容,即便看不清容颜,也能隔着红纱想象出她有着怎样的倾世容姿! 她终于,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属于他奥古达显的王后! 达显如愿以偿,面带笑容迎上步撵,浑然不察站在身后另一个女人的失落伤心。 他点住依纱的穴道,使得她不能动,达显准备亲自上去抱她下来,行至半路,御前侍卫挡住去路,小声提醒道:“殿下,总督还在下面看着您,您不能冷落了她的女儿啊!” 否则他们的计划,即将付诸东流! 经侍卫的提醒,达显猛然想起还有另一个女人等待他,哪怕不喜欢,哪怕厌恶,为了巩固权利,众目睽睽下必须卖给总督面子。 深深凝视一眼近在咫尺的步撵,达显转移方向,来到那个一直遭到他忽视的女子面前。 从定亲到成亲,从未正眼看过总督之女,自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而且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大掌,略有些不耐烦伸到女子面前,女子似乎讶异他不知为何改变主意,短暂愣了一下,把手交到他的掌心中。 他不能亲自抱依纱下来和他成亲,唯有命人解开她的穴道,找来一位稍年长的嬷嬷在旁搀扶,因长时间封穴,依纱四肢无力,身体发软,所以达显丝毫不担心她逃跑或拒绝配合。 法师手持圣瓶,一点点把水洒到她们的头顶,正想开口举行仪式,殿外传来一阵骚动,远处似有战火传来! 成亲典礼中断,达显面容一冷,甩开掌心的那只柔荑,冲外面扬声问:“发生何事?” 守在外面的侍卫同样毫不知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见兵器相撞声响起,还有阵阵炮火从东门传来。 如果他们没有听错的话,东门应该………正遭受入侵……… 是谁? 难道是………离宫又复返的迦索王?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东门离还阳殿较远,他们不清楚入侵者是谁,也不知道守卫东门的兵力可以抵御敌军多久。 达显面容严肃,沉吟片刻,朝身边的侍卫说:“你调集城内两万精兵赶去东门支援,那边情况如何随时派人过来汇报。” “是。” 他手握有四万大军,一半派去东门,现王宫里剩下两万兵马,如果是拱手让出王位又后悔的迦索还好,但如果是回来重夺主权的奥古蒙腾的话………恐怕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他曾和王位失之交臂,遭楼兰王捷足先登,这一次,王位、女人,他要全部夺回来,倘若真是奥古蒙腾的话,情仇加上家恨,正好一并了结! “殿下。”贴身侍卫轻喊一声,在他耳边细声说:“卑职认为是迦索殿下的可能性极小,卑职直觉应该是………楼兰王,在楼兰王军马尚未杀进王宫之前,咱们应该尽快商量出精密对策,否则………” 奥古蒙腾足智多谋,未登基前常年领兵打仗,战场上的敌人听见他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在他挂帅那几年,邻国颇为忌惮,战事因此减少许多。 回想起他过往的赫赫战功,达显心生不服,这一次,他无论使用任何方法,势必要赢得这场战役,他要奥古蒙腾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要他碎尸万段! 很快,派出去的侍卫回来传报,攻打城门的人………正是前往沧山收复兵马,音讯全无的楼兰王奥古蒙腾! 不过………他手中兵马仅仅一万不到,似乎在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磨难。 达显听闻面露喜色,略显紧张的心放松许多,“给本王守住城门,本王立马赶过去!” 他要亲自动手,和奥古蒙腾决一死战,砍下他的首级为自己还有母妃报仇! 就在达显刚刚说完,还未来得及披上战甲的时候,几名守卫西、南、北门的侍卫神态匆匆赶到,逐一汇报另外三个城门也分别遭到对方猛烈进攻。 达显穿衣服的动作一僵,俊美的脸一片阴霾。 难怪奥古蒙腾在东门只有一万兵力,原来他分散队伍,分别在不同时刻攻打另外三个城门。 最先攻占东门,想误导他调派大部分兵力过去支援,顺便引走他的注意力,要他误以为他手里的兵力不足,故而放松警惕。 糟糕,他差点儿中了奥古蒙腾的诡计! 达显怒火中烧,他不信,这次斗不他! “来人,立即调遣城内的士兵赶往另外三门支援,务必给本王守住城门。” “不………不好了………”刚吩咐完,又有一位士兵急匆匆跑来。 达显心生不详预感,急忙问:“发生何事?” 那侍卫喘了两口粗气,语气惊慌:“楼………敌军………敌军………敌军攻破了西门………” “什么?!” 想不到奥古蒙腾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不给他一点反击的时间! 达显烦躁地扶额,静静思考片刻,沉着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你飞鸽传书,告诉迦索率兵速速赶来增援!” 第32章 力挽狂澜(7) 他有四万大军,即便遭到楼兰王分散,兵力应该和他不分伯仲,假如迦索赶到,他们二人联盟,楼兰王不是他们的对手。 “是!” 吩咐了侍卫,达显陷入沉默,眼下西门被破,敌军很快杀来还阳殿,他得尽快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迦索的增援。 只是眼下,有什么良策可以抵御奥古蒙腾的猛攻? 侍卫哈普是达显最亲信的手下,追随达显多年,立下不少功劳,不忍主子抢来的江山这么快遭夺去,思索一会,献上良计:“殿下,卑职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便讲,即便说错了,本王饶你无心之罪。” “是………”哈普看了眼远处着一身嫁衣的依纱,眼神闪躲。 “殿下您想赢得这场战役其实很简单,殿下与楼兰王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有软肋,您没有,只要抓住楼兰王的软肋………以作威胁!相信楼兰王必定主动跪拜在您的脚下,任您处置!” “软肋?他有什么软肋?”达显疑惑。 他和奥古蒙腾争抢了这么久的权利,竟不知对方有什么弱点。 哈普略显犹豫,附在达显耳边回道:“王后依纱………不是在您的手中………” “混账东西!”不等他说完,达显一耳光甩在哈普脸上,怒斥道:“本王的女人岂容你乱打主意?念你追随本王多年的份上,饶你一次无心之罪,马上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本王不可能用她来做威胁诱饵!” 且不说依纱是否是他爱的人,就说利用女人来威胁对方束手就擒这种卑鄙之事,即便他达显再不济,哪怕败给楼兰王,这种卑劣的做法他嗤之以鼻,不屑去做! 哈普捂住受伤的左脸,不顾达显阴沉的脸色,再次恳切相劝:“可是殿下,目前形势严峻,楼兰王有备而来………” “够了!本王不想再听这些疯言疯语!”不听下属的劝告,达显王打断他的话,严厉警告道:“本王告诉你,不许动她半根汗毛,假如她有事,本王要你人头落地!” 这场王位之战,是男人和男人,君子对君子的战争,他达显要赢的光明磊落,名副其实,他要让依纱亲眼看看,谁才最有资格拥有她! ………… 远处,传来战火的号角,炮火、战马逐渐逼近,一大批穿红色盔甲队伍印入视线里,高高悬挂的笙旗,昭显出进攻者的身份。 队伍最前方,健壮的男人跨骑一匹白马,身材伟岸,肤色古铜。 他身穿一袭湛蓝长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健硕的肌肉,一头乌发未系未冠,随意披散在脑后,显得狂野不拘。 他的脸看上去极为冰冷威严,立体刚棱的五官犹如鬼斧利削,蓝眸锐利,目光所到之处,无不给人强烈压迫感! 楼兰王!果然是他! 在他的强大气势下,群臣纷纷避让,眼观两位水火不容的男人为王位争夺。 “哼,没想到你还活着!”达显冷哼,和楼兰王冰冷仇恨的目光相遇。 他们视对方如水火,不仅因为王位和女人,还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奥古达显活着的一天,决不能有楼兰王,此生他们必要决出胜负,不是他死,便是奥古蒙腾亡! “呵,乱臣贼子罢了,仍垂死挣扎妄图谋夺孤的江山,最终,只会输的一败涂地!”楼兰王语气平平,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反应看起来冷淡,心里对奥古达显的恨意深入骨髓,仅仅听到他的名字,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五马分尸! 他们对彼此的杀念,不到对方离世的那一天,永不罢休! 奚落完达显,楼兰王移开目光,隔着百米距离,穿过芸芸众生,和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眸相对,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久久交缠不愿分离。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九十多个日夜,她期盼、她担忧、她惶恐,终于盼到他,回来了……… 他做到了,他没有食言,他毫发无损,他成功收复停滞的兵马。 但是他变黑了,瘦了,同时更强健了,更威仪。 浓浓的思念,在胸口翻滚。 依纱喉间哽咽,鼻尖发酸。 她好想,好想立即冲过去投入他的怀抱,永远不分离,他也同样,恨不得穿过重重阻碍拥她入怀,永远不放手。 即使相隔较远,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神奇的是,两人知道对方在看自己。 楼兰王刚毅冷硬的面孔稍稍柔和些许,原本充满杀意的蓝眸褪去摄人的冰寒,浮现出淡淡的温柔。 等孤过来救你。 他只投来一个眼神,依纱读懂他的意思,甜蜜地冲他点点头,积压在心里的阴霾霍然消散,瓷白的芙容终于展露出近日以来第一个笑容。 他们之间,无形中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外人无法插足,更无法打扰。 他们的这种默契,深深刺痛了达显的眼睛! 他们跨越障碍交缠的对视,两情相悦,心有灵犀,他一个旁观者,无法强行融入他们的世界! 达显捂胸,刻意压抑胸口传来的疼痛。 该是时候,决一死战了! 达显挥袖,举起手里的剑高声喊道:“杀!!!” 他只说一个字,身后蓄势待发的队伍一窝蜂冲了出去,城墙上准备已久的弓箭手‘唰唰’地射出箭雨,两支军队即将进行一场决一生死的大战! 战鼓四起,烈马奔腾,杀声震天动地,两支庞大的队伍冲向对方,挥舞大刀砍掉一个个敌人,战场鲜血横飞,隐藏在城楼各处的弓箭手不断射出密集致命的箭雨,令人防不胜防! 很快,不消半柱香,楼兰王这方死伤上百,处于劣势。 “圣主,敌军弓箭手威力太强,他们在高处咱们在低处,这对咱们十分不利!照此情况下去,别说攻城,就是抵御他们的箭雨都很困难啊!” 御前侍卫阿吉眉头紧锁,提出相应解决方案:“圣主,不如让炮兵开炮吧?不炸死那些弓箭手,咱们的队伍寸步难行,只有挨打的命。” 楼兰王锐利的眼眸落在对方部署在高楼上弓箭手,观察达显王的地理位置,当即否决他的提议:“不行。” 第33章 力挽狂澜(8) 炮火无情,一旦开火,不分敌友,都将死在炮火的轰炸下,还阳殿,还有他在乎的女人,他要保证她的安全,不能损伤到她半根毫毛。 不能开炮,只能被动挨打,如此一来他们的士兵不断减少,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达显王肯定也预料到这一点,知道圣主顾及王后不会使用炮火。 真是可恶的男人! 阿吉头疼地扶额,想不出解决良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阿吉心急如焚,每倒下一个士兵,他的心紧张一分。 相较他的焦急,楼兰王比较淡定,利刀雕刻般的面容沉着冷静,利眸扫过厮杀的战场,静思片刻,沉声下达指令:“吹响号角,部署新战形!” 达显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正好试试新战形能否抵抗达显擅长的弓箭布局。 号角吹响,杀敌的侍卫放弃厮杀往后撤退,一大批持铁盾的士兵井然有序从后方涌出,冲到队伍前方。 眨眼间的功夫,转变的太快,达显军队措手不及,士兵愣在原地,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图。 盾牌手形成一道强大的保护网,抵御箭雨攻击,后面的士兵手持长矛,从盾牌空隙中刺杀敌军,两支队伍配合默契,不断往前推进。 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是对付达显的弓箭手效果奇佳,他们自持厉害的战术瞬间遭到土崩瓦解,楼兰王的队伍步步紧逼,离还阳殿距离逐渐拉进! 达显脸色唰的一下阴了下去,乌云密布,愤恨瞪着远处那位运筹帷幄的男人,咬牙切齿说:“迦索还有多久赶到?!” 哈普语气凝重,回:“属下早已飞鸽传书,相信迦索殿下正在赶来路上。” “这个废物,动作如此之慢,等他慢吞吞赶到,本王的兵马早已死伤大半。” “殿下息怒,即使楼兰王抵挡住咱们的弓箭手,他的速度慢的岂止一点点?正好如了咱们的意。” 正说着,一只信鸽‘唰唰唰’飞来,达显目光一凌,拿起身侧的弓箭,右手一挥,锋利的箭头飞射而出,瞬间贯穿信鸽的躯体! 展开缠绕成一圈的信纸,看完上面所写的一排字迹,达显紧锁的眉峰顿时舒展开。 哈普留心观察他的神态,瞧见他面色缓和,猜测信上写的一定是好事,好奇问道:“殿下,迦索殿下说了什么?” 这封信来的及时,仿佛给达显吃了颗定心丸。 唇角微扬,达显踏上击鼓高台,视线穿过重重叠叠的金黄色琉璃瓦,俯瞰远方,距离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外,一支快马奔腾的红色军队,逐渐朝这儿赶来。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转移目光,看向一身红嫁衣的依纱。 我会让你亲眼目睹,天下最终落入谁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刀下,任我蹂躏,直到你死心! 关键时刻,迦索军队及时赶到,从后方进行包抄,两军里应外合,杀得楼兰王兵马措手不及! 有了迦索的相助,达显成功颁回劣势局面,他们两方兵力加起来足有六万人之多,此次王位争夺战,楼兰王必输无疑! 战场混乱,天空弥漫战火和硝烟的气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三方士兵一个个冲向对方,挥舞大刀浴血奋战,砍的对方血肉横飞,惨绝人寰! 尸体堆积如山,随处可见残臂、断颅、以及血淋淋的器官,在大漠高温烘烤下,散发阵阵恶臭,扑鼻难闻! 战场残酷,尸横遍野,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死亡,活着的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永无止境的杀! 干的不错! 达显冲远方的迦索扬眉,两道目光交汇,分别从彼此的脸上看到喜悦的笑容。 即使他们一母同胞,从小关系并不亲近,甚至互相厌恶,在他们眼里,王位的重要性胜过一切,然皇帝只有一个,江山只有一主,他们为此争得头破血流,关系变得如履薄冰。 达显朝迦索露出有史以来第一个赞赏的笑,后者则一勾唇,表情得意,视线不经意扫过一道健硕的身影,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 迦索脸色一沉,当即抽出腰间佩剑,骑马奔向那个仇恨已久的男人。 楼兰王,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迦索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即便不要王位,也要向楼兰王报仇,否则他死不瞑目! 迦索策马奔腾,挥舞右臂砍杀挡路的士兵,锋利的长剑削去一个个头颅、一只只断臂,寒光闪现,刀起刀落,把内心无处释放的愤怒发悉数泄在楼兰王麾下的士兵身上,仿佛他杀去的这些人,是楼兰王本尊。 ‘咻’ 突然,一股寒风袭来,携带杀意和冷意,迦索大惊,等他察觉到想做反应时已经来不及,锋利的箭头直逼他的头部! 慌乱中,两腿夹紧马肚,身体朝旁边一倒,眼前快速晃过一个不明物体,耳边凉风略过,一股钻心的刺痛从脸颊传来! 锋利的箭羽擦过他的颊侧,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鲜血直流! 不顾痛意,迦索抬手在脸上随意一抹,抬头时,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眸! 那双蓝眸极具震慑力,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冰冻凌迟! 为君王者,身上自带威严之气,哪怕只是个眼神,已叫人心惊胆寒。 不管迦索是否承认,在楼兰王强大的摄人气息下,他后背发寒,仿佛有冷风吹过。 怕? 他迦索从来不惧怕任何人!更别说他的仇人,一定是伤口太痛,所以导致他身体出现异常反应。 “奥古蒙腾,我要你血债血偿!” 迦索低吼一声,和楼兰王兵器相撞,翻身一跃,双脚踏在上马背,借助身高优势,一举朝他的脖子刺去,行至半空,一把锋利的宝剑挡住他的进攻。 迦索并未退缩,身体前倾,使出全身力气不断往下压,就在这时,他感觉虎口一麻,手臂登时变得酸软无力。 楼兰王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他快………撑不住了! 第34章 力挽狂澜(9) 迦索在马背上旋转一圈,准备调转方向重新进攻,岂料楼兰王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挥动右臂进攻他的头部,另一手则攻向他身下所踏的马儿。 两面夹击,不仅要躲避他的进攻,还要尽力稳住受惊的马儿,迦索应付的颇为吃力! “你以为,孤不想杀你吗?” 迦索口口声声要找他报仇,他以为他不想灭了他吗? 当初王位争夺中,如果不是他拿出先帝亲笔御赐的免死书,恐怕早就死在自己的剑下,否则岂是单单砍断一截手腕那般简单? 这两兄弟和他们蛇蝎心肠的母妃一样,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孤遵从先皇遗愿饶你一命,既然你主动找死,哼,孤便成全你,让你泉下和那毒妇相聚!” 即使那个女人死了,并且亲手砍掉她的脑袋,将她五马分尸,头颅高挂城门七天七夜,依然不能减去丝毫楼兰王内心的恨意。 “住口!不准你污蔑我母妃!” 提及过往的恩怨,迦索怒不可遏,化悲愤为力量反手攻击。 然而,他的反击落入楼兰王的眼里脆弱的不堪一击,不仅轻而易举化解他的招式,在他分神之际,宽厚的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他的胸口! 楼兰王这一掌,力道威猛,杀意浓烈,尚未靠近,迦索就已感到巨大的力量感袭来! ‘噗通!’ 他被一掌击下马,刚稳住身体,急忙挥剑避开楼兰王连续猛烈的剑势。 对比他的慌乱躲闪,楼兰王不费余力,淡定自若地使出一个个招式,不慌不乱,但招招致命,灭掉他的念头悉数化在刀剑下! ‘咚!’ 迦索再次遭到楼兰王巨掌击中,撕裂般的疼痛从胸腔蔓延,他费力地捂住胸膛,喉咙一甜,呕出一滩猩红的鲜血! 他迦索,终究技不如人! 迦索单膝跪地,抬头仰望骑在马上那道君临天下的英姿。 几位王子中,当属楼兰王最为聪慧过人,十五岁,就已多次征战沙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他像极了他的母妃,拥有一双绝世蓝眸,每一个见过他的人无不为此感到惊讶赞叹。 据说他的母妃来自波斯,是波斯王献给父王的礼物,倾国容颜得到父王空前盛宠,一度艳压后宫。父王终日沉醉美人乡无法自拔,从此不曾踏进后宫半步,无情的冷落与他结发十五年的发妻,多年来不闻不问! 谁知那个女人蛇蝎心肠,不满足现状暗自和外邦男人私通勾结,意图谋朝篡位。王后古丽罕,也就是他和达显的母妃得知此事,正义凌然地揭穿她的阴谋诡计,将她的恶行公之于众! 父王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宠爱的妃子居然勾结外邦,做出背叛楼兰的丑事,伤心失望下,下令将其打入冷宫,一月后处以斩首之刑。 那一年,他们不到十岁,和楼兰王的仇恨就此拉开序幕。 即使她死了,依然占据父王心里重要位置,尽管她是父王亲手下旨赐死的,父王的心随着她的死去一同灭亡。 多么讽刺啊?! 他们的母妃是他的结发妻子,陪伴他整整十五年光阴,同他一起打下这片江山。人老珠黄时候,他移情别恋,爱上年轻貌美的女子,为她丢了心,哪怕临死时,心心念念的还是别人的名字! 他究竟,将他们的母妃置于何地? 他为母妃感到不值,从此和奥古蒙腾势不两立! 迦索以为父王派走奥古蒙腾,将其派往遥远的边界,自己则少了个心腹大患,王位便非他莫属。熟料胜券在握和其他王子竞争得正激烈,奥古蒙腾突然率领军队班师回朝,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热比蔓犯下大错,罪不可赦,怨不得他人,你恨我母妃揭穿她的罪行,因此怀恨在心,在宫乱下杀害我的母后,这份仇恨,我迦索一日不报,下黄泉也不瞑目!” 迦索强忍胸腔的痛意,一脸愤恨,明知获胜的希望不大,仍要拼死一搏。 楼兰王闻言,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表情,他明明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看上去莫名有几分发寒。 他不吭声,冰冷的目光落在迦索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刚棱有型的下巴微扬,倨傲地俯视马下的男子,似乎在他眼里,迦索卑微的不值一提。 迦索动了动唇欲再度开口,眼前刀光闪过,寒风袭来,来不及躲避,来不及惊叫,伴随周围惊恐的抽吸声,猩红的鲜血喷洒一地! ‘咕咚咕咚………’ 战火弥漫,兵器相撞的战场,在这一刻安静的鸦雀无声,头颅在地上滚落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仿佛遭人点住穴道,愣愣看着头颅滚落,那具失去头部的身体赫然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黝深狰狞,看上去冒着几分阴森恐怖气息! 足足安静好一会,迦索麾下的士兵如梦初醒,一脸惊慌大喊道:“殿下………迦索殿下………迦索殿下阵亡了!!!” 他们眼观楼兰王血腥不眨眼地砍去迦索的脑袋,上一刻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一具无头死尸! 迦索一阵亡,他旗下的军马兵心大乱,亲眼目睹楼兰王以残暴的方式杀人,不禁回想起他昔日的杀敌手段,心起胆怯之意,不顾达显王的费力鼓舞,扔掉兵器,慌乱拔腿逃跑。 “废物!全是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达显目睹整个局势转变,无论他严厉威胁或鼓舞士气,迦索的大部分士兵皆充耳不闻,不听他的指令,仓皇失措策马逃跑。 想跑? 上了战场,岂有逃跑的道理?他们要是跑了,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达显单手持弓,眼眸半眯,瞄准那几道逃窜的身影,逐一发射箭雨,锋利的箭头精准的射中逃窜者背部,眨眼间,死去十几人之多! 他的射杀,终于起到了震慑作用。 “迦索已死,本王便是你们的统领者,想逃,前提躲过本王麾下的弓箭射手!识相者归顺本王,待本王登基之后,你们就是开国功臣!” 第35章 力挽狂澜(10) 先用武力镇压,再以金钱相诱。 上了战场,怎能再退缩?何况他们冒死出来,为的想立下功劳衣锦还乡,有钱给家人过上好日子,野心大的,想有个一官半职,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达显的话,成功动摇大部分人想逃跑的心。 迦索的死的确带给他们太大的震撼,群龙无首,一时间军心大乱,好在达显当机立断,稳住军心,顺便扩充自己的兵力。 迦索………死得其所。 达显不敢去看,倒在地上那具鲜血淋漓断气的尸体,楼兰王砍去他脑袋,他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他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 曾经,他十分厌恶这个亲生弟弟,想尽办法除掉他,这一刻,他终于如愿以偿,亲眼目睹他横尸当场,身首异处。 从此,他失去最亲的亲人。 他应该感到高兴如负释重才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应有的高兴喜悦?为什么他觉得眼眶酸涩,视线变模糊了呢? 还是说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身体没能反应过来? 那么此时,他脸颊上的是什么?是泪水吗? 不! 绝不可能! 他达显怎可能为迦索哭泣! 扫清一个碍事的障碍,没人分割他的领土,他应该感到高兴,一定………一定是他喜极而泣,故而落下的激动泪水! 达显敛住思绪,双眼似剑射向楼兰王,心里的恨意,又增加几分。 缓缓拔出剑鞘里的镀金宝剑,达显身体腾空轻轻一跃,骑上汗血良驹,手轻抚马儿柔顺的毛发,拍了拍它的头,而后一咬牙,策马狂奔! 两道身影快速奔向对方,两把上古宝剑碰撞摩擦,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他们手里的这两把剑,是先帝赏赐的礼物。 几位王子中,他俩立下的战功最多,为奖赏他们,先帝命楼兰最出名工匠用上古龙骸为剑魂,足足打造七七四十九天得以完成。剑身刻有繁复奢华的飞龙图案,每一个纹路都经过匠师精雕细琢雕刻打磨,独一无二! 此剑,削铁如泥,做工精湛,锋利程度不可估量!世间仅此他们分别拥有的两件,当这两件同等锋利的宝剑激烈碰撞,究竟谁输谁赢,无人所知。 ‘哐当!’ 几乎同一时间,先后剧烈的撞击导致剑身从中间赫然裂开一道裂缝,楼兰王似乎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一脸冷静地扔掉宝剑,丝毫没有心疼的表情,达显见状,也放下剑,赤手空拳应战。 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必须决出胜负,今日在他们身上,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或者同归于尽! “我要让她看清楚,谁最有资格拥有她!” 赢得这场战役,不仅赢得天下,还有她! 他达显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可以再有第二次,这一次,他要一雪前耻,浴血奋战! 达显的恨深入骨髓,楼兰王又何曾不恨他?仅仅听到他们两兄弟的名字,就恨不得捏碎他们的脖子,剥他们的皮,割他们的肉,哪怕才杀了迦索,依然不能消去半分他的恨! 王后古丽罕,蛇蝎心肠,嫉妒母妃受宠,设下陷阱陷害母妃,伪造证人,捏造罪证! 当所谓的确凿证据全部指向母妃,她无处抵赖,更百口莫辩,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并且所有人认定她犯下滔天罪行,给她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哪怕曾经宠爱她的父王,轻易相信古丽罕提供的伪造证据,赐死母妃,令她含冤枉死! 十岁那一年,他从高处跌落泥潭,从最受宠的王子变成人人嘲讽议论的对象,恨意滋生,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手刃那毒妇的脑袋,要她为母妃的枉死陪葬。 至于达显,不仅是他仇人的儿子,还是王权争夺者,窥视他的江山,觊觎他的女人的乱臣贼子! 他不仅要达显的命,还要他麾下几万大军的命,一个不留!他要血染王宫,割下他们的头颅挂上城墙,向天下昭示觊觎他江山的惨痛下场! 阴风列列,杀戮惨重,残阳,贴着远处沙漠的地平线逐渐落下,血红的晚霞消退,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天地变得昏暗,大地颤抖,整个世界,仿佛要崩塌了一样! 远处,沙尘暴愈变愈大,卷起沙土,摧毁庄稼,影响附近数十里土地! 天地混乱之间,战场硝烟依旧,空气中弥漫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场上随处可见断肢残骸! 时光流逝,眨眼夜幕即将降临,两道赤手交手的身影激烈搏斗,依然没有绝出胜负。 恶劣的环境,周遭的战况,他们已无暇理会,脑海只有一个念头:杀,杀了他! ‘砰!’ 一道黑影划破天空,重重摔落在地,沙尘飞扬,那人倒下半天挣扎不起来,左手捂胸,面部扭曲,即使强压痛苦,依然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这一掌一定很痛! 达显手持断剑单膝跪地,眼神震惊,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输了………他败给了奥古蒙腾! 不!!!他不相信!这不可能! 就在他难以接受现实期间,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从上方将他罩在其中。 不必抬头,他知道是谁。 达显唇角微勾,慢悠悠地抬起脑袋,对上一张冰冷孤傲的脸。 男人逆光而来,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迈出的步伐并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缓慢,踩出的每一步仿佛一块块巨石,重重压在达显心头。 他很高,七尺有余,健壮伟岸的身材宛如泰山,孑然独立间散发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楼兰王,可以说达显见过最为狂野不羁的一位君王,繁文缛节,在他眼里形同虚设,他衣着狂放,墨发常年披在身后,随意又疏狂! 他年纪轻轻开始上战场杀敌,比达显更早更勇猛,他英勇果敢,天生适合战场,可以不眨眼残暴地手撕敌人,断人肢体,削人头颅,手段极为冷血! 这一点,达显自问永远做不到,楼兰王能够登上王位,不无原因。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仇人,达显或许很敬佩这个男人,但是他俩今生注定为敌,身上背负太多的情仇家恨。 第36章 囚困大牢(1) “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达显放弃挣扎,挺直背脊闭上眼,面无惧色,静等死亡到来。 再次败给楼兰王,尽管到现在仍不相信现实,但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失去了一切,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坦坦荡荡的死去。 楼兰王面露讥讽,眸中一片冰寒,整个人迸发出令人感到强烈杀意与深渊般恐怖的气息! “孤成全你!” 他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主宰生死的大掌劈向达显的头顶,阴风袭来,杀意蔓延! 就在他的巨掌即将落头的瞬间,一道轻柔略带焦急的女音在此刻响起:“不!蒙腾!不要!!!” 不要杀人! 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你的双手………不要再………不要再染上鲜血了好吗?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楼兰王健硕的身体微僵,那双变成血红色杀人如狂的蓝眸,逐渐褪去危险的冰寒,整个人,宛如雕塑,僵在原地。 那只充满杀伤力的大掌,关键时刻停在达显的头顶,只差一点………一点点………若一掌下去,达显必定头脑开花! “不要杀他?好吗?” 不知何时,依纱来到楼兰王的身边,白皙柔软的葇夷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背,试图劝说他不要杀人。 他实在太高,如同主宰生死的阎罗,依纱得仰头才能看见那张冰冷充满寒意的脸,这张杀伤力十足的面孔,相信任何人见了此刻的他,都得吓得心惊胆战。 他的眼眸里,残存杀人未消的血红色,看上去十分骇人!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啊,无论他变得多么恐怖,多么冷血,她也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害怕。 依纱点起脚尖,尖翘的下巴轻靠上他强健的臂膀,声音温柔似水:“分离几月,难道你不想看看我吗?” 她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心里对他的思念却是真实而浓烈的。 自从他登基以后,没有一天晚上她睡得踏实,每当她一睡着,梦见的都是不详的噩梦,他的敌人太多太多,想杀他的不计其数,她无时不刻不在担忧,希望他少杀一点人,少一个敌人,同时少一份罪孽……… “想,怎会不想?” 他们分离整整三个月,几十个夜晚,相思成疾,恨不得把她狠狠纳入怀抱永远不分开。 楼兰王终于有了回应,大手轻抬她的下巴,目光炙热浓烈,久久凝视眼前这张美丽忧郁的脸蛋,不愿移开。 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落下安抚性的一个轻吻,随后放开她,冲身旁的侍卫吩咐:“送王后回沁水院。” 他没有忘记正事,清楚她故意出现阻止自己,他不生气,哪怕朝廷传的沸沸扬扬,议论她和达显有私情,依然相信她,并且深信不疑,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放在心尖深爱的女人,相信她绝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 他和达显之间的仇恨,不希望她插手,何况他杀人这种血腥的画面,她还是避开为好。 “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你,我哪里也不去!” 依纱推开身后欲搀扶的奴才,握住男人的手不肯松开。 她怕,她怕一松手他这一掌就劈下去,那达显岂不就……… 依纱不敢想象,情绪紧绷下不经意和达显诧异的双眼相撞,然后慌张避开,不去看他复杂的神色。 她和达显有缘无分,虽有婚约在先,但注定成不了夫妻,她早已说明自己的情意,不爱他,可他仍然一腔热血付诸在她身上。 她依纱不喜欢亏欠别人任何东西,欠他的恩情,该是时候还给他了。 “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一马好吗?” 她从未开口请求过他什么,因为在她心里,他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今天,她为了另一个男人,一个于他而言恨之入骨的仇人,低声下气请求他手下留情! 她到底,至他于何地?! 还是说错信了她,在她心里,其实他并非唯一,还有一份奥古达显的位置?! 楼兰王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深邃的蓝眸散发冰窖般寒冷的气息,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被他的眼神冰冻! 他不回答,选择沉默,等待她收回刚才那句话,只要她收回去,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 久久得不到男人的回应,依纱踌躇不安,揣测不到他此时想法如何。 在别人面前,无论他有多么冷若冰霜,对待她的时候永远呵护有加,第一次,他对着她冷着一张脸,她感到陌生非常不适应。 “就当为了我,饶过他一命好吗?” 她这句话无疑雪上加霜,浇灭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用力地甩开搭在手背上的葇夷,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冷声冲侍卫吩说:“还不快带王后下去?” “是………王后娘娘,不如您先随卑职回沁水院休息吧?”侍卫好言相劝,心里叫苦连连。 王后是圣主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人,别说扣押她,就连她一根手指头他们都不敢碰啊,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遵从圣旨带王后下去呢? “不!我不走!” 他在生气,他很生气,一贯冷峻的脸上结了层千年化不开的寒冰,她清楚原因,不是因为屡次三番阻止他,而是明知道她清楚他们俩是仇人,仍请求他放过达显。 她从来没有恳请过他什么事,因为他总把她放在第一位置,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他的确给了她最珍贵的一样宝物,他的宠爱,和他的一颗赤诚永不改变的真心。 可她不能眼看他杀达显而不阻止,她必须站出来,否则没人可以阻止他,哪怕要他失望愤怒,她也要这么做………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希望她及时悬崖勒马。 他宠她,极宠,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给她,只为博得美人一时欢心,他可以答应她任何事情,只除了一件,那是他的禁区,那就是达显,那个他恨了一辈子的仇人。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会答应她,依纱心知肚明,所以她,不得不使用其他方法。 第37章 囚困大牢( 2) “带王后下去!” 楼兰王再次沉声命令,伸手在依纱胸口一拂,点住她的穴道,侍卫抬来软轿,几位婢女嬷嬷搀扶其上轿,行至一半,刚才还好端端的人,忽然就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王后!” “王后!” “不好了,王后晕倒了!” 婢女乱作一团,惊呼声响起的一刹那,一道魁梧的身影飞速掠过,比她们任何一个人动作都快,精准地接住倒地的那抹娇小的身影! 此刻,手刃达显,夺回王权已不再成为他的首要目标,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心爱的女人身上。 打横抱起昏迷中的女子,楼兰王低头轻蹭依纱光洁的额头,感受到那片细腻肌肤传来略高的热感,眸色一沉,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快!速传御医!” 语毕,抱起心爱的女人,急步赶往沁水院。 ………… 御医匆忙赶到,为依纱把脉诊治,很快对症下药,开出治疗方子。 宫女下去熬药,留下两名贴身伺候的婢女端来热水给依纱擦身,希望可以稍微减去持久不退的高烧。 达显关押大牢,他麾下的士兵死的死抓的抓,朝廷还等待楼兰王回去主持大局,不过他此刻无暇分身,推迟所有事务,守在床边等待佳人苏醒。 “孤来。” 他接过递来的锦帕放在瓷器里打湿拧干,再将热气腾腾的帕子搁置上她额头,不时检查她的身体状况,高大的身体侧坐在塌边,大掌握住她的右手,眸光一直凝视她的脸,不曾移开半分。 少倾,娜奴端来熬好的汤药,欲上前伺候,楼兰王见状阻止她的动作,动手扶起依纱柔软无力的身体,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一手轻捏她的脸颊,一手持汤勺,一点一点亲手喂她喝下去。 她处半昏迷状,意识尚不清醒,大概药汁太苦,刚喝下去悉数全部吐出来,不仅弄得自己身上全是呛鼻的药味,就连他衣袍上也被吐了一身。 “圣主,您快去换身衣裳吧,请让奴婢们伺候王后!” 生怕楼兰王一不高兴发怒,几位婢女看得提心吊胆,但是男人一点生气的症状也没有,丝毫不在意弄湿的胸口,仔细认真地擦拭依纱的嘴角。 “取些蜜饯来。” “是。” 她怕苦,最不喜欢一切苦的食物,这些日子来,因为他的呵护有加,她从未生过病,而且从小到大身体健康,很少吃过药,所以她的身体十分抗拒这股苦味。 正因药太苦,她意识不清情况下全部吐了出来。 “圣主,蜜饯取来了。” 宫女颤巍巍呈上蜜饯,低头不敢看那张威严不苟言笑的龙颜,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事,引来杀身之祸。 都怪她们照顾不佳,导致王后发烧生病,要下达显王遭擒,她们是达显王派来照顾王后的人,不知道圣主………会如何处置她们? 如果她们伺候王后妥当还好,偏偏疏忽导致王后生病,依照楼兰王暴戾的性格,恐怕她们凶多吉少……… ‘哐当!’ 听说,几月前,一名宫女伺候王后疏忽犯下大错,圣主得知之后下令处以斩首之刑,就连王后帮其求情都没用。 似乎有关王后的一切,圣主格外重视,绝对不姑息犯错的奴才。 宫女不禁回想起楼兰王以前处置犯错奴才的手段,身体吓得瑟瑟发抖,仿佛看到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画面。 “请圣主饶命,是奴婢们疏忽照顾不周!奴婢自知有罪,请圣主给奴婢们重新改过的机会!” 宫女们跪地磕头认罪,不断忏悔求饶,希望楼兰王网开一面,最怕听见那道无情的声音传来要砍她们脑袋的话。 “闭嘴。” 楼兰王冷声呵斥她们闭嘴,全然失去追究奴才责任的心情,一门心思全放在依纱身上。 她昏迷牙关紧闭,温水一类的可以勉强喂她服下去,可是蜜饯这么大块的东西,她囫囵吞枣必要噎住。 “圣主,不如奴婢来吧?您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伺候王后。”宫女想将功补过,一个个争先恐后恳请道。 楼兰王不理会,轻挥右手示意她们退下,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依纱一眼。 她呼吸沉稳,面容娴静,就像睡着了一样,长卷的羽睫如同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 往嘴里放入两颗蜜饯细细咀嚼,口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蜜糖味道,他素来不喜爱甜食,直到认识她,只因为她喜欢,便开始试着尝试接受这些发自内心讨厌的食物。 不知不觉,不再讨厌甚至逐渐爱上甜食,尤其她做的元宵,百吃不厌,回味无穷。 她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男人细细咀嚼好一会,大手捧着那张柔嫩细腻的脸颊,薄唇贴上女子粉润轻薄的唇瓣。 指腹轻捏她颊边两侧,迫使她张开口,灵巧的切顺利长驱直入,将蜜饯一点点哺喂给她,同时端起瓷碗,趁机喂她服下苦涩的药汁。 他贵为九五之尊,龙骨凤髓,有大把宫女奴才以供伺候,现在却纡尊降贵为她做这种事,并心甘情愿亲自照顾。 男人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些许,一双深邃望不见底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暖意。 喂她服完药,再替她重新换上一套干爽的衣裳。 女性衣裳繁琐,服饰复杂,他挑件最为朴素简单的里衣,一贯没有耐心的男人此刻格外的有耐心,不仅给她更了衣,还为她擦拭身体。 待做完一切,楼兰王小心翼翼地抱起依纱躺下,转身走到房间另一侧,褪去身上弄脏的衣服。 尽管他贵为皇帝,有大把宫女服侍,但他历来不喜欢女人,身边早已换成侍卫伺候,直到遇见她,衣食住行皆由她打理,更衣着装时,也全部由她安排。 外殿,十名宫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等待接下来命运的安排,她们的额头贴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冰凉的触感如同一条条吐信子危险的蛇,缠绕住她们的脑袋! ‘咯吱’ 寝殿门打开又合上,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楼兰王迈出的每一个步伐,仿佛来自地狱的鬼手,缓缓朝她们逼近。 第38章 囚困大牢(3) 寒意袭上背脊,宫女头埋得更低,惊恐行礼:“奴婢参见圣主………” 脚,停在她们跪地不远处,楼兰王面无表情落座,身侧侍卫手持武器严谨地守候一旁,锋利的刀冒着寒气,仿佛下一秒,他们接到楼兰王命令毫不犹豫地挥剑削去她们的脑袋! 宫女瑟瑟发抖,匍匐地上主动求饶:“是奴婢们照顾王后不周,请圣主开恩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先不说她们身为婢女疏忽职责,就说她们是达显派人的人,而如今达显成为楼兰王阶下之囚,她们自然要随达显一同处置。 “带下去。” 无视宫女凄惨地请求,楼兰王冷漠挥手,侍卫收到吩咐,上前一把抓住她们的手臂。 “慢着。” 关键时候,紧闭的殿门忽然打开,只见娜奴小心地搀扶刚苏醒的依纱慢慢走出来,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苍白,步伐无力,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倒。 “为何起床了?快进去躺下。” 讶异她这么快醒来,楼兰王惊诧,快步来到她身边,接住那道摇摇欲坠的丽影。 依纱柔顺地任由男人拥她入怀,头靠上他坚实的胸膛间,碧绿色美眸看向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我好多了………咳咳,只是醒来看不见你,所以………” 所以出来寻他。 “傻瓜。” 轻拍几下后背帮她顺气,楼兰王端来婢女呈上的热汤,搅动汤勺吹了几下,等温度合适,再递到她的唇边,示意她喝下去。 “这是尚食房特意熬制的补汤,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最近你身子弱,多喝些早点儿好起来。” 边说边认真喂她喝汤,男人脸上的杀意跟戾气,在她出现的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寻不到半点踪迹。 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人。 “好。” 依纱顺从地接受他亲密的喂食,苍白的脸色有了浓汤的滋养逐渐生出几分红润的气色,终于看上去不再那么柔弱透明。 楼兰王满意地放下碗,大手轻捧她的脸颊,低头在她微凉泛白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十几双眼注目,身边站着这么多人,依纱耳根发烫,羞涩地想避开他的吻,奈何他的手如同铜墙铁壁,那点儿微弱力气撼动不了半分。 见到这一幕,身旁伺候的一干人等十分有眼力劲地沉默低下头,屏息凝气不敢打扰此时美好的画面。 大概察觉到她的窘迫,楼兰王紧紧抱她入怀,强健的体魄将其罩住,隔绝外面一双双探究的目光。 他的怀抱如同安全的避风港,依纱紧绷的身子逐渐松懈下来,哪怕他早已结束这个吻,依然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中,羞涩万分。 她面浅易害羞,即使他们成亲这么久,依然像处子般容易脸红,特别人前,仅仅一个吻,已令她双颊绯红,比花儿还要娇艳百倍。 还是这样子的她,更好看。 楼兰王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擦红肿的唇瓣,眸中似有火焰燃烧,如此如狼似虎般的眼神,依纱太过熟悉。 嘴角微勾,她脸红耳赤说:“我们进去再说好吗?” 那双强健的手臂,占有欲地搂住她的腰肢,头略微压低,和她羞涩的眼神相撞。 “好。” 转身时,她猛然忆起那几个即将受砍头之刑的宫女,莲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住。 “怎么了?” 她的一颦一笑,哪怕一个蹙眉,男人无比在意,瞧见那两道弯弯的娥眉皱了起来,他的眉头也不自觉收拢。 “我没事,只是………沁水院曾经的奴才全死在这场王权争夺战中,她们几个虽然是达显派来的人,但是她们伺候我还算尽心尽力。你夺回王权,接下来朝中事务必定繁多,与其重新再安排人选,不如………让她们留下来,省得你再多费心思。不要杀她们,可以吗?” 她总这样善良,见不得无辜者枉死,哪怕几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宫女,也要想办法留下她们。 这等小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宠溺地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男人眉头舒展,“当然可以,你是孤的王后,后宫所有事情皆由你处理,你想留下她们便留下她们吧,如何安排随你高兴。” “真的?”依纱惊喜交加,没有料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极宠她,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请求,只除了………那件事,那是他的禁区,即便是她也不能触碰。 因为达显,他们两人发生有史以来第一次争执,还好中途她昏迷过去,否则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很可能当着她的面砍去达显的脑袋。 她见不得血,当初她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在她面前,半年来噩梦缠身,他费尽心思,希望她从那场阴霾里走出来,重新开始新生活。他比谁都了解,从不在她面前杀人,可是她今天居然为了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低声下气恳求他,那种心痛的滋味,就像用刀割他的肉! 由此可见,奥古达显更加留不得,必须杀了他,永除后患! 两人不约而同,回想起战场上发生过的争执,纷纷默契地避开,不想提起。 “傻瓜,不过一桩小事而已,后宫你做主,要她们做什么都行。” 提起她们,依纱不禁想到为保护她惨死在叛军剑下的李嬷嬷,临死前的画面,至今仍记忆犹新。 悲伤,袭上依纱心头。 玉手,不自觉揪紧男人胸前的衣料,靠上他怀抱寻找安全感。 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幕幕血腥大屠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哽咽诉说那场残忍的噩梦:“那夜磅礴大雨,电闪雷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楼兰下过那样一场大雨。闪电划过天际,雷声震耳欲聋,整个天空就像要崩塌一样!那夜迦索趁大雨袭击王宫,叛军一入城便开始疯狂大屠杀,即便手无寸铁的宫女,他们依然冷血的不放过,要至她们于死地!沁水院的奴才全部惨死叛军的剑下,就连李嬷嬷她也………” 第39章 囚困大牢(4) 语音骤止,她努力平复悲伤情绪,“李嬷嬷为了保护我,成为剑下亡魂………还好娜奴………我保全了她的性命。你不在的日子,王宫发生很多事,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当时我想,若你当真如他们所说命丧沧山,那我绝不………” 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楼兰王伸手捂住依纱的嘴,阻止这种不吉利的话说出口。 他真是痴傻,情深意浓的女人,心心念念的全是他,无论做任何事始终追随他的身后,心里绝不可能还有其他人,他竟然傻到怀疑她的爱,质疑她爱奥古达显,他怎么能如此蠢笨?! “傻瓜,即便我真发生意外,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许寻短见。” 宽厚的大掌抹去她颊上的泪水,因她的这段情话,男人刚毅危险的面孔淡化掉几分难以接近的棱线,锐利的蓝眸看着她的时候温柔如水。 很难想象到,他楼兰王,那个冷血残暴的君王,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在朝堂上,在大臣面前,在百姓眼里,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此刻化身成一位温柔的丈夫,一个只属于依纱的丈夫。 人,有七情六欲,即便是他,亦不能免俗,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此生逃不开那道情关,注定与她绑在一起。 “李嬷嬷护驾有功,理应奖赏,据侍卫汇报,她家中有几位亲人健在,目前住城西一处废旧小院,属于李嬷嬷的奖赏,由他们接封。” 楼兰王挥手唤来侍卫,“李怀兰氏,享年三十,入宫十八载,一生勤勤恳恳,哪怕临死前仍一心为主。她护驾有功,以王后依纱之名,赐其家眷府邸一座,良田百亩,绫罗绸缎三箱,其尸首安葬翠云峰墓葬中,加封其为正三品顺敬夫人!” 说完,扭头看向朱唇微张,满脸惊愕的依纱,含笑问:“爱妃认为如何?” 宫女一入王宫,终生服侍各宫主子,等到年老才有机会出宫,王宫里的这些宫女,身份卑微,命贱如蝼蚁,即便死了不会有人在意问一句。 李嬷嬷,只是众多卑微宫女里的一个,他不仅厚待李嬷嬷的亲人,还追封她为三品顺敬夫人,甚至安葬她入殡只有立下大功身份显赫的功臣死后安葬的皇陵,给了她空前荣誉。 相信李嬷嬷泉下有知知道后,一定欣慰有加! 李嬷嬷,你的亲人因为你过上好日子,今后不再受苦挨饿,你放心去投胎吧,愿你来生为自己而活! “谢谢你。” 他这么做全部因为她,不仅减少她心里的愧疚感,还用她的名义厚葬死去的宫女,又帮她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宽厚仁慈的威望。 他待她好,为她考虑许多她自己都不曾想到的问题,朝廷有那么事务等着他处理,他却抛下一切守候她身边,任何置关危急的事情,都不及她重要。 止住的泪水,再次悄然滑出眼眶,这一次,她不为李嬷嬷伤心,是感动他的所作所为,感动他的用心良苦。 “为何又哭了?”男人发出一道温柔宠溺的叹息,两手捧着她的脑袋,一点点吻去眼角的泪珠。 她明明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最近总控制不住情绪,三番两次流泪。 “我没事,只是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 抬头,望向男人刚毅有型的下巴,依纱垫脚羞涩地吻过他的唇盼,面如桃花,“你去忙吧,我想………再休息会。” 侍卫阿吉等候外面焦急地转来转去好几圈了,她若再不开口劝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放心离开。 朝政繁多,叛军的处置,王宫的修复,以及波斯的入侵,内忧外患,这么多焦头烂额的大事皆需要他处理决策,他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大掌贴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楼兰王不放心地叮嘱道:“听太医的话好生休息,等你睡一觉醒来,孤便处理完国事。晚些时候尚食房会送来几样你平时喜爱的糕点,怕药苦的话喝完多吃两个,一定记得按时服药,知道吗?” “嗯。”依纱温顺地点点头,握住贴上额上的手,压住内心的不舍,把他往外推,“我知道。” 他一忙碌起来,大概又是好几个时辰。 “不必等孤回来,早些休息,夜里风沙大,尽量不要出门。” 说完,他又叮嘱娜奴:“好好照顾王后。” “是,奴婢遵旨。” 交代完毕,楼兰王不舍地摸了摸依纱的头,终于肯放心离开。 他一走,跪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轻舒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渐渐落地,那双发软的手脚,慢慢恢复力气。 有楼兰王的地方,这些宫女奴才无一不害怕,何况他还要砍她们的脑袋,关键时刻,如果不是依纱及时站出来留下她们,恐怕她们此时已经人头落地。 “奴婢叩谢王后娘娘救命之恩,奴婢们今后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报答再生恩德,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依纱收回追随男人逐渐远去的目光,面带浅笑道:“之所以留下你们,因为你们平时做事手脚麻利,沁水院这么大,一草一木皆需要人精心呵护,希望你们今后踏实做事,老实做人,勿要拉帮结派,滋生事端,你们为人如何,我心中有数。” 她语气温柔,待人平和,听上去温温柔柔的一段话,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提醒她们不要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任何违反宫规的事情。 或许因为依纱的端庄美丽,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感觉并无不妥。 “是,奴婢谨遵王后教诲!” 等到依纱安排好十名奴婢各司其职,娜奴上前搀扶她的手臂,时刻谨记楼兰王的交代,细心提醒道:“王后,您刚醒来身子弱,这些琐事交给奴婢去打理吧。你之前不是说感觉乏了吗?奴婢在榻上放了暖炉,热烘烘的,不如您再去睡一觉?” 她说累了想休息,实则是安慰他的说辞,即使她此时精神的确乏力,身子酸软,但了无睡意。 第40章 囚困大牢(5) 屏退身边的奴才,确认没有外人在场,依纱压低声音,问:“娜奴,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啊?”娜奴怔住,愣了一会一拍脑门,猛然想起王后交代的事情:“瞧奴婢这记性,差点给忘了!”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娜奴警惕地关上敞开的窗户,一五一十说:“奴婢向侍卫阿吉打探情况,他说圣主没有杀达显王,你晕倒的及时,圣主一心担心您的身体,所以命侍卫暂时关押大牢。奴婢打听过了,达显王被关押穷凶恶极的罪犯区域,有重兵把守,听说看守他的侍卫武功高强,没有圣旨,谁都无法靠近。” 一边说,娜奴一边悄悄观察依纱的脸色,等如实汇报完查探到的情况,忍不住说:“王后,圣主待您这么好,您为什么恳求圣主手下留情呢?达显王是圣主的敌人,您这么做圣主肯定非常伤心!您不知道,您昏迷的时候圣主有多担心,他不顾朝政坚持守候塌边等您醒来。奴婢作为局外人看的清楚透彻,如果换做其他男人,不会像圣主这样大度不计较您与达显王恩恩怨怨的曾经,更何况他乃一国之君呢!王后,您和达显王的事情奴婢不清楚,但是您这么做等圣主知道了,无疑要伤了他的心!” “娜奴,有些事情,你不懂。”依纱叹息。 娜奴说的这些,她何尝不清楚? 蒙腾和达显争斗这么久,不至对方于死地决不罢休,她这么做不仅想偿还亏欠达显的恩情,还想阻止蒙腾及时悬崖勒马。 为了王位,他杀了太多的亲人,今日战场上,他斩下迦索的头颅,又要达显的性命,仇恨蒙蔽他的眼,他变得一天比一天残暴,她怕………怕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不折不扣嗜血的君王。 “娜奴,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您要出去?”娜奴讶异,脑袋一转小心翼翼猜测问:“您不会是想………不会想去见达显王吧?” “嗯。”她的确要去见达显。 娜奴震惊,没料到自己居然真的猜对了,赶紧劝道:“大牢重兵把手,必须有圣旨方能进去,您见不到他的。何况圣主那边………如果他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去见达显。” “如果圣主不知道的话您如何进天牢呢?没有他的旨意别说见人,就连天牢都靠近不了。”娜奴困惑,不明白王后什么意思。 “能否进去,总得试一试。” 依纱笑而不语,提醒她带上灯笼和准备好的饭菜,“好了,记得带上食盒。” 里面有她吩咐尚食房准备的饭菜。 娜奴不情愿跟在依纱身后,一手掌灯,一手提着红木漆食盒,一路上嘀嘀咕咕:“那达显王是叛贼,妄图谋取圣主的江山,王后您对他那么好干嘛?!” 她说的小声,依然入了依纱的耳,依纱笑而不语,假装听不见。 旁观者,不知当局人发生的事情和难处,于情于理,她不可能对达显不闻不问。 天牢建于王宫最北端,周围有两座废弃已久的殿宇,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乌鸦和鸟雀在这里筑巢生活,偶尔几声鸟叫回荡,显得此处愈发荒凉萧条。 对于依纱的到来,守门的侍卫十分惊讶,慌忙相迎行礼:“卑职见过王后。” “大家不必多礼。”依纱抬手,示意他们平身。 “不知王后您来此处是………”侍卫抱拳,猜不懂她此行前来的意图。 “请问达显王是否关押在此?” 侍卫一愣,回:“启禀王后,达显王关在重犯牢笼,由卑职等人轮流看守。” “本宫此行前来想见他一面,能否请侍卫长打开牢门?” “这………”侍卫皱眉,不动声色扫过眼娜奴手上提着的食盒,“请问王后您是否有圣旨?” 他们没有直接拒绝,委婉的询问她是否征得了楼兰王的同意。 “当然有。”依纱点头,扭头看向身后的娜奴,和颜悦色说:“快把御涵拿出来吧。” 御涵?什么御涵? 王后不是隐瞒圣主背着他来的吗? 娜奴一脸茫然,如同局外人搞不懂状况。 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回答,生怕说错话搞砸王后的计划,唯有茫然无措地望着依纱,希望她给点提示。 好在依纱没有让她独挡一面太久,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握住她的手背,语气颇有几分无奈:“是否又忘记放哪儿去了?” “奴婢………奴婢………”她很快反应过来,意会到主子的意思,只不过天生脑袋愚笨,思维慢半拍,不知道怎样灵活接话。 “你呀。”依纱巧妙地帮她解围,“还不快找找身上有没有,是不是放在衣袖里了?” “是………” 娜奴微怔,依照她的吩咐满身翻找,又在她的眼神暗示下打开食盒找了一遍。 压根不存在的东西,当然怎么找也不会找到,娜奴佯装紧张地垂头,两手搅衣衫,惊慌认错:“对不起王后,奴婢………奴婢好像弄丢了………奴婢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你呀,记性总是不好。”依纱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安慰,转身对几名侍卫说:“本宫的侍女总是粗心大意,偏偏不凑巧弄丢了御涵,能否麻烦你们通融一下?” 侍卫面面相觑,一脸为难回:“这个………王后娘娘,恕卑职难以从命,卑职等人奉命办事,圣旨规定必须得到圣主同意方能通过,您弄丢了御涵,故卑职不能让您进去,请您谅解多多担待。” 依纱知道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答应,继续好言相劝:“本宫知道你们听命令行事,但凡事都有例外,本宫的确有御涵,只是不小心弄丢了,还劳烦你们破例一次,让我进去见他一面,不会耽搁太久,只需要一柱香。” 没有被她的说辞劝动,侍卫无动于衷说:“卑职感谢王后您的体恤,圣主有令,皇命难违,还望您理解,若您当真得到圣主同意,不如请您再多走一趟补上御涵?” 第41章 囚困大牢(6) “放肆!难道你们怀疑王后娘娘撒谎不成?” 听见他们质疑,娜奴脸色一黑,怒斥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是当今圣主最宠爱的王后,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圣主也会摘下来双手奉上!王后不过进牢见一见关押的犯人,区区一件小事你们认为圣主会不同意?倘若你们当真质疑王后,不如现在立即派人去御书房证实,只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刚才对待王后的态度,作为奴婢的我将如实告知圣主,至于圣主听后是何反应,你们只有自求多福了!” 楼兰王专宠依纱,整个楼兰子民无人不知,他登基的日子虽短,后宫至今只有她一人,仅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她在楼兰王心中的位置绝不一般。 最近圣主事务繁多,为了区区一件小事打扰他,不仅得罪王后,没准还要惹怒那位脾气不好的君王。 他们这么做,下场无疑自讨苦吃。 侍卫思前想后,认为娜奴的一番呵斥言之有理,稍稍犹豫片刻,低头主动道歉:“是卑职们办事不利,说话欠妥当,卑职不是质疑王后,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谨慎考虑。” 此事天知地知他们知,王后只进去一会应该无伤大雅,卖王后一个人情总比得罪她好。 侍卫长冲另一名年纪稍小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放下拦住她们去路的武器,侧过身体笑眯眯对依纱说:“王后这边请。” 侍卫前面带路,依纱紧随其后,娜奴则小步跟在她身边,一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前脚踏进大牢,视线一黑,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鼻而来。 娜奴‘呸呸呸’连说几声,捏住鼻子害怕地向依纱贴近,瓮声瓮气说:“这天牢怎么跟阴曹地府似的,又黑又吓人呢!” 依纱掩面捂鼻,扭头看见她那副胆小害怕的模样,含笑打趣:“嗯?怕了?刚才大义凛然训斥人的模样哪去了?” 原以为娜奴胆小怕黑,脑袋愚笨,谁知道关键时候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面对侍卫的油盐不进,她都有些束手无策,想不出办法来,岂料娜奴反倒大胆地站出来,一番勇气可嘉的言论令她不禁刮目相看。 “您知道奴婢素来愚笨帮不了什么忙,王后您就别取笑奴婢了!”得到依纱的夸赞,娜奴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头说:“其实奴婢当时没想什么,大概侍卫的话戳中了奴婢的怒火吧,奴婢一下子把心中所想全部发泄出来。” 作为依纱的贴身侍女,当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主子,如果李嬷嬷在世上的话,相信比她还要厉害,一定训斥的那几名侍卫哑口无言。 绕过狭窄弯曲的通道,一路上走,两旁关押牢里的囚犯听见脚步声纷纷冲到门口,用力拉扯上锁的铁链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孩子在家等我回去,求求圣主饶我一命!法外开恩哪!” “狗皇帝!快放我出去!若有一日我逃出去,必向你取命!” 一声声嘈杂混乱的求饶叫骂声不绝于耳,侍卫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并不理会他们,有些动静闹得比较大的,则挥动长鞭用力地鞭打几下铁门,以示警告。 依纱第一次来地牢,尽管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现实环境仍超出她的预想。 地牢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地下一层,上面两层,可容纳上万人之多。 “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 关押重犯区域的人,应当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回王后,大部分人是达显王麾下的叛军,圣主下令关押他们在此,待这几日朝廷稳定,再定夺他们的罪行。” “他们………接下来要受到怎样的责罚?” “这个………” 侍卫语气一顿,走在前面殷勤地为她开路,生怕她看不见,取下墙上的壁灯拿在手上。 待为她照亮周围的路况,侍卫接着说:“这个卑职也不所知,具体要如何惩治他们得看圣主的意思,王后,咱们到了,您小心点儿脚下,当心别摔着了。” 达显单独关押一处牢房,相较外面的嘈杂,这里显得格外寂静。 阴暗的房间,潮湿的环境,干草的气息迎面扑来,微弱的阳光透过石墙上一处狭小的缝隙照射进来,带来几分光亮。 烛光跳跃,水声滴答,显得此处愈发僻静诡异。 ‘哐当’ “达显王,有贵客来看你了!” 侍卫打开锁链,点上蜡烛,弯腰恭敬恭候依纱进屋。 房间不大不小,光线暗淡,依纱目光巡视一圈,最终在房间右侧看到了那道半明半暗的身影。 他被捆绑木头架上,手脚铐上沉重的枷锁,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鞭伤,就像一条条蜿蜒扭曲的小蛇,看上去触目惊心! 很难想象,他这几个时辰里受到怎样痛苦的刑罚! 依纱鼻尖一酸,莲步迈动一步步向他走去,岂知行至一半,奄奄一息的达显王突然有了反应,挣扎几下铁链,大声喊道:“别过来!”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不再是以往高高在上的达显王,沦为阶下之囚,伤口遍布全身,衣衫破烂! 他不想在她面前变成这副惨状,宁愿她不要来。 “你快别动了!你看你的伤口都裂开了!” 没有遵从他的话语,依纱几步上前捂住他肩上涓涓流血的伤口,担忧地阻止他继续挣扎。 这道鞭伤又粗又长,从左肩骨蔓延至他的胸口,他挣扎期间,伤口撕裂开,血流不止,光是看着,她都感到疼! 全身上下,一身这么重的鞭伤,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看我!快走!走啊!” 她离自己太近,仅仅两步之遥,近到她足以看清自己这副可怜模样! 不! 他奥古达显即使面对再残酷的刑罚,依然昂首挺胸不畏惧,可是她出现了,美丽的身姿跟周围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第42章 囚困大牢(7) “你………为何如此固执?” 温热鲜红的血从依纱指缝间溢出,顺着掌心一路蜿蜒流动至手腕,一看见鲜血,依纱身体一颤,脑袋‘唰’地一下空白,耳朵‘嗡嗡嗡’作响,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 “快捂住她的眼!快!” 达显惊觉她的异常,大吼一声引来娜奴的注意,娜奴几乎在他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手扶住依纱的身子,一手遮住她的美目。 “王后?王后?您没事吧?” 糟糕,全怪她伺候不当,怎么忘记了王后有晕血症了呢! 王后您千万不要在这里晕过去啊,否则圣主知道这件事,非砍她的脑袋! 娜奴默默在心里暗自祈祷,手忙脚乱地掏出锦帕仔细擦去依纱手上的血迹。 好在情况不算严重,依纱看到的血不多,并及时移开了眼,只感到头脑有些晕眩。 “我没事,别担心。” 推开娜奴搀扶的手,依纱揉了揉太阳穴,抬头时,不经意对上一双担忧的双眸。 这双眼的主人显然没料到她忽然抬头,并跟他眼神对了个正着! 因担心她的身体,达显不再躲避,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我好多了,谢谢你。” 多亏了他的提醒,娜奴及时捂住她的眼睛,否则再晚一会,她很可能晕血症发作昏倒过去。 昏迷不严重,严重的是蒙腾如果得知背着他来天牢看望达显,一定为此大发雷霆。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他们相识多年,再加上婚约在身,达显认定依纱此生必定属于自己,只可惜命运弄人,她不爱他,爱上他的仇人,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个人。 可即使明白这些道理,他依然不愿放弃,他不服,他恨老天太不公平,为什么他的仇人不仅杀了他的母妃,还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古人总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是事实呢?江山社稷,美人在怀,凭什么敌人得意他失意?!凭什么他却沦落到这般下场?! 他恨!他不甘心! “我知道你恨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他同样也恨你,你们视对方如水火,在战场上,他差点儿杀了你。” 他们之间的仇恨太多,也太深,依纱不清楚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那样憎恨彼此,即使他们不是一母同胞,身上留着先帝的血,同根生,何必相煎? 直到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大概了解一些过去的往事。 后宫妃子争宠,权位之争,蒙腾的母妃败了,不仅失去宠爱,还被冠以通敌叛国之罪,她下场凄惨,成为蒙腾心里永远的痛。 先帝驾崩,争夺王位那日,他屠杀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化身复仇撒旦,杀进后宫砍去王后古丽罕的头颅,为自己母妃报仇雪恨,从此,他和达显、迦索的仇恨正式拉开序幕。 过去的孰是孰非已说不清谁对谁错,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依纱希望从上一代结束,她想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再让仇恨蒙蔽他们的双眼。 “你母妃已故,他的母妃同样死了,我知道你们憎恨彼此,过去的恩怨已经随死去的人埋葬黄土,你们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身上流淌的着先帝的血,你们是亲兄弟,何必苦苦至对方于死地?与其背上仇恨的枷锁痛苦一生,不如放下它,只要你放下仇恨,我向你保证,我想办法说服他,劝服他放过你。” “你要我放下仇恨?” 达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他清楚依纱为了化解他们的仇恨三番五次阻拦他们互相残杀,她依然那样天真,天真的以为他们的仇恨说放下就能放下,说饶过对方就能饶过对方! 他们对彼此的恨,深入骨髓,不到对方死的那一刻决不罢休,相信奥古蒙腾,同样这么想。 达显冷嗤,他要报仇,要夺回属于他的江山,哪怕自己身困枷锁,不到他断头的那一刻,他决不死心! “哈哈哈………要我放下仇恨,除非………除非我死!” 他咬牙切齿的说,双眸赤红,依纱的劝告打动不了他,他们两人最像的地方,恐怕就是这股固执的劲儿。 依纱头疼,曾经不止一次想说服蒙腾,希望他放下仇恨饶过达显,他可以答应自己任何要求,唯独这一件事,任凭她如何劝说他都无动于衷。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他们骨肉相残而袖手旁观吗? 不,她做不到! “我不放过他,正如他不会放过我。”达显微微侧头看向拷住手腕的铁链,心里的恨意逐渐消散,“他抓住了我,只怕巴不得立即把我处死,他掌握我的生死,接下来我的命运显而易见。你回去吧,不必再为我们的事费尽心思,待我人头落地那日,我跟他的仇恨就此画上句号,从此世上不会再有人找他报仇,你大可放心。” 听着他的一席话,依纱不知为何感到莫名难过。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你阻拦不了他的,你非常清楚。” “我………” “我知道今日你隐瞒他来天牢,我很高兴你来看我,临死之前能够见你一面,我算心满意足,我固然恨他,说句实话,他待你的确真心真意,假如我奔赴黄泉,可以安心离开人世。”达显语气平和,仿佛放下尘世间的恩恩怨怨,安静接受即将来临的断头之刑。 依纱眼眶一热,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她抬头,目光穿过墙头那处狭小的窗户,过去的一幕幕浮现脑海。 “六年前,楼兰发生前所未有大饥荒,举国上下所有子民饱受饥饿之苦,然先帝贪图享乐,全然不顾百姓生死,紧要关头不仅不拨款救灾,反而大肆修建寝宫,终日饮酒作乐!六王子年仅十六心怀天下,不忍百姓遭受饥寒交迫痛苦,慷慨无私,动用私人金库救助百姓,拯救成千上万条性命!” 听她描述过去那场大饥荒,达显面容平静,好像她谈论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第43章 囚困大牢(8) “不过陈年往事罢了,何必再提?” 他没有楼兰王率领百万雄师的号召能力,武功谋略更与之不及,但他心怀天下,体恤百姓,是几位王子中心肠最软的一个。 当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依纱,他救了他们一家人,拯救无数身处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 她来天牢想化解他跟蒙腾恩怨的同时,因为欠他一份恩情,想帮他,不能看他惨死。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拯救百姓不过举手之劳,你们一家人在我的救助之中纯属巧合。我只恨自己能力太渺小,没有及时………帮你还有你族人,才让奥古蒙腾一时间钻了空子!如果没有那件事,今日你便是我的王妃,不是他的女人!”达显自嘲道,对于当初那件事至今仍耿耿于怀。 依纱满族被灭那日,他恰逢领到圣旨赶往荆州,当收到下属发来的书涵,他尽快处理事务第一时间返回首都。 只可惜,他依然慢了一步,遭人捷足先登,奥古蒙腾替她报仇手刃叛军,成为她的英雄,成为她的恩人。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若那晚拯救她的英雄是自己,不是别人,她会不会爱上他?他们的命运是否因此改变? “他是你的恩人,我也是你的恩人,为何你偏偏爱上他却没有爱上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达显始终想不明白,他喜欢依纱这么多年,从见到她的那时候起,他以为他可以等,等他们成亲以后她自然会爱上自己,岂知造化弄人,等不到她成为自己妻的那一天,一转眼,她变成别人的王后。 这件事,永远横在达显心里,成为不能拔除的那根刺! 曾经,依纱想向他说明想法苦于没有机会,今日他们难得敞开心扉,有些事情,必须向他说清楚。 “嫁给他,并非因为报恩,爱上他,也非我所预料。缘分,往往来得措手不及,我们之间有缘无分,注定无法成为夫妻,你曾经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对你,我有感激之情和亲情,希望你放下仇恨重新开始生活,在未来,一定有个女子比我更适合你。”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达显低吼,扯动地链锁‘哐当’作响,他动了动唇,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蛋儿,尽管她的表情哀伤,却没有掺杂丝毫他想要的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残存的感激和惋惜之情。 仅仅因为,他是她的恩人。 她的心里有谁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何必再自欺欺人? 唇瓣嚅动,他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话,达显的力气仿佛顷刻间抽走,扭头不再看她,冷声说:“你走吧,我生死已定,恨不恨他已变得毫无意义,几日后是我行刑日子,达显王这个人从此很快从世上消!” 依纱此行前来,想说服他放下仇恨,只要他放下,她可以想办法再劝服蒙腾饶他一命,可惜达显太执拗,宁死也不肯退让半分! 这该如何是好? “王后,您看奴婢说的没错吧,那达显王压根不领您的情!您好心想帮他,他倒好,不仅不接受还赶您走!您呀就是太善良了,反正他就快被斩头,咱们就别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走出大牢,娜奴提着原封不动的饭菜跟在依纱身后念念叨叨,迫切祈祷依纱吃了这次闭门羹打消主意,依纱却没有听她念叨什么,一门心思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达显不愿意向蒙腾低头,处置他的圣旨尚未公布出来,她还有时间劝说蒙腾。 只不过每次她一提起达显,蒙腾脸色骤变,完全不想跟她谈论有关达显任何问题,更别说替达显求情。 她应该………用什么法子劝他呢? 依纱绞尽脑汁依然计无所出,一路安静无言,主仆二人行至一条羊肠小径,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几道稚嫩的嬉笑打闹声,紧接着,一道幼小的身影突然从一旁灌木丛中冲了出来。 “哎呀,王后小心!” 娜奴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依纱,撞到依纱的那名男童没有那么幸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鹅卵碎石刮伤男童稚嫩的肌肤,引来他伤心的嚎啕大哭。 娜奴无奈,放下手上的食盒两手叉腰,居高临下瞪着地上哭泣的男童,严厉指责:“喂,小孩你哭什么呀?你是哪个宫的孩子?知不知道你刚刚冲撞了王后娘娘,这是要掉脑袋的知道吗!” 兴许遭到她的言语恐吓,男童止住哭声,眼角挂泪满脸好奇地看向依纱。 “王后………娘娘?” “好了娜奴,他不过是个七岁孩子,别吓着他。” 依纱上前两步,俯身欲扶起倒地的男童,手尚未伸出,旁边灌木丛再次传来‘沙沙沙’声响,然后,又出现了另一名年纪较大的蓝衣男孩。 蓝衣男孩约莫十一二岁,衣着普通,眉目有神,身姿矫捷地冲到男童身前,利落地拂去他身上的尘土,一看见男童满脸泪痕,扭头警惕地盯着依纱,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喂,小屁孩儿,你那是什么眼神?知道她是谁吗?她是………” “好了娜奴,别说话了。” 依纱打断她的话,明白男孩误会自己,冲他微微一笑,友好问:“你们是哪个宫的孩子?” 蒙腾登基后,颁布新法未满十二岁的孩子不可入宫为奴为婢,这两名男童年纪尚幼,明显不足年纪,难不成宫里有人藐视圣旨背着他们昭男童为奴? 假如真有这种事,她必要彻查清楚! 她笑容温柔如暖阳,眉眼弯弯似月亮,看上去不像艾缇姑姑嘴上说的坏女人。 男孩警惕心消退些许,固执地不说话,趁她们不注意时刻,拉着两眼含泪的男童‘嗖’地一下跑得老远,生怕她们追上来。 依纱眉眼带笑目睹他们小小的身子越跑越远,低声吩咐身后的娜奴:“跟上去。” “是。” 这条小径没有其他岔路,一路直走便是,主仆二人不着急,步伐淡定的慢慢往前走。 第44章 囚困大牢(9) 越往深处走越宁静,气氛怪异,炙热的太阳明明高挂天空,却感到阵阵寒意来袭。 娜奴胆怯地观察周围路况,悄悄伸出手拉住依纱的裙摆,轻轻扯了扯,心起怯意:“王后,这不是去往深宫的方向吗” 据说那里是冷宫,历来受到先帝冷落的妃子居住的地方,平时极少有人经过,就连宫里的婢女们都不想踏足,不如………咱们回去吧?” 被打入冷宫的女人终生囚困在此地,得不到帝王半分垂怜,故在这里死去的妃子怨气极重,除非主子吩咐,没人愿意来这里。 “那两个孩子都不曾害怕,我们又害怕什么?”知晓她胆小怕鬼,依纱安抚地握住娜奴的手,安慰说:“何况大白天,即使有鬼,她们也不会选择烈日下出现,你不是时常告诉我,说厉鬼怕光吗?” “对对对,您言之有理!” 话虽这么说,真正到了这时候,娜奴害怕紧张的要命,小步跟在依纱身后低头根本不敢向周围张望,嘴里不时念念有词:“我不是坏人啊,我只是个路过的小宫女,我没有害你们的性命,你们要找就找你们的仇人吧,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正念叨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哗哗’声,娜奴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立即揪紧,仿佛受到惊吓的兔子,惊慌失措大喊道:“鬼啊!千万别来找我啊!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害你们啊!” “哈哈哈哈………” 孩童嘲讽的笑声拉回她的神志,娜奴惊觉不对劲,急忙转身一看,哎哟,不正是消失的那两个孩子吗! 原来搞半天,他们躲在身后故意吓她! 娜奴气呼呼瞪大眼,一脸恐吓道:“小孩,你们竟敢吓我?看我不抓了你们喂那些孤魂野鬼去!” “略略略略………你抓不到我!有明提哥哥保护我!”年纪尚幼的男童调皮地冲她扮了个鬼脸,然后躲到蓝衣男孩身后。 蓝衣男孩哈哈一笑,嘲笑起娜奴的胆小:“艾缇姑姑说过这世上压根没鬼,所谓鬼魂都是你们这些胆小鬼杜撰出来的虚拟人物,你这么怕鬼,莫不是你曾经做过什么亏心事?” “你………你才做过亏心事呢!” 娜奴气的脸红脖子粗,跺脚张牙舞爪去抓他们,“你——你们——你们两个小鬼给我站住!” “嘻嘻嘻………你抓不到我们………” “略略略………你这个笨蛋………动作缓慢的笨丫鬟。” 两位小孩天生灵敏,上蹿下跳,一会儿躲在石桌下,一会儿藏在假山后,弄得娜奴眼忙手乱,不知道先抓哪一个。 “明提,萨满,不得无礼!” 就在娜奴怒气冲冲抓不到人的时候,一名略带严肃的女音响起。 依纱闻言扭头看去,几米外,站着一位着素色衣裳的女子,她手持衣盆,似乎刚洗完衣裳归来。 那两位正乐此不疲扮鬼脸的小孩听见声音身体一抖,从调皮小孩立马变成乖顺模样,鬼机灵似的来到女子身边,讨好地拉扯她的裙摆,“艾缇姑姑,我们跟她们打招呼,我们很听话,没有调皮呢!” “喂,有你们这样打招呼的吗?!小小年纪就没规没矩,真是没礼貌!”娜奴不满插话道。 “很抱歉,是奴婢管教无方。” 被称为艾缇姑姑的婢女主动道歉,视线越过娜奴,看向依纱。 她在打量自己,有疑惑,有探究,还有一丝惊慌,她刻意压抑情绪,尽管两人对视仅有一瞬间,依纱依然看出她的想法。 艾缇略带惊慌地移开眼,拽着身侧两名幼小的孩童一起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王后娘娘,孩子年幼不懂事,如果有冲撞您的地方,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 她头埋得很低,依纱看不见她的脸,环抱孩童的双臂隐隐颤抖,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全然不见刚出现时的淡定坦然模样。 常年身处深宫,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王后娘娘出现在此,着实令她震惊。 “哦?我未曾说过一句话,你为何认为我是王后?”依纱挑眉,对这名女子起了几分兴趣。 艾缇缓缓抬起头,瞧见依纱面容温柔,眸光和顺,似乎跟以往难以接近的妃嫔不大一样,悬吊的心不由卸下几分。 恭敬地磕了个头,她不卑不亢的回答:“圣主登基之后,清理先帝留下的所有妃子,在他登基那日,迎娶一名绝世美女为后,此事王宫内外传的沸沸扬扬。半载以来,圣主未曾再纳过一位妃子,故后宫只有王后一人。奴婢瞧您衣着名贵,姿态闺秀,应当正是圣主独宠的王后………奴婢………没有猜错吧?”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鬟!”依纱大悦,轻扶她的手臂示意她起身,“你猜的没错,我不是洪水猛兽,你无须紧张。” 说着,想起他们神秘的身份,不禁疑惑问:“冷宫乃失宠妃嫔所住,此处荒废已久,为何你们住在这里?而且他们俩………又是谁?” 莫非………她是清理后宫时留下来的妃子? 有这个可能。 帝王驾崩,新帝清理先帝留下的女子,由于一些妃子在宫外无亲无故,居无定所,与其出去面对食不果腹的日子,不如继续留下来享受荣华。 “您误会了。”艾缇婢女看出依纱的想法,连忙解释:“奴婢不是妃嫔,奴婢身份卑微,浣衣局洗衣打杂,偷偷住冷宫,并未有人知晓。” 依纱诧异,问:“为何你们要偷偷住在冷宫?” “奴婢………”艾缇叹气,轻揽身侧两名孩童,细细讲述起事情的来源:“奴婢入宫十载,眼观后宫变迁,经历荣辱衰败,奴婢曾伺候先王妃嫔,有一夜先王醉酒,路过附霞宫,偶然宠幸了我的主子。没想到一夜酒醒,先王拂袖无情离去,从此再未踏足过寝宫半步,而主子意外怀孕,诞下了我身边这位王子。” “他是先帝的孩子?”依纱惊讶地握住蓝衣男孩的双肩,不可置信瞪大眼。 第45章 囚困大牢(10) 她以为世上除了关押天牢的达显,再没有蒙腾的亲人,没想到老天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的母妃呢?” “明提殿下的母妃………”艾缇欲言又止,偷偷瞄了眼蓝衣男孩的脸色,一脸悲痛说:“后宫里的妃子,一生只盼一个人,先帝一夜宠幸换来麟儿降临。生产那日,主子盼星星盼月亮,期望先帝圣驾光临探望她,哪怕………看她一眼也好………可是那个狠心的男人却………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他左拥右抱,惬意享乐,而我家娘娘难产………满心失望离世………” 帝王无情妾有情,先帝妃嫔众多,只怕早已想不起她是哪位妃子,哪还管得了去看她。 “那这个孩子………又是谁?”依纱看向白白胖胖的男童。 “启禀王后,他是………是十八王子。” “他也是先帝的孩子?”依纱一语猜中他的身份。 “是。”艾缇点头,如实汇报他的来历:“两位娘娘临终前托付奴婢好好照顾他们,奴婢惭愧,能力………实在有限!奴婢在宫里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婢女,两位王子跟着奴婢食不果腹,吃尽苦头。他们的母妃不受宠,香消玉焚之后,娘死爹不疼,遭到别人谩骂对待,受宠的王子时常借机虐待打骂,在他们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因此洋洋得意。奴婢不忍心年幼的王子整日受苦受难,别无他法之下,唯有安置他们住冷宫暂避。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三载,人们当他们可能悄无声息暴毙某个角落,逐渐遗忘他们的存在。不过这样也好,冷宫固然荒凉了点,总比面对人心险恶的坏人,时刻担心小命不保。” “虽然他们的母妃不受宠,但是他们好歹身为一国王子,身份尊贵,怎么还会受到奴才的打骂虐待?” 依纱困惑,先帝的孩子为何过着连奴才都不如? “王后您有所不知,先帝子嗣众多,终日只贪图享乐,不问他人,何况他们还是不受宠的妃嫔所生,自然无暇理会他们。” 艾缇这么说,其实不无道理,先帝在世时后宫有上千妃嫔之多,其中当属达显的母妃和蒙腾母妃最受宠。 传闻蒙腾母妃容貌倾国,一度使喜好美色的先帝沉溺其中,甚至特意为其修建寝殿,以讨美人欢心。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传出热比曼王妃通敌叛国,妄图联合母国弑君篡位,多项证据,更将矛头指向了她。先帝勃然大怒,将其关押大牢,可惜还未思索出如何处置她,那晚大牢火灾蔓延,热比曼王妃惨死浓浓烈火下……… 蒙腾深受母妃叛国罪牵连,从受宠的王子成为不可饶恕的罪臣,尽管他对自己的过去只字未提,依纱能够明白,他的童年一定过得非常艰苦。 她不敢想象,他曾经都经历遭受了什么,否则怎会造就他如今暴戾的性格。 她心疼,为他感到心疼。 “王后?您怎么了?” 娜奴惊觉自家娘娘颊边泪水流淌,误以为她听了婢女的叙述心疼这两位王子,殷勤地献上锦帕。 “王后您菩萨心肠。” 依纱接过锦帕擦去眼角的泪珠,低声吩咐:“娜奴,你去给他们安排一处小院,再找两名宫女照顾他们,先帝的孩子再怎么说也是身份尊贵的王子,怎能住废旧的冷宫里?” 娜奴福身,“是,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办。” 听见依纱的吩咐,艾缇大吃一惊,赶紧拉着两位孩童行礼,“奴婢替死去的主子叩谢王后!谢王后再生之恩!” 依纱摇摇头,扶她平身:“今后你不必再去浣衣局做事,我封你为六品掌事侍女,两位王子的衣食起居由你安排,那两位宫女,也全由听你吩咐,安排她们做什么,你看着办吧。稍后我回去拟份懿旨,你不必再带着他们东躲西藏,忍受饥寒交迫之苦。” 艾缇受宠若惊,激动地不能自持,抖唇嚅动半响,最终再度一磕头,满腔喜悦说:“奴婢………奴婢叩谢王后隆恩!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两位王子!” 依纱弯腰,轻摸男童的脑袋,表情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王后娘娘的手真柔软呀,就像………就像娘亲的手一样。 真想让这只手多停留一会。 男童露出一道天真无邪的笑,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依纱。 兴许年纪小怕生,等依纱手一松开,他躲到蓝衣男孩身后,一返刚才顽皮模样,姿态怯怯的不吭声。 十七王子比十八王子年长三岁,两人身世相似,又一起生活多年,在十七心里早已把男童当成亲弟弟看待。 他挺着瘦小的身板儿保护身后的弟弟,年纪虽小,明白宫里的规矩,明白站在他们眼前的人身份不一般是当今王后,所以不能无视王后娘娘。 “他叫萨满,我叫明提。”男孩稚嫩且坚定的声音传入耳中。 “萨满?明提?真是两个好名字。”依纱笑眯眯说:“你们想去沁水院玩玩吗?” 到底是小孩,一听见依纱要带他们出去玩,十七眼前一亮,好奇问:“沁水院?那是什么地方呢?” “小鬼,那儿是王后娘娘的宫殿,一般人没资格进去!你们今儿遇见了王后娘娘算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娜奴替依纱解答他们的疑惑,不忘借机动手掐了下十七圆圆的脸蛋,以报复他们戏弄之仇。 十七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掐痛的脸颊,知道娜奴是王后的贴身侍女,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造次,一脸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怪姐姐,下手真重! 还是王后娘娘和蔼可亲,一点不像以前宫里的那些娘娘,总一脸难以接近的模样,当着父王的面对他们笑,背后却在往他们身上扎刀子,笑面虎! 三年来,十七十八王子日日呆在荒无人烟的冷宫,食不果腹,除了偶尔来照顾他们的艾缇姑姑,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即使有人从这儿路过,他们得赶紧藏起来生怕发现,以免外面那些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又要开始欺负他们。 第46章 逃离王宫(1) 到底年幼的孩子,孤零零生活三年,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外面走走,当然欣喜若狂,巴不得跟依纱走。 “艾缇姑姑,我们可以去吗?” 母妃死后,艾缇姑姑好比十七十八的第二个母亲,两个孩子一脸渴望地同时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见,尽管心里迫不及待,仍然要得到姑姑的同意才行。 “这………” 艾缇刻意忽略他们期盼的眼神,扣在衣盆边沿的手紧了几分,朝依纱福了福身,婉言相拒:“谢王后的美意,两位王子年幼,从小失去母妃无人教导,生性顽皮得很,奴婢担心他们闯祸,恐怕不能………” “小孩顽皮实属正常,犯一些小错无伤大雅,沁水院奴才众多,有宫女在旁伺候着,能有什么问题呢?” 依纱浅笑打断她的话,留意到十七十八趋之向往的眼神,话锋一转,说话的语气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温柔:“你是个尽责的丫鬟,多年来含辛茹苦抚养他们长大,你的功劳,我记在心里,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放心,下半辈子富贵荣华,吃穿不愁。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身为皇室血脉,既然我知晓此事,就不能袖手旁观,礼仪教养,我会安排东宫太傅负责,你得明白他们跟宫外那些贫民孩子不同。你和他们,始终尊卑有别,明白吗?” 她的言下之意是,王子再落魄那也是王子,即使你照顾了他们这么多年,不能忘记身份,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亲生母亲看待,还得意到替他们做决定,甚至大胆拒绝王后的旨意。 依纱这句话说的委婉温和,传入人的耳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震慑力,即便她温柔可亲,贵为一国之母,自带威仪之气。 她的一句话,点醒艾缇,使她如梦初醒。 照顾王子多年,她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亲生母亲看待,自然而然忘记身份,不由自主替他们做起决定。 艾缇慌张低头,赶紧跪地求饶:“王后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在心,不敢再逾越规矩。” 两位小王子见艾缇姑姑突然莫名跪地,从小遭受虐待见惯这样的场面,猜想她可能哪句话说错得罪王后,连忙异口同声帮她求情:“姑姑是好人,给了我们饭吃,保护我们活下来,王后娘娘,如果姑姑冒犯了您,请您不要治姑姑的罪!” 他们由艾缇亲手抚养长大,三人相依为命,和她的感情比逝去的母妃还要浓厚,见气氛不对劲,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 他们如此成熟懂事,倒不像几岁的孩子。 “我没有要治任何人的罪,你们放心吧。” 依纱先安慰两个孩子,目光投向跪地的艾缇,“你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后恩典。” 艾缇磕了两个响头以谢隆恩,在十七十八王子左右搀扶下站起来。 她一手牵一个孩子,拍了拍他们瘦小的手臂,和颜悦色叮嘱:“你们随王后去沁水院,切记不要乱跑乱拿东西,更不得调皮哭闹,要听王后娘娘的话知道吗?” “是姑姑,我们保证好好听话不闯祸。”两个孩子乖乖地点头应允。 艾缇放心不少,亲手把人交到依纱手里,满脸担心的模样,看上去倒真像他们的亲生母亲一样。 “王后,奴婢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乘上步撵,娜奴半跪伺候依纱身侧,瞄了眼远处依然立在原地目睹她们逐渐行远的艾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心里的疑问。 两位小王子乘坐后面那座步撵,生平第一次坐软轿,两人兴奋地手舞足蹈,不时掀开帘布探出小脑袋,欣赏附近的宜人风景。 孩子铜铃般的笑声传入依纱耳里,她低头,和娜奴满腹疑惑的脸对视,嘴角微微上扬,“问吧。” 娜奴咬唇,皱眉问:“奴婢不明白,王后您为什么执意带走两位王子?” 她以为娘娘赏赐那名宫女,给了他们新的住处,应当放手让宫女继续照顾王子就是,为什么偏要揽麻烦上身带他们去寝宫?这么做不是要耗费精力照顾他们吗? 依纱沉吟,不知如何向她细说清楚,最终,化作一道叹息:“你呀,与你说了还是不懂,不说也罢。” 娜奴年纪尚小,性格单纯不懂皇宫人心险恶,初时她听闻婢女诉说,感叹她心地善良忠心耿耿,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明哲保身,不管不顾。她的善举,依纱代替皇族感谢她,赏赐她好处,那是她应得的,不过有一点得让她明白,不要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身份。 那句话,她有意说给艾缇听,艾缇是个聪明女子,只稍加提醒便明白自己的意思,相信今后她懂得恪守本分,伺候王子健康长大。 ………… 大漠白天气候炎热,着一件薄纱已叫人大汗淋漓,楼兰王为依纱特意修建的沁水院怡人舒爽,比外面闷热的天气好上许多。 前脚一踏进宫殿,一股夹杂淡淡花香的凉风袭来,吹散满身的汗水。 依纱吩咐宫女伺候两位小王子洗漱,趁这空挡,她净手更衣,换下染上沙尘的衣衫。 摘星楼上,换好衣裳的依纱着一件宽带束腰白纱,玉手轻抚古琴,悦耳的琴声从芊芊十指间传出。 经过宫女的巧手,两位小王子仿佛脱胎换骨,脏兮兮的小脸变得干干净净,凌乱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一身名贵的丝绸衣袍,衬得他们小小的身体凭空多出几分贵气。 “王后,十七十八王子来了。” 宫女领着他们上了摘星楼,精美的糕点引来他们饥饿的凝视。 他们从小朝不保夕,后来跟随艾缇东躲西藏,尚食房精心制作的糕点又精致又美味,充满极强的诱惑力。 尽管再想吃,十七十八谨记离开前艾缇姑姑的教导,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一脸渴望地凝视盘子里的食物,直咽唾沫。 偏偏不凑巧,恰逢依纱弹奏到曲儿高潮,沉醉琴声无法自拔,眼眸微阖,双手如行云流水,宫女的声音被高跌起伏的琴声淹没。 第47章 逃离王宫(2) 王后娘娘弹琴时,不喜有人打扰,特别她兴致盎然时候,一行人唯有恭敬地等候一旁,安静的不敢出声。 少倾,半柱香过去,依纱勾弦的玉手逐渐放缓速度,随着最后一道尾音的结束,她缓缓睁开眼,轻吁一口气。 入目,一干人等干巴巴地等候原地,两位小王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王后您弹奏得真好听!虽然奴婢不懂乐器,不知道您奏的是哪首曲儿,但是奴婢听着感觉甚是动听,耳朵仿佛受到了洗涤!”一名粉衣宫女恭维赞美。 依纱莞尔一笑不接话,吩咐娜奴撤下心爱的古琴,抚平褶皱的裙摆起身来到石桌前,解救十七十八王子迫切想吃东西的心请。 “快吃吧。” 他们等的,正是王后娘娘这句话。 “谢王后娘娘。” 十七十八开心地点头,迫不及待地一手拿一个,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生怕他们噎着,依纱斟上热茶,细心叮嘱:“吃慢点,小心别噎着了,盘里还有很多,没人和你们抢。” “是!”十七十八异口同声应道,手上动作不减。 十七吞下几口紫薯糕,忆起还在等他们回去的艾缇姑姑,偷偷地瞄了眼桌上的食物,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如果我们吃不完的话,可以打包带一些走吗?” 这些糕点真好吃呀,他要多带一些回去给艾缇姑姑尝尝。 小孩心思单纯,依纱一眼看出他的想法,面不改色拿手帕擦去他嘴角的残渣,点头同意:“当然可以。” 得到依纱的同意,十七眉开眼笑答谢:“谢谢娘娘!” 到底小孩,哪怕之前有些害怕她,在吃了她赏赐的食物之后,很快放下戒心,熟稔起来。 轻摸他们柔顺的发顶,依纱笑着问:“你们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两个孩子不假思索点头。 王后娘娘的宫殿不仅风景好,而且还有很多很多吃不完的美食,他们真想永远住在这里啊! 得到他们肯定的回答,依纱笑容加深,循循渐诱:“那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帮忙?”十七歪头,小脸写满疑惑。 王后娘娘住在这么大的寝宫,这么多奴才供她差遣,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小孩子帮忙的呢? 十七的小脑袋,想不明白。 不过他清楚,王后娘娘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今后他们的日子得仰仗娘娘,否则又要过回曾经饥寒交迫的苦日子。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十七固然年幼,从小受尽冷眼,小小年纪已懂得看人脸色。 依纱微侧臻首,站在她身后的娜奴会意,上前两步,笑眯眯说:“两位小王子见过当今圣主吗?” 楼兰王? 十七十八面面相觑,轻摇小脑袋回:“没有。” 楼兰王名义上作为他们的王兄,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他,有时候从艾缇姑姑的口中得知一些他的消息,心里更多的是深深的畏惧。 “你们别怕,圣主不是坏人,因为有他,咱们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圣主呢最近遇到一些小麻烦,需要你们帮一个忙,你们愿意吗?” 十七十八听得似懂非懂,皱着小脸困惑问:“我们能做什么呢?” “很简单。”娜奴夸奖般递给他们二人两块糕点,待他俩兴高采烈吃完,解释道:“你们呀只需要在圣主面前表演一个故事。” “故事?”十七费解地抠了抠脑袋,扭头看向满嘴残渣一脸天真的弟弟,为难说:“弟弟年幼无知,十七也什么都不懂,要我俩表演故事恐怕………” “别害怕,有嬷嬷教你们,不必担心。” 娜奴巧言安抚两位王子,并许诺如果表演成功,赏赐他们心心念念的烤鸭。 有美食的诱惑,两位小王子暂时忘记顾虑,担心她反悔收回承诺,于是争先恐后答应下来。 “你们带十七十八王子去暮云殿,记住好生伺候着,务必一个时辰内督促他们完成王后旨意。” 娜奴安排宫女带小王子去偏殿学习,等到闲杂人等领旨退下,她轻叹口气,担忧问:“王后,您认为您想的这招能有用吗?” 楼兰王一贯唯我独尊,他做下的决定从未有人可以更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达显王是楼兰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落入他的手掌怎可能活着出来呢? 王后曾劝过圣主几次,均失败告终,今日王后又想出新的方法,她却感觉希望渺茫。 “有用无用,试一试便知。”依纱收回落在那两道小身影上的目光,轻飘飘的语气听上去一点儿不紧张:“冥冥中天注定,上苍安排我发现先帝遗嗣,凑巧又在这节骨眼上,或许我可以用他们来打动蒙腾内心深处隐藏的亲情,改变他非杀达显不可的决心。” “如果………”娜奴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垂眼低声道:“若这法子失败………又该怎么办?” 普天之下,唯有王后可以劝说圣主,假如连王后都无能为力的话,那世上不会再有人说动圣主,达显王必然必死无疑。 “不会有如果。”依纱语态坚定。 她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就像当初的热比曼和王后古丽罕那样,为争夺盛宠不择手段,到头来,没有谁赢得那场后宫之争,最终落得鱼死网破的下场。 她们的恩怨情仇严重影响到下一代,为报仇,为争夺王位,蒙腾的王兄们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他弑亲称帝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楼兰火速蔓延。假如他再赐死达显,只怕他在百姓和列国的心中,就只是六亲不认的暴君。 他不在乎,她却在乎,她不会眼睁睁看他名誉受损,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 不知不觉,太阳落幕,殷红色夕阳盘旋于天边,白昼的炽热随着太阳的落山逐渐消散。 温差转换得很快,眨眼寒风凛冽,凉意刺骨,一瞬间从穿薄纱的夏天转换到着棉衣的冬天。 摘星楼主屋,地暖散发的热气烘托着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白霞珍珠为帘幕,袅袅烟气自香炉里传出,散发淡淡幽香。 第48章 逃离王宫(3) 深红色罗帐,遍绣珠丝银线依米花,风吹绡动,朦朦胧胧,如坠云海一样。 悠扬绵延的笛声,飘荡室内,珠帘攒动,一只瓷白的玉手从后方伸出将其拨开,一道修长窈窕的身姿随后出现,跟随轻缓的笛声舞出一个个惊鸿优美的舞姿。 她赤足踏上绸箩地毯,身穿滚雪细纱,淡蓝色丝绸腰带束身,那头及腰浅棕色长发斜带一根色彩明媚的孔雀羽毛,烛光跳动,身姿曼妙,随风舞动间,给人一种飘飘欲仙之感,仿佛随时随风飞去。 伴乐的笛声戛然而止,一双健壮的手臂从后方揽住她细软的腰肢,依纱被迫停止舞动,微侧臻首,气息轻喘:“累了?” 他喜爱吹笛,两人在一起有空时,常常他吹笛,她伴舞,鸾回凤翥,缓歌曼舞。 不过今夜,他显然有点心不在焉,从进门时到现在始终紧锁的眉头,显露出他有心事尚未解决。 至于何事,依纱心知肚明。 轻轻将头靠上男人坚实的胸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前轻划,掀开长卷的羽睫,对上男人幽暗深邃的眼眸,朱唇轻启:“你有心事。” 她最懂他,即使很多时候同样看不透他的想法。 “恩。” 