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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第三帝国》


第一章 一跌越千年

东汉汉孝灵帝中平元年,即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四月十三日,在司隶刺史部的一座大型军营的营帐里,几个低级军官都围在榻边,看着榻上的一个沉睡着的青年忧心忡忡。榻上的青年名叫刘范,身高八尺,英武不凡,浑身散发出雍容华贵的气质;时年仅十八岁,刚刚过了加冠的年纪,就当上了北军的屯骑校尉,统领两千精骑。但可惜的是,刘范行军途中,胯下的马儿被路边突然飞出的野雉惊吓,吃惊的马儿将他掀到在地,他头脑被重创,便昏迷不醒。

刘范手下的四个军侯之一,前曲军侯王力紧锁着眉头,缓缓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同僚们道:“诸位,校尉大人已经昏迷不醒达三天三夜了,不能再领军了,不如我们禀告卢中郎,再把校尉大人送回雒阳治病吧!”

此言一出,大小将校们纷纷不知所措。后曲军侯曹振思虑了一番,赞成道:“不错!校尉不仅昏迷了三天三夜,而且这三天三夜更是粒米未进,只喝下了些许汤水;头上的伤到如今还未曾痊愈,要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只怕……”

众人都知道他的后话,禁不住都眉头一皱。左曲军侯杨浩想了想,便出言反对,道:“此事万万不可啊!校尉爱兵如子,于我等部曲中素有威信,军士们只愿听从他的号令。近日军士们听说校尉坠马后昏迷不醒,更是忧心如焚,无心备战。若是送大人回雒阳去,恐怕军心不稳,士气低迷,长此以往,我部如何迎战黄巾?如何向卢中郎交代?更如何向朝廷交代?”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军官纷纷点头称是。后曲军侯于广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的部曲如今行军搭寨,都是无精打采的,要是大人离了屯骑部,那该如何是好?”

“依我看,不如等大人醒来,再作计较!”杨浩道。

王力怒道:“不可!大人昏迷长达三天,更兼五谷不进,性命攸关,怎能再作拖延?!大人正值青春鼎盛,要是他有个好歹,你等负担得起吗?!”将校们一听这话,又哑口无言。

曹振也立即附和道:“且卢中郎已经率领大军开拔,我部停留因大人伤重,滞留于此,若是再赶不上大军,就要延期了!延期按律当笞三十,你等还想吃鞭子不成?”将校们更是无言以对。

王力环视一圈,见无人再反对,便道:“诸位都没有异议了吧?好,那便遣人送大人回雒阳!”

杨浩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这就派人送大人回去。只是可惜了大人了,黄巾蜂起,席卷八州,这正是剿灭反贼、建功立业的时候啊!”

话音刚落,在榻上直挺挺地躺着的校尉刘范。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声出来。众将校没得防备,都各自吃了一惊。紧接着,刘范俊秀的脸庞开始扭曲了,眉头一皱,伴随着几声刚睡醒时慵懒的**。再后来,刘范微微睁开了双眼。

众将校都欣喜异常,欢呼雀跃起来,更有甚者,泪水微微润湿了眼眶。而刚醒来的刘范则不然。其实他们不知道,此刘范非彼刘范。

这时的刘范本是后世天朝一介普通屌丝,一普通大学的历史系学生;没有背景,只有背影;没有女友,要说有也只有充气的;而长相身高也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见他的那种。

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像往常一样,戴着耳机,双手插兜,悠悠踱步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阳光柔和温暖,微风不紧不慢地送来清凉,行道树上的蝉欢快地唱着歌,空气闻起来都是微甜的,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刘范心旷神怡,嘴角上翘,见是经常走过的路,早已熟悉了,他便嘚瑟地闭上了眼睛。

没走几步,突然,刘范竟然没有踩到地面,一脚踩空,来不及思考,刘范就失去了重心,身体朝下迅速跌落。刘范惊恐万状地睁开眼,那一秒,他就知道自己掉进井口了!刘范急忙要呐喊出来,但还没等到他喊出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昏迷之后,刘范又做了一个诡异非常的梦,他梦道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接着空中射来一道刺眼的白光。当射到他,也就是他的灵魂上的那一刹那,他的灵魂就被吸进白光里了。白色光束迅速包围了他,他被迫在光束之中迅速穿梭,不可抵抗。

再然后,刘范就被惊醒过来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一群蓄着胡子的大老粗围着他嘿嘿地笑,不禁傻眼了!刘范再仔细一看,这些汉子竟然还留着长发,身上穿着古代的铠甲。刘范愣了好久,而那帮怪人则围着他欢呼雀跃,兴奋不已,嘴里不知说着什么。

刘范再环视一周,发现他身在一个类似蒙古包的帐篷里,身下是古代的坐卧工具,榻。刘范心才定了些,心想,我应该是被拍戏的剧组救了。

刘范便对其中一人,也就是王力,好奇地问道:“哥们,你们是哪个剧组的啊?还有,我,我怎么在这儿啊?”见刘范说话了,将校们都不再出声了。

王力感到奇怪,答道:“大人,你所谓剧组为何物?”

“啊!你叫我什么?叫我大人?!”刘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啊!我等属下,本来就应该叫你大人啊!怎么了大人?有问题吗?”

刘范目瞪口呆,道:“啊?大人?什么大人?”

“你是大汉北军屯骑校尉,你是校尉大人啊!”王力更加感到奇怪。

刘范一下子就懵逼了,道:“什么校尉?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又都是何方神圣?”

众将校面面相觑,纷纷小声地交头接耳道:“大人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傻了吧?”“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嗯!对!毕竟昏迷了那么久!”

王力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止住了交谈。他想了一下,问道:“大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是我大汉北军的屯骑校尉啊,你不记得了?”

刘范茫然不解地摇摇头,道:“不知道!我睡了这么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王力道:“现在是大汉中平元年四月十三日,自大人在三天前不慎落马后,大人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刘范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大惊失色!迅速地从榻上窜起来。他大声地道:“什么?大汉?中平元年?那我岂不是穿越了?!这是真的还是拍戏?!”

众将校又是一番面面相觑,抓耳挠腮。王力挠挠头,道:“大人,这穿越、拍戏又是什么意思?”

刘范又看看他们的打扮装束,周遭环境,心想,必是穿越无疑了!天哪!这还真穿越了!还穿越到了汉朝来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贼老天你咋这么牛逼呢!刘范不禁一阵头疼。

刘范缓和一下,又道:“那现在是西汉还是东汉?”

王力这下更懵逼了,没头没脑地奇怪道:“啊?西汉东汉又是什么东西?”

刘范一拍脑袋,对啊!西汉东汉的名称都是后人安的,古人哪知道?刘范想了想又道:“那现在是哪个皇帝的哪个年号?”

“当今圣上叫刘宏,现在是他的中平元年。”王力一五一十地道。

刘范吓了一大跳,刘宏就是史上著名的昏君,汉灵帝!中平元年,正是黄巾起义的那年!

刘范又指着自己,道:“那,那我是谁?”一听这话,将校们差点昏倒在地。王力顿了顿,便便将刘范的履历娓娓道来。原来,刘范是现任冀州刺史的刘焉的长子,字子楷,年方十八,因训练有方,体恤兵士,深受将士们爱戴;又是出身高贵,为西汉鲁恭王之后,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便被提拔为屯骑校尉,统领北军骑兵两千多人。

中平元年二月,张角的弟子唐周,进京向朝廷告状张角三兄弟即将造反。张角听闻消息走漏,便趁朝廷办事效率低,提前于二月在冀州巨鹿郡发动叛乱,命令全国的太平道三十六方起兵造反,黄巾起义遂全面爆发。

朝廷吓坏了,任命外戚何进为大将军,再急忙派遣中郎将卢植、朱儁、皇甫嵩等三人,率领驻扎在京畿的南北两军精锐,前去征讨黄巾军。其中,屯骑校尉刘范因其麾下都是精锐骑兵,战斗力强劲,所以也被派去征伐黄巾,在中郎将卢植帐下听命,前往冀州讨伐张角……

第二章的征程

从王力开始说,到他说完,这个整个过程,刘范都是张着嘴瞪着王力的,只因他说的一切太过难以置信。刘范还是不敢相信,他是真的穿越了!王力的话,仿佛是一道闪电伴随着隆隆雷声,划破漆黑的夜空,然后直直击中刘范,刘范懵逼了。

王力轻轻推了一下神游状态下的刘范,刘范这才醒悟过来。刘范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有气无力地对众人道:“这么说,我真的是屯骑校尉?”众将校坚定地点点头。

刘范心有不甘地道:“我真的是刘焉的儿子?!”众将校又是一番点头。

刘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头又看看营帐穹顶暗自神伤一会儿,便道:“好吧!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王力等人纷纷弯腰抱拳,道:“喏!”王力临出去时,又回身对刘范道:“大人,恕卑职多言,我部已经滞留三天之久,必须要赶上卢中郎,不然我等军官都要被军法从事!”

刘范吁出一口气,道:“知道了,下去吧!”王力深深地看了刘范一眼,道:“喏!”

等将校们都走了,刘范这才像断线风筝一般,怅然若失地跌坐在榻上,绝望地把脸埋进满是老茧的双手里。想到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了,再也见不到亲人朋友了,刘范的泪水微微打湿了手掌。刘范张开了双手,站了起来,在营帐里转来转去。营帐里全都是古香古色的各种东西,看得出来,都是军用品。刘范找到了挂在架上的甲胄,甲胄闪着一丝游光,好似阳光下的涟漪。甲胄旁边还挂着一把剑。刘范取下剑来,那把剑出乎意料的重,至少有那么二三十斤重。但出乎意料的是,刘范灵魂寄居着的这副身体的气力很大,二三十斤对他来说犹如一支筷子一样轻。刘范横起剑,用力一把把剑抽出来。剑被抽出来的那一刹那,一道铁光即从剑刃上照射出来。刘范仔细一看,平滑的剑刃上清楚地显现出一张脸,唇红齿白,丰神俊朗,眼眸里是一抹黑色的温暖,这就是刘范。刘范看到“自己”长着这样一张脸,暗暗窃喜,但又想到这其实不是他,又倍感失落。

刘范心想,想不到一不小心掉进个井洞,这就能穿越将近两千年,穿越到东汉末年,三国时代。在这个群雄逐鹿、天下纷乱的大时代,我又应该干些什么呢?

刘范挠了很久的头,还是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是迷惘的时候,灵机一动,他想起了两部电视剧——神话和寻秦记。人家胡歌和古天乐穿越后也是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最后胡歌融入了秦汉、古天乐融入了战国,一个成为刘邦项羽的拜把子兄弟,还给秦始皇带上了绿帽;一个在秦国举足轻重,深受始皇帝忌惮。最后,他又想起以前看过的穿越到三国的小说,里面的人物无一不是称雄称霸。

再看看自己,刘范顿时就知道该干啥了!那就是称霸三国,定鼎天下!又想起刚才王力的提醒,刘范赶忙伸手去脱下常服,穿挂上甲胄和兜鍪,但汉服比起后世的衣服太复杂了,刘范半天都没解开……

大帐外,王力、曹振等人围在一起讨论。王力道:“我看大人醒来后神志不清,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了!如此严重,不如我们还是把他送回雒阳瞧病去吧!”

曹振低头思索一番,道:“将为兵胆,要是大人走了,军士们恐怕无心恋战。再说大人已经醒来,不如让他留下,我等属下先替他掌军,这样既可以让军士们安心,又可以按时参战!”

王力刚想出言反对,就听到身后的营帐传来一些声响,回头一看,是刘范昂着头出来了。刘范经过一番尝试,终于学会解开汉服、披挂甲胄,此时他头戴兜鍪,身被铠甲,挂着鲜艳的红袍,一手握着剑柄,威武堂堂,一股王霸之气扑面而来。王力等人竟要为之仆倒。

正当一干将校吃惊时,刘范像模像样地道:“本校尉已然痊愈,自当领兵,你等无需再言!你等听令:立即拔营起兵,追上卢中郎大军!”

王力等人立即按照官阶排列成行,向刘范行礼道:“喏!”刘范昂着头挥挥手,王力等人便麻溜地走了。刘范知道自己要骑马,便让两个卫兵把马匹牵来。两个卫兵很快就把马牵来。刘范仔细一看,此马是一匹黄骠马,肩高六尺五、正头、良腹、宽臀,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也算符合他屯骑校尉的身份。

但刘范靠近马儿时,他傻眼了,马儿既没有高桥马鞍,也没有马镫,还没有马蹄铁。因为东汉时还没有这三样,连单边马镫都要等到魏晋时期才能发明出来,可能是魏国能工巧匠造出来的,也可能是北方大漠游牧民族传进来的。

身为历史系学生的刘范清楚,这三件对骑兵十分重要的装备在东汉还是没有的。于是刘范就只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硬着头皮爬上马背。好在此时的马鞍开始有些雏形了,是个软垫,所以比较舒适。刘范溜了几圈,就逐渐适应了。

王力、杨浩、曹振、于广等人又来找刘范,道:“大人,大军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么?”

刘范思及没有马镫,两千多骑兵骑着马很不安全,容易跌下马来,因而速度也不会很快,就对王力道:“先不急。你等三人,先下令让士卒们从麻布上割下两条长布条,然后把布条一端连接在马鞍上,另一端系成圆。就像这样。”刘范便跳下马,用布条栓在马鞍上,另一端则系成圆,这样布条就成了个布条做的马镫,可以让骑兵和马匹紧密连接在一起,保证了骑兵的安全,也可以让骑兵们更有效地施展拳脚。

王力等人眼睛一亮,纷纷称好,便下去布置了。不一会儿,负责运送辎重补给的民夫们就将营寨收拾好了,这边的三千士卒也都按照刘范嘱托,系上了布条。刘范便率领大军开拔了。

刘范不懂军事,更别说古代的行军打仗了,便把四个军侯叫来询问。原来,东汉军制是这样的:东汉共有三种类型的军队,一是京师兵,驻扎在京畿地区,负责保卫京师安全,又因驻地的不同,分为南军和北军。南军只负责守卫宫门,而北军是全大汉最精锐的军队,真正王牌的机动野战部队。北军士卒,精挑细选,只选自京畿地区和三辅地区,也就是大约司隶和关中的良家子,分为八部,中垒、屯骑、越骑、长水、射声、步兵、虎贲、胡骑,各有两千人,各有八个校尉统帅。校尉分有前后左右四个曲,每曲五百人,由军侯带领。曲下有屯,一百人,由屯长带领;屯下有队,五十人,由队率带领;队下有什,十人,由什长带领;最低的是伍,五人,由伍长带领。

二是地方军队,由郡的都尉、王国的中尉率领,主要作用还是维持治安、剿匪等,相当于是警察。

三是边境军队,由边境上的郡的太守带领,如飞将军李李广在发迹之前,就是上谷太守,他曾率领上谷郡的骑兵多次打败匈奴人。

而这次剿灭黄巾军,北军屯骑由中郎将卢植统领。朝廷一共册封了三个中郎将,分别是卢植、朱儁、皇甫嵩,卢植主攻方向是冀州,负责剿灭由张角和张宝统领的黄巾军主力,卢植手下的军队只有五万多人,而张角张宝却有十五万人;朱儁和皇甫嵩则负责剿灭中原由张梁统领的黄巾军,以及其他小股黄巾军,朱儁和皇甫嵩也只有四万多人,张梁和其他几股黄巾军共有十四万多人。

现在张角已经攻下了以巨鹿郡为中心的冀州和兖州几个郡国,那几个郡国有很多太平道信徒,所以张角势力还在膨胀;张梁和十几方黄巾军也已经攻下了豫州、兖州、徐州、青州、荆州、扬州的一半的县城,力量也不可谓不强大。形式对朝廷很不利。但官军比黄巾军军事素养高,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黄巾军则由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组成,虽然数量庞大,但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只有对升官发财的幻想。之所以他们能够席卷天下八州之地,全都是靠着人海战术。

听完四个军侯的讲述,刘范这才对天下局势有了初步的了解。他也知道,最后官军还是打败了黄巾军,平定了天下。又想起刚刚命令士卒们制作简易的马镫,便吩咐四个军侯带着自己的曲训练骑射。

然后,刘范想起了所谓的“自己”。历史上,刘焉确实有长子名叫刘范,但字不详,生卒年不详。刘范曾在朝廷中担任左中郎将,二弟刘诞担任治书御史,三弟刘瑁担任别部司马,四弟刘璋还小。董卓死后,部将李榷挟持献帝,霸占长安。征西将军马腾联合刘范和刘诞,以及其他心向汉室的大臣,刘范等人负责打开长安城门,放马腾大军进城。远在益州成都的刘焉,听说他们的谋划后,也暗中派出五千东州士去帮助马腾和刘范。结果事情暴露,马腾仓促之下不敌李傕的西凉雄军,只好逃回凉州;刘范奔逃到扶风郡的槐里县,还是被捉回来,然后和二弟刘诞一起被杀了。只有三弟刘瑁,得到河南人庞羲的帮助,逃回益州。刘焉听说刘范和刘诞被杀,伤心之下,竟诱发背疮复发,死了。

历史上的刘范能够当上左中郎将,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北军的一员将领,也很有可能参加平定黄巾起义的战争。虽然能当上军官,与他的汉室宗亲的身份密切相关,但这也说明,刘范本尊还是有一定指挥能力的。后来,他还敢密谋联合马腾,除掉国贼李傕,这更说明了他本尊还是有一些胆略的。

穿越到刘范的身上,刘范还是幸运的,毕竟是个汉室宗亲,有个有权有势,还疼自己的老爹,日后要争霸天下就容易了。

第三章 初识卢植

刘范率领屯骑部两千军士一面快速行进,一面不断地在零碎的时间里,训练军士们骑射的本领。经过八天的星夜兼程,刘范终于赶上了卢植率领的官军主力,到了官军的大营外,而此时他手下的士卒们也稍稍学会了骑射,技术还正在趋于臻熟。

刘范领着屯骑进了大营,便被北中郎将卢植召去。卢植,字子干,东汉末年著名大儒。他是涿郡人,和刘备、张飞是同乡(所以练摊的刘备才有机会投于其门下),身高八尺,声如洪钟。拜大儒马融为师,与另一个大儒郑玄是同学。马融家里有钱,于是从小就爱看歌姬跳舞。有一次他就在给卢植上课授业的时候,让美艳的歌姬们在另一旁跳舞。马融惊讶地发现,卢植上课时从来不看美丽的歌姬们一眼,专心致志地听他讲课。于是马融便把此生所学全都教给他,卢植便因此博古通今、学富五车,成为一代影响力巨大的大儒。因为他学识渊博,在海内名声大,先后就任庐江太守、博士、议郎、尚书等职位。被董卓罢免之后,隐居在军都山,又被袁绍请出山做了两年的军师,两年之后就死了。人虽然死了,但他的影响力还在。到了几百年后的宋朝,他的牌位还被老赵家放在孔子牌位旁边,和孔子一起配飨;清朝,他还被爱新觉罗家的长辫子秃驴们封为王爵。

当然,卢植能当上北中郎将,负责干掉贼酋张角,那也是有一定的军事才能的。后来,他还率领官军以少胜多,大败黄巾军,将张角围困在了小小的广宗城。正要打败张角的时候,结果他却因为不给小黄门左丰贿赂,而被他诬陷。汉灵帝听信谗言,用囚车把他运回雒阳来,要不是群臣都反对,灵帝差点就杀了他……

刘范在一名小校的指引下,进入大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上首跪坐着一个人。那人身高八尺有余,身体健硕,只穿着文士服装;而两旁则站着十几个威武堂堂的校尉,正有一人站出来朝卢植鞠躬,看来正在向卢植汇报工作。再近前了一看,上首那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毛浓厚,鼻子平直,眼睛大而亮,胡子留得很长,虽是一副温润文士的打扮,但刘范却隐隐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内敛的雄厚之气。刘范想那必定是卢植了,便走到大帐的中心、卢植的跟前,对卢植执礼道:“末将刘范,参见将军!末将延误时辰,耽误军机,还请将军责罚!”

卢植微笑着抬了抬手,道:“刘校尉身体不适,这才导致延误时辰,事出有因,不必自责。暂且入列吧!”

刘范道:“喏!”便自觉地站到了最靠边的位置,因为刘范知道,其他的校尉、军侯正盯着他。卢植仿佛没察觉到,继续询问其他军官相关事宜,一句也没提到刘范。刘范也知道个中意味,只好静静地等着。最后,卢植道:“好了,今日无事了,你等且退下吧!”

刘范等众将纷纷站出来,行礼道::“喏!”众人便都要出去了,突然,卢植伸出手来,道:“慢着!屯骑校尉刘范留下!”刘范只好回来。等其他校尉都出了大帐,卢植便对刘范拱手一下,像一个普通的老者,温厚和蔼地道:“素闻刘校尉熟读经典,广知兵事。如今黄巾賊三倍于我,席卷八州,势如破竹,声势浩大,且贼军仍在扩大;又兼其施以百姓小恩小惠,妖言惑众,得八州信众支持,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敢问刘校尉,可有破贼良策以来教我?”

刘范先是受宠若惊,然后思虑一番后,便对卢植一拱手,装模作样地道:“末将认为,我王师有七胜于賊,贼则有七败于我!”

卢植眼眸一下就亮了,身体不自觉的扭动,眼睛像只弯钩,紧紧地勾着刘范,殷切地道:“愿闻其详!”

刘范故作高深,然后恭敬地对卢植朗声道:“第一,我王师训练有素,久经沙场,而黄巾贼众则刚刚放下锄头镰刀,加入乱军,此乃一胜也;第二,王师装备精良,兵器锋锐,而黄巾贼则以农具木棒相抗,不足为虑,此乃二胜也;第三,王师团结一致,众志成城,而天下黄巾贼分为三十六方,互不统属,互不相干,且互相提防,以求保存自身,黄巾贼乃一盘散沙尔,此乃三胜也;第四,王师将领,能征善战,深谋远虑,精通行军用兵之道,而黄巾贼不过以一妖道为首尔,以农夫为军,焉能出谋划策,行军打仗?此四胜也;第五,王师出师有名,理直气壮,而黄巾贼反贼鼠辈,犯上作乱,出师无名,为人所不齿,此五胜也;第六,王师体恤百姓,行军沿途,安民而不扰民,而黄巾贼只知道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迟早会失掉民心,此乃六胜也!第七,王师骑兵众多,机动及野战能力强,而黄巾贼全部都是步卒,只可谨守藩篱,不可出城与我野战,野战,则多为黄巾贼败,此乃七胜也!我王师有七胜,他黄巾贼有七败,由此观之,王师破灭黄巾贼,指日可待!”

卢植听着刘范说话,边听边点头;听完刘范的话,卢植欣喜地拍掌道:“好!刘校尉果然足智多谋,深谋远虑,不愧是刘冀州的儿子!”

刘范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便不好意思地道:“将军谬赞了,末将不过是卖弄罢了!真要铲除黄巾,还要靠将军指挥!”

卢植以为刘范谦虚,便不以为意。卢植又道:“那依刘校尉高见,王师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才能打败黄巾贼,收复失地?”

刘范道:“卑职认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黄巾贼都是太平道道士张角的信徒,三十六方黄巾贼,都听从张角指挥。那么官军应该集中兵力,先快速击破张角嫡系贼众,斩杀张角,或最好生擒张角。只要张角受死或成擒,三十六方黄巾贼势必会士气大跌,乱成一团,不知所措。届时官军再集中主力逐个击破,黄巾贼必死。”

卢植点点头,一手抚摸胡须,微笑着夸赞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刘校尉真是字字珠玑、金玉良言啊!”

“不敢当,不敢当!”刘范连连摆手道。

卢植笑道:“刘校尉过于谦虚了!那我等又如何速战速决,打败张角呢?”

刘范说道:“无他,只能与之野战、正战、决战!依末将愚见,黄巾贼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席卷天下,靠的不过是妖道张角的蛊惑和人山人海;且之前黄巾贼的敌人不过是各个郡国的郡兵和世家的私兵,他们战力不高又人数太少,这才被黄巾贼打败。如果遇上精锐的官军,则黄巾贼必定会溃败!但应注意的是,我等不必顾忌一城一池之得失,只以杀伤黄巾贼有生力量,斩杀张角为主要目标。”

卢植道:“与黄巾贼野战,少不得骑兵参与。而官军中只有越骑、胡骑和你的部曲屯骑是精锐骑兵。敢问刘校尉敢担任我官军先锋吗?”

请将不如激将,刘范也是如此,他闻言便“刷”一声立即站起来,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卢植欣喜地大笑,从上首座位站起来,走到刘范身边,拍拍刘范的肩膀,道:“哈哈哈!有英勇无敌、足智多谋的刘校尉在,剿灭黄巾贼,还不是易如反掌、指日可待?哈哈哈!”

刘范连连虽然脸上只是微微一笑,但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了!要知道卢植是什么样的人物,昏庸无道的汉灵帝不敢杀他,权倾朝野的董卓不敢杀他,就连到了宋朝,他还被宋赵捧上高位,和万世师表、无上圣贤的孔子一起配飨!卢植的历史地位,可见一斑!这么厉害、这么重要的人夸他,他不受宠若惊才怪呢!

……

谈话之后,刘范继续训练屯骑士卒骑马射箭。第二天,官军继续上路,朝着东北方向的冀州行去。而冀州方向传来了消息,说张角和张宝两兄弟已经占领了魏郡、赵国、巨鹿郡、河间国、清河国、安平郡、常山郡等郡国大部分县城,冀州一共九个郡,只有渤海郡和中山郡还在苟延残喘,没有遭殃。而张角又命令程远志率领幽州黄巾贼攻打幽州的涿郡,形势对官军越来越不利。于是卢植便命令官军加快行进步伐,赶往冀州。

第四章 第一次杀人

刘范部曲作为官军的先锋,先于官军主力行进,一路跋山涉水,星夜兼程,穿过河内郡,渡过黄河,终于进入冀州魏郡境内。甫一进入魏郡地界,屯骑部便遭遇黄巾军阻拦。

屯骑的斥候探查到,在魏郡境内,有一股五六千人的黄巾军正往屯骑方向而来,来势汹汹。刘范便一面吩咐斥候们扩大搜索范围,不要教黄巾军趁机偷袭;一面叫屯骑军士加快步伐。果然没多久,一群头上裹着土黄色头巾的黄巾军就映入了刘范的眼神里。黄巾军都裹着清一色的土黄色头巾,而身上却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军官穿着从大户抢来的锦绣衣裳,而普通士兵还只穿着麻布衣服;他们也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大部分士兵拿着从府库中抢来的汉军制式武器,而有少部分士兵还拿着锄头镰刀这样的农具。

正在刘范观察黄巾军的时候,从黄巾军方阵中出来一骑,那人也是头裹黄巾,浓密的胡子铺满了半张脸,一双手臂粗得像腿似的,看起来很凶猛的样子。他身上还披挂有完整的甲胄,应该是一名高级将领。那名将领勒住马,扬起手中的剑,朝着刘范大喊道:“对面的汉军听着,我乃是黄巾军渠帅董平,奉太平道大贤良师、天公将军之命,率本方精兵六千余人,前来杀你!要是想要活命,早早投降!不投降,则死!”

刘范听完他的话,不禁轻蔑一笑,便踢了踢马儿的腹部,纵马跃出军阵。刘范也对着董平喊道:“好大的口气啊!对面的贼子听着:我乃是大汉北军屯骑校尉刘范,识相的赶紧投降,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董平仔细地看了看刘范的面貌,见他长相俊秀,温润如玉,年纪轻轻,弱不禁风,便放肆地大笑一番,轻蔑地笑道:“哈哈哈哈!我还当是谁呢!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汉军是不是没有大人了,竟派你一个小娃娃出战?喂!那个小娃儿,你娘还让喝奶吗?”黄巾军纷纷跟着董平大笑,摇动旗帜,一时笑声震天。

刘范等黄巾军笑完之后,便厉声道:“对付你们这些反贼,何须大人出手?有种的,来打上一仗!”

董平收了笑容,喝道:“好!全军听着:能擒住对面小将的,本渠帅赏百金,官升三级!”

黄巾军们听完,纷纷精神抖擞,蠢蠢欲动。刘范则扭头道:“军侯王力、曹振、杨浩、于广何在?”

“属下在!”四个军侯纷纷回应道。

刘范说道:“王力,你率前曲脱离大军,绕到黄巾军的后方,待到我发出信号,你便立即率前曲突袭黄巾军后方!”

“喏!属下这就去!”王力便带领前曲五百骑兵悄然离开了。刘范又道:“你们三个,便跟着我攻打黄巾贼前部,让军士们准备好弓箭,等下先行骑射!”

“喏!”三人下去布置了。一会儿,后曲、左曲和右曲都准备好了,刘范愤然拔出剑,挥向前方,大吼道:“汉军将士,随我杀!”

“杀!杀!杀!”屯骑一千五百多骑兵纷纷驱动马儿奔跑起来,向着黄巾军冲锋。由于有了简易马镫的帮助,骑兵们可以放开双手并保证人身安全,所以冲锋速度很快。

一千五百多骑骤然杀来,马蹄踏地声如同雷鸣般响彻云霄,大地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和阵阵微微颤抖,再加上汉军骑兵们喊杀声巨大,骑兵速度飞快,故而来势汹汹,气势如虹。黄巾军都吓得不行,纷纷面面相觑,小腿发抖,不自主地往后退缩。董平一看全军如此反应,十分不满,他朝黄巾军吼道:“后退者斩!”黄巾军迫于其威势,这才停住往后退群缩的脚。

刘范率领骑兵冲向黄巾军,估算冲到了到了弓箭的射程后,刘范扬起手喝令大军停下。屯骑骑兵不愧是天下强军的北军的一员,立即停了下来。刘范命令道:“准备射击!”骑兵们纷纷拿出弯弓,拉出箭矢,对准弓弦,再拉弯弓弦,对准黄巾军。刘范挥下高举着的手,奋然吼道:“射!”

话音刚落,“嘣!”地一声,一千五百多名骑兵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刷!”地一声,一千五百多支支箭被弓弦弹开,刺破空气,飞向黄巾军。黄巾军哪里知道刘范麾下会骑射?他们没有防备,于是被射中几百人,损失惨重。连渠帅董平也差点被射中。气急败坏的董平命令黄巾军也准备射箭。刘范一看不好,立即命令骑兵们绕着黄巾军方阵奔驰起来,并一边骑着马,一边射箭。董平及黄巾军皆大惊!从来只听说过只有北方的蛮夷们会骑射,怎么久事农桑的汉人也能骑射?正在他们惊讶之时,又一波飞翔的箭矢飞来,黄巾军惧怕不已,纷纷一面拿着兵器往头上挡,一面往后退。

其实骑兵们骑射的技能还没有成熟,坐在快速奔驰的马儿上射箭,没有多少准头,一千五百多支箭,其实最多也只有不到一半的箭能够射进黄巾军方阵里。射进方阵去都这么少,更别说射中黄巾军士兵了!

虽然射中的几率很小,但骑射胜在气势。黄巾军们看见骑在极速狂飙的马儿上的汉军士兵们,竟然还能用双手射箭,已经怕了三分;又看见如此多支箭朝他们射来,又怕了七分了!黄巾军兢惧非常,纷纷丢弃武器向四处逃跑,好不容易组成的方阵,也顿时散成一团了。董平也吓着了,连续砍杀了几个逃兵,也能稳定局面。董平这才意识到,他们完了!

在一般情况下,一个士兵平均能一口气射出二十支箭。但骑射时容易紧张,所以屯骑骑兵们只在刘范的命令下,射出十五波次箭。于是刘范让骑兵们放下弓,拿起刀,又让传令兵摇旗擂鼓。鼓声隆隆,突然,黄巾军方阵之后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和马嘶声,正是军侯王力率领的前曲五百骑兵!黄巾贼更加害怕了,不知往哪儿跑。刘范便勒起马,朝身后的骑兵们吼道:“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杀!”骑兵们立即跟着刘范,朝着黄巾军冲锋。正在激动之时,刘范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不会杀人!活在后世天朝,社会安定,刘范不是罪犯,也没有变态暴力倾向,自然不会杀人;别说杀人了,就算是宰只鸡,他都下不去手。可是敌人就在他眼前跑着,麾下就在他身后看着,不由得他不杀!可让他出手用手中的利剑,斩杀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还是很害怕的。

正在纠结之时,胯下的骏马已经将他驮到了黄巾军跟前。刘范一回神,就看到一个个不停跑动的人、一张张大惊失色的脸。刘范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愣了,不知道该不该杀!在那一刹那,刘范想到,接下来就将是一个吃人的乱世,要想活下来,进而称雄三国,称霸天下,就不可避免的要杀人。

于是刘范只好狠下心,右手握紧了剑。此时,被汉军冲锋吓破胆的黄巾军已经乱做一团,人人都在往后跑,武器被丢得横七竖八,惨叫声充斥着整个世界。刘范便打马向一个正在吃力逃跑的黄巾贼冲去,刘范大吼一声:“哈!”,挥剑朝那个黄巾贼砍去。只见那个黄巾贼听到刘范吼叫,扭头一看,看到了正朝着他砍来的剑,顿时面容失色!“咔嚓!”沉闷的一声,刘范砍中了那人的脖子,随后伤口喷出血来,喷溅到刘范脸上。再然后那人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然后变得呆滞,身子倒下,他死了。刘范看着那人脖子上深深的伤口,再看看自己剑上的血,十分殷红,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乱动。再看看身边的骑兵,他们杀人时没有一丝顾忌,杀得行云流水,驾轻就熟。

来不及感慨和自卑,刘范又挥剑砍死一个黄巾贼,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最初他砍杀的黄巾贼反抗都没反抗,后来不断有黄巾贼对他反击,刘范也开始想起了本尊留下的战斗技能,杀起人来更加熟练了。刘范抬起头,看到董平正在挥舞鞭子,阻止黄巾军逃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刘范扭头对身后的汉军大吼道:“将士们,随我擒杀此獠!”说完,刘范纵马向董平奔去。汉军骑兵见刘范如此英勇,都受了鼓舞,一边呐喊助威,一边争先恐后跟上刘范。董平看到满身是血的刘范带着一大群汉军向他冲来,大惊失色。刘范连续杀了十几个试图阻止他的黄巾贼,突破重重阻力,飞也似地来到董平身旁。董平吓破了胆,连忙催马逃跑。刘范的马比他的快,因而刘范很快就追上了董平。

刘范大吼道:“董平休走!”董平只好转过身来,用剑朝刘范捅去。刘范打开董平的剑,趁着董平暴露胸腹,也一剑捅向董平。董平急忙用剑也打开刘范的剑,刘范又和他交手几个回合,都被董平挡了回来。刘范急中生智,假意刺向董平,等董平准备护住自己时,一剑刺中董平坐骑的脖子。董平的马不过是一匹普通的马匹而已,被刘范刺中了,立即扬起前蹄痛叫一声。董平没有防备,便被马儿掀翻在地。等到董平准备起来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把剑,往上看,是刘范拿着剑指着他。刘范狠下心大喊一声,“噗嗤”一声,一剑刺进了董平的脖子。

第五章得两千兵

被刺中脖子的董平不甘心地瞪着刘范,然后伤口的鲜血“呼哧”的一声,喷涌而出,董平又双手握着刘范的剑刃,想要拔出来,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董平眨了眨眼睛,无力地松开了双手,然后剧烈地一阵阵发抖,头不住地摇晃,最后四肢不动了,头颅无力地往一边歪去,眼睛定住了,死了。刘范心中惊恐万分,但又不得不假装镇定,强者,永远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虚弱。刘范对黄巾军大吼道:“你们渠帅已经被我杀死,快快投降!不然则死!”“快快投降!不然则死!快快投降!不然则死!”兴奋不已的汉军骑兵纷纷附和道。

黄巾贼停下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的董平,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淌出血来。他们先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措。最后,黄巾贼中一个普通士兵先丢下了手中的刀,朝着刘范跪了下来。榜样的作用自不必说,尤其是这种局面,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当啷!当啷!”声作响,黄巾贼纷纷丢掉兵器了,然后跪下;最后,所有的黄巾贼都跪下了。刘范便命令汉军士兵们下马收缴黄巾贼的武器,再围住他们。在此期间,黄巾贼再没有作无谓的反抗。大局已定。刘范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脸上、身上全都是还没有凝固的鲜血。刘范连忙用手擦脸,但他手上的血液更多,已经结成硬块了!刘范看着这满身的血,不禁有些眩晕,心想,天啊!这都是我干的吗?

刘范感慨了一番后,便命令一部分汉军士兵负责监视和清点俘虏,另一部分士兵则和随军民夫去砍伐林木,搭建营寨。

过了一会儿,卢植就率领官军主力赶到了。刘范立即赶去接见,卢植下了马,刘范便骄傲地对卢植道:“禀告将军,刚刚我率部打败了来犯的六千五百名黄巾黄巾贼,斩杀两千五百多名黄巾贼,并俘虏了四千多名黄巾贼,斩杀了一名黄巾渠帅,自身只折了十三骑!”

卢植一听这话,却是古井无波,微笑道:“哈哈哈!刘校尉果然是能征善战啊!甫一出师就打了个大胜仗!待黄巾平定,老夫一定记你首功,上奏天子,给你封官加爵!”其他的将领也纷纷夸奖刘范,有的是真心夸赞的,有的只不过是敷衍应付而已。

刘范笑道:“众位将军谬赞了!末将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之所以能够打败黄巾贼子,都是因为将士们用命的结果!”

卢植听言,笑道:“刘校尉过于谦虚了!”于是卢植便带领众将校进了大帐。等卢植在首席跪坐下来,刘范便立即站出来,道:“禀告将军,我部俘虏黄巾贼四千余人,不知如何处置,还请将军定夺!”

卢植想了想,道:“你们说说,应该怎么办?”

一个将领站出来,道:“将军,留着这些个俘虏平白浪费军粮,还是个祸害,不如直接把他们坑杀算了!”

卢植一听到坑杀这个词,立即皱起眉头。另一个将领站出来,道:“将军,不可!如果现在杀了这些俘虏,以后还有哪股黄巾贼会投降官军?”

卢植便道:“还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那个将领脱口而出,道:“不如把他们都放了吧!”

刘范道:“不可!要是放了那些黄巾贼,他们又重新加入黄巾军,那这场仗岂不是白打了?将士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卢植道:“依刘校尉之见,应该如何处置?”

刘范在卢植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案,便道:“依末将愚见,将这些俘虏全部充军,挑选健壮的俘虏加入官军,身体瘦弱的的就充为民夫,也好替大军运送辎重!”

卢植听言,连连点头,道:“刘校尉的建议不错,既可以不杀他们,还能让他们帮助官军,提升官军实力,实乃良策啊!”

“谢将军夸奖!”

卢植沉思一番,道:“既然是刘校尉俘虏了他们,不如这些俘虏就交给刘校尉处置吧!”

刘范欣喜地道:“多谢将军!”

……

刘范从大帐出来,便直奔自己的部曲,屯骑的驻地去。刘范走上高台,令屯骑军士把四千多个俘虏押上来。不一会儿,四千多俘虏畏畏缩缩地被押来了,不知道刘范杀不杀他们,所以看着刘范心里很忐忑。这年头,屠杀俘虏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就连同时代的另一个中郎将朱儁,在打破宛城之后,因为气不过以前黄巾军凭借宛城坚城欺负他,一时愤怒,就把投降的黄巾军全杀光了。

刘范背着手,用力地咳了一声,黄巾俘虏立即停止了喧闹。刘范又道:“尔等听着:刚刚议论如何处置你等之时,大部分将军校尉,都同意将你们全部坑杀!”

一听这话,黄巾俘虏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害怕得竟哭泣出来。一个俘虏朝刘范跪下来,磕头哭道:“求将军开恩,我们再也不敢造反了!”接着所有的俘虏都跪了下来,大哭道:“是啊!是啊!将军慈悲,救救我们吧!我们日后再也不造反了!”

刘范看着台下四千多人对他行大礼,心里美滋滋的。刘范微笑着道:“不过呢,本将军已经说服其他将军,不杀你们!”

黄巾俘虏们一听这话,纷纷起死回生,欣喜若狂,又狠狠地磕头三个,感激涕零地道:“谢将军不杀之恩!若有来生,我们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将军啊!”“是啊!是啊!将军真是慈悲心肠啊!”人都是这样,同样的一根棒子,一颗甜枣,你如果先给那人吃了甜枣,然后再给他一棒子,他一定会恨你恨之入骨;但是你如果先给那人一棒子,再给他吃甜枣,他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所以说,先后顺序很重要。

刘范等他们磕头谢恩完了之后,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必须充军,强壮者两千人充作士兵,其余两千人充作民夫!你等可听见了?”

黄巾俘虏们知道不太可能被放走,能当兵都还算不错的了,便应道:“喏。”

刘范便命令屯骑军士,对俘虏们进行筛选。一炷香后,俘虏被分选好了,两千个高大强壮的直接作为汉军;另两千多个瘦弱的作为民夫,就送给卢植,好替官军运送辎重补给。

刘范道:“尔等听着:你们以后就是官军,不是黄巾贼了。要是以后谁还敢称颂黄巾、谈起张角,或者想要逃跑,或者想要反叛,被查出来,就直接斩了!如果谁能举报他人反叛言行,本将军则重重有赏!”黄巾俘虏们连连道不敢。刘范便一面让四个军侯选出军官,进行训练,一面派人去申请卢植要两千新军的武器装备。

得到了装备之后,刘范招呼也没跟卢植和其他将领打,就又带着两千屯骑和由黄巾俘虏改编来的两千步兵,向着魏郡治所,邺县进发。

邺县,也就是日后袁绍治下的邺城,相当于是袁绍的老巢。邺县本来是冀州的治所,但离张角三兄弟的家乡、黄巾军的老巢——巨鹿郡太近,所以刘焉早早地就带着刺史府的属官们,远远逃到了渤海郡南皮县。

按照东汉的惯例,刺史爱在哪个县办公,就在哪个县办公,刺史在哪里办公,哪里就是那个的州的治所。刘焉只留下冀州的校尉驻守邺县,但那个校尉是买来的官,根本不会打仗,所以邺县很快就被黄巾军攻克了。据斥候探报,邺县有一个黄巾渠帅驻守。黄巾军每方设一个渠帅,大方就可能兵力过万、甚至过两万,小方则最少也有六千七千兵马。

第六章 定计破邺县

而此时邺县里,正是一方渠帅赵宣正在驻守。他领的方有兵超过一万两千人,又攻占了大城邺县,从魏郡几个县的府库,和各大世家缴获了无数的金银粮秣,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刘范得到斥候的消息后,不禁有些后悔。敌人据守着城池,三倍于他,而他只有四千人,而且其中还有两千多人随时可能弹压不住,临阵倒戈。早知道敌人如此强大,刘范就等官军主力来了,再一起攻打邺县。如今刘范面临两难选择,如果灰溜溜地撤兵回去,一定会被其他校尉耻笑;但如果不撤兵,硬是凭借这区区四千弱旅,硬撼人家一万两千人,恐怕会被击败,到时候逃回去更加受人耻笑,如果刘范运气不好,还有可能逃不回去。刘范想了想,还是决定攻打邺县。因为从来都是机遇和挑战并存,班超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行进到离邺县不远处,刘范看到了邺县的轮廓。冀州是天下最富庶的一个州,虽然地域狭小,却有人口六百多万,商贾云集,经济发达,土壤肥沃,粮食产量也是全大汉最高的。而邺县又是冀州的大城,所以城墙高有三丈,上面插满了黄巾军的土黄色军旗,军旗下是三三两两的黄巾军士兵。刘范一看到那四丈高的城墙,就知道强攻邺县是不可能的了。

但刘范再一看,发现邺县有护城河。刘范灵机一动,便问身边的士兵道:“邺县的护城河,是从哪条河流引来的水?”

一个士兵回答道:“禀告大人,引的是邺水。邺水流经邺县的南方,有一条支流流向邺县,成为护城河。而且邺水上还有一座木桥。”

刘范又道:“那邺水上还有别的桥吗?”

“没有了,就这一座桥,要想渡过邺水,进入邺县,就必须上那座桥。”

“好好好!”刘范激动地点点头,心中有数了。这时,王力等军侯前来找刘范,忧心忡忡地道:“大人,属下觉得,那些新收的黄巾降军,正在暗中谋划反叛,还请大人提防啊!”

刘范想了想,笑道:“哼哼!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暂时先留着他们的狗命,本大人还有用!”

曹振一愣,道:“大人想用他们去打黄巾贼?”

刘范微笑着点点头。杨浩道:“大人,万万不可啊!他们在两天前还裹着黄巾攻击我们呢,要不是摄于大人虎威,怎能投降于我们?要是他们上了战场,遇到邺县的黄巾贼,说不定就会临阵倒戈啊!”

刘范仰面大笑,道:“哈哈!本大人就是要他们倒戈!他们不倒戈,本大人还不让他们出战呢!”

四个军侯不知所措,纷纷挠挠头。刘范道:“本大人已有一计,保准两天之内打破邺县!”军侯们都不太相信,但又想起前天的胜仗,就没有再质疑。

刘范道:“王力、杨浩、曹振,你们两个率领前曲、后曲和左曲,沿着邺水向西前进,一路上收拢百姓的所有大小船只,只与他们说,战后再还给他们,威胁他们不得告密。如果不够,就自己动手造简单的竹排木筏即可。然后在距离邺县一百里处,你们就让军士们建起一座大堤,不必太坚固,只要一掘开就能垮掉的那种即可。两日后的巳时一刻,你们便掘开大堤,放出久积的河水。等邺水水流平缓后,你们便快速乘坐船只,经邺水转入通向邺县的那条支流,随后猛攻邺县南门,到时则邺县必破!”

王力等人听得都傻了,想了一会儿,便隐隐约约知道刘范的计谋了,便带着前曲和后曲去邺水布置了。看见王力等三人走了,剩下的于广眼巴巴地看着刘范,央求道:“那大人,他们走了,属下就没有任务吗?”

刘范笑眯眯地道:“不忙!不忙!你只需要让军士们吃饱喝足,监视弹压降军即可。等到两日后,你便有大用!”于广听到自己也有机会,这才安心。于是刘范便和于广带着剩下的右曲,去弹压降军了。通过降军中一些人的检举揭发,陆续捉上来十几个以前的黄巾军小头目。刘范命令汉军全杀了这十几个人,然后对其他降军威胁恫吓一番,最后当着所有降军的面,用钱粮奖励了检举揭发的那几个叛徒。降军们这才稍稍收了心,但刘范看得出,黄巾降军中很多人还是不服气。

形势逼人,刘范只好命令降军们,只能待在各自的营帐里,除了统一的吃喝拉撒的时间,不准私自出营帐来,否则就将被巡视的汉军杀掉。降军们唯唯诺诺,不敢做声。

出入禁止施行两天后的辰时三刻,王力等人派来信使说,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刘范行动了!刘范激动不已,便下令取消对降军的管制,叫他们备战。一番准备后,刘范便让屯骑骑兵作为督战队,相当于是押送着黄巾降军,走向邺县。

……

与此同时,邺县县衙门里,渠帅赵宣正一边抱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菜。这女子本来出自邺县城里,一个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是个千金小姐。没有加入黄巾叛军、当上渠帅、跟着张角造反之前,赵宣还在这女子家里当过佃户呢!但常言道:风水轮流转。黄巾起义了,形势变了,赵宣就率领麾下大军攻破了邺县。抢完了足足五个县的府库,赵宣还是觉得不够,就带着兵挨个抢劫城里的世家大族。抢的第一个,就是那女子家。想起以前当佃户时受的欺压,赵宣便命令黄巾军杀光此家上至耄耋老人,下至爬地孩童的所有人,只留下了这个漂亮的女子,用来发泄他旺盛的**。

想起以前的“峥嵘岁月”,赵宣先是一番感慨,然后是得意忘形。赵宣用力地捏了一下那女子的**,那女子被玩弄得久了,早已没有反应,脸上只是麻木不仁的表情。只有她眨眼的时候,那一轮会动的眼睛,才能表现出她是一个活物。赵宣见她没反应,便拿起桌子上一碗酒,对准女子嘴巴倒去。那女子紧紧地闭着嘴,不喝。赵宣便用力地捏她的嘴,捏得她痛了,她便无奈地张开了嘴,含含糊糊地喝下苦涩的酒水,然后剧烈地咳嗽。赵宣看着她那狼狈样,仰面大笑。

这时,突然有一个黄巾传令兵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赵宣不满地道:“什么事?”

那小兵道:“禀大帅,城下正有一个汉军小将在搦战,宣称自己是北军的屯骑校尉,已经斩下了董大帅首级。他还说,还说……”小兵看了赵宣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赵宣不满地道:“还说了些什么?”

小兵畏畏缩缩地道:“他还说,要砍下大帅您的人头拿去邀功!”

赵宣却没有生气,而是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屯骑校尉,那也应该是个大官儿吧?嗯,看来此人不简单啊!也罢!本大帅就亲自去回回他!”

临走时,赵宣又捏了捏女子的嫩脸,猥琐地笑道:“美人儿,我去去就来!等着我啊!哈哈哈哈!”

上到了城门楼,赵宣往下一看,就看到了领头的刘范。只见刘范骑在骏马上,身长八尺有余,头戴铁黑色兜鍪,兜鍪上飘散着深红色缨毛;身上披挂着铁黑色铠甲,穿着深红色汉军军服;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眸似星灿,眉似剑锋,神仪明秀,丰神俊朗!赵宣见刘范长得年轻貌美,心中的忌惮已然放下五分;再看刘范的兵马,步兵只有大约两千人,骑兵也不过五百人,心中的忌惮马上消散完了!赵宣看着刘范轻蔑地笑了。

赵宣打量刘范的同时,刘范也在打量着他。只见赵宣身长不过七尺,包子脸,眼睛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还长着乱糟糟的胡子。刘范见他正对着自己笑,便用剑指着赵宣,怒喝道:“呔!城墙上的賊酋听着:本大人乃是北军屯骑校尉,领精兵两千五百人,特来讨伐你等!前不久,驻守魏郡的一个渠帅董平,已经被本大人亲手斩杀,要是你不想重蹈他的覆辙,就立即打开城门,束手就擒;不然等本大人率领王师攻克邺县,你等贼子,必死无疑!”

第七章 邺县大捷

刘范的这句话,瞬间把赵宣逗乐了。在他眼里,刘范不过是个和他儿子差不多的小孩而已,他始终不把刘范当做个正经军官。赵宣肆无忌惮地大笑,道:“汉军的小儿,你还是回家央求你爹来出战吧!本大帅怕等下出城决战,把你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城墙上的黄巾军听完赵宣的话,纷纷跟着大笑。

刘范抬头一看,城头上一群黄巾士兵都在哈哈大笑,气得脸都变得铁青了,但赵宣他们还是在笑。刘范怒吼道:“狗贼,有种的派兵出城来,我们一较高下!”

赵宣也轻蔑地撇撇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不放过你!”于是赵宣下了城墙,点一万兵马出城攻打汉军,誓要全歼汉军,生擒刘范。不一会儿,南门“咿呀咿呀”地慢慢开启,赵宣便领着一万黄巾军出城来。甫一出城,赵宣便带领黄巾军冲向汉军。刘范便带着右曲退回到黄巾降军的后面,逼着黄巾降军打头阵。黄巾降军看见以前的袍泽,此刻正在向自己冲杀而来,不禁有些伤感和绝望。

黄巾降军不自觉地纷纷回头,看身后的汉军骑兵,眼里透射出迟疑和试探。刘范一看不好,马上抽出剑来,汉军骑兵也纷纷张起弓,对准黄巾降军。刘范对着黄巾降军大喝道:“谁还敢回头张望,杀!”黄巾降军们吓得不轻,马上转过头去。

转眼间,赵宣便带领黄巾军冲到降军阵前。刘范又大喝道:“给我杀!”黄巾降军只好纷纷鼓起勇气,大喊大叫,拿着兵器一起向前冲去,和一万黄巾军厮杀在一起。顿时邺县城下一片喊杀声,除了喊杀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黄巾降军因为惧怕刘范,因而十分勇敢,对上黄巾军竟然还占了些上风。但很快,黄巾军的数量优势就发挥出来了,黄巾降军被杀得一退再退,血肉横飞。最后,终于有黄巾降兵挡不住了,往后面跑。汉军立即射杀这些逃兵。黄巾降兵这才被吓阻,又转过去同黄巾军厮杀。但赵宣的黄巾军是黄巾降军的五倍,又士气大涨,所以黄巾降军最后还是抵挡不住。最后,黄巾降军甘愿冒着汉军的箭雨,也要往后跑;汉军发射箭矢慢慢稀松了,黄巾降军便壮起胆子,冲向汉军。刘范见时机成熟,便带着汉军打马逃跑。

见汉军骑兵都跑了,黄巾降军立即投降赵宣。赵宣经过一番询问后,这才知道,原来的汉军步兵,是投降了的董平麾下的黄巾军!赵宣大喜过望,又见刘范只有区区五百骑,更加志得意满。赵宣便带领着黄巾军狂追汉军。黄巾军见打了胜仗,吓跑了汉军,纷纷欣喜若狂,精神抖擞,鼓噪着跟着赵宣向汉军追去。

赵宣带着一万多黄巾军追到了邺水岸边,突然发现,汉军骑兵就在邺县南岸静静停着,好像专门在等黄巾军的到来。赵宣不以为意,只以为汉军骑兵的马匹是跑不动了。靠近邺水时,他突然发现邺水已经干涸见底了!整条邺水,宽有十三丈,深有四丈,竟然连一滴水都没了!现在是四月,春季多雨,河水暴涨,邺水怎么可能干涸了呢?

但一心想要全歼汉军、生擒刘范的赵宣,此刻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了!他见邺水桥太过狭窄,一时间一万多人不能通过很多人,于是他就让黄巾军直接走桥下,邺水的河床。赵宣赶着马上了桥,遥遥看见了远处的汉军,发现他们竟然还没有逃跑,只是静静地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看着他不说话,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安。

像是要印证赵宣的第六感似的,突然,西边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大地在剧烈的颤抖,河床上的椭圆形石子不停地蹦跳起来。赵宣看着干涸的河床,似乎想到了什么。下一秒,赵宣就看到,一面高达三丈的、白色的“水墙”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汹涌澎湃,向桥上桥下的黄巾军席卷而来。赵宣直到现在才知道原因,但已经晚了!黄巾军顿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往岸边跑去。但一切都来不及了,还没等他们上岸下桥,冰冷的河水立即包裹住了他们,然后犹如一张有力的手,将他们推倒。

一万多黄巾军都被河水卷走,他们像下锅的饺子一样浮在河面上,在碧波荡漾中不停地挥舞双手,最后都沉了下去。黄巾军都是北方人,旱鸭子不识水性,故而一会儿,邺水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黄巾军了,只有呼啸而过的河水尚在怒吼。

刘范和屯骑骑兵们都看傻了!刚刚还在耀武扬威,活蹦乱跳的一万多黄巾军,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就在他们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那座巨大的木桥都被冲没了!大自然的力量,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愣了半刻钟,刘范立即下令让屯骑骑兵们去砍伐树木,做成一座浮桥。

……

河水渐渐变得平缓,王力、曹振和杨浩就立即登上船只木筏,顺流向东,转入邺水支流,袭向邺县。此时的邺县,也被泄出的洪水影响到了,洪水涌进支流,护城河的水位马上上升,洪水蔓延到城门。四个城门,均由纯木头和铁板铁钉制成,被洪水浸泡以后,渐渐地发软和生锈。城墙上的黄巾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突然看到许多汉军乘着船,大小船只铺满了整条河,向邺县南城门冲来。

本来邺县黄巾军有一万两千人,赵宣带走了一万人,被洪水吞没了,所以只有邺县只有两千人驻守。两千人平均到四个城门,所以南门只有五百人。那五百黄巾军立即组织起来,向乘舟的汉军射箭。汉军举起盾牌遮挡,挡得严严实实,所以被射到乃至射伤的汉军微乎其微。只是一下,王力等三个军侯就带着一千五百多汉军划船到了南门下。

此时洪水已经漫到了南门的三分之一高,城门被洪水泡得发软了,城门后的黄巾军也因为洪水的缘故,不能去顶住门。汉军便用力推,连续推了五轮后,“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几声,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推倒了!城门沉入洪水中,汉军骑兵们笑得合不拢嘴,纷纷划船进入邺县。邺县的黄巾军见汉军涌进来了,慌乱不已;又想到渠帅出城追杀汉军,现在都还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更让他们感到雪上加霜!于是黄巾军纷纷扯掉头上的黄巾,脱下黄色衣服,跑下城墙,窜进泡在水里的百姓群中。

这边的刘范,也搭好了浮桥,通过浮桥,又乘坐船只进了邺县。刘范一面派前曲士兵打开其余的东门、西门和北门,将洪水泄出城去;一面派后曲逮捕藏在人群中的黄巾军;又一面派左曲去清点黄巾军的军资,金银粮秣等等,都封存起来;最后一面,派右曲去搭救那些在水里挣扎着的百姓。

在屯骑部士兵的不懈努力下,洪水终于被排出邺县去了,百姓们也被救起来了;隐藏着的黄巾军,因为平时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等等,被愤怒的百姓们全都举报出来了,刘范没有手软,全都砍了他们,一时间,邺县城里的积水都被染红了;军资也清点出来了,粮秣一项,粮食有六万石,秣草,也就是草料,有十万石,金银则有惊人的三千多万钱!刘范见钱眼开,就命令粮秣充公,粮食供屯骑部和民夫食用,秣草则让骑兵的马匹、民夫拉车的牛食用;分出一千万钱,按照功劳和官阶打赏屯骑部两千骑兵,又分出五百万钱打赏随军的民夫,刘范则一口吞下了一千五百多万钱的巨款。每个骑兵和民夫都心知肚明,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们揣着刘范沉甸甸的赏钱,也都保证不说了……

三日后,卢植率领官军进了邺县。卢植和校尉们都对刘范私自行动感到不满,但因刘范刚刚立功,这才没有上奏朝廷。卢植和校尉们看见邺县被他攻克,无一不吃了一惊。刘范又添油加醋地将过程告诉他们,校尉们无一不感到惊讶。

对于校尉们,一个相当于是他们的儿孙辈的小将,初出茅庐,竟然以少胜多,连胜黄巾军两次,连斩渠帅首级两颗,还攻克了河北重镇邺县;而他们呢,一路上,一个黄巾军士兵的影子也没见着,更别说杀敌立功了!所以校尉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卢植也清楚校尉们的心思,又想警告刘范一番,于是便以刘范部曲两次大战,已经精疲力尽为由,让屯骑部留在邺县休整;其他的校尉负责收复魏郡其他的县城。刘范只好奉命……

第八章 张角来袭

巨鹿郡,广宗县城县衙。张角正坐在首席,和黄巾军各方渠帅和高级将领宴饮,觥筹交错之间,好不热闹。张角长着一张国字脸,眉毛浓密,眼睛细长,鼻子平直,嘴唇宽厚,胡须长直,身长八尺,身体健壮,穿着白色道袍,手持白色拂尘,头戴青色头冠,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飘飘欲仙的气质。

日前,中原方面给张角传来了好消息:负责清扫中原三州:徐州、豫州和兖州的张梁,也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三弟,得知以朱儁和皇甫嵩为首的官军进犯之后,果断出击,派出渠帅波才,大胜官军,官军只好败退到长社,汝南黄巾军又打败了太守赵谦;南阳方面也传来了喜讯,张曼成攻破南阳郡治所宛城,在杀了南阳太守褚贡后,宣布效忠于他;河北方面,广阳黄巾军攻略幽州,杀了幽州刺史郭勋和太守刘卫;青州方面,黄巾军已经把州治临淄城给重重包围起来了。张角又派出二弟张宝接手下曲阳,准备攻击常山郡,并和程远志攻击幽州。

喜讯连连,天下已经有二十八个郡,被黄巾军占领;而郡兵和世家的私兵被黄巾军打得一退再退,一败再败,这些都让张角慢慢变得飘忽起来。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的张角,从来没想到官军有如此不堪一击,早知道这样,他早就起兵造反了!甚至张角已经在考虑,不久后攻破雒阳、杀死汉皇、登基称帝、分封群臣时,该穿什么样的龙袍了。张角一高兴,又喝了几口酒,看着下面的蒲帅们猜拳,心里乐开了花。

这时,一个步履匆忙的斥候闯将进来,顿时打破了宴会上热闹的气氛。传令兵一进来,马上扑倒在地行礼,用哭腔说道:“禀告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大事不好啦!”

张角的兴致顿时消散了,皱着眉头沉着地道:“到底怎么了?敢如此失礼?”

传令兵还是哭丧着脸,道:“两日前,魏郡传来消息,官军打来了!”

张角闻言先是一惊,然后突然爆笑,笑道:“哈哈!本将军还以为官军不敢来了!官军来就来,怕他们作甚?”“就是!官军不足为虑,这天下十三州啊,迟早都会是大贤良师的!”几个渠帅也纷纷附和。

传令兵严肃地摇摇头,道:“不是,官军一员小将先是斩杀了董渠帅,然后又斩杀了赵渠帅,攻破了邺县!之后官军又分兵攻下了魏郡其余县城。官军正在魏郡整军备战,准备攻打巨鹿郡!”

听完这话,张角和渠帅们都惊呆了,下巴和酒樽掉了一地。张角反应过来,愤怒地两手一把将桌子掀翻。桌子上的器皿“噼里啪啦”地作响,渠帅将军们吓得说不出话来。张角满脸黑线地站起来,怒吼道:“怎么可能!我留给董平和赵宣将近两万大军,驻防魏郡!邺县也是一座重镇,怎么可能两天之内,他们全都败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渠帅们马上低下头,不敢再看张角的脸。

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传令兵,壮起胆子抬起头来,吞了口口水,道:“天公将军息怒,魏郡,是真的被官军攻下了!”

张角只好压下心头之怒,语速很快地道:“好!那我问你,官军的主将是谁?还有,那个杀了董平赵宣、攻克邺县的小将又是谁?”

传令兵道:“官军的主将是以前的议郎卢植,现在是北中郎将;那员小将名叫刘范,是冀州刺史刘焉的长子,任北军屯骑校尉。”

张角沉吟不语,又道:“哼!他又是怎么杀死董平和赵宣,又是怎么攻克邺县的?”

传令兵一五一十地告诉张角。张角听完,愤愤不平地吼道:“哼!这个刘范,汉室的一条走狗,竟然敢杀我两员渠帅,两万大军!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呀!”渠帅们和将军们纷纷手脚麻利地站起来。

张角阴沉着脸,道:“点起黄巾雄军十万出征魏郡,留五万留在广宗大本营!本将军要亲亲会会这个刘范,先杀了他,再攻破渤海南皮,杀他老子!”

“喏!”黄巾渠帅们和将军们诚惶诚恐,纷纷下去布置了。

……

一日后,张角率领十万黄巾军,诈称二十万,南下向邺县扑来,黄旗蔽空,队伍逶迤千里,不见其尾。卢植得知消息后,连忙召回驻守各县的官军,准备据守邺县,凭借邺县的坚固,打一场攻防战,挫挫黄巾军的锐气。同时卢植又分出官军一部,去堵住邺水支流,避免张角使用刘范的计策攻进邺县。

又一日后,张角率领十万黄巾军兵临邺县城下。张角一面吩咐黄巾军就地扎营,一面领着两万黄巾军,来到邺县城下北门搦战。张角命人擂鼓,鼓声震地,卢植立即带着校尉们上到城门楼去。刘范往下俯视,一看,黄巾军排列成整齐的防御性方阵,铺天盖地,不见边际,黄巾军士兵头上都裹着黄巾,黄色的军旗遮天蔽日,使之看起来像一片土黄色的海洋。和十万黄巾军对比起来,高大雄伟的邺县城池,倒显得渺小了!在后世,刘范在商业步行街,都能见到这样的人山人海,但黄巾军不同,他们多了几分杀气腾腾!刘范看久了,也都患上密集恐惧症了!而卢植往下一看,脸上也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其他的校尉看了,也都吃了一惊。

张角跃马出阵,用剑指着城墙上的卢植,怒喝道:“城上的官军听着:我乃太平道大贤良师、黄巾军天公将军,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如今的汉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言,纵容群小,倒行逆施!米麦无收而赋税不减!百姓皆生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汉室无仁,施行暴政,苛待百姓,何德何能,再为天下共主?而我太平道,顺应民心,顺应天意,当取代汉室,兼济天下,扶助万民!此乃时也!此乃势也!太平道取代汉室,这正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归!你等汉室走狗,理应改邪归正,束手就擒,归降于我,如此一来,尚可保全性命!如若再恪守愚忠,顽固不化,据城坚守,负隅顽抗,等我黄巾二十万大军攻克邺县,悉皆斩之!”张角声若洪钟,浑厚的声音回荡在邺县北门下,仿佛撼动了厚厚的城墙,回音绕着人们的耳根,久久没有散去。等张角演讲完毕,他麾下的十万黄巾军立即扬起手中的刀枪戈矛,齐声大吼,气势汹汹,一番恫吓,竟让城上的一些官军士兵瑟瑟发抖。

卢植八尺的身子因愤怒而剧烈地颤抖,对城下的张角怒目而视。卢植依着城墙,探出身子,朝着张角怒骂道:“呸!张角贼子,你不过一妖道耳,依仗太平邪教,妖言惑众,号众造反,犯上作乱,罪该万死!想我汉室,自高祖出兵汉中,打败楚霸王,定鼎天下,至今已有四百年!江山稳固,人心思汉!雄如秦皇,壮如霸王,奸如吕氏,诈如王莽,狠如赤眉,厉如绿林,其力量之大,灭我汉室之心,胜你千百倍!而今安在哉?今海内安泰,天下升平,民享太平之乐,你犯上作乱,欲窃国器,实乃国之大賊也!待王师奋战,灭你如同屠豚杀犬耳!黄巾贼兵,你等应速速拨乱反正,改正归邪;否则,官军戮力奋战,你等皆成齑粉!”卢植声量也不弱于张角;又居高临下,扩音效果好;所以一番演讲完胜张角,黄巾军摄于威势,被吓得不轻,不少人双腿发抖。但刘范觉得,卢植不过是粉饰太平、维护汉室那可怜的尊严而已。若是天下太平,又何来今日黄巾之乱呢?

张角听了,气急败坏,也自知没有理,也就说不过他。张角便按捺住尴尬,大喝道:“哼!卢植老头,休要逞口舌之快,你有种的,派兵出城来与我一战!”

卢植怒喝道:“好!张贼休走,老夫今日便教你识得我王师威武!”

第九章 迎战妖兵

卢植便转身,看了看城墙上十几个校尉,道:“谁敢率部出战黄巾贼,为我大军涨涨士气?”十八个校尉,马上站出来九个来。刘范其实也想站出来的,但他知道,前段时间他只在几日内就杀了两个渠帅,攻克一座大城,已经揽尽了所有风头,遭受不少校尉的羡慕嫉妒恨。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是刘范再不收敛一点,很有可能就会遭受校尉们的排挤。于是刘范扭头看向一边,对卢植的眼神置若罔闻。

卢植其实是最想刘范出战的,但他那样子,便知道缘故了,于是便点了一个叫张庆的校尉出战。张庆身高近八尺,身体尚且有些肥胖。他手提重达三十斤的双锤,便带领他的部曲两千多步兵下城,扑向黄巾军。黄巾军也也向官军冲来,两军狠狠地撞在一起,喊杀声喧天。官军训练有素,久经沙场,黄巾军则刚刚成军,怎么抵挡?两军方一接触,黄巾军前军便一败涂地,被如狼似虎的官军杀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张庆就带领官军,杀破黄巾前军几重阻拦,冲进黄巾军阵中。

邺县城墙上的官军欣喜若狂,纷纷擂鼓摇旗,为张庆部助威。校尉们也都认为,击破黄巾,擒住张角易如反掌。卢植也微笑着,轻轻地抚摸长须。但刘范看着渐行渐远的张庆部,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因为张庆部如此血战,黄巾军竟然没有自乱阵脚,伤亡惨重,后退都很有规律,好像正是等着汉军杀来,有恃无恐。但黄巾军不过一群农夫而已,遭此大败,怎么可能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此时,张庆部经过一番血战,终于凿到了黄巾前军的一半。

就在那么一刹那,坐镇中军的张角,突然脱下簪子,披散长发,披上白色道袍,一手拿着剑在帅台上四处跳跃挥舞,一手抛撒黄色符纸,嘴里似乎念念有词。城上的汉军都看呆了,不知张角要作什么妖法。校尉们也都聚精会神。

人皆相传,张角、张宝和张梁三兄弟,去山上采药时,遇到南华老仙。南华老仙给他们三卷天书,名曰《太平要术》。在得到《太平要术》之后,张角三兄弟习得妖法无数,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有人说,危急之时,他能召唤妖兵来助战。

汉军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张角放下剑,又挥起手中耀眼的金黄色令旗,黄巾前军军阵也突然快速转动,军阵中飞沙走石,尘埃滚滚,黄沙漫天,滚滚尘埃立即包裹住了黄巾军。张庆部见不到黄巾士兵,又不敢冲进尘霾里,怕张角妖法伤害,只好在尘埃之前踌躇逡巡,而不敢踏入尘埃中半步。刘范也看不懂了,但还是感到不安。

只听见黄尘之中,传出一些骇人的叫声,像是鬼哭狼嚎,汉军都吓傻了!突然,叫声停止了;片刻之后,漫天飞舞的黄沙也慢慢沉降下来。只见浑浊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排排高大的身形,约有两人高。最后,空气变得纯净了,城上城下的汉军都惊呆了!

只见站在汉军张庆部前面的,已经不是黄巾军士兵,而是几百个妖怪!妖怪都大约有两人高,都长着硕大的兽头,大部分长着牛头,还有的长着马头,更有甚者,长着虎头和豹头!妖怪们还都长着四只人手,手上拿着兵器在挥舞,脚长得跟人差不多,但也是硕大无比。妖怪皮肤有灰黑色和土黄色,像牛马的皮肤一般,身后还有尾巴,垂在地上。

张庆部两千官军都吓傻了,有的甚至吓得昏了过去。城头上的卢植刘范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在官军慌乱之时,妖怪们后面的黄巾军中阵,传来了一阵悦耳空灵的铃铛声,是张角在摇铃铛!铃铛声变得有规律,妖怪们寻着规律,齐声怪叫,然后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官军冲去。校尉张庆,看着不断跑近的妖怪,吓得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一个妖怪冲上来,一刀即砍下了张庆的人头。官军看到主将身死,纷纷哭天抢地,丢盔弃甲,往邺县方向跑。妖怪四手持四刀,追上汉军,汉军胆怯不敢还击,任由妖怪斩杀。只是一下妖怪就毫不费力地杀了两千多人,只有数十人活命逃了回来。

邺县城上的官军,都各自兢惧非常;校尉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卢植命带上一个幸存的士兵,那士兵裤子已经湿了,哭着将他所看到的告诉卢植和校尉们,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面对妖怪,卢植也一筹莫展。正在此时,黄巾军阵擂起鼓来,大将们纷纷趴到城墙上看。

只见穿着素白色道袍的张角,四平八稳地骑着一匹神骏白马,肆无忌惮地往妖怪走去。妖怪见了他,纷纷自觉地让开一条道。一个妖兵,提着张庆的头颅,顺从地跟着张角。张角来到邺县城下,嚣张地喝道:“哈哈!城上的汉军听着:我已召唤出妖兵五百,特来助战!要是你们在执迷不悟,抗拒我黄巾天兵,本天师就再召唤出五万妖兵!届时打破邺县,将你们杀得血流成河!”语毕,五百妖兵皆怪叫,其声隆隆,骇人听闻。一个妖兵用力将张庆的人头甩到城下。头颅被砸得碎裂开来,流出白色的**,汉军惧怕不已。

卢植面色凝重,转头问道:“哪位校尉,敢出城与妖兵决战?”校尉们一听这话,纷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卢植叹了口气,平心而论,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出去和妖兵交战。

站在一旁的刘范则不同,他的灵魂来自科技发达、科学昌盛的后世,他相信科学,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即使他现在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刘范想了一会儿,便毅然决然地站出来,决定为科学献身!众位校尉看到年轻的刘范站了出来,纷纷吃了一惊,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知轻重。卢植都已经准备让汉军固守邺县了,突然看到刘范站出来,吃了一惊。刘范对卢植作揖,道:“常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末将不信世上有妖怪,敢请出城,与之一战!”

卢植面色凝重,久久不说话。校尉们乱哄哄的,纷纷劝刘范道:“刘校尉不可出战啊!那张庆且都失了性命,部曲被打残,你再出去,岂能打得过张角的妖兵?这岂不是去送死吗?”

刘范摇摇头,道:“众位校尉不需担心,小子我只是去试探试探,若是有危险,小子一定会跑回来。还请各位大人到时接应我们。”校尉们这才不说话。

卢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也罢!那就请刘校尉出战吧!如果战不过妖兵,那就赶紧回来,老夫在城里随时准备开门接应!”

刘范道:“谢将军!末将去了!”

刘范立即下了城墙,披挂甲胄,戴上兜鍪,又传来四个军侯。四个军侯在城下也都知道了,张角有妖兵的消息。知道刘范要带着屯骑部出战,纷纷吓得半死!赶紧来见刘范,想劝他不要出战。几个侍卫正在给刘范披上甲胄战袍,王力等人赶紧上前。刘范道:“你等快快下去准备,等下带领部曲随我出战吧!”语气云淡风轻。

王力等人不干了,哀求他道:“万万不可啊!大人!妖怪力大无穷,又有张角妖道施法,我等凡人,怎能与之相抗?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是啊是啊!我等士卒,虽然骁勇善战,但怎能敌得过怪力乱神呢?”曹振也道。

刘范看他们如此胆怯,不满地道:“本大人已经在卢中郎,以及众位校尉面前发话了,怎能食言?要是怯战,我辈那岂不是被他们耻笑了?”

杨浩为难地道:“可,可是,大人,士卒们看到妖怪都害怕,这仗还怎么打?”

刘范道:“你等害怕什么?世上哪来的妖怪?你亲眼见过妖怪吗?!啊?!”

“可大人,妖怪就在城外呀!”于广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刘范还是坚持科学,见这些个古人如此迷信愚昧,不禁暴跳如雷,朝四个军侯怒喝道:“够了!你等惧怕妖怪,难道就不怕我手中的利剑吗?!再言怯战者,不等妖怪杀来,本大人就先斩了他!”刘范“当啷”一声抽出剑来,剑锋闪着寒光,四人吓得低下头不说话。

刘范气鼓鼓地道:“行了!下去行动吧!本大人有法子保你们不死!”

四人面面相觑,不相信刘范的话。“快去!”刘范又喝道。

“喏!”

第十章 大败黄巾军

张角见官军久久没有出来,以为官军吓破了胆子,不敢出战了,便吩咐黄巾军准备攻城。这时,邺城的悬挂起来的桥突然慢慢放下,横亘在碧波荡漾的护城河上,北门也慢慢开启,门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骑。张角有些疑惑,没想到汉军如此大胆,竟然不怕他的五百妖兵。

门全打开了,刘范便跃马出城,带领着两千畏畏缩缩地屯骑骑兵,向张角和妖兵扑来。两千骑兵在城下列成锥形阵,刘范则一马当先,走出阵来。刘范喝道:“呔!妖道张角听着,我乃屯骑校尉刘范,特来会会你!”

张角一愣,怒道:“刘范?难道就是你杀我两员渠帅,克我邺县坚城?”

刘范笑了笑,道:“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张角气急败坏,扭头对身后的妖兵吩咐道:“上!给我捉住刘范!能捉住刘范者,本将军重重有赏!”妖兵们一番怪叫,缓缓地朝刘范涌去。刘范一马当先,大吼一声,打马向其中一个最高大的妖兵冲去。屯骑骑兵们无奈,也都壮着胆子冲杀。刘范冲到那妖兵面前,那妖兵比坐在马上的刘范还要高半个身子。刘范大吼一声,双手劈向妖兵的脖子。仔细一看,那妖兵的牛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睛都不会转,好像是死的。但妖兵也用刀去挡刘范的攻击。刀剑相遇,刘范以为他会挡不过妖兵的力气,但没想到的是,那妖兵的力气竟然还没有刘范的大!刘范还是劈中了妖兵的脖子,剑陷入脖子之中,没有流出血来。刘范吃了一惊,又劈了一下,结果劈破了妖兵的皮肤!但诡怪的是,妖兵的皮肤下似乎是空的!竟然没有骨肉经脉!刘范想到了些什么,然后他的剑碰到了硬物,突然,妖兵竟然虎躯一震,像人一样痛叫起来!

刘范瞬间懂了!刘范便打着马,撞向妖兵。那妖兵急得挥舞着四把刀,但很没有规则,杂乱无章,刘范用剑一一打开妖兵的刀,坐下的马儿也撞到妖兵,妖兵学着人的声音,痛叫两声出来,仰面而倒!倒在地上的妖兵的身体,突然在肚脐处分成两半!再仔细一看,妖兵的肚子里竟然没有内脏,而是一个扭动着身体的黄巾士兵!原来如此!刘范得意的笑了!

原来,这些妖兵,只不过是黄巾军士兵假扮成的罢了!在黄土飞扬,包裹住他们时,他们便用事先准备好了的道具,牛马虎豹的头,以及用灰黑色的牛皮或者黄色的马皮做成的妖怪身体,组装起来。然后两个黄巾军,再钻进用牛皮做成的妖怪身体,一个黄巾军站着,另一个黄巾军则骑坐在他的肩膀上,安上牛头。所以所谓的“妖兵”才能长有牛头,长着四只手,皮肤像牛皮一样。

此时屯骑骑兵已经看见了,原来妖兵是假扮的!他们的胆气又恢复了!刘范喊道:“将士们,骑马撞向妖兵,妖兵必败!”话音刚落,恢复了信心的屯骑骑兵,纷纷高喊,拍马向妖兵撞去!妖兵不过是两个人组成的而已,要是被时速高达七十公里的马儿撞到,不死才怪!妖兵纷纷转身往回跑,但一个人背着另一个,跑起来太慢了,一刹那,他们便都被骑兵撞得七荤八素,不死也得重伤!妖兵不过五百人,而屯骑骑兵有两千人,故而一会儿,妖兵就都被撞倒了!

张角一看到官军无所畏惧地冲向妖兵,他就知道完了!以前用妖兵这个把戏打其他地方的官军时,官军都吓得半死,每战皆大胜。从来没有那部汉军,敢直接冲向他的妖兵。如今妖兵的把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华丽丽地戳穿了,他真不知如何是好。黄巾士兵本来是不知道的,以为打遍宇宙无敌手的大贤良师张角,真的能召唤来妖兵。结果发现妖兵也不过是人假扮的,他们沮丧到了极点,对张角也不太信赖了。

刘范命令屯骑骑兵下马,把藏在“妖兵”壳子里的黄巾士兵尸体拉出来,这下,城墙上的官军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埋怨刚刚还心惊胆战的自己来!校尉们也哈哈大笑,危机感顿时消散。

刘范扭头对四个军侯,笑道:“怎么样?”

四个军侯都不好意思,拱手道:“大人足智多谋,见多识广,乃我等所不及也!”

刘范又转头,朝张角喊道:“张天师,你还有什么妖法,都使出来吧!”

张角怒火中烧,双手攥拳,吼道:“哼!刘范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本天师一定要擒住你!”

刘范仰面大笑,道:“哈哈哈!谁擒住谁,还说不定呢!”

刘范又对屯骑士兵道:“将士们,谁敢与我擒住此獠?”“我敢!我敢!”骑兵们纷纷激动地回应。刘范又道:“好!随我杀!”

“杀呀!”顿时,两千骑兵纷纷如同离开弓弦的箭,向黄巾军冲去。黄巾军严格来说,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看见汉军气势汹汹,卷着风沙向他们冲来,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张角也连忙溜到中军去。

骑在马上,刘范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抽出剑来,吼道:“准备!”屯骑骑兵纷纷拿出弯弓,抽出箭矢,搭上弓弦,拉弦成月。箭在弦上,就等着刘范发话了!刘范估摸着差不多到射程了,便狠狠地挥下剑,吼道:“放!”

“咻咻咻!”两千多支箭射向黄巾军阵,黄巾士兵哪里知道屯骑会骑射?都没得防备,便让箭雨带走几百人的性命!箭头插入皮肉的声音,和黄巾士兵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像是一曲交响乐,煞是好听!

射完了第一波,屯骑骑兵又在刘范的带领下,绕着黄巾军军阵,射出第二波,第三波……,所到之处,都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十五波箭雨过后。黄巾军前军已经死伤过半,基本没有战斗力了。刘范带领屯骑骑士冲进黄巾军前军,黄巾军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被杀得七荤八素了。

张角一看,大势已去,只好指挥黄巾军撤退。卢植看得都呆了,一个反应快的校尉立即建议道:“将军,黄巾军已然大败,应该率大军出城追击!追击,则黄巾军必败无疑!”

卢植这才反应过来,急令官军全军出城,急行军追击黄巾军。而黄巾军此时,已经让屯骑骑兵冲得鸡飞狗跳的了,又见大股官军出城来追击,更加无心恋战,便丢盔弃甲,往四面八方跑去。官军追上黄巾军,黄巾军稍稍反抗一下,便掉头就跑,一场追击战,演变成一场不对等的马拉松赛跑。

汉军中,有北军的越骑、屯骑和胡骑是骑兵;又有几个边境郡的骑兵,还有临时新组建的骑兵部队,加起来官军一共有一万多骑兵。所以官军很快就追上了黄巾军,黄巾军被人杀马踏,大败!侥幸逃过一劫的黄巾军,还有后来的官军步兵收拾!

官军一直追着黄巾军,追到了一百里,杀得黄巾军血流成河,尸体在平原之上密密麻麻,横七竖八。追了一百里后,汉军人困马乏,只好不再追击,放任残余的黄巾军逃跑。此役,汉军以损失仅仅三千人马的代价,杀黄巾军足足六万三千多人,缴获辎重不可胜数,足可谓大胜!当然,这六万三千多人之中,至少有两万人是刘范的屯骑部杀的。回到邺县,刘范立即被校尉们围起来了,校尉们先是狠狠地恭维了刘范一番,然后好奇地询问刘范,为什么看出了张角的把戏?屯骑部又是为什么能够像北方蛮夷一样骑射?刘范还是不想暴露出马镫的秘密,只好搜肠刮肚,编了一套说辞告诉校尉们,统领骑兵的校尉们纷纷恍然大悟,然后兴冲冲地回去了……

第十一章 筹谋再战

黄巾军跌跌撞撞,星夜兼程,连停下来片刻都不敢,马不停蹄地跟着他们英明神武、神鬼莫测的领袖——张角,逃回了巨鹿郡的广宗城。回到广宗,张角立即清点残兵,他绝望悲哀地发现,跟着他活着回到广宗城的黄巾军,只有可怜的两万七千多人。还有五千多多溃兵,可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也可能逃跑时失去了方向,找不到组织了。

张角简直是欲哭无泪。想他率领十万大军出征之时,黄色军旗遮天蔽日,黄衣人马连绵不绝,人马踏地之声隆隆如雷,冀州之民无不丧胆,是何等的威风!可是如今,十万大军,只有不到三万人狼狈地逃回来。张角还来不及伤感,因为他知道汉军大胜,人马损伤和粮秣消耗都甚小,他们必然会乘胜追击,行痛打落水狗之举,向巨鹿郡打来。于是张角赶紧召集各方渠帅,前来商议军事。

面对满堂的黄巾渠帅那渴望的眼光,张角一脸的悲痛后悔,声音低沉地对他们道:“前日我大意轻敌,自作聪明,竟让刘范小贼看破了往日惯用的伎俩,使我太平道痛失六万余精兵,更是使广宗城危在旦夕!如今太平道之窘境,实皆我之过也!”言罢,张角以手扶额,闭上双眼,悲哀颓然地摇了摇头。

底下正襟危坐的渠帅们一听这话,都纷纷骚动起来,纷纷道:“天师已然尽力,只是不晓得那小贼诡计多端,这才让他看破了天师的妙计,战败于官军此乃天意,非天师之过也!”其实大多数渠帅并不是张角的嫡系人马,所以他们其实也并不知道张角的伎俩,只认为是张角真的能呼风唤雨。邺县之战后,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角从没把他们放在心里。

张角听到渠帅们的劝慰,便就坡下驴,叹气道:“可如今加上残兵,我太平道在巨鹿城只有不过七万七千多人,他们早已失去士气,无心恋战,畏惧官军如虎狼;而官军却还有五万余人,士气高涨,又如狼似虎!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张角又颓废地摇了摇头。

一听这话,底下的十几名渠帅们,又像炸了锅一般议论开了,却都没能拿出个主意。张角见状,头痛不已,心中暗叹黄巾无人。正在此时,一名身材矮小的渠帅昂首阔步地从位子上走出来。张角定睛一看,原来是渠帅苏陵。

这苏陵和张角一样,原先也是个不第秀才,因见大汉朝政治黑暗,察举无望,仕途无缘,便对汉室彻底地死了心,加入了太平道。由于他处事圆滑,长袖善舞,加入太平道不久,便连升几级,出任黄巾军一方渠帅,成了张角的心腹之人。每每张角遭遇难题时,苏陵总能凭借小聪明,为之破解,故而张角十分器重他,像妖兵这样的机密,他普通一个渠帅都知道了。

张角眼睛顿时亮了,不等苏陵发言,张角就道:“苏渠帅平日里智计百出,现今可有什么计策,助我太平道抵抗官军?”

苏陵恭敬地对张角弯了弯腰,道:“禀告天师,末将认为,此刻巨鹿黄巾雄兵只有七万七千多人,宜应弃守巨鹿郡中那些不重要的县城,再分出一部分黄巾雄兵去把守重要城池,与广宗城成掎角之势,最后留主力据守广宗城,只需令各方大军严守城池,便可抵官军一阵!”

张角一下就拨云见日,笑逐颜开,抚掌赞苏陵道:“好计策!好计策!可只有七万多人,守住巨鹿、打败五万官军恐怕很难呐!如此,苏渠帅可有何计?”

苏陵故作高深一番,然后得意地对张角道:“天师,下曲阳城里尚有地公将军(就是张角二弟张宝)率领的黄巾大军五万余众,天师可命地公将军先弃了下曲阳,收缩兵力回巨鹿守卫,如此一来,我太平道大军统共便有了十二万七千余众!攻城者,最少兵力要超过守城兵力的三倍!仅凭汉军区区五万人,攻下巨鹿城,无疑是痴人说梦!只要我军不出城与汉军野战,谨守城池,汉军久攻不下,人心涣散,粮秣消耗,人困马乏,我军便可趁机出城决战,迎面痛击。则汉军必败,我军必胜!”

张角激动不已,拍手笑道:“好计!好计!待到黄巾雄兵打退汉军,生擒刘贼,我当表你首功!”

苏陵也是大喜,道:“谢天师!”

……

巨鹿郡一个县城里,官军高级将领也在商议。此时,由于刘范在历次战斗中立下大功,座位已经由开始的末位移到了离主将卢植最近的下首之座。卢植其他率先开口,道:“诸位,此次大战,官军奋勇杀敌,共杀敌六万六千人,缴获粮秣三万余石,马匹一千余匹,我等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

座下的校尉们包括刘范,闻言均是喜气洋洋。卢植也难得的笑了出来,又道:“此战,屯骑部校尉刘范功劳最大,先是识破张角贼子的障眼法,又率先领军攻破黄巾贼的军阵,更是杀敌足足两万余人,记作首功;又因你斩首渠帅两名,攻破邺县,功劳亦是不俗!老夫已经表奏天子,尽言大功,不日,刘校尉便可加官进爵了!”

闻言,刘范内心激动不已,但却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一笑。其他的校尉军侯纷纷贺喜,道:“刘校尉真是少年英才啊,未有加冠,年仅十八,便立下如此大功,他日更加不可限量!”

“哈哈!看刘老弟功劳,朝廷说不定会授予你将军军衔呢!”

“是啊!刘老弟日后当了将军,可不要忘记我等老朽之人啊!”

虽是喝彩之声,但刘范听的出来,语句中无不充斥着羡慕嫉妒恨。刘范连连摆手,道:“诸位前辈过奖了!小子乳臭未干,初生牛犊,哪里知道什么行军用兵之道?若论用兵之道,小子哪里能比得上各位老将军?所以屡次获胜者,若没有卢老中郎指挥、没有各位老将军襄助,没有手下将士用命,则哪里有今日的刘范呢?”

卢植一手撑着桌案,一手轻轻地抚摸山羊胡,眯着眼睛道:“刘校尉年纪轻轻,还能如此谦虚,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刘范不敢迎上卢植眼里的道:“谢中郎谬赞!小子不敢当!不敢当!”

卢植道:“好了!朝廷赏赐尚未下来,黄巾贼子未灭,诸位将校还有的是机会立功。我等且来商议商议如何攻打广宗城吧!”

校尉们很兴奋,都道:“喏!”但只有刘范知道,卢植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卢植道:“张角贼子的十万贼兵,这次被我们杀了六万六千多人,又有四散逃跑的,能回到广宗城的,至多不过三万人。本来他广宗城留有五万人,加上三万,便有八万。仅凭这八万人,想要据守广宗,估计也不容易。你等怎么看?”

一个校尉立即道:“大人,张角区区八万人,怎能抵得过我王师雄兵五万?届时,我们只需将广宗包围起来,使官军猛攻之,黄巾新败,必定心生惧意,官军则携大胜余威,士气高涨,必可在片刻之内攻下广宗!”言罢,卢植微微点了点头。

另一个校尉出言补充道:“另外,官军可以围住东、西、南三门,只留下北门。届时黄巾贼抵挡不过官军攻势凶猛,又见尚有北门可出,尚有逃出生天之机会,一定心生退意,想要弃守广宗,出北门而逃。官军再布置骑兵在北门埋伏,官军步兵又出广宗城,两军一起夹击,黄巾贼必败!”

其他的校尉一听,纷纷道:“妙计!妙计!”卢植也点了点头。而刘范看着舆图,则陷入了深思。

第十二章 定策击张宝

卢植见刘范看着舆图不说话,感到奇怪,便道:“刘校尉素来足智多谋,可有何良策指教我等?”

刘范吓了一跳,连忙道:“指教不敢!小将只有些建议。”

诸位校尉纷纷作洗耳恭听之状。刘范道:“不仅广宗城有黄巾贼,此处也有一大股黄巾贼。”一边说着,刘范用手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小点。校尉们纷纷上前来看,恍然大悟道:“下曲阳!”

刘范道:“不错!前些时日,黄巾贼大将程远志攻幽州不力,张角派遣其二弟张宝,率领五万黄巾贼前去下曲阳助程远志一臂之力。现今他们杀了幽州刺史和一名太守,兵威更盛。”闻言,刚刚还在商量强攻广宗城的校尉都没话说了。

刘范道:“眼下张角只有八万兵,肯定挡不住官军。要是他不蠢,一定会收缩兵力,据守广宗,再传唤张宝回援,保卫广宗。届时,张角就有了十三万人,足以抗拒官军了!”

校尉们闻言,无不脸色凝重。卢植知道刘范话没有说完,便道:“那刘校尉可有良策?”

刘范道:“禀告大人,黄巾贼此时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末将觉得,眼下之计,我们应该分出一部官军,赶在张宝进入广宗城之前,越过广宗,去拦住张宝部黄巾贼,使之不能与张角汇合,官军可趁张宝没能和张角会合,先攻下广宗,再去打败张宝。”

卢植满意地点点头,顺势道:“嗯,那不如刘校尉去吧!刘校尉部下是骑兵,速度快,抵挡不了张宝,也可与之周旋纠缠。不知刘校尉可敢去?”

刘范一下精神就来了,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末将保证一定拦住!”

卢植笑道:“好!若是官军攻下广宗,擒住妖道张角,老夫一定表奏皇帝陛下,记刘校尉大功!”

“谢中郎!”刘范便去安排屯骑部将士备战了。一刻之后,刘范便率领两千屯骑骑兵出发,朝着北方,也就是巨鹿郡的广宗城而去。

一路上,刘范帅屯骑部马不停蹄,昼伏夜出,绕过巨鹿郡各个县城。遇到小股黄巾贼,比如只有百人以下的,就剿灭掉;百人以上的,就先藏匿起来,避免让广宗的张角知晓。

经过了三天的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刘范的屯骑部终于越过了广宗城。此时斥候来报,张宝部五万黄巾军还在来广宗的路上,离刘范部不过两日的行程,离广宗城也只有三日的行程。

刘范不禁心急如焚。当初议事之时,卢植有意让他出战张宝,还故意行激将法,刘范一方面知道卢植有意扶持他,一方面又受不了激将法,这才奉命来抵抗张宝。但是刘范兵力还是没有变化,还是只有区区两千骑兵。但在屡次大战之后,无疑屯骑部已经算得上身经百战了,对马儿的掌握、对骑射的掌握,变得更加炉火纯青。更重要的是,他们更加忠于刘范,向心力和凝聚力更加强大,现在刘范已经可以如臂指挥了。

但张宝也不是好欺负的。程远志攻不下的幽州南面诸郡,广阳黄巾军也没能扩大战果,可张宝一来,就攻破了幽州,杀了幽州的刺史太守各一人,足见他还算有些军事才能。张宝如此,更别说他手下的五万黄巾军了。

刘范想,若是与张宝部黄巾贼正面决战,估计也只能损伤他一些羽毛,而不能重创之;若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断地纠缠骚扰黄巾贼,就根本不能给黄巾军造成多大的伤害,最多只能让黄巾军疲惫不堪,延缓他们进入广宗城的速度,最终他们还是会成功和张角会师的。如今之计,只能利用张角和张宝都还不知道刘范的存在这个优势,找机会伏击张宝。

于是定下计策之后,刘范便派遣斥候去临近乡村,“请”来几个村民,让他们帮刘范查看地形走势。到底是刘范的部下、守卫一国都城的精英,不一会儿,屯骑斥候就从北面一个小山村“请”来几个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村民。

斥候们将村民赶到刘范面前,他们立马就吓得给刘范跪下了,道:“大人,饶命啊!”这个时代,军队记录军功的方法是砍下敌人的首级,以首级来计算功劳。有时候,一些兵痞为了升官发财,加官进爵,也敢于残忍杀害手无寸铁的百姓,借此来邀功。

高坐在马上的刘范拿出十几块银子,扔给跪在地上的几个村民,安慰道:“你们不用怕!我是北军的校尉刘范,特来讨伐黄巾贼。”

几个村民一听是刘范,先是一愣,然后欣喜若狂,纷纷道:“原来是战无不胜的屯骑校尉!太好了!”“这下黄巾贼可跑不了了!”

刘范有些吃惊,道:“你们怎么知道我?”

一个村民道:“校尉大人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打得黄巾贼屡战屡败,现在整个冀州都传遍了!我等虽是山野小民,山川闭塞,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刘范不禁暗自窃喜,没想到后世屌丝一个的他竟然在东汉成了名人!刘范装模作样地道:“起来吧!那些银块是给你们的。”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有一天,官老爷也会给他们钱!还给这么多银子,一块银子,就能抵他们半年的收成。

村民不知道的是,刘范在邺县缴获了三千万钱。刘范为了吞下一些钱,以便日后争霸,便不惜用一半的钱,也就是一千五百万钱来封屯骑部军士和民夫们的嘴,自己则留下了一千五百万钱,全都是足色的真金白银。所以赏给村民的钱,对刘范来说,仅仅是一个小数目。

但村民们也知道,官人的钱不是白给的,便道:“大人有什么要吩咐草民?草民等一定无所不从!”

刘范道:“本大人需要你们带我去查勘广宗和下曲阳之间的地形,你们如果能提供关键信息,本大人重重有赏!”一听刘范还会赏他们钱,村民们纷纷激动不已,连忙答应了下来。

村民们带着刘范各处查勘,刘范发现,下曲阳和广宗并没有山谷山涧之类利于埋伏的所在。原来,冀州就是在后世的河北省大部,位于平坦开阔的华北平原之上,鲜有山脉;两城之间也没有一个城池,可以伏击。

就在这时,地平线上突现一个城池。刘范不禁眼前一亮,问村民道:“那个城池是哪个县?”

一个村民笃定地道:“禀告大人,那不是县城。”

“不是县城?这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城池,那又是什么?”刘范十分不解,明明眼前的就是一个县城;不是县城,那也该是一个小邑。村民道:“草民不敢欺瞒大人,那本是巨鹿王家的坞堡。黄巾贼造反之后,王家的佃户们也跟着造反,和黄巾贼里应外合,一起灭了王家全家上下三百多口人。现在王家坞堡里尚驻扎有几十个黄巾贼。”

刘范惊呆了!区区一个世家,就能建立起不亚于一个大城的坞堡,那岂不是比一个县还富有?

东汉的天下就是世家大族掌控的天下,天下第一世家,就是历时四百年的汉室;第二就是汝南袁家,他们家四世三公。就连后来汉室倾颓,天下诸侯中,袁绍、袁术、曹操、陶谦、孔融、韩馥、吕布、士變、马腾、马超、韩遂、董卓、孙坚、孙策、孙权都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其余的比如刘焉、刘虞、刘鲧、刘表都是汉室宗亲;刘备就是草根;公孙瓒不可考;而张鲁也好歹是张良的后裔,借五斗米教起事的。

西汉时,国家由汉室和勋贵共同掌握,汉室力量很强大;而东汉开国时,光武帝刘秀本身就是南阳郡的世家大族,手下的云台二十八将,几乎全都是南阳郡的豪强子弟。后来,世家发展到隋唐时期,形成了两个门阀集团:关陇集团和关东集团,其中,关陇集团对国家的掌控甚至要隐隐高于皇室;连唐朝都是在关陇集团的支持下开国的。

刘范震撼之余,暗暗发誓,日后争霸之时,一定要打击世家大族的势力,真正的将国家大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第十三章 计定杀贼

见刘范陷入了深思,身边的扈从和村民不敢打扰。等刘范缓过神来,想到了如今之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张宝都杀不了,日后如何面对比他凶狠奸诈千百倍的各个诸侯?刘范看见地平线上高高耸立着的王家坞堡,不禁心生一计。刘范先是赏给各个村民一些银钱,又告诫他们勿要泄露秘密。村民们诚惶诚恐,皆道不敢。

刘范便带领屯骑部冲向王家坞堡,发现内中确实是有几十个黄巾士兵,刘范便教官军将他们尽数杀光。刘范又命军士们进王家仔细搜索,不能漏了一个敌人。刘范也走进王家,也被王家的豪奢所惊呆了!他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转悠,同时又要掩盖住惊讶的表情,以免军士们说他没见过世面。

刘范想起,他家是汉室宗亲,住在荆州江夏郡(后世武汉一带),也是江夏郡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刘范自穿越以来,一直都住在军营里,没回过家,没见过刘焉,心中开始期待战乱平定之后,回家看看。

突然一个士兵报告,发现一个很大的地窖。刘范一个激灵,战火纷飞的时代,富户都喜欢挖掘地窖,不是用来冬藏蔬菜,而是用来掩藏整个家族几代人的积蓄。能够建立起比一个县城还大的坞堡,积蓄岂能不丰厚吗?

刘范大喜,急忙召来四个军侯和亲信扈从,前去查看。原来,在王家的书房里,正首有一方厚重的书案,上面有一盏普通的油灯,却没有牛油,更拿不起来。刘范想起后世的电视剧的狗血镜头:当主人翁找不到密室之类的时候,通常会找到一个移动不了的东西,最后旋转那东西,密室便被开启。想到这里,刘范便用力握住灯盏,用力向右旋转。果然不出刘范所料,那灯盏确实可以旋转,旋转一周之后,只见那书案竟然有节奏地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地声音。刘范懵逼了!原来狗血剧情说得没错!正在刘范惊讶之时,那方书案又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械摩擦声,书案开始徐徐向右移动,露出书案下一个方形的洞口。最后,书案不动了,露出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洞,黑漆漆的洞下,似乎有楼梯接应。

刘范大喜过望,道:“给我拿一盏灯来!”一个扈从即递给刘范一盏烧着牛油的灯,刘范便急不可耐地准备下洞去。于广立即拦住了刘范,道:“大人不可!大人乃是主将,又是身娇肉贵,若是有所闪失,我等怎能负担得起?还是让末将下去为大人探路吧!”

刘范犹豫了一下,便将灯盏递给于广,道:“好吧!你多加小心!”

于广道一声“喏”,便一翻身,下了地窖。不一会儿,于广的声音传出来了,他道:“大人,下面没有贼寇,全都是金银珠宝!”刘范大喜,又接过一盏灯,也扶着楼梯下到了地窖。于广连忙来扶持刘范,刘范一碰到地,就道:“何处有金银?带我看看!”

于广道:“大人请看!”说着,于广打开了一个大箱子,在微弱的灯光的照射下,刘范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东西,是黄金!刘范欣喜若狂,连忙道:“好啊!这么多金子!”

于广道:“大人,这个地窖里不仅有藏金,还藏有许多坛美酒,窖藏已久,颇为醇香浓厚!且数量颇多,竟足够千百人同饮!”刘范一听,激动不已!这些酒的作用更大!刘范笑道:“好!派军士先把美酒抬出地窖,能不能擒住张宝,杀败黄巾贼,就要看这些美酒了!”

于广兴奋地道:“大人可是有什么计策了?”

刘范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去叫军士来搬吧!”

“喏!”不一会儿,军士们下来,把酒坛子都搬出去了。刘范从来没有尝过汉朝的酒,忍不住就喝了一口,发现这美酒就只是米酒,大约只有十几度,和后世那些一点火就着的白酒比起来,根本称不上什么醇厚馥郁。军士们见刘范喝下如此烈酒,竟然没有脸红眼花,暗下纷纷称奇。

刘范将军士们都唤来,命令道:“将士们,我已经料到,明日傍晚,张宝部五万黄巾贼会住宿于此地,我也已经想到一计,明晚定可重创黄巾贼!”

底下的屯骑军士一听,兴奋之余不禁还有些好奇,不知刘范之计为何,纷纷道:“敢问大人,有何良策?”

刘范看着底下对他恭恭敬敬的两千精兵,不由得意气风发,得意忘形!想他后世一屌丝尔,什么时候能有现在这样得意!刘范哈哈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等只需听我吩咐,保准明晚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将士们皆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我等敢不效命!”

刘范道:“好!第一步,你等脱下军服甲胄,换上民夫的衣服。”一语惊人,将士们都惊呆了!堂堂北军雄兵,为何要换上卑贱民夫的衣服?一时间,军阵中议论声四起。刘范颇有些不满,向四个军侯投去几个眼神。四个军侯:王力、曹振、杨浩、于广,心领神会,率先脱下了军服,穿上了粗糙的民夫衣服。有了典范,军士们这才也换上。

刘范又道:“第二步,在额头上勒上一条黄巾!”这下军士们意见更大了!现在正是黄巾贼肆虐中原之时,黄巾,就是反贼最显著的标志,勒上了黄巾,那就是当上了贼寇!难不成刘范要他们跟随他落草为寇?刘范又有些不高兴,四个军侯先是面面相觑一番,然后还是率先勒上了黄巾。军士们见状,无可奈何,只能又勒上了黄巾。

刘范见军士们议论纷纷,心想不解释不行了,便朗声道:“你等可知,为何本大人要你们这样打扮吗?”一听这话,底下的军士都不说话,一脸不解。刘范又道:“明日傍晚,张宝部一定会驻进这座坞堡,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便可化装成黄巾贼,引诱黄巾贼进入坞堡,放松戒备,再诱之饮酒。等待黄巾贼酒后熟睡,便可夜袭黄巾贼,如此便可大胜!知道了吗?”

底下的军士这才放松下来,原来刘范是使计策!想他汉室宗亲,又怎么可能背叛汉室呢?军士们后悔不已。刘范又道:“听令!”众将士一凛,纷纷站好。刘范道:“记住!明晚你们就不是官军了,你们是黄巾军!你们不准再说雅言,必须在一天之内学会讲冀州方言;你们不准再纪律严明,必须要把松懈的一面表现出来;你们必须在明夜劝其他黄巾军饮酒,令之醉酒;到了丑时二刻,你们便准备好,待我一声令下,便在右手戴上红巾,以示区别;然后就夺下坞堡大门,用火箭射击黄巾军!听见了吗?!”雅言,也就是古代的普通话。通常国家首都在哪,全国都要说都城的方言,都城方言就会成为整个国家的普通话。例如,西汉说长安方言,东汉说洛阳方言;就连后世的普通话,很大程度上还是借鉴了北方方言,特别是北京方言。

军士都是越听越激动,想不到校尉大人顷刻间就将五万黄巾军的生死定下来了!军士们高声道:“喏!我等必为校尉用命!”

刘范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听令:前曲五百人,你们去邻近村庄收缴麦秸,眼下正值五月,小麦刚刚收割完毕,想来收缴麦秸并不难,收缴足够之后,将麦秸堆积在坞堡大门之下,以及藏在房屋隐蔽之中!”

“喏!”在军侯王力的带领下,前曲军士去收缴麦秸了。

刘范又道:“后曲五百人,你们去坞堡里那些不容易燃烧的东西,以及地窖里的金银财宝搬出来,要是谁敢手多,偷拿金银,被本大人查出来,立斩不赦!”

“喏!”

刘范又道:“左曲五百人,你们去准备火油等物,以及引火的硝石,装成火箭!”

“喏!”

刘范再道:“右曲五百人,你们就派出一部分人四处警戒,再安排民夫们躲进山林里去!”

“喏!”

看着最后离去的右曲,刘范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成败在此一举!

第十四章 火烧黄巾军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在人着急等待的时候,过得最快。时间到了明天,此时王氏坞堡内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看起来就像是个贼窝似的!没错,因为里面还住着两千多个“面黄肌瘦、麻木不仁、衣衫褴褛的黄巾军”。其实他们是北军的屯骑军士,就连屯骑部的校尉刘范,都化装成一个贼兵。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浑身都是酒肉的味道,贵族气质荡然无存。

不仅如此,整个坞堡内已经堆满了易燃的麦秸,所有难以燃烧的东西和金银财宝都被搬出来了,刘范算了算,这些金银珠宝大约价值一千三百几十万钱,比上次在邺县的缴获少的多了!刘范自己留下一千万钱,将三百多万赏赐给军士和民夫。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军士们得了奖金,都士气高涨,磨刀霍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果不其然,在下午时分,屯骑部的斥候就探查到了正在进击的黄巾军。黄巾军五万之众,组成一个巨大的军阵,缓缓移动在广阔无垠的华北平原上,身后卷起阵阵黄尘,煞是骇人。刘范大喜,连忙让善于交际的杨浩装扮成他们这支黄巾军的头领,前去接应张宝。对于刘范来说,让他一个堂堂校尉,去纡尊降贵、曲意逢迎,讨好张宝,这简直太难了。于是他遣杨浩装成头领,自己则装成一名小兵,反正屯骑军士都认得他,命令传达依然容易。

杨浩便带着左曲五百人去接应张宝,不一会儿,人马嘈杂之声越来越大,杨浩带着张宝的五万大军来了。刘范定睛一看,只见那张宝也是像张角一样的国字脸,长须,细眼,但肤色有些黝黑,高坐在马上,显得十分勇武。最终张宝还是进了坞堡,因为天色已晚,如果扎营在外,还要让黄巾军费力气去扎营,还很有可能遭遇伏击。正好王氏坞堡就是现成的营寨,又有“黄巾军”袍泽驻扎着,于是张宝权衡利弊一番,便带领黄巾军进了王氏坞堡。

杨浩按照事先演练,像伺候祖宗一样的讨好张宝,张宝本来进了坞堡之后,发现气氛有些古怪诡谲,感到一丝不安。杨浩这一出,就彻底地让张宝安心了。张宝是张角的亲二弟,虽然不像三弟张梁那样,能够一个管理整个中原地区的军务,但也能独立带领五万雄兵,可谓是位高权重,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杨浩如此逢迎讨好,张宝已经放松了三分;再看坞堡里的“黄巾军”,纪律松懈,东倒西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与他手下的黄巾军没有任何差别,张宝更是放松了七分。

到了晚上,杨浩适时给张宝和黄巾军献上了那些美酒,黄巾军上下无不大喜过望,张宝甚至高兴得跟杨浩说,等他回了广宗,一定劝说大哥张角,让他当个渠帅,带领几千兵!杨浩心中虽恶心不已,但还是忙不迭地感激他的栽培之恩。张宝一高兴,就下令与民同乐,大摆宴席,让所有黄巾士兵一同畅饮美酒!黄巾军们乐开了花,纷纷抢酒来喝,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醇厚的酒香,很是诱人。

刘范大喜!他便趁此机会,领着屯骑军士扮成的“黄巾军”上到城墙上,以劳军的名义,替换下站岗的黄巾军,至此,坞堡又再次全都落入刘范的掌控之中。从此开始,好戏准备上演了!

杨浩和屯骑军士不断地拿着酒,流连在黄巾军人群中,来回给黄巾军劝酒。不一会儿,美酒全被五万多人喝得一滴也不剩,张宝也不胜酒力,被侍卫扶回房歇息了;黄巾士兵,也都喝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进入豪华的王府睡觉去了,有的没有位置,只得在院子倒头就睡。他们不知道,他们房间的阴暗之处,全都充斥着干燥的麦秸。丑时二刻,是人类最疲惫的时候,这一关键时刻终于到了!

刘范命令屯骑军士一面在左手捆上一条红巾,一面点起火箭。刘范率先向王府射出第一支火箭,并大吼道:“放箭!”“咻咻咻!”得到命令的军士们纷纷放开紧绷着的弓弦,火箭像火红的流星似的,一头扎进王家房屋里,瞬间点燃了满地的麦秸。干柴烈火,火箭一碰到麦秸,麦秸就在下一秒燃烧起来,又一秒,大火“呼!”地一声,瞬间飞扬起来,在麦秸上跳起绚丽的舞蹈,热烈奔放。火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向着各个方向极速蔓延开来,一时间,王家里浓烟四起,噼里啪啦声大作。火苗在浓烟的重重包裹里变换着形态,越过了地面,飞向房屋。中国的房屋结构历来都是砖木结构,干木头很多,十分易燃。火苗像一只只调皮的小猫,迅速爬上房顶,烧得房梁上的木头和瓦片“噼里啪啦”地响。但全军都酒醉了的黄巾军,面临如此险情,生死攸关、危在旦夕之际,竟然还在呼呼大睡,浑然不觉!这说明他们已经无可救药了!

屯骑军士越来越兴奋,不断地朝王家房屋放火箭,王家已经变成一片火海,这样的火势,就算有水德星君的水盂,也无济于事了!这时,王家里开始传来一声声地哀嚎声和惊叫声,许多身上闪着火苗的黄巾士兵跑出来,双手不断地拍打。越来越多的黄巾军跑了出来,身上无一不布满着血红色的跳跃着的火苗,很多黄巾士兵就这样活活被烧死了;房屋也逐渐倒塌,断裂的房梁倾覆,也压死了不少黄巾士兵!其余还在苟延残喘的,纷纷痛苦地哀嚎,整个王氏坞堡,充斥着箭矢破空声、大火猎猎声、木头开裂声、房屋倒塌声、人马哀嚎声,整个坞堡,简直成为了一个修罗地狱!

渐渐地,惊乱的黄巾军开始组织起来,他们伟大的地公将军——张宝也出现了,他的酒已经被吓醒了,便立即带领着幸存的黄巾士兵穿过重重火海,朝坞堡的大门冲去。每每冲过火海的一道阻拦,黄巾军就要损失一部分人。当他们终于冲到了大门之前,活着的黄巾军,已经只有不到区区一万多人了!

张宝看到久违亲切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欣喜得手舞足蹈!他大喝道:“弟兄们!大门到了!等我们冲出大门就能活下来了!”黄巾军闻言纷纷起死回生,跟着张宝撒丫子往大门跑去。刘范暗暗笑了笑,道:“没那么容易!将士们,齐射大门!”

“喏!”军士们放开了弓弦,放出了地狱里最凶狠的恶魔,那就是火。人类对于火,就有着来自原始本能的害怕,更遑论如此巨大的火焰了!火箭瞬间点燃了累积在大门的麦秸,顿时火焰就从一粒米大小变成一座火焰山,火苗甚至一直烧到了坞堡墙上。黄巾军一看是大火,立即刹车,不敢再往前一步。张宝不禁心急如焚,但他也不敢越过去。

就在黄巾军们权衡利弊之时,刘范又指挥屯骑军士向他们放箭,顿时黄巾军倒下一片。黄巾军吓得呆了,此情此景,留在坞堡里,不被火海淹没,也要被箭射死;而冒险穿越火线,跑出坞堡,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打定主意,张宝便组织黄巾军冲向大门前的大火。大门的火虽然大,但也不能真正留下几千人的性命。最终,张宝破釜沉舟,还是带着两千多人跑出了坞堡,限制于大门前的大火,刘范也不能带领屯骑骑兵上马追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张宝狼狈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之外,夜空之下。

刘范再转身一看,王家已经只能看到沸腾跳跃着的火海了,再也看不见一个跳动着的黄巾士兵了。空气中竟然飘来一阵焦糊的烧烤味,特别香,刘范本能地感觉,这是烧烤人肉的味道……

第十五章 张角的对策

王家坞堡一役,屯骑部共歼灭黄巾军四万八千多人,只有不到两千多人,跟随张宝跑回去了;因为大火缘故,所以没有缴获到什么辎重粮秣。而屯骑部没有一人受重伤,如此大捷,足以载入史册了。刘范兴奋之余,又很害怕后人骂他残忍嗜杀。但刘范也知道,自古以来干大事的没有不杀人的,只是数量多少而已。

唏嘘之后,刘范一面吩咐斥候回报卢植,一面带领屯骑军士清理王家坞堡。如果不清理,很容易传染流行病,对已经饱受战争苦楚的平民百姓,造成第二次伤害。

刘范记得,在黄巾军被平定之后。冀州就先后遭受了旱灾、蝗灾和流行传染病的蹂躏,损失惨重。当袁绍被打败、曹操占据冀州之时,他听说残破的冀州,还能组建出区区三十万的军队,他兴奋得直呼冀州为“大州”。其实,冀州在黄巾起义之前还有五百九十多万的人口,区区三十万兵员,那都还是个零头……

卢植和诸位校尉得到了消息后,再次被惊吓得懵逼了!没想到,本来他们都觉得刘范此去,最多只能伤张宝部黄巾军之一二,最多只能拖延黄巾军一天半的功夫,根本不可能重伤黄巾军,毕竟那好歹也是五万大军,更别说是全歼了!更有可能的是,屯骑部遭受黄巾军重创,刘范被擒杀!卢植惊讶之余,更加坚定了日后扶持刘范的决心;而其他的校尉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知是为年长的自己无功在身而羞愧,还是为年幼的刘范屡战屡胜而妒火中烧。

刘范剿灭了张宝的五万大军,致使张角没了强援,只有十万多人了。卢植再也不用怕攻不下广宗城了,便秉承着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道理,带领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孤城广宗。

……

广宗城内,郡府议事大厅里,张宝身上脸上一片焦黑,衣服上的破洞零星散落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被烧得烫红的皮肤。如此大败,他来不及换衣服,就赶紧来见张角。此刻他正诚惶诚恐地跪在大厅地上,双腿不住地发抖,眼睛也不敢往上看张角的脸,只敢看着地面。当张宝告诉张角五万大军没了,坐在首座的张角“腾”地一声站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愤怒,他朝张宝怒吼道:“什么?你是说,我的五万大军都没了?!”吼声隆隆,整个议事大厅都仿佛在颤抖,众位渠帅也都是头皮发麻,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张宝闻言,立即趴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哀求道:“求大哥开恩啊!求大哥开恩啊!”

张角听到张宝唤他为哥,顾及到同胞兄弟,手足之情,心又不由得一软,但面子上还是抹不开,便佯装呵斥张宝道:“你倒给我说说,怎么失掉整整五万大军的?”

张宝这才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将全过程详细告诉了张角,没想到张角更加愤怒,又吼道:“白痴!饭桶!蠢蛋!这么低劣的伎俩都看不出来?!你脑子是白长的吗?!啊!你是怎么做一军统帅的?!”

张宝不敢回话,只能更加卖力地磕头流泪,最后额头都被他磕得淤青了。张角怒气未消,又骂道:“五万大军!五万大军!那可是整整五万大军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千方百计凑来的五万大军就在一夜之间化为枯骨了!没了!永远没了!现在大难当头,那贼官军又步步紧逼,你让我再上哪儿凑去!”张角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彻云霄,大厅之外的侍卫们都得捂起耳朵来。

张宝磕头磕得麻木了,这才抬起头来,默默地用手抹眼泪。张角一看更怒了,迅捷地飞起一脚,将又厚又重的金丝楠木桌案踹飞,案板飞落到堂下,差点砸到张宝,张宝吓得跳起身来。张角又吼道:“没用的东西!就只会哭!你看看你三弟张梁!他已经为我打下了大半个中原,而你呢,废物一个,连个小小的幽州都拿不下来!你还有什么脸面哭!哼!”

张宝嫉妒不已,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憋着气,啜泣着。大厅之内只有张宝的抽泣声和张角剧烈快速的呼吸声,安静极了。

下面的苏陵见张角迟迟不说话,恍然大悟:张角再怎么骂张宝,总归是兄弟,手足情深,就算过了一万年后,他们也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如此责骂,不过是张角想让其他渠帅心里平衡些,找个台阶下而已。苏陵打定主意,便出身,对张角道:“天师,事已至此,再怎么责怪地公将军也终究无用;况且那贼官军历来就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地公将军这才防不胜防啊!”

张角心想,还是苏陵懂事!但又佯装暴怒,喝道:“他防了吗?!啊!他防在哪?身份未曾核实清楚,就乖乖地跟着人家进了火坑!这也不够,还敢醉酒!这还不够,他还敢让军士们一起喝!蠢货!哼!算我识人无术,当初就不应该让他领五万大军白白去送死!”张角大力地甩开宽肥的袖子,愤然转过身去。

苏陵又道:“天师息怒,再怎么说,地公将军也是您的同胞兄弟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张角依然不松口,又喝道:“是兄弟又怎么了!失了我这五万大军,如此大罪,理应处斩!来人呐!给我斩了他,从此我再也没了这个兄弟!”一语惊人,全场的人都吓住了,只有苏陵还算镇静,他知道,对一个人最大的尊重,莫过于默默地看完他装逼,最后再附上一副大吃一惊,自愧不如的表情。

苏陵抓好时机,跪下磕头,哀求道:“天师不可啊!官军就快要兵临城下了,此刻斩了地公将军,军心不稳,于战无利啊!天师三思啊!”有些渠帅这才知晓个中奥妙,还有些是盲从,他们连忙跑出来跟着跪下,哀求道:“天师不可斩了地公将军啊!”“天师三思啊!”

张角见戏份以足,便再对张宝喝道:“好吧!看在众位渠帅给你求情的份上,且寄下你的头颅!若日后再犯,休怪我不讲手足之情!滚吧!”

张宝如逢大赦,赶紧道:“谢大哥!谢大哥!为弟一定将功赎罪,报效大哥!”说完,便灰溜溜地跑出大厅了。张角看着张宝远去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座位上跪坐下来,无力地道:“诸位,现今我太平道已经没有任何援军了,官军步步紧逼,这些日子一直猛攻广宗城周边县城,如今广宗城已是孤城一座了!过不了多久,官军就要包围广宗了!你们可有什么法子,助我太平道逃过此劫吗?”

话音刚落,一个渠帅便道:“天师,不如我们先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突围成功,就再卷土重来,再打他贼官军!”

张角皱了皱眉头,旋即否决道:“不可!官军离广宗城只有咫尺之间,又有精锐骑兵日夜穿梭纵横;一旦突围被他们发现,本来黄巾大军在野战就打不赢官军,出了城池,岂不是自废武功?”

那渠帅一听,想想也是,只有挠挠头,讪讪然退回去了。苏陵本就想好了计策,但却要等其他人先献言献策。紧接着,又一名渠帅站出来了,他道:“天师,我军还有援军!只要天师给在豫州的人公将军写信求救,人公将军必定发兵来救广宗,届时,官军双拳难敌四手,必然大败!”

张角一听,还是不满意,道:“我三弟远在豫州,天下又大乱,交通闭塞,此刻传信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我看求救信还在路上时,广宗就早已被攻克了!而且现在官军正在猛攻中原,若让他带兵来救我,那中原岂不是轻易还给官军了?”那个渠帅一听,也只好退回。一时间,渠帅们一筹莫展。

正在张角迷惘无助之际,苏陵又披着闪闪金光,面带迷人的微笑,出现在他的面前。苏陵道:“天师,末将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道:“你快说!你快说!”

苏陵笑了笑,道:“天师,既然没了援军,但我们依然可以在广宗城里抓壮丁,少说也能抓他个几万汉子!没有粮草?城中的世家有的是!直接抢他们家的就好了!届时兵力不愁了,粮草不愁了,我们就可以深沟高垒,避战不出,汉军强攻不下,损失兵力,耗费粮秣,我们就可以出城突袭官军,官军必败!”

张角一拍大腿,欣喜道:“好计策!好计策呀!我决定了:渠帅苏陵,足智多谋,学富五车,即日起任命为黄巾军大军师!”

苏陵欣喜若狂,道:“谢天师!谢天师!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报答天师栽培之恩!”

张角春风满面,道:“嗯,好!那你现在就派人去抓壮丁,抄世家们的粮秣!”

苏陵道:“喏!”

第十六章 强攻广宗城

加官进爵了的苏陵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出了郡守府,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队黄巾军,对整个广宗城进行“大清洗”运动。黄巾军对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最在行,便分成几百个小队,每队几十个人,有规律地选择城中的大户人家,撞破大门,就直接进行抢掠。只是下一秒后,广宗城就鸡飞狗跳,人声鼎沸,惨叫声、喊杀声四起。

形势比人强,平时嚣张惯了的世家大族们,大都选择忍气吞声,任由黄巾军将家里值一钱以上的东西,搬得半点不剩;那些有气节的世家,只要稍稍一反抗,就无一不被杀伤殆尽,血流成河,就连耄耋之年的老人,和总角小孩都没能幸免于难。十几个世家的倾覆灭亡,使得整个广宗城上空,好似蒸腾着一阵血腥之气。

之后,黄巾军又在苏陵的指挥下,去普通百姓家里抢人,抢青壮年男子以来充军。世家都不敢反抗,何况势力单薄的百姓们了!一天下来,黄巾军收获颇大:得粮秣四万三千多石、金银珠宝折合九千多万钱、牲畜(以牛居多)两千余头、青壮年,包括一些老年人一共凑够六万两千多人。张角得知消息后大喜,将那六万多人分别编进各个渠帅的部曲里,这样一来更好控制新兵;又宰杀牲畜犒劳全军;最后再辅以一篇荡气回肠的洗脑演讲,黄巾军全军士气开始回升。

……

卢植发出了命令,说他所率领的官军主力,已经准备到达广宗城下,要他马上回军南下,与主力会师,一起包围广宗城。刘范只得回军。

刘范进了卢植的大营,少不得又是一番溢美之词,但刘范敏锐地发现,这时对他冷眼相待的校尉军侯比上一次多多了;至于那些夸奖他的人,刘范也知道,他们想要攀龙附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刘范宁愿被大风摧折,也不愿当一棵平庸的草,因为草只会枯荣,。故而刘范并不理他们。

卢植看在眼里,却并不点明。待众将分礼坐下,卢植道:“昨日老夫得到广宗城中情报,其言:张宝已安然回归广宗,所剩军人,不过两千。”刘范听到这里不禁露出浅浅一笑,一瞬间后便隐藏起来。其他的校尉军侯等人早已知道,倒也不怎么惊奇。

卢植接着道:“张角自知十万人马无法挡住官军攻势,不仅抢掠世家大族的粮食,更是在城中大肆抓捕壮丁以来充军,现今他已新得五六万人,合十五、六万余众,粮草丰足,声势重归浩大。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没得刘范反应过来,一个校尉就“刷”地一声站起来,拱手道:“禀告中郎,末将以为,就算张贼新得几万人,也不足为虑。新兵被抢掠而来,必定心有不甘,无心助战;又没有接受过训练,更没有战斗经验,待官军攻上城头,其军必披靡,更可能倒戈!故而,末将建议,应该直接强攻广宗!”

卢植点了点头,扭头道:“刘校尉可有见解教我?”

刘范和那个校尉想得差不多,如今也没有什么计策可用;又想到反正自己的部曲不是步兵,不用攻城,死伤的不是自己的人马,不用可惜。于是刘范便道:“末将以为,正应强攻广宗!”

卢植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众将校听令:广宗东、西门,各派一万步军攻城,其余步军和骑军一起攻击南门!”

“喏!”刘范等人各自下去布置了。官军毕竟就是官军,纪律严明,战术高超,只是一下,卢植的布置就已经做好了。看着红衣黑甲的官军,刘范不禁感慨:如果灵帝能有武帝一分聪明,如果大汉朝廷稍稍尽职尽责一些,西边的羌人和氐人,北面的鲜卑、匈奴和乌桓之辈,早就呜呼哀哉了!如此一来,又怎得后来的五胡乱华呢?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城头上的黄巾军觉察到官军的动静,也立即行动起来,一时间,广宗城头一片土黄色,与城下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卢植老头也是一身劲装,先派人骂战,黄巾军无动于衷,挂出了免战牌。卢植无话可说,便下令官军攻击南门。

十几个赤膊壮汉擂起鼓来,掌旗之士纷纷摇动旗帜,两千多官军立即朝广宗城扑去,喊杀声震天,气势汹汹。黄巾军立即往下射箭,箭稀稀拉拉,一开始射杀了几十个官兵,但后来慢慢变得越来越稀拉。

官军趁机跑到了城墙下,准备搭上云梯攻城。黄巾军手忙脚乱,笨手笨脚的,倒也连续推倒了十几个云梯,又往下扔巨石檑木,倒灌金汁。所谓金汁,其实就是熬煮了的粪水,不但滚烫,而且残留的细菌病毒很多。兵士一旦被泼到,哪怕只是一滴,烫伤皮肤之后,更有细菌病毒入侵体内,在这种医疗落后的年代,就算是神仙也无力回天。所以一时间,官军伤亡惨重,两千人已经伤亡了五六百人;黄巾军士气大振,更加卖力地打击官军。

官军又连番搭云梯,连连被黄巾军轻易挫败,又有几百人伤亡。刘范一个后世人,虽然穿越来已经杀过人、见过血了,但从来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争场面,不禁面色发青,双股战战。刘范因见官军已经差不多失去战斗力了,又没有可能攻上城墙,便劝卢植道:“大人,末将以为,官军已经伤亡惨重,不如鸣金收兵,来日再战吧!”

卢植沉思一会儿,反驳道:“不可!若一场小小的战败,便罢兵回营,岂不是平白让张贼耻笑,堕我官军锐气?来人啊!再派一万兵攻城!”卢植扭头对其他校尉道。刘范无奈,又只好看着一万汉军扑向广宗。

这次官军有备而来,举起盾牌挡住了黄巾军的利箭攻势,只有百分之一的箭穿过盾牌之间的间隙,射中了汉军。官军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又快速奔到城下,开始搭云梯。黄巾军的新兵们吓得不轻,在长官的呵斥下,才恢复些许勇气。黄巾军又朝官军倒金汁,扔巨石檑木。金汁可以流动飞溅,巨石和檑木比两个人还重,这下官军的盾牌没用了:金汁倒在盾牌上,可以慢慢流到官兵身上,只需一滴,那官兵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割除掉那个伤口,就必死无疑;巨石檑木直接将盾牌砸得稀巴烂,盾牌下的官军也是非死即伤,一时间官军倒下一大片,哀嚎声不断,攻势小了很多。

直到黄巾军休息片刻时,官军趁机搭上云梯。但黄巾军反应很快,还没等官兵们爬到一半,他们就将云梯掀开。云梯很重,倒下时不仅压死了在云梯上的官兵,在下面的官兵也被压死一大片。黄巾军趁势放箭,早已弃了盾牌的官军又倒下一大片。但官军没听到鸣金的声音,依然咬着牙坚持,只能苦苦挣扎,并不敢撤退。

刘范看得心急如焚,大汗淋漓,官军的尸体越堆越高,越堆越密了!而还没有一个人攻上广宗城头。卢植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毫无凝重之感,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关系。刘范忍不住了,对卢植道:“中郎,还是快收兵吧!在这么下去,一万官军,能回来多少?”

卢植摇摇头,道:“刘校尉不知,如果老夫这就撤兵,那么其他的军士就会认为,老夫心软,不愿死战。久而久之,军士们以为摸清了老夫的性子,就不再愿意死战了,平日里训练也会生出懈怠之心。如此一来,官军岂不是要沦为郡兵之流了?”

刘范大吃一惊,暗想原来打仗还有如此门道!看来自己还有的是要学的了!于是刘范便朝卢植执礼,道:“老大人深谋远虑,顾全大局,是小子鲁莽无知了!”

卢植看了看刘范,微微一颌首,道:“刘校尉不必自责,只因你初上杀场,缺乏锻炼而已。你之潜力颇巨,犹如一块璞玉,只需琢磨一番,日后必成白壁之才!”

刘范闻言,心中不免激动不已,但面上还要装作冷静的模样。刘范道:“谢大人抬爱。小子生来粗笨,久闻大人学贯古今。故而小子敢请日后大人多多提点小子,小子也会时时叨扰大人清闲,未审尊意如何?”

卢植闻言,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刘范的眼神热了一些,他道:“老夫些许虚名,校尉错看了。但老夫还愿静候校尉佳音。”

刘范心中大喜!卢植在朝堂上颇有分量,若得卢植相助,大事可成矣!最让刘范欢喜的是,他可以从卢植学来些知识。刘备不够是个练摊的,就是在卢植座下成学,才有知识和能力争霸天下。刘范笑道:“谢大人!”

两人说话之时,官军在几个校尉的指挥下,又开始整肃队伍,向广宗发动猛攻。官军如同一波一波的红色海浪,向着土黄色的广宗城拍去,激起了许多红色的浪花,广宗城也变得摇摇欲坠。黄巾军又故技重施,官军攻势又慢了下来。卢植见状,只得鸣金收兵。攻城的官军如释重负,纷纷像海浪似的退去。

第十七章 几言定广宗

收兵回营以之后,刘范洗漱干净,穿戴整齐,便去卢植大帐里请教。凡刘范所提出的疑难,卢植都会为他解释清楚。刘范深感受益匪浅,大呼过瘾!刘范自知不懂东汉的各种体制,又向卢植请教东汉的各项政治体制。卢植也在担任左中郎将之前,也曾担任过博士、议郎、太守、侍中、尚书等要职,深谙朝堂国事。所以,卢植也一一道来。刘范这才对东汉末年的社会百态略知一二。不知不觉到了亥时,刘范这才醒悟过来,向卢植告退……

第二天,卢植升帐,召集众将商议战事。卢植道:“今日官军血战良久,未能攻上广宗城,士气大跌,如之奈何?”

刘范不说话。一个校尉道:“禀告中郎,末将以为,今日官军伤亡惨重,死伤四千多人,那张角贼子一定大喜过望,好大喜功,以为官军不过如此尔尔,心生松懈,防备不严。那么我们就可以发动夜袭,趁黄巾贼等防备松懈,攻上广宗城!”

卢植想也不想,就道:“不可!今天你也看见了,黄巾贼颇为忌惮官军,抵抗之心顽固。张角也不是寻常人,官军还在城下,他怎能安稳而眠?其贼必定派人防守严密,官军没有机会可逞。”

那个校尉只得退下。另一个校尉站起来,道:“中郎,末将以为,不如明日再行强攻。末将不信,以官军之强,不能破黄巾弱旅!”

卢植沉思了一会儿,转头对一边好似旁观的刘范道:“刘校尉意见若何?”

这下刘范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只好斟酌一番后,道:“禀告中郎,末将以为,上兵伐谋,对付黄巾贼应该以以智取胜,而不用与其正面相争!”

卢植认同地捋了捋长须,点了点头,道:“此言不错。那刘校尉可想出什么计谋来了?”

刘范其实昨晚就想好了计谋,有备无患,他便道:“正有一计:诸位且听!”众人听刘范说有办法打败黄巾军,纷纷作洗耳恭听状。刘范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克的。前日妖道张角为了壮大力量,强制将全广宗抢掠一空,抢世家之财粮,掠人民之精壮。广宗世家及百姓必定恨黄巾贼入骨……”话还没说完,卢植已经略懂三分,一手轻轻地捋顺胡须;而一个校尉就急不可耐地道:“那这与攻取广宗又有什么关系?”

刘范故作高深一番,眯起眼睛,高高扬起下巴,道:“要攻下广宗,斩杀张贼,只在广宗百姓身上,无需官军!”

话音刚落,几个校尉便道:“这怎么不可能?广宗百姓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官军怎能攻下广宗?”卢植无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范。

刘范笑了笑,道:“是,百姓百姓自然手无寸铁,但黄巾贼的新兵有啊!那六万多新兵被压制进贼军,必受黄巾贼处处压迫,心中本有怨言;又知道黄巾贼乃是一群犯上作乱的匪徒,也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新兵中不乏有世家子弟,或者是他们的私兵,他们组织力强、凝聚力强。

我们只需渲染恐怖气氛,宣言曰:朝廷大军攻进广宗后,一定会清算所有人,包括帮凶!新兵们必定惶恐,与黄巾贼离心离德;再宣扬曰:谁能起兵反抗,不仅大赦,而且重赏!

新兵们一定会起来反抗,届时黄巾贼一面要镇压城里的暴动,又要应付城外的官军,一定分身乏术!也有可能,新兵们得到世家们的指挥,打开城门放官军进城。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黄巾贼必定大败,官军大胜!”

刘范一口气将话全都说完,说完众人都愣了!对啊!这么容易的计谋,怎么自己就想不到?众人都暗暗埋怨道。突然,一个出身世家的校尉,愤然站起来,道:“世家乃是国家柱石:昔日光武依仗南阳豪强之力,才得以王天下。如今为攻城而恐吓世家,恐非良策。个中利害,还请中郎大人和刘校尉再斟酌一番。”

卢植听完,眉头一皱,不说话。刘范轻蔑地一笑,道:“好!小子除此下策之外,已经无计可施。老前辈既然不满意小子的计策,想必您必定有更周全的策略,那小子敢请您为我军再设一计,如何?”刘范说完,其他的校尉都转头看向那个校尉。

那人目瞪口呆,明显说不出什么计谋来,于是他便勉强道:“某当然有计了!某认为,只要官军强攻广宗,必定能攻克!何,何须逼迫广宗世家?”

刘范又道:“好啊!那就请您老人家,带着自己的部曲去攻城吧!”

“这,这个……”那人又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其他校尉有的哂笑,有的同情。卢植看了看刘范,道:“好了!就按照刘校尉的计策行事吧!”

众人皆道喏。刘范便带领屯骑部出营,来到广宗城下,黄巾军很多都听说过刘范的凶名,纷纷警戒。刘范打马向前,朝广宗城头大喝道:“城上的黄巾贼听着:我乃是大汉北军屯骑校尉刘子楷,特来剿灭你等!近日我听说,妖道张角在邺城大败后,兵力不足,难以抗拒天兵。故而在广宗城里抓壮丁充军,已得六万余众!”

一听这话,城头上的新兵,也就是刘范口中的壮丁们,纷纷精神抖擞起来,一起趴在女儿墙上,眼放精光地看着城下的刘范。刘范趁势又喊道:“我知道,现在城上就有被黄巾贼掠来充军的人,你们且听着:黄巾贼迟早要灭亡,官军终将光复广宗城。届时,官军将要清算所有人,你们帮助张角,抗拒官军,罪同黄巾贼,理应斩首,罪大者诛杀三族!”

城上的新兵们又是一番骚动,他们加入了黄巾军,也知道黄巾军的底细,他们绝对打不过官军。要真像刘范所说,他们谁也逃不过一个死,甚至家人、族人也要受到牵连。突然,一个出身世家的新兵忍不住,向刘范喊话道:“将军,我们不是自愿的,是他们强迫我们来抵抗官军的啊!”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那个新兵说完,其他趴在城墙边上的新兵们纷纷朝刘范诉苦,场面火爆。正牌黄巾军士兵目瞪口呆,呆若木鸡,没想到局势就这样失控了!于是他们又开始弹压,连杀了几十个新兵,这才使局势稳定下来。虽然局势稳定,但刘范明明看得出来,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一股强大的洋流。

刘范又喊道:“你们已经让官军付出了四千多人伤亡,罪孽深重,罪大恶极;但鉴于你们是出于无奈,我们官军决定给你们机会!你们仔细听着:你们必须在三日内起义,证明你们无意违抗天兵!不然,等官军破了广宗城,必定以叛国罪论处,不仅斩了你等,更要连坐三族!”

石破天惊,新兵们纷纷吓得半死!官军可不是什么善类,要是不反了黄巾贼,自己就遭殃了!于是新兵们开始组织起来,和正牌黄巾军站成两派,彼此敌视,但两方并没有开火。

刘范看到了城头上的那一幕时,便胸有成竹了。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突破的。刘范决定再给他们添把火,又喊道:“记住!三日之后,若见起义,你们逃出生天;若见依然,那广宗城势必血流成河!”说完,刘范挥下手,屯骑部两千多军士,一起挽弓取箭,对准广宗城,放箭。箭上都包裹着一封劝降信。两千多支箭只有少数几十支箭射上去了,一大部分被新兵们截获。刘范得意地撩了撩兜鍪上的红缨,拨转马头,带着屯骑部回营了。

第十八章 城破前奏

刘范回营后,官军按照刘范的计策开始行事,伪装成一副备战的样子:几个部曲负责砍伐林木,打造成攻城器械,大营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广宗城都能听到;几个部曲负责运送辎重粮秣进营,官军的粮秣辎重其实很少,所以运粮队当着黄巾军的面进了大营前寨门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寨门出去,再进大营一次,以让黄巾军误以为,官军运粮车队络绎不绝,粮草充足,军力强大;其他的官军部曲则在营寨里训练,按照刘范嘱咐,故意训练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整个官军上下,早已准备好,就等着广宗城里上演好戏了!

……

刘范恐吓黄巾军的新兵之后,广宗城陷入了死寂之中。那六万新兵纷纷不约而同地从黄巾军安排的部曲中逃出来,集结在一起,敌视着黄巾军;黄巾军也剑拔弩张,只要新兵们稍有异动,就镇压他们,大战一触即发。

张角和张宝原本以为,抓壮丁来充军,可以壮大的黄巾军的势力,抵抗官军更久一些,再不济,也可以让他们冲锋在前,充当黄巾军的肉盾。谁知道刘范这么一来,张角和苏陵不知花费了不少力气,顶住了多少压力,这才凑齐六万人之众;现在反而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新兵们成了官军一方的杀手锏,黄巾军的烫手山芋!张角吓坏了,连忙让大军师苏陵想办法,苏陵其实也害怕了,因为这都是因他而起。苏陵后来绞尽脑汁,只得教张角先大力镇压新兵,杀鸡儆猴;再抚慰新兵们一番,给他们一些钱财,先稳住他们的心。

张角虽然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但他更知道,他已经没有其他活路可走了,只得照办。于是黄巾军毫无征兆地先下手为强,连杀了新兵们三千多人,尸体在广宗城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血液将青石板和黄土浸润成酱红色。新兵们看到了黄巾军的凶残,又无还手之力,只得投降。然后张角和张宝出现,来抚慰新兵,但其实这更像是恫吓;两人又赏了新兵们一些钱财,新兵们这才罢手。但常言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钱财再多,能比性命重要吗?新兵们仍然心有不甘,他们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只需一颗火芯,便可瞬间点燃他们的冲天怒火。

夜里丑时,局势已经稳定,广宗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此刻,一名新兵鬼鬼祟祟地往城东一所家宅摸去,一边行走,一边回头张望身后是否有人跟着。此人要回的家,就是广宗城最豪奢强大的世家——许家。许家在上次黄巾军大清洗运动之中,通过贿赂黄巾军的头目,秘密保留下了大部分私兵,约有两千多人,这就是许家最后的依仗,不到生死存亡之时,不能轻动。而这个新兵,其实就是许家被抓去的私兵中的一个小头头,许勇。

只见许家大门紧闭,灯火阑珊,似乎整个许家都睡着了。许勇左顾右盼,见附近巷子都没人时,快速踱步到许家中门前,扣着右边门环敲击五次,又敲击左边门环敲击两次,刹那之后,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人头来。那人仔细看了看许勇,又看了看临近几条冷清的街道,便让他进来,又关闭大门。

许勇长驱直入,进入许家大堂,已经有一个老年人和一个中年人跪坐在软垫上等他了。许勇对两人行礼,道:“小的许勇,拜见主公、少主!”

原来,那老人就是许家家主,许鄙;那中年人就是许家少主,许辰。许鄙点点头,道:“今日老夫听见,城里有厮杀之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勇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道:“回主公的话,大事不好了!今日,官军名将刘范,宣称如果官军攻进广宗,打败黄巾贼,不仅要屠杀黄巾贼,还要血洗所有资助过黄巾贼的人,以及包括被抓去做贼的壮丁,还有他们的三族!主公请看,这是官军射上来的信件!”说着,许勇从衣襟里摸索出一面麻布,恭敬地递给许鄙。

许鄙听许勇说的话,已经胆战心惊了;又急忙展开麻布,麻布上是端端正正的楷书小字:以粮草、金宝、人力等助黄巾贼猖獗犯上者,若三日内不起义,官军即奉大汉皇帝陛下之命,按照叛国罪论处,削职、削爵、夷三族!若行起义之举,官军尚可宽大处理;首义者将得朝廷重赏三百万钱!附义者,将得一百万钱赏赐!

许鄙看罢,更加惶恐不安,忧心如焚;儿子许辰也探头来看,也是诚惶诚恐。父子俩抬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深藏在黑棕色眼眸里的呆滞。许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两人道:“主公,按照官军规定,我们许家被黄巾贼抢掠财物最多,正是首当其冲。到时官军杀进城里,那我们许家可就完了!”

许鄙放下麻布,沉思了一番,道:“不要惊慌!我且问你:城里其他的世家接到这封信了吗?”

许勇道:“回主公的话,官军当时射上来几十支箭,小的已经分给其他世家的私兵,让他们带回去了。现在广宗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或者商贾,应该都接到这封信了。”

许辰听完许勇的话,对许鄙道:“父亲可是想联络城里其他世家,一起造黄巾贼的反?”

许鄙满意地对许辰点点头,又看一眼那面麻布,道:“嗯,我儿长进了!不错,为父就是这么打算的。”

许辰一脸忧虑,道:“可是父亲,黄巾贼人多势众,我们拼命保全,才留下两千多私兵,这可是我们家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怎可冒险?儿子的意见是,我们觉得还是静观时变的好。”

听了许辰的话,许鄙老脸顿时拉了下来,道:“痴儿!延续四百年的汉室江山,岂是他区区三个道士能颠覆的?况且为父听说,官军名将刘范,是刺史大人的儿子,屡次大败黄巾贼。有他在,黄巾贼怎能运气长久?”

许辰闻言又道:“父亲,就算官军真的打进了广宗,也未必就敢对我们下手,我们家和冀州各大世家的关系紧密,在朝堂里、在官军中,也还是有些势力的;他刘范左右不过一个校尉,又怎么敢拿我们问罪呢?”

许鄙闻言,怒气更加了几分,斥责道:“是!刘范是不敢;但这不代表他爹不敢,他背后的汉室不敢!我们许家就算再强大,能和拥有整个天下的汉室比吗?你难道忘了孝武帝的故事吗?”

许辰听到最后一句,方才幡然醒悟。原来,在汉武帝时期,土地兼并十分严重,武帝早已不满;加之武帝又想清查各个世家的资产,方便他收税。世家大族们纷纷反对,这下作为一代雄主的刘彻忍不住了,他向世界展现出他的手腕和实力:第一步,武帝向天下下达告缗令:谁能举报别家隐匿资产的,朝廷重赏!这下天下世家就遭殃了,就算没有隐匿的,只要被有心人告发,那也会被官府抄没家产。

你以为汉武帝刘彻这就收手了?不,这些事对于一个偏执狂来说,还远远不够:武帝又命令,天下所有资产超过三百万钱的世家大族,必须全家迁移到关中来。当时的关中,就是汉室的大本营,进了关中的世家大族不死也要脱层皮。

打完这两套组合拳,武帝还是不过瘾,于是,他祭出了他的终极杀器:他专门任命一批酷吏,专门挑土地资产多的世家下手,动辄就是大罪。至此,世家大族的最后一滴血流干了。因此,武帝在位时,大汉异常地太平,还挑起了许多起对外战争,毫不费力。

许辰最后越想越怕,细密的汗水布满额头。许鄙又道:“如今汉室虽然没有像武帝那时强势,但我们许家也惹不起。否则到了最后,官军只需谎报我们家,是被黄巾贼杀的,那谁又能拿官军怎么样?再加上,现在新兵们已经和黄巾贼离心离德,剑拔弩张。黄巾贼一边要应付新兵们叛乱,一边又要防备官军偷袭,一定分身乏术。现在只要我们振臂一呼,黄巾贼不败都难!”

许辰这才信服。许鄙道:“好了!老夫决定了,今夜贼人们防备太严,我们明晚就起义。辰儿,你去通知其他世家,让他们各自秘密准备好家里的私兵,明晚丑时三刻,一起杀向广宗南门,趁黄巾贼反应不及时,夺取南门,让官军进城。”

许辰点了点头,道:“喏!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办好此事。”

许鄙又对许勇道:“许勇,你就回到新兵中去,告诉他们白天不得反抗黄巾贼,到丑时三刻时,才一起发难,和我们一起打向南门。另外,派一个口齿伶俐的出城,联络官军,相约明夜丑时三刻,放官军进城。”

许勇也应允,许辰去串联各大世家,准备好刀枪剑戟;许勇也去告诉新兵们这个消息,而许鄙一个人在家,准备好自家两千多人的私兵。

是日,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的广宗城,更多了一分诡异。甚至张角和张宝都能感觉到,空气中都好似有一丝危险的味道。两人反复视察新兵们的营帐,发现新兵们各个都对黄巾军服服帖帖,逆来顺受;再去南城门俯察官军营寨,发现官军仍然在紧张地训练,还在打造攻城器械,还在运进粮秣,一副紧张备战的模样。刘范的宣言,张角也知道,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天,官军和新兵们还是没什么动作。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常,那就是不正常。张角和张宝没招了,又问计于苏陵,苏陵也没了主意,只能劝告张角安抚好新兵们,再严密监控官军动向。就这样,黄巾军陷入了深渊之中。

第十九章 世家反叛

第二天晚上,离刘范规定的三日之期只有一天,留给世家大族们的时间不多了。漆黑的夜空,吞没了偌大一个广宗城。夜色渐浓,愈发变得漆黑,有的人在这黑夜之中,绽放出了得意而诡异的笑容;有的人则与之相反,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疑惑不解的神情。

刘范属于前者。原来,在昨天晚上,有一个负责把守南门的新兵,趁着黄巾军换岗之机,在同伴的帮助下,坐在提篮之中下了广宗城墙。此人就是许家私兵许勇,派来联络官军的使者。

世家使者被官军的斥候捉住,被押进大营里,并告诉卢植等人,广宗世家的谋划。众将校听完了那名使者的讲述之后,有人选择相信他的言论,也有人反对,说这可能是黄巾军耍的诡计,故意引诱官军进城,城里正好埋伏重兵。但刘范和卢植都表示,官军可以赌一把。

最终,在刘范和卢植的坚持下,官军将校最终达成了一致,同意了广宗城世家们的算计。这不仅让刘范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更让他看到了世家大族的力量。他们团结起来,能够颠覆十几万黄巾军!

丑时三刻,官军以刘范部曲屯骑部作为先锋,秘密地准备好兵马,只待广宗城里有变。

此刻广宗城里万人空巷,连声狗叫都没有,仿佛广宗城里没住着人一般。黄巾军往来穿梭,大街小巷都被踏遍了,但他们仍然没有发现异常。正当他们以为安然无事之际,突然,时间到了丑时三刻。刹那间,只见富贵之家均是三门大开,随之传来一阵喊杀声,顿时,一群私兵像决堤了的洪水一般地涌出,杀向黄巾军,他们就是起义军。

黄巾军大惊,连忙组织起来,抵抗起义军。起初起义军和黄巾军杀得难解难分,但后来,其他世家的起义军从四面八方奔来,汇聚成上万人之多!负责巡逻警视的黄巾军人少故而不敌,被杀得大败,只得四散奔逃。起义军放过了他们,从城东奔向城南,一路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黄巾军因为没有防备,像一层破烂的窗户纸,在疾风中飘摇破散。

私兵们越战越勇,一直打到了南门之下。此刻,张角和张宝已经反应过来了,不仅带来了黄巾军主力,更带来了黄巾军中的精锐——黄巾力士。每个大力士,均是由张氏三兄弟亲自选拔而出,人人高大强壮,武艺精湛,是万中无一的勇士。张氏在黄巾军二三十万人中,只挑选出了区区一千人,足见黄巾力士之骁勇。而反观世家大族私兵们,其实大多数时候,主要功能还是看家护院,连带帮世家去逼迫佃户们上缴租子,以及强占贫民的立锥之地,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打手。

张角在此危亡之际,也奋不顾身,亲自带头杀向私兵队伍,黄巾军见“大贤良师”如此英勇,士气更盛。连番大胜,起义军对于黄巾军已经不以为然,欲迎头痛击,结果遭到黄巾军一个下马威,前军死伤过半。起义的私兵都愣了,没想到黄巾军如此厉害,冲锋的劲头滞了下来。这时,黄巾力士悍然加入战团,私兵们更加无力抵抗,纷纷边打边撤。但这样于事无补,只会加快他们的败亡。果然,黄巾力士以一敌百,将起义队伍杀得大败,私兵们像退潮似的撤退,身后留下了横七竖八的残破尸骸。

张角和张宝大笑,没想到世家的叛乱如此容易就被镇压下去了。指挥起义军的许辰被裹挟在兵士们之中,见黄巾力士离自己越来越近,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痛心疾首,于是扬臂大呼道:“今夜若不杀败黄巾贼,日后官军破城,如何保全家族香火?!”一语点醒梦中人,私兵们这才想起,如果不能起义成功,迟早要被朝廷清算。

许辰大喜,又大呼道:“广宗儿郎听着,想要保全三族者随我杀呀!”私兵们士气大振,齐齐大吼道:“杀呀~!”于是私兵们纷纷转身,重新冲进战团里,和打头阵的黄巾力士杀成一团乱麻。黄巾力士猝不及防,被杀退一阵。但精锐就是精锐,黄巾力士又鼓起勇气,和杀红了眼的私兵们杀得难解难分,一时间,两军短兵相接之处,残破的皮肉、殷红的血液不时飞扬起来,滴落在两军身上。

时间久了,私兵们的劲头也慢慢消退,黄巾力士开始占据上风。正在此时,南城门传来一阵喊杀声,顿时让正在乱战的两军吓了一跳,都以为是对方的援军赶来了。两军定睛一看,竟然是

新兵!

原来,新兵们发难的时间比起义军要晚一些,于是世家私兵们发动起义后,黄巾军大部都去镇压私兵去了,只留下一少部分黄巾军监视他们。六万新兵听到了从城东传来的厮杀声,已经知道私兵们的起义开始了。许勇一声令下,六万新兵也发动了起义。监视他们的黄巾军不足五千人,日渐抵挡不住,只好放弃了。

六万起义军的到来,使私兵队伍大受鼓舞,黄巾军甚至是黄巾力士都开始动摇了。被黄巾军簇拥着的张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起来了。

许勇和许辰会合,两人合计一番,都认为就算两支起义军加在一起,还是打不过黄巾军的,他们只能依靠官军。于是许勇便带领一万多起义军,前去夺取南门。张角和张宝见叛军分兵,便暗觉不好。果然,一会儿,只有千余人老弱驻守的南门很快就被拿下了。

守在南门下的官军等待多时,听得见城内的厮杀声,却迟迟不见新兵们夺取南门。刘范也有些着急了,心想,是不是起义军打不过黄巾军,被黄巾军镇压下去了。正在刘范忧心如焚之时,南门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刘范大喜!这肯定是起义军打到南门了!

果然,不一会儿,厮杀声还在继续,南门被打开了。刘范便抽出剑,对身后的官军吼道:“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冲啊!杀!”

“杀!”官军早已急不可耐,纷纷齐声大吼。刘范狠狠地踢了一下马儿的腹部,骑着骏马率先冲向广宗南门,官军骑兵也跟着他冲去。一进南门,就有一名起义军士兵来报告情况,说起义军大部还在城东和黄巾军激战。刘范立即带领官军向城东冲去,一到那里就看见确实有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但右手臂绑着红布的起义军,正在和黄巾军战斗,而且已经全面落入了下风,正在被黄巾军追着打。

刘范并不直接去救起义军,而是绕过激战的两军,到了黄巾军的后军。兵荒马乱、生死存亡之际,黄巾军只顾着与起义军厮杀,竟然没有发现官军的动向。刘范大喜,挥军冲进黄巾后军。官军先锋是一万如狼似虎的骑兵,黄巾军又猝不及防,电光石火之间,官军个个迅猛如龙,所向披靡,如同狼入羊群,对黄巾军大开杀戒。

黄巾军吓得魂飞魄散,鸡飞狗跳,官军更加得意,跟着刘范的步伐,不用挥舞刀枪,马儿四个坚硬的蹄子就能踩死一堆人。一时间,官军越战越勇,黄巾军士兵则像是一茬茬麦子,呆呆地扎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官军来收割他们的头颅。

刘范更是杀红了眼,他从来没觉得,杀人如此毫不费力,杀得如此酣畅淋漓。座下的马儿也被主人感染了,不用刘范提醒,就会自觉地跃起来,用坚硬锋利的蹄子踩死、踢死黄巾军士兵。仅仅过了半刻,黄巾军后军十亭就死伤了七亭。这时候,处在中军指挥的张角、张宝和苏陵三人,方才发现后背传来的一阵凉意……

第二十章 张角身亡

张角三人回头一看,都吓得半死。没想到官军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后面,这怎么可能!原本他们指挥着黄巾军,已经击溃了以私兵和新兵组成的起义军了,眼看起义军就要败亡了,正是得意忘形之际;没想到恐怖的官军出现,打破了黄巾军后军,也同时打破了张角的玻璃心。

张角吓得朝张宝和苏陵吼道:“怎么可能?!官军不是还在城外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苏陵想了一下,一瞬之后竟然道:“不好!这一定是那些贱民和官军勾结在一起,打开南门,放官军进城了!”

张宝也道:“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官军怎么可能来得那么是时候!我们本来都快赢了!”

张角听完两人的话,脸色瞬间冻结成一块黑冰,好像能滴下水来;然后,张角两眼无神,最后张角像个被戳了的气球一样,刹那间就瘪了下去。张角心里天旋地转,泪水打湿了眼眶,细长的胡须不住地颤动,他嘴里喃喃地道:“大势去矣!大势去矣!天亡我太平道,天亡我张角啊!你这贼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啊!”说着,张角像一组被碰倒的积木一般,无力地跪倒在地,以手掩面而抽泣。

张宝心中也是悲戚不已,连忙扶起张角,又安慰张角道:“大哥不可啊!你就是我们太平道的天啊!要是天塌下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张角这才缓解一些。

苏陵也上前,劝道:“天师不必悲伤,只要天师还在,我们黄巾军,我们太平道,还有的是出路!”

张角一听这话,瞬间两眼生光,他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跳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苏陵的衣领,深深地瞪着苏陵,道:“出路在哪?出路在哪?你快说!你快说呀!”

张角力气很大,苏陵被他抓着衣领,差不多被他提起来一样。苏陵被抓得痛了,忍着痛对张角道:“天,天师,现在官军还没有杀过来,我们只需冲破前面叛贼的阻拦,逃出广宗,向南方走,就可以和在中原的人公将军会合!到时候,再收拾官军不迟啊~!咳咳!”

张角恍然大悟,慢慢松开手,然后疯狂地点点头,笑逐颜开,道:“嘿嘿!对啊!对啊!中原大地上,还有我三弟十几二十万雄兵,到时候等我们逃到了中原,两军加起来就还有三十几万兵,到时候就叫官军好看!”

张宝附和道:“对啊!大哥!等和三弟会合,我们就能起死回生了!”

张角点点头,毅然决然地拔出挂在腰间的利剑,朝已经丧失了信心的黄巾军吼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广宗!”

黄巾军纷纷士气大振,皆鼓舞前进,着力打击在黄巾军前的起义军。起义军师老兵疲,寡不敌众,被黄巾军杀得血肉横飞,飞也似地后退。在后军的刘范抬头一看,张角等人竟然已经开始逃了,心急如火。刘范灵机一动,便对身后的官军吼道:“张角、张宝就在前面,谁能斩杀其中一个,本大人赏给他一千万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正在酣战黄巾士兵的官兵们,一听这话,全都沸腾了!一千万钱,那可是一千万钱啊!谁要是能得到这笔钱,够他们家享用十几辈子的了!于是官军加紧杀败黄巾后军;杀光黄巾后军后,又追上刘范,和刘范一起,像一把尖刀剖开黄巾军中军,直追张角!黄巾军中军只顾着向前拥挤着,被刘范等人杀得哭天抢地,丢盔弃甲。眼看刘范离张角只有不到一步之遥了!

张角、张宝和苏陵回头一看,是脸上洒满血滴、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刘范,只见他一手握紧马儿的缰绳,一手拿着一把血红色的利剑,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来,纷纷大惊!随着三人距离越来越近,刘范兴奋得脑子发烫,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张角老贼!我看你往哪逃?拿命来吧!”

张角不愧是邪教头子,有组织,有纪律;他很快沉着下令,吼道:“黄巾力士,快快救我啊!”黄巾力士一听这话,马上赶来增援,企图挡住刘范。但力士在与起义军的厮杀之中,已经损失殆尽,筋疲力尽,又怎么指望他们抵挡住武功高强的刘范呢?刘范三下五除二,就连续砍死、捅死六七个力士,剩下的力士留给身后官军打酱油,刘范自己纵马飞奔,继续向张角追去。

张角这下再也不能冷静下来了,他精挑细选、百里挑一的力士竟也不能挡住刘范!张角加快速度逃跑,几个力士又围住了刘范,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杀光了那几个力士,再抬头一看,张角已经跑得远了,两人之间还有重重黄巾士兵的阻拦。刘范正困顿之时,突然想起还有弓箭,便停下马,挽弓引箭,眯起一只眼睛,瞄准张角宽大的后背,吼一声:“着!”便放开了手指,箭矢一瞬间就射中了张角的后背,张角痛得叫出一声,狼狈地落下马来,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红。

刘范大喜,放下弓箭,重新抽出剑向张角冲杀过去,一路上阻拦他的黄巾军纷纷不敌。随着黄巾军士兵们的死亡,正在地上爬行的张角,毫无保护地暴露在刘范的眼皮子底下。刘范看着张角的面孔,仿佛能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正当刘范准备将剑尖刺向趴在地上的张角之时,斜刺里突然跃出一骑,挺着一杆一丈长的长枪,枪头直取刘范!刘范勒马,定睛一看,正是张宝!张宝双手握枪,又吼道:“刘贼休伤吾兄!张宝来也!看枪!”

刘范只得弃了张角,迎战张宝。张宝挺枪直刺刘范腹部,刘范用力挥剑打开张宝的枪头。张宝力气远远不如刘范,于是刘范一击,张宝便觉得双手虎口剧痛。刘范趁机挥剑直取张宝脖颈,张宝大惊失色,连忙用枪来挡。连续十几个会合,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平分秋色。但张宝知道,他已经用尽全力,这才能抵得过刘范的攻击;而刘范却故意不出全力,想要消磨完张宝的气力。

张宝愈发不敌,但又无法改变对他不利的局势。慢慢地又过去几个回合,刘范连续砍中张宝,张宝愈发不济。刘范一看时机到了,便大喝一声:“呔!张宝贼子拿命来!”说着,刘范纵身一跃,从马儿背上一跃而起,双手握剑,就要砍向张宝!张宝大惊,想要扬起长枪刺中刘范,但他双手已经酸痛得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范手中的玉龙砍中了他的右肩膀!

张宝痛叫一声,闭上眼,放开了攥紧长枪的手,无力地跌下马背来。趁他病,要他命!刘范顺势又砍下了张宝的头颅,张宝顿时人首分离,圆滚滚的头颅翻滚着,断断续续流出鲜血。刘范已经不是童子军了,于是他拧起张宝头颅,扯开张宝的发簪,用他的长发打成一个活结,拴在坐骑的脖子上。刘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想,终于把张宝杀了!这下功绩没跑儿了!

突然,刘范想到了张角还没有束手就擒,转脸一看,已经有一个人将张角扶起来了,两人正要翻身上马,那人就是苏陵!刘范怎能答应?赶紧翻身上马,去追张角。只见苏陵指挥十几个力士前来阻拦,刘范见状,也指挥身后的官军去攻击留下来断后的力士。刘范便绕过力士直追张角。负伤的张角已经骑上马跑了,但后背的箭还没有拔下来,所以速度很慢。旁边正有苏陵守护在一边。刘范的马神骏,几次跃起,就奔到张角背后。张角回头一看,弟弟张宝的头颅已经挂在马脖子上了,吓得大叫。刘范追上去,挥剑砍向张角!张角文弱道士,怎么抵挡?只是一招,张角毙命,头颅好似气球从脖颈跳下来。

苏陵见自己的主子死了,惊吓得身子一歪,跌下马来,几个官军马上用枪头抵在他的脖子,他被俘了。刘范大喜,又捡起张角的头颅,弄乱他的长发,挂在马脖子上。

第二十一章 苏陵泄密

刘范杀了张角和张宝后,见黄巾军残余仍然在和官军缠斗,便取下两人的头颅,朝天大吼道:“张角张宝已死!谁敢不降?!”石破天惊,一语惊人,全场人都被吓到了,纷纷停下厮杀,看向刘范。只见刘范坐在高头大马上,人和马从上到下都被凝结的血液包裹着,刘范一手操剑,一手提溜着两颗人头,人头尚且在滴血!

黄巾军士兵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张角和张宝两兄弟的头颅!两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眼睛还不甘心地翻白着,嘴巴紧闭,仿佛正在瞪着所有人!刚刚还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双方士兵们都傻眼了,他们正在缓冲。几秒钟后,官兵们都欢欣鼓舞,笑逐颜开;而黄巾军看着两个头颅,都崩溃了。他们都是太平道教主张角的忠实信徒,张角就是他们的信仰,就是他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之所以他们敢于造反,不因为别的就只因为张角和太平道给了他们信仰。而现在张角死了,这意味着他们的心也死了。

第一个黄巾军士兵丢下了兵器,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残余的黄巾军都丢下了武器,但不是放下武器。刘范命令道:“来人啊!把他们的武器收缴,剥除他们的衣甲,再用绳索把他们捆起来!”

官军应诺,立即办好了刘范交代的事。看着一个个黄巾军士兵被捆绑住双手,刘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赢了!刘范放下了提着张角、张宝首级的手,收剑入鞘。刘范仔细看了看两个人头,他们的脖子血肉模糊,气管残破得像半截水管一样,大动脉还在滴血。刘范又看见满地横七竖八、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爱上杀人了!

穿越以来不过一个月,他已经从一个宰鸡都不敢的小孩,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三十天,仅仅三十天,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嗜杀吗?刘范不知道。但他知道,活在当下,不敢杀别人,迟早要被别人杀掉。

由不得刘范感慨多久,一个传令兵来报,卢植已经在广宗城的郡府升帐,要刘范去见他。刘范便提着两个头颅,驾马便往郡府去。来到郡府门口,卢植带着众位校尉正在等他。卢植和校尉甫一看见刘范,都吃了一惊:只见刘范全身已经看不见黑甲红衣,只能看见全身都是暗黑色的凝结起来的血包裹着,头盔的红缨还在滴血,滴到他的脸上;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牵着黑色的头发,头发之下是两颗大好头颅,看着众人,眼睛里还射出凶光:凶狠至此,以前嫉妒他的校尉军侯们,都不敢看他那仿佛是火炭的眼瞳。

卢植反应过来,迎上刘范。其他的校尉也纷纷簇拥上前,扶刘范下了马。众人纷纷夸赞刘范英勇无敌,智勇双全。刘范摆摆手,再三表示不敢承受。众人再赞。刘范又将两颗头颅给众人看,果然是张氏两兄弟!张氏三贼,现在只剩下一个张梁了!众人更加欢喜。当晚,卢植亲自在郡府大摆宴席,邀请刘范等将领以及起义响应官军的世家大族赴宴。

宴会之后,刘范回到营地,准备睡觉。这时,王力赶来,道:“大人,我们生擒了黄巾贼的一个军师,此人或是张角心腹,正在我军监下,我们没等大人回来,不敢轻举妄动。您看怎么办?”

刘范一下酒就醒了一半,大喜,道:“将他押上来,本大人要审审他!”

那个军师就是苏陵。刘范之所以要见他,是因为此人有大用。刘范自穿越以来,没有一天不在想称王称霸的事情。但想要称霸三国,那就必须要有大把大把的钱粮,没有钱粮,称霸之事只会是水月镜花。那上哪儿去筹集这么多的钱粮呢?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乱之时可以浑水摸鱼,钱财又大规模集中,才更好敛财。所以刘范故意私藏了邺县的一千五百万钱,又在王家坞堡中搜到了一千余万钱,现在刘范个人资产已经有两千五百多万钱了!这些钱,甚至是一个大族十几代人的积蓄。

但刘范觉得,这些钱还是不够多。钱永远是越多越好,世上又有谁会恶心钱呢?只有世上只有钱多到发愁的地步的那些人,才会恶心钱。再说,很有可能,这些钱不够起家的。想当年曹操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兵员招募得很少,根本不能会盟。后来他倡议会盟,那还是陈留第一世家——卫家出的钱。后来讨董结束,他更加窘迫,为了养兵,他竟然敢盗掘坟墓来筹集军费!出此下策,实在是因为曹操穷得无路可走。

刘范可不想走到那步田地。于是,刘范想到了黄巾军,想到了张角。张角的信徒无千无万,他有信徒们捐赠的香火钱;再加上他搜刮整个河北冀州的钱,加起来不知道会有多少?

一边遐想着,刘范笑得流出了口水。此时,王力将苏陵押了上来,苏陵一看是刘范,暗自吃了一惊。王力一脚将苏陵踢翻,让他给刘范跪下。刘范对王力道:“你先下去吧!本大人亲自审问他!”

王力道:“喏。”便出去了,并掩好大门。看见王力关上门了,刘范便看向苏陵,苏陵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刘范笑了笑,道:“想必你也认识我吧?”

苏陵警惕地看了刘范一眼,恭敬地道:“小人认得!小人认得!大人是天下闻名的刘屯骑,刘大人!”

刘范道:“知道就好!本大人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像张角那样死,还是像张宝死啊?”

听了刘范的话,苏陵瞬间就想起了两人死去时的惨象:刘范面目狰狞,怒吼一声,挥剑就一举砍断他们的脖子,瞬间他们两兄弟的表情凝结起来,然后头颅重重跌坠,血滴随着首级飞扬淋漓,头发散乱,脸上竟还是死前那副表情,嘴巴大张着,最后慢慢关上,但眼睛就算翻白了,却始终没有闭上……

苏陵畏畏缩缩地道:“将军开恩,放过小的吧!小人上有八十岁的孩子要哺育,下有三岁的老母要赡养啊!将军!”苏陵一时情急,话都说反了。

刘范乐了,又道:“好!既然你不想死,那你就给我说说,你还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或者是,你还有什么价值,能让我不杀你?”

苏陵惶恐不安,在心中思索了千百遍,依然想不出来。突然,他想起了张角的机密。苏陵身为张角的得力助手,经常能够参与到张角的机密之事,几乎张角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

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苏陵欣喜若狂,对刘范道:“将军,小人还对将军有用,有大用!”

刘范一下就来了精神,暗叹苏陵上道。刘范道:“你到说说看,你对我还有什么用?”

苏陵欣喜地道:“小的不才,曾经屈身事贼,当过黄巾贼的渠帅,最后还担任张角的军师一职。又因小人处事圆滑,长袖善舞,故而深得天师,啊不,是张贼,得张贼的信赖,其引以我为心腹之人,得知其许多机密之事。例如,张角纳张宝之议,教嫡系军人装扮成妖兵,以来恐吓官军。”

刘范点点头,道:“妖兵之计早已被我识破了。如果没有其他机密有价值,你还是免不了一个死字。”

苏陵逐渐沉稳下来,道:“小的确实还知道张角的一个秘密,天大的秘密。”

“是什么?”刘范假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中很想跳起来,一手抓住苏陵的领口,一手操剑,逼迫他说出来。但理智逼着他,不准他这么做。

苏陵郑重其事地对刘范道:“将军,小人知道张角的财宝藏在哪儿。”苏陵还没说完,刘范就惊喜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第二十二章 贼窝寻宝

刘范大喜,道:“果真?你不是骗我的吧?要知道,本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苏陵叹了口气,想了想,如今不说就是个死,说了很有可能不死,为何不赌上一把?打定主意后,苏陵便直截了当地对刘范道:“小人的性命此刻就攥在将军手里,哪里敢欺瞒将军?那张角在得了《太平要术》以后,便苦心钻研书上的方术,甚得之精妙。又领悟了书上的精锐,引以为太平道义,于是创立了罪恶多端的太平道。起初本来无人信奉太平道,后来张氏三贼经常往来全国各地,到处为人求风祈雨,施放符水治病,普通百姓无知可欺,这才开始成为他的信徒。”

刘范道:“那到了最后,张角麾下有多少信徒?”

苏陵道:“据小人所知,截止张角造反之时,全天下共有愈千万人之众,但真正死忠于太平道的,肯为张角起兵造反的也就只有大约一百万。”东汉末年的人口有六千多万,而张角的信徒就有一千万,太平道之强大,可见一斑。

刘范点点头,道:“继续。”

苏陵又道:“喏。张角信徒多了,便日渐骄固。他以各种名目,要求欺骗信徒捐钱给他建立道观,收取高额香火钱。信徒们愚昧无知,竟纷纷信以为真。有信奉太平道的世家大族和贪官污吏,更是出手阔绰,一次捐钱,就是半座道观。故而张角获利颇大,天下各处共有道观三千多座,二十几年来积蓄的香火钱,竟也有三亿七千万多钱!”

刘范惊呆了!想他刘范穷尽了功夫,这才谋得两千五百万钱,自以为腰缠万贯;而没想到张角仅仅靠接受香火钱,就得了这么多钱!

刘范不禁惊呼:“竟有如此之多!”

苏陵补充道:“回大人的话,他张贼的赃款还远远不止这些!张角起兵之后,带领黄巾贼席卷冀州中部诸郡,以及青州和兖州几个郡国,所有郡县的府库,都被洗劫一空;大部分没来得及带着钱财逃离的世家,也无不被黄巾贼盯上,家财万贯,均被掠空。”

刘范微笑着道:“三个州,十几个郡国、数以千计的大县小邑,更有数以万计的世家大族遭到洗劫,想必张角因此获得的钱粮一定很多吧!”

苏陵道:“将军英明!张角将一些钱财赏给下面的渠帅之后,鲸吞了大部分,他一人就藏匿有钱二十七亿四千多万、粮食四百三十二万石,其他的珠宝玉石等杂项的价值,不可估量!”

刘范听到这两个天文数字时,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要是这些钱粮都是他的,日后逐鹿中原,硬撼天下群雄,岂不是易如反掌?于是刘范又道:“这么多的钱,张角都放在哪里,才不被世人知道?”

苏陵道:“小人知道在哪,但将军必须要答应小人的一条件才行,不然小人就是死,也不会说!”

刘范稍微有些不悦,但关键还在他身上,于是刘范道:“别说是一个条件,就许你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条件又何妨?只需你告诉我张角藏宝之处,本将军无论你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苏陵沉吟不语片刻,毅然决然地道:“禀告将军,小人不敢冒犯将军虎威,故而只敢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将军饶了小人的命,以皇族之名发誓,不杀小人即可。”

刘范本来以为苏陵会提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他只是想要保命而已!刘范于是爽快地道:“哈哈!不过发誓而已!本将军以皇族之名发誓:永远不杀人,若有违背之举,受天打五雷轰而死!这总行了吧?”刘范是知道的,在注重道德如注重生命的古代,发誓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更何况他是以皇族之名发的誓,分量不可谓不重。人们发了誓,一定不敢违背半分,只会认真履行,人们都把誓言看做是一条无形的法律;而不是像后世人那样,把誓言当成一张空头支票,当成一个无悲无伤的笑话。

苏陵听见刘范发誓,欣喜若狂!苏陵觉得,依照刘范的出身和社会地位,他是一定不会违背誓言的。于是苏陵放下了心,感激涕零地道:“谢将军!谢将军!”

刘范又爽快地道:“嗯,只要你告诉我藏宝之地,本将军不仅赦免你的罪过,而且还我要赏赐你一百万钱,怎么样?”

苏陵笑得眼泪飚了出来,道:“谢将军大恩,小人这就说!禀告将军,张角就是将他的钱粮,全都藏在了他的家乡——广宗城西北一百三十里,就有一个小村庄,名曰张家庄。张角发迹之后,就在家乡张家庄修建了一座道观,名曰青水观。青水观下又有一个巨大的地窖,张角每每抢掠得钱粮之后,都要在夜深人静时运去那里藏匿起来。由于钱粮太多,导致那地窖越挖越大,甚至已经挖到了邻近其他村庄的地下!”

刘范道:“好!张家庄离广宗城也不远,你就带我去看看!如若你敢欺骗我,那我就直接一剑砍死你!懂吗?!”

苏陵吓得双腿不住地打摆子,道:“喏!”

于是刘范和苏陵出门上马,王力来问,便骗他说带苏陵去见卢植,让卢植处置他。刘范并警告王力,此事机密,不可宣扬出去。王力应允。

两人便出了大营,便往西北方向赶去。一百三十里,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不一会儿,刘范便押着苏陵到了一个小村庄之前,正如苏陵所说,是张家庄。刘范的一颗心“砰砰”地跳动,如同要蹦出胸膛:要知道,这可是二十七亿四千多万钱和四百三十二万石粮食啊!不知道能组建多少部曲了!要是他能拥有这些钱,日后和枭雄们对抗就能从容应对了。不然凭借刘范的能力,怎么敌得过曹操的阴险,刘备的虚伪,孙权的长江?

正梦游着,苏陵突然道:“将军你看,那便是青水观。张角的钱粮全都在那里了。”说着,苏陵用手指着前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在夜色之下,刘范果然看到有一座高大雄伟、雍容气派的建筑,观门上大书三个字:青水观。

刘范大喜,道:“快引我进去吧!”

“喏!”说着,苏陵便下了马,率先朝青水观走去。刘范跟着苏陵的步伐,走进了才看清了青水观的模样,早已是断壁残垣,上面长着比人高的蒿草,草丛里时时有野鸡和老鼠窜出来;房梁都跌坠了,瓦片的碎片遍地都是;窗户上、房梁上都飘散着一缕缕蜘蛛丝。刘范稍稍有些疑惑,心想,张角的故乡的道观,又是藏宝之地,怎会如此破烂?

刘范挥剑斩断了一缕蜘蛛丝,问苏陵道:“此地乃张角腹地,怎会如此破败?”

苏陵道:“回将军的话,本来张角驻守有一大队黄巾贼,在此守卫。后来将军攻克邺县,又大败张宝。张角没有兵了,便调走了这里的军队。他们临走前,便将此地烧毁,以来掩盖住这里的秘密。”

刘范点点头,又道:“那钱粮到底在哪里?”

苏陵道:“将军稍等,小人这就打开。”只见苏陵点燃了一把火炬,然后带领刘范进到了青水观的大堂:堂中供奉着一座高大的老子塑像,庄严神圣;以及另一个塑像,刘范认不出是哪个神仙。苏陵道:“这就是南华老仙,张角感念南华老仙赠书之恩,特意供奉他的神像在老子的旁边,和老子一起享受香火供奉。”说着,苏陵上前,把火炬放下,使劲抱住摆放在南华老仙脚下左边丹顶鹤形制的香炉。好似香炉很重,苏陵虽用尽力气,但却没能抬起来。突然苏陵哼哧一声,推着香炉向右移动,瞬间香炉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石头摩擦声。刘范大喜,原来这个机关和他在王氏坞堡里发现的机关差不多。

苏陵旋转了一周后,突然,南华老仙塑像“卡蹦”一声,竟然旋转起来,背向刘范两人。刘范拿着火炬发现,南华老仙塑像后背有一个洞口,深幽不见底。刘范心“咯噔”一下,拿着火炬凑上去一看,洞中发出一阵令人炫目的金光,刘范定睛一看,确实有堆积如山的金宝。

第二十三章 杀苏陵

刘范大喜,先叫苏陵进去探路,然后刘范跟着进了地窖,凡是火炬照亮的所在,无一不是堆满了装着金宝的箱子,最后金银珠宝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只能堆积在地上。再跟着苏陵往前走,就是一座座巨大的粮仓,用剑捅进去,一颗颗饱满的粮食就立即喷涌而出。

刘范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了,不禁笑得合不拢嘴,手舞足蹈。最后,刘范恋恋不舍地出了地窖,让苏陵关闭洞口。刘范这时才想到,他和苏陵的约定:只要带他找到张角的宝藏,便留苏陵一条性命。但是显然除了刘范之外,只有苏陵知道这个宝藏的存在,要是他泄密出去,不仅这些战利品不会属于刘范,而且他还很有可能受到其他人的攻讦,私藏战利品如此丰厚,肯定是死罪一条。而且苏陵长得尖嘴猴腮,矮小精瘦,一副贼像,又曾经侍奉过张角,刘范最后还亲手杀死了他侍奉过的主子。保不齐他为了利益和仇恨,而出卖刘范,将刘范私自藏匿战利品的秘密,告发给朝廷。要是朝廷知道了,就算是刘焉也救不了他。

刘范犯了难:一边是自己日后起家所需的丰厚资本,很有可能得而复失,况且有句话说得好:死人才永远不会泄露天机;但一边是早已许下的诺言,放过苏陵一条生路。利益和贞操,刘范不知道该看哪一方。苏陵好像看出了刘范纠结的心思,立即跪倒在地,不住地给刘范磕头求饶。

突然,刘范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刘范心想:我所担心的,不过是他苏陵会泄露天机,只要废除掉他泄密的能力,不用杀死他,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刘范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扔在跪倒着的苏陵手边。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冷白的刀刃上反射出一道凶光,照到苏陵已经煞白的脸上。苏陵刚要求饶,刘范便阻止了他,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发了誓不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

苏陵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地了。刘范又道:“但你侍奉过张贼,又屡次为他出谋划策,犯上作乱,其心可诛,我,实在难以信服啊。”

苏陵想了想,忐忑不安地道:“那将军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刘范道:“如果放了你,难保你不会为了自身利益而泄密,出卖我;但我又要遵守誓言,两难之中,我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那就是,你自己废掉舌头,让你不能说出来;然后再废掉两只拇指,让你不能用笔写出来。最后一句,你没有第二个选择,你只能照做。”说完,刘范用眼神瞄了一下苏陵面前的匕首,然后眼神变冷。

苏陵看了刘范许久,眼神里全都是无奈。良久,苏陵终于抓起了匕首。苏陵用发着抖的手握着匕首,伸进了嘴里。刘范还是有些恐惧,只好闭上了眼睛。突然,苏陵爆发出一声怒吼,刘范惊得睁开了眼睛,刹那间正看到苏陵一手握着匕首,跳将起来,正要捅向刘范!

刘范危急存亡之际,并不惊慌,他知道慌忙是没用的。于是刘范迅速伸出一只手,擒住了苏陵握着匕首的手,苏陵的威胁顿时消弭。苏陵大惊,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可惜刘范的手都比他的腿都还要粗,骨瘦如柴的他,怎么能成功?刘范愤怒地大吼一声,飞起一脚,正好踢中苏陵的要害之处。苏陵被踢中要害,立即哀嚎一声,然后身体像断线风筝地飞开,刘范再用力,苏陵便仰面倒地,并喷出一口鲜血。

刘范拿下了他还在紧握着的匕首,怒道:“愚蠢!我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为何还要自寻死路?!”

苏陵身体蜷缩成一个圆,双手紧紧地包着他的宝贝,全身上下瑟瑟发抖,脸色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惨白,额头上滴满透明的汗珠,他还在快速地呼吸空气。苏陵听到刘范的话,先是恶毒地看了刘范一眼,然后,他诡异地一笑,道:“哼哼!真要照你说的做,那我还不如死了?!”

刘范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想再杀人了。刘范又扔给苏陵那把匕首,道:“我还是决定遵守誓言,不会杀你。所以你自己动手吧!”

刘范再次闭上眼。再睁开眼睛时,匕首已经不在他手上了,而是直直地插在苏陵的脖子上,伤口处像趵突泉一样涌出血来,他全身痉挛般的抖动,后来抖动一会儿就不再抖动了。刘范叹了口气,将苏陵的尸体拖进隐蔽的所在……

办好这些事后,刘范便回到了广宗城的军营里。

深夜里,刘范在榻上想着下一步动作。此时,冀州黄巾军已经被剿灭大部分了,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无头苍蝇,不用刘范的屯骑部出手,自有其他想要建立功勋的官军去打酱油;而豫州战场上,官军和黄巾军还是相持难下,战火纷飞。刘范想着,如果去豫州,说不定还能建立一些个功绩,锦上添花最好不过

。突然,刘范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刘焉!

刘焉者,字君郎,荆州江夏郡竟陵县人士,他乃是西汉鲁恭王之后,一生历任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益州牧等要职,可谓是身份显赫,位高权重。刘焉的配偶,也就是刘范的母亲是黄氏,出身江夏黄家,和刘焉家是同乡,更是故交,黄氏的弟弟,也就是刘范的舅舅是黄琬,一生忠于汉室,曾和王允一起密谋除掉董卓。刘焉和黄氏一共育有四个儿子,长子就是刘范本人;次子是刘诞,死之前担任朝廷的治书御史;三子刘瑁,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名声,因为他老婆吴氏天香国色,巴蜀闻名,才得以名留青史;四子就是有名的暗弱之主刘璋,他是刘焉最出名的儿子,但他也是最窝囊的。

最值得一提的是,刘焉提出了重设州牧制度,自己也出任了益州牧,这个制度,更加方便了各个军阀的裂土分疆,加快了东汉王朝的灭亡。

刘焉到任益州后,就将治所从广汉搬到了成都,并开始大力打击益州的世家大族。为此,他还专门接收了很多来自南阳郡和关陇地区的流民,并扶持流民势力,组建了一支军队,由于流民们来自东方的州郡,益州是在西边,所以那支军队号为“东州士”。比如说,益州名将张任,就是来自东州的。刘焉就依靠东州士的力量,逐渐将益州军政大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后来,他和刘范、刘诞和马腾联合,出兵五千东州士攻打长安,准备杀死国贼李傕和郭汜。事情暴露,刘范和刘诞被杀;刘瑁侥幸被河南人庞羲救下;而刘璋则跟在他身边。刘焉听到两个儿子被杀、一个儿子失踪后,哀痛不已,痛不欲生,结果导致背上的创伤复发,并因此死去。刘焉死之前,吩咐下属们立刘璋为益州之主。后来,河南庞羲几经周折,终于带着刘瑁回到益州。因此大功,庞羲被刘璋委以重任,引以为心腹之人。

纵观刘焉此人,一生建树还是很大的;至于他提出州牧制度,刘范猜想,这很有可能是,刘焉看到了历经四百年的大汉朝气数已尽,又受黄巾、白波、黑山之乱,乌桓、羌胡等蛮族的折腾,更加使得大汉朝风烛残年,积重难返,所以,为了保全自身,刘焉选择了逃离雒阳,进入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称的益州。刘焉面对山河破碎,也进行了抗争,只是失去了两个儿子后,他就失去了继续抗争的信心,人老了,心态也会变老。

第二十四章 拜见刘焉

刘范想到这里,感到穿越成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儿子,还算庆幸。尽管他知道刘焉其实并不是他父亲,但现在不是也必须是了。刘范最终还是放弃了去豫州建功立业的心思,想着先去渤海南皮见见刘焉。

汉朝,是中国第一个独尊儒术的朝代,也是第一明确以仁孝治国的朝代,上至统治者,下至平民,都非常注重孝道,将“仁孝”看做是每个人最基本的品质。甚至于汉朝规定,不孝父母的人没有资格当官,虽然后来发生了“举孝廉,父别居”的讽刺。

如果刘范先去豫州,参与剿灭黄巾军的盛宴,就不能第一时间拜见刘焉,盯着刘范的人比比皆是;要是有人揭发刘范,这件事一定会引起人们的强烈反感。到了最后,就算刘范能当多大的官都没有用,很有可能朝廷据此给他定罪,无视他铲除黄巾,斩杀张角的功绩。这些事,在这个时代不足为奇。

于是,第二天刘范就去和卢植道别,以后便带着屯骑部和他的私房钱两千五百万钱走了。

从巨鹿郡广宗城往东行进,要穿过清河郡才能进入渤海郡。一路上,刘范一直在走马观花,欣赏这没有任何污染,没有任何破坏的神州大地。这时的气候很温和,***气也只有差不多二十度;华北大地花草丛生,森林繁茂,鸟兽飞腾,唯一缺憾的就是,辽阔的河北大地上鲜有人烟,碰到的村庄、县邑,没有一个不是断壁残垣。此时,冀州的百姓们,不是逃出了冀州这个是非之地,就是藏进了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所以刘范感觉一路走来,自己这个部人马就像是穿梭在沙漠里一样,心口有东西堵住了很闷。

寂寞沉闷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五天。五天过后,刘范终于带着屯骑部进了渤海郡地界。由于之前黄巾军没有大规模攻击渤海郡,所以渤海郡还算太平。郡中也只有几股黄巾军残部,队伍也很小。刘范一连将这几股黄巾军打败,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之后,警告他们不得再啸聚山林,落草为寇。黄巾军皆诚惶诚恐,表示顺从。虽说如此,但刘范心里清楚,他们不大可能金盆洗手。

收拾黄巾军又花了两天时间。两天后,刘范终于抵达南皮城下。

刘范举目望去,只见南皮城像一只洪荒巨兽一般,盘踞在平原之上,高大雄伟,气象万千。南皮城西城门,一队人马排成两行,几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正肃立着,显然是在等刘范。

刘范知道,肯定是刘焉出城来迎接他来了。刘范不禁有些激动,忍不住打马向前,这才看清城门下的人:领头一人年有四十多岁,身长八尺,身体却清瘦;额头宽平,颧骨高耸,似乎要戳破皮肤;鼻子也高直,像一支笔插在脸上;眉毛和胡须浓密长直,两眼如同湖水一样蓝澈深沉,眼瞳墨黑而温热,身上既有一种雍容华贵的风度,更有一种身为上位者心中内敛的自信霸气。

这就是割据巴蜀大地的刘焉?这就是刘范的生身父亲——刘焉?刘范看得有些痴了,竟然愣愣地端坐在马上,端详着城下的刘焉。刘焉身后一人咳了咳,刘范这才突然醒悟,便立即翻身下马,疾步走到刘焉面前半跪下来,口里道:“孩儿刘范,拜见父亲!”

刘范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一双有力而正颤抖着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他拱着的手,一瞬间,刘范的心湖不禁激起一丝涟漪,动脉中的血液疯狂地冲激着,仿佛两个人的心灵建立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连接,他知道,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双手,就是刘焉的。刘焉扶起刘范,一边用颤抖的语气,道:“哎呦,我儿不必多礼,快起来!这地上都是土,多脏啊!”

刘范顺从地让刘焉扶起来。站直了时,刘范要比刘焉高半个头。刘焉笑着,两手仔细摩挲着刘范的手,又用一手摸了摸刘范柔软的乌发,眼里溢满晶莹剔透的泪水,道:“嗯!在雒阳为官时,我儿还只是和为父一般高;现在不想岁月如梭,仅仅过了几个月,我儿竟长得比为父高了!唉!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为父真的老啦!”刘焉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不露痕迹地用衣袖揩掉了眼角的泪珠。

面对此情此景,刘范的心和眼瞳热了起来,感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动。刘范道:“父亲处于鼎盛年华,正是人生顶峰,怎能说自己宝刀已老?”

刘焉闻言,眼神暗淡了下去,自嘲自讽道:“唉!国难当头,汉室不幸,为父身为堂堂的汉室宗亲,帝王贵胄,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统兵杀贼;待到黄巾贼子杀来,只得仓皇出逃邺县,抛弃冀州数百万可怜百姓,何其羞也!何其愧也!!”说完,刘焉不住地摇头叹气,仿佛刹那间他苍老了几十岁。

刘范道:“黄巾贼势大,席卷天下八州,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父亲文弱官员,手中又没有一兵一卒,怎能抗击贼众?父亲能够用郡兵保全了这冀州最富庶的渤海郡,依孩儿看,这已算是大功一件了!父亲不必自责。”

刘焉闻言微笑,道:“说到功绩,我儿的功绩可比为父多的多了!先破大城邺县;又识破张贼伎俩,大破黄巾贼于邺城之下;最后又斩下张角和张宝两个贼子的首级!为父是比不上了,荀子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不错啊!”

刘范微笑,道:“没有父亲赠与孩儿生命,又兼以养育教导,则孩儿怎能建立如此功勋?孩儿取得的功劳,说到底还是父亲的。”

刘焉大笑,道:“我儿还是和从前一样,最爱狡辩!为父哪里教过你兵事?”刘范笑而不语。刘范又看见刘焉身后站着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人对着刘范眯眯地微笑。

刘范便对刘焉询问道:“父亲,不知这两位是?”

刘焉闻言一拍脑袋,道:“看为父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介绍他们二位来了!来,我儿,这两位是为父的从事,董扶和赵匙!”

刘范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董扶和赵匙齐齐弯腰拱手,道:“见过将军!”

刘范连忙也行礼,道:“不敢不敢!小子年幼,董叔父、赵叔父乃是小子的长者,如此折煞小子了!”董扶和赵匙这才起来。

刘范想起了两人的履历:在原来的历史中,董扶是刘焉心腹,对天下大势有着清楚的了解,就是他劝诫刘焉说:“益州有天子气”,刘焉这才选择割据益州,躲避灾祸。后来董扶也在益州担任要职;而赵匙也是刘焉的党羽,跟随刘焉进入巴蜀之地,他是刘焉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刘焉之所以能顺利打压下益州本地世家,还是归功于赵匙的谋划。

在刘焉死后,两人遵从刘焉遗愿,迎立刘璋为益州之主。两人和益州世家的代表——贾龙周旋对抗,这才保证了懦弱的刘璋能够顺利执掌益州,保证益州安稳,直到刘备来攻取益州。

第二十五章 父子谈话

三人相互介绍之后,刘焉便带领刘范进了南皮城,安置屯骑部在城里。

晚上时,刘焉又邀请冀州的众多官员和世家赴宴,为刘范接风洗尘。酒宴之后,刘范想到自己知道张角的财宝,却不能运回来,便决定告诉刘焉,只有刘焉能帮助他将张角的宝藏运回来。

刘范已搬进了刘焉的府邸。他洗漱一番,穿戴整齐,便去寻找刘焉。刘范敲了敲刘焉的房门,轻轻地敲了三下,房间中传来一声浑厚而让人倍感亲切的声音:“进来吧!”

刘范便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刘焉跪坐在书案之前,书案上堆满了一卷卷竹简。而刘焉在竹简山中,正埋头苦干,一手执笔在竹简上挥毫,笔墨横飞。

刘焉又划拉几下,将竹简卷起来装进绢布袋子里,然后对站立着的刘范道:“我儿,深夜而来,有什么事情找为父?”

刘范话都堵到喉咙了,又咽了下去,因为他怕了,怕刘焉万一大义灭亲,揭发刘范私藏张角的赃款!若是如此,刘范就是万劫不复。刘范冷汗冒出额头,脑子极速地转了转,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就赌刘焉对刘范的亲情,能够战胜刘焉心中的操守。刘范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看了看屋外,确定四周没人之后,便关上了门。刘焉疑惑不已,道:“范儿,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刘范严肃地道:“父亲,孩儿有大事要和父亲商量:孩儿得到张角的赃款了!”

刘焉听了,先是一愣,然后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便对刘范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儿快坐下说!”

刘范便在刘焉对面跪坐下来。刘范表情凝重,声音低沉地道:“孩儿当日带领官军攻进了广宗城,斩下张角和张宝的人头后,又俘虏了黄巾贼的军师。回营后,孩儿想直接杀了他,他为了保命,便向孩儿透露了张角的藏宝之地。”

刘焉沉吟一番,又问道:“口说无凭,范儿你可曾去实地考察过?”

“父亲英明,孩儿当时就叫他带孩儿去寻找。原来,经过孩儿检验,那贼子所言果然非虚:张角果然把劫掠来的钱粮,藏匿在其家乡的一座道观的地窖之下,金银财宝,五谷杂粮,应有尽有,堆积如山,不可胜数!”

刘焉脸上水波不兴,平静地道:“那张贼的那些钱粮有多少?他纵横四海,席卷天下,想必钱粮数额一定巨大吧!”

刘范道:“不错!那贼子告诉孩儿,张角竟然有钱二十七亿四千万,有粮四百三十二万石!这简直是富可敌国啊!”

饶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刘焉,听到这两个对他而言的天文数字时,也忍不住眉毛挑动,眼睛放光!

刘范趁机道:“父亲,想必汉家朝廷,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刘焉点点头,淡淡地道:“不错。大汉去年赋税只有三亿多钱,一百多万石。这些钱粮,主要用来打击凉州的羌胡,和给那昏君吃喝玩乐用,哼!”说到最后,刘焉有些愤怒。

刘范不管这些,又道:“孩儿此来,就是想请父亲派人秘密地将那些钱粮运出来,为我所用。”

刘焉听了刘范的话,先是一惊,然后奇怪地看了刘范一眼,道:“范儿,我们家是皇亲国戚,每年朝廷都会赏赐下来百千金银珠宝,从来不用为钱财之事发愁。而今虽然张角的钱粮很是诱人,但其实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你又何必为了那笔巨款,愿冒着杀头的风险呢?”

刘范一下就无语了。确实,江夏刘家,帝王贵胄,与国同休,只要大汉朝还在,只要江夏刘家不造反,就永远有江夏刘家一口吃的;且刘范家每年都能得到皇帝的巨额赏赐,四百年来累计的钱财简直堆积如山,不可胜数!刘范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涨红了脸,嘴里支支吾吾,期期艾艾。

刘焉眉头一皱,加重了声量对刘范道:“范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父亲!?说出来!”说完,刘焉紧紧地盯着刘范的双眼,仿佛要从刘范眼睛里看清他的心。

刘范心想:反正他是我的生身父亲,又在历史上因我之死而哀痛过度而死,如今如果不借助这个便宜父亲的帮助,就很难将张角宝藏运回来;日后争霸天下,更要依靠刘焉的力量,何不告诉他呢?

打定主意后,刘范便毅然决然地道:“父亲,孩儿不敢瞒您,孩儿想要执掌这大汉万里疆土,如画江山,布泽于亿万百姓!”

刘焉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一脸的怒气,对刘范道:“混账!范儿,你,你是想造反不成?!”说着,刘焉双眼放射出两道精光,像两把尖刀直逼刘范!

刘范心想: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天为了日后发展,老子豁出去了!刘范便毅然迎上刘焉的眼神,用字正腔圆、不容置疑的口气,道:“父亲说的不错,孩儿正是要造反!”

话还没说完,刘焉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蹬破两人之间的书案,书案上的竹简纷纷抖落下来,刘焉又朝刘范喝道:“逆子!混账!为父本以为,汝为人清正,明察事理,既能斩下黄巾贼酋,为汉室,为大汉立下功绩,已经长大成人,为父不必再为你操心!不想汝竟然萌生反意!难不成,汝想成为张角那种贼寇吗?汝想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吗?!”

刘焉呵斥之时就像一阵台风,正摧残着刘范这棵小树;刘范便不回答刘焉,想着先等他消气一会再向他解释。于是,刘范便直愣愣地矗立在刘焉面前,并不说话,让刘焉骂个够。刘焉骂了几回,也就累了,大口大口地喘气。刘范趁机上前双腿跪下,对刘焉道:“孩儿不孝,还敢请父亲听一听孩儿解释!”

刘焉气得大口大口地喘气,听见刘范的话,又喝道:“好!逆子你给我说清楚!”

刘范吞了口水,道:“父亲英明,孩儿敢问,现今大汉形势如何?”

刘焉迟疑了一下,便没好气地道:“海内升平,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繁花似锦!”

刘范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都是嘲讽的意味。刘焉抬起头喝道:“你这逆子!你笑什么?!”

刘范微笑着道:“无他,孩儿笑父亲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戏弄孩儿,粉饰太平。父亲以为,孩儿没长眼么?”

刘焉又迟疑一下,喝道:“为父如何是粉饰太平了?你给我说清楚!”

刘范道:“孩儿虽然年幼,但并不无知:如今大汉,那昏君被十常侍所蒙蔽视听,认贼作父母,昏庸无能,醉生梦死,不理朝政;而十常侍嚣张跋扈,先是发动兵变,劫持昏君刘宏,又杀死当朝大将军,逼死忠烈之士陈蕃等人;后又阻止国母下葬,禁锢党人,致使我大汉万马齐喑,学术不兴!难道父亲就不痛恨他们吗?”

刘范注意看着刘焉的表情,听到这番言语之后,他紧绷着的面容有所松动,但又在转瞬之间恢复怒发冲冠的表情。刘范本能地感觉到,刘焉一定是同意他的说法,只是他的话还不够火候。于是刘范再添上一把火。

第二十六章 忽悠刘焉

刘范又道:“这些还不止,父亲再看外戚之恶!想他何进,原本不过是雒阳街头一个屠夫罢了,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此人却熟识权谋之术,他假借其妹何美人之恩宠上位以来,在朝堂上笼络人心,党同伐异,现在朝廷上的大臣,至少有一半是他的党羽吧!”

说到何进之时,刘焉明显变得更加严肃。本来他在朝廷上当他的京官好好的,升官发财迟早的事;但就是因为刘焉心气高,不愿以宗亲之身依附何进一个杀猪的,这才被他排挤到冀州来。故而刘焉对何进最不屑,也最仇恨。

卢植已经将这件事告诉刘范,所以又煽风点火地道:“父亲就是因为何屠夫排挤的缘故,才被外放到冀州当刺史的吧!所以想必父亲,一定对何进的势力,有着清楚的见解。”

刘焉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算是默认了。刘范道:“再加上因为这次黄巾叛乱,何进因为进言有功,当上了大将军,又得以掌握大汉的军权。父亲请细想,此人已经将我大汉军政大权牢牢掌握在手里,要是他萌生狼子野心,又会怎么做呢?”

刘焉听到这句,终于又说话了,他迅速地反驳道:“不可能!何进虽然嚣张跋扈,但还有三公节制大权;再加之担任大将军不久,各地领兵的将军也不见得会顺从他一个屠夫,且守护京畿的南北两军里,都掌握在皇帝手里,他怎能造反?”

刘范暗暗窃喜,人们往往不会轻易向你透露什么,但会坚定地反驳你的错误。但准确的说,刘范说的也不无道理。刘范又道:“何进的大将军之位,本就要隐隐地高过三公;而且现在的三公里,又有那个敢于直面何进呢?不过除了一个袁隗而已!再说,为了利益,各地将军哪个不想巴结上何进呢?”

刘焉又反驳道:“就算三公不能节制他,不是还有阉人十常侍吗?他们怎么可能放任何进的权势超过他们?”

刘范道:“父亲一语中的,但父亲只看到两方交恶之利,却没有看到其中的害处。诚然,何进和十常侍火拼,确实能在短时间内防止一方独大;可是父亲请细想,这样的局面长期以往呢?”

刘焉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之中。刘范没等刘焉思考,便道:“依孩儿愚见,两方长期对抗,那朝纲必将废驰松懈,国法必将形同虚设,忠良之士必将遭受打击,奸佞小人必将春风得意,大汉必将生乱,百姓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啊!父亲,这难道是您想看到的吗?恐怕不是吧?”

刘焉闻言,脸色沉重地点点头,对刘范道:“说下去,为父想听。”

刘范大喜,道:“喏!朝纲废驰,官员们都将心思放在结党营私和党同伐异之上,且官员行政能力良莠不齐,又如何治理地方,造福百姓呢?父亲您想想,要是冀州的官员秉公执法,清正廉洁,张角之流怎么可能掀起叛乱呢?要是凉州的官员不歧视羌人,将汉羌一视同仁,不过分剥削羌族,羌人又怎会为祸凉州长达几十年之久呢?”

刘焉闻言,好似感慨万千,说不出话来。刘范又道:“父亲再看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大肆兼并土地,逼迫贫苦百姓依附他们,现在天下又有几亩田是普通百姓的,又有几个人在官府的典册上呢?要是他们兼并了天下土地,囊括了天下百姓,那我们汉室,又能统治天下多久呢?”

刘焉这下惊呆了,道:“不错!归根结底,何进、十常侍之流于大汉不过疥藓之疾,世家大族坐大才是心腹大患!”

刘范恭敬地对刘焉一拱手,道:“父亲实在是英明啊!故而,现在的大汉,已经是满目疮痍,积重难返;孩儿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大汉恐怕迟早有一天要面临昔日王莽、赤眉之祸!”

刘焉长长地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道:“你所说的,父亲又何尝不知?惜哉!只恨为父平白身为高祖后裔、汉室一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江山,慢慢变得式微,却毫无还手之力呀!”

刘范心中激动不已,他的便宜父亲明显是被说动了!刘范激动地道:“父亲不需自责气馁,身为汉室宗亲,孩儿也有责任保住汉室香火,这就是为什么孩儿铁了心的要造反!”

刘焉闻言,猛然一抬头,眼睛瞪得巨大,他道:“范儿,你可有什么计划?快快告诉为父!”

刘范道:“喏,孩儿实不敢隐瞒父亲。孩儿已经料定,这天下迟早免不了要大乱,届时各路群雄必将鹰扬八荒,天下必将四分五裂。孩儿就想,在乱世之前远离朝堂,割据州郡,掌握雄军,积蓄力量,在乱世之中才能争得几分胜算。”

刘焉疑惑道:“那为什么不直接登上朝堂,希图独揽大权呢?何必如此麻烦?”

刘范道:“父亲,我们在朝堂上的力量十分渺小,根本不可能与何进、十常侍较量。既然不能与之争锋,那还不如远离朝堂,寻一块形胜之地裂土分疆来得容易;且想要造反,没有武装是不可能完成的。当初十常侍之所以能发动叛乱,挟持至尊,杀死窦武,独霸朝堂,不就是因为当时的虎贲羽林军是他们的人吗?如果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武装来保护,就算能身居庙堂高位,两方奸佞,岂不是能任意拿捏我们?只有我们有自己的力量,他们才会怕我们!”

刘焉眉头一皱,犹豫不决地道:“可是,这样能行么?”

刘范道:“哎呀!父亲别再犹豫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吗?要想保住汉室之治,只此一方,别无他法!父亲再好好想想吧!”

刘焉闻言更加迷惘了,不知该如此选择。刘范灵机一动,道:“父亲身为汉室宗亲,难道就不想有朝一日君临天下,称孤道寡吗?”

刘焉听到最后两个词,一下子就傻了!事实证明,刘焉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他也想着帝王之事,这才敢割据益州,违反礼制。

刘范此时就像那条引诱亚当夏娃吃禁果的毒蛇一样,狡黠地笑道:“父亲可别跟孩儿说,您老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哦!父亲想想看,您是鲁恭王后代、孝景帝的后代,昏君刘宏也不过是孝章帝的玄孙、孝桓帝的堂侄,论出身,父亲离高祖、孝文帝和孝景帝的血缘才更近,刘宏又怎么跟父亲比较?论才学,父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他刘宏才疏学浅,怎能和您相提并论呢?再看能力,父亲您从政已历十几个春秋,历任朝廷要职,而刘宏却知道一味地贪图享乐,醉生梦死,听信谗言,忠奸不明,又和父亲您老人家差了一大截!”

刘范夸张地说着,刘焉只觉得精神焕发,红光满面,笑意得越来越浓。刘范又一脸痛心地道:“可惜啊!当年要不是窦武和窦太后想要独揽大权,希望选一个少不经事、无所作为的宗亲当皇帝,刘宏怎能坐上皇位呢?依孩儿看,不论出身、才学、能力,您老人家才是全天下最有资格当皇帝的人啊!”

刘焉得意地噗嗤一笑,道:“范儿休要胡说!”

刘范马上一脸严肃,道:“父亲明鉴,孩儿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啊!”

刘焉点点头,道:“范儿孝顺,为父知道;但这造反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是要冒杀头的风险的。”

刘范掩盖住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道:“那父亲,您这是同意孩儿了?”

刘焉一手抚摸长须,一边淡淡地点点头,道:“嗯,同意了。”

刘范闻言,再也掩盖不了心中的喜悦,笑道:“父亲英明!日后孩儿一定尽心尽力,扶助父亲斩除荆棘,登上皇位!”

刘焉叹了口气,道:“唉!若不是这天下让刘宏小子搞得乌烟瘴气的,为父怎敢造反?既然这刘宏昏庸无道,不配君临天下,那就该把皇位让给我们来坐,让我们来掌管这万里江山吧!”

刘范笑眯眯地道:“父亲说的极是!”

刘焉又道:“为父只是担心,造反未能成功,只会让我们家家破人亡,让先祖鲁恭王的英灵平白蒙上耻辱啊!”

刘范只得劝道:“父亲,要是汉室没了江山,那也不是一样?到时候,我们江夏刘家依然会家破人亡,先祖英灵,也会遭受污辱!”

第二十七章 父子同谋

刘焉若有所思得点点头,道:“是啊!所以为父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全汉室统治,保全香火延续!”

刘范又献上恭维,道:“孟子有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行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父亲深明大义,以国为先,敢于承担如此风险,如此重任,孩儿万分佩服!”刘焉很受用地点点头。

刘范又道:“父亲,既然要造反,那我们就必须拥有张角的宝藏,这样,我们的势力才能更加壮大。刘宏那无道昏君,不是在西园出售大小官职吗?两千石官职价值两千万、五百石官职价值五百万吗?如果我们能拿到张角的这笔钱粮,三公九卿,十三个州的刺史郡守,那岂不是任凭我们挑选?”

刘焉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道:“范儿说的有理。为父明日就安排人去取回那些宝藏,为我所用,毕竟都是张角贼子的,现在他又不在了,不要白不要!”

刘范道:“父亲睿智。那父亲打算怎么运回来呢?毕竟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刘焉捋了捋胡须,道:“为父准备派赵匙和董扶率我们家的家丁去。”

刘范有些不放心,道:“父亲,你确定他们两人真的能用吗?”

刘焉道:“嗯,范儿不必惊慌。他们二人自从加冠之年,就来投奔为父,拜为父为主公。到现在他们已经侍奉为父十几年了,期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他们知道为父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为父对他们的底细也一清二楚;要是他们背叛为父,那他们也不能全身而退,他们和为父,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范儿放心吧,他们一定不敢背叛我们的。而且两人颇有大能,日后范儿可以倚重他们两个。”

刘范想想也是,在原来的历史中,刘焉死后,两人明明掌握当时的大权,却仍然不造反,依照刘焉的遗言扶持刘璋上位。刘璋是出了名的傻,他们二人却依然忠心耿耿,助刘璋打理面积广袤、人口繁多的益州。

刘范点点头,道:“这样孩儿就放心了!依孩儿之见,我们应该早早出手,趁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流离、朝廷还顾不上管理地方的时候,抢先将张角宝藏运出来,不然等到日后局势稳定,要想偷运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刘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那该让他们运到哪里去?先运到这儿来,还是运回江夏老家?”

刘范想了想,道:“孩儿看,应该运回江夏老家吧!毕竟这南皮城人多眼杂,又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江夏竟陵才是我们家的地盘。”

刘焉又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巨鹿和江夏隔着十万八千里,路途遥远;这南皮城不是更近一些吗?”而且为父现在手上的家丁,也不过几百多人,加上董扶和赵匙的势力,最多也就只有一千两百多人。如此少的人,运回江夏不知道最多能运多少。”

刘范又仔细想想,道:“父亲不用急。我们江夏老家,不是还有三四千的家丁么?到时候,父亲运回去一趟,就可以调派他们北上。”

刘焉点了点头,刘范又接着说:“更何况,母亲出身江夏黄氏,也是名门贵族,刘黄两家联姻,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耳根子软,什么事都对父亲言听计从。父亲可以写一封信给母亲,指示她劝表哥黄琬,调派他们黄家的家奴,和我们家的家丁一起北上,假扮成大型商队昼伏夜出,小心翼翼、避人耳目地把宝藏运回江夏。”刘焉的夫人黄氏,就是豫州牧黄琬的姑母,也就是刘范的表哥。

刘焉道:“嗯,这好办。为父明天就写信给你母亲和你表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夜里还有冷,你叫仆人们给你多加层被子。”

刘范道:“喏!那父亲也赶紧休息,孩儿告退。”

“嗯,去吧!”刘焉道。于是刘范便出去了。当刘范关上刘焉的房门时,只觉得压在肩膀上的一座大山,顿时变轻了。如今父子俩人坦诚相待,日后有刘焉在朝堂上替刘范顶住压力,争取利益,刘范就能在朝堂之外放心地兴风作浪、拥兵自重了!刘范想到这里,心头美滋滋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世的人都爱认干爹了,原因很简单,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第二天,刘焉果然派遣董扶和赵匙两人,率领着一千多人、几百架马车去往巨鹿郡了。刘范想着,二十七亿四千多万钱、四百三十多万石粮食,这下真的只属于他的了,高兴了一整天。

按照汉灵帝刘宏定的价码,两千石的官职,比如三公、刺史和郡守等,必须要花费两千万钱来购买;五百石的官职,也就是九卿和刺史的掾属小官等,需要花费五百万钱来购买,现如今刘范理论上是大汉首富,买几百回三公都无所谓!

其实,汉灵帝之所以在西园卖官,其实也是出于无奈。刘宏主要用这些钱来修理宫殿和打击羌乱。他的宫殿,大多数从光武帝时期就修建了,历代皇帝都有过缝缝补补,但其实于事无补,宫殿老化很严重,有好几次宫殿倒塌,差点没砸死他和几个大臣,甚至还有一次,灵帝正在接见大臣,房梁上掉下来一条大青蛇;而且凉州还有羌族和氐族犯上作乱,朝廷每年都要花费几千万钱用于招募士兵,购买战马粮草,开销一年比一年大。

卖官鬻爵,其实是从一代英主汉孝文帝开始的。当时汉朝刚刚建立,国家百废待兴,经济萧条,汉文帝只得实施轻徭薄赋的政策;又有匈奴人逼迫和亲,故而汉朝的财政十分吃紧。汉文帝没有办法,就只能以官职爵位出售。但文帝卖官,并不是全然看中钱,而是对前来购买官职的人进行考核,通过考核的,又有能力的,才能当官。

而汉灵帝就只看中钱,其他的都不考虑。比如有一个叫崔烈的人,他秘密地通过汉灵帝的奶妈赵氏的关系,买到了三公之一的司徒一职。天下人不知,真的以为他是凭借真才实学上位的,崔烈也沽名钓誉,大言不惭地对别人说是凭借自身努力上台的。如此小人,当然没有好下场了。崔烈这一番说大话,让奶妈赵氏不高兴了,于是她就把这件事给曝光了!后来,她还和崔烈讲,要不是因为她,崔烈仅凭五百万不可能买下司徒。

汉灵帝听说这件事后,十分抱怨,并不抱怨赵氏私下里卖官鬻爵,而是抱怨自己最初开的价太低了!原来,汉灵帝给司徒定的价格是一千万钱,崔烈巴结了赵氏,赵氏便降低价钱到五百万钱。汉灵帝后来吸取教训,将三公的价格拔高到骇人听闻的两千万钱!天下一片哗然。

到了中平二年,公元一百八十五年,也就是明年,卖官鬻爵政策首次受到冲击。当时,司马直被朝廷任命为巨鹿郡太守。按照钦定的价码,他必须给朝廷两千万钱。可司马直为官清廉,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西园的宦官也知道司马直穷,甚至都将价码降低了。但司马直依然出不起,又不愿靠剥削百姓,悲愤不已的他在去往巨鹿的路上、在河内郡就自杀了。天下又是一片哗然。灵帝听到后,也很后悔,命令暂停修建宫殿。

虽然如此但刘范知道,灵帝绝不会停下的,不然他就不是灵帝。之后,灵帝继续修建宫室,还提高了赋税。

第二十八章 刘关张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范便留在南皮城,随侍在刘焉左右,一边继续稳固刘焉的决心,一边学习刘焉怎样行政管理,又一边学习一些古代书籍。刘焉也好像知道刘范的用意,所以经常分出一些文书让刘范裁决。刘范一个后世人,只看得懂楷书和行书;而令他内心崩溃的是,虽然现在楷书已经出现了,但官方还是以小篆、隶书为尊,刘范怎能看得懂?看着窄窄的竹简上那密密麻麻的天书文字,刘范的内心几乎都是崩溃的……

在南皮城待到第四天时,这天刘范正在努力琢磨竹简上的小篆是什么意思之时,忽有仆人来报,说是刘焉宣他去东厅见客。刘范有些奇怪,虽然正厅才是最尊贵的,但东厅的地位也十分重要,只在正厅之下。客人被安排在东厅,重要性可见一斑。

当刘范怀着满腹的好奇走进东厅、举目四望时,他惊呆了:只见刘焉跪坐在上首,下首左边座位上跪坐着一个人、那人身为站着两个人,那跪坐着的人面白须短,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唇如涂脂,双耳垂肩,双手过膝,转目顾盼,颇有威仪;后面站着的其中一个人面如重枣,双眼丹凤,身高九尺,须长二尺,身上浓浓的一股煞气,威风凛凛,令人不敢忤视之;另一个人身高八尺,脸色黝黑,燕颌虎须,虎背熊腰,双目圆睁,杀气腾腾。

三人合在一起,一股汹汹气势油然而生。刘范只感觉天旋地转,竟看得愣了,呆呆地一脚踏在门槛上,不可思议地看着三人!对于这三人,刘范无疑是似曾相识的。后世每一个看过《三国演义》的人潜意识里,都会有他们的形象:他们就是三英刘关张!

刘范看到活生生地三英,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吃惊是必然的。刘范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他能听到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刘备是出了名的擅长蛊惑人心,刘范是极其清楚的;比如说,在《三国演义》中,刘焉在听到刘备是宗亲后,就认他为侄子了!刘范想到这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危机感,他很反感刘焉亲信刘备,不知道为什么,但反正刘范决定了,一定不能让刘焉和刘备对上眼。

正在刘范神游在自己的脑海中时,突然,一声咳嗽灌进刘范的耳朵里,他这才被惊醒。原来是刘焉看到刘范无礼,这才提醒他。刘范醒悟过来,连忙调整心态,昂首阔步踏入厅堂,先是恭敬地对刘焉作揖,道:“孩儿拜见父亲。”

刘焉微微点点头,道:“嗯,好。来来来,范儿,为父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壮士吧!”说着,刘焉伸出手指向那三人,准备开口时,刘范决定先入为主,抢过刘焉的话头,快速地道:“不劳父亲,孩儿早已认得这三位壮士!想必三位就是玄德兄、云长兄和翼德兄吧!”在今年,也就是中平元年、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刘备时年二十八岁,关羽和张飞长得那么老成,想必最少也有二十七八岁。而刘范今年还没有加冠,只有十七岁。

刘范虽娓娓道来,却让刘焉和那三个人都忍不住震惊一番。只见那跪坐着的白脸汉子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秒后,转瞬间便恢复了镇定的脸色,又礼貌地站起来,面带人畜无害地微笑,对刘范道:“见过刘屯骑,敢问校尉大人,我们三兄第不过在幽州军中身居末位,更名不见经传,大人是如何认得我们三兄弟的?”

刘范闻言,只觉得被人堵住了嘴一样,想不出来什么合理的理由,他总不能说他前世就认得刘备吧。突然,刘范灵机一动,微微拱手对一脸温厚的刘备道:“玄德兄哪里的话?你们三兄弟以少胜多,大破程远志,名震幽州,我怎能不知道!”

刘备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他身后传来一声爽朗浑厚的笑声,不是张飞又是谁?张飞手舞足蹈地道:“哈哈哈!小校尉说的不错啊!那程远志就是俺哥哥杀败的!嘿呀!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程远志有多厉害,他手下有五万黄巾贼,要不是俺们三个……”

张飞话还没说完,关羽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抚摸着胡须,斥责道:“三弟,两位大人在此,不可无礼!”关羽说完,刘备也向他投去一眼。张飞这便不敢有说有笑了,只得将脖子缩回去。

刘备一脸惭愧,道:“舍弟出身卑鄙,不识礼数,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刘焉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张义士为人洒脱,不似我们为官久了,失了本性,老夫十分喜欢。”闻言,刘备和关羽的脸色才好一些。

刘范心中虽是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却也不敢露出来,只得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论说年纪,我还得叫张义士一声兄长呢!再者,坦诚之交,不在乎年纪大小,不在乎身居何位,只在乎性情相投!而张兄长是性情中人也!”

刘备刚想还礼,只听见他身后张飞又冷不丁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大哥二哥你看,俺就说两个大人心宽不会计较吧!你们还瞪俺!”刘备和关羽无奈,齐齐喝道:“三弟!”

刘焉和刘范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刘焉一拍脑门,笑道:“哎呀!瞧老夫这脑子,竟让三位义士站立这么久!来来来!三位快快入座!”

刘范一颔首,便寻了刘备对面的座位坐下了。刘备连连道:“不敢不敢!”便坐回原位去了,但关羽和张飞两人依然不愿坐下,都站在刘备身后,一丝不苟。

刘范道:“不知玄德兄此来为何事啊?”刘焉不露痕迹地瞥了刘范一眼,刘范却是当作没看见。

刘备依然是那张人畜无害、阳光明媚的笑脸,温润如玉,轻声地道:“我此来南皮城,是因为幽州黄巾贼已经被平定,幽州刺史便派遣我们南下,去支援青州太守龚景,听说临淄城被黄巾贼包围,快要陷落了;行军途中,路过南皮,听闻刺史大人和屯骑大人都在南皮,心中仰慕不已,便冒昧前来拜访,倒是唐突二位了!”

刘焉笑道:“非也!非也!老夫平生里最喜欢结交天下英豪,正是欣赏玄德这等风流人物啊!”

刘备道:“玄德何德何能,竟得大人如此抬爱?!”

刘焉道:“诶!玄德过分妄自菲薄了!玄德的才能,老夫还是看得出来的!”

刘备道:“谢大人抬爱!”

一边的刘范看着两人相谈甚欢,自己却插不进话,危机感油然而生。要是让刘焉和刘备对上了眼,那还得了?!刘范心中想着。于是刘范又笑道:“玄德兄既然已经替幽州收拾了黄巾贼,立下了如此大功,怎么还是末位之官呢?”

说完,刘范一脸迷惑地看着刘备,刘焉也十分好奇。刘备道:“想是战时紧急,天下大乱,幽州的文书还没有传进雒阳吧!”说完,刘备一脸坦然,并无半分怒色。

刘范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只听见刘备身后,又传来张飞浑厚放肆的嗓音:“哼!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啊!都是那些个幽州的狗官势利,只见俺哥哥贫寒,粮饷尚且还缺乏,无甚银钱打点他们,他们便刻意打压俺们兄弟,不给升进,故意克扣粮饷!哼!要不是俺哥哥仁厚宽容,拦着俺老张,不然俺老张定要拧下那些个狗官的脑袋,做成夜壶!”一旁的关羽眯着丹凤眼,一手捋着二尺长须,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眼里的精光还是表现出了他的愤怒。

第三十章 卢植蒙冤

听到刘焉说这些话,刘范心里那块高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刘范特别好奇的是,刘备在《三国演义》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身为堂堂一州刺史,又心气极高的刘焉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认一个练摊卖草鞋的草根作为侄子。终于今天刘范知道了,之所以刘焉心甘情愿地和刘备结拜,除了刘备当时刚刚除掉程远志,名声大噪、炙手可热之外,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刘备的出身。

刘范熟读过《三国演义》,了解刘备为人。刘备出生在涿郡一个普通的村子,父亲当过一个地方芝麻官,但逝世很早。刘备便跟母亲生活,他的叔叔刘元起常常接济他们家。卢植和刘备是同乡,刘元起又让刘备在卢植之下学习,当然,刘备没学得精髓。刘备家乡有一棵巨大的桑树,远远望去,很像是皇帝的车盖,刘备常常在那棵桑树下玩耍,对同伴说以这棵树为车盖,以后他要当皇帝。可见幼年时刘备就有如此雄心壮志,着实可畏。

一个依靠眼泪和出身得以三分天下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所以,刘范将刘备视为前进路上最大的敌人。

……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就带着关羽、张飞来向刘焉请辞,刘焉同意了,又借给他几百石粮草。于是刘备就千恩万谢地狼狈地跑了。刘范知道,估计是刘备认为刘焉看清了他的面目,再留下也没有用了,还不如快快去青州打击黄巾军来得划算。

刘范看到刘备如此积极,心中竞争之心骤起。于是刘范也向刘焉请求回到卢植帐下,刘焉虽不舍,但也同意了。刘范嘱咐刘焉关于宝藏的事宜后,便带着屯骑军士向西投往广宗城去了。

过了两日,刘范终于回到广宗城。刘范骑马正要过广宗城门时,突然远远地看到一骑正飞速朝他奔来,刘范定睛一看,是卢植的亲兵统领。那统领慌慌张张地翻身下马,对刘范道:“末将参见屯骑校尉!校尉大人回来得正是时候啊!”说完,那统领便大口大口地呼吸。刘范一听此话,便暗感不妙。刘范切责道:“发生何事了!你好歹一个统领,竟也如此惊慌失礼?”

那统领道:“不好了!校尉大人!卢老中郎被奸人诬陷,陛下大怒,要用囚车将卢老中郎运回京城啊!大人快快救救老中郎吧!”

刘范一听,身体猛地一震,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本,历史上卢植率领大军成功地把张角包围了在广宗城,张角虽然兵力远胜于卢植,却也不敢出城决战,形势仿佛一片大好。正在此时,朝廷派遣小黄门左丰来抚慰官军。有人劝卢植向他行贿,卢植脾气倔,不愿向左丰低头。左丰怀恨在心,于是回京后在灵帝刘宏面前诬陷卢植剿灭黄巾无力,灵帝竟然信了!灵帝大怒,下诏用囚车运回卢植。

本来刘范以为,张角早已灰飞烟灭,那么卢植就不存在被左丰诬陷的风险了!但有些事天注定,不是人事可以更改的,卢植还是逃不掉如此屈辱的下场。刘范感叹一番,想想卢植对他的种种,决定挽救卢植。

于是刘范对那统领道:“哪时中郎大人被带走的?现在他们又走到哪里了?”

统领道:“大人来得正巧,朝廷今天才派来使者押送中郎回京,现在估计还没有出巨鹿郡境界。大人若向南快马加鞭,应该还能追上!”

刘范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又问道:“朝廷既然撤了中郎的职位,那朝廷可有说替换哪位来当中郎将呢?”

统领道:“回大人的话,朝廷刚刚任命了河东太守董卓为中郎将,接手卢老中郎的权力,督察我等部曲。”

刘范只觉得嗡嗡响,没想到还是董卓!为什么没有一点蝴蝶效应呢?刘范来不及怨恨,和统领道别之后,便带领十几个扈从往南去。刘范纵马狂奔了几里地,终于看见押运卢植的车队了。只见那车队有十几骑,环绕着一辆囚车,囚车的栅栏下正锁着一个高大却又显得佝偻的身影。刘范便高声喊道:“慢着!尔等停下!”

车队果然停下了。刘范下马时,便见一个小宦官上前来行礼,道:“参见校尉大人,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刘范一边扔给那宦官一袋金子,一边道:“我要和卢大人谈一谈,行个方便!”

那年轻宦官掂量了一下重量,笑道:“喏!但大人得快点,弟兄们还得赶路呢!”刘范点点头,示意让他们避开,宦官和军士便走远了。

刘范奔到囚车之下,栅栏之后正是穿着破烂,无精打采的卢植,经此一难,好像苍老了十年。卢植看到刘范到来,恢复了些精神。刘范行礼,道:“末将参见卢中郎!”

卢植苦笑一声,道:“唉!子楷啊!老夫可不是风光无限的中郎将啦!现在老夫,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行将就木的囚犯而已。”说完,卢植怅然若失地摇摇头。

刘范道:“敢问大人,为何遭受如此侮辱?”

卢植不看刘范,冷哼一声,道:“原本老夫剿灭黄巾并无半点差池,只因那阉贼几番暗示问老夫讨要贿赂,老夫不给;后来又有个别将佐劝老夫给他!可老夫粮草都尚未齐备,哪有钱去巴结他那个无底洞?那死阉贼对老夫怀恨在心,回京后就诬陷老夫,也不知是用的是什么罪名,哼!”卢植一脸的不甘和不屑一顾。

刘范叹了口气,劝道:“大人明知阉官们正横行霸道,又何必直接与他们交恶?需知他们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卢中郎和他们打交道,可不能仅靠这份赤子之心啊!”

卢植愤愤不平地道:“老夫也知道十常侍不好惹,但老夫就是看不惯他们!要老夫纡尊降贵,违背本心,委身于贼,这说着简单,可实在是做不来啊!”

刘范叹了口气,古代的士人就是注重节操,把节操当做自己的命来看待。刘范道:“大人宁折不弯,忠良贞烈,不愿和那些误国的阉狗们同流合污,末将打心里就佩服!可是大人,现在可不是空谈节操,而枉顾性命的时候啊!”

卢植什么淡淡地笑道:“子楷的好意,老夫岂会不知?可是老夫认为,人生在世,必须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如果不坚持本心,那活在这浑浊的世间又有何意义呢?子楷,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范是真的感动了!卢植能为了节操而轻视自己的生命,能让多少后世人汗颜?刘范道:“大人高风亮节,请受子楷一拜!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尽全力襄助大人!”说着,刘范拱手鞠躬,颇为诚恳。

卢植笑道:“子楷快快请起!子楷啊,你虽然年纪轻轻,但心智早已成熟,日后必成栋梁之才,老夫心里甚是喜欢,希望能纳你作为老夫的弟子,你看如何啊?”

刘范闻言,登时就懵逼了!转瞬之后,刘范醒悟过来,马上纳头便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卢植和煦地微笑,道:“嗯!好好好!得子楷做门下弟子,老夫此生无憾矣!哈哈哈哈!”

刘范道:“师父抬爱,能在师父门下受教,这是弟子的福分!”卢植笑着点点头,突然他转头起来看了看刘范的身后。刘范习武之人,听力极好,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了。刘范一转身,看见那小宦官笑容可掬地小跑过来,道:“大人,您看这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让兄弟赶路了?”

刘范沉着脸,道:“再等一会!”那宦官只能唯唯诺诺地退下。刘范道:“师父,那弟子去了!”

卢植点点头,淡然道:“嗯,去吧!老夫听说,朱中郎和皇甫中郎还在长社与黄巾贼苦战,你可往而助之,早早剿灭黄巾,安定天下!”

刘范道:“谨诺!还望师父保重!”说着,刘范便告退了。

刘范一走,那宦官便迎了上来,道:“大人,我们可以赶路了吗?”

刘范眨了眨眼,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因十常侍而起,那也可以因十常侍而终止。刘范便道:“先不急。我且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宦官受宠若惊,他是一个死了都没有全尸的人,竟然刘范会注意到他!小宦官感激,道:“回禀大人,小人贱名叫做易兴。”

刘范道:“哦,原来是易黄门。那敢问易黄门在哪个常侍身边服侍呢?”

易兴道:“回禀大人,小人在中常侍身边随从。不知大人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劳烦黄门给赵常侍捎一句话,就说是,如果赵常侍能够保住卢中郎的性命和官职不损,等我回京后必定奉上一千万钱!”

易兴听言都惊呆了,道:“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刘范瞪他一眼,道:“事情如此重大,怎是戏言?”

易兴道:“谨诺!大人的话,小的一定带给赵常侍!”

刘范点点头,从衣襟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对易兴道:“易黄门,这是给你的。你须好生伺候卢中郎,不得怠慢刁难。如果卢植少了一根汗毛,等我回了京城,呵呵,你也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易兴一边接过锦囊,一边诚惶诚恐地道:“喏喏喏!大人的话,小人一定铭记在心,不敢怠慢了卢中郎!”

刘范道:“嗯!这就好!告辞!”说完,刘范翻身上马,往广宗城奔去。

第三十一章 董卓刁难

送别卢植后,刘范闷闷不乐地向广宗走去。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看到东汉王朝的腐朽堕落,不免有些惊讶和郁闷。刘范心想,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疯狂,这个王朝果然该灭亡了,不灭亡都对不起天地良心。既然要灭亡,还不如我亲自来!

说着,刘范进了广宗城。刚过吊桥,一骑向刘范冲来。刘范勒马驻足,远远的就看见是卢植以前的亲兵统领。那统领下马,忧心如焚地对刘范道:“大人,不好了!你前脚刚走,那新任北中郎将董卓大人就来了!”

刘范感到奇怪,同时也有些激动,这就要见到那个以后祸乱天下的董胖子了!但回想起来卢植之事,未尝没有董卓推波助澜,刘范便气愤不已,刘范道:“他来得还真是时候,卢中郎刚走,他就急不可耐地要坐稳位子!哼!来就来吧!又有什么不好的?!”

那统领依然脸色胆怯,道:“刘大人不知,那董中郎刚刚听闻您去送别卢老中郎,不知为何突然大发雷霆,立即升起将帐,宣召所有校尉前来拜见。校尉们已经都去了,就只剩下您一人了!”

刘范略微想了想,便知道董卓的意图了,一定是董卓那厮嫉妒卢植在众军心中的地位,又愤怒于刘范去送别,董卓以为刘范是故意给董卓上眼药,肯定要假借刘范迟到的缘故,拿他来杀鸡儆猴,树立威信了!刘范想到这里,不禁怒气冲冲,对那统领道:“好个董卓!不知好歹!还敢动起我刘某人的心思!待我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能待我如何?!”

那统领一见刘范脸色转红,便觉不好,道:“刘大人且克制啊!听说那董卓是个狠角色,要是您和他交恶,恐怕是要吃亏啊!”

刘范一边打马向前,一边不屑一顾地道:“哼!我刘范什么时候吃过亏了?我倒要看看,这董卓有什么手段!”

说着,刘范率领着屯骑骑兵向巨鹿郡府冲去。屯骑骑兵们也都知道刘范要干什么,也是同仇敌忾,精诚团结。刘范来到郡府大门前,带领四个军侯和一众扈从长驱直入,卫士们并不敢阻拦半分。刘范走进大堂,第一眼就看见两排将佐分站两边,其中有个别将校看着刘范,眼里全都是讥讽之意。而一个臃肿肥大的军官,站在桌案之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刘范也就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只见那人身高七尺四寸,身体臃肿肥胖,一个大肚子傲娇地挺着,仿佛要顶破甲胄衣襟,整个脑袋如足球一般圆滚滚的;那人还长着一对猥琐的三角眼,满脸横肉,左脸颊上有个不大的伤疤,嘴唇肥厚形同香肠,下巴下面垂挂着厚厚的肥肉,估计不掀起来就看不见脖子。

这就是那个以后将叱咤风云、雄霸天下的董卓?这就是那个以后将霸占雒阳,对阵天下十八路诸侯的董卓?刘范心里嘀咕着,像董卓这样的相貌,就算是投胎去了外星球,估计也没人要。

刘范正要开口,突然那董卓愤然转过身来,一脸怒色,垂挂在下巴之下的肥肉甚至还在有规律的晃动,刘范甚至好像能听到董卓皮肤之下,油脂流动的声音。只听见董卓朝刘范怒吼道:“大胆刘范!本将军早早升起营帐,宣召众位将佐前来议事,为何只有你一人无故迟到?你是轻视本将,想以身试法吗?嗯!你说!”

刘范本就有怒气在心,又平白受董卓的窝囊气,更加怒不可遏,当即刘范也应道:“我前去送别卢中郎,又有何过错?”

董卓指着刘范怒吼道:“卢植早已被陛下免去职位,戴罪之身,你竟然还敢去送他!好大的胆子啊!”

刘范怒道:“卢中郎原是我的上司,于我亦师亦友,深情厚谊;被押回雒阳,也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小人想要取而代之,而无端被奸佞小人诬陷罢了!”

董卓闻言,无疑是直接揭穿他,不禁有些心虚;然后又装作发怒,喝道:“大胆!你的意思是本将军诬陷那老东西了?”

刘范轻蔑地笑了笑,背过手去,仰面朝天,笑道:“我可没有明说!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罢了!哈哈哈哈!”

董卓气急败坏,只觉得所有血液都堵到了嗓子眼,一气之下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圆了双眼,怒指刘范。刘范毫不在意,故意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站在两旁的将佐也纷纷看呆了。他们没想到刘范天不怕地不怕,竟敢冒犯董卓。

董卓缓和呼吸一会儿后,又喝道:“屯骑校尉刘范,与罪人朋党,又顶撞上司,以下犯上,实在是胆大妄为,罪大恶极!不重重惩罚,何以明军法耶?本将军有令:重责刘范两百军棍!来人呀!行刑!”

刘范一听这话,更加怒火中烧!两百军棍!两百军棍!这是要将刘范活活打死啊!刘范气愤之下,“沧啷”一声快速拔出宝剑,横在胸前,朝董卓喝道:“董肥安敢?!”

董卓闻言,差点气绝!他喊道:“军法兵何在!快将此子拉出去行刑!”说完,果然有几个穿着和刘范部曲不一样的甲胄的士兵准备进来。刘范手下四个军侯和十几个扈从也拔出剑来,齐齐喝道:“谁敢?!”

杀人多了,身上自然有一股腾腾杀死,屯骑部军士身经百战,杀死腾腾,军法兵竟被他们的气势吓得退却了!这时,董卓见军法兵跑了,又对身边的两员将佐道:“李傕、郭汜,快快给我擒下刘范!”刘范听到这两个名字之后,愣了一下,又恢复意识,准备应战。郭汜和李傕两人皆是一手擎刀,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两人阴狠地道:“刘校尉,得罪了!”

刘范知道他们两人是董卓帐下勇将,顿时有些犹豫;但又想到,如果今天被董卓折辱,日后必定遭受他人耻笑;与其生不如死地被人看扁,不如奋起反击,赢来尊严!于是,刘范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斥骂二人道:“助恶匹夫,来啊!”

话刚说完,郭汜、李傕两人齐齐大吼一声,腾跳起来,便要劈中刘范!刘范并不躲闪而是出剑连续打开李郭二人的刀,李郭两将连忙收手,接着又和刘范交手十几个回合,两人未能击中刘范,刘范也未能反击,堂下众人都看得呆了!

随着战斗时间延长,刘范越来越兴奋!因为他没想到他本身的武艺如此之好,竟然能够在两个西凉悍将手下安然无恙地走过十几个回合,直到现在,郭汜和李傕也未能压制住刘范!三人群魔乱舞过了第三十个回合时,刘范欣喜地察觉到,郭汜和李傕开始气喘吁吁了,而刘范自己却只是额头冒出几滴汗水来而已!这说明两人不是他的对手了!

随着时间推移,李郭二人的招式越来越凌乱,刘范乘胜追击,越战越勇!到了第六十三个回合,李郭二人已经招架不住了,只是在垂死挣扎!刘范看准两人防守不当的空隙,大吼一声,来了一招横扫千军,李郭二人误以为刘范要刺,齐齐伸出手去格挡,结果被刘范一剑砍到各自的右手,伤口处嫩白色的肌肉显露出来!众人大惊失色!李郭二人痛得大喊大叫,扔掉了手中早已卷刃的刀,向身后的董卓退却。

董卓早已受惊,看见两员悍将正捂着手上出血的伤口,更加惊吓。刘范从容自若地从衣衽里摸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宝剑上的血迹,又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事到如今,董中郎还想给某上刑么?”

李傕、郭汜二人惊恐万状,连大气也不敢出。董卓挤出一个尴尬地微笑,道:“呵呵!方才是董某错怪刘校尉了!一场误会,还请刘校尉不要放在心上!呵呵!”

看到不可一世的董卓服软,刘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了!刘范威逼道:“哼!董中郎真是天真,竟想用一句误会就打发了末将!你是看末将的剑不够锋利吗?”

第三十二章 大贼屈服

董卓有些发抖,皮笑肉不笑地道:“刘校尉身手不凡,武艺高强,董某怎敢冒犯虎威?今日之事,当真是一场误会。刘校尉你看这样行不行,董某愿意赔偿刘校尉的损失,只要刘校尉开口,不管要多少,只要不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董某都会同意!刘校尉你看?”

刘范想了想,想起了卢植临走前的建议,道:“好啊!董中郎将既然让步了,那我刘范再咄咄逼人,咬着不放,那就是失礼了!董中郎将你听着,我刘范不要任何金银珠宝,只要你的一份命令即可!”

董卓顿时腰杆都挺直了!在他看来,不过一份命令而已,只需大笔一挥,就能让刘范就此罢手,十分划算。董卓便故作爽朗地道:“什么命令?只要你说出来,董某这就写给你!”

刘范这才把殷红的手帕放进了衣衽里,又把擦拭干净了的、雪亮的宝剑插进剑鞘里去。刘范一挑秀气的眉毛,道:“好!董中郎将果然爽快!你且听着,虎狼安能在豚犬之下俯首听命?我实在是看不上你董仲颖,更不愿意你在我的头上肆意指使下令,所以,我要你写一份命令,让我独自领兵作战!”

董卓愣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刘范会想离开他的管制,而是认为刘范不会离开,只会在他手下听调不听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整治他!没想到刘范根本就不放他在眼里,只想着自己独立出去。董卓有些犹豫了,他不想放虎归山。

刘范又道:“原本在平时,依照我朝制度,校尉有独自领兵、独自建立部曲之权;到了黄巾贼乱时才匆忙设立了中郎将这一官职,虽职位高于校尉,却也只对校尉有督察之权,并无统帅之权。换而言之,即使是我现在就带领屯骑走出广宗,也不会遭受多少非议。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走的。但我是真的要走,你又拦得住吗?”

董卓闻言,也知道刘范所言非虚。董卓也是个聪明人,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就笑道:“校尉说的极是,本将这就写下命令,请校尉稍安勿躁。来人,拿绢布来!”说完,董卓便接过一个军士手中的绢布,将肥胖的身体伏在桌案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登时一份准许刘范便宜行事、独立领军的命令就写好了。

董卓将绢布奉给刘范,刘范扫了一眼,上面写的是整整齐齐的小篆,董卓一个粗人,竟也有如此水准!但小篆就是小篆,刘范大部分还是看不懂,但董卓一定不会知道刘范不懂小篆的事,肯定不敢用字体来欺骗刘范。刘范将绢布折好,收进衣衽,对董卓道:“董中郎将倒是爽快,爽快得我都快要不记得今天发生什么了!董中郎,不知你的记性还好吗?”说着,刘范笑容满面地看着董卓的眼睛。

董卓不敢忤视刘范,只得皮笑肉不笑地道:“诶呦!刘校尉真会开玩笑,既然刘校尉都不计较了,那我又怎会挂怀呢?常言道:和为贵嘛!刘校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范道:“嗯!说的极是!得了!董中郎将既然已经准许我走,那我就走了!不给你添麻烦了!”刘范又对还在剑拔弩张的扈从们道:“好了!走吧!董中郎将是自己人,不必如此紧张。”

四个军侯和扈从们这才收起武器。刘范便转身就走,身后的董卓道:“我送送校尉!”说着,便跟上刘范急促的脚步,郭汜和李傕也低着头紧忙跟上。刘范轻蔑地笑了笑,回头对董卓道:“董中郎将不必相送,想必日后我们相见的机会还多着呢!只愿到时候我们相见,不必像今天如此,剑拔弩张,兵戎相见!”

董卓闻言,脸色顿时一滞,不知该说什么好。刘范仰面朝天大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董中郎将,来日方长,刘某告辞了!”说着,刘范扬长而去。而董卓望着刘范远去的背影,看得出神,心中怒火中烧,但并不表现出来。

一旁的李傕见刘范都走远了,胆气也回升了,他对董卓建议道:“主公,趁刘范还没有走远,我们不如率领本部五千部曲去追杀他!待到斩下他的头颅时,看他今日如此嚣张!”

董卓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地骂道:“愚蠢!世人皆知刘范统兵有方,屯骑部骁勇善战,竟然还能使用骑射之奇技,是当世的精锐之师!你竟敢妄想用那些只会吃粮饷的官军去攻击刘范,用孱弱的步兵去攻击灵活的骑兵!李稚叔啊李稚叔,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脑子里装着什么,是狗屎吗?啊?!”说着,董卓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李傕的脑袋。

李傕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觉得在董卓的呵斥下摇摇欲坠,风雨飘摇。李傕道:“主公英明,是末将糊涂了!”

另一旁的郭汜道:“主公,纵使稚叔的计谋不能实施,那也不能让那刘子楷如此快活啊!那小子刚刚可是当着所有校尉的面打败我等,折辱主公!若是不寻找个机会报复他,其他校尉一定恐怕会效仿之,不服从主公!”

董卓不悦道:“说的简单!你以为我就不想报仇吗?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办法!现在我们刚刚接手卢植留下的烂摊子,兵马、粮饷、剿贼,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务颇巨,那还有精力去斗那刘范?”

李傕又欲进言,董卓道:“罢了!不必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刘范小子根基深厚,不是我现在能够撼动的!我们先接手这些官军再说!等我们剿灭了冀州其他黄巾贼残余,建立一二功勋,才能官职和爵位上压倒刘范!”

郭汜和李傕只觉得胸中之火郁结不已,但也只能压下,他们道“喏!”

……

刘范打马出了广宗城门,一阵微微的凉风袭来,他这才感觉到身上都是冷汗。刘范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想想刚才发生的争执,颇有些胆战心惊。刘范最没想到的是,他占据的这具身体竟然储藏着如此骇人的能量!郭汜和李傕二人,是董卓麾下最重要的四员悍将之二,另两个是吕布和华雄;由此就可以看出,李傕和郭汜战力有多么强大了!刘范方才决定与二人一战之时,其实还是因为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要是心境平和之时,刘范扪心自问,还是不太敢和两员名震华夏的西凉悍将交手!

刘范又想起董卓,心中又不免的有些骄傲。要知道,董卓是什么样的人物?虽然现在只不过是个河东太守、中郎将,但日后可就不同了!他手下有西州二十万雄兵,入京掌控朝廷,挟持天子,**后宫,号令天下,可谓是一时枭雄!

历史上的刘范又是谁人?不过是个在《三国志》和《三国演义》里籍籍无名的路人甲罢了!历史上的最重要的成就就是,刘范曾经和心向汉室的几个大臣,一起勾结马腾和刘焉,剿杀李傕和郭汜而已!最后还失败了。

如今刘范对董卓以下犯上,打败他两员大将,逼迫他在众人面前低头,信心大增!刘范骄傲地心想:董卓老贼我都能打败,日后天下复有谁人堪与我为敌?

但理智又占据了骄傲的高地,刘范知道,今天董卓屈服,只不过是暂时让步罢了!日后依照董卓那暴脾气,一定会给刘范下绊子!否则,董卓就不是董卓了!

第三十三章 猛将投效

之后,刘范便带上屯骑部和配备的民夫队伍,向南方进发。据官府的邸报(世界上最早出现的报纸,只为官府需要而设立传送)反映,黄巾军自从听说张宝和张宝兵败广宗,又身死于刘范手中之后,郁郁寡欢,无心恋战,于是朱儁和皇甫嵩看准时机,大举进攻黄巾军,使黄巾军遭受几次大败,实力大减。但张梁不是池中之物,虽然他的黄巾军损兵折将,但却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故而,现在还是黄巾军略占优势,五万官军仍然被二十多万黄巾军围在豫州的长社城里,不敢轻举妄动。

对此,刘范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朱儁和皇甫嵩还没有彻底打败黄巾军,那么刘范到了长社就还有很多的机会建功立业,对日后拜将封侯很有帮助;忧的是,战事冗长持久,黄巾军不能快速被拿下,那么对中原地区的百姓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中原的生产力也会下降,大汉的国力也会被削弱。

刘范心想,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赶快到达长社,不然功劳没了,百姓们也会难以生存。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一路的长途跋涉后,刘范帅军渡过了黄河,进入到了兖州陈留郡境界。此时,兖州的黄巾军大部分已经让官军和世家大族组织的义军打败了,陈留郡因此早已恢复正常。刘范因行军时间紧急,又怕打扰百姓,故而从不进入城邑驻扎,只在野外。

当刘范大军路过一个小邑之时,奇事发生了!刘范耳力极好,正在行军途中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从那个小邑里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伴随着一群人奔走的踏步声。刘范以为是有贼寇打家劫舍,便喝令全军停下。只见那小邑很是低矮,残破的城门紧闭着,城门后传来一阵奔走相告声,刘范听得分明,原来是许多人都在喊道:“不要走了那犯人!”

刘范感觉不对劲。突然小邑城门大开,几个差役飞了出来,倒在地上,看了城内一眼,都四散逃走了;然后一个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的壮汉极速跑了出来!只见那壮汉容貌魁梧,膀大腰圆,身高八尺五,端的是一枚勇士!刘范看得有些吃惊!又想到此人可能是杀人犯,便命令道:“来人啊!给我拿下!”

“喏!”?几十个屯骑军士立即出马,前去擒住那壮汉。面对久经沙场的几十名军士,那壮汉却没有丝毫恐惧,扔了头颅,捡起地上两根粗壮的木棍,便冲向军士。军士们围住了那壮汉,正准备将其剿杀,那壮汉立即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竟然打败了军士们!甚至有十几个军士被他打下马来,几匹马儿也被打伤了!军士们人人身上都带着伤,但那壮汉却连喘气都没有!

一旁观战的刘范看着满地的受伤军士,却没有怜惜,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壮汉,心想:此人好生厉害!竟然硬撼几十个军士!倒是如狼似虎!若是能投入我之麾下,必是如虎添翼!

打定主意后,刘范思考如何该擒拿这壮汉。突然,刘范心生一计。刘范叫来四个军侯商议,道:“我欲擒住此人,为我所用。但擒住他需要智计,你们且听着!”

王力、于广、曹振、杨浩四人听到刘范竟然想要那个犯人,都免不得惊讶万分!但出于对刘范的忠心,只得听命。刘范道:“你们四人,各自领着各自部曲,四面将其围住,勿要让他走脱;然后你们依照我之命令,依次假装攻击他,但却并不是真的进攻,待其反击时再退却;一曲退却后,另一曲再偷袭他!久而久之,他必定会疲于奔命,筋疲力尽。等到他快要支撑不住之时,你们便用一拥而上,用绳索将其绑起来!若你们不出大的差错,大事可成!”

四人纷纷感慨道:“校尉智计百出,为我等所不及也!”

于是四人立即统帅各自部曲五百人,看刘范的令旗指挥,将那壮汉包围在垓心,那壮汉依然没有表露出半点犹豫的颜色,看着围着他的军士颇为自满。刘范暗自发笑,心想:你终究是我的!看你往哪儿跑?

刘范挥动令旗,上曲便在王力的带领下冲向那壮汉,那壮汉也立即挥舞着木棍冲向上曲军士!壮汉准备接近上曲军士时,刘范挥动令旗,上曲退却,而那壮汉身后的后曲又冲向壮汉,壮汉又只得回身去反击,结果后曲故技重施地退却;下曲又进攻,壮汉又转身去反击,结果又被耍了!

四个曲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不断地挑逗那壮汉,那壮汉虽然竭力追杀,但始终都不能打破这个局面。过了一个半时辰,那壮汉终于没有力气了!刘范看得真切,便挥舞令旗,命令道:“全体都有,用绳索套住他!”

“喏!”话音刚落,无数条绳索就被军士们投向那壮汉,那壮汉还想反抗,但已经晚了!十几条绳索套中了他,他被俘虏了!

刘范得意忘形地笑了。几个军士将那壮汉踢倒在刘范面前,刘范道:“不可怠慢壮士!”

那壮士重重地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刘范笑道:“敢问壮士叫什么名字?”

那壮士难以置信地看了刘范一眼,道:“俺叫典韦!”刘范一听到,突然感觉身体像过了电一般,刘范又道:“你说你叫什么?”

那壮汉又道:“俺叫典韦!”

刘范这下确定了,又回想到这是陈留郡,恍然大悟!陈留不就是典韦的家吗?联想到典韦曾经为朋友杀人,刘范的心激动不已,看来此人就是典韦。刘范欣喜若狂之时,典韦道:“那你又是谁?竟然能捉住俺!”

刘范刚要回答,于广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名扬四海的刘屯骑,刘校尉!还不赶快行礼!”刘范暗自窃喜。

典韦听了,愣了好半晌,然后道:“你真的是刘范将军?”刘范憋住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典韦听见了,马上对刘范行五体投地大礼。

突然,一个军士传信来,说是陈留太守带着兵来了。这肯定是来捉拿典韦的,典韦闻言,有些吃惊。刘范道:“把他带到下去,不准乱嚼舌根!”

“喏!”一帮军士连忙把愣得定定地跪在地上的典韦给拉走,刘范急忙去应付陈留太守,却没有发现典韦眼瞳中闪动一丝光芒。片刻之后,刘范终于打发走了陈留太守。重新召见典韦。典韦愣愣地走到刘范马下,然后看了刘范,跪下,磕三个头。

刘范有些吃惊,不知典韦这是要干什么。典韦抬头红红的额头,红红的眼睛,缩着鼻子,道:“典韦,拜见主公!”

闻言,刘范大惊失色,又喜不自胜,身体如同过了电一般刺激。刘范道:“你为何要拜我为主公?”

典韦道:“主公不嫌弃属下待罪之身,敢为了属下欺瞒太守,属下怎敢不心怀感激?属下的第二条命是主公给的,属下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求主公收留俺啊!”说着,典韦又给刘范磕头,撅着个大屁股。

刘范高兴极了,他正想怎样才能收服典韦为己用,没想到典韦却自己毛遂自荐来了!俗话说得好,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典韦可是三国排名第三的大将,不收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刘范压下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心跳,道:“好好好!我收下你了!以后你的贴身侍卫,何如?”

典韦喜极而泣,道:“谢主公!谢主公!”周围的屯骑军士看到这一幕,眼红不已。

刘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典韦道:“典韦,你有字吗?”

典韦挠了挠头,道:“没有!俺爹娘是饿死的,死的早,将俺寄养在叔叔家!没来得及给俺取名字!”

取字要等到男子差不多可以加冠的时候,典韦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岁了。刘范想起曹操给他安的字,便道:“对了!你知道恶来?”

典韦挠挠头,道:“俺没上过学,不知道。”

“恶来这个人,能手撕虎豹,力气很大,我看你和他差不多,不如你以后的字就叫恶来吧!”

“谢主公!谢主公!”

第三十四章 长社首战

刘范收了典韦作贴身侍卫,志得意满。要知道,“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典韦在三国猛将排行榜上位列第三名,只在无敌级武将吕布和偶像派武将赵云之下,他的勇猛可见一斑;而且典韦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个憨厚的粗人,没什么才能,其实不然,恰恰相反,典韦还能练兵!历史上,曹操曾经将他的亲卫——五万虎卫军交给典韦和许褚统领,在两人的管理下,虎卫军军纪严明,骁勇善战,可谓是天下雄兵。益州的张松来见曹操时,曹操想要震慑益州,便让虎卫军操演军阵,可见曹操很是看重虎卫军。能统帅如此强军,说明典韦粗中有细。

……

刘范依旧率领屯骑部星夜兼程,赶往豫州的长社。经过几天的跋山涉水,屯骑部终于进入豫州颍川郡,靠近长社。甫一接近长社,刘范就听到一阵喧天的喊杀声,想必就是黄巾军和官军已经开始交战了。刘范便带着屯骑部爬上一个土冈,土冈上一目了然,刘范就看见远处的长社城下的场景了。只见二十几万黄巾军向长社城发起了进攻,远处看起来,黄巾军整个方阵都要比长社城大的多!

黄巾军前军像海浪一样冲向长社城,他们准备着三十多副云梯。城墙上的官军居高临下地向黄巾军放出一波一波的箭雨,但黄巾军数量摆在那里,官军的箭雨攻势只能有限地杀伤前面的黄巾军,虽射中了最前面一排,但很快后面第二排又会踩着尸体前进,官军虽尽了力,但黄巾军还是冲到了城墙之下,手忙脚乱地搭设云梯在城墙上。官军纷纷试图推倒云梯,但云梯很重,官军推倒了几个就再也推不倒了!于是官军又改变战术,往城墙下投掷石块檑木,以及大杀器——金汁!黄巾军进攻势头由此停了下来。

刘范定睛一看,城墙上甚至还有很多百姓正在忙碌地助战,有的直接上阵杀敌,有的运送弹药,有的搬运石头和木头,甚至还有众多妇女儿童在城里做饭。刘范看得出,那些石头、木头,应该就是从百姓家里拆下来的;做的饭,也是给官军吃的。由此看来,黄巾军已经彻底失掉民心了。

于是,刘范拔出宝剑来,命令道:“屯骑部将士,随我冲!杀!”说着,刘范纵马跑下土冈,冲向正在进攻的黄巾军中军。典韦和屯骑部军士也纷纷跃马扬刀,一边大声呐喊,一边冲向黄巾军。别看屯骑部只有两千人,但两千匹马同时奔跑,卷起满天黄沙,气势汹汹。

正在交战的双方都被这变故惊得愣了,尤其是黄巾军,听到“屯骑”二字时都吓得脸色变白。转眼间,刘范一马当先,无限接近黄巾军,他甚至能看到黄巾军士兵煞白的脸!几十个黄巾军立即向刘范伸出几十个矛头,刘范大喝一声,一剑就把所有锋利的矛头全都砍断。黄巾军士兵们都难以置信地低头看没了矛头的矛,等他们抬起头来时,却只能看到两个马蹄正要踏中他们!刘范趁机又挥剑砍杀了十几个黄巾军,其他黄巾士兵都不敢靠近。典韦担心刘范受伤,伴随在刘范身旁,主仆两人合力,黄巾军简直无人能抵抗,严明的军阵裂开一条缝。屯骑部骑兵就跟着刘范典韦的步伐,钻进黄巾军阵里,势如破竹,黄巾军纷纷让道给他们。

刘范仗着坐骑速度快,在黄巾军阵里左右冲杀,简直就像一艘劈波斩浪的快船!后面的典韦更是凶猛,刘范给他量身打造了两把共重八十斤的短戟,典韦使用起来特别趁手,他挥舞起两枝短戟来简直就像一个风扇一样,黄巾军士兵们但凡一靠近他,就会像断线风筝一样被吸进典韦的“风扇”里。

有这两个人冲在最前头,屯骑骑兵根本不费力气,就能杀倒一大片,黄巾军士兵吓得纷纷开道,偶然有个别胆大的冒失地跑出来阻拦屯骑骑兵,都会被残忍地杀死。如果从天空俯瞰,就能看见此时屯骑骑兵已经穿凿到了黄巾军中军的三分之一多,军士们能看到张梁的帅旗,再努力一点,就能冲到主帅张梁面前了!

刘范冲在最前头,自然看到了张梁的令旗,于是他大喊一声:“将士们快看呐!那就是张梁的帅旗!能够砍死彼掌旗官者,本校尉奖励十万钱;能砍倒彼帅旗者,奖励一百万钱;能砍死贼酋张梁者,奖励一千万钱!”说完,屯骑骑兵们都被刘范报的价格惊喜了!刘范道:“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屯骑骑兵?刘范真的有些害怕了,怕屯骑骑兵砍下了张梁的人头,而自己真的要掏钱!要知道,他要为卢植买单,钱也不多了。于是刘范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黄巾军的人堆里,左右冲杀!

黄巾军也有不少人听见刘范的悬赏,心灵震撼之外,不免想到屯骑骑兵的目标是掌旗官、军旗和张梁等,与蝼蚁一样渺小的他们没有瓜葛,于是很多黄巾军士兵纷纷默契地给屯骑骑兵开道。刘范杀红了眼,但突然他看到不远处人群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甲胄鲜明的武将,那想必就是张梁了!

不错,那就是张梁。原本张梁今日举二十万大军攻打长社城,四万多官军虽然奋战,但依然是打不过人多势众的黄巾军的。正在张梁得意之时,突然一声炮响打破了张梁的幻想。紧接着,张梁就看到北面土冈上突然窜出来一群骑兵,他们像一朵云一样快速飘下土冈,向正在作战的黄巾军冲杀过来。

张梁不以为然。从二月黄巾起义以来,朱儁和皇甫嵩所率领的中原方面官军,对阵黄巾军总是胜少败多,不是因为官军不骁勇、不努力,而是因为张梁的黄巾军实在太多,顶峰时甚至有三十多万,比他大哥张角的兵力还多。朱儁和皇甫嵩只有五万人,杀伤了黄巾军几万人后也损失了几千官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狗屁。官军主将朱儁和皇甫嵩也都清楚形势,所以他们只能退进长社城里坚守不出,保存实力,等卢植打败了张角再来救援他们,这是上上之策。

但张梁很多就大惊失色。只见那队骑兵为首两个武将十分厉害,一下就杀进严丝合缝的军阵里,无人能敌。再看时,屯骑也进军阵里来了。张梁冷静一下,先下令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中军转身,快速撤退。张梁这么做是明智的,但刘范又怎会给他机会呢!战场上的一秒钟就能决定很多人的生存,不是张梁脑子转得慢,而是屯骑骑兵实在是太快了!

刘范在典韦的护持下,正在无限接近也在奔跑的张梁,仿佛斩杀张梁就在眼前了。但天不遂人愿,在此时变故发生了!只见黄巾军不知为何突然鼓起勇气,想要包围攻杀刘范和典韦。刘范感到不好,越来越多的黄巾军开始围向屯骑部了,刘范便只得命令屯骑退出黄巾军军阵。黄巾军见屯骑部撤退,并没有继续追杀,而是一味地跟着张梁跑。

刘范向长社城看去,这才懂得原因:原来是官军见屯骑部在黄巾军阵里左右冲杀,打得黄巾军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匆忙撤退,于是官军也出城来追击黄巾军,痛打落水狗。黄巾军吓得魂飞魄散,一心只想赶快逃跑,但刘范的屯骑部挡在中间,他们逃不过去。被逼无奈的黄巾军只得鼓起勇气去迎击屯骑部了。

刘范不免有些遗憾,差一点,就差一点,说不定就是斩杀张梁了!但刘范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庆幸,如果他没有快速反应,命令屯骑部后退,给黄巾军让道,说不定屯骑部会被黄巾军吞噬掉!

第三十五章 故技重施

刘范想毕,又和典韦一起领着屯骑部重新攻向正在撤退的黄巾军,黄巾军一心只想着逃命,根本不会在意其他袍泽的死,于是屯骑部进展很顺利。但刘范失去了兴趣,因为张梁已经跑了,再杀多少个渠帅都远不如一个他。于是刘范百无聊赖地指挥,并不出手。

而典韦也不同,这是他第一次上到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来,因此他特别兴奋。典韦又从背上取来二十多枝小戟,专门寻找黄巾军的军官,有一个军士帮典韦辨别黄巾军官,只要找到,典韦必能击中!二十多枝小戟很快就用完了,留下的是二十多个黄巾军军官的尸体,没了这些军官的指挥,黄巾军逃跑起来更加没有次序,屯骑部军士作战更加容易,伤亡也会很小。

官军追杀黄巾军两里之后便停下了,刘范猜想官军是作战太久,雷了。刘范也下令停下,因为穷寇勿追。黄巾军因此逃回了十里开外的大营。官军也不管,让黄巾军回去了。刘范先清点死伤人数,屯骑部这次战斗一共阵亡八人,重伤二十六人,轻伤比比皆是。这对于屯骑部还不算重创。于是刘范决定先进城医治伤员再说。

当刘范带领走向长社时,发现有两个穿着中郎将军服的人正在站着等他。刘范猜想这两人一定是朱儁和皇甫嵩。于是刘范在距离两人五十步时,就下马步行。随着距离的靠近,刘范看清了两人的容貌,只见两人是一胖一瘦,那瘦的头发胡子花白,身杆挺直,面容坚毅,一看就知道是军人;那胖的脸色清白,有些富态,身上虽有为将者的杀气,但更多的是贵族气质。刘范走到两人面前,行礼道:“末将屯骑校尉刘范,拜见两位大人!末将救援来迟,请大人责罚!”

两人哈哈大笑,道:“子楷请起。早就听说子楷英勇善战,我等都盼着你快点来。这次你救援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感激来不及,怎会责罚!”

“谢大人宽恕。末将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两位中郎,谁是朱中郎,谁是皇甫中郎?”

只见话音刚落,那个胖的指着瘦的,道:“他是朱中郎,我是皇甫嵩。”

刘范道:“两位中郎都是我们大汉的名将,今日得见尊颜,不胜荣幸!”

“非也非也!子楷不知,我等无能之辈,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只能困守小城,期盼援军,惭愧惭愧!”朱儁自责道,皇甫嵩也一脸气馁。

刘范道:“两人大人审时度势,即保全了官军主力,又拖住了张梁,使之不能引军攻击卢中郎大军,张角张宝才能授首啊!”

朱儁道:“子楷还是过奖了。想必屯骑部军士鏖战已经累了,不如随我等进城歇息吧!”

“遵命!”刘范便跟着两人进了长社。甫一进入,刘范就看见城门下、大街小巷里全都是拥挤着的百姓,他们都在看着刘范。刘范第一次懂得了明星的感觉,那种众星捧月、举世瞩目的感觉。突然一个百姓用颤抖的声音道:“刘校尉,是刘校尉来啦!”哗啦!话音刚落,突然一大群百姓朝刘范涌过来,刘范喜不自胜!官兵们见局势失控,连忙阻拦住百姓,不让他们靠近刘范,要不是这样,刘范差点就要给百姓们签名合照了!

最后刘范一行人穿过人海,在城西安营扎寨,与民居秋毫无犯。当晚,朱儁和皇甫嵩升帐,召集诸将议事。刘范理论上来讲,也是受朱儁和皇甫嵩节制,故而也接到命令。刘范与两人见礼之后,带着典韦站进队伍中去。

皇甫嵩道:“诸位校尉,今日赖子楷支援及时,我王师将士奋勇当先,黄巾贼大败一场。然,我等仍然不可骄傲自满。坦诚来说,若不是今日之战子楷打了张梁一个措手不及,那谁胜谁负,恐怕还难说。”

诸将纷纷认同。朱儁道:“今夜,我等便来商量商量,该如何应对黄巾贼。各位校尉心中有何良策,可畅言,不必有所保留。”

说完,果然有几个校尉站出来,说出自己的计谋,但一一被朱儁和皇甫嵩指摘出遗漏之处。

刘范也在思考破敌良策。突然,他有了灵感,或者说,他是想起了《三国演义》里的情节。在《三国演义》中,当刘备被卢植去长社帮助朱儁和皇甫嵩时,还没等刘备发挥作用,朱儁和皇甫嵩就想出了一个十分厉害的计谋——当时朱儁和皇甫嵩两人观察到,黄巾军不懂得兵法,竟然把维系他们的生命安全的营寨建造在一片荒草地旁边!两人便计划用火攻,果然大败黄巾军。

于是回想起了他们的计谋,刘范心里有底了。朱儁正因为其他校尉的计谋不堪大用而郁闷之时,看到刘范嘴角扬起,便道:“子楷素以聪明才智而著称,不知你可有什么计谋?”

刘范并不先回答朱儁,而是扭头看向大堂之外。大堂之外,正有一面旗帜,在狂怒的风中翻飞。刘范这才放心。刘范道:“敢问朱中郎,不知黄巾贼的营寨修建在哪里?”

朱儁想了想,道:“其营寨正在长社东南方向,依傍着一片满是蒿草的荒地!怎么?子楷问起这个,可是要夜袭黄巾贼的营寨?”

刘范激动不已,拍掌笑道:“大事可成矣!”一句话,顿时就把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皇甫嵩笑眯眯地道:“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刘范笑道:“正是!依我之愚见,我们官军正可以夜袭黄巾贼营寨!”

一个校尉疑惑不解地道:“这怎么行?黄巾贼今日败了一场,必定寝食难安,加强防范,哪里可以夜袭他们?”

刘范道:“不错,夜袭之计是不可以;但加上火攻之计,他们就没了奈何了!刚刚朱中郎说了,黄巾贼的营寨修建在草地的旁边,我们正好可以火攻!”

皇甫嵩闻言,点点头道:“可是没有大风,恐怕草地难以点燃。”

刘范道:“诸君看外面!”于是,将校们都看到了那面旗帜,都恍然大悟。原来,那面旗帜被风吹向东南,风向是西北风。

皇甫嵩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天佑官军!天佑大汉!六月份本该吹熏风,不想今夜竟然吹起了朔风!这次黄巾贼逃不掉了!还是子楷厉害,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智计百出!以前本将军还不信,今日一见,才晓得后生可畏啊!”

刘范暗笑,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计谋!刘范道:“将军过奖了,小子不过是得天之利而已,算不得聪明。”

朱儁微笑着道:“子楷不必推脱。等黄巾贼大败之后,我一定上表陛下,表奏子楷出谋划策、救援及时之功!”

刘范微笑着道:“些许微末功劳,且都是是为国尽责,为君分忧,倒是劳烦将军了!”

朱儁道:“好了!诸位各自下去准备吧!等在丑时三刻时,一起发动夜袭!”

“喏!”刘范等人下去了。

第三十六章 天下无贼

作战计划很快拟定,这次由刘范的屯骑部担任先锋,为大军放火烧地,再一个趁着火起冲破黄巾军营寨,为大军开路,然后官军主力再鱼贯而入,剿灭黄巾军大部。

刘范先叫屯骑部军士先饱食一顿,然后再给马儿喂食。万事俱备,只欠北风。到了丑时三刻,依旧吹着西北风。刘范估摸着到了预定时间了,便让骑兵们人含枚,马衔环,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长社城。

刘范举目四望,平原上只能看见一片漫无边际的荒草地和一座占地极广的营寨,那就是黄巾军的营寨;四下里没有一个人,派出的斥候也回来报告说没有黄巾军的暗哨。刘范放心了。于是刘范和典韦两马当先,带领屯骑小心翼翼地绕到荒草地边。此时,天依然吹着强劲的西北风,荒草纷纷披靡。屯骑骑兵每人都燃烧起火箭,刘范点点头,挥下手中的剑,下一秒两千多枝带着赤红火焰的流星就一头扎进荒草丛中。火借风势,恰巧一阵大风拂来,火苗迅速窜成火舌,舔舐着一棵棵干枯的草根。火焰迅速朝着东南方推进,留下满地的黑色草灰。

刘范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也笑意也越来越浓。火焰仿佛点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刘范只能听到火焰吞噬万物的“呼呼”声。火舌像海浪一样向营寨袭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冲到了营寨的底部。黄巾军的营寨由纯木头打造,被火焰烤炙一会儿,也立即毫无疑问地沦陷了!

这时,黄巾军的营寨里传来一些叫喊声,想必是有夜巡的黄巾军士兵发现了!但已经来不及了!火势汹汹,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岂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就在黄巾军士兵们登上寨墙上时,突然爬满了火焰的寨墙不堪重负,竟然轰然倒塌,几百个黄巾军掉下寨墙,也掉进了火神的怀抱里。

紧接着,又有几段寨墙因为火焰吞噬了底部根基,而轰然倒塌!刘范清楚地看见,墙后是一群群正在用水和泥沙扑火的黄巾军士兵,但他们的抢救行动是徒劳的,火焰非但没有消弭,而且更加壮大,一些没来得及跑的黄巾军士兵立即被火焰拉进去了!风还在吹,火还在扑向营寨的内部的营帐。

等了半会,黄巾军的营帐差不多也都快被吞噬了,刘范瞅准时机,拔出了宝剑,对身后的屯骑骑兵,喝道:“将士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来了!你们要是不要啊?!”

闻言,所有人的斗志都被点燃了,典韦带着全军吼道:“要!要!要!”

刘范满意地道:“好!随我冲!”“冲!”屯骑部爆发出喧天的怒吼声,跟着刘范冲向黄巾军的营寨。对面正在乱跑的黄巾军士兵看见了,无不瞠目结舌,更加卖力气的逃跑。刘范大喝道:“刘范来也!快快投降!不降则死!”说着,刘范弯下腰,捅死一个吓得呆在原地的黄巾军士兵。黄巾军士兵都作鸟兽散,没有一人回头抵抗。

刘范又吩咐道:“于广,你率部去打开营寨大门,其余人随我冲!”说完,于广便带着五百人转向大门了。而刘范继续向黄巾军营寨内部冲去,一路上留下遍地的黄巾军士兵的尸体。冲破重重阻拦,刘范进到了核心地带,就是张梁的帅帐。刘范拨开营帐的门帘,进入一看,只有几个正在抢夺财物的黄巾军士兵。刘范大急,连忙一手提溜起一个黄巾军士兵,喝道:“说!张梁跑哪去了?”

只见那士兵涨红了脸,一句话也不说。刘范是真急了,又加重了力气,喝道:“快说!不然杀了你!”

一旁的典韦无奈地道:“主公,你掐着他的脖子,他说不出话来。”

刘范恍然大悟,连忙放开手。那黄巾军士兵立即无力地掉下,大口大口地呼吸,最后挣扎着道:“禀,禀告将军,咳咳!张梁,张梁,他往南门跑了!”

刘范便放过那人,又带着屯骑骑兵杀向南门。一路上黄巾军士兵全都拥堵在南方,说明黄巾军确实是要往南门逃跑。刘范连忙扎进黄巾军的人山人海里大开杀戒,但黄巾军人实在是太多,刘范的速度很快就下降。刘范又大喝一声:“挡我刘范者死!”

黄巾军士兵听到是刘范,吓得纷纷退避三舍,主动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刘范又带领屯骑部穿过,只是几秒钟,就出了南门。一出南门,果然看见有拿着火把的几百骑兵,正护卫着一骑,看背影正是张梁。

一整夜的血战,刘范越战越勇,看到了张梁后更是喜不自胜!刘范大笑,喊道:“张梁贼子,看你往哪逃?!刘范来也!”那一骑听见刘范的话,吓得差点掉下马来。屯骑部直追黄巾军骑兵。屯骑部所骑坐的马儿,都是从凉州送来雒阳的,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马;而黄巾军那些骑兵,都是抢来世家大族自家蓄养的马匹,十分瘦弱,根本不堪重负,所以,屯骑部越来越接近黄巾军。

张梁见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便决心背水一战,来个鱼死网破。他下令让黄巾军骑兵拨转马头,直面屯骑部骑兵。

刘范笑了,论起骑战,他自信屯骑不会输给大汉国境内任何一支军队;即使到了塞外,也能和蛮夷们斗上一斗。屯骑部还是先引弓射箭,一波箭雨就让黄巾军骑兵丧胆,多达几十个骑兵被射中,还有很多骑兵因为害怕而操控不了马匹,掉了下来。屯骑部又收起弓箭,抽出马刀,两军交手一回合,屯骑部无一人下马,而黄巾军却损失惨重。

一看形势逼人,张梁不顾黄巾军骑兵还在为他抵抗刘范的屯骑,便骑马逃跑了。黄巾军骑兵一看,悲哀不已,经屯骑部的劝说,纷纷归降。而刘范就带着典韦继续追杀孤身一人的张梁。张梁终究还是逃不掉的,当他回首一看,刘范和典韦已经飞奔到了他的后面。刘范杀他之心急切,便拉开弓弦,朝张梁嘣了一下,并没有放出真的箭。张梁也许是怕到极点了,听到弓弦声响起,以为刘范真的放箭了!张梁一害怕,便掉下了马鞍,滚落到地上。刘范大喝一声,一剑,就砍断了张梁的脖子。张梁连发出生命最后一声怒吼的机会也没有,就死了。

典韦便下马,扯开张梁头上的发簪,再把头发弄乱,把他的首级拴在刘范的马脖子上。典韦憨憨地笑道:“呵呵!主公,这下张家三个贼子都让你给杀了!以后肯定能当大官!”

刘范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笑道:“哈哈!等主公我当了大官,一定也让你当大官!”

典韦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道:“谢主公!要知道主公这么厉害,俺老典早就应该投靠你了!”

第三十七章 枭雄来了

刘范取下张梁的头颅,将其举起来,在火把的照耀下,仿佛他还有生命活力。四周的屯骑骑兵见了,兴奋异常,纷纷疯狂地大声叫喊。刘范道:“黄巾贼的营寨还有的是黄巾贼,还想建功立业的跟我冲回去!”

“喏!”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准备向黄巾军大营袭去。正在此时,典韦道:“主公不好了,你快看那边!”说着,典韦指着漆黑的远处。刘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竟看到夜里一团漆黑中,远处的山谷里兀然出现一条快速移动的火龙,看样子应该是一支军队正在行进。典韦有些吃惊,道:“主公,你说那是不是黄巾贼?”

刘范也有些怀疑,想了想,道:“这不可能!黄巾贼主力已经被打败,张梁也都死了;哪路黄巾贼敢这么不开眼,还敢往这个火坑里跳。一定是官军或者义军。随我去看看吧。”

于是,刘范就让屯骑部留在原地休整,而刘范带着典韦去一探究竟,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有典韦这个杀神在,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典韦为刘范举着火把,两人就快速奔向那支军队。看到刘范两人来了,那支军队也停了下来,纪律严明。

靠近那支军队时,刘范能从火把微弱的火光中隐隐约约看出那是一支由骑兵组成的军队。刘范和典韦驻足,刘范喊道:“来的是谁?快快回答!”

只见火光下一骑从黑暗中窜出来,那骑对刘范答道:“官军是也!”

刘范又道:“不知哪路官军?谁是主将?”

那人又道:“朝廷特派一千官军,特来援助朱中郎将和皇甫中郎将!我乃新任骑都尉,曹操!不知对面的是哪位将军?”

刘范一听,震惊得快要落下马。没想到竟然是曹操来了!没想到自己穿越不过两个月,就已经认识卢植、刘备、关羽、张飞、董卓、李傕、郭汜等东汉末年的名人,如今有幸又遇见中原霸主曹操曹丞相!

刘范好歹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不是在后世少不更事的屌丝了,一会儿就镇定下来。刘范道:“我乃是北军屯骑校尉,刘范刘子楷!”说完,刘范明显能听到对面的官军里响起一片吵杂的议论声。刘范知道曹操多疑,应该不会主动暴露出来,于是便和典韦打马走向他。

这时,在火光和月光的照耀下,两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原来,曹操身高仅仅七尺,在人民普通高大的东汉显得很矮,矮了刘范一个头有余;他皮肤略显得有些黝黑,应该是因曹操喜爱当游侠,整天风吹日晒的所致;他还长着一对细长的眼睛,几乎很难看清他的眼瞳在哪,但刘范似乎看到曹操的双眼里像两个幽蓝的湖泊,深不可测,深不见底;曹操的髯毛很长,垂在他的肩膀上;除此之外,曹操并无异于常人之处。

刘范有些吃惊。看曹操长得不高不帅,甚至还有些寒碜,可没想到这就是那个以后要称霸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枭雄!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当刘范在打量曹操之时,曹操也在用他那细长的双眼仔细地给刘范来了个肉眼ct。在曹操那闪着黑色的光的眼神审视下,刘范感觉坐在马鞍上如坐针毡。曹操打量完刘范后,立即在马上行军礼,道:“末将拜见校尉大人。”

刘范回过神来,道:“哦,原来曹都尉是来支援朱中郎将的?”

曹操道:“正是。末将刚刚听到夜空里传来一阵喊杀声,煞是惊人,想必是官军和黄巾贼打起来了。不知战况如何?”

刘范笑道:“哈哈哈哈!曹都尉来的真不是时候!刚刚官军依照我出的计谋,夜袭黄巾贼大营,黄巾贼已经为官军大败,连其主帅张梁也被我擒杀了!恶来!把张梁的头颅拿给曹都尉看看!”典韦很听话,立马从他的坐骑脖子上取下张梁的头颅,举在火把旁边,让曹操看得真切。

曹操或许不认识张梁,但出于对刘范的信任,也就相信了。曹操点点头,道:“大人真是厉害!竟能一同斩下张氏三贼的全部首级,可谓是功勋卓著啊!日后朝廷肯定少不了对大人的封赏!”听曹操的语气,刘范能从中嗅出一丝丝嫉妒的意味来。

刘范笑道:“曹都尉不必羡慕。常言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张梁虽已经授首,但大部分黄巾贼还在大营里四处作乱。曹都尉不如和我一起回去,继续剿灭黄巾贼吧!”

曹操听了,面有惭色,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末将这就和大人一同进兵黄巾贼大营。”刘范点点头,回马去带领屯骑去了。

接着,两军合兵一处,共同奔向不远处的黄巾贼大营。此时,黄巾贼虽然没了最高统帅张梁的领导,但还有许多基层干部,比如渠帅等在指挥着黄巾军。故而,黄巾军虽然已经大败,局势也不可挽回,但他们仍然在作最后的抵抗。刘范看了曹操一眼,发现曹操果然露出一丝欣喜的颜色。于是两人领着两军冲进了黄巾军的人海中。顿时,黄巾军看到刘范打出的旗号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崩溃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黄巾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失去抵抗的信心,纷纷四散开逃跑。

刘范又和典韦一道,扑进黄巾军里去,先打开黄巾军阵一个缺口;屯骑骑兵迅速跟进,扩大战果;而曹操的部曲也是狐假虎威,跟在屯骑部之后,假装是刘范的人,黄巾军士兵不疑有他,只顾着四散奔逃。刘范一边和黄巾军士兵厮杀,一边观察曹操的动静,只见曹操身先士卒,不避风险,手持两把锋利沉重的钢斧,在黄巾军中大开杀戒,可见曹操那游侠不是白当的,应该有些武功底蕴的。其实,是世人看错了曹操。曹操不仅有谋略,有文学造诣,其实他的武功也很不错。只是曹操的谋略文采实在是太过斐然了,所以人们没有看到他的武功。

官军主力也趁机加入战斗,各个如狼似虎地杀向黄巾军。黄巾军大败,只得往西边而逃。刘范见了,有些担忧黄巾军会由此突围出去。但很快,他的顾虑烟消云散。只见当黄巾军前军正要踏出最后一步时,东门外一声梆子声响起,随后官军的伏兵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原来朱儁和皇甫嵩料定了黄巾军会从西门突围,便在那里布置了伏兵。

官军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击,黄巾军越来越不支,最后,黄巾军大部分被剿杀,只有一小部分投降官军。

此这次战役,一举扭转了官军在中原地区的颓势,最高统帅张梁身死,二十多万黄巾军被剿灭和收降。从此以后,中原地区再也没有哪一股黄巾军能够和官军匹敌了。

第三十八章 秉烛夜谈

当晚,由于官军战斗太久,身体疲惫,于是朱儁和皇甫嵩有令,让官军先进长社城去睡个好觉。

刘范也回驻地的营帐睡觉去了。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中原地区的黄巾军从此烟消云散,发动黄巾起义的张氏三个首领最后一个也死了。黄巾军迟早会灭亡,不可能长久了。但刘范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因为王者曹操来了。

正在刘范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时,帐外突然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刘范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榻上坐了起来,透过微弱的牛油灯的灯光,刘范看见帐外正有一人正在逡巡踌躇。刘范狐疑不已,便喊道:“是谁在外面?”

那人好像有些惊讶,身子一挺,道:“啊!我是骑都尉曹操。敢问刘屯骑睡了么?”

刘范有些吃惊,心想:这曹操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我干嘛?刘范道:“并没有。敢问曹都尉这深更半夜的,为何来找我?是有何军务吗?”

曹操笑道:“不是不是,末将就是想来找大人你聊聊天,没有军务要商榷。”

刘范想了想,道:“那你快进来吧!这夜里寒气重,小心着了凉。”

“喏!”话音刚落,只见一只手伸进了大帐,将帐帘撩了起来,紧接着,刘范就看到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的曹操走了进来,面带有些邪邪的微笑。

曹操一边脱下披风,一边道:“曹某贸然来访,扰了大人的清净了!”

刘范道:“我本来也是睡不着,何来清净?况且我的年纪不如曹都尉,以后我称呼曹都尉为兄,你称呼我为弟如何?否则,你我称呼官职尊卑显得过于生分了些。如何?孟德兄?”

曹操呵呵一笑,道:“既然刘老弟抬举我,我只好顺着走了。”

刘范微微一笑,道:“孟德兄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曹操道:“深夜无眠,又恨无一二知音,想起刘老弟,就过来了。”

刘范道:“不知孟德兄要和我聊些什么?”

曹操颔首,想了想,沉着声音道:“子楷老弟自担任北军屯骑校尉以来,在京畿素有治军有方、爱兵如子的贤名,我在雒阳城厮混时久仰大名,只因当时我不过一个雒阳北部尉,又因北军纪律森严,故而没有机会与子楷相识,实为可惜;到了黄巾乱起时,子楷又接连出谋划策,助官军重创黄巾贼众,亲手斩下三个贼酋的首级,真是大快人心!”

刘范笑了笑,道:“不过微末之功,若没有官军主力支撑,则我怎么可能成就如此功绩?不知孟德兄为何谈起这些过往?”

曹操道:“子楷,你已经功勋卓著、累身功绩,天下无人能比得过你。但成事须有包揽天地的宏图大志,不知你的志向是什么?”

刘范想了想,决定套一套曹操的心思。于是刘范笑道:“孟德兄可先言。”

曹操道:“不瞒子楷,我曹孟德这一生就想着为我们大汉干些实事,只想当个将军,披坚执锐,横行塞外,荡涤蛮夷,安定北境,扬我汉人风采!到了死的时候,只要有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上‘大汉征西将军’六个大字,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刘范闻言,激动不已,立即出手给曹操热烈鼓掌。这时候的曹操,与后世想要把日本人杀光的爱国愤青几乎没什么两样,一心只想着杀光对汉国构成威胁的蛮夷,以此来体现忠君爱国。可惜,后来世道变了,曹操只能在“汉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至少,在讨伐董卓之前,曹操还是念着大汉朝的,他后来还写了文章,阐述他要当“大汉征西将军”的理想,只不过当时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汉贼,没人相信他。到了死的时候,曹操还坚持只当一个和皇帝之位只差一步之遥的魏王,不愿谋权篡位,改朝换代,可能是他对汉朝还有所执念或者某种亏欠。

刘范鼓掌,夸赞道:“好!好!好!孟德兄有此雄心壮志,可谓是英雄人物啊!”

曹操笑道:“子楷过奖了。那不知你的志向是什么?”

刘范想也不想,就道:“不瞒孟德兄,我的志向大体和你的差不多,也是想做个将军,为大汉征战沙场,建立不世之功勋!但刘范不才,做将军的同时,也要学那张骞大人!”

曹操有些犹疑,道:“子楷是想出使他国,为大汉征取利益吗?”

刘范摇摇头,道:“非也!那是文人的本分,不是武人的职责。我的意思是,张骞为大汉开拓西域为疆土,壮哉!我日后当了将军,一定也要大汉铲除蛮人,开疆扩土!”

曹操表现得很好奇,道:“嗯!子楷的志向甚是远大,我佩服。但不知何处还可以开辟为我大汉的疆土呢?我们大汉现今国土万里,于诸国中首屈一指,膏腴之地也不胜枚举。不知还有哪里比我们大汉肥沃美丽?”

刘范笑了笑,道:“孟德兄有所不知,除了西域可以收回,我们还可以开辟很多地方呢!”

曹操满脸的疑惑之色,道:“愿闻其详。”

刘范神神秘秘地道:“孟德兄听说过交州吗?”

“当然听说过了。可自从孝武帝收复岭南,建立交州以来,不是一直都是我们大汉的一个州吗?莫不是,子楷指的是交州的附近?”

刘范道:“孟德兄聪慧无比,我所不及也!我指的就是交州以南地区。”交州就是后世的两广地区和越南国北部地区;交州以南,就是中南半岛了。

曹操道:“我听说,那里虽然有一个小国名曰哀牢,但依旧还是野兽出没、蛮人衣不蔽体、披发左衽的蛮荒之地,更离我们大汉甚是遥远,交州人民稀少,又有什么好开辟的呢?”

刘范道:“在夏商周时期,中原不也是荆棘载途的蛮荒之地么?只不过是祖先们披荆斩棘,勤事农桑,使中原地区得到了长久的开发而已。只要花费些力气开发那里,我料定那里一定会像中原一般繁花似锦。”

曹操半信半疑,因为可能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像这样新奇而神秘的事。刘范又道:“而且我听说,交州的稻子可以一年种两三次,而交州以南蛮荒之地竟然一年收获三次稻子,且亩产十分高!当地的农夫,根本不需要努力耕耘,只需要把一颗种子撒到田地里,再等天下几十天的大雨,就能收获一万颗粮食!”

曹操有些相信了,但还是残存有一些怀疑。他道:“哦!果真如此?”

刘范道:“我发誓,我所言是真的,并无半点虚假。孟德兄试想一下。要是大汉得了那块膏腴之地,一年能收获三季稻子,那以后大汉谁还会饿肚子呢?”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若是真如子楷所说,那对饥民遍地的大汉来说,倒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第三十九章 枭雄本性

刘范一想到后世的那些膏腴之地,就恨不得这就带兵去征服那些地方,包揽成为大汉疆土。刘范又笑道:“天下之大,谁人能知?除此以外,其实还有不少地方正应该征服。孟德兄听过有个扶余国吗?”扶余国大体在后世的东北平原上,也是游牧民族。

曹操一听说又有好地方可以让大汉征服为国土,兴奋不已。他道:“当然听说过了!那扶余国在鲜卑的东方、幽州玄菟郡的北方,国土十分广阔。而且那扶余国国力很强,檀石槐还没有当上鲜卑共主时,鲜卑还屡屡遭受扶余欺负呢!现在鲜卑强盛起来了,他们也就不敢再嚣张了。”

刘范点点头,道:“对,就是那个地方,孟德兄真是见多识广。”

曹操疑惑不解,道:“可是,就算那扶余再怎么强盛,也不过是个不事农桑的野蛮国度而已;我也没听说过那里有多肥沃富庶。我们大汉要他的国土又有何用呢?”

刘范暗自发笑,曹操再怎么聪明,也绝不会知道东北平原有多好。刘范一本正经地道:“孟德兄有所不知,其实那里的土地十分肥沃,只是扶余蛮夷蠢笨,不懂得开发罢了!中原的土是黄的,扬州的土是红的,但唯独那里的土是黑色的!那里的黑土蕴含着无数的天地精华,只要捧起来用手指轻轻一捏,便能捏出几滴油脂来!虽然只能收获一季,但亩产颇高,五谷杂粮质量极高。而且,那个地方的各种资源十分丰富,有煤矿,有铁矿,甚至还有金矿!扶余国人不取,正是等着我们两个率领汉军打过去取啊!”刘范虽然说的夸张,但东北确实很是富庶。

曹操惊讶得张大了嘴,然后奸邪地笑道:“天下竟然有这等物华天宝之地?!如此物宝天华之地,让区区蛮夷扶余国霸占着实在是不妥,还是让它属于大汉比较好!”

刘范道:“哈哈!正有此意!到时候,得了这两块膏腴之地,大汉臣民就再也不知道饥馑为何物了!”

曹操踌躇满志地笑道:“好!好!好!到我日后当上将军后,一定先为大汉攻取这两块膏腴之地!”

刘范闻言,又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并不言语。

曹操感到奇怪,道:“子楷怎么又不高兴了?”

刘范道:“孟德兄不知,我这是可惜啊!可惜我们现在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曹操十分不解,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刘范道:“孟德兄生在雒阳,肯定知道,当今的陛下受十个阉竖的蒙蔽,忠奸不分,认贼作父;而朝廷上的大臣几乎都在勾心斗角、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攘外必先安内,国内如此形势,我们又怎么能一展宏图大志呢?”

曹操点点头,颓废地呼出一口气,非常认同地道:“子楷所言,也是不无道理。现在的朝堂上,全都是衮衮诸公,真的能上辅佐君王,下安抚黔首的少之又少,又受十常侍的打压克制,忠良之士就更加难以出头了。”

刘范心想,没想到曹操还是个忧国忧民的愤青,倒是和宋朝的辛弃疾相似。刘范又补充道:“最可惜的是,不是朝堂糜烂,至尊无能,而是身为大汉臣民的我们,面对如此境地,却毫无改变之力,只可看着局势越变越坏。”

曹操深以为然,痛心疾首地道:“是也!是也!孟德不才,也曾想到过要匡清寰宇,洗净八荒,可惜我出身低下,力量薄弱,唉!”

刘范笑道:“这世上哪里来的出身低下之法?论起低下,那我的祖先高祖,不也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泗水亭长么?”

曹操有些吃惊,可能是没想到刘范竟然这么大胆,敢直言刘邦只是个亭长,那可是他的祖宗啊!曹操如是想。曹操道:“子楷豁达。可我就没这么豁达了。因为我出身阉党之后,要想实现理想,也只能依附于人罢了!”

刘范有些好奇,曹操竟然甘居人下,要知道他可是曹操啊!刘范道:“哦!孟德兄依附在哪位的门下?”

曹操道:“当朝大将军,何进!”

刘范一听就想笑,按照历史推进,曹操确实在何进的幕府里办事。不只是曹操,还有郑泰、陈琳、袁绍、袁术等著名人物,都曾经侍奉过何进。刘范道:“孟德兄以为大将军何进此人如何?”

曹操一听,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他轻蔑地笑道:“切!不过一个无勇无谋的匹夫罢了!不依靠他那进宫得宠的妹子,兼之其人油腔滑调,长袖善舞,又怎么可能身居如此高位?”

“那就奇怪了,孟德兄既然了解何进为人,为什么还要在他的幕府之下呢?”

“我也不愿意在这么一个匹夫之下,只是家父怂恿的罢了!而且,何进是这朝堂上唯一一个可以与十常侍抗衡的势力,所以,我宁愿做幕府的一员小吏,也不愿做十常侍的座上宾。”

刘范击节鼓励曹操,道:“孟德兄高义,我所不及也!”

之后,两人又扯了点其他的事情,一直到了寅时,曹操才想起来时辰不早了,这才告罪而出。经过这一夜的长谈,刘范从曹操口中得到了很多信息,更重要的是,对曹操的性情有了一些了解。曹操出生在乙未年,也就是公元一百五十五年,现在已经有二十九岁,正处于血气方刚的鼎盛时期,心中还没有要谋朝篡位的心思,只不过是一个一心只想着要匡正朝廷的愤青。但后来,当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他再也回不去了,就是他想回去,他手下的文臣武将也不会同意。说到底,曹操正应了名士许邵对他的评价,那就是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刘范很欣赏曹操,不管在曹操处于什么环境下,他都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人。只可惜,命运捉弄,让他生在了乱世的前奏,生不逢时。若是他生在“文景之治”,想必一定是个大贤臣。

第四十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朱儁和皇甫嵩告令诸个校尉前来议事。会议第一件事,就是用在战场上缴获的钱粮,打赏全官军上下将近五万人,并给阵亡者和伤残者一笔抚恤。当然,立了最大功劳的屯骑部,自然得到了最为丰厚的赏赐,就连作为校尉的刘范,也领到了二十万钱的赏金。刘范也十分高兴,但想了想,又从二十万钱里拿出十万钱赏给典韦;剩下的十万钱,赏给四个军侯和表现突出的几十个士卒。四个军侯自然是喜不自胜,受宠若惊;而典韦几次推辞不肯接受,但刘范强令他接下,典韦感动得老泪纵横,五体投地。

会议进行第二项议程,商量官军下一步动作。此时的形势是,黄巾军三个最高统帅全部阵亡,黄巾军主力已然被歼灭,官军基本实现了战略意图。但是,全国范围内,特别是豫州和青州还有很多小股黄巾军,虽然小股,但因为他们分散,剿灭起来十分麻烦,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刘范对这种情况是知道的。因为这两个州的黄巾军分散,官军很难剿灭;到了初平年间,在曹操打败青州黄巾军之时,黄巾军增长到了恐怖的一百多万;豫州的葛陂黄巾军死灰复燃,后来朝廷又派鲍鸿去镇压,但最后他被黄巾军打得大败。

曹操提议,既然黄巾军分散在各地,那官军也可以分兵分成小部分,每个官军的部曲对应一部黄巾军。有人质疑,如果官军过于分散,会不会有被黄巾军集中兵力逐个击破?曹操又道,现在的黄巾没了张角、张宝和张梁的指挥,已经完全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根本不足为虑。朱儁、皇甫嵩和刘范三人最先同意了曹操的议案,各个校尉见官军的三巨头都同意了,便也没话说了。于是,朱儁和皇甫嵩带领本部人马去支援南阳;曹操是豫州谯郡人,故而他要求回家乡剿匪;刘范则被分配去梁国;其他部曲各有分配。

……

“子楷老弟,不知今日分别,何时才得以相见?”曹操挽着刘范的手,颇有些可惜地道。

刘范道:“再相见时,应该是雒阳吧!届时我们肯定会被宣召入京封赏,封赏之后,我一定登门造访,叨扰孟德兄。”

曹操点点头,转身爬上坐骑,待他勒住缰绳时,又对刘范道:“好!子楷,后会有期!我先走了!”

刘范也道:“后会有期!”说完,曹操一打马,带着他的官军开赴谯郡去了。刘范想着“后会有期”这个词,心中有些苦楚。曹操放荡不羁,自由洒脱,忧国忧民,雄心壮志,很和刘范合得来。日后曹操一定会和他为敌,想到这里,刘范心里就不好受。若是相逢在治世,想必他们必是一对挚友。可惜,他们两个人都生错了年,投错了胎。

正在刘范感伤之时,典韦提醒他时候不早了,刘范只得也翻身上马,带着屯骑部和民夫奔赴梁国。梁国在颍川的东边,两地之间还有兖州的陈留。刘范先是带典韦回家乡看看,然后继续前行。

一日,屯骑部刚刚剿灭一股山贼之后,在官道上走着。突然,一个斥候来报,道:“大人,不好了!前方三里地有一股黄巾贼,他们劫持了一个大商队,正在将人马、财物逼走、搬走!”

刘范便道:“头前带路!”于是,刘范便在斥候的指引下,向东方行进。越过了一个土冈,刘范果然看见,土冈之下,正有三千多黄巾贼,他们身上、手上都拿着许多闪闪发光的东西,贼众中间有许多辆马车许多穿着华丽的人,正被他们所挟持。刘范不多想,立即命令屯骑骑兵一起冲下土冈歼灭黄巾贼。

黄巾军也发现了刘范等人,马上就有点惧怕;刘范的大旗一被举起来,黄巾军看到旗帜上的“刘”字,立即崩溃了,纷纷想要丢盔弃甲而逃。一个渠帅模样的人四处杀人,这才止住了黄巾军逃跑的势头。

刘范又和典韦搭档,一起冲进黄巾军的人群,他们甚至还没有排列成方阵。所以刘范和典韦就像虎入羊群,黄巾军个个都忘了抵抗之心,被两人杀得大败。刘范冲破了黄巾军重重阻拦,忽然看见黄巾军中正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大声哭喊,奋力挣扎,而两个少壮黄巾军士兵正抓着她的手,想要将她拉走。

刘范便放过眼前的黄巾军士兵,策马狂奔,朝着那个那个女孩。刘范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女孩,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感觉那个女孩也在愣愣地看向他!刘范仔细看,才发现那个女孩长得眉目如画,天姿国色,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突然陷入温柔的水波里。再坚硬的男人,也长着一颗柔软的心,正是有人触动了他的心。

正当刘范陷入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时,一声暴喝惊醒了他。刘范一回神,只见那两个黄巾贼已经放开了那个女孩,操着刀刃劈向刘范的马匹。刘范挥剑一击,两人毙命。刘范想起那女孩,便抬头一看,那女孩还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刘范便伸出一手,用手抄过她的双臂,将她揽起来。但刘范真伸出手时又十分忙乱,慌乱之中,刘范感到他的手陷入了一团柔软之中。刘范大惊再看那女孩时,她早已面红耳赤了。刘范也立即红了脸,道:“姑娘,得罪了!”

一抄手,刘范便将那女孩抱了起来,又将她放在背后的马鞍上。刘范又感到透过甲胄和战袍,后背暖暖的。刘范扭头对她:“抱紧我!”

她微弱地“嗯嗯”两声,又伸出一双手有力地箍住了他的腰。刘范的心怦怦乱跳,呼吸急促,又对她道:“等下会很恐怖,你闭上眼睛不看见就没事了。”

那女孩又“嗯嗯”两声,将头依靠在刘范的背上,刘范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催动马儿,继续指挥屯骑骑兵剿杀黄巾军士兵。每杀一个黄巾贼,刘范都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颤抖于是刘范不再动手。

等了一刻钟,屯骑骑兵终于歼灭了这一部黄巾贼。刘范只觉得过了千年一般。

第四十一章 美丽邂逅

刘范踢马,将两刘范踢马,将两人驮到没有死尸的地方,然后用温柔的语气对她道:“好了!没事了!睁开眼睛吧!”

那女孩顺从地睁开了大眼睛,并松开了手,当看到黄巾贼的死尸时,又吓得惊叫一声,立即抱住了刘范的腰,身体紧紧地黏在刘范的后背上。

刘范微笑着道:“不要怕,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再欺负人了!”

闻言,那女孩又试探着眯开一条线,然后才慢慢地睁大眼睛,但紧紧抱着的双手不曾放松一点,身体也紧紧地靠在刘范的后背。

等了许久,那女孩突然说话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地道:“将军,我怕!”

刘范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他努力地保持着微笑的神情,想要给她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刘范微笑着道:“不用怕,不是还有我么?我会保护好你的!”

话音刚落,那女孩身体微微地颤抖,然后她点点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刘范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糜贞。将军,你叫什么名字呀?”

“哦,我叫……”正当刘范要说出名字时,只见两个中年男子走向刘范,刘范正要问候,突然身后的女孩叫了一声:“大哥二哥!”然后糜贞就松开了手,跳下了马,跑向那两个她称为哥的中年男人。刘范不禁有些抱怨那两人的出现,他还没享受温存够呢!

刘范只好下马。那两个男子穿着富丽,身上有一股不凡的气质。两人带着糜贞对刘范拱手,都道“拜见将军!”

刘范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中稍微年长一些的人,恭敬地道:“回禀将军,我叫糜竺,这是我二弟糜芳,这是我三妹糜贞。不知将军是哪位?”

刘范闻言,感到震惊。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后来帮助刘备的糜竺和糜芳!更没想到,那个俏丽非凡的女孩,竟然是糜贞糜夫人!

刘范回过神来,道:“哦!原来是名震徐州的巨贾糜氏!我是雒阳北军屯骑校尉,刘范!”

三人闻言,比刘范更加震惊。糜竺最先反应过来,纳头便拜,道:“没想到竟然是名扬四海、威震八荒的刘屯骑!失敬失敬!若没有校尉大人今日出手相救,那我们三人俱死于黄巾贼手矣!子仲在这里代表徐州糜氏,感谢大人出手相救之恩!”

刘范挽起糜竺的手,道:“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做的。更何况,朝廷派遣我来剿灭黄巾贼,若是没有你们,我也剿灭这些个黄巾贼的。”

糜竺坚持道:“大人大恩,不敢忘记!来人呐!抬上来!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不要嫌弃。”说着,糜家的几个奴仆将几个大箱子抬了过来,看他们满头的大汗,估计里面金银珠宝装的不是一般的多。果然,打开一个箱子时,一块碎银就迫不及待地滑落出来;再打开,一道光芒就从箱子里照射出来,十分耀眼。

刘范看也不看,连连推辞,道:“不可!我搭救你们是出于道义和职责,怎么收下你们这么多钱财?”

糜芳道:“只是一些钱财而已,我们还怕将军嫌弃不够呢!若是将军不接受,日后谁还会在危难之时出手相救呢?将军快快接下吧!”

刘范正犹豫之时,一旁低着头还面红耳赤的糜贞说话了,她用一种温柔似水的声音道:“大人,你不肯收下那些,那就收下奴家这个玉佩吧!”

只见糜贞从衣带上取下一块绿色的美玉,图案是传统的鸳鸯戏水,垂挂着红色的流苏。糜贞低着红头双手捧着美玉,奉给刘范。刘范有些愣神,鸳鸯戏水的意思他是知道的。一旁刚刚还在劝说的糜竺和糜芳,突然沉默了。糜缳又道:“大人,请收下吧!这是奴家一点心意。如若大人不收下,那奴家心里会很不好受的。”

刘范犹豫地眨了眨眼,只见糜贞依旧羞涩不已。刘范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接过美玉的时候,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触摸到了糜贞的手背,白皙而细腻,就像绸缎似的柔滑。糜贞身体微微一震,想要抽回手,但又想不动。刘范快速拿到手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刘范连忙支支吾吾地道:“哦!那,那就谢谢糜小姐了!”

糜贞见刘范真的收下了,嘴角上慢慢浮起笑意,脸红得就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她给刘范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但始终都没有抬头。

糜芳和糜竺两人一看这情景,脸上都有些不自然。这时,典韦的出现打破了四个人之间的尴尬。典韦扯着嗓子,粗声粗气地喊道:“主公!不好啦!南边又发现有黄巾贼出没啦!那里的县令请求主公去支援!”

刘范不禁有些抱怨,黄巾贼哪时出没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没。刘范有些不舍,道:“三位,我要去剿灭黄巾贼了!告辞!”说完,刘范用余光瞟了糜缳一晚,只见她已经抬起头了,看着刘范脸上有些慌乱和不舍。有道是“乱世无力看风景”,刘范只能转身上马,率领刚刚屯骑骑兵走了。

……

安稳地骑在马上,刘范拿出糜缳的玉佩出来仔细地端详,看着上面的鸳鸯戏水看得出神。鸳鸯一公一母,正交着颈,好像正在对彼此耳语着情话。刘范拿到鼻子下微微一嗅,一丝玫瑰香味就绕进了刘范的鼻翼里,红色流苏撩拨着刘范的脖子,就像糜贞的倩影撩拨着他的心。脑海里浮现出糜缳那张眉目如画、美艳动人的脸,刘范就感到心脏悸动不已,心想:若得斯人之心,人生夫复何求?想到这里,刘范又免不得可惜不已,这不过是一次刹那间的美丽。

突然一张黑乎乎的大手闯进刘范的视野,刘范本能地急忙收进手掌里,抬头一看,正是憨笑的典韦。典韦憨憨地道:“主公看什么宝贝呢?也让俺老典瞧瞧?”

刘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边去!”说着,刘范骑马和典韦保持距离。典韦望着刘范远去的背影,傻傻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主公这是咋了?往日俺可没见他像今天这般不快活?”

一旁的王力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典侍卫不知道吧?主公这是心里有人啦!”

典韦好奇,道:“主公心里有谁啊?”

王力笑道:“你没看见刚刚那个糜小姐么?主公就是在想她啊!”

典韦恍然大悟,点点头,竟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俺老典这就去把糜小姐给主公抢来!免得主公劳神想她!”说着,典韦还真的准备打马转向。

王力急了,连忙道:“典侍卫别去!你要是去了,主公一定要骂你!”

典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道:“俺不是想帮主公么,为啥他要骂俺啊?”

王力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准去就是了!”

第四十二章 芳心暗许

官道上,糜家官道上,糜家的商队休整一会儿后也就准备出发了。糜竺和糜芳两人这里指挥一下,那里指挥一下,不一会儿,家丁们就将黄巾军刚刚破坏抢掠的商品和钱财都整理好了。糜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一看,糜贞还在望着官道的另一方望得出神。

糜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朝糜贞大喊道:“三妹,天快黑了!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时候进城歇脚了!别看了,快走吧!”

那边的糜贞好像没听见,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糜芳也看向糜贞,看了一会儿,他喊道:“三妹,别看了!刘屯骑不会回来了!你再看也没用啊!快回来吧!”

被说中了心思的糜贞这才缓缓转身,低着头若有所失地走过来,慢吞吞地上了一辆马车。糜竺糜芳这才让家丁们起行。糜竺和糜芳坐在糜贞的马车之外,糜芳负责驾驭马车。

车辚辚,马萧萧,坐在马车里的糜贞始终都不出声。糜竺和糜芳对视一眼,糜竺道:“二弟啊,你怎么看刘屯骑?”

糜芳心领神会,道:“兄长,我看那刘范屯骑是人中龙凤啊!我听说啊,这次黄巾暴乱,多亏了刘屯骑出谋划策,身先士卒,他屡战屡胜,无战不胜,仅仅凭借屯骑部两千军士,一连斩下张角、张宝和张梁三个贼人首领的首级,不然现在天下还要更加乱!现在哪个人不识刘屯骑的赫赫威名?连猖狂的黄巾贼,见到刘屯骑的大旗,也要给他退避三舍!”

糜竺也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这刘屯骑啊,不仅仅是战功卓著,战果累累,而且他还是汉室宗亲,是孝景帝、鲁恭王的玄孙,是冀州刺史的长子,可谓是帝皇贵胄,出身高贵啊!到了当今皇帝面前,论起辈分,还要叫他一声兄长呢!”

糜芳用力地打了一下马,笑道:“这些都不足为奇,奇就奇在刘屯骑今年不过十七岁,还未曾加冠。左右不过一个少年人罢了,竟然也能建立如此成就,现在全国人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糜竺一挑眉头,惊奇道:“哦!你说的究竟是谁?这天下,还有人能和刘屯骑比肩而立?”

“兄长难道没有听说过当年秦国的甘罗么?甘罗区区十二岁就当上了虎狼之国的相国,在当时六国之人无不惊讶,甘罗后来的所作所为也传为佳话。兄长再看看今时的刘屯骑,不也是那般少年英雄么?”

糜竺道:“不错。甘罗虽然比刘屯骑年轻五岁,但说起功绩,甘罗徒以口舌为劳,算不得真英雄;而刘屯骑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在沙场上厮杀来的,英雄莫不如是啊!”糜竺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糜芳看了马车帘子一眼,道:“我还听说啊,这个刘屯骑一门心思只放在练兵上,都没有相过一门亲,直到现在,他一个妻妾都没有。在如此血气方刚的年纪,却能够不近女色,也可谓是个中英雄了。”

糜竺还是看着远方青黛色的山岱,道:“现在是没有;但等到他回京论功行赏之后,我估计各个世家大族、官宦显贵,派去的媒人一定会将他家塞得水泄不通。就算他不想成亲,那冀州刺史刘焉大人,也会逼他成亲的!到时候,他是不想结那也得结!”

糜芳有些忧心,道:“兄长所言甚是!我们糜家也是徐州地界上数一数二的世家,要不,我们也派媒人去和刘屯骑说说?毕竟,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糜芳话还没说完,糜贞就急得撩起马车的门帘,露出一张嗔怒娇羞的脸,道:“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我……”糜贞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糜竺和糜芳两人相视一笑,糜芳打趣道:“三妹,我们家的女孩子多的是,我又没说要把你说媒给刘屯骑,你着什么急?莫不是,你看上刘屯骑了?”

糜贞闻言,又变得面红耳赤,轻轻地咬着红唇,雪白的手指扭捏着衣角,娇羞得说不出话来。糜竺也笑道:“哈哈!看来我们家的三妹长大了,心里都有情郎了!”

糜贞心虚地道:“兄长,你乱说什么呢!我,我哪有什么情郎?”

糜竺笑道:“那为什么我们每次说到他,你的脸变得那么红?”

糜贞无言以对。糜芳也笑道:“还有,母亲临终前交给你的那块鸳鸯戏水,说那是送给你心上人的定情信物,等闲人不能得到。刚刚你不是把它送给刘屯骑了么?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糜贞哼了一声,慢慢放下了帘子。糜芳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道:“三妹不用掩饰,你的脸那么红,举手投足之间那么慌乱不自然,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心上一定有人!”

糜贞欲言又止,只好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糜竺笑道:“三妹,给兄长说实话,你想嫁给刘屯骑么?”

糜贞一听这话,身体又是微微颤抖,温润漆黑的眼瞳里闪耀出一道光来。糜贞最后支支吾吾的,还是说不出话来。糜芳对糜竺笑道:“兄长,你这不废话么?那刘屯骑不仅出身高贵、功勋卓著,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三妹人都长大了,见了这个妙人儿,又怎能不动情呢?——三妹,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糜贞心里挣扎着,最后渴望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微微地颔首一下。糜竺看了她一眼,道:“三妹不必刻意掩饰,都是自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又有什么说不得的?况且我们都知道。”

糜贞这才变得自然一些。糜竺笑道:“好!三妹你放心,兄长保证,一定想办法让你嫁进刘家。”

糜贞喜出望外,欣喜若狂,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哄小妹的吧?”

糜竺还没说话,糜贞就立即变了颜色,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可是,他家是汉室宗亲,雍容华贵;我们家虽然是徐州首屈一指的大族,但却只是为人所不齿的商贾而已,怎么可能高攀得起呢?”

糜芳闻言,刚刚还兴致勃勃,马上变得低迷。他道:“是啊!门不当户不对,他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就算我们家再怎么富有,可他又怎会看得起商人家里的女孩?”

糜贞闻言,忍不住梨花带雨地抽泣,眼泪打湿了手帕,肩膀一抖一抖的。糜竺还是一副笑容,他道:“三妹不必感伤,未必你就没有机会。”

糜贞这才抬起红红的脸,道:“大哥你说什么?”

糜竺笑道:“你没发现刘屯骑看你的眼神吗?我看他眼里都像装了钩似的!你长得也算得上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要是他看不上你,那肯定是他瞎了眼了!”

糜贞想了想,道:“可是,世上容貌昳丽的女子多的是,他都能挑花了眼,又怎会想起我来呢?”说完,糜贞又伏在双手上啜泣。

糜竺叹了口气,道:“三妹放心,我一定让他心甘情愿地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刘家!”说着,糜竺看向远方山岱的眼神变得坚硬起来。

第四十三章 进殿面圣

此时的刘范身在此时的刘范身在战场之上,当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当剿灭一股山贼之后,他又会有下一股山贼需要剿灭。后世有句歌词唱的好:乱世无力看风景。刘范深知此理,所以他再怎么恋眷那张美艳绝伦、难以忘怀的脸,却也不可触手可及。刘范甚至在潜意识里暗示自己,不能接近温柔乡。刘范仔细地用手摩挲这鸳鸯戏水玉佩,仿佛他摩挲着她的柔荑,再看远方的天际,又慢慢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笑颜如花,刘范只得闭上了眼睛。就当这是一场荒唐的梦吧!刘范心想。

……

从长社战役过去后几月,刘范一直都在梁国里镇压一切反动势力,单调的日子,只让人觉得日子过得很长很烦。终于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彻底结束了刘范的烦躁,原来,那人是一个在赵忠身边服侍的小宦官。他给刘范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是,赵忠已经成功劝阻汉灵帝刘宏,让他免去卢植的牢狱之灾,又寻了一些手段,让卢植官复原职,又重新担任朝廷尚书台的一员尚书。

赵忠一方面提醒刘范准备好约定好了的一千万钱,不可食言而肥;另一方面,赵忠又给自己打了个广告,如果刘范想让谁担任三公之下哪个官职,他都好商量。刘范辛苦琢磨了半天,对那宦官嘱咐,让赵忠设计,劝汉灵帝罢免现任太仆,让卢植出任太仆。

太仆者,九卿之一也,秩比两千石,不可谓不重;而且按照东汉官场惯例,太仆必须挑选自素有清望兼有过立功表现的大臣,可见其官十分显要。太仆就是管理天下马政的,又兼管全国各种兵器打造和发放事宜,对于刘范以后的发展壮大十分有利。当然,赵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刘范又附上一句:价钱好商量,但都是回头客了必须打个几折。

第二个好消息,全国的黄巾军基本都被镇压下去了,或者有些黄巾残部遁入深山老林里,不再出来。天下重归太平,灵帝龙颜大悦,下诏命令所有有功之人都进京论功行赏。其中,杀了张角、张宝和张梁三兄弟的刘范自然是重中之重了,皇帝特别希望刘范趁早进京。

刘范兴奋不已,穿越以来已经有三个月了,他还从来没见过雒阳城、没见过传说中的汉家天子长什么样呢!终于得到这样的机会了,刘范恨不得来个时空隧道,立即到达雒阳。

刘范便拔起营寨,带领典韦和屯骑部赶赴雒阳城。经过了十天的星夜兼程,长途跋涉,刘范终于来到了雒阳城下。当刘范看到雒阳第一眼时,就整个人懵逼了。只见雒阳城城墙高达四丈有余,上面是整齐的女儿墙,一排排的雄壮军士正站在上面,身边插着许多军旗。雒阳城盘踞在洛水之南,犹如一头正要饮水的洪荒巨兽,气象万千,高大雄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仰视。这就是大国的气概,刘范心想。刘范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仪容仪表都没有半分差错后,他就一打马,骑过吊桥,骑进东大门。

出了黑暗的东门,刘范远远地就看见一队小宦官前来接应。那宦官引导刘范走过很长一段路,一路上都有许多人围观,人群中不乏很多少女少妇。

终于,那宦官将刘范带到了皇城里,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员将领。刘范到了,一一见礼,将领中有曹操、朱儁、皇甫嵩、宗员、董卓、孙坚,其余的都是些无名小辈。董卓还是对刘范冒犯地事情耿耿于怀,怀恨在心,若不是有其他将领在场,就不会对刘范客气;刘范也知道,就和曹操一起,去与孙坚交谈。

原来,孙坚就是历史上的孙坚,他是吴郡富春县人,黄巾起义,朝廷一时间招募不了官军,于是下令准许民间组成义军,协助朝廷剿灭黄巾起义。孙坚便在淮泗地区招募就精兵一千五百多人,前去帮助朱儁和皇甫嵩。后来又到南阳去打击黄巾军,屡立战功,被朱儁举荐,故而灵帝也诏他入京。

但刘范在人群中寻找了很久,也不见刘备三兄弟的身影;又和众人等了很久,最后皇城的大门都被关闭了,也不见刘备赶来。刘范放心了,一定是刘焉动用了一些手段,让刘备没有机会来雒阳论功行赏。若是刘备进了大殿,见了皇帝,肯定会说起他是中山靖王的后代的事。到时候灵帝昏庸,他脑子长在屁股上,说不定还会给他什么爵位或职位,那可就不得了了。

突然,一个穿着服饰品级很高的宦官出来,宣旨让众将进温德殿。

刘范激动不已,他那么卖力气打击黄巾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这一刻么?当他走马观花似的走过十几道宫门,刘范就看见了一座高大雄伟的殿宇,牌匾上大书三个字:温德殿。刘范愣的发神,温德殿比故宫的金銮殿还要高大。

一个宦官踩着小碎步,低头从殿里走出来,用绵长悠远的声调唱道:“陛下有诏:宣,屯骑校尉刘范,进殿~!”

刘范便跟着那宦官,低头走上铺着阶梯。最后在殿门前,刘范脱下鞋子穿着袜,跪下,实打实地给殿里磕了三个头;当走进殿里时,刘范不敢抬头,又磕了三个响头;刘范仿佛感到殿里有一万只眼睛在盯着他看,更不敢有所失礼,走到大殿正中央、御座之前时,刘范再拜。磕了三个头后,刘范唱道:“臣刘范,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刘范唱后,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刘范盯着地毯,也能感受到整个大殿内的森森寒气,文武百官分坐两旁,仿佛各个都像鬼魂一般在瞪着他。突然。从他上面突然传来略显苍老的一声,道:“免礼平身!”

刘范沉声道:“谢陛下!”于是刘范从地上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汉灵帝。只见汉灵帝刘宏身材中等,稍显肥胖,长着一双细小而浑浊的眼睛,鼻子松松垮垮的,嘴唇肥厚,眉毛和胡须稀疏,他戴着华贵的十二旒冕,穿着黑色的十二纹章服,正襟危坐地端坐在御座上。他除了相貌、身形和气质以外,倒还有几分帝王之气。

刘范还注意到,刘宏身后有两个老年宦官,两人都是穿着华丽的宫衣,身材高,脸拉得很长,没有胡须和吼结。想必那两人就是张让和赵忠了。两人其中一人,见刘范正在看他,竟然对着刘范诡异地一笑,两眼放光。刘范猜,那人就是赵忠了。

第四十四章 屠夫刁难

刘范再用余光瞧了瞧四周,除了几个宫女宦官之外,还有两旁的文武大臣。武将队列里跪坐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彪形大汉,他身上穿挂着刘范没见过的铠甲,看品级甚至比他见过的卢植中郎将品级的还要高。那员武将身高七尺五,圆头圆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络腮胡围着嘴唇成一个正方形,一副莽夫的模样。刘范猜想,此人应该就是大将军何进了。

刘范又瞟了右边一眼,文臣队列里跪坐的最近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此人长得瘦小枯干,长眉入鬓,眼睛眯成一条线,颧骨高耸,鼻子挺直,胡须花白,一看就不像什么良善之人,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诡谲的气息。刘范看他的座次,他应该是三公之一的司徒袁隗。袁隗是袁逢的弟弟,是袁绍和袁术的叔父,袁家四世三公,天下名家。

刘范看他们两人模样,就隐隐地感觉不好。正在刘范瞎想之时,御座上的刘宏发话了,他道:“朕听说,卿是汉室宗亲?”

刘范醒悟过来,回答道:“回禀陛下,臣是孝景帝玄孙,鲁恭王之后,冀州刺史的长子。”

刘宏恍然大悟,然后欣喜若狂地道:“诶!对对对!你是君郎叔父的孩子,哎呀!你看看朕这记性,竟然连自家的弟弟都记不得了!”君郎,就是刘焉的字。

刘范违心地道:“陛下处理国事繁忙,心思全在治国理政上;臣的贱名何足挂齿,怎敢劳动陛下时时记得?”

刘宏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双手捧腹,身子也歪到在御座上,旒冕上的十二旒剧烈地晃动。袁隗见了,重重地咳嗽一声,道:“陛下自重!接见外臣时,不可有损君上威仪。”

刘宏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他指着刘范,道:“诶呀,刘卿长得如此精致,也真是个妙人儿啊!”

刘范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口里只能违心地道:“谢陛下夸奖!”

刘宏笑着道:“刘卿啊,朕听这些个大臣说,是你接连斩下了张氏三贼的首级,又是你屡次出谋划策,为朝廷大军大败黄巾贼寇。刘卿,辛苦了啊!”

刘范朗声答道:“回禀陛下,臣有一言,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刘范,忝为北军屯骑部校尉,更是高祖的后人,天下百姓遭受黄巾贼寇荼毒,山野匹夫且对天下之事有不可推卸之责,何况是臣?故臣怎敢不尽心尽力,助陛下平定叛乱?”

此言一出,本来安静得掉下一粒灰尘都能听见的朝堂上突然热闹起来了,文臣武将们,坐得近的纷纷交头接耳,都看着正中央的刘范。刘范不懂怎么回事,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心想,我没说错话啊?怎么人人都反应这么大?

正当刘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高高在上的刘宏兴奋地鼓掌,他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说的好啊!刘卿啊刘卿,你不仅武功赫赫,还如此文采斐然,汉室得如此人,真乃是汉室之幸、天下之幸啊!”

刘范道:“陛下过奖,臣不过是……”刘范话还没说完,只见何进缓缓走了出来,站在刘范前面,猖狂地笑道:“哈哈!刘校尉不必妄自菲薄,你文采如此之好,我等难以匹敌!你看啊,当今的陛下,自统治大汉以来,天下大安,万民喜悦,真是一代贤君啊!陛下劳苦功高如此,宜应彰显,晓与万民及后世。这样,不如你当着整个朝廷的面,给陛下作一篇赋来,赞扬我皇功绩,使后人得而歌颂,如何啊?”

何进这句话一出口,朝堂上又有许多大臣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刘范只得暗骂何进老狐狸。刘宏一拍手掌,道:“对啊!大将军说的对啊!刘卿,你文采这么好,不如给朕作一篇吧!如若作得好,朕,重重有赏!”刘宏兴奋地指着刘范。

刘范无奈不已,心想,你一个著名的大昏君,还要我写赋夸你英明神武?且不说我记不得什么赋不赋的,本身你就不符合条件!

但刘范也知道,如今是不写也得写了,如果写不出来或者写得很烂,那灵帝肯定不高兴;何进再一挑唆贬低他,灵帝发怒,那这次平定黄巾军的功劳就白搭了。刘范想了想,道:“回禀陛下,臣不擅长于拟赋,恐怕拟赋,会有损陛下威严。但臣会作诗,请陛下准许,让臣为陛下作诗!”

刘宏迟疑不决,最后道:“作诗?好吧!那你给朕作吧!”

刘范便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来李白的一首诗,于是道:“回禀陛下,臣有一首诗,诗名为‘圣天子’,特献给陛下!”一听这话,何进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看向刘范的眼神里射出一丝慌乱,没想到刘范一介武夫还真的会舞文弄墨。

刘宏一听诗名就激动,道:“好好好!你快念!你快念!”

“汉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击黄云,三贼皆西来!”刘范念完,只觉得心里一百个对不起李白大大。

满朝的人听完这首诗,都顿时耳目一新,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应该都是惊奇夸赞之语;站在刘范前面的何进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吃惊和震怒地看着刘范。刘宏“啪”地一声用手一砸桌案,兴奋地站起来,拍掌,道:“好诗!好诗啊!刘卿文武双全,真乃人才啊!”

刘范得意地看了黑着脸的何进一眼,微笑着道:“陛下过奖!”

刘宏点点头,在高台上背着双手徘徊着,摸索着他的下巴,喃喃自语道:“哎呀呀!如此少见的俊才,朕不封赏多少有点不像话啊!各位大臣,平日里你们的意见可是最多了!那你们都给朕说说看,朕该给刘卿什么样的爵位和官职啊?”

刘范闻言,表面上古井无波,面无表情,但内心早已沸腾像一锅热油似的,他终于等来这一刻了!大臣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冥思苦想。刘范看了看袁隗,只见袁隗已经从刚刚的泰然自若变得十分警觉,他像一头潜伏在草丛里的狼一样,眯着眼睛观察着刘范这只猎物。刘范被他看得后背都冒出鸡皮疙瘩,立即别过头去。

一个大臣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朝堂中央,对刘宏行了一礼,道:“禀告陛下,微臣认为,这次黄巾贼寇叛乱,祸及八州之地,天下人无不恐惧震怖。值此危难之机,校尉刘范,身为高祖后人,以身作则,主动请缨,后又定计攻下黄巾贼老巢广宗城,斩杀张角贼子和张宝贼子,一时间寰宇澄清,九州万民,无不振奋抖擞!后,官军于中原大战失利,只得退居长社,又是他,率领部曲千里奔袭,献出火攻之计,一举打败中原黄巾贼,擒杀张梁!愚以为,若没有刘范出谋划策、赴汤蹈火,则朝廷打败黄巾贼只会更为艰难,百姓也难得清平之乐也!”

第四十五章 朝堂争辩

那个大臣一说话,那个大臣一说话,刘范就敏锐地感觉到这种洪亮的口音,他似曾相识,于是刘范急忙回头一看,只见正是卢植双手奉着笏板站在后面,他微微躬着身子,一脸笑意地看着茫然的刘范。刘范兴奋不已,果然赵忠履行了约定,让卢植毫发无损地官复原职了。卢植朝刘范不露痕迹地微微一颔首,刘范心领神会,有卢植在朝堂上给他撑腰,他就放心了。

刘宏听了卢植的话,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道:“卢卿所言甚是。卢卿以前和刘卿一起剿贼,对战局和刘卿本人甚有了解,那想必所言非虚。刘卿又是刘冀州的长子!君郎叔叔的面子嘛,朕这个做侄子的还是得给的!朕,也有意重赏刘卿。卢卿,你看怎么封赏他才合适啊?”闻言,朝堂上一阵骚动。

卢植想也不想,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刘范此人,为陛下,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不重赏,无以彰显陛下和朝廷礼贤下士之风!所以,臣以为,应该加封刘范为县侯,赏他担任骠骑将军之职!”

话音刚落,朝堂上彻底炸了锅了,议论声响彻整个大殿穹顶;高高在上的刘宏,也因此陷入了深思;何进也是怒不可遏!且先不说列侯里数一数二的县侯,先说说骠骑将军是什么?那可是仅次于车骑将军和何进大将军的职位!如果担任骠骑将军的人有强硬的势力,性格也激进一些,那完全可以抢夺大将军统辖全国军事的大权。而且他还可以建立幕府,培植势力,插手朝政,影响朝局,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朝廷因为何进的缘故,没有设立车骑将军和骠骑将军;是有人当了骠骑将军,那何进的权势势必会被削弱很多。这也就怪不得何进愤怒了,因为这是他的核心利益,不容得任何人触碰半分。

刘范听了,也瞬间懵逼了。他也知道骠骑将军的厉害,几乎和大将军不相上下,只是要看哪个强势,哪个懦弱罢了。要是他当了骠骑将军,只要把何进给挤下台去,再设计损害十常侍,那他就能当个“立皇帝”了。刘范激动不已。但刘范回想过来,又觉得不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当上这么大的官呢?有些人九十七岁,也不见得能当上的。既然不可能,那为什么卢植还刻意举荐他做骠骑将军呢?刘范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有人不服,这第一个不服的,当然就是何进。只见何进朝文官队列里使一个眼色,一个稍显年轻的官员心领神会,立即站了出来。他气宇轩昂地道:“陛下,臣,侍御史郑泰,对卢尚书的意见不敢苟同。”说完,竟然有二十多个官员也站了出来,都众口一词:“臣不敢苟同!”刘范看见,何进嘴角微微翘起来。

刘宏有些吃惊,道:“哦!竟这么多人反对?郑泰,你说说,为什么卢卿的意见不敢苟同啊?”

郑泰双手奉着笏板,沉声道:“陛下,这屯骑校尉刘范,年纪不过十七岁,怎能担任骠骑将军这一要职?若是真的赏他开府,仪同三司,天下人岂不会耻笑朝廷无人、陛下昏庸么?”

刘宏更吃惊了,他转脸对刘范,询问道:“刘卿,你给朕老实说,郑卿说的可是属实?”

如果刘范的眼神可以杀人,那郑泰早已死了上千遍了!郑泰是何进的重要谋士,辅佐何进登上大将军之位,很受何进看重。刘范也有自知之明,他年岁实在是太小了。刘范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臣,不敢欺君,臣确实只有十七岁。”

刘宏点点头,道:“朕虽然见刘卿长得年幼,却只以为刘卿是晚熟之人!不想刘卿竟然只有十七岁!唉!”

何进奸邪地笑了;刘范自己也觉得堪忧。就在此事准备定下基调的时候,卢植又道:“陛下,臣有异议。”

“卢卿还有何话要说?”刘范不禁感慨卢植的执着,连他自己都快要放弃了,但卢植为了报恩,竟然依然不松口。

卢植愤然向前踏出一步,道:“陛下,昔日有甘罗十二岁担任秦国丞相,秦人虽哗然,但吕不韦等智者都深信不疑,后来,甘罗说张赴燕,又出使赵国,此等壮举,天下皆知;又有孝武帝时的终军,未曾加冠,便使赴匈奴,主动请缨缚住南越王,英雄者莫不如是也!今有刘范者,年十七岁矣!又怎么不能为骠骑将军?”

卢植这句话一出,郑泰等人都语塞了,事实就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质疑。卢植道:“陛下,臣再请封刘范为骠骑将军,县侯!”说完,又有六个大臣站出来,声援卢植。

刘范也有些得意,但脸上宠辱不惊。郑泰又道:“时也!势也!当时秦国虽然是虎狼之国,却也是无礼之国!所谓立甘罗为丞相,这还不是因为甘罗是吕不韦的徒弟么?至于终军此人,是有些口舌之利,可到最后不也是被南越国丞相杀了么?由此可见,此二人并无甚才能!所以,臣以为,刘屯骑不应担此重任!”

刘范最厌恶的就是命运让别人摆布,而自己只能等着别人宣判。但他不能表态,如果同意卢植之见,难免会被天下人指为好高骛远、心比天高,又或者贪恋权位;但同意郑泰之见,又自行断送前程。左右都不是,只能让他们交手了。

卢植准备开口,只见又一个大臣朗声道:“陛下,臣不敢苟同郑侍御史之见。臣有话要说!”

满大殿的人都看向声明之人,都不禁有些吃惊。原来那人就是刘范的大表哥——黄琬!黄琬也算是东汉末年的名臣,出身于江夏黄家,祖父是太尉黄琼,曾祖父是尚书令黄香,也算是出身高贵。黄琬很有才能,但又是一个耿直的人,他一出仕,就当上了五官中郎将,后来被佞人诬陷,更是被宦官们禁锢;又来为人所举荐,历任议郎、刺史、侍中、右扶风、将作大匠、少府、太仆、豫州牧等官,为人清廉,善于治政,最后被封为关内侯。

黄琬现在是九卿之一的少府,也是重臣。刘范微笑,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黄琬报以坚定不移地颔首。刘范的心又稳了一些,心想,原来我在朝堂上还有这么多的势力!

黄琬对刘宏道:“陛下,虽然甘罗是吕不韦的弟子,但他确实有丞相之能,妇孺皆知;终军虽慷慨就义,更显其是英雄!而且,刘范平定黄巾贼有大功;若没有他,黄巾贼恐怕已经兵临虎牢、威逼雒阳了!如若陛下不重重恩赏此等有功之人,则天下少年英雄,想要为大汉干一副事业者,听闻如此事件后,也会望而却步,踌躇不前啊!”

第四十六章 拜将封侯

黄琬这句话,又将朝堂上的口风拨转到他这一边,有很多依靠地方官举荐为官的大臣,纷纷点头。刘范不禁笑了出来。

郑泰到底不是简单人,不然以何进的眼光也看不上他。郑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高呼道:“陛下啊!此事万万不可啊!虽有甘罗、终军之典故在前,但让一个未曾加冠的少年人掌管天下军事,在我朝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啊!作为天朝上国,大汉竟让一个孩子管带数十万兵马,这要是传到了那些蛮夷们,特别是鲜卑檀石槐的耳朵里,岂不是让他们耻笑我大汉无人,正好让他们生出觊觎之心,进而引兵来战吗?且天下人的安危,全系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试问天下亿万人中,有谁又会信服呢?”

另一个大臣也添油加醋道:“是啊!陛下!况且刘范不过只是担任过屯骑校尉一职,官职如此低下,就算侥天之大幸立得大功,资历如此缺乏,而且,很多臣僚就算是过了古稀之年,都未必能当上个东曹掾,如此陛下真让一个未成年,又无甚经验的小孩上骠骑将军之高位,恐怕会寒了那些老臣的心啊!这才是丢失天下人心啊!陛下!”

刘宏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个何进党羽,义正言辞地道:“陛下,之所以刘校尉能立得大功,其中未尝就没有卢大人、朱大人和皇甫大人的准确指挥,其他部曲配合得当的因素!此乃以偏概全,恐怕于其他将领中有失偏颇,更是让其他的将领心生嫉妒怨恨之心!如此得不偿失,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更多的大臣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道:“请陛下三思!”刘范见站立着的大臣竟然有全体的一半时,感觉不妙了。这么多大臣反对,那就是皇帝也很难反对,除非皇帝很强势。那汉灵帝刘宏强势吗?答案是否定的,要是他强势的话,也就不会受十常侍的哄骗了。

果不其然,刘宏面对这多么大臣激烈地反对,真的犹豫起来了,迟迟不表态。刘宏转向一旁偷笑的何进,询问道:“何卿啊,你是朝廷的大将军,又录尚书事,责任不可谓不重大。依你看,朕该如何决断啊?”

何进装作一副正义凛然、大公无私的模样,道:“禀陛下,臣也觉得刘屯骑做当朝骠骑将军不合适。这倒不是因为他功不高、劳不苦,而是因为他的年岁,相较于骠骑将军这个职位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况且他资历也不够老,又没有在朝廷内部做过事,料想他肯定不懂朝廷,乃至全国各郡县的诸项事宜,故此,臣觉得,刘小屯骑虽天赋异禀,少年英雄,恐怕也难以胜任骠骑将军一职。”

刘宏琢磨了一会,又点点头,夸赞道:“何卿所言,甚合朕意,朕也这么认为的。”

何进趁热打铁,道:“陛下英明啊!依臣愚见,不如另外再找一个稍显低下的官职,封赏给刘屯骑,正好可以锻炼锻炼他的资历和能力,等到他年岁合适时,陛下爱才,再提拔他也不迟!此举也可彰显陛下爱才之心,想必,这刘屯骑一向忠君爱国,一定是不会有所异议的。我说的对不对啊?刘小屯骑?”说着,何进满面春风地看着刘范,刘范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刘范对何进执礼,对刘宏道:“臣不敢妄言朝政,为臣者,不敢不为君主尽忠。故而臣,只听从陛下圣裁。”一句话,又把皮球踢到汉灵帝脚下。

刘宏心里恐怕也是不好受,于是他又把气球踢给了别人!这个人。就是好似神游天外的司徒袁隗。刘宏挑了挑眉头,道:“袁卿,你是三公之一啊,职责重大!你一向都踊跃献策献言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说话了?说说看,你怎么看啊?”

袁隗这会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他道:“陛下,臣以为,刘屯骑小小年纪,担任骠骑将军确实不妥!”刘范万念俱灰,袁隗于朝堂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其地位不亚于何进。

刘宏点点头,道:“嗯,袁卿果然是老臣谋国。那袁卿觉得,刘范当什么官合适?”

袁隗转了转两颗眼珠,道:“陛下,幽州处于边塞之地,鲜卑族和乌桓族时时入侵,幽州百姓也是饱受胡人荼毒!且鲜卑单于檀石槐此人,狼子野心,对我大汉疆土虎视眈眈,没有一员威武霸气的武将镇守于幽州,这是万万不可的。而这员武将,臣以为,这刘屯骑深谋远虑,锐意进取,最合适不过!但至于官职和爵位嘛,臣就拿不定主意了!唯请陛下圣裁!”

刘范笑了。刘范要的就是要离开雒阳这个台风眼,去到边塞借几个游牧民族来练练;更可以争取军功,于日后统兵一方大有好处。刘范瞟一眼,见何进也痴痴地笑了。

刘范琢磨,他一定是觉得,幽州离雒阳遥远,刘范的触手难以再伸到朝堂上来;一代枭雄檀石槐也不好惹,刘范身娇肉贵的,肯定打不过,如果战败,正好可以继续打压,将他踩到底去;如果被俘被杀,那就更加好了!

刘范自问肯定不会落入那种境地。刘宏又道:“嗯!还是袁卿最为稳重,识大体。那你说说,该给刘范什么爵位,什么官职啊?”刘范瞪大了眼睛;何进也瞪大了眼睛。

袁隗身上仿佛背负着刘范和何进两人,他感到疲惫,不知道该丢下谁,留下谁。袁隗转了转眼睛,然后道:“臣愚钝,唯恐言多必失,还是听从陛下圣裁!”

“老狐狸!”温德殿里所有人都在心里如此骂道。刘宏也不例外。刘宏艰难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下了决定了!他道:“好!朕下旨了,你们都听着:朕意,加封刘范为亭侯、镇北将军!”一句话,像一道闪电似的将刘范雷得外焦里嫩的,没想到刘宏倒还真是真舍得。

刘范不给何进机会,立即跪伏于地,道:“臣刘范,领旨谢恩!”何进本来想要站出来反对的,但刘范已经谢恩了,他有只能退回去。

刘宏乐呵呵地道:“呵呵!刘卿平身!虽然朕,加封你为亭侯,却没有想到哪个亭适合。这样吧,你自己挑选一个如何?”

刘范想了想,灵机一动,道:“陛下,臣是高祖的后人,愿当泗水亭侯!”泗水,就是刘邦的家乡,他曾经当过泗水亭的亭长,天下皆知。要是刘范得了泗水亭侯,那天下人一定会将他宗亲的身份铭记在心。

刘宏惊奇不已,笑道:“哈哈!还是刘卿聪明伶俐啊!那好,朕准了!以后你就是泗水亭侯了!”

刘范奸笑道:“陛下隆恩,臣感念在心,必不敢忘!”说着,刘范行五体投地大礼。当刘范抬起头来,看到何进时,何进脸上就像一个锅底一样黑沉沉的;而袁隗则是颇有玩味地捋着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范全身。

第四十七章 有朋党了

接着,刘范领接着,刘范领完旨谢了恩后,便跟随宦官亦步亦趋地走出了温德殿,刘宏又宣召其他将领进殿封赏。对他们的分歧没有刘范的大,何进和袁隗也没有刁难,兴许是累了。最后封赏结果传出来了:朱儁被诏封为车骑将军,河南尹;皇甫嵩被诏封为卫将军,冀州刺史;曹操被诏封为济南相;董卓被诏封为五官中郎将,李傕和郭汜诏封为校尉,仍在董卓之下;孙坚被诏封为郡司马。

刘范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特别是皇甫嵩被封为冀州刺史,这肯定是朝廷要升刘焉的官了。而大敌董卓,因为历史发生重大改变,他没有因为被黄巾军打败而下狱,又贿赂十常侍;而是因为刘范的缘故,他的仗打得顺风顺水,他现在还没有勾结上十常侍,因此只封得一个不高不低的五官中郎将。而其他人的封赏都和历史如出一辙,刘备也没有得到封赏。

刘范在殿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散朝了,满殿的大臣鱼贯而出,许多大臣见刘范就恭喜一声,而袁隗却不理他,径直走了。人群中,刘范终于看到了卢植和黄琬,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大臣。刘范赶紧迎上去,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弟,拜见表兄!”

卢植和黄琬扶起刘范,卢植笑容满面,道:“子楷,为师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议郎庞羲庞大人,这位是议郎蔡邕蔡大人,这位是郎中张钧张大人,这位是谏议大夫刘陶刘大人,这位是尚书陈耽陈大人!”

刘范闻言,吃惊不已:原来,刘陶和陈耽是东汉末年的名臣,因为上奏劝灵帝杀掉十常侍,被灵帝贬斥下狱,当夜,在监狱里的他们两人就被十常侍害死;张钧也是直臣一枚,就是他在雒阳街头遇到刘备,为刘备所忽悠、然后举荐刘备,结果因为这个遭到十常侍打击,后来十常侍商量一下,还是决定卖张钧一个面子,又把刘备任命为安喜县尉;蔡邕是谁,自不必说;庞羲在历史上,当刘范和刘诞被杀后,他义无反顾地救下刘循,并把他送回益州刘璋的身边。没想到卢植的后援团如此强大,尽是些贤臣。

刘范兴奋不已,对五人行礼道:“不想朝廷忠直之士,俱在此矣!子楷谢五位大人为子楷谏言议功之恩!”

尚书陈耽扶起刘范,道:“使不得!使不得!将军是镇北将军,怎能与我们行礼?”

刘范道:“若没有各位大人襄助,子楷焉能当上镇北将军?且子楷年幼,众位年长,长幼尊卑,礼不可废!”刘范这才起来,八人边走边谈。

刘范不解地道:“师父,为什么你一开始就要举荐我为骠骑将军?我自知自己年幼,资质不足,不可能当上骠骑将军。”

卢植笑道:“为师并非不知道,你根本没有可能当上骠骑将军!”

刘范惊讶不已,道:“师父此言何意?敢请详解。”

卢植道:“子楷啊,你虽然是汉室宗亲,斩杀了黄巾贼酋,帝皇贵胄、劳苦功高莫不如是!但你实在是太小了,想当年终军出使匈奴的时候,他已经有二十岁,已经加冠了,你才十七岁,又只是个屯骑校尉,毫无资历可言!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当上掌握一国军事征伐的骠骑将军呢?”

刘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卢植道:“所以为师也不希冀你立刻就当上如此要职,不仅你不会称职,也会被何进从中掣肘,刻意打压。为师看幽州军备松弛,正好你可去历练历练,熬一些资历。镇守一方的军官,首推四征、四镇、四定、四平、四安等大将,这些军职,在清平盛世是不常设的。

“但鲜卑族的大单于檀石槐,此人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带领鲜卑族超越乌桓、匈奴、扶余、西羌等蛮族,成为塞外首屈一指的大国,朝廷十分忌惮震怖,早就欲派一名大将镇守幽州,防备鲜卑人,只是苦于没有合适人选;何进目光短浅,对此颇为抵触,故而拖到了现在。就在这个时候,子楷,你出现了。你有大功在身,朝廷信服,何进再怎么抹杀,也抹杀不干净;按照袁隗那和事佬的性情,也不会反对;至于陛下,陛下只相信十常侍和宗亲,他认为只有这两类人最忠心,其他人总会造他的反;所以,你当上将军毫无阻力,不是什么难事。”

刘范道:“不是还有十常侍么?他们为何不反对?至少,他们可以借此良机要挟我给他们贿赂,可他们却什么也没干。”

卢植道:“子楷不知,实际上,十常侍,表面看起来风光,其实也只不过是陛下故意留下的傀儡和挡箭牌;他们的权力,实际上是皇权的延续。有了十常侍,陛下就能更加游刃有余地压制何进和袁隗,掌控朝堂。所以,陛下不反对你当镇北将军,他们又怎敢反对?”

刘范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师父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看来弟子还有很多要和师父学啊!”

卢植道:“你我师徒,何须客气?”刘范感激地点点头。

刘范道:“照师父推论,十常侍不会被消灭,除非陛下发生什么变故?”

卢植道:“嗯,只要他们还有用处,陛下绝对会保住他们。想要他们倒台,那就必须让陛下倒台,或者驾崩。”

刘范道:“说到底,十常侍无恶不作,其实是陛下干的。”

卢植道:“故而,我们不能希冀扳倒他们,而是想如何利用他们。子楷啊,你别看陛下表面上蠢笨,其实他也是个聪明人。若是他肯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我们大汉也不会如此颓废。”

刘范点点头,道:“能在十常侍和外戚手中夺回权力,又让整个朝廷俯首听命,陛下自然是不简单。”其他六人也深以为然。

这边的蔡邕突然道:“老夫观刘将军今日作的诗,气势磅礴,真堪为经典!”

刘范道:“蔡大人过奖,蔡大人大儒,学富五车、学识渊博,谁人不知?我只不过是在您的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蔡邕点了点头,道:“将军谦虚了。就在后天,老夫寒舍里将开一诗会,不知刘将军愿来否?”

刘范想也不想,道:“小子必定叨扰!”

“那老夫静候佳音!”于是,五人纷纷告辞,只有卢植和黄琬还在。卢植突然道:“子楷,你初涉庙堂,不通晓政事,日后统兵一方,也需要智囊襄助。”

刘范笑道:“弟子正困顿于此,不知师父可有教导于我?”

“为师认识两个人,都是智计百出、算无遗策的国士,一人名为贾诩,字文和;一人名为田丰,字元皓,他们两人正好都在京师任职,你可早日招揽。”

刘范大惊!卢植推荐的人才竟然是贾诩和田丰!刘范喜不自胜,道:“谢师父指点,弟子一定招揽他们到麾下。”

卢植点点头,便先走了。刘范见卢植走出了宫门,四周的羽林军也离他甚远,于是刘范对黄琬道:“表兄,张角的宝藏运出多少了?”

黄琬笑道:“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在家时,已然运回了十三亿六千万钱,那些钱啊,可是把你家的地窖都塞满了!姑母欢喜极了,正准备要修建另几个地窖呢!还有,粮食太多又太重,不比金银贵重,所以还没有运回来。”

刘范深吸一口气,笑道:“多谢表兄帮助!若没有黄家帮忙,仅仅依凭刘家,不知要运出宝藏要到何时呢!”

黄琬道:“你是我姑母的儿子,且刘、黄两家联姻久矣,如同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必客气。”

刘范又道:“表兄说的极是。不知我父亲怎么样了?”

黄琬道:“哦!差点忘了!他想举荐他那两个幕僚进京为官,也好助你一臂之力。他叫你自行寻找方法,尽量让他们出任不大不小的官,以免引起朝廷注意。毕竟,他们是姑父的拥趸,朝廷还是知道的;而且现在朝廷也在考虑要升姑父的官,肯定会有所警惕。”

刘范点点头,又道:“那他老人家可曾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姑父说了,他很快就会回家,让你得了封赏之后就先回家看看家里,也许你到家的时候,他早就到家了。还有,姑母她老人家很想你,也嘱咐我跟你说叫你早些回去。”黄琬道。

刘范有些动容,他穿越几个月了,都还没见过母亲黄氏。刘范道:“那表哥你也回去么?”

“我就不回去了,我是九卿少府,事务繁忙,责任重大,轻易不可擅离职守。”

刘范点点头,便和黄琬告辞,出了皇城。

第四十八章 与狼共舞

出了皇城,刘范出了皇城,刘范第一眼就看见在外面等候良久的典韦。典韦一见刘范,马上冲上去,兴冲冲地问道:“主公,那皇帝老儿给你封的什么官儿啊?”

刘范道:“泗水亭侯,镇北将军!你觉得这官大吗?”

典韦道:“俺觉着吧,这个官也挺大的了。既然主公升官了,那俺老典还能在主公身边侍奉吗?”

刘范灵机一动,正色道:“皇帝老儿任命你去当镇南将军,你得去扬州上任,当然不能还在我身边了!”说完,刘范没听见典韦说话。刘范扭头过去看典韦,只见典韦好似石化了,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动不动的。

刘范笑道:“怎么?恶来难道是嫌弃这个官儿小了?其实这个官儿可大了,和扬州刺史比起来还要大!你到了扬州啊,就是那儿的土皇帝,到时候啊,你心里想干啥就干啥!你说好不好啊?”

只见典韦一听这话,立即跪倒在地,什么话也不说,就一个劲地拿额头往地上“咣咣”地撞,撞得地动山摇。刘范没有防备吓坏了,连忙上前托着典韦的肩膀要将他扶起来,可是典韦不管,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刘范不解地道:“恶来,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再撞地上,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典韦这才抬起头来,双眼红红的,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乞求道:“主公,俺不要当官儿,俺不要去扬州,俺不也要当啥土皇帝,俺啥都不要,俺就只要在你身边!俺的命是主公救下来的,俺这辈子就是主公的人了!俺死也不走,求主公不要赶俺走啊!呜呜!”

一语惊人,石破天惊,刘范瞬间被幸福感砸晕了!刘范感动得眼眶红了,身体像打摆子一样的颤抖。刘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边扶起典韦,一边道:“恶来快起来,我刚刚是哄你的,你不会去扬州的,你还是我的侍卫!来,听话,快起来!你看你这额头磕的,都快见血了!”

典韦还是有些狐疑,他吸了吸鼻子,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刘范,道:“主公说的可是真的?再不是哄俺的了?”

刘范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快起来吧!”

典韦这才笑逐颜开,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珠,站起来,又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憨憨地笑道:“呵呵,俺就知道,主公不会不要俺的!”

“好了!大男人的,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刘范故意板起脸来,教训典韦。典韦这才恢复正色。

刘s]a&*cinfo4l>n(看大夫,然后你去叫王力等人把我的金银都送来。”此时,刘范暗中藏起来的战利品都还在屯骑部里,由王力等人看着。

于是刘范带着典韦去大夫。大夫诊断后说典韦天赋异禀,虽用力过猛却并无大碍,开了几副药给典韦。刘范放心了。不一会儿,典韦就率领几十个军士赶来,将他的金银都送来了。刘范在京师没有家,便让他们将这些金银送到黄琬家里,他和典韦也暂住在黄琬家。

到了夜晚,刘范向黄琬要了二十个奴仆,又叫典韦随行,前往赵忠在雒阳的一处宅子。典韦鲁莽地拍门,赵家人便让刘范两人进去了。刘范进到了正厅,不一会儿,赵忠便来了。

赵忠见了刘范,阴阳怪气地闭着嘴笑,他朝刘范行了礼,道:“诶呦喂!这不是朝廷新任的镇北将军吗?老奴拜见镇北将军!”

刘范稍稍欠身还礼,笑道:“深更半夜的,还来叨扰赵常侍,不知赵常侍可介意?”

赵忠笑得不阴不阳,眼睛眯成一个小三角形,他道:“哎呦!瞧将军这话说的,真真是折煞老奴了!将军可是深受陛下器重,朝廷倚重的镇北将军啊!老奴不过是天子的家奴罢了,哪里敢失礼于将军啊!况且,老奴自从上次卢尚书之事就一直在等,等将军驾临寒舍!唉!将军可是让老奴好等啊!”说完,赵忠一直看着刘范怪笑。

刘范心领神会,微微一颔首,朝后一挥手,黄家的奴仆们便鱼贯而入,双双抬着大箱子,抬到赵忠的视野里,赵忠微微动容了。刘范道:“全都打开。”奴仆们打开了,那一瞬间金光就充满了整间屋子,赵忠被金光吓到了,连忙用手来挡。少顷,咄咄逼人的金光才慢慢散去。赵忠冲上一个大箱子前去,双手在金银里划拉摸索着,表情越来越狰狞。

刘范道:“赵常侍可要看好了,这可是整整两千万钱,全都是足量足色的真金白银!一千万,是给赵常侍救下卢老尚书的辛苦费;另外一千万,是给你举荐卢老尚书做太仆的辛苦费。”

赵忠笑得两个嘴角拉到了耳边,眼神就像检验机一样仔仔细细,仿佛他是在看一个**的美人。赵忠一个一个箱子地看了,最后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刘将军虽然年轻,却如此懂事,殊为难得啊!也不枉老奴冒着杀头的风险保住卢老尚书了!将军放心,将军想要卢老尚书当上太仆一事,老奴已经开始张罗,很快将军就能听见到陛下的恩旨了!”

刘范微笑着道:“一分钱一分货嘛!赵常侍别看你辛苦,我这一千万钱可也不是轻易就能凑来的。至于卢老尚书出任太仆一事,赵常侍可得快点了,我都已经等不及了。而且,我进屋如此之久未得坐下,难道赵常侍平日里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赵忠打了一个激灵,一拍脑袋,懊恼道:“诶呦!您瞧老奴这脑子!不行啦!人老啦!脑瓜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刘将军者贵人也,倒是老奴怠慢了!失礼失礼!来来,将军快坐,快坐!”说着,赵忠欠了欠身,扬手请刘范就坐。

刘范颔首,便在上座坐下了。赵忠见了也不言语,坐到下面的位子。赵忠笑道:“嘿嘿!将军是贵人,却深夜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亲自和老奴说道说道啊?”

刘范微笑着道:“明人不说暗话!赵常侍是爽快人,若是我再藏着掖着,那就是失礼了!”赵忠微笑着点点头。

刘范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正是有要事要和赵常侍商量!”

赵忠饮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道:“哦!不会是将军又想举荐一二贤人为官吧?”

刘范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过来,道:“赵常侍聪明绝顶,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赵常侍的眼睛!”

赵忠冷笑着道:“嘿嘿!将军有所不知,这朝野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恨着老奴呢!要是老奴不聪明一点儿,早就被那些个臣僚撕成碎片,踩成齑粉啦!”

刘范不管这些,道:“我想要让赵匙和董扶入朝为官,不知常侍的价格如何?”

赵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就要看将军要让他们当什么样的官儿了!官职不同,价钱自然也不同!”

刘范道:“赵匙和董扶俱为尚书,如何?”

赵忠奸笑道:“将军真是好眼力啊!这尚书一职,名义上只不过是少府的属官,秩仅仅六百石,单从这一点看,不过在朝廷中算得上中等偏下的职位!其他向老奴求官的,那都是些没眼力劲的蠢货,他们都恨不得要买下皇帝的位子!哈哈!只有将军聪明,一眼就识破了此中精妙!”

第四十九章 交易达成

刘范一听这话就笑了,他道:“能够看得懂个中玄妙,那赵常侍也是个聪明人,佩服佩服!如常侍所言,若是我向张常侍买官,他可不一定像赵常侍一样一语道破!”刘范指的就是张让。

赵忠不屑地道:“呵!他那个视财如命的老东西,看见五铢钱啊,就好比看到他家祖宗似的!也是因为如此,跟他买官的人比来我这儿的人多!唉!这世道,像将军这样的聪明人,真是越来越少啦!”赵忠的声调绵长又悠远,略微有些刺耳。

刘范道:“张常侍是宁缺毋滥;赵常侍是精益求精:谁高谁低,立见分晓!”

赵忠得意地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将军天资聪慧。这尚书职位虽小,寄人篱下,可是实际上却把持着朝廷大部分的政务,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把整个尚书台比作是昔日的丞相,那也不为过!”

“赵常侍给个痛快话,要多少?咱们好商量!”

“将军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又是老奴的回头客,老奴也不敢故意挤兑冒犯将军不是?老奴斗胆跟将军开个价:两人加在一起,一共五百万!”说着,赵忠保持着迷人的笑容,慢慢伸出五指。

刘范看了一眼,不说话,立马腾地从座位上起来,准备走出去。赵忠这下惊慌了,他连忙也从座位上起来,伸手拦在刘范身前,道:“诶诶!将军将军!别走啊!有话好商量啊!”但刘范不敢,一副气愤不已的脸色。典韦见赵忠拦住了刘范,大怒,喝道:“大胆!让开!”

赵忠也算是久居深宫之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得赶紧抽开了手,脸色变得煞白。刘范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正厅。赵忠动了动脑子,这才明白缘由,立即喊道:“将军请留步!价钱老奴愿意降一降!”听到了这句话,刘范嘴角浮起,赵忠已经上钩了。

刘范愤然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眼睛像放了光似的,赵忠不敢忤视。赵忠道:“将军这是怎么了?老奴才刚刚说出价格,将军这就要走?”

刘范暗笑赵忠无谋,他气愤地道:“哼!刚刚赵常侍还亲口说,我是红人、又是回头客,价钱可以好商量!转眼之间,你就给出五百万的价格!五百万!五百万!这难道是一个小数目吗?莫不成,是赵常侍根本就不想和我达成交易,提出这么个天价,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还是,你根本就瞧不起我?!”

赵忠吓坏了,连忙分辨道:“将军误会!误会!老奴怎敢轻视将军半分呐?只不过,这尚书一职确实显要,老奴虽然负责管理西园,但也轻易不敢卖啊!”

刘范道:“哼!尚书不过是九卿之一的少府的属官,地位低下,薪俸微薄,天下人挤破了头都要争当三公九卿,谁会花费五百万去买一个油水不足的尚书呢!”

赵忠苦苦哀求道:“哎呦喂!我的好将军!您刚刚自己也同意了,整个尚书台就像丞相府一般重大;而且前些日子,您不是花了整整一千万救下卢老尚书了吗?怎么不见得尚书货真价实呢?”

刘范笑了,道:“赵常侍说的都不错!可是我也说了,尚书虽然重要,但鲜少有人买下。都没人买,价格怎能不低?赵常侍又说了,我是为了救下卢老尚书一命,这才花了整整一千万!他老人家在没当北中郎将之前,不就是一个尚书么?按照朝廷旧制,陛下一定会让他官复原职!那赵常侍救下了他,他不管怎么样都会官复原职,这又和赵常侍有何干系?”

赵忠想了想,刘范的话很是在理,他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赵忠斟酌了许久,无力地道:“那将军认为,价格定为多少合适?”

刘范想了想,道:“两百万钱可好?”

赵忠一听这话,直接就想给刘范跪下了,他可怜地道:“将军,啊不,祖宗~!您真是老奴的亲祖宗啊!见过砍价厉害的,可没见过这么狠的啊!您再怎么杀价,那至少也得给老奴留点油水,让老奴好歹使几个臭钱吧!”

刘范装成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试探道:“那,赵常侍认为该怎么定价?”

赵忠想了想,道:“两百五十万!就两百五十万!要是再少,那老奴可就不干了!”

刘范一听这话,装作可惜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唉!说到底,赵常侍的面子,我还要给的!——那就两百五十万吧!”

赵忠乐呵呵的,道:“好好好!成交!将军,您看,这都成交了,老奴是不是能那个……嘿嘿!”

刘范白了他一眼,道:“哼!我像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么?来人,抬上来!”

赵忠干笑几声,就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外,果然黄家的奴仆又抬着箱子进来了。赵忠拍掌大笑,道:“将军爽快人啊!”于是,他又上前检查一番,果然没有问题。

刘范道:“赵常侍可满意?”

赵忠奸笑道:“满意!满意!一万个满意!”

刘范笑道:“常侍不必自满,我还有一桩生意要和常侍谈谈呢!”

赵忠一听还有买卖,兴奋得不得了,道:“什么好买卖?将军说说看?”

刘范道:“常侍也知道,我父亲现任冀州刺史,他老人家差点被黄巾军给害死在任上!做儿子的实在是羞愧,所以,我想让常侍动用些手段,将我父亲调派到京师来。”

赵忠点点头,道:“嗯,将军孝顺,老奴敬仰。但不知,将军想让刺史大人担任何职呢?”

刘范笑了笑,道:“我听说,光禄勋之位一直空缺着?”

赵忠一听就明白了,感慨道:“唉!还是将军厉害啊!这光禄勋,属官众多,文武兼备,武有五个中郎将和三个都尉,文有四个大夫,还有议郎和谒者仆射,在朝堂上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大官儿啊!”

刘范点点头。其实,刘范不仅是知道光禄勋位高权重,而且,董卓新任五官中郎将,正好是刘焉的属官,刘范可以让刘焉往死里的整他;庞羲和蔡邕也是议郎,刘焉带着他们,可以整合势力,组合成紧密的朋党,好帮助刘范。

刘范道:“我父亲是宗亲,资历够老,能力也不俗,是光禄勋的不二人选;只是因某些小人的缘故,这才叫光禄勋迟迟无人顶替!”

赵忠道:“敢问将军,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小人打压刺史大人的?”

刘范瞟了他一眼,道:“赵常侍,打探顾客的底细,这可不是一个良心商人所为啊!”

赵忠道:“是是是!是老奴失礼了!不知将军,价格如何啊?”

刘范道:“一千万怎么样?”

“成交!”赵忠拍掌大笑。

刘范又道:“慢着!我还有个条件!”

“将军请说!”

“我父亲不希望现在就上任,因为太招人耳目,所以,我父亲决定了,等他回到江夏老家时,常侍再和陛下商议不迟!另外,我现在只能先给常侍两百万钱,常侍务必要在我父亲回家之前保住光禄勋之位!”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忠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刘范又要提什么刁难的条件呢。

第五十章 宗亲集团

刘范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常侍了!”

赵忠还是一副心术不正的样子,笑道:“诶呦喂!瞧将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能为将军做事,那都是老奴祖宗坟头冒青烟啦!将军以后去到幽州上任统帅一方了,老奴还要依靠将军在幽州照拂一二不是?”

刘范又想起了卢植推荐给他贾诩和田丰一事,又道:“呵呵!赵常侍真会开玩笑!我都还有生意要和你谈谈呢!你却要我去照拂你?”

赵忠欣喜得拍掌,道:“哦!将军又是想举荐哪个人升官发财啊?”

刘范斟酌了一番,道:“这一次恰恰相反,我要的就是罢免两个人的官职。”

赵忠感到奇怪不已,道:“哦!这倒是奇怪!但凡是来老奴这儿的,无一不是买官的,或者为人买官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要罢免别人官职的。哦!老奴知道了,是不是他们两个触怒将军虎威,惹将军不痛快了?那他们该死!真是该死!将军请放心,老奴一定要为将军讨个公道!”

刘范道:“多谢常侍。”

赵忠道:“不知是哪两个不开眼的狗东西,将军说出来,老奴一定罢了他们的官,再好生料理他们一番,给将军解解气!”

刘范道:“有一个孝廉郎名叫贾诩,字文和;还有一个茂才名叫田丰,字元皓,就是他们两个冒犯了我!敢请常侍为我做主!”刘范抱拳。

赵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道:“不是不是不是!老奴没听错吧!将军,你真的确定,就只是两个和蝼蚁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的、不入流的小官儿,竟然也敢冒犯你?这不会吧!”

刘范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求知欲望的赵忠看了许久,道:“赵常侍,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打探顾客底细绝非良心商人所为,你又问我这些!而且我准备要把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通通塞进你的袖子里,你说这些,难道是不想要了么?那好吧!既然赵常侍不想要,那我只好就拿回去给张常侍看看了!”说着,刘范起身就要走。

赵忠醒悟过来,连忙道:“慢着!将军息怒!老奴错了,老奴别走啊!老奴还是愿意帮助将军的!将军您看,老奴帮将军罢免这两个人,要二十万可好?”

刘范心想,这赵忠也真不把贾诩和田丰这两个国士当回事,竟然只要区区二十万!鼠目寸光,莫不如是!刘范道:“好!成交!”说着,刘范拍了拍手掌,又有人抬进箱子来。

刘范道:“时候不早了,生意也都谈完了,赵常侍,告辞!”说着,刘范走了。后头的赵忠殷勤地将他送到府门,还道:“将军慢走,下次再来啊!”

……

当刘范走出赵宅时,松了一口气。和赵忠这样的小人很不好打交道,面对小人,不能一味地当君子,只有小人才能对小人造成更深层次的伤害。刘范对此深信不疑。

之所以刘范甘愿深入狼穴,与狼共舞,只因他没有安全感。刘范在朝堂上有他的师父卢植卢尚书,有他的表哥黄琬黄少府,有几个大臣支持他,还有刘焉的派别帮助他,看似根基已经很稳固了,但其实不然,面对外戚何进,面对老牌大官僚袁隗,面对宦官十常侍,刘范除了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朝堂上的势力,首推外戚集团。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东西两汉朝堂上力量强大的势力,从周朝的周公之后,虽然周公是周王的叔叔,但外戚也是皇亲国戚。关系差不多,人们开始将周公的神话,转移到了外戚身上,笃信外戚的神话,心中默认外戚当权合法合理。后来,又有霍光当权,治理国家,励精图治,汉朝在他的手里变得越来越富足强大。又有了霍光这个生动的例子,人们就更加对外戚深信不疑,就连后来霍光告太庙废除昌邑王,如此可以判处死罪的行径,人们似乎也并不反对。每一枚硬币都有两面,外戚当权能够使国家昌盛,当然也可以将国家推进火炉里去。直到西汉末年,当跋扈将军梁冀横空出世时,人们才知道外戚的厉害。梁冀的梁家相当于现在的袁家,在朝廷中也是一呼百应,一时间,全国笼罩着一股阴森的气氛。**岁的汉质帝,只因在其他公卿面前戏说梁冀是“跋扈将军”,于是他就动了杀心,当夜就秘密派人

给质帝送去一个有毒的饼。

再有就是宦官集团。西汉末年,以及东汉末年,皇帝由于种种原因普遍都是小孩子。宦官们有一天然优势,他们伴随着皇帝的成长,天然就博得了皇帝的绝对信任;又对皇帝的喜好和忌讳了如指掌,只需阿谀奉承一番,当个侯爷不在话下。有了皇帝的荣宠,宦官们本来就畸形的心理开始萌发出野心,他们的权力直接来自皇帝,他们也想要掌控朝堂。他们的主要对手就是外戚和官僚士大夫,于是,西汉末年和东汉末年,两个时段中宦官们依靠皇帝的帮助,竟然也和两方斗得游刃有余,这两个时段也是他们的黄金时代。有时候,皇帝不愿与外戚或者官僚士大夫直面,于是便有意扶持宦官,让他们站在维护皇权的第一线,对抗外戚和士大夫。简单来说,受皇帝控制的宦官,就是皇帝的代理人。

最后还有士大夫集团。士大夫大多数来自世家大族,有的也来自基层,但他们的目标是明确的,那就是忠君爱国,弘扬正道,所以士大夫集团还算比较好的。但士大夫们很容易受外戚和宦官的拉拢分化,大多数人选择投靠外戚。但由于士大夫广泛来自世家,又在民间有较好的声誉,所以外戚和宦官会被灭掉,而士大夫却可以保全。

但汉朝的宗亲却难以出头。在西汉初年,刘邦杀白马为盟,宣言只有姓刘的人才能当王,不然全天下的人都会讨伐那人!而且,刘邦综合了周代的分封制和秦朝的郡县制,成为郡国并行制,将汉室子孙分封到全国各地,这就使汉室宗亲渐渐坐大。

后来,汉武帝颁布推恩令,宗亲的势力渐渐萎缩,再也没有当年馆陶公主和造反的七王的威风了。

刘范和刘焉便是想让宗亲再次回到权力中心,再次兴风作浪,也是更好地为刘范守住第一道防线。刘焉可以拉拢汉室宗亲,团结力量,则其他的势力恐怕很难撼动他们。

第五十一章 拜访毒士

刘范带着典韦回到了黄琬家,安心的睡了一晚。第二天一起来,就从典韦那里听到了赵忠传来的消息,说是他已经遵从刘范的意思,巧立名目,再耍耍手段,轻易地将只是个孝廉郎的贾诩

和只是个茂才的田丰给罢免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范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之所以刘范宁愿花费二十万钱将他们二人罢免,其实是学的唐太宗。唐太宗是一代英主,他知道他的继承者李治没什么雄才伟略,恐怕不能驾驭得住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的一帮老臣们,于是他毫无缘由地将一个老臣贬去地方,后来临终前又嘱咐李治登基以后再把他提拔回来。李治无甚城府,问为何如此安排?太宗说,就是他故意把他贬下去,再让李治重新用他,如此一来,那员老臣一定感念李治重用他的恩情,用心辅佐李治。可是太宗漏了一点,那员老臣是太宗的心腹,又岂是池中之物?他看出了太宗的用意,心里怨恨不已,即使是被李治宣召回京,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不鸟李治。

刘范就是想让贾诩和田丰先沮丧一阵,然后再招揽他们,说不定他们看不出来。

于是刘范便带上典韦先去找贾诩。贾诩是凉州人,又出身清寒,而且只不过官至区区孝廉郎,一个月最多能领取半石或者一石的薪俸,所以很穷,住得离贫民窟很近。典韦粗鲁地敲了敲门,不久,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稚嫩的小孩,把他梳着两个冲天辫的头探出来,奶声奶气地问道:“你们找谁啊?”

刘范微微对小孩欠了欠身,温和地道:“我们找贾诩贾先生,他可在家么?”

“他就是我爹,他在家。你们请进吧!”将两扇门打开后,小孩一蹦一跳地跑进去,两个冲天辫一颤一颤的,他还一边四处高喊:“爹,爹,有人找你来了~!”

刘范和典韦进了正厅,只见这正厅很窄,勉强只能调转马匹。不久,一个中年人就从容自若地走进正厅,刘范看去,只见此人:身材中等,身体清瘦,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儒服,头上的是桃木簪子,颧骨高耸,鼻子挺直,嘴唇细薄,眉头和胡须飘摇如云,眼睛深邃,深不可测,周身笼罩着一种神秘感,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有很深的城府。

那人也稍微打量了一下刘范,然后率先行礼道:“在下就是贾诩,不知二位贵人是?”

“俺主公是朝廷新封的镇北将军,泗水亭侯,刘范刘子楷!俺是典韦典恶来!”不等刘范回答,典韦就先粗声粗气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名震华夏的刘镇北!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请将军上座!”贾诩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根本不为所动。

刘范欠了欠身,道:“谢过贾先生。”

“将军客气了。英儿,快去上茶!”贾诩朝着门外喊。

“喏!”那个小孩很听话,立即蹦蹦跳跳地跑去煮茶去了。

刘范点点头,赞许道:“贾先生家的小公子很懂事啊!有这样的儿子在身边侍奉,贾先生还真是有福气。”

“将军过奖了,小儿其实最是愚钝不过了。不知将军光临寒舍,可有什么要紧事?”贾诩听到刘范夸赞他儿子贾英,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刘范道:“听人说,贾先生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国士,所以我特来看看。恶来,抬上来!”说着,典韦抬进来一口箱子,里面全都是散发着浓郁墨香的竹简,却不是金银。

刘范微笑着道:“听闻贾先生是向雅之士,不好黄白之物,而偏好清雅文学。所以我特意寻找来一些古代典籍,算是给贾先生的见面礼了。”这时,贾英捧着茶具上来了,先恭恭敬敬地给贾诩斟茶,后又给刘范斟茶。

贾诩看了看微笑着的刘范,又看了看那些竹简,微笑道:“将军,贾某家里虽穷困但也已有典籍,贾某也并不是什么风雅才子,故而不敢收下。”

刘范道:“诶!贾先生不必推辞,是文人哪有不喜欢书籍的?且贾先生博学多才自可不看,但我以为令公子不可不看。令公子天资聪颖,懂事可爱,且正处于学习成长阶段,先生为人父母,心怀望子成龙之心,岂能不盼望他博览群书,博闻强记?”

贾诩看了看一边垂手而立的贾英,贾英则是脸上满满地渴望。刘范又趁机道:“先生再看我的这些书籍,它们全都是我从我表哥黄少府那里窃来的,可以说全都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精品,大多只有黄少府能看,别的人轻易看不得,其中很多书,可能还是好久都没有在世上出现过了,世人都以为早已遗失的古籍!”说完,刘范笑了,没有哪个文人不爱惜书,特别是这种不可多得而又没读过的古籍。

贾英看向贾诩的眼神更加火热了,贾诩则暗自思考着什么。刘范又道:“先生就不为令公子考虑考虑么?我看令公子十分乖巧好学,要是失了这个机会,恐怕以后学习成才,难免会对经典有所遗漏啊!”

终于,贾诩忍不住诱惑了,拱手道:“将军如此盛情,在下再推辞就是失礼了,那就谢过将军馈赠了!英儿,还不快来谢谢将军?”

话音未落,贾英就兴冲冲地跑到刘范面前,行礼道:“小子谢过将军!”拜谢之后,贾英就不管贾诩制止的眼神,吃力地将装满竹简的箱子,要拖进内室。典韦得刘范一个眼神,便主动去帮贾英搬动箱子到他的房间。这下,这些竹简古籍就是贾英的了,贾诩也很难再还回去,刘范也就放心了。

刘范喝了一口茶,微笑道:“令公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好学向上,识大体,识时务,我看日后必成大器!这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贾先生觉得是不是?”

贾诩也卷起袖子,慢吞吞地端起一杯茶,道:“呵呵,将军开玩笑了!犬子年幼无知,恐怕是把将军馈赠的宝贵书籍当作玩具看待吧!倒是平白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好心了!罪过罪过!”

刘范连忙道:“不不不!只要令公子高兴,他要拿那些书籍来干什么都行!要是令公子实在是喜欢,我隔日就再送来几箱子书来,又有何不可!”

贾诩微微颔首,道:“将军,恐怕这些书籍十分贵重吧!你何必把如此宝贵的书籍,交给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手里呢?”

“书籍书籍,只是书籍罢了!还不都是人写出来的?它又怎能与人相提并论呢?这世间只有人才才是最宝贵的,贾先生,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贾诩微微有些动容,他又从容儒雅地饮了一口茶,道:“在下职位卑微,家中清寒,买不起好的茶叶,这茶水不好喝,将军可不喝,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第五十二章 毒士入彀

刘范笑了笑,举起手中的茶盏,道:“诶!先生这是哪里话?此茶虽然价格贱陋,但细嗅之,犹有清香盈鼻,使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再酌饮之,虽然一进口先觉苦涩无味,但不久茶水便会回甘,先苦后甜,先抑后扬,蕴含人生哲理;再饮入腹中,茶虽已不在口中,但却依旧齿颊留香,令人回味无穷!好茶好茶!”

贾诩微微一笑,道:“呵呵!将军这是拿在下来开玩笑了!此茶只剩下茶末,怎能妄称好茶?将军取笑在下了!”

刘范一脸正色,严肃地道:“那贾先生可就错了!我的话可都是肺腑之言啊,绝无半点虚假!天地日月,皆可明鉴之!”

刘范一直不肯道破目的,只是暗示贾诩,也咬着不放,那贾诩终究是拗不过了刘范的。贾诩微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小酌了一口,道:“将军还没有告诉在下,今日驾临寒舍有何贵干呢!”

刘范也斟了一杯茶喝掉,道:“哦?我不是已经告诉先生了吗?先生聪慧,难道还是不明白吗?我还以为,先生已经明白了呢!”

“将军只说这茶好不好喝,并没有说起过缘由。敢请详解。”贾诩不看刘范的眼睛,只是手里捏着茶盏在仔细地看。

刘范道:“有人与我说,先生是智计百出、算无遗策的国士,所以特来看看。”

“哦?那这真的是奇怪了,敢问是谁这么跟将军说的?”贾诩还是看着手中那简陋的茶盏,并不看刘范。

刘范道:“当朝尚书大人,卢植卢尚书!他老人家,也是我的恩师!”

“嗯!卢老尚书确实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明达之士,不过嘛,在这一点上他错了,毫不客气的说,这是大错特错!”

“哦?错在何处?我师父识人之术十分高明,并非常人所能及!”

“不错,正如将军所言,卢老尚书确实有高超的识人之术,所以他才从茫茫人海中选中了将军你,来做他的弟子!但他显然看错了在下,在下才疏学浅,不足挂齿,恐怕要让卢老尚书失望了!”贾诩看着手中的茶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是吗?我对于先生的观点不敢苟同,我倒是觉得,我师父说的一点也没错!而且,还有人跟我说,先生龙凤之姿,胸中藏有百万甲兵,才能可超越管仲和乐毅,非其他向时之士所能及!我觉得此言也不假。”说完,刘范仰脖子将茶一口喝干。

“哦?敢问将军,这句话又是哪位智者所言啊?”贾诩一脸的不在乎。

“我!”刘范悠悠地道,然后又斟满一杯茶。

贾诩有些吃惊,终于扭头来看了刘范一眼,然后,贾诩仰面大笑,笑了很久,最后他道:“既然将军如此抬举在下,不知在下区区一个孝廉郎,对将军又有何助益呢?”

“我新任镇北将军,按照大汉法律规定,我可以建立一支最多两万五千人的军队,镇守在幽州。但我从来没有领过这么多的军队,也自知本身能力有限,故而特来请先生出山,委屈先生做我的军师,指点我一二!”

贾诩并不惊奇,笑道:“哈哈!怪不得在下被无缘无故的贬官呢,原来竟然是将军所为。”

刘范一听这话,惊讶不已!心中更加坚定招揽贾诩的决心。刘范道:“呵呵!都是我的不是,让贾先生受委屈了!”

贾诩直勾勾地看着刘范,道:“将军,要是在下不愿跟从将军呢?”

刘范想了想,对贾诩笑了笑,又立即扭头对一旁肃立着的典韦道:“恶来,别在这傻站着了!小公子估计已经玩得腻了,你去跟小公子玩玩!”典韦虽然憨厚,但不是无知,他也知晓刘范的意思,便道了一声诺,大踏步走进贾英的房间。

贾诩看着典韦远去的背影并不惊慌,而是扭头回来,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刘范笑道:“我知道,先生是可以翻云覆雨、腾蛟起凤的大才!要是先生不能属于我,这可以;但我可也不会让先生属于其他人!因为先生实在是太聪明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要是先生投靠了我的潜在敌人,那我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提心吊胆的过了?”

贾诩微微一笑,道:“将军实在是抬举在下了!假设,在下说的是假设。假设在下就是不愿跟随将军,那将军下一步又会怎么做呢?”

刘范狠厉地瞪着贾诩,笑道:“先生看见我那侍卫了么?他力能扛鼎,只需弹指一挥间,就能让令公子喋血房中!令公子可是先生的一块心头肉啊,难道先生对于他的安危,也能丝毫不动心么?”

贾诩还是一脸平淡,仿佛危在旦夕的贾英不是他儿子一样。贾诩道:“倘若就算犬子身死于将军手中,在下也毫不动摇呢?”

刘范咬牙切齿地笑道:“好!那我就对不起先生了!我只能再杀了先生,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先生是全天下最锋利的剑,可杀百万人千万人!若是我不能掌握这把绝世宝剑,那还不如直接丢进熊熊火焰中,把它给毁了!”说完,刘范直勾勾地看着贾诩,眼里似乎有一把尖刀,正要刺中贾诩。

贾诩闻言,精神抖擞,迅速放下茶盏,起身疾步走到堂中,刘范有些疑虑,不知道这贾诩要干什么。只见站立着的贾诩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刘范跪下了!刘范吓傻了,惊慌失措。还没等刘范反应过来,贾诩嘴里高呼道:“属下贾诩贾文和,拜见主公!”说着,贾诩给刘范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刘范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刘范最后疑惑地道:“先,先生为何,又要突然拜我为主公?刚才你不是……”

贾诩抢先道:“刚才属下之所以不愿答应,是因为属下想要试探主公一番!现在属下已经知道了,主公为人做事,果断决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知人善任,眼光独到;英明神武,心怀大志!正是属下之所望奉而事之者也!主公不以属下卑鄙微贱,亲临蓬荜,礼贤下士,真英主也!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所有手段,亦要将属下拿下,真雄主也!属下得享主公知遇之恩,敢不泣涕感激耶!敢求主公收留豢养,属下愿为主公报犬马之劳!”贾诩严肃,再拜。

刘范连忙扶起贾诩,道:“先生快快请起!”贾诩便站了起来。

刘范挽着贾诩的双手,痛快地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得先生,犹如高祖得张良、孝武得卫青也!”

贾诩道:“主公过奖!”

第五十三章 田丰效力

刘范想起了另有一个人没有被招揽,便又对贾诩道:“文和且慢,我还有一人今日要招揽。”

贾诩眨了眨眼,好奇地道:“不知主公还要招揽哪位大才?”

“你听说一个在太尉府任职的茂才,田丰田元皓么?”刘范道。

让刘范没想到的是,贾诩竟然一听到就笑了出来,继而略略弯腰,并拱手道:“主公真是好眼光!对于那个田丰田茂才,属下也略有耳闻。太尉府中都传遍了,他处理政务起来得心应手,无所不能,为杨太尉分析起问题来,论据全面、系统,条理清晰;且此人聪明绝顶,举世无双,论起大局观,属下惭愧,竟丝毫不能与之相比;或许只能在智计上与他在伯仲之间了。”

刘范点点头,道:“不错!田丰此人相较于你那也能算是不遑多让,是天下万中无一、难得一见的奇才,若能为我所用,必能使我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贾诩道:“而且主公有所不知,此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就是他太过于刚直忠贞,宁折不弯,直言不讳,依属下愚见,主公毕竟正处于年少,行知还有些不完善,像田丰这样的忠臣正是主公所需要的。但反过来,属下又担心,主公年少未免有些轻狂,不能忍受此人言行狂悖,直言不讳。”

听到贾诩这么分析,刘范想也不想,便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日后我身边的人才会越来越多,彼此之间脾气爱好各不相同,或许就连志向也不同,但我又怎能枉顾皇图霸业而不忍?况且田丰此人忠贞,不愿阿谀逢迎,又敢于直言相谏,不是像十常侍那样的奸贼,这样的人才,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吗?”

贾诩道:“主公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胸怀大志,博大胸襟,属下佩服,属下佩服。”

刘范点点头,道:“那我们这就去招揽他吧!你也随我走吧!好歹你也是我的军师了,以后先跟我回我表兄黄少府家里住着,日后你要多大的府苑我都给你。”

贾诩道:“谢过主公。慢!主公且慢!”

刘范感到奇怪,道:“文和这是怎么了?”

“主公不可直接自己去招揽田丰。”贾诩斩钉截铁地道。

刘范顿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老谋深算的人果然是难以预料啊。刘范道:“为什么?你不是刚刚说了么?我应该将此人纳入麾下么?我直接去不显得礼贤下士些么?”

贾诩微微一笑道:“主公忘了?主公刚刚才动用手段,把田丰给罢免了。主公要是不去见他,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主公将他罢免的;要是主公去了,又表露出想要招揽他的意图,依照他的才智,肯定能猜得出是主公您把他罢免的。”

刘范还是不太清楚,道:“猜得出又怎样?只要他知道我是因为要招揽他才罢他的官,那他应该也会像你这般不会介意。”

贾诩微微摇头,道:“主公有所不知,田丰此人,心怀大志,一直想要靠着出仕晋升来扫清朝廷污浊,报效大汉,故而其官职虽小,但他却也十分看重;且此人十分看重道德,要是让他知道了主公为了得到他使出如此招数,他必定看轻主公,不愿为主公尽心尽力。”田丰得到太尉府的举荐做了茂才,后来一路升职当了侍御史。但越是到了高处,他就越看得清楚这个王朝的肮脏。于是,田丰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御史便罢官回乡,后来得到冀州刺史韩馥的赏识,在刺史府下任职。后来渤海太守袁绍得了冀州,他又归附于袁绍的麾下,最后他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他死在了袁绍的手上。

刘范深以为然,道:“嗯,这倒是个问题。那我可怎么办?”

贾诩道:“主公不必忧心,我有一计,可让田丰投入主公麾下而毫无怨言!”

刘范激动不已,道:“哦?你有何妙计?快说快说?”

贾诩道:“遵命。禀告主公,属下与田丰有些交情,正好可以趁着他被罢官,心情抑郁之时去拜会他。然后我与他提起主公做了镇北将军,正需要军师,他必定心动,我再引导一二,他必定不疑有他,心甘情愿地和我来拜您为主公。主公只需在黄少府家里坐定,装作不认识属下,自有田丰前来,请为主公之臣属。”

刘范拍掌而笑,道:“妙计!端的是妙计!”

贾诩想了想,忽然神神秘秘道:“可是,主公难道就一点也不怕,属下去找田丰之时,和他趁机逃走么?主公是知道的,属下德行有亏,做事不择手……”

刘范看了看贾诩的眼睛,看出了期盼和考验的意味,便笑着抢先道:“我的信条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我怀疑你,又怎会如此痛快地让你独自去拜会田丰?文和啊文和,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再考验我?!”

贾诩跪伏在地,叩拜道:“主公洞若观火,是属下唐突了!”

刘范扶起一脸惭愧之色的贾诩,道:“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该去给我拐回田丰了!”

贾诩凛然再拜,道:“主公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

在回黄琬家的小巷子的青石板上,刘范背着手悠闲地走着,嘴里哼着小曲,一边听着脚踩到青石板上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典韦跟着,急得满头大汗,他忧心忡忡地道:“主公,你就真的放那贾诩走啊?”

刘范道:“是啊!不用他的计谋,田丰难以降服,为我所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典韦道:“可是,可是俺看那姓贾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啊?”

刘范点点头,道:“这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还放他走啊?”典韦吃惊不已。

“我这是在赌,我赌他会乖乖地回来,身边还带着田丰!”说着,刘范脸色凝重,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幽深的巷子。

……

回到黄府,刘范高坐在黄家的正厅里,时不时的自己斟满一杯茶,然后自己喝掉,等着贾诩和田丰。转眼间,又一壶茶又没了。典韦在厅堂里急得来回徘徊,不时地看着大门口。刘范敲了敲茶壶,道:“恶来,这茶水又没了!再去拿一壶来!”

典韦无奈地看着刘范,上前接过茶壶,道:“主公啊!这都是第四壶茶了!你还不够啊!”

刘范道:“不够啊!是不够!”

典韦道:“俺是说,你喝了四壶茶,憋了那么久,为何还不去如厕?”

刘范叹了口气,摸了摸酸涨的肚子,道:“我怕我去如厕的时候,他们恰好进来,没看见我在等着,会以为我轻视他们!”

典韦一听这话,愤然把茶壶放下,咆哮如雷地道:“哼!他们这两个狗东西,敢这么轻慢我家主公!主公爱才,俺老典眼里可容不得他们!主公且先去如厕,俺老典这就去把他们俩给提溜过来!哼!”说着,就大踏步地走出厅堂。

刘范连忙道:“恶来不要去!”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典韦在门外一声暴喝:“好啊!你们两个狗东西!俺家主公等了你们这么久,连如厕一次都不敢!你们两个狗东西却敢迟到如此之久!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安敢如此轻视我家主公耶!”接着,外面又传来几声痛叫。

刘范闻言大喜,连忙跑出大堂,只见典韦腋下竟夹着瘦弱的两个人,便呵斥道:“恶来不得无礼~!”

典韦见刘范出来了,便勉强放开了那两个人。刘范定睛一看,除了贾诩外,还有另一个文士。只见那文士身材敦实,国字脸,嘴唇正厚,眼睛大,和贾诩一比,一看就知道是老实人。

刘范知道要假装不认识贾诩,便道:“不知两位是何人?”

“在下贾诩,字文和。”贾诩也假装不认识刘范。

“在下田丰,字元皓。”田丰给刘范行了一礼。

刘范道:“两位来此何干?”

“听闻将军缺少军师,我等两人便毛遂自荐而来,还望将军不要怪罪。”田丰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刘范拍掌大笑,道:“好啊!有两位做我的军师,真是荣幸之至!”

话音未落,田丰和贾诩两人双双跪下,磕头,道:“属下贾诩(田丰),拜见主公!”

“哈哈!快快请起!有两位先生在,何愁大事不成?”刘范扶起两人。

田丰十分感激,道:“主公先去如厕吧!让主公等待我们如此之久,是属下的疏慢,还望主公宽恕。”

“元皓不说我都快忘了!那我就先去如厕,你们且先坐下。”

第五十四章 袁氏家丑

第二天,就是蔡邕和刘范约定的日期了,刘范要在这一天去蔡邕家参加一个诗会。蔡邕家的诗会,就是雒阳诗会。蔡邕在东汉文坛上举足轻重,以诗赋、通史以及自创的飞白体见于经传,全大汉的文人莫不心向往之。

蔡邕性格开朗,好结交文人墨客,以增文情,特别是党人禁锢之后,蔡邕还常常接济受十常侍残忍迫害的士人。因此,全国的士人都把蔡邕捧上神坛,简直是奉为神明。为此,蔡邕特地在自己府中开设诗会,每年一次,全看他的兴趣何时复起,以此来约定时间,蔡邕只需稍稍放出消息,便自有士人们蜂拥而至。今年,蔡邕特意在刘范于御前献言献诗之后来雒阳诗会,引起众人广泛关注,天下的士人们都想看看,那个勾起他们的偶像的蔡邕的兴趣的、未曾加冠就位上列侯之阶、出任镇抚一方国土的镇北将军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才子,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意外之喜。

刘范在黄府中听到了一丝风声,知道士人们对他很感兴趣,内心高兴不已。不过是李白大大的一首诗而已,就能让在东汉文坛上呼风唤雨的蔡邕为之瞩目,如果照这样推算,那刘范记得的东汉以后的诗词歌赋,岂不是他利用来出名的法宝了?刘范便绞尽脑汁地回忆在后世学的诗词歌赋,幸好他是文科生,记得很多首影响力巨大的诗词歌赋,这就是学文科的好处。刘范感觉这样就够了。

于是,刘范一大早便带上典韦、田丰和贾诩三人前往蔡府,这次他穿的是劲服而非儒服,目的就在于他要在这相当于是东汉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奖盛典”上一鸣惊人。越往蔡邕方向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儒生文士就越来越多,刘范举目四望,目之所及都是士人们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素白的峨冠,十分赏心悦目,仿佛刘范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墨香。

来到人山人海的蔡府门前,刘范一眼就望见了正在与两个人交谈的曹操,因为在大多数都穿着白色衣冠的文士中,曹操的那一张略显黝黑的国字脸十分显眼,就像一张白纸上一滴黑色墨滴一样。刘范兴奋地朝曹操喊道:“孟德兄!子楷也来了!”

曹操猛然转过头来,看见刘范了,显得十分兴奋,又立即引着那两个刚刚与他交谈的人走来,刘范拱手道:“见过孟德兄!”

曹操有些惊吓,还没等刘范躬下腰,他就双手把刘范扶住,道:“子楷不可!”此时,曹操还只是一个国相罢了,汉朝这种尚武的时代官员几乎不分文武,所以刘范的官要比他高一级或两级,按照严格的封建制度,曹操确实要向刘范行礼。

说完,曹操趁着刘范一愣神,又带着那两个人一起对刘范行礼,都道:“参见将军!”三人这行礼,其他的士子听闻了,也纷纷转身面对刘范,行礼,略略弯腰拱手。

刘范一面扶起曹操,一面好奇地道:“孟德兄,不知这两位是?”刘范此时才正眼看遍那两人的容貌身姿,一人较为年长,长得高大威猛,面容坚毅,胡须浓密,眼神时而犀利时而深邃得不可见底,一看就知道其人不凡,有很深的城府;另一人则是比较年轻,长得比前者稍微矮小瘦弱,脑袋小巧玲珑的,眉头很淡很细,两只小小的眼睛就像两个肚脐眼,是凹下去的,藏在眼眶里的眼瞳小得像颗药丸似的,在狭小的眼眶里四处乱转,看人时时常眨眼,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刘范好奇不已,这两个除了服饰差不多之外再没有其他相同之处的人,竟然会站在一起,这倒是有趣。

那两人都还对着刘范鞠着三十度的躬,轻易不敢动,礼数十分周到,只是那个矮小的时常瞟一眼刘范。曹操微笑道:“子楷,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两位都是出身于汝南袁家的世家公……”

刘范一听到“袁家”这两字马上就警觉起来,抢过曹操的话头,急切地询问道:“哦?汝南袁家?莫不是以四世三公而享誉满天下的袁家?”

闻言,那两人只是嘴角微微翘起,还是不曾失礼。曹操道:“正是!他们二位是前司空袁周阳的儿子,当朝司徒袁隗的侄子,这位是袁绍袁本初,这位是袁术袁公路,他们皆出于袁周阳,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听曹操把话说完,刘范有些惊心。刘范本来预想过,他应该在战场上才能见到这一对兄弟加冤家,没想到今天如此凑巧,竟然就认识了他们俩。

袁绍和袁术又拱手行礼道:“不才袁本初(袁公路),拜见将军!”

刘范连忙一手扶起一个,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恪守好朝廷命官和宗室子弟的威仪和操守,故而道:“二位也是出身于清贵世家,想来是过于拘泥于礼数了!我虽忝为当朝镇北将军高位,但论年岁,也只不过才将近十八岁而已,怎敢劳动两位比我年高的兄长,向我一个晚辈行礼呢?二位快快请起,不然这就折煞子楷了!”

说完,袁术两颗小小的眼瞳转了转,便放下酸痛的双手,起身了,并道:“谢将军恩典!”曹操看向袁术时,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嘴角扬了扬。

而另一旁的袁绍却不肯起身,一直在给刘范拱手鞠三十度的躬。刘范感到奇怪,看了一眼一旁心安理得的袁术,对袁绍道:“公路兄都起来了,不知本初兄为何不愿起?”

袁绍道:“禀告将军,袁某以为,上下尊卑,乃是天道礼数也!不可因将军之恩典而轻废,如此,则后人持礼,方可令之无怪今人也!”曹操不屑地笑了笑,没说话。

刘范心中暗嘲袁绍迂腐拘礼。刘范刚要说话,却见一旁一脸的不屑一顾的袁术双手叉腰,仰面朝天,笑道:“切!将军何等人物,他都让你起来了,你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庶子,都像你这般卑躬屈膝、沽名钓誉啊?哼!不识抬举的东西,白白地在将军面前丢我袁氏的脸!”一听这话,刘范偷笑不已,袁绍是袁逢的小妾生的,袁术是正牌夫人生的,嫡庶本来分明,但因为庶子袁绍先诞生、而嫡子袁术后出生,两人之间相互看不起对方。袁绍说,袁术不尊长辈;袁术说,袁绍只是小妾所出,算不得什么长辈。刘范想着,为了日后的形势,今日最好给他们挑一挑火。

刘范看向曹操,曹操也看向刘范,两人不露痕迹地相视而笑。这时,鞠着躬的袁绍脸色已经相当黑了,两眼放光,他撇过头,对袁术道:“公路!不要在贵人面前失了礼数!我是你兄长,你怎能如此顶撞为兄?这不是让将军以为,袁家放任自流,家教不严么?依我看,丢袁氏的脸的人分明是你!”

“呵!好个兄长啊!你只不过是个出于低贱奴婢的庶子罢了,我可是袁家的嫡子,是将来要继承袁家基业的人!你最多也不过另立一房,又怎敢让我屈尊?哼!不识时务!”说着,袁术气得要跳脚,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指着袁绍大骂,唾沫四溅,声音凄厉,一时间,许多围绕着他们的文人们纷纷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袁绍也是气得不轻,但依旧不肯起身,而是保持行礼姿态,又呵斥袁术道:“我母亲虽出身卑微,但她老人家比你那蛇蝎心肠的母亲争气!把我生在了你前头!既然生在你前头,那我自然就是你兄长,你有何正当理由不对我恭恭敬敬!”

袁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袁绍,旁若无人地骂道:“嘿!兄友弟恭!兄长不友善,弟又怎能恭敬?!你再瞧瞧这口气!还想让我给你屈尊,说的好听!可我就是蔑视你,你又能奈我何?你打我呀!诶,你打我呀!嘿嘿!不敢是吧?我就知道!”

“你!好大的胆……”袁绍愤怒地额头暴起几条青筋,满脸通红,还是准备反唇相讥。

刘范虽然还想煽风点火,但又想到蔡邕正在府中等着他,去晚了就失了礼数,于是便道:“好了好了!本初兄快起来吧!”袁绍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刘范道:“两位有什么恩怨瓜葛,等回了家,将大门锁上,屏退外人了再吵岂不是最好?非要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争吵,这不是分明想让人们知道你们之间不和吗?”

两人听了刘范的话,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仍旧是剑拔弩张,或许一个皱眉就能引得冲突爆发。刘范又道:“今天来参加诗会的,可都是大汉有头有脸的文人墨客,要是他们知道袁氏内部不和,岂不会在背后耻笑?袁氏四世三公,闻名四海,两位的父亲袁周阳,也是素以为人宽厚仁德著称,在朝堂上、江湖上名声大噪,若是两位今日争吵,岂不是败坏了袁氏大族和令尊大人的美名了?依我看,两位今日就先罢手吧!等回到家里,再行分辨不迟。”

闻言,袁绍和袁术两人黑着脸,默契地对刘范一作揖,道:“袁绍(袁术),谨遵将军教诲!”

第五十五章 佳人昭姬

“袁绍(袁术),谨遵将军教诲!”两人气呼呼地道,还是不服气。

刘范不道德的笑了,心想幸亏有官阶和出身在身,不然怎能让堂堂袁家的两位世家子屈服?刘范看了看日头,还没有超过午时,便道:“好了!我看这时辰啊,也该到诗会开始了!我们就先进去吧!恐怕蔡老夫子正等着我们呢!”

曹操点点头,扭头对还在围观的文人们,凶巴巴地喝道:“你们看什么看?啊?这有什么好看的?看够了,那就都散了吧!去去去!”曹操四处驱赶文人们。文人们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刘范一眼,被曹操驱赶,也是自讨没趣,便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这时,蔡府中门大开,门中走出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苍苍老者,刘范眼睛一亮,极目看出,正是蔡邕来了。蔡邕看见门前聚集了一大群的儒士,对儒士们微微笑了笑。众儒生纷纷行礼,道:“不才见过蔡夫子!”刘范也跟着行礼。

蔡邕的眼神在人群里搜寻,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了身穿劲装的刘范。刘范在全都身穿儒服的士子们之中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蔡邕作揖,道:“哎呦!拜见将军!”还没等蔡邕鞠躬,刘范就拨开人群,快速扶持住蔡邕抱在一起的双臂。

蔡邕有些吃惊。刘范行礼道:“小生怎敢让老人行礼?拜见蔡夫子!”

蔡邕笑眯眯地,他将刘范的手放入他两手之间,一手轻轻地拍了拍刘范的手,道:“好好好!子楷贤侄,老夫可就盼着你来呢!要是你不来啊,老夫这诗会开的也没什么意思啊。”

刘范道:“老夫子亲自屈尊邀请,小生怎敢不来?只是小生是军中粗鄙之人,只恐腹中莽莽,才疏学浅,打搅了蔡夫子的诗会,有辱夫子天下名声。”

蔡邕微笑,温和地责怪道:“贤侄休得推脱!老夫那一日坐在温德殿里听的可甚是真切,那一日,你的文采满朝的大臣都交口称赞,你就不必客气了,快快随我来吧。”

“喏,那子楷就打扰夫子了!”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况且刘范也想看看东汉的风流。

“怎能算是打扰?你能来就好,快进来吧!你师父卢植也在里面等你呢!”蔡邕满面红光地道。

刘范一听,便道:“哦?我师父在?”说着便跟着蔡邕进了蔡府,其他的士子也都跟着。

蔡邕道:“那当然了!卢老头的学问比起老夫来都要更胜一筹!他可不轻易收徒,你能被他收入门下,不知道背后该有多少儒生羡慕呢!”刘范听了,越来越觉得当日拜在卢植门下是个正确无比的抉择。

蔡邕牵着刘范的手,两人一同进了正厅,刘范一眼就看见卢植已经坐在了蔡邕位置的旁边。刘范走到卢植跟前,行礼道:“子楷拜见师父!”

卢植点点头,指着他旁边的位置,道:“坐吧!这次诗会,你不仅要好好地听听,跟其他才子学学,最重要的是为师想听听你再出些佳作出来!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刘范道:“嗯,这个嘛,弟子尽力而为吧!”

卢植道:“嗯!那就好!坐吧!”

刘范坐下,贾诩、田丰和典韦坐在刘范身后,其他的士人也纷纷落座,没有发出嘈杂的声响。忽然刘范看见,从蔡邕身后的屏风在光线的照耀下,背后显出一个高挑的人影,接着,屏风后转出一个女孩来,刘范顿时看呆了。只见那女孩二八年华,身体苗条,前凸后翘,穿着一件淡雅清纯的藕白色衣服,身上有一股清新脱俗的书卷气;再看向那女孩的容貌,只见那女孩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肌肤白皙得如清水般,似乎吹弹可破;螓首蛾眉,眉心还点着一点朱砂,一双宛若星灿的大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睫毛弯弯如月,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极了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鼻子小巧玲珑,同样小巧的嘴唇红润如花:端的是倾国倾城、绝代佳人。虽然这个女孩长得极为美丽,但却让人难以生出觊觎之心,因为她身上那种清新的书卷气,如同一捧清香冷洁的白莲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刘范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女孩的脸,只觉得自己的眼瞳已经成为一块火炭,着火了。但他却发现,那女孩看见了他时,先是一惊,见刘范也在看她,皮肤的颜色由白快速转红,最后面红耳赤,从一捧白莲花变为一朵热烈奔放的红玫瑰。这时,一声沉闷的咳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和宁静。刘范扭头一看,是卢植在严厉地瞪着他。刘范这才醒悟过来,第一反应是用手触摸自己的脸庞,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比发烧还要烫了。刘范再看那个同样面红耳赤的女孩时,只觉得羞愧难当,连忙低下头来,看着地毯上古朴的花纹,但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女孩。

蔡邕看见了,但也不一语道破,而是向众人笑道:“这是小女蔡琰,老夫家教无方,小女最是失礼,还望各位见谅。”

“琰儿拜见各位先生、公子!”蔡琰道了一个万福,众人纷纷夸赞蔡琰。刘范有些惊喜,没想到她竟然是历史上有名的悲情女子,蔡昭姬!正在刘范胡思乱想时,只见蔡琰转身朝着刘范,对蔡邕道:“父亲,不知这位先生是谁?”刘范便站起来,生怕自己失礼。

蔡邕笑呵呵地道:“琰儿来,为父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朝廷新封的镇北将军刘范,刘将军。琰儿还不快见礼?”蔡邕说着,蔡琰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刘范的眼睛,听到蔡邕的提醒她急忙给刘范道了一个款款深情的万福。

蔡琰略显惊慌,道:“哦,小,小女子蔡琰,见,见过将军!”

刘范稍稍一颔首欠身,道:“见过蔡小姐。”

“就是将军,那日在朝堂上为陛下作诗的?”蔡琰问道。

“是,不过是拙劣的文作罢了,不能登大雅之堂。蔡老夫子一时不察,这才邀请我来参与诗会,却是多有打扰了。”

蔡琰笑颜如花,道:“将军所言非也!琰儿观将军之诗,气势磅礴,恢宏博大,囊括四海,包容八荒,有帝王霸主之风。只不过,将军比喻有失妥当了,那个昏……”

“琰儿休要胡言乱语!诗会之上只可谈风流,不可谈朝政!你一个女流之辈,又怎知庙堂之高?!”蔡琰话没说完,蔡邕就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是琰儿失言冒犯将军了,还请将军见谅。”蔡琰的语音软糯缠绵,像一剂香甜的毒药,简直让刘范欲罢不能。

刘范浅浅地笑,道:“小姐以女子之身,通晓文学,乃是女中豪杰,多少男儿在小姐面前不得汗颜?我又怎敢怪罪小姐?”

蔡琰微笑,脸颊现出两个调皮的酒窝,眉眼弯弯,刘范差点沦陷。蔡琰道:“琰儿不过是比其他女子多看了几本书而已,怎能算得上是豪杰?将军纵横捭阖,所向披靡,这才是真英雄!琰儿心慕不已。”

“一介军旅莽夫,能得小姐青睐有加,何其幸也!”刘范也微微一笑,尽显儒雅风流。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以后再聊吧!琰儿,先坐下。”蔡邕道。

蔡琰坐在刘范的对面,不时瞟一眼刘范,两只白净如玉的手攥着衣角不停地在扭捏揉搓。刘范也是用余光不时地偷看蔡琰,越看越感觉口干舌燥,一连喝了几杯很热的茶。典韦看到刘范这个小动作,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不久,诗会也开始了。蔡邕先是站起来,然后先作了一篇赋,合辙押韵,引经据典,赢得满堂的士子们喝彩。刘范不喜欢赋,也听不太懂蔡邕浓重的豫州口音,只能心不在焉地看着蔡琰为蔡邕拍掌,不是感谢他作赋,而是感谢他生出这个绝代佳人来。

第五十六章 借酒题诗

在继承了先秦风尚并且崇尚武力的两汉时期,即使是文弱的文人们也沾染上了尚武之风,所以他们大多喜欢作赋,比如司马相如和贾谊,作的赋皆是一流,因此,人们对汉赋推崇备至,司马相如的代表作有《子虚赋》和《上林赋》。蔡邕作赋之后,又有几人站出来吟唱汉赋,后来,曹操、袁绍和袁术也站了起来,一展风流,让卢植和蔡邕两个评委点评一番。而刘范呢,他一直在一边看蔡琰的脸,一边喝茶;蔡琰也时不时地看他,脸蛋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如果可以的话,刘范很想咬上一口。

这时,有一个身体精瘦,长相清俊的士子见两人这般模样,愤愤然站了起来,刘范和蔡琰已经丢了魂,所以也不看他。那个士子念完自己长篇的赋,蔡邕点评之后,突然他朝刘范发难,他用一种透着酸酸的口气道:“呦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刘镇北、刘大将军么?”

刘范很不爽他打扰,只是看了看他,并不出声。那个士子奸笑着给刘范行了一礼,道:“河东士子卫仲道,今日得审将军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啊!卫某这厢有礼啦!将军?”

刘范一下就警惕了,没想到竟然是卫仲道。卫仲道就是蔡琰在历史的丈夫,卫的文采很好,在星光璀璨的东汉文坛上也算是占据着一席之地。蔡邕十分欣赏他,因而把蔡琰嫁给他。但此人是一个福薄之人,成婚不过几年,他就因肺病死了,留下蔡琰守寡。卫家的人在痛苦之余,便说是蔡琰有克夫之咒,时间长了,蔡琰忍受不了这等苦楚委屈,便毅然决然地回了娘家,之后,蔡琰就被匈奴的左贤王给抢走了。

刘范不禁心生防备之意。他第一眼就喜欢上蔡琰了,又怎能让卫仲道这个病秧子、肺痨鬼抢走蔡琰,让她日后守寡,饱受指责呢?!刘范淡淡地道:“嗯!原来是河东的卫公子,失礼失礼。”

卫仲道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哼哼!在下听说,将军不仅是一名纵横捭阖,驰骋疆场的威武大将军,更是一名文采斐然、学富五车的文人骚客,前几日将军为皇帝陛下所做的诗就是明证。今日将军驾临诗会,那想来必有见教于我!仲道今日便斗胆,亲自来向将军讨教讨教,将军,不知您以为如何啊?”堂上的人一听卫仲道的话,都沉默了,不知卫仲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刘范一听这话,虽然自恃记得后世的诗词歌赋很多篇,但又害怕一个不小心在蔡琰面前露馅丢人。想来想去,刘范还是决心维持稳定的好。刘范便推辞道:“呵呵,我一个莽夫,腹中莽莽,哪有什么文墨?只不过是在御前献丑罢了。今日受蔡大人相邀来诗会,也只不过是来学习借鉴罢了,不求闻达,只求有所增益。所以卫公子过奖了,听闻卫公子乃是年少成名的大才,所以还是请公子作赋吧!正可使我增益其所不能!”

刘范虽然如此说了,但卫仲道又怎会轻易放过?他继续催促道:“将军不必谦虚。就比如说你在御前所作的那首诗,也是足以流芳百世的不凡之作,仲道不才,自问穷尽一生,也难以作出超越将军那首诗的诗来。仲道才疏学浅,竟也敢厚着脸皮在这满是文雅之士的大堂之上大放厥词,何况将军这等风流才子呢?将军有大才,休得推脱,还是快快作诗,且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刘范小酌了一口茶,淡淡地道:“卫公子过奖了。但我确实是才疏学浅,作出那首诗,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哦?将那军的意思是说,您见了我就没了作诗的感觉了吗?如此一来,那便是仲道的不是了!仲道这就给将军赔个不是!嘿嘿!将军又以为如何啊?”卫仲道还真的给刘范行了个礼,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嘲讽意味,奸诈地笑着,露出了半截白森森的牙齿。听到卫仲道这句话,刘范只是看了他一眼;典韦气得攥紧手掌,气息加重,十个指节咔咔作响,他还故意转了转脖子,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贾诩看了他一眼,抓住典韦那无法一手掌握的手臂,摇摇头,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刘范吸了口气,道:“要是卫公子这么认为,那我也就只能同意了。”

卫仲道不屑地“切”了一声,贱贱地笑道:“将军敢奋勇杀贼,却不敢在诗会上作一首诗?唉!看来关于将军的传言有误啊!难道那首诗,也是将军剽掠别人的?”

卫仲道话音刚落,蔡琰就用双手撑起身子,大声呵斥道:“卫公子,刘将军不愿作诗,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强人所难?你之所作所为,难道是君子所为吗?”

“哦?在下听不懂,蔡小姐何出此言呀?我哪里有逼迫将军了?将军你给评评理,我有逼迫过你吗?”卫仲道看向刘范,刘范无所谓地摇摇头,捻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卫仲道叉腰,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眉头扭成一团,用手指着刘范的鼻子,道:“你看你看,将军自己都说没有了,我又哪敢逼迫将军?将军位极人臣,手握雄兵,就算给我一百个一万个胆子,那我也不敢冒犯将军虎威半分啊!”

众人见卫仲道如此失态猖狂,都十分不悦,但又都希望看刘范作诗和如何应对卫仲道,故而没有出言制止,只是心头都有些不爽。

蔡琰不满地瞪了卫仲道一眼,劝告道:“将军,你就作一首诗吧!也好让那些没有真才实学、不学无术的龌龊小人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然,将军本自腹有芳华,那些小人坐井观天,无知者无畏,如此一来,岂不是平白让那小人看扁了?”

蔡邕也不满地劝道:“贤侄,看来今日你是躲不过的,你便作一首吧!”刘范看了卢植一眼,征求他的意见,卢植不露痕迹地点点头,刘范便道:“好吧!还请卫公子出题!”

卫仲道踱步着,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道:“嘿嘿嘿嘿!将军这是客气了!将军刚来雒阳诗会,若是让我出题,我又不知晓将军的底细,要是出的题太难了,将军要是说不会的话,那这岂不是让人说,我卫仲道为人尖酸刻薄、还故意欺负不通文墨的将军么?所以啊,还是请将军出题吧!”

刘范面对卫仲道的再三挑衅贬低,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只是碍于卢植蔡邕等长辈在场,又有蔡琰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看着,这才没有发作。刘范忍下心里的怒气,道:“好!那我就要请教请教卫公子了!”

于是刘范四处看看周围,寻找诗题。刘范看到了桌上上的酒水,便拿起酒樽,又想起一首李白著名的诗来,便微笑着道:“有了!卫公子,以及众位,我便以酒为题,作一首诗来!此诗诗名唤作‘将近酒’,今日我有感而发,请众位静听。”

蔡琰激动地点点头,众人也期待不已地摸摸胡子,只有卫仲道冷笑几声,道:“好呀!我洗耳恭听!”

刘范奋然站起身来,右手捏着酒樽,酒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刘范闭起眼睛嗅了嗅酒香,又呼出一口气,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堂上众人皆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刘范。刘范终于开口了,口中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听到这一句,堂中众人都是心神一凛,好似此时他们就站在滔滔不绝、一去不复返的黄河边上,看着黄河如同瀑布般从天上浮云间奔腾倾泻而来,流水无情,风云激荡,他们胆战心惊,敬畏万分。

第五十七章 昭姬评诗

刘范见众人陶醉其中,连卫仲道都陷在其中,不能自拔,刘范暗自窃喜,心想,李白大大的诗作真不愧是名诗啊!这么管用!刘范的脸上,还是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继续念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卢恩师,蔡夫子,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商纣昔时宴平乐,酒池肉林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刘范一气呵成地读完,然后仰起脖子,嘴对着酒樽,一口气将樽里的酒喝干净。

刘范为了和谐,只能把原句中的“岑夫子,丹丘生”改换成了蔡邕和卢植两人,因为那两个人是唐朝人,也是李白的狐朋狗友;除此之外,刘范还将“陈王”该换成了商纣王,又将曹植饮下斗酒十千的典故换成商纣王酒池肉林的典故,因为陈王就是曹操的儿子曹植,按照曹操的年岁,想必他现在可能还在娘胎里呢!当刘范念完后,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涌上心头,心里只愿唐朝的李白大大不会怨恨他。

正在刘范心里难受时,他才发现偌大的厅堂之内竟然静了下来,静得能听清楚微风吹拂起帷幔、流过灯火之间的声音。坐在座位上的众人都在闭着眼睛,身体慢慢地左右摇晃,依然沉浸在刘范(其实是李白)的《将近酒》中。

许久,才有一些士子从美梦中醒来,然后他们纷纷急忙问蔡府的奴婢们要来笔和竹简,将不算很长的《将近酒》记录下来,有的士子等不及了,直接拿笔在衣服上书写,一时间屋子里全都是低声诵读声,墨水香甜而古朴的香气充盈着整个大堂,沁人心脾。

良久,士子们写完了,纷纷唏嘘不已。蔡琰放下了笔,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激动地夸赞道:“将军作的诗真是妙啊!”

刘范道:“不敢不敢,听闻小姐有文采,故而敢请小姐为我的这首诗点评一二。”

“遵命!小女子就不客气了!依小女子看来,将军之《将近酒》,诗篇开头先是两组雄奇的排比长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犹如挟天风裹海雨,向我等扑面而来,使人闻之,仿佛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不仅如此,而且开头之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写大河之来,势不可挡;第二句,‘奔流到海不复回’,写大河之去,势不可回。一涨一消,韵律舒卷往复,犹如云卷云舒,溪流流淌,顺其自然。后又是两个长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感叹岁月流逝,人生易老,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是由第五六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开始,将军之感情又由悲哀变为欢畅,节奏顿转和缓,句式亦成精妙绝伦的七字齐言。‘须’、‘莫’、‘必’、‘还’、‘且’等一连串表明将军之心愿的字的运用点缀,又将将军之感情由欢畅一步步推进‘提升。积聚成高亢、嘹亮的‘会须一饮三百杯’如此的豪举高歌,这仿佛涓涓细流慢慢地汇聚成一帘瀑布,瀑布直下三千尺,风云激荡。自此,将军豪放之情趋向**,旋律也愈发加快。”

刘范得意洋洋的饮下一杯茶,微笑地看着蔡琰那故意躲避他的眼神。蔡琰越被看越羞赧,脸颊上浮现出两朵云霞。而众人都在兴致勃勃地听蔡琰的评论,没有注意到蔡琰脸色的变化。

蔡琰咳了咳嗽,又接着道:“接下来的四个三言短句的加入,不仅使诗歌节奏富于变化,又好似使我等听到将军于席间频频劝酒之声!更奇的是,将军不仅连声劝酒,而且诗兴大发,引吭高歌。于此高声放歌之中,将军之感情由狂放转为愤懑与激越:‘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将军最后发出一声豪言壮语:即使千金散尽,亦可用名贵之物换取美酒,好使众人一醉方休,同销万古之愁!诵读至此,我等身体中竟也奔流着将军跌宕起伏之激流。”蔡琰看了刘范一眼,说话的声音也慢慢便低。

刘范看着蔡琰那张浮现出微微红晕的脸,顿觉口渴,又饮了一杯茶。蔡琰继续道:“诵读将军之诗,小女子发现,全诗通篇以七言为主,而以三、五、十言之句破之,极参差错综之致;诗句以散行为主,又以短小的对仗语点缀,节奏疾徐变化,奔放而不随性。故而,将军的这首诗虽然篇幅不长,却五音繁会,气象不凡,尤其是音韵和节奏随着将军的感情的大起大伏,时缓时急,忽高忽低,曲折回环,奔腾向前。我等诵读诗篇之人,只能思随情转,音以律变,才能读将军之诗于雄快之中,从而得其深远宕逸之神。将军之《将近酒》,真乃空前绝后之诗!将军之文采,凭借此诗亦可言天下无敌了!”

刘范放下茶杯,微笑着道:“小姐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此诗也断断称不上小姐的夸奖。倒是小姐的评语,我觉得甚有章法,倒是比我的诗作要高深莫测,想来必得蔡夫子之真传。”

蔡琰扭捏着衣角,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看了一眼刘范又垂下,她道:“将军过奖,琰儿不过是听父亲的评论多了,这才拾起一些皮毛。倒是将军之诗,雄壮健行,足以让那些不学无术,骄傲自满的人汗颜万分了。”说着,蔡琰轻蔑地暼了一旁早已憋红了脸说不出话的卫仲道一眼。刘范见他那副模样,只是笑了笑。卫仲道更加如坐针毡,堂下众人都在用戏谑的眼神看他。

蔡琰又道:“只不过,将军对文学了解得如此通透彻悟,为何不擅长作汉赋,而擅长作诗呢?”

刘范道:“哦,我久在行伍阵列,每日只能练兵,故而没有多少时间看书。但我深知不学无术者,匹夫也!故而只得挤出时间学习。然而汉赋过于冗长沉郁,晦涩难懂,而诗短小精悍,鲜活明快,故而我选择了学习诗篇,而囫囵学了些汉赋。”

蔡琰一听最后一句,眼神发亮,她道:“哦?将军,你还会作赋?”

第五十八章 凤欲求凰

刘范刚刚喝了一口茶,一听蔡琰说他会作赋时,惊吓得忍不住喷出茶水来。众人皆向刘范投去匪夷所思的眼光。贾诩连忙从身后给刘范递来一面手帕,刘范略微擦擦嘴,告罪道:“在下失礼,在下失礼!”

蔡琰又道:“将军,也会作赋么?”一听这话,刘范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谁让他那么爱显摆,不说宋词,不说唐诗,说什么文学体裁不好,偏偏说自己懂得作最难作的汉赋?

刘范还给贾诩手帕,然后想了想,始终今天是逃不掉了,索性就豁出去了!刘范道:“我是会作些,但学习先贤之作时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作的赋也是滥竽充数,不可登大雅之堂,请小姐见谅。”

蔡琰笑靥如花,道:“将军何必谦虚?你的文采如此之好,作得好诗,作一首赋又如何?诶,这样吧!将军,你不如就以我为题,为琰儿作一首赋吧?”

刘范有些吃惊,心中暗想:蔡琰要我给她作赋,莫不是要给一个机会给他表露心迹?如此想,刘范激动不已,点了点头,蔡琰兴奋不已,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几分。一听这话,蔡邕和卢植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十分复杂。两人最终还是不做声,卢植摸了摸胡子,嘴角微微扬起;而蔡邕的眼神里有些凝重,心里很乱,不知在想什么。

刘范便推开桌案站了起来,对正在羞赧不已的蔡琰欠了欠身,道:“承蒙小姐信任,那我便献丑了。”

蔡琰也慢慢站起来,给刘范道了一个万福,道:“那琰儿就先谢过将军了。”

刘范想起了一篇合适的赋,那就是《洛神赋》。他在心中将《洛神赋》修改一番,便深吸一口气,念了出来,道:“此赋名为《洛神赋》:中平五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有神,名为琰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

蔡琰一听到“楚王神女之事”,神色有些动容,眼瞳中多了几分期盼之意;众人也是有些始料不及。刘范见了蔡琰的反应,正应了他的猜想,这下他心里有底了。刘范又念道:“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架乎蘅皋,秣驷兮芝田,容与兮阳林,流眄兮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为琰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众人点点头,皆道斐然。蔡琰也是越来越高兴,越来越不敢看她面前站着的刘范。

刘范直愣愣地看着蔡琰的脸,继续念道:“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资艳逸,仪静体闲,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消之轻裾,微幽兰之芳霭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邀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游兮,采湍濑之兰芝……”

蔡琰何等聪明人也?自然知晓《洛神赋》之意。随着刘范念着,蔡琰越来越脸红,脸红得像一个成熟的水蜜桃似的,两个漆黑温暖的眼瞳也变得水润水润的,仿佛眼瞳上笼罩着一层水雾。一刻钟后,刘范才将这冗长的《洛神赋》念完了。士子们,包括蔡邕和卢植两人都还在抄写,竹简舒放声、毛笔舔墨声响彻整个厅堂。只有蔡琰没有动笔,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直都在看着刘范,身子也不再微微颤抖,只是脸依然是红彤彤的;刘范也迎上蔡琰的眼神,看着蔡琰的眼瞳,他仿佛看到了太阳。四目相对,两束炽热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摩擦出一束束爱的火花。

蔡邕抄写完后,痛快地呼出一口气,扳了扳指节,伸了伸腰。蔡邕见两人如此,刻意将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风轻云淡的。一听到蔡邕的声音,刘范和蔡琰都同时收回了发烫的眼神。卢植只是对蔡邕笑了笑,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众士子也都是有文化的人,一听完“楚王神女之事”和“琰妃”,便知晓了刘范的意思。

蔡邕正准备琰评论刘范(曹植)的《洛神赋》,蔡琰就先开口了,款款深情地道:“谢将军为琰儿作的《洛神赋》。琰儿无以为报,只愿能为将军弹一首曲子,以报答将军之恩。”刘范不懂为何蔡琰还是不回应他,难不成是他猜错了?他点点头。

一个侍女捧来一把琴,那把琴通体漆黑,琴弦是素白的,琴的尾部被烧焦了,刘范觉得,应该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焦尾琴了。侍女将琴放于蔡琰面前,蔡琰呼出一口气,便开始弹琴了。只见她纤细白皙的十指在琴弦间只是几番撩拨,温柔似水的旋律就悠悠地流出她的指间,又化作一丝丝缠绵柔软的丝线,萦绕在众人的心上;又仿佛一阵微微凉爽的清风,吹拂在众人的心上,令人豁然开朗,心旷神怡,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刘范也沉醉其中,后世的音乐,竟没有一首能与蔡琰的这支曲子相提并论。刘范此时就像一条被笛声催眠了的眼镜蛇,跟随着蔡琰的曲子韵律渐入佳境,不可自拔。就连莽汉典韦,也十分享受,昏昏欲睡。

不知时光过了多久,蔡琰停止了演奏,但曲子的韵律还在人们的耳旁萦绕。曲子停了,刘范也慢慢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羞赧得满脸通红的蔡琰。刘范不知她为何脸红,只知道拍掌微笑,夸奖她道:“好啊!好啊!小姐弹得一手的好曲子!小姐此曲,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我听得都几近沉醉了!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今生能听到小姐如此天籁之音,就算曲罢临死,亦无所遗恨也!”

蔡琰有些失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深情地望着刘范,道:“将军若是想听,那以后琰儿天天都弹给将军听!好么?”

刘范只知道回味刚刚的曲子,竟一时间没能领会到蔡琰的深意,激动得拍掌大笑,道:“那就谢过小姐了!如果日日都能聆听如此天籁,我何其幸也!”蔡邕、卢植、卫仲道、曹操、袁绍、袁术、贾诩和田丰等人,一听刘范这句话,就知道刘范不通音律,他们不禁都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刘范见人人都在唏嘘不已,感到有些奇怪。刘范又兴奋地问道:“对了!小姐,我是个粗人,不通音律,你刚刚弹的这首曲子是谁人谱的?曲子又叫什么名字?”

闻言,蔡琰立即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直愣愣地看着刘范的眼睛,刘范茫然不解。蔡琰眼睛里闪着泪光,一字一句地对刘范道:“将军,这首曲子,是当年司马相如,弹给卓文君听的《凤求凰》!”

刘范点点头,激动地道:“哦!原来是司马相如的名曲《凤求凰》啊!怪不得如……”突然那么一刹那,刘范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愣了,迅速抬起头看向蔡琰。

蔡琰“嘤咛”一声哭了,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然后她迅速捂着脸站起身来跑回屏风后去了……

司马相如见到卓文君,一见钟情,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白,于是在筵席上吟唱了《凤求凰》,其歌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第五十九章 终成眷属

蔡琰跑出了诗会,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刘范呆呆傻傻地坐在原地,他想去追上蔡琰,但毕竟蔡邕在场,只得作罢。刘范心里默念着《凤求凰》,想想蔡琰之前的失望的表情,只觉懊恼不已,心痛不已,他连冗长艰涩的《将近酒》和《洛神赋》都能背诵出来,却听不懂著名的情诗《凤求凰》!想起蔡琰转身跑回屏风后时,身后几滴晶莹的泪珠在空中飞扬飘零,刘范恨不得给自己来几百个巴掌,再把自己再扇回过去的那一刻。

堂中的众人,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都议论纷纷。蔡邕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唉!都是为父的家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吟赏烟霞!”蔡邕举起酒樽,敬了众人,先小酌一口。刘范和众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樽,道:“谨命!”刘范喝干了酒樽里的酒,只觉得酒如白水,心头也是索然无味,百感交集。

等了很久,等到了黄昏时分,刘范终于等到了诗会结束。刘范急忙起身,准备请蔡邕准许他去看看蔡琰,没想到蔡邕却先开口了,道:“子楷贤侄,你且留下,老夫与你还有话要说。”

刘范听到这句话,心里很忐忑。作为东汉一代文豪,蔡邕连《汉史》这样高深的书都写的出来,又怎会不知道《洛神赋》和《凤求凰》之意呢?后世有言道: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妈。古代的女子出嫁,都要看父亲的意思,如今的蔡邕的角色和后世的妈是一样一样的。刘范想,要是蔡邕直接不同意那可如何是好?难道要直接抢人?刘范便暗示贾诩三人先行回去。典韦担忧刘范的安危,出了蔡府,便在蔡府门前守候。

蔡邕又重新坐了下来,脸色平静,古井无波。蔡邕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看着琥珀色的茶水,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子楷,来,先坐下!”

刘范只得坐下。蔡邕将茶杯拿起来,一饮而尽。蔡邕放下茶杯,又从容自若地倒了一杯茶,一边对正在愣神的刘范道:“子楷贤侄啊,你觉得老夫的女儿蔡琰如何啊?”

刘范吃了一惊,看了看蔡邕,他还是一脸的古井无波,于是刘范感叹道:“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识渊博,震古烁今;性情淑惠,温文尔雅;又天姿国色,宛若天仙下凡,堪比昔日的西子:如此才貌双全,实乃文君、飞燕之流难以望其项背者也!若论起才学,天下男子中也无几人可以超越。”

蔡邕微微点点头,再饮下一杯茶,沉声道:“不错。对于一个女孩来讲,琰儿的学识确实太过渊博了,渊博到天下有学识的男子们也难以望其项背,所以,很多男子一直是对她敬而远之啊。”

听到这句话,刘范暗暗窃喜。蔡邕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道:“这都是老夫这个做父亲的错,不该让她女孩学得那么多。有句老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哦?夫子如此以为?那我倒不觉得这样。哪个圣人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们不学无术,不得圣贤之神明圣德感化沐浴,又怎能保证她们德行合礼呢?况且,女子有才,至少还可以明事理,辨是非,不受污浊之人诱骗,这岂不是更好?”刘范最反感的就是这句话。

蔡邕有些惊讶,半晌,他才道:“子楷说的,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可是,琰儿因此也心气极高,世间寻常的男子他看不上。我以前也很欣赏卫仲道,今日一看,哼!也只不过是个小人罢了!”

刘范无言以对。蔡邕又悠悠地道:“如今她唯一属意的,恐怕也只有你,刘子楷一人了!”

刘范虽心动,却还是不说话。蔡邕终于放下了茶杯,紧紧地看着刘范的眼睛,半眯着眼,诱惑刘范,道:“子楷,你给老夫说句实话,难道你对琰儿,就没有动过半点心思么?”

刘范的心咯噔一声,说出了实话,他道:“琰儿小姐如此出众,我心非木石,怎会不生出爱慕之心?能得到琰儿小姐的青睐,也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是军人,要为国家征战沙场,恐怕无力风花雪月。如此,不知琰儿小姐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刘范还没说完,随着两声透露出兴奋的叫声,蔡琰就从屏风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跑出来,跪下,在刘范身旁,一个乳燕投怀,双手就紧紧地抱住刘范的腰,将头埋在刘范宽大的怀里。刘范虽然惊呆了,但却下意识地却也揽住蔡琰纤瘦的腰肢。透过两件薄薄的衣衫,双手触摸到蔡琰柔滑细腻的酮体,刘范简直要醉了,呼吸急促。

蔡琰用头顶了顶刘范的胸口,一抽一抽地哭道:“以后不管将军去哪打仗,琰儿永远都在原地等你回来!”

刘范说不出话来,只能闭上眼睛点点头,道:“嗯!”

蔡邕撇过头去,又饮了一杯茶,却再也尝不出茶是苦还是甜。刘范毅然决然地放开蔡琰,对蔡邕一拱手,严肃地道:“夫子,我想娶琰儿为妻!还望您恩准!”

蔡邕静静地看着刘范,刘范眼神坚定。蔡邕渐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道:“你可是认真的?”刘范想也不想就狠狠地一点头。

“想要娶走琰儿也不是不可以!”蔡邕点点头,淡然道。

刘范欣喜若狂,大笑道:“啊?真的?好!那我就……”

“诶!慢着!老夫还有三个条件,你必须全都答应,不然你就不能带走琰儿!”蔡邕急忙伸出了三个手指,止住了刘范的话。

“父亲!您这是干什么?!”蔡琰第一个就不答应,嘟着小嘴。

刘范拍拍蔡琰的手,耐心地道:“琰儿不用着急,这是我和岳父之间的事,放心,我一定能娶你回去。”一听这话,蔡琰晕乎乎地,对刘范点点头,靠在他身边,攥着他的手。

“哈哈!琰儿啊琰儿,这还不是刘家的人呢,就对夫婿如此言听计从!”蔡邕大笑,但笑声里全都是酸意。

刘范也不免有些得意,蔡琰也是娇羞地笑了,将螓首埋进刘范的怀里深处。刘范道:“岳父请说,什么条件?莫说只是三个条件,就算是三千个、三万个,为了琰儿我都要答应!”

蔡邕道:“好!那你可听好了,这第一个条件:我蔡家,那好歹也是豫州的大族,老夫此生福薄,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琰儿嫁进你江夏刘家,必须是正室大妇,不能是妾室!这个条件,你可答应?”

刘范根本不作他想,立即点头,道:“小婿答应!”

“好!这第二个条件,琰儿生养于朱门之内,娇生惯养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你永远不准冷落了琰儿,不准让她流下一滴悲伤的眼泪!听到了吗!”蔡邕严厉地瞪着刘范,仿佛刘范一个不答应,就立即扑上去生生活剥了他。

“我以皇族之名发誓,一定爱琰儿,至死不休!”刘范也盯着蔡邕的眼睛,树起右手三只手指;蔡琰幸福地抱紧了刘范,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眼眶。

“好!第三个条件,这是最重要的,听好了啊!你们必须尽快给老夫生下个外孙来!”一听这话,刘范直接就愣了!他还以为蔡邕会给出什么苛刻的条件,而没想到是这个不算条件的条件!蔡琰一听父亲这话,脸又“刷”地变红了,嗔怒地道:“父亲,你说什么呢!都一把年纪了,羞不羞啊!”

蔡邕对蔡琰溺爱地笑了笑,并不言语。刘范知道蔡邕的意思,在这个母以子贵的时代,最先有一个嫡长子,是保证宠爱不减的最重要的保障,蔡邕此举,是在替蔡琰未雨绸缪,长远打算啊。刘范点头,道:“岳父放心!就算岳父不提,小婿和琰儿也会努力的!对吧,琰儿?”蔡琰羞涩不已,轻轻地掐了刘范一把,没有反对。

蔡邕哈哈大笑,道:“好!子楷,琰儿是你的人了!你可以带琰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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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欲揽猛虎

刘范便拉着蔡琰颤抖着的手,一起来到堂中,两人跪拜,皆道:“谢父亲(岳父)成全!”

蔡邕心情很是复杂,心中有高兴又有不舍,他道:“快起来吧!”刘范蔡琰手拉手地起来。

蔡邕点点头,对蔡琰耐心地道:“琰儿啊,以后嫁到刘家了,就是刘家的人了,在家里要孝敬公婆,事事要孝顺可不能忤逆了公婆;子楷的弟兄多,你以后是刘家的大妇了,定要和兄弟们和睦,还要像母亲一样教导他们;最重要的是,你也要争取早日为刘家生下个男孩来,还要相夫教子,把孩子培养成像他父亲一样的人!父亲说的这些,你可曾记住了?”说着,蔡邕不舍地流下了泪水。

蔡琰也流泪了,捂着嘴忍住不哭出来。蔡琰再拜,啜泣道:“孩儿记住了!孩儿记住了!孩儿不孝,以后是刘家的人了,不能常常回来看父亲,父亲要保重身体!”

刘范连忙道:“岳父,琰儿,你们不必伤感。以后琰儿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自己回来,不必和我讲。以后我也会说服父亲,住得离岳父家近一些,也省得琰儿与岳父思念之苦。”

蔡邕抹去泪水,点点头,道:“还是子楷想得周到。现在你的双亲俱在江夏竟陵,你们私下里谈婚论嫁,没有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礼数上多有冒犯,如此重要之事应该让他们知道。这次,你就带琰儿回去见见她未来的公婆吧!”

刘范道:“小婿也是这么想的。不日,家父也要回江夏,他正叫小婿要回江夏去。此次回去,正好带着琰儿,也好让家父家母看看。”

蔡邕点点头,对着门外的青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

在洛阳呆了几天后,刘范就带着蔡琰、贾诩、田丰和典韦,再加上二十几个伺候起居的仆人,回江夏老家去了。

雒阳城,隶属于司隶校尉部下辖的河南郡;江夏郡,隶属于荆州刺史部。若是从洛阳去往江夏,路上会途经荆州的南阳郡,过了南阳郡,就进入了江夏郡地界。出身于文科的刘范通晓历史和地理,自然知道路上的行程。

刘范知道,想要在日后天下大乱之中占据有利地位,除了大把大把的钱粮之外,更少不了众多谋臣和武将的辅佐。现在,刘范已经得到了贾诩和田丰两个国士级别的谋臣,贾诩能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田丰善于洞察大局,治国理政,所以刘范也不是太缺谋臣;而武将方面,刘范就显得单薄多了,因为他身边只有典韦一个人。不是说典韦能力不够好,但争夺天下,不能只依靠他一个人。

一路上,刘范除了和蔡琰温存之外,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能在这次回家的归程中招揽一二武将,那就更好了。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黄忠黄汉升!黄忠在六十几岁时年老体迈,竟然还能和处在巅峰的武圣关羽打成平手,可想而知,现在三十几岁的他有多厉害了,估计和吕布过招,那也未必会输。

黄忠就是南阳郡的人。刘范想到这里,便住在了南阳郡治所宛城一段时间,就是要找到黄忠。终于,问遍了南阳郡的大官小吏、历经几番辛苦之后,刘范还是得到了黄忠的消息。原来,黄忠现在是南阳郡中尉之下的一个别部司马。于是刘范便带上典韦、贾诩和田丰去见他。

小小一个别部司马,薪水很低,故而黄忠家也不富裕,只住在一个普通的院落里。刘范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里便响起一个洪亮而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大清早的?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刘范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身高八尺有余、容貌雄伟、身体健壮的壮汉,眼神犀利,身上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葛布衣服,虽朴素却也干净,头上并没有发簪,只有一条束发的布条将乱糟糟的头发扎起来。那个汉子一见到刘范一行人,不免有些吃惊。他先是打量刘范等人一番,然后试探道:“敢问各位是谁?”

刘范欠了欠身,道:“敢问壮士,你可是黄忠黄汉升?”

那汉子疑惑地点点头,道:“某家就是黄忠。不知贵人是?”

典韦不应景地喝道:“大胆!此乃大汉泗水亭侯、镇北将军!你还不快行礼?!”

一语点醒梦中人,黄忠再看看刘范的模样、装束和气质,确实不像假的,他便推金山倒玉柱地半跪下来,道:“末将黄忠,拜见将军!”

刘范温和地笑道:“黄司马请起!”黄忠便起身。典韦又喝道:“既然知道是将军驾临,何不让将军进去?!这是何道理?”

黄忠被刘范和典韦主仆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吓得一愣一愣的,便连忙让道,刘范颔首,便领着典韦和贾诩以及田丰进去了。一进到大厅,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烈苦涩的草药味。刘范到首席坐定,黄忠在下首坐定。黄忠道:“不知将军屈尊降贵,大老远的赶来,有何贵干?”

刘范开门见山,直接就道:“我受陛下委托,不日就要赶赴幽州上任,建立部曲,但可惜手中没有一二大将,身边只得了一个典韦。经过南阳之时,听闻黄司马力能扛鼎,力大如牛,能毫不费力地开三四石的强弓,箭法亦是精湛,能百步穿杨,有昔日楚国名将养由基之美名;更兼练兵有章有法,在南阳郡的士卒们之间素有威名。于是我便来叨扰了。我想请黄司马辞去南阳司马一职,去做我手下一名大将,为我冲锋陷阵,征战沙场,后更可拜将封侯。不知黄司马意下如何?”

黄忠听了刘范的话,激动得身体剧烈地摇摆,脸上、眼里也都是兴奋的颜色,毕竟,在这个刀剑为先的大时代,哪个男人不想当个将军,领个万户侯?但很奇怪,他只是兴奋了一阵子,便迅速变得颓废起来。刘范便道:“黄司马,你这是怎么了?”

黄忠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刘范跟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他沉痛地道:“承蒙将军抬举,不嫌弃某穷困潦倒,卑贱低下,竟亲自上门延请,且将军少年英才,武功赫赫,前途无量,海内皆知:故某怎敢不想追随将军,为将军鞍前马后,血战沙场?”

刘范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双目里也都没了神。黄忠再拜,道:“某也心怀志向,听闻将军被封为镇北将军后,就想投奔将军,做将军的一名马前卒,替将军鞍前马后,建功立业。只可惜,某子嗣单薄,已过而立之年,却只有一子。犬子名曰黄叙,前一段时间染上风寒,由此身患重病,常年卧病在榻,生活不能自理。某为父亲,只能旦夕照料犬子,恐怕不能废远以侍奉将军。”

刘范一听到黄叙染病,心中的火焰又重新燃烧起来了。黄忠又道:“某早已倾尽家中所有钱财,亲戚朋友也是借了个遍,也请了不少名医来医治犬子,但仍无任何改观!故而,故而,请将军原谅,某只能先留下照顾小儿,不能追随将军了!”黄忠再拜。

刘范微笑道:“何不让我看看患病的令郎?说不定我可以医好令郎之病!”

贾诩和田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都以为,刘范这是觉得黄忠在用儿子的病来推脱、而刘范决定要检验一番真伪。

黄忠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黄忠想了想,道:“喏!”

第六十一章 黄忠归心

黄忠便请刘范跟他来,刘范便跟着他进入一间狭小的房间。贾诩又和田丰对视一眼,都没想到黄忠说的不假。

当黄忠一撩起那间房间的门帘,一股掺杂着草药味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刘范一闻到马上就自觉地屏住呼吸,坚持不在黄忠面前露出厌恶的神情,保持神态自如。越跟着黄忠进入房间内部,越深越臭。不一会儿,刘范就在昏暗之中看到一名妇女,忧心如焚地她,满脸都是刚哭过的痕迹,她正坐在一副榻的旁边,榻上正有一个青年,面黄肌瘦的,面皮简直是贴着骨头,显露出皮肤下的头骨,他盖着一床破烂不堪的毯子,还时不时的剧烈咳嗽,刘范每次听到他咳嗽,都觉得他要把整个肺都要给咳出来。

黄忠朝那妇女挥挥手,示意她离开。那妇女看了一眼那青年,便对刘范一行礼,抬着一个痰盂出去了。黄忠便道:“那是某的贱内卢氏,不识礼数,望将军见谅。”

刘范颔首,突然那青年又咳嗽起来,面色由刚刚的面如土色迅速变得紫红紫红的,活像一个被冻红了的苹果,看起来病的不轻。黄忠连忙奔到榻边,扶起那青年,替那青年拍拍后背给他顺气,在黄忠耐心地顺气下,那青年终于停止咳嗽了,但在最后,他却朝地上吐出了一小口痰,痰中带血。黄忠叹了口气,将那青年放回榻上,那青年的呼吸十分急促。然后黄忠道:“将军,这便是犬子黄叙,年岁仅有十四岁。”

刘范点点头,看了看黄叙,道:“令郎之病,应该是肺病吧!”

黄忠道:“是!犬子自从感染风寒后,就一直有肺病,病情也越来越重,几近不幸。”

刘范笑了出来,暗想,有把握了。刘范在后世时也患上过肺病,常常剧烈咳嗽、吐痰、盗汗、心律不齐等,两个肺简直就像两个破烂的风箱一样,被空气一抽一推,呼吸困难,气息奄奄的,十分难受。这么重的病情,西医无法救他。但他被带去看了中医之后,一个白胡子、白大褂、白帽子的老中医看了已经差不多病入膏肓的他,吩咐他回家吃一些特殊的食物,没过几个月,肺病就根除了。

故而刘范对肺病很是了解,现在看见在榻上咳得死去活来的黄叙,刘范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直到现在,他还刻骨铭心地记得当年所受过的苦楚,以及那位老中医给他的救命药方。

刘范想了想,道:“黄司马,令郎可曾咳血,或者身体潮热,并伴有盗号?”

黄忠仔细地想了想,道:“回禀将军,犬子有幸,未曾咳血过,也没有盗汗。”

“那就好,这还不算太晚!令郎之肺病,现在还只是初期而已,不必太在意;但如果拖延下去,就会导致肺痨,到时候,令郎就是回天乏术了!”刘范拍掌,庆幸地道。

“将军,您还会医术?”黄忠感到奇怪不已,刘范一个武人,怎会知道医术?

刘范微微一笑,尴尬地笑道:“额,也不能说很懂,嗯,算是略懂一二吧!”

“请将军救犬子一命啊!若将军能治好犬子之疾,那黄某的命就是将军的了!”快要被淹死的人,就算水面上只有一根稻草,也会紧紧地抓住。黄忠立即给刘范跪下,兴奋地哀求道。

刘范暗自窃喜,连忙扶起黄忠,道:“此话当真?”

“当真!只要将军医好犬子,黄某一定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黄忠迎上刘范的眼神,毅然决然地道。

刘范笑道:“好!汉升,你这员大将我是要定了!我有办法治好黄叙,你且记着!”

“喏!”黄忠兴奋不已。

“你拿着这些钱去购买梨子、黑豆、猪肺、银耳、莲子等物回来,我再与你药方,此病定然根除。”说着,刘范掏出一块闪亮的银子递给黄忠。

黄忠低着头接过银子,又道:“谢将军救命之恩。但某有一事不明,为何将军要用猪肺来治疗?”在古代,牛是农业生产力的保证,历朝历代的法律也都保护牛,所以人们不能吃牛肉,主流的肉食是羊肉。人们又普遍认为猪整日在猪粪里打滚,吃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成年的猪饥饿的时候,会残忍地吃掉小猪,有所道德,所以人们就认为猪肉下等,富贵人家是不爱吃猪肉的,只有贫穷的平民才吃。既然连猪肉都不吃,就更别说猪肺了。

刘范笑道:“汉升有所不知,这是吃什么补什么,令郎的肺不好,只有食用牲畜的肺,才能将肺病治好。”

黄忠这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向刘范告辞,出家去买了。典韦不解地道:“主公,你说那些东西真能治好黄叙的肺病么?俺老典咋觉着有些玄乎啊?”

刘范哈哈大笑,道:“恶来我告诉你,不信别人可以,可千万别不信你家主公我!你想想看,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有把握之事?嘿嘿!等黄叙病好了,黄忠也归入我的麾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典韦挠挠头,憨憨一笑,道:“喏!俺信主公!呵呵!”

“这就对了!”刘范道。

……

黄忠回来了,手上身上全都是刘范交代要的东西。刘范便教卢氏将梨子去皮捣碎,掺杂着黑豆,熬煮成粥;将猪肺砍成小块,洗干净之后煮成清汤;将银耳和莲子同煮,煮成银耳莲子羹。

看到三道羹汤,黄忠这下有些信了。于是刘范教卢氏给黄叙服下三种羹汤,不多时,当黄叙喝下了羹汤之后,咳嗽时轻了不少,气息平缓,脸色也慢慢变成健康的微红。黄忠和卢氏见儿子终于好了些,都有些愣了。刘范微笑着道:“你们记住,以后令郎除了每日食用这三张羹汤,只能食用流食和汤水,不能再进饭食或者硬的食物;每日要多进些果蔬,还要注意多喝水,开窗通风,不宜处于尘土飞扬之地,如此,令郎之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黄忠听完后,便拉着卢氏一起给刘范跪下了,给他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时,早已眼泪汪汪。黄忠道:“将军不以某贫贱,亲自来请,又伸以援手,治好犬子之病,某岂敢不心动?黄汉升愿为将军帐下一小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主公在上,属下黄忠,拜见主公!”

刘范兴奋得想要一蹦三尺高,刘范赶紧扶持住黄忠的双手,笑道:“哈哈!我今日得汉升,不啻于昔日楚王之得养由基也!”

第六十二章 又收二将

自此,黄忠终于投入刘范麾下。于是黄忠便收拾行李,带上卢氏和黄叙母子俩一起跟随刘范回到宛城。刘范得了黄忠后,便又继续南下,向着不是故乡的故乡进发。

坐在马车里,蔡琰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动,她蹙着眉,脸上尽是忧虑的表情。刘范道:“琰儿,你想什么呢?”

蔡琰吓得惊呼一声,道:“啊!将军,你说什么?”

刘范一听就笑了,用手指轻轻刮了刮蔡琰的鼻翼,道:“嘿嘿!琰儿,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叫我作将军?嗯?”

蔡琰听懂了刘范的话,脸“唰”地一下就变红了,扭扭捏捏道:“不叫将军,那,那叫什么啊?”

“自然是叫夫君了!嘿嘿!”刘范一边说着,一边朝蔡琰扑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手不老实地蔡琰柔软的酮体上各处游走。

蔡琰又是惊呼一声,脸愈发红扑扑的了,任由刘范上下其手,气息也愈发粗重了,红唇也迎上了刘范的嘴唇,全身心地迎合刘范的动作。刘范一时兴起,这就要打破他们两人之间最后一道有形无形的壁垒,刘范一边激情地吻着蔡琰,一边试图解开蔡琰的衣带。被刘范弄得动了情的蔡琰一感受到刘范的手,又瞬间恢复意识,立即准确地抓住了刘范的手。

刘范失望地叹了口气,便慢慢地松开了手中已经差不多解开了的衣带。蔡琰自责不已,她将衣服整理了一番,便艰难地道:“夫,夫君,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现在还不能……”蔡琰说不出那么羞人的话来,只得不做声了。

刘范也知道古代礼制森严,不敢轻易逾越;若是蔡琰未婚先孕,则更会让她备受千夫所指。刘范对蔡琰微微一笑,双手包着她的手,安慰道:“夫君知道,是夫君的不好,琰儿你不用自责。”

蔡琰羞得低头低到胸口,不敢看刘范一眼,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量道:“喏。”

刘范又笑道:“那,到了洞房花烛夜时,你可得成全夫君哦!”刘范伸出手,一把把蔡琰揽入怀里抱住。

蔡琰嘴角微微扬起,脸颊上也浮现出酒窝来,神采飞扬,她微微点了点头,将头倚靠在刘范宽阔的胸膛上,嗅着刘范身上的味道,闭上了眼睛。刘范见蔡琰的头发有些凌乱了,便腾出一只手,帮她把头发揽到她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耳朵后面,又抱紧了她。

美好就是留给人来破坏的。一声暴喝,将身在美梦中的两人惊了回来。只听见马车外传来了典韦的怒吼声:“大胆!你等想干什么!”没等刘范和蔡琰反应过来,黄忠也怒吼一声:“好大的胆子!你们莫不是想打劫不成!”

刘范意识到大事不好了,便吻一下蔡琰,道:“夫君去看看,琰儿不要伸头出来看。”蔡琰点点头。刘范便出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黄忠和典韦两人各自拿出了武器,典韦抽出了背在背后的两把短戟,黄忠则张起了一把硬弓,气氛十分紧张。刘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情况了?”

闻言,典韦纵马到一旁,刘范便看到了远处路上有两个长得十分高大健硕的人,正堵着狭窄的道路,一个二十多岁,一个稍显年轻,可能只和刘范的年岁差不多,他们各自拿着武器,正在打量着刘范以及他的随从们。

黄忠道:“主公,这两个人不知是何意图,当以小心为上。”刘范点点头,便跳下马车。后面的贾诩和田丰赶来,刘范道:“不知他们是何意图,像是要拦路抢劫,却又不埋伏。你们怎么看?”

贾诩摸了摸山羊胡,眯着眼道:“主公,多思无益,既然想不明白,何不主动问个清楚?”

田丰也道:“主公,属下也觉得,还是先礼后兵为上策。”

刘范点点头,便朝远处那两人喊道:“尔等是什么人?今日拦阻我之车驾,又意欲何为?”

一个年长些的扬起手中的刀,回应道:“敢请近前回话。”典韦和黄忠回顾刘范,刘范点点头,道:“好!你等过来!”说着典韦和黄忠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只要那两人有何异动,便直接先下手为强。

那两人便快步走到车驾之前。那个年长的汉子先行一礼,道:“敢问公子可是泗水亭侯,镇北将军?”

刘范有些疑惑,道:“正是。不知二位壮士有何贵干?”一听到刘范说是,两人都是异常欢喜,激动不已,两人双双跪下,道:“草民拜见将军!”

刘范现在确认了,这两人应该不是来拦路抢劫的。刘范道:“二位请起。不知二位是哪里人?又叫什么?”

年长的汉子道:“禀将军,某是南阳宛城人,名文聘,字仲业!”

那年轻的汉子道:“禀将军,某是南阳桐柏人,名魏延,字文长!”

刘范一听,震惊不已!原来文聘和魏延也是南阳郡的人,只是刘范只记得名气最大的黄忠,却没有记住他们两人。

刘范稍稍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道:“文壮士,魏壮士,不知你们二人找我有什么事?”

文聘作一揖,魏延愣了一下,也有模有样地跟着作揖,文聘道:“文某自恃有些武艺身手,一直以来都想要从军,报效国家,只可惜未曾有合适之人出现。听闻将军因镇压黄巾贼有功,而被朝廷封为镇北将军,将军正要招募士卒,某便想着,将军麾下正缺人手,正可以来投奔。将军此次回乡,正是要经过南阳,某便在此等候。正巧,这位小兄弟也想着要投奔将军,我等便一直在此等候将军大驾。”

魏延此时还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谙世事。他听了文聘的话,也怯生生地道:“呃,是!小子最是仰慕将军风采,也想投奔将军,愿作将军的一个马前卒。敢请将军收留我等。”

文聘也道:“敢请将军收留,我等必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范都愣了!这可是老天爷恩典,给他送来两员著名的大将啊!文聘在刘表手下时,在荆州军中地位可能只低于蔡瑁和黄祖;在刘琮归降曹操后,他依然心念刘表的恩情,不愿归附曹操,后来曹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得他出山来,后来他驻防在荆州,替曹操多次打退东吴的进攻,被他屡次击退的孙权把他和张辽放在一起来对比。所以说,文聘此人忠诚,又很有谋略,实在是难得。

再看魏延,他富有胆略,审时度势,亲手杀了主子韩玄,归降刘备;后又在刘备攻川时居功至伟,立下大功,不仅打败刘璋的军队,还救回了深陷险境的黄忠;诸葛亮北伐时,因他献出险计,另走一路子午谷奇袭长安,但素来稳重的诸葛亮认为这太冒险了,不同意,后来证实了,魏延的计策确实有可行的计划。后来,诸葛亮看出魏延对他的打压十分不满,于是临终前安排马岱杀了他。

“主公,属下观此二人,俱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宜应收之。”田丰道。田丰这句话把刘范唤醒了,刘范道:“好!我收下你们了!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魏延和文聘都是喜不自胜,都跪拜道:“属下魏延(文聘)拜见主公!”

第六十四章 深夜密谋

。当夜,刘府大宴。大宴之后,刘范辞别众人,去找刘焉和黄氏商议事宜。刘焉带着黄氏进了书房,给了刘范一个手势,刘范便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便一起进了书房,合上了两扇门。

刘焉看到刘范这么警惕,便道:“范儿坐,不必紧张。进了这竟陵县,那就是我们家的地盘了,大多都是自己人。”黄氏坐在刘焉旁边,刘范与他们相对而坐。

刘范想想也是,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便道:“喏!”

“今夜又有什么事要找我?你在京师,估计已经布置了不少。”刘焉一脸平静,先为黄氏倒了一杯茶,再给刘范倒了一杯。

刘范道:“父亲可能还不知道,孩儿在京师,已经结交了卢植卢尚书,现他已是孩儿的恩师了。”

刘焉感到好奇,就道:“哦?为父知道,那卢植老头素来深居简出,脾气也耿直,眼光独到,自视清高,在这污浊的朝堂上,除了清流派朝臣之外。几乎没有朋友。你又是如何结交他的?”

“父亲有所不知。在广宗之役结束之后,恰巧朝廷派遣一名名叫左丰的黄门侍郎,下到广宗来慰问官军。左丰此人贪财,他便借机勒索众将校索要贿赂,只有卢植不与他,他回京之后便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卢植怠慢军心,意图不轨。就陛下那从来就没用过的脑子,左丰一说,他自然就信了。陛下大怒,要斩了卢恩师,还是孩儿向押送他回京的小宦官提出,贿赂赵忠保全卢恩师的。卢恩师因此,在朝廷论功行赏之时,还第一个站出来为孩儿主张呢!”

刘焉点点头,道:“范儿此举甚是聪慧。卢植虽然在朝堂上没有多少党羽,但与之志同道合的清流派朝臣还是有不少的。卢植又以学识渊博、为官清廉著称于世,颇得天下百姓和士子们的仰慕,能结识卢植,就等于得到了天下士子们的心。且最为难得的是,此人在如此污浊之世道,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结党营私,不收受贿赂,不搜刮民脂民膏,为人处世不简单啊!范儿,你能做他的弟子,为父也甚是放心。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须多多尊敬,小心侍奉,切不可怠慢失礼了。”

刘范颔首,道:“父亲说的,孩儿自然谨记。”

黄氏道:“范儿,你刚才说卢植曾为你主张,那你的表哥黄琬可有因亲戚关系而避嫌?”

“表兄终究是表兄,他也为孩儿主张权益。他是少府,位列九卿之一,故而他一发言,孩儿的权益这才终于保住了。”

黄氏点点头。她虽然已是刘家,但终究也还黄家出来的。

刘焉道:“在论功行赏之时,那何屠户可曾为难过你?”

“卢恩师当时举荐孩儿为骠骑将军,县侯,何进自然立即就坐不住了,许多他的党羽纷纷站出来反驳卢恩师和表兄,最终孩儿只得了个镇北将军,亭侯。”想起当日何进的有意排挤,刘范心头痒痒的。

刘焉摸了摸下巴,道:“嗯?卢植不愧是世之大儒啊,此举先抑后扬,看似他是要举荐你为骠骑将军,但其实是要以此来借助朝廷里其他势力来压制何进。本来你是不可能当骠骑将军的,如果何进捣乱,别说镇北将军,就算是个小小的中郎将,你也很难坐得稳当。

“但卢植先提出来举荐你为骠骑,那何进必定要竭力反对;陛下早已忌惮他了,虽忌惮,但陛下也不想过多地驳他的面子,这正好陛下犯难,他多半会让司徒袁隗发言。袁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涉党争,但出身豪门的他,又怎么看得惯何进?他不涉党争,恐怕也是因为不想和何进一道,所以他肯定不会帮他着力打压你,但他也不想彻底得罪何进,所以他提议必定要比卢植的低一些,这样,何进就怪不到他的头上,你当上镇北将军也就顺水推舟了!”

刘范道:“嗯。孩儿问过卢恩师了,他便是如此筹谋的,结局也正如他所料。”

刘焉道:“那还有其他为你声张的人么?”

“有的。还有尚书陈耽陈大人,议郎庞羲庞大人,议郎蔡邕蔡大人,郎中张钧张大人,谏议大夫刘陶刘大人。”刘范道。

刘焉:“这些大臣都是朝中著名的清流派朝臣啊!他们轻易不结党!他们既然帮助了你,那就是对你有好感。为父日后进京,还需多多联络。”

刘范道:“父亲睿智。我已与赵忠那老阉贼商量过了,他会尽早安排父亲进京,担任光禄勋的。至于赵匙和董扶,孩儿业已安排好了,想必现在,他们已经被朝廷征辟为尚书了。”

刘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范儿做得好!以后这两个人你也可以使唤,他们必定不敢违抗你的命令。”

刘范道:“多谢父亲扶持。”

刘焉大手一挥,有些生气地道:“你我乃是父子,何来感谢一说?只是,只是……”说到最后,刘焉踌躇不决。

刘范道:“怎么了父亲?”

“唉!只是,只是为父现在还有些怕啊!我们所谋之事,那可是死罪啊!要是,要是不成功……”

一听到这句话,刘范连忙道:“不成功,便成仁!父亲,我们天生就是高祖后人,对汉室天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汉室将倾,别人自可冷眼旁观,但我们,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呢?父亲听孩儿一言: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嗯!这句话说的好啊!”刘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坚定地道:“好!为父这下心定多了。”刘范一听这话就放心了,要是没有刘焉的支持,刘范很难成事。刘范又愧疚不已,本来刘焉完全可以退居益州,拥兵自重,正是他刘范,将刘焉拉下了这滩浑水里来。

刘范道:“父亲此次进京,一定要小心。那何进心狠手辣,现今不仅在南北两军中根基深厚,且他自己就是大将军,开建幕府,可以自己养府兵。若是父亲防守松弛,很可能就让何进得逞了!”

刘焉一听刘范这话,刘焉忍不住哈哈大笑,他道:“范儿你只知他何进不好惹,怎不知为父又岂是好相与的?这么些年,先不说为父早已养了数百个门客,且为父以后是光禄勋了,属官中有不少武将,也未免要怕了他何进!”

“话虽如此,那何进在朝中、在地方的势力,还是胜过你十倍百倍!几乎满朝大臣都是他的拥趸,几乎每郡太守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强大,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你只是个汉室宗亲又能怎样?范儿提醒你,也是为你好!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黄氏没好气地道。

刘焉乐呵呵地道:“有我家夫人在,为夫怎会有事?”

第六十五章 马镫和马掌

黄氏得意地笑了笑,道:“知道就好~!”刘焉嘿嘿地笑了。

刘范道:“哦!对了!母亲,不知现在已经运回来多少钱财了?”

黄氏歪着头心里计算了一番,然后道:“嗯,截止今日,应该已经运回金银珠宝大约价值十八亿两千万了。其中,钱大多是金饼和麟趾金,很方便运输回来。珠宝、古董、古籍等已经全部都运回来了,价值大约有三亿多钱,特别是那些古籍,很多都是早已失传了的,一些还是在先秦时期焚书坑儒时侥幸残存下来的,记载了诸子百家的学说,十分宝贵,简直是价值连城!至于那四百三十二十多万石的粮食,因为体积太重了,所以母亲还是决定先留下为好。”黄氏出身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自然看不起那些金银珠宝,眼里只把古籍放在第一位。

刘范点点头,道:“母亲女中豪杰,孩儿所不能及也!那些古籍,母亲可以自己留下阅读,而且二弟刘诞也到了进学的年岁,母亲可多教导他;而那些粮食也不必操之过急,反正还不曾腐烂。”刘诞在历史上曾担任过治书御史,也算是有些才能。

黄氏道:“诞儿也很聪慧,母亲早已为他找来了教师,他现在正在学呢!听他老师说,诞儿悟性高,看起书来简直是无师自通呢!”

刘范笑道:“父亲和母亲生的孩子,哪个没有出息?”

黄氏闻言,欣慰地笑了笑,道:“我四个孩子里,就属你最会狡辩!唉!只可惜,为娘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你们父子正筹谋天下大事,而为娘却不能像你爹一样,步入朝堂;也不能像你一样,纵横四海,只能在家里,依靠着房门刺刺绣,做做女红,虚度光阴罢了!”说着,黄氏极其颓废地叹了一口气。

刘范笑道:“圣人有言: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母亲虽然不能参与朝政,不能上阵杀敌,但父亲和孩儿没有母亲在背后鼎力相助,又怎能成功呢?且母亲在家相夫教子,将诞儿、瑁儿和璋儿培养成才,不也是一件挺伟大的事业么?”

黄氏一听刘范这话,立马笑逐颜开,笑道:“范儿又胡说八道了!欺负母亲没读过圣贤书么?哪个圣人说过这些没正经的话的?不过范儿说的也有理,为娘心里很高兴!”

刘焉摸摸胡须,欣慰地点点头,道:“范儿这聪明脑子,随我!呵呵!”

黄氏笑道:“范儿随的是我!随了你可就完了!”

“母亲说的是!”刘范附和。

“范儿!说的这是什么话?!”刘焉佯装成不满的样子。

“好了好了!继续说正事吧!老跟你这个老东西逗贫可不行!”

“母亲,孩儿觉得,母亲可以留下一些珠宝来给自己,还有您未过门的媳妇,其他的就拿去卖掉,换成粮食吧!”刘范道。

黄氏一听这话,笑道:“范儿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过门呢,就先念着她琰儿了!这要是等琰儿过了门,那还得了?”

“母亲!这孩儿母亲只有一个,孩儿的妻妾可以有很多嘛!”刘范无奈不已。婆媳天生就是一对冤家,因为她们都像把她们心中最爱的男人据为己有。

“好了好了!你继续说吧!”黄氏听到刘范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刘范道:“还有一件事,母亲,孩儿想求您帮孩儿办件事。”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毛病?!快说吧!”黄氏白刘范一眼,没好气地道。

“嘿嘿,喏!孩儿想请母亲帮我多多收揽些会打铁的工匠,孩儿将有大用!”刘范尴尬地挠了挠头。

“工匠?你要那些卑微的工匠又有何用?”刘焉第一个就不理解。

刘范便从衣衽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时候的纸叫做蔡侯纸,顾名思义,就是蔡伦改进的纸,但还是很浑厚很粗糙,而且产量很低,所以官府和世家大族等还是愿意写字写在传统的竹简上,奢华一些的,就写在绢上。刘范将那张纸展开,上面是两个奇怪的图案。刘焉和黄氏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对于刘范来说,这两个图案太熟悉了,他解释道:“父亲,母亲请看,这个孩儿命名为马镫,可以悬挂在马鞍上,骑兵可以将脚搭在上面,从而可以让骑兵和马匹合二为一,骑兵骑在马背上更加稳固,就不用一手拉着马鞍了,可以放开双手拿着武器,甚至还可以放箭,打起仗来十分有利啊!”一边说着,刘范又给马镫画上一只脚,给马蹄铁画上一只马蹄。

刘焉和黄氏虽然对军旅之事不太了解,但听刘范的解说,也对马镫的作用有了初步了解。刘范又指着旁边一个图案道:“父亲母亲再看,这个孩儿命名为马蹄铁,可以将此物用钉子固定在马蹄之下,可以防止马蹄因为地面坚硬而磨损,因地面潮湿而发软变质,马匹跑起来也能更好地抓地,跑起地来更加安全快速。孩儿在当屯骑校尉时,就对骑兵感兴趣,发现我大汉骑兵比起塞外的蛮夷来说,弊病良多,故而发明了这两样东西。孩儿自己亲身试验过,有了这两样东西,骑马会变得更方便更安全。”

在刘范看来,在古代诸多兵种中,还是属骑兵最厉害,在冷兵器时期,骑兵的多寡和在军队中的所占比例,就直接反映军事力量的强弱。骑兵机动性强、冲击力强、威慑力强,在《六韬》中记载,一个骑兵的战斗力堪比三十个步兵;在宋朝兵书中记载,一个骑兵的战斗力堪比十个步兵!虽然两种说法有些夸张,但毋庸置疑的是,骑兵真的很强。骑兵想要强大,就离不开马镫和马蹄铁的点缀,马鞍现在已经有了,马镫在魏晋南北朝时才被发明,不过并不是双边马镫,而是单边马镫;马蹄铁,也叫马掌,这种东西则是罗马人的发明。

刘焉看了看马镫和马蹄铁的图案,但:“那你是想招揽工匠,为你打造这些东西?”

“父亲说的不错。工匠地位低贱,家境清寒,只要我们肯多出些工钱,他们肯定蜂拥而至。而且这两样东西样式简单,家里的仆人都可以打造。难就难在,这两样东西都需要很多的铁来打造。”

黄氏道:“范儿不必气馁。我们家这些年储存的铁有的是,就不知道,你要打造多少马镫和马蹄铁了。”世家大族通常会储存很多铁,用来打造成兵器,发给家里的私兵,用以防备不测之祸。这一点,黄家和刘家也不能例外。

刘范想了想,道:“依照汉律,镇字级将军的军队最多只能拥有两万五千人马。孩儿觉得,骑兵最为厉害,所以孩儿想建立起一支全部都是骑兵的军队,全军大概需要马镫五万件,马蹄铁十万件。孩儿不知,家里的铁能否打造得完?”

刘焉看向黄氏,一向都是黄氏打理家里诸项事务。黄氏冥思苦想,最后道:“应该是可以的,如果不够,那只能用青铜来代替了,再不济,我们还可以秘密购买一些回来,总之,母亲会帮你完成的。”青铜也算贵重金属了,鼎就是用青铜来铸造的。

刘范道:“那就劳母亲多为孩儿费心了。”

黄氏点点头,道:“看着天色也晚了,范儿还是回去睡了吧!为娘已经为琰儿另外安排住房,现在你们俩还没有正式成婚,还不到时候,你半夜里可别走错房间啊!”

“孩儿知道了!孩儿告退!”刘范就出去了。

第六十六章 未雨绸缪

第二天,黄氏就开始张罗招揽工匠,一天之内,就招到了江夏郡一千多个穷苦的工匠。古代的社会的地位就是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很卑微,尽管比商人的地位要高一些,但工匠们在农民和士人们面前还是直不起腰杆的。而且很多工匠之所以成为工匠,是因为他们本身是自耕农,土地被世家用各种刁钻古怪的方法所兼并鲸吞,他们沦为流民,但又不愿委身于世家,所以这才做了这低贱的工匠。基于这两点,工匠们都对黄氏的招揽十分感兴趣,纷纷踊跃报名。

黄氏又发动黄家和刘家的家奴,除去被派去搬运张角宝藏的,还有足足一万人有余,黄氏命令工匠们指导家奴们打造马镫和马掌。黄氏觉得人手还是不够,于是又鼓动了两万多正处于农闲时节的佃农和周边的自耕农,参与到打造马镫和马掌的大会战中来。

打造到第四天,一共打造得四万多个马镫和六万多个马掌,以及马掌所需要的钉子。但在预想之内的事情发生了,刘家和黄家积攒多年的铁竟然告罄了。于是,黄氏只得忍痛割爱,将昂贵的青铜投入到生产之中,这使得两家的青铜器,只剩下祭祀礼器了;与此同时,刘家和黄家两家开始动用几乎所有关系,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购买铁和铁矿。经过这件事,刘焉和黄氏发现,刘黄两家合作已经分不开了,所以,夫妇两人决定,刘诞和黄家的侄女联姻,使两家亲上加亲,亲如一家。

花了几乎两千万巨款,十天的三班倒,终于,刘范要求的马镫和马掌全都打造完毕了。黄氏和刘范一合计,决定还是留下工匠,开工继续打造马镫和马掌,以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甲胄等装备。毕竟,刘范以后还是要扩大军队规模,要想在东汉末年翻云覆雨,逐鹿中原,可不能只靠两万五千人的军队。

刘范得了这两万五千副马镫和马掌之后,便开始筹谋其他装备。当然,武器和甲胄刘范是不用愁的,因为他有一个管理全国军械的师父,只要卢植谎报几个小小的数据,那么大汉的每一柄刀,每一杆戈都随刘范挑选;但战马是个很大的问题。

大汉很缺乏马匹,能给刘范的肯定很少。当然,大汉也不是不产出马,中原地区就产出一种肩高平均只有一点三米的马,名叫中原马,但这种马实在是太矮小了,农民们用来耕田都嫌它没用,那就更别说作为战马了。中原马只在不开眼的春秋时期用作战马,但也不是用来供骑兵骑乘,而是用来牵引战车。在汉武帝时期,大汉从匈奴那里引进了很多优良的战马,又鼓励百姓养马以及官方养马,最后全国养出了几十万匹马,其中有一种用粟米来饲养的马,就叫做“粟米马”,但年代久远,饲养成本高(这种马只吃得惯粟米),所以几乎已经绝迹了。

现在,大汉日渐倾颓,根本无力饲养比人还要金贵的战马,能用作战马的只有塞外的马,也就是产自蒙古地区的蒙古马,以及产自西域的西域马。其中,蒙古马,又以产自呼伦湖畔和贝尔湖畔的为最佳;西域马自然是以大宛马,也就是汗血宝马最佳,其他的西域马品质也很好,比如伊犁马、哈萨克马和威尔勒马,普遍灵敏度和速度要比蒙古马要好,也比蒙古马更加容易驯服。

现在的蒙古马的血统估计还没有形成,以饲养的民族族群来划分,姑且可以把现在蒙古地区的马称为鲜卑马、匈奴马、乌桓马,它们掌握在鲜卑人、匈奴人和乌桓人手里,有很多汉人都在他们手里买回马匹,价格相对较低;而西域马刘范就不希求了,因为路途太过遥远,河西走廊也不安全,运输费太贵了。

刘范想从鲜卑人那里买回战马,黄氏和田丰两人一听,给出了一致的答案:求助于无极甄家!田丰是冀州人,自然清楚甄家在冀州的分量。刘范一听到无极甄家,就激动不已,洛神甄宓就是甄家人。但很可惜,甄宓出生在公元一百八十三年,今年是一百八十四年,也就是说,今年甄宓只有一岁。刘范自知与她无缘了,也就死了这份心。甄家不是世家,而是商家,而且是大汉首屈一指的商贾,不仅在全国各地经商,而且还经常和鲜卑人、乌桓人进行贸易,其中就包括马匹的生意。刘家和黄家都和甄家有些人情,想来让甄家帮助刘范购买马匹应该不难。

刘范还很担心铁和铁矿。武器装备不能永远都要依靠卢植,如果卢植的官职变动了,那就完了;所以,还是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好。打造武器装备,就离不开铁。但在东汉,铁和盐都是归国家监管和限制的,想要购买大批量的铁矿石,必定会让朝廷心生警惕。刘范也只能通过一些非法的途径来获取铁矿石了,黄氏便建议他,在徐州的糜家那里可以买到铁矿石。这下刘范也不愁铁矿石了,上次刘范曾在梁国救过糜家三兄妹,有了这个人情,铁矿石也就不愁了。想起糜贞的倩影,刘范更加坚定了联络糜家的决心。

……

这些事办好后,刘范又想离家了,因为他必须要到幽州上任,到了秋季,鲜卑人和乌桓人随时可能入侵进幽州来打草谷,而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离秋天不远了。刘焉也接到了皇帝刘宏的任命书,任命他为九卿中的光禄勋。黄氏虽然不舍,但也不能阻拦,她给刘焉带去了五百私兵,以保证他在京师的安全。

刘范当然也没有落下。黄氏从两家的私兵和家丁中挑选出最为忠诚和健壮的人,得到一千人,给刘范组建成自己的亲兵。黄氏本来想安排一个黄家的子侄做刘范的亲兵统领,但刘范心中早就有了人选,那就是典韦。刘范仿照曹操的命名,将亲兵队伍命名为“虎卫军”,典韦为统领,黄忠、魏延和文聘则作为军侯或者屯长,等镇北军成军了,再放出去当大将。刘范还为黄忠、魏延和文聘定制了兵器,黄忠的是一口大刀,重达八十五斤,在重量和气势上超过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文聘的是一杆钢枪,重达五十五斤;魏延虽然天生神力,但鉴于年岁还小,给他的一杆马槊也只有四十斤。后来,贾诩和田丰也要求刘范给他们打造两把宝剑。这时候的士子都要学习六艺,六艺中有考验力量的“御”和“射”,由是贾诩和田丰也十分尚武,刘范大手一挥,便给他们各自一把宝剑悬挂在腰间。

本来刘范想让蔡琰跟随刘焉一起回雒阳的,也好让她回到蔡邕身边,父女团聚;但蔡琰却不愿意回雒阳,她早已把自己当做刘家人了,她想在刘家适应适应,和黄氏搞好婆媳关系,以便五个月后嫁进刘家更顺利一些。刘范感动不已,便答应蔡琰这个要求了。

黄忠和贾诩将他们的妻小留在刘家;典韦则是没有了家人,孤身一人;魏延、文聘,他们的家人还在南阳,田丰的家人也是在冀州,黄氏也已经派遣人去接回他们的家人了。刘范知道,黄氏这么做,是为刘范好。人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家人生活得更好么?在黄氏看来,只要刘范的部下有家人在刘家,那田丰等人必然不敢怀有二心。

第六十七章 甄家买马

刘范终于离家出走了,前往千里之外的幽州。一路上,典韦一直在对虎卫军加强训练,他****起虎卫军军士来有章有法,松弛相宜,刘范根本不用操心虎卫军的战斗力。拿破仑不是说过么: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可以击溃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何况虎卫军是“狮子王带领一群的群狮子”?

一路上,当然又有不少人拦住刘范的路,要投靠于他,刘范考虑到以后到了幽州再招募士兵恐怕很难,于是便从中挑选了身高超过七尺五寸、手臂纤长的壮汉。身高臂长的人,最适合作骑兵,但东汉的男子平均身高也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后世人觉得古人比他们更高更强壮是错的,恰恰相反,古人比后世人还要矮。故而刘范只选出了六百多人。后世有考古发现,在汉代时,南方地区的男人和东北地区的男人较矮,而当时北京地区和甘肃地区的男人比较高,平均身高有一米六七。北京地区,就是现在的幽州南部;甘肃地区,大体上就是现在的凉州。

……

刘范到了冀州,先去广宗城问刘家运送宝藏的家丁那里得到了两亿多钱,和一些珠玉宝石,准备拿去购买马匹。

然后,刘范改道走向中山国无极县,不久就到了甄家的大门前。甄家大门紧闭,甄家的家丁们一见刘范带着一千多号涌来,都吓得不轻。刘范命典韦送上拜帖。甄家家丁们看了拜帖,再看向刘范的眼神都不同了。拜帖进甄府后,不久,甄府中门大开,即有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中年男人出来了,那人一看到刘范,便躬下腰,对刘范拱手,道:“在下甄尧,拜见将军!”甄尧就是甄宓的三哥,现在也是甄家家主。

刘范眨了眨眼,道:“甄兄请起。家母与表兄都道与甄兄相熟,于是我上任路中,特意来无极一趟,不知可否唐突了?”

甄尧再拜,谦逊地道:“将军肯来甄家,那是甄家蓬荜生辉,也是甄家的福分,怎会唐突?将军,请。”说着,甄家邀请刘范进入甄家。刘范便带着典韦进了甄家,其他人留在甄府之外。到了甄家的大堂,刘范上座,甄尧坐在下面。上茶之后,甄尧道:“不知将军此来,有何贵干?”

刘范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这次来甄家,我是有求于甄兄啊。”

甄尧一听这话,眉毛一挑,精神了许多,他道:“还请将军明示,将军的要求,甄家能做到的尽量为将军办成,绝无推辞。”

刘范道:“我听说,甄兄经常与鲜卑人和乌桓人有密切的交易,其中就包括大宗马匹的交易,是吗?”

甄尧道:“如将军所言,我甄家确实常年从塞外蛮族那里购买马匹,我大汉之民尚武,很多世家子弟都以会骑马射箭为荣,对马匹需求很大,且朝廷和官军买不到蛮夷们的马,只得经常到甄家来购买。怎么?将军也想买马么?”

刘范点点头,道:“不错。我即将组建部曲,只恨缺乏战马,不能组建成骑兵部队。故而,我这才来叨扰甄兄。”

“将军既然是朝廷亲封的镇北将军,为何不去问朝廷要?毕竟,令尊是朝廷的光禄勋;将军的恩师又是太仆;您的表兄又是少府:九卿之中,三个最有权势的大臣,都是站在将军您这边的,恕在下直言,将军想要战马,岂不是很容易?”看来甄尧也不老实,虽只是地位低下的商贾,却对旁人都讳莫如深的朝局了如指掌。

刘范笑了,他道:“甄兄看来对朝局了解得很透彻啊!甄兄说的不错,我恩师已经奏请朝廷调拨给我马匹、军械、铠甲等,朝廷已经准许了,不日即有使者送来。但甄兄有所不知,朝廷的马,大多都要供应给凉州官军,用以镇压羌氐两族。京畿的南北两军的骑兵都很少,朝廷又怎么会舍得将宝贵的战马调给我呢?”

甄尧微微点点头,道:“所以,将军是想从甄家这里购买马匹了?”

“不错。不知甄家可愿意?”刘范目光炯炯。

甄尧道:“甄家是商贾,自然以做生意为本。只要将军的价钱合适公道,甄家愿意为将军办差。”

“不知以往他人购买一匹良马时,需要支付多少钱?”刘范道。

“两千钱一匹!”甄尧直截了当地道,根本不作思考。

刘范一听,爽快地打了个响指,道:“不止两千钱!本将军给甄兄一匹马四千钱怎么样?”

甄尧闻言,两只眼睛瞬间变成两个发烫的灯泡,他喜道:“将军这话可是当真?四千钱是原价的两倍了!”利润如此之高,饶是甄尧见过不少世面,也没见过如此高的利润。他想,这下甄家有大生意要做了!

刘范点头,道:“这自然当真了。当然了,出这么高的价格,我也是有条件的。”

甄尧笑道:“不怕将军价格提得低,就怕将军没有任何条件。还请将军开口。”

刘范想了想,道:“我要的战马,第一,必须是未曾去势的雄马,阉马和母马不要;第二,马儿必须全都肩高不低于六尺,头高不低于八尺,矮于这两个标准的不要;第三,马儿全都要出产在鲜卑境内的两个大泽之间,其余的地区出产的不要;第四,马儿必须年龄在三四岁左右,其他年龄段的不要;第五条,马儿不能伤残,身上有重疾:这五条,缺了一条都不行!不知甄兄可接受得了?”那两个大泽,其实指的就是内蒙古自治区的呼伦湖和贝尔湖,后世中国最优秀的杂交马匹——三河马,也主要是那里出产的。

甄尧听完这些条件,刚刚以为捡了大漏的愉悦心情一下就泄了大半。他感慨道:“将军真是好眼光啊!去势的马儿,虽然容易驯服,但也失去了野性,没了斗志,不是好马;母马又不比公马健壮;那两个大泽,也是鲜卑最为优秀马匹的出产地;且马儿三岁时成年,更遑论将军定的肩高头高了!将军要的这些马儿,倒也确实称得四千钱!”

刘范道:“那甄家愿意做这个生意吗?”

甄尧道:“有钱不赚,自然不是在下的风格。将军的这单大生意,甄家接了!就不知,将军想要购买多少匹马了?”

刘范早就想好了,道:“我想要两万五千匹!甄兄觉得怎么样?”

甄尧听到了这个数字,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他轻轻地摇摇头,道:“将军,这也太多了吧!算上官军在当今陛下统治期间,累次购买战马的数目,都没有超过两万匹马呢!再加上将军如此苛刻的条件,恐怕,恐怕这很难买得到啊!”四千钱,乘以两万五千匹就是一亿钱巨款了!恐怕甄家也从没有接到过这么大单的生意,就算甄家做十万次生意,利润也不见得能超过一亿钱。但身为商人的甄尧却推说条件苛刻,数量太大,那他心里一定有猫腻。

商人对万事都不愁,永远只对金钱头疼。刘范自然懂得甄尧的心思,他直截了当地道:“那这个简单啊!我愿加价为四千五百钱!”

甄尧还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低着头,叹着气,也不肯提价。刘范吸了口气,道:“五千钱!怎么样?”甄尧摇摇头。

“六千钱!这还不行?!”刘范豁出去了。没想到甄尧竟然还是摇摇头。

刘范叹了口气,毅然决然地道:“七千钱!这可是我的底线了啊!”让刘范万万没想到的是,甄尧还是摇摇头,不肯达成一致。

刘范也有些恼怒了,如果再提高每匹马的单价的话,那就不划算了,虽然刘范有的是钱,但做人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刘范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主意,刘范便故意板起脸来,道:“那好啊!就六千五百钱!”

甄尧听见刘范突然压价了,有些震惊,但还是摇摇头不语。

刘范笑道:“六千钱!怎么样?”甄尧见刘范依然压价,更加震惊了,但抱有侥幸之心的他依然摇摇头。

“五千钱!还不肯同意吗?甄兄?”刘范念出最后五个字,甄尧这下是真的慌忙了,竟然忘了摇头抗议。

“那好吧!三千五百钱!”刘范道。

“好好好!就这个价!就这个价!在下答应了!在下答应了!”甄尧急忙刹住刘范的价,神情颇有些无奈。

刘范得意地笑了笑,一旁侍立着的典韦也不道德地笑了。甄尧既尴尬又心酸,不仅没有成功逼迫刘范继续提高价格,反而还让刘范将计就计,把价格杀掉了五百钱,一匹就失掉了五百钱的利润,那么再乘以两万五千匹,他就失掉了一千五百万钱的利润了。

第六十八章 甄尧献美

甄尧一想到白白地就失去了一千五百万钱的利润,就心如刀绞,懊恼不已,早知如此,他就在刘范提价提到七千钱,或者在刘范杀价杀到六千五百钱时答应下来了。在很多时候,人就是因为对未来抱有太多的幻想和侥幸,这才导致越陷越深,万劫不复。这就是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刘范兴奋地喝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刘范咂咂嘴,放下茶杯,开怀大笑,道:“哈哈!好!那这单生意就这么定下来了!每匹马三千五百钱,一共两万五千匹,甄兄可不要忘记了哦!哦!对了,我提出来的四条条件,甄兄可否还记得?”典韦一听这话,不禁用手捂住嘴偷笑。

甄尧哀怨地瞥一眼得意忘形地主仆两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道:“甄某记着呢!将军果然聪慧,对商道如此精通,甄某自叹不如啊!”

刘范微笑着道:“哪里哪里!论起商道,我怎么比得过甄兄?甄家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商家,甄兄更是精明强干之人,况且家母也对甄兄之智赞不绝口,甄兄又怎能说甄兄不如我呢?”

甄尧听了刘范的话,还是很幽怨,他道:“唉!将军不愧是令堂黄夫人的儿子,聪明伶俐,怪不得未曾加冠也能当上镇北将军。”

刘范道:“甄兄也不必心伤,日后我与甄兄还会有很多生意要谈谈呢!甄兄以为如何?”

甄尧点点头,道:“将军抬举了!只要将军有用得着甄家的地方,但请吩咐,甄家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就不知,将军的钱,呵呵,在下什么时候能拿到啊?”

刘范笑了,他早已有备而来,他道:“我敢来天下第一大贾的甄家谈生意,又岂会不带着钱来?”说着,刘范拍了拍手,一干虎卫军就把一箱一箱的五铢钱抬进来了,箱子堆积如山,甄家的大堂也竟然摆放不完,只好摆放在院子里了。

甄尧随机打开了几个箱子,无一不是装满了方圆的钱币。甄尧这下放心了。刘范道:“这一共是八千七百五十万钱,甄尧可满意?”

甄尧道:“自然放心。”八千万钱,这可不少了,要知道海昏侯刘贺的陪葬品中的五铢钱,满打满算也只有两百多万钱。

“钱已经到位,那我的马匹什么时候到?”刘范道。

甄尧想了想,他神神秘秘地道:“不瞒将军,我甄家正好有几千匹马,甄某想了想,符合将军要求的应该大约有三千多匹。其余的马匹,甄某一定在一个月之内,为将军购买完毕。何如?”

刘范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在驻地静候甄兄佳音了!”

甄尧点点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在下听闻将军尚未娶妻,是么?”

刘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甄尧这是想要和我联姻么?刘范道:“实不相瞒,早在我进京之后不久,我便与蔡大家的女儿,蔡琰小姐定亲了。诸侯婚期六个月,那我的婚期就在今年的十二月,等到我的婚宴时,还请甄兄赏脸与会。”

甄尧一听这话,眼神便黯淡了不少。甄尧勉强地笑道:“蔡大家天下名儒,学富五车;蔡家在豫州也是人尽皆知,有口皆碑;蔡琰小姐更是知书达理,天姿国色,与将军良缘,应是门当户对的神仙眷侣,着实令人羡慕啊。”甄尧虽夸赞着,但语气里却有些哀怨。

刘范想起蔡琰,笑着点点头。甄尧又道:“只可惜,将军是侯爷,婚期长达半年之久,期间无一红袖为将军添香,想来也甚是寂寞。正巧,我甄家有一女孩,正可用以侍奉将军!”

说着,甄尧从座位起身,狡黠地拍了拍手。刘范正对甄尧的话茫然不解,恍惚间,突然见一个人影从甄尧身后的屏风后转出来,竟然是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刘范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美人螓首娥眉,亭亭玉立,冰肌玉骨,雪肤花容,皮肤犹如冰雪般白皙,眼瞳有如两颗墨玉,她梳着高高的发髻,两缕青丝调皮地垂了下来,在饱满的苹果肌上飘摇,显得楚楚动人。

这种美,直让人窒息。刘范看得都有些傻了。甄尧暗暗窃喜,道:“将军?将军~!”

甄尧提高了声量,刘范这才醒悟过来,道:“啊?哦哦!甄兄这是怎么了?”那女子娇羞地笑了,慢慢地低下头。

甄尧笑道:“将军看,这是在下的五妹,名曰甄脱,年方二八。”甄家一共有三男五女,分别是甄豫、甄俨、甄尧、甄姜、甄道、甄脱、甄荣、甄宓。其中,甄豫和甄俨已经作古;甄姜和甄道已经嫁人;甄荣和甄宓年纪太小;只有甄脱年方二八,没有婚嫁。

“小女子见过将军!”甄脱给刘范道了一个深深的万福,起身时还偷瞄了刘范一眼,眼瞳里闪过一丝光辉。

刘范尴尬地笑道:“甄兄的妹子果然是绝代佳人。”

甄尧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五妹虽只是一介女流,但也怀有大志,平生只愿侍奉符合她条件之人,别的匹夫,她是断断看不上的。”

刘范好奇地道:“哦?不知小姐的条件是何?”甄脱的脸愈发红润了,并不敢看刘范一眼。

甄尧微微一笑,道:“我五妹的夫婿,必须是身份高贵之人,文武双全之人,举世闻名之人,心怀天下之人,胸有大志之人,此中但少一条,我五妹便是全然不放在眼里的。”闻言,甄脱羞涩地点点头,又偷偷瞧了刘范一眼。

刘范也赞同地道:“小姐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理应如此。”

“谢将军抬爱!”甄脱又道了个万福,声音柔柔弱弱的,使人保护欲油然而生。

甄尧摇摇头,叹气道:“唉!长兄为父,在下遍寻天下,仍未寻找到五妹心中的人选,正在失望之际,诶!——将军,你就出现了!”

刘范一听,心就砰砰地跳。甄尧道:“依在下看,天下也只有将军能当得起我五妹的条件!在下愿将舍妹甄脱,献与将军,朝夕相伴,侍奉起居!何如?”

刘范心里大喜!但突然又想到家中的蔡琰,一种背叛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要是刘范刚刚纳了蔡琰为妻,却又纳甄脱,她会怎么想?她会多伤心?想到这里,刘范便朝甄尧和甄脱两人拱手,严肃地道:“多谢小姐青睐!但我家中已有妻子,不可贰意,还望小姐见谅。”

甄尧一听这话就急了,正要说话,但甄脱比他还要快还要急,甄脱又快速地道了一个万福,插嘴道:“小女子自知卑微,也不敢奢望妻子,只愿以蒲柳之姿,为将军侍妾,侍奉将军饮食起居即可!还望将军不要嫌弃!”甄脱语调里带着哭腔,眼睛都有些润湿了。

刘范看着甄脱,真的很想答应,但一想到蔡琰正在家中扶门守候,又只得打消了这个强烈的念头,他曾在蔡邕面前答应过,不会让蔡琰留下一滴悲伤的泪水,要是蔡琰知道刘范出轨了,该哭成什么样?虽说古代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但刘范的灵魂来自后世,后世一夫一妻的思维不允许刘范这么做。

刘范只得狠下心,道:“谢小姐错爱!但我仍不愿……”

刘范还没说完,甄脱就哭出来了,两行泪水喷涌而出,眼眶都红了,她一边捂住嘴,一边转身跑回屏风之后,只留下微微的抽泣声。刘范、典韦和甄尧都看得呆了。

第六十九章 檄文募兵

生意谈好了,婚事谈崩了,甄尧便送刘范出门。刘范到了门前转身,对甄尧一拱手,道:“甄兄,就此别过吧!”

甄尧严肃地道:“慢着!将军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刘范想起甄脱梨花带雨的面容,叹了口气,道:“缘由天定,人力又怎可违逆?只恨我与甄小姐无缘,甚是可惜啊。”

甄尧道:“将军可是在担心蔡小姐?将军且放心,我五妹性子温和老实,定是不会忤逆了蔡小姐的!将军你看?”

刘范道:“不可!我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若是我纳了甄小姐入府,恐怕莫说内人,就连家母也会不高兴。我已说过,甄小姐绝代佳人,又怎会不动心?此事再容商议,待我回去问问内人与家母再说此事吧!”

刘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甄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喏!只愿将军时时记得,脱妹会一直等候将军佳音的。”甄尧给刘范拱手鞠躬九十度。

刘范托住甄尧的双臂,道:“还请甄兄多多安抚小姐。”

甄尧点点头,又道:“那三千多匹马今日就送到将军的营帐,将军可亲自查验,但有一匹马不合将军的标准,将军尽管退回,在下并无怨言。”

刘范道:“甄家做生意讲求信誉为先,这才使甄家成为天下第一商贾,海内皆知,我又岂会不知?况且甄兄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甄尧颔首。刘范道:“甄兄,话尽于此,期待来日再会!告辞!”甄尧拱手。刘范便骑上马带着虎卫军走了。甄尧怅然若失。

……

一日之内,果然有甄家的人给刘范送来了马匹,一共三千两百多匹,都是肩高不低于六尺、头高不低于八尺的、年龄大约在三四岁的雄壮公马。有了马匹,刘范一行人就行走得更加快速了。

两日后,刘范便进入到了幽州境界。幽州有上谷、涿郡、广阳、代郡、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玄菟、乐浪、辽东属国等十郡一属国,面积狭长曲折,包括后世的京津冀三省各一部、辽宁省的辽东半岛、甚至还有鸭绿江东的朝鲜地,乐浪郡的郡治就是后世三胖的首都平壤。其中,又以上谷郡最为接近鲜卑,它与鲜卑人的老巢弹汗山,只有区区几百里的距离。几百里,不过是一匹快马一天的行程而已。

田丰建议在上谷郡建立镇北将军府,因为鲜卑人想要入侵幽州,优先就会选择上谷,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上谷郡领八县,分别是:沮阳、居肃、涿鹿、潘县、雊瞀、下洛、广宁、宁县,其中沮阳县是郡治。离鲜卑最近的县是广宁,且人口也很少,只有两千多人。人口少也好,至少如果战争打起来了,也不会太过于扰民,所以最后刘范选择了广宁县。

三天后,朝廷调拨给刘范的一应军用物资都送到广宁县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铠甲、粮秣,因为卢植的缘故,品质都是全大汉最上乘的;又过了五天,甄家也把两万多匹马送来了,每一匹都是符合刘范的条件的好马。

贾诩和田丰都道:“主公,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可以招募士兵了!”

刘范道:“确实是时候了。但不知该如何招揽才能容易一些?”

贾诩想了想,道:“主公不是有钱么?那主公就对外宣言称,加入镇北军可以领取比其他官军高几倍的粮饷,现在黄巾之乱刚刚过去,幽州百姓损失颇重,有的甚至连土地都丢了!他们听闻参军可以赚大钱,一定纷至沓来!”

刘范有些不安,道:“要是朝廷知道我私自越过朝廷,给士兵们分发粮饷,会不会怀疑我想要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田丰道:“主公有所不知,虽然按照律法,主公确实不能如此干涉朝廷对镇北军的管辖,但按照我朝的潜规则,这却是名正言顺的。主公是镇北将军,建立起镇北军,那么镇北军就是主公的部曲,只要主公一日是镇北将军,那镇北军就几乎等同是主公的私人武装,朝廷也知道这一点,他们是绝不会干涉主公的。况且,朝廷的钱都让皇帝拿去修宫殿和招揽美人去了,哪里还有钱给镇北军?恐怕他们就是看准主公家大业大,说不定会自行给镇北军粮饷呢!”

汉灵帝时期全国上下都很穷,不仅百姓穷,国家更穷,根本比不上汉武帝和汉宣帝时期。由于汉宣帝以身作则,十分注重节俭,在财政上实行严苛的储蓄政策,国家除了赏赐侯爵和补贴受灾农民之外,轻易不敢花钱。所以,汉宣帝的国库中,常年储存着足足三四十亿钱,而且其中又以金子居多;而现在的汉灵帝,天天花销,今日修宫殿,明日揽美人,又纵容十常侍以及众多贪官贪污,即使是卖官鬻爵也挽回不了财政的赤字,所以导致国库每年一分钱都不剩!农业税税率都提高到了十抽一了,但每年的税收竟然只有区区三四亿钱!东汉人民的穷苦,可见一斑。

这也是为什么张角搜刮了整个冀州和青州,却只得到区区二十七亿钱的原因。同时,汉灵帝时期粮食产量也很少,张角搜刮了大汉粮食的主要出产地,却只得到了四百多万石粮食;而在隋文帝时期,隋文帝命令全国上下都要节俭,他自己一年没有吃过肉食,全国人民很感动,都追随隋文帝事事节俭。结果不出两年,隋朝政府一下就发家致富了,隋朝在各地兴建了多个大粮仓,例如著名的洛口仓,每个粮仓,其储存的粮食均超过了一百万石!到了唐朝时期,隋朝的粮仓里的粮食和布帛还剩有大半,给唐朝的繁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文科出身的刘范倒是对汉灵帝时期的情况有所了解。刘范道:“那我就放心了。朝廷确实穷得不行,真要建立镇北军,他们也不一定拿得出钱来。”

田丰又道:“主公,属下以为,用粮饷来招揽,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贾诩默然,刘范道。

“主公请想,人们为粮饷而来,而并非是真心要为大汉戍守国土,更有投机取巧之人,以为参军有利,根本不顾家国大义,真正冲锋陷阵时说不定转身就跑了。既然如此,主公又要他们有什么用呢?”

刘范十分认同,道:“说的不错!要是人人投机,那还白白浪费了粮饷,更对国家不利,这样的兵,不要也罢!那元皓以为该如何?”

田丰道:“主公不是有过人的文采么?主公宜应暂时不公布粮饷,也书一篇檄文,晓谕幽州百姓以家国大义,如此,心怀家国之士必定纷至沓来。”

贾诩道:“不止幽州,临近幽州的冀州和并州也可以发出檄文。经过黄巾之乱,幽州人口还有三百多万,冀州人口剩下六百多万,并州虽不受波及,但又有黑山军袭扰,只余下一百几十万。人口如此之多,撒大网才能捕大鱼,如此一来,前来响应主公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多。”本来东汉人口最高峰达到了六千五百万人,但由于黄巾起义,现在只剩下了五千多万在籍人口。

刘范心虚地点点头,文采他说不上,但现在箭在弦上,他也只能凭借前世的文科功底,胡乱写一篇出来了。于是刘范想了想,就动笔了。想了半天,檄文才写好了,名字叫做《镇北募兵檄文》:“盖闻中国之敌者,非越人,非羌氐,而北虏耳。曩者,林胡楼烦之辈鹰扬于北原,赵国破之,始建长城以之拒。然长城仍难以绝北虏窥视中原之心,后,匈奴单于冒顿率贼越黄河叩关,故有始皇帝遣蒙恬却匈奴七百余里,北筑长城以守藩篱。大汉新立,长城再见破,高祖与四十万戍卒见围于白登,几无还路,只得卑辞厚币,奉上公主和亲,希求保全宗庙社稷——汉之耻辱,自此始也。

后孝文帝、孝景帝不堪其辱,惟轻徭薄赋,励精图治,开文景之治,由是大汉益强,匈奴益弱,人民喜悦,皆翘首以待,希图汉军北伐,以雪昔耻;孝武帝不堪其辱,故振奋人心,遣飞将军、大将军、霍骠骑等豪杰北伐匈奴:飞将军百兵休憩以惑敌,暮夜弯弓拟射虎;大将军传捷报于茏城,破单于于漠北;霍骠骑祭天于狼居胥,祭地于姑衍山,何其雄也!何其壮也!时人闻知,莫不相拥而泣,弹冠相庆,直呼匈奴势去,大汉由可兴矣!

由上,故吾辈可知:堪守中国者,非长城,惟中国人也!可敌北虏者,非长城,惟中国人也。夫中国人不自强,纵有千道长城横于北方,又何以拒之以北?观今者,鲜卑坐强,虎视中原,檀石槐之心,路人皆知!中国实危矣!试问天下,何人敢救之欤?

天下实非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于天下英雄哉?范自就任以来,夙兴夜叹,自知责任重大,不敢有损祖宗英灵,恐托付不效,伤中国人之心。故范只愿于昔日飞将军射虎之地,再效先人壮举,于今只恨无同属与共。

昔闻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故今范特募兵两万五千员,望燕赵壮士相投!檄文遍传燕赵,希求各路豪杰奋不顾身,以国为先,以血肉之躯为我中国再筑一座长城,戍守边疆,抗拒北虏,则封狼居胥,燕然勒石,便在今朝明日!——镇北将军刘书。”放下笔,刘范又拿起蔡侯纸吹吹,墨水便干了。

刘范看了很久,觉得只有檄文恐怕还不足以打动百姓,故而思索一番,想到了爱国名将孙立人将军的《知识青年从军歌》,顿时觉得大好!为了当下紧迫,于是他只得对不住孙立人将军了,提笔又在檄文下面写下《从军歌》的前一段: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於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北奴不顾身!

由于时代问题,刘范只得将原文中的“倭奴”改成“北奴”,且《知识青年从军歌》还有后段,还要比前段荡气回肠,慷慨激昂,只是刘范记不住了。贾诩和田丰接过来一看,先看刘范的字体,是通俗易懂的楷书;再看内容,都道大好。于是刘范拍板了,让虎卫军誊抄每人几百份,送往幽州以及并州和冀州靠近幽州的郡县。

第七十章 纷至沓来

檄文发出第一天,广宁城并无动静;第二天,还是没动静;第三天还是如此。刘范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前来参军的人,但最后却大失所望,只有区区几百人来应募,还都只是广宁县的人。刘范绝望了,他想,是不是檄文写得太晦涩难懂了,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人们看不懂?是不是檄文张贴在哪些有何进党羽当官的县,被地方官抵制不让贴了?是不是没有说明粮饷数额,人们以为无利可图就不愿参军了?是不是……

刘范越想越绝望。干等着也没用,于是第四天刘范便回房歇息去了,只让贾诩和田丰在募兵处等着。刘范拉上被子便呼呼大睡了。他做了一个梦:天晴水碧,鸟语花香,小溪潺潺,柔和的阳光像一双手,轻轻拂过大地,留下余温,空气里弥漫着愉悦的味道。小溪旁,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在蝴蝶飞舞之间,刘范和蔡琰、糜贞、甄脱三女在相互追逐玩耍,她们欢声笑语,手舞足蹈,挑逗着刘范来追她们。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正在此时,突然,一瞬间天色大变,太阳消失,天空变得阴暗,顷刻间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花朵纷纷变黑了,凋零,蝴蝶不再翻飞,灰飞烟灭,鸟儿也变成了怪叫着的乌鸦;蔡琰、糜贞和甄脱,三女恐惧万分,抱成一团。就在这时,然后突现两个人:一人是皇帝陛下刘宏,另一人是资深杀猪匠、兼任大将军以及国舅的何进来了!两人指挥一群穷凶极恶的士卒将三女拖走了!刘范急忙去阻止,连续推倒、打倒了十几个士卒,三女惊恐万分,无助地哭喊,无力地向刘范伸出手!刘范正要解救三女时,却见刘宏和何进两人亲自来捉他,刘范大吼一声,伸出两拳,锤中了刘宏和何进面部,两人被锤飞了,身体飞倒向后,刘范得意地大笑,却突然发现,好像他是真的打中人了,拳头有一丝痛感,而且刘宏和何进两人的哀嚎声他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电光石火之间,刘范迅速醒悟过来,睁开了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榻边地上蜷缩哀嚎着的两人,仔细一看,竟是贾诩和田丰!两人都用手掌包着鼻子,鼻子都流出血来了。刘范茫然不已,先把两人扶起来,然后问道:“文和、元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啊?告诉我,我替你们出头!”

贾诩用袖子抹了抹血液,哀怨地道:“主,主公,就是你亲手打的啊!你看你这毒手下的,属下的鼻子看来是塌了!哎呦!疼死我也!”

“啊?这怎么可能?我……”刘范惊呼,这才想到梦里被他打倒的刘宏和何进,原来是误伤了。

田丰也幽怨地道:“就是!我和文和一进来,正好看见突然主公一手撇开被子,从榻上蹦起来,不由分说就给了文和和属下各一拳!哎呦!可疼死我了!主公啊,属下小的时候,家父家母都未曾这么打过我呢!”说着,田丰又抹了抹鼻子。

刘范特别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道:“抱歉抱歉!我,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把你们当成皇帝和大将军了,他们要害我,我这才,这才……”

“痛下杀手是吧!”刘范话没说完,贾诩就愤愤不平地帮他补充道。

“额,呵呵!还望两位不要放在心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那个,不做噩梦了!”刘范愧疚得话都说不好了。

贾诩和田丰这才作罢。刘范道:“诶!对了,你们急急忙忙地跑进我的房间找我干嘛?有什么要事么?”

红鼻子的贾诩和田丰相视而笑,拱手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这青天白日的,喜从何来呀?莫不是你们又有什么诡计了?”刘范不解地道。

“来了!来了!他们都来了!主公,你的檄文已经发遍了幽、冀、并三州,三州豪杰看了主公的檄文,都激动不已,一边唱着主公的《从军歌》,一边往广宁县涌来了!”贾诩兴奋不已,激动得乱跳,一层三尺高。

一向稳重的田丰此刻也是春风满面,指着外面道:“是啊是啊!来了好些人,都围在广宗城外,全是要来参加镇北军的,属下估摸着都有四五十万啊!他们正围着广宗城,广宁县令怕引起麻烦,这才关闭城门,不让他们进来呢!现在他们哭着喊着要求见主公!主公快快准备一下吧!”

刘范大喜!仿佛全身都点燃起了熊熊火焰,高声道:“真的!好好!我这就准备!快来为我更衣!快快快!”

贾诩和田丰七手八脚帮刘范更衣穿靴子,刘范见穿着整齐便和贾诩并田丰跑出镇北将军府,骑上马奔向广宁城墙。越靠近城墙,城墙外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就越来越响亮。刘范也越来越兴奋。刘范下马,上到城墙上,黄忠等人,县令和官吏们都在那儿了,纷纷向刘范行礼。刘范看也不看,攀向女儿墙,只往下看一眼,刹那间他就得了密集恐惧症!

只见广宁城下是一片人的海洋,目之所及全是人,大部分是身穿不同衣衫的男子,还有几千个妇女也来了,他们有的个高,有的个矮;有的年老,有的年幼;有的身穿名贵的锦缎,有的身着破烂的布衣;有的骑着马,有的站:尽管他们各不相同,但此刻他们没有分别,是一颗一样火热滚烫的赤子之心,让他们手拉手,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人群乌泱乌泱的,说为人山人海也不为过!每每人群波动,犹如大海浪潮一般。这些人比他在长社城下见的二十多万黄巾军还要多,几乎有四五十万!场面宏大,刘范看得都惊呆了,下巴都要掉下女儿墙了!突然刘范听见,有些嘈杂的人群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发出响亮的声音:“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其他四五十万人激动不已,城墙上的戍卒也纷纷朗声附和道:“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於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北奴不顾身!”

这四五十万人的大合唱,吼声嘹亮,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感天动地!广宁城墙仿佛被吼声撼动,竟然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刘范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这才是中国人,真正的中国人!为了国家能够一呼百应、不顾一切的中国人!他们就是整个民族的脊梁骨!他们才是中国的万里长城!有他们在,又何愁家国沦丧?!

刘范看见,底下的人,城墙上的人,眼里都噙满了泪水,一张张坚毅可爱的脸憋得通红!贾诩和田丰两个文士泪水则是不争气的流下了,身体也微微颤抖。

贾诩用早已被泪水淋湿的袖子擦了擦泪水,对刘范道:“幽州不过三百万人口,竟来了将近六分之一;冀州和并州又离广宁那么远,他们还是愿意千里相投,可见其爱国之心何其坚定啊!”

田丰也感慨万千,道:“是啊!估计现在还有不少人还在来广宁的路上呢!加起来超过百万也不为过啊!有这样的人在,大汉终于有救了!哈哈哈!”田丰喜极而泣,周围的人也纷纷大笑。

第七十一章 万里挑一

突然,典韦应景地抱着一杆旗帜上来了,他跑到刘范身边,吃力地把重达几十多斤的旗杆插在女儿墙上,一阵大风正好袭来,像一把有力的大手将旗帜展开,旗帜上用小篆大书五个大字:镇北将军刘!

城墙上的人们一见刘范的旗帜被亮出来了,纷纷高兴得大喊大叫,又看见旗帜下的刘范,纷纷高呼:“草民拜见将军!”

刘范喜悦万分,扯着嗓子朗声吼道:“众位请起!”

“谢将军!”众人应道,众人纷纷起来,就像海浪翻起来一般。

刘范道:“各位豪杰共计五十万,不知都是为了何事而来啊?”

“某想参军!某想参军!”一个青年最先跳起来。

“某专为国家而来!”一个文士也喊道。

“将军收下某吧!”一个中年汉子喊道。

“某有的是力气,将军收下某吧!”一个中年人卷起了袖子,露出肌肉。

“某以前当过几年的戍卒,通晓兵事,将军就收下某吧!”底下的人们纷纷激动得大声回应。

刘范心中大喜,这里有四五十万人愿意参军,而名额只有区区两万五千人,那他就可以百里挑一、精挑细选了!刘范假装无奈地道:“各位爱国之心殊为难得,本将军崇敬万分!可是,依照大汉法律,本将军只能建立起不超过两万五千员兵士的部曲,你们却有四五十万人,不可能全都能参加镇北军啊!”

刘范说完,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人海顿时静了下来,就像潮水冲上沙滩后又狼狈地退回去。他们也知道,他们人太多了,能参军的少之又少。突然,一个颇为健壮的汉子朝刘范喊道:“将军,既然有这么多人,您就不如先淘汰那些弱的吧!”“是啊!是啊!”又有很多高大健壮的汉子回应,他们都比周围人健壮高大得多,不怕自己选不上。而那些稍显矮小瘦弱的人都慌了,生怕自己选不上,但又知道刘范不会要瘦弱的他们。

刘范道:“说的不错,本将军也有此意。你们且听着!”说完,人群都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刘范道:“你们若是想加入镇北军,必须具备本将军的所有条件:第一,身高要不低于七尺六!”当刘范说出第一个条件,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唏嘘叹气声,汉朝男人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六三、四,很少有身高超过七尺六寸的,莫说这个条件在汉朝很苛刻,就算是平均身高一米六九的后世,那也算得上苛刻了,特别是南方地区和青藏地区。

刘范又道:“第二,脚部不得是平足!”平足是种病,患有平足的人,脚部弹跳力很弱,脚部缺乏力量,不可能长途跋涉,所以平足的人不适合当兵,但幸运的是,患有平足病的可能几率很小。听到这个条件,人群中只有很少的人发出了叹息。

“第三,单臂必须能举起十五斤,双臂必须举起三十五斤!少一个都不行!”刘范又说出第三个严苛的条件。力量可以靠后天锻炼出来,但刘范懒得再费精力和时间历练军士们增长力量,因为秋天快到了,鲜卑人和乌桓人也快来了。

“第四,年龄必须处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刘范认为,二十岁以下力气太小;四十岁以上的又太过年老体迈,兵当不了几年。

“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我会让人在广宁城门前设立度尺,十五斤和三十五斤的铁块,还要人检察你们的脚部,你们谁能够符合这些条件的,就可以进入广宁城,成为镇北军预选兵员。好了!开始测试吧!”一声令下,一千五百虎卫军军士们打开城门,鱼贯而出,摆出四天前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器物。人们纷纷上前围住,一些跃跃欲试,测试便开始了。

刘范就在城门之上观看,很多人长得高大,但就是难以举起十五斤和三十五斤,那些人,刘范看着都觉得可惜,若是给他点时间,定是要暗中包揽到麾下。但能够通过测试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年纪比刘范还小一些,长得十分俊秀的少年,身高超过八尺四寸,一只手就能毫不费力地举起四个三十五斤的铁块,引起众人一阵喝彩。刘范自问也难以举起四个,他最多举得起三个,而且支撑不了多久。站在刘范身边的典韦和黄忠也对他赞不绝口。刘范因此便让虎卫军多加注意这个少年,等测试之后,就叫那少年来见刘范。之后,还有三个大汉仅凭一只手就举起了三个重达三十五斤的铁块,并保持了很长的时间,又引起人们一阵喧哗。他们也得到了刘范同样的关注。

经过两个时辰的测试,共有五万六千多人通过了第一轮测试。刘范犯了难了,名额只有两万五千员,不能多只能少。贾诩建议,考察通过第一轮测试者识不识字,再考察在性子火烈的马的背上能坚持多久时间。文盲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汉朝,有文化的人,大多数是世家和商人家庭;而刘范一心要建立起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那就必须考察军士驾驭战马的能力,要不然连战马都不敢骑,骑不好,那刘范要他们也没有用处。

通过第一轮测试的五万多人,一听到还有这么严苛的条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之中,自然很少有人读过书、骑过马。刘范派最为刚正不阿的田丰为主考官,依照个人知识水平和对马匹的掌控能力判定。有没有文化,掌控马匹又有多娴熟,这两个标准都很难以界定。田丰先是将标准确定好,两项都划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个等级,并给各个等级规定标准。田丰呈贡刘范浏览,刘范觉得很完美。于是第二轮测试开始了。

田丰命虎卫军设立一间帐篷,以防止其他人听到田丰出的题目,田丰就坐在里面,拿着一卷《论语》和《大学》,就用这两本书出题来考察识字率高低。一个时辰之后,结果出来了,不出刘范的意料,五万多人中只有区区两百多人得了上上的评价,上中也只有一千多人,上下则有三千多人,其余的多是些下上和下中的,还有的就是下下,纯种的文盲。刘范大失所望。刘范还发现一个问题,能够得上上评价的,只有三十几个人不是世家或者商贾出身。刘范本来是想让有文化的人担任各级军官的,如此一来,发布的命令可以更好地被理解和执行;但刘范不愿看到他的镇北军,变成被世家和商贾掌控的武装,脱离控制,于是刘范决定,得了上上评价的均不能当上中级军官,除非以后有重大军功。

第二项测试开始了。田丰命虎卫军撤掉帐篷,另立起一面屏风,以防止其他人看多了积累经验,又拉来十几匹烈马来。由于刘范的战马都是公马,又未曾去势,所以普遍性子火爆,难以驯服,田丰只留给五万多人一条缰绳,连最基本的马鞍都没有。田丰自知对马匹不太了解,又请来了典韦和黄忠帮忙评分。

两个时辰半之后,结果出来了,只有一万多人得到了上上、上中、上下的评价。这就好办得多了。刘范于是只留下了两项成绩以及之前第一轮测试成绩综合分数高的两万五千人,不多不少,就只要这个数。

被淘汰下去的其余两万多人只得悻悻地走出广宁城,和第一轮就败下阵来的四五十万人汇合,整个人群弥漫着大失所望的味道。刘范最后再上到城墙上宣布,为了嘉奖这这四五十万人的爱国之心,决定每人赏赐五百钱以资鼓励。整个人群这才振作起来一些,五百钱也不是笔小数目了,更何况是为了他们的爱国之举给的,人们都称一笔钱为“爱国钱”,就算是腰缠万贯的世家公子们也乐意领取这对于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的钱。人们领了钱,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只有些世家公子进了广宁城歇息。

——————不好意思,新年太忙了!

第七十二章 鲜卑单于

让我们把目光从人山人海的广宁城,转向鲜卑的王庭,弹汗山。

七月中旬,西伯利亚上空开始形成高压,燥热难耐的夏季快走到了尽头,肃杀的秋季快到了,草原上的风转为凛冽的西北风,牧草开始从春季的鲜嫩多汁变得坚硬干燥,牛羊马驼们,也变得有些消瘦了,腹部显露出肋骨来,它们春季时的膘肥体壮,竟然再也没留下半点踪迹。

季节变了,靠天吃饭的鲜卑人的心也就变了。鲜卑族的男子闲来无事,便纷纷攘攘地围着族中的老者,听他们说着以前去汉国打草谷时遇到的奇事,一说到汉军被鲜卑骑兵打败,好多汉人被掳掠回来,他们就爆发出一阵喧天的欢呼。老者们还教导他们,该如何对付狡猾的汉人。

鲜卑妇女们则是默默地给牛羊挤奶,腌制腌肉,她们知道,自己的父亲、兄弟、男人和孩子不久就要拿着锋利的刀子,骑着高头大马,踏上汉人的土地,为整个鲜卑族带来吃也吃不完的粮食、用也用不尽的钱财,那些花花绿绿的丝绸衣裳,精巧的陶瓷,当然还有那些最容易使唤、最能干的汉人奴隶,所以,她们要尽量让男人们多吃些肉,多长一些力气,秋季攻略汉国时能多杀几个汉人,多带回一些钱粮。

……

弹汗山上,遍地都是鲜卑人的白色的营帐,从空中俯瞰下去,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飘在一片绿色的天空中,蔚为壮观。越往山顶行去,营帐就越来越高级,山顶上,就是鲜卑族大人们祭长生天的祭坛,还有一座最大最奢华的营帐,那就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的王庭。

王庭里,弥漫着一阵熏人的酒气,酒气蒸腾之中,点着许多盏明亮的牛油灯,金黄色的灯光和牛油燃烧的味道为大帐里的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帐里一把披着虎皮的高座上,一个头上带着金冠、肩上披着白色貂绒披风的高大威猛的老年人正襟危坐,两个长相姣好的汉人女子穿戴着鲜卑服饰,正在为他按摩小腿,而他手里拿着一个汉人制造的酒樽,一边品品醇厚的奶酒,一边拿着一张蔡侯纸在仔细地看着,脸上尽是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就是将四分五裂的鲜卑统一的传奇人物,檀石槐。

作为一代枭雄,不甘寂寞的檀石槐不是第一天想要入侵中原了,所以他对汉国的一动一静都十分敏感。当刘范就任汉国镇北将军,并在离弹汗山最近的县城广宁招兵之时,自有鲜卑斥侯为檀石槐打探清楚,他手上拿着的就是刘范的檄文和《从军歌》。他看着檄文上那些激昂飞扬、热血沸腾的字句,表情越来越不屑。檀石槐之下,都是鲜卑族各个大部落的大人(即首领之意),有檀石槐的亲儿子步度根、大人轲比能、大人素加、大人弥利、大人阙机、大人蒲头,还有东部的大人宇文氏、大人段氏、大人慕容氏、大人拓跋氏,大人们济济一堂,他们全都是鲜卑族的中流砥柱,在各自的部落中靠民主方式选举起来的。

其实,说到底,鲜卑族也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而至多也只是一个军事政治联盟。这个强大并富有凝聚力的联盟中,又以檀石槐手下的部落最强大,辖地横亘于漠南之地,拥有十五万骑兵,士兵们个个剽勇异常;他的儿子步度根的部落,占据着并州北部的广阔草原,以及一部分抢占自并州的土地,包括云中郡和定襄郡,拥有骑兵七万;大人轲比能的部落,占据着幽州上谷郡和广阳郡以北的草原,骑兵数量比步度根稍逊一筹,只有四万,但战斗力比步度根的要强一些,足以与步度根分庭抗礼;大人素加和弥利就差的远了,他们在鲜卑中东部,辖地只能算作中等,故此骑兵也就只有两万多;阙机、蒲头在河西之地,总的来说在鲜卑西部,实力和素加和弥利也差不多,只有两万多骑兵;而东部的段氏、慕容氏、拓跋氏就更加不如了,他们的辖地在鲜卑最东,靠近扶余和高句丽,所以很弱小,骑兵只有几千人,良莠不齐。

但历史证明了,真正笑到最后的其实不是实力强大步度根和轲比能,更不是素加和弥利,而是最弱小的宇文氏和慕容氏等东部的鲜卑部落。轲比能等人都被曹操及其手下设计干掉了,只有慕容氏和拓拔氏等后来慢慢壮大,趁机入侵到了中原,参与到了五胡乱华之灾。

在檀石槐的小时候,鲜卑族由于天灾人祸的原因发生内乱,各个大中型部落都在相互攻伐,草原上生灵涂炭,不得安宁,牧民们东躲西藏,民不聊生。在鲜卑北方的丁零人、东方的扶余人和高句丽人、西方的西域一百多个小国以及乌孙人、南方的汉人、匈奴人和乌桓人纷纷趁人之危,行痛打落水狗之举。

鲜卑处于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下,经常被来自四个方向的敌人攻击,特别是最为强大的汉人,汉人们根本不用出兵,只要汉廷下令不允许鲜卑人到汉人的宁城县进行互市,就能使鲜卑人遭受巨大损失,陷入物资短缺的境地。特别是汉人比鲜卑人聪明,汉国不用直面鲜卑,而是扶持了在幽州的乌桓和在河套地区的匈奴,来对付鲜卑人。由此,内忧外患的鲜卑人渐渐失掉了对未来的期盼。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鲜卑人都希望有一个雄主勇敢地站出来,统一整个鲜卑,壮大鲜卑。

檀石槐于是便应运而生了。他因为人稳健、足智多谋,年纪轻轻的,就被推举为他们部落的大人,由此初步有了实力。檀石槐眼光独到,对鲜卑民众的诉求很清楚,就连一部分上层贵族也十分渴望统一。于是他率领部众登上弹汉山,向鲜卑草原发出呼声,要求其他鲜卑部落前来归附。鲜卑人喜悦,许多小部落纷纷前来归附,于是檀石槐只在一夜之间便成为鲜卑族中比较强的势力,后来又在多次对内战争中兼并其他部落,余下的部落纷纷请立他为大单于。

檀石槐统一鲜卑之后,又发动多次对外战争,扶余、丁零、西域、高句丽,纷纷被他击败,匈奴和乌桓不敢与之争锋,鲜卑一跃成为塞外第一大族,就连最强大的汉人,他也屡次入侵,杀略吏民,汉人遭受重创,却对他无可奈何。

后来檀石槐逐渐意识到,汉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身为农耕民族的他们,农业的生产力要比游牧渔猎的鲜卑高。于是檀石槐在入侵汉国时,有意掠夺汉国的读书人,以及汉人农民和工匠,他们带给了鲜卑先进的生产方式,以及先进灿烂的文化。开始有一些鲜卑人学汉人种田;鲜卑贵族也有不少人学习汉学;汉国工匠也使鲜卑人的冶炼技术有了长足进步,打造兵器,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过分依赖汉人了。

第七十三章 单于圣裁

檀石槐因此成为了鲜卑族的大英雄,无人不仰慕他,鲜卑在檀石槐手中,越来越像一个统一单一民族的封建王朝,而不是松散的军事政治联盟。此时,檀石槐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了,白发苍苍,身形消瘦,但他唯一还没有变老的,是他那颗枭雄之心。

檀石槐跟被掠夺来的汉国的读书人学习过汉文,能看得懂晦涩难懂的汉字文章,对博大精深(难懂)的汉文化,有着独到的见解。他一手拿着《镇北募兵檄文附从军歌》看着,一边品尝醇厚的奶酒。檀石槐看到最后,忍不住念了出来:“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北奴不顾身!呵呵!说的倒是轻巧!”语气冰冷。

檀石槐微笑着,但眼里却闪着精光,他点点头,夸赞道:“嗯嗯嗯!这篇檄文和这首诗写的不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都看看吧!多学学汉人的学问,对咱们大鲜卑有好处!来,都看看吧!”说着,檀石槐示意让人来拿。他唯一的儿子步度根抢先接过檄文,其他坐着的大人们纷纷忍不住好奇心,都挤过来一起看。等大人们都看的差不多了,檀石槐放下酒樽,哈哈大笑,道:“哈哈!好一个净胡尘,誓扫北奴啊!你们说说,对此都有什么想法?”

步度根马上愤愤不平地应道:“父亲,这个汉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檄文里直指我们伟大的鲜卑人,长生天的子孙!真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极!”素加、弥利等人纷纷义愤填膺地道:“是啊!大单于,既然这个汉人敢这么嚣张,那就请单于准许我们出兵,教他看看我大鲜卑的厉害!”

檀石槐不以为然,然后转向对未曾发言过的轲比能道:“这个先不急!轲比能大人,既然这篇檄文是你的部落勇士送上来的,你的领地又离幽州最近,那你肯定最了解他。你跟我说说,这个刘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轲比能一手抚胸鞠躬,看也不敢看檀石槐一眼。他道:“大单于,据我部居住在汉国境内的鲜卑勇士回报,刘范者,字子楷,今年只有区区十七岁。他是汉国的皇室成员,身份高贵,他父亲也在汉廷上出任高官。他曾在今年的夏天,多次设计打败汉国中一个主流教派的叛乱,又因为他的身份,于是汉国皇帝封他当了镇北将军。汉国朝廷说是为了保幽州安宁,其实就是让他来对付我们大鲜卑。而且我听说,汉国朝廷为了对付我们,竟然把府库都搬空了,将汉国最好最锋利的兵器都给了他。可见汉国已经对大单于十分关注了,因此这才如此大动干戈!大单于可要小心啊!”“哦?你说什么?十七岁?堂堂一国外将,只有十七岁吗?汉国皇帝再怎么昏庸,也不会达到这种地步吧?他敢让一个未加冠的小孩儿来对付我?”檀石槐惊叹不已,其他的大人都持有怀疑态度。“是,连汉人们也不相信。但我的勇士都这样说,想来是真的了,他还在今年的镇压叛乱中出力最大,传闻他长得十分俊美,武功极高,文采也很好。大单于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呈给您看的那两首诗?那就是他写的。”轲比能坚定不移地回应。其实他一开始也不信,但他的斥侯们都众口一词,有的潜伏在广宁,还亲眼看见过他,轲比能只得信服。

檀石槐想了想,笑道:“原来是他写的啊!看来此人倒是有些文采!嗯嗯,这次写的这首也不错。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给捉来,让他给咱们鲜卑族的小孩子们上上课!哈哈!”轲比能道:“大单于不可心生松懈啊!我听闻,此人就任,一开始就宣布募兵两万五千员如此多人,而且要求十分高。汉人竟然有近几十万人来应募,而他只选出来两万五千员!我还听说,刘范本身文武双全,将一把利剑使得出神入化,靠着精湛的剑术,他连续砍下了那三个叛乱者的头颅!而且他手下还有不少的文臣武将,实力强劲啊!”

檀石槐听了,虽然知道轲比能是好意提醒,为民族着想,但还是有些不悦,他道:“哼!想我檀石槐,在二十多岁时起兵混战,逢战必胜,多凶险的境地我都闯了过来,区区一个文弱书生,依靠父亲上位,又算得了什么!”步度根见父亲和轲比能聊得火热,不禁心生嫉妒。

见檀石槐有些生气了,步度根趁机附和道:“父亲说的是啊!想父亲以前的部落弱小不已,人人都以为父亲不可能统一大鲜卑!但到了最后,还不是父亲您,坐上了这单于的宝座么?孩儿看啊,那个叫什么刘范的鼠辈,不过是诗写得好看些罢了;真正面临父亲的时候,他估计得尿裤子呢!轲比能大人说这种话,不会是怕了他刘范了吧!”

闻言,人人皆仰面大笑,只有轲比能低着头,脸都憋红了,眼睛里血丝充满了眼眶。但他却没有出言反对,因为步度根毕竟是檀石槐唯一的儿子,很有可能继承檀石槐的单于之位。檀石槐一听这话,也得意地笑了出来,抚了抚花白的胡须。

素加也献媚道:“是啊!大单于,要不是有您在,咱们大鲜卑怎么可能有今天?现今试问草原上有哪个族群,敢于冒犯有大单于在的大鲜卑?大单于雄伟,素加敬您一杯酒!”说着,素加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檀石槐春风满面,也痛快地喝了一杯酒。弥利也道:“说的是啊!以前那些大单于的敌人,什么丁零人啊,什么匈奴人啊,哪一个不比现在的刘范小儿猖狂?可到最后,不是都被大单于一一铲除了么?依我看啊,有大单于在,大鲜卑就永远最强大!”

众人都十分同意弥利的意见,檀石槐也是笑而不语,只有轲比能一脸的忧心忡忡。这使檀石槐稍微有些不悦。檀石槐便感慨道:“想当年我的部落,只有骑兵区区三千人,男女老幼加在一起,哈哈,还只有一万多人!当时任何一个部落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当面羞辱我!”说着,檀石槐暴怒,眼里显出凶光,人人都不敢看他。

檀石槐想要站起来,两个汉人奴隶便把他扶起来,檀石槐握着酒樽,挺着胸膛,怒道:“不仅是鲜卑人,还有汉人!他们是天底下最为奸诈的民族!他们胆小如鼠,不敢打仗,便让利用乌桓人来制约我,还不允许我的部落到宁城互市!每年,每年啊!我都要给汉人上贡,还要贿赂幽州的狗官!哼!”檀石槐想起这些,一口喝干了酒,一把把酒樽摔在地上,“乓”地一声,极为响亮。大帐里的人都立即低垂下头。

檀石槐走下位置,走到众位大人之中,一边走一边道:“那时我就发誓,统一了鲜卑,一定要狠狠地打击汉人!后来我的夙愿果然实现了,我打进了幽州,甚至更遥远的冀州。那时我这才知道,汉人是有多么虚弱无力!他们只有很少的骑兵,面对我的骑兵大军毫无招架之力!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失去了以前的尚武精神,被他们的礼乐教化阉割了,再也没有当年打击匈奴人的雄心了,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檀石槐得意地笑了,笑声骇人。

他又道:“汉人今年刚刚经受了一场叛乱,又有各种灾害肆虐,汉国内百姓流离失所,易子相食,国力早已大损!且汉国从上到下官员都是国家的蛀虫,这样的国家,又有什么好怕的?莫说是今天的刘范,就算是以前的飞将军李广,我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大单于威武!”除了轲比能外,其他大人纷纷抚胸鞠躬应道。轲比能鼓足勇气踏出一步,劝谏道:“大单于威武,大鲜卑强盛,轲比能怎敢质疑?但刘范始终是我们的敌人。刘范现在还在训练军队,不如我们趁他还没有准备,出其不意,挫挫他们的锐气。”

任何一个可以打压轲比能的机会,步度根都是不会放过的。步度根阴笑道:“各位大人看看!看看!刘范的军队都还没有训练好,根本没有力量对抗咱们的大单于,轲比能大人也坐拥四万雄兵,比刘范强得多了,没想到却先害怕了!咱们鲜卑人的勇敢,都到哪里去了?哈哈!”

闻言,轲比能怒了!只因步度根是檀石槐的儿子,轲比能才懒得理会他,但他多次挑衅,轲比能再也忍不住了。轲比能怒斥步度根道:“难不成还要等到刘范羽翼丰满时再去攻击他吗?”

步度根毫不示弱,也反驳道:“就算他练好了兵,又能拿我们大鲜卑怎么样?可他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又怎么可能会带兵呢?!轲比能,你到底还有没有胆子?!没有就滚出去!别在这里丢鲜卑人的脸!”

轲比能还想反驳,但一边早已愤怒的檀石槐出言了,他怒斥两人道:“行了!仗都还没有打起来,你们居然为了一个汉人小孩子闹翻!实在是愚蠢!”轲比能和步度根吓得低下了头。

檀石槐默然瞪了两人一会儿,见两人均诚惶诚恐,又道:“但步度根说的也有些道理。刘范就算再怎么强大,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罢了!轲比能,你身为你的部落的大人,要振作点,我们大鲜卑还没有不堪到要害怕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懂吗?!”说着,檀石槐瞪着轲比能,心中想着,若是轲比能还敢顶嘴,就直接废了他的大人之位,再让轲比能部落选拔出一位新的听话的大人。

轲比能最终还是不敢顶嘴,只得道:“是,大单于,轲比能知错了。”

檀石槐放下了杀心,道:“嗯,你能这样想就好。至于那个刘范,等秋天到了,再去打击他吧!”

“是!大单于!”轲比能这才安慰一些。

第七十四章 四员名将

弹汗山上的争吵,刘范自然不知道。等整整两万五千人全部就位之后,刘范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首先,先给那些落选的几十万人每人分发五百钱,作为他们怀揣一颗赤子之心的奖励,以及回家的路费,人们领到了五百钱,也到安分地回去了。第二步,虽然镇北军已经齐装满员了,但不分军制,那也还只是一盘散沙而已。在后世军队的“三三三”或“三二三”军制,和现在东汉现行军制之间,刘范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又结合贾诩和田丰两位军师的意见,最终拍板,还是实施现行军制。

一切事物的产生和存在,都有它的合理性和时代性。在东汉,还是入乡随俗的好,也能避免军士们不懂,引发争议。东汉的军制如是:五千军士成一营,设置一位参将;一千军士成一部,设置一位校尉;五百军士成一曲,设置一位军侯;一百军士成一屯,设置一位屯长,也称为百夫长;五十军士成一队,设置一位队率;十个军士成一什,设置一位什长;五个军士成一伍,设置一位伍长。

有了军制,军官就必不可少,没有军官层层管理弹压,军队不成一体,军官就像水,军士就像沙子,只有用水浸润沙子,一粒粒孤立的沙子才会聚在一起。刘范与贾诩和田丰商量之后,觉得用小组赛和打擂台两种形式来选拔军官。每五十人列为一个小组,小组中前三名可以晋级到打擂台的环节,最终,按照武艺来授予军职。因为在热血男儿的心中,只有武艺高低之分。

田丰负责小组赛的裁判工作,刘范和贾诩负责裁判打擂台。刘范本来是想一边当裁判,一边看哪个军士的武功高,可以偷师一下他们的招式,增益其所不能。但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上台来的挑战者,乍一看八面威风,锐不可当,其实当真的打起来时,个个就都像被武松打死的那只老虎一样,出了招牌的三招:一扑、一咬、一鞭之后,就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了。

正当刘范失望不已,准备回屋打个盹时,之前那个俊秀的那个少年出现了。只见那个少年身高八尺五寸,肩阔腰细,相貌堂堂,皮肤白皙如霜雪,明眸皓齿,玉树临风,虽然长着一张少年人的脸庞,但身上的气质却成熟得像是一个中年人,沉稳,更是霸气!他的俊秀更能与刘范相媲美,但他看起来更显得阳刚一些,刘范与他相比则显得阴柔一些。这让刘范不禁生出一丝羡慕嫉妒恨之心。

那少年的对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手上拿着两把弯刀,将刀挥舞得煞煞作响,刘范刚见他晋级小组第一,脸上却没有疲倦之色,想来也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那少年则操着一杆长一丈一的银色长枪,与他身上的银色铠甲,他白皙的脸映衬在一起,显得他好像整个人都是耀眼的银色,更像一轮皎洁的明月。那壮汉挥舞双刀,劈砍向那少年,两人距离很快被缩短到三步之间,那少年好像在看风景一般,半点惊慌都没有,等刀刃距离他的头只有半寸之时,那少年迅速行动,双手用力将长枪弹起来,长枪横着飞起来,枪杆将双刀打开了!

如此大力,那壮汉的双刀差点离手而去,他自己也踉踉跄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差点仰面倒下。等那壮汉再次发动进攻,那少年依旧没动,等着壮汉主动进攻。那壮汉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大喝一声,双脚一蹬,身体飞起,在空中旋转两轮,竟跳到少年头上!那壮汉使双刀劈砍,那少年毅然不惧,双手举起长枪,刀枪相撞,那壮汉惊呼一声,被打倒了,双刀也都离手。围观的军士纷纷报以热烈的鼓掌。

紧接着,是另三个武艺高强的汉子,与那少年虽然有些距离,但黄忠坦言,那三人若联合起来,他会在一百招之内失败。黄忠何等人物都这么说了,刘范当然要重视了。后来选拔赛结束,刘范得知,那少年是第一名,那三名壮汉则是第二名到第三名。至于第五名、第六名,武艺和第四名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刘范立即让人找来他们四个人。四人进入大堂,刘范端坐在座位上,第一眼就看到那个让他羡慕的少年,然后是那三个壮汉。四人排列成一列,都半跪下来,道:“属下拜见主公!”

“起来吧!你们是这次选拔赛中的前四名,武艺在全军中最强,我也看过你们打擂台,真是腾蛟起凤,虎虎生风!故我特意找你们来。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里人氏?”

第一名的那个少年也许是激动过度,竟然脸红了。他这介绍不要紧,可把正襟危坐的刘范给吓了一大跳。他道:“禀主公,属下名叫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也!”一听这话,刘范紧绷绷的神经,顿时失控了,刘范惊得身体耸动一番。赵云!竟然是赵云!三国全民偶像级武将赵云?!刘范差点想跳起来,想拉着赵云仔细地检查检查!

赵云看刘范反应有些过激,有些疑惑。刘范缓缓,道:“原来是赵壮士!想必赵壮士是枪神童老前辈的弟子吧?”

赵云激动地道:“正是!此次属下下山投奔主公,还是师父允许的!”

刘范道:“童老前辈的弟子,果然是名不虚传!”童渊枪法高超,不仅赵云是他手把手练出来的,还有蜀中名将张任也是他的得意弟子。

“谢主公夸赞!”赵云坦然。

刘范点点头,又扭头对第二名道:“赵云已经作了自我介绍,那你们呢?”

“禀主公,属下名叫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也!”

“禀主公,属于名叫张郃,字儁乂,河间莫县人也!”

“禀主公,属下名叫高顺,字伏义,太原狼盂人也!”

还没等刘范从得到赵云这尊大神的喜悦中挣扎出来,三个响当当的大名,又将本来就惊喜交加的刘范雷得七荤八素、死去活来的!张辽,在曹操的“五子良将”中排在第一位,那可是威震逍遥津、打得孙权不敢再寇伺北方的名将,在吕布帐下时,还屡次为吕布立下汗马功劳,曹操舍得杀掉武艺天下第一的吕布,却舍不得杀了他,可见张辽的武功和谋略可见一般。

张郃,也是和张辽名列“五子良将”的武将,在曹操火烧乌巢时,曾经谏言过袁绍不要出昏招,结果袁绍不听,果然战败;在夏侯惇身边为副将时,张郃又几次三番劝阻夏侯惇不要中计,结果夏侯渊不听,被黄忠抢了汉中郡不说,夏侯渊还被黄忠一刀砍死!若是他们两人肯听张郃的话,历史大势就会发生改变了,张郃的远见卓识可见一斑。而且,在官渡之战时,张郃和张辽大战,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可见张郃也是和张辽一样的有勇有谋。

高顺,吕布的部将,他建立了三国时期最强的一支特种兵队伍——陷阵营。陷阵营有七百多人,号称一千人,不论是集体作战,还是单兵作战,战力指数都是爆表的状态,简直是战无不胜,无战不胜!高顺不仅治军有术,而且操守很高,一心只放在治军之上,从来不参与政治斗争,严守纪律,洁身自好;高顺对主君也十分忠诚,吕布败亡时,他不肯投降曹操,自愿受死。

这四个人,人人都是将才!有了他们,刘范就能填补在武将方面的空缺了。于是刘范任命四人为参将,各自统领五千人。

第七十五章 规章制度

从此,刘范将除了虎卫军,有兵两万五千多员的镇北军均匀地划分为五个营,每个营大约五千人;五个参将分别是黄忠、赵云、文聘、张郃、张辽;除此五营外,还有两个小营,就是典韦统领的虎卫军和高顺统领的陷阵营,前者有一千人,后者有七百人,除了只接受刘范指挥外,所有待遇都和其他的部一样;之所以典韦和高顺也被任命为参将,只是为了表现出他们和他们的两个营的特殊地位。

虎卫军和陷阵营有了名字,但五个营还没有名字,于是刘范百般思索,都给五个营取了名字:黄忠管带的营,命名为苍狼营;赵云管带的营,命名为疾风营;张辽管带的营,命名为飞虎营;张郃管带的营,命名为捷豹营;文聘管带的营,命名为迅雷营。

刘范觉得,既然是骑兵,那就必须迅捷又猛烈,所以给五个营取的名字里都包含有这两个特点,用后世的名称,倒也显得有文化。

这让典韦很伤心。当初虎卫军建立并被命名为虎卫军,典韦觉得“虎卫军”这个名字还是很霸气的,但现在,苍狼、疾风、飞虎、捷豹、迅雷五个营,已经在名字的威风霸气上,全面压倒了他的虎卫军,就连人数最少的陷阵营,也含有“冲锋陷阵”之意,一听就有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刘范只得安慰他,教他好生**虎卫军,等虎卫军战力变强,人们便忽略名字了。典韦遂稍解。

……

刘范决定着手制定一系列规章制度,第一项是粮饷薪资水平制度。由刘范独立完成。此制度规定:军师每月薪资为一万钱,参将薪资为九千钱,校尉薪资为三千钱,军侯薪资为一千五百钱,百夫长薪资为六百钱,队率薪资为三百钱,什长薪资为一百五十钱,伍长薪资为一百二十钱,军士薪资一百钱。钱都是刘范发的,所以刘范不用给自己开工资。

有了军制,也有了军官薪资,但没有其他各项规章制度,镇北军依然不算完备。没有惩罚,镇北军就像一匹脱缰野马,无法控制;没有奖励,镇北军就没有奋斗的动力。于是刘范和出身于法家的田丰商量半天,制定出了《镇北军军规》。《军规》被分成惩罚和奖励两个部分。

惩罚性军规:第一条,临阵脱逃者,斩;第二条,通敌、投敌者,斩;第三条,杀伤、抢掠、强奸汉民者,斩;第四条,欲对最高统帅行不轨之事、以下犯上者,斩;第五条,不服从最高统帅命令、倒行逆施、阳奉阴违者,斩;第六条,私自逃离军营者,斩;第七条,结党营私、心怀叵测者,斩;第八条,倒卖军械、战马、军资者,斩;第九条,克扣下级粮饷中饱私囊者,斩;第十条,刻意虐待下级者,斩;第十一条,顶撞上级者,杖三十;第十二条,盗窃、损坏军械者,杖五十;第十三条,怠慢训练者,杖二十;第十四条,早退、迟到者,杖三十;第十五条,两人私相打斗者,杖五十,致死则斩、致残则杖一百;

第十六条,部曲之间私相打斗者,杖八十,首发者斩,致死则斩、致残则杖一百;第十七条,故意传播不利军心之谣言者,杖一百二十;第十八条,故意挑拨离间、有伤行伍和睦者,杖八十,造成严重后果者,斩;第十九条,侮辱、威胁汉民者,杖五十;第二十条,发出错误信号、命令者,杖三十。

奖励性军规:第一条,斩杀、擒获敌军主帅者,百夫长及百夫长以上升官两级,赏二十万钱,百夫长以下升官三级,赏十五万钱;第二条,斩杀、擒获敌军一大将者,百夫长以及百夫长以上升官一级,赏五万钱,百夫长以下升官两级,赏三万钱;第三条,斩杀敌军一位中级将领者,百夫长以及百夫长以上升官一级,赏一万钱,百夫长以下升官两级,赏八千钱;

第四条,斩杀或擒获敌军一下级将领者,百夫长以及百夫长以上赏五千钱,百夫长以下赏三千钱;第五条,斩杀或擒获一敌军普通士卒者,百夫长以及百夫长以上赏两百钱,百夫长以下赏六百钱;第六条,献出关键计策者,赏五万钱;第七条,献出有利计策者,赏一万钱;第八条,检举出斩罪之人者,赏五千钱;

第九条,检举杖罪之人者,按照罪行大小,最高可赏三千钱,最低可赏两百钱;第十条,献出关键情报者,赏四千钱;第十一条,执行危险性任务,赏三千钱,因工殉职者赏三万钱,致残者赏一万五千钱;第十二条,一月之内从不触犯军规者,赏一百钱;第十三条,治军有方、使行伍之间和睦相处者,赏两千钱;第十四条,训练中积极者,可酌情赏从五百钱到十钱不等;第十五条,创新或新创战阵者,赏两万钱;第十六条,指出战阵重大弊病者,赏五千钱。

之后,刘范又与田丰商量,制定出了《镇北军训练演练大纲》。

《大纲》分为文武两部分。“武”规定:第一条,镇北军改以前五日一训制,改为五日一休制;第二条,镇北军每日训练时间不得低过五个时辰;第三条,镇北军必须每日至少演练两种战阵;第四条,每日清晨,镇北军需负重十斤长跑八里地;第五条,镇北军需每日骑马三个时辰;第六条,镇北军需每日骑射一个时辰;第七条,镇北军训练分为力量训练、毅力训练、技法训练、战阵训练;第八条,镇北军每十天举行一次小型模拟对抗小组赛,以两曲或两部进行对抗;镇北军每个月举行一次大型模拟对抗赛,以两营进行对抗。

“文”规定:第一条,镇北军训练日需学习半个时辰,休息日需学习三个时辰;第二条,镇北军训练日需识记十个字词,休息日需识记一百个字词;第三条,镇北军需每人背诵一篇文章;第四条,镇北军每十日举行一次听写比赛;镇北军军官必须学习比普通军士几倍的字词,比普通军士高一级者,识记字词就多普通军士一倍。

为了配合《大纲》的实施,刘范使贾诩制定了《训练奖励惩罚条例》。《大纲》也分为文武两部分。

“武”规定:第一条,平日里训练,一什之内最积极努力者,赏二十钱,最消极怠工者,罚扣除粮饷十钱,并帮助全什洗一天衣服;第二条,十日一次的小型对抗赛中,晋级前三甲者,校尉或军侯赏两千钱,校尉或军侯以下赏两百钱,倒数三名校尉或军侯罚两千钱,将领以下按照军职高低赏从一千钱到十钱不等;第三条,一月一次的大型对抗赛中,晋级第一名者,参将赏五千钱,参将以下按照军职高低高低赏两千到二十钱不等,倒数第一的营,参将罚两千钱,参将以下按照军职高低罚从两千钱到三十钱不等。

“文”规定:第一条,军士每学会一个字词,赏五钱,将领每学会一个字词,赏七钱;第二条,军士每忘记一个字词,罚三钱,将领每忘记一个字词,罚十钱;第三条,每次都听写大赛,分为两种比赛规则:一种是看一个部或曲整体的成绩;一种是将各级军官与军士分开进行比赛,超过规定字词数量,每对一个字词,军士赏十钱,将领赏十五钱;在规定字词数量以下,每错一个字词,军士罚五钱,将领罚十钱。

第七十六章 全军反响

刘范命令镇北军在广宁县以北四里的空旷场地,建设一座大型军营,作为镇北军的营寨,将所有朝廷给的装备和粮秣,以及刘范给的马匹等全都搬进营寨里去。依照《演练大纲》中的耐力锻炼,镇北军全军每天早晨都要负重十斤,从大营跑到广宁城,然后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再负重五斤跑回大营来。一里地大约五百米,所以镇北军每天早晨需要长跑四公里。

每一个伍共住一个营帐,所以镇北军营寨里大约有五千多个营帐。按照编制,营寨分为六个部分,刘范亲自带领虎卫军和陷阵营居于核心,五个营则围绕着核心,拱卫刘范的营帐。

虎卫军和陷阵营不仅作为刘范的亲兵部队,负责保护刘范的安全,而且还拥有计算军功、确定罪行、执行军法、监督参将的权力,可谓是悬在五个营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且虎卫军是从黄家和刘家几万个奴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高大威猛的一千人,陷阵营也是从镇北军全军选出来的最强壮的七百人,虽然人数少,但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营。

至于斥候,日常训练时全军每五天都要进行关于培养斥候技能的训练,平时不设专门的斥候队伍;到了战时,再从五个营中随机抽签,选择出几个屯来作为斥候,日夜轮值,帮大军打探和传递情报。

刘范考虑到东汉生产力落后、商业落后,可能用五铢钱作为粮饷对军士没有多大的用处,于是决定可以用布帛和粮食来代替一部分五铢钱。这个时代,连朝廷大员的等级都叫多少多少石的,比如郡守两千石、刺史一万石等,可见粮食有多么重要。丝帛也不便宜,至少可以让军士们拿回家去给家人做漂亮衣服。

考虑到他规定的每天训练六个时辰,恐怕时间一久,军士们会吃不消,于是决定改变以前军队里只吃两餐的惯例,让军士们都吃三餐。不吃肉食,力气难以增长。于是刘范又只得忍痛割爱,出钱向甄家购买家禽的肉和蛋、猪肉、羊肉以及鸡蛋等荤菜,其中,军侯以上的将领吃昂贵的家禽肉和羊肉;军侯及军侯一下的只能吃贱价的猪肉;鸡鸭鹅的蛋就留给比军士更辛苦的战马,把蛋打了,和在秣草和麸子里,不仅可以增加口感,而且能让战马保持营养。当然,肉还是很贵的,所以普通的军士只能一天吃一餐猪肉。

……

这些规章制度出台之后,在军士之间引起巨大反响。首先是五个参将,黄忠、赵云、文聘、张辽、张郃,这五个人中,最年长的黄忠也不过三十三岁,文聘、张辽、张郃,都是二十几岁,而最小的赵云只有区区十八岁!这让很多年纪比他们大的人十分不服,为什么五个参将全都是少年人?刘范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秋天准备来了,迫在眉睫,不得不起用他们,黄忠还好说,他曾经在南阳郡统领过郡兵,但其他的四个少年人,对于军旅之事可是全盲全瞎啊!就连赵云等人都对自己身居高位感到惊讶。军士们议论纷纷,后来,刘范只能向军士们解释,提拔他们是因为他们武艺最高强。崇尚武力的军士们,这才稍稍停止对参将都是小孩子这个问题的非议。刘范松了口气,要是这么说,那他这个还没有加冠的将军,当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第二是《薪资标准》。刘范定的薪资,就连最低级的普通军士,都有一百钱的粮饷可用!要知道,就连雒阳的南北两军,普通士兵每个月也不过只有三十钱的粮饷。刘范却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实在是令军士们感到惊喜不已。在镇北军当兵一个月,军士们每个人都能养活自己一大家子的人了。最关键的是,从参将到普通军士都心照不宣,这是刘范发给他们的粮饷,不是朝廷,由此,他们更加在内心深处认定他们是刘范的私人武装,而不是大汉皇帝的兵。

还有就是镇北军的伙食,军士们大多来自穷苦人家,一年到头可能都难吃上一块肥肉,更何况如今刘范让他们一天吃一餐肥肉呢?穷苦人家的军士纷纷喜不自胜,心花怒放!都大呼加入刘范麾下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而那些少数分子——世家公子可都傻眼了,他们在家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如今一天才能吃一餐油腻腻的肥猪肉,他们心理落差实在太大了。但见其他人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为了行伍团结,他们也就只能忍了。

然后是演练大纲,本来东汉的练兵制度,是每五天才训练一天的,但镇北军却要天天训练,不仅是来自锦衣阶层的军士,连那些布衣阶层的军士,也都感觉有些吃惊及难以置信。但为了不丢人,为了刘范给的那么多粮饷,大多数人还是认可了。

关于刘范的《军规》,军士们纷纷都觉得有些严苛,有些人心里再想着当兵痞是不可能了,只要一个不小心,就随时被军法从事。但好歹后面还有奖励性军规,而且奖励的数额比他们的粮饷都还要多,军士们这才平衡些。

最让军士们感到震惊的无疑是最后的演练大纲了。军士们得知自己还可以在镇北军里识字,都惊喜交加!要知道,基本古代都是文盲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读书识字对穷苦人家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总而言之,军士们对刘范的这些改革还是很满意的,他们意识到,只有在镇北军里、只有在刘范的麾下,他们才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才能赚钱养家!针对刘范一个人的忠诚,一点一滴地在两万五千员军士心中生根发芽。

刘范也十分满意。这些规章制度不仅保证了他的地位,树立了威信,还奠定了他以后称王称霸的基础。只要镇北军练成了,他有了自己的武装,那不论是何进,还是汉灵帝刘宏,亦或是整个大汉朝廷,想要与他为敌,都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或许刘范如今还很弱小,他还要夹着尾巴做人,何进和刘宏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等镇北军成军了,刘范就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了。

第七十七章 训练成果

第二天,等军士们对各项规章制度有了心理准备,刘范便决定开始正式训练了。早晨的长跑,要从大营一直南下,到达广宁城休憩一炷香的时间,吃早餐;吃饱喝足之后,再从广宁城跑回大营。

酉时,也就是后世的五点到七点钟之间,镇北军全军都起来了。刘范身先士卒,和虎卫军、陷阵营带头长跑。军士们本来还是有些抱怨的,但见刘范也在长跑队伍中,也就没理由抱怨了。七个参将要带领各自的部曲,不能独立长跑,于是刘范占了便宜,总是跑在整个镇北军队伍的前头,军士们见了,佩服不已。其实刘范知道,要是七个参将不用看着自己的营,他在七人中只能跑得过高顺、文聘、张郃三个人,赵云、黄忠、典韦三个顶尖武将,他就不敢说大话了。

当镇北军跑到广宁城下时,惊讶地发现,城门口聚集了一大堆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都在饶有兴致地议论和指指点点。原来,这是刘范刻意散播的消息,故意引百姓来观看,如此一来可以对镇北军起到监督敦促的作用。果不其然,军士们叫百姓们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于是心气儿就自然而然地变高了,即使是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他们也要拼尽全力,不敢给自己所在的部曲拖后腿。

镇北军在广宁城下用了早餐之后,又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于是又挂上十斤中的一块甲胄跑回去了。当跑进了大营里,他们以为,没有比长跑更能折磨人的了,但是他们都错了,前方还有更加变态的训练模式在等着他们……

……

转眼间,时间的指针被秋风吹偏了,指向一年中的十月上旬,东汉的风总是要比后世的风冷上几分。这一天,刘范正长跑回来,身后还拖着一大群身着红色军服的汉子。长跑的队伍里,刘范跑在第一位,第二是高顺的陷阵营,第三是典韦的虎卫军,第四赵云的疾风营,第五是黄忠的苍狼营,第六是张辽的飞虎营,第七是张郃的捷豹营,第八则是文聘的迅雷营。

本来迅雷营整体速度甚至可以超过苍狼营,但是今天迅雷营有十几个军士身体有些疲惫,他们给迅雷营拖了后腿。按照刘范定的规定,出于团结一致的原则,每个营长跑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就算有一个人拖了后腿,全营的人都必须等着他,不然最后即使得了顺数第一,也只能算做倒数第一。

迅雷营其他的军士也并不抱怨那些拖后腿的人,而是和他们跑在一起,不停地鼓励他们;那些跑得慢的军士则是羞红了脸,拼尽全力要追上来,但奈何力气已尽,无力回天。最终,刘范在帅台上宣布,迅雷营这次是倒数第一名,输了。刘范罚迅雷营参将文聘,在全军将士面前做两百个俯卧撑。文聘天生神力,力大如牛,做两百个俯卧撑自然不费劲;但迅雷营的五千军士因为参将被罚是他们导致的,个个愧不敢当,那些拖后腿的甚至泣不成声。全军默然看着,并不言语,因为七个参将,个个或多或少都被刘范这么惩罚过。

文聘轻轻松松地做完之后,全军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刘范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高有三丈的帅台上观看。贾诩和田丰两个人凑了过来,站在刘范身后。台下,典韦正在指挥虎卫军如何在战时护卫主帅,主帅也就是刘范;黄忠正在指挥苍狼营、赵云指挥疾风营,两营都在训练骑射,隐隐有些竞争的模样;张辽在教导飞虎营在极速奔驰的马上用枪捅刺身边的敌人;张郃在教捷豹营“镫里藏身”,这还是刘范发给军士们马镫时,张郃首先领悟到的,刘范还没来得及教,他已经无师自通了;文聘拿着双刀,在教迅雷营于马背上挥舞大刀;高顺最厉害,他在指挥陷阵营演练八门金锁阵。

刘范知道,八门金锁阵是同时代的名将——曹仁创立的,曾经被用来对付刘备,虽然被徐庶发现破绽,但仍然不失为一个极其玄妙的阵法。若是用来对付没文化的蛮夷,他们必定看不懂,在八门金锁阵中吃大亏、倒大霉。于是刘范将八门金锁阵的特点描述给贾诩和田丰听,两人运筹了几天,终于将八门金锁阵给排出来了。由于这个阵是步兵的战阵,刘范便特许高顺先学。

此时,镇北军已经训练两个月十几天了,成果斐然。首先是军纪方面,严格缜密的军规将镇北军驯得服服帖帖,极少有军士触犯军规,又有奖励性军规的存在,镇北军军纪更加严明了;其次是训练方面,镇北军每日训练,吃的伙食也好,经年累月,现在每个镇北军士兵都拥有整齐的八块腹肌,高耸入云的肱二头肌几乎能顶破皮肤;军士们对兵器、马匹的掌握程度越来越高,兵器在他们手里,就像两支筷子一样听使唤,战马本来很是彪悍,不服管束,但战马都是有灵性的,随着一天天的接触,现在人马已经融为一体,只要骑兵叫它往东,它绝不敢往西!再而是忠诚方面,随着相处日久,军士们更加信服刘范,又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刘范给的,这让军士们从心里就默认刘范的主君地位,只要刘范让他们去捉鸡,他们绝不会去撵狗!

帅台之上,还插着两面旗帜,一面旗帜上用楷书写着:扛得住扛;另一面旗帜上写着:扛不住滚。每当军士们训练疲惫时,只要看到这两面旗,就能鼓舞精神,再次投入到训练之中。

旗下,刘范得意地点点头,不转头,道:“文和、元皓,你们看,我的镇北军如今如何?”

贾诩微笑着道:“主公之镇北军,训练刻苦,意志坚韧,力大如牛,忠心耿耿,雄健勇武,威风堂堂,真威武之师也!主公之镇北军,训练之间,不忘学习,学识渊博,成绩优良,知书达理,威武不屈,真文明之师也!倘若镇北军被放上战场,则敌军必要给主公退避三舍,不敢再战!主公有此强军,他日称霸天下,逐鹿中原,天下个人能与主公匹敌?”

刘范闻言,得意地笑了,道:“全军之中,就属你贾文和的拍的马屁我最喜欢!元皓,你也说说吧!”贾诩呵呵一笑。

田丰硬着脸,道:“禀主公,镇北军军纪严明,训练得当,又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所以属下以为,天下少有能与之匹敌之军。”

刘范点点头,扭头过来,笑道:“既然元皓都这么说了,想来文和说的也不假。”贾诩得意地欠了欠身。

刘范道:“那你们说说,镇北军能与檀石槐的鲜卑骑兵相提并论么?”

贾诩尴尬地笑道:“额,这个嘛……呵呵……”没有下文了。

田丰比贾诩要老实得多,他道:“禀主公,属下觉得不能。”

“为何不能?”刘范疑惑不解。

“禀主公,鲜卑骑兵,选拔自鲜卑族中成年男子,每人均是从小就能无鞍骑马的骑马能手,少年时就能开弓射箭,箭术精湛。虽然镇北军有了主公的马镫帮助,与战马配合也默契,箭术也算得上是高超,但终究是差了一些。”田丰道。

刘范道:“继续说。”

“喏!主公,镇北军虽然训练刻苦,主公的模拟实战也十分巧妙,贴近实战,但训练终究只是训练,永远也不能代替实战。镇北军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肉模糊的那一幕,只是模拟实战罢了!但真正的战争瞬息万变,镇北军士兵应对战场变化时,还欠缺经验。而反观鲜卑大军,他们在鲜卑内部的统一战争中磨练已久,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斗经验丰富,应对战场形势变化的能力超强,战斗意志坚固,悍不畏死,实乃镇北军强敌。”田丰继续直言不讳地给刘范泼冷水。

贾诩也来凑热闹,他道:“而且镇北军虽然战力强劲,虎狼之师,但镇北军不过只有两万五千人,加上主公的亲兵虎卫军,也只不过有两万六千人!鲜卑人口超过六七十万,檀石槐若是拼尽全力,能筹措到最高三十万骑兵大军,是镇北军的十几倍!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便是如此。”

田丰又道:“前代朝廷曾经允许少数的鲜卑部落定居在上谷郡,现在上谷郡处处有鲜卑的斥候,他们能够轻易地打听到镇北军的情报,也知晓镇北军的大营和粮道在哪;但主公却对鲜卑的弹汗山知之甚少,鲜卑人又是逐水草而居,这更让我们难以探查到鲜卑人的动向。敌在暗,我在明,相形见绌。”

第七十八章 大战将起

刘范点点头。现在镇北军早晨长跑已经变成广宁城的特色人文景观了,每天早晨,都会有一大群百姓聚集在北城门下等着看镇北军。人群之中,保不齐就有鲜卑人在人群里面窥视。而且镇北军的大营创立以来,早就为人所熟知,很多百姓都知道。照这么估算,那鲜卑人估计早就把这个消息传回弹汗山了。而弹汗山就是后世的内蒙古省内的大青山,离如今的上谷郡只不过几百里地的距离,但因为是鲜卑人的老巢,刘范屡次派遣斥候前去刺探情报都被鲜卑人发现了,差点有军士牺牲。刘范一直不清楚弹汗山的兵力布防等机密,敌在暗,我在明,这样的形势对刘范很不利。

刘范道:“文和、元皓说的是啊。这外面秋风冰冷彻骨,我们进营帐里谈吧!”

“喏。”贾诩和田丰便跟着刘范进了帅帐。刘范坐下。刘范道:“秋季到了,鲜卑人必要为过冬而杀进幽州来打草谷。而且我们这一练兵又太过招摇了,估计檀石槐那老贼已经知晓我们有所准备了,必定要来打击镇北军。我们肯定是和鲜卑人来一场大战的,如之奈何?”

贾诩道:“主公,依属下之见,主公对付鲜卑,对付檀石槐,若是以正战迎之,恐怕难以取胜,只能在智计上弄一些花样。”

“那如果正战的话,我们又有几分胜算?”刘范忍不住问了句。

“三分吧!就三分!”贾诩想了想。

“依属下看,镇北军只有两分的胜算!”田丰毫不犹豫,毫不客气。

刘范叹了口气,道:“胜算如此低,何以拒敌于国门之外?”

贾诩道:“主公勿忧,属下业已与元皓商讨过对策了。”

刘范这才精神起来,道:“哦!你们可有什么计策?快说吧!”

田丰道:“喏。主公,檀石槐一代雄主,狡诈多端,想要战而胜之,宜应利用檀石槐的弱点,如此,我等胜算就大了。”

刘范道:“檀石槐能有什么弱点?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田丰道:“檀石槐确实厉害,但是人便有弱点。主公试想一下,檀石槐如果知晓他的对手是一个还未曾加冠的少年人,他又会作何感想?”

刘范想了想,道:“檀石槐建树颇多,当知晓我就是他的敌人之时,必然会自恃自己纵横草原未尝一败,一定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贾诩道:“主公英明。那檀石槐席卷草原,诸狄纷纷倒在他的刀下,可谓是一代天骄!而反观主公,出身皇室,身娇肉贵的;不仅年纪轻轻,而且战斗经验并不丰富。两者相差甚远,他檀石槐再怎么多疑,也断然不会正视主公的。况且他作威作福日久,受手下日日恭维,必定骄傲自满,更不会看重主公。”

刘范点点头,道:“既然他自大,那我就应故意示弱,他就会放松对我的警惕。放松了警惕,我便可出其不意,大败之!”

田丰道:“主公所言极是。不仅主公要表现出虚弱的一面,更要让镇北军如此。镇北军与鲜卑骑兵短兵相接时,假装战败而后落荒而逃,那檀石槐本就在心里瞧不起主公,这下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由此他一定放松警惕。”

贾诩道:“属下与元皓的计策就是,让主公与镇北军假装不敌,落荒而逃,而后多次佯装被鲜卑军打败,让檀石槐和鲜卑人都以为,主公的镇北军不堪一击。而后主公故意逃跑,鲜卑军必来追击。追击途中,秘密派出奇兵北上,佯装偷袭弹汗山,实则是在去往弹汗山的路上设伏!然后主公便退守一城,避战不出。

“弹汗山是鲜卑人的老巢,山上是鲜卑几乎一半的人口和牛羊。失去了弹汗山,鲜卑就像一个失去了心脏的人,不仅丧失信心,更必将受重创,难以再次翻身重来。主公再放出消息,只告诉檀石槐说弹汗山已经被偷袭了,那檀石槐心惊胆战,必定要回军去救弹汗山,主如果公在路上偷袭鲜卑军,则檀石槐必败!”

刘范听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围魏救赵之计!先诱敌深入,再迂回设伏,妙计妙计!我记得,之前大将军卫青以及霍骠骑,也用过这招来对付匈奴人,大败之。”

刘范想了想,又道:“不过,此计还有些缺陷。”

贾诩道:“请主公明示!”

刘范道:“若是我百般示弱,檀石槐仍不相信呢?而且,在追击路上,鲜卑人虎视眈眈,我又怎么派出奇兵前去设伏呢?”

贾诩和田丰对视一眼,好像已经猜到了刘范会提出这个问题。贾诩道:“主公英明!至于檀石槐不信主公示弱这个问题,元皓已经想出了对策,那就是主公可以诈死一次!”

“诈死?!”听到这个词,刘范有些吃惊。

田丰道:“不错,就是诈死!只要主公诈死,然后镇北军一败再败,檀石槐必定以为镇北军群龙无首,无心恋战,警惕心也会消弭大半。”

“而关于主公说的如何安排埋伏,属下认为,主公可以在战前就暗中安排奇兵于隐秘之地,主公再挑衅檀石槐,檀石槐以为主公狂妄,必定全力来打击主公,那那支奇兵就有用了。”

刘范点点头,道:“如此,这条计策便完整了!”刘范笑了,道:“这次一定要留下檀石槐的头颅!”

刘范又道:“若说吸引檀石槐来战,莫过于直接写一份战书!那檀石槐看了我的战书,必然会以为我狂妄自大,不仅会放松警惕,还可令他将矛头指向我,而无视其他方向的威胁。”

贾诩和田丰道:“主公英明,属下佩服!”

……

于是当夜,刘范便写了一份战书,派遣一个斥候送到鲜卑人手中,再让鲜卑人递上去给在弹汗山的檀石槐;又命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将大战所需一切都准备好;最后,刘范找来黄忠、赵云、文聘、张辽、张郃等五个参将,将计策全都告诉他们,让他们抉择,是跟随刘范佯装逃跑,还是作奇兵去设伏。结果五个参将都踊跃报名,要去设伏。五人争执不下,于是刘范让他们抓阄,谁抓到了谁就去。结果,是赵云抓到了阄,于是刘范拍板了,让赵云率领疾风营前去设伏。

第八十一章 鲜卑无谋

镇北军从战场仓皇失措地向南撤退,鲜卑大军虽紧紧跟在身后,却未能和镇北军短兵相接。奔驰三十里后,镇北军进了广宁城,关闭四门,鲜卑大军追击镇北军也累了,没有攻城的力气了,只得就地安营扎寨,将广宁城三面包围起来,只留下南门给镇北军。

广宁城里,镇北军就位之后,典韦捧着刘范的“遗体”向县衙走去。刘范依然保持死亡的状态,双眼紧闭,头无力地垂着,四肢无力地随着典韦的走动而晃动,脸色苍白,头发散乱飘零,身上的铠甲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的军服,显得毫无生机可言。典韦一脸的凝重和哀伤,步履维艰,双腿仿佛都注满了铅,双手抱着刘范的“遗体”走上广宁县衙。贾诩和田丰两人跟着典韦,垂头丧气,亦步亦趋,他们啜泣着,时不时用衣角擦拭眼角的泪水,泪水打湿了衣襟。军士们见到如此,都以为刘范是真的是阵亡了,悲戚不已,纷纷不自觉地围上来看刘范。见刘范胸口上直直地插着一支凝结着黑红色的血液的箭,军士们纷纷崩溃了,泪水夺眶而出,像丢了魂似的无力地倒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一时间,广宁城处处可以听见喧天的哭声。

刘范被捧进了县衙之中,贾诩和田丰关上了大门,于是刘范便活了过来,从典韦手上跳了下来,又一咬牙一跺脚,忍着极大的痛苦将胸前的箭拔了出来。刘范对典韦、贾诩和田丰笑道:“行了!开始吧!就真的把我当做死了吧!”

“喏!”贾诩等人道。

……

当日夜晚,镇北军在县城衙里摆设灵堂,当着军士们的面,刘范的遗体经过清洗之后,被装入一个楠木棺材里,入殓。全军军士除下兜鍪,披麻戴孝,军旗也换成白幡,全军跪在县衙之前广场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的背诵《从军歌》,歌声惊天地泣鬼神。之后,愤怒悲伤之极的军士们纷纷向暂时掌握兵权的两位军师请战,要杀出城外,杀鲜卑人,为主公报仇,用檀石槐的人头来祭奠刘范。贾诩和田丰两人感动之余,只得竭力安抚军士们,只对军士们言先韬光养晦,日后再为刘范报仇。军士们虽悲痛万分,但也知道镇北军的战略比什么都重要,只得暂时把报仇雪恨的心深埋心底。全军为刘范守灵直达天亮,贾诩苦口婆心劝止不住;田丰以军规相要挟也没有令军士们屈服,因为负责执行军法的虎卫军和陷阵营都不为所动,他们曾是刘范的亲兵。而此时,刘范安然无恙地坐在后堂,让黄忠给他包扎伤口。听着为他而哭的哭声,刘范也流下了泪水,整夜坐在后堂未曾入睡。

……

看完了广宁城里的情况,再看鲜卑大营这边。檀石槐听到广宁城里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哭声,激动得跑出营寨,看到广宁城上挂满了一片片白幡,幡下的镇北军士兵都跪在城墙上,扶着女儿墙失声痛哭。看到这一幕,檀石槐点点头,笑道:“刘范果然死了!哈哈!刘范死了,镇北军必定失去斗志,不足为虑。传令,明日打造攻城器械,务必要攻克广宁城!我要看看刘范的尸体,把他给挫骨扬灰!哈哈哈哈!”檀石槐得意忘形,放声大笑。

次日,鲜卑大军果然砍伐林木,打造成了云梯,鲜卑骑兵下马,抬着云梯,冲向广宁城。镇北军穿着孝服去抵挡鲜卑大军。战前,刘范就在广宁城准备好了守城的各项物资,镇北军士兵又都在盛怒之下,拼尽全力,于是攻城的鲜卑大军损失惨重,竟没有一个人攻上广宁城,也没有一个镇北军士兵阵亡。

轲比能看到这一幕,道:“单于,这是哀兵必胜的缘故,而且如此看来,看来镇北军恐怕是早有准备,我们不能立即攻破城防,为避免勇士们的伤亡加剧,还是先鸣金收兵吧!”

檀石槐不怒反笑,道:“镇北军失了主帅,必定哀痛入骨,使尽全力打击我们的大军!我早已预料到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等到镇北军累了,怒气自然消弭,到时候,镇北军失去了勇气,还拿什么来抵挡我们的鲜卑大军?轲比能,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不懂兵法!回去了,你要多看看汉人的兵书!我敢料定,只要持续攻打广宁城,不需三日,镇北军必定弃城而逃!你等着看吧!来呀!继续攻打,给我狠狠地打!”

“是!大单于!”又有一部骑兵下马,举着云梯拿着刀加入到攻打广宁城的队伍中。轲比能欲言又止。

就这样,鲜卑大军攻打广宁城持续两天之久,连女儿墙的边都没摸到,却留下了近八千多具尸体以及数不清的残破的肢体。伤亡如此惨重,然而檀石槐毫不可惜,依然准备明日攻打广宁城。

当夜,镇北军趁着夜色朦胧,鲜卑大军没有防备,从南门出逃了。在第二天正午时,鲜卑大军的斥候才发觉到广宁城空了。檀石槐大喜,下令继续追击镇北军。

镇北军又躲进了居肃县;坚守一天之后,再次南下撤退,退守涿鹿县;坚守半天之后,镇北军再次南下,逃进潘县;不久,潘县再被抛弃,镇北军又进入沮阳县;只不过一餐之后,镇北军再次南逃,逃进上谷郡最南的县城,下洛县。

期间,鲜卑大军紧紧地跟随着镇北军,未曾放过。檀石槐一连攻下上谷郡八个县城中的六个,踌躇满志,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虽然这六个县已经没有一个百姓还在了,府库里也没有什么粮草金银,但檀石槐还是不在意,只认为这是刘范惧怕自己会攻下上谷,于是事先将百姓迁徙出去。檀石槐觉得,只要能击破镇北军,那么汉国的北大门就会被彻底打开,到时候,富饶的冀州就是鲜卑的了!

……

下洛县衙后堂里,刘范狡黠地笑着跪坐在垫子上,等着喜讯的传来。不一会儿,典韦一脸喜色地进来,神神秘秘地道:“回禀主公,赵将军来信了!”典韦将一面丝帛呈给刘范。

刘范接过信件,上面只写着几句话:禀告主公:属下赵云已于射雕谷设伏,属下保证,若设之伏万无一失,只要主公动手,必能重创鲜卑,故属下于射雕谷敬请主公动手。

典韦解释道:“主公,据赵小将军说,射雕谷是一道狭长的峡谷,因曾有一位乌桓大力士在此地射下了一只大雕而得名,后来鲜卑实力超越乌桓,此地又被鲜卑窃夺。射雕谷是回到弹汗山最短的通道,就连这次鲜卑南下,也是从射雕谷出来的。按照鲜卑大军的行军速度,若是绕开射雕谷,经寻道路返回弹汗山,那就会平白多浪费四五天的时日。”

刘范折叠好赵云的信,对典韦淡淡地道:“嗯!好!叫两位军师来,就说,我也要在那里射下一只大雕。”

典韦笑了,道:“喏!”刘范攥紧了拳头。

第八十二章 道破天机

第二天的辰时,檀石槐率领鲜卑大军出营,涌向上谷郡的孤城,下洛县城下。下洛县城的城墙只有两丈,几乎来个撑杆跳就能跳上城墙。故而檀石槐信心满满,觉得今日下洛城必定不难攻克。下洛县以南,就是冀州的代郡和中山国了,只要攻克下洛,冀州就会彻底暴露在鲜卑大军的马蹄之下;而且镇北军连续被鲜卑大军追击,连连撤退,一连丢失了六个县城,早已是人困马乏,师老兵疲,想必就算想跑也跑不动了,那下洛就会成为镇北军的坟墓。

鲜卑大军于下洛城下列阵。下洛城上,镇北军都纷纷张起弓弦,搭上锐利的箭矢,对准鲜卑大军。檀石槐打马出阵,用他一口流利地道的雒阳口音,朝城墙上的镇北军喊道:“镇北军听着!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快快投降于我!不论镇北军的哪位将军投降,我檀石槐给他一个部落,牛羊女人,应有尽有,要多少我给多少!镇北军的士兵,你们投降于我,也可以化为我的子民,长生天的子孙,安享乐平!如果你们不投降,等我鲜卑大军攻破下洛城,就拿你们的头颅来垒成京观!”

城头上的镇北军均嗤之以鼻。突然,一声爽朗的怒喝回应了檀石槐:“哈哈哈!檀石槐老贼休得猖狂!有我在,看你今日如何攻破下洛城!”

檀石槐一听,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记得在哪里听到过这种清脆爽朗的嗓音。正在檀石槐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的人出现在女儿墙边。檀石槐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人将斗篷脱去,露出脸来,顿时引得众人大惊!那人就是刘范!见到了刘范,城头上的镇北军士兵纷纷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愣了好久,纷纷半跪下来,哭喊道:“拜见主公!”

刘范也心动不已,他道:“将士们,都快起来!我并没有死去,只不过是诈死罢了!这些天,你们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也没有违反军规,你们都是好样的!等打败了鲜卑贼,我重重有赏!”

“谢主公!”军士们再拜。谢恩声响彻云霄。

而此时,檀石槐已经完全惊呆了,他还是不相信刘范还没死,认为那是镇北军故意找来的替身。檀石槐给刘范来了个仔细的肉眼ct,但那确实是刘范,根本不像是假冒的。顿时,檀石槐又惊又怒,仿佛懂得了什么。鲜卑大军内,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都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轲比能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对檀石槐道:“不好!大单于,刘范这是用了诈死的计策啊!我们这是中了他的诡计了!”

檀石槐不愧是雄主,一会儿就平复下来。他道:“不用急,先听听他怎么说。我就不信,都到这步田地了,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了来!”

刘范又扭头向檀石槐道:“檀石槐,你知道吗?你这头雄狮已经老了!尖牙利齿都也已脱落了,再也不能咬死人了!”

檀石槐冷笑一阵,骄傲地扬起下巴,傲然道:“我的身体是老了,但我这颗心,”说着,檀石槐用力地拍了拍坚实的胸口,“可还是年轻的!”

刘范微笑着道:“是,你的心确实没有变老,但你的脑子已经老了!不是吗?”

“不见得吧!你以为,你来了个诈死之计,就能改变战局吗?我的大军已经包围了下洛四门,这一次,你就是插翅也难逃!”檀石槐执拗地道,并伴着不知所然的微笑。

“哈哈!你还敢说你的脑子没有变老?你连我为何诈死,都还没弄懂,怎不见得你已垂垂老矣?!”刘范也冷笑一阵。

檀石槐想了想,将这次战争从头到尾理了个遍,终于想明白了!想通了的檀石槐,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两个鸡蛋去。刘范笑道:“不愧是纵横大漠数十载的檀石槐,一点就通!聪明!这样的对手,才配得上和我一较高下!”

檀石槐大怒道:“你这是故意在引诱我,引诱我带上大军追击你来到这下洛城,是不是啊?!”檀石槐怒发冲冠,头上的兜鍪都被弄歪了。听得懂汉语的鲜卑人听到这句,都惊呆了,纷纷告诉其他同伴。一时间,鲜卑大军又是议论纷纷,十分嘈杂。

刘范道:“你终于懂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得多煎熬!唉!可惜了!等你想清楚了的时候,你已经在下洛城下了!”

檀石槐想了想,又仰面朝天大笑一阵,鲜卑人不知所措。刘范则是笑意更浓了。檀石槐笑道:“就算你已经成功把我引诱到了下洛城,但又有什么用呢?你和你的镇北军,还在危险之中;就算不攻打下洛,我还可以绕开下洛南下,进军冀州!你又奈我何?难不成,你敢用你那连续疲于奔命十几天了的镇北军,来对抗我生龙活虎的大军?!”

镇北军士兵一听,都面面相觑。刘范也大笑,道:“看来你已经没有脑子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檀石槐了!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你以为,没有任何用处,我会费尽心机地诈死、诈败,将你引到这离你弹汗山相差一千多里的下洛来吗?”

檀石槐想不明白。但轲比能反应过来了,打了个激灵!他朝檀石槐道:“不好了!大单于,弹汗山!弹汗山有危险了!”

檀石槐听罢大惊失色!弹汗山就是他的大本营,失去了弹汗山,他就失去了全部。刘范笑道:“还是轲比能大人聪明!想必在场这么多大人之中,只有你一人一直在提醒檀石槐提防我吧!尽管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你还是那么做了!对吗?”

轲比能未有以应。檀石槐也瞬间醒悟了,若是他能早些听从轲比能的建议,不对刘范轻敌,情势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了!鲜卑骑兵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惊吓不已,弹汗山上可都是他们的家人啊!还有他们精心饲养的牛羊,他们多次抢来的财物,所有的一切,全集中在弹汗山上。失了弹汗山,他们差不多就一无所有了。

檀石槐惊慌之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他笑道:“哈哈!刘范,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二十二万骑兵吗?你以为,我会蠢到没有给弹汗山留下后手吗?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为了保证弹汗山的安宁,我可是留了五万大军驻守在山下,所以弹汗山称得上是固若金汤!而且我敢料定,你最多只能调拨出几千人去偷袭弹汗山,可是几千人又怎么撼得动我的五万大军呢?如此一行,只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哈哈!”听到这里,鲜卑人稍微安静了些。

刘范早就想好了对策。刘范胸有成竹地道:“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不错,正如你所说的,我这次只派出了五千人,面对你严阵以待的五万大军,当然是飞蛾扑火!”

檀石槐冷哼一声,而轲比能、步度根、素加、弥利等人屏住了呼吸。刘范又道:“可你还没有发现一个漏洞。”

檀石槐疑心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一定是你又在使诈!”

刘范笑道:“哼!想必现在我的死讯和你连续攻破上谷郡六个县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弹汗山了吧!想想看,你的五万骑兵如果得知你已经取得大胜,他们是会继续尽忠职守地日夜巡防,还是会滋生骄傲,放松警惕呢?”

听到这句话,檀石槐以及众位大人都瞪圆了眼睛。刘范又道:“还有,你的五万大军,都是临时召集成年男子来组建的,闲暇时他们还要放牛放羊呢!如今听到你已解决镇北军,他们不回家放牛放羊,难不成还留在弹汗山吗?”

檀石槐一听,又是大惊失色!如果无仗可打,现在又是秋季,他的骑兵肯定是要各回各家的!如此一来,五万大军又化为普通百姓了,也就是说,弹汗山已经无人驻守了!

第八十三章 狗急跳墙

镇北军士兵们一听,兴奋不已;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镇北军士兵们都开怀大笑,原来弄来弄去,胜利还是他们的。士兵们纷纷议论道:“主公真是英明啊!”

“是啊是啊!这下檀石槐可要哭了!”

“不仅是檀石槐,恐怕鲜卑军全军都要披麻戴孝了!哈哈!”

“哈哈哈哈!”镇北军全军均大笑。

而这下鲜卑大军可就悲哀了,他们的命根子都在弹汗山,失掉了弹汗山,他们不久也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步度根、轲比能、弥利、素加、蒲头、厥机等人也都是吓得魂飞魄散的,虽然弹汗山下的鲜卑部落是单于檀石槐自己的,不是他们的,但他们有很多关键的物资都集中在弹汗山上,归檀石槐管辖。他们都知道,作为鲜卑心脏的弹汗山失守了,他们也将元气大伤,跟着倒霉,接着,整个鲜卑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檀石槐的脸现在都是白一阵又红一阵的。刘范继续道:“不设防的弹汗山,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当我的五千奇兵纵马一路杀到弹汗下,恐怕你的五万大军还在家里挤牛奶吧!”镇北军士兵们一听,笑得肚子都痛了。鲜卑大军则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檀石槐未有以应。刘范道:“大单于,想必我的五千勇士已经在去弹汗山的路上了!你还不带兵回去援救弹汗山?你不怕你的单于庭沦为一片废墟吗?你不怕弹汗山上你的子民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吗?”檀石槐低着头,一声不吭。

步度根突然喊道:“刘范,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派出五千骑兵去偷袭弹汗山,而是借这个由头来恐吓我们,逼我们退兵回弹汗山吧!”

刘范哈哈大笑,道:“是步度根大人吗?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你觉得我千辛万苦地把你们引诱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多跑一趟,是为了逗你们玩吗?你不信我的话,那也可以!只不过,弹汗山毁了,你们可也就没了根基!你愿意和我打个赌吗?不赌别的,就赌我有没有派出那五千骑兵!不过,赌注就是你们弹汗山的生死存亡哦!”

步度根顿时脸都白了,他想了想,道:“不可能!这几日以来,我们的二十万大军一直在你们身后紧追不舍,镇北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如果你能派出五千人如此之多的骑兵,我们怎会察觉不到?哼哼!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在欺骗我们!你这是见你们被包围了,这才使出这等诡计来!”步度根得意不已。

刘范深吸一口气,继而大笑,道:“不愧是檀石槐的儿子,步度根大人果然聪明!但是你想想,如果我早在宣战之前,就派出那五千骑兵蛰伏在隐秘之地,等待时机呢?”

步度根的笑容又收敛回去了,小脸儿惨白惨白的。刘范阴笑,对檀石槐道:“大单于,你现在总算知道了,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为什么敢狂妄地给你下战书了吧!”

轲比能打了个冷颤,惊呼:“不好!他这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而让我们忽略其他方向的威胁!”

刘范朝轲比能挥了挥手,喊道:“轲比能大人好生机智啊!你放心,我这人一向看重英雄!等檀石槐受死了,我一定上奏朝廷,把鲜卑单于的位子让给你坐!”“哈哈!”镇北军得意洋洋地大笑。

“不!”一语不发的檀石槐终于封印不住他的洪荒之力了,两手愤然伸向天空,白得炫目的头发四散飞扬,眼睛大睁着,嘴大张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仿佛他真的是一头雄狮。

“刘范小儿!我贵为一族单于,你不过一个孺子罢了!安敢屡次欺我!今日我定要把你给碎尸万段!来人啊!给我攻城!狠狠地攻城!谁能斩下刘范小儿的头颅,我赏给他一个一万人的部落、再加五千头羊、五千匹马、上五千头牛!”檀石槐怒得大吼。

“大单于不可啊!弹汗山现在有危险,我们还得回去救弹汗山啊!常言道:主不可怒而兴兵啊!”轲比能又苦苦哀求。

“是啊!父亲!汉人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步度根也清醒过来了。

“大单于三思啊!还是赶紧回去援救弹汗山吧!”弥利等人也道。

檀石槐回望轲比能,快速地道:“轲比能,之前是我错怪了你,这才导致中计,弹汗山危急!我知道这次弹汗山危险,但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要杀掉刘范才行!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就先带兵回去营救弹汗山!”

轲比能愣了;步度根则是妒火中烧。檀石槐又扭头对刘范喊道:“刘范小儿,你敢与我的鲜卑大军较量较量吗?”

镇北军士兵一听,纷纷跃跃欲试。刘范应道:“有何不敢?!镇北军,我敢,你们敢不敢?!”

“敢!敢!敢!”镇北军大喝三声,声音惊天地泣鬼神。

“好!听令:陷阵营出城迎敌!”刘范喝道。

“喏!”高顺以及七百陷阵营勇士没有犹豫半秒,立即下了城墙。典韦立即吩咐虎卫军擂鼓助战。鼓声隆隆,陷阵营七百勇士,气宇轩昂。

一旁的黄忠道:“主公三思啊!那陷阵营全是步兵,且只有区区七百人,怎么能敌得过鲜卑大军啊!”

“黄参将说的是啊!主公还是派我们骑兵出战吧!”张辽、张郃、文聘纷纷道。

知情的贾诩和田丰不说话。刘范道:“放心,我不会平白让陷阵营去送死的,我对陷阵营有信心。你们且看看吧!”

“喏!”四人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下洛城北门大开,高顺一人骑着马,率领陷阵营走了出来。檀石槐定睛一看,见是步兵,便道:“刘范竟然让这么少的步兵出战!这其中必定有诈!先按兵不动为好!”于是,陷阵营在鲜卑军阵前列好了八卦阵,又等了许久,鲜卑大军都没有动静。

刘范道:“檀石槐,鲜卑族伟大的大单于,你怎么不挥军来战啊?是不是你怕惯了我,见我派出区区七百步兵,觉得有诈,不敢动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此举就是有诈!你不敢打,就滚回弹汗山去!勿要再在此丢人现眼!”

本来檀石槐已经平静下来了,但刘范这挑唆,檀石槐心中仍有怒火,于是他失了理智,道:“怕你?那我就不是檀石槐!颂元、盘齿!你们两个率军出战!务必要杀杀刘范小儿的威风!”

颂元和盘齿是檀石槐手下的两个千夫长。两人得令,便带领各自一千骑兵,合兵一处,裹挟着一阵黄沙和草叶,如同快速流淌的炽热的岩浆一般,向傲然屹立的陷阵营袭来。

陷阵营早已排列成玄妙的八门金锁阵。此阵,分为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敌军若从生门、景门、开门进入阵中,则吉;若从伤门、惊门、休门进入,则伤;若从杜门、死门进入,则亡。进入八门金锁阵,敌军会被牢牢锁住,难以再逃脱出来。

颂元、盘齿两人领两千骑兵,一头就扎进了八门金锁阵的杜门。陷阵营并未阻拦半分,颂元和盘齿顺利进入阵中。于是,陷阵营开始行动了,高顺令旗一挥,陷阵营开始紧缩,将八门层层锁尽,并利用军士组成的一条条锁链,将鲜卑骑兵慢慢瓜分,鲜卑骑兵的战马也动弹不得。鲜卑骑兵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根本不懂该如何是好,于是纷纷试图砍杀陷阵营军士,但由于八门金锁阵阵型巧妙,陷阵营军士的防御装备好,他们竟没有砍中一个人!

下一秒,一场单方面屠杀开始了。随着陷阵营将鲜卑逼迫分开之后,高顺又摇动令旗,陷阵营一边举着盾牌,一边用长枪捅刺鲜卑骑兵。鲜卑骑兵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就一个个地掉下马背。

第八十四章 镇北军首战

“噗嗤!噗嗤!”陷阵营军士的长枪不断地捅破鲜卑骑兵的胸膛,圆形的伤口喷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鲜血淋漓,打湿了陷阵营的盾牌,八门金锁阵中,鲜卑骑兵们死前最痛苦的哀嚎不断传出来,城头上的刘范等人都看呆了,黄忠也不再担忧陷阵营的安危了。

鲜卑大军这边,檀石槐听到了连绵不断的哀嚎声,但却看不见陷阵营内的情况,担忧不已,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其他的大人们也都是望眼欲穿,十分急躁。突然,哀嚎慢慢变得稀疏了,最后,哀嚎声消弭了。檀石槐的那一股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了。突然,陷阵营再次变回原来的阵型,檀石槐等人纷纷极目远望,这一看不要紧,把前军的鲜卑骑兵都吓得不轻。只见陷阵营的八门金锁阵内,地上全都是身穿鲜卑服饰的尸体,尸体上只有众多不知所措的战马,吓得站在原地打转,不敢乱动。

少顷,一个陷阵营军士受高顺指派,双手提溜着两个圆溜溜的头颅,快速跑到檀石槐面前,轲比能和步度根想要杀了他,却被檀石槐给制止了。那个陷阵营军士看着两人,脸上竟然连半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他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交给檀石槐的亲兵之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回陷阵营去了。檀石槐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他派出去的颂元和盘齿!

前军的鲜卑骑兵都大惊失色。檀石槐等人也都是惊愕的神色。没想到区区七百步兵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把两千骁勇善战的鲜卑骑兵给全杀光了!而且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七百人,虽然伤者很多,但竟然没有一个人阵亡!这简直是战争史上的奇迹!

镇北军也沸腾了,虎卫军更加卖力气的击鼓,其他掌旗士纷纷摇动军旗。然后,陷阵营将两千匹早已吓得大小便失禁的鲜卑战马押送进下洛城。城门再次关闭。

镇北军鼓噪了一阵子便停了下来。刘范又依靠着女儿墙,朝铁青着脸的檀石槐喊话道:“大单于,你觉得如何?还要不要攻打下洛城?”

檀石槐喝道:“刘范小儿,你休要得意!有种你就派遣骑兵出战!使出这等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刘范本可以不出战的,固守城池即可退敌;但想到镇北军太过于稚嫩,如果不让他们见见血,就难成大器;且镇北军人数虽少,但胜在精锐,对上良莠不齐的鲜卑骑兵,也未必会落在下风。于是刘范笑道:“好!只要大单于不再惧怕我,我愿奉陪到底!镇北军听令!”

“在!”镇北军全都半跪下来。刘范道:“虎卫军、飞虎营、捷豹营、苍狼营、迅雷营,随我出战!”

“喏!”听到了命令的镇北军各部,立即下去整军备战。刘范也穿上戎装,挂上铠甲,戴上兜鍪,率领虎卫军下城墙。城门大开,檀石槐第一眼就望见了刘范。刘范用力地踢了一下战马腹部,战马吃痛,于是飞奔出城门,刘范身后的镇北军也纷纷驱动战马,并齐声大吼。

一时间,镇北军鱼贯而出,喊杀声震天动地。鲜卑骑兵十分惊讶,心想:这就是昨天还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的镇北军?

檀石槐也奋然拔出金刀,吼道:“鲜卑勇士们,随我杀啊!”鲜卑大军虽无心恋战,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冲向远比他们雄壮的镇北军。镇北军准备接近鲜卑大军弓箭的射程之时,二十万鲜卑骑兵纷纷张起弯弓,抽出箭枝,对准镇北军。

刘范见鲜卑大军距离自己很近了,并且到了弓箭射程之内,于是命令典韦挥旗,典韦挥旗,这就是一个相约成俗的命令,命令镇北军准备回马射。镇北军马上约束战马,调转马头,向后逃跑。带领鲜卑大军的檀石槐在匆忙之间不知所措。被追了一段时间后,刘范扭头一看,鲜卑大军还浑然不觉,而且业已进入弓箭射程了,于是又让典韦摇旗,命令镇北军回马射。

镇北军纷纷有秩序地各自散开,并悄然放慢战马速度。鲜卑大军都觉得这是镇北军战马疲惫了,于是加紧冲向镇北军。镇北军拉起弓弦,刘范也拉起弓弦,猛地一转身,朝背后近在咫尺的鲜卑大军射出第一箭,那箭是响箭,发射时会传出一阵刺耳牙酸的声音。刘范的响箭,当即射中一个鲜卑骑兵的面门。

主帅的第一箭是响箭,这就是回马射开始的信号。于是镇北军纷纷趁鲜卑大军没有防备,转身放箭!鲜卑大军根本就不懂镇北军能够骑射,更别说技术含量很高的回马射了!顿时,鲜卑前军遭到了两万多支箭矢的猛烈打击,鲜卑骑兵纷纷倒地,倒进滚滚尘埃中,就连檀石槐也差点中箭。

由于鲜卑大军加速冲向镇北军,速度快,导致惯性大,所以鲜卑前军倒地了,处在中军的鲜卑骑兵即使是看见了,也难以让处于高速奔驰的战马迅速停下,于是进击中的鲜卑中军将幸免于难的鲜卑前军撞得落花流水,七荤八素的!一时间,鲜卑大军阵型大乱,凌厉的冲击势头停滞了下来,人和马都是伤亡惨重!

鲜卑前军的骑兵,有的是被镇北军的箭矢射死的;有的是掉下马背之后被后面的战马给活活踩死的;有的没有落马,被箭矢射中也没有立即阵亡的,却又被中军的骑兵给撞得人仰马翻,头像倒栽葱似的插进土里,十分惨痛。

撞击了前军,中军也伤亡惨重,许多战马撞到前面的战马,强大的惯性,让它们粗壮有力的脖子立即就断了,像一根纤细的火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折断成两截一样!继而,战马背上的鲜卑骑兵也被阵亡或重伤的战马甩下来,头颅插进坚硬的土里,或者头颅撞到战马和袍泽的尸体,没有死去,一抬头,看到的全是断裂的尸体,极为恐怖!一个不小心,让鲜卑大军一败涂地,十亭立即就伤亡了一亭,二十多万就伤亡了足足两万!自相践踏而死的,数都数不清。

纵使檀石槐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几次战败,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败过,还败得那么惨痛!檀石槐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扯着嗓子大吼道:“撤退!撤退!”正在他命令撤军时,第二轮箭雨又狠狠地扎进了鲜卑大军里。此时,鲜卑大军已经停下了死亡的步伐,听到檀石槐的命令之后,纷纷向后撤退。

刘范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又率领镇北军反身追杀鲜卑军,痛打落水狗!不一会儿,镇北军就追上了鲜卑大军,军士们纷纷换上长枪,刘范和典韦两人率先虎入羊群,在密集的鲜卑大军中杀开一条血路,幸免于难的鲜卑骑兵纷纷自觉地躲避他们俩,有的只是看见刘范朝他们瞪一眼,便吓得在马背上昏厥过去。而后,黄忠、张辽、张郃、文聘、魏延等五位勇将,也加入到了剿杀鲜卑大军的团战中来。鲜卑骑兵纷纷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脱离镇北军,在极度的慌乱之中,他们甚至都忘了,此刻他们的人数和战斗力依然远超镇北军!

因为鲜卑大军已经沦为惊弓之鸟了,就算镇北军追不上,对他们不能造成威胁,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害怕!但镇北军连续几天长途奔袭已经累了,尤其是战马,于是鲜卑大军慢慢地摆脱镇北军,伤亡也越来越少。于是刘范便命令疲惫不堪的镇北军停下,放鲜卑大军北上撤退。

看到镇北军驻马了,檀石槐的心思又活络了!他对身边的各个大人道:“镇北军想必累了!来人,转身再和镇北军打上一仗!”

“不可啊!父亲!我们人数虽多,我们根本打不过刘范!”步度根第一个就不同意。

“是啊!镇北军如此强劲,还是算了吧!”弥利还对刚才的惨剧心有余悸。

“镇北军竟然还会骑射和回马射,那我们就更加打不过他们了!”素加也道。

“大单于忘了,我们还要回去救弹汗山呢!要是回去晚了,那勇士们的家属可全都要死于非命了!”轲比能道。

“好吧!”檀石槐无奈地看了周围骑兵一眼,他们的家人都在弹汗山,自然想要回去。

檀石槐转身看向南方,那个熟悉的背影,檀石槐咬牙切齿地吼道:“刘范小儿,等我卷土重来,必取你性命!啊!”檀石槐仰面朝天,大吼一声,随后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忠奸不分

战后,据虎卫军统计,此战,镇北军共阵亡一百三十五人,重伤七百多人,轻伤三千多人;而鲜卑大军共阵亡四万六千多人,还有很多残破的四肢数不清完。这简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就连当年北伐匈奴的战争中,卫青等名将都还没有将伤亡比例降到这样的程度,多数还是和匈奴骑兵打得难解难分的。而且,鲜卑大军仓皇失措地退兵,没有烧掉大营。

鲜卑大营里,还有鲜卑军留下作为军粮的三千多头牛、七千多只羊,以及两万多石粮秣,以及一些金银珠宝。军士们都兴奋不已,仿佛捡了宝似的。

刘范见战场上鲜卑人和鲜卑战马的尸体还堆积如山,久而久之,还散发出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于是刘范下令,让镇北军全军去处理鲜卑人马的尸体,要是战马的,就个大坑掩埋起来;人的话,就把头颅割下来,垒成一座京观,人的尸体随马匹一同埋葬。

其实,说到底,京观这件事对于礼仪之邦的中国是不太相符的。但历朝历代都爱这么干,比如同时代的朱儁,就垒成京观过,就连隋炀帝征讨高丽棒子,竟然都被高丽棒子用隋朝将士的尸首来垒成京观!但也没见有多少史官口诛笔伐过,所以刘范也决定这么干,一来可以让世人记住,是他打败的鲜卑;二来可以让鲜卑牢牢记住这次大败,以后攻略汉国,他们也要三思而行。

刘范亲眼见证一座京观垒成了。军士们你一个、我一个的,把各色各样的头颅集体丢在一个地方,只消半个时辰,人头堆积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一座高达十多丈的京观便垒成了!就算刘范已经不是童子军了,但看到这么多头颅,那还是第一次,而且鲜卑骑兵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怒火冲天,有的不甘心,有的惊恐万状,刘范凝视着久了,都会感到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这让谁看谁都觉得恐怖。

不一会儿,军士们又挖掘泥土,也将战马的尸体和无头尸体掩埋好了。于是,刘范下令犒赏全军,宰杀鲜卑人留下的牛羊,饱餐一顿。镇北军将士们虽然身体疲惫,苦不堪言,但依旧神采焕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热闹!刘范则不时地望向北方,看看有没有报捷的信使赶来。

……

次日,檀石槐总算醒了。回想起昨天的大败,以及弹汗山未曾解除的危机,檀石槐就顾不上躺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养病,就立即重新骑上马,命令已经行进很快的鲜卑大军加快速度。作为鲜卑族的大单于,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弹汗山有多么重要,何况那是他自己的领地。

这几天,对于刘范实施的各种计谋,他也想通了。要说檀石槐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除了他自己,就是之前他毫不在意的刘范。这也不能怪檀石槐识人乏术,刘范确实太不起眼了。檀石槐现在想的,就是尽力挽救弹汗山,在刘范的奇兵袭击弹汗山之前拦住他们,然后休养生息几年,等他的势力恢复了,再率领大军和刘范过过招。

虽然轻敌使鲜卑大军蒙受重大损失,但檀石槐多年积累的威严还是在的,鲜卑大军也恨透了刘范,更害怕弹汗山上他们的家人,于是拼了命地往西北奔驰,就连他们的战马跑得累死了,他们也毫不可惜,毕竟弹汗山上该有的是。

在这样的速度下,不过三天,疲惫不堪的鲜卑大军终于行进到了射雕谷前。此时正是清晨,射雕谷内阴森森的,狭窄幽清的幽谷里,飘着一两缕似有若无的薄雾,山谷中的巨石白森森的,像一颗颗巨大的牙齿,山谷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却没有一只鸟雀鸣叫,时间静得可怕。一心要回家的檀石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不假思索就要率军过去,然而轲比能好像懂了什么,道:“大单于慢着!”

檀石槐迟疑了一下,还是示意让大军停下。檀石槐道:“怎么了?”

轲比能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不能走射雕谷,必须绕路回去!”

“为什么?”不只是檀石槐,步度根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轲比能沉稳地道:“你们看,射雕谷今日好像有些不对!以前这射雕谷里常有鸟雀飞出鸣叫,而今日却出奇地没有任何一只,难道不可疑么?”

檀石槐不太相信。步度根一路上长途跋涉早就累了,于是便不耐烦地道:“切!现在不过是清晨,兴许是鸟儿们还没有起来呢!轲比能,这射雕谷都是我们鲜卑的地盘了,就连乌桓都鲜有知道这里的,刘范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你何必再疑神疑鬼!该不会是被刘范打怕了吧!”

轲比能对步度根的嘲讽不屑一顾,坚持道:“大单于,这射雕谷实在是不太正常,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绕道走吧!还有另一条路通向我的部落,大军先到我的部落休整一番,再回弹汗山吧!”

檀石槐看了射雕谷很久,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没什么不同。而一旁的几个大人,一听到轲比能这么说,都气得跳脚了!归心似箭的弥利道:“不行!若是从你的部落回去,至少还要花六天的时间,而过了这射雕谷,行程只不过一天而已!怎么能因为你觉得射雕谷有古怪而舍近求远呢!”

“就是!我们一路跋涉,人困马乏的,哪里还能再跋涉上六天之久?!况且弹汗山危在旦夕,再多花六天时间回去,说不定早就让镇北军给偷袭了!”素加也抱怨道。

檀石槐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步度根冷笑几声,道:“众位不用猜测,我知道轲比能大人舍近求远的深意!”

轲比能顿觉不好。檀石槐瞟了一眼轲比能,道:“你说!”

“父亲,轲比能大人这是要抛弃弹汗山了!我们都知道,轲比能大人的部落毗邻汉人的幽州,比起弹汗山来更容易受到刘范那支奇兵队的攻击!且汉人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弹汗山具体位置在哪儿,这时候,他们必定优先选择攻击轲比能大人的部落!”

轲比能百口莫辩,确实他有这个可能。檀石槐、弥利、素加、蒲头、厥计、慕容氏、拓拔氏、段氏、宇文氏等人纷纷提高了警惕,盯着轲比能看。

轲比能辩解道:“非也!轲比能真的是觉得这射雕谷奇怪,恐怕埋伏有镇北军的奇兵啊!”

步度根道:“你敢保证谷里真的有汉人吗?”

“不,不敢!”轲比能说了实话。

步度根冷哼一声,道:“各位请看,轲比能大人这一定是想让我们大军先回去营救他的部落,这才编造出射雕谷有埋伏的谎言!弹汗山是大鲜卑的心,你不知道吗?你为了你的部落,而欺骗我们放弃大单于的弹汗山,真是其心可诛啊!”

轲比能吓得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大单于明鉴!轲比能绝对不敢对您不利啊!”

檀石槐看向轲比能的眼神越发冰凉,默然不语,仿佛被定住了。步度根笑了,继续添油加醋道:“刘范还曾经当着全军的面,向你许诺让你当新一任单于!不过你也太心急了吧!大单于的弹汗山可还没被镇北军攻下呢,你这就要动手了?怎么?在行军的路上不好动手,到了你的部落,你的地盘,就容易下手了么?”

这句话一出步度根的口,轲比能好不容易在檀石槐的心里重新建立的信任,又彻底地毁了,这次比上次毁得彻底!轲比能惊恐不已,连连给檀石槐叩头,哀声道:“大单于请相信我,轲比能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步度根又道:“哼!之前大单于威慑四方之时,你自然不敢背叛大单于!可如今大单于的弹汗山危在旦夕,你又对之前大单于误解你怀恨在心,难保你不生出异心呐!”

每一个枭雄都是多疑的,他们缺乏安全感,于是面对任何可能对他造成不利影响的人和事,都是宁杀错,不放过。檀石槐更是如此。檀石槐叹了口气,道:“轲比能,念在你曾经力劝我不要轻敌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下去带你的兵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语气冰冷。

轲比能抬起早已磕红了的额头,慌乱之中,他冷静地思考了一番,绝望地道:“轲比能谢单于不杀之恩。”之后,轲比能便下去了。

檀石槐看着轲比能远去的背影,惋惜不已。

第八十六章 大雕陨落

檀石槐扬起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轲比能如此才华横溢,可惜了!可惜了!

一旁的步度根察觉到了这点,便安慰檀石槐道:“父亲,不必为了一个逆贼感伤,我们还要赶回去营救弹汗山上危在旦夕的同胞们啊!”

檀石槐低头不语,一会儿,颓废地道:“好吧!传我命令,全军通过射雕谷!你派人去监督轲比能,若是他敢擅自脱离大军,就直接斩杀他,再把他的部落勇士都给笼络到我们这一边!”

“不用父亲吩咐,孩儿早已安排好了!”步度根得意忘形地道。

檀石槐深深地看了步度根一眼,没有言语,而是带着他剩下的十八万大军进入幽深寂静的射雕谷。鲜卑大军行进得很快,只用了一炷香,全军就都进了射雕谷,只是不知为何,越往里走,越感到不安,手脚开始感受到一丝寒冷。

……

射雕谷两边的山上,林木郁郁葱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发现林木之下藏匿着许多个镇北军士兵。这就是刘范派来设伏的疾风营。参将赵云趴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冷静地看着从射雕谷走过的鲜卑骑兵。虽然脸上一副冷静的神色,但其实赵云此刻的内心已经想一锅滚开的沸水,热血沸腾!只要今天能把鲜卑大军的主力消灭在这里,那他赵子龙就会一跃成为天下名将了!主公刘范也会更加器重他!想到这里,赵云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观察鲜卑大军的动向。

射雕谷夹在大山的缝隙之间,曲折回环,十分狭窄,确实很隐秘。若不是行军途中,赵云遇到一个乌桓小部落,然后得到一位乌桓老者的指点,他根本不会找到这里。乌桓和鲜卑在几百年前还是匈奴的附庸,后来汉武帝兴兵北伐,匈奴元气大伤,北匈奴逃窜到了欧洲,南匈奴进入河套放牧,不然鲜卑和乌桓是不可能离开匈奴的掌控的。

而后,乌桓和鲜卑大肆瓜分匈奴的国境,因此由患难与共的友邦变成敌人。因为利益,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射雕谷本是那个乌桓小部落的地界,檀石槐在弹汗山上称霸后,考虑到这里险要,于是占领了这里,并将当地的乌桓部落驱赶走。于是,乌桓人乐意看到赵云能打击鲜卑人。

在檀石槐未曾回军的这十几天,赵云在射雕谷给他布置了一个天罗地网,他让疾风营的军士将山下的石头搬运上山,还在山上采掘石头,又大肆砍伐山上的林木,将粗壮的林木加工成具有弹跳力和翻滚力的滚木。现在,射雕谷上全是巨石和滚木,狭窄的山谷间放置了很多引火之物,如麦秸、干草、干木头、火油、硝石等,只要一粒星星之火,就能将整个射雕谷烧红。总而言之,只要檀石槐进入射雕谷,那就是插翅难逃。

不一会儿,鲜卑大军已经进去到了伏击圈,领头的就是檀石槐。赵云看准时机,命令军士树立起军旗来,这一举动顿时将鲜卑大军吓得不轻。然后,赵云也从巨石上站了起来,檀石槐看到了他。赵云哈哈大笑,道:“哈哈!檀石槐老贼,赵子龙奉我家主公命令,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檀石槐大惊失色!这才想到轲比能之前给他提的醒!赵云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他吼道:“打!打!给我狠狠打!”

没有回应,疾风营军士就都立即用力推动立在山崖边的巨石和木头,一时间,巨石和木头像一阵雨一般向鲜卑大军砸去!鲜卑大军一抬头往上看,巨石和木头十分密集,简直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只看得见巨石和木头的阴影!鲜卑人顿时吓得哭天抢地,纷纷想要逃跑!但射雕谷太过于狭窄,鲜卑大军人又有十八万之多,人的海洋挤在一起,竟然难以动弹!下一秒,巨石或木头砸到了他们的头上!一刹那,射雕谷变成了一个活地狱,巨石及木头砸到地面的隆隆巨响犹如地震般,与鲜卑人马死前的哀嚎声,混合在一起,惊天地泣鬼神,声波仿佛要摧残整个山谷。

疾风营军士看到这一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死亡,害怕不已;但死的是鲜卑人,得的是大大的功劳,所以激动不已,更加卖力气地推倒巨石和木头,向底下抱头鼠窜的鲜卑骑兵砸去。几乎每一块巨石都是比人的胸口大的,每一根木头都是一人合抱的,只要砸中鲜卑骑兵,那借助强大的势能,人和战马都会被砸死。巨石和木头被扔得多了,一些尸体就被砸成人马肉酱,十分骇人!鲜卑军士各个吓得大小便失禁,望着头顶那在巨石和木头之间的缝隙中射出的一丝阳光,看得一愣一愣的。鲜卑的战马也被逼疯了,马儿们纷纷人立起来,高高扬起身子,将鲜卑骑兵摔下来,然后就向自己逃跑,但射雕谷太窄了,它们也逃不掉了,只是踩死了许多已经落马了的骑兵,他们还没死,却被自家的畜生给踩穿肚皮了。

在伏击行动中,檀石槐是重点攻击对象,但他十分狡猾,躲避到了一处向高处倾斜的山窝窝里,步度根、轲比能等人纷纷跟着他躲进这个避风港。赵云看不见檀石槐,也奈何不得他。

砸了一炷香的时间,巨石和木头都用完了。赵云不慌不忙地命令军士们装上箭矢,朝下面还在四处逃窜的鲜卑骑兵放箭!没了巨石和木头,鲜卑骑兵以为疾风营拿他们没办法了,但下一秒,又有一阵箭雨淋到他们身上!有的鲜卑骑兵被箭射的全身都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肤了。鲜卑大军的哀嚎声又响彻整个射雕谷,活像鬼哭狼嚎。

只有这些,赵云觉得还不够。于是,又命令军士点燃火箭,朝放着引火之物的地方放箭,顿时,火光将整条射雕谷全都给点亮了。马儿是很怕火焰的,于是他们纷纷挣脱缰绳,四处奔逃,将本来就风雨飘摇的鲜卑大军撞得七荤八素的。

巨石、木头、箭雨、火焰,四样东西轮番上阵,鲜卑大军遭受了四次严重打击,伤亡了整整十几万人。躲在岩壁下的檀石槐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步度根紧紧地抱着檀石槐的一条大腿,跪在地上,看着对面被巨石砸的面目全非的鲜卑骑兵。

关键时刻,还是轲比能管用。当谷内的引火之物耗尽之时,火焰慢慢变小,轲比能立即对檀石槐道:“大单于你快看,火已经灭了!镇北军的石头、木头也都用完了!我们还是快逃吧!”

檀石槐惊得像只被从睡梦中惊醒的小猫,四处张望,果然发现疾风营的攻势减弱了不少。檀石槐疯狂地大笑,道:“长生天果然没有抛弃我们!快!快!下令让还活着的勇士们向北继续行进!”

步度根等人都道:“是!”于是他们纷纷指挥幸存的鲜卑骑兵聚集在一起,向射雕谷内跑去。

疾风营所储存的巨石、木头等确实也已经耗尽了,只有箭矢还残存有一些。檀石槐见疾风营的攻势停下了,于是便在亲兵的搀扶下出来了。见到檀石槐出来了,赵云眼睛一亮!于是赵云引弓搭箭,对准被簇拥着的檀石槐。赵云曾经渡江射帆,箭术精湛,堪比黄忠。赵云根据檀石槐移动的速度,简单心算了一下距离,于是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指。刹那间,箭矢被弓弦弹开,朝檀石槐射去。檀石槐及其亲兵在慌乱之下根本没有防备,只知道簇拥着他赶紧走。赵云的那支箭,准确地射中了檀石槐的脑袋!

第八十七章 战后商议

箭矢深深地没入了檀石槐的脑袋,箭头强有力地从檀石槐的后脑勺一直传到他的额头,最终檀石槐的额头上露出箭头最尖利的一部分!檀石槐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更说不出话来,在惯性的支持下,他甚至还能踉踉跄跄地走上几步,但几步以后,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身体剧烈地颤抖一阵子,脑袋最终失去了依靠,无力地垂下了,身体像一条无力的蛇慢慢地瘫软下来,额头上慢慢地流出殷红的鲜血。鲜卑人听见箭矢破空声大吃一惊,本能地扭头看向被他们簇拥着的檀石槐,见檀石槐被箭射中了脑袋,比遭遇伏击还要震惊!这可是一代枭雄檀石槐啊!他干倒了数不清的敌人,却在自家的领地上被射死了!

“父亲!不!”步度根第一个哭着喊了出来,声音嘶哑。

“大单于!不!”轲比能也迅速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大吼。

疾风营看到檀石槐被射死了,欢欣鼓舞,擂鼓摇旗,山谷上传来一阵欢笑声。

步度根怒火攻心,怒不可遏,还想带着鲜卑士兵给檀石槐报仇,但是轲比能等人都不同意,于是步度根只得忍下悲痛,带着檀石槐的尸首逃跑了。

赵云深知穷寇勿追的道理,手头上也没有箭了,便放步度根等人逃跑了,消失在幽深的射雕谷里。

见步度根等人跑了,赵云放心了,使军士们清点鲜卑军的伤亡,最后发现,鲜卑军在此次伏击中一共阵亡了十五万两千多人,重伤的鲜卑骑兵和战马,赵云就让军士们给他们一个痛快,其余的没有轻伤。赵云以及疾风营军士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赵云又立即写了一封报捷信,让信使上呈刘范。

……

居肃城。刘范自打上次在下洛城打败鲜卑大军之后,又休整了一天,便又向北行进,想要回到广宁城。路上,刘范接到了赵云的信,一看信,便仰面朝天大笑!然后刘范将“射雕谷大捷”告知全军,镇北军士兵们听罢高兴得不得了!当夜,刘范再次犒赏全军。

两天后,刘范回到了久违的广宁城,赵云也在广宁城等候。进入县衙,刘范落座,各个文武站成两排。刘范夸赞道:“子龙这一仗打的好啊!不仅消灭了鲜卑大军十五万有余,还把一代枭雄檀石槐给射死了!好好好!等战后事了,我重重有赏!”

赵云喜不自胜,道:“为主公效力,这是云的本分!更是云的福分!子龙就先谢主公赏赐了!”

刘范点点头,道:“嗯!不必心急!接下来还要打呢!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贾诩和田丰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刘范觉察到了,便道:“文和、元皓,你们都说说,下一步我该进军何处?”

贾诩站出来,道:“回禀主公,属下与元皓意见一致,觉得主公不宜再进军了!”

贾诩说完,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黄忠,他不满地道:“贾军师这是哪里话?如今主公连番取得大胜,那些个鲜卑狗贼怕极了主公,根本不敢来战,现在宜应乘胜追击,为何不能进军?”

刘范也道:“是啊!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就连檀石槐都阵亡了!”

贾诩悠悠地摇了摇头,道:“主公听属下一言,虽然鲜卑大军这次二十二万只回去了不过三万人,已是重创,檀石槐已死,鲜卑士气降到低点,看起来确实是我们进军弹汗山的好时机!但主公继续进军,鲜卑被逼到墙角了,他们还能凑到十万骑兵,如果他们去借扶余、匈奴的兵,则又有几万大军,到时候,主公想要打败哀兵必胜的鲜卑人可就难了!”

贾诩的一番话,瞬间将堂中众人点醒了。田丰也站出来,道:“而且连番大战,我军将士早已疲惫不堪,我军的战马都是人手一匹,每匹战马都累得不能动弹了,若我军与卷土重来的鲜卑人对抗,难以取胜。”

刘范觉得有理,别说普通军士,他自己都觉得累了。贾诩微微一笑,道:“主公不必纠结于此,其实,在属下看来,不进军鲜卑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刘范点点头,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你说的是轲比能与步度根之间的龌蹉吧!”

贾诩道:“没想到主公已经想在了属下的前头,属下这个谋士做的惭愧啊。”

刘范道:“不必惭愧,继续说下去吧。”

贾诩道:“喏。檀石槐已死,但死前他并没有立下后一位单于。经此一战,轲比能的实力与步度根已经相差不远,步度根虽是檀石槐的儿子;但轲比能身有能力,又曾经多次进谏檀石槐提防主公,而步度根多次阻挠过他,轲比能一定不服他,步度根不会放弃单于之位,所以两人之间必有一战。如若主公入侵鲜卑,那他们定会暂时放下现在的嫌隙,先联合在一起,在勾结其他大人,一起抗拒主公,如此,主公恐怕占不到便宜。但如若主公放任他们二人龙争虎斗,此二人定会为瓜分檀石槐的领地而闹掰,如此,对主公方是上策。”

刘范道:“嗯!轲比能与步度根皆为野心勃勃之辈。如今檀石槐已死,他的广阔领地无主,两人实力又是最强,争夺起檀石槐的棺材本起来,必定要针锋相对。”

田丰道:“主公睿智。如此一来,主公即使不出兵,也能使鲜卑陷入内乱,使轲比能、步度根、弥利、素加、蒲头、厥机之辈自相残杀,这比主公出兵,得到利益大的多。”

刘范深以为然。黄忠等人就泄气了,看见赵云立下最大功劳,他们都跃跃欲试,意犹未尽,但刘范已经同意了贾诩和田丰的建议,他也知道其中利弊,于是作罢。

贾诩道:“主公,所谓趁人之危,如今鲜卑四分五裂,元气大伤,对主公惧怕三分。主公不出兵,还可以恐吓鲜卑诸部,逼迫他们给主公赔偿军费,如此也可以削弱鲜卑势力。”

刘范点点头。田丰道:“这次赔偿,属下有上中下三策。”

古代的谋士最喜欢这样,他们最爱给自个儿的主君提出三条计谋,故意显摆才能。有才华的人才会显摆才华。刘范道:“哪三策?”

田丰道:“上策,可逼迫鲜卑将被掳掠到鲜卑的全部汉人遣送回来;中策且主公爱马,可以让他们赔给主公马匹;下策,才是让他们赔偿给主公军费。”

刘范道:“这些我都想要!何如?”

田丰想了想,道:“额,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主公派遣部曲,佯装成要进军鲜卑的阵势,鲜卑本已震慑,必定不敢不从。”

刘范道:“这倒是好办。但被掳掠的汉人被接回来了,我该如何安顿他们?”

田丰道:“现在上谷郡的百姓都迁移到了代郡和中山国,上谷全郡都空了出来,正可将他们安顿在上谷。主公再分发些粮草与他们,过冬不难。等明年开春了,他们种下了种子,便可以安定下来了。”

刘范道:“元皓真乃国士,为百姓着想,殊为不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第八十八章 胜利果实

正当刘范以为这次会议可以结束了,没想到赵云站了出来,道:“主公,将士们连续十几日大战,已然疲惫,且劳苦功高,故属下敢请主公大赏全军,以彰其功,以慰其劳!”

黄忠一听,心想,这赵云年龄虽小,但很会做人啊!于是黄忠也站出来,道:“主公,属下以为,赵参将所言极是,请大赏全军!”

“属下附议!”张辽、张郃、文聘三人也兴奋地站出来。

刘范笑了,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将士们都辛苦了,好!等下我就进行大赏,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

“慢着!主公,当下大赏,时候太早了些!”贾诩不同意。

刘范很疑惑,犒赏全军这本就是应该的,为何不可?刘范道:“为何不可?”

贾诩道:“主公忘了?您还要威逼鲜卑赔偿军费呢!这个时候,怎能先赏赐全军?”刘范一听这话,就完全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张郃道:“贾军师,威逼鲜卑与赏赐全军,又有何干系?”

贾诩微微先张郃欠身,道:“儁乂将军请想,赏赐全军,历来都是休战之后进行的,也就是说,赏赐全军就是不想再战的标志。而如今主公仍要假借大战余威,来威逼鲜卑人献上汉人、马匹等。若是主公真的这就赏赐全军了,那鲜卑人必定以为主公已经不想再打仗了,之所以威逼他们,只不是虚张声势,那鲜卑就不会把主公放在眼里,主公的大计可就泡汤了!”

张郃一点就通,道:“贾军师真是神思敏捷,是儁乂愚钝了!”其他的参将也十分尴尬。

刘范笑道:“能懂得军师深意,儁乂也不简单!不必妄自菲薄!”

……

轲比能等大人抬着檀石槐的棺椁回到了弹汗山,将檀石槐埋葬了。弹汗山自然没有遭到攻击,繁盛的人口还有,滋味肥美的牛羊还有,弹汗山的一切,都还像檀石槐还在的时候一样繁盛。但随着檀石槐的死去,弹汗山上的所有的人口和牲口,全都变成了无主之物。于是,所有的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眼红了。众位大人先是假惺惺地开始商议谁应担任新任单于的问题,商议了两天,没有任何结果,因为轲比能、步度根、弥利、素加、蒲头、厥机等巨头都想坐上单于之位。

最后六人彻底闹掰了,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在弹汗山四处掳掠人口、牲畜等,最后人口和牲畜都被瓜分完了,六人又想抢占檀石槐的领地。檀石槐的领地处于漠南之地、鲜卑中部,草原面积最为广阔,也最为肥沃,饲养牲畜十分有利。轲比能在其南部,步度根在其西南部,蒲头在其西部,厥机在其西北部,弥利在其东南部,素加在其东部,六个部落都和檀石槐的领地接壤。

于是,六人先是带兵在弹汗山下混战一番,杀得不分你我。既是混战,自然也就分不出输赢来。于是六人便回到自己的领地去了。

一回到领地,他们都接到了一封信,就是刘范送给他们的。信中,刘范宣言,他已经给鲜卑各个大型部落发信了,向他们索要全部被掳掠去鲜卑的汉人、三千匹三四岁的、未曾去势的公马、七千匹三四岁的母马、两万匹健牛、五万头羊,两千头骆驼。六个部落中,哪个敢不答应的,刘范便先出兵打击之。

顿时,听闻了这个消息的六个大部落的鲜卑人都是大惊失色!刘范只在十几天之中,将鲜卑大军二十二万剿灭了十九万有余,自身不过损失两三百人,这个惊天噩耗,随着六个大人率领残兵败将回来,传遍了整个蒙古草原!连鲜卑人的生死大敌,乌桓、匈奴、丁零、扶余等都知道了,他们正要厉兵秣马,趁鲜卑人之危了!

这次南下,鲜卑不仅损失了十九万英勇的骑兵,而且连续半个月的大战,还损失了许多粮草和牛羊,本来鲜卑人都难以过冬了,又在汉国境内没有半点收获,于是鲜卑现在的情况雪上加霜。

镇北军的超凡战力,已经让整个蒙古高原震动了,镇北将军刘范以及他手下射杀檀石槐的赵云,两人的威名也已深深地嵌入鲜卑人的脑子里,就连轲比能和步度根,两人虽足智多谋,审时度势,却也得了“镇北军恐惧症”,根本提不起勇气和刘范大干一场。于是,轲比能等六个大人都屈服了,刘范的条件他们都答应了。他们派遣使者,将他们历年来劫持到鲜卑的汉人加起来一共有七万八千三百三十二人,全都送到上谷郡来。汉人在这个时代就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智慧,而且还能帮鲜卑人放牧,对鲜卑族很重要。但为了全部落的安危,把本来就不相干的汉人送回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六个大人都忍痛割爱了。

随行的还有刘范要求的一万匹马、两万头牛、五万头羊,经查验都是合格的。刘范想让鲜卑内乱加剧,于是向六个大人的使者宣言,谁能一统鲜卑,朝廷将授予他单于封号。六个使者俱大惊。六个使者将消息传回鲜卑,这次六个大人都学乖了,他们知道这是刘范的离间计,于是相互之间都事先打了招呼,相约不同意刘范的宣言。于是刘范的这一条计策失效了。

之后,刘范让贾诩和田丰两人将回来的七万多汉人以家庭为单位安置上谷郡,每家分发一头牛,三只羊,以及一些粮食,以让刚回到国土的人们平安过冬。

能从鲜卑部落那个地狱回来,这是难民们想也不敢想的,但却在今日实现了!重新踏上汉境,难民们一扫在鲜卑人手下的委屈耻辱,更加感谢将他们救回来的刘范,难民们纷纷表示,等他们安置下来了,一定要给刘范建生祠。

刘范求之不得,古来只有那些著名人物或者特别清廉的地方官才能得到百姓自发筹款建立生祠,如果刘范得到百姓们的供奉,那就等于是得到民心了。得民心者得天下,日后有了民心支持,就算有再多敌人,刘范也不怕!

之后,鲜卑境内果然传来了轲比能率先与步度根火拼的消息,其他的大部落也纷纷动手,却不是掺和两人之间的战争,而是把矛头对准其他的小微部落。轲比能和步度根实力最强,弥利、素加、厥机、蒲头等人自知还不能与之对抗,于是秉承着柿子挑软的捏的原则,他们趁着轲比能和步度根无暇来攻击他们,先兼并小部落。

扶余、匈奴、丁零等族也颇有意动,在边境上摩拳擦掌,准备要对鲜卑动手了。而乌桓因为靠近幽州,靠近镇北军,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乌桓也害怕镇北军对他们下手。可以预见,因为这次

鲜卑遭受重创,整个蒙古草原的秩序和平衡全都被打破了。

第八十九章 着眼未来

整个草原因摄于镇北军的赫赫威名,又见到鲜卑全族的惨状,也不再入侵汉国北疆了。而且许多游牧民族都有意来个墙倒众人推,正好刘范帮他们大大削弱了鲜卑的实力,那些和鲜卑为敌的游牧民族现在都在摩拳擦掌,磨刀霍霍,整个草原都乱套了。很多已经懒得再给大汉进贡的游牧民族,又重新恢复向大汉的进贡制度,更有的部落直接进贡给刘范,希望他不要攻击他们的部落。所以,可以预见,今年的秋天,汉国北方一定没有警报传来了。

大战总算尘埃落定了,刘范便大赏全军将士,用粮食、布帛、牛羊等赏赐。因为这次与鲜卑大军大战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放箭的手段杀死鲜卑骑兵的,还有就是疾风营伏击鲜卑大军时,也都是集体作战的功劳,只有在下洛城追击鲜卑大军时,才有些军士得以亲手斩杀鲜卑骑兵。古时候都是用敌人的首级来计算功劳的,于是刘范先赏赐那些斩杀鲜卑人的军士,再对全军进行统一赏赐。最终,军士们都是平均分得三千八百钱,将领们可以依据官职,特别赏赐数量不等的牛羊。

鲜卑六个大部落除了遣返七万多被奴役的汉人之外,还屈辱地赔偿给刘范各一万匹马、两万头牛、五万头羊、两千头骆驼。其中,一万匹马匹中包含有三千匹公马,另外的是七千匹母马。当初刘范思考该索要什么东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战马。刘范就是以骑兵起家的。镇北军每人只有一匹战马,大战时不能换乘战马,长途奔袭就十分吃力。现在好了,有了如此多的战马,镇北军追击敌军时可以持续很久。比如,后来蒙古骑兵纵横四海之时,每个蒙古军士都有几匹马,当第一匹战马累了,骑士还可以换乘第二匹,直到所有战马都累了,他们会停下。靠着这样如风般的速度,欧洲大半的城堡都被蒙古人的铁蹄所踏平。

刘范深知,要想保持一支骑兵队伍,就必须保持战马的供应,最好是自己能够保证供应,而不是购买马匹,受制于人。于是刘范这次着重要求母马,有了母马,刘范就可以自己饲养战马,不用花费钱粮去购买甄家的了。

至于牛和羊,刘范打算把赏赐镇北军士兵剩下的大部分留给自己家,还有一些就上贡给汉灵帝刘宏,作为支持他开战的回报;至于骆驼,刘范在后世看过一些杂书,知道这种奇特的生物就是在汉朝时被发现并引进中原来的,于是想要一些回来玩玩。听说在清朝时,葛尔丹曾经利用骆驼来打仗,训练骆驼跪着围成一大圈,葛尔丹的叛军就躲在骆驼身后放箭,致使康熙的清军伤亡惨重。最后,财大气粗的康熙,动用红衣大炮才摆平了他。

战胜了大汉的劲敌鲜卑,还杀了檀石槐,这就是震古烁今、前所未有的大功,按照汉朝惯例来封赏的话,刘范应该能当上一州刺史这样的官。因为汉朝风气较为尚武,故而朝堂上都是文武不分家,文官可以当武将,武将也可以变成文官。比如卢植、朱儁、皇甫嵩三个名将,卢植之前根本就没有带过兵,朝廷却敢用他去剿灭已经有能力推翻汉朝统治的张角;历史上,朱儁在黄巾起义平定之后,还被封为河南尹,皇甫嵩则被封为冀州刺史。

刘范在心里合计着,他不想当刺史。因为刺史除了监察州里的官员有没有贪污受贿、以及州里的豪强有没有逾越礼制的权力之外,也没什么实权,说白了,刺史就相当于是后世的中纪委巡视组,虽然刺史是悬在官员们头上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但他们不能直接领导命令太守等官员。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守才能带兵,刺史没有带兵的权力。若是刘范被朝廷封为刺史,就是变相地剥夺军权了。没有军权,想要在东汉末年做个弄潮儿是不可能的,顶多只能学司徒王允那样。

但是,要是朝廷商议好了,硬是要授予刘范刺史的官衔,他也不能反抗,只能捏鼻子认了。正在愁苦之时,刘范灵机一动,想到了刘焉!刘焉在原来的历史上曾经为了保住性命,上奏朝廷,重新确立州牧制度!

州牧州牧,一州之牧,代天子牧守国土,既能统领武装,又能管辖州郡,军政结合,就相当于是一个州的土皇帝。就连天子反悔了,都要再三斟酌。现在全国的人和朝廷还不知道刘范大败鲜卑之事,还以为刘范阵亡了、幽州和冀州告急。若是让刘焉在刘范战胜檀石槐的消息传开之前,奏请朝廷再开州牧制度;然后等朝廷答应了,刘范再把这个消息传回雒阳,那依照旧制,刘范铁定能当上州牧。

想到这里,刘范就茅塞顿开了。但要朝廷达成一致,通过任命他为州牧一事,比较困难。但刘范一想,现在卢植是太仆、黄琬是少府、刘焉是光禄勋,因为血缘的关系,宗正刘虞想必也是刘焉的人,九卿和等九卿之中,有四个大臣支持他,想必不难;而且何进也还不知道上谷郡发生的大转折,他一定想不出刘焉在丧子之痛未曾削减之时,还尽忠职守地给朝廷、给皇帝献言,到底有何目的,何进为了稳固起见,一定不会阻止刘焉的建议;再加上十常侍中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之一,赵忠也是站在何进的对立面,刘范的同一边,他肯定会支持刘焉。这样,刘范想,当上州牧也不难。

但问题又来了,当哪个州的州牧好呢?贾诩建议当冀州牧,因为冀州是大汉最发达繁荣的州,商贾往来密集;人口众多,虽遭受黄巾起义的打击,但仍然保存有大约六百万人;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高;而且最重要的是,冀州人民也很支持帮助他们打败张角和檀石槐的刘范,民心所向。

刘范想了想,不同意,正因为冀州太过于繁华,太受人瞩目了,只要刘范一有点动静,雒阳朝廷一定会非常警觉。刘范自知,汉朝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只有镇北军一张牌,根本玩不过有整整一副牌的朝廷。

田丰又建议去益州。益州者,天府之国也,土地肥沃那是肯定的;益州的范围,从北到南大约就是后世的陕西汉中市、四川大部、重庆大部、贵州大部、云南大部,面积真不是一般的广阔,在十四个州里首屈一指;益州的人口也有不少,在黄巾起义之后,还有五百五十多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益州的边界都是崇山峻岭围着的,易守难攻,只要派少量士兵把手几个重要关隘,敌人就很难攻进来,只能望关兴叹。

刘范本来觉得也是不错的,但深思一会儿刘范又反对了。原因很简单,因为益州虽然陷固,是一道铜墙铁壁;但这道铜墙铁壁也会演变成一座牢笼,将人囚禁起来,人的雄心壮志全都给消磨殆尽,因为在益州躲着就能自保,又何必冒险出川,攻伐天下呢?纵观中国历史,雄主都是北方崛起的,南方的倒也有,比如刘裕和朱元璋,但是从蜀地崛起的几乎一个也没有。刘范想,若是他到了天府之国,被蜀地风气所影响,难保不会失去争霸天下的锐气。

第九十章 打定主意

之后,贾诩又提议割据并州,还没等刘范否决,田丰就第一个不同意贾诩的建议,在田丰看来,并州有很多坏处,第一,并州就在司隶的头顶上,众所周知,司隶就是大汉的心脏部位,受不得半点震动。并州离司隶的距离比冀州还要近,自然吸引的眼球也就还要多;第二,并州虽地域辽阔,但大体处于黄土高原和沙漠上,所以土地十分贫瘠,粮食产量极为低下,不足以养民和养军;第三,并州人口太少了,只有区区几十万人口,虽没有被黄巾起义波及,但后来又有黑山军崛起,在太行山上藏匿着,时不时就下山来抢掠,官军很难剿灭,朝廷也没钱了,于是硬的不行软的来,朝廷只能暂时封给黑山军的张燕一个杂号将军。

刘范点点头。贾诩不服气,说让田丰举一个州看看。于是田丰又举了一个州,徐州。徐州大约就是后世的苏北地区和山东省南部。田丰说,徐州处于东海之滨,有鱼盐之利,灌溉方便,处处耕地,气候温和,人口繁多,虽面积狭小,却有三百二十多万人口,例如糜家这样的商贾比比皆是,人民殷富,不知饥馑。

贾诩反对。因为徐州在东海之滨,地势上极为不利。面对中原的敌人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战略位置不好,极易受到来自中原地区和江东的威胁,坚持不了多久;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没有任何地形可以凭借,只要有大队骑兵,基本就可以迅速攻下徐州。

之后,贾诩和田丰又争论了很久,好像每一个他们提出来的州都不能住人似的,刘范知道,这是一场他们之间的战争,无关利益,无关立场,只关于才能谋略的战争。刘范想了想便问两人,道:“你们不必争论了。我听你们举荐那些州郡的理由,无非就是人口、地势、地位、生产力、民心向背以及朝廷是否在意等问题。在这些因素中,你们认为,这其中哪一个对我最重要?”

“朝廷!”两人转向刘范,异口同声地毫不犹豫地道。

刘范拍拍手掌,道:“这不就结了?不过,你们为什么认为朝廷是最重要的因素?”

贾诩和田丰对视一眼,田丰道:“主公,人口不多,我们可以再吸引百姓移民,这不成大碍;地势、地位不好,我们可以勤加练兵,用勇猛的兵士来抵御敌人;粮食生产落后,我们可以劝课农桑。如今阻挡主公的,只有朝廷了。朝廷虽衰颓,但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主公更是惹不起!特别是皇帝,此人从小就被阉宦们蒙蔽,但凡听闻有人造反,必定尽全力捕杀!如当年陈蕃下狱,阉宦进言党人造反,他就斩杀众多党人,其余禁锢于家。主公是汉室宗亲,和皇帝是一家人,皇帝这才没有疑心。若是主公动作大了,惊动了他紧绷的神经,那主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刘范心神一凛。作为一个历史系大学生,他又主修东汉历史,刘范对于汉灵帝还有有些了解的。汉灵帝刘宏,本是冀州一个普通的小侯爷,衣食无忧。窦太后和大将军窦武两人想要干政,于是他们需要一个不会处理朝政的皇帝,最好是一个小孩子。于是他们选中了不起眼的刘宏。刘宏一登基,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之间的矛盾随之升级。不久,大宦官曹节和王甫两人密谋,除掉了大将军窦武,掌控整个朝局。

后来,又发生了党人与宦官们之间的冲突。刘宏就没过过一个安生日子,朝局一团乱麻,又有外戚和太后干政,于是他养成了多疑的性格,只要有人哄骗他将有某某造反,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他便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最后宁杀错,不放过。虽然汉灵帝的一生只是个冷笑话,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才能,国家不会治理,臣下不会统御,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掌握对全国人民的生杀大权,不是刘范惹得起的。

田丰道:“还有大将军何进。自主公担任镇北将军开始,主公又不愿臣服于他,那与他的矛盾是少不了的。而且主公在朝堂上还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这就更触了他的逆鳞了。若是主公不远离朝堂,远离世人的视线,他必然不会让主公安生。”

贾诩道:“不错。最好主公离朝堂、离雒阳离得远远的,届时,何进对主公放下了戒心,就算主公折腾得多厉害,他也可能懒得管。”

刘范叹了口气,道:“我能远离权力中心,自然也能回来。何进是不会放过我的。”

贾诩道:“主公何须惧怕何进?别忘了,主公如今也是一员外将,统兵数万;朝中亦有势力;且皇帝和十常侍忌惮何进胜过主公千倍,何进想要对主公不利,无疑艰难曲折。”

刘范点点头,笑道:“文和说的对。有你与元皓在,天下何忧?”

“谢主公夸奖!”两人长揖。

刘范看着地图,突然眼睛一亮,便指着地图上一个形似长长的骨头的州,道:“你们看凉州怎么样?”

贾诩有些惊奇,眉头一皱;田丰则凝神看向地图上的凉州。刘范满怀期待地道:“怎么样?”

“恕属下直言,主公是从远离朝廷、不引人注目的角度选的吧?”

贾诩一语道破。

刘范道:“不错。凉州够偏远,够贫瘠,够荒无人烟,简直是整个大汉最无人问津的地方,朝廷就算再怎么忌惮我,也断然不会认为我在凉州有什么重大威胁。”

田丰皱着眉头摇摇头,喃喃自语地道:“虽说朝廷的眼睛不会光顾凉州,但凉州的弊端实在是太多了!”

刘范道:“凉州有什么不好?”

田丰道:“第一,凉州狼烟四起,饱受战乱摧残,在凉州,大汉与羌人、氐人时战时和,难分难解,一言不合,就能引发一场战争!第二,由于山东之人歧视凉州等西地,凉州人也极度排斥山东人;第三,凉州人口太少,只有不过七十三万人,而且现在还是逐年降低;第四,凉州土地多年以来无人衡中,沦为荒地,开荒不易!”

山东,不是后世的山东,而是崤山以东。

刘范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不利条件,朝廷才会对凉州不屑一顾,才有利于我们暗地里发展。这些弊病虽多,但只要我们悉心治理,未尝不可将凉州变成大汉最发达的一个州。而且凉州连接着西域,汉人亦或是外境蛮夷,想要交易,就必须经过西域。凉州的河西走廊,正可沟通两方,我们也能从中获利。”丝绸之路对于中国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不然后世也不会费尽心思再开建设新丝绸之路了。

田丰道:“主公想过没有?若是凉州破败时,朝廷自然是不屑一顾;但等凉州在主公的手上繁荣昌盛起来,那形势可就变了,朝廷定会更加敌视主公。”

刘范道:“凉州发达之时,朝廷掌握的其他地方恐怕早已破败,朝廷的统治,也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又怎会来触怒已经坐稳凉州的我呢?”

田丰想了想,微微点点头,道:“主公远见卓识,属下拍马莫及。”

刘范笑道:“我自己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招揽你们了。文和,你说怎么样?”

贾诩道:“主公莫说是去凉州,就算是想上月亮,属下也会追随,绝无贰心!”

田丰道:“唯主公马首是瞻!”

“得你们两人,便知得天下不难矣!”刘范长叹一声。

第九十一章 再设州牧

当日,刘范就先派出虎卫军五十人,每人换乘十匹马,日以继夜地赶往雒阳,装扮成普通商旅,进雒阳城给还在雒阳为官的刘焉通风报信。信中,刘范解释了他还没死的事情,然后再告诉刘焉他关于州牧制度的构想,请刘焉趁着刘范未死、镇北军未败的捷报传开之前,早日上奏朝廷,请再开州牧制度。

虎卫军一千军士就是从刘家和黄家豢养仆奴和门客中挑选出来的,自然是刘范吩咐的事尽心尽力,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问题。三日后,刘范又派出高顺以及他的陷阵营,作为向朝廷报捷的信使,带着刘范给汉灵帝刘宏上贡的三千匹马、三千头牛、一万只羊、一千头骆驼、五百万钱,沿着路一路向各个州郡报捷。当然,带着这么多贡品,陷阵营每日行进的速度自然会慢下来。这样一来,刘范就能打一个时间差,也就没人质疑他在州牧制度上有猫腻了。

……

四天后,一队五十人的马队进了雒阳城,并向城东光禄勋刘焉的府邸奔驰而去。刘府的西厅里,刘焉伸出长满了老年斑的颤抖着的双手,接过虎卫军军士递给他的一方绢布,展开一看,是刘范惯用的楷书,只看了一眼,刘焉的泪水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原本他都以为刘范真的像朝廷的邸报说的,刘范阵亡了,他永远地失去他的儿子了。

峰回路转,刘范竟然没有死!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经历过许多大起大落的刘焉都失态了。一个虎卫军军士劝慰他道:“太公且安心,主公已然大胜,身体也无恙,他让小人劝太公无须挂念。”

刘焉用袖子揩了揩眼角,抽了抽鼻子,情绪稍稍安宁了些。军士又道:“主公让小人特请太公尽快上奏,主公派来报捷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恐怕再也耽搁不起了。”

“好好好!老夫明日朝会便上奏,你们从幽州一路赶来,辛苦了!就先下去歇息吧!”刘焉道。

“喏!”军士们退出西厅,走出西厅时,听见刘焉发出一阵爽朗畅快的笑声。

……

第二天,大朝会开始了,刘焉又装作一副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模样,走上温德殿的台阶上,时不时就有好事的大臣议论纷纷。汉灵帝来了,众文武大臣都山呼三次方停。大宦官张让踏出一步,捏着公鸭嗓子,对站在他下面的一干大臣们喊道:“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刘焉对黄琬使了一个眼神,黄琬微微点头,便从坐垫上站起来,对刘宏一揖,道:“启禀陛下,臣有本上奏!”

“黄卿有何事啊?”刘宏百般聊赖,听闻镇北军大败的消息,他也很失望。

“陛下,臣以为,如今天下之乱,诸贼造反,百姓离丧,始于我朝制度之失。”黄琬一本正经地道。

说到造反,刘宏就来兴趣了。刘范道:“哦?有意思!黄卿继续说下去!”

“喏!臣以为,正是因为我朝沿袭孝武帝旧制,设立刺史,这才导致天下陷入慌乱之境地。陛下请想,刺史无权管理太守,太守的实力太弱,势单力薄,故而当黄巾之乱时,连续有郡太守被叛军所杀!比如南阳郡太守褚贡,汝南郡太守赵谦,涿郡太守刘卫等,皆因力量太弱,不为刺史所指挥而为叛贼所害。臣以为,若我朝欲永绝后患,若陛下欲天下安定,宜应变通!”

刘宏对造反的事一律相信半分,又听黄琬说的有些道理,便又信了半分。刘宏道:“那黄卿对此可有何妙计教我?”

黄琬道:“陛下,以臣愚见,宜应改刺史制度为州牧制度,改变各州为行政区,而非如今的监察区。州牧者,一州之牧,有权管理太守,亦可统帅军队,更可集中一州之力,全力打击造反,如此一来,只用州牧领导各郡太守,就能平定叛乱,那就无须朝廷大费周章了!”

听了黄琬的话,刘宏眼睛一亮,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朝上的大臣们一时间从中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却也不敢妄下结论,只是在和相伴的大臣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刘焉这时候才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黄大人所言极是,此乃老臣谋国之言,宜应纳之,尽早施行,布泽天下,福泽万民!则于国有大益,陛下也可安享太平!”

“臣附议!”卢植早就和刘焉串通好了,见此良机,也适时站了出来。

“臣附议!”蔡邕等人和一些属于汉室宗亲的大臣也站了出来。

大将军一看黄琬和刘焉共同提议,就感觉不对劲,马上想出言反对。但何进向他的智囊团看去,坐在文臣队列里的郑泰不同意,朝他微微摇头。何进想到郑泰素来足智多谋,而且他自己也想不通刘焉等人有什么猫腻,恐怕贸然反对会伤及自身,于是又站了回去。

刘宏见何进也没有反对,于是道:“好!朕意,州牧制度重开!”

“陛下英明!”满殿的大臣全都山呼,其中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刘宏点点头,见刘焉脸上还是像上次大朝会一般哀伤,便道:“君郎叔父,你就不必再伤心了!斯人已逝,你还需坚强啊!”

“谢陛下!”刘焉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刘宏叹了口气,道:“子楷虽已战败,但也未曾有失我汉人之豪气,更是汉室宗亲,高祖的子孙,你放心,朕会给他按照县侯的待遇风光下葬的。”

“陛下如此宽厚,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呜呜呜!”说着,刘焉跪下,痛哭流涕地给刘宏叩头。

……

朝会结束后,何进立马回到大将军府,郑泰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何进愤然一转身,怒道:“你今日是怎么了!那黄琬和刘焉今日提议再开州牧制度,摆明了其中有猫腻,你又为何阻止我?!”何进双手叉腰,气呼呼的。

郑泰耐心地道:“主公且先息怒,属下这就给您解释!”

“说!”何进气鼓鼓地道。

“喏!主公您想啊,为何这刘焉要提出再开州牧制度?”郑泰神神秘秘地问道。

“为何?我又如何会知道?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何进听不懂。

“主公您想啊,能当州牧的人,历来那都是在朝堂上有清名有威望之大臣,刘焉本人那是最合适不过。刘焉今日提出来,无非就是他自己想当州牧罢了!而且刘楷一死,陛下多少都会顾及同出一家的情分,对于刘焉的谏言,多半不好拒绝。”

“州牧的职权虽大,但论起高低来,却也只是一个地方官,又怎得他今日的光禄勋大?还有!刘焉那个老不死的,依靠光禄勋这个职位,不断安插亲信进我的南北两军,还刻意打压那个已经投靠于我的五官中郎将董卓;又联合黄琬、卢植、刘虞、陈耽等重臣,在朝堂上处处抵触我!哼!”何进想起刘焉的手段,气得吹眉头瞪眼。

郑泰道:“主公英明!但主公请细想,他刘君郎之所以能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刘范手中握有重兵,主公不能轻易动他么?现在刘范已死,镇北军群龙无首,刘焉的势力势必降低不少,更不能与主公相抗;再加上丧子之痛,此乃切肤之痛,刘焉估计已经因此失去雄心了,所以,属下觉得,刘焉这次定是觉得不能再与主公抗衡,于是想出任州牧,以躲避主公的威胁。”

何进也算是明白人,一听郑泰这话说的,便想到了些什么,他道:“你是说,刘焉因刘范死了,没了势力,也没了心志,于是不敢再与我抗衡为敌,想要远离朝廷,躲避灾祸?”

郑泰一揖,道:“主公英明!主公想,州牧此官掌握一州军政之大权,倒也有些势力。他刘焉想当州牧,就是想一方面远离朝堂,一方面依据州牧之职,抗拒主公,保护自己!”

何进点点头,笑道:“嗯!你说得对!看来这刘焉是真老了!才死了一个儿子,他就不敢与我为敌了,他不是还有三个么?”

郑泰无语。何进道:“那我应该阻止他出任州牧么?”

郑泰道:“主公不必如此麻烦。刘焉既然有了退意,就是表明一个态度,不敢再和主公为敌了。朝廷少了一个刘焉,那主公以后就能更好地掌握朝廷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吧!只要他不给主公再添乱子,主公即使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况且,不仅他刘焉能当州牧,主公也可以安插亲信出任州牧,掌握地方之权,地方和中央相互联结,那权力迟早是主公的。”

何进笑道:“嗯!嗯!果然是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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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捷报频传

朝堂上胜负已定,但民间下却仍有未定的变数。十一月中旬的雒阳城:瓷白色的天空,灰蒙蒙的浓雾,数缕幽青色的烟,叶子败尽、枯枝裸露的枯树,铺满枯叶和泥泞的街道,黑灰色的高大的城墙,土黄色的房屋的墙壁,黑色的屋檐,街道上破碎断裂的青石板,水渠中清冷的水,发出怪叫的乌鸦,向乌鸦吠叫的狗,游荡在路上面无表情的人,活像行尸走肉的人,攥紧了拳头的人,静坐望向青天的人,默然时而长叹的人,花钱买醉的人,醉得胡言乱语又哭哭笑笑的人。

此刻,刘范大败鲜卑檀石槐的捷报还未曾从上谷郡传回来,全国的人都以为刘范已经阵亡、镇北军不堪一击,一退再退,退到了下洛。鲜卑军包围了下洛,不日就能将其攻克,进而攻略冀州这个大汉最重要的大粮仓。

人们恐惧的同时,更埋怨刘范轻狂误国,镇北军畏敌如虎,让全大汉都要为他们的无能软弱买单。雒阳街头一个小酒店里,正有许多人在用饭,一边饮酒,一边议论。一个穿着华丽的太学生把剑摆在桌子上,一手举起一杯酒,饮罢,遗憾地道:“唉!想当年,某听闻刘将军一力镇压张贼之乱,是何等崇拜!却不曾想,此人打起自己人来倒是厉害,对上塞外的蛮夷却如此不堪一击!兵刃未接,大战未开,他在阵前竟被射死了!白白身为高祖之后裔,竟然在蛮夷面前丢人现眼,此真是我大汉立国数百年来未有之耻辱啊!”说完,这个太学生愤恨地双手捧着杯子,将苦涩的酒灌入口中。

另一个太学生也痛心疾首地道:“唉!谁说不是呢!某当年还想过要投身于他的门下,建立一番不世功勋呢!直到如今他被蛮夷大败了,某才看尽此人面目,此人实非我之明主啊!”

又一个茂才挺起身子,怒道:“他这一也不可惜,可就苦了幽州和冀州的百姓了!张贼之乱刚刚过去,两州遍地是孤儿寡母,说是饿殍遍野、哀鸿遍野那也不为过!这下好了,黄巾贼前脚刚走,紧接着鲜卑大军后脚又跟来了!不知在今年这回大浩劫之中,又有多少百姓被掳掠到鲜卑领地去呢!”

另一个桌上,一个彪形大汉听闻他们的对话,猛地一拍桌子,啪地一声,极为响亮。他粗声粗气地骂道:“哼!这小子没什么能耐,也就会写点文章哄骗俺们本分人!没啥能耐且先不说,招惹谁不好,他非要主动招惹檀石槐!檀石槐那杀人不眨眼的,多少人倒在他的马下!这种人是他一个连冠都还没加过的孺子能招惹的么?!”

闻言,全小店以及走过店外的人,都是深有同感地攥紧拳头。店家是个长得有些文弱的人,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这还是朝廷的错!明知道这刘范年轻,资历不可用,却还敢让他出任镇北将军!镇北将军可是咱们大汉北方最高的官儿了,朝廷竟然说给他就给他!唉!某看这朝廷啊,真是一天比一天昏庸无道了啊!”

大汉怒道:“那小子是汉室宗亲,父亲又是光禄勋,和那昏君本自一家,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他想要当个将军而已,这还不是顺手的事?且又有那些个没卵子的狗东西帮他,朝廷上的忠直之士全都被禁锢在家,剩下还在朝堂上的,不足十分之一,又怎能反抗那些个为虎作伥的阉贼?!说到底,还是那个昏君的错!当年的太后和大将军是何等英明神武!他们若是知道终有一日这昏君能毁掉祖宗的基业,一定会后悔当年大老远地把他从冀州接来当皇帝!自高祖斩白蛇起义以来,这魏巍大汉都历经四百年了,传到他这一代,也可算是气数已尽了!”说完,大汉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店家一听这话,吓得不轻,赶紧低声道:“壮士,这话可不敢说出来啊!这雒阳城遍地都是十常侍的爪牙,说不定就有人听到了,到时候让十常侍捉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壮汉一拍桌子,怒道:“他十常侍杀的人还少么?!这全天下的人也都恨不得活活剥了他们的狗皮,那难不成他们还能杀光全天下的人吗?!哼!”

店家劝道:“您这么说可是痛快了!可小店还要经营下去啊!这商税是一年比一年高啊,就算不开店,我就是缴税也能穷死去啊!”壮汉哼了一声,这才不说话。

一个太学生又道:“镇北军如今被围在下洛,待下洛陷落,下一个就是冀州了!仅凭冀州那些郡兵,肯定拦不住鲜卑大军,看来这次我大汉又要衰落了!唉!”说完,全店的人都默不作声。

正在众人发愁之际,一阵铁蹄叩击青石板发出的清脆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还伴随着一阵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店里的人,街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一看,原来,那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士,军士们每人背上都插着两面显眼的小旗,一面旗上大写着:镇北军;一面旗上大写着:陷阵营。这就是刘范派来报捷的信使,陷阵营的军士。

那几个陷阵营军士见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便各个拿出铜锣来使劲地敲打,铜锣传出的“当当当”的声响,顿时引来了许多面无表情的行人的围观,就连小店里的人也都弃了桌上的佳肴,一起出来了。见聚集来的人多了,一个嗓门大的军士便扯着嗓子,喊道:“捷报!捷报!诶!都来听听啊!镇北将军率军大败鲜卑军,斩首鲜卑十九万、射杀单于檀石槐!捷报!捷报!快来听听啊!”

这一句说出来不要紧,顿时围着军士们的几百个行人都大吃一惊!熙熙攘攘的人群静得能听到战马呼吸的声音。下一秒,人们就像听到了天塌下来了的消息一样,马上都吃了一惊,人群也立即炸开了锅,每个人都惊讶得大张着嘴,身子不由自主地发颤。之前那个壮汉仗着自己身体强健,胆子也大些,便冲军士扬手,道:“嘿!那个当兵的!你们家主公不是死了么?这怎么还……”

壮汉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军士狠狠地一瞪,骂道:“我们家主公是何等英明神武?!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几个军士纷纷都严厉地瞪着那个壮汉,眼神里全是腾腾杀气。

杀过人的人身上自有一股杀气,更何况是士兵了,即使那壮汉胆大,却也被军士瞪得不敢再正眼瞧军士一眼。壮汉道:“不……不是前些天,不都在说你们家主公死了么?”

“那是诈死之计懂么?!哎呀!跟你这样的笨蛋我说不清楚!”那个军士也不耐烦了。

一个太学生满怀期待地道:“你刚才说,镇北将军大破鲜卑大军,还斩首十九万,这份功绩可不小!他又是怎么办到的?”

那个领头的军士闻言,轻蔑地扬起下巴,哼一声,不屑地道:“我家主公岂是你们这帮无谋之辈所能相比的?今日本军爷高兴,就告诉你们吧!其实啊,这是我家军师给我家主公献上的诈败之计!主公先是暗中布置疾风营设伏,然后宣战,再有意诈死,引诱檀石槐上当,跟着我们跑,一直跑到下洛,这时候,主公再出来,告诉檀石槐弹汗山危急。弹汗山是鲜卑贼的老巢,檀石槐不能不救啊!但檀石槐那老东西不服气,先是在下洛与我军决战,我军大败之;然后鲜卑大军又在回去的半路上,也就是在射雕谷被疾风营埋伏,损失惨重,连檀石槐老贼都被赵云将军给射死了!我们家主公如此少年英雄,你们说说,他老人家是不是神仙?”

军士说完,人群又骚动了,人人都兴奋不已,脸上重新浮现出血色。这个太学生感叹道:“真想不到刘镇北竟然如此天纵英才!实乃吾辈之楷模啊!”

另一个太学生半信半疑,道:“不可能吧!之前还说刘镇北阵亡了呢!怎么十几天后又换了口风呢?”

军士不屑一顾,一边踢马准备走开,一边道:“切!你爱信不信!等会儿啊,我家主公上贡皇帝的贡品就将通过东门,你不信就去看看!我们还要报捷,失陪了!驾!”

“驾!驾!”军士都走了,只留下一群惊喜交加的人们傻傻地杵在原地,细细地品味这个不可思议的捷报。然后,又活了过来的人们都一致涌到东门去,等着看刘范的贡品。不久,真的有身上披着铠甲的镇北军陷阵营军士,押送着一大群肥壮的牲畜和一车车沉甸甸的的金钱通过东门,引得人们一阵惊呼!这下刘范战胜鲜卑、赵云射杀檀石槐之事便广泛在雒阳城中传播开来了!

人们本以为刘范已死,镇北军已败,整个国家和全体国民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没想到这件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国家的危机不仅解除了,生死大敌竟然死了,人们的心理落差极大,这使得人们对刘范自然更加崇敬了。

而且这次刘范代表大汉打败了鲜卑人,使鲜卑实力遭受重创,十年之内都不敢再兴兵南下了!国家打胜仗了,哪怕是最底层的人也会自发地感到浓烈的国家自豪感。随着陷阵营军士各处报捷,雒阳城很快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们都自发地走出房门,会聚到一起,人们兴奋地吟诵各种乐曲,后来不知是何人起的头,带头念了《从军歌》,于是众人纷纷跟着一起念: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且国危如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於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北奴不顾身!

第九十三章 回京受赏

将捷报传遍整个雒阳城、清点好各色贡品送去宫廷里之后,高顺之后又亲自进南宫,面见汉灵帝刘宏。刘宏处于深宫之中,但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模糊地知道好像是刘范不仅没死还打了胜仗。起初刘宏知道之后还是半信半疑的,但后来又有更多的宦官和宫娥再传播这个传言,三人成虎,刘宏终于相信了。随着高顺的到来,刘宏更相信了宦官们的传言了。

高顺不紧不慢地走进温德殿,目不斜视,身子端正,见到了一脸病容的刘宏时,他也没有表现出像其他人那样的惶恐。“臣高顺,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高顺一手将背后的披风扬起,然后单腿跪下,抱拳。

刘宏喜道:“你可是镇北将军刘范的部将高顺高伏义?”

“回禀陛下,臣正是镇北将军陷阵营参将高顺高伏义。今奉将军命令,特来雒阳皇宫向陛下报捷!此次镇北将军为陛下呈上奏章,敢请陛下御览。”说完,高顺朝身后挥了挥手,几个小黄门便吃力地抬着一摞摞竹简上来了,放在刘宏的御座前,张让和赵忠两人上前,默契地分工,依次拆开和奉上竹简。

刘宏兴奋得直拍手,道:“快拆开!快拆开!朕都等不及了!”

张让呈上第一卷,赵忠进第二卷,刘宏身为皇帝文学修养那还有的,况且刘范用的是正在流行的楷书,较为通俗易懂,故而刘宏一目十行,看得很快,越往下看就越高兴,最后有时笑出声来,不住地像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很快,刘宏便看完了刘范的奏章,他将最后一卷竹简放下,痛快淋漓地呼出一口气,对高顺笑道:“哈哈哈哈!镇北将军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不仅杀败了鲜卑大军,竟然还弄死了檀石槐那贼子!好!好!好啊!”刘宏用指节轻轻地敲击桌案边缘,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表情,容光焕发,不懂的人一看,还以为是他击败的鲜卑大军呢!

高顺一直半跪在地上,他道:“禀陛下,我家将军在檀石槐死后,还逼迫鲜卑各部落放回历年来掳掠的大汉臣民近八万人,如今我家将军已将这些臣民安置在上谷郡,目前那些臣民已经在上谷郡安家落户了,过冬的粮食将军也已经准备给他们了。但将军吩咐过了末将,这些百姓刚从鲜卑人的龙潭虎穴里回来,身上什么也没有。所以,将军另请陛下下诏,免除上谷郡五年赋税,唯请陛下圣裁。”

刘宏听这话,摸了摸胡须,想了想,道:“嗯,看在镇北将军帮朕干掉鲜卑人的份上,好吧!朕准了!”

高顺道:“陛下仁德,必得上谷郡百姓拥戴。禀陛下,我家将军还向陛下特意向进贡,这是贡品礼单,请陛下御览。”

刘宏大喜,拍掌大笑道:“哎呀呀!实不相瞒,那少府的国库里空荡荡地都要跑老鼠了,朕的宫里也都快没米下锅了!这个时候镇北将军的贡品真是朕的及时雨啊!哈哈!快快!呈上来!呈上来!”

高顺呈上一面绢布。张让拿来了,唱道:“臣镇北将军刘范,谨拜上贡:良马三千匹、健牛三千头、绵羊一万头、骆驼一千头、钱五百万!希求陛下不以其薄寡而拒之,臣之望也。”

刘宏一听到数字,就激动得发抖,冠冕上悬挂着的十二旒不住地剧烈地抖动。最后,刘宏激动不已,道:“遍观天下,也就只有镇北将军最为忠良了!打胜仗完了还不忘给朕进贡!真是大忠臣啊!好!好!好啊!”

赵忠笑道:“陛下,镇北将军以弱胜强,消我大汉十年北疆之警,取得如此震古烁今的大功,又对陛下如此忠心耿耿,陛下可不能少了对他的封赏啊!”

张让不知赵忠为何帮刘范讲话,但赵忠是他自己的同党,皇帝又正龙颜大悦,故而张让便顺着口风,道:“是啊!陛下!镇北将军可是杀了鲜卑贼子十九万啊!连檀石槐那老贼都被他给弄死了!就连孝武帝时的卫青、霍去病等名将都没能取得如此大胜呢!依老奴看啊,等将军回京了,陛下可得好好封赏他!”

刘宏正在兴头上,又听两个他最亲信的人这么一说,便十分认同地道:“嗯!对!对!对!像他这样有能力又又忠心的贤臣可不多啦!朕这次啊,一定要好好封赏他!让那些个整个就会叫唤的党人看看,朕可是亲贤臣,远小人的贤明君王!”

“陛下本就是一代贤君,何必向党人们证明?自有天地可鉴!”赵忠媚笑着道,脸颊上密密麻麻的褶子挤在一起,像开出了两朵菊花似的。

张让也赶紧道:“那是!陛下贤明,就是高祖和孝武帝也难以企及啊!”

闻言,一旁的高顺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呕吐了千百遍了。

……

下洛县。刘范已经安顿好了那近八万从鲜卑人的魔爪中回来的人在上谷郡,朝廷也派遣了一个太守来了,刘范随机考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太守还比较正直,生活作风优良,于是便放心了。

几天后,刘范便带着镇北军全军开拔,朝着雒阳城进发。一路上,不断有百姓官吏倾城而出,欢迎镇北军进城歇息。但刘范以扰民为由,不肯入城。于是,镇北军在野外扎营。人们感动不已,不断有百姓踏雪前来,献上酒食。刘范一应不要,反而还给百姓粮食。又有世家大族想要结交刘范,纷纷派人送来被衾。刘范收下了。

进入了十二月的寒冬腊月,刘范这才到达虎牢关下。虎牢关因昔日周王曾在这里打猎时捉住了一只猛虎,用铁笼将其囚禁,因此得名。虎牢关和汜水关是雒阳的东大门,关系到汉室安危,而且十分险固,易守难攻。当镇北军到达虎牢关下时,被守卫虎牢关的京畿军队阻拦。这支军队的将领是何进的党羽,他以镇北军数量太多,对雒阳有威胁,于是不准镇北军通过。

虎牢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刘宏十分多疑,要是刘范真的带上镇北军到雒阳城下,何进再一诬陷,说不定刘宏会认为刘范谋逆。强行冲破虎牢关,这就是谋反了,何进也是不好惹的,于是刘范只能忍下这口气。最后经过协商,刘范只带虎卫军过虎牢关。

当刘范带着虎卫军抵达雒阳城下时,发现雒阳城东门大开,一众仪仗队分次排开,城头上响起浑厚悲壮的号角声。再看城门口,正是穿戴肃穆整洁的皇帝刘宏带着文武百官,以及几乎全雒阳有腿的人都出城来了,正在东门下等着他。刘范激动不已,能得到皇帝携带群臣出城迎接的,那可都是朝廷重臣啊!而且刘宏这一举动表明,他已经信任刘范了。于是刘范带着两个军师、七个参将以及虎卫军下马,向东门牵马步行。接近刘宏的御驾时,刘范等都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一直跪到刘宏御前。刘范带头山呼:“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宏上前扶起刘范,道:“哈哈!刘卿快起来!刘卿在上谷郡干的好一番丰功伟业啊!”

第九十四章 凉州之牧

刘宏神采焕发,精神百倍,道:“哎呀!刘卿有所不知啊,当刘卿阵亡的消息传回来时,满殿的大臣们各个哀戚,朕却不信!刘卿可是上天送给朕的大忠臣啊!哪能那么容易就死的?哈哈哈哈!”

刘范一听就知道是吹牛,恐怕就是刘宏最先相信的死讯。刘范特别违心地道:“赖陛下神明庇佑,臣才得以窃取如此大功!”

“嘿嘿!可不是吗?朕在宫里,那可是天天叫那些个闲得慌的妃嫔给刘卿拜佛念经呢!果不其然啊,刘卿真的没死!不但没死,还给朕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刘宏夸张地大笑道。

“谢陛下百忙中还挂念微臣!臣无以为报,唯事君以忠罢了!”刘范违心地道。

刘宏道:“有朕的镇北将军在,朕何事有忧?刘卿,快走吧!我们回宫里去,让朝廷给你议议功劳,定定封赏!啊!”

“喏!”刘宏朝坐上御辇,带着一干大臣先行,刘范带着虎卫军跟在后面。当穿过人群之时,百姓们看见刘范,当即报以热烈的欢呼。刘范朝沿街的百姓们挥了挥手。

之后,刘范独自进了温德殿。群臣已经坐定,刘宏也在等着刘范。刘范行礼完毕,刘宏道:“镇北将军刘范,不负朕望,北击鲜卑蛮夷,斩首十九万,部将将单于檀石槐射杀,乃光武帝以来大汉未竟之大功也!为彰显我朝礼贤下士,朕以为此功不可不赏!诸位大臣都说说,朕应该如此封赏镇北将军?”

听了刘宏的话,朝臣们都议论开了,鸡一嘴,鸭一嘴的。刘焉根本不管亲缘的障碍,直接就站了出来,道:“禀陛下,子曰:“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关于犬子之功,臣有话要说!”

一听刘焉要为刘范议功,顿时朝堂上文武大臣们都傻眼了!以前也有过父子同朝的例子,但没见过哪个这么好意思这么露骨直接给自己的儿子议功的!但刘焉援引了孔子称赞晋国大夫祁黄羊的典故,这确实无可辩驳?在汉朝,任由你骂谁都行,就是不能骂孔子!虽然朝臣们知道,今天注定刘范封官赏爵是少不了的,但没谁知道刘焉并不袖手旁观。

刘范有些惊讶。刘宏道:“叔父请直言。”

“谢陛下!臣以为,犬子之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昔日卫青、霍去病曾未得竟此大功,援引我朝旧制,以及先秦故事,宜应封为一州之牧,不然不可彰显陛下礼贤下士之风。”

刘宏先点点头,又道:“叔父所言甚是,朕认为甚好。还有哪个大臣有话要说吗?”

卢植见缝插针地道:“禀陛下,臣以为,凉州之地险恶彪悍,战乱不断,实为我大汉之大患,今年,凉州刺史耿鄙为叛将所杀,投于羌人、氐人,现今以韩遂为首的凉州豪强伙同两族,组成十万叛军,凉州之军不敌,叛军正要向三辅进发,三辅危急!”

刘宏闻言,眉头一皱。凉州之乱在今年爆发,羌族首领北宫伯玉出动他的大军五万,联合氐人三万和韩遂等豪强的两万叛军,一共十万,声势浩大,现在已经趁着冬季严寒,占领了凉州大部分土地,正要朝三辅地区:京兆郡、扶风郡、冯翎郡,强势进军,三辅之后,就是雒阳城了,形势逼人,这引得朝野震动。

卢植道:“凉州之地,虎狼之地也!若朝廷指派刺史单骑上任,未至治所,便先有性命之忧。故而,臣以为,陛下宜应指派一员武将为凉州牧,平定叛乱,再镇压凉州,贼寇震怖,不敢相扰,此为上策!而这员武将,臣以为,非镇北将军刘范不可!”

刘宏很认同,道:“卢卿所言甚是。你继续说。”

“喏!陛下,镇北将军有自己的部曲镇北军,镇北军乃是天下名军,刚刚打败鲜卑贼子,引得九州沸腾,威震华夏:臣以为,若以镇北军镇压凉州之乱,叛军听闻,必定恐惧殊甚,不敢应战,退避三舍;且镇北将军本人也是天下名将,叛军遇之,敢复战乎?镇北将军在投身军旅之前,治经严谨,涉猎广泛,又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天下人无不知之:臣以为,若以镇北将军为凉州牧,必能使凉州之民信服,凉州大治,民无饥荒之忧。”卢植道。

黄琬也附和道:“陛下,为州牧者,必是朝廷心腹,陛下心腹!镇北将军乃是汉室宗亲,与陛下出自一家,陛下可以相信;又如卢太仆所言,镇北将军允文允武,是最好的凉州牧人选。”

“臣附议!”蔡邕、陈耽、刘陶、刘虞等人纷纷道。

刘范也适时道:“禀陛下,臣亦愿为陛下分忧!”

群臣都不禁点点头,做州牧的,必须是皇帝的心腹的心腹,不然就有可能谋权篡位。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刘范就是想谋权篡位。

刘宏在御座上足足坐了十几年,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如果让别人担任州牧,刘宏又怕是何进的党羽,白白让何进获利。但何进毕竟是他亲自封的大将军,刘宏还需给他面子。刘宏道:“嗯。三位卿家所言真乃老臣谋国,朕也有意如此。不知还有哪位卿家有何建议?”

何进知道,这是刘宏给他的面子。但何进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和郑泰看到何进不动声色,其他党羽也不言语。朝堂上陷入了静默。

刘宏见何进不反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刘宏笑道:“好!朕意:封镇北将军为凉州牧!”一听到刘宏说出这一句,刘范顿时感觉天空

都空旷多了!

刘宏又道:“朕意,封凉州牧刘范为冠军侯!镇北军诸参将由凉州牧定夺封赏,只需报上名单即可!”一语惊人,顿时刘范、刘焉、卢植、黄琬、何进、郑泰、张让、赵忠、刘虞等重臣都惊呆了!在此之前,大汉朝被封为冠军侯的只有霍去病、贾复、窦宪三个人,刘范是第四个,而且还比前三个人年轻!

刘范赶紧叩拜道:“谢陛下!”群臣知道,这下就是一锤定音了。

刘宏笑眯眯地道:“朕将偌大一个凉州交给刘卿保管,刘卿可不要辜负了朕哦!”

虽刘宏笑容可掬,但刘范还是看到了刘宏笑里藏刀!刘范再拜,道:“臣定不敢辜负陛下厚爱,请陛下放心!”

刘宏点点头,道:“羌人与氐人远比鲜卑人要难以对付,凉州的豪强也是狡猾多端,不知刘卿还想要增加多少兵马?”

刘范想了想,这是刘宏的阴谋,故意试探刘范是否想拥兵自重。刘范想通了,便道:“臣的镇北军人数虽少,但战力颇强。若增加兵马,则会给陛下增添不必要的负担,故臣不想增兵。”

刘宏放心地点点头。卢植道:“陛下不可啊!羌人氐人祸乱凉州已逾百年,狡猾异常,非少兵所能剿灭之。凉州牧虽然精通兵事,乃世之名将,但对付羌人氐人缺乏经验,恐怕会吃亏。故臣请为凉州牧再加兵马。”

刘虞也道:“是啊!陛下,即使羌人氐人和豪强之乱平息,但凉州仍是虎狼之地,若驻兵过少,则贼寇将会更加猖狂!治理凉州这样的地方,必须以雷霆之力,军人过少,对凉州之治无益啊!”

听了两人的建议,刘宏想了想,扭头问刘范道:“刘卿,你觉得如何?”

刘范道:“不管陛下给的兵有多少,臣必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平定凉州!”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朕……”听着刘宏的话,刘范的心简直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兵是越多越好。

刘宏道:“朕予你保持十万大军,你务必要为朕平定凉州!”

“谢陛下!”十万兵那可不少了!刘范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十万大军,刘范可以变为十万骑兵,按照骑兵等于五个步兵,那他就是拥兵五十万了!

第九十五章 君臣之间

刘宏道:“嗯!刘卿平身吧!”刘范起来。

刘宏又一本正经地道:“刘卿啊,这凉州之地,可以说是咱们大汉最为贫瘠、最为凶险的一个州了!你是朕的重臣,国之栋梁,国之利剑,让你到那种寸草不生、狼烟四起的地方,也是委屈你这样的人才了!可正如黄卿与卢卿所说,这满殿的文武大臣,朕是再也挑不出比你更适合的人了!派你去凉州那种地方,实在是朕的不是啊!若是凉州安定,朕怎么也得派你去比如冀州啊,或者徐州啊,那些比较富庶的州郡去,这才应得起你的大才啊!”

刘范一本正经地道:“陛下这是哪里话?为君分忧,这是做臣子的本分,更是做臣子的福分!凉州再怎么荒凉偏僻,那也是陛下托付给臣的一方大州,臣正不胜感激,怎会怨陛下?陛下请放心,臣定不敢懈怠,定不负陛下重托,为陛下铲除贼寇,扫清寰宇!”

刘宏听完颇为感动,连连点头,道:“刘卿啊刘卿,朕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你如此之大才,为了咱们大汉的江山,为了朕,却仍能为朕如此委屈自己!罢了!罢了!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要刘卿不负朕,朕定不负刘卿!刘卿,你说好不好?”

刘范道:“陛下明鉴啊!臣纵是万死也不敢有负陛下!臣斗胆敢请陛下予臣十年之期,陛下给臣以信任,臣给陛下一个新的、繁华的凉州!”

刘宏听了,如磕头机一般的频频点头,用指节轻轻地敲打桌案,扭头看向鸦雀无声的武将的序列,又看看正在交头接耳的文臣的序列。刘宏感慨道:“诸位大臣,你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看看!啊!这才是朕所想要的地地道道的大忠臣啊!你们中还有人跟朕说,刘卿是千古未见之佞臣?荒唐!真是荒唐至极!你们谁见过像他这般一切全为君上着想、忠君爱国的佞臣啊?啊!你们都说说!说呀!平时你们不是最能说道吗?怎么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哼!”刘宏越说越激动,拍桌子的声响也越来越响亮,群臣之中那些德行低下的大臣闻言,不由自主地垂头丧气;只有少部分的清流官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看到这一幕,刘范悄悄地笑了,看这样子,汉灵帝已经信任他了。虽说不是像对张让、赵忠那样的绝对的、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但好歹以后他要是在凉州干什么大动静,汉灵帝大概也会放过他,这对于一个外放的地方大员,可以说是弥足珍贵的了!

刘宏怒目看着下面的群臣,气喘吁吁。气消了些,他又扭头对刘范道:“刘卿啊,虽说你允文允武,才能卓著,但毕竟年轻气盛,治理起地方来又没有经验,治理起凉州那个鬼地方肯定是有难度的。刘卿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朕今日痛快的,全都答应你!”

刘范闻言,思考了一下凉州的现状以及自身的局限,于是道:“陛下,臣以为,凉州之乱始于羌人之乱,欲要凉州大治,必须先治羌人,羌人之治也,则凉州之乱自会迎刃而解。臣敢请陛下再加封臣为护羌校尉,管理羌人事务!”

“好!这个朕准了!还有条件吗?随便说,不必犹豫!”刘宏大手一挥,痛快地就同意了刘范的第一个请求,从此,刘范在头衔上又可以加上一个护羌校尉了。

刘范想也不想,就道:“陛下,凉州之败落,不仅在于蛮夷常年袭扰,更在于凉州官员,贪污腐败,勾结羌人和当地豪强,兴风作浪,无恶不作!故臣请陛下再恩准臣有权罢免及任命各郡县官员!”

刘宏笑道:“州牧掌握一州之军政大权,任免太守什么的,本来就有这个权利,你这个根本就不算作是要求。再说另一个吧!”

刘范暗暗窃喜,他不是不知道州牧能随意任免下官,只是像趁着今日汉灵帝高兴,让他从法理上再次承认这个官场的潜规则。想起凉州百姓的穷苦,刘范又道:“陛下,凉州荒废,百姓穷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臣再请陛下免除凉州两年赋税!若臣剿灭羌氐之时,但有战利品缴获,必当上贡给陛下!”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交易,刘范给刘宏战利品,收了刘范的钱,刘宏就不要凉州人两年的税。其实近些年凉州战火纷飞,百姓们当然也就没什么油水,所以赋税根本就没有多少,在全国的赋税构成中还是最小的一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刘宏道:“好!这个朕也准了!”对于视财如命的刘宏来说,凉州赋税那点油水简直都是打发叫花子,刘范的战利品才能满足他建宫殿、纳美人的需求。

刘范道:“臣谢陛下信任。”

刘宏道:“还有吗?朕今日通通答应你!不用怕谁反对!快说!”

刘范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了,于是道:“谢陛下隆恩,臣已无要求。”

刘宏道:“嗯!好吧!刘卿,今夜朕要为你开个庆功宴,你可得来啊!”