楼兰王轻‘恩’一声承认不在状态,大掌握住胸前细腻的葇夷放唇边亲了一下,良久,低声说道:“孤已重新安排人选率军赶往边界,暂时抵御波斯进攻,等处理完楼兰内乱,再细想办法解决外乱。” 在处置达显的这件事情上,令人颇为头疼。 半载时间,他处死诸多兄长,引起许多大臣的不满,达显乃楼兰最后一位王子,在楼兰声望极高,尽管犯下大错,依据楼兰条例,轻则削其爵位,重则发配边疆。 朝廷分为两波,一部分人赞同,一部分人坚决反对,因为这件事,两波大臣争得不可开交。 依照他的想法,当然要达显五马分尸,砍掉他的脑袋替母妃报仇,偏偏最近在民间,一部分百姓上街游行,居然替那乱臣贼子求饶。 此事牵扯百姓,情况复杂,他想赐死达显,绝非那么容易。 “这等烦心事暂时先别考虑,坐下来歇息会吧。”她一反常态不替达显求情,似乎一点儿不关心。 轻脚来到他的身后,心灵手巧地给他揉捏颈项,使紧绷一整日的肌肉放松些许。 她就像沙漠里的一注泉水,带给他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无论再大的烦恼,当他一脚踏进沁水院,仿佛全部消失一样。 她就是他的解语花,只要看见她,似乎再大的烦恼已不是问题。 依纱手法灵巧,力度适宜,按摩起来颇为舒服,楼兰王蹙起的眉峰逐渐舒展开,享受地闭上双眸,发出一道若有似无的轻吁。 十指轻揉他的太阳穴,等待他休息一会,她故作一脸惊讶,不慌不忙说:“对了,你猜我今日遇到了何人?” “嗯?”睁眼,对上她惊讶略带开心的容颜,楼兰王暗自猜测起来。 在后宫,能遇见谁令她如此高兴? 除了他,剩下的只有宫女奴才,似乎不会有人……… 思索半响,他想不出来。 伸手,握住身侧那只细腻光滑的葇夷,轻轻用力,使她柔软的身子落入自己的怀抱。 粗糙的指腹轻捏她的颊侧,蓝眸灼灼凝视她的眼,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信与狂妄:“除了孤,还能有谁?” 听似无比肯定的话语,暗藏几分醋意,似乎下一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人不是他,便要好好惩罚她。 例如此时,不等她开口说,他先一步咬上她的唇,在那张柔嫩的唇瓣上留下两排牙齿印记。 她怕疼,受不住一点疼痛,在他怀抱下的身子轻微颤抖,偏头想避开他的惩罚,男人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一手固定她的头,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似无声安慰,由惩罚,逐渐变成一个扎扎实实的吻。 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他的掌控,大步来到梨花铜镜前,一眼望见自己破了皮的嘴角。 “你………” 她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对着他坚硬的胸膛又捶又打,满含怒气道:“都怪你都怪你!这副模样叫我如何见人?!” 一贯娴静的她撒泼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那点儿力气砸在他身上毫无感觉。 怕激动下她弄伤自己的手,男人握住她的手背,主动道歉:“是是是,是孤的错。” 怕她不解气,取来书桌上磨墨的砚台,“若不解气,拿它砸我如何?” “你………噗嗤………” 没能忍住,依纱被他的举动逗笑,生怕他说到做到,赶紧按住他的手。 她依然这么单纯,处处维护他,哪怕一句玩笑话,生怕他弄伤自己。 楼兰王面无波动,内心感动不已。 “你呀,怎么吃小孩子的醋呢?” “什么小孩?” 总算说到她想说的主题,依纱领着他来到外殿,向他细细说明事情经过:“今日偶然路过冷宫附近,发现竟有小孩多年入住,最初我误以为有奴才背着我们藐视宫规。后来经过一番询问得知………那两个孩子乃先帝留下的子嗣,他们年纪尚幼,一个八岁一个十二岁,因为母妃不受宠,他们常年遭到其他王子谩骂虐待。曾经伺候王妃的一名宫女,无法对比置之不理,故安置他们躲藏冷宫,时不时偷偷带食物照顾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宫里少了两个无足轻重的王子,所有人以为他们死了。” “先帝的子嗣?” 楼兰王皱眉,质疑那两位莫名冒出来的王子。 “别担心,我派人调查过,宫女所说确实属实。”看出他的怀疑,依纱帮其解释:“我去藏书阁查过当年记录在案的侍寝册,十三年前那晚,先帝醉酒,意外宠幸十七王子的母妃,只不过后来对其不闻不问,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和十八王子经历相似,两人惺惺相惜一同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浓厚。” 边说,她边观察男人的脸色,瞧见他面无表情,好像不反感,不禁松口气。 第49章 逃离王宫(4) “我见他们生活艰苦,好歹贵为王子,不经你同意擅自做主给他们安排寝宫,你………不会怪我吧?” 从小帝王之家长大,各位王子间尔虞我诈,感情淡薄,依纱明白他无感那两位突然出现王弟。 楼兰王摸了摸她的发顶,赞赏道:“怎会,此事你处理得当,后宫有你管理,孤很放心。” 她向来以德服人,赏罚分明,后宫里的一切,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奴才们服她,许多时候无需他操心。 “那你………想见他们一面吗?” 对于那两位素未谋面的臣弟,他毫无兴趣,本想拒绝,对上她一脸期待的表情,脱口而出的话连忙止住,说不出口。 看出他的让步,依纱再接再厉,继续说服他:“他们很听话,一点不像那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顽固子弟。他们年纪尚幼,就已懂得感恩,尚食房准备的糕点,一心挂念带回去给照顾他们长大的姑姑吃,年纪轻轻,已经懂得心疼人了呢!” 不忍拂了她的美意,楼兰王点头同意,妥协道:“他们在哪?” “他们恭候殿外多时。” 依纱唤来宫女,传召等候在外面的两位王子。 得到通传,十七十八跟随娜奴身后,一路上听话的一声不吭,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打探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小嘴大张,发出一声声惊叹。 完全超乎他们以往的所见所闻,一路走来,深红色织锦,绸箩地毯,熠熠生辉的夜明珠,悬挂的宝剑,每一件物品无一不价值连城,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王后,十七十八王子来了。” 娜奴完成任务福身退下,十七谨遵宫女教给他们的礼仪,手牵十八王子,协同他一起弯腰行礼。 “参见圣主,参见王后娘娘。”孩童稚嫩的声音回响室内。 他们乖乖地低头,站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依纱上前扶起他们,才敢转动僵硬的小身体,目光怯怯地看向宝座上那位威严高大的男人。 原来他,就是他们的王兄,那位传说中主宰楼兰的君王啊……… 他看上去好严肃,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他,会不会砍他们的脑袋? “别害怕,他是你们的王兄,是你们最亲的亲人。” 依纱细心安慰,半蹲身子拍了下十七王子的手臂,示意他过去。 十七王子压住内心的惧意,垂眼听话地走向楼兰王,在离他不到两米距离时停下,福身怯怯道:“十七见过王兄。” “嗯。” 楼兰王坐着不动,轻‘嗯’一声算作应答,十七松口气,转身牵住弟弟的手,带他一同上前喊道:“见过王兄。” 从小王宫长大,勾心斗角,利益为重,亲情如同一张薄纸,即使两位小王子和他同父所生,有血缘关系,看见他们,楼兰王的内心毫无波动。 “来人。” 他唤来宫女呈上美味佳肴,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饭菜摆满一桌,散发扑鼻香味,隆重的膳食,算为他们接风洗尘,告别过去的艰苦日子,从此迎来锦衣玉食。 美食当前,十七没有忘记王后娘娘的叮嘱,放下手上的筷子,一脸乖巧道:“谢圣主赏赐,其实十七和弟弟为您准备了一个节目,希望您喜欢。” 楼兰王眉捎一挑,兴致勃勃问:“哦?什么节目?” 想不到他们年纪这么小,居然知道准备节目讨他欢心。 十七卖了一下关子,不告诉他是什么,牵住弟弟手来到大殿中央,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 他不懂王后娘娘为什么要他们在圣主面前表演这个故事,他年纪小不明白大人那些复杂的想法,不过他知道王后娘娘事有原因,无论怎样,他和弟弟一定得好好完成王后娘娘嘱托,因为她,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两个孩子年纪小,记不住事,好在宫女教他们表演的节目很短不算长。 ‘哐当!’ 半柱香过去,茶杯落地声突然响起,惊吓到认真表演的两位小王子,十八惊得身体发抖,躲进十七王子怀中,十七立马护住弟弟,眼神惧意地看向那位脸色阴沉的君王。 “好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楼兰王冷笑,锐利的眼扫向依纱,语气嘲讽:“你真是孤的好王后!” 他太愤怒,换做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偏偏是她,唯一最在乎的女人,居然费尽心思用两位小王子表演一则寓言故事,拐弯抹角劝他放过达显! “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 不惧怕他动怒的骇人脸色,依纱先温言安抚暴跳如雷的男人,随后吩咐宫女带两位小王子下去。 他常年不苟言笑,严肃起来的样子确实很令人害怕,她不怕他,不代表其他人的想法,那两个孩子弱不禁风,一个摔碎的茶杯声,已经叫他们二人瑟瑟发抖。 哎,他在别人眼里的暴君形象,恐怕永远无法改变……… 等宫女带小王子退下,依纱不慌不忙来到楼兰王身边,握住桌上那只紧绷的大手,正欲开口解释,不料他挣脱开她的手,似生气般侧过身,用高大的身影背对她。 他别扭起来的样子,真是………格外的可爱。 “噗………” 可爱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依纱一时没能忍住捂嘴偷笑。 即使她笑声很小,男人灵敏的耳力依然捕捉到。 “何事令你感到好笑?” “没………没什么………”她急忙否认,当然不可能说在笑他。 压住笑意,依纱上前挽住他健壮的手臂,讨好这位生气中的君王:“大部分王子死在王位争夺战下,只剩下你与达显两人,朝中那些大臣为皇家血缘考虑,必定极力阻止你斩杀达显。先不说这些大臣,有一点我们不能忽视,当年那场大饥荒,他救助楼兰百姓于水火,在百姓心目中树立一定威望,你要杀他,子民不可能置之不理!” 听她说的句句有理,毫无偏袒达显帮其说话的语气,楼兰王积压内心的妒火消散些许。 他想让她彻底忘记达显,哪怕明知道她心里只有自己,依然不想她再提起对方。 第50章 逃离王宫(5) 她和达显曾经婚约在身,如果不是她的家族发生意外,恐怕现在她已经成为达显的人,那么他和她从此形同陌路,生命没有交集。 想到她差一点嫁给达显,成为他仇人的妻子,他感到妒火中烧,抑制不住的愤怒。 “达显如何处置孤自有定夺,你今后不得再提起他。” 他语气生硬,对上她那双莹莹秋水的美眸时,仿佛一盆凉水浇头,瞬间扑灭内心的滔滔怒火。 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他怎么能昏了头凶她呢? 成亲那夜,他发过誓要保护她,呵护她,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可是今天竟然重言呵斥。 “我………” 捏住她下颚的大掌松开些许,楼兰王表情看上去有几分不自然,他想道歉,碍于脸面一时说不出口。 “你凶我!”粉拳捶上他的胸口,依纱泪眼汪汪控诉他的罪行。 他最见不得她流眼泪,那种心痛怜惜的滋味,仿佛有把刀割他的心。 道歉又怎样?只要她不哭,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是孤的错,不该凶你。” 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擦去滚落至颊边的那两滴晶莹的泪珠,楼兰王笨拙的道歉。 他和达显的恩怨仇恨是他们的事,怎能把怒火牵扯到她的身上?明明知道她和达显清清白白,他还小肚心肠,控制不住那颗胡乱猜测。的心 “别哭了,要打要罚,随你高兴?” 他一说完,她抽吸的声音骤然止住,一双晶莹明澈的美眸直勾勾盯着他。 “当真?” 她转变的太快,刚才还是一副伤心难过模样,转眼眉眼弯弯朝他浅笑,好像那个哭泣的样子,是他出现的错觉。 她的眼睛深邃明亮,眼神忧郁,卷翘的羽睫挂着两滴泪珠,看上去娇柔楚楚,引人怜惜,即使知道她有可能故意示弱,面对这样子的她,楼兰王没有任何抗拒力。 对待任何人,他可以做到铁石心肠,独独对待她面前,百炼钢化绕指柔。 “自然当真。”摸了摸她的发顶,楼兰王语气宠溺:“你想怎样都可以。” 依纱并非真在哭泣,只是她一难过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伤心是真的,因为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凶了她。 “我………” 她捂住他的嘴,阻止他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不许胡说。” 成亲那夜她没能阻止他对天起誓,无论他做到与否,她信仰佛教,不喜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 “我对达显没有男女之情,我和他好歹相识多年,作为朋友,不能做到不闻不问,你答应我,今后别再怀疑我跟他的关系,可以吗?” 她能理解作为君王多疑的性格,可每次他怀疑她的感情,她感到非常难过伤心,就像有人在往她心口扎刀子。 “对不起。” 想要完全信任一个人真的很难,他相信她,却控制不住胡乱猜测的心。 他不该怀疑她的,那样只会伤了她的心。 “好,孤答应你。” 得到他的保证,依纱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两位小王子的身份,让她想起蒙腾和达显,他们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所以见到两个孩子之后,她灵机一动,想用他们试图劝服蒙腾,可是他不为所动,甚至为此大发雷霆。 哎………她计划失败,劝说无用,难道达显真的必死无疑了吗? ………… 楼兰王成功镇定内乱,重掌王权,第二日,率先下令处死达显麾下的几十名得力主将,同时在王宫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上,分别挂上他们的头颅,昭示天下,谋逆他楼兰王的惨烈下场! 还阳殿内,红木梁柱屹立四根,诺大的殿宇此时站满文武百官,无一人吭声,个个如同惊弓之鸟,埋着头惴惴不安。 大殿中央,趴着一名衣衫破烂男子,此人遭鞭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站在一旁的侍卫面无表情,继续挥动手中银蛇般的长鞭抽打在男子身上。 ‘啪啪啪。’ 长鞭划烂血肉,在此人身上落下一条条重重叠叠的伤口,弯弯曲曲,如同一条小蛇遍布全身,新伤覆盖,旧伤腐烂流脓,溃烂一团,看得人头皮发麻,寒从脚起! 这一声声抽打,就像落在他们的身上……… “停。” 许久,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侍卫闻声停止动作,弯腰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众臣低头暗自猜测,这哈普被打的不成人样,仅剩半条性命,楼兰王吩咐侍卫使用酷刑对其进行慢慢折磨,这种手法比直接杀了他更恐怖,不知他待会还要使出怎样可怕的手段……… 良久,那道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剥皮。” 剥皮两字一出,听得人毛骨悚然,全场众人无一不谈虎色变! 剥皮之刑,近年来多次使用,用来惩罚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手段极其残酷,不忍直视! 方法是将人捆绑上石柱,由脊椎下刀,从上至下把皮肤和肉分成两半,再将其慢慢撕开,直至剥离。 剥皮分为活剥和死剥,哈普一息尚存………应该………属于活剥吧! 背上第一刀下去,恐怕就会要了哈普的命………死了还好,如果顽强活着的话………将眼睁睁感受到肌肤剥去的痛苦………光是想想就………肉皮发麻啊! 两名侍卫架住哈普,把他拖拽起来,动作利落地拿来绳索捆上殿内其中一根大柱,剥皮工具摆在铁盒中,一应俱全,锋利的刀具在烛光照耀下散发阴测测的冷光。 仿佛知道酷刑即将来临,奄奄一息的哈普摇头晃脑,开始激烈挣扎,喉咙里发出恐怖胆怯的叫喊。 侍卫磨刀霍霍,取下一把较大的割具握在手里,沉甸甸,一步步走向哈普。 按住他的侍卫扒光他身上的衣服,众位大臣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画面,行刑前一刻,连忙侧头闭上眼,心情紧张地期盼酷刑快快过去。 “啊!!!” 鲜血横飞,皮肉分离,惨痛响彻大殿,痛呼惊天动地,钝器割肉,利刀削皮,闻者背脊仿佛遭到尖物所刺,不由跟着一痛! 第51章 逃离王宫(6) 眼观血腥一幕,几位大臣惊恐楼兰王暴刑之下,生怕遭到和哈普同样下场,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匍匐来到天子脚边,跪地求饶:“罪臣一时糊涂犯下弥天大错,请圣主饶罪臣们一命,罪臣保证不敢再犯!” 话落,一条修长有力的腿踢中其中一位大臣的胸口,那大臣重心不稳,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顿时头破血流! 其余人见状身体短暂抖了一下,又继续卖力磕头求饶。 金漆雕龙宝座,坐着一位威震天下的王者,他面容冷峻,剑眉斜飞,一双震慑人心的利眸冷冷扫过求饶的几人,声音冷如寒冬:“哦?各位大人何罪之有?” “罪臣………罪臣不该背叛圣主………与敌军勾结………” 他们本以为江山易主,便暗自投靠达显王,拥立他登基,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消失已久的楼兰王领兵杀回王宫,重新夺回王权。 他前几日处置叛军和国事,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最初有些担心,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放心下来,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圣主不会知道内情,即便知道了,最多罢官免职。谁知他们错算楼兰王的残暴程度,来个秋后算账,有意当着他们面前剥哈普的皮,如此血腥一幕,他们哪里承受得住,吓得自然不打自招。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他们投靠错了人,必须承担后果,想保住性命,唯有跪地求饶,奢望饶恕,不过………依照目前情况来看,求生几率渺茫……… “孤生平最讨厌背叛,你们投靠达显背弃楼兰,就该承受不忠心的下场!作为朝廷重臣,深知楼兰律法,犯下弥天大罪,你们便知将受到怎样的刑法!”楼兰王不带温度的声音清晰传入他们的耳中。 楼兰大大小小刑法全由楼兰王亲自颁布,他们犯下的是大罪,依照楼兰法律,应当………处以刖刑! 所谓刖刑,有几种行刑方式,犯罪者将被逐一砍去手、双脚或膝盖骨! 这是一项令人寒毛卓竖的重刑哪! “不,不要啊!臣知罪,求圣主从轻发落啊!” 听见楼兰王下旨,几人面如死灰,不愿接受现实继续磕头。 “罪臣已知罪,求圣主法外开恩哪,饶罪臣这条狗命!” 楼兰王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冷硬的面容无动于衷,“背叛孤,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语毕,侍卫上前分别按住这几人,当场行刑。 两名侍卫带下刚施下剥皮之刑的哈普,拖着此人从几位大臣面前经过,一股浓重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人捂脸干呕,脸色苍白。 “我就是死,也不要变成废人!” 其中一人遭受刺激,挣脱侍卫控制一头撞向红木大柱,当场气绝身亡! “带下去。” 这人的死不过一段小插曲,侍卫善后拖了下去,余下几人没有自杀的勇气,也挣脱不开钳制,心如死灰唯有认命。 剥皮之刑加上刖刑,整个大殿笼罩上恐怖阴沉气息,余下的大臣因此松口气,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处置了哈普和几位通敌的罪臣,接下来该决策出如何处置达显了。 楼兰王当然最想杀他,绝不可能便宜放过,一部分反对斩杀达显的大臣,在亲眼经历这一场屠杀之后沉默不少,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烈。 楼兰王的铁硬手段他们见识的太多,刚刚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毕竟和达显比起来,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加重要,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楼兰王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形色各异的大臣,沉声问:“各位爱卿认为应当如何处置达显?” 上一次商议不欢而散,因为有部分大臣的阻止和民间百姓的游行,阻止楼兰王下决策,傻子都知道他多想杀达显,那些反对的人无疑跟他作对。 “这个…………” 持反对意见的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一反上次坚决的态度,神态忧郁不敢说出意见。 “圣主,微臣认为必须重判达显王,他虽贵为王子,但犯下不可饶恕大罪,理应依照楼兰律法处置,不能有丝毫包庇之心!西汉有句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故老臣认为,重惩达显王,以儆效尤!” 国师站出来给出建议,与国师一派的一部分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楼兰王不吭声,看向反对最强烈的总督大人,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孤想听一听总督大人你的想法。” “微臣………” 听见楼兰王点名自己,总督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上前一步双手作揖回:“微臣…………微臣无异议…………” 楼兰王剑眉微挑,面露诧异,“哦?朕记得昨日上朝你似乎有很大异议…………为何…………突然改变想法?” 听上去漫不经心的提问,莫名令人心惊,总督呼吸一滞,思索片刻,回道:“微臣起初以圣主为考虑点,担心重处达显王可能引来怨声载道,故坚决反对。内忧刚解决,外患仍存在,失去民心于您而言绝非好事,微臣认为延迟处置达显王或者轻判他,先稳住百姓,再谈下一步。” “总督真是用心良苦替孤考虑周详啊!”楼兰王冷笑,刚棱冷硬的脸泛着一丝冷意,很显然,他的说辞没有令其信服。 这位冷血的天子,岂有那般好糊弄? 总督眉头紧锁,郑重其事回:“微臣句句属实,请圣主明鉴!” “孤不过随口问问,总督不必紧张。” 楼兰王云淡风轻结束这个话题,仿佛真如他所说只是随口提提而已。 或许真是他自己想多了? 其实楼兰王并不知道他暗自投靠达显? 总督一颗慌乱的心七上八下,正欲开口回答,不料听见楼兰王又道:“孤最近听说一件荒唐传闻,孤不相信,还请总督大人出来解释解释。” 总督刚放松的心又再度提紧,忐忑不安说:“传闻不可相信,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些风言风语圣主不必挂在心上。” “总督言之有理。” 第52章 逃离王宫(7) 赞同他的话,楼兰王点点头,从宝座上起身,迈开长腿,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姿态慵懒,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台阶足有近二十层之高,他走的缓慢,迈出的每一步仿佛一块巨石砸上心口,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气场太强大,坐上高高的龙椅俾伲天下,远处看一回事,走下来完全另一回事! “微臣参见圣主,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大惊,齐刷刷磕头,黑压压的人群跪满一地,场面尤为壮观。 同其他大臣一样,总督额头磕上冰凉的白玉地面,等待那位掌握生死的男人说平身。 没有等到期待中的声音,他听见那道脚步声逐渐向自己走来,慢慢地,缓缓地,不慌不忙,直到停在他面前。 感觉一道巨大的身影从上方罩住他,总督心跳加快,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抬起头来。” 那道冷冽的命令仿佛来自地狱,总督不得不依言照做,一抬头,楼兰王健硕高大的身影,印入眼帘! 他的脸极为威严,剑眉斜飞,俊脸刚毅。 仅仅迎上他的目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不自觉令人心生畏惧! “圣主…………圣主有何吩咐?”总督说话哆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楼兰王反观表情平静,轻拍他的肩,难得和颜悦色道:“总督不必紧张,孤只问你一个问题。” 楼兰王,那位向来残忍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居然平易近人地安慰他,这实在令人…………汗毛倒竖! 总督心情不见丝毫放松反而凝重起来。 “圣主请讲。” “孤回朝之后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孤亲自册封的总督大人有拉拢达显和他勾结的意图,你说孤该相信你,还是相信那些谗言?” “纯粹一派胡言!圣主明鉴,很显然,造谣者想污蔑微臣,微臣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总督急忙撇清和达显的关系。 楼兰王声音一沉:“所谓空穴不来风,你说造谣者为何要污蔑你?” “这…………”总督语塞,“微臣不知道,微臣一片忠心效忠圣主,微臣怀疑是达显王麾下的残党造谣生事,想离间我们的君臣关系!圣主莫要上了敌人的当!” 楼兰王目光一凌,“既然你说有人造谣生事,那你该如何解释和达显和亲一事?” 说中死穴,总督脸色微变,努力压抑慌张情绪。 “圣主冤枉啊!是达显王逼迫微臣,非要和微臣和亲,他看重微臣麾下的兵马想据为己用,威胁微臣假如不答应他的话他就要…………微臣女儿落入他手中,为人父母者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亲生孩子命弦一线,只能被迫妥协接受他的提议。圣主,微臣自知有错,但请您相信微臣绝无和达显王同流合污的念头,全程完全受他人胁迫,还望圣主明查!” 总督一脸慷慨激昂,侃侃正色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冤枉了他。 这个狡猾的老东西,证据当头仍在狡辩,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来人。” 楼兰王不再跟他多费口舌,一声令下,御前侍卫阿吉押挟一名男子从殿外走进来,那位男子发丝凌乱,双手双脚铐上沉重的枷锁,受刑的伤口不停地往外冒血珠。 ‘哗哗哗’ 铁链摩擦白玉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总督心生不祥预感,一颗心‘咚咚咚’狂跳,如同被人点住穴道,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一张熟悉的脸,印入眼帘! ‘咯噔!’ 总督双目圆瞪,身躯一震,建立起的信心瞬间土崩瓦解! 和总督短暂对视,那名男子‘哇’地一下抹泪痛哭,大喊求救:“大人!大人!您快救救家奴啊!” “混账东西,闭嘴!” 总督脸色阴沉,急言呵斥阻止男子说话,所谓说多错多,他说的越多越不利于自己,难保不准在楼兰王气势下向其招供所有事情。 “大人…………” “住口!朝堂之上,圣主面前,你还不快快招认你的罪行?!” 总督先发制人,厉声呵斥男子,不停用眼色向他暗示。 还好他事先有安排,即使楼兰王抓住他的心腹,管家聪明伶俐,肯定站出来替他顶罪,因为他欠自己一份恩情,他必须得偿还。 总督信心满满想道。 “总督大人,这些年来奴才为您出生入死,做尽各种坏事,但奴才无怨无悔,因为您当年收留奴才,给了奴才一条命,可是直到如今我才发现,你根本就在利用我!你自私自利,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利,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和达显王和亲!我为你做了太多错事,我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你这种不仁不义的恶人,迟早遭报应!” “你————” 总督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料到管家非但不按计划行事,反而招供他的罪行。 急忙看向脸色冰冷的楼兰王,总督急切解释:“圣主,您别听他胡说!他虽为微臣家奴,但他早有异心,一定是…………一定是达显王收买他,叫他污蔑微臣!圣主,小人谗言不可信啊!” 见楼兰王仍无动于衷,总督又接着说:“圣主,微臣确实受达显王胁迫被逼跟他和亲,微臣对天起誓…………” 话到一半,只见楼兰王一脚踢中总督的胸口,踹得他眼冒金星,龇牙咧嘴。 附近大臣见状眼疾手快纷纷躲避,生怕殃及池鱼。 楼兰王这一脚威猛十足,总督被重力踹飞至几米外,重重摔倒在地! “混账东西!证据当头,岂容你抵赖?!” 一只大脚踩上总督的胸膛,楼兰王居高临下冷冷俾伲伤势颇重的总督。 他生平最痛恨背叛他的人,当着总督的面处置哈普和那些大臣,一方面杀鸡儆猴,另一方面提醒总督招认罪行,谁知道证据当头,仍然诸多狡辩,此等背叛者,必要重惩! “圣主…………” 总督挣扎了几下,惊觉楼兰王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宛如一块巨石任凭他如何做都撼动不了,他吓得满头大汗,惶恐不安。 第53章 逃离王宫(8) “请您听微臣解释…………” 命悬一线,仍然努力为自己开脱,话刚出口,楼兰王忽然收回那只脚,一把拔出身旁侍卫腰间的铜剑。 “啊!!!” 一切发生眨眼间,锋利的剑身刺穿总督的眼睛,他痛得原地打滚,叫声撕心裂肺,听的人莫名发颤! 惩罚犯下大错的臣子,楼兰王历来不直接杀了对方,让犯错的人尝尝剧痛无能为力的滋味,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大概嫌他声音刺耳太过吵闹,楼兰王又一剑没入他的头颅,总督当场气绝身亡! ‘哐当!’ 沾满鲜血的铜剑掉落白玉地面,发出清脆的碰响,楼兰王广袖一挥,大步走上通往龙椅的阶梯,转身时,下方一排排着官服的大臣不约而同跪地,大喊道:“臣惶恐!” 他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若有不臣服于他者,必将遭到万劫不复的下场,某种意义上,他的确主宰了他们的生死。 “众卿平身。”他轻轻一摆手,跪地的众臣颤巍巍起身。 侍卫进殿处理断气的尸体,手脚麻利地清理地上的血迹,干净的白玉地面重新散发柔和的光,寻不到半点儿鲜血的影子,好像总督死亡的一幕,从不曾发生过。 每个人,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小心翼翼, 大殿,透着死一般的沉寂,楼兰王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和他身体相反的利眸扫向脸色凝重的各位大臣,再次回道之前的问题上:“对于孤重判达显王,各位爱卿是否有异议?” 总督一死,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更加不敢开口,个个如惊弓之鸟惊恐回:“臣等无异议!” 楼兰王满意地点头,沉吟片刻,执起搁置桌上的毛笔,快速而有力地写下一行行字。 待他书写完毕,身后的御前侍卫阿吉上前献上玉玺,恭敬等楼兰王在字迹最末端盖上印记。 “奥古达显,前王后古丽罕之子,今因谋朝篡位,犯下弥天大错,罪不可赦!根据楼兰律法,判其两日后正武殿实五马分尸之刑!钦此!” ………… 他今日,心情很好呢! 依纱暗想。 他一下早朝摆驾沁水院,一贯严肃的脸上竟透着几分愉悦气息,即使未曾开口,甚至脸上没有笑容,依纱却能感受到他不同以往的心情。 什么事情令他龙颜大悦? 无论什么事,只要他开心,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好起来。 “何事如此愉悦?”伺候男人换下朝服,依纱压抑不住好奇心疑惑问。 楼兰略微压低身体配合她换下繁琐的服饰,双臂趁机缠上窥视已久的细腰,微微用力,把她锁在自己怀里。 坚毅的下巴轻放她的发顶,闻到来自她身上散发的清香,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唯有她这里,才能带给他归属感。 “解决掉心腹大患,孤甚为喜悦!” 这等高兴事,他想第一时间和她分享,所以来不及更换朝服匆匆赶来。 他的心腹大患能是什么? 当然非奥古达显莫属! 依纱呼吸一窒,环抱他腰间的手瞬间失去力气,垂落身侧。 “你…………处死了达显?” 她终究,没能阻止他们自相残杀。 “两日后,正武殿行刑。”不去计较她失常的反应,楼兰王平静的告诉她事实。 依纱不再追问,点头算接受事实,灵敏的鼻尖嗅到他身上残存的刺鼻血腥味,略感不适地扭过头。 “对不起。” 察觉她的不适,楼兰王松手后退两步,唤来宫女准备浴水。 她不仅见不得血,也闻不得血,每次处死了人,来沁水院之前,他都要清洗一番,今日实在因为高兴想尽快见到她,忘记身上染有味道。 “用过朝食了吗?” “嗯,用过了。” 谈话间,他背对她,展开健壮的双臂,静静等她褪去身上的衣裳。 很快,最后一件里衣除掉,他不着寸缕,强劲的体魄呈现她眼前。 他的双肩宽而雄壮,肌肉有力,宽阔的后背上交错几条碍眼的刀伤,看上去年代已久,有些日子了。 从十几岁他上战场杀敌开始,受过的伤多不胜数,有几次差点命丧黄泉,他顽强地从阎王爷爪下死里逃生。 他狂妄,目空一切,曾说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夺走他的性命。 “害怕吗?”他不知何时转身,干燥的大掌握住她柔软的手。 “不。”依纱摇头,伸出空闲的左手,抚摸他胸膛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她承认,第一次见到他身上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疤时,确实吓了一大跳,后来得知这些是他上战场受的伤,她感到深深地心疼。 他经历的磨难太多,即使登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王位,烦恼与日俱增,一不留神,江山很可能落入他手。 他性格固然残暴了些,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位好君王,自从他登基以后,民间犯案率降低近一半,全赖他施行的重刑。 “快进去吧,小心别着凉。” 收敛游走思绪,依纱低声提醒,伸手取下屏风上的浴巾,转身时,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 “啊!” 她娇呼一声,惊吓中浴巾从手里脱落,还好他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同时双手不费余力地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浴池。 这处浴池建寝殿旁边,布局华丽,烟雾缭绕。 清澈的水面飘荡一缕缕白烟,仿佛坠入仙境一样! 楼兰王抱着依纱进入水池,热水漫过他们的身体,她身上穿着衣裳,被水打湿紧贴在身,勾勒出曼妙美好的躯体。 他动作轻柔地把她放下来,使她背靠在微凉的白玉墙面,双手移到水下。 眨眼间的功夫,她身上的衣衫脱离身体,飘到水面上。 在他火热的眼神下,依纱面露霞光,结结巴巴说:“我…………已经沐过浴…………无需再…………” 她永远不知道,自己脸红起来的样子有多美。 “沐过也可再沐,权当陪我?嗯?” “好…………” 她发现,自己拒绝不了他的盛请。 “我帮你擦背。” 第54章 逃离王宫(9) 为躲避羞涩,她拿着浴巾来到他的身后,帮忙洗浴他身后的肌肤。 知道她害羞,男人不再追问,闭上双眸享受她的服务。 “你今日处死了谁?”给他洗浴的间隙,依纱漫不经心问。 “总督,和达显勾结和亲的一名官员。”他发出一记舒服的叹息。 “总督?”意料之中,依纱猜到了是他。 总督和达显王和亲一事朝廷大臣几乎全部知晓,他想隐瞒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孤本打算贬他为庶民发配边疆,三番五次给他机会,他却不知珍惜!” 楼兰王亲自提拔总督,封他为朝廷重要大臣,然而,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贪污的金额越来越多。 总督训练兵马的能力楼兰数一数二,念在他曾经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楼兰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他见好就收,但是这一次背叛他的做法,绝对不可饶恕! “背叛孤,必将永劫不复!” ‘哗啦!’ 她的手一抖,浴巾落进温泉。 “想什么呢?” 听见声响,楼兰王侧头往身后看,未来得及转身,依纱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 因为她………… “怎么了?” 误以为她害怕自己杀人的事情,男人安抚地握住腰上的那双葇夷,“别害怕,那是我惩罚犯人使用的手段,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 听见他的安慰,依纱心情不见丝毫放松,反而愈发沉重。 轻咬唇瓣,她哑声问:“如果…………如果我也犯下和总督一样的罪行呢?” 话落的那一刻,他豁然转身,大掌握住她柔弱的肩膀,利眸严肃地扫向她的脸。 还好她…………及时收敛脸上的情绪。 依纱羽睫轻颤,嘴角微扬,语气略显俏皮但:“干嘛这副表情?与你说笑不行吗?” 说着,伸手提了提他的嘴角,帮助他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男人拂开那只调皮的手,严肃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解释的一句玩笑话有所缓和。 “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 任何人背叛了他他都可以接受,唯独她,他视为一生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绝不可以! 她不敢想,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是愤怒?是失望?亦或者其他? 她恐惧那一天到来,期盼他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气氛凝滞,依纱心情既复杂又沉重,唇瓣轻启几次,始终无法答应他。 她欺骗了他,不能再违背良心说违心的话。 “你是否有事情隐瞒我?”她的久久沉默引起男人怀疑,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我…………没有…………”依纱否认,低头佯装不适地扶额,“可能这里太闷喘不过气,有些头晕乏力。” 听她说不舒服,楼兰王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她身上,动作灵敏地取来浴巾包裹她的身体,随手披了件外衫松垮的套在自己身上,抱起她走出浴池。 把她放上贵妃椅,男人半蹲身体和她平视,大掌抚上她异常红润的脸颊。 “好些了吗?” 他不放心,想唤宫女请御医来瞧瞧,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拉住他的衣袖,制止道:“不用,我没事。” 男人不放心地上下查看她的脸色,“你大病初愈身子太弱,平时该多吃进补的食物。” 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依纱微微一笑,“近日尚食房每餐准备的饭菜不是燕窝就是鸡汤,再吃几顿恐怕就要流鼻血了呢!” 她看似性格温柔,实则刚强倔强,叛军占据王宫的那段日子,她坚决抵制谋逆者给的任何食物。 绝食几日,她的身体日渐消瘦,疾病入体,回宫见到她憔悴的样模样,他的心仿佛被刀划开一条大口,心疼不已。 她真的很傻,宁愿饿死,苦苦等他回来,也不肯吃半口迦索的东西。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些汤有利于你的身体恢复,听话,再过几日你的病便能痊愈了。” 他特意吩咐尚食房改变她每餐的饮食,以滋补调养为主。 “好。” 依纱乖巧地点头,不想他在忙碌国事的同时,还要分心担心自己的身体。 “圣主,王后。” 殿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侍卫阿吉未经通传,突然闯入急步走来。 楼兰王眉头一皱,蓝眸扫向遮住他们身影的孔雀屏风,第一时间拿起塌上的衣袍,裹住依纱裸露在外的肌肤。 “何事?” 冷冷的音调传入阿吉耳中,听上去这位君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阿吉打了个抖,头埋得极低,赶紧说:“启禀圣主,各国使节和王子到达首都,属下派人快马加鞭出城迎接,暂时安置各位王子在驿馆里休息。” 不是他故意大胆闯进来,实在因为情况紧急,各位王子焦急等候宫外,他们不能怠慢了贵客,需要圣主立即下圣旨。 可楼兰王听后不慌不忙拴上腰带,俯身轻吻依纱光洁的额上,慢悠悠地撩开珠帘,走出内殿。 相较阿吉略显焦急的反应,楼兰王格外淡定,似乎不曾听见他的汇报。 他来到窗前,推开镂空雕花窗户,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摘星楼,他为依纱建造的三层高楼阁,可鸟瞰周围四面八方的景色,连附近其他宫殿都看得清清楚楚。 前段日子,他向附近列国广发邀请函,短短十日功夫,一个个火速赶来。 楼兰有难不见他们任何踪影,他一重掌王权,全部冒出来阳奉阴违。 真是一张张虚假的嘴脸。 良久,楼兰王收回目光,转身来到梨花桌案前,执笔快速写下一行字。 “将各国王子安排住进东悦宫。” “是。” 为庆祝他重掌王权,他设宴今夜朝云殿宴请四方,此次来访的王子相当有分量,其中一部分小国,携带国王亲笔书写的信涵,亲手转交给楼兰王。 楼兰最近经历太多的战事,增加与邻国贸易往来,刺激经济发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而且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第55章 逃离王宫(10) ………… 傍晚酉时,朝云殿内外一片灯火辉煌,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凤凰展翅欲飞,上好白玉铺凿的地面,闪耀温润的光。 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盘,整个大殿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众人互相碰杯饮酒细语,欣赏舞姬优美的舞姿,宫女穿梭达官贵客间,呈上一盘盘精美的点心和佳肴。 饮完第一轮酒,一位白发苍苍老者轻撩胡须,含笑赞美道:“曾只耳闻楼兰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如今亲自出使楼兰,一路所见所闻果然和一模一样,百姓安居乐业,侍卫兵强马壮,真不愧乃咱们西域一大强国哪!” 坐在席上另一名中年男人听闻这话,收回紧黏在红衣舞姬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道:“阿克孜先生所言甚是!楼兰不仅军事强大,楼兰的美人更是………哈哈………在列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瞧瞧这长得一个个水灵的,真不愧被称为盛产美人之国啊!” 楼兰美人,西域各国享富盛名,她们五官立体,双眼深邃美丽,迷的不少来楼兰经商的男子神魂颠倒。 为了爱情,不少人从此留下来成家安居,周围邻国男儿听见传闻趋之神往,纷纷想来楼兰见一见这些传说中的美人。 “本宫母妃楼兰人氏,容貌倾国,乃我尉头最受宠妃子,自小受母妃熏陶,本宫对楼兰有一种莫名亲近感。” 贵宾席上,一名年约二十,衣着名贵的男子侃侃讲述起楼兰情缘,在座不少人听闻纷纷附和地点头,一脸恭维。 “本宫有一颗楼兰之心,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与楼兰联姻,两国和谐百年,携手共同创辉煌!”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哑然失色。 今日来访的贵客来自西域大大小小不同的国家,他们领土不大,资源甚少,此番来楼兰,身负国王的使命与楼兰交好,打好两国关系。若让尉头捷足先登,两国联姻,将他们置于何地? “哈哈,王子恐怕是因为来到咱们楼兰,瞧着一个个美人动了心吧!您放心,圣主慷慨大方,如果您喜欢的话,可随意挑选几位赠送给您。”国师爽朗一笑,巧妙化解尴尬。 他的吩咐下,那群舞姬整齐有序地并列站一排,以供松旗王子挑选,然而松旗王子不看她们一眼,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国师笑容一僵,纳闷问道:“王子莫不是不喜欢她们?没关系,咱们楼兰美人多的是,相信总有一个你喜欢的!” 说着,他唤来侍卫,低声吩咐再安排一些美人进来,松旗王子见状,连连婉拒道:“松旗感谢国师大人一番美意,并非这些美人不够貌美,是因为在松旗心里………已有佳人,故无法再容下其他。” 国师诧异,一脸兴趣状:“不知哪位女子有幸得到王子青睐?” “这个………” 松旗王子欲言又止,微侧臻首,余光扫向身后的随从。 随从接到他的眼神暗示,会心点头,站出来替他回道:“大人有所不知,三年前,王子偶然得到一副产自楼兰画卷,画上美人有仙子般的容颜,白玉般的肌肤,倾世容貌深深吸引了王子,王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此次拜访楼兰,王子恳请圣主帮其找到那位女子,如若达成王子心愿,尉头重金感谢楼兰!” “王子言重了。”宝座上,那位沉默的君王开口道:“寻找一名女子,不过举手之劳,举国上下这么多人,相信很快找到你想要的那个人。不知………是否方便拿出画卷让大家瞧一瞧?” “当然可以。” 随从小心翼翼地拿出画轴,拉开封存的细绳,两人一手持一头展开画卷,卷上美人的容貌,一点一点,缓慢地展示众人眼前!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哪!” “难怪松旗王子多年来念念不忘,如此倾国容貌,确实惊为天下人啊!” “微臣也想亲眼见一见画上美人真容,是否真如卷上所画笑颜如花绽!” 众人哗然,谈笑议论纷纷,浑然不察部分楼兰大臣惊恐的脸色。 松旗王子画上的美人,不就是………不就是……… 群臣不约而同,看向那位残暴的君王,心里暗自替松旗王子感到担忧。 堂堂一国之后,沦为众人议论对象,依照楼兰王的性格,无论松旗王子一行人是否知情,绝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易饶过他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松旗此番前来想与楼兰交好,假如楼兰处理不当,导致两国关系恶化,对楼兰而言绝非好事啊! 生怕松旗王子的举动引起楼兰王大怒,造成兵刃相见地步,抢在君王开口前,国师劝道:“楼兰美人众多,依老臣眼光,认为比此女貌美者多不胜数,王子何苦费尽心思大海捞针呢?何况即便找到,她有可能已经嫁作人妇………王子岂不空欢喜一场?而且又有可能,画上美人不过是画师杜撰出来的人物,压根不存在!” “大人此言差矣。”松旗王子摇头不赞同他的言辞,“松旗相信她一定存在,冥冥中上苍安排,松旗相信终有一日能够见到她!” 他说的意味深长,双眼无惧迎上楼兰王锐利的目光,笑容耐人寻味,“不知圣主是否愿意帮松旗这个忙?松旗万分感谢!” 大殿,鸦雀无声,群臣低头不敢看楼兰王的脸色,生怕下一刻传来松旗王子被斩头撕心裂肺的惨叫。 仿佛过去几个时辰那般漫长,楼兰王冰冷的声音不徐不缓传入他们耳中:“区区一名女子而已,三日,楼兰保证为王子找到那名女子,亲手带到你面前。” 他不同以往的反应,完全出人意料,众臣摸不准楼兰王想法,一头雾水地看向脸色平淡的男人,表示不解。 难道圣主没有认出画上女子是王后,所以才毫无反应? 这………不可能啊,他们仅见过王后几次面,一眼认出王后,作为夜夜同塌而眠的枕边人,圣主不可能没有认出来。 第56章 逃离王宫(11) 既然这样的话,圣主究竟打什么主意? 众臣猜测,看不懂君王想法。 “松旗谢圣主成全!”松旗王子大悦,执起桌上的酒樽,笑道:“松旗敬圣主一杯,祝愿咱们尉头和楼兰百年交好!” 气氛,恢复最初的和谐,乐声再度响起,舞姬进殿随乐舞动,众人饮酒交谈,仿佛刚才发生过的事不复存在。 几轮酒下来,殿内飘荡淡淡的酒香,松旗王子薄醺,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楼兰王行礼,差点栽倒在地,随从赶紧上前扶住他。 “松旗惭愧,几杯下肚就已不胜酒力,还望圣主谅解。” 楼兰王手轻抬允许他平身,体谅道:“王子跋山涉水一路奔波辛苦,今夜早些回去歇息吧。” 侍卫抬来软轿,搀扶松旗王子半躺进去,还好东悦宫离这儿不算远,半柱香功夫即可到达。 夜晚的大漠格外寒冷,阴风刺骨,天寒地冻,几颗星星高挂夜空,一眼望去一片萧条静谧感。 朝云殿辉煌的灯光照亮前行的路,两名粉衣宫女手捧托盘,脚步匆匆,似乎身兼要紧事。 “快,动作快点儿,赶紧把东西送到朝云殿!” 一顶华丽镶金边绛红软轿从她们身边经过,证明里面乘坐的人非富即贵,宫女赶紧停下来,低头恭敬等待它经过。 “停。” 意料之外,轿中的人命令侍卫放下软轿,随从掀开丝绸布帘,疑惑问:“殿下,外面天寒地冻,怎么出来了?” “轿中太闷,本宫出来走走透透气。” 松旗王子抚平褶皱的衣角,慢悠悠地走向一旁的宫女,扫了眼她们手上的托盘,低声问:“盖下何物?” 宫女没有料到他突然过来问自己,见他衣着名贵,气质非凡,暗想应该是某国王子,便弯腰行了个礼,如实回答:“奴婢乃沁水院宫女,奉王后命令给圣主送去元宵。” 每当楼兰王宴请达官贵客饮太多酒,依纱总会亲手包几个元宵和解酒汤,吩咐宫女给他送过去。 “王后亲手做的元宵?呵,本宫倒要看看什么模样!” 松旗王子冷笑,伸手意欲掀开遮盖上面的银盖,宫女惊得连连后退,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啊,奴婢奉命行事,务必完整无缺送过去,望您谅解!” “本宫不过看一眼,又没打翻它们,你们紧张作甚?” 松旗王子摆手一脸无害,趁宫女不注意放松警惕,一把掀开银盖,热气腾腾的元宵顿时暴露他眼前! “奴婢惶恐!”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生怕他再做出过分举动,连忙跪地恳求:“请殿下体恤奴婢这条贱命!” “哎,你们害怕什么?” 松旗王子叹口气,上前一步扶起跪地的两名宫女,宫女一脸惊讶,埋头惶恐不安。 见她俩始终低头不敢看自己,松旗王子嘴角微扬眼神鄙夷,轻佻问道:“为何低头?莫非本宫洪水猛兽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身份卑微………王子金枝玉叶………” 松旗王子冷哼,“啧,本宫从不在意身份悬殊,宫女又如何?只要本宫喜欢,谁敢多说半句?” 他这句话的意思,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殿下………”宫女芙颊一红,咬唇一脸娇羞状。 看出她们的想法,松旗王子邪邪一笑,一手揽一个美人,信誓旦旦说:“本宫虽然已有妻妾,但再纳你们两人不成问题,尉头国强繁荣,跟着本宫,今后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何?” 宫女身份卑微,一生服侍各宫主子,直到年老色衰方能出宫享受几年自由光阴,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松旗王子的话好比天上掉馅饼砸中了她们,宫女又惊又喜,同时又顾虑。 “可是………奴婢们………” 心动,又担心这是王子随口一句玩笑话。 “莫非你们不想成为本宫的女人?”松旗王子收敛笑容转变脸色,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贵为一国王子,身份显赫,想嫁给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如果不是为尽快见她一面,这等卑微的宫女,啧,他何必屈尊降贵?! “殿下莫要生气。”见他恼怒,宫女连忙安抚:“殿下看上奴婢们,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奴婢身份低贱,担心配不上您………” 松旗王子离开的步伐一顿,转身轻扶两人手臂,叹息一声,安抚道:“美人何必妄自菲薄?楼兰与尉头两国交好,楼兰王许诺赠与本宫美人数名,若你们愿意,到时可随本宫回尉头。” 如此好事,宫女当然迫不及待答应,短暂犹豫了一下,娇羞地点头。 “奴婢愿意,今生今世伺候陪伴殿下身侧!” 松旗王子笑容加深,一脸喜悦,“本宫择日将此事告诉圣主,你们耐心等待两日。” 说完,体贴地盖上银盖,提醒道:“不是要去复命吗?别耽搁时辰因此受罚。” 在他的提醒下,宫女如梦初醒,忆起她们还有任务在身。 “是………奴婢告退。” 目送两名宫女离开,松旗王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伺候身边的随从来到他身后,一脸疑惑问:“殿下,为何您答应纳她们为妾?” 殿下不是想要楼兰王后吗?怎么看上两个一文不值的宫女? 松旗王子侧头冷冷一笑,阴沉的脸色不复和善,“留着她们,自然有用。” 随从扭头看了看守卫轿前的侍卫,低声说:“那楼兰王明知殿下您有意当着众人面前展示画卷,他却故意不说破,竟然答应帮您找人,您说他究竟打什么主意?” “楼兰王的心思,岂有那般好猜测?” 楼兰王的铁血手腕在西域举世闻名,英勇事迹传的绘声绘色,即使从未见过本尊,他无比清楚那是一个极度危险难以揣测的男人。 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暗自查到他幕后借给奥古迦索兵马,却不戳破,收押了那几万军队,下令几日后在正武殿公然斩首示众。 如此做法,无疑向他示威! 第57章 逃离王宫(12) 权威受到挑衅,他怒火中烧,发誓必要以牙还牙! 此番来楼兰,不仅想办法从魔爪下救走兵马,他还要劫持王后依纱,带她回尉头,让楼兰王尝一尝遭羞辱的滋味! 他有意当着众人面前展示画卷,本以为楼兰王肯定勃然大怒,岂料对方毫无反应,深不可测的心思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这个男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吩咐下去,原地待命,一切依照原计划行事,没有本宫的指令不得打草惊蛇。” “是,那您………” 远处,传来阵阵琴声打断随从的话,悠扬婉转的音调甚为悦耳动听,仿佛来自山间清澈的泉水。 松旗王子顺应琴声望向源头,隐约可见远处那座精致唯美的楼阁。 脸上,展现出一道高深莫测的笑,“本宫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随从一愣,跟不上他的思维,,“殿下想吃什么?” “元宵。”他不假思索回道。 随从又是一愣,恭敬回道:“殿下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吩咐人去做。” “慢着。”尉头王子唤住他,兴趣缺缺挥手:“罢了罢了,本宫不想吃那些普通的元宵!” 随从被他的话弄糊涂了,“那您………” “蠢货!” 遇到这种榆木脑袋的属下,尉头王子不耐烦地拂手,转身坐回软轿,徒留一头雾水的随从。 ………… 这夜,注定不平静。 朝云殿宴席未散,从牢房传来有人劫狱,达显王逃跑的消息,楼兰王勃然大怒,中断庆宴,安排侍卫全宫搜索。 劫狱者抓住各国王子入宫的机会,浑水摸鱼成功潜进王宫,牢房守卫森严,达显王又由诸多御林军严格把手,他们竟然成功劫狱,着实令人震惊。 安静的王宫,四处布满御林军的身影,他们手持火把兵器,不放过王宫内任何一个角落,严格的筛查叛军下落,即便宫里的侍卫宫女,也要一一接受审问盘查。 深夜,搜寻近两个时辰,叛军仿佛凭空消失一样,依然搜不到他们任何踪迹,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宫气氛愈发凝重。 除却一个地方,沁水院,安静如常,不受这场风波的影响。 “王后,夜已深,不如进去歇息吧?”娜奴手持纸灯,关切叮嘱依纱注意身体。 不知为何,从酉时起,王后一直坐在摘星楼弹琴,琴声婉转忧愁,娥眉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我不困,你先去歇着吧。” 她那双纤纤玉手,经过长时间的拨动,有些发肿疼痛,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一双莹莹美眸,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神色凝重。 主子不去休息,做丫鬟的当然不可能偷懒去睡,娜奴劝不动依纱,唯有半跪绸箩地毯,陪伴主子身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良宵过去,外面晨曦初照,阳光普洒大地,阴冷的空气逐渐回温。 依纱彻夜未眠,娜奴陪伴到后半夜挨受不住困意来袭,跪趴地上睡了过去。 依纱红肿的指尖轻轻抚摸心爱的乐器,理了理垂落在肩的发丝,声音略哑:“娜奴?” 娜奴不敢睡太沉,生怕听不见主子传召,迷迷糊糊下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从梦境里使劲挣扎出来。 揉了揉惺忪睡眼,娜奴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急忙回:“奴婢在,王后有何吩咐?” “替我更衣。” “是。” 娜奴手脚麻利地打来热水伺候依纱洗漱,刚取下衣裳,听见她说:“我自己来,你替我去一趟尚食房,告诉她们准备些清粥小菜。” “是。” 娜奴得令,箭步如风,依照依纱吩咐转告尚食房,原以为王后想吃,没想到是她要带去御膳房看望圣主。 得知情况,娜奴偷笑,原来王后昨夜彻夜未眠,其实在等圣主回来呢!难怪无论她如何劝说王后都不肯去睡。 说来也是,以前无论圣主再忙,每夜必回沁水院,看来昨晚圣主应该为达显王一事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这点可以谅解。 这不,天刚亮,王后娘娘就迫不及待地准备朝食去看圣主,夫妻浓厚的感情,让她们这些奴才们羡慕不已呢! ………… 搜索一夜,叛军和达显王下落未果,楼兰王下旨斩杀守卫牢房的侍卫,又惩罚了一批疏忽职责的大臣,并颁布圣旨,未找到达显下落之前,王宫全面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各国王子在内。 御书房,气氛沉重,被楼兰王降职惩治后,各位大臣眉头紧锁,每个人大气不敢出,如逢大敌。 御林军守卫门口,见到依纱到来,如同找到颗救命稻草,恭敬迎上前,“卑职见过王后。” 他的反应依纱尽收眼里,美眸不动声色地扫过紧闭的殿门,隐约听见从里面传来他怒斥大臣的威严声音。 “他…………整夜未眠?” “是的王后,圣主传召各位大人前往御书房,一整夜过去,无一人出来。” 想必,他们挨罚了整整一晚,直到现在依然不能出来。 他,应该很愤怒,很生气吧。 心心念念的想除掉的人斩首前一晚悄无声息逃脱,不仅如此,叛军在他眼皮底下成功混进王宫,踪迹全无,权威受到挑衅,他龙颜大怒。 玉手,指了下宫女手上的托盘,依纱温和问道:“能劳烦你帮我进去通传一下吗?” 侍卫自然巴不得依纱进去,赶紧点头说:“您太客气,请稍等片刻,卑职这就进去禀报。” 依照往常,楼兰王和大臣商议国事,侍卫万万不敢进去打扰,特别今日,稍不注意可能掉脑袋,但对象是王后,给了他几分勇气,或许王后可以解救他们。 敲了几下门,侍卫大胆推开殿门,一股压抑沉重气息扑面而来,他压低脑袋心跳如雷,忽略一双双诧异的目光。 迈步越过众位大臣,侍卫来到殿中央,单膝跪地道:“启禀圣主,王后求见。”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纷纷轻吁一口气,紧张的心稍稍松懈些许。 第58章 逃离王宫(13) 王后娘娘真不愧是他们的救星,来的恰到及时,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当中! 众人期盼那位暴怒的君王点头通传,如此一来,他们能够得到短暂的放松。 沉寂半响,众望所归下,那道威严的声音如同天籁:“宣。” 听闻,众人松口气。 楼兰王屏退各位大臣,依纱走到门口碰见了他们,一个个向她报以感谢的眼神。 知道他心情不好,依纱取代宫女,吩咐她们等候外面,自己一人入殿。 莲步踏进室内,一股压抑氛围袭上心头,他的气场太强大,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感受到那股冷冽气息。 难怪这些大臣满头是汗,朝廷没有谁不臣服于他的威严之下。 放下手上的东西,依纱推开檀木窗户,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深吸两口气,一转身,撞上一双深邃望不见底的蓝眸。 他彻夜未眠,刚毅的面孔透着几分疲惫,新冒出的胡渣贴在他刚棱有型的脸颊上,更添疏狂魅力感。 一股心疼情绪涌上依纱心头,“累吗?” 来到男人身后,十指揉捏太阳穴,使他疲惫的精神放松一些。 “不。” 他心情不佳,不太想多言,闭眼享受她的按摩,宛如沉睡中的雄狮。 静静按摩一会,估计碗里的粥再不食用该凉了,葇夷轻抚男人面颊,轻声说道:“饿了吧?尚食房熬了些粥,快去尝尝?” 打开瓷盖,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再搭配可口清爽的小菜,勾人食指大动。 楼兰王胃口欠佳,无心用膳,不忍拂了她的一番好意,勉强吃了一些。 刚放下筷子,殿门响起,御前侍卫阿吉进来汇报情况,依纱收拾着碗筷,抬头不巧撞上阿吉投递过来复杂的眼神。 大概没有预想到她忽然抬头,阿吉短暂一怔,颔首无声向她行礼,恢复一贯面无表情的模样。 暗潮涌动,依纱不再看他,继续收拾碗筷,耳边传来一主一仆的对话:“圣主,您吩咐卑职查的事情已有眉目。” “说。” “昨夜黑衣人突袭天牢………” 阿吉话到一半骤然止住,看了依纱一眼,态度犹豫。 “无碍,继续说。” 他当她是自己人毫无戒心,她却有个天大的谎言隐瞒他。 倘若有一天他知道实情,无法想象他有多么失望难过! 依纱心如刀割。 把碗筷放入食盒内,她善解人意说:“后宫有一些琐事等我回去处理,我先回去。” 为抓住达显,他忙得焦头烂额,接下来仍有许多事情等待他处理,他无暇分身,无法顾及到她,确实诸多不便,不如让她回去,等忙完后再去沁水院看她。 等依纱前脚踏出殿门,楼兰王犀利的目光看向阿吉,沉声问:“查到何事?” 刚才阿吉的反应,当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启禀圣主,经太医鉴定,大牢的侍卫身中蒙汗药,正因此药,大批侍卫短时间内陷入昏迷,黑衣人趁机钻空打开铁链,救出达显王!” 楼兰王眼眸微眯,质疑道:“侍卫膳食顿顿由尚食房宫人严格制作,怎会出现中毒情况?” “太医检查过,蒙汗药并非出自尚食房呈上的食物里,应该来自其他地方。” 楼兰王的眉头愈皱愈紧,“茶水可有检查过?” “检查过,并无问题。” 阿吉沉吟一会,表情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楼兰王早察觉他的反应,低声说:“何话要讲?但说无妨。” “卑职………” “尽管说便是,孤免你无罪。” 阿吉看了眼他的脸色,犹犹豫豫说:“卑职等人检查侍卫接触过的所有食物,均没有任何异常,只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除了王后赏给大家的鸡汤………” ‘咻!’ 话未说完,一支毛笔迎面飞来,危险地擦过阿吉的脸颊,顷刻间,刺穿他身后半指厚红木殿门! 强大的外力作用,即使一支无害的毛笔,在楼兰王的铁手下,亦能变成一把杀人的武器! 差一点儿,只差一点点他就……… 阿吉当然清楚并非楼兰王射偏,而是他有意这么做。 “混账东西,难道你怀疑王后?”楼兰王怒斥。 阿吉单膝跪地,为自己辩解:“圣主误会,属下万万不敢质疑王后,属下只是讲述事实,蒙汗药出处无从查起,只有王后那碗鸡汤………属下建议圣主彻查鸡汤来源,王后一片好心奖赏侍卫,或许在熬制途中遭黑衣人钻空趁机投毒!” 一番言论稍稍平息楼兰王内心的怒火,他不相信此事和依纱有关,很可能那伙人利用纱儿一石二鸟,借机栽赃嫁祸! 他一定要抓住那群黑衣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呵,达显,不要以为你逃出王宫即能性命无忧,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永远逃不出孤的手掌心! “传令下去,彻查鸡汤来历,途中经过谁手,相关人等一概带到孤面前!” 他要亲自查清此事,扫清怀疑她的谗言妄语! 可是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鸡汤并非出自尚食房,由依纱的贴身侍女,娜奴全程熬制! ………… 侍卫很快抓来娜奴,带去御书房审问,除却上次宫变,娜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吓得浑身发抖,仿佛失去语言能力。 侍卫,面无表情的站成两排,冷眼旁观她匍匐瑟瑟发抖。 “圣主,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去浣衣局取衣服的路上直接被御林军抓住,莫名其妙带来御书房。 经过其中一人叙述,她得知自己成为放走达显王的头号怀疑对象! 她生性胆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啊! “冤枉!冤枉啊!奴婢没有勾结敌人,更没有放走达显王,那碗鸡汤的确奴婢一人所做,可是………可是奴婢没有投毒啊!奴婢是冤枉的………求圣主明查!” 看在依纱的面子上,楼兰王不使用重型,换做其他人,审问之前不知道受了多少皮肉苦了。 第59章 逃离王宫(14) “鸡汤经由你手,尚无任何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不是你又能是谁所为?” 娜奴摇头,茫然无措,“奴婢………奴婢不知道………但是………但是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发誓,绝对不是………” “放肆!” 一声呵斥打断她的否认,娜奴身体一颤,小声啜泣不敢再吭声。 大理石桌案前,楼兰王脸色阴沉,刀削般的五官泛着冰冷的寒意。 冰冷的利眸,扫过跪地的娜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一遍遍凌迟她的血肉! “孤给你一次机会,招供罪行,讲述事实经过,倘若追回逃军,可饶你一次,否则,即使王后来了,也就不能救你狗命!” 龙口一开,驷马难追,楼兰王说的话,一言九鼎。 “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啊!”娜奴叫苦连天,暗叹自己今年运势不佳。 “奴婢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做出背叛楼兰举动,请您相信奴婢!” “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楼兰王冷嗤,唤来侍卫呈上证据。 昨日侍卫喝下的鸡汤留有部分残羹,阿吉拿去太医院检查,经过各位经验丰富的太医严格确认,一致认为鸡汤里的确含有大量蒙汗药,只要喝下一口,便能昏迷半个时辰。 娜奴听后面如死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蒙汗药………”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她仿佛预见自己即将处以斩首之刑! “不!不要啊!” 踉踉跄跄跪向那位掌握生死的男人面前,行至半路,侍卫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阻拦她求饶。 楼兰王耐心尽失,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侍卫拖她下去,至于带去哪儿,当然是罪犯闻风丧胆的审讯楼,在那里,再嘴硬的犯人,都禁受不住一道道残酷的刑罚! “留她一命,一旦她招认罪行经过,立即禀报孤。” “是。” 收到圣旨,侍卫拿来布条捂住娜奴的嘴,钳制她不断挣扎的身体准备退下去,刚来到门边,禁闭的殿门突然打开,一道婀娜多姿的丽影焦急地闯进来。 来人香汗淋漓,芙容写满焦急担忧,她一眼瞧见受侍卫捆绑的娜奴,当即奔过去,娇呵道:“大胆!为何绑住本宫的侍女?!” “参见王后。” 侍卫大惊,一脸为难地看向楼兰王,询问主子的意思。 楼兰王颔首,示意他们如依纱的意给娜奴松绑。 吩咐其他人退下,男人朝她走过去,“纱儿………” 依纱听见脚步声,先安抚地拍了拍娜奴害怕抖动的身体,然后转身迎上他的目光。 “为何要抓我的侍女?她犯了什么罪你要如此对待她?”见到侍女吓成这副惨状,依纱余气未消,怒气冲冲问。 他楼兰王,生性残暴,人人怕他,敬畏他,放眼天下,只有她敢这样跟他说话。 男人不觉生气,握住那双别扭的葇夷,全然不见审问娜奴时的凶冷模样。 “侍卫查出鸡汤内有蒙汗药,整个过程经由她手,她嫌疑最大,所以吩咐侍卫带她去审讯楼。” “你竟然送她去审讯楼?” 即使依纱从未去过审讯楼,也听说过里面血腥残忍的手段。 一名柔弱女子,如果那些可怕的刑具使在娜奴身上,她不敢想象后果! “娜奴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我吩咐她熬制鸡汤,她绝不可能在汤里下药!她生性单纯简单,性格如何我最了解,黑衣人有心栽赃嫁祸,你不能这样草率断案!” “是是是,爱妃所言甚是,是孤草率鲁莽。” 楼兰王主动低头认错,捏了下她柔嫩的脸颊,讨好道:“孤答应你,一定彻查此事,绝不冤枉她。” 话到这个份上,一国君王放下颜面向她道歉,这种情况史无前例。 依纱侧过头,终于肯正眼瞧他,语气放软几分:“那你………不抓她了?” “当然。”握住她的双肩,他郑重回道:“你言之有理,仅凭一碗鸡汤无法证明娜奴所为,何况她作为你的侍女,没有理由背叛楼兰,当务之急应当加强搜捕人手,尽快抓住达显一党,即可证明她的清白。” 依纱身体一僵,垂放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达显不是已经逃出王宫了吗?想在民间搜索一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逃出去又如何?”楼兰王胜券在握,“他太过天真,以为出了王宫孤找不到他了吗?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孤也能将他揪出来!” 达显必死,不过迟早问题,那伙救走他的同党,等抓住他们,他要施行五马分尸重刑,让天下人看看,谋逆他的下场! 明明大热天,依纱手脚冰冷,止不住地冒冷汗。 如果他知道实情,会不会………会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冷血地杀了她? “在想什么?” 她的沉默引来男人疑惑,察觉掌心内的玉手一片冰冷,楼兰王皱眉,健臂一伸紧抱住她。 “你的身子为何常年如此异常?” 分明这么热的气候,她总爱手脚冰凉,找来不少经验丰富的太医诊过脉,均说没有太大问题。 “太医不是说过吗,中医调养,慢慢会好起来。”抬手,抚平男人拢起的剑眉,依纱安慰道。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依纱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并非奢华的生活以及无上的权利,因为他的呵护,他的关怀备至,帮助她走出那段阴影,有了他,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正因如此,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深陷仇恨的枷锁不能自拔,一辈子陷在其中,哪怕他恨她,她不后悔那么做。 不想继续讨论这件沉重的事情,依纱转移话题问:“听说昨夜朝云殿,松旗王子呈上一副美人图,请求楼兰帮忙找人?” 说来可笑,痴迷一副不存在的画上美人,松旗王子大胆的举动一夜间传遍王宫内外,一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议论点。 所有人好奇,想看看那副美人图到底有多美,竟然将松旗王子迷得神魂颠倒。 第60章 逃离王宫(15) 和其他人一样,依纱想了解详细情况,蒙腾当时在场,问他最合适不过。 “想知道什么?”瞧出她的小心思,楼兰王宠溺问道。 依纱微仰螓首,美眸一眨不顺地凝视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好奇问:“你见过那副画,画上美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这个嘛………”剑眉微挑,蓝眸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容貌不便描述。” “为何?”她更加疑惑。 楼兰王嘴角笑容加深,指尖轻点她光滑的额头,故意引起她误解:“因为沉鱼落雁,玉骨冰肌,倾国倾城,这些普通的词汇已经无法形容出她的美貌!” “她当真那样美丽?” 他第一次用这么多词汇赞美一个人,毫不吝啬地夸奖,依纱心生妒意,更加坚定了想见那名女子的心。 “你答应尉头王子三日内找到她,为何那样笃定?难道你知道她是谁?她………莫非是某位官家小姐?”依纱猜测。 他见过的人不多,除王宫的宫女,剩下一些大臣的闺秀,能够被画师描绘制作成画卷,流传到百里之外的尉头,应该有一定身份的人。 “不错。”楼兰王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完后意味深长又说了三个字:“曾经是。” 可惜依纱沉浸自己的猜测里没有听见最后那三个字,粉拳轻捶他宽阔的胸膛,娇愤地挣脱开他的怀抱。 “爱妃怎么了?”他明知故问,追上她的脚步。 依纱不答,以背对他,两手搅手帕,芙容满是委屈。 曾经,他眼里只容得下自己,即使再美的舞姬,他不曾多看半眼,没想到尉头王子带来的美人图,居然深得他的喜欢……… “夫人为何生气?是否为夫做错了什么?” 她正逢吃醋当头,听见他的自称,瓷白的脸颊刹时间变得一片通红。 转身,急忙捂住男人的嘴,她语无伦次阻止:“别说………别………” 夫妻床塌间恩爱耳语的情话,他总爱自称为夫,好像他们和世间那些老百姓一样,是一对亲密普通的夫妻。 她爱听,极喜爱他这句自称,仿佛可以永远独占他,只是大白天他竟然直接说了出来,她的脑海不由回放起往日缠绵情景,顿时羞红了脸。 “好,孤不说。” 她的脸颊红得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楼兰王趁机在她粉润的颊边偷得一吻,卖起关子来:“此女你认识,且无比熟悉。” “我认识?” 依纱诧异,开始搜索起她熟悉的人物。 她认识的人不多,熟悉的人更少之又少,未出阁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年少有几位朋友,前后分别出嫁成亲,平日以信来往,其中关系最好的……… 依纱呼吸一滞。 难道………难道画上女子是………前些日子和她断绝关系的泸月?! 她与泸月自幼相识,感情深厚,只可惜………她们立场不同,不能再像从前毫无芥蒂的继续做朋友,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样……… 依纱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蒙腾见过泸月数次,从没见过他注意到她,每次匆匆一瞥,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大肆夸赞她的美貌? 难道………他怕自己生气吃醋,当初才拒绝丞相的联姻? 依纱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除了泸月,没人符合他的提示。 所谓女人心,海底针,楼兰王不晓得依纱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一通,见她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模样,失去逗弄她的心思。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无关紧要,为何赞美泸月? 依纱原想继续追问画上美人是否为泸月,突然想起泸月亲事将近,注意力不由转移集中到故友身上。 “下月护国公之子成亲,我想………出宫看看………” 泸月爹爹有伤在身,护国公前些日子又惨死叛军剑下,双方父亲死的死,伤的伤,家门不幸,好好一桩婚事遇上丧事。 好歹她和泸月姐妹一场,认识这么多年,她应该去到现场,送上诚挚的祝福。 “你真心待她如姐妹,她却心怀鬼胎!”楼兰王冷嗤,替她不值。 从第一眼见到苏泸月起,他看出此女不简单。 自从依纱住进王宫,她三天两头大摇大摆乘撵入宫,美其名曰看望好姐妹,却每次在自己摆驾沁水院时恰巧出现。 后来,他感觉事情太过巧合,一番查探发现,原来她花钱收买沁水院一名宫女,时常暗自向其汇报沁水院动向。 嘴上姐妹相称,背地勾心斗角,虚假的嘴脸,跟先帝后宫争宠的那些妃子臭味相投! 她的父亲苏来库尤为更甚,野心勃勃利用楼兰打仗紧要关头,妄图想将苏泸月送进宫为妃。 他楼兰王,靠自己的双手打下这片江山,何时需要一个女人巩固地位? 念在她曾是纱儿的好姐妹,又曾诸多照顾份上,把她赐给身份尊贵的护国公之子,完全高抬了她! “苏丞相受到应有的惩罚,泸月因此憎恨我情有可原,我和她回不到过去,今生恐怕不会再有交集,我只想在她大喜日子那一天,送给她我的祝福,就当………向我们的曾经告别。” 泸月的为人,其实依纱心如明镜,她装傻,不愿意说破,维持她俩随岁月变得越来越淡薄的友情,可惜泸月想要的太多,居然想抢走她一生里最重要的人。 人非圣贤,她做不到豁达大度,不可能拱手让给她,所以她们,注定为敌。 不知道她们再见面………该如何相处? ………… 苏来库遭割舌罢免丞相一职,侍卫查封他居住多年的府邸,丫鬟家奴跑的跑散的散,就连他的那些妻妾,得知坏消息第一时间卷走大量值钱的东西,逃得不见踪影。 经历重重打击,苏来库性情大变,终日把自己锁在房内不愿见任何人,家中剩下两位老人,平时由泸月照看。 好在护国公一家接到圣旨送来嫁妆,他们得以避免流落街头,买下城西一座宅院,虽比不上曾经的丞相府,但胜在环境清雅,适合静心调养的苏来库。 第61章 成亲之夜(1) 成亲前一夜,首都城南一座繁华宵红楼,红灯披彩,灯烛辉煌,衣着暴露妖娆的青楼女子,浓妆艳抹倚靠门边,吸引一个个过路人。 其中一部分男人红脸快步经过,另一部分男人禁不住诱惑,美色吸引下进入青楼。 宵红楼,楼兰首都最大的一座烟花场所,里面有成百上千个美人供你挑选,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许多异族男子听说了这座西域最大最繁华的青楼,心生好奇,不免进来逍遥一夜。 楼外莺声燕语,楼内歌舞升平,寥寥香烟环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哎呀,爷,您好久都没露面了!奴家还以为您再也不来了呢!” “爷,您最近去哪儿了呀?可想死小霞了!” “爷………” 一道道酥人入骨的娇笑声七嘴八舌响起,一群着五颜六色舞衣的青楼女子,团团围住进来的一名年轻男子,听上去他似乎经常光临这里。 “哈哈,各位美人别着急,爷最近有事冷落了你们,大家放心,今夜爷留下来,陪你们一整晚!” 男子哈哈大笑,心情愉悦,在美人脸上亲了好几口,左拥右抱走上楼。 二楼,逍遥快活场地,脚未踏上木质楼梯,听见各各房间传来的颠鸾倒凤之音,男子早已习惯,步伐稳健,对宵红楼比自家府邸还要熟悉。 男子身份非同一般,又是青楼常客,老鸨特意安排了一间上房,精心布置,以供他使用。 “爷,请进。” 男子熟门熟路地走入房间,无需他动那双尊贵的手,已经有人推开门,恭敬欢迎他。 上等檀香木圆桌,摆上精致的点心和醇香的美酒,小霞作为青楼头号花魁,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最有资格先跟男子喝上一杯。 “爷,听说………您明日要………成亲了?”斟美酒空隙,小霞试探问。 “怎么?怕爷成亲了不再光临宵红楼?呵,不必担心,相信宵红楼少了爷一人,照样门庭若市。”男子挑眉,慵懒地躺靠贵妃椅,半开玩笑说。 小霞红唇微嘟,佯装生气地轻捶他胸口,“爷你曲解霞儿的话,明知道霞儿不是这个意思!” 美人生气了,当然得哄。 男子握住那双嫩手,顺势抱她入怀,花言巧语哄道:“爷不是跟你开玩笑吗?爷知道你想爷,你放心,即使成了亲,和从前一样,爷想去哪儿去哪儿,无人阻止!” “你们男人哪,就爱在外面狐假虎威!” 小霞不吃他这套,挣扎几下挣脱不了,索性继续靠他胸口,一脸吃味道:“你们男人成亲前总说没人可以约束你们,可是事实上呢?家中有妻妾,便忘了苦等宵红楼的我们。等爷成亲了,即使想来………恐怕………贵夫人不会同意吧?试问,世上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留宿青楼呢?” “怎么?你认为爷怕女人?”男子冷哼,惩罚地用力一揉小霞胸口。 “哎哟,爷轻点儿!别揉坏了人家!” 小霞吃痛,讨好地亲吻男子脸颊,“霞儿陈述事实,爷不信的话咱们打赌如何?” “哦?那爷可赢定了!”男子兴致勃勃。 “那可不一定!”小霞不服地嘟嘴。 男子笑而不语,不与她争辩,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饶是常年青楼接客的小霞,听后脸蛋一红,如火在烧。 “爷你真坏!” 房间隔音不好,隐约传来其他屋子阵阵靡靡声音,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浑然不觉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隔壁屋人的耳里。 “啧啧,想不到成亲前一晚,你的夫君仍光临烟花场所,看来你和他成亲后,有的苦受了!” 房间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的一袭窄袖丝质罗衣,腰扎同色金丝蛛纹带,举手投足间风-流气息尽显。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朴素许多,长发只用发带束于脑后,平静的脸上面无波澜,仿佛隔壁一夜寻欢的男子,不是跟她有婚约关系的毕加帕。 她不爱毕加帕,甚至可以说非常厌恶,这种常年逛青楼的男人她感到很恶心,巴不得毕加帕永远呆在青楼,死在这里最好不要回去! 之所以选择宵红楼和松旗王子碰面,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比较容易掩人耳目,谁知道偏偏不凑巧,正好遇见风流快活的毕加帕! “对了,你约本宫来,应该不是让本宫欣赏你未来夫君的活春宫吧?” 松旗王子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又绅士地给苏泸月倒上一杯,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先喝为敬。 赴这场约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见的人是苏泸月,昨日他刚到楼兰首都,收到一封神秘人寄出的信件,不得不承认,信上写的内容令他非常心动,不过他没有完全相信,担心有人故意使诈,便暗中安排了侍卫保护周全。 一个时辰前,当房门打开,见到是名女子,他放下戒备心。 他松旗王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买卖,下属很快查到这名女子的身份,原来是………前丞相苏来库女儿,毕加帕未过门的夫人! 呵呵,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我找你来,正如信上所说,想与你达成一场交易。”不理会他的调侃,苏泸月冷冰冰地说。 每天她过着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家门不幸,劳燕分飞,她从身份尊贵的丞相千金,一夜间变成落魄嘲讽的对象,不仅如此,她还得忍辱嫁给常年爱逛青楼的毕加帕! 她恨,恨老天不公,更恨楼兰王,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那个冷血的男人,一切全赖他所赐! 现在,她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她要报仇!她不好过,他们别想得到幸福! “你被贬为庶民,身为平民女子,有何资本与本宫做交易?”松旗王子怀疑她的能力。 堂堂一国王后,身边随时众多御林军保护,别说掳走她,就是近她的身都困难! 苏泸月讥讽一笑,挑眉慢悠悠说:“怎么?你不相信我?” 第62章 成亲之夜(2) 她曾是王后依纱最好的朋友,想接近依纱非常容易,只是………当着御林军眼皮底下带走他们的王后,岂有那么容易? 要知道他松旗王子来楼兰这么多天,想尽一切办法,连依纱真人一面也见不了! 不过………苏泸月报复心重,应该不会撒谎,肯定有了可行的主意才胜券在握的来找他,或许他可以加以利用……… “你有什么计划不妨说出来,假如可行,本宫答应你的交易。” 他想要人,她想报仇,他们目的相似,一拍即合。 苏泸月很清楚自己力量太薄弱,想报仇机会渺茫,假如借用松旗王子的力量,她的复仇计划容易许多。 再三思考下,她说出筹备已久的计划:“明日是我成亲的大喜日子,王后出席,身边御林军固然多了些,但他们做不到无时无刻保护她的周全,到时整个护国公府座无虚席,人头济济。你派一批刺客假意刺杀某位官员,危急关头,御林军出来镇定混乱,趁人们惊恐时候,悄无声息带走一个人,不再那么困难。等依纱消失,楼兰王知道情况肯定亲自摆驾护国公府,追查事情经过,你只需派人制造那场刺杀,并带走你想要的人,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多做,我自有安排。” 她的计划听上去完美无缺,细想发现存在一个大漏洞。 “你怎确定依纱出席你的婚宴?假如她不出现,我们的计划不就付诸东流?!”松旗王子质疑道。 “不,她一定会出席!”泸月无比确定,“因为我,了解她!” 她了解依纱,即使她们感情破裂,始终相识多年,她绝不可能不出场。其实她得感谢依纱,如果没有她,这场计划恐怕没有办法进行。 “退一万步说,即使她如你猜测出宫,并且计划顺利地进行,但是楼兰王未必按照你的猜想行动。他高深莫测,心思极其难猜,假如他不出现,你的复仇大计恐怕要泡汤了!” “那可未必!”苏泸月冷哼,胸有成竹道:“一旦依纱失踪,即使向来沉着自若的楼兰王,未必可以继续保持冷静。” 楼兰王有多宠爱依纱,放眼天下她最清楚,其他人认为楼兰王看重依纱的美貌,实则不然。 她接触他们两人时日最长,他们彼此相爱,举案齐眉,恩爱模样看得叫人咬牙切齿! 正如上次发生的叛乱,依纱遭叛军掳走,楼兰王迅速封锁首都,派出大批御林军全城搜索,出动近两万军队,没日没夜地寻找,这般兴师动众,足以证明依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曾经她深深地嫉妒,暗叹为何上天垂怜依纱,让依纱遇到那样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甚至她想取而代之,如今她毫无感觉,反而暗自庆幸。 正因楼兰王这么在乎依纱,她有了下手的机会,利用依纱引出楼兰王,至于能否暗杀成功,一切听天由命,反正她没打算活着出去。 “好,本宫同意你的交易,一旦你替本宫成功引出依纱,无论最终本宫是否带走人,你有莫大功劳!” 松旗王子轻唤,守卫门口的下属推门入室,两手略显费力地提一个宝箱进来,依照吩咐打开箱子,一道晃花人眼的光芒从里面迸射而出! 烛光的照耀下,黄金熠熠生辉,发出辉煌夺目的光芒! 满满一箱,装满整整一箱的黄金啊! 松旗王子一出手,豪爽阔绰得令人咋舌! 其实他刚才吩咐下属的时候,苏泸月暗自猜到箱子里应该放有贵重物品,却没料到居然有满满一箱的黄金。 说不心动,当然不可能。 “这箱黄金,作为奖励你的礼物。” 看出她内心波澜,松旗王子骄傲地微扬头颅,一脸自豪神情,“我们尉头国富民强,不比楼兰差,本宫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凑巧你合本宫的性格。本宫历来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你替本宫办了事,应当有奖赏,不过嘛………黄金当然不可能马上给你,付你一小部分,余下的等事成以后全部给你。你放心,本宫以松旗王子称号作保证,决不食言!” 说实话,起初泸月确实很心动,试问谁见到这么多银子不动心的呢?后来她转念一想,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刺杀楼兰王无疑自找死路,这么多银子拿在手上没有命去花。 思索片刻,她婉拒道:“谢王子一番美意,恐怕我活不到收这份重礼的时候了。” 见她拒绝,松旗王子诧异,再次问:“你确定?你不需要,你的家人未必不需要。” 她不打算活着离开护国府,家中剩下几位亲人,她一死,没人照顾他们,或许这些银子留给他们,够他们后半辈子吃穿不愁。 接过松旗王子付下的定金,苏泸月露出一抹僵硬的笑,“谢王子赏赐。” 松旗王子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你不必谢我,你出谋划策,本宫静等好消息,黄金你应得,望你言出必行,不让本宫失望,若你从头到尾在耍本宫的话………” 语气一顿,松旗王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阴冷,“若你戏耍本宫,后果你承担不起!” 别看这个男人表面风流,看上去和善似乎很好接近的样子,其实内心非常阴狠,还好他们共处同一阵营,否则的话……… “王子尽管放心,我破釜沉舟,别无退路,希望王子你这边吩咐好你的属下,不要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她希望计划顺利进行,只要松旗王子劫走依纱,她就敢肯定楼兰王圣驾很快光临护国公府,到时她借知晓依纱行踪为由接近楼兰王,找准时机向他下手。 假如成功,大批御林军当场斩杀她,假如失败………楼兰王不知要用怎样的手段折磨她……… 那个冷血的男人,肯定不会轻易放了她。 所以她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63章 成亲之夜(3) ………… 半月前,护国公惨死迦索剑下,整个府宅上下悲嚎一片,大家终日沉浸悲伤闷闷不乐,还好这场婚事办的及时,喜庆气息冲淡了悲凉感。 护国公生前位高权重,他的爱子毕加帕成亲,朝廷大部分大臣到场,送上礼物祝福。 新郎官骑马接来新娘,四处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有媒婆的指导,新娘跨火盆、拜天地。 护国公生前共有一妻十二妾,主心骨一死,诺大的家事正妻负责,毕加帕的亲生娘亲妾室身份,没有资格坐主位接受跪拜,绞紧娟帕泪眼婆娑地目睹儿子向她争宠了几十年的女人敬茶。 “礼成!” 媒婆一声喜悦的欢呼,拜天地算圆满结束,新娘由丫鬟搀扶进婚房,新郎官则招呼各位贵宾,喝的醉气熏熏。 露天芙蓉院,摆了近几百桌,八珍玉食,饕餮盛宴,宾客们济济一堂,场面看上去格外壮观热闹。 “王后娘娘驾到!” 侍卫响亮的通传声响起,原本热闹非凡的芙蓉院顷刻间安静下来,人们谈笑终止,赶紧放下杯筷,神态匆匆地向那位仪态万千的女子行礼。 “参见王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上千名贵客,齐刷刷跪拜。 御林军手持兵器分出一条通道,千双眼注视下,一道婀娜多姿的白色身影,印入眼帘。 她身穿素色衣裳,白衣飘飘,裙摆绣着一朵朵淡雅紫兰花,一头浓密的深棕色长发,绾成样式简单的发鬓,插着一支色泽晶莹的珍珠头钗。 一方白纱,遮住那张绝色容颜,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碧绿色美眸。 她这副着装,乃楼兰普通女子最常见妆容,穿在她的身上,仙气飘飘,惊艳无比! 众人沉浸依纱的突然来访中没能回过神,忽略她的那句和顺的平身,直到她又说一次,大家如梦初醒,恭顺地坐上各自的座位,安安静静,不复热闹。 王后在场,他们哪里放得开,不能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 “大家不必拘礼,该做什么做什么。”依纱看出他们的不自然。 她本该一个时辰前到护国公府的,出发前后宫出了点事情,宫女为争夺赏赐物品大打出手,等她解决这件事匆匆赶来,错过了泸月的成亲吉时。 “王后娘娘凤驾光临寒舍,老妇有失远迎,王后快请上座!”大夫人热情招待依纱,亲自给她斟了杯上好龙井茶双手奉上。 大夫人已年过五旬,算长辈级的人物,她虽贵为王后,但岂有长辈给晚辈斟茶的道理? 依纱讶异,经不住她过分的热情,拉住她的手,劝道:“都是自家人,您不必客气,最近操办亲事您辛苦了,坐下歇会吧。” “好好好。”府中有喜事,大夫人喜气洋洋,看来心情很好。 拉着依纱落座,大夫人上下打量她的脸色,笑眯眯说:“老妇许久不见王后您,好像………有近两月了吧?老妇瞧着王后容光焕发,面容愈发红润,看来王宫生活的很好呢!与圣主………夫妻关系和谐吧?” 每次见面,大夫人总爱询问她和蒙腾之间的夫妻问题,床榻上私密事叫她如何说的出口?依纱每每脸红点头,大夫人反而越说越有兴趣,刨根问题不说,还向她传授经验。 “咱们同为女人,王后莫要感到害羞。”大夫人瞧出依纱的腼腆,语重心长道:“老妇过来人,你们年轻人脸皮薄,老妇理解,老妇为王后考虑,毕竟圣主一国之君,想得到圣主垂怜的女子不计其数。圣主专宠您,乃好事一件,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件好事维持得了多久,王后您应该抓住时机,尽快诞下麟儿,到时母凭子贵,稳固您的地位!老妇认识一位江湖名医,此人见多识广,医术精湛,当初咱们护国府上下十几名姬妾多年无一人怀上身孕,机缘巧合一位熟人向我们介绍了那位名医,第十二个姬妾因此怀上毕加帕,咱们护国府唯一位个香火继承人哪!”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大夫人似乎比依纱还要着急生孕一事,给她介绍起那位靠谱的名医。 其实依纱不太着急,他们成亲半载有余,一时怀不上身孕正常现象,来日方长,相信过段日子喜事自来。 她本身容易多想,大夫人的一部分话说进她的心坎里。他作为皇帝受万民敬仰,民间多少女子拜倒在他的龙威下,朝廷大臣三五不时地建议他再纳妃嫔,虽说他毫不考虑的拒绝了,她依然有些担心。 她曾安慰自己不去多想,顺其自然,今日听大夫人一席话,她的心动摇了,而且本身她确实想要为他诞下一个孩儿,属于他们爱情的结晶。 静思一会,依纱问:“不知那位名医,人在何处?” 听她这么问,便知她答应了,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道:“您放心,老妇派人通知他,尽快给您安排。” 依纱颔首,“那就有劳您了。” “王后您说哪里的话,跟老妇不用这么客气!” 大夫人膝下无儿无女,府里唯一的继承人却是另一名姬妾所生,虽说作为正妻应当豁达大度,视如己出,但做不到真心真意对待。 而依纱于她而言不同,她的爹爹在世时他们两家关系不错,再加牵扯不到利益关系,待依纱如同半个女儿,而且依纱也很孝顺她,每隔一段时日出宫看望,大夫人每每想到感觉非常幸运。 跟大夫人叨唠几句家常,接着关心询问她最近的身体状况,依纱话锋一转,问道:“泸月出嫁,我很欢喜,她命里多坎坷,娘亲早死,亲爹又………嫁到护国府,希望大夫人多多照顾她,提点她,如果她有做的不好地方望大夫人耐心教导,对待她就像对待依纱一样,依纱不胜感激!” 苏泸月失去丞相千金尊贵的身份,嫁到护国府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府中这么多姬妾,难免有尖酸刁钻的人。 第64章 成亲之夜(4) 毕加帕风流成性,常常夜不归宿,不可能护着她,大夫人作为一家之主,有她帮衬泸月,泸月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困难。 她能帮泸月的不多,唯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王后尽管放心,泸月嫁到咱们护国府,从此我们一家人,绝不可能亏待了她。”大夫人保证道。 依纱担忧的心卸下不少,两人寒暄叙旧一会,估摸时候差不多该去看看泸月,起身道别。 大夫人八面玲珑,不用她开口,眼尖看出她的想法,赶在她开口前,张罗好一切。 安排婢女带路,依纱摆驾芳草院,府宅很大,假山碧池,粉色水莲,尽管只是一片不大的绿地,沙漠里已实属罕见,只有大户人家,才有资金建造出这片绿色风景。 芳草院离芙蓉院很近,为迎接新人临时建造的一处新院落,山石点缀,花团锦簇,后院满架花草、一带水池。 大红门联挂新房两边,雕花门楼贴满喜庆的剪纸,绣花绸缎被褥下,铺满一床的花生、桂圆、红枣、莲子,寓意子孙满堂。 红烛红纱,整个房间一片喜气! 媒婆丫鬟团团围住那名着红嫁衣的泸月,伺候她坐上床榻,等待新郎官归来。 依纱的到来,带给她们不少吃惊,第一次见到王后真容,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慌慌张张行礼。 苏泸月头罩红盖头,需由新郎亲自揭开,她想动身行礼,奈何头饰沉重,衣着繁琐,行动略显不便。 身子刚抬了一下,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按住她的肩。 “不必行礼,你坐着就好。” 依纱坐在泸月对面,中间间隔两人距离,时隔几月,她们再次见面,这么近的距离下,一时间相对无言。 好在不止她们两人,有丫鬟媒婆相陪,不至于感到尴尬。 依纱清楚泸月非常抗拒嫁给毕加帕,因为他的风流在楼兰人尽皆知,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只有劝泸月想通一些。 “毕加帕从小娇生惯养,又是护国府唯一香火继承人,人人宠他,让着他,导致他越来越嚣张跋扈。他在朝少年得意,人生几乎一帆风顺,从未遇到坎坷磨难,难免不好伺候。他固然风流了些,好在品性不坏,有些小毛病可以引导他改正过来,有时像个小孩,哄一哄就没事了。” 依纱见过毕加帕两次,一位非常年轻的少年将军,他刚满弱冠,年轻气盛,做事易冲动,人品倒不坏,只是府里的人把他宠的太无法无天,相信再过几年,他会慢慢变稳重些。 “王后说的是,因为爹爹受伤,泸月把罪过牵连到您身上,胡乱怪罪您,是泸月冲动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苏泸月的声音透过红盖头,清楚地传入依纱耳里。 依纱惊讶,本以为她余气未消,仍生自己的气,很可能不愿意说话,岂知她不仅不生气了,反而主动向自己道歉。 “哎。”依纱轻叹,伸手握住泸月垂放膝上的手,“你作为受害者,错不在你,你生气理所应该,只怪………老天爱愚弄人,命运超乎我们预料,谁都无法控制,也阻止不了。” “是啊!”苏泸月重重一叹,仿佛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 俗话说破镜难重圆,即使修复如初,不可能再像从前无话不谈。 依纱要求的不多,她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对了,我出宫路过福满楼,带来你最爱吃的绿豆糕,你想尝尝吗?” 依纱拿出一张油纸层层包裹的点心,一打开,诱人的清香扑鼻而来。 福满楼的绿豆糕,首都味道最好最正宗的一家,她俩小时候最爱吃的食物,她们时常相约偷偷溜出家门,手拉手只为买听上去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食物。 “绿豆糕?”泸月一愣。 听上去,已经很久违的名字了。 她很久没有吃过绿豆糕,小时候喜欢吃,认为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后来随着长大,她不再喜欢吃甜食,更不喜欢这种普通的甜食。 “你不是喜欢吗?”没有意料中的惊喜,见她坐着久久不动,依纱疑惑问。 有些人,因为成长环境及遭遇发生改变,依纱仍是原来那个依纱,她苏泸月,却不再是从前那个苏泸月。 即使依纱遭受满门被灭,亲人离世的悲痛,可她幸运的遇到楼兰王,一夜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相反,她呢? 从丞相千金变成普通子民,还得嫁给讨厌的男人。 人与人,果然不能对比! 泸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良久,她伸出僵硬的手,面无表情地一口口吃下食之无味的糕点,违心道:“好吃!” 盖头遮住她的脸,她的声音听上去似真似幻。 依纱不曾察觉,以为她真的喜欢,欣慰一笑,回忆起许多童年乐事:“你记得我们共同收养的那只流浪狗吗?它瘦骨嶙峋地趴在废桥底下,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们。我们想带它回家,奈何双方家人不同意,无奈下,我们在桥下给它安了一个临时避风港,偶尔带吃的来看它。” 她们的童年乐事很多很多,比如养流浪狗,比如玩泥巴,比如夜晚偷偷溜出家只为逛灯会。她们一起长大,经历豆蔻,经历少女怀春。 过往的一幕幕恍如云烟,在依纱脑海回放。 泸月似乎有所触动,两手绞裙摆一声不吭。 依纱不想她为难,毕竟蒙腾导致她家破人亡,她夹在她爹跟仇恨之间深受折磨。 亲人,当然最重要。 依纱抬头看了眼窗外,准备摆驾回宫,临行前,不忘叮嘱道:“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吧,躺着休息会,芙蓉院宴席很晚才散,千万别饿着自己。” 听她要走,苏泸月身子一僵,急忙挽留:“时辰尚早,不如坐下来饮杯酒再走如何?” “饮酒?”依纱离开的步伐一顿,诧异问。 西域女子,大多喜欢饮酒,特别他们盛产的马奶酒,味道浓醇,芳香四溢,独独泸月例外,讨厌酒味,鲜少碰它。 第65章 成亲之夜(5) 为何这时突然要和她喝一杯? “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坐一起饮酒畅谈了,犹记得最后一次三月前,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面,下次恐怕又物是人非,临走前,我们喝一杯吧。” 说话间,苏泸月来到桌前,视线透过红盖头下摆,准确无误地斟满两杯美酒。 一杯递给依纱,一杯给她自己。 她俩确实,很久未曾在一起饮酒畅谈了,下次再见面,不确定什么时候。 依纱感触颇多,重新落座,双手接过她递来的酒,轻轻一碰她的杯沿,目光灼灼:“泸月,今生遇见你我很高兴,祝你未来的日子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苏泸月握杯的手一紧,呼吸一沉。 手上的酒杯,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她不能动摇!她绝不能心软! 她要报仇! “泸月?泸月?” 见她坐着久久不动,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失去反应,依纱担忧不已,轻喊两声,苏泸月身体明显一怔,瞬间回神。 “你怎么了?是否哪里不舒服?”扶住她的肩膀,依纱关切问。 “我没事。”苏泸月身体微微一偏,避开依纱的触碰,重新举杯,若无其事道:“好,那我也祝你母仪天下,早生贵子!” 话落,她仰头一饮完毕。 依纱见状,执起酒杯放在唇边,红润的唇瓣刚贴上冰凉的杯沿,凭空出现一只手,抢走她即将入口的美酒! “泸月?” 苏泸月三番两次诧异的举动引起依纱的猜疑,来不及询问,只见苏泸月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急言催促道:“你快走,否则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依纱更加疑惑,“泸月,发生了什么事?” 苏泸月无心回答她的问题,当着丫鬟惊愕的目光牵住依纱的手,拉着她往外跑。 行至一半,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躁动,夹杂刀剑打斗声,苏泸月脚步一顿,脸色骤变。 “不好!松旗王子的人来了!” 都怪她慢了一步,应该早点告诉依纱让她马上离开。 松旗王子派出的刺客已经出现,其中分散一部分人来找依纱,她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保护依纱? 等不到苏泸月想出应对方法,房门‘嘭’地一下轰然倒塌,一群着黑衣的蒙面刺客鱼贯般涌入,展开手上的画卷看了一眼,目光随后看向依纱。 正是这名女子,松旗王子吩咐带走的人! “带走!” 领头一声令下,黑衣人上前抓人。 如果王后娘娘被劫持的话,上头怪罪下来,她们这些丫鬟岂不遭殃? “护驾护驾!快保护王后!” 丫鬟媒婆第一时间冲上前阻拦,可惜她们力量薄弱,黑衣人轻而易举踢开她们,直奔依纱而去! 他们不恋战不杀人,唯一目的带走依纱,完成自己的使命。 “休想!” 说时迟那时快,苏泸月掀翻桌子,上面的酒杯碗筷散落一地,暂时阻挡他们的行动。 黑衣人似乎被她的举动激怒,拔出佩剑,亮出武器,依纱惊得脸色一白,生怕悲剧再度重演。 “住手!我跟你们走!”为减少无辜者死亡,依纱妥协。 “不!你不能去!”泸月拉住她,不让她离开,“你不能去,一旦你落入松旗王子的手,不知道他用怎样的手段………” 别看松旗王子年纪轻轻,名下妻妾众多,听说他癖好特殊,喜欢折磨女人,看她们痛苦难过模样以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假如依纱落到他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都怪她都怪她,被仇恨蒙蔽双眼,竟然忘记松旗王子狠辣的为人。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傻泸月,错不在你。” “不!是我!是我………是我伙同松旗王子算计你………对不起………我………” 苏泸月断断续续道歉,蒙面人早已不耐烦,上前挥开挡事的泸月,魔爪伸向依纱! ‘咻!’ 就在这时,安静的半空传来异动,一支锋利的箭羽划过天空,准确无误地射中那名即将触碰到依纱的蒙面人! “是谁?!”蒙面人大惊失色,拔剑东张西望。 远处百米外屋沿上,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众人视线! 那人一身靛蓝流云纹劲装,腰束青色宽边祥云锦带,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黑带随意束起。 