刘范道:“谢陛下赐宴,臣定当赴会。”

……

当夜,刘宏特请了朝廷的大员以及许多汉室宗亲,为刘范庆功。在宴会上,刘范在刘焉的接引下,认识了宗正刘虞,以及他的儿子刘和。刘虞字伯安,东海淡人,一生历任尚书令、光禄勋、宗正、太傅、幽州牧,在天下大乱之后,还曾经差点被袁绍等人推选为新一任皇帝。而现在,他担任宗正一职,管理皇室事务和一部分财政。

刘虞也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治政才干十分卓越,善于团结民族关系。他在幽州励精图治,将幽州治理得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境界,幽州百姓乐享太平。当时,青州和徐州常有战乱,动荡不安,北上投奔他的人竟然达到了一百万人之多。幽州也是和北方少数民族牵扯最多的地方,但刘虞对待乌桓、鲜卑、匈奴、扶余等族都一视同仁,少数民族因此也十分敬重他的人品。当张纯、张举勾结乌桓大人丘力居发动叛乱只之时,刘虞派遣使者与丘力居陈说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丘力居看在他的面子上撤兵了,一场大动乱随之消弭,他挽救了整个北方。

也因此,前来剿灭叛乱的时为中郎将的公孙瓒和他结下了梁子,因为叛乱停止了,公孙瓒就无法赚取军功了。后来,两人又因对少数民族的意见导致不和:鲁莽的公孙瓒主张与之为敌,而有大智慧、大胸襟的刘虞主张联合。于是,公孙瓒杀了刘虞,幽州人无人不愤怒,痛苦哀伤,如丧考妣。再然后,本是刘虞部下的鲜于银、阎柔等人,联合对刘虞十分崇敬的乌桓、鲜卑、扶余、秽貊等少数民族,率领几万少数民族士兵攻击公孙瓒,这一仗,公孙瓒被打得大败。为了一个汉人,北方游牧民族兴师动众,这恐怕是史无前例的一次。

刘虞和刘焉相交深厚,对于刘范的崛起也是支持的。刘范知道,历史列车的轨迹难以改变,刘虞日后肯定要出任幽州牧的,公孙瓒届时还是要杀刘虞的。但他也不能告诉刘虞,将有一个叫公孙瓒的中郎将,最后杀了你。

刘范又见到了刘表。相对于刘虞,刘表就更加著名了。刘表,字景升,在诸侯即将集结联军攻伐董卓时,他被朝廷派去荆州当州牧。当时,荆州的长沙太守孙坚刚杀了荆州刺史,州里乱的很,人心惶惶的。而刘表除了他的州牧的官印以外,什么都没有。但刘表很聪明,他联合了荆州两个大族,蔡家和蒯家,选贤举能,与民休养生息,立即将荆州这盘死棋给下活了。后来,他还把一代枭雄孙坚给杀了,引得天下震动。

在去荆州之前,刘表就和刘焉不对付。刘焉故意用一个张鲁关闭了汉中郡,朝廷和益州的联系就此断绝,于是刘焉便在益州实现自己的皇帝梦,穿皇帝的服饰,坐皇帝的车。这让刘表很看不惯,于是他上奏朝廷,援引典故,影射刘焉逾越制度。

后来,甘宁不满刘焉打击甘家,带兵造反,刘表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当甘宁兵败之后,刘表还接纳甘宁进荆州。可见刘表与刘焉之间的关系有多么恶劣。刘表仇视刘焉,自然也不会给刘范好脸色看。当刘范准备想和他谈谈时,他却无礼地走开了。后来,刘焉告诉他,刘表已经投靠了何进。

第九十六章 兄妹龌龊

宴会很快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后结束了。刘范能当上州牧这样的封疆大吏,实力再次迈上一个新台阶,这绝对是个对何进极其不利的危机。但让刘范感到惊奇的是,何进这次竟然一改往日的抵触,出奇地没闹腾,竟放任汉灵帝授予刘范凉州牧的官职。州牧这样既有军权、又有政权的地方大员,刘范得了,何进为何没有动静?刘范百思不得其解,便去询问刘焉。

刘焉这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事情的原委还要追溯到几天前,一日无事,刘焉被何皇后(也就是何进的妹妹)召进宫里,何皇后开门见山直接问刘焉,他是支持大皇子刘辩做储君,还是支持二皇子刘协为太子。原来,刘宏知道何皇后背后有他哥何进。汉灵帝刘宏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如果立何皇后的生的儿子,也就是大皇子刘辩为太子的话,恐怕他百年之后,汉家天下被他何家所取代;但如果立二皇子刘协为太子,刘宏又怕何皇后和何进两兄妹恼羞成怒之下,来个逼宫,逼着他立刘辩为太子。两难之下,无论立谁为太子,刘宏都没好果子吃,所以他选择了迟迟未曾立储君。

刘宏不立储君,这可就急坏了何皇后了。所以,她急需有一个地位不低于她的兄长的朝臣,建议刘宏立刘辩为太子。而在何皇后看来,此人非刘焉莫属。之所以何皇后盯上刘焉,是因为刘焉在宗亲中很有威望,是宗室的带头羊;而宗室历来因其特殊地位,对皇位传承影响十分大。若是刘焉能够支持何皇后生的皇子刘辩,那刘辩成为太子就少了很多阻力。

刘焉大喜!来觐见何皇后时,他正愁该如何逼迫何进同意刘范出任州牧呢!虽说何进是大将军,但他首先是外戚、国舅爷,失去皇后这棵大树,何进就什么也不是。但何皇后深知她的哥哥何进的品行,此人对权力十分痴迷。何皇后担心将来她儿子刘辩登基,何进会假借国舅之姿,架空掉刘辩的皇权。何皇后如此处心积虑,面面俱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于是,何皇后需要第二张王牌,以保证刘辩能顺利被立为储君,更有人能在刘辩长大之前制衡住何进,进而让刘辩稳固地统治大汉。

何皇后开门见山,那刘焉也坦诚相待,刘焉答应说服整个宗室支持刘辩,但交换的条件是,何皇后必须敦促何进在刘范出任凉州牧这个问题上保持绝对的静默。为了儿子的前程,何皇后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何皇后从宫里传信出去,让何进不要阻拦刘范封赏一事。何进恼火不已,但最终还是听他妹妹的话了,所以在温德殿议功时,他竟一言不发。

刘范恍然大悟。刘范知道,历史上,外戚都要对支持他们的后妃俯首听命,不然他们的权势一被后妃所否认,失去了合法性,权力、地位就会瞬间土崩瓦解。比如说,吕后专权时,为了掌控朝堂以及地方,她把她的兄弟子侄都封为王侯。一时间,吕氏成为仅次于刘氏的第二大家族,凡是吕后的家人,不是王爷,就是万户侯。但吕后一死,吕氏子孙就在宫中没了势力,刘氏及其支持者们立马就蜂拥而上,把吕家人杀得血流成河。由此可见。后妃的分量是要高于外戚的。

至于刘焉说过要支持刘辩,知晓历史发展的刘范根本不害怕。历史上,刘辩最终还是登基了,就算没有刘焉的支持,有皇后和大将军两个巨头的支持其实也够了。而且最后董卓进京,还直接废黜了刘辩,立比刘辩更聪明的刘协为皇帝,是为汉献帝。

……

宴会散席,何进便带着他的党羽们回到大将军府。此时,除了郑泰,袁绍、袁术、陈琳、曹操、吴匡、闵贡等人,也已经投靠何进,借着何进的权势,这些人都得以升官,陈琳担任大将军府的主薄,其余人等,包括曹操在内,都在刘宏和何进一同掌控的南北两军中,出任校尉、中郎将等军职。

一进大将军府正厅,何进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就寻找各种趁手的东西,一把将手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或者一脚踹穿桌子和屏风,整个大厅里充斥着瓷器、家具被摔烂的声音,以及何进粗重如牛的喘息声。他的属下们静静地看着,不敢说一句话。

何进发泄了半晌,这才停下手,气呼呼地坐在一方坐席上。郑泰道:“主公,勿要动气,保重身体为重啊!”

众人还想要劝慰,何进猛然一抬头,呵斥道:“身体?!哼!要不是我拼了这条命地给她铺路,她哪有今天国母的威风!”

众人双股战战,不敢说话。何进从座位站起来,怒道:“想当年,我们的爹娘双双饿死,亲戚也是个个不做声,若不是我小小年纪就从事屠户这等贱业,支撑起这整个家,她早就随父母一起去了!岂能享受到如今国母的福分?!想当年,她只不过是雒阳城里不起眼的一个野丫头,若不是我四处为她奔波,替她打通关系,结交权贵,她能被选进宫里做美人?!若不是我,舍了这张脸去巴结那些个阉人,她又能被陛下钦点为皇后?!”

何进说的确实是事实,要不是有何进支持,何皇后难有今日风光。何进喝了一大口茶,一阵大喘气后,接着一把把茶杯摔烂。何进又怒道:“若没有我,她岂有今日无限风光?好啊!当了皇后了,又生了皇子了,陛下恩宠她,群臣敬仰她,就连何苗那个白眼狼也只听她的话,她就把我这些年对她的好全都给抛到九霄云外了!难道她忘了,我还是她大兄吗?!难道她忘了,她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后的吗?呸!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哼!”

何苗,就是何进和何皇后的三弟。靠着长兄和二姐上位,何苗当上了南军的一个中郎将。但何皇后生下大皇子刘辩之后,开始担心自己的大兄会在日后对刘辩产生威胁,于是,她需要另一个强有力地并足够忠诚的人,这个人就是她的三弟何苗。何苗也在何皇后花言巧语的攻势下,最终悄悄地站到了她这边。

郑泰劝道:“主公不必心伤,左右不过是皇后不让您阻止刘焉夫子罢了!兄妹情分还是在的嘛!”

“他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刘焉刘范父子一肚子的坏水,又岂是池中之物?她为了她的孺子,放了刘范进了凉州,陛下又如此信任他,日后他有十万大军在手,天下人又对他仰慕万分,我又将如何奈何他?何况在朝廷上他还有刘焉,朝野之间,互为掎角之势,日后我再想独霸朝堂,更是难上加难了!”何进十分愤怒。

郑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主公,我们这是中了刘焉的计了!”

何进道:“中的是什么计?”

郑泰正要回答,曹操站出来,抢答道:“郑大人想说的是,之前上谷郡的消息并未传出,而刘焉竟然在丧子之痛时进言再开州牧制度,陛下同意了。没过多久,刘范回来,按照他的功绩,应该外放做州官,正好应了刘焉的州牧制度,恰好当了凉州牧。如此巧合,必定是他们父子刻意为之!”郑泰点点头。

何进也是聪明,一下就听懂了,他站起来,道:“你是说,刘焉事先知道刘范未曾阵亡,故意隐瞒了下来,进而向陛下进言设立州牧,然后刘范再回京,因功正好领了凉州牧之职!他们是打了一个时间差?”

曹操道:“主公英明!”

何进恨恨地道:“怪不得啊!怪不得啊!我就说刘焉在朝会之前的几天,还天天哭得如丧考妣,怎么一到朝会上,竟还有精力去管朝廷的事?刘君郎、刘子楷,你们父子俩果然厉害啊!”

何进又道:“如今刘范已然坐大,我又将如何应付?”

袁绍道:“大将军何必忧心?虽然刘范是做了州牧,但他的凉州离朝廷山高皇帝远的,又怎么对朝局施加影响?且他的老巢凉州若不安定,豪强于其背后捅刀子,他根本腾不出手来对抗大将军,但凉州难治,天下皆知。刘范必须治理凉州好,才能腾出手来,与大将军您争锋!”

袁术道:“我看啊,刘范此去凉州,未尝就没有躲避大将军锋芒的意思。凉州,是最偏远的一个州,交通闭塞,消息不灵,虽然朝廷对凉州影响力不大,但相同地,凉州也难以影响朝廷!刘范此次携大胜之威,本可以出任富庶之州的州牧,比如冀州、徐州,可他偏偏选中了这形似不毛之地的凉州,恐怕是被大将军打压得怕了,这才躲到山高皇帝远的凉州!”

何进这才舒放一些。袁绍道:“所以我认为,如今以他们父子为首的宗室之势力甚大,对大将军不利。但刘范一去,便是主动示弱,希求大将军放过他罢了!大将军也很难对付他,不如就此放过他,刘范再怎么轻狂,得了大将军的原谅,那也是会投桃报李的。”

何进听了,频频点头,道:“本初、公路,真不愧是四世三公的袁家的子弟,远见卓识,果非他人可比啊!”

“谢大将军夸赞!”袁氏兄弟道。

曹操道:“大将军万不可懈怠啊。我曾与刘范相熟,知晓此人心静如水,志刚如磐,素怀天下大志,此次出任凉州牧,恐怕不是为了躲避大将军,而是另有所图啊!”

何进道:“哦?孟德是说他暗怀篡位之心?何以见得?”

曹操正要说,袁绍插嘴道:“孟德,你说刘范另有所图,那你说说,他图的是什么?”

曹操还没想出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刘范此行,必有为人所不知的目的!”

何进闻言笑了,道:“孟德,你还是年轻啊!不如本初老谋深算,你还是多跟他学学吧!”

曹操本还想进言,但又欲言又止。

第九十七章 父子夜谋

宴会结束了,刘范回到刘焉的府邸里。

一进屋,关上门,刘焉就先来对刘范上下其手。刘范吃了一惊,道:“父亲,你这是干嘛?”

刘焉瞪了刘范一眼,道:“你用诈死之计来对付檀石槐,身上肯定有伤,让为父看看,伤得重不重!”刘焉用力地解刘范的衣。

刘范感动不已,只得敞开衣襟,露出之前被射伤的胸口,胸口上还绑着厚厚的白白的绷带,绷带中心位置还有血液晕染出来,血是黑色的。刘焉叹了口气,几次伸手,又不敢解开绷带,便放下手,道:“伤得可重么?”

“不重不重,孩儿好着呢!”刘范便蹦哒几下,确实没什么大碍。

刘焉转身坐下,气呼呼地道:“贾诩和田丰,这两个不靠谱的谋士,是谁给你出的这种馊主意的?为父就不信这个邪了,没有诈死之计,依靠堂堂正正的一场大战,你就不能打败檀石槐!”

冬季天很冷了,如同尖刺般寒冷的风刺入刘范的衣服里。刘范一边把衣带系好,一边笑道:“他们也是为孩儿好嘛!若是不用这一计,恐怕镇北军将士伤亡会更大呢!”

刘焉瞪他一眼,道:“你是我儿子,我才关心你!镇北军将士又不是我的兵,于我又有什么相干的?”

刘范只是笑笑不说话。刘焉道:“还有,你为何宣战之前不知会为父一声,枉费为父这十几日里为你神伤?你看看,那院里都还挂着白幡呢!还有给你设的灵堂,你要不要去看看?说着,刘焉指着窗外一道白帆。

刘范看向门外,果然有几支高高挂起的白幡,在混杂着雪花的冬风中瑟瑟发抖。刘范笑道:“不告诉父亲,不是怕路上泄露天机嘛!再说,也会让父亲担忧嘛!让父亲多日为孩儿哀伤,是孩儿不孝了!”刘范惭愧地低下头。

说得刘焉心也软了,又道:“还有,你母亲和琰儿在家,恐怕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等陛下封赏了你的部将之后,你必须回一趟家,迎娶琰儿之后,等开春了,再带着她和镇北军去凉州上任!”

刘范道:“孩儿听父亲的。”

刘焉颔首,又道:“为父奇怪的是,大汉十三个州,你选哪个州不好,偏偏要选凉州那个鬼地方?凉州那个鬼地方,为父年轻时也曾去过,那地方,几乎每一个山头都有一窝贼寇盘踞着,羌人、氐人,甚至小月氏人还时常入侵,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当地的豪强,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你就算选个交州或者并州,都比那凉州强得多,你要凉州烂摊子又能干嘛?”

刘范道:“父亲,孩儿志在四方,他日必要取天下,若连一个凉州孩儿都治不好的话,那何谈将来的家国大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孩儿想,也治理凉州,为将来治理偌大一个天下打下基础。”

刘焉点点头,赞同道:“我儿有此想法是好的。”

刘范又道:“况且,凉州也并非没有好处,这可是别的州所没有的。”

“凉州那一穷二白的鬼地方,又能有什么优势?”作为一个文明优雅的山东人(崤山以东,非后世之山东),刘焉极度歧视贴着野蛮愚昧的凉州,顺带着就连属于山西的三辅地区,他也不放在眼里。

“父亲想啊,凉州是朝廷最不关注的一个州,朝廷也难以插足凉州事务。我们现在行事,最怕朝廷有所发觉,进而阻止,再而对我们不利。只有远离朝堂,才能避免朝廷对我们警觉起来,而凉州是最好不过的了。且当孩儿在凉州时,就算朝廷对我警觉了,但也没多少方法来制衡我。”

刘焉捏着下巴想了想,道:“若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凉州也挺不错的。”

刘范又道:“而且父亲,陛下不是准许孩儿拥兵十万么?那凉州人口虽少,仅仅有七十多万人,但凉州人也因饱受蛮夷袭扰,养成了无比彪悍、坚韧不拔的性情,凉州男子高大健壮,远胜其他州郡男子可比,且对马匹十分熟悉,驾驭战马的技能,简直与蛮夷相差无几!若得凉州,则坐收二三十万优秀士卒,且这些士卒远比其他州郡的士卒战力强劲。”

刘焉道:“这倒是不错,那凉州人简直比蛮夷还要野蛮,一定比你现在的镇北军士卒厉害!”

刘范道:“父亲英明。”话说董卓就是在凉州招募的士兵,组成了西凉铁骑二十万,凭借这二十万西凉铁骑,董卓才有胆子对实力强大的十八路诸侯掀桌子。

刘范道:“而且凉州还有羌人在,孩儿在平定羌人之后,可以收纳羌人精壮参军,以为我用!”

刘焉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仅让羌人屈服于管束,不敢再次造次,又可让羌人为我们出战。那羌人与凉州汉人斗了一百多年,性情彪悍,远胜过鲜卑匈奴之辈,若不是近年来朝廷一直尽心尽力打压,使羌人人数始终低于三十万,那局势可就难说了!”

刘范道:“是啊!朝廷怕羌人怕极了,远比怕鲜卑匈奴人的重,要不然我也没机会去凉州牧守了!”

刘焉道:“除去羌人,凉州的豪强们也不好惹!他们操纵着凉州官场,自家也养着或多或少的精兵,只要凑起来,必定有十万大军。因此朝廷也不太敢动他们。上任凉州刺史耿鄙,那也是一员清正廉洁的好官,就是因为维护百姓们的利益,与豪强们交恶,这才被杀。范儿,咱们不可不防啊!”

刘范道:“父亲不必担心,檀石槐孩儿都打败了,区区几个豪强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他们已经有人加入叛军了,等孩儿打败叛军,再将豪强们斩草除根!”

刘焉道:“哦?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刘范笑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只要是凉州的豪强,孩儿都要铲除掉!孩儿先迷惑豪强们,表示不想对豪强们对手。等过了一段时日,孩儿再以雷霆万钧之势,趁其不备,将他们全部铲除,不给他们机会!”

刘焉夸赞道:“范儿说的不错!对付这等虎狼之地,必须下狠手、下死手,可不能让他们先对你动手了!你就随意发挥,怎么狠就怎么来,不必有过多顾虑。你放心,为父会在朝堂上为你说话的。”

刘范道:“谢父亲,孩儿自当谨记在心。”刘范知道,这就是刘焉的性情,在历史上他确实也是这么任性的。刘焉上任益州牧,立马培植东州兵的势力,用东州兵铲除了许多个益州里反对他的统治的世家大族,把益州人都杀得怕了。

刘焉道:“嗯。既然陛下给了你十万大军的编制,你就先将这十万大军训练好,等成军了,你就进军雒阳,为父再在雒阳里应外合,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一听这话,刘范如同被雷霆劈中一般,讶异不已。刘范急忙劝说道:“不可啊!父亲!若是这么做,我们父子可就是谋权篡位了,先不说还有加起来有五六万精锐的南北两军在护卫京畿,而且即使我们攻下了雒阳,即使刘宏有万般过错,但他始终是正统,天下人也始终把他看做是皇帝!若我们造反,只要刘宏发布一篇诏书,如此一来,天下人一定不会答应,各地的世家大族一定趁势起兵反对,我们虽然实力强盛,但也不能和整个天下作对啊!”

听了刘范的话,刘焉火热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刘焉叹了口气,道:“那该怎么办?”

“等!父亲,我们要等!”刘范道。

“等什么?”刘焉道。

“等天下大势发生重大改变,届时我们有了十万大军,就可以在混乱中争取优势了。”

刘焉道:“范儿你说得对,是父亲有些心急了。”

刘范道:“父亲不必担心,这天下一定是我们的!”

“嗯!听你的!”刘焉道。

第九十八章 刘家子弟

第二天,刘范上奏朝廷,请求加封典韦、高顺、赵云、文聘、黄忠、张郃、张辽等七员镇北军的参将。其中,刘范建议封赵云封为公乘,其余六人封为公大夫。

汉朝的爵位制度沿袭秦朝爵位制度,也有一共二十级,分别是: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其中彻侯这个等级中的“彻”与汉武帝的名字刘彻相冲撞了,为奉承迎合汉武帝,所以被改为“列侯”。列侯之中,又分为亭侯、乡侯、县侯、冠军侯,故而冠军侯是最高的爵位,再上一级,那就是难以企及的王爵了。

最终,朝廷同意了刘范的请求,正式加封赵云为公乘,其余六员参将为公大夫。汉朝爵位,从最低一级“公士”到第四级“不更”,只是普通士卒的爵位;从第五级“大夫”到第十级“五大夫”,都是军吏的爵位,位比大夫;从第十一级“左庶长”到第十八级“大庶长”是军将的爵位,位比九卿;关内侯和列侯最高级,平常不能授予。

本来刘范想上奏朝廷,封他们为左右庶长的,但刘焉告诫他,依照汉律,平民不能被封为高于公乘的爵位,所以刘范就请封赵云为公乘,其余人为下一级公大夫。

虽然刘范觉得他们没有被封为高于公乘的爵位很亏欠,但赵云等人却不那么想,他们觉得只要是个爵位就很不错了,何况是公乘和公大夫,这可是平民爵位的最高境界了。

在雒阳体验一下帝都风采之后,刘范和刘焉便决定回家,刘范命令七个参将回到虎牢关下统领镇北军,绕过司隶南下,一起去刘范的故乡,竟陵县,等刘范和蔡琰大婚了,然后再动身去凉州。

几天后,刘家父子回到了竟陵县刘府。一到门前,刘范和刘焉就看见早已在门口守候、眼巴巴的黄氏和蔡琰,以及他三个弟弟。黄氏和蔡琰一见到完好无损的刘范,大哭,上前把刘范拉下马,四只手紧紧地把他抱住。黄氏哭道:“为娘还以为范儿永远都回不来了!”

此情此景,令刘范的泪水也浸润了眼角,道:“娘别怕,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黄氏和蔡琰送来刘范,黄氏紧紧地抓着刘范,上下打量刘范,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听说你打仗的时候用了诈死之计,来,让为娘看看,伤在哪儿了?”

刘范指着胸膛,道:“这儿!不过已经好多了!不信您问父亲!”

刘焉点点头,黄氏这才没有去看。黄氏又抹了一把眼泪,道:“当初朝廷的邸报传到竟陵,为娘听了,都以为你真的没了!差点就让全府披麻戴孝,设置灵堂,只有琰儿,她拼死不信你已经阵亡,全府也只有她不信!要不是琰儿苦苦哀求,为娘早已为你备好后事了!为娘跟你说啊,你这辈子,谁都可以辜负,就是不能辜负琰儿,听见了吗?”

刘范这才幡然醒悟,看到一旁的蔡琰,蔡琰花容泣露,梨花带雨,正在手拿手绢捂着嘴,小声地抽泣,听见黄氏夸她,她抬眼看见刘范,四目相对,蔡琰“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扑向刘范,刘范紧紧地抱住她还在随着抽泣微微颤抖的绵软的腰肢。拥抱了许久,刘范送开蔡琰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琰儿,你怎么知道夫君没死的?”

蔡琰再次抱紧他,踮起脚尖努力将下巴依靠在刘范的肩膀上,哭道:“其实我也有些信了,但后来我想了一会,我的夫君怎会这么容易就没了的?他可是一个威风堂堂的大将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在阵前就被射死的?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呜呜!”蔡琰的泪水打湿了刘范的肩膀。

刘范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只得紧紧地抱紧蔡琰,闻着她身上幽幽的体香陶醉。刘范轻声道:“以后夫君再也不让你担心了!好吗?”

蔡琰拼命地点点头。

黄氏缓解得多了,便爽朗地笑道:“好啦!好啦!进屋再说吧!在这里抱着也不知羞!”

“哈哈哈哈!”刘焉和刘诞、刘瑁、刘璋大笑。

刘范便牵着蔡琰的手,跟在刘焉和黄氏后面。一边走着,刘诞追上来,好奇地道:“兄长,你见过鲜卑人了?”

刘范扭头一看,正是刘诞,由于血统高贵,刘诞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今年他已有十五岁,头刚刚到刘范的肩膀。刘范笑着揉揉刘诞的头,自豪地道:“那是当然了!”

“那他们长得什么样啊?我听说,鲜卑人都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还长着三只眼睛,嘴里的獠牙比大象的还长,什么都能吃?”

刘诞一边说,一边夸张地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刘瑁和刘璋看见了,也纷纷簇拥到刘范身边。

刘范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要是他们真有三头六臂,你兄长我怎么可能打得败他们?”

“我觉得兄长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恐怕他们见了兄长都要退避三舍呢!”刘诞笑道。

刘范轻轻地打了一下刘诞的肩膀,道:“兄长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其实啊,那些鲜卑人也没什么新奇的,和我们汉人都一样,也长着两只手、两条腿,外加一颗脑袋!他们也一样会痛,一样会死,没什么可怕的!你们有所不知,他们最可怕的就是,鲜卑人能几年不洗澡呢!”

三个孩子闻言,仿佛身临其境,纷纷用袖口严严实实地遮住口鼻,眉头一皱,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

刘璋慢慢移开袖口,问道:“兄长,那他们岂不是臭死了?”

刘范笑道:“那可不是吗?他们的羊毛衣裳一年四季都穿着,身上的污泥堆得厚厚的!你在春天时给他们撒上几粒种子,秋天都可以收获了呢!”

三个孩子闻言大笑,蔡琰也微微一笑。蔡琰笑道:“你们可别听你们兄长说的,他可是出了名的爱骗人呢!”

刘诞笑道:“诚如大嫂所言,那你怎么还看得上我家兄长?”

闻言,蔡琰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刘范笑道:“你小子年纪不大,还这么会说话!肯定是你不听母亲管束!那我就来替母亲教训教训你!”说着,刘范坏笑着往刘诞扑去。

刘诞连忙躲到蔡琰身后,笑道:“兄长饶命啊!弟弟再也不敢了!”蔡琰也张开双手,挡着刘范。刘范笑道:“你以为有你大嫂我就不敢捉你了?”说着,刘范故意顺势低身双手抱住蔡琰的腰身,然后捉住了刘诞。蔡琰脸红不已。刘范便将刘诞抛向空中,引得刘诞兴奋地大叫,刘瑁和刘璋也凑到刘范脚下,道:“兄长兄长!我们也要玩儿!”

刘范道:“好!哈哈!”他便放下刘诞,双手保住刘瑁和刘璋。

第九十九章 妻妾成群

刘焉和黄氏两人看着大门处,年轻正在嬉闹,不禁都感到欣慰不已。黄氏笑道:“好啦!好啦!你们父亲和兄长刚回来,肯定饿死了,还不快让兄长进来?”

刘范便放下刘瑁和刘璋,两个小孩还是意犹未尽。刘诞又道:“兄长,我听说那个檀石槐好像特别厉害的样子,是吗?”

听到刘诞这么问,刘范又想起了那张坚毅稍显苍老的脸庞,刘范笑道:“也没什么厉害的,左右不过一个糟老头子罢了!诶,我跟你说,那檀石槐长得可丑了,他还没有咱们父亲好看呢!”

“哈哈哈哈!”两兄弟大笑。刘焉自然是听见了,嗔怒道:“嘿!你们两个不学好,专说父亲的不是!啊!看你教出来的,都什么孩子?”刘焉转向黄氏,笑道。

黄氏笑道:“范儿说的没错,你长得就是难看!要不是当年我看你没人要,可怜你,那我才不嫁给你,还受罪给你生一堆孩子呢!”

“哈哈哈哈!”刘范等年轻一辈都大笑。刘焉又窘迫又欣慰,尴尬地摸摸头。

……

一个月过去了,随着刘范和蔡琰的婚期越来越近,刘府、黄府以及整个竟陵县都开始忙活了。刘焉的书房里,刘焉、黄氏、刘范和蔡琰都围在火炉旁烤火,一边在讨论刘范和蔡琰的婚事。

黄氏拿着一卷竹简,念道:“这次婚宴,第一位邀请的自然是琰儿的父亲,你的老泰山,蔡大人!可惜琰儿的母亲去的早,竟没能看见琰儿和你成婚!唉!”蔡琰闻言,神伤不已。

黄氏又道:“这第二个嘛,就是你的恩师卢老太仆,他为了你啊,那可是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要好好伺候,可不能怠慢了他,让别人说咱们刘家不讲礼数!”

刘范道:“这个孩儿自然知道,孩儿必定不敢懈怠。”

黄氏点点头,道:“嗯,知道就好。第三位,是宗正大人,你的叔父,刘虞,还有他的儿子,刘和,你的堂弟;第四位,是陈耽大人;第五位,刘陶大人;第六位,庞羲大人;第七位,张钧大人。范儿,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考虑周到,孩儿没什么可说的。”刘范道。

“嗯。还有就是江夏郡的官员、世家、三老,都是一个郡的,应该请来,不然显得我们家太过骄傲。还有就是你的镇北军全军,两万五千人,听说你训练他们很严苛,可让他们受了不少罪,为娘这次要这个机会好好犒劳犒劳他们!”黄氏埋怨地看一眼刘范。

刘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让母亲为孩儿费心了!”

黄氏道:“除了这些,你觉得还应该请谁啊?”

刘范收回放在炭火之上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当时糜贞送给他的“鸳鸯戏水”,他一直将它别在腰间。刘范愣了,捧起玉佩,看着上面两只一大一小的正交着颈项的鸳鸯,想到了那时的情景。

蔡琰当然注意到了这块十分宝贵、又有特殊含义的玉佩,她问道:“夫君,这是哪位姑娘送你的?”

刘范略微有些吃惊,一五一十地道:“额,这个是徐州糜家小姐送给我的。”

黄氏看了看,道:“这是她母亲送给她的玉佩,专门留给心上人的,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刘范道:“母亲,你还认识徐州糜家的人?”

黄氏道:“当然了,为娘小时候还和她母亲一起玩过呢!只可惜,她母亲没有福份,只生了个倾国倾城的女儿,这便撒手人寰了!唉!”

蔡琰这时警觉起来了,轻声道:“夫君,你能讲讲你和糜家小姐的故事吗?琰儿想听听!”

刘范看了看蔡琰,蔡琰眼瞳里水汪汪的,看不见有任何杂质。刘范这才道:“好吧!去年我在梁国剿匪之时,遇见正被黄巾贼劫持的糜家,救了糜小姐,她兄长要送给我钱,我不要,于是她便送给我这块玉佩来答谢我。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其他什么的了。琰儿,你可别误会。”说着,刘范谨慎地看着蔡琰一眼,生怕她生气,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训骂。

蔡琰笑了,却扭头对黄氏道:“母亲,我听说那糜小姐也是生得亭亭玉立,且糜家家大业大,日后夫君干大事,也还需要糜家帮助,不如,不如……”刘范瞪大了眼睛。

蔡琰低头扭捏道:“不如,母亲就帮夫君与糜家说说吧!将糜小姐嫁给夫君。”

刘范闻言,道:“琰儿,你都不反对?”

蔡琰微笑着伸出手将比她的手还大的刘范的手握紧,道:“夫君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历来干大事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糜小姐不仅长得俏丽非凡,性情、家教也都是极佳的,也配得上夫君呀。”

刘焉和黄氏相视一笑。刘范瞠目结舌,道:“琰儿你说什么?你还让我纳妾?你不生气吗?”

蔡琰认真地道:“琰儿能嫁给夫君都是上天给的福分了,怎能再奢求夫君专宠琰儿一人?琰儿早就想好了,夫君终究是要有三妻四妾的,那才称得上你的身份,不然别人会说你的不是,琰儿也会难过的!夫君不必担心琰儿,只要夫君心里时常还记挂着琰儿,琰儿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蔡琰笑得豁朗,并无半点违心,笑靥如花。

刘范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双手握紧蔡琰的手,道:“此生有你足矣!何须他人相伴?”

蔡琰笑道:“夫君只要记着琰儿就好!”

刘范故意笑道:“既然琰儿都这么说了,那以后我就纳一百个妻妾!妻妾成群,享齐人之福,那该多好啊!”

蔡琰轻轻地给刘范一粉拳,笑道:“你敢?你说!这一路上你一共背着我勾搭了多少个女的?”

刘范伸出一只手指,蔡琰故意惊呼:“啊?一百个啊?”

刘范摇摇头,蔡琰笑道:“什么?一千个?夫君可真厉害!”

刘范还是摇摇头,蔡琰笑道:“什么?不会是一万个吧?夫君是不是把一路上遇见的雌的都算进去了?不然哪有这么多?”刘焉和黄氏微笑。

刘范轻轻地用指节敲了敲蔡琰的头,笑道:“琰儿最是调皮!我说的是只有一个!”

“是谁啊?能入你这个大色狼的法眼,那肯定长得不差!是不是!”蔡琰双手捧着精巧的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笑着。

刘范笑道:“是无极甄家的五小姐,甄脱甄小姐,她长得可漂亮了!”

“我就说她一定长得好看,这下好了,全天下的美人全都让你包揽了!你去宠她们吧!”蔡琰故意哼了一声,扭头过去不说话,小嘴撅得高高的。

刘范道:“琰儿放心,她长得还没有你的一半好看呢!我还是最喜欢你的!”

“哼!这还差不多!”蔡琰有些自豪地笑道。刘范捏捏蔡琰的脸。

刘焉笑道:“既然如此,等时机成熟了,就再把她们娶进家里来吧!”

刘范激动地点点头。

黄氏道:“那应该再加两张请帖,给糜家和甄家,特意叫他们家那两个小姐来!”

蔡琰嗔怒道:“哼!再这么下去,全天下稍有姿色的女子就都把江夏刘家的门槛给踢破了!”

刘范笑笑不说话,想想以后享受齐人之福时,刘范就流口水。果然是男人有钱了就变坏!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第一百章 正式成婚

敲定宾客邀请的名单之后,刘家送出二十多张请帖,邀请受邀宾客前来竟陵刘府参加刘范和蔡琰的婚礼。刘范和蔡琰的婚期也敲定了,选在一个良辰吉日,就定在十二月十日那天。整个竟陵县都因此变得忙活起来了。

因为这次婚礼,朝廷里请假去参加婚礼的大臣足足去了三分之一,朝廷的政事都难以解决;江夏郡的官吏、世家、三老,也都倾巢而出;镇北军两万五千人更是从虎牢关南下,奔向刘府。刘府此时是张红挂彩,热闹非凡,还有许多刘家和黄家的仆人坐着马车,马车上载着重重的五铢钱,一路上,仆人们痛快地朝人群撒去五铢钱,人们激动地争抢路上散落着的五铢钱。

到了黄昏时分,刘府开始布置婚礼了。古人结婚都是在黄昏时分结的,要不怎么叫“婚礼”呢?“婚礼”就是从“昏礼”演变来的。吉时已到,是时候成婚了。刘府三门大开,刘家派出的媒人,就是军师贾诩,他带领一支穿红戴绿的喜庆的队伍,踏着街上皑皑白雪,前往城东的一处旅舍,好事的人们纷纷摩肩擦踵地跟在后面。由于蔡家在豫州而不在竟陵,于是蔡邕便包了一家旅舍,作为临时的家。媒人贾诩是代表刘家,执行婚礼第一项程序:纳采,其实这个程序很简单,就是媒人到女方家里,询问女方是否愿意与男方成亲。蔡邕就代表女方,同意刘家的成婚请求,贾诩便送给女方家一只还活着的大雁,这还是赵云为刘范所捕获的。

第二项程序:问名,就是媒人代表男方家询问女的名字。贾诩对蔡邕一板一眼地道:“某已受命,将加诸卜,敢情女为谁氏?”

蔡邕将蔡琰的名字告诉贾诩,道:“女为蔡氏,小字为琰!”蔡邕说完,贾诩又送给蔡邕一只大雁。

第三项程序:纳吉,就是媒人给新郎新娘算算生辰八字,看看八字合不合。当然,这只是走个样子而已,媒人是绝不会说两人不合的。然后,贾诩将新郎新娘八字十分相配的好消息告诉女方家,贾诩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嘴里叨咕些莫名其妙的、他也不懂自己在念什么的箴言,然后他假装一副惊喜若狂的表情,对蔡邕道:“两人的生辰八字正好相配,适宜成婚。”蔡邕也笑了。

第四项程序:纳征,就是男方家送给女方家聘礼。贾诩将十只活蹦乱跳、惊喜过度的梅花鹿送给蔡邕,这让蔡邕受宠若惊。本来,送礼只需送一只鹿就好了,但刘范送给他十只!这其实是镇北军出动全军冒着大雪,去森林里围猎捕获的。除了十只活鹿之外,贾诩还送给蔡邕许多金银财宝、绫罗绸缎。

第五项程序:请期,就是男方家提日子。贾诩告诉蔡邕,今日就要让两人成婚,并询问蔡邕的意见。蔡邕当然没意见,爽快地答应了。

最后一项程序:亲迎,就是新郎亲自去迎娶新娘。这时候,男主人公刘范终于登场了!刘范穿着大红色的婚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头人还绑着一朵大红花。他身后是镇北军将士,将士们都身穿喜庆的大红色衣裳,手上拿着众多乐器在演奏喜庆的音乐,整条街都被乐声所感染,仿佛天空都是喜庆的红色。有五乘轿子,每顶轿子都有八名士兵抬着,轿子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四角挂着正黄色的丝穗,来时有花轿三乘,一女迎亲者坐一顶轿子,两个压轿男童各坐两顶轿子,女迎亲者就由刘范的姨妈、黄氏的姐姐代劳,两个压轿男童就是刘瑁和刘璋;另有两顶轿子,是给新娘和新郎坐着回去的。

刘范下马,向老丈人蔡邕行了一礼。蔡邕满意地拍了拍手掌,刘范的二弟刘诞便背着蔡琰出来了。古代迎亲时,新娘须由新娘的兄弟或者表兄弟或者堂兄弟背着出来。由于蔡琰福薄,蔡家子嗣太少,她没有兄弟,也没有表兄弟或者堂兄弟,所以只好让小叔子刘诞代劳了。刘范看见了蔡琰,瞬间就被她的美惊艳到了。蔡琰内着一件大红色袄子,足蹬绣履,腰上系着一条流苏飘带,下穿一条绣花彩裙,头戴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等编织而成的凤冠,肩上披着一件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霞帔,光彩照人,光彩夺目!蔡琰的脸蛋儿浮现出两团红晕,含情脉脉地给刘范暗送秋波。没等刘范看够,刘诞就已经将蔡琰背进了轿子里,还给蔡琰披上红盖头。刘诞上了他的伴郎轿子,刘范只好也上了他的新郎轿子。

喜庆的乐曲再次响起,士兵们将五顶轿子抬起来就走,后面的军士将喜钱洒满街道,人们喜悦地惊呼,纷纷去捡起喜钱。

抬轿子抬了一段路,就到了刘府之中。刘府里摆着一个小鼎,里面已经煮好了一道羹汤。按照周礼,新郎新娘需要一起食用鼎里的食物。轿子停下,刘范便挽着蔡琰的手,来到小鼎前。在众位宾客的注视下,刘诞用勺子给刘范和蔡琰各盛了一碗羹汤,两人一边暗送秋波,一边共同饮下美味的羹汤。之后,就是著名的合卺礼了。年轻的宾客纷纷起哄,刘诞冷静地用刀子把一个匏瓜一分为二,分别将两个半个匏瓜递给刘范和蔡琰。刘范和蔡琰这还是第一次结婚,都激动不已,对婚礼每一项程序都毕恭毕敬的。刘范和蔡琰各拿着一半匏瓜,然后刘诞接过侍女递给他的一壶酒,然后给两人斟了些酒。刘范突发奇想,和蔡琰来了个交杯酒,一同饮下甘甜的美酒,这顿时让围观着的宾客们惊喜交集,纷纷拍掌。

然后,刘诞在前引路,刘范和蔡琰跟着他进入大堂之内。大堂里已经距聚集了许多重要的宾客,蔡邕、刘焉和黄氏一起坐在首席。这就到了拜堂了。司仪由军师田丰担任。刘范和蔡琰走到刘焉三人之前,田丰拿着一面绢布,用中气十足的嗓音,唱道:“一拜天地!”

刘范挽着蔡琰的手,转身跪下,给天地跪了。刘范拉着蔡琰的手,一起起来。田丰又唱道:“二拜高堂!”刘焉、黄氏、蔡邕都不禁微笑。刘范又和蔡琰朝三个高堂跪下。

两人起来。田丰又唱道:“夫妻对拜!”刘范和蔡琰激动不已,只要对拜之后,他们就是合法的夫妻了!刘范双手挽着蔡琰细嫩白皙的手,两人对对方鞠了一个躬。再抬起头时,两人喜悦得眼里都溢满了晶莹的眼泪。田丰也难得笑出来,他郑重地唱道:“好!礼成!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在场的刘诞、刘瑁、刘璋纷纷不顾礼貌,去护持刘范和蔡琰进入洞房。洞房里,红光照人,刘范将蔡琰送到房门前,便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他还要去招待宾客。

第一百零一章 宾客献礼

刘范回到大堂之中,众宾客也已经就坐。刘范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酒樽,然后举起,刘范道:“感谢座上的诸位在百忙之中,光临鄙人的婚礼,此真是令鄙人家蓬荜生辉啊!鄙人无以为敬,敢请先干为敬,敬诸位一杯!”说着,刘范双手捧着酒樽就着嘴唇,将较为甘甜的米酒一口喝干。此时的酒水,还是低级米酒,直到元朝时,受蒙古文化影响,中国人才能品尝到白酒的清冽、醇厚、甘甜、酱香。

众人也纷纷举杯畅饮,就连很多女眷也抛弃矜持,用袖子掩盖住半边脸,喝下对她们来说比较苦涩的酒。酒过三巡,宴会旁,刘家和黄家的乐工们奏响喜庆高亢的音乐,众人受音乐感染,逐渐放开了手脚。

这时,糜竺站起来,笑道:“将军,可曾还记得糜某?”

刘范自然认得他,又看向他的身后,栋梁之间、帷幔之下,正好坐着糜贞和糜芳。糜贞一直在脉脉含情地看着他,头垂得低低的,眼神却从未从刘范身上离开过,眼眶红红的,闪着一丝光,眼瞳里稍微有一丝幽怨的意味。刘范看了许久,才醒悟过来,笑道:“我就是忘了谁,也断然不会忘了糜兄的!”

糜竺是个聪明人,也察觉到刘范和糜贞四目相对,这才一直没有打扰。糜竺笑道:“承蒙将军不忘小人,更有之前相救糜家于危难之中之大恩在前,糜某无以为报,谨借将军大婚之良辰吉日,献上大宛良马十匹,以及其他一些薄礼,略表敬意,忘将军不嫌弃,还请笑纳。”

说着,糜竺朝门外拍了拍掌,十几个糜家仆人牵来了十匹神骏、高大、身形优美匀称的马儿,引得众人一阵议论。

此言一出,刘范以及堂中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刘范!大宛良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价值连城,不可多得!在唐朝时,曾有人用一群国色天香的美女去换取一匹汗血宝马;在西汉,汉武帝一代雄主,为了这种神奇的生物,竟然不惜花费国家几年的财政,牺牲十几万士卒,攻打并占领大宛国!

刘范愣神了一会,抵挡不了这种致命诱惑,于是笑道:“想必糜兄一定是动用了不少手段,花了重金,这才买回十匹汗血宝马吧!如此珍贵的礼物,刘某可不好收下啊!”

糜竺认真地道:“将军何出此言?将军救了糜家,那就是我糜家的大恩人,就算是一百匹、一千匹大宛良马,那也换不来将军的大恩啊!将军还请收下,要不然糜某心中着实难安啊!”

刘范就知道糜竺会这么说,他便就坡下驴,道:“哈哈!既然糜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谢过糜兄了!”

“应该的!应该的!”糜竺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

突然,又站起来一个人,刘范有些吃惊。这人是甄尧,甄尧身后,就是甄脱,和糜贞一样,眼神里像装了钩子似的,樱桃小嘴嘟得高高的。甄尧看了一眼糜竺,朗声道:“将军,我们无极甄家与将军家是世交,将军也曾与甄家有过大宗的生意往来,对甄家十分重要。甄某无以为报,就借这个机会,为将军献上十五匹大宛良马,以及其他一些薄礼,略表敬意!望将军笑纳!”说着,甄尧给一旁已经有些愣神了的糜竺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得意地挺直身子,朝门外拍了拍手,又有十几个仆人牵来了十五匹同样神骏、同样高大、同样身形优美匀称的马儿来,一时间,刘府的广场上站满了汗血宝马,即使是坐在正堂中,人们也能感受到它们那卓尔不群的气质。刘范看着那二十五匹汗血宝马,恨不得看尽马儿们的全身每一根毫毛,看得出神。

刘范扭头过来,直接就对甄尧道:“那就谢过甄兄了!”说完,刘范才感到自己好像有些心急和贪婪了,后悔不已。

“应该的!应该的!”甄尧一边坐下,一边给糜竺一个迷人的微笑。糜竺脸色都有些不对了,也坐下了,垂头丧气的。

还没等刘范从得到足足二十五匹汗血宝马的喜悦中出来,只见卢植也站了起来,笑道:“哈哈!子楷啊!”

刘范恭恭敬敬地道:“师父!”

“师父知道你喜欢用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为师特地送给你一把龙泉剑,你可不要嫌弃师父小气哦!”卢植兴致勃勃地道。

刘范笑道:“龙泉宝剑乃天下名剑,弟子怎会不知?况且师父清廉,两袖清风,能忍痛割爱,将宝剑赠与弟子,弟子早已感激不尽了!师父,弟子敬您一杯酒,谢师父栽培弟子之恩!”说着,刘范又饮了一杯酒。

卢植点点头,也快速地喝干酒樽里的酒。

蔡邕也不甘寂寞,站起来,笑道:“子楷,你也知道,老夫家里穷,在你和琰儿的好日子里没什么好礼物送的,只好给你焦尾琴了!你可不要嫌弃老夫抠门啊!哈哈!”

刘范笑道:“岳父能将琰儿嫁给小婿,这已经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焦尾琴也是岳父心爱之物,天下名琴,小婿怎敢嫌弃?岳父,小婿也敬您一杯!”刘范又喝下一杯酒。

“好好好!”蔡邕也对着杯子小酌一口,他又笑道:“老夫记得,上次在诗会上,你还因不通音律闹出了笑话,这回老夫送你焦尾琴,你可要好好地讨教琰儿一番啊!”

刘范笑道:“岳父放心,小婿当会与琰儿琴瑟和鸣!”

“好好好!你这么说老夫就放心了!”虽然蔡邕说得坦然,但心头那苦涩又甜蜜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体味得到了。

黄琬也道:“表弟啊,表兄知道,你这人好看书!那表兄今天特地送给你几百本古籍,外加一些俗物,你看如何?”

刘范根本就不想看什么书,尤其是用他不知道的字体写的,根本看不懂。刘范只能勉强地笑道:“表兄的古籍,那可都是表兄的心头肉啊!送给了我,表兄一定很心疼!”

黄琬道:“那可不是!那些古籍,大都是我亲自誊抄的,你可要抽空好好地看,不要辜负我的书!”

刘虞也站起来,笑道:“子楷啊,叔父我知道,你不仅好读书,更喜欢武事,这次送你一把两石的柘木雕花牛筋硬弓,你可满意?”

刘范笑道:“叔父能来光临小侄的婚礼,那就是给小侄最好的礼物了,小侄怎会不满意?叔父在上,小侄敬您一杯!”

“哈哈!好好!”刘虞也饮下酒,笑道:“我们宗室里啊,年轻一代里就属你最有出息,你可要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啊!”

“承蒙叔父夸奖,小侄定不会忘记叔父嘱托,铭记在心!”

“嗯!好!宗室的将来就要靠你了!”刘虞的话里藏着秘密。

“喏!”刘范得了刘虞的夸赞,就别提多高兴了。

之后,刘陶、陈耽、张钧等大臣,江夏郡的官民代表,以及赵云、典韦、高顺、黄忠、魏延、张郃、张辽、文聘八个将领,都纷纷献上各自的礼物。刘陶等大臣都是一等一的清官,所以送的都是书籍;江夏郡的代表送的都是江夏的土特产;赵云等将领,送的也不贵重,但胜在心意满满。

当最后一个将领就坐,刘焉和黄氏站起来,黄氏道:“诸位将军,都是拿着性命跟小儿闯荡的,为小儿立下众多功劳,老身先敬诸位将军一杯,略表敬意!”说着,黄氏饮下整整一杯酒。

赵云等将领也纷纷举杯,道:“谢太夫人!”说着,他们也痛快地饮下一杯酒。

刘焉道:“诸位,小儿若有何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将军多多包涵!啊!老夫敬诸位将军一杯酒!”刘焉喝酒。

“我等定当谨记太公教诲!”

“哈哈哈!好!好!小儿有诸位将军,大事易成矣!”

第一百零二章 帝后之赏

正在宾主尽欢之时,突然门外进来一个仆人,报道:“禀主公、主母、少主,皇帝派来的使节来了!”

堂中众人都是一惊,心急纳闷,这个时候,皇帝怎么也派人来了?正在众人惊愕和不解之时,便有两队身穿黄门服饰的人举着朦朦胧胧的灯火,两队人簇拥着中间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正在快步往大堂里来。众人都忍不住站起来去看。刘范也举目看去,仅仅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汉灵帝刘宏的心腹、大太监赵忠。赵忠一边闭着嘴,用腹腔和鼻腔发出一阵渗人牙酸的笑声,一边给众人微微作一揖。他见了刘范,便道:“凉州牧大人,老奴可是来迟了!”众人看着赵忠,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意思,还有的是仇恨,恨不得把他给活活生吃了。

刘范淡淡地笑道:“不迟不迟!只要赵常侍肯来便好!”

赵忠笑道:“老奴此来啊,是帮陛下给大人宣旨的,州牧大人快快准备接旨吧!嘿嘿!”

刘范便命人摆好一应器物,刘范跪下,人人也都跪下。赵忠站在刘范跟前,从容自如地从衣衽里摸出一面细绢,郑重其事地咳了咳嗽,用他那绵长、软弱、略带些刺耳的声调,唱道:“朕拟:凉州牧、冠军侯、护羌校尉刘范,汉室宗亲,国之栋梁,国之利剑,朕之重臣,朕之心腹!其人屡建大功,忠君爱国,深得朕心!今汝大婚,值此良辰,举国同庆,朕亦欢喜。为彰汝功,为慰汝劳,今特赏赐汝:金三千斤、银五千斤、钱五十万钱、锦缎三千匹、汗血宝马二十匹、上党百年宝参三株、宝剑十柄、东海宝珠五十颗、西域美玉二十件!望汝纳之,不忘朕意,更为国家、更为朕多立大功!钦此~!”

随之赵忠念完最后一个字,刘范和众人都惊喜不已!汉灵帝不仅赏给刘范那么多宝物,而且他还赏给刘范足足二十匹汗血宝马!汉灵帝虽贵为一国之君,西域各国中有的依赖大汉的国家年年进贡,但汗血宝马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特别是大宛国故地被乌孙人占据之后,汗血宝马的种群数量下降迅速。他给了刘范二十匹,想必他自己的宫廷里也没有多少匹了!上党宝参,就是党参,很早的时候就被中国人发现并采掘并用于滋养,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简直就相当于后世的胰岛素或者青蒿素!

和刘范想的不一样,众人想的是,从来自顾自的汉灵帝,只要国库里有了几个臭钱了,他一定留给自己享乐,要不然就赏赐给十常侍和他的奶妈,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大费周章地重赏过朝廷的大臣过!但这次他却舍得花费这么多宝贝赏给刘范,可见他是有多想拉拢刘范了。

刘范便道:“谢陛下隆恩!”赵忠便递给他圣旨。圣旨颁发完了,刘范和众人也就想要起来了。赵忠制止了他,道:“侯爷莫急,老奴还有旨意要宣布呢!”

刘范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服服帖帖地跪下。赵忠又拿出第二卷细绢,清了清嗓子,念道:“皇后懿旨:臣弟刘范,高祖遗裔,恭孝仁德,性行淑均,靖武健扬,勇冠三军,为国尽忠,为君分忧,乃国之重臣!今因良辰,特赐汝:金一千斤、银两千斤、钱十万钱、锦缎两千匹、宝剑五柄、东海明珠五十颗、西域美玉五十件、宫中美人三十人!钦此!”

众人又是惊呼一片,刘范更是惊愕不已,不仅是皇后赏赐的东西只比汉灵帝的少一些而已,尤其是最后一项,何皇后竟然送给三十个美人!这下刘范大被同眠的梦想就能实现了!但三十个极品美人,也太多了,刘范想着,他的七个参将都还没有妻妾,正好可以帮他分担。

众人也是十分惊讶,皇帝和皇后都大赏刘范一个人,恩赏如此贵重,恐怕不只是仅仅赏赐的问题,而是要拉拢刘范了。

刘范再拜,道:“谢皇后娘娘隆恩!”

刘范和众人都起来了。刘范对赵忠道:“这寒冬腊月的,还劳烦常侍千里迢迢、不远万里前来为我宣旨,我真是感激不尽!”

“侯爷说的哪里话?能为侯爷宣旨,光临大人的婚礼,那是老奴一生的荣幸啊!老奴还庆幸得来不及呢,侯爷何须感激?”赵忠笑道。

刘范道:“赵常侍客气了!赵常侍是我刘府贵客、稀客,请上坐!”

“嘿嘿!谢大人!”赵忠搓了搓手,便识趣地坐在了一个远离刘范和清流派朝臣的坐席上。

于是宴席重开,宾主尽欢,刘范跟在刘焉的身后到处敬酒,喝的酒越来越多,脸也越来越红。刘范想起洞房之内,蔡琰还在焦急地等待,于是心生一计:在众人不注意时,刘范伏在桌子,假装醉倒了,发出鼾声。众人一听到有鼾声,连忙向刘范看去,只见刘范已经醉倒了。众人皆是大笑。刘焉笑道:“众位,实在是不好意思,犬子不胜酒力,不能再陪诸位饮酒了!来人啊!”

刘焉说完,两个侍女便进来,刘焉道:“把少主扶进洞房去吧!”

“喏!”两个侍女使劲将重重的刘范拉起来,把他的手臂放在她们柔弱的肩膀上,吃力地将刘范拖走。刘焉笑道:“来来来!我们继续喝!啊!”

……

却说刘范被两个侍女扶着走向洞房,他悄悄地瞧了一眼洞房,洞房还有温暖的灯光。刘范不禁激动不已。来到洞房前,一个侍女吃力地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声,极为熟悉:“谁啊?是夫君吗?”

侍女答道:“夫人,是我们!少主已经喝醉了,主人让我们把他扶到洞房来!”

说着,门就开了,正是揭开了盖头,一脸埋怨的蔡琰。蔡琰一见到刘范,便把刘范扶住,吃力地将他拖进洞房里,将他放在榻上,然后略微帮他理了理衣衫。刘范发出一阵鼾声。蔡琰对两个侍女道:“行了,这里有我,你们下去吧!”

“喏!”两个侍女识趣,立即出去,将两扇门掩起来。刘范还是装作醉酒,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乍一看还真是睡着了。蔡琰帮刘范去掉鞋子,又用手帕轻轻地帮他擦擦油腻腻的嘴。蔡琰擦完了,便一边把手绢收好,摘下红盖头,一边嗔道:“行啦!人都走了!还装呢!”

刘范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榻上坐起来,搂着蔡琰的腰肢,将头放在蔡琰的肩膀上,笑道:“琰儿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这么装,连父亲母亲都看不出来呢!”

蔡琰笑着轻轻地捏他一把,道:“我还不知道你?想必父母亲看出来了,只是懒得揭穿你罢了!”

刘范亲蔡琰一口,笑道:“父母亲这是为我们好嘛!我们可不应该辜负他们一番苦心啊!琰儿,你说呢?”

蔡琰的脸顿时红满了。刘范道:“琰儿,记得你可是答应过夫君的哦!”

“讨厌!”蔡琰轻轻地推了刘范一把。闻言,刘范迅速飞起一脚,将桌上的灯火扑灭,然后将蔡琰扑倒了,压在她的身上。蔡琰惊呼一声,轻轻地推了几下,也就任由刘范摆布了。刘范大喜,连忙手忙脚乱地解开蔡琰的衣服,一时间,洞房里充满春天的气息……

第一百零三章 女神来了

第二天早晨,刘范在睡梦中感到身体被别人动了动,于是慢慢地从美梦中醒来。刘范揉揉刚睡醒的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蔡琰,蔡琰穿着薄薄的内衣,站在铜镜之前,正在一丝不苟地梳妆打扮,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经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蜕变,蔡琰脸上、身上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原来的青涩褪去,有了一丝成熟的韵味,蔡琰红光满面,容光焕发,已是少妇了。

刘范下榻,走到她的身后,伸出双手抱住了蔡琰仍然纤细的腰肢,微微地摇动。蔡琰一边慢慢地梳头,一边柔情地看着铜镜中的他们。刘范低下身子,把头放在蔡琰的肩膀上,闻着蔡琰青丝上好闻的幽香,心中陶醉。刘范问道:“我的夫人,昨夜快不快活啊?”

蔡琰反手轻轻地捏了刘范的腰肢,羞涩地笑道:“讨厌!”

“说嘛!说嘛!夫君想听听!”刘范抱紧了蔡琰,蔡琰的头发被他的头拱得有些乱了。

蔡琰故意岔开话题,道:“哎呀!夫君别闹了!妾身的头发乱了!”

刘范笑道:“昨晚你的头发还乱的很呢,也没见你说让我别闹哦!”

蔡琰闻言,昨晚她的所作所为又仿佛浮现在眼前,顿时,蔡琰的脸变成了一面红布,耳根子都滚烫滚烫的。

蔡琰推了推刘范,羞赧地道:“夫君,你讨厌啦!再这样妾身不和你讲话了!”

刘范依然紧紧地抱着蔡琰柔软的腰肢,他道:“夫君错了!夫君错了!琰儿,你那里还疼么?”

蔡琰故意作出一副气呼呼地样子,道:“那么折腾,能不疼吗?”

刘范满怀歉意地道:“都是夫君不好,自顾自己,没有想到琰儿!”

蔡琰道:“夫君不必抱歉,侍奉夫君这是妾身的本分嘛!”

刘范吻一口蔡琰甜甜的脸蛋,看着对面铜镜里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自言自语地道:“真想一辈子都能这么看着你的脸!”

蔡琰握住刘范的手,道:“那妾身让夫君看一辈子!好不好?”

刘范笑道:“嗯,你的脸,我就是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一辈子那么长还不够?那夫君还想看多久啊?”蔡琰头脑晕乎乎的,说话声音都是小小的,几乎听不到。

“我要看一万年!一百万年!不管多长时间,反正我就是看不够!”刘范执拗地道,像极了一个依赖母亲的小孩子。

蔡琰低着头,身体随着刘范慢慢摇晃,娇柔地道:“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妾身还要嫁给夫君!”

刘范道:“有你在,我每一辈子都不会孤单!”

说着,一束温暖的冬阳从窗口照射进来,照到两人的身上。地上浮现出两人长长的影子,影子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热情的蛇,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

就在两人享受新婚燕尔之时,三声沉闷的敲门声打破了洞房里的静谧,刘范和蔡琰都从各自的美梦里醒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她很焦急,道:“少主、夫人,时辰不早了,该到了夫人去给主公、主母献茶的时候了!”

蔡琰提高音量,道:“好!这就来!你们都进来,为少主更衣!”

“喏!”说完,几个刘范不认识的侍女亦步亦趋地低着头走进来,围到刘范和蔡琰身边,熟练地为夫妻二人更衣。蔡琰住在刘府已经有些时日了,自然认得府上的侍女,她一边跪坐下来,让侍女为她梳妆打扮,一边道:“你们几个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刘范也颇为奇怪,但他一眼就发现,侍女一共有十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说,其中还有一个美人,身材火辣,前凸后翘,长着一张鬼魅似的脸蛋,脸上的微笑,简直是一味对男人下的毒药;皮肤白嫩嫩的,如若是水做的;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她的长相,不亚于蔡琰,蔡琰的美,是一滴温润如玉的水,浸润人心;她的美,则是一束炽热的火焰,要将人心给烧红了。刘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个不留神,差点流出鼻血。

听到蔡琰的询问,那个长得最为美貌的女子停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给蔡琰行了一礼,她用柔柔弱弱的声音,答道:“回禀夫人,奴婢等都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少主和夫人的,故而夫人才不认识奴婢们。”

蔡琰点点头。刘范心想,怪不得质量这么高,竟然都是宫里来的!没想到何皇后也舍得把这么多天生尤物送给我,那也对她专宠后宫有好处!一箭双雕,看来何皇后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

正想着,侍女手脚麻利,已经为夫妻两人穿好了衣服。刘范便牵着蔡琰的手,前往大堂。

大堂之中,刘焉和黄氏已经坐定,就等着蔡琰来献茶了。蔡琰走到堂中,侍女递给她一个盛盘,盘子上盛着茶壶和茶杯。蔡琰便拿着盘子,一丝不苟地给刘焉和黄氏行了一礼,然后上前为两人斟茶。黄氏和刘焉捧起茶杯,都小酌了一口。经过这一步,蔡琰的身份和地位正式确立了。

黄氏微笑道:“琰儿,以后啊,你就是刘家的人了,也是范儿的大妇,你可要尽快为咱们刘家诞下子嗣啊!”

蔡琰羞羞的,道:“喏!”

黄氏又扭头对刘范道:“这十个侍女啊,是为娘选给你们的,用以伺候日常。还有那二十个,为娘和你父亲身边有的是人,也用不着这许多,你觉得如何?”

刘范道:“娘,孩儿的部下还没有结婚,孩儿想把她们赏赐给孩儿的部下。娘怎么看?”

“这样也好,你的部下都是年轻的汉子,粗笨不说,也该为家族开枝散叶了。这么多人你也用不上,赏了就赏了吧!”黄氏道。

刘范点点头。黄氏便对那十个可以留下的侍女道:“你们听清楚了,以后你们也是刘家的人了,可要好生伺候少主,不可把宫里的习气带进刘家来!”

“喏!谨遵主母教诲!”十个侍女纷纷道个万福。侍女之中,刘范又看见了那个最为迷人的美人,她也调皮地看了刘范,弯弯的睫毛一闪一闪,一瞬之后,又将致命的目光垂下。

黄氏何等人物?自然发现了,便对刘范道:“范儿,那个美人,为娘问过了,姓任,小字红昌,是并州太原人氏,还在宫里当过貂蝉呢!相貌端正,也懂得礼数。琰儿毕竟是我们家的大妇,不能为你委屈太多。日后你便用那个美人吧!日常事宜,有人帮衬倒也轻松,琰儿也能少些劳累。”

刘范听到一半,脑子里就“嗡嗡”地响!竟然是任红昌!貂蝉!刘范激动地问道:“母亲说什么?她是貂蝉?!”

“对啊!为娘没记错啊!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认识她?”黄氏对刘范的失态感到诧异不已。

刘范这下喜悦感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没想到竟然是四大美人之一,貂蝉任红昌!三国第一女神啊!原本刘范还打算过摸进宫廷里,去把貂蝉给劫回来,却没想到不必过多周章,她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这真是老天定的缘分啊!任红昌在成为王允的义女之前,确实是宫里管理冠冕的貂蝉官,因此而得名“貂蝉”。万万没想到,何皇后竟然把貂蝉送给了刘范!本以为汗血宝马最为珍贵的刘范,现在倒是觉得貂蝉最为珍贵!前者适合白天骑,后者适合夜里骑!

刘范这下越看貂蝉,越觉得她是天生尤物了。刘范道:“呃,不是!孩儿是说,何皇后竟然舍得把貂蝉官送给孩儿!倒是稀奇!”

刘焉道:“何皇后想要专宠,自然要排除隐患了!再说,貂蝉官也不是什么大官啊!”

刘范心虚地道:“是是!还是父亲想的透彻!”

第一百零四章 喜事临门

却说刘范得了貂蝉,自然是喜不自胜了,想到日后极有可能甄脱和糜贞也会嫁进刘家,刘范便更加喜悦了!

刘范又将那二十个美人赏赐给部下,赵云得的最多,他得了三个美人,其他的参将只得了一个,就连两个军师,贾诩和田丰也各得了一个。本来刘范想给他们两人每人四五个的,但他们两个羞涩得像个女孩,又有文人的矜持,于是羞答答地只要了一个而已。刘范还有糜竺和甄尧以及汉灵帝送的汗血宝马一共四十五匹,每一匹,都是不可多得、难得一见、价值连城的宝贝!刘范更是喜欢汗血宝马,他把汗血宝马赏赐给贾诩、田丰、赵云、黄忠、张辽、张郃、文聘、典韦、高顺,以及表现出众的魏延之后,又送给刘和一匹、卢植一匹,就把剩下的三十四匹给珍藏起来了。本来他还想让这三十四匹汗血宝马配种,但奈何现在是冬天,马儿不发情,于是作罢。

整个冬天,刘范都陪在蔡琰身边,又有貂蝉相伴,刘范只愿这样的时光不会流逝。刘范计划,等开春了,再挥军向西,现在寒冬腊月的,官军虽然不能去剿灭叛军,但叛军也是要猫冬的。

……

时间慢慢地流逝,来到了年节。除夕之夜,刘家再次张红结彩,好不热闹。刘家和黄家人都聚在一起,围着散发着温暖的火炉旁,一起守岁。刘焉见众人渐渐没了精神,便提议吃夜宵。众人都应允。刘焉便教仆人取来一个小鼎,鼎里盛着用牛油烹饪的牛肉羹汤,飘散出一阵阵牛肉的香味。刘范一闻到,就不自觉地觉得肚子饿,而依偎在他身旁的蔡琰则微微地皱了眉头。

任红昌接过沉重的小鼎,依照长幼尊卑为众人盛汤。当盛给蔡琰时,蔡琰并不是尝一口,而是用手绢掩盖住了口鼻。刘范喝了一口牛肉汤,正想把他的份给蔡琰喝,却见蔡琰不舒服的样子。刘范放下碗,关切地道:“琰儿,怎么了?是不是这羹汤不合你的意?那我叫下人再帮你做一道吧!”说着,刘范就要招呼一个下人过来,蔡琰却立即伸手制止了他,蔡琰道:“夫君不用了,这大半夜的,又是除夕之夜,下人们也要休息庆祝一下,就不用劳动他们了,让他们也去守岁吧!”

蔡琰说完,众人都察觉到了蔡琰的不对劲。刘范立即轻轻地握住蔡琰的手掌,一边轻柔地摩挲,一边道:“琰儿,你是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去睡吧!夫君守岁就好了。”

蔡琰笑道:“夫君不必担心妾身,妾身就是闻到那牛肉的味道,感到有些恶心而已,不碍事的,夫君宽心吧!”

听蔡琰这么说,刘范这才放下心来。刘范放心了,却不代表别人就不在意了,黄氏听完蔡琰的描述,本能地直起身子,一脸的严肃,黄氏问道:“琰儿,你这段时间可还有别的不适感吗?如果有,可一定要告诉为娘!”

刘范一看黄氏这么关切,不禁有提起警惕。蔡琰努力地想了想,道:“娘,这几日琰儿一直觉得燥热不已,有时还会头晕目眩的,看到或闻到油腻的东西就会恶心,就是没有缘故,琰儿也时常想要呕吐,头也经常隐隐作痛,不知是为何。”

闻言,黄氏警惕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刘范还以为是蔡琰得什么病了,最是警惕忧心。黄氏问道:“琰儿,还不止这些吧!跟为娘说吧!”

蔡琰闻言,看了一眼周围,除了有刘范和黄氏在场,还有公公刘焉、三个小叔子,以及表兄黄琬在。于是蔡琰便起身,神神秘秘地越过刘范,附到黄氏的耳旁,窃窃私语。刘范耳力极好,坐的地方也是距离蔡琰最近的,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蔡琰对黄氏说的话。蔡琰道:“娘,琰儿,琰儿已经有一个月没来过月事了!身子也很不舒服,娘说,琰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黄氏闻言,精神抖擞一下,有些惊喜,她扭头对蔡琰道:“真的没来过?”

蔡琰羞涩地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刘范道:“娘,琰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到底严不严重?”

黄氏扑哧笑出声来,笑声里喜悦之意无从掩藏。一时间,众人都被黄氏这一出弄得懵了。刘范急了,伸手拉扯黄氏的袖子,眉头紧皱,道:“娘,你快说啊,到底琰儿是怎么了?”蔡琰也怕极了,要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就不好了!

黄氏这才稍稍止住笑容,黄氏笑道:“慌什么?琰儿不是得病,她这是怀了你的孩子了!哈哈!”

“真的?”刘范和蔡琰惊喜若狂,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哈哈!为娘为你爹生了四个儿子,经验丰富,这点知识怎会不知?为娘敢保证,琰儿这不是害了病症,是害喜了!你们俩啊,就等着抱孩子吧!”

“真的?太好了!”刘范激动不已,紧紧地握住蔡琰的手,蔡琰也十分兴奋,这还是她的第一次怀孕。

刘焉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咱们老刘家后继有人了!琰儿功不可没,范儿,你可要好生伺候好琰儿!”

“恭喜兄长!恭喜大嫂!”刘诞和刘瑁两人道。刘范笑着摸摸他们的头。

“娘,娘,那大嫂的孩子是妹妹还是弟弟啊?”五岁的刘璋胖嘟嘟的脸上全是期待的神色,两只毫无杂质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黄氏微笑着摸摸刘璋的头,道:“傻孩子!现在你大嫂才刚刚害喜,谁能知道啊?”

刘范笑道:“璋弟,那你是希望大嫂给你生个小弟弟,还是生个小妹妹?”蔡琰羞涩地锤了一下刘范的肩膀。

刘璋笑道:“只要是兄长和大嫂的孩子,我都喜欢!嘻嘻!”

众人闻言,都会心一笑,蔡琰下意识地抚摸了一把平平的肚子,笑道:“好!璋弟最讨大嫂喜欢了!”

刘焉道:“既然琰儿有了身孕,日后就要多注意些了,可不能磕着碰着了!范儿,琰儿为你怀胎不容易,你更要照顾好琰儿,不然有什么闪失,为父先拿你是问!”

刘范握紧了蔡琰的手,道:“那是当然!以后啊,琰儿你要多晒晒太阳,这样对咱们的孩子好!”

蔡琰一边点点头,一边温柔地摩挲自己的肚子,道:“嗯!听夫君的!”

刘范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自责道:“哎呀!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晚上又冷,琰儿,你先去就寝吧!”

蔡琰道:“不碍事!妾身还好着呢!”

“不行!你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冻着了!听话,夫君跟你回去,好吗?”刘范自然是不答应。

“这还没出生呢!夫君就这么宠他,等他出生了,恐怕在夫君眼里就没有妾身的位置了!”蔡琰故意道。

“好了好了!还跟孩子较劲!走,我们回去吧!”刘范牵着蔡琰的手。蔡琰想到了什么,便道:“等下!”说着,蔡琰向任红昌走去。

“红昌,等过了年了,你就把我的压岁钱分给三个弟弟,你的也有,知道了么?”蔡琰道。

“喏!谢夫人赏赐!”任红昌受宠若惊。

“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嘛!”说完,蔡琰便回到刘范身边,进了房间,一同睡在榻上。

生于后世,刘范听惯了尔虞我诈的后宫戏,生怕蔡琰吃貂蝉的醋,于是好奇地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蔡琰笑道:“只不过是让红昌帮妾身发给弟弟们红包而已!诶!对了!夫君,我看红昌长得也不错,她的腚也大,有了孩子也好生养,妾身现在不能侍奉夫君,不如,不如就让红昌侍奉你吧!”

刘范一听,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好啊!但刘范可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刘范笑道:“琰儿你可别想跑!夫君可是知道的,怀胎两个月的女子,还是可以同房的!”

蔡琰轻轻地捏了刘范一把,算是默认了。蔡琰又道:“夫君,那你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当然是儿子了!你想想看,我走在前面,有一个大胖小子屁颠颠地跟着我,还奶声奶气地‘叫我爹爹‘!哇!那该多好啊!”刘范两个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开始畅想日后的场景。

蔡琰忧心地道:“那要是妾身生了个女儿呢?”

“那也好啊!我们的女儿,继承我们的基因,一定长得特别漂亮!到时候,我们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将她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让她穿着漂漂亮亮的衣裳,在我们面前翩翩起舞,那该多好啊!”

蔡琰闻言,也欣慰地点点头。

刘范搂住蔡琰,道:“好啦!睡觉吧!”

“嗯!”

第一百零五章 西征准备

自从蔡琰有了刘府的血脉之后,整个刘府又都陷入忙乱之中了,不仅刘范忍痛割爱,派任红昌去伺候蔡琰;还有黄氏,黄氏担心蔡琰出意外,派她的几个贴身侍女来伺候蔡琰,还让蔡琰不用起早还给公婆请安,让她多睡一会儿,甚至黄氏最后也亲自上阵,严格把关蔡琰的饮食和活动;刘焉则去求汉灵帝,派出了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整日为蔡琰开药安胎,一应安胎的东西也都准备得十分妥当;镇北军的部将,听闻主公即将有后,也十分激动,不惜冒着严寒进山打猎猎物,给蔡琰滋补身体,还让各自家里的女眷,也就是刘范送给他们的妻妾,时常去拜访蔡琰;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刘范知道多晒太阳,对胎儿和孩子的骨骼发育有极大的好处,便经常带着蔡琰外出晒太阳。

一时间,蔡琰成了刘家的宠儿,她就像太阳一样,太阳系所有的星球现在都围着她打转,就是以前的刘范也都没有过这么受宠。这让刘范羡慕嫉妒恨不已。只不过几天的功夫,蔡琰就因此增重了不少,身上的母亲的影子也愈发浓重。有这么多人关心着蔡琰,刘范根本不用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在照顾蔡琰的同时,刘范也不忘准备开春时的西征。在历史上,韩遂曾狂妄地号称“九曲黄河”,确实他也配得上一个称号。韩遂此人,狡猾多端,心狠手辣,他还曾杀了马腾的羌**子,但他又能让马腾心甘情愿地跟他拜把子,让马超和他一同抵抗曹操,可见此人很有智计,很有远见卓识;羌族首领北宫伯玉在凉州可谓是妇孺皆知,他的凶名,甚至能止住小儿夜啼!而氐族首领阿吉刘范没听说过,但听名字也像是不好惹的。

冬天从来就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就连科技发达的后世,头号强国美国打仗,也尽量避免冬天发兵。所以北宫伯玉等三人专门挑日子,挑在秋季准备结束、准备进入冬季的时候发动叛乱,这让官军很难发现端倪,也不能在入冬后大规模地动兵。因此,官军懒散又没有防备,凉州这才全境沦陷,少量官军只能在三辅地区驻防。每一枚硬币都有两面。官军不能调动,同样的,叛军也不能继续进军。

于是,刘范也有机会在冬季准备,这第一手准备,自然是兵器了。刘家的工匠足足有两万人,大多数是刘黄两家的佃农转变成的,还有剩下的一部分是地道的工匠。刘范便照搬后世的制度,将这足足两万人组成一个军械制造厂,由技术娴熟的工匠担任各个车间的主任,佃农成为工人,改变原本一个人制造一件武器完的制度,改成一个人只组装一样零部件,形成生产线,大大提高了各种军械的制造效率,制造周期也大为缩短。

这些军械,有环首刀、铁铩、长枪、马槊、弓、箭、马镫、马鞍、马蹄铁、玄甲、禅衣、髻头、缰绳等装备给骑兵和战马的军械,如戈、长矛、剑、盾牌、斧子等兵器,因为骑兵用起来很不适合,所以刘范不让制造。环首刀是西汉时就已经被发明的刀,比起剑来,环首刀劈砍的威力更大,而且骑兵讲究行动快速,用直愣愣的剑还可能伤到自己和战马。蒙古骑兵都是使用马刀的,鲜有用剑的。铁铩,也是西汉时就有的,普遍装备于汉朝骑兵队伍,形同枪,但枪头比较长,两侧还有延伸出来的两个小的枪头。

其中,刘范最在意的武器是马槊。马槊其实说白了,就是骑兵使用的长枪,略微比长枪长一些,有一丈八尺长,枪头十分尖锐,加之其枪杆十分坚韧,骑兵用在马上突刺,它不会被强大的重力加速度所折断,堪称是骑兵最得心应手的武器。但世上的东西,永远都是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马槊虽好,可不是像长枪那么好制造的。

一杆合格的马槊,最好是是用柘木的主干,其次是用桑木、柞木,再不济那也得用韧性好的竹子来制造。而且,还要把柘木剥成细蔑,将细蔑泡在桐油里长达一年的时间;等一条条细蔑被泡得不再开裂,再把细蔑用几个月的时间在太阳下晾干,之后将细蔑编绞在一起,组成马槊的枪杆,再用胶漆将细蔑粘合在一起,这样,马槊的雏形就出现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还要用韧性强的麻绳将马槊捆起来,再用胶水涂抹一遍,再用葛布将马槊包起来。如此,马槊才算制造。检验马槊是否合格时,要用刀锋用力劈砍马槊,只要马槊损伤不大,并且能发出响亮持久的金属碰撞声,如此,马槊才算制造合格。

制造一杆马槊,快一些的话都必须花费四年的时间,并且制造十杆,最多只能保证其中四杆的合格率,也就是说,马槊的合格率只有四成。即使是刘范和工匠们改进生产程序,制造马槊也需要三年之久。远水解不了近渴,远亲不如近邻,于是刘范只能寄希望于和马槊形制差不多、威力远不如马槊的长枪了。

玄甲和禅衣,玄甲是西汉秉承秦朝工艺发明的一种甲胄,防护力很弱,除了能抵御敌人从极远处发射的箭矢之外,就是形同虚设,刀剑这类武器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穿透玄甲;禅衣就是汉军的军服,和百姓的衣服没多大不同。比起上述的装备,这两样东西还算是比较好制造的。考虑到术业有专攻,刘范将军械制造厂以军械的种类分成十几个部门。其中,又以马槊和弓的部门花费最高。

制造军械,原材料花费很大。比如说制作弓,必须要用牛筋来做弓弦,长度足够的牛角来作弓把,但牛在这个时代刘是生产力的保证,在汉朝牛相当于后世的大熊猫,法律是禁止宰杀的,到了宋朝,这项禁令才解禁,所以水浒的“大侠套餐”中才会出现熟牛肉这道菜。在现在的大汉,刘范是买不到大宗的牛的,只能购买塞外游牧民族的。刘范为了购买牛筋、牛角,又要求助于甄家。

再比如能制成弓和马槊的柘木,中国素来就有“南檀北柘”的说法,柘木在全国各地都有,其中又以两广地区,也就是现在的交州出产的柘木质量品味最好。柘木生长缓慢,长在交州的柘木,一百年能长到直径二十公分到三十公分之间;而其他地区的柘木,一百年只能长到十公分到二十公分之间。物以稀为贵,所以柘木价格十分昂贵,等同于檀木(明朝后期,中国人才爱上檀木,明朝之前,中国人是不用檀木做家具和陈设的)。糜家主要在南方经营,对现在还是最偏远的交州也较为了解,于是刘范只能拜托糜家帮他进货了。

还有其他重要的原材料,刘范把一小部分让甄家和糜家负责,另外的部分则让其他有实力的世家和商贾负责,虽然甄家和糜家和刘范关系很好,但为了安全起见,鸡蛋永远都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每一天,都有一车一车的原材料运到江夏竟陵县来,为了接受核实,刘家的下人每天都是手忙脚乱的。兵器齐备,当然还要练兵了。寒冬腊月的,刘范让镇北军在冰天雪地里训练,就像后世人民解放军人民子弟兵一样,镇北军士兵也要脱了上衣,在雪地里泼冷水后挺着,然后使劲地操练。刘范想,历来打仗是要避开冬天的,若是镇北军适应了冬天的寒冷,那镇北军就可以全天候地出其不意地袭击敌人了。

就这样,到了三月初,蔡琰的肚子开始变得圆鼓鼓地起来,刘范西征的各项准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刘范带上镇北军、几千个运粮的民夫、八万多匹战马、三千只羊、一百万石粮食,就准备开赴他日后的老巢,凉州。

第一百零六章 计策之争

刘范准备让蔡琰留在江夏竟陵,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大了,受不得半点折腾;而江夏郡距离凉州,也就是后世的武汉距离兰州,至少还有一千多公里,路途遥远,交通又不发达,要是有个闪失,那刘范都能痛苦而死!而且,就算安全到了凉州,但凉州是大汉最乱的地方,虎狼之地,朝廷和地方官府都管不到,岂有安全可言?而且刘范要和叛军开战,带着女眷也是个妨碍。刘范如是劝蔡琰。

蔡琰当然知道刘范是对她好,但她就是不听,她已经离不开刘范了。刘范想悄悄地离开,但带着几万人和几万头牲畜一起,根本瞒不住敏感的蔡琰。于是刘范只能屈服,让蔡琰跟着,一起去凉州,而他只能为蔡琰做万全的准备。

临行前,贾诩又提醒刘范,一旦收复了凉州,要治理地方,就必须要任用大量的官员,特别是一郡太守,凉州足足有十二个郡,那就需要十二个太守人选。当然,凉州本地的豪强靠不住;朝廷派来的太守,很有可能是为了制衡刘范的军政大权,要不然就是在西园那里买来的官职。要想让凉州完全地、毫无保留地归属刘范,他就必须使用自己人。但刘范除了贾诩和田丰,就没有可以作为太守的人才了。贾诩提醒刘范,儿子没有。老子有!

刘范一点就通,刘焉广泛结交朝廷大臣以及在野的贤人,人才储备十分丰富。刘范和刘焉这么一说,刘焉便决定将赵匙、董扶、庞羲、司马直、刘陶等人送给刘范指挥,除此之外,刘焉还请了“江夏八俊”中的鲁国人孔昱、江夏人张俭、汝南人陈翔三个大才,拜刘范为主公。“江夏八俊”,就相当于是东汉末年的偶像天团,能列入其中的人,自然不简单。甚至刘表也在其列,和他们三人同列,可见“江夏八俊”的含金量了。

有了这么多人才,刘范的太守人选的问题也迎刃而解。除此之外,刘范还带上了貂蝉任红昌。

……

刘范于三月上旬在江夏誓师,正式改镇北军为凉州军,然后挥军向西北前进。这次刘范选的路是从江夏穿过南阳郡,然后走过武关,进入三辅核心京兆郡,路过西都长安,最后挺进凉州,直面凉州叛军。

其中的武关,是由东州进入西州的三条路线里最为方便的,其余两条路是函谷关和从蒲津渡过黄河。武关也是天下名关,处于东西州交界处,日后刘范少不了还要经过武关,这次就先打探打探情报。

十几天之后,刘范带兵走到武关之下。只见武关如同一颗尖牙,镶嵌在两面连绵起伏的高山之间,浑然天成,城墙高达四丈,厚达两丈有余,若不用计谋,强攻必定伤亡惨重。

刘范面对如此雄关,心中激荡不已,不禁感慨道:“好雄伟的关啊!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见过如此雄伟的关!”

贾诩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武关啊,原称为少习关,与萧关、大散关、函谷关一起并称为‘秦之四塞’,为秦地东南方的屏障,素有’秦关百二’之美誉,也就是说,驻守武关,只用两个人便能阻挡一百人!”

刘范仰望武关,点点头,道:“此语中虽有夸大的成分,但武关也确实险要,实乃兵家必争之地。怪不得秦国国力如此弱小还能一统天下,原来是有武关等雄关保护!若没有武关在南方抵挡,想必孱弱的楚国都能灭掉秦国!”

贾诩道:“主公是没见过函谷关,那函谷关比起武关来更加高大雄伟,夹在崤山之间,又有黄河天险在一旁,更加难以夺下。而且函谷关后只有函谷能够通行,但函谷之狭窄,车不能并行,马不能连辔,军队通过时十分艰难。即使是函谷关被攻克,关中之人还能在函谷中抵挡一阵,所以,当九国讨伐秦国时,秦国人开关延敌,九国几十万军士,面对秦军精锐强盛,函谷关雄伟坚固,竟然只得灰溜溜地撤军。”

刘范道:“函谷关的险要,我也听说过。关中之地,北有萧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东有函谷关,是天下最坚固的所在。如此险固的关中,一定要被我所拥有,绝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贾诩道:“主公英明!想当年,不仅是暴秦雄起于关中,而且您的祖宗高祖就是在关中起家的,此时汉室倾颓,主公鹰扬于关中,正是宿命使然啊!”刘范闻言,激动地点点头。

田丰给两人浇一盆凉水,道:“主公,秦国之所以能稳固地占据关中,是因为秦国花费几代人的时间,将西边的戎人给消灭了,没了后顾之忧,秦国才能安全地据守关中,抵抗山东六国!同理,主公在凉州未曾干净之前,想要盘踞关中而稳固如山,依据关中与山东诸侯相抗,那是不可能的!”

理想总是丰满,现实总是骨感!刘范又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刘范一边打马通过武关,一边问道:“那元皓,你想出怎么对付叛军的计策了吗?”

田丰严肃地道:“回禀主公,属下已经想好了!”

刘范笑道:“那元皓,你快快与我说说,你的计策是什么?”

田丰道:“主公想要战胜叛军,我们就应该利用叛军的劣势,利用咱们的优势!主公聪慧非常人可比,请主公想想,叛军有什么劣势?”

刘范想了想,道:“叛军劣势是,第一,他们的粮草太少,依靠牛羊肉和抢掠百姓的口粮,也难以为继;第二,叛军的军人临时拼凑,良莠不齐,战斗力很弱;第三,叛军来源复杂,矛盾也复杂,不同民族之间,难免会有嫌隙,对彼此的信任不强!”

田丰道:“主公英明!叛军有北宫伯玉的羌人,有阿吉的氐人,还有韩遂的汉人,甚至三族之下还有一些是雇佣来的小月氏人!彼此之间,不同民族,不同文化,本来他们在凉州的利益就有冲突,这次只是为了一起抵抗官军,才组成联军联合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面对咱们凉州军,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只要主公放缓进军凉州的攻势,坐山观虎斗,则叛军必定为了各自占据凉州的打算而闹掰!而且,叛军的军粮很少,没有军粮补给,叛军不可能长时间战斗,而且没有军粮,叛军军心动摇,无心恋战,实力随着时间快速锐减,怎能打得过主公以逸待劳的凉州军?”

刘范点点头,但又觉得此举有些怪异。贾诩正色道:“元皓此言差矣!若是真的按照你的计策,停滞不前,坐收渔利,让叛军内部发生利益冲突,进而混战,最后主公再浑水摸鱼!这么做是可以让凉州军减少伤亡,也能让叛军消灭得更彻底,军粮消减,无心恋战!但元皓想过没有,等叛军几番混战之后,凉州必定沦为一片不毛之地!本来凉州经过了百年动乱,已经很难恢复元气了!

!”

“要是再让凉州被摧残,先不说凉州的数十万百姓、几个民族将会受到多大的打击,若是交到主公手里的凉州,贫瘠荒芜得跟沙漠没什么两样,主公治理起凉州来十分麻烦,又怎有精力进入关中,进而攻取天下?还有,主公如果不率领凉州进攻身处凉州的叛军,而是把凉州军留在离雒阳成咫尺之遥的三辅,朝廷会怎么想?已经信任主公的皇帝会怎么想?早就想置主公于死地的大将军何进会怎么想?到底是主公惧怕叛军?还是主公想要兵变,趁机反攻雒阳?这两种推论恐怕对主公都很不利吧!”

贾诩对于田丰的计策感到有些气愤,故而一口气说完,有理有据,田丰确实是失策了。田丰最后惭愧地道:“文和国士之谋,是元皓短视了!只看得到眼前利益,却看不到长远!”

刘范听两人争吵之后,这才想起来,贾诩是地地道道的凉州人,对于生他养他的故乡,他的父老乡亲,贾诩自然是要尽全力保护的。但贾诩说的也十分正确,不能因为凉州军而放弃凉州。

第一百零七章 必争之地

刘范扭头过来,微笑着对贾诩道:“文和这次总算严肃一点了!往日提问计策,都是没正经的瞎说!”

听到刘范的话,贾诩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刘范道:“文和,你是在凉州土生土长的,凉州是你的家乡,你对凉州的风土人情以及叛军的情况是最熟悉的。那你说说,我该如何对付叛军,进而攻取凉州?”

贾诩想也不想,回答道:“回禀主公,属下觉得元皓的计策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比如说,巧妙利用叛军之间的利益冲突,让他们反目成仇,那形势对我们就好的多了!”

刘范道:“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叛军可不像咱们凉州军,他们都是因为利益交集才联合在一起,彼此之间想必也知道这一点。虽然明面上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盟友,但是在暗地里,还不定提防彼此成什么样子呢!”

贾诩道:“主公英明!韩遂和北宫伯玉,这两人性情十分相似,都是十分地多疑!氐人首领阿吉是个老实人,虽然不如他们多疑,但身处两个对他也疑神疑鬼的人的身边,想必他也一定了解自己的处境,为了保全自己,他一定会与两人一样,害了疑心病。他们三人之间的信任,其实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纸,只要主公将其捅破,则叛军之败,指日可待!”

田丰也认同地道:“之所以叛军能与主公抗衡,只是因为他们联合在一起!只要主公破坏他们的信任,将叛军一分为三,那么叛军对于主公来说,不足为虑,只需逐个击破,叛军哪里还逃得出主公的手掌心?”

刘范点头,道:“听你们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的多了!那你们再说说,具体咱们要怎么实施这个离间计?”

贾诩道:“主公,我等还没有见过叛军,对叛军内部三个势力之间的嫌隙也不甚了解。孙子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且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届时,计划赶不上变化,就算有再精细的计划也是徒劳无功。故而,属下建议,咱们先与叛军交上手一番,等摸清了叛军的一些基本的情况,再作计较也不迟。”

刘范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目前咱们只知道叛军的大概数目以及组成,若是要打击叛军,可不能如此草率。”

贾诩道:“主公,等过了三辅,咱们就进入凉州境界了,现今已经是春日,想必叛军也准备出师了,咱们必须要抢在叛军行动之前,先行攻进凉州,拔取凉州和三辅的要害之处!”

刘范道:“先攻取何处最好?”

“主公率军经过武关之后,进驻蓝田县,然后经过长安城,再一路向西,途经郿县、雍县,最后攻取陈仓,进而夺取凉州的东大门街亭!”田丰道。

读过《三国演义》的人,不可不知道陈仓和街亭这两个战略要地。田丰又道:“现在东寒未曾退去,叛军估计还没有派遣重兵驻守陈仓和街亭两城,若咱们不赶在叛军之前攻下陈仓和街亭,那么叛军在地形上就占据了主动权。陈仓是三辅地区的西大门,街亭则是凉州的东大门,若叛军占有其中一个关隘,则我军便在战略上失策:若叛军派遣重兵把手街亭,则只要守住街亭,就能将我军挡在陇山之东,叛军窝在陇西背后的凉州,就足以自保了;若是最坏的结果,叛军不仅占据了街亭,还一并攻下了陈仓,则我军不仅难以攻进凉州里去,而且叛军只要守住陈仓,就能保住街亭以及凉州不失,他们还能随时出关,进攻三辅。形势危急,属下以为,我军必须加快速度,赶在凉州回春、叛军开始派遣重兵进驻这陈仓和街亭之前,攻下这两个兵家必争之地。”

刘范道:“说的不错,街亭和陈仓,一个也不能少!我军必须攻下,不然,未曾短兵相接我军就先比叛军弱了一分。”

陈仓,在秦朝末年时,刘邦占据着汉中,为了攻取关中,刘邦接纳韩信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明面上是在修建通往关中的栈道,但实际上确实悄悄地派兵绕过一大圈,抢占陈仓。夺取了陈仓之后,刘邦就占据了主动权,他可以慢慢地蚕食关中的土地,项羽对此妙计无可奈何,因此就失掉了整个关中。从此,刘邦占据了土地肥沃,人口丰裕,并继承了秦国精华的关中,开始慢慢地壮大实力,最后击败了项羽,夺取了天下大权。

街亭,在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失利之后,他就准备撤军回刚刚夺取的陇西三郡:陇西郡、天水郡、魏兴郡。诸葛亮派马稷带兵驻防街亭,抵御魏军的反攻。结果马稷此人如同赵括等无能之辈,纸上谈兵,犯了个最低级的错误,让魏兵攻取了凉州的大门口街亭。街亭一失,魏军便可长驱直入,威胁陇西郡、天水郡、魏兴郡。本来诸葛亮费尽心思攻夺了这三个郡,只因马谡的街亭之败,他又不得不抛弃既得的陇西三郡,狼狈地撤军回巴蜀之地。这也就是为什么诸葛亮不得不斩了马稷的原因。

刘范对于这两个的战略要地的认识还是挺深的,于是便下令让凉州军全军快马加鞭,以换乘多匹战马,不停地一路向西前进,加紧通过三辅,攻占陈仓和街亭。至于拖累行军速度的女眷、军粮、牲畜等,刘范让虎卫军保护他们。蔡琰和貂蝉依然是重点保护对象,虎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她们俩,叛军还没有能力进入到三辅来捣乱,一路上最多只有一些不开眼贼寇敢打凉州军的注意。为了保险起来,刘范还给运粮的五千多个民夫和工匠分发下去武器,让他们负责保护军粮和绵羊。绵也羊是刘范用来宰杀作为军粮的。

凉州军身上只带着十天的口粮,星夜兼程,赶进三辅。进入三辅,刘范第一眼见到的是蓝田县。蓝田县处于关中三辅的东南角,当地出产蓝田玉,玉质仅仅低于和田玉一些,为此,唐朝诗人李商隐还曾有诗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同时蓝田县也是一个战略要地,蓝田县处于武关之后,如果武关不幸被敌人攻克,那还可以退守蓝田。

半天后,刘范又率军经过长安城下。长安城等于是关中三辅的心脏,夺取了长安,关中就得到了一半,再攻下天下第一雄关函谷关,那关中就基本等于完全被攻下了。因为西边的羌人、氐人常常进攻,所以长安城被修建得十分高大坚固,仅仅城墙就有三丈半高,每个城门之前都设置有两座凸出城墙的箭楼,可以供守城的士兵朝攻击城门的敌军放箭,而敌军因为惯性和地心引力的原因,很难将自己的箭矢射上箭楼,反击守城的士兵;东西南北四城门之后,又是一个方形的瓮城,城门一旦失陷,守城的士兵还可以退守到瓮城上,给突入城门的敌军以致命打击。瓮城的空间十分狭窄,假如敌军蜂拥而上,必定在瓮城里拥挤不堪,那守城的士兵就可以趁此良机狠狠地打击涌进瓮城的敌军。而且,长安城常年驻扎着大股官军,距离长安城很近的华阴和函谷关,也可以派兵增援。有如此坚固的城防系统,又有众多官军的保护,因此,长安城甚至比雒阳还要坚固,羌人和氐人不管动用多少强兵,数十年来一次都没有攻下过他们梦寐以求的长安城。

之后一天,刘范率领凉州军又经过郿县和雍县,距离陈仓只有几百里了。

第一百零八章 偶遇马腾

凉州在雍县休整一天后,又快马加鞭,一路向西。终于,刘范带领凉州军到达了陈仓城下。陈仓城一片祥和,人民脸上并没有临战前的惶恐不安的神色,好似没有经过战乱。刘范不敢轻举妄动,恐叛军已经占领了陈仓,而采用伏击的战术,于是派人去喊城头上的士兵。回话的是地地道道的官军士兵,从回话中刘范了解到,这支官军只有区区三千兵马,但看起来也十分精锐,不像那些郡府兵慵懒闲散。刘范这才放下戒心,大大方方地率领凉州军进入陈仓。

前来接待刘范的将领是一个校尉,也就是这支官军的长官,年纪大约有个三十几岁,身材长得十分雄壮伟岸,有英雄之姿,刘范看了看,立即觉得此人必然不简单,便问道:“敢问这位校尉姓甚名谁?又是哪里人氏?”

那将领回答道:“回禀侯爷,末将名叫马腾,字寿成,扶风茂陵人也!”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次?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了?”马腾一开口,刘范就打了一个激灵,感觉这个名字好似在何处听过,却又在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了!情急之下,刘范失态地问道。

马腾对眼前这个赢得了许多他人难以企及的战功、并且出身于高贵的帝王之家的年轻人,丝毫不敢有所看轻。马腾恭恭敬敬地道:“回禀侯爷,末将名叫马腾,字寿成,扶风茂陵人也!”

刘范惊讶不已,语速十分快的询问道:“你是马腾?来自扶风茂陵的马腾?这是真的吗?”

“末将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有欺侯爷!侯爷,是知道末将吗?”马腾感到有些奇怪。

刘范这下总算确定了马腾的身份,便激动地大笑道:“哈哈!本侯不仅知道你的名字及家乡,还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伏波将军的后人,你的生身母亲和你的结发妻子都是羌族人!哦!对了!要是本侯没记错的话,那你还生育有一个儿子,名叫马超;你的兄弟也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子,名叫马岱!他们二人十分勇武,虽是小小年纪,但武艺却远非常人可比!马校尉,你说本侯说的可有哪一点不对?”

这下轮到马腾懵了,马腾惊诧不已,脸上的表情瞠目结舌,大张着的嘴能塞进两个鸡蛋。马腾讶异道:“侯爷与末将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怎么会知道末将的子侄辈?敢问侯爷,是有人告诉侯爷了吗?”

刘范笑道:“哈哈!如果有人告诉本侯关于马校尉的底细,本侯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要来到这陈仓,亲口问一问你呢?”

“既然无人告诉侯爷末将的底细,侯爷怎会如此了解末将?”马腾依然想要刨根问底,问个明白。人们对于神秘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冲动,想要了解得一清二楚。对于人类,已知的就是安全的,未知的就是危险的,比如鬼魂和外星人,人因未知而对之恐惧。

刘范坐在马上,马腾站在地上。刘范扶着马鞍,低下身子,微笑着对一脸好奇的马腾道:“本侯要是说,本侯有通天之能,想要了解谁就能了解谁,马校尉肯信吗?”

闻言,马腾笃定地道:“侯爷是汉室宗亲,高祖后人,继承高祖之遗泽,那身上必有不凡之处,末将愿信侯爷所说!”

纵观三国历史,马腾是一个汉室的死忠分子,这也许是因为他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受祖先的影响,又受汉室的优待,于是马腾对于汉室的天下可谓是死忠粉。比如说,在原来的历史中,刘范联络马腾,想要联合一起杀掉国贼董卓,马腾竟然不怕拥兵数十万的董卓,毅然决然地出兵。

后来,曹操忌惮马腾在西凉的巨大影响力,恐惧他在后方造反,不利于曹操向长江流域和河北地区扩张,于是他用侍奉汉帝的名义,召马腾进京做官。结果马腾死忠,竟然敢不顾杀身之祸,不听马超和韩遂的劝告,毅然决然进入京城许昌,也就是曹操的手掌心;后来,汉献帝泣血,写下衣带诏,让刘备和马腾一起兵变,造曹操的反。结果,身为一个假汉室宗亲的刘备装模作样地哭哭啼啼之后,故意跟曹操找了个借口逃跑去了徐州,只有汉室的脑残粉马腾,在刘备逃跑之后,不顾情报已经泄露的危险,按时举行兵变,结果被曹操察觉到,被残忍地杀害。由此可见,马腾是一枚心向汉室的忠臣,刘范大可对他放心。

刘范点点头,道:“马将军,咱们进城之后再商议吧!”

“喏!是末将失敬了,竟让侯爷在这城门之下等待如此之久!”

……

进了陈仓的衙门,刘范便问马腾道:“马校尉,本侯看你的兵士训练有素,想必你一定是员宿将。你是哪年参军入伍的?”

马腾道:“回禀侯爷,末将是在中平五年时参军的,从一员小兵做起,经历十几年,这才当上了一个将领。”

刘范道:“马校尉是汉室忠臣之后,却甘心久经沙场,这邕凉之地也不是人呆的地方,想必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我想问问,马校尉明知参军苛苦,为何又要不请自来呢?”

马腾沉吟片刻,继而毅然决然地道:“侯爷问得好,末将想用侯爷曾经的名言来回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刘范听到这句话,一下就肃然起敬,不禁直起身子。马腾道:“西州之地,百年动乱,三族相戕,西州人民,民不聊生,深陷困境,苦不堪言!然西州之人未曾退缩,英雄之辈,踊跃参军,只愿扫清西贼,还西方太平!腾身为西州之人,又是汉臣之后,面对家乡与国家如此窘境,又怎能袖手旁观?!腾不才,平生但无他愿,只愿追随先祖宏德,使西州尽早清平!”

“好!”刘范以及凉州军的军师和参将纷纷不自觉地为马腾鼓掌。

刘范道:“马校尉雄心壮志,我保证必得实现!”

“此次侯爷率领劲旅镇北军西征叛军,大人文武双全,有侯爷在,叛军之患必定迎刃而解,凉州百姓也可以休养生息了。”马腾激动地道。

“马校尉,本侯的军队已经不是镇北军了,他们叫做凉州军!”刘范自豪地道。

“凉州军?”马腾听完十分不解。

“对!本侯就是要让叛军知道,这一次,本侯要来真的了!本侯也要让我的将士们知道,不取下整个凉州,那他们就不配在凉州七十万百姓面前,号称自己是‘凉州军’!”刘范攥紧了拳头,眼放精光。

两个军师和六个参将听完,无一不握紧一双拳头。马腾听完,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堂中,刘范的座前,抱拳,鞠躬,道:“凉州以及凉州数十万百姓,就请侯爷解救了!”

刘范从座位上起来,将马腾扶起来,道:“马校尉请起!”马腾直起身子。

刘范道:“马校尉放心,本侯是汉室宗亲,对汉室的天下责无旁贷,这次我会尽早攻下凉州、击败叛军,还凉州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马腾道:“大人神勇,必能使凉州克复,百姓太平!”

刘范点点头,想起马腾的那两个子侄辈,便道:“听闻马校尉的长子马超,侄子马岱,都是少年英雄,我一直想认识认识,不知可否方便?”

马腾道:“这是自然。侯爷想见犬子以及末将侄儿,那都是他们的荣幸之至了!末将这就让他们过来!”

第一百零九章 马氏子弟

贾诩和田丰,以及六个参将,黄忠、赵云、高顺、文聘、张郃、张辽,本来就对刘范知道马腾的底细感到疑惑不解,又见刘范要接见从未见过的马超和马岱,于是就更加讶异了,不知刘范壶里卖的是什么药,更好奇那两个被刘范十分关切的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身上又有什么卓越过人的才能。

正在两个军师和六个参将纳闷之时,不多时,就有一个马家的仆人引导着两个年纪差不多都只有十四十五岁的少年,亦步亦趋地走进正堂里来。刘范看到那两个离他越来越近的少年,一下子眼睛就直了。只见那两个少年,长得都是十分高大强壮,其中有一个长得最高大,相貌堂堂,熊腰猿臂,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另一个少年略比之前那个少年矮一些,面貌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很常人不同的是,这个少年身上的气质仿佛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与他稚气未脱的脸极为不符。刘范看得都呆了,这就是马超和马岱?没想到年纪居然比自己还小!

两个少年在刘范以及其部下的注视下,昂首阔步地走到马腾旁边,认认真真地作一揖,道:“爹(伯父),你叫我们?”

马腾看到刘范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少年,显得十分自豪,沧桑的脸上荡漾平易近人的笑容,他道:“嗯!超儿、岱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凉州牧大人,皇帝亲封的冠军侯,刘侯爷!这几位是刘大人手下的军师和将军,你们俩还不快给众位尊长行礼?”

刘范看得出,当马超和马岱一听到“刘范”这两个字,就精神抖擞,浑身都来劲了,又目光炯炯地看着刘范,激动不已。好歹也混成一个全国第一大军阀了,刘范也比刚穿越来时沉稳得多了,见马超和马岱如此,刘范对他们俩微笑着点点头,威严中不失温和,平易近人中又不失位高权重之感。两人立即屈膝半跪下来,都道:“小子马超(马岱),拜见州牧大人!”

刘范抬抬手,道:“嗯!好!好!二位少年英雄请起吧!”两人便起来,马岱不看刘范,一直笃定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垂手而立,并未敢失礼;而马超也是低着头,却时不时地抬起眼神,偷看刘范几眼,被发现后,又急忙低下头,嘴里还不知在嘟哝着什么。

刘范对马腾道:“马校尉的子侄,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谢侯爷夸赞,末将的子侄实不能称得上侯爷的夸奖。”马腾虽然语气谦逊,但他内心深处的自豪感还是掩盖不住。

刘范扭头对马超和马岱道:“我且问你们,你们今年有多少岁了?”

“回禀大人,小子已经有十六岁了!”还没等刘范把话说完,马超就急忙回答刘范的问题。看来马超还是原来历史上的马超,直率洒脱,却也缺乏智谋,没什么大局观。

与马超的表现截然相反,马岱则是不卑不亢、气度沉稳地道:“回禀大人,小子已经有十五岁了!”历史上的马岱,虽然没有马超那么勇猛,但很有大局观和高超的谋略,当蜀国五虎将只剩下赵云时,诸葛亮除了让赵云老将出马之外,只能任用马岱为蜀军的大将。但马岱也确实有大将之才,不仅帮助诸葛亮完成多项任务,还曾经劝阻马谡不要作死,但马谡不听他的建议,所以马岱也可谓是一员智将。

刘范微笑,微微颔首,道:“你们两个少年英豪,不愧是伏波将军的后人,颇袭祖先之风!”

马超听完,激动得在原地跺脚,双手抖动,神采飞扬;马岱则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表情,像一根柱子般杵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马超笑嘻嘻地道:“马超谢侯爷夸奖!”

马岱道:“马岱也谢侯爷夸奖!”

刘范颔首,道:“想当年,伏波将军为我大汉平定交州徵则、徵贰之乱,并安抚南境,当将军回到京师受赏时,被封为新息侯,并封得食邑三千户时,伏波将军却言:男儿应死在沙野,以马革裹尸还,怎可卧床于儿女子手中邪?此言雄哉!壮哉!当将军垂垂老矣时,仍要让光武帝准许他率军平叛!何其老当益壮,真乃我等之楷模!马超、马岱,你们身为伏波将军后人,想不想追随伏波将军,也为我大汉建功立业啊?”当刘范说到“伏波将军”时,便举起双手抱拳,以示尊重。

“想!想!”马超第一个就回答刘范的问题,他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马岱也颇为激动,道:“马岱也想!”

“好!既然你们都想,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愿意当我的侍卫吗?”马超和马岱都还很小,做凉州军的将领肯定不行,最好是让他们当侍卫,从侍卫做起,一步步地坐上将领的位子。这就是刘范心里的考虑。

闻言,马超和马岱哪还会拒绝?他俩都半跪下来,道:“马超(马岱)愿意!”

刘范笑道:“好!好!但你们答应了,我却也不能这就带你们走。你们得问问马校尉,只有他答应让你们跟我走,我才能带你们走!”

刘范说完,两人便快速扭头看向马腾,目光炯炯地。马腾笑道:“侯爷是天下名将,又是汉室宗亲,他们两个跟了侯爷,已是让马氏光耀门楣了!侯爷,末将的侄子岱儿性子沉稳听话,不会给侯爷闯祸,末将对他很放心;但末将就是怕,末将的犬子马超,此子最是顽皮执拗,侯爷既然收纳他为侍卫,必请大人严加管教,不然,他少不得让侯爷费心!”说到马超时,马腾故意瞪马超一眼;马超当做耳边风,眼睛看向一边去。

马超急切地道:“侯爷放心,马超一定不会给侯爷添麻烦,请侯爷收下小子吧!”由于马超和马岱两人现在还太小,还不能取字,于是他们只能自称名字。

刘范笑道:“马校尉无妨!令郎马超性格活泼,军中气氛严肃,倒可以让他调剂一番!”

马超扭头对马腾,笑道:“爹,我就说了嘛!大人开明,他可不像你,整天阴沉个脸的!”

马超说完,马腾脸上全是黑线。刘范与众部下都不禁笑出来。为了排解尴尬,马腾便凶巴巴地对马超道:“既然大人已经收你们为侍卫,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拜大人为主公?!”

两人恍然大悟,立即跪下来,叩头道:“马超(马岱),拜见主公!”

“哈哈!好好好!你们俩快起来!”刘范离开座位,亲自去搀扶两人起来。

正当刘范要转身回到座位上时,正堂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刘范向外看去,只见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拦住一个少女,弯着腰,苦苦哀求道:“小姐,咱可不能进去啊!老爷吩咐过了,今日有贵客临门,万不可打扰啊!”

那个少女一边不耐烦地推开仆人,一边怒道:“什么贵客?!凭什么兄长和堂兄能见,偏偏不让我见!父亲这就是偏心,待我好好看看,看看到底是哪个贵客,居然我也不能见!走开!”

“不行啊!小姐!就当是老奴求您了!千万不可冒犯了那贵客啊!老爷吩咐过了!哎呦!”还没等仆人说完,少女已经将他推倒在地,她用手指又提着裙摆,跃上台阶,快步向正堂里走开。

刘范看到那少女,不禁眼前一亮,只见那少女瓜子脸,长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眸,纯黑色的眼眸里藏着一道光;虽长着两道美丽的柳叶眉,却看不出一丝温柔;皮肤白皙细腻,仿佛霜雪;樱桃小嘴紧紧地闭着,有时还露出白洁的玉牙,轻咬嘴唇,身上的气质,豪放不羁;举手投足之间,英姿飒爽。刘范一见到漂亮的女子自然而然地就会沦陷,何况眼前这个飒爽豪放的美人,他在汉朝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百一十章 巾帼英雄

刘范正看得望眼欲穿,心脏跳动得厉害,嘴里差不多要流出口水时,那个少女的秀发在细微的春风的撩拨下微微卷起,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正堂里来了。刘范连忙恢复正襟危坐的姿态,眼神里的光也略微收回去。

那少女高高地撅着樱桃小嘴,走到正堂中间、刘范之前站住,然后将双手抱于胸前,用那双仿佛藏匿着月光的大眼睛,对刘范来了个略带不屑的全身ct,打量之后,眼中的不屑之情更胜一筹。

那少女就这么看着刘范,却也不说话,仿佛两人正在冷战一样;刘范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看着那个少女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马腾一看情况不好,立即直起身,朝那少女低声怒吼道:“鹭儿,贵客在此,还不快下去?!”

那少女根本就不把马腾的话当回事,甚至连一眼都没看,她对刘范点了点头,高高地扬起下巴,用一种不屑一顾的口气、一种北方女孩特有的十分豪放的口音,问刘范道:“喂!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让我爹爹坐在你的下面?好大的胆子啊!”少女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严厉。

刘范听了,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那少女朝刘范瞪了眼睛,继而举起大拇指指了指坐在少女右边的马腾,道:“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在三辅的地界上,本小姐还没见过哪个不开眼的,胆大到轻慢我爹爹!本小姐说了这么多,你还不快下来?”

“鹭儿!闭嘴!不得对侯爷无礼!”马腾怒得直拍桌子拍得啪啪响,愤怒得无以复加。刘范依然笑笑不说话,围在刘范周围的赵云、黄忠等人纷纷踏出一步,向那个少女怒目相视,以示警告。

但那少女根本就不把如狼似虎的众将放在眼里,马腾又怒道:“鹭儿,听为父的话,快快出去,莫要冲撞了侯爷!”

那个被称为“鹭儿”的少女这才回过头来,对马腾道:“爹,看他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又能是什么侯爷?该不会是继承自己老爹的爵位吧?那这又有什么本事?”

“闭嘴!再多言为父家法伺候!”为了制止少女,马腾不惜祭出了他的大杀器。

刘范这时便对马腾扬手,道:“马校尉,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你的千金吗?”

马腾连忙站到少女的身边,向刘范行礼,毕恭毕敬地道:“回禀侯爷,这是小女马云鹭,此女生性刁蛮,因会些武艺,常常冲撞其他男子!万望侯爷勿怪!”

那少女听了马腾的描述,不屑地哼了一声,继而将头抬得高高的。刘范听了马腾的描述,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女是女将马云鹭。刘范笑道:“不愧是伏波将军家的后人,不仅男儿豪迈,女儿也是巾帼英雄!本侯佩服!”

马云鹭道:“你已经知道了本小姐的名字,怎么不报上你的名字?”

马腾一把紧紧地抓住马云鹭的手,道::“鹭儿,这位侯爷可是以前的镇北将军,如今的凉州牧、冠军侯!你不是常常称赞他,少年英雄,年轻有为吗?还说终有一日你要投奔于他吗?现在州牧大人、冠军侯就在你眼前,你还不快给侯爷见礼?”

刘范一听马云鹭曾经夸赞过他,不禁在心里洋洋得意。而马云鹭听了马腾的话,十分吃惊,表情变了许多,又用另一种眼光,上下打量刘范一番,一脸的茫然。

刘范还是笑笑不说话。马云鹭想了一会,又踏出几步,靠近刘范,道:“你真的就是名扬四海的冠军侯?”

刘范点点头,自豪地道:“如假包换!”

马超也冒出来,对马云鹭道”小妹,你可别不信!侯爷刚刚还把我收为侍卫了呢!”

刘范想,马云鹭听完一定会像后世的脑残粉一样,热情地张开双手朝他扑过来,左亲右亲的。但马云鹭呆滞一会儿,便抱着肚子大笑,道:“没想到,名震九州的冠军侯,竟然是个女儿家!哈哈!”

正襟危坐的刘范,听到这一句,惊讶得差点没从座位上跌下来。众人也都是大惊失色,众将纷纷拔出腰间的宝剑,露出一截霜雪。黄忠呵斥马云鹭道:“那个丫头,休要对我家无礼!不然别怪某手下不留情面!”

马云鹭叉着腰,道:“本小姐就是这么说了,你又能怎么样?”

“闭嘴!”马腾呵斥道。

刘范这时站起来,制止了马腾和黄忠更进一步的行动,道:“马小姐,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说我不是男儿呢?”

马云鹭道:“哼!长得如此阴柔,哪里比我爹有男子气概!”

刘范苦笑,道:“我既然不是男儿,难道你是么?”

“哼!当然是!”马云鹭挑起她的下巴。

“那我该怎么证明呢?”刘范一本正经地道。

“简单!按照我们凉州人的规矩,你得和我打一架!打得过,我才承认你是男儿身!”马云鹭骄傲地笑道。

刘范笑道:“算了吧!我平生不打女孩!”

“你说谁是女孩?!”马云鹭双手叉腰,瞪着她的杏仁眼。

“好吧!你不是,但我也不能和交手!那样别人会说我欺负女……”

刘范话还没说完,马云鹭便快速向刘范甩来一拳,刘范极快地发现了,立即出手拿住了马云鹭的手,稍微用了一些力气。

马云鹭原本以为刘范只会指挥军队打仗,身体文弱,没什么武艺,但刘范这么一拿住她的手,马云鹭才知道刘范的武功,比她高强不止一点。马云鹭的手被拿得久了,便也疼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刘范便放手。

一旁的马腾急忙告罪道:“侯爷,小女冒犯了大人虎威,还请侯爷责罚末将啊!”

刘范笑道:“无妨无妨!这只不过一场切磋罢了!”

马云鹭也许是要抢回面子,于是道:“哼!有些功夫算什么?有种的,你与我用兵器一较高下!”

“放肆!”马腾呵斥马云鹭,并扬起右手,作势要扇她。刘范止住马腾,道:“好啊!你可不要嫌我欺负女孩子哦!”

“侯爷手下留情啊!”马腾心又软了。

“放心,我不会让令千金受半点伤的!请吧!”刘范示意马云鹭和他出去。

马云鹭稍微有些心虚了,但仍然不愿服气,道:“哼!走就走!难道本小姐还怕你不成?!”

两人站在正堂门前的空地上,马云鹭取来一杆通体闪着银光的长枪,在手掌心快速地翻飞几圈,她骄傲地扬起下巴,道:“当年我的祖爷,就是用一杆长枪,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也叫你领教领教我马家枪法的厉害!”

刘范笑着抽出宝剑,笑道:“哈哈!当年我的祖先汉高祖,就是用一把宝剑斩白蛇起义,进而拥有天下!今天我也让你领教领教,我老刘家剑法的厉害!”凉州军的军师和参将纷纷大笑。

马云鹭闻言,羞怒不已,为了缓解尴尬,便大喝一声,道:“看枪!喝!”说着,马云鹭横下长枪,快速朝刘范点出几枪,刘范一边躲闪,一边不慌不忙地用手中的剑将马云鹭的枪的劲道去掉,马云鹭见伤不到刘范,于是换个战术,横扫千军,刘范快速向后仰面倒下,上半身与地面平行,马云鹭又大喝一声,准备用长枪刺中刘范的大腿,刘范略微直起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后踱步后退,马云鹭紧紧地追击,却仍然刺不中刘范。

刘范累了,于是站起来,用剑打开马云鹭的长枪,马云鹭被大力冲击,差点让手中紧握着的长枪脱手而去,自身也踉踉跄跄的后退十几步。刘范趁机一剑逼近已经难以还手的马云鹭,马云鹭都快要倒下了,见到刘范的剑尖越来越近,马云鹭惊叫一声,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地了,刘范急忙收住宝剑,然后用力拉住了马云鹭的手,但没成想他使的力气过大了,竟然一把就将马云鹭拉进他的怀里。马云鹭撞到刘范的胸膛,螓首正好依靠在刘范的肩头上,她惊得停止了惊叫,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中的长枪。

第一百一十一章 驯马高手

马云鹭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握着长枪的纤纤玉指,然后惊魂未定地双手拉着刘范的衣衫,头贴在刘范的肩膀上,在刘范怀里不住地喘气。闻着刘范身上的体味,马云鹭突然感觉有些羞涩,却又不想离开。刘范尴尬不已,一手握着马云鹭温暖的手腕,一手握着宝剑,闻到了马云鹭青丝上一缕悠悠的香味,仿佛飞进了一片花海之中,不禁有些沉醉。

两个军师、六个参将、马腾、马岱和马超,都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表情错愕,各个自觉地不出声。原本刘范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没有筋疲力尽,气息平复,但闻到了马云鹭的体香,他就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马云鹭则是分不清她是为何喘息未定了。良久,马云鹭才领悟过来,立即惊呼一声,放开攥着刘范衣角的双手;刘范也放开握着马云鹭手的手。

马云鹭害羞不已,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刘范,然后羞涩地快速低下头,然后用手整理了一下没有被弄乱的头发。为了缓解尴尬,刘范咳嗽两声,道:“咳咳!马姑娘的武功真好!”

马云鹭听了刘范的话,不由自主地身体扭动成s形,宛若一条性感的蛇。一瞬之间,马云鹭脸颊上就飘上两片红霞,她两束鬓发调皮地挣脱束缚,在风中飘动,在她的苹果肌上划过,马云鹭屡次伸出手去刮起,却一次也碰不到。马云鹭羞怯地看了一眼刘范,道:“侯爷的武功更好!是小女子不懂事,冒犯侯爷虎威,请侯爷责罚!”

刘范笑道:“姑娘生得如此光彩照人,我怎会辣手摧花?”

马云鹭闻言抿起嘴唇笑了笑,尽显小女儿姿态。马云鹭道:“谢侯爷宽宥小女子!”

刘范道:“无妨!伏波将军的后人,自然是和别人家的女儿有所不同,英姿飒爽,我很欣赏!”

“谢大人夸奖!敢问侯爷,侯爷有妻子了吗?”马云鹭眨了眨大眼睛,羞涩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刘范自己。刘范茫然不解,道:“有了!”

“那,侯爷还想再多娶一个吗?”说着,马云鹭微笑,静静地看着刘范的眼睛,等待刘范的回答。

刘范一下就被她搞蒙了,道:“什么?你说什么?”

“今天侯爷你有第二个妻子了!嘻嘻!”马云鹭兴奋地说完,就羞赧得掩面转身就跑。刘范看着马云鹭的背影,心驰神往,当马云鹭小跑到院门时,她又依靠着门框,回头看了一眼刘范,继而一转身,消失在刘范的视线里。刘范看得愣了,茫然若失。再转身一看,众将纷纷起哄吹口哨翻腾;而马腾、马超、马岱三个则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消停下来了,马腾便告诫刘范,叛军已经派遣有兵员一万五千的一支军队占领了街亭。本来马腾想把陈仓和街亭一并占领的,但叛军稍微比他快一些,而马腾只是一个校尉,朝廷的军费给的也少,所以他的兵只有区区三千多人,不能抗拒有一万五千多人的叛军。刘范一听,大失所望,街亭落入叛军的魔掌,攻略凉州可就难了。等凉州军在陈仓休息好了,刘范便辞别马腾,带上新收的两个小侍卫,马超和马岱,领凉州军向街亭杀去。

当刘范带兵出陈仓城门时,突然他在纷乱杂陈的马蹄声中听到一声喊声,刘范回头一看,正是马云鹭来了!她今天穿着一袭红裙,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正往刘范这里奔驰而来,一边驾驭坐骑,一边扬鞭朝刘范示意,她大喊道:“侯爷!侯爷!等等我!”

刘范勒住坐骑,脱开凉州军行军队伍,让凉州军继续前进,而他则等着马云鹭的到来。马云鹭终于到了刘范身边。刘范见她原来白嫩嫩的脸此刻已经通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也不知是不是被萧索的风吹的。

马云鹭一边拉着紧绷绷的缰绳,控制她坐下想要脱离控制的战马,一边也在试图控制她心里那匹活蹦乱跳的马儿。听说,品格最上乘的马儿,一生只会让一个它最钟意的主人骑乘。在遇到那个生命中最合适骑乘它的主人、并且被主人驯服之前,马儿是永远也不会向别人展示它的温柔一面的,在此之前,它会用它的不羁不逊让不适合的人知难而退,于是人们只看得到马儿坚硬的一面,却不会用心去看,其实马儿另有柔软的一面。马儿在被主人驯服之前,它永远只是一匹野马,狂放不羁的野马;在被驯服之后,马儿才会成为一匹听话的马。

马云鹭就是一匹马,一匹已经被她的主人驯服得服服帖帖的马。刘范目不转睛地看着马云鹭,越看越觉得马云鹭的美,不可复制。马云鹭时不时趁机瞄一眼刘范,被他发现后,又迅速低下头,装作没有这回事。

刘范道:“咳咳!那个,马小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马云鹭低着头眼瞳向上,瞄了一眼刘范,又低下头,纤纤玉指不停地揉搓缰绳,身子也微微地扭动。马云鹭羞怯地道:“侯,侯爷,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打叛贼,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说着,马云鹭的眼瞳变得圆润滴溜溜的,她又轻咬下唇。

刘范被看得不好意思,想答应马云鹭的请求。让她伴随左右;但又考虑到安全问题,只能狠下心来,道:“这可不行!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上阵杀敌?如此,岂不是让你爹爹为你担心?”

马云鹭听完了很着急,道:“侯爷!我也是有些武艺的!叛贼伤不到我的!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好嘛?”马云鹭竟就地撒娇。

刘范心已经醉了。刘范笑道:“哈哈!就你那点功夫,还抵不过我几招呢!”

马云鹭又想起了刚刚的那一幕,顿时羞怯不已。马云鹭道:“那侯爷,我不上阵杀敌,就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刘范想了想,道:“真的不胡闹?”

“嗯!”马云鹭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范又想了想,道:“那你爹爹同意你跟着我吗?”

马云鹭道:“答应!他当然答应了!”说完,马云鹭心虚地不敢看刘范的眼睛。

刘范笑道:“哈哈!你肯定是背着你爹爹跑出来的吧?”

“嗯!我怕,我爹爹不让我去,我这才……”说着,马云鹭眼睛红了。

刘范连忙道:“好吧!你可以跟着我走!”

“真的?好耶!”马云鹭高兴得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

刘范伸手扶住她,又补充道:“跟着我可以,但你必须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不准私自乱跑,到处惹麻烦,听见了么?”

马云鹭娇笑道:“嗯嗯!云鹭谨记侯爷教诲!”说着,马云鹭学男人行军礼,郑重地对刘范抱拳。

刘范笑道:“好了!我们走吧!驾!”

“喏!驾!”马云鹭紧随其后。

第一百一十二章 碰上叛军

刘范领着三匹马:马超、马岱、马云鹭,以及凉州军,不停地换乘战马,终于在一天之内越过陇山,兵临街亭,这个西北要塞!

远眺街亭道,小小的街亭夹在从东南方连绵不绝到西北方的陇山心腹之处,若不从街亭之路穿过陇山,则大股军队根本无法越过高耸入云的陇山,逾越不了陇山,则进入凉州也就根本谈不上。

此刻,灰黑色的街亭道上已经布满了叛军士兵,叛军军阵里插满了乌黑色的叛军军旗,军旗连绵之下,站着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叛军士兵。军旗上有的画着苍狼的头部,有的画着马头,有的则画着瑞兽麒麟。羌人崇尚狼图腾,那么站在狼旗下的就是羌族士兵;氐人则崇拜奔驰的宝马,那么站在马旗下的就是氐族士兵;汉人崇尚麒麟,那么站在麒麟旗下的就是汉族士兵了。

三族士兵,泾渭分明,却也秋毫无犯,同仇敌忾,他们一同张着大弓,对准对面的凉州军,尽管凉州军并未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内。叛军的旗帜和士兵排序井然有序,不像是黄巾军那样的乌合之众;而且叛军士兵身材普遍高大,武器齐全。叛军分有五六千骑兵,大多是羌族人和氐族人,也有少部分是汉族人;而叛军的步兵清一色地全是汉族人。叛军的营寨建立在了河道旁边,但十分没有章法,看起来像是仓促之间建起来的。

贾诩、田丰、赵云、黄忠、张辽、张郃、文聘、高顺、魏延、马超、马岱、马云鹭纷纷站到刘范身边。刘范打马出阵,朗声朝对面的叛军喊话,道:“对面的叛贼听着:本侯乃昔日的镇北将军、泗水亭侯,今日的凉州牧、护羌校尉、冠军侯,受朝廷委派,今日特率军来剿灭尔等!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去年秋季,本侯刚刚大败鲜卑单于檀石槐,斩首鲜卑骑兵十九万有余,想必你们也或多或少听到了这个消息!如今,本侯率领凉州军进剿尔等,尔等若是识时务,宜应趁早倒戈投降,洗心革面,迷途知返;如若再敢负隅顽抗,以尔等蝼蚁之力相抗,本侯发誓,你们五日一个也逃不掉,必将被本侯所斩!”

刘范的声音振聋发聩,回音像一阵阵猎猎大风刮向对面的叛军,仿佛叛军的旗帜都因此被吹拂起来。叛军士兵听了刘范的宣言,顿时炸开了!原来他们以为,这只是朝廷部署在三辅的普通官军而已,虽然凉州军正在来凉州的路上,但也不会这么快,想不到只不过十几天,凉州军就从遥远的江夏郡跋涉到了街亭!

一个叛军士兵(羌族)惊恐万分,对伙伴道:“前些日子不是说冠军侯还在东州休整吗?怎么这么快他就来了?”

他的伙伴也和他一样,害怕极了,道:“传言冠军侯是神仙转世,这次他一定是从东州飞过来的!不然哪有来得那么快的?”

“是了!是了!哎呀!这下咱们可完了!冠军侯能杀那么多鲜卑人,又怎会把咱们羌人放在眼里?咱们羌人连鲜卑人都不如,该怎么和冠军侯对抗?!唉!早知道是冠军侯来了,我就不参军了!在家里陪着母亲,和她一起养养牛养养羊多好啊!”那个羌族士兵痛心疾首地道。

“是啊!早知道是冠军侯来,我就在家里养我孩子那该有多好!这下好了,冠军侯来了,命都快没了!北宫伯玉还骗我们说,打赢了会给咱们很多羊!诶!对了!等下要是冠军侯打败我军了,咱们立即就往后跑!反正咱们骑着马,不用害怕没命了!汉人没有战马,就让那些傻乎乎的汉人去对付冠军侯吧!”伙伴如是说。

“好啊!好啊!当我数三下,咱们就开跑!”那个士兵道。

士兵的伙伴还想回答,便有一个将领骑着骏马前来呵斥他,道:“闭嘴!要是你们敢逃跑,那你们都得死!听见了么?!”

两个羌族士兵立即低下头,道:“是!”虽说如此,但他们的心里依然不服气。

“哼!驾!”那个将领名叫杨秋,汉人,也是这支叛军的大将。杨秋虽然制止了两个士兵想要逃跑的倾向,但却制止不住全部叛军士兵的胆战心惊,无心恋战。几个将领骑着马,骑到杨秋身边,他们分别是三个羌族将领和两个氐族将领,以及四个汉族将领成宜、马玩、李堪、梁兴。由于这支叛军中汉族士兵占据绝大多数,所以指挥权归汉人杨秋。

成宜望着对面军阵整齐、旗帜鲜明的凉州军,惶恐不安地道:“完了!完了!这竟然是冠军侯的军队!斥候说的不是马腾的部曲吗?那那个斥候真该军法从事!”

马玩也有些忐忑,道:“姓成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去管斥候的事?现在对付冠军侯才是正经!”

“你以为我不懂吗?可是冠军侯神武,镇北军骁勇,可就咱们那些只会抢女人烧房子的兵,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的镇北军?现在全军都在商量该怎么逃跑,要不是有军官们的弹压,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成宜道。

羌族将领和氐族将领听着两人争吵,心中也十分忐忑不安,他们知道,汉人一向鬼点子最多,指挥权也是汉人的,他们索性就让汉人决定生死了。杨秋制止二人,呵斥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人先不要吵了!我知道该怎么提振军心!”

“你有办法?不可能吧?”梁兴第一个质疑他。

“很简单,我军派出一员大将和镇北军斗将,只要能斩杀冠军侯手下的一员大将,我军军心自然就能提振起来,更可以挫挫镇北军的锐气!”杨秋自信地道,并用余光瞟了一眼梁兴。

这一句话说完,所有将领都目光炯炯地看向梁兴,深邃的眼瞳里不知藏着什么秘密。梁兴是众将中武艺最高强的。梁兴顾盼四周,道:“你们看着我干嘛?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呵呵!梁将军,你可是咱们西凉最勇猛的大力士,你不去,那谁去啊?”杨秋笑眯眯地搓搓手。

“我,这个……”梁兴无言以对,但又有些害怕。

“难不成是梁将军害怕了?哦!那你就别去了!我去就行!反正也没人说你胆小如鼠!对吧?梁将军?”李堪坏笑道。

“哼!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你们都等着瞧吧!驾!”梁兴说着,便整了整甲胄和领口,提了提他的大刀,双腿用力地夹马腹,战马吃痛,便向凉州军奔去。当梁兴骑马到了两军之间,他停下,扬起大刀朝对面的刘范喊话,道:“对面的官军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有种的就派出一员大将,来和我决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历史重演

听到对面梁兴传来的猖狂的叫嚣,刘范便扭头过来,对身后站成一条线的众位将领道:“你们谁愿意第一个出战?为我斩了对面那个莽夫?”

“末将愿意!”赵云第一次举起他的右手。

“末将去!”黄忠也忍不了心中强烈对建功立业、报效主公的渴望。

“主公我去!”小侍卫马超竟然也激动地举起手,选择性地忘了他只是个刘范的侍卫而已。

之后,其他几个将领也都立即举起他们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刘范是否把目光投向自己。刘范看了看,赵云、黄忠、张辽、张郃、文聘、魏延、高顺、马超、马岱等人都高高地举起右手,连凉州军唯一一朵鲜花——马云鹭都举起手来了,红扑扑地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期待。

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的天下名将,已经是选择困难症晚期的刘范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刘范觉得,有时候手下多了也不好。正在刘范冥思苦想之际,机灵的张郃看了看左右的将领都没有动,于是故意挥起马鞭打马,没有问刘范答不答应,就先向对面的叛军冲了过去。刘范顿时眼前一亮,其他将领见张郃抢了先机,嫉妒不已,纷纷准备学张郃私奔,刘范便拦住他们,道:“行了!有张郃去了,你们就不用去了!”众将怅然若失,都怪自己没有张郃机灵。

作为刘范麾下的一员参将,张郃也得到了一匹汗血宝马,这坐骑跑起来简直像是,一眨眼的功夫,汗血宝马便将张郃驮到了梁兴面前。梁兴正惊叹张郃的战马飞快,大喊道:“汝姓名为何?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小……妈呀!”

梁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只见一人一骑已经飞奔到了梁兴的身边,张郃大吼一声,出枪,一枪就刺穿了梁兴的胸膛,梁兴双眼呆滞地看了看没入他的身体的长枪,热爱兵器的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真是杆好枪啊!”梁兴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时间过了十几年,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像放电影一样地在他脑海里播放,当记忆播到了今天的所见所闻,梁兴彻底懂了。然后,梁兴仰面朝天,双眼大睁,嘴巴喷溅出好似蒙蒙细雨的血雾。他又像一个断线风筝似的无力地向后倒下,倒在地上,尘土飞扬。梁兴就这么死了。

张郃熟练地拉住紧绷的缰绳,让飞奔的汗血宝马停下,然后抽出贯穿在梁兴尸体上的长枪,手法迅捷地将长枪横在胸前。继而,张郃朝已经看得瞠目结舌的叛军喊道:“对面的叛军听着!我乃冠军侯帐下大将张郃!尔等可要听清楚了,我家主公的军队已经不叫镇北军了!我们现在叫凉州军!这次西征,我们发誓,必将用尽全力将你们剿杀,不然我们就对不起我们的军名!凉州军!”张郃奋然扬起长枪,血液包裹着的枪头,在艳阳的照耀下飘过一丝金光。

“喝!喝!喝!”张郃身后的凉州军大喝,气势气贯长虹;掌旗士们纷纷摇动朱红色的上书“刘”字的军旗;鼓手用力地擂打大鼓,一时间,凉州军就像一阵血红色的海浪,显得狰狞恐怖,不可战胜。

对面的叛军恐惧殊甚,士兵们面面相觑,看哪个先忍不住想要逃跑,连战马都被吓得连连后退,抗拒骑士的控制。局势大乱,杨秋稍微整肃了一下军纪,便找来三个族的将领商量。但没有哪个将领再愿意去送死。最后,杨秋下了死命令,让一个羌族将领、两个氐族将领、一个汉族将领,也就是李堪,四个人一同出战张郃。四将也知道,如若不能斩杀或者击退张郃,那这仗就没法打了。所以他们四人心里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也都是一百个认真。

少顷,四个叛军将领终于鼓足勇气,一同张牙舞爪、装腔作势地朝张郃奔来,远远看去,十分凶猛,倒也有些样子;张郃也一手持枪,一手握紧缰绳,驾驭着早已忍不住的汗血宝马朝四个叛军将领飞来。四个敌将围着张郃一起攻击,但却不能奈何张郃;张郃不紧不慢,枪法有章有法,他的枪头就像毒蛇的蛇头,游走在四人近身,伺机寻找漏洞就一头扎去。

张郃一一将四人刺伤,四人不能奈何,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越流越多。最后,张郃趁四人伤势加重,来了一招横扫千军,竟然将四将全都扫落下马,并且将四将的战马的马头打破,可怜的马儿头破血流,不仅头骨破碎,还流出了白豆腐似的**,有的马儿的眼珠子还被打出来了,像个玻璃珠似的在地上弹跳!接着,张郃漫不经心地无情地按照顺序,将落在地上的四将全部刺死,此举就像踩死四只蟑螂一样,毫不费力。

看到这一幕,凉州军更加振奋,众将看见张郃不出几招就将四将全部斩杀,都叹为观止,为张郃鼓掌;叛军的士气则是下降到了最低点,开始有一些站在后军的士兵逃跑,杨秋四处派人去绞杀逃兵,其余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士兵一看很多已经逃跑的士兵被杀了,于是忐忑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杨秋这才稍微稳定了军心。

杨秋见军心稳下来了,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成宜心急如焚,道:“怎么办?你我二人的武艺甚至连刚刚被杀的梁兴和李堪还不如,根本斗不过冠军侯手下的那员骁将!士气也跌到了最低点!这还拿什么抵挡冠军侯?”

杨秋竟说不出话来。一个羌族将领建议道:“不如我们这就撤军吧!不然靠我们昨天刚兴建的营寨坚守不出,也不能长久地挡住冠军侯。现在这种形势,留在这里就是个死啊!”

“是啊!回到了陇西就好了!”氐族将领也劝道。

杨秋呵斥两人,道:“混蛋!你们两族久居凉州,难道还不知道这街亭的重要性吗?!失掉了街亭,就是失了整个陇山!陇山之后就是平坦的平地,凉州军长驱直入,我军无险可守,陇西诸郡还守得住吗?!”

“那怎么办?我们的营寨仓促之间修成,根本就不坚固!一天恐怕都不能守住,怎么抵挡冠军侯的兵锋?”成宜道。

恍惚之间,杨秋抬头看到了街亭道旁的高山,杨秋顿时心生一计,惊喜地道:“有了!我们不如将营寨搬到街亭山上去!山上地势陡峭,冠军侯的凉州军再怎么厉害,也都是骑兵,怎么可能爬上山来?届时只要一放箭,就能狠狠地打击凉州军!凉州军是绝不可能攻得上来的!”

“对啊对啊!我怎么想不到?那街亭高达十仞,山上的石头尖利得跟刀子似的,冠军侯的兵都是骑着大马的骑兵,怎么可能上得了山?哈哈!”羌族将领笑道。

“可是,可是,我们的营寨修在河边,还可以饮水;要是搬到了山上,那军士们哪有水喝?”成宜有些犹疑。

“哈哈!成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原是并州人,不知这街亭山上还有几处泉眼,泉水不仅足够大军饮用,而且泉水十分甘甜呢!”杨秋是地地道道的北地郡人,对街亭可以如数家珍。

“原来如此啊!那咱们这就迁到街亭山上去!这回看冠军侯拿我们怎么办?哈哈!”成宜以及羌族、氐族将领纷纷大笑。

事不宜迟,叛军立即撤退,在凉州军并没有异动之前,迅速将营寨里的重要物资迁到街亭山上去,并且布置弓箭手在多个地方,只要凉州军攻上来,只需射箭就能打退凉州军的进攻;如果凉州军不拔除街亭山上这一支叛军,就无法通过街亭。

一时间,凉州军看着正在往山上跑的叛军不知所然;本来刘范还以为叛军会逃跑,所以也没有让凉州军对他们下手,看见叛军上山了,又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贾诩和田丰相视一笑,刘范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于想起了《三国演义》中马谡失街亭的过程。

当时,诸葛亮大军已经撤到了陇西,只需把守街亭,便可将魏军挡在雍州。但熟读兵书的马谡却犯了一个简单的错:他没有把营寨建立在方便人马饮水的河道旁边,而是带兵上了山,结果像赵括一样被包围,没有水喝,马谡只能帅军突围,结果被魏军重创。马岱曾经阻止他,但马谡自负,不肯听从他的建议。如今,杨秋也用了马谡的把戏,刘范也像司马懿一样一眼看穿了,相似的历史又在这里重演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围困街亭

刘范扭头回去看贾诩和田丰一眼,三个人同时露出了奸诈的微笑,刘范笑道:“看文和和元皓这副表情,想必你们也想到了大破叛军的妙计了吧!”

贾诩和田丰在马上给刘范作一揖,笑道:“主公真是英明!属下们确实是有主意了!”

刘范便想装一回逼,得意地对贾诩和田丰道:“那好!咱们主仆三人先不要将各自的计策说出来,咱们用笔写在手掌心上一个关键字,然后再拿来对照一番,看看我们是不是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如何?”

“主公英明!属下怎敢违逆?”贾诩和田丰都异口同声地道。然后马岱、马超、马云鹭三人分别将三支已经沾满了墨汁的狼毫笔递给刘范、贾诩和田丰,三人在写之前还都默契地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了笑,低头下去握笔在左手手掌心上写上一个笔画不多的字。围观着三人的众将,以及靠近领导核心的军士,纷纷不由自主地靠近三人,好奇心驱动他们想看看三人手心上写了什么。

刘范写的最快,一会儿,贾诩和田丰两人也都写好了,将各自的笔还给马超三兄妹。刘范看了看两人,道:“来!我数到三,我们就一起张开手,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

贾诩和田丰点点头。刘范道:“一,二!”

“三!”刘范张开了他的右手,贾诩也张开了他的右手,田丰亦然,三人的手臂组成一个和谐的三角形,三人以及围观的众将纷纷看去,原来,三人手心上都写着同样一个字:水!众将看完之后,纷纷冥思苦想;而刘范、贾诩和田丰则是相视一笑。

刘范道:“汉升啊,你派苍狼营围着街亭山四处寻找地下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挖地三尺也要截断地下河!知道了吗?”

“喏!”黄忠虽然还想不明白刘范他们的计谋是什么,但心想,主公和军师素来鬼点子最多,让他去截断地下河必定有深意。

黄忠去了,众将就更不明白了,冥思苦想,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赵云苦恼地道:“贾军师,你们的计谋到底是什么?快和我们说说吧!”

贾诩看了一眼刘范,对好奇的赵云道:“嘿嘿!赵参将!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啊!你且问主公去吧!”

赵云摇摇头,问刘范道:“主公,你们的计策到底是什么?”

刘范笑道:“我不说!你们谁第一个想到了,我赏赐他一副黄金软甲!”刘范又对众将道,刘范又解开衣衫,将自己穿的软甲解下来。

“啊?黄金软甲?还可是好东西啊!”赵云感慨道。于是众将纷纷继续开动脑筋,来一场头脑风暴。刘范静静地等着,看哪个将领最先回答正确。

终于,等了一会儿,张辽兴奋地举起手,激动地道:“主公主公!末将想到!末将想到了!”

刘范眼前一亮,心想:张辽果然是一流智勇双全的大将。刘范道:“那文远你说说,我们的计策是什么?”

张辽不管别的将领,娓娓道来,他道:“嘿嘿!主公和两位军师都写出了一个水字,所以关键就在于水之得失。本来叛军的营寨建立在河道旁边,汲水很容易,如果营寨修建得坚固,那叛军就是无懈可击了。但他们却将营寨搬到了山上,叛军一定想依据山势陡峭,我军都是骑兵不能爬山,街亭山易守难攻!”

“但叛军当然也不是无谋之辈,肯定知道水源的重要性。如果他们明知道山上没有水,当然不会搬到山上去,所以,末将敢判定,山上必定有泉眼,不然叛军是绝不会冒着水源断绝的危险上山的!主公叫黄参将去截断水源,就是想让断了叛军的水源。叛军没有水喝,身体虚弱,不能战斗不说,必定不能长久,不出三日必定要崩溃!所以,主公在截断街亭山的水源之后,下一步动作一定是将街亭山四面包围起来!主公,末将说的对不对?”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懊恼,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想到呢?刘范笑道:“文远智勇双全,当得起我的软甲!来!”说着刘范将他的软甲递给张辽。张辽兴奋不已,道:“谢主公!”张辽又解开自己的甲胄,把软甲穿上,刘范的身材和他的差不多,所以他穿起来很合身。张辽故意扬起双手,让众将看个够,众将都是清一色的羡慕嫉妒恨。

刘范笑道:“好了!文远你在显摆,小心被他们抢了去!”

张辽哈哈大笑,故意双手抱住软甲。众将无可奈何。刘范道:“好了!别闹了!你们也听见文远的分析了,等汉升把泉水都截断了,你们立即把街亭山给包围起来!不能让山上一只苍蝇飞出来!听清楚了吗?”

“喏!”于是众将纷纷行动,带领各自的营将街亭四面包围起来,严丝合缝,连一阵风都吹不上山去。

当刘范在山下定计之时,杨秋正在山顶上组织士兵搭建营寨?叛军将新的营寨修建得十分牢固,高大坚实的寨墙,囤积的巨石,再配上陡峭的山路,错综复杂的乱石,这样的守卫简直堪称是完美!杨秋看着已经恢复了士气的士兵四处奔波,自得其乐。正当杨秋得意忘形之时,成宜和羌族、氐族的将领纷纷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表情很难看。

杨秋见他们如此狼狈,微笑,心想:还是韩大帅英明!让我当了这个统帅!不然,让这些个酒囊饭袋统帅大军,还不得让冠军侯给坑死了!

杨秋瞎想之际,成宜已经跑到他跟前了,他一手扶着杨秋,弯着腰气喘吁吁,那几个异族将领也是这般狼狈。杨秋疑惑不解,问道:“怎么了?难道又有什么变故不成?”想起刚刚凉州军的骁勇,杨秋不寒而栗。

成宜理顺了气息,便道:“杨,杨将军,大、大大事不好了!”

“到底怎么了?快说!”杨秋道。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冠军侯竟然让凉州军把山脚下全都给包围起来了!”成宜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又气喘吁吁,眼瞳不禁放大。

杨秋愣神儿了一会儿,不解地道:“然后呢?没了?就这个?”

“对啊!那你还想凉州军有什么别的行动!”羌人将领没好气地道。

杨秋听完他的话,捧腹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成宜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杨秋心里想着什么。成宜没好气地道:“杨将军!都这个时候了,生死存亡之际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怎么不等冠军侯把你捆绑起来砍了你的首级之后再笑呢?!”

羌人将领、氐人将领也是有些怒火。杨秋停止了疯狂的大笑,对成宜等人指指点点,笑道:“哈哈!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笑出来吗?”

成宜等人又是面面相觑,又都摇了摇头。杨秋得意地笑道:“哈哈!我在笑你们蠢,蠢不可极!而且你们还胆小!简直是胆小如鼠!全无我西凉人之彪悍性格!”

成宜等人闻言,都怒道:“你说什么?”

杨秋道:“我说你们蠢!他冠军侯见我军上了山,除了把山脚一起包围起来,他还能干什么?难不成,他敢无视我军的威胁,孤军深入,越过街亭山,向西进军吗?还是他敢牺牲众多将士,爬上山来强行进攻我们的营寨吗?哼!”杨秋说完,成宜等人好像悟到了什么。

“冠军侯这一招,看似高明,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只要我军不从山上下去,他就不能通过街亭,攻略凉州!但上山进攻我军,损伤又太多了!冠军侯是聪明人,也爱惜将士性命!为今之计,他也只能把咱们包围在这山上,他所想的,就是断定咱们的军粮太少,长期守卫不可能!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次我军带的军粮能支撑全军一个月食用!一个月,也足够主力大军到达街亭了,届时,冠军侯只占有人和,我军占据天时地利,试问他又怎能打败我军?”杨秋背着双手,围着成宜等人,娓娓道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陷入绝境

杨秋说完,成宜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继而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杨秋看到成宜等人一脸茫然,傻乎乎的样子,心中偷笑不已。杨秋又得意地道:“主力大军还有八万五千多人,加上我们的部曲,一共有足足十万人!要是韩大帅联络一些豪强,那也还能增加几万士兵!而冠军侯的凉州军呢?虽然他们战力强劲是事实,但也只有区区两万五千人,再加上冠军侯的亲兵,也不过两万六千人!一支拥有十万人的大军,还占据了有利地形,占据主动权;一支只有前者数目四分之一的大军,全面落入下风,孰强孰弱,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还有,你们只不过是见了凉州军的阵势,连交战都没有,就如此恐惧凉州军,恐惧冠军侯,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如临大敌!这不是胆小如鼠,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聪慧?哼!”成宜等人惭愧不已。

杨秋又道:“为今之计,我军只要守住街亭山就行了!别对凉州军的行动一惊一乍的,在凉州军攻上山来之前,不用关注太多!”

成宜等人道:“哎呀!还是杨将军机智啊!差点我等就要劝你撤军了!”

……

街亭山下,刘范坐在临时搭建的大帐里,等候五个参将前来汇报情况。最先被派遣出去的黄忠第一个到了,给刘范作揖,道:“禀告主公,黄汉升已经将通往街亭山的几乎所有地下河全都给截断改流了!特来复命!”

刘范点点头,道:“嗯!好!就算没有截断所有的地下河,只需截断一半,就能让叛军饮水困难!一个人不喝水,三天之后就会倒毙!即使叛军的军粮充足,没有水喝,他们也不能长久!”

田丰道:“只要截断了水源,叛军又不能突围,那他们就只能杀掉战马,喝下战马的血了!但马血里盐分很高,喝了反而会觉得口渴难耐,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刘范点点头。不多时,其他四个参将:赵云、文聘、张郃、张辽也都来复命了,都道防守万无一失,只等叛军反攻。刘范道:“我军截断了叛军的水源,叛军估计很快就会发现,你们四人先去准备,汉升,你率领苍狼营,叛军反攻哪一面,你就和那一面的营夹击叛军。”

“喏!”五个参将都离开去布置了。

……

再看街亭山上的情况。一个士兵熟知街亭山的情况,不用杨秋亲自指点,他就知道街亭山上,那个泉眼的泉水最为甘甜。当他拎着两个大木桶,想要去泉眼处汲取泉水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原来,那个原本溢满了清澈见底的泉水的泉眼,此刻却是已经干涸了,连底部的泥土都是已经龟裂了的。这说明,泉眼已经没水了。

那个士兵慌了,在泉眼周围高高的草丛里四处扒拉,寻找泉眼,却恐惧地发现,其他的泉眼一个也没有水了。那士兵摸了摸头,站在干涸得不能再干涸的泉眼边上,呆若木鸡。旋即,那士兵转身扔了木桶就跑。最后,他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杨秋。杨秋正睡在大帐里,舒适地打鼾。那士兵不管这么多,立即推醒杨秋。杨秋被吵醒,愤怒不已,道:“找死啊!”

那士兵立即跪倒,悲哀地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呀!那些泉眼没水了!”

杨秋正抬脚起来准备狠狠地踹士兵一脚,听到“没水了”三个字,他立即收住了脚,惊讶地道:“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将军!我是说,那些山上的泉眼一个个地都已经干了,没水了!不信你去看啊!”士兵道。

闻言,惊恐万状的杨秋推开挡路的士兵,夺门而去,向泉眼处飞奔,却看见泉眼已经聚集了许多个知晓内情的士兵了,心中更是沉重。杨秋扒拉开人群,一看地上,泉眼的淤泥都已经龟裂了,一滴水也不剩。

杨秋看了,绝望之后又跑到另几个泉眼看,眼见的全是淤泥,一滴水都没了!杨秋一下子就崩溃了,像丢了魂似的倒在地上。闻讯赶来的成宜等人,也像杨秋一样,四处检查,最后聚集到杨秋身边。

“天啊!竟然没水了!怎么办?这是谁干的?难道是老天故意要害死咱们吗?”成宜颓唐,哭丧着脸。

“不是冠军侯干的,还能是谁干的?”杨秋无力地道。

“冠军侯?是他在山下截断了泉水?他又是怎么知道这山上有水的?难不成,我军之中有内奸?!”成宜讶异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难道连没有脑子吗?!冠军侯见我们抛弃河道,而上到山上,怎不会疑心山上有水?只要派出几个机灵些的军士随便一找,泉眼的事能躲得过他的眼睛吗?”杨秋怒道。

“撤军上山,这还是你的主意呢!还有脸说我们没脑子?!我看是你没脑子吧!”氐人将领怒道。

“你说谁没脑子?!你再说一遍试试!”杨秋愤怒得一下就从地上起来,慢慢靠近氐人将领,一手握着剑柄,准备撕逼。

“就说你怎么了!要不是出的主意,我军会沦落到让冠军侯任意宰割的地步吗?!”氐人将领也是暴脾气,不甘示弱。

“冠军侯阴险奸诈,谁人不知?如果你有脑子,那我主张上山的时候,你怎么不制止我?等我的计策失败了、你看破了,才来骂我没脑子是吗?!”杨秋反唇相讥。

“是你让我们陷入绝境的!现在没水了,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氐人将领愤怒之余,第一个用手指捅了捅杨秋的胸膛。

杨秋一下就推开氐人将领,快速拔出别在腰间的利剑来,这就要引剑向氐人将领刺去!氐人将领也不是吃素的,也操着尖刀,双目瞪着杨秋。叛军内部的战争,一触即发。

羌人将领和成宜大惊失色!要是叛军内部发生矛盾,接下来的大战叛军就先输一阵了。两人立即充当起和事老来,羌人将领安慰氐人将领,成宜握住杨秋抓着剑柄的手腕。成宜道:“两位,两位,现在情势危机,可不是你们决斗的时候!别忘了,军士们没水喝,冠军侯还在山下等着呢!你们难道想让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杨秋听罢,稍微犹豫了一些。

羌人将领也操着一口流利的凉州方言,道:“是啊!你们汉人不是常说吗?和为贵嘛!等咱们打退了冠军侯,有的是时间再决斗!来,两位将军先放下武器,不要伤了自己人!”

氐人将领第一个交出了尖刀。杨秋则是愤怒得一把把剑摔在地上,怒道:“我军现在没有水喝,冠军侯的凉州军在山下等着,我们还能怎么办?!”

“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我宁愿死在冠军侯的剑下,也不愿口干舌燥,慢慢地渴死!”氐人将领道。

“好吧!为今之计,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冒险一试了!”杨秋道。于是,杨秋让号角手吹奏号角,号令全军集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困兽犹斗

街亭山上,因叛军忙乱地备战,传来一阵喧天的嘈杂声。刘范正在山下悠闲地打瞌睡,贾诩和田丰则是一板一眼地坐在旁边。陷阵营参将高顺向他小跑过来,作揖一次,气喘吁吁地道:“主公,主公,看来叛军准备要呆不住了!您听!他们正在备战呢!”

刘范闭着眼睛,道:“那么大的声音,我自然听得见!”

高顺见刘范不为所动,急道:“主公,叛军这是要准备反攻了!”

“多大点事儿啊!他们备战就备战呗!你还能拦着他们不成?且让他们备战又如何?”刘范道。

“主公,叛军得知没有了水源,自知已经插翅难逃,必定悲哀,则哀兵必胜!主公不用防备已经疯了的叛军吗?”高顺不懈地劝诫。

刘范这才瞟一眼高顺,道:“他们疯了又如何?难道伏义这就怕了?这么对凉州军,对陷阵营没有信心?”

高顺想了想,道:“额,主公说的是。”

刘范从座位上起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怕他们下山来突围,我更怕他们胆小如鼠地躲在山上,躲着不交战,平白浪费我军的粮草!叛军下来才好,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又有什么好怕的?我都能击败鲜卑人,叛军又算得了什么?我杀起叛军来,可不会像杀鲜卑人那么麻烦!”

高顺服气地道:“主公豪气冲天,末将自愧不如!”

两人正讨论间,叛军已经准备好了,杨秋一马当先,领着几个将领,身后是乌泱乌泱的叛军。叛军士兵一个个都是张牙舞爪,表情狰狞。每一个叛军士兵都得知了水源断绝的消息,自知难逃一死,于是都发起狠来了,拿出了平日里战斗的十几倍气势,抱着决一死战的决心。叛军队伍又从高耸的山上奔驰而下,仿佛是一道悬挂在山上的黑色瀑布,瀑布从高处冲刷下来,仿佛山上的草木石头都被一同卷了下来,化作一阵烟尘,让山下的凉州军叹为观止。

为了保险起见,刘范命令凉州军向后撤退,不然被积蓄了强大的势能的叛军冲撞到,那就算凉州军再强也会抵挡不住;而且凉州军都是骑兵,在崎岖不平、道路狭窄的山麓机动性被限制,战斗力直接受影响。

领头的杨秋一见凉州军对山上冲下来的叛军退避三舍,自以为凉州军已经被叛军的气势所折服,所以不敢短兵相接,他感到十分志得意满。但杨秋知道,这次下山,最终目的不是要和凉州军交战,而是要突出重围逃跑。杨秋在山腰上举目四望,低头看到凉州军军阵右边有一条较为宽敞通畅的山路,那条大山路掩藏在乱石高树之间,如果不从山上往下俯视,很难发现那里有路。而且凉州军似乎并没有发现,于是杨秋带领叛军改变方向,向右面进击,只要从那条宽阔的山路通过,他们就能逃出街亭了。

刘范驻马仰视,看到杨秋果然带着叛军往那条小路涌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其实那条山路是被对地形很感兴趣的田丰发现的,田丰建议凉州军不用驻守在那里。田丰又向刘范献计,他分析叛军之所以要从山上下来,并不是要和凉州军决一死战,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水了,再留在山上就是坐以待毙,必须下山突围。兵法有云:围三缺一,包围山峰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是刘范将街亭山全都给堵死,叛军肯定会拼尽全力;但只要凉州军给叛军一条看起来像是生路其实是死路的路,叛军必定会朝那条路涌去。田丰又劝刘范布置苍狼营在那条山路的两旁,等叛军通过半路,便可趁其不备地伏击。刘范觉得此计可行,于是让黄忠带领苍狼营在山路两旁的乱石树林中设伏。万事俱备,所以刚刚高顺报告情况,刘范有了底气才不以为然。

不一会儿,杨秋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带着叛军先锋冲进了山路里去,半点犹豫都没有,反而他还以为这次一定能完完整整地带领叛军回到陇西,向主子韩遂复命。那条山路在山麓,地势已经很低平了,叛军因此降低了冲击力,速度慢慢下降。正当叛军全军都以为逃出生天时,一声暴喝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这正是老将黄忠发出的!见叛军有一部分通过山路,黄忠便从山路一旁骑马出来,一手拿着他沉甸甸的锋利的大刀,黄忠道:“杨秋狗贼,某黄忠黄汉升奉我家主公军令,在此等候多时了!纳命来吧!”

还没等叛军勒住速度飞快的战马,还没等杨秋回过神来,苍狼营五千军士立即从山路两旁冒出来,举起已经紧绷的弓,对准叛军!叛军士兵大惊失色,其中有明白人疯狂地大喊道:“中计了!中计了!快撤!快撤啊!”

叛军阵型大乱,不少士兵掉下马背,被战马踩死。“放箭!”黄忠瞅准时机,下达了命令,下一秒,苍狼营不顾叛军已经哭天抢地,松开了拉着弓弦的食指和中指,锐利的箭矢像一阵狂风暴雨飞向叛军!叛军被射中者颇多,死伤者不可胜数。

杨秋也差点被射中,他杂乱无章地挥舞他的剑,幸运地连续打开了二十多支箭。趁苍狼营重新换上下一波箭时,杨秋朝身后还生还的叛军喊道:“将士们!趁凉州军没放箭,快快冲出去!不然咱们都要死啊!来啊!随我杀啊!”说着,杨秋带头,率领差不多被打残了的叛军向山路继续逃跑,想要突破人数只是他们的三分之一的苍狼营的包围圈。但苍狼营和参将黄忠又怎会让叛军如愿以偿?黄忠立即命令两个部继续放箭,另外三个部扔了弓箭,拔出挂在腰间的环首刀,主动攻击溃退的叛军。

随着苍狼营三个部截击叛军,叛军的冲锋势头再次被死死地遏制住,叛军不得不转过身来和苍狼营作战,但已经筋疲力尽的叛军士兵又怎么可能打败以逸待劳的苍狼营?更何况叛军大多数是步兵,苍狼营是清一色的骑兵;苍狼营的军士比叛军士兵更加强壮,战斗技巧更加灵活,坐下的战马也比叛军的争气,所以,人数是苍狼营的三倍的叛军反而被苍狼营压着打,苦不堪言。

杨秋一剑砍断了三个苍狼营军士的长枪,转身一看,叛军停了下来,没了下山猛虎的冲劲,只能被动挨打,眼看叛军这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杨秋便命令叛军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向街亭山上逃跑。

黄忠见叛军脱离了苍狼营的压制,飞也似地跑上了街亭山,于是命令苍狼营不用追击,任由叛军逃上山去。最终,杨秋带着叛军

狼狈地又跑上街亭山上还没来得及拆毁的营寨,清点叛军人数,悲哀地发现,原来这次突围之战,叛军一共损失了足足三分之一的士兵,也就是死伤了五六千人。

杨秋面对如此窘境,无力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间之计

刘范等着黄忠前来复命。黄忠收了大刀,带领都是一脸的兴奋的苍狼营军士向刘范赶来。黄忠下马,向坐在马上的刘范复命,他面有惭色地道:“禀告主公,末将奉主公之命,在东南角山路设伏,伏击叛军,此役一共歼灭叛军五千七百八十五人,俘虏叛军士兵三百六十七人,自身阵亡二十三骑,重伤一百二十一人,轻伤五百七十六人!末将无能,竟未能为主公阵斩叛军一员大将!请主公军法从事!”说着,黄忠在刘范马下半跪下来。他认为,张郃的武艺没有他的高深,却能一连为主公在阵前斩杀五员叛军大将,而他的武艺要高于张郃不少,特别是他的箭术也是凉州军中最强的,但却没能斩杀一二大将,实在是惭愧。

刘范想了想,因为这次战斗是轻而易举的伏击战,所以苍狼营才没有被叛军伤到筋骨,只不过像一个壮汉擦破了些皮罢了。刘范道:“汉升不必自责,军法里也没有没能斩杀敌方大将,就要军法从事这一条,你不必担心。能带领苍狼营杀伤这么多叛军,你和苍狼营军士也都不容易,等下你就去找贾军师报告吧!他会分发给苍狼营奖赏的!阵亡和重伤的将士,也可以得到一笔抚恤!”

黄忠惭愧地道:“谢主公宽宥末将!末将日后必将报答!末将也代表苍狼营军士谢过主公奖赏,更为那些阵亡的将士感到庆幸!他们能侍奉主公,真是有福之人!”

刘范闻言,惭愧地道:“我不过是给他们多一些粮饷而已,没什么伟大的!说来惭愧啊!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了!我的训练又如此严苛,冰天雪地里,还让军士们操练,让将士们受苦了!”听到刘范这一番感慨,众将以及站在刘范身后的不少军士不禁热泪盈眶。

黄忠道:“主公能这么为将士们着想,已经是不容易了!试看我大汉哪位将军能有主公关心将士之心半分?而且主公训练严苛,也是为了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少流一滴血!主公之恩,我等不敢相忘!”

“主公之恩,我等不敢相忘!”黄忠带头,众多将士们纷纷下马半跪。

刘范道:“好了!好了!将士们都快起来吧!”军士们纷纷起来。

……

刘范命令凉州军休整一番,并找来贾诩和田丰商量对策。刘范道:“如今叛军已经不敢下山了,只能在街亭山上等着渴死,或者是忍受不了口干舌燥,不久就会向我军投降。街亭经过今日之战后,也会很快归属于我。但毕竟他们都是叛军,助纣为虐,为祸百姓。这么便宜他们,却不是我的作风!你们可有什么计策,能将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田丰摸了摸头,只是几秒之后,田丰脑海中就冒出一个主意来了,他道:“主公,属下有主意了!”

“哦?什么计策?快说!”刘范搓着手,迫不及待。

“主公,还记得咱们在武关下制定的大计吗?咱们要想打败叛军,不仅要依靠凉州军的超凡战力,更应该依靠一个清晰可行的战略!这个战略,就是离间叛军内部各个势力,将其一分为三,逐个击破,则主公对付起叛军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刘范若有所思地道:“元皓说的对啊!但问题又来了,咱们又该如何离间叛军呢?尤其是在现在,咱们并未遇见韩遂等人!街亭山上只有一个自以为是的杨秋罢了!”

田丰道:“主公,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用处,如果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早就死了!就现在的形势,主公仍然可以利用微妙的形势和杨秋这个人,离间远在陇西的北宫伯玉、阿吉和韩遂!”

“快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吧!我该怎么办?”刘范心急。

田丰道:“喏!在属下说出这个计策之前,敢问主公,在北宫伯玉、阿吉和韩遂三个人里,最痛恨谁?”

刘范心想,后世的伪军比起无恶不作的日寇更加可恶!于是刘范毫不犹豫地道:“韩遂!就是韩遂!此贼本是汉人,与我同为炎黄子孙,他却抛弃民族大义,不仅组建叛军不说,而且还引狼入室,邀请北宫伯玉和阿吉率领羌族和氐族一同绞杀凉州同胞!此贼就相当于昔日的中行说,不过是厌恶朝廷,便倒行逆施!此贼之心,实在可诛!”

刘范气愤得直拍桌子。田丰微笑道:“主公不需气愤,同为汉人,属下有的是计谋让韩遂死无葬身之地!”

田丰虽然脸上挂着一道人畜无害的微笑,而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温度。刘范道:“说吧!”

“喏!主公只需故意放走杨秋的汉族士兵,然后再着力打击羌族和氐族士兵,故意也放回十几个羌族氐族士兵,让他们逃回陇西即可!”田丰云淡风轻地道。

刘范疑惑不解地道:“这是为何?眼看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为何还放他们回去?”

田丰道:“主公请想,杨秋的部曲就是韩遂的部曲。如若您已经包围了叛军全军,却只剿灭羌族和氐族士兵,唯独让韩遂的部曲逃回去,而北宫伯玉和阿吉的部曲却被打残,北宫伯玉和阿吉会怎么想?”

刘范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北宫伯玉和阿吉一定会以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之所以我唯独放韩遂的部曲回去,而将他们两人的部曲绞杀,一定是因为杨秋乃至韩遂已经暗中投靠了我!不然我一定会将汉人叛军一同剿灭!”

“主公英明!只要主公再放回剩余的羌族士兵和氐族士兵,只要他们向北宫伯玉和阿吉告密,北宫伯玉和阿吉一定更加会怀疑韩遂!”

刘范道:“三人成虎嘛!等凉州军剿灭了大半羌族和氐族士兵,故意露出个破绽,让他们逃回陇西,给北宫伯玉和阿吉报信!普通士兵又有什么心智?他们见我军只剿杀他们两族,而唯独让汉人安然无恙,他们肯定恨死了韩遂!跟北宫伯玉和阿吉报信时,他们肯定会添油加醋,贬低韩遂!”

“对!届时不管韩遂再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给他自己脱罪,北宫伯玉和阿吉也一定会重重怀疑韩遂老贼!也不用北宫伯玉和阿吉真的相信,只要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主公再设计给他们浇浇水,疑心定能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反目成仇

刘范道:“好!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我这就教众将来,吩咐下去计策!”

“慢!主公,属下对于元皓的妙计还有话要说!”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贾诩斟酌了半天,终于要献计了。

“哦?文和是觉得元皓的计策有什么错误之处吗?”刘范道。

“非也!属下只是想给元皓的计策锦上添花!”贾诩胸有成竹地道。

田丰一下就来了精神,朝贾诩拱手一番,道:“愿闻其详!”

刘范也道:“你说吧!”

贾诩道:“喏!主公,属下能让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更加怀疑韩遂!依照属下的计策,主公先宣示叛军,告诉他们,只有叛军中的汉人士兵可以逃出生天,其余两族叛军全都得死!然后主公再送给韩遂一封信,让杨秋帮韩遂转达即可!”

“你说的是不是在那封信上动手脚?故意让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知道,我有送给韩遂一封信,他们两人一定会去索要那封信看,韩遂要是愿意给他们看看,上面有我们的手脚,两人看了,一定会怀疑韩遂!韩遂要是故意不给两人看,那也可以,两人更会怀疑韩遂!你说,是不是像我说的这样?”刘范脱口而出。

贾诩有些吃惊,道:“主公是怎么想到的?”刘范闻言,得意不已。在历史上,曹操西征马超和韩遂,就是采纳了贾诩著名的“抹书离间计”,才让马超和韩遂两人闹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曹操得以顺利地打败韩遂和马超。两人的失败往小里说,只是因为曹操送给韩遂的那封信上几处涂抹痕迹;往大里说,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不信任。人与人之间缺少的就是信任。

刘范心想,辛亏看过《三国演义》,不然还真的很难看穿贾诩这条妙计。刘范笑道:“哈哈!我早已说过,我有通天之能啊!”

贾诩无语,道:“主公真是英明神武!属下难以企及!”

“行了!少说这些没有用的!既然你们两人都给出了计谋,我斟酌再三,倒也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办吧!”由于今天已经临近黄昏了,所以刘范决定,明天再实施这个离间计。为了防止叛军趁着夜色,摸着黑下山突围,刘范特意让六个营轮流执勤。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此时,猫在山上的叛军,士兵们个个已经有一天没喝过水了,口干舌燥,每个人的嘴唇都已经泛起白白的死皮,口腔里也是没有一滴口水,舌头由嫩肉变为白色的死肉。叛军口干得甚至在吃饭时不敢加盐,不然只会更加口渴。有的人口渴得实在不行了,竟然拔草来嚼,不一会儿,山上一滴绿色都没了。

正当叛军士兵们都自觉此生无望之时,忽然山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在古代。鼓声就是全军冲锋的信号。听到了鼓声,叛军个个吓得赶紧从地上蹦起来,四处抓取刀枪,如临大敌。杨秋也十分害怕,带着成宜等人前去探查情况,只见刘范带着凉州军整齐划一地列阵,军旗猎猎,鼓声震震,他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刘范望见杨秋等人在山上露头了,便拿出一个用薄铁皮卷成的简易的扩音器,朝他们喊话,道:“上面的叛军将领,可是杨秋将军和成宜将军吗?”叛军听到这句话,不禁都看向两人,都心想,刘范是他们的生死大敌,怎会对他们如此尊敬?

杨秋和成宜两人也十分纳闷,面面相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深陷绝境,小命都捏在刘范的手上,杨秋自然不敢冒犯刘范。杨秋客客气气地道:“见过冠军侯!小将便是杨秋!”

“见过冠军侯,小将是成宜!”成宜见杨秋向刘范卖乖,他也现学现卖。

刘范语气平和地道:“两位将军和你家主公韩遂,都是西凉有名的英豪,虽然已经委身事贼,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你们的主公韩遂,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已经愿意投靠本侯了!所以,本侯不会杀了你们,待会儿,本侯会让你们带着自己的部曲离开街亭。但你们必须留下羌人和氐人,本侯今日要杀光他们!”

刘范的话说完,顿时将山上山下的人都给惊呆了!尤其是山上的汉人叛军,都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活着离开街亭这个地狱!而羌人和氐人士兵可不是这么想的了,他们听到刘范说,韩遂已经投靠刘范,惊讶不已;又听闻刘范允许汉人走,却要取羌人和氐人的性命,更加是仇视现在在他们身边欢呼雀跃的汉人。当事人杨秋和成宜心情最是复杂,本来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没成想,自家主公为了解救他们,竟然愿意投靠刘范!杨秋虽然察觉出来此事有些不对,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刘范一看到已经沸腾了的山上,便知道计策开始起作用了。刘范道:“本侯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汉人,咱们和羌人氐人才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两位将军,快快带你们的汉人士兵下山吧!再不下来,本侯可要对羌人和氐人展开进攻了!到时候伤及无辜,可不能怪本侯不顾及同族之谊了!”

成宜一听,高兴得什么似的,立即抓着杨秋的手,要他一起带兵下山,投降刘范。成宜笑道:“谢冠军侯不杀之恩!还请冠军侯等一等,我们这就下来!哈哈!杨兄,快呀!咱们快带兵走吧!”

杨秋也高兴得很,冲成宜点点头,道:“好!咱们这就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就在两人兴奋地准备组织各自队伍下山时,一个羌人将领拔出了他的佩刀,指着杨秋和成宜;氐人将领也是一样拔出了刀,逼近杨秋和成宜;在四人之外,羌人士兵和氐人士兵也纷纷拔出弯刀,带着满身煞气慢慢地逼近汉人士兵,汉人士兵也紧急抽出佩剑防御自身,三方的战争一触即发。

杨秋和成宜背对背,拿着剑,慢慢向汉人士兵靠拢。羌人将领和氐人将领逼近杨秋,两只眼珠红得如同火炭似的。羌人将领恶狠狠地道:“杨秋!当初可是你家主公邀请我们两族进凉州来的!背叛朝廷、对抗官军,那也都是你家主公出的主意!怎么,现在被冠军侯断了水源、断了生路,你们被他打怕了,你家主公就要投降冠军侯?那我们可不答应!”

杨秋也盯着羌人将领的双眼,不服气地道:“打不过冠军侯也不是我家主公的错!如果你们要怪我家主公,也只能怪我家主公邀请你们进来时,你们贪图利益而没有拒绝罢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我们的盟约了!”

“哼哼!看来今天你们是要铁了心地背叛联盟了!好啊!我看你们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走下这街亭山去!氐族勇士们!准备!”氐族将领道。

杨秋道:“弟兄们,为了保命,咱们和羌狗氐狗们拼了!给我杀!”杨秋第一个奔向羌人,大开杀戒,一剑就捅死了一个羌人士兵。随之,一场混战开始了,喧天的喊杀声响彻山顶。由于山上地形复杂,不方便骑马,羌人和氐人只能下马步战,完全没了他们的骑兵优势,而汉人恰好精通步兵战术;又因为汉人的人数远超羌氐两族,于是,羌人和氐人越来越不支。最终,杨秋和成宜成功地摆脱了羌氐两族的纠缠,下山去了。之后,刘范交给杨秋一封信,让他带回去给韩遂。杨秋和成宜都以为韩遂是真的投靠刘范了,于是不疑有他,两人便带着残余的四千多汉人叛军回陇西去了。

在山上固守的只剩下羌人和氐人一共两千多人了,而且他们刚刚经历了两场大战,又没有水喝,战斗力约等于零。当夜,刘范故意让凉州军放松警戒,羌人和氐人见有机可乘,便摸黑从山上下来。尽管他们很谨慎小心了,但还是“恰巧”被巡逻的凉州军发现了,凉州军即刻对他们展开剿杀。杀到最后,奇迹般的有羌族和氐族各十个士兵逃出重围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叛军三雄

街亭丢了,就等于凉州的东大门被一脚给踹开了,凉州再也无险可守,只能任刘范宰割了。陇西诸郡,有陇西郡、天水郡、金城郡、武威郡、武都郡五个郡。这五个郡位于凉州最南部,有季风吹进来,因此气候比凉州其他的郡要温暖多雨一些。又有祁连山在西北方,每年春夏季节,祁连山的冰雪融水受暖变成河流流经陇西、天水、金城、武威、武都五郡,因此五郡土地肥沃,人口也十分繁多,足足有四十多万,占凉州人口的一半不至。而且陇西诸郡横亘在凉州其他郡县的前面,如果要夺取其他郡县,占领整个凉州,必须从陇西经过。陇西诸郡一旦被攻下,背后的孱弱的其他郡县就不是问题了。故此,只要取下了陇西诸郡,那就等于凉州得到了大半。

陇西诸郡的重要性,刘范当然是知道的。故而,街亭之道开通后,刘范便率领凉州军,继续带上十天的口粮,日夜兼程,长途奔袭,以换乘战马的方法不停地一路向西,势要取下陇西诸郡。

……

由于陇西诸郡是凉州境界上最富庶的地方,也是地势最重要的地方,所以不仅是刘范盯上了这块风水宝地,在凉州土生土长的韩遂、阿吉和北宫伯玉三人,也选择了陇西诸郡,并且把大本营和主力军都驻扎在陇西诸郡中陇西郡的郡治,陇县。

此时,历史已经因为刘范的到来而发生了重大转变,韩遂不是被北宫伯玉的胁迫才背叛朝廷的,他不仅主动造反,而且还利用他在凉州的久负盛名,招募到了足足两万精兵,虽然兵员不如北宫伯玉的多,但胜在战力强劲,实力决定一切,因此,北宫伯玉也要对他客气五分;韩遂这次十分决绝,为了夺取军权,不仅杀了合作伙伴边章,而且也没有像历史上那样,逼迫王国和阎忠等人做傀儡,而是自己独享大权;最大的变故是,韩遂觉得仅仅依靠他的叛军和羌人不够,所以又成功怂恿了氐人首领阿吉参与反叛。这样,叛军一共有了十万人,实力压倒凉州官军。凉州的官军大多是由各郡的郡兵凑成,鲜有朝廷派来的南北两军,所以战斗力不高。叛军与官军大战,官军大败,不仅凉州刺史被杀,而且偌大的凉州全境陷落,成为一片烽烟飘荡经久不散的不毛之地。

郡府里,北宫伯玉坐在首席,韩遂和阿吉坐在下首,三人正在提前庆功。韩遂举起一杯酒,道:“来来来!北宫大人!文约敬您一杯!”说完,韩遂喝入口中一杯酒。韩遂身材中等,相貌平平,但唯独他的双眼,如同两颗夜明珠似的炯炯有神,仿佛什么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哈哈!好!”北宫伯玉长得很高大,容貌雄伟,脸上是高原红,喝酒后更显得满脸通红。他身穿羌人服饰,头上、脖子上挂满了宝石玛瑙,显得八面威风。

氐人首领阿吉也道:“来来!我也敬两位一杯!”阿吉身材稍显矮小精悍,眼睛细长,下巴夸张地凸出,差点和他弯弯的鼻梁在嘴的上空撞在一起。

三人痛饮,大欢。北宫伯玉笑道:“哈哈!你我三人,已经将这凉州打下,不日就可进军三辅了!等过了三辅,就是司隶部了!到时候,咱们兵临雒阳城下,就逼迫那狗皇帝封我们三人做西州的王!哈哈哈哈!”

韩遂咂咂嘴,理性地道:“北宫大人,这恐怕很难啊!文约可是听说了,朝廷特意派镇北将军带领镇北军来平定我等,而且还加封他为凉州牧、冠军侯!此人善战,累有战果,我们怕是很难抵得过他啊!”

阿吉摸着下巴,心中深思着,对韩遂的话十分赞同。他道:“是啊!想当年,大贤良师张角,还是他派人来劝我等举事的。却何曾想转眼之间,他便被冠军侯给杀了,且他的两个兄弟一个也逃不过冠军侯的手掌心!单于檀石槐一统大漠,诸族威服,海内闻名,是何等的威风啊!可竟也被冠军侯一个未加冠的孩子给杀了!唉!看来这次冠军侯西征,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北宫伯玉听两人这么说,也都有些怕了,他道:“那咱们该怎么办?不如咱们先撤回羌地去吧!羌地方向难辨,全无道路,他肯定打不进来!等他出师无利,军心不安,咱们再冲出羌地,和他一决高下!”

韩遂一听这话,连忙劝慰两人道:“两位不必担心!冠军侯不是还没有兵临城下吗?而且咱们已经派遣了一万五千大军进驻街亭,伺机占领陈仓了么?我的部将杨秋,出身于凉州豪强之家,熟读兵书,武学造诣极高!只要他按照兵法,修建起一座坚固的营寨于河道旁边,并且能够守住街亭一个月,就能让冠军侯的镇北军人困马乏,届时咱们再亲率主力大军出陇山,兵临街亭,镇北军必定一击即溃!”

北宫伯玉和阿吉听了韩遂的分析,安心了许多。总的来说,这次叛乱还是韩遂带头的,北宫伯玉和阿吉本来是想等官军和韩遂两败俱伤后,再渔翁得利的,但韩遂巧舌如簧,铁齿铜牙,竟然把两人哄骗来了。但他们也不是易与之辈,要是起头的韩遂都对官军没办法,他们只要跑回羌地,就没人能奈何他们。

北宫伯玉又质疑韩遂道:“你的部将杨秋?就他那水平,能抵得过冠军侯吗?”

韩遂也知道自己有些托大了,道:“但愿他能抵挡冠军侯十天便好!”

仿佛是要印证韩遂刚说的话,韩遂刚放下酒樽,就有一个传令兵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先向三人行礼,然后给韩遂当头一棒,他道:“禀告三位大帅,大事不好了!要塞街亭已经失守了!一万五千大军之中,只有韩大帅的兵成功逃脱,其余的都战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韩遂、北宫伯玉和阿吉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听到这个消息,韩遂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喷出含在嘴里的酒;北宫伯玉则是直接拍案而起,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似的;阿吉则是颓废地倒在座位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这下完了!”

北宫伯玉直接用力拎起那个传令兵,面对面地对他吼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那个传令兵被北宫伯玉掐着脖子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韩遂急忙道:“北宫大人,你先不要激动,冷静冷静!你掐着他的脖子,他说不出来!”

北宫伯玉恍然大悟,奋力将传令兵掼在地上。传令兵痛苦地咳嗽,气顺之后,道:“北宫大帅,小的没说错啊,街亭确实是已经失守了!您要是不信,杨秋将军已经回来了,就在外面,您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啊!咳咳!”

北宫伯玉怒道:“是除了杨秋之外,就没有别的将领了么?”

“不是不是!还有,还有成宜成将军!”传令兵道。

“我是说我的部下一个都没了是吗?!”北宫伯玉只会关注自己人的死活。

“没了!都没了,他们都被凉州军给杀光了!”传令兵一五一十地道。

北宫伯玉如同身体过了电一般,神情恍惚。阿吉也好像知道到了什么,连忙跑过来,又将传令兵拎起来,道:“那我的部下呢?是不是一个都没了!”

“对!他们都没了!只有韩大帅的兵回来了,幸好损失不太大!”那传令兵还是个羌人,却不知道三人之间的龌龊。

“什么?!”北宫伯玉和阿吉异口同声地怒吼,然后默契地迅速扭头看向已经愣了的韩遂,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后,继而两人向外跑去。

第一百二十章 杀机已起

却说杨秋这边,杨秋见自己被刘范放走,顺利地回到陇县,又从刘范那里得知了自家主公韩遂已经投靠官军的消息,便断定韩遂虽然已经倒向了冠军侯,但还没有和北宫伯玉以及阿吉闹翻,而是潜伏在他们两人身边。韩遂的考虑必定是,等冠军侯刘范帅军赶到,他和北宫伯玉、阿吉两人大战时,韩遂可以趁机倒戈一击,帮助刘范彻底打败北宫伯玉和阿吉。

杨秋出身于豪强之家,虽然极度地仇视朝廷,但也知道朝廷是庞然大物,不好惹。这次代表朝廷来的冠军侯刘范愿意接纳他的投诚,这对于已经势单力薄的他来说,无疑是天降甘霖,天赐良机。杨秋想着,要是他能讨好刘范,说不定刘范会在朝廷里给他说好话,继而完成从一个叛军将领到朝廷大将的完美逆袭呢!

正当杨秋做着白日梦时,三个人的出现将他从美梦中拉回到现实里来。这三人正是北宫伯玉、阿吉和韩遂。他见了三人,第一反应就是先决定和韩遂糊弄北宫伯玉和阿吉,然后再把刘范的信交给韩遂,想必他已经等不及了。杨秋恭恭敬敬地给三人作揖,道:“末将杨秋,拜见三位大帅!”

北宫伯玉迫不及待地问道:“杨秋!我且问你,这关键的街亭,到底是怎么失守的?!”

杨秋想了想,还是畏惧北宫伯玉的威势,一五一十地将刘范告诉他韩遂投诚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北宫伯玉和阿吉。北宫伯玉听完,勃然大怒,却不是对当事人杨秋,而是将矛头转向韩遂,转向韩遂,朝他怒道:“韩遂,上次我就不让你派兵去把守街亭,你偏要去!这下好了!你的部将把街亭给丢了,我们还能怎么抵挡冠军侯?!”

韩遂无言以对,但心里委屈和愤怒交加,让他说不出话来。一旁深思熟虑的阿吉道:“不对啊!冠军侯的兵,那可都是精锐骑兵啊!他要是发起狠来,又怎能让你们汉人的步兵逃回来?!反而是我们氐人和羌人的骑兵被剿灭!如此蹊跷,你又作何解释?!”

阿吉说完,北宫伯玉瞬间领悟到了阿吉的意思,韩遂则是惊恐万分!阿吉的分析倒也正确,羌人和氐人士兵都是骑在战马上的骑兵,汉人叛军则全都是凭借两条腿行走的步兵,只要凉州军发挥十分之一的战力,也能追上叛军,断然不会让韩遂的士兵安然无恙地回来。但韩遂的兵马就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涉及到几千人的死亡,这件反常的小事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人所不知的阴谋!北宫伯玉和阿吉如是想。但他们并没有往更深层次着想,只知道此事不寻常,却不知不寻常之处为何。

韩遂也是吃了一惊。按照正常逻辑,凉州军绝不会让他的已经崩溃了的步兵一路平安,该突围成功的,再怎么也得是羌人和氐人,因为他们是骑兵,速度快,战力强。现在反了过来,竟然是他的兵回来了,而羌氐两族的骑兵全都被杀了。

本来韩遂还想再问杨秋个明白,但北宫伯玉丝毫不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北宫伯玉吼道:“韩遂!你给我说清楚!这次你是不是已经投降于冠军侯了!”

韩遂心怦怦地跳,欲言又止;杨秋也是心怦怦乱跳,以为北宫伯玉看出了韩遂和刘范之间的秘密。阿吉也踏出一步,道:“文约,我们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件事你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韩遂正要回答,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那声音道:“韩遂老贼,休得狡辩!”

四人一看,竟然是北宫伯玉的部下!那羌人将领现在满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布满了破洞,脸上全是污泥,右手齐根已经没了!羌人将领身后又冒出一人来,是氐人将领!他虽然没有羌人将领那么惨痛,但身上的伤口数量也不亚于羌人将领。

两人见了杨秋,快步走上前去,愤怒得大吼,一把推倒愣神着的杨秋,扬起弯刀就要砍死他!韩遂立即制止了两人,却不想两人又将矛头转向韩遂!韩遂和杨秋并肩作战,两人这才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这一幕却是旁边的北宫伯玉和阿吉更加疑惑。

北宫伯玉和阿吉正要问个明白,羌人将领就愤恨地跪下,哭道:“大首领,千万不要相信这韩遂老贼啊!他已经投降于冠军侯了!”

氐人将领也跪下,对阿吉道:“是啊!这韩遂老贼是要置首领于死地啊!首领可不能再相信他了啊!”

闻言,被这些变故弄混了的韩遂看向杨秋,杨秋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北宫伯玉和阿吉则瞪着韩遂!北宫伯玉将两个将领扶起来,道:“你们不用怕!给我慢慢地一五一十地说!”

“是!首领,韩遂已经投靠冠军侯了!本来他未曾投降,杨秋出昏招让大军上山,让冠军侯断了我军的水源,置我们于死地!为了搭救他的兵,保住他在凉州的地位,韩遂便暗中投降了冠军侯!冠军侯最后还在山下宣言,因韩遂识时务,所以让杨秋和成宜带兵走,反而要杀光我们!当时冠军侯言语之间十分尊重杨秋等汉人,若不是韩遂投降,依照冠军侯之地位,又怎会如此多礼?!”羌人将领一边说,一边用恶毒的眼神瞪着韩遂。

韩遂差不多已经被他们雷死了。到现在,韩遂已经被杨秋等从街亭回来的人吓怕了,根本理不清头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其实韩遂是无辜的。

北宫伯玉和阿吉听完,两个隐藏着深意的眼神一交织,他们两人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氐人将领也道:“是啊!冠军侯还当着全军的面说,韩遂为了搭救他的兵,保住他在凉州的名声和地位,所以他向冠军侯投降了!他准许杨秋带他的兵下山,却不让我们的兵下山!因为我等都亲耳听到冠军侯的话了,知道了韩遂的阴谋,所以冠军侯要不惜一切地剿杀我们!我等拼死战斗,这才得以回来,就是为了给首领提个醒!要不然,按照正常交战的规律,能够全身而退的也该是我们的骑兵,韩遂的步兵逃起来速度很慢,凉州军能轻易追上他们!应该是我们得以保全,怎会是韩遂的兵毫发无损?!”

北宫伯玉和阿吉听完,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两人心里已经对韩遂动了杀机,但仍然缺少一个确切的借口,所以两人才没有轻举妄动。

羌人将领怒吼道:“首领,不要犹豫了!快把韩遂给杀了吧!不然冠军侯的大军来了,他里应外合,在我军背后捅刀子。那我们可就都要完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信半疑

氐人将领也高呼道:“首领,这里的氐族勇士数目远胜于韩遂的亲兵,请首领快快叫勇士来斩了韩遂,永绝后患,一劳永逸啊!”

北宫伯玉和阿吉听了,立即弓起身子,两双眼睛圆圆的瞪着,像极了两条如临大敌的眼镜蛇,举起前身,鼓起头部,然后慢悠悠地吐着信子,游走在对手身前,警惕对手的一举一动。韩遂一听,大吃一惊,全身汗如泉涌,额头上冒出一大颗汗水,同时右手不由自主地迅速把住别在左腰的剑的剑柄,看着步步紧逼的北宫伯玉和阿吉,眼神里流露出万般的恐惧和不知所措。主公落难,下属也难逃一死,杨秋见北宫伯玉和阿吉都如此凶相毕露,毫不犹豫地拔出宝剑,与韩遂互为掎角之势。

北宫伯玉和阿吉对视一眼,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韩遂大惊,他们这是要动手了!韩遂急忙道:“北宫大人,阿吉大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大家之间多年以来的和气,白白让冠军侯得以趁机?”

北宫伯玉愤然踏出一步,用手指着韩遂的鼻子,怒吼道:“哼!韩文约,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当初,还是你哄骗我们入伙,攻略凉州,斩杀官吏的!如今冠军侯进军凉州,你自知抵挡不过他,这就要投降于他,置我们于死地!先有哄骗欺瞒之行在前,后有抛弃盟友之罪在后!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很卑劣吗?!”北宫伯玉愤怒像头公牛,随时准备把尖利的牛角对准韩遂。

“哼!就是!若不是有我们在你左右扶持,单凭你一个人的区区两万兵难道能打下这偌大的凉州吗?!凉州得手后,也是你所占的的郡县和得到的人口最多!我们出力虽是最多,得到的利益却是最少!要不是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我们早就撤兵回羌地去了,只留你下来,让你直面冠军侯的兵锋!如今你倒好,见冠军侯如狼似虎,百战百胜,这就怕了!竟然敢背叛我们!你这卑鄙小人!算我阿吉看走眼了!”阿吉也朝韩遂吼道。

韩遂一边积极防卫,一边哭丧着脸,带着哭腔道:“两位!两位!我韩文约敢对天发誓,我绝没有背叛你们二位!二位对我的恩情,我也是不敢忘记,时时铭记在心的啊!”

北宫伯玉仰面大笑,他又凶狠地道:“韩文约啊韩文约!如今证据确凿,你害死了我们多少名勇士,置我们两族于死地,你还想怎样狡辩!”

韩遂在紧急情况下,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他灵机一动,好像知道了什么。韩遂欣喜地道:“哈哈!北宫大人,阿吉首领,文约想通了!二位大人听我说,这匪夷所思的一切,皆是冠军侯设下的计谋啊!他使出这封诡计,是要离间我等之间的联盟关系啊!”

此言一出,北宫伯玉和阿吉好像被浇了一滴水,头脑清醒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再怀疑韩遂。北宫伯玉眯着眼睛,道:“哼哼!我可是深知你韩文约的心术了得,善于随机应变!这大概是你见今日难逃一死,故意说这种话,用来迷惑我等的吧!”

阿吉也冷冷地道:“想留下一条狗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给我们招了,休要狡辩!”

韩遂冷静地道:“两位勿要着急,且听文约分析分析!两位请想,这次犯上作乱,割据凉州,是我韩文约带的头,自然我的罪责也是最大的!而且我又是汉人,与冠军侯一样的汉人。两位大人的部下虽说也是大汉的臣民,但毕竟不是汉人。我韩文约背弃汉室,将刀锋引向自己的同胞,身为汉室宗亲的冠军侯必定恨极了我;而两位只是受邀而来;也不是汉人,冠军侯虽恨两位,却必不会如痛恨我这般痛恨两位啊!”

韩遂说完,北宫伯玉和阿吉紧绷的脸稍微有些松动了。韩遂洞察到了这一点,便趁热打铁,道:“既然冠军侯最恨我韩文约,那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坑害我。冠军侯又怎会真心实意地与我结盟,共同对付两位?按照常理,他应该会选择两位其中的一位暗中联合,一起对付我韩文约!而这次街亭事变,冠军侯却让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就是我的部曲安然离去,这就是他想让两位怀疑我已经和他勾结在一起了啊!冠军侯本身就诡计多端,身边又有贾诩和田丰两个顶级的诡谋之士在身旁辅佐,使出这等诡计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啊!现在冠军侯大军临城,下一步就要往陇西来了,形势对我等十分不利!值此危急之时,还望两位明察,不要中了冠军侯的诡计啊!”

听到韩遂这么说,北宫伯玉和阿吉顿时又松动了不少。两人想:是啊!韩遂说的也像是那么一回事,按照常理,刘范应该最恨韩遂了!可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放韩遂的鹰犬走?那可是韩遂手下的几千大军呢!若在平常,刘范应该放走羌氐两族才是,怎么会只放走韩遂的兵马?

一旁的杨秋,看见韩遂应对得如此快速积极,很快就把北宫伯玉和阿吉的怀疑给打消大半了,心中暗暗夸赞韩遂高明!杨秋道:“是啊!两位可不要中了冠军侯的离间计了,让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我等内斗之时攻下凉州啊!”

北宫伯玉和阿吉听完,对视一眼,继而转过身去商量了一下,两人都有些犹豫不决。这时,那两个死里逃生的羌人氐人将领,见韩遂扳回一局,急得抓耳挠腮的。羌人将领可怜巴巴地哀求道:“首领,可不要被韩遂骗了!末将在街亭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当时杨秋下山之后,还和冠军侯言谈颇为亲密!试想,若不是韩遂投靠冠军侯,杨秋又怎会和冠军侯如此亲密无间?!”

北宫伯玉和阿吉转过身来,脑子里的思想高地又被羌人将领的言语给占领了。氐人将领也道:“是啊!想当初,两位首领在羌地过得好好的,就是韩遂偏要哄骗你们掺和到汉人的争斗里来,这才导致有如此之多的两族勇士丧生于冠军侯的手下!两位已经错过一次,可不能再让韩遂这个老贼给骗了!”

韩遂无奈地道:“两位将领,恐怕是冠军侯给蒙骗了!才会如此诋毁韩某!但韩某仍然敢于发誓,绝对没有背叛!”

北宫伯玉和阿吉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方,犹豫不决,不知所措。韩遂知道,这个僵局,对于他来说还是极好的机会,于是韩遂又道:“既然守在街亭的大军失败,那么冠军侯不日也将要到来!届时,韩文约必定用实际行动来向两位证明,韩某绝没有过背叛两位之举!”

北宫伯玉和阿吉对视一眼,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早下结论。于是北宫伯玉道:“哼!好吧!但愿文约你能洗刷冤屈,若是不能,那我们的刀子随时侯着!”

“两位首领不可啊!”两个将领道。

“行了!我们自有主张!你们先下去治疗,不必多言!”阿吉道。

韩遂如释重负,总算是让两只猛虎收缩起爪子了!韩遂道:“文约必不会让两位失望!”

“哼!但愿吧!”说着,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转身就走。

“哼!韩遂老贼,休要得意,咱们走着瞧!”两个伤痕累累的将领也道。

杨秋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露出破绽!韩遂也松了一口气,幸亏他看穿了刘范的计谋,不然一场大混战在所难免。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看破一切

当天,北宫伯玉和阿吉各自回到各自的营寨,将自己的兵马全都集中在一起,然后羌军和氐军合并营寨,互为攻守,并且两人让全军高度警戒,日夜巡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防备韩遂。

韩遂得知后,依照他的聪明,自然知道这是两人仍然对自己不放心。但韩遂也没办法,他不敢有任何的变动,不然以北宫伯玉和阿吉的紧绷绷的神经,必然会发兵攻打他。处在这种情形下的的韩遂,只能把被人误解和威胁的委屈和愤恨深埋心底。他以为,等冠军侯刘范到达陇县城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等他洗刷冤屈,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必定会愧疚得更加信任他,那么他就可以利用两人对他的信任,对曾经误解威胁他的两人发动反击了!

正当韩遂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时,杨秋趁着没人,悄悄地溜进韩遂的营帐,来到韩遂身边。韩遂正想问杨秋问个明白,急忙揪住了杨秋。韩遂愤懑地道:“凭什么冠军侯会放你们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早知道有今日的结果,我倒宁愿你们全都死在街亭,一个也回不来!”

听到韩遂说得如此决绝,杨秋瞬间就懵逼了!杨秋愣愣地道:“主公,您不是暗中投靠了冠军侯了吗?”

韩遂听完,恐惧感刹那间就涌上心头,恐惧又化作对杨秋的愤怒!韩遂飞起一脚踢翻杨秋,杨秋疼得不知所措,捂着痛处说不出话来。韩遂恨铁不成钢,怒骂道:“笨蛋!你这是中了冠军侯的计了!”

杨秋瞠目结舌,世界整个都颠倒了!杨秋道:“什么?”

“他这是故意放你们回来,目的就是让我和北宫伯玉、阿吉反目成仇!好个冠军侯啊!这真是妙计一条啊!”韩遂气呼呼的。

杨秋道:“主公这是说,主公没有倒向冠军侯了?”

“你个蠢货!冠军侯他恨不得活活剐了我,又怎会接纳我的投诚!如此简单之计,你竟然也看不出来!”

“那也不对啊!若是主公不是冠军侯的人,他又怎会送给主公一封信呢?”韩遂已经将刘范的计谋说破了,但杨秋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

“什么?什么信?快拿来给我看看!”韩遂本能地觉得刘范的这封信里有鬼。

“主公,信在这儿呢!”杨秋从衣服里摸出刘范的信,信是一面绢布,精美绝伦。杨秋准备将信交给韩遂,而韩遂早已迫不及待,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抢信。

韩遂慌乱地将信展开,上面是刘范写的长长的一段字,在敏感要害的地方全是涂抹和改写的痕迹。韩遂更加看不懂了,这么庄重的信件,怎么刘范会如此不妥当,还将很多刺眼的字眼给涂抹了。韩遂端详着这封准备要他的命的信,一筹莫展,百思不得其解。韩遂又走到门口光线好的地方,将信件举在阳光下对照,也看不出什么玄机来。

韩遂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信件,问杨秋道:“你可曾有过打开这封信?”

“没有!属下以为主公是真的倒向冠军侯了,所以并不敢打开来看!”杨秋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韩遂仔细地看杨秋的神情举止,不像是说谎。韩遂又道:“那这封信没有被旁人看过吧!”

“属下敢保证绝对没有!”杨秋道。

“嗯,那这就是冠军侯自己涂抹改变的了!可是很奇怪,他文采斐然,应是书法整齐,又为何写信时会有如此之多的错误?怪哉!怪哉啊!”韩遂不禁呢喃。

杨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韩遂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杨秋道:“对了!是只有你一人知晓冠军侯给我这封信吗?”

杨秋道:“禀告主公,当时冠军侯是当着全街亭的人交给末将的,所以……”

“所以羌人和氐人都知道了是吗!”韩遂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马上就把刘范的计谋想清楚了。

“是!”杨秋的回答干脆利落。

韩遂一听,瞬间变了脸色,身体也微微颤抖,韩遂喃喃自语地道:“不好!不好!我们又中计了!又中计了!冠军侯和他的谋士真是聪明绝顶,竟然能想出这封恶毒的计谋并用来对付我!而我虽看清了却也无力回天啊!当你收下这封信之时,我的失败就已经决定了!”说着,韩遂仓皇地在营帐里原地踏步。

杨秋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韩遂为何如此失态。杨秋道:“主公,您是不是又看出什么来了?”

韩遂听完,激动得立即一手擒住杨秋的领子,一手拿着那封信,惊慌失措地道:“你看着!你看着!冠军侯故意让羌人和氐人看见这封信,又故意放他们回来,这都是为了让羌人和氐人回来报告给北宫伯玉和阿吉!之前他又欺骗你们以及羌人和氐人,说我已经投诚了!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这封信,羌人和氐人见了,一定会更加相信冠军侯的谎话,并恨死了我!等冠军侯装模作样地剿杀他们,再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信以为真,他们回来后,怎能不告诉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

杨秋不解地道:“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只是涂改的地方多了些,应该不碍事吧?!”

“笨蛋!你再看看,这信上隐晦、敏感、要害之字全都被涂抹和删改掉了,不用仔细研究这些被遮盖了的字,只需要看看上下文即可了解大意!这封信的大意人尽皆知,是冠军侯要我早做准备,和他里应外合,铲除掉北宫伯玉和阿吉!要是让北宫伯玉和阿吉看见了这封信,他们肯定会以为这是我涂改的,因为冠军侯没有任何理由写得如此潦草!他们必定以为,是我勾结了冠军侯,害怕他们发现,所以才做贼心虚,把这些要害之字给涂改掉了!等北宫伯玉和阿吉看到了这封信,冠军侯的计谋就成功了!”韩遂说完,身体佝偻得像一只虾子,如同瞬间变老了十岁。韩遂神情恍惚,一个不注意,差点倒地,然后他恨得捶胸顿足,双目赤红。

杨秋连忙扶住韩遂,道:“那主公,咱们应该把这封信给毁了!不让北宫伯玉和阿吉看见,这不就完了?”

韩遂两眼浑浊,眼神暗淡,有气无力地道:“唉!太迟了!这也不行啊!羌人氐人已经知道了这封信的存在,那么他们也会告诉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疑心,必定来索要这封信,要是我毁了,他们看不到,必定认定是我毁了这封信,将会更加怀疑我!唉!想不到冠军侯身边也有如此神人啊!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我虽然已经看破了,也无能为力!我老了!我真是老了!我竟然连一个后生都斗不过!还称得上什么‘九曲黄河’?”

杨秋也害怕极了,双股战战,冷汗直流。

正当主仆二人颓唐、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一阵喧闹声响起,两人惊恐地抬起头,看,正是北宫伯玉和阿吉带着几十个亲兵来了。韩遂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北宫伯玉和阿吉气势汹汹地向韩遂逼近,上前就道:“听闻文约得了冠军的一封信是吗?你可必须让我们看看,不然你的冤屈就没法洗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目成仇

阿吉站在北宫伯玉身边,紧紧地盯着韩遂,仿佛韩遂是他中意的猎物。韩遂心中知道这都是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那还不如洒脱一些!想到这里,于是韩遂面无惧色,云淡风轻地朝杨秋挥挥手,道:“拿信来给两位首领看看!不必紧张!”

杨秋将信递给北宫伯玉,阿吉凑过来,两人拿着信一起看,越往下看越觉得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终于,两人看完了。阿吉微笑着道:“文约,这上面的字,可是你涂改的?”

“不是!这是冠军侯涂改的!冠军侯将信原封不动交给我的部将杨秋,而他期间并未让其他人看到过!”韩遂一五一十地道。

北宫伯玉一下就露出了阴险的笑容,龇牙咧嘴地笑,道:“哼哼!文约,这个借口找的可不高明啊!冠军侯的文采,谁人不知!对于如此重大之信件,他怎会写出如此潦草、简陋的字来?!是不是文约知道我们要来,不想让我们看到冠军侯写的内容啊?”

杨秋一听不好,着急地插嘴道:“呃,这兴许是冠军侯拟的草稿,在慌忙之中,呀一不小心就将草稿当做了信件,交给我家主公!”

阿吉奸诈地笑道:“杨将军倒也是机智,还能想出这等应对之辞来!可你见过把所有的要害之字全都给涂抹删改了的草稿吗?这分明是有人做贼心虚,故意将信上的字给涂改了!文约,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韩遂坦然自若,并没有慌张的神色,因为他已经料到了北宫伯玉和阿吉会怎么质问他。北宫伯玉重重地踏出一步,恶狠狠地道:“韩文约,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遂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他,鄙夷不屑地道:“之前的种种,再加上这封信奇怪的信,都是冠军侯的计谋,只是你们两人太蠢,看不懂罢了!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我已投诚的!”

阿吉奸诈地笑道:“文约这是想不出怎么欺瞒我们的话了吗?说的如此硬气,是不是你心虚了!快说!是不是你已经投降了!”最后,阿吉突然脸色大变,朝韩遂吼道。

韩遂也怒了,道:“你们已经中了冠军侯的奸计了,你们和你们的士兵谁也逃不掉,你们却仍不知死在何处!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北宫伯玉道:“这么说,你是承认已向冠军侯投诚了?”

阿吉道:“你的意思是,等冠军侯来了,我们就死定了吗?姓韩的,谁先死那还不一定呢!”

韩遂道:“你们真的信了?好!那也可别怪某不留情面!来人啊!”说着,韩遂朝大帐外高呼,立即有几百个亲兵向韩遂的大帐涌来,亲兵们全副武装,刀枪齐备,看来是有备而来了。韩遂和杨秋指挥亲兵们把北宫伯玉和阿吉连带他们的亲兵围在垓心,大战一触即发。北宫伯玉和阿吉一看不好,立即放下一句狠话,道:“姓韩的,看来今日你是要孤注一掷了!好!今日便让你瞧瞧我羌人(氐人)的厉害!勇士们,动手!”

“杀!一个不留!”韩遂下达了最终命令。只在刹那间,两方的亲兵便大吼大叫,舞刀弄枪,向对方杀去,韩遂等巨头也不甘寂寞,亲自带兵厮杀!不一会儿,韩遂的营寨里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并散发出一阵浓浓的血腥味。

北宫伯玉和阿吉的亲兵本来越战越勇,但听到喧闹,韩遂的军兵赶来支援的像蚂蚁一样越来越多,北宫伯玉和阿吉一看形势逼人,连忙边打边撤,慢慢地退出韩遂的营寨。他们三人的营寨因在陇县城内,所以并不用构筑寨墙,所以北宫伯玉和阿吉很快就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逃出了韩遂的营寨。韩遂见两人沿着陇县的街道跑了,风风火火地就带上本部兵马去追击,结果经过一个路口时,遭到了羌氐两族士兵的伏击。原来,北宫伯玉和阿吉知道韩遂的营寨不好闯,于是来的路上就预先布置了伏兵。

韩遂反应极快,带着兵马又赶回了自己在陇县的控制范围内,并吹奏号角,下达对羌人和氐人的战斗命令。北宫伯玉和阿吉也是这样。但到了中午时分,三人默契地消停一会儿,让各自的兵马埋锅做饭。等三人的兵马填饱了肚子,又是一场大战。

阿吉率领他的两万多万氐兵,北宫伯玉率领他的四万多羌兵,各兵一处,进击韩遂。韩遂因街亭之败,手中的兵马只有区区一万四千多人,面对两族士兵,丝毫不占优势。但韩遂能称得上“九曲黄河”的名号,又岂会是池中之物?论说谋略和胆略,韩遂要比北宫伯玉和阿吉高出一大截。

韩遂知道,对上羌氐两族,自己在兵马上没有优势,但重在了解地形,也就是陇县的布局,往大了说,韩遂的士兵都是汉人,在自家的地盘上占据有利态势;而北宫伯玉、阿吉的兵,都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怎会了解汉人构建的城市布局?抓住了这个要点,韩遂就有主意了!

韩遂把一万多名士兵按照一个什分成许多个小分队,分发给每个小分队足量的箭矢,并把这些小分队安插在陇县的房屋之中,只要碰见羌氐士兵,便可射杀,如果羌氐士兵太多了,那这些小分队还可以依托复杂的房屋建筑与他们周旋。羌氐两族士兵不知城市与房屋的布局,必定奈何不了韩遂神出鬼没的小分队。

果然,韩遂的计策奏效了,北宫伯玉和阿吉直接派兵沿着街道一条条地搜寻韩遂兵马,结果被埋伏在街边房屋里的韩军小分队伏击,箭雨哗啦啦地扎在他们身上,使羌氐两族死伤惨重。有的韩军士兵机灵,还故意不直接射死羌氐兵,而是将那士兵射成重伤,勾引其他想要搭救他的羌氐兵,然后再射杀。

靠着这个卑鄙的战术,羌氐兵损失更加惨痛,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被射死了几千多人,道路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北宫伯玉见沿着街道行不通,又命令羌氐兵攻打沿路的每个房屋,结果羌氐兵不了解汉人的房屋结构,鲁莽地冲进房屋建筑之后,又被埋伏的韩军杀得一干二净,残余的败兵只好退出房屋。陇县的居民,都躲在家里的地窖或暗房里,有的直接抱着头跪在正在埋伏的韩军士兵旁边,听着外面那些死伤的羌氐兵被射中后发出的痛苦的叫声,不寒而栗。

北宫伯玉和阿吉立即让进攻的羌氐兵退回来,结果这更加剧了他们羌氐兵的损失。原来,只要羌氐兵一退,韩遂就命令韩军趁势前进。靠着这招,韩军逐渐扩大了控制范围,并大大压缩了羌氐两族的控制范围,给予羌氐兵更大的打击。

阿吉看着他的兵死的越来越多,心急如焚,忽然他想到了一条计策,那就是改变羌氐兵的战略,不必再沿着街道、冲进房屋里,而是直接放火烧掉处在韩遂控制之下的所有的房屋!一来可以逼迫躲在房屋之中的韩军士兵出来,二来又可以摧毁韩军的阵地,用大火压缩韩军的战略纵深。北宫伯玉大喜,阿吉命令羌氐兵改变战术,点起大火来,烧掉靠近他们的房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渔翁之利

羌氐兵使出了这一绝户计,顿时让韩军大吃一惊!他们被迫从房屋里跑出来,不然就有被大火烧死、被倒塌的房屋压死的风险。出了房屋,韩军就像乌龟出了壳,完全没了防御力。没了安全的房屋的保护,暴露在羌氐兵的眼皮子底下,韩军也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了。羌氐两族都是游牧民族,每个男子都精通射箭之道,虽然在这街道、房屋、水渠、树木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陇县城内,他们不能骑上快马和韩军交战,但他们仍可以发挥他们的在箭术的优势。羌氐两族不用一起放箭,但见有韩军士兵,几箭就能要了韩军士兵的命。不一会儿,被射杀的韩军士兵数量就突破了一千大关!

对于羌氐两族来说,他们的士兵加起来有六七万之多,就算现在他们因韩遂卑鄙无耻的策略损失了将近八千多人,但这只能让羌氐两族士兵的士气稍稍下降一些,并不能对羌氐两族造成致命一击;但一千名士兵的阵亡,对于只有士兵一万四千员的韩军来说,那就是崩溃战败的先兆了!

韩遂躲藏在隐秘之处,他就像一只精明强干的蜘蛛,用他那八只黑色的眼睛冷静地看着猎物,用他那八只脚游刃有余地操控蜘蛛网上每一根蜘蛛丝,将猎物一点点地缠绕起来。韩遂见韩军开始失败,深知再也不能依靠房屋进行抵抗了,于是韩遂苦思计策,但在心急之下,竟也想不出什么计谋。

突然,天空吹来一阵风,吹拂到了韩遂,韩遂感受着春风给他带来的清凉舒爽,又在风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原来,韩遂控制的街道在陇县的城南,春夏两季,中国大陆吹的正是东南季风!因为这春风的帮助,蔓延在韩遂控制区域的大火逐渐向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控制区域波及。这一阵小风,就改变了整个战局的走向。

大火不再向城南蔓延,而是反过来进攻在大火之后的羌氐两族。北宫伯玉和阿吉本来见大火蔓延之处,韩遂的兵马仓皇逃出,正在洋洋得意!不想现在吹来了一阵春风,将熊熊大火勾引到了他们这一边!羌氐两族士兵仓皇失措地从火海里逃出来,有的脚步慢了些,即刻就被大火伸出的火舌卷进宛若鬼魅的火焰里,烧成黑色焦炭!还有的沿着房屋逃跑,被倒下的房屋或房屋构件给砸死了。一时间,羌氐两族又恢复到了刚刚的狼狈景象。

北宫伯玉和阿吉急忙带上羌氐兵马向城西和城北逃,却不知道大火正是要往那里蔓延!大火不仅让羌氐两族损伤重大,更让无辜的陇县百姓,不仅损失了家,更失去了各自的亲人!幸存的陇县百姓们不自觉地组织起来,纷纷救火,但韩军又要追击羌氐兵,韩军便驱赶百姓们出了陇县。百姓们稍有异议,即刻被着急上火的韩军士兵杀死!

但春风不仅风力小,也不能长久,因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风停了,大火也因此慢慢缩小。这让趁胜追击的韩军愣神了!羌氐兵见大火已不再追赶他们,于是又满血复活,恢复正常战斗值,反身回去再和韩军厮杀。陇县的火焰还未曾消退完毕,废墟杂物到处都是,两军便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展开一场正战、决战、死战!

韩遂、北宫伯玉、阿吉,三人知道这次战斗再使出什么诡计都于大局无用了,于是都带领各自的部下奋力杀敌,一时间,两军短兵相接之处,时不时就泛起一阵血浪,两军的士兵都是见人就杀,杀红了眼的他们,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敌人了!一个个已经杀人杀得走火入魔的士兵被砍死、捅死、踩死,身处战场,没有一个人还能冷静下来,韩遂也是如此。虽然羌氐两族士兵多,但韩军更加精通步战,熟悉陇县地形,应对地形变化能力很高,所以两军杀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血流成河。甚至韩遂等三个统帅也加入战斗,他们能当上各自的首领,自然武艺不差,虽然称不上是力能扛鼎,但也是如狼似虎,在混乱不堪的战场上杀开一条条血路。

正当两军杀得难解难分、平分秋色之时,突然杀人如麻的两军将士都在这混乱之中,脚板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一阵颤动!两军的士兵都有些愣了!感受这一阵经久不衰的颤动,他们知道,假如这不是地震,就是一大群骑兵高速奔驰时,几万只马蹄用力踏地时发出的地面颤抖。

韩遂、北宫伯玉、阿吉三人久居凉州,对骑马十分熟悉,尤其对这种颤动敏感,但这场大战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已经不可能停下了!

但三人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派遣几个士兵去探查情报,他们仍然在战场上混战、死战!两军的伤亡此刻已经攀升到了三万多人的数目,其中又以羌氐两族的最多,他们因为不熟悉步兵之战,下了马百般不适,故而足足被韩军杀灭两万七千多人,但韩军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在大战中损失了五千多人!

正当两军继续厮杀时,两军的斥候回来了,给三个最高统帅带来了一个惊天动地地坏消息:竟然是冠军侯刘范带兵来了!

……

却说刘范这边,刘范自然知道贾诩的“抹书离间计”的威力,所以敢断定,依照北宫伯玉的急性子和叛军内部的矛盾,现在估计已经联合阿吉和韩遂那厮开展撕逼大战了。此时,速度就是胜利的关键!要是能赶在三人分裂成两方,继而疯狂地自相残杀之时赶到陇县,那么整个叛军的败亡就一锤定音了!要是没赶上好时候的话,虽然叛军还是会大败,但刘范想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刘范为了速度,把羸弱的母马也充当战马,有几万匹战马的支持,凉州军行进速度飞快,三天之内,就从街亭穿过,往西南方向进军,一路上连续攻克富平县、临泾县、冀县三个大县,其他小县也被攻克了十几个,穿过了这三个县城,凉州军终于兵临陇县城下。刘范远远地就望见了地平线上冒着滚滚浓烟的陇县,知道陇县里起火了,暗叫不好!

刘范催凉州军加快速度,靠近陇县时,发现城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伤痕累累、惊魂未定的百姓。刘范派人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北宫伯玉和阿吉联合,共同攻击韩遂,为了对付韩遂的战略,羌氐兵放火,烧了陇县,然后春风吹来,又把大火养大,直到风停之后,大火才停下。

顾不了安抚百姓,刘范便率领凉州军一头扎进陇县,陇县城门根本挡不住凉州军,况且两军正在交战,也没有多少人在城门驻守。刘范得以很快闯破城门,突入陇县,一进陇县,一睁眼就是眼望不到一丈的浓雾,浓雾里还有点点火星正在散发微弱的光芒,并且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声、马儿嘶叫声、人的喊杀声、血液喷溅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先杀羌氐

烟火之中,刘范隐隐约约地看见一大群正在厮杀的人,毫无疑问,这必定是韩遂在和北宫伯玉、阿吉两人撕逼了。于是刘范这就要挥军攻杀已经是杀得难解难分的两军,以趁鹬蚌相争之利。但文聘却拦住了刘范。

刘范有些着急了,就道:“仲业,你拦阻我作甚?如今两军正战,不趁机攻杀两军,更待何时?”

文聘冷静地道:“主公,末将以为,我军应该先攻击羌氐兵,因为他们拥有战马,如果我们不趁早铲除他们,他们必定会骑上战马逃窜!我军长途奔袭,将士们和战马身体疲惫,如果羌氐两族士兵逃跑,我军恐怕难以追上!而韩遂的兵都是步兵,就算他们撒丫子地跑,也跑不过主公的骑兵!所以末将以为,为今之计,宜应先攻击羌氐兵,等收拾完羌氐兵,主公再去追击韩遂的兵也不迟!”

刘范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刘范道:“仲业好计!传令全军,必先攻击羌氐两族士兵,先放韩遂一马!”充当传令兵的陷阵营军士立即将这个命令传遍整个凉州军。等命令下达后,刘范一马当先,率先冲进重重烟火之中。在烟火之中,刘范将竟然还没有停手的两军看得个一清二楚:羌氐兵身上都披着厚厚的旃裘,身上并没有铠甲,他们在凉州军的左边;而韩遂的军队,也就是韩军的士兵身上还穿挂着一些精良的铠甲,这些铠甲本来是凉州各个府库的,韩遂但凡攻克郡县,第一个就先抢掠府库。

本来刘范还担心韩遂、北宫伯玉、阿吉三人的军队都是一样的叛军,可能军服也是统一的,打起来不太好分辨,但如今的叛军已经分裂成了两军,本来三军之间也有嫌隙,根本不可能统一军服。

刘范大喜过望,先令凉州军停下攻势,驻马,然后坐在马上引弓射箭,将密不透风的箭雨集中在羌氐兵的头上。刘范挥剑,吼道:“放箭!”刘范说完两个字的万分之一秒,来自凉州军上空的两万五千支插着锐利的箭头的利箭,就刺破浓郁的烟火、划破污浊的空气,向羌氐兵上空扎去。全军拥有两万五千员军士的凉州军的到来,韩军和羌氐兵自然是感受到了,但他们已经卯上了,想要彻底地停火那是天方夜谭,而且凉州军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给两军将士一点点犹豫不定的机会。

正当两军正杀得如火如荼时,第一波箭雨下在了羌氐兵的头上,箭头狠狠地突破旃裘的阻挡,刺进羌氐兵柔软的血肉之躯里去!羌氐兵瞬间倒下一大片,哀嚎声、血溅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这仿佛是来自地狱魔鬼的哀嚎声,刘范早已听惯了,等凉州军将士调整好呼吸后,刘范又扬起剑来,大吼道:“上箭!”凉州军士兵纷纷熟练地从箭筒里抽出箭,将尾部缀有羽毛的箭顶在弓弦上,用食指和中指使劲一拉,使劲将弓拉开,将锐利的箭头瞄准那些还活蹦乱跳的羌氐兵,然后等刘范的命令。

紧绷绷的弓弦一旦被用力拉开,会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刘范训练时都听得腻了。刘范听到之后,即刻挥下剑,大吼道:“放箭!”又是一阵箭雨,从凉州军军阵上空飞出来,又以光一般的速度扎进羌氐兵的军阵。羌氐兵又倒下几千人,死伤者流出的血液一点一滴地汇聚成河,甚至能将卧在地上的尸体给打湿了。

韩遂、北宫伯玉、阿吉,三人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以为,凉州军即使行军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陇县之战,但凉州军已经做到了!由不得三人再有片刻犹豫,不管是遭到箭雨的猛烈攻击的北宫伯玉和阿吉,还是安然无恙、置身事外的韩遂,此时此刻,面对他们不可能撼动半分的凉州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赶紧跑,不要命的跑!

不用三个叛军统帅下令,羌氐两族士兵和韩军都下意识地往后撤退,因为凉州军只专注于羌氐兵,所以羌氐兵的撤退举步维艰;而没有被凉州军致命打击的韩军就跑得很快了,一下就从乱的很的战场跑了,不见人影。刘范又命凉州军射出第三波箭雨,羌氐兵拿着弯刀不住地挥舞,但依然拦不住风火雷电一般的箭矢。北宫伯玉和阿吉见凉州军的箭雨停了,于是趁机带上羌氐兵撤军。

刘范见状,连忙让凉州军改变战术,放弃弓箭,抽出马刀,向羌氐兵冲锋!文聘道:“主公,韩遂很有可能会趁我们攻杀羌氐兵时去偷盗羌氐两族的战马,进而借战马逃跑!末将自请去陇县北门拦截!等主公打败羌氐兵后,请速速派兵支援!”

刘范心想,文聘曾经和张辽齐名,为世之名将,今日一看,果然不俗!刘范爽快地一挥手,道:“好!仲业,你这就带领迅雷营前去北门拦截,那韩遂老儿自称九曲黄河,恐怕有计策应对,你可随机应变,千万千万要给我留下韩遂老贼地首级!你也要多加小心,韩遂狡猾,难以应付,不要让他伤了自己!”

文聘抱拳道:“谢主公关怀,末将必定为主公生擒韩遂老贼!若不能生擒此贼,末将愿提头来见!驾!”说着,文聘便操纵缰绳,催促坐下的汗血宝马转身,然后去指挥迅雷营往南门出陇县,再转向北门。

安排了文聘,刘范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羌氐兵身上。此时,趁着凉州军调整战术,羌氐兵已经撤退到了十几丈开外,这个距离,正好冲锋。刘范便大吼道:“凉州军!”

“在!”凉州军高声大喊。

“冲锋!”刘范吼出这一句,便骑着战马往羌氐兵冲去,快如闪电!凉州军也纷纷踹马,跟在刘范的身后,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挥舞锋利的马刀,准备虐杀羌氐两族!羌氐两族士兵,现在都没有骑马,都是站着,看见凉州军越过重重火星、冲破浓浓的火烟,向他们冲来!他们个个都傻了,站在原地一怔一怔的,他们甚至能看到凉州军骑士的战马,马儿两只墨黑的眼眸里的杀机!

下一秒,安安静静的羌氐兵又都活了过来,纷纷四散逃跑,哭天抢地,丢盔弃甲,一时间,凉州军还没有冲进来,他们就已经因踩踏乱作一团!

浑水才好摸鱼,此时,凉州军在刘范以及众将的带领下,也都离羌氐兵咫尺之遥了!刘范的汗血宝马一蹄子就将一个士兵的头给踩爆了,血液飞溅!刘范看得肾上腺素飙升,他看见一个正在逃跑的羌兵,刘范二话不说,一剑就将那士兵给捅死了!借着宝马的奔跑,刘范抽出利剑,继续杀戮!汗血宝马在羌氐兵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凡是在它面前的都被撞得飞开!不用刘范出手,自有他的汗血宝马替他杀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舍命相救

随着羌氐兵越来越多,汗血宝马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慢慢走,刘范便大开杀戒,只要靠近他一丈之内的羌兵、氐兵,没有一个能逃开他的剑锋。羌氐两族士兵的尸体围绕着刘范一骑,围成一个圆,堆积起来,竟然有汗血宝马的马腿高了。刘范见周遭的羌氐兵都不敢往他这里来了,于是跳出尸体的围城,继续朝羌氐兵密集的地方跑去。羌氐兵见凉州军不放过他们,心中的狠劲又上来了,他们纷纷反身回去和凉州军拼命!

但羌氐兵和韩军大战在前,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凉州军每一个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燕赵义士,又岂是能让羌氐兵这样的杂牌军所打败的弱旅?所以羌氐兵们对上凉州军,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甚至还没过三分钟,就被凉州军士兵所杀败。

刘范根本不用担心凉州军的战力问题,即使战场发生重大改变。刘范也不用指挥,反正凉州军士兵个个都精得很,训练时也都练过了,于是刘范想要独自作战。正当刘范四处寻找羌氐兵时,马云鹭终于找到他了,赶到他的身边。

刘范见了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刘范道:“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不会武功,怎么还往这战场里来?!我不是早就让你在陇县城外陪着两位军师、等我了吗?”

马云鹭笑道:“主公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侍卫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再说了,现在我已经出不去了,主公你就让我留下来吧!作为贴身侍卫,我会保护好你的!”说着,马云鹭随手一挥枪,便把一个氐兵的刀给打飞了。

刘范听完,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看是我保护你吧!好了,既然你出不去了,就跟在我身后,不要轻举妄动就行了!”刘范一挥剑,即刺破一名叛军的喉咙。

“喏!属下遵命就是!”马云鹭调地朝刘范吐了吐丁香小舌。刘范便一边挥剑斩杀围攻他的羌氐兵,一边护卫马云鹭。羌氐兵见刘范不好惹,又见刘范一直在保护马云鹭,于是纷纷弃了刘范,来围攻马云鹭。马云鹭的长枪,那也是锋利的;但时间一长,围过来的羌氐兵越来越多,马云鹭逐渐逐渐抵挡不住了,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

刘范心忧,又帮马云鹭一一斩杀来攻击她的羌氐兵。马云鹭见刘范不顾一切地向她跑来,看得愣了。突然,一个氐兵趁马云鹭分心,准备挥刀袭击马云鹭!刘范在马云鹭远处看得真切,马云鹭又已经被摄走了魂魄,刘范大惊!眼看那氐兵就要得手了,刘范急得一面大喊道:“小心!”一面用力将手中的剑掷向那氐兵!那氐兵的刀已经临近马云鹭的脖子了,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范的剑及时将那氐兵刺死了。马云鹭惊得回首一看,明白了一切。

围着刘范的羌氐军士兵见他没了剑,以为刘范就像没了尖牙利齿的老虎,纷纷骚动,向刘范发动攻击,有的用弯刀,准备砍中刘范,还有的抢来了韩军的长矛,用长矛去捅刺刘范。刘范没了剑,便用剑鞘去挡。马云鹭担心不已,立即纵马往刘范处靠拢,刘范怕伤着马云鹭,示意让她离开!但马云鹭又怎会离开?刘范看着在死人堆里冲杀的马云鹭,心里担忧极了!

突然,一个羌兵趁刘范分心去关心马云鹭,在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刘范刺出一枪,刘范急忙闪躲,但来不及了,右臂被刺中,肌肉酸痛,血液飞溅!刘范大怒!一手便折断长枪,并把那偷袭的羌兵给刺死了!马云鹭看到了这一幕,痛苦不已,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马云鹭杀开一条血路,终于来到刘范的旁边。刘范忧心马云鹭受伤,便一手把马云鹭拉到自己的马上,和她共乘一马。

马云鹭大眼睛红红的,抓住刘范的右手,看到了伤口,伤口深可见到白森森的骨头,还在随着刘范的动作往外渗血。马云鹭立即扯断自己的衣带,快速帮刘范包扎。刘范虽然疼得发抖,但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了!不疼!”

“都见到骨头了,怎会不疼?!都怨我,不该跑来麻烦你,让你受这么重的伤!呜呜!”马云鹭说着,用手背掩着自己的双眼,一手抱紧刘范的腰,大哭,梨花带雨。

刘范静静地欣赏着马云鹭,竟然暂时忘记了手臂上伤口传来的剧痛。刘范笑道:“没事!只要你没事,我受多大的伤都行!”

马云鹭感动极了,双手紧紧地箍住刘范,刘范虽然疼,但还是伸出一手揽住了马云鹭的腰。两人依偎在马背上,却忘了眼前的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正在两人温存之时,凉州军已经将羌氐兵大部剿灭,羌氐兵现在已经锐减到了一万多人,纷纷向后仓皇出逃,身后脚下留下遍地的羌氐两族士兵的遗骸,鲜有凉州军士兵的。

终于,陷阵营军士找到了尚在温柔乡中的刘范,唤醒了刘范。高顺道:“主公快看!北宫伯玉和阿吉已经败了!”

刘范这才醒来,马云鹭见人人都在看着抱着刘范的她,羞涩不已。刘范道:“快!继续追击他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羌氐兵!并要把北宫伯玉和阿吉给我留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了!去传令张郃,让他带领捷豹营奔向北门,和迅雷营一起追击韩遂老贼!务必要把韩遂给生擒下来!”

“喏!属下明白,这就去传令!”说完,高顺拨马后转,亲自去传令给张郃。而其他四个营:陷阵营、飞虎营、疾风营、苍狼营则继续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击已经溃不成军的羌氐兵。刘范也想继续追击,准备催促战马时,却被马云鹭制止住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羌氐末日

“干嘛呢?我还要去指挥凉州军呢!”刘范道。

“不行!你手上有伤,不能去!”马云鹭扭头过来,笃定地道,一点也不退让,满是哀怨的眼里闪着点点泪光,娇小玲珑的鼻翼一抽一抽的,白皙细腻的小脸上还沾有饱满晶莹的泪珠。

看到马云鹭如此,刘范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拭去泪珠,又用手指点了点马云鹭的鼻尖,笑道:“你哭起来可真好看!看来以后我少不得要常常欺负你到哭了!哈哈!”

马云鹭娇羞地用手轻轻地打开刘范的手,情不自禁地笑出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逗我?听话,我们先回去吧!打仗的事,自有将军们帮你!好不好?”说完,马云鹭用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刘范。

刘范哪里说的出不字?刘范笑道:“好吧!马侍卫,快快护送你家主公我回去吧!哎呦!”说着,刘范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血液又渗出了绑带,身体虚弱无力,脸色苍白得如一面白布,仿佛脸上的血都被手臂上的伤口给吸走了。马云鹭惊得花容失色,连忙扶住刘范,让刘范靠在她柔弱娇嫩的肩膀上。马云鹭纵马向城门外奔去,对刘范道:“主公,不要睡着了,属下这就带你出去!驾!”

刘范脑子昏昏沉沉地,仿佛脑子里真的进了水,但他仍能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马云鹭纤细柔软的腰肢。马云鹭一出生,就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长大了也是脾性彪悍,三辅、凉州,男儿均是豪迈,却无一人敢于与她亲近,所以除了父亲马腾以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近。这让马云鹭很不适应,感觉腰肢痒痒的,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明明觉得痒,却舍不得让刘范放开手。

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吧!马云鹭一边享受,一边泪流,脑海里全是刘范的笑容,身后就是修罗地狱,羌氐兵死之前发出的惨叫,战马刺耳的嘶喊,整个世界都因之震恐,她却沉浸其中,充耳不闻。骑马骑到了陇县南门下,马云鹭已是面红耳赤,身子发虚,气喘吁吁;而还害她如此狼狈的刘范,手臂上还在汩汩地流淌殷红的鲜血,手臂紧紧地箍住马云鹭的腰,头歪在马云鹭的肩膀上,不时转动,有时嘴唇碰到马云鹭的玉颈,嘴里还呼出热热的气息,呼在马云鹭的脖子和面颊上,让马云鹭欲罢不能。

再看战场形势,此时,羌氐兵本就大战一场,身体虚弱,疲惫不堪;且凉州军士兵的战力要高出羌氐兵几倍不止,又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兵器先进,且凉州军士兵的数量与羌氐兵差不多,所以,时间越是推延,羌氐兵的体力越来越不支,凉州军则是越战越勇,精神百倍。

羌氐兵的伤亡越来越重,士气也跌到了最低谷,身为统帅的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也因进退问题发生了激烈争吵,北宫伯玉曾经粗略估计过,一个凉州军士兵就能斩杀五个羌氐兵,而且身上无伤;至于赵云、黄忠、张辽、高顺、马超、马岱、魏延等杀神,几乎是以一敌百!北宫伯玉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凉州军大将们,心开始颤抖了,他强烈建议要带兵跑回营寨,抢夺战马之后,立即策马扬鞭,跑回羌地。而阿吉虽然也害怕得差不多要尿裤子,但他见凉州军紧追不舍,羌氐兵根本逃不出生天,而且逃跑会加大伤亡,与其屈辱地被俘虏,还不如鼓舞士气,让羌氐兵坚决抵抗凉州军。

北宫伯玉反驳,如今羌氐兵畏惧凉州军如虎狼,根本提不起勇气和凉州军决战,且羌氐兵的体力已经耗尽,差不多就达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怎能再战?阿吉正想反驳他,他正在两人激烈争吵时,羌氐兵的体力真的像北宫伯玉所说的,油尽灯枯了!许多羌氐兵,已经连紧紧握住刀把都做不到了!羌氐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自觉地向后逃跑,身后的地上横七竖八地都是穿着灰黑色旃裘的尸体。

赵云等将见羌氐兵撤退了,于是令凉州军按兵不动,刚刚还好似脱缰野马的凉州军将士,竟然真的放任羌氐兵后撤。羌氐兵,以及阿吉和北宫伯玉都觉得有些古怪,更觉得不安。赵云等将领下令变换阵型,凉州军开始迅速转变,快如闪电,羌氐兵虽看不懂阵型,但仍然继续后撤,离凉州军军阵有几十步之远。终于,在羌氐两族不安时,凉州军变好了阵型,组成了适于进攻的锥形阵!锥形阵,特点是前锋犀利,摧毁力强,可以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刺入敌军阵型中,扰乱敌军阵型,并给敌军前军和中军造成严重的伤亡;后卫力量不够锐利,却重在厚实,可以保护正在进攻的前锋,又可以配合前锋的行动,将敌军给包围起来,后卫与前锋联手,可以包围歼灭敌军。

北宫伯玉受过一些汉国教育,和韩遂打过交道,所以看得懂这个锥形阵。一看到凉州军布置成锥形阵,北宫伯玉才彻彻底底地理解,为什么凉州军会放任羌氐兵后撤而无所作为,原来,凉州军这是要让羌氐兵后撤后,留出一片空地,然后凉州军可以趁势发动猛烈的冲锋,锥形阵的前锋可以借此机会突入羌氐兵杂乱无章的阵型里,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北宫伯玉立刻颤抖得牙齿不停地发颤。下一秒,赵云和黄忠带头,其余众将跟在两个凉州军战斗力最高的人身后,组成锥形阵的前锋,众将身先士卒,鼓舞人心后,策马扬鞭,向呆若木鸡的羌氐兵冲锋!羌氐两族的排头兵,看着面目狰狞、龙马精神,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飞来,简直是魂飞魄散,下一秒,他们再也没了所谓的士气,纷纷丢盔弃甲,转身想要扎进人群里,结果从上到下羌氐两族士兵都乱了,混乱中不断有身体瘦弱矮小的士兵被压倒踩死!

羌氐兵见躲避无用,绝望地往后望去,只见刚刚还在几十步的凉州军好像是使用了凌波微步般,瞬间冲到他们面前。为首的赵云大喝一声,挺出一枪,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长枪就穿破了四个羌氐兵的血肉之躯!四个不幸的羌氐兵,如同是冰糖葫芦串上的四颗山楂,流出殷红的血。六十斤的银色长枪,对于赵云来说,不过只相当于是一根筷子一般,他麻利地抽出长枪,长枪从那四个羌氐兵的身体中抽出,带出了一连串的内脏!五脏俱全,内脏上沾着一丝丝血,还在蒸腾着热气,有的心脏甚至还在律动!

赵云的战斗,只是凉州军的一个缩影,在凉州军前锋的冲击下,羌氐兵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倒下。这时,凉州军后卫也默契地冲到羌氐兵的两侧,随前锋一道,将羌氐兵团团包围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穷途末路

赵云、黄忠、张辽、高顺,四个营的参将,见锥形阵已经将羌氐兵重重包围起来了,锥形阵已经失去效用,于是默契地拆分锥形阵,召回各自的部曲集结在一起,四个营,正好可以分别四面包围起来。高顺领陷阵营在羌氐兵之东,赵云领疾风营在羌氐兵之西,黄忠领苍狼营在羌氐兵之南,张辽领飞虎营在羌氐兵之北。

战役进行到了这个时候,羌氐兵也走到了他们的末路,仍然还能苟延残喘的,不过只有七千多人而已,不仅士气全无,体力也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不管是凉州军四个营,还是羌氐兵,每个人都明白了一点:这次羌氐兵是真的插翅难逃了!凉州军士兵纷纷用一种欣赏猎物的眼光在数着羌氐兵的数量,不时能听见一些士兵发出得意的笑声。就连凉州军士兵胯下的战马,它们深邃墨黑的眼眸,看向羌氐兵的眼神里,也透射出一丝对羌氐兵的不屑。羌氐兵看到凉州军如此,以及都觉得自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高顺在东边,向其他三个参将打旗语,表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战。结果,黄忠也用旗语回复高顺,表示他也认同开战,但赵云和张辽却同时亮出旗语,表示不同意再战。黄忠和高顺两人十分不解,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鲜香可口的菜肴已经烹饪完毕,为何不能动筷子?

正在黄忠和高顺两人不解之时,南门传来一阵马蹄声,凉州军望去,原来只是两骑罢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位军师,贾诩和田丰来了。贾诩一边策马,一边高高扬起马鞭,冲凉州军高声喊道:“主公有令,刀下留人!主公有令,刀下留人!”

赵云和张辽听完,佩服地点点头;而脑子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黄忠和高顺,更不懂了。贾诩和田丰奔到凉州军的包围圈,南边的黄忠迎接两人进入军阵。三人窃窃私语一番,不知说着些什么。

插翅难逃的羌氐兵,有的能听懂汉语,都十分期待!北宫伯玉和阿吉,被围在垓心,听到了这一句,不禁都傻眼了。见贾诩、田丰、黄忠三人交头接耳,心中激动不已。

三人商量完了,贾诩便跃马到羌氐兵之前,朝北宫伯玉和阿吉喊道:“哪位是羌人首领北宫伯玉?哪位是氐人首领阿吉?请出来回话!”

一听这话,羌氐兵纷纷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向身处最中心的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北宫伯玉和阿吉面面相觑,也不懂贾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犹豫不决了一会儿,北宫伯玉和阿吉知道他们逃不掉,于是鼓起勇气,踏出一步,北宫伯玉带着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道:“我就是北宫伯玉!”

阿吉则比他有志气,神情自若,但其实他的双腿已经颤抖得合不上了。阿吉平静地道:“我就是阿吉!”

贾诩看了看北宫伯玉和阿吉,眼神如刀锋般寒冷。北宫伯玉和阿吉都知道,贾诩很有可能决定着他们的生死,故而两人心里忐忑不安。贾诩淡淡地道:“两位倒是老实人!”

北宫伯玉无话可说,阿吉道:“到了此时,老不老实都一样!不是吗?凉州军右军师,贾大人!”

贾诩略微动容,道:“阿吉首领也认得我?”

“贾文和之名,在凉州的地界上还是叫得响的!我怎会不知?”

“也好!阿吉首领既然与我有故,为我贾文和之故人,那我姓贾的也不能不投桃报李!阿吉首领,如今有一个机会,能使你和你的勇士免除一死,你觉得如何?”贾诩笑道。

闻言,阿吉和北宫伯玉又对视一眼。北宫伯玉道:“什么机会?不会是你用的诡计吧?故意用来迷惑我们!”

贾诩一听,扑哧一笑,道:“我家主公如今为刀俎,你们是鱼肉,他要是想要你们死,你们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试想一下,谁又会费劲去哄骗已在牢笼里的猎物呢?”

阿吉笑道:“贾军师,你说这话说得有些早了吧!别看我们已经伤亡惨重,还被包围起来,但我们可不是束手就擒了,我们的手上的弯刀,可还没有生锈!你们要是有什么别的企图,那我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那你家主公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北宫伯玉也点点头。

贾诩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阿吉首领,没想到您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童真,临死之前,还能为我等讲出如此笑话!你真的以为,你的伤痕累累、筋疲力尽、垂头丧气的士兵,能斗得过我们凉州军吗?你真的以为,贵军还能鱼死网破吗?不需我军短兵相接,只需放箭一次,贵军到时还有多少能站着的?”

北宫伯玉和阿吉刚燃起的希望,又被贾诩这一盆凉水所浇灭。北宫伯玉道:“那你家主公到底想怎样?!”

贾诩幽幽地道:“我家主公也不想拿你们怎么样,眼下的局势,他要是想拿你们怎么样,他就能拿你们怎么样!你们最好清楚这一点!其实,我家主公为人善良,也不想拿你们怎么样,他只要你们投降就好!”

贾诩说完最后一句,羌氐兵们都吃了一惊。北宫伯玉和阿吉都傻眼了。北宫伯玉想了想,道:“要是我们不投降呢?你家主公又会拿我们怎么样?”

贾诩道:“北宫首领还真是上道啊!”北宫伯玉瞪了他一眼。

贾诩严肃地道:“你是说,你不想投降,是吗?”

北宫伯玉和阿吉不说话。贾诩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你们不投降,那我们这就放箭!看你们能不能躲得过我们的箭头!”

黄忠适时吼一声,道:“引弓!”凉州军士兵纷纷引弓。羌氐兵看到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看向北宫伯玉和阿吉的眼光里,充满了怨恨或期待。

北宫伯玉怕了,道:“慢!且容我们商量商量!”阿吉默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贾诩脸色平静,胯下的汗血宝马却绕着羌氐兵不停地打转,不时发出刺耳的嘶叫。

第二十九章 现出原形

刘备又回头,严厉地瞪了张飞一眼,道:“三弟不可胡说!幽州官吏如此必有深意;且现在正处战时,幽州哪里有钱粮赏赐我们?”张飞冷哼一声,抱着双臂,便转过头去。

刘焉闻言,愤愤不平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玄德这般有功之人,竟然明珠蒙尘!玄德放心,等到黄巾平复,老夫一定上奏天子,为玄德请功!老夫最看不得的就是忠良之士蒙冤!”

刘备道:“那就多谢大人为小人操劳了!”刘焉点点头。

刘范道:“嗯!幽州既然不想封赏玄德兄,竟然还将玄德兄赶了出来,说是让你去平定黄巾贼,实则是驱赶你离开,委实过分了些!”

刘备好像真的是宠辱不惊,不为物喜,不以己悲,刘范如此挑拨,他依旧面不改色,似乎他只长了这一副表情。曾几何时,刘范也真的为刘备所动;但想起公孙瓒、袁绍、陶谦、吕布、刘表等人的下场,刘范又被惊醒了!刘范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坐在你对面的,就是害死、咒死天下一半诸侯的能人,你能信他吗?你能信他吗!若想不走他们的老路,那就不要相信他,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人!

刘范神游物外之时,又听见刘备不温不火地道:“为国家效力,何必在意这些虚荣。更何况,备不才,也是汉室宗亲,现今天下沦丧,百姓流离,又岂有不管之理?”

刘范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刘备终于祭出他的终极大杀器了!有人说,刘备的终极大杀器是是他的眼泪,其实非也;而是他给自己编造的名头——汉室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试想一下,要是刘备不说自己是汉室宗亲,那被他连累死的各路诸侯们,谁会看一个练摊卖鞋的草根流眼泪呢?

刘备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不仅善于隐忍,对自己也有清楚的认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卑微,在这个不看实干、只看门阀的时代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他想要引人注意,就必须是出身高贵的,而出身高贵,则莫过于君临天下的汉室刘家了!恰好的是,老刘家没别的特点,就是孩子生的多,其中又以中山靖王刘胜最为厉害,终其一生,竟然有子嗣一百多人!可谓是烈士啊!所以,刘备在汉朝几十几百个王侯里,选中了中山靖王作为他的祖宗。

刘范道:“玄德兄说的不错啊,为国争光,那是每一个大汉子民的本分所在;倒是我势利了,失敬失敬!”刘范不提刘备宗亲之事,避开刘备对刘焉的影响。

而刘焉奇怪地看了刘范一眼,询问刘备道:“没想到玄德竟然还是汉室宗亲?”

刘备一脸和煦,道:“备不肖,是汉孝景帝之后、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刘焉闻言惊奇不已,道:“原想玄德是草莽英雄,不想玄德也是汉室遗裔啊!哈哈哈哈!”刘备和关张两人也十分兴奋。

刘范灵机一动,道:“敢问玄德兄是中山靖王哪一房的后代呢?”刘范一句话后,只见刘备笑着的脸突然一紧,变了颜色;刘焉、关羽和张飞看见刘备噎住了,都感到有些奇怪,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备那张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

刘范暗自窃喜,心想:刘备果然经不起考验!这笨蛋,只知道记住自己“是”中山靖王的后代,却忘了记住他是中山靖王哪个儿子的后代!这下好了,彻底暴露了!哈哈哈哈!

刘范又雪上加霜,道:“玄德兄,玄德兄!你是哪房的后裔?你不会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知道吧?”说完,刘范一脸好奇地看着刘备那张变幻无穷的脸,刘焉看向刘备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关羽虽然一副高冷的样子,但那对丹凤眼里却藏着一起慌乱。

张飞大老粗,心直口快地道:“大哥,大哥,你快说呀!大哥,你怎么不言语了?”说完,张飞还摇了摇刘备的肩膀。

刘备一脸的窘迫,最后被众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最后只得支支吾吾地道:“额,这,这个,那个鄙人家焚香祭祖,都是由家叔执行,备不得干涉,故而,故而备记性有些不好……”听到这一句,

刘范狡黠地笑了,刘备终于露出马脚了!

刘焉闻言,十分不满地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而关羽和张飞则十分泄气和难以置信,又被刘焉看得羞愧难当。

最后,刘焉借个理由,便请刘备等三人走了。刘范兴冲冲地正要离开,刘焉却叫住了他,道:“范儿,等下!”

刘范道:“父亲,什么事?”

“这个刘备,你怎么看?”说着刘范看见刘焉脸色仍有怒气。

刘范笑道:“父亲,依孩儿看,刘备不过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刘焉一挑眉毛,道:“何以见得?”

刘范道:“父亲刚才没看见吗?那刘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可孩儿只问他是哪房的后裔时,他就没辙了!可见此人一定是欺骗了父亲!”

刘焉沉重地点点头,刘范又道:“父亲您再细想:那中山靖王,别的不多,子嗣最多!他的子嗣可是多达一百多位啊!要是刘备假托是汉室宗亲,肯定会将靖王当做祖宗。因为靖王子嗣太多,天下皆知!只要刘备说自己是靖王之后,谁又能查出来呢?但刘备聪明反被聪明误,恰恰就败在这里!就是因为靖王子嗣太多了,他忘了选一个靖王的子嗣,也自负到懒得选择!故而孩儿一问他,他就编不下去了!”

刘焉道:“嗯!说的有理,再说下去。”

刘范又道:“喏!父亲再想想:中山靖王子嗣众多,按照孝武帝的推恩令,只能有嫡子继承爵位,其他房只能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远离汉室,慢慢地下降地位,最后只能沦为平民。退一万步说,即使刘备真的是中山靖王之后,那现在他的血统也早已和汉室正统离得很远了!几乎就是平民百姓的他,又有何面目说自己是汉室宗亲呢?”

刘焉深以为然地又点点头,道:“范儿说的不错,论血统,我们这一家离正统才是最接近的,就连那刘宏昏君也不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刘范道:“父亲说的极是!这刘备说自己是被幽州排挤出来的,我看,他一定是知道了父亲在渤海南皮,这才过来假借宗亲之名巴结上父亲您!幽州给不了他一官半职,但父亲是封疆大吏,更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在朝廷上一言九鼎,又好结交汉室之人,父亲要是信了他,他不就得以飞黄腾达了吗?可见此人卑鄙龌龊啊!”

刘焉叹了口气,道:“唉!为父本来还以为,我汉室又有俊杰出现,正窃喜不已;谁知道刘备这衣冠小人,竟然敢欺骗为父!有这种人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刘范笑道:“父亲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神伤呢?反正他已经被揭穿,父亲已经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啊!”

刘焉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只是点了点头。刘范又道:“父亲还要注意了:刘备此人极善伪装,最能蛊惑人心,又脸皮厚,善于隐忍,必能依靠这些本性招揽人心,蛊惑百姓,日后必成孩儿的大敌!您看他两个义弟,指不定就是他蛊惑来的!”

刘焉道:“嗯,为父知道,一定会可以打压他的。只不过,他那两个义弟倒是真英雄啊!可惜他们跟错人了!”

第六十三章 衣锦还乡

收下文聘和魏延之后,刘范命令文聘暂时在典韦之下,魏延暂时在黄忠之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刘范也有些忌惮曾经弑杀过自己主君的魏延。魏延在刘备攻荆州南部时,魏延便杀了韩玄,救下黄忠,然后投降刘备;后又被诸葛亮判定为头生反骨,心有反意。上位者必须要会制衡之术,所以,刘范将魏延安排在黄忠之下。因为在原来的历史中,黄忠一直都看不惯杀主投敌的魏延,尽管他魏延救了黄忠,而他们两人也都成为了刘备的属下。在刘备攻川时,两人还曾经因为战事不和而势如水火。且黄忠的武力远超魏延,黄忠如此之强,尚且对刘范服服帖帖,何况他一个魏延?这样也好让魏延看看刘范的实力,打消他的反叛之心。如此安排,至少能让魏延在刘范强大的时候不敢生出异心。

一路上,刘范还收下了十几个前来投奔的人,但可惜的是,他们都不是什么三国的名将,武力也根本不能和魏延、文聘、典韦、黄忠四个相提并论。当然,还有些落魄的寒门士子前来投奔,刘范看看他们资质,也远不如贾诩和田丰,又只是文人,不能打仗,刘范只好赏给他们一些钱帛作回家的盘缠,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

终于,刘范回到了家乡竟陵县。一进竟陵县城前,便看到县令带着县城的官吏,以及各个乡的三老们来迎接。刘范辞了他们,便

望刘府纵马走去。到了刘府门前,只见刘焉已经领着许多人正在等候,他身后有一个慈眉善目,气质极佳的中年贵妇人,虽年华已逝,眼角有了几条鱼尾纹,但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动人。那妇人身后,又是三个少年人,一个约摸有十三四岁,一个约摸有十一二岁,最后一个只有七八岁,都生得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和那个贵妇人有几分相像。

刘范心里有底了,这大约就是他的母亲黄氏,以及他的三个弟弟,分别是刘诞、刘瑁、刘璋。刘范便扶蔡琰下了马车,朝刘焉走去。刘范和蔡琰拜道:“儿刘范携儿媳,拜见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身体安康!”蔡琰因为身份尴尬,只得道了一个万福,默然不语。刘诞、刘瑁、刘璋也拜道:“弟诞(瑁、璋),拜见兄长!”

拜完,只见黄氏便越过刘焉,兴冲冲地抓住刘范的手,兴奋地道:“范儿你可算回来了!可把为娘想死了!看看你,你离家不过三个月,虽长高了,却也长瘦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也黑了!唉!你整日里出生入死的,可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来,让母亲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说着,黄氏便拉起刘范的两只袖子,四处检验,看他的手上有没有伤口。

刘范感动不已,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其实孩儿幸运,并没有受伤,请母亲放心!”

黄氏也确实找不到伤口,这便放心地点点头。刘焉摸着胡子,满意地笑道:“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有什么好慌张的?虎父无犬子,我刘君郎的儿子又怎会在战场受伤?”刘范尴尬地笑笑。

黄氏白他一眼,忿忿道:“哼!你这老东西还有脸说!当初范儿念书念的好好的,眼看就可以举孝廉出仕做大官儿了,都是你,非要范儿去当个什么校尉官儿!范儿离家的时候那多白多胖啊,现在,看把范儿晒成什么样了?!”紧紧地握着刘范的双手,黄氏心疼不已。刘焉尴尬地挠挠头,笑而不语,却又有些不敢看刘范的眼睛。

刘范笑道:“母亲就不要责怪父亲了,他老人家也是为了孩儿好嘛!再说了,孩儿现在不都是亭侯和将军了么?父亲让孩儿参军,也是为了孩儿着想的嘛!您说是不是?”

黄氏又白了刘焉一眼,骄傲地道:“哼!还算这老东西识相!他要是敢不对你尽心尽力啊,看为娘我不休了他才怪!”刘焉还是挠挠头,笑而不语,脸上不是尴尬的神情,而是幸福。刘诞等都在偷笑。

这时,黄氏终于发现了站在刘范身后的蔡琰。蔡琰虽然不受黄氏的重视,但依然保持着微笑,并未失礼。黄氏用极快的速度打量了蔡琰上下一番,然后好奇地道:“诶!范儿,你给为娘说说,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啊?”刘焉和蔡邕相识于庙堂,往来甚密,自然认识蔡琰,一看刘范和蔡琰两人眉来眼去的,就大概知道事情原委了。

刘范一下醒悟过来了,连忙道:“哦!母亲,这是蔡大家的女儿蔡琰蔡小姐,蔡大家,他已经把她许给孩儿为妻了!这次回乡,孩儿便带她回来,让父亲和母亲定夺!”

“琰儿见过伯母!”终于到了历史性的一刻,婆媳相逢,蔡琰内心激动不已,但面上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微微红晕的脸颊出卖了她。

刘焉冲刘范不露痕迹地点点头,他对蔡琰很满意。黄氏听了蔡琰的话,立即弃了刘范,过来握住蔡琰温润如玉的手,摸索几遍,又上下打量几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嗯嗯嗯!不愧是蔡大家的女儿啊,学问好,有礼貌,相貌也不差!和我家范儿也甚是相配!琰儿啊,伯母问你,你今年多少岁了?”

“禀伯母,琰儿今年十六岁了!”黄氏是接纳蔡琰与否的关键人物,得了黄氏的首肯,蔡琰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嗯!嗯!好好!我家范儿过了今年的十月,也有十八岁了!年岁上也甚是相配呀!”黄氏越看蔡琰是越喜欢,连连点头,她又扭头看向刘焉,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黄氏又对蔡琰道:“既然蔡大家把你许给了我家范儿,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刘家就是你家,以后在刘家就不用如此客气,只把这里当做自己家里就好。哦!对了!你们可曾定下婚期了?”

蔡琰脸越发红润了,道:“还,还没有,临行前家父说了,请伯父伯母定夺就好。”

刘焉点点头,道:“按照周礼,受聘成婚之期,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士大夫一季,庶民一月。范儿如今是亭侯了,那婚期就该定为半年。如今是七月份,须等到今年十二月,方才能成婚。”

黄氏点点头,道:“嗯!虽然未曾成亲,但也已是刘家人了,琰儿啊,日后就不用见外,只当刘家是自己家。”

蔡琰羞赧地点点头。刘范便朝刘诞三人眨了眨眼,刘诞瞬间就懂了,连忙拉着刘瑁和刘璋对蔡琰行礼道:“小弟诞(瑁、璋),见过大嫂!”

蔡琰还是羞羞地点点头,引得三个毛头小子一阵哄笑。

刘焉看到了刘范和蔡琰后面的贾诩、田丰、典韦、黄忠、魏延、文聘等六人,疑惑不已,便道:“范儿啊,这几位为父看着眼生,他们又都是谁啊?”

刘范道:“哦!忘了和父亲介绍,这位是贾诩贾先生,这位是田丰田先生,他们是孩儿以后的军师;这位是典韦典恶来,这位是黄忠黄汉升,这位是文聘文仲业,这位是魏延魏文长,现在是孩儿的侍卫,日后是孩儿的将佐!”

“属下贾诩(田丰、典韦、黄忠、文聘、魏延),见过太公,见过太夫人!”六人纷纷行礼。

刘焉和黄氏道:“诸位请起!”六人起身。黄氏微笑道:“常言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犬子日后发展,还需各位多多扶持,替犬子指点一二。若得众位扶持,老身感激不尽。”

六人再行礼,道:“喏!谨遵太夫人教诲,属下等必不敢相忘。”

黄氏满面春风,道:“呵呵!来来!诸位请进。琰儿,外面热,你也快进来吧。”

蔡琰惊喜不已,道:“喏。”众人便跟在刘范身后,走进了刘府。

第七十九章 各自备战

刘范又下令,让全军饱食一顿牛肉,并且发下酒水,让全军痛饮。军士无不兴奋鼓舞。他们也知道,古往今来,当士兵在军队中吃得最好的时候,那就是有仗要打了。

光做好这些还是不够的,战争会在上谷郡中打响,势必会波及到无辜的平民百姓。刘范于是又命令上谷太守以及各个县令,通知上谷百姓,要和鲜卑开战了,叫太守和县令带领百姓们南下躲避战乱。上谷太守的权势是不如刘范的大的;也在广宁城见过刘范手中的兵,于是乖乖听话,带领上谷郡百姓迁徙到了代郡和中山国。而那些定居在上谷郡的鲜卑人,刘范则派兵把他们赶走,赶回大汉疆界之外。这样,弹汗山就失掉了观察镇北军动向的眼睛了。

接着,刘范又上奏朝廷,请朝廷准许开战,并下令敦促幽州进入战备状态。刘焉和黄琬认为刘范才练兵两个月,不可能战胜鲜卑人,出于安全考虑,于是劝汉灵帝刘宏不同意;但早就想致刘范于死地的何进同意了,并且还有很多热血沸腾的朝臣不知深浅,竟怂恿汉灵帝同意。朝堂上的意见都指向开战,刘宏便下令让刘范开战。一时间,几乎全汉国的人都知道了刘范要和鲜卑开战的消息,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汉人和鲜卑人的头上。

……

弹汗山,此时,檀石槐还未曾发现刘范派出疾风营藏匿起来。大帐之中,檀石槐高坐在座位上,两排是鲜卑各个大人,步度根、轲比能、素加、弥利、厥机、蒲头、慕容氏、段氏、宇文氏

、拓拔氏,还有三十几个小部落的大人。

大帐之中,站着一个鲜卑探子,他得到了刘范送的战书。探子将那上面满是侮辱性词句的战书递给了檀石槐。檀石槐看了战书之后,不怒反笑,笑道:“哈哈!这个刘范好大的胆子!练兵不过一年半载的,竟然就敢来给我下战书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唉!年轻人就这一点不好,他们总是如此的狂妄自大!这样也好,这次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他!好让他为他的狂妄自大负责!”

众位大人纷纷点头认同,握紧了拳头。只有轲比能又站出来了,他痛心疾首地道:“大单于不可放松警惕啊!我的勇士向我汇报,那个刘范练兵很有天赋,每天练兵超过几个时辰,手法多端,已经将他的镇北军练成劲旅了,着实不可轻敌啊!”

檀石槐一听,笑脸瞬间扭曲成一张狰狞的脸,檀石槐十分气愤,用力一拍桌子,喝道:“闭嘴!轲比能,你是在怀疑我的统帅指挥的能力吗?!嗯!”

众位大人被吓得都瑟瑟发抖了,轲比能立即跪下,苦苦哀求道:“轲比能不敢,但单于不可如此轻敌啊!那个刘范真的很厉……”

檀石槐像只狂怒的雄狮一般,披在双肩上的白发仿佛要竖起来,他怒吼道:“不什么可!你再敢质疑我的决断,我立即把你扔出去绑在柱子上喂狼!”

轲比能浑身也发抖了,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看着地上的羊毛毡,一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盛怒之下的檀石槐真的杀了他。檀石槐气消了些,又道:“我不明白,当初你们部落的人都是眼瞎了吗?为什么会选出你这个胆小鬼出来当大人!若不是念在你为我立有多次战功,就凭你多次忤逆顶撞,我早就把你杀了!如若你再夸大刘范,那你这个大人也不必再当了!懂吗?!”

“是,大单于,轲比能再也不敢了,求大单于原谅。”轲比能只得妥协。

听到轲比能服软,檀石槐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檀石槐道:“这次南下打草谷,我需要二十万大军!我本部人马出兵十万,你们都是手握雄兵的大人,对鲜卑族有着责无旁贷的责任!你们这次必须跟随我出兵!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愿意出多少?”

步度根第一个响应,道:“父亲!父亲!我出四万骑兵!”

“素加出一万骑兵!”素加第二个响应,他相信檀石槐能够成功。

“弥利也出一万骑兵!”弥利也对檀石槐武略深信不疑。

檀石槐对轲比能道:“轲比能,你出兵多少啊?”

轲比能叹了口气,道:“轲比能出兵三万!”轲比能只有四万兵马,却出了三万骑兵。

檀石槐这下转变了对轲比能的态度,他道:“嗯!好!你虽然胆小,但还是把鲜卑全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一点就很好!等回来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我另外再多给你一些!”

轲比能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道:“谢大单于厚恩,轲比能永远都会铭记在心。”

之后,厥机、蒲头等人也纷纷同意出兵,最终檀石槐得了恐怖的二十二万大军!檀石槐也学汉人的样子,在弹汗山脚下搞了个不伦不类的誓师大会,鲜卑人都兴奋不已,整个弹汗山融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

此时,刘范也开展了誓师大会。刘范走上帅台,台下是将近两万的镇北军,都在静静地看着他。刘范走到了台上,镇北军立即抱以一声大吼:“拜见主公!”军士们都半跪下来。

刘范扶着栏杆,道:“都起来吧!”

“喏!”军士们纷纷起身。

刘范道:“在募兵的檄文里,我早已说明白了,镇北军就是因要对付鲜卑檀石槐、保护大汉北疆而建。现在,鲜卑准备要侵犯我大汉边疆了,我要打鲜卑人了,你们可曾后悔?”

“不后悔!”军士们都一齐大力拍打胸部,齐吼道。

刘范道:“檀石槐这次打草谷,估计他会出兵二十万以上,是我们的十倍有余。且鲜卑男子生来就会骑马射箭,身经百战,好几次都打败了大汉其他的军队,实在是强大。说实话,连我都害怕。”听到这里,军士们有些嘀咕。

刘范提高了声量,朗声道:“但害怕有用吗?我告诉你们,没用!我们是北疆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我们未能打败鲜卑人,幽州就会陷落,然后是冀州、并州、兖州、青州……整个中原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灾难之中!我们的父母会被杀死,我们的兄弟会被奴役,我们的妻女会被污辱!而我们呢,都会沦为整个民族的罪人,会被钉上耻辱柱上,受尽后人指摘唾弃!这难道就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请不如激,军士们一听,不禁都精神抖擞起来,气息变粗,胸中仿佛凝聚着一股冲天怒气!刘范喝道:“为了整个大汉更美好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家人能生活得更好,为了我们自己军人的荣誉,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我们也输不起!说到这里,你们还怕不怕!”

军士们齐声大吼道:“不怕!不怕!不怕!”三声惊天地泣鬼神。

刘范朗声道:“好!不怕牺牲,这才是我刘范的兵!你们听着,这次决战,不管战局如何,不得惊慌,我自有主张!更不得触犯军规!谁敢不听军官管束,触犯军规,一律按照军法从事!听懂了吗?!”

“谨遵主公吩咐!”镇北军又半跪下来,吼道。

“好!出师!”刘范道。

……

东汉中平元年,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十月十八日,汉国镇北将军刘范宣战鲜卑,出兵两万五千员;鲜卑单于檀石槐也对汉国宣战,出兵汉国二十二万骑兵,声势浩大。天下一片哗然。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章 诈败之计

刘范率镇北军北上寻找鲜卑大军的踪迹,朝弹汗山袭来;与此同时,檀石槐也领着他的二十二万大军南下,向上谷郡扑来。终于,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两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最终狭路相逢了。

在广宁城以北三十里,斥候给刘范带回了鲜卑大军的消息,言鲜卑大军离镇北军只有十里了。于是刘范命令镇北军停下,整肃军阵,调节武器,等待鲜卑大军到来。

鲜卑大军最前头,檀石槐骑马走在最前头。看着草原无边无际的绿色,檀石槐踌躇满志,一想到等下就要见到那个宣称要打败他的刘范,他心里就直发笑。这次出征,在他看来就相当于是一次外出打猎一般,刘范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只拦住他的马蹄的兔子,只需一脚下去,便能让他毙命,呜呼哀哉。

鲜卑大军离镇北军只有一里,便停下了。檀石槐向南望去,果然看到了刘范和他身后的镇北军。此时,刘范为了示弱,故意让镇北军排列阵型排得乱七八糟的,不同毛色的战马掺杂着,象征军队的朱红色旗幡也是散布在军阵之中,毫无章法可言。从檀石槐的角度看出,只见镇北军就像一群乱哄哄的乱民,军阵整个是椭圆的,而非方正的;军阵中的军旗东倒西歪,战马时常驮着骑兵在军阵里走来走去,士兵们拿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步度根等人打马骑到檀石槐的身边,檀石槐扭头对大人们道:“你们看!那个长得像个女孩的就是刘范!”众人眯着眼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刘范,都大笑。

檀石槐笑道:“再看他们的阵势,汉人无论做何事,一向都以严整谨慎为要,而如今的镇北军,士兵连阵列都排不好,各色战马相互混淆,而且连军旗都是靡乱无章,可见这个刘范连最简单的兵法都不懂!轲比能,你竟然惧怕这样一个人,真是可笑之极!”

“哈哈哈哈!”众位大人大笑,轲比能虽然也认同檀石槐的分析,但还是半信半疑。檀石槐道:“这个小贼,练兵不过两个月,兵书都没看懂,就敢来下战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今日必叫他长长记性!”

……

刘范这一边也在观察鲜卑大军以及檀石槐。鲜卑大军有二十二万之多,全都身着灰黑色的毡裘,飘扬在头上的旗幡也是铁黑色的,看上去仿佛是一道灰黑色的高墙、一片昏黑的大海,难以逾越。鲜卑大军是镇北军的十一倍,气势恢宏,就连鲜卑的骑兵们呼吸空气,听起来都像是一阵雷霆。

而由大人们簇拥着的檀石槐也被他看见了,檀石槐生得威武凛凛,相貌堂堂,虽然已经白头,但隔着一里地,刘范仍能强烈地感受到檀石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王八之气。

刘范屹然不惧,跃马出阵,用马鞭指着檀石槐喊道:“对面的老贼檀石槐,勿要作缩头乌龟,快快出来受死!”

檀石槐笑了,慢吞吞地骑马出阵,回应道:“我就是檀石槐!你想必就是那个号称要攻克弹汗山、斩杀檀石槐的刘范吧!”

“老贼既然已经知道是我来了,应知你死期将至,何不早降?不降则死!”刘范举着马鞭指着檀石槐大声骂道。

檀石槐根本不生气,他笑道:“哈哈哈哈!少年人,勿要口出狂言!在我纵横大漠、战无不胜的时候,你爹和你娘恐怕还未曾拜堂成亲呢!”鲜卑骑兵闻言,纷纷大笑,笑声隆隆如雷。

刘范又骂道:“呔!檀石槐老贼垂垂老矣,安敢辱我?!镇北军何在!”

“在!”镇北军军士大喝道,声音一点也不输给鲜卑大军。

“此战,斩杀或俘虏檀石槐老贼者,赏五十万钱,官升五级!”刘范喊道。镇北军士兵已经被军官们吩咐过,此战要诈败,于是纷纷响应刘范。

刘范奋然拔出剑来,指向对面的檀石槐,吼道:“燕然勒石,封狼居胥,只在今日!将士们,随我杀啊!”刘范纵马向鲜卑大军奔驰而去。后头的镇北军也大吼:“杀呀!”镇北军故意发生一些混乱之后,便纵马要追上刘范。刘范因此和镇北军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万骑兵呼啸而过,不论镇北军再怎么竭力掩饰,气势还是在的。

鲜卑骑兵本来和檀石槐一样轻敌,但见镇北军如此汹汹,又有些慌乱了。这时,鲜卑骑兵看见纷纷有在外围的镇北军士兵掉下马背,紧张感顿时消弭。檀石槐一看便大笑,道:“连马都骑不稳,这算什么骑兵?他刘范难道是傻子么?”

刘范独自一人纵马在前,檀石槐更觉得刘范这是找死了。刘范越来越接近了,于是檀石槐缓缓扬起右手,当刘范纵马进入射击范围之内,檀石槐兴奋地大笑,挥下右手,喊道:“放箭!”

“咻咻咻!”下一秒,鲜卑骑兵纷纷放开了食指和中指,弓弦快速弹回,箭矢离弦而去,天空突然被箭矢笼罩住了,向刘范一人一马钻来。刘范连忙挥舞剑挡开铺天盖地的箭,他将宝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像蝗虫一般的箭矢竟然一支也射不中刘范的坐骑,更别说刘范本人了。

忽然,刘范看见一支在阳光之下闪着光的箭向他飞来,刘范估摸着,那支箭是准备要射中他的胸膛的。于是刘范大喜,刻意假装忽略那支箭,不用剑去阻挡。远处的檀石槐眼力劲特别好,一眼就看到了那支将给刘范致命一击的箭,他攥紧拳头,嘴里默念着:“中!中!中!”

同时,檀石槐攥紧了缰绳。果然不出檀石槐的预料,那支箭真的射中刘范的胸膛了!被射中时,刘范感觉胸口就像被人用力打了一拳,身体向后动了一下。刘范在战前早已穿好了黄金软甲,再加上胸口的甲胄,虽然箭很轻易地射破了甲胄和软甲,箭矢顶尖还刺入了刘范的皮肤,但却被阻拦在肌肉之前。只要箭矢再没入半根手指的距离,刘范必死无疑。

刘范稍微缓了缓,灵机一动,他毅然决然地咬紧牙关,咬破了舌尖,又向伤口用力拍击,继而,刘范大口地喷出一口血水,伤口也有血液流出,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重创了。然后,刘范假装身体微微颤抖,目光呆滞,身体慢慢地无力,向后仰面倒下马背。掉到地上时,刘范硬是忍着剧痛不吭声。

对面的鲜卑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刘范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檀石槐也是吃了一惊,前些日子还叫嚷着要杀了他的刘范就真的死了!檀石槐愣了一会,然后大笑,道:“刘范这个无能的家伙,不会治军不说,竟然自己就在阵前被射死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鲜卑勇士们!杀呀!”檀石槐大吼。

鲜卑骑兵喜不自胜,纷纷驱动马儿,朝刘范的“尸体”奔驰而去。但是檀石槐没注意到,典韦已经离刘范的“尸体”很近了,典韦跳下马,把刘范的“尸体”双手捧起,刘范的“尸体”一动不动,软绵绵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降或不降

贾诩像一条眼镜蛇,悠闲自在地吐着殷红的信子,宛转蛇神,在猎物面前游来游去,猎物已经逃不出它的手掌心,但它始终没有使出致命一击。

贾诩拥有对在场的所有羌人和氐人的生杀大权,这一点,所有羌人和氐人都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无论是羌兵还是氐兵,都瞪圆了

眼睛,忐忑不安。贾诩捏着他的山羊胡,在手指间不断揉搓。贾诩终于开口了,他道:“好吧!两位快快商量,可不要妄想再耍出什么花招,你们是知道的,贵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北宫伯玉和阿吉便转过身,背着贾诩商量。北宫伯玉道:“目前的情势,不投降则死!那还不如投降了!败给冠军侯,也不算丢人!”

阿吉道:“丢不丢人不重要,投降之后,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才重要!如果冠军侯的条件苛刻之极,那还不如直接死战!谁也别想得到好处!”

一听阿吉这么说,北宫伯玉急眼了,斥责他道:“死战?你疯了吗?现在凉州军只要放箭一次,我们的军队还能有多少人能幸免于难?更别提突出重围了!”

阿吉尴尬地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嘛!大不了,我们投降便是!但如果冠军侯的条件太苛刻,我们就和他死磕到底!如何?”

北宫伯玉道:“就这么办吧!我们也没有其他好主意了。”两人商定了主意,于是转过身来。

贾诩道:“两位首领,你们可想好了么?我军的弓箭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北宫伯玉道:“我们已经考虑好了!冠军侯要我们投降?可以!”闻言,羌族和氐族士兵都骚动不已,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唉声叹气。

贾诩道:“两位首领,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说来,两位真乃当世俊杰啊!好吧!我军可以接受投降,你们这就让羌兵和氐兵放下武器吧!”

羌氐两族士兵闻言,大多数人真的准备丢了手中已经握不紧了的弯刀。阿吉眼疾手快,立即呵斥羌氐两族士兵,道:“慢着!”羌氐两族士兵闻言,脸都是土色的。

贾诩眼睛眯成两条缝,道:“阿吉首领,你这又是为何?难道是又不愿意投降了吗?”

阿吉笑道:“投降可以,但我们也不能如此草率,这就匆匆投降!现在我们的士兵手上还有刀,对付凉州军还算有些筹码;一旦他们放下武器,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到时候,冠军侯还不是能把我们看做是玩偶,置于手心随意把玩揉搓吗?”

贾诩道:“阿吉首领,你恐怕也太过自信了!你们现在不是也任由我家主公随意揉搓吗?你真的以为,你手里还有其他的筹码吗?”

阿吉默然。贾诩道:“你们如此,不过是想要待价而沽!对吗?”

阿吉急忙想反驳,但贾诩比他快,道:“不必解释,你就直说吧!什么条件?你是知道的,你提什么条件都没什么意义!”

阿吉道:“要想让我们率军投降,你们必须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贾诩轻蔑地道:“如果我们不保证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说出半个字出来吗?”

阿吉憋气不已。北宫伯玉道:“投降可以,你们必须放我们回羌地!不得阻拦!如何?”

贾诩假装想了想,道:“可以!但你们必须把战马留下来!自己走回去!当然,我们不会袭扰你们,还会送给你们一些军粮!等你们回到羌地,我们可以互不侵犯!如何?”

阿吉和北宫伯玉对视一眼,虽然觉得这个条件是贾诩有意刁难,但他们现在没有其他选项可选了。于是北宫伯玉憋着一肚子气,道:“好吧!我们答应这个条件!”

贾诩道:“好!北宫首领爽快!那你们快让你们的士兵放下武器吧!”

北宫伯玉虽然不忍,但还是转身,对所有羌兵和氐兵道:“羌族勇士们,听令,放下武器!”羌兵在羌氐两族中占大多数,他们已经丧失全部的勇气和体力了,更对凉州军畏惧不已,于是北宫伯玉的命令还没说完,就有羌兵赶忙丢掉武器。

阿吉道:“氐族勇士们,你们也放下武器吧!”氐兵也迅速丢下武器。黄忠见状,派遣几百个士兵去接收羌氐两族的武器,士兵们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羌兵和氐兵的武器收完了。北宫伯玉、阿吉,以及全体羌兵氐兵,纷纷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阿吉正要站出来,贾诩却突然大笑,道:“哈哈!阿吉首领,你别急,这件事还没完呢!”

一听到贾诩这句话,全体羌氐士兵以及北宫伯玉和阿吉,都吃了一惊!北宫伯玉愤怒地道:“贾文和,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没完!?”

贾诩笑道:“你们真的以为,我家主公会放过你们?你们在凉州烧杀抢掠,戕害吏民,无恶不作,恶贯满盈,身为汉室宗亲,我家主公又怎会如此优待你们这些刽子手!”

“什么?!”七千多羌人氐人,听到这一句,刚刚才放下的心又被狠狠地锤了一拳。

贾诩笑道:“让你们回羌地?还送给你们军粮?两家互不侵犯?你们太幼稚了!我家主公怎会让你们如此快活!提出这些条件,只不过是我想让你们快点放下武器,任我宰割罢了!你们还想安然无恙地回去,你们不觉得你们的想法很天真吗?!”

阿吉愤怒地咆哮道:“贾文和,你们到底还要我们怎样!”

贾诩道:“告诉你们吧!你们必须引领我军进入羌地,不然,今天你们都得死!”

北宫伯玉道:“不可能!羌地是我们两族的土地,方向不明,人烟稀少,我们的族人全都在那里!我们不会让你们进入羌地的!”

贾诩道:“可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黄参将,请帮我射死北宫伯玉!”

黄忠真的拉起弓弦,将一箭顶住弓弦。贾诩又对他道:“黄参将,射死北宫伯玉身边那个侍卫!对,就是他!”贾诩指着几十步开外,北宫伯玉身边身边的一个小侍卫。那个侍卫听到贾诩的话,又看到贾诩指着他,愣了!正当他准备醒悟过来,黄忠放开了食指和中指,箭矢飞出去,在一秒之内,就将那名侍卫射死!而且还是射中眉心!

北宫伯玉吓得跳脚,栽倒在地;其他的羌兵氐兵也都惊呼不已。

第一百三十章 别无选择

见北宫伯玉北吓得摔倒,身旁的阿吉立即抱头,快速蹲下。然后,两人见黄忠没动静了,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腿发颤。贾诩得意地道:“两位首领别发抖了!你们刚刚看见了吗?这位啊,是我家主公帐下,凉州军苍狼营参将,黄忠黄汉升!黄将军力大无穷,能轻易拉开四石弓,而且箭术精湛,百步穿杨!我家主公曾夸赞他,有昔日楚国名将养由基之功力!他要是想射中谁啊,就射中谁!你们可要考虑考虑,应不应该让黄将军给你们的眉心,也来一箭!”

听完贾诩的介绍,北宫伯玉和阿吉看向黄忠的眼神都变色了,黄忠身后的苍狼营则是爆发出一阵欢呼。阿吉毅然决然地道:“不行!我们宁愿死,也不带你们进羌地!”

阿吉话没说完,北宫伯玉就先抓住他的手腕,想让再商榷一下。阿吉冲他吼道:“你疯了吗!羌地可是我们族人世世代代的聚集地,要是让汉人进入,族人们手无寸铁可怎么办?!汉人不识道路,只要我们不告诉他们,他们就不可能威胁到族人们!难不成,你为了你的一条小命,就想当羌族的罪人么?”

北宫伯玉确实是想那样打算的,但阿吉及时给他扣了一顶帽子,北宫伯玉听了他的话,也不敢再反驳了。

阿吉带着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道:“贾诩,你就杀了我们吧!我们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羌地上族人们的安全!羌地入口的秘密,会随着我们的死,一同埋进我们的坟墓里!你休想知道!”

“好!好!”一番慷慨陈词,惹得羌氐兵的强烈赞同!北宫伯玉的眼神也变得坚硬起来。

贾诩临危不乱,道:“好啊!既然你们都不愿引我大军入羌,我这就代表我家主公成全你们,将你们统统乱箭射死!”

“啊?什么?”羌氐兵们一下就泄了气了,就像一个气球被贾诩这枚锥子给扎破了。阿吉和北宫伯玉原本以为,贾诩听了他们的言辞后,出于大局着想,一定会对知晓羌地之路的他们网开一面,以免没了引路人,不能攻略羌地。

正在两人紧张之时,贾诩道:“其实,我完全可以先把你们俩先给射死,然后,你们是知道的,不仅是你们,你们手下的军士,他们也是知道羌地的方位的。我们可以严刑逼供,或者以金银官爵来诱惑,我就不信,除了你们俩,你们手下七千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倒戈的!”

“什么?你说什么?贾文和,你好生卑鄙!”阿吉绝望地咆哮。按照贾诩的方法,他要是一个个地给这七千羌兵和氐兵用刑,或者用黄橙橙的金子来诱惑,一定会有大量的人受不了刑罚和利益,进而出卖羌氐两族,带凉州军攻进羌地。

“贾文和,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无耻!”北宫伯玉一想到羌地被凉州军发现,羌人遭受灭顶之灾,怒火攻心,根本忍不住,直接不顾生命危险,指着贾诩就大骂。

贾诩才不顾他们俩的侮辱呢!贾诩谈笑自若地道:“两位首领啊,现在再怎么骂我贾某也终究是无用的了,想想你们的事才是正经啊!你们想啊,你们就算是死了,也无法把羌地之路给藏起来,我军依旧是可以攻进去的!那这么说,你们不是白死了吗?”

两人听了贾诩的话,一想,也是!他们死了,自然还有七千多人知晓羌地的秘密,随便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就能引领凉州军进入羌地,那他们的死,也根本没什么意义。

贾诩笑道:“人生在世,不就是成就自己,成全他人么?两位首领引领我军入羌,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成就了自己;更能保证七千多人的安全,成全了别人!如此皆大欢喜,两位首领也都是聪慧之人,我不懂得,为何你们要舍弃性命,即使知道自己的死,对于羌氐两族的未来,根本没什么用处!”

贾诩说完这一句,北宫伯玉和阿吉,如同真的被射中了一般,身体柔软,脑海翻腾,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如同一颗被砍倒得树,无力地仰面倒在地上,脑海里,只有贾诩的声音在一直激荡。他们的侍卫连忙将他们扶起来。七千多羌人和氐人,仿佛行尸走肉,被逼到了死胡同,也没有还手之力。

贾诩静静地等着两人恢复过来,一点也不着急。终于,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终于从伤痛的海洋里游到了岸边。阿吉眼里已经没了光芒,身上也全无生气,阿吉看着贾诩,面无表情地道:“贾文和,我最后只问你一个问题,等凉州军进入羌地,控制了我们的族人,冠军侯,冠军侯他会对我们的族人干些什么?”

北宫伯玉的神态与阿吉如出一辙。贾诩笑道:“看来两位终于想开了!”

“你快说!”北宫伯玉忍不住了,面目狰狞,头发齐根地竖起来,朝贾诩大吼一声。

贾诩道:“好吧!我告诉你们,我家主公的打算!其实,你们都想错了!你们是不是觉得,等凉州军全面控制羌地,我家主公一定会像对鲜卑人那样,斩尽杀绝?”

北宫伯玉和阿吉,以及七千多羌人和氐人确实都是这么想的。北宫伯玉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好奇而谨慎地道:“冠军侯不杀羌人氐人,他还会怎么办?他不是恨极了我们么?”

贾诩道:“我家主公,文明仁慈人也!当然不是想要杀你们了!”

“那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家主公计划,进入羌地后,不杀羌人和氐人,将大部分羌人和氐人迁到凉州里来,将他们全部汉化,教会他们农耕,将羌女和氐女婚配给汉人,让他们穿汉服,食汉食,说汉语,安汉姓,称汉人!从此,天下再也没有羌氐两族,凉州只有汉族一家!”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凉州军士兵都惊讶得无以复加!大家都想,刘范这是要无形地灭绝羌氐两族啊!北宫伯玉和阿吉也被刘范的这个疯狂的想法所惊呆了!他们知道,农耕对落后的羌氐两族好处,但又不想让汉族吞并羌氐两族。

贾诩道:“我家主公可以保证羌人和氐人的生命,但为了永绝后患,必须要让羌氐两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于是,我家主公英明,想出这等国士之谋来!若能成功,着实是前所未有的大功!不管你们现在同不同意,将来我家主公是一定会这么做的!你们先考虑考虑,要不要带我军进羌地吧!”

北宫伯玉想了一会儿,颓废地道:“我再问一个问题,等羌氐两族彻底融入汉族,你们会怎么对待他们?”

“既然是汉民,那我们就一定会一视同仁,将羌氐两族看做是自己人,给他们汉人的待遇!还有什么问题吗?”贾诩道。

“就凭你,能保证冠军侯真的会履行诺言吗?”阿吉质疑。

“不管他履不履行,你们羌氐两族也没有其他办法抵抗!少废话,赶紧做决定!你们是知道的,我家主公被你们的狗崽子给弄伤了,受伤的人,最容易发怒!要是我家主公发起怒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要是改了主意,想杀光羌氐两族几十万人,你们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阿吉和北宫伯玉对视,继而苦笑,道:“哈哈!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局已定

贾诩终于笑了出来,笑声爽朗,没有杂质。贾诩笑道:“好好好!我谨代表我家主公,接受两位首领的投降!两位首领放心,等我家主公办完了羌氐汉化之事,必定会重赏两位!两位虽然不再是首领了,但也能在凉州的地界上,做一个安享乐平的富家翁!羌人和氐人,日后都是汉人了,有我家主公管理,两位再也不用为了羌人、氐人的事务大伤脑筋,何其幸哉!何其乐哉!两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北宫伯玉和阿吉道:“若冠军侯真能让我们二人安享晚年,让羌氐两族得到和汉人一样的待遇,那我们投降并为凉州军引路入羌,又有何妨?”

贾诩笑道:“两位这样想就对了!两位跟我走吧!我家主公正在城外大营里等两位呢!请吧!”

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想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走路都走不稳。两人互相扶持,拨开人群,走出羌氐两族的军阵,跨上贾诩给他们准备的战马,向城外去了。羌氐两族士兵,七千多人,见状,纷纷坐倒于地,有的人嘴里喃喃自语地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战争结束了,还是羌氐两族结束了。

……

贾诩和北宫伯玉以及阿吉谈判的时候,文聘和张郃正在剿杀企图逃跑的韩遂及其部曲。果真如同文聘所想,韩遂见自己的部曲没有战马,跑不了多远就一定会被凉州军所追上,而且韩军已经累成狗了,根本跑不动了,估计连陇县北门都跑不出去。天无绝人之路,韩遂脑子一亮,想到了羌氐两族拥有战马。现在羌氐两族士兵已经被凉州军缠着了,无法脱身,跑回大营,所以他们的战马现在是处于无主状态的。

韩遂一想,对啊!只要夺取了羌氐两族的战马,他就可以带着韩军远走高飞,逃出陇县,逃出陇西,然后再找一个风水宝地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打定主意后,韩遂便鼓舞一番士气,这就要带领韩军剩余的残兵败将八千多人,绕过北门,养羌氐两族的军营驻扎地西门跑去。只要他们能顺利夺取羌氐两族的战马,凉州军不会追的上他们的。

但天不遂人愿,当韩遂带兵,转过一个狭窄的街角时,一大波箭雨毫无征兆地向他们飞来,“咻咻咻!”,箭矢划破天际,发出这可怕的噪音,然后箭矢的箭头顿时就扎进了许多个韩军士兵的皮肉之中,要了他们的命。韩遂听见身后一阵弓箭之声和人马哀嚎声,急忙转身去看,正好看到一支箭头闪烁着阳光的箭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他飞来!这正是文聘放的箭,身为一代名将,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张郃的箭术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如赵云和黄忠那样的出神入化,但也称得上是百步穿杨。

韩遂眼疾手快,挥起一剑,立即将准备射中他的眼睛的箭给打掉了。死里逃生的韩遂,呼出一口气。文聘见韩军被箭射中者颇多,队形大乱,士气丧失,便命令迅雷营军士收起宝贵的弓箭,绰起马刀,趁韩军大乱,向韩军冲锋。张郃身先士卒,最先杀进狭窄的街道上,韩军歪七扭八的队形里,如同画家挥毫一般,他迅捷地挥舞手中的大刀,一挥舞,即有几颗人头脱离身体,飞落在地。

韩遂知道,硬拼肯定死翘翘,夺取羌氐两族的战马也成了天方夜谭,于是他下令撤军,朝北门逃跑。命令一下,韩军将士顿时都丢盔弃甲地向北方跑去,乱成一盘散沙。这其实对于捷豹营来说,更有利于杀戮。文聘率军紧紧地缠住韩军,韩军只顾着向前逃跑,很少有人注意来自身后的威胁,而且体力也消耗殆尽,于是被迅雷营大败,韩军越是逃跑得快速干脆,就越被迅雷营军士所重创。

终于,拖着满身的伤痕,韩军仅剩下六千几百多人了,拿出平日里逃跑速度的几倍,韩军竟然撑到了北门,而身后的迅雷营,也好像累得停下脚步。韩遂依靠着城门,不禁洋洋得意,却发现北门一片祥和安静,全然没有被城里的大战所影响到。韩遂顿时心里的不安感骤增!按理说,刚刚羌氐兵在城里放起大火,春风一过,火势向羌氐兵所蔓延,韩军趁势追击时,曾经逼迫陇县的百姓跑出陇县。

百姓既然出了陇县,就应该还留在城门口等着,但如今的北门,却看不到一个百姓,只有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地,时而卷起风沙。韩遂想通了,大惊失色!正当韩遂惊讶时,北门外传来阵马蹄声,声若惊雷,震耳欲聋。紧接着,张郃率领捷豹营出现了,捷豹营迅速包围住北门,不留一丝缝隙。张郃在马上见礼,道:“韩遂老贼,张郃张儁乂,奉我家主公军令,在此等候多时了!”

韩遂的情绪,瞬间从高处跌到谷底。张郃道:“韩遂老贼,你投不投降?!不降则死!”

韩遂正在犹豫之中,背后的迅雷营坐不住了,纷纷策马扬鞭,向韩军冲锋而来,领头的文聘,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生擒韩遂!张郃一边飞速向韩遂跑去,一边大喊道:“只杀韩遂,不杀协从!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韩军士兵一听张郃的话,思想开始变化,于是他们都自觉给文聘让开一条路。韩遂急得用鞭子抽打韩军士兵,大骂道:“混蛋!不准走开!”但这根本就没有,反而让更多的士兵离他而去,给张郃让道。韩遂见状,又杀了几个士兵,却仍然止不住他们,他只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城外的张郃眼见文聘这就要抢走大功,于是也策马奔腾,准备和文聘争一争韩遂。张郃距离韩遂更加近,在两人之间的韩军士兵也十分稀少,所以,张郃比要拨开韩军人群的张郃要快一些,最终,张郃不费吹灰之力,一手,就擒住了韩遂。韩遂就擒,韩军士兵六千几百人也纷纷扔掉武器投降。

文聘见韩遂被张郃擒住,失落不已,但他也已经料到了张郃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事,所以很快恢复洒脱。韩遂被擒住,张郃用绳索将之捆绑起来,又命令捷豹营将韩军俘虏给控制住。大局已定。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之将死

城外的大营里,刘范已经醒过来了,正有大夫为他包扎伤口,马云鹭则是眼眶红红的在一边看着。那个大夫的手法有些粗鲁了,碰到了刘范的伤口,刘范忍不住剧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额头上又冒出几滴汗水。马云鹭气愤不已,一把推开那个大夫,亲自有模有样地给刘范包扎。

马云鹭关切地道:“还痛吗?”

“有你在,不痛!”刘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马云鹭像吃了蜜一样,又低头小心翼翼地为刘范包扎,刘范的手臂攥在她的手里,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宝,轻轻地触碰一下都不行。马云鹭一丝不苟地包扎,有时也抬起头偷看刘范一眼,每次都见刘范也在看着她,她又像一只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一般,害羞尴尬,不在话下。

正当两人暧昧之时,陇县城里已经平静下来了。不一会儿,贾诩、田丰、黄忠、赵云、张辽、高顺、魏延、马超、马岱等人将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押解到了,羌兵和氐兵,也是束手就擒,动弹不得。另一边,文聘和张郃两人押解着韩遂以及韩军到来。

众将鱼贯而入,将北宫伯玉、阿吉、韩遂等三人推进刘范的营帐里来,不同的是,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被推进大帐里来后,众将并不对他们下手;而韩遂被张郃一脚踢倒在地,韩遂气不过,又挣扎着准备起来,又张郃一脚踩在他的腿弯,韩遂这才真正跪在地上。

马云鹭为刘范包扎好了,便帮刘范整理好衣衫,站到他的一旁,侍卫马超和马岱也站在刘范身旁。贾诩站出来,作揖,道:“禀告主公,属下已奉主公之命,劝导羌人首领北宫伯玉、氐人首领阿吉两人投降,并为大军攻略羌地引路!特来复命!”

刘范点点头,道:“文和辛苦了!”

“回禀主公,这次多亏了黄将军配合默契,属下这才将两人劝下!请主公赏黄将军之功!”贾诩道。

黄忠连忙站出来,作揖,道:“禀告主公,这次全然是贾军师之功,末将不敢窃夺军师之功!”

刘范道:“你们文武两人,俱有大功,等凉州事了,我便一并赏了!”

“谢主公!”贾诩和黄忠不约而同地道。

张郃也站出来,道:“禀告主公,末将奉主公军令,在北门埋伏,与张将军联手,成功生擒韩遂老贼!特来复命!”

刘范道:“好!韩遂老贼又是谁生擒的?”

张郃惭愧地道:“回禀主公,是末将不才,抢在文将军前一些将韩遂老贼生擒,本来文将军已经准备生擒韩遂老贼了的!”

文聘道:“非也!张将军离韩遂老贼更近,擒住韩遂老贼,正应该是张将军之功,怎有末将之功?”

刘范道:“虽没有生擒韩遂老贼,但仲业追击韩遂老贼及时,又与儁乂配合包围叛军,殊为难得!你们都有辛苦了,等凉州事了,必要赏你们一赏!”

“谢主公!”文聘、张辽两人道。

刘范点点头,眼光落在了面如土色,花白稀疏的头发乱糟糟的韩遂身上。刘范道:“韩遂老贼,当你决意反叛我汉室江山时,可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跪在本侯面前?”

韩遂抬起浑浊的双眼,鼻子耸动了几下,然后他脸色变得狰狞,韩遂叫唤道:“哼!若不是朝廷看得起我韩文约,派遣你堂堂的冠军侯来,我又怎有今日狼狈!要是他们两个长些脑子,不听信你的蛊惑,我又怎有今日狼狈!呸!”说着,韩遂朝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北宫伯玉和阿吉,吐了一口粘稠墨绿的痰。北宫伯玉急忙闪躲,看向韩遂的眼里充满了愧疚,但下一秒,又变成嘲讽意味。

刘范笑道:“韩文约,天下大贼,本侯亲自来对付你,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若不是你有这两位猪队友,恐怕我此次征伐凉州,就没今日这么容易了!其实,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你却不知道!”

韩遂闻言,不屑一顾地看了北宫伯玉和阿吉一眼,轻蔑地道:“哼!韩某知道侯爷你说的是什么!如果韩某没有惧怕羌人和氐人,进而诱骗他们进入凉州,与我组成联军,那韩某自己一个人发动叛乱,只要把街亭给守住了,早就高枕无忧了!”

刘范讶异不已。刘范抚手道:“不愧是九曲黄河,厉害!假设你没有诱骗他们进凉州,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后院失火的隐患,也不用将就他们!凉州百姓也不会被羌人和氐人所戕害;我擒住你时,或许出于民心考虑,还会留你一条性命!但这些假设,在你引诱羌人和氐人进凉州来时,全都没了可能!由此,你有了后院起火的致命隐患;凉州百姓也是伤亡惨重,苦不堪言;为了给那些受苦受难的凉州百姓报仇雪恨,我也不得不杀了你!”

闻言,北宫伯玉和阿吉暗自叹气;身为凉州人的贾诩则是愤恨不已;韩遂则是颤抖几下,又恢复正常。

刘范严肃地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遂闻言,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嘴唇发抖,闭上眼睛,道:“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某也有话要说!”

“说!”刘范道。

韩遂缩了一下鼻子,有气无力地道:“说实话,对于这次叛乱,韩某自觉对朝廷没什么可愧疚的!毕竟是朝廷昏庸无道在先,重用十常侍,重用无谋何进,致使天下大乱!韩某举兵,不过是想将十常侍和何进等从朝廷上铲除掉罢了!韩某扪心自问,从来没有过取代汉室的妄想过!一切都是为了扫清那些牛鬼蛇神罢了!”

刘范挺起半个身子,道:“是,还没有铲除十常侍和何进之前,你当然不敢觊觎我刘家的皇位;但等你真的铲除他们之后,想不想取代我刘家驾驭天下,那就不是你所能掌控的了!不管是你心中的权欲,还是你的部下,都不会让你甘心只做一个凉州富家翁,就算你真的能够抵挡诱惑,那你的部下也能篡位!”

韩遂闻言,睁开了眼睛,懊悔不已。刘范道:“如果你成功了,最多也只是打进雒阳之后,各地群龙无首,天下四分五裂,大汉难以为继;如果你输了,至少也能祸乱凉州,戕害百姓!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为了汉室的江山,为了凉州的百姓,本侯都要把你给剿杀掉!”

众将闻言,纷纷恍然大悟;韩遂则是大梦方觉,为时已晚。刘范道:“依靠你的智计,如果肯花费十几年的岁月,进入仕途,极有可能出将入相,进而铲除十常侍和何进,甚至废立当今的昏君,做第二个贤臣霍光!本侯知道,你无心篡位,只是想为大汉改良一番。但世间之路有无数条,是你自己太蠢,选了一条死路!不仅你不可能铲除掉佞臣,而且还能让整个大汉陷入更大的漩涡里!”

闻言,众人终于懂了韩遂。韩遂其实真的是一个爱国青年,他曾经投靠何进,劝何进铲除十常侍,但何进当时和十常侍是极好的朋友,没有听从韩遂的建议,结果又让十常侍坐大。韩遂愤恨不已,为了江山社稷,他回到凉州,筹谋了几年,终于策动了这个震惊全国的大叛乱。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枭雄臣服

韩遂闻言,身体像被电到了一般,不停地打摆子,不停地颤抖。韩遂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沮丧,一个中年男子,容貌伟毅阳刚,泪水竟然打湿了衣衫!韩遂大哭特哭,哭声中又掺杂着几声骇人、绝望、自嘲自讽的笑声,苍凉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帐,大帐里的每个人听着,都觉得诡异,更觉得悲哀。只有刘范、贾诩、田丰三人保持着镇静的颜色。

韩遂哭了很久,之后毫无征兆地给面前的刘范来了个五体投地大礼,韩遂狠狠地在坚硬的地上重重地磕头,大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咚咚”声。韩遂悲哀地道:“若冠军侯早日劝告韩某,韩某又怎会做出这等错事啊!呜呜!”

刘范颓废地叹了口气,惋惜地道:“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本侯只是个凡人,又怎能改变!”

韩遂绝望地道:“侯爷聪慧,古今难见!韩某败在你的手下,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如今,韩某自知罪孽深重,不求何事,但求速死,以告慰凉州民众,为天下苍生谢罪!”说完,韩遂再叩首。

刘范眨了眨眼,道:“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了吗?”

韩遂抬起头,看着刘范苍白的面孔,淡然的表情,突然眼花缭乱,只觉得刘范头上戴着万丈光芒。韩遂缩了缩鼻子,道:“韩某家中,仍有老母在堂,儿女尚小!她们都是无辜的,跟我的罪行没有半点关系!韩某斗胆,请侯爷网开一面,放过我家上下!”

刘范听他这么说,心也就软了。刘范道:“好吧!我可以不株连她们,但她们也不能再过得很好,必须加以惩戒,才能让愤怒的凉州吏民安心;若本侯优待你家人,凉州必有人坐不住,定要对你家人行刺杀之举!”

韩遂听见刘范能够如此为他着想,感动得心都化了。韩遂道:“谢侯爷恩赦!侯爷的大恩大德,韩某今生无法偿还,敢请来世再报!”说完,韩遂又叩首。

刘范道:“没别的了吧?”贾诩和田丰闻言侧目。

韩遂知道,这是刘范再给他的一次机会。韩遂想到刘范列数出来他的罪状,愧疚、懊悔、痛苦不堪,于是韩遂毅然决然地道:“谢侯爷!罪人已经没别的请求了!请侯爷下令,斩了罪人吧!”

刘范点点头,答应得很干脆,虽然心里极其不忍。刘范无情地大喝道:“来人!给我把韩遂老贼拖下去斩了!”

“喏!”帐门口两边跳出几个陷阵营军士,上前就把韩遂给拉了出去,韩遂一直在浅浅的微笑,并没有半点害怕的颜色。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刘范知道,那是韩遂的脑袋掉在地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刘范就看见一个军士,手里提着韩遂还在滴血地首级进来,向刘范复命。刘范看到韩遂的眼珠,那两对棕黄色的眼珠,仿佛里面帮着一片海,一汪湖,深邃,神秘,如今人死了,但他的眼珠还是好像炯炯有神,与生前并无几分差异。刘范顿觉可惜,如果韩遂另走其他路,或许凭借他自身的能力,未免不能造福大汉,赢来一个朗朗乾坤。

可惜啊!人才用在正途,才算是真正的人才;一旦误入歧途,就只会沦为高智商罪犯。刘范知道,韩遂也曾经忧国忧民,与谭嗣同等并无区别,只是谭嗣同走上了正途,而韩遂,只因一步错,而导致步步错。

刘范想到这里,唉声叹气。贾诩道:“主公,凉州还有好多城池未曾打下来,占领城池的,都是韩遂的党羽。如今韩遂已死,我们可以用韩遂的首级,逼迫韩遂的部下投降!”

刘范沉痛地点点头。北宫伯玉和阿吉见韩遂事了,想该到他们了。于是两人站出来,道:“败军之将,拜见冠军侯!”

刘范瞥他们一眼。北宫伯玉道:“不知侯爷是否真心想放过羌人和氐人?”

刘范道:“若本侯不放过,你又能如何?”北宫伯玉默然。

“该说的,本侯的军师已经说过了!想必你们也再清楚不过,不然你们也不会投降!本侯现在心烦得很,不想再听你们废话!本侯只有一句话,等凉州被平定,本侯必要攻进羌地,你们反悔也没用!你们现在只应该想一件事,就是该不该故意在引路之时耍花样!”刘范根本就看不起北宫伯玉和阿吉。

北宫伯玉和阿吉闻言,身上的汗水如同泉涌。他们其实也想过在引路的时候,耍耍花样,借机逃脱,并回到羌地,再组织羌兵对抗刘范。两人知道刘范清楚自己的想法,怕极了!阿吉陪笑道:“就是给我们一万个胆子,那也不敢欺骗侯爷啊!”

刘范语气冰冷地道:“这样最好!你们最好弄清楚一点,本侯既然能将你们击败一次,就有十足的把握击败你们第二次!第一次留你们一条命,第二次本侯可不会心慈手软了!还有你们的几十万族人,若不能为本侯所用,本侯宁愿把他们全给杀了!你们是知道的,在幽州上谷郡,本侯建起了一座用十九万颗人头垒成的京观,三十里开外仍能看到京观的顶部,壮观之者,莫不如是;在五十里开外,仍能闻到头颅腐烂的臭味,郡民皆惧,莫敢相近!本侯得到消息,羌人大约还有二十四万,氐人大约还有十六万,要是全拿来垒成京观,那一定比上谷郡的更为壮观!你们觉得呢?”

“是是是!我等定不敢冲撞侯爷虎威!”北宫伯玉和阿吉诚惶诚恐地道。

刘范依旧冷冷地道:“很好!很好!等羌人和氐人化为本侯的子民,我必重重赏赐你们!不知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北宫伯玉和阿吉,在贾诩面前还能装腔作势几下,但在刘范面前,却丝毫不敢有所忤逆,生怕刘范发起怒来,就把两人退出去斩了。北宫伯玉和阿吉就像两只狗,垂着舌头,摇着尾巴,在主人的两脚之间不断磨蹭,希望讨主人一丝欢心。

北宫伯玉和阿吉道:“不敢不敢!只愿侯爷放过我们即可!”

刘范道:“识相就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凉州光复

刘范道:“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滚吧!”

北宫伯玉和阿吉闻言,连忙给刘范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后谨慎地踩着小碎步快速地出去了。刘范便和众文武商讨下一步动作。田丰提议,立即挥军北上,攻占凉州全境;贾诩提议,大战之后,陇县城里的房屋受损严重,沦为一片废墟,几乎住不了人,应该放一放攻略凉州的事,让凉州军留下,先给陇县百姓修缮房屋,赢取民心后,然后再攻略凉州。

两个建议,各有一番优劣。按照田丰的建议行事,优势在于可以不给凉州其他势力任何可乘之机,快速光复凉州,让凉州百姓早日脱离苦海;按照贾诩的建议,陇县的百姓可以得到一个安身之所,也有利于让陇县的百姓恢复正常,更能借此赢取凉州百姓的民心,民心所向,攻略起凉州起来,也比较方便。

这两个建议,可以说都是很有远见的,但刘范必须在民心向背和凉州光复之间选择出一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取鱼耶?取熊掌耶?刘范犯了难。刘范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主意,可以让俘虏们去帮陇县百姓修缮房屋,凉州军也可以抽出时间来攻略凉州。经过大战,羌氐两族士兵还剩下七千多人,韩军还剩下六千多人,加起来有足足一万三千人,足够帮陇县百姓修缮城池了!而且凉州军要极速行军,抢在凉州各个势力反应过来之前,将凉州全境光复,就不可能还带着一万三千多俘虏,这个拖油瓶。贾诩和田丰听罢,顿觉开云见日。

当然,不能任由俘虏单独行动,每人盯着他们,他们必定要生出乱子来。田丰建议,留下几个部下来控制俘虏,并把俘虏之中的中级及中级以上的将领全都给抽调走,如此,俘虏们不可能再敢作乱。贾诩建议,可以每天只让俘虏食用极少的食物,让他们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不可能犯上作乱。刘范应允。

刘范便下令,让凉州军全军就地扎营,休息两天之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凉州。此次大战,凉州军损失了一千三百多名军士,有的阵亡,有的重伤,对于凉州军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伤亡如此之重。刘范虽然悲哀,但也知道,打仗一定要有伤亡,凉州军要是不见见血,就不能在战力上更上一层楼。

……

等凉州军休息好了,刘范便留下陷阵营下来,监督俘虏们的行为,并把北宫伯玉和阿吉等俘虏中的高级将领全都给抽调走,还请陇县的百姓一起来监督俘虏们的行为。有了人民群众的力量,相信俘虏们必定生不出一点乱子。

刘范率领凉州军北上,准确来说,其实是从西北方向北上,一路贴着高耸入云的祁连山,穿过狭窄的河西走廊,只要将河西走廊打通,凉州就算是全境光复了!当然凉州也不仅只有河西走廊和一部分关中的土地,在凉州的东北方向,是北地郡,也就是后世的宁夏自治区大部分土地;在凉州最东北的地方,就是西海郡,那是后世内蒙古自治区的一大片草原。对于凉州来说,还是河西走廊最为重要,关中的土地其次,北地郡再次,西海郡最不重要。刘范的策略是,关中的土地已经夺取了,先把凉州的躯干给夺下来,再派遣一支少量的军队攻下几乎是无人区的北地和西海两郡即可。

凉州一共有陇西郡、安定郡、金城郡、天水郡、北地郡、武都郡、武威郡、张掖郡、敦煌郡、酒泉郡、汉阳郡、西海郡等十二个郡,另有张掖属国和居延属国两个属国,其实跟郡并没有什么两样,加起来,凉州有十四个郡。如今,刘范已经攻占了陇西郡、天水郡、北地郡一部分,想要全境占领,任重而道远。

但叛军十万人,如今死的伤的俘虏的,只有一万三千多人,全被刘范打败了,所以凉州其他城池几乎就是无人驻守,只有几个重要的城池,比如狄道、下辨等城池才有叛军驻守,但最多也不过一千多人,跟凉州军比起来,不过是蝼蚁罢了。凉州军所到之处,先出示韩遂的头颅,再让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出面劝降,再不行,就直接攻城。当然,有了韩遂的头颅,再有北宫伯玉和阿吉的劝降,凉州没有一个城池敢将凉州军拒之门外。

刘范不费一兵一卒,只在三天之内,就收纳了陇西郡、武都郡、天水郡、北地郡、安定郡,五个靠近关中的郡。其余的郡,听说刘范已经取下了这五个郡,所有叛军都无条件投降,于是纷纷效仿,竞相向刘范投降。有的城池,还是一些豪强主动献给刘范的。刘范先假惺惺地收下城池大礼,迷惑凉州豪强,表示他没有任何对凉州豪强的想法,但心里想着,等凉州安定了,再把他们全投进监狱里不迟。

其他郡县的见已经有豪强向刘范示好,于是也纷纷示好,其实叛军也想投降刘范的,但豪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先下手为强,动用自己的私兵,攻陷了城池,再把城池转交给刘范。有的豪强,还送给刘范或金钱或美人或土地,腆着脸要刘范收下。豪强们都知道,是他们扶持的叛军,刘范既然能把强大的叛军剿灭,也就有手段和实力,再把他们也连根拔起。所以,豪强们也不敢奢求掌控凉州,而是转变思想,希望献城、献地之举,能让刘范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好意思再对他们下手。

在豪强们的眼里,刘范出身于宗亲之家,自然深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出于安定凉州的考虑,一定会对豪强们轻拿轻放。刘范也确实表现出来了这一面,面对豪强们的献礼,刘范一概收下,而闭口不谈豪强们在背后支持叛军的罪恶行径。由此,豪强们都放下高悬着的心了。

因为豪强们和叛军都不敢再惹怒刘范,所以刘范一行,就像带着凉州军逛街一般,每天夺取几个城池,进入城池后,自然有当地的豪强前来款待,所以,凉州在一个月之内,就被刘范所占领全境。从此,凉州这偌大的土地上每个城池的城头又换上了刘家的旗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凉州改革

刘范取下整个凉州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接来蔡琰和貂蝉。现在凉州平定了,蔡琰和貂蝉不用再待在三辅了。很快,在虎卫军的护送下,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蔡琰和侍女貂蝉,就回到了刘范的身边。虽有红袖在旁,刘范却也不能只顾着蔡琰和貂蝉,凉州还等刘范治理呢。

所以,刘范的第二件事,就是确定凉州的治所。最后,经过一番商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武威郡郡治姑臧县,被确立为整个凉州的信心脏。

第三件事,刘范将张掖属国并入张掖郡,从此再也没了张掖属国;居延属国则独立成为一个郡,称为“居延郡”。从此,居延从一个西域国家完全演变成大汉的一个郡。

凭空多出了两个郡,各个郡县自然需要各自的地方大小官员。所以第四件事,刘范要任命各个郡县的地方官。刘范不信任凉州的官吏,也懒得才费劲去考察,于是他一股脑地把凉州所有的官吏全部罢免。最后,刘范兼任武威太守,任命赵匙为安定太守,董扶为金城太守,庞羲为陇西太守,司马直为天水太守,刘陶为武都太守,孔昱为北地太守,陈翔为敦煌太守,张俭为酒泉太守。至此,刘范用完了手中的底牌,人才全都给消耗完了。刘范只有上述八个可靠并且精通处理政务的人才,而凉州有十二郡:安定、武威、天水、武都、陇西、酒泉、敦煌、张掖、西海、北地、居延、金城、汉阳,加上刘范自己,太守人选也只有九个,还缺少足足四个!而且,等羌地被占领,凉州又会多上几个郡来。

刘范无奈不已,贾诩向刘范举荐四个人,这才解决了刘范的难题,这四个人都是贾诩的同乡,也就都是凉州人,他们是:姜冏、傅燮、阎忠、王国,他们这四个人,都是凉州有名的贤士,姜冏就是姜维的父亲;傅燮曾经是汉阳太守,精通汉阳事务;阎忠和王国都是著名的贤士,在原来的历史上还曾经被韩遂等人举为首领,虽然其实他们只是韩遂的傀儡,但也足见他们在凉州的分量了。

刘范大喜,特别是姜冏,得了一个姜冏,就可以坐着等姜冏的儿子姜维长大,所以得到了姜冏,就得到了姜维。另外三个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贤士,早知道凉州这种地方,历来都是出武将的多,鲜有贤士出现,而且他们身为凉州人,还很通晓凉州事务,正好可以出任太守。于是刘范不惜纡尊降贵去请,终于将这四个贤士请到了他的州牧府里。刘范最后任命,傅燮为汉阳太守,姜冏为张掖太守,阎忠为居延太守,王国为西海太守。到了最后,凉州的十三个太守终于补齐了,刘范松了一口气。

叛军对于刘范来说不足为虑,现在只有凉州豪强们能对刘范产生威胁了。早日铲除豪强们的势力,就能早日让凉州脱离豪强们的控制。所以第五件事,刘范要清除掉豪强的势力。刘范思考了很久,决定效仿后世十八世纪,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清理埃及马木路克的势力时采取的方法。

当时,埃及的土地和财富大多都是在马木路克掌控下的,且各个派别的马木路克之间相互征伐,导致埃及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埃及总督阿里是个雄才大略的人,自然忍不了马木路克。于是,阿里为了清除他们,故意先对马木路克们示好,再假借他儿子率军出征阿拉伯半岛的名义,举行一个盛大的庆典,邀请埃及的所有马木路克头目共计四百七十多人,全都来参加这个庆典。马木路克头目们不知是诈,纷纷如期赴宴,结果全都被总督阿里给杀光了,阿里因此不费一兵一卒,轻松地对马木路克斩草除根,将埃及全境掌控在手,进而顺风顺水地在埃及实施现代化改革。

刘范进修过外国史,研读过这段经典,于是在此急迫的时刻想到这个典故了。阿里的这个计谋,其实就是埃及翻版的“鸿门宴”。这个计谋,可以快速地铲除豪强势力,并将豪强们一网打尽,一劳永逸。于是,刘范也决心这么干。刘范先是写下一份文书,遍传凉州,声称为凉州安稳不再追究协从叛军之人,先用此计让豪强们紧绷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放松警惕;第二步,刘范以庆祝凉州再次光复和商讨如何治理凉州的名义,筹谋举办一个庆典,邀请凉州地界上有头有脸、且有欺压百姓、协助叛军的豪强大家,前来赴宴;第三步,暗中派遣凉州军蛰伏在凉州各处,等刘范命令一下。立即对豪强们的老巢动手!

果然不出刘范所料,豪强们果然相信了刘范的话,没有一个在黑名单上的豪强觉察出这个庆典的异样,没有人私下准备反扑,也没有人准备逃跑。庆典照常进行。豪强们落座,刘范拿起酒樽,豪强们都以为他这是要致辞了,但刘范突然脸色大变,拿出一份名单,列数豪强们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均是不可抹杀抹黑的事实。这个突然的变故让豪强们大惊失色!刘范念完了罪状,便不顾豪强们仍在发愣,用力地将手中根本没有酒的酒樽摔在地上,“乓”地一声,响亮之极!这就是所谓的摔杯为号了!听到酒樽落地,埋伏在宴会大厅两侧的虎卫军立即蜂拥而至,一股脑地将豪强们捉住,然后拉出姑臧县东门外枭首示众!豪强们临死之前发出的告饶,就像家猪准备被宰杀之前发出的尖利的哼叫一样,响彻整个姑臧县!接着,一共有六百多个豪强在东门外,被已经等候多时的刽子手斩首,刘范一声令下,六百多颗装着肮脏污浊的人头,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掉落一地。

在豪强们赴宴之后,隐藏在各地的凉州纷纷行动,趁豪强家中群龙无首,不知东窗事发,快速逮捕清剿六百多个豪强大家!只在一天之内,凉州军就将列在黑名单上的所有豪强家庭尽数逮捕,押解回姑臧城。

次日,刘范登临姑臧城门楼,宣召其他没有作恶的豪强,以及平民百姓聚集到姑臧城来,刘范拿出罪状,一一列数豪强们的罪状,然后趁着民情汹汹之际,下令将有关罪犯枭首示众,一共斩杀了三千多人,刘范这才停手。其余的豪强家的家人、仆役、门客,均被罚为罪人,需服徭役以谢罪。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凉州改革续

经过贾诩和田丰的清查,被销斩首了的豪强们,家里拥有共两亿四千万钱,粮秣三十八万六千多石,耕牛十一万三千多头,良莠不齐的马匹四万两千头,正好可以让刘范充公掉;豪强们还占有凉州近百分之八十三的耕地,在豪强们的保护和耕耘下,这一大片耕地比小农的私有土地还有肥沃,甚至比官家的耕地还要好,水利设施和各色农具也较为完备。最重要的是,豪强们还囊括佃户大约五万户、二十二万人,凉州登记在官府户籍上的人口,不过区区七十多万,而六百家豪强就拥有二十二万人口,他们的富贵强势,在凉州的地头蛇地位,可见一般。

这些人口,大多数是豪强们在战乱和饥荒的年月,趁机掠夺和逼迫来的,他们被豪强们所隐藏起来,不在官府的户籍上,官府无法管理,也不能豪强本身收取佃户们的赋税,他们只受豪强的控制。刘范将这二十二万人按照一家一户组成许多个新的村庄,并选举出三老,帮助凉州州牧府管理基层。

这二十二万豪强的佃户,自然是无罪的,但还有豪强家的忠实拥趸,尚未被定罪。精通刑罚的田丰,主持清查豪强的拥趸,最终确认一共有三万多人被判定有帮助豪强作恶的行径,刘范便判他们服徭役,美其名曰“劳动改造”,用这样的方法来赎罪。

加上叛军的俘虏一万三千多人,被判处服徭役的人,超过了四万多人,正好可以用来恢复凉州的风貌。

但没有官员层层管理,治理凉州不可能。于是刘范的第六件事,就是派遣十二位太守赶赴各个郡县,之后,刘范再起用凉州本地的士子,出任各个县的县令。凉州自古以来就是彪悍之地,不是像江浙地区那样的文风兴盛的地方,所以凉州本地的士子,治政水平很低。但好在十二个太守都是人才,只要县令们听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而且,因为刘范这次查抄豪强,大大震慑了凉州人,所以县令们都认为刘范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于刘范的任命,每人敢拒绝,更不敢在风声紧的时候,搞腐败活动。

东汉的行政体系是中央到郡,然后到县,中央政府的命令,只能在县这一级得到贯彻,到了底下的乡就不好说了。因为中国古代的社会关系,都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中国古代,就是大家族们控制的年月。到了近代,西方思想进入中国,中国社会才演变成家与家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近代化和现代化两次变革,将大家族**成了一个个小家庭。但在后世中国的发达地区,也就是北上广,社会关系又被细分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很多乡都是人口最多的一个家族说了算。但刘范清除豪强之后,凉州的家族势力遭受致命的摧残,剩余的家族,更不敢忤逆来自州牧府的政令了。有了各个郡县的长官,地方下也不敢抵触政令,所以,凉州开始恢复正常秩序。没有地方的配合,州牧府的命令只能辐射到临近的武威郡和金城郡。

所以,刘范又准许各个郡县的长官自己选拔基层小吏,帮助官府管理基层事务。中国古代,所有的中央政府只任命地方长官,而授权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再任命下属。比如说师爷,都是县官任命,不属于公务员,不是财政保障人员,只吃县官给的工资。

第七件事,刘范命令郡县长官清查凉州户籍和丈量土地。为刘范的威势所迫,没人敢弄虚作假。几天之后,各地纷纷呈上报告,刘范一统计,凉州有百姓六十三万七千五百多人。本来凉州人口有七十万之众,因为叛军大肆烧杀抢掠,竟然致使凉州百姓死了十几万人,只剩下这区区六十三万人!别看六十三万人貌似很多,但其实这点人口根本不算什么。早知道,同时代的南阳郡和汝南郡,人口均超过了两百万人!两个郡加起来,土地还没有凉州的七分之一大,但人口却是凉州的足足六倍有余!而且,大汉的都城,雒阳城,人口就有将近五十万人口,一个城池就能和凉州匹敌,可见凉州的落后了!

即使是加上从豪强手中解救回来的二十二万人口,那凉州也只不过有区区八十五万人口,在总人口保持在五千多万的大汉,简直就是个零头!刘范失望不已。只有八十五万人口,别说组建十万大军了,发展人口就够他忙活的了。

但人口少,也不是没有好处,人口一少,凉州的耕地就相应地多了起来。第八件事,刘范下令,不管是有自己的土地的农民,还是以前是豪强佃户的百姓,都可以无偿获得一块二十亩的耕地。

现在正是春季的三月,正是耕种的时候。第九件事,刘范下令,分发给每户农民五石的粮食,用做耕种的种子,也可保证百姓们不会饥荒;每个村庄,配备几头耕牛,各家可以轮流使用,但这头耕牛仍然属于公家,如今困难时期,使用耕牛免费;将豪强家中的农具分发给困难的农户,并且许诺不收取凉州

两年赋税。有了这些措施,相信凉州的农业生产很快就可以恢复到战前的水平。

第九件事,刘范遣服刑徭役的人,有叛军的俘虏一万三千多人,豪强的爪牙三万多人,令他们去疏浚凉州的各个河道,以及修缮各个重要城池的城墙。刘范知道街亭重要,所以,又从这四万三千多人中挑选出较为强壮的两万人,前去街亭,在街亭山下,河道旁边建立起一座军事堡垒,为了迷惑雒阳朝廷方面,刘范对外宣称是建立起一座城池而已。

为了提高服徭役人员的积极性,刘范制定了一系列的奖惩制度,比如说,服刑时积极者可以享受一顿肉食,还可以减免服徭役的日期。有了这些政策,这四万多服徭役人员的积极性很快就被调动起来,街亭城的雏形很快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羌氐改革

办完了凉州要紧的九件事,刘范又把眼光从凉州放到羌地上。其实,羌地指的就是羌人居住的地方,氐族后来崛起,与羌族一同生活在羌地。羌人和氐人主要居住在后世的青海省东北部,就在青海湖的湖畔的草原上,有的还居住在后世四川省的西北部和湟河流域。这些地区,大多数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适合放牧,但耕种是天方夜谭。所以汉人并未向羌地扩张,还把羌地当做不毛之地,嗤之以鼻。

没有扩张进羌地,所以汉人明知道那里就是羌地,但却不明白羌地内部的情况,天气、地形、河流,一概不知,所以即使是汉人打败了羌氐两族,但都很难入侵羌地。羌氐两族依靠羌地,逐渐在凉州站稳脚,并发扬光大,两族双双成为对凉州的致命威胁。羌地也不止只有羌氐两族,还有很多人口很少的组群,比如说小月氏,大概有不过五万人。

如果能将羌地连同羌地上的所有游牧民族全都囊括为用,那正好可以利用羌地来饲养牲畜,以及用羌地上的众个民族超过五十万人来弥补凉州的人口缺憾,而且,羌地十分广阔,正好可以让大汉开疆扩土,增加凉州的战略纵深。总而言之,夺取羌地,只有好处,没有一点坏处。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四月中旬,等凉州的豪强势力基本被肃清,秩序开始恢复稳定,刘范便指派赵云率领疾风营,带着北宫伯玉和阿吉,以及他们的部下十几个人,向神秘而蕴藏着无限可能的羌地进发。北宫伯玉一行人就是疾风营的引路人,有了北宫伯玉这些人的指引,赵云果然找到了羌族以及氐族等部落,并清楚地标明了进入羌地的路线。

有北宫伯玉和阿吉等人劝降,羌人和氐人都没有一丝反抗,羌氐两族见疾风营能深入到这人迹罕至的羌地来,本就惊讶得合不上嘴;又见自己的首领都成为汉人的俘虏了,更加诚惶诚恐了。赵云顺利地将羌氐两族集中起来,点数了一下两族的人口,有四十二万多人。等羌氐两族百姓默认了汉人入侵的事实,赵云便押解

这四十二万人回凉州。

当然,羌氐两族能够拥有这么多人口,家底那也是很丰厚的,赵云最终统计出来,两族一共有牛二十八万五千多头,绵羊六十七万四千多头,山羊三十一万头,马十二万六千多匹,这对于凉州来说,简直是大丰收!

刘范最为高兴!亲自去府,迎接赵云回来。人虽然回来了,但如何处理这乌泱泱的四十二万人,还是个问题,但也不是难题。经过和田丰、贾诩两人商议,刘范最终拍板了,留下三十万羌氐两族在凉州,把他们按照家庭,分成一个个个体,然后再将这三十万人分散到凉州近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安插进汉人的村庄,并命令各个郡县必须教导汉民帮助羌氐两族,教会他们如何耕耘。

其余的十二万人,则被遣回羌地,和留在凉州的羌氐两族一样,他们也被按照家庭单位所分割,之后一百户组成一个个旗,每个旗选举出一个旗长。为此,刘范将羌地划分为西平郡、青海郡、湟源郡三个郡,并授予每户各一百亩草地,每个旗各一万亩草地,并在后世西宁市建立西平郡的郡府;于刚察县建立青海郡的郡府;于化隆县建立湟源郡郡府。

羌氐两族留在凉州的三十万人口,很快就被空旷的凉州所吞没,治理起来,想必也不会太难;就是回到羌地的十二万羌氐两族有些难度,要是他们不服教化,又起兵造反,就够刘范操心了。贾诩建议,治理青海郡、西平郡、湟源郡等,必须要任用一位羌氐两族都信服的人,如此,羌氐两族才不会闹腾。刘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还让谁去羌地三郡管理。田丰向刘范献言,举荐了一个人,刘范听后,顿时觉得田丰知人善任!田丰说的就是马腾。马腾的母亲和妻子都是羌人,他的身上,以及儿女马超、马岱,马云鹭身上,都流着羌人的血脉。羌人也知道他的祖先是大英雄,又知道他有羌人血统,所以十分尊敬马腾,把马腾看做是自己人。后来,马超威震羌族,被羌人称为“神威天将军,”估计也和马超身上的羌人血统有关联。

刘范便书信一封,请马腾辞掉官军校尉的职位,前来凉州,担当护羌校尉,兼任羌地三郡太守,总揽羌氐两族事务。马腾得到了信件,激动不已!在马超和马岱成为刘范的侍卫、马云鹭和刘范玩暧昧时,他就知道,他是离不开刘范了!而且刘范也很符合他的条件,所以马腾早就盼望刘范将他纳入麾下了。

而且,刘范开出的条件也是十分优渥,护羌校尉,主管羌人对大汉、大汉对羌人的一切大小事务,可谓位高权重;羌地三个郡的太守,可比马腾现在的官职校尉要大得多了。马腾出于前途,凉州是非去不可了;而且他也有意投靠刘范,不然他就不会心甘情愿地把马家三个子侄辈全都送给刘范做侍卫,要知道,侍卫的职业虽小,但胜在和领导亲近,非领导亲信者,不可为侍卫。

于是,马腾在接到刘范的信后的第二天,就主动把印绶还给上官,自己带着马家一家老小,全都去往西边的凉州了。

敲定了羌地的话事人,这还不算完,因为在刘范的规划中,还有一件事是最最要紧的,也是最最核心的,这件事就是在羌地三郡以及凉州推行汉化。

后世人常常听到一些汉米分聚集在一起议论,纵观古今中外,汉人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汉武帝手里紧紧握着的尚方宝剑,而是万世师表——孔子手上捧着的。以传统儒家思想为代表的汉学,又糅合了道家思想、释家思想,共同组成汉文化的主体。五胡乱华时期,汉人差点就被五族灭绝,幸亏还有汉文化这一纽带连接着所有汉人,所以汉人才得生生不息。后来,隋朝建立,汉文化遭受来自五胡文化的冲击,又有前代的战乱,所以衰退。隋文帝不仅保护了汉人的族群,他还在天下安定之后,下令光复汉文化。因此,汉文化是世界上延续最久,也是唯一没有断绝的文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处置两族

世上所有分歧巨大的问题,永远都是由根本利益的冲突和碰撞而引发的。羌氐两族之所以和汉人不对付,那是因为两方之间都想要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不可避免地要立足于打击对方的基础上。汉人不仅想要铲除羌氐两族对己身的严峻的军事威胁,还想将羌氐两族这样的蛮夷化为文明,也就是将汉人的普世价值观推行给羌氐两族,使之沐浴清化,文明启蒙;而羌氐两族就没有汉人想的复杂了,他们只是想把汉人的土地占为己有,扩张自己的生存空间,踩在汉人的尸体上,走向强国强军的星辰大海。

这就是不可避免地矛盾。由于传统儒家很注重宣扬个人对天下的责任感,所以自认为代表着先进和文明的汉人,不可能停下教化蛮夷的脚步,一心使之同沐圣德;由于地理位置和环境的限制,生活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之上的羌人和氐人,要想获得更进一步的发展,最佳的侵略对象不是西域,也不是匈奴和鲜卑,而是汉国。

而这时的大汉,人口繁多,农业发达,军事强大,文化昌盛,自与罗马帝国、贵霜帝国、安息帝国并列四个大帝国。但由此,汉人心中也滋生了帝国主义、大国沙文主义。汉人认为,自己的文明是最先进的,所以其他落后蒙昧的国家和民族都应该依照汉人的规矩行事,如果蛮夷们不愿意,那汉人就会认为蛮夷们不接受汉化,这还是蛮夷们不开化的特点。出于人道主义和心中坚定的对其他民族的责任感,汉人就必须帮助蛮夷们脱离苦海,和汉人们一同跨入文明的门槛。

这种思想,其实和后世的美国的所作所为没什么两样,美国为什么天天跟如朝鲜和古巴这样的小国闹腾,就是因为美国人普遍认为,他们那些非民主国家还处处不如美国,出于无奈,所以美国要承担起挽救他们的责任。所以,美国四处烧杀抢掠,不仅是为了保持其全球霸权,而且还要在保持霸权的同时,向全世界宣传自己的普世价值观,也就是民主、自由、平等、法治等。

现在,代表汉人的刘范已经打败羌氐两族,两族和汉人之间的土地之争也化为乌有了,剩下的一个利益冲突,就是羌氐两族和汉人的族群差异:羌氐两族自有语言,不讲汉族;两族不吃饭,吃肉;两族不穿汉服,穿旃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对于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能说得通。两族与汉人之间的差异,恰好是两族的民族特点,也是他们的身份认同。有了这些差异,汉人不会把羌氐两族当做自己人;羌氐两族亦然。文化认同不一样,那就会导致战争的发生。

所以,消除这些文化差异,统一文化认同,才能让羌氐两族和汉人之间的矛盾消弭,两族化为汉人,汉人才会真的信任两族;羌氐两族认为自己是汉国的一员,才不会再起兵造反;羌氐两族不造反,凉州才能真的保持安宁;凉州安宁,刘范才能成全自己的野心。所以,羌氐两族的汉化事宜是现下最紧迫的事。

马腾一进州牧府,就被任命为护羌校尉加三郡太守,次日赶赴已经被赵云勘察清楚了的羌地,着手管理羌氐两族,并开展汉化事宜。有了马腾,但马腾却没有足够的属官辅佐他,要想让一个人管理近十二万人,那是天方夜谭。刘范想了想,就准许马腾在羌氐两族中挑选官员,作为自己的下属。

另外,为了贯彻汉化政策,刘范特意下令强制任命了一万多个有点学问的凉州士子和党人,留六千在凉州,专门教导和教导羌氐两族的汉化,比如说,教他们说汉语,写汉字,种植农作物,吃粟米饭;另外的四千多人,则是派遣进羌地,但羌地的羌氐两族还要保持着放牧,不必学汉人农耕。

上次缴获的两族的牲畜,包括十二万六千匹马,加上在陇县缴获的战马七万多匹,一共有近二十万匹马。刘范计划将二十万匹马中不够标准的两万五千匹,上贡给汉灵帝刘宏,用来安定朝廷反对刘范在凉州兴风作浪的声浪,也让刘宏充分认识到,只有刘范才能给他这么多好处,要是没了刘范,他也就不会好过;剩下的马匹,刘范挑出品质最好的五万匹,作为战马;品质稍微低一些的两万匹,可以用来运送军粮和辎重;其余的马匹,除了留给凉州农民耕田的三万匹,刘范还给羌氐两族,让他们继续饲养。

加上刘范在进攻凉州之前的战马八万多匹,刘范一共拥有战马十三万匹!这些品质优良的战马,是日后征战沙场必不可少的大杀器,自然不能再让羌氐两族饲养了。

为了饲养这些战马,刘范特意找到了山丹军马场。山丹军马场,在西汉时就被用作马场,饲养战马的历史源远流长。此地还专门为汉室皇家饲养马匹,汉室以蒙古马为主,又引进西域马,在山丹军马场繁衍,培育出了山丹马。山丹军马场在张掖郡,也就是后世甘肃省张掖市山丹县。故此,刘范下令让张掖太守姜冏先在山丹军马场准备一番,然后他再在羌人之中挑选几千多善于饲养马匹的人,负责饲养培育战马。当然,刘范也没有忘了他的骆驼,骆驼有一万多头,刘范一直想把骆驼用作军用,但发掘不出用处,所以一直搁置着。好歹骆驼可以吃,所以刘范还是坚持饲养。

除了马儿和骆驼,还有牛二十八万五千多头,刘范计划,留下五万头给凉州运送军粮和辎重;十三万头充为公用,给农民们使用;其余的牛就分给回去的羌氐两族。羊分为绵羊和山羊两种,刘范留下二十万头,以便让凉州军有功将士食用。留下的羊,一同被赶去山丹军马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下反响

刘范实行完上述政策,并在凉州各地引起反响时,距离刘范歼灭叛军、光复凉州之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一月,是刘范重生以来最累的一个月,但同时也是他最快乐和满足的一个月,因为他首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不仅手握两万多大军,而且还霸占了差不多有一百平方公里广阔土地的凉州!虽然凉州的条件,放眼全国还属于条件很恶劣的,论人口繁多不如中原,论物产丰饶不如河北,论地势险固不如巴蜀、关中,论鱼盐之利不如齐鲁,论商业兴盛不如吴地,凉州有的只是人民的狼性,但这也不妨碍刘范对占领凉州而沾沾自喜。

早知道,今年刘范才不过十八岁,这就做了一百平方公里土地上

一百二十多万人民的王,并领导着一支精锐之师,有两个顶级谋士、几个出色的大将辅佐身旁,更有几位绝世美人围绕在身边,红袖添香。纵观古今,在这样的年岁,取得这样的成就,着实不容易。刘范得意之时,却不知道有人比他还要高兴。

首先就是远在雒阳城里的汉灵帝刘宏。刘范打败叛军之后,又进军羌地,缴获了许多宝贝,并“慷慨”地给了他一些零头。刘范上贡给他两万五千匹良马、牛五千头,羊三万只,还有就是给凉州十三个太守买官的钱。

众所周知,汉灵帝刘宏在西园卖官鬻爵,还专门指派心腹宦官去管理。西园的规矩,官员的价格是用工资乘以一万倍而得的,按照西园的明码标价,一个太守的工资两千石,所以太守的价钱是两千万钱。十三个太守,乘以两千万,那可就是足足两亿六千万钱了!早知道,刘范抄家凉州豪强,除去其他难以估计价钱的,最后只不过得了两亿四千万钱,要是真的按照西园的价给钱,那刘范都还算亏了。好在管理西园的宦官,正好是亲刘范的大太监赵忠。

刘范先联系赵忠,让赵忠和汉灵帝砍砍价。最后汉灵帝的意见出来了,降价可以,但只能降到两亿钱。刘范依然觉得太贵了,于是跟赵忠商量,汉灵帝每降价一千万,刘范就给他一百万!赵忠大喜!于是又和汉灵帝动嘴皮子,最终凉州十三个太守的价格降到了一亿钱。刘范也支付了赵忠一千万钱,一共加起来,刘范为了太守,一共花了一亿一千万钱。

虽然价格降了不少,但刘宏得了一亿钱还是很高兴的,早知道,全国的赋税,因为各地世家瞒报、各级官员层层拦截,最终进到国库里的,只不过是三亿多钱。刘范给的,这就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一了,而且还有许多价值不菲的牲畜,马匹刘宏就留下一万多匹装备给南北两军,其余的马匹和牛羊,刘宏全卖出去,最后赚了几千万钱,这都足够他多建几十座宫殿了。满手的钱,这让刘宏高兴坏了,更让他隐隐地意识到一点,只有刘范在凉州才能给他带来这么多好处。凉州偏远又贫瘠,人民困苦得衣不蔽体的,要不是有刘范在,他刘宏不可能得这么多钱,也不可能为他击败叛军,重新统治凉州。

高兴的还有凉州百姓。刘范不仅帮他们铲除了无恶不作的十万叛军,还帮他们摆脱了豪强们的控制,更难得的是,刘范在饥荒爆发之前,及时地分给他们足量的耕地和口粮,让凉州数十万百姓免于饿死的灾难。很多百姓都是没有土地的,即使有,也只不过是一亩三分地而已,刘范却将豪强的土地分给他们,不管有没有自家的土地,每家每户都分得了足足二十亩土地!

得到土地的同时,他们还被告知,可以免费轮流使用官府的耕牛,早知道,百姓们没有耕牛,耕田时都是让家里的大人拉犁,辛苦劳累,不言而喻。百姓们能用耕牛,耕田的效率就高了,而且官府的耕牛很多,不用排上多少时间就能轮到自家。于是,凉州百姓纷纷对刘范歌功颂德,全州无一人不喜悦的。

凉州汉人高兴,凉州的羌人和氐人也高兴。两族本来身在羌地苦寒之地,又与凉州多次火拼,两族的情况因此是每况愈下。所以韩遂举事时,北宫伯玉和阿吉知道坐山观虎斗才是最好的战略,但最后两族已经很穷困潦倒了,如若不进凉州抢掠,那么情势不堪设想。

两族早就听说过刘范在幽州干过的事,尤其是听说鲜卑人被斩首十九万不止、镇北军只不过伤亡几百人之后,更对刘范畏惧不已了。听说朝廷要派刘范来,两族本能地就反对出兵。但北宫伯玉和阿吉还是固执己见出兵了!两族五十多万人心里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当疾风营兵临羌地时,他们的预感果然应验了,但两族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更畏惧疾风营的武力,所以出奇地没有反抗。

他们被押送进了凉州,以为自己也要像倒霉的鲜卑人一样,要被刘范砍掉脑袋,垒成京观了,结果没几天就传来州牧府的命令:不杀人了!剩余的四十二万人闻言,无不感激得痛哭流涕!虽然知道刘范不会杀人了,但他们仍然以为,他们会被流放去做苦役,但戏剧性的事又发生了,刘范不仅不流放他们,还把他们按照家庭送往凉州各地,与汉人杂居,他们不仅能得到一块耕地,还有官府的人来教导他们说汉话,还送给他们汉人的华美衣服;甚至还有同村的汉人来教他们耕种!昨天,他们还和汉人势同水火,你死我活;今天,汉人却待他们如汉人一般,这让他们不得不感慨万千。他们与汉人一起耕作,一起居住,从用筷子和作揖学起,他们开始逐渐地把自己也看作是汉人了。

当然,刘范只在一个月内就攻下了凉州,他在京城的党羽也是十分高兴,刘焉、卢植、黄琬、刘虞等人无一不发信恭喜,并在信上写上关于治理凉州的建议,刘范看了,颇有裨益。

天下人也兴奋异常。凉州百年之乱,没想到只在一个月内就见了分晓。刘范铲除了叛军,更铲除了祸乱的源头:凉州豪强和羌氐两族。特别是刘范推行的汉化政策,瞬间化两个大族为汉人,这极大地满足了天下人的民族自豪感。加上刘范之前打败檀石槐的事迹,刘范的形象在天下人的心目中,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变成了闪闪发亮的民族英雄,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的农夫、贩夫走卒,都将刘范与霍去病相提并论;更有许多心怀大志的人,私下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志向,开始筹谋投奔于刘范麾下,建立一番不世功勋。

当然,有高兴的,也就有不高兴的,比如何进一派。何进与他的拥趸们本来以为,叛军有足足十万之众,又占据天时地利,刘范长途跋涉,千里奔袭,客场作战,多有不便,肯定难以取胜;就算刘范侥天之大幸,真的打败叛军了,但刘范还要直面凉州本地的豪强以及战败后心有不甘的羌氐两族。何进都已经计划好了,万一刘范真打进凉州,他就发动豪强们造刘范的反,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可以发动羌氐两族造反。但还没等他的使者队伍越过函谷关,西边就传来消息,说刘范用一场静心策划的鸿门宴把豪强们都给弄死了!

没等何进掀桌子,西边又传来消息,说是刘范又收服了桀骜不驯的羌人和氐人。何进难过得哭都哭不出来。接着,刘范在凉州实行改革,凉州大治。何进趁机上奏汉灵帝,指责刘范改变祖宗之法,心怀不轨!结果不等刘焉等人反扑,汉灵帝第一个就不同意。何进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曹操提醒他,刘范进攻了不少好东西给汉灵帝。何进气绝!要是汉灵帝肯要他的钱,何进也愿意进贡,以换取汉灵帝的信任。

第一百四十章 艰难选择

刘范虽然兼任武威太守,但改革事大,所以武威郡的政务还是由田丰担当。当改革差不多尘埃落定后,刘范不仅身体累了,心也累了。于是,刘范让贾诩和田丰接手,自己回府休息去了。

刘范一打下凉州,就定全州治所于武威郡的姑臧城,又在姑臧城中修建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州牧府。这座州牧府,刘范可能要有几年的时间住在里面。州牧府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府中还有一个花园,面积占全府的二分之一,种植着众多花卉佳木,现在是早春时节,万物勃发,花园里鲜花盛开,百花齐放,重重花香交织交融,人闻了精神抖擞,提神醒脑。当刘范苦恼的时候,就到花园三径走一走,走回去时便茅塞顿开。

深夜,刘范着一件薄衣,斥退扈从,独自一人走入这花的海洋。刚一踏入园中,一阵香气就扑面而来,刘范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但这次例外,淤积在心中的烦恼竟没有如烟散去。刘范寻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静静地思考他的问题:我这么做对吗?

想着这个问题,刘范想到了自己重生当天,自己对自己发下的壮志:逐鹿中原,成就一番王业、霸业。当时的雄心壮志,经过一天天的发酵,逐渐地变成了如今的疑惑,每当刘范在朝着成功的路途上更进一步时,他都会转身回头看看,自己是否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又看向前方,看看选择了的这条路是否是不归路,该不该再走下去。当刘范看见大汉底层百姓的生存景况之时,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一点。大汉的百姓们,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却要供养骑在他们脖子上的大地主大官僚阶级,苦不堪言。当上层社会在享乐之时,他们却饿殍遍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朝不虑夕。处在统治阶级得刘范,自知罪孽深重,更不想再害了他们。因为成就霸业,就免不了要杀人,杀人即使非直接杀人也能间接杀人,这意味着,刘范踏下的每一步,每个脚印里都蓄满了殷红的血液,这些血液,属于陈旧的统治阶级,更属于底层人民。

一旦天下陷入乱战,百姓将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就像历史上那样,经历了三国乱战之后,当晋朝建立时,本来有五千万人口的中国只剩下区区几百万人,蛮夷的数量都比汉人的多,人多力量才大,汉人不如蛮夷,于是最终五胡乱华又上演。

刘范自觉自己正在拯救大汉,包括拥兵自重,包括占领凉州,这都是为了以后和天下群雄逐鹿中原而做的准备。但刘范现在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失败了呢?要是不能一统天下呢?要是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呢?想想看,他失败之后,天下的局势将会比历史上更加糟糕,百姓遭受到的冲击也会变得更加严重,中国的历史可能也会改变,可能晋朝没了,隋朝没了,唐朝没了,宋朝没了,元朝没了,明朝没了,清朝没了,民国没了,社会主义中国没了……所有已知的历史一切都变了,而且情况会可能会变得更坏!

之后,后人们就会把失败的他当做一个笑话,一个悲剧,整日讽刺,整日羞辱,从前取得的功绩,只能是失败前的一闪而过,后人和历史只会记得前人的错,却从不提前人的优点。什么击败鲜卑,什么收复凉州,都只会是刘范失败之前的回光返照,人们会抓住他失败甚至被杀死的事不放,闭口不提之前的辉煌!人们会把他吊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将他视为千古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刘范做这些吃力不讨好,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名利二字吗?

想到这里,刘范头痛欲裂。不仅历史会随着他而改变,而且他身边的人也将受到莫大的波及。刘焉如果没有听信他的话,与何进针锋相对,帮刘范博取利益,他完全可以像历史上那样,躲进益州关上门就可以过一过当皇帝的瘾,穿皇帝该穿的衣服,戴皇帝该戴的冠冕,坐皇帝该乘的车,住皇帝该住的房子,根本不用担心刘范的未来会怎么样;如果黄琬没有听信刘范的话,为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那他完全可以像历史上那样,出任豫州牧,受尽后人赞颂,也不用担心杀身之祸;如果卢植没有听信刘范的话,他完全可以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之后回家乡军都山隐居,深受后人褒扬,还能把牌位放在孔子的旁边,享受太庙的香火,接受众位皇帝的跪拜;如果贾诩没有追随刘范,他完全可以像历史上那样,辅佐曹操成就一番事业,最终让曹操给他荣华富贵,福泽子孙;如果赵云等将领没有追随刘范,他们也可以在历史上成就自己一番,名列“五虎上将”,威震四海。

刘范只庆幸自己救了蔡琰和田丰,如果刘范没有改变蔡琰的命运,她将成为卫家的罪人,更会被匈奴左贤王抢回匈奴,过一段悲惨非人类的生活;如果刘范没有改变田丰的命运,田丰还是会被愚蠢的袁绍给杀了,平白辱没了一身的横溢才华。但刘范转念一想,若是他们追随他之后,他失败,他们也会随之失败,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所有被刘范所改变命运的人,新的命运都系在刘范一个人身上,只要刘范一朝失败,那他们都会随之失败!刘焉、黄氏、刘诞、刘瑁、刘璋、黄琬、蔡琰、貂蝉、卢植、刘虞、贾诩、田丰、黄忠、赵云、张郃、张辽、文聘、高顺、魏延、马腾、马超、马岱、马云鹭、凉州军士兵、凉州一百二十万百姓,乃至天下人五千多万,他们的命运都会随之改变,极有可能会坠入深渊!

如果失败,不能一统天下,那天下会分裂得更彻底,枭雄鹰扬,连番混战,一同把所有人都推向深渊!百姓深受其害,伤亡惨重,如同曹操写的诗一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历史列车的轨道被他所变更,从已知的方向和终点,驶向深渊!

刘范自然不愿看到这一幕。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凉州改革已经完成,再想收回成命已是不可能,所有他的人都在等着他,他的人没有他不行,他也不能舍弃他的人。他舍不了凉州,舍不了凉州军,舍不了蔡琰和她腹中的骨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都不舍不得。但舍不得,意味着历史改变,他的人,可能都会从云端坠入深渊。这是一道致命的选择题,而刘范不得不做。但只有两个选项,两个都有危险。

刘范想到这里,头疼得无以复加。早知如此,他就该在重生之时给自己来个了断,到今日时就不会如此纠结了。刘范将脸埋入双手,也埋入阴影之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佳人解忧

就在刘范独自一人神伤之时,忽然近处传来一阵衣服碰触花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刘范记得,他已斥退所有扈从,园中只有他一人,静得只听得到微风轻抚花叶的悦耳之声。但这个声音显然是人所发出来的。刘范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看,正有一个绰约而略显丰腴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面带醉人的微笑,看着那抹笑意。刘范仿佛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刘范仔细看看,才发现是蔡琰,好奇的同时,又喜悦得不能自已。

蔡琰看着刘范好奇并掺杂着激动的眼神,白皙的脸上略微红了一些,天姿国色的脸,在黑暗中仿佛一轮明月,微微地蕴着暖暖的光。蔡琰微微地给刘范道了一个万福,并用软糯的语音对刘范道:“妾身见过夫君!”

刘范一拍脑袋,急忙站起来扶住蔡琰的腰身,道:“呃,免礼!免礼!我早已让众人退下,只身进这后花园,并未允许任何人进来,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任红昌微笑着道:“但且说是来服侍夫君,典大护卫便准了!妾身这便进来了,打搅夫君了,请夫君恕罪!”

原来是典韦自作主张!刘范恍然大悟。刘范点点头,暗想典韦聪慧,粗中有细,拿捏恰如其分。任红昌道:“妾身见夫君在此思考,脸上尽是烦忧之色,妾身敢问夫君在想什么?可否告诉妾身,或许妾身能为夫君释解一番呢?”

刘范点点头,想到自己的问题,于是对蔡琰道:“来,先坐下,冬寒未褪,春暖将至,这石头上还凉,你就坐在我腿上!”

刘范坐在冰凉的石头上,让蔡琰坐在他温暖的大腿上。蔡琰立即就坐下了,兴奋得仿佛是捡了稀世珍宝。蔡琰靠在刘范身上,刘范伸手揽住她微微变宽了的腰。

刘范皱着眉头,艰难地道:“琰儿,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对吗?”

任红昌听了,有一丝不解,刘范连忙补充,道:“比如说,我对凉州改革,汉化羌氐两族,和大将军也不对付,让父亲和堂兄在朝堂上为我主张……我做的这些,真的是对的吗?”

蔡琰用手指揉搓着一缕垂下的秀发,认真地想了想,温柔地对刘范道:“那夫君,你自己觉得对吗?”

刘范想了想,本想说“对”,但想到失败的后果之后,又想说“不对”,最后终究是两个答案说不出来。刘范纠结地道:“我也不知道!这才来问你!”

蔡琰道:“那夫君,你告诉妾身,你做这些事,是基于什么样的目的?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刘范屏住呼吸,在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鼓足了勇气,扬起拳头,朗声道:“我想凭借一人之力,改变历史,挽救汉室,挽救天下苍生,斩除奸邪,赚来一个朗朗乾坤!依靠凉州发展,招贤纳士,救济百姓,和天下的枭雄们斗上一斗,最终一统天下,将天下治理成盛世,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这,就是我想要的!”

听完刘范的一番慷慨激昂之语,蔡琰女流之辈也深受感染,体温慢慢上任。蔡琰笑道:“夫君好志向!可恨妾身一介女流之辈,不能学男儿为夫君征战沙场,出谋划策!”

刘范点了点蔡琰温润的鼻子,轻轻地抚摸着蔡琰微微鼓起的肚子,深情地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地坐月子,几个月后,给为夫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来!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蔡琰听完,像吃了蜜糖似的满足。蔡琰又笑道:“既然夫君的志向远大,又何必愁苦?现在夫君可是一州之主了,手握两万五千雄兵;资产丰厚,冠绝天下;手下又有一群能人,一统天下,也不是很难啊!”蔡琰眨着大眼睛,天真可爱。

刘范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琰儿说的对,我现在手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本不该在此坐叹;但琰儿你想想,要是我失败了呢?”

蔡琰闻言,放开了捏在指缝间的青丝,深思熟虑。刘范继续补充道:“若是我失败了,父亲母亲他们该怎么办?跟在我身后的这一大群人,他们又该怎么办?你和你的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他甚至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如果我失败了,别人会把他说成是贼人的孩子,还会……”正当刘范还要继续说下去,蔡琰眼疾手快,伸出一指放在刘范的唇上。刘范冷静下来了。

蔡琰认真地看着刘范的眼睛。道:“夫君,你不是贼人!真的!即使你失败了,你也仍然是英雄!至少还是妾身心目中的大英雄!”

刘范慢慢地冷静下来了。刘范道:“好吧!那如果我失败了,怎么办?”

“如果夫君成功了,又该怎么办?”蔡琰反问。

刘范转过头看了蔡琰一眼,惊异不已。刘范道:“若能拯救天下的人不止我一人,且他们的才能胜过我千百倍又怎么办?”

“谁又有资格和能力拯救天下?谁的才能又能胜过夫君千百倍?”

“呃,比如说曹操啊,袁绍啊,刘备啊,孙权啊!他们都是英雄!夫君自愧不如!”刘范觉得这四个人的能力最接近统一全国。

“什么曹操,什么袁绍,妾身都不放在眼里!在妾身眼里,只有夫君一人能拯救整个天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才能能胜过夫君千百倍!夫君自可胜过他们千百倍,又何须妄自菲薄呢?”蔡琰斩钉截铁地道。

“可是,如果我失败了,你们都会受到波及啊!”刘范苦恼不已。

“那夫君,妾身要问你,为什么像贾先生、田先生这样的俊杰,这么多能人心甘情愿地让驱使?为什么公公和堂兄心甘情愿地听你这个晚辈的指挥?他们不就是怀着和夫君一样的志向,想和夫君一起实现吗?”蔡琰朗声道。

刘范一时语塞,竟被蔡琰说得说不出话来。蔡琰道:“天下眼看就要坠跌进入昏暗的深渊了,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也是有识之士所痛心疾首,不想看到的!故而那么多有识之士怀着和夫君一样的心思,那就是既然不能阻止乱世的降临,那就在乱世之中尽力补救!所以他们才蜂拥而至,心甘情愿地跟在夫君这个主公的身后,帮夫君做了那么多大事啊!”

听了蔡琰的话,刘范恍然大悟,仿佛压在肩上千钧重的巨石,一下就被蔡琰放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拨云见日

蔡琰不再轻轻地摇晃小腿,而是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刘范不断游离的眼瞳,像极了一只紧紧盯着猎物的母狼,势要把眼前还在躲闪的猎物给吞入腹中方可罢休。蔡琰道:“夫君刚才说,你指望他们那些人来拯救天下?难道夫君就连自己的能力也不信,偏偏去信那些夫君所不了解的人?他们真的能如夫君所愿,拯救天下,挽救黎民百姓吗?”

刘范的心中的答案是“不”,但他没有说出口。蔡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蔡琰继续道:“夫君想要的天下兴盛太平,汉室地位稳固,百姓富足安定,不可能依靠别人为你实现!夫君想要的,终究还要自己努力赚来,别人不可能给你这个结果,求人不如求己啊!”

好似黑暗之中亮起一盏明灯,刘范本能地更紧地抱住怀里的蔡琰。蔡琰又道:“况且夫君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你还属于所有和你制造了羁绊的人!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夫君消极怠世的!”

“羁绊?”刘范听不懂。

蔡琰解释道:“就是和夫君建立了感情的人,感情就是一种羁绊,夫君,妾身说的对吗?你要为他心伤,他也要为你心伤!你和和你制造了羁绊的人,已经合为一体,谁也不能失去谁!你不仅要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着想啊!公公婆婆、你的军师们,将军们,士兵们,谁会愿意看到夫君停止前进的脚步呢?”

刘范道:“之所以我惧怕失败,就是因为怕他们也会被我所连累!我知道,你们对我都是真心的,凡事都依我为先,这我都看在眼里!事到如今,我早已离不开你们了!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冒险,我宁愿我自己承担罪责,也不要让你们为我而受伤!”

蔡琰听了,整颗心都融化了。蔡琰轻轻地将头依偎在刘范的肩上,像一只蝴蝶,依恋着一朵花。蔡琰微笑道:“夫君为我们好,我们怎会不知?但妾身觉得,夫君应该冒这个险!不为我们,也要为天下无辜的人着想!”

刘范看了蔡琰,嘴唇动了动,终究是说不出话来。蔡琰道:“当我们和夫君制造了羁绊,就已经知道今生要一步不离地跟在夫君身后了!如今夫君为了我们要退步,那怎么行?不是为了实现和夫君一样的理想,又怎会有这么多人在夫君麾下做事?他们早就知道终有一天要为夫君和理想牺牲,若理想不得实现,心声不得主张,他们又怎会对夫君服服帖帖的?夫君不必害怕,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要牺牲的?想当年,高祖为了霸业,还曾经让太公和吕后差点被项王给扔进大鼎里给烹了呢!可太公和吕后有埋怨过高祖吗?还不是继续辅佐在高祖的身边,最后助高祖夺了这天下?如今,公公愿做夫君的太公,妾身不才,也愿做夫君的吕后,夫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刘范叹了口气,道:“高祖是高祖,我是我!他能放的下太公和吕后,我却放不下父亲和你!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父亲,也只会有唯一一个真正的妻子!要是你们受到伤害,我就是得了天下也不会自在!”

蔡琰听到“唯一一个”时,感动得泪水微微润湿了眼眶。蔡琰勉强笑道:“夫君不用怕,只要放开手脚去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刘范低着头,道:“你这么说,我更加不敢了!”

蔡琰闻言,有些着急地道:“那妾身要问一句夫君,如果夫君不敢,就不会感到遗憾吗?”

刘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当然会遗憾!”

“如果夫君不参与到争霸之中,你敢保证汉室能继续延续下去、其他诸侯能保证人民的生命吗?”

刘范抬起头,想了想,道:“不敢!”

“那夫君对自己一统天下、扫除群雄又敢保证吗?”蔡琰慢慢地诱导着刘范,就像一个母亲,在远处蹲着伸出双手,鼓励她的孩子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

刘范想了想,道:“不敢!但我敢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尽我所能!”

蔡琰高兴得笑了,小嘴弯弯,露出玉牙。蔡琰笑道:“这不结了?夫君身为汉室宗亲,高祖的后人,你不拯救这汉室的天下,那谁还来拯救?”

听到这句话,刘范顿时回想起了以前刘范劝导刘焉时,也这么说过,顿时,好似阴暗的乌云被一束刺眼温暖的阳光若刺透,阳光照射到大地上,大地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刘范一下就醒了!对啊!拯救天下的重任,非他不可!

见刘范神色变得欣喜,蔡琰又道:“夫君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没有了!都没有了?多亏琰儿你的点拨,不然我真要放弃了!”刘范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蔡琰笑道:“其实妾身知道,夫君是绝不会放弃的,你只是还过不了这个坎,等过了之后,自然就会醒悟过来!妾身只是加快了夫君思考的进程!”

“休得推脱!琰儿你的功劳,夫君一定会记在心里!夫君会对琰儿一辈子好的!”刘范抱紧了蔡琰,吻了蔡琰额头一口。

蔡琰松了一口气。刘范又笑道:“得了百万大军,得了整个天下,也不如得了你一人!若我是皇帝,定要被你所迷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哈哈!”

“夫君胡说!”蔡琰稍稍用力地掐了刘范一把,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刘范抚摸着蔡琰微微凸起的肚子,欣慰地道:“有三个月多了吧?”

蔡琰闻言,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怜惜地抚摸。蔡琰微微点点头,道:“嗯!”

刘范笑道:“要是他是个男孩儿,那以后夫君就带他上战场,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蔡琰道:“那要是她是个女孩儿呢?”

“那也行,夫君就教她武功,让别的混小子都不敢正眼瞧她才好!”刘范道。

蔡琰推了推刘范,道:“当初就应该让我父亲教我武功,不然看你还敢不敢娶我!”

刘范笑道:“丈人还会武功?”

“那当然了!我父亲的武功可好了,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定要把你给打趴下!”蔡琰骄傲地抬起头。

“嘿嘿!那他还不是乖乖地把你送给了我?你还送给我这个!”说着,刘范指着蔡琰的肚子。

蔡琰打开刘范的手,道:“以后啊,妾身要自己养着他,不让你看!”

“好了!好了!这夜里凉,我们还是回房去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农业改革

有了蔡琰的鼓励,刘范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了,又有了争霸天下的热血沸腾。于是第二天,刘范又投入到治理凉州的事务中去。脑子高度发热的刘范,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之前已经进行了的改革还不够彻底不够完善,于是决定再次进行新一轮改革,将凉州的改革更深化,更细化。经过和田丰、贾诩两人的一番讨论,刘范心里有底了。

四月中旬,州牧府向所辖的十六个郡下达一系列政令,揭开了此次改革的序幕。上次的改革分为两部分,对凉州的改革,对羌氐两族的改革;而这次的改革则是分为农业、商业和工业三个部分。

在社会生产力欠发达的农耕时代,自然以农业生产最为重要,所以刘范的改革首先对农业进行改革。

农业改革第一条:两年之后,也就是凉州不再享受免税政策之后,凉州免除其他苛捐杂税,只征收农民一种税收,即农业税,二十抽一,也就是百分之五的税率。文景之治以及汉武帝统治时期时,三位贤明君主定下的税率只有十五抽一,甚至有过二十抽一;而汉灵帝登基称帝之后,定下的税率是十抽一,过分剥削农民,导致越来越多的自耕农为了逃避收税,而自愿沦为世家大族的附庸。因为世家大族能让他们从官府的户籍上消失,逃离官府的逼税,而且世家大族收取的租子也比税率低一些。

第二条:奖励农业生产。在一村之内,官府将酌量奖励亩产最高的农户,而且游手好闲、不事生产者将被罚服徭役十年之久。此举不仅能提高农民们的生产积极性,而且还能让那些二流子成为徭役大军的生力军,让他们以服从徭役的形式,为凉州做贡献。

第三条:鼓励农民养殖家畜家禽,饲养牛羊“三鸟”者,每饲养一只或一头,官府将酌量补偿农民养殖成本,并帮助农民销售出去,或者官府直接包收购。这其实是刘范想要为以后凉州军考虑,打仗需要体力,增加体力必须大量食用肉食,不仅可以供应凉州军,也可以促进凉州的农产品商业化。实行小农经济的古代中国,直到明朝末年才实现了农产品的商业化,经过了农产品商业化浪潮之后,才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可见农产品商业化对资本主义萌芽的重要性。

第四条:实行粮食垄断制度。凉州农民生产的多余的粮食不能卖给世家或者商人,只能卖给官府,每一个郡兴建一座粮仓,农民秋季收获之后,官府按照合理价格收购,如若敢私下卖给世家和商人,则加税为十抽一,且不能使用官府的耕牛,不得耕种官田。

凉州的土地实在是太少,而且贫瘠得连草都难生长;气候也不够温暖,因为大陆性气候和深处内陆所以降水很少,灌溉农田仅能依靠祁连山的冰雪融水;加上持续了近百年的动乱,人们都去杀人或者被杀了,根本挤不出时间去耕耘,凉州土地不断荒废,土地肥力慢慢地削减,所以凉州能生产出来的粮食很少。救济水深火热的凉州百姓,并发给被剥夺大多数牛羊马匹的羌氐两族补偿粮食之后,本来拥有四百多万石粮食的刘范,也只剩下两百二十万石粮食了,而且日后还要招揽和供养遍布全国的千万流民,恐怕二百万石粮食储备根本不足以滋养那么多人口。如果不发展凉州自身的农业,囤积凉州的粮食,那日后发展就无从提起。

第五条:鼓励兴修水利。参与由官府牵头的兴修水利工程者,可以按照工作量的多寡,优先使用官府下发的耕牛、马匹用以耕种,并可以获得官府奖励的农具,水利工程也可以优先利用。

第六条:青苗法。每当五月份农作物青黄不接时,官府为农民提供贷款或谷物给农民,等秋天收割粮食之后,再连本带息地偿还给官府,利息也定得十分低,仅仅百分之一。五月份时,农作物正值青黄不接,这时候,经常有世家大族假惺惺地贷款给农民,其实是高利贷,农民也知晓其中利害,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接受高利贷。如果农作物得到丰收还好,但如果农作物遇到了天灾人祸收成不好,那农民无力偿还高利贷,就只好把土地、子女卖给世家大族了。这样卑劣无耻的手段,其实非常多见,世家大族通常都是依靠这一招,慢慢地将农民们的土地一点一点地吞并掉。

青苗法并不是刘范的创造,这是北宋王安石的一条改革措施,就是这一条,让北宋的世家们损失严重,所以他们反抗激烈;又因为有的地方官府乱加贷款利息,损害农民的利益,所以弄得天怒人怨,最终,王安石改革不了了之。

第七条:募役法。官府每年摊派给每个丁男的徭役,丁男可以支付给官府一定的钱粮,就不用服从徭役。刘范使用这一政策,就是为了让农民避免服徭役时与农忙时节所冲突,不得不服从徭役,只能放弃耕耘自家的田地。有了募役法,每当农忙时节,官府摊派给丁男徭役时,丁男们可以上交给官府一些钱粮,之后就不必参与服徭役,官府可以用这一笔钱招募不用耕种的人去完成徭役的任务,是为“募役法”。

虽然凉州得以免除了两年的赋税,但人民仍然要服徭役。汉律规定,每个丁男都必须服更卒徭役、正卒徭役、戍卒徭役,其实这都是服兵役的意思,只是时间长短不同、待遇不同而已;还有外役,就是被调出所在的郡去外郡服役;如果犯法了,还有服貲役,例如,被判处服徭役的叛军俘虏,以及豪强的余孽,他们这些人服的徭役就是資役。

第八条:公私土地超过一百亩地的家庭,没有资格再享受官府授予公田的政策,而且农业税征收十五分之一,超过一千亩的征收十分之一,不能免费使用官府提供的耕牛农具等,而且不能私自开垦荒地,违者没收土地,罚为服徭役五年。

经过刘范的抄家浪潮之后,凉州土地还能超过一百亩的,就只是世家大族了,如果不对他们进行压制,他们很有可能会利用改革的优惠暗中发展势力。

第九条:凉州一切荒地收归官府所有,除了官府,其他人不能开垦荒地。凉州的荒地确实很多,但凉州的生态环境很脆弱,人们也没有如同后世那样的环保意识,大多数土地如果开垦,就会沦为沙漠。要是过分开垦,可能会扩大凉州沙漠化的面积,威胁到农田。

第十条:建立户籍制度,将全凉州的人口划分为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计入户籍之中,并发放身份证明,当然凉州的绝大多数人口都是农业人口。属于农业人口的,没有官府的许可,不能离开本郡,也不能从事除了农业以外的产业。

第十一条:羌地三郡的牧民,只可饲养牛羊,或可帮助官府饲养出合格的战马,官府给予优惠,比如,饲养出一匹战马,官府可免除掉一家一年的徭役等。

第十二条:羌地三郡出产的牲畜,官府可帮助销售,或官府包收购。

第十三条:羌地三郡每一百户,官府建立一个兽医站,帮助牧民治牲畜的病,并帮助牲畜配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商业改革

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工不富,对于一个国家,工业和商业的发展也十分重要。但处在农耕文明,商业被处于统治地位的地主阶级极力打压,不能长远地发展;东汉末年的科学技术也十分落后,除了官营的工厂,工业也无从说起。所以,刘范的第二步改革是商业改革。

商业改革:第一条,削减关于商业的税率,免除苛捐杂税,只收取商人增值税,税率定为十二抽一。汉灵帝刘宏曾许诺免除凉州的赋税,其实他的意思是免除凉州农人的税,商人的税依然要收取,毕竟重农抑商是大汉的国策,不能本末倒置。

但刘宏把话说得太满了,所以刘范得以钻空子,将商人的税削减到十二抽一。别看十二抽一税率很大,其实之前大汉王朝甚至还禁止人民从事贱业,谁经商,谁就要被杀头流放!即使是放松了政策,但大汉依然要打击商业,还立了许多名目来剥夺商人的资产,将所有的税加在一起,商税可能会高达三抽一、二抽一!至于甄家和糜家这样的大商人,其实也是依靠贿赂官员、逃税等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得以逃避税收,赚取大量利润。

第二条:在十六个郡的治所中,划出两个区域为“东坊”和“西坊”,专门租赁给商家,供商家开店经商,每月收取租金,并派专门的官吏管理。先报名者可优先租得店铺,并享受一定的优惠。比如说,武威郡的郡治是姑臧城,武威郡便可在姑臧城的城东和城西的居民区各划分出一个坊,官府赎买坊中的房屋,改建为商铺,商铺集中的这两个地方就被称为“东坊”和“西坊。”坊市制度在唐朝才有,因为人们购买商品都在东西两坊内进行,所以后来购买商品也被称为买东西。

第三条:每个太守属官增设一位“商曹”,专门管理和监督本郡的商业,并派下属监督本郡的东西两坊;州牧府属官中的部郡国从事监管全州商业,直接管辖。东汉的制度,每个太守都有五个属官:郡丞,功曹,主薄,督邮,督尉;州牧的属官也有五位,分别是治中从事,别驾从事,薄曹从事,兵曹从事,部郡国从事。

这些属官中,郡丞是郡守的副手,相当于后世的副市长;功曹掌管一郡的人事,相当于后世的市人事局局长;主薄掌管全郡的文书典籍,相当于后世的市统计局局长;督邮负责监察一郡的大小官员以及世家大族的言行,相当于后世的市纪委书记;督尉掌管一郡的兵丁,相当于后世的市公安局局长。

州牧的属官中,治中从事掌管一州中的纠察事务,相当于后世的省纪委书记;别驾从事辅佐州牧处理政务,相当于后世的副省长;薄曹从事分管一州的文书,相当于一省的统计厅厅长;兵曹从事分管一州的兵事,相当于省公安厅厅长;部郡国从事监察所有太守,每郡一个,相当于省里派去卧底在太守身边的纪委书记。

这些官员,没有一个是管理商业的。刘范增设一位商曹,并让工作最闲的部郡国从事负责带领商曹,以确保商业改革的平稳进行。

第四条:鼓励凉州本地的豪强从大地主转变为商人。凉州豪强应官府号召,主动转变为商人者,今年可以免除一年的增值税,并且官府可以用高于市场价格的钱来赎买豪强剩余的耕地,由豪强转变而来的商人,还可以优先挑选凉州的十三个郡治县城的东西两坊的店铺,第一个月不必缴纳租金,免费使用官府的店铺。

经过上次的“大清洗”运动之后,凉州的豪强几乎都死绝了,只有百分之几的豪强始终恪守道德,并未有迫害百姓或者勾结反叛势力的行径,所以没有被刘范邀请参加那次的鸿门宴。但这些得以残存的豪强都是实力比较小的豪强,不能对刘范产生威胁,但在刘范的统治之下,他们也没有多少实力再保持家族的繁荣。如果刘范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豪强们势必会先小心翼翼地试探一番,得到经商红利之后,肯定会争先恐后地从事商业。

第五条:鼓励外州商人来凉州经商。外州的商人来凉州经商者,可以免除增值税半年,并且可视情况而定,在各个郡治的东西两坊中租赁商铺,第一个月可以免除一半的租金。

凉州的豪强太少,真正对经商积极的豪强就更少了,所以,振兴凉州商业,不能只依靠凉州本地的豪强,更应该招商引资,把其他富庶州郡的商贾都吸引到凉州来。有了外郡商贾的补充,凉州的商业才好发展,如若外郡商人经商受益,此举也能刺激本地的豪强积极投入到经商浪潮中来。

第六条:实行市易法。在每个郡治设置一个市易司,太守属官商曹,专门派遣下属进行管理。市易法的含义就是,在商人的货物卖不出去或者囤积得太多了,官府的市易司就用低于市场价格一些的价格购买商人的商品货物,然后也不是直接就帮商人卖掉,而是先囤积起来。等到商品货物价格上涨,商品供不应求时,市易司再把这些商品货物以市场价格卖给商人。这样,商人可以将多余的商品销售出去,降低了囤积货物的成本,降低亏损额;官府也可以从中赚取一定的利润,增加官府的财政收入;此举更能防止其他大商人趁机收买小商人剩余的商品,之后囤积居奇,进而达到控制市场、危害小商人和官府的目的。

第七条:均输法。官府采购商品时,采用就近原则,直接在驻地购买,并优先购买凉州本地豪强的商品。这样,官府不必千里迢迢地去外地购买,直接在本郡购买,可以大大节省官府的财政开支,提高官府的行政效率;也可以支持本郡商业的发展。

第八条:改善交通。官府出资修建联通凉州各个大城池之间的道路,并在每五十里设置一个驿站,驿站配备有旅舍和仓库,可以供官府的官吏和过路的商人休息,商人可以将商品储藏在驿站之中。这样,不仅有利于官吏们出门办事;还有利于用交通将凉州各个孤立的城池连成一片,遏制分裂势力,降低镇压反叛势力的难度;更有利于商人经商,大大降低运输成本,将货物暂时储存在驿站之中,也可以防止商品被偷盗。

第九条:鼓励商人与西域各国通商,再次打通早已断绝了的丝绸之路。与西域通商者,官府在今年可以给予一些补贴,并在玉门关设立市易司,商人销售不完的商品,市易司可以依照市易法购买。

因为凉州动乱太多,所以鲜有大汉的商人再通过凉州进入西域,与西域各国通商。如今凉州已经平定,是时候再开通丝绸之路了。丝绸之路是古代亚欧大陆上最重要的沟通东西方的一座桥梁,西域就是东西方贸易的中转站,如若开通丝绸之路,并鼓励商人们走出去,那凉州的商业就会飞速发展,因此抽取得的赋税,估计凉州不用收农业税,都能自给自足了。故此,刘范还计划开建一条从街亭到玉门关的官道和一条从街亭通往阳关的官道,以便与西域通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工业改革

俗话说: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工不富。没有发达的工业,社会生产就不能迈上一个新台阶,农产品难以加工成为工业品,商品的品质也难以提高。所以,改革凉州的农业和商业之后,必须要对工业进行改革。但处在农耕时代,工业就只是落后的手工业。特别是中国五千多年的经济。都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每个人家里都可以自己生产生活必需品,如衣服、鞋袜等,都可以自己种植桑树养殖蚕虫,以及自己缫丝编织,不用求助于工厂或者手工作坊。

但这样零碎的手工业太落后了。第三部分的改革,就是针对手工业的改革。但除了官营手工作坊之外,民间的手工作坊很少,不成规模,所以,改革也集中在官营手工业上。

工业改革:第一条:鼓励民间开办各种手工业。民间主要生产陶瓷、衣物、家具、农具、车具等生活必需品,取消苛捐杂税,只收取增值税,第一年手工业开办者,官府不收取增值税,并奖励给发展势头强劲的手工作坊一些钱粮。

第二条:垄断兵器打造业,严禁民间再打造兵器,只有官营工厂才能打造兵器。但官府可以赎买那些兵器作坊,聘用作坊主为官营作坊的坊主,继续经营作坊,但所有兵器只得由官府采购,且利润收归官府。

在中国古代,民间是可以自由打造兵器的,就连杀伤力巨大的弓箭,民间也可以制造。因为古代当兵,官府都太穷,只好让士兵自己采购自己的兵器和战马,比如中就描述了花木兰替父从军时的遭遇: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士兵来自富裕家庭的,装备就好,战斗力也强。比如,唐朝军队的兵源大多数来自中型地主阶级,而且唐朝人普遍富裕,所以唐军士兵装备很好,不仅穿得起昂贵的明光铠,而且还买的起骏马,因此唐军战斗力十分强大。

但私人有权打造兵器,就容易让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帮助,比如,韩遂的叛军在起事以前,都是购买兵器,而非抢夺官府的兵器库。所以,为了防止叛乱再次发生,也为了将军工集中起,形成规模,便于生产,刘范必须取缔私人兵器作坊。

第三条:将凉州本地的官营作坊和刘范带到凉州的工匠合为一体,在十三个郡都建立若干个官营工厂,按照生产门类不同,每个厂只生产一类产品。每个郡的官营工厂中,包括一个军工厂,专门为凉州军打造兵器,并招募那些私人作坊的工匠为工匠,让他们按照刘范的规矩打造兵器。

第四条:实行殖产兴业政策,意思就是官府先出资建立官营企业,等官营企业盈利变多、商人们见钱眼开之时,再以低价、无息、分期付款的方式,卖给有雄厚资本并与官府有密切联系的商人。说白了,就是官府帮那些有资本的商人开办企业,然后商人支付给官府赎金,就可以得到官营企业,官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相当于商人的工人,为他人作嫁衣裳。由此,商人接手官营企业后,凉州的手工业就可以得到快速发展,官府也可以赚取商人购买官营企业的利润,增多财政收入。

第四条:所有手工业也归商曹的市易司管辖,市易司也可以按照市易法,在私人开办的手工作坊的订单很少的时候,市易司先以低价买下来,等来订购手工作坊的商人多了,再把那些手工品卖给手工作坊。

第五条:官府优先购买私人手工作坊的产品,并给予高出市场价格的价格,以这种形式支持私营手工作坊的发展,比如农具,官府购买,可以再发放给各郡农民使用,这样可以让农民意识到私营手工作坊的优越性,激发农民购买私营手工作坊的产品。

第六条:鼓励官营工厂,特别是军工工厂提高生产技术,发明出新发明。为此,刘范特意招募来了东汉的大发明家马钧,出任官营工厂的总负责人,并亲自传授给他一些东汉还没有的东西,如椅子、床、改进造纸术、活字印刷术、曲辕犁、珠算等。没有椅子,刘范整日待客都得跪着,太累;没有床,只能睡在硬邦邦的榻上,不舒服,而且还可能让一些虫子老鼠爬上低矮的榻;还有,没有厕纸,这是刘范重生东汉末年最大的痛!每次如厕,他都得学古人,用一种名叫厕筹的短竹条来那个,十分痛苦!没有活字印刷,看的书都要手抄,不利于文化的传播;唐朝的曲辕犁十分灵活轻便,耕田起来很方便;珠算可以用来进行所有计算,包括加减乘除、开平方、开立方,都可以!后人实验过,使用珠算比使用计算器更加便捷。

除了上述的伟大的发明之外,马钧作为一代大发明家,自己也有功底,马钧能重现黄帝发明的指南车,并发明了能在高低不平的地方灌溉农田用的翻车,以及能大大提高纺织绫罗绸缎效率的织绫机。这些刘范都记得真切,便又提示他发明这三样很重要的发明。

第七条:政企分离制度,将官营工厂和官府分开。官营工厂除了马钧总领之外,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官府下发经费,工厂生产,然后官府采购的时候,可以挑选着采购,不必计划采购。包括军工工厂如此重要的部门,也实行政企分离制度,官府只给经费,生产出来的刀枪剑戟等,太守的属官督尉检验之后,再根据各厂的报价购买。因此,刘范命令各郡的督尉收归凉州军体系进行管理。否则太守染指军事,则会危及州牧府的管辖。

此举,可以提高各个官营工厂的积极性,促使官营工厂提高产品的质量,官府也可以采购到最物美价廉的商品,间接提高了官府的行政效率。

第八条:官府兴办工会,工会负责处理所有私营官营工厂中工匠与雇主的纠纷,并且帮助商人和工厂之间建立联系,帮商人找到合适的产品,帮工厂找到销路。此举不仅有利于缓解劳资矛盾,也可以让工厂受益匪浅,助长工厂的发展。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视察东市

关于三个产业的改革终于落下了帷幕,刘范披着袍子,依靠在卓案之上,坚持用已经爆起青筋的右手提笔写完公文上的最后一笔,终于写完了!点完最后四点之后,刘范的右手手指便像紧绷绷的弹簧一般弹开,将指间的狼毫笔扔在桌上,任凭它在桌子上晕染出墨韵。侯在刘范身后的贾诩和田丰虎视眈眈地看完刘范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将公文带走,教州牧府的小吏们誊抄。刘范舒服得呼出一口气,和着袍子,惬意地仰躺在地毯上……

几天之后,改革像一场大风,从姑臧城蒸腾而起,吹遍凉州大地上的所有城郭和村庄,一场产业变革由此开始了。

……

又是几天后。现今的姑臧城里,比起以往已经大不一样了,城东和城西各有一块区域被划分为市,被官府称为东市和西市,变成了姑臧城人口积聚最快的地方。两市之中往来的人们,摩肩擦踵,人山人海。东市之中,有一个地段十分好的店铺,店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的商人,姓卢名义,在几天前,卢义还是凉州地界上为数不多的豪强大家,因响应州牧府的号召,成为商人,把自家的大部分耕田卖给了官府,不仅价格高,而他自己也优先在东市得到这个店铺。卢义租的店铺位于东市的中心,往来的人们大多数愿意来他的店里消费,久而久之,他的柜子都被倚叠如山的五铢钱堆满了。

卢义的店铺里经营的是丝绸和陶瓷,本来凉州并不生产这些精巧玩意儿,但随着改革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陆续有外州商人来凉州经商,卢义眼光独到,知道凉州缺乏丝绸和陶瓷,于是便收购外州商贾的丝绸陶瓷,在姑臧城转卖。

正在卢义招呼客人时,一位世家公子进了他的店里,身后还跟着两个管家模样的人,另有几个精壮的打手缀在后头。卢义觉得,这人必定是大主顾,于是赶紧迎上去,笑脸相迎,道:“公子,您想要买些什么东西啊?”

只见那世家公子神仪明秀,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翩翩少年,身上既带有一丝高贵之气,又不失几分武人的高朗,更多几分文人的清高自持的韵味,颇让人捉摸不透。卢义也看傻了。那公子打量了一下店中的布局和选购的客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那公子道:“本公子想买些丝绸,你这里都有哪些丝绸啊?”

卢义笑眯了眼,道:“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啊!小店不才,其他商货卖得不好,只以这丝绸最佳!不论是大汉哪里的丝绸,几乎都有!公子,您请看,这匹丝绸啊,是蜀绣!”说着,卢义走到货架面前,拉下一块花华美的绸布,展示给那公子看。

那公子看了之后,点点头,道:“你说全国各地的丝绸都有?”

“有有有!您看,这匹是楚地出产的,这匹是吴地出产的,哦还有,这匹是越地出产的!说句狂妄的话,这些绸布,那都是咱们大汉的精品啊!不仅蚕丝精细,而且刺绣的绣娘,都是挑选自资格老的绣娘来的呢!”卢义如数家珍,兴奋得脸红。

那公子惊讶不已,道:“哦?吴地和越地,在凉州千里之外,竟也能到凉州来经商?”

卢义答道:“公子有所不知啊,州牧大人改革之后,各地的富商蜂拥而至,本来这些丝绸已经运到蜀地,之后蜀地商人得知凉州重商,又转卖到凉州!”

那公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店家,不知你在此店经商,可有市易司的官吏行不法之事?或有其他不法之徒扰乱治安?”

卢义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公子要问这个,但为了让他留下,还是耐心地解答道:“这倒是没有!州牧大人威势赫赫,并未有官吏敢顶风作案,再说了,这姑臧城,那可是在州牧大人的脚下,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

“那我听说,州牧还鼓励私人开办手工作坊,看店家如此精明,应当已经建起手工作坊了吧?”

卢义听了,得意地笑了笑,他确实建立了一家手工作坊,招募几十个工匠为他制作陶瓷。卢义道:“公子好眼力!鄙人不才,确实教了一座作坊。您看,这就是鄙人作坊烧造出来的陶瓷!”说着,卢义又抬起一个瓷器,只是普通的白瓷而已。

刘范点点头,道:“这个瓷器烧的好!光泽不错,色调也鲜活。这些陶瓷除了在这东市里卖,还有别的商人来订购吗?”

卢义道:“有有有!天南海北的,尽来鄙人的作坊买,然后又倒运回中原去!”

那个公子兴趣未减,又继续提问,道:“听说州牧大人鼓励商人去西域互市,店家家资丰厚,可有西行的打算?听说不少商人都对西域趋之若鹜呢!”

卢义作揖,道:“谢公子指点!不瞒公子,鄙人正想等购置好车马,招募来一些伙计,就要往西域走一走呢!这东市里的商户,大多数都已经去过西域了,听他们说,和西域各国经商,竟然比在这东市里经营还要赚钱呢!”

公子点点头,道:“好!店家,这些东西我全都要了!”说着,他指了指几排货架上的丝绸。身后的管家赶紧递给卢义一手的金块。卢义拿到了钱,数了数,竟比丝绸的价格还要高,于是抬头就道:“公子,您给钱给多了!”

那公子却已经出了店铺,头也不回地道:“不必了!那些是赏给你的!”说着,一行人瞬间被街上的人流所吞没,不见了踪影那些丝绸也没有带走。

典韦替刘范推开前面的人流,贾诩和田丰跟着后面,还是扮作一副管家的模样。之前那个公子就是刘范。刘范深居州牧府,虽然知道改革应该会给凉州带来一些好的改变,但他没有亲眼看见,觉得不安心,又想起后世那些大腹便便的地方官员们出行视察调研时,前呼后拥的,威风凛凛,于是便找来了贾诩和田丰,一同到姑臧城的东市去视察一番。

据说东市比西市更胜一筹,一路走来,这个观点终于得到了印证。东市的所有店铺只在一天之内就被消息灵通的商人全部抢光,后来的商人只得望市兴叹。东市不仅商铺多,往来的人也十分地多,甚至比雒阳城还要热闹。挤在人流里,刘范热了一些,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两边的商铺不断有商人扯着嗓子吆喝,口中介绍的商品种类繁多,吆喝的口音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刘范感叹道:“没想到这东市竟如此繁华热闹,雒阳城都没有这东市拥挤!”

贾诩道:“主公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姑臧城是主公的心腹,凉州的心腹,又有主公的政策支持,可谓是遍地黄金,商人们岂能不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交流心得

刘范点点头,道:“我原想凉州的豪强和外郡的商贾,这些人可能还会对我的政策抱有怀疑态度,可能会等看到东市有利可图后,才会蜂拥而至,却没想到只在一天之内,这里就被商人所占领完了!还有众多外郡的商家,因离凉州太远,道路不通,消息不灵,因抢不到东西两市的商铺,也抢不到官营的手工工厂,故而个个想着方儿地来求我呢!现如今,我的州牧府里都被礼品给堆满了。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想必你们的府邸里礼品也不少吧!”

贾诩道:“主公英明!有不少凉州的故旧前来向属下问询,想要取得东西两市的商铺,可惜现在都没了!不过,想必元皓老弟的也有不少吧!元皓在冀州和雒阳,故旧可是不少呢!”

田丰道:“确有众多冀州和雒阳的故人前来给属下送礼,都想让属下为他们争取一二商铺工厂等。但主公明鉴,属下都没敢答应下来。”

刘范点点头,道:“求人送礼,这都是我意料之中之事;况且,元皓的品格我还是很相信的!”

贾诩闻言,急得道:“主公明鉴,属下也可是一个都没有答应啊!”

刘范笑道:“我知道!按照你之作风,肯定是先留下礼品,安抚客人们一番,让他们先回去,然后再找机会和我说说是吧!”

贾诩听罢,尴尬不已,干笑道:“呵呵,还是主公了解属下!”

刘范道:“嗯!既然还有如此之多人相互竞争,我们也不必把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里!工厂是大体卖出去了,只剩下核心的军工工厂了。不如这样,等咱们回去之后,你们就拟一份公文,告知来凉州经商的商家,以后工厂、商铺,都必须租赁而不是买断!凉州所有的商铺工厂,都必须以拍卖的形式卖给商家租赁之权,价高者得,让商人们把价钱都抬起来,官府才能多挣着钱!”

贾诩和田丰道:“喏!”

刘范道:“还有,官营工厂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你们就再拟一份公文,让马钧再创立起数十家工厂,其中重点开办纺织厂和制瓷厂,中原的世家大族,包括赶来西域行商的外国蛮夷,都稀罕这两样商品,让他多建些,钱不够,我还有得是!”相传,凯撒买到了一件中国丝绸,当他穿着丝绸袍子进入元老院时,轰动一时,许多罗马人都赶潮流,竞相购买来自遥远东方的丝绸。

贾诩和田丰连忙点头,记在心里。刘范又道:“对了!还有茶叶!你们还要再拟一份,鼓励巴蜀和吴越的商贾多将茶叶卖到凉州来!外国的蛮夷也很稀罕。一旦茶叶卖到了西域,必得高价。”

茶叶一直都是中国古代的国家名片,和丝绸、陶瓷并为中国古代外贸三大商品。但东汉喝茶的人很少,只有士大夫阶级才爱喝、能喝,大多数人还是偏爱酒。直到唐朝的茶圣陆羽写出了之后,古人才开始了解茶,并恋上饮茶。刘范为了提升茶叶的名气,便提前将茶道传授给州牧府的下级官吏们,借助这些小吏的传播和追捧,茶道开始传播到了东州,不少文人墨客士大夫都开始理解和接受茶道,因为如此,人们对茶叶的需求量就增多了。可惜凉州种不了茶,只能引进其他州郡的茶叶了。

贾诩和田丰也很迷恋茶叶,于是纷纷记下。贾诩道:“主公,还有吗?”

刘范想了想,道:“没了!等我有主意了,再告诉你们吧!你们两个脑子又不是形同虚设的,想出了什么方法就告诉我!”

“喏!”两人道。

一旁的典韦挠了挠脑袋,道:“主公,既然东西两市的商铺如此兴旺,那不如把凉州所有的城池都变为市,这样商铺多了,咱们也可以多赚一些钱!”

刘范闻言,笑而不语。贾诩道:“典大统领有所不知,物以稀为贵,若是扩大市的范围,只恐怕商人们也不愿再出高价租赁市里的商铺了!且全城都纳入市的范围,主公还得买完全城的房屋呢,这又得花费不少钱啊!”

典韦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田丰也补充道:“没错!而且全城的房屋都变成了商铺,那居住在城里的人就少得多了!街上全是商铺,市易司也管不过来啊!”

刘范道:“说的不错!上次就有几个假佐和书吏和我反映,最近常有一些住在坊里的人私自开设店铺,市易司很难管理!这种现象一定要杜绝,不然以后商人学乖了,就不再热衷于挤破头去争抢市里的商铺了!”

典韦天真地道:“末将还有一计,可以让凉州的商业兴隆!”

刘范好奇不已,道:“哦?恶来不仅懂得行军打仗,竟也懂得商贾之道?你说说,怎么可以让凉州的商业再次兴盛!”

典韦摸摸长满胡茬的下巴,道:“依末将看,主公还可以让村庄也开辟出几个商铺,那农户们一定也会像商贾们一样争抢商铺!”

刘范、贾诩、田丰,三人闻言大笑。典韦不知所措。刘范拍拍典韦厚实的肩膀,道:“恶来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兵吧!”说着,刘范便先走了。

典韦不懂刘范笑什么,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求教贾诩和田丰,道:“两位军师,主公他是在笑什么啊?怎么俺就不明白呢?”

贾诩笑道:“主公这是在笑话大统领的计策啊!大统领想啊,农户们都是为主公种田的,要是开辟了商铺,他们都去经商了,谁还会留下为主公耕田呢?没人为主公耕田,主公没有粮食,就不可能再动兵了!”

田丰道:“而且村庄分布广泛,各个郡的市易匹根本管不过来,到时候农户也和城里的商人竞争,就会导致凉州市场秩序大变,到时候,主公可就管控不了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两位先生真是聪慧,怪不得主公那么器重你们!谢两位先生了!”说完,典韦像模像样地给两千作一揖,又屁颠屁颠地追上刘范。此时,他们已经出了东市。

典韦咧嘴大笑,道:“主公真是英明!手段真是高明啊!”

刘范点点头,道:“回去啊,多和两位军师学学,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看着书,长些见识!”

典韦道:“喏!末将回去就去读书,争取也能给主公出谋划策!”

刘范笑道:“不需你出谋划策,但要你帮我多打些杖就好了!”

“喏!”典韦高兴得跟吃了蜜糖似的。

贾诩和田丰也追上两人,道:“主公,现在是五月了,正值农民们收割麦子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

刘范点点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已经挂上了天中央,道:“现在天还早,不如就去看看吧!”说完,一行人便回到州牧府,换乘了战马,便往姑臧城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问政于野

刘范一行人几十骑出了姑臧城,往东奔驰,不久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金色的麦的海洋,在五月微微发烫的阳光的照射下,每当微风拂来,麦浪便从风头倒向那头,最后麦浪变成金色的海浪,轻轻地拍在田垄上,又像激起浪花似的,几粒金色的麦子在风中飞扬。每当麦浪卷拂时,隐藏在麦田中的农夫们才显现出来。

农夫们都是极为精壮的汉子,他们穿着土黄色或淡青色的洗衫,露出臂膀上古铜色的皮肤,皮肤之下,是饱满结实的肌肉,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他们弯着腰,一手一把镰刀,一手抓住麦秸,一手持镰刀快速而精准地割裂,只不过是一秒钟之间,他们面前的麦田就愈发变小,而身后便堆起一堆堆的麦秸。麦秸上都长着一大穗麦穗,麦果子鼓胀鼓胀的,有的果皮裂开,露出一些果肉,仿佛麦子的脂质要裂缝流出来一般。有时凉爽的风停了,农夫们便直起身子吆喝,唱着凉州的山歌,腔调苍凉慷慨,在广阔的麦田之上传播得极快。

每一块麦田,面积都接近二十亩,而且还有一条引自祁连山冰雪融水的河流,流到这里,服徭役的人还修建了一条水渠,在低处往高处时,水流不上去,便安装有一座翻车,依靠河流的水力,不断旋转,圆轮上有密密麻麻的竹筒,水力推动翻车,翻车旋转,然后圆轮上的竹筒便舀起水,将水倒在高处的水渠里。这样,河水就能由低到高,流向所有的麦田。但现在五月,麦田不需要水了,农夫们又将水渠引向他们的村庄外围,那里有饲养的牲畜和家禽,被圈在圈子里。

刘范看着一望无际的麦浪,静静地聆听风吹麦浪的声音,又有微风袭来,将头上的头巾、身上的衣带、战马的马鬃拂去,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是麦子成熟后香甜的味道。此情此景,令人心旷神怡。

享受一番,刘范发现农夫们纷纷出了田,奇怪不已,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妇姑挑着水和干粮来犒赏他们了。汉子们各自找到自家的妇女,取了干粮,就着水壶,半躺在树林里歇息,和妇姑们打趣。刘范便带着一行人走向那树林,想要询问一下农夫们。

一接近树林,为表示尊重,刘范便下了马,牵着马步行,一群半躺着的汉子们天热,都脱了上衣,依在树干上休息,一见刘范一行人,不仅穿着富丽堂皇,而且人手一匹马,顿时惊奇不已,个个都站起来。

刘范来到汉子们面前,先微微作了一揖,道:“敢问各位壮士,都是哪个村庄的?”

汉子们诧异不已,但对于不了解的事物和人,人都是不敢轻易拒绝的。汉子们都道:“禀公子,我们都是对面王家庄的!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刘范想了想,道:“我来自蜀中,乃是蜀中一家商贾,听闻你们凉州牧改革,重视商贾这等贱业,便带着一些盘缠来了。初来这凉州,不懂凉州的规矩,故我想向众位讨教讨教,这凉州的规矩!”

一个汉子听完,兴奋地道:“来凉州经商?那公子来对了!我们凉州啊,实行了改革,现在遍地都是黄金,只怕你是捡也捡不完啊!”

另一个汉子道:“那公子算是来晚了!现在各个郡治的商铺都给卖光了,而且还有好多外郡的商贾进凉州来经商,俺们每天都能看见一群的商人经过俺们村,要赶着进姑臧城做生意呢!”

刘范听罢,装作一副失望的模样,摇头不止。刘范又道:“既然经商无望,我便问问各位壮士们吧!刚刚我见你们正在收割,不知是为哪家做事?这一片田亩又是谁家的?”

汉子们异口同声地道:“都是州牧大人的!”

“哦?都是凉州牧的?”刘范暗自欣喜。

汉子们道:“大人杀光了那些豪强,把田地列为官田,每家每户都分得二十亩,但不需买卖。俺们种的是州牧的田,交税只用交二十抽一!”

“哦!原来如此!你们州牧作为一个外州人,杀了你们凉州那么多人,你们恨他吗??”刘范眨了眨眼,期待不已。

汉子们面面相觑,然后道:“他杀的都是俺们凉州的败类,替天行道,俺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恨他?再说,他给了俺们这么多恩惠,不仅给俺们田,还给俺们用官家的牛耕田,还给俺们好多好多补贴,他可是咱们凉州人的大恩人啊!”

刘范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又道:“可你们州牧在外郡人看起来,那都是吃人的魔头:在幽州,他就杀了鲜卑人十九万,用几万个头颅垒成了一个大京观;又在凉州强令羌人和氐人进凉州定居,剥夺羌氐两族的牲畜,此举又是否太过心狠手辣了?”

一个领头的汉子,皮肤稍微比其他人黑一些,他站出来,道:“公子此言差矣!州牧杀的是鲜卑人,为的是咱们大汉好,那可是大英雄啊!而且俺以前就是羌人,以前俺们住在羌地,被贬为奴隶,让那些小头目们随意打骂,而且常常连吃的都没有!直到州牧遣兵进羌地,俺们才得到解脱!州牧不仅没有怪罪俺们入侵凉州,还专门派人教俺们说汉话,穿汉衣,俺们还学会了耕种,生活可比在羌地上过的好的多了!”

刘范听了,惊奇地道:“你是羌人?”

那汉子认真道:“是!不过,现在俺已经是汉人了,俺还有自己的汉地名,叫王二蛋!”说完,其他汉子就哄堂大笑。

刘范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名字!我见你们的麦田长势很好,今年的收成可还好吗?”

“好着呢!今年俺们凉州风调雨顺,州牧底下的官老爷也不敢欺负俺们,不像以前一样,又派人来催税,今年一定是丰收年!呵呵!”

刘范欣慰地点点头。刘范又道:“你们是只种田吗?”

“那倒不是,俺们家里,多多少少都养着好些猪啊,牛啊,羊啊,鸡啊,鸭啊,有的家里还养着马呢!以前养着这些牲畜,要是让官老爷和地主老爷撞见了,定要被抢了去!俺们哪还敢养啊!直到州牧主政,俺们才觉着自己是个人!现在俺们一个月都能吃上几次肉呢!”

刘范听了,仿佛小学生从老师手里接过鲜红的奖状一般,展示给其他同学时,得意洋洋,满面春风。刘范又道:“那你们觉得,现在的生活还好吗?”

“好啊!当然好了!”

“至少比在羌地的好!”

“有吃有喝的,也没了地主老爷欺压,那多好啊!呵呵!”汉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时而开心地笑出来,笑声里全透露出自信和喜悦。他们却没发现刘范的双眼已经湿润了。

刘范又道:“那你们现在还有什么事,想让州牧为你们做?”

一听这句,汉子们愣了一下,一个汉子道:“不用劳烦州牧了!俺听说,州牧这几天一直都在批改公文,可累坏了!他还年轻,俺们没别的要求,只愿他身体康健就好!”

“是啊!是啊!要是州牧累坏了,还可了不得!”

突然一个汉子高高举起手,道:“俺想让州牧扩军!俺想当兵!”

刘范惊喜不已,道:“为何要当兵?”

“好多人都在传,皇帝器重州牧,让提领五十万大军!俺想着,家里还有丁男,俺便想参军,跟着州牧打天下!”

这句话说完,汉子们顿时议论开了,纷纷同意。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大发明

“是啊!是啊!听说州牧大人带兵以来,可是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连黄巾贼张角一家和鲜卑的大单于檀石槐,都是他杀的!哎呦!那两个人可不得了!”

“对啊!州牧大人带兵进凉州,只打了区区两场仗,就把凉州给打下来了,多威风啊!”

“俺听说,州牧大人底下的将军,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左右两个军师,都是神鬼莫测的老神仙啊!跟在州牧大人后面,肯定不会打败仗!”

“凉州军的待遇也特别好,听说他们一天能吃一顿肉呢!那该多好啊!”说着,这些汉子都不自觉地咂吧咂吧嘴。

刘范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道:“可凉州军选人很严苛,不够身高,不够力气的,不可能进入凉州军!而且凉州军的训练特别严苛,一天要训练六个时辰,连骑马都要骑三个时辰呢!吃肉?那都是训练表现好的士兵才能吃牛肉,其他士兵只能吃猪肉。这么辛苦,你们经受得住吗?”

汉子们听了,面面相觑,都失落不已,只有那些长得好的兴奋不已。刘范问完了问题,便道:“壮士们,我这就走了,你们休息吧!恶来,去拿些钱赏给壮士们!”

典韦早就准备好了,便发放给在场的汉子们,汉子们各个都推脱,道:“公子,俺们是老实人,你只问了俺们几个问题,俺们可不能要你的钱!你带走吧!”

刘范道:“各位壮士不必客气,这只是些小小意思。你们拿了,可以给家里的孩子买些个精巧玩意儿,也可以给自家的婆娘扯几尺布,做些新衣裳!收下吧!”

典韦和虎卫军士兵递给汉子们。汉子们见不好推脱,便收下了,并道:“谢公子!”

“再见!”说着,刘范跨上马鞍,快马加鞭地走了。剩下几个虎卫军也急忙骑上马追上去,一个汉子揪住一个虎卫军的袖子,客客气气地问道:“诶诶,兄弟问一下,你们家公子是谁家的公子啊?”

那虎卫军看了一眼眼巴巴的汉子们,骄傲地笑道:“什么我家公子?那可是冠军侯、州牧大人!你们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什么?州牧大人?那真是他?”汉子们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虎卫军士兵听完,便骄傲地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凉州军特有的黑铁护腕,只见护腕篆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凉州军。汉子们各个挤过来看,看到这三个字,都吃了一惊。虎卫军士兵道:“我可是州牧大人的亲兵,虎卫军!他这次便服出访,就是要来考察一下你们过得好不好,你们不必担心!回家可要记得,给大人立起生祠啊!”

“不劳兄弟你叮嘱,俺们全村家家户户都供着大人的牌位呢!”

……

刘范又回到官道上,感慨万千。贾诩建议,去看看姑臧城的官营工厂。刘范应允,因为他要的椅子、床都被马钧发明出来了,还有其他的发明还没有消息,刘范也不知道军工工厂的能力,于是贾诩带路,一行人前往姑臧城的官营工厂。

姑臧城的官营工厂集中在姑臧城外,形成一个工业区,已经被卖掉的官营工厂也还在那里。这个工业区是武威郡设立的,外围仅仅是一道矮矮的墙。刘范等骑马进入工业区,拿出了凭证,无人敢阻拦。刘范向工业区里看去,第一眼就是往来匆忙,穿着各色衣衫的工匠,其中以中老年妇女最多,因为工业区中最多的就是纺织厂。说是厂,其实也只是商人们购置十几架织布机、织绫机,再招募一些妇女,就组成一个厂了。虽然规模小,但因为集中管理,产量和质量都比以前分散在各家各户的好,还常有外郡商贾前来下订单。为了保障工匠们的权益,刘范还特意规定,每天工匠只得工作四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八个小时。

不久,马钧便带领一群人来接见刘范。马钧等都半跪下来,道:“属下拜见主公!”

刘范道:“起来吧!这工业区,我还是第一次来,德衡,你便带我四处看看吧!”

“喏!不知主公想看什么部门?”马钧道。

“嗯,先不急,你可发明出了我跟你提过的那些东西?我只接到你送来的椅子和床,这两样东西最为简单,其他的倒是比较难造!”刘范还是想想那些东汉所没有的。

马钧道:“回禀主公,属下正想跟主公汇报呢!属下不辱使命,已经将主公所需要的发明全都发明出来了,但还不知道主公的标准如何,还请主公移步!”

刘范大喜,心想,不愧是一代名匠啊!那么多精巧玩意儿,尤其是造纸术,技术含量很高。刘范便道:“好!带我去看看!”

马钧便引领刘范一行人来到一座工厂,并补充道:“主公,这是属下特意开辟出来研制机密的地方,并派了专门的人保护,私营工厂的商人很难接近,更别说进入盗窃主公的机密了!”

刘范道:“你做的很好!下次,把这个工厂和军工工厂都迁移到深山里去,工匠和他们的家人都要严密监控,不能让他们泄露出去,几天后,我会另建立一支两千人的部曲,专门监控,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机密!知道了吗?”

“喏!属下都记住了,请主公放心。主公请,里面即是主公的发明。”马钧走在前面,带着刘范进了工厂,里面是一条条生产线,许多工匠正一板一眼地在组装部件,有的是刀枪这类武器,还有的是椅子和床。马钧指着工厂的一角,道:“主公请看,这就是属下按照主公的吩咐改良的造纸术。”

刘范一看,还真是,正有十几个工匠在抄纸,一张张在阳光的照耀下通透白皙,金色的阳光像水一样透过纸张,泄在地上。刘范眼睛一亮,那些纸张和后世的纸差不多,刘范捏起一张纸,撕了一角,嘶啦的一声,确实和后世的纸没多大区别。田丰命人拿来笔墨,刘范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墨水既不是很快就被吸收,也不是完全渗不透,并未有墨晕。想想以前用竹条上厕所的悲惨经历,刘范拿着这些纸,简直要喜极而泣!

刘范又道:“这些纸张质量很好,就是不知道产量高不高,原材料贵不贵!”

马钧满面春风,道:“回禀主公,这些纸张生产量极大,一个月就能生产出满足凉州所有官府使用的量来,而且原材料也不贵,不过是些河边的烂渔网和烂木头就能制造出来。”

刘范道:“好好好!这些纸一定要妥善保管好,先给官府使用一些,不能让外面那些商人给偷师了去!”

“喏!主公请看,这还有呢!这是主公要的珠算!”马钧呈上一部珠算,并亲自计算了一番,后世中学还教授珠算,所以刘范会用。正当刘范喜不自胜时,马钧又递给刘范一样东西,道:“主公请看,这是属下造的泥活字!”

刘范看了看,上面一排排的活字是,应该是古代最畅销的书籍了。刘范道:“能用吗?”

马钧笑了笑,道:“当然了!来人!”几个年轻的工匠拿来墨水,用毛刷在活字上刷了一层墨,然后拓在纸上,片刻之后,一揭,展现在刘范眼前的纸上,已经出现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字!

字不大不小,墨水没有晕,刘范从上到下读了一遍,感觉和后世的书差不多,道:“嗯!这个造的也好!”

第一百五十章 指南二宝

马钧道:“谢主公夸奖!主公还请看,这就是属下造的曲辕犁!”说着,一个瘦弱的工匠拎着一副曲辕犁向两人走来了。刘范见那曲辕犁比东汉农民所用的直辕犁更加小巧轻便,仅仅一个瘦弱的人都能抬得起,那想必农人们使用起来也不会感觉太重。工匠将之奉上,刘范接过曲辕犁,亲自拎了拎,感觉这副曲辕犁还没有他的剑重。曲辕犁的犁铧是用铁来做的,但在工厂中试验曲辕犁太麻烦,必须要找到耕地才行,刘范懒得再废这个劲,也信赖马均的手艺,便道:“好啊!有了曲辕犁,凉州的农人耕田时就不用过于劳累了!德衡的发明,顿时减轻了凉州农人们的莫大负担,可谓是凉州的大功臣啊!”

马钧谦虚地道:“这都是主公提点属下的功劳,属下这才有了灵感,若没有主公天资聪颖,那属下就算是再厉害,也断断是制造不出来的!例如珠算,主公还对算术如此精通,纵是天上的神仙都要在主公面前叹一声自愧不如啊!”

刘范听了这话脸都红了,旁人都以为他这是太过于激动了,其实只有刘范自己知道,这是惭愧。刘范道:“我虽有灵感,但也要德衡为我制造出来!况且德衡也是名匠,改进的织绫机,比往常的要快上不少;还有翻车,能将低处的水引到高处,灌溉高处的田地,着实不容易!对了!还有指南车,你可发明出来了吗?”

马钧道:“指南车属下已经造好,经属下实验,确实可用!但指南车属于军用,故而属下将之放在军械制造厂中,请主公随属下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范打了个激灵,对啊!他还有好多关于武器的主意呢!近几日来一直专注于改革大业,却把武器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刘范便跟着马钧,步入武威郡的军械制造厂。十三个郡的军械制造厂,其工匠都是选拔自跟随刘范进入凉州,本来是江夏人的工匠,鲜有凉州本地的工匠能够通过测试,进入军械制造厂工作,这也是出于安全着想,凉州刚刚属于刘范,还不太安全;唯有以前就是江夏刘黄两家仆人的工匠,才能让刘范放心地驱使。

一进军械制造厂,刘范等人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还有工匠鼓风机冶炼铁矿石时发出的呼呼的声音,并伴随着一阵热浪向进入军械制造厂的人袭来。

顶着火热的热浪,刘范等人终于进入了军械制造厂,马钧展示出了他再现的指南车。相传,黄帝和蚩尤大战的时候,蚩尤使出诡计,让神仙帮他把黄帝军阵弄得飞沙走石的,方向难辨。黄帝在天上也是有人的,黄帝命人造出了指南车,他的军队这才走出了迷阵。马钧估计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能重现指南车的人了。刘范很好奇,上古时代,黄帝的指南车到底长什么样的,一看,只见地上有一辆类似于小推车似的木车,车上有一个木头小人,小人伸出手,指着南方。马钧为刘范做了演示,马钧抬起指南车的推把,原地打转,但无论马钧带着指南车朝向哪个方向,指南车上的小人的右手始终指着南方。

刘范顿感惊奇,于是自己也亲身尝试一番,果然,当他将指南车转向北方时,车上的小人会随着刘范的动作,默契地自动转向南方,和刘范相反。刘范越玩越开心,一连转了几圈,方才停下。刘范拍拍手,道:“这指南车确实是好!但它有唯一一个缺点,就是体量太大了,运输上颇为不便!”说到这里,刘范脑海里闪过一道光,想起了指南针!

刘范又道:“哈哈!我想到主意了!德衡,你去找来磁石,把磁石打磨成一根针!”

马钧不明白要磁石有什么用,但知道刘范一向点子最多,便去拿来了一块磁石,并快速打磨成一根针,刘范将针放在桌子上,并依据指南车,用笔在磁针的一端涂了黑色,然后放在手上把弄,不管刘范如何转身,磁针黑色部分始终会指向南方。围观的众人看得都惊呆了!没想到仅仅一枚磁针都能将天地的方向给分辨地一清二楚!马钧更是吃惊,没想到他费尽心机重现的黄帝牌指南车,居然会输给区区一枚磁针!

刘范看着众人那可以塞进三个鸡蛋的嘴,得意忘形地道:“你们看!这枚磁针便可指明南北,而且便于携带!我将之命名为指南针!”

马钧吃惊地道:“主公真是天资聪颖!没想到仅仅用一枚磁针就能辨明南北,真乃神人啊!”

刘范笑道:“其实,这磁针也是有不少缺点的,如果所在区域中有大量的铁或者磁石,这指南针就不管用了!若论说携带方便,指南车不如指南针;但论说稳定性,指南针不如指南车!”

众人信服。刘范道:“等我回了州牧府,必会下令让十三个郡的军械制造厂量产指南车,你不仅掌管所有的军械制造厂,还兼任武威郡军械制造厂的负责人,可以先让工匠们开工,只生产五百辆指南车即可,但指南针要生产一万枚。指南车和指南针,都作为我的重大机密,制造方法绝不能泄露出去!明白了吗?”

马钧惶恐不已,道:“属下领命,定不敢懈怠管理,若有嘴巴不干净的和耳根子长的,属下必会让他永远闭嘴!还请主公放心!”

听到马钧如此决绝,刘范也就放心了。刘范又想起一些问题来,道:“制造军械,恐怕要耗费不少的铁矿石,我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冶炼钢铁的!德衡,带我去看看!”

“喏!主公这边请,那里便是冶炼铁矿石的车间!请!”马钧带着刘范走向冶炼铁矿石的车间,越靠近那冶炼车间,气温就不断地攀升,仿佛空气中也燃起了大火,直烧得人外焦里嫩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艰巨任务

终于,忍着高温,擦着有如泉涌的汗水,刘范等人终于抵进了冶炼车间,推开被烤炙得发烫的屏风,往里一看,第一个进入刘范眼里的是几十个只穿着亵裤的汉子,全身都是湿淋淋的汗水,火光他们流淌着汗水的后背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在工匠们面前的是一口口在地上的“大锅”,大锅之下堆满了沾染着熊熊火焰的木柴,火焰如同一条条九头蛇,不断地攻击大锅,大锅之中装着半锅的被事先加热得发红的铁矿石,大锅旁边,还有很多装着千奇百怪的矿石的木桶。刘范看到这一幕愣了!这竟然是早在西汉就有的炒钢法炼铁!简直太落后了!

只见马钧吩咐一番,工匠们动手了,十几个最为强壮的工匠负责手持一把大锅铲,用力地翻动锅里沉重的铁矿石;一些工匠传递柴火,还用鼓风装置给柴火堆在大锅底下点火;一些上了年纪的工匠则报来木桶,把木桶里的矿石精米分随着翻动铁矿石的节奏,默契地均匀地撒在铁矿石上,久而久之,大锅里的铁矿石开始变软;最后完全变成了一锅的铁水。

大功告成了,这铁矿石到这一步就算练好了。马钧又指派其他工匠拿来了几个刀刃和枪头的模具,将铁水灌进模具里,等铁水冷却凝固,便变成了一柄柄刀和枪头。刘范随手拿起一个枪头,那枪头还是温热的,用手掂了掂分量,挺重的,但看得出来枪头上有很多瑕疵。再看那些工匠,练出了铁水后,一个个都精疲力尽了,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看到这一幕,刘范觉得很不满意。

刘范道:“这炒钢法也太过劳累了,而且打造出来的铁器也不太坚实,质量不好!冶炼出铁都还质量差,更别提冶炼出钢了!”

马钧尴尬不已,面露难色,道:“主公,目前咱们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这些铁用来做曲辕犁的犁铧可以,但用作兵器的话,锋利倒是锋利,就是极其容易断裂卷刃!”

刘范想起了六七十年代风靡全国的大炼钢运动,那时,全国各地都是高耸入云的高炉。刘范灵机一动,道:“有了!我有方法能让炼铁炼钢更加容易!拿纸笔来!”马钧听后,欣喜若狂,连忙拿来了纸笔让刘范画出来。

刘范便在纸上粗略地画出来一个后世高炉的模样。刘范参观过后世的炼钢厂,但一出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只能凭借一些模糊的记忆画出高炉的样子,但内部结构不清楚。刘范只希望马钧一代发明宗师,悟性高,能看得懂这个高炉的含义和作用,刘范道:“德衡,你看,这个是一个高炉,你们可以在高炉底部这一层燃起大火,在上面放进铁矿石,根据燃点的不同,可以冶炼出钢和铁!还要记得,你们要按照规律撒入一些碳米分和其他矿石,这样,钢铁的质量才会更好。”

作为一个文科生,刘范只能记住钢铁之间的区别,就是各自的含碳量的不同。马钧看了看刘范的图纸,然后笑道:“主公真是神人啊!竟能发明出如此精妙的器物来!属下不才,已经看明白主公图纸上的意思了!请主公放心,等官营工厂搬迁到了隐秘的所在,属于便立即开展炼铁炼钢!”

刘范见马钧如此胸有成竹,便放心了。刘范道:“嗯!好!德衡为我发明出如此之多新器物,功莫大焉!来人,赏一百金!”虎卫军士兵立即捧来一个呈盘,呈盘上盖着红布,刘范亲手揭开红布,底下露出一大片金光闪闪的金子。汉朝是中国黄金储量最多的时代,根据记载,汉朝共有黄金二十七万六千三百三十五斤,而同时代的罗马帝国仅仅有黄金一十七万九千公斤。刘范得到了张角的宝藏,差不多二十七亿钱,其中十几亿都是以黄金的形式呈现的。

“谢主公!谢主公!”马钧兴奋不已,用颤抖着的双手接过刘范的一百金。一百金就是一百斤金,汉朝的斤略小于后世的斤,虽然如此,但还是很沉重。马钧生于三辅一个普通穷苦人家,从小就没见过金子长什么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并得到这么多金灿灿的黄金!

刘范又想起了一些事,便笑道:“德衡不必客气,你还有得是任务要完成呢!”

一听说还有任务,马钧兴奋不已,道:“还有任务?但请主公吩咐,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刘范道:“我要求,等用高炉炼钢法见效后,你要打造出二十万把刀、二十万支马槊,其他重要武器,如弓也要打造出二十万副来,箭矢则要打造出二百万支来!有信心完成吗?”

马钧一听,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小任务啊!刘范又补充道:“经过了多次大战,我凉州军的兵器都损伤不少,而且还有的丢了,现在虽看凉州军军容肃炼,其实不然很多士兵的武器差不多都不能用了!所以你要加快速度,快些打造出我要的这些武器来!”

马钧想了一会,道:“回禀主公,如若主公再能招募两万工匠,再多购买铁矿石,属下才有把握完成!主公有所不知,主公卖了很多手工作坊,属下手下的工匠加起来只有区区五万多人,其中从事军械制造的,只有两万人!若主公再给属下两万人,属下便有把握!而且,主公购买的铁矿石差不多已经告罄了,请主公再费心购买一些!”

刘范一听,人手的问题好解决,现在凉州人都知道工匠的工资高,官府也对工匠十分尊重,只要发一份通告,必定有很多人前来报名!但铁矿石的事就难了,凉州只有规模很小的十几个铁矿,储量很小,必须从外州购买。在现在,大汉的铁矿石主要产自邯郸以及其周边地区,刘范必须联合无极甄家,才能从邯郸买来大宗的铁矿石,上一次购买,就足足花费了刘范四千万钱!

刘范沉重地点点头,道:“这两个问题我会很快解决的,你安心地去做吧!”

“喏!”马钧道。

刘范道:“这些武器,马刀、马槊、硬弓、箭矢、马具、铠甲等,我要求必须都是五十炼以上!”

马钧点点头,刘范又想起了弩,刘范道:“还有,你先琢磨琢磨,为我发明出可以连发十支箭的弩,要求简约、轻便、稳定、精确,可以供骑兵在颠簸的马背上使用!还有床弩,就是一辆可以用来发射巨大的箭矢的车,箭有手臂这么粗!”

马钧点点头。刘范道:“还有还有,你还需要发明出这么一种铠甲,样式是这样的!”说着,刘范在纸上画出了唐朝明光铠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马铠甲

唐朝的明光铠,继承了南北朝和隋朝的铠甲工艺和样式,在这两种铠甲的基础上进行了创新,而有了明光铠。明光铠分为兜鍪、身甲、披膊、垂缘、膝裙、臂护、吊腿七个部分,不仅外表华美威武,而且铠甲的防御力很强,使用唐朝最精良的钢铁打造而成,刀枪很难击破明光铠的保护,伤到士兵的皮肉,而且明光铠穿挂起来十分方便,不会在大战的时候妨碍士兵的动作。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在唐朝还没有建立起来的隋朝末年,手下有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因为三千名骑兵身上都穿着明光铠,所以被命名为“明光骑”。李世民依靠这么一支军队,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是在和洛阳王王世充决战的时候,李世民率领明光骑冲去王世充的军阵,一举让王军大败!明光骑因此名震天下。后来,唐太宗李世民又靠着明光骑,为他父亲李渊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其中,明光铠的作用十分明显,可以说,没有明光铠的帮助,明光骑的战斗力不会强到变态,李世民也不会这么快就收服整个天下。

一听说刘范又有关于军械的主意了,人人都凑过来看,刘范指着图纸上那歪歪扭扭、千奇百怪的图案,娓娓道来,他道:“你们看,这个是兜鍪,都认识吧?这个是身甲,这个是披膊,这个是垂缘,这个是膝裙,这个是臂护,这个是吊腿!觉得怎么样?”

贾诩点点头,道:“这种铠甲看起来要比现在的铠甲好看得多了!”

田丰道:“这种铠甲很合身,士兵们使用起来,应该会很方便!”

典韦道:“这个铠甲太漂亮了!要是俺恶来能穿上,那该多漂亮啊!”

马钧道:“如果采用主公的高炉炼钢法冶炼出来的精钢打造,一定会很结实!”

刘范道:“还是德衡最了解这种铠甲,这种铠甲十分光滑,放在太阳底下能反射出刺眼的亮光,所以我命名为明光铠!如何?”

“这个名字好听!”典韦道。

“主公文采真是高超,属下望尘莫及!”贾诩作一揖。

刘范点点头,道:“这是我为骑兵所设计的铠甲,我还有一种铠甲,专门用来保护战马!我军的战马只有十三万匹,而日后我要扩军到十万人,必定要保护好战马才行!”说着,刘范又提笔,先在图纸上画出了一匹高头大马,然后又给马儿画上了铠甲。刘范所画的,就是流行于魏晋南北朝的“具装铠。”

具装铠,专门用来保护战马的安全。具装铠分为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鞍具及镫,能将战马用铁甲严严实实地给包裹起来,为了方便起见,所以具装铠没有保护马腿的铠甲,而战马除了马腿和马尾之外也没有其他地方不被铠甲所覆盖了。但具装铠有八十斤到一百斤重,再加上全副武装的骑兵一百几十斤,战马必须背负加起来一共两百多斤的重量,十分吃力。但依据物理学的动量定理,二百多斤冲锋时带来的摧毁力也是十分强大的,步兵几乎挡不住。

具装铠早在曹操和袁绍官渡之战之前就有了。曹操在中说,袁绍当时有具装铠三百多具,我只有十具,可见曹操是多么重视具装铠。但曹操打败袁绍、夺取河北四州之后,实力得到飞跃,等到他攻打马超时,已经能装备具装铠五千多具了,结成军阵,铁光耀眼,马超军恐惧殊甚。

具装铠是重骑兵的装备。重骑兵虽然机动力不强,但胜在冲锋时那一往无前、气贯长虹的霸气,防护力超强,在重骑兵奔驰之时,敌军很难对重骑兵造成威胁,只能任由重骑兵用铁蹄和马刀将他们杀戮干净。

刘范现在的凉州军,战马没有具装铠,骑兵身上的铠甲也只不过有二十多斤重,就连大腿和手臂都没有铠甲覆盖,只有将领拥有兜鍪,普通士兵的兜鍪只是一个铁壳,刀剑、弓箭穿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凉州军全是标准的轻骑兵。论说轻重骑兵,刘范还是更喜欢重骑兵,但是具装铠耗费太多铁了,足足八十多斤,都比关公的大刀重了,所以刘范迟迟没有把具装铠提上日程,直到现在安稳下来才有时间关注这个。

刘范道:“这个叫具装铠,明光铠用来保护骑兵,而这个,用来保护战马!何如?”

典韦道:“妙啊!要是战马都披上这种具装铠,那肯定不会受重伤!”

马钧摸了摸下巴,道:“主公,这种铠甲估计会很耗费铁吧?”

“不错!它要耗费足足八十斤到一百斤铁!”刘范道。

“什么?一百斤?这都比俺恶来的铁戟重了!”典韦目瞪口呆。

刘范道:“所以,这种铠甲因为太重了,很少有战马能够承受,花费那么多铁,我也承受不了!就打造一万五千具吧!”刘范知道,时代的潮流,还是轻骑兵比重骑兵厉害,比如说,蒙古骑兵大多是轻骑兵,他们的敌人欧洲联军则是重骑兵和重步兵,机动力不好,但防护力很强,刀枪不入。但蒙古骑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的箭十分犀利,足以刺穿欧洲联军厚厚的铠甲,将联军士兵杀死。依靠骑射和回首射,欧洲联军大败给蒙古骑兵,欧洲只好躺在蒙古人的脚下**。

但现在重骑兵还是能大有作为的,至少连鲜卑骑兵都还没有重骑兵。马钧道:“只要主公的铁矿石到位,属下一定能打造完毕!”

刘范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就在姑臧城里等你的好消息,德衡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马钧道:“属下本是三辅一农夫,得主公器重,才得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怎敢不感激涕零?不管主公交代的任务有多重,属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主公完成!属下还是那句话,请主公一百个放心!”

刘范笑了,道:“我对你何止是一百个放心?德衡的技术和品格,我这个做主公的怎会不知?行了!我走了,你不必送我,继续干活吧!”

“喏!属下恭送主公!”马钧道。刘范便带着一行人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修路之意

出了工业区,刘范打马上了官道,正有一帮劳改犯在官府公差的指挥和监督下铺路,铺路的材料还是红砖。原来,刘范考虑到他不懂水泥如何发明,不能用水泥铺路,那只能求助于砖了。但这个年代,砖是很稀罕的东西,而且只有青砖,刘范指导马钧改进了烧造砖块的技术,不久就烧造出了红砖。红砖物美价廉,刘范便建立了几十家烧砖厂,并卖给商人们。现在用的红砖,都是私营工厂生产出来的红砖,官府订购,但烧造红砖的原材料还是掌握在官府手中。

但用红砖铺路,不仅成本比传统的驰道要高上几十倍,而且耗时也很长,改革过去了十几天,凉州的新路不过铺设了几百里而已,大多数官道还是稍微平坦一些的泥地而已,沿途驿站的建设,都比官道快。要致富,先修路,道路不行,则通商阻隔,刘范关于重开丝绸之路的梦想也难以实现。刘范又想到刚刚马钧提出来的问题——缺铁,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直支持他的两大商贾:甄家和糜家。甄家资产冠绝全国,糜家不甘示弱,仅仅差甄家一些。两家一个业务覆盖北方,一个辐射南方。

他们或许能帮刘范做一些刘范所做不到的事。于是,刘范回到了州牧府,便写信给甄尧和糜竺,邀请他们俩来凉州共商大事。甄家在冀州无极,糜家在徐州东海,都离凉州万里之遥。

在等待两家到来之时,马钧开始行动了,他把凉州所有的军械制造厂和重点官营工厂全都搬迁上祁连山的山腰,一处险要的所在,并建造了一座堡垒,毁掉上山的所有途径,只留下一条羊肠小道,刘范给了两千警卫,包括警卫的家属,工匠们的家属都被搬迁上了山,下山出厂必须征求批准。

进入五月下旬,祁连山上终于给刘范传来了好消息,马钧已经试验出了高炉,并且投入使用;并用高炉冶炼出的钢铁打造出了一批明光铠,他若打造出的明光铠比寻常铠甲更加坚固,披挂明光铠,效果等同于披挂四副东汉制式铠甲;具装铠也打造出来,平均的重量有九十斤,果然如刘范所料,鲜有战马能够长时间承受具装铠的重量,刘范拿去山丹军马场试验的时候,发现十三万匹战马中,大概只有一万多匹战马能够承受,其他战马一放下具装铠,迈开蹄子都很难,但具装铠的防护力很好,试验之中,刘范驱动战马高速奔驰,典韦用一杆长枪捅刺,因为马跑得很快而且具装铠十分坚硬而不能伤到战马半分。但具装铠太重了,能承受具装铠的战马,只不过跑了一百二十多里地就累得要死。

而且刘范还发现一个问题,具装铠不保护马腿,如若战马跑得慢了,让敌军的步兵有了可乘之机,用刀剑伤及马腿时,战马就会倒地。基于这些不利因素,刘范考虑还是不要建立太大的具装铠军队了,依靠轻骑兵的机动力才是王道。

其他的装备,马刀被打造出几千多柄,这些刀比寻常的刀弯度更大,借鉴了明朝腰刀的特点,而且都是超过五十炼的宝刀,刘范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将马刀折断,可见这些刀优良了。还有马槊,马槊原材料太稀罕,制造周期有三年之久,所以军械制造厂只打造出了几百杆的雏形,而且还不能使用,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用。相较于马刀和马槊,而弓和箭就容易生产得多了。因为弓箭的原材料刘范有的是,比如弓的原材料就是牛角,弓弦的原材料是牛筋,箭的箭羽是鸟毛,收服羌氐两族之后,刘范有了几十万头牛,而且凉州农人养殖家禽,牛角、牛筋、鸟毛都不成问题。所以,弓生产了两万多副,箭矢则生产出了几万枝。

等了十几天,进入六月,甄尧和糜竺两人都到了,同时两人身后不仅有几万仆役,堆积成山的金钱,还有甄脱和糜芳贞两位佳人。刘范将两位贵客迎入州牧府。

分宾主落座后,刘范道:“这次邀请两位来,本侯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趁着本侯改革之际,给甄家和糜家一次机会,不知二位愿意不愿意要?”一句话,刘范就化被动为主动,并挑起糜竺和甄尧两人之间的竞争。

甄家立即道:“侯爷的好意,我怎敢不领?侯爷但有什么需要甄家做的,尽管吩咐,甄家定当做到最好!”

糜竺也不甘示弱,道:“糜家也一样!侯爷不必客气,烦请驱使!”

刘范点点头,道:“两位都是明白人,在明白人面前要说敞亮话,那本侯也就不客气了!本侯有多个项目,想和你们两家合作,不知你们两家可愿意?”

甄尧和糜竺想了一下,道:“不知侯爷有什么吩咐?”

刘范道:“这第一项,就是凉州的官道!不知二位认为何如?”

糜竺觉得奇怪,道:“侯爷,这官道是官家的,自然也是官家以徭役的形式铺设,我们两家又如何插手?”

甄尧也听得新鲜,道:“是啊!官家的道路,又和私人何干?”

刘范道:“恐怕两位不知道的是,本侯计划不仅修建沟通凉州所有重要城池之间的道路,还要修建一条从街亭到玉门关和阳关的道路,工程量实在是太过浩大了!而修路之事势在必行,服徭役的人太少,若让本侯出资招募工人,不仅耗资巨大,而且还会连累凉州百姓的生产。所以,在这个紧要关头,本侯想到了你们两家!”

糜竺和甄尧听懂了,点点头。糜竺道:“侯爷说的官道,就是用红砖铺设的官道吗?”

“对!那种红砖很容易生产出来,用来铺设道路、搭建房屋都是极为方便的,而且原材料遍地都是,价钱便宜!”

甄尧恍然大悟,道:“侯爷不会是想让我们为侯爷修路吧!”

刘范笑了,道:“真是什么也逃不过甄兄的眼睛!不错,本侯就是这么打算的!”

糜竺道:“修路倒是可以,但这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刘范道:“只要你们两家其中一家为本侯修建完凉州的道路,本侯可以把你们在凉州经商的增值税降低到二十抽一,并且保持这一税率长达五年之久,你们可以使用那些被迫服徭役的四万多人,路上的驿站,驿站中的马匹你们其中一家也可以优先使用,驿站的客栈、库房,你们也可以优先使用!不仅如此,你们还可以以较低的价格购买红砖的原材料,收购官营的砖厂,如何?”

两人一听,这分明是刘范大部分东西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去修路!刘范又补充道:“但是,你们招募修路工人,不能在凉州招募,必须去外地招募!”

糜竺和甄尧一听这话,顿觉刘范有远见!因为招募别州的工人,一方面可以保护凉州的农业,让凉州百姓不能脱离耕地,继续耕田;一方面又可以借机迁移来很多人口,充实凉州,一箭双雕之计。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甄尧献女

刘范道:“条件就是这些,不能多不能少,你们接受还是不接受?”

两人当然是想接受了!现在凉州的商业税税率是十二抽一,如果变为二十抽一,那他们两家在凉州经商就赚大了!而且刘范还给他们许多优惠,除了招募外州工人困难一些,其他都好说,更何况,刘范海愿意将热门的官营砖厂低价卖给他们,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闻言,两人反应迅速,立即直起半个身子,都道:“侯爷,甄家愿意!”

“侯爷,糜家也愿意!”糜竺几乎是在甄尧同时说的。

刘范大喜,有了选择,他就占据主动了!刘范道:“两位稍安勿躁!既然两家都愿意修路,那不如你们先商量商量,毕竟修路工程只有一个,本侯夹在中间,也不好分啊!”

两人便听从刘范的建议。开始就修路一事商讨,最后两人达成共识,将修路工程分成各自一半,比如甄家修左边,糜家就修右边。两家的工人一起工作,也能激发两家工人的积极性,在速度和质量上形成激烈的竞争。这些道路可能要使用几十多年,万万不可出乱子,为了质量起见,刘范警告两人,如果路的质量不好,会遭到罚款,一些已经许诺了的优惠也会大打折扣。

达成一致了,不仅是刘范高兴,甄尧和糜芳也十分高兴。刘范道:“两位不必现在就激动,本侯可是还有重大项目要和两位商量呢!而且利润不下于修路的利润!”

甄尧和糜竺见钱眼开,一听这话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但碍于教养又恢复镇静的神色。糜竺道:“敢问侯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刘范道:“不知两位对食盐感兴趣吗?”

甄尧和糜竺一听这话,都愣神了。如果说粮食在汉代的地位相当于后世钢铁的地位,那食盐的地位恐怕就能和石油相提并论了。所有的朝代都实行官盐制度,禁止私人制造、贩卖食盐,唐朝就是因为官盐制度崩坏而灭亡的,因为黄巢就是一个卖盐的。直到社会主义中国时,国家照样实行官盐制度,后来才慢慢地简政放权,让私人染指食盐产业。

汉代的盐,大多还是井盐和矿盐,或者是盐湖晒盐,还没有海水晒盐技术,所以食盐的产量很低,质量难以保证,很多盐都不是纯白色的,而是带着五颜六色的,甚至食盐里还掺杂着泥沙。

凉州地处西北边陲,不靠海,所以不可能晒盐,但好在在凉州境内还有很多个盐湖,比如青海湖,但刘范打算不开采青海湖。凉州不仅有青海湖这个咸水湖,还有很多个大盐湖,比如说位于青海郡的库库淖尔;还有西海郡的西海,西海也就是后世内蒙古自治区的达理淖尔;内蒙古还有吉兰泰和雅布赖两个大盐湖。吉兰泰和雅布赖,这两个盐湖自从西汉时就被开发出来,直到后世还能出产大量食盐,可谓是凉州的两个聚宝盆。

刘范的计划,就是让糜家和甄家开发这些盐湖。刘范拿出一份地图,道:“两位请看,这是西海,这是库库湖,这是吉兰泰和雅布赖两大盐湖,它们都能晒出食盐,质量上乘,本侯想让两位开采,你们两家负责开采,本侯派人监督,销售食盐时,本侯占九分利,你们两家占一分,两位有没有兴趣?”

甄尧和糜竺看着地图上四个圆圈看得都呆了!要是盐湖为他们所有,那他们就能富可敌国了!糜竺道:“糜家愿意帮侯爷!”

“甄家也一样!”甄尧也赶紧答应下来,生怕刘范把所有的盐湖都交给糜家,那他可要亏大了!关于开发盐湖、销售食盐的收益,虽然刘范只给一分利,但销售食盐那可是一本万利、只赚不赔的生意,一分利都够他们吃上很久了!

刘范点点头,道:“好!那库库湖和西海就交给甄家了,吉兰泰和雅布赖就交给糜家了!”这么划分,倒显得公平。

“糜家听侯爷的安排!”糜竺表示。

“侯爷聪颖,甄家也没意见!”甄尧也表示。

刘范很满意,又和两家商量,让他们帮刘范代购铁矿石、柘木等武器的原材料,柘木可以打造成马槊和弓,铁矿石可以冶炼打造成马刀。同时,糜家和甄家为了去西域经商方便,还出高价购买刘范养在山丹军马场的骆驼和马,双方都受益匪浅。

等交易差不多完成的时候,糜竺突然直起身子,刘范不明白糜竺的意思。糜竺这一说不要紧,可吓了刘范一跳。糜竺严肃地道:“侯爷,自从上次离别,舍妹一直思念着侯爷,相思成疾,现在舍妹整日发烧,魂不守舍,恍恍惚惚,并每日都发誓,此生只愿嫁与侯爷一人,他人断断不可!舍妹如此可怜,还请侯爷成全?”

刘范正端起一杯茶,当听到糜竺的话,一愣神,手指一抖,茶杯摔在地上,声音极为响亮。刘范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玉佩,继而迅捷地双手撑着桌子直起身子,吃惊地道:“什么?糜小姐病得可严重?”

糜竺松了一口气。糜竺道:“并不严重,只是有时会独坐一方,念叨侯爷的名字;当她拿起笔后,便满屋子地写满侯爷的名字,她甚至还让画师画了侯爷的肖像,整日看着画发呆。”

幸福感像奔腾地海浪一般,波涛汹涌澎湃,向刘范的心涌来。糜竺又加一把火,道:“侯爷,舍妹是非侯爷不嫁!若侯爷不嫌弃,我愿意将舍妹许给侯爷,让她侍奉侯爷一二也好!糜家日后也愿意更加配合侯爷的!侯爷可怜可怜舍妹吧!”说着,糜竺竟流下泪水来,并给刘范磕头。

刘范正想怎么跟糜竺提这件事,没想到糜竺自己就先崩溃了!刘范赶紧离开座位,扶起糜竺,道:“糜兄请起!”

“若侯爷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糜竺将头扭向一边,就像一头犟牛。

刘范笑道:“哈哈!本侯答应了,糜兄快起来吧!”

“真的?”糜竺半信半疑地站起来,眼睛像只钩子。

刘范笑道:“不瞒糜兄,自从上次在梁国一遇,本侯便对糜小姐一见钟情!刚刚正想如何提起这件事呢,没想到糜兄比本侯,本侯真是惭愧啊!”

一旁旁观的甄尧也急了,道:“侯爷,鄙人的五妹也是思念侯爷思念得紧!这次应邀来凉州,鄙人本不许她来,是她自作主张,女扮男装混进了马车里!现在她还在府外等候侯爷垂询呢!她也尝尝与家中女眷发誓,此生非侯爷不嫁!鄙人不才,也愿意奉上五妹!请侯爷成全!”

刘范一听这话,简直要喜极而泣!甄脱他也从未忘记过,一直想纳入府中。刘范道:“好好好!两位的妹妹都是绝世佳人,本侯也都是思慕得紧,不如便选个良辰吉日就都迎进府来吧!”

两人大喜,道:“听侯爷的吩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凉州大兴

这次会议之后,甄尧和糜竺便让甄脱和糜贞都进了州牧府,先做个侍女,等到了良辰吉日,再正式迎娶。之后,糜家和甄家开始接手凉州的逐修路工程,也派人到了四个盐湖考察,准备大力开采湖盐了。为了快速完成修路工程,糜家和甄家在临近凉州的三辅和益州招募了超过十万的工人,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更加促进了凉州经济的兴旺发达。

有了这么多工人修路,所以只在几天之内,凉州多数的道路都修建完毕,姑臧通往玉门关的官道已经完成,剩下的道路只是一些重要城池之间的道路,不成问题。为了留住这十万工人,刘范还开出很多条件,包括给官田给他们耕种,最终,十万人中有八万多人留在了凉州,而且还招来了自己的家人,按照一家五口的标准,凉州最后得到了三十二万人!得到了这么多人口,刘范每天都能笑着醒来,他分给每家二十亩田地,并给凉州百姓所拥有的优惠,移民们大喜!

其实,要是刘范自己出钱修路也并非不可,但他修路就必须招募凉州本地的农人,这样,农村的精壮都去修路了,就没有人再种田了;如果招募其他州郡的工人,又会被那些州郡所压制,人口就是政绩,那些州郡的地方官肯定不会愿意把人**给刘范,要是人少了,他们能剥削的也就少了。所以,只有让甄家和糜家帮助,那些州郡才不会提高警惕,乖乖地交出人口。并且,刘范还可以利用将修路的任务交给糜家和甄家,用降低税率的方法,还有刘范的武器原料订单,通过这些办法把这两个大汉最富有最有资本的商贾牢牢地锁留在凉州,两家主要的商业活动将不得不在凉州开展,大部分的业务都围绕着凉州而开展,那这样,两家就再也离不开刘范了!

这相当于刘范用商业的红利作为绳索,牢牢地把两个大商贾绑在了刘范的战车上;甄家、糜家又和刘范结亲,所以甄家和糜家和刘范,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保护自家的利益,糜家和甄家一定会拼了命地帮助刘范,有了两家的支持,不仅凉州的经济可以得到大大的发展,更重要的是,日后刘范和天下的枭雄撕逼时,资本会更加雄厚。

果然,有了甄家和糜家的鼎力相助,凉州的经济果然搞上去了,首先是修路,官道变得四通八达,十分有利于贸易的进行,全大汉的商人都蜂拥而至,争着抢着到凉州来,还有的资本雄厚进军西域各国,在西域和安息人、乌孙人,甚至是远道而来的罗马人交易,不少外国蛮夷也深入凉州,大大地促进凉州的繁华。外国蛮夷往往因为不懂市场行情,租赁各个郡治的东西两市里的商铺时,被市易司的官员哄骗,出了高价租赁!这让市易司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在凉州一文不值的商品,在没见过世面的外国蛮夷眼里,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汉人的众多商品中,又以丝绸、茶叶、陶瓷三种大宗商品最为紧俏,外国蛮夷都是奔着这三杨商品而来的。而汉人购买外国蛮夷的商品中,以奴隶、地毯、香料最多。官道开通后,凉州超越西域,彻底成为了大汉与西方贸易的中转站。由于外国蛮夷用的大都是黄金或者金币,所以凉州的府库里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子,称量黄金都成为一个难题。

还有食盐。四个大盐湖被开发出来,产出的食盐多得能够满足整个凉州的市场需求。因为规定,食盐必须由官家管理,所以食盐归官府售卖。甄尧和糜竺已经离不开刘范这个妹夫了,所以刘范对他们很放心,任命他们为官员,主持销售食盐。凉州的食盐价格定得比市场价格低很多,所以凉州食盐大卖,凉州官府和两个大商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因为商业发达,经济繁荣,很多商人甚至来凉州定居,因此凉州又增强了四万几千多人。

刘范又将床铺和椅子的技术卖给糜家和甄家,又赚了一笔。至于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是刘范的核心技术,不能交给他们。刘范让马钧生产出纸张,又印刷了大量的儒家经典,一投入市场,就受到了剧烈的反响。千百年来,中国人一直都是尚文的民族,痴迷于学习。但因为没有纸张和印刷技术,所以自古以来中国人大多数都是文盲。直到唐朝造纸术成熟了,也有了雕版印刷术,唐朝人民才能享受到阅读小说的快感,之前的汉朝,人们只能写字数少、晦涩难懂的汉赋。小说的出现,唐诗的兴盛,与这两种技术密切相关。

所以,书籍在凉州大卖特卖,不论是农人,还是尊贵地世家公子,都对纸质书籍趋之若鹜,并把这种纸称为“冠军侯纸”,每天的书籍都被卖的精光,一本不剩!当纸质书籍传出凉州,传到中原和西域时,都引发了一场文化的大地震!大汉的文人墨客,纷纷倾家荡产地去购买,不惜血本!使用羊皮纸的蛮夷们对于书籍更加狂热,虽然看不懂书籍上的汉字,但也疯狂地购买!人们抢购书籍那疯狂劲,按照刘范的话来说,就像后世中国人抢购食盐用来防辐射一样。

还有珠算,凉州的商人和掌柜们都是人手一台;曲辕犁,还免费发放给全州的农民,多余的就卖给商人。

商业如此兴盛,刘范自然每天都是笑得合不拢嘴。但刘范知道,之所以凉州的商业如此发达,还是因为大汉现在在大体上还算太平,要是大汉全面陷入了战乱和分裂,那商业一定会遭受重大打击。要想争霸,就必须依靠农业和人口。农业刘范已经布局完毕,就差人口了。

现在的大汉,被世家大族抢了土地,或者遭受饥荒的难民遍布全国,正是争夺人口的时候。为了获得人口,刘范也顾不了这许多了,直接就让底下的人传出话去,就说若来凉州定居的话,凉州牧也就是他,会让难民落地为户,并无偿获得二十亩地的耕耘权,还有其他优惠都一一自动获得。但田丰给刘范浇了一盆冷水,凉州和中原,千里之遥,顶多司隶、三辅、益州的汉中郡的难民能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空空如也的肚子,进入凉州,其他地方的难民,要么是不来凉州,要么是饿死在来凉州的漫漫长路上。刘范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些难民能撑过饥饿,进入凉州,多救一个是一个啊!

除此之外,刘范还请糜家和甄家帮他收购粮食,不论多少,全都买下来。在原来的历史中,就连在富饶的冀州袁绍手下的兵,还要靠抢掠百姓的口粮作军粮;在淮南的袁术也没好到哪去,他的兵甚至要自己去河里摸河蚌来吃;曹操比他们高明,采用屯田的形式,他不仅养活了整个中原,军队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官渡之战后,曹操的曹军很少出现军粮缺乏的窘境。

除了大肆收购粮食之外,刘范还看上了西域的宝马。西域人杰地灵,不仅孕育了多个小国文明,还出产伊犁马、焉耆马等马匹。西域的马普遍比蒙古马高大雄壮、速度迅捷、驯良听话、灵活多变、寿命长,用于冲锋陷阵再适合不过了。而刘范除了上次婚礼收到的几十匹汗血宝马,以及一百多匹良马之外,就再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战马了,都是些蒙古马。蒙古马的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耐粗饲,耐力持久,但身形矮小,跑得不如西域马快,这也就是刘范为什么从鲜卑人那里强逼战马时,提出那么严苛的条件的原因了。

但物以稀为贵,西域马虽好,但西域小国们都严格控制出口,主要还是西域唯一一个大国——乌孙卖得多。但乌孙和大汉是死敌,双方都在争夺西域的话语权,现在是大汉在西域占据上风,大汉不仅在西域设立了西域长史府,还派遣出了戍己校尉,统筹西域各国的士兵,一起防范乌孙人。所以,乌孙不会让刘范得逞。刘范拜托了很多家商贾,出了高价,但最后也只买到了三千多匹。刘范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打进西域,一定把西域的马儿全都囊括到手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巨大轰动

到了六月中旬,凉州各地的农人都将自家剩余的粮食卖给了官府,十六个郡,除去不产粮的羌地三郡,都统计出了粮食总量:每个郡皆各有一个粮仓,十三个粮仓加起来,买进的粮食超过了十多万石。

而凉州商业兴隆,官府收取的赋税,再加上官府售卖的食盐、书籍、冠军侯纸、工厂、商铺的租金等,加起来一共有惊人的六亿三千六百四十万钱!仅仅改革两个月半,凉州就抽取到了大汉一年赋税的两倍有余的赋税!这还是免除农业税之后的成果!但是,凉州得到这么多钱,主要还是因为商铺、工厂、食盐、书籍、纸等商品的价格在短时间内节节升高,随着市场需求变小、利润缩水,这些商品的价格也会逐渐逐渐地降低,像现在这样不到三个月就赚取六亿钱的井喷模式,一定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而稳定的、循序渐进的税收模式。

钱赚得多,却不如用钱用得快。刘范在进凉州之前,还剩有足足二十亿钱,但进了凉州之后,要给凉州军福利和凉州军的日常薪资、发给凉州各级官员俸禄、补贴凉州百姓、建设几百家官营工厂、招募熟练工匠、收购房屋作为市中的商铺、向以甄家和糜家为代表的商人购买武器的原材料、购买粮食等,这些都是要花费巨大的项目。特别是粮食,现在是全国都在闹饥荒,米麦一粒难求,粮价高得离谱,所以购买粮食花费巨大,但这又不得不买,只能买少一些。这就像后世中国一样,即使油价攀升,但仍然要进口,不然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就会发生错乱和停滞不前。

这些钱不得不烧,刘范忍痛割爱,自进入凉州以来,一共花费了十四亿四千万钱,在收得商业税之前,他只有五亿六千万钱了,比起原来二十七亿钱,相去甚远。加上这次的商业税,刘范的资产终于又回升到了两位数,一共十一亿九千万钱,依旧是大汉的首富。就凭这一点,刘范感觉自己比汉灵帝还牛掰。刘范还有粮食共计两百七十万石,其中包括糜家和甄家帮他从全国各地买来的粮食二十多万石,以及凉州农民收获并卖给官府的十多万石。现在的大汉遍地闹饥荒,粮食贵得很,但刘范依然要买,他计划还要再买够两百万石粮食。

……

就在凉州一片兴旺发达之际,天下全都又被凉州吓了一跳!天下人纷纷惊呼,凉州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昨天还是贼寇与羌氐两族横行霸道、人民过着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的生活的十八层地狱,而一转眼的功夫,今天却变成了一个歌舞升平、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人民生活富裕、官吏奉公守法的天堂?!刘范打败叛军,收复凉州的消息,天下人还比较容易接受;但对于凉州的变化,早就知道凉州民不聊生、寸草不生的天下人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毕竟这太过于令人神往了!再看看大汉的其他地方,哪个州、哪个郡,能有传说中的凉州的一分好?!

再后来,凉州的新玩意儿随着去凉州经商的商人返回,也跟着进入中原,人们再一次被雷得五迷三道、外焦里嫩的!首先就是床铺和椅子,商人们都说是冠军侯亲自发明出来的。人们瞬间爱上了这两样东西,并赋予它们响亮的名字:冠军侯床、冠军侯椅,有人因此戏谑地笑道:睡冠军侯、坐冠军侯。

又后来,凉州又传出了铁锅、茶道、磨面技术等,颠覆了汉人的传统饮食。铁锅到宋朝才被发明出来,所以在宋朝之前的朝代,人们烹饪的方法只是蒸煮,而不能炒菜;茶道,直到唐朝茶圣陆羽写出后,茶道才开始流行。茶道改变了汉朝人煮茶的习惯,迁客骚人们纷纷摒弃简陋的煮茶方法,争相学习茶道。

磨面技术,相传是东汉名医张仲景为救助病人,第一次磨出了面,并发明了馄饨和饺子,但那时的饺子不够精细,跟馄饨没什么两样。后来诸葛亮七擒孟获、平定南蛮之后,为了用别的东西代替人头拿来祭奠亡灵,诸葛亮命令蜀军的炊事员做出了馒头和包子。

在张仲景和诸葛亮之前,中国人吃小麦就像吃大米一样,直接去了壳煮熟了就吃。但大米柔软,吃起来满口盈香;麦子煮熟了还是十分坚硬,吃麦子就像吃糙玉米一样,不仅难以咀嚼,而且比糯米还难消化。但有了磨面技术,生活在东汉末年的人们,就都能提前享受美味的面条、馒头、包子、饺子、馄饨了!因磨面需要有磨盘,所以一时间,人们都竞相学习凉州人的方法制作磨盘;农民们也纷纷学习凉州人,改种小麦而不是低产的粟了。

还有曲辕犁,农人们竞相抛弃原有的笨重的直辕犁,抢购曲辕犁。很多官方的手工作坊也开始仿制凉州的曲辕犁,意图抢占凉州市场。有了曲辕犁的帮助,大汉的农业生产力瞬间上了一个台阶,就算家里没有耕牛的自耕农,也能用羸弱的人力拉犁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保护自耕农,增强自耕农的实力,让他们免于被世家大族吞并的危险,也能缓解一下当下的饥荒。

在从凉州传出的一系列发明中。若论影响力最大的发明,当属改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改良造纸术,要等到几百年后的唐朝才能被发明出来;而活字印刷术则是比改良造纸术还要年轻的发明,中国人翘首以盼,它终于在距离东汉末年有将近一千年的北宋被发明出来。比起改良造纸术在唐朝引起的轰动,以及活字印刷术在北宋京都汴梁城引起的反响,当这两项伟大发明在本不该它们出现的东汉出现时,在全国范围内引起的巨大轰动,后者是前者所不能企及半分的。

当薄薄的、纯白的、细腻的、柔软的,并印着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字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每个人最初的反应就是吃惊得张开嘴,嘴能塞进几个鸡蛋。因为这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自从人们用到竹简和蔡候纸之后,心中就暗自存下一个信念:这个世界再没有比竹简和蔡候纸更适合写字了!

就算竹简不仅耗费材料,制作程序繁杂,就算蔡候纸太厚重,气味臭哄哄的,而且还不容易吸收墨水。就算这两样文化媒介再怎么有缺憾,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它们更好的了,或者说,人们由于自身眼光和历史发展缓慢的局限,找不到比它们更好的了!

人总是这样,未知的物质,人不可能想象得出来,人也不会主动地去思考那些他们所还不能了解的物质,因为那相当于杞人忧天,无事生非。按照哲学的思维来说,就是意识必须依赖于物质,没有物质的存在,就不会有相应的意识出现。之所以人们吃惊于这本的不可能,那是因为人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比蔡候纸更轻薄更细腻的纸张出现,也不会想到,会有比手抄更便捷的传递文化的方式。因为出乎意料,所以吃惊。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人拿着一台苹果,跟活在**十年代的人说,这就是人们在二十一世纪要用的东西,那活在**十年代的人也一定会大吃一惊,抱有怀疑态度。所以,当天下人看到这种独特的时,虽然会买下来,但心中仍然存有疑惑,渐渐地,随着人们用惯了这种书籍,天下人就会适应下来,转而更疯狂地抢购来自凉州的书籍。当然,这两项核心技术被刘范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市场需求很大,价格很高,刘范也只把这两项技术藏在祁连山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慢慢地,开始有人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改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的秘密,他们竟然试图派遣探子渗透进马钧的官营工厂里去;还有外州的世家大族,既蠢笨又胆大妄为,竟然敢派遣私兵去攻打官营工厂!当然,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悲哀:既没有得到这两项技术的任何关键,也没有攻破官营工厂的堡垒,只能让守护工厂的两千士兵和闻询赶来的凉州军一起消灭掉。经历了如此惨痛的失败,那些心怀鬼胎的世家大族这才罢手,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人对官营工厂下手。

同时,还有很多农民知道当工匠更赚钱,想要抛弃田地进工厂。这个苗头可不好。因为刘范还要靠农民为他种出足够打天下的粮食;凉州这种本来粮食就不能自给自足的地方,要是农民又不事生产,那凉州就又会陷入饥荒的危险之中。所以,刘范特别颁发了一条法令:禁止凉州现有的所有公私工厂再招募工人,禁止凉州人以及进入凉州的人再从事工匠,违反这条法令的,工厂主没收全部家资,并罚为劳改犯十年;农民则罚为劳改犯三年,全家课税五抽一。此条法令一出,凉州的工匠热才慢慢消退,也有不少人触犯了法令,惨遭抄家和劳改。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朝堂地震

刘范者,凉州牧也!作为一个坐镇万里国土、远离朝廷掌控的封疆大吏,手里还牢牢掌握着一支冠绝天下、威名远扬的大军,在远离雒阳的偏远之地——凉州闹腾得如此厉害,要说朝廷丝毫不会理会,不作任何反应,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凉州离雒阳再远朝廷再怎么难以插手凉州事务,就算朝廷再怎么陈腐无力,贪污腐败,但朝廷依然是朝廷,天下唯一正统的朝廷。虽然朝廷已经老朽了,但朝廷仍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面对刘范的改革,朝廷在第一次改革时,反应就十分强烈,只是热衷于招揽美人和建立宫殿的汉灵帝刘宏还需要刘范的进贡;朝廷除了彻底和刘范翻脸之外,也根本不能干涉凉州半分。自然朝廷也不敢和刘范翻脸,因为现在朝廷的财政都要靠刘范的进贡,本着皇帝不差饿兵的原理,朝廷要想对刘范动武是很难的。所以朝廷上的大臣们争论几次后,也就没有下一步动作。

但当刘范实施的第二次改革公之于众后,朝廷真的是忍不住了。首先,刘范重用商人和工人,这个小问题就是朝廷所不能忍受的。因为自从大汉孝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专制之后,经过几百年的代代相传,儒家思想已经深深地根植在天下人的心中,不可动摇半分。

特别是儒家思想所规定的社会四个阶级,士农工商,那更是不可逾越半分的天涯。工人虽然有一技之长,商人纵使有家财万贯,但他们的地位也不比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农人高贵,就连农人们也对他们嗤之以鼻,那更别说士人了。士人就是社会精英,在他们眼里,工人和商人,都是和蛮夷一般的存在。

而如今,刘范却让凉州的社会秩序来了个翻天覆地,工人和商人的地位竟然比农人和士人高!这怎么行呢!这简直是在社会层面上的一次造反啊!朝廷其实就是由士人和农人主导的统治机器,国家的主人其实是由士人和农人合成的地主阶级,所以朝廷立即发声,谴责刘范重视工商的改革,责令凉州立即反正,否则必将严惩不贷。就连刘范的拥趸们,也对此颇为不解,刘焉、卢植等人纷纷私信刘范劝他赶紧反正。但刘范不。

灵魂是后世人的刘范,清楚地了解,后世的天下,就是这两个阶级的天下,两个阶级,一个控制了社会主义国家,一个控制了资本主义国家,世界被他们所瓜分,形成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同时,工商就是生产力的代表。于是,刘范又回信让他们稍安勿躁,守住阵脚。

朝廷中、各州郡的刺史太守中,以何进和刘表为代表的“倒刘派”,开始了对刘范的弹劾,并串联之前他们无法勾结的清流派,一同上弹劾奏章。赞成罢免刘范的州牧官职的大臣和宗室,占朝廷全体的四分之三。一时间,针对刘范的奏章,堆满了刘宏的御殿。

还有的老臣,都是儒家思想的坚定的信徒,不惜以性命相要挟,绝食者有之,叩头者有之,请缨者有之,逼迫汉灵帝早下决定。这个场面,比当年群臣一同上奏,要求杀掉十常侍、给陈蕃等党人平反的声势还要浩大。刘焉等人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挡不住大臣们的攻势,就连刘焉等人的手下,也有不少宗亲官员倒向何进一派,形势对刘范十分不利。刘宏差点就控制不住了,只好躲进深宫之中,朝会之日也不上朝。

同时,大汉的文坛上,也开始了对刘范的一番议论。名士们和一些地方官员,纷纷聚集在一起,一起议论刘范的功过,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议论他的过失。在名士们看来,他重视工商,就是最大的错。其中最著名的,又以许邵和许靖的“月旦评”最为引人关注。许靖是许邵的堂兄,两人并为天下名士,在文学圈子里都是叫得响的,地位只比卢植和蔡邕低一些,因为卢植师从马融,得其真传;蔡邕能修撰史书,创造出“飞白体”书法。

“月旦评”,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月开一次。许邵和许靖在五月和六月的月旦评中,竟然都评论刘范为奇雄、英雄。名士们纷纷不解,但折服于二许言论的权威性,都不再那么仇视刘范了。

何进听闻后,大怒,不听郑泰、袁绍等人的劝告,竟下令让太守派兵围捕许邵和许靖。因为何进本来已经在朝廷中压倒了刘焉一派,但许靖和许邵这么一来,倒让朝廷上的风向改了,清流派在立场上已经有些动摇。这对何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许邵和许靖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逃跑。但士人因此也恨极了何进,暂时将目光从刘范身上移开,对上何进。就连一直都支持何进的太学生都集体罢课,和太学的博士祭酒等,一起围攻何进的国舅府。

何进这么一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把代表着舆论的士人们都给得罪了,还让朝廷的注意力转向他自己,本来是舆论漩涡的刘范却被朝廷大臣们和刺史太守们所忽视了;而且,皇帝刘宏看到众多太守都如此服从何进的命令,心里愤怒极了,本来决定对刘范下手的他,又改了主意。胜利的天平,又向刘范这一方倾斜。

何进懊悔不已,但命令已下,覆水难收,朝廷和民间,对刘范的谴责越来越淡薄,天下人反而对何进的张扬跋扈越来越感兴趣了。面对如此窘境,何进发烫的脑子终于冷却下来了,他听从曹操的献言,不再主动攻扦刘范,也命令他的部下停止对刘范的围攻。只在一夜之间,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刘范一派又占据上风了。此时,只要刘焉一派不再在朝廷上刻意提起已经被忽略了的刘范,那只要等一段时日,等风头过了,刘范就自然解除危机了。人都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过后就没了兴趣。大臣们也是这样,之前围攻刘范够了,他们已经兴趣全失,风头一过,他们再也不会对刘范有兴趣了。

蛰伏了很久了的刘焉等人,也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他们让手下的地方官上奏章,大谈饥荒民乱。不久,朝廷又把注意力转向天下事去了。之后,刘焉等人又暗中派人在民间宣传刘范的功劳,如曲辕犁大大减轻了耕耘的难度;造纸、印书等,大大方便了文化的传播,降低了贫寒士子们求学的成本。农人们和士人们闻此,又开始称颂刘范的功绩。这两步措施,又使刘范转危为安。

一次大朝会后,汉灵帝刘宏宣布,扣除刘范三年的俸禄。何进与其党羽听完,当场就傻眼了;刘焉等人俱是欢喜。明眼人都懂,刘范还有三年的州牧任期。刘范的地位再次稳固如山。经此一事,何进怕是很难再对刘范产生威胁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招揽流民

刘范见风波停止,为了给支持他的汉灵帝刘宏投桃报李,于是下令,对工人和私营工厂收取工业税,税率定为十抽一;商业税也加为十抽一。刘范又向朝廷奉上五千万钱,破财消灾。最终,朝廷拿了刘范的钱,也没好意思再怎么处罚他,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刘范见局势稳定了,便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将糜贞、甄脱、任红昌、马云鹭一并娶进家门,并为妾室,在蔡琰之下。蔡琰由于有孕在身,所以皆是糜贞、甄脱、任红昌、马云鹭得到雨露恩宠。这一段时间,刘范顶着来自朝堂上和民间的双重压力,虽然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也十分紧张。为了排解压力,刘范还特意和新纳的四女一同享受齐人之福,一连几天,刘范都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政事都是让贾诩和田丰打理的。这是刘范穿越以来,过的最荒唐的日子。

纵使家中有五位绝世佳人,但刘范依然没有忘记他的宏图霸业。两次改革之后,凉州这盘死棋算是让他给下活了,人口从战争停止之后的仅仅六十三万,增长到了一百二十七万人;后来用修路的办法又招进了三十二万人,所以凉州总人口现有大约一百六十万;战时差不多已经荒废了的农业生产也恢复了,并且商业和手工业大兴。只在三月之内,凉州就好比从一具腐烂发臭的尸骸,又活了过来,肌肉重新长了出来,新的血液又开始沸腾。刘范想着,凉州恢复生机,是时候该吸引遍布天下的流民了。

方今天下,由于黄巾起义规模太大,饥荒和灾荒不断出现,牵涉的州郡和人口十分多,因战乱和饥饿而背井离乡的人,数不胜数。冀州等地爆发了瘟疫,病人的尸体将整个城池都熏蒸了,人们只好扶老携幼地逃走。与此同时,从渤海对岸飞过来的一大群蝗虫登陆冀州和青州,蝗虫所到之处,以人的眼睛看不见一点绿色。百姓们的粮食不久就告罄,而且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赋税,百姓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得逃荒或者投奔黄巾余孽或黑山军。黄巾余孽分布全国,占领各个山头,时不时就下山来抢掠粮食,还劫持适龄男子为兵源。

黑山军也是黄巾余孽,只是为了不刺激朝廷,于是他们改名换姓为“黑山军。因为他们是在冀州的黑山起义的,所以也叫黑山军。黑山军男女老幼超过几十万人,现今盘踞在太行山上。之前,黑山军和官军在冀州和青州大战几场,黑山军不敌官军,首领张牛角都被杀了,于是黑山军只好潜藏进太行山中,凭借着山势高耸抗拒官军。

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朝廷没钱发粮饷了,仗打不下去了,只好给黑山军首领张燕一个封号,然后任由黑山军出没,抢掠并州诸郡、河内郡、魏郡等。战后朝廷和各级官府又没什么作为,致使大大小小的贼寇横行霸道,所以,现在全国除了偏远的交州和凉州以外,饿殍遍野,伏尸百万,真正达到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程度。一粒粒沙子慢慢堆积,最终会形成一片无垠的沙漠,这也昭示着,大汉的天下离大崩溃不远了。

刘范想救那些流民,况且凉州只有区区一百六十万百姓,也不足以日后争霸,所以刘范和田丰、贾诩商量后,便开始吸引流民进入凉州定居。刘范向流民们许诺,只要进凉州,官府不仅救济他们,还可以分出一块田地来给流民耕种。田丰又提醒刘范,他可以在凉州军身上做文章。刘范恍然大悟。原来,凉州军都是来自幽州和冀州的,他们的家乡离凉州有千里之遥。听说冀州爆发瘟疫和蝗灾,现在凉州军士兵已经多半有些思乡了。

于是,刘范又向凉州军许诺,只要他们将家人全都迁移到凉州来,他们每家可以获得一百亩土地的耕耘权。闻言,凉州军士兵大喜!凉州军士兵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布衣子弟,很多还要依附在世家大族之下,寄人篱下。刘范不仅给的粮饷丰厚,还给他们一家一百亩土地,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一百亩,就算他们家经营五十年,也不见得就能买下一百亩土地。在这个时代,土地的多寡,就直接与财富挂钩。很多商人赚钱了,都要想着方儿地去购买土地,因为在他们心中,土地的价格是最稳定的,而且地主的地位也比商人的高。

所以,凉州军大多数士兵都同意了,因为他们也不敢回去了,冀州和幽州比起他们所看到的凉州,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但如何将士兵们的家属迁移来凉州还是个问题。正在刘范苦恼之时,正好,甄尧要带着他的家奴回去,准备把从西域买进来的商品,贩卖回中原去。刘范便和甄尧合作,让他帮凉州军士兵把家属迁移到凉州来。甄家是商家,不会引起朝廷多大的注意,而且甄家的势力强大,家奴可能都比士兵们的家属多,所以迁移个几万人来凉州,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不久,刘范的人口政策便被广而告之,借助纸张和百姓们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几乎全中原和河北都知道了。刘范的治理能力,流民们是知道的;凉州也被平定了,并且十分繁荣昌盛,所以,流民们纷纷聚集成一大群,向凉州进发,他们想着,只要越过街亭,进入凉州境界,他们就算解脱了。

黄巾之乱之后,天下的流民大概能有个一千多万,但流民们大都是冀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幽州、荆州北部、益州北部的,离凉州可谓是隔着千重水,万重山。流民们又没有粮食没有钱,他们都以吃草根、吃树叶、乞讨和接受一些官员、世家大族的救济度日。所以,流民们想清楚了,也就不那么对去千里之遥的凉州感兴趣了。刘范也清楚,摆在身处中原、河北、淮南的数百万流民面前的,只有三个选择,第一,依附世家大族,成为他们的家奴;第二,落草为寇,啸聚山林;第三,易子而食之后,再活活饿死。这就是所谓的乱世,这就是现实。

虽然中原和河北的流民来不了了,但还有其他靠近凉州的州郡。流民众多的地方,还有益州的汉中郡、巴郡,荆州的南阳郡、司隶的京兆郡、扶风郡、冯翊郡、并州的西河郡、上郡、朔方郡。这些州郡的流民听说刘范招揽他们,还给他们耕地的使用权,兴奋不已,自己所在地也离凉州很近,所以他们开始动身前往凉州。

陆续有成群结队的流民,相依为命,跋山涉水地,终于撑着瘦弱的身躯踏进了街亭城。刘范专门在街亭城储存了大批粮食,用以救济流民。流民们领了一份干粮,便有官吏来让他们在户籍上注册,只要注册一下,他们便能摇身一变,变成凉州人了!凉州的官吏十分公道,就连老翁老妪都能注册户籍,成为凉州人。注册之后,流民们都得到了一本户口本,当他们拿到户口本的那一刻,涕泗横流,甚至比后世中国人领了美帝的绿卡时还要兴奋。

进入七月,一个月之内,凉州累计共收揽了流民超过三十五万人,还有一大群流民正在来凉州的路上,络绎不绝。另外,凉州军的家属也全部迁移进凉州来了,按照大汉的一家五口计算,凉州军士兵的家属共有十三万多人。有的士兵的近亲,得知凉州有利可图,还死乞白赖地跟着家属来了,所以,凉州军的家属共有十四万两千多人。一个月之内,凉州就接收了差不多五十万的人口,刘范高兴不已。最让刘范高兴的,就是流民中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的男女,鲜有老幼。因为战乱加饥荒,身体素质差的老人和孩子首先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淘汰,所以流民中有三十多万都是青壮年,女子适于抚养下一代,男子适于耕耘和从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扩军十万

因为吸引流民的缘故,刘范治下有了足足两百一十多万的人口,以及众多青壮年男子,刘范估摸着,应该可以扩军了。原先在雒阳朝堂上,汉灵帝曾经许给刘范建立十万大军,现在凉州军只有区区两万五千员士兵。以两万五千员士兵保护差不多是他们一百倍的百姓,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另外,凉州面积广阔,需要军队驻扎的城池多如牛毛,还有很多股贼寇隐藏在凉州各地,如果凉州军不扩军,凉州难以安平;再说了,刘范的目标不仅仅是眼前的凉州,还有比凉州大上几十倍的天下,还有比他厉害狡猾的天下枭雄。

过了八月,进入凉州定居的流民又新增了三十多万,之前就进入凉州的流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凉州府库充盈,马钧造好了大部分军用品,山丹军马场的战马也准备好了,刘范便决心扩军十万。

十万大军,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往的朝代出兵,中等战役出兵也必须低于十万,灭国之战才能举数十万雄兵,因为十万大军花费十分巨大,国家财政受不了,可能一次出十万兵,一年的赋税甚至几年的赋税就白白征收了。人民也受不了,男子都去征战了,就没有人再来从事生产,很容易导致饥荒,进而引发大规模的民变、兵变。而且但刘范可不怕,现在他要什么有什么,连整个雒阳城都不如他富有。

武威郡、安定郡、天水郡、武都郡、陇西郡、北地郡、西海郡、居延郡、敦煌郡、酒泉郡、张掖郡、金城郡、汉阳郡、湟源郡、青海郡、西宁郡,十六个个郡的都尉开设征兵处,直接对刘范负责。西凉人彪悍狂放,身形高大,脾气暴躁,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道理;还有野蛮的原羌氐两族,而且凉州的青壮年男子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还多,刘范一点也不担心兵源。

果然,征兵告示一经发布,就有众多男子前来应征,十六个郡加起来,一共有几十万不止。但刘范给士兵定下的标准依然没变,还是要求两脚不能是扁平足,身高不低于七尺六,年纪在二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但力气不用衡量,参军了可以慢慢练上来,假以时日,让全军练成八块腹肌都可以。

这三条苛刻到底的条件,顿时就把不合格的一大群青壮年给淘汰掉了,剩下的合格的有十几万人。刘范对待这些眼睛里能喷出火焰来的青壮年,还是按照老规矩办事——打一架,这也是西凉地界上的规矩,衡量一个男子孬不孬,就只用看这个,别的西凉人不屑一顾。青壮年们一听都十分信服,立即就在擂台上开打,那阵势,都比来自燕赵之地的老凉州军还要厉害。经过残酷而热血的擂台赛之后,合格的七万五千人正式成为了凉州军的一员。

但问题又来了,该怎么把这七万五千新兵给划分好?贾诩和田丰早已拟好了方案。按照两人的方案,新兵应充实进凉州军原有的五个大营,两个小营,以老兵为军官。刘范初步同意了他们两人的方案,但想到了马超和魏延,他们都是将才,若不任用为大将,实在是可惜了。

马超现在还小,只有十六岁,武力也还没有升级到足以与其他将领相媲美的程度;而且最重要的是投靠刘范的时间太短,所建立的功劳很少。但笼络了马超,就能让整个马家为刘范效力。先不说马超日后一定能成为一员武力媲美赵云的大将,而且他的马腾善于团结羌氐两族,他的堂弟马岱也是一员万中无一的将才,有了马家的帮助,刘范就是如虎添翼。

魏延是追随刘范的“老人”了,从镇北军草创开始,他就一直在黄忠之下,做一个校尉。魏延智勇双全,不仅有谋略、有远见、有大局观,而且武力很强,年纪不过二十二岁的他,已经能在黄忠手下走过八十个回合了,十分不简单,他就是一支潜力股。再想想原来的历史,魏延为蜀汉立下过赫赫功劳,只排在五虎上将之下,只可惜后来被诸葛亮给逼反了。更重要的是,魏延再侍奉刘范如此之久,一直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贰意。刘范已经放下了原本对魏延的警惕。

在贾诩、田丰,以及凉州军其余大将看来,魏延擢升为参将无可厚非,但马超坚决不行。因为马超步入凉州军不过几个月,只不过是刘范的一个小侍卫而已,根本不能和履立战功的魏延相比。在凉州军中,只以武力和功绩为高,如果提拔马超,则军士们多有不服。但刘范力排众议,坚持简拔马超和魏延为参将,马岱出任校尉。众文武吃惊不已,但想到刘范有卓越的识人之术,马超和马岱也确实块当将军的好料子,这才罢休。

同时,在擂台赛中,刘范还收获了两员西凉大将,他们就是庞德和阎行。在原来的时空中,阎行是韩遂的手下大将兼女婿,韩遂得势,其中多有阎行之功,而且阎行武功高强,传言他曾经打败过马超,后来又打不过马超了,可能那时马超还小吧,随着马超长大成人,他的武力也在增长,而阎行的武功已经成型了;庞德是马腾和马超的部下,后来马超被曹操击败,他又被曹操招降,为曹魏后期少有的大将。可惜后来被关羽水淹七军,于禁没骨气的投降了,就他不愿投降,被关羽斩杀了。

刘范又考虑到没有一支直接统领的军队,恐怕调动起其他营来不够趁手,反应太慢,他便决定创立一个营,由他亲自统率。自此,凉州军有了八个大营。为了便于管理新兵,也为了奖励老凉州军士兵,刘范将老凉州军两万五千人全都给拆分开,任命老凉州军士兵为新兵的各级军官。十万人就此打乱,刘范便重新划分凉州军的编制,典韦统率的虎卫军增加到三千人,高顺统率的陷阵营增加到两千人;大营者,马超统率的营为五千人;其余六个营均增加为一万人;剩下的三万人为刘范亲自统率的营。

马超统率的五千人,按照刘范的设计全是重骑兵,不仅骑兵身披最重的明光铠,而且战马也能穿挂具装铠,营的名称为良骏营;魏延统率的营,和其他营一样,都是轻骑兵,名称为金狻营;刘范的本部人马三万人,共为一营,名为亢龙营。亢龙营由于编制太大,所以一个校尉统率两千人。

另外,根据贾诩的建议,为了有效控制凉州军,应设立副将和参谋,和参将分权,防止参将的权力尾大不掉。刘范想了想,出于长远考虑,还是答应了。刘范规定,每个营由刘范钦命两位校尉为副将,协助参将行军打仗;另外,每个营由刘范亲自选派出五个识文断字的文人担任参谋,他们的职责是,统一士兵的思想,教导士兵识字,管理本营的刑罚、粮草、辎重、医药、后勤等事宜,并监督参将,但没有只有提供建议的权力,没有插手军事的权力。但参将若有违背命令之举,副将可以干涉、制止和夺取军事指挥权,参谋只可以干涉和制止。

刘范又给每个营下发兵符,每个兵符代表一个营的调动权,兵符的一半由刘范掌管,另一半由参将掌管,必要时,刘范调动参将时,必须拿出兵符验看,兵符合一才能参将才能调兵遣将,不然全营的人都不能从命。刘范的亢龙营也设立副将两名,分别是阎行和庞德,参谋也有五名,还有军师两位,就是贾诩和田丰。

为了保证凉州军的后备力量充足,刘范又假借徭役名义,每年征发三万人为戍卒,分布于每个郡,平时就履行警察的义务,帮助郡县长官缉拿犯人,清扫贼寇;等到战争紧张的时候,戍卒就补充进凉州军,充当职业军人。

第一百六十章 扩军后续

就这样,这次扩军就算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凉州军面临的就是正式训练了。马超的良骏营,优先在山丹军马场挑选体格最强、耐力最好的战马五千匹,重达九十斤的具装铠五千副,骑兵则身披特制的明光铠,重达四十斤。五千兵马,人马全身都披着铁黑色的铠甲,看不见铠甲之下的人和马,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一丝寒光,全营结成整整齐齐的方阵,远远望去,威武霸气,寒气逼人,就如同一堵漆黑的铜墙铁壁,更像是一片幽暗阴森、骇人冰冷、整齐划一的黑森林,一名名士兵都像是一棵黑色的林木,使人看了,一股煞人的寒气油然而生,直让人看得牙齿发抖,心跳加快,手脚冰凉,晕头转向。

另外,良骏营士兵由于都是重骑兵,所以不必装备弓箭,人手一把大刀,或者是笨重的狼牙棒。良骏营的重骑兵们,光是将大刀或狼牙棒用力地杵在地上,齐声大吼,便有如天兵天将下凡。纵使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凉州军众将,也是看得头皮发麻。刘范十分满意,照着这个阵势,等汉灵帝刘宏驾崩之后的天下大乱,只要把良骏营往战场上一摆,光是看上一眼,敌军肯定吓得一跳,要给凉州军全军退避三舍。

刘范又专门用弓箭射击和刀剑劈砍穿着明光铠的和穿着具装铠的木偶,实验证明,普通的弓箭和刀剑,虽然能射穿和砍破明光铠,但之后不能对明光铠下的士兵造成很大的伤害。一刀或者一箭下去,最多也只是重伤,不会是直接阵亡,阵亡的概率十分十分地低,只有连续攻击同一个部位两三次,才能杀死披着明光铠的士兵。具装铠则比明光铠多结实一些,而且弧度大,弓箭和刀剑很难射穿和砍破,唯有三四次攻击才能伤到具装铠下的战马。

重伤的概率增加,但这意味着凉州军需要更多的军医。要知道,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士兵,更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更能懂得如何避免受伤,也更能不怕牺牲,奋勇向前。受过伤的老兵,就如同再次被锻造过了的刀,比新兵和没受过伤的老兵的战斗力更加高。所以,伤兵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挽救重伤的士兵十分必要。而且出于人道主义,出于追随刘范的义气,刘范也必须要救下伤兵。

于是,刘范张榜凉州一百多个县城,又传檄临近的州郡,招募军医两千人,招募护士八千人。军医的含义好理解,但护士人们就不懂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刘范又得解释解释护士的含义。而且,刘范着重招募涌进凉州的流民中的单身女青年。女人比男人更加仔细认真,而且流民中确实有不少的单身女青年,很多都是全家都饿死了,或者家人都找不到了。招募她们为护士,不仅更好的照顾日后可能出现的伤兵,也有利于给她们和凉州军士兵牵线搭桥,解决他们的婚姻问题。榜文一出,凉州竟然只有几十个医者前来应募,倒是益州的医者来的比较多。

医者在这个时候,地位也不比商人的高,虽然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职业道德高,但人们依然认为医者同奴仆差不多,因为要伺候人。所以,很少有人主动学医,多的还是道家弟子触类旁通,成为医者。况且益州天府之国,虽然也爆发了黄巾起义,但比起其他七个州受损还是比较轻微的,人民的生活比较好,所以医者比较多。很快,医者就招募齐全了。而护士六比较难弄,因为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女人们都不愿意来,更有甚者,竟然影射刘范这是在变相地招募军妓!听了这个消息,刘范哭笑不得,但招募男子为护士的话,又容易得罪朝廷,可能朝廷会认为,这是刘范在变相地增兵。所以刘范只好顶住社会舆论的压力,改招四五十岁的女子为护士,等了十几天,护士队伍才补充完整。

刘范又见凉州军的军服,大体上还是大汉官军通用的大红色,士兵们下面还穿着宽松的裤子,感觉十分不好。如果士兵们上了战场,穿着这么不合身的服饰肯定十分不方便。而且现在还没有内裤这个东西,士兵们胯下都是凉嗖嗖的“挂空挡”,走路还算方便,但骑在硬邦邦的马鞍上就比较硌人了,有些机灵的军士就垫一块麻布在马鞍上,但也免不了要受到一些冲击。

于是,刘范又让马钧制造出内裤,先装备给凉州军,然后再推广到市场上去。同时,刘范还学习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将士兵们的禅衣的袖子和裤子都改成如胡服一般的紧身狭窄,没有了宽袍大袖。后来,刘范觉得凉州军需要区别于普通的官军,所以刘范又将凉州军的军服改成铁黑色,配上同样是铁黑色的明光铠,看起来更加气势汹汹,威慑力增加不少。

为了便于在混乱的战场上凉州军指挥方便,于是刘范又规定,凉州军除了黑色军服外,将领还可以披着不同颜色的袍子,最高统帅刘范身披红袍,参将身披白袍,校尉身披黄袍,军侯身披蓝袍,队率身披绿袍,余下的低级军官,就不能身披袍子,只能在两肩之上缀上鲜亮颜色的肩章。刘范试过,在身穿不同颜色的战场上,即使有敌军穿的和凉州军差不多,身披一样颜色的袍子,通过明光铠的品级和军袍的颜色,基本都能将敌军和我军区分开来。当然了,敌军也不会傻到敢和凉州军撞衫,不仅凉州军士兵能够快速地认出来,而且此举更加大了敌军被自己人所杀的风险。

一切军务完备后,刘范便决定将凉州军分到各个战略要地去驻防:赵云的一万疾风营驻防在安定郡的街亭城,负责防范来自东州亦或是雒阳朝廷的威胁;黄忠的一万苍狼营驻扎在北地郡的治所富平县,负责防范来自河西鲜卑、河套匈奴的威胁,并威慑北地郡中的北地胡;

张辽的一万飞虎营驻扎在武都郡的故道,负责防范来自武都之下的益州的威胁;张颌的一万捷豹营驻扎在羌地,负责威慑已经屈服了的羌人和氐人;文聘的一万迅雷营驻扎在张掖郡的山丹县,负责保护山丹军马场,防范来自鲜卑人的威胁;马超的五千良骏营驻扎在敦煌郡的玉门关,负责防范来自西域和乌孙的威胁;

魏延的一万金狻营驻扎在金城郡的允吾县,负责拱卫姑臧;高顺的两千陷阵营和典韦的三千虎卫军不再是刘范的亲兵,陷阵营驻扎在陇西郡的临洮县,虎卫军驻扎在汉阳郡的冀县;而刘范则率领三万亢龙营驻扎老巢姑臧城,坐镇指挥。每个月不定时,刘范都要指派八个营派回一定的部曲回来,参加实兵对抗赛,并督察各营,有无违纪行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天消息

扩军之事总算落下了帷幕。进入八月中旬,凉州的三大支柱产业依旧发达,农田中的麦子郁郁青青,又抽出了穗子,又是一季丰收;商贾往来穿梭,把一堆堆的金山银山给官府送去,再把一大堆的商品卖去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去;祁连山上的秘密工厂,一本本书籍正在被印刷,工厂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

再看刘范家里,大妇蔡琰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等到今年十月就到了生产的时候了;另外的四个小妾,任红昌和甄脱也有了身孕,两人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马云鹭和糜贞还没有动静,所以夜夜缠着刘范。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刘范把政事交给贾诩和田丰,把军事交给各个将军,自己当个甩手掌柜,窝在家里白天带着妻妾们游山玩水,夜里就开展造人运动,好不快活!

但这样舒适的日子没过几天,刘范的片刻安定很快就又被打破了。一天,正当刘范正在陪着蔡琰胎教之时,仆人来报,贾诩和田丰要求觐见。刘范暗想,这几日都是他们二人处理政事,参将们和校尉们管理部曲,没有特殊情况,两人必不会来打扰,肯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刘范便辞别蔡琰,让贾诩和田丰在正厅等候。

刘范换了身衣裳,就进入正厅,正见贾诩和田丰两人站着,正在低头耳语,脸色十分不好,刘范看到两人如此,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刘范一面跨过门槛,一面朗声道:“我的两位军师,今天为何事烦忧啊?”

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贾诩和田丰立即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给刘范作揖,道:“属下拜见主公!”

刘范一边走过两人身边,走向首席,一边摆摆手,道:“得了!起身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坐吧!上茶!”说着,刘范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坐在一张楠木雕龙太师椅上。

贾诩和田丰道:“谢主公!”

“都说了,不必如此多礼!”刘范不满地道。

“主公就是主公,属下就是属下,礼不可废!”田丰和贾诩一板一眼地道,表情严肃。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坐下喝口茶先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事要跟我汇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说着,仆人进茶,刘范先喝了几杯茶。

贾诩和田丰也坐下,喝了茶,放下了茶杯。刘范道:“平日里都是你们主管政事,军事也有各个参将管理,凉州一切太平,也不需要我操心!今日你们急急忙忙地来找我,必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吧!”

贾诩道:“主公英明!属下还未申明来意,主公便可洞察秋毫,真乃神人也!”

“别说废话了,快说正事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听也不迟!”刘范道。

闻言,贾诩尴尬不已。贾诩顿了顿,道:“诺!主公,不好了,朝廷又有新动作了!”贾诩一改嬉皮笑脸,忽然变得沉重凝结起来,眉头紧皱。

刘范道:“朝廷又有什么动作,竟能让你一个堂堂的大军师烦忧?”

“是这样的,主公,朝廷日前通过了大将军何进的提议,皇帝拜原五官中郎将董卓董仲颍为并州牧!”

“噗!什么?!”刘范突然听闻这个爆炸新闻,惊讶得把刚喝下的茶都喷了出来,继而刘范迅速站起来,双目圆睁,嘴长的老大。

刘范脑子里嗡嗡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刘范愣了一会,又对贾诩道:“这是真的?你们不是骗我的吧?”

贾诩和田丰道:“这等大事,我等怎敢欺瞒主公!”

“那这是真的了?但又怎么可能呢?”刘范仍然不死心。

“主公,这是真的!千真万确!”贾诩和田丰点点头,异口同声。

听到这句话,刘范就像一个气球泄了气了。刘范本来以为,由于自己异军突起,重新划定了历史发展的轨道,董卓再也不能巴结十常侍以获得西凉刺史、前将军的官位和鳌乡侯的爵位,甚至刘范还唆使刘焉打压身为他的下属的董卓,董卓一定很难崛起了。

再说了,在原来的历史上,董卓赖以发家致富的凉州现在都是刘范的私产了,董卓在上哪儿发展自身实力去?但没成想,董卓竟然舍弃了巴结十常侍的机会,而投靠了和十常侍势力半斤八两的何进,并且在他的举荐下成为显官;更没想到,董卓没有了占据凉州的机会,但还能当上并州的王!因为没想到,所以刘范在争霸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把董卓给算进去。要知道,董卓在原来的历史上,可是天下大乱的关键所在。

刘范想到董卓也是州牧官儿了,日后对他的威胁变大,感觉自己的脑仁儿都疼了。但刘范始终想不到,董卓本来只是光禄勋刘焉的属官,一个不大不小的五官中郎将,只能统领两千士兵,在商讨关键事宜或者在过年过节朝拜皇帝的大朝会上,都不能上朝参政议政。五官中郎将,就这么一个中级军官,竟然能当上州牧这样的大官儿?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刘范就纳了闷儿了,便问两个军师道:“那不对啊!董卓从前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属官罢了!而州牧如此重要的官职,历来都是在朝廷上有清名、有威望的老臣或重臣来担当的。董卓既没有政绩,也没有军功,就算有何进撑腰,又凭什么当上并州牧?”

贾诩道:“回禀主公,这正是属下准备向主公解释的事情,没想到主公先想到了!主公说的不错,董卓除了有何进撑腰之外,确实没有什么根基,但主公久居州牧府,消息闭塞,不知天下变幻啊!在七月时,匈奴的休屠部落入侵并州北部,劫掠钱粮,杀害官民。并州刺史张懿去威胁休屠人退兵,结果把休屠人给逼急了,竟然见杀于贼!并州没了刺史,太守们都乱作一团,又有休屠人四处出没,十分危急!”

刘范怒道:“休屠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天朝上国的官吏也敢杀!”

田丰道:“主公,如今的大汉如此孱弱,哪里还称得上什么天朝上国?匈奴人见主公带兵进了凉州,远离中原,这才敢下手啊!”

刘范闻言,叹了口气,道:“接着说吧!”

田丰接过贾诩,道:“喏!当时并州危险,朝廷根本没有预料到,于是乱成一团,不知该派遣哪位将领前去驱赶休屠人出境。董卓此人多智,瞅准时机,便贿赂何进,毛遂自荐去并州平叛。何进便趁着朝廷一片混乱之时,向皇帝进谏,提拔董卓为讨逆将军,带兵一万,前往并州动兵!”

“董卓此人十分聪颖奸诈,进了并州后,他的军队缺乏军粮,于是便放纵部曲抢劫世家大族和普通百姓,由此有了充足的粮饷。虽然世家大族向朝廷反映了此事,但朝廷没有多少粮饷发给董卓,于是便对董卓的行径置若罔闻,不管不顾。董卓又在并州招募了几万流民为兵,并招降了一些贼寇,势力变强。之后,董卓率军与休屠人决战与雁门关下,他看出了休屠人军粮缺乏,于是便坚守不出,休屠人没有军粮,攻打雁门关几天之后便后撤,董卓趁机追击,大败了休屠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董贼崛起

刘范听了田丰的话,顿觉董卓危险。在原来的历史上,董卓本来是跟随着太尉杨彪去平定以韩遂为首的凉州叛军的。当时,韩遂的叛军十分勇猛精进,而且叛军骑兵也比官军的骑兵多,韩遂此人也比老实的太尉杨彪狡诈得多,他率领叛军将官军打得落花流水,官军只好一退再退,再退一步就是身后的长安城了。

但上天始终眷顾着代表正义的一方,没过多久,官军的转机来了。官军和叛军两军相持不下之时,忽然有一夜,夜空中竟出现了诡异的月食。由于科学不发达,古人对天象变化都很迷信,就连韩遂如此机智的人也不能例外。看到了月食,韩遂以及叛军都认为这是他们兵败于官军的预兆,于是叛军全军上下佛山惶恐不安。韩遂见军心不稳,他自己也害怕这是天谴,于是当夜便命令叛军打包好行李,准备撤军回凉州。与此同时,官军内部也觉得月食是他们兵败的前兆,于是官军也想撤军回长安城。

就连杨彪也想着要撤军,唯独只有董卓在这次月食中看出了可乘之机。董卓具有逆向思维,想到了在官军惶恐之时,叛军也有惶恐的可能。董卓的性格,敢打敢拼,刚直果毅,他立即就率领自己的部曲私自前去追击韩遂,结果韩遂觉得董卓的追击是应验月食的预示了,于是他命令叛军只撤退不抵抗。叛军被董卓大败,仓皇失措地逃回凉州。

由此,董卓有了战功,在人才济济却昏暗污浊的朝堂上崭露头角;又过了不久后,他又贿赂十常侍替他在汉灵帝跟前说好话,被汉灵帝委任为凉州刺史。说是刺史,但董卓行使的确实州牧的权力。在任期间,董卓以剿灭叛军为借口来不断扩军,在汉灵帝行将就木之际,他的西凉兵数量超过了二十万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战力十分强劲的骑兵。由此,董卓才敢和全天下掀桌。

董卓此人不简单啊!别看他看上去脑满肠肥的,但其实头脑灵活,机智果断,善于抓住机会,洞察时局,怪不得后来能把天下闹得天翻地覆的!只可惜这种人才没走上正途。刘范心里想。

刘范道:“接着说下去!”

“喏!那董卓大败休屠蛮夷之后,又趁势北上收复了并州北部郡县,休屠贼子不敌之,只得后退。董卓派人与匈奴单于接触,并与之相约,互不侵犯,由此,并州获得安定。董卓知道打败匈奴人之后,可能要被召回雒阳出任闲职,于是他就借口打击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军,不顾朝廷反对,强行赖在并州不走了。朝廷见他有本事,又有了军功;而且打击黑山军又没他不行;何进又在皇帝耳旁为其美言,基于这些原因,于是朝廷干脆任命董卓为并州牧,升其爵位为鳌乡侯,一时之间,董卓势力陡然上升,竟和主公相差无几。”田丰道,言语之中充满了惊诧。

“后来,他又仿学主公的农业政策,安顿来自冀州和兖州的大批流民,使并州安定下来。他又礼贤下士、招贤纳士,竟然招募到了几位文武!据文和说,似乎那些投靠董卓的人十分厉害,不亚于主公的部下!”

刘范一听,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向贾诩。贾诩道:“回禀主公,元皓说的不错!董卓在并州招到了两位文士,一人名为李儒,一人名李肃,此二人都是智谋之士,胸中藏有雄兵百万!董卓得之,擢为并州军军师并并州从事;董卓又得几员大将,分别是吕布、牛辅、樊稠、胡轸、段煨、徐荣、张济、张绣,他自己又有三个弟弟,分别是董璜、董越、董旻,这些人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主公万不可轻视!其中,又以吕布、徐荣较为厉害,吕布的武艺,恐怕能和我军的黄将军相提并论;徐荣的谋略,也能和张辽将军一较高下!”

在凉州军,武力排行榜依次为黄忠、典韦、赵云、张辽、张郃、文聘、魏延、阎行、庞德、马超、高顺、马岱。黄忠正值壮年,所以武力最强,应该能和吕布一较高下;而马超和马岱还小,武力还比较弱小;张辽和张郃的武力差不多,平分秋色,不分胜负。而凉州军武将的谋略排行榜为赵云、张辽、张郃、魏延、庞德、文聘、阎行、马岱、高顺、典韦、马超,其中,张辽到文聘等四人的谋略也是不分上下的。

当刘范听到吕布等人归附董卓,危机感陡然上升。刘范知道,吕布是五原郡的人,五原郡属于董卓管辖的并州之下;且吕布视财如命,六亲不认,只要董卓肯出大价钱,吕布肯定会投靠于他。

刘范道:“有了军师,又有了这么多员大将,董卓的羽翼已经足够丰满了!那董卓的军队又有多大规模了?”

贾诩道:“回禀主公,据太公的估计,董卓手下的军队已经超过六万人了,而且他还在扩军,并仿效主公的凉州军,将他的董军命名为并州军。董卓又和主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和匈奴人互市,购买马匹,力图全军都成为骑兵。并州军中有一支军队,名为飞熊军,十分强大,战力和主公的凉州军差不多,但只有三千人而已,不足挂齿。他将飞熊军交给自己的三个弟弟掌管,还用纳吕布为义子的方法笼络了吕布。”

历史又是惊人的相似,吕布这个“三姓家奴”果然还是厚颜无耻地认干爹了!刘范点点头,道:“董卓这厮好生厉害!之前没有注意到他,看来是我轻敌了!”

田丰道:“回禀主公,董卓的并州人口稀少,土地贫瘠,产粮甚少,离雒阳城又太近,他是很难崛起的!加之他的军队良莠不齐,必定比不上主公的凉州军!请主公放心!”

贾诩道:“再说了,主公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两人自问,还是要比董卓的二李强得多的!”

李儒和李肃确实比不上贾诩和田丰;凉州的优势也比并州多,刘范便放心了。刘范点点头,道:“你们两个最机灵了!那你们说,我该如何对付董卓?”

贾诩想了想,道:“那主公现在有什么手段对付董卓呢?”

刘范想了想,道:“要不要我命令驻守在北地郡的苍狼营给他一点教训?”

贾诩摇摇头,道:“主公才刚刚扩军完毕,新兵蛋子们都还没有训练好;军粮筹措等也需要时间。但等主公的军粮筹措完毕,士兵训练完毕,董卓早就有所准备了!属下认为,此举万万不可!”

刘范又道:“那不然我请我在京城的小伙伴们弹劾董卓,怂恿皇帝罢了董卓的官,收了他的兵权?如何?”

田丰摇摇头,道:“主公的小伙伴们虽然很多,实力也很强,但仍然不能和枝繁叶茂的何进相提并论。何进一发声,主公的设想必定落空!并且董卓要军功有军功,要政绩有政绩,是举国皆知的大功臣,现在全国的舆论对董卓还是有利的。一旦主公的小伙伴们弹劾他,何进及其党羽要是给您的小伙伴们一个诬陷功臣、图谋不轨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加之天下人议论纷纷,主公也讨不到好处!这个也不行!”

刘范烦闷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突然刘范想通了,道:“想办法这是你们两个的事,休要推脱给我!”

贾诩和田丰见瞒不住了,贾诩便道:“主公现在太过于针对董卓,会让天下人和朝廷上的大臣们觉得,主公凭借着凉州恃强凌弱,欺负处于弱势地位的董卓。董卓此人要是对主公示弱,那主公在天下人和朝廷大臣的眼中,可就变成了一个排挤功臣的佞臣了!更有甚者,还会认为主公意图谋反。所以说,针对董卓只有害处没有好处,主公,还是消消气,放过董卓吧!”刘范失落不已。

田丰神神秘秘地道:“主公不必神伤,虽然主公不能对董卓搞大动作,但主公还可以使出一些小动作啊!”

刘范来了精神,道:“说,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损害董卓都行!”

田丰道:“依属下看,主公可以暗中排挤董卓,比如命令您的两位大舅哥前去并州购买粮食!并州出产的粮食尚不能自给自足,并州的府库一直都是空着的!等他们买完了粮食,董卓的实力自然就下降了!”

刘范道:“但并州无粮,岂不会造成并州闹饥荒,危及并州的百姓的生死存亡?”

田丰和贾诩听闻刘范仍不忘关心百姓,心中十分感动和欣慰。田丰笑道:“主公且放心,并州距离凉州只不过咫尺之遥,要是并州缺乏粮食,并州百姓必定会迁徙到凉州来,主公也可以及时救助他们。主公既可以保住并州百姓的性命,又可损害董卓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刘范点点头,道:“这个好!这个好!买完了并州的粮食,就相当于给董卓来了个釜底抽薪,董卓老贼没有粮食,又失去了人口。一没有粮食,二没有兵源,他安顿流民还勉强可以,但再想扩军可就难了!”

田丰道:“现在我们对董卓也没有多少手段可使,也不能使,所以属下建议主公还是静观其变,或许董卓崛起对主公也不是坏事呢!”

刘范一想,确实,董卓的势力做大做强了,可以为刘范分担一些来自朝廷的压力。而且历史可能重演,何进在汉灵帝死后,铲除十常侍时极有可能再召董卓进京。董卓带着并州军进京,那就是天下大乱的最好的契机了。

想清楚了,刘范也就宽心了,刘范道:“好吧!那就放董卓一马吧!”

“主公英明!属下佩服!”贾诩和田丰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贾龙崛起

刘范又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贾诩道:“禀告主公,确实还有,这次这件事倒是没有如同董卓崛起那般严重!”

刘范道:“直说了吧!别卖关子了!”

田丰道:“喏!主公,您还记得,去年的黄巾贼乱时,益州的情况吗?”

刘范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我倒是记得清楚。我清楚地记得,当我还在冀州跟随我师父平定张角时,益州的局部地区同时也爆发了黄巾贼叛乱叛乱。蜀郡人马相,假借黄巾贼乱的时机,在蜀郡鼓动信徒造反。他率领着一群乱贼攻取了成都城,甚至还斩杀了时任益州刺史的郗俭。因为郗俭此人贪污腐败,益州人咸知之。后来,马相攻下了整个蜀郡;再接着,此人又攻占与蜀郡同为益州大郡的巴郡和梓潼郡,拥兵十万余,益州震动。后来,蜀郡实力最强大的世家大族——贾家的家主贾龙,同时也是益州的校尉,贾龙整合各个世家大族的私兵,配合他所率领的官军,不过一万多人而已,竟然以弱胜强,将马相打得丢盔弃甲,四处奔逃,最终贾龙不仅击溃叛军,还亲手斩杀了马相!”

田丰道:“主公英明!因为贾龙平叛有功,朝廷已经拜他为新任益州刺史了!”

“哦!不过一个没有政权也没有兵权的刺史而已,不必当真!”刺史就相当于后世的省纪委书记,只能监察官员,而没有管理官员的权力,也不是军区司令,没有兵权,除了扳倒贪污腐败的官员,也没什么大权。而州牧不同,州牧相当于后世的省委书记加军区司令,可以行政,也可以调动兵马。刺史在太平盛世时才能发挥出作用,在乱世中,他们连贪官也不能罢免掉。所以刘范对刺史不屑一顾,甚至还有些鄙视。

贾诩道:“主公,要是贾龙只是个刺史,我等也绝不会如此劳烦主公您了!主公别看贾龙不过是个刺史,他可是有些手段的呢!”

“哦?他又有什么手段?我倒要听听!”刘范一听这句,一下来了精神。

贾诩道:“主公别忘了,贾龙在没当上刺史之前,他可是掌握有一支军队的校尉!当他当上刺史之后,他也仍然暗中掌控着那支军队。贾龙家资丰厚,因此他还大肆拉拢益州的各个官员。由于益州的太守县令等多是世家大族出身,与贾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益州的大多数太守和县令都听从他的命令!虽然贾龙看起来只是个刺史,但其实因为益州微妙特殊的情况以及贾家在益州的地位,他实际上是行使着益州牧的权力!”

随着贾诩娓娓道来,刘范的眉头慢慢地变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严肃,再也不敢轻视益州刺史了。对于贾龙,刘范还是知道些的,在原来的历史中,刘焉霸占益州,贾龙主动对刘焉示好,博得了刘焉的信任。刘焉这等雄才,才能镇压着贾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刘焉死后,是懦弱的刘璋接过刘焉的衣钵。贾龙知道刘璋的底细,此人野心勃勃,于是便在益州造反,但有赵匙和董扶在,贾龙最终没能得逞,还是被镇压下去了。这说明,贾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田丰又道:“贾龙此人甚为果断,益州的世家大族中有很多家不服贾龙一家独大,要求共享益州之权,贾龙便直接派兵剿灭那些反对他的世家,一连杀了几十个世家大族,特别是巴郡的甘氏和蜀郡的张氏。后来,世家大族见他凶残,都不敢再和他做对了,于是贾龙又使出怀柔手段,重新拉拢那些刚被他打压的世家大族,这样一来,益州就完全为他所掌控了。”巴郡甘氏,就是甘宁家;蜀郡张氏,就是张松家。

刘范道:“贾龙在益州如此闹腾,朝廷也都不管管吗?”

贾诩尴尬地道:“回禀主公,不是朝廷不管,是朝廷那时没空管!当贾龙屠杀益州世家时,正值主公在凉州推行改革,朝廷那时都把注意力放在主公身上了,哪里有空去关注贾龙?再说了,益州坚固闭塞,贾龙后来又封锁了汉中郡,朝廷根本就管不了了。朝廷也许是想,只要益州安定,掌权的贾龙安分,他们不出兵也行。”

刘范道:“竟然还封锁汉中郡?!好大的胆子啊!”益州的富裕丰饶,刘范整天想起来都淌口水,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贾龙,竟然掌控了益州,这让刘范很生气。

刘范道:“常言道:得陇望蜀,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凉州,日后天下大乱,我肯定是要攻略益州的。如今贾龙坐大,封锁益州,我将如何?”

田丰道:“回禀主公,虽然贾龙的益州是坚不可摧,可主公难道忘了,我们手里还有武都郡么?”

听了田丰的话,刘范顿觉豁然开朗。刘范一拍脑袋,笑道:“对啊!武都郡属于凉州,我怎么没想到呢!”

田丰道:“益州北方的屏障就是秦岭,武都郡的土地却越过了秦岭,深入到汉水之畔,进可威胁汉中,退可保守秦岭。过秦岭、进益州,又不是只有汉中郡一条路,就算他贾龙封锁了汉中郡,我们也照样可以从武都郡进军益州!”

贾诩道:“张辽将军所率领的飞虎营就在武都郡的故道,有他在,贾龙恐怕连一口饭也咽不下去。况且贾龙手上的兵不过一万多人,加上各个世家大族的私兵,也不会有多少,战斗力就更加比不上凉州军了!只要有武都郡在主公的手上,主公想什么时候进军益州,就什么时候进军!”

刘范点点头,道:“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贾龙知道飞虎营在武都郡,又有自知之明,必定会防备来自武都郡的威胁,防备我,最好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扩军,看来贾龙的下一步动作一定是扩军了。”

贾诩道:“不仅是扩军,以前益州的治所在雍城,武都离之十分相近,他肯定要把老巢移到其他地方,依属下看,成都是贾龙最好的归宿了。然后,他还会布置重兵在梓潼和雒城,拱卫成都!”

刘范点点头,道:“不管如何,只要我们有武都郡在手,日后攻略益州一定会很方便。所以我们也得防备贾龙狗急跳墙,万一他发兵来攻,必须把他击退!”

田丰道:“依属于看,现在朝廷威严犹存,实力犹在,那贾龙手上的军队也没多少,主公的飞虎营也非浪得虚名之军,估计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攻击飞虎营!”

刘范道:“那就好,量他贾龙也没有那个胆子!”

刘范叹了口气,又道:“益州者,天府之国也!其承昔古巴国及古蜀国之遗泽,留取两国之精华,人口繁多,土壤肥沃,产物丰饶,礼乐昌明;其面积之广袤在大汉十三州中首屈一指,足足是凉州之地三倍有余。若得之,可北收高祖龙兴之地——汉中之灵气,东接巴地之威严,西凭高原之险峻,南结南蛮之凶恶,中占成都平原之丰硕与长江、沔水水运之便利;其位置上得天独厚,北有秦岭保守,东有巴山庇护,西有高原阻隔,南有黔地抵挡,几乎是坚不可摧,密不透风!据之,北可威吓关中,东可要挟楚地,东北可振怖中原,南可威慑哀牢国并进逼交趾,实乃进可攻、退可守之兵家得意之地!若我有幸得之,天下之事不难决!”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下战略

田丰信心满满地道:“主公现在手上有十万虎狼,若仍不自足,再扩军,也仍然可以收取虎狼雄兵六七十万。有如此雄师,何惧益州贾龙!主公本钱丰厚,即使是用钱买下整个益州,又有何妨?主公得天下名望,西人拥戴,以正讨邪,有何不利?主公有越过秦岭的武都郡在手,秦岭对于主公来说,不过是自家一道低矮的篱笆罢了,据守武都,主公不管何时对益州用兵,他贾龙又怎能完全关上秦岭之门?”

贾诩也满面红光地道:“元皓说的极是!主公天下雄主,不仅自身已胜过贾龙千百倍,又有鬼谋之士两名、治政之士十余人、上将十几人、良将上千员在身边辅佐,而贾龙不过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蜀地虽然出士,巴地虽然出将,但贾龙手下并无多少人才,其人之才能更不可与主公相提并论!故,贾龙虽然有益州在手,不知统治之道,不得民心所向,不得文武辅佐,又有何惧?”

刘范点点头,道:“常言道:得陇望蜀。益州嘛,我是肯定要拿下的;那等我拿下益州之后,我又该如何呢?”

“主公这是在问我等天下大计么?”贾诩精神抖擞,表情严肃。

刘范道:“不错!这世事之变化难以预料,若不先定下计划,则应对天下变化,分身乏术,无以为继!”

贾诩想了想,道:“喏!按照属下为主公定下的大计,主公宜应先巩固好凉州的基础,整顿军旅,劝课农桑,结交天下贤才,迷惑雒阳朝廷,以应对时局变化。等时局大变,天下陷入大乱之局面、枭雄四起时,主公便可趁此良机,抢占无主之关中!等主公占领关中之后,先花费一二年时间治理好关中,等关中恢复元气,再兴兵向南,攻取益州!自武都郡下辩城发兵,沿着山势或沿着汉江一直打到成都城下,进而收取益州北部,然后再交好南蛮,用主公的汉化之策将南蛮百族化为己方,招募南蛮之人参军,为主公冲锋陷阵!”刘范听了,点点头,南蛮之人虽然野蛮未曾开化,但也因此十分彪悍,用来当兵最合适不过。

贾诩又道:“因司隶为天下心腹,所以当天下大乱时,司隶必定是众矢之的,朝廷为了避免灾祸,必定会迁都离开司隶,主公便可在益州安定之后,趁朝廷仓皇出逃时,趁机占领司隶!在司隶之地,主公北可进兵并州,东可进军中原,南可威胁荆州。主公再屯兵司隶,再次等待天下变化,若北方的并州、冀州、幽州、青州四个州之中,但有一个州发生重大变化,主公便可挥军杀上黄土高坡;若中原的兖州、豫州、徐州、南阳四地之中,但有一地发生重大变化,主公便可从司隶出兵,兵临虎牢关,杀入中原;若荆州发生重大变化,主公便可命一上将,从益州巴郡出兵攻击荆州,主公再亲自率军从司隶出兵南下,两面夹击,攻取南阳郡。若强敌逼近,主公迫于形势,亦仍可退回函谷关内,等待良机。有了司隶在手,则面对天下变化之时,主公都可以占据有利的主动地位。”刘范听了,暗道贾诩厉害,有大局观。

贾诩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接着道:“若主公先攻下并州,便可依据并州的地势,由太行山上向山下的冀州和幽州进军,之后再攻略最为容易拿下的青州,花费几年时间治理好河北后,再南下收取中原,中原若得手,则天下大势已分,这天下迟早是主公的;若主公先攻下中原,那就等中原恢复元气之后,反身杀向河北,如此,天下也是主公的;若主公先攻下南阳,那主公就再南下,全取荆州,荆州大局已定,就或可引兵向扬州杀去,依据长江天险,阻挡中原之敌,或可北上中原,再或可南下经略交州。不管哪一种情况,主公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境地,敌人不可抗拒。”

刘范听完,赞赏地给贾诩鼓掌,道:“哈哈哈哈!文和真不愧是国士无双,按照你的策略,我虽然还在凉州,但天下早已归我之彀中矣!”

贾诩嬉皮笑脸的,道:“谢主公夸赞!”

“元皓,文和已经说出了他的战略,那你的呢?”刘范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田丰。

田丰道:“回禀主公,属下的战略的前面的部分,大抵与文和的战略差不多。只不过,在主公攻下益州之后,属下觉得,主公更应该先攻下荆州。”

贾诩和刘范,一听到贾诩说的话,顿时都来了精神。贾诩给田丰作一揖,道:“敢请元皓指教!”刘范也看向田丰。

田丰道:“文和所说的司隶,确实是主公日后逐鹿中原时最好的跳板,但这也不代表着没有其他渠道可以进军中原,另一条路就是荆州的南阳郡!文和说的不错,由于司隶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地位,司隶在乱世之中,在各路枭雄眼里必定是眼中钉、肉中刺,而且司隶还是大汉两百年来的中心,朝廷就驻扎在司隶的雒阳城,要是主公先取司隶,那就会得罪全天下所有枭雄,过早地暴露出主公对中原的野心,更会在大义层面居于不利的地位:天下人见主公占领了故都雒阳,必定会怀疑主公有不臣之心,到时候,天下枭雄要是用这个理由一起来讨伐主公,那形势对主公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田丰又道:“而且,司隶由于处于天下中心,是所有枭雄眼中的兵家必争之地,那必定会有很多枭雄在司隶东争西抢。在枭雄混战之后,司隶之民必定难以留存,司隶往日的辉煌和荣光也会被打击得一点不剩。主公占有司隶,不能用司隶来供养军队,那后勤补给就又是一笔大帐;更别说后面的治理司隶了!要是没有个七八年,司隶就不可能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但是七八年后,天下的形势早已发生重大改变了,那主公面对来自河北或中原之敌就陷入被动境地了。而南阳是光武帝龙兴之地,南阳郡的元气,比起冀州来说都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在平常时,用南阳一郡的钱粮来供养五万甚至十万军队,那都是绰绰有余,小菜一碟;南阳耕地广袤,土地开发较为完善,治理起来也比较方便容易。”

听了田丰的话,刘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贾诩则是大梦方觉、恍然大悟。刘范道:“既然司隶不行,那就谈谈南阳吧!”

“喏!主公和文和再看看我的南阳,南阳是光武帝的龙兴之地,人杰地灵,人才丰富,人口繁多,而且依据南阳,不仅可以北上攻略司隶和中原,还可以向东走,威胁扬州,还可以南下全取荆州之地,有南阳在手,主公的选择和有司隶时一样多!若主公想先取下扬州,取下扬州之后可以再从长江之畔攻取徐州,再从徐州一路向西,包揽中原大半;若主公想先进军中原,等中原全下,那天下就是主公的了!但为了安全考虑,属下认为,主公还是先把在南阳背后的荆州先拿下,再进取中原才是万全之策。荆州的面积也十分广阔,人口也不少,历来是鱼米之乡、钱粮广集之地,要是收取了荆州,主公的实力就又跃上高一层台阶,那枭雄们就更不如主公强盛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报机构

刘范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贾诩直起身子,佩服地道:“文和大才,元皓自愧不如。”

刘范道:“你们两人的战略,各有各的可取之处,按照文和的战略,先攻取司隶的话,则比起南阳来更有利于下一步夺取中原,司隶地势比南阳更好,就像一个拳头深入中原,而且按照普通的说法,司隶本身就是中原地区的一部分,占据司隶也更有利于进军河北四州,河北被开发得比较完备,农业发达;而荆州被开发得很不完全,所以农业不兴。”

贾诩和田丰听罢,点点头,深表同意。刘范又道:“按照元皓的战略,先攻取南阳的话,则比起司隶起来,更有利于隐藏住对中原和河北的野心,进而稳住天下枭雄,让我获得更加安全的发展环境,也更有利于把控长江天险,一旦夺下荆州,则益州会多增添一层保护壳,扬州赖以自保的长江也会从一副保护它的盾牌,变成一把对准它自身的尖刀。我们也可以用长江来抵挡来自中原的进攻,也可以顺流而东,攻击处在长江下游的扬州,如此一来,还可以支持其他战线的战斗!而且南阳郡之上就是司隶,如若在南阳方向难以进军中原,那我们还可以再引兵向司隶进发,得了司隶,主动权又被我们收于手中!”

两人听完还是同意。刘范道:“我有一句话要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届时乱世降临,天下陷入一片混乱,局势也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如若发生一些超出我们的预想的变化,那我们现在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虽然在大体上不会改变,但是在一些细节上要变通几分。”

贾诩和田丰道:“喏!”

刘范想了想,又道:“通过今日的情报,我发现我们尚未有专门的情报机构。以往草创镇北军时,为保证全军将士培养全能素养,我曾规定每次出征靠抽签决定哪一部曲作为大军的斥候,并未有专门的斥候,且这一制度已沿用至今,凉州军还在履行此制。但斥候只负责凉州军的情报工作,而比如朝廷的情报、反叛势力的情报、潜在敌手的情报,在这些方面,咱们可都是一筹莫展啊!”

贾诩和田丰听完,都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刘范道:“就拿今日的两个情报来说吧!当董卓早已击败休屠贼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时,当贾龙依靠恩威并施的手段掌控整个益州时,我们还窝在凉州的州牧府里,就像井底之蛙一般,只看得见井口这一片狭窄的天空,只看得见咱们凉州这一亩三分地。关于朝廷的情报,仍需要我父亲和支持我的朝臣为我传递;关于董卓和贾龙的情报,仍需要官府的邸报和一些行走天下的商贾为我传递。情报工作如此不完善,这对于以后的战争,十分地不利啊!”

贾诩道:“主公说的极是!那主公想好了该怎么做了吗?”

刘范想了想,道:“不如如此吧!我决定建立一个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和传递情报、执行卧底任务和刺杀任务、并监察敦促凉州整个军政体系的机构,名字就叫锦衣卫!如何?”

想起有名的情报机构,刘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联的克格勃、美国的中央情报局、英国的军情六处、中国的军统和朝阳区群众,但这些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名字,如果用在一千多年以前的东汉末年的话,会显得十分的不自然。最后,刘范想到了明朝的情报机构。巍巍大明朝,在其短暂而辉煌的两百几十年国祚中,共涌现了锦衣卫、内卫、东厂、西厂等情报机构,但说起威风,还是锦衣卫比较威风。故而刘范决定将他的情报机构命名为锦衣卫。

田丰听罢,道:“主公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属下也没什么可以进献的言论了。但属下认为,主公若欲建立这个锦衣卫,则必须选择一个对主公绝对忠诚、绝无半点背叛主公的可能的人来提领。”

刘范毫不在意地道:“不用如此麻烦——我看元皓你就不错啊!”

田丰闻言,感动不已,锦衣卫对刘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刘范第一个想到的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竟然是他!田丰也曾想过刘范会提及他;但后来又觉得刘范出于大局和安全考虑,必定不会考虑他。田丰道:“谢主公信任属下!但请主公恕罪,属下已经身兼数职,被主公委任凉州的别驾从事、治中从事,以及凉州军的左军师,每天不仅要处理凉州的政务,还要事事关注凉州军的训练,属下面对如此繁重的事务,已经是分身乏术了!而依属下看来,文和也比较合适!”

闻言,贾诩脸上并没有惊异之色,仿佛他猜到了田丰会向刘范举荐他,或许是他修炼到了宠辱不惊的程度。刘范则是点点头,依照贾诩那暗黑的为人,毒辣的手段,倒是很适合出任锦衣卫的指挥使。刘范道:“嗯!元皓这话说得不假,文和确实很适合!”

贾诩叹了口气,哀怨地道:“禀主公,属下和元皓的处境其实也是差不多啊!属下是凉州的薄曹从事,整日里要验看各郡县送上来的檄文和报告,其中若有瞒报夸大,还要亲自一一处理;属下又是凉州的兵曹从事,要负责徭役和兵役事宜,又要负责训练和管理凉州的三万戍卒,指挥他们剿灭在凉州地界上遍地开花的土匪;更不用说属下还是凉州军的右军师了!属下也不比元皓轻松多少,主公还是另寻他人吧!”

刘范沉思了一会儿,想道:确实如同贾诩所说的,他和田丰两个人,每个人都身兼两个从事并一个军师,一个人干三个人的工作,要动用三个人的脑子,来处理三个人的难题。而自己制定完大政方针和凉州军的发展路线之后,除了有时去帮帮他们处理一些公文以外,主要将大政方针和发展路线落实到实处的,还是贾诩和田丰。而锦衣卫这种情报机构每天都是十分繁忙,让他们两个大忙人来接手这份活确实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这里,刘范便道:“你们说的也对。那你们有什么人才可以举荐的么?”

贾诩和田丰听完,先对视一眼,然后田丰道:“主公觉得赵云赵将军如何?”

赵云的能力卓著,刘范怎会不知?但刘范认为赵云作锦衣卫的指挥使,还是小题大做了。刘范道:“不可!他最大的作用就在于领兵作战,为我攻城拔寨。锦衣卫这种繁琐的工作,对于他这样的将才来讲,都是杀鸡用牛刀了。”

“那,黄忠黄将军如何?黄将军为人老成,思维缜密,堪当大任。”贾诩又举荐了一个武将出来。

刘范闻言,简直哭笑不得,他还要用黄忠去对付武力天下无敌的吕布呢!刘范道:“这更不行了!黄忠的武功可是凉州军中最高强的,怎能用他作指挥使这等见不得人的官?”

贾诩叹了口气,道:“那属下也没人选了,主公还是听听元皓有何高见吧!”

田丰道:“主公,依属下看来,现在凉州各个郡的太守、凉州军的各个将军都不适合改任锦衣卫指挥使。依属下看,主公的二弟就十分合适。”

刘范一听,立马精神抖擞。刘范惊异地道:“为何?”

田丰道:“属下听说,主公的二弟刘诞,已经学成,而且他没有任何可能背叛主公,主公可以完全放心。”

“但他的年纪比我还小,能堪此重任吗?”刘范道。

“年纪小也不代表没有天赋,主公可以时时提点一些他,假以时日,他必定能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最重要的是,主公可以对他委以重任,完全放心。”关于锦衣卫这等心腹,田丰强调的是绝对的忠诚,能力则被排到第二位。

刘范觉得十分有道理;贾诩也道:“主公,属下认为元皓的提议十分恰当,主公的二弟确实最适合为主公掌管锦衣卫。”

刘范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他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黄氏搬家

于是刘范拍板了,就让刘诞出任锦衣卫的指挥使,领导锦衣卫开展情报活动。但刘诞还在江夏竟陵县,陪在母亲黄氏身旁。刘范也很想念黄氏,于是索性请黄氏和刘诞、刘瑁、刘璋一起从江夏搬到凉州姑臧城来住,这样既可以让刘诞接手锦衣卫,也方便了刘范奉养黄氏、敦促刘瑁和刘璋。

接到刘范的信,黄氏和她的三个儿子都很高兴,都决定动身前往凉州,投奔刘范。刘范在信中说过,他又纳了四个小妾,并且其中的两位已经有了身孕,黄氏知道后,十分激动,这意味着老刘家成功地开枝散叶了。刘范知道,汉代的婚嫁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就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他纳甄脱、糜贞、任红昌、马云鹭四女为妾室,按照惯例来讲都算是非法结婚,因为黄氏和刘焉都不曾知晓,只有让黄氏接纳了她们,这才算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中国古代,小妾的地位就处在大妇和女仆之间,十分尴尬,既是大妇的备胎,也可以一着不慎被贬为女仆,这不仅取决于她们的丈夫,也取决于父母和家里正室的意见。尤其在女性地位比较高的东汉,人们家中的母亲和正室的地位稳固如山。比如说,如果黄氏和蔡琰,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刘范纳妾,那刘范多半要放弃纳妾。历史上也有很多这样的案例,比如中凄美的爱情故事,府吏的母亲讨厌府吏的妻子,即使府吏与其妻子有多么恩爱,最后府吏还是被迫把妻子给休掉了。正室的地位,尤其是在汉朝,几乎和其丈夫的地位相差无几,如果正室是个妒妇,那她丈夫就别想靠近其他小妾。

所以,刘范不仅是邀请刘诞来凉州,更要黄氏来凉州,也好给甄脱、糜贞、马云鹭、任红昌她们一个名分。但刘范出于不刺激黄氏,就没有在信中提及他将要派给刘诞的任务。如果黄氏知道刘范要让刘诞出任锦衣卫的指挥使,那黄氏一定会极力反对。刘范考虑的是,等刘家除了父亲刘焉之外都进了凉州定居,刘诞和黄氏也来到了凉州,那就有利于造成既定事实,就算黄氏不同意,但已经没有退路的她最终也多半会默许的。

但刘家的基业以及刘范取得的张角的宝藏都扎堆在江夏竟陵县,要想让整个刘家都搬到离竟陵有千里之遥的凉州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黄氏经过严谨细致的考虑之后,决定保留下刘家的大部分基业,并拜托和刘家亲如一家的黄家,也就是黄氏的娘家,让黄家帮忙照顾刘家的基业;而黄氏则带着刘范的三个弟弟和刘范的宝藏前往凉州。包括土地、大部分奴仆、家宅等,刘家都暂时交给黄家帮忙打理。

八月下旬,黄氏率领着她的三个儿子走上了通往凉州的道路。刘范又怕有居心不轨的人对黄氏一行人下手,特意派遣典韦带着三千虎卫军前去保护。刘范知道,让黄氏、刘诞、刘瑁、刘璋进入凉州这一举动,就是向外界释放了一个再鲜明不过的信号了。刘范的亲人,除了刘焉还在雒阳任职之外,全都从分封给宗亲爵位和封地的竟陵县离开,聚集到刘范的身边,这就代表着刘范已经把凉州看成自己的地盘了,或者说凉州已经是刘范的地盘了。

要是朝廷知道了,肯定会怀疑刘范有准备要举兵造反的嫌疑。因为在中国古代,古人都没有安全感,而且统治者们都过分强调君王心术,所以君主和外派的文臣武将之间形成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如若君王派遣一位文臣或者武将远离君王的手掌心,那么文臣或武将就必须把自己的家人大多数都留在首都。君王们认为,家人是文臣和武将最重要的羁绊,如若他们敢在外地造反,或者背叛君王,那君王还可以杀掉他们的家人。为了家人的安全,被外派的文臣或武将是不可能背叛君王的。

比如,西汉时,苏武被派为使节,出使匈奴,结果苏武被他的猪队友坑害了,被匈奴单于扣押下来,并流放到北海即贝加尔湖那里放羊。北海离汉国太远了,消息闭塞,加之后来匈奴又因此和汉国断交,所以汉武帝以为苏武不回来了,一定是背叛了他,于是汉武帝痛下杀手,杀了苏武的全家。后来,苏武被放回来时,只有他的妹妹还活着。

看似不过一次普通的亲人团聚,其实暗藏着玄机,可能刘范一着不慎,朝廷对他的态度就会急剧恶化。虽然知道这一举动实在玩火,是在挑战朝廷的底线,但刘范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迟早刘范的家人都要进入凉州的,如若等到实力变强再请求黄氏搬家进凉州,那朝廷会更敏感。现在刘范的实力还相对来说比较弱小,朝廷或许还会没那么在意。

而且朝廷多半也不敢阻挠黄氏搬家,不仅因为刘范还受汉灵帝的信任,更因为经过上次改革的风波之后,使天下人对刘范在凉州的分量有了充分而新的认识。在朝堂上,不仅是何进和他的党羽之臣,还是其他的正直无私的清流派朝臣,还是墙头草朝臣,心中都默许了刘范在凉州的地位。汉灵帝也知道,凉州太穷了,比交州和并州还穷,如果不用刘范在凉州“搜刮民脂民膏”的话,那他就无法继续修建供他享受生活的宫阙了。

果然不出刘范所料,黄氏在竟陵县准备搬家的时候,竟陵县令、江夏太守、荆州刺史都向朝廷秘密通报了这件事,但朝廷议论了几下,也就没了下文;身为刘焉刘范父子的死对头,何进也没有反对,并命令那些相关官员不要阻挠黄氏搬家。

因为袁绍和袁术给何进分析,说之所以刘范要让黄氏搬家进凉州,这是因为刘范开始把凉州视为自己的地盘了。只要刘范的势力都从东州窝进了凉州那个鬼地方,那刘范对东州、对朝廷的影响力就会大幅下降;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刘范不再对朝廷感兴趣了。刘范一从朝廷上离开,就会留下一个权力缺口,正好有利于何进扩张势力。何进听了袁家两兄弟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他最得力的谋士郑泰也没有反对;曹操也不反对袁家兄弟的提议,但越来越认为刘范有举兵造反的嫌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家人驾临

东汉的官道就是稍微平坦一些的平地,从竟陵县前往西北方向的凉州,最近的路上还要经过相当于无人区的神农架山区和横亘南北的秦岭,道路十分崎岖难行,加之八月份降雨量很大,道路上全是泥泞,所以黄氏搬家起来十分费力,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刘范一直从八月下旬等到九月下旬,才听闻黄氏在虎卫军的护送下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终于,黄氏一行人披着十月上旬未退的夏日阳光进入了凉州境地,刘范出姑臧城迎候黄氏进城。刘范率领着姑臧城内全体官员出到姑臧城外,由于他的五位妻妾中三个怀有身孕,所以刘范就让她们在家里等着。老远地刘范就看见了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这么大股的烟尘必定是大型车驾才能造成的,刘范猜想,一定是黄氏到了。正如刘范所料,那烟尘正是黄氏的车队和虎卫军三千人马造成的。

随着车队的快速靠近,刘范的心跳也慢慢加快,他已经有七个月多的时间没见过黄氏和她的三个弟弟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对于穿越来得到的这个家,刘范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方面,刘范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家,这个家里的家人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人,他的家、他的家人远在一千几百年以后;但刘范穿越这么久了,在刘家生活了一段日子了,已经把刘焉看做是他的父亲、把黄氏看做是他的母亲,把刘诞、刘瑁、刘璋看做是他的亲弟弟。

每次刘范都将自己真的视为“刘范”或者说从心里就渴望真的是“刘范”,能够得到“刘范”所应得的一切而不会自然而然地感到羞愧难当和心如刀绞,但他知道这不可能,他的身体还是“刘范”,但他的灵魂却是刘范。每次刘范凝视着刘焉和黄氏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一千几百年后的亲生父母,并自动把眼前刘焉看成是他的亲生父亲,把黄氏看成是他的亲生母亲。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刘范都羞愧不已,不仅是对他的亲生父母感到羞愧,也是为刘焉和黄氏夫妇感到羞愧。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一千几百年的后世,并可能永远地失去了他这个唯一的独生子,刘范的心就痛得有如刀绞,他不敢想象他的亲生父母失去了他之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想起刘焉和黄氏对他的好,并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时,刘范就感到难受不已,他们对刘范这么好,却没想到,眼前的儿子却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刘范这是冒名顶替了!

…………

心头一番心酸滋味的刘范一直在深思着,差点忘了黄氏和他的三个弟弟就要到了。刘范见车驾已经离他不远了,于是只好收拾好自己的心事,快步向黄氏的马车走去。但黄氏见刘范向她走来,激动不已,便在典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母亲已经下车、长兄正向他们走来,刘诞、刘瑁、刘璋三兄弟也不敢失了礼数,也急忙下车,端端正正地站在黄氏身后,等着刘范上前。

刘范走到黄氏面前,已经能看到黄氏那对闪着泪光的眼睛和她那略微消瘦的脸庞。刘范行礼,道:“孩儿拜见母亲!”

“小弟拜见长兄!”刘诞、刘瑁、刘璋也对刘范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多脏啊!”黄氏等刘范说完话之后,急忙伸出双手去扶起刘范,刘范起身了,黄氏又帮他掸了掸膝盖部位衣服上沾染的黄土。

刘范哽咽不已。刘范道:“谢母亲!母亲和三个弟弟一路上舟车劳顿,这就跟孩儿回府歇息吧!”

黄氏点点头,道:“好好好!为娘听说你又纳了四个妾室,其中还有两个已经怀有咱老刘家的骨肉了,这可是咱老刘家的大事,范儿快快带为娘回府,为娘想要看看她们!”

刘范没想到黄氏对他的下一代如此上心,甚至比他还要上心。刘范笑道:“喏!母亲,孩儿没征得您和父亲的同意,就私自决定纳妾,还有她们身子骨都弱,最近阳光过于毒辣,所以孩儿未曾让她们出来迎候,还请母亲恕罪!”

黄氏道:“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又何必事事都要征求为娘与你父亲的意见?再说这天确实是热,不让她们出来迎候也是应该的!为娘不怪你!走吧!带为娘看看你的新媳妇吧!为娘也好久没见到琰儿了,不知道她的身体还好不好?”

刘范笑道:“母亲不必担忧,琰儿身子骨还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正常,母亲可以放心了!”

“为娘怎么放心的下?你一个大州牧,每天要处理多少政务和兵事,又要应对那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朝廷,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照看她们?你也是男人了,也不能终日沉迷在女子之间。而琰儿她们又都是第一次怀胎,没有经验。这次来凉州,为娘就负责照看她们,你也好腾出手来去干你的大事去。”黄氏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期待看到满堂的媳妇都挺着大肚子来见她的情形。

刘范笑道:“谢母亲大人关怀,孩儿先替孩儿的媳妇们和您未出世的孙子孙女谢过母亲了!”

黄氏点点头。刘范笑道:“母亲上车吧!孩儿带您回去看媳妇去!诞儿、瑁儿、璋儿,你们三个想不想见见你们新的四个嫂子么?”

“想,想!”刘璋和刘瑁终于突破了礼制的束缚,欢快而兴奋地喊道,四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和四个冲天辫晃晃悠悠的。

“弟弟也想!”只有刘诞最为老实,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全然像是个大人了。刘范暗中观察刘诞的举止言谈,看了比较满意,假以时日,必定能担负起锦衣卫的重担。

“好!那大兄我前面带路,你们陪着母亲在后面跟着!”刘范笑道。

“喏!谨遵兄长命令!”三个小孩子说完,便簇拥着黄氏上了富丽堂皇的四牡马车,典韦不放心黄氏和刘氏三个兄弟,便亲自坐在车上驾驭四匹高大雄壮的雄马。刘范对典韦的行为很满意,冲他点了点头,典韦则憨笑着回应。

刘范便跨上他的坐骑,一匹从西域乌孙国偷偷买回来的汗血宝马,此马的品质,比汉灵帝、糜竺、甄尧在大婚时送给他的汗血宝马的品质还要高。只见此马通体漆黑,全身上下连带着没有一根杂毛,肩高七尺,头高九尺三寸;全身肌肉发达,皮肤下的肌肉好似在顶撞着皮肤,皮肤隆起一块块肌肉;双目炯炯有神,凌厉如剑锋,就算是驯马的老手,也不敢多看它的双目一眼;它的鬃毛长一尺许,如同披挂在脖子上的黑色铠甲,马尾长三尺许,在微风的吹拂下,或是它高兴时微微拂动时,有如二八少女的青丝;两耳尖尖如刀,四个马蹄也是一片漆黑,浑厚敦实,蹄子用力一踏地,地面就发出一阵震动,地上的沙石不停地抖动;当它极速奔驰在绿油的草原上、蔚蓝的天空下时,就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只不过是一息之间,它便能奔驰出几十步,真的是快如闪电!

第一百六十八章 驯服烈马

这匹汗血宝马,还是刘范特意托付一个凉州商人,出凉州进西域,再进到乌孙国里买来的,刘范为了这匹马,付出了足足两百万钱!但刘范觉得这点钱还远远配不上这匹宝马。刘范虽然不是专业的熟练的相马师,但当他和马儿第一次四目相对之时,他从灵魂深处就认识到,这就是他所需要的最好的坐骑!

当时,被刘范委以重任去西域买马的商人从西域回来,并将三千多匹各种血统的西域马赶进了山丹军马场内,刘范听闻这一批西域马中也掺杂有汗血宝马,便心血来潮亲自去山丹军马场挑战坐骑。正当他在观察马群时,有军士来报,说有一匹汗血宝马他们用了各种手段,甚至动用了酷刑都不能驯服它,刘范一下就来了兴趣。

因为热爱优良马匹的刘范知道,蒙古马才比较桀骜不驯,西域马相较于蒙古马来说还是比较驯良的,包括其他的三千多匹的西域马,面对军士们的束缚,都没有表现出多少反抗的苗头。刘范一看,只见一匹如同黑色闪电的高大壮硕的马儿,全身血迹斑斑,被一大群凉州军士围在一个马场里,面对着凉州军士投出的套马杆,它一一灵活地躲开,继而向凉州军士发起反击,凉州军士有一百多人,因为爱惜它所以都不敢再和它相抗。然后马儿又使出死劲冲撞马场的栅栏,眼看栅栏就要被撞出一个大洞了,刘范连忙跃进马场,阻止马儿的行动。

马儿见刘范阻拦它,怒起,便向低下头向刘范冲撞而去,如果它得逞的话,刘范必定要被它撞得头破血流,甚至于丢掉性命。刘范见怒不可遏的马儿向他撞来,像一列火车一样,势不可挡,一往无前,刘范心里也是极为恐惧的。马场里众军士见刘范眼看就要被马儿给撞飞了,都惊呆了!刘范极度的恐惧之下,便大吼一声,马儿被吓了一跳,略微怔了一怔,但还是奋力向刘范撞去。科学证明,人在恐惧和愤怒之下,想办法的速度反而比冷静时更快,在那一刻,刘范有了主意。

刘范便直挺挺地等着马儿向他撞来,就在马儿如同火星一般的头离刘范肉体不过十厘米之际,刘范又大喝一声,然后从地上腾跃而起,双手合十,紧紧地抱住马儿的头,身体略微向左侧开,巧妙地躲过马儿的头;刘范又大喝一声用以壮胆,他趁着马儿的头未曾撞到他的双手时,双手快速反转,作为刘范身体的支点,支撑刘范的身体在空中绕一个半圆,降临在马背上空,刘范放开顶着马儿的头的双手,并同时张开双腿,让身体自由落体,最终刘范正好跨上了马儿的后背。

跨上了马背,也不代表刘范脱离危险,毕竟马儿仍在高速奔驰。所以刘范落到马背上后,又赶紧用双手抱紧马儿粗壮用力的脖子,情急之下,刘范也顾不得形象了,又用嘴咬住马儿那风中飘扬的鬃毛。这下,刘范算是骑上马儿了。看到这一幕,原本都认为刘范肯定要被马儿撞飞、必死无疑的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刘范竟然使出这么冒险的招数,不仅避开了极速狂飙的马儿,还反败为胜,骑上了马儿的后背。马儿也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重量感,知道背上有人了。于是马儿立即收住四只蹄子,刹车,马蹄一连搓开了几丈的草皮,弄得马场人烟尘弥漫它才停下。

刘范见马儿停下,还以为马儿这是要屈从于他了,于是暂时放开了紧紧地咬着马鬃的嘴,但还是不松开抱着马儿脖子的双手。马儿对此极其愤怒,便长嘶一声:“希律律”!尖利而响亮的嘶叫声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山丹军马场!其他的军马听到它的叫声,纷纷向它围了过来。

马儿昂首怒目,高高地人立起来,四蹄腾空,扬起四个石块般大小的蹄子,在空中踢动;它引颈向天,不停地甩动脖子,马鬃像云卷云舒一般迎风飘扬,仿佛一面黑色的旗。马儿这是想要把挂在它脖子上的刘范给甩下来,但刘范已经决心要收服它了,当然不会如此容易就让它把自己给甩下来了,这样在场的军士也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刘范紧紧地抱住马儿的脖子,还有意用手掌紧紧地按住马儿脖子上的主动脉,他知道,驯服一匹烈马,就必须要让它知道他的主人能够置他于死地,这样,马儿从心里就会对主人产生恐惧,之后才会对主人产生敬畏之心,最后,马儿才算是被驯服了。

马儿感受到了主动脉上刘范手掌传来的压迫感,血液供给开始不足了,马儿心急如焚,立即扬开四蹄,玩命似的围着圆形的栅栏极速奔跑,军士们见状,吓得立即跳出马场。马儿围着圆形马场栅栏奔跑,就给刘范增添了一股强大的离心力,由于马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刘范竟被马儿甩起来了,整个身体除了双手和头还停留在马儿的身上,都被甩起来,半悬在空中,在这一刻,刘范感觉自己是太空人一般,身处太空中,没有一丝重力的束缚。

但这么美妙的感觉慢慢地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眩晕。马儿快如闪电,一瞬之间就能跑完马场一圈,刘范跟着它绕圈子,头脑越来越不清醒,越来越眩晕,感觉只要一着不慎,他就会送来抱住马儿脖子的双手,离马而去。想到这里,刘范赶紧强迫自己脑子变清醒,并奋力用意识强迫大脑保持清醒,刘范想着,他绝不能输给这匹马,他今天一定要战胜这匹马!于是,刘范重新用力搂住马儿的脖子,并咬紧牙关用力按压住马儿的主动脉!

这是一匹马和一个人之间的斗争,就看谁最先停手,输赢只在一瞬之间,也只在一念之间。若刘范脑海里再冒出放弃的念头,他就会被马儿从身上重重地甩在地上,很有可能脊梁骨都会被摔碎;若马儿大脑缺氧,坚持不下,那它只好停下,并且心甘情愿地认刘范为主人,受刘范支配命令。这是刘范要用性命赌马儿的效忠。刘范绝不放弃,若不能得到这匹马,人生亦无所乐趣可言;马儿也是这么想的,它需要的主人必须要能击败它,而不是它蹄下的尸体!

考验刘范的定力的时候到了!刘范自己也知道,他使出吃奶的劲逼迫自己在极速旋转之中保持头脑清醒,并用手指用力顶住马儿的主动脉,阻止马儿血液供给给它的大脑,刘范狠狠地咬紧牙关,仿佛要自己咬碎自己的牙齿;马儿也是拼了命了,它脖子上的主动脉连接着心脏和脑仁,若是主动脉还是被刘范一直压着,那它的大脑很快就会缺氧,进而它将不得不停下脚步,向刘范屈服。于是马儿不顾身上的血一直在流淌,又加快速度,它的四个蹄子仿佛并没有踩中地面一般,而且踏着风,马场栅栏边上的绿草很快被它踩灭,露出黄色土壤。

刘范除了头部还很清醒之外,全身都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受刘范指挥,当然他也没时间指挥其他身体部位。特别是紧紧抱着马儿脖子的双手,裸露出的皮肤都是紫红色的。马儿席卷整个马场,奔跑时卷起一阵阵大风。越来越强劲的风呼呼作响,划过刘范的眼睛,刘范绝望地闭上双眼,咬着牙等着,他想,就在坚持最后一刻,若是马儿投降则已;若它不投降就找寻机会跳出马场!

就在这关键一刻,就在刘范准备放弃的时候,令刘范欣喜若狂的是,马儿渐渐疲惫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速度就像流水一般慢慢地流逝,不过几瞬,马儿的速度就降低到刘范可以伸展四肢的程度了。最后,刘范又骑上了马儿的后背,并可以伸展一下酸痛不已的双手。马儿驻在了原地,然后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口吐白沫,两只大大的鼻子随着呼吸不停地起伏,它身上紧绷的肌肉也是一张一弛的,它的皮肤下还渗透出一滴滴红色的汗水,在阳光下显得如同血丝一般,十分狰狞恐怖。

刘范也累极了,松开了钢圈似的双手,颓然坐在马背上,像只狗似的舌头一伸一缩,快速呼吸空气中身下马儿传来的一阵汗味,刘范感觉好极了!就像马儿流出血汗,刘范也是全身大汗淋漓,但却也是酣畅淋漓,经过这一斗,刘范觉得这次斗争远比上阵杀敌还要疲惫不堪。

刘范休息好了,便得意忘形地拍了拍身下的马儿,好像是在提醒它:你已经被我给征服了!马儿早已停止了喘息,被刘范拍了拍,它愤懑不平地打了个响鼻,又故意用力地踏了一脚地面。刘范见了它的反应,猖狂地大笑,然后跳下滑溜溜的马背,揪了揪它的鬃毛,又强行用手按低了马儿骄傲高贵的头颅,抱着它的头,和它再次四目相对。马儿一动不动地、不卑不亢地盯着刘范的眼瞳;刘范也报以同样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马儿那漆黑如碳的眼瞳。刘范能从马儿的明亮灿烂的双眸中看到他的倒影,马儿也能从刘范明朗星灿的眼瞳中看到它的倒影,刘范和马儿,他们是在看着对方,但更像是在看着自己。仿佛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一般,一人一马一动不动,却又针锋相对,眼神如电。四目相对了许久,马儿的眼神中那凌厉的光终于被刘范的眼神里的光芒给逼了回去,马儿终于不敢再正视刘范一眼了。

刘范看到这一幕,便揉了揉马儿结实的脖子,替它擦了擦血色的汗水,马儿则对他用头儿轻轻地拱了供,还用它的舌头掠了掠刘范的脖子,很痒。但这意味着,它是他的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刘诞之思

刘范轻轻地捶一下马儿那结实得如同钢铁般的胸膛,马儿低着头慢慢地踱步向后退却一些。刘范又为马儿用手指指缝梳理了一下它额前的鬃毛,马儿感觉到十分舒适,轻轻地哼了一下鼻子。刘范得意地笑了,然后向马场外还惊魂未定的军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来。军士一愣一愣地慢慢靠近刘范和马儿,马儿见军士们靠近,又想攻击他们,这把军士们吓了一跳。刘范不紧不慢地用手抱住马儿的正正方方的头,不让它动弹。

军士们便给马儿套上了辔头、缰绳、马鞍、马镫,又小心翼翼地为它钉上了马蹄铁。在此期间,马儿非但没有反抗挣扎,而且还十分配合军士们的行动,在钉马掌时它还特意略微扬起蹄子,忍受痛苦一动不动地让军士帮它钉完四个马掌。工作完了,军士们身不由主地离开马儿一段距离。刘范却不以为然,他立即踏上马镫,翻身上马,再次骑上了马儿。这下,马儿和刘范的关系就得到完全地确定了。刘范用双腿夹了夹马儿的腹部,催促马儿奔跑起来,马儿果然顺从地飞扬起四个蹄子,乘着风,不踏地,一跃就飞跃出了马场,跨越了马场高达一丈有余的栅栏,然后四平八稳地落在草地上。

刘范怕马儿太累了,于是轻轻地勒了一下缰绳,马儿随即停下驻足。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的凉州军士、商人、相马师、牧马人以及正在围观的几万匹军马,均对傲然屹立在马背上的刘范,报以响彻整个山丹军马场的掌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刘范得意不已,对人群和马群挥了挥马鞭,马儿也骄傲神气地打了几个响鼻,并用蹄子在地上踢踏。

有个机智的商人上前,劝刘范给他的坐骑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刘范心想,他的坐骑全身漆黑,奔跑时有如天上快速飞飘的乌云;速度飞快,能够追上大风吹拂;四只蹄子在奔腾时好像只踏着风而不临地,应该用它的特征来给它起个响亮的名字。

本来刘范想给它套上昭陵八骏中的一匹的名字,但八骏中大多数名字都和突厥人有关,不够响亮,让现在东汉的人听了,会觉得怪怪的。最后,刘范绞尽脑汁,想起了中记载的周穆王的八骏,分别是:绝地、翻羽、奔宵、越影、逾辉、超光、腾雾、挟翼。书中对它们的描述和赞美分别是:绝地马,足不践土;翻羽马,行越飞禽;奔宵马,野性万里;越影马,逐日而行;逾辉马,毛色炳耀;超光马,一形十影;腾雾马,乘云而奔;挟翼马,身有肉翅。

刘范觉得绝地马的特征和眼前他的坐骑十分相似,两匹马都是飞奔起来时蹄子不沾土地,而是乘着大风。刘范又想起了后来的吴国名将周泰的坐骑也是全身漆黑,其马名叫黑云马,和刘范的却也十分近似。刘范于是给坐骑起名叫“追风绝地黑云马”,平时的时候就省略为黑云马即可。刘范的坐骑,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刘范为了努力贴合历史,曾送给的赵云一匹白马,起名为“照夜玉狮子”;曾送给张辽的一匹灰色的汗血宝马,起名为“灰影”;曾送给黄忠的一匹全身赤红的汗血宝马,起名为“燎原火”;曾送给魏延的一匹全身同样漆黑的汗血宝马,起名为“乌骓”。这些战马的名字,都是在中和三国迷心中鼎鼎有名的名字,而其他将领的坐骑的名字,都是刘范自己乱起的。

……

言归正传,却说刘范领着黄氏和他三个弟弟进入姑臧城,当路过姑臧城东门时,好奇心重的刘诞、刘瑁、刘璋纷纷探出头来看姑臧城的城墙,见城墙宽而厚,并配备有瞭望塔、箭楼、瓮城等军事设施,感到十分惊奇;又看见城门下两旁整齐划一地站立着的亢龙营军士,个个高大威猛,他们身上的盔甲华美耀眼,胯下的战马雄赳赳气昂昂,手中的武器锋利锐气,又不禁发出一阵感叹。刘璋还努力地伸小手出车窗,想要摸一摸一个军士的战马,军士还跟淡定,但那匹战马却不买刘璋的账,朝他瞪了一眼,还用蹄子踏了踏地,吓坏了没见过世面年纪幼小的刘璋。刘璋即被吓得哭出声来,刘范听到了,又猜到了原因,便骑着追风绝地黑云马返回到马车旁。刘璋看见刘范骑着另一匹比那匹吓唬他的马更为雄壮的马向他走来,立马破涕为笑,笑逐颜开,伸出手要骑马。刘范便伸手进车中把小刘璋抱出来,将他放在马鞍上、刘范的身前。

小刘璋激动不已,双手不老实地在高桥马鞍上拍来拍去,他甚至还大胆地对黑云马伸出魔爪,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几下黑云马飘逸的鬃毛,见黑云马并没有理会他,刘璋还故意用手试着揪了揪鬃毛,黑云马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警告刘璋不要轻举妄动,刘璋又被这个庞然大物吓到了,身体一颤,便转身缩回刘范的怀抱里。刘范摸了摸刘璋的头,鼓励他不用害怕,刘璋这才慢慢地恢复勇气来,再次在马鞍上坐稳。

见状,还在马车里的刘瑁眼红不已,也嚷着要骑上马背,刘范便又伸手去把他揽入怀里,放在刘璋身后。两个小孩子在马背上不老实地乱动,黄氏对此忧心忡忡,叮嘱刘范不要让他们掉下马背。刘范自然会,他还把至关重要的缰绳交到刘瑁和刘璋的手上,他们俩却不懂缰绳是干嘛用的。刘范手把手地演示给他们俩一遍,刘瑁比刘璋反应更快一些,便先抢到了缰绳。刘范道:“你说一声‘驾’试试!”

刘瑁犹豫了一下,便奶声奶气地冲安分守己的黑云马喊一声,道:“驾!”一边说着,刘瑁还学着刘范的动作用他的两截短短的腿夹了几下马肚子,黑云马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它知道,让它走的不是刘范。刘瑁见黑云马不动蹄子,又叫了几声“驾”,但黑云马不买他的账。刘瑁失落不已,扭头回来,可怜巴巴地看向刘范,稍不注意,他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刘范便拍了一下黑云马的屁股,黑云马感受到这熟悉的分量便缓缓地走动。刘范笑道:“看吧!马儿听你的话了!”

刘瑁听了刘范的话,信以为真,笑逐颜开,刘璋也学着三哥刘瑁的样子,叫几声“驾”,马儿稍稍加快了速度。以为马儿真的听话了,刘瑁和刘璋两个小孩高兴不已,悠悠的马背上荡漾开铃声般悦耳动人的笑声,让每个人听了,心中的水平如镜的湖水荡漾开一丝涟漪。刘范一手牵引着缰绳,一手搂着刘瑁刘璋两兄弟,心头点起一支蜡烛,燃起温暖的光。

唯有刘诞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陪在母亲黄氏身旁,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小孩在马背上嬉戏,脸上只是浅浅的笑,眼里却还留存有一丝对他们的羡慕。刘诞就如同刘范一般,也是少年老成。在原来的历史上,在现今的三四年之后,当刘范在朝廷上担任中郎将时,二十岁的刘诞也当上了治书御史,职位也不算低,虽然其中未尝就没有刘焉的作用和他的出身的因素,但年纪轻轻就能作一御史,也是很不简单的。

在今年,也就是中平二年、公元一百八十五年的六月份时,刘诞的年龄又增了一岁,为十六岁。而且刘诞在黄氏的管教下,已经通习四书五经,还因为刘范的缘故而广泛涉猎兵家、农家和墨家的思想。这些思想虽然十分有道理,但在崇尚儒学的东汉,都算是歪门邪道,在后世就叫邪教。

刘诞之所以敢顶风作案学习邪教思想,就是因为刘范喜欢。刘范不不仅是喜欢,还重视这些思想,甚至于改革中都用到了许多墨家和农家的思想。刘诞的梦想就是想在兄长刘范之下作一个官,能帮到刘范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在来凉州之前,刘范就在信中提及要派给刘诞一个十分重要的官职,并申明这个神秘的职位甚至要比贾诩和田丰的军师一职更加显要。看了信的刘诞十分激动,他想,他很快就能在刘范之下任职,也能像兄长的文官武将们帮到他了!尤其是刘范曾说过,这个职位非亲信人等不可随任,刘诞更是高兴。刘诞也不是不知道很有可能刘范在做的所有事都有造反的可能性,但刘诞又想,刘范是宗亲,是高祖的后代,没有可能对自家的天下社稷造反。所以刘诞一心就像快些赶到凉州,赶到兄长的地盘上,帮助兄长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但心思单纯、涉世未深的刘诞却不知道,刘范将要交给他的职位,却可能对他的将来的人生旅程造成重大改变,还可能会彻底毁了他!

第一百七十章 家婆教媳

当刘范和刘璋、刘瑁在马上嬉戏、刘诞坐在马车中沉思之时,他们已经通过了姑臧城东门,进入了姑臧城。越进入姑臧城里,人群的嘈杂声就越来越嘈杂。听到车外纷纷扰扰的声音,黄氏和刘诞都下意识地撩起窗帘,伸头出车窗,好奇地看向窗外的姑臧。只见姑臧城里的百姓,贩夫走卒的、小市民的,还有在市

里租赁门户的商人,都赶着热闹围在道路两旁,想要看看州牧大人的家人都是些什么人。

黄氏看着嘈杂的人群很久,忽然扭头对刘范道:“范儿做得好!”

刘范不知道黄氏的意思,便问道:“母亲,孩儿什么做得好?”

黄氏微笑着指了指拥挤嘈杂的人群,道:“你看看,姑臧城里的百姓红光满面,面容饱满,身形充腴,衣裳整洁,人群中尚有黄发与垂髫,一看便知他们不曾受过饥饿窘困之苦,当是丰衣足食!不像咱们江夏老家那边,饥民遍地,还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比起其他的州郡,凉州都可谓是天堂了!嗯!你这个州牧也不是白当的!”

刘范这才懂得黄氏的意思,原来是在夸他治理凉州有功。刘范感觉好极了,感觉飘飘然的。刘诞听了黄氏的话,也看了看人群,发现姑臧城的百姓果然脸上都没有饥饿之状,而且还是精神百倍的神情。刘诞点点头,笑道:“母亲说的不错,不仅是这姑臧城的百姓,就连城外乡村中的百姓,他们脸上皆未曾有过饥饿之色,人们口粮丰裕,家中饲养的禽兽成群,衣衫整洁干净,房屋皆用红砖构建,家中的孩童和老人都怡然自乐。如此的景象,是在别的州郡所看不到的。小弟听说,就连司隶刺史部也爆发了饥荒,出现了河内的丈夫吃妻子、河南的妻子吃丈夫的惨剧!来凉州的路上小弟还在奇怪,为何天下许多流民都愿意来凉州如此偏远荒凉的州郡,现在小弟终于知道了,原来是兄长善于治政的缘故!”

刘范笑了笑,道:“其实这治理地方也没什么难的。咱们大汉地大物博,百姓精明强干,只要官员们都奉公廉洁,国家不过分地剥夺人民之财富、降低赋税、减少徭役,与民休养生息,多多发展对人民有益之业,何愁大汉不兴?何愁治理不成?”

刘诞点点头,对刘范虔诚地拱手,道:“兄长高见,小弟受教了!”

刘范笑道:“高见谈不上。等你在凉州任了职位,你也会和很快懂得这个道理的。只要你肯勤勤勉勉,肯吃苦耐劳,大事不难成矣!”

刘诞闻言,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那兄长,小弟的职位究竟是什么?”

刘诞见黄氏也在看着他,目光如炬,想要直接告诉刘诞,但却有害怕黄氏反对,于是对刘诞道:“不急不急!等回了家,兄长为你接风洗尘之后再说也不迟!咱们先回去吧!”

刘诞只得放下好奇心,道:“喏!”

不一会儿,一行人到达了州牧府前。州牧府大门口,挺着个大肚子的蔡琰正带着糜贞、甄脱、马云鹭、任红昌四个妾室,站着等待黄氏和她们的三个叔叔的到来。老远地黄氏就看见蔡琰了,只见蔡琰始终面带微笑,肚子高高地隆起,额头上出了些汗水,两个侍女搀扶着她。黄氏心疼蔡琰,更心疼她的孙子,黄氏立即叫停了马车,在刘诞的搀扶下,快步向蔡琰走去,越走近,黄氏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郁。刘范也急忙下马,并把刘瑁和刘璋也抱下来。蔡琰命侍女放开搀扶着她的手,便要对黄氏行礼。黄氏眼疾手快,立即伸出手扶住了正要艰难地弯腰的蔡琰。

黄氏心疼地道:“琰儿啊,你怀有身孕,身子骨虚弱,以后就不必多礼了!”

蔡琰出身于书香门第,自然不答应,笑道:“这怎么行?母亲是长辈,琰儿不仅要给您行礼,琰儿肚子的孩子也要给祖母行礼啊!”

黄氏满意地道:“好好!琰儿真是越来越乖巧懂事了!”

“谢母亲夸奖!”蔡琰像吃了蜜糖似的欢喜。

黄氏又用手绢为蔡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刘范埋怨道:“这日头这么热,你也不知道让琰儿进屋歇息!”

蔡琰连忙为刘范说好话,道:“母亲,夫君说了,多晒些太阳对我们的孩子,能让孩子发育得更好!”

刘范尴尬地笑了笑。黄氏不满地道:“那也不能在太阳等候如此长久啊!还是琰儿懂得体贴,你可要多对她上心些,懂了吗?”

刘范尴尬地道:“喏!孩儿知错了!”黄氏这才放过刘范。

黄氏又发现蔡琰身后还站着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打扮不下蔡琰,其中任红昌也在,黄氏自然认识她。心中暗自猜想,这四个女子应该就是刘范说的妾室了。刘范给蔡琰一个眼神,蔡琰心领神会,便对黄氏笑道:“母亲请看,这就是夫君新纳进府的四位美人!”

闻言,糜贞、甄脱、任红昌、马云鹭立即异口同声地给黄氏行礼,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道:“妾身糜贞拜见母亲!”

刘诞、刘璋、刘瑁也对她们行礼,道:“弟见过嫂嫂!”

见四女都彬彬有礼,黄氏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好!都起来!”

“喏!”四女起身,低着头,捏着手。

刘范笑道:“母亲,红昌你还认得吧?”闻言,貂蝉又给黄氏道了一个万福。

黄氏笑道:“当然认得了!红昌侍奉老身也有段时间了,作为妾室还是不错的!”

“谢母亲夸奖!”貂蝉激动不已,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母亲,糜贞是东海糜氏之女、甄脱是无极甄氏之女、马云鹭是扶风马氏之女!”刘范又给黄氏介绍糜贞、甄脱和马云鹭。

黄氏听完,更加满意了,她道:“好啊!好啊!你们都是身出名门的,嫁来我刘家也是委屈了!但你们如今已是刘家了,不仅要勤心侍奉你们的丈夫,更要早些为刘家开枝散叶,繁育子嗣!老身听说,已经有两人怀有身孕,是谁啊?”

任红昌和甄脱闻言,立即站出身来,骄傲地道:“启禀母亲,是我们怀有身孕!”

黄氏满意地对她们俩点点头,道:“嗯!好,你们要多注意保养些,千万要照顾要腹中的孩子,不可唐突了!”

“喏!”甄脱和任红昌美滋滋地道。

看到这一幕,马云鹭和糜贞羡慕不已,都埋怨自己身子不行。黄氏又对没怀孕的马云鹭和糜贞道:“云鹭、贞儿啊,你们可要加把劲了,争取早日怀上孩子,好为刘家开枝散叶啊!”

听到黄氏说这番话,马云鹭和糜贞既兴奋又羞涩,她们俩羞怯地点点头,道:“谨遵母亲教诲!”刘范闻言,就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又有事要做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诺千金

刘范见黄氏吩咐完了四个新人,便道:“母亲,这该说的也说完了,咱们就赶紧进府里去吧!孩儿已经备好了宴席,为母亲和三位弟弟接风洗尘!”

黄氏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又在阳光下站了许久,身体也有些疲乏了,便点点头,道:“好!进去吧!”于是刘范和五位妻妾、三个兄弟还有一大群侍女便簇拥着黄氏进了州牧府,当夜,刘家便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宴席之后,刘范让蔡琰带着四位妾室两个年幼的弟弟下去玩耍,黄氏和刘诞留了下来,他们知道,刘范肯定有要事相商。

黄氏坐在上面,刘范和刘诞坐在下面。三人饮茶。刘诞笑道:“兄长,你要给弟安排什么职位?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范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黄氏也很关心到底刘范要给刘诞什么样的工作。刘范笑道:“这个职位,正如我在信中所说的那样,对我非常重要,就连我的两个军师也不能胜任,非你莫属。”

刘诞闻言,心脏“怦怦”地跳动。刘范知道,他必须要告诉刘诞,而且锦衣卫指挥使确实也只有刘诞为他掌握了,于是便狠下心,笑道:“这个职位,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什么?兄长你说什么?”刘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官职。

刘范解释道:“是这样的,兄长我在凉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既能掌控整个凉州地庶政,也能统领一支有十万军士的虎狼之师,更能命令不少商贾为我所用,几乎凉州已经成为我的国土。但凉州离中原太过遥远,道路交通近乎断绝,消息往来十分闭塞。往往中州发生了震惊天下的大事,我在凉州皆是在大事发生后的两三个月才能获知,我既不能干涉,也不能从中趋利避害,对我十分不利,甚至这还造成了战略计划的失败。”

刘诞一丝不苟地听着。刘范道:“比如说之前的五官中郎将董卓之事。董卓其人与我有过节,我与他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在他出任将军之前,他还只是父亲手下的一个小小的属官——五官中郎将,那时他还不能对我造成威胁。但不料休屠贼入侵并州,其人趁势鹰扬于并州,势力急剧膨胀,对兄长我十分不利,而我却在事情发生之后才从官府的邸报中获知,并对他的做大做强一无所知,也对他无计可施。若我消息灵通,或许还能早些阻止,但因凉州的地势过于偏远,手下亦无可用之手段,才把他从雒阳那个牢笼里放走!董卓此人颇有些才干,掌握并州之后,势力也很快提升,竟能与我争锋,这就是因为消息不同的缘故。”

刘诞越听就略懂几分。刘范喝了口茶,又道:“故而,有鉴于此,兄长我打算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为我专门收集和传递情报,这个机构就叫锦衣卫,是愚兄给起的名字。”

听到这里,刘诞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刘范紧张地看了看黄氏,黄氏的脸色还算正常。刘范艰难地张开口,继续说道:“锦衣卫不仅执行收集与传递情报的任务,其主要职能还有执行刺杀和卧底任务、监察凉州全体官员和凉州军各级军官,意义和作用十分重大。”

黄氏对此惊讶不已,她立即双手支撑起半个身子,口气严厉地道:“什么?你想要诞儿为你带领锦衣卫?是不是?”说着,黄氏身上仿佛升腾起一股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谁也不能轻视母性,为了孩子,母亲或许能付出一切。刘范知道,这一刻他总是要经历的,于是刘范硬着头皮,望着黄氏那如同火炭般赤红的眼瞳,怯生生地道:“是!”

刘诞闻言,脸上露出了惊奇之色。黄氏则是怒不可遏,怒发冲冠,她冲刘范吼道:“不行!这坚决不行!诞儿怎能出任那种官职?!你另派其他任务与他不行么!偏偏要如此低劣的官职!”

刘诞陷入了深思。刘范苦不堪言,还是努力顶住来自黄氏那油然而生的压力,努力地解释道:“母亲你听孩儿一言,孩儿真的是没办法了!不然孩儿怎敢想到二弟啊!”

黄氏抱着手,一双明朗的眼睛严厉地瞪着刘范。黄氏的这种眼神,刘范只在战场上见过。黄氏气呼呼地道:“谁言锦衣卫指挥使只可诞儿做?!你的两个军师、还有那一大群将军,难道就无一人可堪此重任么!如果不能,你要他们有何用?!”

刘范道:“母亲您听孩儿一言,他们早已被用到别处了,例如护送您来凉州的典韦,虎卫军如今已是无他不行。孩儿手下之人虽多,但孩儿的需要却比人多……”

黄氏不满地打断刘范的话,道:“什么需要比人才多?你只需登高一呼,纵是天纵英才,何人不应?何必必要诞儿?你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如此低劣卑鄙,虽然母亲知道,你现下正需要它,但也不能让诞儿担任啊!诞儿可是你的亲兄弟,你也忍心让他从事起来卑鄙龌龊的职业?!”

刘范闻言,简直要给黄氏跪下了。刘范苦苦哀求道:“诞儿与我同出一家,骨肉相连,孩儿怎会不顾念手足情深?”

“那好办!那你给诞儿找一个太守或者参军当当,不得再提起锦衣卫指挥使一事!”黄氏爽快地道。

“母亲,孩儿我……”刘范竟无言以对。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厅堂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堂外风吹落秋叶的声音。黄氏和刘范都不再多言,母子二人都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刘诞。他才是这场争辩中的关键。

从头到尾,刘诞都是默默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地毯,也不知再想什么。刘范和黄氏都以为,刘诞多半是要拒绝了,不然他不会沉思如此之久,其目的就是要让黄氏帮他对刘范说出拒绝之语,这些话刘诞是不好说出口的。

黄氏瞪了刘范一眼,问刘诞道:“诞儿,你可愿意?”

刘范也看向刘诞,他多么渴望刘诞能答应下来,因为刘诞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不二人选,他若是不同意,刘范也只好身兼多职了;但同时刘范又多么渴望刘诞能立即拒绝,想到他任职锦衣卫后可能带来的毁灭性改变,刘范真的是痛入骨髓。这就像吸食毒品一样,明知道不可为,但又不得不为。

听到黄氏温暖的话,刘诞一怔之后,便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刘范座前,黄氏和刘范都以为,刘诞这是要给刘范作一长揖,然后婉言拒绝了。看到这一幕,黄氏松了一口气;刘范也是。但出乎黄氏和刘范的意料之外,刘诞确实像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先恭恭敬敬地为刘范作一揖,但刘诞却毅然决然地抬起头,用一种壮士断腕的语气对已经愣了的刘范道:“二弟刘诞不才,愿许兄长以驱驰!”

第一百七十二章 驷马难追

“真的?!”刘范闻言,欣喜若狂,一下就从椅子上蹦起来,双手扶住刘诞的肩膀。刘诞毅然决然地迎上刘范那期待的眼神,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眼瞳此刻却坚硬如钢。刘诞坚毅地对刘范点了点头,道:“弟愿做锦衣卫指挥使,辅佐兄长成就大业!”

刘范听完刘诞的话,发自肺腑地感到感动!锦衣卫指挥使这种官职,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小偷,就是个奸细,平时做的事都是偷窃、偷窥、埋伏、刺杀、欺骗等损人利己的卑鄙龌龊的事,在普世价值观里,比起低贱的商人还要低贱,因为商人好歹还能为国家做一些贡献,而这种职业却是损人利己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业比起刘诞原来的出仕做官的理想,不知道要差得十万八千里。

刘范想到刘诞时,就觉得不可能说服他、说服黄氏,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理,刘范这才敢开口。但没想到刘诞竟然敢接下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注定是烫手山芋的活儿,刘范真心感动。刘诞为了帮助他完成大业,甚至能放弃自己所热爱的理想。刘范觉得,这一点事很多人都做不来的。

刘范笑道:“好好好!有二弟助我,我便如虎添翼、如鱼得水了!哈哈!”刘范兴奋地拍了拍刘诞还很柔嫩的肩膀,刘诞低头微笑。一心想让刘诞出仕做官的黄氏见状,还是不能理解刘诞的决定。黄氏惊讶地道:“诞儿,你可是决定好了?你就不再多想想吗?”

刘诞对黄氏作揖,淡淡地道:“是的,母亲,孩儿已经决定了!”

黄氏还是难以置信,道:“那个工作如此低贱卑鄙,你怎能接受?一听母亲的话,勿要听你兄长胡言乱语,你还是要出仕做官的好!”

刘范紧张得不行,若是刘诞又被黄氏所劝服,那就空欢喜一场了。刘诞道:“母亲,兄长是真的需要孩儿,指挥使这个职位,非兄长之亲信不可为,再没有人能比孩儿合适了!母亲也说了,兄长和孩儿兄弟手足,那兄长此刻正需要孩儿的辅佐,孩儿怎能推脱?”刘诞的语气坚定而自信,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能力,刘范听他这么说,总算是放心下来了。

黄氏还是觉得指挥使太过于卑鄙龌龊了,忧心如焚地道:“可是……”

刘诞立即打断了黄氏的话,道:“母亲,孩儿心意已决;且古人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孩儿已经答应了兄长,不可再改了!”

对此,黄氏给刘诞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心中的失望和忧虑之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刘范看着黄氏,觉得黄氏十分伟大。大堂之中又陷入了安静。一会儿,黄氏颓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不好,也不看刘范和刘诞,默默地转身,要走向后堂。刘范急忙伸手,道:“母亲?”

黄氏便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黄氏道:“好吧!既然诞儿已经同意了,那为娘也没意见了,你们干自己的去吧!不必再来找为娘了!”语气哀怨。

刘范笑道:“母亲别啊!您是我们的母亲,孩儿怎敢不劳烦母亲?”

刘诞也道:“是啊!母亲且消消气,兴许指挥使这个职位不像母亲想象的那样糟糕呢?再说了,兄长也会帮孩儿提点一些的。”

黄氏道:“娘老了,你们也长大了,翅膀硬了,能自己飞了,也有自己的思想了,为娘也不反对。但范儿,为娘同意你用诞儿为指挥使,你可必须要好好提点他,不能让诞儿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不然,为娘拿你是问!懂了吗?!”

刘范干笑道:“喏!孩儿向母亲保证,一定会好好教育好诞儿,不让他误入歧途,诞儿还会是母亲的好儿子!是吧?诞儿?”刘诞点点头。

黄氏欣慰了不少,道:“好吧!为娘身子乏了,你们自己商量吧!”说着,黄氏转身向后堂走去。刘范和刘诞道:“恭送母亲!”

……

锦衣卫,全称叫做“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本来洪武帝设立锦衣卫主要还是用来充当他的侍卫和仪仗队的,但后来大明朝政坛上发生了许多事,洪武帝也越来越多疑,于是他脑洞大开,突发奇想,才锦衣卫变为特务机构。洪武帝还专门招募朝廷上那些芝麻官来充当锦衣卫的检校,用他们来监视、侦察官吏,这时候的锦衣卫还算是和御史差不多的官,但越到后来,锦衣卫的职能又扩展到其他一些见不得光的领域。

洪武帝不仅给锦衣卫招募官吏,还特意为他们配置一身的高档装备,例如飞鱼服和绣春刀,寻常人不可能穿的到。洪武帝的继承者们还赋予了锦衣卫多项特权,以确保锦衣卫特务活动的顺利开展。除此之外,锦衣卫还配备有专门的刑讯设施,有专门的监狱和法庭,还有针对朝廷大臣的“诏狱”,许多明朝的忠直的大臣就是死在诏狱里的,有一段时间,朝臣们都以能在诏狱里受气而感到骄傲,因为那代表着他们的清正廉洁。锦衣卫还能随意给不爽他们的大臣罗织罪名,拥有一系列的生杀大权。

故而,锦衣卫就是统治者盯着官吏们的一双雪亮雪亮的大眼睛,更是统治者们放在官吏们头上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但刘范并不是十分需要锦衣卫为他监视官吏的不法行为,他更想让锦衣卫为他执行情报任务、卧底任务、暗杀任务等更高级的任务。所以,出于安全的考虑,刘范必须要任命一个亲信中的亲信来管理锦衣卫。或许明朝的皇帝任命锦衣卫指挥使时可以随心所欲,但刘范不能。因为明朝皇帝手里不仅有锦衣卫这张牌,还有东厂、西厂等备胎,在明朝皇帝眼里,锦衣卫就是一个政府机构;而只有东厂和西厂才是皇帝的。但刘范只有锦衣卫,他也不想再费神建立其他的机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锦衣草创

锦衣卫本是洪武帝设立的十二个亲军卫之中的一个卫,卫就是明朝的一个军队的编制。明朝的军事制度是卫所制,所以锦衣卫不论后来怎么发展,身上仍然留存有军队的影子。这也影响到了锦衣卫各级官职的命名。锦衣卫的官职从上到下分别是:指挥使、指挥使同知、佥事、镇抚、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力士,最低的力士就是普通的特务,在执行任务时也叫作缇骑。

刘范在后世生活时,特别喜欢看有关于锦衣卫的影视剧,尤其是喜欢锦衣卫身上那华美威武的飞鱼服和他们腰间的绣春刀。爱屋及乌,所以刘范决定锦衣卫的各级官职还是秉承着明朝的名称。

但刘范已经把锦衣卫讲给刘诞管理和带领了,于是刘范便让刘诞上阵,他在背后教导他一二。

首先,刘范就要教刘诞学一些武艺,但武艺这种东西要经年累月才能练成,从没有一蹴而就的,所以刘范只在每天早晨带着刘诞练习一些简单易学的武艺。第二,刘诞要学习管理之道,这不仅包括管理学,更包括上位者的气势的培养,在注重人治的中国,决定一个上位者的成败与否的一个关键就是个人魅力。对此,刘范特意带着刘诞先在州牧府里的各个衙门参观,让他看看包括贾诩和田丰在内的大官小吏是怎么管理的。

刘范又觉得儒学让刘诞变得太过于谦恭,身上的气质像个儒雅的士大夫,而非锦衣卫指挥使那种杀气腾腾的官,所以刘范又给他一本和一本。这两本书不仅宣扬“势”、“术”的思想,还强调主上的培养。这么强悍的书,刘范就是想用它们来抵抗刘诞脑中坚固的儒学思想,太善良的人不适合锦衣卫指挥使。

刘诞就像一株盆栽的牡丹,本来花开的好好的,但刘范却又要裁剪他的花叶,让他长成梅花。在刘范的裁剪下,刘诞一天一天地变化了,身体不像以前那么虚弱消瘦了,变得粗壮起来,白皙如雪的皮肤也变为小麦色;嘴里不再整日碎碎念诗云子曰、之乎者也,而是中坚硬刚强的字句。刘范觉得这样行了。

于是刘范丢给刘诞三千万钱,让他自行建立起锦衣卫,可以运用所有手段,然后甩手走了。面对这仅有的三千万钱,刘诞最初的心情都是崩溃的。虽然三千万钱不少了,但只有钱也不能建立起锦衣卫那么复杂的机构,必须还要刘范提供的其他的支持,但刘范不管,只给刘诞这三千万。刘诞看着摆在他眼前的一大堆钱币,平日里养尊处优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他,是真的慌了。刘诞甚至还想过要放弃,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刘诞便整日沉迷于酒肆之中,用酒精来迷醉他混乱迷惘、一片空白的头脑。刘范就在刘诞身后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刘范都会感到心惊肉跳。最终,刘诞想开了,他想,终究他是逃不掉的,那还不如拼上一拼,说不定还会成功;如果失败了,面对兄长也能有个交代,心里也解脱一些。

于是刘诞开始干了,第一步就是要招募锦衣卫的人员,招兵买马。但这个就麻烦了,锦衣卫的要求就是隐秘,除了刘范、刘诞、贾诩、田丰之外不能让别的人知道,至少在草创之时不能。如果像刘范招兵买马、选贤举能那样大张旗鼓,就完全违背了刘范的要求。刘诞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想既然用软的不行,那就只能硬着来了!

刘诞便暗中在刘家仆人中挑选了二十多个可靠的,在白天时观察人群中谁比较适合加入锦衣卫,然后在夜里,由刘诞亲自带头,带着二十多个仆人前去绑架那个他相中的猎物。将目标绑架到刘家之后,刘诞软硬兼施,先用酷刑消磨掉目标的锐气,然后再好言相劝,许以重金,最终拿下此人。依靠这样的手段,刘诞在三个夜里就得到了七十多个锦衣卫。

但总是这样也不好,刘诞又把目标瞄准向逃亡进凉州的流民。流民中有一些人,全家丧尽,了无牵挂,正适合加入到锦衣卫。还是绑架的老办法,刘诞就在进入街亭的要道上埋伏,支持绑架过往的独身男子。不到半个月,刘诞便“招募”到了三千多名锦衣卫,并在刘范的许可下任命了锦衣卫的各级官员。这样,锦衣卫就基本建立完成了。

见刘诞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刘范十分高兴,鼓励刘诞继续努力。刘诞便依照刘范的吩咐,用钱去凉州官营工厂中订购了几千套飞鱼服和几千把绣春刀。飞鱼服上的飞鱼,其实并不是鱼,飞鱼很像蟒,只是在蟒的身上加上了鱼鳍等鱼的特征而已。在明朝,飞鱼服只在蟒袍和斗牛服之下,它也不仅是锦衣卫的服装,一些受皇帝喜欢的大臣也可以穿。

飞鱼的基础是蟒,蟒就是四爪龙,但汉朝时龙的地位相当于一般的瑞兽,所以飞鱼也不受重视。所以飞鱼服很容易缝制,但绣春刀就不好弄了。绣春刀的工艺很复杂,为了快些装备锦衣卫,刘诞只好降低要求,就普通的凉州军装备的马刀稍稍改变一些工艺。

三千多个锦衣卫力士,穿上了华美的飞鱼服,拔出锋利的绣春刀,自有一股威严。刘范视察了几次都很满意。接着,刘范又给刘诞提出新的要求,必须把锦衣卫的行动扩展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司隶雒阳、并州太原、冀州成都等重点地方,要多安排锦衣卫的

渗透;更要让锦衣卫渗透进各行各业中去,特别是商业。商人是流动的,锦衣卫借着行商的名头,来往各地之间比较隐蔽。

刘诞领命,回去就训练锦衣卫,并把三千多锦衣卫派出到全国各个城池去,特别是政治意义重大和军事意义重大的城,比如在雒阳城这样的政治意义重大的城池,锦衣卫主要的活动就是收集朝堂上的情报,以便刘范应对朝廷;在汉中郡南郑城这样军事意义重大的城池,锦衣卫就要将汉中郡的军事要道和各处关隘的布防情况收集好,以便刘范日后攻略益州。为了开展情报活动,有的锦衣卫的探子还进入到朝廷的部门中任职,还有的甚至参了军,就在重点关隘上当兵。

在开展业务的同时,锦衣卫也不忘继续扩大,不断地依靠刘诞传下来的秘诀“招募”力士,力士就是锦衣卫最底层的探子。锦衣卫在十月时建立,在刘诞的手中不断完善和扩张,最终在十一月中旬时完善得差不多了。完善了的锦衣卫共有三万两千七百八十四人,其中指挥使一名、指挥使同知十名、佥事一百名、镇抚一千名,其余的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有三万一千多人。

说白了,刘诞的锦衣卫比明朝的锦衣卫更加庞大。刘诞的锦衣卫,职能也比明朝的多,其按照部署探子的地方,暂时划分为十个部,分别是凉州部、并州部、司隶部、冀州部、益州部、兖州部、青州部、荆州部、幽州部、豫州部。在部之下,又以任务的分类设置有司,分别是:刺杀司、反贪司、刺探司、传情司、卧底司、军情司、联络司、后勤司、刑讯司、扩展司。

刺杀司就负责刺杀;反贪司只有凉州部才有,刘范用来打击凉州的贪污腐败;刺探司专职刺探情报;传情司负责传递情报;卧底司就安插在重点地方的重点人物身边,也负责刺探情报;军情司只负责刺探军事方面的情报;联络司负责沟通其余九个司,统筹安排九个司;后勤司就是负责后勤,也负责给锦衣卫探子们分发薪水;刑讯司,就负责严刑逼供,主要针对贪官;扩展司就是继续用刘诞的手段扩展锦衣卫。

每一个指挥使同知负责管理一个部,每一个佥事负责管理一个司,两级官员都直接向刘诞负责,刘诞再对刘范负责。

第一百七十四章 董卓发展

每一个部负责一个州的行动,比如凉州部就只负责凉州的行动。因为东汉的政治重心、经济重心、人口重心、商业重心、农业重心都集中在中国北方地区,所以刘诞目前只在北方的十个州安排了锦衣卫,虽有荆州部,但其实锦衣卫只能在荆州的长江以北的辖地活动,益州也是如此。徐州、扬州、交州,锦衣卫都没有在那里扎根。十个部中,以凉州部和并州部的锦衣卫探子最多,凉州部有五千人,并州有六千人。凉州部的锦衣卫探子还被安插进凉州军去,为的是刘范对全军都了如指掌,并预防叛乱的出现。

但为了锦衣卫,刘范可是花费了不少钱,三千万钱都不够锦衣卫花的,刘范后来又追加了五千万钱给刘诞,主要是锦衣卫的工资太高了,甚至比凉州军士兵的粮饷还多上一些,足足每人一个月赏两百钱。有些特殊岗位要求的职业素养更高,所以工资更高,例如要求最高的刺杀司,能为刺杀司效劳的刺客,都必须拥有过三年的游侠经历,轻功好,心理素质好,精通下毒、飞镖等杂活,所以刺杀司的刺客工资为一千钱。

为了传情司传递情报方便快捷,刘范海忍痛割爱,给传情司配备了战马,并提供经费让他们训练鸽子和鹞鹰;为了刑讯司,刘范还准许刑讯司对贪官等采用酷刑;为了卧底司的卧底潜伏到重点人物身边,刘范给他们买衣服装身就花费颇巨了。

锦衣卫的台子建立起来了,那刘范的心思也活泛了。之所以并州安排了如此之多的人员,就是因为,刘范想要董卓……

……

大汉中平五年十一月十四日,并州,太原。董卓当上并州牧、掌握并州之后,就在太原安家落户,州牧府也设在太原。这一天,董卓正在与他的麾下文武商讨大事。董卓高高地坐在上面,下面是济济一堂的文臣武将。董卓还是老样子,肥胖得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大肚子,满脸的横肉,满脸的络腮胡,被肥肥的脸夹着的一双细小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红红的酒糟鼻。不同的是,董卓现在心情总是大好。

董卓在平定黄巾起义时被刘范欺负,气早已憋了一肚子;后来好不容易班师回朝准备得高升了,能打击打击刘范的气焰了,结果吝啬的朝廷只封给他一个中等军官——五官中郎将,却不想竟然是刘范的父亲——刘焉的属官,所以当董卓在雒阳为官时又被刘焉欺负,曾几何时,董卓都想要告老还乡了。但他没有。

董卓还想着要报复刘焉刘范父子呢!他曾会如此轻言放弃?董卓就在刘焉手下等着,等一个时机,他可以打翻身仗的时机。结果没想到,和刘焉唱反调的何进主动来勾搭他,董卓知道这就是个机会,于是董卓投靠了何进,果然,投靠了何进之后,刘焉也要对他让上三分了!

最让董卓自豪的是,当匈奴的休屠部落入侵并州,何进为了保护自己的羽翼——南军,便提议朝廷不必理会休屠人时,他自己看准了这是个好机会,所以大胆地向何进毛遂自荐,去并州驱赶休屠人。何进见他是北军的中郎将,不在南军的序列中,于是放心地向皇帝举荐他,由此,他终于逃出了雒阳城,进入到并州这更广阔的新天地。

董卓此人也有很大的能耐,他不仅用一支临时在北军中凑齐和在并州各地抓壮丁来的军队,运用自己的指挥才能和超凡的眼光,打败了穷凶极恶的休屠骑兵,还趁势收复了长期被匈奴部落和鲜卑人占据的并州北部郡县,一举成名,震惊天下。时人纷纷拿他与刘范相比,称他为民族英雄,董卓每每听到这种评价,都会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超过刘范,更要夺取汉家的天下!

不错,董卓心里对天下的欲望早就有了,身为男人,谁又不想称孤道寡、君临天下呢?现在,摆在董卓面前的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看出了汉朝已经疲惫衰老了,并敢预言不出几年,汉朝一定会倒塌,届时,他就可以趁乱夺取至尊之位了。

但首先,董卓知道,他的实力远不及刘范的实力强盛,他必须早些取得一个安身之地,然后潜心发展自身实力,赶超刘范,才更有把握夺取天下之权。为此,董卓竟然敢拒绝朝廷的命令,率领自己的军队留在并州。但这也并不是冒险,董卓身居朝廷,他知道朝廷现在只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要不是还有往昔四百年积累的威严,天下早就不是汉家的了。果然,朝廷真的不敢再对董卓采取第二步措施,只好任命董卓为并州牧。虽然其中未免没有何进帮董卓的作用,但更多的是朝廷没那个实力。朝廷只想安稳。

就这样,昨天还只是个小军官的董卓,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不亚于刘范的封疆大吏,手下还有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尽管战斗力难以保证,但好歹也是有些威慑力的。

董卓清楚地知道,就凭借这样的实力,是完全比不上刘范的,所以,董卓又在并州招揽了更多的军队;打击世家大族以获取并州所缺少的人口;和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军讲和;和北方的匈奴人开通互市,购买匈奴人的马匹。不仅如此,董卓知道,他身边只有他的三个弟弟:董越、董璜、董旻,和李傕、郭汜两个部下难以成事,所以又在并州招贤纳士。

不得不说董卓运气好,他一共招揽到了包括吕布这样的顶级战将在内的几名大将,还招揽到了两位文士,李儒和李肃。李肃口才好,李儒智计高,董卓最倚重的还是李儒,正是李儒为他制定了总体的战略,所以董卓才发展得如此快速。而且吕布的武艺是董卓见过的人中最高超的,他手下十几名大将一起围攻吕布一人,也不能将他拿下。

为了笼络人才,特别是李儒和吕布,这一文一武两个人,董卓甚至舍得把他最宝贝的女儿嫁给李儒,他还认了吕布为义子。董卓把主要的政务大胆地交给李儒,把军务交给吕布来管理,其余的文武董卓也没有冷落,平时皆是仗义疏财,不管手下人有什么要求,董卓都尽量满足,由此,董卓得到了手下人的鼎力相助,并州和董家军越来越强盛。

对待并州人,董卓的做法是学习刘范,对世家大族下手,因为这样可以把世家大族的财富和耕地占为己有,也可以把世家大族隐匿的户口给夺回来,扩大收税面,增加赋税。董卓虽然不能像刘范那样对待百姓掏心掏肺,但也能降低一些赋税,减免一些徭役。所以并州人民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

但随着董卓日益骄固,日益渴望扩军,他又放弃了原来的政策。董卓的目标是扩军到二十万人,并且全部是骑兵,他知道难以在军队的素质上和凉州军一较高下,所以就力图在军队数量上是压倒刘范。所以,董卓又把税率提高回原来的十抽一,为了减少粮饷开支,董卓直接以徭役的名义抓壮丁充军!但如此低劣的手段不可能长久,只会对打击并州的元气,对他没有好处。所以董卓又把目光放在路过并州的商旅。

商旅大多十分有钱,例如东晋的大富豪石崇,他发家致富的秘诀就是在当荆州刺史时抢劫过往荆州的商旅。董卓不仅抢劫商旅,还敢抢劫前去给皇帝进贡的外国使节,靠着这个卑鄙龌龊却又行之有效的办法,短短几个月,董卓就发了大财了!本来董卓家在陇西郡临洮县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世家大族,有钱有势有关系;而且他也不在乎百姓的死活,所以扩军二十万,对他来说很容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力量对比

董卓深知,刘范的凉州军,不仅普通军士都是万里挑一的西凉勇士,而且凉州军的军纪严明,训练严苛,他的董家军,可不是换上一个响亮的名字:并州军,就能一下子就超过凉州军。乱世之中没有一支强大忠诚的军队,就等于吃饭不用筷子,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机智如董卓怎会不知?他将并州军交给吕布一干武将和他的三个弟弟整改,他就在背后统筹安排,宏观调控。

并州军的士兵,都是地地道道的并州人。在中国的大地上,总有这么一个规矩:越是穷乡僻壤、环境越是恶劣的地方,那里的人民就越发的彪悍、刚强、泼辣、坚毅!由于并州主要处在后世的黄土高原和太行山上,环境恶劣,土壤贫瘠,水源稀少,农业落后,又有黄河的摧残,导致并州人也很彪悍。但凉州人的彪悍程度是并州人无法企及的,更何况,凉州军中还有很多羌人和氐人,他们即使是被汉化了,但身上还留存有蛮族的习性,身体也更健壮。性格彪悍,打起仗来更加卖力气,甚至爱上杀人之感。董卓知道,他在兵源的素质上就先输给刘范一大截了。

在军纪上,并州军也无法和凉州军相比。董卓军建军时,朝廷一分钱不给他,没有粮饷,董卓怕军队哗变,于是就放纵他的士兵去抢劫普通百姓和一些世家大族,这就给并州军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后来董卓急剧扩军,又缺钱花了,他没得办法,又放纵并州军去抢劫,杀人越货、杀人放火的,什么罪都敢犯。所以并州军的军纪十分败坏,动不动就全军出动去抢劫,所有的并州军士兵,活脱脱地都是抢劫犯!

士兵的素质和军纪,董卓的并州军无法和刘范的凉州军相比,那董卓只好严加训练了。董卓效仿刘范制定的训练大纲,给并州军严格规定训练,力求样样训练都能赶超刘范的凉州军。例如,刘范规定,凉州军每训练五天便休息一天,那董卓就规定,并州军每天都要训练,没有休息日;刘范规定,一天之内,凉州军训练六个时辰,那董卓就规定并州一天要训练七个时辰!这样,并州军的素质很快就提升上来了。但不同的是,刘范不仅注重训练,还注重训练士兵们的知识功底。董卓在这一点上没有学习刘范,他认为,士兵只要打好仗就行了,学那么多知识,反而会让士兵有了自己的思想,对并州军的管理不利。

刘范的凉州军更得意的地方、并州军所不能企及半分的地方,还有其士兵的优待政策和伙食的丰盛。凉州军普通士兵一个月的粮饷,就是普通农人两个月的收成,也是并州军士兵的四倍有余;凉州军全军每天都能吃上肉,连战马都能在饲料中掺上鸡蛋,这样有利于补充士兵的营养,增强士兵的身体素质,应对繁重的训练。后来刘范提前发明了磨面技术,凉州军又能吃上香喷喷的烧饼和面条。并州军就没这个福分了,别说烧饼了,就连汤里能多放点盐,那并州军士兵就感到幸福了。

不仅凉州军的普通士卒的素质不是并州军士兵可以比的,而且凉州军的将领也不是并州军的将领可以比的。戚继光训练戚家军时,就注重培养将领的素质;孙子也将“将孰有能”放在打仗的关键中第二重要的地位。简单来说,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董卓发迹之前,他就领略过刘范的风采;随着后来刘范的逐步壮大,他麾下的大将涌现得越来越多,比如埋伏射雕谷的赵云、箭术百步穿杨的黄忠、一人独四将的张郃、生擒韩遂的文聘,这些著名将领,董卓都听说过。凉州军不仅只有这些大将,听说还有能和黄忠相持一百回合而不下的典韦、与张郃平分秋色的张辽等等。董卓对此感到惶恐不已。

但董卓的武将虽然比不上刘范的,但好歹还是很不错的,他有吕布、徐荣、李傕、郭汜、樊稠、牛辅、胡轸、段煨、张济、张绣、董旻、董越、董璜等十三名上将,吕布的武艺自不必说;其他的将领武艺也能处于中中、中下的水平,他的三个弟弟水平比较低下,都在下上的水平。另外,他的谋士李肃也能客串为武将。对于并州军那样的军队,有这些武将的带领也算合适了。

在军旅上董卓比不上刘范,在民政治理上他更比不上。刘范的凉州,人口在十一月时已经积累到了两百五十万;而并州由于之前的不太平和后来的董卓抓壮丁充军的政策,致使水深火热的并州人民纷纷逃离并州,赶往地下天堂——凉州,所以并州的人口渐渐地降低到八十多万。之所以并州人口没有降低得更多,那还是因为董卓抄世家大族的家,把世家大族的佃户都释放出来的缘故。

并州人涌向凉州,这就是董卓的实力下降,换来刘范的实力上升了,这董卓能忍?身为一个屠夫,董卓马上就颁布法令,阻止并州百姓逃离并州,他采取的措施就是杀,无休止的杀,他企图用杀戮吓阻住那些想去凉州的人。另外,董卓还巧妙地利用扩大并州军的方式,留下并州的人口,因为并州的二十万男子都在并州军中,所以军属只好留在并州。但这两个方法不管用。董卓的杀戮,没有遏制住逃亡大军的势头,只能让人民恨透了他;有些士兵还和军属串通一气,士兵逃离并州军,和军属一起逃离并州。

董卓再怎么凶恶,也懂得人口的重要。无奈之下,董卓只好颁布法令,像刘范那样吸引流民进入并州。原本并州临近冀州、司隶、兖州等流民聚集的州郡,很容易就能招来流民,但因为董卓的倒行逆施,流民们都不敢进并州,怕被董卓所杀。故而并州只吸引来了区区十几万流民,远不及逃离去凉州的人多。

刘范又对董卓采取了一个卑鄙的对策,就是暗中和无极甄家、东海糜家等商贾合作,让他们去粮食不能自给自足的并州大肆购买粮食。这不仅导致并州的存粮越来越少,还导致并州百姓因此逃往凉州。董卓听说了这个情况,大惊失色!天下人都知道无极甄家和东海糜家是刘范的亲家,董卓用脚趾头算算就能知道这是刘范在搞鬼。董卓于是便颁布法令,效仿刘范,严禁私人买卖粮食,粮食只能卖给官府。虽然措施采取的正确,但因为发现得太晚,并州的存粮只有区区几万石了,只能供养他的并州大军,却不能吸引流民了。董卓从此知道,在这么下去,他迟早要被刘范整死于无形之中,甚至不用打仗,他就已经输给刘范了。

被刘范整惨了的董卓,也觉悟了,他竟然也开始学好了,不仅学刘范的措施,大大降低赋税,还减免徭役,还慷慨地把从世家大族那里讹来的土地交给流民耕种。中国百姓就是这么纯朴,只好有人对他好,但凡是只好一点,也会感恩戴德。随着董卓态度的转变,流民也不那么害怕董卓的屠刀了,为了生存,许多流民便进入并州。进驻并州的人数越来越多,逐渐赶上逃往凉州的人数了。但被董卓祸害了几个月,并州的元气大伤,即使是董卓励精图治,也不可能赶上还在如火如荼地进步的凉州了。同理,董卓永远也赶不上刘范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董卓之怒

并州不可能超越凉州,董卓不可能超越刘范。清楚了这一点,董卓就傻了。没想到董卓为并州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但并州还是没多少起色。董卓感到十分气馁和失望。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董卓也只能继续发展自身实力。

……

董卓和他的文武们都济济一堂,坐在并州州牧府大堂之中商量并州军政要事。董卓坐在一张产自凉州的楠木雕龙太师椅上,手上拿着一份产自凉州的纸张,纸张就是一份报告。董卓虽然是莽夫,但好歹也是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子弟,一些文学素养总是有的。董卓翘着二郎腿,专心致志地阅读报告。堂中的众文武,李儒、李肃、吕布、郭汜、李傕、徐荣、段煨、樊稠、牛辅、胡轸、张济、张绣、董越、董旻、董璜,都静静地等着董卓,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分心。

良久,董卓看完了手上的报告。看完后,董卓觉得豁然开朗不已。董卓放下报告,看向李儒,用他那粗犷野蛮的口气问道:“这么说,本月进入并州的贱民一共只有三万多人?”

李儒也就是他的女婿。李儒看出了董卓眼中的火焰,便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地道:“回禀岳父,就是这么些。”

董卓一听,立即大怒,一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啪!”地一声,极为响亮,声音响彻整个大堂,每个人都被董卓的暴怒吓了一跳,即使是吕布也不敢抬头看董卓一眼。董卓拍案而起,背手而立,大怒道:“咱家不是学刘范那个贼子,承诺给他们钱、给他们粮、给他们地了么!为什么他们不来并州,偏偏要跑去凉州那个鬼地方?难道咱家的并州,就不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吗?他们那些个贱民,难道就非凉州不可了吗?!哼!”

董卓的部下跟久了都知道董卓的脾气,暴躁如雷,只要一言不合,董卓甚至能一怒之下杀掉人!所以董卓正在气头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让董卓发泄完再回答他。董卓的脑子如同被火点着了,根本冷却不下来。董卓气得无以复加,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地在座位上走来走去,牛鼻子里不断喷出粗气,仿佛生气的巨龙,从鼻孔里喷出火焰。走动的时候,董卓的大肚子就随着他摆动的幅度晃晃悠悠,像极了一头猪。就算十一月天气寒冷,董卓穿得厚,但他的大肚子仍能被看出来。

董卓太过于肥胖,经不了一直走来走去,终于累得气喘吁吁。董卓一边极速地喘息,一边怒吼道:“你们说说,啊!咱家为了这些个贱民,是花费了多少精力,用了多少手段啊!咱家敢无视朝廷,擅自给他们降低赋税、减免徭役,咱家甚至还要给他们钱粮和土地,就和刘范给的一模一样,他们却一个都不来!咱家对他们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可他们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贱民罢了,草芥一般!要不是咱家可怜他们,他们还不早被饿死了!”

“那咱家想不明白了,咱家的并州,那可比凉州离冀州和兖州近,刘范能给的,咱家也能给!凭什么冀州和兖州的贱民,个个都发了疯似的进凉州去,凭什么不来咱家这更近的并州呢!他们难道真的傻到不明白,从冀州和兖州到凉州如此遥远,在路上就能被饿死的道理吗?!”董卓说完,从桌上抄来一个瓷罐,用力地

摔碎在脚下,白洁的瓷片像雪花一样四处飞溅。

台下的人还是不敢插嘴。董卓又怒道:“最近咱家还听人说,说咱家暴虐、残酷、阴险,并州人都恨透了咱家!他还说什么并州人都恨不得扒咱家的皮,吃咱家的肉!咱家一听就大怒,立即让人把那个人砍成了几截!哎呦,他那肠子都流了一地了!哈哈!”想起杀人时的场景,董卓竟然转怒为喜,开怀大笑,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笑话。董卓虽然笑着,但底下的人听完他的话,都个个发抖了。

董卓笑着,脸上的横肉不停地甩动,有时挤压了小眼睛。董卓阴冷地笑道:“哼!纯属是放屁!啊!你们见过哪个暴虐的人,像咱家这样关心黎民百姓么?你们见过哪个残酷的人,连税都少收的么?你们见过哪个阴险的人,像咱家这样对待他人唯以真诚的人么?哈哈!都没见过吧!”

听到这句话,底下的人才抬起头,都唯唯诺诺地道:“是!”

董卓满意地点点头,道:“哼!量你们的眼光,也不可能见过!”

停顿了一下,董卓渐渐平复了一下怒气。想了一会,董卓平静下来了,对李儒道:“虽然那些个贱民不想来并州,那咱家也还要多招些!凉州可是有近二百五十万人口,咱家的并州论土地可比凉州多大上不少,人口却只有这区区的几十万!李儒,你给咱家念念,每个郡都有多少人口?”董卓朝李儒吼了一声。

李儒被董卓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了一跳,继而平静下来,道:“喏!禀岳父,并州一共下辖九个郡、一百二十多个县,总人口如今为八十八万三千三百多人,其中,太原郡人口最多,有三十五万人口;上党郡位居第二,有二十二万人口;雁门郡有;西河郡;定襄郡;云中郡;五原郡;朔方郡;上郡!”

董卓点点头,对李儒对并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感到十分满意,更对把女儿嫁给他感到庆幸。李儒不仅治理并州民政十分尽心尽力,还能为他出谋划策,可谓是大才一枚。董卓想着,刘范身边的那两个谋士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要是这样的人才也是刘范的人的话,那他就没法活了!

董卓忧心如焚地道:“唉!咱家的人口如此稀少,必须再招揽多些贱民来并州!李儒,你素来主意出的最多,你有什么主意?”

李儒不禁咽了口口水,道:“禀岳父,小婿觉得,岳父您应该少杀点人,多给那些贱民们一个好印象,这样他们就都会进入并州而非凉州了!”并州距离中原更近,紧紧地贴着冀州和兖州,但流民们就是愿意去比并州更远的凉州,也不敢冒险进并州,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凉州给的条件更好,而是因为刘范的人格魅力比董卓要好。董卓杀戮过多,滥杀无辜,引起了流民们的反感和惧怕,为了生命安全,流民们宁愿跋涉上千里路去凉州,也不愿踏入并州半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并州谋士

董卓自然知道,流民不来并州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残暴。但董卓极其好面子,当然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董卓听完了李儒的话,虽然理亏,但还是强硬地怒道:“哼!若不是咱家杀人,这并州能那么快就平静下来?再说了,咱家杀的都是活该被杀的人,他们死有余辜,有什么好可惜的?咱家杀人,那可都是为了并州着想,那些贱民小家小户的能懂什么?你继续说!”

李儒见董卓并未怪罪他直言,而且冲流民们发火,就知道董卓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只是不好意思亲自反省罢了。李儒便道:“岳父说的是,岳父说的是。小婿认为,若想吸引流民进入并州,岳父务必要约束好并州军。小婿身为并州军的军师,对并州军的军纪略有耳闻,时常见到有士兵大摇大摆地走出军营,去抢劫百姓的家资。更有甚者,竟然有将领专门带队前去的。这对岳父的影响很不好,希望岳父能管一管。”

闻言,很多并州军的将领看向李儒的眼里都有怒火,就连一向和他交好的吕布,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董卓闻言,陷入了沉思。李傕站出来,道:“禀主公,士卒去抢掠百姓的家资,这也确实时有发生。但李军师所说的,有将领亲自去抢掠的事,那可是没有发生过啊!望主公明察!”董卓不理李傕。

樊稠也站出来,不满地道:“是啊!主公!朝廷不给咱们粮饷,并州的粮食也被刘范给买走了!要不是用这一招,并州军的粮饷都凑不完,士卒们离心离德的,主公何谈什么保持二十万大军?”

董卓脸上并无多少变化,心里还在想着别的事情;而李儒则是涨红了脸。郭汜也道:“李将军和樊将军说的对啊!现在我军都靠这一招来筹措粮饷,若是让士卒们停止抢掠,那我军没了粮饷,并州也没了存粮,如果发不了粮饷的话,士卒们必定不愿参军,那我军岂不是要散了?但若是没有我军,主公怎能和刘范对抗?”

董卓闻言,叹了口气。李儒痛心疾首地道:“可要是不停止抢掠,流民谁敢进并州来安家?并州人又有谁还敢留在并州?没有足够的人口,怎么可能供养得起并州军?这孰轻孰重,各位将军还看不出来吗?!”

李儒的一番话,把刚刚站出来争辩的三个人都给说红了脸。但并州军的抢掠才符合他们的利益,即使是知道这样只会削弱董卓的实力,但他们也不会再多言。李儒道:“主公?”

董卓道:“好吧!传咱家的命令!以后凡是并州军的士兵,都不准再去抢掠百姓,谁要是再敢去,就按照军法从事!但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并州缺乏钱粮,完全地不抢劫也是不行。以后并州军士兵只可以抢掠过往并州的商旅,每次抢劫所得的钱粮布帛,两成归士兵所有,八成上交给官府。都听见了吗?”

“喏!”董卓的威严,任是谁也不敢轻易冒犯,并州军的将领们也只好听话了。董卓道:“咱家的并州种粮食不易,前一阵子又被刘范用诡计买走了几乎所有的余粮,咱家现在的府库里那是空荡荡的一粒米都没了!可没有粮食,咱家又该如何供养这近二十万大军?”董卓愁苦地道。

李儒道:“岳父无忧,小婿早就有主意了。”

董卓欣喜地道:“你道是何主意?”

李儒道:“小婿对此,有开源与节流两个计策。至于节流之计,小婿以为,如今岳父粮食主要被用于发给并州军士粮饷,以并州军二十万之众,每月即使只给少许,岳父之花费也颇为巨靡。小婿听闻岳父近来劫掠过往并州的商旅,所得的金钱十分繁多,但所获得的粮食很少。小婿以为,可以用劫掠来的金钱更换粮食,日后发给军士粮饷时,不再发给粮食而改发金钱。这样,岳父既可以安抚军士,继续保持大军安定忠诚;而又可囤积粮食,供养大军军粮,又可吸引流民,实是一举两得。”

董卓听完李儒的话,觉得他的节流之计十分可行,但又顾及到可能损害到并州军的利益,会引起并州军将领们的反对,于是董卓又看向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军诸将,对吕布道:“奉先儿,还有你们,你们觉得李儒的计策如何?”

吕布和李儒的关系很好,即使是中也提到过这一点。吕布顾及到和李儒的关系,便道:“义父,孩儿觉得此计可行。”

见吕布都没有反对,其他的将领也没有多大的意见。董卓放心了,道:“嗯!那下个月即可施行!你继续说!”董卓看向李儒。

李儒道:“喏!岳父,至于开源之计,小婿以为,岳父既然手中有用不完的金钱,不如也学刘范的诡计,派人去产粮丰裕的州郡抢购粮食。此事施行越早越好,不然刘范有以无极甄家和东海糜家为首的商人支持,各个州郡的粮食早就被他买走了!但此计并不可长久,岳父若是欲粮食丰备,则必须效仿刘范之计策,鼓励并州人勤事农桑。并州是岳父之地,只要并州能产粮,那岳父也能增强实力,供养大军,以便日后与刘范争锋。”

董卓觉得有些道理,便道:“嗯!说得好!这两件事你就和李肃安排去吧!你们可得赶在刘范小贼买完粮食之前买到足够的粮食,咱家的钱有的是,你们要多少,咱家就给多少!不管你们用些什么手段,咱家只想看到买回来的粮食。懂了吗?”

李肃和李儒一样,也是并州军的军师,也是并州的别驾从事,但明显董卓更偏爱更倚重李儒,而常常轻视李肃。董卓更把女儿嫁给李儒,奠定了李儒在并州权力系统无可替代的地位,同时也拉低了李肃的地位。这让李肃十分不满。

听到董卓终于提到自己,并给他派了任务,李肃高兴不已,立即道:“喏!李肃领命,必当完成任务,谢主公信任!谢主公信任!”

不像李肃的激动,李儒则是淡淡地道:“小婿领命!”

董卓和其他部下看到两人之间的千差万别,暗暗冷笑。历史上的李肃在董卓麾下也十分不得志,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董卓因为有了李儒,就不太需要李肃了。论智谋、论大局、论执政、论抚军、论奉承之道,李肃一样也比不上李儒,他只能在口才上和李儒一较高下,比如说,在中吕布就是被他所说服,杀掉丁原投奔董卓的。并不是李肃没有才能,只是他的才能在李儒面前不太显眼而已。

李肃因此郁郁不得志,因此渐渐地恨上了董卓和李儒,最后背叛了董卓。在曹操刺杀董卓不成之后,董卓派遣李肃去检查司徒王允家,因为曹操用去刺杀董卓的刀就是王允的镇宅之宝——七星刀。当搜查王允家时,他发现果然七星刀不在家!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王允在暗中支持曹操刺杀董卓!但李肃知道这件事之后,却被王允家的歌姬貂蝉所劝服,没有向董卓揭发王允。这就是因为李肃因不得董卓信任而心生反意了。

后来,吕布和王允串通一气,要杀掉国贼董卓!王允知道李肃可以争取过来,就派他去郿坞引董卓回长安见皇帝,在长安城内结果掉董卓。果然李肃十分听话,完美地完成了王允的任务,成功地把董卓引进长安城。在去长安城的路上,还不断有人暗示董卓将有人要对他下手,是李肃一一化解了多次危机,这靠的就是他的口才。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并州军事

现在的李肃,即使是被董卓征辟为谋士,和李儒平起平坐,却也不受重视。不仅是因为董卓更重视李儒、轻视他的缘故,还因为吕布的缘故。李肃和吕布是同乡好友,二人同是并州五原郡人,他们在少年时就相识了,彼此的友情十分牢固。多么美好的场景呵,如果李儒不出现就更好了!后来吕布和李肃一同被董卓征辟之后,吕布又结识了李儒。

李儒结果因为其才能而被董卓倚重,吕布也因为他的蛮力而被董卓认为义子。李儒主管并州政事,吕布主管并州军事,两人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差不多,两人的事务也有很多交集,所以吕布渐渐看上了李儒,故意疏远了李肃。而且李肃知道,吕布表面上看起来面容俊美,是个好人;但其实他是个见利忘义、见钱眼开、趋炎附势的小人。之所以吕布走近李儒、故意疏远他,是因为吕布知道将来李儒的前程比李肃更好,接近李儒比接近他更有利可图。

所以,不仅是董卓不看重他,就是吕布也不再把他当做好友。并州最有权力的三个人:董卓、吕布、李儒,三个人都和李儒关系不好,所以李肃苦闷不已。苦闷之余,也开始埋怨吕布无情无义,但他更多的是埋怨董卓和李儒。李儒虽然有才能,但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也经常排挤李肃,这让李肃在并州官场的地位很尴尬,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之辈。

……

言归正传。董卓见吩咐完了关于政事的事情,又决心问问并州的军事。并州军平时都是董卓亲自管理,但在董卓事务繁忙的时候,都是吕布带头领导并州军。由于吕布的高超的蛮力,其他将领也对他马首是瞻,但暗下却对吕布专擅权力的行为和居功自傲的言论十分不满。

董卓扭头问吕布道:“奉先儿,如今咱家的并州军士兵一共凑到多少员了?”

因为董卓既缺钱又残暴,并州男子都不愿参军,所以并州军的扩军十分缓慢,不像刘范的凉州军,只要刘范登高一呼,十万军队只在几天之内就凑齐了。吕布负责扩军,怎会不知并州军士兵不够?吕布惭愧地道:“回禀义父,并州军现在只招募到了十一万员士兵,还,还有……”吕布悄悄看了董卓一眼,只见董卓已经发怒了,怒目圆睁,正在瞪着他,于是吕布说话都结巴了。

即使吕布见利忘义,义父毕竟是义父,吕布对暴脾气的董卓还是十分敬畏的。历史上就是这样。在“董太师大闹凤仪亭”时,董卓气不过吕布和貂蝉私通,顺手拿了吕布的方天画戟就扔向吕布!方天画戟十分锋利,董卓的力气很大,要是真刺中了吕布,那吕布不死也要残废!但吕布避开了方天画戟,浑身无事。面对武力不如他的董卓,吕布第一反应不是回身杀了,而且落荒而逃,在跑出门时还撞到了来劝架的李儒。由此可见,吕布是有多么惧怕他的义父——董卓了。

董卓的小眼睛此刻涨得大大的,眼珠子上一条条暴起的血丝都能清晰可见。董卓沉声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吕布只得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道:“还,还有,一些不开眼的军士逃……”

吕布还没说完,董卓就怒到用力地拍桌子,一只肥厚的大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子啪啪响,桌上的文书都散落一地。大堂之内又重回恐怖的气氛之中,吕布更是抬不起头来。

董卓怒道:“吕奉先啊吕奉先!咱家待你可是跟待亲儿子一样啊!还让主持并州军事务!而你却是这般报答咱家的么!嗯!你说!”

吕布九尺高的身躯颤颤巍巍的,他抬起头来,底气不足地道:“求义父恕罪!孩,孩儿必将整肃并州军,不再让义父担忧!”

董卓冷哼一声,道:“哼!这样最好!你必须在明年开春之时,给咱家凑齐二十万大军!不然你就提头来见,懂了么?”

吕布诚惶诚恐地道:“喏!孩儿定不辱使命!”

董卓怒气稍减,又坐了下来。董卓道:“士兵不足,咱家不怪你!那你可从匈奴人那里买回了多少战马?”

匈奴人的战马很贵,所以并州军现在只装备了三万多匹,其余的几万士兵都是步兵。吕布知道可能又要被董卓责骂了,心急之下,看到了李肃,他有了主意了!吕布道:“义父,主持购买匈奴战马的是李肃李从事!您问他吧!他对战马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啊!”

李肃一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董卓想也没想就问李肃,道:“李肃,你给咱家说说,战马买到手多少匹了?”

李肃心中暗暗埋怨吕布推卸责任,但确实他也有购买战马的责任,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禀主公,属,属下无能,只买,买回来两万多匹!”

“什么?!”董卓又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极视畏畏缩缩的李肃。

“你竟如此无能,那咱家要你有何用?!”董卓吼道。

“主公你听我解释啊!其实是匈奴人记恨主公上次打败他们,又欺负主公要依靠于他们,所以匈奴人才故意加价,属下这才没买到马啊!”李肃极度恐惧之下,却正好把责任推卸给了匈奴人。

董卓听完,愣了一下,怒气也不再那么强烈了。董卓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匈奴人搞得鬼!看来咱家是错怪你了!”

李肃道:“属下愚钝,也负有一部分责任。”李肃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随机应变,一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众人见李肃如此机智,不禁心生钦佩。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董卓对李肃道。

李肃压力减轻了,便坦然自若地道:“禀主公,属下以为,主公可先派吕将军带兵去威吓匈奴人一番;待匈奴人震怖,再以低价胁迫其答应,则匈奴人必定会乖乖地给主公奉上战马!”李肃这句话,不仅化解了自己的危机,又给了吕布一个立功的机会,更体现出他李肃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

这也只是个不好不坏的计谋而已。董卓道:“好!即按照你说的去试试,奉先!”

“孩儿在!”吕布兴奋地道。吕布知道,李肃非但不因为他的推诿而怨恨,而且还以德报怨,给了他一个打仗的机会,十分感动。

“等回云中之后,你就带兵去解决掉几个匈奴部落,把人口、牲口、粮食、金钱都给运回来!但也不能过于刺激匈奴人,抢了几个部落就停手,万万不可冒犯如休屠部落等的大部落。等匈奴人屈服,你再用低价买马,懂了么?”

“喏!孩儿定不辱使命!”吕布慷慨激昂地站起来,抱拳,并给了李肃一个感激的眼神。

董卓点点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毒杀大贼

之后,董卓又和众人商议了一些事,无外乎就是让他的部下们赶紧扩张和训练好并州军、管理好并州内政、吸引流民进入并州、提防太行山上的黑山军等等杂务,一直说到了中午,到了饭点。董卓是个大胖子,虽然吃的多、身体丰腴,但他和其他胖子一样,都耐不住饥饿,所以一到饭点,他肚子就叫得极响。

董卓的肚子叫了,董卓便要用餐。董卓喊道:“来人啊!”

声音未落,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侍女便轻轻地蹑步进入大堂。低着头的侍女走到董卓面前,抬起头看了董卓一眼,眼里却有一股杀气。侍女用娇滴滴地声调问道!:“小女子见过主公!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董卓和吕布,这一对同样好色成性的父子,看到一条母狗都能发情,更何况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子了!两人笑眯眯地盯着那侍女看,仿佛能看透侍女的衣衫,看到衣下包裹着的美丽匀称的酮体。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侍女衣下不仅是美丽的酮体,更有能除掉他们的利器!

董卓从上到下地给侍女来了个全身检查,窃喜之余又发现这个侍女虽然穿着董府仆人的制服,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霸占过。董卓好色,几乎全府稍有一些姿色的侍女都让他给糟蹋了。但如此美貌的侍女,却没没被他糟蹋过,这太奇怪了。

董卓便问那笑吟吟地侍女道:“美人儿,你是哪年进的府啊?怎么咱家都没见过你啊?嘿嘿嘿!”

侍女还是一副迷死人不赔钱的笑容,道:“回主公的话,小女子是前些天才进的府里,主公繁忙,故而没见过小女子。”

“刚进来的?好好好!刚进来的,那也是咱家的女人!你啊,下午就去准备准备,好等咱家雨露恩承,如何啊?”董卓淫笑着道。

那侍女见董卓这幅模样,已经够恶心的了;又听见他说要她侍寝,差点就露出呕吐的神色了。但她还不能如此。众人心中虽然也很恶心,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憋着不笑。

侍女还是笑吟吟地道:“喏!”

董卓又道:“好好好!那你先下去吩咐后厨准备好菜肴,下午便去后堂等着咱家!你们都留下一同进餐,何如?”董卓又对众人道。

侍女道:“喏!”

众人怎敢拂逆董卓?他们也应允道:“谨命!”

不一会儿,那侍女退下又捧来一个小鼎,鼎中盛着冒着热气的羹汤。那侍女迎上董卓色咪咪的眼神,一直把小鼎放在董卓的桌上。她道:“禀主公,后厨的菜肴尚未烹饪完毕,厨人怕主公等急了,先让小女子给主公送来一道羹汤,请主公先品尝!”

董卓只专心致志地盯着侍女看,一眼也没有看那道羹汤。董卓一把抓住了那侍女滑嫩的小手,侍女吓了一跳后也没有把手抽出来。董卓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用另一只手仔仔细细地揉摸,一寸滑嫩的肌肤也不放过。董卓淫笑道:“美人儿,来,和咱家一同用餐可好?”说着,董卓便用他肥厚有力的手把侍女给拉到他的身旁。

侍女听了,竟然露出惊异之色,她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女子不过侍女罢了,怎敢和主公一同进食?这不是折煞了主公吗?还是主公自己喝羹汤吧!汤凉了可就不好喝……啊!”侍女惊呼一声。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董卓又伸手把侍女拉下,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也就是他的大肚子上。董卓一边紧紧地搂住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侍女的腰肢,上下其手;一边伸手拿起小鼎里的勺子,舀了一勺羹汤,对侍女笑道:“来来来!咱家的美人儿,来和咱家喝一口汤如何!哈哈哈哈!”说着,就拿着勺子要喂进侍女的嘴。

侍女连忙左右摇头,避开董卓的勺子,并紧闭双唇,不管董卓怎样,她都坚决不喝。董卓千方百计地想要侍女喝汤,都不能得逞。时间久了,董卓也就怒了,放开了侍女。李儒见刚才侍女还对董卓言听计从,就连董卓要她侍寝也没有反对,但董卓不过让她喝口汤,侍女就反应如此巨大,李儒感到很奇怪。李儒便一边观察那侍女,一边在深思着什么。而其他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董卓调戏那侍女,皆觉得与有荣焉。

见董卓放下勺子,侍女松了一口气,她立即拿来勺子,舀了一勺汤,给正在气头上的董卓喝。侍女一改刚刚的模样,顺从地道:“主公还是让小女子给主公喂汤吧!”

董卓见侍女终于配合了,便欣喜若狂地伸嘴去喝汤。就在那一瞬间,李儒突然想明白了!李儒立即站起身来指着董卓,大喊道:“岳父万不可喝汤!”

但李儒还是慢了一步,董卓还是喝了一口汤。听到李儒的话,董卓本能地就吐出一些汤来。那侍女惊慌不已。

董卓急切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汤里有毒!这个女子必是刺客!吕将军,快快去拿住她,勿要让她给跑了!”李儒大喊大叫,脖子都红了。

一听这话,不论是董卓给是吕布,亦或是其他的人,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堂之内,众人都乱作一团,纷纷起身之后又不知所云地看着李儒。董卓立即醒悟过来了!吕布愣了!那侍女见阴谋被拆穿了,便显露出原形,她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苍凉慷慨!侍女阴笑道:“哈哈哈!不错!那汤里确实有毒,而且是剧毒!董贼,你已经喝了汤,就等着受死吧!哈哈哈!”

董卓闻言,惶恐不已,又立即干呕;吕布也醒悟过来,身手敏捷的他就要擒住了那侍女,其他的将领也都磨刀霍霍。结果那侍女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便从腰间快速取下一个锦囊,扔进嘴里,不停地快速咀嚼,锦囊被她咬着。渗透出一滴滴紫色的液体。李儒看到那侍女如此,惊道:“不好!她要自尽!”

吕布立即飞起一脚踢中了那女刺客抓着锦囊的手,女刺客一吃痛,放开了已经流出紫色液体的锦囊。吕布大喝一声,又是一脚,把女刺客给踢翻了,上前抓住了她。女刺客痛得叫了一声。

董卓还在干呕,却干呕不出。女刺客又笑道:“董贼啊董贼,你就别白费劲了,你已喝下毒药,就别想再吐出来了!等死吧!哈哈!啊!”女刺客痛叫一声,因为吕布见女刺客如此嚣张,竟不费劲地扭断了她的一条臂膀。

董卓惶恐不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李儒灵机一动,道:“岳父!岳父,你不要着急!眼下最着急的,是要给岳父催吐!董越将军,你快去厕所取些粪便来!要快!一定要快!”

一听这话,董卓感到奇怪不已。董越也是,但出于对李儒的信任,便真的去取粪便去了。董卓见董越去了,便问李儒道:“贤婿啊,你要粪便做什么?不会是给咱家喝的吧?”董卓发着抖。

李儒郑重其事地道:“正是!等岳父饮下粪便,恶心之下,就能把肚子里的毒给吐出来了!岳父不可嫌弃,这可是保住性命的唯一的办法了!为了性命,您就忍一忍吧!”

“啊?什么?你要咱家喝粪?!这万万不行,万万不行!”董卓当然不会愿意吃大便了!

“岳父忍一些便是,命最重要啊!”李儒苦苦哀求道。

“是啊!这虽然恶心难忍,但这也是唯一保命的方法了!主公还是忍一忍吧!”李肃等人都意识到紧迫性了,都慌了。若是没了董卓这个主公,他们也会烟消云散,所以他们力劝董卓吃大便来催吐,保住性命。

董卓执拗地道:“不行!这坚决不行!咱家身为鳌乡侯、并州牧、日后要登基做皇帝的人,金身玉体,怎可饮下此等秽物?!不成!这坚决不成!”

李儒坚持道:“岳父不可!以前勾践为了取得夫差的信任,还主动尝了夫差的粪便呢!这说明尝粪并没什么,岳父不必嫌弃!”

说着,董越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董卓吃粪

只见董越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董越一手提着一个小木桶,把木桶放得离他尽量远,一边提着木桶,董越一边捏着鼻子。那木桶里盛装着的就是从厕所粪坑提取到的新鲜的粪便,还冒着一股鲜香气味,更有几只苍蝇飞在上面,时而在上面叮几下,嗡嗡地叫唤。董越快步走进大堂,木桶里的粪便飞溅出来,沾染了大堂的地毯。

董卓一看到董越提着一坨黄黄的粪便走向他,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喉咙一阵腻歪,但却仍吐不出来。董越放下木桶,问李儒道:“李军师,你要的粪便拿来了!但你又用它来为何事?”

李儒捏着鼻子道:“这正是给主公催吐的关键啊!”

“啊?什么?大哥你,你要吃……!”董卓惊讶不已,看向董卓。董卓用一种极其无奈悲哀的眼神看了董越一眼。

李儒狠下心来,道:“主公,准备好了吗?”董卓知道为了保命,这是不可避免的,故而只好壮士断腕,悲痛地点点头。

“那好!众位将军,别愣着了!快来把主公给控制住!”李儒道。

众位将领听完,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董卓,又不敢真的上前来。

董卓真的怕死了,他知道要是不及时催吐,吐出毒药,他的性命难办。于是董卓也横下一条心,道:“还不快来!”

一听到董卓允许了,并州军的将军们立即惶恐地上前,把董卓的四肢和头都给控制住,并逼迫他张开嘴。李儒亲撇开袖子,用桌子上的毛笔蘸了一点黄黄的东西,伸向董卓的嘴里。董卓看着那黄黄的一点离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近,拼命地挣扎。但被十几个将领控制着,使董卓动弹不得,眼看那一点黄黄的就要靠近了,董卓又急得大喝一声!

董卓的这一喝不要紧,却像一声惊雷,吓得李儒心里一紧张,就索性闭上眼睛,把蘸着粪便的毛笔戳进了董卓大张着的嘴!就在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瞬间,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一刻,董卓的上颚首先感受到了一丝柔嫩,继而他认识到进嘴里的是大便,又大喝一声,响亮至极。李儒马上把毛笔抽出来,却惊讶地发现,毛笔上已经没有一点黄黄的了!

李儒再看向董卓,只见董卓已经呆住了,脸色由土黄色变成红色,又由红色变为白色,白色又变为紫色,好看至极,众人都看得呆了!然后董卓突然虎躯一震,用力地一甩手,把抓着他的将领们都给甩开,然后他朝着地面便是大呕!

众人见董卓终于呕吐了,便立即离他远点,看着董卓把大前天的饭都给吐出来了,恶心不已。董卓吐得满地都是秽物,很久他才吐不出来,最终停止了呕吐,坐倒在地上不断地干呕,老泪纵横,呼吸急促。李儒又命令董家的仆人们拿来清水,让董卓漱口,董卓一连漱口漱了几十遍才冷静下来。

众人扶着董卓回到座位上,拍拍他的后背让他顺顺气。良久,董卓终于平复下来了。董卓回想到有女刺客,便怒吼道:“把那个**给咱家押上来!快!”董卓吼得声嘶力竭,一头黑发散落在肩膀上,随着他的急怒一起一伏,使他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雄狮。

一直在控制女刺客的吕布连忙把女刺客踢到董卓面前。董卓看到那女刺客依然在对他笑,嘲讽他,怒火攻心,抓起桌上他的州牧的印绶就向那侍女砸过去。

被砸中头部的侍女只是闷哼一声,继而又抬起头大笑。董卓怒道:“大胆刺客!你给咱家说清楚!你是谁人派来刺杀咱家的!”

李儒也怒喝道:“快说!不然杀了你!”

那女刺客只是猖狂地放声大笑,不理董卓和李儒。吕布又飞起一脚,踢得那身体消瘦的女刺客大叫一声,口吐鲜血。那女刺客咳嗽,咳出血来,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等咳干净了,董卓又怒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刺客笑道:“哼!并无人指使,只我独来尔!你董仲颖在并州滥杀无辜,鱼肉百姓,谁人不想杀你而后快?!总有一天你是要死在他人手里的,等着吧!哈哈哈!”

董卓听说女刺客是因他在并州的大开杀戒而行刺,竟然更加大为光火。但李儒立即阻止了他,他看出了这女刺客是在撒谎,于是忽然道:“他们给你多少钱?”

女刺客下意识地道:“一万多钱!”说完,她就后悔了。

李儒笑道:“还说无人指使?”

“哼!别想再从我的嘴里套出什么,我已经服下毒药了!”女刺客不紧不慢地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李儒大惊!想起刚刚女刺客确实拿出一个古怪的锦囊放入嘴中,便急忙对董卓道:“岳父,快趁她尚未毒发身亡,严刑逼供!不然就来不及了!”

董卓也意识到这是他探查幕后凶手的唯一机会了,便道:“不错!奉先儿,快快上刑!”

“喏!”说着,吕布就要出去拿来刑具。但那女刺客却坦然自若地道:“来不及了!我的毒药,不过几息就能置人于死地!咳咳!”说着,女刺客咳出血液来,董卓和众人一看,那血已经是黑色的了,血液中还有凝结起来的血块。

董卓和众人都十分失望,那女刺客不一会儿大叫一声,死了。董卓命人把尸体拖出去,又命令董府的管家追查,结果才发现,那个女刺客是以是另一个侍女的表亲而顶替进来的。董卓是陇西临洮人,在他的死对头刘范掌控凉州之后,董卓就不放心,怕刘范会对他家下手。后来董卓当了并州牧,为了安全就命令董家全家从临洮县迁到并州来。那名女刺客,就是得到了幕后黑手的命令,趁着董家搬家时一片混乱而混进董家的,并在董家蛰伏了两个月,故意隐藏起来,不让董卓发现他。

查到这里,案情已经很明了了。李儒冷静地道:“刺客从凉州而来,必定是刘范安排的刺客!不然其他势力没有原因要对岳父下手!”

董卓一听就用力地掀翻了桌子,怒道:“刘范!咱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啊!”因为太过于愤怒,董卓最后竟然口喷鲜血!众人大惊失色!吐完了血,董卓一闭眼,一歪头,就软塌塌地倒下了,昏迷不醒!吕布等将领立即扶住了董卓,李儒急忙大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快!”

第一百八十一章 喜从天降

当董卓放下侯爷的尊严,为了保住性命而品尝了产自他自己的粪便之时,凉州的州治姑臧城却是另一番景象。姑臧城里白雪皑皑,大雪将姑臧城装点得银装素裹。在姑臧城的中心,正是刘范的州牧府。

州牧府中十分繁忙,一群仆人侍女来来往往的,脸上都是紧张和激动的神情。刘范也是如此。此刻他正站在雪地里紧张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就望一眼眼前的一间厢房,厢房内不断传来一高一低的惨叫声,手里拿着各种东西的侍女进进出出,神色严肃。之所以刘范如此紧张,就是因为厢房之内就是蔡琰,蔡琰就要给他生下一个孩子了!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刘范像往常一样去看望蔡琰,随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蔡琰却没有任何要分娩的症状,这让刘范越来越心急。刘范带着蔡琰出去晒晒太阳,并和她一起念书来胎教,正在两人教得起兴之时,蔡琰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痛叫,高高顶起的肚子突然发疼。刘范面对这一幕不知所措。不一会儿,蔡琰下身处竟然流出了鲜血,刘范被吓到了,立即搀扶着蔡琰回厢房里去,又吩咐侍女去找大夫和稳婆来。

大夫和稳婆来了一看,就告诉刘范,蔡琰这是要生产了!刘范听了,犹如被天雷劈中一般,愣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刘范愣着的时候,大夫和稳婆决定让稳婆助产,刘范便吩咐仆人们去准备。刘范还想像后世那样陪在蔡琰身边,但稳婆却把刘范赶了出去,还说什么产房里阴气重,男子都不能停留。

刘范只好听从稳婆的话出去了。大雪纷飞的,刘范就站在大雪之中焦急地等待着,也不觉得寒冷。刘范想到,在后世他都还没有结婚,更别提有孩子了!但没想到在这一千多年前的东汉,他不仅结了婚,现在都准备为人父母了!对于抚育下一代,刘范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更别说以后地位的传承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刘范也只能面对。而且刘范没有过下一代。如今有了,说不定生活又是另一片天地,想到这里,刘范的局促和不安稍稍缓解一点。但厢房内蔡琰那经久不绝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痛苦,刘范听了,如同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刘范听说,生孩子的痛苦等级最高,而且生一个孩子,就等同于从鼻孔挤出一个西瓜出来,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刘范很想冲进产房里,握住蔡琰的手,哪怕是只可以给她一些鼓励和安慰也好啊!正在刘范急得在雪地里跺脚之时,问询赶来的黄氏,带着刘瑁和刘璋一起来了。刘范道:“拜见母亲!”

黄氏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但也紧张不已。黄氏皱着眉头道:“琰儿进去多久了?情况如何?”

刘范道:“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孩儿还不直达额她如何了!”

黄氏拍拍刘范的肩膀,道:“你不用慌,琰儿会没事的!”

刘范道:“真的?”

黄氏微笑着道:“当然了!当年为娘身子骨可比琰儿弱得多了,你父亲那没良心的也没经验,那为娘不是还把你给生下来了么?琰儿身子骨可比为娘的好多了,肯定会母子平安的!放心吧!”

听完,刘范才轻轻地点点头。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黄氏安慰他的,但刘范还是感到安心了不少。

突然,产房中蔡琰的惨叫声突然止息,正在交心的刘范和黄氏听闻都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产房,惊呆了!刘范以为这是蔡琰出了什么意外,便急忙问黄氏道:“母亲,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琰儿她不会有危险吧?啊?”

黄氏歪着头,脸色严肃,嘴唇紧闭,眉头紧锁,在仔细地听着产房里的动静,不理刘范的询问。刘范一见黄氏这个脸色,以为蔡琰真的是陷入危险了,便急迫地道:“母亲,母亲,琰儿她是不是有危险?您快说啊!”

黄氏不看他,只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刘范保持安静。刘范会意,便学黄氏的模样静静地听。年幼无知的刘瑁和刘璋,以及围观的仆人们都静了下来,等着产房。忽然,静得可怕的产房内平地一声雷地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哇~!”打破了这世界的宁静!

刘范一听,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当然清楚这一声啼哭代表着什么,当真正听到的时候,刘范却傻了!脑海里乱乱的,就在那一瞬间。刘范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那一声久违的啼哭声!“噗通!噗通!”刘范的心跳,随着那一声啼哭渐渐加快,仿佛这与他息息相关!刘范听着那有些刺耳的啼哭,不知怎的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悦耳的天籁!在那一刻,刘范耳鸣了,愣愣地望着产房,不论黄氏怎么叫他他也听不见,他只能听见那声声啼哭!

黄氏听到了啼哭声,就知道刘家又有新成员了!正当黄氏满心欢喜地要提醒刘范快点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却发现刘范愣愣地站着,仿佛是石化一般,眼珠子也仿佛是被定住了,出神地望着产房,不论黄氏多么声嘶力竭,刘范都是雷打不动。忽然,黄氏惊喜地看到,刘范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范醒了过来,立即不顾一切地冲向产房,这一刻,他也不再顾忌什么阴气重不重的了!三步并作两步,刘范便飞奔到产房门口,侍女们吓得纷纷躲避,刘范得以顺利地一手拨开门帘,闯进产房。进入产房的那一刻,刘范只见产房之中一片金光闪闪,亮得亮瞎眼,还有许多侍女和老婆子集中在其中。刘范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房中点起了许多盏大红蜡烛。刘范凭着感觉,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蔡琰。只一眼,刘范便要沦陷。只见蔡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白色的被子,被子末端,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浸润透了,一片地红!蔡琰两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她在有气无力地喘息,煞白的脸上尽是大颗大颗的汗水,青丝凌乱,双唇也是煞白。

一看到蔡琰如此受罪,刘范心里难受。刘范立即奔到床边。蔡琰见到刘范进来了,露出了欣慰和骄傲的微笑,并试图直起身子迎奉他。刘范立即冲过去制止了她,并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滚烫的汗水,抚摸着蔡琰滑嫩的脸庞,刘范哽咽了。刘范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道:“琰儿,辛苦你了!”

蔡琰喘息未定,微笑道:“能为夫君诞下孩子,不辛苦!呵呵!”

刘范再没有话讲了,俯身于她的额头上一吻,又为她把凌乱的青丝拨到她的耳后去。突然,刘范又想起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小人儿了,便道:“对了!琰儿,我们的孩子呢?我要看看他!”

蔡琰微笑道:“夫君莫急!孩子,在王婆哪儿呢!”王婆即是蔡琰的稳婆。刘范转身之后,就看见一个身体丰腴的老妇人抱来一个襁褓,厚厚的襁褓阻挡了刘范的视线。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喜从天降续

看到那个襁褓的那一刹那,刘范的心跳就无限地加速,脑子里空荡荡的,只听到那襁褓中传来的微微的呢喃声。刘范深一脚浅一脚向怀抱着襁褓的老妇人走去,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还在地球上。终于,刘范看到老妇人笑眯眯地把襁褓要交给他,刚刚还恍惚不定的他,立即像过了电一般的清醒。刘范接过那柔软的襁褓,轻轻地把襁褓横在他的双手之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手上只感受到了来自襁褓的轻微的重量和不知名的温暖。

但刘范却没看到想象中的婴孩,这时,老妇人便上前,用她的手轻轻地撇开襁褓,随着老妇人的动作,刘范一点点地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最后显露出来完了,只见襁褓之中正躺着一个婴孩,他长着:圆圆的脑袋,嫩滑的肌肤,短短地如同白藕般的胳膊,紧紧闭着的双眸,秀气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唇中没有牙齿,白玉般的小手无力地在空中摸索。刘范看着这个小生命,久久不能平静。刘范见他伸出手指,于是就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和他的手指轻轻地一点,那一瞬间,不论是刘范和小家伙都感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久违的感觉。刘范知道,这是血脉相连的感觉。他的孩子也微微扭动小小的身子。

看着自己的孩子久久的,刘范的眼眶中慢慢涌起泪水,这就是他的孩子了,他已经是父亲了!产房内的人们,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有灵犀地不发出一点声响。良久,刘范才反应过来,想着蔡琰还没看到孩子,又小心翼翼地抱稳襁褓,回身轻轻地走向蔡琰。蔡琰见他抱着襁褓来了,也是激动不已,心中的湖水荡漾着一丝涟漪。蔡琰用力地用双手支撑起自己,在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伸出有力的双手,刘范便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放在蔡琰的手上。蔡琰也不敢动作太大,慢慢地把襁褓揽入自己的怀抱,贴近之后,蔡琰也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闪动出晶莹的泪光。刘范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蔡琰。

良久,蔡琰才不舍地将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泪光闪闪地对刘范道:“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天使!”刘范笑道。

蔡琰点点头,低头看向孩子,道:“夫君你看,他的鼻子好像你!”

刘范惊喜不已,也凑头去看,果然孩子秀气的鼻子已经有几分刘范的模样了。刘范笑道:“还真是!我的鼻子挺直,他的也是挺直的!你看你看,他的小小的嘴唇多像你!”

蔡琰一看,也激动地点点头。两人又看了半晌,蔡琰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夫君,他是我们的儿子还是女儿?”

刘范这才想起来,但他不曾知晓。身后的老妇人便笑吟吟地道:“恭喜主公、主母,这是一位少主,身体健康,面有贵相,他日必定贵不可言啊!”

刘范和蔡琰闻言,都激动不已。蔡琰又解开襁褓,果然看到了她所梦寐以求的。虽然刘范不重男轻女,但蔡琰是。活在当下,谁不想生个儿子?蔡琰也不免俗,她最希望的就是能为刘范生下个儿子,以后能继承刘范的基业,帮刘范为天下大事分忧。

刘范也高兴,他有了一个儿子,就代表着他以后可以有继承人了。退一亿万步说,若刘范不幸归天,那他的麾下还能拥护他的孩子,继续完成他的未竟的统一大业。生在乱世,刘范知道自己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所以久而久之,刘范也不太在意了。但他一个人可以不在,他的统一大业必须要完成,刘范不能完成的事业,还可以让他的后人继续。有了儿子之后,刘范也能安定麾下文武的忠心,知道他们的主公有了备胎,能有人代替刘范带领他们,他们也就安心了。

过一会儿,蔡琰又笑道:“夫君,咱们的儿子还没有名字呢!你给他取一个吧!”

刘范立即激动得不能自已,道:“嗯!你容我想想!”于是刘范就冥思苦想,在脑海中寻找一个最合意的字。取的名字对孩子的一生都对留下重要影响。名字就是一个人身上的烙印,如果取得不好,那孩子的一生都会受影响。纵观古今中外,有成就的人大多数名字都起得好,这就体现出了名字的重要性。

刘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后世那些常用的名字,但想想又觉得太过于平庸了,在后世,也许一个大众化的名字,有几千万人都有!而且现代都流行查字典来取名字,有的甚至在网上征询陌生人的意见,真是可笑至极。古代比现代更有文化,都流行取名字取经典之中的字。但刘范这个不爱看书的,怎么会懂得有什么字好?

于是刘范想到了老丈人蔡邕、师父卢植、父亲刘焉,他们三人的学问,取个名字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了。刘范便对蔡琰道:“夫君愚钝,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不如这样吧!夫君写信给老丈人,父亲还有我的师父,让他们替我们的孩子定吧!”

蔡琰也十分同意,她点点头。这时,产房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刘范扭头一看,是面带微笑的黄氏正在进来。黄氏激动地道:“孩子呢?孩子呢?快让为娘看看!”

蔡琰闻言,便把襁褓交给刘范,刘范轻轻地像捧着一件稀世之宝一样,把襁褓递给黄氏。黄氏把襁褓揽入怀里,看到了她的孙儿,便喜不自禁地笑了。黄氏笑道:“这孩子好!有贵气!长得和范儿糜是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对了!这是为娘的孙儿还是孙女?”

刘范看向蔡琰,蔡琰笑道:“恭喜母亲,这是您的孙儿!”

黄氏一听,就惊喜交加地道:“真的?”刘范和蔡琰都点点头。

“哈哈!老刘家又有后了!”黄氏兴奋地道。

“对了!为娘的孙儿有名字了么?”

“还没有,孩儿想着,老丈人、师父、父亲,他们一定想为您的孙儿起名字!”

“嗯嗯!这样也好!”黄氏抱着襁褓,轻轻地摇动。襁褓中的孙儿慢慢地睡着了。

“琰儿啊,你刚生下孩子,身子虚弱,就先歇息吧!”黄氏道。

“对!琰儿你先睡一会吧!”刘范也道。

蔡琰点点头,便道:“那妾身就先睡了?”

刘范道:“我陪你!”蔡琰感激地点点头,黄氏便让侍女们为蔡琰更衣,然后抱着孩子带着侍女们就退出了房门,刘范就在床边坐着,看着她慢慢睡深。蔡琰由于过度的疲劳,便慢慢地睡着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行刺后续

看着蔡琰慢慢睡熟,刘范便蹑着步子,退出了房门。一出房门,就看见一群侍女和侍从,都整齐划一地排着队,刘范感到奇怪不已。侍女和侍从们见刘范出来了,便一齐向刘范鞠躬,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刘范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碰上这么多人的祝福,心情大好。刘范便笑道:“好好好!念在你们在刘家多年,乖巧伶俐,每人都赏三千钱,去管家那里拿吧!”

一听到赏钱三千钱,侍女们、侍从们都喜不自胜,没想到刘范这么慷慨大方!当即他们便又道:“谢主公赏赐!”刘范挥挥手,他们便蜂拥去领喜钱去了。

刘范便要去找黄氏,却看见一脸喜色的刘诞正在朝他走过来,老远处刘诞就笑得合不拢嘴,对刘范行礼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今日小弟也是叔叔辈了!哈哈!”

刘范笑道:“你啊,也老大不小的了,家中也有妻妾了,你也可要抓紧,要给兄长早日当上伯父啊!”

刘诞听闻,羞红了脸,低着头笑道:“小弟才十六,不急不急!”刘范拍拍他的肩膀。

刘诞一边走在刘范身边,一边道:“哦,对了!兄长,小弟差点忘了,还有要事要告诉你!”

刘范的笑容立即收起,道:“什么要事?”

刘诞惭愧地道:“行刺董卓的计划失败了,连那名女刺客也因公殉职了!小弟惭愧,没能完成兄长的任务!”

刘范叹了口气,道:“当我派出去时就知道此事不容易。你也不必自责,毕竟能在十六岁的年纪、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能把势力拓展到董卓的眼皮子底下,你也辛苦了!”刘诞点点头。

刘诞惋惜地道:“兄长,其实董卓本已经咽下掺有剧毒的羹了,但其女婿李儒当时正在场,一眼即识破女刺客的心计,女刺客之身份便暴露了!然后李儒为让董卓吐出腹中之毒,竟让人端来粪便,让董卓品尝。董卓尝粪之后,便将腹中之毒给及时吐出来了,故而董卓才没有被毒死。”

刘范惊喜不已,笑道:“董卓此贼精明,手下之人,文昌武优,要刺杀定是不容易。这次虽然失手,但能让他尝到这世上最恶心的滋味,我也满足了!这第一次刺杀不成功,那第二次他定会提高警惕,以后想要结果了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刘诞纳闷地道:“兄长,为何董卓你必要杀他?”

刘范笑道:“二弟你不知道,我要刺杀他,不仅仅是因为我与他有过节,更因此人狼子野心,兄长我是不可不除啊!”

“敢请兄长详解!”刘诞道。

刘范道:“董卓此獠,在虽然有北驱匈奴、东慑黑山之功,但此人心性非同一般,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并州一地,而且这大汉的江山!”

“什么?难不成,董卓怀有不臣之心?想要窃夺天下神器?!”刘诞惊呼道,单纯的他并不懂得董卓的心思,他本只以为刘范之所以要置董卓于死地,只是单纯地仇视他,想要报仇雪恨罢了。

“不错!董卓之所以赖在并州不回朝廷去复命就是最好的证据。因为雒阳是朝廷的心腹,他只要回去就要受朝廷的掣肘,并无半点崛起之机。但董卓不是肉眼凡胎,他知道并州当时纷乱,便假借留在并州剿匪之借口,留在并州。朝廷不能召他回来,那只好放任他在并州了。朝廷也怕把他给逼反了,故而只好任命他做并州牧。等并州归于董卓,董卓又是扩军,又是买马的,如果不想造反,那他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别的原因?”

“原来如此!兄长真是高见啊!”刘诞道。

“而且董卓脾气暴躁,因为扩军时,并州百姓都不愿参军,于是其又强行以徭役之名义逼迫并州百姓参军。并州人民不堪其压迫,才纷纷逃离到我这凉州来。若有人想要逃出并州,他便大开杀戒,对普通百姓挥其屠刀,死在他的手上的人数,远远不止几万人!这样的人,即使是没有篡位之心,也应该杀之!”刘范黑着脸道。

刘诞愤恨地点点头,道:“二弟也对董卓的暴行略有耳闻,但没想到其人竟能如此残暴不仁,这是二弟所万万没想到的。原本我见董卓以区区一万步兵,击败休屠贼几万骑兵、又打击太行山上的黑山贼时,十分钦佩,以为董卓也是和兄长一般的民族英雄,却不知此人真实面目,真是惭愧!”

刘范笑道:“这也没什么。想当年,王莽怀有不臣之心时,事事时时,谦恭仁和,礼贤下士,谁又能想得到,如此贤臣也能篡位夺权呢?当年周公背着尚在哺乳的成王临朝听政之时,天下人除了太公之外都怀疑周公有心篡位,但谁又能想得到。周公这位奸臣也能匡扶社稷,挽救危局呢?这正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对于这些人,我们应该进行长时间的观察,才能得到关于此人品德的正确结论。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闻言,刘诞呼出一口气,继而恭恭敬敬地站定,给刘范作了一长揖,用极为虔诚的口气对刘范道:“兄长真高见!弟,受教了!”

刘范拍拍他的肩膀,道:“快起来吧!”刘诞起身。

刘诞又信誓旦旦地对刘范道:“兄长放心,为了刘汉的天下,二弟一定早日铲除董卓,更不让再危害并州百姓!”

刘范点点头,道:“嗯!这就好!以后行动要更小心一点,行动之前要制定多种预案,以应对不同的情况;更要对锦衣卫多加训练整饬,让他们保持警惕,提高素养!更要保护锦衣卫成员的安全,如果行动失败,就先试图保住锦衣卫探子的生命,其次才是完成任务。以人为本,才能笼络住锦衣卫的人心,增强锦衣卫内部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这样,行动的开展才会更顺利。”

刘诞在刘范说的时候,从袖子摸出一本本子,又摸出一把小刀,就用小刀把刘范嘱咐的话记在本子上。

刘范看了看刘诞,道:“像这次行动失败就算了,首要任务是把那名女刺客的尸首给找回来,厚葬了她!再将她五年的工资折为抚恤,交到她家人的手上。”

刘诞听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刘范道:“怎么了?”

刘诞道:“呃,兄长,弟查过了,那名女刺客参加锦衣卫时并未留下名字,也没有填写出她的家人的名字。”

刘范道:“那就继续查,直到把抚恤交给她的家人为止,不必在意经费损失,记住,人心才是最重要的。得人心者得天下!”

刘范又道:“恐怕董卓在行刺失败后猜出幕后黑手是我,愤怒之余,可能会对我们采取报复行动。你一定要锦衣卫提高警惕,不可让一个董贼的凶手对这州牧府造成威胁!”

刘诞点点头,又低头记下。刘范道:“记完了么?”

“完了!”刘诞道。

“好!我带你去见见你的侄子去!如何?”刘范笑道。

“好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反戈一击

却说刘范这边融融恰恰,董卓那头却是一片死寂。董卓当日为催吐而尝粪,一怒之下,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又昏死过去,昏迷了一夜,在医士的精心治疗下身体才逐渐好转,第二天才能从床上起来。

回想起之前的莫大的屈辱,董卓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只想着要把导演这场喜剧的主人公刘范给碎尸万段。于是董卓气不过,就召集来他的文臣武将,要他们想想什么计谋,报复刘范。

他的文臣武将们都十分担心他的伤势,急忙聚集来州牧府。进了州牧府,众人一看,董卓额头上还绑着一条白色丝带,脸色煞白,原本浓黑的头发现在也多了几条白丝,眼睛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大大的瞪着,眼白上的血丝,就像一条条蚯蚓一般的趴在眼白上。董卓长着一副威严赫赫的脸,令人不敢忤视他的眼睛,但此刻他却显得精神萎靡不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就连他那傲人的大肚腩,也好像因为这次打击而显得瘪一些了。

众人知道,谁要是尝了那种东西,心里都会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更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影响一生。但没想到董卓竟如此记挂,不知心中该有多么仇恨刘范了。知道董卓还在气头上,众人都不敢率先开口,以免又点燃起他心头之怒火,引火烧身。

大堂之中安静得能听到屋外雪花飘落的声音。董卓左看看,右看看,见长时间五一人敢直接揭他的旧伤疤,便主动道:“今儿个,咱家召集你们来,你们想必也清楚!咱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要报复刘范,以平我心头之恨!你们都说说,有什么主意,能帮咱家报仇,狠狠地打击刘范那小贼!”

吕布慷慨激昂地站起来,义正言辞地道:“义父无忧!身为义子,孩儿定要为义父报仇!孩儿不要别的,就请义父给孩儿五万大军,孩儿即刻骑上马背,带领五万并州军杀入凉州,击破凉州军,把刘范的脑袋给拧下来,给义父报仇!”吕布还算谦虚,知道凉州不好闯、凉州军不好惹,所以提出要五万大军。

吕布这一番慷慨陈词,顿时像一块石头被丢进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阵水花四溅,其他并州军将领听完,也被吕布的热火所感染了,纷纷扬起手臂来,叫嚣着要为董卓报仇,李傕怒道:“吕小将军说的对!主辱臣死!主公落难,就是末将的失职!请主公给末将三万大军,末将一定打进姑臧城,生擒刘范小贼,把他掳到太原来,让主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对!不杀刘范,也难解末将心头之恨!主公,末将不要五万大军,也不要三万大军,只要一万大军,末将就能杀进姑臧城,把全刘家的人都拉到太原来,让主公发落!”董卓另一名宿将郭汜也扯着脖子高喊道,他和李傕的地位,在并州军中仅次于吕布和董卓,主要就是他和李傕投奔董卓最早,最忠心耿耿。

还有很多将领都表示要为董卓报仇,只有段煨和徐荣比较沉着冷静,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不可取的。董卓见他的部将们对他如此忠心,开心得不得了,原本积攒的怒气也减去了大半。董卓眯着眼睛欣慰地笑道:“嗯!好好好!你们对咱家有这份心就好!也不枉咱家如此重用你们!”

吕布等人点点头。董卓道:“李儒、李肃,你们有什么办法?”

李肃知道,现在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即使是想不出什么可以解决办法的诡计来,也一定要表明忠心,现在董卓最需要的是忠心,其次才是解决刘范的办法。李肃便也义正言辞地道:“禀主公,属下身为臣属,未能为主公分忧,实为惭愧。属下不用动用几万大军,请主公给属下一百名勇士,属下将亲自带领这一百勇士,远赴凉州姑臧,刺杀刘范及其全家,以报效主公!还望主公允许,属下必能为主公报仇雪恨,一雪前耻!”

“好!好!”董卓还没说话,吕布等将领就先激动地为李肃喝彩。

董卓也十分受用,道:“嗯!你的忠心,咱家是看在眼里的。但刘范本职刺杀,肯定会留有后手保护自身,你的计谋不可取,但你的忠诚很好。”

李肃假装出一副遗憾惭愧的表情。见李儒一言不发,董卓就知道他这是有主意,便道:“李儒,你有什么主意?可别又是去刺杀刘范的!”

李儒抬起头,微笑着道:“岳父,小婿虽然没有诸位将军和李肃从事那般热血,但小婿也已有了主意,保准让刘范一命呜呼!”

一听李儒说的如此有自信,董卓和其他将领纷纷来了精神,道:“你道是什么计谋?”

李儒阴笑道:“岳父,还过不了多久,就是新年了!按照我朝惯例,新年之际,外臣要前往京都,朝拜皇帝!这就是岳父报仇的良机!当朝的大将军何进重用岳父,以为岳父为心腹。岳父可以让他宣召刘范进京,又劝大将军对他下杀手,并放出这个消息,让刘范得知。若是刘范知道大将军要对他下手的消息之后,恐惧得不敢进京朝拜,那岳父就可以和大将军一同上奏皇帝,弹劾刘范不来朝拜,在凉州拥兵自重,似有不臣之心!皇帝一向最记恨的就是反贼,见刘范不来朝拜,他必定愤怒。岳父和大将军就可破坏刘范和皇帝的关系,劝皇帝宣布他为反贼,召集天下之兵,讨伐刘范,那刘范再怎么厉害,也抵挡不住天下之力,届时他就必死无疑了!”

闻言,董卓和其他人纷纷觉得不错。董卓得意地道:“好计策!好计策!假借大将军和皇帝老儿之手杀掉刘范,真是妙计!”

李肃见李儒如此得意,便道:“那要是刘范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依然敢于进京朝拜呢?”一听这话,董卓等人的笑容又都收回去了。

李儒不屑一顾地道:“那也不妨事。京城就是皇帝和大将军的手掌心了,只要刘范敢进京城,那岳父还可以略施小计,让大将军和皇帝继续对刘范起疑心,甚至让他们把刘范留在京城,这样,刘范必定是插翅难逃!如果刘范敢带着重兵进京,那岳父更得意了!不用岳父弹劾,皇帝自会认为刘范又不臣之心。岳父依然可假借皇帝之手干掉刘范,一雪前耻!”

董卓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董卓道:“还是李儒的计策高明,既可以让刘范毙命,又不会把刘范身死的责任推到咱家的身上。妙计,妙计!”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实兵对抗

再看刘范这边。在有了儿子之后,刘范一连几天都在陪着蔡琰和儿子,而没有把心思放在军政大事上。但刘范清楚,按照惯例,新年时,他作为一个外臣是要进京去朝拜皇帝,并给他进贡的,所以,刘范决心要准备一下。

于是刘范命令召回凉州军所有的营,回姑臧城进行十一月的实兵对抗赛,驻守在武都郡故道城的飞虎营、驻守在安定郡街亭城的疾风营、驻守北地郡富平县的苍狼营、驻守在羌地的捷豹营、驻守在张掖郡山丹县的迅雷营、驻守在敦煌郡玉门关的良骏营、驻守在金城郡允吾城的金狻营、驻守在陇西郡临洮城的陷阵营、驻守汉阳郡冀县的虎卫军,全都要回到姑臧城来进行对抗赛。而刘范亲自带领的亢龙营就驻守在他的老巢姑臧城。

接到了刘范的命令,九个营在留下十分之一的人马继续驻守之外,全都涌向凉州的心脏姑臧城。由于凉州除了陷阵营之外都是精锐骑兵,所以只在七天之后,除开要留守的九千骑兵之外,其余的九万三千多员士兵全都到齐了。凉州军集中在姑臧城外的校场,当刘范登上帅台时,全军即刻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声音震耳欲聋。刘范接见了九位久违的大将之后,便宣布开始比试。为了和其他营公平较量,刘范的亢龙营分为三部分,每部分均有一万人,其中一个部分由刘范亲自带领,其余的两部由亢龙营的副将庞德和阎行带领。

比试采用实战模式,以一个营对抗另一个营,以抽签的方式抽出对手,以凉州军左右两位军师为裁判员。刘范率先抽签,抽到的对手是张郃的;第二位抽签的是黄忠,他抽中了赵云;文聘抽中了张辽;阎行抽中了马超;庞德抽中了高顺;魏延抽中了典韦。

选定了对手,于是比赛开始了。刘范亲自带领他的亢龙营一万军士,对抗张郃的捷豹营。刘范想也不想,就带着亢龙营蜂拥而上,冲向捷豹营。张郃也精神振奋,挥枪冲向刘范,要和刘范一较高下。刘范便仗剑而来,与张郃两马相交。而刘范的亢龙营的校尉们心有灵犀,自觉地带领部曲去攻击张郃的捷豹营。对抗赛中,军士们的马刀、马槊,都要换成木头打造的替代品,箭矢上的箭头也要取下来。木头制成的武器之上沾有红色的颜料,如果谁身上被颜料沾到,就视情况判断是否阵亡或者被伤。

刘范的剑术在凉州军中无人能比,但张郃的枪术也不是吃素的。刘范早就吩咐过了,进行对抗赛时,不用顾忌他的主君身份,只当他做敌人,努力打败就行。起初大将们都畏首畏尾的,不敢和刘范对抗,但后来刘范怒了,直接用命令强迫他们和刘范对抗,即使是刘范输了,他也有芥蒂。大将们这才放开了手脚,也更加佩服刘范,身为主君,却心胸宽广。

由于刘范的剑比张郃的短,刘范自知主动攻击拥有长兵器的张郃讨不到好,所以刘范便用被动防御的方式,充分发挥剑的防御性。果然,武艺还比刘范差一些的张郃果然采取主动进攻,他将手中的点钢枪舞得滴水不漏,犀利的枪头神出鬼没,一会出现在刘范的头上,一会又出现在刘范的坐骑的头上。刘范面对如此险境依然镇定自若,他的宝剑挥洒自如,不论张郃的枪头指向哪里他都能发现,将枪头击开,仿佛刘范事先就知道似的。

张郃刚开始还算冷静,但过了三十回合以后,占据主动优势的他依然没有击中刘范,而刘范面对他游刃有余,一把短短的剑,接连将他的钢枪击败。又过了二十个回合,不但刘范毫发无损,而且亢龙营也在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他的捷豹营一退再退,无法抵抗亢龙营的兵锋。张郃开始慌了。张郃越心慌,刘范应对他起来就越得心应手。而且,张郃因为主动进攻,所以浪费的体力比刘范多,随着时间的推移,张郃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刘范看到张郃呼吸开始急促,挥动长枪的手也开始变得缓慢,原本舞得神乎其神的枪,也逐渐慢了下来。这就是被动防御的好处,不用耗费太多体力。因此,刘范的体力还算丰沛,而张郃在六十个回合时已经疲劳了。刘范暗想:就是现在!于是刘范故意开始反击,主动进攻张郃,果然张郃不敌刘范,枪法松懈。但刘范并不想趁人之危,刘范故意在反击中始终露出一个破绽,就是露出把大腿露出剑锋的保护范围,让张郃看。张郃见刘范一直专心致志地反攻,却没有注意他的破绽,心中暗喜,于是便奋力用枪杆击开了,见刘范被猝不及防地击败,身子向后仰躺,就要挥枪去刺中刘范的腿,当然,张郃的枪头也是木头的。

刘范大喜,张郃果然上当了!于是便趁张郃专心于去攻击他的大腿时,挥剑刺向张郃!张郃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中了刘范的扮猪吃虎、调虎离山之计了!但张郃已经来不及保护自己已经裸露出保护范围的胸部了。于是张郃放手一搏,继续用枪头刺中刘范的腿,刘范眼疾手快,就将剑锋抵在张郃的喉咙。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刘范的大腿上出现了一点红色,而张郃的喉咙也显现出一点红色。这在实战中就代表着,刘范用被张郃刺中大腿的代价,斩杀了张郃,一剑封喉!

张郃被击败了,便告别刘范,骑着坐骑走出战场。但主将对决的输赢并不代表着他们若统属的军队的输赢。就在刘范击败张郃之时,亢龙营业已占据了上风,压着捷豹营在打,不断有身上出现红色染料的捷豹营军士退场,因为他们阵亡了。为了加速捷豹营的失败,刘范便大喊一声,道:“你们主将已死!”

捷豹营一听,张郃阵亡了,稍微愣了一下;亢龙营趁势追击,打得捷豹营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儿,捷豹营就阵亡了十分之七,只剩下十分之三。但刘范曾规定,一支军队必须是全体阵亡才算这支军队战败。于是,捷豹营还在反抗,但反抗的势头越来越弱,刘范也冲进混乱的战局中,加速了捷豹营的战败。一刻钟之后,最后一名捷豹营军士阵亡了,捷豹营随之战败。

在主将和士卒两个方面,亢龙营都完胜捷豹营,但胜利的代价也是极为沉重的,亢龙营最后只剩下了十分之四的军士没有阵亡。但这样的战果刘范也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平日里他都在州牧府处理政务,或者是要陪着家人,很少有机会训练亢龙营,平时都是校尉和军侯在训练亢龙营。好在刘范来自后世,能够援引后世的军队训练方法,亢龙营的“现代化”比其他的九个营都要高,所以亢龙营的军力也要胜过九个营一筹,九个参将都和刘范埋怨,说是刘范故意压箱底。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陷阵之威

在刘范击败张郃、亢龙营击败捷豹营的同时,另一边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和庞德率领的亢龙营一部、魏延率领的金狻营和典韦率领的虎卫军,在战场上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陷阵营在十万凉州军中是个另类,其他营全都是机动力强、冲击力强的骑兵,只有陷阵营区区两千士兵是光着脚丫的步兵,虽然在战时陷阵营也能骑上快马,但主要的战术还是步兵战术,装备也是步兵的装备。这是刘范有意为之,因为他知道,在中国这种地形复杂的国度打仗,步兵必不可少,但在凉州步兵没有多大用处;而且高顺也适合统领步兵,如果让他统领骑兵就是浪费人才。于是刘范就先试着组建一支步兵队伍,为以后攻略多山地丘陵的州郡、坚守城池和关隘做好准备。

虽然陷阵营既是步兵,人数又少,但这也不代表着陷阵营的战力低下。陷阵营的士兵,身体素质是全军最高的,更胜虎卫军和良骏营一筹;而且高顺本事通天,将陷阵营训练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若论单兵作战能力,凉州军所有的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若同样是两千士兵,陷阵营便能在凉州军中无敌。

陷阵营的敌手——亢龙营,虽是刘范亲自统领的营,人数多达三万人,但刘范为了不偏私,挑选亢龙营的军士时还特意挑选素质比较垫底的军士。亢龙营的战力和寻常的营也差不多。面对来势汹汹的亢龙营,陷阵营巍然不惧,在亢龙营一万骑兵冲锋而来之前,快速而熟练地结成了矩形阵。矩形阵顾名思义,就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矩形一样。结成矩形阵的军队,可以主动进攻,也可以依据整齐划一的阵型来防守,但矩形阵更注重于防守。

陷阵营就用矩形阵来对付布成雁行阵的亢龙营。雁行阵不言而喻,从天空上俯瞰下去,布成雁行阵的军队,就如同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雁。但雁行阵与矩形阵不同,矩形阵是步兵常用战阵,雁行阵是骑兵常用战阵;矩形阵攻守兼备,雁行阵只专注于进攻。

故而率领这一万亢龙骑兵的庞德,选择了以雁行阵来冲破陷阵营的矩形阵。一万多匹龙马精神的马,驮着一万多名如狼似虎的骑士,裹挟着遮天蔽日的浓浓尘土,和震耳欲聋的马蹄踏地声,光是声势就能让人闻风丧胆了。来势汹汹的亢龙营向陷阵营冲过去,陷阵营军士虽然内心深处正随着大地在在颤抖,但依然坚持不动如山。终于亢龙营奔驰到了弓箭射程,于是庞德一挥手,亢龙便万箭齐发。陷阵营见亢龙营有放箭的倾向,立即又改换阵型,紧紧地围成了圆阵,并举起圆形的盾牌,举在头顶,两千多个盾牌立即把陷阵营给严严实实地盖起来,没有一丝缝隙。

所以亢龙营的万箭齐发对陷阵营没用,没有陷阵营军士中箭,只有他们的盾牌上布满了红点。庞德沮丧不已,见如此情形,只好率领亢龙营直接来硬的冲锋了!高顺见亢龙营改变战术,又命令陷阵营回归矩形阵。

终于,亢龙营军士高声呐喊着,和陷阵营短兵相接。骑兵的冲击力很大。亢龙营本以为能一举冲破陷阵营的阵型,却没想到陷阵营前排的军士稍微被撞得退后一些,就用盾牌咬牙顶住了亢龙营的攻势,随之,亢龙营的攻势停滞,后军为了不造成自相践踏,只好停下。这就是陷阵营的机会。待亢龙完全停了下来,陷阵营就伺机反击,不断灵活地用长枪从盾牌阵的缝隙中刺出。刘范有令,骑兵因其特殊性,如刺中所乘战马也算一人一马全都阵亡。所以,亢龙营前军瞬间损失了几百个骑兵,大多数都因为他们的战马被刺中要害。

这下,不仅亢龙营的速度和冲击力优势已经消弭,而且亢龙营的前锋受挫。身在亢龙营中军的庞德见如此情况,知道再和陷阵营短兵相接没有好处,于是便鸣金收兵,令亢龙营退却,然后和陷阵营拉开距离,再次冲锋。这就像撞钟一样,如此循环往复,总有一次能把陷阵营坚实的阵型给冲破。

庞德打的好算盘,却让高顺猜中了。高顺便命令陷阵营在亢龙营有意要退却之际,后军和中军迅速向两边扩展开,前军不变,组成攻击性的钩形阵。等到陷阵军士们都准备好了,高顺便率领陷阵营向正在后撤的亢龙营冲去,追上了飞驰的战马。正在策马狂奔的庞德回身一看,见陷阵营不仅改换了阵型,还趁势追了上来,就知道高顺看破了他的意图,心中忐忑不安。

少顷,陷阵营追上了亢龙营,并冲破了亢龙营的后军。心中亢龙营刚刚急急忙忙地后撤,太过于仓促,没有关心到后军的保护。且战马高速飞奔时,亢龙营的阵型已经被打乱了。所以陷阵营很容易就如同一把尖刀捅进一块肉里一样。亢龙营又再次出现伤亡,于是亢龙营又不得不停下反击,这样,高顺的战略目的就得逞了,成功地缠住了亢龙营。

停下来的骑兵,对上步兵没有优势;且陷阵营军士默契配合,亢龙营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亢龙营伤亡渐渐上升。庞德一看到这一幕,就暗叫不好!急忙思考计策。但现在亢龙营已经让陷阵营牢牢地卡住了,动弹不得,陷阵营为刀俎,亢龙营为鱼肉。

情急之下,庞德想不出什么破解此法的计策,只好放手一搏,高呼高顺的名字,挑衅高顺与他单挑。庞德自恃武艺高于高顺,他认为,陷阵营之所以行动如此高效,多亏了高顺的指挥能力。只要把高顺击败,使之阵亡,就能让陷阵营失去指挥,陷入一片大乱之中,届时亢龙营就能反戈一击了。

高顺一听庞德的挑衅,怒气冲天,便丢下陷阵营继续拖住亢龙营,自己去和庞德对决去了。果然不出庞德所料,高顺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只在四十个回合之后,高顺就被磨掉了力气,最终被他所击败。高顺的心口出现了一点红,便失望地离开了战场。

但庞德还没来得及享受战胜另一员大将的喜悦,却沮丧地发现,失去了指挥官的陷阵营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竟然还在打压亢龙营,一切和高顺还在指挥时一模一样。原来,高顺已经将陷阵营训练到没有指挥官在,也能自己作战的程度了。这可是十分难得。在中国古代,主帅或主将不仅是指挥官的身份,更是一支军队的军心支持,如果主将阵亡,那军队的士气就会急剧下降,面对敌军,能达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程度。所以,在战国时,赵括被秦军射杀之后,赵军明明还有的是实力突破重围,但赵军就是不敢出营,最后都投降给秦军了。

庞德看到这一幕,开始怀疑人生了。渐渐地,要害处出现红点的亢龙营士兵越来越多,即使是庞德亲自去抵挡,也无力回天。战争进行到这一步,亢龙营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但刘范有令,消灭全军的才算战胜。所以,陷阵营坚持到了最后,合力把亢龙营最后一个军人——庞德给打败了。最终,陷阵营以伤亡一千四百多士兵的代价,赢得了亢龙营全军覆没的胜利。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雏鹰起飞

陷阵营和亢龙营一部的战争,以陷阵营的大胜落下了帷幕。再看其他战场,阎行带领的亢龙营一部和马超带领的良骏营也已经分出了胜负。良骏营,在凉州军序列中成军最晚,人数也只有寻常的营的一半,只有五千人。但良骏营对比起其他营来说,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良骏营是凉州军中稀罕的重骑兵,而其他的营,像捷豹营、亢龙营、疾风营、苍狼营、飞虎营、迅雷营、金狻营,都是轻骑兵。

良骏营最得刘范的青睐,不仅军士都挑选凉州军十万人中最膀大腰圆的壮士,而且所配备的明光铠也比其他轻骑营的更厚重结实;五千匹战马,也是源自山丹军马场的最健壮高大的战马,负重力超强,能肩负起重达**十斤的具装铠。

而且轻骑兵的营的装备。清一色的都是“老三样”:长枪、弯刀、弓箭,别的营马槊都没有配齐,而良骏营却有幸全营都配发了刚刚出炉的马槊,除了马槊,有些力气特别大的军士还得到了大锤或狼牙棒。由于人和马全身上下都披挂着铠甲,所以良骏营就是一片钢铁的黑色森林,远远望去,疑似鬼兵借道,令人不寒而栗;在阳光的照耀下,铠甲甲片金光闪闪,熠熠生辉,疑似天兵下界,令人荡气回肠。亢龙营也是轻骑兵,但和其他营的水平都差不多,对比良骏营,除了机动力之外毫无优势。

马超因为之前刘范越级提拔他为参将,遭到很多凉州军的老人反对,所以心中憋着一股气,要让曾经反对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也要让刘范看看他的本事,确实衬得上参将的地位。于是马超决心要放手一搏,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刚一开始,马超就迫不及待地率领良骏营冲锋。阎行在明知良骏营很强的情况下,也并不惧怕良骏营,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轻视马超的年轻。因为阎行曾经参加过凉州官军,和山匪都打过交道,甚至还多次战胜过羌兵,战斗经验丰富,对骑兵的战术十分熟悉。他知道刘范就是偏爱年轻人,尤其是马超,十分不满,因为他觉得年轻人经验不过老成,没有资格统领一支大军,所以也十分轻视马超,觉得刘范把备受众望的重骑兵良骏营交给马超掌管,肯定是要大失所望了。

阎行一看马超冲锋,就暗暗窃喜,认为这是不成熟的表现。于是阎行也挥军向马超杀过去。随着两军渐渐靠近,阎行看清了良骏营,只见良骏营军士全身上下都包裹着铠甲,战马也是全副武装,就连马尾巴也有专门的“搭后”保护,开始有些恐惧了。但又看到稚气未脱的马超,手持一杆长枪向他冲来,要和他对决时,心中的危机感也就不那么强了。

阎行便也迎面而上,要打压打压马超的气焰。于是两马相交,二人也开始短兵相接。马超第一招,就让阎行大惊失色!马超一枪即刺向阎行的脖子,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一枪结果了阎行,一枪定胜负。阎行漫不经心的态度,差点害惨了他!差点马超就得逞了,就在沾着红色颜料的枪头准备在阎行的喉结上点上一点时,阎行才发觉到,吓得全身冒出冷汗!阎行立即送开抓住缰绳的手,快速地抓住了马超的枪头。阎行脱险了。

虽然成功地擒住马超的枪头,但阎行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深重,他右手的虎口处遭到重创,疼痛不已。马超见阎行如此顽强,便用力地继续发力,用力地对抗阎行那抓住枪头的手。阎行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马超的威力。在马超去玉门关驻守期间,就苦练武艺,几个月后,武艺得到长远地发展,已经足够击败阎行了。阎行的气力逐渐丧失,眼看着马超枪头上的那一点红色颜料就要点中他的喉结了,阎行急中生智,急忙用另一手操住他的长枪,将长枪扔向马超。

若是马超中招,那就算马超输给阎行。但马超又岂是池中物?马超见阎行扔向他一杆长枪,危急存亡之际,他只好放开抓住长枪的一只手,伸手擒住了阎行的长枪。阎行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因为他的武器已经让马超给夺走了。阎行见马超为了擒住他飞出的长枪,而松开了一只手,于是想趁势抢来马超的长枪,这样他就得到了武器,和马超打平。但他还是太低估马超了,即使是只有一只手,阎行两只手齐上阵,也没有他一手的力气大。

马超还抢回了他的枪,留下阎行怀疑人生。最后马超还大方地把阎行的枪还给他,让阎行继续用长枪和马超对决。阎行虽然自知打不过这个后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果然,不出三十个回合,阎行的喉结上还是被马超点中了一点红色。阎行阵亡。

就在马超和阎行对决之时,良骏营和亢龙营的胜负也有了定数。第一个回合,良骏营依靠厚实的明光铠和具装铠抵挡住了亢龙营的万箭齐发,人马毫发无损。亢龙营即军心大乱。之后,亢龙营又依靠摧枯拉朽的冲击力,一个冲锋,就将亢龙营冲撞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亢龙营想要反抗,但是反抗无效,加强版的明光铠和具装铠,不是亢龙营的刀枪所能够伤到的。被刀枪刺中、砍中的良骏营军士,最多只是感觉到一丝痛感,身上并无损伤。看到这一幕,起初亢龙营军士还不相信,尝试了几次,都不能将良骏营军士“杀死”,他们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良骏营军士见亢龙营军士们都是一副迷惘的神情,骄傲不已,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地“杀死”亢龙营军士。亢龙营全营都傻了,有的甚至放弃了抵抗,自动让良骏营军士“杀死”,也好快点解决战斗。已经“阵亡”了的阎行,在战场外看到良骏营不仅坚不可摧,也十分训练有素,开始对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马超刮目相看。当看到亢龙营军士面对坚不可摧的良骏营,如此消极怠工,又大怒不止。

虽然生气,但阎行也清楚,身为轻骑兵的亢龙营很难打败身为重骑兵的良骏营。

当马超和阎行对决的时候,刘范已经结束了战斗,在战场边观察马超。当看见马超毫不费力地战胜了宿将阎行,刘范就知道当初力排众议举马超为大将的赌博赌赢了。在中,曹操曾称赞马超道:“马超不减吕布之勇!”将马超和吕布相提并论,可见马超该有多厉害了。而且在和曹操作战时,他也发挥了他的智计,在战争前期,几乎战无不胜。

开始刘范还担忧因为历史被他改变,马超的战斗力可能会下降,现在看到马超竟然能把阎行打败,就知道他没看错人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遇良才

看完了陷阵营、良骏营和亢龙营其他两部的战斗,再看其他的战场。另一边,是张辽率领的飞虎营文聘的迅雷营正在对抗。张辽的武艺,和文聘的也差不多,只是张辽略胜一筹而已。战争开始,张辽就主动寻找文聘单挑,文聘也不惧张辽,赶来与张辽大战一场。两人杀得难解难分、天昏地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直大战到八十回合之后,张辽才终于抢占得上风,将文聘打得节节败退。最终,在九十个回合时,文聘“阵亡。”

与此同时,张辽的飞虎营也在和迅雷营的战役中赢得关键胜利。起初,飞虎营和迅雷营的战斗力相差无几,在各自的主将张辽和文聘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两营也是打得难解难分,平分秋色,伤亡的人数一直都是差不多,相差不过十几个士兵而已。

但古代奉行的是人治社会,而非法治社会,比后世更过分强调君上的权威和能力,导致下级过于自卑。而且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使古代权力太过于集中,若是下级失去上层,那下级就会随之而倒。所以这又导致主将在古代军队中就是军心,万一主将不幸重伤或者阵亡,那一支军队就会自动沦为一盘散沙。

所以当张辽开始在激烈的对决中抢占得上风,压倒文聘时,一边迎战的迅雷营也在观察文聘,当文聘开始不敌张辽时,迅雷营就开始动摇起来,战斗也就没那么上心了。与之相反,飞虎营倒是越战越勇,趁着迅雷营正军心不稳之时奋力反击,将迅雷营打得节节败退。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也是“雪球效应”。随着一个个迅雷营军士“阵亡”,其他的军士也开始生出怯懦之心来,面对飞虎营犀利的攻击,越来越不支,伤亡人数一点点地增加。

终于,张辽一挥手中的长枪,就把文聘的双刀打得离手而去,插入泥土中,然后张辽便在文聘的心口轻轻一点,出现一点亮眼的红色,这代表文聘阵亡了。见到文聘黯然离开、张辽重回战场,还在抵抗的迅雷营军士瞬间就不冷静了。没有了文聘的指挥和支持,迅雷营马上就被兴高采烈的飞虎营压着打。当最后一名迅雷营军士身上出现了红色,迅雷营就全军覆没了。不仅是张辽获得了胜利,飞虎营也借着张辽的光赢了。

飞虎营和迅雷营的右边,是典韦率领的虎卫军和魏延率领的金狻营在比赛。论武力,四个魏延才能勉强和典韦过上一百回合;论训练士卒,魏延**出来的金狻营,也没有典韦**出来的虎卫军骁勇善战;论兵士自身的素质,刚刚成军不久的金狻营,也不是早在刘范发迹之时就已经成军了的虎卫军的对手。

所以,魏延率领金狻营和典韦的虎卫军对上的时候,就明显地不敌了。金狻营有足足一万兵士,虎卫军只有三千兵士,两营都是轻骑兵,武器也相当。金狻营胜在比虎卫军三倍有余的数量,虎卫军则胜在比金狻营三倍有余的质量。孰优孰劣,孰弱孰强,一看便知。在刚开始时,金狻营还勉强能够和虎卫军相抗,打得一个难解难分之局。但随着时间推移,金狻营越来越削弱,虎卫军越来越生猛,开始把金狻营追着打。

虎卫军兵士的单兵作战能力,在凉州军中仅次于陷阵营,在以前还曾是刘范的亲兵,所以面对金狻营,几乎是可以以一敌四,以一个兵士对抗四个兵士。慢慢地,金狻营抵不住了,止不住地往后退,虎卫军趁势前进,要缠住金狻营。金狻营逃不掉,只好咬紧牙关再回身和虎卫军拼命,结果还是一样的凄惨。

金狻营大将魏延看到这一幕,心酸不已,怒气上升,便要和典韦来一场单挑,希望和典韦单挑时能多坚持一会,给金狻营鼓鼓士气。典韦本来还不想和魏延单挑,因为他知道魏延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典韦想着不挑战魏延,给他留点面子。但不曾想魏延为了提升士气,竟然敢挑战武力凉州军第二的典韦!