男人很高,七尺有余,高大的身影宛如修罗降世,孑然独立间散发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因为相隔较远,看不清男人容貌,但即使如此,依然深刻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散发的冷冽肃杀气息! 他………是谁? 为何箭法如此精准?! “蒙腾!” 别人认不出他,依纱只需要一眼准确无误认出心上人,哪怕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确认无比! 他武功高强,箭术精湛,这么远的距离百发百中射中蒙面人的脑袋,放眼西域,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他! “楼兰王?!不可能………不可能………” 蒙面人大惊失色,摇头不相信依纱的说辞,认为她故意这么说恐吓他们。 楼兰王身处王宫,怎么莫名出现护国府?何况即使他来了,又为何独自一人现身?他的那些御林军呢?不可能不出现! 所以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楼兰王! 阻拦他们完成任务,既然主动找死,别怪他们痛下杀手! 领头面容一冷,唇瓣轻启准备下命令,隐隐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视线下移定睛一看,原来男人下方草丛里,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持弓箭对准他们,随时蓄势待发! 不好! “快………撤………” 他的话刚说出口,一把飞箭瞬间刺穿他的脖子,鲜血迸溅,大批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出,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卑职护驾来迟,请王后恕罪!” 阿吉越过厮杀人群来到依纱面前,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受伤,不禁松口气。 很快,十几名蒙面人悉数剿灭,留下那位带头的领队,阿吉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沉声问道:“说!谁指使你们劫持王后?!” 第66章 成亲之夜(6) 铁链绑住蒙面人手脚,他动弹不得,那人似乎并不害怕,仰头冷笑两声,在阿吉诧异的目光中企图咬舌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宽厚的大掌及时捏住蒙面人的下颚,阻断他的自尽,另一只手拂过他的颈肩,点住他的穴道! 办事不利,犯人差点儿自杀,还得劳烦圣主亲自动手,阿吉羞愧难当。 “属下办事不利,请圣主再给一次机会,属下保证尽快审问出结果!” “不用审问,我知道他们的来历。”一道女音骤然响起。 苏泸月忽略那一道道行色各异的目光,更忽略了那道她恨之入骨的伟岸身影,一五一十说出这伙人的来历:“松旗王子安排他们潜入护国府………劫持王后。” “松旗王子?” 阿吉一愣,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细想一遍,随后恍然大悟。 松旗王子知道王后娘娘是画上女子,他偏装疯卖傻故意当着圣主面前请求寻助,分明有意激恼圣主。 想不到他如此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王后身上,胆敢谋算挟持王后,现在证据确凿,他的把柄落入圣主手里,圣主肯定不会轻饶他! “圣主,属下马上率兵包围东悦宫,擒拿逆贼松旗王子!” “慢着!”威严的声音制止阿吉的行动:“将此人关押大牢严格审刑,记住,留下他的命,护国府今日发生的事严格保密,不得泄露,至于松旗王子那边………” 楼兰王锐利的眼转向苏泸月,冰冷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灼射出一个洞。 “松旗王子那边你给出合理说辞,务必让他相信孤并不知情此事。” 他是天生的王者,气势摄人,哪怕一个眼神,一句简短的话,使人不自觉臣服他的威严下。 再次见到他,苏泸月心里早已没了当初的那份爱慕,她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爱上这个男人,甚至痴心妄想入宫成为他的妃子,如果她不劝说爹爹,他们不至于家破人亡。 仇恨,依然占据满腔,她要报仇,这个念头她想永远不可能停止! 可即使她再恨楼兰王,做不到用依纱的性命做交换。 “你放心,松旗王子我来处理,保证他不起丝毫怀疑。”苏泸月生硬地回答。 她这么做仅仅为了依纱,等一切结束,她依然要报仇,寻找各种时机。 “泸月,谢谢你。” 她暂时放下仇恨,依纱明白这有多么困难,那杯酒她清楚有问题,可那又能怎样?至少她以身试险,试探出泸月念及旧情,并非那种心狠的人。 她们之间横跨两个男人,各自立场不同,即便感情回不到过去,至少她们不是对立面。 “你走吧。”苏泸月无声叹气,冷言下逐客令。 此地不宜久留,松旗王子守候府外等候消息,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依纱不放心留下苏泸月一个人,她一名柔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扛,跟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打交道,万一她糊弄不过松旗王子,惹怒对方杀人灭口的话……… “泸月,不如你同我一起进宫暂避吧?” “不行。”苏泸月摇了摇头,拒绝她的好意。 她出主意劫持依纱刺杀楼兰王,主动找松旗王子合作,假如她躲进王宫,岂不间接证明她背叛诺言吗? 松旗王子那么聪明的人物,很快猜得出她向楼兰王袒露实情,遭到她的愚弄,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留下来反而更好,御林军剿灭所有蒙面人,外面的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找个适当说辞稳住他,他便不知自己背后搞鬼,而依纱这边感谢她的帮助,放松警惕,或许她今后有机会接近楼兰王……… 苏泸月自有打算,僵硬的脸色缓和许多,不再抗拒依纱的关心,“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回宫吧,此地不宜久留,松旗王子迟迟等不到人心生怀疑,过会应该要派人手进来查探情况。” 依纱明白泸月的难处,她确实不能随意带走泸月,一来泸月嫁到护国府,已经算护国府的人,二来贸然走了,松旗王子那边不好解决。 “松旗王子不容易糊弄,你多加小心,有任何麻烦及时告诉我,你………多多保重。”依纱不放心叮嘱。 泸月的计划,蒙面人的挟持,来新房看望泸月之前,她并不知道有这么多危险等待着自己,后来泸月接连异常的举动,引起她的怀疑。 那杯酒有问题。 她看出来了。 即使看不见泸月的脸,她的动作,她的语态,她的一举一动,依纱熟悉她,看出来她有些紧张,特别为她斟酒的时候,右手隐隐发抖。 难道酒里有毒? 她暗暗猜测,始终无法相信泸月要毒死自己。 即便泸月憎恨蒙腾,她依然不相信泸月狠心到要毒杀自己的地步。 压住内心波涛,依纱若无其事地碰杯,佯装即将服下那杯酒,用她心里最后的那份信任,测试泸月是否阻止她。 她,成功了,泸月并非完全狠心,她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试探出来的结果,她感到很高兴! 说起泸月,她不禁想起人人传论的画卷美人,其实她猜测过许久,松旗王子迷恋的美人有可能是泸月,或者其他达官闺秀,却万万没有想到是她自己! 她猛然忆起,十五岁生辰时,爹爹请来楼兰举世闻名的画师为她画了一副肖像图,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下人粗心弄丢那副画。她以为再也找不到,随着时光流逝,过去这么久,逐渐忘记它的存在,哪知它仍留存在世,辗转流传到百里之外的尉头! 看来,当初那名下人故意偷走画卷,转手变卖换钱,声称遗失不见。 那位松旗王子藐视天子,在楼兰做出如此猖獗举动,实在色胆包天!她原以为蒙腾绝不姑息养奸,即刻将其捉拿归案,岂知他不慌不忙,好像另有打算。 蒙腾的想法有时即使她未必猜得透,涉及国家大事,需要考虑太多,贸然擒拿得罪邻国,的确不好交代。 她相信蒙腾镇压消息暂时不动松旗王子,自有他的打算和计划。 第67章 成亲之夜(7) ………… 松旗王子一事过去两日,楼兰百姓一副看好戏状态,他们非常好奇夸下海口的楼兰王,如何短短三日从茫茫人海里找出那位画上美人。 楼兰城池大大小小几十座,人口几十万,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御林军迟迟不见动静,不像要大肆寻找的迹象,让人感到非常困惑。 转眼,三日期限到来,各国王子翘首以盼,诺大的朝云殿,一反平时歌莺舞燕状态,整个大殿寂静非常,大家默契地缄口不言,观望楼兰王如何交出自己保证过的美人。 “松旗记得三日前,圣主当着众人面前允诺松旗,保证替松旗找到日思夜想的美人,转眼期限到来,不知………圣主找到了吗?”松旗王子彬彬有礼问道,语态恭敬,全然不见背地里狠辣模样。 “当然,美人赶来途中,王子稍等片刻,莫着急。”楼兰王安慰松旗王子耐心静等。 他背靠龙椅,健壮的身体呈放松状,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刚毅冷硬的面容瞧不出喜怒。 想揣测楼兰王的心思,谈何容易? 他们两位当事人彼此清楚,楼兰王交不出他要的美人! 松旗王子自信不疑,设下圈套,等待楼兰王上钩,到时等交不出人,这么多人作证,他便有了讨伐楼兰的理由。 只不过楼兰王分明不可能交出依纱,非要故弄玄虚拖延时间,哼,他倒要看看葫芦里卖什么药! 时间,一滴一滴的过去,等待约莫半柱香,一名侍卫从门外进殿汇报人已带到,大家听闻不由伸长脖子,一双双眼睛望眼欲穿地望向门口。 “宣。” 龙口一开,外面传来细微脚步声,一道白色身影,逐渐印入大家眼帘。 女子一身滚雪细沙,胸前粉色丝质宽布裹胸,行走中,长裙散开,腰肢不莹一握。一头浓密长发,佩戴一顶雪白毡帽,帽沿上方,镶嵌一颗体型圆润的白珍珠,烘托出她的发丝更显亮泽乌黑。 一方白纱,遮住那张神秘容颜,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掀开它,一窥美人容姿。 这副装扮神态………难道………真是王后娘娘? 楼兰大臣惊愕,暗在心中猜测答案,各国王子交头接耳,惊叹楼兰王超强的行动力。 茫茫人海,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画上美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哪! “圣主,不如请这位美人掀开白纱让大家瞧个清楚?”一位王子压抑不住好奇,想看清面纱下的容貌是否真如画上那样美丽动人。 楼兰王轻抬手无声示意,女子收到他的吩咐,手儿来到脑后,顺从地拉开银线,隐藏白纱下的容颜顿时暴露众人面前! “妙哉妙哉,想不到画卷女子当真存在人世间!” “楼兰一言九鼎,短短三日替松旗王子找到画上真人,言而有信哪之举,值得咱们所有人学习啊!” 一道道赞美的声音七嘴八舌响起,众人无一不奉承讨好,他们出使楼兰唯一目的,想打通两国贸易往来关系,不忘时刻巴结。 “慢着。” 就在大家纷纷点头一致赞同的时候,只见松旗王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一脸不悦道:“圣主恐怕弄错了对象!” “放肆!” 不等楼兰王开口,国师大人出言呵斥:“天气炎热,王子莫非受气候影响心情烦闷?岂能用如此口气对圣主讲话?” 松旗王子冷冷一笑,不理他,继续高声说:“堂堂楼兰,泱泱大国,没想到使用卑劣手段鱼龙混珠,怎能怪本宫态度恶劣?” “王子莫要血口喷人,请你呈出证据!”国师脸色一黑。 “证据?你要本宫呈出证据?”松旗王子面容嘲讽,“好,本宫给你证据!” 语毕,他展开随身携带的画卷,快步来到白衣女子面前,朝在座各位王子说道:“大家仔细瞧瞧,她和画上美人像吗?虽说着装发饰相同,但她的气质,她的面容相差甚远!” “众所周知,即使画工再了得画师,亦不能完完全全刻画本人模样,创作过程中,美化原有事物,达到七分相似已算不易,王子莫要鸡蛋里挑骨头,枉费圣主一番好意!”国师反驳。 “七分相似?本宫看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松旗王子重重一甩衣袖,面无胆怯地迎上上方那道犀利的眼神,咄咄逼人道:“圣主不想帮松旗找人尽管直言,何必胡乱找一名女子胡乱搪塞?” “松旗王子!”国师动怒斥责:“难不成你在逼问圣主?还请你看清自己身在何处,莫要冲动做下后悔事!” “本宫怀着一颗真诚之心出使楼兰,盼两国交好共创繁荣,岂料楼兰根本无心友好,答应过的事情出尔反尔!” “一派胡言!你的请求楼兰已经替你完成,人已带到,在场众位大人王子皆可作证,松旗王子莫要故意滋生事端!” “呵。”松旗王子冷哼,指着白衣女子讽刺说:“各位大人同样可以替本宫作证,你们说………她像画上美人吗?” 各国王子本看好戏状态,火突然烧到他们身上,一个个面面相觑,为难地不敢说话。 他们身在楼兰,一言一行代表他们的国家,此次前来报两国和平,岂敢随意开口? 白衣女子是否为画上女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楼兰王如期交出了人,并且人和画卷上的人相似度很高,这便算履行了承诺,松旗王子见到人声称不是他想要的人,公然质问楼兰王,此举确实不妥。 “你………你们………” 见他们一个个闷声不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松旗王子脸色铁青,被气的不轻。 楼兰王找个冒牌货想滥竽充数,料定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吗?他松旗王子偏偏不咽下这口气,他不信楼兰王不顾及他背后强大的国家,敢杀了他! 第68章 成亲之夜(8) 松旗王子愤怒当头,朝各位入座的王子鞠了一个躬,和顺道:“各位王子有所不知,其实松旗早已打探出画卷美人身份,之所以装作不知情,其实想试探楼兰,看楼兰是否诚心想和各国打通贸易往来交易。松旗本报有莫大希望,哪料到楼兰………竟然如此戏弄人!松旗感到非常失望!” “松旗王子,既然你已经查出女子身份,何不将其公之于众?让大家瞧瞧楼兰王是否真如你所言搪塞你。”一位异国王子提议,其他各位王子纷纷赞同地点头。 “她的身份………”松旗王子挑眉,嘴角微勾,意味深长说:“三年前,松旗随从查出她的身份,说她为楼兰一位官家小姐,出身尊贵,松旗日思夜想,想纳她为妻,奈何那时交通不便,再者两国尚未有来往意思,松旗唯有忍下相思之苦。”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宝座上那道高大的身影,目光似有挑衅意,“听说她姓艾缇,名依纱,乃先帝名下重臣之女。” 此话一出,楼兰大臣脸色大变。 这松旗王子越说越猖狂,仗着背后有靠山,以尉头王子身份,在楼兰领土目中无人,公然挑衅圣主,直言道出王后的名讳! 气愤!着实气愤! 大臣压抑不住怒火,意欲出言理论一番,身体刚抬起,遭身边其他人暗里阻止。 尉头实力仅次楼兰,在楼兰和波斯常年战火节骨眼上,他们不应再增加一位敌人。 可是放由他猖獗不管,岂不要骑到他们楼兰头上? “依纱?倒是个好名字!” 各国王子未曾察觉楼兰大臣的异常,恭敬地看向楼兰王,替其做主:“不知圣主能否请来那位叫做依纱的女子,让两位女子当众比对,看谁更像画上美人?” 说这话的王子,无异火上浇油浑然不觉,不仅直言不讳地说出王后的名字,还建议一国之后出现朝云殿,任由他们指指点点! 不知道圣主,作何反应? 楼兰王,深刻的五官依旧面无表情,他陷入了沉思,仿佛没有听见下方一干人等的对话,否则的话,依照他暴戾的性格,松旗王子人头早就落地! “宣。” 良久,他终于有反应,说出的一个字,令楼兰大臣颇为震惊。 圣主………竟然服从松旗王子意思,要宣王后娘娘进殿? 不止他们惊愕,连松旗王子本人也感到诧异。 传闻楼兰王生性暴戾,性格喜怒无常,经常断人头颅,砍其肢体,他三番五次目中无人想激怒对方,楼兰王却毫无反应,甚至同意他的提议。 这个男人,究竟谋算着什么? 不知道为何,松旗王子的后背莫名生出一股冷汗,仿佛接下来有件不好的事情,在等待自己。 众人各怀心思揣测,紧闭的殿门在万众瞩目下打开,出乎意料,御前侍卫阿吉手押一位满身伤口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松旗王子闻声扭头,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咯噔’一跳,脸色骤变! 原来楼兰王让宣进殿的人不是依纱,而是……… “跪下!” 阿吉一脚踢中男子的腿窝,迫使他双膝跪地。 “启禀圣主,罪犯已带到!” “圣主,这………怎么回事?”各国王子一头雾水,明明他们在讨论画上女子,怎么忽然带了个身份不明的罪犯进来? “大家稍安勿躁,孤今日请大家来,并非为允诺松旗王子找人一事,实则有另一件事,希望当着大家的面查清楚。” 楼兰王沉稳的声音安抚众人不安的情绪,他眼神示意下,阿吉一把扯下捂住罪犯口舌的黑布,厉声呵斥:“还不快当众招认你的罪行?!” 那人遭鞭打的皮开肉绽,一条条鞭伤不断地往外冒鲜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完整,不仅他的身体,他的手脚,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毒打,可见他在来之前经历怎样的折磨。 审讯楼,远近闻名,里面各种各样的刑具上千种,每一样无不叫人汗毛倒竖,即使再嘴硬的罪犯,不得不臣服在这些可怕的器具面前。 “罪人………罪人犯下弥天大错………意图挟持王后娘娘………” 那人断断续续,忍痛艰难道出罪行,阿吉表情不满地一掌披向他的后背,疾言厉色道:“天子面前,还不快快招供幕后主使?!” 他一掌下去打得黑衣人眼冒金星,忍住胸腔的痛意,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松旗王子,“他………” “松旗不明白圣主这么做有何用意?!”关键时刻,松旗王子打断黑衣人即将脱口的供词。 该死,苏泸月成亲那日,他派出的蒙面人无一人生还,苏泸月告诉他,是御林军剿灭所有蒙面人,不留一个活口。他信以为真,暗叹低估御林军实力,后悔派出的刺客太少,打算再找合适机会再次下手。 想不到啊,他居然被苏泸月愚弄,那个臭婆娘背叛了他! 难怪,难怪楼兰王多次不计较他的咄咄逼言,原来……… 哼,就凭区区一名刺客想治他的罪?未免太天真! “松旗王子莫着急,不如请听罪犯讲清楚吧!”阿吉淡淡扫了他一眼,眼神一凌,示意黑衣人继续说下来。 “王子………尔乃松旗王子麾下士兵,王子吩咐尔等在护国府举办婚事那天,秘密入府假扮刺客,实则挟持王后………以来威胁楼兰王………” “胡说!胡说!纯粹一派胡言!”刺客一招供,松旗王子急忙否认:“本宫要立即写信寄给父王,请他查明到底是谁背后陷害本宫!” “卑职认为王子没有这个必要多此一举!” 松旗王子声音一沉:“你什么意思?” 阿吉冷笑,“王子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在楼兰领土犯下滔天大罪,即使你请来玉皇大帝,恐怕也不能免去你犯下的罪行!” “你………你根本胡言乱语!本宫从未做过这种事,本宫看………这人恐怕是你们楼兰安排栽赃陷害,污蔑本宫派来的吧!” 第69章 成亲之夜(9) “王子抵死不认,那属下只有呈上所有证据,看您………还能如何抵赖!” 语毕,他拿出几大叠书信,一一呈现众人面前,“松旗王子早有预谋,挟持王后之后,再谋划救走明日即将处死的几千残军………” “胡说!劫走残军对本宫有何好处?”松旗王子垂死挣扎。 “半月前,迦索殿下率军攻破王宫,麾下两万大军来历,根据我们严密审查,兵马并非迦索殿下所有,而是………他向松旗王子你………借来的兵马!你们暗中达成一场交易,至于交易具体内容,你们两位当事人最清楚!你大概没有想到迦索殿下惨败,并且败得一败涂地,不仅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松旗王子震惊阿吉叙述的一桩桩事实,原来………原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完完全全暴露楼兰王面前! 他以为他做到悄无声息,虽然疑惑楼兰王为何跟传闻中不太一样,但他只当对方顾虑尉头的实力,哪料到楼兰王故意这么做,趁他得意忘形之际,给了他重重一击! 这个男人,比传闻更可怕! 松旗王子惊慌无措,努力压抑紧张的情绪,快速思索保命方法。 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眼下他必须尽快命人传书寄给父王,请他保全自己生命,否则落入楼兰王手里,后果无法想象……… 扭头,松旗王子悄然向身后的随从递了个眼色,随从会意,趁大家注意力全部集中大殿中央,脚步后腿,一点点移动。 “想去哪?通风报信?” 一把长剑拦住那名随从的去路,松旗王子见到最后一丝希望落空,脸色变得一片苍白,垂放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本宫乃松旗王子,尉头未来的储君,你们竟敢不通知本宫的父王私自囚禁本宫,此事若让父王知晓,他不会放过………” 他余下的话未说完,众人感觉眼前一黑,晃过一个东西,紧接着,传来松旗王子痛苦地惨叫! ‘当!’ 锋利的匕首染上鲜血,顺着寒气逼人的刀面滴落在地,松旗王子一手捂住缺失的左耳,一手微抖指着宝座上那位俾伲天下的王者,双眼大瞪如铜铃,不可置信说:“你………你竟然………” 楼兰王居然………居然割去他的耳朵! 这个男人………竟敢真的动手! 有何不敢? 他楼兰王,暴戾恣睢,独断专政,当众不留情面地砍去西汉使节李渊的脖子,区区松旗王子,有什么不敢? 松旗王子年轻妄为,从未见过圣主发怒模样,胆大妄为地藐视龙威,做出猖狂举动。 即使领土广袤的西汉,圣主都不曾放在眼里,又岂会惧怕他们区区尉头? 可笑! 这一次,楼兰大臣预料到楼兰王的做法,换做以前,松旗王子不晓得死了多少次,还能保全性命站在这里,已算十分万幸。 鲜血不断地从松旗王子指缝间溢出,浸湿他的衣衫,左耳被割,切肤之痛,他疼得眼前发黑,死去活来,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痛苦! 但是身体再疼,都不及楼兰王带给他的羞辱感!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 不等松旗王子抗议,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强行按住他的肩,用枷锁拷住他的双手。 松旗王子气急败坏,试图挣开控制,奈何势单力薄,身体又受伤,他感到非常愤怒,不敢相信楼兰王言出必行,并非开玩笑,真的要抓他! “快松开!快给本宫解绑!” 他就像落入老虎爪下待宰的猎物,使出洪荒之力,依然无法逃脱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带下去,关押大牢!” 兴许嫌他吵闹,楼兰王失去纵容耐心,吩咐侍卫先把人关起来,再考虑如何处置他。 原本一场欣赏美人真容的盛宴,变成牵扯两国利益的闹剧,松旗王子咎由自取落得如斯下场,怨不得他人,不晓得尉头那边得知情况,将做出怎样反应?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松旗王子一事无疑给他们提了个醒,今后和楼兰往来,更得多加注意。 松旗王子锒铛入狱,列国态度各异,唯一统一的各位王子纷纷表示身体欠佳,声称想回宫休息,其实他们需要好长一会时间,来消化今日目睹的所见所闻。 人被带下去好一会,若非他们亲眼看见地上那滩凝固的鲜血,仍然不敢相信发生过的事实。 其实他们此刻的想法,楼兰王了如指掌。 之所以容忍松旗王子至今,想当着其他王子面前一一列出对方的罪证,一方面向各国证明他楼兰掌握松旗王子罪行,没有半分污蔑之举,另一方面,楼兰无形向列国展示他们国强不容轻蔑的震慑力。 “各位王子暂且回宫歇息片刻,稍后孤在朝云殿设宴,款待各位品尝楼兰特色烤全羊和美酒。” 楼兰王体恤允许各位王子回宫休息,楼兰大臣则留下来,继续商讨如何处置猖狂的松旗王子。 “圣主,老臣认为松旗王子太目中无人,必须严惩给他教训!” 国师和松旗王子发生过口舌交战,对他非常不满,第一个站出来提出自己的建议。 松旗王子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犯下重罪,理应判下重刑,可他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楼兰子民,是尉头未来储君! 假如他们一声不吭处置松旗王子,尉头那边得知了情况,恐怕………不太好办哪……… 这件事,十分棘手,说放过,不可能,说处置,似乎又……… 众臣焦头烂额,想不出对策,国师重新慎重考虑了一番,认为自己刚才进言有欠妥当,建议杀松旗王子的心松动了几分。 “圣主,松旗王子背后有尉头,咱们不便轻易动手,不如您写信快马加鞭寄给尉头王,告知松旗王子犯下的罪责,证据确凿,不容尉头王包庇!自己的儿子在异国他乡做出这种事,传出去尉头王颜面无光!他欠咱们楼兰一个大人情,到时咱们提出任何条件,容不得他不答应!” 第70章 成亲之夜(10) 此举可谓一石二鸟,不处置松旗王子,卖给尉头王一个人情,楼兰借机提出要求,比如黄金、比如武器、又比如兵马。 一个松旗王子换这么多好处,怎么看怎么值! “国师大人言之有理,臣赞同!” 国师献出的良策引来众位大臣附和,大家不约而同转向楼兰王,等待他的决策。 今日圣主,有些沉默寡言哪,他在想些什么呢……… “国师不愧一代老臣,深谋远虑,替楼兰考虑这么多。” 楼兰王毫不吝啬夸赞国师,和其他人想法一样,同意他的建议,“松旗王子暂押大牢,派人严加看管,侍卫快马加鞭通知尉头,静等尉头王回复。” “是。” 松旗一事告一段落,楼兰王最关心搜捕达显王的进展,这件事他全权交给新任总督希加木负责。 “潜逃者情况如何?” 位列第一排的希加木听见楼兰王问话,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回道:“微臣率兵搜捕完方圆百里,几乎可以断定达显王人不在首都范围内,至于他如何独身一人避开士兵的重重搜捕,微臣认为有高人暗中相助,并且这位高人势力不一般!” 凭借自己单薄力量,达显王逃不出重兵把手的大牢,他有同伙,暗闯王宫救他,这点毋庸置疑。 至于他背后的那位高人,他们完全想不出来那人的身份! 他是谁? 在楼兰扮演怎样的角色? 是达官显贵?或者正巧在场的其中某位大臣? 敌人悄悄打入朝廷内部,自己却浑然不知! 楼兰王脸色冰冷,声音冷如寒冬:“掘地三尺,务必将达显抓回来!” 他要抓住达显,并查出那位高人身份,他倒很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量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劫狱! “圣主,微臣在搜捕达显王途中,一位客栈老板提供了一些消息,说曾经见过一位十分像达显王的男子,跟几名黑衣人同路,听他们小声讨论,似乎朝南边赶路。” 多天搜捕并非全无收获,客栈老板提供的信息算一份收获,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胡乱寻找,假如他说的人属实,那么达显很快落入法网! 事情总算有眉目,楼兰王脸色稍好了些,表扬总督希加木办事可靠,并叮嘱他严密跟随,务必抓住达显,回宫复命。 奥古达显,他永远的眼中钉,一日不除了达显,他永不善罢甘休! ………… 松旗王子入狱,达显王潜逃,波斯战乱进行中,楼兰近日状况连连,不大太平。 十日后,尉头发来回复,对于松旗王子在楼兰犯下的罪行,尉头王感到非常抱歉,并表示等其回国严加管教。 这些,不过敷衍的客套话,尉头王明白其中道理,许诺楼兰,愿意无条件为楼兰提供一批兵器原料。 楼兰王大悦,吩咐侍卫放松旗王子出宫。 经历了这一场牢狱之灾,松旗王子差点命丧黄泉,当初风光来楼兰,如今灰头土脸的离开,对心高气傲的松旗王子来说,好比有人当众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这场经历他时刻铭记在心,永远不会忘记! 他跟楼兰王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松旗王子,请吧!” 御林军打开沉重的铁门,等待他后脚一踏出去,宫门‘哐当’一声立马合上,似乎一刻也不想见到他。 那面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位身形健壮的男人,一双锐利的眼眸,冷冷凝视松旗王子一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噔噔噔………’ 阿吉踏上一梯梯台阶来到男人身后,微微弯腰,一脸恭敬汇报情况:“圣主,松旗王子已经安全离宫,尉头王许诺咱们楼兰的兵器,将在他安全抵达尉头后运送过来。” “嗯。”楼兰王轻哼。 阿吉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见几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沉吟了一会,又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一批刺客潜入尉头,在尉头那边履行承诺发出兵器后,暗中刺杀松旗王子!” 松旗王子在做出弥天大错下想保全性命,根本痴人说梦!楼兰王面上卖给尉头一个人情,获得一批武器,实则压根没有放人的打算! 松旗身处楼兰境内,不仅不杀他,反而要保护他的性命,以免发生意外落人口舌,等他回到尉头,有任何不幸,就跟他们楼兰扯不上任何关系。 放走敌人,向来不是楼兰王的做派,松旗王子,必死无疑! “小心行事,切记不得暴露身份。” “是,圣主尽管放心,暗兵队办事一向很可靠。” “告诉他们,事成以后每人奖赏黄金百两,珠宝一箱。” 此话一出,阿吉惊讶地张大嘴,衷心地替暗兵队感到高兴。 要知道百两黄金,够一家人好长一段日子生活,再加上一箱珠宝,足够那些出生入死为楼兰效命的兄弟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阿吉面带笑容,抑制不住地高兴,“属下替暗兵队叩谢圣主隆恩!” “别顾着高兴别人,先管管你自己吧。”楼兰王斜兑他一眼,“孤吩咐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那碗导致大牢侍卫昏迷的鸡汤,他交给阿吉调查。 “回禀圣主,属下………经过属下仔细审查,属下发现………” “发现什么?” 话到一半不敢继续说下去,阿吉咽了咽唾沫,面色犹豫。 上次他不过提了句鸡汤可能和王后有关系,遭到圣主的严厉训斥,这次他要说的话远比之前更震惊,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其中,可能有所误会吧? 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绝对不可能是王后,或许王后信错了人,她的贴身侍女娜奴早已被达显王收买,勾结救他的人迷晕了侍卫。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娜奴疑点重重! 阿吉认真细想一番,索性把注意点转移娜奴身上,向汇报圣主娜奴的嫌疑,总好过说王后有问题。 “尚食房的婢女说,那碗鸡汤原料娜奴独自一人完成,她当时一个人熬汤,因天色较晚,婢女们休息,所以没有人目睹过程,不过有一位宫女说,她那天凑巧忘记收拾劈好的柴火,怕第一天尚仪责罚,去尚食房的时候正巧撞见娜奴熬汤,宫女说她举止神秘,面色慌张,好像有事隐瞒,但当时她来不及细想,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 第71章 讨伐波斯(1) 娜奴和达显逃离大牢脱不了干系,多项证据证明,娜奴很有可能被达显收买。 必须抓住她严加审问,不信她不肯吐出半句实话! “即刻捉拿娜奴!” 当初因为依纱求饶,轻易放过娜奴,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恻隐之心! 那位侍女辜负纱儿一片信任,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上次他未来得及动刑纱儿虎崽心切,这次假如他不通知一声对其用刑的话,她恐怕生气起来要好长一段日子不理他。 楼兰王想了想,唤住准备退下的阿吉,补充道:“抓人之前,派人通知沁水院,请王后来御书房一趟。” 请她来现场,一方面有利于事情进展,或许娜奴更容易招供,另一方面,怕她生气私下,既然是她的侍女,有必要让她知道情况。 ………… 娜奴来御书房的次数很多,以前每次跟随王后面见圣主,作为贴身丫鬟守候外面,唯一两次进御书房,却是她成为嫌疑人,遭圣主审讯。 “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放走达显王,奴婢依照吩咐熬了碗鸡汤,其他的一概不知,求圣主明察秋毫!” 娜奴以为有王后出手,她即可性命无忧,这件事算翻篇安然过去,哪知道楼兰王仍然追查此事,不找出凶手誓不罢休。 “孤念你伺候王后尚算忠心耿耿份上,给你一次坦白机会,招认你的罪行,孤从轻发落,反之………你知道孤对付背叛者的手段!” 楼兰王惩罚犯人的手段极其血腥,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正因他的残忍,小偷惯犯在他登基后大大减少近一半。 娜奴生性胆小怕事,做事一向谨言慎行,生怕招来杀身之祸,她哪里想到不就是熬了个鸡汤,居然熬出个通敌叛国的罪行! 冤枉,她冤枉啊! 老天爷在上,她清清白白,比窦娥还冤,求求您帮她洗清冤情吧! 可惜,老天爷听不见她的祈祷,楼兰王不信她嘴上的片面供词! 给了她机会不珍惜,看来只有动刑了! 楼兰王眼神一暗,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动刑!” 他一开口,娜奴求饶的话戛然止住,瞪大眼睛就像被雷击中。 好一会,她有了反应,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房间另一侧,那摆满各式各样的刑具,在烛光照耀下散发阴森森的光! 有剥皮、脑箍、钉椅,等等一系列残酷的工具,每一样看得无不叫人头皮发麻! 侍卫取来夹手指的长板,大步走向娜奴,另一名侍卫则擒住她的肢体不让她挣扎,她好像被吓傻了,忘记挣扎求饶呆呆地跪着不动。 “住手!” 关键时刻,依纱匆忙赶到,推开行刑的侍卫,一把拉起娜奴检查她是否受伤。 “娘娘!” 见到救星出现,娜奴喜极而泣,扑进依纱怀抱紧紧抱住她的腰,舍不得撒手。 有王后娘娘在,真好啊! “没事,没事了………” 依纱怜惜地抚摸她的发顶,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温和说:“你先下去,这里我来处理。” “可是………”娜奴眉头紧皱,担心王后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有关政治权利大事,王后私自做主保她性命,万一惹怒圣主,岂不……… “傻丫头,我不会有事。”依纱看穿她的想法,安抚地拍了下她的后背,示意她退下去。 娜奴面色犹豫不敢离开,眸光怯怯地看向桌案前那位威严的王者,见他面容平静,脸色不复刚才的骇人,稍微松口气。 圣主听见没有阻止,应该默许了吧? 娜奴依言胆战心惊地退下去,侍卫很有眼力见悄悄一同出去,离开时,并关好殿门,整间屋子顿时剩下他们两人。 她来到窗边,斑驳阳光从头照下,使她窈窕的背影染上几分梦幻不真实感。 一双健壮的手臂从后面伸来,缠上她纤细的腰肢,男人坚毅的下巴轻放她的头顶,闻到来自她身上淡淡熟悉的幽香,他的心情逐渐平稳。 “生孤的气?” 见她站着没有反应,楼兰王微微偏头,凝视依纱线条优美的侧脸。 她的额头饱满光洁,眼眸大而深邃,鼻梁又高又停,唇瓣轻薄粉润,五官每一处,精致完美,仿佛老天精心雕刻打磨。 “嗯?” 他的问话石沉大海,得不到她的回应,如果不是她睁着那双动人的美眸,误以为她睡着了呢! 看来她真的很生气,才一直不理他。 男人无奈,不能容忍她的沉默忽视,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扭头看向自己,却发现在她转头的一刹那,芙颊梨花带泪! “怎么哭了?” 楼兰王诧异,手忙脚乱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岂料愈擦愈多,她的眼泪仿佛泉水涌出,止都止不住! 朝堂再棘手的事情,他都有办法解决,独独她,一哭起来他真的束手无措,最怕见到她的眼泪。 板过她的身体,男人两手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吻去颊上的泪水,但她偏头避开他的触碰。 “好好好,孤答应你不处置娜奴,不动她半根手指头,不追查鸡汤的来历,别再哭了好不好?” 他连说三个不,放下原则答应她不再追究发誓一定要找到的凶手。 他误以为,她因为娜奴这件事生气痛哭,浑然不觉她其实另有心事。 她………度日如年,隐瞒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无比煎熬!她做不到欺骗他,当初明明说要互相坦诚,她却………一边怕他知道真相,一边又想告诉他实情。 她夜夜做噩梦,梦见他知道真相失望愤怒,从此再也不理她。 他早晚会查出来的。 她很清楚,不过迟早问题,她自欺欺人的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可是她的侍女娜奴,深受牵连,差点成为替罪羊,她不能再隐瞒,必须说出实情,否则他会错把娜奴当成凶手。 可是她害怕,惶恐他的反应,不知道如何开口……… 泪水,模糊依纱的双眸,他轮廓分明的脸看得不太真切,一切仿佛一场虚幻的梦境。 第72章 讨伐波斯(2) 或许………这是一场梦吧? 她宁愿相信。 在梦里,她可以说出实话是吗? 沉默半响,依纱鼓足勇气,两手揪紧胸前的衣衫,艰难道:“娜奴不是放走达显的人,其实那人………” “孤已经答应你既往不咎,别再提了?” 话到关键时刻,被他打断,楼兰王浑然不觉她的心理活动,以为她仍介意自己的侍女遭冤枉。 “不是,我………” 她想说清楚,奈何他不想再让她纠结下去,情急之下,依纱拉住他的衣袖,脱口而出道:“是我放走了达显!” 气氛,骤然凝滞。 楼兰王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 “你说什么?” 下一刻,她优美的下颚被男人钳制,依纱被迫迎上一双盛满愤怒的蓝眸! 他的眼里,写满震惊和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是否耳朵出错出现问题。 怀疑谁,他永远不可能怀疑她,即使她多次阻止他杀达显,有意撮合他们和好,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她背叛自己! 会不会因为………因为她想帮侍女娜奴洗脱嫌疑,故意这么说,想替其顶罪? “我说………是我放走了达显,那碗鸡汤我吩咐娜奴去做的,在她熬好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往里面放了蒙汗药。” 她接下来的这句话,打破他内心最后一丝希望。 除了震惊,他没有其他感受,就像被人狠狠给了一拳,大失所望! 他………那么的信任她,即使全天下的人负他,他相信她也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举动,她明明清楚他和达显之间的仇恨,明知他有多痛恨达显,却下药放走了他的仇人!甚至背后帮助逃脱御林军的搜捕! 这便是………他深爱的女人? 他真是瞎了眼!怎会信任不该相信的人! “我………联合黑衣人解救达显,他此时应该………已经逃离首都,我知道你很生气,很愤怒。我还记得先帝离世前那夜传召我………他告诉我,有关你母妃的死,他非常遗憾,他唯一心愿,希望你们两人化解仇恨,不要再………” “住口!住口!” 提起去世的母妃,楼兰王怒不可遏,钳制依纱下颚的大掌往下移,改为捏住她的脖颈,阻止她继续说。 “住口!不许你再提半个字!” 他恨极了先帝,那个风流成性的男人,贪恋他母妃的容貌,听信谗言怀疑母妃清白! 如果不是他将母妃打入冷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怎有机会借机放火报复? 他和达显的仇恨永不停歇,除非他死! “我………咳咳………” 依纱第一次见到他这副发怒骇人面孔,他的力气太大,一只手足以把她提起来,那只遏制她脖子的大掌,力大无比,轻轻一捏,轻易要了她的命! 他深陷愤怒不可自拔,听见她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猛然清醒。 手一松,依纱仿佛抽空力气跌倒在地,楼兰王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半跪地上,丝毫没有扶起她的意思。 换做以前,早在她跌倒的之前他已经快一步抱住她,但是此时,他冷眼旁观,眼里的柔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无情冷漠。 他的温柔消失了。 她不再特殊。 这样的他,好陌生,她感觉好不习惯! 可是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吗? 忍住心口传来的痛疼痛,依纱慢慢站起来,抬头时,楼兰王快一步背对转过身,显然不想看见她。 “出去。” 他的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扎得她的心生生地疼,依纱终于体会到其他人的感受,原来他冷漠起来,这么可怕! 一直以来,他给了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和温柔,当他收回了那份特殊,她才明白那有多么难受! 不,不能失去他,不能接受他冷眼看自己的模样! “不!我不走!” 依纱上前,紧紧抱住楼兰王宽阔的后背,两手交缠胸口不愿撒手。 “松开。” 男人语气平静,刚毅的脸庞一片冰冷,面对她的示软挽留无动于衷。 他的心被她活生生撕开一个大口,信任遭到她毫不留情的唾弃践踏,叫他如何继续冷静的面对她? 依纱使出最大的劲,但是男女天生的差异,很快被他轻而易举地掰开。 “孤不想再看见你。” 她不走? 好,他走! 男人毫不留情地大步离去,留下泪流满面的依纱。 他说………他说再也不想看见她……… 不是气话,是他认真发自肺腑的真言! 依纱心如刀绞,担心的一天,终于来了,即便做足心理准备,她不能接受! “王后?王后?您做什么跪地上呢?!” 屋里的动静引来娜奴的注意,她小步跑到依纱面前,看见自家主子伤心欲绝的哭泣,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出去的时候圣主和王后还好好的,怎么半柱香的功夫变成这样了呢? 刚才王后叫她出去,因为担心生怕自己的原因导致他们产生隔阂,所以守门外等候消息,不过到一会功夫,殿门突然大力打开,圣主面色阴沉走出来,她顿时预感不对,急忙冲进殿,瞧见王后跪地上伤心哭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圣主为什么大动肝火? 伺候王后这么长日子,圣主对她宠爱有加,三天两头往沁水院送各种好东西,看得出来圣主非常用心。 得到一国之君独宠,她们这些下人看的既眼红又羡慕,暗叹王后命好,她从没见过圣主向王后发过怒,平时更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今日他却怒斥王后,生气离去,情况看上去有些………严重哪! 难道………王后替她求情,惹怒了圣主? 都怪她都怪她,办事不利惹来一身麻烦,圣主再怎么宠爱王后,事关国家大事,后宫怎么能插手过问呢?王后为了保全她,他们两人肯定在屋里发生争执! 哎,此事全因她而起,她该怎么办才好? 娜奴误以为她的原因导致,自责不已。 “王后娘娘,地上太凉,您快起来再说!” 第73章 讨伐波斯(3) 娜奴贴心扶起依纱,见她脸色苍白,神情难掩哀伤,内心更加自责。 她嘴笨,说不出宽慰人的话,只能说一些发自肺腑的真心话:“王后您莫伤心,圣主暂时生您的气,不是发自真心责骂您,宫里的嬷嬷说过,男人生气时候说的话不可信!圣主贵为九五之尊,当然不可能当场拉下脸哄您,不如咱们先回去,等他气消了您再想个法子主动和好,圣主那么宠爱您,他肯定立马跟您和好如初!” 娜奴苦口婆心安慰,浑然不知事情真相,不知道她哪句话触动了依纱的神经,她忽然有了反应,抓住娜奴的手,不安问:“你说真的吗?我犯了他最不能容忍的禁忌,他气消了会原谅我吗?” “禁忌?原谅您?”娜奴疑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当然了,圣主那么宠爱您,就算你做出再过分的事情,圣主都会原谅您!” “可是………可是他很生气………他不会原谅我的………他说他不想见到我………娜奴,你说我该怎么办?” 娜奴第一次看王后娘娘哭的这么伤心,她不明白,王后究竟做错什么事惹得圣主大动肝火,甚至说出不想见到王后这种气话! 王后听了得有多难过呀,难怪她哭得这么伤心。 “不会的不会的………奴婢料事如神,依奴婢所言,不出………不出几日圣主肯定气消!” 依纱不是傻子,再难过也听得出娜奴说这些话安慰自己,她不后悔说出真相,不愿接受他的冷漠。 娜奴一部分话说的有道理,他短时间内不想见到他,她应该先回沁水院给他一点空间,或许………等他过了气头上,就原谅她了呢? 依纱自欺欺人想着。 …………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等了好几日,依旧等不到楼兰王半点踪影。 依纱终日站在摘星楼望向男人摆驾沁水院的必经之路,始终见不到他影子,她在失望中度日,每日如坐针毡,连最喜爱的琴很少碰它,时常提起笔写字,引以为傲的字迹却连一个八岁孩童都不如! 她无心做任何事情,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他! “王后………王后………娘娘………” 依纱远远听见楼下传来娜奴的声音,暗淡的美眸瞬间恢复光彩。 大步迎上跑上楼的娜奴,握住她的双肩,一脸期盼问:“怎么样?你打听到了吗?” 她吩咐娜奴去还阳殿打探情况,想知道他下朝去往何处。 既然他不愿踏足沁水院,她便想办法去找他,无论他是否想见到她。 “王后………奴婢………奴婢询问圣主的贴身侍卫阿吉………”娜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袖擦去额上的汗水,接着说:“阿吉说圣主今日出发御驾亲征,亲自率兵讨伐波斯!” “什么?!”依纱大惊,美眸一片错愕,“他要御驾亲征?” “阿吉说,边关来信,波斯和楼兰的战争进一步恶化,波斯新增三万大军,似乎不攻下边关誓不罢休,圣主得知雷霆震怒,当即下旨亲自领兵打仗,他已经颁下圣旨,整装即刻出发!” 楼兰和波斯的战争像一场永无止境的硝烟,波斯不攻下楼兰边境誓不罢休,楼兰始终处被动,要么成功抵御波斯使得对方妥协不再进攻,要么被攻下边关从此逐渐沦陷敌军掌控下。 楼兰王天生战神,怎可能眼睁睁看自己统治的国家一步步走向灭亡?向敌人屈服,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出战打仗,一方面震慑敌人,另一方面无形鼓足士气。 他马上要出兵打仗,却没有派人告知她一声,可见他依然很生气……… “而且………” “而且什么?” “听阿吉说,波斯上两场战役原本败给楼兰,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攻,后来他们调换主帅,一名叫做奇纳尔的男子谋略过人,他一上场,使我军节节败退,所以圣主决定亲自赴一赴那位神秘的男子!” “奇纳尔?” 娥眉微微拢起,依纱搜寻了所有记忆,搜不到波斯有一位叫做奇纳尔的将军。 波斯地广人少,他们那几位主帅的名字楼兰早已打探出,突然冒出个从未听过的新任将军,还是位足智多谋的男子,确实有些奇怪。 蒙腾出发在即,此行一去归期未定,一想到要和他分离数月,依纱万分不舍。 “他………几时出发?” “巳时出发。” 巳时? 那他不就马上要走了吗?! 她想见他,立刻,马上,否则来不及了! 依纱慌张整理仪容,急声催促:“娜奴,快,快替我备轿!” 她要赶在他出发前赶到正武门! ………… 正武门,平时斩首示众地方,此时黑压压站满名着铠甲的士兵,他们面容凝重,手持兵器,随时为报效国家做牺牲准备。 前方高台,一位王者凝视下方的士兵,沉稳如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将士们!大战迫在眉睫,波斯屡屡扰乱我方边关,上万名同胞牺牲,为保护我们的家园和亲人,该是时候拿起武器并肩作战!此行唯一任务,必须将杀得他们节节败退,保证永不再犯我国!” 波斯进攻楼兰并非第一次,早在先帝在世时两军已经开始常年战争,这场有关领土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该是时候让一切结束在他的统治下! “杀,杀,杀!” 万名士兵举起长矛回应楼兰王的号召,如雷贯耳的呼声响彻云霄,远远望去极其壮观! 他身穿铁质铠甲,身材伟岸,肤色古铜,挺拔的身姿如苍劲,气势刚健似骄阳,一头乌发散落肩侧,用一根黑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如利刀雕刻而成的五官,散发冰冷气息! 蒙腾………她的夫君、她的爱人、楼兰的君王啊……… 依纱痴痴地凝望高台上威震天下的男人,多想立马奔到他的身边,但她清楚此刻不合时宜,不是谈论儿女之情的时候。 依纱压下思念感,静静观望他鼓舞士兵,他属于天生的王者,战场适合他,他喜欢上阵杀敌,享受胜利带给他的满足感,这一次她不去阻止他打仗,只盼他平安回来,安然无恙。 第74章 讨伐波斯(4) “出发!” 巳时一到,鼓声‘咚咚咚’响起,楼兰王抬起执剑的右手,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在他的号召下,士兵整齐有序地前进。 “等等!等一下!” 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她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一别几月再也见不到他,她想诉说心里的思念! “别走!等一下!” “王后!您小心点儿!城楼太高,您不能跳下去呀!” 娜奴眼疾手快拉住大半个身体悬出半空的依纱,紧紧拽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娜奴,你快松手!” 他快走了,离她越来越远,渐渐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依纱急忙推开娜奴,转身大步跑下城楼,门口的侍卫见到她错愕一愣,抱拳行礼,“卑职………” “快打开城门!” “很抱歉王后…………恕卑职难以从命,城门不能随意打开。” 依纱清楚他们的难处,宫门岂有说开就开的道理?可她必须马上出去,否则等他走远了就……… “本宫以王后身份命令你们,立即开门!” “这………”侍卫一脸为难,“请王后怜悯卑职这条小命,如果擅自做主打开城门,便是卑职们失职,上头责怪下来,卑职担当不起啊!” 依纱气结,第一次感觉宫里的规矩令她如此抓狂,“你——你们威胁本宫?” 侍卫们低头,恭敬回:“卑职不敢,圣主出发前下过圣旨,他离开这段日子王宫全面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从今日起沁水院加派御林军守卫,圣主做这些全为您安全考虑,请您不要多想。” “他………下过这道圣旨?” “是的王后,请您安心回去吧,我方士兵铁血无畏,有了圣主率领必定杀得敌军落荒而逃!” 说话的侍卫头颅微扬,一脸自豪表情,似乎对这场战事非常自信。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上阵杀敌保卫国家,但他们的职责不同,王宫需要他们守卫,里面的人需要他们保护。 战争残酷无情,夺去无数人性命,和侍卫想法一样,依纱坚信楼兰一定取得最终胜利,他凯旋回来那日,举国上下热闹非凡! 她期待着、盼望着、同时祈祷着。 抬头,望向湛蓝辽阔的天空,依纱双手交握放胸前虔诚状,默默祈祷。 请老天保佑他平平安安,战事顺利,希望他早日回来,因为她好想好想,好想早点见到他……… ——————————————————————————————————分割线—————————————————————— 楼兰以北,波斯古国,他们领土广袤,繁荣昌盛。 波斯首都,人口上万,街道密集,大街买卖声、吆喝声、车水马龙声连成一片。 十里长街,火树银花,各式灯笼映衬得街市亮如白昼! 人潮拥挤,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洋溢喜庆的笑容,似乎正庆祝某件好事。 的确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哪! 最近一场战争,波斯取得圆满胜利,新任将军足智多谋,杀得敌军节节败退! 听说楼兰那边退回边关,相信他们再接再厉,不信攻不下楼兰边境! 波斯王大喜,普天同庆,赦免税收半载,为迎合喜庆气氛,酒楼老板慷慨解囊,无论男女老少,免费请百姓们用餐。 几百张宴席,从街头摆到街尾,人头济济,好不热闹! 民间如此热闹,王宫自然更不必说,露水殿,灯烛辉煌,波斯王大设盛宴款待臣子和班师回朝的将士,御前侍卫手持圣旨,宣发各自应得的奖励。当然,论功行赏,最应该得到夸赞的当属本次主帅奇纳尔! “哈哈哈………孤王果然没有看错人,纳尔将军一上场,成功打破僵局,恐怕楼兰现在扣破了脑袋想办法应对呢!哈哈………” 波斯王龙颜大悦,十句话不离九句夸赞奇纳尔,作为功臣,要好好赏赐他,一来奖励他有功,二来嘛促使他再接再厉,争取下次一举拿下边关。 “奇纳尔将军立战有功,孤王大喜,赏府邸一座,绫罗绸缎二十匹,黄金千两!” 一座府邸,二十匹绸缎,千两黄金,真是一个个令人眼红的赏赐啊! 众人一脸艳羡,清楚这位来历不明的奇纳尔一夕间成了御前红人,他们得赶紧巴结巴结。 “纳尔将军年轻有为,看上去年纪轻轻想不到文武双全哪!不仅攻破敌军布列的阵形,心思如诸葛,猜到对方想利用山丘优势躲在后面突袭。哈哈,纳尔将军一语言重,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哼,楼兰领土不及我国一半,迟早有一天屈服我国统治,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一声声恭维不绝于耳,作为当事人,众人口中的奇纳尔却一脸冷静,好像立功的人并非他自己。 那一箱箱赏赐,试问谁见了不心动?偏偏他无动于衷坐着,年轻的面容格外沉着。 他寡言少语,相处了一段时间大家熟悉他的性格,得不到他的回应习以为常,只当他话少不想说。 尽管如此,该有的礼节他严格遵守,起身拜谢波斯王,朝向他祝贺的各位大人表示感谢,不慌不忙地坐回原有的位置,举手投足间优雅贵气,完全不像那些只懂得杀敌的粗鲁将军。 这位由公主大力推荐的男子,来历不明,身份神秘,和公主的关系暧昧不清,整个人给人感觉气宇轩昂,一看成大器者! 此人真实身份绝不一般,不像普通百姓人家长大的孩子,倒像某些高官大户出生。 他的身份不重要,他和公主来往密切,将来很可能成为驸马爷,看来以后和他相处,得多注意了……… “公主驾到!” 侍卫通传声响起,波斯公主的突然来访使得大家纷纷一愣,尚未来得及行礼,那道鹅黄色身影已经快一步走进大殿。 她盛装出席,金线绣制的华衣在烛光映衬下闪耀夺目的彩光,她步伐很快,一点儿不像大家闺秀,清秀的容颜微微扬起,神色傲慢,似乎谁也入不了她的眼。 天生的优越感,给了她目空一切的资本。 “儿臣参见父王。” 第75章 讨伐波斯(5) 匆匆行了礼,不等波斯王说平身,她立即向那位内敛优雅的男子投奔过去,直接坐在他的身边。 一国公主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当众和异性坐这么近,放眼天下,恐怕只有公主不在乎别人的议论,胆敢这么做了。 “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害我以为你跑哪里去了呢!”环住男子健壮的手臂,波斯公主娇嗔地说。 “公主梳妆更衣,纳尔不便在场。”奇纳尔语气平平,言语间透着几分疏离。 波斯公主年轻貌美,性格固然刁蛮了些,但容貌美丽,又是一国公主,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偏偏他目不斜视,堪比柳下惠,瞧也不瞧她一眼。 俗话一物降一物,傲慢又娇生惯养的波斯公主长到这么大,连波斯王都不曾放在眼里,如今情窦初开,放下身段和骄傲,只看得见那一人。 “不嘛!说好了叫你等我你却自己走了!”见他的反应这么客气,波斯公主不满地嘟起红唇,轻摇他的手臂。 “不行,你食言,你得受罚!罚你………罚你今夜陪我,不许再像以前那样趁我睡着偷偷跑了!” “咳咳。” 此话一出,装聋作哑的大臣们忍不下去了,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公主不分场合说些暧昧的话,叫人浮想联翩啊……… “公主。” 奇纳尔微微用力,拉开紧缠手臂上的那双手,身体侧移使两人过于靠近的身体稍稍分离些。 他那些小动作岂逃得开波斯公主的火眼金睛? 不满他人前的疏离,她故意挪了挪身体,像年糕一样任凭他如何做甩都甩不掉。 “哎。”男子发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拿她无可奈何。 波斯公主不悦的心情顿时消散,一双明眸笑眯眯地弯起,宛如天上浩瀚的明月。 她就喜欢看他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最不喜欢他的疏离,跟她说客气话的时候。 奇纳尔明白她有意当着人前这么做,人多眼杂,她贵为公主,他身为臣子,身份有别,多少应该避讳些,可她倒好,不管不顾的当着大家的面说些暧昧不明的话,无论波斯民风有多大胆开放,传出这种事多少有损她闺名。 “公主,请坐回自己位置上去吧。” “不要!我就要坐你身边!” 生怕他赶自己走,波斯公主拽住他的衣袖死活不撒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波斯王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斥责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回自己的座席上去!” 波斯王名下子嗣众多,公主只有一位,偏逢他爱女不爱子,对其唯一一位公主宠爱有加,即使她要天上的星星,赶紧摘下来送给她。 正因他的过度溺爱,造就她刁蛮任性的性格。 大臣们怕他,不代表她也怕,听见他的威言,波斯公主仿佛听不见一样自动屏蔽,鼻腔发出一道轻哼。 身为一国国王,臣子面前被拂了面子,波斯王不见任何动怒,严肃的表情反而逐渐崩裂,好言哄道:“竺儿,乖,听话。” 好在波斯公主并非顽劣不懂规矩的人,熟知波斯王的底线,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在宫女的引领下坐回自己的专属席位。 一切回到最初,侍卫又继续念赏赐者名单,等他念完,波斯王开始鼓舞士气,激励各位将士再接再厉,并许诺他们攻下楼兰边关将获得怎样丰厚的奖赏。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切磋武技,身为大漠男儿,自小喜欢兵器射箭,个个骁勇善战,主意一出,立即引来众人拍手赞同。 以筷子为剑,两人对攻交战,三局两胜,输者自罚一杯,赢者可向输家提任意一个要求。 这种男人粗鲁的对决,洛竺公主向来不感兴趣,她以美人托腮之姿撑下巴,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视左下方那道挺拔的身影,久久移不开目光。 天底下怎能有如此英俊完美的男人呢? 沉着冷静,武功高强,足智多谋,似乎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 洛竺公主叹息。 遇见他之前,她以为全天下所有的将军都是不识大字,只懂杀人的粗鲁莽夫,直到遇见了他,彻底改变存在她心中固有的坏形象。 她春心萌动,喜欢他、爱慕他、崇拜他,可他似乎………对自己………若即若离,时亲时远。 私下还好,特别人前,刻意跟保持她疏离。 她看不懂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在想什么。 哎………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他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她,在波斯除了她以外他不认识任何人,算下来,她算他的半个亲人。 他们命里相逢,今生今世注定绑在一块,他娶她迟早的事! “面泛桃花,一脸傻笑想什么呢?”耳边传来的揶揄声拉回洛竺的思绪。 她一副犯花痴模样被父王瞧了去! 洛竺收敛脸上的笑意,轻捶波斯王宽阔的肩,“父王!您笑话儿臣!” “有吗?” 对于唯一的女儿,波斯王极为宠溺,平时放纵她的性子,任由她撒泼耍闹,尽管如此,洛竺懂得拿捏分寸,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比如此时,无伤大雅的调皮话,父王宠溺她,不会计较这么多。 她干脆坐到波斯王豪华的长椅旁边,讨好地挽住他的手臂轻晃,一脸乖巧道:“父王,您看儿臣没有向您推荐错人吧?” 当初她苦口婆心引荐奇纳尔给波斯王,遭到波斯王怒斥。 国家大事岂容她开玩笑? 波斯王当她看重对方外貌,胡乱瞎掺一脚,因此狠狠责备了她。 后来机缘巧合见到她口中说的真人,俊朗非凡,气质卓越,波斯王原本坚决的心犹豫了,派人设下三重关卡考验他,假如他通过测试,可允许他作为副将参与战事。 意料外,他饱读诗书,有勇又有谋,作为副将,他提出的建议次次取得成功,波斯王得知情况,当即升他为主帅,结果没有让他失望,边关战争,大获全胜! 听竺儿说,她私自出宫意外救下这名男子,醒来记忆全失,连自己姓谁名谁也不知道,奇纳尔这个名字,还是竺儿替他取的呢。 第76章 讨伐波斯(6) 他来历不明,看气质身份不简单,需观察一段时日,只要他不是罪臣世家,可以考虑他成为驸马爷,为波斯永久效力! 波斯王打着算盘,爱怜地捏了捏洛竺公主的脸颊,用他俩听见的声音说:“是是是,是孤王的公主有功,论功行赏,说,你想要什么?” 从小锦衣玉食,洛竺什么宝贝没见过?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什么也不稀罕,唯一想要的……… 始终女儿家,平时再大胆,要她认真说出来,她倒反而害羞起来。 她的心思全写脸上,波斯王一眼看出来。 “等他攻下楼兰边界,孤王封他为镇关大将军,赐他无数黄金荣耀,若他有心拿出诚意,孤王同意让他娶你!” 他这句话,算默许,提前同意他们的婚事。 洛竺眼前一亮,惊喜交加道:“真的吗?父王您真好!儿臣最爱您了!” 原以为父王同意需要一些日子,岂料他如此通情达理,这么快接受奇纳尔! “你呀,以后不得再擅闯宴席,在座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大臣,再如何不能在臣子面前失了礼仪,教他们看去岂不闹笑话?” 这场盛宴清一色男人出席,堂堂公主不避讳闯进来,传出去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一反娇纵模样,洛竺公主听话地点点头,脑袋靠上波斯王宽阔的肩,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保证不敢再犯!” 平时她要多任性有多任性,时常无视宫规任意妄为,此时听话模样,波斯王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看来那位奇纳尔对竺儿的影响颇深,说来算一桩好事,有人降得住她,治一治她顽劣的性格也好。 下方比试激烈,父女二人谈天说地浑然不觉,突然,一根银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飞一般地速度射向洛竺! “护驾!护驾!” 众人大惊,侍卫脸色大变,急忙出手拔剑意欲截断那根银筷,奈何高空运行的物体哪有那么容易截获,几人扑了个空! 关键时刻,一道傾长的身影略过,在银筷即将刺到洛竺公主脸颊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它! 万幸,万幸………万幸公主安然无恙……… “混账东西!”宝贝公主差点受伤,波斯王心有余悸,一拍桌子震怒大斥。 全场这么多人,侍卫守在他们身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截获银筷! 只有他,奇纳尔,当机立断不作丝毫犹豫! 洛竺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波斯王暗想,越看奇纳尔越发满意。 “臣惶恐!”群臣齐刷刷双膝跪地,语气颤抖。 将士切磋武技,交锋中失手导致筷子射向公主,所有人吓傻了,想挽留已经来不及,还好纳尔将军动作敏捷,否则……… “本宫没事,大家平身吧。” 洛竺公主心情看上去不错,不去计较将士的失手。 当事人发话了,波斯王见她毫发无损,沉默允许他们平身,一位见风使舵的大臣眼珠子在奇纳尔和洛竺公主身上转了转,一脸献媚说:“纳尔将军身手敏捷,多亏了您公主才性命无忧!” 他的一句话,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俩身上。 奇纳尔左手持银筷,右手轻揽洛竺公主的腰,大半个身体挡在她面前,一副保护状。 说他俩清清白白,恐怕没有谁信! 几十双眼目睹,奇纳尔淡定地松开手,转身看了眼洛竺公主完整无缺的脸蛋,然后从容不迫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行至半路,一道愤怒声音响起:“纳尔将军率领三万兵马剿灭敌军,班瑞敬佩不已,班瑞自小极为喜爱剑术,见将军剑术高超,斗胆想与将军对弈一番,将军可否愿意?” 此人一开口,其他人眉头诧异地挑起,一副看好戏状。 奇纳尔未出现前,班瑞将军倾慕洛竺公主,时常献上从各国获得的奇珍异宝,讨得美人欢心,奈何洛竺公主不喜欢只会舞刀弄剑的男人,对班瑞将军冷冷冰冰。 这件事,波斯上下所有人知道,最近莫名冒出的奇纳尔抢了班瑞风头,夺走他喜欢的女人,班瑞将军心里恐怕怒火中烧,早就坐不住了吧!难怪忍不住站出来想跟奇纳尔对决。 “有什么好比试?班瑞,你莫要滋生事端!”洛竺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心上人。 这个班瑞极其野蛮粗鲁,大字不识一个,只懂得舞刀弄剑,仗着自己武功高欺负那些不及自己的将士,增加他自负的心理。 她并非担心奇纳尔比不过班瑞,而是担心班瑞在比试中耍阴险手段。 “公主,末将发自真心想和纳尔将军切磋一番,请公主不要多想!”班瑞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过刚开了个口,公主立马维护奇纳尔,呵,真叫人讽刺!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迷得公主神魂颠倒,他要当众赢过奇纳尔,要他输的很难看,他要让公主瞧瞧,只有他班瑞才配得上她! 班瑞盘算计划,目光冷冷扫过奇纳尔,语气略带嘲讽:“莫非纳尔将军不敢应战?” 他有意使出激将法,这么多双眼见证,假如奇纳尔不答应,便成为大家口中胆小怕事的男人。 班瑞的小心思,洛竺公主十分清楚,他就是故意当众给奇纳尔难堪! “你休要太过分!” 洛竺气的直跺脚,想找班瑞理论一番,身体刚抬起,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肩,疑惑地抬起头,迎上一张沉着冷静的脸。 “不必担心。” 他只说了四个字,轻而易举抚平她内心的躁动。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使人不自觉信任他有能力摆平任何事。 手儿顺势拉住他衣袖的一角,洛竺不放心小声叮嘱:“那你………多加小心,留意对方使诈!” 说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美眸轻蔑地扫向班瑞,无声向他警告。 即使班瑞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从洛竺公主的神态表情,大概猜测出一部分。 原本欣喜公主终于肯看自己一眼,结果她一脸轻蔑模样,明显把他当做小人对待! 第77章 讨伐波斯(7) 垂放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咔咔’作响,班瑞鼻腔发出一记冷哼,不等侍卫说开始,余光扫向一旁桌上的餐碟,铁掌一挥,震得那一个个餐碟腾空飞起! “纳尔将军准备好了吗?!” 班瑞先发制人,问话空隙,那餐碟如拔梢的剑,眨眼间离奇纳尔不过数米距离! 电光火石,只见奇纳尔身体一转避过袭击,十指准确无误地夹住飞过来的一个个盘子,随手一扔,盘子如离弦的箭转头攻击班瑞! 班瑞双眼圆瞪,不敢相信发生眼前的事实,不止他,旁观的人同样感到惊讶,不副不可置信模样。 奇纳尔赢得边关胜仗不无原因,餐碟运行这么快他准确无误地接住,可见他的武功达到怎样出神入化的地步! 之前那根银筷,他们以为刚好巧合,如今看来,他确实不容小觑啊! 班瑞耳朵灵敏地听见周围惊叹的议论声和抽吸声,脸色一沉,短暂惊愕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身体敏捷地一转,那一个个碟子砸中他身后的红木梁柱,顿时碎成几块! 然而,等不到班瑞做下一步进攻,一道影子闪过,冷风来袭,他急忙往后大退几步,未稳住身体,感觉头上一松,绑好的头冠被利器削掉,发丝披散双肩。 “你………” 班瑞恼羞成怒,张口欲骂人,一抬头,一根银筷正对他的眼睛,厘米之差,一旦他有任何动作,或对方稍稍往前移动,那他这只眼睛就被撮瞎了! 班瑞后背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尽管心里害怕,周围这么多双眼目睹,他挺起胸脯,面无惧意。 “好了,酒后娱乐点到为止,受伤那就有伤和气了!” 一位将士开口打破两人僵持的局面,奇纳尔冷冷扫了眼班瑞,慢悠悠收回银筷,手指灵活地一转,那根筷子回归原来的席桌。 仿佛被人用力打了一巴掌,班瑞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主动提出切磋,本想好好教训奇纳尔,让他在公主面前颜面扫尽,哪料到一交手,才刚刚开始,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班瑞将军身负重伤尚未痊愈,输掉比试不代表技不如人,末将认为等将军伤好了你们两人再重新比一次,才算公平!” 将士的话挽回班瑞丢失的颜面,不提还好,一提班瑞猛然意识到腰腹的伤口隐隐作痛。 班瑞单膝跪地,朝上方波斯王惭愧道:“末将无能,辜负了圣主期望!” 班瑞曾经立下不少战功,前些日子因战争受伤,留府静养半载,他哪里想到休息的这段日子冒出个新将奇纳尔,夺走原本属于他的地位,他不服,忘记伤势强出头。 “爱卿平身,不过大家茶余饭后的娱乐罢了,输赢不重要,爱卿不必放心上。” 波斯王和言安慰,明白班瑞心有不快,想了想,夸赞道:“孤王对爱卿期待极高,受伤这些日子爱卿好好在府中静养吧,等养好了身体,下一场战事,孤王希望你能出场。” 说完这话,波斯王仰头一笑,又道:“咱们波斯人杰地灵,人才众多,有两位猛将在,不信攻不破楼兰!来,孤王敬所有人一杯,提前欲祝咱们波斯攻下楼兰!”波斯王开口,化解场上不和谐气氛。 既然国王开口了,岂有拂他面子的道理? 班瑞再多的不满唯有咽下肚子,摸了摸腰上的伤口暗暗想到。 等他伤势痊愈,定要挽回丢失的颜面,他的地位,他爱慕的女子,别人休想夺走! 输了比试,班瑞没有脸面继续留下来,向波斯王行了个礼,称病抱恙:“兴许刚才比试碰到伤口,末将需回府重新上药包扎,不便在此继续叨扰圣主。” “爱卿哪里的话,宫里御医医术精湛,不如派人请御医来给你瞧瞧?” “不了不了。”班瑞婉拒:“谢圣主垂爱,末将回府休息几日便好。” 波斯王点点头,惋惜道:“今夜孤心情愉悦,本想和爱卿不醉不归,一时忘记爱卿有伤在身………哎,不提也罢,来日方长,等你伤好了,下次不许提前离开。” 语毕,他唤来侍卫安排步撵送人离宫。 班瑞一走,殿内恢复如常,直到亥时,这场宏大的盛宴结束,达官将士带着一身酒气逐一散场。 夜深了,凉风习习,黑沉沉的天空仿佛浓墨重重地涂抹天际,星光璀璨,寂静无声,几道脚步声突兀的响起。 “公主!公主!您慢一点儿,天黑路滑,小心别摔着啊!” “公主您等等奴婢呀!夜里风大,公主快披件衣裳吧!” “公主………” 一群宫女身后追,洛竺公主充耳不闻,手提裙摆,快步拦下那座心心念念的软轿。 前行的轿子被迫停下来,下一刻,帘布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见到她衣着单薄,奇纳尔剑眉微蹙,沉声提醒她:“更深夜重,公主应该尽快回宫,以免受寒。” “我不回去!”洛竺公主大步来到他身边,指控他的不告而别:“你为什么要出宫?不是在宫里住的好好的吗?” “当初因为公主胡闹,圣主不得不答应臣暂住宫里,如今圣主赐给臣府宅一座,有了安身之处,再留下来恐招人非议。” 他边说,边接过宫女呈上的披风替她披上。 夜晚寒冷,阴风阵阵,吹得她那头浓密的长发微微飘扬。 伸手,替她拂去颊边散落的碎发,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快回去吧。” 以为他赶自己走,洛竺娇容一暗,抓住他衣袖的手不肯松开。 “你搬出宫去住,那我以后不可以天天见你了吗?” 她舍不得,不希望他搬走。 以前他住的寝殿很近,时常要求他留下来,她明白她的要求很无理,要他大半夜守候床边,必须等她睡着了才可以走,他虽然无奈,但仍然好耐心的答应了。 那段日子,成为她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她很高兴,忘记他并非皇家人,暂住只能一时。 果然,好久不长,他立了大功,有了安家场所,失去了继续住王宫的理由。 第78章 讨伐波斯(8) 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想见他就能见到他。 “圣主赐给臣通行令一张,可随时出入王宫,公主若有事派人传唤臣,臣马上入宫见你。” 温热的指尖在轻轻拂过她柔软的颊边,奇纳尔收回手,对上一双热情似火的双眸。 她的性格热情奔放,即使再冷淡对待,浇灭不了她内心的火热,她的爱慕那样明显,明显到所有人心知肚明,他同样清楚,却不能给予她任何回应。 他失去记忆,忘记自己姓谁名谁,来自何处去往哪里,他身受重伤,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为何掉落湖水被公主所救,他全都想不起来。 他想找回失去的记忆,想知道是否有亲人存活世上。 试问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连自己都漂泊不定,迷茫未知,谈何感情? “真的吗?那我………我想每天见你,你每天入宫陪我好不好?” 她得寸进尺提出要求,在他还没开口拒绝前,嘴唇一扁,“你不能拒绝我!” 她救了他,如果不是她的话,不会有现在的奇纳尔,他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好。” 得到他的同意,洛竺公主喜笑颜开,继续拉着他的衣袖,丝毫没有回宫的打算。 “天色尚早,你陪我走一走好吗?” 她想各种法子挽留他,希望他晚一点再出宫,拙劣的演技遭男人一眼识破。 不去拆穿她的想法,奇纳尔轻点头,长腿一迈和她并肩往御花园方向走。 寒冷的夜,月亮高挂夜空,银色光辉谱洒大地,耳畔传来‘哗哗哗’风吹动树叶声。 再刺骨的寒风,吹散不了洛竺愉悦的心情。 伸手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扭头看向高她近一个头的男子,嘴角微微弯起。 她感谢老天安排他们相遇,更感谢他生命垂危时救了他,他们的命运才得以绑在一起。 其实当时她吓坏了,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后来,她发现湖边的确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她吓得掉头就跑,身边的侍女反而胆大提议上前去看看,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她确实做不到视而不见,只好大胆上去瞧瞧。 不瞧不要紧,一看发现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名年轻男子,他侧身倒在湖水边,侧脸轮廓分明,英俊非凡,她只看了一眼,却能感觉到他活着,一息尚存。 她花下重金,找来首都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医治他,务必把人救活,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仅仅一面之缘的人,但心里有个声音提醒她,必须救活他。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脱离生命危险。 为了安置他,她买下城边一处幽静的宅院,请来一位嬷嬷伺候照顾。他昏迷的日子,她时常坐床边托腮看他沉睡的俊脸,每当那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特别的快,她不敢相信,自己春心萌动,爱慕一个身份不明的昏迷男子。 后来他沉睡近两月,她每日真诚祈祷,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意外苏醒过来。 那天,正逢得到父王允许出宫,第一时间坐马车赶去宅院去看看他,谁知病人意外清醒,四目毫无预兆的相对。 他醒了,那双狭长的眼眸和她想象中一样,深邃迷人,哪怕只着一件白衣,掩饰不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不简单,身份不寻常。 她明白,却自私的希望他不要找回记忆,那样她就可以独占他。 “风越来越大,就走到这里吧。”耳边传来的声音,拉回洛竺回忆的思绪。 跟随男子的脚步停下,洛竺头微侧,借助月光凝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脸期待问:“假如………你找回记忆………会放弃荣华富贵,离开我………离开首都,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多希望,他说不。 可惜,现实不如幻想美好,总格外残酷。 几乎不假思索,奇纳尔冷静回:“来自何处,自然回到何处,这里原本不属于我。” “那我呢?你舍得离开我吗?” 听他毫不犹豫的说要走,洛竺心碎一地。 他的回答意料之中,她却不能接受。 “公主千金之躯,应该嫁给同等身份的贵族,纳尔一介平民,配不上公主。” “我不管什么配不配得上!在我眼里,你比那些王孙贵胄厉害多了,他们只懂得吃喝享受,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不在乎名利,不介意身份,我只………只想………” “公主!”奇纳尔声音一沉,打断她的话:“公主别任性。” “我是认真的!我才没有任性!” 洛竺抓住他的手,急切说:“盛宴上,父王已经允诺了我,如果你………你攻下楼兰边关,他可以答应你娶我………所以你………” 始终女儿家,直白的向他表明爱意,并催促他尽快娶自己,洛竺越说脸颊越发烫,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掩饰脸上的羞涩。 “哎呀总之,无论你是谁,我洛竺公主今生非你不嫁,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她真的很固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拉不回来,他不止一次的向她说明,等自己恢复记忆很可能离开这里,可她依然飞蛾扑火的不愿放弃,死缠烂打的喜欢他。 论口舌功夫,哪次不是她获胜? 奇纳尔叹息,想劝服公主不要浪费时间,并不要投注不必要的感情,否则到头来她将受到很大的伤害。 唇瓣轻启,正准备向她再次说清楚打消念头,远处随行的仆人大步走过来,慌慌张张说:“将军,莫根副将派人传来消息,请您赶去军营一趟,他有要紧事找您!” 胜仗刚结束,有什么要紧事这么紧急见他? 奇纳尔眉头紧锁,第一预感有不祥事情发生。 洛竺见他神色严肃,明白军营情况特殊,不再使小性子,松开了手,善解人意说:“你去吧,路上小心。” 他沉吟了一下,唤来宫女先送公主回去,亲眼目睹她的凤驾安全离开,直到从视线消失,他扭头,沉声吩咐:“备马!” 第79章 讨伐波斯(9) ………… 首都城外五里处军营,波斯王国最大一处军事场地,坚固的城墙拔地耸立,城墙上手持兵器的士兵,戒备森严的守卫这片土地。 耳闻马蹄声由远使近传来,高处的士兵定睛一看,看清来人面孔,手臂一挥示意掌管楼门的人打开城门。 “纳尔将军!”莫根副将恭等门内多时,等奇纳尔一跃下马儿,急忙迎上前。 奇纳尔轻点头,边向营帐走边问:“发生何事?” 这么晚火急火燎地找他,肯定情况危急。 “咱们先进去再说,将军请。” 莫根副将恭敬地掀开帘布,待奇纳尔先进去了,他尾随其后。 不大的帐篷,烛光闪耀,长桌前,坐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各位将军,每人脸上表情凝重,似乎知道那条严峻情况。 见奇纳尔到来,所有人欲起身相迎,遭奇纳尔抬手阻止。 他大步来到主位前落座,目光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莫根身上,问:“说吧,发生什么事?” 莫根副将闻言沉重一叹,如实汇报今日得知的情况:“士兵快马加鞭,说楼兰那边有新动向,五日前,楼兰王………亲率两万精兵奔赴边关………咱们下一场战事,将和楼兰王交锋!” 此话一出,帐篷里的气氛又沉重几分。 “楼兰王?”见他们面容愈发凝重,奇纳尔反而不解:“一国之君挂帅,历史曾有过多次先例,楼兰形势严峻,他出场的确振兴部分士气,你们为何感到如此惊恐?” “将军有所不知啊!” 莫根叹息,作为少数知情奇纳尔失忆的人,向他解释起为什么他们害怕的原因:“楼兰第六代君王奥古蒙腾,上一任国王排行第七位王子,他性格暴戾,手段残酷,十四岁起上场杀敌,从那以后威震四方,扬名千里!四年前,他率领两万兵马和波斯三万大军对阵,防不胜防的谋略,杀得波斯溃不成军!最终,波斯败退,单方提出求和休战。那场战争,导致我们波斯元气大伤,修整整整几年,国富民强下我们才敢再次发动进攻。楼兰王的光辉历史数不胜数,自打他登基以后,便不再率兵打仗,这对对我们波斯来说无异于一桩天大的喜事,熟料这次他………胆大离宫亲自挂帅,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奇纳尔认真聆听莫根副将叙述楼兰王的一桩桩事,从大家的脸上看见的除了害怕和惊恐外,还有隐藏的一丝丝钦佩。 他不禁对那位传说中残暴的楼兰王心生好奇,想见识一下对方的本领是否真如传言那样出神入化。 “楼兰王出战已成事实,大家不必过多担忧,从多方面分析,即使楼兰王亲自出场,不一定能挽回落败局面。” 奇纳尔冷静安慰各位将军惶惶不安的心,揣测起素未谋面的楼兰王深沉的心思。 “若我是楼兰王,到达边关重整旗鼓,等士兵低迷的心情稍好了些,再商议如何作战,目前我们该趁他尚未准备好突袭他们,方算上上策!” “我们这方经历上一场战事,气大伤,立即调动兵马恐怕………有些困难啊!”莫根副将摇头叹息。 士兵伤的伤残的残,他们出动的兵马比楼兰多出好几万,折损一大半,要他们马上派出一支新的队伍,确实太困难! 奇纳尔沉吟片刻,皱眉问:“我们现旗下有多少人?” “回将军,营中现有士兵一万,马匹六千,粮草二十车,够维持士兵一月口粮。”坐奇纳尔左手边,一位中年将军汇报军营状况。 “将军,情况特殊,不如先向圣主禀报,请他下旨拨兵马给咱们?”莫根副将提出建议。 “嗯。”奇纳尔赞同他的想法:“明日早朝我向圣主告知情况,等他下旨。” 说完,见大家一脸疲惫模样,又道:“今夜辛苦各位多跑一趟,时候不早了,其他的等明日再谈,大家回去休息吧。” 不少人得知消息从温暖的被窝里匆忙赶来,细心的奇纳尔让他们回去休息。 等所有人全部离开,帐篷顿时剩下他一人,奇纳尔手掌扶额,十指按压胀痛的太阳穴,闭眼皱眉陷入沉思。 他醒来有将近四个月,从前段日子开始,时常头痛不止,他努力回忆,回想不出任何有关过去的记忆。 他搜索全身,除了一件上等的丝质衣裳,再无其他任何东西,他绞尽脑汁地想从衣服里寻找一丝丝线索,可惜天不遂人愿,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将军,您没事吧?”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关心的声音,奇纳尔诧异,抬头迎上一张粗犷不失和善的脸。 “你为何没走?” 莫根咧嘴一笑,解释道:“属下见将军头冒冷汗,一脸难受,担心您,所以………返回来瞧瞧。是不是您的头痛病又发作了?” 莫根知道奇纳尔每隔段时间头痛毛病就要病发,他不知道有多痛,但他看身中剑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军,在那时候每每痛的眉头紧锁,他便知道那一定很痛苦。 他不放心将军一人独处,行至一半,脚步不受控制地返回来。 “要不………属下找个大夫来给您瞧瞧?” “不用,一点小毛病而已,不必麻烦。”奇纳尔婉拒。 当初之所以告诉莫根实情,因为他初入军营,忘记过去所有事情,对波斯不了解,他需要有个自己人告诉他很多不懂的东西。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莫根老实憨厚,值得信任,替他严格保守失忆这个秘密。 “那您喝杯热水吧!” 别看莫根外表粗狂,心思比不少男人细腻,变戏法地从身后拿出一盏水一个空杯,斟了满满一杯热水递给奇纳尔,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将军,你还是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吗?” 关于奇纳尔受伤失忆,莫根非常感兴趣,起初听将军说起前因后果,他非常震惊,怀疑将军跟他开玩笑。 他撞见过几次将军头痛发作,想帮忙减轻他的痛苦,然而他不懂医术,每次只能干瞪眼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第80章 讨伐波斯(10) 他希望将军尽快恢复记忆,哪怕想起一点点过去的往事那也算一件好事,而且他也想知道,将军到底是谁,为什么身受重伤漂流河边。 “太医说您头部撞上坚硬的石头,导致您后脑淤血暂时性失忆,这种情况很少见,相信过不了几月会慢慢恢复,您不用着急。” “太医也说过,有可能几个月,有可能一年半载,也有可能………一辈子。”奇纳尔语气淡淡,避免不了感到几分惆怅。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呐喊,叫他必须想起来,不可以忘记,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需要他守护。 他隐约有种感应,他忘记了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人? 是谁? 难道是那个他多次做梦梦见的女子吗? 他时常午夜梦回,梦见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从外形来看是个女人,可她的脸,她的容貌一点儿不清楚,或许过去这部分影像残存他的大脑深处,无时无刻提醒着他。 事世难料,假如他永远想不起,该如何是好? 奇纳尔头疼地扶额,太阳穴‘突突突’地狂跳,头脑胀得要炸开一样! “将军莫想那么多,放宽心不要强迫自己!”莫根好心劝道:“记忆这个东西很神奇很微妙,当你努力回想的时候它偏偏不如你的意,当你不去刻意想它,它反而钻进了你的脑海,或许哪一天您一觉醒来,全部想起来了呢?” 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莫根,劝起人来句句在理。 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 听了他的安慰,奇纳尔感觉头似乎没那么疼了,眉峰微挑,不由重新审视起莫根。 “将………将军,您干嘛这个眼神看属下………莫非………属下哪句话说错了?” 他的眼神高深莫测,一眨不顺地盯着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莫根打了个抖,声音颤抖问。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没有说错。” “那您………” “你那番话,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那个嘛………嘿嘿………”莫根耳根子一红,支支吾吾说:“我家夫人告诉我,要多关心别人,不要一味地只用刀剑说话,以前我也是一介莽夫,粗鲁得什么不懂,多亏了夫人,懂得关心别人。” 成了亲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奇纳尔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笑容,拍了拍莫根的肩,调侃道:“深更半夜的,想必你的夫人早早洗浴完毕等你回去,你在这磨蹭时间,莫非不想回府睡觉了?” 他的一句调侃,说得莫根从耳根红到脸颊,一张老脸不晓得往哪儿放。 他和夫人成亲近五年,夫唱妇随,恩恩爱爱,除了行军打仗,一但有空他留府陪伴夫人,今夜事出突然,离开的匆忙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 回想起离府前,夫人泪眼汪汪地送他出门,他的心隐隐作痛,迫不及待地想立马回去给她惊喜。 “好了好了,瞧瞧你那副思念的模样,别在军营耽搁时辰,快走,快走吧!”奇纳尔轻推莫根后背,下逐客令。 “那将军您呢?” 莫根想尽快回去,又有点担心奇纳尔,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我?”奇纳尔不在乎笑道:“我孤家寡人惯了,今晚索性留宿军营吧!” 听他这么说,莫根放心不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将军,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刚落,人就像离弦的箭飞一般地跑得不见踪影! 由此证明,他早就站不住想走了! 望向空荡荡的座椅,奇纳尔无奈摇头。 终于,大家全部走了,剩下他一人。 他呢? 他又该去哪儿? 外面万籁寂静,寒风呼啸,奇纳尔掀开门帘走出帐篷,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一眼望去,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正如莫根所说,记忆的事情不能强求,他放宽心,不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这么安排,相信有它的道理。 现在,他一心放打仗上面,对下一场战事期待十足,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 他想会一会楼兰王,见识一下他是否真如大家传说的那般厉害! 他希望波斯战争顺利,立下赫赫战功,到那时,他的名字家喻户晓,或许遗忘的亲人通过画像认出他,不用再费力寻找记忆。 ……… 五日后,波斯王封奇纳尔为镇安大将军,莫根为副将,并赐三万兵马听候调遣。 奇纳尔原计划趁楼兰王毫无防备突袭楼兰,后来转念一想,他能想到的问题楼兰王必然也想过,莽撞行事,没准正中敌人下怀。 再三思考,奇纳尔决定按兵不动,先看楼兰那边动向,等自己这方安排妥当了,再发动进攻。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驻扎边关,准备武器和粮草,为战争随时做准备,奇纳尔和几位将军没日没夜地商讨军情,探讨第一步从哪里突破。 白天,大漠气候炎热,烈日当头,毒辣的太阳烘烤得整片沙漠热气逼人,即使采用特殊材质的营帐,有烈日的照射依旧热浪滚滚,如果肌肤不小心触碰到暴晒下的物体,立即被烫的一片通红。 营帐内,温度更不必说,闷热无比,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的人喘不过气,穿着最单薄的衣裳,里里外外被汗水打湿紧黏肌肤。。 然而,这么高的温度,士兵们仿佛感觉不到炎热,不在意身上大颗大颗汗水流淌,手持兵器坚持训练。 “哎哎哎,慢点慢点,你们当心着,里面坐着的可是波斯公主呢!要是公主受了点伤,你们脑袋要搬家的知道吗!” 一道突兀的训斥声响起,只见离训练场外不远的地方,四名侍卫抬着一顶粉色的轿子慢慢走过来,跟随在侧的宫女用手里的锦帕捂住口鼻,不时出声提醒侍卫。 “行了,在这儿停下吧。” 侍卫放下轿子,侍女赶紧上前掀开帘布一角,手朝里一伸,态度无比恭敬:“公主,咱们到啦!” 公主?! “波斯………公主?!” 士兵惊愕不已,做梦想不到金枝玉叶的波斯公主,居然毫无预兆的驾临兵营! 第81章 讨伐波斯(11) 训练的士兵停止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顶软轿,一脸激动地等待即将走出来的当朝公主。 万众瞩目,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波斯公主穿着一袭鹅黄金丝华服,两个俏皮的小辫自然垂落胸前,一张清秀的脸蛋,洋溢灿烂的浅笑。 百闻不如一见,公主本人果真花容月貌,俏丽活泼哪! 难怪班瑞将军厚起脸皮苦苦追求多年,换做他们,当然也和班瑞将军一样想法。只不过………他们清楚自己的身份,卑微渺小,哪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肖想尊贵的公主。 “行了行了,不必行礼,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 洛竺生平最讨厌繁文缛节,摆了摆手告诉他们不用行礼。 跟随士兵引领,洛竺步伐急切地往军营中心走,一双皎洁的美眸凝视前方一个个耸立的帐篷,希望下一刻从里面,走出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低估她的忍耐力,答应奇纳尔老老实实等待他回来,可短短几日,相思成疾,脑海里全是他英勇的身影,她办不到,违背了承诺。 她任性妄为,偷偷跑出宫,一路辗转奔波终于来到边关,这里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白天又热,晚上又冷,想到他深处恶劣的环境下打仗,她心疼不已,更想迫切见到他,看看他是否安好。 “他在哪里?” “纳尔将军此时正和各位将军商量战策,离这儿很近,需要属下带路吗?” “好,你快带我去!” 洛竺迫不及待想见心上人,行至一半,猛然想起什么,急忙唤住前面的士兵。 天气炎热,他们那么多人挤一个帐篷里就跟蒸包子似的,这时候最需要的东西非凉水莫属,既解渴又降温,乃酷暑必备佳品! “等等,你带我去他住的帐篷。” 吩咐士兵转移方向,她又对身后尾随的侍卫说:“你们去离这儿最近的小镇,买下所有的甘梅汁和冰镇的女儿红,记住,用马车小心运回来,千万别弄洒了。” “是。” 她决定暂且不去找他,先去他住的帐篷安置东西,悄悄给他准备一个意外惊喜。 准备什么惊喜好呢? 洛竺一人在帐篷里转来转去走了好几圈,东瞧瞧西看看,一会拿着他的佩剑傻笑,一会打开他书写的诗词欣赏。 有关奇纳尔所有的一切,她充满极强的探究欲!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圆桌,一架坚硬的木板床以及一个陈旧的书架,上面摆放一些御涵和几幅卷轴。 干净、整洁、阳刚。 整个房间,充满他的气息! 洛竺百般无聊地翻了一会很快失去兴趣,撇撇嘴坐上木椅,托腮等待下属从小镇带东西回来。 从这里出发到最近的小镇来回大概需要两个时辰,估计他们还有好一会回来呢! 她可没那个耐性继续干等。 狡黠地眸儿转了转,扬声冲门外喊道:“小朱!” 话落,贴身伺候她的侍女小朱闻声赶紧走进来:“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小朱,你熟悉军营吗?咱们出去转转!” 小朱一头雾水,搞不懂公主等的好好的怎么又要出去:“转转?外面太阳毒辣,当心晒伤您娇嫩的肌肤,公主您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哎,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戴个面纱便是!” 洛竺坐不住的性格,不听小朱的劝告,当即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军营很大,分为几个阵营,武刀弄剑这些洛竺一向不懂,除非对象换做奇纳尔,勉强在旁观看,换做其他人,她一概不感兴趣。 绕过练兵场,她哼着小曲儿直奔炊事营。 她想好要给他准备什么惊喜,她打算亲手做一顿饭,让他尝尝自己的厨艺! 金枝玉叶的公主要下厨,传入波斯王耳朵里,岂不砍了他们的脑袋? 洛竺的举动,惊呆一众奴仆,一个个争先恐后恳请帮她代劳。 洛竺意志坚决,拒绝所有献媚,把丫鬟奴仆全部赶出去,只留下一个教她做饭的嬷嬷和侍女小朱。 临时搭建的帐篷宽敞整洁,诺大的厨房,传来费力地钝器宰割声。 嬷嬷在旁指导,洛竺手法笨拙地根据她的描述把肉切块,原来好好的一块五花肉,硬生生被砍得不成模样,碎渣溅落四处,肉片惨不忍睹,变成一块块大小非常不匀的肉块。 洛竺不懂厨艺,完全不知道自己切的对还是不对,她只知道切的非常难看,肉片比预想中好像厚了一点。 纤纤玉指捻起一块猪肉瞧了瞧,一脸怀疑问:“张嬷嬷,你说我这样切对吗?” 她怎么感觉看起来不太对劲呢! 张嬷嬷额冒冷汗,哪里敢说实话,违心恭维道:“不会不会,公主您天生聪慧,只需奴婢稍稍提醒已经做的十分完美!” “可这肉………似乎有一点厚呢………”洛竺依然感到疑惑。 “这个嘛………那是因为………因为………”张嬷嬷脸涨得通红,憋半天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那是因为公主您切的太丑啦!肉片被您切成肉块,当然不对啦!”诚实的小朱插话解救张嬷嬷困境。 别人畏惧公主的身份不敢说,她不一样,伺候公主多年,熟悉公主的性格,这些话她有胆量说出来。 果然,她一开口,洛竺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懊恼道:“对对对,小朱你说的对,我怎么切的这么厚呢!这………这下该怎么办?” “嗯………”小朱托腮思考:“索性将错就错,公主您给将军做一道红烧五花肉,将军肯定爱吃!” “真的吗?”小朱的提议鼓舞洛竺不少信心。 “当然真的啦!”小朱确认无比地点点头,“只要公主您做的菜,不用想纳尔将军爱吃极了!” 她一句恭维说进洛竺心坎里,一想到奇纳尔吃她做的饭菜,洛竺脸上甜蜜的笑容愈发灿烂。 “好!本公主改做红烧肉!不信做不好它!” 然而,洛竺公主低估做饭难度,更高估自己的能力,即使有张嬷嬷的指导,一会错把糖当成盐,放一会弄错调料,搞得她手忙脚乱,头脑一片空白! 第82章 讨伐波斯(12) 半个时辰过去,洛竺公主的红烧肉出炉了,三人围着一盘黑乎乎看不清模样的东西面面相觑。 “哎,红烧肉变成了焦肉!” 洛竺一脸嫌弃,不敢相信这团又黑又丑的东西出她的手。 或许………它尝起来的味道比看上去好呢? 洛竺心存侥幸,瞄了眼身边的小朱,手肘轻碰对方的肩,“小朱,本公主第一道菜,赏给你吃吃看吧!” “公主,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不敢吃………”小朱满面愁容,恳求顽劣的公主放过她。 公主做菜的过程她全程目睹,先不说味道是否好吃,就说公主胡乱放了一通调料,锅底差点烧出一个洞,试问这样做出的食物,吃了不会有问题吗? “怎么?你嫌弃本公主的菜不好吃?”洛竺故意脸一板,不悦问道。 公主发话,有毒药她也得听令吃呀! 小朱苦着脸,执筷夹了一团黑糊糊的五花肉,赴死般一口吞下去! 她囫囵吞枣地刚咽下,洛竺期待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小朱不回答,痛苦地不停干呕,不用她说,她的反应证明一切。 可恶! 做个饭为什么这么难呢?! 洛竺沮丧扔掉身上的围裙,气愤说道:“不做了不做了!本公主宣布放弃!” 她天生就不是做饭这块材料,耐性又不好,以前以为做饭很简单,不就往锅里放一些油盐之类的调料吗?然后再随意翻炒几下,香喷喷的饭菜完美出炉! 想象容易,等到她亲手做,她发现完全变成另一回事! 她的手脚仿佛不受控制,胡乱地在往里面乱放东西。 “本公主出去走走!你们不许跟来!” 红烧肉失败,洛竺心情烦闷,气冲冲地离开厨房,独自一人在军营四处乱走。 走了约莫半柱香,气消的洛竺逐渐察觉周围环境变的不太一样,不时有衣着靓丽的女子从各个帐篷里进进出出。 她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穿着单薄的轻纱至脚踝处,脚踩木质凉屐,衣裳透明,隐约可见内里的寝衣,但她们看起来神态自若,并不觉得这么穿有何不妥。 这些女人……… 什么情况? 军营向来不允许女子入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呢? 洛竺一头雾水,抓住从她身边经过的一人,问道:“你们是谁?” 那女子手端木盆,里面装有两件洗好的衣裳,似乎准备回去晾晒。 去路被拦,女子扭头上下打量洛竺,捂嘴讥笑说:“我们是谁?难不成………你受哪位将军青睐,即将成为将军夫人,感觉自己山鸡变凤凰,故意这么问羞辱我?” “放肆!” 追上来的小朱听见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立即出言训斥:“见了洛竺公主,怎么还不下跪?!” “洛竺………公主?!”女子嘴唇微张一脸讶异,微微愣了一下,双腿弯曲低头恭敬说:“奴婢礼数不周,若有出言冲撞的地方,望公主饶恕!” “免了免了,军营里不用向我行礼。” 洛竺不计较她的出言不逊,眨着灵动的大眼继续好奇问:“为什么有这么多女子住军营?你们………究竟是何人?” “公主您………当真不知道吗?”这下,女子彻底惊讶了。 刚才她错把公主当成跟她们一样身份的同伴,误以为对方故意出言羞辱,哪料到……… 洛竺公主这副认真神态,看上去不像拿她寻开心,似乎真的不知情呢……… 她该………从何说起呢? “咳咳,那个………公主,时辰不早了,纳尔将军应该已经回营帐,以免他久等,咱们快回去吧!” 小朱掺和进来,轻扶洛竺的手臂试图带她离开。 这么明显的干扰举动,洛竺岂会看不出来? “干嘛阻止她说话?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这个………倒不是秘密………”小朱挠了挠头,一脸大囧。 “那不然你为什么拉我走?” “奴婢拉您走是因为………因为………” 小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脸反而愈来愈红,那名围观女子受不了她啰嗦的性格,插话回道:“奴婢乃国师府旗下舞姬,受主人指令来军营侍奉各位将士。” 所谓侍奉,其实就是俗称的军妓,她们从众多舞姬里脱颖而出,跟随大军队来到边关,伺候好这些保卫祖国的士兵,她们将得到圣主赏赐的丰厚奖赏。 “你………你们………” 洛竺再天真无知,从女子说话的神态,以及前后她目睹的所见所闻,意会到女子那句婉转的侍奉真正的含义。 “侍奉?其中也包括………奇纳尔吗?” “纳尔将军?” 提及奇纳尔,女子绽放一抹仰慕的浅笑,摇头说:“侍奉纳尔将军奴婢不够资格,公主若想知道,去问她们几人最清楚。” 说着,她指向右侧那三名穿丝衣的女子。 “几位将军位高权重,尔等卑微只能仰望,她们三人是圣主派来特意服侍各位将军的。” 女子轻撩发丝,妩媚笑道:“纳尔将军文武双全,波斯女子没有哪不倾慕他,和纳尔将军睡上一晚,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不晓得她们当中哪一位,幸运得到将军垂怜!” 女子说得滔滔不绝,没有察觉洛竺逐渐难看的脸色,好在小朱蕙质兰心,急忙打断她越说越露骨的话语,挥手打发此人。 “公主,这些都是那舞姬胡言乱语的疯话,您千万不要放心上!” “是吗?”洛竺垂眸,俏脸难掩失魂落魄:“恐怕她说的………句句属实!作为男人,这么多美人围绕身边,他怎可能不动心呢?” 她话里的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 生怕公主生气,小朱连忙安慰:“纳尔将军英勇无双,有女子爱慕他实属正常,各位将军辛苦打仗,难免………有身体需求,退一万步讲,即使纳尔将军宠幸她们,仅仅排解需要,几名不起眼的舞姬罢了,公主不必跟她们介意。” 她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非但没有平息洛竺的难过,反而激起潜藏心底的妒意。 第83章 讨伐波斯(13) “不!我不信!”她无法接受小朱说的事实,不相信奇纳尔宠幸过她们,“我………我要问她们,我要问清楚!” “公主!您不能去呀!” 小朱吓得脸一白,赶紧拉住意欲去找舞姬理论的洛竺。 “公主,您冷静冷静!” 呸呸呸,都怪她这张臭嘴,一时糊涂瞎说什么大实话! 公主性格娇纵,爱慕纳尔将军如痴如醉,突然得知这件事,内心非常愤怒难以接受,依照公主的性格,不闹得人仰马翻才怪,她千万千万要阻拦住公主,不可以让她过去! “其实奴婢刚才胡言乱语,您千万别信!那等姿色,纳尔将军哪里瞧得上她们呢!公主您花容月貌,将军当然最喜欢您!” “小朱,你说的话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 洛竺摇头苦笑,奇纳尔喜不喜欢她,其实她最清楚,他曾说过许多次,告诫她不要一头热陷进去,偏偏她不听,奉上一颗真心,一厢情愿喜欢他。 “我们回去吧。” 她失去找寻答案的勇气,担心从舞姬嘴里得知真相承受不住。 “公主………” 小朱担忧地跟随洛竺身后,瞧见公主由来时的激动变成现在黯然模样,心里不由替自家公主感到愤愤不平。 公主金枝玉叶,从小被圣主捧手心长大,哪个见了她不是欣喜若狂?虽说纳尔将军气宇轩昂,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公主比他身份尊贵百倍,看上他是他三生有幸!可他倒好,无视公主再三暗示好意,多次令公主黯然神伤! “你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小朱想的入神,冷不伶仃听见洛竺的提问,微微愣了一下,趁机安慰公主失落的心情:“公主你闭月羞花,绰约多姿,纳尔将军当然喜欢您这样活泼伶俐的类型!” 一句违心奉承的话,听进耳朵里无比受用,洛竺顿时喜笑颜开,“你呀,就会嘴甜!” “公主冤枉呀,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说虚言!”小朱圆溜溜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继续嘴甜说:“公主花容月貌,试问咱们波斯男儿哪个见了不心动?纳尔将军沉稳内敛,不善表达情绪,或许内心早已倾慕您已久!将军在波斯只亲近您一人,这份信任证明您在他心中位置不一般!您想,将军那样一位好面子的男人,断不会委屈公主,等他击败楼兰,爵位加冕,等到那时候,再向圣主求亲最好不过!” “真的吗?他………真如你说的这样想?” 明知小朱安慰自己,洛竺抑制不住胡乱猜测的心,宁愿相信她的说辞。 奇纳尔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但小朱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奇纳尔性格内敛,或许真如她说的那样,他并非对自己没有感觉,或许碍于身份不得不和她保持距离。 也许………他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呢?否则怎么会纵容她那些过分顽劣的举动? 洛竺美滋滋甜笑,阴霾很快消散,“真不愧本宫亲自挑选的好丫鬟,论安慰人嘴功,非你莫属!” 掏出两锭银子赏给小朱,小朱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捧手心瞧了又瞧,笑眯眯谢恩:“谢公主赏赐!” 伺候公主真好啊,讨得公主欢心,时不时得到丰厚奖励。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把美酒运来了没有!”洛竺一扫郁结情绪,俏丽的脸颊绽放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原计划亲手做两道菜给奇纳尔,哪晓得做饭比她想象中难太多,还好她留有一手,那车美酒运来,奇纳尔肯定喜欢! 洛竺猜测及时,当她返回营帐时侍卫刚好运送回来,吩咐几人抬向奇纳尔所在的军营。 抬头望向毒辣的太阳,这么热的天气,闷军营好几个时辰谁受得了?说不准他们都快中暑了呢! 洛竺不顾士兵的劝阻,二话不说掀开粗布,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楼兰王一出马造成我军死伤众多局面,此次战役不同以往,我们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根据昨日短暂交手,我暂时未能猜测出楼兰王的想法,最近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熟悉的声音传入洛竺的耳里,她的突然闯入,使得正仔细聆听奇纳尔说话的一行将军注意力转移,纷纷落到她身上。 帐篷不大,摆置一张三米长大桌,众人围坐一圈,因天气炎热,再加上帐篷不透气,室内异常沉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他坐在正前方主位上,面色严肃,一抬头,和她目光相遇,洛竺心跳骤然加速,双颊顿时飘荡两片红晕。 他永远不知道,他穿着这身战服多么英俊倜傥,一个眼神,足以叫她愈馅愈深! 墨绿色面料,勾勒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姿,哪怕坐在那,气势不减半分! 他,比她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还要优雅,不仅容貌,还有他身上的气势,比如此时,炎炎烈日,所处同一个环境,这些将军毫无仪态可言,有的甚至光着膀子,而他,整整齐齐穿戴衣裳,不受环境影响,想必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又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是他奇纳尔,无论做任何举动,在她洛竺心里,他与众不同,怎么看怎么顺眼! “咳咳,公主………” 小朱轻碰洛竺的手臂,向她努了努嘴,洛竺回神,这才发现各位将军向她行礼。 这么说………她呆呆看奇纳尔发神的模样,都被大家瞧了去? 哎,丢人! 真丢人! 洛竺脸颊臊得通红,十几双眼注视下,她第一次有了钻地缝的冲动。 “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酷暑当头,各位将军为战事繁忙不休,洛竺为大家准备冰镇的美酒解解渴,先歇一歇再继续吧!” 她转移话题,手一扬,几名士兵抬着几个坛子大步走进来,坛上冒着一滴滴水珠,看样子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这么炎热的天气,看到一个个冰坛,身上的燥热感马上减去不少! “公主………末将………末将等谢公主体恤!” 第84章 讨伐波斯(14) 边关环境恶劣,有幸喝上一口美酒对他们来说等于莫大奢望,公主慷慨大方,赏给他们这么多佳酿,多亏纳尔将军,他们有幸跟着沾沾光哪! 刁蛮任性的公主,不远千里跑来边关,为的不是他们这些粗鲁莽夫,而是……… 看来传闻没有说错,说他俩清清白白,鬼才相信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奇纳尔,表情兴味,一副看好戏状态。 几十双眼注视,奇纳尔面不改色来到洛竺面前,无视她灿烂的笑容,眉头微微蹙起,“不是答应过我好好呆在王宫吗?” 洛竺最怕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严肃的难以接近,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手儿缴紧支支吾吾回:“我………我忍不住了嘛………我担心你………所以等不到你回朝的那一天………” “行了。” 他轻声制止她未说完的话,狭长的眼眸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大家连忙扭头,装作饮酒没有偷听。 副将莫根粗里有细,瞧出气氛不一般,大饮两口酒,抹嘴笑道:“公主赐赠的佳酿味道好极了,在恼人的战事中难得悠闲一会,不如大家出去好好喝一杯?” 大家都是察言观色的主,听出莫根话里的意思,立即附和应道:“好,我要跟莫根副将一醉方休,今日我倒要看看,咱两谁的酒量更好!” 众将军大笑,各自拿起酒坛先后大步走出去,走出好长一段距离,依然听见他们传来的爽朗交谈声。 习武之人,果然中气十足哪! 他们走后,帐篷里剩下他们两人,跟外面的热闹相比,显得这里愈发安静。 洛竺偷偷地看了眼奇纳尔的脸色,他不说话,她可忍不住,顾不得他可能会责怪,上前讨好地拉住他的衣袖,“别生气啦,是我失信没有遵守承诺,是我的错,可是人家担心你嘛,一想到要几月见不到你,我………我就………难受得坐立难安………” “所以你就不顾自身安危偷跑出宫?”奇纳尔斜兑她一眼,眼神责备。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一眼看出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洛竺咬唇,为自己辩解道:“人家………人家哪有偷跑出宫,我向父王申请了,只不过他老人家不同意而已………”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好啦,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不敢再犯,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每次她犯错,总爱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他,奇纳尔不明白为什么,说好要个她一个教训,绝不能让她再由着性格乱来,可每每对上她的眼,拜倒她恳求的眼神下,忘记说好的原则。 她从小王宫长大,性格单纯,不懂得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仅仅带着两个丫鬟偷跑出宫,这么遥远的路途,万一途中遇到图谋不轨的人,发生什么意外,他………不敢想象! 还好………还好上天有眼,保佑她平安到达军营,如果她有个好歹,他将痛恨自己一生! “怎么了?” 他一反常态不去责备她鲁莽行事,反而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幽深的眼眸,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一向话少沉默寡言,在她面前扮演严厉的慈父,偶尔纵容她的小脾气,大多数时候他是严格的,她爱慕他,其实有一点怕他,并非因为他的严厉,是因为在乎他,怕自己做的事情令他感到失望。 这次说好要好好表现让他刮目相看,结果她还是食言了,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 洛竺看不懂奇纳尔眼里的情绪,但她能感受到他是担心她的,分离了半个月,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他竟然………握住她的手……… 洛竺又惊又喜,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主动,没想到他第一次主动亲近她。 “答应我,身边没有侍卫的情况不可以擅自离宫,没人保护你的安全,我很担心,如果你想来边关,该提前写信给我,或征得圣主同意,我安排人护送你,总好过比你冒险偷跑出去好。” 洛竺正窃喜着,听见他这句认真的言语,双眸讶异地瞪大,不敢相信耳朵。 他说………他说他很担心她的安全,他还说………并非不同意来边关找他,是因为怕她偷跑出来出事……… 他这句话的意思………证明他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她的对吗? 洛竺呼吸一滞,芳心‘噗通噗通’狂跳。 换做以往,她早就开心得欢呼雀跃,但是此时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忘记反应。 生怕搅乱此时和谐气氛,她乖乖点头应答:“好,我答应你!” 洛竺心里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甜蜜,察觉他有松手的意图,慌忙回握住那只大掌,身体得寸进尺地靠进他的怀里。 生怕他像以前那样推开自己,洛竺用空闲的那只手抱住他精壮的腰,贪婪的感受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她像个树袋熊一样,乖顺起来的模样舍不得动手推开她,奇纳尔无奈,伸向半空的大手一顿,改为轻拍她柔弱的后背。 每次她主动示弱,他总心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洛竺很早之前发现这点,有时故意在他面前装作楚楚可怜模样。 比如此时,他没有推开她。 洛竺偷笑,得寸进尺地把脑袋靠上男子宽阔的胸口,听到来自他胸腔深处传来的那一声声‘咚咚咚'有力的心跳。 他的心跳似乎………有一点快呢! 难道他……… 等不到洛竺惊诧,奇纳尔快一步推开她,表情看上去有几分不自然,“你奔波数日辛苦了,我安排人给你安置一间帐篷,要………先去洗漱吗?” 他明显转移话题,偏遇洛竺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好不容易发现他对自己并非毫无感觉,当然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不死心地追上他的脚步。 “你别想瞒着我,其实你也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我知道你顾虑很多,失去记忆不要紧,无论你是谁,什么身份,丝毫影响不到我对你的情感!” 第85章 讨伐波斯(15) 她不似其他女子那样害羞腼腆,毫不掩饰倾诉内心的爱意,热情奔放的她不会让人感觉厌烦,反而有一丝可爱和坦诚。 洛竺心情激动,她一直以为单相思,苦苦爱慕一个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男人,原来奇纳尔不是对她没有感觉,可能因为失忆,又可能因为身份的悬殊,刻意跟她保持疏离。 难怪他时亲时远,时疏时离,叫她捉摸不透,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原因! “我不强迫你马上给出回应,只希望你不要再劝叫我放弃你了好吗?” 洛竺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奇纳尔性格内敛,考虑的事情颇多,越着急反而适得其反,或许适当的放开手,等他慢慢接受。 她目光期许,期盼等待他的回答,鬼使神差下,奇纳尔轻点头,算答应她的恳请。 从来没有感到这么高兴过,洛竺开心得差点跳起来,激动下手臂一伸,勾住男子的颈项,趁他不注意之际,一个吻毫无预兆地落上他的脸颊。 她大胆的举动引得奇纳尔身体一僵,深不可测的双眸闪烁看不懂的情绪,不清楚他是高兴或诧异。 洛竺羞得面泛桃花,不敢看他的眼睛,自然更瞧不见他脸上那两抹可疑的红晕。 不等他接下来作何反应,她害羞地捂脸跑出帐篷,浑然不察身后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将军你………” 洛竺一走,门外的将士好奇查看情况,一掀开帘布,对上将军含笑的表情,惊讶地张大嘴,感到不可思议。 纳尔将军刚才………那是在笑吗? 会不会………他眼花看错了? 士兵眨了下眼睛,睁眼时,看见的奇纳尔面无表情地望向自己,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如既往的沉着,“有何事?” “属下………没事………属下只是问问您有没有其他吩咐………” 士兵回答的结结巴巴,轻吁一口气,无声想道。 他就说纳尔将军怎可能一个人站在那儿傻笑,都怪外面阳光太大,原来真是他看花了眼! “没事,你下去吧。” 奇纳尔神态淡定,等士兵退出去,大掌抚上左侧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 别看洛竺胆大妄为,时常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其实她是个非常容易害羞的女子,用一层胆大的外壳包裹害羞的内心,紧张起来,总会拔高音调掩饰内心的心虚。 她有时固然任性,大多数时候也会替对方考虑,只不过她从小锦衣玉食,受万千宠爱于一身,走到哪儿备受瞩目,导致她有些刁蛮,做事莽撞易冲动,考虑欠妥当。 王宫把她保护的很好,她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不懂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这次她偷偷溜出宫,一路上没有遇到坏人,一切全赖上天保佑,这种危险的情况,他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她那样纯洁,该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做一位子民爱戴的公主,在未来,嫁给一个身份贵重,尊敬她、爱护她的驸马,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她做下最错误的决定,最不应该爱上他,固执的追随他来边关。 她热情活泼,就好比夏日的阳光照亮他灰暗的世界,从昏迷中醒来,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记不得任何事情,睁眼的一刹那,她仿佛一束阳光洒进房间,明媚的笑容刻进他的脑海,至今仍记忆犹新。 他记忆全失,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单纯善良的她把他带进宫,用权利处处护他,好心把他引荐波斯王。 她这么做的小心思,他很清楚,有意保持距离,希望她明白他们身份的悬殊。 奇纳尔轻叹口气,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不仅洛竺,连他一贯骄傲的自控能力,时常对面她越发难控制。 难道一切,真是命中注定的吗? “来人。” 从沉思中回神,奇纳尔吩咐进来的士兵:“给公主搭建一顶帐篷,最好离我营帐不要太远,她怕热,记得安置供凉系统,床板太硬,多铺几层被子,最上面铺层凉席,被褥要用丝绸,还有,顶上记得要挂蚊帐。” 以免夜里恼人的蚊子,叮啄她光滑的肌肤。 他一口气吩咐这么多详细的细节,士兵听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铁铮铮的将军,不在乎自己的饮食起居,关于公主的事情,每一个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容不得一点儿马虎。 生怕漏掉什么,士兵短暂一愣,赶紧提笔逐一记下来,“是,属下马上下去安排!” “等等。” 迈出的脚刚跨出门口,奇纳尔又唤住他,补充道:“找枚铜镜做一张梳妆台。” 她喜爱梳妆打扮,没有镜子她不习惯,他们这些大男人过惯行军打仗的生活,粗糙不讲究,可她不行,这种环境环境她娇弱的身体受不住。 放着好好的王宫舒适生活不过,偏要跟来边关,恶劣的环境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眼下情况严峻,如果打起仗来,如何顾得了她? 奇纳尔头疼地扶额,拿那位娇纵的公主束手无策。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听他的话好好呆着,依照她的性格,应该闲不住的吧。 罢了罢了,今日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不如去营帐看一看她。 ………… 洛竺到访的突然,军营简陋没有准备,士兵接到奇纳尔吩咐给她临时搭建住所,需到晚膳时刻方能搭建完毕,在这期间,她自来熟地住进奇纳尔的帐篷,顺便让婢女把随身携带的行李抬了进来。 奇纳尔前脚一踏进屋,立马察觉屋内不对劲,他审阅文件的书桌,不再只单调的放置笔墨,有一些女子的首饰盒和胭脂,那张坚硬的木床上,整齐叠着几件女子单薄的衣衫,整个房间,絮绕淡淡的花香。 这股花香………很熟悉,是来自……… 洛竺,她人呢? 跑哪里去了? 难道又不听话四处乱跑? 奇纳尔挑眉,正欲开口唤洛竺的名字,听见右侧传来‘哗哗’的水声,他闻声扭头,一道窈窕赤裸的女性背影,映入眼帘! 第86章 讨伐波斯(16) 她大半个身体浸泡温水里,露出半个后背和削弱的香肩,一头黑发松散的盘成发鬓,几缕稍短的发丝垂落两边,被温水打湿紧贴颊侧,纤细的手臂,若隐若现的身段,举手投足中透着几分慵懒的妩媚! 即使看不到正面,从她懒懒地撩水动作,足以想象出正面的她有多勾魂摄魄! 所谓的美人沐浴图,大抵不过如此吧! “小朱,我的玫瑰膏找到了吗?快给我………啊!” 洛竺听见声响,误以为取东西回来的婢女,余光一扫,发现来人身影高大,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双臂环胸大声惨叫:“有淫贼啊!来人!快来人啊!唔………” 一只大掌准确无误地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越说越过分的话,若不马上阻止她,再让她继续喊下去,必定引来外面所有人的注意。 果然,营帐外两道影子闪过,士兵担忧的声音传来:“公主?发生什么事?您没事吧?” “我………唔………” 洛竺试图挣扎说话,那只手严丝合缝地阻断她发出任何声音,异常的反应引来士兵的怀疑,两人对视一眼,拔剑正准备冲进屋,一道沉稳的男音响起:“没什么事,你们退下吧。” 这声音………纳尔将军?! 士兵动作僵至,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将军什么时候进去的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公主为什么发出惨叫,莫非……… 士兵依言退离距帐篷几十米外,等到他们脚步走远,奇纳尔松开手,目不斜视地转过身,低声说:“穿上衣服吧。” 在他捂住她嘴巴的时候,洛竺已经隐约猜测到是他,后来他一开口,更确定她的猜测。 好好的一场沐浴,差点闹出个大乌龙,还好他捂住自己的嘴,否则的话………岂不所有人都知道她沐浴时奇纳尔进来,错把他当成了淫贼? 想到不小心被他撞见洗浴的情景,洛竺羞红脸,偷偷瞄了眼几米外男子傾长的背影,唇瓣轻咬,一脸害羞状。 伸手取来一旁的浴巾,快速擦干身体,裹上宽大的衣裳,洛竺略显扭捏地来到他身后,忍住脸上的燥热,细声说:“我穿好了。” 语音一落,他移动身体转过身,和她羞涩的眼神相遇,一反常态,她率先移开眼,涨红着芙颊垂下眸。 她刚沐浴完,脸上飘着两朵可爱的红晕,双眼湿润如小鹿,唇瓣粉润似花瓣,纯真充满无限活力。 “我………” 洛竺清了清嗓子,低头努力忽视头顶上方那道炙热的视线。 她第一次感觉奇纳尔的眼神如此强烈,强烈到仿佛能将她灼烧出一个洞! “为何这时候沐浴?” 她忐忑不安时刻,奇纳尔出声打破平静,算解救两人略显尴尬的气氛。 洛竺深吸一口气,直到心情平复一些,粉唇一扁,委屈说:“人家热嘛,实在忍不住就………” 做足心理准备,哪晓得边关气候这么炎热,出去一趟全身大汗淋漓,她受不了黏腻的感觉,吩咐小朱提了桶热水,身子一跨进去,猛然想起忘记拿玫瑰膏。 小朱翻遍屋里上下,找不到要的东西,后来经过她的提醒,她们猛然想起还有一包行李遗忘轿子里没有拿出来,于是她边洗边等待小朱归来,哪想到他……… 洛竺退下的红晕重新爬回脸颊,手儿轻捶他坚硬的胸膛,语气带着几分娇憨:“都怪你,我哪儿知道你这时候会回来呀………” 捶打他胸口的手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洛竺呼吸一滞,抬头不解地看他。 奇纳尔很自然地松开她的手,用衣袖擦去她额角的水珠,语气不咸不淡:“既然知道环境恶劣,便明白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洛竺正窃喜他亲密的举动,听见他说的这句话,那股欢喜劲儿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脑海,不禁回放起下午那名舞姬说过的一番大胆言语,心头仿佛有根刺扎得她生疼,暂时忘记的不快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偏头,洛竺避开他的擦拭,醋意横生质问道:“我不适合那谁适合?那些舞姬适合吗?!” 她话里的意思,摆明找茬。 “你去过西边军营?”奇纳尔闻言眉头一皱,声音沉了几分:“谁带你去的?” 他这一细微反应落入洛竺眼里,成了他不高兴她闯入营帐,知道舞姬的存在。 只不过一些不值一提的舞姬而已,他有必要冲她黑脸重话质问吗?难道真像那名女子所说,他………他和其他将军一样,召幸了她们? 妒火,涌上洛竺心头,愤怒之下,她后退两步,一脸赌气说:“不用你管!” 说完,她转身就跑,不顾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衣。 “洛竺!” 奇纳尔连忙拿起桌上的外衣,阴沉着脸追出去,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奇怪的举动引来围观群众一头雾水。 平时不都是公主眼巴巴追纳尔将军身后吗?怎么今日角色对换,公主怒气冲冲跑那么快呢?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胡乱猜测,冷不伶仃接触到奇纳尔扫来的冷冷眼神,不禁打了个抖,看热闹的悠闲心情消失,赶紧一窝蜂散开。 平时好相处的纳尔将军,黑脸起来比波斯王还恐怖! “洛竺,开门!” 奇纳尔快步来到洛竺帐篷门口,当场遭到洛竺闭门拒绝。 奇纳尔生气又无奈,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她误会的事情。 听她说去过西边军营,他反应那么大不是因为那些舞姬,是怕她看见不该看的画面。 她才十六岁,单纯善良,怎么能让尘世间不堪的俗事污染她的眼睛?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担心不已,无法想象她去到西边军营都看到了些什么。 全怪他疏忽导致,本该早早考虑这些严加防范,突然得知情况,语气控制不住有些过重,她生气在所难免。 以往都是她黏着他的身边,任他甩都甩不掉,首次生闷气躲房间不肯见他,身边失去那道灵动的声音,他竟一时感到不习惯。 第87章 讨伐波斯(17) “这个………女人嘛生气乃家常便饭,哄一哄便没事了。” 莫根出谋划策,绞尽脑汁帮他想道:“当然了,公主不是普通女子,当然没那么好哄,将军你得拿出百分百十足的诚意,想想公主最喜欢什么,给她买来讨好他,公主自然开心原谅你!” 洛竺喜欢的东西,确实是个值得令人深思的大问题。 她贵为公主,什么名贵稀罕的东西没见过?问她喜欢什么,恐怕她连自己也不知道。 莫根抠了抠脑袋,提议道:“胭脂水粉?珍稀古玩?” “那些俗物,她向来不看半眼。”奇纳尔摇头否决。 “那公主喜欢什么?”莫根犯难了,一脸苦相,偷偷同情起奇纳尔。 还是他的亲亲夫人好啊,温柔体贴,不吵不闹,从不跟他置气,即使有时候不高兴,买两件小东西很快讨得她的欢心,哪像刁蛮的公主,这么难伺候! 说起他的夫人,他们分离近一个月,不晓得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有没有受到别人欺负受委屈? 她此时,是否也如他这样,抬头望月,思念远在天边的爱人呢? 真想快点打完仗,回家看她啊! “有劳你帮我想办法,军事要紧,你先去检查兵器吧。”打发走莫根,奇纳尔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以为讨得洛竺欢心的东西少之又少,一定非常昂贵稀有,可有时候并非越贵越好,物品有价心意无价,真心为她做一些事,更加可贵。 只是他,做什么事可以让她重展笑颜? 奇纳尔忽然有些怀念平时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一脸欢笑的洛竺,不喜欢看到她闷闷不乐,一声不吭的样子。 关于她生气,包括洛竺自己都不曾预料到,这次她来边关,明显感觉奇纳尔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再一味地保持距离,甚至有时主动亲近她。 她窃喜,以为他们的关系近了一步,哪想到不过随口提了句舞姬,引得他脸色骤变,不高兴她提起那些女人。 她愉悦的心瞬间跌至谷底,难过的同时,仍残存一丝希望,等待得到他的解释,或许当中有误会。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他那边不见丝毫动静,好像彻底遗忘掉她洛竺! 洛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只为见他一面,不喜欢她也就罢了,还往她心口扎刀子,一点不在乎她的感受! “公主………不如………奴婢帮您绣吧?” 小朱小心翼翼询问,偷瞄洛竺手上变得惨不忍睹的刺绣,生怕惹怒心情不佳的主子。 打小起公主对女红不感兴趣,别说绣花,针都不曾碰过一下,今日忽然取来针线和绸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居然绣起花来! 当然,公主刺绣绝非感兴趣喜欢,因为心中怒火无处释放,便悉数发泄在可怜无辜的花朵身上! 瞧瞧,那珍贵的绸缎,在公主摧残下变得皱皱巴巴,布上画好的模型图,绣的歪歪扭扭,不成模样! 哎,可惜,真是可惜了一张好布料啊! “公主您消消气,可能纳尔将军忙所以没空过来找你,等他忙完了,亲自登门道歉!” “道歉?我才不需要他的道歉呢!” 洛竺冷哼,嘴上说不在乎,手儿揪紧绸布,泄愤般地把它拧成一团。 为什么所有的东西就像跟她作对一样?绣朵花绣得不伦不类,丝绸滑得就跟泥鳅一样抓不牢! “过分!真过分!”洛竺气恼地将绣布丢弃一旁,双手环胸心情烦闷。 此时的公主,就像暴怒中的小狮子,千万惹不得,小朱轻手轻脚地捡起地上的绣布,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公主,您饿了吧?想吃什么告诉奴婢?” “我不想吃!”洛竺手托香腮,一脸兴趣缺缺。 小朱着急了,公主身子金贵,午膳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如果晚膳再不吃,万一饿坏身体,波斯王怪罪下来,岂不要她们的小命? “那可不行啊公主,您一天没有进食,多少好歹吃点儿吧!” “我说了不想吃不想吃!哎,你别在我耳边啰啰嗦嗦,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洛竺不听劝告,神态恹恹摇头。 一方面天气炎热,她确实吃不下东西,另一方面,气奇纳尔的不闻不问,哪里有胃口?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公主,奴婢给您熬一些绿豆南瓜汤吧,既清热又解暑,再过一个时辰,等天阴下来没那么热,您的胃口很快恢复。” 小朱继续劝说,瞧着洛竺神态恍惚,心不在焉模样,明显没听她的话。 哎,动情中的女子,真让人无奈! 小朱别无他法,擅作主张安排膳食,准备给公主做一些她平时喜欢吃的佳肴,边走边埋头思考,一个不注意,差点儿撞上过来的人。 那人反应非常灵敏,身体略傾避免惨剧发生,小朱惊得脸色一白,暗自松口气,朝那人福身行礼:“纳尔将军………” “嗯。”奇纳尔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做事小心些,再着急别慌慌张张。” “是,奴婢明白。”小朱低眉顺眼应道,心里极为不满。 还不都是因为将军惹得公主不高兴一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作为奴婢她责无旁贷想办法让公主进食。 好像看出她的心事重重,奇纳尔收回跨出的脚步,扭头问:“洛竺还好吧?” “不好!公主一点儿都不好!” 小朱不打算隐瞒实际情况,反而往里面添油加醋说:“公主一整天一口水也不喝,闷闷不乐把自己关起来,任凭奴婢如何劝说都没用,将军,您想想办法吧!” 哼,事情全因纳尔将军你而起,当然得他你来善后! 听见小朱的叙述,奇纳尔眉头一皱,太阳穴‘突突’地跳,“她一天没吃饭?” 她本就瘦弱,又在长身体,不吃饭怎么行? “是啊,奴婢看公主可能不仅今天不吃,明天也很有可能………哎………纳尔将军………” 小朱正准备滔滔不绝控诉,忽然眼前晃过一道人影,站在她面前的人瞬间不见踪影! 第88章 讨伐波斯(18) 奇纳尔大步走向洛竺的营帐,象征性敲了两下门,随后推门而入。 她的住所离他很近,就在他营帐的旁边,一来为方便照顾她,二来怕出现什么事,至少在他身边,可以及时保护她。 他向来冷静自持,恪守宫规,每每在她面前,屡次打破制定好的规矩,第一次忽视规矩闯进她的闺房。 他并非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在宫里,她每到夜晚时常找各种理由让他陪伴塌边,直到睡去才肯放他走。 今日实在气急了,气她不爱惜身体,必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女孩! “你………你进来干嘛?!” 奇纳尔一进屋,屋内空气顿时稀薄,洛竺见到他眼前一亮,但很快抑制住惊喜的心情,故作冷淡的询问,结果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她更不好,大有发怒前兆! 奇纳尔不回答,阴桀的目光盯着洛竺看了又看,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不像小朱描述里那样病恹恹憔悴模样,表情缓和不少。 “听小朱说你不想吃晚膳?” 说话间,大步朝她走过去,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灼灼凝视她的脸。 他怪异的举动令洛竺感到疑惑,本打算不跟他说话,按捺不住好奇,疑惑问:“你怎么了?” 她问话期间,一只干燥的大手探上她的额头,“你中暑了。” 随后,他的手往下移,轻抚她红润微烫的脸颊,轻轻捏了捏。 她果然中暑了,难怪脸颊异常绯红,她的婢女居然没有发觉! “我中暑了?才没有呢!我好得很!” 洛竺浑然不觉自己发烧,没有忘记他们处于冷战状态,赌气逞强说。 她的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倔强! 不让她消消气的话,大有永远不搭理他的势头! 奇纳尔无声叹息,唤来士兵请位大夫来给洛竺诊脉,然后不顾她激烈的反抗吩咐厨房做了两道饭菜。 “我不吃!我不吃!我说了我不吃药!你们一个个耳聋没有听见吗?!” 大夫熬好解暑药,洛竺不配合用药,婢女一脸为难地看向奇纳尔,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来。” 奇纳尔接过药碗,搅动勺子吹了吹,然后递到洛竺唇边,尽量放柔声线:“快喝,否则你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 换做以往,他这么做洛竺早就高兴得欢呼雀跃,但是此时她把头扭向一边,拒绝他的喂食。 “不吃?嗯?”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危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努力控制来自内心深处投降的意图。 哼!明明他不对在先,不哄她也就算了,现在又想凶她吗?! “不吃,我就不吃!” 一只大掌板过她的脑袋,强迫她与之对视,对上他幽深寒冷的目光,洛竺拒绝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好危险……… 他的表情,好严肃……… 压下惧意,洛竺粉唇轻启,呼之欲出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突然,他一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掌捏住她的下巴,她只感觉眼前一晃,唇上传来沉重的压迫感! 薄唇紧贴柔嫩的唇瓣,为惩罚她的不听话,牙齿在她唇上重重一咬,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嘶………” 她生平最怕疼,受不住一点儿疼痛,登时痛得直抽气,然而她呼痛的声音悉数被他全部堵了回去,淹没在他的唇齿间。 唇上的刺痛尚在忍受范围内,精神的惊吓让人无法接受,洛竺吓傻了,不敢相信奇纳尔居然………居然强吻她?! 他是不是………是不是被妖怪附体了?否则怎么能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 玉手紧握,洛竺本能轻推男子结实的胸膛,可惜她那点儿力气,落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起不到丝毫作用! 奇纳尔收紧双臂,使得两人紧贴的身体更加靠近,独属少女的芳香蓄绕他的鼻尖,时时刻刻刺激他的神经,他的表情,不再像往常那样冷静沉着。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他的理性和防线,令他溃不成军! 即将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奇纳尔控制住更深一步的探究,身体往后移动,轻轻推开了她。 少女单纯,第一次经历激烈的深吻,被他吻得头晕眼花,呼吸急促,差点因缺氧而死! 那张粉颊一片绯红,眼角隐有泪光闪烁,楚楚可怜的模样时刻刺激着他潜藏内心的本能施虐欲! 占有她! 控制住涌上心头的那股强烈占有欲,奇纳尔扭去不去看洛竺美丽诱人的脸蛋,深吸两口气,再度转头时,表情平静,恢复一贯淡然状态。 他一系列反应洛竺全然不知,头脑晕成豆腐渣,差点因缺氧死去! 神志不清中,一双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忙顺气,并贴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楚,只胡乱地摇头点头,他看上去有几分无奈,重新端起碗,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偶尔有药汁从嘴角流过,他不介意用手抹去,粗糙的指腹每每擦过她的肌肤,激起阵阵酥麻感! 其实他端起药碗的时候,洛竺已经恢复清醒,碍于面薄害羞,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干脆继续装晕配合服药,偶尔趁他不注意悄悄偷看他,一张俏脸羞得白里透红! 奇纳尔吻了她,她惊喜交加,以前一直认为他是个沉着稳重的男人,任何事激不起他的怒火,今天见到他失控模样,竟有几分窃喜高兴。 看来她确实惹恼了他,才令他做出生气以吻封嘴的骇举! 对于自己可以左右他的情绪,洛竺非常开心,或许她昨天误会奇纳尔,其实在他的心里,是在乎她的。 洛竺越想越甜蜜,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喝她最讨厌的汤药,竟然眉头不皱一下地听话全部喝了下去。 爱情的魔力,果然强大啊! “好苦啊~” 她后知后觉品出药汁的苦涩,手儿抓住他袖口轻摇,唇瓣微嘟撒娇道。 下一刻,一颗剥好的水果递到她的唇边。 “葡萄!军营为什么会有葡萄呢?!” 洛竺惊喜万分,想了一下其中原因,嘴角笑容加深,脸红地就着他的手吃下一颗,葡萄的甜蜜顺着喉咙流进她的心坎儿里! 第89章 讨伐波斯(19) 军营没有这么珍贵的水果,一定是他吩咐下属特意准备的,他总是默默关注她的爱好喜怒,说他心里没有她,她才不相信呢! 洛竺的心情可谓跌宕起伏,高兴得合不拢嘴! 吃完一颗,她坐着不动,变本加厉地要求他继续给剥,奇纳尔很有耐心地依照要求剥下一个个晶莹剔透的葡萄,那双本该握剑的手,比她还要手巧。 她耐心不好,从来只吃不想动,每次吃葡萄全是侍女为她剥好呈上来,过去她从不觉得有何不妥,直到看见他为她这么做,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蔓延心口。 手托下颚,洛竺一副迷恋模样,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对面的奇纳尔,暗自叹息。 他做任何事情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即使剥葡萄,放他身上好看的赏心悦目,一举一动优雅十足,不像她,虽然贵为公主,一点不遵守宫规,做事风风火火,永远毛毛躁躁。 他真好看啊,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怎么看也看不腻,真想………真想和他永远不分开! 假如他恢复记忆,真的会离开她吗? 她忽然感到惶恐,生怕那一天到来,他会不会有可能为了她留下来呢? 洛竺不清楚,更不敢细想,也许事情有可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如果奇纳尔恢复记忆,他的身世不一定太差,从他的举止神态来看,他出身非富即贵,甚至情况有可能更好。 洛竺乐观想道,那些乱七八糟不安的情绪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记得按时服药,良药虽苦但利于病,我不在的时候不可以偷偷倒掉,多吃两次你的病才能尽快痊愈。” 清楚她吃药从不配合的性格,奇纳尔事先叮嘱,以免不在的时候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她听话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听话,可叛逆起来连他都束手无策,何况那些下人? “人家哪有不好好吃药了?” 听他这么说,洛竺不满地轻哼,见他好像有要走的意思,连忙不舍问:“你要走了吗?” 一别一月多见不到他,好不容易和他相见却跟他置气拒之门外,相处仅一炷香功夫,他又要走,她舍不得嘛! 跟她湿漉漉的眸子对视,奇纳尔柔声解释道:“下一场战事在即,我要回去和大家商议对策,乖乖等我回来,不许乱跑知道吗?” 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柔和。 洛竺如捣蒜泥,听话地连连点头保证:“你放心去吧,我保证不乱跑乱走,对了,我………” 她想起有件东西要送给他,跟他置气期间,经历无数次失败,终于绣好一个香囊,这件事她连小朱都没透露,只因为香囊实在太难看,她不好意思拿出手。 “什么东西?”奇纳尔挑眉,一脸兴味问。 她亲手绣香囊,说出来不仅别人不信,连他都不相信,要知道洛竺琴棋书画可谓样样不通,针线更是她的死敌,论她的爱好只有一样,那便是摆弄她最爱的蛇鞭! 她历来怕麻烦,一个人摸索缝绣好香囊,无论外形有多丑陋,她势必尽了最大的能力,对她来说,这份坚持,难能可贵。 奇纳尔如鲠在喉,拇指抚过粗糙歪歪扭扭的针线,暖流涌动,“我很喜欢。” 简单的四个字,胜过千言万语,因为送出来的东西太丑,洛竺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听见他的话,开心得合不拢嘴。 见他毫不介意地把丑陋的香囊佩戴腰间,和他俊雅的气质极为不符,洛竺偷笑,满意地点脑袋,“你要好好保管哦,如果弄丢了我可不会再送你!” 把手缩进宽大的衣袖,忍住指尖的痛意,她特意提醒道。 别看小小的一个香囊,简单的图案,耗费她大量心血,缝制期间,指尖被针扎了好几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强忍痛意努力完成。 本打算绣一个更好的给他,奈何能力有限,他又突然进来,只好把丑陋不堪的作品送给他。 她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男子锐利的双眼,早在她撒娇要吃葡萄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用衣袖遮挡双手,奇纳尔发现不戳破,以为她衣袖里藏有东西,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劲……… 一个想法,从他脑中闪过,那一双剑眉不由紧锁,趁她不注意,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掀开宽大的衣袖! “哎,别!” 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纤纤玉指被针扎得一片红肿,一个个针眼无比清晰地暴露他的眼前,空气顿时凝滞,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奇纳尔………我………我没事………就几个针眼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洛竺支支吾吾解释,努力说服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恐怖,然而她的说辞不起任何作用,接受到男人警告的眼神,她不敢再乱动,老实地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 等待侍女呈来药膏期间,洛竺像做错事的孩子垂头一声不吭,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哪里舍得出言责备她。 明明知道她是个毛躁易闯祸的性格,不是惹些麻烦事出来,就是弄得浑身是伤,哪里肯老老实实呆着不动,偏要她向他承诺! “哎。” 奇纳尔发出一道若有四无的叹息,大手轻摸她的头,语气温和:“要乖乖的,知道吗?” 她卷长的羽睫轻颤,怜惜之情涌上他的心头。 接过侍女取来的药膏,动作轻柔地给她伤口上药,薄唇轻启,想叮嘱她保护伤口不要碰水,一道紧急的汇报声骤然传来:“将军!莫根副将有急事找您,请您速速前往!” 士兵站外面汇报情况,听上去情况非常紧急。 奇纳尔听闻马上把药膏递给小朱,示意她继续给洛竺上药。 “发生什么事?” “加里少将私自率兵突袭楼兰,非但没有杀死对方一兵一卒,反倒中了楼兰王瓮中捉鳖的计谋,现在加里少将落入敌人手里!” “你说什么?!” 奇纳尔颇为震惊,掀开帘布大步走向他们商议军事的营帐,莫根副将等几名将军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急忙迎上前。 第90章 讨伐波斯(20) 不等他们开口,奇纳尔问:“怎么回事?加里为何私自出兵?” 加里未及弱冠,是朝中某位大臣膝下爱子,波斯王派遣他此次跟随奇纳尔一同行军打仗。平时他勤奋好学,为人踏实,出兵这件事没有主将的吩咐万万不可擅作主张,哪想到一贯慎重的加里隐瞒了他们所有人,悄悄率领一支军队打好作战计划,想突袭楼兰王后营,试图烧掉他们的粮草逼迫对方妥协投降。 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粮草不但没能烧成,反而落入敌人的手掌,成为楼兰王的阶下囚! 莫根作为加里的良师,出了这种事他责无旁贷,担心加里生命安全同时,感到愧疚难当,单膝跪地,自责说道:“全是属下的责任,没有看好加里犯下弥天大错,属下责无旁贷!请将军责罚!”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奇纳尔抬手示意他起身,沉着的目光环视在场的每一位将军,冷静说:“落入楼兰王的手中,时间越长越危险,现在最主要必须想办法救出加里!” 楼兰王是何等人物他们再清楚不过,惩罚敌人,使用的那些酷刑闻风丧胆,他抓了加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将军,半柱香前,楼兰那边传来一支箭,上面夹有一封楼兰王亲笔书写书信。” 莫根呈上从箭上取下的信件,信的封面龙飞凤舞写着奇纳尔三个字,说明这封信给纳尔将军的。 从字迹来看,他们猜测信的主人出自楼兰王之手,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因为仅仅三个字,他们从中感受到摄人的气势,除了楼兰王之外,没人办得到! 楼兰王? 那位残暴的君王? 他信里提及的事情,很可能跟加里有关! 奇纳尔沉默展开书信,越往后看,他的眉峰蹙的越紧,显然遇到十分棘手的事情。 其余人看他面色不善,不安的心‘咯噔’一跳,急忙问:“将军,怎么样?楼兰王说了什么?” 他不答,把书信递给身旁的莫根,莫根看后脸色立马变得苍白,咬牙切齿说:“可恨的楼兰王抓住加里,对其实施重刑!不仅如此,他冷血无情地斩杀我方一半俘虏,余下的全部关押起来,他说………如果要想救加里和士兵的命,可以,但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楼兰王提条件,当然不会有好事,铁定要咱们的兵器或者粮食!”其中一位将士胸有成竹说道,认为自己看透楼兰王的阴谋诡计。 “不,条件并非兵器粮食。”莫根摇了摇头,否定他的猜测,那将士嘴唇微张,诧异问:“那是什么?” 行军打仗,最缺的当属士兵、武器、还有粮草了,楼兰王不按套路索要这几样换加里的命,那他究竟要什么? 莫根看了眼奇纳尔,对上大家疑惑的目光,非常沉重说:“楼兰王想要………他想要纳尔将军一人投降,拿他去换加里,以一命抵几十条性命!” “他指名要纳尔将军?!” 将士们怒不可遏,气愤楼兰王目中无人,居然提出要他们主帅的命! 纳尔将军作为波斯将领,代表波斯荣誉出战,他这么做,无异于羞辱他们波斯! “将军,请您准许卑职讨伐楼兰,卑职向您保证安然无恙救回加里,并加倍奉还楼兰给咱们的耻辱!” 一名将士慷慨激昂恳求,其他人见状跟着一并附和,莫根赶紧压制情绪激动的众人,向大家分析目前形势:“交战两场,我军和楼兰几乎打成平手,大家别忘了,我军有六万大军,而楼兰比我们足足少近一万哪!上次我们占尽优势,这次却处处受压制,关键时刻,做任何一次决定需得三思而后行,大家不可再冲动!如果不是加里不听军命擅作主张,也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他冲昏理智突袭不但救不出人,甚至还会再次败给对方!你们难道想让这场战事波斯输得一败涂地吗?!” 楼兰王是何等人物?深谋远虑,城府极深,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哪里对付得了潜伏暗处的雄狮,一不小心很可能小命不保! 劝说了大家,莫根看向一脸沉思的奇纳尔,幽幽一叹,询问主帅的意见:“将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楼兰王只有一个条件,却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条件,奇纳尔是波斯将领,当然不能用他来换加里的命,可如果不按照楼兰王的要求照做,那加里岂不就……… 众人窃窃私语,齐刷刷看向奇纳尔,希望将军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无非是接受或不接受楼兰王要求。 如果接受,用纳尔将军换加里,如果不接受,他们即将等来加里的死讯……… 两个方法,都逼得人走投无路啊! 其中最痛心的人莫过于莫根,加里算他的徒弟,年纪轻轻悟性很高,他很看重加里,希望有一天能接他们的班,从没想到加里贸然行动,损伤兵马,搭上自己的性命! “加里年轻妄为,要为自己莽撞的行动负责,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他!你们所有人今后不得再擅作主张,否则依照军令处置!”莫根狠下心忍痛放弃加里,警告大家引以为戒,不要重蹈覆辙。 他说的话引来众人沉重的叹息,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有了决定,一直沉默不吭声的奇纳尔忽然看向莫根,阻止他写信回复楼兰:“慢着。” “将军,您………” 莫根不解,转念想到了什么,虎目圆瞪,惊诧说:“您该不会………该不会想用自己换加里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不由分说劝道:“将军三思啊!您千万不能妥协投降!” “将军!您是波斯将领,没了您波斯便没了主心骨,这场战争还如何打得下去?” “卑职知道将军不能置之不理,可您不能接受楼兰王的要求啊,您落入他的手里,后果不敢想象!反正横竖走投无路,咱们唯有………唯有放弃加里,从逆境寻找突破!” 第91章 凯旋而归(1) 众人七嘴八舌,劝说他打消念头。 关键时刻,奇纳尔出声控制全场:“大家不必激动,楼兰王给了我一天时间考虑,到明日此时回复他即可,我们还有时间好好商议。” 刚才他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因为他也尚未想出任何主意。 对方摆明以人换人,如果他们不接受,必须想其他办法拯救加里。 主帅开口发话,安慰各位将士不安躁动的心,奇纳尔当机立断叫来各位将军进营帐,商议如何对付楼兰。 楼兰和波斯,视同水火,尤其近些年,战争频繁,大有不灭掉对方不罢休的意图。 楼兰王此行大大振兴楼兰士气,他们从被动防御变成占据优势的一方,再加上他们先行露出破绽,少将被楼兰抓个正着,楼兰正好抓住机会,利用加里作为谈判的筹码! ………… 楼兰边关,建立一片沙漠之上,一望无际的黄沙,层层叠叠的山丘,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烈日当头,昼夜温差极大,生命在这里终结,动植物止于此处,如此恶劣环境,他们楼兰的子民繁衍生存,生生不息! 高约数丈的城墙,抵挡敌军入侵,步兵、弓箭手、炮兵,各司其位,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城墙内,遍布一座座沙土建成的楼房,白天可防御炙热的阳光,夜晚,可抵挡寒冷的狂风。 士兵手持长矛,排成一列,步伐整齐地巡视附近,一处两层高土房,用来关押俘虏的地方,遍布严密驻守的侍卫,稍有风吹草动高度警惕,别说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房间内,烛光闪烁,惨叫声不绝于耳,几十名波斯士兵被捆绑木桩之上,铁链束缚他们的手脚,银蛇般的长鞭无情地鞭打他们身上,抽出一条条血肉模糊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血腥气息! 接连受到多项残酷的重刑,不少士兵陷入昏厥。 “停。” 暗处,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侍卫挥鞭的动作止住,恭敬等待男人接下来的指令。 “泼水。” 两个冷酷无情的字眼从薄唇里吐出,侍卫端起放置角落的几个木桶,倒了满满几桶水。 别以为里面装的是普通的井水,其放有许多海盐,伤口一旦沾上盐,沁入骨头缝,疼得人死去活来,比鞭伤更可怕! ‘哗啦!’ 几桶盐水悉数泼上身,昏迷的波斯士兵很快有了反应,被鞭打的伤口传来锥心的刺痛! “啊!” 他们呻吟,他们惨叫,恨不得一头撞上土墙,结束这场痛苦的折磨! 耳闻楼兰王暴多年名,从没想过有一天落入他的手里,现在亲身体验,这种滋味生不如死! 众多受刑者当中,有一人跟他们不同,其他人痛叫不止,他自始至终闷不吭声,即使皮开肉绽,忍得青筋暴怒,仍然咬牙坚持,不发出一丝声音。 耳畔,传来同伴痛苦的呻吟,加里捶胸顿足,痛恨莽撞行为害得大家沦落至此! 艰难地扭头,看着同伴们被折磨扭曲的面孔,加里心里最后那堵墙,轰然倒塌! 不忍心见他们继续受折磨,他愤恨瞪大双眼,冲坐于暗处那道伟岸的身影喊道:“放过他们,我是他们的领将,要杀要剐冲我来!” 全是他的错,是他小瞧楼兰王,自以为是的突袭楼兰,在他洋洋得意之际,老天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留着自有用处。” 那道声音听上去十分漠然,压根没把加里放眼里。 的确,他这样的小人物,入不了楼兰王的眼,之所以只给他施下鞭刑,留他一条活命,全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要用他去换纳尔将军。 这件事全因他而起,不能再牵连其他无辜的性命,如果他死了,楼兰王便失去威胁波斯的筹码,纳尔将军不用再为救他而左右两难……… 所以他,不能活着……… 加里万念俱灰,默默在心里向亲人和朋友告别,最后深深凝视一眼同伴,心一横,企图咬牙自尽! 钻心的疼痛从舌尖传来,腥甜的味道蔓延口腔! “圣主,有人想咬舌自尽!” 侍卫发现加里寻死,火速禀报楼兰王,然楼兰王听后反应淡淡,挥手挥退侍卫,不让他们前去阻止加里寻死。 锐利的双眸,冷冷地注视加里,似乎料定他不敢真自杀。 他们的对话,全部一字不落的传入加里的耳里,舌头痛得麻木失去知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抽走! 加里一松口,楼兰王不慌不忙扭头扫了眼身后的太医,太医接到他的眼神,手提药箱,赶紧上前给加里医治。 整个过程,加里始终双眼紧闭,羞愧的无地自容! 说他胆小也好,怕死也罢,他做不到承受巨大的痛苦咬舌自尽,他没有那个勇气。 等到太医给他包扎完毕,加里想开口说话,发觉舌头受伤不方便开口,就在他懊恼的时候,房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名侍卫,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黑布罩住,看不见上面放着什么。 加里直觉不是好事,警惕瞪着那人。 侍卫不理会他的目光,迈步走向楼兰王,低头恭敬说:“圣主,一切准备妥当了。” “嗯。” 楼兰王手一扬,侍卫掀开盖住托盘的黑布,几把亮闪闪散发寒光的大刀,赫然印入眼帘! 加里一见脸色大变,眉心‘突突突’狂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你放心,不会用在你的身上。”侍卫边擦刀边回答。 不用在他身上,那不就表示要用在他的同伴身上吗?! 几把不同大小型号的刀,他要用来做什么? “剥皮之刑。” 侍卫‘好心’解答他的疑惑,话一出口,奄奄一息的波斯士兵谈虎色变,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擦刀相向。 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波斯士兵嚎叫着向暗处那位残暴的君王求饶:“求您………求您放过我们!” 他们以为熬过鞭打,就像死去的同伴那样被砍去脑袋,死,他们毫不害怕,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第92章 凯旋而归(2) 众多受刑者当中,有一人跟他们不同,其他人痛叫不止,他自始至终闷不吭声,即使皮开肉绽,忍得青筋暴怒,仍然咬牙坚持,不发出一丝声音。 耳畔,传来同伴痛苦的呻吟,加里捶胸顿足,痛恨莽撞行为害得大家沦落至此! 艰难地扭头,看着同伴们被折磨扭曲的面孔,加里心里最后那堵墙,轰然倒塌! 不忍心见他们继续受折磨,他愤恨瞪大双眼,冲坐于暗处那道伟岸的身影喊道:“放过他们,我是他们的领将,要杀要剐冲我来!” 全是他的错,是他小瞧楼兰王,自以为是的突袭楼兰,在他洋洋得意之际,老天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留着自有用处。” 那道声音听上去十分漠然,压根没把加里放眼里。 的确,他这样的小人物,入不了楼兰王的眼,之所以只给他施下鞭刑,留他一条活命,全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要用他去换纳尔将军。 这件事全因他而起,不能再牵连其他无辜的性命,如果他死了,楼兰王便失去威胁波斯的筹码,纳尔将军不用再为救他而左右两难……… 所以他,不能活着……… 加里万念俱灰,默默在心里向亲人和朋友告别,最后深深凝视一眼同伴,心一横,企图咬牙自尽! 钻心的疼痛从舌尖传来,腥甜的味道蔓延口腔! “圣主,有人想咬舌自尽!” 侍卫发现加里寻死,火速禀报楼兰王,然楼兰王听后反应淡淡,挥手挥退侍卫,不让他们前去阻止加里寻死。 锐利的双眸,冷冷地注视加里,似乎料定他不敢真自杀。 他们的对话,全部一字不落的传入加里的耳里,舌头痛得麻木失去知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抽走! 加里一松口,楼兰王不慌不忙扭头扫了眼身后的太医,太医接到他的眼神,手提药箱,赶紧上前给加里医治。 整个过程,加里始终双眼紧闭,羞愧的无地自容! 说他胆小也好,怕死也罢,他做不到承受巨大的痛苦咬舌自尽,他没有那个勇气。 等到太医给他包扎完毕,加里想开口说话,发觉舌头受伤不方便开口,就在他懊恼的时候,房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名侍卫,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黑布罩住,看不见上面放着什么。 加里直觉不是好事,警惕瞪着那人。 侍卫不理会他的目光,迈步走向楼兰王,低头恭敬说:“圣主,一切准备妥当了。” “嗯。” 楼兰王手一扬,侍卫掀开盖住托盘的黑布,几把亮闪闪散发寒光的大刀,赫然印入眼帘! 加里一见脸色大变,眉心‘突突突’狂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你放心,不会用在你的身上。”侍卫边擦刀边回答。 不用在他身上,那不就表示要用在他的同伴身上吗?! 几把不同大小型号的刀,他要用来做什么? “剥皮之刑。” 侍卫‘好心’解答他的疑惑,话一出口,奄奄一息的波斯士兵谈虎色变,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擦刀相向。 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波斯士兵嚎叫着向暗处那位残暴的君王求饶:“求您………求您放过我们!” 他们以为熬过鞭打,就像死去的同伴那样被砍去脑袋,死,他们毫不害怕,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楼兰王留下他们,不断用方法进行折磨,摧残他们的神经,剥皮,一息尚存的恐怖刑罚,感受肌肤和血肉分离的痛苦,那种滋味,光想想就叫人汗毛倒竖! “行刑。” 无视他们的求饶,楼兰王无动于衷吐出那两个冷冷的字眼,波斯士兵情绪立马激动起来,用尽最大的力气挣扎铁链。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 “不!我不要!” “不要………我不想死啊!” 惨叫声一片,铁链扯动得‘哐当’作响,一名侍卫手端上刑工具,两名按住挣扎的波斯士兵,第四人则对其进行上刑! 第一个,选中的是一名年约四十的老兵,那人头发几近斑白,满面风霜,和其他人激烈惊恐的情绪相比,他平静地接受事实,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 说不害怕,当然不可能,说不怕死,更不可能,他年纪不小了,假如刀一落下,很可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要了他的命最好,不用一息尚存,忍受肌肤分离的痛苦! 褪去俘虏身上的衣服,侍卫拿起一把锋利的长刀,比试几下,刀尖对准他后背的中央,正准备下刀,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慢着!”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刀尖即将刺入士兵的背脊! 侍卫落刀的动作一顿,没有去看出声阻止他们的加里,反而看向暗处坐着的楼兰王,等待他的指令。 从刑审开始到现在,楼兰王自始至终坐在那儿,看不清他的容貌,只隐约看见高大的身影,即便如此,男人强大的气场不容忽视。 “说吧,你想要什么?” 加里妥协了,不再嘴硬逞强,即便忍痛坚持下来,做不到眼睁睁看同伴深受折磨。 他不笨,楼兰王一开始杀掉一半士兵,留下他们的性命慢慢折磨,其实在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妥协不再拒绝审问。 除了打算用他去换纳尔将军之外,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还想知道什么? 加里想得入神,察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上方罩来,身体不禁一颤,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 那是一张极为威慑人心的脸,斜飞硬挺的剑眉,刚棱冷硬的面容,一头乌发用黑带束于脑后,利刀雕刻而成的五官,散发冰冷气息! 男人很高,七尺有余,伟岸的身材宛如泰山,眼神如老鹰般锐利,目光所到之处,无不给人强烈压迫感! 仅仅迎上楼兰王的目光,已经叫他脚底发颤,背后控制不住的冷汗直冒! 传说的暴君楼兰王,他终于………终于见到了本尊! 曾经,他耻笑那些人每每提起楼兰王闻风丧胆的胆小人物,如今他感同身受,理解他们当时害怕的心情。 第93章 凯旋而归(3) 楼兰王本尊,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 加里艰难吞咽唾沫,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飞快移开目光,不敢看那位气势摄人的男人! 对比他的紧张,楼兰王步伐悠悠地围着他打转,迈出的每一步,就像千斤重的大石压上加里的胸口,憋得他差点儿窒息身亡! 楼兰王的气场,太过强大! 一颗颗汗珠从加里额头滚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这场心理战,他必输无疑! “给他松绑。” 楼兰王止住步伐,唤来侍卫给他解开铁链,甚至意外地端来桌椅板凳,斟上一杯温茶。 他‘和蔼可亲’的举动,更让加里心惊胆战,不明白他的用意。 “坐吧。” 楼兰王指了下红漆木软椅,加里脚步便不受控制地依照吩咐坐上去,屁股一挨上椅子,理智马上回归肉体。 他气愤地狠狠掐了一下大腿,暗骂自己不争气,居然就这样没骨气的拜倒楼兰王气势下。 “你不用说,只管把想说的话写出来。” 他舌头受重伤,说一长串的话太费力,楼兰王让侍卫准备笔墨纸砚。 “孤只想知道一件事,只要你如实告知,你和你的同伴便能性命无忧。” ‘什么事?’加里快速写下三个字。 “如实交代你们的作战计划,以及各个区域兵力情况。” 加里握笔的手一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想道。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楼兰王想做什么,用他去换纳尔将军,根本是对方抛出的烟雾弹,其真正目的,是想逐崩瓦解他的意志,逼迫他招供波斯的兵营情况! 寄给波斯的那封信,也是为干扰纳尔将军的注意力,并且拖延时间! 不,他不能说! 如果他说出去,此战波斯必败无疑! ‘不!’ 他坚定地写下一个字,摇头强烈拒绝。 楼兰王面容一冷,但并未生气,大掌轻抬,只见握刀的侍卫按住波斯士兵的后背,在他背脊往下狠狠划了一刀!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冲破耳膜,皮肉划开,鲜血如同开闸的水流喷涌而出,大量殷红殷红的鲜血顺着背脊流下来,染红衣衫! 波斯士兵惨叫几声,痛得当场晕厥过去,其他人眉头紧皱头冒冷汗,赶紧扭头不去看眼前血腥一幕。 落下的那一刀,好像同时也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使他们背脊发麻! 很快,一个一个接着处决,过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他们身上! “继续。” 侍卫面不改色用白布擦净刀上温热的鲜血,放下手上的这把,重新换了把较小的利刀。 即使昏厥过去,依然逃不了受刑,就在侍卫即将下第二刀的时候,咬牙目睹整个过程的加里忍受不住,大声制止道:“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忍住舌尖的痛意,他屈服于楼兰王残忍的暴行,喊出这句话之后,他悲痛地捂住脸,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 “将军,您不用自责,这件事是我们大家共同做出的决定,闯出的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波斯士兵和加里一样陷入悲痛境地,一开始,他们没打算活着出去,落入楼兰王的魔爪,一心只求快点结束性命,可是他们低估对方,留下他们的性命使用各种酷刑进行折磨,叫他们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 但是,加里的妥协并没有让楼兰王收手,酷刑继续,昏迷的波斯士兵在剧痛的传唤下苏醒过来,割肉的痛苦令他痛不欲生! “啊!放………放过我………” 他叫得声音沙哑,浑身是血就跟从血泊里打捞出来一样,大家心痛地闭上眼,不忍直视! “够了!我说够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告诉你!”加里愤怒嘶吼。 他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剥皮还是继续,受刑的波斯士兵再度陷入晕厥,侍卫提来一桶盐水泼上他的身,晕过去的士兵登时痛得神智回归。 “不要!” 眼观同伴受折磨,加里泪流满面,颤抖着看向冷血残酷的男人,幡然醒悟。 楼兰王不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出尔反尔戏弄暴君,这下倒好,没有楼兰王的旨意,楼兰侍卫不会停手! ‘咚!’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加里是千古罪人,是他,都是他害得同伴受其牵连,无论如何,他都要拯救剩下的人! 一路匍匐来到天子脚边,对着冰凉的地面猛磕两个头,“求您,求您饶了我们!我再也不敢出尔反尔了,我保证,保证句句属实,把知道的事情………” 话到一半,一只尊贵的脚踩上他的胸口,那只脚的主人微微用力,加里胸口一痛,一股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楼兰王半弯腰,居高临下打量加里涨红的脸色,刚毅的面容结上一层冰霜,“孤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你以为除了你孤无从打探波斯的消息吗?未必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冷嗤一声,他收回脚,未来得及迈出步伐,一双手抱住他的脚踝,恳切求道:“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事不过三,他先后给了加里两次机会,假如这次加里仍不懂得珍惜,那这伙人便一同下阴曹地府吧! “我说!我说!” 加里吞咽几口血水,困难爬了起来,大步走到木桌前,抖手握住毛笔,快速而坚定地写下一行行黑字。 他写的很快,字迹潦草,但可以辨别内容,书写的过程,余光时不时地扫向奄奄一息的同伴,加快手上的速度。 很快,半柱香后,侍卫呈上加里写好的供词。 他先后逐一交代波斯现有的兵力状况、武器、粮草,以及他们商量的作战计划。 楼兰王看后蓝眸微眯,寒光迸射,“希望你所写均为事实,否则………” “事实!全都是事实!” 他哪里还敢作假,几次下来,他尝到楼兰王铁硬的手段,要么臣服,要么生不如死,他不敢拿同伴的生命开玩笑。 第94章 凯旋而归(4) “但愿如此。” 得到想要的东西,楼兰王大掌一挥,吩咐侍卫收回对准俘虏身上的刀。 至于受伤的这个人,在加里交代完内容的时候,太医已经默默上前为其疗伤。 “给他们准备一些食物,和换洗的衣物。” 吩咐好一切,侍卫打开房门,恭敬等待那位尊贵如神的男人离开。 加里坦白的内容,楼兰王没有全部相信,他只是名少将,级别不够,不会知道许多机密的内容,不过不要紧,他的招供已经给楼兰很大的帮助。 兵力不及波斯,需靠策略取胜,他楼兰王的世界里从没有失败二个字,波斯毁约在先休怪他无情,他不仅要赢得这场战争成功保卫领土,还要反攻波斯,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房间内,耗费近一个时辰,楼兰王和各位将军商量策略,安排各个兵队作战计划。 提及那些俘虏的生死,大部分人持立即处决意见,认为即使他们招供,留下活口存在莫大隐患,楼兰王却反而认为应该留下俘虏的性命,或许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依照楼兰王的指令,楼兰士兵分为三路,一支进攻波斯边关城门,一支攻西侧缺口,另一支则穿过右侧沼泽,直攻波斯内部! 恐怕波斯做梦都想不到,楼兰士兵从沼泽杀进来,他们引以为豪的护身符,很快就是至他们于死地的祸源! ………… 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地平线缓缓降落,朝霞染红半边天,大地被沉得一片暗沉! 忽然,狂风袭来,沙粒飞扬,整个世界变得天昏地暗,无从立足之地! 变化多端的沙漠,时而狂风呼啸,时而风云突变,大漠子民司空见惯,并不觉得稀奇。 无视恶劣的环境,广袤的黄沙成为两国交战场地,现场战火连天,厮杀声不绝于耳,烧焦的旗帜,冒烟的炮火,一具具倒下的尸体给这片沙漠增添血一样的颜色! 楼兰的突然进攻令波斯防不胜防,多个要害遭攻打,波斯防守应接不暇,即使有奇纳尔指挥坐镇,内部仍然一片混乱。 谁能想到,楼兰王发给他们书信让他们考虑以人换人的,居然趁机攻打他们,并且对方很了解他们的兵力分布情况,直击要害! 看来楼兰预谋已久,用书信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根本不在换人这件事情上! 奇纳尔下令关门防守,任凭楼兰如何轰炮誓不开门,他们必须守住城门,一旦打开,敌人有备而来,依照他们此时混乱的情况,很可能死伤无数! 何况,楼兰那方有楼兰王亲自指挥,军心稳固,变化无常的策略叫人方寸大乱! 亲自和楼兰王交手几次,奇纳尔终于见识到他的本领,难怪他在别人嘴里传的绘声绘色,传闻千真万确! 远处,那道看不清脸的伟岸身影,便是那位暴戾的君王吧? 不知………长什么模样? 如此暴戾恣睢的男人,一定长得凶神恶煞,异常恐怖吧! 奇纳尔站在高高的城墙,周遭混乱的环境和他淡定的面容格格不入,他负手而立,环视城楼下大批兵马和交战的军队,突然,一股寒风袭来,直逼额头! 他眼眸危险地半眯,身形一闪,转身时,指尖夹住一支差点要他命的箭羽! 好臂力!好箭法! 他眼前一亮,发出赞赏的惊叹,来不及查看这支箭从哪里射出,紧接着,一支、两支、三支,锋利的长箭齐刷刷朝他刺来! 他不慌不忙挥刀斩落,击落对方射出第十支箭后,忽然停了下来,便不再有动静。 奇纳尔优雅收剑回梢,向远处放眼一看,不期而遇和一道犀利的目光交汇! 隔着数百米,密密麻麻的人潮,狂风四起的黄沙,他准确无误地确定这个人,正是向他射箭的元凶! 因为那人,手上握有一把镶金边渡宝石弓箭,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楼兰王! 他身上摄人的强大气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 想不到他身为一国之君,登上王位后不但没有懈怠兵法,连箭术都这么出神入化! 可惜,他们是敌人,有这么厉害的敌人,绝非好事! 短暂交汇一眼,奇纳尔收回目光,转身走下城楼,和下面的将军交流战况。 楼兰来势汹汹,目的明显,大有不攻破城门不罢休的意图,所以他们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战术便是死守城门,敌人借用云梯冲上来他们便拔剑斩杀,时辰一长,楼兰坚持不了多久便会主动撤退! “不………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奇纳尔刚和大家说出战术,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 “什么事?” “沼泽………沼泽………敌人穿过沼泽杀过来了!” “什么?!”大家目瞪口呆, 在波斯和楼兰两国交界处,有一大片死亡沼泽,进入里面等同于找死,波斯利用先天优势紧挨它建立起一道道高高的防御墙。 曾经和楼兰打仗,楼兰多次想冲破沼泽杀进来,最终都落得自取灭亡下场,谁能想到,保护他们领土安全的沼泽,有一天居然失去作用,成功被敌人攻破! 难怪楼兰王不慌不忙攻打城门,看上去一点儿不着急,原来他致命的一招藏在这儿! 不过这么多年,楼兰都未能突破他们的防线,一时间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穿越沼泽? 就连一贯冷静的奇纳尔,脸色也不禁沉了几分,等士兵汇报完以后,短暂沉思片刻,环视在场的众人一眼,火速吩咐:“莫根,你率领城内一千兵马抵御从沼泽攻来的敌人,德默,你召集所有人赶往城池中心,速速安排大家收拾粮食和武器,打包我们所有的物品,静等指令!” 沼泽太凶险,来的敌人应该不会太多,楼兰王这么做目的想打乱他们军心,制造混乱,内外夹击下,他们波斯不攻自破! 收拾物品,是他做出最坏的打算,假如城门被破,内部未能成功平定,最好的方法便是马上弃城撤退,撤离至二十里处的城池驻扎。 第95章 凯旋而归(5)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召集城内婢女丫鬟,让她们带好随身物品赶紧集合,没有指令不得随处乱走!” 语毕,奇纳尔快步走向不远处那顶灰色营帐。 战乱时刻,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军事需要他,但有个人比号令更加重要! 城中混乱不堪,人喧马嘶,守卫洛竺帐篷外的士兵早已离开奔赴前线参与战争。 嘈杂喧哗的状况引来洛竺的注意,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朝门外喊了半天得不到外面任何人回应。 奇怪,那些侍卫呢? 她的丫鬟小朱呢? 为什么门外听上去那么嘈杂? 经过思想的强烈斗争,本答应奇纳尔呆帐篷绝不出去的洛竺,好奇战胜理智,掀开帘布,入眼的一幕,令她惊愕不已! 外面狂沙肆虐,尘土弥漫,营帐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无人问津,沙石迷眼,大量士兵手持长矛,急匆匆往西面奔去,一些做饭的妇孺婢女则一脸慌张地打包行囊,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怎么回事? 洛竺满腹疑团,直觉告诉她有噩耗即将发生! “小朱?小朱?你在哪里呀?!” 她的声音被狂风和各种嘈杂的声音淹没,洛竺心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半个时辰前,小朱出去为她准备晚膳,按照道理早应该回来了,直到现在仍然杳无音信,实在于理不合! 安宁的军营,一下乱成一锅粥,肯定发生了某件大事! 难道………波斯和楼兰又打了起来? 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保护周全的侍卫奔赴战场,婢女下又落不明,她该继续呆营帐等奇纳尔回来,还是出去打探情况,顺便寻找小朱呢? 洛竺心乱如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就在她慌张毫无头绪的时候,门帘从外面掀开,一道傾长的身影直奔她而来! “洛竺!” “奇纳尔!” 她见到救星般扑进奇纳尔怀里,紧紧抱住他健壮的腰瑟瑟发抖。 “没事,有我在,别害怕。” 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受惊的女子,奇纳尔半搂洛竺安慰着,等她的情绪平复些,牵住她的手带她往外面走。 “奇纳尔,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为什么如此惊慌?是因为………两军打仗吗?” 洛竺满腹疑惑,行走间,眼前出现一只高大威猛的骆驼,注意力顿时被它吸引。 它有一身褐黄色皮毛,脖子长长的宽宽的,微微向前弯曲,脑袋看起来很像绵羊,软软绵绵,十分可爱。 一看见骆驼,洛竺的心被它融化,忍不住伸手爱怜地抚摸它毛茸茸的毛发。 骆驼作为沙漠里最常见的动作,是他们大漠人赖以生存的宝贝,每一只无比珍贵。 奇纳尔先行跨上去,随后伸出健臂搂住洛竺纤细的腰肢,一用力,把她一把抱到自己前面坐下。 从后轻揽她的腰,拉动缰绳,骆驼甩动长长的尾巴,慢慢往前行走。 前行的空隙,奇纳尔这才有功夫向洛竺说明情况:“我送你去军营中心集合,所有人聚集在那儿,半柱香后,莫根会过来找你,带你离开边关。” 洛竺听闻秀眉微皱,偏头问:“送我离开?其他人呢?那些丫鬟婆子,还有………那些舞姬怎么办?” “她们有其他人负责,先送你离开以防万一,别害怕,莫根办事稳重,值得信赖。” 安排莫根和一支军队护送洛竺,他很放心,无论情况怎样,当务之急必须尽快送她离开,绝对不可以留下来,万一他们没能镇守边关,那敌军冲进来第一时间,肯定寻找洛竺下落,抓住一国公主,便有了威胁波斯最大的筹码! 她,不可以有任何危险! “那你呢?你………你和我一起走吗?” 堂堂七尺男儿,又是波斯王亲口赐封大将军,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他勇猛果敢,临危不惧,即使敌人杀到面前,依然面不改色迎敌而上。 她明知不可能,仍心怀希望,期待他点头说同意。 “你随莫根先行离开,等我镇定战乱,我答应你,尽快回首都!” 果然,他毫不犹豫选择留下来,和所有勇敢的士兵一起抵御凶猛的敌人。 他的拒绝意料之中,洛竺不意外,不难过,为他感到自豪。 她相信奇纳尔的能力,有他在,楼兰肯定不可能攻破边关!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战争无情,世事难料,担心必不可少。 干燥的男性手掌握住娇小葇夷,他沉稳的声音极具安抚力:“好。” 一个字,便能安抚她的不安。 送走洛竺,奇纳尔专心应战,回到前线指挥各个士兵,波斯牢固的城门在长时间炮轰下砸出一个一米长大口,相信过不了多久,保护他们的大门将彻底失守! 奇纳尔面容凝重,短暂和将士商商议之后,大声喊道:“开城门!” 他们只有打开城门和楼兰决一死战,他们兵马比楼兰多出几千,哪怕楼兰王亲自出马,不一定战过他们。 接收奇纳尔的指令,士兵从两侧缓缓打开城门,守候外面虎视眈眈的楼兰兵马一窝蜂涌上来,和出城的波斯军马正面交锋! 这是一场惊天战斗,炮火、厮杀,血流成河! 尸体磊成山,鲜血染红沙漠,呼啸的狂风天昏地暗,人类的自相残杀,引来大自然愤怒的嘶吼! 有了楼兰王的率领,再加上他们缜密的计划,波斯如同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笙旗倒下,城墙沦陷,波斯士兵节节败退,从楼门撤离往城池内后退。 楼兰气势磅礴,步步紧逼,攻占楼门仰头欢呼,热烈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三个时辰,楼兰王成功拿下波斯边关,剿灭人头五千,余下残党撤退至二十里处城池! 不到两月,楼兰王解除困境,顺利攻下边境,可谓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喜事! 楼兰王龙颜大悦,当夜,吩咐后厨为辛苦的士兵准备佳肴,篝火美酒,笑声一片,庆祝他们楼兰抵抗波斯进攻多年取得的完美逆袭! 第96章 凯旋而归(6) 安排整顿几日,楼兰王班师回朝,战事的成功很快传遍朝野上下,子民欢呼,全国上下喜气洋洋,王宫内更是热闹一片,早早得到消息,第一时间精心布置,为圣主回宫做好迎接准备。 喜事到来,后宫大大小小事物依纱一人主持,终日忙碌的不可开交,暂时的忙碌,让她稍微忘记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同时为他即将回来感到抑制不住得欣喜。 一别两月,他还好吗? 虽未亲眼去前线目睹战争的残忍,她能想象出他的不容易,赢得这场战争,他肯定费尽心思,想过不少办法吧! 他瘦了吧,一心操劳战事不曾好好吃顿饭,等他回来了,要为他好好进补一番。 他………是否仍记恨着她?是否仍生气她放走达显,久久无法释怀? 想必肯定的,他那么憎恨达显,恨到挫骨扬灰的地步,短短两个月,岂能改变他的想法? 他平生最讨厌信任的人欺瞒他,所以得知她放走达显,满脸失望愤怒,表示再也不想见到她。 久别重逢,他的反应会如何?是冷漠依旧?或者………原谅了她? 恐怕,前者居多吧! “王后?您看尚食房安排盛宴的菜单合适吗?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地方?” 楼兰王回宫庆祝宴,到时朝中文武百官全部出席,她们要赶在君王回来之前准备完毕。 时间非常仓促,每一道菜务必做到精致可口,列出的密密麻麻一排排菜品名字,琳琅满目,足足几百道之多。 素菜荤菜,糕点水果,依纱仔细检查有无遗漏不妥之处,翻阅近一个时辰,终于浏览完毕。 合上册子,依纱端起手边的瓷杯轻抿一口,抬头看向面前忐忑不安的尚仪,温和说:“你们很用心,后宫有你们办事我轻松太多,菜品合适,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照着上面列出来的准备吧。” “是,奴婢遵旨。”尚仪松口气,略微犹豫一下,恳请说:“三日内要准备这么多道菜品,一时间人手恐怕有些不够,这些日子尚食房的人没日没夜的忙碌,大家身心俱疲,奴婢恳请王后再多安排一些宫女过来帮忙。” “尚食房人手的确有些不够。” 依纱同意她的提议,思考着从哪里调派宫女合适。 近期各宫忙碌,人手方面紧缺,要抽出人来恐怕有点儿困难。 沉思一会,依纱螓首微侧,询问身侧的娜奴:“是否未给艾缇安排事情?” 艾缇,照顾十七十八王子的那名姑姑,在得知先帝有子嗣存在之后,依纱安置他们住风来院。 这些日子她忙碌宫内事情,几乎忘记他们的存在,记得院里除了艾缇外还有两名宫女,正巧人手不够,叫她们去尚食房帮帮忙刚好。 很久不曾提起他们,娜奴同样快忘记他们是谁,微愣一下,恭敬回:“是的王后,您当时拨给两位宫女听候艾缇差遣。” 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两位小王子生活可还习惯? 作为皇嫂,该是时候去问候他们一下。 小孩正逢长个子年纪,短短两月不见,两位小王子长高不少,依纱凤驾到来时他们正开心地玩捉迷藏,愉悦的童音回荡院落内外。 年近三十岁的女人手拿针线,缝制怀里的两件小衣裳,听见侍卫传报,急忙放下针线,起身一左一右牵住两位王子,向进来的那位仪态万方的女子行礼。 “奴婢见过王后。” “起来吧。” 依纱上前打量两位小王子脸色,看他们白白胖胖比两月前长胖不少,个子也高处一截,露出满意的浅笑。 “王后光临寒舍奴婢事先没有准备,唯呈上热茶一壶望您莫嫌弃。” 艾缇手脚利落地斟上一杯茶水,在她们进屋前随行跟来的侍女拿出好玩的木偶,带着两位小王子去后院玩耍。 依纱环视一圈屋子,陈设简单,干净整洁,每一件物品摆放整齐,看得出屋子主人平时用心打扫的很好。 “那两位宫女呢?” “禀王后,十八王子近日有些咳嗽,奴婢叫她们去请太医,另一人则去给王子准备点心。” “十八病了?是否严重?” “奴婢替王子感谢您关怀,王子小毛病,不严重。” “小感小冒往往最容易转变大病,王子有任何不适千万不能懈怠,尽快给他看病吃药,平时饮食上要约束他们少吃甜点多吃鱼肉。” “王后教训的是,奴婢谨记于是心,宫女去了有大概一炷香功夫,这会儿御医应该在赶来途中。” 询问几句王子的衣食情况,依纱话锋一转,关心起她来:“你最近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艾缇闻言一愣,轻笑一声,不卑不亢回:“王后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做惯粗活,理应住下人房,是您慈悲为怀,给王子和奴婢安置一处这么好的宅院。现在奴婢衣食无忧,生活美满,哪有不习惯道理?转眼十几载弹指一挥间,奴婢只盼望两位王子健康成长,再无其他任何奢求。”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两位小王子乃先帝遗嗣,长大成人后和他们的王兄楼兰圣主一样,保护子民,守卫江山。我平日忙于后宫琐事,圣主焦心江山社稷,把王子交给你,希望你尽心尽力,代替我和圣主照顾他们。” “王后言重了,伺候王子是奴婢的本分。”艾缇惶恐回。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依纱想了想事情大概全部交代完毕,芙容面带喜悦,用骄傲的口吻说:“圣主英勇无敌,率五万精兵攻下波斯边关,实乃大喜!三日后,军队抵达首都,后宫应在他们回朝前准备庆宴所需物品,因喜事突然毫无准备,各宫没日没夜的忙碌依然有许多事情未完成。这几日,你和院里的宫女去尚食房帮一帮忙吧。” “可是………奴婢一走,王子他们………”艾缇担忧说:“奴婢听从王后安排绝无怨言,只是您调走所有宫女,两位王子怎么办?” 第97章 凯旋而归(7) “这点你无需担心,这几日他们跟随我住沁水院,由我身边的宫女贴身照顾。” 王后的寝宫,当然比他们这里豪华百倍,金樽银筷,八珍玉食,那么多宫女,肯定可以将王子照顾的很好。 即便如此,艾缇并未打消担忧,她依旧不放心的说:“王后有所不知,明提看似性格乖顺,比萨满听话,但他有严重起床气,如果不熟悉的人吵醒他,他会生气大发雷霆。而萨满比更夸张,,每天夜里要奴婢哄他睡觉才肯,兴许从小和奴婢一起生活,依赖心较重,对陌生人较敏感,奴婢担心他们去了沁水院不适应新环境,再加上少了奴婢,恐怕………” “恐怕什么?” “奴婢怕他们哭闹,惊扰王后您休息,何况萨满有病在身,奴婢不放心,想亲自照顾他们,请王后您恩准!”说着,艾吉跪地上,一脸恳求。 “好一个一口一句为王子着想哪!” 重重一拍桌子,依纱瓷白的丽容一片冰冷。 美眸扫向跪地的女人,声音严厉道:“你的意思是王子和我关系生疏,住不惯我的寝宫吗?莫非沁水院里有洪水猛兽,他们一住进去就生疮害病,哭闹不止?!” “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是这个意思!”艾缇大惊失色,急忙解释:“王后误会了,奴婢一心一意为王子考虑,奴婢嘴笨不善言辞,奴婢是想说担心王子吵闹您休息,您千万不要多想!” “嘴笨不善言辞?可我看你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得很哪!” 区区一名宫女,三番五次找诸多借口推辞,即使性格温和的依纱,亦做不到继续保持和颜悦色。 当时念在她对主子忠心耿耿,无私奉献的份上,赐她继续侍奉王子身边。 当然,人都有私心和小心机,依纱不计较艾缇打的一些小主意,只要遵循本分,尽心伺候王子,偷偷拿一些小东西运出宫换钱,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但看样子,她最近呆王子身边过惯好日子,竟然找各种理由多次拒绝,还拿王子作挡箭牌! “王后安排你做什么你便服从照做,岂有诸多借口?王后作为小王子的皇嫂,他们相处不了多久自然关系亲近,不需要你多嘴!”作为王后的贴身侍女,娜奴出口训斥。 “是是是,是奴婢嘴笨说错话。” 艾缇连连点头声称不敢再犯,并表示再无任何借口听从吩咐,正说着,说话的艾缇突然脸色一变,身体发软,虚弱地往地一倒! “艾缇姑姑!” 两道幼小的身影乍然出现,焦急奔向晕倒的艾缇,他们的突然出现使得依纱诧异,侧目使了个眼色,示意娜奴上前去查看艾缇什么情况,再吩咐另外两位宫女拦住王子。 “滚开!你这个坏女人不许碰艾缇姑姑!” 萨满幼小的身体被宫女一把抱住,而明提则灵巧地避开她们的阻拦,用力推开娜奴。 “艾缇姑姑!艾缇姑姑!你醒一醒啊!” 兴许听见他焦急的声音,倒地的艾缇身体动了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入眼,明提担忧稚嫩的脸蛋,她不适地低吟一声,立即引来明提紧张的关怀:“艾缇姑姑!你没事吧?” “王子………你们怎么进来了?” 在明提帮助下,艾缇慢悠悠地起来,注意到被宫女囚困于怀哭闹的十八王子,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 刚稳住的身体又急忙跪下,艾缇磕了几个响头,卑微求饶道:“奴婢犯错请王后责罚,但王子年幼不懂事贸然冲撞进来,请您谅解,如果您实在要惩罚的话………请一并算在奴婢身上!” 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依纱不解:“我何时说过要惩罚你?” “你们这群坏人!竟然欺负艾缇姑姑,出去!都给我出去!” 眼见艾缇姑姑受伤,明提情绪激动,扭头,把矛盾对准依纱,大步跑到她面前伸出手臂推搡,此情此景,惊得屋里其他人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拉他。 “放开我!放开我!” 别看他只有十二岁,力气倒不小,撒泼打闹起来宫女们制止不住! 她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明提身上,萨满便钻了空子,一把扑进艾缇怀里,小声嘟囔道:“姑姑,我不喜欢她们,更不喜欢她!” 虽然过去粗茶淡饭,食不果腹,但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幸福快乐。 自从王后娘娘出现,给了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很高兴,从此吃饱饭穿好衣,还有这么大一座院子居住,而艾缇姑姑辛苦抚养他们多年,终于可以过好日子了。 可惜好景不长,王后娘娘派给他们的宫女不仅和姑姑唱反调,甚至多管闲事教导他们坐姿和礼仪,规矩诸多。他们不耐烦,常常不听宫女的教导跟她们作对,有时一起联合整蛊她们! 或许因为他们的身份,宫女变老实很多,不再插手这些事,本以为麻烦解除,哪想到王后又再次出现,派人支走他跟哥哥,关起门来和姑姑谈话。 他们以为王后娘娘和蔼可亲,不像以前那些喜欢欺压他们的后宫妃嫔,对她有几分好感亲近,岂知她心肠歹毒,莫名惩罚姑姑,还谋算把他们三人分开! 从艾缇怀里探出脑袋,萨满圆溜溜的眼睛瞪向依纱,小手指着门口,大声喊道:“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所谓童言无忌,七岁的十八王子完全不知道他此时说的这句话后果有多么严重,艾缇大惊失色,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出大逆不道的言语。 可惜,晚了,他稚气未脱的声音响亮如钟,清晰传入每个人耳里,包括依纱! “放肆!” 一声呵斥,吓得所有人齐刷刷跪地,不顾十七十八反抗,艾缇强行按住他们的双肩,迫使他们一同跪地。 王后震怒史无前例,萨满后知后觉知道闯了祸,害怕地紧握艾缇姑姑的手,小身体不停颤抖。 众人噤若寒蝉,个个埋低头不吭声。 第98章 凯旋而归(8) 过了许久,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年幼无知不懂事,不能作为推脱借口,身为王子,应当熟悉宫廷礼仪,岂能像乡野孩子般目无尊长?传出去,岂不叫别人看笑话?” 依纱脸色缓和几分,向十八王子招手,示意他过去。 萨满身体一抖,往艾缇怀里缩了缩,十分抗拒。 “没事,去吧。” 艾缇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把他推了出去。 萨满踌躇不前,深知他们闯了祸引得王后娘娘不悦,若再不听话违抗凤旨,恐怕王后娘娘不会轻饶他们。 经过几番激烈的思想交战,十八王子忐忑不安地迈着小碎步来到依纱面前,手儿紧张地握成两个小拳头。 “我很吓人吗?”那道声音听上去不再严厉,恢复以往温柔模样。 当然,你派了两个宫女教我们宫廷礼仪,立下条条框框诸多规矩,最关键的是,你责骂姑姑,要治她的罪,我们当然讨厌你! 萨满沉默闷不吭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默默在心里想道。 一只细腻葇夷握住萨满的小手,依纱轻摸他的脑袋,叹口气,语重心长说:“你们身为王子,理应彬彬有礼,岂能张口胡言无视宫规?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们自己,还代表咱们楼兰。追究起来,这件事我责无旁贷,平时疏忽对你们的教导。” 说着,她看向跪着的艾缇,不容拒绝说:“十七十八王子今后跟随本宫住沁水院,由我亲手教导,直到他们熟悉宫廷礼仪,知道如何说话,再回来由你照顾,王子离开这些日子,你去尚食房,司仪会安排你做什么。” “是,奴婢遵旨。” 这一次,艾缇大气不敢出,连忙点头同意。 她没意见,有个人反而站出来,恳请道:“王后娘娘,萨满为刚才的失言向您道歉,萨满大胆向您提出恳请,我们不想和姑姑分开,我们………我们想留下来。” 说这话的,正是依纱面前的十八王子,小小年纪倒转变的很快,不需有人教,先诚恳地道歉,然后请求依纱不要带走他们。 “为什么留下来?去我的沁水院不好吗?你们不是想一直住在那儿吗?”依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但眸里那份温柔消失的荡然无存。 谁说他们年幼无知不会说话?小小年纪已懂得看人脸色乖嘴蜜舌,心口不一的性格,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之前那句,恐怕才是他的真心话! “沁水院风景好瓜果甜,听话,你们的艾缇姑姑有事要忙,你们留下来人人照顾你们。” 听似柔和的语气,容不得拒绝,十八王子张了张小嘴不放弃仍想求情,熟料对上依纱似笑非笑逐渐变冷的美眸,唇瓣动了动,不敢吭声。 “乖。” 摸了摸他的脑袋,依纱吩咐宫女带他俩下去,临行前,扫了眼跪地的艾缇,意味深长说:“我希望你恪守本分,好自为之,莫一时得意忘形而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若再有下次,宫规处置!” 艾缇一脸惶恐,赶紧回:“是,奴婢谨遵王后教导!” 步撵候在院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透过薄纱,凝视逐渐从视野里消失的宅院,娜奴垂下帘布,转身斟了杯热水双手奉上。 “王后您慈悲没有处罚艾缇,希望她好自为之引以为戒,不过………两位小王子认为您拆散了他们,恐怕他们心里对您………”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 但是她的意思,依纱明白。 “他们年纪尚小不辨是非,当初我只以为他们感情好没有考虑太多,如今细想起来,只怪我疏忽大意,不能再让艾缇和他们继续朝夕相处,恐怕………到时他们真的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亲生母妃是谁!” 现在他们年纪小,一时不满她强行分开了他们心里难免存有怨气,等日子一长,感情变淡,慢慢忘记艾缇,那份怨气随日子逐渐消散。 “找位太傅每日教他们诗词歌赋,再找位年长的嬷嬷教他们宫廷礼仪。” “是,奴婢回去后马上操持。” 两位小王子正式住进沁水院,依纱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住离摘星楼不远的一座偏殿,那座偏殿一直空置着,用来存放一些楼兰王赏给王后的金银首饰,现在小王子住了进来,宫女们收拾重新布置了一遍。 ………… 转眼,大军回朝日子到来,首都百姓早早簇拥街道两旁,翘首以盼地等待楼兰王大驾。 有机会亲眼目睹圣主龙威,百姓们激动万分,辰时未到,太阳初照大地,不宽的街道人头济济,围满布衣百姓。 城门准时开启,楼上楼下整齐站满御林军,个个英姿飒爽,傲然挺立! 一张张黝黑的脸上,写满喜悦,骄傲的表情仿佛亲手击败了敌军一样! 正武门广场中央,文武百官同时到场,所有人盛装出席,目光灼灼凝视远处地平线。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足足等待几个时辰,人们纹丝不动,耐心十足。 终于,前方传来胜利的号角,一张红色旗帜率先印入眼帘,身骑骏马,手牵骆驼,持长矛的士兵紧接着进入视线内。 “微臣(卑职)见过圣主,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参拜声响彻云霄,队伍最前方,君临天下的王者凯旋归来,只见他身骑一只雄健骆驼,身材伟岸如苍劲,肌肤古铜似泰山! 一个眼神,不怒自威,一个动作,唯我独尊! 这便是主宰楼兰的君王,他有这样的魄力从绝境中力挽狂澜,天生的王者之气令人俯首称臣! 阳光照耀下,铁质铠甲散发冰冷的光,楼兰王深刻的五官看起来难得透着柔和,目光环视黑压压的人潮,大掌抚摸骆驼柔软的毛发,沉稳的声音铿锵有力:“众卿平身!” 战事胜利,他心情甚好,体恤各位辛苦打仗的士兵们,只简单说了几句振奋人心的话语,便解散队伍,让他们各自回府休息。 第99章 凯旋而归(9) 身为一国之君,心系国家大事,回朝连更换衣裳的时间也没有,直接奔往御书房,传召各位大臣,同时询问他离宫这些日子朝廷的情况。 一忙下来,几个时辰过去,转眼太阳落山,夕阳西下,楼兰王挥退大臣,批阅完奏折,笔还未落下,御前侍卫阿吉提醒起他有行程要做。 “圣主,酉时朝云殿设宴,王后娘娘提早把宴会所有东西准备妥当了,对了,这是………沁水院送来的衣裳,宫女送来时说这是王后娘娘亲手一针一线为您缝制的,您………要换上吗?”阿吉手端托盘,心惊胆战问。 圣主出宫前不知为何跟王后娘娘发生矛盾,从此闭口不再提王后一个字。 他虽好奇但不敢询问,为奴为婢者真心希望主子好,而且王后娘娘美丽温柔,待奴才们和善,他觉得王后人不错,从私心来讲不希望王后失宠。 阿吉说这话的时候,楼兰王健壮的身体明显一僵,脸色立马沉下来。 他不说话,继续持笔批阅奏折,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清,但沉下来的脸色和空气中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的氛围,证明他怒火滔天。 阿吉进退两难,衣服捧在手上如同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想问,在楼兰王强大的气场下不敢问,生怕殃及池鱼惹得那位暴君发怒。 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然答应王后替她把东西送到,又岂能食言半路打退堂鼓? 圣主那么宠爱王后,他相信再怎么生王后的气,不至于不接受她的礼物,何况这个礼物还是王后亲手缝制的,叫人怎能不感动? 圣主历来喜怒不形于色,脸上生气,心里很可能百感交集,只不过碍于君王面子,不好下台而已。 罢了罢了,和事佬他做一次,他阿吉不管不顾豁出去了! “属下听送衣宫女说,这件衣裳王后从您离宫之后开始做,一针一线,一个纽扣,都是她亲手缝上去的,要知道纯手工做一件这么复杂的样式,少说那得三四个月哪!王后短短两月做出来,说明她………说明她每日加烛熬夜,辛苦赶出来的。属下还听说,最近后宫很忙,事物繁多,王后一边得顾着安排宴会事情,一边督促各宫进展状况,可见她………” 阿吉滔滔不绝地赞美起王后的辛劳,说得正有劲,冷不伶仃对上一双冒寒光的利眸,喉咙如同卡了根鱼刺,惊得他背上一寒! “圣………圣主………” 从阿吉十二岁开始,便跟在楼兰王身边,伺候圣主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谨言慎行。 那是天生的王者,仅仅坐在那,一个眼神,已叫人心惊肉跳! “孤竟不知出去一趟,不过两月不见,你性格大变,说起话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跟过去嘴笨话少的性格截然相反!莫不是………王后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楼兰王语态平平,湛蓝的眼眸微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阿吉身体一抖,连忙解释:“圣主多虑,属下句句发自真心,绝无虚言,更无任何讨好之意,属下只是见王后为绣这件衣裳通宵达旦,想将事实告知您,当中任何一句话,绝无受王后指使,她一心为您一心为后宫,属下敬重她!” 阿吉对依纱的态度,的确发生一些改变,其实有一些原因的。 这段日子,为后宫的事务,他时常进入沁水院,以前接触王后娘娘的次数不多,只感觉她是一位温柔和善,貌比天仙的王后,其他的不太了解,经过最近来往,他感觉王后娘娘的心肠比她的外貌更加可贵。 在她手下做事,有条不紊,赏罚分明,接触下来,他终于明白那些宫女为什么挤破脑袋都想去沁水院。他发自真心的敬佩王后,不希望她失宠,所以才打破一向沉默的性格,为她求情多言几句,没想到圣主太敏感,求情不成反而差点儿害了她。 “为孤考虑?” 阿吉浑然不知,一句无心的求情点燃楼兰王的死穴,她做过的事情重新浮现脑海,她背叛过他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曾经,他以为全天下的人背叛了他,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她也永远不可能那么做,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他明白,感动,给了她百分百的信任,把她当做另一个自己。 可是他的枕边人,他最信任的女人,毫无防备下狠狠给了他重击,做了件他永远不能原谅的错事,她偷偷放走达显,帮其顺利出宫,躲避御林军的追捕。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失望,莫大的失望! 他不能接受,亦不能原谅! 楼兰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刚毅的面孔面泛寒光,阿吉有眼力见识趣的禁言,不敢再开口。 伺候圣主多年,面对再严峻的场面,圣主处之泰然,一手遮天,从没见他发过太大的怒火,只除了…………除非事关王后。 第一次,圣主这么震愤,可见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他不禁好奇,王后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圣主怒火滔天? 难道……… 难道王后……… 龌龊的想法一冒出来,阿吉立马止住念头,在心里狠狠痛骂自己一顿。 王后娘娘纯洁无暇,全心全意爱圣主,怎可能做出背叛圣主的事情呢! 啊呸呸呸,他怎能想这种龌龊想法污染王后娘娘! 那………既然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为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来,王后做了什么事情惹恼圣主。 阿吉暗自猜测着,楼兰王已经审批完所有奏折放下笔,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他手上的衣裳,眼神高深莫测,叫人猜不懂他的情绪。 圣主这是……… 楼兰王站起身,慢悠悠脱下身上盔甲,“更衣。” 更衣?圣主这是………这是接受王后的衣服了吗? 那………是不是代表他原谅了王后? 阿吉眼前一亮,赶紧上前献上衣服,岂料行至一半,房门打开,宫女们鱼贯般涌进来。 “圣主,您这是………”阿吉一头雾水。 第100章 凯旋而归(10) 楼兰王斜兑他一眼,不答,把厚重的盔甲放于桌上,拿起宫女献上的一件绸缎黑服换上。 “回去告诉她,孤不需要。” 无情的几个字从他薄唇里吐出,阿吉唇瓣惊讶地微张,难掩讶异。 刚才圣主说更衣,他误以为圣主接受王后的好意,无形两人算和好了,可是圣主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更没有原谅王后的打算,全是他会错意想多了。 “圣主………” “想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莫忘记自己的身份!若你当真喜欢在王后手底下做事,孤答应你,把调你去沁水院,今后不必继续留孤身边!” 那道冷冷的声音打断阿吉的话,阿吉背脊一凉,连忙跪地回:“属下有错请圣主责罚,属下一心追随您身边,请您收回旨意!” “哦?可孤看你似乎挺喜欢沁水院,短短两月,连性格也变得开朗不少!” “属下………是圣主多虑了,属下只是替王后传话,并无其他想法。” “既然如此,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心中有数,莫要多嘴说不在你职业范围内的话!” “是………属下遵旨………” 对话间,楼兰王往身上套一件件繁琐的服饰,全程没让宫女上前伺候,到了绑腰带时,长久养成的习惯使他一时忘记,转身背对众人,双臂展开等待那双葇夷给他系上。 宫女面面相觑全部愣住,短暂犹豫一下,其中一位较大胆的宫女上前两步,拿起腰带准备给他系上。 不同于熟悉的气息,宫女手伸来的一刹那楼兰王猛然清醒,抬手广袖一挥,豁然转过身。 宫女吓得身体发抖,腰带差点掉地上,半福身体,不解地问:“圣主?” 圣主不是要她绑腰带吗?为何突然转身,脸色还那么难看? 圣主面无表情的时候已经够吓人,这时候………更加恐怖! 这么多人里,只有阿吉清楚楼兰王的心思,以往都是王后给圣主更衣,不假手他人,如果有时王后不在,圣主便选择一些简单的服装,自己穿。 刚才圣主的反应,大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让王后给他绑腰带吧。 明明心里想着王后,嘴上却狠心拒绝王后示好,王后收到他的退礼,肯定很失望难过。 哎……… “孤自己来。” 短暂分神,楼兰王接过宽边腰带对着身体比了比,比划半天,不知道如何下手,若不是他那副严肃不苟言笑的表情,一旁默默观看的阿吉和宫女们,早就偷笑起来了。 为什么一根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腰带,在她手上柔顺的就像可爱的宠爱,到了他这里,不听话胡搅蛮缠! 罢了罢了,跟他作对,不系也罢! 他向来随意不拘一格,衣着方面,一头浓密乌发大多数时候常年披散脑后,偶尔用黑带束起。 也只有他可以驾驭这副着装,在别人做来不修边幅有失体统,在他身上,变成孤傲疏狂,无论穿任何衣服配合发饰,天生的王者之气,使人臣服于他的威严之下! ………… 今夜的盛宴极其隆重,文武大臣,百官将士,但凡五品以上职位,皆全部到场。 上好白玉铺凿的地面闪耀温润的光,寥寥烟气笼罩殿内,琴声涔涔,舞姿曼妙,整个大殿弥漫一股浓厚的酒香。 食如画,酒如泉,几个透明的酒缸盛满了五颜六色的美酒,琥珀酒、兰生酒、葡萄酿、蔷薇露,当然,还有他们大漠最著名的马奶酒,众多美酒齐聚一堂,酒香混合,散发出垂涎欲滴的香气! 宫女手持打酒器,舀出一勺勺酒盛进酒樽,献给在座的各位大人。 “王后娘娘驾到!” 侍卫响亮的通传使得殿内众人停止动作,舞姬止住舞动,宫女停止脚步,一个个齐刷刷跪地。 大臣们微压低头,齐刷刷喊道:“微臣(奴婢)参见王后娘娘!” 话落,从殿外缓缓走来一道白色身影。 她穿着一身淡白色华衣,外披浅紫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宽大裙幅如雪月光轻泻于地,挽拖三尺有余,使得步态雍容柔美。 海藻般的浅棕色长发用发带束于脑后,随意点缀几颗饱满圆润的珍珠,使得那头秀发更显柔润亮泽。 她的双颊红绯如朝霞,唇瓣粉润似桃花,额头光洁且饱满,娥眉自然而浓黑。 最迷人的,当属她那双碧绿色美眸,深邃凹陷,顾盼生辉,若一不小心跟她对视,便会沦陷在她双眼的魅力下! 美!王后娘娘真美哪! 不愧为他们楼兰第一美人! 众人发出惊叹,短暂惊讶移开目光,不敢一直盯着那张美丽的容颜猛瞧,他们可没忘记,圣主还坐在上面看着呢! 她瘦了,瘦了太多,使得原本尖翘的下巴更尖了几分,充满异域风情的眉宇,蓄绕淡淡的忧郁。 不过这份忧郁,在她对上那双蓝眸时逐渐转淡,变为欣喜的神情。 七十多个日夜,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人回来了! 他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不用再忍受相思之苦,一伸手,就能摸到那张俊容,一张臂即可投入他的怀抱! 怎能不欣喜?!怎能不喜悦?!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难掩激动心情,她的步伐不由自主加快,听不见周围人的请安声,美眸里只装得下高居宝座那个俾伲天下的男人! 终于,他近在咫尺,不到一尺,可是他的表情看上去不见丝毫分离后的喜悦,冷冷地和她对视,尽显冷漠! 犹如一盆凉水泼头,依纱瞬间清醒,眸子里的亮光转为暗淡,明媚的笑容,逐渐变成苦涩的浅笑。 如她所料,他没有释怀那件事,至今仍耿耿于怀,就连给他缝制的衣裳,原封不动的退回来,甚至命宫人给她传话,不需要她多此一举。 