典韦听到魏延的话,还愣了一下,但好斗的他还是冲了过去,用他那重达八十斤的两把短戟,抵上魏延五十斤的大刀。果然,第一回合,魏延就抵不住典韦那澎湃的蛮力,差点让典韦“结果”了自己。但魏延刁钻,知道硬碰硬没有好下场,就寻思其他办法。

情急之下,魏延竟意外地发现了典韦的坐骑的问题。原来,典韦的坐骑也是汗血宝马,却还不如魏延的坐骑壮实。而且典韦体重足足有两百三十斤重,虽然他身上不披挂铠甲,但手上却拿着两把共重达八十斤的短戟,对他的坐骑的负荷性能提出了考验。

魏延笑了。于是魏延便不再和典韦硬来,而且伶俐地骑着马,在典韦身边绕来绕去,不和他短兵相接。典韦见魏延不和他打,觉得没意思,就想要回去指挥虎卫军。但魏延却不让他走,典韦又得回去和他打斗。但典韦一和魏延接触,魏延就跑,他采取的正是游击战术。典韦想起了刘范去年降服他时,也是采用类似这样的手段,顿时就想清楚了魏延的意图。

典韦又发现了他坐骑的弊端,于是决定打破这个僵局。典韦打开魏延之后,又假装要试图回去,引诱魏延上当。机智的魏延却没有发现,他只顾着偷笑。于是,魏延又像刚刚那样,以趁人之危的手段,再次把典韦缠住。但这次他打错算盘了,当魏延正要袭击典韦,却惊讶的听到典韦发出一声怒吼,吓得魏延惊心动魄,不知所措。典韦趁势挥舞他的两把短戟,将魏延的大刀给打开,魏延没得防备,力气也远远不如他的大,手中紧紧握着大刀差点脱手而出。魏延急忙伸手去擒住正要飞落的大刀,当他掌握大刀时,却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冰冷,低头一看,原来是典韦已经将短戟抵在了他的心口。魏延只好黯然退场。

之前见魏延用游击战术将典韦耍得团团转时,金狻营军士瞬间士气大振,又将虎卫军打退一阵,和虎卫军斗得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但魏延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很快就被粗中有细的典韦所识破。本来金狻营就不是虎卫军的对手,魏延这么一败,又瞬间将金狻营的士气打压了下去。典韦解决了魏延的威胁,又加入对金狻营的围剿,更加速了金狻营的败亡。最后,虎卫军以伤亡两千一百余人的代价,促使金狻营全军覆没。

第一百八十九章 龙争虎斗

六个战场上,五个战场已经决出了胜负,剩下的就是赵云和黄忠的战场了。女人最美的年纪,就是花季;男人最好的年纪,却是人过中年。黄忠此时正当壮年,年有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赵云就比较年轻了,时年不过二十一岁,相较于黄忠,身上的气势远远不如。但在凉州军的武力排行榜上,赵云也仅次于黄忠,稍高于典韦,位居第二。

赵云不仅传承了其师父枪术大师童渊创立的百鸟朝凤枪,更在百鸟朝凤枪的基础上,依照自己的习武心得,自创出了更胜一筹的盘蛇七探枪。就是这两种精妙无双的枪法,加上赵云自身力能扛鼎的武力,奠定了赵云在凉州军武力排行榜上第二位的位置。

虽然赵云有百鸟朝凤枪和盘蛇七探枪,但黄忠身为凉州军武力第一的大将,亦有自身的实力,就是他自创的刀法——龙跃凤鸣刀。黄忠的这种绝技,挥舞起大刀来,有如飞龙腾跃,鸣声震耳欲聋,有如凤凰高鸣,殊是精妙无双。

黄忠遇上赵云,就像两颗陨石相撞,电光火石。而赵云率领的疾风营和黄忠率领的苍狼营,实力也很相当,近乎并无差别。所以这场战争的关键就在于,两位主将在大战中谁能胜出。黄忠和赵云都是举世无双的聪明人,又怎会不知?于是,大战开始时,两人就各自吩咐好手下的校尉军侯,让他们便宜行事,在主将决斗时,带领部曲和敌手交战。

黄忠在乱军中扬起手中的大刀,对面的赵云立即察觉到,便心领神会地驰马向黄忠奔去。一场大战在所难免。黄忠甫一交手,就直接主动进攻,八十斤的大刀在他粗壮的手掌上只不过是一支筷子,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风云激荡。正在大战中的苍狼营看到黄忠如此骁勇,不禁士气大振,战斗起来也和更卖力气。

赵云年轻气盛,怎能受得了这个?他当即也挥舞他手中的银枪,也将长枪舞得风激电驰,不落黄忠下风。疾风营见状,也是士气大振,就连兵士们胯下的战马也会激动得长嘶。

黄忠和赵云的表演终于结束,开始交手了。只见黄忠一开始就使出了他的绝技——龙跃凤鸣刀,将他手中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刃在阳光和雪地的照耀下,时而闪耀出耀眼而骇人的白光,大刀砍破大风,发出一阵类似凤凰登高而鸣的响声,使人看了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观战的人,包括刘范在内,看到黄忠的绝技都忍不住唏嘘一声,更为年轻的赵云担心不已。唯一不惧怕赵云会输得很惨的人就是赵云本身,面对正向他飞舞而来的刀刃,赵云稚嫩的脸庞上毫无惊异之色。只见赵云不紧不慢地也使出自己的一种绝技,百鸟朝凤枪,他将长枪挥舞得滴水不漏,在枪影之中。鬼魅似的枪尖一会儿出现在这里,又同时出现在另一点,有如一只只银色的飞鸟,最终,纷乱的枪影之中出现了足足一百只银色的飞鸟。别说观战的刘范都看呆了,就连黄忠也看得呆了。只见一百只飞鸟中,簇拥着一支金光闪闪的凤凰,正振翅飞翔,高声嘶鸣,向黄忠飞来。同时,飞鸟也随同凤凰一道向黄忠飞来,眼看着就要抵进黄忠了。

只见黄忠沉着冷静地还是使出龙跃凤鸣刀,一刀,砍向赵云枪风中的凤凰,刀枪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并飞溅出几丝火星。黄忠的这一刀,就将赵云的百鸟朝凤枪给击破了,原来,黄忠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判定出了枪影之中簇拥着凤凰的一百只飞鸟,只不过是幌子罢了,并不是攻击方向;赵云真正的攻击方向仍是凤凰。只要用大力打击凤凰,那百鸟朝凤枪不攻自破,无足畏惧。

果然,赵云惊讶不已,眼睁睁地看着黄忠将凤凰击中,随之,百鸟朝凤的阵势便不复存在。而且随着赵云的失势,黄忠又咄咄逼人,挥舞大刀,赵云一看,只见黄忠的龙跃凤鸣刀影中,闪现出一龙一凤,凤凰绕着飞龙飞舞,发出一声声嘶鸣,飞龙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赵云飞来。赵云只能用枪一次次地抵抗,虽然能保证安全,却不能将刀影之中的飞龙给一枪了断掉。

赵云情急之下,使出了他另一个绝技,那就是他自创的盘蛇七探枪。黄忠一看赵云又异动,便不自觉地停下攻势,先看看赵云准备干什么。只见赵云挥舞起长枪,长枪飞舞,划破空气,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银色的飞影,枪影之中,一条长蛇却开始慢慢地显现出来。黄忠大惊失色,他从没看到过赵云有这么一招。只见枪影之中的长枪悠闲地吐着黑色的信子,将蛇身慢悠悠地盘起来。

面对这未知的招数,黄忠便试探着用一招普通的刀法,试图击中赵云的长蛇。赵云嘴角慢慢翘起,便开始主动进攻。

盘蛇七探枪,顾名思义,就是在不同地方向或七次之中快速地探出身子,攻击敌人,以快速和不可知最为棘手。赵云大喝一声,原来盘着身子一动不动的长蛇在极快的速度之内,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上半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黄忠的要害。黄忠定睛一看,原来那长蛇的血盆大口正是赵云的枪头,在他看见之时,枪头已经只离黄忠身子咫尺之遥了!黄忠立即用大刀挡住了长蛇的攻势,要是在慢上半秒,黄忠的身体肯定要出现一点红色;在实战中一定早已归西了。

虽然成功地抵挡住赵云的攻势,但黄忠依然是胆战心惊,因为赵云枪影之中的长蛇,一动不动,分不清它何时出击,也分不清它于何处出击。未知的,就是恐惧的。赵云的第一枪,就让黄忠惊出了一身冷汗。赵云又将长蛇收回,恢复原来的姿态。黄忠便又在试探一番,赵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一枪,欲要刺中黄忠的头颅。黄忠大惊,立即歪开头,躲开了赵云的枪头。但赵云却不罢手,顺手又来个简单的横扫千军,一下就把黄忠的兜鍪给打下头顶来了,在地上翻滚。

黄忠见状,心惊胆战之余更加愤怒。于是他又使出他引以为傲的龙跃凤鸣刀,欲要用龙跃凤鸣刀和赵云的盘蛇七探枪一较高下。赵云也想要用自创的盘蛇七探枪来试试,于是两人你一刀,我一枪,黄忠在用飞龙攻击赵云的长枪时,又要保护好自身;赵云在用长蛇攻击黄忠的凤凰时,也不敢懈怠。转眼间,两人在施展自己的绝技时,已经过了一百个回合。

第一百九十章 百步穿杨

黄忠和赵云,都像在刘范和军士们面前,展示出自己最高超最出神入化的武功,所以都豁出去地出手,丝毫不计后果,打得是精彩绝伦。不过是九万多军士看得血脉贲张,精神抖擞,就连一旁观战的刘范,以及其他大将也是看得津津有味,都觉得刚刚自己的对决在这两位武神的面前只算是小儿科罢了。刘范更是有感。起初刘范见穿越而来时,自身传承了宿主留下的一身不凡的武艺,还还觉得沾沾自喜;后来和李傕、郭汜两员骁将对抗,六十个回合将他们两人击败后,刘范就更加骄傲自大了。但没想到今日竟看见黄忠和赵云的表演,他们两人,刘范自视,非五个他不能战胜之。惭愧之余,刘范更感到当初收揽这两员骁将的正确性,当初的辛劳,在现在看来,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了。

在刘范心中唏嘘不已的同时,疾风营已经以微弱优势击败了苍狼营,战争结束;但黄忠和赵云之间的大战还继续,正处于白热化阶段。黄忠的龙跃凤鸣刀,赵云的盘蛇七探枪,黄忠出一刀,赵云来一枪,来来往往,不分上下,刀枪相及,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更迸溅出闪亮的火星。

黄忠的龙跃凤鸣刀和赵云的盘蛇七探枪,虽然各自的招数迥然不同,但威力却十分近似,使两人之战,打得是难解难分,不分高下。起初赵云并无压力,因为他的盘蛇七探枪能够在抵挡黄忠的龙跃凤鸣刀的同时,也能发起反击,和黄忠斗得个旗鼓相当。但赵云毕竟是少年人,力气和耐力尚未成熟稳重,不如正处于鼎盛时期的黄忠的力气大和耐力强。久而久之,已经是过了一百五十个回合了,黄忠的气息依然如同平时那样不紧不慢,而年轻的赵云,那一张俊脸已经有些红了。

刘范一看,便知赵云之败,在所难免。黄忠也在激烈的大战中察觉到了,于是他加大力量,加快速度,决心要将赵云给拖累去。赵云面对黄忠的这一战略,竟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地被黄忠给抽光。眼看着就要没有力气了,赵云危急之中,只好放弃对黄忠的攻势,策马转身逃跑。

黄忠大喜,以为赵云这就丧失完力气和锐气了,便不假思索地策马追了上去。赵云的夜照玉狮子也是宝马一匹,但却落后于黄忠的燎原火,慢慢地让黄忠追上了赵云。黄忠一点点靠近赵云,正当他准备要挥刀对赵云的不设防的后背砍去,刀都准备挥下了,只在那一刹那,黄忠忽然发现赵云的举动有些不对劲,急忙止住大刀。好似是要印证他的猜想的,赵云暴怒大喝,转过身来,手中竟举起了一把弯弓,弓弦上已经对上了一支去掉箭头的箭枝。原来,赵云自知在打下去,只会慢慢地丧失力气,让黄忠擒住,他便想用箭术来反败为胜。

黄忠大惊失色!赵云便放箭,一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黄刺来。黄忠有百步穿杨的箭术,当然也明白该如何避开箭矢了。只见黄忠冷静地看着箭,箭光秃秃的顶端的细节,黄忠都看得一清二楚。随后黄忠一个偏头,就灵活地把箭给避开了,飞驰的箭,只给黄忠的耳朵留下一声刺耳的破空声。

黄忠正要夸赵云的箭术和智慧不错,却发现赵云正在拉弓,准备一箭不成,再来第二箭。黄忠便调转马头,往后撤退。赵云见黄忠也露出了宽广的后背,不假思索就瞄准他的后背,放开拉着弓弦的食指和中指,将一支铁黑色的箭射向黄忠。箭矢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刺向黄忠,但黄忠却自顾着策动缰绳,驾驶着全身一片赤红的燎原火飞奔,根本不管来自身后的威胁。

赵云看了十分纳闷,知道黄忠身为一名百步穿杨的神弓手,必定有着一双千里耳,必定能听得懂飞箭划破空气的刺耳的声音。按照常理来说,黄忠应该立即抵御箭矢才对,但他好似纹丝不动。就在箭矢接近黄忠的后背时,黄忠也大吼一声,在飞奔的马背上转过身来,手里也操持着他的强弓,弓弦间也挂上了一支箭。赵云惊得一下就明白了黄忠的意图。只见黄忠眯起一只眼睛定位射向他的那支箭,像一个专业狙击手一样,粗略地估计了一下今日的风速和温度,便大但放在牵引着弓弦的手指,放出一个恶魔,用它去打败赵云的箭。果不其然,黄忠的箭丝毫不差地射中了赵云的箭,两只箭在高速运动中相撞,就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瞬间,两支箭“砰”地一声,在箭身中间断裂开来,木屑

飞溅,箭羽也被巨大无比的冲击力所冲撞到,脱离了箭身。

观战人群看到这一幕,立即对两位神箭手报以热烈的欢呼和掌声。黄忠和赵云都无暇顾及,两人在远处紧紧地盯着对面喘息未定的对手,眼中流露出了英雄之间的心心相惜和赞赏之情。看了许久,两人之间好似弥漫着一股浓浓地硝烟。没有任何人提醒,两人一个眼神交流之后,两人单手举起各自的强弓示意。

之后,黄忠率先抽箭引弓,不同的是,这次他一共抽出三支箭,一起抵在弓弦,低声怒吼一声,放开了手指,让三支箭齐头并进,一齐射向赵云。面对黄忠的三箭齐发,赵云略无惊异之色,他也从挂在马鞍间的箭筒中抽出三支箭,三支箭各自瞄准黄忠的三支箭。赵云深呼吸一口气,放开了手指,“咻咻咻!”三支离弦之箭飞也似的撞向黄忠之箭。下一秒,赵云的三支箭仿佛后世的导弹有自动追踪的能力,对号入座般的分别和黄忠的三支箭相撞,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黄忠望着地上那折断为两截的六支箭,久久地不语,继而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赵云则是呼出一口气,惊魂未定。论箭术,赵云亦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但还不是黄忠的对手,能达到如此功夫,实属不易。赵云又抽出五支箭,抵在紧绷的弓弦上,瞄准黄忠,欲要用一次五箭来打垮黄忠。黄忠见赵云一次性拿出五支箭,有些惊讶。一眨眼的功夫,赵云就冷哼一声,拉开了三石强弓的弓弦,将五支顶端点着红色颜料的箭,射向黄忠。

一时间,空气中全都是“咻咻咻”的破空声。五支箭,这可不是小问题。面对赵云的五箭齐发,黄忠应对的方法是每次只抽出一支箭,游刃有余地放射,射中赵云第一支箭。但空中还有四枝箭,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黄忠继续,每次只抽出一支箭,将赵云的另一支箭给射了下来。赵云看到之后,惊讶不已,他知道,黄忠一定是打算一支一支地射箭,在他的箭射中黄忠之前,黄忠把他全部五支箭全都给射下来。

果然如赵云所料,面对越来越接近黄忠的箭,黄忠加快了速度,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就在赵云的第五支箭离黄忠只有三尺的时候,黄忠正好将第五支箭给射了下来。至此,黄忠成功地赶在飞速的箭射中他之前,把五支箭全都给射下来了。全场人惊讶得高呼一声!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骑之弊

刘范也震惊了!黄忠竟然能将这普普通通的箭术,化为不朽的技艺!眼看赵云的第五支箭都要射中他了,黄忠仍然能够冷静快速地反应,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完成抽箭、抵箭、引弓、瞄准、放箭等五步动作,或许说,黄忠根本不用看赵云之箭何在,就能将之射下。刘范开始怀疑人生了,以前只听说过黄忠身负百步穿杨之神技,史书上也记载了黄忠用箭术力压武圣关羽的事迹,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但今日刘范却有幸亲眼目睹黄忠的能力,佩服黄忠之神技。吕布一代武神,他的辕门射戟,在刘范看来,还远远不如黄忠的这一神技,日后对上吕布时,刘范就有资本了。

全场的军士纷纷对黄忠报以热烈的欢呼,一干大将脸上也是赞赏之色。在战场上,赵云远远地看着黄忠马蹄下那被拦截成功的第五支箭,还没有冷静下来。原来他还想用箭术来反败为胜,却不想黄忠的箭术竟还要更胜他一筹。赵云再抬起头,看见黄忠脸上那沉稳的表情,敬佩不已。黄忠微笑着给赵云抱一个拳,道:“子龙老弟,承让了!”

“汉升老哥箭术出神入化,百步穿杨,子龙甘拜下风!”赵云谦逊地道。随后,赵云和黄忠便骑马向刘范走去。虽然黄忠在武艺和箭术均更胜赵云一筹,但因为赵云的疾风营以微弱实力击败了苍狼营,所以这场战争还是疾风营战胜。但苍狼营虽败犹荣。

六场大战下来,产生了六支胜利的队伍,分别是刘范亲领的亢龙营一部、疾风营、虎卫军、陷阵营、飞虎营、良骏营。到这还不算完,刘范有令,必须决出前三甲才能停下。于是,胜利的六支队伍再次抽签,选出自己的对手。刘范第一个抽签,抽中了马超;赵云抽中了典韦;张辽抽中了高顺。

马超见被刘范抽中,心中忐忑不已,心想这定是刘范要考验考验他,顿时压力山大。但这是天注定的,逃不掉的,马超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刘范在抽签时故意为之,才抽中了马超,因为刘范不仅要亲自考验考验马超的进步,更要亲身体验一下作为凉州军唯一的重骑兵,良骏营有多大的威力。

于是大战又开始了。刘范二话不说,领着亢龙营一万人就朝良骏营冲了过去,马超本来还束手束脚的,但见刘范都如此,那他也就放开了手脚,带着良骏营也是蜂拥而上。两支大军,都是骑兵,不同的是良骏营人和马以及各自的铠甲的重量是亢龙营的五六倍有余,故而在冲锋的过程中,只有亢龙营一半人数的良骏营,两万个马蹄踏击大地,发出的轰鸣声超过了有一万人的亢龙营。未曾短兵相接,刘范便能感受到来自良骏营无声的压力。

再抬头一看,只见黑沉沉的一片,良骏营前军就像一堵墙一样,携带着身后浓密喧天的烟尘,向亢龙营缓缓逼近。刘范看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亢龙营胆小一些的战马竟然被良骏营的阵势给吓得人立起来,任凭军士如何鞭挞,也不愿再向良骏营踏出一步。未曾大战,亢龙营就在军心失了一招。

马超作为大将,和刘范一样,都猫在中军处,更便于指挥。良骏营刚刚成军,训练不过几个月罢了,而且军中多是羌人和氐人,凶悍无比,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纪律性在凉州军中最差。若马超不在中军弹压,他们迟早要闹翻天。亢龙营的速度比良骏营的快,只在一瞬之间就冲到了良骏营之前。但刘范吸取了之前阎行的教训,知道硬碰硬没有好结果,对付行动迟缓的重骑兵,应该发挥机动力的优势。于是亢龙营却不放箭,也不和良骏营杀个你死我活,在马超以及良骏营军士们惊异的眼神中,刘范命令亢龙营在冲到离良骏营前军不过几丈的距离,然后迅速调转马头,分成两队,将良骏营给包围起来。

马超这才算领教了刘范的计谋,以前他还以为刘范只在执政方面颇有心计,却不想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主公,对军事也如此精通。刘范的亢龙营将良骏营给包围起来之后,刘范便决心采取游击战术,将笨重迟缓的良骏营给给拖垮。于是在马超还在惊诧之时,刘范派遣一个个曲前去骚扰良骏营军士。良骏营军士不假思索地就是追击,结果追不上速度比他们快得多的亢龙营军士。非是良骏营的战马不如亢龙营,相反,良骏营的战马的质量最为上乘,但可惜良骏营军士和战马都笼罩在重甲之下。

刘范不道德地笑了,他已经摸索出了轻骑兵对付重骑兵的方法,打破了重骑兵无坚不摧的神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正是这个道理。虽然重骑兵确实是无坚不摧,但万事有利就有弊,重骑兵太重了,面对灵活迅速的轻骑兵,只有自保的能力,若轻骑兵逃跑,重骑兵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刘范深谙此中精锐,便像以前收服典韦那样,派遣亢龙营一个个曲源源不断地去骚扰挑逗良骏营军士,只要良骏营军士追击,那亢龙营军士就先逃跑,反正良骏营军士也追不上;只要良骏营军士不追击,待在原地,那亢龙营军士就直接攻击良骏营,一次攻击不能有效,那就多来几次。良骏营军士身上的明光铠,只要在同一个部位攻击四次,就能将之打破。

果然,不仅是良骏营军士对此束手无策,大将马超也是无计可施。但凡是亢龙营来进攻,他就命令良骏营追击,但这没用,只会白白地浪费力气;但不追击,良骏营军士又会被亢龙营军士所攻击,四次攻击之后就会阵亡。随着时间的推移,良骏营军士和战马都越来越疲惫,伤亡也越来越惨重,足足损失了一千多人。而刘范的亢龙营却只有几个倒霉的军士被击中而阵亡。

马超情急之下,只好命令良骏营不论是士兵还是马儿。全都脱下身上沉甸甸的负担——明光铠和具装铠。刘范看见良骏营全都脱下了铠甲,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知道,马超这一招,实在是饮鸩止渴,非但不能解决良骏营疲惫不堪、笨重迟缓的现状,而且还会加剧他们的阵亡。刘范的信条是:趁人之危,痛打落水狗,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于是刘范便直接带着亢龙营冲锋。

铠甲就是良骏营无坚不摧的保证,但现在良骏营却把它抛弃了。结果,亢龙营一个蓄势待发的冲锋,就将不适应的良骏营杀得节节败退,疲惫不堪的良骏营军士纷纷被打倒于马下。马超这才知道他的计策错了,但为时已晚,一转眼的功夫,马超左顾右盼,只见他一个人还“活着”了。马超懵逼了。再一愣神,马超便发现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一看,一个亢龙营军士把枪头抵在了他的喉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武神之战

马超再抬头一看,只见刘范端坐在追风绝地黑云马上,背对着冬日的太阳,温暖熹微的阳光将刘范给包裹了起来,给刘范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闪闪金光,**神圣,不在话下。马超凝视着刘范,眼神里全是敬仰畏惧之情。刘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瞬间将年轻的马超给秒杀了。马超惊得全身冒冷汗,立即从马背上下来,跪伏于地,恭恭敬敬地对着刘范。

刘范得意地笑出声来,又有一匹绝世宝马归于他了。

于是刘范便带着马超等人退出战场,并观察其他两组比赛,赵云对典韦、疾风营对虎卫军;张辽对高顺、飞虎营对陷阵营。

先看飞虎营对陷阵营的比赛。高顺面对实力更强的飞虎营也没有畏惧半分,他的军士也是,面对飞虎营的铁蹄,陷阵营依然是一招鲜、吃遍天,组成牢固的矩形阵。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张辽在,飞虎营的水平不是庞德领的那一部可比的。飞虎营一鼓作气,还是冲进了陷阵营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矩形阵中,就像巨大的浪潮,携带着澎湃的动力,一举将厚实的堤坝给冲垮了。兵败如山倒,陷阵营的阵型登时大乱,陷阵营溃不成军。

但陷阵营又岂是浪得虚名的三流军队?不。眼见矩形阵失效,阵型大乱,高顺紧急之下又命令还未曾阵亡的陷阵营军士沿着飞虎营散开撤退,呈现为散兵游勇的疏阵。疏阵顾名思义,就是疏松的阵型,几乎其他七种阵型都能很快地转变为疏阵。疏阵本来是用于冲锋的,可以避免误伤袍泽,但眼下为了避开飞虎营骑兵的锋芒,保护自身,高顺只好出此下策,用来应急。

但疏阵确实很管用,拉开距离后,陷阵营受到飞虎营的冲击就被卸了大半了。张辽眼睁睁地看着冲锋的势头又没起作用,无可奈何。高顺开始行动了。因为陷阵营军士太少,仅仅两千人,而且刚刚布置成疏阵,陷阵营军士被三三两两地分割在飞虎营骑兵之中。失去联系,没有合力,那就危险了。但高顺丝毫不怕,他已经按照刘范的指示,训练陷阵营的小团体作战能力了。

眼下陷阵营军士被三三两两地分开,飞虎营又没有大的改变,于是高顺便下令让分散在飞虎营阵型中的陷阵营军士自动结成一体,合伙对付飞虎营。飞虎营的冲锋还没有停下,还在趁着冲锋之际,顺手围剿陷阵营,但不想陷阵营军士纷纷聚集到各自的伍长或什长身边,一同对付落单的飞虎营骑兵。陷阵营军士紧密配合,精诚团结,行动默契,胆气勇武,虽然飞虎营人数力压他们,但却不能把陷阵营军士怎么样,反而是人多的飞虎营大败。

渐渐地,飞虎营损失越来越大,陷阵营却是越战越勇,遏制住了飞虎营冲锋的势头,一会儿,飞虎营停了下来,震耳欲聋的马蹄踏地声也烟消云散。张辽虽大惊失色,也曾命令飞虎营快速脱离陷阵营,但陷阵营却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紧紧地黏在飞虎营身后,不肯放过他们。

在绝对的优势前,再怎么聪明也终究是无用。张辽虽精明,却无可奈何。没过多久,陷阵营军士终于把长枪抵在了他的咽喉处。这意味着飞虎营全军覆没,战败了。陷阵营伤亡了一千五百多人,也是一局残胜。

接下来是疾风营对阵虎卫军。疾风营的战力强劲,但奈何虎卫军更强?两营还是按部就班,按照传统的骑兵交战的方式,第一步,直接向敌手冲锋,先用汹涌澎湃的气势、振聋发聩的马蹄踏地声压倒敌手;第二步,在敌军冲进己方弓箭射程之内时,骑射,引弓放箭,万箭齐发,先将敌军射成筛子,再对付他们就容易得多了;第三步,在骑射之后,立即散开本军的队形,最大程度地避免被敌军的箭矢所创;第四步,放下手中的弓和箭,按照兴趣爱好选取马刀或马槊,和敌军撞在一起,短兵相接。

两营相撞,有如火星撞地球般灿烈,不过人数更多的疾风营是火星,虎卫军是地球。疾风营有一万军士,虎卫军只是三千人马,还不到疾风营的三分之一。因为人马更多,所以冲锋起来,所积聚的势能也就更大,所以两营相撞,疾风营更占优势,就像一个浪头,就将堤坝给冲出了一个缺口。

但虎卫军更比疾风营强盛。等疾风营的势头一过,战场形势开始焦灼,虎卫军就得以发挥素质方面的优势,将疾风营打得一退再退。赵云明白,今日疾风营输给虎卫军是避免不了得了。于是干脆,赵云就挑衅典韦,要和他对决。典韦见都快赢了,也就不在乎对不对决了,便爽快地答应了赵云,飞马而来,迎战赵云。

之前见赵云小小年纪,也能和黄忠那等武神斗得个旗鼓相当,典韦心里就接受不了,很想和赵云交手,即使是输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于是典韦便任意挥洒自己的实力,两支短戟,被他舞得滴水不漏,将周围的空气都搅拌了过来,典韦坐骑身下的尘土,纷纷随着他的挥舞而卷起来。赵云一看,便知道典韦非是池中物。

于是赵云决心用绝技百鸟朝凤枪来对抗典韦。典韦虽是莽汉一枚,也有自己的绝技,那就是朝敌手抛击短戟,精准程度不亚于百步穿杨,而且比起箭矢来说威力更大。刘范给他的这招起了个名字,就叫做“暴雨流星戟”。典韦便用暴雨流星戟来对付赵云。典韦的马鞍上挂满了一百支重十斤的短戟,他随手捞来一支,扔向赵云,赵云用他的百鸟朝凤枪就能保护自身。

典韦着急不已,一连扔出几支短戟,但赵云的百鸟朝凤枪密不透风,都将短戟给打开了。但这样对赵云的手臂产生了重大影响。典韦的力气比赵云大,扔出的短戟,携带着他的力气,一连几十支短戟,击中了他的银枪,不仅把银枪打得发颤,赵云的手臂也都在发颤。虽然能抵挡住典韦的流星戟的攻势,但代价也是十分大的。

典韦一连丢完了一百支短戟,却仍不能击中赵云一次。典韦怒了!他想着,既然精巧的不成,那就直接来硬的,用蛮力来征服赵云。于是典韦便直接使出吃奶的力气,挥舞短戟打击赵云。但赵云对自身的弊端了解,面对典韦势大力沉的两支短戟,他用枪法中的“点”来应对,以最小的力气来发挥最大的效用。等典韦累了一些,赵云又使出盘蛇七探枪,和典韦决战。尽管盘蛇七探枪刁钻,但黄忠也不是平庸之辈。俗话说:一吕二赵三典韦,典韦的武艺仅次于吕布和赵云。所以典韦一连应付赵云的盘蛇七探枪一百个回合,赵云还是不能把他拿下。直到第一百八十七个回合,典韦越来越力不从心,赵云趁势击败了他,将枪头对在典韦大腹便便的腹部。

典韦战败,亦是虽败犹荣,他可是在一百八十多个回合才输的。而且在他和赵云单挑时,虎卫军也打败了疾风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比赛结束

三场大战之后,又决出了亢龙营一部、陷阵营、虎卫军三支胜利队伍,只要再决出排名即可。再次抽签,刘范一看签子就后悔了,他抽中的是陷阵营。陷阵营的战斗力,放眼整个凉州军都是首屈一指,很有可能陷阵营不仅是凉州军的第一,更可能是天下所有军队的第一。刘范知道,这是一场无望和绝望的战斗。

陷阵营还是老样子,因为他们是步兵,面对冲击力强的骑兵必须要结成战阵,所以陷阵营这次结成的战阵是最普通不过的方阵。刘范将亢龙营布置成攻击性强的锥形阵,在天空上俯瞰就像一个巨大的v字一样。这是最适合冲锋的阵型,因为锥形阵的前锋十分尖锐,加上冲锋时不断累积的势能,更容易突破步兵坚固的前锋防线,像洪水一般,一鼓作气冲破堤坝,汹涌澎湃。

陷阵营军士毫不畏惧,默契地一齐踏地,齐声大吼。刘范就抽出宝剑来,一马当先,乘着追风绝地黑云马朝陷阵营冲去。亢龙营军士虽然身体疲惫,却也精神大振,纷纷催动战马,追随刘范的身影。但追风绝地黑云马太快了,亢龙营军士都只能远远地缀在后头,惊叹刘范的坐骑为当世宝马。

刘范凭借黑云马的飞速,在陷阵营还在发愣的时候已经冲得离陷阵营很近了。刘范一看,原来陷阵营军士都在惊叹于他的坐骑,都没有举起盾牌保护自身,于是刘范便一次性抽出五支箭,向陷阵营前军放箭。“咻咻咻”地五声,五名陷阵营最前排的军士就应声而倒,身上均出现红点。他们遗憾之余,只好快速撤离战场。刘范正要得意洋洋,却发现后排的陷阵营军士又在“阵亡”的军士撤离时补了上来,陷阵营的阵型再次归于完整。

刘范又抽出五支箭来,射向刚刚替补上来的那五名军士,结果还是一样,虽然刘范的五支箭均命中各自的目标,但留下的空缺只在一时之间就补充完整。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刘范干脆就决定先冲进陷阵营的阵型里去,为后来的亢龙营打开一条口子,如果可能的话,刘范尽量生擒处于中军的高顺,再夺取陷阵营的军旗。只要这两步完成,使大将阵亡、军旗被夺,那按照刘范事先定下的规定,亢龙营不费一兵一卒也能战胜陷阵营。

刘范一个跃马,就跃过了陷阵营前排军士的头顶,黑云马飞进了陷阵营的方阵里去,这让很多陷阵营军士惊讶得一动不动。刘范便趁人之危,连续用剑“杀死”十几个陷阵营军士,使陷阵营发生了一些混乱。但伤亡人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夺取陷阵营的军旗和“斩杀”陷阵营大将高顺。于是刘范在又解决了二十几个环绕着他的陷阵营军士之后,便乘着黑云马向中军冲去。但陷阵营可不是这么好闯的,很快,许多陷阵营军士纷纷出来阻拦,黑云马的铁蹄就被迫停下了。

陷阵营军士们现在都不把刘范当做主公,一点情面也不讲。高顺也是。高顺一声令下,包围着刘范的陷阵营军士纷纷向黑云马抛去套马杆,另一些军士就蹲下身子,用套环套住黑云马的四只纤长而有力的蹄子。刘范大惊!立即用剑斩断了多条套马杆的绳索,黑云马也心有灵犀,灵活地摆脱了套环。

等陷阵营攻势稍弱,刘范又击毙多名陷阵营军士,又想去生擒高顺,但天不遂人愿,高顺调来了更多的套马杆和套环,一齐上阵。刘范和黑云马虽然百般挣扎,却仍免不了被牢牢控制住的命运。刘范阵亡了。没过多久,亢龙营又被陷阵营打败。

如此一来,刘范的亢龙营一部,排名第三。之后,就是虎卫军和陷阵营之间的大战了。陷阵营和虎卫军的水平相差无几,陷阵营还要略高于虎卫军一筹。但陷阵营先后经历了三场恶战,疲惫不堪;而虎卫军只经历过两场恶战,体力较为充沛。刘范为以示公平,让陷阵营休息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但陷阵营还是较为疲惫。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疲惫不堪的陷阵营,对上精力充沛的虎卫军还是旗鼓相当的。于是,陷阵营和虎卫军混战在一起厮杀,几乎是不分胜负,看不出谁比较有优势。时间一点点地消逝,太阳一点点沉下,渐渐地,虎卫军开始疲惫了。陷阵营虽然疲惫,却仍咬牙坚持,不给虎卫军可乘之机。最终,虎卫军战败,陷阵营付出的代价是伤亡一千七百多人,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两位裁判,贾诩和田丰,便判决此次实兵对抗赛,陷阵营夺得冠军、虎卫军位居亚军、亢龙营一部位居季军。语声未落,陷阵营、虎卫军、亢龙营一部一万几千员军士纷纷欢呼雀跃。接着,贾诩和田丰给高顺、典韦、刘范颁奖。刘范宣布,按照凉州军赏罚条例,赏赐给参将高顺和典韦各五千钱,其余军职,按照高低和贡献,均有赏赐,最低的也有四五十钱。

为了安抚其他没有上榜的营,刘范又特赏他们一些钱,例如,马超、赵云等参将得一千钱赏赐,他们的营的军士,最低也能得到十钱赏赐。念及武力排名,刘范又特封黄忠、赵云、典韦、马超、张辽五人为凉州军的“五虎上将”,并规定,每个月角逐一次,名次可以变动。

凉州军士兵皆欣喜若狂,得封为五虎上将的五名大将也是各自欣喜,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马超。马超在今日的比赛中展现出自己的水平,令刘范、赵云、黄忠等人都钦佩不已,再也没有人敢质疑马超的地位了。

十几场大战过后,已是黄昏时分。且凉州军将士都投身于大战之中,只吃了顿早饭,连午饭都没用过。于是,刘范命负责后勤的几千个役夫,烹羊宰牛,并用美酒,大犒全军!凉州军全军鼓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乱世初现

对于这次比赛,总的来说,刘范还是很满意的。有凉州军在,刘范对离开凉州去雒阳也就放心多了。刘范和贾诩、田丰、黄忠、赵云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留下田丰来管理凉州的庶政,因其比贾诩更能服众,更擅长于处理政务。贾诩则是跟随刘范一同去雒阳,以应对朝廷的威胁。刘范只带走虎卫军进京,因为虎卫军是骑兵,行进速度快,人数也不多不少,可以让朝廷放心。

除此之外,刘范还把蔡琰和新出生的儿子留在了凉州姑臧,不然进了京师,可能有危险。蔡琰本想去雒阳,见见自己的父亲,让蔡邕、刘焉、卢植三人定下儿子的名字,但听到可能有危险,蔡琰思及儿子,又怕这天寒地冻、长途跋涉的,会对刚出生的儿子不好,只好听从了刘范的意见。黄氏以及妾室们也都留在姑臧。为了保证家人的安全,刘范留下刘诞,让他用锦衣卫暗中保护;又让庞德和阎行守好姑臧城。

就这样,刘范吩咐好了蔡琰等女眷,田丰等股肱之后,就带着贾诩和典韦以及虎卫军开赴雒阳了。一路上,天降大雪,天寒地冻,刘范一行人行过村庄时,都有百姓携家带口地出来,跪伏于道路两旁,并将家中的酒食奉给刘范,更有百姓将自家的儿子侄子推荐给刘范作侍卫。刘范都拒绝了百姓们的酒食,让他们回家。百姓们只好散去。刘范发现,凉州的官道均以铺设完毕,许多村庄都通了官道,都是用廉价的红砖铺设,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看起来十分壮观。而且凉州百姓的家也用红砖所建,坚固耐用。一路走来,刘范只看见十几个乞丐,也没有发现有盗贼。这让刘范十分满意。就在几个月前,刘范讨伐韩遂等叛军时,一路上还全都是乞丐和盗贼,只不过几个月后,凉州就变成这个样子。

当刘范走出凉州境界之后,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象。过了街亭、越过陇山,刘范惊诧地发现,道路两旁不是森森白骨,就是受冻挨饿、瘦得皮包骨头的流民。有的白骨,还是属于婴儿的,看了令人既惊心又心疼。若是流民们不够幸运,那就会成为那些白骨。刘范心里复杂不已,这些流民为了生活,为了进入遥远的凉州,竟甘愿长途跋涉冒着风雪从中原向凉州进发。刘范惭愧不已,只能荫庇凉州一隅,不能保全天下百姓的性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幸亏这次准备供奉给汉灵帝刘宏的贡品比较多,刘范便将粮食和衣服送给流民们,让他们足够进入凉州。

越远离凉州,路上的流民变得越来越多。他们都挣扎在生死线上,若无救济,他们肯定活不过这个严冬。刘范焦急不已。正好,沿途不断有许多三辅地区的世家大族来讨好刘范,给他送来了堆积成山的粮食和衣物。刘范本能地知道,这些粮食和衣物,就是从流民们身上剥削来的。刘范这才理解杜甫的那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理解了曹操的那句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到达长安城时,刘范已经累积救助了几万流民。

冬日里的长安城,在白茫茫的天地一色中只露出它黑色的轮廓,显得肃穆**。长安城下,聚拢着一大群挤在一起取暖的流民,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看向富人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羡慕。流民们的脚下,是一大堆的白骨,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的;还有很多具腐烂的尸体,上面爬满了蛆,却仍有很多饥不择食的流民去吃,那已经腐烂得呈融化状的腐肉和白白胖胖的蛆……

也许吃一顿,他们又能苟延残喘几天,在大雪之中蜷缩几天。

就在流民们苟延残喘的同时,刘范猜想,在长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家世家大族和大商人,正在享受着温暖的被衾和可口的饭食。他们腰缠万贯,家资丰裕,却很少有人愿意把粮食和衣物接济给流民们。

刘范愤怒之余,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是在长安城都住些天。因为几乎每一天,长安城里的大户们都会来拜会他,或者宴请他。刘范只好天天陪酒,多要些世家大族的礼物。得到礼物之后,刘范就让虎卫军把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拿去换成钱,去粮店买米、去衣店买衣,然后再送给流民们。刘范还力劝世家大族给流民们募捐,世家大族们碍于刘范的面子,只好不情愿地给了。由此,长安城下少了很多白骨,通往凉州的路上,多了许多流民。

不仅是世家大族对刘范客客气气的,就连守城的官军,也对刘范一行人毕恭毕敬。许多官军的将领纷纷想通过讨好刘范,介绍自身优势,而进入凉州军。刘范只对他们虚以委蛇,连钱都不给一分。还有长安城的一些贫穷士子,都是一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模样,都想要投于刘范麾下。见士子们学习也不容易,刘范便赏给他们一些金银,将他们给打发走了。得到了刘范的赏金,士子们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再纠缠于刘范。也许他们要的不是真的要投靠刘范,而是从内心深处需要有人给他们尊重。这就是文人的臭脾气。

长安城的官员,也纷纷要巴结上刘范。听说刘范好色,纷纷给他送来许多美人。刘范不要。又听说刘范求贤若渴,官员们又给他送来许多文人雅士,刘范倒是感兴趣,但这些个文人雅士大多数都是徒有虚名之辈,不过是靠着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样,用一套华而不实的说教式语言,来骗过他人,求得一些不开眼的官员的庇护而已。所以刘范这也不要。官员见刘范是油盐不进,心急如焚。后来见刘范常常接济流民们,那些官员们都懂了,他们都故意当着刘范的面地给在自己辖区内的流民送去粮食和衣物。但等刘范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了,他们又命衙役们再把那些送出去的衣服和粮食给抢回来。

这就是乱世的众生相,既让人痛心疾首,又让人勃然大怒;既让人无望绝望,又催人奋进坚持。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名由天定

一路感叹唏嘘着,刘范一行人终于越过了函谷关,进入弘农郡。函谷关是个分水岭,函谷关以东,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少了。因为朝廷不让流民过函谷关和虎牢关。成功进入三辅的,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翻山越岭的。

到了十一月二十三日,刘范一行人正式进入雒阳城,去了刘焉的官邸住宿了。刘焉欣喜若狂,连忙把刘范一行人三千多人迎进府里去,又叫人去找来蔡邕、黄琬、卢植、刘虞等人来,一起商讨大事。刘范一看刘焉这么忙碌,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等蔡邕、卢植、黄琬、刘虞四人来了并入座,刘焉一开口就让刘范吃了一惊。刘焉坐在上首,兴奋不已,他微笑着道:“今日请四位来,想必四位也都知道。犬子于本月有了长子,但还没有名字,故而劳烦四位来商量商量。四位中,蔡老丈,是犬子的岳父;卢老父,是犬子的师父;伯安兄,是犬子的伯父;子琰,是犬子的表亲。四位都是犬子的长辈,均可畅言。依老夫之见,老夫的孙儿应取名为仁!孔子曰:仁义礼智信。”

话音刚落,卢植摇摇头道:“不好不好!依老夫之见,宜应取名为武!子楷是武人,日后更少不了领兵作战,若老夫之徒孙取名为武,日后也好承继父业,深追父望!”

刘虞不同意卢植的说法,道:“不可不可!我朝历来以孝治国,以文抚民,怎可妄要兵事?国家之大事,除了祭祀就是兵事,且兵事素来为不祥之事,岂可轻言?而且,老夫之侄孙,是汉室贵胄,血脉承袭自汉孝武帝,若他取名为武字,岂不是与其祖先之名相冲撞了么?为老夫的侄孙的未来起见,老夫建议,应取名为彬!意即彬彬有礼,与我宗亲之身才足够相配!”

“如今天下萎靡不振,灾乱四起。正是要用兵戈清扫天下之际,正是武人用武之时。且治世之中方能清谈礼仪;乱世之中,谁讲礼仪之重?既然这武字有所冒犯,那就应取名为勇!勇者,气也!气之所至,力亦至焉!心之所至,气亦至焉!”卢植道。

刘焉道:“不好不好!这天下取名为勇的还少么?虽然这个字好,但奈何天下男子,有一半人已经取过!若取名为勇,那天下人必定会笑话我刘家不知尊贵,白白让天下人耻笑。依老夫之见,不若取敏字可好?敏者,意即聪慧也!”

蔡邕道:“依老夫之见,这敏字也早已被天下人取厌了,无甚新意,不能体现出宗亲之家之尊贵。若欲尊贵,则应如子楷之弟刘璋、刘表之子刘琮,取一个玉字旁的字,方能实线。依老夫所见,不若取名为钰!”

刘虞摇摇头,道:“这也不好!钰字过于软弱无力,空有尊贵之意,而无半点血气方刚之寓,于今大争之世,并无半点裨益。依老夫之见,还是取名为瑀好,有玉在左,又有大禹为右,可预示日后贵不可言!”

见三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人争得如此有趣,黄琬也来了兴致,他插嘴道:“不可不可!大禹治水,还是因为其父亲鲧被舜帝治罪。若取名为瑀,那岂不是暗示子楷日后要有凶兆么?依我之见,不如取名为扬!扬者,高升、光大也!不仅预示着日后子楷之子将高高升起,更可预示他日后可将子楷之业发扬光大!岂不妙哉?”

卢植道:“不可!扬字也有飞扬跋扈之意,更有骄傲自持之意。取为名字,容易致使人骄傲自满、性情自重!依老夫之见,最好是取名为坚!坚字有牢固刚强之意,更有坚毅坚持之意,足可为名!”

刘焉道:“不好!坚字过于刚强。依老夫所见,如今世态炎凉,世风日下,故为人处世之道,必须外身圆滑,内心方正!此乃外圆内方之理,故而老夫之孙儿,宜应取名为方字!”

黄琬道:“方字不好!我看子楷极意创新,因创新而得之利,甚倍于从前!如子楷重农之时不忘重商,如此凉州才能于区区几月之间恢复,并超越他州。因此,依我之所见,宜应取名为新字!子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新字,亦有锐意进取、革故鼎新之意。而创新者,于此大争之世之中最为紧要,用新为名字,岂不是贴合时务,大妙哉?!”

刘虞道:“不可不可!祖宗之业,岂敢轻废?若取名为新,岂不是要鼓励天下人一齐违背祖宗之法?别的名字尚可,唯此字不行!”

然后五个人又开始了激烈的争论。全程下来,刘范就没插上过一句话,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因为根本追不上他们五个飞快的语速和思维,又在五人的建议中犹豫不决。刘范也想明白了,反正他也说不过他们,不如就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五个人,个个都是刘范的长辈。本应庄重自持的他们,却为了区区一个字争论了大半天。刘范唏嘘不已。

就在刘范神游天外之时,五人突然停止了争论,一齐看向一个人的刘范,十只眼睛都瞪得像个铜铃似的。刘范叹了口气,正在自饮自酌,正端起一杯茶接近嘴唇时,却发现上一秒还吵吵嚷嚷的厅堂之中,已经静了下来。刘范转顾四望,见刘焉、刘虞、卢植、黄琬五个人十只眼睛都在盯着他的眼睛,吓得茶杯都歪了,茶水泼洒出来。

看到五人不再争论,而都看向他,刘范本能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刘范小心翼翼地道:“五位长辈,可都讨论出来小儿的名字了?又为何如此看我?”

刘焉叹了口气,道:“唉!范儿啊,我们五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主意,也争论了半天了。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我们有五个主意,既然你是孩子的父亲,那就由你来选择吧!”

“啊?什么?你们不再谈谈么?让我决定?”刘范惊讶不已。这四位可都是长辈,不好惹的主,不论选谁的,都会惹得另外三位不高兴。这还如何选择?条条路都是四路啊!

卢植道:“子楷,你父亲的主意是,取名为方,寓意品行方正;为师的主意是,取名为坚,寓意坚韧坚毅;你伯父的主意是,取名为瑀,寓意如大禹般杰出;你岳父的主意是,取名为钰,寓意尊贵;你表兄的主意是,取名为新,寓意革故鼎新。此五字均有寓意。你觉得哪个好?”

刘范笑道:“五位选的都好啊!我都不知如何选择了!”

刘焉道:“不行!你必须选出其中一个来!此事容不得推辞!”

刘范苦恼不已。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刘范就道:“有了!既然五位长辈也争持不下,那不如抓阄?”

“抓阄?”五人异口同声地道,惊诧不已。

“不错!正是抓阄!”说着,刘范趁他们五人不注意,立即抽来几张纸,在上面写上了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取的名字。

刘范将写着字的纸折成一模一样,道:“如此,即让上天为我儿取名,最是公平,五位还有别的意见吗?”

刘焉等五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反对。刘范将纸团放在手中,摇了摇,又随意地洒在桌子上。五个纸团已经看不出写着什么了。刘焉等五人纷纷聚集到刘范的桌前。这是激动人心的一刻,这更是对他儿子影响一生的一刻。刘范手心都冒汗了。面对桌上五个一模一样的纸团,刘范茫然失措,不知该捡哪一个。卢植催促他道:“快呀!”

刘范被激醒,只好咽下一口口水,闭上眼睛,伸手望桌上摸去。终于,刘范微微颤抖着的手,碰到了一个纸团,刘范便抓起来,就这个了!刘焉、刘虞、蔡邕、卢植、黄琬五人比刘范还激动,纷纷低下身子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刘范手中的纸团。

刘范慢慢地张开纸团,十二只眼睛一看,只见皱皱巴巴的纸上写着一个正楷的大字:坚!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冤家路窄

刘范惊了一下,选择这个字的卢植则是大声地笑出来,毫无一代名儒的姿态;其余没有被上天选中的四人,刘焉、刘虞、蔡邕、黄琬,都是一副戚戚的模样,均叹气不知。

卢植激动地拍了拍刘范的肩膀,笑道:“子楷选的好啊!哈哈!”四人无语。

刘范也不反对以“坚”为名,便道:“那好吧!既然上天已定,四位之前也没有反对,那我的儿子就叫刘坚吧!”

“好好好!就这个,就这个!”卢植的白胡子抖得厉害。

刘范尴尬地笑笑,一看刘焉、刘虞、黄琬、蔡邕四人,脸都还是紫青的。刘范便咳一声,道:“咳咳!额,既然名字已经定下,那五位长辈还是先入座吧!子楷还有事与五位商量!”

五人便先坐回去了。刘范道:“五位长辈,实不相瞒,上次我曾命人去刺杀董卓,但被他识破,没有刺杀成功,而且还被他给看出来了。锦衣卫,想必五位都见过吧?”

刘焉、刘虞、卢植、蔡邕、黄琬都点点头。刘焉道:“在你来雒阳的前两天,已经有锦衣卫在雒阳的一个千户来见过我们了。起初我们都不相信,这锦衣卫如此神通广大,竟然是诞儿训练出来的?”

刘范道:“父亲,这也是儿不得已而为之。除了二弟之外,儿实在没有别的人选了。况且二弟也已长大成人,也该有所担当了。”

刘焉道:“这为父倒不反对。为父既然舍得把你送去充军,自然也能舍得你把诞儿依为锦衣卫指挥使。你能在军中鹰扬,希望诞儿也能有所造就。”

刘范点点头。刘范道:“刺杀乃不共戴天之仇,且董卓此人对我大汉江山怀有不臣之心,五位也是有目共睹。我身为宗亲,董卓势必要反戈一击。但很奇怪,他并没有派人来暗杀,以此来反击。”

刘虞捏着他的山羊胡,思考一番,道:“董卓之所以不对你动手,是因为他手下没有如锦衣卫那般神通广大的人马,若是他有,早就对你的州牧府下手了。”

卢植对刘虞摇摇头,道:“其实不然。依老夫之见,董卓此人狡猾,手下的谋士也是通达之士,必然知道子楷有锦衣卫保护,姑臧城固若金汤;且凉州离太原千里之遥,派遣刺客未免也太过于大费周章,耗费时日,他们当不会如此打算。董卓以及其谋士之意,不在刺杀之上,当在借他人之手除掉子楷之上。”

闻言,刘焉吃了一惊,惊诧地道:“除了大将军、皇帝、三公九卿之外,便无人可对我儿产生致命威胁。且董卓与大将军走得很近那你的意思是,董卓将要借助大将军,在朝堂上打压我儿?”

刘范低着头道:“依照董卓的性情,他肯定不止要打压孩儿,此次他势必要取孩儿的性命方休。”董卓的性情,读过的人都知道,董卓连自己的义子都能痛下杀手,何况屡次和他结怨的刘范呢?这是刘范第一次觉得死亡和失败的威胁离他如此之近,近到身临其境。

刘范说完,刘焉、刘虞、黄琬、蔡邕、卢植都不由得心神一凛。

刘范道:“此次若皇帝稍有听信董卓与大将军之言,皇帝必定会贬黜我,甚至,甚至会将我投入天牢。如之奈何?”

刘焉道:“还有七天便是新年,新年之际,皇帝会带领文武百官以及汉室近亲前去祭天祭祖,之后就是大朝会了。届时有权有势的汉室宗亲,大多数都会在场,如刘岱、刘鲧等有官职的宗亲都在,且同属一家,同出一祖。他们必会竭力保住你。即使董卓要发难,有宗亲们站在我们这边,皇帝也不敢轻易对你怎么样。”

刘范点点头。在刘范提出要预谋造反之后,刘焉就广泛拉拢汉室宗亲,如今大多数宗亲已经明确会站在他这边,支持刘范。宗亲们大多数都不在朝廷任职,但毕竟天下是汉家的,对于朝廷,宗亲们的影响力十分强大。更有许多有封国的宗亲,比如梁国、中山国、平原国等,在地方上话语权很强,也可以辐射到朝堂上。

担任宗正的刘虞,听完刘焉的话,对刘范点了点头。卢植道:“太仆寺会支持你!”卢植担任太仆。

黄琬道:“少府衙门也支持你!”黄琬的少府负责管理财政,拥有全国的财权,比刘焉的光禄勋还要有权有势,更不用说卢植的太仆、刘虞的宗正了。

蔡邕道:“虽然老夫的官职不大,但老夫结识清流派,可以发动他们支持你。”

刘焉道:“对了!为父还可以劝何皇后反对大将军,让他不再支持董卓!”

刘范摇摇头,道:“父亲,孩儿觉得这很难。上次因何皇后阻止何进反对孩儿出任州牧,何进早已怀恨在心。何皇后和何国舅,两人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若何进痛下决心要打击孩儿,必然会拒绝何皇后。”

刘焉闻言,十分失落。刘范道:“但我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先不说五位长辈都是朝中的重臣,如果事情有变,大不了五位与孩儿潜回凉州,和整个朝廷对阵。朝廷此刻虚弱无力,料定必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卢植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了。若朝廷真的不依不饶,皇帝听信大将军的谗言,那也只能如此了。”

……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是公元一百八十六年,汉灵帝中平六年,时间又是一年。新年伊始,汉灵帝刘宏带领在朝的文武百官、后宫妃嫔、皇子皇女、汉室宗亲、外国贡使、地方官员等一干人等,以南军为仪仗队,开赴雒阳城中的天坛,在那里举行祭天大典。雒阳全城轰动,百姓纷纷聚集在路边。

刘范身为封疆大吏,走在外地官员的队列的前面。一群老得能当刘范爷爷的大臣充斥着外臣队伍,只有少部分是年轻人。巧的是,死对头董卓就站在他的旁边。刘范是州牧,董卓也是州牧;刘范是列侯,董卓也是列侯,两人地位十分相近,故而站在一起。当董卓走进时,刘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微微地给他作了一揖。董卓则是瞪圆了两只小眼睛,怒得一脸的横肉都在发颤。想起尝粪的羞耻经历,董卓恨得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对刘范干什么。刘范也不想再戏弄董卓,两人便并肩走着,董卓也不敢搞小动作,一路上刘范和他相安无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决战时刻

跟随着祭礼队伍,刘范和身边虎视眈眈的董卓一起穿过了雒阳城几条大街,拐了几个街角,刘范在**神圣的乐声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只见那建筑物呈现一个圆形,如同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大约五丈高的高台,高台上、广场上,一群穿戴华丽整洁的士兵按照严谨的队列站着,还有类似太祝的白发苍苍的官员矗立在高台上。高台上是一方桌子,上面排列着一应礼器,如鼎等。想必这就是东汉的天坛了。

刘范看得愣了。**的乐声再次在天坛中响起,吓得刘范心神一凛,再看时,汉灵帝刘宏已经进入天坛,天坛中的众人都恭恭敬敬地给他下跪。于是,祭天仪典开始了。刘范远远地望见刘宏带着皇后何氏一起登上祭坛,然后夫妇两人接过太祝手中的祭文,然后两人又大声地诵读出来,诵读得十分流利,应该是事先练过了,不然这些文言文一定会让他们俩出丑。

那祭文文绉绉的,又因诵读的声音在天坛中反弹出回声,故而刘范听得不真切。刘范一旁的董卓,比刘范要淡定一点,毕竟董卓是这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祭天仪式,故而虽然一脸的庄重,却没有像刘范那样的好奇。若不是礼仪不允许,刘范甚至想冲上祭坛,看着汉灵帝和何皇后夫妇俩干嘛。

正在刘范瞎想之际,帝后两人已经念完了祭文。然后按照次序就分别是首献礼、亚献礼、次献礼、献摊舞等仪式,一板一眼,不可有半分懈怠。刘范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新鲜的一幕,这是他所从未见过的,听说后世的西安市还有模仿唐朝的在冬至之日举行祭天大典,但刘范生于南方,也没去过西安。

很快,祭天大典的每一项流程都完成了,接下来是祭祖大典,也就是祭奠汉家的祖宗们,形式跟祭天大典也差不多,总之也就是这几样仪式。于是,刘范又跟着汉灵帝刘宏去了太庙,进入太庙,里面是东西两汉二十二位皇帝的塑像,栩栩如生。

刘范第一眼就看见汉高祖刘邦的塑像,只见汉高祖身披龙袍,头戴十二旒冕,身材高大,一脸怒容,手持斩白蛇剑,端的是威武堂堂,气势不凡,身上有一股帝王气象。跪在地上的刘范感觉新奇不已,又看看其他的皇帝塑像,但立即就有维护秩序的官员提醒他勿要放肆。刘范这才不敢抬起头。国家大事,在祀在戎,尤其是祭祖万不可松懈。

半个时辰之后,等汉灵帝献上太牢等牺牲,祭祖大典也完了。刘范抬起酸痛的膝盖,又跟着他出了太庙。当祭祀队伍在汉灵帝刘宏的引导下,转向皇宫的方向时,刘范就知道决斗的时刻到了。刘范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微微扭头瞟了一眼身旁老实本分的董卓,惊讶地发现,董卓此獠也在盯着他,他的脑满肠肥的头低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也飞扬出眼眶,向刘范投出一束冰冷的目光。刘范不由得心神一凛,一会儿也向董卓投出一束挑衅的目光。两人都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完成了这两项国之重典,已是黄昏时分,汉灵帝刘宏便又带着群臣向皇宫行去,宫中已经布置好了筵席,刘宏要大宴群臣。筵席就在最大的温德殿内举行。

刘宏和何皇后夫妇二人落座之后,是朝廷大臣的就跟着帝后进入大殿,如果是外国使臣和外地刺史州牧等官员的,就等候在殿外,他们必须要向皇帝进贡。说是进贡,其实在刘范看来,这也只不过是一次年末小弟们向黑社会老大缴纳保护费而已,这不过进贡听起来好听一些罢了。

作为凉州牧、外臣之首,刘范就第一个被宣进温德殿里去。站在温德殿那高几丈的殿门下的一个嗓子响亮的宦官,接到信之后,就高声唱道:“陛下有旨:宣凉州牧、冠军侯刘范觐见~!”听闻那宦官的唱名,刘范便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纤尘,但毕竟是在皇宫之中,地上也不算太脏;又用手将衣裳上的每一条褶皱都揉拉挺直来,生怕衣服上出现一条不和谐的褶皱;刘范又用双手正了正头上的刘氏冠。

整肃仪容仪表之后,刘范便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西域美玉制成的笏板,向高大的温德殿大步流星地走去。他身后的董卓眼睁睁地看着刘范进了大殿,十分嫉妒,因为这代表着刘范在外臣队伍中能够无形中压他一头。刘范得意不已。行至殿门前,刘范解下腰间的剑,交给宦官保管,又脱掉官靴,穿着纯白色的袜子跨过温德殿高三尺的门槛。虽然这个时候,由于刘范的原因,提前把椅子带入中国人的生活之中,但在主流价值观看来,还是席地而坐较为高大上。所以,刘范进殿还是需要脱鞋子,以免踩脏了地板和席子。

跨入温德殿,刘范向左右看了看,全是一排排整齐的羽林军,身上的铠甲,手上操着的武器,不亚于凉州军的装备。看到羽林军严阵以待,他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若是今日在御前斗不过董卓,刘范很有可能就会被这些威武堂堂的羽林军给拉出午门外斩首了。

温德殿内静悄悄的,大臣们、侍卫们皆是大气都不敢出,殿中只听得见刘范踏在地板上细微的脚步声和三跪九叩的磕头声,显得大殿之中空荡荡的。随着不断地深入,刘范看到的大臣品级和被宠幸程度也慢慢地提升,终于,刘范行完了三跪九叩,找见了刘焉等人,但也同时瞥见了何进等人。越过何进的坐席之后,刘范看见了曹操。曹操却不敢看刘范的眼神,只好假装俯下头品酒。一时间,刘范不知该想什么好。

刘范在御前跪下,唱道:“微臣凉州牧、冠军侯刘范,拜见陛下、娘娘,祝贺陛下、娘娘千秋万代、伉俪情深!”说着,刘范再磕头三次方毕。

坐在御座上的何皇后,正半坐半躺在刘宏的怀里,不断地挑逗刘宏,丝毫不顾底下众位白胡子大臣的凝视。听到刘范的祝贺,何皇后笑得花枝招展,银铃般的笑声中,又有几分狠厉之音,低着头的刘范听得头皮发麻。何皇后双手勾着刘宏的脖子,笑道:“陛下,冠军侯嘴可真甜啊!哈哈哈哈!”

听到这充满诱惑力的笑声,刘范内心的防线终于被攻克,忍不住迅速抬起头瞟了一眼何皇后,只见何皇后生得天姿国色,杏仁眼,樱桃嘴,身材前凸后翘,一对胸器如同两个西瓜傲然挺立,直让人流鼻血;除此之外,何皇后穿着还十分暴露,不仅露出一对性感的锁骨,就连衣裳也低到了胸器之上。只看了一眼,刘范就感叹刘宏的艳福不浅。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贡品惊人

怪不得何皇后不过只是个屠夫的妹妹,身份低微,没有家产,没有背景,也能被选进皇宫里去,进而被皇帝刘宏钦定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不仅要靠何进的操作,恐怕更多的是何皇后本身的本钱。但十分矛盾的是,刘宏明明有着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皇后,却偏偏还要大肆地网罗天下美女进宫。

正在刘范神游天外之际,刘宏宠溺地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何皇后的鼻梁,继而对刘范道:“刘卿平身!”

“谢陛下!”刘范从地上站起来,垂手而立。

“听说原本贫瘠得遍地跑老鼠的凉州,已然被刘卿治理得井井有条,农人家中米麦多得溢出谷仓,商人家中金钱堆积如山,去过凉州的使者回来常常说,说凉州如今是地无旷土,邑无敖民,有当年文景之治之风,刘卿作为凉州之牧,为国为民辛苦了!”何皇后默契地从汉灵帝刘宏身上起来,坐在御座上另一角,依然要彰显出她独宠后宫的地位;刘宏则是双手支撑在龙案上,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刘范,说完,只是笑而不语。

刘范一听刘宏说的话,登时就吓得后背冒冷汗,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夸赞他政绩卓越,但实际上是要把派出使者刺探凉州情报之事隐晦地告诉他。刘范久居凉州,却从来没有接到朝廷的命令,要他接待使者,但刘宏说他已经派遣过使者进入凉州,这很显然就是他暗中派去的。但派遣使者去千里之外的凉州干嘛呢?毫无疑问,刘宏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也开始注意到凉州的变化、刘范实力的快速增长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刘范不怕刘宏领导的大汉王朝对他下手,但却惧怕刘宏盯上他,也不知他在何时下手。虽然在内心中,刘范的心已经被拧成一股麻花了,但刘范的表面却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估计就算是汉灵帝刘宏有读心术,也看不出刘范已经变化了。刘范双手捧起白洁无瑕的笏板,对御座上的刘宏和何皇后作了一揖,用淡然的口气、洪钟的声量,道:!“微臣谢陛下赞赏!至于陛下之说凉州之盛,微臣以为,此非独微臣之功。若论功绩,当以陛下为首功。”

刘宏一听刘范这番话,惊奇不已,笑道:“哦?朕也有功劳?”

刘范道:“禀陛下,有!第一,陛下信任微臣,许以微臣凉州全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为信任之功;第二,陛下体恤凉州生民,削减凉州两年赋税,免除凉州两年徭役,故而凉州才得以快速恢复元气,此为仁爱之功;第三,微臣乃不肖子孙,为恢复凉州元气而破坏祖宗法制,扶持贱业发展,此乃死罪,幸得陛下宽宥,故而凉州才得以有今日工商业之盛,此为宽宥之功;第四,微臣蜷居凉州一隅,而陛下坐镇京师,领导天下州郡,于客观上为凉州之发展提供了稳定的环境,此为王者之功。综上,陛下有此四大功,而微臣只不过是按照陛下法令行事,算不得有功之人,故微臣可见,天下可见,陛下才是有功于凉州!”刘范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被自己的恶心给恶心到了。

刘范说完,刘宏自己都为他这大言不惭的言论所折服了,真的感觉到自己对凉州的兴盛有功了!于是刘宏露出了今天唯一一个真实的笑容,皇冠上的十二旒也欢快地在抖动,旒上的南海赤红珍珠在烛光的照耀下,闪耀出红色的雍容的光;底下的群臣听了刘范的话,朝堂上立即变成了一个大菜市场,朝臣们、公卿们窃窃私语,喧闹不已,有的朝臣还站出来附和刘范的话,想要赚取一些皇帝的注意,但没有哪位朝臣公卿敢站出来,批驳刘范的赞誉。

刘宏笑道:“哎呀!还是刘卿最为中听,朕最喜欢听!”刘范趁刘宏不看向他,暗中翻了个白眼。当刘范再看时,却发现何皇后已经将他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了。刘范不禁露出了一个惊愕的面容,何皇后则是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刘范这才放松一些。

刘宏又兴致勃勃地道:“既然凉州现在是地无旷土,邑无敖民,那想必这次刘卿自凉州大老远地赶来京师,肯定给朕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这简直是**裸的敲诈勒索!刘范心想。刘范道:“禀陛下,如陛下所言,微臣确实有贡品进奉陛下!”说着,刘范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纸,上面写着贡品的清单。大宦官张让便默契地下去,接过清单,然后回到刘宏身边,展开清单,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公鸭嗓子唱道:“凉州牧、冠军侯刘范,进贡给陛下的贡品有:钱五千万钱;帛三万匹;大宛良马三十匹;凉州良马三千匹;羊五千头;西域美玉玉器一百件;西域玛瑙器三百件。”

在张让唱出贡品时,不仅刘宏和何皇后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底下几百个朝臣和公卿们都不由自主地连续发出惊呼,惹得在殿外等候的外臣和外使们都惊呆了,整个温德殿,只有刘范一个人还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朝臣们和公卿们纷纷心想,刘范真是有钱!上次因为破坏祖制、扶持工商业等贱业,刘范就花了五千万钱来破财消灾,没想到如今朝贡又出五千万钱,加起来一亿钱,都有朝廷每年赋税的三分之一还多了。

刘范见刘宏和朝臣公卿们都惊叹于他的富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截止年底,凉州收取上来的赋税,去掉已经被花费掉和准备用于花费的部分,盈余还有足足足足五亿三千万钱,加入刘范的储蓄,现在他一共拥有十七亿两千万多钱。若不是刘范在来雒阳城的路上时,接济了数以万计的流民,恐怕现在被进贡的钱,就不只是五千万钱,而是恐怖的一亿多钱了!这区区五千万钱,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零头罢了,进贡给刘宏,刘范只感觉这就像打发叫花子罢了。看见整个朝廷都如此惊讶,刘范只能笑他们没见过世面了。恐怕朝廷加税到五分之一,没个十几年二十几年,也不可能储蓄到十几亿钱。

许久,刘宏和何皇后才安静下来;而底下的朝臣们和公卿们,在大汉将军的震慑下,也都慢慢地恢复了安静。刘宏满意地笑道:“嗯!好好好!刘卿真不愧是忠臣!竟能给朕弄来这么多钱!”

刘范淡淡地道:“谢陛下夸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凉州虽然贫瘠,倒也是沐浴于陛下恩泽之下的土地,受陛下教化,自然应当回报陛下君恩浩荡!”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情帝王

“哈哈哈哈!刘卿不仅忠心耿耿,说的话也是中听!要是全天下的人说话都如刘卿这般,那朕就高枕无忧了!哈哈哈哈!”刘宏笑道,微微发福的身子信激动而抖动。

正在这时,一旁早已看不惯刘范的何进突然从武将队列中窜出来,双手捧着笏板,道:“启禀陛下,您该接见下一位外臣了!”温德殿里的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看了何进一眼。因为按照惯例,董卓的官职和爵位仅次于刘范,在外臣和勋爵队列中排在第二位,很明显,何进已经巴不得董卓进殿了。

刘宏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同意何进的建议,刘宏点点头,道:“好吧!宣下一位外臣觐见!”刘范听完,只得不情不愿地走进文臣队列,站在刘焉和刘虞身后。刘焉、刘虞都知道,董卓的到来,即是这场口舌之战的开端。

不一会儿,董卓就挂着他那晃晃悠悠的大肚子,一步一摇地进入温德殿,恭恭敬敬地给御座上的汉灵帝刘宏跪下,磕头磕得十分地不要命,刘范离着他一百多布远,脚下都能感觉到董卓那颗巨头磕击温德殿楠木地板时发出的阵阵沉沉的轰鸣声和微微的颤抖。刘范再看刘宏,刘宏显然对董卓如此的恭敬有礼十分地欣赏,脸上并未出现过不喜的颜色。刘范看过后世的史书,在董卓还没有篡位之前,人们对董卓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说董卓长得肥胖慈祥,有善心。这个结论,在原本的历史上,在董卓擅权之后就被推翻了。当然,由于刘范这个变数来的突然,历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董卓真实的嘴脸已经暴露无遗。

接着,董卓行完了三拜九叩之礼后,便也奉上贡品清单,进贡的有:钱一千万钱,帛五千匹,其他的珍宝若干。等张让唱完了董卓的贡品,董卓便自豪得暗中不露痕迹地给刘范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刘范顿时就嗤笑了,董卓那傻缺恐怕还不知道刘范的贡品是他的多少倍呢!一千万钱、三千匹帛,还不知道是董卓怎么剥削并州百姓,这才压榨来的呢!

刘宏听完了董卓的贡品清单,十分地不满意。作为一个大州的州牧,董卓也是一个敛财高手,竟然才进贡给他这么一点钱?!这算什么?打发叫花子么?同样是州牧,刘范给那么多钱,而董卓只给这么一点,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汉灵帝刘宏心中想着。本来听说董卓自就任并州牧之后,在并州疯狂地大肆地搜刮民脂民膏,刘宏一点都不反对,反而还十分地支持!

因为,在刘宏和绝大部分的朝臣公卿们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偌大的天下都是刘家的,天下人全都是刘家的奴隶。那些个如同蝼蚁草芥一般的百姓,跟统治阶级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爱怎么剥削压榨就怎么剥削压榨,只要刘家的皇位不被威胁到就行了。董卓作为一个外臣,职责除了为大汉王朝把守好国土,镇压底层的叛乱之外,更应该想着方儿地为老刘家积累财富。刘宏曾经派遣过使者前去并州打探,也曾让人收买过并州的要员,已经得知董卓搜刮整个并州之后,得到的财富不可胜数。刘宏见刘范进贡那么多钱,就相信刘范是有忠心的;但同样是州牧,同样有钱,董卓的忠心就很可疑了。

其实刘宏不知道,如他所知,董卓确实在并州搜刮以及之后洗劫过往并州的商贾之后,积累了十分可观的财富,但董卓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必须将自己的军事实力培养起来,又要学习刘范招揽流民以夯实基础,花出去的钱总是比收进来的钱多,入不敷出。为了这次进贡能给刘宏留下个忠心耿耿的好印象,董卓已经是煞费苦心,为了贡金,董卓甚至冒着兵变的风险,停发了并州军一个月的粮饷。贡金还不算,董卓还要打点何进和十常侍,这可比进贡的钱多的多了。

刘宏一直都是个性情中人,当年黄巾起义,把他给吓坏了,他一个小激动,就任命何国舅何进为大将军,从此拉开了被何进专权的帷幕;现在也是如此,见董卓才给他这么点钱,一向认钱不认祖宗的刘宏当然不爽了,刘宏立即甩脸子,接见刘范后溢满得意的笑容立即收缩回去,变得铁青铁青的,就像一块长了苔藓的青石板一样。

在底下的董卓,本以为刘宏得了他这么多的好处,应该高兴了,但没想到,他远远低估了刘宏作为一代昏君的贪心。故而,想通了的董卓对眼前的这个身穿纹章服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刘范不禁笑了出来,无欲则刚,刘宏贪财,他的这个缺点就足以加以利用,用来保命。

不高兴的刘宏,也不给董卓好脸色看,一句话也不说,就挥挥手示意宦官张让,张让会意,便宣董卓进入朝堂一旁去,算是把董卓晾在一边了。群臣眼睁睁地看着失落不已的董卓走向自己的位子,唏嘘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嘲笑者有之。被汉灵帝刘宏在满殿的大臣公卿面前羞辱,虽然董卓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早已怒了。董卓心想,他好不容易凑齐了这一千万钱,差不多快把并州都给掏空了,没想到好心换不来好报,刘宏竟然如此对待他?!想着想着,董卓越来越坚定了心中谋权篡位的心思。

刘范经过这一下,总算看清了刘宏的真面目,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什么都能干出来。虽然董卓是奸臣不假,但他在客观上助大汉王朝打退了匈奴,稳定了并州北部边境,按理说也有几分功劳;但刘宏却为了一点点贡品就和董卓不和,而对董卓的功劳只字不提。这不得不让刘范感到一丝兔死狐悲之感。刘范想,也许在刘宏心中,自己的私欲才是第一,假设刘范没钱给他,说不定刘宏也会像对待董卓那样,根本不顾刘范的出身和功劳。这就是所谓的帝王。

第两百章 万国衣冠

想到这里,刘范也同董卓一样,坚定了心中谋权篡位的心思。董卓站在刘范的坐席之下,也不看刘范,兴许是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刘范也不看董卓。接着,汉灵帝刘宏又宣其他的外臣和外使觐见。对于外臣,刘范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刘范知道,用不了不久,汉灵帝一定会借各种手段将他们罢免,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把官位腾出空来,再卖给想当官的人。

而对于外使,刘范就比较感兴趣了。外使之中,有鲜卑贡使、匈奴贡使、乌桓贡使、高句丽贡使、南蛮贡使、南越贡使、精绝贡使、楼兰贡使、疏勒贡使、且末贡使、扦泥贡使、焉耆贡使、大宛贡使、米兰贡使、温宿贡使、鄯善贡使、于真贡使、车师贡使、高昌贡使、莎车贡使、龟兹贡使、康居使臣、贵霜使臣、乌孙使臣,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使者,还有很多小部落的也派来了使者,但和前面的使者比起来,就比较人微言轻了。

值得一提的是,凡是来的是贡使的国家,都是大汉的属国,职责就是进贡;只有派来使臣的国家,才是地位和大汉平等的国家。当一千多人的外国或外族使臣聚集到朝堂上时,使者们衣着各不相同,长相各异,颇为壮观,颇有些“九天闾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意味。看到这一幕,刘范不禁激动得身子发抖。这才是天朝上国的气象啊!但激动归激动,刘范也知道,这么多外国和外族向大汉进贡,其实不是因为大汉国力强大,而是另有原因。

就在今年二月,大汉不仅快刀斩乱麻,在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内,就把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叛乱——黄巾起义给平定了,显示出了大汉超强的军力;又分别于八月和十月,先是把威风一时的鲜卑二十二万大军给重创,后来又以很低的代价,将进犯并州的匈奴人打得找不着北,更是将大汉强盛的军力显露得淋漓尽致!

这三场恶战,不论是哪一场,都足以让一个国家迅速走向灭亡或者衰落;不论让哪个国家遭遇一场,哪个国家也不能承受!尤其是鲜卑的入侵,要是放在靠近鲜卑的康居国或乌孙国头上,凭借鲜卑人的悍勇善战,鲜卑强盛的国力,他们早就被灭亡了。

但是,这三场大战大汉都承受下来了,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这就让其他国家震惊了。本来在汉桓帝统治时期,各个国家都知道大汉已经走向衰亡了,虽有大国之躯,但国力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根本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在刘范北伐鲜卑之前,规规矩矩地来朝贡大汉的,根本没几个国家。直到鲜卑这个巨人倒在了大汉的脚下,各个国家才又把大汉放在眼里。

所以,之所以有这么多国家前来朝贡,并非是忌惮大汉的国力回升,而是因为看到大汉军力的强盛,怕不来会被大汉迁怒罢了。有的大国,例如贵霜和康居,前来朝贡,不过是像暗中探查大汉的军力罢了。

鲜卑在大汉正北方向,国土横跨蒙古草原;乌桓也在大汉的正北方向,势力范围较小,只有幽州到后世的西辽河一带,有的乌桓部落还获准进入幽州的昌黎郡、辽西郡、右北平郡、辽东郡定居

,比较依赖大汉,所以有事没事并不敢和大汉交恶,在西汉末期、王莽新朝、东汉初中期,甚至还响应大汉的号召,一同征讨强盛的匈奴人还鲜卑,两国都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乌桓也是在那个时候借助大汉的力量,不仅进一步拓展了国土,还取得了大汉的信任,乌桓与大汉很少发生战争,相安无事;

匈奴国土十分狭长,从河套地区一直延伸到阿尔泰山脉下,呈现一个“一”字,大汉对于匈奴还算仁义,准许匈奴进入并州北部诸郡定居,例如五原郡、定襄郡、朔方郡、上郡等,但匈奴和汉人相处了几百年,也精通渗透之术,导致后来并州北部诸郡被匈奴侵占,直到今年,董卓才将之收复;高句丽大体上位于后世的吉林省和辽宁省北部。

南蛮自不必说了,南蛮是后世很多西南少数民族的来源,居住于益州南部,处于半独立状态,大汉对于南蛮只有一个名分,根本管不了,地位相当于后世的台湾,同样的若即若离,同样的时叛时和;南越不止一个民族,由多个相似的民族组成,其中就有后世广西壮族的祖先,位于大汉的交州,大汉对其的掌控力度虽比南蛮大一些,实际上也管不了多少。

在东汉末年士燮执掌交州,对南越十分友好,交州民族关系融洽。士燮被孙权杀死后,交趾郡以南的南越便脱离大汉,成立越南。后世的越南人把士燮封为大王,他的地位甚至超过孔子;越南人还常说这么一句话:法国殖民一百年,中国统治两千年,根据就在于大汉统治过越南。

精绝、楼兰、扦泥、且末、疏勒、莎车等十五个国家,都是西域的国家,按理说也是大汉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后世,这些小国变成了中国新疆的县城;乌孙位于西域以西,在伊犁河流域建国,国土面积大约有西域的三分之一大小,大体位于后世的塔吉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东部,国力不咋地,还在和大汉争夺西域,却很难占到上风;

康居位于乌孙以西,国土大体位于后世哈萨克斯坦大部,国土和乌孙差不多,国力比乌孙强一些,两国半斤八两,以后世的巴尔喀什湖为国界。

贵霜也称为大月氏,位于乌孙和康居以南,从后世的乌兹别克斯坦一直延伸到印度河流域,国土面积十分广阔,国力亦十分强大,骑兵数量甚至比鲜卑更胜一筹,在这个时代,一共有四个世界顶级大国,分别是东汉帝国、罗马帝国、安息帝国,还有就是贵霜帝国。

第两百零一章 大战前夕

这几十个外使的到来,顿时使宽敞的温德殿变得有些拥挤,要知道,温德殿可是全大汉最宽敞的宫殿了。受到这么多的外族朝拜,汉灵帝刘宏的自尊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边收下各个国家的贡礼,一边还礼。文武大臣、公卿亲贵们也与有荣焉。

之后,刘宏便宣布宴会开始,大宴文武百官及外使。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宴会结束后,刘范便跟随刘焉回家去了。今天的交锋只是牛刀小试,明日早晨的大朝会,才是最终的正餐。想到明天即将上演一场大戏,刘范就无法入睡,有期待,更有恐惧。刘范知道,若是明天他斗不过董卓,那可能这次的穿越生涯就要提前结束,策划已久的皇图霸业也将化为乌有,历史还会重蹈覆辙,重复着同样的悲剧。明天,只能赢不能输!黑暗中,刘范攥紧了拳头。

……

第二天很快到来了,刘范早早地就起了床,在铜镜前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梳洗,犹如赌徒,在上赌场之前一定要将头发梳好。刘范和刘焉分别乘坐上公车,贾诩坐上刘范的公车。刘范看着车窗外静谧的雒阳街道,耳朵里只有车铃声和马夫御马声。贾诩知道刘范现在的精神紧绷,但还是交代他几句。

贾诩道:“主公,今日上殿,若骤起风波,你切记反击之时,万万不可将矛头指向皇帝,因为皇帝现今手里掌着生杀大权,惹了他,恐有不测。但只管将矛头对准董卓即可,必要时再针对何进即可,也不能和何进以外的老臣、重臣争辩,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特别是三位三公,太尉杨彪、司徒袁隗、司空曹嵩!他们还可能会支持你。”

刘范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但文和有所不知,袁隗早在去年就将他两个侄子袁绍和袁术送到何进门下,使两人为大将军府小吏,后来何进又抬举他们为朝廷命官;而后有司空曹嵩又指派其长子曹操归附何进,为门下校书郎。既然儿子、侄子都舍得送给人家,那看来袁隗和曹嵩多半是要支持何进了!”锦衣卫的探子早已渗透进何进的大将军府,形成一条清晰的情报网,所以关于何进的各种底细,刘范甚至比何进本人更为清楚。甚至必要时,锦衣卫可以不顾十不存一的伤亡,对何进发动斩首行动。只是刘范觉得何进现在还不能死,他还要抵御十常侍,所以刘范没对他起杀心。

贾诩不负责锦衣卫,只是对此有所耳闻罢了,听刘范这么一说,也很忧虑。贾诩叹道:“唉!可惜属下身份低微,不能进殿辅助主公,让主公独身赴险,属下惭愧!”

刘范微笑道:“无妨!事情未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但下一秒,刘范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便一把抓住贾诩的手腕,脸色凝重,对贾诩道:“文和,万一,万一我败了,你不必再在雒阳,一定要赶在官兵来擒拿你之前赶回凉州!你和元皓,先掌控好大局,然后召回我二弟刘诞,扶立他为凉州之主,让他封闭凉州,断绝与朝廷的交通,最后调动凉州军回防!一面对朝廷表面妥协,一面加紧训练大军,守住凉州!切记,一定要让他继承我的志向,带领你等完成我未竟的大业!我虽然死了,但天下不能随我一起去了,这汉室的兴衰,就负于文和身上了!”

贾诩听完刘范的话,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刘范紧紧地盯着他。贾诩便拜倒在地,对刘范道:“请主公,若主公果真不测,属下愿领命,回凉州扶助二公子,助他完成主公大业!”贾诩说完再拜。

刘范扶起贾诩,点点头道:“好!”

……

就在刘范贾诩主仆两人谈话时,公车已经驶到了北宫。刘范便下车,和刘焉一起进殿。刘焉表情凝重,等着刘范走来,带着刘范走进北宫。到了温德殿下,刘范看见了董卓。只见百官都自顾自地走进温德殿,只有董卓一个人站在阶梯之上,等着刘范的到来。当刘范和刘焉走来,董卓不禁露出一个冷笑;刘范也迎上董卓的眼神,毅然大步流星地踏上阶梯,向董卓走去。

见刘范走来,董卓也连忙走下阶梯,微微给刘焉和刘范拱手。董卓冷笑道:“哼哼!光禄卿大人、刘凉州,二位可是让下官好等啊!”

刘范笑道:“不瞒董并州,某也等你等得心急了!”说着,刘范抬头,一看,天下起了白雪,天空瞬间变白了,红色的宫殿之巅一会儿便被染白。刘范笑道:“下雪了,这老天爷也真是应景啊!”

董卓也扬起四五层下巴,看向天际,董卓眯着眼,道:“是啊!下雪天,杀人最适合不过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刘范也随着董卓笑了起来。刘范道:“但不知是谁人被杀!”

董卓听罢,怪笑几声,道:“刘凉州啊刘凉州,等上了殿,你不就知道了?”

刘范道:“好!那我就上殿!请!”说着,刘范摆出一手,邀请董卓一道上殿。董卓恶狠狠地笑道:“好!请!”说着,董卓便和刘范一起上去了,留刘焉一人在身后。走到半道,刘范突然问董卓道:“董并州,你是长辈,见多识广,可知粪便之滋味么?”

董卓听罢,立即面现怒色,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钢须尽立,怒发冲冠。但在怒火攻心之下的董卓仍然不忘理性,他转念一想,这是刘范在故意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从而在之后的冲击中占得上风。思及于此,董卓的脸色慢慢地沉淀下来,不怒反笑,他笑道:“哈哈!刘子楷,你就只会用这激将法来对付咱家么?告诉你,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等着吧!哼!”说完,董卓一手握剑,一手提着裙摆,大踏步走上温德殿。

刘范见董卓看出了他的小聪明,不禁心神一凛,便也大步流星地走去。一进殿,刘范就发现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重,许多朝臣聚在一起低声谈论,见刘范进殿,各个都不怀好意。

刘范仔细一看,朝臣们中正簇拥着袁术。袁术是何进的人。

第两百零二章 大战之始

刘范站到自己的席位,不经意抬头一看,对面武将序列中,何进也已经站好。感受到刘范那火热的眼光在他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何进也看向刘范,双目圆睁,精光四射。刘范也以不屑一顾地眼神反击。

一场暗战即将开始,准备充足了,然而初生牛犊的刘范还是不放心,回头看向身后的刘焉,刘焉、卢植、黄琬、蔡邕、刘虞等人都对他点了点头。刘范这才放下心来。于是,随着朝堂上两股政治势力的分立和冷战,朝堂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两派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冷时,汉灵帝刘宏登场了,大宦官张让和赵忠分别扶着他的一只手,另外八个中常侍簇拥着他,十几个宫娥垂着头于其身后亦步亦趋,再紧跟着的是一队羽林军,身材高大,盔甲严整,手中的武器在殿内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阵寒光。

汉灵帝来了,文武百官纷纷自觉地站好、查看仪容仪表是否合礼,不再喧闹。张让和赵忠扶着刘宏坐上了龙椅,之后,群臣纷纷跪拜于地,山呼万岁。

刘宏也看出了这殿中的气氛不寻常,故咳了咳嗽,高声道:“今日朝会,是新年伊始朝廷第一次大朝会,不可谓不重要!这个,不仅在京的大臣亲贵都在,就连各地的外臣,像凉州牧、并州牧这等重臣,也都大老远的赶回来了。朕想,今日卿等恐怕都有本启奏,那便一个一个来,今日大小之事一并都给解决了,卿等也好早些退朝,朕也好得些安宁。”

侍在一旁的张让便踏出一步,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唱道:“诸大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张让唱完,刘范一扭头便看见身后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刘范不认识他。那大臣躬身作揖道:“启禀陛下,臣,侍御史郭涛,有事上奏!”

汉灵帝刘宏一看侍御史站出来,便知道又有人要被弹劾了,今日又少不得听一天的扯皮,心中便不爽几分。刘宏道:“说吧!说吧!”

郭涛看了一眼刘范的侧脸,又看了一眼紧紧盯着他的何进,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继而慷慨激昂地高声叫喊道:“谢陛下!臣所奏之事与他,便是弹劾凉州牧、冠军侯刘范,此人虽位居高位,却行倒行逆施之罪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语惊人!身为一枚久经历练的言官,嗓子早已被岁月锻炼得炉火纯青,郭涛的这一番慷慨陈词,因其嗓音立即惹得全朝廷震动。文武群臣细思之后,便被郭涛的言论惊了一惊。刘范是谁?那可是凉州的王,敢和大将军对战的人,权倾朝野的十常侍为他跑腿,一国之君的刘宏的私生活竟要靠他供养!更不用说刘范在民间、在士林积攒起来的巨大声望了!这么一个不好惹的主儿,他郭涛不过一个小小言官,出身的家族也不过是普通的簪缨之家,怎么敢冒险弹劾他?!

一时之间,上一秒还是高大上的朝堂,下一秒就化身为菜市场。那些不了解内情、无甚靠山可言的一大群朝臣公卿们,立即交头接耳地讨论。面对郭涛明目张胆的弹劾,当事人刘范眼皮子都不曾跳一下,因为刘范看惯了后世的权谋剧,规律性的就是,每当朝堂上两股势力交锋时,往往都是巨头先派出小弟挑事,然后此刻的郭涛,无疑就是何进和董卓的小弟,而支持刘范的朝臣公卿,诸如刘焉、卢植、刘虞等,个个都是人物,城府比桃花潭水还深,故而也没有一份动容;

幕后主使的何进和董卓,前者因职务坐在武将一边,后者就坐在刘范之下,听闻郭涛的弹劾,两人心领神会地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而他们俩的拥趸,诸如曹操、袁绍、袁术、陈琳等纷纷挺直身子,等待风暴袭来;

中立的朝臣们,也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文官中的巨头诸如袁隗、曹嵩等两人,武将中诸如皇甫嵩、杨彪、朱儁等三人,他们这些人,身后是比何进的拥趸更多的拥趸,若是他们偏向哪一方,哪一方就平添一股生力军。但对刘范不利的是,袁隗已经把两个侄子送给了何进,曹嵩也把儿子送给了何进,这摆明了要支持何进了。但武将中的巨头,如朱儁、皇甫嵩两人,曾和刘范共事过,虽然时间短,但刘范在那段时间中已经和两人神交,拉拢过来不难;但杨彪就难了,刘范和他并不太熟。在刘范进京之前,刘焉曾想拉拢杨彪,但杨彪老油条,并不偏向哪一边。

再说听了弹劾的汉灵帝刘宏,他本来以为郭涛这些言官估计要弹劾十常侍,到时候赏他一些板子也就是了;但没想到这郭涛不知吃了什么药,竟弹劾素不相识的刘范!但刘宏也不是易与之辈,想一下,还真是!刘范身上的污点很多,弹劾的条件足够。

见朝堂吵吵嚷嚷的,负责维持朝堂秩序的大汉将军,立即咳了几声,群臣便都不说话了。刘宏也从遐想中回来。刘宏便道:“大胆郭涛!你可知你弹劾之人为何人?!”

“禀陛下,臣知道!乃天下第一大佞臣——刘范刘子楷!”郭涛毫无畏惧。

“你不过一介侍御史,弹劾凉州牧乃是以下犯上!此等无礼,若你所言不符事实,朕定要你伏罪!”刘宏呵斥道。

郭涛闻言,立即跪下,奋力磕头,痛心疾首地道:“禀陛下,若凉州牧无罪,以臣之人微言轻,又怎敢以下犯上?!实是他罪恶滔天已达到人人得而诛之之境地,臣为保社稷苍生不受其害而不得不言!”

刘宏脸上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但心中早已被郭涛的话打动几分,于是他又装模作样地呵斥郭涛,说道:“好!你便一件一件地与朕道来,若有一件事不符,朕,绝不容你!”

“诺!”

第两百零三章 老将出马

郭涛站起来,展开一张纸,纸上写着十几行字,郭涛清了清嗓子,便照着纸上的字念了出来:“臣侍御史郭涛,劾凉州牧、冠军侯刘范,在其凉州牧任上,共犯有违反祖制、任人唯亲、扶持贱业、亲事贱业、屠杀良民、吞并民田、私卖官田、扩军伤民、私开山泽等大罪九条!为社稷安定、国朝稳定、万民福祉计,请陛下降旨,革除刘范凉州牧职务,剥夺其冠军侯爵位,并处以极刑,以儆效尤,以平民怨!”

郭涛说完,举朝震惊!这九个帽子可不是寻常帽子,只有郭涛所指的一条罪属实,那刘范就坐实了罪名了。朝臣公卿们仔细一想,其实郭涛所弹劾的罪名,早在去年凉州改革时已经被谈起过,只是何进走错一步棋,不然刘范也已经落马;不同的是,刘范当时是在遥远的凉州,就算朝廷给他定罪了,也不可能前去凉州把他捉来;而现在刘范就在朝堂上,朝廷毫不费力就能将局面掌控起来。

刘范虽脸上平静如水,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郭涛说的确实是实话,虽然刘范改革的初心是好的,所收到的效果也不错,但这也掩盖不了罪行。可能这些在后世连道德谴责都不能,但这是汉代,规矩不一样了。

不仅当事人惊讶,群臣和刘宏也都被雷到了。刘宏现在知道了,这必定是何进在后背捣鬼。因为众所周知,上次弹劾刘范的主使就是何进,但那次弹劾不了了之。身为权倾朝野的、掌控全国军政要事的大将军,何进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一次不成来第二次,故而便有了今日的弹劾。

刘范稳如泰山,并未急着出来为自己辩解,他知道那样不仅没用,而且还会让局势恶化。刘宏看了看底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的刘范,心想也不能让郭涛的弹劾没个结果,到底刘范还是要辩解的,于是刘宏道:“刘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朕问你:你可承认郭卿的劾奏?”

听到刘宏的询问,刘范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给刘宏作一揖,背对着郭涛。刘范道:“禀陛下,对于郭侍御史所说的九条大罪,臣一条也不承认!所谓郭大人弹劾,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此事必定是郭大人受人指使,请陛下明查!”

刘范说完,朝堂上又出现一些嘈杂,郭涛则有些慌乱。刘宏道:“刘卿有什么理由反驳郭卿的弹劾?”

刘范道:“此事由郭大人,请陛下先问过他!”确实,事情是郭涛挑的,他都还没有为自己的言论提出合理的证据。

刘宏便又问郭涛道:“郭卿,你可有证据证明刘卿所犯之罪?”

既然是弹劾刘范这样的人,何进又怎会没有准备?当即郭涛就奋然拿出一份证词来,高高地举起来,道:“陛下,臣有证据!”

“好!你念念!”刘宏看到郭涛果真拿出证词来,有些犹豫,但不知为何还是决意让他念出来。

“谢陛下!”之后郭涛便照着证词念,无非是刘范在改革时所做之事,比起去年的大弹劾无甚区别。但刘宏却听得很有兴致,随着证词里的罪行越来越大,刘宏的眉头变得皱起来。

刘范见刘宏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不久,郭涛念完了,而群臣还在回味,并且窃窃私语。刘宏脸色已然变得黑了,他道:“刘卿,对于郭卿所列举的证据,你可有话要说?”

刘范道:“禀陛下,郭大人所列举的证据,不过是臣施政凉州的种种措施罢了!臣认为不能认罪,请陛下明查!”

“禀陛下,臣以为,冠军侯这是在狡辩!臣请陛下立时治之!”突然平地一声雷,何进不等刘宏说话,立即抓紧时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附和郭涛之言。刘范见何进跳出来了,不禁捏了一把汗。

刘宏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何进道:“陛下,从古至今,哪有国家要员亲自从事贱业的?冠军侯刘范虽然造出了纸张等物,确实多有裨益,但工业本是贱业!身为州牧、身为列侯,代表天子训守一方,怎能如此行事?这不是引导天下抛弃农业,从事工业这等贱业么?!刘范不仅有损陛下威严,更对天下百姓造成不利影响,罪大恶极!为陛下念,请陛下治之!”

刘宏越听何进的话越觉得刘范不像话,于是也就生气了。刘宏瞪大了眼睛,道:“刘卿,大将军所言极是,你可认罪!”

刘范道:“臣拒不认罪!”

“为何不认罪!”刘宏呵斥道。

刘范道:“禀陛下,臣从事贱业是没错,但造成的新物什却对天下有益:曲辕犁可降低劳作成本,减轻劳作负担;至于纸张,刚刚弹劾臣的郭大人手里的证词,就是臣造的纸,郭大人怎能一边用纸,一边又怪罪臣造纸?其他的新发明,也都是有用之物!臣不以为此为罪,反以之为功!”

刘宏听了刘范的话,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确实刘范的新纸很好,满朝的官都开始用纸了;朝廷各个官署虽然依旧钟情于竹简和绢布,但有时候缺乏经费了,也会去购买价格更低廉些的纸来用;一边用新纸,一边怪罪造纸的郭涛闻言,惭愧不已,心想反正何进已经出来了,便灰溜溜地退回去了;何进也没了主意,说不出话来。

见何进嘴笨了,董卓心急,只好出战。董卓补刀道:“陛下勿要听此谗言!且听臣一言!”

刘宏见何进方的新选手出战,坐山观虎斗的兴致是越来越浓了,道:“并州牧你说说!”

“谢陛下!臣以为,不管冠军侯怎么说,就算他造出了神器,但终究也是贱业。此等贱业,若是贱民为之,又何必闹到朝廷上来?但冠军侯位高权重,代表陛下的面子!若陛下纵容他亲身贱业,天下万民该怎么揣测陛下您?他们该说陛下的朝廷不务正业,还是说陛下昏庸无道,本末倒置呢?!”

第二百零四章 一个顶俩

“混账!贱民尔敢!”听了董卓的话,刘宏登时就小宇宙爆发了!一巴掌“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一只手一股脑儿地把桌子上的物什全都给推翻去。贱业牵连到百姓民生,刘宏可不爱管;但牵扯到他作为一国之君的面子问题,牵扯到他的切身利益,那就不得不值得重视了。古往今来,就没有王不爱面子的。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一见刘宏发火了,群臣再怎么刚直也都被吓得全身发抖,像筛糠似的;而站出来的刘范、何进、董卓三人更是立即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刘宏怒道:“谁还有话说!”

群臣一个都不说话,唯有一个人不顾天下之怒的威力,挺身而出,这人就是刘焉。眼看刘范危险,刘焉自然看不下去了,立即站了出来。刘焉毅然道:“陛下,臣还有话说!”

一看是刘焉站出来,刘宏就有点消气了,刘焉按理说是他的叔父,不可不让他几分;况且刘焉是替自己儿子辩解,天经地义,无可厚非。要换做别人给刘范辩解,刘宏早就让羽林军把那人拖出去斩了。

刘焉道:“禀陛下,臣以为冠军侯所言极是!曩者,蛮荒之年,身为一国之君的黄帝,还发明了诸多如等发明,皆是神器;母仪天下的嫘母,还发明了丝织之法,这才使我等摆脱蛮夷之态!又有仓颉秉承黄帝旨意,发明了文字,结绳记事被取代,他乃有大功于华夏!我朝更有中书令蔡伦蔡侯爷,发明了造纸之法,他虽然身为阉人,却因此名留青史,受尽文人才子的敬仰!此四人皆是从事贱业,但却皆有功于史!怎么到了冠军侯这里就行不通了呢?莫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还是有人想要置冠军侯于死地?!”

刘焉这一番话,又扳回了一局。再怎么说,黄帝是人文始祖;嫘母是黄帝的妻子,母仪天下;仓颉创造了文字;蔡伦完善了造纸术,这些人都是有功之人,都是万万不能谴责的人。所以刘焉这一说话,不仅何进、董卓心虚了、刘宏冷静下来,连群臣也都同意刘焉的话。

见刘宏面色缓和,群臣多偏向于他,刘范松了口气。刘焉是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又道:“况且曩者女娲氏创造人类,从根源来说此亦是贱业!但若没有女娲氏之功,大将军与并州牧两位大人还是天地间一枚尘土,又怎能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妖言惑众?!大将军和并州牧既然要给冠军侯安上从事贱业的罪名,那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出身呢?若深追出来,你二人还是贱业之人,又怎有脸面责骂冠军侯的罪过?!如此行事,岂不是忘本吗?”

刘焉一口气说完,当即骂得何进和董卓两人狗血淋头,狼狈不堪,群臣中甚至有不少人在底下笑出声来,刘宏则对刘焉的话服得五体投地。刘范更是要拜服刘焉!有一个牛掰的老爹就是好!

刘焉得意地用不屑的眼神扫射何进、董卓,两人羞愧得不敢直视。何进虽然出身屠户,但当官久了,也知道自尊;而董卓虽然是出身于簪缨之家,但却生在虎狼之地,生性脸皮厚。故而见形势逆转,董卓便放弃面子,回答刘焉道:“哼!刘老大人是冠军侯的生父,父子情深,见冠军侯有难,当然要为他主张了!刘老大人为了保全冠军侯而不顾朝廷法度,某万万不敢苟同!”董卓也没其他的话驳回,只好给刘焉安上一顶公私不分的帽子。

刘焉怒目而视,呵斥董卓道:“董并州,你说老夫为了犬子而不顾法度,那你说说犬子所犯法度何在?再说,老夫就算是为犬子主张,那也是人之常情,岂能免乎?反倒是你,与老夫、与犬子素来无冤无仇,怎么今日就站在大将军这一边,和大将军一同污蔑攻击犬子?莫不是你二人有所勾搭?!”

“这……?”董卓被刘焉逼得说不出话来。这一下不仅他盖的帽子不成立,转眼间刘焉又给他盖上一顶与大将军同流合污的帽子。臣子相互结党,这对于封建君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罪过!所以听了刘焉的话,又见董卓支支吾吾,无所反驳,当即汉灵帝刘宏就面露怒色。刘范心里笑开了花,情不自禁地暗中给刘焉一个抱拳。

何进一看不好,皇帝有些生气了,便立即说道:“刘老大人真是一派胡言!某何曾与董并州一同针对冠军侯?!老大人可有证据?”

刘焉其实是有证据的,因为刘诞领导的锦衣卫早就窃取了两人谈话的内容,但在此情形他还不能说。刘焉灵机一动,便故作轻松地道:“老夫不过是猜测一番,并无十足的证据证明你二人是否合作,那些话不过是戏言罢了。大将军为何如此紧张?莫不是让老夫碰巧给说中了?”

“某哪有紧张?!”没等刘焉说完,何进便在急怒之下大吼一声,这真是不打自招,白白帮了刘焉的忙。

见何进被刘焉逼进了死胡同,刘范忍不住了,直接扑哧一声,笑得直不起腰来。但何进就没有刘焉刘范父子轻松了,他抬头一看,刘宏紧紧地盯着何进和董卓,好似一只饿狼,只要何进一个动作,就立即从高高的御座上飞身下来撕咬他。看好戏的群臣喧哗不已,以前没被外放冀州前,在朝堂上也是只有刘焉敢直面何进和十常侍两股政治势力。要换做是别的大臣,早就被何进或十常侍扔出去喂狗了,何进什么人?就连十常侍都要给何进三分面子。

何进这下知道言多必失了,便避开刘宏的眼光。刘焉一出马,就将形势逆转,这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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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属于高三党的,今天离高考只有三十五天了,所以要备战高考,就没有闲暇时间编造和上传小说了,等高考过后,才会有更新!对不住各位书友了,对不住对不住!

第二百零五章 本初之妒

见群臣哗然,何进唯唯诺诺,漏洞百出,刘宏愈发地生气了,脸黑得像锅底似的,心想:即使刘焉所说为戏言,也要万不可饶了何进和董卓!不然日后再有结党营私,国成何国?!

黑脸的刘宏便沉声道:“大将军、并州牧,你二人可知罪!”

天子之怒,雷霆之怒。何进和董卓立即被吓得膝盖软化,自动给刘宏跪下。何进被吓出了七魂三魄,放下了大将军的臭架子,像个奴才似的不住地给刘宏磕头,狼狈不堪,引得群臣们发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何进这么狼狈。何进立即哀求道:“求陛下明查!就算陛下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亦不敢结党啊!”何进还算清醒,他知道一旦承认和董卓结党,必死无疑;但如果死不承认,就算刘焉刘范两个补刀王拿出了真凭实据,证明他和董卓结党,他也不会被追责。

董卓也是聪明人,见何进终于聪明了一回,也立即有样学样,他也急速跪下,用他那充斥着脂肪的头颅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磕头,继而求饶道:“万望陛下明查啊!臣素来与大将军无甚交往,又被调去并州任职,臣怎能结交大将军啊?!陛下啊,臣是冤枉的啊!”说完,董卓两片眼皮子一眨,竟然挤出几滴眼泪来,老泪纵横。一旁站着的刘范见董卓如此恶心,忍不住边摇头便滋滋嘴,一脸的不屑一顾。董卓只能忍辱负重继续给刘宏演戏,趁着刘宏眼光转到何进身上,便抽空给刘范一瞪眼。

刘宏见两人如此女儿态,心中的疑虑和愤怒早已被削弱了七分。但身为君王的面子和威仪还是要要的。刘宏便故意用小鼻子重重地一哼,斥责两人道:“哼!若有下次,必命卫士斩你等项上头颅!”

“臣惶恐!万不敢有下次!”何进和董卓松了一口气,虽然刘宏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但这也表明刘宏还不想动他们。

“下去吧!”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刘宏对他俩是轻拿轻放,毫毛无损。刘焉和刘范见胜了一场,也带着喜悦下去了。

刘范想,何进和董卓被如此重创,弹劾之事应该会夭折了。但刘范是想得美,何进和董卓恨他入骨,虽然败下一场,但自身并无太多损伤,又怎会放过他?!紧接着,何进派又发动了新一轮攻势。只见何进使了一个眼色,他新招的幕僚袁绍袁本初,站了出来。

对于刘范,袁绍也是恨之入骨。不仅是因为袁绍因出身低贱而导致性格偏激,也不仅是因为当初在蔡邕府门前,袁绍与袁术争吵,被刘范明里暗里地羞辱贬低,更多是因为妒忌。袁绍生于公元一百五十三年,现年三十二岁,刘范生于公元一百六十六年,现年十九岁,按辈分算,刘范也不过是他的子侄辈而已。但就是这个子侄辈,在袁绍籍籍无名、老大伤悲之时,取得了多项成就,年纪轻轻就统领一州军政,十常侍为之屈服,在皇帝陛下面前也十分受宠。

在家族里,父亲袁周阳和叔父袁隗,都对袁绍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因为袁绍的才学在袁氏中最为出众;品格高洁,深受人民群众的尊奉追捧;虽不是嫡子,但也是长子。为了家族的长远,两人十分看重袁绍。但袁绍是典型的恨铁不成钢。一直到袁周阳和袁隗下决心把袁绍“半卖半送”给何进,袁绍才得以成势。对于父亲和叔父的期望,袁绍也都清楚,但奈何十常侍仇视袁家,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阻挠袁绍的发展。

就在袁绍郁郁不得志之时,刘范恰好崛起了。谁也没想到,一个少年郎,居然如此厉害。一时之间,刘范的名声就盖过了袁绍,成为天下人心中第一的青年才俊。

原本袁绍因为极其的孝顺,为死去的母亲守孝三年,他三年都住在母亲坟茔的旁边,天天披麻戴孝、餐餐吃素,而得到了天下的瞩目。一时之间,人们都张口闭口地称赞袁绍为大孝子,他走到哪儿,那儿的人们就热情地接待他;就连原本对出身低下的他不屑一顾的父亲和叔父,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逐渐和他亲近起来。那段时间真算得上是袁绍的黄金时代,有时候,袁绍在睡梦中都能听到人们称赞他、父亲和伯父鼓励他的声音。

但刘范的捷报却接踵而至,一场场胜仗将刘范以一个民族英雄的身份,摆在了天下人的面前。人永远都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这一点早成定则。伟大人物受到人民的追捧,只不过是一时的,过一段时间,人民就会将他们抛弃,转而追捧新的伟大人物。

比如丘吉尔,二战结束了,丘吉尔没用了,英国人不要他了,他们不让丘吉尔连任,忘了他;再比如毛泽东,改革开放了,中国人民有钱了,毛泽东的理论在新时代中所体现的作用下降了,于是,曾被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封建专制与民族危机中救出来的中国人民、曾被他称为“万岁”的中国人民,也遗忘了他,将他的像高高挂起,低头转看那些吸毒嫖娼、无恶不作的戏子。从毛泽东的时代到后世,时间相差不过五十年。究其根本,在“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群众的眼中,伟大人物看似高大上,但也只是他们手上的玩物,只要这玩物过时了,那就再换一个,将旧的扔进历史书中去,毫不可惜,毫不留情。不错,这是人民群众。

同样的,见刘范脱颖而出,天下人也无情地抛弃了袁绍,全民对刘范路人转米分:文人墨客称赞他的才学,更称赞他的新纸,一如以前称赞袁绍;以无极甄家和徐州糜家为代表的全天下的商人,个个像哈巴狗似的,争着要给他舔菊,挤破头也要进凉州经商;以卢植、蔡邕为代表的清流派朝臣,抛弃了素来为士林之首的袁家,纷纷以他马首是瞻,名满天下的卢植收他为徒儿,天下闻名的蔡邕则甘心做他的老泰山;甚至有时候,袁周阳和袁隗也当着他的面夸赞刘范,袁绍知道,他们两兄弟这是在以此来敲打他。

袁绍站在一旁,冷冷地、眼睁睁地看着刘范被天下人簇拥在人海中,不知所措。年龄和成就的巨大反差,导致袁绍心理阴影的面积越来越大,近乎变态。袁绍正在鼎盛之年,自然不愿意小辈超越自己,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打压刘范,抬高自己,让所有人的眼光重新转到他身上来。

于是当袁周阳提出要袁绍依附何进时,他是满口答应了。因为他看得出,大将军何进也是个善妒之人,容不得身为下属的刘范高他一头,依附他,才能最接近打击刘范,并且能借助何进的声势,走上人生巅峰。

第一次大弹劾,袁绍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人,虽然弹劾最后不了了之。但袁绍拼了!他不甘平庸,他决心要完成屌丝的逆袭!于是,袁绍明知道并州牧董卓不怀好意、心怀不轨、不是啥善茬,依然给何进提议让董卓一起来对付刘范。

但他大大高估了董卓的力量。虽然董卓在并州说一不二,但到了朝堂上,除了何进挺他,他就没有其他的势力可以依附了。当何进败下阵来,纵使董卓再聪明,也只能跟着败下阵来。眼看这次的弹劾又要泡汤了,袁绍只好毛遂自荐,暗示何进让他出战。何进根本不可惜下属的命运,爽快地让他出战。于是,袁绍站在了朝堂上,也站在刘范的正对面。

第二百零六章 本初猖獗

袁绍站了出来。刘宏一看,是袁绍那个毛头小子出来了,也不太注意。袁绍道:“禀陛下,臣,大将军府长史、尚书郎袁绍,有本上奏!”

刘宏心想:这袁绍虽是大将军的拥趸,虽说一心心向党人,反对宦官,但好在官职不大,只不过一个尚书郎而已;他叔叔袁傀也御下有方,应该不会造出什么幺蛾子来,也应该不敢再弹劾冠军侯刘范了。这样也罢,朕也好得些清闲。

于是汉灵帝刘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慷慨地对下面一脸期待的袁绍道:“袁卿你说吧!”

“谢陛下!臣以为,虽然冠军侯与光禄勋刘老大人澄清了扶持贱业之罪,但侍御史郭大人所提到的罪过并非只有这一条!既然此事尚未了结,就请陛下再明查秋毫,也好让冠军侯洗刷冤屈。冠军侯身份高贵,有是封疆大吏,陛下信任他,朝廷百官也敬仰他,天下人更是无不知其名。这等人物,处理起来,陛下定要谨慎啊。”袁绍一脸正气,不得不让人感受到他的正义,说完之后,他还转过身去,给刘范鞠了一躬。

刘宏听完袁绍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虽然是昏君,但说起政治斗争,这可是他的老本行啊!他用脚趾头算算,都能知道这个四世三公的袁绍是大将军府的长史,他出来弹劾,看来何进今天是不发目的绝不罢手了。也罢,且让他二人交锋,朕也可得以制衡他二人!刘宏心想。

于是刘宏抬起头,问刘范道:“冠军侯,袁卿秉持公正,一心坚持要为你平反,你觉得怎么样?”

刘范只好从坐席起来,道:“陛下,臣是清白的,当然不怕指证!就请袁尚书说说,臣所犯何事?”

袁绍见刘范迎战,激动不已,想到他今日有可能一举把刘范踩在脚下,而自己因打击佞臣而名扬天下,自豪感直上云霄。

袁绍道:“陛下,臣弹劾冠军侯在凉州任人唯亲,有分裂之象!”

刘宏一听,激动得挺直了身子。任人唯亲是皇帝干的也就算了,要是外臣敢这么做,那就是背叛所做的准备了。难道刘范要背叛朝廷吗?刘宏心里直打鼓。

刘宏道:“冠军侯,你可承认任人唯亲?”

“禀陛下,臣并无任人唯亲!袁尚书居在雒阳,又怎知我任人唯亲?”刘范不承认之后,又逼问袁绍。

袁绍也是有备而来,他道:“下官问冠军侯:在征北将军任期中,你可有贾诩、田丰两位幕僚?”

刘范点点头,道:“有!”

“那他们现在何职?”袁绍又逼问一句。

刘范还是据实回答道:“他二人并为从事,协助我治理凉州诸事!”

袁绍听完,直接又对刘宏道:“陛下,这便是明证!州从事乃是要职,权力极大;且贾诩、田丰两人本是军旅出身,从无执政经验。冠军侯却提拔贾田两人为从事,这不是任人唯亲又是何事?”

刘宏惊了一下,想了想还真是像袁绍所说的。刘范道:“禀陛下,臣万万没有任人唯亲!还请陛下明查!”

刘宏道:“冠军侯可有证据?”

刘范道:“陛下,州从事本就是州牧自己选择,非朝廷所管辖,故而在从事之职上并无任人唯亲之嫌!如果说臣任人唯亲,那天下个个刺史太守,他们也有从事,那岂不是天下的外官都是任人唯亲?再者,凉州共有十六个郡,十六个郡太守,一部分是由凉州文士举荐而来,一部分是朝廷大臣举荐而来,臣见这十六个太守家境均是清贫,这才为他们出钱买官。而且,臣是通过察举制向朝廷推荐的,当时朝廷准许了臣。这一点,陛下是知道的;中常侍赵忠当时主持买官事宜,陛下可以问问他。并且,十六个太守中,没有一个太守与臣有九代以内的亲属或联姻关系,亦没有共同从政的经历,这一点人人皆知!若陛下不放心,大可派袁尚书去查探,看看臣所言是否属实!”

一听这话,刘宏就放心了。因为当初刘范买官时,刘宏早就有过调查,十六个太守,都没有和刘范过于亲密的接触;袁绍傻眼了,没想到他的推论没用。这时,中常侍赵忠也站了出来,对刘宏道:“禀陛下,老奴也可为冠军侯佐证,买官程序均为合法,十六个太守,均是清白官员!”

汉灵帝在一次朝会上曾对朝臣们说:张让是我父,赵忠是我母,可见他对赵忠是有多看重了。所以赵忠一说话,刘宏心里就自然多偏向于刘范一些。袁绍慌神了,这么一来,他的弹劾就失败了。见袁绍败下阵来,何进和董卓不知所措,不知是站出来为袁绍说话,还是不站出来。曹操为顾全大局,对两人摇摇头,建议两人先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又会让皇帝怀疑他们两人。

刘范暗中对赵忠点点头。抛开祸乱朝廷和迷惑皇帝不说,就凭他赵忠多次帮助刘范,刘范还是对他心存感激的。

刘范道:“既然如此,袁尚书还有何说要说?”

慌乱之间,袁绍急中生智,心想:郭涛给刘范定得罪还有很多条,我还可以依靠其他罪状来和刘范周旋,就不信没有一条罪行不能将刘范打倒!想到这里,袁绍重新捋了捋头绪,鼓足勇气,又道:“禀陛下,虽然冠军侯确实没有任人唯亲,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其他罪状就是冤枉了。臣再弹劾冠军侯屠杀良民之罪!”

一听袁绍的话,满殿哗然!没想到这袁绍还真是不长眼,刘范什么势力,他又什么势力?竟然敢以下犯上、以弱欺强,一次弹劾被反驳得狗血淋头,竟然还敢冒着脑袋掉的危险来第二次!

只有一些明眼人知道,之所以袁绍敢这么猖獗,不仅是因为背后何进撑腰,更因为还有亲叔叔袁隗撑腰,就算何进抛弃了他,袁隗也一定能把袁绍给救下来。而此刻的三公之一,大司徒袁隗,也就是袁绍的叔父,见袁绍如此机智,暗中给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努力。

第二百零七章

刘范本以为袁绍这次的攻势会更猛烈一些,但没想到袁绍选择的这个突破口,这个罪名不太好成立。刘宏一听袁绍说刘范屠杀平民,不禁有些惊讶,因为他一直以为刘范是像当年的太傅陈蕃类似的人,出身士林,满腹经纶,因而极好名声。所以刘范即使是有能力祸害下层的“贱民”,但为了羽毛着想,定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倒行逆施。再所以,刘范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帮扶在世族眼中不值一提的贱民们,为的就是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在史书中也能赞扬。

不仅仅是汉灵帝一个人这么想,其实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流落于中原各州的流民,之所以甘愿投身凉州,就是因为认定刘范是好人;十常侍虽然常常为刘范办事,但精于计算的他们,早已看出刘范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们罢了,绝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这也是为什么十常侍从来没有透露出拉拢刘范的迹象,因为他们十个太监也有尊严,不想给刘范拒绝。

所以,袁绍说出刘范有屠杀良民的罪行时,全朝廷都惊讶了,唏嘘声四起。不少已经依附于刘焉等人的清流派朝臣,都不自觉地动摇起来,因为他们之所以依附刘焉等人,大抵是因为他们看重刘范在任上不贪污不掳掠,加上刘焉等人与十常侍并无联系。

刘范知道,他必须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不然清流派朝臣与他离心离德,那日后对抗何进党就很难了。

刘范便怒道:“袁尚书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某为官一载,为国为民,问心无愧,绝无屠杀良民之举!敢请陛下详查,若果有此事,请斩臣首;若无此事,那就请陛下斩袁尚书头!”

袁绍一听,刘范这是要和他拼了!竟然用性命来做赌注!但袁绍对自己所准备的证据深信不疑,于是也迎头直上,对刘宏道:“陛下,臣有证据,请许臣呈上!”

刘宏道:“呈上!”

袁绍瞟了一眼刘范,便得意地从袖口里摸出一折纸,交给张让。张让粗略地看了看,不禁神情恍惚。张让当堂念了出来。刘范一听便知,原来袁绍所谓的证据,就是去年他攻取凉州后,屠杀凉州豪族之事。屠杀一个州几乎所有的豪族,这简直是逆天而行啊!朝臣们都吓坏了,都没想到刘范真能下得去手!在其他朝臣震惊的同时,刘范却张狂地露出来一个颇具玩味的笑容。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上殿朝会之前,贾诩早已为刘范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在凉州时,刘范还专门派刘诞动用锦衣卫进行过相关调查取证,他是有备而来,有备无患。

一直到张让念完袁绍的证词,刘范都是在笑的。袁绍见刘范如此轻松,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又推敲起自己的证词有无漏洞。

刘宏皱着眉头道:“屠杀近万人,若果有此事,真非人哉!冠军侯,你可承认袁卿所指证的滥杀无辜之罪?”

刘范大大咧咧地道:“陛下,臣完全否认袁尚书的证词!他分明是有意中伤臣,请陛下勿要被他所迷惑!”

袁绍对此嗤之以鼻;刘宏道:“那冠军侯如何证明?”

刘范道:“禀陛下,当时臣打败叛军、收复凉州之后,经过调查,发现叛军的背后势力,其实正是袁尚书口中的良民——凉州豪族!”

刘范说完,朝臣们纷纷震惊了,竟然是豪族在叛军背后支持!这真是闻所未闻!在东汉的普世价值观中,士族门阀是这个国家的顶梁柱,是社会的精英层,没有士族的帮助,国家就不成国家。但刘范说凉州的豪族反叛,这就有些意思了。

相比于文臣们,武将们都对刘范所说没多少惊讶。很多在京的武将,一大部分都曾在凉州与叛军或羌人、氐人作战过,因为在凉州建立武功,才得以升官入朝。他们早就知道叛军背后有凉州豪族的身影了,只是因为朝廷被何进和十常侍搞得乌烟瘴气,朝廷没空理会他们罢了。总而言之,凉州豪族的秘密,在武将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为了大局稳定,武将们也都对此事三缄其口。

刘范道:“这一点,恐怕在座的各位将军都深有体会吧!”

武将们闻言,纷纷不自觉地点点头。一个将军站了出来,刘范一看,竟是皇甫嵩。皇甫嵩现任卫将军,在武将中分量很高,权力很大,现在的大汉军事,除了皇帝,一共由四个人负责:大将军何进、太尉杨彪、车骑将军朱儁,还有就是卫将军皇甫嵩。

朱儁、皇甫嵩和刘范曾经一同剿灭黄巾军,刘范曾在长社城救过他们,后来还是刘范献计给他们,这才大破中原地区的黄巾军。故而皇甫嵩和朱儁对于刘范十分欣赏,后来分兵征讨小股残余黄巾军时,他们俩就有意偏袒刘范,派他去有黄巾军比较多的梁国,为的就是让刘范积累更多的军功。刘范知道,却也不明说出来。

朱儁和皇甫嵩,早在何进只是国舅、没有实权之前,就在大汉军队中享有最高的名誉,全国的校尉司马,几乎都是他们的老部下。所以他们俩比起后起之秀的何进和杨彪,对军队更有话语权。但他们不是何进那样的人,不想集权于身,故而对何进和杨彪都敬而远之,与世无争。

而且不像朱儁和卢植亦或是杨彪、张温,皇甫嵩与汉灵帝的君臣关系十分良好。一般西北的关中和凉州爆发羌人的骚乱,汉灵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指派皇甫嵩前去平定骚乱。在少数情况下灵帝才派遣杨彪或张温前去。但由于性格,杨彪虽忠君但圆滑,张温耿直又喜欢在汉灵帝和同僚面前夸耀自己的军功,所以这两人不被汉灵帝所宠。

汉灵帝最宠信的将军,还是皇甫嵩,皇甫嵩出生在关中,他家是关中有名的世家大族。年轻时,皇甫嵩以六郡良家子的身份,进入羽林军中服役。后来慢慢升官做了将军。有这样的身份背景,皇甫嵩也是格外的忠君爱国。

第二百零八章 本初危险

皇甫嵩道:“禀陛下,老臣也曾在凉州平叛,多次与叛军交手,深知凉州水深。老臣可以为冠军侯作证,凉州叛军,甚至羌氐两族都有凉州豪族的支持。”

皇甫嵩说完,几个将领也纷纷站出来,为刘范撑腰。刘宏见这么多去过凉州的将军都同意刘范的说法,也有些信了,频频点头。袁绍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反驳皇甫嵩道:“皇甫老将军虽能作证,但无确凿证据证据证明,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

刘范道:“皇甫老将军虽没有,但某有!陛下,这便是臣的证据,请陛下细看!”说着,刘范从袖口中抽出一折厚厚的纸,将纸交给张让。刘宏接过来便迫不及待地阅读。在刘宏看的同时,刘范补充道:“陛下,在场的诸位大人,这证据是某命人详查所得,里面有诸豪族的口供画押,有原羌族首领北宫伯玉与原氐族首领阿吉,以及原叛军首领韩遂的口供画押,还有豪族中的心腹奴婢们的口供画押,更有豪族几年来的支出清单,其中罗列的均为叛军的粮草供应,以及豪族趁机掳掠百姓的清单,证据确凿!故,某据此可以肯定,叛军的背后势力是凉州豪族。”

大臣们都惊讶不已,照着这阵仗,看来凉州豪族的罪过是真的了。刘宏仔仔细细地看过几遍,也对此深信不疑。当然深信不疑,因为上面的证据均是不可抹杀的事实,豪族们所犯的罪,一桩桩一件件,均有迹可循。

刘宏放下证词,不由自主地皱眉头,他没想到凉州竟然是豪族们的天下,汉家朝廷的土地百姓,竟然为他们所控制,这真是罪大恶极。刘宏感慨万千道:“好个凉州豪族,居然敢如此大胆!竟不把我汉家放在眼里!若不是有冠军侯为汉家收拾他们,真不知这凉州是否还姓刘!”

袁绍听了,脸都变白了!刘范俯下身,道:“陛下,臣也是汉家子弟,天下是汉家的,臣自然要为汉家收复凉州了!”

“嗯嗯!”刘宏点点头。

刘范又道:“当臣了解豪族们的所作所为之后,便设计邀请他们赴宴,于宴席中将他们一网打尽,所有有支持叛军或盘剥百姓的罪行的豪族,三族之内,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凡身高过车轮者,均被斩首,其余的豪族以及他们的爪牙,均以被臣援引之法,或诛杀,或遣之服刑,凉州已安,请陛下放心。”

刘宏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冠军侯真不愧为我汉室子孙,杀伐果断,斩草除根,如周公之为也!”

刘范违心地道:“为陛下、为汉家天下,臣不敢不用心。”

刘宏又点点头,转过头来看袁绍,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强忍着身子不发抖,但他手中剧烈颤抖的笏板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刘宏道:“袁卿,你有何看法?”刘范嘴角撩起。

袁绍眼珠子乱转,不知所措,嘴里只道:“臣……臣……”

看到这一幕,袁隗慌了,无端诬陷大臣可是大罪,更别说诬陷上官了!但刘焉就轻松得多了,他扭头看向一个侍御史,递过去一个眼神,那侍御史便站出来,义正言辞地道:“陛下,尚书郎袁绍无凭无据,而无端诬陷凉州牧,用心之险恶,足以令人胆寒!若由之逍遥法外,何以正国法?更何以正朝纲?!”

袁绍一听那侍御史的话,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两腿一软,竟径直跪了下来。刘宏也对袁绍很不满意,以下犯上,是上位者的大忌,如果任由这股歪风邪气流行,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杠上皇帝至尊。刘宏道:“所言甚是!朕亦不喜!”

于是,一部分刘焉等人的党羽站了出来,有二十几人响应号召,异口同声地道:“请陛下斩尚书郎袁绍,不然不可为凉州牧沉冤得雪,不可彰显国法朝纲!”

袁隗一看不好,若是再不站出来,刘宏很有可能就把身为大将军何进党羽的袁绍拖出去斩了。于是袁隗急急忙忙地站出来,给刘宏一躬身,道:“陛下,尚书郎袁绍非是诬陷冠军侯,而是因凉州太远,消息不通,他误以为冠军侯屠杀良民尔,全然是为了国朝天下着想,为了陛下着想!若斩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袁绍尚小,求陛下宽宥啊!”

袁隗是三公之一,当朝的大司徒,权力不下何进,更生在天下第一世家——汝南袁家,亲戚故旧遍布天下,所以袁隗一发声,当即有五十几个朝臣站了出来,一同为袁绍求情。一看不仅当朝大司徒站了出来,更有五十几个大臣挺袁绍,刘宏一时也慌了神,心想当年请求诛杀十常侍的大臣也才不过两百人,袁隗一下就能让五十多人为他卖命,党羽不少啊!所以刘宏也动摇了。

刘范不得不感叹,感叹袁家的势力强大。袁绍也是大将军何进的属下,为了名声何进也得救他,所以何进也站了出来,道:“陛下,尚书郎袁本初初涉朝堂,多有生疏,所谓无知者无畏;为国家着想,不想无意之中冒犯了冠军侯虎威,还请陛下看在袁本初资历尚小的份上,饶了他一命!也好彰显陛下宽厚仁德!”

“臣附议!”何进说完,他的党羽有四十多人纷纷站了出来,其中有曹操,有董卓,也有袁术。曹操现在和袁绍还是好朋友,基情情深意切;董卓想的并不是为了救袁绍,而是借助这个天赐良机,卖给袁绍乃至袁家一个人情,日后也好和袁家搭上线,促进自身发展而袁术却是不太把袁绍的安危放在心上,只是因为叔叔袁隗在场,不好显露出不敬兄长,所以才站出来。

一看何进鼎力相助,袁隗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先对正在犹豫不决的刘宏道:“陛下,臣身为尚书郎袁绍之叔父,有失职之罪,臣愿意为袁绍顶罪,求陛下开恩!”

刘范听了袁隗的话,不禁在心中暗骂袁隗一声老狐狸!因为袁隗这么一说,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一人身上,袁绍的压力减轻;袁隗都这么放下身段了,皇帝好面子,也不好意思再惩罚袁绍,但也不能按照他所说的,让他自己,一个三公来顶罪。

当刘范正遐想着,老狐狸袁隗又转过来面对刘范,先是给刘范行了一礼,然后一脸的装无辜,演技派的程度。袁隗道:“冠军侯,小侄无意中冒犯了冠军侯,本意是为国家社稷,并不敢有意冒犯虎威。还请冠军侯看在老朽的份上,放过袁本初一马!老朽散朝后必带着本初登门,为冠军侯负荆请罪!”

第二百零九章 告一段落

袁隗说完,刘范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假使答应了袁隗的话,最多能让袁绍丢些面子,不能除掉袁绍,不能折断何进的一条臂膀,还白白地被他羞辱一番,给天下人留下一个人善被人欺的形象;但不答应袁隗的话,情况会更糟:首先虽然袁绍会死,但是因为这件事,袁家一定会用尽全力向刘范复仇,在接下来的斗争中,袁家都会站在刘范的对立面,这样就是无形之中用袁绍的死换来袁家的全力反扑;而且,如果袁绍被斩首,那刘范留给天下人的心印象就会成为得理不饶人,之前努力呈现的良好形象,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毁于一旦,无法挽回。这就像,坏人做一辈子坏事,永远都是坏人;好人只要做一件坏事,就会沦为坏人。

并且,袁家在天下的地位仅次于坐江山的汉室刘家。四世三公几十年,为袁家积累下了广阔的人脉和强大的政治力量,借助于东汉的选官制度——察举制,袁家通过举荐人才,已经把触角伸进了天下大部分的郡县,很少有太守县令不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若是袁家全面和刘范对抗,虽然不能将拥有一个州、实力雄厚的刘范除掉,但也能对刘范造成重创,阻碍刘范接下来的发展大计。这可如何是好?刘范头疼不已。

坐在御座上,手握袁绍生杀大权的刘宏,一直在等刘范的反应。平心而论,他更希望刘范一口回绝袁隗的求情,这样他就可以假借为刘范平反的正当理由,折断何进的一条臂膀,警告何进一番;这样更能升级刘范和何进、刘范和袁氏一族之间的冲突矛盾,这样,身为皇帝的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居中调停,把这两派政治势力耍得团团转,进而把权力牢牢地掌握住了。

帝王之心,永远都是不能被低估的,尤其是像刘宏这样的昏君,励精图治、发展国家不会,却偏偏最擅长权术。刘宏从小生长在政治斗争中,在这刀光剑影的斗争中,他早已把权术玩得炉火纯青:嚣张跋扈的十常侍,在寻常朝臣看来是十头吃人的猛虎,在他面前只是十条狗,只能摇尾乞怜;何进不敢把手伸进北军;袁隗、蔡邕等忠臣清流,都容忍他的荒淫无度、挥霍无度,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朝堂上一片大乱,刘宏心里就爽。可刘范还在考虑利弊,刘宏等得急了,便道:“既然是冠军侯被诬陷,那就让冠军侯决定袁本初的生杀!”

刘范在脑子里极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立即感觉到现阶段还不能把袁家惹急眼了。于是刘范急忙给身为他长辈的袁隗还礼,比袁隗鞠躬鞠得更深,道:“既然有司徒老大人为袁尚书求情,小子也不敢得理不饶人。这件事虽是袁尚书诬陷小子在先,引得满殿哗然,惊动至尊,将来更不少得使整个天下哗然,但看在司徒老大人亲自求情的份上,这次便当袁尚书言语有失,不予追究。也望袁尚书记住今日之事,引以为戒,不然日后又犯同样的错误,届时,可就不是不予追究这么简单了。”

听了刘范这软中带硬、棉中藏针的,带有警告和嘲讽双重意味的话,袁隗心里难受恶心到了极点,但也不敢当庭发飙,而是对刘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连连鞠躬,道:“谢冠军侯!谢冠军侯!老朽必定在散朝后带上本初登门致歉!”

“登门致歉就不必了,老大人学富五车,就烦请老大人回去教教袁尚书为人之道即好!”刘范谦逊的样子,却掩盖不住语句中的猖獗。刘范想着,既然不能把袁绍怎么样,那也要恶心恶心他,连带着袁隗,在不和袁氏闹翻的同时,还要震慑袁氏一下,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你袁氏不好惹,但我亦非池中物!也能震慑何进的其他党羽,让他们看看挑战失败的下场。

袁隗心中直骂娘,但还是要皮笑肉不笑地陪笑着。袁绍见性命保住了,惊喜得一愣一愣的,还跪在地上。袁隗憋了一肚子火气,便发到袁绍身上,他怒吼道:“混账!还不快起来,给冠军侯谢罪!”

袁绍被袁隗吓得一佛升天,二佛降世,差点就被当场吓死了。袁绍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在袁隗目光灼灼地审视下,极为不情愿地走到趾高气扬的刘范身前,忍住心中的仇恨,规规矩矩地道:“下官向冠军侯谢罪!前是因为下官考查不严,错把冠军侯为国为民,伸张正义误解为屠戮良民。冠军侯平白冤枉,全是下官之错。若冠军侯心中犹有芥蒂,下官任由冠军侯处置,绝无怨言!”袁绍说着,两眼放凶光。

刘范心想,你都这么放下身段,我怎好意思再欺负你?这岂不是让我背上以强欺弱的罪名么?刘范道:“袁尚书情真意切,某怎会心存芥蒂?”

袁绍心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麻木不仁地道:“谢冠军侯宽恕。”

刘焉、卢植、黄琬、蔡邕、刘虞,五人见刘范解决了袁绍的问题,也就不出声了。站出来声援的两派朝臣,也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各自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了。

刘宏眼睁睁地看着刘范与袁氏和解,心中埋怨刘范心眼多。若是刘范犯个年轻气盛的毛病,那最终受益最大者就是他了,刘范、袁氏、何进,都会因此闹得不可开交,相互斗争中,势力各自折损,就只有刘宏一个人实力上升。但刘范身为一方州牧,岂没有些眼力劲?刘宏失望不已,又一个扩张势力和影响力的机会没了。

随着双方和解,刘范、何进、袁隗、袁绍都回到席位上去,各自的拥趸纷纷像退潮一样退下,何进派连续败了三场,这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又告一段落了。但刘范还不敢麻痹大意,因为依照何进和董卓的驴脾气,他们俩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袁绍的失败,而放弃这天赐良机。要是等刘范回了凉州,他们哪里还能制衡他?制衡刘范,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刘范完好无损地回去。

第两百一十章 孟德登场

果然不出刘范所料,新一轮弹劾风波又将袭来。何进、董卓在空暇时与曹操等拥趸商量,该以什么名义制裁弹劾刘范,袁术说以私开山泽,何进不同意,这个罪名比屠杀良民更容易推翻;郑泰说以扩军伤民,董卓不同意,因为董卓也在扩军,而且严重伤害到民众的切身利益,这万一要是被刘范反咬一口,那董卓就完了,何进无奈不已,只能也不同意。

后来又有众多党羽提出意见,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罪名,根本不能损害刘范的一根汗毛。最终,还是一直引而不发的曹操站了出来,提出了一个妙计。曹操的意见是,弹劾刘范故意隐藏赋税,不上交给朝廷,不上交给皇帝。何进和董卓一听就拍大腿,这个罪名好!曹操又补充说,凉州之富庶,冠绝天下!一个州的财政收入,能比得上全天下十三个州的财政收入。据凉州一名奸细透露,仅仅陇西郡陇县的赋税,就高达七百万钱!

这么算下来,即便是凉州一百二十多个县城,用七百万乘以一百二十,全凉州的赋税应该最低也不低于八亿钱!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这还没有把凉州的盐税加起来,若是加上盐税,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会翻两番。要知道食盐这玩意,在古代堪比黄金;就连秦始皇修建长城没有钱了,都是利用增加盐税来增加财政收入。而后世那么发达,竟然仍然沿用在中国流行了上千年的官盐制。由此,可见凉州的盐税该有多多了。虽然凉州去年向朝廷缴税八千万钱,刘范又两次进贡,共计一亿八千万钱,但这还不算多。

所以,如果用刘范私藏赋税的名义来弹劾的话,对于刘范都将是血光之灾。不管证据是否充足,一个具有多疑偏激性格的皇帝,就足以把刘范打入十八层地狱。

何进和董卓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借口,于是,他们派遣出第三批次的敢死队,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侍中曹操!曹操本来说出这个妙计,并不想自己亲自上阵,因为他也曾和刘范共事过;秉烛夜谈时,更佩服于刘范的远大理想。但曹操要出人头地,就必须提出这个妙计。但曹操没想到,何进果然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何进何等聪明人?他早已看出曹操还在被旧情所牵扯,一直在暗中偏袒刘范,所以,借着曹操献计这个由头,何进就干脆指派曹操去弹劾,也好断了曹操心中的念头,日后好好辅佐他。

曹操没办法,现在是各为其主,再说何进对他有提携之恩,他也只能任何进驱驰了。

见何进一派已经连续被击败三次了,全朝廷的人,除了刘范以外,包括刘宏在内,都以为何进已经被打得怂了,大抵是不敢再冒进了。但曹操华丽丽地站出来,又引得朝堂上一片哗然。刘范一回头,看到站出来地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以前说要帮助他完成天下大业的人,那个与他志趣相投的人。刘范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曹操也是如此,他还没忘记刘范告诉他的大业,他也想跟着刘范一同完成匡济天下的重任,一同面对同样的敌人。却不想,造化弄人,他们两人正好站到了对方的对立面。

刘范愣愣地看着曹操的黑脸,曹操更不敢看向刘范的眼神,一直在躲避。这一刻,时间仿佛凝结了。刘范知道,曹操这也是各为其主,别无选择,怪不得他,要怪,也只能怪命运捉弄罢。

为了不为难曹操,刘范便不再看他。曹操这才释怀一些。终于,刘宏看见了曹操。曹操是司空曹嵩的长子,曹嵩本是夏侯家出身。但曹家出身宦官,自然是无子无后,于是夏侯家就把一个孩子过继给曹家,这个孩子,就是曹嵩。曹嵩又生了曹操,所以从根源来说,曹操是夏侯家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曹操得到夏侯惇和夏侯渊两兄弟的支持,因为曹操是他们的表兄弟。

刘宏还不知道曹操已经投靠了何进,只以为是他父亲司空曹嵩派他出来。但曹操一开口,又让刘宏头疼了。曹操一开口就道:“陛下,臣弹劾凉州牧、冠军侯刘范,涉嫌隐匿私吞凉州赋税,请陛下明查!”

刘范也有些震惊了。刘范确实有隐匿私吞凉州赋税,因为刘范认为与其上缴给刘宏挥霍无度,还不如隐匿起来用作正道。这件事在凉州是最高机密,除了官员之外无人能知,一听到曹操参他私吞赋税,刘范就知道凉州有奸细了。

正在刘范想该怎么回凉州去给奸细们来个大清洗时,刘宏被曹操说动了。毫无疑问,刘宏对于凉州的富庶甲天下也知道,但刘范按时上缴赋税,这让他以为刘范并没有私吞公款。但曹操说刘范还隐匿着赋税,刘宏就不得不嘀咕了,难不成凉州还有更多的赋税?

但之前三次弹劾,刘范都成功地洗清嫌疑,这次很有可能又是有人诬陷他。事关重大,刘宏不得不慎重。刘宏道:“曹操,你所说可是属实?若不属实,必将你投入大狱!”

曹操硬着头皮也得说,因为何进在背后看着。曹操道:“陛下,臣所言无一句不属实!”

刘范立即出来,道:“曹大人说某贪污公款,你可有证据?”

曹操还是不看刘范的眼睛,道:“并无证据!”

一听曹操这么理直气壮,不少大臣不禁忍俊不禁,大笑起来。没有证据,也好意思弹劾上官?简直是笑掉大牙!

曹操这么说也是有苦衷的,因为凉州自从有了锦衣卫之后,保密工作越来越严密,刚把那个陇县赋税告诉何进党羽的那个官员,不出三天就被一些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神秘人给带走了,连带着那官员的资料,全被焚毁。所以,证据已经无迹可寻了,若是诬陷,被刘范察觉,没有好果子吃;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没证据,这样也能获得皇帝刘宏的信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孟德破局

尽管满殿的朝臣都在笑话曹操,刘范却笑不出来。曹操是谁人?那可是三分天下的一代雄主啊!如果没有其他的杀手锏,怎么可能敢冒着生命危险,如此从容不迫地站在这里?况且读过或者的人都知道,曹操为人处世,从不循规蹈矩,从不按常理出牌。这种人,越是古怪,越是滑稽,就越为危险。

刘宏也觉得曹操滑稽,但更觉得曹操这是在没事挑事。刘宏道:“曹卿家可是在拿全朝廷开玩笑?既无证据,你又如何弹劾?这不是无端诬陷么?”说到最后,刘宏的语气里浸满冷水。

对于天子之怒,曹操面不改色,从容不迫,毫不为之所动。曹操道:“陛下息怒。臣虽无证据,但亦能证明冠军侯私吞公款之罪。请陛下听臣陈述,若臣所言是狂言,陛下再命卫士斩臣不迟。”

曹操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刘宏也不好再回绝,只好挥挥手,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若是狂言,斩首不怠!”

曹操道:“喏!谢陛下!臣弹劾冠军侯私吞公款,何者?陛下也知道,凉州之富庶繁华,皆因冠军侯两次改革而起。改革之后,全国的商贾纷纷云集凉州,或兴贸易,或兴实业,故而凉州全州商业大兴,冀州亦不能与之争锋。又因改革之中鼓励农桑,贫民迁徙入凉州,凉州农业大兴,天下人咸称凉州有昔日文景之治之景,地无旷土,邑无敖民。凉州本业与末业如此发达,而去年赋税不过一亿钱,这由不得臣不忧虑啊。”

曹操一说,刘宏眼睛都直了。按照曹操的思路,凉州那么富庶,赋税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点。

刘范心中暗中不好!曹操果然厉害,不用确凿的证据,只需要讲明这些事实,就能将他私吞公款的事说出来。这下可麻烦了,刘范准备时,谁也没有教他如何应对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想到曹操如此出其不意。赋税数目历来是凉州的核心秘密,即使是聪明似贾诩、田丰、卢植、黄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秘密如此不堪一击。

曹操看了一眼刘范,又道:“陛下请想,冠军侯又刚刚抄了凉州豪族的家,又倾覆了羌氐两族,资产不可能不雄厚。而他不过前前后后上贡一亿八千万钱,这分明是他趁凉州动乱不安,朝廷无法插手凉州,而隐匿私吞赋税!再者,凉州境界内四个盐厂,产盐丰富,盐价高昂,冠军侯主持售盐,必定收获良多!”

刘范吃了一惊!身后的刘焉、黄琬、卢植、刘虞等人也都大吃一惊!刘宏细想之下,也觉得曹操所说确实不错。

刘宏道:“冠军侯,曹卿所举之事,件件确凿,你可有话要说?”

刘范道:“陛下,臣非私吞公款,而是将公款投入公用。臣不仅要供养十万大军,还要修缮被严重破坏的凉州城防,投入巨资鼓励百姓勤事农桑,更要资助进入凉州的几十万难民,就算售盐所得甚巨,也早已被花费完了。哪里还有多余的赋税上交?况且臣出征凉州之前,陛下曾许臣免去凉州农民两年的赋税,农业税收不了,赋税的数目就会急剧下降。臣只能依靠商业税与盐价来供养凉州,哪里能剩下多余的赋税?”

刘宏本来听了曹操的话,真的相信刘范私吞公款。但刘范使用苦肉计,虽然承认凉州的赋税丰足,但凉州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剩下能上交的,也就这点了。刘宏又开始怀疑曹操起来。

曹操道:“不可能!就算凉州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也不可能花费掉如此之多的钱,最终朝廷所得才不过两亿钱,这不符合常理!”

刘范道:“曹侍中又非凉州中人,从未去过凉州,从未在凉州执政,你又怎知凉州的情况?某观你所言,证据全无,均是猜测罢了,怎能证明凉州剩余有更多的赋税未曾上缴?”

曹操道:“虽无证据,虽不知凉州情况,但也不是无端猜测!之前下官列举的事实,天下皆知,冠军侯又如何反驳!”

刘范无话可说,不仅曹操说的对;而且现在的情形,最好是少说话。一见曹操压制刘范,何进和董卓又看到了打倒刘范的希望,立即双双站出来,连带着身后乌泱泱的几十个大臣。曹嵩一看曹操取胜,也连忙站出来,身后也拉着一大帮党羽。两派势力,加起来一百三十多人,阵容雄伟。

袁绍一看刘范被曹**到墙脚,也想一同站出来,找刘范报仇,但司徒袁隗却不同意,对他轻轻地摇摇头。袁隗看出刘范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况且凉州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万一刘范确实没有贪污腐败,那就麻烦了。袁氏已经丢人一次,不能在丢人第二次。况且,有何进与曹嵩两派,弹劾实力足矣,如果何进、曹嵩胜,刘范必败;如果刘范反超,那也伤不到袁氏的名声。

何进道:“陛下,曹侍中所言甚是,证据确凿充分,看来这冠军侯确有私吞公款之举。请陛下降罪之,不然天下的太守们谁还愿把赋税上交给朝廷?”

刘范听完,背后直冒冷汗。紧接着,曹嵩老头也发声了,他道:“陛下,臣附议!大将军所言,实乃老臣谋国之言。若任由冠军侯逍遥法外,那天下十三州,将再无一郡肯上缴赋税,不出一月,朝廷必定会断绝赋税供应。这是万万不可容忍的。”

郑泰道:“若朝廷收上来的赋税太少,那陛下宫中需要修缮的废旧宫殿,就不能修好。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住在破旧的宫殿之中?”

何进与曹嵩所说,不论如何体现出为国为民,都不会引起刘宏的注意;只有郑泰的话才真正地打动了刘宏的心。对于全国来说,宫殿才是刘宏的最爱。至于国家怎么怎么样,刘宏的态度是:爱谁谁。况且汉代的制度,皇帝可以花费财政收入的一大部分,不像明清时代,皇帝的吃穿用度,在财政收入里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只有慈禧太后花费最多,就连北洋海军买军舰的钱,她也挪用。

如果刘范隐匿私吞赋税,又引起全国的郡县效仿,那很快朝廷的收入就会减少一大块,顺带着刘宏的内帑也会降低很多,这对一心要修缮宫殿的刘宏来说,不啻于是大灾难。刘范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汉灵帝刘宏最在意的逆鳞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危急关头

刘宏显然是受到何进等人的蛊惑了,脸色越变越差,最后黑如锅底。刘宏低着头,黑着脸,不说话。何进一看,大喜!他当官久了,早就学会观察刘宏的脸色,他知道一旦刘宏露出这么一种表情,那就代表他真的是生气了。这也代表着,将要有人倒霉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刘范。

刘范还是没有表态,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只有想别的办法。在刘宏和刘范两人都沉默寡言之时,何进和曹嵩的党羽们,纷纷作饿虎扑食状,一个接着一个地上前附议弹劾,整个因此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不论羽林军如何提醒,两派的拥趸仍敢于发声,踊跃得像一群饿狼扑咬猎物一般。

面对如此之多的大臣请愿,刘宏终于绷不住了,用力一拍桌子,当即叽叽咋咋叫个不停的满殿的大臣就被吓得闭上了嘴,一时间温德殿又恢复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刘宏看了看低着头不动弹的刘范,说道:“诸卿家说的,朕听了十分惶恐不安。若冠军侯果有此罪,朕,绝不轻饶!”说到最后一个字,刘宏愤怒得一拳狠狠地砸在御桌上,“砰”地一声,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刘宏明显是对刘范失去最基本的信任了,他是对刘范不再抱有幻想了,这才说得出如此不留余地、狠心的话来。何进一听到刘宏下决心了,赶忙又跳出来,沉痛地道:“陛下,证据确凿,更待何时?臣请陛下即刻使卫士斩了冠军侯,剥夺其爵位、官职。以儆效尤!”

“臣附议!”“臣附议!”何进说完,在曹嵩和董卓的带领下,一百三十名大臣纷纷附议,异口同声,声势浩大。

刘宏激动愤怒之下,差点就要点头了!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卢植站了出来。卢植朗声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刘宏的势头。一下就被卢植声若洪钟的嗓门给遏制住了。何进兴奋过头,想要乘胜追击,便大胆地呵斥卢植道:“有何不可?!冠军侯刘范明显就是违反朝廷法度,私吞赋税!如此大罪,不严惩他又待如何?!”

卢植强硬地顶回去,道:“某观你等不过根据一些猜测,便敢给堂堂一州牧定罪,这样下去,那天下还有何人,是你们不敢为之定罪的?!”

何进被噎了回去。卢植趁机对刘宏道:“陛下,臣以为,大将军与司空两人所提供的证据不足,不足以弹劾一州牧!假使弹劾成功,若有冤狱,岂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刘宏又犹豫了,刘范也算是重臣,曾为他做过很多事,当然不能草率。刘虞也赶忙站了出来,急切地道:“陛下,臣有计策,可以证明冠军侯的清白与否!”

何进一听不好,刘范的势力开始反攻了!何进仗着官比刘虞的宗正大,便立即呵斥刘虞道:“宗正真是一派胡言!冠军侯之罪,满朝皆知!罪名清楚,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刘虞反唇相讥道:“大将军不同意证明冠军侯的清白,难道是想冤枉栽赃冠军侯?”

“当然不是!”何进一口否定。

刘虞道:“既然不想栽赃陷害,又何必阻止某提出计策?!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何进被噎住了,憋了半天,好歹说了一句像样的话。他道:“某是见证据已然充分,定罪条件充足,觉得不必再横生枝节,多此一举,浪费朝廷的宝贵时间!并非如你所说,某要诬陷冠军侯!”

刘虞道:“涉及到一州之牧,怎可一日之内就对其定罪?!一县之令犯罪,朝廷有关要司尚且还要审查一月有余,方可定罪!州牧代天巡狩,代表天子,代表朝廷,不可谓不重视!且冠军侯是陛下钦点的列侯,身份亦比汝高贵!如此大臣,怎可如此草率仓促?!大将军想要给冠军侯定罪,进而将之铲除掉,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何进被刘虞说破了,脸虽然没有红,但心里却怯了,连带着说话也吞吞吐吐,谈吐不清,何进道:“诶诶!当着陛下的面,刘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某……某何曾是想要害冠军侯了?!”

刘虞嗤之以鼻道:“既然不是想害冠军侯,那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汝又无确凿证据,大将军何必又苦苦相逼?”

刘虞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一言一语皆在情理之中,何进竟无语凝噎。刘范看着刘虞拼了命地为他主张权益,感动极了,给刘虞深深地作了一揖答谢,卢植、刘焉也给刘虞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刘宏见刘虞所言有理,便道:“伯安伯父有何计策?快快道出!”按照汉室的辈分,刘宏称呼刘虞为伯父。

眼看刘虞抢了先机,何进、曹嵩、董卓三人都沮丧不已。原本他们以为,被斩首示众就是刘范的结局了;曹操的心理则很复杂,不知该庆幸还是沮丧。

刘虞瞟了一眼阴沉着老脸的何进,道:“陛下,臣以为,大将军与司空两位大人的证据不够充分,就凭这些就要给冠军侯定罪,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臣以为,既然曹侍中说凉州的赋税被侵吞,证据都在凉州。陛下只许派遣一名大臣前往凉州进行严谨的调查,一查便可知是否冠军侯有侵吞赋税之事。”

真是妙计啊!刘范心中暗想道。刘宏听了,若有所思,心中也觉得刘虞的主意很靠谱。何进的一些拥趸也在议论,是否同意刘虞的主意,趁着刘宏未曾下死命令,尚有回转余地,何进和董卓纷纷道:“不可啊!陛下!调查千里之外的凉州,耗费时间实在是太过长久了!”

黄琬也忍不住站了出来,道:“为了还一方重臣的清白,即便是花费十年的时间,又有何妨?!大将军和并州牧拼死也要阻止调查,莫不是怕调查结果证明,冠军侯是清白的?”

何进和董卓只好道:“某当然不敢!”曹嵩一看形势不利。竟没有站出来声援何进,他的拥趸们也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黄琬道:“陛下,臣以为,宗正大人的提议最为可靠,最为中肯,最为可行!只要将凉州调查一番,不出十日,即可还冠军侯清白,平息此事。请陛下下旨派遣亲信大臣前往凉州调查!”

“臣附议!”蔡邕、刘焉等人纷纷站出来附议,身后更有四十几名大臣附议。看着这么多大臣附议,刘宏心动了,但还不曾心动到照做。刘范看着刘宏犹豫不决的神色,紧张极了,心中多么希望刘宏说出一个字:可!哪怕是一个可字,就能让刘范获得回转喘息的余地。何进也紧紧盯着刘宏,紧张额头上冒出汗水来。

但刘宏还在思考。就在这紧要关头,两个人站了出来。刘范一看,顿时惊喜!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那两个加入战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眼睁睁看着朝堂争辩而无动于衷、自甘沉寂的朱儁、皇甫嵩两人。刘范一猜便知,他们二人肯定是为了声援自己。

果然,皇甫嵩道:“臣附议!”

朱儁紧跟着也道:“臣附议!”随着军界两位巨头的表态,朝堂上的十几个将军纷纷站出来,皆道:“臣附议!”

何进转身一看,不禁气急败坏!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些跟随朱儁和皇甫嵩的将军们之中,有一大部分人早已宣誓要依附于何进。但他们在何进和朱儁、皇甫嵩之间,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追随朱儁和皇甫嵩。因为朱儁和皇甫嵩两人是汉军的灵魂级别人物,在东汉末年大汉朝也就只有他们两人堪称一代名将。既是名将,在汉军中的号召力自然不会少,他们两人可谓一呼百应。

刘范一看这么多将军站了出来,就知道今天赢定了。刘宏一看手握军权的将军们站了出来,不禁有些迟疑起来,在心里他已经多偏向于刘范了。皇甫嵩一看刘宏还在犹豫,便又道:“若陛下不放心,老臣愿意亲自前往凉州调查!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刘宏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化了。刘宏道:“好吧!就依老将军所言!但老将军年迈,凉州险恶,朕不放心老将军,派去凉州之人,还是另选他人吧!”

“陛下……”还没等皇甫嵩说完,刘宏极快地道:“这也是为老将军的身体着想,朕可不想老将军有所损伤!况且朝廷军务还需要老将军来做主,朕心方安啊!”刘宏其实根本就不愿意皇甫嵩去调查,一方面是因为他器重皇甫嵩,也有些心疼皇甫嵩,五六十岁的老人了,胡子和鬓发都变白了,去凉州那么远的地方,怪让人担心的;另一方面,刘宏又担心皇甫嵩会有意偏袒刘范一方,造成相互包庇。

皇甫嵩懂得刘宏多疑,刘宏的话也说到那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反对。于是皇甫嵩就没再说话。何进傻眼了,眼看刘宏就要对刘范动真格的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一直不吭声的朱儁和皇甫嵩两人反而成了破局的人物。曹操见刘宏下决心要调查凉州,他已经不能阻止这件事了,于是只好转变思想,顺着刘宏的决议思考。想好后便提醒何进。何进听完曹操的话后,觉得曹操所言不错,便道:“陛下,既然您已下决心要调查凉州,臣亦无所反对。但为了公正起见,臣以为,陛下应指派一名忠心耿耿的大臣前往,不然,恐怕是很难调查出实情来!”

曹嵩见己方安全了,又有意护犊子,于是就便大胆地道:“陛下,臣举荐犬子曹操去!曹操身为侍中,弹劾乃职责所……”

还没等曹嵩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刘宏一口就回绝了他,道:“不行!关于卿差人选,朕自有定论,卿等不必多言!”

曹操听了刘宏毅然决然的话,不禁埋怨起自个儿的父亲来。本来刘宏或许还有意派遣一名寻常官员作为钦差,至少不会反对。但因为曹嵩太过于武断了,仓促之下竟然把曹操推荐给刘宏!经过今天的事,曹操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谁都知道他是站在大将军这边的。况且曹操是曹嵩的亲儿子,刘宏怎么放心曹操?

本来曹操是想让何进推举一名机灵一点的、身份未曾暴露的拥趸担任钦差就行了,只要那个人钦差不犯什么大错误,会些栽赃陷害的手段,那刘范就死定了。但曹操哪能想到半道上杀出他父亲来!曹操的身份太过显眼了,就刘宏那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放心得了?!总之,是曹嵩太过于着急了,竟然把这可以一举打败刘范天赐良机给生生葬送了!

这也不怪曹嵩,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是望子成龙?曹嵩本想举荐曹操去凉州调查,借着这个天赐良机,可以出人头地,出类拔萃,一举成名而天下知。但曹嵩太过于着急了,以至于没有思考过这其中复杂的利害得失,不仅曹操没有当上钦差,而且刘范又一次逃出生天。

刘焉一见曹嵩吃瘪,兴奋之下,竟也犯了曹嵩的错误。刘焉道:“陛下,臣亦可举荐一二人选……”

“不行!朕说过,钦差人选朕会自己选择,尔等不必多言!再要钦差人选者,朕绝不留情!”刘宏脸都黑了,刚说完不能插手钦差人选,没想到刘焉竟然还敢提。

刘范、曹嵩、曹操、何进、董卓、刘焉、刘虞、卢植、蔡邕、黄琬、袁术、郑泰、袁绍等相关人等,此刻已经了解到了刘宏的决心,也不敢再说话,以免言多必失,惹得刘宏又发怒。

一时之间,因众人对此束手无策,偌大的温德殿又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死寂,静得可怕肃杀。刘宏一看底下的人都没话说了,便道:“今日的朝会就到这吧!朕也乏了,都散了吧!”说着,已经被刘范、何进两派折腾了两个时辰的刘宏,稍微舒展了一下身子,便站起来,朝座后走去。张让连忙叫道:“退朝!”

随着这一声“退朝”,刘范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对于刘范来说,今日是他第一次面临政治斗争,也是穿越最凶险的一天。细数下来,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四个小时里,刘范先后四次差点被斩杀。对于刘范来说,这可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来得更可怕!平心而论,刘范更愿意真刀真枪地跟何进等人干上一场,这样反而更安全一些。政治斗争,永远要比军事斗争要惨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两股政治势力之中,绝没有两个幸存者或两个胜利者。

而且,虽然说刘宏同意派遣钦差查案了,但这也不代表着刘范已经完全获救了。与此相反的是,刘范还在危险之中,而何进却没有多大危险。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赵忠救星

退朝时,刘范一派几十多个大臣走在一边,何进和曹嵩一派一百几十个大臣走在另一边,两派相互敌视,相互之间却也默不作声,死一般的沉寂。且两派走下台阶时,领头的刘范和何进都不自觉地要超过对方一脚。这样一来,他们身后的党羽们都纷纷效仿,两派政治势力把一个下台阶,当成了又一次无声的较量。

只有保持中立的袁氏一派以及“老油条”太尉杨彪一派,他们对上述两派之间的勾心斗角置若罔闻。因为两派前者是被打怕了,怕再和刘范一派斗下去,会对袁家历来积攒下来的名声造成致命一击,与清流派和士人集团离心离德,所以只好严守中立,保持住袁家历来的名望和盛威;后者纯粹是毫无作为,毫无立场可言,典型的坐山观虎斗,典型的墙头草。

……

在艰苦卓绝的明争暗斗之后,刘范回到刘焉府中后,一直等到黑夜降临。在等待时顺便把朝堂上发生的惊险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贾诩,贾诩听了之后,也不禁感叹政治斗争危险重重。在那样的环境下,谁走错一步,谁就必死无疑。

傍晚过后,不多时,约定的时间到了,刘虞、卢植、黄琬、蔡邕、朱儁、皇甫嵩等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忠实拥趸,先后登门。一百多名文武朝臣,加上他们带来的贴身奴婢和武士,一共有浩浩荡荡一千多人,使得偌大的刘府都显得有些拥挤了。刘范为了答谢众长辈的救命之恩,特意站在府门外等候,更少不得真情实意地给各位长辈道谢的。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开始进入正题,商议该怎么应对刘宏派遣的钦差。刘虞道:“观今日陛下所作所为所言,老夫估计,他是一定不会指派有结党嫌疑的朝臣担任钦差了。出于无奈,或许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只好选择一名两不相干的清流士人去。”

蔡邕点点头,赞同刘虞的意见,道:“老夫观今日朝堂上几乎所有朝臣,都已经明确表态,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但只有太尉杨彪与他的势力并未插手弹劾。若陛下果真有意在选择钦差的问题上避开我等与何进,达到平衡两方、中间取利得目的,那他多半就会选择任命太尉杨彪的势力。可杨彪……唉!他这个人,不说也罢!”

刘范听了两人的话,陷入了沉思,接着道:“那就是说,我等站在应该主动结交杨太尉了?”

“唉!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如此了!只要杨彪老头愿意站在我等这边,那事情就明朗多了。”黄琬无奈地说道。刘范也没有其他的主意,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朱儁却不同意众人的看法,他道:“不可!众位有所不知,那杨彪不是好拉拢的。老夫与他共事良久,深知此人城府深如大海,并且极其擅长权术。若他表面上答应我等的条件,却在背地里支持何屠户,那就事与愿违了。”

皇甫嵩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老夫也曾与杨彪共事过,此人奸诈多疑,面慈心恶,就算他当面下来的事,他也极有可能反悔。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等断然不能相信他。”

刘焉听完他们的话,不禁有些头疼。刘焉摇摇头,道:“拉拢也不成,不拉拢也不成,这还如何是好?难不成要任由杨彪老儿将我等命运攥在手里?”说完,其他人也有些沮丧。

刘范道:“众位长辈不必沮丧。据某观察,太尉杨彪虽然是显赫大官,历来都不涉党争,但也因此不受皇帝重视。不受重视的大臣,依照皇帝那多疑的性格,又怎么会对他们放心?而这次进入凉州,钦差又十分重要。故依我看,皇帝选择钦差,必定会选择比杨彪派更为亲信之人!”

蔡邕道:“既然杨彪派皇帝不会选,那还有谁最有可能被选中呢?”

刘范道:“当然有!据小婿猜测,这次的钦差人选必定是十常侍之一!”

“嗯!主公所言不错!论理说,陛下最放心的一定是十常侍,看来这次钦差大抵是他们了!”贾诩道。

众人听闻,就更苦恼了。皇甫嵩皱着眉头,说道:“但这也麻烦了,我等为保全名声,素来与十常侍无所结交;而十常侍为了讨皇帝的欢心,让皇帝对他们放心,也不敢冒险来接近我等。我等又该如何劝说他们站在我们这边呢?”

刘范和贾诩一听皇甫嵩的话,就心灰意冷了。本来他们俩还想通过贿赂的方式拉拢十常侍,但正如皇甫嵩所说,为了保险起见,十常侍恐怕不会冒险。那贿赂也就无从谈起了。皇甫嵩一说,众人都没了主意。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仆人来报,说是又有贵客临门,贾诩就警觉了起来,对刘范道:“主公,这说不定就是机会来了!”

刘范听了迷茫不已,刘焉却激动不已,连忙吩咐道:“快快!快把那贵人请进来!不得怠慢了!”

“喏!”仆人下去了。不多时,那仆人就带着两个身上披着黑色斗篷,将全身从头至尾都包裹起来、只能看到脸部的一部分的人进入大堂之中。众人包括刘范看到所谓的贵人竟然如此装束,好奇不已,不知道他俩到底是谁。但只有贾诩一个猜中了这两人的身份,所以还未等那两人主动掀开斗篷,贾诩就从容不迫地道:“中常侍赵忠赵大人,你可算是来了!”

一听到贾诩这冷不丁的话,众人都惊了。那站在第一个的身穿斗篷的人也是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继而,那人掀开了斗篷,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果如贾诩所料,正是闻名天下的中常侍赵忠!

见赵忠露出了脸,站在他身后的人,也掀开了头蓬,只见这人长得高大威猛,面容伟毅,就是有一点奇怪,他和赵忠一样,都没有胡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张让倒戈

尽管有黑色斗篷的遮挡,但刘范还是认出了赵忠身后的人,他是十常侍之一,蹇硕。蹇硕虽然是阉宦,但身体强壮很有勇力,通晓军事,故而汉灵帝刘宏曾选拔他为西园军的最高长官。不仅是因为借助蹇硕可以控制西园军,更因为蹇硕自身的资质不错,要远远高于其他七个校尉。在历史上,汉灵帝死后,十常侍和当权的何进斗争激烈。蹇硕更是试图以太后召见的名义,诱骗何进进宫,想杀掉何进。结果何进的党羽广布天下,竟有人潜伏在宫中做禁卫军,当何进差点跨进皇宫时,宫门下的一个禁卫军士兵就对他挤眉弄眼传暗号,示意他宫中有危险。何进当时也很聪明,立即就懂了那个禁卫军士兵的意思,然后何进就回了家,称病不出,之后又杀了蹇硕。

一看是祸乱国家的两个大毒瘤来了,皇甫嵩、朱儁、卢植、黄琬、蔡邕、刘虞、贾诩等人都觉得自降身价。刘焉也知道他们的心思,虽然他们都闭口不言,但他们脸上的不自然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刘焉示意他们先退下。皇甫嵩等人立即走了。

见那么多人不给他们俩面子,赵忠和蹇硕都没什么好尴尬的。

刘范请两人坐下后,问道:“两位大人,为何如此衣着?”

赵忠道:“宫廷加强了防卫,若我等不如此遮蔽,定出不了宫门。”

刘范道:“那两位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与某或家父商量么?”

赵忠有些急,对刘范摇了摇头道:“我二人深夜前来,正是要救侯爷于危难之中啊!”

刘范一听,来了兴致,道:“真的?”

蹇硕道:“当然了!我二人值此关头,哪还敢欺瞒侯爷?不瞒侯爷,我二人正有一条机密要告诉侯爷,这个嘛,就看侯爷赏钱多少了!呵呵!”

十常侍就是十常侍,死太监就是死太监,即使蹇硕长得雄伟,但心里却依然想着要钱。刘范道:“若真是机密,赏二位多少钱我也不在话下!来人!”说着,刘范一挥手,刘府的管家赶紧上前来。

刘范道:“去库房里取三千万钱来!”

赵忠连忙阻止了刘范,道:“侯爷不必着急!我二人也不是只为侯爷的赏钱而来,再说我二人现在也没带上仆奴来,想带走也带不走啊!嘿嘿!”

刘范想想也真是,便道:“好吧!那两位常侍先告诉我你们的机密,等风头过后,我必定为二位准备好报酬!”

赵忠和蹇硕两人一听此言,默契地先是对视一眼,等读懂了对方眼中想表达的意思,再对一脸期待的刘范点了点头。

赵忠在宫里、在汉灵帝面前的地位,都比蹇硕较为高一些,于是赵忠代表两人发言。赵忠道:“不瞒侯爷,今夜来,无非就是要将皇帝的秘密告诉侯爷,以便侯爷应对起来,也能得心应手些。”

刘范听了,眼瞳瞬间放大,急不可耐地道:“还请常侍大人相告!”

赵忠一脸严肃地道:“自从今日朝会结束之后,皇帝回到后宫中,便召集我等十人商议,商议该如何安排前往凉州进行调查的钦差人选。老奴本想为侯爷辩解一番,谁知那张让,竟串联除老奴以及蹇常侍两人以外的八人,一起向皇帝进谏,说侯爷的坏话。”

听到张让等八个死太监和他对着干,刘范不禁皱眉头。赵忠接着道:“那张让诬陷侯爷也就罢了,他甚至毛遂自荐,向皇帝请愿,任命他为钦差,前往侯爷的凉州调查赋税。侯爷你说说,他张让是不是老了糊涂了,敢和侯爷作对?真是不知好歹!”

一旁的蹇硕也点点头。刘范皱着眉头,道:“之前张常侍不是还得了某的好处么?怎么在如此关键时刻就突然针对某?”

赵忠听罢,笑了。赵忠奸笑道:“侯爷有所不知。这张让是认钱不认人!本来散朝之后,侯爷就没有第一时间打点他一二,他就早已怀恨在心;又再因为大将军何进,他也知道张让爱财,于是散朝后第一时间,他便派心腹人转告张让等,宣言曰:若我等愿意在此次斗争中偏向于他,他就给我等不菲的好处!十人中,也只有老奴与蹇常侍收下了何进的钱,但暗地里依然支持侯爷的。所以,张让收下了何进的赃款,早已放下以前的龌龊,一起对付起侯爷来了!”

刘范听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何进先行一步,用金子搞定了张让等人。刘范又道:“那皇帝可是已经同意张让的提议,选他为钦差了?”

蹇硕道:“不错。论恩宠,全天下无一人堪比张让的。故而张让一提出,皇帝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刘范默然。赵忠道:“张让这次毛遂自荐,充当钦差,依老奴看,恐怕不仅是贪图何进的赏金,更是要借此机会勒索侯爷!他可以凭借钦差的特殊身份,游走于侯爷和大将军之间,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利益。例如,侯爷打点他,他便偏向侯爷一分;但大将军又打点他,他必定又转过头来偏向大将军一分。长此以往,恐怕不仅是侯爷与大将军,整个天下,整个汉家江山,都要给他一个竖子,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听了赵忠的话,刘范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真让赵忠说中了,那这件事就不仅仅是政治斗争而已,而是上升到国家主权之上了。但刘范再一细想,赵忠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渲染张让的危险,从而提高自己的身价罢了。本质上看,赵忠和张让也没什么两样,太监,也只有明朝的比较正直了。

于是,刘范不置可否。一旁旁听的刘焉却没有和刘范想到一起,他想得更深。身为一枚重臣,他深知赵忠比起张让更加聪明,至少他眼光比想让高,和刘范捆绑在一起。和赵忠这样的人打交道,无异于是与狼共舞。虽然赵忠说的都很对,但刘焉也开始怀疑起赵忠来。万一赵忠是张让暗中派来的,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现在这种情势,什么都可能发生。

所以,刘焉开口了。刘焉道:“如此重大而隐秘的事情,赵常侍和蹇常侍却敢于直言相告,其中若无理由,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啊!”说着,刘焉眯着眼睛,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紧紧地盯着赵忠和蹇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太监献计

赵忠和蹇硕,或许早已想到了会被怀疑这一点,所以脸上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被刘焉质疑而心生怨恨。

听到刘焉这么说,刘范也开始怀疑起赵忠和蹇硕来。按理说,赵忠和张让,是皇帝面前两个最受宠的人,面对大臣们的威胁,一定会抱团起来,相互依赖,形成合力,才能保护自身。一言以蔽之,赵忠和张让是一条船上的,利益捆绑,密不可分;而且张让和赵忠一同侍奉汉灵帝刘宏,直至他长大成人,坐稳皇位,彼此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情比金坚。怎么赵忠会为了一个被围攻的人,而背叛张让?

于是刘范低下头不说话。赵忠或许是清楚,他今日如果不给刘焉刘范父子俩一个交代,恐怕他们俩都不会让他们再走出这刘府。于是赵忠苦笑道:“哈哈!二位是有所不知啊!二位必定是以为。老奴与张让密不可分,不可能背叛他。”

刘范抬起了头。赵忠道:“其实,二位不知道,老奴与张让站到一起也是有苦衷的!”

刘焉和刘范都不说话,都用眼神示意赵忠继续讲下去。赵忠面带愁容,道:“老奴与张让一同侍奉皇帝长大,但张让惯用手段,哄得皇帝对他百般恩宠!而老奴,自问侍奉皇帝尽心尽力,并不比张让差,但皇帝偏偏就是更信任张让,什么重大要事,均让张让做主。老奴除了执掌西园,奉命卖官鬻爵之外,便无甚大权。但张让却有随意罢免朝野上下大小官员之权!若是老奴不如他的意,他便怀恨在心,老奴卖的官,便被他罢免。逐渐那些买官之人都知道了,便不再来西园买官,都去向他买官!”说着,赵忠叹了口气,但脸上却不是悲戚的脸色,而且愤怒。

刘焉和刘范继续听。赵忠道:“老奴为了保全性命,也只好与之苟合,不敢忤逆他半分。但若不是要与他一起直面清流派的攻击,老奴又怎愿与之同流合污?况且大将军也是步步逼近,为了保全性命,老奴也只好上了他的贼船。”

刘焉和刘范对视一眼,交换一下意见。刘焉依然不相信赵忠,但刘范信,刘范之前在凉州时,就从锦衣卫那里得知了张让和赵忠之间隐秘的龌龊,当时就想着该怎么利用这个龌龊。没想到到今日终于有用了。于是,刘范给刘焉一个肯定的眼神。

刘范点点头,道:“赵常侍位极人臣,却被张让如此欺压,某实在是看不下去。等此事完毕,某必定鼎力相助!”

赵忠悲愤地点点头。既然赵忠是清白的,刘焉又把注意力转向一旁的蹇硕。蹇硕也是十常侍之一,而且与刘范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瓜葛牵扯。但偏偏是这个陌生人却愿意在刘范危难之际,伸出援手,这不由得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刘焉道:“蹇常侍素来与犬子无所来往,不知何故要帮助犬子?”

刘范也看向蹇硕。蹇硕雄毅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惊讶,而是淡然处之。刘范看着蹇硕的脸,不禁想歪了。刘范感慨万千。这或许是他看到的太监中最像男人的一个了,没想到这么有男人味的人,也做了太监,真是对社会资源的浪费啊。但论最像男人的太监,刘范会选择明朝三宝太监——郑和。

蹇硕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道:“老大人或许不知道,奴虽身为阉宦,本因于宫中老死即可,但却偏爱武事。奴在进宫净身之前。还是像侯爷这么的大丈夫呢!哈哈!”虽然蹇硕笑着,但却掩盖不住眼眶里那一滴的悲凉。

刘范听了,不禁同情起蹇硕来,是啊,要是不净身进宫,恐怕现在蹇硕已经驰骋疆场了。在史书中,也明确记载了蹇硕身材高大威猛,身为一介阉宦,却擅长武事,并且有指挥军队的天赋。后来汉灵帝建立西园军,就是以蹇硕为最高军事长官,这其中未免就没有蹇硕自身能力的原因。

蹇硕苦笑道:“奴平生最向往的,便是像侯爷一样,征战沙场,建立不世功勋。但奈何奴年少家贫,父亲又因瘟疫而撒手人寰,只留下奴与母亲相依为命。次年,家乡大旱,世家兼并田地,奴为侍奉母亲,无奈只好进宫。奴进宫,不能如侯爷一样为国征战,但听闻侯爷年少而建立奇功,心中仰慕不已。又得知赵忠暗中支持侯爷,所以奴便不请自来了!”

听完蹇硕的话,刘焉不由自主地道:“蹇常侍真猛士哉!若非在宫中侍奉皇帝,或许早已领军一方,为万户侯了!”

“谢大人抬爱!”蹇硕道。

不仅刘焉相信蹇硕,刘范也相信。所以,没了疑心,刘范便道:“子楷在此,再次感谢两位常侍的救命之恩!待条件合适,必定慰劳两位!”

“谢侯爷!”赵忠和蹇硕道。

刘焉道:“皇帝指派张让为钦差,这张让非等闲之辈,若他果真如赵常侍所说,游走于两方之间,而谋取私利,犬子又将如何?”

赵忠奸笑道:“不瞒老大人,我二人今夜前来,不仅是告密,更有帮助侯爷对付张让的方法!”

“请常侍指教!若果真有效,某愿意再给两位更多的赏金!”刘范有的是钱。

蹇硕笑道:“谢侯爷!对付张让很简单。奴听闻张让有一八十多岁的老母侍奉在堂,又从长兄家里过继了一个儿子!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损,孝之始也!张让净了身,就是毁损了身体,愧对他母亲,于是他侍奉母亲极为孝顺。其孝顺之举,不下于因孝而名的尚书郎袁绍!”

刘焉懂得蹇硕的意思。赵忠也奸笑道:“蹇常侍说的不错!这张让啊,不仅极为孝顺,更是溺爱他儿子!老大人和侯爷也知道,我等都是阉宦,是没有根的人,不能传承祖宗香火。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让得势之后,开始惦记无后这一点来。他好不容易劝说他兄长给他过继来一个儿子,他母亲也喜欢孙子,所以张让是将他兄长的儿子视为己出,对其是百依百顺。”

说了这么多,刘范也懂得了他们俩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围追堵截

蹇硕也奸笑着道:“以奴之愚见,侯爷要想让张让投靠于侯爷,不必给他多少贿赂,给他贿赂反而会让他觉得有恃无恐。只要侯爷暗中派人绑了他母亲和儿子,张让定然会服软!”

“是极是极!比起大将军的钱财来说,张让身为人子,必定要尽孝;且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就是传宗接代么?只要侯爷以此二人为要挟,不怕他张让不退步!哈哈!”赵忠也附和道。

刘范不禁被古代人民的封建思想所折服,没想到孝道和传宗接代在他们眼中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其他事情都可以舍弃。

但绑架这种事,刘范还是有些鄙视。刘范看向刘焉,问问他的意见,刘焉心想,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也只好用这等下作的手法了。于是,刘焉一股脑地把脑中的传统儒家思想抛之脑后,给刘范一个坚定的眼神。

刘范也清楚,他现在是没得选了,赵忠和蹇硕的方案,虽然是下作卑鄙了一些,但这是最有效的方案了。于是,刘范在道德与性命之间挣扎了很久,义无反顾地选了性命!如果没有性命,又何谈道德?更何况刘范还要留下一条命,做更重要的事。

于是刘范同意了赵忠和蹇硕的方案,两个太监喜极而泣。和他们两人谈到了深夜,刘范便先送赵忠和蹇硕回去,刘范担心,如果汉灵帝发现他们不在宫里,肯定会起疑心。然后,刘焉和刘范又把和赵忠、蹇硕交谈的内容告知皇甫嵩、朱儁等人。皇甫嵩、朱儁等人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也对十常侍恨之入骨,但迫于现在的禁要形势,也只能屈服了。于是刘范又送他们回府。

之后,刘范还是觉得不放心,召集贾诩来商议。贾诩觉得赵忠两人比较可信,但还需要调查一番,是否属实。于是,刘范便召集了身在雒阳待命的锦衣卫的十几个负责人,让他们调查。

第二天,锦衣卫送来调查报告,报告显示赵忠和蹇硕是诚实的。刘范也就放心了。想起赵忠和蹇硕的计策,贾诩灵机一动,劝说刘范派锦衣卫渗透进张让的家里,做一些不道德的事。

……

次日的大朝会,汉灵帝刘宏果然宣布,这次调查凉州的钦差,就是他最信任的大宦官——张让。此言一出,顿时惹得朝堂一片地震。朝臣们都惊讶不已,国家大事,怎么能让张让这等阉竖插手?!这不是要让天下沦陷么?于是,无论是抱着什么心思的朝臣,为了维护官僚阶级的参政权,纷纷阻止汉灵帝的这一决议。但刘宏这次却不肯松口,坚持让张让去。朝臣们也没办法,这天下都是刘宏的,他们哪有什么权力?

朝臣们又寄希望于朝堂上的大佬们出来反对,只要有一两个出来,就能阻止刘宏荒唐的决定。但大将军何进、冠军侯刘范、司空曹嵩、司徒袁隗、太尉杨彪、卫将军皇甫嵩、车骑将军朱儁、九卿刘焉、刘虞、黄琬、卢植等人,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没有这些人的反对,刘宏绝不会收回成命。所以,这次反对只好不了了之了。

但朝臣们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些大佬们早已知晓这个消息。何进等人如果提出反对,刘宏就会怀疑他们;刘范等人也是一样。所以,只好随张让去了。

张让还是成了钦差,在朝会后的第二天,马上就召集了一大批狗腿子,足足有两千多人,开赴凉州。

……

刘范算准了张让出城,将要路过一个驿站,于是便派遣了贾诩,早早准备好了一桌酒席,等着张让送上门来。同时,为了防止张让狗急跳墙,刘范还给贾诩带了四百名锦衣卫。

贾诩在驿站的草亭中坐定,锦衣卫已经为他和张让备好了筵席,并温了一壶酒。贾诩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眯着眼看着雒阳方向。锦衣卫们纷纷保持警戒状态,不敢有失。

终于,地平线上升腾起了一阵喧天的烟尘,再等一会,贾诩便看到了一支庞大的车队,足足有两千人。看来就是张让一行人了。

贾诩站了起来,让锦衣卫拦了车队。见锦衣卫阵容庞大,身上全是杀气,张让不禁咽下一口口水。张让年方五十多岁,但在宫里吃的好,保养的好,故而皮肤白皙如少女般;穿戴华丽,衣帽上缀满了珠光宝气,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很精神;他头发全变白,只有他的眉头依然是浓黑茂密的,衬上他白得像吸血鬼般的脸,真是让人不敢凝视之。

见到了张让,贾诩心里已经吐了几百回,但他还是笑道:“鄙人乃冠军侯门下一名幕僚,奉主公之命,特地来此迎候常侍大人!请常侍大人下车,鄙人早已在草亭之中设置酒席,为大人送行。”

张让一听贾诩这么说,放下心来,带着一帮打手下了车,进了亭子里。贾诩给张让见礼,道:“望常侍见谅,我家主公公务繁忙,只好派鄙人为常侍送行。”

张让一边看着贾诩身后的锦衣卫,一边紧张地道:“无妨无妨!冠军侯金枝玉叶,老奴怎敢劳动他来为老奴送行?只是侯爷送行,也不必带着这么多侍卫吧?”

贾诩微微一笑,挥挥手让锦衣卫们都下去了,张让的人也都下去了,草亭之中只有张让和贾诩两人。“坐!”贾诩道。

张让坐下,贾诩也坐下。贾诩先给张让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贾诩道:“来,鄙人预祝常侍一路顺风!”

张让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见贾诩举酒,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但想到自己是钦差,这里也距离雒阳城很近,所以张让又放下了心。张让放下酒杯,道:“老奴此次受陛下命,前往凉州调查赋税之事,想必侯爷不会因此事生气吧?”

贾诩一边伸筷子夹菜,一边笑道:“常侍说笑了,我家主公心胸宽广,怎会因此小事怪罪常侍大人?我家主公说了,常侍是要还他清白的人,他感激不尽呢!”

张让敷衍地对贾诩笑了笑,他才不相信贾诩的鬼话。张让笑道:“侯爷是豁达之人,更是清白之人,如此怀疑,却是老奴的不是了!”

贾诩笑呵呵地道:“呵呵!常侍不必相疑!您只需认真调查即可,我家主公早已吩咐凉州方面了,让他们精心伺候常侍,更要主动配合常侍的调查,绝不会给常侍的工作带来什么影响,这一点,请常侍放心!”说完,贾诩又坦然地吃菜喝酒,不管张让。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张让傲娇

说完,贾诩有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低头夹菜吃,吃得津津有味;又斟酒自饮,好似他对面没坐着一个人似的。看着贾诩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张让越来越疑心。若是无事,刘范怎么会派遣手下重要的幕僚来给他饯行?凉州事关刘范荣辱,如此大事,怎能无事?但贾诩的模样分明告诉他,这就是一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饯行活动。

凉州是刘范的心头肉,这一点张让再毛遂自荐深入凉州调查之前,早已熟知。如今张让就要将手伸进凉州了,可是刘范不仅在朝堂上没有反对,而且在路上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不合常理啊。张让看着对面吃喝得不亦乐乎的贾诩,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演变为深深的忌惮和恐惧。最让人恐惧的就是未知,如今贾诩的态度就是未知的。于是张让紧缩眉头,一杯酒没敢喝。

一看到国家的蛀虫就坐在他面前,而且一副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的模样,贾诩就不由得一高兴!何时他也能让这等人物为之屈服?贾诩一面喝酒,一面催促张让道:“常侍大人,去往凉州的路可不好走,可谓是步步惊心啊!您不喝杯酒压压惊先么?”

听出了贾诩这一语双关的寓意,张让不由得一怔,然后磕巴地道:“呃,不了不了!老奴临行前在宫中已用过膳,不劳贾先生款待了!陛下还要老奴前去凉州呢,这天日也不早了,老奴得赶路了!贾先生,就此别……”张让一边说,一边迅速站起来,就想往外走去。

可张让话还没说完,怎会让他安然离去?当即贾诩就手脚麻利地站起来,一手扯住张让的袖口,一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以温和的态度对张让道:“常侍大人别急啊!这天日还早着呢!旅途漫漫,反正常侍大人今日也赶不到凉州,何必不先留下与贾某共饮一杯呢?来来来!”

趁着张让愣神的功夫,贾诩又拉着张让坐了下来。贾诩举杯对张让,道:“来!再敬常侍大人一杯!干了!”说着,贾诩一饮而尽。盛情难却,张让也只好举杯,浅浅地酌了一口。

喝完,贾诩又不说话,光顾着夹菜喝酒,又把张让晾在一旁。张让见贾诩如此反常,既不愿过多地搭理他,又不准他离开,就更加疑心了。贾诩依然是我行我素。张让心想,看这阵势,今日冠军侯必有圈套!可不知是何圈套?罢了!不如直说!

于是张让鼓足勇气,一把把筷子拍在矮桌上,“啪!”地一声响。贾诩佯装吓了一跳,缓缓把筷子放下,抬起头看到张让一张扭曲的怒容。

张让沉声道:“贾先生既不让老奴走,又置老奴于不理,这是何故?贾先生是聪明人,直言相告吧!今日冠军侯欲行何事?莫非是冠军侯对老奴调查凉州心存芥蒂?”

贾诩一怔,心想反正今日无事,且再耍耍他!于是贾诩笑眯眯地道:“哎呦!不就是一次饯行嘛,瞧把常侍大人给吓的!呵呵,常侍且放一百个心,我家主公早有命令,贾某必不会为难常侍的!来来来!喝酒喝酒!”说着,贾诩端起一杯酒递给张让。

张让心中烦闷,一甩手就把贾诩捏在手指间的酒杯甩掉。张让黑着脸,道:“贾先生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如若贾先生今日不给老奴说清楚,老奴这就走,绝不回头!”

贾诩苦着脸,道:“常侍大人呦,您真是误会了!您去调查凉州,我家主公的清白不日就能昭布于天下,我家主公岂能有一句怨言?常侍大人勿用心生疑虑,且让贾某饯行就上路如何?”

“哼哼!贾先生,恐怕老奴要上的路,是黄泉路吧?凉州是什么去处?冠军侯是什么人物?老奴虽年老体迈,可还是知晓的!要说冠军侯派遣贾先生为老奴饯行没有别的意思,那老奴可不信!贾先生还是快快说出来罢!”张让冷冷地笑道。

贾诩笑道:“嘿嘿,常侍这是什么话?什么黄泉路的,贾某不懂!”

听罢,黑脸的张让径直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贾诩连忙拉住张让的袖子。张让怒道:“贾先生这是何故?既然不愿道明,何不让老奴走?!”

贾诩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如常侍所想,我家主公确实有几句话要和常侍说道说道!”

张让一听,心中不由得一喜,果然刘范是怕了,怕他的调查会对自己不利。古人云:无欲则刚。刘范有求于己,这就是机会!一个可以同时把两大势力指挥得团团转的机会!

张让这才回到席位上坐下。贾诩坐下。自以为掌握了刘范生杀大权的张让,于是态度也变得傲慢起来。张让眼皮子都没睁开,就淡淡地道:“说吧!侯爷要老奴如何?”

贾诩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家主公的意思就是,希望常侍大人在调查凉州之时,多多帮助关照我家主公一些!也不是让常侍大人白白关照,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常侍大人关照得好,那赏钱由常侍定!如何?”

果然是站队问题!哈哈!张让在心中笑开了花。但张让可不能如此草率,这样显得太过于无礼了。于是张让一脸严肃地道:“贾先生这是什么话?!老奴奉的是陛下亲旨,身上寄托着朝廷的希望,怎能为私事而接受贿赂!此事断断不可!贾先生勿复再言!也请贾先生回去禀报侯爷,若侯爷真是清白的。那老奴必定还侯爷一个清白,绝不会诬陷!但侯爷果有瞒报赋税之事,那可就怪不得老奴铁面无私了!”张让一脸的认真,好似他真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官。

对一个爱装逼的人最大的尊重,莫过于静静地看着他装完这个逼。对面的贾诩,静静地看完张让装逼,不发一语。贾诩心想:吾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然后,贾诩慢慢地开口,道:“呵呵!常侍大人的这番慷慨陈词,恐怕是雒阳城头的三岁小孩也不会信吧?有些话,说说也就行了,别人信不信,那可不一定!”

张让好歹也不啻于一个国家的蛀虫,位高权重,怎能受得了贾诩这番侮辱?当即张让皱眉道:“贾先生这是什么话?!”

看张让的逼装得上瘾了,贾诩也有些烦了。贾诩道:“行了行了!天下人谁不知道常侍收受贿赂之事?常侍又何必如此为之?简单点,常侍之所以不愿意站在我家主公这边,是否是已经被大将军何进给收买了?”

张让心想:反正钱也收了,怕他做什么?于是张让道:“是又怎样?”

贾诩没说话,端起一杯酒,浅浅地酌了一口。张让得意忘形地道:“老奴也不怕贾先生知道,大将军为了达到目的,真是出手阔绰,一次就给了老奴一亿钱!真不愧是大将军啊!哼!总说老奴贪污,何进这个当朝大将军恐怕也没少贪污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商量价钱

贾诩还是不说话,只顾着喝酒。张让说起来就没完,他知道想要逼迫刘范花钱消灾,就必须先吓吓他。至于和何进私相授受的事,也不重要,告诉贾诩也无妨。

张让道:“老奴想,贾先生肯定对大将军何进给老奴这笔钱的用途,很感兴趣!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实话实说,这用途嘛,无他,大将军给老奴一亿钱,点名要老奴篡改调查结果!就算冠军侯是清白的,也要将他写为贪污腐败等等污名!届时,老奴将这份独一无二的调查结果送回雒阳,大将军得了这份致命的报告,并且上表给皇帝,那冠军侯可就不好受了!贾先生所说冠军侯公务繁忙,出不得门,这就是陛下的办法。陛下英明神武,在报告没回来之前,绝不放走侯爷!届时报告对侯爷不利,大将军一挑唆,陛下一动怒,那侯爷不说官爵不保,很有可能连命都要搭进去!嘿嘿!”

贾诩略微翻了翻眼皮,道:“嗯!说的不错,现在常侍大人就是此事的关键,您的报告,关系着两方的成败,只要常侍帮助大将军,那大将军胜;只要常侍帮助我家主公,那我家主公胜!常侍大人真是能人啊!在下佩服佩服!”

“说的不错!老奴收了大将军的犒赏,所以,贾先生就不要怪老奴这次不帮侯爷了!”张让听了贾诩的话,颇为洋洋自得地道。

贾诩朗声道:“不就是钱么?大将军给得起,我家主公更给的起!大将军给常侍一亿钱,那好!只要常侍肯帮我家主公,那我家主公就给常侍一亿两千钱钱!何如?!”

一听到“一亿两千万钱”这个诱人犯罪的数字,张让的小心脏就跳动得厉害!但葛朗台们怎么会觉得钱给的太多?张让也是这样,他想拿到更多的钱,一亿两千万虽然多,但他却觉得仍然不够。于是他对贾诩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才比大将军给的赏钱多出两千万,区区两千万这哪里有什么诚意?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贾诩偏着头琢磨了一下,许久才憋出一句话,道:“那……一亿五千万?”

张让虽然很想即刻答应下来,但他深知钓鱼的方法,就是要不断地引诱。于是张让又无情地摇了摇头,道:“此事关系到侯爷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怎能如此草率!不行!得再涨点!”

“那……一亿八千万?常侍大人,这应该可以了吧?”贾诩嗫嚅着道。

“不行!也太少了,根本体现不出侯爷的诚意嘛!”张让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两亿!这怎么样!”贾诩一拍桌子。

“不行!”张让也一拍桌子。

“两亿五千万总可以了吧?”贾诩总一种近乎哀求的口气道。

“还是不行!先生不是说,出得起钱吗?怎么?才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张让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

贾诩彻底被张让的贪婪所打败了,无可奈何地道:“那常侍大人还想要多少?就直接给在下报个数吧!”

张让想了想,也不能把贾诩逼上绝路,万一价格定的太高,贾诩不能接受,那他极有可能孤注一掷,命令草亭外的神秘人杀人灭口!再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万一哪天刘范壮大了,他也可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人身安全和日后打算,张让说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比较保守的价格:“三亿五千万!就这个价!多一分不要,少一分免谈!贾先生看着办吧!”

“什么?!三亿五千万钱?!常侍你疯了吗!哪有这么多钱的!不就是帮忙外纸上改几个字么?用的了那么多报酬么!”贾诩被这个天文数字给吓到了,三亿五千万,全国一年的赋税加起来都可能凑不够,他张让竟然想要一国的赋税!但转念一想。贾诩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张让轻蔑地道:“哈哈!原来在贾先生心目中,一个主公都比不上区区大汉一年多的赋税啊!依老奴看,侯爷一定会爱惜生命比爱惜钱重要!钱还可以慢慢赚,命却只有一条!有命才能赚钱,有钱可不能赚命啊!贾先生可要考虑好了,是要钱呢,还是要命呢!”

贾诩笑道:“好吧!就这个价了!常侍可不许反悔!”

张让笑道:“果然贾先生是忠诚之臣啊!为了保全主公的性命,如此苛刻的条件也能答应下来!老奴真是佩服啊!”

贾诩笑道:“正如常侍所言,命才是最重要的,区区三亿五千万钱,我家主公还不放在眼里!只要常侍站在我家主公这一边,别说是三亿五千万,就算是三十亿我家主公也会给!”

张让点头笑道:“嗯!识时务者为俊杰!贾诩如此识大体,识时务,侯爷有你这样的谋士在身旁辅佐,有何惧哉?”

贾诩低头笑道:“过奖过奖!”

张让就等着贾诩命人把钱给送上来,可是左等右等,贾诩却没了下文。这倒是奇怪了。就在张让殷切盼望贾诩送钱来时,贾诩突然冷不丁地来一句:“既然价钱都商量好了,那常侍大人还不赶快把答应好的三亿五千万钱抬上来?还等什么?”

张让傻了!虽然他最初也觉得贾诩这是说出胡话了,但细思极恐,不知这贾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张让惊诧地道:“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把钱给老奴送上来么?”

贾诩笑道:“不错!就是要常侍付钱!”

“凭什么啊?!”张让终于意识到他被耍了,暴跳如雷。

贾诩一脸地云淡风轻,道:“凭什么?就凭这个!”说着,贾诩从袖子摸出两样东西来,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张让凝神一看,竟被这两样吓呆了!只见贾诩摸出来的东西,一样是一个和田羊脂玉镯子,镯子白洁如羊脂,无任何瑕疵,通体闪现出一束柔和又摄人心魄的光来;另一样是一枚翡翠玉佩,翡翠之绿,绿如春水,玉佩上篆刻着几个字,在玉光的反射下,竟让人看得不真切。这两样东西,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第二百二十章 逼上绝路

张让看到这两样东西,足足愣了十几秒。贾诩却微笑着拾起两块美玉,对着明光处仔仔细细地欣赏一遍,连连惊叹。

张让低着头。贾诩道:“常侍还真是有心,竟把如此宝贵而稀有的宝贝都买到了,看来常侍资产雄厚得很呐!看看这个玉镯,白洁如羊脂,真真是配得上老夫人雍容华贵的气质;再看看这个玉佩,写的字是‘仁义礼智信‘,好字好字!也真真是配得上令公子啊!可惜,因为常侍的缘故,贾某只好横刀夺爱了!哈哈!”

张让怒了!他撑在桌子上的手,剧烈地颤抖,使得桌子上的杯子也跟着颤抖,一双小眼睛尽可能地睁大如牛眼,高挺的鼻子不断地一张一弛,灿白如吸血鬼般的脸,也在微微抽搐。张让憋着气,怒道:“贾文和,你卑鄙无耻!如此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事,你堂堂一个士子也做得出来?!实在是卑劣!你说!你把我母亲和儿子给怎么样了!万一他们有个闪失,我绝饶不了你!”

贾诩一眼也不看张让,而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仔细地观看两样精品。贾诩道:“没怎样啊!某又不曾绑架他们,这不过是把他二人的宝贝给借用一下罢了!他们二人并不知道自己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了!呵呵!”

“那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张让这个死太监,也终于崩不住了,像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两只暴露出青筋的手不要命地往桌子上砸去,头上缀满珠光宝气的冠冕也掉了下来,大有怒发冲冠之状,大声的嘶叫,声音里包涵愤怒与不安。

贾诩根本不为之所动,懒洋洋地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斜着身体依靠在草亭的柱子上,手里还是舍不得放下两件精品。贾诩微微一笑,道:“你说贾某想要怎样?常侍大人也不是第一天进宫了,想必也该明白了!”

张让听了,在急怒之中略一思索,又道:“你是说,要我站在你家主公这边?向皇帝指证你家主公是清白的?!”

贾诩点点头,道:“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简单轻松,没想到常侍的悟性如此之高!”

张让想了想,道:“不行!某已经收了大将军的报酬,言必行,行必果!某不能违背契约!”

贾诩笑道:“难道区区一亿钱,就比不上血浓于水的亲情么?他们俩,一个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一个是为你传宗接代的儿子!你母亲耗尽心血生你养你不容易,而你却投身宫中,甘为阉人!万一你母亲有个好歹,为人子者,你心里能好受么?要是你儿子有个好歹,那你即便是死了,也无人为你清明扫墓焚香,你也进不了你们家族的祖坟。某可是调查清楚了,你家里也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过继给你,为你传宗接代了。他们二人,对你而言,就像是这两件玉一样,珍贵、稀有,但同时,它们也是脆弱的,脆弱得一击而溃。”

说着,贾诩毫不留情地用力将手中的玉,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伴随着响亮的破碎声,和摄人心魄的流光溢彩,两件玉器就绽放开两朵美丽的花,一朵是白色的花,一朵是绿色的。

贾诩说完,张让就怒得大骂道:“贾文和!你个卑鄙小人!竟敢以某家人相要挟?!你还是个人么?!”说着,愤怒的张让站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贾诩的领袖,想要把他给揪起来。

贾诩默默地忍受张让,轻松地道:“常侍大人,现在可不是教训贾某的时候!要一贾某身上少了根汗毛,那贾某可不能保证我家主公会对他们俩做些什么了。毕竟,我们能将您母亲和儿子的亲近之物取来,也自然也能把他们两人的头颅给拧下来。而且,我家主公可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动不动就杀人,而且杀人不眨眼。”

听完贾诩的话,张让只好无奈地放开贾诩。见张让还是犹豫,贾诩鼓动他道:“常侍还在等什么!再拖延片刻,令堂和令公子就要喋血了!比起不值一提的一亿钱而言,还是家人最重要啊!我等如此努力,不就是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么?怎么常侍还是想不开呢?再多的钱,也换不了一个家人啊。”

张让不是不知道母亲和儿子对他的重要性,只是碍于面子懒得说话。贾诩说完,张让也只好道:“好好好!老奴服了!老奴保证在调查凉州赋税的问题站在侯爷这边!但你们必须保证我母亲和儿子的安全!若是他们少了一根汗毛,我绝不放过你!”

贾诩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个可以保证!现在令堂和令公子恐怕还在府邸里找寻失物呢!常侍放心,他们还很安全!”

想让一听这话,心里就安稳下来了。只要家人没事,让他干什么都行。但是,贾诩却又道:“常侍别急,这还远远不止这些!”这一句话,又把张让的心顶到了嗓子眼,这贾诩又要干嘛?

贾诩笑道:“常侍不是说了,要价三亿五千万钱么?那现在就支付给某吧!”

张让一听,瞪大了眼睛,道:“什么?!”

贾诩一脸认真地道:“不错!就是三亿五千万钱!要是常侍慷慨,想要再加价,也不是不可以!”

张让争辩道:“我的意思是你给钱给我,我才好站队!”

贾诩笑道:“可是现在的攻守之势已经逆转了。常侍不敢站在大将军那边。要是常侍敢于违反我家主公的命令,那令堂和令公子的日子恐怕就不好受了!”

“贾文和!你……你这个衣冠禽兽!”张让大怒,指着贾诩骂。

贾诩这种千年一遇的智者,早已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功夫,不论张让怎么骂,贾诩也不为所动。贾诩道:“大人,早下决定,也好解除我对令堂和令公子的监视!再怎么骂我,亦终究是无用功!”

“你……你!”张让一听贾诩的话,立即就像气球漏气一般的萎了,高瘦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最后他颓然倒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灰尘,心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贾诩看着张让这幅熊样,轻蔑地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在常侍毛遂自荐调查凉州之时,就应该想到,触怒我家主公的后果该有多严重!可惜啊,常侍当时必定满脑子都是要赚钱的念头,根本想不到,你堂堂一个中常侍,聪明绝顶,老谋深算,周旋于陛下与朝臣之间,从无失手!到如今,竟也落入我家主公的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胜券在握

听了贾诩这番话,低着头无语问苍天的张让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对啊!在那时,我就该想到,堂堂冠军侯、凉州牧,虽年纪尚小,但能有今日之盛,绝不是什么池中物!可量我有几十年混迹官场的经验,却也从来没想到,冠军侯虽表面凛然正气,一身傲骨,却在背后行如此卑劣无耻之事!呵呵,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贾诩微微一笑,道:“呵呵!实话跟您说了吧,本来我家主公根本就没想过要如此为难常侍,只想和常侍多多合作。可谁知,常侍大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还妄想把手伸进凉州去,更想通过勒索我家主公和大将军,从而掌控全局。若无此事,恐怕常侍大人与我家主公还是朋友,可惜了,今后不会再是了,永远都不会了。”

张让哼了一声,不做声。贾诩也不说话,他知道估计现在张让还在心中权衡利弊,思考计策。但他母亲和儿子的生死,就掌握在贾诩手中。贾诩也不怕张让能想出什么计策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对,一切计策都是纸老虎。

果然,张让想好了,抬头叹了一口气,又充满怨恨地道:“算你狠!”

贾诩一听,扑哧笑了出来,道:“常侍果然是爽快!相当于大汉一年的赋税说给就给!看来贾某事低估常侍,早该把价钱提得更高些!”

张让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以为我当了几十年的天下第一贪官,这点积蓄都没有么?那先生还真是小瞧我了!别说这点钱,就算是十倍于其,我也不是出不起!”

贾诩道:“好吧!那常侍快快交付吧!也好了结此事,我想常侍心里一定很惦记令堂和贵公子。”

张让沉吟了一下,终于不舍地挥手,一名狗腿子上前,张让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张让对贾诩道:“我在雒阳城东郊有一座庄园,那里便是我的藏宝之处。你让人跟着我的手下,去接收三亿五千万钱吧!”

贾诩略一思索,便也同意了。于是,贾诩命令锦衣卫分出三百人前去,并通知刘焉,让他派人去取钱。当然贾诩也是有防范后手的,若是张让敢耍花样,仅凭锦衣卫就能掌控全局。

钱还没到手,所以贾诩也不让张让走。两人便在草亭中等着。过了一个多时辰,一名锦衣卫回报,三亿五千万钱已经到手了,只是张让在庄园中设置了十几个机关,张家的仆人反扑,因此锦衣卫损失了一百多人,才得以掌控全局。

锦衣卫在刘范的心目中,甚至不下于凉州军!且锦衣卫人人都是精英,一下子就损失了这么多人,贾诩被气得脸都臭了。

张让的人一瘸一拐地回来报告,张让得知他在庄园中设立的机关,以前安排的几千个家丁,都没能摆平区区三百人;不仅白白地让人把钱都卷走,而且还损失了一千多个家丁,心中是既愤怒又恐惧。

贾诩就以张让违约为由,再勒索一亿钱,说是为死去的锦衣卫成员报仇。张让是好说歹说,道歉不下几百次,终于贾诩才松口,索要五千万损失费。张让无理,又看见贾诩身后几百名锦衣卫怒目极视,被吓得不轻,也只好同意了。

整整四亿钱到手后,贾诩又交代张让,让他如何如何行事,并警告他,如果有做不好一件事,或者让消息透露给皇帝或者是大将军任意一人,那锦衣卫就会杀掉他母亲和儿子。

在这种绝路上,张让哪还有别的选择,当即他就掉头同意。于是贾诩带着锦衣卫回去了。

告知刘范后,刘范先是对勒索来四亿钱欣喜不已;转而又对锦衣卫的损失哀戚。为了抚慰锦衣卫,刘范便大赏雒阳地区的锦衣卫,并给那些牺牲的锦衣卫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让他们带着锦衣卫的尸身回去安葬。

张让被搞定了,刘范也就胜券在握了。只要他母亲和儿子掌握在手中,张让就断然不敢违反他的命令。雒阳距离凉州足有几千里,张让做个样子调查全凉州一百多个县城起来,需要花费十几天;回来又要花费十几天。于是,刘范也只能等他等到一个月后。

在等待的这一个多月期间,刘范除了上朝之外,还时时去拜访雒阳城中的名士,希望能拐几个名士会凉州去。这时候,名士大多数都聚集在太学里。在太学里,刘范倒是拐到了几十个,这下他可以再革除不称职的官员了;刘范还利用从张让那勒索来的四亿钱,大肆购买雒阳城及周边城池的粮食,分发给聚集在司隶刺史部的几十万难民。

一时间,难民们纷纷感恩戴德,拿了粮食,就听从刘范的建议,踏上前往凉州的旅途。在几十万难民面前,四亿钱也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了,很快四亿钱也就剩下三亿钱。但从其他州郡涌入司隶刺史部的难民还在增加。司隶刺史部的可供出售的粮食很少,只有国库里还储存着大量的粮食。于是刘范就把目光投向了刘宏。于是刘范又上表,请朝廷开仓放粮。

刘宏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因为这些粮食,他还想留着来供养工匠,为他继续修建宫殿和西园。但刘宏没想到的是,许多朝臣纷纷跟着上表请开仓。大将军何进、太尉杨彪、司徒袁隗、司空曹嵩、并州牧董卓等人知道,这件事是绝对要支持的,如果不支持,民心和名声就会全都归于刘范一个人身上,对他们十分不利,于是,整个朝廷一千多名朝臣,全都上表请求开仓。面对整个朝廷的逼迫,刘宏身边的张让又不在,赵忠等人不敢触怒整个朝廷,于是刘宏很快就服软了,同意开仓放粮,资助难民。

消息一出,首倡开仓放粮的刘范顿时成了雒阳人民的英雄。原本还怀疑刘范确有私吞赋税之罪的人们,也都转而支持刘范,人们觉得,能够为百姓着想的官,肯定不会做出私吞赋税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布局雒阳

果然,在一个月后,钦差张让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印证了人们心中的猜想:刘范果然没有私吞赋税!相反的,刘范甚至还倒贴给凉州!这个消息顿时从朝廷上传到了民间,人们松了一口气,果然他们没有看错人,刘范果然是清白无辜的。

当然,这个消息有人听了高兴,也有人难受,譬如何进、董卓、曹嵩等人。他们诧异不已,明明他们已经打点了张让,大方地给了他一亿钱,怎么张让竟然会倒向刘范?但还没等何进想出原因来,刘焉等人就此事发起了弹劾。民心所向,又无证据,所以何进等人的许多党羽都纷纷倒戈,不再为他们辩护。一时间,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何进、董卓、曹嵩三人都成为了众矢之的,不仅曾经拥趸痛骂他们,就连走在雒阳城的街头上,百姓们还纷纷向他们抛掷臭鸡蛋烂菜叶!

在几次被朝臣弹劾、十几次百姓围攻后,何进等三人终于知道,他们已经在朝野上下各个领域都输了,输得一败涂地。眼看皇帝刘宏就要顺水推舟,制裁何进、董卓、曹嵩的罪过,他们三人立即亲自登门,低声下气地请求刘范能放过他们,停止弹劾。刘范勒索他们再要两亿钱,不然就继续弹劾,直到皇帝同意斩了他们为止。

被勒索的何进三人愤怒憋气不已,但也知道只要弹劾继续,皇帝发怒,最终他们很可能会被斩杀。为了保命,什么都能位居第二位。于是何进、董卓、曹嵩又凑了两亿钱给刘范。收了钱的刘范果然履行诺言,第二天上朝时,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皇甫嵩、朱儁等人就停止了弹劾,朝堂再次恢复平静。就算刘宏再想制裁何进等人,没有了弹劾的声浪,他也没有理由了。于是,刘宏只好免除掉三人的爵位,罚没他们几年的俸禄,以示惩戒。

就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政治斗争,悄然无息地落下帷幕。刘范本来也想把何进、董卓、曹嵩三人推上断头台的,但贾诩劝阻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何进和曹嵩死了,那朝堂又会变成十常侍的一言堂了。至于董卓,日后还可以慢慢地收拾。刘范也只好罢手。对于刘范来说,他宁愿何进和曹嵩掌控政局,也不愿让十常侍钻空子,何进和曹嵩好歹还能维护一下百姓的利益,而十常侍完全是要压榨完百姓的最后一滴血。

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的何进恐怕再也不敢对刘范下手了。汉灵帝刘宏也再次信任刘范起来,不再暗中派人跟踪了。朝会结束后,汉灵帝刘宏突然召刘范进宫商议。刘范进宫。

刘宏首先是表达了对怀疑刘范的歉意,然后赏赐一番。刘范也只好跟着叫好。然后,汉灵帝提出了一个令刘范心动的事情。原来,汉灵帝刘宏早已知道何进染指雒阳城南北两军,特别是南军,大抵已经听从何进的调遣了。刘宏对此很不安,总是害怕哪一天何进带领南军和一部分北军发动政变,甚至废掉他这个皇帝,

刘范想想也是。刘宏现在能掌控的军队,除了皇帝亲军——羽林军之外,也只能号召北军部曲的四分之三了。若是何进生了野心,说不定真的会发动军事政变。

刘范想了想,这也是个削弱何进势力的大好机会,于是向皇帝刘宏建议,在西园再建立一支军队,任用一些比较忠诚的将领,这样,皇帝手中的军权大大增加,也不会太过于明显地打击何进。

刘宏觉得刘范的建议很不错,既提高军权,又能不过分刺激何进。于是刘宏决定,就按照刘范说的做,在西园建立一支军队,名字就叫西园军,员额定为七八万人,高于南军的五万人。

刘宏又问刘范该任命谁为西园军的领袖。刘范想也不想,就向刘宏推荐中常侍蹇硕。蹇硕通晓军事,身有勇力,甚至名将朱儁等都对蹇硕的能力赞叹不已。而且最重要的是,蹇硕是十常侍之一,对刘宏绝对忠诚。

于是,刘宏也同意了这一点。刘范又详细地和刘宏建议了西园军的建立问题。刘范建议,把西园分为八部分,分别由八个校尉领导。同时,刘范也向皇帝刘宏举荐了这八个校尉的人选,就按照历史上的西园军,原封不动地推荐: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军校尉夏牟、右军校尉淳于琼。

这八个校尉中,袁绍、曹操、鲍鸿三人都是何进的人,这其实是刘范给何进和刘宏布的局:让何进插手西园军,引起皇帝与大将军之间的争斗,他就能在凉州安稳过日子了。刘宏问他为何安排大将军的人进来?刘范的回答是:不过分刺激何进,导致狗急跳墙。刘宏经历了上次的弹劾后,对刘范是一万个信任,所以刘范一说,刘宏果真同意了。

刘范为了保护刘宏的皇权稳固,又向他提议,让上军校尉蹇硕统筹西园军的全权,所有事蹇硕一个人说了算;并且为了维护蹇硕的权力,还要给蹇硕的部曲最多的人,至少两万人,这样才能威慑袁绍等人。这也算是刘范报答蹇硕深夜告密的恩情了。而且蹇硕确实在历史上的太监中,算得上比较品格高尚的了,刘范觉得他都不亚于明朝太监覃昌。让蹇硕统领西园军,刘范也比较放心。

至于淳于琼,现在还不是袁绍的部下,所以不用担心忠诚问题;其他的校尉,诸如冯芳、赵融、夏牟,本来都是清正廉洁的好官,且知晓带军之策。让这三个出身于朝臣的人当校尉,也是为了让朝臣群体的决策权提高,有他们三人手握军权,那汉灵帝刘宏再想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之前,也得掂量一番。

刘宏全部都答应了刘范的建议。其实刘宏还不知道,这只是刘范布局雒阳的一种手段罢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场争辩

出了宫城,刘范大老远地看到曹操等在他的车驾旁边,看样子是在等他。曹操一见到刘范出宫城,就咧开嘴笑。刘范诧异不已,不知曹操要干嘛。按理说,经过弹劾风波之后,刘范和曹操已经算是形同陌路了,怎么曹操还会来找他?刘范走上前,行了个礼,道:“孟德兄有事?”

曹操还礼,道:“今日无事,愚兄欲请子楷贤弟一叙。何如?”

刘范斟酌再三,还是同意了。于是刘范上车,跟着曹操的车驾来到一家酒家,又跟着他登上了酒家的三楼。然后,曹操挥推侍卫,命店小二来斟酒。酒过三巡之后,刘范忍不住开口道:“孟德兄今日要与某谈些什么?”

曹操道:“也没什么。某只是想知道,子楷是如何让张让改变立场的?”

刘范一听,就知道曹操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他挺直了后背。刘范一笑而过,只顾着喝酒,也不回答曹操。

曹操还是很沉稳地饮酒,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珍馐,大言不惭地道:“说实话,贿赂张让投靠大将军从而置子楷于死地这个建议,就是某提议的。某自认为此计策绝无失策之可能,除非子楷也跟着贿赂张让,出更高的价钱,让张让背弃与大将军的盟约。但大将军暗中派人打探过,发现子楷并没有贿赂张让,不费一分一毫,就让张让篡改了调查结果。张让视财如命,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果子楷不用钱来贿赂他,应该不可能逼他得就范。但张让确实就范了,这一点,愚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量愚兄痴长子楷十几个春秋,也琢磨不通,究竟子楷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像御马般驾驭张让。要知道,张让可比大将军与家父厉害得多了。”

刘范低头吃菜,笑道:“哦?孟德兄为何如此肯定某有贪污公款之罪,难道仅仅凭借你的那些推论么?且孟德兄就没有想过,或许张让只是据实禀报,并没有说谎呢?”

曹操抬头眼睛,看了看一脸轻松的刘范,笑道:“或许子楷确实是清白的、某的推论是错误的,但某了解张让,他那种卑鄙小人,绝不可能据实禀报。更何况他还收受了大将军等人的巨额贿赂,这就更不可能了。”

刘范笑道:“孟德兄还是一如既往地睿智,大将军也是比不上。”

曹操道:“反正此次风波已清,子楷不仅从中洗刷了冤屈,更不如告诉某吧!”

刘范想想也是,说出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后果。于是刘范道:“好吧!不瞒孟德兄,某是动用了其他的手段,才迫使他屈服并为我所用的。”

“什么手段?”曹操知道刘范用了手段,并不知是何手段。

刘范苦笑道:“呃,说出来孟德兄恐怕就要鄙视某了!因为某的手段实在是见不得光。”

曹操笑道:“这又何妨?你且说,某当不会如此!”

刘范想到曹操在历史上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狠人,所以就说道:“好吧!直言相告,某是通过绑架张让的母亲和儿子,从而逼迫他为我效劳的。张让侍奉母亲极其孝顺,更期待其子为他延续香火,此二人在张让心目中的地位,恐怕就连皇帝也比不上。所以,某不仅用此二人的性命为要挟,成功地驱使张让为某做事,还顺手勒索了他一笔钱。孟德兄,你说,某这个手段是否卑劣些了?”

曹操听罢失笑,道:“什么卑劣计策?依某看,这是绝好的计策!卑劣的手段,总在光明正大之人身上才算得上是卑劣;用在张让那阉狗身上,就是绝好的计策!子楷这条计策好,狠狠地煞了张让的锐气!好计策!好计策!”

刘范笑道:“孟德兄只要不鄙视某的为人便好。”

曹操道:“不必在意。张让等十常侍乃国之大贼,杀之万次尚不为过,又何必计较这点羞辱?但张让的秘密,可不是寻常人能探查清楚的;就算子楷手下人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如此了解张让的底细。而子楷却好似对张让贼子了如指掌,这又是何故?”

刚刚还一脸轻松的就范,听了曹操这句话,不由得一怔,心想:真不愧是一代枭雄,如此隐秘的线索,换做是别人肯定看不出来,而曹操这天才般的存在,竟然一眼看尽!真是妖孽般的人!

刘范不想说出来,于是便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也不觑曹操一眼,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但被牢牢捏在指间却剧烈震颤的酒樽,已然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曹操或许是理解刘范无颜面说出真相,于是自己替代刘范说了,他冷笑道:“子楷不用掩饰了,依某看,子楷不知张让的底细,必定是有知情人告知子楷。而这个子楷的贵人,一定是十常侍之一!某说的没错吧!”

刘范终于撑不住了,脸上略略露出惊疑的表情,瞳孔缩小,呼吸急促。曹操果然是曹操。刘范心想。

既然曹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刘范索性也放下了顾虑,直言相告道:“不瞒孟德兄,某惭愧,确实是十常侍之一的赵忠与蹇硕告诉某的,由此,某才得以迫使张让就范。这就是真相。”

曹操听完,仿佛是看破了世间红尘,颓然失望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哈哈!没想到仅仅过去几个月,子楷的变化竟如此大!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挽救国家、复兴国家的热血青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坐在某对面的,不过是一个对权势极度渴望的老官僚罢了!哈哈!试问一下,难道权力的上升,真的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能让一个人变化得如此极端么?”

说着曹孟德眼睛涨红,略显短小的身子,亦是静静地震颤。刘范知道曹操对他失望了,所以才如此激动。但刘范对自己所作所为,从来没有过一丝后悔,他始终认为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国家着想。于是刘范道:“孟德兄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冷笑道:“你不是要挽救国家么?那又为何要和十常侍勾搭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就是国家动荡不安的根源么?你和他们混在一起,又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刘范怒道:“某扪心自问,从未与十常侍勾结,孟德兄何故相逼至此?!”和十常侍勾结,这都相当于是骂人的话了。

“你不是经常贿赂他们么?还说不是勾结?”曹操的话,无情得如同一支冰箭,射向刘范。

刘范道:“贿赂他们是没错,但某贿赂他们也是为了保住性命,不然孟德兄的主君大将军早已把某给杀了!而且某从未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过一句好话,也没有跟随他们一起迫害忠良,反而是多次暗中营救忠良之人!孟德兄有何凭据指证某勾结十常侍?”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相爱相杀

曹操听了,知道刘范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没有帮助过十常侍,也没有迫害过打击十常侍的朝臣士人,但曹操毕竟面子上过不去,于是道:“哼!何须狡辩?十常侍乃国之大贼,贿赂他们不就是危害国家么?”

刘范想了想,道:“孟德兄说十常侍是国之大贼?”

曹操一听,怒得狠狠地瞥了刘范一眼,道:“难道不是么?!”

刘范笑了,心想看来曹操还是没有看清啊。刘范道:“与其说十常侍是国之大贼,不如说他们十个人是国之大贼的武器!”

曹操惊诧不已,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道:“你……你是说,皇帝陛下是国之大贼?”

刘范酌了一口酒,淡然道:“哦?难道不是么?十常侍为什么受尽荣华富贵,不是皇帝给的,还是谁给的?十常侍为何享有朝廷决策大权,整个朝廷都围着他们转,如此重权,不是皇帝给他们的,又是谁给的?再者,十常侍迫害的忠良大臣,哪一个不是和皇帝对着干的?而且十常侍的拥趸们,哪一个不是乖乖听从皇帝的命令的?”

曹操略一思索,还真是像刘范说的,要是没有皇权在背后撑腰,十常侍早就被朝臣们扔出宫去喂狗了。刘范又道:“若是皇帝能有孝武帝一分聪明,又怎能容忍十常侍如此作祟?实是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为国之大贼,他利用十常侍,做了多少明面上不能做的事?迫害党人、增加苛捐杂税、挥霍无度、荒淫无度,哪一件事不是十常侍去做,而皇帝陛下最大受益的?所以我说,十常侍不过是真正的国之大贼的武器罢了!”

“十常侍这个武器很好用,皇帝既能用他们来做一些不光彩的事,又可以用他们来抵挡忠良之士的反攻,有了十常侍,皇帝高枕无忧。而很多人却像孟德兄这样,只知道要铲除十常侍,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针对真正的大贼——大汉皇帝刘宏!”

曹操觉得刘范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一直没有说话,让刘范给他上一堂课。刘范道:“天下亿万名百姓就好比是土地,皇帝好比是一棵参天大树,大树贪婪地吸取着土地的养分,导致土地变得越来越贫瘠。而十常侍是这棵树的十个枝桠,借着大树提供的养分越来越长,刺入天空之中。拟孟德兄等仁人志士,一心想要让土地重新变得肥沃起来,不得不说这确实无可厚非!但孟德兄等只想着把十个枝桠砍断了,然后大树就能倒地,这是不可能的。只要大树还在,他的十个枝桠随时可以死而复生。”

曹操从刘范的比喻中听出了大不敬的意味,但却折服于刘范比喻的形象贴切,所以没有出言反驳。刘范道:“所以,唯一一个能使土地重新变得肥沃起来的办法就是,直接砍伐这棵大树!只要大树倒下,他的枝桠也就会跟着倒下,大树再次化为灰烬,融入到土地之中,土地的养分也得意重新回到土地之中。”

“古人云:君者,臣之源也!若是君主不正,那臣下也只会上梁不正下梁歪,跟着行不轨之事。官员行为不轨,那就伤害到底层无辜的百姓。想要铲除十常侍,或者是想要重振朝纲,那就必须先把君主的问题给解决了。”刘范一字一句地说,也不在乎这是否大不敬,因为刘范清楚曹操的为人,总是敢于打破常规和违反常理,拥有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思维导图,他是绝不会因此对刘范自己不利的。

这一番话,刘范都不敢和父亲刘焉说,所以穿越了一年多了,经历的多了,思想也多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他早就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对象以供倾诉。知道今天,曹操出现他面前。一时兴起,索性刘范就一股脑地全都告诉曹操听。刘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这么要紧的言论告诉曹操,曹操在十几天还曾经想要把他给弄死呢!

也许,每个人都有这个短处:了解别人容易,了解自己就很难。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探寻最真实的自己,比如陶渊明,再比如李白,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但很多人却永远都找不到自己,比如“穷途之哭”的阮籍,再比如失爱多次的张爱玲。因为了解别人,只需要走近别人的身边;而了解自己,却要走进自己的灵魂。

刘范大抵也是如此。曹操多次为何进设计,多次想要送刘范下地狱,要说刘范心里没有伤疤那是不可能的。论豁达大度,刘范还达不到范仲淹“宠辱不惊、宠辱偕忘”的境界。但刘范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直言相告,刘范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但转念一想,刘范得到了原因,或许是因为刘范很像曹操吧。

一样的爱国热情,一样的救国渴望,一样的年少轻狂,一样的机智狡猾,一样的打破常规,一样的犯罪心理,一样的家庭出身,一样的勃勃野心。这样的巧合太稀少了。刘范之所以清楚曹操不会这么做,不会那么做,并不全是因为读过史书,了解曹操的生平,更多的是在曹操这面镜子面前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曹操之所以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洞察刘范的心思,了解刘范的下一步动作,也是在刘范的影子下,看到自己的影子,与他重叠在一起。

从这个角度看,有可能反身证明,最了解自己还是自己。刘范想到这里,不禁对日后的争霸提心吊胆起来:曹操已经是很伟大的君主了,如果他还对刘范了如指掌,那是一场灾难。加上年龄的因素,刘范感觉曹操就像一个母亲,他就像一个顽皮的男孩,母亲总是能从男孩奇怪的行为中洞察出他的思想。

两个差不多的人,在战场上相遇,那种情景真是美得让人醉,但那也可称之为相爱相杀,因为他们杀的是另一个自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孟德高见

曹操一直说不出话来,就任由刘范在脑海里各种意淫。终于曹操想通了,才打破了刘范天马行空的意淫。

曹操感叹道:“真没想到,子楷竟如此这般睿智。”

听到著名大枭雄曹操夸赞自己,刘范的心就一颤。曹操道:“原本某以为,子楷或许在军事上无人能敌,在文采上无可比拟,没想到子楷竟还如此精通政治权术之道。”

刘范心虚地道:“孟德兄过奖了,军事上称不得无人能敌,至少在孟德兄面前夸不下海口;至于文采,那也不过只是某剽掠先人的罢了;至于权术之道,其实也都是某家的长辈们教授的。”刘范最担心别人夸赞他的文采,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作品”都是别人的作品,他只不过是偷来卖弄罢了。每每听到别人夸赞文采,刘范就打心底觉得自惭形秽,有一种负罪感。

曹操也不置可否。曹操道:“也不见得子楷的权术都是长辈们传授的。至少在凉州的问题上就不是。当时,子楷的长辈们都在京城任职,子楷只身一人独闯凉州,用各种手段收服凉州,这可不是别的人能完成的。”

刘范听了,淡淡地一笑,道:“孟德兄今日是专程来把某夸上天么?某这个人你也了解,最受不住别人的过奖,只怕孟德兄再多夸几句,那某都会骄傲了,哈哈!”

曹操亦轻笑,道:“子楷休得过谦!天下谁人不知你治理凉州井井有条,良策迭出?你看看!”说着,曹操依靠在三楼的扶手旁,指着酒楼下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又补充道:“前几天某来此酒楼饮酒时,楼下的街道尚且还挤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但子楷进了雒阳后,不出几天后,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街道上,难民已经很少了,甚至看不见三个人以上的难民。这就是子楷的功劳啊!”

刘范也看向酒楼之下的雒阳城的一条主干道,果然如同曹操,除了来来往往的衣着考究的富人之外,已经看不到难民了。而就在几天前,这条主干道还让衣着褴褛的难民们挤得水泄不通。刘范露出了一个微笑,眼里都饱含欣慰,他想:总算是做了一点有意义的事了。

刘范回望曹操,只见曹操双手端起一杯酒,一脸严肃,他道:“来!为难民的得救,某敬子楷一杯!”说着,曹操脖子一仰,突出的喉结一上一下,眨眼间一杯酒就下肚。刘范也激动不已,也是痛快地一饮而尽。

刘范道:“说到难民,其实也要感谢大将军、并州牧、司徒大人以及令尊的功劳。那时,雒阳城的粮食已经售罄,只有皇帝老儿的国库里还有足量的粮食。如果仅凭某一人上表,皇帝当然不会答应。全靠大将军、并州牧、司徒大人、太尉大人与令尊鼎力支持,进而带动整个朝廷一起上表请求开仓放粮,一向抠门的皇帝才会同意开仓。若没有他们的支持,只怕现在雒阳城街头的情景就不会如此协调了。令尊等大人均有功于难民,而功劳却全归于某一人之身,某每每思及,都觉得惭愧不已。”

曹操道:“有何惭愧可言?子楷爱民如子,平日里就经常资助贫民,享誉满天下;又有首倡之功,说是子楷一人之人也不为过。况且,子楷还不怕难民太多会对凉州有影响,坚持给难民放行进凉州,并使难民融入凉州,此大功少有人能及。上天有好生之德,想来子楷做如此善事,即便是上天也会被子楷所感动到吧!”

刘范看了看窗外的青天白日,心情很复杂,总感觉仿佛冥冥之中他的命运和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早已被上天安排得恰到好处。而刘范一个穿越客,本来和东汉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只不过是拿了上天的剧本,演出了自己的一场戏,人生本如一场戏。看着湛蓝的天空,刘范甚至有一股想给上天顶礼膜拜的冲动。良久才道一句:“或许正如孟德兄所说,某所获得的成功,都是上天怜悯而赐予的吧!”

曹操盯着刘范的脸,仿佛看到了一片湖,平静无波。曹操笑道:“事在人为。况且某亦看出些端倪来:子楷接济难民后,总是不忘劝诫他们前往凉州定居。这就一定不是上天所能安排的了。”

刘范愣了一下,肩膀不自觉地微微上耸,他没想到曹操的眼睛已经看到他的布局了。刘范假装淡定,轻轻地把着酒樽,缓缓地摇晃酒樽,酒樽里琥珀色的酒随着他的摇晃,反射着一丝柔光,显得波光粼粼。刘范故意心不在焉地道:“只有难民进了凉州,某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和温饱,其他的州郡,某是一个也不放心啊。”

曹操听完刘范的话,也不说话只是脸上挂着一副奇怪的笑容,他久久地看着刘范低垂的眼睛,似乎要从那两颗墨黑温润又尖锐暗沉的玉珠中摸索出什么珍宝。刘范察觉到曹操在看着他,便想到曹操可能是会使用读心术,所以心里有些心虚。

良久,或许是曹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所以就关掉了观察刘范的眼光。曹操道:“子楷劝诫难民进凉州,初衷是为了保护难民没错;但子楷在那之后又想到了难民到来的好处,故而才极力鼓动难民去凉州的吧!”

刘范见曹操再一次读出了他的心思,懊悔失落不已。反正曹操都知道了,索性刘范也就告诉他了。刘范低下头,顺便举起酒樽,口中喃喃自语道:“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孟德兄的火眼金睛!”说着,刘范干了。

曹操笑道:“子楷是有大智慧的人。难民的涌入,虽然在短时间内会对凉州的秩序井然和负荷产生冲击,但站在更长远的角度来看,难民越多,其实越好。”

刘范夹了一块羊肉,缓缓地送入口齿间咀嚼,但刘范却心思全集中于曹操的话,所以一块滋味十足的羊肉,他一点味也尝不出来。刘范没说话,就代表是默认了。

曹操手握酒樽,转头看向窗外的青天白日,侃侃而谈道:“人口多了,就能开垦出更多的耕田,生产出更多的粮食,饲养更多的牲畜,有利于农业的繁荣,大大提高粮食和肉类的储备,降低饥荒发生的风险,改变凉州几百年来人口稀少的窘境;人口一多,又带来人口红利,廉价劳动力数量和质量的提高,又降低了手工业生产所需的薪资成本,有利于促进手工业的长足发展;人口增加,新增人口的衣食住行,都是巨大的商机,这又会促进商业的进步。”

刘范听了这些后世才会听得到的话,惊呼道:“孟德兄是如此想得到的?!某本以为天下除了某再无第二人能想得到!”这些理论,直到先进发达的后世才有,寻常的后世人都听不懂,学不来;而曹操一个一千多年的人,竟然眼光高到穿越一千多年!限制于时代的差异,刘范一直以为,只有他才会知道这些浅显易懂的理论,从没想到曹操一个东汉年间的人,居然能娓娓道来!

曹操笑道:“本来某从未关注过这些,就跟袁本初那些士子一样,整天就知道钻进圣贤书里去。直到子楷在凉州闯出了一番新天地,某才得以发现,原来其中的门道,就算是圣贤也不会懂!也就是在子楷任凉州后,某才知道,原来子楷的脑中居然藏着这么多宝贝。”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争执又起

刘范听完曹操的话,他才明白,原来是他在凉州搞得太引人瞩目了。假想刘范没有穿越来东汉末年,也没有对凉州进行那些改革,受限于时代的差异,只怕曹操现在还在死啃圣贤书呢。这就是蝴蝶效应的结果。刘范心想。

曹操又道:“某刚刚提及的新增人口的好处,都还不是最大的好处。对于怀揣着一颗野心的子楷来说,恐怕人口的大幅度增加,最有利的还是人多了,扩军就很容易吧?”

听到这句话,刘范差点吓得喷溅出口中的酒来。扩军这不是一件小事。对于因为小农经济占主导而喜欢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中国来说,扩军在和平年代都被认为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之举,是万万不能为的;只有遭遇到威胁到国家统治的民族危机时,中国才会扩军,或对军队进行升级。比如清朝末年,要不是西方鬼畜几次三番的入侵,激起了清国的恐惧,恐怕清国永远都不会建立新军。

现在的东汉,在黄巾起义过去后,总体局势还算平稳。故而曹操怀疑刘范有扩军的念头,这就是在怀疑他对政权的忠诚。刘范的性子和曹操是一模一样的,即使是被拆穿,也要先骗骗对方,看有无回转的余地。刘范举起酒樽抿了口酒,以此来掩盖住脸上的惊诧,又语气平淡地道:“今凉州早已安定,羌氐之患已然消弭无无形之中,且皇帝又无所差遣,就是某一心想要扩军招兵,那也没有合适的条件啊!何况孟德兄也是知道的,凉州赋税其实没多少,为了保命某都花去一大半,哪里还有闲钱去招兵买马?”

理由充分,论理严谨,但曹操还是一如既往地睿智,一眼看破刘范的迷魂阵,那两枚细小的眼珠子在阴暗处如同夜明珠,升腾而起的两束火光,炙烤着刘范的心脏。

曹操眯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眼里散发着微光,笑道:“子楷不用掩饰,过多的掩饰,更会暴露你内心的不安。如子楷所说,凉州已然安定,那子楷为何还要保持着足足十万凉州军?而且,这十万大军,几乎都是精锐的骑兵。恐怕天下能和子楷的凉州军一战的,也只有皇帝的南北两军和并州牧的并州军了。”

刘范一怔,宽阔的手心、削直的手指,均冒出细腻的冷汗来。良久,刘范才迎上曹操审视的目光,道:“那孟德兄是怎么想的?”

曹操一笑,墨黑的胡须也跟着嘴角向两边延展开来,曹操冷笑道:“哼!天下承平而扩军,不是为了反叛,又是为了什么?”

刘范早知道曹操猜得出他的意图,所以也没有多大的激动。刘范道:“是又怎样?当时在长社时,某就表达过要用铁血手段,匡济这个行将就木的国家,现在某有了凉州军,又占据凉州,皇帝放下了对我的戒心,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一丝错乱。孟德兄可能以为我是疯了,才会生出这样极端的想法来。但孟德兄是明眼人,有些事,我不想明说,你也会知道。”

曹操仔细地咀嚼着刘范的这番话,静得如同雕像般。然后,曹操道:“我也知道,这个国家病入膏肓,面临着大崩溃的危险。我也想过要匡济天下,这也是我为什么投靠于大将军门下的原因。”

本来低着头的刘范,听到曹操这么说,轻蔑之心渐起。刘范笑道:“我了解孟德兄,孟德兄是想辅佐大将军打倒十常侍,进而专权天下,然后施政改革,从而达到匡济天下的目的吧!”

“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难得曹操这么多疑的人,居然毫不犹豫地向别人透露出最深藏内心的心思。

想起历史发展的趋势,刘范就对曹操这个决定感到悲哀。因为最终何进不但没有除掉十常侍,而且还引来了董卓进京,导致天下陷入全面混乱。刘范道:“我刚刚说过,要想一劳永逸地除掉十常侍,就必须先除掉皇帝。可你确定大将军,他有胆子和皇帝对抗么?即便是对抗,他又敢废掉皇帝?”

古代人对于自己的主君,是十分尊崇的,曹操也不例外。于是听到刘范质疑大将军何进,曹操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张黝黑的短脸,迅速充血变红,胡须好似竖立而起,两个针眼大的眼睛瞬间变大,细小的眼珠放大有如吹气球一样。

曹操怒得粗壮的手一拍桌子,桌上的各色餐具被他的大手震得发颤,发出一阵响声,餐具中的菜肴,也掉落得满桌子都是,一片狼藉,有的还溅到曹操的袍子上,但曹操丝毫不在意,而是瞪着铜铃大眼,直勾勾地望着对面而坐的刘范。

曹操怒道:“刘子楷,你安敢辱我主公!”

刘范没想到曹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后又心生愤怒,于是也道:“这本来就是事实!何来欺辱之说?!”

“你一个未曾加冠的孺子,又怎会明白大将军的雄心壮志?!你可知道他这些年从十常侍的手中救回了多少的忠良大臣?又罢免了多少十常侍的爪牙?!你昨天还刚刚贿赂十常侍,有何脸面说大将军无力对抗皇帝?!”

“哦?大将军有这么伟大么?那我怎么看到大将军一心要架空皇权、处处与我作对?!况且追根溯源,大将军不也是通过十常侍的举荐而见宠于陛下么?!”

“大将军处处与你,还不是你处处掣肘他的布局,担心你个孺子投靠十常侍,扰乱他的大计?果然你不负众望,果真如大将军所想的一样,不仅割据凉州,还和他在朝堂上对峙!若你真想匡济天下,何不与大将军同道?!”

“你所说的大将军的计划,中听不中用!要是他有那个决心有那个能耐,那现在十常侍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可是现在呢?大将军从政也有几年了,不仅情况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恶化:党人见囚于家,忠良见放于野,而其爪牙遍布天下,横征暴敛,米麦无收而赋税不减,百姓苦不堪言,难民十人难活一人!要是你们的计划可行可用,还会产生这么多问题吗?!”

曹操被刘范辩驳得无语凝噎,但随即又反唇相讥道:“不是我们的计划不可行不可用,实在是皇帝偏袒十常侍,十常侍力量太强,我们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了!”

刘范冷笑道:“呵?实属不易?你也知道不容易?!”

“即使是不容易,那也要执行下去。只要高举仁义大道,总会有天下澄清的一天!”曹操坚定不移地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远大志向

听罢,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刘范就更加愤怒,两眼放光,脸上尽是嘲讽的意味。刘范讽刺道:“哈!天下演化成今天这种地步,孟德兄居然还整天想着用圣人的学说去对抗妖邪,匡济天下?!你是觉得十常侍太弱小,用如此手段就足以与之对抗么?我奉劝孟德兄一句:别异想天开你们的方法能够对天下的兴衰有什么好的作用,因为天下糜烂至此,你们再怎么补救,也终究是无用!”

曹操被小辈教训,当然是不服气,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半个身子向前倾,仿佛要冲过去扑倒刘范。曹操狠狠地道:“哼!天下再糜烂,我们也能将之治好!在作用没有显现之前,子楷还是少说为妙!”

刘范道:“就凭你们那温吞水的计划?!要用多少年才看得到成效?依我看,没等你们的计划发生作用,这天下已经亡了!”

曹操听完,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旋即用捶桌的那只粗壮的手怒指刘范,他怒吼道:“那也比你所谓的方法要好!按照你的方法,届时天下必定会陷入全面混乱,天下百姓千万人,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死于内战之中!”

刘范也不服气地撑起半个身子,反唇相讥道:“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以致非常之时!有此非常之时,又产非常之人,再行非常之事,以救非常之时!乱世将至,唯有杀伐果断,用铁血手段,才能快刀斩乱麻,从而扫清天下动乱的根源,导致天下再次恢复安定!”

曹操对刘范激进的言论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一听到刘范的话,就轻蔑地摇摇头,微微闭上眼睛,一只手指有节奏地扣打着桌面。曹操哂笑道:“哈!你不过一介武夫,当然只妄图用刀枪剑戟来解决难题。可你以为,你所谓的铁血手段,对天下百姓有多小的伤害?”

一听曹操说到百姓,刘范的心就一震。曹操又道:“一旦国家分崩离析,大战数起,百姓的性命怎么办?他们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无辜的人,面对战争,根本没有任何方法抵抗,只有一个死字。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百姓的性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可你现在又要坐着看天下陷入大乱,看如同草芥般的百姓,将要尸横遍野,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大战将起时,无力抵抗的百姓们,如同小草被战火燎烧,刘范的心情就很紧张。但他从未对自己的方向有什么质疑,因为历史发展的趋势,就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东汉肯定是会崩溃的。

刘范委屈地道:“你以为我就不想阻止吗?!事态演化到这般田地,你以为依靠一人之力就能够挽回吗?!你以为我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国慢慢地滑进深渊而无动于衷的么?!不是我不想挽救这个我深爱的国家,而是到了今天,根本无人再能阻止它!我的想法告诉你也无妨:既然国家的毁灭阻止不了,何不如顺应天意,让国家彻彻底底地毁灭,然后再寻找可行的办法,让这个国家重获新生!毁灭,不等于死去,或许一次毁灭,或许还可以带来新制度、新秩序、新气象,也未可知!”

曹操听了刘范的话,才稍稍冷静下来。他也同意刘范的观点:此国行将毁灭;但曹操依然不松口,他道:“国家是快要毁灭了,但也依然有办法救治她。你擅自割据一方,就加重了国家的病情。还有,你的方法:让国家毁灭,然后再重建国家,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你能保证你能完成这一艰难的使命吗?”

刘范一怔,旋即就道:“我知道孟德兄怀疑我的能力,不足以完成这一使命。有一段时间,我也曾反思过这一点。虽然我的能力不足,但我敢保证:我会用尽我的全力去挽救国家危亡!”

曹操听罢,又是愤怒,又是耻笑,耷拉的双眼眯着,流出一束束光。曹操笑道:“你拿什么来挽救国家危亡?难不成,仅仅依靠你对刘家天下的责任,还是对权力的痴迷?哈哈!真是笑话!”

刘范被曹操奚落一番,也没有反应过激,想到曹操的初衷是好的,也就没有生气。刘范郑重其事地道:“我早就说过: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天下虽然是刘家掌握着的,但还是天下人的,每个人都对这个天下,这个国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出身于汉家的我是这样,不是汉家子孙的孟德兄亦然。再者,我不否认我对权力很痴迷,但我敢发誓!”说着,刘范提高了音量,举起了右手三只手指,直直地指着天空,“我之所以割据凉州、拥兵自重,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挽救这个生我养我的国家!”

东汉人最宠信信用,发的誓都有法律效用,更不用说来自一位皇族子弟发的誓了。曹操看着刘范高高举起的手,又看了看一脸严肃慷慨的刘范,脸色缓和了不少,也不言语。

刘范道:“我什么没有做过,孟德兄不相信我可以理解。但以后我一定会向你证明、向天下证明,我刘子楷绝对一心想要这个国家繁荣昌盛!”

听着刘范慷慨激昂的誓言,曹操又不忍地低下了头,眼中咄咄逼人的光,也变得暗淡了。他默默地拾起酒杯来,给自己斟了满杯,一饮而尽,喝完酒,垂头丧气的。刘范默默地看着曹操,不禁心生敬意。在历史上的青年曹操确实很爱国。

例如,在何进决心放董卓进京时,曹操第一个就极力反对,他料定董卓进京,大汉的江山就注定覆灭了,但何进不听他的建议;后来,董卓在京城里胡作非为:擅自专权、废掉少帝、逼死唐妃、斩杀爱国志士、纵容兵士烧杀抢掠,这引起了曹操的仇恨,于是他竟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只身去刺杀董卓;再后来,死里逃生回到故乡的曹操,依然没有忘记志向,又募兵发起讨董联盟。

可惜,权力是一剂毒药,能获得的人欲罢不能。曹操掌握大权之后,不但脱离了袁绍的控制,还忘了救国志向,甚至在徐州屠杀了几十万平民百姓。现在的曹操,和以后的曹操,真是天壤之别。权力改变一个人,就那么容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后有请

思及于此,刘范亦终不忍再和曹操作口舌之争。刘范也饮了一杯酒,酒水入口,全无滋味而是苦涩之味。不知是口中苦,还是心中苦,刘范也变得垂头丧气的。刘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孟德兄和我一样,也想着挽救国家,我们两人只是各自的方法不一样罢了,但至少赤子之心还是一样,不是吗?”说着,刘范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曹操的两颗灵动的眼瞳。

曹操听了,突然一震,迅速抬起头来,看着刘范,与他四目相对,有些目瞪口呆。然后曹操低下头,仔细思索一番后,良久才轻轻地说道:“是。”

刘范又耐心地道:“我知道,孟德兄心是好的,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我却不认为孟德兄的方法是对的,相信就算皇帝驾崩了,你的方法也难以成功。既然那样无用,孟德兄不如来凉州吧!我的凉州正缺少一位治中从事,如果孟德兄肯来,我愿把凉州政事交给……”

还没等刘范说到最关键的,曹操就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伸出五指来,他道:“不必了!我知道子楷是一片好意,但我不会去凉州。就像你所说的,我们的志向一样,但方法不一样,那为什么不各自尝试各自的方法,看看是谁的方法能够成功?你就那么肯定,我的方法就一定会失败么?”

刘范听完曹操的话,心里其实很想告诉他,他的方法是不可行的:在历史上,在汉灵帝死后,曹操和何进等人还没来得及实施他们远大的报负,就被诡计多端的十常侍给破坏掉了,甚至到了最后连何进都被杀了,在之后董卓进京,正式揭开了天下大乱的帷幕。可以说,曹操和何进等人对于天下大乱,有一定的责任。

刘范虽然知道曹操的这条道走不下去,但他又知道,曹操绝不会改变主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故而,刘范心中哀叹不已。看到刘范不说话,曹操又道:“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子楷有自己的理想,那你就回你的凉州去,继续壮大你的实力;我呢,就在雒阳好好地辅佐大将军,治国平天下。假如我的方法成功了,那子楷届时就要放弃大权,回到京师来,有我在,大将军绝不会把你给怎么样;而假如真如你所预言的,那子楷再实施自己的报负亦不迟。何如?”

刘范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今后我们就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看谁能笑到最后。”刘范绽放开一个浅浅的微笑。

曹操亦笑。两人站起来,各向对方鞠了一躬,然后分别下楼了。

……

与曹操分别之后,带着满脑子的恍然,刘范和贾诩登上了车驾。贾诩多少知晓自家主公和曹操说了什么,也了解一些刘范此时此刻的心境,故而也一言不发。

主仆两人相对无言,只是身子随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颠簸而微微摇晃。正在这时,一直在缓缓前行的车驾忽然一顿,陷入沉思的刘范吃了一惊。刘范抬起头一看,车驾之前正是几个宦官,他们站在道路中央,低垂着头,身子半躬着,把本来就不太宽阔的街道给拦了。

一看有人拦驾,随行的典韦和虎卫军军士们纷纷打了十二分精神。典韦挺着巨大的身躯望前一步,呵斥那几个宦官道:“阉贼没长眼是么?我家主公的车驾是你们能拦的么?!还不快滚!”

一听到声势喧天的宦官被辱骂,满街的行人都驻足下来。那些个宦官被典韦的大嗓门吓得不轻,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但还是不走。典韦道:“大胆!”说着,就要动手了。

刘范连忙道:“恶来!先放过他们!”典韦便收回了已经拔出来的双戟。刘范道:“你们过来!”指的就是那十几个宦官。

宦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先挪步,估计是典韦吓着他们了。典韦不耐烦地道:“我家主公叫你们过去!没长耳朵是么?”

宦官们又被吓了一跳,这才有一个较为年老的宦官向刘范走去。当老宦官走过典韦身旁时,典韦故意狠狠瞪他一眼,那老宦官吓得手里的拂尘都扔了,也没敢捡起来,一阵小碎步就走到了刘范车驾之下。

刘范打量着这个老宦官,心想没见过他。那老宦官恭恭敬敬给刘范行了个礼。刘范淡淡地道:“你是那宫的?怎敢拦我车驾?”说着,刘范一个冷眼向箭矢般射向老宦官浑浊的双眼。

老宦官哆哆嗦嗦地道:“回,回侯爷的话,奴是,奴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娘娘派奴来请侯爷进宫叙叙话!”

刘范听了,疑惑不已,不知这张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刘范道:“娘娘有何事?要本侯爷一个外臣进宫?这恐怕不合礼制吧?”

“奴不知道。娘娘说了,侯爷虽是外臣,但也是汉室族裔,与娘娘有叔嫂之亲,进宫叙话,正和礼制。”宦官道,一个字也不敢咬得太轻,更不敢咬得太重。

刘范没了主意,不知这皇后何氏素来与他无所联系,当然除了特意送给他貂蝉以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何皇后莫非是要害刘范?刘范想起了韩信,他就是因为得罪汉高祖刘邦之后,被当时的皇后吕后骗进宫里给杀死的。此时此刻的刘范又和韩信何其相似。虽然有时候大胆狂放,但大权在握的刘范终究还是要小心谨慎。刘范看向贾诩,正用手指细细地捻山羊胡地贾诩,看也不看刘范一眼,就微微点点头。

刘范这才心里有底,心想似贾诩般的智者都同意了,那此次进宫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刘范大手一挥,对车下的老宦官命令道:“头前带路,本侯这就进宫!”

“诺!”说着,老宦官快速退下,顺带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于是马车又开动,朝向北宫驶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剧情反转

刘范的车驾一路畅通无阻,所经过的宫门一道道地大开,也没有守门的羽林军敢搜身。到了一扇宫门之前,这已经到了北宫的宫城了,所以除了刘范以外的所有人都要停下。只有刘范一个人在宦官们的簇拥下越过宫城之门。

当越过宫城后,羽林军守门的卫士们又把宫门给关了,“砰”地一声巨响,差点把精神高度集中的刘范给吓一跳。刘范一路都在想韩信被骗进宫里被吕后用竹子捅死的事迹,越想越觉得胆寒,越想越觉得两条腿不停使唤。刘范觉得这一路走来,就像走夜路一样,心里想着恐怖片里的场景,漆黑一片里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终于,刘范走到了宫前。按照惯例,刘范把身上佩戴的剑留下,再脱下鞋子,然后踏进皇后寝宫。一路上,尽是些姿容美艳的宫女站在两旁,只有少数几个宦官。有些宫女大胆些还抬头起来偷看,然后又低下头,脸上浮起两片红云。看到宫女朝他笑,刘范不喜反惊,要知道,韩信当年就是被吕后宫里的宫女们用绸布包起来,再用竹子给捅死的。

刘范进了宫,看到在寝宫里,在一片悦耳声乐和一片烟雾缭绕中,何皇后正高踞在矮桌旁,一群穿着比她还要暴露的宫娥们簇拥着她,皇后面前,正是二十多名舞女在翩翩起舞,当然身上的衣服也少的可怜,衣服轻薄,显得肉隐肉现。所以在刘范看来,灯火辉煌的寝宫里是一片白花花的,鼻子一闻,空气中也尽是浓郁的脂米分味。一切的一切,都让这偌大的寝宫里唯一一位雄性浮想联翩。

由于舞女们占据着寝宫,刘范只得站在舞女们身后,给何皇后行了礼,道:“臣弟拜见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吵杂的音乐声中,何皇后似乎是没听见刘范的话,继续兴致高昂的和身边的宫娥们说说笑笑。刘范奇怪地看了何皇后一眼,也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地跪于地上。

何皇后还是没有注意到刘范,一直等到曲终人散。舞女们纷纷如云飘下,何皇后和宫娥们讨论舞女们的舞姿时,才有一个眼尖的宫娥瞧见了低着头跪于地上的刘范,提醒她道:“娘娘,您瞧!”

刘范在心里不屑地哼了声。何皇后顺着宫娥的眼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刘范,也在心里哼了一声。

何皇后高声笑道:“呦!那不是冠军侯嘛!你看本宫,沉迷声色一时竟忘了冠军侯来了!哈哈哈哈!冠军侯快快请起!”

刘范这才从容地站起来,淡淡地道:“谢娘娘!”说完,刘范掀开眼帘瞧了一眼何皇后,只见她白皙如水般的脸上不施米分黛,眉眼含情,唇红齿白,还有两束青丝垂于眉间;她裹着一袭火红长裙,襟口却一直开到了胸前,一片白花花的,差点亮瞎了刘范的眼,让他一直舍不得把眼光从那里拿开。

闻着空气中浓香,再瞥几眼那一片白花花,刘范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全身发热。不经意地发现刘范的举动,何皇后深黑的眼瞳里流转过一丝光芒。

刘范暗自羞耻不已,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美女,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几个极品,但不知怎的,刘范一见到何皇后就有生理反应。为了掩饰些生理反应,刘范便清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何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千金贵体,素来不与臣弟亲近。今日娘娘邀请,不知有何大事相商?”

何皇后半躺在矮桌上,慵懒地用藕白色的手撑着榛首,脸上挂着如蒙娜丽莎般似有若无的微笑,眼瞳不住地打量刘范。刘范感受到了来自何皇后的眼光,一直都低着头,脸上一本正经。宫娥们一声不吭,偌大的宫里除了风铃声之外,再无他声。

何皇后看够了刘范,突然扑哧一笑打破了沉寂,她笑道:“怎么?没有要事相商,本宫就不能找子楷叙叙话么?宗室里有这么一位‘宋玉·,本宫可是恨不得天天召进宫里呢!嘻嘻!”说完,何皇后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即,宫娥们也纷纷媚笑起来。

刘范吃了一惊,刚刚她还不冷不热地叫他为冠军侯,突然一瞬间呼他的字,亲切得让刘范脸都绯红了几分。

刘范又清咳一声。何皇后挥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进来打扰,本宫和侯爷可是有要事相商!”

“诺!”宫娥们纷纷折腰,然后在一片笑声中散去,走过刘范身边还多瞧了他几眼,她们出去后顺便把宫门给关上了,宫里顿时黑了不少,只有宫里的蜡烛还在驱散黑暗。

宫里的香味又浓了几分,刘范越来越觉得这香味中暗藏着硝烟。

广阔而一片艳红的寝宫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贵为列侯,尽管身份悬殊,但他们一个只十九岁,一个只二十三岁,都同样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刘范尴尬不已,若不是他穿的官服很厚,那他龌龊的一面早就暴露出来了,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范突然感到灵魂深处一阵悸动,全身火热。他知道,就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再不走就不能保证下面会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刘范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娘?若没有什么要事,臣弟就先告退了!”说着,刘范迫不及待地就往后退了几步。

“诶!子楷贤弟别走啊!本宫确有要事要和商量商量!”何皇后说道,刘范听了,觉得她每一声里都充盈着魅惑。

刘范又清咳一声,道:“请娘娘直言!”

何皇后倚着矮桌,仰头望着刘范,她伸出裸露出的一只手,用手指向刘范勾了勾,笑道:“子楷既然是宗亲,那进了宫就把这宫当做自己家,不用这么拘束,论起辈分,我还是你的皇嫂呢!不用怕,我又不是皇帝!来——坐这儿!”何皇后拍了拍她身边的一只凳子。

第二百三十章 所欲为谁

那锦凳就依靠在张皇后臀部旁,离她那凹凸有致的胴体只有咫尺之遥,只要一坐下,肯定是肉挨着肉,头碰着头。刘范一看何皇后邀他坐得那么近,脑子里“轰”地一声,全然没有了意识,他竟忘了礼仪之分、尊卑之分、叔嫂之分,像个丧尸般,无意识地、鬼使神差地挪步向斜躺着的何皇后走去,在她火烫火烫的审视下,在她流光溢彩的眼眸的暗示下,一顿身,肉挨着肉地坐在了何皇后的身旁。直到坐下了,刘范的意识才又占据头脑高地,他终于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全身大汗淋漓,嗅到空气中那甜腻的香,口干舌燥,怒发冲冠。

但刘范明知故犯,知道何皇后就在他身边,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张皇后感受到紧贴着她的刘范的变化,如春水般的脸颊上又浮来两朵红莲,但却也没有和刘范保持距离的意思,反而更贴近了他一些。刘范又想到了今天进宫谒见的目的,于是绷着一张脸,粗声粗气地道:“娘娘还没和臣弟说今日的要事呢!”

何皇后听了刘范的话,打了个激灵,恢复了些往日雍容。她吴侬软语地说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其实,今日召子楷贤弟入宫,也没什么大事,我的意思就是,想和子楷贤弟随便聊聊,这悬而未决的太子人选!”说着,何皇后看了看刘范的脸,旋即轻轻地抬起手,轻轻地把纤纤玉手铺在刘范紧紧握着的一只手上。

感受到右手上那只手软若无骨的温热,刘范内心血液激荡冲流,小心脏疯狂地跳动,毛孔紧缩,胸胆开张。人的右脑主管感性思考,而左脑主管理性思考。张皇后柔软的腰肢和刘范的腰贴在一起,她的微热的手握着他的手,同时她火热的眼神还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身上。面临此种情况,他的左脑声嘶力竭地呵斥他:赶紧起身,赶紧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的右脑又他:只是坐的近而已,只是手碰着手而已,没事的,在坐会儿。

两股意识在他的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他的感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理性打入十八层地狱。于是,刘范舒缓了一下呼吸,放松了紧绷绷的身体,也没有把自己的手从何皇后的手里夺回来。

刘范思考了一下,心不在焉地说道:“太子之位尚未确定,恐怕不是臣弟一个外臣所能讨论的吧?”

见刘范没有把手拿开,何皇后胆子就大了些,轻轻地用手摩挲着刘范的手背,有时又用手指撩拨他的指腹,直到刘范受不了,主动张开了手掌,任由她用手指,沿着他的掌纹一点一点地撩拨。

刘范虽然面上还是绷着跟面墙似的,但内心早就犹如有一万把火在炙烤了。

何皇后低着头仔细地端详刘范的手掌,同时用五个指头轻轻地逐个印上刘范的五个指头。何皇后说道:“唔,虽然子楷贤弟是凉州牧,属于外臣,不该议论这京城里的事;但子楷贤弟也是宗室出身,和皇帝是堂兄弟,血浓于水;和我,是叔嫂,亲密无间,当然有权力参与讨论太子人选了!”

“好一个亲密无间!”刘范心想。何皇后又说道:“皇帝二十好几了,公主生了一大群,皇嗣却只生了区区两个:大的是我生的皇子辩,小的是美人生的皇子协。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子楷觉得,谁更应该被陛下选为太子,继承大统呢?”

刘范本来还是yy何皇后的,一听到她认认真真地说这话,顿时理性把感性打败,开始了理性思考。想了半天,刘范明白了,原来何皇后是要套他对太子的意见。

于是刘范说道:“哦!娘娘原来是要问臣弟这个问题?那娘娘觉得,臣弟该选择谁呢?”

何皇后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站在皇子辩这边了!”说着,何皇后一把撤回自己的玉手,同时抬起头望着刘范那漆黑温润又深不见底的眼瞳,眼里再无半点柔情蜜意。

刘范说道:“娘娘是希望臣弟在皇帝陛下,为皇子辩说说话么?”

何皇后听了刘范的话,又弱弱地低下头,眼神又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她说道:“嗯。”

刘范得意地笑了出来,低下头贪婪地用眼神扫描何皇后的胸脯,一点矜持也没有。何皇后刻意撇开了一些胸襟,春光明媚。

刘范心猿意马,坏主意像野草般肆意生长。他终于绽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他假正经地说道:“哦?臣弟整日忙碌,自己的事反而还有许多悬而未决,急需完成,为什么要帮娘娘,趟这塘浑水?再者,即使臣弟愿意帮娘娘向陛下举荐皇子辩,那娘娘又会给臣弟什么好处呢?”说着,刘范不再正襟危坐,沉重的身躯放松下来,和张皇后软绵绵的蛇身贴得严丝合缝。

对此,何皇后羞赧不已,一张素颜顿时变得通红,如削葱根般的纤纤玉手,攥着赤红色长裙的衣袂扭扭捏捏。何皇后半天了才憋出一句话来,她低着声音,小心翼翼而又冲动冒进地说道:“子楷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要金钱?要地位?还是要美女?不论是何物,你要的,我一定会给你!”

刘范听了何皇后的话,歪着头看着寝宫穹顶假装思考,实则是把头放在她的柔弱的肩膀上。他只要深呼吸,就能嗅到来自何皇后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清香,但何皇后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尽力地支撑着刘范的头。

“嗯!想来想去,臣弟还是想要美女!”刘范考虑了很久。

“呃,那,子楷想要多少个?”张皇后听了刘范的话,有些失望,很显然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不用太多,仅一个就好。”刘范一字一句地说道,望着心不在焉地何皇后,表情很严肃认真。

“那,我宫中加上其他宫,共有一千多名宫娥,子楷想要哪一个?你说,我这就去命人把她给领来!”何皇后说着,语气里也没有刚刚的吴侬软语了,而充满了幽怨。

刘范仰面大笑,道:“哈哈!这六宫米分黛我谁也不想要!——我想要你!皇后娘娘!”说着,刘范猛地伸出双手,用力地把何皇后抱进怀里。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见倾心

恍恍惚惚之间,何皇后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环抱住,进而她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子一嗅,尽是雄性荷尔蒙的味道。突然被这样对待,何皇后先是被惊得尖叫一声,然后本能地就想用力挣脱刘范的怀抱,但下一秒,她意识到这是刘范在抱着她,于是她又偃旗息鼓,静静缩着身子,任由刘范紧了紧。

何皇后毕竟是皇后,屁股决定脑袋,于是她又轻轻地推了推刘范的胸口,抗议道:“子楷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的堂嫂啊!还,还不快放开我!”

刘范的脸颊贴着何皇后的脸颊,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她的脸颊已经发烫了。刘范轻轻地啄了一口何皇后软嫩的耳垂,对着她的耳朵呼气。他说道:“什么皇后?什么堂嫂?我不认得!我只知道,娘娘刚刚说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那么我想要皇后娘娘,娘娘给,还是不给?”

何皇后差点就想说“给”了,但又羞于如此,于是咬着嘴唇憋着不说话。刘范笑道:“娘娘不用急着解释,我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想!——从这弥漫在宫中的香就不难闻出!唔!”说着,刘范闭起眼睛闻了闻,空气充满了甜腻腻的香味。

何皇后有些紧张,道:“什,什么香?我不知道,你快放开我!”说着,何皇后又象征性地无力地推了推刘范。

“嘿嘿,尽管我说不出这香的名称,但我却知道,这种香是用来催情的!我一进宫来就闻到了,直到刚才认出这是催情的香。难怪我今日的举动如此反常,娘娘的举动也更加反常,原来这都是娘娘早就算好了的!如此强效的香,真是让人难以抗拒!”

“你,你怎么知道的?”何皇后终于招了,不错,她就是想用香来迷惑刘范。

刘范想起了远在凉州的妻眷们,笑道:“我当然是用过了!不用过这种香,我怎会知道?”

何皇后羞愧得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在刘范的怀里,然后她说一句:“我,我原本不知这是催情用的,我,我只以为这香不错,才用来熏的。”

刘范用手捏住何皇后圆润地下巴,反驳道:“怎么可能?香是贵人家里日常所用,谁人会分辨不清;况且这是在宫廷里,娘娘用催情香,哪个御医敢不告诉娘娘?分明是娘娘有意而为之!”

刘范的一番话,彻底把何皇后最后一点羞耻给磨灭掉了,于是她激动地抓着刘范的衣领,叫道:“是我、是我熏的又怎样?!是我故意勾引的你,但你终究也没有控制住不是吗!”

刘范深深地望着何皇后那漆黑的眼瞳,任由她在他怀里百般挣扎。仔细地把来龙去脉捋一遍,刘范终于明白了,何皇后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献出身体,都不过是要拉拢他,让他为她扶持刘辩,从而达到掌权的效果。于是刘范也不跟她兜圈子了,微笑道:“娘娘,你知道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什么了么?”

“什么?”何皇后惊愕慌乱不已,眼神左顾右盼,不敢看向刘范的眼睛。

“我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渴望权势的女人。因为她出身低微,而饱受欺凌和压迫。所以当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后,权力就成了她最大的热爱。她一心想要打破所有的束缚,一心想要让以前那些看不起她、欺侮她的人屈服。她的肚子很争气,生出了一个儿子。只要她的儿子顺利上位。由此,她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让全天下的人:不论是黔首,还是豪奢,尽皆跪倒在她的脚下!

但天不遂人愿,她的丈夫正值春秋鼎盛,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还不想立下继承人!所以她需要帮助:她的兄长和她不和,不会帮助她;她的婆婆嫌恶她的妒忌心强、她的不可一世,不会帮助她;她的十个家奴只听从他丈夫的命令,对无权无势的她阳奉阴违,也不会帮助她;而其他人,更是对此讳莫如深。正好,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那个人,既掌握政权,又掌握军权;同时在民间拥有些许名声;更重要的是,对于他的意见,她的丈夫很重视。她觉得,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帮到她。

但拉拢那个人有些难,她知道他早已拥有了她所能拥有的一切,不论是钱,还是权,他都有。所以,无计可施的她只好使出她最宝贵、最稀罕的筹码,来换取他的支持!于是,她很早就制定了一个计划,她先是佯装宣召他进入她的禁区,然后再用一些辅助手段,让他陷入她的温柔乡,不可自拔!她很自信,依靠她的自身条件,那个人一定会被她拉拢到手的。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我说的对吗?皇后娘娘?”说完了,刘范把何皇后抱上大腿上来。

何皇后听了刘范对她的分析,何皇后愣了很久,继而又羞愧难当,静静地一语不发。脸上虽一脸平静,但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丝波澜。

突然何皇后抬起头,眼神撞上刘范探寻的眼神,然而她却没有移开,而且死死地盯着他。何皇后对刘范幽幽地说道:“或许你说得对,那个女人很爱权力,但你还不够了解她。之所以她嫁给她丈夫,不过是她的兄长为了高升而把她送给她丈夫罢了!他从未爱过她丈夫,一次也没有。她的丈夫也对她很冷淡,等她诞下子嗣之后,除了必要的庆典之外,从未与她有过接触。她的丈夫嫌恶她,因为她的兄长想要抢走属于她丈夫的权力。

因此,她每一天都在数寝宫里的地砖中度日,在数寝宫外的花开花谢中度日。这样的日子对于渴望爱的她,不啻于酷刑。等到她数了三年的花开花谢、同时数地砖数了第三遍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从多嘴多舌的宫娥们那里,听说了一个奇男子:他出身高贵;擅长领军打仗,驰骋疆场,打得敌人望风而逃;他的文采斐然,一首首词赋,让雒阳城为之纸贵,让全城、全国的女子为他倾心;而且他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宫娥们都说他:彼其子,美无度!她很好奇,那个男子是不是真的有宫娥们说的那么好?

于是那个晴朗的夏天,她不惜在他回雒阳庆功的那天,冒着被她丈夫呵斥的危险,偷偷地去了庆典上偷看他。她果然看到了他,被所有人围在中央的他,耀眼得像个太阳似的!他看上去甚至比宫娥们所说的还要好看上几百倍!他的眼神就像阳光一样,能瞬间驱散她心底尘封的阴霾。她对他一见倾心!

当她看到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这辈子或许还有机会幸福!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开始渴望,她渴望他的垂怜,就像鱼儿渴望水一样!她心想,或许他的一个浅浅的微笑,就能让她痴迷很久很久。

那天是她三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她走路的时候,有时会忍不住轻轻地吟唱。她想为他唱歌,只唱给他听。那天,她甚至忘了要数地砖,还要验看花开花谢。她自以为自己只是一只被关在金鸟笼里的金丝雀,只会为别人而鸣叫;声音再怎么悦耳,也是笼子外的人的。她觉得,他或许就是唯一能为她打开鸟笼、放飞她的人。于是,她放弃了数地砖的习惯,开始期盼与他不期而遇的一刹那。对她来说,一刹那即一永恒。

当他传言已经被敌人杀死时,她发疯般地哭了红眼,把宫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碎了!谁都不了解她。任凭谁劝她,她都不信,她的那个他会死在蛮人的手里!那一天,又是她三年来最黑暗的一天,之后的很多天,她甚至想过为他自尽。”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两全其美

刘范静静地听着何皇后的陈述,仿佛心口被狠狠地用力地擂一拳,心痛的感觉。而何皇后没有看着她,她只是望着寝宫穹顶,自说自话,眼角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润湿。

何皇后又说道:“可她一直都没有下决心自尽。她从心里就认定:他绝不会那样轻易地死去!他一定是还活着的!后来呵,消息传回来了,他果然没死!她喜出望外,心里的担忧和期盼一扫而空!她又有了过日子的理由!她又开始等待下一个遇见他的晴天。她又看到了他,可是他连看她一眼也不看!她很沮丧,像是丢了魂似的。

不久,他就和其他女孩成婚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又在角落里哭了很久。出于嫉妒,她故意在他成婚的时候送给他十几个美人,这样,他也可以记住她。但是他没有记住,连一个回礼道谢也没有,像是在刻意逃避她似的。这让她又伤心了一次。再后来啊,他又远走高飞了,一走就走去了凉州,一个她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的远方。

她心里清楚,像他那样的人总是要走的,而且不走他也不会和她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她像疯了一样,就算那人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把她当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无视她、鄙视她,她也依旧痴迷于他。她也想过要忘了他,可是这就像上瘾一样,她戒不了这个瘾了。除非她死了,她才会戒掉他。

所以她在尽日的思念中等过了一个冬天。突然有一天,她听说他兄长想要置她于死地!她特别担心,但又有些期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从凉州给逼回到雒阳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和他再次相遇。哪怕只是一眼,那也值得。所以她没有阻止她兄长的行动。再后来,她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她终于成了他众多的俘虏中的一个了!”说着,何皇后低下了头,泪水终于砸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打在刘范抱着她腰肢的手上。

何皇后此时不再是皇后,她就像个邻家女孩一样,需要一个肩膀靠着哭。良久,何皇后停止了抽泣。刘范才憋出一句话:“这是真的吗?”

何皇后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看了刘范一眼,只一眼,刘范就被打败了。刘范在那清澈如山间清泉般的双眸中,看得到的只有柔情蜜意和一丝埋怨。

刘范心里乱极了,全然乱了手脚,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该怎么做?”

“你说呢?”何皇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个能瞬间点亮整个寝宫的笑容。刘范看着何皇后两个梨涡,看得出身,然后低头瞄准她的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吻得呼吸困难、血脉贲张时,刘范才抬起头,抱起何皇后,问正迷迷糊糊的她说道:“床在哪儿?”

“在那里!”何皇后指了指右边的一帘,刘范便急不可耐地抱着她飞也似地冲进那间殿里……

………………

两个时辰过后,当刘范从这个绮丽的梦中醒来的时候,何皇后却还在梦中回味欢愉的滋味。刘范累得躺在床上急促地故意,身上全是汗水。一旁的何皇后休息好了,精神饱满,她挪上刘范的胸口,一指在他的胸脯上百无聊赖地画圈圈。

刘范揽过她的腰肢,笑道:“很久了吧?”

何皇后无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嗯!都三年多了,他天天纳美人进宫,却从来没有来过我的宫里。”

刘范道:“那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何皇后瞪了他一眼,说道:“还能怎么过?!想你呗!”

刘范抚了抚她及腰的长发,说道:“嗯,那万一怀上了可怎么办?”

“放心吧!我早就问御医领了药了。”

“嗯。”

相对无言,两人只是都只是心跳喘气得厉害。

忽然刘范说道:“整天叫你娘娘,听起来你老了不少。你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古代社会,女子是没有名字的,一般称呼女子都用夫家的姓加上娘家的姓叠加起来,比如“张李氏”“李张氏”,等等诸如此类。因此刘范也不太对此抱有期望。

何皇后笑道:“有啊!我叫何忆,你以后叫我忆儿好了!”

刘范很惊讶,说道:“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子楷?”何皇后何忆说道。

“不对!既然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你得叫我夫君!”刘范摩挲着何忆的柔荑。

“嗯,夫君!”她轻轻哼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刘范满意地应她一声。两人的体温慢慢下降,不复刚刚的滚烫。良久,何忆率先从温柔乡里起来穿上霞帔,又从何忆变为何皇后。

刘范也只得起身,何忆像个普通人家的妻子一样为他更衣。何忆一边有条不紊地给刘范更衣,一边幽怨地道:“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刘范叹了口气,无力地道:“还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吧!”

“怎么办?重新开始你是臣下、我是皇后么?为什么我才得到就又要失去?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皇后?而你却不是皇帝?我不要皇后的荣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嘤嘤嘤……”说着,何忆从身后抱住了刘范的腰,榛首靠着他宽大的背,呜咽地哭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抖。

刘范又无力叹了口气,现在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府吏”和“新妇”要自挂东南枝了,来自封建传统的压力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刘范思虑一番后,拍拍何忆的手,说道:“好了,别哭了!”

何忆这才稍稍止住了哭声。刘范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从宫里接出去的。”

“真的?什么时候?”何忆破涕而笑。

“很简单,等皇帝死了之后,我就能把你带出宫去,过神仙般的日子!”刘范微笑道,只要皇帝死了,到时雒阳城就会因势力的相互攻击而陷入混乱,没了支持的十常侍和何进一定会斗得不可开交。那时,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皇后身上,皇宫守备不再森严,那他就能趁机把何忆给带出宫了。

何忆点了点头,但又迟疑不定地道:“可皇帝春秋鼎盛,怎么样才能让他驾崩呢?”

刘范道:“这还不容易?皇帝不是喜欢声色犬马么?那你就让他声色犬马!只要他再像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嘿嘿!”汉灵帝刘宏就是因为沉迷于声色犬马太多,所以才在三十一二岁的而立之年挂掉。

何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又弱弱地说道:“可我一个弱女子,下不了手怎么办?”

刘范笑道:“那也没关系!大将军比你还恨皇帝,他会帮你的,放心吧!”之前刘范就在饮酒时,有意和曹操说过解决掉皇帝的重要性和方法,曹操听了,肯定会和何进打报告;而何进又正苦恼于皇帝太过于强势,欲除之而后快——到时候,何进自然会帮他除掉皇帝。

何忆又轻轻点了点头,她说道:“这倒是好。可我随你去了,我的辩儿没有着落怎么办?”

刘范想了想,道:“那就等皇帝死后、我们把他扶上皇位后,再把你带出来吧!”

何忆觉得刘范的主意不错,既能让她脱离苦海,又能让刘辩登基,两全其美之计。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京返家

终于,何忆为刘范更好了衣,穿上了衣的刘范依旧让她舍不得把眼神挪开。刘范戴上了刘氏冠,在铜鉴前确认一下他的外表不会被别人看出端倪。刘范吻了何忆一下,说道:“那我走了!”

何忆不舍地牵着他的袖子,低着头说道:“那下次怎么见你?”

刘范笑道:“这个容易,你可以再召我进宫。或者找个正当的理由出宫!”

“那好吧!”何忆这才放开了手。

……

刘范出了寝宫,身子感觉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地盎然。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何皇后站在了他这边,大将军再也没有了底气和他硬碰硬,最多只是搞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而且他又收获了一位佳人,想想何忆那令人蚀骨销魂的味道,刘范简直是欲罢不能。

而且帮何皇后扶立刘辩为帝是顺应历史潮流,即使他不答应,那出于包揽大权的考虑,何进再怎么和她妹妹不和,也是要扶立刘辩的,不然他就没有了摄政的合法性;而一旦没有了合法性,今天还抱团于其腿下的拥趸们,或许明天就会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

说起来,何进会帮何忆成功,刘范只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只要刘辩为君,或许他还可以借着和何皇后的“奸情”,两人一起统摄国家大权,刘范负责治国安邦,何忆负责貌美如花;白日里一同上殿威压群臣,入夜后一齐卧榻巫山云雨,如此这般,岂不妙哉?刘范想想就激动。

如果到时历史依然继续的话,虽然不能成功摄政,那他最低也能得到何忆,这个倾世佳人,对于刘范来说,这就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刘范也不得不感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果然是所有男人的毒品,一沾就上瘾,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离过婚的外国女人,就值得让爱德华八世放弃英伦三岛的如画江山、身为大不列颠王国国王的无上荣光;一个被买回家的歌姬,就值得让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主君,出卖自己的民族,出卖自己的国家;一个属于最疼爱的儿子的儿媳,就值得让唐明皇李隆基冲破封建礼教的重重壁垒,输掉他最为宠爱、能力最为卓越、本来最有可能继承皇嗣的寿王李瑁,甚至最后输掉大唐的万里江山……

刘范又突然想起了一句著名的遗言:女人啊,你到底想要什么?那何皇后到底想要想要什么呢?是无上的权力,亦或是他本人,还是一个最理想的归属?

当然了,听完了何皇后那一番告白,刘范还是多倾向于相信何皇后是想要他。即使有很多证据能够佐证何皇后目的不纯,但出于大男子主义的嫉妒心和虚荣心,他也会一厢情愿地相信何皇后是心属于他。刘范也有些后悔了,这还是第一次,身为一方诸侯的他竟然吃醋了,而且还是为一个他从未想过会有交集的人。

刘范本想,何忆是何进的妹子,他是何进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这注定着刘范要和何忆背道而驰,他们是天然的敌人。即使当刘范在击退鲜卑军后,何忆曾力主何进在封赏上保持沉默,但刘范心里清楚,何忆多半才刚刚知晓他,之所以帮他,不过是为了拉拢刘焉以及他背后代表的宗室亲贵支持她儿子继位罢了。

所以,刘范只想着要着避开她,从来没有想要和她来一段不伦之恋,叔嫂恋。但命运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它一边把刘范推向何忆,一边又把何忆推向刘范。这一切假以命运之名,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于是,带着满脑袋的杂念的刘范回去了,当然,他没有将他和何皇后的勾当告诉贾诩和刘焉。要是刘焉知道了,那个古板的老头肯定要训斥他;而贾诩身为臣下,一定会奉劝他不要被何皇后所迷惑。

没过几天,何皇后又宣召他进宫,对外的借口是带刘辩认识认识他这个皇叔。叔叔与侄子多加亲近,这个理由无可厚非,就连汉灵帝刘宏也没有怀疑到,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筹备建立西园军上了,所以没有去皇后宫中探查。刘范得以不为人知地进宫。

后来几天,何皇后又借着回娘家探亲、于母亲祭日回祖籍拜祭之借口,出宫两次,在宫外逗留八日之久,当然,刘范也借着打猎的名号,和她回合去了。

但刘范依然没有忘记,凉州才是他的地盘,他终究要离开雒阳。于是,刘范就上奏汉灵帝刘宏,言弹劾事毕,自己该回凉州去了。接了刘范的奏章,刘宏不知该如何回复。

张让趁机劝刘宏道:“陛下,依老奴之见,万不可放冠军侯回去啊!”张让声泪俱下地跪倒在刘宏面前。张让上次被刘宏勒索,他一直怀恨在心,正等着时机要报复刘范。

刘宏疑惑地道:“这是为何?阿父怎么反应怎么大?”

张让皱巴巴的脸上淌满泪水,听到刘宏的话,他才用袖子擦了擦。张让痛心疾首地道:“陛下可不能放他回去啊!冠军侯在凉州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就连朝廷,也奈何不了他!如若放他回去,不啻于纵虎归山,养虎为患呐!陛下三思啊!”说着,张让如同伏地魔般伏在地上,用手狠狠地锤地,老泪纵横。

刘宏看张让演技这么好,也不禁松动了。他道::“那,阿父以为,应该如何?”

张让见刘宏松动了,立即破涕为笑,说道:“依老奴之见,不如封个闲官儿给冠军侯,譬如让他出任宗正,把他留在京城;然后陛下可以再指派一名大臣去凉州收服凉州军,这样一来,,即瓦解了冠军侯的势力,也不会过于激怒他,陛下也能让凉州的军民一同沐浴在皇恩之下,普天同庆啊!”

闻言,刘宏竟点了点头。

一旁的蹇硕一看情况不对,立即站出来,抢在刘宏拍板之前,喝止了张让。蹇硕高声喝道:“张常侍之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陛下万不可纳之!”

“蹇卿何出此言?莫非你也有意见?”汉灵帝刘宏说道。蹇硕被他任命为西园军的校尉,掌握军权,在刘宏的心里分量很重。

还没等张让出声,蹇硕就说道:“陛下,如果您能把冠军侯留在京师,罢了他的官,软禁他,甚至取了他的性命,那由冠军侯一手建立起来的十万多凉州军将士必定会以为陛下下一个就要对他们下手!出于对冠军侯的拥戴,他们甚至或许在凉州兴兵造反,打进京师来营救冠军侯也未可知!冠军侯战功赫赫,又身负天下名望,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陛下对冠军侯待遇不公,那天下人将如何看待陛下?

况且冠军侯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知道,全国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个郡县愿意交税给朝廷,各个郡县长官都知道朝廷近些年颓唐,对朝廷的命令皆阳奉阴违,奴料定他们必有反意。而只有冠军侯,他守着一个富庶的大州,却能按朝廷法度按时交税给朝廷,逢年过节亦勤于上贡陛下。且冠军侯是陛下的侄子,和陛下血浓于水,他怎会背叛陛下?万望陛下不要留冠军侯在京,还是早早遣他回西州为宜。”

蹇硕说完,刘宏就又多偏向于他。经过了上次的弹劾风波,刘宏认为他已经探查清楚了刘范的心迹,且刘范还建议他组建新军,这无疑是忠臣的表象。于是刘宏决定了,还是要放刘范回去。

张让看刘宏的脸色和缓下来,就知道刘宏已经被说动了,他再怎么费口舌之劳也无用,于是他也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第二百三十四章 收士之利

于是,刘范于二月十八日返回凉州。这次,刘范从雒阳城带回去两千多名士人。这两千多名士人,大多数是被各个郡县举荐的茂才和孝廉。他们虽然被举荐到中央朝廷,但他们有的人是出不了卖官鬻爵的钱,有的人则是清高,不屑于做十常侍的走狗,所以只好一直滞留在京师雒阳,盼望着哪天朝廷清明了,能选他们为官。但他们终究等不来那个时候,有许多有远见的士人,已经能够预见大汉王朝即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宿命,对犹如重病缠身的老人般的朝廷彻底死心了。

所以当朝廷不再是士人们唯一的最理想的选择时,刘范有如盖世英雄般,踩着七色云彩出现了,他们就立即抱紧刘范的大腿。士人们很羡慕凉州的繁华安定,更是把刘范作为最理想的主君。这还不是刘范的才干所致,主要得益于刘范的出身:反正是汉家的天下,给朝廷卖命和给刘范卖命,不都是一样么?于是,士人们在刘范身上看到了大汉王朝未来的希望。

而且,这些茂才和孝廉都听说了刘范任用贾诩和田丰的故事,贾诩是孝廉,田丰是茂才,他们二人在雒阳还只是不起眼的小官,可是一换了地方,换到了刘范手下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显官。这是最让他们心动的,他们谁都想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士人们都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能够像贾诩、田丰一般,被刘范看重,并得到他的重用。

刘范之所以急着招揽士人,主要原因还是他太缺乏官吏了。凉州一个虎狼之地,历来都是出兵的宝地,但从来没出过文才。凉州又距离出产文才的中州、河北、山东等地太远。这就导致了凉州官府一般情况下官吏缺乏问题严重,官吏的才干也令人堪忧。

凉州几十年的动乱,就因为这个。因为凉州缺乏官吏,所以官府对辖区的掌控力度很小,只能无为而治,任由百姓自由生长。无为而治久了,难免会有人生出反叛之心,譬如后来韩遂和李文侯。

朝廷也知道这个弊端,多次向凉州派遣官吏上任。但因为十常侍的卖官鬻爵,十个官吏中有七个买来的官;十个买来的官中,又有七个是十常侍的亲眷、故旧、拥趸、爪牙。凉州人民殷切盼望,他们迎来的却不是人民公仆,而是一群十常侍的走狗,一群吸血鬼。他们既贪污腐败,又不知道如何治理地方,只会一味地压迫剥削人民,让凉州变得民怨四起。而且这些官吏攫取利益时,还触动了凉州豪强的利益,这也是为何历史上北宫伯玉、李文侯、韩遂、马腾等人在凉州造反。

凉州本地的文人也对时政失去了信心,个个都不愿再出仕,为压迫他们的大汉王朝卖命跑腿。所以一直到刘范进凉州,凉州的官吏还是少得一只手都能数的清。刘范求刘焉送他几个人才,又劝几个凉州本地的文人出仕之后,官吏的问题才缓解一些。

有了这两千多名曾被举为茂才或孝廉的士子,刘范就大大能缓解凉州的官吏缺乏的压力,完善凉州的官吏体制,大大加强对凉州掌控力度。而且,刘范还在这些士子中找到了两位大才,这是他最大的收获。这两人都来自青州北海郡朱虚县,一人名叫管宁,字根矩,在“一龙”为龙尾,在后世主要以割席的典故而闻名遐迩;另一人名叫邴原,字幼安,没有管宁那么出名,但他也是“一龙”中的龙腹,才干卓越,品行高尚,是不可多得的贤才。

邴原和管宁,本来是不会来洛阳,而是在家乡朱虚县,但他们听说刘范在雒阳大肆拉拢士人后,他们都心动了,于是借了朋友的钱作盘缠,大老远地赶在一月底进京,主动依附刘范。

刘范可高兴坏了!他虽然有田丰和贾诩两个顶级国士在为他治理政务,对于治政他们也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但在刘范看来,这二人未来还是要用在行军打仗、出谋划策上,况且说不定随着时局变动,刘范又能打下新地盘。这时,能够替代贾诩和田丰、治政水平高超的人才就尤为重要。有了邴原和管宁,贾诩和田丰就能从案牍之劳形中解放双手,投入到军事决策、战略决策上;万一老天眷顾,又给刘范一块地,刘范也不用像上次任用官吏那样束手无策。

刘范招揽士人,是深思熟虑后的决策,其中有深层次的原因。自从刘范对凉州豪强挥动屠刀之后,山东的世家大族就对此耿耿于怀。就社会阶层而言,凉州豪强和山东世家同属大贵族大地主阶级,是封建时代的统治阶级。杀了豪强,这就让山东士族不由自主地觉得兔死狐悲,甚至同仇敌忾。

每个时代,都由其最先进的生产力决定发展方向。对于以小农经济为经济基础的封建社会,大地主阶级就是最先进的生产力。东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也由大贵族大地主阶级来制定。如果有人想破坏游戏规则,他们作为游戏的制定者,必然会让那个人出局。

且山东的世家大族虽然还没有发展到隋唐时期关陇贵族和山东门阀那么强大,强大到能够肆无忌惮地操纵国家权力机关,但山东世家好歹还能通过举荐人才为官来对朝廷施加一定的影响力。而且东汉末年土地兼并十分严重,肥沃的土地大多是世家的私产,自耕农失去了土地,也就只好依附于世家,卖身为奴。人口和土地,就是世家大族最大的依仗。

更值得一提的是,世家大族还掌握了人才。因为他们有钱,能支付得起高昂的学费,所以天下的人才十个里有七个是世家子弟。寒门士子,大多也是在世家大族开设的家学里学习,是世家门生,因此对世家大族很是拥护。例如,汝南袁氏,门生故旧满天下,所以袁绍只是一个渤海太守,就能让全冀州下至太守县令、上至冀州刺史俯首称臣。

况且刘范是出了名的重用商人。利用商人,刘范才可能在凉州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搞出那么多名堂来。这就很让世家大族们羡慕嫉妒恨。因为自古以来,社会上都认为“商人重利轻别离”,商人是贱人。世家大族的家主们都在想:你刘范爱怎么弄我们管不了,但你也不能用商人啊!世家看到刘范手下的凉州那么富裕,也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但刘范却把凉州这满满的一锅羹,全都分给了自耕农、军人和商人以及工人,独独把世家排斥在外,这就让世家们吃味多了。

山东世家大族的实力如此强大,以刘范现在的实力,虽然也能整个山东一争高下,但刘范自知他的势力范围还太小,要是和山东世家闹翻了,那争霸之路就会艰难得多了。对付世家,还需从长计议,在现在,刘范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刘范必须得找个机会向世家大族们示好,缓和同世家大族的关系。招揽雒阳士人,无疑是最为便捷、高效、有利的。因为士人之中,多为从山东来的世家子弟。如果世家大族们见朝廷不用他们,而刘范却用他们,他们一定会觉得刘范礼贤下士,同刘范的关系也能变好。更深一点,世家们也能改变用傲慢与偏见看待刘范,重新审视刘范的发展。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家人团聚

带回来一群满怀理想的士人的同时,刘范还带回来成千上万的流民。这是刘范自觉最为值得称道的。当刘范还在凉州的时候,全国各地正好在闹饥荒、旱灾、蝗灾,特别是大汉产粮最多的冀州,既有旱灾,又有蝗灾,粮食产量因此是一落千丈。别说冀州的老百姓揭不开锅,就连当地的许多地主,也都不得不哀叹: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而且黄巾军尚未被全数剿灭,太行山上还有黑山军。黑山军经常下山来劫掠冀州、幽州、兖州、司隶校尉部等州部的靠近太行山的郡县。黑山军人数约有百万,其头领本来是张牛角。后来张牛角在青州和官军作战时,被官军射箭射中要害,死了。然后张牛角在死前命褚燕为黑山军新头领。褚燕感张牛角大恩,遂更换姓氏为“张”,从此就叫张燕。黑山军最倒霉,他们为了躲避官军,就逃到了太行山上。但太行山山势高峻,更是没有耕地。所以为了活命,黑山军只能疯狂地抢掠靠近太行山的州郡,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青州,更是聚集起来有百万黄巾军。这支人数庞大的黄巾军,也就是后来曹操编练的青州兵的来源。而曹操的青州兵,是三国时代最为精锐的一支大部队,人数约有十万人,是曹操步兵中的佼佼者,而曹操骑兵中的佼佼者,是闻名天下的虎豹骑。由此可见,青州黄巾军的战斗力,该有多么强悍了。

中原的黄巾军也是有不少,他们主要集中在兖州和豫州,人数约有三四十万。他们的头领是白绕、眭固等人。这三股黄巾军,破坏力首推黑山军,其次是青州黄巾军,最后才是人数最少的中原黄巾军。别看中原黄巾军是最为弱小的一支,但它带给兖州和豫州两地百姓的苦难该有的还是有。

流民遍布崤山以东,数量最少也还有六七百万人。对于刘范而言,这可是一座金矿啊!但刘范又不能离开凉州,去山东招揽流民来凉州,只能在姑臧城干瞪眼。而且山东诸州:冀州、青州、兖州、徐州、豫州,都距离凉州很远。山东的流民们,没有粮食,大多数只能走出自己的州郡,抵近司隶校尉部。

但之前司隶校尉得了朝廷的法令,不准救助流民。于是,流民大多数只能止步于司隶,或者死在司隶。刘范上书汉灵帝刘宏后,朝廷方才准许救助流民。如此一来,抵近了司隶的流民有了干粮,就有余力继续前行,进入凉州。

刘范就在回凉州的路上,看到了官道上挤满了要去凉州的流民。刘范估计,或许今年上半年,他的治下就会又多增加四五百万的庞大人口。届时,有了这么多的农业人口,凉州的粮食产量必定能更上一层楼,一年上交官府的税粮,也能从二十多万石上升到七八十十万石。这五六十万石的粮食,就足够刘范的十万大军一连打上五六个月的仗了。而且随着人口增加,人口红利自然而然会出现,届时,凉州的制造业也可获得进一步发展。

但人口增加,也是有喜有忧。刘范很头疼,这么多人口,安置下来十分费劲。而且凉州的土地已经饱和,主要的产粮区,河西走廊和宁夏平原已经人满为患,如果再进来这四五百万人,那原本就贫瘠的凉州势必会崩溃;如果大肆垦荒,又会致使生态环境严重破坏,加重沙漠化。

带着满心的烦恼,刘范终于在三月初回到了姑臧城。一到府门前,就看见蔡琰,领着任红昌、马云鹭、糜贞、甄脱,其中的任红昌和甄脱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大儿子刘坚则是让奶娘抱着。五位佳人脸上俱是欢喜之色。

望见五人刘范迫不及待地下马,几个箭步就抱住了首当其冲的蔡琰。刘范躬着腰,双手紧紧地搂住蔡琰消瘦柔软的腰肢,将头放在她的肩上。闻着蔡琰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微微的颤动,刘范只觉得心旷神怡,甚至忘记心跳。此时此刻,原本还盘桓在他脑海中的所有的杂念,无论是雒阳的艰险,还是旅途的疲惫,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困惑,都在蔡琰那双饱含深情的美目之前烟消云散。有家,真好!刘范心想。

刘范轻轻地啄了一口蔡琰玉洁的耳垂,轻轻柔柔地说道:“琰儿,夫君我回来了!”

一句话,就足以融化蔡琰的心,她嘤嘤地啜泣。刘范立即感受到,蔡琰更贴紧了几分,胸口的衣襟,已经被她的泪珠浸湿。刘范松开蔡琰,看着蔡琰哭得梨花带雨,情动之下,情不自禁地在她如白玉般的脸颊上一啄。刘范微微地用指腹为蔡琰拭去泪滴,苦笑着说道:“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么?”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妾身都担心死了!嘤嘤……”蔡琰被刘范抱着,不住地用米分拳锤刘范的胸口。

米分拳力气都小,对于刘范来说只有甜蜜和幸福。刘范也阻止蔡琰,就让她用米分拳打他。刘范知道,当他在雒阳城九死一生之时,蔡琰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祈祷。

“好啦!好啦!夫君不是回来了么?不要哭了,好不好?”刘范只得哄哄她,虽然已为人妇,但蔡琰终究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该哄的还是得哄。

蔡琰果然停手了,握着刘范的手臂,不再哭泣了,但还在抽鼻子,楚楚可怜。刘范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其他四个妻妾,都正在用幽怨而羡慕的眼神盯着面前这对神仙眷侣。

蔡琰作为大妇,雨露均沾这点还是懂的。虽然还不舍得放开牵着刘范的手,但立即有意无意的和刘范保持距离。刘范也有些尴尬,他只顾着哄着蔡琰,却没有照顾到四名佳人给刘范施礼,说道:“妾身拜见夫君!”

刘范连忙扶起她们,尤其是貂蝉和甄脱,已经怀有身孕七个月。刘范说道:“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这三月天还冷,我们进屋吧!”

四女这才重回欣喜。刘范一直心心念念着要看看他留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唯一骨肉,于是问蔡琰说道:“我们的孩子呢?他在哪?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一个多月没看见他了!”

蔡琰立即从奶娘手里抱来小刘坚,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有名字了。刘范小心翼翼地接过蔡琰怀里的襁褓,稳稳地将襁褓圈在怀里。刘范轻轻地用手分开襁褓,里头露出一个小人儿的一张白白嫩嫩地小脸来。小人儿已经睡着了,圆乎乎的小脸上,眉头已经稍显浓密,头上也像春天绿草发芽般发出稀疏的柔软的毛发来,还没有剪下胎毛;小人儿的嘴唇红嘟嘟的,可爱至极;鼻翼和耳垂,白润得犹如透明的一般。刘范情不自禁地抚了抚他头上柔软的头发。

蔡琰微笑着说道:“这小家伙,兴许是等他父亲等得急了,于是就睡着了,呵呵!”

刘范小声地说道:“无妨!让他再睡会儿吧!”于是,刘范便抱着刘坚前去,五位妻妾跟着他进去了。走过州牧府的大门,又绕过门前的影壁,刘范说道:“娘呢?娘还好吗?”

蔡琰叹了口气,说道:“娘还好。就是前些日子你在雒阳受难,娘那几天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吃不好,睡也不好,半夜里总是躲在房里偷偷地哭;白天就爱到城门楼去,看看你有没有回来。可是她等了一个月,直到现在才等到你回来。”

想着黄氏为他寝食难安,拖着衰老的身体,还爬上高高的城门楼去守望,刘范的心就想被狠狠地擂了一拳,沉沉的痛。刘范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让她老人家为我担忧,我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孝了。”

任红昌说道:“夫君不用担心,自从听说陛下惩罚大将军后,娘就释然多了,身体也逐渐好了!今日听说夫君准备回来,她一直都在后堂吩咐下人们做菜,要为你洗尘呢!”

刘范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去找娘。”正说着,一旁木制的抄手游廊穿来一阵急促沉闷的脚步声,刘范扭头一看,正是母亲黄氏带着身后十几个侍女来了!

黄氏看到刘范完好无缺地出现在她面前,激动地老泪纵横,一手依在游廊的栏杆上呜咽地哭了。刘范立即走上游廊,扶起黄氏。仔细一看黄氏,原来浓黑的鬓发之间,十几条是刺眼的白发;黄氏的眼角,也多了几条深深的皱纹。经过这一难,她好似老了几岁。

那白发刺眼不已,刘范心里很不是滋味。刘范一边跪下,一边哽咽地说道:“娘,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黄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滚烫的泪珠,抚摸着刘范的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地上脏,快起来!”

刘范便起身,一起身,刘范便高过黄氏一个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母子情深

黄氏激动地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刘范的头,刘范就低下头让黄氏摸摸。黄氏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刘范的头发,还帮刘范把凌乱的头发用指缝梳好,把挣脱出发髻的几缕头发,用手拨到他耳朵后去。一直到刘范的头发被她给理顺了,黄氏才将手放在刘范被风霜染黄的脸上。她轻轻地捏捏刘范的脸,她痴痴地笑,一双凤眼眯成月牙弯,她说道:“嘿嘿,我儿去雒阳后又胖了!胖了好啊!胖了好啊!”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刘范说的。刘范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刘范去雒阳后,就被汉灵帝严密监视起来,平日里出门都会有人跟踪。于是刘范索性就不出门了,不得骑马打猎,又放松了训练,反而是吃得更多了,所以胖了一些。刘范只是微笑。黄氏又想到了什么,牵着刘范的手,顺着游廊走着,说道:“许久不见你父亲了,你父亲可还好吧?”

刘范想了一会,说道:“父亲很好,身体健康,饮食起居都很正常。陛下、国舅,也都对他敬畏三分。哦对了,父亲还时常思念着母亲,经常问母亲在凉州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时常嘱咐孩儿,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孝敬母亲呢!”

黄氏听了刘范的话,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但又碍于小辈们在跟前,又立即缓和了脸色。黄氏故意嗤之以鼻,说道:“哼!那糟老头子,为娘岂会不了解他?以前为娘在他身边,他倒是不敢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现在为娘在凉州,他自己一个人在雒阳,隔着千里远!就他那个没良心的,不知道纳了多少房小妾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黄氏微微翘起的嘴角,就一直没拉下来过,笑得合不拢嘴。

刘焉自打小和黄氏成亲之后,年轻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纳第二房姨太太,就是怕黄氏伤心。两人就这样从年轻时候牵着手,一同步入了中年,生了四个儿子,刘焉也终究没有再纳妾。要知道,这个时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就连一向清高的卢植,现在都还过着老夫少妻的生活。

刘焉对黄氏的忠诚,令在刘范赞叹羡慕之余,更多了几分惭愧。因为他还做不到像刘焉那圣人般的忠诚,他刚刚成年,刚刚到了加冠的年纪,就已经有了五房妻妾,生了一个儿子,另外还有两个妾室不日就要生产,更有一位嫂嫂在雒阳盼着他的温存。

刘范讨好地说道:“父亲当然不敢那么做了!娘貌美如花,堪称绝代佳人,在父亲眼里,除了娘亲之外,哪还容得下第二人女人?娘您说是吧?”

黄氏听罢,脸上跃起欣喜的波澜,但也只是波澜而已。她用力地捏了一下刘范的腰,笑骂他说道:“不孝子,就知道拿为娘寻开心!说吧,还敢不敢这么贫嘴?”

“诶呦!不敢了!不敢了!娘亲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孩儿这呼呼吧?”刘范只得连连告饶。

黄氏这才满意地松开捏刘范的手,精神抖擞,脸上的笑容绽放如花,看向游廊外晴朗的天空中几片轻盈的白云,思绪情非得已地飞到了远方,目光都含情脉脉。

但没过一会,黄氏又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下来。她低着头,幽幽地说道:“唉!算起来,为娘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你父亲那个糟老头子了。特别是晚上刮起冷风的时候,倒是怪想他的!可非要为娘说出想他点什么吧,为娘又说不出来,还挺奇怪的,哈哈!”说着,黄氏扬起头,怅然若失地笑了笑,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经意间溜出了她的眼睛。刘范不敢抬头看她,妻妾们也默不作声。

“唉,也许是好久没有欺负他了吧!娘倒是挺想整天欺负他的,看着他被为娘欺负后苦笑,一副无可奈何、痴痴傻傻的样子,为娘就琢磨啊,他其实还挺美的。”黄氏轻轻地说道,生怕声音大了,她能听出她正在啜泣。她不想让自己看到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尽管她也清楚她不可能看不到。

刘范听了,心里堵得慌,想不出该如何接过黄氏的话头,咽喉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一样难受,他只得沉默。蔡琰、貂蝉、马云鹭、甄脱、糜贞,和黄氏感同身受,所以黄氏一说起相思之苦,她们也悲戚不已。

良久,不知不觉中又走过了一段游廊,刘范想了想,觉得刘焉进凉州他也可以办到。刘范这才说道:“娘,要不,孩儿就劝父亲回凉州来吧!反正父亲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按理说应该可以致仕了;况且表兄、叔父、老师、岳丈也都还在京城,别说他们自己想来,国舅爷何进,也早就盼望他回来呢!”

黄氏斟酌了一番,坚定地说道:“不行啊!就现在看来,你父亲还不能回来啊!要是他回来,那陛下怎能放心你在凉州掌权?本来以你父亲的功绩和名望,出任一州州牧都是绰绰有余,可是陛下却非要他留在京师。陛下这么做,就是要把你父亲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你,不让你反叛他,为娘虽然是想让你父亲回来,但区区的儿女情长,又怎抵得过家国大义?你们这些男人啊,总该还是要做大事的,怎能被女人束缚起来?为娘自从十六岁嫁给你父亲以来,早就知道留不住他。现在可不是?为娘别说留不住他了,有时甚至还留不住你这个不孝子呢!哼!”

刘范无奈不已,苦笑,说道:“娘,说父亲说得好好的,怎么又说起孩儿来了?”

“你和他还不都是一个样子?你看看你,这次在雒阳逗留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消息传回来后,为娘有多担心你?”黄氏尽管这么说,但心里却半点没有埋怨他的意思。

刘范心如刀绞,脸上却仍是人畜无害的微笑。刘范说道:“娘放心,这次回来,孩儿就能陪娘一起久一些了。”

黄氏满意地点点头,她扬起头,说道:“这还差不多,你可得多陪陪为娘。”两人正说着,忽然,一声尖利的啼哭响起,打破了刘范和黄氏之间的温馨。

这当然是蔡琰的儿子刘坚的啼哭了。蔡琰初为人母,还没有什么经验,见刘坚哭了,又有这么多人在场,顿时是手足无措。多亏还有黄氏在。黄氏一听小刘坚哭了,立即从蔡琰的怀抱中抱过他来,老练地哄他,用温的双手轻轻地拍打刘坚的襁褓,终于又将这小人儿给哄得笑容满面,再过一会儿,此子又沉入睡眠了。

刘范感慨地说道:“孩儿回来时,他尚在呼呼大睡呢!谁知娘一抱,这孩子就破涕为笑,看来他更亲他祖母多一点,孩儿这个父亲他倒是被他给冷落了!”

黄氏不屑地瞧一眼刘范,和熙地笑道:“你都出去一个月了,再说孩子也还不懂事,他哪里记得住你?你这次回来,可得留久点,不然孩子几时长大了,你个做父亲都不知道,这算什么?”

刘范摸摸刘坚柔软的毛发,说道:“娘说的是。”

“对了,上次为娘这金孙出生时,叫你给他起名字,你却让远在雒阳的长辈们给起名字。这次去了雒阳,他们可有定下名字了么?”

“定了定了!瞧孩儿这记性,都忘记跟娘亲说了!您孙子以后叫刘坚了!”刘范一拍脑袋,回来的时候太激动了,差点他就忘记和黄氏和蔡琰说了。

“嗯,刘坚,刘坚,刘坚好啊!有坚定坚毅之意。是你哪位长辈给起的?”黄氏说道。

“是孩儿的师父卢师给起的。当时师父与父亲、叔父、岳丈、表兄五位各执一词,孩儿在他们面前都是小辈,没办法,只好用抓阄决定。最终孩儿抽中了师父取的‘坚’。师父当时高兴得是合不拢嘴!由于有言在先,所以其他的四位长辈也只好同意了。”刘范说道,想起当日他们五位长辈的争执,刘范真是又感激又觉得好笑。

黄氏点点头,询问道:“嗯!就你父亲和你表兄那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哪能给为娘的宝贝孙子取个好听名字?取名字还得是卢老!对了,为娘听说卢老已过不惑,他身体可还好?”

刘范说道:“师父身体很好。他老人家早年前还没加冠之前就练过武,使得一手的好剑,就连孩儿还可能在他手下走不过三十个回合。因为师父素有勇略,文武双全,所以朝廷才放心任命他为中郎将,讨打黄巾贼。”

黄氏当然听说过卢植打击黄巾起义的事迹,于是说道:“卢老学富五车,海内名望,士人们均以他马首是瞻。他能认你做弟子,这是你万年都修不来的福分。在他的面前,你可不能摆起一方诸侯的架子!卢老这位,你得按照父亲的礼仪来敬奉!听见了吗?”

“娘亲教导,孩儿自当铭记在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童言无忌

刘范突然想起这次回来还没见到他的三个弟弟,于是询问黄氏说道:“对了!母亲,怎么不见诞儿、瑁儿和璋儿?他们不在家么?”

黄氏搂着刘坚,正在逗刘坚笑。黄氏笑着说道:“哦!你说他们啊!诞儿已经带领锦衣卫去西域了,也不知他要干些什么;瑁儿和璋儿,他们还在书房呢!昨天他们俩听说你要回来,兴奋得一夜没睡觉,今天就背不出课文了,于是就让府里的西席先生罚背书,背不出书来不准出书房。为娘想,他们性子顽劣惯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也就没有叫他们来迎接你。”

刘范想起那两张时常带着阳光纯真的笑容的小脸,就对黄氏说道:“既然他们俩出不了书房,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吧!兴许他们现在已经背出了书也未可知。”

黄氏欣然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将怀里笑得灿烂的刘坚交给蔡琰,对蔡琰说道:“琰儿啊,这三月天冷,你还是抱坚儿进屋去吧!还有红昌和脱儿,你们有了身孕,总是劳累也不好,你们也进屋去歇息吧!为娘和子楷去看看两个弟弟。”

“诺!媳妇这就去。”蔡琰、貂蝉、甄脱恭顺地说道,随即抱着刘坚走了。

刘范便和黄氏,以及马云鹭和糜贞,一同走向书房。一靠近书房,刘范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书房里传来琅琅读书声,听其内容,应该是论语。刘瑁和刘璋还太小,只有十二岁和九岁,读论语对他们来说还算合适。

书房的门紧紧闭着,门后传来清脆稚嫩的读书声。刘范听着刘璋和刘瑁的读书声,仿佛又回到了后世,回到了自己的小学时代,不禁感慨万千。

马云鹭见刘范面色和悦,嘴角上扬,便说道:“听瑁儿和璋儿这声音,看来他们一定背得差不多了。”

刘范慢慢地从追忆中返回,轻轻地点点头,然后推开了书房的门,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张挂着惊讶的小脸。刘范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严肃正经地说道:“怎么?兄长回来了,还不快来见礼?”

由于州牧府坐北朝南,各房房门也对着南方,现在还是早晨时分,太阳还挂在南方。于是刘瑁和刘璋甫一听到推门声,阳光顷刻间洒进书房中,接着刘范抬脚越过门槛进来,所以在他们看来,一个被和煦阳光在周身镀上一层金光的身材高大的人,脸上只看得到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刘瑁和刘璋看着披着金光的刘范愣了,看向刘范的目光里充满了虔诚和崇拜。听到刘范那句略带责备的话,两个小屁孩这才醒悟过来,欣喜若狂地大笑,张开双臂,兴冲冲地朝刘范跑来,刘范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两条腿上已经被他们分别抱住一条。

刘瑁笑道:“兄长,你可算回来了!”

刘璋用肥嘟嘟的小脸摩擦着刘范的腿,说道:“兄长,弟弟好想你!”

刘范一手把一个小人抱起来,满意地笑,说道:“小屁孩,还知道想念兄长了!哈哈!不枉我那么疼你们!”两个小孩亦是大笑。

黄氏也进来了,一看刘瑁和刘璋被刘范抱着,立即就说道:“瑁儿和璋儿,快下来,你们兄长才刚刚回家,身体还累着!”

刘璋和刘瑁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刘范的手臂上下来。黄氏和刘范坐下,马云鹭和糜贞也坐下,刘瑁和刘璋则是站着。刘范说道:“听说你们俩在我在雒阳城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今天被西席先生罚了?”

刘瑁和刘璋惭愧地点点头。刘范说道:“那你们都背好了么?”

刘瑁和刘璋又点点头,说道:“兄长,我们已经背好了。”

刘范说道:“那你们就背一段给我听听!”

“诺!”刘瑁和刘璋兴奋地说道,然后果然就一字不差地背出了论语的前一段。刘范颇为满意。虽然说儒学在宋朝之后就演变成统治者在思想界实行思想专制的工具,但在东汉,经过董仲舒改造过后的新儒学,尚且还保留有许多精髓,其中还糅合了道家的先进思想。作为给小孩子的启蒙教材,论语还是比较合适的。

刘范赞赏地点点头,说道:“你们背得很好,来,这是奖励你们努力背书的奖品!”说着,刘范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给他们俩的奖品,是两块拳头大的玉熊,以蓝田玉制成熊的模样,雕刻栩栩如生,熊的眼睛以金镶嵌,看起来孔武有力。

刘璋和刘瑁一看到两只玉熊,兴奋地跳了起来,从刘范接过玉熊,握在手里爱不释手,对刘范说道:“谢兄长!”

刘范点点头,看到他们开心,刘范也被他们感染到。忽然,刘瑁说道:“兄长,听说你在京城,被皇帝欺负了?”

刘范无奈不已,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还能懂那么多。刘范笑道:“怎么会?皇帝陛下他是我们的堂兄,和我们是一家人,他怎么会欺负为兄?”

刘瑁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显然是半信半疑。和刘璋面面相觑一番,刘瑁说道:“可是,府里好多人都这么说!”

刘范微笑着说道:“那兄长这不是回来了么?放心吧!皇帝不会对兄长怎么的。”

刘瑁这才恢复为欣喜的神情,刘璋笑道:“就是就是!要是皇帝敢为难兄长,那弟弟就告诉二兄,让他去京师把那皇帝老儿给废了,让兄长当皇帝!嘿嘿!”说完,刘璋还傻傻地笑。

众人一听这童言无忌,纷纷都吃了一惊,只有刘瑁也随着刘璋站了起来。糜贞赶紧说道:“璋儿,这种话可说不得啊!”

刘璋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嘟起小嘴,说道:“五嫂,为什么啊?”

糜贞也不知怎么回答,就说道:“反正以后可不能再对外人说了。要是外人听见了,这会对你兄长不好的,知道了吗?”

刘璋一听见糜贞说这会对刘范不利,立即就神情紧张起来,自责地准备哭出来。刘范赶紧抱上刘璋,说道:“没事!没事!璋儿别怕,你五嫂你在逗你玩呢!”

刘璋这才放松下来。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黄氏听了这句无心之言,立即警惕起来。她问刘璋道:“璋儿,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刘璋摸摸后脑勺,想了想,道:“璋儿听见府里好多人都在这么说,没人教璋儿这么说。”

黄氏和刘范对视一眼,都放心地点点头。黄氏扭头对马云鹭和糜贞说道:“鹭儿、贞儿,吩咐下去,不准府里的下人再说这些话。如果违反,就以家法处置之。”

“诺!”马云鹭和糜贞应允,家中的大妇蔡琰要带孩子,任红昌和甄脱也在养胎,所以只有她们两个没有身孕的在辅佐黄氏管理这偌大的州牧府。

黄氏抱起刘瑁。刘范摸摸刘璋的头,说道:“娘,在孩儿在京师期间,是不是有人妄言造反之事?”

黄氏无力地点点头,说道:“唉!是啊!自从你在京师被软禁,皇帝派来那张贼来凉州调查,此事在凉州各地都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许多民众受了读书人的鼓动,多次去州牧衙门请命,说是要请田从事领兵去京师,把你给救回来。田从事不愧是你的股肱之臣,他没有答应民众的请愿,把他们遣散了。但有些人还是没有死心,又来我们府上来请愿,说是要请为娘出面,下令让田从事对京师用兵。”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家的温馨

黄氏又说道:“为娘也没有答应他们。为娘劝他们,如果造反,那你在京师就危险了!读书人到底还是懂些道理的。他们听了为娘的话,也就都散了。”

刘范朝黄氏拱手,说道:“还是娘厉害。”

黄氏摆摆手,说道:“嗨!厉不厉害倒说不上,这些许事理,为娘这一介女流,还是看得懂的。还有子楷,为娘跟你说啊,经过这件事,为娘能从中看得出来,凉州人民对你很是拥戴。换句话说,你已经得了凉州的民心了。自古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当年高祖皇帝就是因为在关中约法三章,取信于民,从而收取民心,最终从项王的手中夺得这大汉江山。如今的天下,看似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在掌握着,力量强大,但实质上还是人民的力量强大。要是人民要是团结起来,一齐不支持世家大族,那世家大族也早晚会被人民所摧毁。如今你好不容易得了民心,一定要好生对待治下的黎庶,千万不要学当今陛下鱼肉百姓,失信于民。不然,失去了民心,你就要寸步难行啊!”

刘范十分认同黄氏的话,比如黄巾起义,虽然被扑灭了,但却仍然打击了大汉王朝的统治根基。大汉王朝的轰然倒塌,就是因为黄巾起义之后,大汉王朝的统治力量削弱后,因此带来的社会矛盾和割据问题又太过尖锐。

故而刘范没有认为黄氏爱唠叨,反而是认认真真地把黄氏的话往心里去铭记。刘范严肃地说道:“孩儿一刻都不敢有负于人民的支持,请娘放心。”

黄氏很满意刘范的话。刘瑁插嘴说了一句:“娘,那是不是得了民心,就可以得天下?”

黄氏听了刘瑁的话,低头看了看刘瑁那天真无邪的眼眸,温柔地说道:“傻孩子,天下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就得到的?除了得民心是最关键的,还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比如,规划好合适正确的策略;懂得如何任命控制下属;在对既得利益阶层的削弱的同时也要对他们一定的妥协;等等等等,路还长着呢!”

刘瑁听得似懂非懂,又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刘范却知道,黄氏说这话并不是说给刘瑁听,刘瑁一个小孩哪听得懂?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刘范暗暗地点了点头。

黄氏又低头问刘瑁,说道:“瑁儿啊,长大以后,你想要干什么啊?”

刘瑁一听,便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表情欣喜,说道:“娘,瑁儿以后要学二哥一样,在大兄之下当个大将军,替大兄征战沙场,打败全天下所有的敌人!”

刘范高兴不已,马云鹭和糜贞也是含笑点头;黄氏摸摸刘瑁头上的垂髫,眼神里都看得出溺爱。黄氏夸赞刘瑁说道:“瑁儿的志向好啊!那瑁儿就快快长大,也好早些跟着你大兄一起上战场去!你说是不是?”

“是!”刘瑁说道。

“那你以后可得多吃些饭,不然长得不够高,不够壮,你大兄可不会要你当将军哦!”一边的糜贞微笑着说道,又用手指点了点刘瑁的鼻尖。

刘瑁就像后世的小孩一样,都不太爱吃饭,所以糜贞用个曲线救国的方法,鼓励他多吃饭。刘瑁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而是真正把糜贞的话听进去了,他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诺!就听五嫂的话,从今天开始,瑁儿就多吃一碗!”

“嗯!为娘的瑁儿最乖了,是不是?”黄氏亲密地用下巴摩挲着刘瑁带着垂髫的头,逗得刘瑁咯咯笑。

刘范也不能冷落了怀里的刘璋,对他说道:“璋儿,你三哥长大后可是做大兄的大将军,你呢?你想做什么?”

刘璋比刘瑁稍显沉默,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怯生生地对刘范说道:“大兄,璋儿害怕流血,不敢当将军,就想在大兄身边做个侍卫,负责保护大兄的安全,好不好?”

刘范也摸摸刘璋的头,温柔地说道:“好!怎么不好?这样你就可以时时刻刻和大兄在一起了!”

刘璋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于他稚嫩的小脸上。马云鹭也笑着说道:“好啊!那下次你大兄出征的时候,璋儿就和四嫂一起去,保护你大兄的安全,好不好?”

“好!可是我听说,当侍卫得会武功,四嫂能教璋儿学武功吗?”刘璋说道。

“好啊!明天四嫂就教你学武功!瑁儿,你也要不要一起来?”马云鹭笑得很开心,这一刻她才觉得,女子学习武功还是挺有用的。

“嗯!我和四弟一起学,看谁的武功高!”刘瑁说道。

说完,全书房里的人都不禁会心一笑,整个书房里都洋溢着爱的味道。刘范此时此刻感觉特别舒适,这种感觉,就是家的温馨。他穿越以后,就一直想念在前世的家人,一直很怀念在前世时所感受到的家的温馨。如今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一千多年以前,刘范又在这个本和他无缘的家庭里,感受到了这家的温馨。中国人是痴恋于家庭,概约就是因为如此吧!刘范心想。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清脆的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打破了书房方寸天地中的和谐。刘范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身穿飞鱼服、手里把着绣春刀的身材瘦削的青年男人正踏着急促而沉着的步伐,向书房里走开。

刘范看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正是他的二弟,刘诞。正看着,刘诞奔到刘范面前,半跪下来,一拱手,用沉着而略显颤抖的嗓音说道:“愚弟……不!属下刘诞,拜见主公!”

刘璋立即从刘范的大腿上起来,刘范赶紧下腰,用双手紧紧地握住刘诞颤抖的双手。刘范说道:“快起来!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人面前,不用这么拘束!”

“诺!”刘诞起身。刘范仔细一看,刘诞又长高了些,到达他的耳朵;原本白皙得能看得见皮肤之下的血丝的脸,此刻却是深黑了不少;一双原本棱骨分明、纤长瘦削的手,此刻也已经深黑了不少,而且手背上还暴起一条条狰狞的青筋。刘范看到刘诞因为他的一厢情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刘范心想,如果当初他另选别人组建锦衣卫,或许现在刘诞仍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或许他可以有比锦衣卫指挥使更好的前途,学而优则仕,然后娶妻生子,走上一条无波无澜、安享太平、富贵荣华的人生之路。但这一切,随着刘范决心的坚定,在现在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荒谬的幻梦。一切,都由刘范亲手覆灭。

刘范想到这里,心里很对不起刘诞,毕竟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青年。刘范拍拍刘诞的肩膀,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说道:“二弟,辛苦了你了!”

刘诞则是兴奋地说道:“能为兄长的江山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弟弟求之不得,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刘范欣慰地点点头,招呼刘诞坐下,又说道:“兄长的大业,也是为了挽救我汉室的江山社稷,并非全为我汉室一家,而是为了全天下的人民谋福祉。凡是居于苍穹之下,人人都对这偌大的江山负有责任。特别是我们,汉室的子孙,更是对这如画江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缠绵悱恻

刘诞正襟危坐地坐着,腰杆挺得直直的,配上英武的脸庞,真有一股浓浓的兵味。刘诞认认真真地聆听刘范的教诲,丝毫没有忽略。听刘范说完,刘诞庄重地点点头。说道:“兄长教导的是,弟受教了。”

刘范微微一颔首,说道:“听娘说,你这些日子大老远地跑去西域了?”

刘诞说道:“是。”

黄氏害怕刘范这是要责备刘诞,没有秉承“父母在,不远游”的原则,伤害兄弟之间的亲情。于是赶紧说道:“诞儿在你被皇帝监视的时候,还一直留在姑臧,一直陪在为娘身边。直到朝廷公开为你平反后,诞儿这才去地西域。”

刘范对黄氏点点头,示意她不必紧张。刘范说道:“二弟为何要去西域?要知道西域可是化外蛮夷之地,虽说是我大汉西域长史府和戍己校尉的治下,但其实西域的属国还是独立国家,与我们大汉除了朝贡关系之外,并无太多的牵扯。”

刘诞解释道:“兄长说的不错。但愚弟认为,兄长日后扩张势力,免不了要攻略西域,所以,愚弟就想,既然早晚兄长要取西域,刺探西域之事应该早点进行。”

刘范听了刘诞的话,眼前一亮,没想到刘诞小小年纪已经能有这样的战略眼光了,要知道他还只有十七岁罢了。刘范也确实知道,既然掌控了凉州,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刘范只要不傻,肯定要把西域占为己有。

刘范说道:“二弟能有这样的见识,看来一定是跟田元皓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刘范不用猜就知道,田丰和刘诞一同被留守凉州,而刘诞又好学,直到田丰是刘范的左膀右臂,肯定会去讨教田丰。在留守凉州期间,一定是田丰抽空指点了他。

刘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愚弟还想说这是愚弟一个人想出来的,没想到还是让兄长一眼就识破了。兄长请看!”说着,刘诞从袖子抽出一叠洁白的纸,刘诞将其展开,刘范一看,是一张地图,而且上面画的是西域的大体轮廓。

刘范仔细看了看,这地图上标注有大到天山、昆仑山、阿尔泰山三条后世新疆的山脉,小到如楼兰、米兰、且末、精绝等西域小国,在地图上只是一点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众多大湖泊,如罗布泊和赛里木湖等,还标注有各地出产的珍宝,如和田就标注有美玉,天山上就标注马儿和牛羊,还有西域境内各个大河,以及其一条条细小的支流;还有沿着河岸的绿洲,而且绿洲面积很大,沙漠尚不如绿洲面积广阔。

在东汉末年,西域,也就是后世的新疆自治区,人类并没有对西域的生态环境造成破坏,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还没有扩展到后世那么广阔。相反,此刻的西域河流众多,沿着河岸,生长着连绵不断的绿洲;而且还有许多大湖泊,如罗布泊、博斯腾湖、艾丁湖、艾比湖等。

刘诞说道:“兄长,这是愚弟命锦衣卫刺探西域后,得到的西域地图。从这张地图上看,西域之富饶,实在是非同小可啊。”

刘范点点头,他知道后世的新疆不仅发现了石油,而且还有多个大金矿,产金量十分可观,更不用说新疆盛产的各类水果了。

刘诞还准备继续讲下去,黄氏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头,她说道:“好了!好了!一回家就论起公事来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明日再说公事不行吗?”

刘范和刘诞纷纷不好意思,一说到西域,他们就两眼放光,像饿狼似的。刘范对刘诞说道:“那二弟,明天为兄升堂议事了,再和凉州各个文武部署讨论不迟!今天我们刚回来,就先陪陪娘吧!”

“诺!听大兄的!”刘诞点头应诺。

这时,州牧府的一位婢女走到书房门口,禀报道:“老夫人,接风宴已经摆好了。”

黄氏点点头,扭头对刘范说道:“子楷,我们去用膳吧!你和诞儿舟车劳顿,也该吃一顿了。”

“听娘的。”于是,刘范便和黄氏等家人去正堂吃午饭去了。因为刘范的大力推荐,刘家现在已经是凑在一桌吃了,这样家的味道更浓些,也更热闹些。开宴时,抱着孙儿刘坚的黄氏坐在首席,刘范和蔡琰分别坐在黄氏的左右,然后是四位妾室,任红昌、甄脱、马云鹭、糜贞,然后才是刘范的三个弟弟,刘诞、刘瑁、刘璋。一家子吃得其乐融融。

很快,天色已晚,一同吃过晚饭后,五位佳人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刘范想了想,还是先去了任红昌的闺房。已为人妇的任红昌果然不负“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名号,长得愈发娇嫩欲滴,楚楚动人,胸脯也高耸了不少,看得刘范连连吞口水。但刘范知道貂蝉现在不能行房,她也有这个意识,于是所以和她诉尽衷肠后,貂蝉就主动把刘范推出去。

无奈地刘范又去看看甄脱。甄脱也是一样。但她更多地关心自己怀中的孩子,刘范反而是被冷落了。刘范知道,或许是她看到蔡琰和任红昌都有了身孕后,危机意识上升。要知道,虽然她情愿嫁给刘范,但她的背后却仍少不了甄家的影子。她得为了甄家的利益着想。

刘范劝慰她一番后,想起另三位妻妾可是都有条件,于是坏主意又像野草般疯狂地生长。刘范便进了他自己的一间屋,派遣三名侍女分别去请蔡琰、马云鹭、糜贞过来。

她们三人都是兴冲冲地进去了,一进去就傻了,不仅刘范在,还有其他的“竞争者”在。但刘范毫不在意,也不顾三女同事一夫的羞涩,一股脑地把她们剥光了扔上大床上去。

三女羞涩得脸都红彤彤的,刚开始还多少有些拘束,但在刘范刘老师的循循善诱、悉心教导、上下其手之下,她们果断地不知不觉地放开了手脚,忘记了矜持,忘记了羞耻,只知道在熊熊的**中自我焚身。原来还是处于攻势的刘范,瞬间被这如狼似虎的三女的热情所淹没。房中传来连绵不绝的**声和低吼声,引人入胜,浮想联翩,臊得立在房外的侍女们都红了脸。

一夜的颠鸾倒凤,抵死缠绵。四个人直到听到不耐烦的雄鸡的晨鸣后,才恋恋不舍地带着身心上的愉悦沉沉睡去。

第二百四十章 升堂议事

第二天早晨辰时的时候,刘范才在又一轮欢好后才像只大公鸡似的耀武扬威地走出房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出来的三女,也是像被刚刚初春雨露滋润过的小白菜一样,愈发的娇嫩鲜灵。

与黄氏一起用过饭后,刘范召开刘诞,听取了关于西域事务的汇报,知道后心情十分凝重,认识到该是解决西域问题的时候了,又想到有必要对再对凉州军政进行一次整合改进,便派刘诞用锦衣卫通知凉州各个文官武官都来州牧衙门集会。刘范又招呼来了新收的管宁和邴原,一起去了州牧府前面的州牧衙门。一进去,正堂中便看见田丰正和贾诩在处理政务。刘范看到田丰被高高的一堆公文淹没,感慨于他的治政大才之外,更感慨田丰的勤奋和忠心耿耿。刘范高声叫一句:“元皓,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田丰这才把头从堆叠得高高的公文挪出来,一看是刘范,他立即激动地上前来,给刘范见礼。他说道:“属下田元皓,参见主公!”

贾诩是跟随刘范进京的,今天开始又重新接手凉州政务。于是他也过来见礼。田丰和贾诩向刘范见礼时,刘范身后的管宁和邴原也向他们俩见礼。对于田丰和贾诩来说,管宁和邴原还是小辈;而于两年前追随刘范的田丰、贾诩,无疑是资历老的元老。

刘范拍拍田丰的肩膀,说道:“元皓,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凉州所有政务都由你负责处置,你辛苦了!”

“属下本是冀州一介书生,能被主公于京师万千士子中选中,这是属下天大的福分。属下能为主公尽心尽力,亲眼见证主公的实力不断增长,属下高兴还来不及呢,”田丰想起两年前的事,至今还感慨不已。

田丰虽然这么说着,但刘范还是看到了田丰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环绕着双目的浓浓的黑眼圈,他的胡须也是邋里邋遢的,看来是劳于公务而无心整理。田丰本来是个极为健壮敦厚的汉子,可当刘范拍拍他的肩膀,却再也没有感受到以前他肩膀的肉感,而是感觉到田丰的肩膀消瘦不已,仿佛皮肤包着的就是硬邦邦的骨骼。

刘范拍拍田丰瘦削的肩膀,皱着眉头,说道:“得了,别勉强自己了。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哪还有个一方诸侯帐下第一军师的样子?行了,这些天我给你放假十日,你回去把身体调养好了,再来衙署上班也不迟。毕竟我这凉州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用,这不是还有贾文和么?要是你不回去休息,那外头的人肯定要笑话我这个主公当的不称职,不会体恤下属呢!”

田丰见刘范都把话上升到这么一个高度了,又感激又无奈。他也只能苦笑着说道:“既如此,属下就谢过主公体恤了!”

刘范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不必言谢,你只要把身体给我调养好了就行了。要知道,你田元皓可是跟我签过卖身契的,我还要用你帮我取天下呢!你要是有个闪失,那我该多心疼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主公英明!属下佩服!”田丰本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此刻也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刘范说道:“好!知道就好!不过今天你还不能回去休息,你还得劳累一天。我准备召集在凉州的所有的心腹来州牧府商量下一步动作。如此重大的会议,你可是我的右军师,股肱之臣,你要是不来像什么话?”

田丰嘿嘿一笑,说道:“故所愿也,不敢请耳!”

刘范忽然瞥见身后的两人,于是对田丰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元皓来认识下,这是我给你找的下官,你们以后要一起共事!”

田丰早已发现管宁和邴原这两个只比刘范面向三四岁的年轻人了,而且刘范刚刚还当着他俩的面,说出了“取天下”这样大逆不道大不敬的言语,田丰就知道,这两人必定是刘范的心腹人。

“北海人管宁管根矩,参见田先生,参见贾先生!”管宁说道。

“北海人邴原邴幼安,参见田先生,参见贾先生!”邴原说道。

田丰和贾诩都摆着长官的谱,对新来的两人点了点头。

刘范说道:“此两人是我在京师所获,颇有贤名,我曾试之,此两人能力不俗。元皓,文和,他们就先在你们之下当个校书郎,能用就先留着;用不了就先别用,还给我就行。你们作为长官,就先教教他们如何为官,如何治政。”

“诺!”田丰和贾诩说道。

这时,刘诞走了进来,他说道:“禀主公,各军校尉以及校尉以上的长官,各郡太守及太守从事,都已经到达门外,正在门外等候主公命令!请主公指示!”

刘范点点头,对刘诞说道:“好!就让他们进来吧!”

说着,刘范便在州牧府正堂上首席太师椅上坐下,右军师田丰和左军师贾诩,坐在刘范左手边下。不一会儿,凉州的重大文官和武官按照官位高低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州牧府的左门和右门鱼贯而入。

其中,文官有:凉州工业从事马均、安定太守赵匙、金城太守董扶、陇西太守庞羲、敦煌太守陈翔、酒泉太守张俭、张掖太守姜迥、武都太守刘陶、西海太守王国、居延太守阎忠、北地太守孔昱、汉阳太守傅變、天水太守司马直、羌地太守马腾,以及州牧府任命配备给他们的副手郡丞,同时也是监察员。

文官中还有四名大商人,分别是糜竺、甄脱、苏双、张世平。糜竺和糜甄两家不仅和刘范结了亲,还得到了凉州境内多个盐湖的开采权和专卖权,所以早已是刘范的心腹;而苏双和张世平两人就是曾经帮助刘备起家的两个大商人,知道凉州有利可图后,也依附在刘范的脚下。刘范也想通过扶持他们俩来平衡糜家和甄家的势力,所以又和苏双和张世平合作,将新纸的专卖权卖给他们。这四个大商人也将刘范认作了主公,四人还纷纷把家族都迁到了凉州境内,并把家中的奴婢和私兵交给刘范。

武官有:疾风营主将赵云、飞虎营主将张辽、苍狼营主将黄忠、捷豹营张颌、迅雷营主将文聘、良骏营主将马超及其副将马岱、金狻营主将魏延、陷阵营主将高顺、虎卫军主将典韦、亢龙营副将庞德和阎行。

文武人才,在正堂前的广场上分列成整齐划一、泾渭分明的两排,一齐朝刘范行礼,高声唱道:“属下参见主公!”声音在州牧府里形成回声,震耳欲聋,声势浩大,看起来颇有皇帝觐见群臣的气象。

看着他手下的人才济济一堂,每一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每一个人身怀绝技,天赋异禀,能够统帅他们,刘范觉得骄傲自豪不已。

刘范说道:“平身,都坐下议事吧!”

“诺!谢主公!”于是几十多人纷纷上到堂中,分官职高低落座。公堂上寂静无声,静得只能听见窗外悦耳动听的风铃声。

刘范环顾四周,说道:“我进京一个多月没有回来,都说说,在此期间,我的凉州都发生什么事了?”

“禀主公,”安定太守赵匙站了起来,他继续说道:“属下所辖之安定郡,听闻陛下将要治罪于主公,另派遣钦差监察,多个县乡群情激奋,均要求属下上书朝廷,解救主公!属下虽安抚之但出于害怕朝廷忌惮,并未上书朝廷,请主公降罪!”

刘范能够体谅到赵匙的用心,所以点点头,说道:“你没有上书是对的。如果上书朝廷,反而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容易招致朝廷的怀疑;而且朝廷还会忌惮我对凉州的控制,这更会让我身处险境。”

“谢主公宽宥!”赵匙说道。接着,其余的太守也纷纷报告了类似的事件,幸而他们都没有采取错误的方法以应对。

刘范听完点点头。田丰站了出来,说道:“禀主公,属下有事要报告!”

“什么事?你尽管说。”刘范说道。

“诺!禀主公,自从主公上书朝廷,使朝廷同意救助滞留于司隶境内的流民之后,那些流民就有了气力继续开赴凉州。故而从主公离开凉州算起,到前日进入凉州的流民已经达到了七十三万余人,而加上原来凉州人口,凉州总人口已经逼近三百万!”田丰面不改色地说道,即使说出“三百万”这个惊人的数据时,也没有半点兴奋。

而包括刘范在内,其他人可就兴奋得多了,纷纷惊呼!想当年凉州刚刚光复时,才有区区七十多万,而现在仅仅一个多月进入凉州的流民就已经能超越这个数字,更别说还有成千上万的流民正行进在前往凉州的大路上了。

刘范最为高兴,有了三百万人口,如果他不计优劣、穷兵黩武的话,最多能组织起一支超过三十万的军队。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口压力

田丰看到不仅众位太守、将军都因此高兴不已,而且主公刘范还是其中最为高兴的,心中无奈不已。于是他决心要给这群头脑发热的人们泼一盆冷水。

田丰冷冷地说道:“主公以及诸位不必如此兴奋。你们都只看到了人口迅速增加的有利的一面。诚然,人口增加了,那我西凉就能开垦出更多的良田,能生产更多的粮食,能养育更多的牲畜,能赚取更多的赋税,能冶炼出更多的钢铁,能创造出更多的商机,能组建起更多的军队。看起来,人口增加是百利而无一害。”

刘范和贾诩都从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心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而其他的文武还沉浸在西凉自身的强大上,无法自拔。特别是新来的管宁和邴原,他们虽然在京师时就听说凉州十分富强,但还没想到凉州竟然能够如此富强。一个贫瘠之地、虎狼之地、不毛之地的人口,竟然能与处于中原地区的兖州相提并论了!这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如今,他们是越来越觉得当初决心投靠刘范是个绝好的选择。

“但是!”田丰还是一脸的冰冷,冰冷得像一块寒冰似的。他话锋一转,语气、语调都加重了几分,说道:“人口增加,也有极大的弊端。主公以及诸位想过没有?我凉州本来就是一个贫瘠的地方,只有区区两个大型产粮区:河西走廊和宁夏平原。而且这两个地区的作物成熟制是一年一熟制,也就是说,一年只能收获一次粮食,粮食产量比属于两熟制的山东的低得多。所以现在拥有三百万人口,对于凉州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或许凉州拼尽全力,还能包容个七八十万人。但从锦衣卫带回来的情报上看,准备进入凉州的流民人口在四百万到五百万人之间。这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啊!我们凉州即使是储存的粮食再多,那也供养不了这么多人口。但几百万流民没有粮食吃,他们要是闹起来,届时凉州必定要重新陷入动乱之中。”

田丰说完这一句话,底下的太守和将军们的心情纷纷从天堂跌入谷底。刘范更是如此,他也知道凉州的弊端太过明显,他也曾忧虑过流民太多的问题。现在听田丰这么说,心中的忧虑更增添了几分。

刘范说道:“元皓说的对。凉州虽然面积广阔,但适合耕耘的地方实在是太少。按照现在的能力,凉州不可能接纳得了四五百万人口。要知道,四五百万人口相当于一个兖州,凉州才刚刚做得到自给自足,但要凉州一口吃下一整个兖州,这是不可能的。”

刘范发声支持田丰后,基本定下议事的基调。刘范又说道:“但我们又不可能不接纳这些流民。我从一开始就承诺接纳天下流民,如果突然不准流民进入凉州,必定会引起天下人包括进入凉州的新来移民对我们的误解,此为失信于民;而且如此庞大的流民,对于我们的发展非同小可,如果不接纳他们,那就白白浪费如此丰富的人力资源。所以,我们应该着眼于该如何接纳这一大批流民,而不是着眼于该不该接纳他们。这是无可争议的。”

听了刘范的话,帐下的文武英杰们,不仅是文官,武官也积极地开动脑筋,准备为主公献计献策。刘范扭头看了看田丰、贾诩和刘诞等三人,他们都想站出来,但刘范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赵云第一个站了出来。对刘范一拱手,说道:“主公,以末将愚见,主公可以借扩军的机会减少一部分人口压力。”

刘范点点头,说道:“子龙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高兴,这证明你已经有了将才,你还需努力,争取成为帅才。”

赵云听了刘范的夸赞,不禁脸上的神情变得愉悦,他说道:“诺!末将必不负主公厚望!”

刘范点点头,说道:“子龙的计策是个方法,但扩军最多也只能扩充几十万。这个数字对于四五百万人口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还有人心中有计策吗?”

“禀主公,属下有计!”刘范的话刚刚脱口而出,底下的金城太守董扶就跨出一步,踩在刚刚赵云站着的位置。

刘范心想,董扶是老爹刘焉的属下,曾经在前世和赵匙将比凉州更大的益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应该能提出不错的建议。于是刘范说道:“茂安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茂安,就是董扶的表字。

董扶说道:“禀主公,属下认为,流民中多有青壮年男子,如若放任他们游荡于市井,事必有变。在属下看来,不如收纳那些青壮年男子为各个郡县的衙役,也就是主公常说的警察。让他们担任警察,不仅可以加强对郡县的治安管理力度,还可以减轻他们对凉州的冲击。”

刘范说道:“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你们这些太守可以在各自的郡试着开展看看。但各郡各县并不能招收太多的警察,不然又会加重财政支出的负担。这也只能解决一时,并不能长久。”董扶只好退下。

“禀主公,属下认为,主公可以放宽流民从事手工业的条件,鼓励流民自主创富。”说这话的人便是刘范的工业从事,马钧。随着西凉的手工业蓬勃发展,刘范只得顺应时代发展,设立了这个职位来管理全凉州的手工业发展。另一个新的职位则是商业从事,由糜竺的弟弟糜芳出任。

刘范微微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就算流民参与手工业,也会大量消耗粮食。也是一时之计罢了。”

看到刘范的老部下们连连失败,新人管宁意动了,他不顾老一辈们好奇的眼光,毅然站了出来。管宁说道:“禀主公,属下听闻,羌地以及羌地之西尚且有广阔的土地,不如就把流民安置与羌地以及羌地之西。”

青海怎么可能?刘范心想。刘范摇摇头,说道:“羌地和羌地以西不可能。根矩初来乍到,想必还是不知道我羌地三郡的实际情况。还请岳父为他解释一下。”

“诺!”羌地三郡太守马腾站了出来,他面对着管宁,并没有因为他是刘范的岳父而对管宁倨傲,而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根矩可能不知道,羌地虽然盛产牛羊,但羌地极其苦寒,不能产出粮食。而流民都是来自中原地区,不会饲养牛羊。如果把他们迁到羌地,那他们还需要之前几年的时间才能学会放牧,这期间必定要耗费众多的粮食。而且羌地历来被看做是蛮夷之地,如果流民们知道他们要被送去羌地,那他们多半会对主公心生怨恨,认为主公是苛待轻视他们,这对主公的名声十分不利。而且羌地出产的牛羊虽多,但能够养育的人口至多不过几十万人。不可能完全接纳四五百万人口。”

管宁听完马腾的话,方才恍然大悟,说道:“谢大人指教,小生懂了。”

马腾说道:“根矩初来乍到,资历虽然浅,但为主公出力的热情却是有的,这很值得继续发扬。”

“诺!”管宁说道。说着,两人都退下了。

看到管宁虽然说错了,却仍然大放异彩;又听出了马腾言语中的弦外之音,所以邴原也不甘心再沉寂下去,一心想要在主公和同僚们面前露一手,以期让刘范和同僚们都迅速记住自己。于是一向讷言的邴原大胆地站了出来,说道:“禀主公,属下认为,主公不妨在凉州推行屯田制,只分给流民一小块土地,但也有利于精耕细作,如此,凉州便有可能承载几百万人。”

许多太守和将军,一听邴原的话,纷纷恍然大悟。不错,汉武帝都曾经在凉州实行过军屯,那现在土地紧张,为什么不能再实行一次呢?如果实行了屯田制,那凉州就完全有可能承载几百万新增人口。但只有刘范、田丰、贾诩、刘诞知道,邴原的计策看似完美无缺,但其实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安定太守赵匙首先站出来,说道:“禀主公,属下认为,幼安之计大有可为!属下请主公在安定郡先试行屯田,如果屯田可行,再推广到全凉州。”幼安,就是邴原的表字。

还有几个太守也纷纷站出来,支持邴原的计策。看到这么多显官支持他,邴原不禁有些飘飘然。刘范给刘诞一个眼神,刘诞便出来,说道:“众位大人,此计不可行。现在愿意接纳流民的州郡,不只是凉州,还有并州。但流民大多选择来凉州,而不是去更近的并州,除了并州牧董卓鱼肉百姓、我主恩泽百姓之外,还因为我主承诺给流民更多的土地的使用权。假如实行屯田制,不仅流民只得小块土地的耕种权,还要负担不亚于并州的重税。那么流民大多会认为长途跋涉来凉州无利可图,而转道去并州。如此一来,我凉州就彻底失去这个扩充人口的机会了。”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流民如此繁多,我们千万不能让那董贼白白占了便宜。这几百万流民我势在必得,你们再想想吧。肯定还有方法。”

连续五个较为中肯的计策,都基本被刘范否决,这让底下的文武们都不知如何是好。刘范也是无奈,实在是他们所提出的计策最多只能缓解而已,并不能真正解决这个危机,并把这个危机化为最大的机遇,实现利益最大化。而且他们五人所提出的计策,都与他们各自的切身利益所决定。例如赵云提议扩军,他一个当将军的,自然而然最爱的就是扩军了,哪个将军不是希望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就在议事堂上窃窃私语,却无一人出来献计时,凉州左军师兼凉州兵曹从事——贾诩站了出来。刘范眼睛一下就亮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海外诸国

贾诩一站到正中央,不论是太守们,还是将军们都安稳了下来。因为接触过贾诩的人都知道,平日里看起来贾诩沉默寡言的,但是万一他一说话,就必定能说出金科玉律来。

贾诩对刘范一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有一计,或可为主公解决人口问题。”

刘范说道:“你有何计?快快说来。”

“诺。属下认为,主公的凉州既然承载不了这诱人的四五百万人,那主公何不如再扩展领地,再攻取下一块地盘,用新地盘来安置这些流民?”

刘范听了田丰的话,茅塞顿开。刘范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土地与人之间的矛盾,凉州土地不足,人口却增长迅速,而又不能以牺牲环境来成全人口。那最好就是再找一个地方代替凉州了。经过刘诞的禀报,刘范已经能猜测到田丰所指的新地盘是哪里。

但其他的太守们和将军们还都不懂。黄忠两眼放光,出班来拱手说道:“难道贾军师说的是,主公应该进军关中或者益州了?如果是这样,末将愿做主公大军的先锋!”

一看黄忠出来,其他的将军也都不服气,纷纷站出来,赵云、张辽、张郃、文聘、马超、赵云纷纷说道:“末将愿为先锋!”

刘范无奈不已。自从上次打败凉州叛军后,凉州军就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血了,别说是将军们觉得索然无味,就连士兵们请战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贾诩尴尬地解释道:“各位将军看来是想错了,某说的应该打下的新地盘不是益州,更不是关中。”

张辽挠挠头,困惑地说道:“关中和益州皆是沃土千里的宝地,足以承受几百万人,如果不是关中或益州,那军师说的是哪里?”

刘范说道:“我猜军师说的是西域。文和,是也不是?”

“主公英明!属下说的就是西域之地!”贾诩说道。

一听到西域,整个议事堂下都炸开了锅了,没有人会想得到,西域那个化外之地也可以打下来。马腾也是困惑不已,又站了出来,说道:“主公,为何是西域之地?”