听见宫人传来的这句话,她的心凉透了,黯然神伤,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回到从前,那个宠溺她细心呵护她的男人依然如初,而非用伤透人心的冷漠态度对待她。 第101章 破镜重圆(1) 小步踏上阶梯,她心思恍惚,情绪低落,一个不注意,玉足踩住身后长长的裙摆,踉跄着往身后倒去! 事情发生眨眼间,众人迟钝,愣在原地惊讶地张大嘴,坐于主位那道伟岸的身影快得超乎想象,健臂一伸,稳稳地接住踏空失足的依纱,顺手把她往座位上一带。 “小心点!” 耳畔传来熟悉沉稳的声音,使得依纱身体不自觉往男人怀里贴近几分,亲密揪住他胸口的衣襟。 其实早在他出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是他,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怀抱,知道是他后反而一点儿不害怕。 明显察觉到他救了自己后想松手,依纱佯装害怕地颤抖身体,抓住他的衣襟不想让他松手。 大概误以为她受惊,男人迟疑一下,顺势带她坐上座椅,肩并肩坐一起。 好歹众目睽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依纱面皮薄,不好意思一直赖在他怀里不出来。 忍住强烈的不舍,她慢慢松开手坐直身体,心情比之前好转不少。 他第一时间出手,说明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生她的气脸上故作冷漠,那份温柔其实一点没变。 哎……… “谢谢。”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男人任何回应。 趁他和百官交谈时候,依纱螓首微侧,痴痴凝视一别两月不见的龙颜。 他的肌肤又晒黑了一些,大漠热情的阳光使得古铜色皮肤更显男人气概,他瘦了,但肌肉同时变得更加雄健,铁臂铜拳,一掌下去,力大无穷地可以轻易捏碎别人的脖子! 即使隔着衣裳,身上那隆起的一块块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充满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他的胸膛健壮有力,每每枕在他的怀中,她感到无比有安全感。 真想投入他的怀抱……… 换做以前,哪怕再忙,他回宫肯定第一时间来看她,可是这次,他选择去御书房,宁愿穿宫装也不愿意穿她准备的衣裳。 依纱品尝到爱情苦涩滋味,就像一把刀往心口里扎,痛得她不能呼吸。 止住想拥抱他的冲动,依纱移开眼,面上平静,心里满腹委屈。 “此次楼兰之所以成功攻下波斯边关,全赖咱们楼兰上下齐心协力功劳,没有个人英雄,每个人用尽最大能力,每个人都是楼兰大功臣!”楼兰王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小到后防部队,大到战场杀敌的将士,人人均有奖赏,统帅的首领将士,更加功不可没!正因有你们的出谋划策,冲锋陷阵,才有此时此刻的楼兰,才有未来欣欣向荣的生活!” 说完开场白,楼兰王利眸淡淡一扫,一旁阿吉手持圣旨,开始高声念起赏赐者名单及获封奖赏。 楼兰王向来出手豪爽,一视同仁,无论阶级官爵论功行赏,大家心服口服,气氛一派喜悦。 一炷香后,等阿吉念完那长长的名单,赏赐完所有的将士,乐声再度响起,等待一旁的舞姬重新涌入大殿,扭动曼妙勾人的身体,跳出一个个赏心悦目的舞蹈! 美食、佳酿、美人、美姿,席上国师不顾高龄喝得满面通红,先后和楼兰王多次对饮,好不痛快! 一轮酒过去,只见他双手作揖似有话要讲,先不着痕迹看了眼楼兰王身边的依纱,沉吟一下,笑道:“咱们楼兰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老臣耳闻最近有一名叫做碧姬的女子,舞姿甚为动人,就连咱们一向不近女色的松尔大人,都亲眼观看好几次!每次她跳舞,围观必人满为患,水泄不通,可见那女子确实姿态卓越,不同常人哪!” “哈哈,想不到国师大人花甲之年,人老身不老,竟关注一名青楼女子啊!” 一位大臣大笑调侃,因和国师年纪相仿,平时关系好,言语间并无任何不敬意思。 他的话引来其他大臣捧腹大笑,对他口中的舞姬感到十分好奇:“能够得到国师大人开口称赞的女子,微臣认为定有过人之处,若能亲眼看一看本人,欣赏其优美舞态,三生有幸哪!” “这有何难?”国师抚摸长长的胡须,笑道:“老臣擅作主张,已将那名女子和她的舞队请来,她们等待殿外,可随时传召为大家进行表演。” “哦?那请大人快快叫她们进来吧!” 大家伸长脖子翘首以盼,想看看那舞姬长什么模样。 得到国师大肆夸赞的女子,想必容貌甚为动人,说国色天香,都不为过吧! “来人,宣。” '叮铃叮铃'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使近传来,近十名着薄纱的女子步态缓慢地走进来。 九人穿着白色轻盈女鞋,最前方那名女子相反赤足双脚,纤细的脚踝系着两串小小的铃铛,行走中,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们听见的铜铃之声,正是来自这两串铃铛。 楼兰古来以赤足为美,不少男儿选妻先看脚,容貌反而不太重要,女子们为拥有一双美足费劲心思保养,喜欢不穿鞋赤裸双足,公共场合下,大家并无觉得任何不妥。 但并非人人都有这份自信,这名女子的双足小巧秀美,肌肤白皙光滑,指头可爱圆润,可谓一双纤纤美足哪! 仅凭一双脚,便能看出白纱下的脸有多美丽动人! 十名女子行至殿中央,悄悄偷瞄上座俾伲天下的男人,俏脸微微泛红,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圣主!” 见到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威武勇猛,英明神武,龙颜近在眼前,谁能不激动? “平身。” 楼兰王的声音不冷不热,看上去好像兴趣缺缺不太感兴趣。 国师见状,马上开口说:“你们当中谁是碧姬?还不快向圣主献上一舞?” “禀大人,奴家是碧姬。” 人群最前面,那名赤足女子开口回道,侧目和各位姐妹交换了一下眼神,依照国师吩咐,其中两人后退几步,手持乐器吹弹起来,余下的人甩动长长的衣袖,扭动修长的身段,跳了支热情洋溢的舞蹈。 第102章 破镜重圆(2) 大漠女子热情奔放,就连舞蹈都能感受到她们的热情,舞裙单薄,薄纱若隐若现,露出一截水蛇般的长腰和细腻的美腿,她们不见羞涩跳得愈发大胆,一举一动挑逗性十足。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发出脆响,有了其他舞姬的映衬,碧姬明显略胜一筹,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愈来愈快,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尽显动人风情! 突然,她离开队伍,赤足踏上一道道阶梯,直直奔向那位傲睨万物的男人! 世人皆说楼兰王暴戾恣睢,唯我独尊,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的手段极其可怕,听者无一不感到闻风丧胆,可即便如此,想入宫为妃,想服侍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他龙袍加身,所向披靡,令她们这些女子深深为之倾倒,若能入宫为妃服侍君王身侧,那真是莫大的荣幸哪! 碧姬一步步走上阶梯,目光痴迷地凝视那张刚毅的面孔,离得越近,心跳越快,男人强大的气场使人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别怕,别怕……… 只差两步,只差两步,离他仅两步之遥了! 然而,碧姬的脚步迟疑了,不着痕迹扫向他身边的依纱,神色犹豫。 圣主登基那日,是他同时迎娶王后的日子,从此他宠冠后宫,只专宠王后一人。 她们这些女子既羡慕又嫉妒,暗叹为何自己命运坎坷,没有王后那么好的命。 不过,自古帝王多薄情,这份荣宠很快稍纵即逝,不会长久。 果然,不足一年,王后惹恼圣主,圣主大发雷霆对其避而不见,甚至回宫后也不见王后。 这些风言风语传的王宫内外人尽皆知,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中欢喜的,就有她们这些女人。 只不过楼兰王,看起来太危险,一副随时暴怒模样,看的人有些害怕,不敢靠近……… 乐声依旧,碧姬执起桌上的酒壶斟了杯美酒,半蹲身子,玉手拿起酒樽递向楼兰王,一脸崇敬道:“尊敬的圣主,奴家敬您一杯!” 语毕,仰头率先喝下另一杯酒。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经楼兰王允许擅自走上高座,还胆大妄为的向圣主敬酒,此番做法,以前从未有人做过,该说她大胆,还是说她找死? 众人大气不敢出,摇头惋惜又一位美人即将香消玉焚,心情紧张等待女子下一刻被楼兰王一脚从高处踢下去。 意料之外,令所有人惊讶诧异的是,楼兰王没有动手这么做,更没有挥袖命侍卫将其拉下去,只沉默坐着一动不动,一双锐利的眼淡淡扫过女子献上的酒樽,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退下。” 叫谁退下? 当然是碧姬! 怜香惜玉,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想想他以前冷酷无情的处罚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连圣人见了都有几分动人,可他却眼睛不眨一下的冷漠对待。 虽然这一次他态度依旧,但从中大家敏锐嗅到有所不同。 圣主的态度,似乎转变一些哪……… 莫非………因为王后娘娘受冷落缘故? 后宫风起云涌,暗潮涌动,依纱得宠,几家欢喜几家愁,她爹的故友及残存的势力全力辅佐,满心指望她盛宠永在,而另一部分人当然不想看到此番情形,于朝堂于他们皆不利。 他们的女儿芳华正貌,指望入宫为妃享荣华富贵,若圣主专宠王后一人,他们的女儿该怎么办? 前些日子,丞相苏来库大力推荐苏泸月为妃,言语不当激起圣主发怒,最终落得惨痛下场,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在前,他们不想步其后尘,唯静心等待,如今,终于等到王后失宠的这一天! 各位大臣各怀心思,暗自窃喜依纱失宠,碧姬虽然是国师引荐,但国师想法与他们不同,传统老派思想,一心为楼兰子嗣考虑,引荐舞姬,只希望她们替楼兰开枝散叶,繁衍后代。 “是,奴家遵旨。” 碧姬慧心巧思,清楚要懂分寸知进退,掩面羞涩一笑,服下楼兰王未接受的那杯浓烈美酒,一双眸儿秋波流转,情意绵绵! 她的做法,再次引起众人大惊,打从心里敬佩女子大胆举动! 那个杯子,乃圣主独有锥形金杯,仅有两套,一套圣主本人使用,另一套嘛……… 看好戏般,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楼兰王身边的依纱,一些人喜,一些人愁。 依纱的脸色,刹那间褪去血色一片苍白,美眸紧盯碧姬触碰过的酒樽,仿佛有刀割她的心! 他怎能………怎能默许别人使用他用过的杯子? 他从来不允许陌生人碰他的贴身物品,即使更衣也由她服侍,可今天……… 她终于尝到嫉妒的滋味,难以想象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厌倦了她,宠爱其他女子会是怎样的画面,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没有办法接受,更不能接受! 别人仅仅触碰他的杯子,她便如此肝肠寸断,若他另立妃子,光是想想,她的心隐隐作痛! 玉手搅紧裙摆缓解情绪,大庭广众下,依纱努力维持仪容生怕失态,可是她忍不下去,她感觉每一次呼吸无比艰难。 不行!她不能再待下去,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不能再朝它扎刀子。 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依纱微侧身体,低声说:“臣妾感觉身子有些乏力,恐打扰圣主雅兴,请允许臣妾先行告退。” 她的话,客气中带着疏离感。 楼兰王硬挺的眉峰蹙起,似不满她陌生的语态,总算肯扭头看她。 她的睫毛卷长浓密,双眸大而深邃,盈盈秋水般的眼睛传神动人,哀怨地控诉他的无情冷漠。 一对上她的眼,他建立起来的防线顷刻间轰然倒塌,做不到狠心不闻不问,即使她做出背叛他的事! “哪里不适?” 依纱率先移开眼,手儿轻放绞痛抽搐的胸口,强压心口传来的疼痛,眼帘低垂,回:“可能最近忙碌后宫事务未能好好休息,不碍事,休息几日便好。” 她低眉顺眼,淡紫色腰带衬得腰肢不堪一握,惹人怜惜! 究竟有多少夜晚没有好好休息,瘦了这么多? 第103章 破镜重圆(3) 他想问,碍于颜面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身子不适请太医来瞧瞧,不要逞强。” “是,臣妾会的。” 她一口一句臣妾听上去刺耳极了,楼兰王蹙起的眉峰深的来足以夹死一只苍蝇,本就不善的脸色,变得更加骇人。 她这副面容落入依纱眼里,误以为他多跟自己说句话也不愿,不待见她到如斯地步,她的心不由痛得更加厉害。 丽容一片黯然,她迫切想离开让她感到伤心窒息的地方。 “臣妾告退。” 不等他说同意,依纱猛地站起来,大概起来的太着急,眼前发黑双腿无力。 不想别人看出异样,她逞强走了两步,熟料双脚踏空,头脑眩晕般晕过去! “王后娘娘!” 那是依纱晕倒前听到阿吉的惊呼声,然后整个大殿陷入惊慌,她等待预想中的疼痛,却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是他吗? 是蒙腾吗? 依纱想睁开眼,奈何眼皮似千斤重。 她好累,好想睡一觉,实在………熬不过困意来袭了……… …………… ‘踢踏踢踏………’ 什么声音? ‘踢踏踢踏………’ 好像………马蹄声? 马蹄声? 她在哪里? 为什么会有马蹄声? 仿佛沉睡一个世纪那么久,依纱费力地睁开眼,入目,木质车顶,墨色帐幔随马车行进微微晃动。 马车非常宽敞豪华,内设云罗绸软塌,淡淡馨香绪绕鼻尖,外设矮桌软座,一叠叠奏折和毛笔摆置其上。 一排排流苏遮住她的视线,却阻挡不住那道伟岸的身影。 他正低头认真批阅奏折,不受马车颠簸影响,拢起的眉峰说明他此时遇到相当棘手的问题,但他面不改色,有能力处理好它。 沉思片刻,他在奏折上龙飞凤舞写下一个个小字,很快解决这件麻烦事,眉头也不再蹙起,逐渐舒展开。 别人道他金刀铁马,所向披靡,如同神一般的人物,无数人敬畏他铁硬的手段,可她却不想他继续持剑杀人,变成冷血如麻的暴君。 他喜欢看他执笔写字,安安静静,比如此时,认真批阅奏折的男人,远离勾心斗角、远离杀戮暴戾、远离权利争斗,尘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岁月静好。 眼前这一幕,应该是她的幻觉吧,他说过不想再看见她,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话,怎可能出现在她眼前,又跟她同乘一辆马车呢?! 该是时候醒过来,面对现实了。 贪恋地凝视男人最后一眼,依纱恋恋不舍收回目光,闭上眼,默默数了几声。 一 二 三 ……… ‘踢踏踢踏踢踏………’ 耳边的马蹄声、车轮滚动声并未停止,她清楚的感受到身体随颠簸轻微晃动,甚至连外面侍女细微的交谈声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是一场梦吗? 为何如此真实?为何还不从梦境里醒过来? 按耐不住讶异,依纱再度睁开眼,入眼的场景,和闭眼前一模一样! 她………不是在做梦吗? 那他………是真实存在的? 迫不及待扭头寻找那道期盼的身影,果然,他仍然坐在那儿,高大的身影宛如雕塑! 极大的喜悦感席卷依纱,她的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真的,真的是他! 他真的陪伴她的身边! “醒了?” 男人天生敏锐过人,很快察觉她苏醒过来,当即放下手上的事务,大步来到她身边。 到底是马车,再宽敞不比华丽的寝宫,他生的高大威猛,坐塌边显得车内顿时拥挤不少。 两双眼对视,她美眸蓄满泪水,晶莹明澈的眼泪从眼角无声滚落,眼神楚楚凝视他。 “别哭。” 最怕她的眼泪,比敌人的利剑还厉害,足以顷刻间击溃他的心理乃至身体防线。 指腹温柔地擦去颊边流淌的泪水,他的语气放柔不少,不复之前的冷硬:“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再坚持一会,很快便到了。” “到了?我们要去哪里?”依纱止住眼泪,泪眼朦胧问。 探了下她额上的温度,男人连日以来担忧的心放松不少。 “城外一座荒废的庙宇。” “庙宇?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王后您的病啦!”娜奴凑巧端着食物走进来,听见依纱的询问调皮的插话说。 有王后娘娘庇护,她大着胆子插话,不怕圣主发怒。 无视楼兰王投来的警告眼神,娜奴心起愚弄之意,大胆说道:“您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日子圣主有多担心您!你迟迟不醒来,圣主心急如焚,衣不解带地照顾您身侧,陪您不吃不喝!后来,圣主打听到首都有位妙手回春的名医,堪称有起死回生之能力。别看那人医术精湛,性格倒古怪得很,只为穷人治病,不为富人诊脉,即便拿再多的银两,他也无动于衷!宫里曾派人多次请他均被他拒绝,不得已之下,我们不得不出宫前往他最常出现的一处破旧庙宇” 岂止如此,王后昏迷三日,可以说是他们这些奴婢的灾难日,圣主大发雷霆,脸色终日阴沉可怕,请来整个太医院的人为王后诊脉寻找原因,可惜均无果,太医只道王后体虚睡一觉即可,熟料睡了几天仍不醒来,圣主因此勃然大怒,斥责太医废物一群,便在民间大肆寻找名医为王后治病。 如此大动干戈,不是在乎那是什么? 哎,圣主明明那么在意王后,却要跟王后置气,这下好了,人一病倒,追悔莫及了吧? 这些事情,王后昏迷自是不晓得,作为贴身奴婢的,她当然要一五一十说出来,尽快促成两位主子和好,以免她们这些下人再继续深陷水深火热。 “太医说的没错,我体弱陷入昏迷,其实和正常人睡眠一样,只不过我需要休息的时间比他们长,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听娜奴说起他如何如何在意自己,依纱既高兴又心疼,高兴他并非不再爱她,心疼的是他本就国事繁重,又要照顾她,彻夜守床边不曾安眠,如此下去,身体如何遭受住? 第104章 破镜重圆(4) 玉手,抚上男人刚毅的面颊,唇边的胡渣刺的她的手心又痒又麻。 娜奴果然没有胡说,他一直陪伴在侧,连胡渣都无空清理。 鼻尖忍不住一酸,止住的泪意重新涌了上来。 这次,并非因为委屈难过,是感动和心疼! “别哭!” 男人‘严厉’的警告使得她急忙收敛情绪。 “圣主,王后,奴婢买了些热粥和小菜,你们慢慢吃,奴婢先行告退!” 气氛温馨,鬼机灵的娜奴交代一句溜得比兔子还快,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活跃气氛的人一走,车内立马安静下来,依纱手足无措地揪住被褥一角,心情带着几分忐忑。 若非她突然晕倒昏迷,恐怕他不会这么快原谅她,现在她恢复身体清醒过来,他会不会………会不会想起旧事,又生气不理她了呢? 还好让依纱放心的是,楼兰王好像早已把那件事抛之脑后,一心检查她的体温和身体状况,然后端来热粥,督促她吃。 勺子递至半空不去接,她悄悄把手往身后挪,扭捏半响,红着脸说:“你喂我。” 她极少撒娇,平时面薄易害羞,大多时候他逗弄她,宠溺她,无需她开口,男人早一步做好一切。 换做以前,不用她说,他自然而然亲手喂她,现如今时过境迁,发生那件事,他心里横着根刺一时间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宠她。 她想修复这段感情,迫切希望他们的关系回到过去那样亲密。 话一出口,依纱脸红,霞飞满面,心情紧张的等待男人回应。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仿佛静止,迟迟得不到他的回答,依纱的心逐渐下沉,娇羞不复存在,一颗紧张的心因他而跌至谷底。 他是不是仍介意那件事? 他是不是仍耿耿于怀? 难道等她清醒过来,他又要恢复冷漠模样吗?! 他的宠爱,难道真的全部收回不复存在吗? 不!不要! 不要!!! 抬眸,想看他究竟是喜是怒,不料他其实也正看着她,两双眼睛毫无预兆交汇,直直凝视对方,不眨一瞬。 他面无波澜,神色平静,不受撒娇任何影响,看来她这招用在他身上,没用。 依纱感到深深挫败和淡淡的难过,生怕他下一刻说离开,急忙挽住男人健壮的手臂,“我………” “好了。” 刚开口,他便明白她要说什么,马上沉声打断她的话,显然不想再提起。 移动高大的身体,楼兰王轻而易举抬起矮桌放置塌边,方便她进食。 “吃吧。” 他丝毫没有要喂她的意思,不过为她布了些小菜夹到碗里,稍稍弥补了些依纱失落的心情。 不再多想他拒绝喂食的原因,依纱乖顺接过勺子,小口小口吃起来,楼兰王陪着坐她的对面,拿着筷子一起用膳,除了咀嚼食物的细微声,整个过程,不发言语。 没关系,他的态度比之前好太多,至少愿意跟她说话,愿意和她共处一室,甚至一起用膳。 依纱乐观的安慰自己。 饭后,楼兰王命随行侍奉的太医为依纱把脉,经过多次确认,太医连连保证她身体并无大碍,楼兰王才放心下来,吩咐马车调转方向,摆驾回宫。 回宫的这段路程,不长,大概半个时辰,依纱非常珍惜这段短暂的时光,因为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属于他俩的空间。 他坐矮桌前审阅公文,她便躺塌上休息,但她毫无睡意,视线穿过墨色帐幔,凝望男人认真时候的侧脸。 暗压不住内心悸动,她起身披了件外衫,为他磨墨洗砚。 兴许看的认真,他竟一时没有察觉,或者说习惯她的存在,顺手接过递来的笔,然后身体一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以前忙碌时,她总陪伴身侧,安安静静不打扰,偶尔为他熬汤,尽管味道不好喝,他心满意足的全部喝光。 往事不禁浮现脑海,恩爱的画面令人动容。 默许她为自己磨墨,楼兰王敛住情绪继续埋头批阅公文,依纱十指在动,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想他曾经如何宠爱自己,感叹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重现。 ………… 时间流逝,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一路畅通顺利,进入王宫,依纱透过窗户看见穿过的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殿宇,心生感慨。 诺大的王宫,金碧辉煌,再奢华,她的心毫无波澜,。 金钱、权利、富贵、荣华,任何一样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如果没有他,王宫如同牢笼,如果有他,哪怕再破旧的茅屋,都变得无比温馨。 有他的地方,才是家,才能带给她安全感,即便要她住在不喜欢的王宫,囚困一生,她甘之如饴。 ‘踢踏踢踏………’ 马车直奔沁水院方向,这条路,依纱很熟悉。 他………今夜要留宿沁水院吗? 还是说仅仅送她回去,然后又要走? 她当然希望是第一个可能。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依纱的心愈发紧张起来,喜欢胡思乱想的女人,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猜测,无数种可能,以及想到最坏的猜测,应该如何挽留他。 “圣主,沁水院到了。” 阿吉的声音打断依纱的思索,她坐着不动,看向矮桌前忙碌的男人,只见他听后结束掉忙碌的政务,掀开帘布率先越下马车,然后身体微侧,朝里面的依纱伸出大手。 “到了,出来吧。” 芙容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不作丝毫犹豫,她放心地把手放至他宽厚的掌心里,依赖地环住他的颈项。 健臂微微使力,男人不费余力的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踏入沁水院,身后尾随撑伞的一众奴婢,赶紧跟上。 沁水院很大,风景秀丽,凉风舒爽,从殿门口到摘星楼不远,不过得走上一会,依纱没有想过他会抱自己进来,虽然过去他也这么做过,但现在时过境迁,她的心情就跟吃了蜂蜜般甜蜜,从嘴唇甜到心里。 头,靠上男人结实的胸膛,她缓缓闭上眼,唇角微扬,享受风儿吹过颊边的舒爽感。 她多希望,时光永远定格这一刻啊! 第105章 破镜重圆(5) 刺眼依纱浑然不知,她双眸紧闭之后,一道幽深的眼神看见她巧笑盼兮的丽容,男人严肃的面孔减去几分冷冽。 “想进屋还是去凉亭坐会儿?” 她差点睡着,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震进心坎里,依纱急忙睁眼,发现他们到达目的地。 “凉亭。” 顺从内心想法,她想起许久未曾坐凉亭观看落日,想为他抚琴弹奏一曲。 不过事情,有时往往并不按照人心所想那样顺利进行。 担心她受凉,等娜奴铺上软垫,楼兰王才把她放下来,怕寒风太大,紧接着又取下肩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很难想象,外表冷漠,人人惧怕的楼兰王,细致到这种程度,连侍女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他居然这么仔细。 因为对象是她,有关于她的事情,他无比认真。 他宠她的时候,无微不至,呵护至极,旁人看了心生羡慕,有时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不过她打从心里真实想法来说,当然喜欢他无限宠爱的方式。 这份宠爱,她想永久存在,经久不衰。 吩咐娜奴取来宝贵的古琴,依纱打算为他弹奏一曲,熟料男人放下她后并未坐下来,交代两句饮食和平时注意事项,看起来好像要走。 他要走吗? “你………今夜………要留下来吗?”她试探性问。 “不了。” 果然,他摇头,对上她委屈的双眼后,解释道:“楼兰刚攻下波斯边关,波斯短时间里很可能想办法杀回来重夺主权,朝政有许多事等着处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作为一国之君,政务时刻缠身,曾经比这更忙的时候多不胜数,而他哪怕再忙,永远不会忽略了她,除了上次情况严峻,每个夜晚他都会回来歇息,绝不让她独守空闺。 破镜不能重圆,她的昏迷引来男人片刻心软,可惜发生过的事情无法从记忆里删除,达显的事他仍介怀着,做不到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所谓国事,只为暂时避开她找的借口罢了。 她明白,心如明镜。 垂眸掩饰眼底的失落,唇角微扬,依纱善解人意说:“嗯,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晚休息。” 起身想送他离开,迈出两步,她突然捂住胸口,毫无预兆地干呕起来。 “王后娘娘!” 娜奴脸色大变,放下手上的东西意欲上前搀扶,有个人比她动作更快,及时搀住摇摇欲坠的依纱,让她倚靠怀里歇息回神。 宽厚的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楼兰王二话不说抱起她大步走入寝殿,留下来的奴才婢女面面相觑,一个个心惊肉跳赶紧跟上。 完了完了,王后娘娘差点吐了,莫非………因为午膳呈上的粥导致?如果真是如此,他们这些奴婢可就完蛋了! 进入寝殿的路程,依纱依旧干呕不止,呕的惊心动魄,仿佛要把心肝给吐出来一样,楼兰王紧锁的眉头愈皱愈紧,再也掩藏不住那颗担忧她的心。 像对待易碎品,男人轻柔地把她放上床榻,转身,快速倒了杯温水,一手拖着她柔软的身子,一手持瓷杯,亲手一点点喂她。 “慢点。” 一部分温水不小心从她的嘴角溢出,男人连忙伸手擦干净,再用宽大的衣袖轻轻擦去流淌至她脖颈的水渍。 “好些了吗?” 那双蓝眸,从始至终盯着她的芙容,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生怕她又有哪里不适。 先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吧。 垫了两个高枕,楼兰王扶着依纱的肩想让她躺下休息,岂知依纱死活不愿,枕在他宽阔的胸膛不肯移开。 “不要!” 玉手揪紧他胸前的衣料,她紧紧抱住男人健壮的腰肢不愿松手,埋入他怀里的俏脸,羞得一片通红! 这么好的时机,她当然不会笨到放他走,想尽办法挽留。 “哎。” 楼兰王拿她没折,牵挂她的身体索性由她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扭头时,脸上的柔情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利眼扫向呆愣中的侍女,冷声说:“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是。” 宫女瑟瑟发抖,一行人手忙脚乱请的请太医打的打热水,暗自祈祷王后娘娘平安无事,否则她们这些奴婢吃不了兜着走! ‘哐当!’ ‘哎哟!’ 大概太过着急害怕,生怕受责罚,宫女七手八脚端着水盆一不留神,和进屋的娜奴撞个正着! 水盆跌落热水溅落一地,宫女屁股摔成两瓣,疼得龇牙咧嘴,急急忙忙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不去关心浑身打湿的衣服以及被她撞倒的娜奴,反而跌跌撞撞双膝跪地,磕头慌张求饶:“奴婢………奴婢办事不利,奴婢有错!请圣主从轻发落………” 他威严暴戾的形象深入每人心,伺候他的人无一不心惊胆寒,生怕犯错惹来杀身之祸。 “奴婢有罪,奴婢马上收拾狼藉,求圣主法外开恩!” 犯错必受惩罚,何况全因她们伺候不周,导致王后接连昏倒呕吐,因为心系她的安危,楼兰王无空追究她们的责任,既然主动撞上箭头,那他决定一并严惩这些办事不利的奴才! “孤………” “起来吧,别傻跪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严厉一个温柔,截然不同的态度,使得宫女的心情忽上忽下,如坠云端。 衣袖被轻轻扯动两下,楼兰王挑眉低头,对上依纱楚楚动人的碧眸。 “别责罚她们,好吗?” 他从不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何况只是件小事。 “笨手笨脚,下去。” 楼兰王挥袖,屏退那名失责的宫女,一旁默默做事的其他人跟着悄悄松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珠。 与其他人忐忑不安的表情截然相反,娜奴一片喜色,被宫女撞倒若无其事站起来,眉开眼笑行礼。 “圣主!王后!奴婢有话要讲!” “何事?” 不去看楼兰王严肃的脸色,娜奴喜气洋洋的说:“这本书册记载王后每月葵水日期,从上上月开始,王后葵水莫名停止,查不出什么原因导致,刚才奴婢见王后呕吐不止,大胆猜测会不会………” 第106章 破镜重圆(6) 会不会………她怀有龙嗣,所以干呕呢? “你说………我………我是因为害喜?” 依纱不可置信,瞪大眼拿过那本册子翻来覆去地查看。 其实不用娜奴说,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的葵水确实有一月未来。 初时,请太医来诊过脉,太医说她太过操劳情绪忧愁导致,建议她放松心情,过两月便好。她以为真如太医所言,很少关注它,没想到………没想到导致她葵水迟迟不来的原因不是情绪压抑,是她………是她怀有身孕! 是这样吗? 她真的怀有蒙腾的子嗣,怀有楼兰未来的希望吗? “一定是的!王后您想想,假如您没有怀上龙子的话,那您为何葵水迟迟未来,为何呕吐不止呢?” “可是………可我前两日昏迷,为什么太医给我诊脉时不曾发现呢?” “这个嘛………”娜奴皱眉思索,想了一会,恍然大悟说:“当时情况紧急,太医们惶恐难安,一心想找出您昏迷的原因,当然没有留意其他地方,何况圣主在场………他们………” 剩下半句话,消失在楼兰王冷冽的眼神下。 依纱昏迷,楼兰王心急如焚,大动干戈请来太医院所有太医,明令下旨要他们立马救醒依纱。 即便他们医术再高明,有些病确实说不清楚,王后娘娘的身体的确没有什么大碍,要他们马上唤醒王后,不是为难他们吗? 楼兰王在场气势摄人,整个行医过程阴沉的脸色不发言语,被他双眼注视,太医们双腿发抖心跳加快,哪还有多余的心思留意王后娘娘是否怀有喜呢! “我………我有子嗣了?” 有了娜奴证据确凿的分析和肯定,依纱惊喜交加,玉手情不自禁抚上柔软的小腹。 真好,真好! 在这节骨眼上,她和蒙腾关系危急时刻,孩子从天而降,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那他呢? 他是否高兴?是否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呢? 依纱急切抬头,看见男人神态恍惚,一贯掩藏情绪很好的龙颜没能掩饰住内心的惊讶,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竟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是期待这个孩子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喜悦! 察觉她投来的目光,楼兰王低头和她对视,双手捧着她瓷白无暇的脸颊,俯身温柔地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孤很欢喜!” 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证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很少有事令他龙颜大悦,她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着实令他惊喜若狂! “恭喜圣主!贺喜王后!” 依纱有喜,最高兴的莫过于下面的奴才们,圣主龙颜大悦,王后重拾恩宠,他们一并跟着受赏。 果然,楼兰王大手封赏,先赏赐沁水院所有的奴才,叮嘱她们时刻伺候好王后,然后吩咐尚食房改善饮食,务必做到营养丰盛可口,面面俱全。 他不止给奴才们赏赐,最大的赏赐给了她,知道她不爱金银珠宝,便安排珠翠宫为她量身打造几件冰蚕丝,此衣穿上身轻盈舒爽,宛如第二层肌肤,适宜大漠炎热的气候。 据说冰蚕丝非常昂贵稀少,唯一几匹乃邻国献给楼兰的礼物,他眼睛不眨一下地全给她做成衣裳,可见圣主有多宠爱她们的王后呢! 他的赏赐,当然不可能这么少,若非她伸手阻止捂住他的嘴,只怕他要将整个宝库里的东西全给她! 他真是………宠爱无度! “小心,慢慢躺下。” 他关怀备至,生怕她磕着碰着,喂她喝下那蛊营养美味的汤,听她说困乏想休息,马上屏退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 这些事,他以前不是没有做过,如今他做来依纱倍感珍惜,看他紧张兮兮模样,又好笑又感动。 “根据日子推算,孩子一月左右,尚未成型,你不用这么紧张。” 谁能想象,子民敬畏,敌人惧怕的楼兰王,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如果别人看见,只怕惊掉牙。 无论她去哪,做什么,他的怀抱代替她的双脚,依纱深深表示无奈,恐怕不到一段日子,她要长不少肉吧! “多长些肉好,你太瘦了。” 看出她的想法,男人提出建议:“这些日子你太操劳,有了身孕,今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为了我们孩儿,不能再不吃不喝,夜夜不眠。” “嗯!” 依纱重重点头,喜悦溢于言表。 感谢关键时候,老天爷赏给她一个孩子,缓和她和蒙腾告急的关系。 身体,不着痕迹朝里面挪了挪,空出一大片位置,贝齿轻咬唇瓣,她试探性问:“你要上来和我一起休息吗?” 送她回来挽留过他,他称有国事处理拒绝了,她不想放弃,看他此时心情好,再一次问道。 “好。” 几乎不假思索,男人答应她的邀请,爽快的回答,引来她嫣然一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玉面芙蓉,明眸生辉,一双深邃清澈的美眸,宛如山间的泉水从他心尖流淌。 只有她,唯有她,才能带给他平静。 她的脸靠得这么近,她的身体如此柔软,柔顺倚靠他的怀里端庄文静,惹人疼惜,长卷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轻眨中撩动他的心弦。 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似有火焰酝酿! 同床共枕这么久,他赤裸的眼神依纱一下子意会过来,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你………” 一开口,眼前一黑,腰间缠上一只健壮的手臂,他充满占有欲的气息铺天盖袭来! “唔………” 他吻上那张窥视已久的粉唇,索取应得的福利,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纤细的腰间游走。 不莹一握的腰肢,比她还熟悉她的身体,仅仅触摸几下,便知她瘦了多少。 “傻瓜。” 怜惜涌上心头,楼兰王微撑身体离开她的唇瓣,把一个个细碎的吻,落上她额头、脸颊、鼻尖。 以往他的吻总来势汹汹,充满极强占有欲,凶猛地就像要把她吃下去一样,床事上也非常孟浪,每每令她疲惫不堪,休息好几日得以缓过神。 第107章 破镜重圆(7) 今日的他难得温柔,耐心吻遍她的全脸,然后半拥她重新躺下。 脑袋紧贴他壮硕的胸膛,依纱纤长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嗯?” 楼兰王微微一愣,短暂沉思一会,就着她的问题细想起来:“于江山社稷而言,男儿可肩负重任,保家卫国,继承大统,于内心想法来说,女儿乖巧可爱,听话懂事,最好像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不过无论生男生女,孤都不介意,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孤都喜欢!” 他那句都喜欢说进依纱的心坎里,心情比吃了蜂蜜还甜蜜。 他坐拥江山,唯我独尊,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需思量再三,权衡利弊,登基近一载,朝廷风言风语,议论他独宠自己,还议论她迟迟未有所出。 他扛下所有流言蜚语,从不当着她的面提起半句,可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如今有了子嗣,无形中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放心不少。 她唾弃老派思想,不在乎生下来是男是女,但他们为王为后,一举一动百官看着,子民注意着,第一个诞下的必须为皇子,方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别胡思乱想,无论生下来的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的孩子。” 深知她此时想法和担忧,楼兰王收紧双臂,拍着依纱的后背安慰道:“你最应该养好身体,为孤诞下健健康康的孩儿。” 至于那些风言风语,指手画脚过多插手他私事的人,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好。” 自打他登基以来,用暴行震慑,铁腕服众,百官心悦诚服,视他为储君、为真龙天子、为撒旦!人人敬之,畏之,恭维之。 短短一年,他平定外乱,攻下波斯边关,成为楼兰历史上首位短时间内拓展领土的君王,在未来,有了他的带领,楼兰一定愈发强大! 他野心勃勃,国泰民安已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他欲一统江山,扫平作对的敌人,称王称霸! 他想要的太多,权利、地位、金钱,他要受万民磕拜,名留史册! 他们虽结为夫妻,想法却背道而驰,她只想做平凡普通的人,和心爱的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有他,有孩子,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这个愿望,她埋藏心底,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她明白,既然爱他,无怨无悔为他囚困华丽的宫殿,哪怕终生到老,永不后悔! “圣主,王后,太医来了。” 宫女领着太医急匆匆走来,一行人弯腰恭候屏风外,等待楼兰王的宣召。 沁水院的奴才几乎飞奔跑去太医院通知太医,当他们得知依纱害喜怀孕时,一个个手忙脚乱快速拿起医药箱,二话不说直奔沁水院。 浩浩荡荡,队伍之庞大,除去正在其他宫看病的一名太医外,太医院所有人全部赶过来,生怕出现一点点纰漏。 前几日王后昏迷,他们居然粗心没有诊出王后怀孕,还好圣主心情好饶恕他们,若这次再有个误诊,就等着掉脑袋吧! “进来。” 得到楼兰王允许,一名经验最丰富的老太医先行进去诊脉,其余人留原地等待。 楼兰王坐塌边陪同,握住依纱垂放被褥上的玉手,锐利的眼眸扫向进来的太医,沉声说:“还不快过来给王后瞧瞧?” “是………” 太医身体一抖,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上前。 打开医药箱,取出一张薄薄的锦帕盖上依纱纤细的手腕,半蹲身体,两指隔着帕子认真听起诊来。 有了前车之鉴,老太医不敢大意,仔仔细细观察好一会。 王后娘娘的脉搏………听起来与常人无异………没有害喜的迹象啊……… 怎么回事? 嘴唇讶异地微张,太医一脸惊愕。 该不会他太紧张弄错了吧? 不敢相信诊断出的结果,老太医质疑自身能力,挪开手,擦去掌心的汗珠,再一次确诊。 或许他刚才太紧张,所以没能诊断出来,别紧张,放松心情,重来一次! 然而,反反复复,听脉至少四五次,次数多到他深深怀疑自己的医术是否出了问题。 他的一举一动,楼兰王尽收眼底,大掌收紧无声安抚塌上的女人,右手一挥,轻声说:“换人。” 难得圣主不发怒平静对待,老太医连忙跌跌撞撞站起来,福身作揖退下。 他一出去,各位太医赶紧询问状况,老太医满脸苦相摇头叹息,弄得其他人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 接二连三,太医院所有人一个接一个进去给依纱诊脉,得出的结果令人大为震惊,和第一位老太医一样,他们完全诊断不出依纱的喜脉,因为王后娘娘根本没有身孕啊! 气氛凝滞,寝殿里喜气氛围瞬间消散,依纱怅然若失,抚摸小腹自欺欺人说:“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有害喜………明明我葵水停止………” 种种迹象,难道不是证明她害喜了吗? “是啊是啊!”娜奴点头附和,同样大惑不解:“王后娘娘确有龙嗣,会不会………存在误诊情况?各位大人,你们不如再重新检查一次吧?” “臣等以人头作担保,王后娘娘确实没有身孕!” 各位太医窃窃私语,给出合理解释:“最近王后忙碌后宫,故而忽略身体,日夜操劳再加上心情郁结,导致葵水停止,至于给您造成假象的干呕………臣等认为,您刚苏醒,可能吃了些油腻的食物,或者闻到味道较刺鼻的东西,引起身体反胃不适,故让您误以为害喜所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依纱摇头,拒绝接受他们给出的诊断。 荒谬!实在荒谬! 她呕吐,葵水推迟,种种迹象分明证实她肚子里有她跟蒙腾的骨肉,怎么会莫名变成压力太大,身体产生的错觉呢? 一心求子的依纱,如同晴天霹雳,不能接受从云端落地的巨大失落感,呆呆坐着不停摇头。 宫女、太医,所有人,很有眼力见的悄然离开,关上殿门退出去,诺大的寝殿,顿时剩下他们两人,依纱从始至终埋头情绪低落。 第108章 破镜重圆(8) 一场乌龙,导致他们空欢喜一场,她那么期待孩子的降临,因为有它的到来,改善她和蒙腾的关系,可是结果呢?结果到头来她根本不是喜脉,那他………那他还会原谅她,还会继续宠她吗? 他………此时此刻如何想? 是失望的叹息,或者………拂袖离开? 一双强健的手臂,从后缠上依纱不莹一握的腰,铜墙般坚硬的胸膛,贴上她柔弱窈窕的后背。 “无论有没有孩子,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不变!” 知道她容易胡思乱想,脑子里不知道闪过多少个不好的猜测,楼兰王紧紧抱住女子柔软的身体,向她说明真实想法,避免她焦虑忧愁。 “正如太医所言,你最近太操劳,情绪不稳定导致身体出现状况,眼下需好好调养,没有孩子不要失望,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附在她的耳畔,男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震进她的心坎里。 依纱诧异扭头,不确定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达显的事情触碰他的雷区,于情于理,她不得不那么做,哪怕重来一次,她不后悔,依然会那么做。她真心的希望他念及手足情义放过达显,两个人别再骨肉相残。 达显有多痛恨蒙腾,那蒙腾就有多恨达显,他们视对方如水火,相遇必有一亡,她放走达显,让他离开楼兰,远远地,永远不要再回来,这样一来,他们一辈子不再见面,仇恨就此结束。 其实她的想法很天真,从化解仇恨再到后来放走达显,全心全意替他着想,但他怒火滔天,不愿相信心爱的女人放走痛恨的敌人,做出背叛自己的行为。 这些日子他思考很多,她这么做的理由全都因为他,想为他在百姓心目中树立仁君形象,想遏制那些议论他冷血无情到对亲兄弟起杀意的流言蜚语。 她的用意,他全部明白,从最初的愤怒,逐渐转为平静,直至理解和原谅,他做不到再冷言相待,但他还是不可能放过达显,这辈子,永远不可能! 即使达显逃到天涯海角,他要亲自抓住,要他为母妃的死偿命! “嗯。” 好一会,他的一声轻哼如天籁之音落入依纱耳里,她不可置信瞪大眼,急切转身再次问道:“真的吗?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吗?” 惊喜来的太快,她有些受宠若惊。 都怪他最近疏忽了她,刻意伪装起的冷漠导致她忐忑不安。 指腹在她饱满的额头轻轻一刮,男人语气宠溺:“当然。” 端起桌上放凉的汤药吹了吹,用勺子舀了一勺,递至她的唇边,“调养好身体,孤等着王后肚子里的好消息!” 柔光,淡化些许他棱角刚毅的线条,男人一脸兴味地说。 他又恢复到那个宠溺她爱戏弄她的模样! 一抹红霞,悄然爬上依纱双颊,她羞涩地点点头,一口一口喝着他亲手喂下的汤药。 由各种名贵药材熬成的药汁,味道比中药苦涩几分,大抵心情好,依纱尝进嘴里丝毫不觉得苦,反而泛着丝丝的甜。 很快,她喝完整整一碗药,正逢宫女进来呈解苦开胃的绿豆糕,依纱眼前一亮,惊喜说:“绿豆糕?!” 她喜欢绿豆糕,尤其喜欢吃宫外城西那家,自打入宫以来,她很少有机会再吃过,尚食房曾献过几次,但味道对比和她想要的味道差强人意。 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食物,在她眼里胜过八珍玉食,或许她吃的不是味道,而是怀念过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咬下一口,一股绿豆清香弥漫唇齿间,掩盖汤药带来的苦涩感。 吃的过程中,不忘又拿了一块递给宠溺看她津津有味吃东西的男人,“你也吃。” 平凡的食物。她吃的一脸满足,比宫里的山珍海味还开心。 他的王后不爱权利地位,不好金银珠宝,偏爱粗茶淡饭,向往老百姓最普通的生活,这点,他岂会看不出来? 王宫的日子,她的笑容不似以前灿烂明媚,虽然其中有一部分亲人离世的原因,但更多的则是她不爱勾心斗角的生活。 想让她快乐,不想她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所以想尽办法让她高兴,给她世上最好最珍贵的东西,尽管明白那些身外之物并非成为她开心的源泉,至少他的心里得到丝丝安慰。 明知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自欺欺人,自私的把她绑在身边,哪怕一息尚存,绝不放手。 他的生命里,不能少了她的陪伴,否则未来的生活,将变成一片灰暗,如同行尸走肉,他清楚,他想要的太多,江山、美人、万民敬仰,他贪婪,通通都要! 世人皆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奥古蒙腾偏偏不信,偏要两样拥有! 就着她的手,楼兰王低头吃了一口,还未吞咽,便连连称赞:“好吃,好吃。” 他夸张的举动引来依纱无奈瞪眼,严重怀疑他话里真心成分:“你骗人!没吃下去呢你如何提前得知味道如何?” “王后喜欢的食物孤相信味道必定美味!正如爱妃做的元宵,个大饱满,皮薄馅儿多,吃起来甜蜜芳香,味道浓醇!” 他毫不吝啬夸赞起她的手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令人钦佩。 她的手艺? 她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 简单容易的元宵,她做起来非常困难,尝试无数次,经历多次失败后,成品勉勉强强。 论味道嘛,甜食味道再差能有多难吃? 芝麻馅他人准备,她只需和面把馅包进去,再下锅煮熟,听起来简单的事情,看起来更加简单,到了她手上包成大小不一的形状不说,有好几次没煮熟盛起来端给他吃,偏偏他傻傻的连吃几个,若非她发现,恐怕一整碗全吃了下去! 他真的很宠她,大事小事,朝廷后宫,事事以她为重。 试问得到一个男人如此宠爱,她能坚守自己的心吗? 不!当然不能! 她一天比一天陷的深,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第109章 破镜重圆(9) 她要的不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并且早日怀上子嗣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此生,她便心满意足了。 依纱无声默默祈祷。 不一会,几块绿豆糕他俩分食下得一干二净,大概喝了药又吃饱饭,依纱困意来袭,强撑双眼想继续和他说话,费力睁眼的娇容,引得男人哭笑不得。 “好了,你好好休息睡一觉。” “那你呢?”紧紧拉住他的手,生怕他走。 “别担心,我在外殿批阅奏折,你安心睡。” 替她掖好被角,摸了摸她顺滑的脸颊,他起身去外殿。 依纱枕在塌上无心睡眠,视线透过屏风,落在外面忙碌的男人身上。 今日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忽高忽低,虽然孩子最终是个误会,但是他总算放下达显的事,跟她和好如初。 转眼离达显出宫已有两月多,不知道他如今人在何处,离开楼兰之后去了哪里? 希望他能够想通,放下仇恨重新开始,不要再负固不宾,和蒙腾自相残杀。 …………… 两月前。 尉头国。 松旗王子犯下弥天大错差点葬死异乡,幸得尉头王忍痛割爱,答应楼兰王用兵器交易换回他一命。 派遣回国的路途遥远且艰辛,不复来时的意气风发,松旗王子灰头土脸的离开,恨不得这辈子永远不再踏入楼兰半步! 不,他还会卷土重来,那时他要一雪前耻,报楼兰王羞辱之仇! 楼兰和尉头的交界处有一片稀疏的绿林,绿林面积不大,在沙漠中非常罕见,两国各分一半作为分界点。 高高的城墙耸立,松旗王子一行人风尘仆仆,赶路近一月,脸上挂满了风霜。尤其松旗王子本人,神态焉焉,骑着骆驼无精打采,一面盼望尽快离开楼兰回尉头,一面怕回去后见到父王大发雷霆的面容。 “王子,前面便是咱们尉头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前方,传来侍从激动的声音,松旗王子闻声抬头望去,远处百米外,他们尉头国城墙近在咫尺! 他转头,看向身后楼兰雄伟壮阔的城楼,凌厉的双眼微眯,脸上一片阴霾! 这份羞辱,他松旗会好好铭记在心,等他登上王位,跟波斯洽谈联手,到那时,楼兰别想安宁! 尉头边关将士提前收到松旗王子回国的消息,早早地站在城楼瞭望,看到那几道熟悉的身影,立马打开城门相迎。 “卑职护驾来迟,请王子恕罪!” 双脚一踏进自家领土,松旗王子又回归气焰嚣张模样,一脚踹倒上前恭迎的士兵,把这段日子受到的愤怒悉数发泄给无辜的人,“一群废物!本宫被囚困楼兰大牢伸手不见五指,那时不见你们前来护驾,如今给本宫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请王子息怒!” “哼!”松旗王子冷冷一哼,看他们一个个愚笨蠢钝模样,怒火更甚,“蠢货!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备马车?!” “是是是,属下马上去办!” 一回尉头,松旗王子没有立马赶回首都面见尉头王,打算先离开环境恶劣的边关,去最近的一座城池休息两日。 连赶这么久的路,一路颠簸备尝艰苦,从小金枝玉叶的松旗王子哪里受得住,好不容易回归母国,当然先去上等客栈洗漱休息,吃顿饱饭犒劳饥肠辘辘的胃,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其他的等醒来再说。 很快,士兵准备好他想要的马车,并安排二十名士兵随同保护,松旗王子得知这事后狠狠痛骂了那人一顿,只允许最多五人跟随,其他的人全部撤掉。 他一身狼藉蓬头垢面,这么多人跟着不就昭然若揭他的身份吗?若让旁人看到他这副凄惨面容,定在背后嘲讽议论,那他松旗王子的脸面置于何地? 上车前,扫了眼所谓的马车,松旗王子面露嫌弃,一副随时发怒的模样看得一旁士兵战战兢兢。 廉价的布料,普通木板拼接,车内狭窄坐板坚硬,和他以往乘坐的华丽步撵完全没法相比! 边关条件恶劣,给他找来一辆马车已实属不易,况且他这副面容的确应该低调行事,以免过于引人注意。 想通以后,松旗王子的脸色缓和不少,双脚一蹬侍从的后背,顺利踏上马车。 ‘咕咚咕咚咕咚………’ 道路狭窄不平,两旁黄沙覆盖,行进中车轮压上小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路颠簸,本以为马车至少比坐骆驼好,一能避免毒辣的太阳暴晒,二能躺里休息,哪晓得松旗王子完全高估这辆马车的能力! 车内空间太小,他根本躺不下去,只得干坐承受马车不时压上碎石震动颠簸的痛苦,同时时刻注意头,以免稍不留神脑袋撞上车顶。 此次楼兰之行,他尝尽过去二十几年从未尝过的辛酸苦辣! “吁!!!” ‘咯吱咯吱………’ “咚!” “啊!本宫的头!” 忽然,前行的马车毫无预兆紧急停止,松旗王子身体被大力甩了出去,额头重重磕上坚硬的木板,疼得他眼冒金星,龇牙咧嘴! 急忙抓住旁边的扶栏,手捂磕破血的额头,他怒火中烧吼道:“混账东西,你们想谋害本宫吗?!” 然,无人回应他的谩骂,几声受惊的马叫声响起,紧接着,随从略显慌张的声音传来:“不知阁下来自何处?为何挡住我们去路?” 应松旗王子要求,他们穿着简朴,普通百姓打扮,身上又无值钱东西,不至于招来土匪谋财。 “来自哪里无需你们过问,识相的话快快交出值钱的财宝!” “正如阁下所见,我们普通人家,银两盘缠只够维持路费,乱世中大家生存不易,还望多多理解。阁下想谋财我们给便是,刀剑无眼以免伤人性命,不如先收起来再说吧?” 大概对方人多势众,松旗王子这边说话颇为客气,想和气解决此事。 “呵,想不到长得贼眉鼠眼,说起话来倒能言善辩!” “你———” 第110章 破镜重圆(10)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不仅劫财,还要害命,谁能保证我们一离开你们不会报官?所以………为以防万一,你们人头我们要定了!” 松旗王子听着外面你一言我一语,心情七上八下,特别听见土匪那句要定他们的人头,又害怕又愤怒,恨不得立马冲出去狠狠给他们一剑。 胆敢劫他松旗王子的马车,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但是他明白不能出去,他们寡不敌众,有话好好说,必须忍住不能冲动……… “阁下此言差矣,这些银两我们自愿交给你们,不存在劫财一说,更无报官荒唐举动。杀了我们,从此你们背上血债,遭官府通缉,亡命天涯的日子谁想过?银子你们尽管拿走,我们各走两方,彻底忘记这件事,如何?” “哈哈,强盗劫匪,本就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做强盗几十年,手染无数条无辜者性命,多你们几个又何妨?!” “阁下当真不听劝,一意孤行要取我们的命?!” “不然你以为小爷顶着炎炎烈日跟你开玩笑哪?!” “区区强盗土匪,给你们几分薄面你们便蹬鼻子上脸,你们可知车内所乘何人?” “啊呸,老子才不管马车坐着谁,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子照劫不误!” “混账!车内乃尉头当今太子松旗殿下,还不快快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哈哈哈哈………”土匪头子不留情面仰头狂笑,他一笑,身后的一众土匪跟着一并讥讽大笑。 “你说………你说车里坐着松旗太子?” “哈哈哈………若他是松旗王子,那我就是………就是他爹,尉头国王是也!哈哈哈哈………” 一句句羞辱的话传入松旗王子耳朵里,听得他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差点没能控制住冲出去。 土匪的态度,刺激得松旗王子一行人极为窝火憋气! 他们伺候王子这么多年,在宫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奴才见了不巴结巴结?没想到今日却被区区土匪出言羞辱! “大胆!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劫持马车,得罪王子,你们犯下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识相快滚开!” “废话少说,今天银子和人头,小爷我们要定了!看招!” 土匪一伙耐心尽失,不再多言,挥刀率先动手,松旗王子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和惨叫声,心惊胆战地缩在角落。 该死! 他真是后悔至极,当时真该接受二十名士兵的保护,不至于落得遭索命下场,这下可好,这些该死的土匪要他的命! 怎么办?! 怎么办?! 松旗王子急得团团转,竖耳仔细聆听外面激烈打斗声,猜测对方有多少人马。 他听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从气势来看,似乎………人数众多! 完蛋完蛋,他们才五个人,减去三脚猫武功的他,相当于只有四人,他们势单力薄,如何抵挡住这伙土匪?! “护驾!快来人护驾啊!” 马儿受惊四处乱窜,马车跟着东摇西晃,晃得车内的松旗王子头晕眼花,叫苦连天。 好在没有晃动几下,受惊的马儿安静下来,不再乱动,松旗王子压下涌上喉间强烈的晕吐感,慢慢撑起东倒西歪的身体。 张了张口想说话,忽然,右手边窗户被一支锋利的箭头刺穿,离他的脸颊,不到五公分!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箭头就刺中他的脸! 松旗王子大惊,顿时感觉四面八方围住他的马车变得相当不安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逃出去,他们人少寡不敌众,侍从很快成为土匪的刀下亡魂,他不能继续留马车内! 罢了,豁出去,冒险试一试! 打定主意,松旗王子拔下腰间的匕首紧握掌心,突然,帘布从外面掀起,一把锋利的大刀,抵住他的脖子! “别动!放下匕首!” “好,我放我放,刀剑无眼,阁下千万要冷静啊,别冲动………” 松旗王子脸色大变,依照土匪命令丢掉手里的匕首,试图劝服他们投向:“你们要财宝是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杀我,你将得到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富!你,还有你的那些手下,这辈子吃穿不愁!” “哈哈哈………”蒙面土匪冷冷一笑,压根不信他的疯言疯语,“你当我三岁小孩糊弄啊?” “是真的,本宫乃松旗太子本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打诳语!实话跟你说,本宫从楼兰回国,准备前往首都回宫面见父王,你若不信,看这个。” 亮出最后一张王牌,松旗王子小心翼翼拿出尉头国王赏给他的免死金牌给土匪看。 这枚免死金牌尉头仅有两块,一块巫师持有,一块便是他松旗王子。 假如金牌为真,那说明眼前这人,正是松旗王子本人! 哼,蠢货,自投罗网,他要找的正是松旗王子本人! 土匪二话不说扯下松旗王子脖颈间佩戴的金牌重重咬了一口。 “咬不动是吧?此乃真金打造,工匠耗费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得以完成!本宫告诉过你们你们偏不信,现在信了吧?还不快马上给本宫松绑,拿开你的刀?” 松旗王子得意忘形,浑然不觉土匪恍然大悟的眼神。 这个蠢货主动证明自己的身份,说明他们没有拦错马车劫错人,既然眼前这个人就是要杀的对象,那他们不用担心错杀无辜。 事不宜迟,立即当机立断取了松旗王子的狗命,带回去复命! ‘哐当!’ 免死金牌被土匪无情扔到地上,土匪磨刀霍霍杀意波动,松旗王子放松的心再次提紧,笑容凝固,“你………” “王子又如何?就算天王老子,小爷照杀不误!” 电光火石间,马车突然整个炸开,完好无损的车棚顿时碎成好几块! 土匪的刺杀遭意外情况阻止,他的同伙同样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一个个举刀警惕扫视四周。 “谁???快出来!!!” 松旗王子的五名随从早已沦为刀下亡魂,关键时刻,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阻止他们刺杀松旗,莫非………边关的人察觉不对劲派兵赶来保护? 第111章 ‘复活’的迦索(1) 不!可能性很低! 这里离边关数十里,士兵不可能察觉距离他们这么远人迹罕见的地方。 既然不是边关的士兵,那又是谁? 土匪匪夷所思,放眼四周,除却一望无际的黄沙和沙丘,再无其他东西。 “啊!”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土匪惨叫一声,其他人闻声扭头看去,尖叫的那名伙伴脖上斜插一把镀金残剑,脑袋当场遭削去半颗,剩下一半,要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黑黝黝诺大的伤口,不断往外喷涌鲜血! ‘噗通!’ 死亡一瞬间,尸体倒地,头颅和身体分家,一颗圆滚滚血淋淋的脑袋‘咕咚咕咚’滚了好几米远,依稀可见死者生前震惊的表情! 土匪头子一眼瞧见那把残剑,目瞪口呆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呢喃:“这………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当家的,怎么了?”手下见他惊愕万分,面面相觑表示不解。 不!不可能!肯定是他眼花认错,这把剑………这把剑怎么可能是达显王的呢! 不,他得仔细看看,确认是否有误。 土匪头子大步走向那具尸体,想看清楚太阳照耀下的那把残剑真实模样。 “别动,小心你的脑袋!” 行至一半,利器直抵土匪后脑勺,土匪脚步骤止,脸色反而不如刚才那样惊讶,大概猜出来者身份。 “达显王!” 奥古达显,前些日子从大牢逃出来消失匿迹,楼兰那边大力搜捕,甚至发出悬赏令,只为找出他的踪迹。 想不到他本事通天,不仅成功躲避圣主的搜捕,还穿过楼兰边关顺利进入尉头领土! 他到底,如何办到? 除了他,背后肯定有他人相助! 他们接到刺杀松旗王子秘密任务,此事他们知圣主知,达显王却守株待兔等候在此,设下陷阱躲藏暗处,明显有备而来,显然早已得知! “你逃不掉的,海角天涯,圣主迟早抓住你!” “是吗?那我等着那一天!” 奥古达显冷冷一笑,侧头向身后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刀光寒影,他身后的其他土匪一个个惨叫头颅分离! 抵住土匪头子脖颈的利器深入两分,站在他身后的男子语气危险:“我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如若不从,你的脑袋………” 他们彼此清楚,土匪不可能招供任何事,一个字也不会泄露,而达显亦不可能放过他。 “妄想!” 从齿缝挤出两个字,只见土匪头子吹响一声口哨,盘旋高处的秃鹫接收主人指使,展翅飞往广阔的天空前去报信。 “要死,当然一起死!拉殿下垫背,小爷黄泉路上永不孤独,哈哈!” 无视达显威胁,土匪头子一心同归于尽,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把匕首,趁其不备刺向达显胸口! 他俩贴得极近,他的手就跟泥鳅一样狡猾,还好凭空飞来一支箭羽打掉他的匕首,及时阻止即将没入达显胸口的那一刀! 不必回头,达显知道谁出的手。 “刺杀达显王,论罪当诛!” 又一支箭飞来,正中土匪眉心,土匪头子当场气绝身亡! 达显眉头紧皱,推开倒身上的死人,扭头看向骑骆驼上的绿衫男子,“你不该杀他。” “我可救了你一命哎!” “谁要你动手?”达显斜兑他一眼,“你把人杀了,我如何从他嘴里探得楼兰王情况?” 绿衫男子不满撇嘴,无情揭穿事实:“即便你不杀他,也无法从他嘴里探出任何消息!” 楼兰王手下的刺客,个个忠肝义胆,鞠躬尽瘁,哪怕牺牲自己自杀身亡,也不给他们任何获取一丝一毫消息的机会。 除了他们,两方人马全部死亡,哦,对了,除了那位松旗王子,关键时刻被他们所救,此人,正是他们出手的关键人物! 绿衫男子踢了踢昏迷的松旗王子,一脸嫌弃问:“他如何处理?” 马车破烂之际,松旗王子跌落撞到地上碎石,陷入短暂昏迷。 “带回客栈。” 此行圆满顺利,成功解救松旗王子,接下来的事情,希望像预期一样顺利进展。 打发重金请来的江湖刺客,达显戴上斗篷骑上骆驼,往城镇方向行去,他身后的绿衫男子见他丝毫没有打算帮忙抬人的意思,气急败坏喊道:“你该不会让我一个人抬这只猪上骆驼背吧?!” “不然呢?” “好歹我们一条船上的蚂蚱,为什么这种体力活全部要我做?”他不满抗议。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就此分道扬镳,没人强迫你与我一路。” “别说的这么冷酷无情嘛!我救过你,你救过我,咱们惺惺相惜,强强联手,分开岂不可惜了?” “你救了我?”达显扫了他一眼,“你确定?” “这个………”绿衫男子略显心虚,“刚才不救了你吗?若我不出手,你便跟他们一样埋葬黄沙之下!” 达显挑眉,淡淡说:“哦?我沉睡这些沙土之下,那你呢?岂不跟成千上万具尸体作伴,年年接受硝烟炮火进贡?” “咳咳,旧事切勿重提!”绿衫男子掩面轻咳,打断他的话。 “既然不想我再提起,便要吸取教训莫再冲动行事,上次我们商量好对付楼兰王的作战计划,安排替身替你上场出兵,以免发生意外,你倒好,冲动单枪匹马挑战楼兰王,差点惨死他的剑下!若非替身机智制造混乱将你替换,代你人头落地,那此时此刻没有你迦索现在这儿说话的可能!” 原来当初楼兰王重夺王权,达显防不胜防,派人召唤迦索前来救助,因迦索性格冲动易搞砸事,怕他入宫帮不上忙反而落入楼兰王魔掌,考虑这点,在此之前达显未雨绸缪,安排一名下属易容迦索,为防患于未然。 他安排这名下属代迦索出兵,熟料迦索得知情况极其不配合,扬言要跟楼兰王决一死战。 的确是决一死战,他‘死’在楼兰王剑下,毫无反抗之力,那一刻他不明真相,以为迦索真的死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112章 ‘复活’的迦索(2) 敛住思绪,达显抬头望向远处阴沉沉的地平线,冷声说:“不想死动作快点,沙尘暴很快要来了!” 沙尘暴,沙漠最常见摧毁力最惊人的自然破坏力,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狼藉,人一旦被卷入,必死无疑! 放眼四周,仅有光秃秃沙丘几个,目测这场沙尘暴规模巨大,必须赶在它爆发之前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迦索收敛玩笑心思,一把提起地上的松旗王子扔骆驼背上。 “走!” 努力追上前面达显的步伐,和他并列一起前行,犹豫半天,迦索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那个………谢你的救命之恩!” 过去二十几年里,他们针锋相对,鄙夷不屑,尽管他们是亲兄弟,巴不得早日灭掉对方,少一个争夺王位的敌人。 经历楼兰王那件事,他们生平第一次联手,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从他们心口滋生,不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们不反感。 后来,达显被楼兰王通缉,只得暂时离开那片是非之地,几经辗转,达显潜入尉头,而迦索呢,成为一个‘已死’之人,得知他的打算索性跟着他。 他相信,只要他们两人合伙,终有一日打败楼兰王! “对了,你为何知道楼兰王派人刺杀松旗王子?”回镇途中,迦索问出困扰他好多天的问题。 他们好不容易逃离楼兰,势力一夜间遭楼兰王土崩瓦解,身处陌生国家,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达显告诉他,楼兰王要杀松旗王子,他们必须极力阻止,他得知情况感到非常震惊,怀疑达显是否消息有误。 众所周知,尽管楼兰王暴戾冷血,但是他非常理智冷静,不至于为一点小事拿江山社稷作赌注,冒险刺杀邻国王子,实在太冲动危险。 如果松旗王子一死,消息一传出去,他楼兰第一个成为首要怀疑对象,而尉头王这边必定从此与楼兰结下仇恨,不放过他。 经过种种分析,迦索不相信楼兰王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质疑刺杀松旗王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岂料一路悄悄尾随保护,半路还真杀出一伙土匪,扬言抢劫害命,实则楼兰王派出的刺客,要取松旗王子的命! 达显一语言中,真是料事如神啊! “楼兰王固然睿智沉着,但有一个人,使他无法保持冷静,是人就有弱点,他的弱点只有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松旗王子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公然展示依纱肖像图,当众大言不惭觊觎一国王后,依照楼兰王的性格,你认为区区一些兵器,能让他打消放过松旗王子的念头?” 楼兰王致命的那个弱点,何尝不是他达显的弱点? 可惜他达显自作多情,别人两情相悦,举案齐眉,他单相思,一厢情愿。 “原来如此。”迦索恍然大悟,“楼兰王宠爱依纱,不允许任何人对其不敬,更不许谁品头论足,松旗王子无意间惹怒一只沉睡的老虎,被咬的渣都不剩,连自己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哼,幸得我们救他,否则他啊这时候冰冷的尸体,不晓得被那场沙尘暴卷去哪儿了!” “救他一命,对我们有很大好处。” 松旗王子作为尉头国王最宠爱的一位王子,因他母妃受宠,他深受尉头王溺爱。 众多王子里,他资质平平,性格嚣张跋扈,治理国事难胜重任,不过尽管如此,尉头王非常看好他,封他为太子,成为储君人选。 他达显要辅佐松旗王子,护他周全顺利登基,筹谋的复仇计划慢慢进展,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嗯………这是哪里?” 谈话间,昏迷的松旗王子清醒过来,惊觉身处陌生房间,身边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你们是谁?嘶………头好疼啊………” 昏迷前一幕涌现脑海,松旗王子脸色一白,慌忙朝周围看了又看。 没有土匪,没有遍地的尸体,也没有人拿刀要他的命! 他没有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沙漠,他身处厢房,环境雅致,舒适怡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处客栈。 “醒了?先喝点水吧。” 一杯水出现他的眼前。 昏迷这么久,他确实口渴难耐。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松旗王子二话不说接过一饮而尽,仿佛看出他一杯不够想再喝一杯的想法,迦索干脆把水壶递给他。 “谢谢。” 打开壶盖,‘咕咚咕咚’仰头一口气喝完,完后舒服地抹了抹嘴边的水渍,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解决完身体需求,松旗王子这才有空问出疑惑:“请问两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你们救了我吗?” 迦索和达显对视一眼,前者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叫迦尔,兄长达尔,今日午时,我们骑骆驼经过荒漠,偶然听见前面传来刀剑打斗声,好奇心驱使我们上前查看,但是我们赶到时三方人马陷入混战,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打得不分伯仲,死伤一地!” “三队人马?”松旗王子诧异。 他昏迷前,分明只有他们和那群土匪,从哪儿又冒出新的一伙人? “都有哪些人?” 迦索手扶下巴,皱眉回忆说:“嗯………几名着便衣的普通百姓,一群黑衣蒙面人,还有大概十多个江洋大盗,三队人看起来为某样东西起争执,战况尤为激烈!不过最终,他们三败惧伤!” “他们都死了?那几名普通百姓呢?他们………也死了吗?” 毕竟那几名随从跟随身边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保护他,乍然听见他们死讯,松旗王子有些惆怅难过。 “是你们救了我?” 弄清楚事情前因后果,松旗王子连忙起身以表感谢:“谢两位兄台救命之恩,松某不胜感激!” 说着,解下腰间那枚羊脂玉佩,“听闻二位从小经商,一定见多识广,这枚玉佩值不了几个钱,但代表松某的一番心意,还请两位收下,他日若有缘再见,松某必定重金感谢!” “松兄说笑了,举手之劳而已,你无需客气。”迦索含笑婉拒,拒绝接受他的馈赠。 第113章 ‘复活’的迦索(3) 松旗王子见他二人衣着不凡,虽面具遮脸,但气质非凡,不像普通人家,想着区区一枚玉他们自然看不上,也就不再坚持。 “松兄饿了吧?你昏迷多时不曾用膳,迦某已在楼下雅间点了些饭菜,不如下去畅饮一番?” 劫后余生,有幸结交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乃乐事一件,松旗王子不作思考点头答应,本身对这两位经商的男子起了几分好奇,顺便探探他们从商哪行。 “有劳迦兄费心了。” “松兄哪里的话,人海茫茫,有幸相识说明我们缘分非浅哪!” 不足一炷香,迦索已和松旗王子称兄道弟,相见恨晚,聊的好不热络,达显则冷冰冰坐一旁冷眼旁观,不打算参与迦索违心的亲近。 “我们虽为亲兄弟,性格截然不同,兄长话少性子冷,其实心里很高兴认识松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至于我嘛………如你所见,豁达开朗,心直口快,有事当面一吐为快,心里憋不住一点事啊!” “好一个心直口快,我喜欢结交爽快之人,迦兄的性格我很喜欢!有幸认识二位兄台,松某喜不自胜,来,我敬二位一杯!” 松旗王子举杯,面挂笑容豪饮烈酒,谈笑风生好不愉悦。 “来,别光顾着喝酒,松兄尝尝醉香楼这道招牌菜。” 迦索热络地给他夹了两块烤鸭,侃侃介绍起这道菜的来历:“听说醉香楼的老板年轻时和一名妙龄女子相爱,女子家境优越乃商贾闺秀,而醉香楼老板家境落魄,一介普通百姓,身份悬殊,自然遭到女子双亲极力反对。后来,机缘巧合下醉香楼老板做了道香飘十里,油而不腻的烤鸭献给未来丈母娘,岂料未来丈母娘吃后赞不绝口,直叹人间美味!从那以后,女子的娘态度发生巨大转变,从一开始坚决反对,到后来越看越满意,并且还说服其丈夫同意他们喜结连里。据说这间酒楼,便是酒楼老板为他丈母娘特意来设,她想吃的时候,随时过来吃。这些年老人牙口逐渐变得不好,酒楼老板孝心感人,为丈母娘改变菜式,不知使用何种方法,使香酥脆皮的烤鸭变得软嫩多汁,入口即化,几乎不需过多咀嚼!两种不同口味,带来不同的的享受,深受老百姓喜欢,吃过的人个个赞不绝口!” 迦索绘声绘色讲述酒楼的起源和民间故事,松旗王子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好奇执筷尝了一口,烤鸭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口腔! “好一个肥而不腻,酥脆可口哪!不愧为镇店之菜!” 松旗王子很少来民间走动,即使出宫,第一个去的地方必为烟花场所,他的身边,随时有御厨伺候,山珍海味,八珍玉食,他习以为常,难得品尝一回民间美味,竟别有一番风味! 吃过烤鸭,松旗王子借言和迦索碰杯,趁喝酒期间,悄悄偷瞄二人,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掩藏面具下的真实容颜。 一杯酒下肚,松旗王子看似漫不经心笑着说:“听闻迦兄达兄走南闯北经商,冒昧问一句,二位做哪方面生意呢?” 总算提起想问的问题,生怕怕他们多想,赶在对方开口前,他又解释道:“松某纯属好奇,二位兄台千万不要多想,若有不方便透露之处,不必感到为难,就当松某没有说。” 他们等的正是松旗王子这句话,又岂会为难?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依然由迦索回答:“松兄多虑了,咱们做的正当生意,又非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不方便说?” “哈哈,如此甚好,两位见多识广,不妨与松某说说你们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松某洗耳恭听!” “松兄过誉,我们不过比平常人多去几个地方,实在称不上见多识广。”迦索谦虚道:“因自小家父经商,我和兄长继承家业,生意不大小本经营,把从各国淘来的宝物转手卖给需要的人,价高者得,当然,若有想要的宝贝,也可联系我们帮忙寻找购买,酬金嘛自然偏高一点。” “原来如此。”松旗王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二位气质不凡,想必家族庞大,赚的盆满钵盈了吧?哈哈哈哈…………” 听似开玩笑的一句话,试探居多,本打算吃完饭跟他们就此别过的松旗王子改变主意,萌生出另一个想法。 他虽为太子,身边威胁众多,三王子、四王子、五王子,个个虎视眈眈,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继承者之争,他们多次暗下杀手想灭掉自己,前两次侥幸安然无恙,难保不准日后有什么意外发生。就说这次土匪事件,十有八九也是他们几人中哪一个幕后主使,还好他福星高照吉人天相,否则一命呜呼埋葬黄沙。 太子的俸禄,仅够维持下人和他的一些日常开支,想大量购买兵器和招募兵马,差的银子不是一星半点! 他名下,现仅有太子护卫军百人,这些人远远不够,他要扩充势力,招兵买马,为日后登基奠定坚实基础! 这两人,看样子家财万贯,富有四海,假如献一部分家底出来,他的金钱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只不过………他们才刚认识,不宜操之过急,需好好想个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拿出这些钱。 松旗王子打着小算盘,没有留意达显和迦索交换了几次的眼神。 “盆满钵盈倒不至于,一些小钱,不提也罢!” 迦索继续下套,勾的松旗王子心痒难耐,愈发想得知他们到底有多少家产。 假如这两人为他所用,那便不愁他的宏图大业无法施展,有了兵马,权利在手,哼,他要逐一剿灭掉困扰多年的心腹大患! 三王子,四王子,五王子,你们等着瞧! 细想片刻,松旗王子决定亮出身份,先挽留住二人,以免他们离开从此无处可寻。 “实不相瞒,松某其实是………” “妈的,走路没长眼睛啊?撞到老子还不快道歉?!” 第114章 ‘复活’的迦索(4) 一道粗鲁无比的巨吼打断他的话,二楼所有用餐的人注意力均被这道声音吸引,纷纷投向楼梯口争执的几人。 说这话的是一位年轻男子,身穿名贵华服,满身凶神恶煞之气,被他训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老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乞丐来二楼要饭,不凑巧和上楼男子撞个正着,辛辛苦苦要来的饭倒了一地,一部分弄脏富家少爷名贵的缎面朝靴,富家少爷怒火中烧,于是破口大骂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擦干净………” 乞丐不停道歉,佝偻身体擦拭男子的鞋子,然而对方不领情,一脚踢开老者,一脸嫌弃表情:“拿开你的脏手,别弄脏本公子的鞋!” 他一番粗俗欺软的言行引来周围人窃窃私语,大家十分同情看着乞丐,但没人上前帮忙或说句公道话。 来这儿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一看男子穿着,必定大户人家出身,为一个乞丐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岂不得不偿失? 所以,大家尽管同情乞丐,坐着不动保持观望态度,浑然不觉他们的反应,助长富家少爷嚣张的底气。 睥睨般踢开乞丐手碗,两腿岔开指了指自己的胯下,笑得不怀好意:“本公子今儿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从我胯下钻过去,便不用赔偿我鞋子损失,反之………呵呵,你知道这双鞋有多贵吗?” 充满威胁的言语,卑微低等的乞丐登时吓得脸色苍白,不断磕头道歉希望得到男子大发慈悲饶恕,但死活不肯接受钻胯羞辱。 “哎哟,区区一名乞丐装什么装?少爷叫你做什么你依言照做,不许反抗!” 两名家仆耀武扬威,一左一右架住乞丐,按着他的头强迫他必须接受这份羞辱。 “哎哟喂!” “哎哟!我的头!” 钳制乞丐的两人突然痛叫一声,手一松捂住受伤的后脑勺。 “怎么回事?” 家仆眼皮底下莫名受伤,连谁出的手都不知道,富家少爷脸色一沉,扫向周围用膳的旁观者,疾言厉色质问:“谁动的手?!快出来!” 问话间,瞅见地上几根小截木筷,眼眸危险地眯起。 打伤他家仆的武器,肯定是它! 既然找到了凶器,那就不用担心找不到它的主人! 富家少爷面露凶光:“给我找!” “是!” 家仆得令,放开乞丐挨个挨个一桌桌地找断裂的木筷,他们过分的举动引起公愤,不少人抗议表示不满。 两名家仆对此视若无睹,丝毫不担心大家合力反抗,一脸得意地亮出腰间的令牌,向众人展示,“你们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他乃波斯王亲封一品太尉嫡长子!你们一个个眼睛瞪大看清楚了,打狗也要看主人,打了我们,相当于给少爷狠狠一耳光!自己主动站出来向少爷忏悔,否则的话………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难怪无视王法,猖狂霸道,原来背后身份果真不一般! 看来这位暗中出手的英雄,惹麻烦上身,太傅的嫡长子远近闻名出了名的恶霸,惹到他,无异于自找死路! “怎么?敢做不敢当?不敢出来承认啊?” 这种事情男子司空见惯,根据以前多次经历,当对方得知他的身份,害怕的不敢承认,不过嘛,最终,都会被他揪出来狠狠惩罚! 佯装找不到人,富家少爷注意力重新转移乞丐身上,一脚踩上长凳,指了指胯下,不耐烦地说:“动作快点儿,别磨磨蹭蹭!钻完本公子我还要吃饭呢!” “听见没有?咱家少爷肚子饿了,快点!再磨蹭下去就不是钻胯这么简单!” 家仆恶言相向,威胁乞丐按照男子要求照做,偏遇那乞丐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一把年纪骨气健在,绝不低头接受羞辱,富家少爷被气的七窍生烟。 原只打算教训一下乞丐放过他,熟料这个卑贱的东西多次不听话,当众给他难堪,这么多双眼睛目睹,他的仆人又莫名被打,这件事传出去,他以后如何在首都一带立足? 看来不给他一点教训,不知道乖乖听话有多重要! 富家少爷冷冷一笑,快速拔下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向乞丐的肩膀! 既然不肯低头,打残他那倔强的身躯,看他如何逞强! ‘哐当!’ “啊!” 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碎石横空飞来击掉富家少爷的匕首,男子痛叫,不顾手上的疼痛,急忙看向石头来源,“是你!” “没错!正是你爷爷我!” 迦索把玩掌心的碎石,根本不把男子放眼里,一句自称,瞬间点燃男子的怒火。 “我去你大………” 咒骂的话刚脱出口,迦索止住笑容,手向上一抬,掌心里的石头凭空消失,紧接着,咒骂的男子捂头哀嚎,表情好不痛苦! 几颗石头从天而降打中他的脑袋,可想而知,得有多疼啊! 这份疼,他要双倍………哦,不,他要抓住这个以下犯上的男人,抓回府好好教训折磨,叫他悔不当初! 龇牙咧嘴地捂头,富家少爷厉声喊道:“给我抓住他!” “是!” 家仆摩拳擦掌一拥而上,近在眼前的人,脚下就跟抹了油怎么抓都抓不住,愤怒下,随手抓起桌上的碗筷扔向那道矫捷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居然没有一个砸中他,甚至连衣服边也没碰着! 可恶! 可恨! 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家仆心急如焚,追着那道如风般的身影气急败坏喊道:“站住!别跑!给我站住!” 焦急追赶着,一阵寒意突然袭来,只闻家仆一声惨叫,闻声看过去时,两人被钉上高高的墙壁,满脸惶恐地挣扎呼救。 “少爷!少爷!救救我们哪!” “少爷,小的恐高,求您快救小的下去!” 锋利的匕首扎中他们的衣领,牢牢地钉入墙壁里,富家少爷脸色大变,手往腰间一摸,发觉佩戴腰上的那两把匕首,不知何时居然不翼而飞!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对方偷走了匕首他却浑然不觉?! 第115章 ‘复活’的迦索(5) “哎,我还没玩够呢!” 狐假虎威的家仆被突然出手的达显钉上墙壁,迦索失去戏弄的玩具,叹息表示遗憾,他的一句调侃话,传入富家少爷耳朵里,气得他咬牙切齿。 敢情弄半天,这两人纯粹戏弄他们,把他们当猴耍! 尽管再愤怒,富家少爷不敢轻举妄动,清楚对方深藏不漏,跟他们硬碰硬,只有他吃亏的份。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瞧吧,他现在就回府召集士兵! 富家少爷暗想,双脚悄悄往后移,全然不管墙上呼救的家仆。 “慢着!” 行至一半,一道冷冽声音响起。 富家少爷闻声面色一慌,三步并作两步妄图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可惜没跑两步,脚下勾到某样牵扯物,身子一歪,重重倒地! ‘噗通!’ 好不凑巧,他摔倒的姿势特别,双膝跪地刚好摔在那名乞丐面前,看起来就像是向他忏悔。 “哈哈哈哈………” 富家少爷出尽洋相,狼狈不堪的模样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仗着自己身份地位恃强凌弱,结果遭报应了吧? 解气,哈哈,真解气! “住口!不准笑!全都给我住口!谁再幸灾乐祸,本公子要他好看!” 跌跌撞撞站起来,富家少爷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位始作俑者,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抄起一旁的木凳向他扔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以为本公子怕你?!” 常年欺凌弱小,富家少爷多少会点武功,不过他这点三脚猫功夫在达显面前,变得不值一提,班门弄斧! 在众人惊愕紧张的目光中,长凳直奔达显,坐于他对面的松旗王子呼吸一窒,吓得变貌失色。 想挡住袭击,奈何血肉之躯无法与之硬碰硬,想躲避,这么大的庞然大物,如何躲藏? 何况眨眼间的功夫,四周墙壁环绕,往哪儿躲?根本无处躲避嘛! 松旗王子害怕地闭眼,感觉木凳从他耳畔擦过,然后下一刻,传来‘哗啦哗啦'碎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睁眼,那张袭击他们的木凳转眼间碎成残渣,周围一双双惊愕钦佩的目光,齐刷刷看着达显! ‘啪啪啪………’ “真是好功夫!英雄深藏不漏哪!” 短暂沉寂,大家如梦初醒,惊叹达显一身好武功。 他做了什么? 明明他从容不迫地喝着茶,身体未曾挪动丝毫,并且手无寸铁,如何把那张木凳劈成几块? 难道………大家眼花看错,其实真正出手的那个人,并非达兄,而是迦兄? 松旗王子急忙看向迦索,却见他淡定悠闲地吃饭,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模样,不像出手的那个人。 这两人,一个戴着金质面具,一个戴着银质面具,再大的事情,不慌不忙从容应对,虽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长得高大挺拔,气宇轩昂,单看言行举止,斯斯文文,他还真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商贾,熟料,原来两人深藏不漏啊! 如此文武双全的人才,若为他松旗王子所用,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吗?! “你………你们等着!今日你们运气好,本公子不跟你们计较!” 达显那一招铁拳碎木凳,成功震慑富家少爷,嘴上逞着能,心里打起退堂鼓。 “要走可以,先道了歉再走。” 一只手臂横空出现拦住他的去路,富家少爷扭头想破口大骂,岂料定眼一瞧,登时脸色大变。 接连出手钉住他的家仆和劈碎木凳,此人武功绝不简单,千万,千万不能自找苦吃跟他交手! 清楚自己处于下风,嚣张的富家少爷终于碰钉子遇到惹不起的人,指着鼻子不可置信说:“你………你说什么?你要我………要我向他道歉?” 堂堂一品太傅嫡长子,哪个见了他不讨好巴结?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他向别人道歉的道理?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痴心妄想,本公子绝不会向这个穷酸卑微的乞丐道歉,我告诉你………哎哟!英雄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哎!” 不见棺材不落泪,匕首架住脖子,富家少爷惊慌失措求饶。 “好好好………我说我说………” 生怕达显手一滑自己一命呜呼,怕死的富家少爷屈服命运,百般不情愿扫了眼乞丐,“是本公子的错,本公子向你道歉!” 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听见,且态度无比傲慢毫无诚意。 富家少爷本以为浑水摸鱼糊弄过去,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紧贴他肌肤的匕首深入两分,划出一条刺目的血痕! “哎哟!英雄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何曾经受过割伤疼痛,一点点小伤,吓得变貌失色,不敢再耍小心思:“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的鞋子你不用赔了!” 说完,讨好地望着举匕首的达显,“英雄,我已经真诚道歉,可以放下武器了吧?” 是否真诚,恐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心高气傲的太尉嫡长子二十几年来首次被人威胁道歉,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份羞辱他牢记于心,他发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人! 主仆三人灰头土脸离开,乞丐抱拳连连表示感谢,并收拾一地狼藉匆匆离开酒楼,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各回各位继续吃饭,嘈杂的酒楼恢复如常。 气氛恢复和谐,松旗王子面上镇定,内心波涛汹涌,暗暗观察达显和迦索好一会,仰头一笑,装作若无其事说:“两位兄台英勇不凡,恕松某眼拙,未能看出二位深藏不露!没想到你们从事经商,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不知………师从何人,跟谁所学呢?” 旁敲侧鼓打探他们的身份,对他们极为好奇感兴趣。 达显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也不枉费他费尽心思下这盘棋。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家父略懂武功,从我们年幼时手把手亲自教我们。犹记得父亲临终前,拉着我们的手,叮嘱我们两兄弟一起经营家业,莫为金钱利益冲昏头脑,我们时刻铭记父亲的话,同生死共进退,尽心经营家族,不负父亲生前遗愿!” 第116章 ‘复活’的迦索(6) 情真意切地讲述随口编来的故事,迦索表情哀伤,说的那叫绘声绘色,一句携手并进彼此照顾,引来达显皱眉侧目。 事实恰恰相反,他和迦索彼此厌恶,为利益为权利斗得你死我活,兄弟之情?呵,压根不存在!残酷的王宫教给他们勾心斗角,骨肉相残,哪怕亲兄弟,一样照杀不误同 先帝贪酒恋色,后宫佳丽无数,但凡有姿色女子,皆受到他宠幸封为妃嫔,他不疼爱任何王子,即使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自私自利的只爱江山爱他自己。 先帝要他们兄弟相残,能者居之,只有心狠手辣之人,才能登上王位主宰天下! 于是驾崩那日,他不传位给任何人,只留下一道圣旨,那道勾起他们贪婪欲望的圣旨,造成九王相争,血流成河,大家全部葬身于那场权利斗争下,只剩他、迦索,以及………奥古蒙腾! “乱世强盗劫匪多,人人朝不保夕,这身武功只为走南闯北防身用,松兄不用疑虑,我们并非什么隐士高人,只是一介普通商人。” “迦兄言之有理,近年来西域动荡,天下多不太平,现如今楼兰和波斯交战,他们之间的战争,对列国或多或少造成影响。乱世中,强盗劫匪趁乱劫取钱财,害人性命,实在令人切齿可恨!有武功在身防范未然,确实为明智之举!还好松某今日偶遇二位倾力相助,否则我将葬身沙漠,化为一堆白骨啊!” 松旗王子再次表示感谢,本打算亮出身份看如何挽留他们,结果遭乞丐一事给打断,这时人多眼杂,且气氛不合适,不宜再提。 “举手之劳而已,松兄切莫再提起,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很对,无论环境再恶劣,断不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的仆人全部葬身土匪剑下,我们表示很遗憾,不知松兄今后有何打算?” 松旗王子重重叹口气,神色伤感,“哎,他们追随我多年,忠心耿耿,从没想过死的这么凄惨!回去之后,我先好好处理他们的后事,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实不相瞒,松某也做一些小生意,准备往南方走。” “南方?”迦索诧异地挑眉,“可是去往首都方向?” “是啊。”松旗王子点头,见他面色异常,疑惑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冥冥中老天注定啊!我们凑巧也去首都,松兄孤家寡人,如果不介意,不如与我们一路同行?” 迦索热情提出邀请,正中松旗王子下怀,巴不得跟他们同路,松旗王子连忙点头:“与迦兄达兄同行,有两位高手守护身边,哈哈,再也不怕什么强盗土匪啊!” 说定一起结伴而行,边吃边聊,转眼夜幕降临,迦索见时辰不早,提出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好一早出发。 松旗王子从马车跌下撞伤脑袋,后脑勺一直隐隐作痛,跟达显二人道别后返回房间睡觉,他们亲眼目睹松旗回房,转身一前一后进入达显的房间,关起门来共商大计。 关好门窗,以防隔墙有耳,迦索自来熟般径直坐上木凳,慢悠悠倒了两杯水,一杯放达显桌前,一杯自己饮下。 “那松旗王子果然跟你描述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哦,四肢也不发达,居然真信了咱们的谎言,啧,难怪他手下才百余士兵,无勇无谋,难胜一国重任!亏得他上辈子行了多少善积了多少德,多次侥幸从阎王手里逃脱!” 说来凑巧,松旗王子狗屎运十足,几次行刺遇险,均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就拿这次来说,假如他们不来尉头避难,需要他的身份部署计划,不可能出手救他,那松旗王子肯定必死无疑。但命运往往如此凑巧,从某一方面来讲,松旗吉人天相,傻人有傻福,有时太过聪明,未必能登上王位活到最后。 接近松旗王子,辅佐他登基,这盘棋很大需要很长一段时日,达显计划缜密,行事小心,经历败给楼兰王一事,反观以前急切取胜的心情,他沉着冷静许多,不再操之过急。 想战胜楼兰王,绝非易事,只有和他处于同一水平线,才有击败他的可能,所以他要辅佐松旗王子,控制松旗,成为尉头摄政王,一点一点,慢慢将权利揽入掌心! 到那时,尉头归于他达显统治,他再找楼兰王报仇,也不算太晚! “不过那松旗王子看似简单,脑子并不笨,而且小心思颇多,他想要我们抛出的诱饵,其实我们身上仅剩不足百两盘缠,假如他向我们提出资金支持,我们如何回答为好?” 迦索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达显具体计划是什么,他们冒充的不是普通商户,而是家财万贯的商贾,很容易穿帮露馅,松旗王子动心他们所谓的财产,想用来招兵买马,他们如何空手变出那么多钱? “这点我自有安排,你只需发挥你的口舌功夫让他对我们的身份深信不疑,其他的你不必担心。” 迦索能言善辩,嘴上功夫厉害,达显深谋远虑,城府比他深,两人组合起来,各发挥所长,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且不说那家财万贯的财富你怎么变出来,就说我们眼前面对的麻烦,我们的银两已经不多了,兜里仅剩百两,照我们目前花销开支,很可能无法支撑我们抵达首都!” 短短几日,他们挥霍几百两银子,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沦为亡命之徒,变卖身上值钱的东西换来的钱是他们所有的盘缠,开支太大,很快会用光。 迦索皱眉沉思,提出建议:“不如………不如缩减开支,衣食住行尽量从简,客房更不必住这么好,如此一来,能为我们省去一大笔费用,足够支撑我们到首都。” “不行。” 达显断然否定他的提议,迦索疑惑,想问他缘由,突然想起什么,很快意会过来。 他们假装商贾结识松旗王子,现如今又与松旗王子同路,若住行太寒酸,岂不引起对方怀疑吗? 第117章 ‘复活’的迦索(7) “但长此以往下去,银两用光,事情早晚败露!” 钱到用时方恨少,只恨他们当时从楼兰离开没有带太多值钱的东西。 当时情况紧急,楼兰王通缉达显,举国上下四处贴满他的肖像图,逃离魔掌已算诸多不易,妄想带走财宝,简直痴人说梦。 “怎么没钱,你身上不是还有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变卖吗?” 达显神态自若扫了眼迦索的胸口,后者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捂住胸口,挡住他算计的眼神,“喂,你别拿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没门,想都别想!” “为何不能想?据我所知,你那块和田玉价值连城,把它当掉可换来数不尽的黄金白银!” 达显盘算迦索那块和田玉已经很久,老早就想把它当掉拿去换钱,奈何迦索死活不肯,护宝似的把他当贼一样防范。 “喂喂喂,敢情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冷血无情地随便换掉,这可是我最爱珍藏已久的宝物,再多的银两我也不换!” “不想当掉也行,那你等着我们的计划落空,露馅穿帮吧!” “你………” 迦索百般不情愿,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恋恋不舍地拿出怀里的和田玉仔细端详。 这块玉色泽通透,晶莹明澈,乃美玉中上等佳品,他爱玉成痴,花下重金从商贩手里买来,只为爱好收藏用,平时随身携带,从不曾想过有一日要变卖它。 “好了,我答应你,等有朝一日我们有了银子,马上赎它回来,可以吧?” 受不了他那副表情,达显败下阵,答应他有钱再买回来。 迦索听后一脸质疑,压根不信他的话,“和田玉价值千金,一旦当出去店家很快另谋买家,即使有钱再买它回来,那价格比卖它时翻了不知多少倍,不划算!” 时过境迁,他们落魄至此,变卖身上值钱的东西另谋打算,他唯有忍痛割爱放弃心爱的东西。 不过嘛,他迦索从不是白吃亏的主,既然他割舍和田玉,那达显也得放弃最爱的东西,他的心理才平衡。 眼眸狡黠地一转,出其不意,迦索快速扯下达显腰上的香囊纳入掌心,一脸得意地说:“这香囊,便用来抚慰我失去和田玉之痛吧!东西你拿去,典当或者变卖,随你处置!” 他调侃一笑反令达显脸色一沉,正容亢色朝他伸出手,“给我。” 达显性格冷淡,傲世轻物,历来不好接近,哪怕他们的关系比以前缓和许多,有些玩笑依然开不得,例如,拿他最珍贵的物品开玩笑。 一个过于冷淡,一个过于聒噪。 迦索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根本不怕达显阴沉的脸色,胆大妄为非要拔老虎头上的毛! “拿来!” “不给!”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物归原主,否则………” “否则你怎样?杀了我?别恐吓我了,换做以前,这招或许管用,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同乘一条船,除非你想你的复仇计划泡汤,那你尽管杀我好了!” “你———” “我?我怎样?” 以前每次交手,他都败给达显,迦索心里别提有多郁闷,这下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软肋,岂能轻易放过? 今天说什么,他得让达显低头向他说尽软话,或许他大发慈悲呢,可以考虑考虑把香囊还给他。 然而,想象美好,现实往往不尽人意,迦索幻想达显向他低头,事情却不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正逢他得意大笑之际,耳畔寒风拂过,右耳一凉,耳边两缕头发,眨眼间沦为剑下亡魂! 迦索寒毛卓竖,急忙一摸右耳,发现耳朵完好无损没有缺失,悬紧的心稍稍落地些。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达显拔剑相向,大有再不交出香囊灭了他的意图,迦索悄然后退几步,嬉皮笑脸继续说:“哎,我们好歹亲兄弟,一路相互扶持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尉头,不用这么快翻脸不认人吧?” “我告诉过你,与你联合不过权宜之计,别自以为是你有多重要,有你少你对我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别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杀你,易如反掌!” “我跟你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当真?没想到你,居然真要杀我!”迦索捂胸故作一脸‘难过’表情,“啧啧,果真有异性没人性,为了区区一个香囊,居然对自己的亲弟弟痛下杀手,实在令人心寒!罢了,东西物归原主,还给你!” 说着,随手往上一扔。 达显牢牢盯着抛向半空的香囊一眨不顺,眨眼间,只见他灵敏的身影一闪,准确无误地接住香囊! 仔细检查它完好无损,然后放入胸前口袋里,以防迦索再次袭击。 “瞧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别人又没送你你自己偷来戴身上,你说这样有什么意义?” 故意往他伤口撒盐,说完这句好像觉得不够,迦索又继续讽笑:“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你痴傻喜欢她,她却名花有主,一心只爱楼兰王,哪怕再过一百年,海枯石烂,她的心里依然只有一个人,容不下你达显半分影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天下美人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株花哪!” 迦索就是见不得达显一厢情愿思想,一根筋认定依纱,你说他喜欢大家闺秀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嫁做人妇的一国王后,而且依纱眼睛里看的,心里装的只有楼兰王一个,根本不在乎他! 费尽心思得到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有什么用?即使有一天达显击败楼兰王,得到的只有依纱的人,不会有她的心! “我的事不需要你多嘴!” 不晓得哪句话戳中达显要害,他的脸色一沉。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依纱原本属于他,本该是他达显的妻,是楼兰王横刀夺爱,抢走属于他的一切,她的爱,应该给他,而非奥古蒙腾! 先帝驾崩,那时如果他没有离宫去仓山处理要事,哪轮得到楼兰王披荆斩棘顺利登基,他与王位失之交臂,想回宫抢回来,已经来不及,错失良机! 王宫尽在楼兰王掌控之下,他的府宅一夜被封,势力顷刻间遭土崩瓦解,孤身一人想反抗,根本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的王位、他的女人、他的江山,终有一日,他达显卷土重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尉头,是他重新开始的源头! 第118章 ‘复活’的迦索(8) ………… “说吧,王后到底怎么了?” 摘星楼凉亭,楼兰王正襟危坐,神态严肃地询问各位御医。 给依纱诊脉期间,这些太医面色异样,尽管努力控制表情,依然逃不过楼兰王那双敏锐的利眼。 “王后………王后她………” 老太医面色犹豫,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口。 “孤知道王后没有身孕,你们无需过多顾虑,有话尽管直言,孤先行免你们无罪。” 涉及依纱身体,楼兰王格外重视,清楚太医们怕说错话引来杀身之祸,开口免他们罪责。 年轻的太医不敢说,重任自然而然落到老太医身上,他佝偻身体点头叩谢隆恩,深吸口气,埋头惴惴不安回:“老臣刚才给王后娘娘诊脉,惊觉王后………宫寒体弱,恐怕………恐怕怀龙子的几率………几率有些渺茫………” 艰难说出这句话,老太医的心紧张地‘咚咚咚’直跳! 王后娘娘入宫半载有余,平时身体健朗,仅传召过他们一次,唯一一次,便是上次昏迷那次。 当时圣主要求他们救醒昏迷的王后,因情况紧急,他们并未细致把脉,今日圣主再次传召,声称王后怀有子嗣,这等大事,他们当然不敢懈怠,可这不查不要紧,一检查,王后不但没有害喜,反而………反而宫寒极难受孕,怀上龙嗣的几率,渺茫哪! 此等震惊万分的大事,他们哪里敢当面说,压住惊愕隐瞒下来,打算回去商议一番再做定夺,岂料圣主精明,看出端倪。 老太医的话一出口,气氛压抑不少,众人埋头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刻传来圣主难以置信的怒吼。 “你说什么?” 出人意料,那道声音很平静,低沉浑厚,平静的不像出自楼兰王的口,一点儿不符合他暴戾的性格。 但若仔细一听,极力压抑颤抖的音线,泄露出他此时刻意在控制情绪。 还好………还好圣主没有发怒,不然他们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 老太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尽量用委婉的方式表达:“圣主息怒,依老臣愚见,仅凭自己行医多年经验,不敢绝对肯定。俗话说山外有天天外有天,医术高明者大有人在,尤其民间一些妙手回春的名医,如华佗在世,臣治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行,或许有人可以医治王后。” 他们成亲日子不长,新婚燕尔,以前他有心避孕,想等纱儿走出丧亲之痛再做打算,说不想要孩子,当然不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迫切期望她怀上他的孩儿,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属于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想过,若生女,封为公主加倍疼爱,若生男,立为太子保家卫国,守护他的母妃和他的妹妹。 他想最少要两个孩子,最好一儿一女,儿女双全金玉满堂,等他年老退位,放心把王位传给皇儿,和她隐遁避世,携手退隐山林,过着她想要的平静日子。 然而,事与愿违,老天给他开了天大的玩笑,这个玩笑,比失去江山更加沉重! 是否他作孽太多,杀戮太重,老天惩罚他,给他如此重击? 倘若真如此,他想告诉老天爷,他犯的错造的孽,他愿一力承担,愿意接受任何残酷惩罚,可是纱儿温柔敦厚,菩萨心肠,不要把过错降罪于她的身上! 她一心想怀上孩子,假如得知不能生孕噩耗,对她来说,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不能,不能让她知道。 内心再悲痛波涛,楼兰王面上始终平静,从小经历的挫折磨难,造就他练出一颗强大的心。 “今日此事只有孤和你们太医院的人知晓,孤希望你们忘记这段记忆,不许再提起半个字,尤其当着王后面前,如果王后问起,怎样回答,你们应该清楚,若有谁泄露出去或导致王后猜疑不安,后果………” 利眸微眯,他的声音冷如寒窖:“孤要整个太医院的人为此陪葬!” 他说的风淡云轻,下出的圣旨足足要了太医院上下几十口性命,牵连这么多人的人头大事,太医们背脊发凉,哪敢多嘴泄露,赶紧回:“臣不敢,臣等谨遵圣旨行事!” 别说泄露出去,他们回去后巴不得尽快忘记这件事情,彻彻底底,一干二净!全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否则稍有差池,那是要掉脑袋的! “退下吧。” 楼兰王轻挥手,疲惫地扶额神态厌倦。 只手遮天,权倾天下的男人,面对再严峻的局面,再大的困难亦能冷静处理,独独这件事,他束手无策,生平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他的心情,如同大漠一天的气候,忽上忽下,忽冷忽热,惊喜她怀有子嗣龙颜大悦,失落原来一场误会错误判断,更心痛她今生无法孕育孩子。 他们共同期待的结晶不能来到世上,和他们有缘无分! “圣主,忧能伤身,请您切莫太过伤心。” 突如其来的噩耗,差点击垮这个强大的男人,阿吉生平第一次看见圣主这副失魂落魄模样。 在他眼里,圣主唯我独尊,所向披靡,神一般的人物,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压垮他。 今天,王后不孕的消息震惊万分,圣主深受重击,尽管极力控制情绪,依然看得出他平静的面容下那沉痛的心情。 “太医说的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治不了王后的病,不代表其他人不行。楼兰地广人才众多,若圣主信任,属下有位兄长常年游走各地,圈子大人脉广,可为属下打探任何消息,不如………请他帮忙寻找可靠大夫,带来为王后诊治?” 阿吉两手抱拳,语气诚恳请求楼兰王同意。 于公,为下属者想替主人分忧解难,于私,不想看见王后一生无所出,失去为女人为父母的快乐。 深宫复杂,王后作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没有子嗣不能为皇室开支散叶,问题非常严峻,即使圣主不介意,那些朝廷大臣得知情况,正好揪住这点,大肆反对。 第119章 ‘复活的迦索(9) 王后的地位,岌岌可危哪! 阿吉的用心,楼兰王很清楚,朝中那帮老匹夫整天就跟苍蝇一样围着转,巴不得纱儿早日失宠,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如愿安排自己的女儿入宫,假如他们得知纱儿不孕消息,岂不张灯结彩高兴得合不拢嘴? 沉思片刻,楼兰王扶起半跪的阿吉,同意他的请求:“好,孤允你,不过此事内情你知我知,不可向你兄长泄露,以免传入有心人耳里滋生事端。” “是,属下明白,请圣主放心,属下以人头作担保,兄长为人老实可靠,不会多嘴过问半句。” 唯一的希望寄托阿吉,希望他真能找到名医,解决这件至关重要的心头大事。 刚叮嘱完阿吉,御林军统领坦牙面容凝重走进来,只见他单膝跪地,呈上银鞭,一脸愧色说:“圣主,您吩咐卑职办的事………卑职有辱使命未能完成,请您责罚!” 三月前,楼兰王吩咐坦牙秘密安排刺客刺杀松旗王子,把他的人头带回来交差。转眼两月过去,楼兰王估摸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得手,静等回来的佳音,岂料办事从来万无一失的御林军,这次居然有负众望失败了! 楼兰王脸色一沉,沉声问:“怎么回事?” 坦牙羞惭满愧,“卑职安排十名刺客暗杀松旗王子,原本计划一切顺利,只差最后一步砍下他的项上人头带回来复命,可惜关键时刻,一批神秘人出现阻拦我们行动,成功救走他!” “是否尉头边关士兵得知他们王子有难,派兵过来救驾?” “依卑职愚见,卑职认为不太可能,卑职等计划周详,部署已久,一路尾随松旗王子到达尉头,故意选择离边关十里下手,那里人迹罕至,寸草不生,不会惊动边关的人。出现的那批人马来历不明,身份神秘,卑职去现场检查过,死者身穿黑衣,并非尉头士兵!” 坦牙讲述事情具体情况,完后,一磕头,引疚自责道:“卑职办事不利,无地自容面见圣主,故呈上银鞭,请您责罚,给卑职一个教训!” 作为御林军统帅,安排刺杀主要负责人,任务失败他难辞其咎,比起没有完成圣主的嘱托,更令他悲伤的是那白白死去的将士们。 那伙神秘人手段残忍,一个不留活口全部剿灭,砍下兄弟们的脑袋让他们身首异处,这份血仇不报不共戴天! 他坦牙对天起誓,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势必揪出那伙神秘人,要他们血债血偿! “这次行动,你让孤非常失望!” 有功有奖,有过有罚,楼兰王历来赏罚分明,坦牙清楚这点,所以他负荆请罪,心服口服接受惩罚。 “是卑职的错,卑职愿接受任何惩罚!” “作为将领,你不仅没能完成孤的嘱托,还牺牲掉十名士兵的性命,稍后自行鞭打三十,牢记此次教训,并引以为戒!” 楼兰王接过银鞭放置一旁,又接着说:“接下来打算如何戴罪立功,你尽快想清楚,给孤一个满意答复。” 大概顾虑在此用刑吵醒屋里休息的依纱,楼兰王告诉坦牙去审讯楼,犯下大错的人皆在那接受惩罚。 “是,卑职遵旨!” 从尉头回楼兰途中,坦牙思考了很多,按照道理,松旗王子树敌众多,其他各位王子皆想至他于死地,除了朝廷士兵外,还会有谁出手救他? 他始终想不明白,事关兄弟性命大事,他想尽早破案,可惜查了半天毫无线索,想从尉头找出素未谋面的那伙神秘人,等于大海捞针啊! “但凡发生过的事,即使对方再小心翼翼,必然留下痕迹!” 皱眉分析坦牙叙述的详细过程,楼兰王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明白主子的想法,坦牙跟着努力回想,希望可以想出有用的线索。 下属刺杀那日,他和另一名副将等候两里外一间客栈,等待秃鹫报信,告知他们任务成功或失败,如果成功,下属会将一根红色绑在秃鹫爪上,如果失败,秃鹫空鸟飞回归。 当孤零零的秃鹫单独回来时,他的心跌至谷底,不相信训练有素的下属没能完成任务,他质疑,怀疑可能秃鹫回来途中红带不幸掉落,于是快马加鞭奔向案发地点,确实事情真实情况。 出乎意料,现场惨不忍睹,十名下属无一人生还,个个全被砍去脑袋身首异处! 鲜血染红黄沙,他们只看见另一批兵马留下的脚印马蹄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们曾试图通过脚印一路尾随,可惜即将到来的沙尘暴和狂风,吹散那伙人离开的印记,无从找寻。 “你说他们全部身首异处?” 砍头,非常小心谨慎的举动,怕其中有人有幸存活,所以砍掉死者的脑袋以防万无一失,他们这么做,说明那伙人知道他们是谁,或者大概猜测出下这道命令的主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谁,是谁敢明目张胆跟他楼兰王作对?是尉头某个帮派,或是松旗王子背后某个隐藏的势力? “那伙人手段干脆不留活口,很显然有备而来,否则依照将士们的武功,不可能全军覆没!” 楼兰王下达的密旨极度保密,只有他,阿吉,两位副将,以及御林军那十名将士知道,难道………他们当中有内鬼事先通风报信,把他们的计划泄露出去? 倘若真如此,事情变得相当棘手复杂,不再是简单的一起刺杀案,而关乎到他们内部有敌人的细作! 是谁胆大包天藐视龙威,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这些事,他竟没有察觉! “混账!” 楼兰王一声冷斥惊得坦牙和阿吉纷纷一抖,那张冷硬的脸仿佛结上一层寒霜。 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君王已经给人心惊胆怯感,发起怒来,更加叫人恐惧害怕! 哪怕跟随他多年的阿吉,也惧怕他发怒时候的模样,更何况失职犯错的坦牙,那更是心惊胆战! “坦牙。” 低沉冷冽的声音,宛如一把冰刀。 第120章 ‘复活’的迦索(10) “卑职在。”坦牙心惊胆战回。 “孤给你半月时日务必查出御林军是否存有奸细,关于尉头一事,孤安排国师从中协助你调查,尽快查出那伙神秘人身份!” “是!卑职遵旨!” 说完这件事,楼兰王锐利的眼盯着坦牙,话锋一转:“转眼三月,达显逃离王宫已有九十多个日夜,当初你曾向孤保证,不出一月抓住他把他带到孤面前,孤体谅你最近事务繁多,给你宽限日子,不过这不是给你放松偷懒的令牌,如果你不行,随时有大把后辈接替你的位置,别以为爬到高处即能安枕无忧!” 坦牙这两次表现楼兰王非常不满意,达显没抓着,刺杀不成功。 他提醒坦牙,告诉他欲承其重必忍其痛,作为御林军统领得承受这个职位该有的责任,如果接连办事不利,恐怕他该考虑换人,安排能者居之。 楼兰王这番话,坦牙听得惶惶不安,明白他最近成事不足,遭圣主训斥情理之中,这份职位他得之不易,一旦被废,终生再无出头之日! “卑职该死,卑职辜负圣主厚望!圣主要打要罚卑职绝无怨言,卑职向您保证,这两件事一定给您最满意的交代,请您给卑职一点时间!” 御林军统领岂有那么好当?经过层层严格选拔,经过多年艰辛磨难,从众多将士中脱颖而出,最后经由圣主亲自挑选。 新任统领上位不过半载,楼兰王对其器重有加,办事效率高,交代下去的事一丝不苟地完成,不过最近,坦牙接连有负嘱托,楼兰王非常不满意,考虑是否应该换人接任此职。 起身,楼兰王负手瞭望落幕的晚霞。 良久,他冷冽的声音响起:“孤给你一月,若你未能完成,御林军统领,你不再资格继续胜任!” 坦牙听后心情既沉重又惊喜,赶紧回:“是,卑职领命!” 短短一个月,他要完成三件大事,第一:彻查御林军是否有奸细,第二:查出那伙神秘人身份,第三:抓住达显王,将他带回楼兰! 这三件中的每一件,都不是容易办成的事情啊……… “孤派阿吉和国师从旁协助你,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跟他们商量。” 楼兰王明白三件事件件不简单,要他一人负全责的确强人所难,有了国师和阿吉帮助,三人联手,相信事半功倍。 这三件事固然棘手,但却比不上他的那件心头大事,虽然极力安抚纱儿不要多想,太医也没有多说半个字,但他看得出,失落和不安占据她的心,短时间内尚可隐瞒下去,日子一长,她迟早知晓。 眼下,唯有能拖一日算一日,不过,他必须提前为以后做打算,尽量减少她得知噩耗后承受的伤害。 夕阳的余晖洒上男人健硕的身影,衬得他的背影愈发高大健壮。 他是楼兰王,主宰楼兰的君主,哪怕天塌下来,有他撑着,他的女人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阿吉。” “属下在。” “你秘密出宫去承德院挑选几名听话的幼童,带他们进宫,记得做到滴水不漏,不要走漏风声。” 承德院,朝廷成立收纳一些无父无母的幼儿场所,小至几月襁褓婴儿,大至十多岁少年少女,每年朝廷都要拨款资助,帮助这些孩子健康成长。 承德院主要负责人是一名私塾先生,他和里面另几名爱心人士一样,又当爹又当妈,不仅照顾这些孤儿,还得交他们读书写字,以及强身练武。 从最初十名孤儿,发展至今几百名被抛弃无家可归的孩子,为避免孤儿不断增加给承德院以及朝廷造成太大负担,楼兰王登基后颁布新法,成亲一年及以上未有生孕者可申领一名,此条例一出,当即有不少不能生孕的夫妻前来申请。 圣主叫他去承德院带几个孩童回来,莫非是想………… 不敢胡乱猜测君心,阿吉连忙打断想法。 “记着,选乖巧懂事的孩子,年龄不可太大,最好……三岁岁到七岁间。” 太小,哭闹不止不方便,太大,和他们难免生疏不好教导。 假如老天当真如此残忍,要他们终身无所出,他楼兰王不接受上苍给的惩罚,绝不屈服命运! 哪怕领养,他会当做他和她生的孩儿一样对待,视如己出。 “是,属下遵旨!” 尽管遗憾今生不能和她孕育孩子,他的心情沉痛深受重击,但比起不能跟她厮守到老,这些事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自从母妃死之后,他以为此生必定孤独终老,与权利王位作伴,岂料老天善待他,那场美丽的邂逅,他发现他那颗冰冷的心,重新死灰复燃,因她跳动。 余生,有她相伴,足矣! 他想的通,不代表她想的通,她重感情,尤其亲情,他得想办法让她接受领养,到时即便得知真相,至少她的心情不会太难过。 只不过………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在不怀疑的情况下接受建议? 楼兰王不禁犯难,平时遇到再棘手的国事,眉头不皱一下地冷静处理,一旦有关于她,做不到从容淡定。 …………… 好在,他很快想出办法,跟平时雷厉风行处理事情的手段一样,简单直接,把阿吉带进宫的孩童直接送往沁水院,让依纱亲自挑选。 初始,依纱看见满屋玩耍嬉戏的孩童吓一大跳,然后,发现被孩童围在中间陪他们玩老鹰抓小鸡游戏的男人,惊呆了下巴。 “老鹰来了………老鹰来了………大家快躲好!” “不怕不怕,有鸡妈妈保护我们,我们不怕老鹰。” “快………大家快躲到鸡妈妈身后…………老鹰要来抓我们了………” 一声声嬉笑愉悦的孩童笑声回荡大殿,孩子们口中的鸡妈妈有着跟他身份极为不符的外形,冷硬严肃的模样,看起来叫人忍俊不禁! 他那张过于不苟言笑的面容,此刻淡化不少锐利感,柔和许多,伟岸的身体把一个个幼童保护身后,仿佛再大的困难出现当头,足以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第121章 赤诺公主(1) 看见此情此景,依纱感慨万千,不忍打扰片刻宁静,轻轻倚靠殿柱,静静看着殿里和谐轻松的画面。 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她想他会是一位好父王。 他教孩子骑马射箭,她便教孩子琴棋书画。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情绪袭上心头,依纱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世人认为他冷血无情,残杀手足登上王位,可背后的心酸艰难,又有谁懂? 总角之年,本该无忧无虑赖在母妃怀里撒娇的年龄,他却经历丧亲之痛,从高处跌落泥潭,受尽嘲笑暗算。束发之年,正逢懵懂无知年纪,他却披甲上场杀敌,每日面对残酷的战争和数不尽的尸体。 如此环境,如此经历,怎能不造就他如今的性格? 他小小年纪承受太多,年纪轻轻染上无数鲜血,弱冠之年,登上王位,成为楼兰史上最年轻的一代帝王! 他责任太多,担子太重,家恨情仇,江山社稷,容不得他松懈一刻,今日难得见到他眉心舒展,眼角带笑地陪小孩玩耍。 扭头,瞧见身后一众宫女见到此景瞠目结舌模样,一个个瞪大双眼满脸吃惊,活生生跟见了鬼一样。 其实不仅她们见了不信,连她也有几分惊讶。 莫非………眼前美好的一切,是她出现的幻觉? 依纱眨了眨眼睛,耳边铜铃般的笑声回荡耳畔,证实眼前一幕真实存在,并非幻觉。 “来了?” 男人很快发现她到来,松开牵着孩童的那只手向她走来,依纱身后的宫女们见状赶紧福身行礼:“参见圣主。” 他眼里只容得下一人,自动屏蔽周围一切声音,握住那双细腻葇夷纳入宽大的掌心,健臂一伸,轻揽她的肩。 “后宫发生何事需要你亲自前去处理,莫非有奴才不省心闯祸?” 恢复如常的楼兰王,一开口便兴师问罪,稍稍和颜悦色的脸,又恢复一贯冷峻模样。 他这句话听似询问,实则问罪她们这些奴才办事不利,有点小事就来惊动王后,劳烦王后为后宫琐事操心劳力。 不解释,难道等着受罚哪? 圣主惩罚起来的话,那她们岂不皮开肉绽疼得死去活来?! “启禀圣主,王后娘娘是为即将到来的新春佳节提前做准备,和各宫尚仪商量需要准备的东西。”宫女战战兢兢回,生怕楼兰王动怒责罚她们。 “春节?” 转眼一年即将过去,春节很快将至,眨眼间,距离他登基快一年了,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春节,也是他们认识后度过的第一个新春。 尽管离新春仍有一月,民间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贴春联,到处热闹非凡,洋溢喜庆的气息,宫里当然不能落后,这场春节依纱想大办,和各位尚仪商量后决定先贴出春联装点房间,还有宫里的一花一草,一样不能落下,修整重置,让大家感受春节气息。 “新春将至,各宫繁忙,为避免她们一来一回耽搁时辰,所以我选择自己过去,没让她们来沁水院。” 依纱巧言善语替宫女们以及尚仪开脱,只有她说的话,在楼兰王心里起到举足轻重的份量。 王后娘娘,真是解救她们于水深火热的活菩萨哪! “对了,他们是………” 她一句反问,成功引走男人注意力,楼兰王顿时想起被他抛之脑后的那些孩童,揽着她的肩带她走过去。 “这几个孩子年幼可怜,有的惨遭丧亲之痛,有的被父母抛弃,你记得承德院吗?” “承德院?朝廷资助的那所孤儿救助院?” “没错,他们正是承德院的孩子。” 垂头对上依纱疑惑的脸,楼兰王温和说:“这几个孩子你看你喜欢哪一个?或者你想要几个也行,都随你高兴。” “喜欢哪个?你………你的意思是………” 依纱微怔,愣了一下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纱儿。” 楼兰王改为两手握住依纱的肩,压低身体和她面对面,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你不是说过想要皇儿吗?无论是否我们亲生,我都很高兴,只要你喜欢,我也喜欢。经过昨天那件事,我明白许多,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既然上苍安排,说明有他的道理,我认为不如先领养一个,男孩或女孩由你决定,咱们新婚燕尔,等日子一长,孩子迟早会有的。” “领养孩子?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 蒙腾不喜欢小孩,尤其吵闹好动的孩子,每每看到他们避而远之,这点,从他对他的那两位小王弟足以看出来。 刚才进来看见他和一众孩童玩耍,最震惊的那个人莫过于她,正因为了解,所以惊愕,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萌生出这个想法。 “谁说不喜欢?” 楼兰王反驳,强压想把那些孩子送出去的念头,尽量让自己严肃的表情看上去称得上愉悦。 他确实不喜欢小孩,当初从纱儿口中得知世上还有遗留的王弟时,他心无波澜,,当然,除了他俩共同孕育的孩子之外,其他人他漠不关心。 这几个孩子经过阿吉严格挑选,性格文静听话,对比其他小孩乖顺许多,不过到底是小孩,难免聒噪吵闹。 “他们身世坎坷,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被领养有爹有娘,从此不再挨饿受冻,或许我们可以提前进入父王和母后的角色,感受为人父母者心情,就当给他一个家,如何?” 他这句话说进依纱心坎里,看着那一双双无辜纯洁的眼,她的心都融化了。这么多孤儿没爹没娘,吃穿用度给朝廷增加不少负担,领养孤儿不仅事关他们两人,更关系到整个国家,一国王后,应该给子民们作表率。 “你是说真的吗?不是因为我改变想法?” 担心因为怕她难过,他强迫自己意愿用领养一事安慰她。 “怎会,孤很喜欢。” 摸了摸其中一名孩童的小脑袋,见依纱神态犹豫,眼神温柔,知晓她动心了,松开握住她双肩的手,和颜悦色说:“喜欢哪一个?嗯?” 第122章 赤诺公主(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2章 赤诺公主(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赤诺公主(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3章 赤诺公主(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赤诺公主(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4章 赤诺公主(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赤诺公主(5)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5章 赤诺公主(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赤诺公主(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6章 赤诺公主(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赤诺公主(7)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7章 赤诺公主(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赤诺公主(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8章 赤诺公主(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赤诺公主(9)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29章 赤诺公主(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赤诺公主(1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30章 赤诺公主(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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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真想进宫的话,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据说每年王宫有一批年老宫女被遣散出宫,恩准她们返乡养老,这部分人一走,后宫便人手空缺,急需广招新宫女。刚好这几日,只需交二十文报名,即可参与宫女挑选,有机会入宫为奴为婢。” 小朱原不想说出打探来的消息,奈何事关生命安全,只好悉数招供。 王宫深似海,吃人不吐骨头,她呆头呆脑的连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和公主一起进去总好过她孤身一人。35xs “选宫女?真的吗?” 洛竺重新燃烧起新希望,拉起小朱二话不说朝凯旋门奔去。 “哎呀公主,您走反了!” 一主一仆急匆匆赶往凯旋门,还未走进,远远地看见大排长龙的队伍,从凯旋门门口排至外面的街道,一眼望去看不着尽头,估摸上千人之多! 衣着整洁的一名名女子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不时翘首朝前面张望,人头攒动,分外壮观! 依照这个速度,恐怕得排到日薄西山去了! “怎么这么多人?” 人多的超乎洛竺的预料,眼前见到的一幕使她瞠目结舌。 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一入王宫终生为婢,一辈子伺候主子直至老死为止,运气好的,遇到大赦天下,年老色衰时可幸运出宫回乡养老,然大多数者,老死后宫,一辈子看不见外面繁华世界。 通常为婢的女子家境不好,为挣钱养家,有的自愿把自己终生卖进去,怎么楼兰跟她们波斯情况完全不同,这些女子看起来家境并不算特别差,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进去呢? 想不明白,洛竺拍了下前面一名女子的后背,自来熟的问:“哎,怎么这么多人想入宫为婢呢?” 被问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左脸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她上下瞅了眼洛竺,热络回道:“听你们口音不是首都人吧?” 洛竺和小朱对视一眼,前者点点头:“姑娘好耳力,我们不是首都人,从小辗转各地,最近才来首都,.” “是吗?那你们为什么要进宫?你们的家人呢?” 那女子似乎对她们很感兴趣,追问起她们的来历及身世,小朱心虚的闷声不吭,主要不晓得怎么回答,洛竺不慌不忙的回以微笑,把临时编来的身世娓娓说来:“实不相瞒,我出生首都,只不过很小的时候跟随亲人离开这里,家里情况不太好,多年来四处辗转,居无定所。直到一年前,亲人病重,爹娘相继离开,除了他们家里没什么亲戚,如今四处战乱天下不大太平,我们两个弱女子孤苦伶仃,要么嫁人要么想办法养活自己,思来想去,入宫为婢似乎算一件不错的事情,至少有吃有住,安全有保障,比在宫外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好太多!” 不晓得哪句话刺激胎记女子,或许有相同经历,热络的女子一下安静下来,沉思半响,情绪低落回:“你说得对,虽说现在民风开放不少,但对女子的偏见依然存在,抛头露面多有不便,而且你们两个弱女子在外容易吃亏,做宫女确实为一个不错的主意,假如有幸被王后选中,去沁水院伺候的话,不用再担心生活压力!” “侍奉王后………很好吗?” “那当然!”心情低落的女子很快恢复精神,兴奋的表情仿佛被沁水院选中一样,“王后娘娘温柔娴熟,人温和性格好,有幸侍奉她实乃美差一桩!而且听她们说,沁水院的宫女俸禄很高,比其他奴婢高出一大截,再加上王后受宠,宫里只有她一个,不存在各宫主子争宠情况,等同王后一人独大!王后受宠,名下的奴才们自然日子好过,走哪儿都有人阿谀奉承着,你说好不好呢?” “那这么多人,都是奔着沁水院而来的吗?” “当然不是啦!你以为沁水院那么容易去的吗?”胎记女子遗憾地叹息,“沁水院再大,也只有王后一个主子呀,哪儿要的了那么多人?目前王后娘娘那儿不缺人,主要尚食房和浣衣局缺人,那里的活路可就累人太多!” 女子啰啰嗦嗦一大堆还是没有解开洛竺的疑惑,洛竺有耐心继续听下去,小朱早已不耐烦地东张西望,和她打了声招呼去前面去打探情况。 看出洛竺的不耐烦,胎记女子省去那些啰嗦的废话,总算切入主题说重点:“尽管不能去沁水院做事,王宫其他差事还是不错的,薪酬比外面多,每年新春获得额外一次出宫机会,就像你说的,对比起来入宫做宫女比在外面漂泊游荡好。” 弄清楚原因,洛竺继续问:“以前每年也是这么多人吗?” “那倒不是。”胎记女子摇头,皱眉想了会,“据我所知以前没有这么多人,自从楼兰王登基后增加宫女俸禄,想入宫的人一下子变多了起来。” “噗………不是吧?那位暴君也有深明大义的时候?” 一不小心,顺口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洛竺连忙懊恼地捂住嘴。 完蛋完蛋,她脑袋里想什么呢?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好在她说话的声音小,加之周围环境吵闹,女子没有留意,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以为她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没有在意。 第152章 刺杀暴君(12) “你们别抱太大希望,就算交了银子,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得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名额由尚仪决定。35xs”女子一句话惊醒洛竺。 洛竺诧异问:“你说我们不一定能被选上?那这次选多少个宫女呢?” 胎记女子想了想,回:“嗯………这个嘛………大概………大概一百个吧。” “一百个?!”洛竺差点被口水噎死。 现场不说一千个人,少说也有好几百,几百个人里选一百,那她入选的机会岂不渺茫? “我有个办法,或许你可以试试。”胎记女子朝周围看了看,凑到洛竺耳边小声说:“尚仪宫管事负责本次招募,那老女人见钱眼开,给钱一切好商量,如果你有足够的银子可以疏通疏通,她会破例给你特殊通道。” “尚仪宫管事,哪个?” “喏,就是她。” 顺着女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名年约三旬着宫衣的女人印入视线。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给尚仪点钱,就能从众多的竞争者里脱颖而出,还好她出门前身上带足银两,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唤回小朱,主仆二人去找那位管事的尚仪,胎记女子没料到她真有那么多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副讨好模样,“看不出来你们深藏不露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相识一场自是有缘!实话实说,我的身世跟你们相似,家里亲人死光光,只剩下我一个,天下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闪舞.哎,我想进宫,可是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我想………请两位行行好,借我十两银子,等我以后赚了钱连同利息一起还给你!好吗?” 生怕洛竺不同意,胎记女子双手合拢诚恳请求,毕竟她要借的不是几十文小钱,而是足足十两啊! 十两,对普通人家来说可谓一笔大钱,在洛竺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十两是吧?喏,给你。” 洛竺豪爽的行为彻底惊讶胎记女子,惊喜来得太快,她吃惊地看着手上白花花的银子半天反应不过来。 洛竺自是不在意她的想法,心心念念着怎么快点进宫,把银子交给尚仪疏通后,果然,等待一会功夫,一名宫女过来通知她们成功入选。 主仆俩开心的同时舒口气,和其他选上的女子排成两列,跟随宫女往宫门方向走。 看着高大雄伟的红木宫门,洛竺感慨万千,从小王宫长大,她讨厌极了封闭乏味的日子,时常溜出宫去民间游玩,结果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反而主动往牢笼里跳。35xs 扭头,看向身后晴空万里的天空,洛竺默默想道:对不起奇纳尔,原谅我又任性一次,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接近楼兰王,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那时候你们想刺杀他变得容易许多。 “公………小姐你快看!” 衣袖被轻扯两下,耳边传来小朱略显激动的声音,疑惑她看见了什么激动成这样,洛竺扭头看过去,立马恍然大悟。 “好看吗?” “好看!” “喜欢哪一个?” “唔………左边,左边穿盔甲那个………哎哟,小姐您为什么又弹我的脑袋?”小朱捂住受伤的额头。 “你还好意思问?”洛竺白了她一眼,“咱们进宫为要事而来,不是你发花痴的时候!” “嘿嘿,奴婢当然没有忘记要紧事,空闲时候欣赏欣赏不碍事的。” 年纪轻轻的小朱,每每看见英俊潇洒的男子总免不了一顿花痴傻笑,刚才有一批御林军路过,一个个头戴铁盔身穿铠甲,阳刚强壮的身姿男人味十足! 特别为首那名侍卫,尽管看不清他的脸,那强健的身姿,引来小朱久久凝视,半天挪不开眼。 朝洛竺贴近几分,小朱用只有她俩听见的声音小声惊叹:“小姐,你说为什么楼兰男人长得如此高大威猛呢?” 先天优势,西域人大多魁梧健壮,身高挺拔,就连女子也长得很高,身材十分修长。 来楼兰之后,她们发现楼兰人竟比她们波斯人还要高出一截,尤其楼兰男人,哪怕隔着衣服也能看出来衣裳下一块块结实的肌肉! 春心萌动的小朱按耐不住跳动的芳心,眼珠子都快落在侍卫身上,看得洛竺既好笑又无语。 身为波斯公主,哪能轻易屈服敌人脚下,心里认同小朱的话,嘴上不赞同道:“咱们波斯男儿英勇无敌,不比他们差半分好吗?你这个叛徒立场如此不坚定,你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 “嘿嘿,奴婢当然是波斯人,公主您最忠心的好丫鬟啦!” 为讨好主子,小朱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嘴上跟抹了蜂蜜似的,一句反应极快的回答成功躲过兴师问罪一劫。 洛竺轻哼一声,不再跟她计较,看似和小朱说话,双眼留意周围的情况,默默记下一路走来的路况。 王宫非常大,一条条小道,一座座宫殿,绕是常年居住宫廷的洛竺走一圈下来都不免头晕眼花,原想顺便记下御书房和沁水院的所在方位,奈何宫女行走的路线隐蔽且偏僻,放眼尽是高高的围墙和望不着尽头的小道,富丽堂皇的宫殿近在咫尺,却隔着墙壁过不去。 行走约莫一个时辰,走的各位宫女双脚酸软浑身乏力,终于抵达新入选宫女居住的文秀宫。 这批宫女百名左右,刚入宫两天先安顿住文秀宫学习宫廷礼仪,然后根据各自擅长及天份,分派去不同的尚仪名下做事。 “呜呜呜………小姐,奴婢舍不得您啊………” 洛竺和小朱很快被派往不同的宫殿侍奉,毫无疑虑,小朱去尚食房打杂,而洛竺………笨手笨脚的程度令考量她的尚仪感到非常头疼,私下狠狠臭骂给她走后门的人,怎么把连最简单的叠衣服扫地都不会的笨蛋给招了进来! 奈何人已经踏进宫门,不可能将其送出去,再三思量,暂时决定让她打扫周围宫殿的卫生。 洛竺的不会反倒给她带来好运,扫扫地擦擦桌椅算最轻松的活路,招来不少人眼红嫉妒。 第153章 刺杀暴君(13) 借着打扫卫生的旗号,随意出入附近宫殿,顺便探探路打听情况,只可惜周围不是什么尚食房,就是昆德宫,都是些下人出入的地方,想去前面正殿,除非有传唤,. 幸运的是,后宫规定,新入宫的宫女学习完宫廷礼仪后需统一面见王后,由王后亲自审查尚仪教导结果,以及她们是否各司其职。 沁水院内,尚仪带领百名新宫女井然有序走进宫殿,外面烈日炎炎,里面凉风袭人,一阵怡人花香扑鼻而来,放眼绿油油的植被,惊呆宫女们的眼睛! “哇,大家快看,桃花,竟然是桃花耶!”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片的花朵和树木,实在,实在太令人叹为观止啊!” “难怪人人挤破脑袋想进沁水院,这么好的差事,这么舒心的环境,谁不想在王后娘娘这儿做事呢?” “王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如果我们能有她一半的幸运,那该多好啊?” 宫女们七嘴八舌发出惊叹和艳羡声,最前面的尚仪扭头扫视她们一眼,表情严肃说:“这里是王宫,不是民间菜市场,叽叽喳喳成何体统?忘记我教给你们的宫规吗?” 议论声马上止住,宫女规行矩步站好,齐刷刷回:“奴婢时刻谨记尚仪教导,.” 每一个初入沁水院的奴才看见满地鲜花绿植免不了一顿惊讶感叹,想她当初也和她们一样的反应。 尚仪严厉的表情缓和些许,转身继续往前走,边走不忘边叮嘱:“想必你们有所耳闻,王后娘娘性格好,待人和善,她仁慈,不代表为奴婢者可以不遵循规矩藐视主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是何缘由,犯错论罪照宫规处置,没有例外!希望你们今后谨言慎行,做好自己的本职本份,不要心存邪念,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 “是,奴婢谨记于心!” 尚仪前面走,宫女嘴上应答,眼睛四处乱转。 “快看,那是摘星楼!” 摘星楼,远近闻名,宫里每个人都知道,那是王后居住的楼阁,建造两层高,可鸟瞰四面八方的景色。 “咦,什么声音?” “笨蛋,当然是琴声啦!听说王后爱琴如痴,每日必抚半个时辰。” “嗯………听起来挺好听的,不过………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噗,咱们粗人一个哪儿懂得欣赏高雅的琴声?还是关心关心俸禄工钱吧!” “也是,你说咱们这月的俸禄有多少呀?” 一路窃窃私语,离摘星楼越来越近,不足百米距离,尚仪停下脚步,转身一本正经说:“里面坐着的人乃楼兰一国之母,见到她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我再教你们了吧?进去以后,只管行礼老老实实站着,不许乱动,不许提问,更不许交头接耳。35xs” “是。” 得到侍女通传,一行百人井然有序地进入摘星楼,谨遵尚仪教导,埋头挺胸,姿态端正。 “奴婢参见王后娘娘,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名宫女齐刷刷福身行礼,年轻朝气蓬勃的声音回荡四周。 “平身。” 那道声音听起来极为悦耳温柔,闻者如沐春风,宫女们不禁好奇想起抬头看,忽然记起尚仪警训,头压得更低,不敢贸然乱动。 王后娘娘的声音真温柔呀,果然跟大家说的一样温柔娴熟,和蔼可亲,只是不知道她的真容,是否如传言那样倾国倾城,貌若天仙呢? “大家不必紧张,今日传召你们来是为和大家熟悉熟悉,顺便让你们更深入的了解王宫,毕竟你们要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依纱停止抚琴,接过尚仪递来的名册认真翻阅,抬头看见头快埋到地缝里的脑袋,半开玩笑说:“莫非我是洪水猛兽,叫你们见了恐惧害怕?” 她们也想抬头啊,可是尚仪说过面见王后得低头不可以直视凤颜,长时间的埋头脖子都给她们弄酸了! “王后说笑,您菩萨转世,慈悲敦厚,怎能把您比作洪水猛兽呢!”尚仪笑着回。 “既然如此,叫她们抬起头来吧,我想见一见她们长什么模样,以免日后见了不晓得谁是谁。” 经依纱的管辖范围内的后宫宫女,不说精细每一个人,大部分她记得所处职务和名字,这么多人,还是新进宫的宫女,王后娘娘记性真好,居然一下子可以记下来! “你们抬起头来吧,挨个报出自己的名字。” 得到允许,宫女们如释重负,抬头的同时,偷偷看向好奇已久的那道窈窕身影。 入目,一身白色纱衣,腰间用水蓝色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丝绸般的棕发随意披散脑后,用一根白色丝带缠绕束起,着装虽简洁,显得格外优雅清新! 王后娘娘,和一贯雍容华贵珠宝缠身的妃子,不太一样呢……… 她淡雅出尘,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仿佛从天下凡的仙女! 宫女们偷瞄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隐约明白为何王后独占盛宠,集荣宠于一身。 王后娘娘的气质,绝非普通女子可以比拟啊! “奴婢阿谷。” “奴婢莫紫。” 宫女逐一上报各自的名字,依纱则拿着那本名册对号入座,分辨哪个是哪个名字。 “奴婢小朱。” “奴婢………洛竺。” “洛竺?” 淡扫的娥眉微挑,碧绿色美眸从名册上移开,落向说话的那名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芳华正貌,伶俐活泼,一双乌黑的双眼仿佛两颗水灵灵的葡萄,晶莹明澈,神采飞扬,眉宇间有一股灵动气息。 单看她的外貌,猜测出她的性格好动开朗。 “洛竺,真是一个好名字,谁给你取的?” 王后娘娘突然问话,引来大家吃惊的注视,洛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小朱焦急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小声提醒:“小姐………” 洛竺神智瞬间回归,清了清嗓门,像模像样的回:“回禀娘娘,奴婢的名字是爹爹给取的。” 第154章 刺杀暴君(14) “是吗?你爹爹做什么的?竟然给你想出这么一个灵动美丽的名字!” “我爹他………一介武夫,帮别人打打杂做些粗活,他那个笨脑袋当然想不出这么文雅的名字啦,我娘说在我出生时候,一位道长偶然路过,.” 身世随口编来,名字的来历没有说半句假话,从她一出生,受万千宠爱一身,父王说因为她的降临,干旱许久的波斯迎来首场大雨,那年灾难终止,庄家成熟,硕果累累! 洛竺公主,一下成为波斯的福星。 “洛竺………名字有几分熟悉呢………” 仔细咀嚼洛竺二字,依纱始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王后,这列名单写有她们分派的职位和管辖她们的尚仪,您看看有没有问题。”尚仪的问话打断依纱的思索。 洛竺,可能以前听过类似或者相同的名字吧,才一时觉得耳熟。 接过呈上的名单仔细翻阅,确认无误后把它还给尚仪,“没有问题,你安排很妥当,有你打点,我很放心。” 听见王后表扬,尚仪眼角带笑,态度谦卑说:“.” “对了,新春佳节宴席准备的如何?” “回王后,尚食房已经全部腌制好那天需要的食材,相应新鲜材料会提前两天准备完毕,宴席上所有桌椅陈设也全部布置妥当,只等佳节到来。” 离春节还有二十多天,后宫早早开始忙碌张罗,依纱三五两天询问情况,避免出差池。 她做事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从来没有出现一点差错,论起功德来,她把大部分原因归功于管事的各位尚仪以及辛苦打杂的宫女们。 “最近事情繁多,宴会和各位士兵的新衣缝制都得要我们后宫管理,这些日子辛苦一下大家,等忙完我重重有赏。” 在王后娘娘名下办事,哪怕忙也是快乐的,圆满完成差事,有额外赏赐拿,可谓人生一大乐事哪! 听见依纱这句话,宫女们喜上眉梢,欢呼雀跃地面面相觑,暗喜没有选错进宫这条路。 “奴婢谢王后体恤!” 说话间,娜奴领着两名宫女走上摘星楼,手上端着一盘盘红彤彤水灵灵的荔枝。 “王后,卑陆后国新上供的荔枝,您尝尝?” 卑陆后国领土小子民少,需仰仗楼兰生存,因盛产水果,每月派人上供新鲜可口的当季水果以表示好,一颗颗荔枝,红彤彤的表皮冒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由此可见一刻都没耽搁第一时间送过来,. 这么多荔枝她一人自然吃不完,吩咐娜奴送些偏殿给十七十八王子以及小公主吃,剩下一部分,赏给在场的宫女们。 楼兰建立黄沙之上,耕地少树木少,粮食蔬菜大多从其他各国运输进来,想吃新鲜水果,价格贵的咋舌,更别提她们想都不敢想象的荔枝,好多人甚至从未见过! 凹凸不平的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晶莹半透明的雪白果肉,果肉散发诱人香气,放在鼻尖嗅一嗅,一股诱人的清香沁入脾肺! “谢王后娘娘恩赐!” 宫女们惊喜交加,迫不及待地剥了一颗吃进嘴里,甜甜水灵灵的果肉顿时充斥味蕾。 荔枝真好吃啊! “王后,您也尝一些吧,圣主特意吩咐奴婢送来给您尝尝鲜的呢!”娜奴尽职尽责剥了几颗放入瓷盘里。 大漠天干农作物少,荔枝这种昂贵难见贵的咋舌的品种,他三五不时地吩咐下人送来各种稀少可口的水果,今儿荔枝,明儿葡萄,看得那些下人们嘴馋不已。 王后受宠,身边侍奉的宫女们跟着一并享福,大家吃得眉欢眼笑,第一次见到她的局促紧张,很快消失无影,化为一声声轻松的欢笑。 吃了一颗,其中一名宫女舔舔唇意犹未尽地又拿起一颗,诱人的果皮刚剥下两块,手一抖不小心滚落到地上。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追逐滚落的果肉意欲捡起来,忽然感觉头顶上方一道黑色阴影袭来,一股难以忽视的气息遏制住她的脖颈! 大热天气,为什么她莫名感觉有点儿冷? 宫女满腹疑惑想看清楚来者是谁,却没想到一抬头,对上一双锐利如鹰的利眼,顿时吓得一哆嗦! 不止她,周围新入宫的宫女们全都看见蓝袍男人,起初惊艳男人立体刀削般的俊容,然后畏惧于他身上散发的威严冷冽之气,最后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暗自揣测男人身份。 “参见圣主!” 娜奴等人率先参拜解开疑团,宫女们大吃一惊,微愣一愣,赶紧慌慌张张行礼。 “奴婢参见圣主!” 楼兰王,她们居然亲眼见到一国之君,楼兰王! 出乎意料,楼兰王比她们想象中更年轻更英俊,身上冷冽的寒气和震慑人心的威严之气,叫人心惊胆战! 这位传说中的暴君,百闻不如一见,看见本尊,她们才明白什么叫做畏惧和害怕! “嗯。” 男人大掌微抬,不冷不热示意她们平身,健硕的身体移动,自然而然来依纱身边坐下。 他生的高大威猛,身材健硕,坐在她旁边比她高出一大截,伟岸的身材衬得身边的女子愈发娇小楚楚,惹人怜惜。 依纱没有预料他突然驾临,突如其来的甚至连一声通传也没有,身体微侧,和他幽深狭长的蓝眸对视。 “用膳了吗?” 端庄温和的王后面对圣主,声音柔情的都可以滴出水来,深邃美丽的双眸看向心爱之人时候,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就连女人见了,都不能抗拒王后娘娘的盛世美颜,更何况男人? 楼兰王宽厚的大掌抚摸上依纱玉白光滑的脸颊,犀利如剑的目光逐渐褪去冰寒,“还未。” 刚处理完国事匆匆赶来沁水院,想和她一起吃。 依纱会意,脑袋微侧示意娜奴下去准备膳食,玉手捻起一个荔枝剥开外皮,递到他的嘴边,唇畔勾起一抹甜甜的弧度,“你赏赐的荔枝,尝尝看?” 第155章 刺杀暴君(15) 普通的一对恩爱夫妻。 “还疼吗?” 擦完药水,一手握着她的脚腕,一手给她疏通筋骨轻柔地按摩,以便好的更快。 “不疼,好多了。” 依纱摇摇头,看着半蹲面前那颗忙碌的头颅,胸口涨得鼓鼓的。 有了他的悉心照顾,两天时间脚腕的伤好多了,他的双手沉稳有力,每次下手精准无误按住穴位,微疼的同时又感觉十分舒服。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睡感来袭,眼前伟岸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就在她睡意朦胧之际,忽然想起有件事还没有跟他说,闭拢的双眸再度睁开。 “怎么了?” 眼观她即将睡着,突然莫名又睁开眼,楼兰王放松手上的力道,以为把她捏疼了。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哦?何事?” “转眼明提、萨满在我这儿住了近半个月,这段日子他们跟随后宫嬷嬷学习宫廷礼仪,昨儿去看他们,正逢太傅教他们念书写字,对比前些日子大字不识的情况,他们已习得不少简单文字。” “是吗?” 对于那两位有血缘关系的臣弟,楼兰王态度不冷不热,除去在沁水院见过那一次外,再也没有看见他们。 “太傅教导有方,孤重重有赏,你希望孤赏给他什么?” “我要说的不是奖赏太傅。” 剑眉诧异地挑起,疑惑问:“那是什么?” “宫廷礼仪,读书认字,已有相关人员给他们进行教导,小小年纪学习固然重要,强身健体更不能怠慢,我想安排一名侍卫教他们武功,长大后好保卫祖国,伸张正义!” 说完想法,见他迟迟不吭声,冷峻的面孔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依纱不禁开口问:“你认为如何?” “孤的王后果然蕙质兰心,考虑周详哪!”起身在她身边坐下,楼兰王伸出健臂揽住依纱的肩,“此事由爱妃全权安排。” “赤诺和他们年纪相仿,差不了几岁,我想………安排他们三人今后一起学习,宫里的孩子从小约束居多,不比宫外的孩子自由,他们三人一起学习,多一个玩伴多一份快乐,还能顺便增进感情。” 脑袋靠着男人宽阔的肩膀,玉手在他结实的胸膛间轻轻滑动,白皙的丽容染上几分惆怅。 第156章 刺杀暴君(1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56章 刺杀暴君(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刺杀暴君(17)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如果没有这么严肃冷漠的话,相信有更多的女子倾慕龙威,飞蛾扑火想嫁给他! ?夷,情不自禁抚上男人刚毅的脸庞,她鬼使神差回:“好。” 话落,双臂缠上男人结实的颈项,仰头主动献上红唇。 她突如其来的献吻,使男人诧异不已,短暂愣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翻身将她压于身下,化被动为主动,重新夺回主权! ………… 烛光燃烧殆尽,夜幕降临。 怀里的女子安然熟睡,白皙的脸蛋贴着男人赤裸健壮的胸膛,两手依赖地抱着他的腰,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仿佛有他在身边,再大的事情都不害怕。 岁月静好,此时温馨安详的一幕如此和谐,恨不得让时光停留这一刻,永远不变! 良久,楼兰王动了动发麻的手臂,轻轻挪开那颗枕在胸膛上的头颅,起身穿上寝衣。 窗外,满天星斗,明镜般的月亮高挂星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大地,寒风呼啸,狂风肆意,吹的外面的树木‘哗哗哗’作响。 关上窗户,楼兰王移动高大身体打开殿门,外面,阴风阵阵,御林军侍卫长坦牙和阿吉手提纸灯恭敬等候一旁。 见他出来,坦牙立马迎上前,面带喜悦道:“圣主,您果然料事如神哪!属下查出达显王逃离王宫没过几日,边关有名出关人员身份和名字不相符情况,真正出关的人目前仍在楼兰,他回忆说,出关前一晚,不知为何头脑昏沉,在客栈睡一觉醒来后发现身上通关关碟和银两通通不见!属下猜测,十有八九是达显王所为,他想浑水摸鱼,蒙混离开楼兰!” 坦牙说话间,楼兰王不慌不忙拴上披风,深邃的眼望向寒风凛冽的夜空,沉声问:“他去了哪里?” “根据出关记录来看………达显王逃往尉头,或许考虑到您和尉头王紧张的关系,他认为那里最安全。” “查,尽快查出他隐藏的身份和所在位置!” 尉头王国,西域列国中几大强国之一,想伸手从尉头抓一个逃犯回来,没那么简单! 首先,楼兰王得拟写一封书涵派人交给尉头王,表示有位重要犯人躲藏他们国家,希望全力配合抓人,但是根据目前楼兰和尉头如履薄冰的关系来看,尉头………恐怕不会轻易配合! 既然不能明着抓人,那便只有暗中进行,再次派人秘密前往尉头,捉拿达显王归案! “是,卑职亲自率军前往尉头,尽快将达显王捉拿回来!” 坦牙郑重保证道,低头抱拳退了下去,等他一走,阿吉上前一步,汇报起楼兰王交代给他的任务:“圣主,根据侍卫来报,说国师明日抵达淮阳,等他一到客栈,眼前见到的一幕必定令他终生难忘!” “盯紧香曲姐妹,别叫她们察觉异常趁机逃掉,你要算准时辰,必须让国师捉奸在床,亲眼目睹事实接受事实,孤要他百口莫辩,难向孤交代!” “圣主放心,他们警惕心不高,以为逃到淮阳便安全了,浑然不知国师四处打探她们的消息。国师误以为她们遭强盗掳走,行事小心翼翼,准备来个突袭瓮中捉鳖,到时候,哈哈,结果是一场大乌龙啊!”阿吉忍不住笑道。 圣主真是腹黑冷血啊,一点儿不给两姐妹留面子,消息一旦传出去,她们家算丢尽脸面遭人笑话,其父更没有脸再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等美梦。 一针见血直击敌人要害,乃楼兰王一贯行事风格,国师多嘴插手后宫事务,自大的用三朝元老身份以作威胁,触碰楼兰王不该触碰的禁忌,区区这点教训,根本微不足道! 通过这件事,使国师看清楚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多手,若再有下一次,绝非警告这么简单! 关于楼兰王的想法,国师完全不知情,感激圣主体谅的同时,为不辜负君王厚望,加倍努力寻找两姐妹下落。 熟料,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来的两个人,变成四个人,堂堂黄花大闺女,竟然赤裸身体和陌生男人共枕一塌! 闯进屋的侍卫准备捉拿所谓的强盗,结果屋子里香艳的一幕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国师羞得老脸通红,暴跳如雷,亲自动手将那奸夫揪下床,拔剑欲将其杀之,两姐妹梨花带泪护住各自情郎,磕头请求国师剑下留情。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客栈的一场闹剧,如雨后春笋不胫而走,很快传的人尽皆知,不用国师回去复命,朝廷已经知道真相,无奈之下,国师愤怒带两姐妹回去见她们爹,顺便要其父给个说法。 本看在多年交情引荐她们,结果好心办坏事,他这张老脸丢尽颜面,无颜面见圣主啊! 最终,多年好友为此争得面红耳赤,交情化为乌有,国师怒火滔滔离去,带着满心的羞耻回宫交差。 民间看热闹的百姓,一边七嘴八舌议论这场笑话,一边心痛输掉的银子,暗自后悔不该跟风下注。 一场赌注,输者居多,赢者挣得盆满钵满。 得知纳妃一事失败,宫里的奴才一个个见风使舵,无一不巴结依纱,希望用一时的讨好,换来前些日子的冷眼嘲笑。 “左边,对对对,再往左边一点。” 娜奴手持蒲扇悠闲地坐贵妃椅上乘凉,嘴里不时念念有词,指挥门口那两道忙碌的身影。 她身边,围着好几名粉衣宫女,又是端茶又是捶肩,把她伺候的好不舒服! 谁让她是王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呢? 仅此一个,独一无二! 这些人想巴结受宠的王后,当然第一个来讨好她,讨好了她,她才会在王后娘娘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哼,一个个墙头草见风使舵,听说王后失宠,不见他们积极帮忙,现在王后重获宠爱,脸变得比书还快,那副恭维奉承的模样,真令人反感! 不过嘛,既然有免费苦力使,何必累着自己亲自动手呢?趁机整蛊一下这些墙头草,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第158章 刺杀暴君(1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58章 刺杀暴君(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刺杀暴君(19)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59章 刺杀暴君(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刺杀暴君(2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0章 刺杀暴君(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揭晓身世(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1章 揭晓身世(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揭晓身世(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2章 揭晓身世(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揭晓身世(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3章 揭晓身世(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揭晓身世(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4章 揭晓身世(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揭晓身世(5)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5章 揭晓身世(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揭晓身世(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66章 揭晓身世(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揭晓身世(7) “原来如此。” 问完莫根,楼兰王看向他左手边坐着的一名同伴,深邃的眼眸泛着捉摸不透的情绪,“看你年纪尚轻,似比他们年幼一些,双亲还在世吧?” 楼兰王果真奸诈狡猾,避开两个年长经验丰富的不问,挑一个最年轻阅历最少的同伴。 希加纳二十出头,哪里是老奸巨猾的楼兰王的对手,仅仅迎上暴君的眼,希加纳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心虚垂下眼帘。 可恶的楼兰王,想从加纳身上找出端倪,我不会让你如愿! 莫根愤恨想着,嘴角微勾,面带浅笑替同伴说:“请圣主谅解,表弟内向腼腆,天子面前难免惊慌害怕,圣主有什么想知道的地方,尽管问草民,草民替表弟代劳。” “大胆!”他的话一出口,引来侍卫训斥:“圣主问话有你插嘴的资格吗?圣主问谁便由谁回答,岂有代劳的道理?!” “是是是,是草民多嘴,请圣主恕罪。” 莫根忍气吞声陪笑道歉,安抚地拍了拍希加纳的手臂,“别害怕,圣主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 “是………” 不想因为自己害得大家身份暴露,希加纳安抚紧张心情,努力回想奇纳尔告诉他的那段身世来历,“草民………草民双亲安好,名下有个弟弟和妹妹,一家人定居波斯,打算等过段日子,草民回去看望他们。” “漂泊异乡难免思乡亲切,你两位兄妹叫什么名字?” 听似关心他的话,从楼兰王嘴里说出来俨然变了味道,语气生硬,审问意思明显。 倒霉,实在倒霉! 这几人不晓得走了什么霉运,成为圣主怀疑对象,稍不注意说错话,很可能被判定为那伙劫持的刺客,希望他们尽快洗清嫌疑吧,否则落入圣主手里,必将生不如死!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朝莫根几人抱以同情的目光。 “草民弟弟叫阿焉,妹妹叫………阿惠,他们是一对双胞胎,比草民小五岁。” “家里还有哪些人?他们都在做什么?” “草民双亲平时做些小买卖卖点豆腐,一家人勉强度日,因生活太艰辛,草民很早出来闯荡漂泊,跟随俩位哥哥售卖丝绸,希望早日挣到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除了双亲姐弟,是否还有其他亲戚?”楼兰王的声音继续传来。 亲戚? 还有什么亲戚? 他怎么不记得? 难道………他记性不好又给忘记了? 希加纳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还有哪些亲戚,脸涨得通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 着急之下,他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甚至连记住的事情跟着一并忘记! 该死,为什么记性这么差?!昨晚分明努力背了很久,为什么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希加纳闷头苦想的时候,一名侍卫进来呈给楼兰王一封信,那信件上的内容好像和他的身世有关。 “你家中除了双亲兄妹,还有一位姑姑吧。”出人意料,楼兰王大发慈悲提醒。 希加纳诧异一愣,马上附和点头说:“是是是,草民有一个姑姑,只是多年没联系,一时半会没把她想起来。” “哦?有多少年没来往以至于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面对楼兰王的提问,希加纳答不上来,他哪记得什么姑姑啊,因为担心露馅穿帮,所以顺着楼兰王的话点头。 “嗯………具体草民不记得,姑姑常年在外,很少回来。” 他不信,短短一炷香楼兰王能把他的身世查的一清二楚,之所以提起这名姑姑,其实为试探他。 终究太年轻,敌不过狡猾精明的敌人,楼兰王只说一句话,希加纳主动跳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拿下!” 楼兰王声音一冷,几十名御林军上前围住莫根三人,亮出一把把银晃晃的兵器,大有他们反抗立马动手当场剿灭的意图。 此情此景,莫根反倒不再害怕,淡定放下碗,扫了眼对准脑袋的那一把把锋利的武器,不解问:“草民不明白表弟说错哪句话引来杀身之祸?” 他故意装傻充愣,清楚大概布加纳回答楼兰王那些话里某句话出了问题,原计划发生意外情况为同伴杀出一条血路,依照目前情形来看,恐怕他稍有反抗动作,就被御林军刺成马蜂窝!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楼兰王布下天罗地网搜捕他们,很难逃过一劫,这一天,迟早到来! ………… 莫根几人被抓,为防止客栈还有残党,御林军严密封锁,所有人包括老板伙计在内,不许离开客栈半步。 那伙刺客当时共有十人,死掉两个,剩下八人,而这伙嫌疑人只有三个,说明他们分散隐藏,还有几条漏掉的小鱼。 “圣主,您果真料事如神哪!那三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就算不是劫持王后马车的刺客,也是用假身份蒙混进楼兰神秘人派来的细作,具体他们来楼兰做什么,等一会儿御林军审问出来,很快得出结果!” 阿吉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费尽心思审查查不出半点儿线索,圣主一出马,一会功夫马上发现嫌疑人。 “审讯请交给属下去办,属下保证从他们嘴里撬出答案!” 劳烦主子亲自出马,阿吉羞愧难当,主动恳请接管督察审讯工作。 审讯楼是楼兰王登基之后亲手建立,每年有不计其数的犯人在此受审,一旦进入审讯楼,很少有活着出来的人,故被世人称作魔鬼的地狱。 有些人经受不住酷刑很快招供,但即便招供了,最终也会被判处各种不同程度残酷刑罚,最多念在全力配合份上,让他死得轻松,留个全尸。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坦白你们的身份,若全力配合,圣主大发慈悲念在你们配合的份上法外开恩,若不配合………你们将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转眼半天过去,三名嫌疑人意志格外坚定,任凭侍卫如何鞭打也橇不开他们的嘴。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68章 揭晓身世(8) 阿吉面上有些挂不住,向圣主夸下的海口时刻提醒着他时日不多。 和以前的犯人有所不同,他们闷不吭声,受再重的鞭刑只咬牙强撑,大有打死绝不多说半个字的意思。 哼,以为不说话就能安然无恙躲过一劫吗?以为咬牙强撑便拿你们没辙了吗? 审讯楼这么多刑具,而我只先使用鞭刑,想给你们一次机会,结果你们不懂得珍惜。 好,既然不肯开口,那他把楼里的所有刑罚一一用在他们身上,看他们如何嘴硬! “来人,炮烙!” 阿吉一声令下,两名侍卫抬着一口熔炉走进来,里面放着几块烧红的铁。 熔炉温度极高,一抬进室内一股异常灼热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侍卫戴着足足两层厚厚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至安全地带,生怕不小心碰到这个危险的物体烫伤肌肤。 炮烙,和鞭刑一样最常见的一种刑具,但比鞭刑更可怕,烧红温度超高的铁块贴上脆弱的肌肤,受到的疼痛绝对难以想象! 夹起一块红铁行至莫根面前,阿吉吹了吹那块烧红冒着危险温度的铁块,漫不经心地围着他打转。 “来之前,你们应该对审讯楼有所耳闻,嘴硬绝非明智之举,逞强一番结果又招供,何必受那皮肉之苦?说实话,我不想使用重刑,给你们一会时间认真考虑,是老实坦白还是继续逞强,希望你们想清楚!” “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们打死不会说半个字!” 莫根义正言辞回击,面对滚烫灼热的烙铁眼睛不眨,丝毫不畏惧。 上场杀敌多年,断肢残骸见过无数,每次从阎王爷手里脱险,什么磨难没经历过? 落入楼兰王的魔掌,他们早已做好赴死的打算,从没想着活着出去。 再恐怖的刑具,再骇人的手段,他们不畏惧,他们只有一个念头,盼望公主平安无事,还有另外四名同伴,希望他们尽早和奇纳尔汇合,几人顺利逃离楼兰。 “想包庇同伙?哼,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查不出来你们同伴的下落吗?” 阿吉的威胁不起作用,三人将生死置之度外,摆明不配合到底,他们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行动足以证明他们心里有鬼,无形印证正是那伙劫持王后的刺客。 他们只抓住三人,还有五人逍遥法外,想用自己的命保护同伴的命,呵,到挺义气的! 阿吉不生气,不慌不忙围着莫根打转,右手拎着铁块,不清楚他此时盘算着什么。 经过半天的审讯,他看出来三人中围着转的这人是领头,起着号召另外两人的作用,如果领头先倒下,其他俩人强撑不了多久! 朝一旁侍卫递了个眼神,那侍卫会意,上前接过他手上的铁块,放回熔炉加热,待温度上升最高点,拿着这块危险炙热的刑具,慢慢向莫根走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说,还是不说?”阿吉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呵。” 莫根冷笑一声,不惧怕逐渐靠近的铁块,闭眼嗤笑道:“堂堂御前侍卫,磨磨叽叽半天不动手,还是不是爷们啊?” 他一句激将话刺激阿吉敏感的神经,阿吉脸色一黑,挥手命令侍卫动手,接到他吩咐的那一刻,侍卫毫不犹豫地拿着铁块对准莫根的后背,往下一按! “啊!!!” ‘滋滋滋’ 一接触皮肤,铁块冒着惊人的白烟,如此切肤之痛,莫根没能忍住叫得死去活来,整个房间回荡着他凄惨的声音! 希加纳两人忍痛别开眼,听见传来的一声声痛苦不堪的惨叫,仿佛有把刀割着他们的肉! “怎么?目睹同伴承受烙铁痛苦,你们还能冷血无动于衷吗?” 用刑时候,阿吉攻击另外俩人,试图瓦解他们坚强的意志力。 “别听………别听他一派………胡言………”受刑的莫根担心同伴心软向敌人妥协,连忙出声阻止。 “看来铁块还不够烫,让你有闲功夫操心其他事!” 这人的意志力果然顽强,后背被烫得惨不忍睹仍咬牙坚持,如果他不是刺客的话,他会非常钦佩这个人,但他身份不简单,劫持王后,做出和楼兰敌对的事情,不容饶恕! “啊!!!” 随着莫根又一声惨叫声响起,痛呼之后陷入晕厥,侍卫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又泼了一盆冷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他禁受不住疼痛陷入昏迷,估计得好一会功夫醒过来,审讯一事只得中断,趁这期间,他先出宫督察搜捕另外五名刺客的下落吧。 “盯紧他们,只给水不给饭,一醒来马上通知我!” 吩咐完毕,阿吉离开审讯楼,侍卫收拾了地上的残局跟着关上大牢门,并牢牢上锁,整个房间,顿时剩下他们清醒的二人。 “莫副将不会有事吧?”长久沉默下,其中一人开口。 被抓的那一刻,他们三人默契统一想法,誓死不向敌人泄露有关他们身份和计划的半点信息。 终究想归想,事实不照着想的那样进行,其实观刑者比受刑者还要痛苦,那种心理上的折磨不亚于来自身体的酷刑。 要他们眼睁睁看着莫根副将承受炮烙之刑,他们痛心疾首,不忍直视,恨不得代替他受苦。 “我………我没事………你们一定要………一定要坚持住………就算我在你们面前受死刑………你们也………千万不可以妥协…………”昏迷的莫根忽然醒来,奄奄一息叮嘱他们意志坚定。 “莫副将!”希加纳惊喜他的苏醒,连忙关心他的身体:“你没事吧?” 说没事,怎么可能,鞭伤加上烙铁,莫根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特别是铁块烙下的部位,疼痛难忍! 不用看,他可以想象那块肌肤惨不忍睹,鲜血淋漓的冒着血珠! “别担心………我………我没事………” 没事? 怎么会没事?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疼得晕过去,可想而知刚才承受得痛苦有多大!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69章 揭晓身世(9) 他们不怕自己死,最怕看见同伴受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滋味比杀了他们还痛苦! “他们当着你们的面有意折磨我………逐渐………逐渐瓦解你们的防线………” 他们清楚那名侍卫长的目的,目睹莫根受刑的时候不断提醒自己,坚持住,坚守住,不可以认输,必须确保其他同伴安全。 “莫副将,你说………奇纳尔能找到公主吗?他们能………活着离开楼兰吗?” 希加纳内心十分迷茫,王宫守卫这么森严,首都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他们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当然能!”莫根毫不犹豫回以肯定的回答:“奇纳尔聪慧过人,他肯定可以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保护公主,带离同伴脱离虎口。至于我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他们安全,我们………死得其所!” 怕就怕,到头来想保护的人最终还是被御林军搜捕出来,所有人无一个生还。 他们能力有限,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唯有祈求上天大发慈悲,保护他们爱的人。 奇纳尔,我相信你能做到,现在我们所有人全部期盼着你,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否则大家的希望全部破灭! ………… 莫根几人被抓,深处后宫的奇纳尔完全不知情,满门心思找路想尽快救出洛竺,奈何王宫太大,假山流水,抄手游廊认得人眼花缭乱! 手里握有地图,作用却不大,绕来绕去好几次又回归原点,偏偏又不能行动自如,得偷偷的时刻注意巡视的御林军和偶尔路过的宫女。 洛竺,别害怕,等着我来救你。 换做常人,弯弯绕绕这么多路,耐心早已耗光晕头转向,而奇纳尔反而愈来愈冷静,认真观看地图,试图辨别方向。 他刚才走过这条路,绕了一大圈又重回原地,这条路不是正确方向。 把那条错误的路纳入错误地区,奇纳尔扶颌望着眼前另外三条路沉思。 一条羊肠小径,一条抄手游廊,还有一条康庄大道。 三条完全不同的路,通往不同的地方,地图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能依靠直觉选择一条看起来比较像的路。 那就这条抄手游廊吧。 奇纳尔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眼前的画面他隐约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以前走过一样,本能地凭着直觉选择它。 他曾经来过楼兰王宫? 当然不可能! 或许………因为去过波斯王宫,宫殿之间始终有些相似之处,于是记忆重叠,把它们混为一体了吧。 一边猜测可能,双脚一边走向抄手游廊,顺着走廊一路往前走,耳边传来鸟儿的鸣叫和微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哗’声。 打晕一名侍卫,换上侍卫服,这条抄手游廊比他想象中更长更宽阔,而且不止一条,每隔一段路有岔路口,通往不同的地方,他始终选择左手边那边正路,不绕弯道。 行走约一炷香,视线豁然开朗,走出游廊道路开阔,前方,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赫然印入眼帘! 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宫女,见奇纳尔身穿侍卫服把他当成巡视的侍卫,一切倒还顺利。 宫殿离他有段距离,远远地便看见门口驻守着两名着盔甲侍卫,奇纳尔停下脚步,眼眸微眯想看清门口牌匾写着的那几个烫金大字。 沁水院。 倒是一个优雅别致的名字。 奇纳尔默默咀嚼这三个字,越看越觉得格外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沁水院……… 他在哪儿………听过呢? 奇纳尔记忆力一向很好,经过短暂回想,突然想起来混入楼兰之后,向别人打听有关楼兰王的事迹,其中就提起过沁水院。 楼兰王宠爱王后人尽皆知,他为楼兰王后修建的那座华丽精美的宫殿更是家喻户晓,直至今日,民间仍议论的绘声绘色,那座宫殿的名字,正是沁水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救洛竺,意外闯入王后依纱的住处,该说运气好,还是命运弄人? “喂,你是哪个支队的?一个人在那干什么?!” 巡逻侍卫看见奇纳尔孤身一人,引来他们警惕上前询问。 王宫侍卫众多,分成大大小小几十支不同人管辖的队伍,经常有新兵入队老兵隐退,陌生面孔太多,大多数人不认识对方,仅从衣着配饰上辨别职位高低,从而得知那人职级和身份。 守卫王宫持兵器的侍卫身穿银色铠甲,文职类打杂的侍卫着墨绿色衣袍,奇纳尔打晕的那名侍卫守卫藏书阁,从事文职类工作,所以他此时穿着墨绿色衣裳,巡视侍卫一眼辨别他的身份。 不动声色扫过前方那座宫殿,奇纳尔顺手拿出从藏书阁带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两本书籍,镇定回道:“属下收到王后娘娘吩咐,从藏书阁找来几本她要的书籍,准备送给王后交差。” 哦,原来是藏书阁的人。 巡逻侍卫上下打量他一眼,头一扭,让开一条路,“去吧。” 话虽这么说,身体站原地不动,大有亲眼目睹他走进沁水院才肯罢休。 为打消他们的疑虑,奇纳尔硬着头皮上前,走向那座辉煌华丽的宫殿,他的靠近,很快引来门口侍卫的注意,离宫殿还有百米远,已被上前走来的侍卫拦住。 “来者何人?” “在下是值守藏书阁的侍卫,一个时辰前,王后娘娘吩咐属下找两本她想看的书,因书籍年代已久,属下翻找许久费了好一会功夫,叫王后娘娘久等了。”把对那几名巡逻侍卫说的话,奇纳尔原话详细解释。 “书籍?什么书籍?” 两人半信半疑拿过他手上的书籍翻阅,检查里面是否藏有暗器或危险物品。 直到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个彻底没有异常,把书还给奇纳尔,两人小声交头讨论:“王后娘娘有叫人送书过来吗?” “我也不知道,我刚接替上一个人值班,要不………我马上追去问问他?” “哎,人都已经出宫回家了,你追的上什么?” “那………我进去问问王后娘娘求证一下?”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0章 揭晓身世(10) “问什么问?这时候王后娘娘正休息,惊扰王后要掉脑袋的知道吗!” “对对对,我怎么给忘记了,王后正午休呢!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商量半天商量不出个结果,两人不欢而散终止话题,重新把注意力转向奇纳尔,审问起他来:“你说你是藏书阁的人?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我记得之前送书的人不是你。” 知道真实情况的侍卫出宫回家,唯一能求证的人依纱正逢休息不能打扰,可以说奇纳尔运气太好,冥冥之中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面对侍卫的质疑,奇纳尔不慌不忙解释:“属下最近刚调去藏书阁,以前在………国师手下办事。” “国师………你说………你说你曾在国师大人手底下办事?!” 两人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质疑的口气不再,一副讨好的表情:“早说嘛,原来大家一路人啊!不过………你在国师手下干的好好的为什么把你调去藏书阁呢?难道………” 难道犯错被贬职,废掉这名属下? 两人脸色一变,就像躲避瘟疫一样急忙后退几步,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俩的反应奇纳尔尽收眼底,黑眸闪过一丝不屑神情,不急不缓说:“王宫最近事情较多,将属下调来王宫暂时管理藏书阁,等过段日子回去复命。” 哦,原来不是降职,是把他调派藏书阁,换言之,其实是升职。 避瘟疫般远离的两人立马又靠过来,用大笑掩饰心虚:“你别介意啊,我们不是避开你,在后宫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自己不去惹麻烦,灾难常常找上门!” 听着他俩的解释,奇纳尔十分‘理解’地点点头,“大家同为上头效力,时常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出了什么事,首先拿我们职级低的人问罪,我理解你们。” 他的一番话引来两人共鸣,摇头叹口气,见四周没人,倾倒出压抑已久的苦水:“哎,你不知道在圣主手下办事有多不容易,特别有关王后,她如果稍有个三长两短,圣主首先拿我们开刀,第一个砍我们的脑袋啊!” 比起值守沁水院,他们更愿意巡逻或者守卫宫门,再苦再累,任劳任怨,总好过时刻提心吊胆,面临随时被砍头的风险。 “楼兰王当真如此可怕?” “圣主底下办事倒还好,可一旦有关王后,千万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拿上次昆德宫那件事来说,他们以为王后失宠,怠慢沁水院,后来遭圣主知晓,徒手捏断侍卫长的脖子!其他的人,通通无一幸免,被砍头的砍头,受罚的受罚,沁水院的奴才因此被打几十大板,暂时保住性命!这一切,全归功于王后,有她求情,圣主勉强法外开恩,留下我们的脑袋。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万一哪天惹得圣主大发雷霆,王后的保护伞失去作用,那我们一个个全得遭殃啊!” 伺候王后使人又喜又忧,俸禄高,主子亲切,可以说一件好差事,但稍有差池,被圣主知道以后,脑袋随时面临搬家的危险! “楼兰王………多久来一次沁水院?”两人大吐苦水,没有发现奇纳尔陷入沉思的表情。 “这还用问?圣主宠爱王后,几乎夜夜留宿王后这儿,自己的寝宫反而荒废起来,一年里难得回去住一次,除非………圣主离宫或朝政繁忙,当晚耽搁不过来,不过嘛,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是吗?那说明………今晚楼兰王会来沁水院?” “那是当然!” 侍卫后知后觉发现他的问话有些奇怪,扭头疑惑问:“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多亏话多的两人,向他透漏出重要讯息,奇纳尔顿时想出一个完美计划。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条重要信息,如果你们不多嘴说,我不会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奇纳尔的话引起两人怀疑,手刚摸到剑柄,后颈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眼前一黑,双双倒地! “祸从口出,指的正是你们!” 银针刺中两人穴道,十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这段期间,他要假扮守门侍卫等候楼兰王到来,找机会行刺楼兰王。 不晓得莫根他们现在在客栈怎么样,外面御林军检查严密,他们应该没事吧?等他带洛竺去找他们,他们所有人都能平安无事离开楼兰。 把两名侍卫拖到隐蔽的草丛遮挡住他们的身体,奇纳尔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拿着长矛走向宫殿门口。 沁水院奴才多,每隔一会有人出来,看见守门的侍卫变成一位玉树临风的陌生男子,宫女们羞红了脸,想引起对方注意,又感觉腼腆不好意思。 “你看哪,他长得好英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侍卫呢!” “是啊是啊,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主动打个招呼?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不要了吧?咱们好歹女孩子,这么主动会不会不太矜持?” “哎哟喂,还不太矜持呢,反正我先下手为强,到时你们可别怪我捷足先登哦!” “哪有你这样的,不许去不许去!” 几名宫女躲树后偷看倾慕男子,不时脸红小声议论,拉扯间,一道轻咳声响起,说话的几人赶紧停止动作,乖巧站好转身齐刷刷喊道:“娜奴姑娘。” 李嬷嬷离开人世,沁水院宫女便交由娜奴管理,当她着手接替李嬷嬷曾经的职责,她才明白有多么辛苦。 比如这些宫女,性格不同,经常发生口角争执,说着说着容易红脸打起来,刚才路过见她们拉拉扯扯,似乎又要演变出大打出手的一幕,连忙过来阻止。 “你们吵什么呢?” “娜奴姑娘,奴婢们没有争执,你放心吧!” “没有?那你们拉拉扯扯干什么?” “奴婢………” 几人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想推给对方回答。 最后,一名性格软弱的女子被推了出去,红着脸结结巴巴回道:“奴婢们………奴婢们没有争吵,我们是在………是在看新任职的侍卫………”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1章 揭晓身世(11) “新来的侍卫?”娜奴一头雾水,“谁?” “喏,就是他!” 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娜奴一眼瞧见宫门口那道英俊潇洒的身影。 “怎么样?很英俊对吧!”见娜奴半天不吭声,宫女们大胆凑上来打趣笑道。 “嗯………是挺英俊。” 比起早晨和她撞面的侍卫,多了份成熟稳重,给人安全靠谱的感觉。 啊,呸呸呸,她干什么又在想那位一面之缘的家伙? “娜奴姑娘,你见多识广,冰雪聪明,新来的朋友咱们总不能喂喂喂的叫人吧,那不多礼貌呀!要不………您替我们去问他的名字?” 敢情这几名犯花痴的宫女碍于害羞,在这儿你推我我推你,凑巧娜奴出现,她们便顺理成章的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换做平时,她或许会过去问问帮她们的忙,但她今天心情不佳,完全没有嬉戏打闹的心情。 咦,不对呀,她明明记得守卫殿门的是圣主特意安排的御林军,那几人她认得,每天轮流换岗,跟她很熟悉,为何突然换成一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难道………因为王后出宫差点被劫,所以圣主重新换一批侍卫保护王后? 不对呀,倘若真为王后安全考虑,为什么不干脆增派人手,反而只安排一个人驻守殿门?圣主的这番举动,有些奇怪呢! 一边往回去的路走,娜奴越想越觉得奇怪,直到走上摘星楼,还是没有想明白圣主这的用意。 她是个直肠子,憋不住事情,回寝殿看见午休的依纱睡醒坐铜镜前梳头,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桃木梳替其代劳。 一边梳着三千秀发,娜奴忍不住问出心里疑惑:“王后娘娘,圣主有重新安排侍卫值守沁水院吗?” “嗯?” 依纱描眉的动作一顿,从铜镜中对上娜奴疑惑的眼,“没有呀,为何这么问?” “没有?那为什么守卫殿门的侍卫全部被换掉,只留一张陌生面孔?” “是吗?蒙腾没有说过要换掉侍卫呢。”她的话引来依纱疑惑。 如果要换掉宫人,蒙腾通常提前知会她一声,怎么这次不声不响,连她也毫不知情呢? “待会他过来,我问问他吧。” 有可能他事务繁忙,一时间忘记没有告诉她。 “王后,要不奴婢去把那侍卫请来,您当面问问他如何?”娜奴提议道。 “也好,你叫他来,我问一下什么情况。”依纱同意颔首。 “好,您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回来!”娜奴收到吩咐,一溜烟儿跑出去叫人。 这丫头,上午还跟她置气呢,等她从宫外回来,前脚一刚踏进沁水院的门,立马冲出来抱住她嚎啕大哭。 不知情的人以为她受了委屈,依纱当时吓一大跳,一边安慰一边询问她发生什么事,没想到问出来的结果叫人啼笑皆非! 刺客一事传得人尽皆知,娜奴很快得知依纱遭遇惊险情况,为自己上午的任性感到非常后悔自责,她本该陪王后出宫,却使小性子置气,如果王后发生什么事,她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弄清楚她痛哭的原因,依纱既好笑又感动,经过一阵耐心安抚,终于使嚎啕大哭的丫鬟情绪恢复正常。 李嬷嬷死后,娜奴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最相信的宫人,尽管她脑袋笨笨的不好使,但她忠诚善良,万事为她考虑,如此好丫鬟,应该嫁一位疼她爱她的如意郎君,一辈子幸福美满。 依纱寻思着再找机会给两人创造时机,制造一场意外,或许能撮合一桩美好姻缘! 依纱思考着娜奴的终身大事,等半天等不到回来复命的人,不由走到窗边往下了望,想看看那丫头跑去哪里了。 宫门口离这不算远,一来不回耽误不了一会功夫,娜奴走路又快,为何还没有回来呢? 一部分树木挡住依纱的视线,往下望半天没有看见娜奴的身影,依纱猛然感觉整个沁水院安静的过份! 好像不止娜奴,连同其他宫女也都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寻不到半点踪迹。 大家都………去哪里了? “不要动,别怪刀剑无眼!”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脖子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依纱心一紧,身体僵如雕塑,遵从那人的威胁一动不动。 “你………你是谁?” 谁能想到戒备森严的王宫,居然有刺客闯入,难道………难道是那伙未得逞的刺客不善罢甘休,又秘密潜进宫要杀她吗? 她自问从未得罪任何人,杀她的可能性非常渺茫,而且白天那名蒙面男子说不会伤害她,只取楼兰王的命,说明他们此行奔着蒙腾而来! 他们千辛万苦潜进宫,只为再次行刺蒙腾? 他们有多少人?那蒙腾岂不是很危险?! “我只说最后一次,再动小心你的脑袋!” 依纱满心记挂楼兰王的安危,担心他此时也和自己一样,遭遇刺客袭击或者……… 不!他龙骨凤髓,吉人天相,区区几名刺客伤不了他半根毫毛! “你想怎样?” 难怪她感觉沁水院安静异常,原来宫殿里的所有奴才都被他给……… “你杀了他们?你们有多少人?!”不在意男子威胁,依纱悲痛质问。 “我没有杀他们,只把他们迷晕,三个时辰后自动醒来。” 鬼使神差,奇纳尔回答依纱的质问,并解释他没有杀宫里的那些奴才,等他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奇怪,他为什么要向这个女人解释的这么清楚? 说的越多,越对他们不利! “把手背向身后。” 取来细绳绑住依纱双手,再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系的并不紧,只想限制她的行动让她不要试图反抗,把她的手和桌子绑一块,避免挣扎反抗中造成不必要的受伤。 从内心来讲,奇纳尔不希望她受伤害,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争,与无辜的女人无关,原本不想牵扯无辜者进来,实在别无他法,只能改变临时做出的决定,重新计划刺杀一事。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2章 揭晓身世(12) 她的贴身侍女发现异常,开始怀疑他作假的身份,担忧事情败露计划失败,只得把那侍女打晕,并一一点住沁水院奴才的昏睡穴,叫他们陷入短暂昏迷。 “楼兰王通常何时来?” “你不会得逞的,他一踏进沁水院,四周无人,气氛诡异,马上发现不对劲,等他一来,你的死期真正到来!趁他还没有赶来之际,你还有离开的机会!” 转身时候,依纱双眼被黑布蒙住看不见这名刺客的脸,只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似乎不想被她辨别出来。 这道声音很低,很沉,她莫名感觉熟悉,就像………在哪儿听过……… “你们十名同伴都没能杀掉他,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可以吗?你不要忘记这里是王宫,戒备森严,危险重重,周围大批御林军驻守,他一下令,你就是囚困笼子里的鸟,插翅难飞!” 不得不说,这位王后的说服能力非常强,句句说到重点,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她说的这些奇纳尔何尝不明白?事到如今他别无他法,难得天赐良机,必须赌上性命试一试。 经过从那些宫人嘴里详细打探,得知楼兰王来沁水院大多数时候独自一人,很少挟带侍卫,说明他对这里的警惕心很低,他可以躲藏暗处,只要楼兰王双脚一踏进来,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你打不过他的!” 仿佛猜出他的心理活动,依纱语气非常肯定,就像预料出事情结果。 “是吗?看来你很相信他。”取下墙上悬挂的那把宝剑,奇纳尔漫不经心说。 这把剑光芒四射,不必拔梢,已能看出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可谓难得一见的绝世好剑! “这把剑是………” “这是蒙腾十六岁带兵上战场,从敌人手里剿获的一把名剑。” 提起剑的来历,依纱胸脯微挺,心生仰慕自豪感。 六年前,楼兰和劫国交战,那场战争,可谓一场惊天大战斗! 当时她年幼,从爹爹嘴里得知一部分战争情况,那时的楼兰,还是一介小国,跟实力旗鼓相当的劫国发生矛盾故而演变兵刃相见。接连两场,双方势均力敌,决不出胜负,后来蒙腾主动请缨,愿意领兵上战场,他的决定,立马遭到各位臣子的冷眼和嘲笑,笑话他的不自量力,讥讽他尴尬的身份和他母妃犯下的大罪。 他十四岁开始上阵杀敌,两年间立过一些功劳,年仅十六,狂妄目空一切的要当主帅对战对方经验丰富的老将,人们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副看好戏状态。 结果大大出乎意料,他一上场,率领军队杀得敌人措手不及,新式的阵形更令敌人应不暇接。 这场战争,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给他带来无上的荣耀和威望,奥古蒙腾这个名字,一下传进西域各国耳里,从那以后,人们听见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他立下大功,从失宠的王子再次受先帝重视,这场改变他命运的战争,成为他一生永难忘怀的记忆,记载功劳的这把剑,被他妥善保存,偶尔取下来看看,回想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一路走来不容易,年纪轻轻人生跌宕起伏,经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每一次危机时刻,他总能力挽狂澜,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所以依纱非常确定,区区一名刺客威胁不了蒙腾,只想劝说这人认清现实,不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 经过对楼兰王深入了解,奇纳尔十分欣赏这位有勇有谋的暴君,尤其听说他过去的丰功伟绩,逐渐明白那场战争波斯大败楼兰并非机缘巧合。 有一种人,天生适合战场,哪怕率领同样的军队,楼兰王就有那样的能力唤醒士兵沉睡的激情和斗志,三万军队握在他手里,等同于十万队伍! 他们波斯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却败给兵力不及他们三分之二的楼兰,其真正原因是因为楼兰王! 兵法策略,他得心应手,战局部署,他运筹帷幄,仿佛整个局势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惜,他们是敌人,他必须杀掉楼兰王给波斯王交代,这是他的使命,亦是他的责任! 他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把宝剑放回原来位置,奇纳尔转身看向被绑住手脚的依纱,梦里那道白色身影情不自禁浮现脑海,和眼前的这道身影相重叠。 为什么每次看见王后依纱,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他总爱不自觉的把她和梦境中的女子联想一块,就像她是梦境真人一样。 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失忆前的他和依纱有什么关联?或者他们曾经认识? 奇纳尔费解,想半天脑子里仍一片空白想不起来半点有关过去的记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正如当初预感他的身世和楼兰有关系一样。 要不要解开黑布让她看看他的真容?假如认识的话,说明他的第六感没有错! 如果依纱当真认识他,那么距或许她有可能还知道他的身世,那他便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往经历,世上是否还有被他遗忘的亲人……… 心里想着,他的双脚已经先一步做出决定,向她走过去。 其实他没有看清依纱的具体面容,前面两次见面,她均蒙着面纱,再加上离得较远,只远远看了眼。 最初,认为因为她穿着那件白纱,导致他记忆错乱把她当成梦境女子,后来发现不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并非因为她穿着白衣,是因为她这个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随着走进,她的面容逐渐清晰,光洁饱满的额头、自然浓黑的娥眉、高挺窄小的鼻梁、以及尖尖翘翘的下巴。 她真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完美精致的五官就像画卷里走出来的一样,听说她最美的地方当属那双深邃的碧绿色眼眸,宛如宝石,熠熠生辉,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璀璨夺目! 不晓得黑布下的这双眼睛,究竟有多美?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3章 揭晓身世(13) 修长的手伸向女子脑后,欲解开遮住她双目的黑布,刚触碰边缘一角,奇纳尔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窗外。 楼兰王,这时候应该来了。 他的首要目标刺杀楼兰王,先把他杀了,其他的接下来再说。 收回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奇纳尔来到窗边,扭头最后凝视依纱一眼。 “保重!” 他留下两个字,翻身一跃从窗户跳下,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木中。 他离开了,他去杀蒙腾。 依纱的心情形容不出的奇怪,明明他是刺客,他要杀蒙腾,开口的那一刻,她感觉非常熟悉,竟然不希望他死。 努力劝说他打消主意的原因,一部分因为蒙腾,还有一小部分,她动了恻隐之心……… 奇怪,一名陌生不认识的刺客,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难道………因为他的声音似曾相识,唤醒了她记忆深处那段痛苦不堪回首的过去? 依纱急忙打断胡思乱想,把被绑于身后的双手移至一旁坚硬的桌角边,来回摩擦,尝试磨断这根算不上太粗的绳索。 那名刺客系的不牢固,而且用的还是两根细绳,看样子似乎只想束缚住她。 有了桌角的帮忙,很快,一会儿功夫,依纱感觉手腕一松,牵制住她双手的那根绳索‘嗡的一下断开。 第一反应,依纱弯腰解开捆住双腿的束缚,手脚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她急忙奔到窗边往楼下眺望,想知道蒙腾有没有事,以及那名刺客情况如何。 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甚至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心急如焚的依纱收回目光,转身拎起裙摆跑下楼,朝着沁水院宫门口奔去。 奇怪,为何没有声音呢? 难不成蒙腾有事耽搁还没有来?或者那刺客正躲暗处伺机等待着? 不,她必须立马出去告诉蒙腾! 可是那名刺客守卫着门口,她该怎么出去呢? 依纱望向高高的宫墙,一个主意顿时聪脑子里冒出。 经常有宫女搭木梯清理屋顶或修剪花草,木梯的高度正好高出墙壁,她可以借助木梯的力量爬上去,向外面随时经过的御林军呼救。 打定主意,依纱从杂物房里找来那架木梯,将其费力地拖出去,先确定是否牢固状况,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玉脚小心翼翼地踏上去。 两手紧紧握住扶手两侧,她以前从未爬过木梯,今日亲身体验,随时可能掉下去,摇摇欲坠的使她感到非常不安。 行进一半,依纱停下来轻喘口气,扭过头时,不经意扫见远处有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朝她这边奔来! 糟糕! 刺客发现她要通风报信! 不行,她得赶紧爬上去,否则等刺客赶来那就不好了! 依纱手忙脚乱往上爬,快速上走的同时木梯剧烈摇晃,梯身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要散架一样! 怎么回事? 木梯有问题? 依纱顾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继续往上攀爬,当她的脑袋快探出高高的城墙,右脚踏上的那块木板‘哗’的一下碎裂,她整个人从高空往下坠落! “啊!” 美人惊的花容失色,害怕地紧闭双眼,下一刻,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传来,一双健壮的手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接住下坠的身体! 高大强健的男人将女子小心呵护怀中,以打横抱起的姿势抱着她稳稳降落,惊慌失措的依纱回过神,用力捶打男人坚硬的胸膛,挣扎道:“放开我!放我下去!” 别看平日里温柔娴熟的女子,真正打起人来力气真不小,楼兰王第一次见依纱这副凶悍模样,没有觉得可怕,反而感觉意外和可爱。 “别怕,是孤!” 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捶打的依纱马上停止挣扎。 紧闭的美眸睁开,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想起刚才自己泼辣的举动,芙容忍不住一红,娇嗔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呢!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他一句提问拉回依纱注意,连忙上下打量他,看他是否有受伤,“那名刺客呢?你………抓住他了吗?” 提起那名刺客,楼兰王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别担心,御林军很快擒拿他。” “他逃了?” 依纱诧异,以为他刺杀蒙腾等于找死,很快惨死蒙腾掌下,没想到……… “担心你安危,孤赶来看你,所以把他交给御林军负责。” 双脚踏进沁水院的那一刻,天生的敏锐感告诉男人气氛非常不对劲,果然,躲藏暗处的刺客冲出来袭击他,因为担心纱儿安危,楼兰王把刺客交给赶来的御林军处理,他则匆忙进来找她,确认她是否安全。 “我没事,我去看看赤诺他们怎么样。” 刺客迷晕沁水院所有宫女,依纱担心住偏殿的三个孩子有没有受伤,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她认为那名刺客没有伤害他们。 楼兰王陪同依纱一起前往偏殿,出乎意料,三个孩子躺在各自床榻上安静的午眠,完全不知外面情况。 依纱揪紧的心卸下,上前逐一给三个孩子盖好被子,摸了摸赤诺粉扑扑的脸颊。 “他们没事,你………去解决刺客的事吧。” 她很好奇那伙人是谁,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楼兰人,不明白他们为何非杀蒙腾不可。 “不着急,他胆大包天进王宫杀孤,无异于自找死路!现在他正被御林军包围,不到一会功夫,御林军很快将他擒拿,带至孤面前。” 比起捉拿刺客,楼兰王此时更想多陪依纱。 健臂揽住女子柔弱的双肩,把她纳入怀抱,“让你受惊了,别害怕,刺客很快捉住,等一抓住他,孤要将他碎尸万段!” 拍着她后背的大掌出奇温柔,声音相反冰寒刺骨,语气里杀意浓重,可以想象刺客落入他的手中,将面临怎样凄惨的下场! 胆敢潜进沁水院惊吓他的女人,这伙人绝不能轻易放过,抓住五个,还剩下三个,幕后主使真凶,他要全部揪出来,一个别想逃脱! “父王,母后。”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4章 揭晓身世(14) 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相拥的二人,睡眠中的女童清醒过来,揉着惺忪睡眼,睁着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俩。 如此可爱乖巧的孩子,瞬间融化依纱的心。 离开楼兰王的怀抱,依纱上前半蹲塌边,轻捏赤诺红润的脸蛋,柔声问:“醒啦?饿了吗?” 赤诺性格内向话少,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东西,小手稍显紧张的拉住依纱的袖摆,微微垂下眼帘怯怯的不敢看楼兰王。 他严肃的模样大人们都怕,何况幼小的孩子? “没事,别怕,那是你的父王。” 依纱安抚握住赤诺的小手,说话间,十七和十八王子也苏醒过来。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住在偏殿,每日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读完书写完字,跟随侍卫学习武功,十七王子有先天优势,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短短一个多月,翻墙爬树,轻松有余,经常顽皮的上树摘果子给弟弟吃。 而十八王子呢则顽皮许多,不仅对学习毫无兴趣,武功更是非常不愿意学,常常打几下跟拳便耍赖偷懒不想学,如果侍卫言语加重,他还会撒泼打滚大哭一场,久而久之,十七王子武功明显进步不少,而十八仍停滞不前。 收养赤诺为公主,依纱安排他们三人同住同学习,本想着宫里孩子少只有他们三人,一起玩耍多一个玩伴,岂料两位小王子根本不搭理赤诺,似乎很排斥她。 伺候他们的贴身宫女原封不动的把这些事情告诉依纱,依纱很诧异,思考着应该怎么做让三个孩子间关系缓和。 “王后娘娘,萨满有个请求………恳请王后娘娘同意。” 难得有空,依纱陪三个孩子画会画,整个过程,十八王子萨满心不在焉,画的那张墨画歪歪扭扭,乱涂乱画,完全看不出创作的原型。 憋了半个时辰,终究没能忍住,年幼的十八王子不懂得掩饰真实情绪,大胆说出心中所想。 依纱早已看出来他们的魂不守舍,包括十七王子在内,两人情绪不佳,俨然心事重重模样。 放下笔,依纱温和问:“没关系,有事直言,什么事?” 回答前,萨满先看了眼哥哥明提,得到他的眼神暗示,乖顺地朝依纱福身,一脸恳求的说:“萨满和哥哥来王后娘娘沁水院一个多月,这段时日萨满学习到许多知识和武功,多谢王后娘娘您的悉心教导!人们总说感恩敬孝,是做人之基本原则,胸怀感恩敬孝之心,饮水思源,进而知恩尽孝不忘本,为德之本!萨满和哥哥命运多舛,全赖艾缇姑姑我们得以幸运活下来,王后娘娘给萨满带来美好生活,但萨满不能知恩不图报忘记姑姑昔日救命养育之恩。一个多月没见姑姑,萨满很思念她,请………王后娘娘恩准萨满和哥哥,前去探望姑姑!” 谁能想到,这番文绉绉言语妥当的请求话,竟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 依纱清楚这些话萨满绝不可能想出来,教他这么说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提,那个聪慧过人的十二岁孩子。 王室的孩子历来比其他小孩早熟许多,别看他年仅十二岁,考虑的事情不亚于一个大人,教唆八岁的萨满说这些话,让他出面恳请,比明提他自己说更有效,即使说错了,童言无忌,也不会有人责罚萨满。 依纱忽然发现,她对这两个孩子的了解少之又少,他们住在沁水院,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想回去了?” 轻摸萨满的脑袋,问话的同时,依纱看向明提,后者略有些慌乱地垂下头,继续持笔画画,假装对此事漠不关心。 “想回去,那便回去吧,稍后我吩咐宫女们打包收拾好你们的物品。” 面对爽快答应的依纱,两个孩子皆有些错愕,愣了一会,明提率先反应过来,拉住弟弟的手一同向依纱叩谢隆:“谢王后娘娘恩典!” 一别一月多,他们终于可以回去见艾缇姑姑,两人的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动。 王后娘娘这里再好,也比不上他们那间庭院,他们很怀念和艾缇姑姑在一起的日子,早晨姑姑叫他们起床,起床吃姑姑做的早饭,在姑姑监督下写写字背会诗,然后姑姑开始忙碌准备午膳。 弟弟调皮不爱学习,时常趁姑姑做饭时偷溜厨房偷吃东西,姑姑发现后总露出无奈又宠溺的微笑,假装没看见由着他偷吃 晚上呢,姑姑坐床边给他们讲民间故事,哄他们睡觉,平凡简单的生活,正是他们所向往的。最近他们一直在想,比起现在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生活,他们更愿意回到过去,哪怕吃不饱,哪怕穿不暖,和姑姑在一起,幸福并快乐着! 依纱言出必行,宫女很快收拾好他们的衣裳行李,派软轿送他们回去,明提不清楚王后娘娘准备让他们回去住多久,他不敢问,希望可以多住久一点,多吃几顿姑姑做的饭。 他们回去的毫无征兆,没有宫女通传,没有侍卫汇报,艾缇正坐藤椅上缝制衣裳,听见两个孩子洪亮的声音传来,手上针线登时落地,激动地抬起头。 “明提!萨满!” 离开一个多月的孩子,突然出现眼前,艾缇热泪盈眶,放下缝补的衣服急忙冲上前一把抱住二人。 “艾缇姑姑!” “孩子!” 久别重逢,三人激动相拥,千言万语化成一个紧紧的拥抱。 亲了亲两个孩子稚嫩的脸颊,艾缇回过神,好奇问他们为何莫名回来:“你们不是在王后娘娘寝宫学习知识和宫规吗?为何突然回来了?” “姑姑,我们非常想念您,于是恳求王后娘娘恩准我们回来看你。”萨满回答道。 “你们在王后娘娘那儿没有闯祸吧?有乖乖听她的话吗?” “放心吧姑姑,萨满很听话没有闯祸,王后娘娘很忙很少来看我们,不过她安排宫女照顾我们饮食起居,我们吃的好穿的暖,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姑姑,你最近过得好吗?” 明提很牵挂艾缇姑姑,离开前王后吩咐她去尚食房帮忙,听说尚食房很忙,姑姑每天肯定非常辛苦。