刘范微微一笑,说道:“岳父以及诸位太守、将军,恐怕还以为,我这是要为了这四五百万人口而和朝廷闹翻吧?诚然,依靠我现在的实力,大概可以能和朝廷斗上一斗。但现在就和朝廷彻底闹翻,还为时尚早。若是朝廷封锁起函谷关和虎牢关,那我们根本就得不到这些流民。只要吞下了这几百万流民,那我们的实力就能上升很多,赶超死而不僵的朝廷也未可知。所以,我们恰恰是为了流民,而不能和朝廷闹翻,相反,还要和朝廷修好。”

黄忠等将军的思维是:占领一块足够容纳几百万人的新地盘,最可能的就是和凉州接壤的关中和益州;既然要攻打关中和益州,那就势必会和朝廷彻底决裂;既然决裂,那就凉州军就有仗可打。

如今听完刘范的分析,各位将军只能惭愧地再一拱手,回到队列中去。贾诩说道:“主公英明。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主公不宜与朝廷决裂。既然如此,那主公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西域了。”

董扶突然插嘴道:“军师,西域三十多个国家,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大汉的属国,其实他们并不听大汉的调遣,如何才能让他们接纳我们送来的流民呢?”

贾诩看着一脸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董扶,坚定不移、面不改色地说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将西域给打下来咯!”

“打下来?!”一听这三个虽不起眼却威力十足的字,武将们脸上灿烂得跟太阳似的,笑得露出嘴里黄橙橙的大牙;而文官们则是有些困惑,因为迂腐的他们知道,攻取西域,那在法理上就是**裸的侵略行为,更何况西域各国多年以来大汉都算比较恭顺,这种事怎么能做呢?

刘范见文官们这副模样,便说道:“文和说的不错,要想拿下这四五百万人口,攻下西域是势在必行。休文,你给众位说说这西域的情况吧!”休文,就是刘诞的表字。

“诺!”刘诞站了出来,从身边的锦衣卫同知手里接过一打纸,刘诞将这纸放在议事堂中央的桌子上,说道:“主公以及各位同僚,这是下官以及锦衣卫西域分支从西域带回来的地图。还请主公和同僚们近前观看。”

刘范便第一个走到刘诞身边,低头一看,这份地图比昨天看到的更大,描绘的区域也比那张更广阔。在这个没有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的时代,一张地图弥足珍贵。想前世时,益州从事张松送给刘备一张他秘密画下的益州地图后不久,刘备就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毫不费力地拿下了天府之国。

刘范凑到地图后,其他的武将文官也纷纷凑了上来。刘诞说道:“主公请看,这就是西域。”说着,刘诞拿着绣春刀刀鞘指着地图上一大片区域,不仅包括新疆,而且还包括了后世的几个斯坦国,这是广义的西域。

“在西域的最南部,是昆仑山脉。昆仑山之下,有大宛、若羌、小宛、渠勒、且末、扦泥、山国、西夜、于阗、皮山、戎卢、精绝、莎车、扦弥等国。其中的大宛实力最强,人口有约十三万人,骑兵有三万到五万。而大宛还出产大宛马,而且丝绸之路从大宛经过。其余的小国,国土狭小,一个国家都只有一两个城池而已,人口皆在几千到一两万之间,还没有我们大汉的一个县城大,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刘诞侃侃而谈。

刘诞又用刀鞘划向昆仑山以北,继续说道:“此处是天山山脉。在天山山脉上的国家有焉耆、温宿、龟兹、楼兰、蒲梨、姑墨、尉头、尉犁、卑陆、乌贪訾、卑陆后国、单桓、蒲类、蒲类后国、西且弥、东且弥、劫国、狐胡、子合、车师前国、车师后国、车师后城国、师车尉都国、依耐等国。这些国家均是小国,人口都几千到两三万左右。另外,我大汉的西域长史府、己校尉和戍校尉,也设在天山之下。但是因为大汉近些年实力大减,三个官府加起来,所统帅的汉兵也不过一千多人。但这三个长官,特别是长史,依然有权调动全西域的兵马。”己校尉负责天山以北的防务,戍校尉负责天山以东的防务,他们的名字的己和戍,就是用方位和方向来定的。

说完了天山和昆仑山,刘诞又把刀鞘指向了西域以西的山脉,葱岭山脉,也就是后世的帕米尔高原。刘诞说道:“主公再看,此处是葱岭山脉。在葱岭之上的国家有大宛、康居、乌孙、疏勒等四国。大宛人口有十几万、康居人口有三十多万、疏勒只有几万人口,相对于西域小国而言,他们都是大国。但乌孙的实力比他们的总和更强。乌孙国土范围广阔,堪比凉州。其国土向南延绵至天山,离温宿国不过几十里之遥,其首都赤谷城也设立在南部边境上,与温宿国遥遥相对。乌孙国土北部直达亿列。其北部有两个弱小的游牧民族:坚昆和呼揭。”伊列,就是后世哈萨克斯坦的巴尔喀什湖。清朝末年时,巴尔喀什湖都还是中国国土。

听到乌孙其实如此强大,刘范以及诸位将军和文官们都有些吃惊。因为过于遥远,信息不畅通,刘范还一直以为,乌孙只不过是个和康居差不多的国家。

刘诞说道:“众位一定想不到,这乌孙能有这么厉害。但众位更没想到的是,乌孙的人口,据锦衣卫线报分析,已经超过了六十五万!其骑兵因此也达到了二十五万之多!”

“嘶!”在场的人都不禁吸一口冷气,乌孙的军事实力竟如此强大,超过了拥有骑兵十万的匈奴不说,还超过了现在拥有骑兵二十万左右的鲜卑!要知道鲜卑可是汉国的大敌啊!

刘诞又说道:“不过众位放心,根据锦衣卫的情报,乌孙的骑兵实力不如以前的鲜卑厉害,其战斗力只能算是中上。乌孙的强大,不仅因为乌孙的骑兵众多,还因为他们处在丝绸之路上,收取的关税十分丰厚,而且多是来自大秦、大月氏和安息等大国金币,十分富裕。”

大秦,就是罗马帝国;安息,就是帕提亚帝国;大月氏,就是贵霜帝国。

大秦帝国的疆域广阔,不仅包揽了大半个地中海沿岸,还占领了小亚细亚和埃及,领土面积鼎盛时有五百九十万平方公里,和东汉帝国的疆域和国力差不多,更可能国力比东汉还要强大;动员兵力时,恐怕不输东汉的徭役制度。大秦的人口打底有五千万人口,封顶能超过一亿两千万人,拥有军队超过百万,主要由重步兵组成,而且能征善战,堪称精锐。

安息帝国,土地面积广阔,有将近三百万平方公里,人口接近三千万,一百多万军队中多以厚重敦实的重骑兵为主,实力强劲。故而安息在和大秦争夺亚美尼亚和两河流域时,能和大秦斗得旗鼓相当。

贵霜帝国,疆域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一千多万,但贵霜帝国维持着几十万的常备军,经常和安息争抢呼罗珊和花剌子模。辛亏安息帝国夹在贵霜和大秦之间,除了要和贵霜作战,还要和大秦作战,所以弱小的贵霜,才能和安息在呼罗珊和花剌子模上斗得不分胜负。

大秦帝国、安息帝国、贵霜帝国、东汉帝国,就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世界性大国。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乌孙异动

刘诞说道:“从锦衣卫收到的情报来看,西域良田足足是凉州耕地面积的六七倍有余,且更加肥沃富饶。特别是在天山和昆仑山之间的土地上,也就是塔里木盆地上,种植麦子和稻子能够收获两季。偌大的一个西域,已足够安置几百万人口,更别说这区区的四五百万人口了。”

这一点刘范倒是知道的,后世的新疆维族自治区,环境破坏得很严重,依然能够给新疆建设兵团开垦出广阔无垠的耕地来,滋养了新疆超过两千万的人口。特别是塔里木盆地,种植作物能够有一年两熟,粮食产量极为丰富。

田丰、贾诩等人均是喜悦不已,看起来西域可是相比于天府之国的益州也不遑多让了。贾诩道:“西域富饶广阔,任之不取,殊为可惜。属下建议主公早日准备攻取西域,不然中原万一是发生什么变故,主公就再难找到机会攻取西域了。”

刘范点点头。回来的时候,刘范就知道大将军何进已经开始着手运用他给曹操提出的计谋,去谋害汉灵帝刘宏。万一刘宏死了,天下大乱了,那刘范就很难从中原脱身,去攻略西域了。

于是刘范说道:“攻取西域,势在必行。”

董扶突然插嘴道:“主公,西域名义上是我大汉的属国,对我大汉皇帝陛下进贡,受我大汉庇护。主公又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攻略西域呢?”

“是啊!西域诸国历来是我大汉的友邦,对大汉颇为恭顺。如果没有合适合理的理由,出兵西域那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天水太守司马直说道。

“最重要的是西域年年向大汉进贡,要是主公师出无名而占领了西域,那朝廷问责起来可怎么办?”敦煌太守张俭说道。

刘范叹了口气。中国历来都是这样,文人都特别爱面子,总要讲究个天朝上国的气度,干什么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找得到理由?说来这也不过是一种虚伪罢了。刘范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慌,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有合适的理由出兵西域了!休文,现在就告诉各位大人吧!”

刘诞再次出班,说道:“诺!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我们确实没有理由进攻西域,但是乌孙,这个对西域垂涎三尺的国家,将会给我们送来一个绝好的出兵理由。”刘诞说得云里雾里的,顿时把所有文武大臣们的心给提起来了。

“乌孙?这又关乌孙什么事?”很多人说道。

“嘿嘿!诸位有所不知,乌孙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地区大国,不仅是因为乌孙的军事实力强劲,更大的原因是乌孙处于丝绸之路上。乌孙每年依靠收取丝绸之路上过往的商旅的关税,就能匹敌我凉州税收的三分之一。但是,我主英明,在凉州鼓励人们从商,又鼓励商人前往西域进行贸易,更是发明出紧俏的商品,如纸等。因此,我们凉州一个州如今每年收取的商业税和关税,就是乌孙全国的三倍有余。”

刘范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刘诞现在还学会了拍马屁。他的属下们听了,也是与有荣焉。刘诞说道:“但是,乌孙因此嫉恨上了我们凉州。因为以前凉州动乱时,我大汉的商人几乎不能参与丝绸之路的贸易,所以从西方国家,例如从大秦、安息和贵霜等西方国家来的商旅,见乌孙以东无利可图,于是在乌孙境内就进行贸易消费,乌孙因此富得流油。但是因为我主不仅收复凉州,又打通了丝绸之路,来自我大汉的商旅又重新活跃在丝绸之路上。”

“丝绸之路西端的商人听说我们大汉的商人不仅又参与丝绸之路的贸易、还能提供以纸品、丝绸、茶叶、瓷器、食盐等大宗商品为主的商品后,不再停留在乌孙,而是长途跋涉进入到西域甚至凉州来进行贸易交换。而我大汉的商人因为不熟悉西域以西的丝绸之路,所以一般也驻足于西域,而不会进入乌孙。如此一来,丝绸之路的关税收入和由此带来的其他经济利益,就让西域和凉州给瓜分殆尽。而这些利益曾经是乌孙所占有的。乌孙因此每年的税收逐年下降,国力衰减。且乌孙人日益怨恨我主,觊觎西域和西凉。”

刘范在今日早晨时,已经听过刘诞的汇报,故而但是风轻云淡。而他的部属们听刘诞说到这,已经大部分能够理解了。文聘说道:“那指挥使的意思是说,乌孙因此和西域以及主公结仇了?”

“不错。诚如文将军所言,西域和凉州把原本属于乌孙的税收都抢走了,所以乌孙想要恢复国力,增加赋税,就必须要和西域以及凉州争利。我们凉州和乌孙之间又隔着西域,所以乌孙正在备战,准备攻打西域。而且不排除乌孙在抢占西域之后,又打上我们凉州的主意。而这,就是我们出兵的绝好时机!”

说到这里,整个议事堂的文武官员终于听明白了。刘范兴致勃勃地说道:“只要乌孙对西域动兵,那我们岂不是就有了出兵的理由?到时候,我只要借口保护西域的属国而出兵西域,暗中却按兵不动,等乌孙派兵占领了西域,铲除了西域各国的政权,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攻打西域,进而把西域占为己有了。”

“主公英明!我等不能及!”田丰、贾诩、刘诞、赵云、赵匙等人纷纷半跪下来,一齐说道。

“起来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休文,你再给我们讲解讲解,这乌孙国现在的情况。”刘范说道。

“诺!”刘诞说道,“乌孙国现在有六十五万人口,拥有一支大约二十五万的骑兵。乌孙已经实现了统一,民族意识浓郁。其国王被称为昆弥,现任昆弥名叫乌爵靡,其名字后面的靡字相当于尊号。乌孙昆弥乌爵靡之下,还有其国的丞相浑都靡,用乌孙语来说,就是大禄。乌孙国的大禄,不仅辅佐昆弥行政,还拥有兵权,相当于秦朝的丞相。大禄之下,又分设有十几名左右大将,负责掌管兵马。左右大将的制度,是乌孙从匈奴学来的。左右大将之下,又有翕侯,翕侯也能带兵。翕侯之下便是些小官,不足为道。”

刘诞说道:“传言乌孙昆弥乌爵靡是一位年轻贤能的君主,在贤相大禄浑都靡的辅佐下,将乌孙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扩充骑兵至二十五万。而扩军到这么多,必然是准备扩张势力范围。他应该是一位棘手的敌人,主公当小心为上。”

刘范点点头,又说道:“既然乌孙已经开始觊觎西域,那乌孙可是有了什么动作了?”

刘诞一听这话,激动地说道:“属下正准备向主公禀报!主公,锦衣卫在乌孙境内曾埋伏截杀过一队人数超过一百人且装备精良的乌孙斥候,从他们手中截获了一份重要情报!”说着,刘诞连忙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两卷羊皮纸来。

刘范看刘诞这么激动,心想这必定是重要情报。可他接过来,展开一看,却看到装裱得十分精美的羊皮纸上,整整齐齐写着的都是一圈圈火星文。刘范皱着眉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这写的是什么玩意。

刘范说道:“这是什么?”

刘诞说道:“主公,这是乌孙国的文字,大意是乌孙昆弥乌爵靡要求康居、大宛一同组成联军,一起进攻西域。主公可让一个懂乌孙的官吏来翻译一下。”

刘范迟疑一下,便说道:“元皓,州牧府中可有懂得乌孙文的小吏?”

“有!属下这就去把他给叫来。”田丰便去了。不一会儿,田丰带回来一个瘦小的刀笔吏。一看到那么多大人物在场,刀笔吏都双腿发颤了。

刘范便叫他翻译。那刀笔吏拿起羊皮纸,看了看,惊讶之后,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说道:“乌孙国昆弥致与大宛国君毋摩陛下:吾有意与大宛会猎于西域,望陛下可出兵三万以组成联军,以期共图大业。攻下西域之后,陛下可以分到疏勒和莎车的领土,且所掳掠所得之十分之二,吾亦愿给予陛下补偿出兵靡费。西域富饶,想必陛下也早已垂涎多时。且吾闻汉人亦有意于西域,若汉人进西域,则大宛与吾乌孙危矣!陛下明慧多思,吾知陛下必愿出兵。但若陛下不愿出兵,吾便可视之为蔑视吾国。其罪大哉!吾取西域后,必取大宛!”

“真是猖狂之极!”刘范听完后说道。

其余的太守、将军们,也都被乌孙昆弥的强势所折服了。还有另一份羊皮纸,是写给康居国王特缇施的信,大意也是逼迫康居出兵五万,和乌孙组成联军。乌孙承诺,在取得西域之地后,将送给康居三十万头牛、四十万头羊、十万两黄金。

听完翻译后,整个议事堂都变得吵杂了起来。

刘范说道:“乌孙想要联合大宛和康居,那是否成功了?”

刘诞说道:“据属下推测,应该是成功了。乌孙送信之后,康居、大宛,同乌孙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变,三国的边关还是照常对彼此开放。而且康居、大宛同乌孙一样,境内均有大规模的军队调动。看来康居和大宛是决心要和乌孙一道进军西域了。”

听到刘诞的最终确认,武将们纷纷兴奋不已。终于他们又有仗可打了!而文官们则不然,万一两国交战,文官们就要替武将干后勤工作,给他们补充兵员,筹措粮草,配发民夫,运送辎重,稳定后方,发放抚恤,所有的苦活累活他们都要干。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域攻略

刘范说道:“乌孙准备对西域动兵,你们都有什么意见都说说看,不用太过矜持顾忌。”

刘范发话后,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贾诩,其他也想站出来的一看来人是贾诩,都只好自觉地退回到队列中去。贾诩一拱手,说道:“主公,属下以为,主公大可让乌孙联合大宛、康居,坐等他们攻下西域。主公所应该做的,就是后发制人,在凉州积极备战,养精蓄锐。等乌孙、大宛、康居联军打到玉门关下,再和他们来一场决战,一战而定胜负!”

刘范听完贾诩的计策,思考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文和所言,甚合我正意。此计精妙,应可施行。”

刘范看出了贾诩计策的妙处,而愣头青马超却全然看不出。而且马超也想在父亲马腾面前,表现出求知若渴的一面,于是就站出来,对刘范一拱手,说道:“主公,末将听了左军师的计策,觉得他的计策还有所欠缺。”

“哦孟起看来是对军师的计策有什么别的见解。诚然,军师的计策确实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你且说说看,军师的计策在你眼里都有哪些不足之处”刘范说道。

刘范来自后世,知道马超只不过是一名类似于典韦、许褚之类的猛将罢了,阵前单挑敌将还拿得出手,但要他设计击败敌军就难说了。在马超这类将领看来,打仗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事,因而他想不出战场上的阴谋诡计比刀剑更加无情,所以在历史上马超不出一年就被曹操以很轻的代价给打败了。

马超听不懂刘范的话,兴致勃勃地说道:“诺!主公且想想,如若放纵乌孙、康居、大宛联军占领西域,直到兵临玉门关下,那他们的联军就可以完成集结,军力就强大了许多,我军战胜他们必然还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三国联军占领了西域,就势必会对西域造成破坏,我军收到的是一个残破的西域,这应该会不利于主公迁徙流民进驻吧”

刘范听完马超的话,对他的智商还算满意,看来猛将中也是有聪明的嘛。而很多人听完马超的质疑,也都点头表示赞同。马超成功地在主公和同僚们面前表现了自己。

刘范说道:“孟起年纪轻轻,又刚刚参加凉州军不久,能有这样的见地,实在是令我吃惊和惊喜。以后孟起还要多加努力,争取多为我凉州发展献计献策。”

“谢主公夸奖!”得了刘范的夸奖,马超高兴得像吃了蜜糖似的,笑意全都写在那张略显稚嫩的俊美的脸上,就连刘范也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

刘范说道:“孟起说的不错。放纵三国联军攻下西域,兵临玉门关下,是会让西域被战争所摧残,这也给我们将来治理西域带来很大的困难。但如果西域不被摧残的话,恐怕将来西域百姓很难承认我在西域的统治。因为即使西域各国依附于大汉,但西域人终究不是汉人。在他们眼里,我们汉人是异族,他们绝不会同意异族人统治他们。假如我军直接先于三国联军之前占领西域,西域必定会认为我军为侵略而来,西域的百姓会竭尽全力来反抗我对西域的统治,这就大大的不利了。”

马超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他的将军和太守,也都认认真真地听着,刘范说道:“可如果让三国联军先占领西域,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西域本来就一直在提防乌孙等大国吞并他们这些小国,将乌孙等三个国家视为不共戴天之仇。一旦三国瓜分西域,必定会激起西域三十六国的强烈反抗。到时候,我凉州军再以解救西域的名义而进军,那我们凉州军就不再是侵略者,而是名正言顺的解救者。如此,方能赢得西域人民的支持和同情。”

再听完这番话后,刘范就看到马超露出了茅塞顿开的神情。马超说道:“主公英明,如此一来,那我军就有了大义名分了!”

“对!如此一来,我军不仅有了大义名分,更可以借刀杀人!”刘范说道,露出的神秘的微笑让底下的文武部属们不寒而栗。

“借刀杀人”典韦说道,“主公,是借谁的刀子又拿去杀谁啊”典韦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刘范呵呵一笑,笑里藏刀,说道:“当然是借乌孙、大宛、康居的刀,去杀西域人了!依我看,西域三十六国力量太弱小,即使由西域长史府组织起西域联军,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三个大国的雷霆之力。三国占领西域,自然是要铲除西域三十六的政权,特别是各国的王室,很可能会被屠杀或奴役。铲除了西域三十六国的政权后,那西域就很难再反抗。而我军击败三国联军后,恰好可以把已经被三国阉割过的西域接手过来,以后我们想在西域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西域人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刘范说完这一句,才知道贾诩“毒士”的尊号真不是白叫的。贾诩看上去跟个穷教书匠没什么两样,身上反而还有一丝淡淡的儒者气息。可他的计谋处处透着毒辣,处处切中关键要害,仿佛只要能达到最初目的,实现最优目标,他什么丧尽天良的计策都能想得出来。

对于取西域的计谋,刘范最为欣赏的部分,还是贾诩利用乌孙等大国去替他铲除西域三十六国。谁也不会想到,西域三十六个国家几十万人的性命前程,已经被这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决定了。用了这个计策,西域被成了一匹阉马,虽有底蕴却无志气,最适合统治。

刘范又说道:“而且,放纵三国联军到达玉门关下,还可以拉长他们的后勤补给线,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军力。而我军则是以逸待劳,缩短后勤补给线,养精蓄锐。三国联军刚刚征服西域,必定疲惫不堪,我军则是精力充沛,补给充足。如此,我军实力反而更加强盛,三国联军看似威武雄壮,其实形同强弩之末,虚弱得不堪一击。”

“哦,原来是这样!主公英明啊!”议事堂中众人感慨万千。

刘范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忘了,这是贾军师提出的计谋,我只不是帮他解释清楚,顺便沾他的一点光罢了。”

“对对!军师真是张良在世啊!”众人又把贾诩狠狠地夸赞一番。

“呵呵,哪里哪里!都是主公栽培的!”贾诩淡淡一笑。

“好了!好了!马屁以后再拍不迟。现在还得说正事。”刘范说道。话刚说完,众人都没有了声音。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扩军可否

刘范说道:“西域富饶广阔,极具战略价值。而西域诸国弱小分散,一盘散沙耳,不足以自守门户。西域如此宝地,却以无能之主居之,无异于暴殄天物,白白辜负了上天的恩赐。我刘子楷不才,认为西域只有到了我刘子楷手里,才能发挥出西域应有的作用。

况且收揽流民,是我凉州的既定战略。但我们想要完全吞下这四五百万人口的流民,就不可能不攻下西域。而且就算我们放弃这诱人的四五百万人而不去攻略西域,乌孙人也不会让我们如意。你们都知道了,乌孙昆弥乌爵靡已经联合了大宛和康居,说不定明天就会进军西域。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战!

但是,乌孙国力强盛,不比昔日的羌人弱;他们又有两个帮凶,大宛和康居,三个国家的骑兵,足足超过三十万,逼近三十五万。此次出征西域,恐怕是凶多吉少。你们怕不怕!”说到最后一句,刘范一拍桌子,高声吼出来。

“不怕!属下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满议事堂的人全都立即半跪下来,一手伏膝,一手撑地,低垂着头,并不约而同地喊出这一句来。文官自称属下,武将自称末将。

看着这个大争之世的英雄豪杰们齐齐跪倒在面前,刘范不禁心潮澎湃,血脉贲张!有这么多人跟随着我,天下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田丰和贾诩离刘范刘范最近,刘范便一手扶起一人,说道:“好好好!都快起来!”

文官武将们都起来了。刘范说道:“你们的决心,我都看到了。下面,我们就来商量商量,该如何打胜这一场战争。你们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出来,越多越好。”

“诺!”

说完,贾诩便站了出来。贾诩说道:“禀主公,以属下愚见,就现在凉州军的数量来看,恐怕还不足调遣。”

贾诩的话说完,刘范疑惑不已,而其他的人也面面相觑。贾诩猜出了众人的心思,又补充说道:“属下的意思,不是说凉州军战力不够。在属下看来凉州军战斗力放眼全天下,能敌者不过一二。这一点,仅仅从凉州军的训练就能看出,天下只有主公的凉州大军训练强度最大,故属下可言凉州军无敌。”

贾诩拍了凉州军一个马屁,众人方才释然。贾诩又说道:“但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主公的凉州军再强,也只不过十万人罢了。而区区一个乌孙,不过一个小国,就有足足二十五万骑兵;并州牧董卓,其手下以骑兵为主的并州军,都快超过我军的两倍了!可见,主公的凉州军数量实在太少,已经不适应需求。”

“而且,凉州人口接近三百万,人口繁多。凉州军只不过十万。凉州军一名军士,就要保护三十个百姓,实在太过于勉强了。所以,不论是因为要备战西域,还是以凉州百姓起见,主公都应该扩军!”

贾诩说完,底下的大将们各个精神焕发,都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主公是时候扩军了!”

刘范想了想,对群情激奋的众将说道:“都别急。扩不扩军,还得看看我们有没有能力。”众将这才安静下来。

刘范对田丰说道:“元皓,我们现在的家底有多少”

田丰一字不差地就说了出来,他说道:“禀主公,依属下估计,我们现在大概有十八亿五千万钱,其中有十二亿两千万钱是黄金,多半是因收取大秦、安息、贵霜、乌孙、西域等国的金币而得。”

刘范点了点头。刘范知道,罗马帝国等国家都比东汉盛产黄金,使用的货币大多是金币。而汉朝本来也是个盛产黄金的时代,但汉朝自从汉武帝铸造五铢钱,就再也没有用黄金作为货币。黄金通常被铸造成麟趾金和金板,主要用于赏赐给皇室成员和功臣,民间几乎看不到黄金。

田丰说道:“按照一万五铢钱等于一斤黄金来算,主公一共拥有十二万两千斤黄金,以及六亿三千万钱五铢钱。”说着,田丰想起他视察凉州金库的情景,整个金库都散发着诱人的金色,他的眼睛差点都被亮瞎了。

刘范很吃惊,说道:“什么我竟然有这么多黄金!”刘范从来没想到他能有超过十万斤的黄金过,汉朝的一斤就是后世千克的四分之一,所以这十二万两千斤黄金就等于三十吨零五百千克。

不仅刘范的眼里放出贪婪的金光,田丰还从许多同僚的眼里看到了闪烁的金光。看来所有人,包括刘范自己,都被刘范的资产吓到了。田丰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是的。”

田丰给刘范吃了一颗定心丸,刘范心里高兴得都快疯了!想想上辈子一个穷屌丝的他,大金链子小金表有是有,可是一进游泳池都能浮起来。而这辈子的刘范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金主!这让刘范颇为感慨,心想这东汉果然没白穿越啊!得了这么多黄金,就算没得天下,死了也值了!

刘范还特别想看看属于他的黄金,于是兴奋地对田丰说道:“明天你带我去视察视察金库!不看看我是安不下心来!”

“诺!”田丰说道。说着,许多武将和文官,像典韦、张郃、黄忠、赵匙、董扶、糜芳、苏双等人,纷纷嚷嚷着说道:“主公,我们也想去看看!”

刘范正高兴,于是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好!明天我们就一起去!”

“谢主公!哈哈!”

刘范又对田丰说道:“从钱看来,扩军只不是小事一桩。我记得上次扩军成十万,到现在也只不过花费了八千万钱。而今我有十八亿,扩军绰绰有余。但打仗没有粮食也不行。我们现在有多少存粮”

田丰勤于政务,不用看公文,也能把这些基本的数据烂熟于心。田丰说道:“禀主公,凉州现约有粮食四百三十六万石。其中,主公自从进入凉州,本有两百七十万石;后来以甄家、糜家、苏家、张家为首的一百多名大商人,又陆陆续续帮主公买回来一百二十二万石;凉州农民缴纳税粮四十四万石。”

刘范点点头,粮食对于他来说,比黄金都还要重要。毕竟粮食能吃,黄金可不能吃;粮食能养活人,黄金可养不活。而刘范现在有四百万石粮食,按照一次十万人参与的三个月的战役大约要消耗六十万石粮食来看,这四百万石粮食足以支撑他供养大军连续打仗几年。当然,连续打仗几年是不可能的,一般大规模的战争不超过半年,不然军粮很难供应。

刘范想起凉州军消耗的肉类也是挺多的,于是说道:“那肉呢”

田丰说道:“肉就得问问马太守了!”马太守就是马腾。

刘范恍然大悟,马腾管理的羌地三郡,不仅出产牛羊,还出产骆驼、鸡鸭鹅猪等。如果说河西走廊和宁夏平原是凉州的粮仓,那么羌地就是凉州的肉铺。

马腾出班,自豪地说道:“禀主公,羌地三个郡府,现在共有公家的牛约三十四万头,羊八十八万头,骆驼十二万头,猪一百三十万头,鸡鸭鹅等则是数不清!”马腾说得神采飞扬,心想这可是大功一件。

果然刘范一听有这么多牲畜,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刘范说道:“羌地能有这么多牲畜,这全是岳父的功劳啊!”

“谢主公夸奖!”马腾美滋滋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确认扩军

刘范说道:“西域多沙漠,最好用骆驼来运输军粮。所以这次军士们就不能吃骆驼肉了,我军必须用骆驼来补给。”

“诺!”武将们应诺,他们心里都有些失落,因为骆驼肉特别是驼峰十分美味。

刘范可懒得管这口腹之欲。他又说道:“既然我们不差钱,又不缺粮食和肉类,那最后就只有军械了。工业从事马均何在”

“属下在!”马钧立即站了出来。马钧唯一的一个缺陷就是口吃,但当刘范和他讨论时,他就常常能忍住不口吃。

刘范说道:“凉州的军械储备怎么样”说完,所有的武将纷纷不自觉地看向马钧。论贡献,马钧可是凉州的武器库。只要马钧能保证军械的充足供应,那多半刘范就能同意扩军了。

马均想了想,从袖子掏出一张纸,照着纸上的数据表,有板有眼地念道:“禀主公,我凉州现有军械所三十二所,每个军械所均有工匠超过三千人,全凉州从事官方军械制造的工匠约有十万人。其中,又以姑臧军械所为产量最高,质量最上乘。如今,我凉州全部军械所共生产制造出的军械,除开已经装备凉州军的,共有:轻骑兵所用弯刀十一万三千余柄、长枪十三万杆,马槊五万八千多杆,简易明光铠及兜鍪十万两千余副,复合弓及长弓十五万五千多把,箭矢一百一十七万六千枝,另有其他次要零散的装备和军服共二十万三千多套。

重骑兵所用关刀六千多杆,巨斧一千多把,狼牙棒七千多杆,锤四千多杆,大戟两千多杆,加强版明光铠及兜鍪五万一千多副,另有其他次要零散的装备五万多套,军服七万两千多套。

重步兵所用刀三万多柄,剑两万一千多柄,长枪三万多杆,斩马剑七千多柄,大斧六千多把,狼牙棒一千多杆,锤几百杆,大戟几百杆,重型盾牌四万三千多副。

轻步兵所用刀十七万六千多柄,剑十二万五千多柄,复合弓及长弓十六万八千多把,箭矢一百二十万六千多枝,明光铠及兜鍪十三万两千多副,长枪十一万多杆,大戟两万多杆,斧头三万六千多把,盾牌八万一千副,云梯三千多架,冲城车四百多辆,另有其他次要零散的装备十七万副,军服十八万多套。”

刘范听着马均的汇报,虽然记不住他说的大数据,但还是从他的话中得到了凉州不差军械的意思。刘范说道:“军械业已足够。战马又有多少张掖太守何在”

“属下在!”姜冏站了出来。凉州的主要军马场是山丹军马场,而山丹军马场在张掖郡境内。所以姜冏这个太守不仅要管民,更重要的是管马。

“我且问你,山丹现在除了已经装备部队的战马,还有多少战马可供出征”刘范说道。在刘范眼里,马政的重要不亚于民政。刘范清楚地知道,他之所以强大,大多是因为他有一支精锐骑兵,而骑兵正离不开战马。换句话说,刘范的强大,取决于战马的多寡。

姜冏说道:“禀主公,除了未成年的马,山丹共有公马四万两千多匹,母马八万六千多匹,共计十二万八千多匹马,每匹马都能作战。”

武将们听到这,比刘范还高兴。他们常年骑马,早就把战马视为自己的伙伴了。而且战马在战场上就是当兵的第二条命。

问了这么多,结果每一个条件都恰好符合,很多人都激动不已,眼巴巴地望着刘范。刘范知道他的属下们望战心切,叹了口气。刘范看看双目放光的众人,竖起右手的食指,说道:“我再问一个条件。如果这最后的条件符合,那我们就扩军。如何”

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刘范心累不已。刘范扭头就问田丰,说道:“元皓,我们凉州人民参军热情如何”

刘范问完,所有的武将和文官都调转伤口,直对田丰。田丰十分无奈,田丰一五一十地说道:“禀主公,根据去年年底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凉州男子十人中有七人尚无家室,十人中有八人尚无子嗣。而且平均一百个男子中,有九十七人符合参军年龄。而且主公名扬四海,凉州人民仰慕无限。所以属下估计,只有主公登高一呼,别说是区区的扩军,就算是起兵造反,凉州百姓也绝对会拥护追随!”

“呼!”刘范松了一口气,部属们则是高兴得像走在街上捡到钱似的,于是,所有人又都看向刘范,看他怎么选择。

刘范淡淡地看看他们,说道:“好吧!那就扩军吧!”

“主公英明!”刘范还没说完,底下就一片歌功颂德声。

在扩军问题上,凉州军政工商不论哪个部门都是绝对地支持,于是很快,扩军的章程在不过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刘范经和部属们商议之后,决定再扩充骑兵五万,其中重骑兵一万,轻骑兵四万;扩充重步兵两万五千,轻步兵七万五千。

但问题也来了,新增的这十五万人该由谁统领呢刘范犯了愁,武将们也都不知道怎么抉择。现在只有让他们统领才最合适,但老凉州军十万大军,又该让谁统领

最终,还是贾诩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贾诩说道:“主公不必忧愁。属下有一计,可以为主公排忧解难。”

“你说!”刘范说道。刘范知道,田丰的天赋多在治政上,贾诩多在治军上,所以他们前者是治中从事,后者是兵曹从事。

“属下建议主公,不妨改革将军制度,把将军同现在的部曲分离开来,取消各营的编制,只保留部的编制。在平时,由各部校尉负责训练士兵;在战时,由主公以点兵虎符下发给将军,指定受符的将军应该统领多少军队。将军受符后,就拥有调兵权和作战权,可以号令其以下的校尉,如果校尉不服命令,将军可以拘之罚之甚至杀之。如此一来,凉州军体制可以更加灵活,主公调动兵马也能更加顺手,将军们也都不用忙于训练了,依然能得心应手地指挥军队,两全其美。”

刘范听了,说道:“文和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把军制改革为大汉现有的军制”刘范知道,贾诩说的军制就是现有的军制。

贾诩点点头,说道:“不错,属下之意,就是主公可以借鉴当今天下普遍运用的流将制,即流动的将军。”

刘范心里觉得贾诩的计谋十分可行,除了他自己说的好处外,还可以大大削弱将军们对凉州军的掌控力度,增强最高统帅,也就是他对凉州军的掌控。但刘范有些犹疑,这样一来固然可以使军制更为灵活,方便作战,但也极大地损害了将军们的兵权。

但刘范知道,要想使凉州军更加强大,他就必须得这么做。于是刘范点点头,对底下的武将们说道:“军师的建议,我看行。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刘范的将军们,个个都是当世名将,岂会听不懂贾诩言语中的利害关系但他们想了想,其实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公刘范给的,就算主公拿回去,他们又能如何于是,将军们都弯腰拱手,痛快地说道:“末将一切都听主公调遣!无异议!”

刘范这下放心了,将军们愿意合作,那军制改革也就能顺利多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扩军准备

接着,刘范又和田丰、贾诩以及将军们讨论了一下改革军制的细节,包括取消掉名号等。最终,刘范拍板了,疾风营、飞虎营、苍狼营、捷豹营、迅雷营、金狻营、亢龙营等人数超过一万人等常规营取消名号,并撤销“营”的编制,只留下“部”为最高级的部队编制。这些大营的原有主将:赵云、张郃、张辽、文聘、黄忠、魏延、阎行、庞德,他们依然是将军,但只有在驻防和作战时,接受最高统帅的调兵虎符,才能统兵作战。

这些大营的部,按照所使用的兵器,在战斗所发挥出的特殊作用,重组在一起。比如,使用马槊的轻骑兵部,就集合在一起训练;还有使用骑射的,使用马刀的。但凉州军大多数都是轻骑兵,在一般情况下所有人都会同时使用马刀、弓箭和马槊,所以分得不会太清楚。

而虎卫军、陷阵营和良骏营,三者的兵力分别是三千人、两千人和五千人,都是小营。刘范秉承着“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原则,为了照顾那些被取消名号的大营士兵的心情,于是取消了良骏营的名号,并将其原主将马超与其分离开来,一切都按照大营的改革来划分。刘范认为,陷阵营虽是步兵,但战斗力不输几万骑兵;虎卫军战斗力不亚于陷阵营,且在刘范的规划中,虎卫军日后的主要任务是亲卫,意义非凡。

所以,刘范保留陷阵营和虎卫军的名号,并以虎卫军为亲卫。之后,就只剩下扩军了。刘范又和武将们讨论了很久,决定以陷阵营为教头,负责新兵的整编和训练。陷阵营是重步兵,也有过骑兵的经历,而且在民间的声威很高,用来训练新兵,再合适不过。而招募新兵的要求为,重步兵招收十万人,男子年龄在二十六至四十五岁之间,身高需不低于七尺二,身无恶疾;轻骑兵募兵四万,沿用以前的标准,年龄在二十六到四十岁之间,身高不低于七尺六,身无恶疾;重骑兵募兵一万,要求年龄在二十六到四十岁之间,身高不低于七尺八,身无恶疾。

而且招募新兵时,那些尚未成家、尚无子嗣的人优先选择;家中还有兄弟两个及以上的优先选择;家中双亲,只有一位在世的人优先选择;曾经触犯过刑法的,优先选择;曾经当过戍卒的,优先选择;曾经骑过马的或者会骑马的,优先选择;有一年以上游侠经历的,优先选择;曾经进入过学堂学习至少一年或者以上的,优先选择。

商量完军制的变动,又商量完扩军的要求,基本这次会议就圆满成功了。会议一直开到了傍晚,文武官员们累了一天了,于是刘范只能结束这次会议。但会议之前,还需要发布几条命令。刘范说道:“各郡太守,听令!”

“属下在!”太守们纷纷半跪下来。

“你等回到各自的郡府之后,必须立即发布募兵公文,晓谕凉州百姓,我将扩军十五万!并且派遣各自的兵曹从事负责募兵事宜,以甄别兵员,配备武装。新兵招募事毕,再遣新兵全都来姑臧整编。此事重大,不可有失!另外,你等还要使用免役法向各县摊派徭役,若丁壮不愿服从徭役,让他们交纳免役钱也可以。之后,再用这笔免役钱去招募民夫,特别是重点要招募刚刚进入凉州,还来得及接收天地耕耘权的流民。每一个郡,按照一百个人出十五个民夫来算,必须集齐与各郡人口数目相符的民夫。之后派遣他们到姑臧来,为大军运送军粮以及辎重,并为大军提供各项服务。”刘范说道。

“领命!”太守们齐声高呼。

刘范点点头,又对马腾说道:“还要请岳父为大军筹措好十万头羊、三十万头猪,以及尽量多的家禽。另外,岳父须派人押送骆驼到姑臧。”

“领命!”马腾说道。

刘范说道:“好!那便去吧!”

“诺!”于是太守们纷纷退下了,议事堂中只剩下武将们和商人。

刘范说道:“各营将军何在”

“末将在!”武将们纷纷半跪下来。

“你等待姑臧事毕,就回驻地宣布军制变动,并等候调兵命令!”刘范说道。

“诺!”武将们也徐徐退下。

刘范又说道:“工业共事马钧何在”

“属下在!”马均说道。

“你立即从各军械所划拨出新军所需装备,交给兵曹从事贾诩处置!”

“诺!”马均走了,堂中还有四个商人。

刘范想了想,总得派点事给他们做。于是刘范说道:“糜竺、甄尧、苏双、张世平何在”

“属下在!”

“你们四人回去之后,立即通知尚在乌孙、大宛、康居、西域等地的汉人商旅,让他们立刻进行贸易交换,不可恋栈,速回凉州!”

“诺!”四个商人也退下了。

此时,只有贾诩、田丰、管宁、邴原四人还在堂中。刘范开了一天的会,也没吃过午饭,累得不行。刘范说道:“行了,你们也都下班吧!”

“诺!”四人都下去了。想起田丰,刘范又招来管家,叫他给田丰送点补品和赏金过去。

独自坐在堂中,刘范疲惫得叹了口气。本来刘范还想趁着回来空闲的时间,多陪陪家人。白天游山玩水,放松身心;晚上就开展热火朝天的造人运动,那多好啊!但刘范知道屁股决定脑袋,他的屁股同时坐在州牧和统帅的位子上,流民大潮和乌孙等三国都不会让他安生。

但刘范疲惫之余,也还是挺欣慰的。刘范自忖,在前世不过是一个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路人甲。可是古怪的穿越,却让他变成了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掌握一块很大的地盘,治理着几百万人,拥有一支精锐之师,家里还有五位绝世佳人。这不就是一个男人所能追求的极限吗刘范心想。

看看议事堂里华贵雍容的陈设,背后张贴的巨大的大汉地图,堂外夕阳西下,余晖慢慢变温,仿佛天下早已尽在手中。人生也不过如此吧!刘范心中感慨万千。

第二百四十八章 货币之重

但残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容不得刘范再感慨。

第二天清晨,在召开会议之前,刘范和部下们就在田丰的带领下,去到安置在姑臧县衙门里的金库,视察那十二万多斤黄金。为保证安全和保密,金库被专门修建在地下,并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仅姑臧县衙派遣有专门的警察,而且锦衣卫也在金库外五里的地方暗中布下密探,专门保护金库的安全。

刘范走在最前头,迫不及待地健步如飞,这可是他第一次拥有这么多财富,更象征着他的实力强大,所以刘范十分重视这三十多吨黄金。

当田丰拿出金库钥匙,亲自打开金库的大门时,正站在金库大门前的刘范,瞬间就被金库中放射而来的灿灿金光给晃瞎眼了,他的整个身躯,也被金光所淹没。刘范激动不已,微微眯着眼,等逐渐适应了这耀眼的光芒后,看到的一幕就让他咋舌。只见金库之中,三十多个巨大金块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起,组成一道金墙。每一块金块,均有一吨重,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多吨。

看到刘范被迷住了,他身后的部下们也都抛下了往日的矜持,一齐伸着脖子望金库里探去,他们脸上痴迷的表情和眼仁里的光辉表明,他们也都和刘范一样震撼。

刘范便带头走进金库,部下们也蜂拥而上,对这三十多吨黄金,也就是凉州的家底子上下其手。更有甚者,典韦等穷了半辈子的汉子,还偷偷用牙咬了咬金块的边角。金块边角上浮现出的整齐的牙印,都昭示着黄金的纯度。

刘范视察了黄金,心情大好,于是大方地各赐给跟随来参观的部下们每人五十两,算是给他们尽心效力的补偿。文武部下们接过了沉甸甸的黄金,均是大喜。

在短暂停留之后,刘范就带着恋恋不舍的部下们走出去了,因为刘范看他们眼里放射出的金光,就一直担心他们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让部下们都是回味无穷,唏嘘不已。比起部下们的唏嘘,刘范更多地则是想到了别的什么。来自后世的刘范明白,之所以凉州能得到这么多黄金,还是多亏了丝绸之路,更是和他的商业政策密不可分。

原本,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一个金银等贵金属极度缺乏的国家,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古代。例如白银,在明朝之前都算不得是主流的货币。长久以来,中国的主流货币一直都是铜币。因为中国银矿很少,开采量也跟不上市场需求。若不是明朝时日本关东平原上开采出的银矿经贸易流转入中国,又有西班牙和葡萄牙把在新大陆掳掠来的白银用于和明朝的贸易,中国几乎无银可用,更不会历史性地在明清两朝期间第一次将中国变为银本位国家。

不止白银,还有比白银更为重要的黄金。中国金矿很少,储量又小,品味还低。中国出产黄金的地区,是后世的山东招远一带、新疆阿尔泰山脉、黑龙江小兴安岭等三个地方,此三地黄金储量较大,品味较高。

中国自身缺金缺银,故而只能通过贸易,依靠对别国巨大的贸易顺差,赚取别国的黄金白银。汉朝因为打通丝绸之路,倾销丝绸,获得了来自各国的巨量黄金。这些黄金数量巨大,后世有砖家估计应有几百吨,汉朝黄金之多,可见一斑。而汉室却不把这些金银总在贸易和金融上,而是鼠目寸光地把贸易来的金银分赏给贵族。汉朝重视厚葬,所以汉朝的金银大多都随着贵族陪葬了。民间没有黄金,只好一直使用五铢钱,交易十分困难。

这不仅解释了为什么东西两汉虽强盛,但商业却一直都不太兴盛的原因,更解释了曹操得以发家致富的原因。原本曹操虽然出身世家,家资丰厚,但一家的资金再多,也不可能维持军队的开销。所以曹操就把目光投向了中原地区众多贵族陵墓上。曹操设置了摸金校尉,自己做摸金校尉的头头。依靠盗墓摸来的黄金,曹操势力大涨。仅在几年的时间里,他就从一个不起眼的东郡太守扶摇直上,成为虎踞中原的大诸侯。

而如今,凉州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得到了这么多的黄金,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丝绸之路。丝绸之路的重要性人人皆知。通过丝绸之路,东方的凉州人和西方诸国实现了链接,凉州以倾销商品为手段,赚取到西方大量的财富。凉州的主流商品是丝绸、瓷器、茶叶,因为刘范的原因,又加上了一样,就是纸品。这四样商品,都是西方生产不了、又极度缺乏的。面对它们的诱惑,西方诸国只有一个策略,那就是买。

而反观西方的主流商品,仅仅是地毯、香料、金银制品等罢了,对凉州商人的吸引力十分值得怀疑。绝大部分的凉州商人都是实业和贸易为主,基本上不会收购西方的商品。所以,凉州进口额只不过是出口额的五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凉州对西方国家,例如大秦、安息、乌孙、贵霜等国都是绝对的贸易顺差。

因为刘范颁布了多项鼓励工商的郑策,凉州成为了如今汉国最为富有生机的部分。全国的商人和世家都像闻到了尸体腐臭味的秃鹫似的,嗅着铜臭味儿蜂拥而上,带着丝绸、瓷器、茶叶等东方特产涌进凉州。大部分的商人还得到凉州的支持,建立小型的工坊或比较大的工场,生产的商品就算有严重的质量问题,也能在丝绸之路上卖个好价钱。

丝绸、瓷器、茶叶,这是中国两千年来的外贸主流商品,对外国人的吸引力自不必说。刘范又弄出了新纸来,现在纸品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丝绸的价格了。于是,凉州成为丝绸之路上的主宰者,丝绸之路成为了凉州商人的卖方市场。

很多当初不理解刘范扶助工商的人,看到凉州现在的成就,已经完全不敢吱声了。就算是儒家那些老学究,也只好乖乖地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士农工商”了。

这也是刘范所期望的。刘范知道,日后不得不发动的战争需要巨额的军费。农业虽然是本业,但坏就坏在发展的周期太长,资本积累太慢。比如西汉初期,休养生息,用四代人几十年的努力才成为东方首屈一指的强国。

刘范是急性子,骨子里又有些贪婪,所以不想等;而且就现在严峻的形势,汉灵帝每一天都有可能因为被酒色掏空身子。作为皇帝的刘宏一死,距离天下大乱就不远了,形势也容不得刘范再等。

刘范深知,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筹措到巨额军费。但他又不愿学曹操,厚颜无耻地搞出个摸金校尉,做盗墓贼,贪图死人钱;又不忍心以剥削百姓的方式来筹措,所以只能着手鼓励工商发展。刘范知道,农业虽是基础,但工商也是不可或缺的。

比如唐朝,只不过准许开东西两市、发展草市,同时降低一些商业税和城门税,就奠定了唐朝繁华的基础。到了唐朝后期,商业税和关税已经成为财政收入的支柱之一,仅次于农业税。而南宋,更是不遗余力地鼓励商业发展,几乎把商业看得比农业还重。

由此带来的结果是:唐朝鼎盛时国土有六七百万平方公里,人口有惊人的五六千万,一年的赋税却只有有三千万贯;但南宋一个偏安江南的国家,国土不过唐朝的几分之一,人口也不如唐朝多,一年的赋税却是惊人的一亿多贯,是唐朝的三倍还多。而且南宋在历史上第一次做到了商业税和关税超过农税地租。这就说明了,工商繁荣是国家强大的重要推力。

但刘范知道,随着凉州对外贸易的持续发展,市场所需的货币量就会越来越大。就现在凉州高度发达的工商业和西方诸国强大的购买力来说,现在的货币量已经跟不上市场需求了。因为缺乏货币,凉州的物价已经开始逐步上涨了。来自后世的刘范知道,物价上涨太快和后续带来的通货膨胀对国家的危害有多大。一次严重的通货膨胀,足以让后世的一个发达国家遭受重创,经济陷入萧条。凉州要是出现通货膨胀,那它的拥有者,刘范,就会变得一无所有,所有的努力和辉煌都将化为乌有。

这也是刘范为什么今天来视察黄金的原因。凉州的货币,是汉朝发行的五铢钱。五铢钱的价值太低,仅有五铢,所以大宗商品的交易中,一般不用五铢钱,而是用更为方便的金银。在商业贫弱的其他州郡,使用五铢钱当然凑合;但在市场发达的凉州,这可就不合适了,必须使用金银才行。

但问题在于,凉州的金银货币全部都是西方诸国的金币和银币,一枚属于大汉的金币都没有。这让刘范觉得不安。如果一个国家的货币如果是别国发行的,货币受别国把持,那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就沦为别国的把柄。刘范认为,只有把货币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确保无虞。

想到这里,刘范心里逐渐萌生了铸造属于凉州自己的货币的念头。但现在还不行。他只有这区区三十多吨的黄金,不说白银很缺乏,就这点黄金,也不够凉州工商业塞牙缝的。而且,现在乌孙磨刀霍霍,西域沦陷在即,丝绸之路又要断绝了。

凉州的繁荣,离不开丝绸之路。假使丝绸之路断绝,那凉州就会像断奶的婴儿一样,手足无措。所以,刘范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整军备战,加快收复西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备战西域

于是,刘范召开了军政联合会议,继续讨论西域之事。

一番见礼过后,文官们、武将们都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等待刘范的指示。刘范说道:“丝绸之路是我们凉州的命脉所在。凉州可以没有任何一个郡,但不能没有丝绸之路。没有丝绸之路,就没有凉州的今天。而乌孙、康居、大宛三国,因丝绸之路的利益全集于我手,已经准备要侵占西域了。西域若不能恢复,丝绸之路断绝,那凉州就会迅速衰落,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所以,我意,此次出兵与乌孙等国交战,只许胜,不许败!”说着,刘范为表示决心,狠狠地一捶桌案。力气之大,震得桌案上的文件纷纷飞飘起来。

众人皆神情一凛,对刘范抱拳行礼,高声说道:“诺!”

刘范点点头,看来部下们也都不是傻子,看得出西域对凉州的重要性。刘范说道:“在昨天,我们通过讨论,已经定下了出兵的战略,就是先纵容乌孙等国侵占西域,让他们帮我们做一些我们所不能做的事情。然后,我们再以解放者的身份站出来,打败乌孙三国,征服西域。那下面,我们就来谈谈这次出兵的具体问题。首先,是出多少兵的问题。你们都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赵匙首先站出来,对刘范微微鞠躬,说道:“禀主公,属下以为,凉州如今繁华安定,百姓才刚刚休养生息一年,不宜大动刀戈。这出兵嘛,宜应尽量少出兵。这样,就不用征召太多的民夫,花费的军费,也能少点。”

一听这话,刘范就不同意。但也不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刘范留中,心想肯定有人不同意。

果不出刘范所料,立即就有人出来反对了,这人就是黄忠。黄忠出班,说道:“禀主公,赵大人的意见,末将不能苟同。末将认为,此次出兵,应该多出兵方为上策。”

刘范还是没有表态。赵匙见刘范没有禁止,于是扭头对身边站着的黄忠说道:“上策黄将军说得轻巧!将军可知道,多出兵,可要花费多少军费先不说征召役夫要消耗多少钱、运输军粮辎重要消耗多少了,就先说说给军士的补贴有多少,一场大战下来,刚充盈点的府库,可又要空了!”

黄忠不是文官,自然不懂这些,因此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另一名文官董扶也附和道:“是啊!主公,眼下正值四月中旬,很快就到五月了。五月正是收割小麦的季节。如果征召太多的役夫,势必影响到收割的粮草。”

“属下附议!”赵匙和董扶一直都是文官的核心,而且他们也不赞成出兵过多,于是十四个太守,又有九个站了出来。

听这话刘范就不高兴了,说道:“我废除了徭役制,不是还有免役法吗”免役法,就是在农忙时节征召民夫时,如果民夫愿意缴纳免役钱,就可以免除徭役。而官府也可以把这笔钱用作雇佣职业民夫上,既不误收割,也能保证徭役的正常进行。

刘范一说这话,董扶就无话可说了,有免役法,役夫征召根本不用官府出多少钱,算不上劳民伤财。

看到文官们吃瘪,赵云就站出来,向刘范躬身抱拳,说道:“主公英明!依末将看来,众位太守是爱民如子,希望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但众位大人不知,这西域广阔,犹胜凉州,占领起来必然需要大量兵员。而且乌孙等国骑兵数量众多,不出兵多些,我军的胜算就小一些。众位大人既想打下西域,又不想出兵多,这不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么”

“哈哈哈!”听到赵云的话,刘范、贾诩、田丰以及武将们低声笑了出来。刘范看太守们也都是一脸的尴尬,就料想他们不会对出兵数量有异议了。

赵云说的理由充分,太守们只好都退回了班中。刘范看了看文官队伍,笑着对赵云说道:“子龙高瞻远瞩,能有这样的见地,实属不易。那现在,谁还对多出兵有异议”

“属下、末将无异议!”

刘范点点头,说道:“那你们觉得,应该出多少兵呢”

田丰站出来,说道:“禀主公,属下认为,这次出兵应出现役凉州骑兵七万人!”

“七万人”刘范诧异地说道。“元皓你说说,为什么要出七万”

“诺!属下之所以认为该出兵七万,是因为主公该要留下人马守卫凉州。”田丰说道。

刘范点点头,用眼神鼓励田丰继续说下去。田丰说道:“如今凉州,羌族和氐族基本融入了凉州,两族已经对复国死心,内部称得上安定。但在凉州的北部,还有南匈奴盘踞着。主公睿智,肯定听说过匈奴人和乌孙人之间的渊源。乌孙很有可能和匈奴人结盟。”在西汉时,乌孙是被匈奴所击败,被匈奴人赶到西域去。后来乌孙又学习匈奴人的文化和制度,乌孙基本上是匈奴化的民族。而且,乌孙还有过和匈奴人结盟一起进攻西汉的历史。

田丰说道:“所以,主公不仅要对付乌孙人,还要防范匈奴人。即使他们没和乌孙人结盟,主公也不应该冒这个险。”

刘范点点头,说道:“元皓说的有道理。”

贾诩也说道:“属下也附议元皓提议。因为,主公可不仅要防范外族,更要小心自己人啊!”

刘范打了个激灵,他知道贾诩说的是董卓和朝廷。贾诩说道:“在现在看来,不论是并州,还是雒阳,攻击凉州的几率都很小。但谁也预料不到,局势的变化。为了稳妥起见,主公宜应小心为上。”

刘范说道:“你们说的不错。凉州要是空虚,那万一董卓或刘宏发起疯来,我们就被抄了后路了!那就定下来了,出兵七万,留守三万。”

接下来,刘范又和众人讨论,决定留守的三万军士的具体部曲,主要由之前刘范亲自统帅的三万人组成。另外还留下陷阵营,担负训练新兵的艰苦任务。原本许多人反对刘范亲自出征,但刘范执意要亲征,力排众议,众人只好罢手。

刘范留下贾诩,掌握先斩后奏的权力,全面管理凉州军政大事。他还留下了庞德、阎行、魏延、高顺,前三将负责统领留守凉州军,后一将总揽训练新兵事宜。

而跟随刘范出征的七万人,是主要是除了之前的亢龙营的部曲。此次出征,刘范拜田丰为长史兼任司马,并任命张辽、赵云、黄忠、典韦、马超、文聘、张郃为统兵大将,战时负责帅军征战。

为了保证出征,刘范决定征召三十万役夫,调动几十万头牛马,为大军运输粮草。为了保证五月时粮食的收割,役夫主要征召刚刚进入凉州的青壮年男子;调动的牛马,也主要调动不产粮的羌地的牛马。

很快,会议过后,随着太守们的回归,凉州十六个郡和姑臧城都活跃起来。各郡都开始着手筹措整合粮草和军费;并发布招兵政令,吸引各郡的青壮年参军;并且下发征召役夫的命令。

凉州军听闻他们很快就要赶赴战场,兴奋异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凉州军已经足足训练了一年多的时间,早就渴盼能够早点把训练得来的成果,用到战场上,以报答刘范的恩情。于是,凉州军中下级军官纷纷代表各自的部曲向刘范请战。刘范答应他们的请战,并为了提高凉州军的士气,将凉州军该称为“西凉铁骑”。但也以大战在即为由,要求中下级军官加快转变军事制度,并加紧训练,养精蓄锐,奔赴姑臧等待命令的下达。

对于备战,虽然官方没说什么具体原因,也没宣布要对谁开战,但民间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人民对于开战十分支持,许多村庄纷纷默契地上交税粮,渴望凉州能够胜出。

而凉州的商人对于开战,更是大力支持。商人们因为刘范的警告,只好从西域甚至乌孙回国,匆匆地把商品卖出去,盈利缩水。敏锐的商人们察觉到,估计刘范就是把矛头对准西边。于是商人们在甄家和糜家的带领下,向刘范捐赠了一笔军费,总共有七千多万钱。

从四月中旬开始备战,到五月初时,刘范已经筹措到了足足一百万石军粮,这么大量的军粮,就算是雒阳朝廷,咬紧牙关都很难筹措到,但不过坐拥一州的刘范却做到了,这还多亏了张角的宝藏,还有后续以甄家和糜家为首的商人为他购买各州的粮食。

刘范还为这次战争准备了三亿钱军费,招募了三十五万名役夫,并为他们配备了六十多万头牛马。除此之外,七万西凉铁骑亦是精神大振,磨刀霍霍。他们像弓上之箭般,只等刘范松开抓着紧绷的弓弦的手,就如离弦之箭飞出去。

但由于还没有开战,没有正当的理由招兵买马,所以十五万新兵的招募工作还只是停留在准备阶段。备战工作已然完毕,招募新兵也准备开始,就等着乌孙、康居、大宛开战了。

第二百五十章 乌孙昆弥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刘范有些失望。从四月中旬到五月初,刘范就一直在等待乌孙、康居、大宛开战,但他们三国一直都没有动手的迹象。经过锦衣卫的探查,刘范才知道,原来,乌孙等三国军粮缺乏,他们筹措粮草起来十分困难。而且三国的军队还要磨合,这就让乌孙等国久久没有动手。

……

远在凉州以西三千里的沙漠之中,有一座大城,名曰赤谷。此城正是乌孙国首都。赤谷城中央,有一座中亚风情的宫殿,修建得富丽堂皇,这里便是乌孙国的王宫。

王宫中,乌孙国昆弥乌爵靡正在和大臣们商议大事。乌孙人不同于汉人或者匈奴人,他们不属于蒙古利亚人种,而是地地道道的白人。所以,年轻的昆弥乌爵靡身材高大魁梧,皮肤苍白,鼻子高耸弯曲,眼睛狭小,眼仁是如湖水般澄澈透亮的深蓝色,卷曲的头发和短短的胡须都是耀眼的金蜜色。

乌爵靡站在一面一人高的羊皮地图前,正反复查验地图上各个关键点,而西域部分是他看得最多的。乌爵靡眼睛紧紧盯着地图,面无表情,说道:“叔父,我们的大军准备得怎么样?”

乌爵靡的叔父,就是现任大禄浑都靡。浑都靡身高略微比乌爵靡矮一点,主要是他的后背已经岁月不饶人,开始微微佝偻了。

浑都靡,在乌爵靡年纪小不足以服众之时,就开始掌握乌孙国的大权,并忠诚地将一个治理得繁荣昌盛的乌孙国在乌爵靡成人之后完完全全地交回乌爵靡手中。乌爵靡也对叔父浑都靡信赖有加,继续让他出任乌孙国的大禄,也就相当于丞相,掌握权柄,辅佐他成就霸业。叔侄两人,又合力将乌孙发展成为西域首屈一指的大国。

浑都靡沉稳有力地答道:“尊敬的陛下,我们的大军已经准备好要用弯刀为您效忠,粮草也已经准备好了,陛下不必担心。只是……”浑都靡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乌爵靡不满地说道,声音冰冷。

浑都靡说道:“只是,我们的两个盟友,他们备战的愿望和效率,可就没有我们的高了!”

乌爵靡这才转过背来,面对浑都靡,皱着眉毛说道:“叔父是说,康居人和大宛人?”

“正是!康居和大宛的使节说,他们国王已经各自征召起七万和三万大军,但粮草有些紧缺。老臣已经派人去催了,相信用不了十天,我们的盟友就应该准备好了!”

“十天?”乌爵糜问道,“十天不行。本王已经迫不及待要进攻西域,十天对于我们太久了。”

浑都靡说道:“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康居和大宛,两个小国,平时粮食都很难供应,更别说在短时间内筹措到了。”

乌爵靡想了想,说道:“也是,他们确实也穷。但出兵也不能被延误。这样吧,叔父,我们的军粮尚且充足,不如供应给他们一些。也好让他们快点出兵,要赶在汉人之前占领西域。”

“是!老臣一会就派人去和康居使节、大宛使节谈谈。让他们在三天内率军和我军回合。”

乌爵靡满意地点点头。乌爵靡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他说道:“叔父,你怎么看汉人,尤其是我们的大敌,凉州人?”

浑都靡想了想,说道:“陛下是知道的,今年早些时候,老臣曾经跟随进贡使团去过汉人的首都,雒阳。老臣在一番探查后发现,汉人虽然依旧强大,但是底层的百姓都纷纷起来造反。这表明,汉人看似强大,其实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汉人不足为虑,当然,除了我们的大敌,凉州人。”

对于凉州,没有一个参与过丝绸之路的人会没听说过它的传说,更别说一直在虎视西域的乌爵靡了。乌爵靡认真地听着浑都靡的话。浑都靡咳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凉州的长官,听说是一个名叫刘范的汉国皇室成员,年龄甚至比陛下还要年轻,只不过二十岁而已。”

乌爵靡轻蔑地说道:“皇室成员?怪不得他能在二十岁就当上官!”

浑都靡瞟了一眼乌爵靡,见他这个侄子一脸的不屑,就严肃地说道:“陛下可不要把这个年轻人想简单了!刘范,在他十八岁那年,就协助汉人军队平灭了汉国内部的一场大规模的骚乱。又在那年,他又打败了鲜卑人。陛下可能还记得,那时他只有训练了不到半年的两万多骑兵,而鲜卑人是他的十倍之多。

可他却凭借这区区两万多人,硬是把鲜卑人杀得只剩几万人,连一代枭雄檀石槐,都被他的部将给杀了!这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值得正视的敌手!更不用说,后来他又征服了羌人和氐人,占领下凉州这块宝地。所以陛下千万不要小看了他啊!”

乌爵靡听了浑都靡的话,也略微警惕了几分,却又不信地说道:“鲜卑人,真是他打败的?”

浑都靡笃定地说道:“是的!陛下!就是他杀的。”

乌爵靡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冷笑着说道:“呵呵,怪不得匈奴人不敢和我们结盟,原来是怕了他了!”乌爵糜曾经派遣使节去匈奴,但一向和乌孙人十分亲近的匈奴人,却死活都不答应。甚至还粗鲁地把乌孙使节给赶走了,这让乌爵靡百思不得其解。

浑都靡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是的,陛下。自从刘范杀了檀石槐之后,屠夫、魔鬼的凶名,就在草原上传开了。甚至他的名字,能止鲜卑小儿夜啼。匈奴人靠近鲜卑的领地,恐怕他们也得知了刘范的厉害。况且,刘范现在拥有一支十万人的骑兵,号称‘西凉铁骑’。据细回报,这支西凉铁骑虽然大体由汉人组成,但其骑射的功夫,已经不亚于鲜卑人了。”

乌爵靡越听,脸色就越来越铁青。他从没想过,仅仅一个荒凉之地的主宰,竟能有如此强大。乌爵靡说道:“那叔父,刘范的西凉铁骑,比之我乌孙骑兵如何?”

听了这句话,浑都靡脸上就不自然了,在乌爵靡的目光之下挣扎了很久,才艰难地说出了事实:“陛下,老臣说过,西凉铁骑远胜于鲜卑骑兵,而我们乌孙骑兵,虽然久经沙场,但还,还……”

乌爵靡已经预料到浑都靡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了,但还是不死心地补上一句:“还什么?”

浑都靡只能说道:“还远不如鲜卑骑兵!”

“哼!”听到自己训练了十几年的乌孙骑兵竟然比不上汉人的骑兵,这让乌爵靡感到愤懑不平,他狠狠地从烟囱似的两个鼻孔里哼出一句。

浑都靡连忙说道:“陛下息怒!”

铁青色的乌爵靡冷冷地说道:“好了叔父,侄儿没有怪罪您的意思!侄儿只是,只是愤怒些罢了!”

浑都靡这才安定下来,说道:“陛下宽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如今大战在即,说什么也不能停下来了!”

乌爵靡听了,这才收拾了些颓废的心情,说道:“嗯,叔父说的有道理。我们已经和康居、大宛结盟,现在只有激流勇进这一条道了。况且我们乌孙需要西域这块宝地。只要我们乌孙吞并了西域,再用十年的时间消化掉西域,成为汉国那样的伟大国家就指日可待了!到时候,我们再挥师东向,把凉州甚至中原都纳入疆域之内!”

浑都靡说道:“老臣愿追随陛下,至死不渝!”

……

会谈之后,在五月五日,乌孙昆弥乌爵靡以浑都靡留守乌孙,亲自率领乌孙骑兵二十万,汇合康居国王特缇施亲率的七万康居骑兵以及大宛国王毋摩亲率的三万大宛骑兵,组成三十万联军。赤谷城外举行祭天仪式之后,开始对西域三十六国的征伐。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出征西域

乌孙、康居、大宛联军开战西域之后的第三天,在凉州州牧府中,锦衣卫指挥使刘诞刘休文,带着满脸的兴奋,大步流星地望州牧府中的议事堂跑去。刘诞今天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想要快点告诉长兄刘范。

一会儿,刘诞进了议事堂,只见主君的位置上有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背着手背对着他。听到刘诞急匆匆的脚步声,那人立即转了过来,只见那人正是刘范。刘范看到刘诞一脸的喜色,就猜到了他兴奋的原因,很可能是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渴盼的。

刘诞刚想给刘范行礼,但刘范却急切地立即扶住了他的双臂。刘范紧紧地抓着刘诞的双臂,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

刘诞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说道:“禀主公,乌孙他们终于出兵了!”

“哦!真的?真的出兵了?”刘范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对于急于快速攻下西域的刘范来说,这个大好消息可来得正是时候!

“禀主公,是的!您看锦衣卫密探的报告!”刘诞立即手忙脚乱地从公文袋里掏出一份报告。还没等刘诞把报告从袋子里抽出来呢,刘范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就是抢。刘范急速地展开报告,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果然,脸上浓浓的喜色表明这是真的,乌孙人终于出兵了!

刘范满意地把报告小心地叠好,递给刘诞,感慨万千地说道:“好啊!我就等着这一天了,乌孙人那些蛮子,可总算是没辜负我对他们的期望。原本我还以为他们不敢出兵了呢!这下好了,西域总算是有着落了!休文,快,快去通知各个文武要员,召他们来议事堂来,我们得好好商议商议,该怎么对付他们!”

“诺!属下这就去!想必同僚们也已经在家等不及了!”说着,刘诞拔腿就走。

刘范就在议事堂等着。不一会儿,刘诞就带着贾诩、田丰以及众位太守、将军赶到了议事堂。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大概能够猜得出这次召开紧急会议的原因了,所以脸上都是一副吃了蜜糖的样子。

“属下、末将参见主公!”在贾诩和田丰的领头下,众文武纳头便拜,声音里齐刷刷的都是喜悦。

“好好好,都快起来!”刘范高兴地说道。

等众人纷纷落座,刘范说道:“这次召开紧急会议的议题,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那就是乌孙、康居、大宛终于于三天前,无端地对西域三十六国展开了猛烈的进攻。这表明,我们的机会来了!”

虽然已经猜到,但得到了刘范的亲口承认,众人又是越发的喜悦。刘范对刘诞点点头,说道:“情报都由锦衣卫掌握,来,就请休文给我们讲讲此三国出兵的具体情况!”

众人热烈地鼓掌,刘诞在掌声中出班,对刘范和同僚们都欠了欠身,说道:“还请主公和众位同僚观看沙盘!”

说着,刘诞走到议事堂中心,那正摆放着一个长宽六丈的沙盘,上面显示的正是西域三十六国和凉州一带。刘范和众人南纷纷聚集到沙盘周围。刘诞拿起了沙盘上的指挥棒,指着沙盘上的赤谷城,说道:“主公以及众位同僚请看,就在三天前,乌孙、康居、大宛三国国君乌爵靡、特缇施、毋摩就在乌孙国的首都赤谷城外,举行了祭天仪式,并集结了大军足足三十万骑兵,在祭天之后就无端对西域三十六国展开了进攻。

“三国联军兵分两路,每路各有骑兵十五万人。联军的北路军十五万骑兵,全部由乌孙骑兵组成,统帅为乌孙昆弥乌爵靡,他们已从赤谷城出发,沿着天山北麓自西向东攻略温宿、龟兹等国;南路军十五万骑兵,由五万乌孙骑兵、七万康居骑兵和三万大宛骑兵组成,统帅为康居国王特缇施和大宛国王毋摩,他们自大宛首都贵山城出发,沿着昆仑山北麓攻略疏勒、莎车等国。”

“就在今日,距离三国联军最近的温宿国和疏勒国已经告破。听说两国的王室和大臣均被杀戮一空,两国的军队因为猝不及防,完全成了三国的俘虏,之后还被三国给坑杀了!”

“什么?坑杀!真是蛮夷!”听到“坑杀”这个有力地词汇,一向耿直的天水太守司马直立即惊呼了出来。

“是啊!况且他们侵略别国,竟然恬不知耻地连个正当理由都没有!这样的蛮夷真是不可理喻!”武都太守刘陶为一个坚定的儒家弟子,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刘范说道:“他们也是无奈,如果不把西域国家的有生力量给铲除掉,那他们就很难在西域立足。只不过这个屠杀的名声不好。但他们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替我们清除了西域的反抗势力。等我们接手西域时,就方便得多了!”

“主公英明!”众人皆道。

刘范点点头,说道:“乌孙已经开战,我们北边的邻居有什么动静没有?”凉州的北边,自然就是匈奴人。

刘诞说道:“禀主公,南匈奴境内并没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且南匈奴的骑兵主力集中在河套以北,并不在凉州以北。”

刘范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多了。”

典韦闻言,说道:“主公,那匈奴肯定摄于主公的威名,不敢和主公对!”

田丰说道:“恶来将军说的有道理,只要我军在西域击败乌孙,基本上匈奴人不敢进攻我们凉州。”

刘范点点头,想到朝廷现在已经初步建立西园军了,董卓也还在扩军,于是说道:“匈奴人的威胁虽然已解除,但别忘了还是并州军和朝廷。万一他们对凉州动起了歪脑筋,那就不妙了。所以还是要留下三万铁骑,以防不测。”

“主公英明!”众人又道,刘范听得多了,已经对这句话已经完全免疫了。

刘范高昂地说道:“乌孙出兵,不仅给了我们出出战西域的正当理由,还给了我们扩军的理由。扩军还没有开始,就因为没有什么理由。我等的就是今天!众人听令!”刘范扬起手来。

“属下、末将在!”众人推金山、倒玉柱地半跪下。

“按照原先制定的方略,特任命贾诩为代理凉州刺史,负责留守凉州,统辖凉州军政要事,危机时刻拥有先斩后奏之权。”说着。刘范抽出一块上面镶着“摄凉州刺史”的玉牌。贾诩古井无波地接过玉牌,高声说道:“谢主公!属下必定为主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范点点头,说道:“凉州十六郡十四个太守,遇到要事时要和贾文和召开紧急会议一同商讨,不能违背贾文和的命令,在战时,他的命令就代表我的意志,知道了吗?”

“谨诺!”十四个太守说道。

“为防卫外来威胁,我意留下魏延、庞德、阎行、高顺留守凉州,高顺及其部曲陷阵营负责锤炼新兵,其余三将,你们各自统帅一万人,替我把守好凉州,防范来自东边的威胁!接符!”

“诺!谢主公,末将一定不负主公厚望!”魏延、庞德、阎行三人接过统兵虎符,高顺则接过练兵虎符。虽然是拿到了统兵虎符,但他们心里还是有点失落,毕竟跟随刘范出征西域,才能赢到军功。留守虽然轻松且也有军功,但毕竟不如行军打仗的军功来得更大。

刘范知道他们三人心里失落,但总要有人要留下来,他不可能吧所有的大将全绑在身上一起去西域。刘范又说道:“此次出征西域,我任命田丰为长史兼任司马,负责为我出谋划策和调动军资,其余的大将,全都跟随我去西域!”

“诺!”田丰等人说道。

刘范又想起这场战争,是一场对外战争,里面牵扯到朝廷。于是刘范对贾诩说道:“文和,你待会儿就找个刀笔吏,给朝廷写表文,解释声明这次出征的原因,务必要做到名正言顺!”

“诺!”贾诩说道。

刘范说道:“好吧!明天正是良辰,我决定明天发兵,你们都快下去准备吧!”

“诺!”于是,众人纷纷退出议事堂。

第二百五十二章 誓师大会

刘范开完会议,便转身回到后院中去。他知道一旦大战开启,他最少也有三个月不能回家,他要告诉他的母亲、娇妻们、兄弟们这个消息。开战,对于她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果然,当刘范皱着眉头在饭桌上向母亲、娇妻们还有两个兄弟关于出征西域这个消息之后,原本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饭桌立即静了下来。静了许久,母亲黄氏和娇妻们只得接受这个消息,既无奈又无力。

黄氏舍不得儿子,娇妻们也都舍不得丈夫。当然,早就想早点回归军营的马云鹭可不这么想了,一旦和乌孙人开战,她就又有机会当兵了。而且,马云鹭知道,届时其他的姐妹,如最受宠的蔡琰,还有正在怀胎的任红昌和甄脱,尚未怀胎的糜贞,她们都是娇弱女子,刘范不会带她们上战场。但她可就不同了,她出身将门,身有武艺,而且刘范曾经答应过要带她上战场。这下,她就能和刘范独处了。

高兴的还有刘瑁和刘璋。他们厌倦了在府中一日复一日的读书,一直想出去找点新鲜。刘范也觉得老是让他们养尊处优,对他们没有好处,于是也就答应他们俩了,让他们做两个小侍卫,陪在马云鹭身边。

……

第二天,刘范最后召集一次会议。贾诩、田丰、太守们、将军们,纷纷身着华丽的官服和威武堂堂的明光铠,集中在议事堂下。刘范,则是身着金色明光铠,身披大红西川锦花袍。

一番见礼过后,刘范询问道:“大战已然开始,准备得如何了?”

贾诩肃然站起来,抱拳说道:“禀主公,各郡加起来一共三十五万役夫已经备好,距离玉门关近的敦煌郡、武威郡、西海郡、酒泉郡、张掖郡五郡的役夫十二万多人,已经先期赶往玉门关。而其余的十一个郡的役夫已经在姑臧城外集结完毕,等待主公的命令!”

刘范点点头,说道:“好!那么军粮准备得怎么样了?”

田丰站起来,说道:“禀主公,军粮总计一百万石,已经运抵姑臧城府库,就等着主公的指示了!”

“七万西凉铁骑何在?!”刘范说道。

黄忠、赵云、典韦、张辽、文聘、张郃、马超七将一齐站起来,抱拳说道:“禀主公,七万西凉铁骑已经在姑臧城下列队,就等着主公誓师了!”

刘范点点头,高兴地说道:“好!既然万事俱备,那就誓师!随我来!”

“诺!”众文武纷纷跟着刘范走,一起走上了姑臧城的西城门。一路上,街道上的百姓纷纷热烈地对刘范行礼致意。刘范走到城门楼上,急促地走进女儿墙,往下一看,是一片人头的海洋。七万西凉铁骑,均骑在高头大马上,列队成整齐划一的七个巨大的方阵。由于西凉铁骑的军服是铁黑色,故而看上去这七个方阵就如同七个巨大的黑色磐石,紧紧地扎根在地上。

每名西凉军士,都手持一支马槊;各个校尉都举着一面大旗,上书各部的名号以及“西凉铁骑”四个大字;而虎卫军的副统领,也就是典韦的副手,则举着最大的旗帜,上书“冠军侯、凉州牧、凉州军统帅刘”等大字。西凉铁骑枪槊如林,人马如海。

再看西凉铁骑方阵的两旁,是二十三万役夫排列起来的队伍,略微有些弯曲;更有姑臧市民和周围郡县前来参观的百姓几十多万。役夫们和百姓们也是群情激奋,兴致勃勃。

当刘范在西城们门上出现时,七万西凉铁骑、二十多万役夫、几十万百姓,如平静的水面立即被煮沸一样,姑臧城外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士兵们和百姓们均向刘范致以热烈似火的掌声,场面火爆至极。

刘范看到这一幕,也十分兴奋,身后的文武要员们也都是与有荣焉,脸上荡漾着愉悦的喜色。刘范微笑着向人群招招手,再次点燃了人群的热情,人群如同海面一般波澜壮阔,汹涌澎湃。

欢呼声一声比一声高,强烈的声波甚至都震得姑臧城墙微微颤动了起来。这让刘范激动到了极点,红光满面。刘范享受了一下欢呼声,就在城门楼上对人群做出降低声量的动,沸腾到失去理智的人群这才逐渐地安静下来。刘范身后的部下们一看,都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公在人们心中的崇高地位。

刘范一直等到人群静了下来,才招手拿来了一个足有两人高的大扩音器,放置在女儿墙上。这是军工厂为了今天的誓师特意制的,有了它,几十万人都能够听到刘范的声音。

刘范学后世的领导那样,首先轻轻地在扩音器边咳了一声为试音,果然,人群中每个人都听到了扩音器中传来的清晰的刘范的咳嗽声。刘范对这扩音器很满意,也正是他在誓师之前想到了制造一个大一点的扩音器,以为传播声音给几十万人听的工具。刘范读过二战史,他知道希特勒就是用广播传递他的演讲,给全德国的民众听,然后才顺利得到德国民众的支持。虽然更多的是希特勒演讲口才好,但也不能因此忽略广播的用。于是,刘范也决定学习希特勒的方法。但广播不可能弄出来,所以刘范就只好命令马均给她造一个扩音器。

站在扩音器前,站在几十万人面前,刘范平复了一下激动紧张的心情,几个深呼吸,就足以让他的紧张烟消云散。当了这么久的上位者,刘范懂得该怎么做。而城门楼下的人群,正期待着聆听他的教诲。

刘范想了想,想好了讲演的说辞,胸有成竹地便抓住了扩音器,对着人群发表了他的讲演。他说道:“西凉的将士们,人民们,鄙人万分感谢你们的到来。因为鄙人将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向你们通报,这件事万分紧急,甚至威胁到我们的家园——凉州的安危。”

人群听到他的话,嘀咕声慢慢地升起。刘范以沉痛严肃地口吻,继续说道:“四天前,大汉中平三年五月五日,我们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一天!因为在这一天,我们伟大的祖国遭到了恶意无端的猛烈攻击,这个日子将永远是我们的国耻日!”

刘范洪亮又沉痛的声音如同一枚炸弹,将每个人都震醒了。人群中每一个人听到这句话,纷纷静了下来,愤怒的火苗在心中慢慢升腾起来,拳头越握越紧,牙齿也越咬越紧。

刘范继续说道:“原因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四天前,大汉帝国受到了乌孙、康居和大宛的骑兵部队的蓄意攻击!这三个国家的君主有意地结盟,并将侵略的矛头对准了我们大汉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西域三十六国!”西域本就是汉朝的领土,这一点已经成为共识,所以人群中越来越沸腾!

“四天前,卑鄙无耻的侵略者发动了对大汉忠诚的属国——温宿国的进攻;三天前,侵略者又发动了对大汉另一个忠诚的属国——疏勒的进攻!这两国对大汉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是我们大汉密不可分的一份子,他们的人民,就是我们的人民!而今,这两个国家的王室,也就是大汉皇室的姬妾,已经被侵略者残忍的杀害!两国无辜的军人、百姓,他们因忠于大汉,不愿投降,结果竟然被残酷地坑杀了!没有保护好温宿、疏勒人民,是我们的耻辱!”刘范转而用激奋暴怒的口吻说道,声音越说越大,近乎虎啸狮吼。

当刘范近乎咆哮的声音传达到人们的耳旁,不论是西凉铁骑,还是役夫,亦或是普通百姓,都是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刘范继续说道:“贪婪成性的侵略者想要的不仅是温宿,不仅是疏勒,而是整个西域!甚至侵略西域之后,还要将侵略的矛头对准我们的家园——凉州!这才是他们侵略的目的!”

“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做?因为他们认为我们不会出兵,我们会胆小地把被侵略的屈辱吞下肚中!他们说我们是胆小的国家,他们说我们是纨绔子弟的国家,让他们去对定远侯班超说去吧!”人群听到最后的一句话,瞬间从悲怒转化为兴奋骄傲,班超正是汉人的骄傲。

刘范则是趁热打铁,高声说道:“让他们去对长史陈汤说去吧!让他们去对将军李广利说去吧!让他们去对大将军卫青说去吧!让他们去对飞将军李广说去吧!让他们去对骠骑将军霍去病说去吧!让他们去对汉武帝刘彻说去吧!”人群中掌声响彻云霄,想起这些伟人的事迹,人们就与有荣焉,激动得失去理智;甚至西凉铁骑胯下的战马也深受人们的鼓舞,纷纷嘶吼起来,人群算是彻底被刘范给点燃了!

响彻云霄的掌声一直持续到五分钟后刘范再次开口,刘范说道:“伟人们将为我们给出答案,那就是:我们绝不是胆小的国家,我们绝不是纨绔子弟的国家!我们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绝不会忍受耻辱!我们有打败一切侵略之敌的巨大力量,我们有誓死捍卫民族尊严的必胜决心!有了这个决心,不论是大宛人,还是康居人,亦或是乌孙人,今日他们的王室,明日就是我们的刀下之鬼!今日他们的人民,明日就是我们的仆人奴隶!今日他们的草场,明日就是我们的郡县国疆!”

“好!说得好!”聆听讲演的人们齐声怒吼出来,伴随着战马振奋人心的长嘶和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掌声,仿佛人们都拍烂了手掌。

“让我们用我们有力的拳头告诉他们,这句话绝不是空话!让我们用我们锋利的刀剑告诉他们,这句话绝不是空话!让我们用团结一致的巨大力量告诉他们,这句话,绝不是空话!”人们雷鸣般的掌声,又一次让太阳失去光辉。

最后,刘范总结说道:“鄙人谨以大汉帝国冠军侯、凉州牧、凉州军统帅的身份,代表大汉宣布:自中平三年五月五日,乌孙、康居、大宛三国发动对西域属国的无耻的、无端的进攻开始,我大汉与乌孙、康居、大宛三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今天,我们向他们宣战!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西凉铁骑的军士们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马槊,百姓们和役夫们也扬起了他们的手臂。

第二百五十三章式战法

刘范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退下了城门楼,而人们的掌声依然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接着,西城门大开,刘范骑着他的御用坐骑,追风绝地黑云马出城,亲率七万西凉铁骑,在人们热切的注视下,在二十三万役夫的陪伴下,朝西北行进。

路上,刘范和锦衣卫都指挥使刘诞、军师田丰以及七位将军,典韦、黄忠、赵云、张辽、张郃、文聘、马超,行军司马邴原和管宁骑着马,上了一处山岗,俯视在山岗下正在快速行进的西凉铁骑。刘范向西凉铁骑后方看去,正是役夫的队伍。他们按照一定编制组成队伍,拉着牛车或马车甚至还有骆驼,运送着西凉铁骑所需的军粮和辎重。西凉铁骑行军速度十分迅速,就是其中五千重骑兵行进得比较慢,即使他们的重型明光铠和具装铠放在辎重车上。而役夫的队伍就更慢了,远远地赘在西凉铁骑的身后,连绵不绝。

刘范见役夫行进速度如此缓慢,不禁有些不满。刘范对行军司马管宁说道:“役夫行进如此缓慢,怎么能够为大军保证补给?下令让他们加快速度。”

“诺!”管宁立即骑马走了。

田丰说道:“主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军的辎重太多太重了,这就更别说我军的军粮了,那可是一百万石的粮食啊!”

刘范说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要赶在乌孙三国联军完全占领西域之前赶到玉门关,并寻找战机。”

田丰抚了抚胡须,说道:“依属下之见,三国联军绝不会比我们更快。”

“哦?元皓又有什么见解了?说说看!”刘范来了兴趣,他一直都怕赶不上乌孙等国的骑兵的速度。

田丰说道:“主公请想,姑臧城到玉门关和赤谷城到玉门关的距离基本相同。但我军只是行军罢了,他们可都还要攻城拔寨。西域三十六国,少说也有几十座城池,他们攻占起来肯定要花费不少时日。两个月都是最少的了。”刘范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田丰又说道:“而且西域可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面对乌孙人、康居人和大宛人的战争威胁,他们势必会要求西域长史府集结他们的军队,组成西域联军来对抗侵略军。虽然西域联军在强大的三国联军面前当然是必败无疑,但至少他们也能为我军争取十几天的时间。”

“而且,主公英明,在凉州修建了完善的官道,这样,我们的士兵行军速度就更快了,至少比走丝绸之路的三国联军要好得多。故而属下说,我们肯定能比他们快。”田丰说道。

刘范点点头,说道:“这就好。现在玉门关上几乎无兵把守。幸亏乌孙三国离玉门关还有一个西域的距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刘范想到田丰刚刚提到西域长史府,就对刘诞说道:“休文,西域长史府现在有行动了吗?”

刘诞说道:“已经开始行动了,西域长史名叫成礼,据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汇报,成礼已经派人去和戍校尉陈秋和己校尉刘经接洽,他还派人去通知了还没有被侵略的属国。尚未被战争波及到的国家有三十四个,他们之中大的有两三万骑兵,小的也有几千人马。据属下推测,不出十五天,成礼就能聚集起一支破具规模的联军了,这西域联军的人马应该在三十万以上。”

刘范点点头,说道:“我倒希望成礼能快点聚集起联军来,这样三国联军想要战胜他们就势必要付出更多的伤亡。我军消灭起他们来,也就更容易了。休文,你马上下令,让西域的锦衣卫尽全力帮助成礼,并以我的名义让他在组建联军之后,再组织西域的汉人撤回玉门关以东。不能让入侵之敌伤害到我们自己人。”

刘诞说道:“诺!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刘诞便走了。

……

过了十五天,也就是在在五月下旬的时候,刘范终于率领西凉铁骑和一部分役夫赶到玉门关,还有一部分役夫因为运输的军粮辎重太多,而还在来的路上。

刘范便命令西凉铁骑在玉门关下建立大营,而不是在玉门关上。因为刘范知道,西凉铁骑是骑兵,其中还有五千骑兵是重骑兵,不适合守城,而适合野战。况且,刘范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利用玉门关和乌孙人打攻守战。尽管那么做有利于减少西凉铁骑的伤亡,增加敌人的伤亡,但骑兵用来守城,太过于浪费。

在刘范的设想中,西凉铁骑应该在关下和三国联军来一场骑兵对骑兵的大决战。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西凉铁骑的优势。但刘范还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策略对付来敌。他曾经想过直接吼一句,带着西凉铁骑就猛冲过去,杀三国联军个片甲不留,以力取胜;也曾经想过要用天朝独有的骑兵阵法,如雁行阵、锥行阵等,以巧取胜。

但刘范和田丰商讨之后,得出结论是这样是很难取胜的,因为乌孙、康居、大宛毕竟不是小国,他们的联军可是有三十万,是西凉铁骑的四倍还多。尽管西凉铁骑战斗力远在三国联军之上,但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联军严阵以待,西凉铁骑和联军陷入相持阶段可就不妙了。

正在刘范为应对策略苦恼的时候,站在玉门关上巡视的他正好看到五位校尉率领着重骑兵,浩浩荡荡地通过玉门关。由于实施军事改革,将军们不再拥有对部队的直接领导权,所以比将军低一级的校尉获得了直接领兵权,但最多也就能领导一千人,多一个军士都没有。这支重骑兵,就是以前的良骏营,刘范为他们配备了重型的明光铠和具装铠,使得他们不论是战士还是战马,防护力超强。而且重骑兵所使用的武器都是重兵器、钝兵器,更加凶悍。

刘范凝视着下方鱼贯而出的重骑兵部队,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一个能轻松打败三十万联军的主意。刘范命“亲兵”马云鹭把她两个兄弟给招来,因为她的两个兄弟原先正是良骏营的主将和副将,对重骑兵最有研究。不一会儿,马超和马岱接到命令后立即赶到了刘范身边。

“末将参见主公!”马超和马岱说道。

刘范说道:“快起来!”马超和马岱起来。

刘范露出了谜之微笑,神神秘秘地对他俩说道:“孟起、丁宁,你们俩想不想要个立功的机会?”

马超想也没想,就激动地说道:“末将当然想了!做梦都想!”

马岱也说道:“末将也想!”

刘范说道:“好!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立功!”

“不知主公,让我们立的是啥功啊?”马岱疑惑不解道。

“嘿嘿!是天大的功劳!能毫不费力击败三十万联军的功劳!”刘范神神叨叨地说道。

“啊?真的?那主公想要我们哥俩干啥?您要是有命令,我们哥俩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马超听了刘范,深受吸引,便激动万分地说道。

马云鹭和马岱看她大哥这副傻样,真是心累不已,但又没看到刘范露出什么愤怒不满的表情,反而一直是笑呵呵的,也就松了一口气。

刘范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俩帮我把重骑兵训练好就行了!”

“啊?”马超听了刘范的话,失望不已,他还以为刘范这是要用他带兵前去打仗呢。马岱也露出了失望和不解的神情。

刘范摇摇头,说道:“先别急着失望啊,我说的这个练兵的任务,可不是一般的练兵!”

马超和马岱听了这玄乎的话,不解地面面相觑。

刘范进一步为他们解释道:“我刚刚想到了一种新式的战斗方法,这种方法,我估计就是田元皓也绝对想不到的。现在,我就教给你们了。”

“真的主公?”少不经事的马超,又一次成功地被刘范吊起了胃口。

“我说的话还能有假?来!我们进去商议!”说着,刘范牵着马超和马岱的手,拉着他们俩进了帅帐,马云鹭作为虎卫军的副将,就在帐外令虎卫军严格警惕。

半个时辰过去了,帅帐都一点动静都没有。马云鹭在外面等得都急了,她不知道刘范所说的新式战法是什么,所以好奇得不行。终于,马超和马岱撩开了帅帐的帘子,走了出来,带着满脸的崇敬之情。

马云鹭赶紧跑上去,好奇地问他们说:“怎么了?”

马超叹了口气,由衷地说道:“嘿嘿!主公真是英明啊!能追随主公,这得是我修了多少辈子的福分啊!”

“啊?什么?”马云鹭说道。

马岱也兴奋地说道:“表姐你就等着吧!有了主公的战法,乌孙人必败无疑!哈哈哈哈!”说着,马超和马岱双双走了。

马云鹭朝着他们的背影说道:“你们还没跟我说,那个战法是什么呢!”

“哦!对了!主公说了,你要是好奇的话,就亲自进去问他!”马岱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随后走了。

马云鹭懊恼不已,想了想还是掀开了帅帐的帘子,进了帅帐。他正看到刘范坐在行军床上,正在除掉身上铠甲和衣服。顾不上这些,好奇的马云鹭上前就问他说:“夫君,你到底教了他们什么新式战法啊?弄得他们神魂颠倒的?”

刘范还在脱衣服,一听到马云鹭这么问,就笑道:“你也想知道?”

马云鹭瞪大了杏眼,兴奋地点了点头。刘范笑意更加浓了,他向马云鹭招了招手,说道:“过来,我这就告诉你!”

马云鹭就坐下,坐在刘范的身边,满脑子里都在猜想着,刘范到底会告诉她什么,结果没想到,刘范果断把她给扑倒在床上,吓得马云鹭娇呼一声,随即感受到刘范的身体反应,又开始气喘吁吁。马云鹭一边配合刘范的动作,一边对刘范说道:“夫君这是干什么?不是要告诉妾身新式战法吗?”

刘范一边对她上下其手,并解开她的衣裙,一边喘着粗气,对她:“是啊!今天夫君就教你一招新式战法,名叫观音坐莲,你一定特别喜欢!嘿嘿!”说着,“嘶”地一声,马云鹭地衣裙被他撕裂了,过不了多久,帅帐中传来一声声**声和喘息声,以及行军床的吱呀吱呀声。勤奋好学的马云鹭,最终也在刘范的指导下,学会了一招“战法”。

第二百五十四章 西域危机

之后,众将就都看到马超和马岱带着五千重骑兵离开玉门关,进了大漠。众将问他们去哪,他们也都神神秘秘地说“不告诉你”。这就吊起众将的胃口了,纷纷去询问刘范。但刘范的嘴比马超的严实得多了,一个字也不告诉他们,就算是刘诞和田丰,他都没有对他俩说一个字。悻悻的众将只好作罢。

没过几天,由于凉州官道都是用水泥铺就的,所以最后一批役夫也赶到了玉门关下。西凉铁骑也没有放松训练,每天都加紧训练,甚至还有军士为了保持紧张通宵地训练。刘范为了保持军士们的体力,就下令让军士每日吃三餐,而且还每餐都有大量的肉吃。这让军士们高兴坏了,每天都是卖命般的训练。

万事如意,但就有一样让刘范不太顺心,就是玉门关的气温。玉门关在后世的甘肃,和新疆省很近,地处内陆,沙漠广布。现在正值五月初夏,所以气温高得不行,晚上还经常刮起沙尘暴,气温时高时低,这让包括刘范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因为不适应气候,有几百名军士不幸地患上了发高烧。身体素质没有军士的好的役夫,也有几千人得了高烧。

幸亏刘范这次出征还带了六千多名护士,这高烧才没有扩大。这护士中有五千多人都是女性。这次经历,改变了原本人们对女护士的质疑。刘范看到女护士的成功,萌生了在战后专门建立护士学校的想法。就像南丁格尔嬷嬷那样,刘范想。

……

在刘范在玉门关上玩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在西域中部、天山北麓的乌垒城,正沦为人间地狱。乌爵靡身先士卒,骑着一匹大宛马带领十五万乌孙骑兵,凶狠地对乌垒城发动了进攻。西域由于都是沙漠,乌垒城也不在土壤深厚的所在,所以乌垒城像大部分西域城池一样,仅仅用一些石块累积成一道低矮得马都可以跨过去的城墙。

乌垒城上,乌垒士兵本来还想坚守乌垒城的,但一看到乌孙骑兵十五万,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带着高高卷起的尘土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向他们冲锋时,他们的心理防线瞬间就被冲垮了。不论乌垒国王怎么叫唤,乌垒士兵终究还是逃走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从国王的命令转身防御。乌垒国王一看大势已去,抓过一把弯刀,顺着脖子就是一刀,很快鲜血从脖子上的大动脉喷溅出来,国王永远地倒在地上。

一看国王都死了,那些还想负隅顽抗的乌垒大臣也都释怀了,他们也都跑了。但他们却是逃不掉的。没过几秒钟,乌爵靡第一个,就骑着马,跨过了乌垒城的城墙,一刀就砍翻了一个乌垒贵族。接着,他率亲兵打开乌垒城的城门,把如洪水猛兽般的乌孙骑兵给放进乌垒城来。逃跑的乌垒人一看,乌孙人都冲进城里来了,逃跑得更快了,但他们没有乌孙骑兵胯下的马快,很快就被乌孙骑兵追上,一个个被射死、砍死。乌垒城人声鼎沸。

但只过了半个时辰,乌垒城就由人声鼎沸变得静籁无声。乌垒人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乌爵靡看到这一幕,得意地笑了出来。乌爵靡朝将军们命令道:“乌孙勇士们,都按老规矩办,然后乌垒女人和金银财宝随便你们享用!”老规矩,就是杀了王室成员,再把军队给坑杀掉。

“谢陛下!”说完,乌孙骑兵便麻利地从人群中找到了乌垒国的王室,以及几千名军人,王室的男子被直接处斩,女子就被大将们分了。而那些军人,就被活活地坑杀在城外的沙漠之中。

干完了最苦的活儿,乌孙骑兵各自就冲进乌垒人家里争抢女人和钱财去了。乌孙骑兵的工资很低,主要的收入是抢掠得来。乌爵靡也见怪不怪,因为他的亲兵也已经去为他抢掠了。

乌爵靡进了乌垒王宫坐下,大将们享受了乌垒女人之后,也都纷纷在汇合。乌爵靡说道:“有无乌垒王室漏网?”

“陛下,没有。王室的人都死光了。”一个大将说道。

乌爵靡点点头,只有王室死了,乌垒没有了领导,要想造反可就难得多了。乌爵靡说道:“西域长史府那边的行动怎么样?”

“陛下,西域长史已经联合汉人的戍校尉和己校尉,还有三十多个西域小国的兵力,在焉耆城汇合了。根据我的判断,他们的兵力在三十万以上。”

听到“三十万”这个强有力的数字,即使是兵强马壮的乌爵靡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他问道:“除了那些个小国的骑兵,长史府、戍校尉、己校尉他们有多少汉兵?”

“回陛下的话,只有不过四千人!”大将说道。

乌爵靡听了,眉头这才舒展开,他笑道:“这么说,刘范还没有和他们合兵?这就好!我们乌孙骑兵所惧者,不过是汉人罢了。就算那些小国有百万骑兵,我也不放在眼里。”

“陛下英明!”

笑了一会,乌爵靡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来,对大将们说道:“快去召集我们的勇士,我们要在今天下午之前离开乌垒!”

大将们就想不通了,才刚刚进城怎么又要走?乌爵靡清楚他们的想法,他们无非是想在乌垒继续享受乌垒的女人,多抢掠一点乌垒的财宝。乌爵靡说道:“刘范肯定会和西域人合兵,现在没有不代表明天不会。要是让他们合兵,那就麻烦了!快!另外,派人统治南路军,让他们赶到焉耆城下和我们汇合!”

大将们这才懂了,手忙脚乱地去带领各自的兵马。乌孙骑兵们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乌垒女人的床铺,重新跨上疲惫的战马。不一会儿,乌孙骑兵就离开了乌垒城。当然,乌爵靡还留下了几百人留守乌垒城,其余的主力十五万骑兵向东行进。

……

乌爵靡满以为,刘范不会给他这个打击西域联军的机会,刘范可不这么想。在这二十多天里,接连有二十一个西域小国被三国联军攻下。二十一份报告,刘范理都不理。直到,西域长史成礼的到来。

“下官西域长史成礼,拜见侯爷!”成礼说道,并行了礼。

刘范在写着什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道:“嗯!起来吧!”

成礼起来了,顺便打量了刘范几下,发现他果然如传言中那样年轻俊美,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刘范还是在写着什么,其实他是为了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故意用笔在乱画而已。看见成礼不出声,刘范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向桌面,淡淡地说道:“成长史不在西域,怎么有空跑到我这玉门关来啊?”

成礼心想,为什么来你会不知道?成礼恭敬地说道:“回侯爷的话,自然是求援来了!”

“求援?”刘范故意诧异地说一声,其实他也知道成礼是来求援的,但他并不想现在就出兵。

“是。侯爷是知道的,乌孙、康居、大宛三国,他们的骑兵已经兵临焉耆城下了,要是侯爷再不出兵,别说是焉耆,就算是楼兰和米兰,那也守不住啊!”成礼真的急了,他清楚他手下的兵有多无能。

刘范还是高冷地没有理他,只说:“怕什么?我听说,你不是集结起三十多万大军了么?那还怕他们作甚?直接打他不就是了?”

成礼焦急地说道:“侯爷,西域的兵哪里打得过乌孙人?他们所向披靡,训练有素,加之他们的统帅很狡猾,西域人很久都没有打仗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眼下只有侯爷出兵,才能挽救危局啊!不然西域很快就要全面陷落了!”

“危局?”刘范瞟他一眼,“危在哪里?西域陷落,那就让它陷落好了。我可懒得出兵。”

“侯爷!您可一定要出兵啊!不然,西域即将血流成河了啊!”成礼最终说出了哭腔。

“呵呵,成长史,要怎么用兵,还轮不到你来教!到了动兵的时候,我自然会动兵。你回去吧!不用再来问我,我是绝不会出兵的!”刘范放下了笔,双手交叠在一起,对成礼冷笑着说道,这吓得成礼打了个冷颤。

成礼不敢抬头看刘范的眼睛,只好小声地嗫嚅道:“那侯爷,西域……”

“西域又怎么了?西域现在只不过是大汉名义上的领土,和我们大汉有什么相关?我说过,我想出兵的时候自然会出兵。我告诉你,你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让乌孙、康居、大宛三国多付出点伤亡;除此之外,你必须组织你手下的汉人撤回凉州,我自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西域人,你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刘范说道。

成礼听了刘范的话,想了想,忽然说道:“侯爷您是说?”

刘范点点头,知道他终于领会自己的意思了,说道:“知道就行了,快走吧!”

“诺!”成礼走了。

刘范对身边的田丰说道:“元皓,你看这成礼会按照我的意思办吗?”

田丰说道:“应该会吧!毕竟他是纯种的汉人,也是刚刚被贬来西域,属下认为,他应该不会对西域有太深的归属感。”

刘范想起成礼那幅模样,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他干嘛非要我出兵援救?不仅屡次送信来,这次还抛下西域联军亲自来见我?”

田丰想了一会儿,笑道:“依我看,这成礼想要援救,其实不是为了西域,而是为了保证他一家老小罢了!主公答应保全汉人之后,他立即就转变了态度,可见一斑。”

刘范点点头,说道:“那就了却他这桩心事吧!我毕竟还要他来组织西域联军!”

“主公英明,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要重点关照他的家人!”

“嗯!”

第二百五百五十六章 狼狈为奸

待焉耆城中的惨叫声渐渐平息下来后,焉耆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静籁无声,只有焉耆城的王宫中传来了一声声觥筹交错的热闹声音,那正是乌孙、康居、大宛三个国家的君主乌爵靡、毋摩、特缇施在举行庆功宴。昔日焉耆国的妃嫔媵嫱,现在都成了与会者的座上宾,为三个侵略者和他们的将军们倒酒端菜。

“哈哈哈!我原想这西域联军人数众多,我们三国要战胜他们可能要付出一点代价,可谁能想到,这些个小国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军尚未出动,他们就望风而逃了!”康居国王特缇施一边手舞足蹈地说道,一边将一名美貌的焉耆妃嫔揽入怀中;一边用餐刀割下摆在他面前的一头烤全羊的羊腿肉,一边用油腻腻的大手抚摸那个因害怕和屈辱而阵阵发颤的妃嫔的身体。

特缇施的兴奋心情,也感染了毋摩和乌爵靡,三个君王均是面带喜色。毋摩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饮了一杯甘醇的西域葡萄酒,畅快感慨地说道:“是啊!这些小国别看平时互相内斗起来凶得很,一遇到我们三个大国,就什么都不是了。小国啊,也就配让大国给灭掉!”毋摩说着,却忘了他的大宛,如果不出产天下名马——汗血宝马的话,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国。

乌爵靡点点头,说道:“毋摩陛下说的对。只要我们三国精诚团结,齐心合力,天下哪还有别国堪称我们的敌人?”

特缇施和毋摩十分认同,自开战的两个月来,乌孙、康居、大宛三个国家称得上是精诚团结,利益冲突几乎没有,三部军队彼此之间合作愉快,没有发生什么内斗的事。团结就是力量,所以能够打下大半个西域,多归功于三个国家之间的合作。

特缇施说道:“昆弥说的在理。实际上,这次攻略西域,还主要是昆弥出的力最多,您手下的骑兵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骑兵了!”这一句马屁,瞬间就正好中了乌爵靡的下怀。诚然,要是打起来的话,在同等数量的情况下,康居骑兵和大宛骑兵都不是乌孙骑兵的对手。

毋摩也由衷地赞扬道:“说的不错,就算我国的骑兵都骑在‘天马’背上,也不能和昆弥的骑兵相提并论啊!恐怕昆弥手下的骑兵,是天下最强的骑兵了!”

乌爵靡高兴之余,忽然想起了浑都靡对他的警告,顿时从两个盟友的甜言蜜语中挣扎出来。乌爵靡理智客观地想了想,有些失望?于是他对两个盟友淡淡地说道:“两位陛下过誉了,乌孙骑兵虽强,但也不是没有对手的。”

特缇施听了,好奇心骤起,他询问道:“哦?昆弥这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说,天底下还有比您的骑兵更强的?”康居身为乌孙的近邻,屡次和乌孙打仗,在长年的交战中,乌孙损伤很大,但康居输得更多。这让康居从上到下都对乌孙敬畏有加。所以当乌爵靡指出,天下有乌孙骑兵的敌人的时候,特缇施就来了兴趣,他心想,或许可以利用那个对手来牵制乌孙,保护康居。

毋摩听言,也放下手中的酒杯,等着乌爵靡的回答。因为大宛也经常和乌孙发生战争,不为别的,就因为乌孙觊觎大宛的国宝——汗血宝马。如果这次不是为了西域,大宛还会将乌孙视为大敌。

乌爵靡说道:“是啊!远的不说,就是汉人,尤其是凉州的汉人!”

“汉人?这怎么可能?我康居今年派遣过使节去过汉人的首都,使节回来向我禀报,说汉人已经衰退了,现在他们国内全是农民起来造反。他们料理家事都料理不好,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特缇施毫不在意地说道。

“特缇施陛下可不能这么下结论。虽然汉国已经衰退,但也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听这话毋摩不高兴了,要知道,早在汉武帝时期,因为一次小小的外交冲突,汉将李广利就率领十五万大军远征大宛,从大宛人手里抢了几千匹汗血宝马,实践了“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

别说是大宛这样的小国,更强大的乌孙,在西汉中期到东汉中期,还不都是让和亲来的解忧公主联合汉使干涉乌孙内政几十年?最后还是汉人用的诡计,让乌孙分裂成两个部分,一部让大昆弥执掌,另一部让小昆弥统治。

而康居就幸运得多了。它躲在乌孙和大宛的身后,从未被汉朝重创过,所以他们不会懂得,汉朝的力量有多强大。

乌爵靡也清楚过去的屈辱历史,他摇摇头,理智地对特缇施说道:“毋摩说的在理。特缇施陛下可不要小看了这汉朝。特别是他们的凉州。听说,凉州人的统帅是一个叫刘范的,他是汉朝皇帝的亲戚,曾经打败过很多外族。而且,他有一支十万人的骑兵,号称西凉铁骑,虽然是汉人组成,但却会骑射。据我的叔父称,他的骑兵,天下无双!而且凉州很富裕,远在西域之上,所以可以推断出,他们要是出兵,是不缺军费和军粮的!”

听了乌爵靡这番笃定的话,毋摩和特缇施都有点慌神了,尤其是曾经被汉朝侵略过的大宛人,大宛将军们都愣神了。甚至特缇施嘴里咬着的羊肉,也“啪嗒”一声掉到桌上,他自己都没有反应。康居和乌孙的将军们也都醒酒了,热闹的饭桌上静了下来。

看到众人这副表情,乌爵靡真想给自己抽个巴掌!没事干嘛渲染汉人的强大,替汉人出风头?这下好了,本来都以为汉人孱弱的所有人,都知道汉人强大的真相了。

“汉人,真有那么厉害?不会吧?该不会是,昆弥说的笑话吧?”特缇施稍稍掩饰了下脸上的惊异,勉强地笑了出来。

毋摩听了,也假假地扯了扯嘴角,极力试图露出一个表示自己对强敌毫不放在心里的爽朗的笑容,但是没成功,他躲躲闪闪的绿色眼睛,他快速缩动的鼻孔,和他紧皱的眉头,以及他拿不稳而掉在桌上的刀子发出的响亮刺耳的声音,都将他的惊恐给暴露了出来。

乌爵靡不得不感叹他盟友的胆小,对上那些西域小国,能打顺风仗,他们当然不害怕;但是一旦和大国交上手,那就难说了。

不止是大宛人和康居人,就连他的将军们也都在焦急地等待他的回复。乌爵靡在桌子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肉,思索一番,就对等待着的人们说道:“西凉铁骑是很强,这点没错。但我们也不用因此就怕了他们。大家想想,如果西凉铁骑真有我们所知的那么强大,那他们为什么在我们攻击西域人的时候,插手进来?要知道,他们在五月下旬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玉门关,到现在为止一直已经有一个月了,大家想想,他们为什么不出动?”

一听乌爵靡这番话,紧张得如同弓起腰的猫一样的众人纷纷放松了一些。

乌爵靡又笃定地忽悠众人,说道:“依我看,他们肯定是被我们吓住了!我们有足足三十万大军,尽管经过今天这一仗,我们损失了两万多英勇的勇士,但我们毕竟还有二十七万人。二十七万,这是一个连匈奴人都难以想象的数字。况且,我们一路从赤谷城和贵山城打过来,所向披靡,百战百胜!打得西域国家是望风而逃啊!我料定,西凉人一定摄于我们的声威,胆小得不敢出战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桌上的众人一听,一想,还真就是这个理!于是,不论是特缇施,还是毋摩,都如释重负,身体舒畅。特缇施已经成功被乌爵靡洗脑,他说什么都愿意信他的。特缇施狠狠地点点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般地说道:“诶!你还真就别说,还真就是这个理!”

乌爵靡见特缇施这副模样,心虚地笑道:“是嘛?我就说嘛!”

毋摩也很认同乌爵靡的说辞,他也点点头,说道:“昆弥说的对啊!要是汉人有这个胆量,早就和我们开战了!而他们躲在玉门关上,据我分析,他们一定是害怕我们攻克了西域,又进军他们的凉州!所以那刘范才放着好好的骑兵不用,却用来守城!”

乌爵靡没想到还有人替他园这谎,心里既高兴,又心虚。但不想当演员的国王,不是好国王!乌爵靡说道:“陛下真是高瞻远瞩,我远不能及啊!”

毋摩得意地笑笑,说道:“哪里哪里!昆弥陛下才是联军的主心骨,没有昆弥陛下,哪有我们的今天?”

乌爵靡确实也觉得自己是联军的核心,于是兴高采烈地说道:“哦呦!看陛下说的!我们是盟友,自然要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那天险玉门关,还不是想攻克就攻克?”

特缇施也热闹地说道:“依我看啊,眼下咱们的联军兵强马壮的,不如就一起进攻汉朝算了!”

乌爵靡心想,这正中他的下怀!他说道:“这西凉听说可比西域富裕得多了!到时候我们打败了西凉铁骑,就一起瓜分掉西凉,岂不快活?”

毋摩也兴奋地点点头,他从商人们的口中听说过西凉的繁华。于是他也点了点头。乌爵靡说道:“既然两位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在攻下楼兰等国后,进军玉门关下,和刘范来一场大战,如何?”

“同意!”

“同意!”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互下战书

三个万恶的侵略者又被共同的利益拧成了一股绳,简直是牢不可破。这一点,拥有无所不在的锦衣卫的刘范,利用早在战争之前,就安插在焉耆王宫中的间谍,就轻松地了解到这一点。刘范和田丰商议后,觉得终不能用离间计离间三国之间的关系。打败敌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杀。而且田丰对刘范那神秘的新式战法很有信心,尽管他对那个战法一无所知。但凭借对自家主公能力的了解,田丰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田丰也不像贾诩那样,擅长为行军打仗出谋划策,这一点刘范自然清楚。

刘范之所以这次留下贾诩看守老巢,不仅是因为要对已经被留下看守的田丰公平对待,还是看重他的战略眼光。几乎所有的大的战略,例如招揽流民、扩张军队、鼓励工商、联通商路、结盟巨商、示弱朝廷、汉化羌氐、任用官吏、确定税率、积累粮草等,都主要由田丰提出。刘范和贾诩,只有补充说明的份儿。而且这些大事,都是主要由他完成。贾诩负责监管凉州军,而刘范则成了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

这次攻取西域,最重要的是掌控大局,而不是行军打仗。所以,刘范留下了贾诩,带走了田丰。

刘范知晓三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他们来玉门关之前,还要攻下楼兰国。而楼兰早已将它的骑兵主力投入到焉耆决战之中去了,也就是说,楼兰已经相当于不设防了。相信以三国联军的战斗力,应该能在一个时辰内攻下楼兰。

楼兰之后,就是玉门关和阳关了。但玉门关离楼兰更近,而且也比阳关更为重要和方便,所以三国联军一定会奔着玉门关而来。刘范便下令进入战时紧急状态,西凉铁骑枕戈待旦,严阵以待。而进入大漠的重骑兵,刘范当然也没忘记,毕竟刘范把赌注全押在了这五千人马身上。刘范也命令马超和马岱调遣重骑兵回防玉门关。刘范计划,他将率领西凉铁骑在玉门关下,和三国联军一战而定胜负。

刘范的对手乌爵靡等人,也没有辜负刘范对他的期望,果然很轻松地迫降群龙无首又无力抵抗的楼兰人。等攻克楼兰之后,三国联军继续保持着昂扬的士气和前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天下雄关玉门关开进。

于中平三年七月二日时,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三人率领二十七万骑兵抵达玉门关下,并于玉门关十里处布下营寨。

刘范也不甘示弱,也率西凉铁骑弃了玉门关后的大营,进了在玉门关前的营寨中。由于三国联军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而晚上玉门关下的沙漠又卷起了沙尘暴,气温低,所以两军都默契地没有冒险夜袭对方。两军统帅都在等下一个天亮。

……

第二天清晨,刘范起了个大早,带着两个小侍卫——刘瑁和刘璋和马云鹭在帅帐升堂议事,召集长史田丰、行军司马管宁和邴原、大将典韦、黄忠、赵云、张辽、张郃、文聘、马超、马岱,召开会议。

刘范正和文武们商讨时,却听到帐外传令兵叫了一声:“报!”

刘范说道:“进来!”

一个传令兵起来,并说道:“禀主公,营寨外面来了一队蛮夷,他们宣称自己是乌孙、康居、大宛等三国派来的使节,希望和主公会晤!”

“传令,让他们进来!”刘范说道。

不久,三个并排走、穿着奇怪又华丽的白人带着身后十几个跟班走向帅帐。只有那三个领头的白人最终获准进入帅帐。这三人,就分别是乌孙、康居、大宛三国君主派出的使节,前来谒见刘范。

刘范远远地看着那三个穿着古怪的白人,趾高气昂地向自己的帅帐走来,帅帐里的大人们看着这三人奇怪的着装,都来了好奇心。尤其是刘范身边的刘璋和刘瑁,还对刘范说道:“大兄,他们长得好难看啊!”这逗乐了刘范,想必这是这两个小屁孩第一次看见洋人。

正当刘璋和刘瑁吐槽那三个使节的时候,那三人已经走进了帅帐之中。刘范这才看到了他们的原貌。只见这三个使节都戴着尖尖的皮帽,身穿丝绸长袍,衣服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珠宝金银。三人的眼睛有的是蓝色,有的是绿色的,还有一人是棕色的,三人的头发垂在头后,胡须卷曲。自这三人踏入帅帐,整个帅帐中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土土的中亚风情。

在刘范打量三个使节的同时,三人也纷纷打量刘范。在僵持了一下后,三人连礼都没有行,只是稍微欠了欠身,便对刘范用高傲自大的口吻说道:“拜见汉朝侯爵阁下!我们是……”

话还没说到,刘范就一拍桌子,打断了三人高傲的话。刘范盯着他们说道:“大胆!下国使者拜见上国大臣,怎敢无礼?!”

三个使节都高傲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各自是各自国王的臣子,凭什么要对你行礼?”

刘范轻蔑地笑道:“可别忘了,你们的国王都是我大汉皇帝陛下的臣子。我也是大汉皇帝的臣子。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各自国王的臣子,那我和你们国王的地位相同,你们作为臣子的臣子,怎敢不对我行礼?”

“你?我们就不行礼!怎么样?!”站在中间的使节强硬又蛮横地说道。

仿佛被注入了强心针,其他两位使节也都说道:“我们不行礼!”

刘范猜,中间的使节肯定是乌孙派来的,而两旁的则是大宛和康居的。因为弱国无外交,强硬的使者都是来自大国的。但再强硬,刘范也不吃这一套。

刘范最后问他们一句,说道:“不行礼是么?”

“对!你能把我们怎么着吧!”三人笑道。

刘范不怒反笑,扭头对帐下已然暴怒的众将说道:“三位使节该对我行礼,却又不行礼,这其中必有苦衷。我猜想肯定是他们的腰骨和腿脚不好,故而不能行礼。你们快去帮帮他们,别让使节们认为我大汉是无礼之邦!”

听懂了刘范的暗示,如狼似虎的众将纷纷笑了出来,步步向三位使节逼近,三个使节也都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刘范的话,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众将,高大强壮的身躯像一座座小山似的向他们压过来,恐惧万分。“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使者啊!啊!”

接着,众将用力地按下三人的肩膀,并用腿猛踢他们的膝弯,迫使他们跪了下来,并用脚踩下他们的后背,让三个使臣给刘范顶礼膜拜。

刘范看到这一幕,这才满意地说道:“三位贵使代表你们的国王向我行了大礼,很好。”

众将这才放手。刘瑁和刘璋看到三人吃瘪的样子,也笑了出来。

三人红着脸,尴尬地站直了。刘范说道:“好吧!既然贵使行过礼了,那就说说吧!来拜见我所为何事?!”

三人说道:“没其他的,我们三人就是代表我们的国王,来向阁下下战书!”说着,三个人都分别从身上掏出了一卷羊皮纸。

刘范对马云麓点了点头,于是她就接过了那三份战书。刘范粗略一看,还真够体贴,用的是汉语写的,内容无非就是要和他打上一战。

看到刘范浏览战书,一个使节说道:“我们国王说了,如果阁下不向开战的话,就老老实实地把玉门关让给我们,并且还要率军投降!不然的话,一场恶战将在所难免!”

刘范听了,轻蔑地说道:“元皓,把我们的战书分别交给三位贵使!”

“诺!”说着,田丰在三位使节的瞩目中从容地拿出三份战书,并不屑一顾地扔在三人的脚下。三人只得忍下这口气,弯下腰捡起了刘范给他们的战书。等他们三人看完之后,气愤得又把战书摔在地上。一名使节说道:“那就是说,阁下想要同我们开战了?”

刘范说道:“哼!怕你?我就不姓刘!你们三个都给我听好了!你们回去就告诉你们的蛮夷国王,就说让他们赶紧来战!如果不想开战,就把自己的头颅取下来,送到我帐中来,并率全军投降?否则,生灵涂炭!”

三使梗着脖子,高傲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阁下,咱们战场上见!”说着,三使对刘范拱了拱手,就骄傲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要离开帅帐。

刘范却说道:“诶!慢着!”

三人不知刘范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停住。其中一个使节还问他说道:“怎么?阁下是想投降了是吗?”

刘范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我们大汉是礼仪之邦。你们三位贵使难得来见我一次,算是我的贵客。贵客临门,哪有让你们空着手回去的道理?恶来!”

“在!”典韦站了出来,而三个使节还是一脸茫然,不知刘范要干什么。

刘范笑着对典韦说道:“这来得匆忙,我身上也没什么好礼送给我们的客人。要不,恶来帮我给三位贵使送上一份大礼?”

“嘿嘿!末将遵命!”典韦听懂了刘范的话,贼贼地笑了出来。

三人好像懂了什么。正在他们茫然之时,典韦就将三人请出了帅帐。不久,帅帐外就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声。从惨叫的音量可以听的出来,三个使节估计没有一根完整的骨头,也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了。

大帐之中的人们都会心地笑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敌人相见

笑过之后,刘范说道:“既然下了战书,那就准备开战!军师田丰、都指挥使刘诞、行军司马管宁和邴原负责守卫大营,并留下一万预备队静候我的命令。其余人等,都随我击鼓出战!”

“诺!”典韦、黄忠、赵云、张郃、张辽、文聘、马超、马岱、马云鹭都奋然回答。

在这时,刘璋和刘瑁却抓住了刘范的手,说道:“大兄,我们也可以出战吗?”

刘范说道:“不行!等下开战了,就会死人,你们肯定会被吓哭!你们最好还是留在大营,陪着你们五嫂!”

刘璋和刘瑁还没反对,马云鹭就惊呼道:“为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武功,我也要出战!”

刘范看她一眼,说道:“妇道人家的,打什么仗?在家守着,等我回来!”

“我……”马云鹭还想说。

“这是命令!”刘范强硬地说道。刘范知道,等下将是一场恶战,他不想让马云鹭受到一点伤害。

最终,马云鹭只好顿了顿脚,带着两个小孩走了。安顿好了这盘个人,刘范就骑上坐骑,点起六万大军,出了玉门关下的营寨。并以包括虎卫军和重骑兵在内的两万铁骑为中军,两万铁骑为中军左翼,另两万人为中军右翼。刘范带领着众将,就在中军之前等着对面的三国联军。

不久,看到了被典韦打得遍体鳞伤、肝肠寸断的三个使者之后,不论是乌爵靡,还是毋摩,亦或是特缇施,都愤怒了。他们三人也针锋相对地领二十六万大军出了草草建立的营寨,留下一万老弱病残防守大营。

当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一出营,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惊了他们。只见对面五里,正是西凉铁骑。西凉铁骑装备齐全,训练有素,战马均为高头大马,骑兵均是西凉大汉。他们全部身着华丽整肃的黑色军服和明光铠,高举黑色旗帜,整整齐齐地列队,并跟随震耳欲聋却又有节奏的鼓声向他们开进。整齐至极,西凉铁骑还按照战马的毛色划分战士,例如黑马排在最前面,其次是青色的、棕色的、红色的、白色的,最后是花色马。甚至西凉铁骑的战马的步伐,每次伸腿,伸哪条腿都是一致的。

西凉铁骑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马槊,锋利的马槊枪头,在灿烂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六万多杆马槊的反射光,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阵令人眩晕的光墙。当西凉铁骑缓缓向西边推进时,仿佛那不是一支大军,而是一片铁黑色的海洋,令人望而生畏。并且,西凉军士每一个人,自看到对面的敌军,身上和眼睛里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层浓浓的冲天的杀气。六万人的腾腾杀气,虽然看不到,但人的灵魂却能够感受得到。

没有一匹战马引颈长嘶,甚至没有一名军士咳嗽出来。西凉铁骑发生的声响,就是节奏感十足、使人热血沸腾的鼓声,整齐划一的如同雷鸣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坚固的明光铠的铿锵声,微风吹拂过锦绣军旗的猎猎声。西凉铁骑虽然静寂,却胜似虎啸狮吼。此时无声胜有声。西凉铁骑,枪槊如林,人马如海,气势如虹,来势汹汹。

果然,包括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三人在内,三国联军每个人都为之震惊了。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来势汹汹的西凉铁骑面前,人数众多的他们,仿佛是一帮穿着土气的地痞流氓非主流一样。在三国联军眼里,西凉铁骑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军,因为他们想象不到,人间竟还会有这样的军队。只不过是一个相逢,就让原本觉得打败西凉铁骑轻松简单的三国联军失去了对战胜的信心。但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望风而逃。于是,乌爵靡三人整肃了三国联军的阵型,调集了联军中的精锐之师到中军,尽量让三国联军看起来都威风一些。但不论他们怎么弄,人数比他们少的多的西凉铁骑,其恢弘的气势是他们永远比不了的。

刘范也看到了对面的三国联军,他只见三个国家的骑兵,不分国家、不分队列,不分衣着、不分武器、不分战马毛色地排列在一起,显得足足有二十六万的他们,和他自己身着华丽而杀气腾腾的西凉铁骑对比起来,好像一群马匪一般。之前,刘范还觉得三国联军战斗力很可以,但一看他们这副模样,也就放下戒心了。

乌爵靡、毋摩、特缇施眼看着西凉铁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而被唬住了三国士兵,阵势都还没有摆开。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三国联军才在慌张中建立了整齐的方阵,并以十万骑兵为中军,左右翼都是八万骑兵,看起来倒也有些汹汹的气势。两军形成针锋相对的架势,战场上静了下来。

当联军士兵磨磨蹭蹭的时候,在刘范的带领下,西凉铁骑已经向前行进到距离三国联军一里的地方,并停了下来。在这个距离,刘范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三面王旗下,正有一个高瘦的年轻人,貌似三十多岁左右,他身旁是两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想必那就是乌孙、康居和大宛的君主了。

刘范想见上他的对手一面,于是指派一名翻译,骑马过去。当翻译传达了刘范想和他们谈谈的意愿,乌爵靡、特缇施和毋摩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翻译平安的回来之后,刘范就带着翻译信马走向战场中央。为了安全起见,典韦跟随在他身旁。而对面的三国王见刘范多加了一骑,于是也带上了各自的翻译和一名大将。

刘范和典韦在战场中央停下马蹄,看着乌爵靡一行人走了过来。乌爵靡、特缇施、毋摩三人不卑不亢地慢慢走进,同时看了看刘范,又看了看他身边正怒目圆睁的典韦,心神不安。

最终,四个统帅会面了,他们将通过翻译官来交流。刘范首先对三人抱了一拳,说道:“感谢三位国王的到来,某感激不尽!”

乌爵靡听言,轻蔑地笑了,说道:“既然侯爵大人没有和平的意愿,大战在即,又何必相邀至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毋摩也说道:“难不成,是侯爵阁下回心转意了?”

刘范笑道:“你们想得倒是挺美!你们无端地侵占了我们汉朝的属国,野蛮地杀戮了我们汉室的臣子!作为汉室后裔,某岂能熟视无睹?”

乌爵靡说道:“呵呵,那既然侯爵阁下心意已决,又何必如此?”

刘范说道:“国王陛下说某没有和平的意愿,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某今日在开战前最后一次邀请三位,不仅是想见见三位,更是为了和平而来!和平,为了整个西域的和平!”

特缇施说道:“阁下不妨说说,怎么个和平的法子?”

“就是!西域已经是我们的了,别想再拿回去!”毋摩恶狠狠地说道。

刘范说道:“我所说的和平就是,如果你们三个国家能够在开战之前改变主意,转而撤出西域三十六国,回到自个儿的国土上,再遣使入雒阳向我们的皇帝道个歉,并赔偿西域人民的损失,那某愿意对这已经发生的惨剧,可以既往不咎,视而不见!”

“不可能!”乌爵靡、毋摩、特缇施异口同声地说道。

刘范对此面无表情,他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这么决断。刘范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遗憾。和平如此宝贵,如此来之不易。而三位国君却执意打破和平,真是叫人扼腕痛惜啊。”

乌爵靡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征服了这西域宝地。阁下倒是厉害,竟然想让我们把西域给还回去?试问要是阁下吞下一块肥肉,可愿意将之吐出来否?”

“就是!西域三十六国,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打下来的,为此付出了多少勇士的鲜血。我们怎么能听完阁下的一句空言恫吓,就将西域这么大的地盘拱手让人?”特缇施说道。

刘范义正辞严地说道:“西域可没有招惹过你们,是你们主动对西域发起无耻的侵略。惨死在你们刀下的西域王室和人民是无辜的!你们作为侵略者,怎么好意思把西域视为你们的肥肉?!真是无耻之尤!蛮夷,果然就是蛮夷做派!”

乌爵靡说道:“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西域富裕又丰饶,而西域三十六国,个个是小国!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既然他们弱小,本就不该这么惹人垂涎,不是么?”

刘范嗤之以鼻,说:“明明是你们贪婪,觊觎西域的富饶,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借口?就算西域再富饶,那也不是你们该贪图的!”

毋摩笑道:“阁下说这句话可就有点可笑了吧!西域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中了,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刘范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只有开战这一条道了。但你们或许不清楚的是,之所以我劝你们撤离西域,其实其中也有为你们和你们的士兵着想的原因。你们看见了,我有西凉铁骑。”说着,刘范和典韦以及翻译官都自豪地笑了。

三个国王也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刘范身后的西凉铁骑,只见西凉铁骑还是那么静寂,仿佛他们不是人,是石头似的。杀气,也依旧弥漫在西凉铁骑的头顶,压得三国联军透不过气来。

乌爵靡嘴硬地说道:“阁下不过只有几万人马,也好意思来恫吓拥有大军二十六万的我们?阁下不觉得这很不应该么?”

刘范仰面大笑,说道:“哈哈!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你们这些蛮夷,连我国的都不识为何物,也好意思做一军统帅?我严重怀疑你们的大军的实力,是不是真有那么强!”

“我军强不强,自然有我军的战士用弯刀告诉你,阁下!”毋摩气愤得咬牙切齿。

特缇施也附和道:“说的对!就让我们用一个冲锋告诉阁下,我军强不强!”

刘范对此不屑一顾,说道:“真希望三位在战败以后,还能够一如既往的嘴硬!既然三位不愿退步,那某也不废话了!开战!”说完,刘范掉转马头,带着典韦和翻译官就往后军回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连环战马

看到刘范和典韦以及翻译官走了,还大意地暴露出毫无保护力的后背来,阴狠地毋摩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于是,他问大将要来一把弓。乌爵靡和特缇施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虽然他们知道这当着两军的面,做这种事十分不道德,但他们没有阻止他的行动。于是,毋摩顶上一支闪着精光的利箭,有力的大手用力引开弓弦,并对准了刘范暴露出来的后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在瞄准之后,毋摩就放开了拉着弓弦的中指。他的箭立即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向刘范的后背。

战场上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西凉军士们都为刘范捏了一把汗,还有的军士不顾军法,还惊呼出来。毋摩、乌爵靡、特缇施看着箭头准备扎入刘范的后背,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期待不已。就在毋摩的箭头就要射中刘范的时候,本来没有反应的刘范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突然快速转过身来,吓了众人一大跳。刘范闭着眼睛,只听着箭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来判断,向身后一伸手,就轻松抓住了那支箭的箭杆。

西凉铁骑看到这一幕,都松了一口气,士气大振,喊声雷动。而毋摩等人则有些失望。刘范停住马,在毋摩、乌爵靡、特缇施面前,亲手折断了那支箭。这让毋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就在他以为刘范会就此罢手的时候,刘范却从箭壶里抽出三支箭,并取下挂在马鞍上的一把三石弓,用箭尾顶上了弓弦。

看到这一幕,三个国王均是暗叫不好!再定睛一看,刘范已经完成射箭的大部分准备动作了,于是三人急忙跳下马背去!但人的速度哪里有箭来的快?更何况,刘范使用的是强劲有力的三石弓了!很快,虽然他们躲避得及时,但他们也逃不出刘范的手掌心:射向乌爵靡的那支箭,将他精美的头冠冲得四分五裂;由于身子微胖而躲避不及的特缇施,被属于他的那支箭划破了右脸颊,导致他的半张脸都淌满了鲜血;而始作俑者毋摩也是被射中左边的肩膀,肩膀顶端的一条骨头直接被射穿,这意味着他的左手基本废了。

乌爵靡摸了摸头上残破不堪的头冠,心有余悸,但幸亏他没有惨叫出来,不然面子上肯定挂不住;特缇施则是拼了命地妄图想用手堵住脸颊上长长的伤口,阻止鲜血的淋漓,但没有成功,这让他越来越慌神;而毋摩则更惨了,他直接被箭头强劲的冲击力给推下马背,掉到地上。他肩膀骨头的断裂的痛感,几乎让他疼得不省人事。他忍着剧痛,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壮士断腕般的用力抽出了那支插在他肩膀上的箭。当箭头离开他的身体的那一刹那,他先是如释重负了半秒钟,之后肩膀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痛。毋摩的第一反应就是,像一股被宰杀的猪猡一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这尖叫声极为响亮,以至于很多人都不得不捂住耳朵。

在毋摩疼得快晕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爽朗畅快的笑声。没错,正是刘范和他的军士们笑的。看到试图刺杀刘范的毋摩,反而是被刘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西凉铁骑笑的啊,就别提多开心了。相反,见三个统帅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就很低迷的联军士气就更低迷了。

刘范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回到了西凉铁骑中军之前。受伤的三位国王,也只好忍着酸楚和剧痛,回到了三国联军阵前。刘范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彻底激怒了乌爵靡、特缇施和毋摩,他们回到阵前,由毋摩提出全面进攻的建议,另两人马上同意了。于是,乌爵靡代表统帅部,命令左翼和右翼向中军靠拢。

远在一里外的刘范察觉到联军的行动,就知道他们被激怒了,准备发起全面进攻。但这正是刘范所需要的。在三国联军磨磨蹭蹭的时候,刘范就命令马超和马岱,隐蔽在中军正中央的五千重骑兵,从中军中出来。这时,三国联军集结完毕,纷纷挥舞着弯弓和弯刀,在三个国王的带领下,发起了总攻!

三国联军足有二十几万骑兵,当他们进攻重冲锋之时,喊杀声响彻云霄,大地就发出阵阵颤动,身后卷起一阵阵烟尘,远远地望去,只看见联军如同潮水涌上海岸一般,似乎势不可挡。但这也吓不到气势更胜联军一筹的西凉铁骑。面对人数是他们几倍的强敌,西凉铁骑依然保持着冷静克制。他们在等待刘范的命令。

刘范一看联军冲锋了,命令马超和马岱率领重骑兵出战!当马超和马岱带领重骑兵出战的时候,不仅西凉铁骑傻眼了,对面的三国联军同时也傻眼了!因为只见重骑兵已经改换了阵势,他们由每五骑组成,以绳索将五匹战马的二十条腿给牢牢地绑在一起,五骑一起行动,不仅战马的步调一致,马背上的军士也是行动一致。

不错,这就是刘范抄袭的金国名将金兀术的著名战法——拐子连环马!简称拐子马,金兀术曾用拐子马打败过南宋的多次大规模反攻,直到比他更厉害的岳飞打败了他的拐子马,拐子马才从历史舞台上逐渐消退。如果没有岳飞,那么金兀术的拐子马很可能就是天下无敌!

因为拐子马将五名骑兵联合在了一起,团结起来的力量特别是冲击力强大得惊人!只要拐子马发动冲锋,就没有任何军队能拦得住它!刘范来自后世,自然听说过金兀术发明的这招绝技。在思考该怎么破敌的时候,就想到了拐子马。于是,刘范秘密教授了马超和马岱关于拐子马的秘诀,限令他们在一个月之内把西凉铁骑的重骑兵五千骑训练成一支拐子马部队。马超和马岱也不负众望,顺利将五千重骑兵训练成一千拐子马。而这,就是刘范的信心所在。刘范料想,以拐子马一个冲锋,必能杀得三国联军片甲不留!

马超和马岱纷纷扬起手中的长枪,怒吼一声,亲自率领一千拐子马向正极速冲锋的三国联军,看着十分威风,只是速度不如三国联军的快。

望着拐子马离去的身影和带起的烟尘,众将都好奇不已。典韦问刘范说道:“主公,这就是您说的新式战法?”

刘范得意洋洋地说道:“不错!今天我也给你们好好上一课,这个战法叫‘拐子马’!是我想出来应付联军的必杀技!”

赵云看着拐子马,担忧地说道:“主公,这真能成?”

刘范笑道:“子龙,这你就不应该?我什么吃过亏?你就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联军别看人多,肯定会被拐子马冲散!”

对面正疯了似的三国联军,远远地看见了拐子马,不禁心生疑虑。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军队:五骑紧紧连环在一起,步伐竟然还能保持惊人的一致?这是什么鬼?

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一看到拐子马,第一反应也是:这是什么鬼?但这也让他们警惕了起来,暂时打消了复仇的怒火。特缇施有些担忧,他说道:“这会不会是刘范故意弄出来的诡计?”

乌爵靡骑在马背上,回答他道:“不知道!但我觉得,最好还是小心为上!因为我们都不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毋摩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就急了。虽然他也对未知的东西有所敬畏,但他此时此刻想的更多的是快点找刘范复仇。于是毋摩说道:“不要被刘范给吓倒了,这一定是他为了糊弄咱们的!况且咱们已经在冲锋了,大军已经开动,根本停不下来!我们只能继续冲锋,千万不要停下!”

乌爵靡和特缇施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于是就义无反顾地跟随被复仇心理蒙住了双眼的毋摩继续冲杀。由于主帅们的坚持,三国联军也收拾了紧张疑惑的心情,坚定信念,继续策动战马朝正向他们冲锋而来的拐子马发动进攻。但乌孙人、康居人、大宛人死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会败在这支模样奇奇怪怪的骑兵队伍手里。

带领拐子马冲锋的马超和马岱两兄弟,望着无限接近他们的联军前军,心情越来越激动。这是这两个未加冠的年轻人,第一次上战场。他们在父亲马腾手底下时,只不过是跟随父亲剿灭一些乱匪罢了,从来没有正式上过战场。尤其今天的战场前所未有的大,是很多士兵等待了一辈子可能都等不到的空前的大战!而他们只不过效忠刘范一年,就有了这样的机会。

激动的同时,两个年轻人也有一些忐忑。别看拐子马是在他们手下训练成的,但不是他们想到的,所以他们对拐子马到底有厉害没有底。究竟拐子马有没有主公说的那么厉害,他们不确定。但他们想,现在就是检验的时候了!

第二百六十章 战法奏效

于是,马超和马岱发疯了似的策动坐骑飞向三国联军。

乌爵靡一看拐子马即将要行进距离联军两百步的距离,于是下令道:“勇士们,放慢战马速度,咱们要骑射了!”

“是!”三国联军士兵都兴奋地回答道。骑射,这是三国联军的看家本领,每逢攻城略地,三国联军一定要例行骑射几次。三国联军的准头都十分精确,射程有两百步,再加上二十几万支箭足以冲破一切阻拦,所以每当他们进行骑射,通常用不着进行第二轮骑射,冲锋而来的敌军就会被密密麻麻的箭射中,被射中的敌军士兵个个都像只刺猬一样,十分惨烈。

很快,三国联军士兵纷纷引弓完毕,乌爵靡命令道:“放箭!”

“咻咻咻!”乌爵靡刚说完,二十六万支箭就被有力的弓弦弹开,飞速射向马超和马岱率领的一千拐子马。

“哈哈哈!”乌爵靡、毋摩、特缇施看着这满天的箭竟然遮蔽了阳光,像一朵巨大的乌云一样,给大地留下一大片的阴影,得意洋洋地笑出了声。看到这一幕,在拐子马后的西凉铁骑都有些悸动。刘范也着实为拐子马捏了一把汗。

但没想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如同狂风骤雨倾泻而来的二十六万支箭纷纷命中了拐子马,却都无一不被弹开了,没有一支箭顺利射进拐子马的骑兵和战马的皮肤之下。所有的人,不论是三国联军,还是西凉铁骑都惊呆了!在那样狂暴的攻势下,拐子马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哪怕是擦破一块皮都没有!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拐子马就不这么想了。拐子马士兵和战马感受到的只不过是箭头射中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痛感都没有。这多亏了拐子马身上厚实的装备。拐子马以西凉铁骑中的重骑兵组成,而重骑兵,刘范给他们配备明光铠和具装铠。这两种铠甲都是加厚加强版的,不同于一般的铠甲。而且明光铠和具装铠防护得十分严密,连战马的马尾都有专门的一部分保护。所以,就算三国联军射出的箭有惊人的二十六万支之多,也伤不了拐子马。

后方观察的刘范和西凉铁骑一样,都松了一口气。刘范心想,花费那么多钱,总算是没白费!既然明光铠和具装铠这么有用,那回去得让马钧多生产点了!有了重骑兵在手,西凉铁骑难有敌手!

而对面的三国联军可就没有刘范那么高兴了,他们对骑射的信心开始慢慢降低。乌爵靡和毋摩以及特缇施面面相觑,聪明才智如他们,也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居然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毋摩不肯服气,于是扬起手来,命令道:“勇士们,咱们再来一次!不信他们不死!”

“是!”三国联军骑兵们只得暂时忘记诧异和恐惧,再次挽弓射箭。再一次,三国联军头顶上“咻咻咻”声大作,一大波箭矢像一群被激怒的马蜂一样,狠狠地向拐子马飞去。但他们又一次希望落空了,这次,拐子马身上的明光铠和具装铠又把箭雨给弹飞了。拐子马无人伤亡。三国联军彻底暴走了!天啊!这仗该怎么打?!这个问题都萦绕在三国联军的心头。

正当乌爵靡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随着距离慢慢变小,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拐子马百毒不侵。乌爵靡等人分明看见,拐子马全身上下只看得到厚厚的铠甲,而看不到人和马的身体,甚至一根马毛,他们都没看到。这个太疯狂了!钢铁可是稀缺资源,打造成刀枪就耗费了,但刘范却能让他的士兵全身上下都覆盖上铠甲。如果乌孙也这么做,最多只能让几百人如此。

正当三国的骑兵们在惊叹刘范的强大,刘范却在为三国联军默念起倒计时。“一百步!”当拐子马距离联军的前锋大约一百步时,刘范轻轻地念叨道。

随着拐子马的接近,三国联军越来越陷入恐慌之中。当拐子马距离联军前锋不过五十步,刘范又念叨道:“五十步!”仿佛刘范是在为联军敲响丧钟。在刘范看来,这不远了。

“十步!”刘范的笑意越来越浓郁,随着气势汹汹的拐子马和陷入恐慌的三国联军越来越近。

“终于,一步!”刘范轻轻地念完,只听到他念完最后一个感叹号时,拐子马终于和三国联军短兵相接。当拐子马和三国联军重合的时候,“轰”地一声,只见三国联军的前锋在八分之一秒后就被冲飞,人马都被冲飞到空中,颇似大石头投入浅水中时,水面激起阵阵浪花。

惨叫声瞬间爆发了出来,但都是三国联军发出的。凡是在三国联军的前锋,没有任何一骑能够幸免于难,他们都被拐子马冲得米分碎性骨折了。拐子马继续在马超和马岱的带领下冲向三国联军,即使三国联军人数众多组成了一道人墙,却在拐子马面前沦为摆设。凡是阻挡拐子马的,通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冲飞到天上,然后掉在地上,再被有千斤重的拐子马活活踩踏而死。尿液、鲜血、骨髓、**,四下飞溅,向雨滴一样把拐子马给打湿了;令人为之心碎的骨折声和人马的惨叫声,萦绕在拐子马周围,但拐子马们却从不停下致命的铁蹄。

拐子马如同一辆辆火车头一般,在水泄不通的三国联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得三国联军死伤惨重,敬畏万分。面对拐子马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的无敌攻势,三国联军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死,或撞死,或踩死,反正没有一个人能奄奄一息。

只是过了短短的十几秒钟,三国联军的冲锋势头就被完全打退,拐子马像利刃切入黄油一般,毫不费力就把联军的前军部分变成一片跑马场。拐子马,和联军就像两头相撞的公牛,拐子马这头疯牛,把联军这头牛给顶翻了。要不是联军冲锋起来,骑兵和骑兵之间留有一定余地,那遭受拐子马的冲击之后,一定会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从头到尾都被撞翻。

乌爵靡等三人,一看拐子马厉害,就赶紧躲回了中军。眼看前军就要不保了。

刘范和部将们也都是兴高采烈,他们还是看到第一次有如此一边倒的战斗,十分过瘾。剩下的西凉铁骑都是轻骑兵,看到拐子马如此雄壮,都不禁萌生了参加重骑兵的想法。

战斗还在继续。乌爵靡等人经过短暂商议,认为只要中军加入厮杀,就能够将拐子马摧枯拉朽的攻势给拦下来。而且,前军十万人已经让拐子马给重创,尤其是马超和马岱两位勇将,都已经杀入中军来了。不论乌爵靡等人派遣多少个大将去阻拦他们,都打不过他们俩。

于是,中军在毋摩、乌爵靡和特缇施地鼓动下,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向杀得正欢的拐子马发起进攻。果然,在中军十万人的奋力冲锋下,拐子马终于不能够再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而是慢慢地停下速度,被困在中军阵中,动弹不得。

乌爵靡等人大喜,以为拐子马这就完了。刘范心想,这才刚刚开始。乌爵靡等人率领中军冲击拐子马,但他们却如同之前的箭一样被明光铠和具装铠弹飞。不论联军骑兵怎样用刀砍拐子马多少刀,他们都不会受伤。拐子马的军士们甚至像看戏一样,一动不动地让联军骑兵轮番攻击。等他们厌烦了,就以一个拐子马为单位反击。拐子马所用的武器都是重兵器、钝兵器,只要让他们击中一次,基本就丧失战斗力。

一个拐子马都是用彼此不一样的钝兵器,这样互补有无,防守更加有力。五名骑兵齐心协力,就成了“一加一大于二”,战斗力比联军的二十名骑兵都强。所以,虽然联军迫使拐子马停下来,但这也没有什么用。联军骑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拐子马骑兵用钝兵器击中,凹陷下去一大块,不流出一滴血,却比流血来的更加惨痛。

乌爵靡等人终于认识到,拐子马太强了,他们远远不是对手。就在他们知道这一点之后,意外又发生了。是刘范这边。

刘范见拐子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垮了联军的前军,又将中军紧紧地缠住。就料定这次他的战法,哦不!金兀术的战法奏效了,三国联军必败无疑。而且刘范远远地都能看出,联军士气低迷。

由此他判断,战机到了!刘范奋然下令道:“将军黄忠、赵云、张辽、张郃、文聘、典韦何在?”

将军们知道刘范这是要发动总攻了。于是慷慨激昂地回答道:“末将在!”

刘范说道:“连同大营的预备队,你们同我各率一军,向联军发起总攻!务必要将敌人横扫出西域!”

“末将得令!”六位大将接过了刘范分发的令旗和虎符,各自调兵遣将去了。等六将各自统领了一军时,刘范奋然拔出配剑,指向西边,对西凉铁骑吼道:“将士们,随我杀!”说着,刘范策动追风绝地黑云马,迅速地冲向战场。

他身后的六万五千西凉铁骑,也吼道:“杀!”随即跟随刘范冲了出去。正在苦战的联军一看,西凉铁骑来势汹汹,卷起漫天风沙,最后一点残存的士气也没有了。而杀得畅快无比的拐子马们,也精神抖擞,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光,又对包围他们的联军发动反攻。

第二百六十一章 恐怖箭雨

特缇施一看西凉铁骑向正在鏖战的他们冲过来了,最后一点理智也被冲没了,他对乌爵靡和毋摩说道:“二位,我们不是刘范的对手,还是快快撤退吧!他们发动了总攻,我们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毋摩一方面是复仇心切,另一方面,联军的主力主要还是乌孙骑兵和康居骑兵,他的骑兵只有三万,而且损失也不太大。所以,毋摩反对道:“不行!我们坚决不能后退!”

乌爵靡观察到刘范率领剩下的西凉铁骑,不是像拐子马一样的重骑兵,而是和三国联军一样的轻骑兵,这下总算放心了。他兴奋地对两位盟友说道:“二位不要急!你们看,刘范现在率领的西凉铁骑,无一不是轻骑兵。我们虽然打不过他的重骑兵,但未必就不是他轻骑兵的对手!我军的主力还在,不如我们调集主力离开这重骑兵,去和轻骑兵交交手!”

毋摩一听这话,就同意道:“对啊!或许我们可以打败他们的轻骑兵,借此来扭转战局也未可知啊!”

“这,这能成吗?”胆小如鼠的特缇施开始动摇了。

乌爵靡说道:“你就别犹豫了!现在撤退就是无功而返,我们还白白让他的重骑兵给重创了!如果我们转而去对付他们的轻骑兵,说不定我们还能杀他个血流成河!”

“就是!杀他个血流成河!”毋摩也鼓动道。

见两位盟友态度这么坚决,而且说得也好像有点道理,于是特缇施也重新振奋精神,点头答应了两位盟友的建议。于是,联军的三巨头达成了一致。他们于是率领联军主力二十多万人调头去攻击正奔驰而来的西凉铁骑中的六万五千轻骑兵,只留下一万骑兵对付拐子马。

刘范还以为联军会被吓到,没想到竟然还敢重整旗鼓,朝西凉铁骑的主力发动冲锋。看来,能在两个月内攻下西域的联军,也还是有些实力和魄力的。刘范心想。

但不管敌人怎么有魄力,都敌不过西凉铁骑。在两军距离两百步步时,刘范命令道:“将士们,骑射!”刘范身后的虎卫军士兵听到刘范的命令后,向他们后方的西凉铁骑打出了骑射的旗号。西凉铁骑很快就得到了刘范的命令,并纷纷放慢战马速度,挽弓引箭。在这一期间,西凉铁骑又行进了五十步。

两军距离一百五十步,这正是西凉铁骑使用的复合弓最佳的射程。而对面的三国联军,其装备的角弓,射程最大只有一百二十步步,多一步都射不到。两军装备的优劣,由此可见一斑。因为刘范在凉州专门设立了军工厂,设立专门机构监督兵器制造,并大力扶持军工发展,再加上原本汉朝的冶铁技术和手工业就是世界领先水平,所以西凉铁骑的装备堪称天下第一。

刘范估摸着联军前锋已经进入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了,于是大吼道:“放!”虎卫军又快速打出“放箭”的旗号,西凉铁骑一看令旗旗号的改变,都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指。瞬间,六万五千多支箭就冒出西凉铁骑,化作一阵巨大的乌云,遮蔽了刺眼的阳光。箭雨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让联军为之胆寒。

乌爵靡等人还在等待西凉铁骑进入他们两百步的射程呢,谁能想到,西凉铁骑竟然在一百步开外就敢放箭骑射。联军士兵一看,纷纷不以为意。因为他们断定,西凉铁骑的箭射不了那么远。原本乌爵靡等人还想嘲笑西凉铁骑不自量力,下一秒,六万五千多支箭以凛冽的攻势、刁钻的准头,就打得三国联军溃不成军。

三国联军的前锋被射中的人马无数,顿时,前锋的骑兵一万多人就被射成了一只只刺猬,一大片的人马倒地,原本凶狠的联军,进攻势头立即被打断。

还没等乌爵靡等人惊叫出来,距离上一次骑射只过去了十秒钟,“咻咻咻”箭头刺破空气的呼啸声大作,西凉铁骑的头上又冲出来六万五千多支箭来,这是第二轮骑射。在刘范和众将的训练下,西凉铁骑已经能够持续不断地发动骑射十六次,最优秀的射手,甚至能射出二十多次,而且耗费气力不算太多。就算西凉铁骑集体骑射二十次,但只要他们休息片刻,就能继续恢复体力,参加下一场恶战。因为他们吃的伙食中含有大量的肉类,就连战马,也能每天吃上半石的粮秣,其中还掺有鸡蛋。

第二轮骑射同样取得了不俗的战果,联军的前锋又有一万多人成为刺猬,身上尽是透明窟窿。一万多人马的血,浸透了他们脚下的沙漠。看到联军前锋败得这么惨,以至于联军的中军都自觉地停下马蹄,不然再前进的话,他们就要充当新的前锋了。联军原本疾如风的速度,慢慢地停了下来,速度仅相当于信马由缰。

乌爵靡等人也看出了这点,甚至他的亲兵,都在默默地后退。乌爵靡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非让西凉铁骑给活活射死不可。于是乌爵靡狠下心,一刀就将一名正在后退的亲兵给砍断脖子。联军骑兵一看,他连自家的亲兵都能亲手砍死,都不寒而栗,吓得出神。乌爵靡朝联军骑兵吼道:“勇士们都给我听着!眼下我们只有发动冲锋,不断地冲锋,这样我们才能打赢这场仗!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停下!谁要是敢后退,就是这样的下场!听到没有?!”

联军骑兵毕竟是人,也都害怕被杀掉,于是都对乌爵靡唯唯诺诺的。他们又一次横下一条心,不顾一切地朝西凉铁骑冲去。但是,空有战斗的意志是没有什么用的,除非你有实力。果然,西凉铁骑的第三轮、第四轮骑射就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在乌爵靡吓唬联军时,第三轮骑射的箭雨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紧接着,过了几秒钟,第四轮箭雨又接踵而至。英勇的联军骑兵刚刚享受了第三轮箭雨给他们带来的死亡的气息,又要迎接另一轮狂风暴雨的冲刷。联军眼看着是越打越少,越打越怕。

刘范明白他的西凉铁骑克敌制胜的法宝,除了拐子马外,还有就是精湛的骑射、灵活的机动力和迅猛的穿透力。所以当他看出联军的箭射程远远比不上西凉铁骑的箭的射程时,就命令西凉铁骑放慢马蹄,尽量把两军的距离保持在一百五十步,这能让西凉铁骑肆无忌惮地骑射,而且还不会产生伤亡。刘范觉得,他这招,好像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了,多少听起来有点卑鄙的意味。但刘范不会拒绝这有些卑鄙的方式,如果这样能成的话。

联军面对刘范这无耻的方法,只能被动地受死,毫无还手之力。西凉铁骑精湛的箭术,让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三人只能一边咒骂刘范卑鄙无耻,一边手忙脚乱地躲避一支又一支朝他们刺来的箭。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三人想带领联军冲到距离西凉铁骑两百步的射程,但不仅死伤惨重的联军骑兵没这个胆子,而且每当联军前进一步,西凉铁骑就在刘范的指挥下后退一步。联军的马蹄只要稍稍向前挪动一寸之地,联军这边就要牺牲更多的人马。两军的距离,始终被很好地维持在一百五十步,多一步不行,少一步更不行。

乌爵靡等三个统帅也站在前锋,他们挥舞着弯刀砍飞一支又一支箭。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时间久了,三人的防守也会百密一疏,他们逐渐被箭雨射中,身上挂上了不少的彩,原来华丽的衣服也变得衣衫褴褛的。刘范看着他们三人气的要死又打不到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得极为开心。西凉铁骑也一样,他们就只管放箭,看着敌人逐渐地消亡,而自身却没有半点损伤。

这一边倒、不对称的战争,简直是一场屠杀。遭受了十三波箭雨后,联军已经不敢再前进半步了。但摄于统帅和将军们的淫威,他们都不敢后退,只好看着自己身上的箭越来越多。联军骑兵们,左右为难,奈何不得,只好如委屈的小媳妇般哭了出来。

终于,在第十四轮箭雨过后,联军中有一个骑兵愤然扔了手中的弯刀,朝天怒吼道:“他奶奶的,老子受不了了!”说着,就调转马头向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一看有人带头逃跑,联军骑兵们也都有样学样地逃跑了。乌爵靡本想严肃军纪,可是一看就连两个两股战战的盟友都在逃跑的人群里,只好无奈地放弃了。于是,联军集体调转马头,向后撤退。

联军撤退之时,西凉铁骑还是送了他们两轮箭雨以示恭送。联军骑兵在这十六次骑射的风暴中,一共减员六万多人。在被拐子马和集体骑射之后,原本拥有二十六万的联军,还能骑在马背上的,只有十三万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全面胜利

刘范见联军逃跑了,就指挥西凉铁骑停止射击,保存体力。休息了片刻之后,刘范就指挥西凉铁骑挂好复合弓,拿着马槊再次向正在撤退的联军。

眼看着西凉铁骑又接近他们了,三国联军心急如焚。就在这时,拐子马部队也在马超和马岱的带领下,消灭了那支留下来缠住他们的联军,向正在撤退的三国联军发动进攻。乌爵靡等人大吃一惊,他们的三国联军现在已经是让西凉铁骑两头夹攻了。

拐子马部队就在他们逃跑的路上,没办法,乌爵靡等人只能硬着头皮指挥联军冲向拐子马。但统帅们的勇气,普通士兵哪里会有?联军骑兵纷纷自觉地从拐子马身边经过,不敢正面冲突拐子马。殊不知,这样一来,却让原本团结在一起的联军一分为二。

刘范看到这一幕,大喜过望!骑兵进攻的精髓,是穿透敌军。而今联军被分成两半了,而且之间还隔着一个拐子马,这很适合被敌人穿透并分割掉。

于是,刘范命令黄忠和赵云各自率领一万铁骑,分别进攻联军的两翼;又命令张辽和张郃各率一万铁骑,在黄忠部和赵云缠住联军两翼后,加快速度追上联军的前锋,把前锋给拦住;刘范则和文聘、典韦两将带领剩下的铁骑追上联军的后军。

已经被打怕了的联军,面对强敌西凉铁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于是,不管乌爵靡、毋摩和特缇施三人怎么呼喊,联军骑兵还是乱成了一锅粥。殊不知,这样又更加剧了覆灭的风险。

联军很快被西凉铁骑给追上,刘范命令:“穿凿!”虎卫军很快就把这个命令通过旗号的形式传达到战场上每一处。

穿凿,就是骑兵以先锋部队强攻敌军的阵型,随后一贯而入。有如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人的身体,敌军便会如同被刺中一剑的人一样,疼得哭爹喊娘的。

很快,黄忠部在西凉武艺第一的大将黄忠的率领下,率先突破松散的联军的右翼,如同一把利剑插入了联军之中,直达联军的中部。紧接着,赵云也不甘示弱,他也用不亚于黄忠的武艺,替大军扫清了障碍,带领所部铁骑攻入联军。被刺入两把剑后,负伤的联军速度慢了下来。负责阻拦联军的张辽部和张郃部,这才得以超过联军的速度。

刘范命令实施分割计划。分割,就是骑兵以一定数量组成的小分队,组成一道道人墙,将人数众多的敌军像切豆腐似的,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样有利于断绝敌军彼此之间的联系,让敌军孤立无援,最后坐以待毙。由于率先穿凿进联军的是黄忠部和赵云部,所以这次分割联军的任务,也主要由他们完成。

黄忠和赵云得到命令后,就传令让所部铁骑以一队五十人为一小分队,在本队队率的带领下,实施分割计划。在战前,西凉铁骑就重点训练过穿凿战术和分割战术,西凉铁骑对这两个要求极为苛刻的战书并不陌生,对此驾轻就熟。

于是,黄忠部和赵云部很快化整为零,以小分队向四方扩展,将仓皇逃窜的联军骑兵逐步地进行分割。不出半柱香的时间,联军的中军已经被分割成大小差不多的几十个部分,被西凉铁骑紧紧地包围。动弹不得。

另外,张辽部、张郃部也顺利地使用穿凿战书杀进了一盘散沙的联军前军之中,在黄忠部和赵云部的配合下,也顺利地把联军分割开来。前军和中军都被分割之后,联军的后军只好停下。刘范便和典韦以及文聘率领西凉铁骑刺穿后军,不久也顺利地分割联军的后军。至此,联军才真正是逃不了了。

乌爵靡、毋摩、特缇施左顾右盼,都发现自己的大军被分割成豆腐块了,而且彼此的盟友都不在身边,这让他们决策起来异常困难。但三人就算不在一起,心里想的也是惊人的统一,他们都在想,他们这次是逃不掉了的。即使谈的掉,也势必是一场重创。

分割之后,联军犹如一头被拴在树下的牛,西凉铁骑就像一个贯穿牛鼻子的铁环一样,牢牢地把联军这头强壮的公牛给栓住。联军想动也动不了了。

联军骑兵被逼迫挤成一团,惊慌失措地看着包围他们的西凉铁骑,生怕西凉铁骑对他们下手。但西凉铁骑没有得到刘范下的动手的命令。所以只是严密地将联军包围起来,并没有对无助的联军下手。

刘范忌惮联军骑兵如果被逼急了,奋起反击的话,会让原本伤亡轻微的西凉铁骑蒙受损失,所以没有下令进攻。刘范见联军骑兵一个个都是一副怂样,就传令各部人马喝令联军骑兵投降。

由于西凉铁骑按照文化训练,在五月时就被军中的政委练过说乌孙话、大宛话和康居话。当然,信心满满地将士们最愿意学的,还是三个国家的“缴械不杀”、“降者不杀”、“放下武器”、“举起手来”等词汇。

于是,得令的西凉将士们纷纷对畏畏缩缩的联军士兵,先以乌孙话大喊:“降者不杀!”又轮流用大宛话和康居话重复这句话。

听到西凉人能说出流利的三种外语,还不足以让联军将士惊奇;真正让他们惊奇的是,他们说的意思都是“降者不杀”。

战争进行到这步田地,联军毫无疑问已经是输光了。要是不投降,最后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字。而且经过这次战争,联军士兵已经认识到了西凉铁骑的威力。刚刚以打败西域三十六国建立起来的信心,又被西凉铁骑给冲垮了。没有任何人,还抱有对胜利的幻想。当然,除了乌爵靡等三个统帅。

他们身为国王,虽然战败得一败涂地,但是他们还想回去享受荣华富贵;身为一国之君的骄傲,也不会让他们甘心做了别国的俘虏。于是,在群龙无首的联军士兵纷纷下马投降的时候,乌爵靡、毋摩、特缇施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策动所在的联军突围。

一小部分联军跟着他们三人突围,在经受了西凉铁骑强有力的阻击之后,只有身边亲兵留存得比较多的乌爵靡和拥有汗血宝马的毋摩成功在一片混乱中突围,而康居国王特缇施,既没有众多的侍卫,又没有快马,只好在突围的时候被西凉军士用马槊横扫下马。当他抬起头时,脖子上已经聚集了十几杆马槊。特缇施被生擒了。

刘范命令张辽率部去追杀突围的乌爵靡和毋摩两人。但奈何一番激战之后,张辽部铁骑已经筋疲力尽。而且乌爵靡的乌孙战马性能优良,毋摩的战马更是汗血宝马,玩命逃跑起来,以蒙古马为主要战马的西凉铁骑是赶不上的。刘范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率领几千残军消失在风沙之中。

虽然乌爵靡和毋摩的逃窜,让刘范有些遗憾,但毕竟是胜了,而且是一场大胜!剩下的联军士兵见统帅一个被俘虏,两个仓皇出逃,最后一点突围的决心都没了,只好缴械投降。

但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在战斗之前,联军就留下了一万多人的预备队防守联军大营。在乌爵靡和毋摩突围逃跑之后,联军大营里的联军士兵正想逃跑,但刘范眼疾手快,下令赵云部包围住联军大营,并喝令联军士兵放下武器。一看大势已去,联军士兵只好以双手抱头,走出大营。

一场旷世大战就此落下帷幕。战后,刘范清点俘虏人数,统计得俘虏包括统帅特缇施在内的联军士兵,一共八万四千多人。其中,大宛俘虏两万多人、康居俘虏三万多人、乌孙俘虏三万多人。除开跟随乌爵靡和毋摩突围成功的四五千人马,此战,西凉铁骑一共在战斗中消灭了十五万敌军士兵,并俘虏八万多人。

而且,在未被破坏一丝一毫的联军大营里,刘范还缴获了军粮七十七万石、牛羊几十万头,还缴获了十二万匹战马,以及武器无数。加上在战场上缴获的十六万匹战马,刘范一共缴获了二十八万匹战马,其中还包括有两万匹大宛马,也就是汗血宝马。

两万匹汗血宝马,在另一样缴获面前,都不算什么,那就是刘范缴获了联军,价值超过二十三亿六千万钱的军资。其中的黄金有八亿之多,白银和珠宝以及艺术品有十五亿之多。三国联军刚刚扫荡了整个西域,而西域千百年来因为丝绸之路,不论是商人,还是王室、贵族,都积累下了巨大的财富。所以,联军才能抢掠得如此巨额的财富。这二十三亿多钱,就算让凉州凑出来,也要花个几十年,更别说一年赋税只有两三亿的朝廷了。有了这笔钱,恢复起被严重破坏的西域,刘范就方便得多了。

而且刘范相信,不论是粮秣,还是战马,亦或是金银珠宝,西域肯定还有更多的财富,只是联军需要打仗,一时半会儿拿不了那么多,只好放在后方了。刘范认为,只要挺进西域,一定能收获更多。

取得如此巨大的战果,但西凉铁骑仅阵亡五千多人,负伤两万多人。对比联军惨重的死伤,这已经是十分低的比率了。经此一战,西凉铁骑不仅锤炼了战斗本领。更打出了威风,打出了信心,更打出了军魂!虽然阵亡几千人,但战斗力不降反升,真正让“西凉铁骑”的称号名副其实。

第二百六十三章 撤军回国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过后,西凉铁骑从上到下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安排好俘虏、清扫好战场后,刘范就在当夜,在玉门关下开庆功宴,吩咐炊事员为大军烹羊宰牛,并准备了足够的好酒。

夜晚,玉门关下挂满了大红灯笼,让关下灯火通明。刘范举起酒碗,对将士们说道:“西凉的将士们,今天这一仗,我军损失了五千七百三十二名将士。”

听了刘范这句话,热闹的庆功宴上顿时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头发丝掉落在地的声音。宴会上,只传来了一阵阵的哽咽声。刘范想起他忠勇的士兵,也不忍热泪盈眶。刘范含着泪,继续说道:“他们,是我们的袍泽兄弟,更是我们的至亲至爱!他们舍生忘死,为我们伟大的祖国打败了最穷凶极恶的敌人,用他们的鲜血捍卫了民族尊严!他们永远也不能忘记他们,今日的胜利,是他们用大无畏的牺牲换来的!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今日的大胜。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们,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听言,将士们许多人都红了眼眶,炽热的泪滴淌满红着的脸。

刘范说道:“我提议,为他们默哀一炷香!”说着,将士们都肃立起来,宴会上静了下来,还是只有哽咽声能听得到。

一炷香后,刘范又说道:“阵亡的袍泽们临死前都没能喝上一口庆功酒。来,就让我们敬他们一杯!”说完,刘范立即就灌下一碗酒。

于是,西凉将士纷纷端起酒杯,敬了一杯酒。

刘范点了点头,说道:“阵亡的将士,我将专门派人将他们的遗体送回他们的桑梓地。并在西凉所有的郡县都设立烈士陵园,让烈士们入住。修建纪念碑,供后人瞻仰。并且,我还会赔偿给烈士的家人每人八十万的抚恤金。烈士的家人在划分耕地时,也可优先获得三十亩地。如果烈士家中有双亲年迈,我还会让西凉各县设立专门机构,抚养烈士们年迈的双亲。烈士们的后代,无论男女,他们进学的费用,都将由官府补贴。烈士们,可以瞑目了!”

“谢主公!”听到刘范的承诺,西凉将士们感动万分,都不自觉地半跪下来,齐声说道。

刘范点点头,说道:“将士们,都快起来。”将士们便起来。

刘范说道:“我这么做,不仅是要补偿烈士,更是要激励更多的人为国奉献。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忠于国家,就会有收获;只要是奉献于国家,我刘子楷就绝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人!”

“主公英明!”西凉将士们纷纷由衷地说道。

刘范说道:“将士们,我们的战斗,还远没有结束。西域之后,摆在我们面前的战争会越来越多,敌人也会越来越强。但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西凉将士们连吼三声。

刘范高兴地点点头,说道:“好!这才像我的兵!来!今晚痛快地喝上一夜!明天一早,就去领赏!”

“谢主公!”说完,西凉军营里热闹了起来。刘范和手下的将士们一直喝到了烂醉,宴会才停了下来。就连没有参战的刘璋、刘瑁和马云鹭也是喝得大醉。第二天清晨,田丰就把赏钱分发了下去。因为大胜,每名军士最少也能领取到十万钱的赏金。

刘范又叫管宁安排役夫好,将阵亡将士的遗体,连同各自的八十万抚恤金给送了回去。

刘范得知乌爵靡和毋摩率领残兵败将进了离玉门关最近的国家楼兰,就命令西凉铁骑原地休整两天。两天,刘范就率领西凉铁骑横扫整个西域。

……

经过一天一夜的没命的狂奔,心有余悸的乌爵靡和毋摩两人才率领不到五千人的残兵败将,抵达楼兰。楼兰的守军一看,自家两个元帅都是一副马匪的模样,他们身后的军队不仅比他们更惨,而且人数只有不过几千人马,都惊呆了。

受伤严重的毋摩只剩下半口气了。要不是心里的恐惧驱使着他玩命地逃跑,他早就昏死过去了。当他和乌爵靡被扶进楼兰王宫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晕了过去。

醒来后,乌爵靡和毋摩商议了起来。毋摩担心地说道:“怎么办?”

乌爵靡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毋摩一听乌爵靡这不负责的话就来气,想起他足足三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他就越想越来气!毋摩愤怒得像头受伤的狮子似的,用尖利的嗓音朝乌爵靡大吼道:“嘿!姓乌的!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逼迫我出兵西域,又哄我说这西域处处是宝,我会听信你的谗言,跟着你去对抗刘范的铁骑?!要不是你,我会有今天?!如果不是你,我的勇士会死那么多人?!我不管!既然是你把我拉进这趟浑水里来,那你就要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

担惊受怕又烦恼不堪的乌爵靡一听毋摩这么说,也立即来气了!他站起来,指着躺在床上的毋摩,恶狠狠地说道:“姓毋的,你也有脸说这话!要不是我率军支援你,你能从汉朝军队里逃出来吗!你早就像特缇施那样给俘虏了!”本来毋摩被重重包围,差点就被活捉,但幸亏乌爵靡突围的路上恰好碰见他。

毋摩一听他这话,怒气也降了三分。但乌爵靡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他在刘范的攻击下,既憋屈又害怕,满肚子的委屈没地儿说去,就正好拿毋摩开涮。乌爵靡不依不饶地指着毋摩的鼻子,说道:“再说了!要不是你一直撺掇我和特缇施对刘范复仇,我们会败成这个样子吗?!现在好了,连特缇施都被活捉了,你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败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全怪我?!谁知道那西凉铁骑有那么厉害?!再说了,当初不也是你说刘范的重骑兵不好惹,叫我们去收拾他的轻骑兵!要说我对战败有责任,那你更有责任吧!”

乌爵靡更气愤了,他说道:“你还好意思!死的最多的,还不都是我国的勇士!你不过是被人家俘虏了两万多人,也好意思怪罪我?要知道,我可是损失了足足二十万人!二十万啊!”乌爵靡想起他的大军足足阵亡了十六万人,还被俘虏三万多人,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还愤怒地伸出两个手指,对毋摩比划着。

没想到“二十万”这个如此有分量的数字,也没有让毋摩有一丝的兴趣。毋摩反而是对此轻蔑地一笑,说道:“二十万人算个啥?我可是足足让刘范得了两万多匹汗血宝马!他现在,估计已经在望着我的汗血宝马流口水了!”

闻言,乌爵靡气消了大半,只得颓废地坐到床上。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很久的时间过去了,毋摩主动挑起了话头。他绝望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还就在这儿送死吧!”

乌爵靡也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废话,我们肯定要撤军。”

毋摩说道:“撤军?我们撤到哪儿才停?”

“能撤到儿就得拼了命地撤到儿,最好各回各国。反正我可不想再碰见西凉铁骑。”乌爵靡说道。

毋摩说道:“怎么?回国?不留在西域了啊?”毋摩惊诧不已。

乌爵靡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不会还想再吃刘范的箭头吧?”

毋摩皱着眉头,说道:“那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西域三十六国,总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拱手让人吧!我还想要疏勒和莎车呢!”

乌爵靡睥睨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好好好!那你就把疏勒和莎车给守住,千万不要让刘范给打下来!不过,我看你的精兵都被他俘虏了,应该也没有第二支骑兵可以用来守住疏勒和莎车了。”

毋摩被他说中了,这次被刘范俘虏和斩杀的三万骑兵,是大宛国内最为精锐的一支骑兵。尽管他还有三万骑兵,但驻守大宛都嫌少,更别提占领比大宛国土都不相上下地疏勒和莎车两国了。毋摩说道:“你说对了。我确实已经没兵了。”

乌爵靡说道:“那就这样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着,乌爵靡走出了楼兰王宫,率领残兵败将连抢掠来的财货都不要了,直接就跑了。毋摩休息了一会儿。也率领残兵败将回去了。两军顺着来的路又回去了。来的时候,他们浩浩荡荡;回去的时候,却显得无比的萧索凄凉。

楼兰人民看着侵略者都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楼兰却让侵略者弄成断壁残垣,一片狼藉,甚至国王一家的尸体还挂在王宫之上。军人和百姓的死尸铺满了城里的街道,臭气熏天;被**的女人们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了,就算强奸犯们已经逃窜,她们却高兴不起来,只能麻木不仁地坐在门框上,看着这个地狱一般的城池,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施恩楼兰

锦衣卫回报,乌爵靡和毋摩两人已经带领残兵败将弃了楼兰,往西方逃跑了,而且跟进兵西域时一样,乌爵靡和毋摩也是各走各的,乌爵靡沿着天山北麓往老巢乌孙逃去;而毋摩则是沿着昆仑山北麓,向大宛逃窜。并且,两股残兵败将都没有留下驻守西域国家的一兵一卒,这表明,乌爵靡和毋摩已经不对西域的归属有任何的幻想了。就算有,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

这让刘范深受鼓舞。刘范一直担心乌爵靡和毋摩会留下一定的军队来顽抗,这样的话,刘范掌控西域就难得多了。但乌爵靡和毋摩早已见识到了西凉铁骑的厉害,心惊胆战;而且他们余下的骑兵,不过几千人罢了,对于主力尚在的西凉铁骑来说,不过是一个冲锋或几次骑射就能完美解决的事。

于是,在玉门关下休整两天后,刘范就率领西凉铁骑向西域进军,势要把面积有接近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的西域收入囊中。第一个刘范要进军的西域国家,就是距离玉门关最近的楼兰。

楼兰,在后世中国人的眼中,是一个极具神秘色彩的国家。不仅因为楼兰盛产美女,也是因为楼兰在历史上曾神秘地反复灭国和立国。有学者解释说,是因为楼兰依傍罗布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楼兰和罗布泊的关系也是如此。罗布泊如果状况良好的话,楼兰就会兴盛;假使气候改变了,罗布泊面积缩小甚至干涸,那楼兰就会灭亡或者迁移。

而且西域国家之间经常爆发战争,楼兰也曾遭到外族的入侵,导致灭国。但楼兰因为它的地势极为有利,是凉州之后,丝绸之路的第一站,所以楼兰在历史上常常是西域之中的大国。当然,这个“大国”,是相对于西域之中的国家而言的。

刘范对楼兰也神往不已,幻想着能在盛产美女的楼兰中邂逅美女,然后……但后来锦衣卫的情报打消了他的幻梦。据锦衣卫的回报,楼兰不仅王室和贵族等被屠戮一空,百姓也损失惨重。残暴不仁的联军,将楼兰的女子,上至老妪,下至几岁的女童,都不放过。楼兰女子中还能保存住贞洁的,能有十个就不错了。

果然,进入楼兰之后看到的景象印证了这一点。西凉铁骑行进时,越靠近楼兰国都,流浪的人就越来越多。而且还有军士在一些凸起的土丘里挖出了被坑杀的楼兰军人。在无垠的土地上,高高低低的土丘一望无际。刘范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也感慨联军杀了这么多人,那西域国家的抵抗力就小得多了。

用了两天的行军,刘范才率军赶到楼兰城下。一看到又有一支大军来临,躲避在断壁残垣之间的楼兰人就不由得胆战心惊。刘范也不在意,反正很快楼兰人就会认出他们这些汉人面孔。

刘范命令诸将带领铁骑将楼兰给包围起来,确定没有反抗势力后,刘范才领着西凉铁骑进入楼兰。只见此刻的楼兰,不论是高大的城墙和王宫,还是低矮的民宅,都没有一面完整的墙;街道上的尸体多得如同乱石铺街,水渠中的尸体多得形成了一道道堤坝,甚至堵塞了河道,有的尸体还高高挂在行道树上,而国王一家则是被剥得一丝不挂地吊在王宫的大门上。

满眼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尸体大多呈现出苍白色或青紫色。有一名大胆的军士见一具尸体是趴着的,于是好奇就动手把尸体给翻了过来,看到的一幕让这位年轻的士兵给吓倒了。只见他将那尸体翻过来后,一看,尸体正面只有红色的肉,连脸都没了,只看得见露出一半的头骨,胸口还好些,虽然肋骨露出来了,但好歹肚皮还残存着,下一秒,肚皮下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一条条肥硕的白白胖胖的蛆虫。蛆虫们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正在疯狂地啃噬着尸体散发着腐臭的肉。

由于尸体太多,整个楼兰城弥漫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腐臭气味之中,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楼兰百姓。他们互相集结成一小群人,当军士们骑着高头大马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就畏畏缩缩地发抖,生怕这群看起来比三国联军还威武的军队再次蹂躏他们。但他们预想的都没有发生。军士们顶多是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秋毫无犯。

刘范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第一次见有如此惨烈的场景,这楼兰城简直是一座死城,地狱。田丰骑马到刘范身边,提醒他道:“主公,眼下楼兰百姓如此惨痛,正是施恩的好时机。”

刘范微微点点头,他知道田丰的意思是要收买人心。楼兰以后也会是刘范的地盘,楼兰百姓自然就是他的子民。

刘范就命令众将道:“吩咐下去,让军士们把楼兰百姓都集中到王宫之前去。记住,尽量不要动用武力,能不用就不用。”

“诺!”众将就分头去了。楼兰王宫之前,是一块极为广阔的广场,足以容纳上万人。而看楼兰城里,幸存的楼兰百姓,还不足几千人。而此时,王宫的大门上,还高悬着国王一家赤条条的尸体,看起来十分晦气。而刘范还要在这说话,于是他就命令虎卫军把国王一家七口人给取下来。

虎卫军又把王宫城墙上的尸体给清理干净了,于是刘范就登上了有三四丈高的王宫城墙。刘范往下俯瞰,只见众多蓬头垢面的楼兰百姓已经在西凉军士们的“陪护”下,缓缓地涌向王宫广场来。他们不安地左顾右盼,害怕刘范集中他们起来,是要屠杀他们。但害怕也没办法,西凉将士们的马槊已经顶着他们的背了。

就这样,约有七八千的楼兰百姓进入了广场。他们也都看见了城墙上的刘范。虎卫军为刘范搬来了大扩音器,还带来了一名精通楼兰语的小吏,刘范将使用汉语,而小吏则负责翻译给楼兰人。

楼兰百姓见刘范迟迟没有对他们下手,也就不再惶惶不可终日了。刘范说道:“楼兰百姓们,你们没见过某,但也可能听说过某。某是来自汉国的一名将军。听闻,包括楼兰在内的西域三十六国被乌孙、大宛、康居等三国侵略,并被此三国屠杀,我大汉身为西域三十六国的宗主国,有保护西域周全之责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某就带兵进入西域,于玉门关下,击溃三十万联军。三个国家已经逃离西域,现在,你们安全了。”

翻译一字一句地把刘范的话翻译给底下的楼兰百姓听,听了刘范的话,楼兰百姓这才放心了,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取代的是喜出望外。他们见了刘范的面孔,就可断定他是汉人,但他们也不敢就此下结论。等刘范亲口承认是来自宗主国的,他们才安心。

刘范又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国王已经被杀了,连带他的家人也都无一幸免于难。这样一来,楼兰就是无主之地。按照我们汉人的观念,这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楼兰无国王,就是没有规矩,没有规矩,自然会生出乱子来。所以……”

正在刘范要堂而皇之地宣布,楼兰以及整个西域并入汉朝、为他的领地又扩大了四五倍有余而洋洋自得时,城墙下的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男子来,他兴奋地跪下,对城墙上不知所然的刘范说道:“上国将军!我是楼兰国王的侄子啊!王室已灭,我是王室唯一幸存下来的!不如,就立我为新的国王吧!我会接管楼兰,宗主国出兵相救的大恩大德,我是一天都不敢忘记啊!从此以后,我楼兰必定是对宗主国年年来贡,岁岁来朝啊!”

刘范看那名男子的长相、穿着、举止,再听他的谈吐,确实很像是王室后人。这下,刘范有些吃惊了。而其他的楼兰百姓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刘范的压力更大了,情急之下,想不出办法来。

那名男子兴奋得站起来,手舞足蹈,而刘范可没这么有兴致了。原本刘范以为,楼兰没有了王室,那并入宗主国汉朝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但现在却冒出来一个形似王室后人的人来,就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楼兰国有了新的国王,那刘范就没有正规的理由吞并楼兰;而楼兰又是距离凉州最近的一个国家。如果楼兰都拿不下来,那其他的西域国家就会不服被汉朝吞并。如此一来,就引发连锁反应,刘范要想全面掌控西域,就又要花费大力气去铲除西域的反对势力,这无疑又增添了难度。

正在这紧急关头,刘范身后的田丰挺身而出,他愤怒地指责那人说道:“一派胡言!三国联军行进之处,必例行屠杀一国王室!楼兰国也不能幸免于难。而你怎会是楼兰王室的人?!我看你分明是想浑水摸鱼!想诱骗我汉朝立你一个骗子为王!”

刘范一听田丰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此时此刻,那人是不是真的是王室后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除掉他!让楼兰没有建立政权的可能!

那名男子一听,急忙又跪下说道:“将军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是楼兰国王室血脉!你看——我有一块王室专有的玉佩为证!”说着,那男子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来,他高高地举起给刘范看,还示意虎卫军帮他上传给刘范。

刘范回过神来,也不用田丰再多做提醒了,他直接说道:“假的!三国联军不仅屠杀王室,还擅长抢掠一切不义之财!这么精美的玉佩,怎有可能没有落入乌孙人之手!除非,你是乌孙人留下的奸细!来人!给我把乌孙奸细拉去斩了!”

“诺!”虎卫军三个军士得到命令后,立即朝那人走去,其中一名军士,抽出了利刃。那人一看,吓得裤子都湿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将军,我真的是王室血脉!不要杀我啊!”

但他却不知道,也许他转而承认不是王室血脉的话,或许刘范只会赏他几十军棍,而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他仍然宣称他是,这就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这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几秒钟,虎卫军手起刀落,那名男子就被斩下了大好头颅。广场上才重新静了下来。那些还确信那人是王室血脉的百姓也都闭嘴了。他们知道现在不能做出头鸟。

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域在手

那人终于死了,刘范这才松了一口气。杀了那人,楼兰就没有了国王;没有国王,就不能建立政权;建立不了政权,刘范才好把楼兰乃至整个西域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给吞并掉。

刘范这才又说道:“楼兰百姓们,你们看见了,你们的王室已经没有人了,即使是有,那也是一些想浑水摸鱼或者是乌孙奸细的人冒充的。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们都应该明白。如果人群中还有第二个人敢冒充是楼兰王室的话,那他的下场就是这样。”说着,刘范指着底下那具尚在流血的尸体。这让楼兰百姓们都不寒而栗,望向刘范的眼神也都颤抖起来。

刘范满意地说道:“没有了吗?那很好,某觉得应该继续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给说完。大家都看到了,楼兰已经没有王室血脉了,就连你们的大臣、官员甚至是军队,都被三国联军给杀光了。也就是说,楼兰已经沦为无主之地,毫无秩序可言。”

“按照我们汉朝的规矩,这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一个国家,特别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大屠杀的国家,如果没有秩序,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保护,那这个国家将面临第二次甚至更多的困难。你们应该知道,我指的就是楼兰。楼兰眼下无人掌管,这是很危险的。想想看,一个毫无秩序的国家,会引来什么?侵略!乌孙人败在了某的手上,他们肯定再想回来报复你们!”

听到刘范的话,不少楼兰百姓有些害怕了,他们可不想再被乌孙人侵略屠杀第二次。

刘范又说道:“但大家也不用担心。既然王室已经不能保护你们,那身为宗主国的我们,自然也会保护楼兰。楼兰自从三百多年前归附汉朝以来,就是汉朝法定的领土。原本,我大汉通过朝贡制度,认楼兰国王为大汉天子的臣子,并赋予楼兰国王代替大汉天子统治楼兰国的权力。那么现在楼兰国王死了,贵族们也死了,楼兰再想拥立一位国王已经是不可能。如此一来,只有让大汉天子直接统治楼兰,楼兰并入大汉天子掌控的疆土之中,就是唯一的选择。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楼兰百姓听了刘范的话,虽然心里有些质疑,但都没有说出来。

刘范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如果没有某出兵,你们现在还被乌孙人、大宛人和康居人奴役。是某击溃了三国联军并解放了楼兰;也只有某,能救你们于水火之中!以后,楼兰国正式并入汉朝疆土之中!如果有人敢违抗某的命令,破坏和平的话,那某一定饶不了他!”

听到楼兰国并入汉朝,楼兰百姓不由得都有些失望。但是没办法,他们知道汉朝是他们的宗主国,理论上来讲,大汉天子有罢黜楼兰国王的权力。所以,他们倒也没有太多的反抗情绪。况且,这些楼兰百姓中,青壮年男子的数量有限,大多数幸存下来的楼兰人都是女的,她们饥饿不堪,哪有反抗的力气?

刘范见楼兰百姓都比较驯服,虽然有些人露出不满的神色,倒也没人敢直接出面反对。这样,楼兰并入他的统治范围就板上钉钉了。

刘范深知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所以再给楼兰人一大棒之后,刘范知道,他还要给楼兰人一个胡萝卜。刘范于是就让役夫们把五万石粮食分发给楼兰百姓。领到粮食的楼兰百姓兴高采烈,心中仅有的一点反对刘范的统治的心思也没了,因为就算是他们的国王,也不会如此慷慨。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领到的粮食,正是之前三国联军抢掠他们得来的。刘范只是又把本属于他们的还给他们而已,弄得他们以为自己都是白捡似的。

等楼兰百姓吃饱喝足了,刘范又派军医免费给受伤的楼兰百姓开药治伤,这就更让无知的楼兰百姓感动了。之后,刘范又让田丰登记下楼兰的户口,以后统治的时候用得着。

等登记了户口之后,刘范又遣楼兰百姓中身体健康的人,去清扫楼兰国都之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据刘范目测,这死尸估计有五六千之多。如果让西凉铁骑给清理,当然更快些;但刘范还不想脏了自家军士的手。毕竟这都是楼兰人的尸体,那就让楼兰百姓去处理。

刘范又通过自荐的方式,选拔出一百多个楼兰人,作为战时的临时官员,这样也算是“以夷制夷”。因为刘范这次西征,没有带够储备的官员,所以只能以夷制夷了。

等这些命令被贯彻之后,刘范才松了一口气。刘范拍拍田丰的肩膀说道:“幸亏是元皓提醒了我,不然差点就让那个人得逞了。”

田丰谦逊地说道:“全赖主公机智聪颖,杀伐果断。”

刘范摇摇头,说道:“哪里是我机智?如果没有元皓的提醒,我还一直茫然呢。直到你挺身而出,我方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过,我观那人身上的服饰、气质,再观其谈吐,不像是寻常农家子弟,倒真的有些形似楼兰王室的后人,或是楼兰国的贵族。”

田丰说道:“主公眼力刁钻,属下佩服。属下也觉得那人应是贵族之属,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杀机重重的,一般人,特别是底层的百姓,都不敢站出来。”

刘范说道:“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王室血脉,他都必须死。”正说着,典韦捧来了之前那人亮出的墨绿色玉佩。

典韦说道:“主公,这是俺手下的军士在那奸细身上搜到的。”

刘范点点头,从典韦那常人脚板似的大手里接过了那块玉佩,看了看就说道:“嗯,这玉不错,是和田玉,雕工也不错。元皓,赏给你了。”说着,刘范把玉佩递给田丰。

田丰好似猜到了刘范会赏赐他,脸上也没什么惊讶的神色。“谢主公赏赐!”田丰平静地说道。

刘范点点头,说道:“这一块和田玉还不是最好的。在昆仑山下的和田,还有很多的玉料。等大军休息后,我们就去和田采玉。”

“诺!”典韦等人激动不已。众所周知。和田出产天底下最好的玉,其品质,就算是玉中的佼佼者——蓝田玉都难以望其项背。玉门关就是因为和田玉而得名的。

等西凉铁骑在楼兰城中吃过了中餐之后,刘范就分兵两路,为南北两路。南路一万铁骑,在张郃的带领下,沿着昆仑山北麓一直向西,并跨过葱岭,主要的任务是占领疏勒、莎车、皮山、于阗、精绝等国。等占领了疏勒之后,再进军威逼大宛和康居。

北路由刘范亲自带领五万五千骑,沿着天山北麓,一路占领焉耆、龟兹、乌垒、温宿等国,然后再从温宿进军乌孙,兵锋直逼乌孙国都赤谷城。

由于西域多是沙漠,且役夫们使用的骆驼很少,所以运输粮草和辎重十分困难,这就大大延缓了两路大军的攻势。但好在乌孙人等都不敢再留下兵力驻守西域国家,西域国家也没有军队反抗得了。所以虽然行军速度很慢,但两路大军都很顺利地拿下了不设防的西域三十六国。虽然军粮消耗很快,但好在伤亡人数很低,只不过十几人而已。

从七月初刘范的两路大军开始占领西域,到西域三十六国全面被刘范的军队所占领,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因为西域太过于广阔了,足足是凉州的三倍大。而且刘范好死不死地正赶上是夏季,西域热火朝天,不论是军士还是军马,都极为不适应西域的酷热,有几千军士和骏马还中暑了。还好西域现在的生态系统很好,绿洲和河流很容易被找到,所以刘范的大军才得以坚持如此之久。

虽然辛苦,但好在收获也十分丰盛。刘范在玉门关下缴获了联军二十三亿六千万钱的金银时,就料定西域国家的财富不可能只有这一点。因为西域成为丝绸之路的重要一站,已经有两千多年了,积累起来的财富,不会只有这区区二十几亿。

果然,刘范的预料是对的。因为乌孙人、大宛人、康居人都是典型的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又喜欢把财富给集中起来收藏。所以刘范两路每拿下一个国家,必要掘地三尺,并配合当地的锦衣卫,寻找到乌孙等三国临走时没能带走的财富。

寻找这些宝藏,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在两个月中,刘范共收缴到西域财富六十四亿两千万钱!其中,黄金十二亿,白银四十五亿多,珠宝玉石则有七亿多。又缴获粮草七十多万石,但分发给西域百姓和犒赏西凉军士之后,也就不剩了。

西域国家多以放牧为生,故而缴获牛羊一百多万头,马十五万头,其中能供军用的,不过三万多头。骆驼则缴获了七万多头。西域是驴的原产地,所以刘范也缴获了六万多头驴。而驴此刻是汉朝贵族的宠儿。驴传入中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所以物以稀为贵,汉朝贵族们都把驴当做瑞兽看待。刘范算计着,如果把这几万头驴卖给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贵族和商人,应该很赚钱!

从此,西域三十六国东至玉门关和阳关、北至阿尔泰山脉、西至葱岭以西三百里、南至昆仑山脉,面积足足有一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改朝换代姓刘了。刘范,这个本不该和西域有何关系的人,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王。这让刘范高兴不已。要知道,今年他才年仅二十岁!以如此之年岁,得治包括西域和西凉在内的大约两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要知道,现在的东汉,疆域面积也仅有五六百万平方公里。也就是说,刘范的疆域,已经达到了汉灵帝的差不多一半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兵临城下

这世上总是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乌孙的昆弥乌爵靡,和他的叔父浑都靡就是其中的两个人。刘范高兴了,自然他们也不高兴。当然,大宛的国君毋摩和康居国君特缇施也在其列。甚至特缇施现在还在刘范的囚车里。

自从玉门关下三国联军彻底输给刘范之后,这三个国王心灵都有了阴影。他们深刻地记得西凉铁骑的威力,记得他们的士兵是怎么惨死于西凉铁骑的刀下的。更现实的是,刘范似乎还打算带领西凉铁骑继续前进,直到灭掉乌孙、大宛、康居为止。这就是大事不妙了。

他们三个国王都知道,在玉门关之战时,他们的骑兵主力已经被打败,还有十几万骑兵作了刘范的俘虏。乌孙损失了二十万骑兵,大宛损失了两万七千多人,康居则是全军覆没,七万人要么是西凉铁骑的刀下鬼,要么是作了俘虏。

自此,三个国家的骑兵主力损失殆尽,国内的骑兵数量很少,而且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要不然就是以贵族子弟为主的,每个月都很少有去军营点卯的。而且三个国家的骏马,也随着玉门关惨败而丧失,剩余的都是些老马、病马。依靠这样孱弱的军队,该如何应对刘范两路大军的攻势?乌爵靡、毋摩、特缇施都不知道。

但天助我也,由于西域的夏季酷热,西凉人不适应;再加上他们还要搜刮财富,安定人心,所以过去了两个月,进入九月份,赤谷城都没见到一个西凉骑兵。这让他们心存侥幸。或许,西域的酷暑会帮他们打消刘范反攻的念头也说不定。

但他们想错了,刘范的目的,就是要灭亡这三个国家,把统治范围扩大到葱岭以西。特别是乌孙国,处在葱岭之上,国土还延伸到了葱岭以东,在葱岭以东有一大片疆土,这让刘范觉得很危险也不很不爽。尤其是乌孙国的首都——赤谷城所处的地区是后世的新疆维族自治区的伊犁河谷。

伊犁河谷战略位置超然,如同一把刀子斜着捅入新疆。而且伊犁河谷能受到遥远的北大西洋的洋流影响,气候湿润,降雨丰沛,是全西域最为肥美的地域,且适合放牧。

来自后世的刘范,一直想把整个新疆地区都给包揽下来,所以就必须要拿下乌孙国的伊犁河谷。但乌孙国的赤谷城坐落在伊犁河谷。赤谷城是乌孙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交通、军事、人口中心,是乌孙国的心脏。要想占领伊犁河谷,就自然要把赤谷城给拿下;但要想拿下人家乌孙人的首都,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灭国之战了。所以刘范只给南路大军一万铁骑,给北路大军留下五万五千铁骑。目的就是要拿下伊犁河谷。

……

于是,在九月三日这一天,温宿国被刘范拿下后,刘范就带领西凉铁骑朝距离温宿一百里外的赤谷城扑去。与此同时,在南路,张郃也顺利地占领了疏勒国庞大的国土,他也准备着要进军大宛国都贵山城。

在一天之内,刘范就率领西凉铁骑抵达赤谷城下。因酷暑,军士们都十分疲惫,于是刘范教军士们在赤谷城下五里处下寨,休息一夜,等待明日开战。据田丰推测,夜里乌孙人会夜袭西凉军的营寨,因为西域昼夜温差大,晚上较为寒冷,西凉军士受不了这个,而乌孙人却熟知这一点。汉人跟所有的蒙古利亚人种都一样,因为吃的食物以谷物为主,所以摄取的热量太少,导致其体质都是偏寒。又因此受不了温差变化大,所以经历如此的降温,夜里为了保温,西凉军士会睡得很死。

而乌孙人是白人。白人和蒙古利亚人不一样,因为白人的食物大多是肉类,摄取的热量高,所以体质偏温。正是由于这一点,乌孙人夜袭起来很有优势。刘范听了田丰的建议,觉得挺有道理,就安排了一万多伏兵严阵以待。果不其然,在夜里三四点钟时,上万乌孙骑兵在乌孙大禄浑都靡的率领下,夜袭西凉军的营寨。由于西凉军布有伏兵,结果乌孙骑兵冲入西凉军大寨后就被包围,而后大败而归。浑都靡丢下几千具尸体就跑回赤谷城。

第二天,刘范率领西凉铁骑出营,抵达赤谷城下。此时,乌孙国内早在两个月前就听说刘范来了,不论是贵族还是贫民,都对杀败乌孙二十万人的西凉军恐惧万分。故而赤谷城严阵以待。

刘范在众将和亲卫虎卫军的簇拥下,信马由缰靠近了赤谷城。这才把赤谷城看了个原貌。原来,赤谷城坐落在伊犁河谷之中央,被葱岭山脉夹在中间,城池的南北是巍峨的山脉保护,故而只有城池的东门和西门利于进攻。但偏偏面向西凉铁骑方向的东门,不仅城墙用巨大的石块修建得有六丈之高,坚固异常;而且赤谷城东向的道路十分狭窄,大军难以转圜。总而言之,赤谷城是易守难攻,尤其是在刘范没有一个步兵的情况下。

这让刘范犹豫了。赤谷城如此坚不可摧,眼下不填入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步兵,是根本攻不克的。而好死不死的是,刘范的步兵还在西凉进行训练呢。他只有骑兵。

但刘范也不像轻易放弃。刘范招来擅长射箭的黄忠,询问道:“汉升,你看赤谷城这个情况,我们的弓箭兵能把箭射上城墙上去吗?”刘范想,通过仰射,以西凉先进的箭射击赤谷城上的乌孙兵射死,然后再攻城。

黄忠看了看赤谷城那六丈高的城墙,无奈地对刘范说道:“主公,这是不行的。因为我军装备的弓箭,都是骑兵用的,利于骑射,但不适合仰射、抛射。要想把箭矢射上赤谷城上,必须要用步兵的弓箭。但眼下主公身边又没有步兵。而且即使步兵能把箭射上赤谷城,那又靠近赤谷城,处于乌孙人的攻击范围,伤亡一定会很惨重。”

刘范听了黄忠的话,失望之情油然而生。但他又知道黄忠说的都有道理。刘范点点头,又对黄忠说道:“那,直接让我们的西凉铁骑拉着攻城车和云梯大举进攻何如?”

黄忠惊讶得瞪大了眼珠子,说道:“主公千万别那么做。主公的西凉军中,铁骑擅长野战,但对攻城略地是一窍不通,要让他们攻城,那损失一定非常惨重。更何况,末将行军两个多月,从来没在役夫队伍中看到过有云梯和攻城车等攻城装备。”

刘范这才回想到,原来,在行军途中,刘范见攻城装备太过于笨重,而且他收缴的财富实在是太多了,只好在焉耆城把攻城装备丢下,用那些运输力量去把收缴的财富运回西凉了。

这下刘范没辙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攻城的话,不擅长攻城的西凉铁骑势必要付出巨大伤亡,而且就算是打完了最后的预备队,也不见得就能攻陷赤谷城。但如果不发动进攻的话,刘范又怕被乌孙人耻笑,更怕西凉将士们由此失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如今的刘范是进也不对,退也不对。

于是刘范把目光投向身后悠哉悠哉在乘凉的田丰。刘范说道:“元皓,你的意见如何?”

田丰擦了擦脸上如泉涌的汗水,说道:“主公,属下看了看赤谷城,此城并非是西域小国那样的城墙,恐怕不容易用铁骑攻取。”

“是啊!那怎么办呢?”刘范看着他,尽量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田丰继续说道:“主公,谁说我们一定要攻城?这攻城得不偿失,况且我们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什么路?”刘范好奇不已。

田丰说道:“属下观乌孙人经过玉门关之战和昨夜的夜袭惨败,已经对我军闻风丧胆。他们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勇气。主公何不恐吓他们?或许乌孙人会对主公进行让步,也未可知啊。”

刘范点点头,道:“明白了,这是战略恐吓。”刘范也看得出来,不论是乌孙人,还是大宛人,经过玉门关之战后,战争潜力已经下降到了最低。其士气更不用说,降至最低点。或许乌爵靡等人胆小,会开城投降也未可知。

田丰赞誉不已,有个机智些的主公对于田丰而言,比什么都强。一般他只需说出一半的话,刘范就能领悟。田丰说道:“主公英明。就算在主公的恐吓之下,他们仍然坚持负隅顽抗的话,那主公也能狠狠地打击打击乌孙蛮夷的士气,我们也还有余地。”

刘范深以为然。于是,刘范命西凉铁骑在赤谷城下动作起来,演练成各种骑兵阵型,震慑城头上的乌孙守军。

紧接着,西凉铁骑的阵仗起来,弄得尘土飞扬,却也威力十足。在赤谷城东门城门楼上的乌孙人看得都愣了。尤其是乌孙国的昆弥乌爵靡。

“叔父我们应该怎么办?刘范都打上门来了?”乌爵靡神情紧张,哆哆嗦嗦地对身边站着的浑都靡说道,一点往日几十万大军的统帅的意气风发都没了踪影,只有深深的恐惧。

浑都靡看见这个侄儿这副模样,倒也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因为昨晚正是他带兵去冲击的西凉军营寨,结果身先士卒的他,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箭雨给射成肉沫。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比他侄子冷静得多了,但他的小腿其实还在发抖,只是他穿着长袍,把小腿挡起来了。

但浑都靡是过来人了,他以前还曾带兵入侵过大宛和康居,在乌爵靡面前,还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拍拍乌爵靡颤抖的肩膀,说道:“昆弥不要怕,我们不是还有八万大军吗?”

乌爵靡不安得说道:“可那八万骑兵都是老人和小孩子,他们可能连羊都没杀过。”

浑都靡说道:“昆弥请放心,我们还有赤谷城。西凉人只有骑兵,只有我们誓死不从,他们是攻不上来的。”

“呼!那我就放心了。”乌爵靡听浑都靡这么有信心,自己心就定了些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休战条件

正在乌爵靡和浑都靡叔侄二人因极度的恐惧而相互鼓励的时候,刘范在亲卫典韦的陪伴下,一同骑马出阵,直面赤谷城上的乌爵靡和浑都靡两人。一时间,西凉铁骑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军士们纷纷扬起手中的马刀和马槊,鼓声隆隆,号角声悠悠荡荡,这一切都让赤谷城上的乌孙守军不寒而栗。

在玉门关决战之前,乌孙国兵力强盛,不仅人口众多,更有正规常备骑兵二十五万。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在玉门关之战中,乌孙被杀的、被俘的,一共痛失二十万骑兵。当乌爵靡回到乌孙时,好一番收拢统计,才有五万骑兵。乌爵靡和浑都靡都觉得这五万人马太少,不足以应付来势汹汹西凉铁骑,于是两人又征召了三万多男子参军。这才有了赤谷城上的八万大军。但这八万大军都是些老弱病残,年龄不是偏老就是偏小,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战斗力参差不齐。

正在乌爵靡和浑都靡叔侄二人担忧不已之际,刘范打马冲出铁骑军阵,在典韦和翻译官的陪护下,缓缓地向赤谷城靠近,但停留在乌孙弓箭手的射程以外。一看到敌方的统帅出来了,赤谷城上的乌孙兵们纷纷凑着头,好奇地观察刘范。刘范可谓是乌孙民族的第一死敌,因为他手上一共有二十万乌孙人的性命。所以,乌孙士兵面对刘范,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是恨不得手刃之,但另一方面又惧怕其威势。

刘范一抬头,就看见了败军之将乌爵靡。见他惶惶如丧家之犬,刘范于是用马鞭指着乌爵靡,高声喊道:“昆弥阁下,别来无恙啊!”

乌爵靡一听,刘范竟然如此得意放肆,不把他这个堂堂一国昆弥放在眼里,虽然恐惧,但也是有些生气。于是乌爵靡鼓足勇气,也朝城下的刘范回道:“侯爵阁下!”

刘范笑道:“上次我们相见,还是两个月前在玉门关下,当是时,我见昆弥形容饱满,面色红润,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真哪国烨然若神人也。可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今日我们再相见,怎么昆弥脸色变得如此之差啊?”

乌爵靡自打玉门关之战后,忧思成疾,天天睡不着觉,于是瘦了许多,脸色也由红润变为青紫色。乌爵靡被刘范揭开了伤疤,于是冷冷地说道:“这还不是多亏了阁下嘛!不然我怎有如此下场?”

刘范说道:“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昆弥率领三十万大军,大举进攻我汉朝属地,我是汉朝的将军,不得不出手。昆弥今日的下场,你早在和康居和大宛结盟的时候,就应该该料到有今天。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说着,刘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危险的笑。

乌爵靡一听,紧张害怕得瞳孔紧缩,胡须微颤。乌爵靡说道:“阁下兵临城下,这是做什么?”

刘范一听就乐了,都到了兵临城下的地步了,还能怎么办?刘范说道:“当然是要攻克赤谷城,灭掉一时显赫的乌孙了!”

乌爵靡一听这话,就吓得说不出话了,嘴角微微抽搐,紧紧地抓着城墙边缘的手,都因为用力过大而青筋暴起。周围的侍臣和乌孙兵一看自家的昆弥这么害怕,他们的心里也慌了。昆弥都怕汉朝,那他们这些人没兵没权的,就更应该怕了。浑都靡察觉到乌爵靡的动静,怕他直接就弃城投降,于是探出身子,对城下的刘范喊道:“不可能!阁下的部队,都是骑兵,怎么可能上得了我巍峨的赤谷城?阁下用恫吓的手段,就想让我们乌孙人屈服,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要知道,我国可是还是百万雄师,随时听从调遣?”迫于形势,浑都靡也玩起了中国古人最爱玩的虚张声势,为了威吓敌军而故意夸大己方的兵力。乌爵靡一听叔父这么说,也就稍稍心安了些。

刘范一听这句颇具不要脸精神的大话,就大笑不止。刘范说道:“这位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禄浑都靡吧?如果你们真的有百万雄师,那为什么还要躲在赤谷城里?实话告诉你,我军控弦之士只有区区几万人,当与乌孙兵力相当。乌孙要是还有实力,就出城来,我们决一死战!”

一听刘范挑战,西凉铁骑就一扫酷暑难耐,兴奋地齐声大喊:“风!风!大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逼得城上的乌孙兵个个胆寒。

这下,浑都靡又害怕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刘范见他们仍没有投降的意思,于是说道:“贵国不投降是么?那好,让我给你们一点动力!来人!把乌孙的俘虏都给押上来!”

“诺!”一大队西凉军士应诺之后,就快马向身后的营寨奔去,撩起阵阵烟尘。乌爵靡和浑都靡心中暗叫不好,他们朝西凉军身后看去,立即就看到几万衣衫褴褛的人,被绳索牢牢地捆着双手,几百人连成一排,在西凉军士的“带领”下,顶着卷起的沙尘和灼热的阳光,跌跌撞撞、颤颤巍巍的走来。这些人,就是乌孙被俘虏的士兵。

一看到这么多被俘虏的袍泽现身,赤谷城上的乌孙人无不大惊失色,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不久后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乌爵靡更是如此。想当初,要不是他脑子灵活跑得快,现在他也会被捆着双手,押送到自己的国都之下,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检阅”。

很快,在西凉军的押送下,乌孙俘虏三万多人就被押送到了刘范的身后。眼看着自家的首都,更看见昆弥不为所动地就在城头上,被人抛弃加嫌弃的感觉不好受啊,他们个个哀戚不已。刘范看了看乌孙俘虏,扭头对乌爵靡说道:“昆弥请看,这就是你在玉门关下丢弃的三万多俘虏。差一点,就差一点,你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现在我把他们从玉门关下带到你的面前,不知道昆弥有什么想说的?”

翻译官将刘范的话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乌爵靡听,乌爵靡听罢,又望了望那三万多张期待又沮丧的面孔,心中悲凉不已。曾几何时,他的士兵还不止这区区的几万人,也不是屈辱的俘虏。而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只能被如同囚禁一般地困在赤谷城里,任由他人的羞辱。

乌爵靡没有答话,哀大莫过于心死。浑都靡也十分沮丧,他说道:“阁下到底是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慢慢谈。”这表明,浑都靡已经对刘范服软了。

刘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还是大禄深明大义。其实,我要的并不多。只要乌孙国能够把葱岭以东的领土全部割让给我,那我就会退兵,两国从归于好。怎么样?”

刘范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立刻点燃了所有人!特别是乌孙人,个个面面相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甚至还有乌孙的官员辱骂刘范。但刘范听不懂,也不理会他们。

原本想要投降的乌爵靡一听到刘范的条件后,坚定了坚守的信念。浑都靡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下,就明白了侄子的想法,同样的他也不愿意答应。

浑都靡说道:“敢问阁下说的葱岭以东,是否包括赤谷城在内?”

刘范说道:“当然了!理论上讲,就连赤谷城以西两百里也要割让给我们。在我看来,这才足够平息我国的怒火,才足够换来下一次和平。大禄觉得呢?”

浑都靡冷冷地说道:“阁下所说的葱岭以东所有领土,几乎占了我们乌孙国领土的三分之一,不仅是全乌孙最肥沃的所在,更有首都赤谷城!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割让给你们?!”

刘范虽然料到乌孙人会舍不得,但听到完整无误的答复后,依然是十分不满。如果乌孙在葱岭以东还有领土,那乌孙人侵略西域就方便了许多;如果没有这部分领土,他们侵略西域还要翻越高大的葱岭山脉,这就给西域的安全提供了重要保障,至少给了西域一个反应的时间。同时,没了这块领土,乌孙的战争能力就会被削弱很多。

这,正是刘范此次兵临城下的最终目的。刘范严肃地说道:“既然二位心意已定,那好!你们不给,我也会亲自去取!试看这葱岭以东,到底是何人之地!驾!”说完,刘范打马朝西凉军驰去。

随即刘范命收兵回营,并从战俘中挑出一百个倒霉鬼,在赤谷城下用乱箭射死。西凉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撤回了大营内,留下赤谷城上看着城下一百具尸体无言以对的乌孙人在风中凌乱。

乌爵靡看着西凉军如流水般缓缓地退去,整齐划一地进入大营,对西凉军仍然心有余悸。虽然刘范杀了一百名战俘以示威胁,但刘范还是撤兵了,这让很多乌孙士兵松了一口气。但乌爵靡和浑都靡知道,这件事还远远没有完结。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帅帐策论

刘范回到大营,就召集军师田丰、都指挥使刘诞、行军司马管宁和邴原、将军典韦、黄忠、赵云、张辽、马超、马岱、文聘等人到帅帐商议。

众人不久后就进了帅帐,集体给刘范行礼。但刘范急得立即伸手阻止了他们,让他们免礼。刘范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说道:“乌孙人不肯屈服于我,你们都开动脑筋想想,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

众人被刘范着急的节奏弄得都有些愣了,然后下一刻都立即进入状态,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迫使乌孙人屈服的计策,只有典韦不。典韦一根筋的莽汉,一心想着上战场厮杀,他哪里想得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所以典韦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和乌孙人通通快快地打上一场,啥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不攻自破。

典韦挠着头,疑惑不解地问道:“主公,咱们为啥非要乌孙贼子屈服?跟他们说好的他们不服,直接打他娘的,丫肯定服了主公您!要是他们再敢顽抗,直接把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全都给灭了,这不就成了?您哪还用费那个劲啊!”

刘范听罢,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典韦忠诚是绝对忠诚,但心思也有些简单,单纯地认为强大的武力能够打倒一切。刘范说道:“唉!子龙,你给恶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不能灭掉乌孙,而要费尽心思得逼迫乌孙就范!”

“喏!”被点名的赵云激动不已,他立即应道,“恶来将军有所不知。我军都是骑兵,野战自然是天下无人能敌,但攻城拔寨我军就不擅长了。我军从来没使用过云梯,也不会使用冲城车,更没有参加过攻城拔寨的演练过,因为这些活都是步兵部队干的。倘若使用骑兵攻打一座城池,我军势必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典韦终于听懂了一些,他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自带大将光环的赵云一脸的膜拜和敬仰。刘范也点了点头,对赵云的讲解表示了肯定。他果然没有看错,赵子龙不仅一身是胆,谋略和大局观也非寻常将领可比。可以说,只有赵云一人在,足以抵百万雄师。

赵云又说道:“而且,我军已经连续行军两个月,从姑臧到玉门关,又从玉门关到赤谷和贵山,跋涉足足四五千里路,将士们身体疲惫不堪;还有西域气候炎热,现在又正赶上盛夏,将士不服水土,身体患病者良多。这一点,恶来将军你也是知道的。而我们的敌人乌孙人,他们则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而且还能忍耐西域的高温。虽然我军骁勇善战,贼寇畏我如虎,但一旦轻启战端,病魔缠身的我军将士,难免要伤亡惨重啊!”

典韦听完赵云的话,一拍脑门,惊醒道:“子龙兄弟说的对啊!诶,这么简单的道理,俺咋就没想到呢?”

刘范和众人纷纷大笑,刘范说道:“恶来不要着急,还有呢!子龙,你继续说吧!我们在听。”

“喏!我军是客场作战,乌孙贼寇则是主场作战,他们熟悉西域的情况,善于把握天时地利,如若我军不加提防,很容易被乌孙贼寇利用天时地利进行突然袭击。反观我军的情况,则与乌孙人截然相反。我军将士大多从西凉或者中原而来,恐怕都是第一次来到西域,对西域的认知基本上就是一无所知。而且我军的粮道从西凉一直延伸至赤谷城和贵山城下,中间还跨过一个偌大的西域。而西域的交通又不及西凉的好,所以现在我军的后勤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这种情况下交战,对我军大大不利。”

“说的是啊!我军将士现在的伙食里,新鲜的肉和蔬菜是越来越少了!”众多大将纷纷感慨道。刘范也知道,战争往往拼的不是谋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而是后勤补给这实打实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比如诸葛亮六出祁山,有五次就是因为没有粮草而不得不灰溜溜地退出陇右或者关中。

反观曹魏的情况,就比蜀汉强多了。曹魏的屯田给魏军提供了大量的军粮,足够支持魏军等到蜀军的军粮耗尽的时候。诸葛亮的六出祁山多半失败,其实并不是诸葛亮不够聪明,相反是司马懿和曹真等人不如诸葛亮。魏军和蜀军的较量不在于打仗的输赢,而在于粮草的多寡。蜀军次次都缺粮,只好虽胜犹败。所以,每次只要司马懿跟诸葛亮玩坚守不出的游戏,诸葛亮就必败无疑。

刘范认为,他现在情况与诸葛亮何其相似。从西凉运粮到乌孙,中间要跨越四千里的路程。在西凉还好,西凉有较为完善的官道;但西域都是沙土,车辆的车轮常常陷在松软的沙子里。加之天气炎热,运粮的役夫们为了躲避炎热只能昼伏夜出,苦不堪言。在这样的情况下,粮草能够运到赤谷城下和贵山城下,也堪称奇迹中的奇迹了。

刘范说道:“子龙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尚未列举出最为重要的原因。何人能解之?我有重赏!”

一听重赏,众人都沸腾了,都绞尽脑汁地琢磨,到底还有什么原因。正在众人绞尽脑汁之时,锦衣卫都指挥使刘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从队列中站了出来,他说道:“主公,末将或许知道!”

刘范看到自己的弟弟站了出来,还那么有自信,顿时眼前一亮。刘范说道:“休文想到什么了?快快说出来!”

众将一看,一向老谋深算的左军师田丰都没有站出来,而年纪轻轻的刘诞却站了出来,不禁对刘诞接下来的结论感兴趣。田丰只是微笑不语。

刘范信心满满地说道:“喏!末将料定,主公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坚持要让乌孙人屈服而未将之灭亡的。众位将军有所不知,这乌孙国之西,还有许多国家,其中距离西域很近的就有贵霜和安息两个大帝国。这两个国家中,贵霜就曾经想谋取西域,结果很快就被定远侯班超给打得大败,从此以后贵霜再也不敢觊觎西域,常年对大汉进贡称臣。”

“虽然如此,但贵霜依然是个大国,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对西域抱有幻想,毕竟西域实在是太诱人了。安息距离西域稍微有点远,但派兵来攻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安息世代和贵霜交战不休,难保他们不会出于战略安全的考虑,和贵霜争夺西域这块肥肉。而且安息的国力和军力甚至还在贵霜之上。大国者,多诡也!我们虽然不惧他们,但也不可不防。”众人都点了点头。

刘诞又接着说道:“所以,主公要想防备贵霜和安息的偷袭,就需要一道天然的屏障。这道屏障,自然就是葱岭。葱岭山势险峻,只有区区几条大道可以通过,其余都是山间的羊肠小道,车不能并行,马不能连辔。有了葱岭,至少我们能依靠地利人和防备贵霜和安息的偷袭,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先占得先机。但不巧的是,乌孙的国土就盘踞在葱岭之上,跨越葱岭东西,还延伸进西域。这就对我们的国防态势很不妙。”

“而且,保留一个乌孙,也能用乌孙人作为我们的屏障。贵霜和安息要想进攻西域,首先就要解决掉乌孙对他们的掣肘。乌孙也能成为我大汉与贵霜等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双方都不会容忍对方对乌孙下手,同时也不敢轻易自己动手。在现阶段看来,这对我方十分有利,因为现阶段我们还要发展实力。所以,乌孙只能被割地,但绝对不能被灭亡!主公,末将说的对否?”刘诞说道。

刘范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跟我想的一点不错。休文能有这样的见地,我心甚慰啊!”

“是啊!指挥使虽然年纪小,但却有翻天覆地之才啊!”黄忠等将军也由衷地赞叹。

刘诞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末将有锦衣卫探查之便利,再加上主公的高瞻远瞩、老谋深算耳!”

“哈哈!休文有才,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见长了!”刘范笑道,“其实你只说中了最重要的原因的其中之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何人能够猜中?和休文、子龙同赏!”

田丰这才一脸严肃地站出来,沉稳地说道:“主公,属下知道!”

刘范见到田丰站出来,就知道他早已胸有成竹。刘范笑骂他道:“田元皓你这只老狐狸,明明心里揣着明白,表面上又装着糊涂!”

田丰这才忍俊不禁,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是主公的意思吗?主公这次出题,就是想考验一下帐下的部属的才干,看看谁更独具慧眼,有国士无双的谋略。如果属下早早地就把原委道出,岂不是坏了主公的大计了?”

一听田丰的话,刚才没有发言的将军们,如黄忠、张辽等都恍然大悟。原来刘范早就知道,只是想要看看他们这些领兵的大将之中,谁更有远见卓识而已。一想到这,黄忠张辽等将领都后悔不已。要是刚刚自己能答出一两句,那该有多好!只有把握住机会的赵云和刘诞笑而不语。在这次考验之后,他们肯定能有重用。

刘范听了田丰的话,再看看暗自后悔的众将,笑道:“田元皓啊田元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田丰微笑着给刘范作一揖,说道:“想主公所想,思主公所思,急主公所急,忧主公所忧,这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啊!”

刘范不禁莞尔,说道:“好啊!那你说说,最后一个原因是什么?”

众将都伸着脖子看向田丰。田丰不紧不慢地说道:“喏!属下断定,主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丝绸之路!敢问主公,是也不是?”

刘范喜不自胜,说道:“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田丰又给刘范作一揖,说道:“主公过奖。众位将军请想,乌孙国是丝绸之路的一站。如果主公真的灭掉了乌孙,那么丝绸之路将会在乌孙国境内断绝。即使还有南部的大宛和康居在,丝绸之路也会因此受到严重的阻碍。如果主公做好了统治乌孙的准备,那当然可以。但现在的情况是主公还没有做好准备,接手乌孙这么辽阔的地盘。如若贸然进兵,只会把乌孙给搅乱。”

“然而,丝绸之路又是我西凉的经济命脉。假如没有丝绸之路带来的巨大利润,商人们无利可图,那西凉终究只会是个蛮荒之地。主公之所以能把西凉建设得如今日之盛,大多是因为主公睿智,高瞻远瞩,懂得利用丝绸之路给西凉百姓造福。所以,丝绸之路绝不可有失。灭亡一个国家固然是痛快,大快人心,但丝绸之路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乌孙!故而主公才不能灭掉乌孙啊!”

“哦!原来如此!”众将纷纷恍然大悟。

刘范说道:“嗯,元皓说的对。我意,赏左军师田丰和都指挥使刘诞以及大将赵云各百金,锦缎百匹,良马十匹!”

“谢主公!”田丰和刘诞及赵云在众人艳羡不已的目光的注视下,接过了沉甸甸的赏赐。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付出代价

刘范说道:“道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是我们只能逼迫乌孙贼子把葱岭以东的疆土割让给我们,而且还要他们把葱岭上的关隘交给我们。但我们不能灭亡乌孙。一方面要让乌孙心甘情愿地把土地双手奉上,另一方面又不能对乌孙动真格的,我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啊!而且南路的张郃部面临的情况也和我们的相同。因为丝绸之路的缘故,张郃也是不能轻易灭亡大宛,只能干瞪眼。对此,你们有何计策?”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他们也对此没头绪。于是军师田丰站了出来。田丰说道:“主公,属下有一计,保准主公和张郃将军的问题迎刃而解,乌孙、大宛不攻自破!”

“什么计策?”刘范问道。众将也都十分好奇。

田丰说道:“主公知道,乌孙现在所依仗的,不过是我军面前的这座高大坚固的赤谷城罢了。只要赤谷城一息尚存,乌孙就还有喘息之机。但据锦衣卫的情报,乌孙不只是只有赤谷城这么一座城池,除了这座大城之外,其余十九个城池都是极为简陋的城池,易攻难守。况且,乌爵靡为了和我军对垒,已经把乌孙全国上下几乎所有能用的骑兵都充实到了赤谷城。一言以蔽之,赤谷城的后方极其空虚,近乎不设防。如此,主公何不派遣几队精兵作为特遣军,绕开赤谷城,去攻击乌孙国其他虚弱的城池、草场?到时候,乌孙的大后方处处烽火,只剩下赤谷城孤城一座,看他乌爵靡一介庸夫还有什么勇气,继续抵抗主公您呢?”

刘范一听田丰的话,瞬间觉得拨云见日。不错,乌爵靡把他的控弦之士都调到了赤谷城,那相对而言把守其他那些小城的军队就少得多了。而后方又是乌孙的腹地,万万不可有失。而他只需遣兵骚扰赤谷城的后方,让赤谷城孤立无援,乌爵靡只得屈服。

不过,想到军士们已经因为行军时间太长而疲惫不堪,于是刘范说道:“确是妙计。但我军将士身体疲惫,这又怎么办?”

田丰说道:“主公不如在全军以重金招募一支特遣军,只需三千人即可。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

刘范点点头,又说道:“那张郃部怎么办?大宛的国土在葱岭以西,国力又小,我并不需要大宛的国土。用在乌孙人头上的计策,恐怕用在大宛人身上就不灵了。”

说到这时,虎卫军士来报,已经将赏赐给田丰、刘诞、赵云三人的良马三十匹牵到了帅帐之外,听候发落。当然,这三十匹良马都是俘虏大宛骑兵而得的大宛马,也就是汗血宝马。

田丰看了一眼帐外英姿勃发的大宛马,说道:“主公爱马,这大宛马更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宝马。一匹大宛马,足以抵过一百匹鲜卑马。主公何不迫使大宛赔偿大宛马和金银?相信以张郃将军的骁勇,必能使大宛贼子乖乖地将大宛马双手奉上!主公何乐而不为呢?”

刘范深以为然。大宛虽然国土小,但胜在出产“天马”大宛马。在曹操征张绣时,要不是曹操骑的是一匹大宛马,不仅跑得快,而且能够忍受箭矢带来的剧痛,他的命早就留在南阳了。

刘范于是就散会,让田丰带着新手管宁和邴原两人去安排给特遣队的粮草和战马,让众将带着重金去招募三千人的特遣军,再让刘诞指挥锦衣卫给特遣军带路。然后刘范给张郃写了一封信,教张郃依照田丰的计策,逼迫大宛国奉上一万匹大宛马,牛羊各五万头,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一千万两等。

很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众将就为刘范招募到了三千名军士作为特遣军,田丰等人为特遣军准备了每人十天的粮食和每人十匹大宛马,以便让特遣军能够连续作战。

由赵云、张辽、马岱三人分别统领一千人,绕过赤谷城,兵分三路,赵云领兵走北方,张辽领兵走中路,马岱则走南路,沿途攻克乌孙国的城池,抢掠乌孙人的粮食和牲畜以及财产等,彻底让乌孙人放弃抵抗。

南路军张郃也依照这个方法来逼迫大宛人屈服。但张郃手里只有一万人,大宛也不是什么大国,人口很少,所以张郃只需要派遣一千多人作为特遣军就行了。

在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刘范送走了三支特遣部队,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下,乌孙人不屈服都难了。正在刘范欣喜时,却突然记起了还有一个国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处,那就是康居。

刘范考虑到康居国躲在大宛和乌孙之后,又不与西域境界接壤,西凉铁骑的兵锋根本辐射不到那里,所以很难逼迫康居人屈服,也很难利用田丰的妙计去对付康居,让他们赔付战争赔款。

但刘范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此时他正好在刘范的军营里做客,一直从玉门关做客做到赤谷城下。此人无疑就是康居国王特缇施。想到特缇施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刘范就计从心来。

于是刘范带上典韦,亲自去俘虏营探望被俘的特缇施。自从特缇施被俘以来,刘范就没有见过他,只是让看管俘虏的军士严密看管他,不让特缇施有机会逃跑。而且为了惩罚他,刘范还下令让军士们给他提供比寻常俘虏的伙食还难吃的伙食。

一进俘虏营,刘范就看见一个个带着枷锁的俘虏们,在西凉军士的看管下噤若寒蝉,如临深渊。一看到刘范进来了,俘虏们骚动不已,个个都尽量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刘范。

在军士们的指引下,刘范果然找到了正带着加强版枷锁的特缇施。特缇施一看是故人来了,有些小激动,也不知道是想早点见到刘范,还是对刘范恨之入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见此时的特缇施早已没了昔日国王之尊,他长发乱成一团,胡须乱得打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从衣服上的破洞里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马鞭留下的伤痕。看来特缇施在牢里没少得到军士们的“关爱有加”。原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特缇施,也瘦了一圈,眼睛因为消瘦而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干燥得发白,面如土色,骨瘦如柴。

刘范在牢房外坐下,下令给特缇施松去枷锁,还让军士给特缇施准备一份大餐。大餐送到,特缇施就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塞,生怕别人跟他抢食。等特缇施吃饱喝足之后,刘范说道:“一晃两个月都过去了,国王陛下是否还记得我?”

特缇施用满是污垢的手指扣了扣牙缝里的韭菜后,对刘范充满怨恨地说道:“哼!你哪怕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大胆!”特缇施的话激怒了站在刘范身后的典韦,典韦怒得准备抽出佩刀来宰了他。

刘范连忙握住典韦的手,说道:“诶,恶来,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且让我来!”

“喏!”典韦这才狠狠地把已经抽出一半的佩刀重新插入刀鞘中。

特缇施一看高大结实得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典韦如此凶悍,吓得浑身发抖,眼神里都藏着惧意。

特缇施畏畏缩缩,又佯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试探着说道:“阁下想对我干什么?难不成要杀了我吗?”

刘范笑盈盈地说道:“恭喜你,猜对了!不过,猜对了也一样要死。刚才陛下吃的那顿饭,就是我们汉人经常说的‘断头饭’,吃饱了之后就要杀头的!”

特缇施一听这个,就吓得又是浑身发抖,他说道:“那我把饭吐出来总可以了吧!我不吃了还不成吗?”说着,特缇施就要吐出来。

刘范眼露凶光,说道:“不成不成,吐出来一样要杀了你!你这么聪明应该是知道的,能够决定你的生死的,不是一顿饭食,而是我!”站在刘范身后的典韦也狞笑着点了点头,从上到下打量了特缇施一番,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老虎在进食之前观察自己的猎物一样。

“啊!阁下怎么能够这样?!我可是康居的国王啊!”特缇施惊叫道,并慌乱地从凳子站起来,缓缓地向后退去,尽量远离刘范。

“是又怎样?”刘范无所谓地说道。

特缇施一听这话,忽然来了胆子了,他恶狠狠地说道:“阁下要是敢杀了我,我的子民一定会为我报仇雪恨的!康居还有十万雄兵,阁下最好是在商榷一下!放了我,我们两国重归于好?”

刘范摇摇头,笑了;典韦也笑了。特缇施又怒又惊,他嘶吼道:“你们笑什么?”

刘范说道:“我笑国王陛下不自量力。康居还有十万骑兵?就算有二十万、三十万,能是我西凉铁骑的对手吗?还有,你此刻不是一国之君,你不过只是我的一个普通的阶下囚而已!希望你好好地认清现实,不要再犯傻!”

“你!你……”特缇施吓得语无伦次,说不出话来。特缇施缩到牢房的墙边,依靠着墙边瑟瑟发抖,浑身冒冷汗。

刘范看他那副傻样,就笑道:“陛下真是够明智的!如果我真的要杀你,我为何不在玉门关时就杀了你?而拖到两个月后才见你一面呢?”

特缇施一听,恍然大悟,说道:“对啊!你并不想杀我?!要想杀我,你早就动手了,对不对!”

刘范点了点头,说道:“杀了你,我的刀又要清洗一次,实在是过于麻烦。所以干脆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特缇施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他瘫软在墙边不断地呼气。他觉得,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不过嘛,要是你不识相的话,我还是要杀了你!”刘范说道。

“什么?!”特缇施刚放下的大石头又高高悬了起来。

刘范说道:“今天,我是来和你谈谈,战后康居该付出多少代价的问题。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和我探讨一番?”

没成想,特缇施竟然斥责刘范说道:“我们康居已经损失了七万骑兵,还让你们白白缴获到众多的战马和战略物资,早就是损失惨重!你已经得了这偌大的西域,怎么还不满足?!”

刘范盯着特缇施那两颗颤抖的眼珠子,说道:“得西域是我的事,因为西域本就不是你们的!还有,你们死那么多人,这也是你的责任!因为在开战之前,你就还知道,战争必然要死人!”

特缇施被刘范瞪得心里害怕,又理屈词穷,故而不敢再回答。

第二百七十章 战争赔偿

见特缇施又回归怂样,刘范也就不再吓唬他了,又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刘范说道:“嗯,看样子陛下对此事没有异议了,这很好。那我们就来谈谈,关于康居要付出多少代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的问题吧。”

特缇施一语不发,算是认命了。刘范说道:“听着,我也就不废话了,要想让我放了你和你的士兵回国,要想康居太平无事,康居必须要对我赔偿战争赔款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良马五万匹,牛羊各十万头!”汉朝的两,并不是后世的两。汉两大约等于后世市斤一两的一半,也就是半两,同理,汉斤也只是市斤呢一半;按照古代通行的金银比值,白银十两的价值,只等于黄金一两;而在汉朝,黄金一两,等于一万枚五铢钱。

特缇施听着刘范的话,越听越吃惊,他说道:“什么?你要这么多?要是我不给你呢?你要对我怎么办?”

刘范轻描淡写地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推出辕门外斩首了!等你死了,我照样会发兵攻略康居,灭亡康居!”

特缇施一听刘范的话里充满了威胁,语气立即就软了下来,说道:“我们康居比不上大汉这样的大国,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阁下能不能降低一点赔款?”

“好啊!以你之见,这赔款该怎么定呢?”刘范问道。

特缇施没想到他一个阶下囚还能有参与讨论赔款的机会,于是就天真地以为刘范真的要和他商量。他认真地想了想,就说道:“我觉得,我们康居应该能拿得出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良马五百匹,牛一千头。阁下觉得这些够了吗?”

刘范一听就不高兴了,笑着说道:“这个数字最多只能让国王陛下在临刑前再吃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断头套餐!怎么样?国王陛下想在断头套餐里加上一个鸡腿或牛肉吗?”

一听刘范这话,典韦笑出声来;特缇施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见特缇施不说话,刘范说道:“如果陛下再不改变主意的话,那我这就吩咐厨子多给你加点肉汤!”

特缇施气愤地说道:“阁下真的不能再降一降吗?”

刘范笃定地说道:“不降!一分钱不少,我就要那么多!”

特缇施怒了,说道:“哼!我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向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屈服?!你尽管杀了我好了!反正我康居是一分钱也没有!”

刘范一听,这特缇施竟然不知好歹,于是一拍桌子,说道:“此言当真?!”

“当真!康居人绝不会向你屈服,别说一百万两,就是一两,我康居也断不会赔你!相反,我的子民一定会反击你!”特缇施义正言辞地说道。

刘范看出特缇施就是色厉内荏,于是说道:“好!国王陛下既然如此英烈,那我不杀你,岂不是有辱你的英名?我这就成全你的万世英名!来人啊!”

“在!”牢房外的虎卫军士高声喊道。

“给我把这厮拉出去斩了!”刘范喊道。

“喏!”两个高大的虎卫军士得令,立即就进来,朝狱中的特缇施步步紧逼。而此刻原本气势汹汹的特缇施,却在看见虎卫军士朝他一步步走来时,变得心慌意乱起来。牢房之外,就是一具明晃晃的铡刀,几乎每天,特缇施都能听见被铡刀铡死的俘虏的惨叫声。

刘范果然没有猜错,特缇施只不过是色厉内荏,他想用这种方式去逼迫刘范退步,但没成想,刘范却要将计就计。

很快,两个虎卫军士就擒住了特缇施,强壮有力的四只手犹如老虎钳一样,牢牢地抓紧特缇施的双手。他们这就要把特缇施押出辕门外斩首了。被紧紧地压制着的特缇施终于慌了神了,他惊恐万分地望了望辕门外的铡刀,又转过头来,对一旁看好戏的刘范说道:“阁下不可啊!我可是一国之君啊!杀了我,你就不怕康居人日后报复你吗?啊?”

刘范笑道:“报复不报复的,反正你有生之年是看不了!”

特缇施一听这话更了不得了,连忙全身奋力挣扎,想要脱离虎卫军士的控制。但特缇施哪里是虎卫军士的对手?很快就又被制服了。特缇施眼看着他就要被拖到铡刀旁了,急得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根本不管一路上俘虏们对他的注视。

刘范只是现在大狱之外,看着特缇施被虎卫军士在地上拖着,他挣扎着的双脚在地上卷起的阵阵灰尘。刘范料定,在特缇施被铡了之前,他肯定会服软。

特缇施眼看辕门距离他只有二十多步,铡刀上残留的猩红的血迹,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刻,强烈的求生欲望终于克服了屈辱的感觉,特缇施哭爹喊娘、歇斯底里地嚎叫道:“阁下我服了!我服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我都答应啊!”

刘范一听这话,还是在等特缇施被拖着走了几步后,才把虎卫军士叫回,把特缇施给押回来。特缇施重新坐到了刘范的面前,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他依然惊魂未定。

刘范把纸和笔推到特缇施面前,说道:“既然陛下选择了活下去,那就麻烦你给康居的大臣一封信,然后再写给你儿子,也就是王储一封信。想必贵国的大臣忠君爱国,王储孝顺,应该不会让陛下大失所望吧!”

“是!”特缇施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地提起笔来。

刘范提醒他说道:“别忘了写上赔款的数量!”

“是!”特缇施顺从地说道。经过刚刚那一场虚惊,特缇施再也不敢违背刘范了。刘范满意地点了点头。

“写完了!”很快,特缇施就将信写好了,并递给刘范。

刘范一边接过来,一边淡淡地说道:“是写完了?还是写好了?”

“是写好了。”特缇施如履薄冰地说道,生怕刘范一个不高兴,就又要派兵把他拉出辕门外枭首示众。

刘范看了看两封信,鉴于是康居文字,刘范让翻译官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纰漏就收下了。特缇施见刘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范说道:“国王陛下这么识时务,着实很让我高兴。听令!”

“在!”虎卫军士回答道。特缇施一看刘范又招呼来了虎卫军士,吓得还以为是刘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没想到刘范只是吩咐虎卫军士增加给特缇施的待遇,如,不用佩戴枷锁了。

拿到了特缇施的两封信,刘范就带着典韦走了。然后,刘范写了一封信给康居人,三封信一同寄给康居人。信已经写好了,刘范就缺一个适合送信的信差了。于是刘范在康居军的战俘里挑选了五十个俘虏,其中包括几名特缇施的大将。刘范给他们战马和口粮,放他们回去给康居的王子和大臣们送信。

刘范料想,康居人知道自己的国王和军队被俘虏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赎回他们。就算不赎回特缇施这个国王,也会赎回那三万多俘虏。康居人口少,青壮年就更少。如果失去这三万骑兵,康居势必实力大损,毕竟,三万人对于康居算是大数目了。

做完这些,刘范就可以歇息了。鉴于西凉军士已经疲惫不堪,刘范命令巡逻的军士只是紧盯着赤谷城,防备乌孙人狗急跳墙。其余的军士放假休息五天,以恢复体力。刘范料想,过不了多久,乌爵靡就能接到后方被袭扰的消息了。

过了两天后,刘范正在营寨中视察正在接受治疗的军士,这时,忽然有虎卫军士来报,说被派去袭扰乌孙北方的赵云将军回来了。刘范疑惑不已。赵云素来很有担当,这次怎么十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就私自回来了。疑惑的刘范便赶去帅帐。

到了帅帐门前,果然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赵云,他旁边还有几个类似匈奴人的游牧民族的人。经赵云解释,刘范才知道,原来,这几个游牧民族是乌孙北方的伊列人。赵云领兵袭扰乌孙北方,在途中遇到了也在攻击乌孙人的伊列人。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赵云就和伊列人一起打败了一群乌孙人。

伊列人的首领听说赵云是汉人,于是就请赵云带他们回来见刘范。刘范询问他们的动机,原来伊列听说了乌孙等国在玉门关之战被重创,于是就想痛打落水狗。途中就遇到了赵云。这次前来面见刘范,主要目的是请刘范不要对伊列开战,并请求刘范准许伊列占领乌孙的地盘做为他们的国土。

刘范听明白了,十分高兴。这简直就是正想打瞌睡,有人给送枕头来了!刘范立即答应伊列首领,不仅不进攻伊列,而且还准许他们将夺来的乌孙国土据为己有。听到刘范的承诺,伊列人很高兴,于是他们送给刘范一千多头牛作为谢礼,刘范也送给伊列人一百匹绢作为回礼,并鼓励伊列痛打乌孙。

于是,伊列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据锦衣卫分析,伊列人口最多不满七万,是个很小的游牧民族,有骑兵两万多。就这点兵力,虽然足够打击乌孙,但还不至于把乌孙给灭掉。对于刘范来说,伊列人是一个绝佳的兵器,用来加快乌孙屈服进程最好不过。

而且一旦乌孙和刘范停战了,乌孙还有力量和伊列人对峙。这样一来,虽然伊列人的力量上升得不少,但也不会达到一家独大的程度。刘范就能在西域以西建立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并保护丝绸之路的安全,还能让大宛、康居、乌孙、伊列四家狗咬狗去,然后刘范就能安心地把西域培植成媲美冀州的宝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惨痛教训

在刘范联合伊列人对乌孙的大后方采取袭扰的军事行动之后的第三天,随着一个来自乌孙西部的小部落首领的进入赤谷城,赤谷城里的安宁就被完全打破了。

乌爵靡接到消息后,快步向王宫正殿走去,浑都靡正站在正殿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年轻的侄子的到来。乌爵靡皱着眉头,问道:“叔父,怎么了?有什么急事?难不成是城下的汉人发动进攻了?”

浑都靡一脸的忧虑,眉头都快皱出褶子来了,他说道:“陛下,他们没有进攻。”

“那怎么如此紧急地要见我?”乌爵靡说道。

浑都靡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陛下,发生了一件比汉人攻城更为严重的事情。您快进来吧!”乌爵靡一听,不详的预感就涌上心头。

乌爵靡和浑都靡进了正殿,只见正殿之中,站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首领,他来自乌孙的西部部落。

乌爵靡在王座坐下,浑都靡站在王座身边。乌爵靡打量了那个首领一番,对那首领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应该在西部坚守的吗?怎么千里迢迢地跑来赤谷?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那首领哭丧着脸,将身跪下,用哭腔对乌爵靡说道:“不好了!昆弥,汉人进攻我的部落了,还有我临近的几个部落的勇士也被汉人的骑兵打败了!您可要快点派兵救援我们啊!”

“什么?!汉人的骑兵?”乌爵靡一听那首领的话就吃惊不已,“汉人的骑兵不是都在赤谷城下吗?你们的部落都在乌孙的最西端,离汉人的骑兵有几百里之遥,他们怎么可能进攻你们?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你在撒谎,想骗我对不对?!”

那首领见乌爵他勃然大怒,顿时吓得给他狠狠地磕头,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昆弥,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汉人确实攻击了我们的部众了!不信您看啊!这就是汉人射出的箭!”

说着,那首领从身后的皮囊里抽出一支雁翎箭,锋锐的箭头在牛油灯的照耀下闪着寒光。乌爵靡一看,就急忙上前去查验是否属实,他打心眼里就希望这不是汉人的箭。如果真的是汉人之箭,那就是大祸临头。乌爵靡犹豫不决地接过了那支箭。但把那支箭拿到手里一看,乌爵靡顿时觉得晕了。

浑都靡一看,拿到手里仔细地摩挲,就说道:“这确实是汉人的箭。我们的箭用秃鹰的翎毛做箭羽,汉人的箭是用大雁的翎毛做箭羽;我们的箭杆用胡杨木制成,汉人的箭杆用上好的柘木制成;我们的箭头因为缺乏铁,而比较短小;而汉人不缺铁,箭头故而能造得很长很锋利,并且是四棱的。”

乌爵靡一听浑都靡的讲解,更觉得头昏脑涨、精神错乱了,幸好浑都靡把他扶回王座。汉人的箭出现在了乌孙国土的最西端,这代表着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乌爵靡十分清楚。

乌爵靡半躺在王座上,好半天才把呼吸给理顺了。乌爵靡无力地扶着额头,说道:“这么说,汉人正在袭击我们乌孙的后方?”

浑都靡心痛地说道:“尽管老臣不愿意承认,但这恐怕是真的了,我的陛下!汉人肯定是知道赤谷城难以攻克,然后就绕开了赤谷城,去袭击赤谷以外的其他城池。我国的城池只有十几座,而且除了国都赤谷外,都是些小城,比起西域国家的城池大不了多少。而且为了保卫赤谷,我们已经把全国所有的骑兵都用在了赤谷,其他城池已经无兵可守了!还有不居住在城池里的众多牧民,他们都是逐水草而居。他们又没有年轻的男人守卫,还暴露在空旷的草原上,恐怕已经让汉人给害了!”说到最后,浑都靡哽咽了,而刚刚接受事实的乌爵靡,呼吸又一次变粗,脸因气愤而红得如苹果一般。

就在昆弥和大禄都痛心疾首之际,那个首领又来了一次神补刀,他说道:“昆弥,不仅有汉人,北方的伊列人也来了!”

“什么!”悲伤过度的叔侄两人一听,吃惊得不禁失声惊叫起来,乌爵靡更是气愤得直接上前,一把手就抓住了那首领的衣襟,把他从地上吊了起来。

乌爵靡的脸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扭曲了,他质问那个首领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在给我说一遍!”

那首领长得瘦小枯干,人也胆小,立即就被乌爵靡吓得大小便失禁。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真的,昆弥,伊,伊列人也来了!”

“他们干了什么!”乌爵靡怒喝道。

“额,他们,他们和汉人是一伙的!他们,他们和汉人一起杀戮我们的牧民,烧毁我们的帐篷!汉人抢走了我们的牲畜,伊列人则是抢走了我们的妇女和孩子!”那首领结结巴巴地说道。

乌爵靡紧紧地盯着那首领不断躲避的眼睛,只觉得怒火烧身,把那首领丢在地上。乌爵靡又暴怒,喝道:“不对!现在汉人把赤谷四面包围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莫非,你是汉人派来惑乱人心的内奸!”

那首领说道:“昆弥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汉人的奸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乌爵靡说道。

“说来您也不信,我一靠近赤谷,汉人的骑兵主动给我放行,他们也没有把我给怎么样,我就这样安全地进来了!昆弥,大禄,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才行啊!”那首领说着,竟然吓得哭了出来。

浑都靡仔细地分析了一下,继而无奈地对乌爵靡说道:“这肯定汉人故意把他放进来,让他给我们通风报信,以此来威胁我们!”

那个首领一听浑都靡为他说好话,立即欣喜若狂地说道:“对对对!大禄说的对啊!我就是这么进来的!昆弥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乌爵靡愤怒朝那首领怒吼道:“滚!”那首领立即灰头土脸地跑出去了。

乌爵靡看着那个首领灰溜溜地跑远了,这才无力地坐下来。原来乌爵靡觉得,只要坚守不出,不出两个月,刘范肯定会因为不服水土和缺乏粮食而退兵,到时候他就安全了。但他从来没考虑到,如果刘范遣兵攻略他的后方,他又该怎么办。而后方集中了乌孙大部分的人口和资源,要是后方一直让汉人和伊列人到处破坏,乌孙迟早要完蛋。这让乌爵靡心乱如麻。

乌爵靡问浑都靡道:“叔父,不如我们派遣一支一万人的骑兵,去收拾那些在后方作乱的汉人和伊列人?”

“不行啊,陛下。汉人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一定会暗藏伏兵,等我军一出城,肯定会被汉人给包围了啊!”浑都靡说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躲在城里,坐看汉人把我们后方的子民全给杀光吗?”乌爵靡苦笑道。浑都靡对此无语。

乌爵靡接着说道:“这出城也不是,继续守城也不行,我们又该怎么办?”苍凉无比,大殿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浑都靡前思后想,竟也想不出什么计策来。最后他只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无奈地说道:“唉!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答应刘范的条件,把葱岭以东割让给他了。”

乌爵靡吃惊地说道:“什么?要把全国三分之一的国土都割让给他吗?那可是堪比大宛国土的地方啊!”

浑都靡说道:“如果不答应刘范的条件,也许乌孙就会亡国,别说那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我们也守不住啊!陛下!”

乌爵靡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艰难地想通之后,他苦笑道:“好吧!那就答应刘范吧!”

“是,陛下!”浑都靡说道。话还没说完,只见乌爵靡咽喉一甜,气血上涌,“哇”地一声,乌爵靡口中喷溅出献血来。乌爵靡只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一下他就昏死了过去。

“陛下!陛下!”浑都靡吓得不轻,“快来人,去叫御医!”

……

三天后,乌爵靡才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浑都靡正坐在他的床边,满眼的血丝。浑都靡见乌爵靡醒了,欣喜地说道:“陛下终于醒了!”

乌爵靡咳了咳嗽,无力地说道:“叔父,我睡了几天?”

“陛下,已经三天了。”浑都靡说道。

乌爵靡叹了口气,说道:“唉,三天过去了。每一天,我乌孙的子民都要遭受汉人和伊列人的蹂躏和荼毒啊!”

浑都靡闻言,也叹了口气。乌爵靡久久地才说道:“叔父,我们乌孙打不下去了,是时候对刘范妥协了。”

浑都靡沉痛地点了点头。乌爵靡说道:“劳烦叔父出使刘范,答应他的条件,让他快点退兵。葱岭以东的国土,我们不要了!不要了!咳咳!”说到最后,乌爵靡又是剧烈的咳嗽。

浑都靡闻言,不禁悲凉得老泪纵横。浑都靡说道:“是,陛下,老臣待会就去和刘范商量,让他尽早退兵!陛下,保重身体为重啊!”

乌爵靡点了点头,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战争结束

而此时的刘范可比乌爵靡等人轻松多了。赵云、马岱、张辽、张郃等四名将军,通过袭扰战术,缴获了乌孙和大宛众多的物资,得粮草十六万石、黄金两千两、白银一百六十万两、马六千多匹、牛两千多头,其余的财物不可计数。

而且,据张郃传回来的情报称,大宛已经服软了,派遣来谈判的使者就在来赤谷城的路上;而康居也有了消息,康居王储和大臣也正在派遣使者到赤谷城来。而只有乌孙还没有消息。因为粮食吃完了,赵云等部在肆虐乌孙十三天后,就返回了赤谷城下,留乌孙给伊列人糟蹋。

就在这时,负责把守营门的军士汇报,有乌孙使者到来。这个消息让刘范欣喜若狂。这表明,乌孙已经撑不住了。刘范便召来田丰、刘诞、管宁、邴原、典韦、赵云、黄忠、马超、马岱、文聘、张辽等人前来。很快,使者浑都靡在军士们的指引下,就进了刘范的帅帐。

浑都靡一进来,就先打量了一下刘范和他的部下,然后不卑不亢地以手抚胸,给刘范微微鞠躬,并说道:“下国国相浑都靡,参见上国侯爵阁下!”

刘范见浑都靡有礼有节,满意地点点头,至少他不像之前的乌孙使者那么跋扈嚣张。刘范扬起下巴,说道:“贵使无事,怎么有空来我的营寨里?不怕我的将军们的刀剑无情吗?”说着,众将纷纷狠狠地盯着浑都靡,面色不善。

浑都靡脸色未改,沉稳地回答道:“如果怕,我也就不会进来。况且我是带着和平的期望而来,料想阁下来自礼仪之邦,断然不会害我。”

刘范说道:“贵使前来,是贵国撑不住了吗?”

“不,是为和平而来。我国热爱和平,希望贵国亦然。”浑都靡说道。

“哈哈哈哈!”听到浑都靡的说辞,刘范和部下们默契地笑了出来。浑都靡虽然心里憋屈不已,但只能紧握拳头,而不敢反对。

刘范说道:“那既然如此,贵使可曾记得,我在十三天前提出的条件吗?”

“记得,割让我国葱岭以东。”浑都靡冷静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情感波动。

刘范由衷地赞叹道:“贵使真是好记性啊!那,贵国愿意接受我这个条件吗?”

“愿意。”浑都靡忍痛说出了这辈子最不愿意说出的话,“等领土交割后,就请贵国高抬贵手,我们两国重归于好。”

刘范点点头,想了想,决定不能轻饶了乌孙人。乌孙那么大一个国家,要说没点油水,鬼才相信。于是刘范说道:“我想贵使搞错了,那只是十三天前的条件。现在的条件,可不是这样了。嗯,贵使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时间能改变很多很多。”

浑都靡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你们把停战的条件给改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么做?”

田丰站了出来,对浑都靡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十三天前,贵国实力犹存,所以我家主公为了保证两国和平,只能提出这么一个条件;但十三天后,情况不同了,贵国的后方乱成一团,随时有崩溃的危险,而且还有北方的伊列人四处抢掠,这让贵国头痛不已。形势变了,所以休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当此时刻,我家主公当然要追加一些条件了。贵使也不能怪我家主公反复无常,因为如果当初一开始你们就接受了我家主公的条件,今天贵国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浑都靡如同豺狼一样,愤怒地盯着刘范。激怒之下,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他指着田丰,质问田丰说道:“袭击我国的后方,一定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对不对?!”

田丰很坦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贵国不愿给我家主公想要的,那我家主公何不亲自去取?这是很公平的嘛。”

浑都靡怒上心头,但也没有放肆,因为这还是在刘范的地盘上。刘范说道:“贵使消消气,该听听我的条件了。”

浑都靡这才转过头来,说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刘范想到大宛和康居都要赔偿赔款,乌孙自然也不能幸免。于是刘范说道:“除了割让葱岭以东的国土外,贵国还要赔偿给我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三千万两,牛羊各十万头,良马五万匹!”

浑都靡一听,吃惊和愤怒以及屈辱一同涌上心头,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浑都靡怒道:“阁下是当我乌孙好欺负吗?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这等条件,我国怎么可能接受?!如果阁下没有休战的诚意,那我们就玉石俱焚,谁也得不到好!”

刘范一听,也是怒得拍案而起,说道:“贵使以为乌孙还能撑多久?只要我再派出一支骑兵如袭扰乌孙的后方,帮助伊列人抢夺你们的人口,届时试看你们能够嚣张到几时!”

浑都靡被刘范呵斥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最后,浑都靡只能不服气地说道:“这么苛刻的条件,我必须要让我国昆弥和大臣们决定,告辞!”说完,浑都靡也不等刘范点头同意就匆匆走了。

马超看见浑都靡走了,说道:“主公,末将看他是溜回赤谷城,好继续抵抗我们!依我看,这老儿是乌爵靡的叔叔,不如把这老儿给扣押下来,好逼乌孙人屈服!”

刘范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浑都靡在乌孙人中很有威望和号召力,这么做恐怕会激起乌孙人死战到底的决心。兵法云:哀兵必胜。所以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啊。”

田丰说道:“属下也是这么认为。依我看,乌孙人没有多少抵抗的实力,多半是要屈服于主公了。”

果然,让田丰说中了,过了半个时辰,浑都靡又来到了刘范的营帐里,他只有一句话:“我国上下基本同意赔偿,但是我国不愿赔偿如此庞大的数量。”

刘范乐了,他之所以把赔款说得那么大,就是要在谈判的时候占得先机,压制乌孙人一头。刘范说道:“可以,这些并不是最终的数量,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谈嘛!不过,关于割地,一寸也不能少了。”

浑都靡表示同意,然后刘范就让田丰代表他去和浑都靡谈判。经过三个时辰的谈判,双方最终达成了一致,并签署了合约。因为是在赤谷城下签署的,所以称之为“赤谷之盟。”

第一条:乌孙承认发动战争的罪行,并遣使入雒阳,向大汉天子刘宏谢罪。

第二条:乌孙将它葱岭以东的所有国土和关隘割让给西凉,还要把它的国都赤谷让给西凉,但有权把这块土地上的乌孙人迁移到葱岭以东,并有权烧毁赤谷城内的房屋建筑,但无权损毁赤谷城的城郭。

第三条:乌孙赔偿给西凉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一千万两。鉴于乌孙多用金银器,所以可用金银器计重充数;

第四条:乌孙赔偿给西凉良马一万匹,牛羊各三万头。鉴于乌孙的后方被伊列人袭扰,牛羊可以分为多次支付。

第五条:西凉放回乌孙的三万多名战俘。

第六条:乌孙在条约签署后的五天内必须全部搬离赤谷城,十天内全部搬离葱岭以东。在乌孙撤离期间,为保证条约能够得到彻底无误的贯彻并表示条约签署双方的诚意,西凉方面必须后撤到温宿城,只准派遣人数不超过一百人的部队监视;而乌孙方面必须留下它的大禄浑都靡作为人质。并且,乌孙在撤离期间,赔款可以依照撤离的距离支付,如乌孙撤离五十里,就支付西凉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白银;战俘则是乌孙每撤离五十里,就放回一千人。

第七条:为保证和平,乌孙保证只在靠近葱岭以东一百里处安排两万的军队布防,西凉只能在西域部署不超过五万的军队布防。

第八条:乌孙国收取汉人的关税,由西凉决定。

第九条:自条约签署时起,乌孙与大汉互不相攻,互不干涉,和平共处,永结盟好!

第十条:条约自九月十七日生效!

除了这最基本的十条,另外还有两百多条细则,等待日后定下,但细则不得与这最基本的十条相冲突。

等刘范与乌孙人的条约签署之后的第二天,大宛人和康居人的使者都来了。最终在不过一天的时间内,刘范也成功地和大宛、康居签订了休战协议。因为也是在赤谷城下签订的,所以也并入。与乌孙不同的是,大宛赔偿刘范大宛马八千匹,黄金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牛羊各一万头,而刘范则放回大宛的战俘,并退兵;康居则赔偿刘范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六百万两,良马两万匹,牛羊各三万头,刘范则是放回包括特缇施在内的战俘。

条约签订之后,刘范等人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仗打了四个月多十几天,终于结束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撤军回乡

在签订以后,刘范就认真地按照条约,率军从赤谷城下撤退到距离赤谷城仅仅有一百里的温宿城。实力强大的刘范都认真地执行条约,那弱小的乌孙当然不敢对条约有半点违背的行为。虽然他们很想那么做,但他们德高望重的大禄和三万多同胞,都还在刘范的营帐“做客”,所以乌孙人出于保护浑都靡和同胞的目的,也不敢不执行。

很快,乌孙人在一天内就痛痛快快地烧毁了赤谷城里的所有房屋住宅,连王宫都给一把火烧了。乌孙人目的就是壮士断腕,不让刘范占到便宜。但其实刘范已经占便宜了。在中规定,乌孙人可以烧毁房屋,但不可以轻易破坏赤谷城的城墙。只要还有城墙在,就算乌孙敢反悔,刘范也能据守赤谷。

要说烧了那么多的房屋,连金碧辉煌的王宫都烧了,对此乌孙人没有半点可惜肯定是假的。但形势逼人,他们也只能那么做。但乌孙人由此恨上了刘范,可谓达到了恨之入骨的境界。

仅仅五天后,乌孙人就全部从葱岭以东撤离到了葱岭以西,并派兵去抗击正在侵略他们的伊列人。伊列人实力弱小,打不过乌孙人;又已经在侵略中占尽了乌孙的便宜,掳掠了乌孙众至少五六万人口和十几万的牲畜。所以伊列人聪明,见好就收,也没有过于恋栈乌孙,很快就撤回了他们的大本营,伊列湖畔。

乌孙人打跑了伊列人,也没有能力在追击他们到伊列湖畔,只能让劫掠了众多人口和牲畜的伊列强盗望风而逃。对于乌孙人而言,恢复与刘范的关系,治疗自己的内伤,才是头等大事。至于收拾伊列人,恐怕还要等待几年后。但到了那时,伊列人恐怕已经崛起。

在乌孙人撤离期间,乌孙人遵循条约,每后撤五十里就送上赔款,刘范也把相当数量的战俘送回去,一直等到乌孙人把赔款付清,刘范把战俘全体送回去。这期间也没有哪一方敢闹出幺蛾子来。

乌孙既如此,大宛和康居自然也不敢起异心,他们也按照条约,相继在接收战俘的同时,把赔款送到温宿城来。到了十月初,三个国家对刘范的战争赔款才全部付清,总计黄金六十万两,白银一千九百万两,良马三万八千匹,牛羊各七万头。

如果将黄金和白银换算成五铢钱,一万五铢钱等于一斤黄金的话,就是黄金六亿钱,白银十九亿钱。这下,刘范又发了一笔大财了!得了这笔钱,不仅能让乌孙等三国元气大伤,还足够刘范建设西域,把西域建设得如同西凉一般。

发了大财的刘范,高兴之余,又一次开了个庆功宴,放肆地封赏了西凉军士、锦衣卫、军医、护士、役夫等四十多万人,人人有份。光是封赏有功人等一项,刘范就花费了五亿多钱。但刘范毫不在意。反正他现在钱多的是。如果让他封赏全凉州三百万人,他还能有不少的剩余。

但刘范清楚地知道,这庞大的钱,目前还不能轻易动用。因为刘范不仅想要治理西域和西凉,更是要在统一全国之后,用这笔天文数字作为一剂猛药,快速治疗饱受战争摧残的全国各地。刘范相信,有了这笔钱,战后大汉国力的恢复,应该会很快,至少不会如同晋朝统一天下时那么惨烈。

除此之外,统一全国的路途中更少不了激烈冗长的军阀之间的兼并战争。到时候,实力首屈一指的刘范,将成为天下第一的大割据军阀。成为第一的好处不多,坏处却很明显,那就是“枪打出头鸟”。据田丰的分析,刘范届时将成昔日强秦之势,于秦地虎视中原。而其他的诸侯军阀就会像东方六国一样,把留到当成头号大敌,他们很有可能会团结起来共抗刘范。

也就是说,刘范在未来,将成为所有诸侯的共同敌人,刘范也会招致最多的战火。为了未雨绸缪,刘范必须依靠这笔钱,作为打仗的军费。有了这笔军费,诸侯想要打败他,那可就难得多了。

等到庆功宴结束后,刘范就先派兵接收了乌孙割让的领土,并派锦衣卫对这块新领地进行勘察。根据锦衣卫的建议,刘范在后世称作阿拉山口的地方建立起一座关隘,并命名为“平西关”;在以前疏勒的地盘上,又在后世称为红旗拉甫山口的地方,建立一座关隘,命名为“定西关”。

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刘范留下了十万人修建这两座关隘,就决定要撤兵回西凉。仗从五月初一直打到了十月初,过去了五个月。在这看似短暂的日子里,不光将士们极为思念家乡和亲人,刘范也很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们。刘范自然是想早点撤兵回去,但奈何形势比人强。

因为要借用三国联军之手来摧残西域三十六国,刘范白白在玉门关上度过了两个月;后来要实现统治西域和全占葱岭的大战略,刘范又不得不领兵西向几千里,期间又花费去三个月。

五个月中,刘范似乎经历了一生中最漫长的等待。他想早点退兵回去,但理智不让他那么做,想起他在五个月中可能家里又增添两名新成员,刘范就激动不已。还有母亲黄氏,出来那么久,刘范也不知道她身体是否仍然康健。

于是,刘范上顺天意,下顺民心,宣布要撤军回乡。全军上下自然是拥护。但刘范又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该留谁下来驻守西域?最终,刘范经过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决定留下张郃驻守整个西域。因为将士们思乡,所以刘范只能留给张郃五千骑兵。为了抚慰这倒霉的张郃和这五千骑兵,刘范承诺实行轮换驻守制度,每两个月轮换一次。而且鉴于张郃部已经征战日久,所以特许张郃部一个月后就进行轮换。

受伤的张郃和五千骑兵这才稍微安静下来。五千骑兵虽然很少,但对于西域来说,已经足够了。一方面,西域因为三国联军采取了严酷的屠杀政策,所以就算想发动针对刘范的叛乱,在理论上也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乌孙、康居、大宛因为玉门关之战和被刘范勒索了巨额的赔款,国力已经下降到等同于昔日的西域国家了,他们又处在葱岭以西,根本无力发动反攻。

再者,贵霜和安息正处在长久的对峙之中。这种对峙局面十分微妙,他们虽然敢直接攻击对方的国土,但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对千里之外的西域下手。况且,隔在他们和西域之间的,还有乌孙、康居、大宛、伊列。贵霜和安息要想进军,就必须先解决这四个麻烦。但这会耗费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刘范也足够做出反应。

况且还有葱岭在。以骑兵为主的贵霜军队和安息军队,十分难以翻越葱岭。葱岭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一方面阻止西方人进攻东方,另一方面又把东方与西方隔绝起来。中国历朝历代总逃不过这个魔咒:一旦中国跨越了葱岭,那么统治当地的时间都比较短。

比如说唐朝。唐朝在全盛时期,确实跨过了葱岭,但没过多久,怛罗斯之战后,唐朝又被迫退回了葱岭以东,而且很快多次丢失西域,只保留下了安西四镇。元朝,其国土也包括葱岭在内,但很快元朝就分成四分,不过一百年,元朝就灭亡了。

除了唐朝和元朝外,基本上没有其他朝代能长久地统治葱岭以西。因为对于冷兵器时代,有一个最致命的魔咒:一个政权最多只能把领土扩展到统治命令在不超过十四天的时间就能到达的地方。也就是说,冷兵器时代的政权统治的领土,要受到交通的限制。如果它的边界太远,以至于不能在十四天之内把中央政府的命令传达到那里,那么那个政权迟早要失去那块领土。

对于中国,葱岭就是最大的极限。因为中国历朝历代的国都,距离葱岭最近的就是长安。但从长安传达命令到葱岭,正好就是十三天。所以,中国古代很少有政权能够翻越葱岭。而要想打破这个魔咒,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大力改善中原到葱岭的交通,以缩短传达命令的时间。但相对地,来自西方的入侵者,也会很难跨越葱岭。所以,因为有了葱岭,刘范不仅不用担心西域的安全,还只能保持领土扩展到葱岭之下。

留下了驻军后,刘范还把留下了三十万匹马留下天山上的巴音布鲁克草原和伊犁草原,以及准噶尔盆地上,由驻军和役夫们照看,并招募西域懂得养马的人为马倌。巴音布鲁克,是中国第二大的草原,位于天山之上,和伊犁草原一样的水草丰美,适合放牧。这三十万匹中包括十五万匹战马,和十五万匹不用用于战争的马。刘范把巴音布鲁克划为专门的军马场,如同西凉的山丹军马场。两万八千多匹大宛马,也将留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进行饲养。但刘范特意嘱咐,只能让大宛马中资质最差的和西域马或者蒙古马杂交,不能让大宛马在西域绝种。

至于那十五万匹劣马,刘范就把它们安排在伊犁河流域和准噶尔盆地。留在伊犁和准噶尔的,还有缴获得到的七十多头牛和八十多万头羊,以便日后发展西域的农业和牧业。

作了这些布置后,刘范就在十月十日带着六万多铁骑和二十多万役夫等启程回西凉,同时还带着无上的荣耀和无尽的财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威震华夏

由于将士们思乡心切,刘范一行人很快就走过了西域和西凉,在十月底终于回到了姑臧城。当然,一路上西凉军得到了西域人民的欢送,和西凉人民的热烈欢迎。刘范行军路上,不断有群众箪食壶浆地赶来劳军。甚至有家住在距离官道几百里的群众,得知刘范回军的消息后,提前翻越几百里的山路,赶到官道旁,只是为了用箪食壶浆犒劳远征西域的西凉军。一路上,西凉军的运粮车堆满了群众扔上来的食物。这让刘范和手下人都哭笑不得。这么多食物,别说吃到姑臧也吃不完,就算是吃到函谷关下也吃不完啊。

等刘范回到姑臧城,那情况更加了不得,热情似火莫几十万群众出城五十里相迎,并簇拥着西凉军进城,沿途不断地齐声高呼万岁。为了夸耀军功,刘范特准让军士把取得胜利的全过程告诉西凉人民;并把缴获和赔款得来的一百多亿金银展示给群众看。装满了金银财宝的车辆,足足有六千多辆,络绎不绝,数不胜数。人们一看,刘范竟然缴获得那么多的黄金白银,都不禁欢欣鼓舞。因为百姓们知道,爱民如子的刘范肯定会把这笔钱用在他们身上,而不是像雒阳昏君那样,只会把钱用作自己的享乐上。

刘范到了城门之下,就看到了他的家人们,黄氏、蔡琰、甄脱、糜贞、任红昌、马云鹭、刘瑁、刘璋,一个不差,都满脸笑容地站在城门下,等着刘范的凯旋。其中,除了黄氏怀抱着孙子刘坚之外,甄脱和任红昌都各自怀抱着一个襁褓。刘范一问,才知道在他领兵出征期间,甄脱和任红昌给生了一双儿女,甄脱生的是个女孩,任红昌则生了个男孩。

刘范大喜过望!刚刚领兵打下西域,兴奋劲儿还没过,回来又得了一双儿女,这真是双喜临门啊!于是兴奋之余,刘范干脆就当场宣布,凉州免除一年的赋税,让全凉州的人都一同沾沾喜气。

于是,凉州百姓又一次欢声雷动。被全凉州的人祝福的甄脱和任红昌,也高兴不已,笑得合不拢嘴。

闻知刘范携大胜返回西凉,不仅是西凉一州的人民群众欢欣鼓舞,全国其他十二州的人们也是与有荣焉。刘范的威名,又一次威震华夏,传遍大江南北。自从东汉中期国运式微以来,西域就慢慢地脱离了汉的掌控。虽然朝廷还在西域设有西域长史府和戍己校尉,西域三十六国也依然是大汉的藩属国,但大汉的肉食者们都明白,西域已经是脱离了大汉,近乎独立了。西域,在平民百姓的印象中,也逐渐从领土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但刘范这次只用了五个月,就不仅收拾了乌孙、康居、大宛等三个国家,还一举占领了西域,重新让春风吹过了玉门关。闻听西域光复,全国上上下下都深受振奋,就连一向针对刘范的朝廷,也不得不在雒阳发榜文公开称赞刘范的功业;老对手何进,也不得不服气地在幕僚们的面前极力赞扬刘范的功绩;至于好大喜功的汉灵帝刘宏,那就更加厉害了,他甚至以西域光复为自己的功绩,带领朝廷的公卿大臣们举行祭天、祭地、祭祖的仪式,之后又领着宗室去告太庙,给刘氏祖宗们献上牺牲。因为刘范的大胜,刘焉等人的名望也随之上升,依附于他们的公卿大臣越来越多。

朝廷如此,百姓们的热情也十分高涨。志在千里的游侠儿们纷纷背着刀剑,千里迢迢地往西凉赶去;原本想去更近一些的并州安家落户的流民,听说了刘范攻西域之后,都改变了主意,一门心思只放在了比并州还远的西凉;至于多情的女儿们,不论是世家的千金,还是农家的红袖,无不希望有一日能以其蒲柳事英雄;士子们纷纷作诗赞扬刘范的丰功伟业,许多人还在其诗中将刘范比作昔日的霍去病;而黄巾军的残部,诸如黑山军、青州黄巾军、中原的白绕等,无不害怕朝廷任用刘范来讨伐他们,纷纷祈求鬼神不要让朝廷长了机灵。

而与大汉王朝的表现不同,境外的游牧民族都对刘范光复西域、重挫乌孙的事迹惊恐万分。他们此时的心境,其实就和黄巾军差不多,他们比黄巾军更怕朝廷派刘范去收拾他们。其中最害怕的莫过于曾经被刘范收拾过的鲜卑人。

鲜卑人仍然对两年前的惨剧记忆犹新。因为刘范,强盛一时的鲜卑由胜转衰,不仅单于檀石槐被刘范的部将给杀死了,鲜卑还因此损失了近乎二十万精兵强将,又从大一统分裂成了草原上星罗棋布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军阀。当此时,又听到刘范的捷报,鲜卑人就别提有多害怕了。

惊恐的不只是鲜卑人,还有匈奴人。匈奴是所有游牧民族里离西凉最近的,又刚刚被董卓给打过一次,实力损失不小。如果刘范哪天心血来潮,想和匈奴人过过招,那对于匈奴人来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啊。于是,鲜卑人推举了一个使者去雒阳上贡,向朝廷表达了善意,并希望朝廷不会对鲜卑下死手。匈奴人不仅遣使去雒阳,还遣使到了姑臧,以一千多只羊为礼,希望刘范和他们互不侵犯。

还有乌桓人、高句丽人、马韩、辰韩、牟韩、山越、南蛮、南越等少数民族在接到消息后,都对雒阳朝廷进行了进贡。这么多民族进贡,贡品又值很多钱,这下把如同穷叫花子的朝廷给乐坏了,一有人进贡,就照单全收。当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朝廷都一一答应了各个少数民族的条件,朝廷表示,绝不会派遣刘范去对付他们。于是,使者们都欢欢喜喜地回去了。朝廷的公卿大臣们,还有汉灵帝刘宏,这些人心中就逐渐生出了一个潜意识,那就是:每当刘范打个大胜仗,朝廷就会有钱花。

得了这么多钱,刘范也嫌钱太多,没地儿花去,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就遣使给朝廷进贡,贡品有:钱一亿钱、牛羊马各一万头,绸缎五千匹、新纸三万张、食盐十万斤,另外还有西凉和西域的土特产若干。

朝廷刚刚因为刘宏扩建西园的亭台楼阁,花去了不少钱,差点刘宏就又要拖欠百官的俸禄了。幸好有刘范的进贡,要不然少府衙门和大司农衙门的库房又要揭不开锅了。但天下没有免费呢午餐,刘范可不是白给钱,朝廷想要刘范的钱,是要答应刘范的条件的。这次上贡,刘范希望朝廷封给他一个将军。因为刘范只有两重身份:凉州牧和冠军侯,却没有将军的身份。像董卓都有将军称号“定西将军”,而刘范为大汉王朝辛辛苦苦干了那么多脏活累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却连个杂号将军都没有得当。这让刘范觉得很不公平。刘范觉得,怎么着朝廷也得给他封个重号的将军。

于是刘范直接了当地给刘宏上表称,他要个重号将军来当当。至于凉州牧的职位,刘范觉得已经够大的了,所以不想再升官,再说他也离不开西凉这块宝地了,给他多少钱他也不会离开西凉半步;至于冠军侯的爵位,这已经是列侯里最大的了,再上一级就是“公”了,所以刘范对此也没有奢望。

朝廷商议之后,决定授予刘范前将军的官职。东汉的将军,从上到下分别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四征将军、四镇将军,此外还有四安、四平、四定等等,在再下去就是杂号将军。现在,大将军是何进,骠骑将军空缺,车骑将军是朱儁,卫将军是皇甫嵩。原本刘焉等人提议让刘范出任骠骑将军,但何进以骠骑将军是国之重臣,必须在朝廷里效力而不能在遥远的边地养牛养马为由,反对刘焉等人的提议。

刘焉等人既不占理,在朝堂上的党羽又没有何进的多,加上又十常侍中的张让和郭胜从中作梗,所以刘焉等人只得罢手。但经过一番争斗,刘焉等人还是为刘范争取到了前将军的官职。好歹前将军也是重号将军,所以刘范也就没和朝廷计较。

接着,又有人不服何进的决议,提议用提高爵位来奖励刘范。刘范现在是冠军侯,是列侯之中最大的,所以有人提议,把刘范的爵位提高到“公”这一层来,甚至还有人起好了名号“凉公”,因为刘范在凉地。但遭到了反对势力的激烈抵制。何进采用称病不朝的方式,阻挠刘范称公,因为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大将军的同意,不可能通过;张让和郭胜也在刘宏面前贬低刘范。最后,刘宏没有答应让刘范称公。

对此,刘范也没有多少不高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抬高爵位。刘范认为,爵位只不过能让几个人给他行行礼而已,不值一提,所以也就没怎么追究。但十常侍之一的郭胜跳出来,这就让刘范觉得有点疑惑。刘范思前想后,也没记得曾经和郭胜有什么矛盾。怎么郭胜怎么热衷抵制他。

经过锦衣卫的调查,刘范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郭胜是何进的同乡。何进和郭胜都是南阳郡人,打小郭胜就认识以杀猪来发家致富的何进。后来郭胜先走一步,进了宫、净了身,成为大宦官。后来何进跟进,依靠郭胜,把妹妹何氏送进宫里做了美人。后来,刘宏的正妻宋皇后不讨刘宏喜欢,于是郭胜和张让等人就趁机送何氏上位,当了皇后。

所以,何进并不是跟十常侍都有仇,郭胜的关系跟他很好,所以这次应该是何进请郭胜帮的忙。郭胜和何进关系之好,以至于在历史上何进密谋铲除宦官时,郭胜还帮了何进很大的忙。不过郭胜很快就随何进一同被杀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乌孙阴谋

等朝廷的封赏下来以后,刘范就和田丰、贾诩两人商量关于该怎么治理西域的事。当然,治理西域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尽快把流民迁移到西域去。不然没有流民迁入,西域就只有当地人二十多万人在。况且这残存下来的当地人中,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无力建设西域。只有等西域有了足够的人后,特别是以青壮年占百分之八十的流民后,西域才能真正地归属刘范。

自从刘范西征西域到战争结束的五个月中,一共有一百三十二万流民从中原和河北出发,翻越千山万水,又跨越陇山,走过街亭,进入西凉的境界,成功地成为刘范治下的子民。从衣食都没有着的流民,蜕变成刘范治下子民,这种蜕变,就相当于后世的叙利亚的难民,偷渡到了他们所认为的人间天堂——欧洲。但和叙利亚难民不同的是,他们不但不会被当地人所歧视,还能得到足够的救助;他们之中,也没有嗜血的****,敢在秩序井然的西凉发动恐怖袭击。

因为西凉耕地太少,此时西凉的人口已经很多了,于是刘范命令各郡再接收五十万人之后,其他的八十多万人口全都迁往西域居住。为了安抚被送往西域的百姓,刘范承诺,每个人都能免费获得五十亩土地或二百亩草场的使用权;官府还将调配公用的耕牛,供百姓们使用;移民中听从官府调遣的、并积极帮助官府的,还能有机会获得官府奖励的一头羊。

而且,刘范还免费发给流民口粮、粮种、农具、御寒的衣物等,帮助流民安全度过今年的冬天,在来年开春播种。

就在刘范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在他的治下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此事关乎他的生死存亡,他却一无所知。

……

“停下!”玉门关下的。一个军士厉声呵斥住了一队形迹可疑的商旅。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押送着三辆马车,正要排队通过玉门关。虽然他们的穿着打扮和一般商旅无异,但从他们的面相和身上所散发出的浓浓的杀气来看,他们绝不是什么善类。

被军士呵斥的那队商旅,却仍试着继续走,想要假装没听见军士的呵斥,而继续通过玉门关。一个负责值班的百夫长见状,立即命令关上的军士拉开弓弦,把箭头瞄准了他们,这才拦住了他们。而那队商旅的表现,却不像一般商旅表现出来的诚惶诚恐,而是集体地沉默和冷静,一语不发,默默地等待百夫长的检查,仿佛他们有备而来,根本不怕被人搜查。

那百夫长经验丰富,立即带着二十多个军士持刀,布成防御阵型,包围了这队商旅,严防这些蛮子有何异动。百夫长看了看这些蛮子,说道:“你们里面,谁是话事人?快点出来!”

“军爷、军爷,是我,是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拨开人群,从人群中小跑着出来,带着一副讨好的表情,操着一口充满大宛口音的汉话,殷勤地说道:“军爷,您这是怎么了?”

那百夫长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大宛人,冷漠地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商旅?又要往西凉哪里去经商?还有,把你马车上的东西全都给我打开,我们要检查里面藏有什么东西!”

那队商旅中很多人听了这句话,纷纷面面相觑,面露凶光,似乎很担忧马车上的物品被打开。那大宛的话事人也说道:“军爷,我们是从大宛来的商旅,要去往贵国的姑臧城进行交易。这里面,就是些许大宛的土特产而已,没别的东西了。您看这个该怎么处理啊?”说着,那话事人悄悄地把一块金子塞进百夫长的手里,意思就是让他高抬贵手。

谁料想,那百夫长看也不看那块金子,一甩手,就把那块金子给扔得远远的了,然后用不善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个年老的行贿者。那话事人一看百夫长对金子看都不看,就想当然地以为百夫长是嫌少了,所以又从皮囊里掏出了一块更大的金块,又塞进了百夫长的手里。没成想,百夫长对于这块金子仍然是视而不见,无情地把它给扔了。

这让这队商旅疑惑不解,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汉人士兵,连续两次都没有收下贿赂。身为一个人却不爱钱,难不成他是石头吗?而那百夫长的士兵对此却没有过多的意外,好像这种坏事本就应该发生。

“对不起,我们军队有纪律,不准收受贿赂!如果你再敢贿赂我,那我就把你送交官府定罪!”那百夫长冷着脸说道。

“是,我们不敢了!”大宛人吓得不轻。

“给我搜!”百夫长扭头对手下的士兵说道。

“喏!”士兵们不顾大宛人的反对,粗暴地把站在马车旁的大宛人全给推开,立即就登上大宛的马车,动手开始搜查大宛商旅的货物,甚至还用刀劈开装着货物的木箱。

这让十几个大宛人都惊呆了,都想去阻止士兵们的搜查,但却让他们的话事人给拦住了。西凉的士兵搜查了半天,只看到了一堆的羊毛和玉石,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违禁的物品。然后,士兵们又逐个搜查了每个大宛人的身,但就算掏了他们的裆,也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异样。

这时,那个话事人才笑盈盈地说道:“军爷,我都说了,我们大宛人做生意,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从不敢私藏什么违禁品,您看这又该怎么办呢?”

那百夫长明明察觉到这些大宛人是来者不善,但仔细搜查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于是那百夫长只好说道:“去把过关税给交了,你们可以滚过去了!”

“谢军爷!谢军爷!我们这就去交税,保证每一分钱都交足!走!”那话事人说道。很快,他就带着他的车队走过了玉门关。这些人行进到距离玉门关和汉人村庄几十里的地方,才敢停下来。只见那话事人下了马车,命令手下人停下马车,他亲自钻到最后一辆马车的下面。在马车的底部,有一个暗格,那话事人轻轻地按压一下暗格,就打开了暗格,从中间的缝隙中抽出了一张羊皮纸来。

话事人小心地展开羊皮纸,只见那张纸上写的却是乌孙字;另一面才是汉字。原来,他们只是伪装成大宛人的乌孙人,而那个年老的话事人,正是乌孙国的大禄,浑都靡。

一个乌孙人问道:“怎么样?昆弥写给汉朝皇帝的信,没让那群汉人给破坏了吧?”

浑都靡看了看,说道:“没有,信还是好的。那群愚蠢的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车上还暗藏着这封信!更不会知道,这封信足以让他们的主子刘范,得到应有的惩戒!”

“为乌孙人报仇!”一个乌孙人激动地喊道。

“小点声!这里可是刘范的地盘!我们无论干什么都要小心,不能让刘范给察觉到!如果让汉人发现我们的秘密,那昆弥的努力就白费了!”浑都靡严厉地斥责那人。

接着,浑都靡说道:“只要我们把这封信安全地送到汉朝皇帝手里,到时候,我们就能为死去的同胞报仇了!现在,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等到了雒阳,我们就可以庆祝一下了!”

“是!都听您的!”十几个乌孙人说道。

“嗯!等天黑之后我们再启程。夜里汉人很难发现我们的踪迹。记住,你们不能乌孙话,只准说大宛话;不许和汉人接触。也不许喝酒!知道了吗?”

“知道了。”

……

十天后,这队商旅出现在了大汉的首都,雒阳城。这群乌孙人很快又找到了张让的家。而此时的张让正好在家里,没在宫里。

张让坐在正堂之上,一个仆人来报,说道:“老爷,外面有几个西方来的蛮夷说是什么乌孙人,还说有要事要拜见你。他们还让小的送给您这个!”说着,仆人把一块沉甸甸的和田玉呈给张让。

张让还疑惑不解,自己从来没和蛮夷接触过,怎么今天有蛮夷找上门来?一看到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张让也不考虑到底是谁了。对于张让这种葛朗台来说,有钱,管你是不是人,首先都是他祖宗!他都要像对祖宗一样,给他恭恭敬敬地跪下上贡。

于是张让欣赏了一下这份见面礼,就说道:“快,快把客人给迎进来!记得,开中门给他们进来!不能怠慢了他们。快去吧!”

“喏!”仆人立即就去了。

不一会儿,张让就看到了自己客人的面貌,原来,这些人都是之前密谋着什么的乌孙人。浑都靡也在其中。浑都靡恭恭敬敬地给张让行了一礼,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乌孙国相浑都靡拜见张常侍!”

张让用小眼睛扫了扫这些乌孙人,发现他们穿金戴银的,这才没有因为他们是蛮夷而轻视了他们。张让虽然是宦官,但也时刻牢记着不能给祖国丢脸的铁律,何况他还是皇帝在外人面前的代言人。毕竟是礼仪之邦嘛,张让依照礼节,对乌孙客人们行了礼,客客气气地说道:“原来是乌孙的国相来了!请起请起!来人,给客人上茶!诸位请坐!”

“喏!”张家的仆人很快就给这几位乌孙客人上了茶,张让还给他们椅子坐下。

张让说道:“鄙人见各位穿着饮食,与我中原人大相径庭。不知各位是哪里人氏?”

浑都靡说道:“禀张常侍,我们都是乌孙人,来自乌孙。”

“乌孙?难道是……”张让想到之后,欲言又止。

“不错,正是前不久被贵国的冠军侯刘范击败的乌孙!”浑都靡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沆瀣一气

“哦!原来是那个乌孙啊!”张让一听到这里,就不由得轻视了这些乌孙人一番,于是故意拉长了嗓音,意图羞辱他们。虽然乌孙人是让他的死敌刘范给打败的,但张让再怎么没良心,但好歹也是汉人,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乐于看见外国蛮夷被同属汉人的刘范像欺负小孩子一样地一顿胖揍。

这些乌孙人听出了张让言语中的弦外之音,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但没办法,他们还有求于张让,所以只能把这刻骨铭心的耻辱深深地憋在心里。

张让历来是圆滑之人,懂得要留给别人一点余地。所以他觉察到了这一点之后,也没有继续死缠着不放,继续羞辱乌孙人。因为这些乌孙人身上,可是有不少他最爱的钱啊。

张让说道:“我从来没和化外之民有过任何的接触,除了在藩属国进贡时见过外国的使臣之外,更是连化外之人都不曾见过。怎么,国相大人平日里无事,有空从乌孙国来我的府上做客?”

浑都靡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实话告诉您,我们之所以大老远地从乌孙东来,只是因为我们听说,您和贵国凉州牧刘范是死敌,有过节!”

张让听了浑都靡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吃惊。反正全国上到皇帝刘宏,下到平民百姓,有哪个不知道他和刘范之间的恩恩怨怨?只要这些乌孙人随便去搭讪几个路人,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当然了,张让心里也清楚,人们都是支持刘范的。因为有刘范在,张让在人们心中的罪行有多加了一条:嫉贤妒能。

张让点点头,说道:“看来阁下在来的路上,还有空做过一些调查啊!”

浑都靡毫不在意地说道:“这谈不上什么调查。只需用一杯酒,人们就能把他们所知道的关于刘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这其实很简单。而鄙人在和贵国的百姓交流的过程中,他们提起最多的,就是大将军何进和您老人家!人们无不知晓您与冠军侯之间的紧张关系,还有大将军何进与冠军侯之间的关系。”

张让听到这里,兴趣盎然,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些乌孙人身上,或许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但究竟是何物,张让又一时猜不透。张让说道:“我和冠军侯之间,关系确实不怎么好。而且可以说是死敌。但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浑都靡听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上翘,眼里闪烁着疯狂的火花。他神神秘秘地说道:“因为,我身上有一样利器,能助您铲除掉您的死敌冠军侯刘范!”

“什么?你说什么?”张让一听,真是惊呆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群穿着流里流气、看起来像个野蛮人的蛮夷,竟然有方法除掉刘范?!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我是说,我能帮助您除掉刘范!您觉得怎么样?”浑都靡说道。

张让此时又恢复了一丝理智。除掉刘范?天啊!上次他和何进、董卓三方势力团结起来,都没有把刘范给怎么样,这几个外来的蛮夷,又凭什么能够除掉刘范呢?况且刘范现在有了西域,实力变得更加强大了。

张让怀疑地说道“你们都是化外的蛮夷,在战场上都除不掉他,

还能用什么办法对付他?”

浑都靡不怒反笑,说道:“在战场上我们确实不是刘范的对手,这我承认。但这不代表在其他地方,我们不能想方设法除掉刘范这个恶贼!来人,把我们的武器拿上来!”说着,浑都靡大手一挥,命令身边的一个人从身上掏出了一份羊皮纸。

浑都靡一边把羊皮纸递给张让,一边补充说道:“这个,就是我刚才讲的,能够一举除掉刘范的利器!”

张让半信半疑地把羊皮纸接过来,一展开看,就说道:“这怎么都是我不认识的字啊!”

“哦,不好意思,这是鄙国的文字。您可以翻开下一页,下一页就是用汉语书写的,您应该能看得懂。”浑都靡说道。

按照浑都靡的提示,张让翻开背面,果然看到了汉字。没想到他在仔细地阅读后,立即就精神抖擞,笑容满面。

浑都靡说道:“常侍大人,这是我国国王上书给贵国皇帝陛下的信件。里面详细记录了冠军侯刘范欺君地种种罪行。您请明查!”

张让激动地抬起头,问道:“刘范真的勒索你们得了足足二十多亿钱?还得了那么多匹汗血宝马?!”

浑都靡沉痛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仅仅我国,就被刘范勒索去了十几亿钱,就更别说他在西域缴获所得到的钱财了!”

“哦?那些钱总共能有多少?!真的像你们国王说的,有超过百亿之多?”张让激动地说道。

终于,在张让殷切的目光的注视下,浑都靡郑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复的张让彻底沸腾了!一百二十亿,这是多么巨大的一个数字,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老天爷!就算他张让贪污受贿一辈子,都不可能积攒下来一百亿那么多!任凭天下十三个州,哪个州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啊!而刘范通过一场大战,就一举夺得了这足够全天下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一百二十亿!而且这还不包括他缴获得到的马匹牛羊等等,要是把这些值钱的牲畜全都估值,估计刘范都能有几百亿钱之多了!

但张让兴奋了很久之后,又冷静了下来。他疑惑地问道:“刘范得到这么多的钱,是他自己的本事,也是你们这些蛮子活该,谁叫你们主动招惹我们大汉的。而且在本质上,我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又凭什么说这就是除掉刘范的利器呢?”

浑都靡笑道:“这就是鄙人下面要为大人解释的了。鄙人听说,刘范在战后,只给了贵国皇帝上贡一亿钱。假如贵国皇帝陛下知道刘范得了这么多好处,却只给他这么一点钱,以皇帝陛下的威严,他会不会觉得刘范是有意羞辱他?在我看来,进而皇帝陛下发天子之怒,最后直接杀了他,这是很有可能的。按照贵国的规矩,这叫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大罪。”

听完浑都靡的话,张让是恍然大悟。张让伺候刘宏久了,他知道刘宏这个人是个刻薄的小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主儿。要是让他知道刘范有那么多钱,只不过给他一丁点,他一定会认为刘范是在打发叫花子,羞辱他。出于羡慕嫉妒恨,刘宏肯定会杀了刘范和他的党羽。

张让点点头,说道:“阁下很聪明嘛!”

浑都靡欣喜地说道:“过奖过奖!我这次千里迢迢的从乌孙赶来,就是要请大人帮我个忙,我们一同把刘范给推倒,然后借贵国皇帝陛下的手,让刘范碎尸万段!”

张让想了想,觉得他们是乌孙人,也不能轻易相信。所以,张让要考验考验这些乌孙人的决心。于是张让放下了羊皮纸,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让,说道:“哦?阁下有这么恨刘范吗?”

浑都靡看出来张让是要考验他,于是歇斯底里的说道:“刘范杀了我乌孙几十万人,割走了我国三分之一的国土,还和我们的敌人伊列人结盟,让我乌孙生生从一个大国变成一个弱国!我国子民苦刘范久矣!我更是对他恨之入骨!用贵国的话来说,我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挫其骨,寢其皮!”

张让看着浑都靡那张阴测测的脸,再听他那反人类反社会的言语,都觉得心有余悸。张让又说道:“那,阁下就不怕刘范报复您吗?要知道刘范可不是一般人啊!就连皇帝,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浑都靡说道:“鄙人如果害怕的话,早就在半路上回去了。如今是破釜沉舟,我和刘范,只有一个人能活!难不成,对于刘范,大人怕了吗?”

张让拍案而起,用太监独有的公鸭腔喊道:“我岂会怕他?!阁下真是小瞧我了!我和刘范斗了那么久,阁下可见他能把我怎么样吗?”

浑都靡点点头,说道:“大人真是英雄,在下佩服!”

张让点点头,又问道:“不过,你也知道,何进和刘范也是死敌一对。你为何不去找他呢?他的实力可是强劲得很啊!”

浑都靡老老实实地说道:“大将军何进是强大,但他没有您的优势,那就是接近皇帝。您是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能最快和陛下说上话。况且,我料想他也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所以在下就先来求见大人!希望大人能够引荐我进皇宫去,我将亲自把刘范的欺君之罪禀报给贵国的大皇帝!”

张让点点头,说道:“可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免得刘范的党羽看见,那可就麻烦了!”

“谢大人!将来这事要是成了,在下一定好好犒赏大人!”

“哈哈!能打击刘范的,我历来不收钱!不过,看阁下这么有诚意,我也就勉为其难了!”张让说道。

说完,张让连忙穿好了朝服,又教了教浑都靡宫廷之中的礼仪,又给他换了一身装饰,就急忙乘车,带着浑都靡进了宫。

第二百七十七章 雒阳惊变

“乌孙丞相浑都靡,拜见上国大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浑都靡在张让的指导下,恭恭敬敬地给汉灵帝刘宏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并在最后高呼万岁。

看到浑都靡这么讲规矩,刘宏很高兴。刘宏说道:“乌孙?乌孙不是早就派遣过使者给朕赔礼道歉了吗?怎么?这次连堂堂的丞相都来了?难不成,又要给朕上贡?那敢情好啊!”

浑都靡一听刘宏对他感兴趣,十分兴奋,就装作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给刘宏磕头,哭诉道:“禀陛下,使者是来道歉的,臣则是来向陛下禀报一件欺君之罪的啊!”

“欺君之罪?”刘宏糊涂了,“朕乃皇帝,谁又敢欺君呢?”

浑都靡伏在地上不敢说。刘宏扭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张让,张让说道:“陛下,他想说的是,凉州牧刘范犯了欺君之罪啊!”

“正是正是!臣想说的是他!只是臣惧怕他的威势,方才不敢说出来而已。”浑都靡说道。

刘宏这就更疑惑了,说道:“刘范?刘范又怎么了?你们都把朕给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还不快说?!”

“喏!陛下请看,这是臣的国主乌爵靡呈给陛下的表文,只要陛下看过了,就一定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浑都靡拿出了表文。

张让立即下丹樨,为刘宏拿来了乌爵靡的表文,刘宏急忙展开来看,看了半晌,刘宏的反应基本上和贪财鬼张让差不多,也是被上面那个天文数字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差点没晕过去。

刘宏看完之后,就急忙询问浑都靡说道:“这上面的数字可是属实?是不是你们故意骗朕的?!”

浑都靡说道:“陛下,千真万确!刘范看起来没怎么在这场战争里受益,但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刘范自己放出来迷惑人的。陛下您想啊,包括下国乌孙在内,西域的国家大约有四十个。这几十个国家,哪一个不是在丝绸之路上?这些国家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财富,恐怕能和陛下这等大国相提并论。刘范洗劫了西域三十六国,又对我国进行了勒索,他得到这些财货,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让也说道:“是啊!老奴还听说,刘范领兵回来,在他进姑臧西城门时,还故意把它缴获的黄金白银等露出来给百姓们观看。据传言称,那些装满了真金白银的车,就足足有几千辆!所以,老奴判断,乌孙丞相所言确实是属实的。”

“什么?几千辆之多?真的有几千辆之多?”刘宏仍然是不敢相信。没想到刘范打个西域,竟然还能弄到这么多的财富,刘宏这次可算是长见识了。

浑都靡和张让见刘宏已经信以为真,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只要刘宏下定决心,刘范这回是要玩完了!

刘宏从龙椅上站起来,在丹陛上踱来踱去,脑海里外仔细地思考着。突然,刘范问道:“既然刘范有了这么多钱,那他为什么才给朕进贡这么点钱呢?他不是一向都很孝敬朕的吗?”

浑都靡连忙说道:“陛下,这还用说嘛,肯定是刘范看不上陛下,藐视陛下天威,对陛下、对朝廷不再尊奉,所以他才故意隐瞒了这笔钱,只把区区一亿钱进贡给陛下啊!”

刘宏一听,立即就怒了,说道:“什么?你是想说刘范瞧不上朕了吗?”

张让说道:“乌孙丞相是这个意思,刘范这就是在藐视陛下您啊!而且陛下想啊,他一个地方官员,又是宗亲,家里有的是钱。但他仍不满足。他要这么钱又会拿来干些什么事呢?到底是什么事,需要这么多钱才能干完呢?”

说完,张让诡异地笑了笑。他诬告别人的手段,不是直接指摘,而像这般的提供一些证据,再对汉灵帝循循善诱,让汉灵帝顺着他的说法,然后自然而然地就会得到张让想让他得到的结论。这一招,张让总是百试不爽。

比如,有一次时任中郎将的王允,在歼灭一股黄巾军之后,得到了张让写给黄巾军首领的信,信中提及了张让和黄巾军暗通款曲的铁证。于是义愤填膺的王允就莽撞地把这封信交给刘宏。刘宏看了信后,也是大发雷霆,就把张让叫来。结果张让一推二五六,把这罪证反而推到了王允的身上!他自己一点事没有!反而王允下狱,还差点被杀。后来得到何进和袁绍的营救,才继续出任显官。这也表明,外戚集团和士人集团一旦团结起来,其实力堪比宦官集团。

果然,刘宏仔细地想了想,就真的想到了一些令他惊恐万分的事情来。刘宏难以置信地说道:“阿父是想说,刘范留着这笔钱是想要谋反?!”

张让点点头,说道:“陛下睿智!这谋反可是天下最耗费资金的勾当。除了谋反之外,老奴愚笨,也确实想不到其他的用途了!”

刘宏听罢,立即大发雷霆!刘宏怒得飞起一脚就用力地猛踢龙椅,但谁想到这龙椅太重,刘宏非但没把龙椅给踢飞,自己的脚还痛得不行,当下立即就抱着左脚哭爹喊娘的。一旁的张让立即扶住刘宏,浑都靡只好遮起双眼,因为看到皇帝出丑是不敬。

“哎呀!哎呀!这龙椅也太重了!疼死朕了!”刘宏疼得叫嚷道。

张让装作一副关怀备至地模样,说道:“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千万不要因为刘范那个乱臣贼子,而把龙体给伤了啊!”

刘宏听见张让故意提起了刘范,又是怒上心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张让见刘宏是真的动怒了,于是故意骂道:“这刘范,真是好大的胆子!陛下给他当州牧,给他当冠军侯,又给他当前将军,这么厚的恩宠,朝中公卿大臣,谁能得到?没想到他竟然敢依仗陛下给的恩宠和区区几次胜仗,就敢背叛陛下,背叛朝廷!陛下啊,这不仅仅是欺君之罪啊,老奴怀疑他这是暗怀问鼎之轻重的异心呐!陛下啊,您可不能不防?”

张让演戏之深入,竟然老泪纵横,看见的人都觉得这是真的。浑都靡看了张让的表演,也不得不在心里敬佩这位“老艺术家”。

刘宏看他最信任的阿父张让都这么说,顿时心里就信了。但刘宏想了想,又迟疑不定地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刘范帮朕平定黄巾賊乱,又帮朕大败鲜卑人,接着又收复了凉州,现在又帮朕……”

刘宏话还没说完,张让就抢着说道:“陛下啊,您可不能这么想啊!他身为人臣,效忠陛下,为陛下尽心尽力,这本来就是他的本分!再说了,陛下已经给了他那么多恩宠,让他在加冠的年岁就当上了州牧。陛下这么做,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可即便如此,刘范不还是想要背叛陛下您,甚至想有朝一日取代您,坐上这龙椅吗?陛下啊,您快醒醒吧!刘范的野心昭然若揭,他是地地道道的乱臣贼子,绝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辈!”

刘宏听了张让的话,心里最后一点偏袒刘范的念头都随之烟消云散。他已经被想让成功洗脑了。这时候,浑都靡也是火上浇油,说道:“是啊!陛下,您可千万不可再信任他了!您看看他在西域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把自己当成的大汉的皇帝一样,以至于我们这些蛮子很长时间都以为他是皇帝。要是您再不管管他,那臣恐怕他明天就要去行籍田礼了!”

籍田礼,意思是皇帝在开春百姓耕耘时,亲自率领百官去模仿农民们牵引犁耙种田。这是皇帝专属的礼节,谁敢这样做,就是有篡位之心。历史上,割据荆州的刘表,就曾经那么做过。

“什么?!他敢!”刘宏终于释放了内心深处被封锁的洪荒之力,一怒之下,重重地用手捶了一下面前的龙桌,震得龙桌上的礼器都掉落一地。

刘宏气得气喘吁吁,瞪着一双红色的眼睛,说道:“阿父,你说吧!现在朕该拿刘范怎么办!”

张让终于得逞了,于是乎就恶狠狠地说道:“陛下,以老奴之愚见,刘范留在雒阳的党羽太多,实力太强。不如先把刘范在京城的党羽暗地里全都给抓起来,先斩断刘范的一只臂膀;然后您再假意封给他一个官做,把刘范给诱骗到京师来。等刘范上钩了,再一起把他和他的党羽全都给杀掉,再灭了他的家!以此,来震慑全天下其他暗怀问鼎之志的乱臣贼子!是时,天下幸甚,陛下幸甚啊!”张让本来想说要灭刘范的九族,但想到刘宏也在刘范的九族之内,所以只劝他诛杀刘范一家。

刘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

当天,刘宏就亲自下诏,让大将军何进率领羽林军去抓捕刘焉、黄琬、卢植、蔡邕、刘虞等人以及他们的党徒。何进接到诏令的时候还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平白无故要去抓刘范的党羽?后来郭胜通风报信,把情况告诉了何进。何进这才恍然大悟,立即就兴奋地带兵去抓捕刘范的党羽。

刘焉等人接到了宫中潜伏的锦衣卫的通报,但他们这些智者都默契地选择了不逃跑、不抵抗。虽然他们的府中都有刘范留下的众多卫士,但刘焉等人知道,要是朝廷动用全力,他们肯定是逃不出雒阳的。所以,既然逃不掉,还不如坦然点。

于是,何进兵不血刃地,就把昔日的死敌们一个个地都送进了大狱之中。刘焉等人和他们的党羽共计一百多人,都被送进了雒阳令的大狱之中关押;他们的家人和仆奴也因此受牵连,被投入另一个大狱。而留在雒阳的锦衣卫,也不得不潜藏下来,以待时机。至此,因为乌孙人的阴谋,刘范在雒阳的政治势力全然落网,势力大损。

第二百七十八章 狱中之会

雒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刘宏和何进刻意封锁消息,但这肯定纸包不住火。第二天,京城里就传遍了刘焉等人被逮捕入狱的重磅新闻。因为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京城顿时炸开了锅!人们无不在猜想,前不久,刘范还为朝廷收复了西域那么大的地盘,还给朝廷进贡那么多钱。怎么转眼之间,朝廷就要对刘范的亲党下狠手呢?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再说了,刘焉、黄琬、刘虞三人,从不收受贿赂,一直秉公办事,深受朝廷公卿大臣们和百姓们的敬仰;蔡邕,文采斐然,学富五车,人品更是没的说,一直以来都是士林的领袖,天下的学子们,谁不想投到他的门下?卢植,不仅文武双全,更是刚正不阿的典范,天下谁人不敬重?此五人,可以说都是大汉王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朝廷这么做,岂不是自毁长城?

这些疑惑盘踞在居于皇城根下的人们心中,久久不散。更有不识时务的公卿大臣,见刘焉等人下狱,很快就上表朝廷,劝说朝廷放了他们。但没成想,朝廷对于为刘焉等人求情的通通不客气,全都给革除了官爵。这样一来,敢为刘焉等人请命的人,几乎绝迹。剩下的公卿大臣这才知道,原来刘焉等人是皇帝的红线,谁敢触碰,必然是死路一条,于是人人自危。京师雒阳,被一团诡异的乌云笼罩着,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地方的刺史、太守们闻知雒阳城发生的种种怪事,不由得惊呼,雒阳城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就在这时,朝廷下令,关闭了函谷关,并在京师雒阳实行戒严,每条大街上都站满了披坚执锐、严阵以待的士兵。这就更让蒙在鼓里的人们心惊胆寒了。

……

张让得逞后,果然接到了浑都靡的酬金五千万钱。这让好久都没得到过这么多贿赂的张让,每天都能笑着醒过来。加之生死大敌刘焉被他打倒了,张让更是得意忘形。几年前,刘焉看不惯张让的党羽鱼肉百姓,就暗中指示当地的县长把他一个远方表侄子给杀了,张让对此无可奈何,憋气不已;后来,张让又在朝廷之上作乱,大肆迫害反对宦官干政的太学生。于是刘焉又上书刘宏,请求斩了张让,以谢天下。刘宏可是一代昏君啊,怎么会答应他如此合理的要求?但张让从此就怕上了刘焉。于是他找了个机会,把刘焉明升暗降,调去了冀州当刺史。这样,张让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再后来,刘焉的儿子刘范魔障似的崛起,又借赵忠之手,把刘焉捧回了朝廷,再次和张让对垒。这就让张让咬牙切齿;再再后来,刘范勒索了他,从他的手中拿走了两亿钱。

但现在,张让就风光得多了。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看着自己的敌人一步步地坠入深渊,眼神越来越惊恐,越来越无助更来得大快人心了。所以,在把刘焉下狱之后的第二天,张让就亲自去狱中探望刘焉。

张让到时,刘焉正在狱中酣睡。由于身份,所以刘焉和刘虞都住进了专供给宗室的豪华牢房里,所受的待遇,也比身处普通牢狱的卢植、蔡邕、黄琬的要好得多了。

突然,沉睡中的刘焉被一阵金属碰撞声惊醒。醒来一看,一名面无表情的狱卒正在用钥匙打开锁头,而站在狱卒之后还有一人,长着一张倭瓜脸,面皮白皙得如同死尸,脸上是两只细小却又冒出精光的三角眼,三角眼下是厚厚的眼袋,眼袋一直垂挂到他高耸的颧骨边上,夹在颧骨之间的是他高高的鼻梁,鼻梁弯曲得如同鹰喙,鼻梁之下是上厚下薄的嘴唇,嘴唇周围和下巴却没长着胡须,圆润的下巴下是长长的脖子,脖子上也没看见有男人都该有的喉结。此人身穿华贵、剪裁得体、简约大方的绸缎衣裳,身材高大却微微有些驼背,满头的白发只是简单地梳起来,戴着一顶有六梁的刘氏冠,银色的鬓发从中垂下。

刘焉看到此人,立刻就眼前一亮,一扫睡意,从床上缓缓地站起来。那人等狱卒开了锁,就挂着一张阴险的笑容走进了刘焉的牢房。刘焉看到此人,虽然心里已经恶心得要吐他一身了,但仍然是忍住了。来访者泰然自若,甚至还有些得意洋洋,他站在刘焉的面前,带着一副嘲讽的笑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刘焉。

刘焉对他的藐视和嘲讽毫不在意,只当做没看见。刘焉也露出一副轻蔑的笑容,抱拳对那人微微作了一揖,说道:“张常侍,怎么?今日有兴趣,来我这牢房里做客?”刘焉指了指他的牢房。

没错,眼前这个就是张让。张让也给刘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说道:“哼哼!刘大人!怎么?这牢房大人来得,老奴就来不得?难不成,大人不欢迎老奴?”

刘焉虽然很想打他,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刘焉说道:“哦呦!看常侍大人说的!老夫怎么会把您拒之门外呢?更何况,老夫还要感谢常侍您啊!”

张让看着刘焉想发火却只能憋着火,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张让说道:“哦?谢天谢地,老大人竟然会感谢老奴?那倒是怪了!”

“哈哈!若没有常侍,老夫哪里有机会到此一游啊?所以,老夫才更要好好地感谢你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刘焉暗自咬牙切齿。

张让闻言,颇为自得地闭着眼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么说来,大人还真是要感谢老奴一番。不知大人,在这牢里过得如何?大人应该知道,老奴我在家里可是日日寝食难安,想念大人得紧啊!”

刘焉笑道:“哈哈!托你的福,老夫在此地过得还算不错。每天有酒有肉,睡眠充足,朝夕有人伺候舒坦,老夫我是恨不得在此多住几天啊!”说完,刘焉仰面大笑。

张让也仰面大笑,一时间,空旷的牢房里充满了爽朗却又诡异的笑容。两人笑罢,张让便背着手,在牢房里踱来踱去,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想不到大人竟胆识过人,深陷大狱之中,不可自拔,恐明日即将身赴刑场,却仍能谈笑自若,淡然处之,与平时无二。这份心境,真是世所罕见啊!老奴,佩服佩服!”

刘焉对此毫不在意,他轻轻地捋顺自己的胡须,说道:“呵呵,常侍何出此言呢?老夫是生是死,现在还很难说啊!”

张让说道:“老大人这就是不了解陛下了。一旦陛下下定决心要在初一杀一个人,他绝不会留着到十五。正所谓夜长梦多啊!”

刘焉轻蔑地摇摇头,说道:“放心吧,常侍。犬子不才,会让陛下改变主意的。等着看吧!”

张让转过身来,哂笑道:“老大人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想等着冠军侯的营救吗?依老奴之见,冠军侯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刘焉又是轻蔑地摇摇头。张让说道:“冠军侯心怀不轨,暗藏祸心,虽表面臣服陛下,尊奉陛下,实则在西凉边陲拥兵自重,有问鼎之轻重之野心!此等乱臣贼子,实乃人人得而诛之!事情败露了,恐怕他自己就先乱成一团,又怎么敢抵抗陛下的天子之怒?”

刘焉笑道:“犬子不才,拥西凉与西域虎狼之地,有步骑兵共计三十余万,田丰、贾诩等智谋之士甘为之策谋,黄忠、赵云、张辽、典韦等举世名将愿为之死战!况且,其治下百姓,人数不下数百万!更难得的是,犬子得天下百姓拥戴,人人尽翘首西望,愿入西州,以沐之恩。若陛下敢杀老夫等人,他早已在捉拿老夫等人就直接动手了,又何必留老夫项上人头到今日呢?”

张让听刘焉有意无意地恫吓,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罢了,却没有再言语。刘焉又说道:“等犬子采取了行动,恐怕陛下会给老夫升官加爵也未可知。届时,常侍又该如何自处呢?”

张让挑了挑眉头,说道:“老大人言之过早了吧!”

刘焉也在牢房中踱起了步,轻松地说道:“常侍不会真的以为,利用一个外邦人,就能把何大将军都难以除掉的犬子给铲除了吧?”

张让本以为,刘焉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没想到刘焉竟然早就知道他被下狱是因为有乌孙人从中作梗。张让说道:“宫中戒备森严,老奴把他带进皇宫时,也是把他打扮成了老奴门下的小黄门,别说他人看不出来,老奴都看不出有何异常。老大人家住得离皇城远,更与老奴家远,有是怎么知道其中内情的?”

刘焉听到张让有些气恼,不由得高声地大笑,说道:“难道常侍忘了上次,犬子是怎么勒索你的了?”

“什么?老奴的府里,还有你们的人?”张让惊呼。

刘焉笑道:“哈哈!常侍大人太过天真了!你把老夫和犬子看得都太简单了!我父子二人,一个身为九卿之一,一个贵为一方诸侯,既然要谋大业,岂能没有些准备?呵呵!不要说常侍的家,就连皇宫里,处处都是我们的人!可以说,我们的党羽无处不在!”

张让瞪大了眼睛,对刘焉的言语又惊又怕,细思极恐。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急如焚

其实科学证明,人在冷静的时候往往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反而是在急火攻心或者是恐惧万分的心境下,才特别容易产生点什么奇思妙想,灵机一动。因为人在急火攻心和恐惧万分之时,为了生存下去,人的大脑就会自动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

张让也是如此。在刘焉说出那番话后,张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要和刘焉斗嘴皮子了,眼下保护皇帝才是正经事,于是张让转身拔腿就要走。刘焉看张让这就要走,又冷笑道:“常侍一声招呼也不打,这就要走,是不是怕宫中埋伏有我父子二人的人呢?”

张让一听,愣了,继而又恶狠狠地说道:“刘焉,你要是敢动陛下一根汗毛,老奴绝不会放过你!老奴就是死,也要让你碎尸万段!”抛开祸乱朝廷、鱼肉百姓不说,在张让是个大奸臣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忠臣。奸臣,自然是对于大臣们而言,忠臣则是对皇帝刘宏而言。张让虽然坏事做尽,但说起对刘宏的忠诚,张让说他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后来刘宏死后,张让想让皇子协登基,虽然此举虽然有保全自己的意思,但也不能排除张让是遵照刘宏的遗愿办事,因为刘宏想让皇子协继位。

刘焉微笑,说道:“常侍大人不要激动,只要有老夫在,您放一百个心,老夫绝不会让陛下有事!常侍意下如何?”张让把刘焉的话放进心里仔细咀嚼,说道:“你是说,只要陛下不杀你等,你就不会再宫中动手?”刘焉点点头,说道:“没错。想想看,犬子曾经能在你的府中轻易地取来贵公子和令堂的宝物,那他的手下在宫中取来陛下的首级又该有多容易?常侍好好想想吧!”张让想起之前他被勒索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思前想后,张让只得妥协。不为他的养子和母亲,也是为了他唯一的保护盾,汉灵帝刘宏。

张让点点头,说道:“好吧!老匹夫你赢了!老奴会劝陛下保住你们的命,但你们也不要太得意了!”刘焉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常侍请吧,老夫老了,腿脚不方便,腰骨也不好,就不送了!”“哼!告辞!”张让一甩袖子,愤愤不平地离去。……

雒阳之变后的第三天,西凉首府姑臧。雒阳之变刚刚让锦衣卫雒阳分支给传回来,闻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诞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在缓过来之后,刘诞赶紧骑快马向州牧府赶去。一进府,刘诞就看见兄长刘范一脸铁青地站在议事堂之中,田丰和贾诩也是一脸的沉重,站在刘范的身后。刘诞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刘范比他知道此事还要早,毕竟,他才是锦衣卫最大的头。

刘诞一进来,就惭愧地跪下说道:“主公,父亲他们被皇帝老儿给抓了!”说着,想着父亲刘焉正在雒阳受罪,刘诞就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刘范连忙把刘诞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行了,快起来,父亲他们被捕,也不是你的错。眼下我们还要想想,该怎么样才能救回父亲他们。”

刘诞这才点点头,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刘范对刘诞说道:“让锦衣卫去命令各郡的太守,以及我军的大将,星夜赶来,不得有误!”刘诞噙着眼泪,说道:“喏!”说着,转身拔腿就要往外走。刘范连忙叫住了刘诞,说道:“慢!”刘诞说道:“主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刘范叹了口气,说道:“在事情明朗之前,不能让母亲和你大嫂知道。你要封锁州牧府的消息,不能让府中任何一个人知道此事。明白吗?”刘诞点了点头,说道:“喏!”

如果让黄氏知道刘焉被捕、蔡琰知道蔡邕被捕,她们二人必定是惶惶不可终日。“去吧!”刘范说道。说完,刘诞就去了。看见刘诞回去发号施令了,刘范这才又恢复到心急如焚的状态。刘范绝不会在刘诞的面前如此,因为刘诞心智未熟,如果让他看出来自己其实心里比他还要慌乱,一旦刘诞见自己的大哥都这模样了,那刘诞就会更加慌乱,这样一来,他的部署就要出问题。

而田丰和贾诩则不然。此二人都是顶尖的国士,别说排兵布阵、运筹帷幄他们二人是不在话下,就算是看透人心,他们也是轻车熟路。锦衣卫设在雒阳的分支一回到姑臧,首先不是禀报都指挥使刘诞,而是直接找上了刘范。因为锦衣卫的人也不是傻,他们知道这么大的事,不是刘诞一个都指挥使能解决的,这种天大的事,还是得让刘范来。所以刘范比刘诞更早知道他的亲党在雒阳城中遭受下狱之事了。

刘范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量他城府有多深,也不由自主地当场就差点吓晕过去了。刘范醒来之后,就心想:这好端端的,刚从西域回来,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呢,怎么就有事发生?而且这之前也没个预兆什么的。刘范想了想,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他一人的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步田地,这可关乎到他的政权的安危了。

于是刘范赶紧找人去召集田丰和贾诩前来议事。接着,刘诞也接到消息了,所以就有了刘诞进州牧府里来的那一幕。等刘诞走后,刘范就心急如焚。先不管刘焉是因为个什么原因而被刘宏那大昏君给抓起来的,对于刘宏那昏君,刘范可是知道的,杀人不眨眼啊!得亏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刘宏还没有直接杀掉刘焉他们,要是刘宏听了十常侍或者是何进的谗言,他听风就是雨,万一要对刘焉他们下杀手可怎么办?

这次被刘宏抓起来的,除去那些个小鱼小虾的,那个个都是刘范的亲人啊!卢植,这是刘范的恩师,没有他,刘范哪有的今天;蔡邕,这是刘范的老泰山,没有他,哪有的蔡琰;黄琬,这是刘范的大表哥,曾经给他帮过很多忙的,这是他亲兄弟啊!刘虞,这是他叔叔,在古代,叔叔伯伯的地位和父亲是一样一样的,刘范能不救他吗?况且刘虞对自己也是肝胆相照;刘焉,这个你不用说了,刘范要是不救他,那还是个人吗?

可以说,这次落难的这五个人,每一个刘范都不能落下,人人都得救回来,而且还不能有半点损失。要是有那么点损失,那刘范真的可以说是万死莫赎。刘范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压力是如此的大。无论是当初在凉州破除万难弄那么多的改革,让天下人和朝廷骂得都够呛,还是后来刘范顶着被朝廷弄死的压力进京,都不如今日一刻他所受到的压力之大。

恐惧、愤怒和迷惘,像一股旋风似的,在刘范的心里直打转,弄得刘范几乎神经衰竭。要不是还有田丰和贾诩两人一脸的冷静和沉着,刘范差点就崩溃了。但最让刘范困惑的是,好端端的,也没什么事儿,怎么突然朝廷就把刘焉他们给抓了起来,还连个罪名也没有?虽然朝廷近些年干的蠢事多了,但也不至于没有个正当理由,就敢把一个远在边疆、不受朝廷控制的一方诸侯给惹毛了吧!当然了,刘范认为,在汉朝,朝廷肯定是好面子的,不可能抓人,尤其是抓地位这么高的人还没个正当理由,大概是朝廷要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封锁了消息,这样一来,刘焉被捕的理由当然也就不能公之于众了。

但刘范心想,幸好朝廷还没有犯傻,没有直接抓住刘焉他们就把他们直接给杀了,而是比较理智地把他们关押进了牢狱之中。这样,朝廷和刘范双方就都还有一些余地,还可以再商量。余地有是有,就是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刘范最担心的,就是现在还不知道这次变故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就是朝廷做这件事的真正意图何在。难不成是要逼他在西凉造反?

刘范觉得,应该是不可能。朝廷虽然蠢,但毕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但如果朝廷一心要取了刘焉他们的性命,那说什么都完了。这也是刘范最为担心的。现在朝廷还留着刘焉他们一条命,但谁也说不准,朝廷突然哪天抽了风就要变卦。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也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眼下最要紧的,除了召集部下们商讨,还有就是等待雒阳传回来消息。所以等刘诞传达命令之后回来,刘范又命令他赶紧让雒阳的锦衣卫迅速调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第二百八十章 紧急会议

遇到如此重遇到如此重大事件,锦衣卫自然是用尽了十二分力气,星夜兼程地赶往凉州各个重要地方,如西凉十六个郡的郡府,境内西凉军各个秘密军营以及军工厂等地方。只在一天之内,西凉的军政大员们都清楚了发生在洛阳城的致命变故。

初闻洛阳之变,太守们和将军们无不都吃了一惊。他们之中不乏智者,论智谋,洛阳朝廷的衮衮诸公还不如他们这些能臣猛将。但是他们之中谁也没有想到,雒阳方面竟敢如此大胆放肆,竟然连他们家主公刘范的亲眷下手!虽然只是将他们下狱,而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但仅仅是下狱,也足以让刘范的臣子们恨得牙根痒痒的。

因为西凉这几年来不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亦或是军事,方方面面都在刘范的改革下高速发展,所取得的成就,是雒阳朝廷根本不敢想也是不能做的。随着潜移默化,西凉人从上到下都对一代昏君汉灵帝刘宏领导的雒阳朝廷充满了鄙视,甚至是歧视。他们认为,西凉在某种程度上,早就是一个脱离于雒阳朝廷掌控的独立国家。

既然是一个国家,那又何必对雒阳朝廷俯首称臣呢?西凉人从上到下,人人心中早就萌生了脱离朝廷的掌控,自立为王的念头了。西凉的下层人民的主体是凉州的土著和从东州而来的移民,每个人都充分体会到了生活在腐朽无能的雒阳朝廷的统治之下受尽剥削折磨的极度痛苦,来了凉州,处于刘范的统治之下,谁也不想再次回到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而西凉的上层人士,多为追随刘范和被刘范的新政吸引而来的富商和寒士,富商在雒阳朝廷统治地区受尽重农抑商给他们带来的歧视,而寒士们早就在世家大族的挤兑中风雨飘摇了,所以西凉是他们最理想的选择。

而且,随着刘范势力的不断膨胀和极力的拉拢,受尽礼遇和恩赐的太守们和将军们早已对刘范是一万个效忠。对他们来说,刘范已经和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不能离开谁。现在刘范的亲眷被捕,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亲眷被捕。如此一来,他们能不急吗?

所以,西凉的太守们和将军们惊讶之后便是急怒。当即跟着锦衣卫的探子快马加鞭赶回姑臧城。不出一日,太守们和将军们以及其他臣子都到了。文官者有:凉州工业从事马均、安定太守赵匙、金城太守董扶、陇西太守庞羲、敦煌太守陈翔、酒泉太守张俭、张掖太守姜迥、武都太守刘陶、西海太守王国、居延太守阎忠、北地太守孔昱、汉阳太守傅變、天水太守司马直、羌地太守马腾。

武官者有:疾风将赵云、飞虎将张辽、苍狼将黄忠、捷豹将张颌、迅雷将文聘、良骏将马超及其副将马岱、金狻将魏延、陷阵营主将高顺、虎卫军主将典韦、亢龙将庞德和阎行。

除了文武大员外,另有对西凉影响重大同时又效忠于刘范的二十七名富商,代表者有:糜竺、甄尧、苏双、张世平。

诸位重臣齐聚于议事堂,彼此之间交流意见时都不禁愤慨不已。不一会儿,刘范带着刘诞、贾诩、田丰、管宁、邴原等人进来了。在这等待的两天中,刘范想起在雒阳城里随时有生命之危的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等人,就心急如焚,夜夜无眠。有时候刘范真的想直截了当地带兵冲进雒阳,把他们救出来,再顺手把朝廷给捣烂,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要想行事周全,还是需要和属下们商榷商榷。

文武官员们看到刘范,尤其是看到他脸上的眼袋黑眼圈,和他熬红的双眼,尽皆落寞不已。刘范穿过属下们的中间,缓慢而又有力地走上他的座位,缓缓坐下。贾诩和田丰便带头行礼。礼毕,刘范就扫了几眼底下的属下们,过了一会才说道:“都坐吧!这次紧急召集你们,原因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雒阳朝廷不知为何,突然派兵围捕我的父亲、伯父、岳父、师父、表兄,还将和他们有关系的朝臣统统清洗,更是在潼关和雒阳城实行戒严。朝廷绝不会平白无故对他们下手,也绝不会在抓捕他们之后罢手,这意味着,朝廷下一个就要对我们动手了!”

闻言,底下的属下们均是群情激愤,怒不可遏,但却无一人显露出恐惧的神情。典韦第一个站起来,愤怒地扬起粗壮的手臂,骂道:“妈的!敢和主公对着干,就是和俺典韦过不来!只要主公一句话,俺典韦马上带兵冲进雒阳,把那个狗日的狗皇帝赶下台,救出太公!”

“末将愿做先锋!”典韦之后,黄忠等将领无不都慷慨激昂地站起来吼道。文官们也深受这些军爷的感染,也此起彼伏地吼起来,一时之间,议事堂中充满了愤慨的怒吼。唯有贾诩、田丰、刘诞等三人不语。

刘范对属下们的忠心很满意,压了压手示意他们静下心来。刘范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忠心,我也很不得现在就带着你们打进雒阳城去。但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我们鲁莽行事,我父亲他们就必将受到那昏君的迫害。今天召集你们,就是让大家群策群力,献计献策,想想该如何把他们给救出来。”

听了刘范的话,属下们深以为然。想了半天,赵匙首先站出来,对刘范一作揖,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我们尚未清楚朝廷为何会对太公等动手,敌在明我在暗,形势十分不利于我。不如先打探打探消息,再做计较。”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不行!现在我父亲他们危在旦夕,把你们召集来已经花了两天,现在是多一刻,他们就多一分遇害的风险。时间不允许我们再去调查了。”

董扶也说道:“主公说的极是。况且就算我们不知道何为原因,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中的至少一个势力主导了雒阳之变。因为除了他们之外,就无人再有动机和实力能够促成此事。属下认为,我们宜应首先救出太公等人,等他们安全之后,再清算他们不迟。”

刘范赞许地点了点头。在刘范的心里,首要任务就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迫害他们的势力,可以日后慢慢算账。

刘范无奈地说道:“此次变故,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保证我父亲他们的人身安全,其余的都可以计较。毕竟,现在是朝廷占据上风。”

群臣一听刘范这句话,都点了点头。确实,现在朝廷如果拿刘焉等人的性命相要挟的话,那刘范还是要服从的。因为刘焉等人还在朝廷的手里。对刘范而言,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如画佳人,什么江山霸业,现在都比不上这五个老头的性命重要。

大事件,锦衣卫自然是用尽了十二分力气,星夜兼程地赶往凉州各个重要地方,如西凉十六个郡的郡府,境内西凉军各个秘密军营以及军工厂等地方。只在一天之内,西凉的军政大员们都清楚了发生在洛阳城的致命变故。

初闻洛阳之变,太守们和将军们无不都吃了一惊。他们之中不乏智者,论智谋,洛阳朝廷的衮衮诸公还不如他们这些能臣猛将。但是他们之中谁也没有想到,雒阳方面竟敢如此大胆放肆,竟然连他们家主公刘范的亲眷下手!虽然只是将他们下狱,而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但仅仅是下狱,也足以让刘范的臣子们恨得牙根痒痒的。

因为西凉这几年来不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亦或是军事,方方面面都在刘范的改革下高速发展,所取得的成就,是雒阳朝廷根本不敢想也是不能做的。随着潜移默化,西凉人从上到下都对一代昏君汉灵帝刘宏领导的雒阳朝廷充满了鄙视,甚至是歧视。他们认为,西凉在某种程度上,早就是一个脱离于雒阳朝廷掌控的独立国家。

既然是一个国家,那又何必对雒阳朝廷俯首称臣呢?西凉人从上到下,人人心中早就萌生了脱离朝廷的掌控,自立为王的念头了。西凉的下层人民的主体是凉州的土著和从东州而来的移民,每个人都充分体会到了生活在腐朽无能的雒阳朝廷的统治之下受尽剥削折磨的极度痛苦,来了凉州,处于刘范的统治之下,谁也不想再次回到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而西凉的上层人士,多为追随刘范和被刘范的新政吸引而来的富商和寒士,富商在雒阳朝廷统治地区受尽重农抑商给他们带来的歧视,而寒士们早就在世家大族的挤兑中风雨飘摇了,所以西凉是他们最理想的选择。

而且,随着刘范势力的不断膨胀和极力的拉拢,受尽礼遇和恩赐的太守们和将军们早已对刘范是一万个效忠。对他们来说,刘范已经和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不能离开谁。现在刘范的亲眷被捕,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亲眷被捕。如此一来,他们能不急吗?

所以,西凉的太守们和将军们惊讶之后便是急怒。当即跟着锦衣卫的探子快马加鞭赶回姑臧城。不出一日,太守们和将军们以及其他臣子都到了。文官者有:凉州工业从事马均、安定太守赵匙、金城太守董扶、陇西太守庞羲、敦煌太守陈翔、酒泉太守张俭、张掖太守姜迥、武都太守刘陶、西海太守王国、居延太守阎忠、北地太守孔昱、汉阳太守傅變、天水太守司马直、羌地太守马腾。

武官者有:疾风将赵云、飞虎将张辽、苍狼将黄忠、捷豹将张颌、迅雷将文聘、良骏将马超及其副将马岱、金狻将魏延、陷阵营主将高顺、虎卫军主将典韦、亢龙将庞德和阎行。

除了文武大员外,另有对西凉影响重大同时又效忠于刘范的二十七名富商,代表者有:糜竺、甄尧、苏双、张世平。

诸位重臣齐聚于议事堂,彼此之间交流意见时都不禁愤慨不已。不一会儿,刘范带着刘诞、贾诩、田丰、管宁、邴原等人进来了。在这等待的两天中,刘范想起在雒阳城里随时有生命之危的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等人,就心急如焚,夜夜无眠。有时候刘范真的想直截了当地带兵冲进雒阳,把他们救出来,再顺手把朝廷给捣烂,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要想行事周全,还是需要和属下们商榷商榷。

文武官员们看到刘范,尤其是看到他脸上的眼袋黑眼圈,和他熬红的双眼,尽皆落寞不已。刘范穿过属下们的中间,缓慢而又有力地走上他的座位,缓缓坐下。贾诩和田丰便带头行礼。礼毕,刘范就扫了几眼底下的属下们,过了一会才说道:“都坐吧!这次紧急召集你们,原因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雒阳朝廷不知为何,突然派兵围捕我的父亲、伯父、岳父、师父、表兄,还将和他们有关系的朝臣统统清洗,更是在潼关和雒阳城实行戒严。朝廷绝不会平白无故对他们下手,也绝不会在抓捕他们之后罢手,这意味着,朝廷下一个就要对我们动手了!”

闻言,底下的属下们均是群情激愤,怒不可遏,但却无一人显露出恐惧的神情。典韦第一个站起来,愤怒地扬起粗壮的手臂,骂道:“妈的!敢和主公对着干,就是和俺典韦过不来!只要主公一句话,俺典韦马上带兵冲进雒阳,把那个狗日的狗皇帝赶下台,救出太公!”

“末将愿做先锋!”典韦之后,黄忠等将领无不都慷慨激昂地站起来吼道。文官们也深受这些军爷的感染,也此起彼伏地吼起来,一时之间,议事堂中充满了愤慨的怒吼。唯有贾诩、田丰、刘诞等三人不语。

刘范对属下们的忠心很满意,压了压手示意他们静下心来。刘范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忠心,我也很不得现在就带着你们打进雒阳城去。但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我们鲁莽行事,我父亲他们就必将受到那昏君的迫害。今天召集你们,就是让大家群策群力,献计献策,想想该如何把他们给救出来。”

听了刘范的话,属下们深以为然。想了半天,赵匙首先站出来,对刘范一作揖,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我们尚未清楚朝廷为何会对太公等动手,敌在明我在暗,形势十分不利于我。不如先打探打探消息,再做计较。”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不行!现在我父亲他们危在旦夕,把你们召集来已经花了两天,现在是多一刻,他们就多一分遇害的风险。时间不允许我们再去调查了。”

董扶也说道:“主公说的极是。况且就算我们不知道何为原因,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中的至少一个势力主导了雒阳之变。因为除了他们之外,就无人再有动机和实力能够促成此事。属下认为,我们宜应首先救出太公等人,等他们安全之后,再清算他们不迟。”

刘范赞许地点了点头。在刘范的心里,首要任务就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迫害他们的势力,可以日后慢慢算账。

刘范无奈地说道:“此次变故,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保证我父亲他们的人身安全,其余的都可以计较。毕竟,现在是朝廷占据上风。”

群臣一听刘范这句话,都点了点头。确实,现在朝廷如果拿刘焉等人的性命相要挟的话,那刘范还是要服从的。因为刘焉等人还在朝廷的手里。对刘范而言,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如画佳人,什么江山霸业,现在都比不上这五个老头的性命重要。

第二百八十一章 揪出黑手

田丰站起来,笃定地说道:“主公,属下认为,此事必然是宦官集团,也就是十常侍等人干的。”

刘范说道:“现在由于雒阳城戒严,朝廷正在全力清查我们的势力,雒阳的锦衣卫密探根本就没有能力能把情报给送回来。元皓为何如此肯定就是他们呢?”

田丰说道:“禀主公,自从上次主公和大将军何进及董卓等在雒阳一番暗战,最后是张让被主公胁迫,不得不将调查的结果改为对主公有利的内容,由此主公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都已经取得了胜利。而且更严重的是,经此事后,皇帝已经对何进不太信任了。比如,皇帝询问主公建立西园八校尉的意见,就足以表明,皇帝和大将军之间已经产生裂隙。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提防,根本不会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主公。

所以,最后剩下的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十常侍了。十常侍中,除了赵忠和蹇硕外,都是张让和郭胜的势力。其中的张让更是深恨主公。所以,属下可以判断,雒阳之变一定是张让等人发起的。至于后来是何进带兵去围捕的太公等人,那多半是因为十常侍手中本无兵权,且雒阳城内的治安归属他管理。也很有可能是十常侍故意让何进去露面,由此来让何进为他们的行径背黑锅,误导我们以为是何进加害太公等人。”

听完田丰这一番话,刘范仿佛是拨云见日一般。刘范怒不可遏地说道:“原来是这些阉贼干的!但他们又是以什么借口?以皇帝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性格来看,如果不是确凿的重大的借口,他肯定不会如此决绝果断。”

田丰说道:“主公忘了之前攻打西域了吗?”

刘范听了田丰此话,觉得莫名其妙,就说道:“当然记得了!但是攻略西域和雒阳之变又有什么关系?”

田丰一脸的胸有成竹,沉着地说道:“这之间必然有联系。主公请想,皇帝最害怕主公什么?”

“自然是怕我拥兵自立了!”刘范说道。

“不错!主公再想想,之前主公进京,为什么会被皇帝扣留一个月之久?”田丰循循善诱。

刘范想也不想就说道:“因为曹操说,我西凉钱粮广集,但是只是把一小部分进贡给朝廷,而把绝大部分的钱粮暗中藏为己用。这确实是事实。因此,皇帝就怀疑我的忠心问题,更怀疑我把西凉的赋税用作军费,以备将来造反。”

听了刘范大胆的话语,底下的属下们也没有表露出一点点惊讶。因为刘范早就和他们开诚布公,把话都说开了。再加上所有人都痛恨腐朽残暴的雒阳朝廷,所以属下们根本不以为然。

田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主公说到点子上了!站在皇帝的角度上看,他的禁脔就是造反。依属下推测,这次朝廷突然发难,原因多半和上次朝廷上的争端的原因一样,是因为有人泄露了主公关于财政收入的机密。而最近主公最大的一笔收入,就是从西域得来的那超过一百亿的巨款。”

刘范听完,又是一番恍然大悟,想了想,捋了捋头绪后,刘范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刘诞说道:“可是我们内部之中有内奸?”

刘诞说道:“禀主公,据各部锦衣卫的情报,西凉中能够知晓西域财宝之事的,不过两百四十八个人而已。锦衣卫经过调查,他们之中并未有人泄密。”

刘范听完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西凉内部不团结,再怎么坚固的城堡都是从内部攻克的。上次就是陇县有一个管府库的小吏是何进安插的奸细,把陇县的财政收入这等机密泄露给了何进,差点刘范的命就永远留在雒阳了。

田丰听了刘诞的话,又说道:“主公,其实知晓西域财宝之事的不止是西凉官府和军队中的大员,还有一些人,他们甚至比我们的人更加了解这一百多亿。”

刘范心急如焚,加上没睡好觉,反应有些迟钝了。明显田丰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堂上的智者们,如贾诩、管宁、邴原、赵云等人都已经读懂了,但他却还是一头雾水。

刘范诧异地说道:“是谁?能比我们的人更了解?”

田丰说道:“主公别忘了,是谁把这笔钱输给我们的。”

刘范闻言,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乌孙人、康居人、大宛人?!”

田丰说道:“主公英明!”

刘范点点头,说道:“对对对!是他们是他们!他们不但知道我们通过西域之战获得了多少好处,更是对我们有着血海深仇!尤其是乌孙,不但被我军翦灭了骑兵主力,更是丧失了国都和国土的三分之一。要说谁最有可能下此狠手,必然是乌孙贼子!”

众人听了刘范的话,都不住的点头。经过西域之战,西凉虽然从乌孙人手中抢来了聚宝盆——西域,也从乌孙人身上割下了几亿钱和方圆一千里的伊犁河谷,但是也是因为如此让乌孙人从上到下恨到了骨子里。在乌孙人的心中,西凉人不啻于是相当于后世犹太人心中的纳粹。

刘范说道:“乌孙之痛恨我西凉,如不共戴天。而且乌孙虽然在上次的战争中损失惨重,但它仍然是个大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乌孙实力犹在,他们有能力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马超听完刘范的话,腾地站起来,狠狠地说道:“哼!这乌孙狗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敢找主公的麻烦!末将敢请主公调拨五千兵马,攻打乌孙,为主公出口恶气!”

和马超是半斤八两的典韦也怒气冲冲地说道:“主公,俺恶来愿意和孟起小将军一起去!”

除了马超和典韦这两个猛将之外,刘范的其他将军们都是智勇双全型的智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该浪费兵力,去理会始作俑者乌孙人。刘范压了压手,说道:“恶来、孟起,你们俩且先静下心。现在我们的主要敌人是朝廷,不是乌孙人。等收拾了朝廷,在料理乌孙不迟!”

典韦和马超这才稍安勿躁。刘范说道:“现在搞清楚了谁是幕后黑手,但我们还是需要想想,对朝廷该怎么办。”

邴原说道:“主公不必忧心。朝廷此刻并未敢对太公等下手。”

刘范说道:“朝廷确实未有下手。但是为何呢?十常侍那么恨我,怎么会如此仁慈?”

管宁说道:“主公,您忘了,太公和您的伯父,可都是当今皇帝的叔伯辈啊!就算皇帝已经知道我们在西凉密谋不轨,但不论怎样,太公和您伯父的身份、血缘和辈分还是摆在那里的。皇帝就算再怎么恼火,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害自己的叔伯呢?”

刘范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在儒学兴盛的古代,就算是皇帝,也要尊敬长辈。比如明朝第二个皇帝朱允文,在派兵去平定他叔叔燕王朱棣发起的所谓“靖难之役”的时候,明发诏令,不准官军在平叛的过程中伤害到朱棣一根汗毛,只因为朱棣是他亲叔叔。因此,官军在和朱棣的叛军交战的时候,总是顾忌不能伤害朱棣,更不要说把他给杀死了。如此一来,只要朱棣一站出来,官军就只好进退两难。除了碰到几个刺头和打上几场硬仗外,朱棣很快就从北京打到了南京。这也不奇怪朱允文后来连皇位都丢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引蛇出洞

除开是一代昏君,身上啥才能也没有,汉灵帝刘宏其实还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十常侍之所以能够崛起,就是因为刘宏小时候就是让这十个太监养大的,彼此之间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而且汉灵帝刘宏不仅对自己的母亲董太后十分孝顺,连他的奶妈,他也是极为恭顺。

刘宏侍奉董太后极为孝顺。刘协出生后不久,他母亲王荣王美人就惨遭何皇后的毒害。为了确保刘协的性命安全,刘宏就把刘协交给董太后教养。何皇后见刘协进了董太后的宫后,也没有机会再对他下手。而刘宏对于他的奶妈,更是一百个信任,甚至默许她负责卖官。起初或许刘宏还不想用十常侍,但十常侍巴结上了他的奶妈,有她在刘宏旁边说话,刘宏才逐渐逐渐地倚重十常侍。

知道这些历史的刘范知道,刘宏这么一个大孝子,虽然沉迷酒色,荒于治国,但受儒家思想浸淫很深,道德观念很强,必然不会对刘焉和刘虞下手。但刘范想起,除了刘焉和刘虞之外,其他的卢植、蔡邕、黄琬可是和刘宏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大将军何进和十常侍都和他们有很深的隔阂,没有理由会挽留他们。但刘宏还没有对这三个人下手,这就很值得思考了。

刘范说道:“根矩说的不错。但我的岳父,表兄和师父和皇帝没有一丝关系,为何他不对他们下手呢?”