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5章 揭晓身世(15) “你们好我呢就好,再苦再累只要想起你们,所有的疲惫全部消失!” “对不起姑姑,我们不能为你分担,更没有能力说服王后娘娘减轻你的工作。” 明提十分愧疚,他最大的愿望是早点长大,有能力保护姑姑,不再让她吃苦受累,看人脸色。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呢,你们都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能力和王后娘娘抗衡?你们得明白,天下由楼兰王主宰,王后便是后宫的统领者,你们要切记,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说就好,当着王后的面千万不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如果真心疼姑姑,乖乖听王后的话不要忤逆她,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好王子,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跟着照做,博得她的欢心,她才重视你们,明白吗?” “为什么我们要博得王后娘娘欢心呢?”年幼的萨满不懂,天真无邪的问。 而十二岁的明提已能听懂艾缇姑姑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姑你放心,我们不会再向以前那样任性不懂事,我们乖乖听王后娘娘的话,我向您保证,明提努力念书,早日立功封爵,把你接出宫享荣华富贵!” 小小年纪宏图大志,懂得心疼人给她许诺美满的未来,艾缇欣慰不已,摸着明提脑袋眉开眼笑道:“好,姑姑相信你!姑姑等你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他年满十二岁,正逢长个子的年纪,一段日子没见,好像又长高许多,对比起来跟艾缇矮不了多少,脸上的那份稚气逐渐褪去。 “饿了吧?想吃什么告诉姑姑,今晚姑姑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他们挂念姑姑做的家常菜很久很久了,听她这么说高兴地直点头。 “我要吃糖醋排骨!” “我要吃红烧肉!” “我还要………唔………我还要吃文思豆腐,土豆酱饼,冬笋炒肉!” 听萨满一口气说这么美食,明提不甘示弱,跟着说:“我也要!我要吃………虎皮花生,芝麻饼………” “好啦好啦!瞧瞧你两个大馋鬼!” 艾缇急忙打断他的话,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俩,“一口气点这么多吃的,你俩想累死姑姑吗?咱们三人,哪儿吃的下这么多!” 两孩子心虚低下头,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挽住艾缇的手臂,撒娇道:“姑姑,我们不要大鱼大肉,我们想吃您做的芝麻饼!” 想想,他们已经口水直流了! 芝麻饼,艾缇姑姑做给他们的第一道菜,也是经常做的一道菜。 以前穷,姑姑浣衣局做事俸禄很少,仅勉强够维持三人生计,芝麻饼食材简单,花钱少,艾缇姑姑经常做给他们吃。 别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食材,经过姑姑的巧手变成品色香味俱全,不比山珍海味差。 “姑姑,我们帮你!” 两个淘气包主动缆下帮忙淘米洗菜简单任务,艾缇则动作利落的开始切菜做饭,满足他们想大吃一顿的愿望。 没过多久,三菜一汤很快完成,文思豆腐,冬笋炒肉,芝麻饼,以及一道蔬菜汤,散发热气腾腾的雾气,勾人胃口大开! 明提和萨满深吸两口气,难掩幸福喜悦心情,在艾缇端菜上桌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摆的摆碗筷擦的擦桌子,非常懂事。 “来,孩子们,快趁热吃。” 艾缇给两人碗里分别夹了两块芝麻饼,他们早就眼馋的不行,话不多吃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吃慢点儿!别噎着!” 顺手给他们盛了两碗汤,艾缇两手撑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吃,自己却不动。 萨满吃的聚精会神没有留意,心细懂事的明提很快发现,夹了筷冬笋炒肉放入她的碗里,催促道:“姑姑,你别光看我们呢,你也吃!快!” 年长几岁的明提的确比弟弟懂事许多。 “好,姑姑和你们一起吃。”艾缇笑着应答。 “对了,王后有说你们回来住多久吗?” 吃饭空隙,艾缇开始问起他们回来住的问题。 明提握筷子的手一顿,埋头扒饭,含糊不清道:“王后娘娘没有说我们回来多久,她吩咐宫女收拾了很多我们的贴身衣物,稍后有人送过来。” ‘啪!’ 他的话一出口,艾缇手上的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说什么?!打包衣服?为什么要收拾那么多衣物?!” 姑姑一直都是慈祥和蔼的,从未打骂过他们,此时脸色阴沉得可怕,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恐怖。 年幼的萨满吓得身体一抖不敢吭声,明提也有点害怕,垂头不看姑姑阴沉的脸,结结巴巴回道:“王后娘娘看我们非常思念您,可能………可能恩准我们回来………多住一段时日。” “你们哪,糊涂!真糊涂!” 艾缇恨铁不成钢,真想用力狠狠敲醒他们的脑袋。 大概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动,艾缇轻吐几口气稳定情绪,等到冷静下来,语重心长的跟他们讲起道理:“你们记住,以后再如何想姑姑都不能表现出来,更不可以请求王后送你们回来,待会你们吃了饭休息一下,我送你们回去。” 好不容易盼来足衣足食的生活,她可不想再变回过去贫苦的日子,事实证明,她的赌注没有下错,辛苦抚养两位王子,总算盼来否极泰来的这一天,今后,她要继续教导他们,把所有的希望投注两位王子身上,期待他们出人头地,立功立德,有朝一日把她接出宫享受荣华富贵。 之前她一直想不通,硬把两个孩子留下来,因为怕他们一去到王后娘娘那儿时间一长忘记她,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非常依赖她,真的把她当做亲生母亲看待。 艾缇松口气,清楚把他们带大的恩情他们一辈子不会忘记,放心大胆的松开手让他们继续住王后的寝宫,她相信,距离安富尊荣那一天已经不远,指日可待! “姑姑,我们不回去,我们要留下来!” 明提他们想不明白,上次姑姑依依不舍不想他们离开,怎么这次一反常态改变态度赶他们走呢?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6章 揭晓身世(16) “傻孩子,其实姑姑也舍不得你们啊,但是为了你们的前程,姑姑必须忍痛割爱把你们送走!”艾缇耐心劝说:“如果你们真的心疼姑姑,听话好好念书争取早日出人头地,姑姑等着你们接姑姑出宫!” 她被囚困王宫太久太久,久到快忘记外面世界变成什么模样,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哪,高高的宫墙阻隔她和亲人相见,她迫切的想出宫见一见分离几十年的亲人。 她发誓,等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她要风风光光的出宫,然后回家乡给亲人置办一座大宅,再雇几名丫鬟,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 她的梦想能否成功,全靠眼前两位小王子实现,没有他们,一切空想,一场美梦化为泡影! 双手握住明提瘦小的肩膀,艾缇叮嘱道:“明提,你比萨满年长几岁,作为兄长记得时刻照顾弟弟,姑姑知道你听话懂事,所以姑姑对你抱以莫大期望,不要让姑姑失望,好吗?” 明提天资聪慧,爱读书好习武,艾缇相信过不了几年他肯定立功封爵,得楼兰王重视重用,至于十八王子萨满,年纪尚小,贪玩调皮,不极明提一半聪慧,但他始终为一国王子,楼兰不会亏待他。 她手上握有两张王牌,不用再向过去看人脸色尝尽心酸,宫里的那些个儿奴才们得知她是王子的救命恩人,一个个巴结讨好,阳奉阴违,包括尚食房的人,给她安排轻松简单的工作,跑跑腿帮些小忙,比原来浣衣局轻松太多。 当着两位王子的面,她表现出非常辛苦模样,目的为时刻提醒着他们她为他们做了那些事,付出过哪些,以免长大后忘恩负义不记得。 “姑姑,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明提主动握住姑姑的手,抚摸着她掌心粗糙的纹路,郑重说:“我听说圣主十四岁起就上场杀敌,立下赫赫战功,明提以圣主为学习榜样,等明提年满十四岁之时,请求圣主恩准明提报效祖国!” “男儿志在四方,好想法!”艾缇欣慰道。 劝说两个孩子心甘情愿回去,艾缇提着行礼又送他们回沁水院。 说起沁水院,曾耳闻许多次,据说那是圣主为王后修建的寝宫,富丽堂皇,堪比世外桃源。她身份卑微,当然从来没有去过,刚才从十七十八口中,听说那里美的就像人间仙境一样! 经过侍卫传唤,得允许之后,艾缇跟随宫女身后迈进这座风景秀丽的宫殿。 外面,气候炎热,烈日炎炎,宫殿内凉风习习,舒爽宜人,大漠里植被少,即使王宫,除去御花园特意栽种的各式花朵,其他地方很难看见绿植,而王后这里处处生机盎然,花朵树木,假山流水,正如明提他们描述的那样,美丽的就像人间仙境,舍不得离开。 “姑姑你看,水里还有鱼儿游来游去呢!” 姑姑陪伴身边,萨满心情格外高涨,一路哼着小调蹦蹦跳跳,一会指着花朵叫姑姑认,一会指着鱼儿让她看。 住了这么久,沁水院的路他们很熟悉,不需宫女带路来去自如,艾缇一路边走边欣赏沿路风景,顺口询问他们的饮食起居状况,连连满意地点头。 跟着王后娘娘,果然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哪,由此可见两位小王子过得很好,同时侧面反应出王后娘娘待他们不错,挺喜欢他们的。 喜欢就好,就怕王后不喜欢,有她这位大靠山撑着,不愁明提他们不受圣主重视。 “姑姑,我们不喜欢那位赤诺,她不但是个胆小鬼,还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呢!我讨厌哑巴,书上说不能说话的人以前做过坏事,这辈子受老天惩罚!姑姑,你说她的舌头是不是被老鹰给叼去了?” 逗弄完池塘里的小鱼,萨满追上来突然说起这事儿。 艾缇行走的脚步一顿,侧头疑惑问:“赤诺?什么赤诺?” “姑姑,你不知道圣主封的赤诺公主吗?” 明提吃惊,圣主封一国公主的事火速传遍王宫内外,人人议论,为何身处宫里的姑姑不知情呢? “什么?!你说圣主封谁为公主?!”艾缇大吃一惊,停下脚步惊愕询问明提。 两个孩子不懂姑姑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老老实实回:“前些日子圣主带来几个孩子让王后娘娘选择领养,王后娘娘挑了个不说话的哑巴,圣主把她封为公主,还颁布圣旨了呢!” “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圣主把她封为公主?”艾缇感觉纳闷。 众所周知,楼兰王冷血薄情,能够不眨眼地砍去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脑袋,怎会莫名抚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难道………他是为王后? 他们成亲短短一年,依照楼兰王的性格,除非出自王后腹中的孩子,他才有接纳之心,莫名其妙领养一个陌生女孩,不太像他的行事风格啊! 又或许因为………王后娘娘喜欢小孩? 艾缇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说通,得知所谓的赤诺公主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没有皇室血缘的小女孩,对明提他们的王子之位构不成任何威胁,艾缇逐渐冷静下来。 “所以………赤诺公主和你们同吃同住?” “是啊,王后娘娘经常派宫女姐姐来接她去主殿住,有时一天,有时两天。” 艾缇听得眉头一皱,继续问:“王后待她很好?” “唔………王后娘娘很温柔,经常给她穿新衣服新鞋子,吩咐宫女给她做很多好吃的呢,嘻嘻,她吃的不多,等宫女们一走,全部成了我们的腹中之食啦!”萨满调皮的说。 艾缇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王后视若亲生,而对圣主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反倒不甚关心! “你们两个不要太傻,作为一国王子,圣主的亲弟弟,身份比那个臭丫头尊贵百倍!绝对不可以输给她,你们记着,要向那位赤诺公主多学习,讨得王后欢心,没准王后一高兴,赐个金银珠宝,珍稀古董给你们呢?”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7章 揭晓身世(17) “那丫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讨得王后娘娘欢心,我们怎么学习啊?难不成像她那样当一个哑巴不说话吗?”萨满委屈嘟囔道。 “你呀!整天只晓得贪玩嘴馋,一点儿不讨人喜欢,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为何王后疼爱那丫头不爱你们,肯定有她的原因!王后三岁读书识字,五岁背唐诗,喜欢聪明乖巧的孩子,你得不到她的喜欢,有很大一部分自身问题!”艾缇一句话说到重点。 萨满贪玩,不爱学习讨厌练武,有时候她都无可奈何,更别提王后娘娘,肯定他性格太调皮爱闯祸,所以不受王后宠爱,那赤诺虽然是个哑巴,但听起来文静乖巧,正中王后喜爱类型。 “姑姑,弟弟年纪小难免顽皮任性,姑姑你放心,明提谨遵你的教导认真学习,争取讨得王后喜欢。” 不忍弟弟被骂受训,明提开口替其求情,艾缇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萨满不再说他,继续打探:“除此之外,王后还赏给她其他东西吗?比如………什么值钱的东西,翡翠绸缎一类。” 明提皱眉回忆,摇了摇头回:“好像………没有。” 明提的回答,使艾缇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正想教他今后如何与赤诺相处,听见他又说:“王后娘娘没有,但圣主有赏给她不少东西。” 艾缇脸色一沉,不悦问:“圣主都赏给她什么?” 她倒是小瞧那位小女孩,小小年纪性格内向,居然得王后宠爱圣主赏赐! “嗯………圣主诏书昭告天下那日,封她为公主,赏赐封地和金银珠宝,说等她年满十六,即可支配所有财产!” 明提已满十二岁,比同年龄的孩子心智更成熟,许多事情他很明白。 大人的世界他看得懂装不懂,艾缇姑姑之所以这么激动,是担心赤诺公主威胁他们的地位。 当姑姑得知她得封地和宠爱,只怕气的七窍生烟吧,说实话,他也有些不高兴,他们是圣主的亲弟弟,论血缘关系,他们和圣主最亲,为什么圣主那么重视她却对他们不闻不问? “赏赐封地………和金银珠宝………” 一处封地,把艾缇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 从古至今,只有非常受宠的王子或者立下大功的臣子,有机会获得君王赏赐的封地,一个刚刚新册立的公主,居然得到这么丰厚的恩赐! 不公,实在不公! 艾缇气愤难当,愤怒无处发泄,只得硬憋心里默默记下这笔账。 她会让王后看看她不重视的两位王子,今后有着怎样令她刮目相看的作为! ………… 艾缇到来时,依纱正教赤诺画画,她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比十几岁的孩子画的还要好,勤奋好学,乖巧聪明,连太傅见了都直夸她聪慧伶俐! 宫女进来汇报说艾缇带着两位小王子回来,依纱有些诧异,刚送走他们不足两个时辰,为何又把人送回来了呢? “奴婢参见王后!” 艾缇领着两位小王子福身行礼,说话的空隙,余光瞄向大理石桌案前那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然后移开目光,暗自打量室内装潢。 三个小孩住偏殿,各自拥有一个独立房间,赤诺身为女孩,和男孩充满阳刚气息不同,她的房间摆放着粉色装饰物,挂着手绘制作的千纸鹤以及一朵朵漂亮的小花。 艾缇一眼横扫,将整个房间的布局全部尽收眼底,没有看见什么贵重物品,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捻起桌上的一个千纸鹤,假惺惺夸奖道:“这是公主叠的千纸鹤吗?真漂亮呀!” 除了依纱,赤诺跟她比较亲近,宫女和陌生人,她内向的很少说话,听闻艾缇的赞美,赤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埋头继续画自己的画,沉浸绘画的世界里一声不吭。 “这孩子性格内向话少。”依纱摸了摸赤诺柔顺的发丝,出声替她解释。 艾缇哪里敢和公主计较,连连点头表示没关系,拉出身侧明提和萨满,解释此行过来的原因:“两个孩子在奴婢那用过晚膳,没一会功夫说要吵着回来,为不给宫女们增加麻烦,奴婢擅自做主送他们,希望没有给王后您增加麻烦。” “他们吵着要回来?”依纱诧异,看向两个埋头的小脑袋。 他们和这位艾缇宫女感情十分深厚,当初把他们接过来住,非常舍不得,嘴上不说,看得出来非常思念他们的姑姑。 依纱考虑着不应该强人所难,决定安排他们回去住几天,如果他们仍不想走,打算让他们回去不用再来沁水院,结果送走没多久的人,艾缇又送回来不说,声称他们思念沁水院想回来,说出来,恐怕没有谁信吧! 依纱目光温和的看着两位小王子,问道:“你们真想回来吗?” “怎么愣着呢?王后娘娘问你们话呢!” 艾缇轻推明提和萨满的后背,示意他们去王后娘娘那儿。 此行一别,我们不晓得何时才能见到你。 姑姑,我们舍不得你啊……… 恋恋不舍看了艾缇最后一眼,明提牵着萨满的手走向依纱,来到她面前,照着姑姑交他的话,跟着照说:“姑姑照顾我们很多年,一时间离开她我们有些不习惯,弟弟年纪小,吵着说想念姑姑,等我们回去之后发现,脑子里全是王后娘娘这段日子的悉心教导。在沁水院,明提过得很开心很充实,明提………恳请王后娘娘继续留下我们,不要送我们走,明提想继续学习知识,学习剑术,等长大了好报效祖国,为百姓们伸张正义!” “哦?你真这么想?真想留下来?” “明提句句属实,请王后娘娘恩准!” 依纱不明白艾缇改变想法指使两位王子留下来有什么打算,她能看出来这个女人,似乎盘算着什么主意。 心里明白不说破,挥手吩咐宫女接过艾缇手上的行礼拿回小王子房间放好。 “王后,奴婢听说您喜欢吃绿豆糕,奴婢………手艺不精,尝试着做了一些,若您不嫌弃的话,请您尝一尝。”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8章 揭晓身世(18) 娥眉微挑,依纱看向她手上捧着的食盒,“你做了绿豆糕?” “是的,做晚膳时候奴婢突生想法,第一次尝试,普通绿豆糕,比不上宫廷做的山珍海味,不晓得王后能否吃得惯,希望合您的胃口。” “山珍海味未必比粗茶淡饭好吃,最重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跟最爱的人一起吃饭,哪怕清粥小菜,胜过人间美味!” 依纱喜欢的不是绿豆糕的味道,是怀念小时候那段美好逝去的时光,有爹娘、有哥哥、有泸月,生活简单而快乐。 接收娜奴递来的询问目光,依纱点头示意她呈上来,捻起一块糕点,自己没有动口,最先喂给赤诺尝尝鲜。 她的做法,无声昭示对赤诺公主的宠爱,艾缇笑容一僵,眼神暗沉几分。 臭丫头,进宫短短几天,使了什么妖术得到王后宠爱?! 赤诺尝了一口,冲依纱点点头,白皙粉嫩的脸蛋儿上绽放一抹开心的笑容。 通过依纱对她的了解,明白她这副举动是表示味道很好的意思,宠溺地轻捏她圆鼓鼓的脸颊,“好吃便多吃些。” 带女儿,果然和儿子不同,忍不住想要呵护她关爱她,再加上赤诺听话懂事,不吵不闹,喜欢的爱好和她非常相似,就跟依纱小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不刻意去想,依纱经常以为她是自己亲生的。 “来,明提,萨满,你们也吃。” 喂赤诺吃了几口,依纱依次分给另外两个孩子,最后,自己得空亲口尝一尝味道。 “清甜可口,绿豆清香弥漫唇齿间,很好吃!” 得到依纱夸赞,艾缇微微一笑,恭敬回道:“王后喜欢便好,如果王后不嫌弃,奴婢愿意经常为您做绿豆糕送来沁水院。” “好啊好啊!”不等依纱回答,萨满开心地拍手赞同:“姑姑的绿豆糕真好吃!我们喜欢吃,王后娘娘也喜欢吃,大家都喜欢吃呢!” 如果王后娘娘同意的话,那表示姑姑来沁水院送绿豆糕的时候,他们就能经常见姑姑啦! 依纱不动声色扫了眼欢呼雀跃的两人,“看来明提和萨满很喜欢吃你做的绿豆糕,你每半个月送一次过来吧。” “是,奴婢遵旨。” 说话间,赤诺那幅墨画终于完成,她用五颜六色的墨汁画了幅肖像图,洁白的宣纸被涂的红红绿绿。 有蓝天、白云、花草、茅房,男人坐灶边煮饭,女人在一旁慈祥地缝补衣裳,门口处,几岁大的小女孩儿穿着粉色的裙子玩着心爱的玩具,一家人其乐融融,美满幸福。 她爹娘死于一场大火,亲眼目睹双亲惨死面前,小小年纪承受创伤沦落孤儿。依纱明白赤诺嘴上不说,什么放心里,喜欢把内心的想法通过画画的形式画出来,刚来沁水院时候,她画了很多人物图,全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 “想爹娘了?”抚摸她的小脑袋,依纱柔声问。 一反常态,赤诺摇了摇头,表示画上的人不是爹和娘,并不停展示给依纱看,同时指手画脚向她解释。 她什么意思? 依纱试图理解,始终没能明白她在表达什么。 “王后,公主是否在说画上的人是您和圣主呢?”旁观者娜奴大胆猜测。 “是吗?你画的我们?” 依纱惊喜不言而喻,指着画上的人儿温柔问道,得到赤诺肯定的点头,欣慰地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用心教导,赤诺越来越粘她,逐渐从亲人离世的悲伤恐惧里走出来,依纱很感动,她这么画的意思说明,她逐渐接受新的爹娘,并且把他们当做最亲的人看待。 “好孩子,稍后拿给你父王看,你父王见了一定很高兴!” 依纱一番直言不讳的夸奖,激起艾缇强压的那份不满情绪。 扭头,看了看受冷落的明提和萨满,艾缇忍不住插话打断眼前温馨刺眼的一幕:“奴婢听说未时有刺客闯入沁水院,迷晕所有奴才,王后您没事吧?” 听见艾缇的关心,依纱收好墨画,吩咐娜奴准备晚膳,然后不慌不忙说:“没什么大事,是名不起眼的刺客蒙混进宫,应该已经被御林军抓住关押大牢。” “可是奴婢听说………那位刺客逃掉了。” “逃了?”依纱惊愕,质疑此话真实性。 那么多御林军抓一个人,怎可能抓不住一个刺客呢?!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刚才奴婢过来,听见那些侍卫议论,说宫门封锁,加派人员大力巡逻,并且王宫增派人手,全力抓捕那名刺客,他们看见奴婢路过,还特意叮嘱奴婢,如果有发现嫌疑者立马通知他们呢!” 难怪外面嘈杂,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原来是御林军四处搜捕刺客下落呢! 王宫这么大,抓一个隐蔽起来的人诸多不易,众目睽睽,被人海包围起来的男子居然逃脱控制,可见他的武功多么出神入化! 有刺客逃脱躲避王宫,宫里人心惶惶,惊魂未定,除非必要,她们哪里也不敢乱走,祈祷御林军早日抓住。 依纱的沁水院里里外外侍卫驻守,除非得王后娘娘同意,谁都不可以进来,更不可以出去。 对于下午那名神秘男子,依纱心情非常复杂,得知他逃脱围捕,她竟替其松口气,这种奇怪的心理,她感到莫名其妙,觉得有愧蒙腾。 她想知道刺客身份,想知道那人真实面容,或许知道这些,才能解开她为何会有这样奇怪想法的原因。 ………… 审讯楼。 阿吉经过一下午的审问一无所获,轮番使用好几样刑具敌人的嘴就像蚌壳一样坚硬,撬不出一句有用讯息。 第一次审讯如此固执的敌人,再痛再受折磨,团结一心,宁死不屈,看见默默承受拷打不松口的刺客,阿吉竟有一丝丝感动。 他钦佩敌人团结一致的决心,从他们内心看得出来极力维护那几个没有找到的同伴,想牺牲自己的命护他们周全,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跑来刺杀圣主。 跟圣主作对,如同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79章 揭晓身世(19) “我敬你是条汉子,劝你不要再继续挣扎,首都被封,你们的同伴出不去,御林军抓住他们不过早晚问题!招供幕后主使,我保证替你们向圣主求情,或许圣主念你们全力配合份上,饶你们不杀之恩!” 上刑不管用,阿吉说得口干舌燥,可惜几人就跟四季豆一样油盐不进,无动于衷。 ‘咯吱’ 房门忽然打开,打断室内审问进展,阿吉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目睹一道伟岸的身影从外面走来。 室内光线暗淡,烛光跳跃,那人容颜半明半暗看不真切,强大的存在感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一进来,高大的身体占去不少空间,给人沉重压迫感,直到他走出黑影笼罩的地方,那张刚毅冷峻的面孔逐渐明朗,惊得阿吉几人瞠目结舌! 圣主………毫无预兆的大驾审讯楼! “卑职参见圣主!”几人急忙行礼。 楼兰王恍如未闻,继续往前走,有力的双脚踩上木质地板不断发出‘咯吱咯吱’声响,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他们的脖子。 楼兰王的气场,强大到不需言语,不需做任何事,就令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 “圣主………您………您请坐。” 侍卫搬来软椅,楼兰王没有坐,直到走到莫根面前,离他们不足两米,前行的脚步停止,如鹰的眼扫过顽强坚持的三人。 他有着一双传世蓝眸,幽暗深邃,宛如湖水般清澈湛蓝,可惜他的眼神太冷太摄人,每一个见过他的人,无一不惧怕于他的凌厉眼神下! 跟楼兰王短暂对视,莫根率先移开眼,他总感觉楼兰王的眼睛太有穿透力,一眼能被他看穿想法! “你正是与孤正面交锋,逃跑的那名黑衣人!” 短暂对视,楼兰王一眼认出莫根就是白天马车顶上跟他搏斗之人。 莫根虎躯一震,惊愕他的好眼力,不敢相信自己蒙着脸,楼兰王竟然很快认出来! 想欺骗这位暴君,好像没那么容易! 莫根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平静不吭声,打定主意,无论楼兰王说什么不会有反应,更不会说一个字。 他不配合,不回答,楼兰王并不介意,甚至没有丝毫动怒现象,转身坐上身后的椅子,深不可测的蓝眸反复巡视三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莫根三人心跳如雷,忐忑不安,面对楼兰王无法做到冷静淡定,屏息凝气紧张等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良久,心思深沉的男人终于开口:“未时,一名刺客闯入王宫,被御林军当场捉拿,此时正关押大牢等待问审,你们说………孤该如何处置他?” 楼兰王的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头投入平静湖水,给莫根他们带来惊天动地的震惊。 坚持一天的心理防线顷刻间轰然倒塌,希加纳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奇………他武功高强,不可能被你抓住!” 怒火滔滔中,他差点儿直言说出奇纳尔的名字,好在反应快及时止住。 “加纳!闭嘴!不要说话!” 莫根急忙呵斥,生怕他一不小心说出有关他们身份的任何讯息。 头脑简单的希加纳,哪里是楼兰王的对手,那个心思深沉的男人,抛出一句诱饵,引诱加纳上钩,想让他着急下露出破绽。 经莫根提醒,年轻冲动的希加纳回过神来,急忙闭嘴不再吭声,眼神警惕地瞪着楼兰王,脸上写满不相信。 “不信?” 仅凭一句片面之词,楼兰王清楚他们不会相信。 利眸,若有所思地扫过希加纳,深不见底的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看来无需御林军审问,他的身份昭然若揭,他潜进沁水院惊吓孤的爱妃,此罪罪无可恕,孤大发慈悲,让你们临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希加纳暴露潜进宫的刺客跟他们一伙,莫根索性不再装作不认识,耳闻楼兰王冷血残酷的这句话,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你把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你说对待想刺杀孤的刺客,孤该如何处置他?” 楼兰王残忍笑道,虽未直接告诉他使用了什么酷刑,但是他的反应和冷血的程度,不难猜测出他把奇纳尔折磨成何等模样! “你———你———” 一口气血涌上脑门,莫根怒火攻心,挣扎想冲上去报仇,可惜铁链束缚住手脚,挣扎中身上的伤口被撕扯得生疼! “来人。” 楼兰王一声命令,房间的门再度打开,侍卫推着一个铁架走进来,架子最下面,安置有四个轮子,摩擦着木质地板‘咕咚咕咚’作响。 一个人,四肢大张被捆绑铁架上,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散发浓重难闻的血腥气息! 他的身体,鞭伤无数,没有一块完整肌肤,莫根四人看见侍卫推进来的这人,瞪大眼满脸震惊,摇头无法相信那是他们认识的仪表堂堂的奇纳尔! 不! 他们不相信! 这不是奇纳尔! 奇纳尔不可能变成这副惨状! 坚强的后盾轰然倒塌,他们拒绝接受现实,大声呐喊想进一步求证此人身份:“醒醒!快醒醒!” 他们不敢直接喊出奇纳尔的名字,晃动铁链制造噪音意图唤醒昏迷的人。 看见他们这么做,楼兰王没有阻止,双手环胸表情冷冽,冷眼观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快醒醒,醒醒啊!” 那人发丝凌乱,遮住大半张脸,从身形判断,和奇纳尔非常相似,尽管这样,莫根仍不愿接受楼兰王的说辞,除非亲眼确认那是奇纳尔,否则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受伤严重的人,是他钦佩的英雄! 或许他们制造的噪音吵醒那人,也或许心灵感应,昏迷的人有了反应,十指动了动,身体挣扎几下。 快抬起来,快点,快让我看清你的脸! 莫根目光如炬,紧盯暗处衣衫破烂的伤者不眨不顺,生怕错过看清他脸部的瞬间。 不止他,其余两人虎目圆睁,呼吸放缓,就等那人抬起头来。 三双眼期待下,男子缓缓抬起头,出乎意料,一张溃烂烧灼的面孔,印入他们眼前!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80章 揭晓身世(2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80章 揭晓身世(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揭晓身世(2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81章 揭晓身世(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揭晓身世(2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82章 揭晓身世(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揭晓身世(23) 一口气说完憋在心里太久的话,洛竺心情紧张等待奇纳尔回应。 等待半响,他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似乎非常愤怒。 完了完了,奇纳尔真那么生气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吗? 洛竺心跳如雷,以急慢的速度转过头望向身边的男子,本以为看见的是他那张严肃的脸,结果他看起来一点儿不生气! “奇纳尔你………你不生气吗?” 不敢相信看见的画面,洛竺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问。 “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奇纳尔伸出健臂搭上洛竺瘦小的肩,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抱。 ‘咚咚咚………’ 他的怀抱温暖宽阔,心跳沉稳有力。 埋入男子怀里的洛竺,俏脸通红,一面害羞,一面悄悄把手环上他的腰间,贪恋他的怀抱不想松开。 “你在想什么?”脸上的热感褪去,洛竺喜滋滋问。 他的下巴轻放她的头顶,闻到女子发间的幽香,奇纳尔的心无比平静。 “我刚才想,幸好你把它藏起来,否则我们好比世间千千万万萍水相逢的路人,生命短暂无交集,成为彼此世界里的过客,我感谢老天制造我们相遇的机会,更庆幸你当时没有向我说实话。” 面对突如其来直白的表白,洛竺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反应。 以前总是她追随奇纳尔身后,死皮赖脸的巴着他不放,自从战败之后,他态度转变,正面面对她的感情,不再拒绝,甚至逐渐给出回应。 “你真的不生气吗?不介意我隐瞒玉佩害得你今生可能………没有办法跟亲人团聚?” 话落,双肩被一只手掌握住,身体被迫离开他的怀抱,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眼。 “过去的记忆,从我脑海里彻底消失,我只知道我醒来第一个人见到的是你,我叫奇纳尔,洛竺公主最信任之人。玉佩一事你不用感觉愧疚,缘分天注定,我相信老天爷安排有他的道理,我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相识。洛竺,答应我好好活着,即便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如果我活着回来,我一定娶你为妻,如果………我死了,找一个爱你的人厮守终生,忘记我吧………” “奇纳尔,你什么………什么意思?” 洛竺正高兴他的前半句话,冷不伶仃听见后半句,笑容一僵,慌张抓住他的手质问。 来不及,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伸出手的一刹那,一只手先一步点住她的昏穴,洛竺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困意来袭,天和地仿佛交换剧烈旋转,晃得她头昏眼花! “奇纳尔!” 她发出悲伤的哀嚎,愤怒他又要抛下她一个人,伤心他们又要面对生离死别! “对不起。” 接住女子下坠的身体,抬手擦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 洛竺,没有我,你仍是那位高高在上骄傲的洛竺公主,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没有任何事压垮你。 我向你保证,如果老天保佑,我没有死,等我回去娶你为妻,无论多大困难,我们厮守终生,不离不弃,如果我死了,请你忘记我,好好活着! 此时的奇纳尔完全不知,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再见面时,情人变敌人,从此天各一方,背道而驰! ‘哐当哐当………’ “吁………” 一辆马车稳稳停在奇纳尔面前,拉动缰绳的男人动作敏捷地跳下马车,先扫了眼他怀里的洛竺,然后看向奇纳尔。 “她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吧?” 从他伙伴嘴里得知洛竺公主刁蛮的性格,担心送人中途苏醒过来,应付不了这位难缠的公主。 “我点住她的昏穴,两个时辰后苏醒,服下的软筋散致她手脚酸软无力,失去行走力气。”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到男人手中,细心叮嘱道:“等人安全送达波斯,把里面的药丸喂给她,软筋散的功效便会失效。她喜欢吃水果,尤其葡萄,回程路途辛苦颠簸,劳烦你多买一些给她,还有,她怕热,马车沉闷不透气,路上如果有卖酸梅汤的小贩,买些给她解渴。她性格虽然刁蛮任性,但内心善良,可能醒来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托你送她回去的事实,或许………破口大骂,你别跟她介意。” 寡言少语的男子,一说起来滔滔不绝,全是有关洛竺的生活习惯和细节,生怕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 “既然这么放不下,何不把她留下来?”男人含笑打趣道。 “我不能让她跟我一起死。” 或许别人眼里,和心爱之人共赴黄泉乃人生一大快事,但他不能,不能自私的拖洛竺拖下水,她还小还年轻,未来有几十年光阴看人间繁华,享富贵荣华,爱她,给她世上最好的,爱她,要她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 打横抱起洛竺走上马车,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上柔软的软塌。 粗糙的手掌抚摸女子柔嫩红润的脸颊,来回轻抚,舍不得松手。 此行一别,很可能变成生死离别,或许这次见面,成为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相见,狠心送她走,有多不舍只有他自己体会。 “奇纳尔,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吗?” 合上的帘布从外面掀开,露出小朱神色惆怅的脸。 四名伙伴和小朱回客栈收拾好行李物品,赶来跟奇纳尔汇合,由布多汗充当马夫,护送洛竺和小朱回波斯,剩下同伴则和奇纳尔留下来,展开拯救莫根计划。 小朱希望奇纳尔跟她们一起回去,还有另外四位暗影队伙伴,可是他们态度坚决,她劝说很久都没用。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女人不太懂,宁死也不愿抛下同伴独自苟活,可能是大多数男人共同的天性吧,小朱劝不动他们,自知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保护公主安危,不让奇纳尔担心。 公主那么爱慕纳尔将军,等她醒来发现遭到欺骗,肯定非常难过。 哎,可怜天下有情人,公主和纳尔将军注定坎坷多磨难,老天爷求求你开开眼,不要再折磨他们两个了,保佑纳尔将军平平安活着回来吧!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84章 揭晓身世(24) “照顾好公主。”依依不舍松开洛竺,奇纳尔不放心交代。 踏上马车,小朱点头应道:“纳尔将军,你放心吧,有你朋友护送我们,我们不会有事,倒是你们………多加小心啊!” 该置办的干粮衣物奇纳尔提前全部置办妥当,出发前,他围着马车检查一遍,确认马车非常坚固牢实,最后来到布多汗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发自内心感谢道:“谢谢你,多亏有你我才能顺利出入王宫救出洛竺,现在又得麻烦你护送她回去,你的恩情今生无以回报,袋子里的钱不多,一部分够维持你们回去路上的盘缠,剩下的权当作为你帮助我大恩大德的回报!” 说话间,拿出一袋沉重厚厚的钱袋交给布多汗。 布多汗打开一看,金光闪闪的黄金珠宝晃花他的眼睛,沉甸甸的黄金银票少说千两有余! “路上住宿吃饭需要不少银子,反正这些钱留我们身上作用不大,去往陌生国家,一切从头开始,你需要不少银子置办家产。”看出他的疑惑,奇纳尔解释道。 要他收下这笔钱的原因,第一,不想委屈洛竺吃穿住行,第二,为报答他两肋插刀恩情。 “你以为我帮你是为要这区区千两银子?” 送奇纳尔入宫,布多汗曾说只帮他那一次,其目的和真实身份使人疑惑,他被困王宫,进退维谷之际,布多汗再次出现,帮他脱离困境。 没有他,可能他早就落入楼兰王的手里备受折磨,因为他的帮助,他顺利救出被困虎口的洛竺。 原以为逃离升天,各自安好,从此分道扬镳,结果他自发留下来,帮忙送洛竺回去。 为什么相信他? 奇纳尔也说不清楚,此人身份神秘,目的不明确,为什么接近他要帮他,他猜测很久始终想不明白,但有一点他清楚,布多汗真心想帮他,并且不希望他死。 至于为何不想他死,可能布多汗背后有人暗自操纵,至于幕后主人的身份,他无暇探究刨根寻找。 “我相信你能活着回来,这些银子,你留着自己用吧!” 布多汗丝毫不担心奇纳尔有去无回,信誓旦旦肯定他能活着脱险,这份笃定,连奇纳尔自己都不敢确定。 不等他回答,布多汗把银子塞回奇纳尔手里,翻身垮上马车,挥动长鞭鞭打马屁股! 出发前,四肢发达的男人用唇形对他说:你放心,我身上有很多钱,路途保证不让公主吃苦受累,若你还活着,等我安全护送她抵达波斯,亲手寄封信给你! 语毕,再次挥动长鞭,“驾!” 马车启动,奔向康庄大道,很快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将军,你真放心把公主交给他吗?万一………他图谋不轨,路途中对公主不轨,那公主………” 暗影队不相信来历不明的布多汗,质疑他携带目的接近奇纳尔,只为博得他的信任。 他们的质疑不无道理,包括奇纳尔自己,也没有想通布多汗为帮他的原因,当然,刚认识不明身份的一个人,不可能百分百相信,奇纳尔花重金请来几位武功高强的侠江湖士,有他们暗中跟随马车,出不了问题。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送走洛竺,无牵无挂的想办法救莫根他们,明日午时即将行刑,只剩不足几个时辰,时间十分紧迫。 抓住莫根他们不久,御林军停止搜捕,并打开首都城门,允许人们进出,同时,楼兰王张贴告示传得满城风雨,目的为使他们尽快知晓。 他的目的很明确,不加掩饰,吃准他们不会抛弃同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们跳进去! 怎么办? 其实奇纳尔也没有主意,他无计可施,其他人更加没有办法,另外四人齐刷刷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先回去睡一觉,其他的等明天睡醒再说。” 最近大家压力太大,吃不好,睡不好,明天他们即将面对一场生死不明的大战,奇纳尔认为此时不该想太多,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切听天由命。 连奇纳尔都这么说,其他人默没有异议,说救人,跟主动送死没什么区别,他们十人一路从波斯辗转来楼兰,风雨同舟,互相扶持,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少一个人都不行! 明知前方有虎危险重重,为救伙伴,他们孤注一掷,搭上自己的性命在所不惜! ………… 午时的太阳升至最高点,晒得沙漠直冒白烟,热浪袭人,汗如雨下,仿佛燃烧的熊熊火焰,给人一种如坠地狱之感! 城中,温度很高,街上行人很少,偶尔两名路人走过,头戴斗篷纱布遮面,脚步匆匆似乎赶着去做某事。 整座城市,安静的陷入沉睡,宁静的正午,正武门格外相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上千名百姓齐聚此处,观看即将被处以斩头之刑的三名刺客。 楼兰王登基以来,很少公开行刑,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看看刺客斩头画面。 诺大的正武门,可容纳上万人之多的广场,此时黑压压挤满了人,人声鼎沸,指着上面高台跪地的四名刺客指指点点,议论他们的来历。 抓住了刺客,楼兰王却没有公布真相,可能顾忌公开内幕引起民心惶惶,众多原因下,朝廷只公布刺客意图刺杀圣主,罪不可赦,下令处死刑。 尽管不清楚刺客身份,百姓们议论的津津乐道,有的说他们是松旗王子派来的人,因为前段日子松旗王子锒铛入狱,差点儿惨死楼兰,怀恨在心之下,回去后派人回来报复。也有的人说他们是西汉掩耳盗铃派来的细作,因楼兰王冷血无情地砍去他们使节的脑袋,汉武帝感觉颜面无光,避免怀疑他头上,找来几名异国容貌的刺客,企图以牙还牙。 众说纷纭,传言讨论的头头是道,刺客真正的身份,恐怕只有楼兰王和御林军清楚。 ‘咚咚咚’ 击鼓鸣笛,表示行刑时刻越来越近,两米高高台,莫根三人并列跪地,身上缠着粗厚的绳索,双臂反绑,身后侍卫手持一把亮铮铮大刀,一米长刀柄插入石桩内,进入备战状态。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85章 揭晓身世(25) 大刀很长,光刀柄就有一米,刀身又厚又锋利,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阴森森的寒光。 这么大一把刀,一旦砍下去,别说脑袋分家,身体都有可能分家! 围观的百姓下意识打了个抖,抬头望向头顶毒辣炽热的太阳,好奇还有多久行刑。 “圣主驾到!” 万众期待,侍卫洪亮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里,在场众人大吃一惊,顺着声音来源扭头看去,一座奢华步撵印入视线。 由四名侍卫抬行,两侧御林军步伐整齐跟随,浩浩荡荡一行队伍约有百人之多。 步撵宽大华贵,深紫色纱帐低垂,隐约可见男人伟岸健硕的英姿,哪怕匆匆一瞥,君临天下的威慑力使人俯首称臣! 楼兰王,暴君楼兰王哪! 人们目瞪口呆,同一时间齐刷刷跪地磕拜:“草民参见圣主,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千名臣子,异口同声的声音响彻云霄,场面极其壮观宏伟。 一双长腿,率先印入公众视野,紧接着,着一身冰蓝对襟窄袖长衫的男人从步撵走出来。 健壮的手臂微抬,低沉的声音响起:“平身。” “谢圣主!” 跪地百姓依次起身,七嘴八舌接耳的人们不复刚才议论纷纷模样,紧闭嘴巴不敢说话,气氛格外安静。 谁能想象,诺大的正武门,几千名子民齐聚,除却虫鸣鸟叫声,全场鸦雀无声,安静得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习惯受万民敬仰瞩目的场面,楼兰王慢条斯理掀开紫色帐蔓一角,展开宽大的手掌,朝里面坐着的人柔声说:“来。”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很温柔,目睹此番画面的众人惊呆双眼,深深怀疑自己看见的人是否一位假的楼兰王。 暴戾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冷硬的面孔不苟言笑,此时格外相反的泛着柔和浅笑,完全不似平时给人的凶冷模样。 莫不是,楼兰王被鬼神附体了?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际,一双细腻的葇夷从里面伸出来,轻搭上他的掌心,一道白色窈窕身姿,出现众人视线! 楼兰王后,世人说她有着仙子般的容姿,菩萨般的心肠,性格温和,明眸善睐,首都不少贫苦百姓曾受过王后救助,打心眼里恭敬尊重她,当然,身为一国王后,想见她本人没那么容易,只有少数者亲眼见过,个个夸赞她心地善良,更多的则是对她美貌的惊叹! 王后美名远扬千里,没见过的人非常好奇,想亲眼目睹她本人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美丽。 王后娘娘,庐山真面目到底什么模样? 众人屏息凝气,伸长头瞪大眼,一眨不顺牢牢盯着步撵,生怕错过见证王后倾世容姿时刻。 听说王后娘娘喜欢穿白衣,一身白纱飘飘,身段婀娜,尽管还未看见她的脸,美丽的背影仿佛从天上下凡的仙女! 万众瞩目下,迈出步撵的女子果然如猜测般穿着一身白色华衣,浅紫色宽边束腰,一头瀑布般的浅棕色长发披散双肩,步态柔美,举止大方,给人一种飘逸淡雅之感! 令人遗憾的是,她脸上蒙着白纱,容颜看不真切,再加上离得远,掩藏白纱下的真实美颜如同雾里看花,看不清楚! 哎,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众人遗憾叹息,止不住的失望, 此等千载难逢机会,好不容易见到王后娘娘本人,结果她竟然把脸遮住看不清真容,再等下一次机会,不晓得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厢大家摇头惋惜,两位当事人完全没有注意大家的想法,紧握依纱玉手的那只大掌改为揽住她的肩,半扶着她朝那处阴凉处走,“累吗?” 骄阳似火,外面烈日当头风沙大,一向怕见血的女子莫名要跟他旁观斩首现场。 生怕毒辣的太阳晒伤她娇嫩的肌肤,男人一路细心呵护,并吩咐宫女随身撑伞,避免她被炎热酷暑击中。 一方白纱,遮住依纱深邃精致的五官,露出一双秋波流转碧绿色美眸。 听闻男人问话,她轻摇螓首,目光环视一颗颗黑压压的人头,落到高台那三道身影上,问道:“还有多久行刑呢?” 她想看看昨日劫持马车的那伙人长什么模样,还想………还想确认那三人里有没有袭击沁水院那位刺客。 说不清楚为什么,依纱对那人总感莫名熟悉,她尝试不去想,但内心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吵得她心烦意乱。 怎么回事? 她怎会对一名素未谋面的刺客念念不忘?难道………难道她……… 荒唐! 不可能! 依纱急忙打断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一把握住身边男人宽厚的手掌,不停提醒自己。 她确定她心里只有一个人,只爱蒙腾一个,不可能莫名其妙移情陌生人身上。 但是为什么,她刨根问底的想知道那位刺客的真实身份呢? 为什么对那人那么好奇? 依纱自己,同样想不明白原因,索性跟随蒙腾一同前往斩首战场,等见到刺客真容,便能解开困惑她两天的疑团。 一眼扫过那三人,没有一个她感觉熟悉,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名刺客没有在他们当中,依纱觉得奇怪,昨天那么多御林军团团包围那人,难道没有抓住他吗? “来,坐。” 思考间,楼兰王牵着依纱落座,身体半靠椅背呈放松状,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行刑,似乎等待着什么人。 依纱疑惑却不问,身体轻倚男人宽阔的怀抱,美眸再次扫过他们,反复确认里面有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 “不着急,还有一会儿。” 男人慢半拍回答她的话,慵懒说话的间隙,利眸不动声色巡视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嗜血冷笑。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午时三刻,行刑时辰到了,侍卫恭敬走到楼兰王身边,小声问:“圣主,时辰已到,是否行刑?” 等待这么久,没有等来救人刺客半点风声,难道他们算错,剩下的刺客逃之夭夭,不管同伴了吗?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86章 揭晓身世(2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86章 揭晓身世(2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揭晓身世(27) 他啊,什么都好,就是缺根筋! 这件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千里迢迢跑来楼兰,硬要加入刺杀行动,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叫他先走,他倒好,送走其他人自己原路返回,说什么也不愿丢下他们! “将军,你的用心良苦我明白,不是我不走,是我不能走!如果我不管不顾离开,未来我将一辈子深陷内疚自责!我相信换做是你,你也会选择留下来,正如你今日冒险救我们一样,你没有选择离开,博上性命从侍卫刀下救我们,这条命,是将军你给的!今生能和将军共战沙场,莫根死而无憾!” 什么是兄弟情? 海内有缘竞聚齐,事君彼此如兄弟! 不需要时间的洗礼,不需要山盟海誓的誓言,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扛! 这是莫根认为的兄弟之情。 不善言辞的奇纳尔听后反应淡淡,什么也没说,只重重地拍了下莫根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沉默寡言,不善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莫根懂,明白奇纳尔把情义埋藏心里的意思。 三人团结一心,互相配合杀出一条血路,很难想象,上百名御林军围困下的他们,居然保住性命活了下来。 “快上马!” 伴随奇纳尔最后一剑刺穿侍卫胸膛,三人同时奔向停靠几十米远的白马,跑至一半,他敏锐感觉身后一股强烈寒意袭来! 眨眼间的功夫,只见奇纳尔右手往身后一伸,两指准确无误夹住射向后背的那支箭羽! 这支箭小巧精致,不同于其他普通箭,上面刻有一个烫金小字。 蒙。 这是楼兰王独有标记,这个标记奇纳尔非常熟悉,一月前楼兰攻打波斯边界,楼兰王骑马亲征,曾跟他远远短暂交手。 当时隔着数百米距离,楼兰王不失毫厘差点射中他,若非反应快,他早已沦为楼兰王的箭下亡魂! 楼兰王箭法出神入化,百发百中,他一出手,很难有人从他箭下逃脱! 糟糕! 没空去看楼兰王所在方位,奇纳尔急忙抬头寻找莫根身影。 “啊!” 不出所料,莫根和暗影队同伴没能躲过楼兰王炉火纯青的箭术,箭羽刺中他们的后背,挥剑时牵扯到受伤的伤口,右臂酸软无力。 该死! 莫根咒骂一声,感觉手臂就像灌了铅一样,使出全部的力气也抬不起来。 ‘哐当!’ 剑从手里无力滑落,御林军锋利的兵器对着他的脑门砍来,莫根本能闭眼,一道身影快速来到他面前,替他挡下落下的致命一击! “将军!” 睁眼间,奇纳尔高大的背影印入视线。 被御林军缠住,奇纳尔抽空叮嘱:“你们先上马,我随后跟来!” 他俩深受重伤,留下来帮不了忙不说,反而拖他的后腿,这次莫根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地骑上骏马。 “驾!” 马儿接到主人命令疾驰狂奔,刚跑没几步,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原地乱转几圈,健壮的马身重重倒地! 莫根被马儿大力甩出去,跌落地上滚了好几圈,后背的伤口加上落马的疼痛,痛的他头脑眩晕眼前发黑! 挣扎身体想站起来,一把把锋利的长剑抵住他的喉咙和胸膛,大批御林军瞬间将他包围! 可恶! “别动!举起双手!” 御林军严厉警告,大有他反抗一下马上将其击毙的意思,莫根配合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 ‘踢踏踢踏………’ 一声声马蹄声传来,侍卫站得笔直,自发让出一条人形通道。 莫根闻声扭过头,几十米外,一名身形健壮的男人骑着一匹火红色骏马慢悠悠地朝他这里走来。 男人穿着一件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领口微敞,露出强健结实的胸膛,一头浓密乌发披散双肩,用一根黑色缎带束起一半,一双狭长深邃的蓝眸,扫过战败的莫根以及战斗中的奇纳尔,闪过一丝嗜血的冷意! 他那一箭精准无比的射中莫根的马匹,导致他跌落下马当场被御林军擒住,至于还在跟御林军交战的奇纳尔,他似乎没有再出手的打算,反而兴致勃勃的观看捏在手掌心的几人如何挣扎反抗,反正最终,都逃不掉他的五指山! ‘踢踏踢踏………’ 马儿来到莫根面前停住,骑跨马背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莫根头一次近距离观看楼兰王,并且还是跟他对视,竟然感觉脚底发怵寒气直冒! 上次和楼兰王交手,情况紧急蒙着脸,这次完全不同,他的真实面容暴露于楼兰王面前,近距离对视下,来自楼兰王身上的强大气场使他心惊胆战! 这位暴君,只需一个眼神,令被看者胆战心惊,自发臣服他脚下! 难怪那么多人惧怕楼兰王,不光光因为他暴戾冷血的杀人手段,还有他自身强大的气场,总感觉下一刻,他要挥舞手里的宝剑砍下他的头颅! 莫根做好随时面对死亡的准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其他同伴逃离楼兰王魔掌,根据马儿速度推算,他们应该离开首都进入荒漠区域。 首都外通往其他城池的地方,有一大片沙漠,沙漠环境恶劣炎热,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御林军想追捕他们,绝不容易! 想起逃离的同伴,莫根心里得到些许安慰。 “你以为你的同伴安全了吗?” 看穿他的想法,楼兰王意味深长说,跟莫根说话期间,利眸扫向和御林军缠斗的奇纳尔,一丝欣赏表情从他冷漠的脸上一闪而过。 此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一眨眼的功夫居然精准接住他的箭羽,可谓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 可惜那是他的敌人,一位想刺杀他的敌人,此等罪孽,罪不可赦! 他不会立马杀了几人,他要全部抓起来,叫他们尝尽绝望痛苦滋味,最后,再当着黎民百姓面前,处决这党乱臣贼子! “你什么意思?!” 他的话引起莫根警觉,心起不好预感。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奇纳尔他们的计划太过顺利,顺利的突破那么多御林军围攻,顺利的骑马离开。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88章 揭晓身世(2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88章 揭晓身世(2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 揭晓身世(29) 他的误会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依纱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怕没说清楚反而适得其反,激起他的怒火非杀刺客一党不可。 她该怎么解释阻拦斩杀这些刺客呢? 是实话实说,还是……… 依纱非常纠结,好几次张了张嘴,无从说起。 蒙腾没有见过哥哥,所以见到那位叫做奇纳尔的人没有反应,首先,她得言简意赅向蒙腾说明原因,告诉他为什么不要杀他们。 “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楼兰王不清楚她内心心理活动,见她脸色苍白,更加不希望她留下来看见血腥画面,牵着她的手准备亲自把她送上步撵。 眼看离步撵越来越近,不能再继续拖延,依纱止住脚步,反握男人宽厚的手掌,一鼓作气说道:“蒙腾,你能不杀他们吗?或者………暂时留下他们的人头?” 她的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周围气温骤降,男人刚毅的线条结上一层冰霜。 “你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冰冷不带温度的声音传来,听得出他刻意压抑即将动怒情绪,避免惊吓到她。 换做其他人,胆敢说这句话立马人头落地,可她不同,她是楼兰王最心爱的女人,别说杀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伤害。 依纱很明白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不但劝不了他收回圣旨,反而害得这几人下场凄惨,落得不止斩头简单下场! 叹息一声,踮起脚尖附到男人耳边轻声解释。 他太高,即便她垫着脚只够他的耳廓,为体谅她的身高差距,男人配合低头倾听,粗健的手臂搂着她的腰,轻而易举把她半抱起来。 有了他的‘帮忙’,依纱说话容易许多,向他大致讲清楚来龙去脉,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谁能想到,他抓住的那名刺客居然和纱儿死去的兄长长得一模一样,本能反应,他认为事情不简单。 他不相信巧合,猜测刺客有可能知道依纱哥哥容貌刻意乔装打扮成他的模样,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查一查便知! “你能………不杀他们吗?我想把事情弄清楚。” 纤纤玉手握住男人干燥的手掌恳切问道,无论他愿不愿意,看见她这副模样,哪里狠的下心拒绝? 一年前,她双亲惨死叛军剑下,所有亲人离她而去,那种绝望痛苦的滋味,他感同身受,突然有一天,冒出一个陌生人跟她死去兄长容貌一样,那种震惊不可思议的感觉,他理解。 紧紧握住掌心柔软的葇夷,楼兰王俯身亲吻依纱光洁的额头,安慰她那颗不安定的心:“别担心,我不杀他,等查清楚他是否跟你哥哥有关,再处置他也不迟。” 他压根不信此人和纱儿哥哥有关系,更不可能是她的兄长,她哥哥战死沙场那日多人见证,只因当时战况恶劣不能把他的尸首带回来。 他会查清楚,是真的机缘巧合,还是对方有意假扮,为接近纱儿! 他绝不允许,有人肖想他的女人! 利眸危险地眯起,杀气弥漫。 “来人,将他们关押大牢!” 楼兰王突然改变主意不杀刺客,大家感觉非常意外,御林军面面相觑,看了看对方再三确认。 不是他们背后议论,圣主冷血无情,绝不会有半点心软念头,只要他下出的圣旨,从来没有撤回的意思,想必圣主改变想法,应该王后娘娘刚才那句求情起了作用。 他们困惑不解,这伙刺客劫持王后马车,还要刺杀圣主,为什么王后娘娘要替他们求情呢? 当然,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资格多问,把疑惑埋藏心里,遵循楼兰王的旨意押送八人回宫。 尊重依纱提议,楼兰王下旨把奇纳尔关进御锦阁,安排他暂住那里,在没有查清楚他身份之前,不可以踏出半步。 楼兰王对这件事格外上心,交代阿吉把他的身世查个清楚明白,再亲自对其进行审问。 想刨根问底一个来自波斯人的底细,没那么容易,飞鸽传书给波斯那边的探子,等他们查探清楚再回信回来,少说要半个月。 楼兰王不着急追查此事,反正人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侍卫发回消息,结果发生的一件事令他大为震怒,生平第一次后悔做下的决定。 ………… 沁水院寝殿内,宫女跪满一地,头磕地面惴惴不安。 一个时辰前,处理完国事的楼兰王摆驾此处,带着温宿上供的新鲜荔枝,想第一时间送来给依纱吃,结果双脚踏进来,没有见到期盼的那道窈窕身影,诺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经宫女汇报,说她去尚食房检阅菜谱,他估摸着应该要不了多久回来,索性坐下来等待,等待期间,学着她上次剥荔枝经验,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肉剥去外壳,等她回来即可直接吃。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本就脾气不好的男人逐渐失去耐心,因平时有依纱在,懂得安抚他暴躁的性格,这时候她不在,楼兰王不苟言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几十米内,无人敢靠近! 伺候的宫女汗不敢出,心‘砰砰砰’狂跳,暗自祈祷王后娘娘快点回来,她们快承受不住圣主无形施加的压力。 直到等了快一个时辰,楼兰王耐心尽失,打算摆驾尚食房亲自找她,他不说不要紧,一说吓得宫女们大惊失色,惊慌下不小心说漏嘴,暴露她们撒谎的事实。 圣主面前,谁有胆子敢撒谎? 其实不能怪她们,没撒谎之前,她们猜到很有可能穿帮,想拒绝这个馊主意,奈何王后娘娘再三叮嘱,不可以把真实告诉圣主,如果圣主来,她们找借口说王后去了别处,圣主不会怀疑,偏偏好不凑巧,王后娘娘前脚刚走,后脚圣主驾临沁水院,叫他们这些奴才叫苦连天! “王后究竟去哪儿了?” “王后………王后娘娘她………” 宫女们很不想说出王后去处,奈何圣主气场太强大,万一惹恼落得砍头下场,她们不敢挑战龙威。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0章 揭晓身世(30) 再三犹豫,宫女被迫道出实情:“王后娘娘………她去了………去了御锦阁………” 王后娘娘去御锦阁,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严格保密不能让圣主知道,如果圣主知道了,肯定很生气,很可惜最终还是……… 王后娘娘,奴婢们对不起您! “御—锦—阁。” 果然,楼兰王脸色阴沉得吓人,沉声细细咀嚼那三个字,仿佛要将御锦阁生吞活剥一样! 宫女大气不敢出,恨不得钻进地缝躲藏起来,等圣主气消了再出来! 她们屏息凝气尽量减少存在感,避免发怒中的圣主看见她们降罪责怪。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犯上蒙骗圣主!” 她们祈祷失败,阿吉一声斥责成功将楼兰王的注意力转她们身上。 冷硬的五官杀气弥漫,“看来孤,最近太仁慈了!” 看在依纱的面子上,楼兰王一改重惩手段,惩罚她们比以往轻太多太多,换做以前,从不敢有宫人撒谎欺骗,有了依纱庇佑,她们胆子增肥不少,竟然伙同起来撒谎欺骗! “来人。”楼兰王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斩立决。” 不带温度的三个字,当场要了一地十几名宫女的命! “圣主!饶命啊圣主!奴婢再也不敢再犯了!” 宫女呼天喊地求饶,望眼欲穿看向紧闭的房门,希望下一秒传来王后娘娘天籁般的声音。 有王后庇佑,前两次她们得以保全性命活下来,只要她开口,无情的圣主总会法外开恩饶她们一命。 王后娘娘啊,她们的救星啊,您怎么还不出现呢?! “等着王后救你们?晚了!” 盛怒中的楼兰王看穿她们想法,一挥手,侍卫上前毫不留情地抓住她们。 “带下去,别在这儿行刑。” 再生气,没有忘记心爱的女人不能见血。 “圣主,那您………继续等王后回来吗?” 平时的楼兰王已经够让人害怕,震怒下更加没人敢靠近,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不敢开口问,唯有御前侍卫阿吉,冒着撞枪口危险。 继续等? 为何要继续等? 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人都还没回来,再继续等下去,不晓得什么时候人才回来! “您………要摆驾御书房吗?”阿吉小心翼翼问。 完了完了,看样子圣主一气之下要冷落王后,估计好长一段日子不来沁水院了。 阿吉猜测君心,楼兰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唇瓣冷冷吐出两个字:“摆驾!” 说完,长腿一迈,大步走出沁水院。 阿吉跟随楼兰王身后一路心情忐忑,他没说去哪儿,阿吉理所应当的以为圣主原路返回,走到一半,他发现这不是回御书房的路,一头雾水好奇圣主打算去哪。 走着走着,他猛然反应过来,圣主不回御书房,那当然是去关押刺客的御锦阁找王后娘娘! 很快,他的猜测得到证实,御锦阁三个烫金大字赫然印入眼帘。 看着前方行走的圣主,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迈出的步伐,却泄露出他着急的心情。 阿吉想笑,当着圣主的面不敢笑出来,借着低头轻咳空隙,捂脸偷笑起来。 “好笑吗?” “好笑,啊,不………不好笑!” 祸不单行,楼兰王正好扭头发现他偷笑表情,阿吉一时没反应过来接话说出真实想法。 对上圣主冷冷的眼,阿吉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说多错多,阿吉自知有错,低头心虚不再吭声。 他不说话,不代表楼兰王放过他,走着走着,默默跟随的阿吉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最近宫里没什么要事,你闲着反正闲着,不如去边境体验体验生活如何?” 说是体验生活,其实把他发配边疆惩罚他的口不择言。 马上临近过年,他不想这时候离开家人,孤零零一个人哪 “圣主三思,属下………其实属下刚才没有笑您,属下是笑自己。”为请求楼兰王撤回旨意,阿吉昧着良心说。 楼兰王压根不信他的胡言乱语,挑眉扫了他一眼,打算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哦?你为何笑自己?” “因为………因为………”阿吉绞尽脑汁编造借口,“因为属下………属下想起自己一把年纪还是孤家寡人,嘲笑自己没妻子没孩子,不像圣主您,有王后,有可爱乖巧的公主,幸福美满,真叫人羡慕啊!” 本一句玩笑话,无意戳中楼兰王痛点,那句可爱乖巧的公主,使他想起不能生育的依纱。 他和纱儿,今生真的不能有属于他们的孩儿吗? “圣………圣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啊………” 阿吉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 到底内心强大,楼兰王短暂失神很快掩饰真实情绪,经他一说,转移注意力:“你兄长替孤寻找的江湖明医,找到了吗?” 他不认命,不信宫里太医信口雌黄,乱说什么终生不能生孕,他虽然没过问阿吉事情进展,但是心里时刻期盼着他带来名医诊治依纱的病,给他一线希望。 “啊?哦,瞧属下这记性!”经楼兰王提醒,阿吉想起来他今天原本要向圣主禀报这件事,记性不好一转身给忘记了。 看了看四周,阿吉加快步伐小跑至楼兰王身侧,小声道:“最近兄长奔走各地打探民间各大名医,皇天不负有心人,从一间客栈百姓嘴里得知一位妙手回春的大夫,说他医术精湛,行医有四十年!为确保事情属实,兄长走访过几家受大夫诊治过的农家,提起那位大夫,他们纷纷赞不绝口,言语间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尊重之情!” “他家住何处?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鲁提,今年六十有余,家住邱兹。” 犹豫了一下,阿吉说:“因年事已高,阿鲁提不再替人治病,留府中专心静养享天伦之乐,兄长曾上门请求,可惜直接被家丁拒绝,连他的面也没见着!” 行医多年,金珠玉器,黄金绫罗什么没见过?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1章 找回记忆(1) 他诊治的病人里不乏达官显贵,活到这把年纪,钱财已经是身外之物,家兄掏出一大笔银两想说服阿鲁提出山再诊最后一脉,结果弄巧成拙,阿鲁提直接吩咐家丁闭门不见客,将他拒之门外! 家兄吃了闭门羹,不肯放弃一个月天天守候门外,或许他的坚持打动阿鲁提坚硬的心,阿鲁提答应他愿意再为他最后诊治一次。 “孤该谢谢你哥哥,等他回首都带阿鲁提入宫,孤要好好款待他!” “圣主言重,能为圣主分忧解难,是家兄的福分!” 阿吉跟随他的日子不算长,如果说国家大事国师算他的半个得力干将,那阿吉算他的半个心腹。 他生性多疑,很难相信一个人,唯一毫无保留信任的人只有一个,他心爱的女人纱儿,他认为,再得力的干将,也有可能变成敌人安插身边的细作。 阿吉和其他人不同,为人忠心老实,除了他,阿吉是第一个清楚内幕的人,把事情交给他处理,果然没有信错人。 “出发前,家兄托人发来书涵,他们大概十五天后抵达首都。” “嗯,此事你全权负责,到时派辆宽敞舒适的步撵出宫接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别怠慢了阿鲁提先生。” “是,属下明白!” 一仆一主说话间,转眼抵达御锦阁门口,不大的楼阁,门口守有几名侍卫,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名黄色身影守在那儿,格外显眼。 “圣………圣主?!您怎么………怎么来了?!” 娜奴门口晃悠着和各位侍卫大哥聊天打发时间,说的正高兴,一转身看见阿吉挤眉弄眼的脸。 这人眼睛出问题啦?干嘛瞪着她那副表情? 娜奴正觉纳闷,余光扫到那道健硕不容忽视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糟糕! 圣主! 圣主怎么来了?! 莫不是………沁水院的宫女们露馅了?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娜奴胆怯的真想跑进去找王后娘娘求救。 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她一脸恭顺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圣主………” 完了,完蛋了,圣主找来御锦阁,说明他已经知晓王后娘娘在里面,如果圣主进去,看见王后和奇纳尔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按照圣主的性格,岂不大发雷霆……… 不行!不行! 她必须想办法引走圣主注意力,尽全力阻拦他! “你为何在这儿?王后不是去了尚食房吗?” 楼兰王故意假装不知情,一招烟雾弹,打乱娜奴预先想好的说辞。 “嗯?啊,对对对,王后娘娘的确去了尚食房,奴婢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因为………” 一脚踏入楼兰王设下的陷阱浑然不觉,娜奴沾沾自喜,庆幸原来圣主并不知道啊,害得她白紧张一场! “王后娘娘担心她离开太久您去找她见不着人,派奴婢先回沁水院通知您一声,奴婢偷懒行至一半,巧遇两个熟人唠叨起来,一时忘记王后交代的嘱托,请圣主不要责怪奴婢。” 她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谎言,其实错漏百出,楼兰王看破不说破,颔首轻点绕过她打算往楼阁走。 “哎哎哎,圣主您等等!” 娜奴面色一慌,急忙跑过去用身体挡住他的路。 胆小怕事的娜奴,生平第一次大胆拦住楼兰王去路,不得不说,她勇气可嘉哪! “圣主………圣主,你进御锦阁是要审问犯人吗?”娜奴笑眯眯讨好问。 楼兰王冷冷斜兑她一眼,不理会越过她往前走,他那一眼看得娜奴心惊肉跳,想追上去继续阻拦,被阿吉一把拉到一旁。 这个笨丫头,圣主这么明显的反应,她居然看不出来! “你拉我干嘛?你快点松手啊,我得赶快阻止圣主,否则要出大事啦!” “你啊!难怪王后说你笨!原来还真是!” 阿吉忍不住弹了下她的脑门,特别想抽醒她,“我再不拉住你,待会你就要成为圣主怒火下的炮灰!懂吗?笨蛋!” 他一句痛骂好像起了一点作用,娜奴短暂一愣,双眼瞪大猜测问:“圣主该不会………该不会知道了吧?” 回答她的,是阿吉重重一点头。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 她发出一道惊恐的尖叫,引来阿吉不悦皱眉。 叹息她的大惊小怪,阿吉无奈问:“又怎么了?” “哎呀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哪怕给我点暗示也行啊!” “………” 暗示? 他给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从一开始不断的给她挤眉弄眼提醒她,她倒好,白目的问他眼睛是不是进了沙子,你说有这么笨的宫女吗? 亏得她跟了位好主子,换做其他主人,有这么个笨丫头不骂死她才怪! “哎,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追上去看看,苍天保佑,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啊!” 嘴里不停念叨的娜奴小跑追上去,没跑几步,听见屋内传来王后娘娘极力劝阻的声音。 糟糕,圣主果然大发雷霆了! 心‘咯噔’一跳,娜奴加快步伐,远远瞧见御锦阁房门大敞,隐约传来拳脚搏斗声! 哎哟喂,莫非打起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前脚一踏进屋,眼前晃过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娜奴定睛一看,不就是圣主和那位奇纳尔吗! 怎么办?! 怎么办?! 娜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对了,王后娘娘呢? 四处搜寻王后身影,看见主子追随那两个激烈对决的男人走出房门,边走边努力劝阻。 然妒火中烧的圣主哪里听得进去,下手不见丝毫留情反而愈加狠戾,大有不杀死对方不停手意思! 王后娘娘的一句求情,不但没有劝阻圣主停下来,反而适得其反,激化圣主内心滔滔妒火! “王后娘娘!” 娜奴小步跑到依纱身边,满脸愧疚说:“对不起王后,奴婢没能阻止圣主!” “哎,责任不在你,是我疏忽大意了,蒙腾那样精明,那点小把戏他很快识破,你想阻拦根本没用。”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2章 找回记忆(2) 看着屋顶两道不分伯仲的身影,依纱眉心紧蹙,第一次拿他无可奈何。 以往不管他再如何生气,只要她开口,杀红眼的男人关键时刻立马停住手,但是今天,任凭她如何劝说他都无动于衷,听不进半句劝告。 她不敢劝,刚才就说了那么一句,蒙腾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一掌凶狠地劈向奇纳尔的胸口,看得她心惊肉跳,为奇纳尔捏把汗。 蒙腾力大无比,那一掌下去足以要了奇纳尔的命! 还好,奇纳尔反应敏捷避开,记仇地同样还给他一记左勾拳,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分上下! 整个过程,依纱在旁目睹惊心动魄,真想冲上屋顶阻拦他们。 “蒙腾!停下来,你听我解释!” 隐瞒蒙腾来御锦阁,她想亲自确认奇纳尔的身份,之所以不想让他知道,就是怕他生气,纸始终包不住火,她做好被他随时发现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他出现的那么及时,及时到开门一瞬间看见奇纳尔给她抹泪一幕。 他误会了! 他肯定误会了! 依纱着急想解释,被嫉妒蒙蔽双眼的男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怒火中烧上前狠狠给了奇纳尔一拳! 从他那一拳开始,演变至一场激烈决斗,看在依纱面子上,起初奇纳尔不想动手,奈何对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不免想起被他折磨的同伴们,怒从心上起,决定不再忍让退步。 依纱不清楚他们两个谁的武功更高,对她来说,他们两人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无论哪一个受伤,都不是她想乐意看到的。 她希望他们停手,不想看见他们自相残杀! 转眼,夜幕降临,金灿灿的余晖染红天际,一道倾长的身影从屋顶重重坠落,发出好大一记巨响! 紧接着,一道伟岸的身影紧随其后,不给那人反应机会,巨掌击向对方胸口,一招致命! “住手!” 那只手即将击中奇纳尔的胸口,依纱及时出现挡在他面前,以身体为盾牌阻止楼兰王痛下杀手! 他反应很快,及时收手生怕误伤了她,看见她奋不顾身保护奇纳尔,楼兰王的心情差到极点! “让开!” 他的声音降至冰点,一双湛蓝的眼眸变成赤红色,盛满愤怒和骇人的杀意。 每当他大开杀戒,瞳孔颜色骤变,说明那人他非杀不可! 第一次王位争夺战,第二次和达显交手,第三次,就是今天,他要灭了奇纳尔的命! “不!” 死死护住身后的人,依纱坚定地摇头。 她明白,一旦她松开手,或者稍有懈怠,他出其不意一掌下去足以要了奇纳尔的命! 握住男人宽厚的手掌,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肤和怒火滔滔的情绪,依纱放软语气:“你难道忘记那日我与你说过什么吗?他是我兄长,我的亲生哥哥,我来御锦阁为证实他的身份,你开门看见的一幕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好吗?” 她说过,她哥哥去世很久,突然看见一个容貌跟她哥哥一模一样的人,她很震惊,也很惊喜,从内心来讲,她宁愿相信她的哥哥没有死,那么她在世上不再孤零零一个人,有亲人相伴。 他曾对天发誓,要给她幸福,不让她伤心难过,那么此时,他又在做什么?不相信她吗?还是怀疑她背叛自己? 楼兰王脸上的冰寒逐渐消退,眼里的赤红色变淡渐渐转为蓝色,细微的变化,说明他冷静下来,暂时放过奇纳尔,不杀他。 依纱了解他,紧张的心松懈下来,但仍不敢懈怠,握住他手掌的手改为挽住他的手臂,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我和他谈了很久,他告诉我说他曾深受重伤,醒来发现被一名女子所救,那名女子………是波斯王溺爱的洛竺公主,因为洛竺公主大力推荐,他受到波斯王格外器重,对于过去的事,他完全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受那么重的伤。” 说到这,依纱语气一顿,玉颜难掩激动,“他是我的哥哥,我不会认错,至于他为什么失去记忆,那段日子发生过什么,我会一一查出来!” 她以为爹娘惨死,哥哥离世,她孤零零一个人举目无亲,没想到上天仁厚,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哥哥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 依纱惊喜交加,和亲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使她忍不住泪如雨下,面对她的眼泪,奇纳尔束手无策,安慰不起作用,只好上前替她抹去泪水,安慰她。 论惊讶,他不比她少半分,突然冒出个妹妹,还是他要刺杀敌人的妻子,奇纳尔无比震惊。 起初他不相信,怀疑她是否认错人,随着谈话的深入,他发现眼前的女子和梦境里那位白衣女子完美融合,可以说王后依纱,正是困扰他很久的白衣女子! 答案,呼之欲出,他的身份逐渐明朗化。 关于过去,他的脑海里依然没有任何记忆,为什么确定她是他的妹妹呢?因为看到她落泪,他的心不自觉揪紧,涌出想要呵护她保护她的冲动。 能有个如此美丽温柔的妹妹,奇纳尔感觉很幸运,但是她嫁的那位暴君楼兰王,他非常不满意! “好了,误会解开,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大打出手。” 房间内,解除误会的三人坐下来好好交谈,作为和事老的依纱好不容易安抚完暴怒的楼兰王,又得安慰诸多不满的兄长。 不愉快的初次见面,两个男人结下梁子,坐下来一声不吭,你瞪我我瞪你,似乎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 依纱无奈,左手握住桌下的大掌跟男人十指紧扣,安抚脾气不好的楼兰王。 “如果你觉得为难,不如出去等我?”她善解人意问。 楼兰王一听,硬挺的眉峰蹙起,不假思索回:“不必,孤就在这!” 没有百分百确认奇纳尔是她的兄长前,必须时刻警惕这个奇纳尔,特别不能让他和纱儿单独一块。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3章 找回记忆(3) 他不待见奇纳尔,奇纳尔同样不想看见他,两个男人视对方如水火,如果不是依纱从中作梁,他俩不可能心平气和面对面坐下来。 忽略楼兰王锐利的眼神,奇纳尔看向依纱,接着一炷香前说到一半的话题,继续说:“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你问我发生过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我只记得醒来后身处波斯,被波斯公主所救,对了,救我的人在我身上发现一枚玉佩。” 拿出洛竺还给他的月牙玉佩,递到依纱面前。 玉佩碧绿,颜色通透呈半月状,正面雕有黻纹缀麟图,反面刻着佑塔二字。 佑塔。 他反复琢磨呢喃,那两个字如同魔障般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想,贴身信物上刻着两个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真正的名字! “哥哥的贴身玉佩!” 依纱连忙接过玉佩反复检查。 “这枚玉佩,是爹爹亲手打造,给我和哥哥一人做了一个,他说,希望玉佩保佑我们兄妹二人一生平安,二十几年来,哥哥随身携带从不曾取下来。” 解释着玉佩来历,依纱情不自禁回想起过往家庭幸福美满的一幕幕。 教育兄长教育她,爹爹一视同仁,为把哥哥教导成合格的战士,爹爹从小要求哥哥早早起床,监督他练武学习,而爹爹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孩有丝毫心软,从三岁起教她认字背诗,五岁弹琴画画。 爹爹严厉,娘亲温柔和蔼,每当哥哥受伤回家,娘亲心疼得不得了,亲自给他包扎伤口,炖一锅营养美味的补汤。 依纱最喜欢疼爱她的哥哥,外表沉默话少,内心柔软细腻,哥哥嘴上不说,默默用心记下她喜欢的食物和不喜欢的食物,每次从军营回来,都要给她带好吃好玩的东西。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偶尔发生点磕磕绊绊,但影响不到他们的感情,往事虽然如过眼云烟过去这么久,那些幸福的画面恍如昨天,在眼前回放。 “我还记得哥哥出发前来找我,我们兄妹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告诉我,他向我保证尽快回来,回来的路上给我带最爱吃的绿豆糕,我等着他,每天盼星星盼月亮,没盼来日思夜想的人,却盼到………传来的噩耗………” 敛住情绪,依纱停止回想,以免深陷往事悲伤不能自拔。 纤细的指尖抚摸玉佩上雕刻的凹凸不平的两个字,右手伸到后颈,取下脖子上佩戴的那枚月牙白玉,两个玉佩相重合,组成一个完美的圆月形状。 爹爹时常说,一家人,家,就该完整无缺,少一个人都不行,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十几年从来没有分开过,哥哥说过,等他以后成了亲,还是和大家住一起,当初爹打造这枚玉佩的目的,大概也是想表达兄妹同心,互帮互助不分离吧。 “佑塔,那是我的名字吗?” 相同的容貌、两枚玉佩,种种证据证明,他就是依纱,当今楼兰王后的亲哥哥! 奇纳尔相信依纱的这番话,因为听她诉说的时候,他内心并非毫无触动,心情随着她说的这些话忽上忽下,时高时低。 佑塔,原来他的名字叫佑塔! 一个听起来久远,又有些熟悉的名字。 而眼前这名女子,他的亲生妹妹,和他血脉相连,他分离已久的亲人啊! 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梦境里那名白衣女子再次涌现脑海,模糊的面孔逐渐转清晰化,跟眼前依纱美丽忧郁的面孔相重叠! 她就是白衣女子,她真的是他的妹妹! 奇纳尔心情激动,想起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亲人,不由问起他们身在何处,是否安好:“他们二老………还好吗?” 首先,最先关心起爹娘。 毫不知情的奇纳尔,一句无心之话,勾起依纱伤心的往事,和哥哥久别重逢的喜悦被冲淡,忧伤,爬上芙容。 “爹,娘,他们………他们………” 他们刚刚相认,依纱不知道该如何向奇纳尔说明家里的状况。 见她眉头紧锁,面颊写满愁容,奇纳尔直觉不好预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看她那模样,难道他失忆期间家里发生大事?爹娘身体不好病倒了? 比起他病倒的猜测,依纱接下来要说的话比它严重一百倍,一千倍! 哥哥满怀希望和亲人团聚,多么希望见见阔别已久的爹娘,她不忍心打破他的期望,爹娘惨死的事实她说不出口啊! “没事。” 一只干燥的大手把她柔软颤抖的葇夷纳入掌心,让她倚靠宽阔的胸怀作为她的避风港,楼兰王代替依纱,替她开口说:“你战死沙场不久,先帝身染恶疾病倒,朝中一些不满先帝做派的大臣借机崛起,率先拿御史大夫,也就是你们的爹开刀,除了纱儿和一名婢女,全府上下一百多号人,全部死于那场大屠杀,无一幸免!” 提起此事,楼兰王后怕,庆幸当初赶来及时,否则等他再晚一步,那把刀落上纱儿脖子,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什么?满门被灭?!” 期待得到家人消息的奇纳尔,如遭雷击。 “不………不可能!我不信!” 和妹妹刚刚相认,来不及高兴,就得知爹娘双双离世,而且还是被别人活生生屠杀! 奇纳尔努力控制情绪,咬牙切齿问:“谁干的?” “谁做的不重要,真凶得到应有惩罚,爹被冤枉的通敌叛国罪沉冤昭雪,他们九泉下得以安歇。” 依纱幽幽一叹,反过来安慰他:“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哥哥不要太过悲伤,你平安回来算对我最大的安慰。改日我带你去见见爹娘,让他们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 有能力替他们家翻案,还有能力处决陷害他们亲人的凶手,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只有一个! 奇纳尔把目光转向楼兰王,心里对他的那份愤怒减去不少。 “谢谢你。” 他向来恩怨分明,楼兰王帮了他们家这么大一个忙,说声谢谢,恩重言轻。 “不必说谢,孤这么做不是因为你。”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4章 找回记忆(4) 为御史一家洗清冤屈,再到修建陵墓,他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依纱,她的事就是他的事,只要有关她的一切,楼兰王非常在意。 “一枚玉佩不能完全证明你的身份,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你都得居住御锦阁不得离开,这段期间,你可以在王宫内自由行走,但出门必须要有侍卫陪同。” 关于奇纳尔的身份,楼兰王仍然半信半疑,相同的面孔和一枚玉佩,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看在依纱面子上,他取消奇纳尔禁足,允许偶尔出门散散心。 “等孤查明真相,自会还你清白,若你真是御史之子,即刻恢复原来身份,若你不是………孤要你人头落地付出惨痛代价!” 他行事谨慎,不容易轻信人,小心翼翼保护心爱的女人免受伤害,奇纳尔一反常态,点头同意他的话。 楼兰王看起来冷血无情,有着一颗专一长情的心,对待他妹妹细心体贴,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 “我牢里的兄弟,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兄妹相认告一段落,奇纳尔自己安全了,他的兄弟们还关押牢里吃苦受累,不晓得楼兰王还有没有给他们用刑。 莫根身受重伤,后背和腰腹遭受几剑重创,牢里环境恶劣,伤口严重拖延太久的话,恐感染恶疾性命垂危! 心心念念同伴安危,奇纳尔如坐针毡,暂时抛开不满楼兰王的情绪,替他们求情道:“战争失败,波斯王本派我一人刺杀你,是我连累他们,为臣子,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他们只听命令行事,身不由己。” “不管是否身不由己,他们犯下不可饶恕罪行,依照楼兰律法,应当判处五马分尸之刑!孤仁慈法外开恩,留他们一个全尸,倘若放过他们,传出去朝廷颜面何在?孤今后如何在万民臣子面前树立威严?” 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有十名刺客劫持王后,朝廷抓住他们等待择日斩首,圣旨已下,他破例放过奇纳尔,因为他是纱儿的哥哥,但那几个没有半点关系的人,绝不可能轻易饶恕! “情大于法,他们刺杀你被迫无奈,请你给他们一个再生机会!” 为救同伴性命,奇纳尔向楼兰王低头,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我以人头保证,如果你放过他们,我和莫根我们八人,愿意归顺朝廷,毕生效忠楼兰!” 他走出最后一步棋,顾不得莫根他们的意见,希望说服楼兰王,改变非杀他们不可的想法。 落入楼兰王的手里,从来没有活着离开的道理,奇纳尔算是个意外,至于莫根那几人,不能放过! “蒙腾。” 一道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双莹莹美眸,注视男人冷硬不近人情的面孔,帮着奇纳尔求情道:“哥哥说的有道理,礼法之外有人情,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该给他们改正弥补过错的机会,如果你认为放过他们引来百姓议论,让朝廷失去威严,明着不行,咱们可以暗着来呀。” 依纱懂得拿捏分寸,不直接劝说楼兰王改变主意,善解人意的替他出起主意。 求情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跟其他人比截然不同效果,楼兰王脸色和缓许多,扭头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美眸。 树起的城墙轰然倒塌,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冷漠无情的楼兰王,总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你有什么想法?” 他这么问,说明他做出退步,侧面考虑放过莫根他们,只不过需要合适的理由。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依纱无奈一笑,像哄孩子一样,和颜悦色说:“百姓只知道有八名刺客待斩首,大多数没有见过他们本人,明日斩首可用天牢里其他罪犯作替换,假扮他们模样进行斩首,其真相,我们心知肚明,如此一来,既如哥哥愿留下莫根他们,又不会给朝廷造成任何影响,你认为呢?” 她说完,眼神期盼地望着他,深邃美丽的眸子里盛满了恳求。 她这副模样看着他,叫他如何说得出拒绝之话? 罢了罢了,为她破例一次,饶恕那几个以下犯上的罪人,不过,他楼兰王从不做吃亏的决定,大发慈悲放过他们,他们的命相当于给了他,今后为他卖命,赴汤蹈火不得怨言! 心里想通做出让步,楼兰王面上高深莫测,依纱误以为他不同意,思索着该如何继续说服他,忽然听见男人大发慈悲的声音响起:“爱妃提出的建议不错,孤同意!” 说着,唤来阿吉,吩咐他去牢房挑几个伤口严重,最好面容不清的罪犯充当莫根几人。 他………同意了,他真的为她史无前例放过犯人! 依纱百感交集,顾不得旁边有其他人一把扑进男人怀里。 “谢谢你!” 她的鼻音有些重,听起来好像快哭了,楼兰王最怕看见她落泪,双收连忙捧起女子白皙光滑的脸颊,不让她哭出来,“区区一件小事罢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听起来就像真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只要她开口,他从来不会拒绝,总把她放第一位。 “不许哭。” 男人逼迫她收回即将夺出眶的感动泪水,薄唇吻过她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柔软的面颊、最后,向那张粉润轻薄的唇瓣靠近。 “咳咳。”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恩爱一幕,依纱回过神,双颊火辣辣的在烧,睁开湿漉漉的双眼推开离她不足够十公分距离的俊脸。 他们竟然,竟然当着哥哥的面差点……… 面薄的女子脸颊酡红,羞得不敢跟奇纳尔对视,还好奇纳尔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打断他们之后把头扭向一边。 三人中,当属楼兰王神色如常,没有吻到肖想已久的朱唇,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牵起身边女子的手,起身带着她往外走。 “怎么了?我们去哪里?” 依纱诧异,吃力跟上他的步伐一头雾水。 兴许嫌她脚步太慢,楼兰王干脆伸出手臂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5章 找回记忆(5) “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懂他为何突然带她离开御锦阁。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哥哥说呢,这么久没见面,她想问哥哥经历了什么,遇到哪些事哪些人,遭遇过什么挫折磨难,想跟他好好叙叙旧。 “蒙腾,你放我下来,我还有话跟哥哥说!” 轻捶男人宽阔的肩,依纱象征性挣扎两下,以为他听见会把她放下来,哪料到他非但不松手,反而走得更快。 “回沁水院。” 双脚踏上步撵,楼兰王沉声吩咐,直到看不见御锦阁的影子,松开手臂放开怀里的女子,让她坐到自己身侧。 上了步撵之后,依纱不再挣扎,无奈由着争风吃醋的男人带她走。 说来好笑,这么大的一个人,经常跟别人吃醋,生气起来的样子跟他威严的形象一点不沾边! 他呀,就是个大男孩! “温宿新上供的荔枝,你不是喜欢吃吗?孤怕搁久坏了影响口感,带你早点回去。” 蛮横霸道的男人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份,怕她生气,假装镇定的找借口。 一时半会,荔枝能坏到哪儿去? 不想她继续留下来和哥哥叙旧,冠冕堂皇的找各种烂借口! 哎。 他跟哥哥针锋相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关系好转一些呢? 吃着男人剥好的荔枝,依纱思考着办法。 来日方长,她不着急马上要他们关系变好,毕竟一下从敌人转变成亲人,需要适应的时间,蒙腾松口放过莫根他们,算缓和他跟哥哥紧张关系的一个好的开始,等日子一长,随着深入了解,哥哥会改变对蒙腾的看法。 和亲人久别重逢,得知除她自己,死去的哥哥还活着,依纱欣喜若狂,常年积压眉宇间的那股忧愁感,减去不少,难掩和亲人相认的喜悦心情。 这份喜悦,楼兰王从她脸上看得清清楚楚。 从刀口留下奇纳尔一命,换来兄妹相认,忧愁已久的她重展笑颜,喜悦的笑容比天上的星星更加弥足珍贵! 只要她高兴,做任何事情都值得! 质疑奇纳尔身份的楼兰王改变想法,希望奇纳尔真是纱儿的亲生哥哥,不忍心看见那个纯洁无暇的女子,白高兴一场。 “圣主,御林军统领求见。” 想着心事,阿吉进来打断他的沉思,楼兰王微微一愣,颔首同意他进来。 御林军统领坦牙,自上任以来秉公办事,忠于职守,楼兰王派他去尉头查探松旗王子刺杀失败内幕,短短一个月,带着查到的消息回来复命。 这是坦牙第一次来沁水院,当他双脚一踏进来,迎面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吹散满身燥热。 跟着阿吉身后,一路沉默走上摘星楼,瞄见一道健硕一道娇小两道身影坐在凉亭上,他上前两步,连忙半跪行礼:“属下参见圣主!参见王后!” 他上任日子不长,楼兰王一手提拔,登上高爵,他诚惶诚恐,努力做好上头吩咐的每一件事。 新官上任没多久,被派去百里之外的尉头,他从未见过王后娘娘,过去只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今天亲眼一看,惊鸿一瞥,惊艳四座! 短暂分神,坦牙没有忘记求见圣主的原因,双手抱拳,朝上方威严的男人汇报道:“圣主,属下乔装成奴仆混进松旗王子府宅,多日打探发现他最近跟亚库两兄弟走的极近,不但他们称兄道弟,还把他们大力引荐给尉头王!别看那两兄弟经商人士,在官场颇有头脑,替尉头王解决银库失窃一案,短短三日抓住凶手,立下大功,尉头王封他们为正三品左右御史,替朝廷办事,正式纳入官员一爵!” “亚库兄弟?” 浓密的剑眉微拢,思索记忆里是否认识这两兄弟。 “亚库兄弟说,他们家世代经商,祖辈靠贩盐发家致富,因父亲身染恶疾去世,他们继承家业,两兄弟齐心协力,壮大祖辈留下来的家产,不过………属下有几点不明白,他们通过什么途径与松旗王子认识?经商这么赚钱,为什么转战官场入朝为官?” 俗话说经商不如从政,身为商人或许挣得钱比较多,但远不如官宦有权利地位,退一万步说,两兄弟野心勃勃,金钱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他们想要权利地位,转战官场不足为奇,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属下暗自走访打听两兄弟名下的盐厂,坐落于波斯境内,主要供给波斯商贩以及附近邻国所需,依照他们的规模,尉头多多少少有从他们手里进货的商人。属下咨询过尉头首都大大小小几百家酒楼糕点销售坊,以及贩卖盐的小贩,没有打探出一家从亚库兄弟手里进货的商贩,属下认为,此事有点儿匪夷所思,于是命人追朔根源,调查波斯盐厂动向,可是搜寻回来的结果,没有盐厂半分消息!” 那座神秘的盐厂,富甲一方的两兄弟,就像沙漠里海市蜃楼,给人美丽又摸不着的假象! 听着坦牙的汇报,楼兰王眉头紧锁,“他们与松旗王子如何相识?” 一个一国王子,一个经商东奔西走的商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很难猜测他们认识的原因。 “关于他们结识的经过,松旗王子闭口不提,府里下人们私下议论,说松旗王子回尉头途中差点命丧黄泉,后来幸得高人相救保全性命,属下大胆推断,救他的那位高人,很有可能………是亚库兄弟!” 也就不难猜测出,为什么松旗王子大力引荐他们,因为他们救了松旗王子的命,以及,他们腰缠万贯的身家! 答案,呼之欲出! “属下很好奇,他们如何得知我们要刺杀松旗王子?” 圣主下达刺杀松旗王子的计划,圣主知,阿吉知,他知,以及禁卫军知,知情的几个都是自己人,消息怎会不胫而走,传入一个商人耳朵里? 难不成………禁卫军里有细作? 不! 他不相信! 圣主亲自创立禁卫军,经过层层选拔,万一挑一选出来效忠圣主的人选,大家出生入死,亲如兄弟,他不相信有人做出出卖兄弟这种事!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196章 找回记忆(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96章 找回记忆(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 找回记忆(7)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97章 找回记忆(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 找回记忆(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98章 找回记忆(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 找回记忆(9)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199章 找回记忆(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 找回记忆(1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00章 找回记忆(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 找回记忆(1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01章 找回记忆(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 找回记忆(1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02章 找回记忆(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 找回记忆(1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03章 找回记忆(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 找回记忆(1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04章 找回记忆(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 找回记忆(15)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成亲前几日,边关告急,波斯率兵突犯我边境,所有将士即刻整装待发,等待上头号令保卫祖国,他作为军营少将,应义不容辞首当其先,为下面的将士做表率。 她以为,那只是一场短暂而容易的防御战,要不了多久他毫发无损的回来,谁能想到等待整整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夜,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回来,等来众将士亲口传来的噩耗! 听见他死的一刹那,她如坠地狱,整个世界变成死一般的黑色。 她不能接受,不相信一个活生生在乎的人,转眼战死沙场,连尸体都见不到! 在一些亲人的陪同之下,她和依纱前往佑塔生前进行生死战斗的战场找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从漫山遍野的尸体里寻人。 三天三夜,她们找了整整三天,翻遍无数尸体残骸,踏过鲜血淋漓的断肢头颅,忍着悲痛呕吐感,只为找出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 到头来,她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坚持,开始慢慢接受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或许真如将士说的那样,他被那场炮火炸成碎片,从世上消失寻不到半点踪迹。 从战场回来之后,她大病一场,每日浑浑噩噩,捧着那件来不及穿上的嫁衣终日以泪洗面,她不知道那段日子如何度过来的,周围所有的事情她不再关心,就这样,迷迷糊糊过去两个月,她振作起来,独自一人去过他们曾经走过的小巷,去过他们曾肩并肩逛过的灯会,始终无法接受他死去的噩耗。 爹娘怕她继续呆下去触景生情,辞退朝廷官职带她离开首都,去往一个陌生没有他的地方,日子一天天过去,她逐渐振作起来,生活归于平静,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伤表面看似愈合,内心千疮百孔。 收到依纱书信的那一刻,她震惊万分,不相信信上写的内容,一面恨不得马上赶回去,一面又怕回去后发现依纱认错人,再一次承受失望透顶的打击。 就这样,她怔怔地拿着信发呆,不知所措,直到爹娘发现不对劲,一番询问得知事情原委,短暂沉默,表态支持她回去。 怀着期待和害怕,她踏上回去的路途,奔波数日,回到熟悉充满回忆的地方,一路上诸多感慨,在他们下马车之前,她早早来到这里,看着美丽的景物回忆过去一件件美好的往事。 毫无预兆,马车声从远处传来,他就那样没有一点预兆的出现她的眼前。 是他!真的是他!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激动得差点叫出他的名字,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背过去,以后背示人,擦拭不断往下流淌的泪水。 直到他越来越靠近,压抑不住浓浓的思念,飞奔扑进他怀里,向他诉说分离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有关于他失忆,来之前听依纱提起过,她没有太放心上,只关心他是否还活着,现在见面看着亲人,她才后知后觉,意识事情严重性。 “克孜姐姐别担心,哥哥失忆只是一时,有你,有我们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哥哥很快记起来。” 尾随跟来的依纱安抚克孜失落的心情,芙颜难掩喜悦,一左一右拉着他们的手,当起牵线的月老,握住奇纳尔的大手覆上克孜的手背。 “曾经,我怨恨老天太残忍,夺走我身边每一个在乎的人,现在,我感谢他,感谢他把哥哥还给我,今后,有克孜姐姐和哥哥陪在身边纱儿,我感觉非常幸福!” 她的愿望不多,和亲人相守相伴,看着哥哥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生活。 依纱的一句话,说进克孜的心坎里,女儿家,从小时候开始便爱慕的男子,期望有一天嫁给他,和他举案齐眉,与子偕老,如今,他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不知道他………是否有意继续履行双方父母的意愿,拜堂成亲,完成终身大事呢……… 克孜脸皮薄,害羞低下头不好意思开口,同为女儿家,依纱看出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一笑。 双方父母不在场,她这个做妹妹的得替未过门的嫂嫂做主,不能叫嫂嫂受委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哥哥和克孜姐姐两情相悦,定下一纸婚约,虽未拜堂成亲,但纱儿已将姐姐当成自家人看待,爹娘泉下有知,同样也盼望着你们尽快完婚,了却他们生前未完成的心愿。” 依纱本打算今日当着两人的面确定婚期,当看见奇纳尔紧锁的眉头,那句未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替唯一的哥哥,争取一点喘息空间:“哥哥记忆尚未恢复,对周围所有的事情都很陌生,不止嫂嫂你,包括我,我相信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帮助哥哥找回失去的记忆。” 说完这话,话锋一转,她又接着说:“择日我派侍卫去小城把伯父伯母接来,我们两家人是时候坐下来好好聚一聚,顺便让伯父伯母选个良道吉日,做主安排你们完婚。” 挑选成亲吉日很有讲究,算下来可能要一月或者两个月,哥哥刚得知有个尚未过门的未婚妻一时间难以接受,要他马上成亲太强人所难,可如果不给对方一个合理的交代说不过去,所以选择给克孜姐姐的爹娘做主,安排他们成亲最合适不过。 给哥哥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他做足心理准备了吧? 他们曾是未婚夫妻,面对喜欢的人,不可能说忘就忘,正好趁没成亲前给他们培养培养感情的时间,争取记起曾经的爱人,不再抗拒成亲。 依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不知奇纳尔不仅忘记了未婚妻,还喜欢上敌国波斯公主,他们之间的三角爱恋,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叙完旧,依纱安排克孜暂住御史府,他们曾经的家重新翻修了一遍,目前哥哥还有几名奴仆居住,安排克孜住进去,她有一些小心思,期盼两人朝夕相处中,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是件好事。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06章 找回记忆(16) 等克孜一走,剩下自家兄妹二人,都是自己人,没什么隐瞒不好开口的,依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不起哥哥,没有事先告诉你是以为你见到克孜姐姐会很开心,所以隐瞒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你和克孜姐姐打小相识,认识十几年,克孜姐姐温柔贤惠,为人孝顺,爹娘在世时很喜欢她,把她视作亲生女儿,你和克孜姐姐青梅竹马,即使你失去记忆,对她的感觉不会变。” 感觉? 是指心动喜欢的感觉吗? 这些,奇纳尔通通没有,如果不是纱纱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根本不信他们曾有婚约在身。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看见她哭泣的模样,的确有心疼和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但那并非男女感情,反而像疼惜妹妹一样,想给她一丝关爱。 难道,过去的他真的喜欢这个未婚妻吗?看见她没有感觉,只因为失去记忆导致吗? 为何老天要如此戏弄人,夺走他的记忆,令他流落波斯被洛竺所救,亲手促成一桩姻缘,如今又要夺走,告诉他残忍的现实! 这样对克孜,对他,对洛竺都不公平! “关于成亲一事,等伯父伯母来了,我亲口跟他们说。” 他做不到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和一个不爱的女子成亲,那样对他们大家都不公平,他也不是不负责任忤逆父母意思的人,希望先延迟婚期,至少等他记起一些事情再说下一步。 “哥哥,太阳落山,很快夜幕降临,晚上风沙太大,你不用送我,快回去吧。” 依纱提议兄妹两回王宫聚一聚,碰巧宫里派人来接她回去,不必想,吩咐来接她的人自是楼兰王,依纱原想着哥哥和她一起回去,接她的侍卫却说他们收到圣旨只护送她一人,言下之意是,楼兰王料到奇纳尔很可能随行,派人过来前提早想好退路,不允许他一路。 哎,误会解开,他们两个仍势如水火,互相不退让,尤其蒙腾,每次她去找哥哥,他都要一同前往,两人一见面,说不到两句话差点动手打起来,如果不是她在场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同样沉稳内敛的人,一见面一言不合就动手,哪有半点君王和臣子该有的模样,闹起脾气来,就跟十来岁的孩子一样! 包括今天她要出宫,他百般不同意,不高兴她最近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另一个人身上,依纱自知有愧,说尽好话极力安抚那个吃醋不满的男人,并向他保证天黑前回来,陪他一起用晚膳。 罢了罢了,他俩不对盘,少见面也好,赶紧尽快回去,以免他生气祸及无辜的奴才。 和哥哥告别,依纱踏上回宫的路,坐在轿中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思考待会怎么安抚心情不好的男人。 “圣………卑职参见圣主!” 出人意料,楼兰王派人来接依纱,守在宫门口等她回来,一看见圣主龙威,众侍卫大惊失色,连忙放下轿子磕头行礼。 地上跪满一地,楼兰王目不斜视,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那顶绛红软轿里,迈开长腿越过众人,掀起丝质帘布,一张绝色容姿,印入眼帘。 大掌一伸,下一刻,一只软弱无骨的葇夷搭上他的掌心。 男人收紧手,长腿一迈跨进软轿,跟她肩并肩平坐。 他一坐进来,不大的软轿显得非常拥挤,健壮的身体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头顶只差一点碰到轿子顶端。 他生的高大威猛,气场强大,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他的气息,别人怕他,依纱可不怕。 凝视两只一大一小十指交握的手,丝丝甜蜜从心里涌出,依纱脑袋一歪,靠上男人宽阔的肩膀,声音温柔似水:“怎么在宫门等我呢?” 楼兰王不答,偏头亲吻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扎扎实实的吻,健臂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柔软的身子纳入怀抱。 他一声不吭,剑眉微拢似有心事,依纱了解他,看出他虽沉浸心事但心情颇为不错,脸色看起来透着几分愉悦神情。 什么事情令他沉思又喜悦? 不满被他忽视,依纱坐直身体离开他的怀抱,尝试抽离被他紧握的双手。 她的反应,拉回男人游离的思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楼兰王收紧手,牢牢握住掌心那只葇夷,向即将生气的小女子解释起出神的原因:“阿吉托人找来民间圣医,据说此人有妙手回春之力,或许他………有本事解决困扰我们的心头大事。” 他俩最大的心愿,就是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无论男女,必定加倍疼爱,经过上次领养之后,最近依纱倒没怎么想着这件事,因为一边要管理后宫,一边照顾孩子,分身不暇的她暂时忘记,经他说起,依纱猛然想起来转眼又过去这么久。 别看他嘴上不说不表露,不代表他心里没想,最近一定没少为此事忧心。 其实他俩还好,只想顺其自然不愿强求,该来的总会来,她相信放宽心,再过段日子自然心想事成,但是那些大臣们不愿轻易放过,拿着她膝下无皇嗣借题发挥。 虽说蒙腾手段冷硬,人人怕他,但总有不怕死的人大胆进谏,而且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无力反驳,如果蒙腾为此斩杀那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她不想他为了她再杀人,何况杀了这个人,很难堵住悠悠众口,反而让他从暴君变成昏君,诞下皇嗣,不再只是他俩的事,忧关整个楼兰! “别想太多,原本打算不告诉你,但怕你知道后更要多想,所以提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生不生皇儿,和朝堂那些多管闲事的臣子无关,找来明医诊治,是为你我解忧。” 他想要她的肚子里孕育他的孩儿,不管是男是女,将来他的帝位传承者,只会是他们的孩子,不会有其他人! 软轿平稳地降落地面,转眼间很快到达目的地,为避免消息走漏传入有心人耳里,楼兰王安排明医等候龙焱殿,也就是他的寝殿,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07章 找回记忆(17) “他只是给你把把脉,别害怕,有孤陪着你。” 一干人等守候殿外,楼兰王牵着依纱的手一前一后踏入宫殿,自从跟她成亲以后,准确来说从搬进王宫开始,他从未来过踏进过他的寝宫,夜夜留宿沁水院,偶尔忙于朝政,便将就着在御书房休息一夜。 尽管一国之君从没来过他自己的寝宫,每天有宫人流落打扫,保证宫殿内外干净与整洁。 楼兰王进来时,阿吉正和医师说话,听见脚步声,两人停止交谈,上前两步半跪行礼:“卑职(草民)参见圣主!圣主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请起。” 楼兰王抬手虚扶医师的手臂,扫过他颤抖的身体及冒汗的额头,“不用紧张,请你来是想让你替王后把把脉,诊完脉以后,详细情况如实说出来,不得隐瞒。” 入宫之前,得知诊治的病人居然是王后,医师目瞪口呆,刚才侍卫长仔细向他叮嘱过,待会给王后诊脉无论发现什么,都不得表现出来。 “是………草民遵旨。” 医师惶恐点头,把肩上的药箱放置桌上,取出一张薄薄的轻纱盖上依纱的手腕。 威严天子坐一边旁观,傲睨万物的气势使医师手心汗水直流,他紧张的心跳如雷,心情忐忑,每一个步骤小心翼翼,生怕做错哪一点引来杀身之祸。 楼兰王的暴名,楼兰上下没有谁不知晓,百姓们敬畏他的同时,更加惧怕他。 “坐吧。” 医师站着诊脉,佝偻着腰看诊多有不便,楼兰王没有让他不坐,是他太紧张给忘记了。 “是。” 经楼兰王‘善意’提醒,医师抹了把汗坐下来,行医几十载,活到这把年纪,他见过太多风风雨雨,什么大风大浪大人物没见过? 犹记得三年前,他还入宫给后宫妃子诊过脉,偶然见过先帝真容,为帝王,自带威严之气,没想到当今圣主,年纪轻轻,比先帝气场更强大,仅仅一个眼神,已叫人汗毛倒竖,胆战心惊! 民间的传闻,没有说错哪!楼兰君王,如同修罗一般的人物! 两指轻按跳动的脉搏,医师收敛思绪回归正事,行医期间,楼兰王默默观看全程一声不吭,用眼神安抚依纱不用担心。 有他在,再大的困难不再是困难,再不安的心有他陪伴,总能很快安定下来。 诊脉过程很久,医师不敢有丝毫马虎,全神贯注听诊,严格确定患者身体状况,他时刻谨记楼兰王的叮嘱,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把那份震惊,深深埋藏心里。 良久,经过一段漫长的等待,医师悠悠收回手,取下依纱手腕上的薄纱,毕恭毕敬说:“可以了娘娘,草民已看诊完毕。” 完了? 刚结束,依纱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我的身体………” “娘娘的身体很健康。” “那………为何我迟迟怀不上龙嗣?” “不知道王后听说过一句话没有,世间许多事我们无法强求无法控制,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也得不到,每一个来找草民看诊的夫妇渴望而急切,正如同王后此时的心情,迫切盼望孕育新生命,老夫理解,请王后放宽心,不要着急,您和圣主还很年轻,或许将来在您不经意的某一日,它悄然到来,给您,给圣主一个意外惊喜!” 医师这句话说的十分委婉,他的言下之意是依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请她尽管放心,至于为何迟迟怀不上孩子,一部分缘分未到,一部分她太着急,反而弄巧成拙。 听闻医师一席话,依纱茅塞顿开,附和点点头,听从他的建议。 “稍后草民开一帖方子,王后每日按时服药,您体寒,需要给自己时间调理,草民斗胆向往后保证,不出半载,您的心愿必能达成!” 听医师一句话,依纱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担忧的心放松不少。 关于体寒一事,她比谁都清楚,听娘说小时候她贪玩,一个人偷跑出去掉落水井,长时间的浸泡,导致身体受寒常年手脚冰凉,当然,造成体寒的真正原因不是水井,一部分遗传,一部分生下来如此。 她那么担心的原因,就怕因为自己的身体导致不能生育,所以担心着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还好,还好万事大吉,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有劳医师走一趟。” “王后客气,有幸为您看病乃草民三生修来的福气!” 医师执笔写出一张良方,交给宫女拿下去熬药煎药,不出一炷香,宫女手脚麻利地端着熬好的中药走进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整个宫殿散发着中药的苦涩气息,不用尝,光闻着便知它很苦,楼兰王命人呈上利于服药的蜜饯,趁着依纱皱眉喝药时候,眼神扫过医师,跟他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距离寝殿百米远,里里外外隔着几道门,楼兰王仍顾虑依纱听见,刻意压低声音问:“王后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告诉依纱的自然是好消息,医师很机灵,没有向她透漏一个字。 “草民………” 医师叹口气,摇头惋惜道:“王后娘娘自小体寒,再加上后天没有爱惜身体,导致寒气入侵,日复一日,病情逐渐加重!” “孤和王后的心愿,相信医师你最清楚,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孤要你用尽毕生所学全力以赴!你老实告诉孤,王后生育希望………有多大可能?” 孤傲不可一世的君王,面对兵临城下的局面,也能做到从容不迫应对,面对这件事情上,他的心情沉痛不已,竟害怕听见医师说出那句不好的消息。 “请圣主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行医几十载,草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治过无数其难杂症,有那么多案例在前,王后娘娘的病情比较起来,不算最严重,草民有这份信心,一定能医治好王后娘娘,替圣主替王后解决心头之忧!” 问话之前,楼兰王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最坏的局面,医师这番话打消楼兰王眉宇间蓄绕的沉重,略显惊喜道:“此话当真?”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08章 找回记忆(18) 当初从太医嘴里听说她再无生育可能,嘴上说不信,心里默然接受噩耗。 他以为,老天爷真的残冷漠忍,剥夺他们为父母资格与喜悦,不让她享受身为母亲的快乐。 “孤相信你言出必行,也相信医师有能力医治好王后!” 紧锁的眉心逐渐舒展,楼兰王龙心大悦,高兴之余,没有忘记给医师加官封赏。 “医师鲁芭,仁心仁术,妙手回春,其高超的医术可谓华佗在世!从今日起,孤封你为三品后宫太医,效忠楼兰,每日只专心诊治王后一人,至于你的家人,可跟随你身边,稍后孤派侍卫前去接应他们。” 从平民百姓,一下封为三品太医,此等殊荣世间少有,医师呆呆站着一脸震惊,阿吉只当他吓傻了,赶紧轻推他的肩膀,小声提醒道:“还不快叩谢隆恩?” 经他提醒,医师魂魄回身回过神,双膝跪地,受宠若惊说:“草民感谢圣主提拔,只是………只是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家乡离首都较远,草民担心路途奔波中,九旬老母亲有个三长两短………草民勤勤恳恳一生,年轻时奔波各地为人们治病看医,忽略身边的亲人,等到年老之后才幡然醒悟,如今,草民不求功名利禄,不求荣华富贵,只盼和家人幸福生活,过过简单平凡的日子,故草民………恳请圣主赏给草民和家人团聚的机会!至于王后娘娘那边,草民每隔一段时日入宫为娘娘诊脉,确保娘娘身体健朗!” 一口气说完,医师头磕地面紧张等待,他不确定圣主是否答应,他有很大预感圣主很可能大发雷霆。 身为一国之君,大发慈悲赏给他官位,本应该兴高采烈地接受,却大言不惭的佛了圣主的面子,拒绝封赏。 如果圣主发怒的话,会不会………会不会下令砍掉他的脑袋? 医师身体一抖,一颗心害怕得‘噗通噗通’狂跳,阿吉跟他想法一样,生怕楼兰王发怒砍掉医师的脑袋,连忙跪地,替他求情:“请圣主息怒,鲁芭先生不是有意拒绝封赏,他是为家人着想,不得不顾虑太多!虽然他不能入宫为臣效忠圣主,但他有一颗赤诚之心,时刻牵挂王后安危,属下愿意每月接鲁芭先生入宫看诊,请圣主不要降罪于他!” 说完,跟医师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压低头,胆战心惊等待楼兰王回复。 “起来吧。” 意料之外,楼兰王没有发怒,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阿吉讶异地张大嘴,跟医师面面相觑,一前一后站起来。 “孤从不强人所难,你年事已高,一心想退隐山林和亲人团聚,孤允诺你的请求,不过医治王后不能懈怠,每月由阿吉负责接你进宫,等诊完脉,再护送你回去。” 医师没有想到,圣主大发慈悲不降罪于他,恩赐他返回家乡,和亲人在一起,只需要每个月回首都给王后诊治,完成任务即可再回家。 “草民谢圣主体恤!” 请求达成,医师的表情不见缓和反而更加凝重,回去的路上一直愁眉不展,看起来心事重重。 此次入宫,阿吉全权负责保护他的周全,短短半个月,阿吉和医师的关系亲如父子,护送医师出宫的途中,阿吉关心问:“先生为何心事重重表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 按照道理,此事关系重大,他连圣主都没有说,计划把实情埋藏肚子里谁都不透漏,可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不说出来缓解缓解,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阿吉是自己人,同时又是圣前红人,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 “先生放心,我虽为下属,清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看穿他的想法,阿吉保证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说明他不会向楼兰王泄露,而且医师相信阿吉的人品。 “哎,此事………棘手啊!” 医师摇头叹息,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凑到阿吉的耳边,小声说:“王后娘娘体寒严重,生育几率非常渺茫,运气好,可能怀上龙嗣,运气不好…………终生不孕!” “什么?!”阿吉大吃一惊,“你不是跟圣主说王后身体无恙吗?” “哎。”医师再次重重一叹,一脸愁容说:“那是我临时撒的谎。” “撒谎?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圣主实情呢?欺君瞒上,等圣主发现,那是要人头落地的!” “我也不想欺瞒圣主,但是你知道,圣主和王后期望很大,如果我说出实情,圣主一发怒很可能当场要我人头落地!我………当时情急,怕家里亲人受牵连,于是………” “先生你糊涂啊!”得知他撒谎隐瞒的原因,阿吉比他本人还着急:“圣主固然暴戾了些,但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有心理准备接受最坏的事实,所以哪怕你说出实情,圣主绝对不会怪罪你!你刚才那些话给了圣主和王后希望,他们以为………他们真以为………哎………” “真的吗?那现在该怎么办?” 医师悔不当初,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来一次。 楼兰王的暴名,他听说太多太多,那位残暴的君王一言不合,轻则断人肢体,重则砍人头颅,当他给王后诊脉时楼兰王坐一旁观看,他不寒而栗,不由自主隐瞒实情,不敢说真话。 怎么办? 能怎么办?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阿吉敢保证,如果医师请罪告诉圣主实情,圣主一定雷霆震怒砍掉他的脑袋! 从多方面来讲,医师绝对不能说! “谎言有时也是善意的,既然开了头,那就继续隐瞒下去吧,直到………拆穿的那一天。” 阿吉不忍心告诉圣主残忍的真相,换做是他,如果希望破灭,那是很难接受的! 命运弄人,一步错步步错,医师虽然说希望渺茫了些,但不代表没有一点儿可能,他相信老天爷有眼,没准仁慈的给圣主意外惊喜。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09章 找回记忆(19) “先生,此事你知我知,不可泄露出去,按照圣旨,每月初五我接你进宫,该怎么做怎么说,你看着办吧,老天是否保佑你,静等六个月之后!” “如果王后没有身孕,圣主………会如何处置我?” 他认为那百分之几的可能非常渺茫,做好被拆穿受罚的心理准备,一人做事一人担,活到这把年纪,他不怕死,怕祸及身边无辜的亲人。 “圣主如何处置你我也不清楚,先生不要太过担心,很多事情无法预料,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再期盼也不会来。” 这厢,医师忧心未来命途,那边,沁水院完全另一幅画面,有妙手回春医师的肯定,楼兰王心里的那块大石总算落地,摆驾沁水院,心情大好的君王破天荒地的一通赏赐,但凡伺候王后身边的奴才,通通有奖励! 金银珠宝,珠钗首饰,破例的举动令各位奴才惊喜交加。 赏完奴才,楼兰王吩咐尚食房呈晚膳,并叫人去把偏殿的十七王子、十八王子以及赤诺公主。 平时楼兰王忙于朝政,很少有空管三个小孩,他们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皆由依纱打理。 三个孩子,如果再加上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儿,恐怕纱儿得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分身乏术再管其他事。 想起心爱的女人不久之后肚子里将孕育出他们的爱情结晶,楼兰王冷硬的面孔转为柔和。 没关系,后宫琐事不需要她事事亲力亲为,找个聪明伶俐的丫鬟,提拔为尚仪,替她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未有喜,楼兰王已提前想好给依纱减轻负担。 困扰这么久的心头大事一解决,楼兰王心情愉悦,一贯严肃冷峻的脸庞,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不一会,尚食房呈上一道道美味的菜肴,以及两盘精致可口的点心,传膳期间,宫女领着三个孩子进入大殿,先向楼兰王行了礼,然后听话地坐到各自位置上。 “赤诺,来母妃这儿。” 依纱朝赤诺招了下手,文静的赤诺公主乖巧地来到她身边。 身后宫女见状,机灵地搬来一张软椅,搀扶瘦小的赤诺公主坐上去。 赤诺文静寡言,除非她愿意说,依纱从不强迫她开口,她喜欢画画,依纱便请来首都最出名的画师手把手教导,学习几日,不晓得进展如何,有没有进步。 “最近画师都教了些什么?”抚摸赤诺小小的脑袋,依纱低头柔声问。 换做以往,学习感兴趣最喜欢的绘画,她一定高兴得连连点头,可是此时,一直垂着小脑袋,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赤诺是个极度缺乏自信心的孩子,依纱经常夸奖她给她自信,通过最近悉心关爱,赤诺性格明显比初入宫开朗许多,以前可能好几天不说一句话,现在呢每天都要说上几句,尤其提起她最爱的绘画,每次都迫不及待地想展示给她想得到夸奖。 今天,赤诺的反应很奇怪呢! 依纱了解赤诺,像她这样内向轻微自闭的孩子最为敏感,突然变得不说话,绝对有原因造成。 难道………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她闷闷不乐吗? “来人。” 有宫女贴身伺候小公主,她的一举一动贴身宫女最清楚不过。 依纱唤来那位宫女,但见她脸颊红肿贴着块白纱遮住受伤的伤口。 依纱注意力顿时被她脸上的伤吸引,关切问:“你的脸怎么了?” 那宫女身体一抖,大概没想到依纱会注意一名身份卑微的宫女,低头恭敬回:“奴婢昨儿打扫屋子不小心滑倒,脸凑巧撞到坚硬的桌角,导致面部受伤,对不起,让王后您受惊,请您原谅!” “桌角?你的伤严重吗?” 依纱想看清她的伤口是否严重,从她叙述中听来,撞上坚硬的桌角一定很疼,没准流血了呢! “你过来,让我瞧瞧。” “奴婢伤不严重,只是一点淤青,有劳王后挂心。” 宫女把受伤的半边脸扭向一边,诚惶诚恐回道,依纱误以为她畏惧楼兰王不敢过来,短暂想了下,打消念头不再为难她。 “诺儿,想吃八宝粥吗?” 宫女一事告一段落,依纱重新把注意力转向赤诺,问话的同时两手忙碌着,替她呈了碗浓香味美的八宝粥。 赤诺轻点小脑袋,接过瓷碗小口小口秀气地埋头吃,吃这吃着,突然听见依纱担忧的惊呼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臂为什么受伤?!” 掀开孩子衣袖,赤诺白皙瘦小的手臂遍布大大小小的淤紫,细数下来,有十来个伤痕之多! 明眼人一看,这些伤痕不是意外,也不是身体原因,而是有人故意虐待造成! 难怪赤诺从进屋开始闷闷不乐,原来………如果不是她抬手自己眼尖发现,恐怕注意不到她受伤的手臂! 是谁? 是谁虐待她的赤诺? 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谁给她身体以及心灵造成创伤?! “啪!” 待人温和的王后,首次大动肝火,玉掌一拍桌面,整个屋子的奴才齐刷刷跪地。 赤诺受伤,她身边的奴婢肯定最清楚! 依纱立即看向脸颊受伤的宫女,严厉质问:“你说,赤诺公主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奴婢………” 宫女脸色大变,跪地惊慌失措爬向依纱,胆战心惊回:“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 她的回答使人惊愕,不止依纱费解,在场其他人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赤诺公主年幼,走哪儿有贴身宫女伺候跟随,身上莫名其妙冒出这么多的伤,宫女竟说不知情! 装傻充楞,其可能性只有一个,她正是施虐凶手! “来人………” “王后娘娘饶命啊!” 发觉依纱误会,宫女赶紧替自己解释:“请王后明察,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小公主下手啊!”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清白,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 “奴婢………” 宫女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0章 找回记忆(20) 心细的依纱看出她犹豫不决,好像十分害怕说出凶手的名字,不由放软语气,安抚道:“别害怕,这里是沁水院,有我给你做主,没有谁敢动你!你放心说,疏忽的罪行既往不咎,倘若你隐瞒不配合,后果………你心里有数!” 一番恩威并施的言论,宫女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生怕侍卫上前砍她的脑袋,连忙回答:“奴婢知道凶手!是他!是十八王子!” 话落,只见明提慌乱地牵着萨满的手跪地,替萨满解释道:“王后娘娘恕罪,弟弟年幼不懂事,前几日贪玩,不小心推倒赤诺公主,导致她受伤,弟弟胆小,怕说出来受罚,便隐瞒赤诺受伤一事没有向您坦白,请王后念在弟弟年幼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 原来幕后真凶,是年仅七岁的萨满! 听了明提的解释,依纱芙容依旧一片阴沉。 小公主手臂上一道道淤青,一眼便能看出明显有人刻意而为,绝非撞伤导致! “摔伤?区区一个摔伤能摔出这么多伤痕?萨满,你老实坦白,那天你跟赤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萨满贪玩好动,如果赤诺只有一道伤,她相信明提的说辞,可赤诺手臂上不止一道,她不相信错漏百出的谎言! “萨满,你过来。” 大概怕被责骂,年幼的萨满身体颤抖着躲明提身后,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哪怕听见依纱的询问,始终埋低头不说话。 到底年纪小藏不住心事,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他的反应明显一副心虚状态。 依纱转念一想,扭头看向脸颊有伤的宫女,追究她的责任:“你作为赤诺的贴身宫女,不但没有照顾好她,反令她受伤诸多隐瞒,若你未能如实交代幕后真凶,那我只好把你示作凶手,惩治你大逆不道之罪!” 那宫女听后大惊失色,急忙说出事情经过:“王后饶命啊!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胡言乱语!昨日,奴婢跟往常一样去尚食房给公主端点心,奴婢离开前,公主坐书桌前画画还好好的,回来时,奴婢瞧见十八王子慌慌张张从公主房间跑出来,奴婢感觉不对劲,连忙进屋,看见公主倒地上伤心的哭泣。奴婢怒不可遏,找十八王子理论,岂知撞见前来看望他们的艾缇姑姑,明明证据确凿,奴婢亲眼所见,艾缇姑姑誓不承认十八王子所为,还动手………动手打了奴婢两巴掌!” 她左脸的伤,不是摔倒导致,是艾缇姑姑用力打了她两巴掌,留下的一道五指伤痕! “既然你说亲眼看见十八王子弄伤赤诺,并被艾缇袒护,为何你不说出来,反而帮其包庇?” “奴婢………艾缇姑姑给了奴婢两巴掌之后,说十八王子乃先帝遗嗣,圣主亲弟弟,奴婢只是后宫一名普通宫女,担心说出来王后您不相信,同时………得罪王子………” 小小年纪就懂得欺负人,艾缇作为成年人,明知十八王子做法不对,仍偏心袒护他,教导他不正确是非观,等日后长大,岂不想打谁打谁,想杀谁杀谁? 过去,依纱只当艾缇疼爱两个孩子,不晓得她竟在背后胡乱教导人,难怪十八王子调皮成这番这样,原来不无原因! “来人,把十八王子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房门半步!每日静思己过,罚抄四书五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门!” 听起来关禁闭罚抄书,仔细算下来四书五经整整八本之多,七岁的十八王子贪玩调皮,认识的字不多,就算没日没夜的抄写,估计要十几天才行!太多的字,不把他的手给写废? 而且依纱还说,没有写完不可以踏出房门,按照十八好动的性格,不得要了他的命?! “求王后娘娘开恩啊!弟弟不是有意弄伤赤诺,他只是………只是太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您把他一个人关房间里,他会害怕的,弟弟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请您从轻发落啊!”心疼萨满被关禁闭,明提替他求情道。 依纱一向宽宏大度,身边的宫女做错事,只要无伤大雅,不会受责罚,但十八王子萨满,情节恶劣,小小年纪居然狠下心虐待赤诺,不给他教训惩治一下,教导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等日后以后大了不得做出更加过分的事? “明提,你年长萨满几岁,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作为兄长,应当告诉弟弟那是错误的举动,在发生虐待事件之后,你本该及时告诉我,帮助萨满纠正错误,可你倒好,帮其隐瞒罪行,还找诸多借口替其推脱罪行!你这么做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哪!” 依纱终于明白萨满为何调皮捣蛋,他的性格全赖艾缇不正确的教导以及明提宠溺给惯出来的,以前,她只当萨满性格调皮了些,不喜欢念书学习而已,偶尔犯些小错,那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一次,他犯下的错误绝对不可以轻易饶恕,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他今后的越来越放肆! “来人,带十八王子下去!禁闭期间,除了陪同的宫女,任何人都不能进屋探望,更加不能帮忙罚抄书,若被我发现………追加十遍!” 知道明提不会坐视不理肯定偷偷帮忙,索性放下狠话,提前断了他的后路。 她的决定,铁了心要给萨满一个教训,让他闭门思过罚抄四书,比赤诺满是伤痕的手臂,轻太多太多,她不想用体罚解决事情,希望这次的罚抄使萨满明白,他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 宫女带走受罚的十八王子和心情低落的十七王子,等两人一走,匆匆赶来的太医立即给赤诺上药。 还好,她的伤不算太重,应该被十八用手拧出来的淤青,热敷几次,擦擦药膏便好。 给赤诺上了药,娜奴带她去寝殿休息,经此一事,依纱决定让赤诺和两位小王子分开,跟着她一起住,一方面方便照顾,一方面担心如果继续让她跟十八住一个宫殿,指不定以后再发生不好的事。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1章 赐婚(1) 哄完赤诺睡午觉,接下来该追究失职的宫女。 “奴婢自知有罪,不求王后饶恕,但求您从轻发落,再给奴婢一次补过的机会!” 宫女留意到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从头到尾圣主始终旁观,既不表态,也不说一句话。 后宫的事,圣主全权交给王后娘娘负责,不插手过问,只要暴戾的圣主不插手处置她,那她便可放心,因为温柔的王后,处罚犯错的宫女都很轻,顶多罚她扫扫地或者去尚食房帮帮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换做以往,一些小错依纱处罚确实比较轻,不过赤诺受伤,宫女撒谎包庇,打算蒙混过关,情节恶劣,必须重惩给她教训! “你不必再伺候公主身侧,从今日起,罚你去暴室忏悔两月,出来之后,再去浣衣局!” 后宫里的暴室,相当于关押犯人的天牢,犯下大错的宫女奴才,将被贬去暴室做最苦最脏的活,每天一醒来睁开眼,来不及洗漱更衣,就面临做不完的苦差,身心俱疲忙至夜深人静,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休息睡觉,住,坚硬的木床,吃,残羹剩饭,那里的生活,可以说苦不堪言! 沁水院的活,向来是后宫里最简单轻松的事情,衣食住行,也比其他宫的宫女好太多,就连身上的衣裳,绸缎轻纱,引来不少同伴羡慕的眼神。 跟随主子吃惯美味佳肴,暴室的残羹剩饭她哪里受得了? 犯错的宫女从没想过依纱把她贬去暴室,一旦进入暴室,再辗转浣衣局,她便失去继续侍奉的机会,终身难以翻身! 不! 她不能被贬去暴室! 她不可以离开沁水院! “王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知罪,奴婢大彻大悟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奴婢罪该万死,没有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实情,奴婢痛改前非,不敢再犯,请您收回成命不要赶奴婢走啊!” 宫女不停磕头苦苦求饶,见依纱芙容一片冰冷,一路跪着爬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裙摆继续求饶:“王后娘娘………” 一只玉手伸来拂开她的拉扯的双手,面对泪眼婆娑哭泣的宫女,依纱无动于衷:“你犯下大错,沁水院不可能再留下你!” 手一摆,示意侍卫上前把她带下去。 “处理糟心的事,说了这么多话,口一定渴了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一碗盛好的鳝鱼汤出现她的眼前。 依纱微微一愣,顺着瓷碗抬头看向盛汤的主人,注意力转移到忽略已久的男人身上。 后宫之事,他从不插手,平时忙于朝政,很少亲眼目睹她处理公事,刚才看着她瓷白的丽容罕见生气表情,一改温柔状态,严厉责罚犯错的奴才。 这样的她,和平时优雅娴舒模样大不相同,他竟不觉得有何不妥,在他眼里,无论哪个样子的她都很美丽。 “都怪我平时疏忽对十八的教导,导致他不辨是非,欺负弱小。”喝着鳝鱼汤,依纱自责的说。 发生这种事情,她很心痛,不能一味的责怪萨满,他也不过七岁大的孩子,哪个孩子生下来不是白纸一张?是非好坏,性格脾气,全是大人一点点灌输的,只怪她大意没有发现艾缇的教育观存在很大问题,萨满做错事不但不帮助他改正过来,还多次包庇导致他一错再错! “他们俩从小由艾缇一手带大,很多观念扎根脑海根深蒂固,即使你有心想帮,他们未必领情。” 楼兰王一针见血戳中重点。 起初依纱发现他们的存在,怜悯其悲惨童年经历恢复他们的王子身份,并赐予锦衣玉食之生活,后来见他俩年纪不算小,后宫礼仪一片空白,而且从未正式念过书,一番权衡思考,把两个孩子接来身边悉心教导,请来太傅手把手教他们念书,同时担心念成书呆子疏忽身体,接着找来后宫武功高强的侍卫,教他们武功,强身健体的同时,习得一身武功未来好保家卫国。 她的一番良苦用心,那两个小孩可曾懂? 他们根本不懂! 他们就是两个白眼狼,纱儿对他们再好,没有一点儿感激之心,听信小人谗言,怨恨纱儿拆散他们跟艾缇,甚至把怒火发泄到无辜的赤诺身上。 这两个孩子,不能再继续留下去! “别这样,他们始终只是两个孩子。” 看出楼兰王想赶走他们的想法,依纱替他们求情:“十八才七岁,他什么也不懂,教给他们是非观念的人是艾缇,她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要怪只怪艾缇从中作梗。” “如此小人,那便不能轻饶!” 握住女子柔软的玉手,楼兰王漫不经心问:“不知爱妃打算如何处置那位蛊惑人心的宫女?”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有此妖妇误导王子绝不轻饶! 依纱跟他想法相同,思考着如何处置艾缇。 艾缇尽心尽力把两位王子拉扯大,从他们心里来讲,艾缇的分量比他们亲生娘亲更加重要,经此一事,依纱逐渐明白必须让他们远离艾缇,不能往来,纠正他们错误的是非观。 “罚她回浣衣局,从此以后不用再侍奉两位小王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来沁水院看望他们。” 说完,依纱抬眸望着男人刚毅有型的脸,问:“我这样处罚她,是否太重?” 她说话前,楼兰王还以为她要怎么重惩艾缇,结果听她只是把人贬回浣衣局,禁止跟小王子见面,这么轻的惩罚,哪里算得上重惩? 他的女人,心真的很软。 怜爱地抚摸她的发顶,男人摇头,“若你这都算重惩,那砍头剥皮,岂不是惨绝人寰?” 对比朝堂以及楼兰王的处罚手段,依纱亲切太多,所以宫女们个个想来沁水院,不用担心掉脑袋受体罚。 依纱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惩罚,竟激起艾缇强烈不满,过了段好日子的她,一时难以接受回归过去洗衣挑水,粗重累人的生活。 巴着小王子,她住进宽敞舒适屋子,很多时候不用劳烦她动手,手下随时有宫女供她差遣,而现在呢,王后娘娘把她贬回浣衣局,她可以忍受每日洗不完的衣服,也可以忍受吃不饱的生活,但她不能接受王后娘娘的另一个处置,断绝她和王子的一切来往!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2章 赐婚(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12章 赐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赐婚(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13章 赐婚(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 赐婚(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14章 赐婚(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赐婚(5) 萨满喜出望外,双眼开心的眯成一条缝,掩饰不住喜悦心情,“萨满替姑姑感谢王后娘娘法外开恩!” ‘咕噜噜………’ 话说完,圆滚滚的肚子唱起空城计,响亮的声音传进依纱耳朵里。 “饿了?” 正逢用午膳之际,宫女井然有序呈上美味佳肴,萨满闻着飘来的诱人香味没能忍住,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听见依纱的问话,萨满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 “没事,过来坐吧。” 依纱指了下身边的空位,唤了宫女再安置两个位置。 知道萨满要来,提前吩咐尚食房准备佳肴,然后叫下人去把赤诺和明提叫来。 大概经过上次那件事,赤诺非常排斥萨满,跟着娜奴进屋后发现萨满竟坐在那儿,水汪汪的眸儿惊讶地瞪大,立马转身拉住娜奴躲到她的身后。 “小公主,别怕,有娜奴保护你,没人能伤害你。” 娜奴柔声安慰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牵着她细小的手腕想带她过去。 敏感警惕的赤诺察觉她的意图,使劲挣脱手腕抵死不过去,别看她才几岁,害怕起来力气倒不小,娜奴一时没留意被她挣脱开。 “赤诺。”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传进赤诺耳朵里,左脚即将跨出屋门的赤诺,顿时停了下来。 一双白皙柔软的玉手从后方伸来牵住赤诺身侧紧握的小手,依纱半蹲下来,与她面对面平视,“赤诺,没事的,萨满哥哥不是有意伤害你,经过几天面壁思过,他悔过自新,希望亲口向你道歉,得到你的原谅,你也知道,萨满哥哥比你大不了几岁,他也是个孩子,大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小孩呢?如果你不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会非常难过,我知道赤诺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不会跟他记仇的是吗?” 说话的同时,轻拍她的后背,极力安抚。 赤诺不说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声不吭,从她反应以及肢体来看,至少没有刚才那样激动。 “走,尚食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不如我们去尝尝?” 留心观察她不再抵触,依纱站起来牵着她朝圆桌那边走,行至一半,左腿一紧,一声不吭的赤诺突然抱住她的双腿。 因为那场大火,她性格变得孤僻,对周围的事物十分敏感,萨满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给她造成很大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恐怕很难好得了。 想起她的身世及遭遇,依纱很是心疼,连忙弯腰把那个瘦小的小女孩抱进怀里,“别害怕,母后绝不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说完,眼神示意娜奴把小公主带下去,再重新请尚食房单独给她准备两道菜。 宫里只有他们三个小孩,明提和萨满是先王孩子,赤诺是她收养的孤儿,她盼望三人和平相处,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孩那样,没有权利诱惑,不受地位干扰。 上一辈恩恩怨怨,勾心斗角,依纱不想这一辈的年轻人重蹈覆辙,她努力缓和萨满和赤诺的关系,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能像亲人一样相处,可是她不知道,年幼的明提和萨满,不像她误以为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孩子,有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野心与冷血,不可能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产生一丝一毫的亲情,或许因为出身帝王世家,又或许来自先帝遗传,皇家的这几个男人,性格总是惊人相似! ————————————————分割线————————————————— 波斯王国。 经历上一场惨烈战败,将士们情绪低迷,一蹶不振,整个军营的气氛十分压抑,军中主心骨奇纳尔以及莫根等人消失无踪,虽然大家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但是知道这些人的消失一定和楼兰有关。 当初波斯王派奇纳尔刺杀楼兰王,一面担心楼兰王乘胜追击,继续攻打下一座城池,另一个原因,他怀疑奇纳尔的忠诚。 如果奇纳尔成功完成任务,帮他铲除心头大患,证明其清白的同时,又能立下大功,那他便能打消疑虑,真真正正信任他。 结果他终究高估了奇纳尔,收到来自百里之外楼兰寄来的密函,波斯王心里一沉,掩饰不住的失望。 奇纳尔啊奇纳尔,看来是孤高估你的本事,以为你神仙下凡,有通天本事,结果你败了,并且全军覆没,惨败楼兰王手下! 不过任务失败,在波斯王意料之中,他本没报多大希望,平静接受奇纳尔几人被砍头的消息。 别怪他见死不救,他也无能为力,战争失败,作为主帅他们有不可推卸责任,奇纳尔辜负他的嘱托被楼兰王生擒,他必须舍弃这伙人,从长计议。 同时痛失两名得力干将,波斯损失严重,清楚他的目的被楼兰王知晓,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波斯王全力整顿兵马,张贴告示招兵买马。 然,他的动作再快,不及楼兰王兵马快,接收从楼兰传回的消息不过数十日,龟车发来紧急密涵,楼兰王的兵马,兵临城下! 楼兰王突破波斯边关,相当于打开进入他们波斯领土的开关,可直接进攻城池,楼兰王选择离边关最近的龟车下手,如此之快的动作,波斯王始料未及! 当即,波斯王召来紧急会议,号召满朝文武百官共商大计,金碧辉煌的大殿站满匆匆赶来的朝廷官员,一个个面容严肃,窃窃私语,小声商议如何回答波斯王的问题。 早朝一开始,最先处理头等大事,龟车被攻,朝廷必须尽快派出兵马前去援助。 目前,波斯面临两个棘手问题,第一,上一场失败战争他们还未缓过神,接着又要再打一仗,将士们士气低沉,恐怕………很难鼓起精神,第二,奇纳尔和莫根下落不明,缺失两位得力将军,谁来接任这个烫手山芋? 连足智多谋的奇纳尔都不能抵御勇猛的敌人,更何况技不如人的其他人?他们担心统领士兵失败,最终落得跟奇纳尔与莫根一样,下落不明,尸骨无存哪!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6章 赐婚(6) 所以,波斯王一开口询问有谁愿意毛遂自荐,文武百官全部陷入沉默。 “国难当头,上百人才,竟无人回应孤的号召?孤王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久久得不到回应,波斯王大怒,大掌一拍龙椅,指着下面的大臣破口怒骂。 “圣主,末将请愿领兵上场!” 这时,一位身材魁梧男子从队列里走出,双手抱拳诚恳说。 波斯王嘴边的咒骂立即咽回肚子里,往下定睛一看,龙颜先闪过一丝喜悦,然后又转变成担忧神情:“班瑞将军旧伤未愈,孤王担心你………” “多谢圣主关心,末将的伤半月前已恢复完毕!” 为证明身体恢复以往的健朗,班瑞拔出腰间的佩剑,当着所有人的面,秀起一段引以为傲的剑舞。 班瑞年轻力壮,忠心耿耿,其祖上三代均为忠贞烈士,一生效忠波斯,因为奇纳尔的出现,再加之班瑞受伤,这几月波斯王难免忽略他。 危急关头,他不计前嫌第一时刻站出来保家卫国,波斯王感到很欣慰。 龙颜难掩喜悦与赞赏,波斯王郑重其事道:“班瑞听旨!” 班瑞听闻,急忙收剑回梢,单膝跪地回:“末将在!” “孤封你为正三品镇国大将军,率两万精兵赶往龟车!” “末将领旨!” 未开始打仗,波斯王便封班瑞为三品镇国将军,可见对他报有极大期望,不过光这些不算什么,为鼓励他全力以赴,波斯王颁布圣旨,将疼爱的洛竺公主许配给他,当然,前提是他赢得战争,凯旋回朝才能八抬大轿迎娶公主入府。 班瑞听后欣喜若狂,差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迎娶洛竺,是班瑞从儿时开始的美梦,公主貌若天仙,尊贵无比,他自知自己一介莽夫配不上她,但他努力讨好,想尽一切方法博得公主欢心。 可是事与愿违,公主正眼不瞧他,居然喜欢一个来历不明的奇纳尔,他很不理解,感觉窝火憋气,恨不得把奇纳尔挫骨扬灰! 这下好了,不需要他出手,奇纳尔自寻死路,从波斯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欢喜情敌消失,急于向波斯王表现,想等打完胜仗向圣主提亲,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圣主主动赐婚,要把洛竺公主许给他! 圣旨颁布的那一刻,班瑞如坠云端,呆呆望着侍卫一字一句念出那一长段话,直到念完很久很久,他仍未从铺天盖地的喜悦中回过神。 “班瑞将军?班瑞将军?” 耳边,传来侍卫友好的小声提醒,班瑞神智回归,压抑心口传来的激动,举起双手,虔诚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圣旨。 “末将………领旨!末将一定不辱圣主期望击败楼兰!末将在此大胆向圣主许诺,等此次战事成功,下一场,末将还愿领兵,夺回咱们失陷的边关!” “好!孤王相信你!” 班瑞仍然有些不可置信,拿着沉甸甸的圣旨傻傻望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行黑字发神。 他的反应,悉数落入波斯王眼里,不动声色计划着打起他的如意算盘。 相较聪明绝顶的奇纳尔,其实波斯王更中意班瑞,虽然他没有奇纳尔的足智多谋,也比不上对方一身好武功,但他忠心耿耿,没有奇纳尔那般难以揣测的内心。 控制班瑞,让他家继续世世代代效忠波斯,用洛竺联亲,最合适不过! “孤王把洛竺交给你,希望你不要令孤王失望,一辈子疼爱,爱她,呵护她。” 宠了十几年的孩子,波斯王舍不得,除了朝廷上的利益,挑选班瑞为驸马还有另一部分原因,因为班瑞从小喜欢洛竺,几十年从未变过,这份真心,难能可贵,洛竺嫁给他,一定不会受委屈。 “末将以人头担保,今生今世呵护公主,若末将没有做到………” “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诺大的麒麟殿,门口处传来清丽的女音,众人一愣,疑惑谁胆大包天居然闯进百官上朝的地方。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大跳,着一身镶金边薄纱裙的洛竺公主,脸色苍白出现殿门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反抗波斯王的赐婚! 她出现的突然,妆容美丽,衣着华贵,一头乌黑长发挽成百合髻,肌肤晶莹,微施粉黛。 她每次出场,必定惊艳四座,引起哗然! 班瑞的眼珠子,差点掉洛竺身上,一脸痴迷表情盯着爱慕的女子如痴如醉,没有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对,厌恶! 她讨厌班瑞,甚至称得上反感,长得五大三粗不说,粗鲁又自大,如果不是小朱意外从侍卫那儿窥见圣旨内容,只怕她仍被蒙在鼓里,被赐给这个她极度讨厌的男人! 她匆匆忙忙赶来麒麟殿,是为阻止这场婚事! 无视上百双震惊的眼睛,洛竺目不斜视,步伐稳健走向殿中央,先向高座波斯王行宫礼,然后态度坚定说出此行而来的目的:“儿臣恳请父王收回旨意!” 即使没有奇纳尔,她也不会嫁给班瑞,何况现在她的整颗心牢牢被奇纳尔占据。 “混账!朝堂之上,岂容你胡闹?!” 以往洛竺再任性,懂得拿捏分寸,这一次她确实逼急了,不得不进来阻止。 当着众臣的面,洛竺公然抗旨,波斯王感觉颜面扫尽,愤怒之下急言呵斥,等怒气一过,意识自己语气有些过重,放软一些,说服她听话下出去:“洛竺,孤王正和众位臣子商议重要的国事,有什么你先下去咱们待会再说,听话,不要胡闹。” “我胡闹?” 看着昔日疼爱她的父王,洛竺竟感觉无比陌生。 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父王要给儿臣赐婚,为何不先问问儿臣的意见呢?!” 她以为,父王疼她宠爱她,即便将来不许她嫁给普通人,或多或少会询问她的想法,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她想错了,没有,通通没有!父王明知道她讨厌班瑞,为了利益,牺牲她的终生幸福,把她和一个不爱的人绑在一起!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7章 赐婚(7) 她不禁怀疑,父王宠爱她都是真的吗?一旦涉及他的权利地位,她就变得一文不值! “胡闹!这是你该跟父王说话的态度吗?”洛竺质问的语气重新点燃波斯王消散下去的怒火,大掌一拍龙椅,冷声说:“古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为公主,婚姻大事孤王决定,孤王给你找了一个爱惜你疼惜你的勇士,你有何不满?” “我不满?我全部都不满!我讨厌他!我不爱他!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他!”洛竺抗议道。 “混账!” 听见她这句直言不讳的言论,波斯王怒火更甚。 清楚她逆反的性格,如果跟她争执下去,只会闹得鸡犬不宁,还会引来臣子们议论,避免丢皇家颜面,波斯王压抑怒火不再理会洛竺,眼神往后一扫,暗示身边的侍卫把洛竺公主带下去。 洛竺是个聪明的主儿,留心观察波斯王的一举一动,察觉他的意图,毫无预兆拔出藏于衣袖里的匕首。 “护驾!快来人护驾!!!” 见她亮出武器,大家误以为盛怒的洛竺公主意欲行刺波斯王,大殿乱作一团,群臣惊慌失措,侍卫一窝蜂涌上来,团团保护波斯王。 “洛竺,有话好好说,快把匕首放下,你不要冲动!” 波斯王脸色铁青,气愤洛竺为一桩婚事竟跟他拔刀相向。 她学过一些武功,仅仅三脚猫功夫,跟御前侍卫比起来,不值一提,生怕拉扯中她受伤,波斯王急忙制止侍卫动手:“都不许用武器,不许伤了公主!” “可是圣主………” “没有听见孤王的话吗?谁都不许动手,若公主损伤半根毫发,孤要你们人头落地!” “是………” 因波斯王下旨,侍卫们踌躇不前不敢动手,唯有动动嘴皮子,劝说公主打消念头:“公主,您莫要冲动,圣主疼你为你好,你放下匕首,不要做出后悔之事!” “是啊公主,您先冷静冷静!” 一大群男人围着一个弱女子七嘴八舌劝说,洛竺清楚他们误解自己的意思,并不解释,把对着大家的匕首,转向抵上自己的脖颈。 “今日父王不收回旨意,我便死在父王面前!” 想撤回圣旨,没那么容易,来之前她做好准备,将匕首藏于袖中,如果父王坚决不同意,那她只有使出最后一招,以自己性命威胁,逼迫父王同意。 至于父王会不会同意,她………并不确定。 “洛竺!为了一个已死的男人,你竟要自残?” 波斯王大惊失色,情急下脱口而出奇纳尔的死讯。 奇纳尔消失无踪波斯上下传的绘声绘色,有人说他战败害怕受罚秘密逃跑,有人说他被波斯王处死早已离世,还有人说他恢复记忆回归正常生活,各个版本人们众说纷纭,以假乱真,但没有真凭实据作为证据,波斯王这话,无异证实奇纳尔已死内幕,至于他怎么死的,变得不再重要。 作为唯一清楚内幕的人,洛竺犹如晴天霹雳,第一反应觉得波斯王想骗她放弃抗婚,“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当初奇纳尔骗她派人把她送回波斯,醒来后她很生气,想回去找他,可是父王日夜派侍卫把手寝宫,美其名曰要她随处走动放松心情,其实她哪里去不了。 前几日,守门的侍卫莫名减半,她正疑惑,紧接着从小朱嘴里听说父王有意把她许配给班瑞,她来不及细想,急匆匆赶来麒麟殿。 最后一面见奇纳尔,他们商量要去劫狱,明知希望不大,她却相信奇纳尔能成功救出同伴,这么久过去,她想尽办法打探他的消息,想知道最终结果如何,是他成功救走莫根,或者是……… 她不敢往下细想,坚定的认为奇纳尔还活着,父王的这句话,好比当头一棒,打醒不肯清醒的洛竺,接受残酷的现实!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吗? 他怎么能………怎能狠心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人世呢?! 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一颗一颗,一串一串,像断了线的风筝不断往下流淌! 奇纳尔一死去,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如果他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周遭一切不再重要,洛竺感觉呼吸艰难,就像有一只看不见影子的大手遏制她的脖子,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恍惚中,她听见身旁有人唤她的名字,她听不出来那是谁的声音,她也不想分辨是谁,因为那不重要,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一身白衣的奇纳尔。 一如初次见面,他一身白衣倒在湖泊边,在看不清他的面容下,俊逸优雅,风度翩翩四个字顿时浮现她的脑海。 不可否认,花下重金救他,大部分原因是被他英俊的外貌吸引,一看见他那张昏迷沉睡的脸,她的心控制不住地加快。 那是心动的感觉,那是喜欢的反应。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对一名陌生男子动真情,并且一见钟情。 她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认定什么很难更改,她认定奇纳尔,决定此生非他不嫁,而且她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他一个,除了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不!!!公主!!!” 洛竺公主眼角挂泪,唇盼带笑,纤细的身子如同凋零的花朵缓缓倒下,白皙脖颈,惊现一道刺眼的红痕! ‘哐当!’ 匕首从她手心滑落,锋利的刀面散发冰冷气息,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人们仿佛被点住穴道,满脸震惊地看着洛竺公主自刎! “洛竺!洛竺!” 推开眼前碍事的侍卫,波斯王大步奔向大殿中央倒地的洛竺,抱起奄奄一息的身体,一手捂住她不停满血的脖子,抬头慌张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传太医!快给孤传太医啊!公主如果有事,孤要你们一同陪葬!” 波斯王的怒吼使得走神的群臣神智回归,侍卫跌滚打爬跑去叫太医,两三个略懂医术的大臣上前主动帮忙,先及时止住流血的伤口。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8章 赐婚(8) 洛竺自刎,波斯王始料未及,他早打算把奇纳尔离世的消息告诉她,苦于最近忙碌国事,无空坐下来跟她谈,刚才情急之下被她气急了,脱口说出奇纳尔的死讯。 他没有想到,洛竺认识奇纳尔不过几月,竟把对方看得如此重要,得知死讯,竟然以自刎的方式作为回应。 如今看来,把奇纳尔派去楼兰是一个明确的决定,没让他们成婚,更是一个好决定! 他对洛竺影响太深,幸好他已死,否则……… 如果重来一次,波斯王不后悔告诉洛竺,他要彻底扼杀洛竺心底的希望,叫她死心,不再记挂已死的男子! “怎么样?公主如何?什么时候醒过来?” 等太医给洛竺医治包扎完毕,守候外殿的波斯王连忙迎上前,迫不及待问。 太医左肩背药箱,先向波斯王行了个礼,如实汇报:“多亏有大臣及时止住伤口,避免流血过多加重病情,臣已给公主上药重新包扎,不出一日,公主自会醒来。公主伤及脉搏,臣建议醒来之后不要乱动,更不要下床走动,待静心修养几日,伤口愈合一些,可出门散散心,有宜病情恢复。” 若洛竺公主那把匕首再往里深入一寸,那她当时立马一命归西! 波斯王悬紧的心落地,挥退太医退下,掀开珠帘,朝着那张精美床榻走去。 寝殿内,宫女服侍身侧,一个给洛竺公主擦汗,另一个搅拌着刚熬好的中药,等稍凉一些,再喂公主服下。 瞧见圣驾光临,宫女放下手里忙碌的事情,想上前行礼,被波斯王一个唏嘘制止。 “不必行礼,别吵着公主休息。” 他说的极小声,告诉宫女该干嘛干嘛,然后轻手轻脚来到塌边,从上至下凝视眼前这张憔悴的容颜,心情既沉重又复杂。 洛竺啊,你不要怪父王狠心,父王也不想擅自决定你的婚事,但大敌当前,孤必须舍弃亲情为江山社稷考虑,综合各方面来看,班瑞最忠心最可靠,把你许配给他,孤便多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将,你要怪,怪奇纳尔去吧,他没能完成孤的交代,怨不得孤,你和他此生有缘无分,尽快忘记他吧! 深深凝视一眼洛竺苍白的俏脸,波斯王移开目光,转身大步离开芳华殿,后脚踏出殿门,威严不容抗拒的声音响起:“看紧公主,不许她离开芳华殿!” 软的不行,那么他只有来硬的,她和班瑞的婚事不容变更,如果洛竺醒来仍坚决反对,那他就是困也要把她困住,等班瑞班师回朝,立马举行成亲典礼。 皇家和班瑞家联姻,此消息一出,传入万民耳里引起轩然大波。 几乎每个波斯子民知道,班瑞喜欢波斯公主,从班瑞小时候就开始,这些年来班瑞费尽心思追求心上人,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只可惜,洛竺公主瞧也不瞧他,再后来,冒出一位新晋将军,年少有为,武功盖世,高傲的公主拜倒英勇不凡将军脚下。 这个故事,他们看的津津乐道,议论洛竺公主很可能嫁给气宇轩昂的奇纳尔将军,熟料,边关沦陷,作为主帅的奇纳尔落下不明,不知去向,而洛竺公主,转眼成为权利牺牲品。 王室的事情,真是错综复杂哪! 哪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事关江山社稷,依然逃不了被和亲下场。 “哎,你们说公主真要嫁给班瑞将军吗?那班瑞长得五大三粗,跟公主实在不相配啊!” “班瑞祖祖辈辈效忠波斯,现眼下波斯王要靠他保卫城池,收复边关,你说波斯王能不讨好他吗?何况圣旨已下,尘埃落定,波斯公主这场亲事,结定了!” “哎,真是可惜了公主花容月貌啊!” 首都一处客栈,热闹非凡的大堂,三名男子喝着酒吃着小菜,津津乐道讨论宫廷最近的变故。 不止他们,自从和亲一事传遍朝野,此事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点。 间隔三男人不远的另一桌,坐着一位黑衣女人,此女人身姿曼妙,头戴一顶斗篷,黑纱低垂,真实容颜若隐若现。 听着他们的谈话,女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细腻的葇夷轻捏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沉默喝着美酒。 “美人儿,一个人呢?” 形单影只的美人,一进客栈便成为人群焦点,担心她有同伴不敢贸然行动,那三人坐下来暗中观察,聊着聊着天,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最近劲爆的大事件上。 三人说的高兴,忽闻一股芳香袭来,立马想起隔壁桌那位神秘清冷的女人。 尽管她戴着斗篷,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是掩饰不住她的好身段以及貌美的容颜,为什么如此肯定面纱下是张倾国面孔呢? 因为她刚进来时,门口袭来一股狂风,大风吹起她的裙摆,同时也吹起斗篷,他们清楚的看见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眸!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 一介凡夫俗子,找不出合适的词汇赞美那双眼有多美,只知道看见它的人,纷纷惊艳于美人双眼魔力下! “美人一人喝酒多无趣哪,不如哥哥们陪你?哈哈哈………” 经过一会观察,发现她一人孤零零坐着,三人起了色心,互相使眼色,上前团团围住黑衣女人,嬉皮笑脸问道。 三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跟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怎么看,都是后者吃亏哪! 其他桌吃饭的百姓见状摇头叹息,朝黑衣女人投以同情的眼神。 得不到对方回应,三人也不介意,自言自语热络说:“看美人穿着,应该赶路吧?一个人去往哪里呀?你可能不知道吧,最近波斯和楼兰交战,世道凶险,你一个弱小的女子行走江湖很容易遇见坏人,如果美人不介意,我们三兄弟常年游走各地,虽谈不上一身本领,但对付普通强盗劫匪还是没问题的,我们很荣幸为美人保驾护航!” 说完,三人不请自来的分别坐下。 “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茫茫人海相识一场实乃缘分,咱们先喝一杯!”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19章 赐婚(9) 其中一人吆喝着喝酒,趁倒酒的时候,偷偷将藏于手心的药粉兑入酒水里。 轻轻摇了摇,男人把含有十香软筋散成分的酒倒进杯里,递到女子面前。 三人做贼心虚,怕女子怀疑,装模作样先一饮而尽,然后假装风度翩翩的等她喝。 整个过程,女人纹丝不动,也没有接他们一句话,就在三人以为她不领情时候,一声不吭的女子突然拿起桌上的那杯酒。 三男子双眼惊喜地瞪大,一脸期盼地等待她喝下去,熟料酒杯递到红唇边,本该如他们的意一饮而尽,女人莫名放下来,将杯中的美酒悉数泼到离她最近的其中一人脸上! “啊呸!臭娘们儿你………” 咒骂脱口而出,只见女人右手一扬,骂她的男人眼瞪如铜铃,发出一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一声痛呼震惊四座,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每个人仿佛遭人点住穴道,齐刷刷看向黑衣女人这桌。 尖叫的男子脸色苍白,魁梧的身体不停颤抖,视线往下一拉,便发现他左手手背赫然插着一根木筷! 难怪………难怪他叫声如此凄惨,原来……… “臭娘们儿,你找死是不是?!” 众目睽睽,兄弟被伤,另外两人面子挂不住,一甩杯子凶神恶煞说道,撸了撸衣袖,佯装气势汹汹地要动手。 等不到他们装腔作势,黑衣女人手掌重拍桌面,桌上几根筷子腾空而起,只见她右臂一挥,那筷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分别刺中两男子双手! “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三名魁梧大汉,一眨眼的功夫被一名弱女子打的呼天喊地,跪下直求饶,围观群众纷纷拍手叫好,惊叹女人不仅容貌过人,一身本领更令人惊艳。 难怪她一人行走江湖无所畏惧,原来一身武功隐藏不露啊………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没,女侠饶了我们这条狗命吧!” 手掌被木筷钉上桌子动弹不得,手背不断往外溢出殷红的鲜血,三人痛的嗷嗷直叫。 别看他们长得人高马大,实则窝囊废一个,只敢欺负弱女子,遇到比他们强的人,立马变脸求饶。 似乎嫌他三人太吵闹,女人抬手毫不留情地拔去他们手背上一根根筷子,冷冰冰说:“滚!” 生怕她反悔,三人捂住受伤的左手,一路跌滚打爬跑出酒楼,就跟有鬼在后面追他们似的! 他们一走,闹剧收场,酒楼恢复正常,吃的吃饭聊的聊天,那位黑衣女人则继续喝着小酒。 “各位各位,朝廷的人出宫贴皇榜啦,大家快去看哪!” 门庭若市的酒楼,门口出现一位衣衫破旧的老乞丐,朝屋里大声喊了一句,然后转身风风火火离开。 每当宫里发生什么大事,日夜蹲守街边的乞丐们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百姓,百姓们得知情况,赶过去围观凑热闹。 今日清晨,宫里刚下圣旨宣布洛竺公主的婚讯,怎么又有消息要颁布?难不成………发生什么大事? 众人一头雾水,顾不得吃饭放下碗筷跑出酒楼,热闹济济的大堂,顿时剩下黑衣女人一个。 按照老规矩,店掌柜了解客人们凑了热闹要回来继续吃饭的习惯,原封不动把他们的碗筷留着,拿着抹布擦空桌子。 走出来一瞧,发现空荡荡的大堂竟还坐着一人,不免好奇问:“客官你为何不去呢?” 问完,以为她不了解本地风俗,热络解释:“每当宫里派人贴皇榜,附近百姓们听闻立即赶去现场凑热闹,这是从五年前传下来的风俗,我们习以为常,你不用担心,你去吧,桌上的饭菜我们给你留着,不会撤走。” “不用。” 皇榜贴的内容,她提前了如指掌,不需要去看。 “我看姑娘你一身简装似乎赶往外地,眼下世道凶险,你一人行走要多加小心啊!刚才那三男子不会武功,所以你轻松惩治他们,改日若遇到强盗劫匪,人多势众,你一名弱女子很可能吃亏啊!”热心肠的掌柜好心提醒。 “姑娘?” 她的着重点不在掌柜这句关心话,反而留意他的称呼,发出一记意味深长的低笑。 “我的儿子可能比你儿子还大,你叫我姑娘?” “什………什么?!你………” 掌柜目瞪口呆,上下打量黑衣女人,不相信眼前看起来身段婀娜,气韵犹存的女人几近中年! “姑娘莫拿老夫寻开心,你怎么看,年纪也不像跟我们一般大啊!” 那是当然,本宫天生丽质,后天保养,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岂能与之相比? 女人不接话,取出钱袋里一锭银子放桌上,“这些银子作为补偿桌子和吃饭的钱。” 语毕,不给掌柜说话的机会,背起行囊大步离开酒楼。 一出门,热热闹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不止这间店,不少店的百姓抛下手里的事情跑去围观,街上行走的人瞬间少一大半,显得有些冷清。 本该往左走的脚步,不知为何向右拐,顺着人潮,看见前面一个个拥挤的背影,女人停止步伐。 “不得了不得了,王宫最近出大事了!” “怎么了?什么事情大惊小怪?” “你不知道吧,宫里派人张贴皇榜,说圣主最宠爱的贵妃娘娘神秘失踪了!圣主查不出原因,下旨广发英雄贴,若谁见过贵妃娘娘,或者有她的消息,可找王城侍卫,如果协助侍卫找着贵妃,圣主重重有奖!” “贵妃娘娘失踪了?!这………贵妃待王宫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失踪?” “当然不是从王宫消失,谁有胆子敢入宫劫走贵妃?据说今儿晨时,贵妃娘娘出宫上香,为波斯祈福,本一桩好事,岂料回程途中寺庙人太多,贵妃和侍卫走散,这下子,可把侍卫们吓坏了,不仅将寺庙附近寻找个遍,还惊动庙里的主持,整个寺庙上下几十人,跟着一起找人。” “那贵妃娘娘最后找着了吗?” “你笨啊,要是找着了圣主还贴什么皇榜四处寻人哪?” 阅读最新章节,就上 第220章 赐婚(1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0章 赐婚(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 死而复生(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1章 死而复生(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 死而复生(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2章 死而复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 死而复生(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3章 死而复生(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 死而复生(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4章 死而复生(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 死而复生(5)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5章 死而复生(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 死而复生(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6章 死而复生(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 死而复生(7)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7章 死而复生(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 死而复生(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8章 死而复生(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 死而复生(9)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29章 死而复生(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 死而复生(1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0章 死而复生(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 死而复生(1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1章 死而复生(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2章 死而复生(1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2章 死而复生(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3章 死而复生(1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3章 死而复生(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4章 死而复生(1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4章 死而复生(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 死而复生(15)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5章 死而复生(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死而复生(1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6章 死而复生(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 死而复生(1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8章 死而复生(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 死而复生(19)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239章 死而复生(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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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29章 故人相见(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 故人相见(2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0章 故人相见(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 法师真容(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1章 法师真容(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 法师真容(2)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2章 法师真容(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3章 法师真容(3)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3章 法师真容(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4章 法师真容(4)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4章 法师真容(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5章 法师真容(5)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5章 法师真容(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6章 法师真容(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6章 法师真容(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7章 法师真容(7)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7章 法师真容(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8章 法师真容(8)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8章 法师真容(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9章 法师真容(9)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39章 法师真容(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0章 法师真容(10)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40章 法师真容(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1章 久别重逢(1)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41章 久别重逢(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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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如何他们谁都无法预料,依纱希望哥哥的爱情之路顺利些,不要出现太多的坎坷,如果波斯王肯主动投降不再与楼兰为敌,或许蒙腾会看在波斯公主的面子上,给波斯王一条生路。 “哎,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沉默良久,依纱发出一道叹息,悠悠念出一行诗。 娜奴头颅微歪,一头雾水问:“王后娘娘,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呢?” 后面半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经常听人说过,她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前面半句,她就不懂了。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这句的意思是形容夫妻或朋友无论生死离合,双手始终交握,一起同生共患难,一辈子不离不弃!” 正如她和蒙腾,正如洛竺和哥哥,相爱之人约定一生,不管未来遇到多大的艰难险阻,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爱情,真是令人心驰神往,若没有它,孤单寂寞,若拥有它,烦恼一大堆,娜奴不懂爱情什么滋味,有时看着王后娘娘他们恩爱模样,发自内心的羡慕,想体会一把爱情的味道,但有时看着他们争吵或遇到各种问题,她又觉得很头疼。 “你呀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等你将来有一天遇到那个你喜欢的人,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你会觉得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轻点她的额头,依纱笑着说。 “哎。”娜奴像模像样的学着依纱叹口气,右手托腮,秀脸写满了迷茫,“不晓得我的如意郎君在哪儿呢!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出现。” “噗嗤………”听她这话,依纱忍不住笑道:“你才多大呀,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奴婢当然知道!”娜奴不服输说:“一辈子嘛,运气好活个一百年余年,运气不好嘛英年早逝,我不要求活太长,八九十岁差不多,我也不要求我的夫君有多帅多有地位,只要他爱我我们彼此相爱,普普通通过一辈子就好!” 或许受依纱影响,娜奴的爱情观悄然发生改变。 以前她未来沁水院侍奉王后娘娘时,经常对着月亮许愿,希望从天而降一个有权又有钱的男人,把她从悲惨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只要不让她过苦日子,她可以接受男人三妻四妾,不管他娶多少个老婆。 后来有幸被王后娘娘选中,贴身侍奉凤驾身边,当她第一次看见圣主亲手喂王后娘娘喝汤的时候,惊掉了下巴,不敢相信尊贵的圣主居然做出伺候别人的事。 在她看来,越尊贵的男人越是难以接近,正如同圣主,暴戾冷血,不苟言笑,每次他在她们这些下人都提心吊胆,连呼吸都不敢多吸一口,她原以为残暴的君王对待他的王后定也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哪晓得圣主一见着王后,就像老鼠见着猫,柔顺的像变了一个人! 过去娜奴始终想不明白,最近她逐渐想通,明白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脾气再不好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愿意为她改变自己的一些坏毛病。 她爱钱的性格,被王后一点点纠正,不知不觉间,她不再想找个有权势的男人,反而想根据自己喜好遇到那个两情相悦的有缘人,和他相伴到老。 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依纱着实有些惊讶,娜奴的想法她一直以来都知道,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能改变她。 摸了摸她光滑的脸颊,依纱欣慰道:“终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英雄。” 看着此时的娜奴,依纱思绪恍惚,不由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缘分,往往就是如此奇妙,那时候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遇到蒙腾,并且爱上他成为一国之后,这些放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水………水………” 这时,病床上传来的声音引起两人注意,娜奴起身走到床边,瞧见床上的人眼眸半阖,气息游离,惊喜喊道:“王后娘娘,波斯公主她醒了!” 依纱听闻急忙放上手里的衣服,倒了杯热水,“娜奴,你快把洛竺扶起来,注意小心别碰到她胸口的伤。” 她清楚听见洛竺说口渴,昏迷这么长时辰,醒来的确会有些口干舌燥。 娜奴遵从依纱的吩咐,小心翼翼搀扶起虚弱的洛竺,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看着依纱一口一口的喂洛竺喝水。 依纱喂了几口,感觉她有些喝不下去,拿出锦帕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水珠,把碗放一边。 喝了水体力恢复一些,洛竺慢悠悠睁开眼,入目,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她微微一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名玉洁冰清的女子是依纱。 “我…………我这是在哪儿?” 她刚苏醒,声音沙哑,听见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她有点懵怔,没弄明白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哎,别动,你快躺着,你的伤口刚上了药!” 察觉她想动,依纱赶紧制止住她,取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脑勺。 猜测她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受伤的原因,依纱解释道:“两个时辰前,我们在池塘边看哥哥他们切磋武功,突然一支锋利的箭从一棵大树后向我射来,你为了保护我,一把将我推开,我没事,但是你胸口被箭射中!” “我………我受伤了?” 听说自己中了一箭,洛竺低头看向缠着纱布的胸口。 难怪她醒来感觉左胸疼的很,刺痛中又带着点痒麻感,她想挠,发觉身体使不上劲,就连抬手都虚弱无力。百镀一下“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3章 久别重逢(13)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奇纳尔的样子?!你有什么目的?!” 奇纳尔的死给洛竺带来太大的创伤,即使真人出现她眼前,她仍旧不敢相信,怀疑眼前这个人是某个居心叵测之人假扮来欺骗她! 看着她这副反应,奇纳尔后悔至极,他不止一次的想,当初如果他没有把她送走,她不会承受这一连串的痛苦,都是他做下的错误决定,导致他们今生差点不能相见! “洛竺,是我,我是奇纳尔。” 容貌可以伪装,声音和感觉却不能,和奇纳尔相处的几月里,对洛竺来说恍如一生一世,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每一个地方,洛竺无比清楚! 他一开口,洛竺很确定这个人就是他,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奇纳尔! 眨了眨眼,她的语气充满惊喜和震惊:“奇纳尔,真的是你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就怕他像一阵风忽然又消失,因为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做梦梦见他,她觉得格外真实,可是每当她相信那是真的之后,她就会从梦境中醒来,被残忍的现实打败。 她怕,她好怕等她一相信又醒来,那样她就见不到他了。 “是真的,我是真的,你没有做梦,我也不是坏人假扮的,你看见的我是真实的我。” 握住她的手,奇纳尔引领着掌心里的葇夷抚摸上他的脸颊。 为了使她尽快相信,他说出事情来龙去脉:“当时我们抱着赴死的决心去救莫根,登上斩首台的一刹那,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必死无疑。其实来楼兰前,我有想过我的家人有可能是楼兰人,因为冥冥中有种预感驱使着我,可却从没想过我的妹妹居然是楼兰人,第一次听她说起时,我除了震惊便是不可置信,觉得她说的那些离我很遥远。后来,听她提起的越多,我越有种熟悉的感觉,甚至头脑里随着她的叙述不停有画面感冒出来。这段日子我的心情很复杂,在接受新身份后,每天想方设法找回失去的记忆,我曾想过去找你,但是………” 但是他们身份越来越大,由君臣,变成敌人,他不确定她知道他的身世后反应如何,与其找借口说不想,不如说不敢,他怕得到她的惊慌失措的拒绝,那样不如永远不见。 不见,她便不知他俩身份悬殊有多大,可是不见,思念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他,他需要很强的毅力坚持不去想她。 “但是什么?”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奇纳尔,洛竺把脸埋入他结实的胸膛,“不管你是谁,我洛竺今生今世跟定你,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包括我父王!” 在爱情上,她比他直接果敢,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坚持不让自己留下遗憾,这一点,奇纳尔永远不及她。 他感到庆幸,幸好洛竺从波斯逃出来,否则,她将被波斯王安排嫁给班瑞,从此他们真的天各一方! 干燥的手掌跟她的手十指紧扣,奇纳尔收紧手臂把她抱的更紧。 低头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他无比坚定道:“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永远不会松开你的手!” “这是你说的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洛竺露出一抹甜蜜的浅笑。 极力掩饰溢于言表的喜悦,她故意黑着脸说:“如果你有一天说到却没有做到,怎么办?” 奇纳尔握着她的手放唇边亲了亲,一脸宠溺的说:“若我食言没做到,或有事惹你不开心,一切听夫人处置。” 一句夫人,听的洛竺比吃了蜂蜜还甜,俏丽的脸颊爬上两朵迷人的红晕,整个人散发幸福的光辉! 短短一炷香,她的心情跌宕可谓起伏了好几回! 把脸贴在他胸口,洛竺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大事。 上一刻温顺枕在他怀里的女子,下一刻不顾受伤的胸口离开他的怀抱。 轻捶他的胸膛,她面色不佳质问道:“那位克孜姑娘,你跟我解释一下她是怎么回事?” 她可没忘记,克孜亲口对她说他是奇纳尔的妻子,她相信奇纳尔不可能背着她跟另一个人女人成亲,更加不可能娶克孜过门,但所谓空穴不来风,女人的预感告诉她,克孜说的那些话不完全是假。 不完全是假,也就是说有一部分是真,从克孜说话的语气及神态来看,他俩确实像认识了很多年,并且关系很不简单! 难道他俩青梅竹马,曾经有过暧昧? 越是猜测,洛竺越是生气,一想着奇纳尔怀里有可能曾抱过别的女子,有可能曾向她之外的其他人表过白,她就像打翻了醋坛子,很不是滋味! “克孜?” 奇纳尔正沉浸在两人重逢相见的喜悦里,怀里突然一空,冷不伶仃听她提起曾有过婚约的未婚妻,微微一愣。 虽不知她从何处听说克孜,以免她吃味误会,握着她消瘦的双肩,解释道:“我和克孜的确青梅竹马,有过婚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那时的我不想爹娘失望,便让他们做主决定婚事,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在未来等着我,我断不会答应那场婚约。今生今世除了你,我奇纳尔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这些话换做以前,洛竺是做梦都不敢想能从他嘴里听见,她很惊讶,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男子,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奇纳尔吗? 可是此时此刻,这些甜言蜜语一点点都没有打动她,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被他那句未婚妻给吸引! 原来克孜说的几乎都是真的,算起来她真是奇纳尔的妻子,他们差一点就成婚做夫妻了,只是中途发生意外,婚事不得不终止。 那么奇纳尔呢?真如他解释中不爱克孜吗?还是说他对克孜的那份爱因为失去记忆,而忘掉那段感情变成他口中所谓的不爱?那假如有一天他记起过往,那段被他遗忘的感情,是否再度想起来?百镀一下“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4章 久别重逢(14) 到那时,他该将她置于何地? 刹那间,洛竺绯红的双颊褪去红晕,身体不自觉和他拉开距离,奇纳尔察觉伸手想拉她,却被她挥手推开。 “洛竺………” “别碰我!” 她很想问他到底爱谁,会不会有一天记起克孜发觉自己其实爱的是以前的未婚妻?那她呢?她要退出吗? 一百个疑问在洛竺脑海炸开,她感到很没有安全感,她怕真有那么一天,奇纳尔不爱她爱别的女人,她做不到潇洒放手祝他幸福! 她洛竺不是圣人,她是自私的,她要独占奇纳尔,不想跟别人分享他! “洛竺,你听我解释,我和克孜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我把她当做妹妹,即便没有你,我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 被不安全感包围的洛竺听不进奇纳尔的任何解释,她脑子里幻想的全是他和克孜过去发生的一幕幕,她感觉她就像横空插足别人的感情,因为她的介入,导致他们分开。 胸前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洛竺思绪一片混乱,她的心情从喜悦跌至谷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奇纳尔。 捂着发痛的胸口,洛竺眼帘低垂避开奇纳尔灼热的视线,冷声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跨越千里好不容易重逢,刚相聚没一会,又发生巨大转变,奇纳尔说什么都不会再松手,他怕丢下洛竺一个人在屋里,她又胡思乱想。 没有听从她的想法,奇纳尔坚持留下来把事情向她说清楚:“我跟克孜的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俩一起长大,大家自然而然觉得我们天生一对,注定在一起,虽然我和她认识很多年,但是从小我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就像对待纱儿,只有亲情没有爱情!我原想找爹说清楚,那天偶然听见他与娘的对话,他们期盼很高,希望两家人亲上加亲,我不想他们失望,便默认婚事。说来都怪我,即便没有遇到你,我不爱克孜,应该直言明说,不该耽搁她,在明白我的心意之后,我已经向她爹娘说清楚。” 听他取消了婚事,洛竺不安的心稍稍稳定些,替他担忧道:“你取消婚事,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这场婚约是他们生前替你做主安排的,若你出尔反尔,不仅令他们二老失望,还有克孜姑娘的双亲,只怕他们………” 奇纳尔上门拜访克孜爹娘,起初他爹娘笑脸相迎,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宠溺,之后他说明来意,二老脸色大变,尤其她爹情绪十分激动,二话不说拿着扫帚赶人。 奇纳尔料到他们反应肯定激烈,一时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们冷脸相待,他理解,不过他不会因为他们的反应而改变决定。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要再错第二次,他相信爹娘在九泉之下看见他的决定,会理解他,支持他。 “爹虽然严厉,但他不是顽固不化之人,他很开明,决定婚事时曾问过我的想法,而我娘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万事以我感受为重,我想如果他俩还在世,一定很支持我。” 提起去世的爹娘,奇纳尔感触颇多,他最后悔的就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多陪陪他们,等人一走,再追悔莫及都无用。 经历家中巨变,奇纳尔明白了很多,人生短暂,不管平时有多忙,都该抽空多跟家人在一起,正如现在,他把曾经没有尽到的责任全部给依纱,他的妹妹,他将用一生来守护她。 除了依纱,还有洛竺,她们两个是他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他希望余生不再有分离,他们一家人幸幸福福永远在一起。 “洛竺。” 握住她的手,奇纳尔郑重其事说:“你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除了你,我不想要其他人。” 今日他的话,比他以前加起来说的还要多,从他嘴里一次性听到这么多甜言蜜语,洛竺的心早就软化在他的猛烈攻势下。 她有意沉默,是怕将来很难再听见,她想趁着这次机会多听几句,免得以后再也听不着。 她的小心思奇纳尔不知,看着她脑袋埋低不肯抬头,误当做她还生气。 他历来沉默寡言,喜欢把心事放心里不爱讲出来,要他开口闭口说哄人的话,他很难开口,刚才那些话他酝酿了好久才说出来,句句肺腑发自真心,若她仍不相信,他……… 那他只有,使他唯一会的且最后一个方法! 奇纳尔抬起右手,义正言辞说:“我奇纳尔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爱洛竺一人,倘若我骗她………” “不许胡说!” 下一秒,他的唇被一只葇夷捂住,“我相信你!” 洛竺不敢再继续装沉默,怕他待会做出什么不堪设想的行为。 “你不生气了?” 奇纳尔有点怀疑,方才她明明一脸绝望伤心表情,仅凭一句未说完的话她就相信了? “我不生气,我早就不生气了。” 洛竺摇了摇头,从鼻腔发出一道叹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一定骗我,我只是………对未来很迷茫………不确定我们能否克服困难走到最后………” 她今天经历的太多,从受伤苏醒,再到跟他重逢相聚,决定相信他之后,她一想起波斯的父王以及一大堆要面临的问题,她感到惶惶不安。 她了解父王,依照他的性格极可能派人来楼兰把她抓回去,有奇纳尔在身边,她倒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父王执拗顽固的性格,冥顽不灵的要跟楼兰斗个你死我活。 生气归生气,始终是生她养她的父王,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的祖国被灭,她的父王被楼兰王砍掉首级。 “有我在,别害怕。”了解她在担心什么,奇纳尔伸出手臂将她搂抱入怀,“倘若有一天楼兰真兵临城下,我向你保证,护你父王周全。” 从他怀里探出头,洛竺惊喜问:“真的吗?”百镀一下“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5章 久别重逢(15) 说完,想起他的身份及立场不允许他帮敌人,秀气的眉头蹙起,燃烧起来的希望又熄灭,“不行不行,你身为楼兰军师,怎能帮敌国君主逃跑呢?传出去你会被视作叛徒处置的!” 奇纳尔抬手抚平她拢起的眉头,向她分析道:“波斯王再固执,不敢冒险拿波斯做赌注,照着目前情况下去,波斯接连战败,风险极高,他若继续固执,对他有害无益!他作为一国之君,从各方面考虑,早晚都得接受楼兰提出的条件,除非………他想亲手断送波斯,将曾经富足鼎盛的西域一大强国,一步步变成楼兰领土!” 早在他归顺楼兰后,曾找楼兰王谈过几次,希望他不要赶尽杀绝留波斯王一命。 楼兰王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爽快,同意不杀波斯王,不过楼兰王绝非心慈目善之人,他之所以答应,是考虑常年打仗对楼兰也有很大压力,若波斯肯停止战争,并瓜分几座城池给楼兰,同时成为楼兰的附属国,他乐见其成。 当然,这些都要建立在波斯王肯低头签署条约的情况下,照着目前形势来看,波斯王不可能同意。 最好的方法,那就是等,等楼兰方愈战愈勇攻下更多城池,直逼波斯首都,到那时,由不得波斯王不同意! “我父王吃软不吃硬,非常固执,我担心即便到了兵临城下地步,他仍不肯放下他所谓的面子,不愿松口妥协投降。” 相处多年的父女,波斯王的性格洛竺了如指掌。 “不会的,你放心,楼兰王已同意到时由我去当说客。” “你?”洛竺诧异,“这么说楼兰王是真的愿意放过我父王?不砍掉他的头颅悬挂城墙吗?” “谁说楼兰王要砍掉你父王的头颅挂城墙了?”奇纳尔哑然失笑。 洛竺心虚垂下头,小声说:“楼兰王以往每次消灭他的敌人,不都将对方的首级砍下来挂在城墙上吗?”包括他的亲兄弟在内。 最后半句,她没说。 回顾楼兰王以往的残忍手段,洛竺是有点怕他的,对他改观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依纱的宠爱,让她觉得印象里残暴冷血的君王,似乎没想象的那么坏。 可是再改观,楼兰王仍然是那位暴戾的君王,他连自己同手足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更何况他的敌人? 了解到她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奇纳尔哭笑不得。 轻捏她圆润充满弹性的脸颊,他宠溺又无奈道:“楼兰王再残暴,始终是凡人,没你想的那般恐怖,他砍掉敌人首级挂上城墙,是因为那些人犯下滔天大罪,为以儆效尤之用,你父王又没犯下大罪,他砍你父王脑袋干什么?” 听他说楼兰王不会砍她父王的头,洛竺松口气,挽着他的手臂一脸八卦问:“我听说他和他兄长达显王势同水火,你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仇恨对方吗?” 在波斯时,洛竺对楼兰王的认知是从父王嘴里听说的,当时她只觉得楼兰王格外恐怖,就像一个杀人如麻的恶人,后来来了楼兰,她发觉有些东西好像跟父王说的不太一样。 楼兰王暴戾虽然暴戾,不至于杀人不眨眼,而且不可否认,楼兰在他的统领下日益强大,甚至有超他们波斯的趋势,还有,最让她感动的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后宫居然只有一个女人,一生只专爱一个人。 女人总容易被感动,在洛竺听说他们的爱情故事后感动的一塌涂地,对楼兰王的看法发生不少改变,刚好奇纳尔又跟楼兰王相处一段时间,应该知道不少小道消息吧? 洛竺打着小心思想的入神,冷不丁被奇纳尔用力捏了把脸颊,疼的她直抽气。 想挥开他的手,听见一道磁性充满危险的声音传来:“你好像对楼兰王的事格外感兴趣?” 简单的几个字,洛竺嗅闻到浓浓的醋意和不悦情绪。 仿佛嫌事不够大,她故意气他说:“当然,我呀,很想知道关于他过去所有的事!” 哼,他都有过未婚妻,她为何不能有个暧昧对象?当然,她可对抢别人夫君这种事不感兴趣,她已经有奇纳尔,不可能对楼兰王感兴趣,她故意说一说,好气气他。 不过她的刻意,在奇纳尔看来发自真心,听着她开口闭口提起他妹妹的夫君,奇纳尔的脸色逐渐变沉。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瞧瞧人家,对依纱一见钟情,随后展开猛烈追求,你呢?哼,你对我爱理不理,还是我巴着你你才无可奈何应付我,你实话实说告诉我,当初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楼兰王和奇纳尔的性格南辕北辙,对待感情更是截然不同,楼兰王霸道强势,一眼看见依纱便认定她是他的女人,对待感情非常主动,而奇纳尔呢,内敛沉稳,即便真喜欢谁,表面平波无澜,像迷一样猜不透,尽管他表明过爱意,洛竺依然很没有安全感。 洛竺喜欢他的内敛,却同时又讨厌他这点,跟楼兰王对比起来,她很羡慕依纱!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洛竺捶着男人的胸口控诉他的冷漠无情。 其实她控诉的这点,奇纳尔无力反驳,她说的很对,当初要是没有她的坚持以及扑灭不散的热情,他俩不可能在一起,更不可能走到今天。 握住胸口捶打的葇夷,奇纳尔严肃道:“我向你保证,以后不让你受委屈,尽量………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你。” “哼,光保证这些可不够!” 粉唇不满地翘起,她顺杆子往上爬,指尖点着他结实的胸膛,列出一条条早已想好的要求:“爱我保护我,这是你最基本的职责,我要你每天对我说一遍我爱你,还有一遍我想你,要是你哪天忘记说,就惩罚你………惩罚你说一百遍!还有啊,你要对我热情一点,不许面无表情,要多笑,多笑知道吗?你看人家楼兰王,在外人面前凶了些,但是对着依纱要多体贴有多体贴,你………唔…………”百镀一下“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6章 久别重逢(16)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56章 久别重逢(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7章 久别(重逢(17) 《大漠邪皇:暴君万岁万万岁》第357章 久别重逢(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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