贾诩出班,说道:“主公,属下认为,朝廷之所以还保留着太公等人的性命,其原因不外乎有二。第一,朝廷忌惮主公。主公实力强盛,远在朝廷之上。如果起兵造反,软弱无力的朝廷将无力应对。第二,朝廷这是想用他们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主公!”

听了贾诩的分析,众人包括刘范都十分认同。贾诩又说道:“世上再没有比太公等五个人在主公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的人了。也再没有比身在雒阳这等龙潭虎穴之地的太公等人更容易握为人质的人了。据属下分析,朝廷已经知晓主公以及我等属下共谋之事,早已怀有要除掉我等势力的狼子野心了。主公,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刘范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朝廷要想对我下手,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又会是什么呢?”

贾诩说道:“禀主公,朝廷将太公等人下狱是秘密之事,天下人尚未知晓。这说明,朝廷还不想让主公也知道此事,当然,他们也绝不敢做这等蠢事。属下认为,下一步,朝廷必定会派来钦差,见到主公后必定会欺骗主公说,太公等人生了重病,卧床不起,朝廷希望主公能早日去雒阳探病。亦或者,那钦差会对主公说,朝廷中有一个重要的官职出现空缺,朝廷经过商量之后,认为主公最为合适,所以特来请主公前去雒阳就职云云。”

刘范说道:“等我进了雒阳,不仅我会被朝廷处死,届时因为朝廷没有了顾忌,连我父亲他们也会被害,之后,西凉群龙无首,我的儿子又年幼,不足以承担大位。朝廷就会派出一名高官接管西凉。届时,不但西凉军和西凉的官府会被解散,而且西凉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都会大变样。朝廷,虽然腐朽,但还是很聪明的嘛!”

听了刘范的话,众人心中惧怕不已。如果朝廷接管西凉,那么不仅是议事堂上的文武官员的命运将会改变,而且西凉百姓无论是谁,他们又会被笼罩在雒阳朝廷的雾霾之下。对于身为刘范多次改革的既得利益者,除了西凉变天,再没有其他事更能让议事堂上的大人物们更觉得心惊胆战的了。这个很好理解,你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肯定不会甘心再次过上连温饱和生命安全的穷苦日子。

想着想着,议事堂上的众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在这时,门口卫士来报,是皇帝的钦使来了。刘范和贾诩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刘范便装模作样地命人摆好了香案,请钦使进议事堂。那钦使是一名属于张让亲信的宦官,为了显示他对张让的忠诚,原本姓李的他改姓为张。连祖宗给的姓都能改掉,这就如同是认了干爹了,因为这事,此宦官立即就得到了张让的信任。所以,到了刘宏要派遣钦使去哄骗刘范的时候,张让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这个便宜干儿子。只要这次他这干儿子能把刘范从西凉地界上骗出来,立了大功,那往后张让在刘宏心目中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张黄门带着圣旨和几个职分比他低一级的小黄门进了州牧府。而刘范则是带着属下们像往常一样,列好了队伍,看着就像要给圣旨磕头的样子。张黄门一看刘范一脸的平静坦然,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刘范还不知道他干爹要密谋除掉他的事。但张黄门一门心思只放在刘范身上,却没有发现站在他后面的百十来号人,无论是身穿锦绣的文官和富商,还是披挂着华美威武的铠甲的武将,眼里正有一束火焰在燃烧。

张黄门在刘范面前站定了,正打算叫刘范等人下跪,没成想,刘范一脚踢翻了香案,气势如虹地径直朝他走来。张黄门看着越来越接近他的刘范都看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手中一空,再一看,圣旨已经被刘范捏在手里了。

刘范缓缓地把捆着圣旨的丝带解开。这时候,张黄门意识到不好了,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要往后跑,但却发现议事堂院子的门已经被关上,还有十几个卫士平白冒了出来,把他和他的随从都扭在地上。

刘范也不管他们,把圣旨打开后,看到的说辞果然是和贾诩的推测无二。原来,在圣旨上,刘宏真的以刘焉等人病重和欲加封刘范为王爵以及骠骑将军为理由,召刘范速速入京。刘范看完这写得笔走龙蛇的圣旨就笑了。

刘范笑,并非是因为看破了朝廷的阴谋,而是笑朝廷对付军阀无何良策。在原本的历史上,朝廷洞察了董卓的野心,想把他给除掉,也是以给董卓升官为由,召董卓进京。但董卓能成大事又不傻,况且身边有李儒这样的智者,很轻易的就看出了朝廷的小九九。董卓于是上书朝廷,以自己留恋家乡为由不愿进京。朝廷对他这招没辙,又没有实力跨越三秦去翦灭董卓,于是只能对董卓放任自流。从此以后,董卓看出了朝廷的软弱无力,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把骑兵扩充到二十万之众,终成压死大汉王朝这头雄壮的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待刘范看完这圣旨,他又将这圣旨传给属下们观看。不看也知道,朝廷这是使了一招引蛇出洞之计。至此,刘范终于可以肯定,朝廷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进是退

刘范便命令卫士们把这些宦官给除掉。反正现在已经是和朝廷撕破脸皮了,刘范也不会在乎多杀几个代表着皇帝的钦使,这样还可以为民除害。

宦官们人头落地后,刘范带着众人回到议事堂继续开会。刘范环视底下的属下们,沉重地说道:“看来,朝廷是真的要对我们下手了!你们都说说,在此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救出他们?”

董扶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主公,属下认为,朝廷想要的,不过是让主公对他们俯首称臣。朝廷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还是因为发现了主公的财富比朝廷的多。因此,属下建议主公,不如和朝廷议和,上表称可以去掉爵位,并给朝廷进贡一些钱。不论朝廷要求多少钱,只要能把太公等人救出来,就值得了。”

赵匙闻言,也赶紧出班来,说道:“是啊!主公!如今是朝廷手里握着太公等人为把柄,我们处于下风。再说爵位,主公现在还年轻,可以以后依靠军功慢慢恢复;钱我们还可以再积攒,但太公等人的性命却是只有一条啊!”

刘范听了董扶和赵匙的话,觉得他们俩的话很有道理。刘范说道:“如果朝廷愿意的话,不要说爵位降低,甚至所有的钱我都可以给他们!”

田丰一看主公心急犯糊涂了,立马站出来,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啊!两位太守之言真真是腐儒之见,若主公采纳他们的意见,太公等人的性命才会被断送啊!”

田丰历来就是一个耿直不讳言的人,见董扶和赵匙给刘范出了馊主意,情急之下,便骂他们俩是腐儒,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俩也确实不负这个标签。

董扶的赵匙听了田丰的责骂,那能心里好过吗?当即眉头一皱。刘范也是比较诧异,不知为何田丰要极力阻拦董、赵二人的建议,况且这个建议是为了他好的。

刘范于是就不解地问道:“元皓此话何意?”

田丰急地绷了脸,说道:“禀主公,属下认为,看刚才皇帝送来的诏书便不难看出,朝廷不仅是想要索取主公手中的巨款,而且还暗怀铲除主公的野心。而且主公已经将钦使杀了,这就会让朝廷知道,主公您已经洞悉了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要把您骗进京师,把您给杀掉。然后主公上书愿意给朝廷让步,那朝廷又会做何反应呢?”

刘范顺着田丰的思路,头脑就越来越清晰,他说道:“嗯,朝廷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就会利用我急于营救我父亲他们的心理,假装答应我的请求,先把我的贡金一点点地骗来,一点一点地削弱我的力量。然后每一次朝廷都会失约,进而要求我做更为损失的事,如果我稍有反抗,他们就会以人质为要挟,逼迫我在向他们妥协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妥协,直到我的力量一点一点地被朝廷抽空,而朝廷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田丰听了刘范的话,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主公没有被董扶和赵匙的建议所迷惑,差点就酿成大错了。田丰呼出一口气,由衷地说了一句:“主公英明啊!”

说到这了,刘范就算再傻,也不会没想到如果向朝廷妥协让步的弊端了。有时候,为人处世不能以退一步海阔天空来作为准则,这还要看情况。如果情况十分紧急,就像今天这样,向你的对手退步,就会让你渐渐的无路可退。

而刘范想清楚后还想责怪董扶和赵匙,但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就没有责骂他们俩。刘范想起来,董扶和赵匙本来是刘焉的臣子,是后来送给刘范驱使的,并非是先对他本人效忠。在董扶和赵匙眼里,或许刘焉意味着更多。因此,刘范打消了责怪他们的念头,毕竟他们也是救主心切,情有可原。况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再这么做不利于团结。

而董扶和赵匙也都不是傻子,听了田丰的话,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自己因为太心急了而差点导致的错误。但他们自尊心很强,不肯向田丰低头,只对刘范抱歉地行了个礼。田丰也毫不在乎,他这个耿直犯冲的性格养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所触怒的人能从姑臧排队到长安。也是因为他这个不爱圆滑的性格,田丰才会身怀大智而一直以来都是小官罢了。

由于田丰和董扶等人之间的争执,议事堂陷入了一阵尴尬之中。这时,贾诩赶紧站出来救火。贾诩说道:“主公,属下也赞同元皓的观点。属下愚见,主公当此时刻千万不能向朝廷退步一丝一毫,否则,朝廷就会利用主公对太公等长辈的孝心得寸进尺。第一次朝廷让主公削掉爵位,主公如果照办了,那下一步朝廷就会逼迫主公把西域的钱粮全部进贡;如果主公又示弱了,乖乖地将一百多亿钱双手奉上,这并不代表着朝廷会因此良心发现,心满意足,而把太公等人给送回凉州来。相反,朝廷会以为主公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就会继续强迫主公继续退步。对于主公而言,如果您退了第一步,也就不会再可惜退第二步,这样一来,主公就越来越寄希望于朝廷会得到满足,从而把太公送回来。最后,主公就会陷入朝廷的陷阱,任由朝廷利用人质来摆布您。这时候,就算主公您还在西凉,也和在雒阳是一样的了。”

刘范听完贾诩的话,深深地觉得朝廷心思歹毒。刘范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贾诩说道:“主公一步也不能退。相反,主公还要表现出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态势来,从朝廷手里抢过主动权。”

一听这话,王国站出来说道:“贾军师此话何意?哪里有人质在别人手上,而自己却敢冒让人质受害的风险行事的?如果逼迫朝廷,万一朝廷发起怒来,那该如何是好?”

阎忠也说道:“是啊!现在保护太公等人的性命安全才是正经,怎么能反其道而行之呢?这不是逼着朝廷架起屠刀吗?”

其他的太守也纷纷表示反对。武将们看刘范坐在上面没有什么表示,也就不敢站出来说三道四的。其实刘范也在纠结,到底是贾诩说的对,还是王国等文官们说得对。

贾诩等这些文官们都说完了,便解释道:“唉!众位同僚忠心耿耿,救人心切,但是有一事你们有所不知啊!某为主公建此议正是要保全太公等人的性命啊!”

董扶不解地说道:“哦?贾军师何出此言?”

贾诩说道:“主公,和同僚们先听我一言。我且问问诸位,如果朝廷有强大的实力,足以消灭或者重创拥有西凉和西域的主公,他们还会留着太公等人的性命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主公吗?”

刘范听着贾诩的话,越想越觉得他很有意思,就没有再说话。董扶认真地想了想,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刘范,小心翼翼地说道:“说句忤逆的话,如果朝廷有那个能力的话,太公等人早就遇害了。”其他的文官们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着刘范的面,而且自己也不是像贾诩和田丰那样受刘范恩宠,所以也就不敢把这句实话给说出来。

贾诩仗着自己有刘范的恩宠,说话也就比寻常属下自由得多。贾诩说道:“对!在朝廷强大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还留着太公等人。但是现在不一样,朝廷没有对人质下手,而是留着他们。换句话说,他们是不敢杀太公等人。再换句话说,他们是害怕主公的反击。现在,话说到了这里,诸位同僚都理解某的意思了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文人原罪

刘诞听完,激动地点点头。自从消息传过来,刘诞就和刘范一个样,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生怕挟持着刘焉等人的朝廷哪天抽了风,突然把刘焉等五个人秘密杀掉。并且,如果最坏的情形出现了,刘诞也无力回天。因为现在朝廷把刘焉等人置于天牢之中,而且外围还驻扎着雒阳的南军几千兵。而雒阳又戒严和宵禁,锦衣卫已经翻不起波浪了。并且,如果锦衣卫轻举妄动,刺激到了朝廷的神经,说不定朝廷会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把人质都给杀了。

现在贾诩和田丰分析出来,虽然挟持着人质的朝廷表面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其实朝廷还是很害怕西凉的造反的。既然朝廷对西凉仍然存有畏惧之心,那人质就相对安全了。

刘范和刘诞一样,都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积压在心里的恐惧和不安终于消散了不少。议事堂上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刘范说道:“那文和,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贾诩点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既然朝廷心中其实害怕我们,那我们就应该加重他们的恐惧,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们要展现出我们的实力,甚至要刻意夸大我们的实力,让朝廷上的衮衮诸公都看看主公您的西凉铁骑,让他们更为直观地感受到来自西北方向的威胁。这样,朝廷对西凉,对主公,就更为惧怕,人质也就更加安全。”

刘范点点头,想了一会,说道:“文和说的有道理。谁对此有异议的,可提出自己的意见。”

话说完,底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想不出比贾诩和田丰的计谋更为可行的方法了,所以没有人再出班。刘范点点头,说道:“好,既然无人反对,那我们就来商量商量出兵开战的问题。”

刘范云淡风轻的话刚说完,底下的人这都炸开了。首先是文官和富商,他们不愿意出兵和朝廷开战;而武将这边却和文官富商截然相反,他们是刚刚战完西域,杀戮的快感仍然盘旋在他们的脑海里。

对于属下们的心思,刘范自然是一清二楚。阎忠首先站出来,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出兵啊!”

刘范说道:“为何不能?”

阎忠说道:“属下认为,主公若想震慑朝廷,此事易耳!主公只需去书一封,言明朝廷如若不放人的话,就出兵攻打长安,潼关,甚至雒阳,然后主公可命西凉军在西凉和关中的交界处来一场军事演习,或可命一上将领兵在关中盆地边缘的城池时时游弋,让朝廷感受到大战将至,压力巨大,如此,属下料定,朝廷不出五日必然会再与主公联系,言可放回太公等人,但要求主公从关中边境退兵云云。不然,主公轻举妄动,冲撞了朝廷,这会彻底激怒朝廷,反而让朝廷集聚起与我西凉对抗的勇气,如此一来,不说主公的霸业容易受阻,由于朝廷有了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勇气,太公等人质就很危险了!事关重大,万望主公三思啊!”

阎忠说完,王国、司马直、姜迥、孔昱、庞羲、马均、陈翔、张检、傅變、糜竺、甄尧等太守和官商都出来,表示赞成阎忠的方案。

说实话,阎忠的方案确实十分可行和诱人,就连刘范都差点头了。但刘范没有。刘范琢磨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上述反对出兵刺激朝廷的太守,大多是凉州的本地人,他们之所以反对出兵作战,其实是因为害怕万一朝廷突然生出胆子来了,和刘范一番大战,到时候战乱重来,又要波及刚刚得到一些生息的凉州百姓,害怕万一,哪怕是万一,朝廷的官兵攻进了凉州,又要对凉州课以重税。虽然这种情形现在看起来十分不现实,但战争往往都是瞬息万变的,说不得会生出什么样的祸端来。所以,生在凉州的太守们都不愿意让祸水再伤及凉州。

而其他的太守和官商,其实也都是些没有远见的士大夫,普遍对朝廷有些许的敬畏之心。这倒不是说是因为他们害怕的朝廷的实力,是因为那毕竟还是个朝廷,天下正朔。冒犯朝廷,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挺过分,这要是和朝廷刀兵相见,岂不是意图弑君,意图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过?!所以,在忠君爱国思想根深蒂固的他们看来,即使是朝廷威胁到了他们,他们也是不愿意主动出手的。

而阎忠的方案正好在客观上满足了这些士大夫的幻想,首先,阎忠的方案很温和,虽然也有军事行为,但也是很轻微的,还不至于刺激到朝廷的神经;其次,阎忠方案也是尽力保全了中央朝廷的威严,等事情结束后,可以就坡下驴的朝廷也不会过多的招惹西凉,也不会把矛头对准他们,这些最注重清名的士大夫;最后,阎忠方案也适当有强硬的一部分,可以对朝廷形成一定的压力,这样,救回人质就有希望了。阎忠方案,对于士大夫来说是两全其美,既能救人,又不会过多的损害自己的名声。所以,士大夫竞相同意。

刘范想清楚了这些,不免对士大夫官僚主义失望不已。士大夫在盛世或许能成为治世能臣,但在乱世时,士大夫始终是妥协最快的一批人,也就是俗称的汉奸。比如明朝,清兵入关后,明朝大部分的士大夫都投降了清朝统治者。多么深刻的儒家思想也没有让他们稍稍有些矜持和收敛。

反而是这些整天叫嚣着要以身报国的伪君子,在多尔衮等人提出来,要明人全都削发为金钱鼠尾,以钱谦益为首的江南士大夫首先同意,甚至钱谦益还说自己的头皮其实已经痒了好久,早就想剃头爽快爽快了。剃头风潮很快就席卷文人士大夫的圈子,反而是那些个不如文人们有文化的平民百姓揭竿而起,为自己的头发,敢于和当时亚洲最强大的军队——满洲铁骑相对抗。这还真是一个讽刺。即使是到了民国,士大夫还是这副尿性。如汪精卫、周佛海等知识分子,为倭寇卖命时,根本就没有一点犹疑。

如此看来,有太多的文化,反而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众说纷纭

刘范想到明朝的教训,不免对文人士大夫这个群体提高了一些警惕。这时,就在刘范正在发呆的时候,激愤的田丰再次挺身而出,气势汹汹地指着这一群太守和官商,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狠狠地斥责他们,说道:“众位太守真是鼠目寸光!庸夫之见!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提出这等欠缺考虑的方案,不经仔细推敲揣摩,对得起主公的俸禄吗!”刘范闻言,暗暗认可了田丰的能力。

为首的阎忠气不过田丰如此斥责,马上就站出来反驳。但毕竟田丰是他的上司,又被刘范倚重,所以阎忠也不好过于冒犯。阎忠说道:“田从事,你我同僚一场,何必如此出言不逊?更何况,田从事说我等得提议无甚考虑,又是何意?”阎忠说完,赞同阎忠意见的其他太守和官商也都等着田丰的回答。

田丰这才气消了些,说道:“阎太守说,主公可给朝廷写一封信,言明如果朝廷继续扣留人质,主公就要发兵攻击长安,潼关,甚至过了潼关之后,继续攻打雒阳城,是也不是?”

阎忠想了想,确实是他刚刚说的,于是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说道:“是如此。”

田丰气得瞪圆了眼睛,说道:“那阎太守想想,万一朝廷接到了这封信,非但不害怕,而是觉得主公没有真正想要动真格的,如此行事只是虚言恫吓而已,然后表面上假装被主公吓坏了,其实暗地里却根据那封信里所说,加强了长安城、潼关、雒阳城的防卫,调集重兵进驻上述战略要地,甚至暗中命令并州牧董卓的兵力和益州刺史的兵力进入关中,届时主公又该怎么办?!”

听完田丰这一口气说完的话,原来对耿直的田丰怒不可遏的阎忠等人都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是吃了一惊。刘范和贾诩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刘范才突然意识到,田丰除了治理政务得心应手之外,还是一名万中无一的鬼谋之士。之前刘范之所以没有这么明显的一点,或许是因为田丰执政方面的天赋和所展现出来的成就太过于闪耀,于是就掩盖了他关于战略方面的天才。比如说,刘范制定的改革,其实都是田丰落实到了实处。没有田丰,刘范就只是一个吹牛皮的而已。

阎忠等人惊呆了,他们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刘范实力强大,举世瞩目,所以朝廷在接到那封信之后,还会如此防范。如果真照他们的方案办的话,朝廷一边麻痹西凉,一边却加强了对整个关中地区和司隶地区的防卫,同时又调集并州和益州的兵力,那别说刘范到时候救不出刘焉等人,让刘焉等人断送到性命,甚至刘范自己都会被并州、益州和朝廷三个方向同时威胁,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自然刘范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是越想越生气,加上这几天积攒的不安和恐惧,很快刘范的脸就黑了。但刘范愤怒是愤怒,却没有说一句斥责阎忠这些人。因为阎忠这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万一藏不住情绪,把他们逼急了,弄不好他们就投靠朝廷就坏了。

田丰看到刘范的表情,立即说道:“幸亏主公英明,没有采纳众位大人的建议。如果主公真的被你们说动了,那由此产生的后果,你们不论是谁也担当不起。现在,阎太守,还有王太守、孔太守,你们还认为某田元皓是在侮辱你们,打压你们吗?”

阎忠等人听了田丰的话,怒气立即就消了,反而是越来越愧疚,一边看戏的武将们和其他没有附议的文官和官商都盯着他们,加上刘范的脸色不好,所以他们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最后尴尬不已的阎忠只好说道:“田从事思虑周详,料事如神,是我等鼠目寸光,差点害了太公等人的性命,之前多有冲撞,望从事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等!”

刘范对田丰点了点头。田丰说道:“嗯,虽然你等思虑不周,但好歹初心仍好,以后为主公办事,多加心思即可。”

“谢从事大恩!”阎忠等人对田丰五体投地,佩服不已。作为主公的刘范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如何是好。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属下都能够精诚团结,彼此之间和睦相处;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属下之间矛盾不断,这样他们才不会结成朋党,威胁到他的地位。

阎忠等人也看到刘范的表情,所以又赶紧趴在地上,告饶道:“属下等为主公献计失误,差点危及太公等人的性命和主公的大业,望主公恕罪!”

刘范这才舒展开眉头,说道:“起来吧!以后,多学学田丰,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知道吗?”

阎忠等人惭愧地说道:“谨命!”

到这,阎忠的方案就被推翻了。刘范说道:“刚才大家也都讨论过了,我们现在不能对朝廷有一丝示弱,更不能拖延时间,不然朝廷暗中调兵布防,我们就很难迫使朝廷妥协。所以,下一步我们出兵是肯定要出的,其烈度也必须大到让朝廷胆寒。你们都说说,具体该怎么做?”每一次刘范都是这样,先确定整体的方向和框架,然后那些细琐的就交给属下们讨论。

这回,文官接受了教训,思考的时间也就长了。武将中,张辽率先站出来,说道:“主公,末将以为,现在时间紧急,而且新招募的步兵仍在训练,所以主公这次不妨领骑兵十万,对外称出兵三十万,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关中。因为朝廷现在还不知道主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也不会知道主公已经决心要出兵,所以在关中三郡,朝廷必不会布防有重兵。就算朝廷决定布防,现在也肯定还没有全面准备好,最多就是关中的心脏——长安城布防有些兵力,蓝田或许也有一些,所以,关中地区不足为惧。待主公进入关中,末将以为,主公不必攻破关中的城池,只需把长安留下几千骑围困。因为倘若攻破了关中的城池,朝廷不但会以为主公为造反而来,而不是为太公等人,则人质危险,而且关中坚城众多,如长安、蓝田、陈仓等均是高墙深沟,如若攻之,不但损兵折将,而且更是耽搁时间,误了主公的大事。”

刘范点点头,示意张辽继续说下去。张辽说道:“等围困长安城之后,主公留下少许兵马盯住长安城。料想朝廷这些年一直在增兵入雒阳,西边凉州也已经没有了羌人之患,朝廷必然不会派遣大股兵马留守长安。然后主公再进取潼关。由于时间紧急,主公必须快速拿下潼关。”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主意已定

刘范点点头,想起张辽说的长安城和潼关的驻军问题,便扭头对一旁的刘诞询问道:“休文,长安城和潼关上现在有多少兵马?另外,他们的主将是何人?”

刘诞听完,就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报,对刘范说道:“主公,长安城驻扎有八千兵马,其中骑兵五百人,其余都是步兵,其主将为何瑞,此人是关中人,当上校尉只是因为卖官,故无甚领兵能力;而潼关上有五千驻军,都是步兵,其校尉是徐申,此人是冀州渤海人,曾在卢太仆门下问道,论起来,还是主公的同学。”

刘范听到最后一句,瞬间双眼一亮。其他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很明显,只要说动徐申,潼关很容易就能够翻过去。原本没有潼关,只有潼县,是汉武帝时修建的。经过时间推移,关中盆地的边缘地理位置发生了偏移,使得原本扼住关中咽喉的函谷关也偏移了不少,其战略性也下降了。而原来的潼县就在函谷关背后,而且和函谷关一样的位于重要位置、狭窄难行、易守难攻。所以在汉武帝时期,函谷关就几乎废弃了,西汉朝廷在潼县修建了一个关隘。其关隘扼于山脉之间,关墙高大而厚实,除了其关之外,从正东方向进入关中别无他路,所以其关很快就取代了函谷关,成为三秦的咽喉。因为关隘修建在潼县境内,所以就取名为潼关。

刘范说道:“那我就去书一封,寄给徐申,向他言明利害。想必他听说卢老师被朝廷扣留之后,也会因此而仇恨朝廷和害怕朝廷因他是卢老师的弟子,我的同学而株连他。所以,徐申没有任何不让我们取潼关的理由。”

赵云问道:“那如果徐申是卢太仆的弟子此事朝廷不知道,又或者此人忠于朝廷,而背叛卢太仆,不让我们通过潼关可怎么办?潼关是天下第一关,而我军都是骑兵善于野战而拙于攻坚,并且由于时间紧迫,我军不可能还有时间把笨重的攻城器械如云梯和冲城车运输到潼关。如此一来,我军进不得,退也不得,就要陷入被动境地了。”

刘范听完,哈哈大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此事易耳!我只需告诉徐申,说我已经我就暗中命令在雒阳的棋子上书告诉朝廷,说出他和卢老师与我之间的关系,然后再说他已经背叛朝廷而投靠我,即将打开潼关,放我们通行。这样一来,就算徐申在当时还没有打开潼关,朝廷多半也会认为我说的是真的,或许是半信半疑。就算朝廷不信我的话也没关系,只要徐申知道秘密暴露就行了。

徐申能当上校尉,把守潼关这么一个重要的关隘,必不会看不出那封信所带来的后果。他也一定不敢拿性命去赌朝廷相信他仍然忠于朝廷。最后,我再诱惑他说,只要他打开潼关,让我们通过,我就能保全他和他的士兵的性命。这些手段用完,我就不信他还有什么不妥协的理由!”

闻言,赵云赞叹不已道:“原来如此!高,实在是高!”其他的人也纷纷说道:“主公高明啊!”

刘范摇摇头,说道:“雕虫小技罢了。让你们想想,你们最终也会想出这个策略的。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只要断绝了潼关和雒阳之间的信任,就不信潼关不会变节。文远,你的策略很可行,就接着说吧!”

张辽欣喜不已。因为根据刘范定下的规矩,最终被采纳的建议的提出者能够得到很丰厚的奖赏,更重要的是,能在主公面前露脸,以后大展拳脚,大施身手的机会就多的多了。

于是张辽接着说道:“在占领潼关后,主公应该停留在潼关。因为攻占潼关,我军届时就和雒阳城只有两天路程。如果主公希望进一步威胁朝廷,就可进军入弘农郡渑池。以我军轻骑兵的速度,不过半日的行程罢了。之后,主公该如何与朝廷交涉,末将一员匹夫,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还请主公裁定。”

刘范说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喏!”张辽便退回队伍里。

贾诩再次站出来,说道:“禀主公,以属下短见,张辽将军的计策正当合适,进可威逼雒阳城,使之得以最大程度上的震慑和威胁;退可将朝廷的势力范围缩小到潼关以东,也就是山东地区,对于主公又可以拓展战略纵深,最大程度地避免和并州以及益州的冲突。当主公拔下潼关时,然后停止行军,这时候,就可以避免让朝廷以为,主公并非为解救人质而来,而是全面和朝廷开战,争夺天下;

而反而会给朝廷一个清晰的信号,就是主公确实是为了夺回人质而来,因为主公毕竟在潼关停下来,没有继续进逼雒阳城;但朝廷另外又能体察到主公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如果朝廷不放人,那主公也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包括包围雒阳,甚至攻克雒阳城。这样,朝廷一边更加畏惧主公大军的威势,不敢对人质下手;另一边,朝廷也知道主公有谈判的意思,朝廷的态度也会软下来。主公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量朝廷昏庸无道,何来勇气敢不服主公?”

刘范觉得贾诩分析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刘范对属下们说道:“听令!”

属下们知道刘范已经下定决心,多说无益,便一齐说道:“在!”

刘范说道:“即今日起,诸将,典韦、赵云、张辽、马超、马岱、文聘、魏延等将率十万铁骑随我出征,黄忠、高顺、庞德、阎行等将领新兵十四万员留守凉州,警惕益州和并州方向,张颌继续驻守西域,谨防乌孙和匈奴的动向。诸太守,各自筹措粮草,派发差夫,维持郡内秩序。诸官商,立即命令尚在东州的商旅改头换面,以其他名字掩盖凉州商人的身份,注意隐藏起来,各地的锦衣卫负责通知及安排。其他人,锦衣卫指挥使刘诞,从事田丰随我出征,从事贾诩总领凉州一切军政要务,若境内乱起,可先斩后奏,所有人皆可问罪,从事管宁和邴原负责协助。”

众人听完刘范的话后,纷纷说道:“谨命!”

刘范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赶紧退下,回去准备。刘范自己回了后院。因为刘范的州牧府和皇宫的布局是相似的,前朝后宫,所以后院就是他的家。

一回到后院,刘范就看到黄氏正在和其他妻妾,蔡琰、糜贞、甄脱、任红昌、马云鹭等正在花园中交谈。其中蔡琰、甄脱和任红昌都抱着各自的孩子,蔡琰的儿子是刘坚,而甄脱和任红昌的儿女们却还小,也没有名字。想到这两个儿子和女儿还没有名字,原本因看到一家和睦而倍感温馨的刘范,顿时心情又跌入低谷。原本刘范是想等刘焉等长辈们回来,再给他们取名,但现在,他们却仍在朝廷的囚牢之中。因为刘范的严令,包括黄氏在内,她们都还没有知道在雒阳城里发生的事,州牧府里的生活依然像往日一样恬淡。

刘范在园外看了许久,听着园中女眷们的欢声笑语和婴儿们的咿呀学语,刘范才鼓足勇气,装成一副平淡的样子走进去。然后刘范才告诉黄氏和妻妾们,说自己这几天要带着众将和一些官员去巡视新兵营,要耽搁一些时间。一说到去巡视军营,黄氏和妻妾们都表示赞同。本来向往着军营生活的马云鹭也想去,但她去不了。

因为自从西域回军以来,她就被诊断怀有了身孕。她应该是在西域之战那两三个月里怀上的,因为当时只有她一个人陪在刘范身边。得知马云鹭有孕后,黄氏也加倍地关心她的饮食起居。所以,尽管有些不舍,但母亲黄氏和妻妾们都同意了。

刘范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师东征

和家人们告别之后,刘范赶紧披挂戎装,准备行李。等他出城时,领了调兵虎符去征调兵马的典韦、赵云、张辽、马超、马岱、魏延、文聘等将军已经为他调来了整整十万铁骑,。原本经历了西域之战后,刘范最精锐的十万铁骑损失了五千多人,又将张颌和五千铁骑驻防在西域。等他回到凉州后,才从十五万新兵里挑选出一万多训练成绩最好的新兵添加进去。现在,还有十四万新兵还没有训练成熟,上战场时能够打败农民起义军和一般的山贼乱匪,但一旦和正规的官军以及塞外的游牧民族的骑兵作战,就只能打个平手。所以,刘范决定留下他们,让高顺和其部众陷阵营继续带着他们训练,没有把他们带上。

带着十万铁骑,刘范相信,对付雒阳城的守军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雒阳城里的守军,有南北两军和西园军。其中,南北两军各有五万多,其中大多数为步兵,两军的骑兵加起来不过两万五千人而已。

而西园军刚刚创立,由于朝廷这些年贪污腐败太厉害,导致行政机构运转得十分缓慢;再加上根据朝廷的惯例,扩军时只选拔司隶四郡和关中三郡,也就是河南郡、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扶风郡、冯翊郡和京兆郡的良家子作为兵员,其余地区不做考虑。因为这七个郡牢牢地处在朝廷的掌控之中,良家子的家人也一样。如果良家子造反,朝廷就可以很快惩处他的家人。所以,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王朝的稳固。

西园军的兵源也是如此。但近年来各地旱灾、洪灾和饥荒以及战乱不断,再加上世家大族在朝廷镇压黄巾起义的时候,趁朝廷无暇顾及,大肆兼并土地,所以导致不论是关中还是中州,两地的百姓纷纷逃离家乡避难。后来刘范自己又做了凉州牧,大肆地收揽流民,关中和中州又距离西凉很近,所以关中和中州的百姓纷纷涌入凉州。

这样一来,朝廷最信得过的军队的兵源就进了刘范的口袋里,相反,朝廷可用的兵源就越来越少。所以即使西园军早在今年的年初就开始招兵,开出的军饷也十分丰厚,但是还是没有招收够十万大军。没有招收够,所以西园军现在都还只是空架子,日常也没有多少训练。

故而,洛阳城里可用的兵力只有南北两军共十万人。但南北两军也不足为虑。因为现在堂堂的汉灵帝刘宏只不过掌控着北军的四分之三和南军的四分之一,而大将军何进手上的军队和汉灵帝势均力敌,有北军的四分之一和南军的四分之三。汉灵帝害怕因为自己多年不立太子,因此惹怒何进和他背后的终极靠山——何皇后,何进会率军逼宫。而何进和何皇后也确实有这个打算。所以,自从何皇后入主东宫、何进上位大将军之时,双方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直没有停歇。刘宏和何进争斗的核心,就是各自的武装力量。

比如在镇压黄巾起义时,何进故意不让南军出战,逼的刘宏没有办法,只能让他的北军去平定黄巾军。经过黄巾起义之后,北军的精锐除了当时刘范率领的越骑之外损失殆尽,后来招收的新兵已经只能和南军平等视之罢了。

但是,刘宏能够当皇帝,而且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久,连党锢之祸和黄巾起义都没有把他的皇位给弄翻,说明他还是有一些手段和能力的。在经历了黄巾起义之后,刘宏的军事力量已经和何进的南军大抵相同了,这就对他的皇位构成了巨大的威胁。所以,刘宏必须削弱何进的力量。但是没有正当理由,刘宏也不好轻易动何进。但是刘宏走了狗屎运了,不多久之后,上天就赐给他一个绝佳的机会。后来,南匈奴的休屠人侵略并州北方边界,甚至还杀死了并州刺史,差点并州就要沦丧。

这么紧急的时刻,朝廷必须派京师精锐前去才能稳定局势。当时,何进的谋士郑泰生病,于是就请了假,没有上朝。何进一方面听闻并州紧急,心里面慌乱不堪,而他的谋主郑泰又不在他的身旁,所以何进拿不定主意;另一方面,刘宏又提议让何进最忠诚的部下五官中郎将董卓率南军出战,何进就犯了迷糊。结果,董卓一直都想脱离雒阳,所以也毛遂自荐;何进又觉得,如果董卓能够打退匈奴,立了军功,以后他的地位也会更高。所以,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何进毫不犹豫地中了刘宏的计,同意董卓出战。再后来,董卓竟然敢在并州拥兵自重。所以,何进白白折损了南军的有生力量,又白白帮助刘宏赢得了并州之战,获得了一些声威。

北军越来越少,南军也是越来越少,但这还是让刘宏越来越忌惮何进。所以,为了打压何进,同时又不能过分刺激何进,刘宏只好采取了刘范的建议,建立西园军。

从刘宏重用十常侍、何进拉拢士大夫;从刘宏不立太子,尤其是不立何进的外甥刘辩为太子,以及刘宏设立西园军刻意削减和克扣南军的军饷看来,皇权和相权、皇帝外戚之间的矛盾已经是激化到了极点。南军和北军本来都是羽林军,但现在因为刘宏和何进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四分五裂,一盘散沙了。这样分裂的军队,是绝不会有多大的战斗力的。

所以,刘范敢于判断,当他占领潼关之后,雒阳城最后的希望——羽林军的南北两军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在刘范看来,带领十万铁骑,还诈称三十万铁骑,简直都是对朝廷最后一丝的尊重了。朝廷这边只有垂垂老矣、争斗不断的南北两军,以及孱弱无力、滥竽充数的西园军;而刘范这边却有着训练有素、久经沙场、装备精良、精诚团结的西凉铁骑。用脚趾头掰着算算,都能知道朝廷远远不是刘范的对手。朝廷也不是很蠢,应该比刘范更清楚自身的实力。

此次出征,刘范刻意地把贾诩留下,而让田丰随军出征。这主要还是刘范知道田丰的脾气倔,和底下的这些太守合不来。万一把田丰留在凉州,太守们和田丰之间又闹矛盾,把凉州弄的一团糟就好了。关键还是要保持西凉军阀集团内部的团结,不然就很容易给董卓、贾龙和朝廷这些势力可趁之机。而贾诩为人低调,与人和善,自保意识强,所以不会和太守们起冲突,所以刘范要把他留下,暂时平缓一下田丰和太守们的矛盾。等时间久了,太守们适应了田丰的驴脾气,再把田丰调回州牧府里不迟。

而管宁和邴原两人,在刘范心中的人物设定就是治政能臣,大约和萧何的作用类似。而田丰和贾诩,他们的设定就是军师,大约和张良差不多。田丰虽然治政也是一把好手,但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军师的作用比谁都强,别说比后方的管宁等人要强,就连战场上如黄忠、赵云等将军的作用还不及军师的作用。刘范这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刘范留下黄忠、高顺、庞德和阎行,主要是因为黄忠是西凉军中武力第一的大将。等刘范离开凉州,只有他能震得住西凉军和那些太守和官商;而十四万新兵还需要高顺和陷阵营带着训练,所以高顺也走不开;至于庞德和阎行,他们都是凉州本地人,镇守西凉,协助黄忠,弹压乱匪,他们就是最佳人选。

等各人都各司其职,所有的军饷、军粮和辎重装备都已经齐全,十万大军准备好开拔,已经是这一天的黄昏时分。这时,太阳已经挂在姑臧城的西边了,只露出半边红日。天空中只悬浮着几丝飘渺的薄云,空气中薄雾也暗暗升起。在东城门的刘范,扭头往后一看,背后是静静肃立着的人和马,最前排的是骑在马上的田丰、刘诞、典韦、赵云、张辽、文聘、魏延、马超和马岱。刘范的目光扫过他们时,他们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就等着他的命令了。

刘范会意,也点了点头,扭头回来吼道:“出发!”

典韦便摇旗,命令传达到后面西凉铁骑所有角落。很快,随着刘范狠狠地用双腿夹了一下胯下的追风绝地黑云马,他后面的西凉铁骑也像一台高效率高性能的机器一般,缓缓地而有条不紊地朝东方移动起来。

晚风袭来,温度不免降低了几分,同时,也在西凉铁骑的队伍中卷起了漫天烟尘。刘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望着晦暗的东方,那远处已经被阴暗席卷吞噬殆尽的一望无际的平原,觉得寂寥沉重不已。再一扭头,刘范望见身后的诸将也是一脸的沉重。往身后的远处望去,之间十万人马造成烟尘掩盖了大半边天,唯一还没被这烟尘掩盖住的,唯有姑臧城上那一小轮如血残阳。

第二百八十八章 穿凿关中

自从穿越以来,为了在实力尚未强大之前、天下大乱之前尽力保存自己的实力,刘范一直以来,对于朝廷都是采取妥协和麻痹的对策。这种消极的对策,比较类似于二战之前英法对纳粹的绥靖政策。就算是对朝廷十分无礼过分的要求,刘范也是竭尽全力地去迎合。比如,多次给朝廷上贡,提供钱货给朝廷修造宫室和豢养一大群贪官和镇压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军。

而且,来自后世的刘范早就知道东汉朝廷的尿性,和这个王朝的命运,所以对朝廷基本不抱有什么希望。自从穿越到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时代,刘范也见惯了那些因为朝廷而遭殃的百姓。怜悯之心加上蔑视,再加上这三四年来的委曲求全,让刘范心里积郁了一股怒火。现在,就是将这股邪火发泄出来的时候。

刘范领赵云、张辽等将军,率领十万轻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关中。情况果然和之前张辽预料的差不多。关中的城池中,只有陈仓、蓝田、武功、扶风、长安、华阴、堳县等城池驻扎有军队,其余的小县城都是不设防状态。其他城池都还好,最大的毛病出在陈仓上。

因为陈仓

就是关中西边的战略通道。刘范从街亭城出来,第一个就要攻下陈仓。但是陈仓是一座坚城,又有两千人驻守,十分难攻克。最后还是马岱灵机一动,想出了主意。原来的陈仓守将是马腾,所以当马腾离开陈仓投靠刘范的时候,朝廷没有办法,只好任命当时马腾的一个副将为陈仓守将。说到这里,刘范就知道马岱的意思了。于是刘范让马岱去和陈仓守将交涉,不多时,马岱以让陈仓守军退入凉州为诱惑,终于说动了那名守将,其人愿意率领这两千兵马以及他们的家属进凉州。

所以,最大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长安城。在东汉建立初期,为了防范和打击羌人,朝廷在长安城设立了一支军队,名叫雍营。当时,朝廷在地方布置的兵力只有三大营:雍营、渔阳营、黎阳营。所以,雍营当时驻扎几万军队。

但随着东汉政权的稳固,朝廷不需要再劳民伤财地留着雍营,所以现在长安城只有区区几千人,而且这支军队的统帅还是个买来的官。所以,当刘范快速经过长安城下时,长安守军都是看呆了,也不敢出城去阻挠奔腾不息的西凉铁骑。刘范留下一千铁骑盯着长安,率领其余的骑兵马不停蹄地赶往潼关。

沿途,刘范又相继留下四千骑兵盯住蓝田和扶风等大城。为了行军快速,不给朝廷一点反应机会,刘范学习蒙古铁骑,这次给十万铁骑准备了三十万匹军马,每个军士都能骑乘三匹马,保证全军的速度,也可以保护军马。因为往往骑兵在快速行军和逃命的时候,会完全不顾军马的感受,一直抽打军马使之奔跑不止,直到军马累死为止。比如,努尔哈赤在被李成梁追杀的时候,就把他的军马给累死了,幸亏当时他躲起来,不然就没有所谓的大清了。

三十万军马,这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是不可能的。上两次中原王朝拥有这么多军马的时候,还要追溯到秦朝和汉武帝时期。就连富有天下的朝廷,其掌握的军马,也不会超过十万匹,而且也不会有像西域马和蒙古马甚至是大宛马这么优良的战马。

除了这三十万匹军马之外,刘范在西域的伊犁河谷还留有十四万六千匹军马。在此次出征中,刘范还极为大方地给十万铁骑中的一万骑提供了珍贵无比的大宛马两万匹,这都是上次玉门关之战后,从战场上缴获的。

于是,刘范和张辽、田丰、刘诞带领这装备着汗血宝马的一万骑,以最高速度奔向潼关。因为汗血宝马是日行千里,况且每个骑兵都有两匹马,可以随时换乘休息。为了快点,打朝廷个措手不及,刘范和手下的这一万骑兵一天都不停下歇息用餐,直接往潼关飞去。不过一天之内,在下午的时候,刘范的先头部队就已经到了潼关底下。

接着,刘范这才让疲惫不堪的军士们休息吃饭。而刘范则写了一封信,让潼关的守军交给徐申。看到这一支精锐骑兵风一般的出现在潼关之下,潼关上的五千守军都惊呆了,个个都以为他们是天兵天将,从天而降。

守将徐申也有些吃惊。因为上次朝廷派去蒙骗刘范的钦使通过潼关时,曾经代表朝廷给他带了一句话,就是要谨守潼关,不能让任何人通过。徐申老实人,就照办了。

但钦使刚刚和他说完这句命令之后,不过五天,就有人想强行通过潼关,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很快,刘范的信徐申收到了。其中的内容,让徐申胆寒。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了朝廷已经扣压了他的老师,卢植。又怕徐申不相信卢植已然被扣,刘范还将朝廷和他之间的争斗全都给说了出来。

结婚,徐申果然像赵云预想的那样,还是决定忠于朝廷,背叛卢植。因为徐申看完了信,坚定地相信朝廷不会对他动手。最大的原因就是,徐申当时拜卢植为师,只不过是为了政治镀金罢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孝敬卢植。等卢植举荐他当官之后,徐申就彻底忘了卢植。所以,徐申不想为了卢植这个一个月的老师和刘范这个素未谋面的同学,而冒险背叛朝廷。

事已至此,刘范只有采取离间计了。刘范又给徐申写了一封信,言明他在雒阳城里还留有诸多党羽,他们会把徐申和卢植、徐申和刘范之间的关系禀明朝廷,同时,建议朝廷立刻派人去收回徐申的兵权,并把他也算做卢植的党羽,加以清算。

接到刘范的第二封信,徐申彻底傻眼了。徐申能当上校尉,并非不知道在雒阳之变之前,刘范和他父亲的党羽的数量,有多么庞大。虽然经历了雒阳之变,他们的党羽七零八落,但保不齐就有一些隐藏得深的党羽还在雒阳朝廷之上。万一朝廷清楚了徐申和卢植、刘范之间如此重大的关系,那朝廷肯定会怀疑他。朝廷还把卢植的党羽害得那么惨,这要万一朝廷疑心之后,果然对他下手可怎么办。现在,徐申知道,不管朝廷会不会派人来把他押解回雒阳,朝廷也会对他退避三舍。退一万步说,朝廷没有相信刘范党羽的谗言,徐申也一直忠于朝廷,但等到眼前这事情一了结,朝廷为了稳固保守起见,也不会再任用一个叛贼的徒弟出任大官了。这样,徐申以后的仕途就没戏了。

徐申看到这一段时,绝望不已。再看下面,刘范的话锋一转,许诺事后庇护他,而且给他不少好处。这让徐申看到了些许希望。徐申也知道,近些年来,凉州已经不是以前的凉州了,环境比朝廷管辖之下的州郡要好得多。而且徐申还是刘范的同学,如果再帮他打开潼关,凭借这一层关系和这一次帮忙,就算徐申以后可能当不了什么官,那他在凉州也能有个更好的生活。

于是,徐申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命令守军打开了潼关,把刘范迎进去。至此,最关键的潼关也被顺利拿下了。

经过今天上午的取陈仓,和下午的赚潼关,刘范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关系很重要。要没有马腾以前在陈仓积攒下来的人脉,马腾把马云鹭嫁给刘范,那估计陈仓这一座小而坚固的城池,就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要没有刘范和卢植的师徒情分,徐申曾在卢植门下求学的经历,那天下第一关,潼关,就会成为害死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等人以及他们的党羽的一把刀。

万幸,刘范是个关系户,所以只不过一天之内,就能长驱直入,将整个关中穿凿而过。潼关已下,接下来,就是和朝廷面对面的时候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进入潼关之后,刘范就让军士们休息一夜。一天到晚,他们马不停蹄,一刻也没有停下,不容易;他们的汗血宝马也都有些疲惫了,全身的皮肤都在流汗,让它们看上去都是血淋淋的。但休息是要休息,刘范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徐申手里还是握有足足五千步兵。一天到晚的奔腾,也让刘范和田丰累的不行,所以徐申这么大的威胁,他们竟然都没有时间看出来。刘范也就没有要求徐申把潼关的守军交给他领导。到准备睡下的时候,刘范才想起这茬来,赶紧让军士们轮流守夜,另外让刘诞的锦衣卫盯住徐申和守军的动静。这一夜,徐申也没有干什么。

等到天亮了,后续的九万骑兵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牵着比他们更加疲惫的战马涌入潼关,安营扎寨。刘范让军士们休息一天,不然就他们这状态,又累又饿,也不可能有力气去对抗朝廷。刘范还顺便让徐申交出了兵权,同时把他和他的部下都给软禁起来,严防他们万一想不开,又要突然变节。徐申等将只能乖乖地从命。

等大军休息一天后,刘范派遣张辽,带领一万骑兵骑着汗血宝马去包围潼关以东、雒阳城以西的两座重要城池,渑池和新安。其中,渑池和潼关一样,同样是位于山东通往山西的必经之地。潼关和渑池,也都是在成南北方向的崤山中的唯一一条山谷上。只不过,渑池在山谷的喇叭口,地势开阔;而潼关则是卡在崤山山谷最为狭窄的山口,所以渑池的战略重要性远远不如潼关。

但这战略重要性只是相对于从东方进入西方而已。如果是从关中方向出潼关,第一个直面的就是渑池。所以渑池对山东地区还有一定的保护和预警作用。

新安,则是位于中原平原上,位于渑池以东,雒阳以西,是雒阳城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新安危急,则雒阳城危急。

刘范派兵前去,只是包围这两座城池,并没有攻克它们的意思。尽管朝廷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驻守它们。万一刘范连渑池和新安都拿下了,那朝廷就一定会认为,刘范这是要彻底造反,从朝廷手中夺取天下了。所以,刘范不能动这两块诱人的奶酪。

由于朝廷对于西凉军阀集团的打算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知晓了朝廷自己干的好事,所以朝廷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就等着刘范中了钦使的计,乖乖地进入雒阳城来。所以,为了让朝廷知道他们危险了,刘范故意指使张辽对新安和渑池围三缺一,并放出守军派出给朝廷报信的斥候。等朝廷知道刘范已经在三天之内越过关中,并且拿下潼关,包围渑池和新安,威胁雒阳时,他们就会知道,刘范为了人质来了。

只有渑池和新安两城的报告,或许还不足以让朝廷知道事情有多严重。所以,刘范斟酌了很久,决定选一名使者出使雒阳。刘诞第一个就举起了手。刘诞也是刘焉的儿子,想着父亲在雒阳受苦受难,心里不是滋味,所以他决心一定要干点什么。可他又不是将军,不能领兵打仗,能力太弱了。兄长兼主公的刘范一提出要派遣使者,刘诞就看到希望了。由于他的身份,他最有可能当使者。

刘范本来不想让刘诞,就是担心朝廷奸诈无信,万一又把刘诞扣下了,那可就白搭了,这就是白白又给朝廷送去一个要挟的砝码。到时候,营救人质就无从谈起了。由于大意轻敌,他已经让刘焉他们遭了难了,再也不能让他最出色的兄弟再为他以身试险了。

但田丰才不会体察刘范这层心思,他就力主让刘诞。刘诞也是信心十足,刘范也确实没有别的人选,所以只能无奈地把刘诞送走。刘范另外交代了刘诞一些事,让他在谈判时如何应对朝廷。刘诞带上一百多个锦衣卫,就出发了。

过了渑池和新安,从高耸的崤山山脉到了广袤无垠的黄河冲积平原,道路也越来越广阔,沿途的流民一群一群的,也越来越多。不多久,只用了半天时间,刘诞就率领锦衣卫来到了雒阳城下。只见高达四丈的雒阳城郭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旌旗和头盔。看来,雒阳城已经实行戒严了。

刘诞在仰望雒阳城头时,西城门上的南军士兵已经发现了刘诞。看着身着华丽的金色飞鱼服,腰间挂着绣春刀,骑着清一色都是黑色伊犁马,显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的锦衣卫一百多人,南军士兵们都羡慕不已。别说是朝廷里的公卿大臣穿的古朴典雅的朝服没有飞鱼服华丽,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当今皇帝的以黑色和红色为主基调的龙袍也没有如此鲜亮。

等城头上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渐渐消失后,南军士兵们这才恢复了理智。他们赶紧派人去找来他们的校尉。结果那个校尉来了,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事不是他能应付的,所以只好请来了一尊大佛,何苗,也就是何皇后和何进的弟弟。因为大姐和二哥的原因,当上了左中郎将,替姐姐和哥哥掌握一部分南军。

何苗知道了情报,打西边来了一百多骑,还穿着怪模怪样的衣服,他一听就知道不好了。现在唯一有能力能从西边派来骑兵的,无非就是西凉军阀集团。现在刘范已经派兵到了雒阳城下,其意味不言而喻了。

因为何苗的家庭,加上何苗也是中郎将,大汉朝廷里比较重要的军官,所以他也知晓朝廷和西凉之间的矛盾已经因为刘焉等人下狱此事,彻底地被激化了。现在刘范突然从遥远的西凉遣兵东来,莫非是要侦查一下雒阳,好为之后攻打雒阳城做准备?何苗被吓傻了。

何苗不明白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中明明以前各个重要城池,如陈仓、长安、蓝田等城池,还有潼关都驻防有军队。按理说,刘范要是想起兵,这些战略要地再怎么孱弱,也能够阻挡他的大军十几天的时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朝廷作出反应。所以,基于这一点,朝廷没有增兵关中,以免引起西凉方面的注意。

但是仅仅不过五天,西凉的兵马就抵达千里之外的雒阳城下,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关中的城池和潼关,都投降了刘范不成?何苗是越想越害怕,赶紧从府邸策马上了西城门上,往下一看,果然是西凉方面派来的。这一队看着阴森森的骑兵,其领头的人,何苗看着还很眼熟。再仔细一看,何苗认出来人了,那人就是被囚禁着的刘焉的次子,刘诞。

西凉竟然都派刘诞来了,何苗意识到,事情已经偏离了朝廷预想的轨迹了。原来朝廷设想,刘焉等人的被捕入狱,消息传回去肯定需要十几天的时间。然后朝廷派出钦使去诱骗刘范,刘范之前还坚持要求朝廷授予他重号将军的职位,但是朝廷没给。所以,刘范接到了圣旨,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赶进雒阳。再然后,朝廷就把刘焉刘范父子都给咔嚓掉。接着,朝廷再派遣一位在西凉德高望重的将军,去收服西凉和西域。甚至,事情还没办完,朝廷都已经想好了这位将军的人选了,这人就是车骑将军皇甫嵩,也可以是卫将军朱儁,再或者是太尉杨彪。这三员名将,都或多或少的在关中或凉州境内和羌人打过仗,所以是最有资格去收服刘范的势力范围的。

但是,刘诞嘴角的微笑,让一切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何苗呆呆地望着刘诞嘴角上挂着的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既有些得意,又有些阴冷。何苗再看向刘诞身后的那一百名锦衣卫,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冷峻有神。

第二百九十章 仓皇失措

再说朝廷这边。在刘诞来临之前,朝廷已经获得了来自蓝田城、渑池城和新安城传回来的情报。三个城池其实已经是被刘范派兵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如果不是刘范故意放开一面包围圈的话,这三个城池的守军哪里能派出斥候向雒阳城通风报信?其实,刘范就是故意放官军的斥候们出城的,如果他们不回去报信,朝廷就不会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也不会意识到西凉铁骑的战斗力有多恐怖。

现在,朝廷得到的消息和他们推演出来的消息是,刘范早就知道了朝廷囚禁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等人和他们各自大部分的门客、党徒,朝廷还要将这消息故意掩藏起来,然后派钦使去实施引君入瓮之计,引诱刘范在不知道刘焉等人下狱的情况下自投罗网;刘范接到消息后,就实施霍去病惯用的战术,将关中诸城包围起来,然后攻占潼关。之后,刘范又遣兵包围了雒阳的前哨,渑池和新安。

由于情报上的闭塞,朝廷误以为刘范真的带着三十万大军东征而来,而不知道刘范全部兵力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五万,而且只带来十万铁骑。因为关中纷乱,各地的农民起义军此起彼伏,所以朝廷和凉州的联系不是很紧密。所以,在西域战役打响之前,刘范宣布扩军十五万这一消息,经过西凉官府和锦衣卫的添油加醋,被传成了扩军三十五万。故而,朝廷估计西凉一共有兵四十五万。

足足三十万骑兵占领了潼关,并包围了长安城,渑池和新安,这意味着什么?朝廷清楚得再清楚不过。因为朝廷知道,他们只有十二三万官军,更何况其中的二三万连刀都不会拔,再不用说朝廷拥有的骑兵少之又少了。

自从刘宏下诏,囚禁刘焉等人以来,他就一直惴惴不安,睡不好觉。尽管中常侍张让一直在安慰他,说刘范肯定不敢冒犯朝廷,况且还有皇甫嵩将军建议的引君入瓮计,不怕他刘范不中计。但谁知道刘范到底会不会乖乖听话,自投罗网呢?万一刘范看出了皇甫嵩的计谋,那该如何是好?

关于凉州,刘宏是知道的。乌孙的相国浑都糜已经明确地告诉过他了,刘范从西域掠夺而得的,加上乌孙、大宛、康居三国的战争赔款,刘范一共在西域战役中获利一百一十五亿。这还不算凉州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赋税。

在浑都靡告密之后,刘宏下定决心和西凉决裂,张让权衡了很久,一咬牙一跺脚,干脆把今年年初刘范勒索他的事情说出来了。刘宏这才知道,当初张让传回来的调查结果,只不过是刘范想让他知道的。而凉州真正的财政能力,刘宏只有靠想象了。反正刘宏从来也不敢拿少府衙门和凉州州牧府衙门相比。

刘范挣了这么多钱,那扩张军队也就不难了。之前的情报就显示,凉州有军队超过四十万,或有四十五万。其中的骑兵还超过步兵。天下人从上到下,也都知道刘范手下的兵有多凶猛,军纪有多严明。素质这么高,数量还那么庞大,这让刘宏怎么才能不感到害怕?

所以,在囚禁刘焉等人之后,朝廷集中了所有的重臣高官

,商议了很久,决定以车骑将军皇甫嵩的计谋对付实力远远高过朝廷的刘范领导的西凉军阀集团。如果刘范的实力比朝廷弱的多,刘宏在一开始就敢杀刘焉了。

如今,长安告急,潼关失守,就连雒阳的前哨阵地渑池和新安也岌岌可危,刘宏的神经又一次被刺激到了。上一次刘宏这么恐惧的时候,还是马元义告密张角造反的时候。刘范的起兵,比起黄巾起义可厉害多了。

西城门传来的阵阵鼓声,震颤着刘宏的神经。面对这等生死存亡之际,仓皇失措的刘宏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张让。刘宏找来张让后,张让其实更害怕,所以拿拿不定主意。刘宏气得踹了张让一脚。危急时刻,刘宏只有召集朝廷了。于是刘宏下令,让在京的一千石以上的官员都集中到宣室殿。

响彻雒阳城的鼓声,让朝廷的公卿大臣们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接到刘宏的通知,大臣们更加是慌乱不已,赶紧集中到宣室殿。来到宣室殿的大臣有:大将军兼国舅何进、三公袁隗、曹嵩、杨彪,车骑将军皇甫嵩,卫将军朱儁,执金吾丁原,司隶校尉王允,九卿郑泰、刘表、杨温、杨赐、马日單、臧旻、刘元、李颙、刘宽,雒阳令桥玄,虎贲中郎将褚贡,左中郎将何苗等。

由于清算了刘焉、刘虞、黄琬、蔡邕、卢植和他们明面上的党徒,所以九卿许多人都被一同处治。九卿又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官职,所以朝廷又起用了一批以前有名的大臣。其中,何进塞进去了郑泰和刘表两个亲信。同时,由于张让这次要和刘范决一死战,就要和何进修好。所以张让给何进退了一步,把以前曾经举报过张让和张角勾结的大臣,王允,加封为位高权重的司隶校尉。历史上,王允也确实当过司隶校尉。只是因为刘范来了,局势改变,所以王允升官的进程加快了。

其他的九卿,其中杨温和杨赐和杨彪有关系,所以杨彪在这次洛阳之变中也是获利不小。马日單,臧旻,李颙,则是以清流自居的大臣,其实都是袁氏的门生故吏;刘元和刘宽,甚至刘表,则是宗室的代表,这是刘宏安插的人。

剩下的武将,皇甫嵩,朱儁,这两员东汉末年的名将,都是典型的忠君爱国,是刘宏的死忠,执金吾丁原为刘宏护卫宫禁,掌握羽林军,故而也是刘宏的死忠分子。

有这三个人在,何进和他背后的何皇后才一直不敢轻易逼宫立太子。但何进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的党徒褚贡也是一员勇将。在历史上,在汉灵帝刘宏驾崩,张让设计谋杀何进后,就是曹操、袁绍、袁术和褚贡带兵进去剿杀的宦官。何苗手上也有一些军队。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朝廷军力

群臣已经集中在宣室殿。何苗将刘诞率一队骑兵自西而来的消息告诉同僚们,整个宣室殿就闹翻了天。刘诞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又会带来怎么的后果,衮衮诸公谁都明白。别说是何进这样的草包,就算是老谋深算,见惯了刀光剑影的皇甫嵩也不得不吃了一惊。

宣室殿里,群臣开始了喧闹。皇甫嵩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说道:“唉!老夫早该知道,这等拙劣的计谋是瞒不住他的。悔不该,悔不该啊!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老了,连一个后生都压制不了!”

另一名老将朱儁听完,也是摸了摸染尽风霜的长须,感慨道:“是啊!当初我们在长社城被张宝和张梁包围,岌岌可危的时候,还是他率兵即使赶来,先是破解了长社之围,又想出了火攻之计,这才大破黄巾贼。要不是有他在,我们这两个土埋到半截的老头子,就回不来了。现在,他又回来了。我们且抵挡不住他们,这可如何是好?”

皇甫嵩点点头,说道::“刘子楷虽然年幼,但带兵和练兵之天才,真是无人能及。想来,当时的北军的越骑,不过是越人凑足的不过两千人,竟然在他手下化腐朽为神奇。看来,我大汉此次一劫,是很难渡过了。”

朱儁说道:“老了,老了。”

何进和群臣偷听到他们两个老人的对话,不禁心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何进忍不住插了一句,对皇甫嵩和朱儁客客气气地问道:“两位老将军,刘范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皇甫嵩不屑一顾。因为皇甫嵩出身于世家大族,根本就看不起何进这个杀猪匠。故而皇甫嵩高傲地哼了一句:“哼!他厉害不厉害老夫不知道,但老夫敢肯定他的几十万西凉军永远是南军所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以前的奸臣梁冀拥有军队,只不过是用来作威作福。这样的军队,又怎能和经常与外族交战的军队相提并论呢?大将军,你说对不对?”

梁冀,就是两汉有名的外戚。他曾经毒死八岁的汉质帝,后来梁冀一家被灭族。皇甫嵩这是在用梁冀来暗骂何进。何进一听就听出来了,所以脸黑得特别快。但还是看在皇甫嵩是老臣,只是抱了一下拳。

朱儁也是出身于世家,也说道:“刘范平定黄巾之乱;在幽州之战用计歼灭鲜卑二十万骑兵主力,射死一代枭雄檀石槐;又平定凉州,同化羌族和氐族,前不久又在玉门关大胜乌孙贼。如此功绩,除非是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复活才能达到。可惜!如果此人不造反,也无人阻拦,或许早已封为王爵了!可惜啊!”

何进又一次被讽刺,心情郁闷不已。其他的大臣听到当世的名将都这么评价刘范,更是惶恐不已。其中有些人已经决定,等朝会散了,赶紧收拾家资逃回洛阳了。

这时,张让突然从大殿前出现,用宦官特有的公鸭腔喊道:“陛下亲临,诸臣行大礼!”

群臣赶紧都站好。刘宏带着十常侍出现了,群臣便山呼万岁。只见此时的刘宏满脸愁容,当时囚禁刘焉等人时的意气风发早就消失不见。刘宏摆摆手,焦急地说道:“今天本来不是朝会的日子,但朕也顾不了那么些朝纲了。今日召集诸位大臣,是因为有祸事了。张让,说给各位卿家听听吧!”

张让点了点头,说道:“诸位大臣,老奴不得不遗憾地承认,整个朝廷实施的引君入瓮之计已经泄露出去了。因为刘范此人太过狡猾,在洛阳城布置有间谍,所以刘范很快就得知了朝廷抓捕刘焉等人的消息。现在,刘范趁朝廷不备,已经率领三十万精锐骑兵从西凉扑向洛阳。陈仓守将投降刘范,长安、蓝田、武功、华阴、扶风俱为其兵包围,潼关失陷,弘农郡的渑池、新安两城也已经被一千骑兵包围。刘范和西凉军主力现在仍然停留在潼关。洛阳城已经处在危急存亡之秋,朝廷,也是岌岌可危了!”

“什么?!三,三十万!怎么有这么多?!”有的大臣吓得惊呼出来。其他的大臣也都是被这个数字吓坏了,连皇甫嵩和朱儁也不得不惊呼一声。他们戎马一生,鲜少有机会能面临三十万的大军,更何况这支军队全都是如狼似虎的骑兵了。只有曾经的张梁和张宝曾经有过超过三十万的黄巾军。但他们都是步兵,而且还是乌合之众哪里能和刘范的骑兵相比?

大臣们现在都被吓得魂都丢了。三十万大军,放眼天下,也足够称王称霸了。而身为朝廷重臣的他们,对朝廷认识很深,他们知道,朝廷绝对凑不齐三十万大军。在黄巾起义时,朝廷派出的官军少之又少,多亏了各地的世家豪强家家拥有私兵,在很大的程度上帮官军分了一些压力。别说三十万兵员,朝廷也凑不了三十万匹战马。就算有,朝廷也没钱买。

所以,整个朝廷从上到下,谁都知道他们把事情惹大了。现在刘范东征的消息传来,他们就后悔朝廷囚禁刘焉等人的决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群臣中,只有司隶校尉王允临危不惧,赶紧站出来,说道:“敢问陛下,洛阳城中还有多少军人?可否坚守洛阳城?”

刘宏摇摇头,说道:“丁原,你告诉各位卿家吧!”

执金吾丁原站出来,说道:“诸位大臣,洛阳城里有某统领的北军五万两千兵,大将军统领的南军五万一千兵,羽林军三千兵,中常侍蹇硕统领的西园军三万五千兵,洛阳城的巡防营一万兵。加起来,一共有十五万一千员官军。”

听到这里,大臣多少就有些放心了。毕竟,还有十五万官军,足以坚守洛阳一段时间了。王允又问道:“那臣再问一个问题,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如何?事关紧要,执金吾大人一定要实话实说啊!”

丁原看了看刘宏,刘宏无奈地点点头。丁原就说道:“实不相瞒,北军在黄巾之乱中,除了当时刘范的越骑部两千人得以保存,其余的精锐全都丧失殆尽。现在的北军,战斗力尚还不及黄巾之乱时的战力。羽林军负责保卫陛下,保卫宫闱,其兵源也都是各贵族、各世家的子弟,所以忽略不计。至于其他部曲,某就不太清楚了。还请其他官军部曲的主将回答。”

丁原给出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大臣们失落不已。所以丁原赶紧把这黑锅扔到别的人头上。大臣一听这话,也是在理。第一个被大臣们盯上的就是统领南军的何进。

何进也是无奈,老老实实地说道:“各位同僚,实话实说,南军现在也是老弱病残。原来的精锐之师已经让当时的五官中郎将董卓带去并州了,现在还在董卓的手中。现在的南军,恐怕,恐怕……”何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群臣也懂得他要说的是什么。

何进说完,第三个拥有兵权的就是蹇硕。蹇硕也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西园军本招十万员兵,但现在只招到了不足三万人,所以老奴和其他的校尉一直不能对西园军进行训练。而且朝廷发放的军械也没有到齐。所以,西园军也难当大任。”

也算拥有兵权的洛阳令桥玄,满头大汗地说道:“臣死罪!自黄巾平乱后,巡防营放松戒律,现在没有三千兵,只有七百人而已!”说完,桥玄不住地给刘宏磕头。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交锋开始

其他大臣听完,哗然一片。好嘛,其他的军队虽然战斗力很渣很烂,但这位洛阳令的兵干脆都不是齐装满员的。这一次,朝臣第一次如此直观清晰地感觉到,大敌当前,朝廷力量是如此的虚弱。

王允是带过兵的,在黄金之乱中,他也是一名校尉。所以,对于洛阳城里的防卫力量也是了解的,看来丁原、何进、蹇硕等人说的都是实话。王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西凉叛军三十万人全都是骑兵。那朝廷的军队中又有多少骑兵呢?”

丁原老老实实地说道:“只有两万五千人。”

听到这里,大臣们又是哗然一片。两万五千,又怎能和三十万对抗呢?连王允都觉得绝望了。

刘宏见这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们都觉得没希望了,自己心也凉了半截。刘宏焦虑地说道:“诸位卿家,大敌当前,刘范眼看就要从潼关上下来,直扑洛阳了。你们别一个个的都叹气,快点给朕想办法啊!”

老将皇甫嵩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勿忧。老臣以为,毕竟朝廷还是有十五万军,还可以与刘范抗衡一段时间。只要我官军坚守不出,刘范的部曲皆为骑兵,恐怕难以攻城。”

刘宏这才安心一些。谁曾想,刘表却给皇甫嵩泼了一盆凉水。刘表本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霸占着偌大的荆州,却无所作为了。现在也是如此。

刘表说道:“那刘范万一不攻城,只是用三十万骑兵把洛阳包围起来,又如何是好?”

这么简单的问题也难不倒皇甫嵩。皇甫嵩想了一会儿,就说道:“这也不难。朝廷可以派人去联络各地的刺史、太守,让它们来勤王就行了。集中天下的力量,不信刘范能够和天下相抗衡。”

其他的大臣一看皇甫嵩这么有主见,心都安定了不少。刘宏也是。皇甫嵩在他当政期间,帮他处理过很多次国内的叛乱,基本上都能铲除。所以这一次,刘宏又只能依靠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将军了。

谁都以为皇甫嵩已经想好了,但没想到刘表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问道:“那如果刘范封锁司隶的八个关隘,更利用他的间谍严禁朝廷的斥候去传达朝廷的勤王令呢?万一刘范还派人到各地,去煽动那些怀有异心的人起来造反呢?早知道,当今黄巾余孽仍然是遍布天下各地。这万一刘范联合他们,朝廷又将如何应对?”

这一问,又把皇甫嵩给问住了。宣室殿里静得鸦雀无声。

突然,何苗出来说道:“陛下,反贼刘焉的次子,刘范的弟弟,刘诞,已经在西城门下。他要求要入朝。”

刘宏这下就犯嘀咕了,大战一触即发,刘范怎么还派来刘诞?朱儁说道:“陛下,不如听听刘诞是怎么说的,在做计较不迟。”

刘宏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让他进来!”

何苗道:“诺!”便去西城门去了。

朱儁说道:“陛下,不如在宣室殿布置下刀斧手,设置一油锅,以震慑其心。”

刘宏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啊,万一刘诞害怕了,那朝廷就能占据主动了。

………

西城门下,刘诞耐心地等待着朝廷的命令。终于,何苗出现在了城头上,并命令守军打开了城门,放刘诞和他的锦衣卫入城。刘诞这才慢慢地骑着马步入洛阳。

见到了何苗,刘诞只是淡淡地报了个拳,何苗哼了一声,说道:“跟我来吧!”便带着刘诞绕过已经万人空巷的洛阳。由于实行戒严,又听到鼓声隆隆,洛阳市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不多时,刘诞到了宫殿之下。何苗又带着他进入了宣室殿。

当刘诞进入宣室殿的宫墙时,只见宣室殿里鼓声阵阵,一排的刀斧手整齐列队,从宫墙一直列队到宫门下,足足有五百多人。每个刀斧手都穿着制式军装,披挂着鲜明的合甲,身强力壮,手上都拿着一把汉军通用的环首刀。金属的刀刃,在阳光下显得眩目无比,看着白亮亮一片,十分刺眼。

何苗看了看这些羽林军中的精锐,心想,刘诞一定是被吓坏了。故而对刘诞说道:“如何?此乃羽林军中的精锐刀斧手,专杀奸佞!”

只见刘诞一点也不害怕,对何苗的言论嗤之以鼻,哈哈大笑。说道:“我还以为如此落后的部曲应是官军中的弱旅,没想到这样的刀斧手也能被何将军称为精锐?那看来我西凉军足可天下无敌了!”

何苗气急败坏,虽然他也知道西凉军精锐,天下第一,但还是说道:“西凉军又有多少厉害?”

刘诞骄傲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家兄长曾经只用两万五千兵马,就大破鲜卑;又在玉门关用七万铁骑大破三国联军。换做是官军,可做到否?再说西凉军早已把环首刀这等孝武帝时期才用的武器淘汰,现在全军装备的马刀,两三刀就能把环首刀劈断。所以,朝廷用这样的部曲来恐吓我,不是螳臂当车,送人笑柄吗?”

何苗羞惭不已,无言以对。再继续往前走。刘诞看见一群羽林军正在给一口大锅添木柴,那口大锅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再一看,原来大锅里全是油,油锅。何苗走到油锅旁,转过来又恐吓刘诞道:“望你进殿之后好生说话,不要惹怒了陛下。不然,就把你扔进这油锅里,活活地烹了你!”说着,还用阴冷狠毒的眼光瞪着刘诞。

刘诞毫无惧色,反而是仰面朝天,哈哈大笑。何苗生气地说道:“何故发笑?”

刘诞止住了笑声,说道:“无他,但笑朝廷无能耳!”

何苗更是气急败坏,说道:“何言朝廷无能?”

刘诞嘴角一抹微笑,用充满鄙视的口气说道:“朝廷若以百万大军以震慑,我自当双股战战。但朝廷没有能力,只以区区油锅,就妄图吓住我,这难道不是无能吗?另外,朝廷用下油锅来恐吓外臣,要是传出去,天下万民该怎么看待朝廷?境外蛮夷又如何看待朝廷?再者,朝廷用下油锅来待遇西凉,这岂不是反而体现出朝廷对西凉恐惧万分?”

何苗又是无言以对,心里憋着一股火,但是刘诞说的也对,所以他愤然一甩袖子,走过了油锅旁边。羽林军看何苗这幅模样,等刘诞走之后,又立即把油锅给撤掉了。

何苗和刘诞踏上宣室殿的台阶,很快就来到了宣室殿的门口。何苗自己进入殿内,给刘诞通报,而刘诞则在门外趁这个时间,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这一次出使,他代表着刘范,更代表着整个西凉军阀集团,所以不能在朝廷面前丢了西凉的脸。不然,一个失礼就会影响到谈判。一会儿,何苗从殿内出来了,冷冷地说道:“进来吧!”

刘诞吸了一口气,精神饱满,便迈步进了宣室殿。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兴师问罪

刘诞进入宣室殿后,并未给刘宏行三跪九叩大礼,而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眼睛也是直直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刘宏。执金吾丁原都看呆了。按照礼制,要是大臣敢这样无礼,早就被拖出去砍头了。但现在是今非昔比,非常之时,如果对刘诞动手,那洛阳就危险了。

刘宏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一直隐忍不发。待到走到殿中央,刘诞这才跪下,给刘宏磕了一个头,说道:“外臣拜见陛下!”

看到刘诞好歹还是给他跪下了,本来以为刘诞根本就不会行礼的刘宏,心理就平衡多了。刘宏说道:“平身!”

刘诞说道:“谢陛下!”说着,就大大方方的站起来,也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顾盼两旁的大臣公卿。这些朝廷重臣们,看着刘诞的眼神,不是忌惮,就是害怕。朝堂之中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氛压得朝廷上下,君臣之间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刘宏也不知说些什么。

司隶校尉王允,本就是个忠于朝廷的大臣,正处于盛年,又难得当上个两千石的官,锐气十足,脾气十分暴躁,不像到老了,董卓进京之后那样萎靡隐忍。看到朝廷竟然被一个割据势力给吓成这样,心里暗叫不好,赶紧出来维持朝廷的威仪。

王允愤然踏出一步,厚重的楠木地板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王允双眼如炬,瞪着脸上古井无波的刘诞,说道:“我且问你,你此来朝廷何故?还有,你兄长,凉州牧何以带重兵围西都长安,占据潼关,又派兵游弋于渑池、新安两城之间,威吓我大汉国都洛阳城?其以外臣之身,又属于宗室,本应该为祖宗,为家国天下,为君父对外修兵守境,威服蛮夷;对内,与民休息,发展货殖。此方为为人臣子之本分。怎敢仰仗兵权,行如此悖逆之事?”

王允说完,其他的一些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斥责刘诞。刘宏呼了一口气,心想,这次幸亏这些以前天天闹腾的官僚士大夫总算做了件好事。

刘诞笑道:“陛下听信小人谗言,竟然把我父亲以及其他一些大臣秘密下狱,而且还是在没有掌握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进行的。这个问题说明了什么?很明显,这是有奸邪小人在陛下身边在作祟,扰乱朝纲,迷惑圣听啊!听闻这个消息,我家兄长真是痛心疾首,不可自拔啊!可这些奸邪小人身在洛阳,大汉的都城。要是给陛下上奏吧,有可能会被这些佞臣给拦截下来,陛下英明,却看不到我兄长的奏章;要是亲自进洛阳向陛下您告状吧,又有可能中了这些卑鄙小人的下怀。万一我家兄长进了洛阳,就被他们这些魑魅魍魉给抓起来,那岂不是功亏一篑?而家父等的冤屈,又有谁能够洗刷呢?

所以啊,经过痛定思痛,一番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我家兄长没有其他办法啊,只好为了我汉室的江山社稷着想,为大局着想,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被陛下和天下万民唾弃的风险,亲自带领三十万刚刚在西域战役中为国家立功的精锐铁骑,前来洛阳。

但是众位也不要误会。我家兄长这次来洛阳,也不为别的,陛下和诸位大臣都别多想,我们此来,没别的什么过分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为家父平反,更是要为陛下,为我大汉,清君侧,铲除这些奸佞,还我大汉一个朗朗乾坤!陛下受了小人们的蛊惑,或许出于旧情,或许是被他们所胁迫,可能不愿意把这些小人交出来,让我兄长代替陛下给清理掉。

所以,我家兄长只好兴师动众,动员了三十万骑兵。没别的意思啊,陛下也不要多想。这三十万骑兵在此刻的作用,并不是要学黄巾贼造反,学他们攻克洛阳,然后把陛下您给拉下皇位,把整个朝廷都给清洗一遍,有关贼臣一律诛九族之类的。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如果陛下您亲自为天下做表率,把他们给杀了,那臣敢保证,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

但是,如果这些小人敢挟持陛下,然后伪造陛下您的诏书,说坚决不把他们给杀了,还要我家兄长退兵回去的话,那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清晰的信号。那就是,奸臣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仅仅依靠陛下的力量铲除他们是远远不够的。作为汉室的一员,陛下的亲人,我家兄长将不得不做些大不敬的事情。等他们全都被杀了,家父等人的冤屈被洗刷,那我家兄长自然会退回西凉,继续为陛下守住凉州。倘若这次我家兄长谋事成功,则我家兄长幸甚,陛下幸甚,天下幸甚!”

刘诞来之前,刘范和田丰已经交代过他,千万不要说这次征洛阳,是为了造反或者是救人质来的,因为这么说,会惹怒朝廷,也会暴露出西凉急于救人回来的心理。最好的名义,就是清君侧。比如之前韩遂在凉州造反,就是用的清君侧的名义。而明朝的朱棣发起的靖难之役,其实也就是清君侧的意思。用这个名义,西凉方面好歹还可以留有一丝余地,也不至于让全天下都反对刘范。

而刘诞在说到奸佞时,目光就紧紧地锁在张让和郭胜,以及和他们俩走的近的其他中常侍,独独没有盯着和刘范之前有过结盟的赵忠和蹇硕。不言而喻,看来,西凉集团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是谁主导的这次的洛阳之变了。

张让被刘诞看得心里发虚,又想起现在潼关上全是要来清算他的士兵,张让就更觉得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的年轻人可怕了。甚至张让久而久之,还出现了幻觉,只见刘诞的背后,全是西凉军的刀斧手的魅影。他的背后,有几十万人在,甚至有几百万人。刘诞,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听了刘诞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满朝廷都哗然一片。现在,基本上所有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刘诞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刘范只要求把人质刘焉等人给放了,然后把张让等人给杀掉。如果朝廷同意的话,那他自然不会对朝廷动手。但万一朝廷反对的话,坚决维护张让,那他一定会攻克洛阳,把罪魁祸首亲自除掉。

满殿的人都被刘诞这富于隐喻和威胁的话给镇住了,没有一个说话。刘诞得意不已。试问天下,有谁敢这么对中央朝廷说出这么猖狂大不敬,类似于上级对下级兴师问罪的话?也只有实力强大的刘范,敢这么冒犯朝廷。而朝廷虽然气得要死,却又不敢发作多少。不论在什么时候,实力才是真正的王道。没有与地位相匹配的实力,迟早要被实力更强者所觊觎。

刘诞得意得轻飘飘的,又补充道:“哦,臣忘了告诉陛下和各位大臣了,其实洛阳之变的原委也并不全是陛下身边的魑魅魍魉引起的,这里面最关键的,还是外邦势力,就是之前的乌孙。刚刚臣进殿时看了看,也没看到朝中有乌孙人。兴许是他们闻到了风声,知道现在潼关上都是他们的仇人,所以才不敢入朝。

但是没关系。我家兄长今年七月时,曾经只用了相当于三国联军四分之一的兵力,打得他们快三十万骑兵主力是阵亡了一半,投降了一半。现在乌孙越来越弱小,我家兄长是越来越强大。以后有的是时间打他们的。我中原人历来不怕外邦的入侵,唯一的威胁就是内部的相互残杀。如果中原上下皆为一心,外邦无法渗透,则国家恒为强大。而现在,朝廷中的贼臣们竟然为了外邦而残杀自己人,这真是令人深思啊!”

刘宏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乌孙人告密这件事,如此的隐晦,除了这些个朝廷重臣之外,就没人知道。怎么刘诞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竟然对此事了解得一清二楚?莫非,这宫中也有刘范安插的间谍?刘宏真是越想越害怕。

张让也害怕。但更多的是庆幸。他庆幸刘范并不只是把矛头对着他,还有乌孙人帮他吸引了一些火力。张让灵机一动,赶紧低声吩咐身边的小黄门,去把藏在他府里的乌孙使团的话事人,也就是乌孙国的丞相浑都靡给叫来宣室殿,这样,刘诞的攻击对象就更多了,他的压力和危险就减少一些。

第二百九十四章 撕破脸皮

大将军何进见刘诞如此无礼,藐视朝廷,身为朝廷柱石的他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也不敢直接就和刘诞撕破脸皮。到了关键时候,何进反而是变得聪明起来,他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朝廷的实力和利益,尽量避免和刘诞以及他代表的身后的整个西凉起过大的冲突,这样对双方都不好看,尤其是朝廷。原本朝廷握有人质,只要派重兵驻守关中,那刘范只好乖乖就范。但刘范玩起了冷兵器时代的闪电战,穿凿关中而过,不过花费一两天罢了,如此朝廷的优势就损失了不少。

何进想了想措辞,于是也站出来说道:“刘休文,朝廷哪里有拘禁你父亲?你又何来证据,能证明朝廷确实拘禁了他?我看,你兄长这次竟然敢派了那么多兵来包围洛阳,营救你父亲是假,谋朝篡位才是真吧!”

刘诞对何进轻蔑一笑。锦衣卫虽然没有能力将刘焉等大量人质,从防卫森严的天牢里给营救出来,但好歹还能探查到人质都被关押在哪个牢房。何进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抱有侥幸心理,将赌注押在西凉远离洛阳,消息闭塞而对事实真相不了解罢了。

何进一发言,他忠实的部下将领褚贡也站出来,说道:“就是!难道你们还敢用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来讨伐朝廷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等忠臣绝不会坐视你们这等奸贼兴风作浪而不管!谁敢和朝廷作对,就是和天下作对!”

刘诞说道:“大将军说我们没有证据?那如果我连家父被关押的牢房的编号、分管领导、位置朝向还有他们的饮食起居的情况都知道呢?这还算不算没有证据?”

何进一听,脸马上就僵住了。听刘诞这话说的,胸有成竹,气宇轩昂,倒也不像心虚了,然后说假话平白吓唬人啊。褚贡眼力劲很精准,作为属下,清楚时刻跟着领导走的原则,何进没话可说了,自然他也不好说。

刘诞说道:“大将军,以及各位重臣需要我说一遍吗?”

百官一看,大多数还是被刘诞的笃定和自信的模样给唬住了,到也有几个个别的大臣存有侥幸心理,硬是要求刘诞说一遍,来检验一下西凉方面是否真知道有这事,更是为了看看他们对朝廷的了解程度。

结果,刘诞还真能把刘焉、刘虞、蔡邕、黄琬、卢植五人的情况说个一清二楚,顺带着还说出了他们的门生、幕僚和党羽等六十多人的大概情况,当然,也只是个大概而已。毕竟这些人本不是刘范关心的重点,重点就是那五个人罢了。再说他们这些人数量太大,要让锦衣卫挨个儿地寻找蛛丝马迹,也是白白浪费他们的活动经费。

一听刘诞说出来的话,中常侍张让冷汗都下来了。天牢是他安排的禁军把守的,也是他负责监察人质的情况。现在刘诞竟然比他这个负责人还清楚人质的情况,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心忧呢?刘宏听了刘诞的话,始终还是半信半疑,然后扭头就想问问张让。但张让不用说话,他的表情已经给够了刘宏信息了。刘宏这下就更加怕了。

刘诞又说道:“哼!朝廷秘密关押家父等人,却又没有证据,朝廷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句话,让朝廷里的人纷纷哑口无言。其实在场的各位都是大人物,不论放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当然他们心里对原因一清二楚,但是却不能说破。说破了,不仅是脸上挂不住的问题,关键还是可能会导致双方撕破脸皮,交手也是硬碰硬。所以,任是谁,也不能先摘到这层面具。

趁着这个空档,张让搬来了救兵,也就是乌孙的国相浑都靡。与其说是搬救兵,还不如说是请来了替罪羊,挡箭牌;与其说是请来了挡箭牌,又不如说是请来了一尊灾星。不为别的,因为浑都靡的到场,意味着双方再也无法像个大姑娘似的保持矜持了。

浑都靡一进殿,先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给刘宏行礼,然后就退到一边。看到元凶到来,刘诞当然不能让他好过。刘诞说道:“陛下,外臣是知道的。这次策划将家父下狱,不仅有贼臣参与,其中更是因为有外贼干涉。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陛下将这些个蛮夷交给外臣处置,那外臣必当劝告兄长,从新安和渑池退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宏一听这话,果然是醒悟了。乌孙人没有告密之前,虽然刘范确实是从西域弄到了不少好处,也没给朝廷多少钱,但刘范好歹还能对朝廷表示下应有的恭敬,逢年过节,朝廷也能收到来自西凉的进贡。这样,相安无事,朝廷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但是,浑都靡告密之后,朝廷就不可能对刘范的行为充耳不闻,所以冲突在所难免。这样,朝廷一边减少了一大块财政来源,另一边又损害了自己的脸面,另一边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超越黄巾起义的大敌,一步错步步错。

要没有这些西北方的蛮夷的挑拨离间,那中央和地方之间的矛盾至少该不会激化成这样。再说了,刘诞提出的条件也十分有诱惑力。只要西凉军从渑池和新安退军,撤开包围,那朝廷的战略纵深又加深了一些,可以从容地调兵去守住这两城。但毕竟乌孙人是外使,万一把他们送给刘诞处治,恐怕会失去堂堂天朝的信用。所以,刘宏在考虑着。

这厢刘宏正用手撑着下颌,正在脑海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和刘诞达成交易,出卖乌孙人时,浑都靡可不干了。浑都靡毕竟也是一国之相,能看不出现在他有多危险吗?于是,为了保命,他也只能撕破朝廷和西凉之间那一层薄薄的面具了。

浑都靡请命道:“上国陛下不可啊!要是您把我们交给您的臣子处置,对您的奴仆言听计从,那您其他的臣子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再说了,我等是乌孙的使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果我等让西凉人给杀了,那您的国家自从三百年前在西域积攒起来的威望,自然也就会一落千丈啊!再说了,这次的矛盾,是陛下您占理的。是这些西凉人,他们明明拥有那么多财富,却自己藏起来,没有进贡给您。这分明是想用这些财富招募兵马,日后好推翻您啊!陛下英明神武,怎么能任由这些乱臣贼子胡作非为呢?”

浑都靡这一番话,顿时打破了朝廷和西凉之间的虚伪。他把这些本不应该搬到台面,也上不了台面的事实搬上了台面;他把双方都不愿意揭露的真相给揭露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肯厚着脸皮说假话了。

本来刘宏都快决定把这些外邦人卖给西凉人了,但听了浑都靡这些大实话后,又轻易地被引导过去了。汉灵帝的特点就是,不会明辨是非,又很容易被别人用很荒唐,经不起推敲的话所诱导,又很爱面子。浑都靡轻而易举地戳中了他的心窝子,中了他的下怀。刘宏决定不卖浑都靡。

乌孙人以一个外族的身份,第一次先是侵略汉朝的属地;第二次是挑拨离间朝廷和西凉的关系,使朝廷抓捕刘焉等人;第三次又出来搅局,把刘诞的布局都给打乱。刘诞不生气才怪。要不是进殿不能佩剑,刘诞早就从上去把浑都靡这个害人精给大卸八块了。

刘诞怒不可遏,指着浑都靡斥道:“浑都靡,你这个老贼,我们汉朝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蛮夷指手画脚!我看你们是没被打够是吗!等这次事情了结,我们必然发兵,杀你们乌孙个血流成河!你信不信!”

浑都靡一听刘诞威胁他,虽然也有些后怕,但其他的人,包括何进,王允,丁原,袁隗,张让,曹嵩等人都在看着呢,这时要是丢脸,那就丢大了。所以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也不堪示弱,说道:“乌孙身为大汉的邦国,理应对邦国进行友好的警告!你说我们没有权力管?你们明明暗中在造反,还敢威胁我们保密?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打,我们就奉陪到底!”

第二百九十五章 唇枪舌剑

刘诞还想呛一句,何进站出来了。何进摆摆手,一副和事佬的样子,说道:“行了行了!这里是朝堂,不是街市,更不是容得你们放肆的地方!”

刘诞这才怒得一甩袖子,不再理会浑都靡。何进严肃地说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想,我们之间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欲盖弥彰了。刘休文,你之前问我们朝廷,说我们为什么没个理由就敢把你父亲这些人都给关起来。那现在话都说明白了,大家心知肚明,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刘诞也知道,现在装也不能装了,就听着何进的话。何进瞪着刘诞,说道:“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把他们给关进天牢?我想你兄长还有他的臣子们,比我们更加清楚!不要以为西凉远离洛阳城,朝廷就不知道你们都在暗地里谋划什么,也不要以为,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你兄长现在有兵三十万,哪里来的?又用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准备谋反吗?!”

刘诞哼了一声,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就算他辩解,现在也是没用了。朝廷已经知道刘范有所图谋,若是再辩解,不过是增笑罢了。其他的大臣也十分愤怒。他们虽然其中有很多人是刘范的死对头,但刘范之前给他们的印象,还是一个忠于朝廷的忠臣。但刘范现在已经暴露了。

何进又说道:“你们屯兵数十万,想要谋朝篡位,真是奸贼!现在朝廷已经看破了你们的阴谋,刘休文,你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威吓朝廷,逼迫至尊?你们是想做第二个王莽吗!”

袁隗也站出来,怒斥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等王师齐备,必诛杀你们这些西凉乱匪!”

曹嵩也要逞威风,说道:“老夫看,你们还是趁早反正得好!自古犯上作乱的匪徒可都没有好下场啊!你们不投降,莫说你父亲他们要被斩首,你们,包括你兄长也要被车裂!”

刘诞扫视全场,杀气腾腾地说道:“好!既然朝廷已经和我们西凉撕破脸皮,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天我就代表我兄长把话撂在这里,西凉确实有意改天换地,朝廷又能怎么样?朝廷有那个能力和我们西凉数十万铁骑想抗衡吗?如果朝廷这次不放人,不把首恶交出来给我们处治,那我们西凉就绝不会和朝廷善罢甘休!陛下,还有各位大臣,你们都看着办吧!”

这一句话彻底把压在整个朝廷心里的那一把火给点着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而是让公卿们和刘诞交锋的刘宏,一改隐忍不发的脾气,愤怒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怒火攻心之下,又一把手把桌上的器物全都给扫下桌上。汉灵帝刘宏,拍案而起,指着刘诞骂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们一家本是汉室宗亲,现在怎敢如此蔑视朕!还想窃夺权位?!真是罪大恶极!罪大恶极!来人啊!羽林军何在?给朕把这乱臣贼子给拖出去斩了!”

说着,同样被激怒了的执金吾丁原,也赶紧指挥羽林军进殿。四个羽林军卫兵赶紧跑进来。百官都被激怒了,丧失了理智,所以无人阻拦。而刘诞面对生命危险,却仍然面不改色,脸上无波无澜。直到羽林军士兵过来揪住他,试图把他拉出去时,刘诞仍然没有眨一下眼。

在百官们的斥责声中,刘诞被羽林军卫兵拖到了宣室殿的门槛上。就在这一停顿,刘诞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不是临死前的悲怆和失意,反而是得意和爽朗。这下,刘宏和公卿大臣们都傻眼了。眼看着就要死了,刘诞怎么还笑得出来?莫非他被吓疯了?

刘宏伸手,示意羽林军卫兵停下。刘宏骂道:“狗贼,临死之前何故发笑?莫不是被吓怕了?”

刘诞又笑了一阵,让刘宏和百官都摸不着头脑,不知刘诞壶里卖的什么药。刘诞慢慢停下笑声。接着对刘宏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要杀臣,臣这才欣喜若狂啊!”

刘宏眨了眨眼睛,根本搞不懂刘诞在说啥。刘诞又说道:“陛下您想啊,如果臣被杀了,那我兄长自然就会认为朝廷已经不顾一切了,人质也不会安全。那他也就自然不会对朝廷有什么顾及。潼关距离洛阳城,以步兵的速度走个十天八天。但是我西凉军每人都有五匹马换乘。早晨从潼关上整军前行,到晚上就能在洛阳西城门下扎营。等我兄长攻破了洛阳,势必会行大不敬之事,再杀掉朝廷所有的公卿大臣,来为我陪葬。我刘休文还没有加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罢了!居然能够得到包括您在内,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的陪葬,也算够本了吧!如此多的陪葬,臣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啊,陛下要杀臣,臣才会觉得欣喜若狂啊!哈哈哈哈!”

行大不敬之事,自然就是杀掉皇帝。刘诞这一番狂悖之话

,马上点醒了刘宏和百官。

刘宏想了想,最终还是一挥手,示意羽林军卫兵出去。百官也都是把愤怒深藏于心,也不敢表露出来。刘诞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北羽林军卫兵们粗鲁地扯乱的衣襟。刘诞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还说道:“这还是蜀锦,贵重得很呢!”

刘诞大摇大摆地走回刚刚站的位置。刘宏憋着火,说道:“如果你兄长要行悖逆之事,可以。但朕绝不会放过你父亲他们!如果西凉军敢越过新安,朕马上连同你和人质一起,先拿来祭旗!到最后,谁也得不到好!你看怎么样?”

刘诞点点头,说道:“陛下要做这件事,也可以。但我父亲和我的伯父,按照辈分都是陛下的长辈。陛下杀了自己的长辈,恐怕百年以后会给后人留下些许骂名!不过也关系,反正陛下在天下的骂名已经够多了,后人也许不会注意到这一条罪名!”

刘宏气得憋红了脸,捶胸顿足,却又无言以对。皇甫嵩站出来,说道:“难道你们两兄弟以下犯上,谋朝篡位,就不会给后人留下骂名吗!”

刘诞听完,说道:“按照血缘亲疏,我们江夏刘家,是孝景帝之子鲁恭王的后代,是最为接近高祖的宗室。而陛下,不过是孝章帝的玄孙,先帝孝桓帝的堂侄,距离高祖血脉如此遥远。若不是太后和大将军为了专权,陛下又怎么会坐上皇位?论宗法嫡庶之理,也应该是江夏刘氏!族谱尚在,公道自在人心,后人又怎会责怪我们江夏刘氏呢?”

皇甫嵩听完,哑口无言。按照正常的宗法制,本不应该是汉灵帝上位。只不过当时外戚窦家想要专权,所以需要一个年幼无知的小王子。当时最适合窦家理想人选的就是刘宏。所以刘宏才有幸当皇帝。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何进论策

皇甫嵩自知理亏,只好退下。看到战友吃瘪,朱儁生气了。他也站出来,说道:“你说刘范要发兵攻克洛阳城,荒唐至极!虽然他现在有兵三十万,但都是骑兵。就算他人再多,又怎么能用骑兵攻下天下最坚固的城池?你这分明是虚言恫吓!就想用如此卑劣简陋的计谋,而威胁朝廷,未免也太过幼稚了吧!”

刘宏这下松了一口气。刘宏根本就不懂兵,一听说刘范拥兵三十万,而且还是骑兵,这就吓坏了。现在百战名将朱儁告诉他,其实骑兵攻不了城池,他这才恍然大悟。其他的百官也都对朱儁佩服不已,关键还是专业人才顶用啊。

刘诞点点头,说道:“老将军真不愧是我大汉数一数二的名将,知道骑兵不能攻城。但老将军有没有想过,我兄长为何非要用骑兵攻城呢?不客气的说,我兄长也是一员百战名将,擅长统领骑兵,杀人无数,所向披靡,至今还没有败过一场。他当然知道骑兵不能攻城。如果他调兵把洛阳四面包围起来,断绝洛阳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朝廷还有什么招数可以抵挡呢?”

何进也是掌兵的,也站出来,说道:“刘休文,你休要嚣张!实话告诉你,洛阳城里可还有精兵五十万,且军粮和军械均是历代积攒下来的,数量之多,可不是西凉那穷地方可以比的!足可和西凉贼军一战!你兄长不要说包围洛阳,有这五十万精兵在,他恐怕连新安都攻不下,洛阳城的城墙他都摸不到!”

刘诞付之一笑,说道:“大难将至,大将军竟然还想着使诈,真是可笑至极!大将军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洛阳城里还有多少军队,我们比朝廷更清楚!现在有战斗力的南北两军只有十万多人,其中骑兵少之又少;而新建的西园军还没有成军,基本和一般乱匪没什么两样,可以忽略不计。就依靠这区区十万步兵,也想守住洛阳,恐怕不容易吧!”

何进和刘宏都是一惊,刘诞怎么这么了解洛阳的城防?何进不甘心,又说道:“兵不够,朝廷可以在洛阳城里招募。现在的洛阳是全大汉人口最多的城市,足足拥有超过百万人口。况且还有大批流民在洛阳,只要朝廷募兵,必定能够得到二三十万精兵!看你西凉贼军如何应对?”

刘诞又给何进泼一盆凉水,说道:“朝廷这些年昏庸腐败,军队里克扣军饷已经成为常态,早就失信于民。百姓参军的原因,谁说是忠君爱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填饱肚子而已。而朝廷尚且还做不到这一点。皇帝还不差饿兵呢,现如今,还有多少人愿意参加朝廷这个连军饷都不发的军队?流民多日无食,身子虚弱,又有多少战斗力?况且,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没有经过严格持久的训练,又有多少战斗力,能和我百战精英的西凉军相抗?朝廷的军队列阵,能够抵挡得住西凉军一个冲锋吗?我表示严重怀疑。”

刘诞说的很有道理,何进被逼到了角落里,脸也憋红了。何进最后又说道:“那你也不要得意!虽然朝廷现在募兵是来不及了,但陛下可以明发诏令,让天下各个州郡赶来勤王。天下尚有十二州,并州牧就有精兵二十万,加上其他州郡,少说也有百万之师。西凉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州之地,能够和全天下相抗吗?能和天下人相抗吗?我也表示严重怀疑。”

刘诞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朝廷这些年连各州郡的赋税皇粮都收不齐,难道那些刺史和太守会乖乖地听从朝廷的命令,费力巴劲地派兵出饷吗?况且近年来天下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家产耗尽,刺史和太守们搜刮民脂民膏是越来越难,他们连自己的贪污钱都还有积攒足够,会把本来就不多的利益分给朝廷吗?想想都不可能。

更有甚者,或许本来就暗藏着野心,就等着朝廷给个合适的借口。好了,朝廷下令让他们勤王,他们就有理由募兵。但朝廷让它们募兵容易,让他们遣散可难了。如果他们不遣散兵马,朝廷能对他们怎么样?而且人心都是隔肚皮,朝廷又不能分辨出勤王的人里,谁是大大的良民,谁是乱臣贼子。等这些野心之辈集聚起了武装力量,那又会是一场黄巾之乱。如果大将军真的要坚持让陛下发这道诏书,那么好,恭喜您,您将亲手葬送这煌煌大汉朝!”

何进一听,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个理。但何进真是越战越勇,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又提出了一个更加荒唐的对策。何进说道:“哼!刘休文,你不要得意!就算不能发勤王诏,那朝廷也还有一招杀手锏!你们西凉不是以骑兵为依靠吗?好!朝廷也能弄来骑兵!”

一听这话,皇甫嵩和朱儁两员名将已经猜出了何进的计策,对他失望不已。而不明就里的文官们个个都面面相觑,半信半疑。何进的部将褚贡,也是对朝廷的武装力量知根知底的人,连忙扯了扯何进的袖子,低声提醒他说道:“大将军,洛阳城里别说骑兵凑不够三万,就连战马都没有四万啊!”

何进不耐烦地甩开褚贡的手,不满地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退下!”

刘诞呵呵一笑,说道:“据可靠情报,洛阳城里恐怕没有多少可用的骑兵啊!而勤王也不太现实。大将军却说,朝廷能弄来大量的骑兵,难道是您学那张角,也会撒豆成兵的法术吗?”

大将军何进牛气冲天地蔑视了一眼刘诞,这一眼,还真让刘诞觉得有些心虚。刘诞赶紧回忆一下关于朝廷的情报,生怕有错漏的。但是何进的答案让刘诞彻底放心了。

何进说道:“不要忘了,我汉朝的属国姬妾遍布天下。虽然西域各国现在被你们占据,但在北方还是有很多依附我朝的部落嘛!例如匈奴、鲜卑、乌桓等,都是对朝廷无比恭敬的。这三个蛮夷,都拥有强大的骑兵部队,虽然战斗力还和西凉叛军有所差距,但数量上一定能压西凉一头。哼哼,只要朝廷发一道诏令,命令这三个部落进京勤王,我看你们西凉还能横多久?”

这一句话说完,别说让刘诞笑得前俯后仰,包括刘宏在内,其他稍微有些头脑的大臣们也都无语了。皇甫嵩和朱儁更是如此。现在他们总算弄明白,何进脑子的填充物都是什么了。这位大将军别说纸上谈兵,连个基本的战略眼光都没有。之所以能够攀上如此高位,只不过是因为他善于玩弄权术罢了。

看着皇帝和同僚们无一例外,都是一脸的失望和羞愧,还有刘诞一脸的嘲弄意味,何进都傻眼了。按理说,匈奴有人口三十多万,凑够十几万骑兵应该不成问题;鲜卑虽然遭受重创,但好歹人口还有六七十万,凑个二三十万也不成问题;最弱小的乌桓部落人口只有十几万,骑兵只有几万,但重在战斗力不错。乌桓部落在东汉初年曾经和汉朝联手,吊打鲜卑和匈奴,基本都是以弱胜强。所以东汉一直都喜欢用乌桓来阻挡鲜卑族的入侵。

这么多的骑兵,加在一块,足够让西凉胆寒了。但为什么人人都在笑话他呢?这样高明的战略,居然没人附会,真是奇了怪了。何进心想。

刘诞笑道:“如果大将军坚持要调动外族军队,那么恭喜你,你再一次有了灭亡大汉的机会!能够想出足足两条让如此庞大的帝国灭亡的,我看啊,天下也只有大将军您了!”

何进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刘宏听到他亲手任命的大将军居然还发问,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用双手揉揉脸。张让也是。张让没想到能和他周旋这么久,这些天还在斗争中占上风的老冤家何进,居然如此蠢笨。

刘诞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朝廷现在连自家的州郡都难以调动,还想着去调动本就不爱听从朝廷号令的外族,这怎么可能呢?之所以这些蛮夷没有攻击大汉,那都是因为以前我兄长曾经在幽州为国家建功立业,杀了对大汉最有威胁,也是在草原上最有威望的檀石槐,所以,鲜卑等族才不敢对大汉动手。要是朝廷调动他们进入中原,他们会看到什么?遍地的流民,遍地的白骨,荒废的耕地,还有一群一群的贪官污吏。等鲜卑、匈奴、乌桓等族看出了中原虚弱的真相,他们还会对大汉抱有敬畏之心,尽心尽力地为朝廷办事吗?

尤其是大将军。等他们都见识过你这一位掌管着天下兵马的人,居然如此无能,他们一定会认为,我大汉无人,可以放心地肆虐了。等这三个蛮族入境,大将军就等着他们杀戮大汉的百姓,抢掠大汉的财富,进而毁灭整个北方吧!

况且,就算他们愿意为大将军效力,也对大汉这个天朝上国继续忠心耿耿,那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鲜卑自从上次被我兄长歼灭十九万主力后,元气大伤。不养个几年伤,他们不会有能力南下;匈奴的情况和鲜卑差不多。匈奴上次经历了雁门关之战,被董卓打得是丢盔弃甲。在匈奴各部里实力数一数二的休屠部都如此惨烈,其他的匈奴部落,哪里还敢南下?况且,匈奴南下的道路基本被封死。正南方有并州,董卓不会让他们过来;西南方又是凉州,更是一个他们无法逾越的所在。最后就剩下一个乌桓部落了。乌桓和鲜卑是世仇,现在鲜卑实力降低到历史最低,他们正打算和鲜卑算账。根本没有时间来理会大将军。就算他们派兵来了,也不会派很多兵。因为他们要留下主力来应对背后鲜卑的威胁。据我推测,他们顶多只能派出一两万骑兵。大将军真的以为,这一两万人能对整个局势产生多大的影响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尽力表演

刘诞的长篇大论,说的是有理有据,何进这个暴脾气也不得不因为害臊和好奇,而一句一句的听刘诞给他分析完。等刘诞把何进这个荒诞无稽的对策一一辩驳之后,何进甚至都要下意识地要给他鼓掌了。

刘宏、张让、郭胜、袁隗、杨彪、王允、刘表、丁原、曹嵩等人,一看就连刘范的弟弟,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白身,都能如此透晓军事战略,都有些忌惮。连他都这么有能耐,那刘范和他的臣子们岂不是更厉害了?再对比一下朝廷柱石何进,可见朝廷已无人矣。

刘诞点点头,说道:“除了大将军的这些良策之外,朝廷还有其他对策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刘宏一拍桌子,怒道:“不要得意!洛阳还有十万军,尚有如此之多的名将在,你们又怎么攻得下洛阳?”

刘诞笑道:“只怕,这十万军连城都不守,而内部自相残杀罢了!”

刘宏疑惑不解,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诞说道:“陛下就不要想瞒着外臣了吧,其实南北两军之间的矛盾比朝廷和西凉的矛盾可大得多了。自从何进被封为大将军开始,南北两军之间的矛盾就开始激化了。为什么平定黄金之乱时,只有北军出京,分兵三处去剿灭黄巾军,而南军明明有五万之众,却窝在京师无所作为,甚至是坐观成败?为什么驱逐休屠部落时,南军派出兵力,而北军又留在京师?而陛下今年又为什么重新拾起西园军的建设?”

刘诞提出的三个疑问,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都是皇权和外戚之间的明争暗斗的龌龊事。但现在刘范已经在潼关上,大敌当前,他们,不论是刘宏还是他的大臣们,都不能把话给说明了。如果说明了,朝廷就会分裂得更快,随时都有倾覆灭亡的危险。

刘诞知道,对付朝廷需要离间计。于是不顾所有人都冷冷地盯着他,继续把这些上不了场面的话给挑明了。刘诞说道:“如果北军在剿灭黄巾军的过程中,主力都被消灭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果南军派去并州驱赶匈奴贼的兵力再多一些的话,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果西园军真正建立成军的话,那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想,这都不用说,陛下,还有各位朝廷的栋梁恐怕都是心知肚明。”

刘宏气得怒吼道:“够了!别再胡说八道!煽动人心!”

刘诞摇摇头,说道:“陛下,这件事并不是臣不说,而不存在的。既然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公开的秘密,何不让臣继续说呢?说白了,南北两军分别由陛下和大将军统领。如果哪一军被削弱,那就将是致命的。矛盾会立刻爆发!”

何进闻言,被吓得满身大汗,赶紧跪在地上,给刘宏磕头,说道:“请陛下明察秋毫啊!臣自从进入朝廷,统领南军以来,一直都是对陛下,对朝廷,对大汉忠心耿耿,从来不敢对陛下有任何异心啊。而刘休文所说,臣是冤枉的啊!这全然是他居心叵测,想要离间陛下与臣之间的关系,以达到威胁朝廷的目的啊!陛下如果听信了这等乱臣贼子的煽动哄骗,那大汉四百年来的国祚就将要断送了啊!陛下!”说着,何进又是连续几个脑袋梆子。

听了何进这一番辩解,其实刘宏心里是一点都不信的。但是,他还必须信。如果刘宏表示不信的话,那朝廷之间的裂痕就会被刘诞又撕裂一些,朝廷也就无法和西凉继续斗法了。何进给他演了一出蹩脚的戏,而刘宏也不得不配合着何进,要比他给卖力气地表演。政治这些事,其实都是关于表演罢了。不想当影帝的政客,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刘宏也赶紧装作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没有下了台阶去把跪着的何进给扶起来了。刘宏殷切地说道:“何卿说的话,朕哪里会不信?朕自然相信何卿是朝廷的忠臣,不会背叛朝廷。这一切,不过是有奸佞对朕与何卿之间挑拨离间罢了!这等卑劣低端的计策,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打破我等君臣之间多年来的默契呢?何卿快快请起吧!”

刘宏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情深意切,闻者伤心,听者动容,搞得何进真的差点以为刘宏是真的信任他了。何进赶紧从地上起来,说道:“陛下英明!”

其余的大臣,包括袁隗、张让、曹嵩、浑都靡等人在内,就连皇甫嵩和朱儁两人也不得不折腰,都连忙演完这场舞台剧。大臣们一致说道:“陛下明辨忠奸,独具慧眼,真乃朝廷之福,万民之幸!”

身为唯一的局外人刘诞看着这整个朝廷,仿佛一个配合默契的乐队,虽然心思各异,却能奏响同一个音调,都看傻了。

刘诞情不自禁地举起双手,给整个朝廷鼓鼓掌,由衷地赞叹道:“陛下和各位公卿真是厉害啊!你们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刘宏气得不行,但又很尴尬,只好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何进等人也都尴尬不已。

刘诞说道:“就算朝廷都不承认南北两军之间有矛盾,陛下和大将军之间合不来,但你们不承认没关系。我刚刚都说过了,这件事不会因为你们的掩饰而不存在。你们不承认,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当然,你们也有继续保持这份虚伪的权力。但你们应该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南北两军该怎么闹腾,还是会怎么闹腾。试想一下,当西凉的铁骑包围洛阳之后,南北两军会怎么做?南军肯定会撺掇北军出城与我军决战;而北军也会愿意让南军出城决战。总之,每一方都会借这个机会去削弱对方。”

袁隗说道:“额,南北两军之间,分属不同,指挥不一,号令不明,这些问题肯定是有的。倒还不至于上升到像你说的那么严重。退一万步说,南北两军真的只愿对方出战,那朝廷也会强制要求他们两军一起出城。这样,南北两军就会无比的团结,也就不会给你们这些西凉贼军离间的可能了。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刘诞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袁老大人看来是不太懂兵。那请问,就算南北两军能做到一起面对我军,那倘若我军只选择攻击其中的一支军队呢?我军攻杀北军时,南军会去支援吗?攻杀南军时,北军会不会丢下南军逃回城里?这些问题,谁又能给出答案呢?”

袁隗只好默不作声地站回去了。刘宏,何进等人也都是陷入了沉思。如果真像刘诞说的那样,估计南北两军一定会互相伤害。如果北军损失严重,就意味着刘宏的皇位坐不稳了;如果南军损失严重,就意味着别人会被任命为大将军。不论是刘宏还是何进,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武装力量白白地损害掉。

刘诞说道:“勾心斗角,龌龊不断的南北两军,别说能出城反击我军,据我估计,他们连守住这洛阳城都不大容易。如果我军私底下联络南北两军其中的一军,相约共同对付剩下的一军的话,洛阳城甚至不必攻打,它自会自动打开城门,放我军兵不血刃地进城。”

很显然,西凉方面买通由刘宏亲自掌管的北军不可能,所以刘诞讲的明显就是南军。万一掌控南军的何进通敌卖国的话,那刘宏就完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谈判协商

这下,朝廷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就现在看来,要是刘范发兵攻打洛阳,是很容易攻克的。朝廷显然是没有什么王牌可用了,回天乏术。

曹嵩不服输地说道:“或许像你说的那样,朝廷确实无力和你们西凉叛军相对抗。但刘休文,你千万不要忘了,你父亲,还有刘虞、黄琬、蔡邕、卢植跟他们的朋党可都还在朝廷的手里。朝廷想要他们死,他们就马上死。如果你兄长刘范真的执迷不悟,真的要行此悖逆之事,后果是很严重的。如果刘范敢攻下渑池,那我们就先杀了黄琬;如果他敢攻下新安,那我们就杀了卢植;如果他敢派兵来到洛阳城下,那我们就杀完剩下的人质。

这样,你们辛辛苦苦从西凉赶过来,却还是无法救下人质的性命,徒劳无功。而一切的罪名,都将扣在刘范一个人头上。是他的轻举妄动和悖逆卑鄙害了刘焉的性命,而跟陛下,跟朝廷都没有关系。刘范宁愿不要自己亲爹的性命,而想着要谋朝篡位。天下豪杰知道刘范是这样的人,谁会继续服从他?你们攻破了朝廷,就是惹怒了整个天下。或许短时间内天下人还无法对你们怎么样,但是总有一天,天下人会为朝廷报仇雪恨的!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到时候都会被绞死,被车裂,被凌迟!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如果是,朝廷绝对会奉陪到底!”

曹嵩说完这句硬气十足的话,整个朝廷都被他的强硬所点燃了。大臣们纷纷叫好附和,刘宏也一扫颓废。

刘诞听了曹嵩的话,也有些震动。在来之前,刘范和田丰就已经交代过他,一切只为了救回人质,其他的都是第二选择,可以忽略。看朝廷现在已经是被逼到墙角了,万一再进一步逼迫朝廷的话,说不定朝廷就真的要对人质下手了。如果人质受到伤害,那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什么用?

想清楚了这一点,刘诞也就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了。刘诞说道:“我知道,现在朝廷和西凉大家都不想起冲突。我们也并非真的要和朝廷动武,只是说如果朝廷做了不该做的事,触犯到了我们的底线,我们才会动真格的。既然朝廷也有意和平解决此事,那是再好不过。我建议,不如朝廷选出一个全权代表,和我进行谈判。看看我们能不能用谈判来解决此事。不知朝廷意下如何?”

刘宏一听,觉得这个建议还是不错的,只要能保住他的皇位,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但刘宏还是决定要听听群臣的意见。于是刘宏把刘诞请出宣室殿,然后和群臣商议商议,看看要不要和西凉通过谈判了结此事。

何进当然是同意谈判了,他不愿意折损自己的南军。毕竟,西园军总有一天要成军的,到时候刘宏的实力就又强大了一些。如果连最后的南军都留不住的话,那何进可就危险了。其他的大臣,袁隗、皇甫嵩、朱儁、丁原、曹嵩,以及大部分的九卿都同意用谈判的方式解决争端。

但有些人就不乐意谈判。例如张让。张让坚决不同意通过谈判。因为刚刚西凉方面的使者刘诞,口口声声说要惩处元凶,也就是他。牺牲张让来保全朝廷里的其他人,其中还有很多死对头,张让死也不愿意。

王允和刘表也不同意。王允是汉室忠臣,对汉室极其死忠和愚忠。他认为,这次刘范的僭越行为,早就是让朝廷的威严扫地了。如果纵容刘范这样的乱臣贼子,那以后效仿他的人,决不在少数。所以,王允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就和刘范硬碰硬,也好震慑天下,让那些野心之辈都不敢再对朝廷如此狂悖。

身为宗室成员的刘表也是这么想的。当然他和王允都清楚,现在朝廷的兵力太过于弱小,但这些军队足够支撑朝廷逃出洛阳,前往山东地区避难。等朝廷从洛阳撤出来,撤到了山东,就可以号令山东地区的世家大族们出兵,去讨伐刘范。这样,不仅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朝廷的面子,又可以最大程度的向野心之辈和境外的蛮族彰显朝廷的力量,让他们不敢犯上作乱。

而刘宏想的则和王允、刘表不一样。他早就盼望赶紧把刘范给请回去了。刘宏胆子小,生怕自己维持了这么些年的皇位会被刘范抢掉。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刘宏什么都能答应。而且,此时此刻,刘宏也根本不在意丢不丢朝廷的面子。在他看来,只要在谈判中加上一条,不准公开这一件事,谁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是朝廷秘密关押人质;二是刘范穿凿关中过于快速。这样一来,天下人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朝廷自然也不会丢脸丢到家了。

刘宏急于和西凉议和,所以赶紧催促其他那些不愿意谈判的大臣尽快准备好。王允和刘表都是愚忠分子,所以刘宏很轻易就说动他们。而张让因为怕自己死,所以一直都不答应。刘宏其实也舍不得张让,所以就答应张让,不会因为谈判而把他卖给西凉。张让这才罢手。

经过了朝廷长时间的讨论,刘宏这才下决心和西凉议和。但是还有一个棘手的事,那就是该选谁去当这个全权代表。何进想去,袁隗也想去。最后,刘宏都没有选这两个权臣,而是选了太尉杨彪和车骑将军皇甫嵩去。

杨彪和皇甫嵩,一文一武,各自代表了朝廷的官僚和军队两支平行的势力,可以最大程度体现出公平,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为文武双方争取共同的利益,有利于朝廷内部的团结。而且,杨彪善于与人周旋,也可以适当的妥协;而皇甫嵩脾气暴躁,可以震慑西凉。两个人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相得益彰。

朝廷决定之后,已经是这一天的傍晚了。接到朝廷通知的刘诞,面对杨彪和皇甫嵩这两个朝廷上的大佬,不免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因为资历和经验不够,而在谈判中输给朝廷。所以,刘诞建议,时辰不早了,不是谈判的时机,故而把谈判的时间推迟到明天。

其实仓促之间,朝廷也还没有想好谈判中应该坚持什么样的底线,所以也有些没底。正好刘诞和他们有同样的难处,所以朝廷也很爽快地同意了这个建议。

第二百九十九章 底线所在

刘诞便退朝,并写了一封信,派遣锦衣卫飞马传信回去。

而这时的潼关上,刘范令诸将各自带领兵马,时刻等着变故发生,然后快速反应。但那个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被包围着的长安城、蓝田城、华阴城、渑池城和新安城,都没有什么反常的迹象。

刘范和田丰正在潼关上,远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东方。刘范害怕万一朝廷非但不妥协,而敢决心和他决一死战,刘诞又和朝廷谈崩了,那刘焉、黄琬、卢植、刘虞、蔡邕等人就命悬一线了。毕竟,刘范瞒着朝廷,把这丰厚无比的战利品留为己用,已经算是对朝廷大不敬了。不论是谁,都能猜到这些战利品的最终用途。朝廷在明知刘范有反心的情况下,难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而且,刘范很清楚自身的劣势。其实他确实也有三十万的兵力,但这次他只不过带来了十万铁骑,比朝廷预想中的整整三十万铁骑少了二十万。虽然这十万铁骑的战斗力,也足够让朝廷为之一振,但朝廷万一知晓了刘范的虚实,多半还是会觉得他是虚张声势。

而且,刘范率领西凉铁骑行军速度快是快,但也因此不可能把沉重的工程器械从千里之外的凉州给运送过来。而现场打造这些器械,例如云梯和攻城车,也是不太现实的。在古代,古人行军打仗时,都会随军配备有专门打造兵器的工匠。要是没有,那就让军士亲手去砍伐树木,赶制器械。刘范也有工匠。但是行军太快了,战马也不够,所以这次没有带上工匠。而且,这些天军士们由于行军过快,都十分疲惫,所以也不会有力气去赶制那么多的器械。

没有攻城的器械,全军上下,不论是军士还是战马,都累得不行,不要说攻打天下第一坚城洛阳,是天方夜谭;甚至让全军跋涉到新安城下,都是一种奢望。

万一朝廷知道这些情报,那刘范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中去。正在刘范烦恼之时,突然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点明亮从黑暗之中挣脱出来,朝着潼关之下越来越近。刘范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举着火把的骑兵,不知是朝廷派来的,还是自己人。到了近前一看,是锦衣卫回来了。

刘范赶紧召见锦衣卫。锦衣卫就把刘诞的信给刘范。刘范一看信上的字,就放心下来了。原来,刘诞在信里提到了朝廷有服软的迹象,已经同意和西凉议和了。刘范呼出了一口气。只要朝廷愿意议和,那多半人质就还是安全的。

接着,刘诞向刘范请示了谈判的底线,和重点要争取到的利益。刘范便将信给田丰看。

看完之后,刘范便对田丰说道:“元皓,你看朝廷是否是真心想要和我们议和?还是朝廷想拖着时间,好方便他们调兵到洛阳防卫?”

田丰摇摇头,说道:“主公,这还不好说。我们远离洛阳,根本不知道当时都指挥使和朝廷争论之后,发生了什么。艺属下看,主公还是稳妥的好。朝廷调兵的可能基本没有,但朝廷很有可能是借谈判这个时机来故意麻痹我们,然后暗中派人去通知外臣。外臣之中,并州牧董卓实力已经十分雄厚,而益州刺史贾龙也有意和主公势不两立。如果朝廷真的打算这么做,那主公就要被北、南、东三面包围了。”

刘范点点头。历史上,何进就是觉得自己干不过宦官,所以才召集董卓进京的。现在朝廷危急,或许会为了自保,而真的去引来外臣进京。这样,不仅刘范将会被三面包围,还很有可能会被别人摘掉胜利果实。

刘范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田丰说道:“首先我们要鉴别出朝廷是否有意达成协议。主公不如让都指挥使通知朝廷,提出朝廷必须在三天内和主公达成共识,不然就结束谈判。如果朝廷同意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但朝廷如果对这一条始终不肯让步,或者在谈判中无故拖延,那主公就要做两手准备了。”

刘范点点头,接着说道:“休文要求我提出谈判条件的底线和要争取的利益。你怎么看?”

田丰说道:“关于底线,这第一条,自然是要保住人质的安全。如果朝廷不答应的话,那也没有再谈判的必要了。第二条,朝廷必须要严惩挑起这次事端的元凶,也就是张让和乌孙人。依属下观察,皇帝多半是不会让我们处治张让的,所以大概主公也只能拿到乌孙人了。属下的观点就是如此。”

刘范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这个昏君宁肯不要这天下,也会尽力保全那这个祸国殃民的阉人。既然他想继续昏庸腐败下去,那也好。就让张让这些东西留下,继续荼毒他吧!等他的帝国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会后悔不把张让给交出来的!”

田丰说道:“主公顾全大局,独具慧眼,属下佩服。”

刘范说道:“行了,马屁可以免了。不过,我们一定要把乌孙人给拿到手。乌孙人先是入侵我大汉的西域,又离间我们和朝廷之间的关系,让我父亲他们身陷困境。实在是罪大恶极。这样的人,我一定要除掉他。”

刘范又说道:“至于朝廷想在谈判中想要什么,你想好了吗?”

田丰说道:“主公,这就要看朝廷现在缺少什么了。现在朝廷第一件事,必定是要求主公对此事保持沉默。如果这件事走漏了风声,那朝廷的威严势必要一落千丈。意识到朝廷的虚弱无力,其他的野心之徒必然会群起而攻之。所以朝廷一定会要求我们为他们保守秘密。”

刘范点点头,说道:“这个可以答应他们。毕竟,如果事情败露了,我也得不到好。到时候,天下人会知道是我想要谋反,而且还不顾父亲在敌人手中这一险情。不忠不孝,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等天下传开了,朝廷固然会损失最大,但天下那些人才也就不会选择投奔我了,对于我的损失也不会小啊!”

田丰点点头,说道:“另外,朝廷缺钱,已经是朝廷的常态了。据属下推测,穷疯了的朝廷,很有可能会假借我们提出的条件,然后要我们赔偿给他们一大笔的钱。”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也可以。如果能用钱就能解决,那问题反而就简单了。我还有的是钱。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全人质,其他的可以先放到一边。至于钱,只要我们还能和处在朝廷控制之下的地方保持商业往来,通过贸易逆差,我们会很快赚回来的。”

田丰说道:“主公英明!属下认为,现在朝廷里还是有很多人才的,例如王允、刘表、丁原、袁隗、皇甫嵩之辈,都是深思熟虑之士,必然会知道西凉的弱点。西凉虽然在主公的改革下,商业越来越发达兴盛,市场规模也是越来越大。但和朝廷比起来,还是不如的。朝廷管辖的十二个州里,人口尚且还有四千多万人口,世家大族遍布天下,他们的财富更是比西凉多得多。我们需要和他们进行贸易,这样西凉才会越来越发达。如果朝廷关闭了潼关和陈仓,不许山东的世家大族和商人继续和我们贸易往来,那西凉的经济发展势必会停滞下来。所以,属下认为,主公也必须和朝廷达成协议,让朝廷继续和我们通商。”

刘范说道:“朝廷确实有可能会关闭关隘,封锁我们。但朝廷封锁的原因,可能不止要断绝和我们的通商,更可能是禁止天下的流民进入西凉和西域。西凉本来人口只有几十万,本不可能发展壮大。都是因为我们给流民开出了很多政策,把流民吸引到了西凉。有了庞大的人口,西凉才有可能成气候。如果朝廷意识到这一点,极有可能会禁止把流民输出到西凉来。没有这四五百万的流民,那我们好不容易占领的西域,也没有人去开发,那些在西域战役中牺牲的将士们,他们的牺牲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田丰摇摇头,说道:“主公,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朝廷知道流民进凉州,会让主公的实力继续膨胀,但他们绝对会心甘情愿地把流民给您送过来。”

刘范说道:“为什么?”

田丰说道:“主公请细想,如果这数量足足有四五百万的流民全部涌进凉州,那主公肯定要耗费长久的时间和大量的物资,去迎接他们的到来,直到这些流民在我们管辖的西凉和西域稳定下来。要稳定下如此之多的流民,主公就很难有机会去和朝廷对抗。朝廷也许会利用这一契机,来延缓和降低主公对朝廷的威胁。

再者,朝廷其实也很忌惮流民。朝廷一方面是养不起这么庞大的流民,另一方面又时时刻刻地担心这些没有饭吃的流民,会为了生存下来,而选择造反。所以,流民在朝廷心里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们巴不得主公伸手去接呢!”

听了田丰的话,刘范这才放心下来。在刘范的战略,最核心的一环,就是要招揽遍布天下,数量足足超过一个州人口的流民。有了流民之后,刘范的实力才可以得到最明显最快速最实在的提升,日后和天下群雄逐鹿中原,人口就是王道。为什么蜀国明明有诸葛亮这样的百年不遇的人才,还是被魏国灭亡了呢?就是因为蜀国人口比魏国少的太多。因为蜀国人口少,所以生产出来的粮食太少,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北伐;又因为这个,蜀国的兵力只不过十万人马而已。所以蜀国打不过魏国。

第三百章 主仆合谋

而且,刘范对于西域一直存在一个心病。西域在很长的历史中,多数情况下,都是脱离在中央朝廷的管辖之外的。原因不仅其实因为西域距离中原太过遥远,其实是因为一直以来,西域之中,中原人的数量都不是占上风的。西域虽然干旱贫瘠,但仍然有广阔的面积适于种植作物和放牧牛羊。在后世,新疆兵团开发出来了广阔的土地,加上新疆本身就适合发展畜牧,所以养活了足足两千万人口。

现在通过田丰的借刀杀人之计,刘范利用乌孙人、康居人和大宛人的刀,已经把西域人杀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中原人口的入主了。只要西域的人口增加,假以时日,西域必定能成为如同益州和冀州这样富庶的地区。不仅如此,西域和中原地区之间的联系也会越来越紧密,西域也就越来越难从中原分裂出来了。

而且,西凉现在已经离不开和西域以西的国家和地区通商了。不仅西凉的大商人们都在丝绸之路上你来我这,从别国商人的手中赚回无数的金银,再者说,刘范的勃勃野心,并不止于中原。

如果有可能的话,刘范在一统天下之后,还要向西方拓展自己的国土,直到英吉利海峡为止。如果要实现那样宏伟壮观的梦想,刘范就必须依靠西域。假使西域能成为一个大粮仓,刘范西征时,后勤的压力就能得到大大地降低。所以,刘范需要西域,尤其是人口充裕、生产力发达的西域。

田丰想了想,又说道:“经过这次变故之后,朝廷一定会加强自身的军备。不光是要对付主公,也是要镇压住遍布天下的黄巾军余孽,例如现在闹得最凶的黑山军和青州黄巾军。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朝廷被主公这么一闹之后,又联想起主公以前的事迹,自然而然地就会明白拥有一支骑兵队伍的重要性。所以,属下推测,朝廷极有可能会向主公索取战马,而且数量还不低啊!”

刘范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刘范自己是很了解自己的。刘范清楚,之所以他能平黄巾、败鲜卑、杀韩遂、化羌氐、击乌孙、迫朝廷,从穿越以来,没有打过败仗,这都是因为他拥有骑兵,而他的对手要不是没有骑兵,要不就是骑兵的战斗力不如他的部曲。

朝廷现在还不算太过昏聩,当然能看出刘范自身的优势所在。自从汉武帝之后,汉朝就再也没有维持得了几十万的战马。武帝时期,武帝为了击败匈奴,竟然用珍贵的粟米来喂养战马,数量有五十万匹以上。利用这些战马,武帝连续战胜了匈奴、大宛,还占领了朝鲜半岛,平定了几次国内的暴动。

但也是因为如此,武帝执政末期,汉朝国力虚耗,养不了这么多活生生的吞金兽了。从那开始,汉朝再也没有如此大规模地培养战马。就连战略意义重大的产马地,都逐渐被外族所占据。幽州北部,辽西三郡,被朝廷划给乌桓部落居住;好不容易拿下的河套地区和河南地,又让给归附来的呼韩耶单于的部落呆着;而凉州又时时刻刻处在羌人的威胁之下。

虽然这样有利于安定边境,但也是授人以柄。这些游牧民族离中原太近,所以后来匈奴人刘渊,羌人姚弋仲,羯人石勒,鲜卑拓跋氏、慕容氏才可以很容易地看出西晋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一旦他们知道了原来很强大的天朝上国,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秘密的话,心理上的巨大反差和yuwang,他们一定会痛打落水狗。

而现在,这种安抚政策的弊端已经显现出来了。朝廷无力饲养战马,也没有自己的产马地。每次当朝廷需要战马或者骑兵部队的时候,就只能强令这些游牧民族售卖或者是进奉到朝廷来。有的时候,朝廷无力平定农民起义,只能指令游牧民族的贵族直接带兵入境。

受了刘范的刺激,朝廷很清楚他们缺少骑兵。再去买外族的战马,早已不能满足需要了。所以,朝廷很有可能会借机勒索刘范,而且勒索的还不少。

现在,答应这一条,就会让朝廷实力增长;不答应这条,又可能让人质危险。刘范权衡了很久,说道:“战马可以给。但是底线是两万匹。如果朝廷勒索得更多的话,就让休文以其他朝廷的痛点为压制。”

田丰说道:“属下认为,朝廷一定会要求您退出关中,回到西凉。主公可以利用这一条,来回绝朝廷索取战马的要求。”

刘范点点头,说道:“关中现在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动。一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占领朝廷这一块心头肉,朝廷一定不会和我们罢休,这就不利于流民问题和通商问题的谈判;二来,这也会让董卓那厮妒恨,保不齐他会和朝廷一起来抵抗我们;三来,天下人也会因此非议我们,失去民心这可不行。”

田丰说道:“等议和结束之后,我们还是撤回凉州为好。凉州虽然已经基本上安定富裕起来,但西域自从落入主公的手中后,一直都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系统的治理。如果不对西域进行治理,那主公不但是白白浪费西域自身的资质,更是让贫穷落后的西域拖了主公的后腿。如今,运送一斤粮食到西域,光是运输途中就要花费二十斤的粮食。如果西域没有生产粮食的能力,那主公的凉州就要一直给西域输血,到头来,西域很难繁荣起来,刚刚恢复元气的凉州也会被西域拖垮。而且乌孙人和匈奴人都接近西域,一旦他们多次入侵,主公又要不得不掀起多次的反攻,白白为这片荒地浪费军力,得不偿失啊!”

刘范微微颔首,联系起中华五千年的历史,突然他想起了明朝洪武帝朱元璋的谋士,朱升给他提出的最为著名的天下战略,于是瞬间就领悟到了。刘范说道:“现在我们的工作重心并不是和朝廷争一时之长短,而是应该修炼自身的内功,加强自身的实力。朝廷虽然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天下的有识之士早就认识到,这煌煌的大汉朝终有一天要灭亡,所以,我们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呢?”

田丰听罢,也是激动得眼放精光,不住地点头,说道:“主公英明啊!”

刘范说道:“我且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们的战略,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只要我们做到这三点,不怕朝廷不败落,我们不强大。”

田丰说道:“主公英明。但属下推测,朝廷还是多半会故意加封主公,如进封您为公爵,甚至王爵。更有甚者,属下担心,朝廷会故意把并州牧的官位封给主公,然后把董卓封为凉州牧。用这个手段来把主公树立成其他人的敌人,这就大事不妙了。”

刘范也领会到了这一策的厉害之处。作为中央朝廷,朝廷拥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政治优势,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历史上的曹操就是利用过这一招,从而挑起了刘备和袁术之间的矛盾,这一招可谓是正大光明的阳谋,而且还是几乎阻止不了的阳谋。

刘范想了想,说道:“如果朝廷足够聪明的话,或许会使出这么一招。但我也不是没有给朝廷留下后手。之前皇帝询问我有关西园八校尉时,我故意把何进的几个亲信,曹操、袁绍、袁术等都推荐给了他。现在这几个皇帝的政敌已经走马上任,有何进在,皇帝就很难罢免他们。

围绕着西园军八个赵薇,皇帝和大将军之间还有很多事要做。虽然我们现在还是朝廷最大的敌人,因为我们的存在,朝廷内部自然是情比金坚,但我们撤走之后,他们彼此之间才会是最大的敌人。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苦斗,在这之中,他们哪里还有时间来应付我们呢?”

田丰说道:“主公真是明见万里,慧眼如炬,竟然在上次进京就已经布下了陷阱,属下身为谋士,真是惭愧。”

刘范说道:“没什么。当时你主持凉州,还要和那些太守打交道,也不容易。关键是,等这次风波之后,我不能接受朝廷对我的捧杀,更要继续沿用之前的麻痹朝廷的对策,让朝廷觉得我们没有多大威胁,让她们继续内斗下去最好。”

田丰说道:“如果要这么做的话,主公或许会需要两个最佳的挡箭牌,来分散朝廷用来针对主公的注意力。”

刘范听言,和田丰对视,便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刘范邪恶地一笑,说道:“天下还有比董卓和贾龙更加合适的挡箭牌、替罪羊吗?”

原本忠厚老实,一脸正义凛然的田丰,听了刘范的话,也是脸上一抹邪恶,令人不安的邪笑,说道:“回主公的话,没有了!”

就这样,刘范田丰主仆二人开始了长达几年的坑人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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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锦衣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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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和田丰商量好了以后,也就心里有底了。刘范也不顾此时已经都是凌晨时分,赶紧给刘诞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就是刘诞在谈判中的大纲。大纲的第一条,就是要朝廷放了人质。刘范最重要的利益就是这第一条,没有这第一条的通过,其他的条款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再商榷的了。第二条,朝廷必须要把挑起事端的元凶交出来。刘诞如果据理力争,朝廷服软了,就把张让和浑都靡两人全都给弄来;如果朝廷足够有气节的话,那就把浑都靡一个人弄回来就行了。第三条,就是要和朝廷继续保持通商。第四条,主动承接流民。

当然,谈判从本质来讲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你光有要坚决争取到的利益也不行,要想完成谈判,就必须得让谈判的对方也收获一些利益,特别是在你的优势并不是绝对的时候。除了这些利益之外,刘范也给刘诞提供了一些可以对朝廷退让的条款。第一条,可以对朝廷进行赔款,毕竟现在虽然朝廷处在十万铁骑的威胁之下,但人质还是捏在朝廷手里的,再说了,西凉的骑兵也不定能攻克洛阳城。

第二条,便是退出已经差不多被刘范占领的关中。现在关中地区的心脏,也是天下举世无双的坚城长安城,已经被刘范包围。刘范完全可以从西凉调步兵过来,假以时日,长安城也不是不可以攻克的。而且,关中的咽喉潼关又是被刘范捏在手里,刘范只要守住潼关,再调派西凉军的步兵前来关中,对关中的城池逐一的攻打,关中迟早是要被完全占领的。另外,关中的很多坚城都在被刘范包围。

而关中对于朝廷来说,更是必不可少的。东汉朝廷最为关心的地区,历来就不是凉州、交州和辽东这些边疆。朝廷的心头肉,是司隶校尉部下辖的七个郡,河南、河内、河东、弘农、京兆、扶风、冯翊,另外还有比较富庶的几个郡国,如南阳、赵国、汝南等。如果关中三个郡丢了,朝廷不仅威信扫地,而且面对西凉的战略纵深大大缩短,征召士卒也更为困难。所以,朝廷绝不会放弃关中。

只要利用关中这个筹码,对朝廷进行压制,朝廷不服不行。而关于和朝廷继续通商,并协商迁移流民入西域等事,朝廷也多半会以此来压制。但是通商和流民问题是刘范的关键战略,必须要同意。所以刘范指示刘诞,可以在这个问题上给朝廷让步,不论朝廷勒索多少钱都可以,但是尽量压低一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联系赵忠和蹇硕这两个刘宏面前的红人,让他们给刘宏吹吹风。

为了不让朝廷在谈判内容里钻空子,刘范每一个条款都尽量写得详实一些,不给朝廷留下破绽。写完了信,已经是深夜了。但刘范依然让锦衣卫连夜赶回洛阳城,给刘诞送信。为了防止朝廷截获封信,并知晓其中的内容,锦衣卫依照刘范的信写了另外几封不同的问候信,而把真正的信件缝进自己的飞鱼服里。为了加密,锦衣卫还把信改成密码,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被写成了数字,每一个数字都是对应密码本上的字。而破译这些密码,就必须翻查锦衣卫指定的密码本,。

虽然是很普遍的儒家经典,但这么高科技的密码方式,朝廷如此腐朽没落,就算信件落入他们手中,他们也不可能破译。为了保密起见,锦衣卫内部还特别规定,唯一能知晓密码本的只有专门的破译员。破译员高度保密,传达信件的锦衣卫和破译的锦衣卫是不相识的。而且,刘诞还规定了,每隔一个月就换一次密码本。这个月用,下个月就要用。

而且,刘诞熟知儒家经典,他知道都有很多种不同的版本。不同版本的意思,并不是说出版不一样,而是这些经典常常被历史上著名的大儒编注。如因为被两位汉朝姓戴的大儒分别注释过,所以分有两种版本,头一种是,后一种就是。后世流传的都是,因为和刘范同时代的一位大儒,郑玄,这位老人家可能是人老了精力不足,所以只注释了后者。所以逐渐逐渐地就不流传了。

锦衣卫有如此复杂纷繁的保密方式,自然不惧朝廷的拦截。朝廷也不是傻,他们知道刘诞和刘范之间有联络,所以故意派何苗在洛阳西门拦截锦衣卫,想要把刘范的回信给搜出来。这样,得到重大信息的朝廷就能在谈判桌上占据上风。

皇天不负苦心人,虽然锦衣卫设置了很多虚假的问候信,但何苗很聪明,根本不相信刘范会在这个紧急时刻还能有闲情逸致,给刘诞写些无关痛痒的问候。何苗把问候信都给扔了,然后搜查锦衣卫密探们的身上。搜查了半天还是搜出来。何苗差点就要放锦衣卫过去了,但那一刻何苗灵机一动,命令守城士兵撕开了锦衣卫华丽的飞鱼服。一开始锦衣卫密探们是拒绝的,但何苗的兵太多了,他们也抵挡不住,只好被何苗搜查出了信件。

正当何苗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的时候,他一边打开信件,便傻眼了。只见信上只写着一大堆的汉语数字,一个和谈判有关的字眼都没有。何苗和幕僚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封信是啥意思。一个幕僚建议他拷问锦衣卫。正当这时,刘诞接到了锦衣卫被拦截的消息,赶紧跑过来,质问何苗。被识破的何苗心虚不已,只好把信件还给刘诞。

刘诞看见自己的属下被何苗欺负成这样,心中真是怒不可遏。锦衣卫密探在凉州和锦衣卫在全国各地建立的秘密基地里,拥有一系列的特权。在执行秘密任务时,锦衣卫有权以最高元首刘范的名义,征调凉州官府和宣誓对刘范效忠的大商人的一切资源,等征调之后,刘范就帮他们报销费用;路遇官员比如县太爷,甚至是郡守和大将,都有权不对他们参拜,可以装作没看见地走过去而不用挨板子;如果和官员一同驾车,锦衣卫有权喝令官员的车架停下,让锦衣卫的车架先行;就连进入州牧府向刘范或者刘诞禀报重要情报时,也可以长驱直入,卫士都不能阻拦;若情报紧急,甚至不用对刘范下跪,只需要作揖而已,而作揖则是刘范麾下重要文臣武将的特权。

而除了锦衣卫在礼仪方面拥有许多常人无法企及的特权之外,他们在实打实的方面,比如薪资和补贴更是能让西凉军士兵都要嫉妒。刘范之所以给予锦衣卫如此之多的特权,也是为了获取可靠重要的情报而着想。不论是军事还是政治斗争,情报的重要性都是其他的因素无法比拟的。知道,就是掌握。这是刘范的信条。

而这么威严光荣的队伍,竟然让一个杀猪卖肉,还无耻地依靠阉竖和亲戚上位的人给侮辱了。刘诞看着锦衣卫密探们身上被撕裂的飞鱼服,眼睛里的红色血丝是一条接着一条地腾起来。刘诞便命令来传令的锦衣卫对何苗和他的守城士兵动手。

原本锦衣卫密探很想对何苗动手,真动手起来,何苗的兵也不是对手。只不过他们没有接到命令,恐怕自己贸然行事会坏了大局。现在刘诞明确让他们反击,这让他们的热血沸腾起来。一时间,西城门下哀嚎声惊天动地。刘诞都亲自上阵,狠狠地揍了何苗一顿。何苗不过是个依靠自己兄姐上位的“二代”,虽然在军队序列,但平时从来不去点卯,遛鸟玩狗之辈,哪里是刘诞的对手?

等刘诞分明看见何苗成了熊猫之后,这才放开奄奄一息的他,带着直呼痛快的锦衣卫密探们在围观的洛阳市民诧异又惊喜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第三百零二章 首轮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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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发生在西城门下这起严重的群殴行为,朝廷重臣们是有意识地充耳不闻。堂堂的一员中郎将,皇后和大将军的亲弟弟被人打了又如何?能有江山社稷的安危来得重要吗?朝廷上下根本没做多少考量,就果断地放弃了何苗。何进甚至还把何苗拖出来,赏了几板子。

第二天,看过了刘范划的重点的刘诞,正式和朝廷方面派来的两个全权代表进行谈判。谈判的场地选在了尚书台。

朝廷的代表,太尉杨彪和车骑将军皇甫嵩早早地就等在尚书台。而刘诞为了凸显西凉方面对谈判的信心十足,以及张扬威势,故意踩着谈判约定的时间,迟了一炷香才来。双方谈判代表一见礼,分宾主落座,一场事关天下局势的谈判随之展开。

刘诞遵循着刘范的告诫,一开始就明确告诉杨彪和皇甫嵩,说道:“太尉大人,还有老将军,您二位可都是后生的长辈。在后生还没有出生时,您二位一文一武,就开始为我大汉的江山社稷而鞠躬尽瘁了。这一点,后生是自愧不如,拍马未及啊!今日能和您二位一共坐在这谈判桌上,真是令人万分感慨啊。虽然是各为其主,各谋其利,但后生个人来说,还是十分敬重您二位滴!

但在谈判之前嘛,有一件事后生还是得给您二位交代一下。昨晚后生传信给兄长,我兄长的意见是,谈判也不能没个头。后生对此是深信不疑啊!您二位说是不是?咱们谈判之后,终归还是要重归于好,各自料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此起彼伏的造反,朝廷该管的还是得管,是吧?那对于挑拨离间的乌孙狗贼,我兄长该禁的还是得禁。那各家都有自己的难处,这大事小情的,大家都还要处理。朝廷也不能长久地封闭关中和司隶,那我们也不能长久地驻扎在距离西凉千里之遥的潼关上,运输粮草他也不方便啊不是?所以他老是谈判也不是个事啊!您二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杨彪和皇甫嵩听完刘诞这一大串话,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西凉想速战速决,不想拖延时间。杨彪和皇甫嵩对视一眼,说道:“说的是。那依你之见,或者说是依你兄长之见,谈判应该在多长的时间里必须要谈完呢?”

刘诞佯装想了想,说道:“后生觉得,谈判从现在开始,三天之内必须达成,想必是最好的。”

杨彪不为所动,只是稍稍有些灰白的眉毛耸动了一下,冷冷地说道:“哦?休文小侄愿意给老夫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谈判必须要在短短的三天内结束呢?难道,你们就不怕时间太短,谈判谈得太快,不够严谨的话,容易被朝廷钻空子,吃亏不讨好吗?”

刘诞笑了笑,说道:“看您这话说的!太尉大人的信用和德行扬于四海,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您在,朝廷哪里会舍弃脸面,放下身段,去做那些上不了台面,写不进史书,还要被当世和后世耻笑的事情?对于太尉大人,后生是一百个放心呐!”

杨彪听了如此恶心的恭维,就有些得意忘形。对于当权者最厉害的渗透,就是奉承他,阿谀他,谄媚他,让他在骄傲自满中走向灭亡。刘诞深知这一点。果然,杨彪如此聪明的人,在历史上这个曾经和董承一起密谋把汉献帝救出长安,逃出李傕郭汜的手掌心的人,也被这恭维掩盖了双眼,他竟频频点头。

皇甫嵩一看不对劲,立即戳穿了刘诞的计谋。皇甫嵩说道:“依老夫看,你们不过是害怕朝廷会假借谈判之名,拖延时间,而在谈判的同时,去联络其他援军来勤王吧!”

杨彪醒悟过来,阴测测地说:“比如联络并州牧董卓,让他秘密出兵,绕过河南地,渡过黄河,进入关中,驻守长安,然后再攻击西凉军的后方?再比如联络益州刺史贾龙,让他兵出汉中,暗度陈仓,直接关上西凉铁骑返回凉州的大门??嗯,这倒是些不错的点子!”

刘诞听了一怔,旋即笑道:“老将军言重了!虽然朝廷背地里把人质扣了下来,伤了西凉人的心,但我们仍然还是愿意相信朝廷的嘛!相信朝廷在面临数十万铁骑的威胁之下,是断然不敢冒着倾覆灭亡的危险,去给自己再找几个垫背的!您说是不是呢?”

虽然刘诞说着的时候满脸堆笑,但皇甫嵩还是在他的最后一句嗅出了浓浓的一股威胁朝廷的意味。杨彪也吓得回过神来,眯着双眼瞪着刘诞,悠悠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朝廷?那这场谈判到底还有没有意义进行下去?”

刘诞嘿嘿一笑,无奈地耸了耸双肩,摊开双手,说道:“老大人不必紧张,咱们这是在谈判,又不是短兵相接,咱们完全可以把这场谈判,当做咱们日常私下里的一次家里长辈和后生的闲聊嘛,何必弄得气氛如此尴尬紧张呢?再说了,潼关上那数十万铁骑不是后生空口说出来的,他们都是我兄长费力巴劲儿,一个个给组织起来,武装起来,继而用一场场恶战、鏖战给锻炼起来的呀!是不是?

“再说了,您老说我们是怕朝廷借着谈判的时机,秘密去联络董卓和贾龙?那您觉得,有锦衣卫遍布天下的密探在,朝廷如此重大的行为还会有秘密可言吗?并州是离洛阳城很紧,可是并州的太行山上盘踞着黑山军,万一让朝廷的钦使碰见了,那可怎么办?成都距离洛阳,之间还隔着一个关中,而且还是被西凉军团团包围的关中。路途遥远而艰险,等朝廷的命令传达到太原或者是成都,洛阳早就生出变故了!再说了,他们两人会不会鼓起勇气向兵威正盛的西凉军发出挑战,都还是个问题呢!

“站在朝廷的立场上,难道朝廷就不害怕,我们和朝廷谈判是假,拖延时间、密谋营救人质是真?两位老大人也不用急着质疑我们锦衣卫有没有这个能力,一切都可以等着瞧嘛!等到人质被毫发无损地救出洛阳城,我兄长可以肆无忌惮地挥动手中的令旗时,一切自然不用多加猜测,都会见分晓!您二位觉得,后生说的可算是清楚吗?”

杨彪和皇甫嵩对视一眼,四个幽深又有神的眼珠子里,都是对锦衣卫的震惊和对时局的思量。最终,一文一武两员代表停止了对视。杨彪说道:“刘休文,我们朝廷可没有这么多的心眼。你不用怀疑朝廷对于谈判的认真,我们之所以同你们进行谈判,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哪里会反悔,怎么会背地里搞小动作?所以你最好把你对朝廷的心眼都放下,朝廷虽然有手段可以施行,但出于谈判,我们不会做。”

刘诞点点头,说道:“老大人说的真好!虽然朝廷暗中扣留人质,又故意引诱我兄长进京,背信弃义、坏事做尽在先,但这次后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愿意相信朝廷其实真诚的,是光明磊落的,仍然是天下人道德上的不二楷模!”

杨彪和皇甫嵩听了这话,臊得不行,只好连连用咳嗽掩盖下尴尬和心虚。皇甫嵩说道:“谈判就是谈判,不是像市井小民似的,唇枪舌战,唾沫横飞,徒以口舌为劳!”

刘诞憋住笑,微微低下头,谦逊地说道:“老将军教训的是。那这谈判的期限……”

杨彪一瞪眼,说道:“三天就三天!但愿西凉方面不会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不然,不要说三天,就是三个甲子,谈判也不会停止!”

刘诞点点头,说道:“也希望朝廷也不要过多地纠结于太多的利益要害,尤其是在处于下风的时候。也预祝我们双方甚至用不了三天的时候,就能马上达成一份令双方都满意的合约,如此,西凉幸甚,朝廷幸甚,天下幸甚!”

第三百零三章 赎金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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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对比不屑一顾,轻蔑地微微一摇头,对刘诞说道:“合约能否达成,最主要的还是看西凉方面的诚意。如果西凉方面一开始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甚至还把军队搬上了潼关上,那事情反倒是简单多了!”

刘诞摆摆手,笑道:“诶!老大人此言差矣!现在人质都还在朝廷手上,锦衣卫也没有打算轻举妄动,怕伤了朝廷和西凉之间的和气!朝廷对人质是想杀就杀,想剐就剐啊!您知道,我兄长和后生都是明事理懂孝道之人,怎敢不希望朝廷和西凉能快点达成盟约呢?如果盟约没能达成,朝廷恨我们,人质又都是我们的至亲至爱,那我们两兄弟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吗?您二位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杨彪和皇甫嵩听罢,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西凉方面明白局势,真是可喜可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好你们保持着这一份心态,那盟约还是很容易达成的嘛!”

刘诞笑道:“两位说的极是!西凉肯定是希望盟约能够尽早达成。不过,后生想,朝廷也应该会极力敦促和平的早日实现!毕竟,千钧系于一发之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到时候砸中了朝廷,让朝廷头破血流,可就不好了!”

这句阴险暗喻的话,自然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潼关之上,一群群旗甲鲜明、气势汹汹的铁骑。本来有些得意的杨彪、皇甫嵩两人面对这**裸的军事威胁,立即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来。没办法,形势所逼。

杨彪用手掩着口鼻,假装咳了一声,掩饰住尴尬。他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西凉可以提出退兵的条件了。”

刘诞便将写着条件的一份合约摆上谈判桌,推给对面的杨彪和皇甫嵩。合约写在一沓洁白细腻的冠军侯纸上,虽然合着,但仍然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墨香。杨彪不动声色地从桌子上捡起来,将合约的卷轴拉开,将合约展开在桌上。杨彪和皇甫嵩仔细地阅读了合约的每一大款,包括每一条附加的解释细则都一一斟酌过。

当他们阅览时,时而相视点头,时而皱眉摇头。刘诞则在对面仔细地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研究朝廷对于谈判的准备,琢磨接下来如何应对朝廷提出的要求。

终于,杨彪和皇甫嵩两人在刘诞喝了两盏茶后看完了西凉方面提出的合约。合约第一条,就是释放人质。刘诞说道:“两位前辈对合约有什么异议吗?我们可以从第一条开始,逐条往下地商量,哪一个条款朝廷对此有何异议,我们先可将之搁置,绕开这一条,然后继续商量下一条的权宜。一切,都是要尽快达成合约啊!”

杨彪说道:“好,那就从第一条开始。对于第一条,朝廷无太大异议,人质我们自然会把他们放回去。”

刘诞说道:“朝廷识时务,顾全大局,对此后生是一百个赞赏。只要第一条朝廷答应,那接下来的其他的条款西凉方面退步的余地就大了很多,此举也有利于朝廷尽早解除危机,让整个天下重回太平。”

皇甫嵩说道:“西凉方面不要太过着急。朝廷对此无太大异议的意思是,还是有一定的异议。”

原本还挺高兴的刘诞顿时脸变青了,眯着眼睛说道:“哦?愿闻其详!”

皇甫嵩说道:“万一人质们带着被朝廷囚禁的怨愤回到西凉,回到你兄长刘范的身边,难保他们不会出于报复朝廷的角度,从而极力劝说刘范在合约达成后,再一次出兵侵占关中,威胁损害朝廷。所以,人质确实是可以放回,但是,朝廷需要自身安全的保障。”

刘诞笑道:“哦?朝廷身为天下正统,谁敢不遵,谁敢不从?怎么今日竟然如此畏首畏尾,连自身的安危也需要别人的保证了?”

杨彪憋着怒火,说道:“今时须不同往日!往日朝廷之下,尽为忠良,自然朝廷煊赫,无人敢搓其锋芒!如今奸臣当道,世道艰难,臣子连君父都不放在眼里啊!”

刘诞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君父无能,朝廷庸碌,这才致使天下丧乱,百姓流离,自然民心汇聚于贤能之人!两位老大人不必担心,你们与人质,也就是后生的父亲、伯父、表兄,还有我兄长的师父和岳父,在朝廷曾在共事,同朝称臣。你们想必也了解他们的品性,他们是断然不会记恨朝廷的。”

皇甫嵩摇摇头,说道:“休文说到品性,老夫也确实敬佩这五个人,但现在朝廷可不能轻易相信他们啊!毕竟,一向廉洁奉公的他们,也着了你兄长的道,竟然敢在洛阳,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密谋造反。这等事他们能做,将来反攻朝廷之事他们就不能做?”

皇甫嵩和杨彪提出这等事来,这是刘诞始料未及的。刘诞哼了一声,说道:“那朝廷要如何才能得到保障?”

杨彪说道:“赎人!”

一听这两个字,刘诞立马就皱了眉头,惊异地说道:“赎人?”杨彪微微点头。

刘诞说道:“扣压人质进而索要赎金,这难道不是绑匪所为吗?朝廷为了区区赎金,竟然连颜面也不要了?!”

杨彪说道:“朝廷的颜面当然是千金难买。”

刘诞一点就通,说道:“哦,后生明白了,朝廷索要的赎金一定是不会轻的了。”

杨彪和皇甫嵩都相视一笑。刘诞说道:“那这和朝廷需要的安全保障又有何关系?”

杨彪说道:“这其实很简单。朝廷拿到了赎金,自然就有了足够的军饷来招募士卒,护卫京畿。”

刘诞想了想,觉得赎金还是可以商量的,赎回人质才是最重要的。刘诞说道:“赎金可以给朝廷,但数量多少?”

皇甫嵩说道:“每人五亿钱,加起来一共二十五亿。当然,朝廷收到钱后,不仅会把主要的五个人质,连同他们各自的门客仆奴等全都放回去。”

刘诞认为朝廷提出如此高价,一方面是得知了刘范在西域之战后获取的财富,想要借此机会勒索刘范;另一方面也是要借此高价来为谈判留有余地。刘诞说道:“二十五亿?朝廷是想钱想疯了吧?就算我兄长有的是钱,那也是拿来滋养百姓的,怎么能把这么多钱白白浪费在朝廷,让皇帝用来声色犬马上?不行!坚决不行!”

然后杨彪和刘诞反复交锋,杨彪想把价格往上抬,而刘诞则尽力将价格往下压。最后,过了三个时辰,杨彪最终接受了刘诞的价格,每人一亿五千万钱,加起来一共七亿五千万钱。失去如此高昂的赎金,刘诞痛心不已,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人质毕竟还在朝廷手里,还不是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三百零四章 谈判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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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朝廷是高兴了,得到七亿五千万钱,只要皇帝别把这些钱全拿走,朝廷还是可以干很多事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招募士卒,扩大军队。

合约第二条,就是要朝廷交出挑起事端的两个人,中常侍张让和乌孙人浑都靡。关于这个条件,负责谈判的杨彪和皇甫嵩当然是一百个愿意了。浑都靡是乌孙人,和朝廷没有一分钱关系,把这个人出卖给刘范,朝廷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反而有利于尽快和刘范达成一致。

而张让是阉竖,属于宦官集团,而且还是宦官集团最大的头目,是属于士人官僚集团最大的敌人。杨彪和皇甫嵩自然是对张让恨之入骨,恨不得尽早将他铲除。现在正好刘范点名要杀张让,他们自然就想顺水推舟,借刀杀人,同意了刘范的条件,然后就可以利用刘范的手轻轻松松地除掉朝廷内部的一大祸害。只要除掉了张让,十常侍势必要群龙无首,至少除了蹇硕和赵忠之外的另八个中常侍以后就不敢再和官僚士人们对抗了。

但张让是祸害不假,关键是他还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宠臣。如果杨彪和皇甫嵩贸然单方面同意了这个条件,万一皇帝不答应,张让依然没死的话,他们俩必定会受到张让的打击。所以,杨彪和皇甫嵩先通报了朝廷,让朝廷赶紧商议一下,要不要把张让推进刘范的火坑里。杨彪还故意让何进禁止张让参与这次会议,让张让不在皇帝身边,皇帝就比较倾向于牺牲张让。

谁知道张让值此时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当然知道身为主谋的他不会在这次交锋中能够置身事外,所以对于谈判的信息他十分的警觉。尽管何进阻止了他,但他仍然趁何进一个空档,又钻到了汉灵帝刘宏的身边。现在,只有刘宏能够保住他的性命。

有了张让在身边不停地求饶,刘宏心就立即软了,不同意将张让出卖给刘范。何进、曹嵩和所有的重臣都同意把张让卖出去,于是不停地劝说刘宏,刘宏也渐渐觉得张让在挑起事端之中有过。张让多聪明的人啊,他知道此刻的他不脱层皮,不光是刘范,还有何进等大臣是不会让他全身而退的。于是,张让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张让知道,在谈判桌上刘范已经损失了七亿五千万钱了,如果用钱赔偿的话,也许刘范会大发慈悲。张让对整个朝廷表示,他愿意把自己私藏的五亿钱拿出来,赔偿给西凉,用来赎买自己的性命。听到张让这个建议,朝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一致决定派杨彪去询问一下刘诞的意见。

刘诞听到张让这个提议吃了一惊,随后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觉得张让以后很难再对刘范造成损害,杀了他除了泄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要是能从他身上再勒索来一笔钱的话,也就能弥补之前损失的赎金。

于是刘诞同意了张让的建议,但要求张让提供七亿五千万钱作为赎金。这次朝廷包括汉灵帝在内,都没有再掺合进去。因为只要张让服软,汉灵帝刘宏的宦官势力不会减少太多,而何进等大臣也可以借机极大的削弱张让的实力,另外,整个朝廷仍然能得到一笔赎金,一箭双雕。

没有了朝廷的支持,直接面对刘诞的张让自然是势单力薄,没有过多的和刘诞纠缠,很快就同意了刘诞的要求。于是刘诞就与朝廷商量,直接让张让支付赎金给朝廷即可,西凉在这次交锋中总算是没有损伤没有获利,朝廷却空手套来了白狼,最惨的事张让,损失了他积攒大半辈子的积蓄。但毕竟保住了性命,张让还是很感恩的。只要他还在皇帝身边,钱还是可以赚回来的。

于是,第二条在普天同庆、皆大欢喜中达成了一致。接下来是第三条,西凉要求和处在朝廷统治下的州郡继续保持通商。谈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是夜幕时分了。杨彪和皇甫嵩都是年过五十的老人,到了晚上精力不足。而反观刘诞还是即将成年的年轻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精力旺盛。杨彪和皇甫嵩明白此消彼长的道理,担忧刘诞会趁着他们这两个老人在晚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于是便暂停了谈判,明天才开始谈判。

第二天,谈判继续进行。第三条是谈判的要点,对于朝廷和西凉都是十分重要的。以杨彪和皇甫嵩的明智,也不敢轻易在这个问题上置喙。这个问题又被提交给了朝廷,让整个朝廷决断。很快,朝廷经过简短的交流之后,仍然是同意了西凉的要求。因为这几年朝廷统治的地区经济破坏,税收也因此下降,如果不和经济兴盛的西凉继续保持通商的话,朝廷统治的州郡势必会经济衰颓。对于朝廷,这不啻于是雪上加霜。但朝廷也知道西凉依赖于商业,所以故意提出来要西凉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赔钱十亿钱加上献出战马十万匹。

经过刘诞的谈判,代价下降到了赔款五亿钱,献战马两万匹。朝廷对于这个条件还是比较认可的。本来朝廷认为,只要从刘范手里勒索来一万匹那都是一场极大的胜利了。因为有刘范的例子在,朝廷越来越意识到骑兵对于军事力量快速增长的作用。

而且从南匈奴、鲜卑和乌桓等部落购买战马越来越难,因为以前主要在朝廷和北方游牧民族之间倒腾战马的三个大商人,甄尧、苏双和张士平都归入刘范麾下,主要在贸易利润更高的丝绸之路上活跃。没有了他们,朝廷就失去了购买战马的主要通道,战马的价格也上涨了不少。

最后是第四条,西凉要求朝廷准许甚至是鼓励天下流民进入西凉地界。关于这一条,朝廷内部之中分歧十分大。以刘宏为首的一帮人,包括十常侍、何进、曹嵩在内,都主张同意西凉的这个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要求。

他们甚至是巴不得流民去跑去西凉。因为他们认为,现在流民散布在全天下八个州,数量高达五六百万人,简直是拥有五千多万人口的东汉的十分之一。虽然黄巾起义刚刚被镇压下去,但各地仍有众多的黄巾余孽,如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军,活跃在兖州和豫州一带的眭固、白绕、刘辟、龚都等人,还有青州黄巾军,另外扬州和徐州爆发了其他的农民起义。

对于农民起义,朝廷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能勉强保持住现状。如果放任流民问题而不顾,流民唯一的出路就是加入黄巾军,或者是自己拉起一支队伍直接起义。假如这五六百万人一起起来反抗朝廷的话,朝廷只有灭亡的份。

而对于安置流民,朝廷又没有那个实力。朝廷本来不缺储粮,但是这些粮食都是汉室两百年来的积蓄,属于汉室而非朝廷。为了保持汉室的威势,汉灵帝坚决不同意把粮食分发给流民。所以,流民问题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不早日解决,迟早流民会起义,其他的势力也会苏醒。

而且,根据朝廷重臣们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如果刘范果真要承接流民,那正好可以削弱黑山军等已有的农民起义军。因为黑山军和黄巾军的前身就是流民,只要刘范拉拢流民,黑山军和黄巾军势必会有很多士兵叛逃,以求进入刘范治下。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就当个贼寇,始终在社会上没个名分。这样一来,农民起义军对朝廷的威胁便大大的削弱,用来对付黑山军和黄巾军的官军就可以撤回京畿,增强朝廷的军事力量。

故而刘范提出来西凉可以承接这些恐怖的流民,对于朝廷来说,这就是刚想睡觉,有人给送给枕头啊!所以刘宏、何进等人都同意把流民这个定时炸弹扔给西凉。西凉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接盘侠,背锅侠。殊不知,流民正是西凉求之不得的。

第三百零五章 流民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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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范的坚持和反复的劝说下,西凉上下都已经明确了要承接天下数百万流民的大政方针。首先站在开发西域的角度上看,没有这些流民,就没有开发西域的人力资源。如此一来,西域还是西域,始终不会是刘范的地盘,而只是控制范围罢了。

其次,如果西域被开发,加上有几百万的新增人口,刘范的势力就会得到成倍的增加。虽然现在刘范是凉州之主,但无论是耕地面积还是出于战略考量,凉州还是远不如西域。现在拥有一州之地的刘范,尚且能威逼朝廷,如果再开发西域,尚不知势力将会如何强盛。

接着,刘范深知以人为本的重要性。更多的人口会带来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兵源,更多的赋税,更多的商机。争霸天下,不是看占领多大的地盘,而是看占领地域的人口多寡。

官渡之战前,曹操拥有兖州、豫州和徐州,再加上一个南阳郡,袁绍则拥有青州、并州、幽州和冀州。从面积上看,曹操和袁绍的地盘都差不多大。但曹操为什么不如袁绍?是因为袁绍治下人口繁盛,仅仅一个冀州就有六百多万人口,更不要说其他三州各有一两百万人口。反观曹操,他的地盘是中原,是全天下战乱最集中的地方,所以人口很少,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冀州。所以在官渡之战中曹操只有七万可用之兵,袁绍却有七十多万。

总之,只要有足够的人口,争霸天下不成问题。而刘范缺少的东西太多太多,最缺少的就是人口。现在凉州有三百万人口,但西凉军加上锦衣卫,就占了其中的三十万。以九个人养一个人,无疑十分吃力。幸亏刘范手中金钱繁多,不然凉州迟早疲弊。但维持西凉军和锦衣卫不能停,所以刘范只能吸收流民。

朝廷之上,多有智谋之士。和西凉文武们想到一起的,大有人在。其中,以司隶校尉王允、九卿刘表、车骑将军皇甫嵩和卫将军朱儁为代表,另外还有其他的九卿,都坚决反对将流民交给刘范。刘范和他麾下文武所计划的,他们都已经料到。如果朝廷把流民交给刘范,虽然是毫不费力地解决了农民起义问题,大大减轻了流民对朝廷统治的威胁,但更加是让刘范实力大增,这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范对朝廷的威胁远胜于流民。流民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朝廷剿灭起他们来虽然费力,但还是可以镇压下去的。而刘范可没有流民那么简单,可不是朝廷想镇压就能镇压得下去的。

最重要的是,属于世家大族的王允和刘表等人,在这件公事上也存在私心。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得势的秘诀就是掌握人口和土地以及选官制度。只要把这三件事办妥,世家大族的地位就可以千年不变。王允和刘表等人何等聪明,这等事岂会不懂?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世家大族崛起的黄金时代。一方面,流民遍布全国,衣食住行都没有着落,正好让世家大族强行掳掠去,作为自家的奴仆。另一方面,战乱四起,出现了许多无主耕地,世家大族也趁机抢占耕地,扩大实力。之所以西晋建立后,官府统治的人口从东汉末年的五千多万下降到一千多万,就是因为世家大族趁着战乱,把官府的人口都据为己有。以至于世家大族势力膨胀,甚至西晋的建立都是仰仗世家大族们的鼎力相助。

因为流民问题,世家大族其实是赚得盆满钵满。但刘范要求朝廷把流民交给他,这就是**裸要从世家大族的虎口里抢食。不论是刘范还是世家大族,谁只要掌握了这一批人口资源,谁的实力就会大增。故而,王允刘表所代表的世家大族势力,绝不可能答应刘范的要求。

但世家大族中也有其他的观点。以太尉杨彪、九卿杨温为代表的另一派世家大族势力认为,把流民交给刘范其实对世家大族利好更大。首先,流民问题让刘范解决了,社会治安改善,世家大族才能平稳的发展实力,不然万一流民们举行起义,世家大族就是首当其冲。黄巾之乱中,许多世家大族都惨遭黄巾军的屠杀,身死族灭。

其次,流民都离开家乡奔向西域,他们的土地才会名正言顺地成为无主之地,世家大族才可以快速并广泛地瓜分掉。占领了无主之地,世家大族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最后,杨彪和杨温等人坚信,刘范不可能从流民身上得到好处。流民的数量以百万计,足足有五六百万人,朝廷都难以治理安抚,何况刘范?朝廷并不知晓刘范囤积有四百几十万石的粮食,认为凉州荒凉之地,并不产粮,根本就养不了这么多人。他们认为,一旦流民饿了,第一个就是用刘范的肉充饥。

而且再看看西域,也是不毛之地。据朝廷的讨论,认为刘范很可能会把流民迁往西域。因为凉州也养不了这么多人。而西域在朝廷的印象里,不仅是沙漠死地,更是不服王化之地。朝廷不知道刘范已经借乌孙人的刀,基本上解除了西域各国的武装。所以他们认为,西域各国一定会反对刘范将流民引入西域。这样一来,刘范便是内外交困。所以在他们看来,刘范妄图掌握流民,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迟早刘范要被撑破肚皮。

所以,把流民塞给刘范,不仅能让朝廷一扫颓势,世家大族受益,还很可能让刘范从此一蹶不振,实在是一举多得,一箭三雕的好计策。从整个战略来看,把东州的流民这个定时炸弹,抛给处在西州的接盘侠刘范,就是一个祸水东引战略。

和杨彪杨温同一个看法的,就是刘宏和何进。在这两派的站队下,王允和刘表等人自然是无力反抗,只能是同意了刘范的要求。于是,经过长达七个时辰的反复讨论,朝廷终于又统一了口径,答应把流民转让给西凉。

答应是答应了,但西凉还有条件,那就是朝廷必须在流民迁徙中出力,包括人力物力都必须朝廷来办。为了实现祸水东引的战略,朝廷虽然勉强大体上同意这个无礼的要求,但朝廷还是在一个关键点上犯了难:迁徙这么多流民,必须要提供大量的粮食,朝廷虽然还有七十多万石粮食,但还是不够。最少也必须给流民准备两百万石的粮食。而只有汉室还有储粮几百万石,但是刘宏不打算出这批粮食。

在刘宏看来,储粮是汉室的,是祖宗们一代一代积攒下来的,好不容易有这么多,怎么能给朝廷拿了去?

第三百零六章 洛阳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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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社会,别看整个国家都是皇帝的,但皇帝还是把自己的利益和国家分得清清楚楚。每个朝代,赋和税都是分开收取。因为赋是给皇帝用的,而税才是真正给国家用的。赋进入帝王的内帑,税才进入国库。明朝的万历皇帝在位时,女真人所带来的军事压力十分大,而明朝朝廷的国库却没钱了。于是大臣们要求万历把他的内帑拿出来,作为军饷,如招募士兵,抵御女真人。但是万历皇帝小气,认为内帑是他自己的钱,不能把自己的钱花在国家的身上。大臣们一致说国家都是皇帝的,皇帝没有自己家,应该把钱拿出来。但万历还是坚持不给。于是女真人势大,把万历皇帝的江山给夺走了。

现在的刘宏其实也和万历皇帝一个样,都无比坚定地认为国家是国家的,自己是自己的,不该替国家,替朝廷花这冤枉钱。于是何进等大臣都不高兴了,且不说刘范这个要求比之前承接流民的要求更扯淡,先说刘宏这个对待朝廷的态度就更扯淡。何进等大臣都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国都是他的,而他们这些大臣不过是替刘宏卖力气的。

身为皇帝,刘宏在享受全国权力的同时,也应该履行皇帝的义务。身为皇帝,国家都是他们家的,而刘宏却如此不上心,竟然让朝廷来做背锅侠!何况这些年刘宏还常常花光自己的内帑,一直挪用国库的税款来建设宫室,供养数量庞大的后宫佳丽。所以何进等大臣都不高兴了,都不再考虑是否同意刘范的要求,而是一致对外,逼迫刘宏把粮食交出来。

在群臣的百般刁难下,一向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汉灵帝刘宏,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就算在党锢之祸时,他都没有这么慌忙。不仅仅因为汉室的粮食很可能会被减少,而是他担心他会激怒所有的大臣,让整个朝廷都和他众叛亲离。万一朝廷一致针对他,甚至废黜他,改立新君,那可就完了。于是,刘宏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把汉室的粮食交出来供流民迁徙去西域。

这时,暗中打探消息的刘诞得知,刘宏正在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朝廷大员僵持着,便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于是,刘诞决定不失时机地给朝廷火上浇油,让刘宏早做决定。刘诞便通知朝廷,如果朝廷不愿全力支持流民西迁,那西凉就霸占关中。

这一番话传来,朝廷整个都震惊了。关中是朝廷的心头肉,地位绝对不是凉州那种地方可以相比的。就连冀州,在关中面前,也是如此的可有可无。自古以来,都是得关中者得天下,秦朝、汉朝、唐朝都是如此。如果关中让乱臣贼子刘范拿去了,那朝廷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这时,也不用群臣接着劝说,尚有心智的刘宏也自觉地低头了。刘宏承诺,将从内帑里取出两百万石粮食,给朝廷迁徙流民。但朝廷对此也是有要求的,第一个是要求刘范必须先退出关中,然后朝廷再组织流民西迁;第二,朝廷要求刘范提供给朝廷西迁的费用。

对于朝廷来说,要迁走这么多人口,肯定是开销不小。要是刘范不出力就算了还不出钱,朝廷的财政一定会崩溃。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谁都明白。只有朝廷有钱了,才能帮西凉把事办好。于是,刘诞也没想太多,立马答应给朝廷提供十亿钱作为西迁的费用。朝廷大喜过望,都没有计较,立即满口答应。

刘诞满以为,谈判已然圆满成功,但没想到朝廷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朝廷要求刘范以后继续臣服于朝廷。这一点至关重要,关系到以后朝廷和西凉之间该如何相处的问题。这个问题,因为事情紧急,就连田丰和刘范也没有想到。

事到如今,刘诞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刘诞认为,西凉无论是在经济还是军事上,都已经羽翼丰满,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礼。所以,刘诞提出,朝廷干脆就加封刘范为凉王,将整个凉州和西域封给刘范,建立凉国。

朝廷闻言,自然是一万个不答应。现在合约尚未达成,人质都还握在朝廷手里,可以说朝廷占尽优势。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尚且给刘范封王,那以后其他心怀鬼胎的人,岂不是更要给朝廷蹬鼻子上脸了?所以朝廷严词拒绝。朝廷要求刘范现在官职不变,爵位不变,身份仍然是皇帝的臣子。

刘诞也觉得现在就给刘范封邦建国,也不合适,容易招致其他势力的打压和遏制。表面上臣服于朝廷才可以继续闷声发大财。故而刘诞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西凉臣服于朝廷可以,但是西凉必须拥有独立的财权。

这就让朝廷犯了难了。朝廷自己的税收微薄,长久以来超不过五亿钱。每年还不知道刘宏要用多少钱去声色犬马,可以说朝廷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一旦作为朝廷税源之一的西凉断绝了赋税,朝廷可能连大臣的俸禄都发不了了。

刘诞提出,如果朝廷想收回西凉的财权,就必须准许刘范封邦建国,爵位提升至王。朝廷知道,刘诞这是在逼迫朝廷在面子和里子中做抉择。如果朝廷要面子,不让刘范封王,那就自动放弃了西凉财权;如若朝廷要里子,就必须让刘范封王。

这时候,朝廷陷入了两难之中。但朝廷回想到过去,凉州在被刘范平定之前,一般收不了多少税。而且为了打击羌族和氐族,朝廷还要往凉州投进去不少的钱。现在的凉州是富庶,但即使凉州不上交财权,对于朝廷来说,也不过是原地踏步而已。之所以朝廷患得患失,只不过是因为凉州今时不同往日,朝廷贪心而已。

对于朝廷而言,面子才更重要。如若放任刘范封邦建国,朝廷在天下人面前威严何在?现在东汉朝廷的统治早已是日落西山,江河日下。之所以孱弱的朝廷还能驾驭天下州郡,只是因为大汉朝四百年国祚延绵至今,天下人习惯了遵从,不敢造次。但刘范封王后,天下人就会从朝廷强大的幻象中看出朝廷的孱弱。或许届时朝廷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凉州,而是整个天下。

所以朝廷在面子和里子中选择了面子。刘诞对此也比较满意,至少西凉以后不用再对朝廷交税,可以更好地支持西凉的建设。但朝廷要求,每年西凉都要遣使对朝廷朝觐。刘诞也答应了,只要不用朝贡,朝觐不算什么。如此一来,西凉基本上在政治上已经从朝廷的州郡跃升至类似于朝廷的藩属国。

至此,朝廷和西凉之间的谈判圆满结束。所有的条款都得到了双方的共识。剩下的,就是补全每大条的细枝末节了。第三天,朝廷和西凉正式在合约上签字,谈判随之结束。因为这是在洛阳达成的合约,故而称为洛阳之盟,和洛阳之变正好相对应。

第三百零七章 人质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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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之盟达成之后,刘诞呼出了一口气,而朝廷则是松了一口气。依据盟约,朝廷要在刘范退兵回凉州的同时释放人质。为保证朝廷不撕毁盟约,刘范留下两万骑兵诈称五万骑兵,继续留在潼关上。其余的八万骑兵诈称二十五万骑兵,徐徐退回凉州。

朝廷也派出五千骑兵通过潼关,进入关中监督西凉是否退兵,严格遵循盟约。由于朝廷急需盟约上承诺的一共十五亿的赔款和两万匹战马,刘范也需要接回饱受折磨的人质,更要和朝廷通商和交接流民,双方都不敢逾越盟约。

到了十月二十六日,也是盟约达成的第三天,朝廷派遣太尉大人杨彪作为钦使,亲自带着人质,也就是原光禄勋刘焉、原少府黄琬、原太仆卢植、原议郎蔡邕、原宗正刘虞,以及他们的门客门生仆奴等三千多人,赶往潼关。杨彪的任务就是将人质和一同带来的乌孙人交接给刘范。为了威慑刘范,朝廷还给杨彪配备了三千旗甲鲜明的骑兵。随行的,还有参与谈判的刘诞和他的锦衣卫。

到了巍峨的潼关下,杨彪一眼就看见了长身玉立的刘范,他为了表示没有恶意,所以没有披挂着甲胄,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常服,骑在黑云马上,背后是巍峨的潼关,和乌泱乌泱的西凉铁骑,在人群中的刘范显得格外的刺眼。

刘范的身边,还陪着另一位未穿挂甲胄,面容坚毅的儒士,田丰;还有留下来的武将,典韦和赵云。两万铁骑盘踞在潼关上,人和马却都没有发出丝毫杂声。不需过多的聒噪,沉默便是最好的威慑。杨彪远远的都能感受到,淹没在阴影下的西凉铁骑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之前杨彪还觉得,带着朝廷的三千骑兵,起码还可以和刘范分庭抗礼,但现在看来,这一招倒显得朝廷不自量力了。

看见杨彪一行人快速走来,特别是望见杨彪马后的五辆马车被官军的骑兵裹挟着,刘范就马上从马上下来静静地等着。那五辆马车上,就是五名人质。刘焉就坐在第一辆马车上。他急切地撩开车帘,一眼就看到对面望眼欲穿的刘范,思念之情自不用说。

看见刘范下马了,杨彪率领着一队人马也赶紧奔到刘范面前。典韦和赵云见状,立即站到刘范的身后。杨彪下马缓缓走来,站在了刘范的面前。遥想当年,刘范还不过是个借父亲刘焉和宗亲身份上位的一个区区校尉,身为太尉的杨彪还是刘范的长官。而不过两三年的光景,校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校尉,而太尉却还是那个太尉。刘范虽然和朝廷交恶,但现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朝廷的前将军、凉州牧、冠军侯,实际上,刘范的身份远不止如此。想到这里,杨彪不免生出了诸多感叹。

刘范先给杨彪微微地作了一揖,杨彪虽不情愿,也是微微撇开头回了礼。刘范看到杨彪的这一举动,只是觉得好笑罢了。这个举动虽然十分微小,但却暗含着如今朝廷对待刘范的整体态度,那就是心里恨不得打死他,却还要对他恭恭敬敬,不敢逾越半分。刘范就是喜欢朝廷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这种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心境。

刘范说道:“太尉大人,下官,这厢有礼了!”刘范在说到“下官”这个颇有些意味的词语时,故意顿了一顿。

杨彪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虽然冠军侯如此称呼自己,但老夫可不敢如此对冠军侯无礼啊!”

刘范明知故问,说道:“盟约达成,在下依然是朝廷的前将军、凉州牧,而太尉大人是三公之一,自然是在下的上官。在下于太尉大人面前称呼自己为下官,有何不妥?”

杨彪说道:“原来并无不妥。这是,在经历了这次变故之后,老夫可是将侯爷看得真真切切。阁下虽然明面上是朝廷的下官,但实际上早已是裂土封疆,在西凉和西域说一不二,和地方上的土皇帝有何区别?而且阁下掌有控弦之士数十万,平时在凉州对朝廷命令阳奉阴违,这次又侵占关中,威逼君上,实在是非人臣所为啊!”

刘范但低头微笑不语。杨彪说道:“罢了!这次风波已经平息,盟约已经签署,现在就把人质交还给你吧!”

刘范点点头,说道:“朝廷识时务是最好!”

杨彪哼了一声,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刘诞带着五辆马车和三千多人向潼关走来。刘范就迫不及待地赶上前去,在五辆马车上分别接下了刘焉、刘虞、黄琬、卢植和蔡邕。由于朝廷不敢对他们严刑拷打,五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不过眼睛下的眼袋浮肿了,须发都有些杂乱。

刘范和刘诞见到阔别了十几日的他们,不禁都是热泪盈眶。而刘焉等人也是老泪纵横。刘范见刘焉等人都有些疲惫,便让刘诞先送他们进潼关休息。追随他们的三千人也都进入潼关,潼关下只剩下了西凉铁骑和官军的骑兵。

人质们一走,处在西凉铁骑和官军骑兵之间的杨彪,面对冷若冰霜的西凉铁骑,立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势单力薄。若不是他背后还有三千多骑兵,他早就吓得腿软倒在地上了。但杨彪不禁想,假如冲突在此刻爆发,他背后的三千人马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和西凉铁骑刀兵相见?亦或是抛弃杨彪,一股脑地逃跑?杨彪不敢细想,因为他不想品尝绝望的滋味。

在刘范送刘焉等人进潼关休整时,杨彪瞧见了刘范的谋士田丰。秋风萧索,一身儒士打扮的田丰,鬓发和衣袂在风中缓缓飘动着,田丰眯着眼,双手放在后背,显得十分儒雅。杨彪对田丰说道:“敢问先生可是刘凉州的谋士田丰?”

田丰脸上未起波澜,只是淡定地说道:“太尉大人身居高位,也认识在下?在下有礼了!”田丰原本是太尉府的茂才,杨彪就是他以前的长官,他当然认得。只是,田丰恃才傲物,刚正不阿,因此得罪了府中不少同僚,所以杨彪虽然也认得他,但也一直不重视这个招人恨的属官。

杨彪说道:“昔日先生在老夫府中为茂才时,老夫也曾留意过先生,想把先生引荐给朝廷。怎奈事务繁忙,老夫年老,记性不好,这才让朝廷白白失去一位贤才啊!”

听了杨彪这番痛心疾首的话,田丰还是一脸的淡定,无悲无喜,仿佛他是个雕像一般。田丰说道:“大人言重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儒生罢了,怎敢劳烦大人去叨扰朝廷?”

杨彪说道:“先生过于谦虚了。这凉州乃是苦寒之地,先生居于凉州,恐怕是大材小用。如今天下丧乱,王业艰难,朝廷求贤若渴。相较于刘凉州,当然是朝廷更需要先生的襄助。如果先生有意,老夫必将上告朝廷,在陛下面前引荐先生。别说议郎尚书,就算是三公九卿,也任先生挑选!只要在朝廷任职,与老夫同朝称臣,自然荣华富贵,远胜于今朝。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田丰一如既往地说道:“大人多虑。现在的凉州,在吾主刘凉州的治理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苦寒的凉州,百业兴盛,万民太平,远非其他州郡可比!在下忝为刘凉州的臣子,在州牧府办事,一样可以报效国家,为朝廷分忧。再说了,现在朝廷谋士如云,猛将如海。文有张让、赵忠之流,武有何进、蹇硕之辈,另有杨太尉、袁司徒、曹司空、王校尉等智者,天下能有何事尚未不平?哪里还需要在下这个茂才呢?”

杨彪这下总算是听出来了,他费力劳心地拉拢田丰,但田丰意志坚定,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拉拢过去的。于是杨彪也就死了这条心了。杨彪哼了一声,说道:“这次你主面对朝廷的威胁却反应快速,反败为胜,便是先生的功劳吧?”

田丰说道:“太尉大人过奖了,哪里是在下一人之功?西凉的文臣武将,哪一个不是胜过朝廷官僚千百倍?”

杨彪闻言,竟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零八章 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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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说道:“田元皓,以前是朝廷看错了你。若你现在改邪归正尚还来得及。有老夫帮助,你可以很轻松地从刘范的属下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柱石,国家的栋梁!但要是你执迷不悟,那等刘范败亡,你也离死期不远了!你以为你主刘范,真的是朝廷的对手吗?老夫告诉你,别以为朝廷已经答应了和西凉通商,迁徙流民,就是要和你们平起平坐了,只要朝廷存在一日,老夫残存一日,西凉就绝对没有一日安宁!西凉的刘范,一军阀耳,迟早灰飞烟灭!”

对于杨彪的虚言恫吓,田丰只是轻蔑一笑,不以为然。田丰摇摇头,说道:“太尉大人未免对于朝廷太过自信了!如果朝廷真的能够实践您的恐吓,那在下此时此刻怎还会站在这里?朝廷想要西凉败亡,西凉又何尝不是如此盼望朝廷?太尉大人所侍奉的皇帝,与您共事的朝廷衮衮诸公们,是不是只会对自己的生死大敌虚言恫吓?而并没有实际上真正的手段?或许只有等到朝廷崩溃之时,太尉才会记起来曾经说过如此狂言!”

杨彪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刘范远远地瞧见田丰嘴角上弯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而杨彪脸上却是一片铁青。刘范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刘范说道:“怎么?朝廷无人到如此地步,竟还要来在下的麾下挖人?”

杨彪被拆穿,脸上十分尴尬。刘范说道:“大人是不是忘了在下要的是什么了?”

杨彪说道:“当然没有忘记!来人,带上来!”说着,杨彪身后的骑兵自觉地给一辆囚车让道,刘范定睛一看,只见囚车上正是浑都靡。此刻的浑都靡十分狼狈,经历过这件事,他脸上的老年斑越来越多,双眼浑浊,布满血丝,一夜之间须发皆白,身体愈发佝偻。浑都靡明白,汉朝已经保不住他了,乌孙国也即将遭受刘范的打击。

囚车被缓缓拉到刘范和杨彪的跟前,带着脚镣手铐的浑都靡一直都双手紧紧握住囚车的柱子,一直双眼紧盯刘范。刘范说道:“故友重逢,颇有几分讽刺啊!”

浑都靡一脸的愤怒,瞪着刘范久久不说话,良久才挤出一句话,说道:“刘子楷,你就这么恨我们乌孙人吗?”

刘范笑道:“在下本是荆州人,若不来凉州就职,又怎会遇到乌孙人?实在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要说我们如何结怨,那也是乌孙人先挑起的火。假如你们不侵占西域,我又怎会与你们结怨?这一次,又是你,不远千里地秘密进入朝廷告密,险些断送了我父亲的性命!我都还没有质问你,你怎么敢质问我呢?”

浑都靡被刘范说的无言以对。又是一阵沉默,浑都靡说道:“我想知道,你想怎么做?”

刘范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作为乌孙国的丞相,洛阳之变的主谋,你当然是在劫难逃了,这还用说吗?”

浑都靡摇摇头,说道:“我知道我难逃一死。我只是想知道,在我死后你会如何对待乌孙人?”

刘范眨了眨眼。这几天刘范和田丰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对付朝廷上,都还没有仔细讨论过这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刘范想了想,说道:“嗯,或许乌孙国运不会太过长久了!”

浑都靡一听,立即是吃了一惊,浑身发抖,沉重的脚镣和手铐都随之颤抖,发出金属碰撞声。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浑都靡浑浊而又布满血丝的双眼,先是如同两颗慢慢昏暗下去的烛火,黯淡无光,却又突然重燃火焰,变得明亮起来。

浑都靡一脸期盼地说道:“刘子楷,你不是喜欢战马吗?我们乌孙别的没有,战马有的是!只要你提意见,要多少战马我们乌孙就给多少?只要乌孙存在,每年都会奉上大量优良的战马!不光是战马,你要什么我们乌孙都可以给你,只求你不要灭了乌孙!乌孙一旦被灭,对你也没有好处啊!你看如何?”说着,浑都靡竟然放开了紧紧握着车栏的双手,缓缓地给刘范跪下了。

曾有那么一刹那,刘范也曾心软过。但刘范恍然之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如若是个普通人,他当然可以原谅死对头的告饶。但他不是。他现在是一州之主,是几百万人的脊梁。而乌孙人早已对汉人心怀怨恨,何况乌孙人连这等事都能做得出来,差点让刘范深陷险境。如果就因为浑都靡的一句话,就放过乌孙人,让乌孙得以苟延残喘,那将来乌孙人卷土重来,反噬汉人又将如何?

想到这里,刘范对浑都靡摇了摇头,说道:“乌孙人对我们恨之入骨,假如我放过你的族人,将来他们会不会反攻倒算还是难说。或许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能将乌孙国灭掉,但总有一天乌孙国在劫难逃!”

浑都靡一听,他的心仿佛从高空下坠,坠入冰冷刺骨又幽暗的深海,整个人都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绝望之情油然而生。他身形一歪,栽倒在地。沉默了许久,浑都靡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老泪纵横,看得一旁的杨彪都生出了诸多感慨。

刘范只是冷冷地看着,并不说话。刘范深知,他必须要对敌人心狠手辣,才能在这你死我活的乱世中生存下来。其实何止是乱世如此?哪一世不是你死我活、弱肉强食、尔虞我诈、成王败寇?人性本来就是阴暗的卑鄙的,之所以与人良善,也不过是有利益的重合罢了!对敌人的心慈手软,或许就是对自己的死刑宣判。

浑都靡啜泣着,泪水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突然,浑都靡把脸上的涕泗用大手一抹,抬起头来,双眼比之前还要通红,如同一颗火炭一般,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跪倒在地的浑都靡一扫刚刚的绝望,一脸狰狞,咬牙切齿,他用不住地颤抖着的手,指着刘范,恨恨地说道:“刘子楷,你如此好战,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的!以前的匈奴人尚且不能把我们赶尽杀绝,你区区一个孺子岂能?你杀了我,甚至是杀光了乌孙人又能怎样?你除了遍地的尸骸和一片焦土,还有那无尽的杀戮所带来的罪恶的快感,胜利带来的骄傲自满,你还能得到什么?啊!你给我说啊!”

愤怒的浑都靡,犹如一头重伤的猛兽,灰白色的长发将他的脸盖的严严实实,但谁都能在长发之后看到他那血红的双眼。他愤怒地拼尽全力地摇曳着囚车,致使拉着囚车的两匹马都惊吓不已。

刘范好似冷眼旁观,并不为所动。刘范说道:“得到这些就够了!我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吗?”

浑都靡一听,又仰天长叹,然后突然他双眼圆睁,血脉贲张,继而惨叫一声,他大口大口地喷出鲜血来,血液沾满了整个囚车,场面十分骇人。刘范还是不为所动,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被气得吐出了血的浑都靡身体变得虚弱,但他还是大声地喊叫道:“刘子楷,你不得好死!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刘范听够了他的诅咒,一挥手,便有虎卫军士兵上前来,把囚车推进潼关中去。

第三百零九章 刘范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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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车进了潼关,刘范便对杨彪说道:“大人,潼关内已经准备好了酒席,请大人入席!”

久久没有回味过来的杨彪愣了一下,没有回应,也没有动身。刘范觉得,杨彪或许是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心境。刘范再次提醒道:“大人,入席吧!”

杨彪怔了一怔,眼睛直勾勾看着渐行渐远的囚车,仿佛自言自语,说道:“阁下就如此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刘范一听,嘴角弯起。刘范走近杨彪,在杨彪耳旁小声又神秘地说了一句让人不寒而栗的话,他说道:“杀人,务必诛心!”说完,刘范便丢下一脸吃惊和惊恐的杨彪,径自往潼关中走去。

杨彪久久才反应过来,追在刘范身后,急切又有些期待地说道:“这也是阁下对待朝廷的态度吗?”

刘范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在下不必如此对待朝廷,大人请放心。”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杨彪这才放下了悬在心里的大石头。

刘范看到杨彪呼出了一口气,又想打击一下杨彪,故而说道:“因为朝廷自会灭亡!”果然,杨彪听了,又犹如坠入冰窟之中。

然后,刘范设宴招待杨彪。刘范坐在首席,下首是杨彪和田丰,另有典韦和赵云在席。刘范举起酒樽,说道:“感谢杨太尉的赏脸,下官敬太尉大人一杯!太尉大人,请满饮此杯!”说着,刘范一仰脖子,先干为敬。

杨彪饮了酒,也不再客套,说道:“老夫想知道,阁下何时将合约上规定的十五亿钱和两万匹战马交付给朝廷?”

刘范只管和属下们低头吃菜,听到杨彪的话,才抬起头瞧了一眼,说道:“哦?大人问得如此急切,朝廷就这么缺钱么?”

杨彪说道:“得到十五亿钱,朝廷当然是喜不自胜。但朝廷更注重的是,阁下是否愿意遵守盟约。这才是朝廷的重点。”

刘范说道:“太尉大人,这亲兄弟还有明算账。按照合约,这十五亿钱必须分钱付款。因为其中的十亿钱是支付给朝廷迁徙流民的,另外的五亿钱是支付给朝廷继续与我们通商的。每当朝廷往凉州送来相对应的流民人口数量,比如朝廷送来了五十万人,我们就支付给朝廷一亿钱。据我们估算,散布在天下各地的流民,应该超过五百万人。所以只要朝廷送来的人口达到五百万,当然朝廷能拿到真金白银的十亿钱。当然,我们西凉关于流民,是再多也不嫌多。如果朝廷再送来超过五百万,还有多余的流民,我们也愿意付钱。”

杨彪听了刘范的话,竟然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刘范说道:“太尉大人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支付给朝廷如此巨款,就是为了你们所认为的那些贱民这一件事,很可笑,很匪夷所思?”

杨彪说道:“那老夫倒是来了兴致了,为何朝廷拼了命都想丢掉的包袱,西凉上上下下却对之如饥似渴?”

闻言,刘范和田丰相视一笑,刘范说道:“朝廷或许太看轻我们了,大人以为我们就没有揣测过朝廷的意思吗?朝廷此举,不过是妄图实行祸水东引的策略,把很有可能发动叛乱的流民交给我们,然后让我们吞下这枚苦果,引火上身。是也不是?”

杨彪不服输地点了点头。坐在杨彪对面的田丰替刘范补充道:“还有,朝廷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朝廷判定我们西凉非粮食丰产之地,没有那么多粮秣供养数量如此庞大的流民。”

杨彪点了点头,说道:“阁下和麾下的幕僚都如此明智,真是令人惊讶。老夫很好奇,倒是要问问阁下了,为何你们明明都知道我们朝廷的心思,还要如此大费周章,以身试险呢?难不成,阁下就是想要体验一下失望和失败的滋味?”

刘范摇摇头,说道:“在下想,大人最应该感到好奇的是,为什么朝廷近些年来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杨彪不屑一顾,说道:“阁下何意!”

刘范说道:“欲取天下,先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朝廷竟然熟视无睹,充耳不闻?为什么秦朝建立时威武霸气,然而仍然逃不过二世而亡的命运?三岁孺子都知道,是因为秦朝严刑峻法,压榨百姓。这和朝廷衰落是一个道理。自从光武帝重建汉朝之后,盛世不出三代。往后的皇帝,大多都是由外戚和宦官轮流坐庄。规律就是,皇帝新立,没有忠心可靠的势力保护皇权时,外戚当权;等到皇帝长大了,开始萌生摆脱外戚,自己独掌大权的想法时,宦官替换下外戚,登上政治舞台。除了前三个皇帝以外,莫不如此。”

听着刘范给杨彪的分析,杨彪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陷入了沉思。刘范又说道:“光武帝、孝明帝、孝章帝皆是一代明君,故而这三朝没有戚宦之争。但章帝晚期时,外戚当权的苗头开始显露。而之后的孝和帝登基,扫清外戚势力,朝政为之一清。可是孝和帝如此不世明君命太短。从孝和帝驾崩之后,宦官和外戚之间的政治斗争一直持续到今日。这种不正常而极为危险的政治态势,直到今日到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是愈演愈烈。”

也许有人会奇怪,怎么汉朝的皇帝都成为“孝某帝”,从来没有皇帝被称为“某宗”的。这是因为汉朝以孝治国,孝是东西两汉最高的国策。所以为了表示皇帝们贯彻国策,汉朝所有皇帝的帝号之前都要加上一个“孝”字。比如,汉武帝实际上全称是汉孝武帝。而称呼皇帝为“某宗”的,则是唐朝之后的事了。“宗”是庙号,唐朝以前的朝代没有庙号。

“如今,张让、赵忠之流受宠之程度,甚至远胜于秦二世时的赵高;国舅何进,也是不亚于昔日梁冀之辈。最高权力的争斗,从来都只有一个胜者,一个死者。如今他们的争斗,早就让戚宦之争达到顶峰。如此病态的政治,会带来什么?毫无疑问,底层的人民受害最大。因为戚宦之争,朝廷也因此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大臣们结党营私,在戚宦之间左右逢源。上至朝廷,下至郡县,官僚们一门心思都放在争权夺利上,其中的忠臣贤臣都人人自危,还有谁肯为国家奉献自己的力量?”

“吏治腐败,贪官横行。每当地方上交赋税时,各级官员便层层拦截。如此一来,朝廷就收不到足量的赋税,也办不成什么大事。为了让财政保持正常收支,朝廷又只好增加对百姓的赋税。百姓被剥削越重就越穷,就越交不了赋税。”

第三百一十章 人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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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仔细地听着,都入了迷了,越来越觉得刘范聪明,但也更觉得刘范危险。刘范说道:“本来朝廷的财政就很困难,然后贪官们又对这已经不多的皇粮下手,朝廷的财政又萎缩不少。这样,朝廷又要增加百姓的赋税,这就陷入了一个致命的死循环之中。谁也解不开这个死结。或许有人认为,可以整治吏治,将贪官污吏从官位上赶走。但这些贪官污吏,又或多或少是宦官集团的鹰犬,不然就是外戚集团的爪牙。为了维持在戚宦之争中的均势,他们两个政治集团当然不会让朝廷反贪,削弱自己的势力。”

杨彪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刘范看了田丰、典韦和赵云三人,他们都是平民出身,祖上三辈都和世家大族没有半毛钱关系。刘范说道:“更可怕的是,当今皇帝上台以后,和以前的孝桓帝一个样,不仅修造宫室,强抢民女,而且还完善了卖官鬻爵的制度。买卖官职,在本朝竟然成为常态!真是令人发指啊!”

听到这里,杨彪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嘴角微微地抽动。因为杨彪不仅自己是因为世家出身而当上官的,而且他还帮他们杨家的子弟买过官爵。

刘范看了看杨彪,说道:“恐怕这一点,杨老太尉应该是深有体会。那些不学无术的东西,花了重金买了官爵,当然上任之后,会从百姓身上剥削回来买官的钱。当然,他们也绝对不会忘了,应该拦截本该上交的赋税。这样一来,百姓和朝廷都会变得越来越穷困,唯有处在百姓和朝廷之间的官员获利,整个国家都被他们拖入深渊中去。”

“这时候,在一旁的世家大族也不忍让利益全让贪官们拿去。对于像太尉大人这样的世家来说,要想趁着时局混乱赚一笔,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投身于贪官污吏中去。由于百姓穷苦,近些年天灾人祸又多,所以很多百姓不得已沦为世家大族的奴仆。”

杨彪闻言,竟然没有出言反对,而是为掩饰尴尬而剧烈地咳嗽。刘范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人都在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剥削压迫百姓,那百姓心非木石,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所以,百姓们迫不得已,所以才发动了举世皆惊的黄巾之乱。”

杨彪听到亲自镇压了黄巾起义的刘范,竟然在为黄巾起义开脱,惊讶之情自不必说。杨彪说道:“是阁下亲手荡覆了黄巾之乱,特别还是阁下替朝廷,替天下人斩杀了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而且阁下还是汉室宗亲。按理说,阁下应该痛恨他们入骨。怎么现在为他们说话?”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若没有这一件大功,在下又怎会有今日一州之主的威风?但在下已经有些后悔了,或许为了天下,在下实在是应该帮助他们的!当然,前提是他们也不要虐害百姓!”

闻言,杨彪愤怒地用力把酒樽拍在桌子上,质问刘范道:“阁下身为汉室宗亲,甚至还是当今圣上的远方堂弟,虽然现在其实已经裂土封疆,但你始终还是高祖的后代!黄巾贼明摆就是要抢了汉家的天下,阁下怎么敢如此出言不逊?等阁下死后,以何面目见汉家二十二帝?!”

典韦和赵云两人也是对此十分不解。刘范自己就是汉家后代,否认汉家可不就是在否认自己吗?刘范摇摇头,说道:“太尉大人恐怕还是太过迂腐,在下早就有言在先,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只要是贤能之人,谁人坐不得江山?再说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这等事便是报应不爽。若是朝廷继续苛待黎庶,包容戚宦,天下迟早都是别人的!说到这里,太尉大人可明白,在下为什么要营救那五六百万流民了吧?”

杨彪点点头,说道:“哦!老夫懂了,阁下是以为,依靠那些个贱民,就能够窃夺神器,谋朝篡位?这倒真是异想天开,奇思妙想!”

典韦在一旁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一拍桌子,说道:“喂!那老头,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说话呢?再说一句试试!”说着,典韦瞪起那一双如铜铃的眼睛,拳头紧攥。

杨彪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上了一定年纪,故而不为所动。赵云赶紧对典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刘范说道:“恶来,不得无礼!”说完,典韦这才哼了一声。

杨彪说道:“阁下未免也太过幼稚了!这天下,没有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哪有那么容易取?阁下一进凉州,就对世家门阀大开杀戒,最终必成为取祸之端!”

刘范说道:“连三公之一的太尉都这么设想,看来朝廷是免不了灭亡的那一天了!先贤孟子早已在名著中告诫后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来太尉大人是官当得太久了,竟没有时间剩下去温习圣贤书!”

杨彪说道:“哼哼!老夫还是很好奇,阁下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一定就能安顿好这么多人口?早知道,如果阁下成功了,自然是不世之功,流芳百世,更可以获得这几百万人的人心,统治会更加稳固,将无人可以撼动阁下在西州的地位。但是,一旦阁下有所闪失,那那些贱民就会很快从温顺的绵羊,瞬间变成凶狠的饿狼。他们第一个就是要把失败者,也就是阁下吞噬掉!

到时候,阁下就会从现在光鲜亮丽的一州之主,变成贱民脚下的白骨一具。所有的辉煌和光荣,终将会被贱民们毫不留情地毁掉,化为乌有。阁下为了治理凉州,光复西域,可谓是千辛万苦,费尽心思!阁下可曾考虑过,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嗯?就为了那些贱民,阁下不要命了?”

刘范听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径自端起一杯酒喝掉。田丰和赵云都没有言语,只是在静静地等着刘范的回应。典韦见刘范不说话。这下急了,指着杨彪愤怒地说道:“老不死的,你可不要蛊惑人心!俺家主公干的事,是千秋万代都歌颂不完的丰功伟业,你一个臭老头又怎么会懂他的雄心壮志?再哄骗俺家主公,俺第一个不答应!”

杨彪闻言,只是抱起双手于胸前,并不言语。像杨彪这样的世家大族出身,都看不起平民出身。刘范还是没有言语。一向识大体的赵云也坐不住了,因为他担心刘范真的被杨彪说动了,以后不会再体恤百姓,而沉沦为杨彪之流,故而竟不顾往日的谦和形象,怒骂杨彪说道:“老匹夫,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家主公绝不是你们这些只会靠吸食百姓血液存活的蛀虫!还有老匹夫你所说的贱民是何意?昔日秦朝未曾建立时,秦国的祖先也不过是个养马的马倌而已,他的后代照样夺取了天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汉高祖也不过一位亭长,现在老匹夫你不也是在侍奉这位亭长的后代,守护一个亭长的江山吗?”

赵云这番话,说得杨彪无言以对。刘范直到典韦和赵云说完了话,这才突然眉开眼笑,指着有些愣神的典韦和赵云,对杨彪说道:“太尉大人看到了没有?就连在下的部将,区区两个军旅莽汉,都深明大义,心怀大志!您不觉得您很可悲吗?”

杨彪这才明白刘范的意思,原本他还一度满以为他已经把刘范给说动了,这就要把他拉上世家大族的贼船了,可是刘范闹了这一出,让杨彪的希望落空了。

杨彪说道:“且走着瞧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意见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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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典韦和赵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杨彪说道:“不过,老夫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阁下和你的部下都如此有把握?要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啊!如果没有半分的把握,阁下怎么敢冒险?”

刘范看了看田丰,想知道田丰对此的意见,却看见田丰摇了摇头。田丰是想,如果杨彪知道了西凉的机密,恐怕朝廷还会依靠机密阻挠刘范安置流民。所以,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刘范很快就明白了田丰的意思,所以对杨彪说道:“朝廷还有那么多的事务要处理,过了不久,还要着手处理迁徙流民,从东州迁徙到西州。还要继续保持和西凉的通商。这么繁忙,大人竟然还有心思,放在我西凉内部的事务上来!可见大人真是博闻强记,忧国忧民啊!”

看似夸赞的讽刺,最为讽刺。杨彪说道:“莫不是阁下害怕朝廷得知了西凉安置流民的方法,从中掣肘?”

刘范点点头,说道:“朝廷中虽然蠢货居多,以张让和何进为首的蠢货们,真是大行其道。但是污泥之中,更见明珠闪烁。只要有太尉大人这等智者在,在下是一日都不敢安寝啊!更别说把这等机密告诉大人您了!万一朝廷知道以后,反咬一口怎么办?所以,为人处世需谨慎啊!”

杨彪知道,刘范是决不肯说出来了。刘范说道:“再说了,这是我们西凉自己内部的事务,和朝廷无关。朝廷只需要毫无保留地把在朝廷治下受苦受难的流民全都交给在下,然后在下再把相应的佣金付给朝廷,这就够了!至于我们怎么安置流民,这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但并不是朝廷该考虑的。送给大人一句话,知道的越多越危险!难得糊涂啊!”

杨彪不置可否。刘范又说道:“再奉劝朝廷一句,一定要善待百姓!在下也是汉室宗亲,自然愿意天下仍然姓刘。但是,要是姓刘的再治理不好天下,苛待百姓,致使天怒人怨,那在下再怎么想保住汉室,也是回天乏术。”

杨彪瞟了一眼一脸诚恳的刘范,根本就不信刘范。杨彪说道:“呵呵,阁下手中握有数十万兵马,拥有天下民望。要是真的想护卫汉室,延续大汉国祚,岂不是举手之劳?然而,阁下还暗怀窃夺神器之志。这次更过分,竟然还敢以下犯上,威逼君父。故而老夫可不敢轻易相信阁下这番貌似大义凛然的话啊!”

刘范说道:“在不远的将来,也许太尉大人会明白在下的一番好意。现在大人还对局势如此乐观,或许是没有什么远见卓识。一般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朝廷即将走入末路。届时,身为汉室宗亲的在下,自然会挺身而出。如果在下足够好运,或许大汉的国祚还会更长久,尚未可知。”

杨彪说道:“说到底还是要篡位夺权。”

听了杨彪的话,典韦又不乐意了,又是放下筷子,一拍桌子,怒道:“你这老匹夫说的什么话?凭什么那个昏君平日里大鱼大肉,声色犬马的,都坐得江山,而俺家主公施行仁政,爱民如子,偏偏坐不得江山?这上哪说理去?”

赵云也是好打抱不平,不服气地说道:“就是!老匹夫休要嘴硬!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我家主公坐了江山,说不定你这老贼还要投靠我家主公呢!现在待我家主公好一点,或许我家主公不计前嫌,还能给你个刀笔吏当当!”

杨彪一听这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典韦和赵云两人,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刘范和田丰大笑,刘范说道:“哈哈!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和他们置气,以免失了朝廷重臣、汉室忠臣的面子!”

杨彪这才憋着气,保持着铁青的脸坐下来。杨彪说道:“身为一州之主,相较于唇枪舌剑,阁下是不是应该回到正题上?”

刘范说道:“正事嘛,当然没忘。大人放心,我们保证会按时付款。关于通商,在下希望朝廷不要采取歧视西凉商人的政策,不论是何地的商人,希望朝廷都能一视同仁!”

杨彪点点头,说道:“朝廷虽然困难,却还不至于去盘剥那些比流民还要下贱的东西。就算那些东西再怎么有钱,再怎么想进入我们世家的圈子,也还是下贱。”

刘范叹了口气。中国两千年封建社会,商人都是下贱的代名词。士农工商,商人才是社会的底层,虽然有经济地位,但不会有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经商致富了,有了相应的经济地位了,商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得陇望蜀,渴求与经济地位相匹配的社会地位,甚至是政治地位。所以,商人们一直呼吁统治者准许他们参加科举。因为只有参加了科举,当上了官,这才算将一只脚踏入主流社会的圈子里。

为了讨统治者的欢心,商人们也做出了很多努力。比如,乾隆下江南时,就是江南地区的大盐商们出钱出人出力。再比如八国联军侵华,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往西安逃去时,晋商主动接待慈禧,并在慈禧回到北京后借钱给清朝朝廷,使清朝苟延残喘。但直到明清两代,商人方才被准许参加科举,时断时续,全凭统治者和士族的喜恶。比如,朱元璋就嫉妒沈万三太有钱,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就把沈万三的钱全都圈进他手里去了。

商人们对士族文人主动示好,这更加使士族们瞧不起商人。在经商风气正盛的明清两代,商人的处境都如此艰难,更别说在汉朝了。以杨彪这样根正苗红的世家出身,根本不会正眼瞧一眼商人。

刘范说道:“之所以朝廷财政困难,就是因为商人都跑到我这儿来了。若是朝廷聪明点,就应该给商人减税,把商人从在下的地盘上拉拢过去。不过这些年西凉府库丰实,全靠朝廷不聪明!”

杨彪说道:“朝廷是天下之主,就算再怎么困难,也不会像西凉一样,就为了点钱,竟然连脸面都不要!”

刘范说道:“非是西凉不要脸面,是为了民生,我们连脸面都可以不要!大人知道,自从凉州商业兴盛以来,凉州治下的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多少吗?在朝廷统治下,黎民百姓衣着破烂,生活粗糙又单调。为什么?因为他们买不到商人贩卖的货物,只能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而凉州的百姓,稍微有些钱的,都能享用到蜀地的茶叶,吴地的丝织品,西域的水果。商业兴盛,还提供了不少的就业机会,还帮助了许多人解决了就业问题。总之,商业兴盛,有利无害。”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下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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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又说道:“而且,在太尉大人这样的人看来,商人和商业自然都是贱人与贱业。但在在下眼中,这世间却并无高贵低贱之分。人之高贵低贱,本来应该以道德修养来区别,到了大人这些士族这里,却用职业和出身来划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大人不觉得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杨彪说道:“阁下奇思妙想,老夫听了,可真是耳目一新。老夫年老体衰,心智笨拙。就请阁下为老夫解释解释,阁下是怎么看待商人的。”

刘范说道:“既然大人难得有兴致,那在下就畅所欲言。言语中若有冲突,还请大人海涵。在下以为,人人生而平等。不论是何出身、性别、职业、年龄、肤色,受教育程度如何,身体残疾如何,只要是人,就都是平等的。”

杨彪说道:“阁下以何可见?”

刘范说道:“就比如大人。大人出身关中杨家,是关中,乃至天下都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在察举门生故吏为官时,就连汝南袁家也得让上三分。但大人和寻常百姓出生时,都是平等的。不然,难不成出身高贵的大人,一出生,身上就写着‘高贵’二字?平民百姓身上就一定写着‘低贱’二字吗?所以,人人生来都是平等的。”

杨彪说道:“那为何现在老夫与他们又是不平等的?实话实说,也不怕诸位笑话,老夫生在杨家,家中鲜少有未曾做官之子弟。此外,老夫还有众多门生故吏活跃于朝廷及一些州郡。老夫也是因为出身,这才一步步爬上这三公的位子。而因出身而得势的最显著的例子,就是汝南袁家。袁绍和袁术两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若不是仗着他家四世三公,他叔父袁隗现在是大司徒,袁隗又把他们送到何进的幕府里为幕僚,他们两兄弟岂能入朝为官?而反观那些平民百姓出身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十八代中,面朝黄土背朝天,都没有一个能走出他们家乡的,更不要说做官从而改变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命运了。这样出身的人,想要当官,简直比登天还难。诚如阁下所言,他们那些平民与老夫这等贵族出生时都是平等的。但出生之后,生活方式却如此悬殊。对于这个不争的现实,阁下何解?”

刘范说道:“人人生而平等,是指在灵魂上的平等。而正如荀子所说,人性本恶。一旦人类组成社会,建立国家,就必然会产生不平等现象。所有的社会,终究会有被压迫之人;所有的国家,也终究会有被剥削之人。国家,也只不过是统治阶级剥削被剥削阶级的统治工具而已。故而,这种不平等现象是必然会出现,而不可避免的。”

杨彪闻言,竟然哈哈不笑。他说道:“阁下说的不错!既然阁下如此聪明绝顶,早就知道不平等必如是,高低贵贱之分必如是,为何还要抬举工人和商人的地位,使之和士人和农人的地位一般无二?人人平等,天下大同?虽然这听起来十分诱人,但难道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闻言,田丰、典韦和赵云三人脸色一变,都黯淡无光。但看向刘范的双眼,却又充满期待。刘范明白,现在他是西凉的主心骨,田丰、贾诩、典韦、赵云等部下已经几乎离不开他,也衷心希望能和他一起完成天下大业。支撑着这么多英杰团结在他身边的,不仅是所谓的王霸之气、领袖魅力亦或是知遇之恩,而是刘范和他们志同道合。如果杨彪如此蛊惑,他就被说动的话,恐怕西凉就会分崩离析。

刘范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工人和商人,不管他们从事着各种职业,只要遵从法律,勤恳劳作,就都是在下治下的子民。用职业去增加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其实是最为荒谬。现在凉州的农人和士人早已适应了这一点,他们和工人、商人都是平等的。

天下大同,在大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但在在下看来,这却不是一个幻梦。中孔子说过,在大道之行,三代之英的时代,曾经是大同天下。这就说明,未必吾等不能重回大同,人人平等。”

杨彪又是哈哈大笑,说道:“老夫还以为阁下能提出什么新鲜点的想法,原来也不过是这一点。天下大同,就连至圣先师孔仲尼都不能实现,更何况阁下呢?还是说,阁下已经足够自信,能够超越孔夫子,甚至是三代之英?”

刘范说道:“在下怎敢媲美孔夫子,更别提三代之英了。在下知道,或许天下大同真的很难实现。但在下仍然相信,只要在下足够努力,足够幸运,或许能够实现大同天下。就算不能完成这个理想,那在下也算是尽了力。退一步说,假如不能实现天下大同,那至少也能无限接近它。再退一步说,就算没有接近大同,那也能实现天下小康。

这在根本来说,和在下试图安置流民是一样的。不求所有受苦受难的流民,全都有幸进入在下治下,但求流民中的大多数人能够摆脱朝廷的剥削。再说了,现在朝廷江河日下,摇摇欲坠,可是太尉大人依然坚守在朝廷中,侍奉那个无道昏君忠心耿耿。这岂不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杨彪说道:“确实如阁下所说,现在宦官和外戚斗争激烈,但有陛下从中斡旋,他们绝不会起太大的冲突。朝政也不会受多大的影响。贪官横行也是事实。但之前朝廷曾经沙汰过一次郡县官员。在地方上,局势也十分平稳。至于更多的贪官,只要朝廷抖擞精神,下定决心,那些魑魅魍魉还不是一荡而平?”

刘范说道:“等朝廷能从戚宦之争中抽出手来,去整顿糜烂不堪的吏治时,或许朝廷已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了。”

杨彪不服气地说道:“不管怎样,在我们朝廷看来,现在和未来最大的威胁,还是阁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善意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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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说道:“哦?在下区区一孺子,竟然有幸能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倒真是令人神往!在下还以为,朝廷已经知道了自己最确切最接近的危险了呢!”田丰闻言,不禁微微一笑。

杨彪说道:“哦?阁下何意?只要那些该死的五六百万趴在朝廷身上的牛氓,爬上了阁下西凉州牧府的身上,如黑山军、黄巾军等贼寇自然会势力大减,再也难以撼动朝廷。因为阁下还要忙着安顿好那些个牛氓,也没有精力再对朝廷构成威胁。至少五年以内,朝廷西线无战事,甚至都不用驻军关中,以防止阁下的大军入侵。说不定,朝廷还会出兵讨伐在流民事宜中手忙脚乱的阁下。这样一来,天下安宁,朝廷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恐怕,阁下不过是故意恫吓朝廷吧?”

刘范闻言,哈哈大笑。刘范说道:“就官军的战斗力,朝廷还敢威胁西凉军?在下只需铁骑三万,朝廷的洛阳城唾手可得!至于朝廷敢不敢招惹西凉,这都还值得商榷。大人这么说,也太过托大了吧!”

杨彪作为太尉,掌管天下兵马,哪里不知道官军的战斗力?以前官军镇压凉州此起彼伏的叛乱时,都十分吃力。更不要说和成功镇压了凉州叛军的西凉军对垒了。

杨彪说道:“那阁下所指,到底是谁?”

刘范和田丰对视一眼,就说道:“大人可曾见过现任并州牧董卓?以及益州刺史贾龙?”

杨彪说道:“老夫身为三公之一,太尉之尊,董卓和贾龙两人,身为封疆大吏,老夫当然见过。怎么?阁下认为,他们是朝廷的威胁吗?”

刘范说道:“不错。就是这二人。据在下判断,朝廷必亡在此二人中之一手中。大人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啊!”刘范说着,为了加深杨彪的印象,让他以后回到朝廷时关注到董卓和贾龙,还用手平放在脖子一抹,以示杀头之意。说完,刘范一脸的严肃认真,双眼炯炯有神,就盯着杨彪看。杨彪闻言,眼睛就直勾勾地观察刘范的脸色和眼神,希望看出刘范的谎言。但是刘范始终没有慌乱。

杨彪仔细地想了想,说道:“老夫还以为阁下会提到黑山军贼首张燕,或者是流窜于兖州和豫州的眭固、白绕等人。但从没想过,阁下竟会指出两位官爵和阁下相差不大的州级长官。不过这也很正常。阁下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离间人心。别以为阁下这三言两语,就能瓦解掉朝廷与地方之间的信任,危害到朝廷的统治。朝廷没那么傻。希望阁下记住这一点。”

刘范说道:“在下多次善意提醒朝廷方面,而大人却对之熟视无睹,充耳不闻,甚至是不屑一顾。真是令人心寒。”

杨彪挑了挑眉头,说道:“那就请阁下说说,为何他们是朝廷的危险?如果说不出来,那就是阁下在用离间计。”

刘范说道:“在下有一言,大人静听:大忠似奸,大伪似忠。古往今来,莫不如此。现在朝廷都以为,在下是十足的奸臣,而认为董卓和贾龙是忠臣,迟早会酿成大祸。让吾等回想一下,董卓和贾龙此二人是如何崛起。首先,他们都是和在下一样,都是依靠军功崛起的。董卓驱逐匈奴人,贾龙平定黄巾乱。这本来并无差错。

而在取得军功之前,他们的官职都很低下,董卓原是家父的部下,一员五官中郎将;贾龙只是益州的一个校尉。在一个人人微言轻时,当然不会产生什么野心。但是,人心总是会变的。一旦男人有钱了,自然就会变坏。同样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取得军功,担任高官后不一样了。”

杨彪听着刘范,越来越觉得他的话不像是危言耸听,倒像是真的了。刘范补充道:“董卓在率军离开洛阳后,他做了什么来着?他先是放纵所率士兵抢掠并州的百姓,然后还瞒着朝廷,趁着流民众多,强抢民壮,扩大军队。当时朝廷为了击退匈奴人,所以顾全大局,没有对董卓下手。等董卓终于扩大了足够多的军队,终于击退了匈奴人,朝廷又传诏命令董卓回到洛阳。但董卓是怎么做的?”

作为朝廷的心腹,杨彪岂会不知道当时董卓的所作所为?田丰看见杨彪已经不再是一脸的玩味,而是低下头在静静沉思,就知道杨彪上钩了。刘范趁热打铁,说道:“董卓居然敢抗旨不遵,留在并州不走了!当时朝廷为了稳住他,不让他率军叛变,他又贿赂了大将军何进。所以朝廷没有办法,只好顺便把他封为并州牧。

现在看来,这一招真是‘成效显著’啊。董卓自从当上并州牧,私自扩军就更加肆无忌惮。加之他有防御黑山军这等无懈可击的借口,朝廷也不能阻拦他越来越强。据锦衣卫的可靠情报,现在董卓已经拥兵四十万了。并州因为有他在,已经成为一把悬在洛阳头上的剑。在下距离司隶,尚且还隔着一个关中。并州呢?可不就是在司隶部的头上吗?”

四十万兵,刘范想都不敢想,更别说董卓了。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刘范也是在吓唬杨彪。但刘范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也不怕杨彪不信。杨彪又不傻,故而越想越觉得可怕。要是董卓也学刘范以下犯上,那朝廷岂不是危若累卵?想着想着,杨彪的额头,居然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刘范又说道:“董卓这边已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天下发生重大变故,然后伺机而动。而贾龙这边,也已经准备就绪。在在下看来,贾龙比董卓更为危险。贾龙本来不过一校尉,取得军功之后,一跃而起,升为刺史。可他当了刺史以后是怎么报答朝廷的知遇之恩的呢?原本依据我朝祖宗法令,为官者不能在家乡所在的州郡任职。朝廷宣诏他进京任职,他却借口汉中栈道年老失修,而停留在成都。

贾龙所出的贾家,是益州本地最为强势的大族。刚刚平定黄巾之乱的朝廷又没有办法,只好违背祖宗法律,把贾龙封为益州刺史。上任以后,他先是迫害益州中有能力与贾家争权夺利的世家大族,张家和甘家,原本也是显赫的世家。经过他的打压,张家只有张松留在公职上,甘家家破人亡,其少主甘宁更是被追杀到不知所踪。这两家都如此,其他势力弱小的世家的遭遇也就不言而喻了。”

杨彪家和皇甫嵩家,是关中世家中的佼佼者;蔡邕家和袁绍家,以及月旦评的开创者许邵家,是豫州世家的领头羊;曹操家,夏侯渊家以及曾经资助过曹操起家的卫家,是兖州世家的话事人;甄尧家和辛评家,是冀州世家中的领军人物;陈登家和曹豹家以及糜竺家,是徐州世家的台柱子;孙权家和以后才有的顾陆朱张四家,是扬州世家的栋梁;蔡瑁家和蒯越家,在荆州世家中一枝独秀;士夑家,在交州世家中首屈一指;公孙度家,在幽州世家中说一不二;孔融家,在青州世家中享誉最高;王允家和卫仲道家,在并州世家中鹤立鸡群。

一般情况下,世家们实力相当,大家就一起联合起来;但是有一个世家实力超过其他人的时候,那个世家为了掌权,一定会对其他势力弱小的世家下手。但没有十全把握的时候,谁也不敢乱动。因为很多世家都是根深蒂固,历史悠久,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不那么好对付。贾龙如此造次,看来野心昭然若揭。杨彪的身份除了朝廷里的太尉,也是杨家的家主。他知道贾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刘范说道:“清除世家,排除异己,这是贾龙在益州内部所做的努力。除了这些,他还有对外的对策。贾龙本来就是领兵打仗的校尉,所以他上任之后立即着手扩军。他还把益州军的主力部署在汉中郡,其战略意图不外乎和董卓一样,就等着天下乱起,他好插手争利。”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杨彪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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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说完了,也不再多言。刘范知道,他的话已经如同米饭上倒上了酒曲,就等着他的这番话在杨彪的心里酿成一壶好酒了。果然,杨彪听完了刘范的蛊惑,陷入了沉思中去。之前杨彪一直和朝廷其他官僚一样,傻傻地以为,只要把流民全都塞给刘范,农民起义的势头就会减退。再然后,刘范会被庞大的流民人口所拖垮,实力也随之直线下降。而且如果朝廷足够有运气的话,说不定流民们会推翻刘范的统治。用不了多久,刘范的首级就会从凉州送到温德殿里来。如此一来,朝廷幸甚至哉。

等朝廷最害怕的农民起义和西凉军阀都退出了历史舞台,朝廷就能从中抽出手来,着手处理自己的内部事务。朝廷中各个势力都谋划着,就在刘范倒台后要干一番大事。外戚何进,自然要借力除掉宦官,再顺便把昏君刘宏赶下台,把何进的侄子,也就是何皇后的大皇子刘辩立为新皇。只要刘辩登基称帝,何进就能做第二个窦宪了。

杨彪等士人其实也对刘宏重用宦官很不满了,因为宦官们身负卖官鬻爵的职责,士人们想要做官,总是被宦官们阻挠。所以,杨彪等人虽说不会加入何进的队伍,但是如果何进要对十常侍下手,他们绝对会墙倒众人推的。杨彪都想好了,谋除宦官,这是流芳千古的大事,他也要肩负起铲除宦官的历史使命。但是,前提是朝廷没有外忧。

现在杨彪已经意识到了董卓和贾龙两人对朝廷构成了威胁,忧心不已。贾龙还好说,他的威胁不怎么大。贾龙在山川环绕,十分封闭的益州,出川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朝廷要想进川剿灭贾龙,相对来说更加困难。更靠近司隶刺史部的董卓,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董卓以前也是一名朝廷的兵将,历任校尉、中郎将、五官中郎将、河东太守、北中郎将,曾经在杨彪之下。杨彪也对董卓有所了解。其实不用过多的接触董卓,旁人只需要见过董卓,就会瞬间知道董卓不是好人。因为董卓的相貌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正所谓相由心生。杨彪自从见过他,打心眼里就觉得董卓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这次来潼关,刘范才帮他证实了这一点。

大汉治下,不过十三个州。如今杨彪发现并州和益州已经不姓刘了。如果加上已知的凉州,朝廷不过统治着十个州而已。三个州不听朝廷号令,这还是明面上的;到底还有多少个州郡对朝廷阳奉阴违,还不得而知。杨彪越想越觉得可怕。

良久,杨彪才说道:“老夫想知道,阁下愿意遵守盟约?”

刘范不知道杨彪问这话什么意思,所以谨慎地点了点头,说道:“在下当然会遵守盟约,前提是朝廷也不可违背盟约精神。”

杨彪说道:“那好!那按照盟约,现在阁下的身份和以前一样,还是陛下的凉州牧、前将军、冠军侯,是也不是?”

刘范还是一头的雾水,小心地说道:“当然是。”

杨彪说道:“既然是陛下的臣子,那会不会听从朝廷号令?如果朝廷需要阁下,阁下会不会爽快答应?”

刘范始终不得杨彪真意,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替朝廷办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是,西凉只能在帮朝廷办事时获利,不能于其中折损。大人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杨彪考虑推敲了很久,这才无比艰难地说道:“退一步说,如果有一天,朝廷要对董卓或者贾龙主动下手,阁下会不会袖手旁观?再退一步说,如果有一天,董卓或者贾龙以下犯上,阁下会不会伸出援手?”

刘范听了,有些吃惊。还好田丰及时说道:“一切都要看是否值得。谁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利益,自然就是我们西凉的盟友。不要说什么君臣大义,那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只要朝廷能够保证我们西凉的利益,我们自当襄助。”

杨彪闻言,说道:“先生说得不错。但先生也太过小看老夫了。你主今日主动提起董卓和贾龙,只不过是想要朝廷把注意力从你主身上,转移到董卓和贾龙身上罢了。这等计谋,老夫岂会看不出来?”

田丰说道:“我家主公的话,大人到底还是听了。”

杨彪扭头看向刘范,说道:“老夫还是真切地希望,阁下会伸出援手。毕竟,阁下若不出手,天下很有可能就会不姓刘了,阁下一定不想看到刘氏宗庙被贼子所毁。再说了,董卓生性残忍,残害百姓。如果他得势,虐害黎民,荼毒生灵,恐怕也不是阁下所希望看到的。”

刘范说道:“现在就大人知道董卓和贾龙的真实嘴脸,朝廷其他人还不得而知。希望大人回去以后,多多劝说朝廷,远离董卓和贾龙。等朝廷统一了意见,下定决心,积攒了除掉董卓和贾龙的实力,再和在下讨论还不迟。”

杨彪说道:“老夫尽力吧!但愿阁下届时不要袖手旁观!”

刘范说道:“大人放心。在下虽然和朝廷交恶,但这不代表在下会不守诺言。在下已经为朝廷想好了几个反制董卓和贾龙的良策,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致听听?”

杨彪说道:“久闻刘凉州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今日老夫就洗耳恭听,看看阁下是否有真才实学!阁下请讲!”

刘范说道:“好!董卓是朝廷的第一危险,先从他说起。要压制董卓,其实易如反掌。董卓正在扩张军队,尤其是受了在下崛起的刺激,正在集中精力去购买匈奴人的战马。而匈奴人与朝廷之间,关系又很紧密。匈奴人几百年和汉人交战,败多胜少,早已对朝廷如惊弓之鸟。而且之前匈奴的贵族多次被赐姓为刘,一直对朝廷感恩戴德。所以,朝廷只要下令给匈奴人,严禁他们贩卖给董卓战马,就能让董卓实力锐减。

然后,并州缺少百姓,人口不过一百多万。朝廷大可以在这次迁徙流民时,严禁流民进入并州,并州的人口越少,董卓的势力就越弱。最后,朝廷虽然恢复州牧制度,但刺史制度依然存在。朝廷大可以派人到并州担任刺史,以监督董卓的行为,抑制他的膨胀。现在朝廷还是很强大,董卓羽翼未丰。再说还有在下存在,董卓绝不敢杀掉朝廷的刺史。这样,朝廷依靠并州刺史,便可压着他。如何?”

杨彪点点头,说道:“阁下好计!那对付贾龙又该如何?”

刘范为了打击贾龙,也顾不得着许多。因为有很多事,还是只有朝廷能帮他做。于是他便把计策托盘而出。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刘虞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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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说道:“对付贾龙,朝廷其实还有很多措施可用。在下听说,贾龙育有三子,都留在成都。朝廷可以暗中命令太学扩招学子,名单中就趁机写上贾龙儿子的名字。做戏要做全套,为了不引起贾龙的注意,太学应该招收其他的世家子弟,并把他三个儿子分开招收。然后朝廷再对贾龙主动示好,让贾龙以为朝廷对他并无恶意,让他放心地把三个儿子送到洛阳太学里来。一旦他的儿子进了洛阳城,朝廷就软禁他们。这样,年老力衰又没有其他继承人的贾龙,还不是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彪说道:“刘凉州真是无双国士,如此狠毒又有效的计策都能想出来,不愧是一州之主啊!料想那贾龙远不如阁下,必定会乖乖地把子嗣全都送到洛阳来!”

刘范说道:“大人过奖了。虽然这计策是好,但是还是依靠朝廷将这些事落实好,这才是真的好。”

杨彪说道:“阁下想要朝廷替阁下压制住董卓和贾龙,也必须让朝廷具备那个能力才行。如果朝廷实力太弱,反而是便宜了阁下的敌人,董卓和贾龙。所以,希望阁下尽早把合约上提到的两万匹战马交给朝廷。除了这两万匹战马,朝廷或许会依据时势,购买西凉的马匹。希望西凉不要吝啬于战马,更不要用劣马来搪塞朝廷。”

刘范说道:“当然。一个月内,朝廷的士兵就能跨上西凉的战马。但就是不知,跨上战马的,是北军士兵,还是南军士兵?亦或是西园军士兵?”北军和西园军握在刘宏手里,南军则是何进的禁脔。

听了这句调侃,杨彪只好说道:“无论是北军,还是南军,亦或是西园军,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朝廷的王师!阁下以为如何?”

刘范说道:“但愿如此吧!”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刘范和杨彪已经谈话谈了半天了。如今,都已经入夜了。故而刘范说道:“时候不早了,大人还是早点休息吧!”

杨彪也不想再多说,说道:“那老夫且在潼关上休息一晚,明日再赶回洛阳。”

刘范便带着部下们走了。临走时,刘范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杨彪说道:“希望大人不要忘记今日吾等之言!”

杨彪说道:“老夫时刻铭记在心!阁下放心吧!”说完,刘范点了一下头,便走了。

刘范便去看望刘焉等人。一进屋,只见刘焉、刘虞、黄琬、卢植、蔡邕五个人正在等待刘范。刘诞站在一旁,另有一个年纪差不多和刘诞一样的青年,恭恭敬敬地站在刘虞的身后。

刘范进来,先是给长辈们行礼。礼毕之后,刘虞说道:“子楷来,这是老夫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堂弟。还不快来给堂兄见礼?”

那个年轻人立即从刘虞身后走出来,对刘范一作揖,说道:“弟刘和刘子礼,见过兄长!”

刘范这才回想起来,原来历史上刘虞还有个儿子,名叫刘和。但刘和没怎么有什么大作为,而且刚刚登上历史舞台,很快就被人整死了。所以刘范没怎么记得他。

因为在原来的历史上,董卓被酸枣联军吓跑之后,就躲进了关中,再也不敢出来。由于消息闭塞,袁绍、韩馥、曹操、鲍鸿这帮人也不知道小皇帝刘协是否还活着。害怕万一董卓害死刘协之后,又扶植另外一个宗室登基为帝。更可怕的是董卓根本就懒得再养一个傀儡,就自己谋朝篡位。所以袁绍领头,带着其他诸侯准备奉刘虞为新皇。

刘虞虽然是汉室宗亲,但更是汉室的忠臣。所以严词拒绝。袁绍退而求其次,就想让刘虞录尚书事,代表皇帝行皇帝事。刘虞又拒绝,甚至斩杀了袁绍派来的使者,以示决心。这就惹怒了袁绍。

当时,刘虞的儿子刘和在朝廷,也就是在董卓的手掌心里担任侍中,趁董卓不注意,密谋从关中逃到了关东。袁术早就想称帝,所以袁绍请刘虞称帝,这就让袁术恨上了刘和。故而刘和很快就被袁术拘禁起来。但是刘和又从袁术的手掌心逃了出来,进入袁绍的地盘。结果,受刘虞气的袁绍也拘禁了刘和。公孙瓒又来趟这趟浑水,所以袁绍杀了刘和。不久后,刘虞和公孙瓒交战,刘虞战败身亡。

再回过头来看,刘范是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弟是个十分神奇的人。被董卓、袁术、袁绍三次拘禁,竟然都能冲破重重壁垒逃出来。就差那么一点,刘和就逃回幽州,回到刘虞的身边了。如此可见,刘和还是十分厉害的。不然他也不能三次逃跑,这可比可称为逃跑专家的刘备厉害多了。假如历史发生了逆转,刘和回到了刘虞身边,说不定死的就是公孙瓒了。只要公孙瓒一死,袁绍哪里还是刘虞的对手?说不定汉家的天下就不会沦丧了。

刘范愣了一下,也赶紧还礼。见刘和脸上有些疲惫之色,胡说道:“弟弟请起。都是兄长太过冒险,太过鲁莽,这才让堂弟和长辈们平白遭受如此磨难。”

刘和说道:“堂兄哪里的话?小弟早就从家父口中得知堂兄心怀大志,早已心驰神往。若不是怕朝廷忌惮,小弟早就离开朝廷,为堂兄的天下大业尽一份力了。想干大事的,有谁不曾流血牺牲?何况堂兄反应迅速,电光火石之间,朝廷竟束手无策。小弟和长辈们这才得以生还。这都是兄长的功劳啊!”

刘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堂弟不嫌弃堂兄就好。等回到西凉,堂弟必有大用。”刘范手底下文臣武将多的很,贾诩、田丰等,俱是国士;赵云、黄忠等,皆为名将,邴原、管宁等,也是人才。但治理西域起来,人手还远远不够。有一个刘和,总比没有刘和好。再说了,刘和的父亲刘虞才能远胜于刘和。只要刘和愿意跟随他,刘虞的态度自不必说。

刘和一听,感激不已。刘和都没有被朝廷征辟,一直是白身,怀才不遇。刘范居然这么快就答应给他个一官半职,刘和就觉得很高兴。刘和说道:“多谢堂兄!小弟必为堂兄大业尽心尽力。”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心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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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刘焉说话了,说道:“子楷,为父有话问你!”刘范一看刘焉,只见刘焉一脸的严肃,看样子很生气,故而心里咯噔了一下。刘范猜想,刘焉是不是因为牢狱之苦而震怒,毕竟身为汉室宗亲和朝廷的高官,从小又是养尊处优,刘焉肯定受不得这般苦楚。

刘范说道:“父亲怎么了?”

刘焉说道:“方才为父看见,囚车之中只有乌孙人浑都靡,并没有张让贼子。为父又仔细问过了休文,你居然只逼迫朝廷把浑都靡给交了出来,让那阉竖交了一笔钱给朝廷,然后就放过他了?你说,是也不是?”

刘范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刘焉气愤的是刘范没张让,那个刘焉最痛恨的人给他弄来。刘焉觉得,这次风波都是浑都靡和张让两人张罗起来的,白白让他这个汉室宗亲、光禄勋锒铛入狱,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江夏刘家的脸。虽然朝廷不会公开洛阳之盟,但重臣们早就对此事一清二楚。

张让带来的危害还远远不止这些。洛阳之变还彻底暴露出刘范的野心。原本朝廷除了张让和曹操以外,没人不相信刘范对朝廷的忠心。利用朝廷的信任,刘范在争霸天下之大业的穷途绝路上,一连跨过了许多穷山恶水。现在也没有那层“大大的忠臣”的外皮了,刘范还戴上了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这顶帽子,还不就是张让给刘范扣下来的。

刘范说道:“是。儿是没把他弄来。”

刘焉气道:“你怎么能不把那贼子给弄来呢?这次风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还有那个乌孙丞相!下狱以来的这十几天,吾等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不杀他们,难解为父心头之恨!”听了这话,刘范真是不禁感慨,刘焉真不愧是在历史上屠杀益州世家,参与密谋除掉董卓的狠角色。

刘范没得办法,这得慢慢地给刘范解释,说道:“父亲,你听儿解释啊!非是儿不想把那贼子给弄来,而是实在弄不来啊。如果想要朝廷出卖张让,就肯定要过昏君刘宏的这一关。万一咱要是把他给逼急了,说不定朝廷就会撕票。儿哪敢用各位长辈的性命,去和那个昏君下赌注啊?”

听了这话,刘焉的气稍微消了一些。刘焉又想了想,说道:“既然逼迫朝廷把他给交出来,何不如,派遣锦衣卫暗杀!以解为父心头之恨,也好为天下万民除了这个祸害!”

刘范再解释说道:“父亲,不能这么做。经过这次变故,那张让只怕是已经加强了自身安保力度,再想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儿如今已经和朝廷订立了盟约,事关重大,容不得盟约被破坏。要是刺杀张让的行动不能一击而中的话,他再向皇帝吹风,盟约就会被撕毁。这样更加得不偿失啊!”

刘虞听完,说道:“子楷说得对!君郎,你就消消气吧!”

刘虞是刘焉的堂兄,所以刘焉这才消了些气。

刘范说道:“再说了,张让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一个宠臣。万一张让被我们弄死了,那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中常侍兔死狐悲,肯定要撺掇昏君处处针对我们。而且,没了张让,就一个赵忠和一个蹇硕,何进在朝中就再也没有敌手了。张让死后,何进下一步动作就是要密谋发动政变,让昏君下台,扶持大皇子刘辩上台。这样一来,我们期待已久的好时机可就被生生地毁了。

原来我们是希望戚宦之争持续进行,朝廷深陷内斗漩涡之中,就抽不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就能获得一丝喘息之机,来发展自身的实力。万一张让死了,胜利的天秤完全倒向了何进,等何进成为了第二个窦宪,他第一个就是要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还是得让张让继续存在。”

此时的刘焉还是气呼呼的。卢植也劝他说道:“君郎,子楷说得有理有据,你又何必生气?”

刘焉这才说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刘范说道:“自然是遵守和朝廷订立的盟约,继续通商,安顿流民了。”

刘焉叹了口气,说道:“通商是好事。可你为何还要那么多流民呢?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那是几百万人的问题!朝廷都处理不了他们,你能吗?依为父之见,两百万人比较适合你。新迁进凉州的流民,可不就是两百多万吗?要是人数太多了,万一你没准备好,他们之中难免有人会生出狼子野心,就又是一个黄巾之乱。如此,岂不危险?”

刘范说道:“父亲放心,儿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把天下所有的流民都从朝廷手里给夺过来,再用几年好好地带着他们开发西域,经营西域,把西域从一个荒芜之地治理成第二个凉州,实力就能成倍增加。到时候,这天下中谁还是儿的对手?用收获去对比风险,就值得儿冒这个险。”

刘焉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还是太危险了!”

刘范说道:“儿也知道危险,这不是等着父亲你们回来,帮帮孩儿吗?有这么多长辈在,安置流民,还不是轻而易举?”

刘焉闻言,问卢植等人道:“子干兄,伯安兄,伯喈兄,子琰,子礼,你们的态度呢?”

卢植说道:“子楷可是老夫得意门生,老夫身为师父,岂能袖手旁观?只要子楷不嫌弃为师垂老就好!”

刘范笑道:“师父哪里的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弟子哪里敢慢待师尊?以后还要请师父时时指正!”

卢植点点头。刘虞说道:“朝廷终有一日要灭亡,汉室的希望只在子楷身上了!”

刘范说道:“侄儿必不敢有负伯父之托!”

蔡邕叹了口气,说道:“子楷啊,岳父惭愧,平日里只会舞文弄墨,春花秋月,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像他们个个都善于治理政务,抚恤百姓,恐难以帮你成就大业啊!”

刘范灵机一动,说道:“听闻岳父正在修撰,若是有闲暇,不如小婿建立一座书院,就请岳父代为祭酒,培养才士,荫泽后人,何如?”

蔡邕激动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黄琬郑重地说道:“只要子楷有需要,兄所任驱驰!”

刘范也是万分激动,黄琬是汉末名臣,才能和声望俱是一等一的。刘范激动地抓住黄琬的手,说道:“若得表兄襄助,弟何幸也!”

于是人人都是欢喜。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朝廷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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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刘焉等人以后,刘范就在潼关斩了浑都靡极其随行的乌孙人。斩杀了浑都靡,刘范就带着刘焉等人,田丰和典韦以及赵云回凉州去了。因为杀了浑都靡,接下来就必然要对乌孙国下手,西凉没他不行。加上维持通商和承接流民,刘范还有一堆事要做。至于朝廷,刘范认为,至少朝廷还想玩祸水东引的把戏,不为利用流民祸害刘范,也是为了清除自身的致命威胁。所以朝廷没有理由会违反盟约。刘范故而能全身而退。

富饶的关中还是回到了朝廷手里。为了威慑刘范,朝廷就把堂堂的车骑将军皇甫嵩外派到长安城。皇甫嵩自己也是凉州安定郡人士,也算半个关中人。而且他曾多次在凉州抗击羌人,对骑兵作战最为熟知。让他来对付比羌人更强大的刘范,最合适不过。世家之间,往往互相联姻,彼此之间关系十分紧密。所以刘范清洗凉州的豪强,也踩到了皇甫嵩这个曾经的凉州世家的红线。所以汉灵帝刘宏对于皇甫嵩最为放心。如果任用其他人,刘宏也不放心。

其实这也是何进的阴谋。皇甫嵩是车骑将军,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有远胜于何进的威望。而且,皇甫嵩资历也是最高,侍奉汉灵帝的时间比他长得多。甚至汉灵帝还没有登基时,皇甫嵩都以军功建立起超高的威望了。按理说,而何进要不是因为十常侍帮他送何美人登上皇后宝座,何进也不能从一个屠户变成大将军。

汉灵帝刘宏自然最倚重皇甫嵩了。所以按理说,无论是人脉,还是资历,还是能力,皇甫嵩才是最应该当大将军的人。皇甫嵩之后,也是另一名老将朱儁。不管怎么说,何进也排不上号。

所以何进坚决不能把皇甫嵩留在朝廷。在皇甫嵩出任中郎将,镇压黄巾起义之后,何进就暗中封赏皇甫嵩为冀州刺史,想把他外放到冀州去。冀州也是个富庶之地,也不算亏了他皇甫嵩。结果,十常侍察言观色,知道刘宏重视皇甫嵩。就顺势而为,撺掇刘宏加封他为车骑将军。十常侍也不敢太过违逆何进,所以没有驳斥何进关于把皇甫嵩为冀州刺史的建议,所以这十个太监巧妙地撺掇刘宏,让刘宏加封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遥领冀州刺史。这样,皇甫嵩还是能留在朝廷里,万一刘宏有所差用,也能用着顺手;何进也因此没有过多地抵触。

但何进还是从这次事件中看得出来,刘宏这是想利用皇甫嵩制衡他这个大将军。车骑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和三公的显官,权力十分大。幸亏皇甫嵩是世家出身的士人,厌恶十常侍,想利用何进除掉十常侍,所以没怎么和何进冲突。何进也加强了对军权的掌握,皇甫嵩无机可乘。

上次没把皇甫嵩这个威胁给送走,何进又在洛阳之变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朝廷的对手刘范,和皇甫嵩一样,身经百战,百战百胜,曾经都是朝廷的救火队员,哪里有大战,哪里就有他们。刘范的声望现在也和鼎盛时的皇甫嵩一般无二,声威正盛。有能力和刘范对垒的,朝廷都数不过一只手。仔细数来,不过是太尉杨彪、车骑将军皇甫嵩、卫将军朱儁三个人。

杨彪本来不是武将,但曾多次领兵抵御西凉的羌人,依靠军功,当然更多的是依靠出身,当上了太尉。但杨彪比较偏重于处理政务,在执政方面的才能比领兵打仗之才更胜一筹。加上年纪大了之后,精力消退,也不像皇甫嵩和朱儁那样精神百倍,受不了领兵打仗那么疲累。朱儁虽然是一员名将,声威不亚于皇甫嵩。但他不好争权夺利,懒得参与何进与宦官之间的斗争,不接受两派的拉拢。所以朱儁被戚宦两相忽略,在刘宏面前宠爱略微不如皇甫嵩。

于是经过何进的多样安排,皇甫嵩顺理成章地成为朝廷唯一的选择。没有经过多少往日的争吵,朝廷迅速达成了共识,就让皇甫嵩去对付刘范。皇甫嵩征战四方大半辈子,有一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凉州、关中一带,和羌人、凉州人打交道。怎奈凉州的叛乱不比其他地方的好镇压,凉州的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不是镇压一次就一劳永逸。所以皇甫嵩可称得上是身经百战。面对那么熟悉的战场,皇甫嵩的心情自是阔别多日,偏生多少眷恋。

当然,只有皇甫嵩一个苍髯老者也不行。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朝廷还从南北两军中挑选了四万精兵强将配备给皇甫嵩,付以皇甫嵩全权指挥。对于生死大敌如刘范,刘宏和何进都要抱团生存。所以朝廷也没争多少,刘宏和何进都表现了自己的诚意,各从南北两军中选出两万人送给皇甫嵩。四万大军中,包括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兵员多至四万,更有粮秣的吞金兽一万多匹战马在,朝廷又不得不让这四万人在关中直接就食。关中自从秦朝开始,就是是产粮之地?经过刘范平定凉州,叛贼不再入寇关中,关中又得以休养生息,农业生产得到恢复。支撑这四万人马的补给,关中是绰绰有余。

关中经过秦国的经营,特别是郑国渠的修造,使关中得到灌溉的土地大为增加。关中从此成为膏腴之地,秦国先是治理好了关中,又夺取了同样产粮的巴蜀,所以才取得天下。而且关中地理位置优越,天下之中,只有巴蜀才能稍微媲美。关中之所以被称为关中,是因为东西南北都有险要的关塞保护。东有潼关和函谷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只要刘范进入关中,关上了潼关,甚至关上了更接近洛阳城的函谷关,朝廷的末日就到了。

只要皇甫嵩成功阻止刘范的东扩,保住主要产粮宝地,京兆郡、扶风郡和冯翊郡,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值得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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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为了拦住刘范东侵的步伐,在部署上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皇甫嵩把八千步兵部署在抵御刘范东进的第一线,也就是陈仓城;然后把主力两万人,包括那一万骑兵,都留在了关中的心脏,长安城。其余的老弱病残的,就分布在其他重要的城池,如扶风城、华阴城和蓝田城。当然,皇甫嵩也没忘了在潼关和武关上留下重兵。只要潼关和武关之中失守一个,洛阳就会受到威胁。

潼关还好,即使被攻破了,也还有渑池和新安,更有拱卫着洛阳城的函谷关,安全上拥有多重保障。但武关不如潼关坚固,万一被攻破了,荆州的膏腴之地南阳郡就是河南平原,无险可守,就完全暴露在了刘范的刀锋之下。南阳郡的北面,就又是洛阳城所在的河南尹。

对于朝廷的军力部署,刘范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皇甫嵩的率军到来,倒是让很多在大清洗中残存的凉州豪强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希望。他们串联起来,就想投靠皇甫嵩。但还没等他们走出府邸,一帮衣着光鲜的人就把他们带走了。从此再无世人见过他们。

杨彪回到了朝廷,第一时间请刘宏召开朝会。刘宏被刘范吓成了惊弓之鸟,所以不敢像以前一样经常不上朝,很快就召集群臣。杨彪就把刘范在潼关上告诉他的,全都在朝会上抖落了出来。顿时,朝廷君臣又乱作一团。

原本以为,和刘范订立了盟约,就是换来了和平,君臣们都因此松了一口气。谁会知道,刘范还只是平静海面上的冰山一角。隐藏在海面之下,还有更高的冰山。越来越多的乱臣贼子,董卓、贾龙和刘范,在形势上已经形成了对朝廷的北、南、西三面包围。加上东面还有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军,朝廷真的是四面楚歌,穷途绝路了。

董卓在朝中也是有保护人的,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何进何国舅。何进深感自己在洛阳城里军权不如汉灵帝刘宏,所以万一哪天刘宏要对他下手,恐怕失败的会是他。所以,何进也要在地方上培植起自己的势力。这个势力最好的人选就是董卓。董卓善于伪装,他的治地又是在并州晋阳,距离洛阳城很近。万一发生了什么变故,董卓能够在十五天之内赶到洛阳城。所以,就算是董卓强行留在并州,这等不亚于拥兵自重的行径,在何进看来都是极好的。

故而何进表示,或许刘范之所以这么好心,替朝廷揭穿了董卓和贾龙,要么是想诬陷董卓和贾龙,让朝廷陷入内斗僵局,要么就是想让朝廷调转枪头,对准董卓和贾龙,以分散朝廷的注意力,求得一丝喘息之机。总之,刘范就是个阴谋家,绝对不能相信。但杨彪坚持让朝廷听听刘范的警告,至少也要测试一下董卓和贾龙的忠心。

第一个要测验的,就是并州牧董卓。要想测试董卓很简单。杨彪献策,朝廷的探子回报,说董卓身边有一能臣名为李儒,说此人为董卓出谋划策,是董卓的第一心腹人。杨彪让朝廷草拟了一封诏令,撰升李儒为朝廷的郎中令。郎中令是陪在皇帝的近侍,一般皇帝都把紧要政务交由郎中令讨论决定,可谓是前途无量的官职。只要李儒敢离开并州,就足以证明董卓并没有在并州密谋叛乱。

对于朝廷的试探,董卓和李儒十分警觉。在洛阳之变结束、洛阳之盟订立之后,董卓和李儒才得知有这档子事。当时再想插手其中,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董卓再一次选择了保持静默,表面上仍然遵从朝廷。面对朝廷送来的这一唐突的调令,董卓和李儒都十分警惕。

当此时,董卓的军队还不够强大,甚至远不如常年保持着南北两军的朝廷。更别说境内的人口流失十分严重,军粮供给十分困难。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刘范存在。所以董卓虽然怀有野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朝廷。董卓只好怂了,和李儒、李肃商量过后,最后,李儒想了一个办法。李儒在民间找到了一个相貌神似他的人,让那人假扮成李儒,跟着朝廷的使者进京。然后董卓在暗中调派一支军队,伪装成黑山军,在半路假装袭击了假李儒和朝廷使者的队伍。在朝廷使者的面前,把假李儒给杀掉。然后朝廷的使者传回去的消息就是,李儒在赴任途中遇袭身亡。

这样一来,朝廷基本上打消了对董卓的顾虑。这让知晓内情的杨彪十分焦灼。他明明知道董卓是乱臣贼子,但“李儒”确实死在了赴任路上。这虽然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他还是对刘范的话坚信不疑。杨彪想到,刘范曾经献策,断绝匈奴与董卓之间的关系。于是,杨彪借机又上奏朝廷,借口匈奴之前与朝廷交恶,现在却还在和董卓贸易。所以让朝廷制裁匈奴人,严令匈奴人关闭和并州的互市。尤其是不准再和董卓进行战马贸易,朝廷正好缺少战马,应该让匈奴把战马卖给朝廷,而非朝廷的外臣董卓。

经过杨彪的润色,其中原本是制裁董卓的内容,却被巧妙地用制裁匈奴人的外皮给遮盖起来了。纵然是足智多谋的郑泰,都没有看出杨彪的阴谋。何进也因此没有反对杨彪的建议,毕竟汉人的朝廷坑匈奴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东汉朝廷最听话的两条狗,就是匈奴人和乌桓人。但是匈奴人的野心比乌桓人多得太多了。朝廷总要一边用着,一边防着。匈奴人很听话,也害怕董卓有了战马后对他们构成威胁,所以很快就遵从朝廷的法令,停止了战马互市。

杨彪也趁热打铁,依据刘范给他留下的计策,促使朝廷不准把流民放进并州。面对其他重臣的质询,杨彪提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那就是防止黑山军坐大。黑山军盘踞在并州和冀州之间的太行山。要是让流民进并州,黑山军就又迎来了一次扩军的良机。黑山军是最接近司隶的农民起义军,对朝廷构成了威胁。所以,朝廷又通过了杨彪的决议。

如此一来,虽然有何进从中掣肘,杨彪还是顺利完成了刘范的前两步遗策,削弱了董卓的力量。刘范的借刀杀人,尤其是让董卓再也不能和匈奴人展开战马贸易,使董卓的骑兵队伍建设彻底停下。两次献计献策均取得成功的杨彪,也因此在朝中威望高涨。风头之盛,何进都难以争锋。

第三百一十九章 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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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留下对付董卓的,一共有三策。前面两策已经让杨彪顺利的施行,只有这最后的刺史策还没有完成。所谓刺史策,就是朝廷任命一个并州刺史进入并州就任,和并州牧董卓争权夺利,拉拢人心,牵制董卓,削弱其力量,甚至是在朝廷决心对董卓动手时,里应外合。

现在其实正是实施刺史策的最好时机,因为董卓势力衰弱到了极点。由于近几年被刘范利用暗中购买粮食,和拉拢并州的百姓进凉州两大阳谋,董卓治下的并州人口流失严重,原本就很落后的农业生产更是雪上加霜。别说继续扩军,董卓连喂饱麾下的士兵都做不到。并州军士兵一看董卓喂不饱他们,就连连逃跑。董卓也拦不住。为此,在刘范的阳谋奏效以后,董卓只好忍痛割爱,壮士断腕,大大削减了军队的人数,只留有精锐八万人。又惨遭朝廷严禁匈奴人与并州开通互市,战马贸易停止了。所以,董卓的骑兵只有五万人。其余的老弱病残,董卓就发了慈悲,将之放回家去,让他们从事农业生产活动,说白了,就是种田。如此,董卓的势力方才有所起色。

此时的董卓,虽然恨透了三番两次要整死他的刘范,但也无能为力。军队还不够十万大军,更严重的是军粮时时短缺。并州虽然地域辽阔,但主体位于黄土高原上。土地贫瘠,降水稀少,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起家的地方。幸亏刘范没选并州,要不然现在吃亏的就不是董卓而是他了。至于饷钱,董卓倒是从来没有克扣过并州军的。

并州在这时境内有多条商道,商人多经过并州。但并州又有黑山军作乱。所以董卓只要让并州军假扮成黑山军,伺机抢夺来往商人的物资。董卓何等聪明的人,知道竭泽而渔不可行。所以每次得手了,尽量不要让假扮成黑山军的并州军伤害到那些被抢掠的商人。这样,那些商人虽然被抢掠,但没有丧失性命。而并州又如此重要。很有可能那些商人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第二次经过并州。利用如此不光彩的计谋,董卓从来没有缺过钱。

但光有饷钱也不行,并州军八万张嘴总是要吃饭的。如果整天呆着就训练,哪也不去,董卓的后勤还能凑合。但要是发生紧急军情,并州军出动,就撑不过半个月。所以,董卓只能让并州军老老实实呆着,养着他们。董卓也不敢去招惹黑山军,更害怕黑山军知道他的虚实,下山来抢掠百姓。黑山军不来找他的麻烦,他就烧高香了。

至于朝廷,让刘范弄得疲弱不堪的董卓,更是不敢招惹。朝廷虽然相对于西凉来说是挺穷,但比起并州来说还算富的。朝廷毕竟是朝廷,治下的百姓除了流民之外,还有能交税的百姓三千五百多万。一个人每年哪怕只交十钱,朝廷的财政收入也能有三亿五千万钱。

而且朝廷直接掌握的官军,在洛阳就有南北两军十万人,以及未曾成军的西园新军三万人。各地的驻军和郡兵加起来,也不会小于这个数字的四倍。如果再算上那些忠于朝廷的世家,朝廷的军事动员能力强过抓壮丁的董卓百倍。

董卓弱小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冒犯朝廷。这次朝廷强令李儒入朝为官,董卓都不敢阻拦,只能使用狸猫换太子之计蒙混过关,就说明董卓不敢效仿刘范那样,去触怒朝廷。

如此一来,实施刺史策正是最好时机。只要朝廷达成了一致,向并州派遣了一名刺史,董卓必然不敢拒绝。假如董卓对朝廷任命刺史提出了反对意见,杨彪就又可以借此机会揭露董卓的反心。董卓何等人物,肯定不敢反对朝廷。但杨彪想了想,还是决定放过董卓,不在朝廷里提议任命并州刺史。一个原因是,他现在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

在洛阳之变后,刘范在朝廷上的势力全部被清除出去,留下的巨大的官职空缺,被其他势力所填补。其中杨彪也有。除了那些人以外,杨彪就没有什么朋党。但对于杨彪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用这些朋党巩固在朝廷里的地位,而不是把其中一人浪费在凶险的并州。

杨彪素来知道董卓嗜杀成性,万一他举荐一个人为并州刺史,很有可能会被董卓暗杀。杨彪也不是没有想过举荐其他人的朋党为并州刺史,如国舅何进,司徒袁隗,十常侍。但现在朝廷经历了洛阳之变这个重新洗牌后,各方都在努力站稳脚跟,保护在洛阳之变中获得的政治利益。谁都没有闲人去管并州刺史那点破事。倘若杨彪提出了刺史策,但是其他势力又懒得浪费自己的党羽,对他的提议置之不理,充耳不闻,那杨彪经过前两策成功实施所积攒起来的威望,就又会跌入低谷。杨彪多年从政,岂会不知这等道理?

再有,杨彪认为,现在朝廷无论派不派遣刺史,都对局势没什么重大影响。董卓现在势力大减,连黑山军都不敢轻易招惹,对朝廷自然是服服帖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董卓一日势力不增,并州就还是朝廷的并州。

况且,杨彪仔细想了想,留下董卓,对于朝廷也是很有好处的。在北方,一个曾经一上任就打败匈奴人的董卓,可以用来威慑匈奴人。匈奴人和乌桓人,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忠犬。在凉州未平、黄巾未平以前,大多数的时候,朝廷都会征调匈奴人和乌桓人去镇压。

一个最为明显的例子就是,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中,凉州未曾安定,而且叛乱四起。朝廷遣名将张温,去幽州征召乌桓人去平定凉州之乱。但是当时的朝廷太穷,给不起乌桓人的劳务费。况且朝廷多次征调,让乌桓人死伤惨重,生产停滞,由此心生怨怼。所以张纯和张举就利用了乌桓人的反抗心理,带领乌桓人发动了乌桓之乱。

上次匈奴人入侵并州,其实原因也不只是抢掠物资,也有和乌桓人一样的原因。匈奴人也多次被朝廷征调,主要用于平定国内的农民起义。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白波军于并州的西河郡和河东郡崛起。而河东郡正和洛阳城所在的河南郡接壤,咫尺之遥。

为了应对白波军的威胁,朝廷征调了时任匈奴单于的羌渠的大儿子于夫罗,带领两三万匈奴骑兵进驻并州。结果没多久之后,汉灵帝刘宏暴毙而亡,之后又发生了董卓进京、酸枣联盟,东汉国内一片乱起。于夫罗趁此机会,先是抢走了蔡琰,又和白波军和解,双方一起抢掠并州。

而在这个时空,董卓击败匈奴人,未免会让匈奴人对朝廷更加心生恨意。而匈奴人是朝廷手中最锋利的剑之一,另一剑是乌桓人。失去对匈奴人的控制,朝廷的军事力量就会大大降低,并徒增一个敌人。这时候,让董卓继续保持对匈奴人一定的威慑,朝廷才能继续利用匈奴人。

所以,基于这些考虑,杨彪还是决定放过董卓一马。董卓由此逃过一劫。

第三百二十章 后代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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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刘范成功地利用朝廷,对未来的敌人董卓,造成了十分严重的打击。匈奴策的实施,让董卓失去了匈奴人

优质的战马,也失去了提高并州军战力的良机。董卓原本还想效仿刘范,保持超过十万的骑兵;甚至超过十万这个数字,达到二十万骑兵。而因为杨彪成功地实施了匈奴策,董卓的骑兵数量,只能无限期停顿在五万骑上。

匈奴策削弱了董卓的军事力量,而流民策更是对董卓的综合实力造成了重创。并州只有八十多万百姓,远不如拥有人口三百三十万的刘范,更不要说拥有人口接近四千万的朝廷。如果没有流民进入并州,董卓就不会强大起来。并州牧,永远只是个并州牧。

虽然知道杨彪没有实施刺史策,刘范心里有点缺憾。但是,能让董卓两次实力大减,刘范还是很高兴的。要知道,董卓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可没有现在这般弱小。当时的董卓借助镇压凉州的韩遂、北宫伯玉的叛乱,扎根在凉州。在屡次大战中,董卓历练出了一支天下强军,西凉军。西凉军皆是骑兵,数量超过二十万。而且多次和凉州叛军、羌族人、氐族人、匈奴人交战,西凉军战斗经验丰富,意志坚定,天下人无不恐惧殊甚。若非董卓放跑了鲍鸿、袁绍和曹操这三个俊杰,让这三个人得以在山东组成酸枣联盟,董卓或许可以很轻松地君临天下,改朝换代。

不仅如此,在进京之后,董卓还纵容西凉军四处烧杀抢掠,亲自带头挖掘汉朝历代皇帝、嫔妃、贵族的陵墓,致使天怒人怨。如果现在不狠狠地打击董卓,坐视董卓一步步做大做强,那以后还不知道董卓会对天下造成多大的破坏。

但朝廷没有对益州刺史贾龙采取措施。因为益州离洛阳太过遥远,而且贾龙还借口栈道毁坏,封锁了汉中。朝廷无法对处在秦岭之后的益州互相联络,更不要说制裁贾龙了。而且,杨彪觉得刘范的太学策妙是妙,但实施难度很大。万一贾龙在朝廷里有棋子,消息透露出去的话,贾龙和朝廷之间就会出现明显的裂痕。那样的情况就相当于上次发生的洛阳之变,之所以刘范和朝廷反目成仇,甚至还得以全身而退,原因不外乎洛阳之变的消息透露到了刘范的耳朵。万一太学策实施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贾龙就会成第二个刘范。

而且贾龙现在也无法威胁到洛阳城,现在贾龙也没有明确表示要在益州称王称霸,没有那个必要去实施太学策。万一贸然触动了贾龙,让本来还没有生出反心的他造反。把贾龙逼上梁山,让朝廷多一个敌人,这等罪责就不是杨彪能担得起的了。贾龙若想起兵造反,首要的目标就是翻越秦岭,占领关中。但现在关中还有皇甫嵩,贾龙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皇甫嵩的对手。另外,西凉还有刘范,朝廷或许还可以让刘范和贾龙鹬蚌相争。

刘范对此还是有些遗憾的。只要朝廷实施太学策,贾龙的儿子被朝廷所掌握,他的势力就会被朝廷牵制住。这样,朝廷和贾龙鹬蚌相争,刘范就可以渔翁得利。

经过了几天的跋涉,刘范才带着刘焉等人回到凉州。同时,留在潼关上的赵云,也带着剩余的西凉铁骑徐徐退往凉州方向。一切都趋势良好。直到刘焉等人被解救回凉州,黄氏和蔡琰才得知了洛阳之变的经过。她们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刘范已经救回了人质,两人也并没有过多的惊慌,只是有些后怕而已。当然,还是很埋怨刘范和刘诞没有把消息告诉她们。她们也理解,刘范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要让她们两个太过于担心,是为了她们好。但是,她们还是生刘范的气。对,女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回来之后的头等大事,就是尽早给刘家两名新成员起名字。在黄氏举家迁到凉州之前,任红昌就给刘范生了个儿子,甄脱则生了个女儿。刘焉逃过一劫之后,又得知这等好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想了几天以后,就给他的二孙子起名为刘靖,给大孙女起名为刘璎。

这还是刘范给他起的主意。刘范知道,在刘表的儿子以前,中国人起名字没有任何的顺序和逻辑关系,甚至任意取名字,显得很没有文化。比如,霍去病名字的意思就是没有疾病,身体健康;刘病已名字的意思是疾病已经好了,以后不生病;刘邦最早以前不叫刘邦,叫刘季,伯仲叔季,所以刘季的意思是排行第四,所以高祖刘邦也可以称为刘四儿;刘邦的老婆吕雉,雉的意思就是野鸡,所以吕后应该叫吕野鸡;晋文公名叫寤生,意思是难产。贵族都这么起名字,那更别说那些个更加没文化的黎民百姓了。

刘表给他的儿子起名为刘琦和刘琮,“琦”和“琮”都是玉器,都是玉字旁,有一定的逻辑关系,显得很有文化很高大上的样子。所以,刘表在中国起名史上,起了开先河的作用。刘范也觉得,起名应该按照一定的逻辑关系,才更有文化。

刘范给刘焉建议,他的孙子女辈,也就是刘范的子侄辈,应该都同一个偏旁部首。因为蔡琰给刘范生的长子名为刘毅,所以次子的名字应该为“立”字旁。因为“殳”字旁太不吉利,如“殁”字就是死去的意思;“豕”字旁又显得很没有文化,豚就是猪;所以唯一可选的只有“立”字旁了。所以经过考虑之后,刘焉给刘范的次子取名为“靖”。孙女辈则按照“玉”字旁取名,大孙女故而取名为刘璎。

这样一来,刘范的三个后代就都有了名字。长子刘毅,次子刘靖,长女刘璎。除了这三个已出世的孩子,另外马云鹭也怀孕了。这意味着,刘范的姬妾中,只有糜贞还没有给刘家繁衍后代。

第三百二十一章 改制屯田

给子女们取名字之后,刘范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公事上。对于刘范,最为紧要的,就是赶紧准备好安置即将到来的流民大潮。流民数量足足有五百万,因为有黄巾军的残余存在,所以可能还会达到六百万,这个数字完全可以与天府之国的益州的人口相媲美。凉州自从被平定之后,刘范又想尽办法,充实了流民两百五十万人口。可以说,凉州的州郡县三级官府的大小官吏门,已经具备了一些安置流民的经验。但是这次不同,流民数量足足有五百万以上,而且他们会在短时间内一同涌入,更何况还要把他们迁徙到凉州以西的西域。这就给刘范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除此之外,流民还将带来严重的治安问题。在朝廷和西凉联手西迁流民时,黄巾军、黑山军等农民起义军的成员,肯定会有一部分趁机加入流民大潮。这些人经过凉州时,一旦贼心不死,为害凉州就是大事不妙。

刘范召集了所有重要的臣属进行讨论,最终田丰提议出一个策略。田丰认为,安置流民首要在处置西域。他认为,应该在西域和西凉实行屯田制。屯田制有民屯和军屯两种。都是国家提供国有土地,以供流民耕种。以个人为单位,每五十人为一屯,一屯设典农都尉,都尉之上还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军屯则是六十人为一屯。屯田不隶属于郡县。屯田收成按照一定比例,由屯田人与国家划分。

刘范一听这个提议,一下双眼都亮了。屯田制原本是汉武帝首创,刘彻为了对付匈奴人,接受了大臣的建议,在北方和西方边境招募百姓进行屯田。后来汉朝夺取西域之后,他又迁徙大量罪犯、奴婢到西域屯田。但屯田的人数和规模都很少,一个屯田区只有几百人而已。而且当时屯田的人大多数还是招募西域当地人进行。

后来,枣坻又向曹操提出屯田制的构想,曹操就先后在许昌周边和江淮地区实行屯田制。实行屯田制的第一年,曹操就收获粮食一百万斛。因为屯田制,曹操养活了中国北方,而且在以后的军阀混战中再也没有军粮短缺的情况出现。可见屯田制的作用极为巨大。

但刘范一方面想推行屯田制,一方面又投鼠忌器。因为屯田制带有很大的剥削性。在曹魏屯田时,使用官牛者,与国家六四分成;使用私牛者,与国家对分。到了曹魏统治后期,分成比例达成八二分成。毫无疑问,屯田制对百姓的剥削十分严重。

而且现在凉州又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百姓对土地只拥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如果在西域实行屯田制,恐怕会让流民们觉得,他们和凉州人不平等。但是对凉州实行屯田,刘范又恐怕已经习惯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凉州百姓反对,失去凉州百姓的民心。

但是在农业文明时代,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东汉末年的乱世,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所带来的收益比屯田制的收益少之又少。实行屯田制所获得的粮食,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数十倍。一旦实行屯田制,刘范就再也不用怕军粮短缺,也不怕境内的百姓不能解决温饱问题。

所以,刘范还是一咬牙一狠心,决定在西凉和西域都实行屯田制,把凉州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变为屯田制的民屯,分成为百姓四分,国家六分。但为了安抚凉州人,以及即将到来的流民,刘范承诺,参与民屯的百姓除了上交所得粮食的百分之六十之外,不用再交其他的税,而且上交给官府的六成粮食,官府将以每斤五钱的价格补贴给百姓。补贴价格随着实际情况,可以随时浮动调整。而且遇到荒年,万一发生了粮食绝收的情况,官府将免征六成的粮食,并补贴一些粮食。

这样,就相当于刘范用钱去购买屯田上交的六成粮食。虽然每斤五钱的价格很低,但百姓没有损失太大,至少没有如同曹魏屯田那样剥削。而且百姓拿到钱之后,资本雄厚了,消费能力就会大幅增长,又能促进消费。而且凉州商业税经过刘范的完善,屯田制不会太过于剥削百姓,故而所有人都没有反对。

如此一来,刘范觉得可以实行屯田制了。卢植提出,可以多给百姓一个选择。卢植认为,可以招募百姓为屯田军。军屯以六十为一屯,参与屯田军的人,其家庭可以免费获得五十亩土地的使用权,土地收成上交三成,自留七成。官府也对上交的三成粮食进行每斤五钱的补贴。屯田军在农忙时负责屯田,屯田所得收成需上交八成,自留两成。农闲时进行军事训练,战时也需要上战场。屯田军在战场上立了功,就可以升为职业军人,其家庭所上交的粮食收成,就可以下降至两成。实际上,卢植的军屯策其中也结合了民屯。

刘范认为,卢植的提议很好。军屯策实施后,兵源问题就解决了,而且军粮问题也是迎刃而解。但刘范仍然害怕百姓抵制屯田制,所以规定百姓可以自愿选择参加民屯或者是军屯,也可以自由选择参不参加屯田。如果使用国有土地而不参与屯田的,可以上交土地使用权,从事其他职业。在屯田制进行的第一年,不收取任何费用。民屯可以不上交六成,军屯可以不上交三成。并且,不论是民屯还是军屯,官府提供耕牛、耕具和种子。

为了契合屯田制,刘范还补充了一条。就是原来枣柢的屯田制规定,屯田区不隶属于郡县,而且还有专门的官员进行管理,去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和典农中郎将。但刘范没有那么多人才,可以担任这么多职位。为了屯田顺利进行,刘范只好让屯田区隶属于郡县。每个郡县有专门的屯田区,由太守和县令直接管理。

经过刘范的完善补充,屯田制这才成熟完整。

三百二十二章 以工代赈

田丰的民屯策,卢植的军屯策,其中还是卢植的军屯策更为高明。卢植是东汉末年少有的文武兼备的大才,他不仅执政经验丰富,也是一位大儒,更是一员名将。可谓是一个全才。赵匡胤在把柴宗训赶走,建立宋朝以后,宋朝的祠庙中就把卢植的牌位放在孔子牌位的旁边。孔子作为至圣先师,卢植能和他平起平坐,可见他有多厉害。在原有历史轨迹上的卢植,因为被汉灵帝用囚车运回洛阳,所以对东汉朝廷失去了信心,最后隐居于家乡的军都山,郁郁而终,他的才能也没有得到完全的释放。

但刘范的横空出世,让他看到了东汉王朝的希望。他在刘范身上,看到了东汉王朝的未来。和他有同样的看法的,还有刘虞、黄琬和蔡邕。所以,一被接到凉州来,卢植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酝酿已久的良策献出。这军屯策,是卢植梦寐以求实现的。但朝廷没有实现军屯策的任何条件,所以刘范就得以利用。

军屯策对民屯策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相较于军屯策,民屯策的剥削性更大。民屯者需要和国家以四比六的比例瓜分收成,只能自留四成;而军屯者虽然需要全数上交,并且在战时冲锋陷阵,但军屯者的家庭却只需要和国家以三比七的比例瓜分收成。所以,参与军屯远远要比参与民屯获利更大。如果不参与屯田,百姓又不能获得国有土地的使用权。所以,不论是凉州百姓,还是流民,都会倾向于选择军屯。

只要有大量百姓参与军屯,刘范就能彻底解决兵源和军粮问题。因为兵农合一,不仅军事力量大幅上升,而且由于军屯对农业生产影响很小,综合实力也会大幅提升。更利在千秋的是,刘范可以借助军屯策的推行,唤醒汉人的尚武精神。在春秋战国时期,战争频仍,所以华夏人十分尚武。到了汉代,自从汉武帝以来,“汉兵一人顶胡兵五六人”也成为定式。但东汉后,社会稳定下来后,人心开始涣散,由于生活富足,战争太少,汉人的尚武精神逐渐消退。借助军屯策,大部分的人都必须参与军事操练,还有可能上战场。这样,尚武精神就可以卷土重来。在以后的历史里,就算汉人国力虚耗,游牧民族也不敢轻易冒犯。

而且,军屯策还可以巩固屯田军的战心。由于屯田军的家人,都享受着军屯策的利好。一旦屯田军投降和临阵脱逃,他们的家人的生活就会一落千丈。为了家人,屯田军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不会退后半步。这样一来,就算屯田军的战斗力不如职业军人强,但其战斗意志也会不亚于职业军人。

为了契合军屯策,刘范规定现在的西凉军二十四万人为职业军人,不用参与屯田。但他们家庭的待遇比屯田军的家庭要高,如果他们的家庭参与屯田,他们需要和国家以八比二的比例瓜分收成,只需要上交两成。但西凉军仍然可以领取饷钱。简而言之,西凉军的待遇还是不变,但其家庭的待遇比军屯者的家庭的待遇高一些。

但是刘范的野心并不止于此。刘范深知,现在的西域就是一片荒芜。虽然现在的西域生态环境比起后世好得多,沙漠化没有后世那么疯狂,还有很多可以开垦出来的土地。但是西域长久以来一直都被当做放牧的草地,直到解放后,新中国在新疆建立了兵团制度,着手在新疆进行有计划的大规模农业开发,新疆才从牧区开始转变为农业区。

现在的西域虽然是得天独厚的牧区,天山和伊犁河流域极其有利于放牧牛马,但仍然没有被大规模的开发过,可谓是一片处女地。要想让流民在西域扎根,就要对西域进行有计划、大规模的开垦。要想开垦如此广阔的西域,就必然需要动员起流民,让他们去开垦西域。这又需要一整套高效的动员机制。

而刘范现有的动员机制,除了募役法外,就什么都不剩了。募役法为宋朝丞相王安石所创,其精髓旨在于农忙时节,让本该参与徭役的百姓出一笔钱免除徭役,抽出手去收获粮食。但是流民穷得连吃的都没有,哪里能达到募役法的要求?

这让刘范困扰不已。田丰、卢植、贾诩三名国士,以及其他的臣属们也对此束手无策。危难关头,还是要依靠自己。刘范灵机一动,想起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妙计。经济危机后,美国失业率居高不下。为了解决失业问题,罗斯福采取了以工代赈的方法。以工代赈,就是让需要接受赈济的民众,让他们自愿参与到国家的大型工程建设中来,用为国家工作来换取赈济。以工代赈不仅在短时间内解决了经济危机中严重的失业问题和社会救济问题,还帮助美国趁机建设了许多重要的工程设施。不论是对民众,还是对国家,都是双赢的结果,可谓是举世无双的良策。

现在刘范面临的难题几乎和罗斯福一样,他也需要解决失业问题和社会救济问题,以及还要展开大规模的建设活动。所以,刘范在会议上提出了以工代赈的策略,顿时让整个议事堂沸腾了起来。议事堂中的所有人,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自然看得出以工代赈策的好处,而看不出半点坏处。

所以,刘范决定,在对进入西域定居的流民实施屯田制之前,先用以工代赈法来赈济流民,并把流民编成队伍,有组织有计划地任用他们对处女地西域进行大规模的开发。

西域开发的内容,包括在西域开垦耕地,建设崭新的城池,建设民居,兴修水利,铺设官道,建设包括两座大型关城在内的军事防御工事,界定行政区划,划分牧区和农业区等。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天州昆州

有了屯田制和以工代赈法,刘范和臣属们就有了安置流民的大致的措施。况且刘范现在还保持着四百五十万石粮食的储备,再加上洛阳之盟规定朝廷必须拿出两百万石粮食资助流民西迁,所以刘范基本上不用担心流民在他统治范围内饿死。唯一担心的,就是朝廷负责安排西迁流民的官员是贪官,暗中克扣流民西迁时所需的粮食。

但即便是那样,还是会有一大部分流民得以生存下来,进入西域。最后摆在刘范等人面前的,就是该如何划分西域的行政区划。西域以前就是三十六个小国,一度被汉朝和匈奴人所占领。在北匈奴人控制西域时,匈奴单于将西域划分给右贤王管理。后来东汉立国后收复西域时,也是和匈奴右贤王的部落交战。但匈奴人并没有如同汉人州郡那样的行政区划,一般匈奴人的制度,是针对人口的。匈奴最高统治者是单于,接下来是左右贤王、左右都侯、左右大将、万夫长、千夫长等。因为匈奴人逐水草而居,不在乎行政区划。

在汉朝控制西域时,也只是在西域建立西域长史府,让西域长史统治整个西域。后来为了加强汉朝在西域的军事存在,又在天山之东和天山之北增设了戍校尉和己校尉。汉朝为了遥控西域,甚至还在凉州的敦煌郡设置了宜禾都尉,建立宜禾都尉城。可以说,汉朝已经用尽心机要控制西域,但也只是控制,而非统治。西域三十六国名义上是汉朝的蕃属国,但仍然有很大的自主权。所以汉朝没有在西域进行系统性的行政区划。因为谁也不知道哪天这块地方又被匈奴人夺走了。

刘范对于这个问题,十分的重视。很快就完成了对西域的行政划分。刘范是根据西域的地理环境的特征对西域进行划分的。西域,也就是新疆地区,其地理环境的特征概括起来就是三山夹两盆。北部的阿尔泰山、中部天山、南部昆仑山,三条山脉之间,夹着两个盆地。夹在阿尔泰山和天山之间的,是准噶尔盆地;夹在天山和昆仑山之间的,是塔里木盆地。

所以,刘范也不做其他考虑,直接将西域以天山为界线,划分为独立的两个州,阿尔泰山以南、天山以北、准噶尔盆地为一个州;天山以南、昆仑山以北、塔里木盆地为另一个州。准噶尔盆地上的州命名为“天州”,因为天山山脉位于此州南部;塔里木盆地上的另一个州则命名为“昆州”,原因和天州一样,因为昆仑山山脉位于此州南部。

两个新建立的州名字很容易取,但两州下辖的郡就难了。最终刘范还是想到了办法,依据西域原来的国名,来命名郡的名字。天州下辖有八个郡:高昌郡,高昌原是戍己校尉的驻地,因此得名高昌郡,辖区为高昌城周边以及到凉州敦煌郡之间的广阔土地;焉耆郡,因原焉耆国而得名,辖区为原焉耆国土;车师郡,因车师国而得名,辖区不仅包括原车师国,也包括车师国北部的车师后部,更涵盖了几个临近车师的国家的国土;龟兹郡,因龟兹国而得名,辖区为龟兹故土,大体上位于天山山脉上,拥有巴音布鲁克草原的一大部分;温宿郡,因温宿国而得名,主要以温宿故土为辖区,大体上位于天山山脉;阗池郡,和上述郡不同,因郡内有一个大湖名为阗池,阗池在后世是吉尔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除此之外,阗池郡的东南方还有乌孙割让给刘范的赤谷城;伊犁郡,因伊犁河而得名,涵盖伊犁河流域全部,是天州最为肥沃的土地;福海郡,因后世有福海县而得名,辖区为准噶尔盆地大部分、阿尔泰山脉,天州的北部地区基本涵盖于其中,是天州中面积最大的郡。

昆州同样下辖八个郡,分别是楼兰郡,因楼兰国而得名,郡内有后世俗称的罗布泊,最为接近凉州的玉门关和阳关;小宛郡,因小宛国而得名,下辖小宛国故土和且末国故土;精绝郡,因精绝国而得名,辖地为精绝国、戎卢国、渠勒国、扦泥国、宁弥国等国故土;和田郡,因后世的和田市而得名,辖区为于田国和皮山国故土,境内有塔里木河的支流——于寘河从北向南贯穿而过;莎车郡,因莎车国而得名,辖地为莎车国故土,跨行在葱岭上,境内有塔里木河的支流——葱岭河从北向南贯穿而过,西边就是大宛国;疏勒郡,因疏勒国而得名,主要位于原疏勒国土上;尉头郡,因尉头国而得名,与被割地过的乌孙国接壤,境内有塔里木河流经;乌垒郡,因乌垒国而得名,位于天山山脉上,夹在天州的温宿郡和焉耆郡之间,南部也有塔里木河流经。

昆州和天州不同,昆州南部的六个郡,北部的两个郡,都是是东西纵向排列,沿着塔里木河的走向分布的。南部六郡,从东边开始数,到西边的顺序是楼兰郡、小宛郡、精绝郡、和田郡、莎车郡、疏勒郡。北部只有两个郡,乌垒郡和尉头郡。昆州的南北划分的界线就是塔里木河,塔里木河以南的六个郡,都是北接塔里木河,南接昆仑山,六郡大体上呈现出长方形的形状。

至此,西域一共有两个州,共十六个郡。但是由于以前西域的人口太少,只有三十六个国家,主要的生产活动又是放牧,所以十六个郡,也只有三十六座残破不堪的城池。城池最少的郡,是天州最北部的福海郡,因为是牧区,以前又曾长时间被北匈奴人占领,所以境内一座城池都没有。城池最多的郡,是车师郡,有八个西域小国的首都在境内。其余的郡,大多数都是只有一座城池。

这就让刘范又犯了难。一个郡只有一座城的情况,恐怕要到流民进入天州和昆州以后,才能从长计议了。因为很多郡都是只有一座城,所以刘范也没有帮天州和昆州取县城的名字。一切都要等待流民入驻之后再定夺。

大体上划分了州郡范围,刘范就将构想交给锦衣卫,让锦衣卫负责在西域进行州郡的界定,以方便流民进入后,能快速地得到领导。

第三百二十四章 州牧刺史

确定了屯田制和以工代赈,以及将西域划分成两州十六郡后,这并不代表刘范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当天州八郡、昆州八郡的计划提上了日程,新的问题又犹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地冒了出来。州郡有了,州郡长官又从何而来呢?

而且其实刘范还有一个问题也还没有解决,就是从洛阳之变中解救出来的刘焉、刘虞、黄琬、蔡邕、卢植等五人在西凉还没有一官半职。在洛阳之变没有发生以前他们五个人个个都是朝廷的栋梁,刘焉是光禄勋,刘虞是宗正,黄琬是少府,卢植是太仆,而只有蔡邕的官职比前面四个人的官职低一些,他只是朝廷的一员议郎。

三公九卿,并非只有三个人和九个人。三公可以包括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太尉、太傅、太师、太保,九卿包括少府、将作大匠、光禄勋、太仆、宗正、治粟内史、大司农、廷尉、执金吾、右内史、左向史、太常、大鸿胪、大行、主爵都尉、太子太傅等。但刘虞、刘焉、黄琬、卢植,四个人都是九卿之一,而且都是要害部门,掌握朝廷的半数大权。而且这四个人在原有历史轨迹上,都是东汉末年不可多得的大才。

刘焉眼光独到,老谋深算。他看出来东汉行将就木,所以他决定丢下朝廷自己逃走。所以,刘焉特意向汉灵帝刘宏上了请立州牧的奏章,让刘宏一时犯浑,竟然又使用州牧制度。然后,刘焉又让自己的党羽向刘宏建议,说益州有黄巾贼马相作乱,所以朝廷应该派遣一名州牧到益州坐镇。这个州牧人选不是别人,就是刘焉本人。

所以朝廷给刘焉封为益州牧,让刘焉得以毫发无损地逃出朝廷,进入益州。但刘焉也是老了犯糊涂,自以为进入益州就可以长乐未央,于是先是宠信五斗米教,甚至让五斗米教控制汉中,后来又造出了皇帝使用的车驾。但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刘焉的心境也不会如同原历史那样。

刘虞慈悲为怀,仁者无敌。刘虞在朝廷任职时,兢兢业业,为官清廉,也不参与到外戚和宦官之间的党争,所以从来没有人讨厌过他。当然,除了后来的公孙瓒和袁绍。后来,朝廷派遣他到幽州任刺史。在刘虞担任幽州刺史期间,青州和徐州的流民都知道刘虞的清名,都认为只有在他治下才能生存下去。所以,青州和徐州两个不和幽州接壤的州的流民,尽皆往幽州逃去。进入刘虞治下的流民,累计超过一百万人口。刘虞的名声,由此可见一斑。

刘虞又妥善安置了这一百万流民,减免了赋税和徭役,让幽州从被黄巾军肆虐的重灾区,变为东汉末年少有的乐土,幽州百姓生活富足。

爱民如子,这是刘虞对内的功劳。除此之外,刘虞在外交事务中,也表现得十分老练。幽州是汉最北的边境,和许多游牧民族的领地接壤,如鲜卑人、高句丽上、貘貊人等,甚至幽州境内都有乌桓部落。刘虞在对待游牧民族上,主张和他们和睦共处,一视同仁。其实,东汉延续了西汉时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高压政策,动不动就征调北方蛮族东征西讨。而且,北方州郡的汉族地主,经常掳掠和倒卖蛮夷,为自己的农奴。乌桓人和匈奴人颇受其害。这让许多蛮夷都对东汉恨之入骨,这也是为什么发生五胡乱华的原因。

刘虞在幽州尽力抚慰乌桓人等游牧民族,渐渐地获得他们的好感。在他任期上,乌桓人没有对幽州进行打草谷,让幽州远离了战火的威胁。张纯张举勾结乌桓人在冀州和青州作乱,也是刘虞遣使去警告乌桓人而停止的。但当时朝廷为了镇压乌桓人,派来中郎将公孙瓒到幽州。公孙瓒打败了乌桓人,杀了张纯和张举。可见公孙瓒在对待外族上,和刘虞的态度截然不同。后来,公孙瓒杀死了刘虞。为此,当袁绍大战公孙瓒时,多个蛮夷集结起来攻打公孙瓒,使之腹背受敌。不久后,公孙瓒死。

黄琬,也是东汉名臣。出身名门,到朝廷任职后很快升为少府。后来,又被朝廷授予更高的官职,司隶校尉。爵位也提高到县侯。要知道,袁绍也不过是个乡侯,关羽只是个亭侯。没有军功的黄琬能当上县侯,可见他在朝廷的贡献不是一般的大。只可惜,黄琬在担任司隶校尉后不久就死了。

卢植更不必说。他的死因和黄琬一样,都是见东汉越来越式微,而郁郁而终。袁绍从韩馥的手中夺取冀州后,还曾经请他出山。但不到两年,他就病死了。

蔡邕的才能稍微差了一些,但重在他的学识上。蔡邕学富五车,是东汉末年少有的几位大儒之一。东汉末年数得上号的大儒有马融、郑玄、卢植,还有就是蔡邕。蔡邕琴棋书画样样均是天下第一,擅长弹琴,焦尾琴堪称绝唱;善于书法,飞白体独树一帜。他还主持了东汉朝廷多次的经学研究,还撰写了,只是王允杀了他,没有让他把史书写完。

对于这五个人的官职,刘范十分困扰。现在正好又冒出来天州和昆州,让刘范豁然开朗。于是,刘范先是和刘焉商量后,就向朝廷申请辞去凉州牧的官职,让父亲刘焉就任凉州牧,而刘范自己就担任凉州刺史一职。从此以后,在刘范的统治之下,州牧不再掌握统兵权,只掌握行政权,刺史只掌握监察权,所有的军权都由刘范一人掌握。

对于刘范来说,当州牧还是当刺史,并没有什么差别。只要西凉军还在他手中,大局就自然稳定。而且刘范知道刘焉身负大才,肯定闲不住,必须要让他担任重要的职位才行。如果刘焉赋闲,刘范就白白浪费了资源。

而天州牧刘范则让刘虞担任,刘虞很痛快地接受了。另外,州牧也有自己的属官。刘范任命安定太守赵匙为天州的别驾从事,金城太守董扶为治中从事,敦煌太守陈翔为薄曹从事,酒泉太守张俭为兵曹从事,张掖太守姜迥为商曹从事。而天州刺史则让天水太守司马直担任。至于凉州空缺的太守,就由各郡的郡丞升任。

刘范又让黄琬担任昆州牧,陇西太守庞羲升任昆州刺史。昆州的属官为:武都太守刘陶升任别驾从事,居延太守阎忠为治中从事,西海太守王国为薄曹从事,北地太守孔昱为兵曹从事,汉阳太守傅變为商曹从事。

原本刘范还想让赵匙和董扶升任天州刺史和昆州刺史,他们俩的政绩是凉州十六郡中最好的,在原有历史轨迹上,也是他们两个人在刘焉死后,治理整个益州。但上次应对雒阳之变时,他们俩的表现太差,让刘范对他们的印象分大打折扣。对于刘范来说,在任免官职上,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司马直是东汉少有的直臣,因为凑不够买官钱,又不想剥削百姓所以只好自杀;庞羲曾经义无反顾地救下好友刘焉的儿子刘瑁,又冒着砍头的危险,把刘瑁从司隶送到了益州里,忠义可嘉。他们两个人也足够担任刺史一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才困境

安逸和容易从来不属于刘范。处理好了天州和昆州的州牧和刺史,但刘范的问题接踵而至。州一级的长官已经就位,但两个州共有十六个郡,刘范又上哪去找十六个太守、十六个郡丞、十六个主簿、十六个功曹、十六个督邮、十六个都尉呢?

这可让刘范犯了难了。以前平定凉州时,刘范在任命凉州十六个郡守时,就十分捉襟见肘。要不是刘焉向他推荐了几个贤才,贾诩又推荐了几个凉州本地的名士,他就凑不够十四个太守人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又是十六个郡十六个太守,但问题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才了。

这时候,刘范才深刻地领会到缺乏人才的痛苦。由于凉州处在边塞地区,从来不崇尚诗书礼教,所以没有什么著名的士人。不想冀州和豫州,历来都是名士聚集之地。而且,豫州中的颍川郡更是人文荟萃之地,有颍川书院和月旦评,几乎所有有名的文士都在那里。

而凉州历来都是金戈铁马之地,又是不毛之地,本地没有文士,其他地方的名士也对凉州不屑一顾。他们那些文雅之士,当然不会把荒蛮的凉州放在眼里。即使现在的凉州已经是十分富裕,商业发达,隐隐有超过冀州之相。但长久以来形成的偏见一时之间不会消退。

加上刘范集团对世家大族明显抱有敌意。屠戮凉州豪强,将所有土地收归国有,又将国有土地分给平民耕种,对剩余的大地主又按照田亩数量层层加税,军中武将和官府中人大多数都是寒士出身,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那些世家大族,刘范憎恶世家大族,不会把权力交给他们。而大多数的文士又是世家出身,所以东州的文士更加鄙夷刘范,只把刘范看成和羌人一般的蛮子。

没有文士这些人才,推行改革的进程就会放慢不止一点。而且流民很快就要从朝廷治下进入西凉,太守又身负屯田重任,刘范必须要尽早任命十六太守才行。对于刘范来说,现在宁滥勿缺,数量比质量要重要得多。不论治政水平如何,天州和昆州必须先有十六个太守才行。

如果是宁滥勿缺的话,刘范倒还有人可用。比如上次何进和董卓合谋要在洛阳城害死刘范,却让刘范借勒索张让反败为胜时,刘范在长安城和洛阳城闲着没事,就到处拉拢了一些士人,数量有五百多人,另有两千多他们的家属。他们主要是出身低微的太学生,因为出身所以在太学里饱受欺凌,无出头之日;还有的是被察举为官,但却无钱买官的寒士;还有的是党锢之祸时被牵连的党人,虽然朝廷在黄巾之乱时解除了党锢,但对于党人,朝廷还是能不用就不用。

后来,随着两百多万流民不断涌入凉州,其中也有六百名寒士被锦衣卫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以收纳,这六百多人在锦衣卫体制内就从事参谋和文书工作。雒阳之变后,刘焉等人撤离洛阳,也带来了他们五个人各自的门生故吏,数量有三百多人。其中大儒蔡邕和卢植的门徒最多,都有超过一百名门生愿意跟随他们全家都进入凉州。

刘范当时将这些人都任命为秀才,暂时让他们待命,还没有让他们参与到官府中去。现在,刘范也顾不得他们没有在官府工作的经验了,只能把这些寒士往天州和昆州推。

但鉴于他们没有治政经验,恐怕不能胜任太守这等重要职位。所以刘范决定,先拆东墙补西墙。凉州有十四个太守府,自然就有十四个郡丞、都尉、督邮、主簿,这些人虽然任职的时间都不超过两年,但好歹还是担任过官员,有点处理政务的经验。加之这两年凉州广泛吸纳流民,数量超过两百万不止,他们安置流民的水平,应该还是可以的。再说了,天州和昆州的十六个郡,就没有一个郡有超过十个县的。要那么有才,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所以,时间紧急,刘范也没时间考察这些郡级官员的水平,就选择其中最为优秀的人,补上凉州巨大的太守职位空缺。剩下没当上凉州的太守的,就认命为天州和昆州的太守。两个州的太守的属官,则在其他寒士中选拔。由刘范以实际政务和儒家法家经典为题,对寒士们进行笔试。笔试后,刘范又和贾诩亲自对寒士们进行面试。最终,才确定了十六郡的各级官员。

虽然天州及昆州的州郡县官员人数够了,但刘范知道,他们那些新人,除了州一级的长官都是有丰富经验的,郡县两级官员都是些书生。用这些人去安置流民,不知道会产生多少不必要的麻烦。但天州有刘虞,昆州有黄琬,他们两人都是老手,每个人手下都有五个原本是太守的属官。只要底下的太守县令听话,认真地执行他们交代的任务,不求超常发挥,只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刘范就能烧高香了。

但刘范忽然在这次任命郡县长官中,看出了一个掣肘他多年的难题,那就是人才缺失问题。这几年以来,刘范从发家开始,一直以来都是先军后政。因为他是因为军功起家的,后来才担任州牧一职。所以自然就多偏重于贾诩、田丰、黄忠、赵云、典韦、张辽、张颌、魏延、马超、文聘、阎行、庞德、高顺、马岱,这些西凉军中人。依靠这些谋士和武将,刘范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但随着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从区区一个凉州,到现在的凉州、天州和昆州,刘范统治的区域已经有方圆千里了。地盘越来越大,就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才来帮助他巩固统治。得江山容易,难的是坐江山。但刘范在这一方面太吃亏了。他当初选择了凉州为起家之地,所以人才就很缺乏;但如果他当初选择的是处在山东的州,哪怕是有山越人出没的扬州,人才也远远比凉州兴盛。如顾陆朱张四家、周瑜、鲁肃等,都是扬州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金城书院

就算因为世家大族憎恶刘范,不会效忠于刘范。但扬州还是有很多寒士,会投入刘范的怀抱里去。想到这里,刘范真是追悔莫及。早知道就选择一个人才辈出的州郡,而非这人才荒地——凉州了。但说什么也回不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刘范知道,他现在也很紧要的问题,就是要解决人才缺乏的困境。刘范想到,既然以前可以从朝廷治下拉拢一些寒士,为何现在不行?但贾诩提醒他,现在朝廷已经发现了他的反心,绝不可能再把至关重要的人才拱手送给西凉。万一这些人才一进西凉,就调转枪头可如何是好?

早在党锢之祸时,朝廷就已经触怒了以党人为首的士人。朝廷对士人,尤其是十常侍憎恶党人,大将军何进曾追捕名士许邵和许靖,所以朝廷虽然解禁党锢,但依然严密监视着士人的动向。如果朝廷发现士人心向西凉,肯定又是一次党锢之祸。

既然从外引进的方法不行,刘范开始把目光转向内部。想来想去,蔡邕和卢植的身影最终浮现在刘范的脑海里。对啊!眼前的蔡邕和卢植就是两位大儒,曾经教出了多少学生?!而且既然庞德公和水镜先生在颍川开设有颍川学院,广收门徒。那蔡邕和卢植的名声和学识都不比他们两位差多少,为什么不能也开设一个书院,让他们教书育人,培植人才呢?

刘范想到这里,豁然开朗。刘范这才意识到,或许他的资源他还没有科学利用到极致,以至于把这两位旷世奇才都给忘记了。现在蔡邕和卢植都赋闲在家,而且蔡邕的女儿蔡琰已经出嫁给了刘范,卢植又是刘范的师父。多日在家清闲,恐怕他们两位学富五车大儒也会觉得无聊。毕竟,聪明不被证实,不为人所知,聪明人何为聪明人。如果让他们开设一个书院教书育人,恐怕是最为适合他们的选择。

于是刘范拜访了蔡邕和卢植,向他们建议,由刘范建立一座书院,让蔡邕和卢植担任祭酒,然后再在天下广泛招生,由他们两人负责教育。听闻刘范的计划,蔡邕和卢植当时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即就答应了。

刘范大喜过望,当天就找来了负责工程建设的马钧,让他在凉州选择一块合适的地方,建立起一座书院。马钧最后还是在金城的金城县城里找到了一个地方。金城,就是后世甘肃省的省会,兰州市。那里本来是上次凉州叛军首领韩遂的府邸,韩遂控制凉州期间,都是以金城作为大本营。故而他的府邸也足够的宽敞,甚至比刘范新建的州牧府还要大,足够建立起一座书院。

既然是在金城郡的金城县城,又有另一座著名的书院因颍川郡的郡名而得名,所以刘范为了呼应颍川书院,就给这座新的书院起名为金城书院,听起来气势比颍川书院更为磅礴宏大。

有了祭酒,又有书院,现在就差教材和学生了。教材在刘范看来,并不怎么难解决。因为他拥有活字印刷术和雕版印刷术,印刷技术已经成熟;又有造纸术,只要给官营的印刷厂下达一个指标,几天之内就可以迎刃而解。加之卢植和蔡邕都是大儒,自然手里会珍藏着一些古籍的孤本。他们也愿意把自己多年来的心血拿出来,印刷出更多的书籍,让原来是孤本的书籍,重新变得流行起来。有了这么多书籍,刘范就又可以计划在金城书院里增设一个图书馆。

最后,就是招生问题了。招生对刘范来说也简单。锦衣卫遍布全国,十三个州的每个郡都有锦衣卫的分布,最少也有一个人。锦衣卫还把业务扩展到了丝绸之路上的一些国家。被渗透的国家,最西边的是康居。刘范只需要给锦衣卫都指挥使刘诞交代一下,金城书院成立和招生的消息,自然会传遍大江南北,让大部分天下人得知。

为了招生,刘范也提出了很丰厚的招生条件。第一,招生不限出身,无论是贵族出身,还是世家大族出身,亦或是平民出身,甚至是赘婿、奴婢、徒附、罪人都可以参与,如果奴婢等社会底层能够进入金城书院,书院会负责提供帮助,比如是奴婢和徒附的话,书院出钱帮助赎身;第二,年龄十三岁以上即可;

第三,书院对家庭贫困者不收取或者减免一部分学费,对家庭富裕者则收取每年一万钱的学费;第四,书院设立西州奖学金九万钱、刺史励志奖学金三万钱,和祭酒励志奖学金一万钱,奖学金并不局限于金钱,可以用粮食、食盐、丝绸、文房用品、良马、羊、酒这些等价物代替,一共三级奖学金的名额由祭酒根据实际情况而定;第四,书院实行后世的大学四年制;第五,书院在学生毕业时设置毕业考试,考试通过后再参加官府的考试,两次考试都通过的,就可以出任官职;第六,如果学生自愿搬到西凉居住,可申请书院出钱帮助;第七,学生可以不限量的使用书院提供的纸张和书籍。

如此丰厚的招生条件,刘范就不信没人来。尤其是最后一条,规定学生可以自由使用纸张和书籍,可能是最为吸引士人的条件。自从刘范在蔡伦造纸术的基础上,对造纸术进行了翻天覆地的改进后,新纸别称冠军侯纸,已经在东汉各个领域大行其道。由于新纸的质量与刘范所处的后世的纸张质量相差无几,而蔡侯纸的质量和使用体验还不如帛,所以新纸取代了竹简和帛,成为最受欢迎的书写媒介。

但,这并非代表着新纸走入千万家。刘范明明可以生产出大量的纸张,产量几乎能让全天下的穷人都买得起,但他没有把纸的价格降得太低。原因就是刘范要奇货可居。刘范将新纸作为凉州的主打出口商品,主要面向丝绸之路和东州。价格是帛的价格的一半,仍然十分昂贵,但不论是丝绸之路上的商人,还是东州的世家大族,依旧趋之若鹜。哪个世家要是不用新纸来作为拜帖,依旧用帛书写拜帖,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普通的世家都如此,那更别说朝廷了。朝廷统治如此广阔的疆域,自然签发诏令的数量庞大。为了紧跟潮流,不失了朝廷的气派,朝廷也不得不购买新纸来书写诏令。丝绸之路上的外国商旅,一般使用羊皮纸作为传播信息的媒介,自然比不上新纸。所以,外国商旅纷纷弃用羊皮纸,使用新纸。他们也发现了新纸的广阔商机,所以不少人大量地抢购新纸,再倒卖到其他国家,从中赚取差价。在丝绸之路上的新纸,其地位已经快和丝绸、瓷器差不多了。

一年下来,刨除人力和运输等成本,新纸就能给刘范创收不低于五亿多钱。

新纸如此紧俏,那些寒门子弟当然是望眼欲穿。如果金城书院提供源源不断地新纸,相信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都会为之一振,进而加入金城书院。

第三百二十七章 讲武堂立

在教学内容上,刘范依然坚持沿用孔子的君子六艺,也就是礼、乐、书、数、射、御。礼顾名思义就是礼仪;乐是学习音乐,掌握一些重要的乐器,比如琴、瑟、萧、筝等;书就是学习经典,主要还是儒家经典;数就是学习算数几何;射,就是射箭;御,就是驾驶马车。

但刘范认为,在如今大争之世,应该在教学内容上多有变通。首先,刘范规定了书的部分,不仅包括儒家经典,还要包括法家经典。两汉三国在多数没啥见识的人眼里,都是被儒家思想所占据。其实这种看法是极其肤浅的。汉朝其实奉行的是外儒内法,表面上看起来统治思想是儒家,但法家思想才是汉朝最为关键的统治思想。

汉朝统治者在主张儒家治国的同时,也不忘利用法家。如汉朝制定了严酷的,后来历代又不断地补充。曹操其实也是法家,他所推行的政策无一不带有法家色彩。学习法家经典,在两汉还是一种潮流。而且在董仲舒改造新儒学时,就没少把法家思想糅合进新儒学里去。故而,刘范强调法家经典的学习,并不会引起任何争议。

刘范还规定,御这一科目从驾驶马车变为骑马。驾驶马车在刘范看来,一点用处也没有。之所以孔子把驾驶马车列为君子六艺之一,也只不过是因为驾驶马车在春秋战国时,是贵族们的消遣和身份象征。孔子就是一名破落的贵族,当然要支持御作为学科之子了。但刘范不需要身娇肉贵、金枝玉叶的贵族,他需要的是会骑马的人。

现在刘范已经离不开骑兵了,他起家的基础,和现在身为三州之主的底蕴,就是西凉铁骑。但汉人终归不是游牧民族,是孱弱的农耕民族。游牧民族生来就会骑马,当然战斗力高过主体军队是步兵的汉人了。宋朝产马地尽皆让游牧民族占了去,没有战马,所以宋朝弱小不堪。唐朝拥有多个产马地,辽东、幽州、河南地、河西走廊,甚至是西域和青海,所以才能面对游牧民族威风八面。

要想让大汉重新伟大起来,就必须拥有数量庞大的骑兵。有了战马和产马地还不够,还需要培养起骑马的风尚,让更多的汉人学会骑马才行。刘范希望借助金城书院,先让骑马风尚在书院中流行开来。等金城书院声名显赫,书院的学子们就能将骑马的风尚传到普通百姓之中。只要会骑马的人越来越多,那刘范在扩军时就少了很多麻烦,也不用再浪费一两年的时间,让骑兵纯熟掌握骑马技巧。

对于刘范作出的改变,在刘范和蔡邕和卢植商量时,两人都没有反对。相反,他们两人还大大的鼓励支持。首先,蔡邕和卢植认为,不仅法家经典可以加入“书”的教学范围,还应该加入墨家、阴阳家、农家等多种学说。刘范闻言,不免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蔡邕和卢植都是大儒,自然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没想到他们在对待其他学说上,竟如此宽容。

这时候的刘范才回想起来,其实何尝是他们两个大儒,整个两汉都是如此。虽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诸如法家、墨家、阴阳家等“异端学说”仍然还说大行其道。比如,曹操曾下令让贵族世家等薄葬,他在临死前的诏书也规定,死后必须薄葬,意思就是不要陪葬太多。薄葬,就是典型的墨家思想。又比如曹操著名的谋士程昱,荀彧在推荐他时,就说程昱精通多种经典,学识渊博。

所以,刘范也同意了墨家、农家和阴阳家加入“书”的范围。至于御改为骑马,就交由卢植教学了。卢植本身就是一员名将,曾经打败张角,把张角围困在城内不得动弹。要不是让左丰诬陷,他早就砍下张角的人头了。

刘范看着卢植,心里又催生了另一个打算。既然卢植是名将,精通武事,也是不可多得的国士,为何不让他教授西凉军武将呢?其实,西凉军的武将中,大多数都是属于精通骑兵的将军,如张辽、赵云、马超、庞德、马岱等,善于统领骑兵作战。但如黄忠、张颌、文聘、魏延、阎行等,在统领骑兵方面表现平平。这些人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都是统领步兵的将军,自然不擅长于统领骑兵,尤其还是西凉铁骑这般庞大的骑兵。

步兵,由于性质的特殊性,所以更加需要紧密的操练和配合以及指挥。不像骑兵,因为有很强的机动力和冲击力,不需要像步兵那样要排成紧密的阵型,彼此之间,配合十分重要。来自后世的刘范,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将领各自有什么样的能力。黄忠等将领,自追随刘范以来,一直都是统领骑兵,一直都没有时机学习摸索如何统领步兵。所以现在刘范手下,最精通步兵之道的,只有区区一个高顺。所以,在刘范扩招十万步兵后,刘范只让高顺和他的陷阵营负责指挥。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十万步兵成军在即,黄忠、张颌、文聘、魏延、阎行,他们必须要尽早熟悉步兵才行。现在,刘范把目光投向了战场经验丰富的卢植。

刘范希望卢植可以帮助他教授西凉军的武将,提高他们的统兵能力。卢植当然是一百个答应了。于是,刘范决定,增设一个专门教授武事的教育机构,名字刘范也想好了,就叫讲武堂。由卢植和刘范出任讲武堂的祭酒,主要负责的是西凉军将军、校尉、军侯三级军官的教育,并负责对他们进行考核。

除了这些,刘范还要把讲武堂和军屯政策相对接。因为实施军屯策后,肯定有超过百万人选择参与屯田军。屯田军在农闲时或者战争爆发前,需要进行和西凉军同样的操练,战时也作为生力军补充到战场上。讲武堂也将负责整个屯田军的操练。

讲武堂的设立,可以让西凉军和屯田军的操练更为系统,也可以加强刘范对于军权的掌控。

第三百二十八章 推行屯田

对于安置流民、开发天州和昆州而言,建立金城书院和讲武堂不过是些小事。而安置流民最重要的措施,就是要在凉州、天州、昆州推行屯田制。只要屯田制首先在凉州试点推行顺利,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推行到天州和昆州,最后辅以以工代赈政策,安置流民就能从所有人,包括朝廷官僚和西凉臣属们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得轻而易举。而推行屯田制的第一步,就是必须先要在凉州开始推行。

自刘范杀了韩遂,收服羌族和氐人后,凉州平定了两三年。在此期间,迁徙入凉州的流民达到两百五十多万人。虽然还有近五十万人还没有得到完全地安顿,衣食还有问题,但也已经距离安定下来的目标不远了。但问题在于,凉州之前推行的,是刘范根据后世天朝使用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而建立起来与之相差不大的田亩制度。唯一和责任制不同的是,天朝胜在不用上交农业税。这也是因为天朝的工商业产值太高,原本在中国两千年最为重要的农业产值,开始在时代的日新月异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负担很小,加上刘范时不时的就免征赋税,这个制度自然对百姓最为有利。如果推行比前者负担更重的屯田制,或许会引起全凉州农民的反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盛世自然是最为适合的农业制度,但现在不同,不远的将来就是乱世,而乱世需用重典。在乱世中,屯田制能够提供更多的军粮,更能支撑长久的军阀混战,也更能最高限度地保障底层百姓的安全,使之不会因为旱涝而造成饥荒。这实在是比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更为优良得多了。从所有角度看,屯田制的推行是势在必行,没有得商量,没有得退步。刘范这次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骂去推行了。

于是,在和幕僚们商量之后,酝酿了半个多月,到了汉灵帝中平三年,也就是公元一百八十六年的十一月上旬,凉州州牧府正式张榜公布,原有的田亩制度,转变为屯田制。屯田制有军屯和民屯两种形势,任由百姓选择其中一种。百姓也有自由选择不参加任何一种屯田形式,可以上交国有土地后从事其他职业。

屯田制度被传遍整个凉州。凉州百姓第一次听闻屯田制,不免都吃了一惊。但出于对刘范及整个凉州官府的信任,百姓没有多少惊慌。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也就是到了十一月下旬,果然如卢植那般设想的,凉州百姓大多数都选择了屯田,尤其是军屯。凉州共有约两百七十万人、约五十四万户选择参加屯田。其中,共有二十六万多户选择参加了军屯,也就是说,屯田军的数量有二十六万人。其余的二十八万户则参加民屯,其中的二十一万户是西凉军士兵的家庭,他们参加民屯,负担会比普通人家轻一些。其余的七万户人家之所以选择民屯,其实也是有苦衷。因为这七万户家中只有一个丁男,或者没有多余的劳动力。

而其他的二十六万户家中要么是丁男的数量有两人以上,要么是家中的女眷数量有两人以上。原本女人的身体孱弱,如果使用旧时的农具耕田,她们自当无法承担。但刘范让曲辕犁提前出现,使耕田的负担大大下降。再加上官府提供官牛,耕耘不需再如从前那样,大量浪费劳动力。

其余没有选择参加屯田的,有约八十万人口,十六万户。这些人口大多数从事手工业和商业,主要是商业人口居多。对于从事手工业和商业的这些人,刘范也没有强求。因为以后施行屯田制后,参加屯田的两百七十万人口不再纳税,而且官府还要投入不少钱去补贴他们上交的收成。屯田制虽然解决了刘范的兵源和军粮问题,但同时也减少了纳税人的数量,使凉州的财政受到严重挑战。

这十六万户,就成为了凉州纳税的主体。以后的乱世,频繁的军阀混战,军费开支自然会成为财政支出的主要部分。刘范还需要让这些人口,为自己筹措足够的军费。

在凉州推行屯田制,让屯田制落到实处,让凉州的各级官府熟悉掌握管理屯田的办法,更要让百姓们了解屯田制,又花费了刘范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十二月中旬,整个屯田制的推行才初步完成。接下来,就要迎接流民的到来。

但一个新的难题又摆在了刘范面前,现在已经是冬季十二月,大雪纷飞。流民进入凉州后,没有足够的衣物过冬,一定会大批的冻死。于是刘范就和朝廷通气,希望朝廷在冬季先不要把流民赶进凉州境内。

但朝廷怎么可能如此听话?朝廷早就计划,利用迁徙流民的良机,把农民起义的怒火都转移到凉州去,实施一个庞大的祸水东引战略。只要实施好这个宏伟的战略,朝廷可就此得以新生,而反贼刘范即使再强大,也会深陷农民起义的泥潭里难以动弹。说不定,那些流民还会把刘范推下台去,不用朝廷一兵一卒,就能让刘范身死族灭。这等稳赚不赔的买卖,朝廷岂会不做?

再说了,冬季寒冷,如果不把流民扔给刘范处理,难道要朝廷处理?朝廷承诺要迁徙流民,在冬季如果不提供过冬所需的粮食、冬衣和住所,那些流民肯定又要造朝廷的反。朝廷根本没有理由,在寒冷的冬天还把流民留在自家地界上。虽然朝廷不可能一个冬天就能把五六百万人都送进凉州,但能送走一个是一个,反正累赘的是凉州官府,而非朝廷。

朝廷严词拒绝了刘范的要求,并假惺惺地要求刘范严格遵守盟约。任凭刘范给赵忠和蹇硕两人贿赂多少,朝廷还是不依不饶,就连一向对赵忠和蹇硕信任有加的灵帝刘宏,也毫无松动的迹象。

事已至此,刘范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心照不宣

其实朝廷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朝廷本身就很穷,甚至整个朝廷所有大小官僚,不论是清官还是贪官,都要贪污受贿,不然他们就活不下去。因为汉灵帝刘宏经常花光自己的内帑,又把朝廷用于赈灾的粮款浪费在他的声色犬马上。对于刘宏这个无底洞来说,朝廷每年那几亿钱怎么可能够用?所以,连大臣们的俸禄灵帝都不放过,导致大臣们没有了经济来源。为了活下去,大臣们只好贪污受贿。

朝廷如此贫困,自然负担不起安置流民。为了尽量减少财政开支,只能把这个包袱尽量丢上刘范的肩膀。

事已至此,刘范恼怒太甚,也是无用。于是,刘范只得下令让凉州各郡准备好帮助流民过冬的物资。数百万人所需的物资,当然是价值不菲。直到五天后,各郡筹措好了物资,刘范的州牧府衙门又被搬出去足足三亿钱。按照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各郡将大多数的物资订单交给了和州牧府有紧密联系的五百家商贾。

州牧府的三亿钱,就像一滴汽油滴到了凉州手工业和商业这把火上,瞬间让手工业和商业为之一振。但这三亿钱在刘范看来,还远远不够。天州和昆州那么大,流民又那么多,又岂是三亿钱能够解决得了的?

作为凉州所有人,不仅是田丰、贾诩等属下,也包括刘焉、卢植这些老人的主心骨,刘范只能承担起整个安置流民的重担。刘范知道,要想让流民得以妥善安置,西域的两个州得以彻底地开发,不仅离不开屯田制和以工代赈,这些在制度上的保证,还需要针对西域的特殊情况,制定好一份面面俱到的开发计划。

凉州决策管理层的运行系统,在西域开发计划的制定到贯彻都是分工明确的。刘范负责制定计划的大纲,定好主要方向;然后由田丰、贾诩、卢植、管宁、邴原等五人负责补充完整;再由三个州牧,也就是凉州牧刘焉、天州牧刘虞、昆州牧黄琬,以及刘范统治全境的三十二郡太守负责施行;三州刺史,也就是凉州刺史刘范、天州刺史司马直、昆州刺史庞羲负责监察整个西域开发计划的实施过程。

虽然刘范只是凉州刺史,他上面还有他父亲刘焉,按理说应该让刘焉作为三州的领头羊才是正经。但凉州的“文武百官”们仍然是心照不宣地把刘范当成他们的主公,而非刘焉。刘焉自己也知道,他儿子刘范能有今天,虽然少不了他的帮助,但终究还是他自己干出来的。所有人,包括田丰、管宁这些文臣,还有典韦、张辽那些武将,都是心向于他。更重要的是,西凉军和西凉百姓只认刘范,最重要的兵权和人心都在他那里。

于是,在大势所趋面前,刘焉还是自觉地收起了在历史上意欲问鼎的野心。现在的他,主要还是希望能帮刘范做些事,让他在以后的路上有得顺畅快捷些。虽然刘焉从来没私底下和刘范敞开了说过,但刘焉相信,以刘范的聪慧,了解他的意思并不难。刘范自然也体察到了这一点。

比如,董扶和赵匙原是刘焉的家臣,是后来刘范平定凉州后才把他们举荐给刘范的。但刘焉在雒阳之变后进入凉州,刻意地疏远了董扶赵匙二人。两人登门拜访,刘焉也假称身体抱恙,未曾接待。按理说,董扶赵匙和刘焉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刘焉不应该那样对他们。其实刘焉这么做,为的就是拉开和二人的距离,让他们把心思都放在刘范的身上。既然刘焉自己都是听从刘范的指挥,那还要董扶赵匙的效忠有何用?

刘范知道,刘焉这是在把董扶和赵匙的心往自己身上贴。而二人又是刘焉重要的幕僚,刘焉这么做,无疑是想暗示刘范,以后都听你的了。毕竟,刘焉是刘范老子。让他亲自说出这句话来,为父的尊严太重,这还是很为难的。但刘焉又知道,刘范领导所有人才是最有利的。所以,刘焉就巧妙地借这个行为,向刘范传达这个信息。

虽然看上去有些虚伪,但人与人之间虚伪也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多了点虚伪,就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更能为双方感情的堤坝添砖加瓦。刘焉和刘范,都是智者,两人都对对方的心思心照不宣,维持着一个微妙而又坚固的平衡。

这让刘范松了一口气,让他少了很多尴尬。按照常理来说,刘范应该在刘焉进入凉州后,把军政大权全都交给刘焉处置,这才符合中国传统的家庭道德。但问题是他底下的人,诸如田丰、典韦这些人,不会同意他这么做;而且刘范担心万一真把大权交给刘焉处置,很有可能会让刘焉滋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来。

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刘焉在担任益州牧后,就利用东州士,对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进行清洗,确立了他在益州无可撼动的地位。那个时候,不仅是他权力达到顶峰的时候,也是东汉王朝最虚弱的时候。于是刘焉开始有了问鼎之轻重的想法。刘焉在雒城私自修造了皇帝规格的车驾,明显就是带有称帝野心的行为。后来这件事让朝廷知道了,当时刘表还以指桑骂槐的形式给灵帝上了表,讽刺刘焉暗怀异心。讽刺的是,刘焉造的那些车驾被雷电击中,全都烧完了。刘焉认为这是天谴,加之背后的脓疮复发,死了。结果更讽刺的是,之前还暗骂刘焉怀有反心的刘表,没过几年当上了荆州刺史,竟然在荆州行了籍田礼,而这个高大上的礼仪是皇帝才能做的。

现在朝廷依然存在,天下人大多数还是心向朝廷的。加之洛阳之盟的签订,已经让刘范在天下人面前损失了一些声望。如果在这个时候,刘焉又像原有历史那样,修造皇帝的车驾,就更是让刘范雪上加霜。很有可能会惹怒朝廷,也会触了百姓们的霉头,如此真是得不偿失。

刘范穿越,带来了一些不可逆转的蝴蝶效应,这才让刘焉一改原来的脾性,现在安安分分当他的凉州牧。只要刘焉不闹腾,刘范也就安心了。

第三百三十章 农牧安排

有了刘焉的帮助,内部的安宁就有了足够的保障,刘范就能把主要精力从维护内部团结上,放在制定西域开发计划上。刘范来自后世,而后世的天朝曾经在新疆地区进行了完整系统的开发,同时还对处于沙漠地带的新疆进行了有限的治沙工程。

刘范认为,开发西域,必须要开垦广阔的耕地,这样才能养活数百万的人口。而要开垦耕地,就必须有足够灌溉水源,要想拥有灌溉水源,必须要大兴水利,还要维持水源,更要防沙治沙。

刘范在上次西域之战时,主要的进军路线就少不了路过塔里木河和吐鲁番盆地。在进军途中,刘范也曾抽出一些空闲时间去视察塔里木河和吐鲁番盆地。后来,西域之战以刘范完胜,三国联军的惨败为结果完美收官。刘范在回军途中,又视察过了一遍地表有水的地区。

两次视察得出来的结果是,刘范发现,西域现在的生态环境仍然十分完整未曾遭到过严重的破坏。如罗布泊在后世已经干涸,天朝为了维持罗布泊的生态平衡,不得不耗资无数去抽调别的地区的水,注入干涸的罗布泊的湖床。但现在,罗布泊仍然是一个超级大的湖泊,湖水的面积不亚于青海湖。湖中全是水鸟,湖水里满是鱼类,而且罗布泊还能够灌溉周围的农田,实乃西域不可多得的珍宝。而且,后世的塔里木河是断流河,在特定的时间会断流,就是因为后世塔里木河流域的树木被砍伐严重,造成生态破坏,水土流失。

而现在,塔里木河不是断流河,河水十分充沛。后世的新疆,绿洲面积不足百分之五,而现在的西域,绿洲面积还超过了西域总面积的百分之二十以上。绿洲主要分布在塔里木河流域,以及昆仑山和天山下。

西域有这么好的基础,让刘范庆幸不已。因为西域的绿洲有百分之七十都分布在昆州,所以,刘范计划把流民中的四百万人口迁徙到昆州居住。安置流民的郡县,主要是塔里木河流域内的郡。除了尉头郡和疏勒郡外的六个郡,都有塔里木河流经。

而天州的情况比昆州要稍微差一点,境内仅有占总绿洲面积百分之三十左右的绿洲,主要分布在天山脚下和伊犁河流域。昆州的绿洲主要依靠塔里木河,而天州的绿洲主要依靠天山冰雪融水和伊犁河灌溉。故而,除了昆州四百万人口外的另一两百万人口,主要就分布在天州的南部和西北部。因为天州的南部诸郡,便是在天山山脉上;其西北部则是富饶的伊犁河流域。

昆州可供开垦的面积,也就是绿洲面积,比天州的多得多。但天州也不是没有昆州所缺乏的资源,那就是天然的牧场。天州占据着天山山脉,天山上有一个肥沃的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天州还有伊犁郡,伊犁河流域又是一大片丰饶的草原。加上天州的阗池郡,阗池周围到赤谷城,又是一小块草原。三地都是适合放牧的得天独厚的牧场,其肥沃程度,不亚于后世天朝主要产马地的三河地区。

刘范计划,将西域大部分的农耕业安排在昆州八郡,以及天州的车师郡、焉耆郡、和高昌郡。这十一个郡,拥有西域二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绿洲,有天山和昆仑山的冰雪融水,以及塔里木河及其支流流经,土壤稍显肥沃一些。

将西域大部分的牧业安排在天州的五个郡,也就是龟兹郡、温宿郡、阗池郡、福海郡、伊犁郡。这五个郡,集中了西域二州百分之九十的草原。其中的伊犁郡,不仅可以开展牧业,还可以大规模地开垦耕地,进行农耕。

由于刘范将十五万匹劣马和超过一百万头以上的牛羊,还留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和伊犁草原,招募了一些西域当地人负责放牧。而治理西域,就必须使用由卢植和田丰提出的屯田制。所以,刘范计划,将军屯制和那十五万匹劣马结合起来。参与军屯的屯田军,可以使用那十五万匹劣马,不仅可以用之耕耘土地,屯田军还可以在农闲时用之进行骑兵的训练。毕竟,老是让西域人这些外人掌管至关重要的马匹,刘范总是安不下心来。马匹这等重要的战略资源,还是交给自己人最好。

由于主要的农耕业主要安排在绿洲里,刘范在计划上的第一点,就是要保护西域的林木。刘范下令,不准在西域砍伐一草一木,特别是塔里木河流域内,砍伐林木被列为杀头的重罪。林木的维持,可以抵御凶狠的沙漠化,更能保护塔里木河,使之不会断流,可以给耕地提供灌溉水源。

第二点,使用以工代赈法,安排流民在塔里木河流域内种植林木,主要种植胡杨和小白杨。胡杨树种就在胡杨林里寻找,白杨树种则从东州采购。

第三点,统筹流民在刘范规划的开展农耕的郡县,大规模地开垦耕地。为了保护生态,刘范规定,每开垦一亩耕地,就必须种植三株树木。以每二十亩耕地为一单元,四边都要用树木环绕起来。

第四点,组织流民兴修水利。水利工程的建设,主要集中在塔里木河流域、昆仑山下、天山下,内容主要是疏浚河道、构筑护河堤坝、建设灌溉水渠通向耕地、在水渠两岸种植林木、修渠引导天山和昆仑山的冰雪融水灌溉耕地等。

第五点,在新开垦的耕地以及灌溉水源周围,挖掘坎儿井。坎儿井是后世在西北地区,保护水源的重要手段,能够保护地下水过多地被蒸发点。刘范还规定,第四点中的修建水渠,必须用坎儿井的形式建设。有了坎儿井,宝贵的水源就能留在地下,而非在地面上被骄阳蒸发掉。当灌溉耕地时,人们只需要从坎儿井中引出水来,导入耕地中即可。

第三百三十一章 水泥出世

西域开发计划的第六点,组织流民建设起西域二州十六郡的城池。本来,西域只有三十六国,人口也不过六七十万,所以城池数量也不超过四十座。经过了三国联军的野蛮入侵,西域的三十六国不复存在,人口也从七十多万人口骤降至二十万余,他们的城池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就算没破坏,他们的城池大多数也都是用沙土夯起来的,十分低矮,根本守不住城。不仅城池的城郭基本上毁坏殆尽,而是城中的民居也被战火烧成一片废墟。

但现在,西域人口数量不超过百万人口的历史即将要被改写,即将有五六百万人口进驻西域。只有四十座被毁坏得不像样子的城池,就无法供五六百万人口居住。当然,刘范还主要把流民安排在屯田制上,可能只有几十万人不参加屯田,也不住在屯田上,而在城池里居住。但就是这几十万人,也不是区区四十座小小的城池可以满足的。

而且,西域之地在刘范眼中,不仅是安置流民、开展屯田的宝地,还是丝绸之路的重要一站。不论是西北三州的赋税,还是手工业产品的出口,亦或是商业贸易,都必须依靠丝绸之路。而西域建设完成之后,就会成为丝绸之路的一个商业贸易区。所以,建立起足够的城池,以供商人们的交易,就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但西域不同别的州郡,土壤是很珍贵的,而大多数土地又被沙漠覆盖。而现在东汉大多数,还是用泥土夯成的砖块,以构建城池。就连洛阳城、长安城、南阳城和邺城这样的大城池,都主要是用泥砖夯成,只有在宫城、城门、箭楼、瓮城等重要的防御设施,才会使用青砖。为了加强泥砖的坚固程度和凝聚力,还用糯米汁参杂其中。

但西域连土壤都没有,恐怕不能生产泥砖。而且,西域还没有经过开发,谁也不知道哪里有适合烧制红砖的土壤和矿藏。刘范无奈不已,为今之计,只能在凉州把红砖运送过去了。红砖比起青砖来说,产量大,容易生产,造价也十分低廉,关键是红砖比青砖更加坚硬,不容易断裂。但只有红砖也还不行,必须要把红砖砌在一起才行。用糯米汁肯定不行。凉州本来就不丰产米麦,更别说糯米了。西域的城池那么多,用糯米汁来把砖块砌在一起,肯定不够。为了快速构建城池,刘范冥思苦想,回想起来了水泥的生产方法。水泥的生产很高大上,也十分繁琐困难。

水泥的主要成分是黏土和石灰石,加上铁矿米分,然后再将这些原料磨碎,按照一定比例,也就是石灰石百分之八十、黏土百分之十五、铁矿米分百分之五。将三种原料混合,混合物称为生料。然后再将生料用一千四百五十度的高温进行煅烧,最后得出的煅烧物称为熟料。最后一步,就是用熟料和石膏以百分之九十五和百分之五的比例混合,才能得出成熟的水泥。

水泥的生产方法,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回转窑,就是以一定的角度倾斜,之后不停地旋转,也称作旋窑。另一种立窑,技术难度太大,刘范不可能实现,只能使用回转窑。回转窑又有两种,一种是湿法,另一种是干法。湿法需要加入大量的水。干法只需加入百分之五的水。

水泥原料,也就是黏土、石膏、石灰石和铁矿米分不难找到。马钧很快就在凉州几个郡找到了数十个矿山,因为这些矿产在汉代也有应用,铁矿自不必说,黏土和石灰石还经常被崇信道家升天的术士采用,用来制造长生不老药,或者是探寻炼金术。

由于时间紧迫,刘范赶紧下令让马钧用重金招募了三万人,去开采那些矿产,然后再将之锻造成干法水泥。水泥的煅烧,又要求温度超过一千四百五十度,所以刘范又采购了一大批的煤。

马钧和官营工厂的一百多个工匠,有了刘范的指导,很快就依据正确的比例,生产出了合格的水泥。生产水泥,会造成工人的健康严重危害。在后时大多数生产水泥的工人,寿命不会超过六十岁。刘范知道这一点,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给工人更高的工资,聊胜于无。

水泥的制作,也成为刘范眼中的重要的秘诀,决不能泄露出去。刘范又下令,让锦衣卫盯紧水泥的生产过程,不能把这么高大上的方法泄露给其他人。当然,水泥成品也可以作为出售的商品,可以以低于夯土建屋成本的价格,卖给商人们,给刘范创收不少。

于是,刘范在凉州高调地展示出了水泥,并用水泥和红砖建起一座房屋,所需时间不过一两天。水泥的横空出世,又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尽管水泥怎么来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水泥超优良的性能已经让所有人惊呆了。比起夯土,水泥更加坚固,更加耐用,也能大大缩短修建房屋的时间,节省很多人力物力财力。

眼下,刘范还不能把水泥出售,因为西域还需要更多的水泥。但只依靠官营工厂,依靠刘范自己的力量,生产水泥可能还是不够。于是,刘范将水泥的制法以高价出售给甄家、糜家、苏家和张家这四个凉州最有实力的商家,以及另十家比较有实力同时又比较可靠的商家,让他们代为生产。同时,刘范警告他们在生产过程中严防死守,让刺史府派专员去监管,更暗中安插锦衣卫到这十四家商家中,严防水泥制法的泄露。

有了大商人的帮助,又有官营工厂的实力摆在那里,相信水泥的量产势必不会太过困难。另外,除了水泥,建筑所需的红砖,刘范也交由更多的实业商人代工。凉州的商人,财富超过十亿钱的,只有甄家、糜家等两家。超过五亿,有苏双和张士平。超过一亿钱的,有三十七家。至于财富以千万、百万计的,就有超过三百多家。他们这些人,大多数在刘范的商业改革中崛起,从分文未有变成巨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呕心沥血

其中的甄家和糜家,更是全东汉最有实力的商人。他们两家都是刘范的亲家,自然刘范会更倚重他们。凉州商人大都是以贸易为主要的创富手段,主要也是在丝绸之路上进行贸易,再辅以实业。还有一大部分商人,则通过兴办实业而致富。而甄家和糜家虽然也在进行贸易和实业,但最主要的商业手段,还是进行食盐的售卖。盐商,自古以来都是最有钱的商人。虽然他们只能拿到一分利,但只是一分利,也能让他们两家在凉州的地位屹立不倒。

除了水泥,刘范给商人们送来的大礼,还不止这些。刘范的西域开发计划的第六点,是在西域修建总长度不下于八千里的各条官道。有了红砖和水泥的刘范,当然不会在修建官道这件事上马马虎虎了。东汉的官道,秦朝的驰道,其实也不过是把土地平整夯实,使之更为平坦一些而已。而刘范计划,使用红砖和水泥来修建这总长度长达八千里的官道。官道最主要的路线,就是从玉门关通往十六个郡的治所,以及连同西域向西的最重要的出口,平西关和定西关。当然,平西关和定西关也使用水泥和红砖建筑。

官道的使命,就是服务于丝绸之路。有了官道,外国的商旅就能更深入地进入西域进行贸易,凉州的商人也能从西域更快速地进入到丝绸之路的西方。

官道的工程量,超过了开发耕地和建设城池。所需的水泥和红砖,更是不计其数,依靠官营工厂那几万人,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工。所以,刘范没有办法,只好又把水泥和红砖的制法出售给更多的商人,让他们加速西域的开发。但很多商人开设的工厂中缺乏工人,刘范只好让他们去招募流民为工人。

要购买水泥和红砖,刘范的府库又迎来了最为猛烈的大出血。但这还并不是州牧府府库的最后一次大出血。第七点,官府还要带领流民建立起自己的民居。这又是一大笔钱才能解决的事情。所需红砖和水泥的量,仅次于西域二州内官道所需的量。另外,官府还要修建平西关和定西关,工程量也不会小。

凉州的商人们因此又迎来了一次扩展实力的良机,这一次西域开发,大兴土木所带来的利润,远远要比之前刘范进行商业改革的利润要高。但这还不是全部的全部。

因为要进行进行大规模、有计划的开垦耕地,还要运送大量的水泥和建筑材料,就少不了众多的劳动力。人力自然不够,刘范更多的是畜力。刘范在这一方面上,终于不用像修建官道和城池上捉襟见肘。因为刘范的地盘,到处都是适合放牧的草原,如羌地、山丹军马场、巴音布鲁克草原和伊犁。这些草原,给刘范养育了约四十七万匹马、两百三十万头牛、四百九十万头羊,另有骆驼七万头,驴十五万头。其中,有三十二万匹马,是可供军用的战马。

这三十二万匹战马,是刘范的心头肉,是建立起西凉铁骑的基础,决不能有失。所以,除了这些战马,其他能用的畜力,刘范都将之用在西域开发上。那两百三十万牛,刘范只把三十万头留在凉州,其余的两百万头牛,七十万头付以开垦良田,另一百三十万头则用以运输建筑材料,如水泥和红砖等。除此之外,刘范为了激发流民们参加以工代赈的动力,还调动两百万头羊到西域。宰杀羊肉,将羊肉分发给以工代赈中贡献突出的人。

既然要开垦大量的耕地,又要进行屯田,所以刘范下令,让官营工厂和各大商人制造出足够数百万人使用的农具和生活必需品。最为重要的,就是曲辕犁、镰刀等农具。凉州境内没有大型的铁矿,加之西凉军的武器制造需要大量的铁矿石,所以工业从事马钧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铁矿石了。

现在东汉大多数的铁都产自山东,主要集中在冀州邯郸、青州、扬州、荆州、益州等地。这些地区还处于朝廷统治之下,而且自从汉武帝死后,汉朝实施严格的盐铁官营。

没有办法,刘范只能做好被朝廷宰一刀的思想准备了。果然,朝廷再接到刘范的信时,整个朝廷都为之疯狂了。所有公卿大臣都意识到,这是个发财的大好时机。铁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朝廷当然有理由出个高价了。刘范对此也并不吃惊。反正他在西域得到足够的财富。

但朝廷这么做,也是太过放肆。于是,刘范又传信朝廷,声明如果朝廷不把铁矿石的价格降低到市价,那他就会把洛阳之盟上答应的两万匹良马换成劣马交给朝廷。朝廷见刘范竟然以战马为要挟,而朝廷又缺乏战马,于是这才消停下来,铁矿石的价格也下降到了略高于市价。

另外,流民要去往西域二州十六郡,就必然要经过安定下来了的凉州。因为黑山军、青州黄巾军、中原黄巾军等,都是由失地农民组成的。所以,流民的数量除了保守估计的五百万,有了这些乱军的加入,可能还会超越六百万。万一那些乱军进入凉州时,看见凉州的繁花似锦,保不齐就会贼心不死。

流民过境,就会给刚刚安定下来的凉州带来严重的治安隐患。这就相当于后世叙利亚难民偷渡欧洲时,其中也参杂着许多*国的*。进入欧洲的*只有那么几个,总不会超过上千人,搅不起风浪。但进入凉州的黄巾军残部,可能有几十万人。

为了应对这个难民危机,刘范做了准备。刘范规定,流民只能走街亭直达玉门关的一条官道,沿途不准下官道,不准停留在官道旁的村庄,不准混进沿途的城池里,更不准劫掠凉州百姓。有违者,就当做黄巾余孽,格杀勿论。

除了禁令,刘范还调离各郡的警察,甚至还调来西凉军三万铁骑,也少不了锦衣卫,专门盯着流民。如果流民中有人意图不轨,他们都有权力先斩后奏。当然,流民大多数人还是可怜的良民。刘范下令,让各郡在官道两侧建立临时的居所,开设施粥铺。

第三百三十三章 查缺补漏

西域开发计划,刘范写到这,也就不知道还有的可写的了。刘范想,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再可写的点了。要是再有的话,让田丰、贾诩、卢植、管宁、邴原等五人再商量商量,量他们都是不世出的大才国士,也应该能够补全。再怎么说,这整个西凉、天州、昆州地界上,又不止他刘范一个人在支撑着,他写出了开发计划的大纲,定好了基本路线,也着实够累了,也有好些日子没去陪陪他三个刚刚出世的儿女了,犯不着把所有的活都揽到自己肩膀上。

刘范在这一点上,就比较认同明朝皇帝的做法。明朝洪武帝是个农民出身,而且还生性多疑,又经历了丞相的造反,所以夺得了江山,就一直紧紧地把权力攥在自己手里。国家大事,事无巨细,一定让他朱元璋一个人独立处理,其他的大臣只负责听话办事。为此,朱元璋还废除了丞相制度,就是要让其他人绝了把握大权的心。但国家那么大,子民那么多,一天办的事还不知道有多少。仅仅凭借皇帝一人之力,当然是办不好的。

所以,洪武帝朱元璋之后的朱棣,还有以后的皇帝,都设立了内阁制度,让内阁的辅臣们处理国家大事。因为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内阁制度,明朝愣是在皇帝昏庸无道的一百多年来生机勃发,就连万历皇帝不上朝三十多年,明朝还是打败了丰臣秀吉这等枭雄。

可是到了清朝,初期还有比较民主的议政王大臣会议,但很快,权力又被雍正皇帝用军机处锁在了皇帝手里。雍正帝每天处理政务,一天就睡四个时辰。结果雍正帝五十多岁就死了。而雍正帝的继承人乾隆,就和他老子不一样,深谙养生之道,把权力交给和珅管,自己则是带着太后和皇后游山玩水,六下江南,好不自在。

刘范就比较向往乾隆帝的生活方式。可惜,现在还不行。现在西凉还得由他把控全局。于是,刘范把呕心沥血之作——西域开发计划交由四个幕僚和师父卢植讨论补充。刘范还没清闲多久,过了两天,贾诩来了。

贾诩说道:“主公,属下等人经过商讨之后,大体上对于主公的计划没有多少异议。吾等大多数只是为主公的大纲补充了不少细则而已。”

刘范说道:“没有多少异议,就是还有一些异议了。”

贾诩说道:“就没您不圣明的,属下刚想和主公禀报呢!”

刘范叹了口气,逃不掉的终究回来。刘范说道:“好吧,说说看,你们觉得还有什么遗漏的,但说无妨。”

贾诩点了点头,说道:“主公关于安抚流民、安排农牧、建设官道和城池以及民居,属下们都没什么意见,只是为这些点补充了一些细节。尤其是主公发明水泥,造福万民,更是让属下们敬佩不已。但就还是有三点,属下们还有疑惑,敢请主公详解。”

刘范说道:“第一点是什么?”

贾诩说道:“第一点是,属下观主公在组织屯田开垦时,特别强调了要多种植林木,于灌溉水源和耕田四周。这一点倒是让属下等匪夷所思。种植林木,与开垦耕地,进行屯田有什么关系呢?”

刘范想了想,这才意识到,治沙防沙的概念现在还没有,只有到了沙漠化严重的后世才有,当然贾诩这么聪明也不会理解了。刘范说道:“这一点,其实很好解释。但现在我们还在凉州,情况还不适宜。等我们到西域二州监督开发计划进程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等你们听过之后,肯定不会还有疑惑的。第二点疑惑是什么?”

贾诩本来还想问问,刘范为何现在不解释一下,但考虑到刘范从来不干没利好的事,所以也就噎住了。贾诩说道:“第二点是,主公遗漏了一点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流民的防疫问题。据锦衣卫的情报,冀州、青州都发生过重大的疾疫。很多流民其实不是因为失地所以才流离失所的,而是因为他们的家乡爆发了严重的传染病,死了好些人,所以他们才背井离乡。属下在想,万一经过凉州、进入天昆二州的流民中,掺杂有身上带有致命传染病的人,经过人际传播,很可能会让传染病蔓延到不止流民,还有凉州百姓身上。到时候,凉州百姓和流民就危险了。”

刘范说道:“你说得对。这一点,我倒还是疏忽了。那这样,从西凉军中调集军医,到凉州最东边的门户,街亭城去。让他们在街亭城对进入凉州的流民进行身体检查。如果有身上患有传染病的,就先把他们给隔离起来,不让他们进入凉州。再在街亭城直达玉门关的官道上的接待点上,设置开水。每天让流民换下衣服,浸泡在开水之内。另外,提供给流民的饭食,也务必做到清洁卫生。如果有的郡县疏忽了这一点,从重处理。另外,再向外界传出,州牧府大量收购药材。让凉州的商人到山东和山东的商贾进行贸易,囤积到足够流民使用的药材。”

贾诩说道:“诺!等属下们再核实一遍之后,就立即交由各州郡处理,务必让他们提高警惕。主公也成立了讲武堂,作为西凉军的最高权力机构。就烦请主公通过讲武堂,调集军医为流民治病。”

刘范说道:“如此甚好。”

贾诩又踌躇地说道:“不过主公,属下觉得,西凉军的军医和护士虽然有四千人之众,为流民治病已然足够。但属下担心的是,军医因为他们的特殊性,主要精通的,恐怕还是治疗严重的外创伤。毕竟,西凉军无论是战后还是在训练中,受的伤还是以外伤为主。恐怕,他们可能不擅长治疗流行传染病。况且,属下观西凉军军医,大多数都是平庸之辈,之中鲜少有天下名医。流民数量如此庞大,又关系到主公的大业,恐怕凭借他们,还是不够。”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华佗张机

刘范听了贾诩的话,就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说道:“这倒也是啊!”

贾诩又说道:“而且,现在已经入冬。尤其是凉州冬天更不好受。这天寒地冻的,流民们又缺衣少食,保不齐会有众多流民会被冻伤。仅仅凭借军医,恐怕不够。若是主公想完整地保全流民,就应该招募来几位天下名医,让他们坐镇,负责治疗流民伤病,这方才是万全之策啊!”

刘范说道:“所以,文和你的意见是,要请几个名医?”

贾诩说道:“这天下就没主公您不圣明的。”

刘范就陷入了沉思。现在是东汉末年,大争之世,虽然说战乱肯定少不了,但战乱造成的伤害,尤其是军人士兵受的伤肯定不少,这又势必会让医生的地位抬高。还真别说,东汉倒是有两位大名鼎鼎、家喻户晓的名医。他们两人,就是华佗和张仲景。

华佗其实是曹操的老乡,豫州谯郡人,张仲景则是荆州人。华佗最大的贡献,就是发明了麻沸散。麻沸散主要由能麻痹人的神经的曼陀罗花制成,然后华佗再将麻沸散掺入酒中,让病人服下。病人服下麻沸散,就跟西医的打麻药一样,即便是动手术,全身都不会有什么疼痛。所以,华佗其实才是开创了内科外科手术的第一人,堪称得上是世界名医。

张仲景,原名张机,仲景只是他的字而已。他的能力也不下华佗,特别是在治疗传染病上。张仲景在担任长沙太守的时候,长沙郡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传染病,一时之间死了好些人。张仲景历经磨难,终于找到了治疗传染病的秘方,当即对长沙郡进行免费治疗。经过他的妙手仁心,长沙郡的疫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而且,相传张仲景为了让病人吃药,特意发明了最早的饺子,也可以称之为馄饨,为中国博大精深的q吃货文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刘范心想,要是能把这两个人招募过来,流民的疫病问题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刘范说道:“文和听说过华佗和张仲景二人吗?”

贾诩想了一会,说道:“华佗和张仲景,皆为世之名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属下当然知道。怎么?主公是打起他们的主意来了?”

刘范微笑着说道:“知我者,文和也!但就是不知他们可愿意来凉州?更不知他们二人现在身在何处?”

华佗四处行走,游遍大江南北;而张仲景本来担任着长沙太守,但是孙坚也在镇压黄巾起义中立了军功,因功升官至长沙太守,所以张仲景也不知所踪。

贾诩说道:“此事易尔!只要主公找来锦衣卫都指挥使来问问,相信以锦衣卫收集情报的能力,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必不是什么难事!”

刘范听罢,便向门外喊道:“来人啊!”

门外两个侍卫听到刘范的传唤,立即从门旁走进来,说道:“在?主公有何吩咐?”

刘范说道:“你们二人去把锦衣卫都指挥使找来!”

“诺!”说完,侍卫赶紧走了。不一会儿,刘诞就出现在了刘范面前。刘诞见有贾诩在,便对刘范说道:“属下参见主公!不知主公传唤,有何吩咐?”

刘范说道:“嗯,我让你来,就是想问问你,锦衣卫可有发现华佗和张仲景两人的踪迹?”

刘诞说道:“华佗和张仲景?就是那两个名医?主公要他们二人做什么?”

刘范说道:“不错,就是他二人。贾军师认为,流民的到来,恐怕会把传染病带入凉州。而我们凉州又没有什么能力卓著的医生。故而我才想到这二人。”

刘诞说道:“原来是这样。属下这次来得匆忙,没有仔细看过锦衣卫近日呈上来的情报,请主公容属下回锦衣卫衙门看看,再来回复主公如何?”

刘范点点头,让刘诞回去了。毕竟,华佗和张仲景也只是两个有名的神医,锦衣卫主要是把注意力放在重大的政治军事目标上,比如朝廷和并州方向。区区两个神医,要不是近来刘范需要防疫,恐怕锦衣卫还不怎么放在心上。

很快,刘诞就又回来了,说道:“禀报主公,根据锦衣卫的情报,前几日华佗还停留在豫州的颍川郡,而张仲景则流连在荆州南郡。”

刘范说道:“好!暂且让锦衣卫盯住了他们二人,不要让他们逃出锦衣卫的监视。”

刘范又对贾诩说道:“文和,你看这二人可有几分把握会心甘情愿地到凉州来?”

贾诩说道:“主公勿急。属下且问都指挥使,锦衣卫在颍川郡和南郡可有足够人马?”

刘诞说道:“这两个郡,都是天下有名的大郡,人口繁多,地势险要,历来是豫州和荆州的腹地。所以锦衣卫在此二郡的人马还比较多。如果不够使唤,还可以从临近的州郡调遣人马。”

贾诩点点头,说道:“这就足够了。主公,现在事态紧急,截止今天,已经有超过三十万流民进入凉州,更有两百多万流民进到了关中,不日就将抵达凉州。当此时刻,已经没有时间再来花费口舌和时间,去慢慢地劝说他们二人为主公效力,为流民保驾护航,依属下愚见,不如使用一些强制手段,让他们尽早进入凉州,主公也好尽早解决防疫问题。”

刘范了解贾诩的思维,他说的强制手段,无非就是把华佗和张仲景二人绑架到凉州来。但刘范仍然有些犹豫,说道:“锦衣卫的能力自然是不必担心。但就是唯恐此两名神医会觉得绑架他们,是冒犯他们,由此心生怨怼。届时即使他们到了凉州,也不肯为我效劳怎么办?”

贾诩笑道:“主公且放心,只造他们进到了凉州,就凭属下的这三寸不烂之舌,必定会说服他们二人,乖乖地供主公驱使。主公也可以给他们承诺一些好处,安抚他们。”

刘范说道:“他们二人都是神医,心性自然与常人不同,恐怕不是金帛这等黄白俗物能够打动得了的。”

贾诩说道:“主公,是个人就肯定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所梦寐以求而难求的东西。医者仁心,想必华佗与张机也不会把金山银山放在眼里。但主公想想,他们这两位神医,其理想不外乎用自己的精湛高超的医术,造福天下万民。主公决定设立金城书院,以此来解决严峻的人才问题。只要金城书院建成,必定会把天下寒士都吸引到麾下,为主公效劳。在属下看来,主公不妨仿照金城书院的做法,再给华佗和张机设立一个医疗机构,不仅可以给人治病,还应该承担起普及医学的重任。然后,主公可以让他们二人担任这个机构的祭酒,让他们将自身才华都用这个机构施展开来。如此一来,不怕他们二人不动心,不为主公尽心尽力地效劳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展望匈奴

刘范听了贾诩这一番话,马上就豁然开朗,心思也活泛了起来。时间紧迫,刘范当机立断,说道:“文和此计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胜在能解燃眉之急,堪称大妙,当可施行。休文何在?”

刘诞说道:“属下在!”

刘范说道:“限你十日内把华佗和张机给带到我面前,不论你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不论如何,只要他们出现在我面前即可!有没有信心完成这项任务?”

刘诞说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如若任务失败,主公未在规定时间内见到此二人,就请主公依律惩处属下!”

刘范说道:“嗯,知道了,时间不够了,赶紧去办吧!”

“喏!”说着,刘诞赶紧一溜烟地走了。

刘范说道:“还有什么问题?”

贾诩说道:“主公,这第三件事,就是关于运输建筑材料的问题。由于以红砖和水泥为主的建筑材料都只有在凉州才有能力生产得出,天州和昆州都还没有经过仔细地开发,这两个州也没有合适的矿产适宜生产红砖,更别提水泥了。所以,我们必须在凉州境界生产好足够的红砖和水泥,再想办法把这些建筑材料运输到西域二州。”

刘范说道:“对啊!我不是已经在计划上有提到过吗?”

贾诩说道:“主公算无遗策,属下当然知道。主公计划把凉州一百三十万头用于运输建筑材料。但主公别忘了,这些建筑材料的体量可不会轻。一块砖块,重量就超过六斤。要保证运输足够建立起数十座城池、数万里官道、以及数百万的民居的建筑材料,单凭区区一百三十万头牛,可能还是杯水车薪。属下曾经和元皓等人计算过,如果主公只有一百三十万头牛用以运输的话,那可能要用五年半的时间才能把足量的建筑材料运到遥远的西域。”

刘范叹了一口气,当时计划的时候,刘范就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但奈何他拥有的牛数量太少了,以至于只能留下区区几十万头牛给凉州百姓耕田使用。所以,刘范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有意识的忽略。

刘范说道:“这倒还真是个问题啊!真让人头疼!”

贾诩说道:“而且主公恐怕忘记了,我们凉州不仅要把建筑材料输送到千里之外的西域二州,还要把足足四百多万石粮食给送过去。现在凉州才刚刚施行屯田制,百姓还需要时间适应这个比之前还要严格的田亩制度。西域还是一片荒地,也给不了主公一粒粮食。

而且当初为了安抚百姓,主公承诺,在施行屯田制的头一年,参与屯田的百姓,不论是军屯还是民屯,都不用把应该上交的收成上交,可以自留使用。这意味着,主公在一年内都不会有一斤粮食的收入。所以,养活那些流民的不二法宝,就是这四百五十万石粮食。刨除掉流民在凉州官道上需要食用的大约两百万石粮食,以及主公要把五十万石粮食留下来以备给西凉军作为军粮,所以属下估计,主公还要把多达两百万石的粮食给运到西域去。这些粮食的主要用途,除了供以工代赈政策的实施,还要用于冬春两季米麦的种子。

又要运输建筑材料,又要运输粮食,仅仅依靠一百三十万头牛,属下唯恐这真的是杯水车薪啊!”

刘范听完,愁得用手扶住了头。还以为计划制定以后,就不会再用忙碌太多。没想到问题还是一大堆。刘范说道:“那文和怎么看?凉州就有这么点牛,而战马有太重要,我可不忍心把它们用在运输上。就算我忍得下心来把战马都用在运输上,那也是杯水车薪。如之奈何?”

贾诩说道:“主公勿忧,属下早已为主公谋到一计。”

刘范说道:“那你倒是快说,到底是什么妙计?

贾诩说道:“既然主公缺乏运输建筑材料和粮食所需的畜力,那不如去购买其他势力的牲畜。当然,朝廷肯定是买不到。朝廷自己也需要牲畜耕田。而保有大量的牲畜的,只有大漠之上的夷狄,如鲜卑、匈奴、乌桓、高句丽、伊列、呼揭等族。主公最有可能的,就是和南匈奴人进行贸易,购买他们的牛马。自从呼韩耶单于降汉以来,北匈奴远遁塞北,而南匈奴人长期占据着有黄河水灌溉的河套平原。常言道:黄河百害,唯利一套。河套平原虽然面积狭小,但是有充足的灌溉来源,因此土壤肥沃,水草丰美。甚至匈奴人还在那里建立了一座王都,名叫美稷城。匈奴人因为有了河套平原,所以不用像鲜卑人那样,因为季节变换所以常常要逐水草而居。依靠河套平原,匈奴人饲养的牛马,可能是主公所拥有的牛马的数倍乃至十倍。”

刘范点点头,匈奴人倒是比乌桓人有钱。刘范说道:“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试试看了。但愿匈奴人识相一些。”

贾诩说道:“主公英明,量他们匈奴蛮子不得不服。”

刘范说道:“但我对匈奴人的近况不甚了解,只知道匈奴人新败于董卓之手,实力不怎么样。文和可曾了解过匈奴人?”

贾诩说道:“这是当然。为主公效力,这是某的本分。作为谋士,属下自当把所有可能对主公产生威胁或者对主公有利的势力都了解一遍,以便更好地为主公出谋划策。况且多谢主公恩宠,甚至还把锦衣卫的情报定期送到属下手中,让属下得以详细地了解天下大势。”

刘范点点头。贾诩说道:“现在,匈奴人的单于是羌渠单于,全名为栾提羌渠。本来,羌渠在南匈奴中只是右贤王,但原匈奴中郎将张修擅自杀死原匈奴单于于呼微,所以张修又擅自封右贤王羌渠为新任单于。羌渠生有两个儿子,长子于夫罗现在为左贤王,次子是呼厨泉。另外,匈奴国中还有须卜骨都侯掌权,此人在匈奴国中也有很重的声望。”

第三百三十六章 栾提羌渠

贾诩的述说,瞬间让刘范想起了一些记忆。在后世,刘范曾经是高效里的历史系学生,上过的历史课上,曾经讲到过这些人。羌渠、于夫罗、呼厨泉,这三个人其实都姓栾提,应该将他们称为栾提羌渠、栾提于夫罗、栾提呼厨泉。羌渠这个人没有什么能力,而且在匈奴国中也没什么声望。因为,在他就任单于之前,只是个右贤王。

之所以他做了匈奴国的单于,也是汉朝派去管理匈奴人的匈奴中郎将张修册封的。所以,他不是匈奴人所拥立的单于。在匈奴国人眼里,他只是个汉朝用来奴役匈奴国人的工具而已。这一点,充分地体现在须卜骨都侯崛起上。

在原有历史轨迹上,汉灵帝刘宏派张温去征调乌桓人,用去镇压黄巾起义。但朝廷太穷,请了乌桓人做劳工,却没有给他们劳务费。加之汉朝常年征调乌桓人,让乌桓人疲于奔命。所以,张举和张纯很容易就勾结到了乌桓人,掀起了一次大乱。

为了镇压乌桓人之乱,汉朝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又征调匈奴人,去镇压乌桓人。羌渠是汉人立的单于,自然对朝廷一百个听话。他甚至派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是左贤王的于夫罗亲自领兵。但匈奴人的心境和乌桓人差不多,他们也厌倦了汉朝频繁地征调。匈奴人害怕有羌渠在,匈奴人总是要为汉朝疲于奔命。

所以,在于夫罗带兵离开匈奴领地后,匈奴国人有十万人参与了叛乱之中。十万国人将引起天怒人怨的羌渠杀死,又将更有声望的须卜骨都侯立为单于,是为须卜骨都侯单于。因为须卜骨都侯上位,所以左贤王于夫罗长期不能回到匈奴,只能停留在河东郡。

后来,须卜骨都侯单于死了,匈奴人又把羌渠的次子栾提呼厨泉立为单于,是为呼厨泉单于。呼厨泉单于为人比较忠厚,也没什么心眼。在献帝东归时,他曾经派兵帮助过。后来,他和他任命的左贤王去卑受曹操蛊惑,进入了邺城。邺城当时就是曹操在许昌之后的老巢,曹操又是第一大枭雄。所以,曹操为了掌控匈奴,就扣押了呼厨泉,另派左贤王去卑回去管理匈奴人。借此机会,曹操将匈奴分成了五部。于夫罗的儿子刘豹,后来任匈奴左部帅。

综上所述,匈奴其实也挺乱的,不比汉人的朝廷差。刘范说道:“事不宜迟。等下,我就吩咐锦衣卫传信给匈奴单于羌渠,让他与我会面,商讨贸易牛马事宜。选择的会面地点,文和怎么看?总不能让他到姑臧城来,我也不可能到他的美稷城。”

贾诩想了想,说道:“把羌渠请来姑臧,自然是不现实。但羌渠生有二子,主公只需让羌渠派他的一个儿子全权代理,让他到姑臧城里来,和主公商议。这样,羌渠也不会顾忌主公是要加害于他。而他也有两个儿子,就算被扣压一个,也还有另一人为继承人。”

刘范点点头,说道:“行,就这么办吧!在华佗和张仲景还没到来之前,就尽量把这件事给办完。”

贾诩说道:“喏!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第二天,锦衣卫的信,就传给了栾提羌渠。此时,羌渠还在美稷城内为过冬而发愁。今年冬天,温度异常地寒冷,而匈奴人还没有把给牛羊过冬的草料给准备好。因此,羌渠十分担心匈奴的牛羊会在冬天的风雪冻死。更坏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在冬天之前,朝廷突然莫名其妙地给匈奴下了一道命令,严令匈奴人不准再和并州牧董卓进行贸易,尤其是战马贸易。

最坏的消息也有,这就是有匈奴探子从洛阳传信回来,说朝廷正在商量要不要强迫匈奴人献上一大批战马。羌渠听到这一坏消息,本能地就知道,朝廷前前后后做了些那多莫名其妙的事,这就是在妒忌并州牧董卓从匈奴人手里买了将近五万匹战马。朝廷既缺乏战马,也更缺钱。他们绝不会花钱买匈奴的马,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截了当地逼迫匈奴进献战马。

羌渠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羌渠为人比较软弱,现在匈奴又被朝廷紧紧地把控着,根本不可能泛起什么风浪。之前匈奴部落之一的休屠人入侵并州,也只不过是想借此威慑一下朝廷,让朝廷不要三天两头就来征发匈奴人。而羌渠又是汉人帮着立的单于,当然会对朝廷多一分忠心。

但羌渠好歹也是匈奴人,也要给匈奴人争取利益。如果朝廷真的逼着他要战马,他也不敢不给。但给了朝廷战马,就会惹怒早已看不惯朝廷压迫的匈奴人。这样一来,羌渠就会被夹在朝廷和匈奴国人之间,两头受气。

而羌渠知道,须卜骨都侯现在在匈奴国人里越来越受追捧。如果朝廷真的逼迫他进献战马,然后他没办法只能给了,在之后很有可能,匈奴国人会把他给废掉,另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

这是羌渠最不想看到的。虽然他知道,朝廷很有可能会强迫他把匈奴战马以进献。但他宁愿那样的消息是假消息,朝廷不是还在商讨吗?那朝廷还有一半的可能会放过匈奴一马。事已至此,羌渠也就只能用自我麻痹来安慰自己了。

就在羌渠独自在单于王庭里黯然神伤时,他的长子栾提于夫罗走了进来。于夫罗看到羌渠双手捂着头正在痛苦地沉思,说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羌渠抬头一看,正看见是他最得力的大儿子来了,这才笑逐颜开。羌渠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于夫罗很了解羌渠,说道:“父亲应该是在为牲畜过冬而苦恼吧!”

羌渠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们都以为,今年的冬天应该像往常一样,不会太过寒冷,人人都没有准备好足够的草料。可冬天来了的时候,风雪如此之大,谁都没有料到。眼看草原上的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小牛小羊都饿死了,那些成年的牛羊也是岌岌可危,父亲真是苦恼极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权衡利弊

于夫罗听了羌渠的话,也不禁叹了口气。羌渠说道:“还有汉人的朝廷,他们可能也要对我们下手。最近有在洛阳的勇士汇报,现在洛阳城里已经传遍了关于朝廷要强征我们的战马的消息了。被收买的朝廷官吏也透露,现在朝廷还在争论,是要强征还是要购买。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于夫罗生气地说道:“父亲,就算朝廷真的是要抢我们的战马,那我们也不能交给他们。免得让朝廷以为,我匈奴人好欺负!”

羌渠颓废地摇了摇头,说道:“朝廷可不是我们能惹的。想当年,父亲的单于之位还是汉人的中郎将册立的。试想一个小小的匈奴中郎将,就能左右我们的单于之位,朝廷对我们匈奴,可是永远也不放心。在为父之前,还有多少个匈奴单于死在汉朝小吏手里,不可胜数。休屠人忍不住了,结果没多久又让朝廷派来的一个武将给打败了。现在,那个武将还成了并州牧,真是雪上加霜。现在,我们匈奴面对朝廷,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于夫罗摇摇头,说道:“父亲此言差矣!就在前几天,朝廷还和凉州牧起了冲突。朝廷扣押凉州牧的家属以为人质,结果凉州牧带兵长驱直入,直到潼关之下,逼得朝廷最后放人,威严扫地。朝廷都没能在其中捞到一丝好处,反而是让凉州牧刘范把人质都给带了回去。朝廷愣是什么也不敢做,可见朝廷是有多虚弱了。”

羌渠说道:“可是,凉州牧的实力,也比我们强。他们能反抗朝廷的压榨,可我们还不能。为父现在就担心,万一朝廷真的是要强逼我们献出战马,为父答应了,会引起族人的不满啊!于夫罗,你也知道现在须卜骨都侯擅长笼络人心,万一,万一……唉!”接下来的话,羌渠实在是不敢说下去了。

于夫罗听了,心中闪过了一丝杀机。他对羌渠说道:“父亲,那不如,在须卜骨都侯动手之前,我们先把他给做了!现在我是左贤王,弟弟呼厨泉手中也有一大批的勇士。只要我们把须卜骨都侯给做了,那父亲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羌渠终归还是一个软弱无力的人,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杀了他,势必会让我们匈奴部落四分五裂,这就得不偿失了!”

于夫罗也知道羌渠为人软弱,又叹了口气。就在父子二人束手无策之时,帐外传来了一些脚步声。羌渠的侍卫说道:“禀报大单于,有个自称是凉州牧派来的使者请求见您一面!”

羌渠听完,不禁和于夫罗面面相觑。刚刚他们还在念叨刘范,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使者这就来了。羌渠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刘范派来的锦衣卫使者进入了羌渠的营帐内,给羌渠见了一礼。使者说道:“拜见大单于!”

于夫罗说道:“你是何人派来的?”

使者说道:“鄙人受我家主公,也就是凉州牧、前将军、冠军侯刘的委托,特来出使匈奴。”

羌渠说道:“哦?我与你家主公素来无所瓜葛,怎么冠军侯在这隆冬腊月的,还特地派遣你来美稷城?是有何要事?”

使者说道:“正是!我家主公有要事与单于相商,想请单于派一名使者,到我家主公所在的姑臧城商议大事。我家主公将在姑臧城为单于的使者设置驿馆,不知大单于意下如何?”

使者的这一句话,更让羌渠摸不着头脑了。羌渠说道:“我说了和冠军侯素昧平生,怎么冠军侯还要我派遣使者?不知他此来,是为何而来?”

使者说道:“是这样的。近来我家主公缺乏牛马,想从单于这里购买一些健牛和战马,数量和价格都好商量。”

羌渠和于夫罗这才恍然大悟。有人想和匈奴进行贸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羌渠和于夫罗已经见怪不怪了。羌渠沉吟了一下,说道:“烦请使者先退下歇息。容我想想再给你答复。”

于是,使者便退下了。羌渠问于夫罗道:“于夫罗,你看这刘范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是想购买我们的牛马?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于夫罗说道:“父亲,刘范的领地内有大片的草原,他又从西域之战后,从西域和乌孙搜刮到了一大批牛马。按理说,他应该不会缺乏牛马才是。再说,他的西凉军中有超过一半的士兵都是骑兵,他不会缺乏战马。而他如今却来购买我们的战马和牛,倒是有些蹊跷。但于夫罗听说,刘范正酝酿着要治理他刚打下的西域,或许是他需要牛马去开垦西域的土地也未可知。或许,我们可以和他进行交易,以此赚他一笔。”

羌渠点点头,心中有了主意。羌渠下了决心,就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如今我们匈奴倒还不缺牛马,牛的数量超过千万,战马也足足有二十万之数,劣马的数量也不低于百万。只是可惜的是,我们匈奴常年被朝廷征调,勇士损失太多,没有足够的人去驾驭这么多战马。现在,过冬又会让我们损失一大批牛羊。不如,我们就把多余的卖给他,也算解决了一个包袱。”

现在匈奴人的处境是越来越危险,于夫罗岂能不知?所以,于夫罗也支持和刘范进行贸易。于夫罗说道:“没错。于夫罗在想,刘范现在肯定是很缺乏牛马,不然本来牛马丰盛的他绝不会打起我们的主意。肯定是刘范碰到了什么难题,所以这才不得已来求助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借机要挟他,逼着他用高价购买我们多余的牛马。这样,我们不仅可以赚一笔钱,可以去购买凉州的盐和绸布,还可以减少冬天对牛马的损失。”

能借机要挟刘范,想想就让人激动。听了于夫罗的话,羌渠是越来越觉得他的决策是对的。于是,羌渠没有多做考虑,就传信给刘范的使者,告诉他匈奴答应遣于夫罗为使,去和刘范商议贸易之事。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外夷来访

得知匈奴单于栾提羌渠将要派遣于夫罗到姑臧城来,刘范就高兴不已。这意味着,匈奴人应该是很愿意和西凉进行贸易。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爽快,连身为匈奴贵族中的第二号人物,右贤王于夫罗,又是单于的长子,将来很有可能继承单于之位的这样一个人,羌渠都舍得派出来。只要匈奴人和他达成了一致,他从匈奴人手里买到了大批量的牛马,西域的治理时间可以缩短很多。当然,能缩短多长时间,还要看匈奴人的诚意。

如果匈奴人不识相,很可能会出一个很高的价格。而刘范正好又缺乏很多的牛马,不得不买。自从西域之战后,刘范就在西域之战中赚得盆满钵满,不缺购买牛马的钱。不但可以承包整个匈奴的牛马,甚至其他的游牧部落,如鲜卑、伊列、呼揭、坚昆、乌孙、康居、大宛等,刘范都不放在眼里。但老是无度的挥霍,再多的钱也会花完。所以,刘范决定,尽量压低价格,别让匈奴人赚得太多。

于夫罗是匈奴的右贤王,按照匈奴的礼法规定,单于直接统治王庭,王庭之右,由右贤王管理;王庭之左,由左贤王管理。所以,虽然羌渠在匈奴人中威信不怎么样,但好歹于夫罗的权力还比较大。照这样看,于夫罗应该还有权带领匈奴很大一部分的骑兵。

既然于夫罗识得骑兵,又在匈奴中有一定的威信,刘范就想,应该要震慑于夫罗一番。让匈奴人见识见识他的实力,看到西凉铁骑后,匈奴人就不敢轻易骚扰边境。于是,刘范调集一千骑兵,给他们配备了大宛马,并披挂上最华丽的明光铠,带上马槊硬弓。当然,衡量一个军队的战斗力,还要看看将领的实力如何。刘范又派西凉军中膂力最强、武艺最高黄忠,在姑臧北门接待于夫罗。

过了两天,于夫罗就赶到了姑臧城。姑臧城是凉州的心脏,于夫罗也不敢带太多的兵到姑臧,只是带着一百名侍卫来而已。一到姑臧城,于夫罗就惊呆了。只见姑臧城经过刘范在第二次改革后的翻新扩大后,已经比之前一座矮小破败的城池变成了一座媲美邺城的大城了,而且还在向洛阳城的体量迈进。而匈奴人建立的美稷城,在姑臧城的面前尤其显得无足轻重。

再把目光转向姑臧城下,于夫罗又一次震惊了。只见姑臧城的北城门下,一千铁骑排列成整整齐齐、井然有序的两列,还有一高大威猛的战将。只见这区区一千人,全部都骑在天下第一马——汗血宝马的背上,全身着流光溢彩的明光铠。虽然这一千人看着十分养眼,但其气场,尤其是那名强壮的战将的气场,就算他们一言不发,也能让于夫罗退避三舍。就连于夫罗胯下的战马,看到西凉铁骑后,也是不自觉地往后退步,不敢前进。

于夫罗再回首看向他的侍卫,不禁有些失落。他是右贤王,自然他的侍卫都是匈奴人中万中无一的勇士,膀大腰圆的。但西凉铁骑不仅身上的装备十分耀眼鲜亮,而且西凉铁骑主要选自西凉汉人和原来的羌人和氐人,身材普遍高大威猛。而他自己也是一个壮士,身材高大,猿臂虎身

。但比起刘范特意派来的黄忠,他又输了一次。黄忠在六十岁时还能和关羽打平,要不是关羽有赤兔马,哪里是黄忠的对手。现在黄忠才三十岁,正当年的时候。

所以,于夫罗一瞬间就在姑臧城下自卑到抬不起头来,说话也不硬气了。黄忠看于夫罗一直在仔细地注视着他和他的兵,就知道于夫罗没有底气。黄忠没有下马,在马背上只是对于夫罗略微抱拳,道:“看足下一副北人打扮,想必足下就是匈奴右贤王栾提于夫罗了?”

于夫罗被打磨得没有脾气,也没有太在意,说道:“正是!敢问将军是冠军侯帐下哪位大将?”

黄忠说道:“某乃吾主帐下一员参将,姓黄名忠。受吾主差遣,特来迎接右贤王。”

于夫罗一听,就双眼一亮。随着刘范的快速崛起,在黄巾之乱、幽州之战、凉州之战和西域之战中斩获无数,刘范的手下人也是沾点光,跟着刘范一起声名鹊起。于夫罗曾经作为匈奴使节入朝进贡,所以对汉朝很了解。他听说过刘范手下的大将中,黄忠的武力最为高强,尤其善用弓箭和大刀。

于夫罗说道:“竟然是天下名将黄将军,失敬失敬!想不到冠军侯帐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黄忠也要给刘范露一次脸,说道:“右贤王过奖!其实吾主帐下,如某者,不下数十人,某尚且还是垫底的。”

于夫罗对黄忠的谦词深信不疑,频频点头。黄忠说道:“既然右贤王已来,就请入城吧!吾主已在府邸给右贤王安排的宴席,请!”说着,黄忠给于夫罗让了道,让他先走。

于夫罗说道:“不不不,还是将军先请!”

黄忠也不客气,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就先入城了,于夫罗在身后跟着。西凉铁骑也随之而动,伴随于夫罗一起入城。一入城,于夫罗就被姑臧城的繁华景象给惊呆了。其实,姑臧城不是汉人建立的,而是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匈奴人建立的。秦朝灭亡后,匈奴就占领了河西,首先就建立了姑臧城。

匈奴人是游牧民族,住在帐篷里,所以当时的姑臧城可想而知,有多么低矮破旧了。后来,汉武帝夺取了河西,建立四郡,姑臧城也没有经过多大的修补。汉朝又在凉州和羌人打了几十年的仗,姑臧城被破坏成啥样,只有鬼知道。但现在的姑臧城不仅大得跟邺城差不多,而且城中人口众多,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擦踵。

因为要迎接于夫罗,姑臧城实行了一些道路的封禁,结果导致了姑臧城发生了很大的拥堵。于夫罗骑在马上,看向马下乌泱泱的人群,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反应过度

好不容易于夫罗才在黄忠的“护送下”穿过好似没有尽头的姑臧街道,来到州牧府门前。于夫罗还以为刘范会出门来迎接他,但他抬眼望去,州牧府门前除了为数众多的亲卫以外,什么也没有。于夫罗这才意识到,或许在刘范眼里,他们匈奴人根本就没什么位置。这让于夫罗觉得十分愤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匈奴人让朝廷控制着,只要东汉朝廷存在一天,匈奴人就会被朝廷压制一天,没有出头之日。想到这里,于夫罗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只有朝廷倒台了,匈奴人才会迎来一线生机。而目前有能力把朝廷推进火炉的,当然只有西凉州牧府里那个倨傲的三州之主。

刘范上次起兵造反,名为铲除宦官,匡扶汉统,其实就是造了朝廷的反。他不仅占领了关中,还把人质从洛阳城里救了出来。这给了于夫罗一个清晰的信息,刘范足够强大,足以和朝廷抗衡。或许这次他购买匈奴人的牛马,可能就是向匈奴人示好,也未可知。

当然,于夫罗也不是什么智谋出众的人,他自然不会知道,刘范对北方的游牧民族的提防其实甚于朝廷。也不会知道,曾经把羌人和氐人给同化掉的刘范,其实更想把汉化严重的匈奴人给同化掉。

想到这里,于夫罗也就自动忽视了刘范没有出迎这件事。黄忠带着他,进到了州牧府中。刘范没有在中堂设宴,而是在左边的一间厢房中等候于夫罗。

刘范和贾诩正在等着,在屋中就老远看到了于夫罗。于夫罗长得其貌不扬,无非就是强壮了一些。刘范也知道,于夫罗这个人物在历史上只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连造反的须卜骨都侯都不如,实在是没有什么才能。所以刘范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于夫罗也瞧见了刘范,见刘范只是一个明秀俊朗的青年人而已,看着倒像是个十五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人,不像个加冠后的成年人,他不免得惊奇不已。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就是这个年轻人,在短短几年之间从一个小小的校尉成为三州之主,不能因为其年轻就轻视了他。不然的话,言语中有所冒犯,那现在境况不佳的匈奴人就又多了一个强敌。但毕竟是刘范有求于他,所以于夫罗也不打算过于谦卑。

于夫罗在刘范和贾诩两人的审视中,仰首阔步地走到刘范跟前,用右手抚着胸口,微微地弯了腰,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匈奴右贤王栾提于夫罗,见过冠军侯!”

刘范只是点点头,说道:“右贤王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到我这姑臧城来,真是令我府中蓬荜生辉!”

于夫罗说道:“哪里的话!下国处于蛮地,能到冠军侯的治所姑臧城,才是于夫罗的荣幸!”

刘范暗想,识相就好!刘范说道:“右贤王过奖了。宴席已经备好,右贤王请坐!”刘范指了指他的右下首,于夫罗便带着四名心腹坐下,黄忠则坐在刘范的左下首,和于夫罗面对面。

于夫罗一坐下,贾诩就拍了拍手掌,“啪啪”两声,极为清脆。这两声不要紧,还让于夫罗以为这是刘范动手的暗号,甚至于夫罗的心腹都把弯刀抽出一半来。刘范知道他们这么反应是因为什么,也没有言语。下一秒,帷幔后走出一队侍女,她们都捧着菜肴和酒食,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于夫罗和他的侍卫一看,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于夫罗才意识到,贾诩的掌声并不是暗杀的暗号,只不过是示意侍女们上菜而已。而于夫罗他们完全是反应过度,甚至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下就把于夫罗弄得十分尴尬,也不好意思再多言语。

刘范和贾诩、黄忠相视一笑,这也是他们所没有料到的。刘范呵呵一笑,说道:“右贤王,此处不是鸿门,宴也是好宴,我也非是项王,你也不是高祖,何须项庄舞剑,项公对舞呢?”

鸿门宴的故事,也是汉化严重的匈奴贵族的必修课。于夫罗一听刘范的话里有话,明显就是讥讽他,但他也不好反驳。于夫罗尴尬地说道:“我本夷狄,非中华人士,不知中华习俗,这才冒犯侯爷虎威,望侯爷勿怪。”

刘范说道:“无妨无妨!此等小事,本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想那羌人昔日猖獗一时,还和本侯为敌,今天却已经被本侯化为汉人,衣冠饮食,语言举止,习俗制度,无一不与我汉人相同。足下是匈奴贵族,是匈奴人中的上层人士,自当多多学习我天朝制度。

若是足下对于我汉人制度有何疑惑,不必求教于大儒高士,只需到姑臧街头上随便寻找一个黎民即可。因为他们极有可能是以前的羌人,自从归化本侯以来,早就把汉人制度烂熟于心。料想足下好学,定能从羌人那里学到我们汉人的制度之精妙。若是如此,今日也就不会有如此尴尬之事发生了。”

听了刘范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于夫罗不禁有些后怕。以前羌人和氐人,特别是羌人,简直是东汉王朝的梦魇。羌人几乎每年都在造反,他们不是在造反,就是在准备造反。反反复复,不胜枚举的造反,让东汉朝廷疲于奔命。每次当朝廷的官军刚刚将之镇压下去,离开凉州,返回关中时,羌人的骑兵又追了上来。这也就算了,重要的是羌人骑兵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在和朝廷的黄沙百战之中,逐渐练就了超凡的战斗力。

早在西汉,羌人就强大到和匈奴联合,一起掐断西汉通往西域的河西走廊。到了东汉,这时候的羌人的猖獗更胜一筹。东汉为了对付打不死的羌人,军费开支一年比一年高。最高的时候,一年用在打压羌人的军费就高达四十亿钱。羌人对东汉的威胁,可见一斑。甚至唐朝防备吐蕃时,都没有这么狼狈不堪。

第三百四十章 牛马数量

而早在西汉的时候,汉孝武帝只不过用了他在任的时间,就把匈奴人打得找不着北,甚至被迫分裂成五部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单于争立事件。再后来,西汉又逼得北匈奴先是迁徙到当今的乌孙国境内。但匈奴人始终是害怕西汉,又从乌孙地迁徙到欧洲。

而羌人虽然对于东汉是屡战屡败,但好歹也是屡败屡战。直到刘范出任凉州牧之前,羌人仍然是东汉的心头之恨。而刘范能把不可一世的羌人打败,还把羌人归化为汉人,选拔羌人中的精壮进入西凉铁骑,可知他有多厉害了。

这让于夫罗有些慌了。这个俊秀的年轻人甚至都不把羌人放在眼里,人多势众的鲜卑人和乌孙人也是说打就打,又怎么会把孱弱的匈奴人放在眼里?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打算示好匈奴过。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这么想,让于夫罗十分沮丧。

既然刘范这么强大,于夫罗也只好巴结一番。他说道:“侯爷年纪轻轻,中平黄巾,张氏一门三兄弟尽死在侯爷手中;北击鲜卑,檀石槐一代枭雄丧命于射雕谷;西灭韩遂、羌人,让百年战乱的凉地重归安宁;远征乌孙,致使西域光复,三国赔款。能够做到这些,真乃真英雄也!自然侯爷的告诫,某自当铭记于心!”

刘范点点头,说道:“右贤王不愧是右贤王!来,本侯敬你一杯!”说完,刘范敬了他一杯酒。

能够得到刘范的敬酒,于夫罗赶紧回敬。刘范说道:“想必足下也知道,这次让足下大老远地赶到姑臧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本侯想要购买你们匈奴的牛马。既然足下来都来了,想必对这桩大生意也是颇有些兴趣了。要不然,足下也不会冒着可能走不出这姑臧城门的风险,还要自投罗网了。足下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于夫罗一听到刘范有求于他,刚刚还对刘范畏惧不已,这时却一改颓废畏缩的作风,重新变得十分自信起来。本来于夫罗坐在椅子上是弯着腰的,双手紧握在膝盖上,双腿并拢起来,眼神也只敢投向刘范的脚下,显得十分谦恭。听了刘范的话后,于夫罗不仅不自觉地直起了腰板,还把双手从膝盖人抽起来,自然地放在桌子上,双腿也大大咧咧地撤开,还翘起二郎腿来,眼神也敢直面刘范的眼神,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为别的,因为现在刘范是有求于他,换句话说,刘范其实是有把柄在他手中。于夫罗可以答应刘范的生意,也大可以拂袖而去,这样损失最大的还是刘范。

于夫罗不紧不慢地撕开了一条羊肉,沾了沾盐粒,将羊肉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良久才答了一句,说道:“回侯爷的话,我们匈奴确实是不如侯爷的凉地,物产丰富,贸易兴盛。但我们匈奴在饲养牛马上,那放眼天下,只要我们说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侯爷别看鲜卑人比我们匈奴人多得多,但他们上次在侯爷手中折戟沉沙,战后已经是重创。就他们饲养的牛马,还比我们的牛马数量少几万头。”

刘范和贾诩对视一眼,他们俩都知道这个匈奴贵族开始变得骄傲自满了。刘范说道:“哦,足下的意思是说,要是本侯想要获得足够的牛马,看来是绕不过你们匈奴了。”

于夫罗闻言,竟然大言不惭地点了点头。闻言,黄忠翻了个白眼。刘范看了看一脸得意洋洋的于夫罗,笑着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他说道:“虽然本侯也不愿承认,但这确实是个事实。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游牧民族和本侯有些交情,但本侯这次只邀请足下来的原因。”

于夫罗这下更加得意忘形,说道:“能得到侯爷的垂青,其实也算是我们匈奴人的幸运。”

刘范说道:“本侯听说,你们匈奴人有三十万人之众,放牧的牛几近千万之数,战马有数十万头,劣马也有百万之数。至于绵羊、山羊、骆驼等牲畜,更是数不胜数?”

于夫罗没想到刘范会对匈奴人了解得如此透彻,牛和马是游牧民族的重中之重,直接关系到游牧民族的兴衰,就相当于农耕民族最为珍视的耕地一般重要。可是连牛和马这些战略资源的数据,刘范都能倒背如流,脱口而出,于夫罗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愣了。如果说刘范这么清楚匈奴人的内务的话,那肯定是匈奴人中有被刘范收买的叛徒。

可是,于夫罗转念一想,要是刘范了解匈奴人的牛马数量有多庞大,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拥有上千万头牛马的匈奴,显然实力不会太过弱小。

尽管匈奴人口太少,不足以利用这么多的牛马崛起鹰扬。但只要上天给匈奴一个机会,让匈奴人口膨胀到五十万人以上,甚至赶超现在总人口大约六十万的鲜卑人,他们匈奴人绝对会是苍穹之下最为强盛的部族。届时,恢复冒顿单于的伟业丰功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刘范认识到这一点,就自然会对匈奴人客客气气的。

这种想法其实也不过是于夫罗的自我安慰,自我麻痹,但于夫罗仍然是从心底里相信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于是,于夫罗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告诉刘范说道:“想不到侯爷久居凉地,竟然比我这个右贤王还了解匈奴。不错,我们匈奴人确实有这么多牛马。侯爷别看我们匈奴人少,比不得鲜卑人打仗厉害。但论起饲养牛马,我们匈奴人绝对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本来刘范还怀疑锦衣卫对匈奴人的渗透安插工作不怎么放心,总是害怕匈奴人是游牧民族,和汉人习俗不一样,恐怕渗透收买起来不容易,送回来的情报的质量也不敢保证。但于夫罗的回答,使刘范彻底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价牛马

于夫罗又说道:“不知这次侯爷想要购买多少牛马?”

刘范反问:“那匈奴这次最多可以卖给本侯多少牛马?”

于夫罗来姑臧之前,匈奴贵族们召开了一次大会,在会议上确定好了这次对刘范贸易牛马的总数,牛可以卖出五百万头,战马可以卖出十万匹,劣马的素质和性能比战马差多了,但也可以作为挽马,可以卖出四十万头,至于绵羊、山羊、骆驼等杂畜的数量,则是没有限制。匈奴贵族出手阔绰,其实也是出于无奈。因为朝廷很有可能会强征战马,而太多的牛则没有足够的草料喂养,说不得过冬后就会大批大批地饿死冻死。不把这些牛马卖出去,匈奴还亏大发了。

乍一听五百万头牛是很多,但其实这一点也不多,尤其是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据史书上记载,北魏灭了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国后,从贫穷的大夏就搜刮到了四百几十万头牛,战马足足有三十万匹,至于劣马和绵羊、山羊之类,更是数不胜数。这还只是北魏官府的,要是算是那些被将领士兵私藏起来的,则更为可观。但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国,其国土大部分只有陕北一小块贫瘠的地方,最富庶的地方也就是靠近关中一带的边缘地带。就这么贫瘠的地方,都有四百万牛,则无怪占据河套的匈奴人拥有如此之多的牛马了。

回想起贵族们定下的令人吃惊的总数,于夫罗又开始有些忐忑。这么多牛马牲畜,刘范肯买那么多吗?或者说,他有那么多钱买吗?于是于夫罗试探着说道:“侯爷,要是我们想要卖出数量十分庞大的牛马,不知侯爷可有意愿全买完?”

说完这句话,于夫罗就意识到他错了。因为这么问刘范,就会把匈奴人急于将这一大批牛马脱手的秘密透露给刘范。刘范也不像于夫罗那么傻,一听于夫罗这漏洞百出的话,就从中探查到匈奴人看来是想在短时间内把牛马都卖出去的信息。

刘范自然是比于夫罗聪明。如果他回答于夫罗说,匈奴人有多少牛马,他就全都要了,这就会给于夫罗一个清晰的信息,那就是刘范也是急于购买大宗的牛马。如果真这么说的话,于夫罗就有机可乘了。于夫罗大可以抬高价格,逼着刘范出高价把这大宗的牛马买回去。

刘范思考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足下先说匈奴人到底能卖多少,然后我们可以再谈。”

于夫罗这回也聪明一回,说道:“侯爷不说自己需要多少,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匈奴人到底可否满足侯爷的需求。”

刘范见于夫罗不上当,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贾诩这时候立刻救火,说道:“要不先这样,右贤王可以先给个价,我们西凉方面就根据右贤王给出价格,判断能买多少牛马。如果足下的价格太高,那我们就少买一些。架设价格很有优势的话,我们就多买几头。足下意下如何?”

刘范闻言,暗中拍了拍贾诩的手,点了点头。于夫罗一想,这样倒也是好,反正不会把贵族们的总数透露出去。于夫罗说道:“如此甚好。待我先想想,然后就给侯爷一个准信。”

刘范点点头。于夫罗在心里盘算着,虽然匈奴是很想把大宗的牛马卖出去,但毕竟还是刘范先来邀请他到姑臧商量牛马的贸易事宜。这就说明,刘范是有求于人,在规定价格上没有什么权利。现在市面上的牛平均的市价是每头五千钱,战马市价每匹八千钱,劣马每匹四千钱。所以,于夫罗心生一计,决心大幅提升牛马的单价。

于夫罗说道:“这样吧,每头牛一万五千钱,战马每匹两万钱,劣马一万两千钱。至于其他的牲畜,价格都好商量。”

一听于夫罗这石破惊天、大言不惭的话,别说刘范、贾诩、黄忠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刘范的亲卫和于夫罗背后的侍卫都是瞠目结舌。牛马历来都是中原王朝和北方夷狄贸易的最主要,也是最大宗的商品。尤其是靠近夷狄之地的凉地,谁人不对牛马的单价了如指掌?

刘范一听这话,就知道于夫罗这时要狠狠地敲他一笔钱了。贾诩脸色依然是平静如水,古井无波。而黄忠的暴脾气,立即一拍桌子,厚实的桌案上的酒菜都洒了一地,吓了于夫罗一跳。黄忠知道于夫罗是打算勒索他们西凉,气得胡须和眉毛都倒悬起来,满脸通红,双目圆睁,两拳紧握,浑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仿佛要把身上的衣裳给顶破了。黄忠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眼神也是冰冷得如三冬寒冰。

黄忠怒道:“匈奴蛮子,你们未免也太过欺人太甚!一般情况下,牛马再怎么金贵,也不可能到那么高价!你这蛮子倒好,红口白牙的,就敢把价格抬到那么高!是金子银子也不曾有如此高价!如此说来,你们是把我们都当成痴人不成?!”黄忠说着,刘范也没有阻拦。

于夫罗不敢看黄忠的脸,更不敢看他那双如同铜铃一般的双眼。但总归是全体匈奴人的利益最重要,于夫罗不得不顶着黄忠的压力,坚持说道:“侯爷勿怪,往年的价格是不比现在高,最多也只不过几千钱,总不能超过上万钱。侯爷是中原少有的统领骑兵作战的名帅,相信侯爷对于牛马的价格也是有了解的。但侯爷有所不知,今年冬天大寒,比以往的三冬寒冷许多。草原上的牧草也因此比往年枯萎得快了一个月。我们族人放牧饲养牛马,比往常困难许多。再说了,因为天气寒冷,牧草稀少,牛马的数量已经削减了一半,数量自然没有往年的多。你们汉人做生意的规矩中就有一条,物以稀为贵。如今牛马数量稀少,能卖给你们这些汉人的,自然也是少之又少,当然也是物以稀为贵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

于夫罗说道:“所以,我们出这个价,也是出于无奈。侯爷可千万别以为,我们这是在哄抬高价,其实这是有我们匈奴人的难处。侯爷富有四海,还望海涵则个。”

听了于夫罗这句辩解,刘范也不信。刘范知道,这次是他首先有求于人在先,主动邀请以前从未有过交集的匈奴人共谋贸易之事。有求于人,自然就会受制于人。如果于夫罗尚且还有些智商的话,当然会提出一个高价,借机大赚特赚,赚他个盆满钵满。除非是于夫罗蠢到家了,才会以市场价格把如此大宗的牛马卖给他。

刘范在作出和匈奴人进行交易之前,早就有被匈奴人狠狠地赚一笔的心理准备了。但他从没想过,匈奴人居然有脸把价格提高到原价的三倍不止,这明显不是匈奴人想赚一笔钱,而是他们想要借机欺负刘范了。

这样一来,可就让刘范不高兴了。想当初刘范在幽州之战前,曾经通过甄尧购买了一批总数为两万五千匹的优良战马,当时因为刘范砍价得当,一匹战马的单价不超过五千钱。而今,右贤王乃至于他们匈奴整个贵族阶层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匹战马竟出了两万钱的高价。

刘范压着怒火说道:“再怎么困难,再怎么稀缺,牛和马的价格也绝不会高到如此离谱。本侯看,你们匈奴人这次是抱着吃定本侯的心思,不从本侯身上割下一大块肉,这次是不准备回去了吧!”

于夫罗这下总算是不害怕了,因为他看了黄忠的反应后,就证实了他的猜测,看来刘范确实是很需要大宗的牛和马了。不然的话,黄忠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如此一来,于夫罗是更加的有恃无恐。

于夫罗说道:“侯爷多虑了!我们匈奴人是汉朝的姬妾,自然也就是和侯爷是一家人。怎么会刻意刁难侯爷呢?再说了,连檀石槐、韩遂和乌爵靡都败在了侯爷手上,我不过一个弱小民族的小头头,又怎敢冒犯侯爷呢?”

刘范说道:“既然不是刻意刁难,那贵邦就应该多表示一些诚意。如此高的价格,足下空口说白话,说这不是刻意为难,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于夫罗眨巴眨巴双眼,说道:“那依侯爷看,价格压低到多少才合适?”

刘范说道:“本侯看,应该以市价结算最合适不过!”

于夫罗摇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行!看来侯爷是没有多少诚意购买我们的牛马了,如果侯爷还有些意愿的话,价格就必须只高不低,每头牛不能低于一万五千钱,每匹战马不能低于两万钱!”

听到这里,刘范沉默了。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这时候,贾诩有话说了。贾诩说道:“足下只知牛马金贵,却不知贵邦有无能力保住这些牛马。如果没有相应保护自身的能力,那就算有再多的财富,也保不住别人的侵夺。只有有了保住自己的能力,再来讨价还价,方为正道!”

听了这句话,于夫罗怔了一下。贾诩这么说话,难不成是知道朝廷准备强征他们的牛马了?确实,匈奴还没有强大到敢拒绝朝廷的征发。

黄忠也接着恐吓道:“贾军师说得不错!足下不要忘了,我家主公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昔日我家主公就任凉州牧,想让韩遂把凉州之土乖乖地奉上。韩遂不给,我家主公于是亲自取了来。现在也是一样。我家主公有所需,贵邦不给,我家主公未尝不可亲自去取。”

于夫罗闻出了两人话中的威胁意味,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空言恫吓而已,并没有实际的威胁。现在,于夫罗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

于夫罗于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好啊!那你们就去取吧!”

话一说完,整个宴会上陷入了僵局。刘范和于夫罗两人都是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着谁。刘范在危急关头,突然计上心头,想出一计策来。刘范说道:“好!就按照足下刚刚所说的价格来买。足下以为如何?”

刘范话一说完,黄忠和于夫罗都吃了一惊。黄忠说道:“主公,不能听他的啊!如果真按照那蛮子出的价,我们可就亏大发了啊!”

刘范只对黄忠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贾诩心想,或许刘范另有计较,所以没有出言干涉。于夫罗也是很吃惊,他还以为刘范肯定会和他进行长时间的谈判,才有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同意他出的价。但没想到他才刚刚到姑臧城,时间还不满半天,刘范竟然就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而且之前明明刘范还很生气来着,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实在是有些蹊跷。

于夫罗试探着说道:“侯爷方才说的话可算数?侯爷不是跟我开玩笑来的?”

刘范义正言辞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本侯已经答应了贵邦出的价,就自然不会反悔,更不可能是儿戏!足下身为贵邦的右贤王,怎么如此无端猜疑呢?”

于夫罗还是不怎么放心,说道:“那我想知道,为什么侯爷方才还对我们匈奴人的意见颇有微词,怎么现在又这般爽快?”

刘范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一挥手,说道:“哪有那么多问题?贵邦派贵使大老远地来姑臧,究竟是为了寻根问底而来,还是为了互市牛马而来?你们到底是想和本侯做买卖,还是不想?如果贵邦对互市牛马没有诚意,那就请足下赶紧回匈奴去,何必在此盘桓?”

于夫罗见刘范一脸的不耐烦,害怕刘范真的不买他们的牛马了,于是赶紧说道:“卖,卖,当然卖!那方才我提出的价格,不知侯爷?”

刘范不耐烦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就依你提出的价格,保持不变!如何!”

于夫罗喜不自胜,不住地点头,说道:“好好好!”

突然,刘范一伸手,止住了于夫罗的絮叨。刘范说道:“诶,不过,价格是你说了算;但这数量,可就是本侯说了算的!”

于夫罗听了,刹那间脸上就写满了失落感。没错,不管价格有多高,总归是刘范想买多少就是多少。总不能刘范不需要,不想买那么多的牛马,匈奴人也不能硬塞给他。

于夫罗那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就被刘范和贾诩捕捉到了。于夫罗说道:“那不知侯爷想买多少头牛马?”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客为主

刘范想了想,微笑着说道:“本侯只想买两千头牛,两千匹战马,一千匹劣马!什么绵羊、山羊的都不要!匈奴好歹也是一方大族,总不会连这点牲畜都没有吧!”

刘范的话,让于夫罗瞬间石化。要是刘范就买这么点牛马的话,那即使匈奴赚到了一些甜头,也不会太过受益。相比之下,还是赶紧把这总数四百多万的牛马脱手才是最紧要的任务。可是如今刘范明显就是不想买那么多牛马,这可就急坏了于夫罗。于夫罗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些很有可能不会再属于他们整个部落的牲畜给推销出去,至于从刘范身上能赚到多少也无所谓了。

于夫罗说道:“侯爷买的牛马也太少点了吧!”

刘范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膀,装作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说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贵邦出的价实在是太过高昂。本侯再怎么有钱,也只不过是三个大汉最穷的州的主人,养活三个州的百姓都是不堪重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去购买匈奴的牛马?或许本来本侯还想买数以百万计的牛马,但……唉!不说了!”话说到最后,刘范又故意装成一副可惜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范的前抑后扬,让于夫罗简直是后悔透顶了,也是着急透顶了。于夫罗焦急万分地说道:“别介呀!要是侯爷真有意买我们匈奴数百万的牛马,那降点价倒也不是不行!”

刘范佯装随口一问的样子,不屑地说道:“事可到如今了,不知贵邦还能给本侯降多少价啊?”

刘范这一句随口一说,又让于夫罗起死回生。这就是刘范的高明之处,牵着于夫罗的鼻子,这处一忽悠,那处一要挟,就是让于夫罗摸不着他的头脑,永远不清楚他到底要不要买;有意愿的话,又到底想要多少。贾诩也看出了刘范的打算,暗中用手指戳了戳刘范的手,暗示刘范高明。而黄忠听刘范一会儿想买,一会儿又不想买;一会儿说买少点也就行了,一会儿又说可以买超过几百万的牛马。东一棒槌西一棒槌的,弄得黄忠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夫罗情急之下,又中了刘范的计,他急切地说道:“只要侯爷肯要多些,降多少价还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

刘范叹了口气,随口地说道:“呦!刚刚足下还死不认账。现在松口可倒是快啊!”

于夫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这还不是侯爷高明吗?”

刘范自顾自地夹菜吃酒,也不管于夫罗。吃了几口,才说道:“既然足下赏脸,让本侯出个价,那本侯也不能不出不是?这样吧,每头牛两千钱,战马就两千五百钱。劣马上不如战马能够驰骋疆场,下不能如牛可以耕耘田地,最多也就是用于乘马或者挽马,实在没啥用处。所以,劣马的价格就一千百钱吧。足下以为如何?”

刘范说出这番话后,给宴会上的所有人的感觉,就跟之前于夫罗提出惊人的高价给人的感受是一模一样,都是十分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同的是,于夫罗是超高价,刘范的则是超低价。这一下,该轮到于夫罗感到气愤不已了。

于夫罗认为,如此的超低价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匈奴人。于是于夫罗说道:“侯爷未免也太过欺人太甚!就算是刚刚降生的牛马,亦或是已经腐烂得都爬满了虫子的牛肉马肉,其价格也绝不会低到如此地步!侯爷给出这等价格,实在是令人心寒,请恕我们匈奴人绝不会答应!”

看到于夫罗怒得脸都红了,刘范明明心里爽开了花,但却偏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又是耸了耸肩膀,说道:“那既然本侯想买多,足下又不答应;本侯想买少,足下又不满意。那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于夫罗说道:“这生意当然是要做,但也不能按照侯爷如此低价!不然我于夫罗也没办法回去给全匈奴的贵族和国人交代!”匈奴仍然实行着奴隶制,匈奴国人就相当于西周的国人,匈奴奴隶就相当于西周的野人。

刘范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足下还是赶紧给本侯准备好两千头牛,两千匹战马,一千匹劣马吧!本侯自当以足下的价格算出总价,不日就把所有款项与贵邦结清!”

这一下,于夫罗真是进退两难,两头不是人了。要是真按照刘范的价格结算,匈奴虽然可以把多余的牛马推销出去,但所获得的钱只会是微乎其微,而且连成本都收不回;但按照他提出的价格结算,匈奴同样也赚不了多少,而且卖不出去的马,无论是战马还劣马都还随时有可能被朝廷征收;牛又太费草料,匈奴人没有能力在这个冬天养活它们。

最后,于夫罗痛下决心,决定不退步。于夫罗认为,刘范要想购买大宗的牛马,依然是绕不开匈奴人。刘范只买这么少的牛马,或许是出于试探他的角度考虑的,实际上刘范依然离不开匈奴。

想到这里,于夫罗鼓足勇气,说道:“好!就按照侯爷说的办!一共五千头牛马,不出十日,匈奴就送到侯爷手中!”

刘范看于夫罗仍然不就范,也没有着急,他还有的是损招让匈奴乖乖屈服。刘范佯装大喜过望的样子,拍掌大笑,说道:“好!右贤王果然爽快!那本侯不日就筹措好足够的金钱,届时还请贵邦派人接收!”

一看刘范也这么决绝,于夫罗有些后悔了。但出于面子,于夫罗还是没有反悔。于夫罗说道:“一定一定!”

接着,刘范和于夫罗看了一会儿歌舞,多饮了几杯酒,不论下面的黄忠有多急切,他们再也没有谈起牛马贸易事宜。等送走了于夫罗,已是深夜了。这时,憋了一肚子疑问的黄忠可就有话说了。

黄忠急切地说道:“主公,就这么算了吗?”

刘范停下酒杯,说道:“不算了,那还怎么办?”

黄忠说道:“可是,可是,之前主公与我等臣下商量的,不是要购买他们数百万的牛马吗?主公就购买几千头,恐怕不够建设天州和昆州所需吧?”

刘范微笑,说道:“汉升不要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再说了,那栾提于夫罗摆明了就是要狠狠地抢我们的钱,我们怎能遂了他的意?我们现在有上百亿的财富是不假,但这些财富可都是西凉军的将士们用鲜血和牺牲换来的,怎么能他于夫罗说要多少,就要多少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无中生有

黄忠嗫嚅道:“那,那主公也不能只买区区几千头吧。”

刘范说道:“汉升,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于夫罗今天与我们交谈的话里,能给我们带来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而这些秘辛,很有可能就是匈奴人的死穴,同时也是我们的突破口。你可知道,这些秘辛有哪些吗?”

黄忠摸了摸长长的胡子,最后惭愧地说道:“末将惭愧,竟没有丝毫注意到,还请主公指点一下。”

刘范和贾诩对视一眼,贾诩会意,说道:“其实,于夫罗这人说话漏洞百出。只消将军稍加警觉,就不难看出其中奥秘。今天,于夫罗已经向我们透露了很多之前我们都不知道的秘辛。比如,因为今年气候突变,匈奴人没有足够的草料供养过多的牛。所以当主公设计试探他时,他脱口而出,说匈奴人愿意把以百万计的牛卖给我们。因为,即使他们不卖出去,耗费草料的牛也会白白饿死冻死,还不如卖给我们,赚得甜头。至于战马,匈奴之所以愿意把战马卖给我们,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或许和朝廷有关。”

黄忠本来就很迷惑,听了贾诩的解释,刚刚才清楚一下,现在又傻了。黄忠惊诧地说道:“什么?朝廷?这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贾诩说道:“上次我们救回人质后,主公和元皓就设了一个借刀杀人之计,让朝廷禁止了匈奴和董卓之间的战马互市。朝廷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太尉杨彪献策有功,二是因为朝廷不愿意看到他们急需的战马都被董卓抢了去。洛阳之变,让朝廷认识到他们必须要加强军事力量,最重要的就是要赶紧扩充骑兵。可是朝廷又太穷,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就只有强征匈奴和乌桓人的战马。

乌桓人更穷,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脱离游牧,在辽西郡、辽东郡等地定居农耕。只有匈奴有足够的战马。要不然,匈奴也不会和董卓互市,还把数以万计的战马卖给他。这就说明,匈奴除了维持自身的骑兵所需的战马,还有数量充足的战马可以买卖。所以,朝廷大有可能会征收匈奴人的战马,而且还不会给钱,最多也就是给匈奴的上层贵族赏赐一些华而不实的封号罢了。这样对匈奴可就亏大发了。这也有可能是匈奴人把战马都列入贸易名单的原因。”

黄忠又长了一些知识,又说道:“既然这样,那他们匈奴夷狄就应该把牛马的价格降低才是,怎么敢把价格抬高到如此离谱的地步?难道他们不怕我们不买吗?”

刘范笑道:“这其实因为,他们吃定我们了。第一,毕竟是我们首先发起的会议,邀请于夫罗来的姑臧城,还是我们有求于人;第二,他们认为,除了匈奴之外,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卖家了。他们垄断了牛马的市场,就自然要追求高价。”

黄忠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原来是这样。但是主公,我们只买他们五千头牛马,他们会不会因此就回匈奴去?”

刘范说道:“绝不会的!刚才已经说过了,匈奴必须把这一大宗的牛马推销出去才行。于夫罗现在只不过推销出去五千头,还远远没有完成任务。而除了我们以外,其他势力又没有那个能力和意愿买他们那么多牛马。最终,还是他们要求着我们。”

黄忠这才明白完了。刘范对贾诩说道:“既然他们匈奴人打的一手的好算盘,想要吃定我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文和,你有什么意见吗?”

贾诩微微一笑,说道:“主公,属下的计策早就想好了,就等着主公需要了。”

刘范说道:“什么计策?”

贾诩胸有成竹地说道:“很简单,无中生有之计!匈奴人怕什么,我们就来什么!匈奴人有依靠,我们就让他们没有依靠!匈奴人怕冬天严寒,牧草稀无,千万头牛顶不过这个冬季?好,我们让这个冬天变得更寒冷;匈奴人怕朝廷强征他们的战马?好,我们就让朝廷强征他们的战马;匈奴人以为他们是垄断者?好,我们就让他们多一些竞争者!只要主公完成这‘无中生有’的三步计策,别说一头牛两千钱,就是一头牛一钱,甚至白给主公不要钱,他们也得把这数以百万计的牛马给主公送过来!”

刘范听了贾诩这云里雾里的话后,思考片刻,便顿时笑逐颜开,抚掌大笑!刘范说道:“贾文和啊贾文和,真不愧是毒士!出的计谋招招都是扼人咽喉,不留活口!要是我果真完成了你这无中生有之计,匈奴人还不得恨死我们了?”

贾诩狡黠地笑道:“那也是匈奴人自找的!谁让他们明明不得不把牛马乖乖奉上,却敢要挟主公?”

刘范说道:“好!就按照你的计策办!等无中生有之计完成,文和当居首功,赏五十万钱!”

贾诩拜道:“谢主公!”

一旁的黄忠是一脸的茫然不解,不知道刘范和贾诩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他一句都听不懂。黄忠说道:“主公,军师,何为无中生有?”

刘范笑道:“就是本来没有的,我们设法让它有!换句话说,我们可以让人觉得它有!”

黄忠挠破了头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刘范又做出了一个举动,让黄忠更加疑惑不解。刘范召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刘诞,让刘诞附耳过来。刘范对刘诞说了很久悄悄话,临走时还让他小心不要让消息走漏,还要装得像点,切莫有所差错。这就更让黄忠感到疑惑了。

黄忠最后没头没脑地说道:“主公,有什么可以用到末将的吗?”

刘范想了想,说道:“汉升忠心耿耿,我自然知道。不过,你这几日只需要对部曲勤加练习。五天后,主公我请你看一场好戏!如何?”

黄忠还是不明就里,只好应诺。

第三百四十五章 风闻风语

于是,在黄忠的疑虑中,刘范和于夫罗的会面就这么结束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波澜生起。刘范自从交代了刘诞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有关匈奴事宜,只在府中处理积压已久的公务。

而这就急坏了于夫罗。于夫罗回到驿馆之后,就越来越焦虑。来姑臧之前,贵族会议给你下达的指标是必须把所有多余的牛马全都甩锅给刘范。如果有条件的话,就要争取从刘范那里多赚些钱回来。但刘范却突然变卦,只买了他的五千头牛马,总价不过几千万钱。他确实在这些牛羊上给匈奴创收不少,至少赚了刘范两千万钱。但就这点钱,比起整个部族的危机来说都不算什么。

因为没有完成贵族会议的任务,于夫罗也没脸回去。刘范也没有再过问他,所以他只好一直滞留在姑臧驿馆中。但老是呆在驿馆中也不是个事,姑臧城日新月异,一派繁华景象。所以,烦闷不已的于夫罗和侍卫们第二天就穿上汉人服饰,上街游玩。

从第二天到第四天,姑臧城一片平静,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件。但等到第五天的早晨,于夫罗进到一家茶舍喝茶时,却风闻到了不好的消息。于夫罗在茶舍找个二楼靠窗户的地方坐下。坐下不久后,就看见楼下传来一阵隆隆响声,听起来像是骑兵发出来的。于夫罗和侍卫们都被这熟悉的声音吸引过去,不禁侧头往下看。只见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们纷纷给一大队骑兵让开一条道。

那一队骑兵大约有一百四十人,一副草原民族的打扮。由于现在是冬季,他们全都身穿羊毛长袍,头上带着带有秃鹫羽毛装饰的牛皮帽子。于夫罗还以为这些人是刘范手下的兵,但他定睛一看,却看出了这些人的打扮不像汉人,也不像匈奴人,倒是有点像鲜卑人。

为首的两个鲜卑人,手里还拿着节。不难猜测,这个时代能拿着节的,必然是鲜卑派出的使者。看到了鲜卑人,又看出了鲜卑使者,于夫罗内心中越来越不安。就在这时,邻桌喝茶的四个人之间的议论,又引起了于夫罗的注意。

邻桌上,一个商人打扮的路人甲说道:“诶,听说了吗?几天前刺史大人想要购买匈奴人的牛马,但匈奴人太过猖狂,竟然给大人出了高价。大人气愤得不得了,所以就只买了他们匈奴人的几千头牛。之后就再也不联系,看样子,多半是不想再买匈奴人的牲畜了!”刘范主动把凉州牧的位子让给刘焉,自己屈居凉州刺史的官位。但对于凉州人来说,他们不认识刘焉,心里还是愿意奉刘范为尊。

路人乙附和道:“嗯,可不是嘛!这事都传遍半个凉州了!要我说啊,这匈奴蛮子倒也真是不知好歹!敢要挟刺史大人,难道他们就不怕匈奴蛮子的人头,也能累成第二个京观?”

听到路人乙的话,于夫罗的一个侍卫气愤得想要把刀拔出来。但于夫罗却从这四个商人的交谈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他决定听听这四个商人怎么说。于是他示意侍卫们不要轻举妄动。

路人丙说道:“那可不!惹怒了刺史大人,他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你看,这鲜卑蛮子都来了。我猜,这些鲜卑人说不定就是来自距离咱们凉州最近的蒲头部和厥机部。只要鲜卑蛮子和刺史大人达成了一致,他们肯把牛马卖到凉州来,大人也就不用受那匈奴蛮子的气了!”

自从幽州之战,檀石槐死后,鲜卑部分裂成了几个大部。依据部落的首领的名字,人们一般称鲜卑几个部落为蒲头部、厥机部、轲比能部、和连部、素加部、弥利部、宇文部、拓跋部、段部、慕容部。。

听了路人丙的话,于夫罗顿然警觉起来。再看看楼下的鲜卑使者,或许这正印证了路人丙的说法。从中,于夫罗联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刘范在被他出高价勒索后,不甘被他掣肘,于是又找来了鲜卑部落首领之一的蒲头和厥机,希望从他们手里购买到牛马。

要是这是事实的话,那匈奴人所有的打算就全化成了泡影。如果刘范用两个鲜卑部落代替了匈奴,那匈奴就白白地损失掉本不应该损失掉的牛马,牛活不过这个冬天,马也会被匈奴中郎将的手下全都牵走。到时候,匈奴人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就在于夫罗五内俱焚之时,只听见路人丁又发话了,他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刺史大人的府衙里当个刀笔吏,就是我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我三姨妈的二姐的小女儿的表弟。他就跟在大人跟前,给大人抄写呈递文件。你知道昨天他怎么给我说的吗?”

另外三个人都来了兴趣,包括于夫罗也来了兴致。路人丁小声地说道:“他跟我们说啊,大人好像是被匈奴蛮子给激怒了,已经和军师们、将军们商量好了,这次要趁着采购鲜卑人的牛马,和鲜卑人搭上线。支付牛马的钱,全都用诸如弯刀、铠甲、重甲、弓箭之类的武器折算。”

闻言,于夫罗被吓得瞪大了双眼。紧接着,路人甲问道:“奇怪了,为什么大人要把武器卖给鲜卑人?”

路人乙翻了个白眼,说道:“嗨!这还不清楚!大人想要匈奴人死呗!”

“此话怎讲?”其他三个路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路人乙说道:“凡是与大人为敌的势力,都没有好下场,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匈奴人身上。但大人正准备迎接流民经过凉州,把他们都安置到天州和昆州去。期间无力对匈奴动武。但我们不能亲手打压匈奴贼,未必别人就不能帮我们这个忙啊!鲜卑的蒲头和厥机,都是鲜卑部落里的英豪,素有鹰扬大漠之志。他们俩的地盘也靠近匈奴地。大人给他们武器,说不定就是要驱使鲜卑人去杀匈奴人。让他们这两个犬羊之邦之间狗咬狗,我们西凉就可以坐观成败,岂不妙哉?”

第三百四十六章 流言再起

其他三个路人听后,都不禁击节赞叹:“大人此计真是妙啊!只需付出一些不值当的武器,就能让鲜卑人为我们卖命,用他们去杀匈奴贼子,好个借刀杀人之计啊!”于夫罗听了,内心深处更为惶恐。蒲头部和厥机部如果联合起来一起进攻弱小的匈奴,那匈奴可就不好受了。万一刘范和鲜卑人联合起来,双方从南北两方将匈奴包围起来,朝廷大抵也不会干涉,匈奴即将不复存在。

风闻到这里,惶恐不安的于夫罗已经没有心情去分辨那些路人说的是真是假。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于夫罗所没想到的。他这才意识到,不过一次简单普通的贸易之事,竟然会变成影响匈奴的国运的重大危机。

“嘘!鲜卑人上来了!别让消息泄露给他们,不然大人的大业可就毁在我等手里了!”路人丙说道。二楼饮茶的众人包括于夫罗在内,都听了阵阵沉闷的踩踏木板的声音,不禁扭头一看,正是之前还在茶楼下的鲜卑使者一行人。

就算进了茶馆,两个鲜卑使者也没有把手中代表部落的节放下。那使者环顾四周之后,选择在于夫罗背后的座位坐下。距离之近,于夫罗甚至能闻到鲜卑使者身上浓浓的体臭。因为游牧民族不爱洗澡,身上有体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于夫罗仰慕汉人的文化,所以出了驿馆前都是学汉人沐浴更衣,穿上汉服,头上用簪子固定头发。

又闻到了久违的体臭,于夫罗无比地确信,背后的这个人是鲜卑人无疑。不然的话,又不是匈奴人,又不是汉人,穿着和体味绝不会如此迥异。自从鲜卑使者上楼以后,那些本来还热衷于讨论国事的汉人,都自觉地停止了讨论,要不就是换了个平常的话题。于夫罗猜想,这些汉人是不想让这两个鲜卑使者知道他们汉人的重要机密,即使这个机密满大街的人都在谈论。

身为匈奴的上层贵族,于夫罗从小受到的教育十分严格。其中最为重要的,反而不是骑马射箭,而是学习外语,尤其是汉语。因为贵族很多以后都是要和别的民族或国家打交道,离不开沟通交流。于夫罗不仅学习了汉语,也学习了鲜卑语。

也不是因为鲜卑人和匈奴人之间交流很密切,其实是因为鲜卑人本来就是匈奴人的一份子。只是因为匈奴被汉朝收拾得太严重,导致匈奴内部分崩离析。一部分的匈奴人居住在大鲜卑山,所以为了躲避汉军的追杀,也是想独立自主,所以他们自称鲜卑人。所以,鲜卑语基本上和匈奴语没啥两样,词汇和语法都和相似,不是很难学。

有了这一外语知识,于夫罗就决定偷听这两个鲜卑使者的话。反正现在鲜卑人是在汉人的茶馆里,而汉人又都不懂鲜卑语,想必鲜卑使者肯定会用鲜卑语交流机密。而于夫罗又是一副汉人模样,鲜卑使者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背后就有人能听懂鲜卑语。

果然,鲜卑使者看了看四周,茶馆里所有人都是汉人面孔,就连他们背后的也都是汉人衣冠。于是,他们放心地用鲜卑话交流起机密来。于夫罗也趁机偷听了一把,但偷听到的内容却让他胆战心惊。

两个鲜卑使者,都操着一口标准的鲜卑语。使者甲对使者乙说道:“这次来姑臧的,可不止我们两个鲜卑部落。还有远在西域二州以西的部族,都决心要在这次和刘凉州的贸易中赚上一笔。这意味着,我们的同行可太多了。你我虽然彼此都是不同的部落,首领也不一样。但我们好歹都是鲜卑人,这次那么多跟我们竞争的,我们可要精诚团结,同舟共济啊!”

使者乙屏住呼吸,说道:“你所说的我们的竞争者,都有哪些人?除开我们鲜卑两部,还有谁能给刘凉州提供百万以上的牛马?”

使者甲说道:“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在刘凉州那个人精眼里,就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代替的。几天前匈奴的右贤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应邀至此。要不是匈奴人太蠢,这次牛马贸易还哪有我们的份啊?”

听到这里,于夫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这鲜卑人说的没错,要是他没有那么倔强,也许他早就可以带着成果回去邀功了,哪还有今日的狼狈不堪?

使者乙说道:“说的是,说的是。匈奴人自己傻,怪不得别人。我们得亏匈奴人不聪明,把这个天赐良机送给我们。你快说,都有哪些人打算把牛马卖给刘凉州?”

使者甲说道:“有乌孙人、大宛人、康居人、伊列人、呼揭人、坚昆人。要不是居住在北方大湖之畔的丁零人距离西凉太远,他们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凉州可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只要从刘凉州那里赚到了钱,就可以在凉州尽情地挥霍,什么丝绸,什么陶瓷,什么新纸,什么桌椅,什么食盐,还不是说买就买?想想就令人激动啊!”说着,鲜卑人们都露出了憧憬的神情。

于夫罗听到这里,这才有所疑惑。之前乌孙、康居和大宛曾经和西凉之间有过一场大战,彼此之间都是仇敌。这三个国家怎会心甘情愿地把牛马卖给刘范?莫不是,之前听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但很快,鲜卑使者的话就完全打消了于夫罗的顾虑。使者乙说道:“不对啊,之前的西域之战,真堪称绝世无双的大决战!乌孙人、康居人和大宛人在西域之战中损失惨重,特别是乌孙人的精锐骑兵都死在了玉门关下。其惨状,更甚于以前我们和刘凉州之间的幽州之战。他们不应该恨死了刘凉州吗,怎会和刘凉州进行贸易,尤其是甘愿把牛马这等看家的宝贝拱手让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接踵而至

使者甲说道:“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些做使者的,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可不就是为了身后的首领和部落吗?就这,你都看不透,真不知道蒲头是怎么看上你的?同样的,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只要你给足他好处,他自然会从不共戴天的仇敌一下子就变成你的朋友,不是吗?

乌孙人在西域之战里,被西凉军打得全国年轻男人差不多都死完了。只要刘凉州给点好处,就像一个地主给一个行将饿死的乞丐扔下一块发馊的饭一样,他们还不是尽力逢迎拍马吗?被刘凉州割走一大片土地后,乌孙人的国土还是不比匈奴人的小,他们养殖的牛马自然也不会很少。说不定,他们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大宛人又有大宛马。刘凉州又最爱大宛马,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还有康居人、呼揭人、坚昆人和伊列人,恐怕也都不是好相与的。”

使者说到这里,于夫罗这才恍然大悟,也放下了刚刚才想起的一个破绽,陷入了刘范精心布局的陷阱,也彻底失去了这次翻盘的机会。

使者乙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们这次出使西凉,肩上的担子是很沉重啊!有这么多可选择项,万一刘凉州不选我们可怎么办?”

使者甲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尽量压低价格呗!别忘了,我们的鲜卑人其实是没有西域马优良的,刘凉州拿下了西域,获得了大量的西域马,不会不知道个中奥妙。相比那些西域部族,我们在牛马的质量和刘凉州的喜好上,就先输了一次。如果不把价格降下来,取得价格优势,那我们面对西域人可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于夫罗又叹了一口气,他也算不清今天他一共在这茶馆里究竟叹了多少次气,后悔了多少次。听了鲜卑使者的话,他才想起原本他还是很有机会的,而现在他却一无所有。

使者乙说道:“说的也是啊!我们蒲头酋长也急着让我赶紧和刘凉州谈拢,不能让别人抢走刘凉州的钱,特别是匈奴人。我听说,刘凉州的西凉之地,每个郡都有一个大型的兵工厂,生产的武器为天下第一。在历次大战中,他斩获的武器也不在少数。或许,我们可以让西凉用武器来结账。”

使者甲说道:“不错。你曾经听说过,刘凉州能打败乌孙人的原因吗?”

使者乙说道:“知道一些。只知道刘凉州的西凉军中,有几千骑装备了一种重甲,刀剑和弓箭都不能将之破开,几乎是金刚不坏。如果刘凉州肯把那种重甲卖给我们,匈奴人必败无疑!”

于夫罗闻言,心砰砰砰地跳。想不到,刚刚那几个汉人随口一说的,卖给鲜卑人武器,让鲜卑人去和匈奴人拼命,居然还真有这一回事。要是鲜卑人和匈奴人为敌,本来匈奴人就已经受朝廷掣肘,又激怒了西凉,如此就是四面楚歌,匈奴人还要不要活了?

使者甲说道:“匈奴人的河套平原实在是太过诱人了,要是我们厥机部和你们蒲头部能平分河套之地,再平分匈奴人的人口和牲口,那在好不过了!”

闻言,茶馆里的所有鲜卑人都是兴奋得异口同声地仰面大笑,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茶馆,声音甚至穿透到了一楼和三楼以及顶楼。一般人也就是觉得,这些鲜卑人太过野蛮狂妄。但这声声笑声在精通鲜卑语的于夫罗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于夫罗整个人都慌了。因为她的鲁莽,匈奴人即将陷入到一场万劫不复的大难之中去。危机感如同下雪一般,是越来越厚,堆积在于夫罗的心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全身冒出冷汗来。坏消息接踵而来,带来的强烈的恐惧感,让于夫罗差点晕过去。

于夫罗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恐惧感,拔腿就往茶馆下跑。侍卫们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也赶忙跟着。于夫罗下了楼,赶紧跨上马背,就头也不回地往驿馆跑。他不知道,在他跑下楼的时候,那四个喝茶的商人,那两个鲜卑使者,都不禁默契地相视一笑。

于夫罗好不容易穿过重重人潮,回到了驿馆。一进驿馆,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匈奴人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候他。于夫罗看了看那人,发现他是个跟在羌渠身边,负责给羌渠喂马的奴隶。

于夫罗疑惑地说道:“你不在我父亲身边,到这里干什么?”

奴隶急切地说道:“大事不好了右贤王!祸事了,祸事了!”

于夫罗一听这话,不好的预感又一次降临在他的脑海里。于夫罗说道:“发生了什么?给我慢慢地说!”

奴隶说道:“几天前,美稷城来了一个西域僧人,自称法力高深,能预见未来,为人排忧解难。起初贵族们都把他看成是一个江湖骗子,不怎么放在心上。但须卜骨都侯有一次在美稷城微服巡游,那僧人看出了他就是须卜骨都侯,而且诸如年龄几何、妻妾有多少、儿女有多少、父母哪年死的,都说得一清二楚。须卜骨都侯和贵族们都惊呆了,因为须卜骨都侯生性好色,就连他都忘记了他到底有多少妻妾子女。有贵族就把这件事禀报了大单于,大单于正好为了牛马一事忧虑不已,就请那僧人进王庭为单于占卜凶吉。”

于夫罗说道:“那到底是凶是吉?你倒是快说啊!”

奴隶说道:“那僧人算出来的结果是,他料到了凉州刺史刘范不会购买我们的牛马,他会购买鲜卑人和乌孙人的牛马,数量多达五百万之多!而且,今年的严寒会持续到明年的五月,厚厚的积雪会把牧草都严严实实的覆盖住,牛羊都吃不到积雪下的牧草,我们匈奴的牛一定会损失殆尽!再加上,他还算出来了,说朝廷已经有意要派匈奴中郎将去勒索我们的战马。果然,那僧人算卦后的第二天,就有我们安插在匈奴中郎将身边的探子上报,说看到有身穿汉宫宦官服饰的人,进了并州的晋阳城,离中郎将的治所,只有十天的路程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继续忽悠

于夫罗闻言,顿觉双脚打飘,全身乏力,一个踉跄,差点晕在地上。侍卫们连忙把他扶起来。于夫罗有气无力地说道:“单于和须卜骨都侯都是怎么说的?”

奴隶说道:“他们看了僧人的卦象之后,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派小人星夜兼程赶到姑臧。单于命令右贤王必须抢在鲜卑人和乌孙人之前,尽早和刘范重新见面,把牛马卖给刘范。无论价格有多低廉也无所谓,重中之重是要把战马尽快都销售出去,决不能让朝廷白白地没收掉!”

于夫罗听完点点头,他回驿馆来其实就是为了赶紧带齐人马,好去找刘范再次会面。于夫罗说道:“那你们快去备马,我准备准备这就去刺史府!”

“是!”几个侍卫赶紧跑出驿馆。但是没过多久,一个负责备马的侍卫又突然跑回来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于夫罗怒道:“不是让你去备马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那侍卫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右贤王不好了!好多西域人进驻在我们驿馆两旁的驿馆了!你快去看呐!”

于夫罗一听,暗叫不好!没想到西域的草原民族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刘范还给他们提供了驿馆居住!于夫罗赶紧跑出去,到驿馆门外一看,居然看到一群绿眼睛、蓝眼睛的西域人牵着一大群骆驼,正准备把骆驼赶进驿馆里去。

于夫罗派人去问驿馆的负责人,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里有乌孙人、康居人和大宛人。听完,于夫罗什么也不说,赶紧翻身上马,也不在意身后的侍卫被甩得远远的,径自往刺史度奔去。

一到刺史府门前,于夫罗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看到有别的夷狄在门口等候。于夫罗前去叫门,把门的亲卫只愿意给他开右边的小门,而不开迎接重要宾客的中门。于夫罗这时候也顾不得礼节上的细枝末节了,有门开了就进吧!刘范愿意给他开小门,就表明刘范还是对他有点兴趣的。万一啥门都不开,那就坏事了。

于夫罗在刺史府里长驱直入,有刺史府的仆人来报,让他在西厢房等候。于夫罗听话地到西厢房等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于夫罗的茶水换了一道又一道,茶叶都泛白了,刘范的身影也不见踪影。过了半个时辰,刘范才带着贾诩和黄忠姗姗来迟。

刘范抬眼一看,只见于夫罗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西厢房里踱来踱去,后背的汗水将衣襟都打湿了。刘范和贾诩对视一眼,暗道此人中计了。刘范方才踏入西厢房,于夫罗看到刘范终于来了,如逢大赦,赶紧迎上前去。

于夫罗说道:“哎呀,刺史大人叫我好等啊!”

刘范拱了拱手,一边往座位走去,一边带着埋怨的口气,对于夫罗炫耀道:“右贤王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几日本侯的客人都快把本侯的门槛给踢坏了!唉,每一日都要忙于迎客,少有闲暇休息。这不,刚刚又来了一个酋长的信使,说什么要和本侯贸易。这草原上这么大,酋长那么多,要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来拜访本侯,那本侯岂不是要给他们累死了?足下你说是不是。本侯一天到晚披阅公文就够累了,那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酋长都来扰我清闲,你就说本侯这三州之主累不累吧!唉,这父母官呐,难当啊!”刘范有气无力地说道,仰躺在座位上,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

于夫罗试探道:“那这位酋长是哪个酋长?”

刘范一甩手,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道:“嗨!还有谁啊,就是那个几年前刚被本侯打得屁滚尿流的鲜卑贼弥利呗!他说,听说匈奴人在本侯这里得了高价,他也要和本侯交易牛马。本侯说,这买卖是可以做,可他的领地和西凉三州之间,还隔着好几个部落,轲比能、和连、素加他们愿意给他让道吗?丁零人、高句丽人会不会偷袭他?他怎么能把牛马安全地给本侯送过来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于夫罗的心蹦蹦跳,他咽了口唾沫,接着刘范的话说道:“怎么着?”

刘范一下就从座位起来,用手拍了拍桌子,用愤恨又有些抱怨的口吻给于夫罗说道:“这个蠢才居然和本侯说,他早就说动了轲比能、和连、丁零人、高句丽人这些人,他们不但要让路,还要和弥利一起搭伙,和本侯做牛马生意!你就说这人气人不气人?!啊,本侯光是这几天接待的人,都花费不少的钱财;这回他又给本侯送来一大帮人,那本侯还要不要过活了?”

于夫罗又被刘范吓得瞳孔放大。于夫罗嗫嚅道:“那他们有足够侯爷所需的牛马吗?”

刘范这回又叹了口气,说道:“有倒是有,该买的还是要买!那弥利说了,这回他要把鲜卑几个部落加上丁零人、高句丽人的上千万头牛马给送过来。当时本侯就跟他急了!本侯说,就算你们有那么多牛马,那也不能全给本侯硬塞进来啊!那么多牛马,本侯上哪去找足够的钱啊!足下可知道,他说了一句话更气人了!”

于夫罗嗫嚅道:“那他说了什么?”

刘范又是急促地拍打桌子,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颇为无奈又愤怒地说道:“他居然和本侯说,不用以市价结算,直接一头牛一千钱,一匹品质稍微好一些的战马一千五百钱也就够了!甭管价格有多贱,只有本侯肯要,他们都心甘情愿!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这样了,本侯还能说个啥?那本侯可不得委屈自己一下,把他们的牛马都收下嘛!但是,诶,你猜后来怎么着!”先抑后扬,这是刘范最惯用的伎俩,它能让人失望,但又能让人重新盼望。

于夫罗眼前一亮,这个“但是”难不成意味着刘范要反悔,转而购入匈奴人的牛马了?于夫罗激动又期待地说道:“那侯爷,后来怎么着了?您倒是快说啊!”

刘范微笑,心想,他的演技还是可以的,还能把于夫罗耍得团团转。刘范说道:“诶,后来啊,送走了鲜卑人,结果你猜怎么着,刚刚又来了乌孙人!”

于夫罗又一次大失所望,说道:“什么?乌孙人刚也来过了?”

刘范点点头,说道:“嗯,可不是!他们说,见你一个人飞奔而来,恐怕他们的牛马生意要被你抢走了,连驿馆也不住了,就赶忙跑过来。路上有行人给他们指了条近道,他们抄了近道,赶在足下之前先一步进了刺史府。那本侯就纳闷了,是乌孙人挑起的西域之战,又是他们意图谋害本侯在洛阳的亲属。本侯还没有整军备战,他们可倒好,自己找上门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于夫罗被刘范忽悠得筋疲力尽,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次又怎么着了?侯爷您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老吊着在下的胃口也不是个事啊!”

刘范说道:“抱歉抱歉!本侯尽量,尽量!言归正传,那乌孙人啊,脸皮可真够厚的。他们说了,以前本侯杀了他们多少人都没所谓,只要本侯买下他们的牛马,卖他们个面子,自然两邦之间一笑泯恩仇!而且,为了两国友好,他们还愿意把价格降低到给鲜卑人提出的一模一样!这可就让本侯犯了难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吊人胃口

于夫罗又不长记性,又一次让刘范吊起了胃口,再一次好奇地追问道:“侯爷有这么多可选择的供货商,所有势力都围着您的西凉团团转,那侯爷还犯什么难呢?”

刘范说了这么多,口也渴了。喝了杯茶后,又继续忽悠于夫罗。刘范放下茶盏,说道:“足下没坐在本侯这个位置上,”说着,刘范拍了拍他座下这西北三州的第一把交椅。这把交椅象征着西北三州的最高权力中心。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足下可不知道本侯的苦处啊。鲜卑几个酋长的最大优势在于,他们能够提供超大量的牛,战马也能卖给本侯十几二十万匹的,但就是质量不怎么省心,至少不如西域出产的马;而诸如乌孙、康居、伊列等族,他们的优势在于他们的战马都是产自西域,性能比鲜卑马较好一些,但他们提供不了过多的牛,最多也就两百万出头的样子,远远不能填饱本侯子民的胃口。舍鱼而取熊掌,还是舍熊掌而取鱼,这是问题啊。”

于夫罗心说,鱼和熊掌你都别要就最好。不过刘范故意说出的这一段颇有涵义的话,倒是于夫罗意识到了一点:匈奴人并不是刘范唯一的选择,匈奴人也不是市场的垄断者,鲜卑人和西域人无论是在质量、数量和单价上,优势都是超过匈奴人的。

见于夫罗一言不发,而是陷入了沉思,刘范也没有提醒他。过了半会,刘范话锋一转,说道:“对了,既然我们两方的买卖已经达成,本侯都把钱准备好,就等着贵邦前来清点。足下今日匆匆来此,不知是还有什么要务吗?”

于夫罗一听,这是刘范在暗示他靠近走人的意思啊。于夫罗连忙说道:“侯爷勿怪,在下确实是还有要务要和侯爷商量。”

刘范皱了皱眉头,表现出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说道:“什么要务?”

一旁的军师贾诩冷言冷语地说道:“哼哼,该不会是右贤王阁下风闻我家主公要和其他番邦交易,赶紧过来阻挠吧!”

于夫罗闻言,就是一个激灵。刘范的眉头越来越皱,说道:“足下果真为此而来?”

于夫罗一看不但刘范不怎么满意,连他手下人也都不高兴,心虚不已。于夫罗说道:“非也非也!侯爷误会了!在下此来,是想重新和侯爷商谈牛马贸易一事!”

刘范说道:“本侯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关于牛马的事。”

于夫罗说道:“是是是。上次在下没有和侯爷达成一致,真是遗憾。故而,在下希望这次好好的和侯爷再商量商量!”

刘范一挥手,说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贵邦出的价简直就是欺负人。有那个钱,本侯还不如拿去购买鲜卑人的牛马。要是鲜卑人出的价也像贵邦这般离谱,大不了本侯再麻烦一些,去购买乌孙人的。总之,贵邦就不要在这件事纠缠了,没有用的。本侯还有要务在身,恕不能接待足下。足下请回吧!”

说着,刘范端起了茶杯,贾诩适时喊了一句:“送客!”门外便冒出来两个仆人,这就准备跟着于夫罗出去。

于夫罗一看刘范这是要来真的,赶紧告饶:“侯爷别介呀!谈不拢咱可以再谈谈嘛!何必这就把道堵死呢?”

刘范摇摇头,说道:“这条道,可是你们自己堵上的,怨不得本侯。右贤王阁下,请吧!”刘范再一次催促于夫罗走。

于夫罗这下好了,急得满身大汗,手足无措,嘴里也不知要怎么说。贾诩也挥挥手,示意仆人过来,把于夫罗给拉出去。

情急之下,于夫罗连忙站起身来,连连给刘范作揖,说道:“侯爷,在下不能走啊!上次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侯爷。只要侯爷一句话,您要多低的价我们也同意!”

刘范这才瞟了于夫罗一眼,说道:“哼,厥机部等鲜卑人已经给出了一头牛一千钱,一匹战马一千五百钱。本侯就不信你们匈奴人再怎么降价,还能把他们给比下去?”

于夫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鲜卑人的价,别说我们匈奴能与之持平,反而还能更低!”

刘范说道:“再低下去,可就连成本都收不回了。贵邦果真甘心?再说了,你们又能比其他人出的价低到多少去?”

于夫罗说道:“这样,由在下做主,那就一头牛八百钱,一匹战马一千钱,一匹劣马六百钱!侯爷,这个价可比鲜卑人的低吧?”

刘范说道:“呦,这倒是有点意思。”说着,刘范放下了茶盏。贾诩也朝门外挥了挥手,本来已经向于夫罗步步紧逼的仆人又都退了回去。

于夫罗见状,才敢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汗水。于夫罗心想,只要刘范别把他赶出去,还事情也就还有转机。却不料刘范说道:“可这样还是不行啊!”

于夫罗说道:“为什么?”

刘范思忖片刻,说道:“之前本侯已经告诉过你了,鲜卑人的牛胜在数量多,西域人的马胜在质量好,而你们匈奴人,能卖的牛又不多,马也都是些劣马,凭什么价格还比人家两家的就少这么一点?那本侯和他们两家,岂不是都让你们匈奴人给亏大发了?

再说了,本侯已经和你们匈奴人做过买卖了。谁让你们出价太高,本侯没买够,只好把鲜卑人和西域人都请来。这两家大老远来这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卖本侯一个人情,顺便和本侯做买卖吗?人家大老远地来了,本侯却食言,又不买他们的牛马。这不是让他们无功而返,更和本侯离心离德吗?如果本侯真买了你匈奴的牛马,本侯成什么人了?他们该怎么看本侯?他们还会和本侯保持友好的关系吗?本侯看,未必。”

于夫罗谨慎地说道:“那…”

刘范又说道:“还有,贵邦上次出的高价,本侯已经接受。如果这次贵邦因为有了竞争者就出了低价,本侯又趋之若鹜,那旁人是不是会说,是本侯故意利用鲜卑人和西域人,从而达到让贵邦降价的目的?而且,上次的交易,本侯已经赔了数千万钱。还买你们匈奴人的牛马,岂不是还要赔更多的钱?足下看看,不是本侯不想买,实在是形势逼人,本侯不能买啊!”

第三百五十章 鱼儿上钩

于夫罗这下总算是听出刘范的意思了,无非是继续要挟他继续降价。于夫罗说道:“那在侯爷看来,价格降到多少才合适?”

刘范说道:“依本侯看,贵邦还是还有诚意的话,上次的交易就取消掉,如何?”

于夫罗点点头,就那五千头牛马,还不算什么。刘范又说道:“然后,贵邦只需再把价格降低到一头牛二百钱,一匹战马三百钱,一匹劣马一百五十钱,我们双方才有机会继续谈下去。足下以为如何?”

于夫罗闻言,瞪大了双眼。于夫罗惊讶地说道:“侯爷不是在和在下开玩笑吧?”

刘范说道:“如此重要的事情,本侯怎么疏忽?”

于夫罗愤怒地说道:“那为何价格如此低廉?就连米谷现在在也不过一斤二十钱!难道一头千斤重的牛,它的价值就只有十斤小麦吗?”

刘范哈哈大笑,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足下何必动怒?如果足下不想和本侯交易,大可以现在就走。本侯也好赶紧清扫门户,等另一个愿意同意这个价的卖家。总之,这桩生意成与不成,都在足下一念之间。足下可要想好了,不然莽撞之下作出的决定,可能会让足下遗憾终生。”

于夫罗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拔腿就走。但回想起大单于和整个贵族会议的命令,于夫罗又不得不留下来。朝廷已经派人准备去没收他们的马,说不定汉朝皇帝看上了他们的牛,还要强征到宫廷里去。再说了,就算于夫罗不同意,鲜卑人和西域人也会抢了这个机会。就算刘范的价格很低廉,但总算也还是有些甜头。如果不答应他,匈奴连这点甜头都没有了。留在于夫罗面前的,除了答应刘范的条件,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于夫罗想了想,说道:“侯爷提出的价格未免也太过低廉。在下不过匈奴人的使者,恐怕还没有这个权力决定是否同意。”

刘范摇摇头,说道:“足下在说谎。如果你们匈奴的贵族们对你不放心,也不会只把你一个人派过来。而这次,涉及到数百万头牛羊的大买卖,他们竟然只派你一个人来,说明包括单于在内的全体匈奴贵族已经达成一致,授予你全权负责此事。再说了,你是右贤王,是仅次于单于的第二号大贵族。如果你都不能代表匈奴全权负责此事,那本侯看,你父亲的单于之位,还是早日让出来为好!”

于夫罗被刘范拆穿了,十分尴尬。刘范说道:“还有,本侯府中的道士们前日为本侯卜卦,他们都算出了今年即将是百年一遇的大寒之年。想必,贵邦未曾准备过冬的草料,牛羊难以过冬。本侯在朝廷里的亲信也传回信来,说朝廷有意扩充西园新军,特别是要建立骑兵。那战马从哪里来呢?自然就是要问你们匈奴要。”

于夫罗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这等秘密,侯爷是如何得知的?”一说完,于夫罗又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

刘范说道:“足下不要问本侯是如何知晓的,反正本侯对此事是一清二楚。现在摆在足下和贵邦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贵邦同意本侯规定的价格,把数百万头牛马低价卖给本侯,这样匈奴就可以摆脱所有牛都饿死的厄运,至少卖出一半,还可以保全另一半;也可以摆脱被朝廷免费征收战马的命运,如此,匈奴还能在本侯这拿到一些钱,打打牙祭。”

“要么贵邦不答应,那也可以。那贵邦就会白白损失过半的牛,一分钱也拿不到。更有甚者,所有拥有牛的贵族争抢本来就不多的草料,谁也抢不到足够的草料,上千万头牛干脆同归于尽。匈奴中郎将也会带兵到美稷城,四处搜刮可供打仗的战马。这样一来,匈奴也不会得到一分钱。相反,贵邦还有可能和匈奴中郎将产生冲突,甚至和朝廷开战。匈奴被朝廷控制,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能和朝廷抗衡吗?贵邦能挺过又一场战争吗?”

“相反,贵邦如果不同意的话,本侯是一点影响也没有。本侯大可以把足下送走,再把其他番邦迎进来。他们出的价,不一定就比贵邦出的价高。现在,足下想好了走哪条路了吗?”说完,刘范就面带微笑,看着于夫罗一脸茫然的样子。

于夫罗想了想,刘范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他还想找找什么挽回的计策,但他的大脑经历了这诡异的一天,早已是一片空白。想来想去,匈奴的路只有妥协一条了。

于夫罗仰天长叹,说道:“侯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下哪里还有不答应的余地?也罢,在下代表匈奴人同意了!”

刘范说道:“当真?”

于夫罗说道:“当真。”

刘范点点头,说道:“好,右贤王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本侯这叫让人写好合同。”

很快,贾诩当场就把两份合同写完了。于夫罗踌躇再三,终究是无力回天,还是在合同上签了字,摁了手印。于夫罗拿一份,刘范拿一份。按照合同规定,西凉以每头牛二百钱、每匹战马三百钱、每匹劣马一百五十钱的价格,购买匈奴人的五百万头牛,十二万匹战马、四十万匹劣马,总价十亿九千六百万钱。

摁下了手印,刘范捧起自己的一份合同,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而于夫罗许久,都不把目光从合同上挪开。这次,匈奴人付出了近半的积蓄,可谓是一场大出血。而得到的回报,不过是大约十一亿钱而已。

但好歹还有这二十多亿钱,如果不签合同,也许一分钱匈奴人都不会得到。于夫罗自我安慰道。

刘范则是捧着合同,久久地也不曾放下。刘范吹了吹还没有干的墨迹,尤其是写着隶书体的“十亿九千六百万钱”这几个大字。对于刘范来说,这笔钱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他总资产,也可以说是西凉官府的总资产的五分之一了。但刘范仍然感到欣慰。要知道,这次若不是匈奴人史无前例的倒大霉,刘范怎么可能用几十斤米麦就能买来一匹战马?

虽然,得了这笔钱,匈奴人成功地止了损,但刘范也赚到了,可谓是双赢。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衣无缝

不过,毕竟是十一亿钱,比起刘范当初在黄巾起义时搜刮到的张角的半数积蓄,也是不相上下;比之从西域搜刮和缴获的财富,也差不多占了十分之一。建设天州和昆州,安顿好五六百万流民,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如果让匈奴人得到这笔巨款,说不定匈奴人会因此又强盛起来。总得想什么办法,削弱匈奴人的力量,顺便赚点钱来补贴家用。刘范心想。

捧着墨香四溢的合同,刘范的思绪就飞到了北宋,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为富庶的时代。北宋的经济达到当时世界上的百分之八十五,朝廷一年的财税就是明朝的十倍。但北宋因为缺乏大规模、强有力的骑兵,主力部队都是步兵,所以面对辽国和西夏十分乏力。不是因为北宋步兵经常打败仗,而是步兵打败了辽国骑兵后,却又不能追击之。久而久之,北宋就越来越弱。

为了保境安民,北宋只能用金钱来购买和平。北宋的方法就是给辽国、西夏和金每年送岁币。即使是北宋政府在岁币上花费不少,给辽国每年三十万,给西夏每年二十五万,但北宋却仍然屹立不倒,甚至还把岁币的钱给赚了回来。精明的北宋朝廷,使用的绝招就是和那些敌国相商,在边境线上开通榷场,鼓励商人和契丹人、党项人,金人在榷场交易。

由于北宋是中国所有朝代里重视商业的朝代之一,北宋又有人口优势、商品优势,所以北宋对北方敌国从来都是绝对的贸易顺差。宋的敌国只能提供皮毛、牲畜作为商品,而北宋却有茶叶、丝绸和陶瓷等大宗商品。仅仅依靠几个榷场,就能把岁币全部赚回来,另外还赚取到比岁币多达数十倍的利润。

在很多人眼里,北宋给敌国送岁币,是一种屈辱的、消极的方式,有失国体。但其实,岁币这不过是开通榷场的一个由头。只要有榷场,北宋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何必在意一点点岁币?

想到这里,刘范的心中逐渐想到了一个计划。把患得患失的于夫罗送走后,一肚子疑问的黄忠忍不住了,追问刘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范和贾诩哈哈大笑,于是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原来,贾诩给刘范献“无中生有”之计,此计一共有三部分。为了让于夫罗认清事实,刘范让刘诞给他设了三次局。原来,那些在于夫罗邻桌旁议论的人,是锦衣卫;后来坐在于夫罗身后的鲜卑使者,也是锦衣卫;再后来,进驻驿馆的西域各国使者,还是锦衣卫;那个认出须卜骨都侯、为栾提羌渠算卦预言的西域僧人,也是锦衣卫;就连那个被匈奴探子发现穿着汉宫宦官服饰的,也是锦衣卫。

无中生有,就是让本来没有的,给冒出来;或者是让中计者认为,他看到的本来没有的其实是有的。为了实施这无中生有,锦衣卫可算是费了大力气。假扮鲜卑人的锦衣卫密探,要求是精通鲜卑语,刘诞翻了半天花名册才找到两个人;假扮西域神僧的,又要自带大忽悠的特质,能把人说的五体投地、毫无怀疑的,言语之间毫无破绽、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才,在锦衣卫体制里就那么一个。

无中生有之计实施,最重要的还是各个环节的互相配合,就锦衣卫成员之间的默契度和职业素养提出超高的挑战。比如那个假扮西域神僧的锦衣卫密探,其实根本就不会算卦,而且算卦也不可信,要不是在美稷城其他的锦衣卫给他提供了须卜骨都侯的信息,神僧也难以取得匈奴贵族的信任,从而被羌渠单于接见。

要是在茶馆上假扮客商的锦衣卫正忽悠于夫罗时,假扮鲜卑使者一行人的锦衣卫姗姗来迟,那于夫罗绝不会相信他们的话。只有所有人出现得恰到好处,出现得合情合理,才能让于夫罗生不起疑心。

整个计划,要求锦衣卫密探一间的配合必须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只要有一个人错漏,整个计策就会全泡汤。而且,万一于夫罗看出了无中生有之计,刘范就处于被动局面了。但在刘诞的管理下,锦衣卫密探们的训练,并不比西凉军中最为精锐的虎卫军和陷阵营的训练来得轻松。即使是虎卫军和陷阵营,要求的也不过是单一的军事训练。而锦衣卫由于是个情报组织,就必然要求熟练掌握多种技能。比如,刘诞就很注重培养锦衣卫的外语能力。就连刘范一时之间找不到翻译人才,都要抽调锦衣卫密探过来做翻译官。

锦衣卫实施的“无中生有”骗局,加速了匈奴人的屈服。让于夫罗和他背后的匈奴贵族都误以为,刘范真的把鲜卑人、西域各国都请来了,其实并没有;他们误以为,朝廷已经派宦官去密令匈奴中郎将动手了,其实朝廷还在论证要不要征用匈奴人的战马;他们还误以为,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寒冷,其实懂点天文的学者,都预算到了一月,天气就会恢复正常,积雪融化较早,雪融化后,露出的牧草足以让匈奴人渡过难关。

无中生有,也让刘范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当然就是超廉价的

牛马。匈奴人把五百万多头牛卖给他,这意味着几乎每一个即将进入西域的流民,都能分到一手一头牛。还有十二万匹战马,虽然品质稍微比西域马差一些,主要是在体量上比西域马矮一些,速度没有西域马快速。但匈奴人的战马和鲜卑马一样,后来培育成了蒙古马。这些马就具有比西域马强一些的持久力,也比西域马耐粗饲、耐饥渴一些,不容易生病。

匈奴人多余的战马都让西凉收走了,刘范就等于是切断了除开西凉以外的中原输送优质战马的最大的一个渠道。从此以后,中原再想进口战马,已经把大部分的战马半卖半送给西凉的匈奴,能卖给中原的战马,不会超过三万匹,因为培育战马十分困难。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监牧制度

以后要是中原地区的军阀再想获得战马,建立骑兵部队,就只能往幽州以北的乌桓人和鲜卑人身上打算了。但乌桓人的势力不如匈奴人,人口少,骑兵更少,还受朝廷钳制;鲜卑人在幽州之战后一蹶不振,四分五裂,没有几年时间不能缓过劲来。幽州之战中,刘范还间接地把鲜卑人分成和连、轲比能、素加、弥利、厥机、蒲头等六个大部落,彼此之间,内斗频仍,这时候更需要战马。

所以,乌桓人和鲜卑人恐怕是很难给中原输送战马了。刘范粗略地猜测,最多中原能得到大概十万匹战马。而洛阳之盟规定,刘范还要把二万匹战马赔给朝廷。如此一来,包括朝廷在内,整个中原地区只能有规模不过十几万的骑兵。

再加上,东汉朝廷必然会灭亡,中原必然会分裂。中原大地上,届时是军阀遍地。能够建立骑兵部队的,或许只有北方地区靠近夷狄的军阀才能做到。像在淮河以南、秦岭以南的军阀,想获得战马,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经过这次对匈奴贸易的成功,刘范又获得了十二万匹战马,除开要给朝廷的两万匹,总共有五十四万匹战马,另有劣马六十多万匹。这样的数量,足以超越武帝时期的五十万匹战马,唐朝时期的七十万匹战马。这样一来,拥有五十多万匹战马的刘范,就在兵种和战斗力上把以后可能出现的敌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为了安置好数量庞大的战马,刘范又特意在西域开发计划上加上一条,建立监牧制度。监牧制度是唐朝所创。有唐一朝,从未缺乏过战马,除了唐朝的领土中有广阔的产马地以外,还有监牧制度所带来的规范和便利。监牧制,就是在牧场设立牧监,派专员对牧监进行管理。每个牧监的长官有监,副监,丞,主簿等。监以上,还有监牧使。

每个牧监,依据所监牧的战马的数量,分为上中下三品。上监有战马五千匹以上,中监有战马五千匹到三千匹之间,下监为三千匹以下。而且,监牧制度并非只针对战马,还包括了对其他杂畜的管理。杂畜也就是牛、绵羊、山羊、驴、骡、骆驼等牲畜。一般这些不怎么重要的牲畜,都安置在下监。上监和中监一般只管放牧战马。

为了便于管理,刘范设立了一共五十个牧监。这五十个牧监,都是在刘范的地盘上四个大型牧场设立的:山丹、羌中、天山和伊犁。等匈奴人交付牛马,刘范所保有的战马加上劣马,数量就有一百二十七万匹;牛就更不用说了,数量有八百二十万匹。至于羊、驴等杂畜,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说,刘范所蓄养的牲畜总数,已经是凉州人口三百五十万的四倍有余。平均下来,每个凉州人都能分到大约四头牲畜。这么多牲畜,管理起来可不轻松。为便于管理,也是为了重点保护战马,刘范提高了上监的数量到一万匹战马以上,中监数量为五千匹战马以上,下监只负责管理劣马、牛、羊等杂畜。

五十个牧监中,一共有三十六个上监和中监,其余十四个下监。三十六个上监和中监中,又有三十个布置在羌中牧场和山丹牧场,其余六个布置在天山牧场和伊犁牧场。十四个下监,六个在山丹和青海,八个在天山和伊犁。

其实,天山和伊犁两地的水草更为丰美,理应把大部分战马布置在那里。但刘范的战略重心不在西域二州,而是凉州。以后逐鹿中原,刘范总要从凉州出兵。西域二州面临的威胁,现在只有孱弱的乌孙等国,还没有涉及到乌孙以西的安息和贵霜两个强国,还用不着那么多战马。攘外必先安内,刘范要先东进中原,一统天下,而后恢复货殖。中原历来都是各王朝的重中之重,深厚的底蕴不是凉州、天州和昆州这些刚刚兴盛起来的州郡能够相提并论的。只要治理好中原,利用中原的人口和资源,实力方能更上一层楼,才更有把握向西域以西拓展疆土。

唐朝的五十个牧监之上,还设立了八个监牧使,对牧监进行管理。监牧使之上,则是太仆寺的长官太仆。但刘范还只是个西北军阀,总不能在西凉设置太仆。要知道,太仆可是朝廷的九卿之一,掌管军队的物资供应,位高权重。如果设立太仆,就是违背了洛阳之盟。刘范倒是不怕朝廷会因此而报复,而是更怕朝廷会因此停止流民的输送和两地的通商,况且天下人也不会认可一个军阀另立朝廷。不过,刘范的师傅卢植曾经做过太仆。

正好卢植以前就是太仆,对管理战马等战略资源应该很有经验。于是,刘范将牧监置于讲武堂之下,成讲武堂下辖的机构。由讲武堂的祭酒,也就是刘范和卢植两个人直接管理。由西凉军的最高指挥中心,同时也是西凉军的军官学校——讲武堂负责管理牧监,还可以将战马紧密地西凉铁骑联系起来。万一战端开启,刘范就能迅速地调集战马和与军事相关的物资,给西凉军使用。

为了管理好这么多牛马,刘范在西凉和西域招募了十万多幸存的西域人进行管理。这些人主要是之前西域各国的人,如楼兰人、焉耆人等,只有很小一部分是汉人。经历了西域之战,西域人所剩无几。剩下来的人,也大多数是妇女。所以,就算把至关重要的战马交给他们,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由于大多数牧监都在凉州,刘范还顺便把西域人从西域调到凉州,加速他们的汉化。这么做,合情合理,不会引起西域人的怀疑。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无敌铠甲

等于夫罗带着和刘范签署的买卖合同,回到美稷城时,匈奴贵族们十分吃惊。贵族们没想到他们那么多牛马,可谓是让匈奴失去了半壁江山,竟然才换来了不到十一亿钱。于夫罗解释说,有其他的市场竞争者的出现,才导致价格如此低廉。匈奴贵族虽然不甘心,但他们也听说了朝廷使者的到来和那个西域僧人的预言。无可奈何之下,他们还是接受了这一结果。反正得到十一亿钱,也不算太过于损失。

其实他们不知道,当于夫罗回匈奴后,那些他看到的鲜卑人和西域人,一夜之间就都不见了。匈奴人再也没找到那个僧人,穿着汉宫宦官服饰的人,进了晋阳城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朝廷得知了匈奴人和西凉之间的交易,震怒十分。朝廷很后悔,没有趁着交易玉成之前,就赶紧对匈奴动手。现在,天下战马,刘范一人就独占了七成。

早在交易玉成之前,匈奴人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售卖的牛马,主要还是怕朝廷随时都可能派人来取。于是,在合同签署的第三天,五百万头牛、十二万匹战马和四十万匹劣马,就被匈奴人驱赶到了山丹牧场。山丹就在匈奴和西凉的边境上,但面积却很狭小,只有方圆百里,不像羌中的草原就有方圆八百里。这么多牲畜的突然涌入,让山丹牧场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刘范也遵守合同,把十一亿钱如数交给于夫罗。在这之后,刘范就提议,在匈奴和西凉的边境上,设立榷场。于夫罗满口答应。朝廷在杨彪的领导下,取缔了匈奴和董卓之间的贸易,让匈奴人断绝了许多物资,如茶叶、铁器和丝绸等物资的供应。刘范提议设立榷场,也符合匈奴人的利益。

但于夫罗还希望刘范把明光铠和具装铠卖给匈奴人。刘范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但这却引起了西凉军众将的质疑,毕竟他们可都在玉门关之战中见识了甲骑具装的威力。在会议上,掌管重骑兵的马超就第一个不同意:“主公,末将认为,决不能把明光铠和具装铠卖给匈奴人!”

刘范虽然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两种铠甲卖给匈奴人,但对于马超的反对,也没有生气。主要是刘范知道,他不可能做出的决策永远都是对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堵塞言路的话,那迟早要走了商纣王的后路。更关键的是,刘范相信,他能够说服马超。

刘范说道:“孟起怎么看?”

马超说道:“主公,您还记得上次的西域之战吗?”

刘范说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马超说道:“当时,乌孙、康居、大宛等贼众四倍于我。要不是主公的拐子马天下无敌,末将料我军恐怕难以取胜,更不可能仅在两个月后,就光复方圆两千里的西域之地。主公指挥五千重骑兵结成拐子马于中军,采用重骑兵突破贼之中军、轻骑兵掩杀贼之两翼的战术,才让乌爵靡那些个土鸡瓦狗瞬间崩溃。

现在,我军一共有五千重骑兵,也是天下最强的部队。这一万重骑兵,是我军的尖刀,是我军的杀手锏。这等利器,为主公首创,以朝廷富有天下,也没有如此强大之军。而匈奴人虽然把牛马卖给我们,但也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不是和我们西凉亲善,和主公亲善。匈奴素怀异志。今天他们与我们贸易,说不定明天就和我们兵戎相见。所以,为长远计,末将觉得,决不能把明光铠和具装铠卖给他们。”

刘范听了马超的话,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过头,刘范又说道:“还有谁同意孟起的意见?”

其他将领都是统领弓骑兵的,或者是已经定好要统领步兵的,所以没说话。只有马超的堂弟,也是马超的副将马岱马丁宁站了出来。马岱说道:“禀主公,末将也认为不可。末将自受命领重骑兵以来,特别是在主公提出拐子马的阵法之后,认为只要重骑兵结成拐子马,天下不管是哪只军队,都不可能将之打败。只要主公有拐子马,天下之众无力反抗,自然唾手可得。

匈奴人素来狼子野心。在秦朝时,就屡次入侵中原。我朝建立后,匈奴的入侵更是不胜凡举。现在幸亏朝廷还在监视着匈奴。但天下大乱后,朝廷不复存在,匈奴人就没有了节制。从匈奴人能把足足十几万匹战马卖给我们,就能看出他们的战马十分繁盛。匈奴人始终是精于骑射,骁勇善战。这一点从匈奴的休屠人入侵并州就能看出。如果再让他们得了这两种铠甲,那匈奴人就是如虎添翼了。故而主公万不可纵虎归山。”

马超和马岱说完后,其他的将领也纷纷出来反对。刘范说道:“你们都认为,明光铠和具装铠是我们的杀手锏,认无敌铠甲为只要有拐子马,就能天下无敌。其实不是。重骑兵十分容易打败,结成拐子马的重骑兵更容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把这两种铠甲卖给匈奴人的原因。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

众将都点点头。刘范说道:“原因很简单,重骑兵的机动力很差,有时甚至比不上步兵。在战场上相遇时,步兵被打败了,还能撒开脚丫子逃跑。但重骑兵呢?如果重骑兵长时间地战斗,超过两百斤的负担,就能让重骑兵和他们的战马都累得一步也走不动,就如同陷入泥潭之中的巨人一般。重骑兵最主要也是最独特的优势,就是其无可比拟的冲击力。只要重骑兵冲锋,敌人就算结成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阵形,重骑兵也能将之破开。但停下来的重骑兵,就失去了冲击力这一优势。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重骑兵人马身上厚重的铁甲就如同龟甲一样,使之如同乌龟一般寸步难行,步履维艰。只有步兵或轻骑兵将他们包围起来,不对他们发起进攻,重骑兵也必输无疑。”

第三百五十四章 锻甲不易

刘范说道:“面对重骑兵,我教你们一招:你们只需领着不论是轻骑兵后撤,不然就向分成两部,绕开重骑兵,避其锋芒,然后将重骑兵包围起来。包围圈形成以后,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挑衅之,若重骑兵主动反击,就后撤;然后再从反面冲击,重骑兵反击,就再次后撤。因为重骑兵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轻骑兵,只要反复引诱重骑兵行动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就能让重骑兵疲于奔命,精疲力尽。重骑兵就再也不能动弹。重骑兵就是任人宰割,全无还手之力。”

众将听了刘范的话,也悟到了其中的精髓,就是让重骑兵师老兵疲。魏延站了出来,说道:“主公,那步兵怎么战胜重骑兵呢?”

刘范笑道:“文长问得好。步兵的机动性还不如重骑兵。当重骑兵冲锋而来,步兵躲都躲不掉。重骑兵巨大的冲击力,不论步兵结阵有多么紧密,都不可能抵挡得住重骑兵的冲击。步兵的前军很快就会被重骑兵想刀切豆腐那样,很轻易地把步兵方阵破开。待到步兵的前军挡不住重骑兵的冲击,让重骑兵杀进了阵形之内,步兵必输无疑。

所以轻骑兵打败重骑兵的方法,套用在步兵身上是行不通的。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步兵未必就不能打败看起来所向披靡的重骑兵。尤其是拐子马,看起来是重骑兵最厉害的结阵,但其实拐子马最容易被击破。

如果步兵要对付一般的重骑兵,不需要放箭,不需要用刀剑砍,也不需要用枪槊捅刺,这些对于厚实的重骑兵来说,都是没用的,顶多就是让重骑兵身上出现一些淤青。那如何击败重骑兵呢?其实超级简单,也超级省力。你们猜猜,是什么方法?”

众将冥思苦想,想破了脑袋,也都没悟到。刘范说道:“步兵不用刀枪剑戟,只需要用一段绳子,足以让重骑兵全军覆没。当重骑兵冲进步兵的方阵里时,步兵应即使疏散开。然后,甩动有活环的绳索,套住重骑兵,奋力一拉,重骑兵很容易就会被拉下马来。由于身上的铠甲太重,重骑兵可能连站起来都很难。如果不用绳索的话,也可以用勾子,绕开重骑兵到他的侧面和背面,很容易就能把重骑兵给勾下马来。如此,重骑兵全军覆没,不成问题。这个方法,同样适用于轻骑兵。”

“对待拐子马,其实也简单。拐子马是五骑用绳索把五匹战马的腿都绑在一起。那些就好办了。只要步兵手持弯刀,弯下腰先避开重骑兵的攻击,然后再用刀去砍马腿。只要一个拐子马的一条腿被砍断,一整个拐子马就会倒下、停下。虽然砍马腿这样是损了点,但用这招一下就能让拐子马瘫痪掉,失去战斗力。”

听了刘范的话,原本还把重骑兵奉为杀手锏的众将,这次都突然觉得,原来重骑兵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刘范说道:“由此可见,重骑兵是很容易崩溃的,必然会被淘汰掉。最为可靠的兵种,还是机动力和冲击力并重的轻骑兵,和能攻城拔寨、翻山越岭的步兵。以后,西凉军重点发展轻骑兵和步兵这两类兵种。重骑兵继续保持五千人的编制,让天下人都以为,我们保留重骑兵是因为重骑兵的战斗力高超。这样,其他人努力地效仿我军,纷纷建立起重骑兵部队。等到我们与之开战的时候,他们可就倒大霉了。现在,你们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刘范说道:“匈奴人始终非池中物,现在安分是因为有朝廷掣肘,有西凉震慑。一旦天下大乱,枭雄鹰扬,匈奴必定要卷土重来,妄图恢复霸业。常言道:远交近攻。西凉和匈奴之地从东往西,接壤的边界不下于一千几百里。这就意味着,终有一日,匈奴都会走向西凉的对立面,战争是避免不了的。当他们在战场上派出重甲骑兵,我们正好将计就计,将之大破。岂非妙哉?”

闻言,众将叹服不止。若是其他敌军都有重骑兵,那以后他们可不是逢战必败吗?看起来刘范要把铠甲卖给其他人,是资敌行为。其实,背后却又是一个损人利己的迷惑战略。

这下,没有人再反对刘范的决议了。虽然重型明光铠和具装铠以后一定会被淘汰,但制造这两种铠甲,还是要花费人力物力无数。不说别的,就说这两类重甲所耗费的铁就不菲。明光铠还好,装备轻骑兵的轻型明光铠只不过十五斤,主要是在头、脖子、心口和手臂四个部位,耗费不大,制造简单;装备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的重型明光铠,重量就有六十斤;而具装铠则是一百斤。

耗费颇巨,制造工艺也十分困难。具装铠还好,不过是把厚重的铁片以板甲的形式扎起来,制造起来很容易。但明光铠可就难了。明光铠的坚硬程度,远超具装铠,一般的铠甲更是拍马不及。明光铠的硬度,就要求冶炼温度必须十分高,而且锻打次数超过百次。更难的是,掺入铁矿石中的碳米分和其他一些金属矿,比例必须丝毫不差。

而且明光铠之所以叫做明光铠,是因为最重要的部分不是披膊,也不是腿裙,而是在胸口上两大片正圆甲片,以及腹部的一片。这三片甲片,面积最大,而且被光线照射就明光闪闪,故称明光铠。这三片甲片因是曲面的,被箭矢射中会被反弹趋避开,因而防护性能极好。但曲面的甲片更难锻造。

明光铠的技术难度,就延长了制造的周期。现在,虽然刘范已经招募够了十万步兵,但其中只有两万多名军士才领到了自己的明光铠。这些首先得到铠甲的军士,都是在训练中最为积极的,也是军中素质最好的兵士。不仅步兵如此,新招的五万骑兵里,也只有一万多表现积极的骑士领到明光铠。其余尚未取得明光铠的军士,只好先披挂上时下官军装备的铠甲。这铠甲叫复合板甲,铁片和竹片用胶水贴在一起,防护效果远逊于明光铠。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神医东来

具装铠制造简单,也很容易被别人仿制。而明光铠的制造工艺十分繁复精巧,防护效果也比具装铠好很多。所以,和众人商量之后,刘范决定不把明光铠出售给匈奴人,只把具装铠卖给他们。

具装铠也不是一般装备,现在天下唯一能制造具装铠的只有西凉的军工厂。所以,刘范有权给具装铠出个高价。刘范给出的价格是一副具装铠三万钱。于夫罗闻言,吓了一跳。但具装铠对于战马的防护十分有效,倘若匈奴也能利用具装铠建立起一支甲骑具装的话,那就不用害怕朝廷、并州牧董卓和北方的鲜卑人了。

所以,于夫罗一狠心,一口气从刘范这里购买了一千副具装铠,给了刘范三千万钱。但具装铠只是保护战马的铠甲,不保护骑兵的安全。于夫罗可是听说了,刘范的甲骑具装不仅有具装铠保护战马,还有明光铠保护骑兵。现在明光铠没得买,于夫罗只能退而求其次。为了让匈奴的甲骑具装像点样,于夫罗提出,还要购买扎甲和板甲。当然,扎甲和板甲必须要是加强版的,才能达到甲骑具装的要求。

刘范同意了这一点。不过是很落后的扎甲和板甲,对于西凉的军工厂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同时,刘范还把历年缴获得来的一批兵器顺带着也卖给了匈奴。这些兵器,都是刘范在幽州之战、凉州之战和西域之战的战利品。包括有刀、剑、长矛、弓等。这些武器,西凉军都看不上。所以,刘范以超低价卖给了于夫罗。能捡大漏,于夫罗自然高兴。

刘范又和于夫罗签订了协定,在边境上设立五个榷场,让西凉和匈奴通商。榷场一般对匈奴人抽取十五分之一的税,但如果是良马交易的话,就只抽取三十分之一的税。刘范要借此来鼓励西凉民间大量蓄马,万一哪天西凉遭遇到了重大威胁,还可以依靠民间的力量。如此,更可以鼓励西凉人加重习武之风。事成之后,于夫罗在西凉买了一大批食盐、丝绸、陶瓷后,就回匈奴去了。这五个榷场,三个位于最靠近匈奴的北地郡,一个在武威郡,另一个在车师郡。

送走了于夫罗,刘范还没有休息一下,他的宾客又来了。不过,上一个宾客于夫罗是盛装而来;而这一次,刘范的宾客却是被蒙在两个麻袋里,衣衫不整,风尘仆仆,十分的狼狈。这两个倒霉的人,就是闻名于世的神医——华佗和张机。

原来,刘范和贾诩商量解决流民防疫问题,最后决定把华佗和张机两个绝世神医给绑架过来。凭借他们的精湛医术,防疫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凭借锦衣卫的高效率,华佗和张机两人正好在十天后,从豫州和荆州到了凉州。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两个大活人从千里之外给送过来,让锦衣卫损失了约一百匹快马。因为要不间断地把这两人给送来,锦衣卫只能是让沿途的秘密据点的锦衣卫提供快马换乘。但多数情况下,都是马还没来得及换,就已经累死倒毙在回凉州的路上了。

但就这样,刘范也毫不可惜。他深深地知道,这两个人的价值,远超两万匹马,更何况区区一百匹马。刘范坐在座位上,锦衣卫把两个不断在颤抖的麻袋推推搡搡的,推到刘范的跟前。刘范赶紧挥令锦衣卫退下。然后,刘范亲自把两个麻袋给解开了。解开一看,刘范第一眼就看见了两张疲惫、彷徨又有些惊恐的脸。

这两个人,都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很符合人们对于神仙的想象。见两人打量着刘范,刘范说道:“敢问两位,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两人看了看刘范,穿着像个富家公子,不像什么强盗;再看看议事堂,金碧辉煌,古朴典雅,也不像个贼窝,倒像个衙门。本来他们俩都以为自己是被强盗掳走了,准备劫持上山去落草为寇。但一看他们竟然进了一个规格很高的官署,为首的还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人,反差太大,不免吃惊不已。

其中一人先从惊慌中清醒过来,向刘范面前踏出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某乃长沙张机!”

另一人则平淡地说道:“我乃谯郡华佗。不知足下是何人,为何要把我二人劫掳至此,不知意欲何为?”

张机说道:“若是足下是为了谋财而来,我二人家境贫寒,恐难从命;若是为害命而来,我二人倒是有两条命,两颗大好人头,但请足下发落,俱无怨言。”

刘范笑道:“华先生,张先生,俱是天下神医。你们看某的这一身打扮,”说着,刘范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西川锦衣,头上束发的镶嵌着硕大的十五颗红宝石的金质发簪,“像是缺钱财所以才要劫财的乱匪山贼吗?你们二位再想想,如果我真的是为害命而来,我还会留着两位的性命长达十日,直到如今吗?”

华佗和张机这就纳闷了,说道:“那足下到底是谁?烦请实言相告!”

刘范说道:“二位稍安勿躁,不才是凉州刺史、冠军侯、前将军刘范。现在二位所在的地方,就是凉州武威郡的姑臧城内,这里是本侯的刺史府的议事堂。二位放心,本侯历来重视人才,绝不会亏待二位神医的。”

“你是,冠军侯刘范?”两人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环顾四周,十分地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刘范说道:“如假包换,两位神医不信的话,本侯这就命人把凉州刺史、前将军的印绶和冠军侯的封爵诏书拿来,让两位神医亲自验看,何如?”

华佗和张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虽然是举世闻名的神医,见过世面,但陡然间遭遇如此变故,还是让华佗和张仲景二人迷茫惊骇不已。窘迫之下,还是以前做过长沙太守的张机张仲景首先反应过来,先是给身为冠军侯的刘范作了一揖,然后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说道:“原来是名扬四海、威震八荒的冠军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冠军侯恕罪。”

刘范听到“名扬四海、威震八荒”两个颇有分量的成语,虽然一直在绷着,但还是禁不住高兴,微微一笑。刘范说道:“哪里哪里,神医过奖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转变态度

张机疑惑不解地说道:“但令在下匪夷所思的是,以侯爷之实力,自可拥兵自重,割据西北三州,与朝廷之十二州之地分庭抗礼,一争高下;以侯爷之海内名望,振臂一呼,礼贤下士,自然天下寒士入怀,人心汇聚。我二人非为谋臣,非为骁将,于侯爷恐怕并无何用处。侯爷实在是没有理由,要把我们二人给抓来此处。但听闻侯爷行事,必有因果。敢问侯爷将我们二人绑架到凉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华佗也不满地说道:“正是!寻常人主招揽名士,也应以礼相待,礼贤下士。纵然我二人都是医者,非为士人才子,也应该具备寻常的礼仪才是。侯爷天潢贵胄,金枝玉叶,竟然能干出山贼乱匪一般的行径!居然将我们二人如此粗暴对待,从千里之外将我们二人马不停蹄地掠到这里,又是何道理?”

刘范赶紧赔礼道歉,长揖,说道:“这是本侯的不是了,本侯正式向两位道歉。两位神医不要激动,本侯这就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来,两位请先坐下,我们可以慢慢说。”

闻言,华佗和张机一路奔波劳碌,累得全身都要散了,所以也没有推辞。刘范说道:“本侯先为两位神医在路上受的委屈陪个不是。其实,这也是本侯迫不得已,不得已而为之。”

华佗抿了一口茶,说道:“何为迫不得已?”

刘范说道:“华神医请想,你们两位都是全天下最著名的医者,医术高明,为天下医者之冠。本侯把你们请到凉州来,还能是为什么?”

华佗说道:“难道是侯爷有亲属生了重病,生命垂危,需要我们医治?”

刘范一听,就想到刘焉的死因就是因为被天雷吓到了,又有背后的脓疮复发,导致背后大出血,暴毙而亡。现在两个神医在姑臧,刘焉就有救了。而且,卢植现在也上了年纪,经历了太多血雨腥风,见惯了你死我活。如果不保养的话,想要长寿,也是十分困难。但刘范请华佗和张机来,并不是因为刘焉和卢植。要不是华佗提起,刘范还差点忘了。刘范说道:“这只能算原因的其中之一。不知两位神医知道本侯正在做什么吗?”

华佗和张机又是面面相觑,不知刘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曾经当过官,所以张机也比较关注时政。张机说道:“就我所知,现在天下各处都在风传,侯爷正在和朝廷商量,要把流民都安置到侯爷治下。如果这是真的,天下的流民有数百万之多,侯爷新得荒芜野蛮的天昆二州,未经开发,恐怕安置起如此之多的流民来,不容易吧?”

刘范点点头,说道:“诚如神医所言,确实是很不容易。”

华佗说道:“侯爷明明知道安置流民困难,为何还要坚持呢?即便侯爷不这么做,自然也可以称霸西北,啸聚凉地。假使安置失败,侯爷即将一蹶不振。殊不知,此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刘范说道:“就算山上果真有虎,这山本侯还是要爬。二位岂不闻,得民心者得天下吗?为何凉州在本侯平定之前,尚是一片荒凉,战火纷飞;而本侯入凉州之后,凉州却富庶远超冀州呢?为何本侯入凉州之前,兵不满三万,在朝廷调度之下东奔西杀,无安身立命之地;而在入凉州之后,本侯之胜兵数十万,弓骑兵更是冠绝天下。朝廷恐惧,也不敢在事变后追究罪责,只能?二位可知其中原因?”

张机和华佗都摇摇头。刘范心想,这两人果然还只是两个神医,不通家国大义。刘范说道:“无他,民心所向耳!得了民心,天下唾手可得。有了百姓的支持,天下流民纷纷西向入西凉,凉州人口剧增后,凉州才能变得满地黄金。如今的凉州,地无旷土,邑无敖民。只有百姓支持本侯,踊跃参加本侯的西凉军,使西凉军成为天下第一的强军,孱弱的朝廷才不敢再对本侯指手画脚。道理就这么简单,如果朝廷但凡懂得这一点,今日何来本侯之煊赫呢?”

华佗听后,拍掌大笑,说道:“冠军侯真乃人中龙凤,少年英雄!这等微言大义,朝廷的衮衮诸公皆不通晓,而侯爷方才加冠,就已经将之实干于万民。有冠军侯统领西北三州,真乃万民之福,社稷之幸!”

张机也十分激动,给刘范作揖,说道:“往日在下尚在东州,平生从未进入西北三州之境界。往往侯爷为他人所议论,皆是世家大族和郡县官吏称为‘国之大贼’。侯爷有富州胜兵,在他们嘴里也变成了第二个吴王刘濞。洛阳之变,就是第二次七国之乱。那些纨绔们都以为,侯爷振兴商业、扶持工业,还创造出新纸、水泥、红砖等神物,皆是贱业。这等事,都是工商人等贱人所为。而侯爷不避宗室出身,投身贱业,为人所不齿。

后来,洛阳之变,侯爷兴兵进犯洛阳,威逼朝廷,使朝野不安,天下震怖。纵使侯爷在洛阳之变中胜出,天下人,尤其是世家门阀,也因此事都视侯爷为刘濞第二,国之大贼。在下目光短浅,不知真伪,果真信了那些门阀中人的话。直到今天,方才知道侯爷才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啊!那些关于侯爷的议论,也不过是无能之辈的尖酸攻击罢了!”

刘范大笑,爽朗地说道:“能让全天下的世家恨之入骨,本侯倒是略感欣慰。如果本侯还是默默无名之辈,上哪去找这么多强有力的敌人?那些个世家大族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因为嫉妒本侯杀戮凉州豪强,伤了他们的利益而已。至于本侯是否为民请命,是否谋朝篡位,他们才不会管。在本侯这里,他们的意见相对于万民的看法,不重要。只要民心在手,正义在胸,他们也撼动不了本侯半分。”

华佗说道:“侯爷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远见卓识,倒是让我们两个土埋到半截的人感到自惭形秽。若是天下世家知道侯爷有如此志向,怕是要惊出一身冷汗,寝食难安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西州医院

刘范哈哈大笑,说道:“华神医过奖了!”

张机说道:“华佗非但没有过奖,而是实话实说罢了。在下也是寒门出身,虽然在下家中尚有百亩薄田,日子过得也算殷富。但在下家中未曾出过官吏,也无人学识高雅,名震一时。反倒是在下家中世代相传,皆为医者,素以悬壶济世为荣,这才让那些世家大族们所看不起。纵然家中有人确为孝廉,也绝不会被郡县官吏举荐给朝廷为官,只因郡县官吏皆为世家子。如在下这般的寒门,甚至可说是贱人,早就让世家大族们排挤到如此地步。如果没有侯爷为我等寒门请命,恐怕这天下都是他们的了。”

刘范说道:“世家大族不过只是些国家的蛀虫罢了,平日里只会吟诗作赋,清谈辩论。若是有人做了官,也是在职位上玩弄权柄,借着权力兼并土地,大肆蓄奴,把国家的利益统统往自家门阀里揽去。在他们眼里,家族的利益才是根本,国家社稷的安危,天下万民的死活,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假使让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下去,何为家国,百姓又何以生计?”

华佗和张机两人听了刘范的话,皆拜服。华佗说道:“得知侯爷雄心万丈,雄才大略,我二人恨不得与共,以为天下黎庶尽微薄之力。只恨我二人不过两个赤脚医生,文不能治国安民,武不能征战沙场,只得开出药方,以医术救人性命,不能为侯爷效命驱驰。我思虑一番,敢请侯爷留我二人在府中,我二人也可为侯爷及侯爷亲属治疗保养,也算我二人为侯爷之江山大业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了。未审尊意如何?”

张机也期待地说道:“此言极是。侯爷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纵然武艺高强,使得一把好剑,也难免身上留有创伤,遗为大害。若我等有幸侍奉侯爷,为侯爷治病养伤,也不枉我等学医半生,略有小成。为心系天下、爱民如子的侯爷治病,也算我等为侯爷的天下大业、为天下万民尽到一份心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想要刘范将他们二人挽留下来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等着刘范定夺。刘范费尽周折才得到他们,眼前又急需解决流民防疫问题,怎会不挽留他们?刘范激动万分,拱手说道:“有幸能得到两位神医的襄助,本侯何其幸也,天下何其幸也!但治疗本侯一个人,未免还是太屈才了。”

听到刘范这么说,华佗和张机两个原本一脸淡定和期待的中年人,急得都快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了,生怕刘范赶他们走。其实他们太心急了,也不想想,刘范都用了绑架的手段把他们给弄过来,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他们走?

刘范连忙摆摆手,说道:“二位神医稍安勿躁,本侯尚有话未曾说完。但是,本侯有个绝妙的主意,能让二位神医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也能让二位更好地为天下尽心尽力。一切妥当,就看二位神医有没有兴趣了?”

华佗和张机又是一次面面相觑,不知刘范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张机挠了挠头,说道:“难不成,侯爷想要给我二人官做?我二人不过是两个云游四海的医者,恐怕治理郡县起来,还没有一个亭长擅长。在下曾经担任长沙太守,在任期间也是碌碌无为,未曾施惠于百姓罢了。天下高士向往侯爷者多矣,自然有人可为侯爷之官。望侯爷三思。”

刘范又是噗嗤一笑,说道:“谁说只有当官才是效力天下、服务万民的唯一出路?在本侯治下,不论是士人、农人、工人、商人、军人,都有自己的作用和地位。自然医者也是如此。”

华佗说道:“那侯爷是何意思?”

刘范说道:“二位也知道,现如今本侯正和朝廷合议,要把在朝廷治下的百万流民都迁到本侯治下的三个州来。这一工程,早就在洛阳之变后启动,现在数以百万计的流民已经过了虎牢关,下一步就是要经过函谷关和潼关。等他们过了潼关,离西北三州也就不远了。这么多的人口聚在一起,难免会爆发流行传染病。之前黄巾之乱前,幽州和冀州就曾经爆发过疾疫,患者尸体堆满城池。”

“本侯唯恐疾疫会随着冀州籍贯的流民涌入凉州,传染到凉州百姓。如果不对疾疫加以防范,凉州今日之盛难存。二位神医也可能曾听闻,本侯在金城设立书院,为的是培养行政人才,教化百姓,造福一方。本侯在想,既然可为士人设一书院,现今疾疫隐患巨大,何不设一专门培养医者人才的机构呢?故而本侯想建立一座医院,专职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负责对迁入本侯治下的流民防疫治疫。现在,二位神医总算知道本侯不惜用绑架这等手段把二位请来了吧?”

华佗和张机听完,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原来,刘范绑架他们在十天的时间内就把他们绑到凉州,就是因为现在流民大潮将至,时间容不得刘范在慢条斯理地把他们请来。时间紧迫,刘范只有出此下策。但华佗和张机又不是一般人,他们可是东汉末年少有的神医来的,自然心性不会像常人那般记仇。在刘范给他们构思的蓝图前,两人早已把绑架一事

忘得干干净净。他们只关心一个问题。

华佗说道:“敢问侯爷,可是需要我二人总领医院?”

刘范说道:“正是正是!既然本侯治下三州,仅在西州一隅,所以这医院就叫西州医院。待医院建成,二位神医就并为祭酒,总领医院,培养医学人才,负责对医学进行研究,著书立传,造福一方,何如?”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准备就绪

张机激动万分,说道:“诚如是,我二人何其幸也,百姓何其幸也,医学何其幸也,社稷何其幸也!”

说完,忽然张机和华佗飞快地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火花。只是交换了一个短促的眼神,再然后,两人毫无征兆地突然从座位上“腾”地一声站起来,这让刘范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二位神医要做什么。只见二人一同快步走到议事堂的正中央,北面上方就正对着正襟危坐着的刘范。二人在议事堂正中央肃立,快速地整肃衣冠,将身上衣服的褶皱都抚平,将束着头上的头发的发箍扶正,一脸的严肃认真。刘范这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所以憋着激动的心情,也是激动不已,没有说话,没有让二人回到座位上,只等着二人做他们欲做之事。

待整肃衣冠完毕,华佗和张机推金山倒玉柱,齐刷刷地噗通跪下,纳头便拜,又齐声喊道:“华佗华元及,张机张仲景,拜见主公!”

刘范喜不自胜,都没有虚言拒绝,唯恐这两人离开,赶紧走下丹陛,把跪在地上的华佗和张机扶起来。刘范开怀大笑道:“好好好,有二位神医襄助,本侯真是如鱼得水啊!”

华佗和张机说道:“主公抬爱!我二人怎敢至此?”

华佗说道:“主公既然有济世救人之心,扶助社稷之志,不妨属下再为主公举荐一个人,此人医术高明,更在我二人之上!若主公得此人,必更胜得我二人!”

刘范瞪大了眼珠子,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惊异地说道:“哦?天底下还有比你们二人还高明的神医吗?那这人是谁?是何方人氏?”

华佗说道:“此人名董奉,又名董平,字君异,扬州侯官人。董奉自幼好学医术,自加冠成人,已俨然不世名医。一次,董奉云游到交州,恰好碰见交州刺史士變病危。至董奉至交州,士變已经昏迷三日,危在旦夕。董奉便让士變服下三颗药丸,让其家人捧着士變的头部不断晃动。不到一个时辰,服下药丸的士變就醒了过来,半天后就能开口说话,四天后就能坐起来,不久后痊愈。医术高明至此,就是我二人亦难有此成就。”

“另外,董奉不仅医术高明,更是医者父母心。被他所治愈的病人,如果家境富裕的,就收取钱财;如果家贫的,就只需在他的住宅周围种上一棵杏树,略表谢意即可。久而久之,被他所治愈的病人越来越多,他家的杏树已经成了一大片杏林,蔚为壮观。时人得知,莫不誉之为杏林妙手。如果此人能为主公效力,流民疾疫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不在话下。”

刘范恍然大悟,原来董奉就是杏林的起源。刘范说道:“好好好,本侯这就派人去把董奉请来,与二位并为祭酒!”

之后,刘范便果真派在扬州和交州的锦衣卫去寻觅董奉。西州医院也在工业从事马钧的建设下,选在姑臧城东,用红砖和水泥搭建。在医院还没有盖好之前,华佗和张机住在刺史府里,就顺便帮刘焉、卢植、刘虞、蔡邕等人看病。尤其是刘焉有致命的背疮,让华佗给根治了。

除此之外,华佗和张机也奉命在全天下广泛招揽医者,挑选医术尚可的人进西州医院学习。刘范知道,华佗最有名的是他发明了麻沸散。麻沸散是华佗首创的一种麻药,但比后世的麻药要高明得多。因为麻沸散不是用注射的方法使病人麻醉,而是用酒服下。麻沸散的主要成分是曼陀罗花,这种花就能致人麻木。但必须要懂得控制剂量,如果剂量大了的话,病人就可能被医死。

故而,刘范让华佗重点研究外科手术。为了让华佗研究深入一些,刘范甚至允诺以后修改法律,规定死刑犯可以提供给华佗处置。虽然这有些残忍,但用几十个死刑犯就能换来上千万人的存活,还是很值得的。华佗欣然接受。

而张机掌传染科,后来才到的董奉则掌内科、儿科、妇科、眼科等,当然,华佗和张机也精通这些科目,只是他们最为得意还是外科和传染科。西州医院除了服务于流民以外,当然还要服务于刘范的凉州军。

实施卢植提出的军屯策后,凉州军的军人数量,就会超过百万之数。只不过,凉州军分成职业军人和屯田军人两种。职业军人有二十四万五千人,屯田军人在流民在天州和昆州安家落户之后,数量就会超过几十万人。职业军人负责冲锋陷阵,屯田军人就负责后勤,必要时补充进职业军人序列。

这么多人堆着,很容易爆发疾疫。而且,三国时期的战争是极其残酷的,能活下来的人万中无一。这是因为古代的医学落后,不能把受伤的士兵治愈。受伤的士兵很容易因为伤口感染而死。所以,西州医院在战时也要跟从凉州军而行,还要负责对凉州军士兵普及医学自救知识。

而关于在医院的收费标准,则全由华佗、张机、董奉三人决定。刘范为了补偿参与民屯和军屯的百姓,规定凡是参与民屯和军屯的家户,可以免费在西州医院就医。

当然,现在医院也没建成,华佗和张机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准备好去凉州的东大门——街亭城,在那里对进入西北三州的流民进行防疫。人员不够,刘范就让凉州军的随军医者两千多人听华佗和张机指挥,让干啥就干啥。

华佗和张机准备就绪,而和他们并列为“建安三神医”的另一人董奉,想必在锦衣卫的寻找下,料想想要把此人送至凉州刘范面前,并让此人俯首听命,应该不会是难事。

随着防疫问题的初步解决,关于西域开发、安置流民,所有必要的工作,刘范和谋士、武将们已经大体上完成。接下来,就等着成千上万的流民到来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朝廷反制

刘范为了安置流民、开发西域,呕心沥血,借鉴后世的历史,在卢植、田丰等人帮助下,提出了在西域实行屯田制,对流民实行以工代赈,又采纳贾诩的无中生有之计,从匈奴手中以超低价卖到了大宗的牛马用以运输,最后又是采纳了贾诩的建议,绑架了三名神医。除此之外,刘范还颠覆性地在金城书院实行考举,又把军屯纳入讲武堂的指挥下。

短短的一个多月,刘范的举动一个接一个。刘范的每一个举动,动辄就能让全天下为之一振。谁又会想到,几年前一个小小的越骑校尉,部下不过两千人,人微言轻;但到现在,这个刚加冠不久的少年已经做到了略微一动,就能让全天下随之而动。

对于刘范的新政,天下人对此的反应各不相同。朝廷当然是尊奉一条原则:凡是西州支持的,我们就要反对;凡是西州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刘范的新政不论是哪一条,朝廷都自带一种天然的恨意。

不过对于屯田制和以工代赈,朝廷暗自庆幸。大多数公卿大臣都认为,屯田制和以工代赈会激怒混杂在流民中的黄巾军余孽。黄巾军起初是一支起义军,到了后来却演变成一支乱匪,好吃懒做,又桀骜不驯。一旦这些乱贼成功煽动起流民,刘范就又要平定一次黄巾之乱。公卿大臣们认为,屯田制和以工代赈,正是他们实施的祸水西引战略的助推剂。

至于西凉和匈奴之间的贸易,正是朝廷最为震怒的。朝廷之所以在要不要强征匈奴战马一事拖沓许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现在的匈奴中郎将正是董卓。董卓的头衔有并州牧、鳌乡侯、定北将军、匈奴中郎将,拥有代表朝廷对匈奴处置的权力。但刘范用田丰之计,让杨彪对董卓生疑。

杨彪回去后,就鼓动刘宏削弱了董卓的势力,迫使其裁军,使之势力大减。经过杨彪这一闹,也让朝廷开始对董卓不放心起来。本来朝廷就已经禁止了并州和匈奴之间的贸易,如果这次又要派匈奴中郎将董卓去强征匈奴的牛马,难保董卓不会阳奉阴违,借着奉行朝廷之令前去强征匈奴牛马,却借机把匈奴的牛马据为己有。如果事情演变成那样的话,那朝廷禁止匈奴与并州的贸易也就沦为空话一句,让朝廷丧失颜面;同时牛马可能会让董卓侵吞而去,朝廷什么也得不到,还白白地惹怒了匈奴。

这就是朝廷一直在讨论要不要强征匈奴牛马。结果朝廷的拖沓,白白地让第三方西凉刘范渔翁得利。数以百万计的牛马,刘范不过以区区十一亿钱就弄到了手。贾诩的无中生有之计,让刘范获利颇丰。要知道,就算幽州之战后,刘范得到的鲜卑各部的赔款,也不过几万匹战马。这次对匈奴的贸易成功,不亚于打了一次大胜仗。

而朝廷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匈奴人把他们所渴求的牛马赶进山丹牧场,却无能为力。如果朝廷在这次交易玉成之前,就下令让匈奴中郎将董卓去收缴匈奴人的牛马,也不会让刘范得逞。这下好了,数百万的牛马,相当于匈奴一半的积蓄,也是朝廷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笔横财,归了朝廷的死敌刘范。刘范本来就拥有百万之数的牛马,现在势力又更上一层楼。

先不说耕牛的增多,能加快西域的开发,能增加粮食的丰产,就说战马都归了刘范,就足够让朝廷眼红的。在朝廷和一般人眼里,其实那四十万劣马也足以军用。只不过,刘范从穿越以来,第一眼就瞧上了骑兵,所以对骑兵的要求是最苛刻不过。尤其是战马,必须要足够高、足够肥、足够快、足够持久、足够耐粗饲。这样的战马,才能入刘范的眼。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只要是马,就没有不能用做战马的。刘范的劣马,其实也能做战马,只不过战力不如刘范规定的战马。在西域之战中,刘范收缴到的劣马就有十几万,现在又收到了匈奴的四十万劣马。加上刘范规定的战马五十四万匹,整个西凉的马已经超过百万之数。

这意味着,无论如何,朝廷的军力永远不能超过刘范的军力。拥有超强的冲击力、机动力和威慑力的骑兵。绝对是冷兵器时代的王者。兵书上一般记载,一个骑兵能击败五六个步兵。万一刘范发起疯来,装备起百万骑兵,朝廷不灭亡才怪。得知匈奴人和西凉之间的交易后,朝廷恐惧殊甚。不仅刘宏、何进等人吓得催促皇甫嵩增兵,就连在刘范眼中朝廷唯一的明眼人曹操,都感叹朝廷大势已去。

甚至曹操在何进府中的幕僚会议上都悲观地感叹,朝廷绝不可能灭得了西凉政权。何进、袁绍、袁术等人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斥责了曹操一番。

刘范的其他举动,例如建立金城书院等,都让朝廷越来越惧怕刘范。而朝廷又不敢轻易招惹羽翼已经足够坚硬的刘范,现在西凉得到了匈奴的牛马,今日西凉尚且如此强盛,那未来呢?所以朝廷就得想辙削弱刘范的势力。

可是西凉素来不受朝廷控制,现在西凉早已形同国中之国,刘范已是西方三州的无冕之王,朝廷还能怎么对付他?经过紧急磋商,朝廷决定,还是要坚持祸水东引战略,就是把流民这个包袱扔给西凉。朝廷是这么想的,就算西凉能凭借屯田制和以工代赈安顿好流民,没有激起流民的反抗,那也能让西凉暂时没有能力进军东州。

因为流民太多,足足有五百万以上。要是朝廷努力一些,勤政一些,还能把这个送给刘范的包袱增加到六百万以上。处置这么多的流民,西凉肯定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要是顺利的话,三五年也就差不多能完成。万一不顺的话,西凉非得用数十年的时间花在这一件事上。

不论顺利还是不顺利,总之西凉在安顿好流民之前无力东进,朝廷就迎来了一次宝贵的喘息之机。西凉的军事威胁,不亚于冷战时苏联对美国的威胁。朝廷被西边的西凉压迫得近乎窒息,唯有让西凉忙起来,才能让朝廷松一口气。

第三百六十章 授人以柄

不过,朝廷中的能人极多,所以反对朝廷实行祸水东引战略的人,也不是没有。反对祸水东引的,就有校尉曹操、侍御史郑泰和尚书荀攸三人。这三个人是朝廷中难得的智者,但只有郑泰得到大将军兼国舅何进的重用,曹操和荀攸则是人微言轻。荀攸虽是旬氏豪门世家出身,但不党附,不贪污,为其他官僚所隔绝。但不论他们官职若何,他们的观点是一致的。

在曹操、郑泰和荀攸三人看来,祸水东引,就是第二次郑国渠之计。昔日六国之中,韩国国土最狭小,国力最弱小,兵力最少,偏偏离虎狼秦国最近,又夹在秦国、楚国、齐国、魏国赵国之间,形势极为不利。秦国常常逼迫韩国割让领土,久而久之,韩国那本来就不够瞧的领土越来越少,眼见着就要亡国了。为了削弱秦国的国力,约束秦兵东侵的铁蹄,让秦国在关中消停点,韩国君臣想出了一个堪称弱智至极的计策——郑国之计。

韩国派了一个名叫郑国的名匠潜伏到秦国,但没想到郑国一到秦国,就被人告发。秦人审讯之后,就把韩国君臣的打算和盘托出,全告诉了秦王。秦国君臣上下皆是智者,秦王来了个将计就计,就让郑国在关中修渠。结果,郑国渠修好了。在修渠期间,秦国确实没有出兵侵犯韩国。但郑国渠能够给关中数万顷土地提供灌溉,秦国因此国力愈发强盛起来。没出几年,借助郑国渠而变得更强的秦国第一个就灭掉了韩国。

在郑泰、曹操和荀攸看来,祸水东引,真真切切是郑国渠的翻版。凉州在被刘范平定时,算上豪强的徒附,总人口不够八十万。但凉州经过刘范的改革,积极吸引流民迁入,短短两年,人口就翻了几番,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五十万。这就足以证明,刘范和他领导的凉州官僚,有一定的能力和经验去安置流民。

况且,刘范坐大的历史已经昭示了,此人绝非庸主。更何况,刘范身边还有田丰和贾诩两位无双国士,还有管宁和邴原这两位名誉天下的贤士。洛阳之变后,刘范又迎回了刘焉、卢植、刘虞和黄琬此四人,此四人以前历任朝廷重要官职,能力经验,不在话下。刘范凭借这些人,加上几次改革和战争积攒下来的财富,安顿好流民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退一万步说,参杂在流民当中的黄巾余孽万一真的煽动起流民来,刘范也有很大的机率平定之。历经黄巾之乱、幽州之战、凉州之战和西域之战,刘范练就了一支强军——西凉军。虽然西凉军经过了多次扩军,军士数量增加的同时,其综合实力也在下降。

但曹操等人分明看得出,就依靠刘范那传说中十分厉害的军事训练方法,早晚西凉军不仅会数量庞大,而且战力惊人。更何况,刘范的兵源得天独厚,多选自幽州人和凉州人,凉州人中也包括有以前的羌人和氐人。这两个州的人,因为家乡靠近夷狄之地,经常要和游牧民族交战,或者本身就是游牧民族出身,所以不仅体魄健壮,身材伟岸,而且也悍不畏死,好勇斗狠。

依靠这两个州的士兵,就算刘范不制定什么特别的训练方法,他们就天然地是一支强军。譬如原来历史上的董卓,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训练和军纪的概念,甚至董卓的西凉军野蛮到能随心所欲地屠杀庆祝春社的村民,可他的西凉军还是让天下为之胆寒,让袁绍等联军逡巡于虎牢关下,而不敢破关西进。

而反观刘范潜在的威胁——黄巾余孽,这些人就是败在了刘范的手里,就连张角、张宝和张梁三兄弟没跑,都是死在刘范手里。刘范能灭掉他们一次,未尝不能灭亡他们第二次。况且,黄巾之乱后还残存着的余孽,大多数都是黄巾军中的老弱病残。黄巾军的主力,早就在官军的镇压下荡覆一空。

就这些人,难成大器,更难成大事。在黄巾之乱中,黄巾军逐渐暴露出强盗般的掠夺性,已经失去民心。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流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黄巾之乱爆发,百姓为躲避黄巾军才背井离乡。其实道理说白了,还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民心在黄巾军这边,汉朝何复存在?

刘范在流民中,些许声望还是有的。刘范战功赫赫,在他的治下,起码比在幽州、并州和冀州安全。冀州都有过被乌桓人入侵的记录。刘范的治下富庶兴盛,依靠屯田制,至少还能有块地能种,不至于饿死。刘范还乐善好施,流民大多愿意听从指挥。

况且流民颠沛流离,一心只想安顿下来,找块地安安静静地种地,不想掺合到别的事去。而黄巾余孽就是想拉其他人下手,一起起来造反,这就是和流民们的意愿和利益背道而驰。一心只想安置的流民哪有那闲工夫去管太平道?再说了,黄巾军也是由失地农民组成,他们也是愿意安顿下来。生活安稳了,谁还会想去造反,干流血牺牲的事?所以,由此观之,黄巾余孽即使是煽动起造反来,想必也是小规模、暂时的,早晚要被镇压下去。

综合看来,流民对于刘范看来,利大于弊。刘范的治下,凉州、天州和昆州,都是西北边陲,人口稀少,本不能成事。但只要刘范解决了人口稀少的问题,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流民的到来,意味着天州和昆州的开发更彻底更成功,刘范的兵源翻了几番,赋税也翻了几番。流民对于刘范来说,非但不是祸水,而是肥水。

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朝廷把流民拱手让人,在曹操、郑泰和荀攸看来,真是授人以柄,形同郑国渠之事。但衮衮诸公们可比他们乐观多了,而且他们也知道,朝廷没那个能力养活这么多流民。留着他们,反而是拖累朝廷,威胁朝廷。倒还不如把这个沉重的包袱扔给西凉,让他们当背锅侠。虽然可能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但朝廷好歹也能喘息一下。

第三百六十一章 西迁之争

曹操、郑泰和荀攸的反对,因为种种原因,很快就淹没在朝廷一边倒的嘻笑批判声中。害怕刘范极了的朝廷,马不停蹄地加快了对流民的遣送。朝廷严令所有境内有流民的州郡,必须加紧把流民赶走。为了加快速度,朝廷让州郡把治下的流民编成徭役队伍,让小吏押送流民往西边赶着去。

朝廷配合西凉,要把全天下的流民都送往西凉,这一政策一经颁布,可谓是使全天下皆大欢喜,奔走相告。听闻祸水东引政策,顿时全天下的人,很少有不为之欢欣鼓舞,弹冠相庆的。

早在黄巾起义之前,天下就布满了流民。一个是因为十常侍的爪牙遍布天下,凭借十常侍控制了汉灵帝刘宏,而虐害百姓,致使百姓卖儿卖女,之后没有什么能卖了,只能流离失所;一个是因为世家大族贪婪地侵吞田地,迫害百姓为其徒附奴婢,让天下出现了富者阡陌纵横,贫者无立锥之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形势。百万流民们流离失所,朝廷非但无力救助安置,还处处提防流民们掀起民变,黄巾余孽卷土重来。在这样的情形下,流民早就想找个安身之所安置下来。虽然凉州很远,但朝廷肯出粮出力,流民们对于前往西州之地,还是抱着憧憬的。

而各个州郡的官僚更是庆幸不已,特别是豫州和青州。这两个州是黄巾余孽和流民最多的州。这些人严重威胁到豫州和青州的安全,甚至二州之城邑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他们所攻占。此二州和其他的州郡的官吏,早就想把流民们都给赶走,也好让他们歇歇脚,不用再为造反担惊受怕,疲于应付。朝廷这次突然英明伟大了一回,又让各州郡的长吏们精神为之一振。故而,各个州郡的官吏无不把安排流民西迁,当成了头等大事看待。流民缺乏西迁路上所需粮草,而朝廷有时又不能准时把粮草运来。各州郡为了赶紧把流民这个炸弹送走,甚至不惜跌份地去借治内世家的粮草。

各世家为了防范流民,都住进了自家的坞堡里。这就是东汉以来盛行坞堡制的原因之一。世家大族还蓄养了为数不少的私兵,就是害怕饿坏了的流民,会如同风卷残云般的抢劫世家。对于朝廷的政令,平时都对朝廷的税收和度田令皆阳奉阴违的世家大族,纷纷积极主动的配合。不用州郡官吏对流民的救助,他们就主动给西迁流民送去大量的粮草,以期这些乱匪赶紧远离中原。

一时之间,原本纷乱的东汉统治之下,瞬间所有人都被这个皆大欢喜的政策紧紧地聚集在了一起。所有人都乐意听从朝廷的指挥,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对流民西迁这件事造成不利的影响。要说这天下开始有分崩离析的兆头,也是从朝廷开始的。因为朝廷内部就先分崩离析,分成外戚和宦官两党。戚宦之争,这一严重的政治乱象,自从东汉开国以来就延绵不绝。但在朝廷实施祸水东引战略,下令流民西迁时,以何进为首的外戚集团却和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宦官集团心有灵犀地休战了。

两党也都不是傻子,知道现在刘范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不先削弱甚至铲除刘范,两党最终也是在劫难逃。而削弱刘范的方法,就目前来看,只有流民西迁、祸水东引这一条。所以,恨透了刘范的张让和何进,自然要放下过往,携起手来,同仇敌忾地报复刘范。可是他们报复刘范的方法很简单,就只有勤奋地处理政事,领导朝廷大臣们和州郡官吏们安排好西迁事宜。

两党不甘示弱,又在处理西迁事宜上暗中争斗起来了。他们争斗的方式就是,比一比谁的爪牙更勤政。两党不仅在权力的最高峰——朝廷争得你死我活,还要拉拢州郡势力为他们摇旗呐喊。同朝廷一样,天下十三州中确切掌握在朝廷手里的十个州,均匀错落地分布着两党的爪牙。所以,他们的争斗就在于,看谁掌握的州郡迁出的流民最多。

迁出的流民谁最多,不言而喻,就代表着哪一党对朝廷、对天下、对汉室社稷贡献最大。贡献最大的一党,自然就在朝廷更有话语权。胜出的一方,自然就有权撰升在州郡的势力入朝为官了。如此,西迁事宜演变成了两党争权的一个触发器。而且失败的一方,自然心理上就会对另一方有一种畏惧感。这也是一个展示谁在州郡上的势力最大的一次良机。在州郡的势力强,就意味着一旦在朝廷内部发生什么重大变故,还可以以州郡势力引以为外援。多一层防护,多一个保险。

于是,戚宦之争从此以后变得更加积极向上有正能量,也让黑暗**的东汉政局多了一分幽默诙谐之意。以前戚宦之争不外乎是流血的政变,现在在西迁事宜上,政斗却变成了一件利于江山社稷,利于千秋万代的大好事。因为何进和张让、赵忠都卯足了劲要把拖累国家的流民给塞到刘范手里,谁也不肯让着谁。

尤其是张让和赵忠等十常侍,对于西迁事宜远比何进要上心。他们深知宦官的劣势,那就是被天下人瞧不起,也很少有官吏肯向他们这些阉竖低头。在朝廷,自然现在是十常侍略显优势,因为皇帝都听他们的;在州郡,则是何进猖獗之地。虽然何进是个杀猪出身,但也好歹比阉人高贵一些。州郡长吏多是世家子弟充任,自然更倾向于何进。

州郡势力的单薄,促使十常侍集团只能通过比何进更勤奋,如此方能扳回一成。如赵忠,甚至不惜罢免了他的侄子的太守之位,只因他的侄子误了征发流民西迁三天。其余的中常侍,也多次斥责办事不利的鹰犬。但由于何进在州郡的势力太庞大了,十常侍都不准壮士断腕,也还是输了一筹。

第三百六十二章 黑山危机

当然,有人欢喜,就必定有人愁。朝廷和州郡积极地西迁流民,也让不少人犯了愁。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黑山军、豫州黄巾、青州黄巾等与黄巾军有直接关系的起义军。高耸深邃、人迹罕至的太行山,因为有一群亡命之徒的到来,而变得热闹非凡。从前,太行山因为海拔太高,山势陡峭,山间耕地稀少,所以人迹罕至,人烟稀少。但现在的太行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却被一群人给充满了。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山军的各个头目们。黑山军头目有:黑山、黄龙、左校、郭大贤、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丈八、平汉、大洪、司隶、雷公、浮云、飞燕、李大目、罗市等。

这些头目都是贫民出身,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名字也十分地平易近人,通俗易懂。比如雷公”是大嗓门,“飞燕”是举止轻快,“白骑”是爱骑白马。所有的首领手中都握有自己的部曲,只是为了抗拒朝廷而抱团在一起。其中,张燕的势力最为强大,部众超过二十万。而整个黑山军总数有一百万,张燕一个人就占了五分之一。所以,在前任首领张牛角被官军杀死后,众人推张燕为黑山军的将军。为了表示不忘张牛角,原姓褚、叫做褚燕的张燕改姓为张。

是时,张牛角率领黑山军在冀州、青州转战,不敌官军,张牛角亦阵亡。张燕接过张牛角的班后,清楚黑山军虽人多势众,但多是老弱病残,根本打不过官军。黑山军也是黄巾军的一支,主力早就让卢植和刘范在广宗之战中消灭了,余者皆奔散。张燕就做出了转战太行山脉、躲避官军、适时袭击太行山下的州郡的战略。同时,张燕遣使朝廷,答应朝廷的招安,被朝廷封为一个杂号将军。这一战略,让黑山军得以存活并壮大。因此,张燕也在黑山军中拥有无可比拟的威望,头目们多愿从命。

今天,他们遇到了一件堪比当年张牛角战死的危机,就是朝廷实施的流民西迁。虽然是在山洞之中,但黑山军仍然用抢掠来的各珍宝器具,将此山洞布置成一个议事的宝地。张燕坐在上首,底下坐满了头目。头目们不停地交头接耳,整个山洞中嗡嗡作响。张燕说道:“都静一静,静一静!”

山洞中静了下来。李大目站出来,说道:“张将军,大事不好了!自从有关朝廷把流民迁往冠军侯治下的传言传进了山里,好多兄弟都听信了传言,拖家带口地跑了!”

李大目一说,刚刚安静下来的山洞里又响起声来。还没等张燕说话,张白骑也说道:“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给传回来的,现在好多我们的部众都明里暗里地往山下走,说什么要听朝廷的安排,还说什么冠军侯爱民如子,凉州地下天堂,要到那儿享福去。我们这些头目劝都劝不住,他们又是我们的部众,我们也不能拦着。”

平汉说道:“白骑兄弟说的极是。就连我的部众,也开始有人在逃出大山,把头上的黄巾一摘,就扎进了朝廷的徭役队伍里。这些人依靠我的庇护久矣,现在一听到能去西凉,竟然就抛弃了我,真是狼心狗肺!”

张燕吃惊地说道:“什么?徭役?怎么你手下还有人愿意给那昏君服徭役?难道他们疯了吗?”

平汉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朝廷为了让流民赶紧迁往冠军侯治下,特意把流民编成徭役,派小吏驱使带领。而且听说朝廷和沿途各州郡这次不知道怎的,竟然发了慈悲,还配发给流民足够的粮食。朝廷还派人到处宣传,说什么只要迁往西州,到冠军侯治下去,朝廷都会提供粮食。到了凉州,就换成冠军侯分发粮食。而且,小吏们还说了,只要过了街亭城,就能自动变成冠军侯治下的合法百姓,可以参加屯田,每年收成可以和西州官府四六分成。如果参加的是军屯,还能本人二八分成,家人七三分成。”

张燕闻言,瞪大了眼珠子,说道:“哦?有这等好事?”

平汉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这都是官府的一面之词。虽然冠军侯对百姓确实不错,但这是朝廷自己说的,冠军侯又远在西州,谁知道是否属实?”

郭大贤说道:“不论是真是假,反正有人信就成。不知诸位渠帅注意到没有,不光底下的部众们都逃了,现在有的头目已经不在这里了。”

一听这话,众头目纷纷举目张望。看了一番后,恍然大悟道:“司隶和罗市跑了!”

郭大贤说道:“他们两个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尽想着解甲归田,回家种地去。底下有人提议干脆从了朝廷,到西凉过快活日子去,这两人就马上率部曲悄悄下山去了。经过我的营寨,这才惊动了我。要不然,谁能知道他们都跑了!”

发现为数不多的头目中,竟有两个头目已经往西凉逃去了,这让其他剩下的头目们都有些不安和沮丧。张燕说道:“不瞒各位,就连我的部众,都有几万人已经下山了,我是拦也拦不住。”

几万人的损失,对于人多势众张燕来说也是十分惨痛,更别提其他部众更少的头目了。张白骑惊呆了,问道:“几万人?这么多人走了,将军为何不拦着?怎么能让他们成了冠军侯的人?”

张燕怒道:“你说的轻巧!现在我黑山军粮食匮乏,部众饥一顿饱一顿。还能坚持下山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留下没走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依靠老人小孩,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张白骑叹了口气,其他的头目也都耷拉着有气无力。于氐根说道:“那可怎么办?要是我们都不拦着,百万黑山军,还能剩下多少人?什么都不做的话,能剩下二三十万就不错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黑山不再

张燕正生气,一听这话,又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拦又拦不住,拦住了又是一次大战。罢了,既然人各有志,还不如让他们走!就算那些都是朝廷编的,但总归冠军侯还是个好官。他们到了冠军侯的治下,也总好过一辈子都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太行山上吧!”说到最后,张燕无限感慨。

青牛角也说道:“我也同意将军的主意。让这些人都走,我们也能省下不少的粮食来。以后我们黑山军人少了,也就不用再担心粮食不够吃饿死人了!”

张燕说道:“牛角兄弟说得对!我们这些人,本来都是平头百姓良家子。要不是那些狗官和世家把我们逼的没办法,父老饿死者无数,我们也不会扯旗造反。冠军侯在凉州施行宽仁之政,又新得西域之地,海内无不向往。今日部众们脱离我们黑山军,也只不过是要到他的治下讨口饭吃罢了。如果我们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就拦着他们,和那昏君又有什么区别?倒不如让他们走。人少了粮食就相对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要冒着碰见官军的危险下山抢掠。这样,他们解脱了,还愿意留下来的部众也能好过一些,也是双全之策。”

听了张燕的话,头目们又静了一会。郭大贤突发奇想,激动地说道:“将军,既然那司隶和罗市敢带着部众远走西凉,那为何我们黑山军百万之口都迁往西凉呢?”

郭大贤的这一番话,瞬间点亮了整个山洞。所有人包括张燕在内,都先是一愣,然后又吃了一惊,再然后激动不已。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黑山军的将军——张燕,也拖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李大目欣喜若狂地说道:“是啊!将军!郭大贤这话说的对啊!假使我黑山军部众俱往西凉,那还何必造反呢,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呢?冠军侯文武兼备,爱民如子。早在朝廷西迁流民之前,冠军后就开始吸引流民迁入凉州。现在凉州被传的神乎其神,从凉州回来的商贾都说凉州是第二个冀州。姑臧城的富庶,不下于洛阳宛城。

我们黑山军,虽说在这太行山上不必担心朝廷官军和并州军的攻击。但太行山上没有田地,不能耕种。要养活百万之数的部众,呆在山上、时时下山抢掠,终非长久之计。而现在贪官污吏充斥东州,只有冠军侯治下的三个州政治清平,民享安乐。只有到西州去,我等部众才能存活下来。毕竟,有冠军侯在,那昏君的天下很难推翻;我们也不能连累追随我们的部众,一辈子都当个没名没分的反贼啊!”

只要汉朝存在一天,黑山军不归附一天,他们就永远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反贼。这句话,说到了所有黑山军的首领的心窝子里。他们为了挣口饭吃,不惜亡命天涯。让他们死很容易,但是死之后他们的墓碑上还是要写上“反贼”二字。反贼的身份,会跟着他们从生到死。生前,这重不光彩的身份压的他们透不过气来;死后,这重身份也会让他们死不瞑目。这才是历史上所有起义造反的人最为惶恐不安的。

宋江为什么要招安?非唯懦弱,而是梁山泊那点实力,不可能推翻大宋的统治。如果不招安,梁山泊好汉就一辈子都是反贼。因为舆论的风向掌握在统治者手里,统治者说你是反贼,你就是反贼。久而久之,造反者也会默认自己的身份是不光彩的。这个认同感,无形中会让人抬不起头来,透不过气来。

所以,李大目的这一番话,无形中揭开了所有黑山军首领的伤疤。他们不仅想衣食无忧,更想重塑自己的身份。头目们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但他们心中所想都是一样的,都想率众迁往西凉。

张燕能做将军,自然更谨慎识大体。张燕说道:“想法是好的。可是,我们黑山军素来为朝廷所恨,恐怕朝廷不会允许我等下山,说不定还要命官军沿路袭击,更别说要到西凉那么远的地方。冠军侯也未必会待见我们这些反贼。他是好官不假,但他也是汉室宗亲啊!你们忘了,是谁杀了大贤良师吗?”

张燕的合理推测,却没能把众人吓倒。对于流民出身的众人来说,安顿下来、恢复名分比什么都强。李大目说道:“此事易尔。我等黑山军,原本就是流民。只因朝廷欺压,这才落草为寇。现在,我们只需改头换面,掩瞒身份,将部众打乱,朝廷怎么能看得出我等是黑山军?官府都巴不得把流民都迁到西州去,哪有精力仔细核查身份?只要我等混入徭役之中,让朝廷供粮,去往凉州必定是畅途无阻。”

“对啊对啊!”“说的是啊!”其他人纷纷点头。

张燕说道:“可是,要想在路上掩瞒身份,恐怕不易。部众中多有识得我们的人。万一他们向官府告密,又将如何?”

于氐根说道:“那也简单。大不了,我们这些首领,干脆不要再领着各自的部众了,先秘密潜行下山,脱离部众。然后假扮成流民,混进徭役行伍中去。如此自当无虞。”

张燕斟酌一番后,说道:“那你们可想好了,脱离部众后,我们可都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首领了。到了凉州境界后,自然也会重新变成一个平民,再也没有今日首领渠帅的威风。你们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吗?”

放权,对于当权者来说不啻于是自断臂膀。但黑山军的上层人士本来都是些小农,落草为寇后还是不改初衷,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生日子。李大目第一个举起了手,说道:“我愿意!”

一看到李大目表了态,其他首领也纷纷举起了手。无人反对西迁。张燕看到这一幕就知道,以后他再也不是什么将军了。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等就赶紧回去收拾行装,只带上自己的亲信,明日咱们就下山,去西北三州去。”

有人说道:“我们走了,部众将如何?”

张燕说道:“放心,部众见黑山军群龙无首,自然就会下山去。他们肯定也想到冠军侯治下,过个太平日子。”

张燕叹了口气,说道:“从今往后,我张燕再也不是诸位的将军,诸位也不再是黑山军的首领。这百万黑山,也要化为乌有了!”

众人皆唏嘘不已。唏嘘归唏嘘,张燕等人立即散会,第二天所有黑山军的首领就悄悄地下山去了。剩下的黑山军部众一看首领们都远走西凉了,他们也没了约束,也紧赶慢赶地往山下跑去。不过十日,热闹的太行山又复归宁静。煊赫一时的黑山军,也从此没入了历史的烟云之中。世上再也没有了所谓黑山军,只是多了东州往西州路上的百万流民。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李肃来使

在黄巾之乱被平定下去后,黑山军就是东汉末年最为强盛的起义军。甚至在冀州袁绍和幽州公孙瓒大战时,黑山军还曾援救过公孙瓒,后来方被曹操收编。现在黑山军却被西迁吸引得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最强大的黑山军都瓦解了,更何况青州黄巾军和豫州黄巾军。青州黄巾军也有足足百万之数,其中被曹操选为最精锐的青州兵的人,就有三十万人。豫州黄巾军就差一些,男女老少加在一起只有三四十万。而且由于身在豫州和兖州一代,被官府和世家压制得最厉害。这些人可没有黑山军那样团结,决定西迁之前还要开个会。朝廷的西迁令一下达,青州黄巾军和豫州黄巾军就早已土崩瓦解。

这时候,刘范的蝴蝶效应发生作用了,由于有了西迁令,改变了原来的历史,本应该爆发的白波军起义也没有爆发。还没等他们起义,西迁令来了,起义者们便纷纷参加徭役队伍。因为西迁令和西北三州太过诱人,肆虐已久的黄巾军瞬间土崩瓦解,不复存在。所以,本应该被朝廷征发来讨伐黄巾军的乌桓人今年也没有进入中原。巨鹿郡的张纯和张举,都在忙着把流民迁出去,也没功夫煽动乌桓兵造反。原本在历史上出现的乌桓之乱,自然也就没有发生。

由于白波军没有起义,而是安安分分地听从朝廷的指挥,赶往西凉而去。所以,本应该被朝廷征发来镇压白波军的右贤王于夫罗,也没有理由进入中原,而是呆在自己的牙帐,鼓励自己的部众到刘范建立的五个榷场进行贸易。

从这一点上看来,朝廷的祸水东引也不是一点成效都没有。至少,朝廷通过西迁令,不过花费一些粮草,就无声无息、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地解决了困扰朝廷已久的黑山军和黄巾军。从朝廷在中平四年一月颁布西迁令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崤山以东,空无反贼。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黄巾之乱之前的岁月。只是,朝廷控制的州郡内,也因此少了数百万人。但这并不妨碍朝廷君臣弹冠相庆,毕竟流民和反贼可不会给朝廷纳税。不纳税的蛀虫,朝廷要他们有何用?还不如把他们送给刘范,让他头疼去。

但朝廷没想到,头疼的其实不是刘范,而是并州牧董卓。洛阳城里,董卓派来的使者李肃刚刚吃了个闭门羹。李肃前去拜见何进何大将军,结果刚刚跟何进的幕僚——袁绍说明来意后,却立即被袁绍赶走了。何进的面,李肃都没见到。

这其实也怪李肃不识时务。一和袁绍见面,李肃就说要和大将军商量商量,希望朝廷能安排一部分流民迁入并州去。袁绍一听,并州也想抢流民,一下就没什么兴趣了。朝廷西迁流民,是为了履行。如果迁入刘范治下的流民不超过五百万这个数,刘范就不会把洛阳之盟规定的十亿钱交给朝廷。且违背洛阳之盟,势必会激怒对人口抱有执念的刘范。万一刘范挥军东进,刚刚安定一些的朝廷以何应对?

再说了,谁不知道并州牧董卓苛政待民,天下皆知。相较于刘范,董卓更是相形见绌。流民们也不傻,知道好赖,他们哪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并州?流民中还混有昔日的反贼。如果朝廷强行把流民迁入并州,如果发生哗变,那祸水就引到朝廷头上了。袁绍作为四世三公的袁家的士子,一直在鼓动何进推行西迁。董卓的诉求,可就是和他背道而驰。难怪袁绍不让李肃见何进了。

李肃也很聪明,既然大将军不肯帮忙,他就去张让的府上去了。张让正在府中和其他中常侍在处理西迁的政务,一听到董卓使者的到来,为之一振。张让知道,董卓是何进在州郡上最强大的走狗。之所以董卓能做上并州牧,也是何进的一番运作。而这次董卓却派使者来求见,想必是董卓开窍了。

于是张让接见了李肃。李肃见到张让后,施礼道:“并州别驾李肃,奉董并州之命,特来参见张常侍。”

张让说道:“请起请起。”李肃起身。

张让傲然说道:“足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肃一脸的献媚的笑容,说道:“在下前来,自然是代表董并州孝敬孝敬张常侍您了!”

张让挑了挑眉头,董卓是他的大敌的走狗,也就是他的敌人。董卓要孝敬他,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张让疑惑不解地说道:“哦?有这等好事?不对啊,你们董并州素来和大将军走得近,怎么?这次可是在大将军那里不受待见了,方来此处寻助啊?”

李肃一听张让这话,大窘,竟无言以对。张让一看李肃那结结巴巴的样,就知道他又一次把人心读的**不离十。张让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说道:“怎么?足下仗着你们家董并州是一州之主,就敢来蒙骗老夫?足下也不想清楚,老夫一辈子都身在宫闱之中。宫闱历来为阴谋风起之地,此中人心难测。老夫见过的阴谋奸诈之辈,何下于万人?被老夫看透的人心算计,何止是谋权篡位?若是老夫仅仅一次将人心看走了眼,今日足下还用得着来拜见老夫吗?”

张让身居高位、位高权重久矣,甚至他和赵忠就是立皇帝,刘宏只是坐皇帝,虽然是个阉人,语气尖利,但一些气场还是有的。被看透了心思的李肃更加惶恐不安。

张让面沉如水,说道:“奉劝足下在老夫面前,收起自作聪明的那一套。勿要以为天下只你一人聪明,他人皆是可欺之辈。不然,总有一日足下要为自己的愚蠢葬送性命!”

李肃唯唯。等张让稍微解气了些,李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常侍教训的是。在下实不该欺瞒常侍。”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决绝果断

张让在这次西迁事宜中看出,何进在州郡上的走狗实在太多。而何进又是大将军,有权调动天下所有的军队。万一哪一天何进秘密地抽调州郡上的帮凶进京,可就大事不好了。所以,这次李肃的到来,倒是让张让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朝廷已经在太尉杨彪的授意下,开始禁止了向并州迁徙流民,但董卓手里握有并州军。这对于张让来说,是个重大的威胁。张让可是曹节、王甫的继承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清楚地知道如何在权力的最顶峰安身立命。

于是,张让看着底下冷汗横流的李肃,还是萌生了一丝拉拢之意。这次李肃前来,至少证明了何进没有帮助董卓办事。不然的话,李肃也不会来求他。如果能趁着董卓和何进之间出现裂痕这一契机,把董卓给拉拢过来,何进对他的威胁就少了不少。张让想着,只要这次董卓的要求不太过分,那就帮他给办了。不仅能收一笔办事的费用,也能斩断何进的一条臂膀。但张让聪明算尽,却没有想到,如果董卓的要求不过分的话,何进又怎会不答应?何进的权力相较于张让还大一些,拥有调兵权和行政权,三公和尚书台都在何进之下。随着袁绍成为何进的幕僚,这意味着世家大多已经投靠了何进。何进尚且办不到的事,张让又怎能办到?

张让说道:“罢了!说说吧,你主董卓派足下来此,到底有何要务?如若无事,且早早退去!”

听了张让的话,李肃没有言语,而是朝身后拍了拍手,一队人就抬着几十口大箱子来到张让的面前。贿赂张让的人多了,张让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李肃说道:“这是我主董并州送给常侍的五千万钱,还请笑纳。”

对于张让来说,他最看重的已经不是钱,而是要董卓的投效。张让面无表情地说道:“笑纳不笑纳的,都不重要。你且快说,董并州究竟是要老夫帮他办什么事?如果是简单的,老夫能帮的,也就顺手帮帮他了。这钱,老夫且收下。如果是难事,老夫都帮不到的,那无功不受禄,就请足下把这些钱退还给董并州。”

李肃听出了张让的意思,说道:“常侍恕罪。若是简单事,我主怎敢劳烦叨扰常侍的清闲?不过常侍也不必谦虚,以常侍在朝廷里的地位,在陛下眼中的地位,这件事想来也非难事。总之,全在常侍考量。”

张让说道:“哦?那老夫可就来了兴致了。还有何等难事,大将军都不帮董并州办成的?”

李肃说道:“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实不相瞒,我主董并州见朝廷下达西迁令,要把天下流民都迁往西凉去。得知西迁令,我主忧思成疾,终日担心流民不奈长途跋涉。故而想请朝廷安排一部分流民,将之迁往并州居住。常侍以为如何?”

张让一听李肃这话,原本想帮助董卓、拉拢董卓的打算立即烟消云散,脸色为之一改,变得铁青铁青的,白皙得如同死尸的脸上泛着青色。

张让立即伸出了手,制止李肃再说下去。看到张让这番模样,可比袁绍要决绝果断得多。至少袁绍还是思考了一番以后,才把李肃给赶出去的。而张让想都没想,本能反应就是一伸手。这让李肃顿时心咯噔了一下,看来想让张让帮助,恐怕是难了。

张让说道:“此事免谈,足下赶紧把这些财物拿走!”

李肃急道:“常侍大人为何不商榷一下,再做决断?”

张让摇摇头,说道:“不行!其他事好说,偏此事绝非可做之事!怪不得大将军拒绝了足下,原来是因为这等事!他能拒绝足下的诉求,看来还有点理智!”

李肃看张让的态度决绝,看来这次他又要完成不了任务了,所以被逼急了就冒出了一句:“常侍大人这是何意?在下可是听说了,常侍在洛阳之盟中失去了五亿钱,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这里就有五千万钱,凭借常侍大人在朝廷之中的威望,只要常侍说动朝廷将一些流民迁往并州,这五千万钱可就是您的了!您不考虑考虑吗?”

被刘范讹诈了五亿钱,差点让张让将多年来积攒的老本都赔了进去。这是张让自从洛阳之变以后最大的心结。李肃口不择言,竟然又揭开了张让的伤疤,一下就激怒了张让。张让说道:“来人!请这位使者出去!把这些金银也都给老夫扔出去!”说完,不等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李肃反应过来,张让气得一扭头就走了。接着,李肃就被张让家的家奴给拉了出去。几十口箱子也被扔了出去。常侍府门狠狠地关上了。李肃躺在府门前的地上良久,都没想明白为何张让如此决绝果毅。

张让可不全是被李肃给激怒了,才把他给赶出去。张让有自己的考量。张让清楚,现在他的大敌是时时威胁到朝廷统治的刘范。如果答应了董卓的请求,把流民分出一部分分配到并州。万一这件事让刘范的探子探查到了,刘范必定会以为这是朝廷故意地违背洛阳之盟。洛阳之盟规定了朝廷要把超过五百万的流民给安全送到凉州边界上,不能把流民安置在其他州郡。

如果答应了董卓的要求,固然是可以把董卓和他的并州军给拉拢过来,握为己用;同时削弱何进的势力,引董卓为自己的外援。但触怒了刘范,却会让朝廷陷入到危险境地中来。董卓的并州军再强,又怎能和西凉军相提并论?即使万幸之中的万幸,在关中驻守的皇甫嵩挡住了刘范,朝廷也无力将刘范打败。万一皇甫嵩都挡不住西凉铁蹄的东侵步伐,朝廷危在旦夕,洛阳之变重演。

唯有西迁流民,让刘范为之忙得不可开交,才能让朝廷赢来一丝喘息之机

拒绝了董卓的诉求,只不过是维持了以前的局面。答应了董卓的诉求,就是致自己于危险境地之中。孰轻孰重,张让分得清。

第三百六十六章 李儒妙计

朝廷之中最强势的两派:外戚派和宦官派,两个派别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董卓的诉求。这让李肃十分受伤。没有外戚和宦官之中的任意一派的属意,不论是什么事都不可能办的成。带着被拒之门外的郁闷,李肃只好回到了并州。

“什么?大将军拒绝了咱家的要求?!”董卓的暴脾气一上来,拍案而起,厉声而道。

李肃说道:“禀报主公,属下刚把来意给他的幕僚袁绍说明,袁绍立刻拦住属下。属下劝袁绍为属下通报一声,让属下拜见大将军。但袁绍一点情面也不讲,挥手就让人推搡属下出去。从始至终,大将军的影子都没见着。”

董卓怒道:“原来如此!袁绍这狗东西,仗着自己家四世三公,叔叔在朝为司徒,就敢如此对咱家!何进也真是的!左右不过一个卖猪肉的,妹妹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外甥是大皇子,就将朝廷大权,统统揽到自己身上!台阁大臣,无人不从。倒还真把自己当成梁冀、窦宪了!这次咱家求他帮个忙,他竟敢拒绝!终有一日,咱家要把这耻辱加倍奉还!”说着,董卓越想越生气,呼吸急促得胸口大幅度地起起伏伏。

李儒赶紧说道:“岳父且消消气,大将军此人志大才疏,终不可靠。为这般人生气,怎生值得?李肃,既然大将军不肯帮主公这个忙,你可曾去求见十常侍?”

李肃说道:“下官正想跟主公禀报此事。主公,属下知道大将军不想帮我们的忙,所以属下又去拜访了十常侍之一的张让希望他能替主公了结此事。”

董卓这一听,又来了希望,说道:“那你可曾见到张让了?”

李肃苦着脸说道:“他人是见到了,但主公您猜怎么着?张让这老阉贼竟然比大将军和袁绍更绝情,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属下刚说明来意,他就伸手拒绝。属下坚持劝他,还把五千万钱都抬进了他家里,结果张让居然使人将属下连同那些贿赂都给扔了出去。”说到痛处,李肃屁股又火辣辣的疼。

董卓的希望又一次被浇灭了。李肃说道:“属下被大将军和张让如此折辱倒也罢了,毕竟他们都是朝廷里说一不二的主。但属下好歹是代表着主公来的,他们两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话不投机就如此行事,实乃羞辱主公!属下有罪,既没能完成任务,又让主公蒙羞了!”

董卓抓起桌上的笔筒就是狠狠地往地上砸,怒道:“匹夫安敢如此欺我!”

李儒说道:“岳父,成大事者务必喜怒不形于色啊!”

董卓方才气消。董卓说道:“咱家怒的不仅是这二人不讲情面,更怒的是他们以何理由拒绝?为了招揽些个流民,咱家都不惜奉上五千万钱。再说了,些许流民对于朝廷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凭什么朝廷把天下数百万流民拱手相让于西凉贼,咱家对朝廷、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上任州牧以来,夙兴夜寐,为的啥?不就为了他汉家的天下吗?西凉野贼都敢发起洛阳之变了,朝廷还器重他!偏生咱家这等不世忠良,朝廷却处处掣肘!这不让干,那不让干的!真是想不明白,朝廷君臣还有无是非之辨了?”

李肃心说,你自己都有反汉之心,形同黄巾、黑山,还有脸说自己去朝廷的忠良股肱?

李儒说道:“岳父这就不懂了,朝廷之所以西迁流民,正是意欲消灭刘范啊!”

董卓纳闷了,说道:“哦?文忧此话何意?”

李儒说道:“一方面是洛阳之变后,朝廷和西凉缔结了盟约,虽不知其内容,但小婿猜测,一定包涵有关于流民的协定。大将军何进和中常侍张让双方都不答应岳父的请求,便是明证。因为一旦答应了岳父,就是撕毁了盟约,会引起刘范的激烈报复。另一方面,朝廷在洛阳之变察觉到它的军力远远落后于刘范。刘范当时就有十万以上的铁骑,而且还有数量不明的新兵已被招募。而反观朝廷的主力不过南北两军,其中骑兵的比重太低,不足以面对刘范铁骑之比重很高的西凉军。

再后来,刘范不知用了何计策,居然又买进了匈奴的数十万良马。加之刘范在幽州之战后获得的鲜卑各部的赔偿,以及西域之战后获得的葱岭以西三国的赔偿,刘范如今的良马不下于百万。别说是一个朝廷,十个朝廷加在一起,都没有如此之多的良马。更别说只有五万匹战马的咱们了。朝廷为了拖垮刘范,就只能和刘范合作,将流民都迁往刘范的三个州。刘范要安置如此之多的流民,又要防范极有可能发生的造反,自然没有时间来对付朝廷。”

董卓知道刘范势大,有些落寞。董卓说道:“那文优,咱家可怎么办?咱家的并州只有八十多万人口,养兵八万已是极限。若流民不进并州,咱家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拥兵不过八万了吗?这如何能成事?”

李儒说道:“岳父,小婿早已为您想好了对策。朝廷的西迁令,肯定会把数百万流民送给刘范。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黑山军的人听闻西迁令,一定会脱离黑山军,投奔刘范而去。黑山军又在太行山上,下山去往西凉的必经之地就是并州最南边的上党郡和司隶部的河东郡。想来岳父曾经是河东太守,在河东也应该还有些势力。只要主公派兵在上党郡和河东郡拦截,黑山军逃众自然就是岳父您的子民。”

董卓说道:“动用并州军,万一朝廷怪罪可如何是好?”董卓现在只有八万并州军,没有像原来历史上的西凉兵身经百战,所以战斗力远不如朝廷的南北两军。实力的弱小,让嚣张跋扈的董卓也变得胆小怕事了一些。

李儒说道:“此事易耳!下山投奔西凉而去的,可都是黑山贼。只要主公向朝廷上表说黑山贼欲下山抢掠,主公奋起反击,这等理由光明正大,朝廷还能如何阻拦?”

第三百六十七章 贾龙鹰扬

董卓兴奋地说道:“高,实在是高!就按文优说的办!”于是,董卓下令让干儿子吕布率领仅有的五万骑兵全部出动,派往上党郡各个官道上和山间小道上,拦截打上党郡经过的黑山军部众。另外,吕布也派兵下太行山,进入河东郡境内拦截。因为董卓打的旗号是来镇压黑山军的,朝廷有的大臣看得出董卓的意图,就是要以黑山军部众来充实并州人口,不是为了镇压之。虽然清楚这一点,但董卓的理由光明正大,朝廷也不好阻拦。

董卓用李儒之计,在上党郡和河东郡拦截到了四十二万人。其中不仅有之前黑山军的部众,也有一部分是董卓授意吕布等将领从河东郡强行掠走的流民。虽然这四十二万人对于刘范要获得的五六百万人不算什么,但这对于治下人口稀少的董卓而言,正是久旱逢甘霖。从此,并州人口重新超过百万。董卓的困境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

董卓在得意的同时,另一个刘范潜在的敌人——益州刺史贾龙也在得意之时。贾龙也有篡汉自立之心,只是因为朝廷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有实力强盛的刘范处在他的西北方,贾龙才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刘范对贾龙的威胁太大了。刘范平定凉州之后,第一个举措就是派赵云领兵进入羌中,羌中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青海省大部和四川省的西北部。

后来,刘范干脆就在羌中设立了三个郡,派了娶羌人女子为妻的马腾在羌中三郡驻守。之所以刘范只设立三个郡,是因为是时羌中人口稀少,可不是因为地域狭小。羌中三郡,其地方圆八百里,面积和关中都不相上下。而且羌中统辖的郡县,已经深入到了河曲。河曲往东一百里,可就是益州地界了。现如今,凉州和益州以积石山为分界线。

更令贾龙不安的是,刘范还占有武都郡。益州是天府之国,其北面有秦岭,其东面有巴山蜀水。关中通往西川,必经秦岭。刘范现在占有武都,只要遵循正确的进军路线,就能突破秦岭对益州的保护。只要刘范率军自街亭下上邽,自上邽过祁山,入下辨,然后再从下辨沿着西汉水北岸向东南行进,就能来到东汉水的西岸。渡过东汉水后,第一座城池就是汉城,再向东就是黄沙城,黄沙城的东南,就是汉中郡的郡治南郑城。等攻破了南郑,再折返西向,向南攻打阳平关。

阳平关就是西川面向北方的门户。万一阳平关陷落,下一个就是剑阁,其次是绵竹,最后就是成都。因为刘范占有武都郡,所以假使刘范进犯益州的话,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如果从关中攻打益州,就必须走褒斜道、骆谷道、斜谷道、子午谷道等道其中一道。但这四个道都是极其狭窄险峻,行军十分困难,不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走出来;大部队不能在道中展开,被狭窄的通道延长成一条长龙;更别提在子午谷等运送军粮和辎重了。无论是哪一条道,从中进攻东西两川之地,可谓是举步维艰。这也正是为什么诸葛亮称之为险塞的原因。

但刘范有武都郡在,就省去了走褒斜道的麻烦。刘范的步军,不过二十日就能抵达汉水西岸,威胁南郑。这使得贾龙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为了自保,贾龙拼命地加强自身的实力。益州自古以来都是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军粮不成问题。益州官府治下的人口也有五百五十万之多,而且受黄巾之乱波及较少;益州历来是人文荟萃之地,出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文人士子数不胜数,有这样的说法:蜀地出相,巴地出将;加之益州有秦岭在北,巴山蜀水在东,险要坚固。可以说,益州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州郡。

凭借如此大州,贾龙不仅扩充军队至二十万之众,编练为益州军;还在益州礼贤下士,招募到了一大批才能卓越的人才。贾龙属下的才能、素质,就是让刘范知道,也要羡慕嫉妒恨。

贾龙招揽到的有:张任、黄权、王累、孟达、李严、严颜、费观、吴懿、张嶷、张翼、刘巴、杨怀、高沛、张肃、张松、刘馈、泠苞、邓贤、彭漾、许靖、吴兰、雷铜、庞义、董和、卓膺、李恢、秦宓、吕义、邓芝、杨洪、周群等。

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益州人士。贾龙也有过人的识人之能,他从益州军中提拔了张任、严颜、张翼、孟达、吴懿、杨怀、高沛、泠苞、吴兰、邓贤、雷铜等人为中郎将和校尉,将益州军交给这些将领训练,尤其是张任和严颜治军有方,智谋出众,是益州军的顶梁柱。益州军因此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实力不下于朝廷的南北两军。

但益州军的实力还是不如西凉军。不说别的,就说益州军二十万带兵之兵尽是步兵,骑兵只有区区一千多骑,因为益州本不产马,秦岭的高耸险恶,也限制了战马的传入。这还是让贾龙觉得十分愤愤不平。刘范都有百万良马,而他却只有一千匹?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手下的将领出了张任和严颜有将才以外,其余的将领都是些校尉之才。而不同的是,刘范依靠后世的知识刻意招揽来的将军们,都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和将才。如赵云和张辽是帅才,其余都是将才。但即便远不如西凉军,益州军也称得上是一支强军。

除了益州军外,贾龙还提拔了不少出身益州世家的人才为官,如黄权为主薄,李严为成都令,王累为治中,张松为别驾,李恢为益州郡督邮等。这些人,治政才干不世出,但无一不是益州的世家子弟。如李恢正是益州郡土著豪强,张松家还曾因为起初不附贾龙,惨遭贾龙的报复。贾龙为了笼络张家,这才提拔张松为别驾,以示对张家的信任。

有了这么多文臣武将的投效,再加上益州本身的坚固富庶,贾龙的势力迅速强大起来,成为了仅次于西凉、朝廷和并州之外的第四个强大势力。一时间,贾龙都不禁飘飘然起来。甚至有时心里就会冒出篡汉自立之心。多亏了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范,才让贾龙回归理智。刘范的兵锋,就在山的那边。假使西凉铁骑的铁蹄踏在了汉中郡的土地上,那就是贾龙震颤之时。

因为刘范过于强大,贾龙还不敢公开篡汉自立,现在仍然和朝廷貌合神离。贾龙还在汉中郡境内布置了十万大军,另外剑阁、绵竹、涪城、江州等重镇布置重兵。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有条不紊

朝廷的西迁令,因为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的强强联手,精诚配合,形成了良性竞争,加之州郡等地方官府和世家大族的鼎力相助,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发生了董卓令其帐下第一大将吕布率军跨境拦截流民这个小插曲外,但总体上来说西迁令的执行还是十分成功平稳的。除了并州这样本没有流民的州,其他所有州郡,尤其是充斥着流民的州郡,如冀州、幽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扬州和荆州南阳郡等,这些布满流民和反军的州郡,都已经派人把各自辖区内的流民送到西去的路上。

西迁是朝廷最为重视的大政,如果处置得当,就能羁绊住刘范,使之动弹不得。故而,朝廷在组织流民迁徙上,使了一狠招。朝廷故意加快速度把流民从山东驱往西凉,甚至不惜杀掉行走缓慢的人,以此来恐吓其他流民马不停蹄地往西凉赶去。因行走太慢,拖慢整个队伍而被杀掉的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一向以孝治国的朝廷,为达目的已经不择手段至斯。之所以朝廷如此残忍,主要还是十常侍向汉灵帝刘宏进言,称老人年老体衰,让他们一起跟随徭役队伍,一定会误掉日期。刘宏以为然,于是下令让各州郡负责带队的小吏,“淘汰”掉这些累赘。可能刘宏的意思不是杀戮,或许是让小吏将老人抛弃。老人年老体衰,就算被抛弃之后心有不满,他们衰老的身体也不会对治安构成多大的威胁。但底下的小吏谁管这个?中国官场,历来都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为了完成任务,谁还管那些人的死活?

有时候,杀戮是有用的。有了如此残忍的手段,瞬间几乎所有的流民队伍都加快了速度,一日可以行走五十里,这速度都快赶得上一般步兵行军的速度了。当然,速度的提高,有赖于路上屡见不鲜的老者的白骨。流民越往西边走,人数就越会减少一些,好似薅羊毛一般。这时,潼关以东,朝廷辖地,已有不少州郡呈现出了曹操的诗所描绘得画面,“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但刘宏在宫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上朝都是走走过场,敷衍了事,怎会知道他的子民有如此浩劫?十常侍越加猖獗,呈给刘宏的奏章、表文,都必须由他们先行验看,挑拣出其中歌功颂德、米分饰太平者,其余那些州郡下请求拨放赈灾粮款、请求开仓放粮的,一律烧毁,不能让刘宏看见。所以,刘宏所知道的,就是他的天下歌舞升平,长乐未央。

千条溪流归大海,从朝廷在中平四年一月颁布西迁令开始,到二月初,已经有四百多万流民过了潼关和武关,预计三月初就能到达街亭。其余的流民,还有一百多万接近两百万还在走向虎牢关的路上。

得知流民的到来,刘范是既期待又有些忧虑。期待的是,流民起码超过五百万之众,能让刘范的实力呈几何倍数增长,能安顿好他们,从此天下大业就完成了一小半;而忧虑的是,如果发生什么变故,如黄巾余孽掀起造反来,事情反而麻烦了许多。但不论如何,相较于忧虑,刘范还是期待的更多。

果然,三月初,流民大潮就逼近了街亭以东的陈仓。第二天,流民大潮便如同洪水猛兽般涌进了街亭城。街亭城经过刘范的经营,已经成为一座相当于宛城的大城,城墙拓展不少,但还是让流民挤得水泄不通。但到了流民到来的时候,激动不已的刘范反而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街亭城内外,有华佗、张机和董奉带领的一众医者,有赵云、张辽、黄忠、典韦、马超、马岱、庞德、阎行等将军率领的五万铁骑,有凉州各大商家,有卢植布置的数百万牛马,更有凉州牧刘焉带着凉州大部分的官吏在此。

流民一到街亭城东门,第一步先是让华佗等医者检查身上是否带走疾疫,然后再用开水蒸煮过衣物,如果有携带疾疫的,就先隔离起来治疗。通过检查后,负责接待的官员再带着到接待点,给流民登记身份,统计户口,注册为西凉户籍,提供饮食等。

登记之后,领了相关文书,流民就能从无家可归者变成堂堂正正的西凉新移民。只要持有西凉文书,就能在西凉境内三个州随意行走。重新成为合法的户口后,这些新一批的西凉人就可以到天州和昆州官府设立的办公地,办理以工代赈和屯田的手续。如果不参加以工代赈和屯田的,也可以到西凉商家们开设的招工点应聘为工人。

如果成为商家招聘的工人,就可以直接跟着商家走。但因为凉州人口已经有三百五十万,地少人多,所以商家必须将新招聘的工人迁往天州和昆州。商家在天州和昆州的工厂、店铺等,如果财力雄厚的就自己营造,资金不足的就可免费申请官府帮助营造。

如果参加了以工代赈和屯田的,等在街亭城休息十天以后,就开始跟着天州和昆州官吏,先在凉州进行以工代赈。主要的工作就是把在凉州商家生产的水泥、红砖等建筑材料运送到天州和昆州。不参加以工代赈的,自然就没有粮食可吃。等足够的建筑材料和其他的物资运送到天州和昆州,流民所要做的以工代赈,就变成了构建城池、铺设道路、营建房屋、兴修水利、开垦荒地、种植林木等工作。

在天州和昆州的官府,会依据西凉工业总从事马钧派去的工匠的意见,安排新移民分配到各个建设部门。身强体壮的男子主要就安排去构建城池和兴修水利,体弱者和女子、孩童,就负责种植林木、开垦荒地这些比较轻松的工作。

这样一来,所有的过程都是有条不紊,井井有条。如果过程中有黄巾余孽煽动起了动乱,刘范也为他们准备好了应对措施。刘范会亲自领着黄忠、典韦等将领,领十万铁骑跟随着新移民从街亭城直到跨过玉门关。玉门关之后的动乱,就由张颌便宜行事。并且,新移民只能走在街亭城直达玉门关的一条官道上,不准闯入沿路村庄和城池,违者则杀。

第三百六十九章 民心可用

移民到来后,刘范便带着田丰、典韦两人以及一千名虎卫军,去到街亭城里安抚移民。移民们初来乍到,还刚刚脱离朝廷的统治,民心未定。万一有不轨之人煽动反叛,则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只有刘范亲临,才能平复移民之心。

当刘范到街亭城时,衣衫不整、面有菜色的四百多万移民们正排成弯弯曲曲的队伍,队伍两侧正有西凉铁骑不时游弋,以防不测;还有官吏们往来穿梭,领导着移民们有秩序地入城。刘范今天只穿了一件便服,为披挂甲胄,只是在衣服之下穿了一件软甲。所以当刘范领着典韦和田丰两人走向移民队伍时,移民们也只是有些好奇地张望,而并不知刘范就是冠军侯。西凉军士或有见过刘范的,也出于纪律,未敢声张。

移民们的身上全都穿着脏破不堪的布衣,又几个月都不曾洗漱,故而整个移民队伍看起来就是一条灰蒙蒙的长龙。加之移民们尽皆面有菜色,瘦骨嶙峋,眼神里全都是等待的焦急和躁动,故而看起来使人觉得心情凝重不已。刘范骑在黑云马上循着队伍四处张望,发现移民中很少有老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刘范连续骑着黑云马沿着队伍走了半里,见到的老人不足两人。于是,刘范再也忍耐不住,便下马。看到一个衣着锦衣、骑着骏马的少年人,移民们都有些好奇,都在注视着刘范。刘范左看右看,便找到了一个年轻的汉子,问道:“汉子,你是哪里人氏?”

那汉子谨慎地说道:“我是冀州魏郡人氏。”

刘范一边递给那汉子一个馒头,一边又问道:“哦,那你家中有几口人?”

汉子不敢接过馒头,因为刘范才刚刚在凉州推广磨面技术,馒头还是属于贵族和士族才吃得起的珍馐。刘范坚持递给那汉子,那汉子才接过来,让给了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和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汉子说道:“回大人的话,家中现在只有四口人了。这是小人贱内和孩子。”

刘范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何言现在只有四口?”

那汉子叹了口气,有些麻木地说道:“原未曾来冠军侯治地时,小人本有老母在堂。朝廷令小人等西迁,有司以小人老母年岁过高,身体虚弱,拖累行程,故而在过黄河之后,便杀了小人老母,将老母尸体投入黄河之中去了!”说着,那汉子一家人便忍不住一齐痛哭流涕。周围其他的移民听到了原委,或许是有相同经历,尽皆痛哭流涕。一时间,哭声不绝于耳。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朝廷苛政猛于虎啊!那西迁路上如何?”

那汉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回大人,有司为了将我等贱民快些驱赶到凉州,有行走缓慢的,每日便是用鞭子痛打。路上有众多人挨不过这般毒打,便横死在路上。崤山以东,官道两侧,现在已经是遍地白骨,望之不尽。”

刘范闻言,竟说不出话来。典韦和田丰也是面有怒色。刘范又说道:“所幸你们一家能顶过朝廷的狠毒,今后去了天州和昆州,便可安定下来了。”

汉子忍住了抽泣,说道:“大人说的是。大家都说冠军侯是天下难得的好官,过了街亭之后,就再也不怕吃不上饭了。”

那汉子说完,周围的人便是一片的附和。“是啊是啊!能到冠军侯的三个州来,我们总算熬过头了!”

突然,张辽听说刘范来了,便急匆匆地赶来,一开口就是道:“参见主公,末将张辽未能远迎,请主公恕罪!”

刘范回首便看到了张辽,想要制止张辽,但还是晚了一步。看到如此高贵的将军称呼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为“主公”,移民们都吃了一惊。有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马上就是跪倒在地,口道:“拜见侯爷!”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刘范,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只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由数百万移民排成的长龙便都跪倒在地,磕头之声不绝于耳。刘范看着这四百多万人就匍匐在他的脚下,跪着的人从街亭城下延绵到地平线以外都一眼望不到尽头,立即就感觉心怦怦跳,脑子晕乎乎的,几乎都快站不稳了,幸好身旁的典韦及时扶住了刘范。

刘范缓过来后,先是给了张辽一个责备的眼神,然后立即说道:“百姓们都快起来,都快起来!”人们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刘范想到之前看到的人间惨剧,便痛心疾首地说道:“百姓们,你们在朝廷治下受苦了!身为汉室宗亲,身为三州牧守,未能使天下安定太平,使天下沦丧至此,人民流离失所,我有愧于天下苍生,有愧于你们啊!”说着,刘范由衷地给眼前的这些移民深深地长揖。

冠军侯竟然给平民百姓行如此大礼,这让所有的移民都感到震惊不已。震惊之余,移民更是感动非常,看着那个双眼通红、嘴角微微颤抖的少年人,移民们又都随之跪下,啜泣起来。整个街亭城下,哭声不绝于耳。

有个苍髯老者站了起来,走到刘范面前,啜泣着说道:“侯爷此言,羞煞我等矣!是宫中朝中有奸佞作祟,才有如今天下丧乱,民不聊生,让我等在关东流离失所。是侯爷上书朝廷,为民请命,方才让我等有幸苟活残存至今。侯爷非但无过,但有丰功于天下黎庶,何言有愧啊?”

“是啊是啊!”附和之声又是不绝于耳。老者说道:“侯爷文修武备,仁义无双,爱民如子,轻徭薄赋,美名传于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朝廷昏庸无能,苛政严酷;贪官污吏,横行无忌。朝廷都不肯救济我等贱民,我等得侯爷宽爱,方得幸存。此等大恩,乃是再造之恩。今后我等俱为侯爷治下之民,但有驱使,必无推故!”

刘范大喜过望。其他的移民没这个老者有文化,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听侯爷的!侯爷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小人这条命以后就是侯爷的了!”

刘范点点头,说道:“好好好!既然我蒙大家的拥护,以后必定谨慎治政,轻徭薄赋,不出十年,就让大家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闻言,移民又一次倒在了刘范的脚下,“谢侯爷大恩!”之声再一次响彻云霄。

第三百七十章…动员大会

接着,刘范交代了移民们要听从官吏们的指挥,按秩序进入街亭城,办理成为西凉户口、参加屯田和以工代赈的手续,便在一片的歌功颂德之声中走了。

田丰淡淡地说道:“主公,民心可用啊!”刘范兴奋地点点头。

典韦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是极是极!主公太神了,能让这好几百万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主公走,这样的事,就算是武王伐纣,也没有今天如此之多的百姓跟从啊!”

张辽也高兴地说道:“是啊!是时武王实力弱小,但好在善待黎庶,民心所向,这才能使天下诸侯纷纷弃暗投明,一齐伐商。武王的军队兵临朝歌城下时,纣王的军队纷纷倒戈,最后逼得众叛亲离纣王只能在鹿台点火*。如今主公已得民心,以后攻伐天下,西凉军至洛阳城下,岂不是要重演武王伐纣?”

刘范摆摆手,说道:“文远过誉了。现在只是得了这几百万百姓的心而已,将来取天下还要先取得天下民心,我们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啊!”

田丰说道:“朝廷施行苛政,昏庸无道,一定会把民心输给主公的。不过现在,主公还需要尽早让这些新的西凉百姓安定下来,早日开发西域,以后攻取天下,亦不难矣!”

刘范方从沾沾自喜中出来,说道:“元皓此言,正合我意!我们这就进城,监督街亭城的官吏,让他们尽早安排好各项适宜。”于是,刘范便在街亭待了十天,一直在巡视移民,嘘寒问暖,安抚人心。这使得刘范在移民心目中的地位又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原本那些混杂在人群中的黄巾军,看到刘范如此爱民,都纷纷打消了反叛的心思,跟着所有人给刘范歌功颂德起来。民心汇聚在刘范身上。

十天后,第一批四百万移民在基本上在街亭城里恢复了体力,开始踏上了前往他们将来的家园——天州和昆州的路程。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百多万流民艰难地跋涉在来往西凉的路上,他们也已经走过了潼关,到三月中旬,就到了街亭。至此,刘范治下新添五百七十万移民。加上凉州的七十万户、三百五十万人口,刘范共统辖有一百八十四万户、九百二十万口。

一时间,西凉的文武们群情激奋,纷纷弹冠相庆。刘范更是意气风发,喜不自胜。想想刘范不过二十一岁,而且从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四月穿越到今天,也就是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四月,只不过用了三年的光景,就已经做到了统治近千万人口、方圆四千里的疆域。而刘宏治下,不过四千万人口、方圆五千里的王土。虽然刘宏看起来是四倍于刘范,但他的四千万子民的心已经与他若即若离,还有众多州牧、太守已经不怎么爱听他的指挥。

刘范召集了刘焉、刘虞、黄琬、卢植、田丰、贾诩、邴原、管宁、董扶、赵匙、马均、庞羲、陈翔、张俭、姜迥、刘陶、王国、阎忠、孔昱、傅變、司马直、马腾、赵云、张辽、黄忠、张颌、文聘、马超、马岱、魏延、高顺、典韦、庞德和阎行等人,召开了动员会。

刘范说道、“诸位长辈,诸位官僚,诸位将军,今日是我西凉最后一次动员会。摆在我等面前的,是五百七十万移民。这批移民的总数,超过了益州领民五百五十万,还多了二十万。我等要做的,无他,便是将相当于一个益州给治理安顿好。只需将这些移民安顿下来,将天州和昆州开发妥当,西凉便又添一大助力。从此以后,西凉治下人口,便有近一千万人口。凉州、天州和昆州,三州之地,也会成方圆四千里之疆土。”

听到最后的“一千万”和“四千里”两个词,即使淡定如卢植、刘虞、田丰、贾诩者,也不得不为之一振,精神抖擞。年轻气盛的刘范更是激动万分,说道:“我能理解诸位的心情。我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加冠不过一年而已,仰赖诸位赤胆忠心,鼎力相助,就在如此年纪收获到如此成就。能治理千万之口,统御千里之地,我更是喜不自胜。我也能理解诸位的心情,无人不为西北三州有今日之盛而感到兴奋。但兴奋之余,我等更要考虑,若欲成事,必先苦其心志。”

“五百七十万人口,不是个小数目。天下州郡,人口可出其右者,唯有冀州、益州和荆州。西域之地,天州、昆州,其地方圆两千里,多为干旱荒芜之地,又经过西域之战,断壁残垣。要安顿好如此之多的移民,要开发如此广阔的土地,无疑是比登天还难。在座的各位,其中有人反对西迁的,也有赞同西迁的。现在再争论西迁与否,已无意义。”

“因为移民已经进入凉州,不日将去往天州、昆州。无论如何,安置移民、开发西域,已成定局,再无退路。有的人可能会在想,安置五百七十万移民、开发两千里荒地,不啻于是痴人说梦。当年孝武帝举全国之力屯田西域,不过迁徙数万人。以西凉之力玉成此事,必无可能。

但我要问一句:为何我等不能玉成此事?当我还在朝廷供职为越骑校尉时,黄巾贼有数百万之众,横行天下,八州告急,也曾觉得破除黄巾必定是痴人说梦,可如今张角安在?当我还在幽州任征北将军时,鲜卑势大,如狼似虎,也曾感叹二十一万鲜卑铁骑必定是势不可挡,可如今檀石槐安在?当我在玉门关上等待三国联军,听闻西域联军数十万尽数被坑杀,也曾为三国联军逼得惶恐不安,可如今乌爵靡何如?当我在姑臧城里为朝廷以人质相要挟,也曾为之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之犬,可如今朝廷何如?”

听了刘范的话,众人皆是一扫颓废,虎躯一震。刘范说道:“由此观之,正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安置移民、开发西域,在有志者看来,不过只是小事一桩。只要我等众志成城、精诚团结,何愁移民不安、西域不发?待到移民安顿,西域成沃野,又何愁天下不平、万民不安?天下还有谁,堪称敌手?还有谁,敢不请降?”

众文武皆道:“主公英明!”

第三百七十一章 如火如荼

刘范说道:“当然,成功地安置移民、开发西域之后,西凉之强盛,便无人能敌。但是,我要事先声明各位,这个过程必定是无比之艰辛。我等必须筚路蓝缕、夙兴夜寐,方能将此战略落到实处。诸位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几年里,将会是诸位一生中最为艰辛几年,但我敢保证这也会是最为充实、最为荣耀的几年。几年,如若我等足够努力,那它可能只是两年;如若我等不够坚韧的话,就可能是十年。我等今日须成之事,便是十年磨一剑。”

“古今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西域战略,便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代之事,更是形同登天揽月之难事。我等已无退路,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上!就算此事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我等哪怕咬断牙,也要往死里咬!不论有多难,坚持就是胜利!”

众人又道:“主公英明!”

刘范说道:“西域战略是我等头等大事。在此,我要求诸位一定要坚持下去。有坚持不了的,主动辞职,交还印绶,我绝不挽留。我的帐下,不留一个无能之辈。除此之外,有办事不利、中饱私囊、乱我大计者,我定斩不饶!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又说道:“但有驱使,必无推故!”

刘范说道:“好!这便散会吧!诸位回去后,一定要精诚团结,兢兢业业地服务于西域战略。”

“喏!”众人便都下去了。刘焉叫住了刘范。

于是,从此以后,西凉上上下下开始了践行西域战略的征程。在刘范制定的西域开发计划的指导下,刘焉、刘虞和黄琬三个州牧都做的十分圆满。移民已经送到了刘范的手上,而且数量也超过了五百万。于是,刘范便按照洛阳之盟,将规定的十一亿钱和两万匹战马交给朝廷。朝廷得了这笔钱,实力恢复了不少。西凉战马的获得,也让朝廷的西园军很顺利地成军了。由此,朝廷便在京城拥有二十三万大军,其中的骑兵就有六万人。

西迁之后,崤山以东,中原、河北、淮南等地,空无流民。不用再提防众多的黄巾军和流民,朝廷省去了近乎一半的开支,各州郡的农业生产也缓慢地恢复过来。虽然西迁流民耗费了朝廷大约一百三十万石的粮食,但这样换来了天下太平的大好局面,朝廷更为高兴。趁此机会,朝廷开始认真地减免赋税,减少徭役。原本危机四伏的朝廷,也由此转危为安。

刘范这边,也在进行热火朝天的建设。移民中的五百万人参与了以工代赈和屯田,其余的七十万人则是被商家招聘为工人。这五百万人第一步,就是在凉州境内把西域开发所需

的各种物资运送到天州和昆州。幸好刘范从匈奴引进了大批量的牛马,刘范调用了近千万头牛、近五十万匹马来运输物资。故而,运送物资进行得十分顺利,过了两个月,到了六月上旬,西域开发所需物资就基本运到了天州和昆州各郡县。形势一片大好。

于是,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西域开发就正式开始了。在两州官府的分配下,移民们分成一队队,分别进行铺设官道、构建城池、栽种林木、兴修水利、开垦耕地等活动。起初许多人都不知道为何刘范把栽种林木提高到和构建城池同等的地位上来,如此重视栽种林木。但后来,人们逐渐看到了栽种林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西域现在绿洲面积还算比较广阔,是因为有林木顽强地阻隔了风沙的侵蚀。如果没有林木的保护,绿洲很快就会被黄沙所吞没,化为一片沙漠。只有大面积地栽种林木,才能保住绿洲和水源。刘范最为关心这一点,故而专门下令教授官吏们如何种植林木。而且,天州刺史和昆州刺史都规定,不准砍伐天州和昆州境内的任何一棵树,甚至是一株灌木都不许破坏,违者要服徭役五年。

为了鼓励移民们建设自己的家园,刘范还推行了许多的鼓励政策,比如多出力者可以获得一只羊甚至一头牛的奖赏,还能最先获得饮食。刘范还让天州和昆州在各地张贴标语,鼓励移民们的干劲。如为了鼓励移民栽种林木的动力,有“要致富,多生孩子多种树”;为了鼓舞妇女们的劳动热情,有“妇女能顶半边天”;鼓励以工代赈,有“以工代赈,就是建设自己的家园”,等等等等。

多管齐下,让移民们建设西域的热情越来越高涨。加之移民大多数都是青壮年,身强力壮的,所以西域的建设进程要比预想中快得多。但是,建设过程中也多出了很多难题。最大的难题首先就是兴修水利。西域之地太过干旱,只要是水暴露在地表上,立即就会被蒸发。所以,水利建设近乎停滞。危急关头,是刘范想到了后世的坎儿井之法。于是,刘范让官府推行坎儿井之法,施行全境。有了坎儿井,水流在地下流动,就不会被蒸发掉。由此,水利问题迎刃而解。

然后还有开垦耕地时的难题。西域的土地大多十分贫瘠,土壤层也十分薄弱。刘范对此想出了对策。因为天州和昆州有十几个牧监,保有大约一千万头牛、数十万匹马,以及数千万的绵羊、山羊、骆驼、驴、骡子等杂畜,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粪便。而在东汉,人们还不会把粪肥用于肥田。

于是,刘范就令牧监把粪便都集中起来,全都送去耕地上去。一开始官吏们和百姓都不理解,臭烘烘的牲畜粪便用来干啥。但很快人们发现,凡是有粪便的耕地,杂草生长得比在没有粪便的耕地上生长得更为茂盛。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粪便可以肥田。于是,人们接受了肥田法。为了肥田,人们还要到牧监管辖的草原上捡拾粪便,自己也都耕地方便。有了肥田法,耕地贫瘠的难题也被轻松解决了。

除此之外,刘范在下令在西域二州推广了垄作法和休耕法,以此来保养西域耕地薄弱的地力。

第三百七十二章 足球马球

西域的开发如火如荼地进行,有凉州牧刘焉、天州牧刘虞和昆州牧黄琬等三人以及他们各自的州从事的治理,反而让刘范闲了下来。对刘范来说,治政不是他最为擅长和最为感兴趣的事情。带兵打仗,才是刘范真正渴望的。但现在西凉举三州全力,将几乎所有力量都投入到西域开发战略上,无力再发动大规模地战争。

原本西凉有粮草四百五十万石,但只有五十万石留给西凉军,其余的四百万石全都投入到了西域开发上。只有这区区五十万石,西凉军难以有所作为。

刘范便决定在西域开发这一段时间,偃旗息鼓,先锻炼好西凉军。于是,刘范从案牍之中脱身,脱身于行伍之中。对此,西凉军兴奋不已。因为刘范要处理政务,所以有很长的时间西凉军都是交给将军们统领训练。只有在例行的军演和回应洛阳之变时,刘范才有机会亲自掌军。

现如今的西凉军,包括有职业军人二十四万五千人,屯田军则不计其数。因为西域尚未开发完毕,还不能实行屯田制,也没有正式的屯田军。职业军人中,有马军十四万五千,步军十万。刘范亲掌西凉军,主要还是掌骑兵。步兵为卢植统带训练。

这主要主要是因为刘范不会布步兵的阵法,而骑兵则几乎不用布阵。步兵要抵抗骑兵的突击,就必须结成阵型;抵抗同是步兵的敌军时,巧妙的阵法也是重要的取胜之道。而骑兵才是真正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需结成阵法,本身自带的冲击力和机动力就是取胜王道。刘范来自后世,后世并不热衷于学什么兵书兵法,自然刘范也不知如何将步兵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步兵只有列阵,才能有点机会抵抗骑兵的冲撞。但阵不牢固,士卒胆怯于骑兵的冲撞,彼此之间配合不默契的话,都有可能使骑兵冲破重重防线,冲进阵中。届时,阵破则军败。

卢植是最为精通兵法的大家,让他统领步军,必定能让西凉军的步军成为不下于西凉铁骑的一支强军。当然,刘范也有着卢植所不能的练兵之道,那就是来源于后世的练兵方法。后世的练兵方法,能培养士兵的听从指挥、团结一致。所以,刘范和卢植为了综合各自的优点,便是师徒一起训练步军十万。

骑兵的训练方法,刘范对此已经是烂熟于心。刘范最为看重的,就是西凉铁骑必须要熟练地掌握安息回马射和驰射。蒙古大军之所以能把匈牙利、波兰联军十万大军打得只剩下三万残兵败将,就是因为蒙古大军熟练地掌握了骑射之法。匈牙利大军都是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机动性十分差。更糟糕的是,匈牙利人的重甲在蒙古弓面前就是一张纸。所以,蒙古大军第一阵先是派出弓骑兵骑射,使匈牙利大军伤亡惨重。

幸好有马镫的帮助,现在西凉铁骑骑射的技术,已经远超匈奴、鲜卑这些马上民族了。除此之外,刘范为了应付敌军步兵的弓箭,还在西凉铁骑中推广了镫里藏身之技。西凉军的训练制度是五日训练,一日休息;每日训练时长五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十个小时。五个小时中,又必须有三个时辰是骑兵必须骑在战马上,步兵必须结成阵型。如此繁重的训练,使得西凉军练就了高超的战斗技术。但过于繁重的训练,也带来了一些问题。

赵云、张辽、典韦等将军都向刘范反映,说军士们都嫌训练太过于繁重枯燥,久而久之,训练的激情就消磨殆尽。长此以往,必然会使西凉军惰于训练,战斗力就会下降。刘范为此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推广马球和足球来提高军士们的兴致。马球在唐朝盛行一时,皇室、贵族、民间都十分流行打马球。唐宫之中,宫女们都是打马球的好手。就连武则天、太平公主、杨贵妃等妃子,都曾经打过马球。整个大唐最为精锐的马球队,就是护卫宫掖的禁军士兵组成的马球队。时吐蕃入朝,常派马球队与禁军马球队比赛,往往都是精于骑术的吐蕃人取胜。

足球最早产生于春秋战国,则是在宋朝登峰造极,宫廷和民间都十分崇尚足球。当时的足球不是现代足球,其规则是传球于众人之间,不得使球坠地,坠地者输,炫技最佳者胜,更注重技巧性。一代奸相高俅,本来只是个市井小民,只因他踢足球踢得好,得到皇帝的青睐,所以才有机会身居宰辅。

于是,刘范很快就将马球和足球推广到了全军,远在西域轮台城驻守的庞德部,也都开始了打马球的运动。打马球要求熟练的驭马术,如果驾驭战马的技术不成熟,就会坠马。而且运用马球杆挥击马球,很类似于握着马刀劈砍马下的敌人。所以,马球很快就风行于西凉军中。甚至不必骑马的步兵也迷上了马球。

刘范为了提高步兵的战力,在步军中推广了足球。同马球一样,足球也很快在整个西凉军中风行。一时间,西凉军全军纷纷组成队伍,在训练闲暇时就打马球和踢足球。西凉军士的爱好,也很快传遍了西凉,传到了平民百姓、官吏和商人之间。马球和足球的面世,被认为是刘范体恤士卒、爱兵如子的表现,又让刘范高居不下的声威再次高涨。

刘范也很高兴。他提前让马球和足球面世的用意,本来只是活跃一下西凉军,借机提高西凉军的战斗力,没想到能让西凉全境为之疯狂。于是,刘范决定,在每年六月举行马球和足球的联赛,不论是西凉军,还是普通的西凉百姓,就算不是西凉人都可组队参加。此令一下,西凉军很快就以各部为单位组队,州郡也纷纷招募参赛队。

第三百七十三章 阴谋始作

有赖于以工代赈法的实施,西域的开发完成指日可待,新移民也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到建立起自己的新家园。凉州则源源不断地把各种重要物资如同输血般的运输到玉门关,以支持天州和昆州的建立。在刘焉、刘虞和黄琬三位州牧的调度下,三个州都呈现出了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西凉与朝廷、匈奴都建立了稳定的贸易往来,同西域以西的国家,如乌孙、大宛、康居、伊列、呼揭、贵霜、安息、波斯、大秦之间的贸易也稳步推进。由于西凉拥有丝绸、瓷器、茶叶、新纸以及其他的加工商品,对比其他国家、部族只能提供的原材料,西凉无疑拥有着巨大的优势。巨大的贸易顺差,仍然让西凉的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尽管刘范已经将商业税压得很低,但西凉官府的府库依旧是堆满了金山银山。

有足球和马球的推动,西凉军的新兵也日渐成熟起来。加之卢植练兵有方,刘范又将后世的练兵方法套用在西凉军中,原本因扩军十五万而整体军力下降不少的西凉军,因此又重回巅峰。刘范在想,只要西凉军再经过几次实战,必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强军。可是如今西凉已经把所有人力物力财力都砸在西域开发上。要是发动战争来磨练西凉军,就势必会使西域的开发停滞不前。另外,朝廷和匈奴都和西凉修好,鲜卑和乌孙又太弱,都不会主动招惹西凉。如此一来,西凉军暂且还没有可用为磨刀石的敌人。这让刘范十分犯愁。

但刘范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想着要找机会给西凉军树立起一个敌人,发动一场大战,以此来磨练西凉军,马上就有人把这个天赐良机送到刘范跟前来。刘范还想等西域彻底安定下来后再发动征战,但时势并不是由着刘范的设想发展的。一场威胁到西凉的安危的阴谋正在酝酿中。

公元186年,即汉灵帝中平三年六月底,洛阳城里,国舅府中,朝廷的公卿大臣和何进的幕僚门客汇聚一堂。何进在对抗十常侍、应付关西刘范上积极进取,有所作为。虽然无甚成效,但好在反对宦官干政和军阀割据上立场坚定,逐渐赢得了公卿大臣的拥护,成为了朝廷的领头羊。

何进于今日召集了三公九卿来他府上,就是要商谈如何除掉刘范,这个朝廷的死敌、汉家的叛徒。一时间,大将军府中具为朱紫,来者有杨彪、袁隗、曹腾、马日暺、刘表、王允等三公九卿,还有何进的亲信郑泰、曹操、袁绍、袁术等。

何进沉重地说道:“今日请诸君临府,共商国是。国贼刘范,窃占关西,领下三州,其民千万,其地千里:已成朝廷心腹之患,汉家之危,始于此也。若不除之,恐国将不国,社稷难保。今特邀诸君至此,请议何以除之,以定天下?”这里的关西,指的是潼关以西。潼关以西,现在除了京兆郡、扶风郡和冯翎郡外,只有凉州、天州和昆州,都是刘范的地盘。

听了何进的话,原本都是面有喜色的朝廷大臣们都立即拉下了脸来。洛阳之变时,刘范的兵锋直逼新安和渑池,洛阳几近危急,社稷几近倾覆。当时整个朝廷都被刘范的西凉铁骑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若不是刘范的铁骑能日行数百里,逃跑是没有用的,不然朝廷早就要商议迁都之事了。洛阳之变只不过才过去了半年的时间,重新听闻这个不陌生但又不愿提起的名字,无论是杨彪这等老臣,还是曹操、袁绍这等少有大志的人,都不禁头疼起来。

曹腾看了看哀戚一片的同僚们,心中也是十分畏缩。曹腾说道:“大将军,关西贼今有天下雄兵——西凉军数十万,有贾诩、田丰这等鬼谋之士为之设谋,赵云、张辽、典韦等忠勇之士为之死战,有黄琬、刘虞、管宁、邴原等能臣为之治理,其得人之盛,朝廷实无。加之关西贼刘范多有虚名于天下,关西三州百姓多从之拥之。

今又拓土西域两千里,治下新添数百万流民,自匈奴部豪夺数十万良马。观关西贼刘范已成强藩,势力不下于朝廷。朝廷与之媾和,方有今日太平。若吾等轻举妄动,于时机未到时与之冲突,引来此贼东侵,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不可轻举妄动啊!”曹腾说完,袁隗、袁绍、袁术、刘表、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何进叹了口气。刘范给朝廷公卿们带来的恐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退的。正在何进愤懑之时,只见司隶校尉王允却站了起来。王允说道:“司空所言,不足为虑。今刘范尚未安顿流民,财税未收;天州、昆州之地尚未开发,仍是一片荒芜。虽有民千万,不过若关西贼背上之累赘;虽有地千里,不过不毛之地。反观朝廷,流民反贼,俱往西凉,寰宇一清,乾坤澄澈。今关东之地,已无一人流散在外,无一人头裹黄巾。若我朝廷振奋抖擞,未尝不可开创盛世,富国强兵。诸位大臣又何以忧虑?”

王允说完,原本看不清形势的人都像是拨云见日一般。原本还为刘范吓得魂不附体,神智不清,王允说完之后,顿时昂首挺胸,士气高涨。曹操说道:“朝廷实施之祸水东引已然见效,刘范如今已将全力用于开发西域、安定流民。观此人雄才大略,机敏果毅,以工代赈与屯田制皆是不世良策。加之关西贼刘范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控弦之士,不下百万。贼于洛阳之变前,方有一州十六郡,方圆两千里;治下民众唯数十万户,尚可大胜乌孙兵,占得西域两千里之地,耀武扬威,威震华夏。”

“今日贼正为安民拓土而手足无措,若朝廷于此时不干涉之、掣肘之、荡平之,等贼安定流民、开拓西域后,必失良机。贼安定后,生民便得有二百万户,耕地有一百万顷,带甲之兵百万。彼时贼势大盛,远超朝廷。而彼时朝廷已无力可荡平之矣。”

第三百七十四章 袁绍妙算

曹操一说完,满朝的公卿都是深思熟虑下来。曹操不愧为一代枭雄,一眼就看破了现在的刘范最为虚弱,现在也正是最有机会消灭刘范的时机。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时机,那等刘范过几年就能把西域开拓完毕,以雄厚的实力凌驾于朝廷之上,朝廷不能抵抗,就是朝廷危难之时了。

袁绍能在后来打败公孙瓒、张燕,统领青幽并冀北方四州,自然也不是寻常之辈。袁绍说道:“孟德之见,甚切时弊。刘范盘踞关西,不过三年。初始陛下抬举此贼,以贼为汉家宗室,高祖苗裔,又屡立战功,方拜为冠军侯、凉州牧。是时,朝廷以其兵不过二万五千,民不过十几万户,故未加重视。每每关西贼在凉州如何作为,朝廷均以为肘腋之患,不足为虑,反使此贼得以韬光养晦,扩军养民,以至今日。”

袁绍说道:“若当时刘范在凉州行重商之事时,陛下不听佞臣之言,使大将军将此贼拘于京师,何有今日之烦劳?今关西贼妄图窃夺神器,谋朝篡位之心已昭然若揭,天下皆知。而今日关西贼正致力于拓土西域,不似昔日乎?若朝廷此时无所作为,放任自流,过几年后,朝廷悔之晚矣!届时,朝廷之祸水东引才真成郑国渠故事。”

袁绍说完,即使是历来和袁绍不对付的袁术,也不得不点头称是。何进说道:“孟德、本初不愧为少年才俊,所议均为实言。不错,刘范虽为朝廷荡平黄巾、抵御鲜卑,又平定凉州,收复西域,屡立战功。但此贼已有反心,头生反骨,非社稷之臣也。若朝廷于此时善加权谋,必能重创乃至灭除此贼!诸位有何计教我?”

何进环顾四周,袁隗、王允等人皆是面有难色。这些人久在朝廷,一心只想着如何在鱼龙混杂、危机四伏的朝廷中生存,如何权谋罢了。但他们连十常侍都不能用计除掉,反使十常侍依仗汉灵帝的宠信,而凌驾于朝廷百官之上,而他们虽贵为三公九卿,却只能无所作为。现在要除掉的是比十常侍更强大的刘范,就不得不让袁隗、王允等人犯愁了。

何进就知道朝廷公卿靠不住,若他们靠得住,也不至于让十常侍如此肆意妄为,让汉灵帝如此昏庸无道。关键的是,何进知道,这些老臣上了年纪之后也消磨了胆气。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刘范,因为如果谋用败露,刘范就会把矛头对准他们。

宴会上陷入了极为尴尬的沉默。关键时刻,还是年轻人敢作敢为。何进最为器重的士族领军人物——袁绍站了出来。袁绍出身汝南袁氏,是袁隗的侄子,又是士人的领袖。有袁绍的辅佐,士人就会站在何进一方。袁绍说道:“大将军勿忧,某有一计,敢教刘范顷刻间土崩瓦解,人头落地。”

一听袁绍这掷地有声的话,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振。何进激动地说道:“果真如此?本初有何良策教我?”

袁绍说道:“某设此计,名为离间计。”

“离间计?离间何人?”袁术抓耳挠腮地说道,又颇有些不信,因为他打心里就认为身为庶子的袁绍无甚才略。但袁绍接下来的话,让袁术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袁绍说道:“此事易耳。众位皆知,如今朝廷大敌是刘范,关西三州之主亦是刘范。而刘焉虽为刘范父亲,但三州军政,俱为刘范总揽。刘焉为长,理应刘焉为关西三州之主。而三州谋臣武将,俱为刘范之臣,唯效劳于刘范。以故刘范为主,刘焉在下。但刘焉久为朝廷九卿,又曾任为刺史,所任官职,皆是要职。久居高位,必不愿处于人下,况乎居于自己儿子之下。

刘范虽表奏刘焉为凉州牧,自己为凉州刺史,位卑职低。但不过虚有其表,三州之事,实际只听刘范差遣调度。二人虽有父子之亲,更应有长幼尊卑之辨。有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刘焉初始不以为意,久而久之,必为议论所扰。”

曹操听袁绍说到半,就把袁绍的意图猜得个**不离十了。袁绍说道:“待时日长久,刘焉必受舆论所逼,心生怨怼。况关西谋臣武将,俱以刘焉之子刘范为主,而视刘焉为同僚,此更必为刘焉怨怼之因也。刘焉素有反心,又曾为朝廷在洛阳之变中拘禁,某以为刘焉之反心必更甚于刘范。观古今反贼,必不喜居于人下。故某猜测,刘焉与刘范两贼之间,已有隔阂间隙。此所以资朝廷灭之者也。”

袁绍之意,就是离间刘焉和刘范之间的关系。袁绍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似田丰、贾诩、典韦、黄忠等人,都是刘范麾下之人,并非效忠于刘焉。而且凉州、天州和昆州都是刘范打下来的,各州郡的州牧、太守,都是刘范任命的。所以,这就决定了刘焉只会是名义上处在刘范之上,而实际上刘范虽然只是刺史,也仍然是关西之主。

故而,袁绍的离间计很快就得到了公卿大臣们的赏识。王允在历史上可是玩离间计的老手了,仅仅利用一个歌姬貂蝉,不费一兵一卒,就除掉了诸侯联军都无力对抗的董卓。有诗云: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若不是毒士贾诩力劝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李蒙等人反攻,不然李傕等人早就被吓跑回凉州,汉室的兴盛就有机会了。

现在还是公元186年,中平三年,汉灵帝还没死,天下还没有大乱。而且原先的历史也已经被刘范改写成他所想要的一部分以及他所不能预见和把握的历史,王允有没有机会使用连环计离间董卓和吕布,还很难说。但无疑的是,王允在离间计上依旧是个天才。王允首先就认为袁绍计谋的巧妙和可行性。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连环三计

王允欣慰地说道:“袁本初真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后,此离间计果真是妙。料想那刘焉有篡汉自立、称位至尊之心,自然不会甘心居于人下,更不会甘心居于孺子之下。而刘范得关西文武拥立,即使争执不休,刘范意欲与刘焉妥协,其麾下谋士猛将必不允之。若朝廷使计离间之,必能使刘焉、刘范父子反目。刘焉非寻常人,胆略不下于刘范。若两虎相斗,朝廷必可坐山观虎斗。”

袁绍说道:“校尉大人真乃老臣谋国,与某想到一处去了。”

曹操说道:“本初之离间计敢请详解。刘焉、刘范,俱为人杰。若他父子二人看出本初之计,反使朝廷陷入被动。”

袁绍说道:“某有一计,诸君静听:此计可谓连环计。第一计,朝廷可先突然册封刘焉为凉公,而褫夺刘范之冠军侯爵位,贬之为男爵。再将刘焉册封为前将军,将刘范之前将军则贬为征虏将军。使刘范疑刘焉串通朝廷,欲减灭之。以第一计,必不会使刘范对刘焉完全失信。刘焉必会告知刘范,是朝廷为之。故而,某有第二计。

第二计,朝廷可派细作伪装成刘焉亲信,模仿刘焉字迹,伪造一封刘焉写给刘范之西凉军将领之信。此信中,可称刘焉不愿屈居刘范之下,故写信给西凉军将领,买通之发动叛乱,击杀刘范,约定事后撰升此将领之官职云云。然后,借机使刘范偶然获得此信。又使刘范对刘焉生疑。刘范知刘焉不愿为傀儡,必对此信毫无怀疑。”

说到这里,朝廷公卿们都面露微笑。袁绍此计,虽然难以操作,但只要做得滴水不漏,必然会引起刘范对刘焉的怀疑。只要破除了刘范对刘焉的信任,自然就有机会除掉他们。

袁绍说道:“第三计,朝廷可派一人为使者,去往凉州姑臧城,假称皇帝有命宣于刘焉。而使者等见到刘焉时,便可佯装误以为不识得刘焉,而把刘焉当成刘范的谋臣。接着,使者趁机把刘范与朝廷串通一气、欲杀刘焉之消息告知刘焉。刘焉闻听,必大为震惊。

因在第一计时,刘焉必知此为朝廷之离间计。得知第三计时,刘焉必认为刘范怀疑其与朝廷串通,故而刘范便有拉拢朝廷,击杀刘焉之对策。由此,刘焉必怀疑刘范有残杀之心。刘焉为保命,必会先下手为强,对刘范动手。刘焉对刘范动手后,刘范必然会联想到第一计时,朝廷褫夺其爵位、官职,正是刘焉连结朝廷欲杀之。故,刘范与刘焉必不疑此为离间计,而会与彼此自相残杀。由此,离间计三步计策均实施完毕,刘焉与刘范必然会父子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听了袁绍这一计谋,何进、袁隗陷入了沉思。在历史上,袁绍也是一个运用离间计的老手。在起兵反董失败之后,袁绍退回到渤海郡,受到冀州刺史韩馥的节制,就想把人口充足、钱粮广集的冀州给抢过来。于是,袁绍接受了手下谋士逢纪的离间计,故意请公孙瓒入冀州,又派人诬告公孙瓒约请袁绍共分冀州,成功地离间了韩馥与公孙瓒的关系。最后,逢纪又劝袁绍买通了韩馥手下谋士辛谌,使辛谌又鼓动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袁绍因此不费一兵一卒,利用公孙瓒就空手套白狼地得到了天下第一大州冀州。可见,袁绍在智谋方面还是很出众的。

司隶校尉王允欣喜得抚掌大笑,说道:“本初之计,可真是狠毒啊!本初之计,环环相扣,深知人心,必能使关西二贼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想不到,朝廷动兵都未能征服的刘范,袁本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杀人于无形中。若此计玉成,袁本初堪称头等大功!”

袁绍得意洋洋。这可是他冥思苦想多年,才想出的一条妙计,当然是破除刘范的第一等良策。袁绍说道:“不敢不敢,校尉大人过奖了。假使此计能成,那某就要请大人为某议功了!”

王允说道:“一定一定!本初虽位卑职低,但却是社稷之臣。荡平国贼,中兴汉室,就全靠本初之力了。”

袁绍说道:“岂敢岂敢。等刘焉、刘范相互残杀之时,朝廷可秘密增兵给驻军关中的车骑将军皇甫老将军。使老将军趁机攻破大散关,杀入凉州,杀戮国贼,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何进思忖了片刻,便抬头说道:“诸位同僚,可有谁反对本初之谋?”

袁隗摇了摇头。袁绍是他的侄子,相比于不学无术的袁术,袁绍更像是汝南袁氏的希望。况且,袁绍的离间计确实狠毒,很有成功的可能。袁隗这时候要支持袁绍,如果袁绍的计谋成功了,袁绍就有机会继续将袁氏发扬光大。现在是四世三公,假使袁绍功成,未必不能五世三公。

其余的曹腾、王允、杨彪、郑泰、朱儁都没有异议。曹操却想举起手。曹操一直怀疑袁绍的离间计根本不足以攻克刘范和刘焉之间的关系。况且刘焉和刘范的智谋,远超袁绍。袁绍的离间计乍一听是十分巧妙狠毒,但曹操不知为何,从心里就预想到刘范会看破袁绍的计谋。刘范的身边还有贾诩和田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刘范真的信以为真,贾诩和田丰也有很高的机率看破袁绍的计策,告知刘焉和刘范。总之,曹操打心底就不认为袁绍之计可行。

曹操本想驳斥袁绍的离间计,然后呈上自己为铲除刘范而想出的计谋。曹操自信自己的计谋,胜过袁绍之计千倍万倍。但看大将军何进等人都如此抬举袁绍和其离间计,曹操心想,如果此时呈上自己的计谋,恐怕不会得到何进等重臣的赞同,还会惹怒袁绍,对自己没有好处。曹操决定,先把自己的计谋隐藏起来,等袁绍之离间计失败之后,再将之呈献,何进等重臣必然会采纳。

第三百七十六章 加封贬抑

于是,袁绍的天衣无缝、环环相扣的连环离间计,很快就被何进以奏章的形式呈现在刘宏面前。涉及到计划翦灭刘范,同样是刘范死敌的十常侍,因此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尽力拦截呈递给皇帝的奏章。赵忠和蹇硕虽然暗中帮助过刘范渡过多次难关,但他们清楚,自从洛阳之变后,刘范就再无与他们合作的可能。因为他们同样是朝廷的一份子,是皇帝的臣子。刘范意图推翻刘宏的江山,自然就是和赵忠、蹇硕作对,利益已经没有重合之地。

昏庸无能的刘宏立即就被袁绍的计谋吸引住了,并召集朝臣近臣,大开朝会,将此计进行朝议。早已在何进府中商量好的公卿大臣对此均无异议。十常侍一通眼神交换后,也没有说话。于是,不出一天,四分五裂的朝廷又团结起来,将实施离间计提上了日程。诡谲的阴云开始一点点将天空遮蔽起来。

……

七月初,正在州牧府中处理公务的刘焉,接到了皇帝钦差到来的消息。现在正是西域开发最为困难的开头,每天的公务都堆满了刘焉的桌案。因为凉州开发完备,必须要支持天州和昆州的建设,各项物资都是来自凉州,送往天州和昆州。正当刘焉挥汗如雨地处理政务时,有卫兵来报:“大人,门外来了一队小黄门内侍,说是皇帝派来的钦使,要大人准备香案迎接,接受皇帝的圣旨。”

刘焉听闻,不禁有些疑惑。这时候朝廷怎么会派人来?但不管怎样,洛阳之盟规定了刘焉仍然是刘宏的凉州牧,时势也决定了刘焉此时要韬光养晦。于是,刘焉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准备好迎接来使。

不久,几个宦官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为首的宦官说道:“陛下有令,凉州牧刘焉、凉州刺史跪接!”

刘焉跪了下来,鉴于刘范还领兵在外,说道:“请恕凉州刺史正于外地领军训练,未在姑臧。”

那宦官听说之后,非但没有怪罪,而是一略而过。因为袁绍的离间计就是要使刘范生疑。现在刘范不在,不知事情原委,正好可以让刘范对刘焉生疑。钦使说道:“也罢。皇帝诏曰:凉州牧刘焉,历任清要,清正廉洁,有功于社稷,为汉室宗亲,故加封为公,称凉公,以凉州之安定郡为封地,食邑千户。凉州刺史、前将军、冠军侯刘范,在任多加征伐,多事扰民,有违朝廷安民定国之意,着贬为安西将军、永顺亭侯。钦此!”

刘焉闻言,马上就生疑起来。也不等宦官叫他起来,刘焉立即起身,质问宦官说道:“臣未有建功,冠军侯未有违法,陛下何以突然封臣而贬冠军侯?”

面对刘焉的质问,宦官说道:“陛下旨意,非我等宦者能知。盖是大人为朝廷镇守凉州,劳苦功高,陛下体恤臣子,广施君恩罢了。而贬原冠军侯之官爵,亦乃朝廷钧命,在下实不知,望大人使毕使于前。”

宦官久在宫闱,无论是说话还是脑子的反应程度,都异于常人。这名宦官的对答,天衣无缝,堂堂正正,倒是让刘焉不知所措。于是刘焉先让宦官到驿馆休息,又召集凉州的诸位从事来商议。虽然宦官的回答天衣无缝,但刘焉却感知到,这必定是朝廷故意为之。

不一会儿,州从事管宁和邴原便来了。刘焉将事情原委告知管宁和邴原,两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管宁说道:“大人,朝廷无故封赏,必有蹊跷。而且朝廷还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前来,肯定有其中缘由。”

邴原说道:“天州和昆州正在紧张地建设之中,流民也才刚刚安定下来。我西凉无力再对朝廷掣肘。朝廷一向忌惮我西凉割据三州之地,主公手里握有雄兵。朝廷却突然封赏大人,而贬抑主公,恐其中有诈!”

刘焉听了两人的话,沉吟片刻,便说道:“此事重大,州中无我儿不行。你们赶紧去信召我儿回来。”

管宁和邴原说道:“喏!”于是,管宁连忙命州牧府中的一名小吏送信去。此时,刘范正在山丹军马场中训练西凉军。刘范在亲卫虎卫军中挑选了十个虎卫,组成了一支足球队,正和黄忠的足球队在绿茵场上驰骋,两队的比分一直咬的很紧。其他的西凉军士,都在场边津津有味地观战。刘范是三军统帅,此时却亲自带队在场上踢球,这不仅是因为刘范在前世就喜欢足球,这么做也是要拉近和普通军士之间的距离。训练一个月来,刘范衣食住行都和军士们一样,没有因为他是统帅就能吃到更好的饮食,住更好的帐篷。刘范也更加赢得了军士们的拥护。

终于,刘范在最后一刻进球,比分超过黄忠一分获胜。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刘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走出了绿茵场,却看见随军的军师贾诩和田丰也在一旁,像是在等着他。刘范有些不解。作为军师,贾诩和田丰一般要处理军中公务,怎么有空来观战。

于是刘范赶紧向他们走去。贾诩和田丰行礼,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刘范听见这句,心就沉了下去。说道:“难道是天州和昆州有黄巾余孽作乱?可平定了吗?”承接的流民中,肯定掺杂有黄巾军,刘范是知道的。他最害怕黄巾军会破坏天州和昆州眼下的大好局面。

贾诩说道:“天州和昆州一切平稳,建设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属下指的是朝廷。朝廷有动向了。”

刘范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朝廷便还罢了。他们又怎么了?”

贾诩将刘焉的来信递给刘范。刘范看信之后,眉头一皱。田丰说道:“朝廷不知何故,突然加封太公为凉公,食邑千户;而独独贬抑主公为亭侯、安西将军。此必为朝廷阴谋,而不知是何阴谋。”

第三百七十七章 贾诩破计

刘范沉思不语。刘范心里清楚,朝廷恐怕又要对西凉下手了。贾诩说道:“而且朝廷在我等建设西凉,如此特殊之时遣来使者,恐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另外,太公传信召主公赶紧回去,一起商量对策。”

刘范把信合上,仔细想了想,终究有一股阴云笼罩在他的脑海里,危机感充斥着刘范的头脑。刘范说道:“也罢,我这就回去。你们二人随同,一并回去。且命西凉军全军开拔,处于警备状态,不得懈怠。全军回姑臧城,以备不测。”

“喏!”贾诩和田丰立即退下,传令回军。刘范旋即先行一步,带着典韦和虎卫军先开拔,二十万大军随后向姑臧城进发。典韦也得知了刘范遭到贬抑之事,骑在奔腾的战马上,身体随之不停抖动,但也不忘问刘范一句:“主公,你说这朝廷为何忽然之间,就要贬谪你的官爵?难不成,那昏君忘了上次我军曾经在数日之内穿凿八百里关中,顺着渭水南岸,一直兵临潼关上吗?朝廷如此愚笨,该不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刘范骑在黑云马上,黑云马和典韦的坐骑都是大宛马,但黑云马更为神骏,速度快于典韦坐骑一些,刘范不得不命黑云马慢下来一些。典韦说的话,正是刘范心中的一个疑惑。刘范说道:“恶来,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好。或许朝廷确实是欠揍了,不然怎敢又来招惹我?”

典韦挠挠头,费解地说道:“可朝廷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主公身为三州之主,统御方圆四千里之地、近千万臣民,虽然表面上还是朝廷治下、昏君的臣子,但实际上主公其实早已独立于朝廷掌控之外,随时可以称王称帝。不论是冠军侯,还是永顺亭侯,主公依然是三州之主,西州之霸。至于朝廷赐予的爵位,不过是个给天下人看的幌子罢了,难不成朝廷蠢到以为将主公的爵位降低,就能打败我们西州?如果真是这样,那朝廷岂不是比俺还要傻吗?”

刘范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恶来有这样的见地,就是朝廷君臣知道了,也要退避三舍了!”

典韦又挠挠头,讨好地说道:“主公和卢老大人常常教导俺,为将者要多读书,通晓兵略。卢老大人还说了,如果不懂用兵之道,不通晓经书子集,那就是军旅莽汉一个,只知使用蛮力取胜,算不得上将军。现在全军上下读书之风蔚然,连不是我军的将士,就连为大军打造兵器的工匠们都齐心向学,俺身为主公的亲卫大将可不敢不读书。现在读了点书,懂了些精义才敢和主公卖弄一些。但俺实在比不过汉升、子龙、文远他们。”

刘范点点头,心想讲武堂的建立还是很有作用的。连莽汉典韦都用心读书了,若西凉军士人人都想典韦这样苦心读书,假以时日西凉军无形中又能提升战斗力。

刘范说道:“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恶来说得对,你可是我的亲卫大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我的性命、三军之安危可就靠你和虎卫军了。作为亲卫,你又不如其他将军资质好,你可得要比其他将军多花几分心思用在读书上。”

典韦慨然应诺。刘范说道:“恶来分析得对。朝廷把我的爵位下降到亭侯确实没什么用,反而还会激怒我。但尽管他们知道这一点,却仍然如此行事。我相信朝廷这一举动绝不会简单,他们不会蠢到做无用功。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还有什么我们还不曾知道的原因。或许,这一举动只是他们针对我们的阴谋中的冰山一角。他们的阴谋是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或许,朝廷正阴谋要铲除我们。我们需要尽快知道朝廷究竟在筹划什么,也好先发制人,避免着了朝廷的道。”

典韦说道:“这也是主公要调大军回姑臧的原因?”

刘范吸了口气,说道:“不错。朝廷历来仇恨我割据西州,威胁到朝廷的安危,欲除之而后快。仇恨之下,朝廷什么都做出来。万一朝廷发兵西进,凉州危矣。毕竟朝廷还拥有天下十二州,实力强盛,我们不可不防。”

典韦说道:“主公英明。”

虎卫军是全西凉军的精锐,三千人都是在全军范围内万里挑一;而且还是刘范的亲卫队,所以装备自然比其他部曲要好。虎卫军都装备了一匹大宛马,所以刘范、典韦和虎卫军能日行千里不止。山丹军马场在姑臧城以西三百里而已,对于大宛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第二天,刘范就回到姑臧城。刘焉得知刘范回来,赶紧会面。

刘范知道刘焉被朝廷加封为凉公,食邑千户,百思不得其解。不安诡谲的气氛越来越浓。这时候,贾诩和田丰来了。贾诩和田丰是刘范现今最得力的谋士,刘范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有他们的运筹帷幄。

贾诩看了看朝廷颁给刘焉的圣旨,只是看了一眼,即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刘范说道:“文和莫非是知晓朝廷之计?”

贾诩说道:“禀太公、主公,正是!朝廷此计,乃离间计。”

刘范仍然不得其要,说道:“离间计?离间何人?”

贾诩说道:“贬低主公而抬高太公,这是朝廷有意要离间太公与主公之间的情分。依我之见,朝廷此举,是想让主公对太公生疑,给主公造成太公向朝廷上表要求加封,与朝廷勾结要谋害主公的假象。万望太公、主公勿要相疑。”

刘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刘焉惊讶地说道:“想不到朝廷竟如此歹毒,竟使出这般计谋!若使朝廷得逞,则你我父子二人皆危矣!”

刘范则是呼出了一口气,幸亏从始至今,他只是一直在疑惑朝廷为何要出此下策,且猜测下一步行动是什么,而从来没有怀疑是刘焉暗中请求朝廷加封他而贬抑刘范。刘范说道:“所幸儿不敢有疑父亲,不然朝廷必得逞。”

第三百七十八章 阴谋败露

贾诩手中拿着圣旨端详片刻,说道:“如太公、主公所言,朝廷此计确实是心肠歹毒。若是主公稍微有怀疑太公,只需半信半疑,就能让太公与主公之间父子相残,而使我西凉不攻自破。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除掉我西凉胜势。能筹划出如此计谋,朝廷果真还有人在。不过,朝廷终究还是太大意了。”

刘范说道:“可是朝廷此计露出马脚?”

贾诩说道:“禀主公,属下不才,以为朝廷觑我西凉无人尔。这等离间计虽然称得上是精妙狠毒,但朝廷筹谋之时,却忘了属下的存在。属下不才,最擅长者,便是离间计。而朝廷之离间计,一开始就会使太公知道,这是朝廷的阴谋。假如主公并不生疑,此计不攻自破。离间计讲究的是使离间的双方都不知晓此为离间计,使双方两虎相争,而使计者坐观成败,渔翁得利。朝廷既不知离间计之精妙,更不知我贾文和之厉害,正可使我等看破其计谋,日后反击。”

刘范闻言,这才回忆起来,论起利用人心来,无人能与贾诩比肩。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是贾诩撺掇李傕、郭汜二人反攻长安,致使王允和吕布的大好局面一朝烟消云散;而后,贾诩看不惯李郭二人作乱,又暗中帮助汉献帝,使朱儁和杨彪利用郭汜妻子的妒忌,让李傕和郭汜反目成仇;然后,曹操派陈群说张绣投降,贾诩力主张绣降曹,其实是贾诩知道南阳张绣不成器,意欲投靠明主曹操,劝张绣投降,只是把张绣作为他给曹操的见面礼而已;其后,马超、韩遂与曹操大战,是贾诩献上抹书离间计,使马超与韩遂反目成仇,曹操遂破马超;最后,曹丕夺嫡,欲借贾诩之力,贾诩看破其意图而婉拒。因为贾诩对人心洞若观火,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致力于自保求全,所以得到善终。

贾诩说道:“朝廷之离间计,一定不止这一步。因为这一步已经将离间之意图暴露给太公知晓,而主公从客观上看,还不知此为离间计。故而朝廷第二步是要使主公对太公生疑,最后再使太公对主公生疑。”

刘焉和刘范说道:“那如何应对才好?”

贾诩说道:“很简单,不信便是。”

“不信?”刘焉和刘范有些疑惑。

贾诩说道:“离间计之重点,在于破除被离间的双方之间的彼此信任。人与人之间,信任最为紧要。若信任破除,二者必然会二虎相争。朝廷的招数必然还会前来,只要太公与主公记得,不论发生了何事,知晓了何事,统统勿得相信即可,即便发生了天大的事,关系到军权、政权的争夺,也必须宠辱不惊,不为所动。这一点,太公与主公可做得到吗?”

刘焉闻言,给刘范一个坚定的眼神,刘范也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语言,刘焉和刘范已经达成了默契。田丰说道:“接下来,朝廷必然会暗中阴谋作乱,以乱人心,使太公与主公父子相残。主公可使锦衣卫暗中打探,追根溯源,抓捕朝廷派来实施此计之人,也好破除这离间计。”

刘范说道:“可。这就让都指挥使准备。”

田丰说道:“以防万一,这几日主公就不要再住在军营里了,最好是和太公一起起居出行。若朝廷使计于太公,则主公可知;若使计于主公,而太公可知。如此,离间计不攻自破,烟消云散。主公可令西凉军戒严,一旦朝廷细作作乱,可先防备。”

于是,刘范采纳了贾诩和田丰的建议,调动西凉军驻扎在城内和城外,并和刘焉贴身相伴。果然不出贾诩所料,朝廷的第二计马上就接踵而至。第三天,有虎卫军擒住了一名行踪诡异之人,并在此人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虎卫军将此信呈给典韦,典韦看信之后,顿觉不好,将此信呈给刘范。

刘范正和刘焉一起在公署中一起处理公务,典韦将信给了刘范,并将事情原委告诉刘焉和刘范。有了贾诩的告诫,刘焉和刘范警惕不少。一看有信来,就知道这是朝廷耍的花样。于是刘焉和刘范相视而笑,一同展开书信,只见信上面是刘焉的笔迹,信是刘焉写给刘范麾下大将黄忠的。信中说,刘焉看不惯刘范为西州之主,意欲联结黄忠发动政变,囚禁刘范。而后,刘焉会重用重赏黄忠云云。

看了这信,刘焉和刘范摇了摇头,心里都清楚这就是朝廷的诡计。于是刘范让刘诞加紧搜查这封信的来源,然后把信撕烂了继续和刘焉处理公务。

又过了三天,朝廷又派来了一名使者,声言要见刘焉。刘焉和刘范闻言,又知道这是朝廷派来的细作。于是,刘焉和刘范一同会见朝廷钦使。依照袁绍的计谋,应该是会见刘焉一人,然后再假装把刘焉看成是刘范的部下,再将朝廷与刘范之间的勾当告诉刘焉。

但听取田丰的建议后,刘焉和刘范始终是在一起,就连晚上睡觉也是父子二人抵足而眠,目的就是让朝廷无机可乘。结果,刘焉和刘范的一同出现,让朝廷派来的使者大吃一惊,根本没想到刘范会在这里,于是战战兢兢,不知所云。刘范厉声喝骂,加重了使者的心理负担,最后使者被锦衣卫带走,一顿好生伺候之后,就把离间计的前因后果都竹筒倒豆子地说了出来。

不久之后,刘诞又亲自捣毁了一个朝廷派来的细作的窝点,经过突击审讯,所有细作耐不过锦衣卫衙门的严刑拷打,也都把朝廷的阴谋招了。

至此,朝廷的离间计告破,刘焉和刘范都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以来,两人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对方会对自己生疑,然后父子相残,发起内斗,会让朝廷得渔翁之利。虽然父子二人谁都不说,但却都明白对方也在害怕自己生疑。这也是为什么朝廷的伎俩始终没有得到他们的信任。最后,时间证明了一切。父子二人从此之后,信任因此更上一层楼。

第三百七十九章 田丰论势

经过对朝廷细作的盘问,刘范已经知道,这是大将军何进的幕僚袁绍所设下的离间计。刘范本来以为,应该是何进的首席谋主郑泰设下此计,从来没想过这竟然是袁绍的主意。从历史上看,刘范以为袁绍就是个色厉内荏、志大才疏、面宽心忌、好谋无断的庸才,这也是为什么袁绍讨董不成,又在官渡败给弱小的曹操。但思前想后,刘范还是认为袁绍不可小觑。

袁绍敢反对董卓专权,在温明园宴席上对董卓拔剑相向,将印绶挂在洛阳东门而走渤海;知道孙坚孙文台是枭雄,日后不可限量,而暗中派兵袭击了孙坚的大本营——鲁阳,致使孙坚实力大损;在界桥大破公孙瓒、被公孙瓒包围在土墙之间仍敢将头盔摔在地上,亲自出战,后又攻破易京,占领青幽并冀四州,兵势强盛。这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但袁绍再怎么聪明,也比不上毒士贾诩。贾诩仅仅看了袁绍的第一计,就清楚这是离间计,并推算出了袁绍接下来的两计,先使刘范疑刘焉,再使刘焉疑刘范,可谓是算无遗策。

刘范立即召集谋臣武将,商议对策。刘范说道:“离间计不成,朝廷必会采取下一步行动。我将如何?”

田丰说道:“禀主公,朝廷之所以心甘情愿地把流民送给主公,目的就是要用流民拖垮主公,让流民的造反将主公陷入泥潭之中。一来,解决流民和反军对朝廷的威胁,二来,更是要使主公无力东进。但主公英明,利用屯田制和以工代赈解决了流民安置问题,将流民安置与西域开发紧密结合,使朝廷借刀杀人之计不攻自破。同时假以时日,不出数年,流民将成主公之助力,天州和昆州成为下两个凉州。”

“于是,见流民不会起来造主公的反,朝廷此计不成再生一计,意欲在主公忙于安置流民、开发西域时使出离间计,以乱西凉人心。流民西迁,本就是祸水东引。如今主公忙于西域开发之事,难以发动战争。而若要主公发动战争,则会使西域之开发大计陷入停滞,用于开发西域的人力物力财力就会被战争所消耗掉,使西域开发化为泡影,使主公元气大伤,并可能使主公一蹶不振。”

“如今,西域开发正处于最为艰辛的开头攻坚克难阶段。若是这开头发生什么意外,就会对西域开发造成巨大的影响。出于大局,主公现在只能用全力开发西域,而不可抽身去应付朝廷。朝廷知道,这是主公最为虚弱无力之时。主公被流民安置问题所困住,一时间不能大动干戈。从前,主公未曾迎接流民,可纵大军东进至潼关,威吓关东。但如今,主公东进会影响到西域大局。流民西迁之后,攻守之势变易。如今,朝廷摆脱了流民,而主公却困于流民。朝廷必认为,这是消灭主公、克复西州的最好时机。”

“朝廷也必然清楚,只要假以时日,让主公得以休养生息,西域开发殆尽后,主公的势力就会不下于朝廷。到那时,朝廷就不再有能力消灭得了西凉。所以,趁现在主公忙于治理西域,翦灭主公,就是朝廷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袁绍之离间计,在属下看来,必然只是朝廷的第一道开胃小菜,不足为道。就算离间计玉成,朝廷要想完全扫除主公势力,也必须大举出兵,进攻西凉。离间计失败后,朝廷必将知晓西凉不是使用阴谋诡计而能铲除的。要想一举除掉我等,朝廷除了出兵西凉,别无他法。故而,属下以为,朝廷下一步之举动,必定是征召士卒,趁西凉无力之时,进攻西凉!”

听完田丰对时局的分析,对朝廷下一步行动的研判,刘范,以及诸位从事、太守都是惊出一身冷汗。张钧说道:“诚如是,我西凉危矣!”

刘范也知道大事不好。刘范从来没想过,朝廷竟然会如此难以对付。不过短短三年时间,虽然他从一个统兵两千的校尉一跃而起,成为西州之主。但这三年不仅是刘范势力膨胀的三年,更是刘范与朝廷斗争的三年。三年来,朝廷曾多次设计要铲除刘范。第一次,大将军何进故意使刘范担任征北将军,与势力强盛的鲜卑单于檀石槐对敌,目的就是借刀杀人,利用鲜卑人杀掉刘范;第二次,并州牧董卓采纳李儒之计,建议大将军何进趁刘范进京,用刘范在凉州施行有利于工商业发展的新政为借口,将刘范拘禁在洛阳并杀掉;第三次,朝廷听信乌孙人浑都靡的挑唆,采纳车骑将军皇甫嵩引君入瓮之计,意图将刘范骗到洛阳来;第四次,朝廷采纳了杨彪、杨温祸水东引之计,意欲利用流民拖垮刘范,使刘范不攻自破;现在,朝廷又要趁着刘范为流民所困、难以东进之良机,对西凉发起猛烈的攻势。

环顾这三年来,刘范才逐渐意识到,他最大的敌人始终不是鲜卑、黄巾军、乌孙等,而始终是朝廷在背后作祟,使他步步惊心。刘范不怕在战争中失败,但朝廷的明枪暗箭却更使刘范感到胆战心惊。幸好刘范有顶级的谋臣武将辅佐,一次又一次在危机中取胜。不然的话,只要朝廷几次筹谋之一成功,刘范就不会有今天的强盛。

不同于从事、太守等人的不安紧张,武将们十分的气定神闲。甚至虎卫军统领典韦还欣喜若狂地说道:“哈哈哈!俺正愁这些天不能打仗,手痒痒呢!朝廷要与主公交手,俺恶来可一定要做大军先锋!”

刘范深思熟虑后,斥典韦说道:“恶来,稍安勿躁。军师说得对,从大局出发,现在我们还不能发动战争。西域开发才是我们的根本大计,若是让与朝廷的战争干扰了西域开发,那就是战胜了朝廷,也于事无补。”

典韦这才诺诺而退。

第三百八十章 能屈能伸

刘范忧心如焚地说道:“元皓,如今朝廷步步相逼,浩劫将至,你认为我现在该将如何?”

田丰说道:“属下以为,接下来的几年是主公修炼内功、发展自身实力的关键几年。几年之后,西域大治,人民大悦,主公可成强秦灭关东六国之势,届时主公如何诉诸武力都不过分。但现在不行。发动一场小规模的征战,西凉还可勉强支撑;但与富有天下的朝廷龙争虎斗,逐鹿中原,必然是规模空前绝后的史诗般的大战。如此大战,若要西凉鼎力支持亦可,但同时西域开发所需的巨量物资投入战争,西域开发也就无从谈起。眼下,主公还须实践‘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先向朝廷屈服,然后再图王业,逐鹿中原。”

刘范自然知道田丰说的正是最佳的对策,但刘范仍然怀有顾虑。刘范说道:“此次朝廷使离间计不成,必不甘心,定有下一步行动。朝廷更忌恨西凉强盛,威胁到关中三郡之安全。或许朝廷已下定决心要趁西域开发时,趁人之危。朝中多有英雄,如大将军之下郑泰、陈琳、袁绍、曹操、荀攸等人,皆非庸才。若这些人鼓动朝廷趁机举兵进逼,而西凉危矣。只恐我欲讲和,而朝廷英杰不允尔。”

刘范来自后世,他知道郑泰、陈琳、袁绍、曹操、荀攸等人的厉害。尤其是曹操和荀攸。荀攸自不必说,是曹操的谋主,一生除了未能看穿周瑜与黄盖之诈降火攻之计外,也可称为算无遗策。而曹操,更是被刘范视为头号大敌。曹操不仅文武双全,而且刘范清楚,曹操早已将他的野心和战略看破,曹操可谓是比田丰、贾诩更了解他。若是此二人为朝廷献策,主张趁他忙于治理西域时出兵西向,则他三年来苦心经营的局面将大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田丰说道:“诚如主公所言,如曹操、郑泰等俱为鬼谋之士。但主公无忧,此二人不过是大将军门下幕僚罢了,在朝中也未曾担任显官。显官如三公九卿者,俱为酒囊饭袋,垂垂老矣之人。如太尉杨彪、车骑将军皇甫嵩等,虽壮年时破羌有功,但这些人年老力衰,多次为主公所败,未必有雄心壮志敢于主公一战。而其他朝中执牛耳者,多为庸碌无为之人。操等若献策于朝廷,还需经三公九卿审议。公卿不一定就同意操等之见。”

管宁也说道:“属下亦与田军师持同样意见。属下认为,朝廷久为穷困,上至皇帝,中有宦官、公卿大臣,下有一众小吏,满朝均汲汲于财货。朝廷虽痛恨主公拥兵自重、实力强盛,但更对西州三州之富庶繁华垂涎三尺。朝廷欲攻灭主公,虽主因是解除主公对关中三辅之地的威胁,但未尝没有怀着垂涎西凉富庶,欲抄掠西凉之财货、户口、战马、罕物等之意。若主公对朝廷主动示弱,将部分财货进贡给朝廷,使朝廷心满意足,延缓朝廷之攻势。若此事可成,则主公不过花费些许财货,便可争得喘息之机。待西域大治,再兴兵东进,必能将进贡之物数十倍夺回来。此诚为良策,愿主公图之。”

刘范沉吟不语。贾诩也说道:“是啊,主公。十常侍等多好财货,收受贿赂,百无禁忌。虽然昔日主公与十常侍结怨,但只需主公以重金贿赂之,必可使十常侍为我所用。若贿赂十常侍行不通,主公还可贿赂董太后,使之劝说皇帝;或董太后亦不答应,主公尚可贿赂何皇后,使皇后劝大将军;皇后未可,主公还可贿赂何皇后母亲——舞阳君,或皇帝之乳母程夫人。只需主公能说动其中一人收为己用,并成功劝服皇帝或大将军其中一人,则朝廷大抵不会对主公动兵。”

舞阳君,是何皇后和大将军何进的母亲,兄妹二人侍奉舞阳君十分孝顺,也很听从舞阳君的意见。之所以历史上何进杀了蹇硕之后,袁绍建议诛杀所有宦官,但何皇后不同意何进诛杀宦官十常侍,原因就是张让和段珪贿赂了舞阳君。舞阳君于是给张让、段珪说情,何皇后其实也受到了张让、段珪二人的贿赂,于是坚决反对袁绍诛杀宦官,以至于酿成了何进身死、董卓进京这等祸乱。

而程夫人之好贿赂,不下于舞阳君。程夫人是汉灵帝刘宏的奶妈,从小就给刘宏喂奶,刘宏待她如同亲妈董太后一样。刘宏建立专门的贿赂买官机构——西园之后,程夫人也参与其中。名士崔烈本为廷尉,已位列九卿,但永不知足,又买官为司徒,给了程夫人五百万钱。刘宏嫌弃五百万钱太少,痛惜得直拍大腿,对程夫人说道:“悔不少靳,可至千万。”程夫人不屑一顾地说道:“崔公冀州名士,岂肯买官,赖我得是,反不知殊邪?”程夫人敛财至此。

田丰、管宁和贾诩三人皆献计献策,但刘范仍有所顾虑。刘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固知妙计,知必施行。但尝下于朝廷久矣,臣下之份,实为屈辱。洛阳之变,方使朝廷震殚,欲与朝廷平起平坐,同日而语。若从君计,屈从朝廷,复为臣下,实非快意。朝廷更觑我无物,命如鹰犬,若不称心,必得罪之。我起兵三年,所图者,欲声张正义,匡扶社稷,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岂可与朝廷昏君同伍?更遑论称臣纳贡与朝廷。且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屈从人意,听命庸者。为人臣下,为人鹰犬,恐此非英雄所为。”

田丰说道:“主公此言差矣。昔者韩信受胯下之辱、勾践为吴王尝粪,皆成大功。主公雄才大略,不输韩信、勾践,更应知隐忍不发之道。且大丈夫能屈能伸,主公欲成王业,一统海内,必戒骄戒躁,宠辱不惊,然后方可成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貂蝉之子

田丰说的句句在理,刘范不是不知道。但让他下定决心再一次屈从朝廷,仍然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刘范环顾穿越这三年来,他早就将怀念后世、追思过往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他不再是后世之人,现在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他是东汉末年之人,是汉景帝的后裔,汉室宗亲,使命就是挽救这危若累卵的东汉;他还是西州霸主,是西州人民的主心骨,是西州人民的保护者,注定要救济苍生,匡正天下。

而朝廷,却是造成天下丧乱,汉室陵迟,民不聊生,盗贼四起的始作俑者。是朝廷的戚宦之争,将全天下拖入深渊之中。换言之,朝廷是破坏者,而刘范是建设者。刘范知道,要想先破后立,叫日月换新天,与朝廷的矛盾不可避免。

而刘范在洛阳之变之前,为维持稳定,韬光养晦,对朝廷委曲求全,逆来顺受。朝廷征收赋税,要仰仗西凉的进贡。洛阳之变之后,刘范让朝廷意识到他不是好相与的,攻守之势改变,朝廷遂不敢再对西凉吆五喝六,指指点点。

这就是刘范下不了决心的原因。但刘范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他仍然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他知道田丰、管宁、贾诩等谋臣的建议是正确的,他心里也清楚他会施行,但需要时间。

这时候,管宁催促道:“主公,早下决断,不然事危矣!”

田丰和贾诩两人也望着刘范。而典韦等武将,虽然喜爱打仗,但却知道现在田丰等人的计策才是最佳,故而也望着刘范。刘范看了看满堂的文武群臣都是一脸的期待,期待他下决断。刘范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称臣,纳贡。”

“主公英明!”谋臣武将们听刘范这句话,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终究刘范还没有选择与朝廷硬碰硬。

刘范说道:“你们放心,我已经不再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了,我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至于如何称臣纳贡,就由你们商议定夺吧!”

说完,刘范累了。刘范也不管田丰等人,而是径直往后院走。刘范的府邸,和皇宫的布局差不多,都是前朝后宫。刘范想起,有很长时间他没去看看貂蝉了,貂蝉还给他生育了一个儿子,刘焉名之为靖。于是,刘范走进了貂蝉的闺房中,没有让侍女通报,径直就走了进来。

只见貂蝉坐在床边,正俯身凝神地看着床上正酣睡着的一个小人儿,正是刘靖。貂蝉眼含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时不时怜爱地用手轻轻地抚摸他。刘范看到这一幕,刚刚在议事堂上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他虽初加冠,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在外,他是西州之主;在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的家长而已。看见自己的妻儿生活得无忧无虑,刘范便觉得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貂蝉许久才见地上有一道熟悉的影子,再一看,正是刘范站在门框,背着手,望着她和孩子出神。貂蝉连忙就想站起来行礼,刘范赶紧制止住了他。刘范轻声地说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在我们的家里不用行礼,不用客套!”

“我们”这两个字,深深地打动了貂蝉。貂蝉羞涩地说道:“夫君恕罪,妾身从小时候就住在宫廷里,宫中都是大人物,妾身行礼行了十几年,这个习惯不容易改。”

刘范细细地揉搓貂蝉的柔荑,埋怨地说道:“你还要陪我几十年呢,这个习惯你不改,我可不依!”

“夫君……”貂蝉闻言,泪水夺眶而出,脸蛋也红扑扑的。

刘范拉着貂蝉依靠在自己的肩头上,伸手揽着她柔若无骨的腰肢,一手轻轻地拭去貂蝉的泪珠。刘范说道:“哭什么?”

貂蝉说道:“妾身从小父母双亡,就被收入宫廷。宫廷里的侍女、才女和小黄门,从小就使唤妾身。妾身从小就没有被人疼爱过。是夫君不嫌弃妾身贫贱的身份,还有幸让妾身为夫君诞下子嗣,公公婆婆、兄弟姐妹,知道妾身从小孤苦,一如夫君,总是有意地对妾身多加疼爱。从此之后,妾身才觉着自己活过。”说着,忆起往昔,貂蝉又禁不住伏在刘范的肩膀上啜泣。

刘范也知道,刘焉、黄氏、蔡琰、糜贞、甄脱、马云禄等家人,都知道貂蝉从小孤苦伶仃,没受到过别人的关心,故而总是对她多加一些格外的关心。刘范轻轻地拍着貂蝉微微颤抖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我们都是家人,待你好都是应该的。是夫君该感谢你,给夫君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貂蝉这才破涕为笑。有了儿子,貂蝉才微微觉得自信了些。貂蝉笑道:“靖儿不似他大哥聪慧,一生下来不久,就知道牙牙学语。现在靖儿总是爱睡觉,一睡就是大半天。一身的劲,除了花在睡觉上,就只使在吃奶上,咬得妾身生疼。他也不爱和妾身逗乐,可让妾身愁坏了。”

刘范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人都是在睡觉的时候长个子长身体,睡得时间越长,以后长大了自然就长得更高更壮。靖儿爱睡觉,以后成人了,说不得还要比夫君还高呢!”

原先有些忧虑的貂蝉,听了刘范的话,惊喜交加地说道:“夫君说的可是真的吗?不是骗妾身的吧?”

刘范说道:“当然了,夫君何时曾骗过你?”

貂蝉撅着嘴,说道:“谁说不曾?上次夫君东征,就骗我们这些妇人说是寻常巡营,把婆婆都蒙在了鼓里。夫君这么坏,妾身自然要多加小心了。”

刘范说道:“这可谓是善意的谎言嘛!若不是夫君这么说,让你们整日里为夫君担惊受怕的,那夫君还算什么男人?”

貂蝉说道:“可是回想起上一次,妾身可是后怕。万一朝廷使坏,险些公公就危险了。妾身还听下人说,朝廷贬了夫君的爵位,难道朝廷又要掀起战乱?”

刘范说道:“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怎么会是夫君的对手?你放心吧,朝廷在夫君这,讨不到半点好处。”

貂蝉说道:“那是,妾身的夫君,那可是纵横四海、百战百胜的英雄,朝廷当然比不上!将来靖儿长大了,就让他跟着夫君一起上战场,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刘范抚了抚刘靖头上细细的毛发,怜爱地说道:“父亲给他取名为靖,大约也是一样他能绥靖**,作一名威风凛凛的上将军吧!”

貂蝉在刘范怀里点了点头,但很快貂蝉就发觉刘范胯间的衣襟忽然缓缓地被顶了起来。貂蝉已为人妇,很快就满脸通红。貂蝉羞涩地说道:“夫君,现在可还是大白天呢!”

刘范坏笑道:“大白天怎么了?大白天正是吃大白兔的时候!”说着,刘范将貂蝉横抱起来,往另一张床走去,还对羞涩得缩在他怀里的貂蝉说道:“夫君给你送第二个上将军!”

随后,貂蝉的闺房内春色无边。

第三百八十二章 阿瞒之见

就在刘范与貂蝉共赴巫山之时,田丰、贾诩、管宁、邴原等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那就是给朝廷上表,称永顺亭侯和凉公的爵位,刘范是刘焉已经接受了,感谢朝廷之恩。

很快,朝廷就收到了来自西凉的这一封表文。这封表文,其实是田丰等人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一方面,是向朝廷表明,朝廷使出的离间计已经失效了;另一方面,西凉接受了朝廷对刘焉和刘范的爵位一升一降的宣判,也是表达了西凉对朝廷的恭顺。田丰等人的意思,是让朝廷接到表文之后,知道西凉不是区区离间计就能分裂的,但西凉仍然愿意听从朝廷的指挥,仍然是朝廷的王臣。

闻知刘范的爵位被朝廷从冠军侯一下降到了亭侯,西凉人和西凉军皆是愤怒不满。依照礼制,侯一级的爵位,最高的是冠军侯,然后是关内侯、县侯、乡侯、亭侯。而冠军侯再往上,就是公;公之上是王。冠军侯这个爵位,可不是一般的爵位可比。两汉四百年,在刘范之前受封为冠军侯的,不过只有四个人。刘范之封冠军侯,在西凉人看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朝廷无故把刘范的爵位降之亭侯,这就是对刘范的贬低,甚至是侮辱。

朝廷本来不仅是以贬低爵位来离间刘焉和刘范,也有借此机会交降低刘范的威信之意。冠军侯久而久之成为刘范的代名词,这让朝廷感到很不舒服。朝廷不会知道,它的这一举动,反而让西凉人愈加远离朝廷,而刘范的威信则不降反升。

但朝廷无暇顾及这一点,因为很快,管宁拟定的表文就呈到了刘宏的面前。刘宏自从何进等士大夫决计要铲除刘范后,也对刘范的动向颇为上心。因为上次洛阳之变,刘宏差点要成亡国之君。古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夺走他的至尊之位。刘宏对意欲谋权篡位但又实力强悍的刘范,可谓是怕到了极点,同时也是恨到了极点。

刘宏看了刘范的表文,不知表文是何居心,于是召开朝会,让群臣商议。何进、杨彪、王允等大臣,以及曹操、袁绍等中级官员,均仔细地看了表文。何进等人看了表文之后,也是和刘宏一样,不知所云。倒是曹操一眼就看出了表文字面下蕴涵的深意。

曹操说道:“启禀陛下,臣知道关西贼之意。”

刘宏对曹操的认识,只不过是知道他曾经是洛阳北部尉,用五色棒打死了他亲信宦官蹇硕的叔叔,然后曹操的父亲曹腾害怕蹇硕会害曹操,于是曹腾把曹操迁为顿丘令。等风头过了之后,曹腾又设计使曹操回到朝廷来。虽然刘宏不置可否,但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刘宏说道:“曹卿有何见地?”

曹操说道:“启禀陛下,刘范之表,是想告诉朝廷,他已经破解了朝廷的离间计,所以刘焉和他才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朝廷的一升一降。同时,此表亦有警告之意,言朝廷之离间计,在他的眼里不过雕虫小技。这不过这等事出于上不得台面,故而他才有意上表。虽字面上不提此事,但实际上是对朝廷失策之嘲笑、警告。”

听了曹操的分析,满朝的公卿都是或愤怒,或叹息。特别是献上离间计的袁绍,更是惆怅不已。曹操又接着说道:“但陛下无忧。其实,这篇表文仍然含有另一层意思。”

“还有?那到底刘范壶里卖的是什么药?”刘宏不解地说道。

曹操说道:“刘范言,他与刘焉皆承受了朝廷的封赏和贬官,却没有出言反对,这很不寻常。刘范早有反心,素来对朝廷不甚恭敬。若是按照他往常的性子,朝廷降他的爵位为亭侯,他必定视为朝廷之侮辱,兴兵进犯。而如今却罕见地对待朝廷如此恭谨有礼,诸公可知是为何?”

王允是朝中最坚定的“倒范派”,立即说道:“此必是西凉人畏惧朝廷趁其开发西域之时,派军进击尔。此可为朝廷所逞。”

曹操说道:“校尉大人所言极是。启禀陛下,如今关西贼正忙于料理内务,无力应对朝廷之攻势。袁本初之离间计未能收效,反为贼所识破,正为敲山震虎也。如今之计,若趁此机会反攻,必能一举荡平西凉,擒杀贼虏。愿陛下早晚图之。”

刘宏这下陷入了沉思。刘范拥兵二三十万,而且俱是胜兵,其中的骑兵不仅占比大,而且经过多次战争洗礼,已经使世人知道西凉铁骑是天下第一铁骑。不为别的,只因强如鲜卑、乌孙者,数倍于西凉铁骑,仍然遭遇大败。除此之外,匈奴将大宗的良马输送给刘范。刘范的战马存栏量,当不下于鲜卑几部。这意味着,刘范即便在战争中损失惨重,也能迅速恢复骑兵部队的规模。这是让朝廷最为羡慕,更是最为忌惮的。

刘宏又经历了洛阳之变时的惶恐不安,那时对刘范麾下强军的恐惧,仍然如梦魇一般盘踞在他的脑海里。这时,曹操策动他出兵西凉,欲与刘范拼个死活,这颇让刘宏犹豫。

这时,站在刘宏身旁的张让觉察到刘宏仍然胆怯于西凉,于是站了出来。张让说道:“曹卿,刘范拥有战力天下第一的铁骑,又有贾诩、田丰鬼谋之士为其出谋划策,有赵云赵子龙、张辽张文远等不世名将冲锋陷阵。朝廷欲翦灭之,恐非一日之功。”

张让说到了刘宏的心坎里,刘宏沉重地点了点头。曹操争辩道:“可是张常侍……”

张让见曹操不过官至西园军八校尉之一,就敢当着众人的面违抗他的意见,十分气氛。张让厉声喝道:“没有可是!翦灭关西贼、收复西凉,此乃朝廷大事!你不过小小的一个校尉,统兵不过几千,官职低下!陛下、公卿们尚未开言,你却多次大言不惭地站出来,不分尊卑,是何道理?陛下开恩,使你一校尉参与朝议,不过是看在你为朝廷建言有功。而你三番两次出言不逊,意欲何为?还不退下?!”

被张让如此呵斥,曹操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如今张让仍然得宠,并不因为他曾经被刘范贿赂,而失宠于刘宏。再顶撞张让,恐非识时务之举。曹操很清楚自己官职太微小,所以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朝堂。

第三百八十三章 曹操之思

出了朝堂,黯然神伤、行尸走肉地走下大殿的台阶,曹操不禁仰天长叹。曹操知道,如果朝廷不听从他出兵西凉的建议,必然会让刘范得以休养生息。等刘范缓过三五年,实力定然会再次膨胀。到那时,别说朝廷已经无力征讨西凉,朝廷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曹操回忆起上次与刘范见面,刘范向他谈起匡正天下之方法,便是顺应天道,顺其自然,让陵迟已久、丧乱已久的汉室自然地灭亡,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天下大乱。再然后,刘范再荡平天下的祸乱,一一剪除天下乱首,就可使天下重归太平。这就是刘范救亡天下之策,正所谓不破不立,先破后立。

但曹操极为怀疑刘范之策。曹操无疑是忠于大汉王朝的,虽然汉室陵迟是不假,但刘范收纳流民、反军之后,关东不再患于叛乱,朝廷不必将精力花在镇压此起彼伏、遍地开花的农民起义上,而大可以抽出精力来对付必比农民起义更为危险的西州刘范。

由此,曹操相信,汉室,朝廷,都还是有机会复兴的。在曹操看来,天下之所以有如今之衰败,只因朝廷昏庸无道,肆虐生民。而朝廷之昏庸,又是因宦官掌权而乱政所引起的。所以,要使天下重归清平,必先血洗宫廷,诛杀宦官,铲除奸佞,以正朝纲。而凭借曹操一校尉之力,不足以与盘踞在东汉政局上一百多年的宦官集团相抗衡。唯一有实力有可能除灭宦官者,只有刘范和何进。

但刘范绞杀宦官的同时,也必然会谋权篡位,问鼎轻重。在曹操眼里,刘范已然是个军阀,是个篡位者,而非天下之主。曹操绝不会容忍刘范的篡汉自立,所以曹操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何进身上。而刘范却执意要使汉室走向灭亡,使天下陷入大乱,这就是与曹操背道而驰。

只要曹操能辅佐何进,将宦官清除掉,则大事可成。宦官集团覆灭后,就是外戚当权之时。只需何进选贤举能,任用世家子弟,朝廷必能重振旗鼓。然后,曹操再设法安民练兵,富国强兵。曹操自信,他的才略绝不会输给刘范。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关东十二州给治理好。等关东民足食,兵可用,曹操就可举兵西进,攻灭西凉,擒杀刘范,收复失地。这是千秋万代都书不尽的丰功伟业,而曹操也便可实现他的梦想——在墓碑上刻上“汉征西将军曹侯”几个大字。

不得不说曹操的这一谋略,与刘范之战略虽背道而驰,却也十分地高明。若能付以成功,刘范确实难逃一劫。但曹操也知道,现在他连实践这一战略的初步都还没有完成。要想达到最终目的,曹操始终绕不开诛杀宦官这一条。走在宫中,迎着冷风,曹操思前想后,他仍然是要借助于何进的力量,才能扳倒宦官。

但曹操刚想等何进下朝之后再去求见,又想起何进并不是很重视他,这让他十分头疼。曹操虽然属于外戚集团,但无情的命运给曹操下了一个诅咒——他永远都洗脱不了阉竖之后的骂名。而何进最痛恨的就是宦官,若不是见曹操真心辅佐,又曾杀了蹇硕的叔父来正名,何进都不会正眼看他。曹操又长叹一口气,对自己的命运十分不平。凭什么刘范一生下来就是汉室宗亲,而他却一生下来就要忍受阉官之后的名声?

但曹操始终是曹操,他没有过多的抱怨自己出身不好,而是努力地用功绩来慢慢淡化他的阉竖之后的出身。外人都说,曹操任北部尉的时候,以五色棒棒杀了中官蹇硕的叔叔,为洛阳城、为天下除了一大祸害,曹操是英雄,是豪杰。其实只有曹操知道,杀蹇硕的叔叔除了曹操执法无情之外,也是曹操有意为之。曹操要借杀宦党来向天下证明,他虽出身不好,但却不是与阉竖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但曹操低估了天下人对中官的痛恨和鄙视,他以为杀个人就能为自己正名,这太天真幼稚了。天下人依旧会赞扬他的勇敢无畏,但还是会把曹操视为阉竖后代。何进也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何进看重袁绍,而非他。因为袁绍四世三公,远比一个曹腾的孙子来得高贵。

曹操知道何进对他有所隔阂,多半也不会同意他的建议,可能连见他一面都懒得召见。想要引起何进的重视,使何进采纳他的建议,曹操认为,只有找到一个在何进眼里分量足够的引荐人才行。于是,曹操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荀攸荀公达。荀攸同曹操一样,是何进的谋臣,而且荀攸还是颍川荀氏出身,现任黄门侍郎。虽官小,但重在颍川荀氏在世家大族中号召力不下于汝南袁氏,何进应该对他很器重。

更重要的是,当初朝议是否西迁流民时,荀攸也同曹操站了出来坚决反对,但两人的官爵太低,公卿们也是另有所图,所以朝廷最后还是进行了西迁。而且,荀攸也主张开战。于是,曹操决定去劝服荀攸。

就在曹操决意要去寻访荀攸的同时,朝堂之上仍然在进行朝议。曹操主张趁机进击刘范被张让斥退,主战派就偃旗息鼓了。不因为别的,只因目前为止,主战派只有曹操一人。而其他公卿大臣,要么是惧怕刘范反击,要么是在是战是和之间犹豫徘徊。

王允、杨彪、朱儁等人虽有意开战,但依旧放不下记忆中刘范兵锋之犀利。仅仅在两三天之内,就马不停蹄地从凉州奔至潼关之下,横行八百里秦川。这等事,就连匈奴人等游牧民族都不敢想,而刘范却做到了。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刘范效仿蒙古大军,每名军士配有副马几匹,一战二驮,甚至一战四驮,战马也可以随时换乘。

刘宏看除曹操之后,朝堂上都没了出战之声,于是便退朝。

第三百八十四章 荀氏公达

就在曹操决意明日拜访荀攸时,朝中忽然传来一个惊天动地得消息,说征讨西凉刘范之事已经被刘宏和公卿大臣们搁置待议。搁置待议,尚不知还要搁置多长时间?若是搁置一个月,朝廷上下或许早已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以后也不会再去找刘范的麻烦。曹操闻听这个消息,忍不得跌坐在地,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第一次前所未有地觉得朝廷昏庸无能,愚蠢至极。稍微有些智计谋略的人,一眼就能看穿现在正是刘范最虚弱的时候。将近六百万的流民,相当于一个冀州的人口,刘范怎么可能在瞬间就能对他们完成安置?西域二州方圆两千里,本来就是一片荒芜,又遭到三国联军的战争摧残,刘范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对西域的开发?

要安置流民、开发西域,刘范不仅要花费数年时间方可,还要把近乎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投入其中。如此一来,刘范出于大局着想,就不会轻易点燃战火。而刘范果真要燃起战火,兴师动众,西域治理之事又会因此而搁置下来。现在刘范虚弱得如一个哮喘病人一般,浑身无力。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要是等刘范缓过来了一口气,朝廷的下场一定很惨很惨。趁机征伐刘范,是朝廷唯一的选择。

而朝廷居然因洛阳之变,刘范铁骑的骁勇善战留下的后遗症,如此惧战。明明是大好时机摆在面前,朝廷为刀俎,刘范为鱼肉,而朝廷却好似瞎了眼一般,不敢轻易招惹虚弱无力的刘范。

曹操承认,他仍然不解刘范为何能神速地穿凿关中,出其不意地奔至潼关,使朝廷无法再威胁西凉。但曹操也承认,西凉铁骑临潼关之时,他也曾惶恐不安过。但他却不敢想,朝廷统御关东十二州,却胆小如鼠至斯。

曹操开始对朝廷有些失望。但一想象到刘范嘲笑他的失败,曹操不服输的精神又上来了。曹操仍然决意要献上自己为荡平西凉、诛杀刘范所设之计,策动整个朝廷发动一场征讨西凉的战争。想要实践这一构想,曹操还是要求见荀攸。

情急之下,曹操也顾不得夜深人静了,没等到第二天,就立即驰马至荀攸家去。荀攸只是一个黄门侍郎,俸禄不高,但好在颍川荀氏有的是钱,给他买了一幢宅子。正是夜深之时,洛阳城已经实行宵禁。街道上鲜少有人出没。

当曹操骑着马赶到荀攸的家门口,正想敲门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竟敢在宵禁之时游街,不怕违法吗!”

曹操正在气头上,扭头一看,是一队巡城的巡防营士兵,正要向他走来。曹操寒着脸,一动也不动。士兵们上前一看,用灯笼照了照曹操黝黑的宽阔的脸,瞬间被吓得扔了灯笼。带队的士兵说道:“求大人恕罪!小人实不知是大人驾临!”

曹操哼了一声,说道:“这次便饶了你!下次再看错人,你就不必再巡防营里待了!”

“诺诺诺!小人不打扰大人了!”说着,巡防营的士兵都跑了。曹操是朝廷新立的西园军八校尉之一,典军校尉,统兵数千,自然不是巡防营能够节制得了的。

摆脱了巡防营,曹操便上前敲门。“咚咚咚”三声,一个门房探出了头来。门房看了看曹操,觉得曹操长得一般,不像是什么大官,于是说道:“谁啊?大半夜不就寝,来荀侍郎府邸何干?”

曹操也不言语,他知道门房这一类人是何等势利,直接从衣襟中摸出一块银子扔在门房脚下。这时,门房看着地上那白得亮眼的银块,脸上才露出贼笑来。曹操说道:“通报一声,就说典军校尉曹操曹孟德来访!”

门房赶紧跪下把银块拾起来,笑道:“原来是校尉大人,谅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去通报!”门房便关上了门。不一会儿,门房的小脑袋又从门缝中露了出来,门房说道:“我家老爷说了,请大人进来商议!”说着,门房打开了中门,然后殷勤地为曹操牵马进门。曹操不置可否,而是急忙往荀攸家中走去。

穿过两道院门,路过两个屏风,曹操才走到荀府的大堂。只见大堂灯火通明,曹操一眼就看见荀攸正端坐在大堂中央,等着他。只见荀攸身高七尺五寸,比六尺高的曹操高不少;身形消瘦;由于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荀攸脸上只有少量的胡须,面色白皙。但荀攸虽年轻,却不似寻常年轻人双眼中炯炯有神,而是双眼深邃漆黑,如深渊般一眼望不到底。

远远地望见荀攸,曹操就知道,使他引见何进之事大半是有希望了。荀攸只是静静地看着曹操快步走进来,一动也不动,甚至眼皮子都未曾眨过。曹操抵近一看,原来荀攸一动也不动,只是右手掌中正有两颗枣子大的玉珠。荀攸用右手正盘着玉珠,玉珠飞快地在手中转动,啪啪作响。但曹操却发现,荀攸的玉珠盘动速度均匀,没有一丝变动。

从这一细节,曹操除了体验到颍川荀氏的富裕外,更看出了荀攸的过人之处。曹操来访,而且举止颇有些惶急,而荀攸却安坐着,纹丝不动,云淡风轻,像是早已料到他会到来,所以一点也不吃惊。

曹操站在中堂,打量了打量荀攸那深邃无神的双眼,一言不发。荀攸这才叹了口气,将掌中的玉珠置在桌上,用一云淡风轻的口吻地说道:“典军校尉大人何以深夜来访?”

曹操回答道:“在下有要事要与荀君商议,请屏退左右,密谈。”

荀攸嘴角微微斜向脸庞,露出一个微笑,回答道:“孟德放心,在下早知你会前来,早已屏退了奴婢,现在这大堂之中只有你我二人。言语出君口,入在下耳,绝不会落入他人之耳。”

曹操吃惊地说道:“公达早知某要前来?”公达,就是荀攸的字。

第三百八十五章 曹操高策

荀攸低头不语,又将桌上的玉珠握入掌中盘玩,低头不语。

曹操这时候却被荀攸的谋算精妙吓到了,皱起了眉头,说道:“公达,某决定夜访,不过一时兴起耳,事前未曾通知你。而你却一副早就知晓的模样。你必须告诉某究竟是如何算出某的到来的。”

荀攸笑道:“孟德说是一时兴起,错了。若在下猜测得不错的话,孟德自从离开温德殿,就开始计划来访一事。今日朝廷收到永顺亭侯之上表,陛下难得举行朝会,针对永顺亭侯举行朝议。而孟德与在下与会,孟德却因人微言轻被那阉官斥出,必要寻找机会再次献策于朝廷。而孟德现为大将军门下,最好求于大将军。而大将军却不知孟德智计百出,胸藏大略,轻视孟德之出身。故而,孟德急需一名引见之人。”

曹操看着荀攸,还是一言不发。他现在才知道,荀攸的智计谋略不在他之下。曹操冷静了下来,沉静地说道:“公达不需停下,继续说。”

荀攸微笑一下,说道:“郑泰,素为大将军倚重,同样看不起孟德;袁绍,虽为孟德发小,而孟德却耻于求于本初,大约是认定袁本初庸碌,不足以入孟德之法眼;袁术更不如。所以,孟德最有可能来求访在下。”

曹操点点头,问道:“那某何以夜访?明日来访,岂不为妙?”

荀攸也点点头,说道:“此为孟德心急火燎之故。陛下已与公卿大臣们商定,搁置处置西凉一事。孟德闻知,必惶惶不安。是故,在下在家中等待孟德。”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朝中竟有如此算无遗策、经天纬地之贤才。公达所算,均属事实。但令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公达明明怀有如此高才,今日何不在朝会上策动朝廷出兵?”

荀攸一贯保持着脸上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说道:“孟德就没有想过,在下之官职,不过是一黄门侍郎,较之孟德为典军校尉,统兵数千,实远不及。若在下也出言,不会同样被张让那考阉贼斥出么?”

曹操这下懂了,也知道了他的眼力还不如荀攸。荀攸说道:“孟德,你今日所来,要在下为你做何事?”

曹操说道:“公达算无遗策,洞若观火,应该早知某之意图,何必相问?”

荀攸说道:“确实如此。但在下更倾向于亲口听听孟德怎么说。孟德以为如何?”

曹操说道:“若某说了,公达可愿意助我?”

荀攸说道:“那就要看孟德是否能说服在下了。”

曹操看着荀攸那张儒雅英气的脸,心头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曹操从来没有被别人如此对待过。荀攸之若无其事、置身事外态度,让曹操觉得比被别人说是阉竖之后更难受。但究竟是曹操有求于人,如若荀攸不肯帮助他,曹操真不知如何是好。

曹操沉下心来,说道:“也好。公达听好了,某要与公达商议之事,若是玉成,必定是千秋万代均歌颂未止之丰功。”

曹操以为这么说会吊起荀攸的胃口,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但荀攸还是只看着自己右手掌转换飞快的玉珠,脸上的微笑一丝也未曾变化。曹操开始觉得此事有些悬了。

荀攸淡淡地说道:“孟德且放心,在下洗耳恭听。”

曹操说道:“如君所知,西凉刺史刘范,在不过三载之内一跃而起,鹰扬于西北。刘范刘子楷,因出身于江夏刘氏,系孝景帝之子鲁恭王之后,汉室苗裔,故十七岁时官居越骑校尉。此后,以军功又官居凉州牧。从此,刘范成朝廷心腹之患。刘范在西北拥兵自重,为乌孙人所告发,于是朝廷用皇甫车骑之计,引君入瓮。反使刘范造反,兵临城下。朝廷不得已,只能答应其放还人质、交换流民之要求。”

“朝廷之西迁流民,意图利用流民拖垮刘范,使之拘于西凉一隅之地,无力进犯朝廷之王土。而公达也知道,刘范非池中物,不是流民可以困住的。朝廷之西迁,必然是形同昔日韩国君臣之出使郑国,徒使刘范增加户口,得以垦边屯粮,富国强兵。公达想必也知道,无论是西凉还是西域二州,皆是贫瘠之地,不若冀州、益州之地肥沃。若刘范缺乏户口,必不能成事。而朝廷却反其道行之,将百万之户拱手让人,成全了刘范壮大实力之战略。此实为朝廷之失策至极。”

“刘范若好生安置这百万户口,精细地经营西域二州,长则十年,短则三年,刘范必会羽翼丰满。届时,刘范治下将有民众千万之口,有良田数十万顷,有雄兵百万之数,其余财货、军械等更是数不胜数。而刘范更有建立金城书院之举,此是意图收揽天下英才以为己用。届时,朝廷将无力与刘范分庭抗礼。在西迁之前,刘范尚能挥师东征,进犯关中,兵临潼关,威吓洛阳。而朝廷则是于洛阳毫无作为,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任人宰割,予取予夺。当时皆至此,等他实力雄厚以后,尚不知朝廷是否安在。”

“故而,为社稷之安危计,为皇朝之稳固计,朝廷必须趁此机会发起一场举世无双之西征,荡平贼寇,擒杀贼酋,收复失地,告慰先王。如今正是刘范挣扎于流民安置、西域开发一事上,他最大之依仗,西凉军二三十万众因此也不得动弹。西凉竭力扶持天州、昆州,若要西凉军与官军相争,则西凉须举全力支持西凉军,而搁置西域之事。若王师西征,扬威于西北,殊死于凉地,必能使刘范顾此失彼。因为刘范顾及负隅顽抗,则西域之事搁置,久而久之必为失败;而刘范顾及西域之事,则无力抵御王师兵锋。无论刘范如何取舍,下场都是他的失败。朝廷就算兵败,在战场上败给西凉贼虏,但从大局出发,西凉已经在战略上败给朝廷,被朝廷所拖垮。”

第三百八十六章 曹袁恩仇

说到这里,曹操露出了笑容。一是为了他的远见卓识而自豪,二是因为荀攸听到这里,已经不能做到完全的不为所动了。只见荀攸侧耳静静地倾听曹操讨论天下形势,说得越深刻越精妙,荀攸就越来越不淡定。等曹操谈到朝廷必须要趁着刘范无暇东进之时西征,荀攸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后来,荀攸干脆放下了右手掌中早已不再盘玩的玉珠,置于桌上。这对于曹操来说是莫大的鼓舞,荀攸将有很大的机会会被他说动,而由此荀攸也有很大的可能说服何进,何进在劝服皇帝,则朝廷一心,决心西征,刘范逃不过一劫。

于是,曹操继续说下去。曹操说道:“不论最终朝廷在战场上是胜是败,刘范同样都会为朝廷所拖累。刘范两年来自商贸和战争中积累的巨量物资,会被战争所消耗掉。而如果朝廷在战场上获胜,只需是一场小胜,传到西域二州,就会引起地震般的震动。因为西域之民,皆是流民出身,最恐惧战乱。流民之所以归附刘范者,盖因刘范军功赫赫,凉地无战乱之忧。刘范若败给朝廷,西域民众必会以为,刘范及其谋臣武将,已然无力庇护他们,凉地即将陷入大乱,深刻的恐惧感会如同流感一般蔓延至所有人心中。”

荀攸同意地轻轻地点了点头。曹操说道:“公达可知,恐惧感之传染,会引发何事发生?”

荀攸冷静地说道:“叛乱。”

曹操点点头,说道:“公达果然智谋出众,心怀大才。不错,西域民众皆是流民,而流民中必然混杂着为数不少的黄巾余孽。黄巾之乱得以在三个月之内平定,多因刘范之功。故而黄巾余孽最怕刘范。当刘范治下稳定祥和时,黄巾余孽自然处处顺从,俨然良民。但获知刘范行将破灭后,这些平时看起来敦厚朴实的良民,就会揭竿而起,啸聚山林,聚众造反。黄巾余孽叛乱由来已久,作战亦有经验。若他们在西域掀起大乱,刘范少不得要分兵去平定黄巾余孽之乱。如此一来,刘范内忧外患,不攻自破。”

荀攸说道:“孟德真乃一代枭雄,竟能谋出如此周全、狠毒、精妙之计;对时势之分析,更是一针见血,字字珠玑。量是刘范,未必有如此见地、谋略。假使孟德居于西凉,辅佐刘范,刘范今必成关东之危。”

曹操说道:“实不相瞒,除开某今晚与公达透露的计策之外,某还有其他计策。攻范之兵,除官军与西域黄巾贼外,还有几路大军。只要朝廷采纳某之计策,刘范必死无疑。”

荀攸说道:“真没想到,朝中还有孟德这样的英杰枭雄。若是朝廷肯听孟德一语,刘范早已重创。”

曹操说道:“公达过奖。现在,公达已知某之打算,未审尊意如何?公达是否答应为某引见大将军,献上某攻范之计?”

荀攸看着曹操狭小却炯炯有神的双眼,半晌才说道:“孟德为何千方百计、费尽心血也要除灭刘范?孟德可愿实言相告吗?”

曹操一下子警觉起来,说道:“公达不表态是否要帮助某,却来质问某为何要剿灭刘范,是何原故?”

荀攸又再次放下玉珠,正襟危坐起来。荀攸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问题与是否要帮助孟德不相干,全然是在下实在是很好奇,孟德将所能谋划的毒计都使在了刘范一人身上,而袁绍曾派刺客刺杀孟德,袁术等世家子弟都嘲笑孟德之出身,而孟德却对此毫不在意,又是何原故?”

荀攸这句话戳中了曹操的软肋。曹操在年轻时,曾同袁绍是发小,从小玩到大,亲密无间,俨然一人。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一件事产生了裂隙。事情是这样的,曹操和袁绍好游侠,有一次在外玩耍,遇见有人娶亲结婚。于是,曹操就动了坏心思,和同样是坏小子的袁绍商量之后,就决定要搞个恶作剧:劫持新娘。

古代婚礼都是在黄昏时分进行。婚礼又很热闹,结亲的两家人也有不认识的。于是,曹操与袁绍不费吹灰之力,混进了婚礼现场,并溜进了洞房之中,成功地劫走了新娘。但新娘声嘶力竭,引来了两家人的追捕。于是,曹操与袁绍亡命逃跑。眼看着就要被新郎家捉住,少不了一顿好打,于是两人就奋力逃跑。由于太过惶急,两人迷了路,袁绍还不小心落入了荆棘丛中,刺得袁绍不敢动弹。这时,眼看新郎家就要追过来了,曹操心生一计,高声叫道:“有偷儿贼!”袁绍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害怕被新郎家拿住,情急之下就从荆棘丛中奋力挣脱出来。于是,曹操和袁绍两人才逃过一劫。

袁绍被荆棘刺得满身是伤,十分狼狈。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袁绍认为是曹操故意落井下石。其实曹操之意,是要逼袁绍自己下定决心挣脱出来,反而是为袁绍好,不然袁绍就会被继续困在荆棘之中,等着被新郎家拿住。但这时候,袁绍外宽内忌、面慈心狠的毛病上来了。气急败坏的袁绍就命令府中门客前去刺杀曹操。刺客潜入曹操家,当时曹操正在榻上睡觉。刺客用小弩朝曹*去一箭,未伤曹操性命。

发生了劫持新娘之事,曹操大约知道是袁绍派人刺杀他。于是,曹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诈死。也许是曹操是个演技派,还是刺客太过慌张,没有看清楚,刺客见曹操一动不动,真以为曹*了,就回去给袁绍交差了。袁绍也听信了刺客的话,以为曹操真的死了。但第二天,曹操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袁绍面前,着实把袁绍吓了一跳。而且曹操还装作谋杀一事没发生过一样,绝口不提此事。袁绍大概知道曹操知道是他派出的刺客,见曹操不提,他也不再谈起此事。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上天不公

两个当事人都自觉默契地装聋作哑,绝口不提,所以这件本来就该严肃处理的事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翻篇了。再然后,直到官渡之战,直到袁绍在邺城死去,两人也从未再提起此事。但也可能从那以后,袁绍和曹操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玄妙起来。两人发生了这等事,就算曹袁之间关系有多要好,也不可能毫无芥蒂,毫无戒备。

至少,曹操绝不会仍然待袁绍再如从前。曹操在历史上,就是一会儿宽宏大量,一会儿却又嫉贤妒能,这个人的心理实在是令人费解。大概出色超群之人,心理都如此复杂。曹操在官渡之战后,能宽恕那些与袁绍暗通款曲之人,将彼此来信付之一炬。宽宏大量,容人之量,就算是宋仁宗也不过如此;而曹操又妒忌杨修杨德祖看穿他的心思,多次揭穿他的伎俩,使他的威信受到损害,而找个理由杀了杨修。器量狭小至此,可谓无人能比。

而至于袁绍是否有后悔一气之下谋杀曹操,想必袁绍还有怀有一些悔意。曹操是他的发小,从小玩到大,感情当会十分深刻。而曹操之呼“有偷儿贼”,也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其实还是为袁绍着想。这一点,袁绍气消以后,自然就会想明白。之所以袁绍要谋杀曹操,多半是急火攻心、气急败坏之下作的莽撞决定。也许在刺客派出后不久,袁绍已然悔悟。而后,袁绍多次提携曹操,如在曹操帮助东郡破除黄巾军后,袁绍便以盟主之名义加封曹操为东郡太守,等于是把东郡送给曹操作为起家之地;后陈宫勾结吕布偷袭曹操,袁绍又表示可接纳庇护曹操,除开趁机吞并曹军的可能外,便是袁绍真心庇护之。

荀攸的这一句反问,让素来能言善辩的曹操噎住了。荀攸说道:“在下想,大约是孟德认为袁氏四世三公,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好招惹。孟德遇刺,而隐忍不发,悉如平常,这份坚韧,这份心智,非枭雄者未有。无怪乎乔玄说你可挽救危亡;许邵称你为治世能臣,乱世奸雄。今视之,果然如此,二人预言不虚也!”

曹操将怒火憋着,气呼呼地说道:“公达早知,何必发问?”

荀攸说道:“孟德不说缘由,在下如何抉择?”

曹操气呼呼地说道:“也罢!既然公达装聋作哑,某不如实言相告。实不相瞒,某早已料到乱天下者,必为刘范。刘范远见卓识,雄才大略,知大汉之陵迟,社稷之将倾,而果于凉地起兵,拥兵自重;刘范用兵如神,智谋出众,平黄巾、抗鲜卑、算韩遂、破乌孙、逼朝廷,百战百胜,无人能敌;刘范礼贤下士,虚心纳谏,麾下之言,有可用者,悉从命之,皆告功成;刘范心智非常,坚韧不拔,每每大敌当前,仍镇定自若,不为所动,坚若磐石;刘范练兵有方,爱兵如子,所将之兵,均军纪严肃,悍不畏死,骁勇善战,技击超群;刘范好邀买人心,收买人心,民众均甘为之犬马,士卒均乐为之勇战,文武均愿为之殊死;刘范谋臣如云,武将如雨,谋有贾、田,战有云、忠,治有宁、原。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说道:“曹孟德真有识人之能,果如君言,刘子楷确不简单。而问题复至,刘子楷有如此才能,孟德何以迫之?”

曹操说道:“刘子楷如此雄才伟略,若肯为朝廷所用,自然社稷安平,皇朝稳固,天下太平。而刘子楷却将如此大才用错地方,专用在谋朝篡位、问鼎轻重,这就不由得某不欲杀之而后快了。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颔首,说道:“确如君言。但孟德尚未将所有动机和盘托出。”

曹操越来越觉得荀攸危险,说道:“足下何意?”

荀攸笑道:“除孟德欲为国朝天下铲除刘范,孟德就无自私自利之意在其中么?刘范之才能当如孟德,但却远比孟德年轻,鹰扬以来,建功立业,孟德不嫉妒之是为妄言。怀才者,又有谁愿看到一个初始加冠的黄口小儿位在己上,统御雄兵呢?”

荀攸说破了曹操的意图,但却根本不理会曹操就在他身旁,而是继续说道:“眼看着刘范隐隐有包举海内、席卷八荒之势,他日或有霸有一方、甚至君临天下之势;而反观自己却是在朝中踌躇不前,怀才不遇。反差如此之大,这不论换做是谁,都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惶惶汲汲,整日不得安宁。孟德,在下所言,可对否?”

荀攸说的没错。虽说曹操自己不愿承认,但相较于如今之形势,曹操更愿意同刘范一样,不想让刘范一个小辈就这么轻易地超过自己,取得比自己辉煌千百倍的功绩。这或许无关羡慕嫉妒恨,此乃人之常情罢了,谁也不能免俗。曹操被看穿之后,反而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变得坦率起来。

曹操扬起低着的头,一脸坦诚地说道:“足下说的不错。某曹孟德不过是出身比他刘子楷差,其他方面,无论是智计、远见、心智,哪一点比不上他?为何上天独爱他刘子楷一人,让他一人独享天下大半赞誉崇拜,而让某窝在朝中,不过一小校罢了!上天何其不公!”

荀攸说道:“时也,势也,何关刘子楷?刘子楷有何过错?”

曹操睁大眼睛瞪着荀攸,一字一句地说道:“确如君言,刘子楷无罪于某。但只要他大胜一次,他就有罪;只要他得人心一次,他就有罪;只要他治下富庶一次,他就有罪!”

荀攸说道:“孟德何痴哉!”

曹操气愤地说道:“既然足下无意助我一臂之力,某这便走!”于是,曹操拔腿就向外走去,空留荀攸的玉珠被盘玩得啪啪作响。走到屏风下,曹操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转身走了回来,直面荀攸。荀攸正低着头看着他的玉珠在烛光下散发出柔光。听到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瞄了曹操一眼。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光武在世

曹操就盯着荀攸看,而荀攸仍作一副气定神闲之状,仿佛今夜未曾和曹操谈及谋诛刘范这等惊天阴谋。荀攸说道:“孟德既已欲返,何故折回?”

曹操半晌才说道:“某天性如此,多疑。若不问个究竟,某绝不罢休。”

荀攸说道:“那孟德要在下如何,才肯罢休?”

曹操说道:“除非足下以实言对,勿得藏匿。今夜之种种遭遇,某实在是觉得奇怪。足下不肯帮助某,某反倒不怪;而奇怪者是,为何足下言语之间多有偏袒心向刘范之意?身为皇帝之臣子,朝廷之僚属,久食汉禄,足下不思上报效国朝,中不思报效君恩,下不思报效苍生,而偏袒反贼,心向寇首,是何道理?”

荀攸说道:“在下为此,正是为报效国朝天下。”

曹操说道:“哦,敢请详解,某洗耳恭听。”

荀攸点点头,说道:“方才孟德未走之前,曾经说过,乱天下者,必范也。可有此句论断?”

曹操说道:“乱天下者,为范无疑,足下何多问?”

荀攸摇摇头,说道:“不,孟德错了。永顺亭侯、西凉刺史刘范非是乱天下者,而是定天下者。”

曹操拍案而起,指着荀攸呵斥道:“荀公达欲反邪!”

荀攸微笑,说道:“孟德何必如此动怒,你看看你的双眼,不用瞪得那么大嘛!孟德且坐下来,吾等详谈,何如?”

曹操怒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何详谈邪!”

荀攸一点都没有动色,而是神神秘秘地说道:“难道孟德就不想知道,在下为何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论么?”

曹操沉思片刻,还是坐下来了。曹操说道:“好,某且费些时日仔细听听足下高论,听听足下为何生出反心来!”

荀攸说道:“在下方才说过,刘范是定天下者。为何?请孟德仔细回忆片刻,刘范崛起之三年间,都做了何事?别的先不说,刘范近乎凭借一己之力,而在三个月之间将张角等人斩首,将黄巾之乱平定。想当初,若不是马元义之门徒唐周告密,朝廷尚不知黄巾欲乱。当黄巾初起,贼虏有近百万之数,席卷天下八州,莫不所向披靡。勇武者如皇甫嵩、朱儁,尚且被逼得逃入长社,不敢出城迎战。而刘范克定黄巾,如雷霆之摧山岳。平乱之后,天下太平。此不为定天下又是何举?况且,刘范击退鲜卑之南下入寇,荡平韩遂之占据凉州,大破乌孙之图谋西域,俱为定天下。”

曹操说道:“使刘范灭韩遂,不过是驱虎吞狼耳。”

荀攸说道:“刘范又归化羌人,使羌人与我汉人亲如一家。忆往昔,伏波将军尚未不能将羌人之乱平定,羌人为乱西州,至今亦有百八十年。刘范化之为我民,兵不血刃而解决羌人之患,从此长安无沦陷之难,关中无肆虐之忧。而刘范又多次接纳流民多达**百万,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凉地之民,安享乐平,非关东之民可比。”

曹操说道:“刘范之迎流民,不过是欲扩军耳。”

荀攸说道:“就算他是出于利益考量,但不可否认的是,刘范使这**百万之众重回太平盛世。从此不会被十常侍爪牙所迫害,不必卖儿卖女而只为生存,不会因天灾**而饿死在路边。没有刘范,这**百万之众就不是人,而是白骨了。没有刘范,关东不知还要死多少人,道路旁还要露出多少白骨?刘范西迁前,关东流民成群,饿殍遍地,而白骨更是屡见不鲜。刘范西迁后,流民得以存活,关东空无流民。能救活如此之多之性命,难道刘范不可堪称英雄么?”

曹操无言以对。荀攸说的句句在理,都是事实。荀攸说道:“存活如此之多民众,刘范必有爱民之心;而冒着为流民所累之风险,甘愿收纳流民,刘范必有胆略;自信能安抚流民,刘范必有才干。观当今天下,心怀胆略才干之人,何其之多!而怀怜悯民生多艰之心者,又何其之少?”说到末尾,荀攸不由得仰天长叹。

荀攸说道:“如孟德者,有过人之胆略,非凡之才干,而却丝毫没有爱民之心。而刘范之所以得以成事,非唯其有超世之才,而因其有体恤黎庶之志。自我朝光武帝开国以来,羌人为乱西州百年,匈奴势颓而鲜卑崛起,宦戚之争愈演愈烈。至孝桓帝时,汉室已有陵迟之势,汉朝已有倾颓之象。当今陛下更是远不如先帝,致使流民遍野,天下实有危亡之忧。而刘范却致力于在内救济流民,发展货殖,休养生息,垦边屯粮;在外,则致力于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大破北虏,大败西贼。文治武功,文修武备,堪比光武。”

“而在孟德与天下大半士族眼里,刘范形如反贼隗嚣。其实不然,最像刘范者,正是光武帝这等不世明君。”荀攸说道。

隗嚣是新莽朝与东汉初年之间的军阀。隗嚣当时割据西凉,并且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骑兵更是骁勇善战。从这一方面来说,刘范确实是很像隗嚣。而且隗嚣多有谋略,手下的大将也很出色。比如伏波将军马援本来是隗嚣部下大将。光武帝消灭更始政权、赤眉绿林等后,多次败在隗嚣手中。

荀攸说道:“以当今时势看,刘范确如隗嚣之于光武帝。但隗嚣并非爱民之人,是故光武帝能说降伏波将军。在下言刘范如同光武帝,实有根据。刘范同光武帝一样,起于微末,只因宗亲之身才得以统兵,而后征讨群凶,无所不利;刘范平定西凉,以西州为基业,正如光武帝平定河北之地,以河内为起家之地;刘范多次受到朝廷迫害而未曾倒下,正如光武帝为更始帝迫害,甚至更始帝还杀了光武帝之兄长,而光武帝为大局出发,隐忍不发;刘范礼贤下士,故有谋臣武将如云如雨,正如光武帝之云台二十八将。刘范爱民如子,体恤黎庶,正如光武帝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而得天下。”

第三百八十九章 才多异人

荀攸说道:“除此之外,不论是谋略、心智,刘范都极为似光武帝。有如此才,他日必成大事。光武帝可得天下,刘范未尝不可得天下,定天下。这便是在下称刘范为定天下者。”

曹操说道:“刘范是定天下者,那为何他屡屡对抗朝廷,违抗天威?刘范怀有狼子野心,智者何人不知?独君不知?”

荀攸说道:“今之朝廷,正如昔日之更始帝。更始帝昏庸无道,专事杀伐,而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故而有光武帝之废除更始帝。朝廷危害天下,致使天下人不得安生,刘范为何不能对抗?且孟德之言狼子野心,在在下看来,未尝不是雄心壮志,志存高远。”

说到这里,曹操已经完全看清荀攸的意图了。曹操说道:“看来,足下是非要心向刘范,而背离朝廷了。”

荀攸满不在乎地说道:“贤者自然得人心。”

曹操说道:“那足下为何还留在朝廷里,不如即刻启程,赶赴西凉如投奔刘范去也!刘范一向最为礼贤下士,足下有怀有高才,到了西凉必然得到重用,何苦留在朝廷里做一个侍郎呢?这不是与足下之志向背道而驰么?”

荀攸说道:“在下之事,恐怕不是孟德可以置喙的。何时投奔西去,孟德也不会知晓。但只要有在下在,就绝不会放任孟德危害到刘凉州。如果不信,孟德尽管一试,何如?”

曹操知道,荀攸的智谋出众,如果要阻止他献言与大将军何进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要荡平刘范而今日却被荀攸扼杀在摇篮里,曹操失落并愤怒不已。

曹操说道:“到底是什么让足下如此心向刘范?就算刘范再怎么文治武功,雄才伟略,但足下不要忘了,刘范可不是世家之人。刘范自起兵以来,最为倚重寒门子弟,贾诩、田丰、管宁、邴原、黄忠、赵云、张辽、典韦等人,有哪一个是士族出身?刘范又设下鸿门宴,将凉州士族杀得一干二净,血流成河。足下却出身颍川荀氏。颍川荀氏,乃天下之名门望族,历来是士族之中佼佼者。足下若到西凉去,难道会得到刘范的重用并信任吗?某看,没那么容易吧!”

荀攸说道:“诚如孟德所言,不容易。但相信刘范心怀天下,为人宽宏,总不会连在下也弃之不用。在下自信自己之才能,足以让他忽略掉在下之出身。而孟德呢,一心要想摆脱阉官之后的骂名,故而处心积虑地往士族里靠拢,不知疲倦,并乐在其中。在下不知,孟德何以如此心向士族?”

曹操因为是中常侍曹腾之孙,所以不被士族所看得起。曹操的一生,都是在向成为士族的方向靠拢。但终其一生,士族都不接纳他为自己人。不因为别的,只因曹腾是中常侍。例如,陈宫之迎吕布入主兖州,就是因为背后有兖州士族的支持。兖州士族如鲍信等,起初依靠曹操击退黄巾军,但后来曹操擅自杀害士族之人,故而引起了鲍信等人的仇视。

再一次被荀攸说中心中最大的隐痛,曹操又被逼的无言以对。荀攸说道:“孟德想要在下出力已不可能,因为在下决不可眼睁睁地看着孟德策动起整个朝廷,从而将刘范这等中兴英主摧残。还请孟德不要再妄想攻灭刘范之事,在下自会以全力阻止孟德。天色已晚,孟德请回吧!”

曹操长叹一声,知道荀攸倾心刘范,而背叛朝廷,这让他很沮丧。而且曹操相信以荀攸之能,扼杀他的夙愿并不难。于是,曹操站了起来,一步步往荀府外走去,但双腿却如同注了铅一般沉重。当曹操走下园中,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荀攸。荀攸是他的唯一的出路,如今这条出路却断了,十分可惜。荀攸却仍然端坐着,手里盘玩着的玉珠光芒四射。荀攸一脸笃定,并没有因为曹操回首,而有半点变心。

曹操又长叹一声,悲哀地说道:“可恨有心杀贼,却心有力而力不足啊!”说完,曹操一甩袖子,背着手,仰着头,洒脱地就往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就在曹操行将走出一道门时,背后却传来了制止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荀攸。荀攸高声喊道:“孟德,慢着!”

曹操闻知,有如晴天霹雳,吓得他就是一愣。原先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但荀攸这么一叫,让他直接愣着不动,没有完全跨过门外。曹操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怒视荀攸。曹操说道:“足下怀有反心,与反贼沆瀣一气,又何必叫某!”曹操很清楚,以后荀攸很有可能会归附刘范,所以他已经把荀攸视为刘范的帮凶,朝廷的反贼。

荀攸说道:“在下愿意帮孟德这个忙,劝说大将军何进支持西征刘范,孟德以为如何?”荀攸仍然正襟危坐。

曹操闻言,被惊呆了。不论如何,只要荀攸愿意帮忙,总归是好的。荀攸如此才,说动何进那个庸夫还是很有可能的。于是曹操又折返回来。曹操说道:“足下方才还声言要阻止某之谋算,如今为何又反悔?”

荀攸说道:“在下一定会帮助孟德玉成此事,策动朝廷发动西征,孟德且放心。”

曹操说道:“为何?为何足下要帮某?莫非是足下良心未泯,要以实际行动报效国朝了?”

荀攸说道:“当然不是。如此国朝,何值在下报效?”

“那是为何?”曹操越来越不懂荀攸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荀攸说道:“孟德确定,你之计策,有把握能重创刘范否?”

曹操说道:“那是自然。刚才已经议过,某之计策必能使刘范顾此失彼,疲于奔命。用某之计,刘范必败!”

荀攸闻言,却难得开怀大笑,说道:“好好好!孟德的这个忙在下荀公达是非帮不可了!”

“为何?”曹操又一次逼问。

荀攸说道:“孟德此计,如若应用得当,则刘范必死无疑,堪称几乎无解之计。但如若刘范能破除孟德之计,才可证明他之雄才大略。在下就是要看看,刘范要用何种计谋来应对孟德之计,他是否会败在孟德手上?”

曹操更加不知荀攸之心思了,难不成鬼谋之士都这般心思诡异?曹操心想。这时,荀攸说道:“如果刘范连曹孟德都不能打败,算得什么英主,如何能安天下?只有挫败曹孟德如此不世枭雄,才能证明他是在下值得追随之明主!”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足下居然想利用某之计策,来考验刘范?难道足下不是想投效他吗?为何又反目成仇?足下就不怕,刘范非为某之大敌,败在某之手上?”

荀攸说道:“怕,当然怕!但怕有何用!若刘范得胜,自然证明刘范是为英主,因为孟德之才,连在下也是远远不及。若刘范连曹孟德这等天才都能挫败,以后安天下者必定是他!”

曹操说道:“那如果刘范败了呢?又将如何?”

荀攸说道:“那就证明,刘范不过一庸主。当然,比袁绍之辈仍是英主,但却不如孟德。刘范败了,那他就是庸主,连曹孟德都不能打败,又有什么值得在下投效的?”

第三百九十章 多路兵马

最后,曹操恍恍惚惚地从荀府中走出来。实际上,一直在回忆今日见闻的曹操,由于太过用神了,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走出来的。因为他简直对今日之见闻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但不管怎样,荀攸终究还是答应要帮助他。这对于曹操来说已经足够了。

于是,曹操回了家。第二天,就传来了汉灵帝刘宏要求召开朝会的命令,曹操又在与会名单之中。曹操想,这一定是荀攸已经说动了大将军何进,所以朝廷才会再次召开朝会。

三叩九拜之后,皇帝刘宏说道:“今日召开朝会,只因朕实忧心关西贼之威胁。故召来众卿家,一同商议,如何应对刘范。朕已决议,要征召士卒,西征刘范。众卿家只许商议如何征讨,不许商议如何退让。有言不战者,杀无赦!”

刘宏果断的话掷地有声,一说出来顿时就使所有的公卿大臣都为之吃了一惊。曹操更是匪夷所思,刘宏是十分害怕刘范的,尤其是洛阳之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恐惧。但刘宏却在一天之内改变了对西凉军阀的态度,从一味妥协转变到坚决要出兵西凉,这个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就连曹操都没有预想到。公卿之中,只有荀攸气定神闲。

曹操想,就算荀攸成功劝服了大将军何进,但大将军何进又和皇帝因权力争夺而水火不容,何进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使皇帝改变态度?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曹操又想,这是荀攸之功。荀攸是无双国士,胸藏百万甲兵。劝服皇帝,策动朝廷,这等事就是曹操自己都束手无策,而荀攸却能在一夜之间办到,荀攸实在是可怕。曹操向荀攸看去,只见荀攸还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他干的。

刘宏说道:“卿等有何攻灭西凉之对策,尽管献上!”

曹操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必须要抓住这个唯一的击败刘范的机会。曹操第一个就从座位上起来,说道:“启禀陛下,曹操曹孟德有计献给陛下!”

刘宏说道:“曹卿多次主张诛杀关西贼,必是忠良之臣。不知曹卿之计,是何计策?”刘宏投向曹操以热切的目光,其他的公卿大臣也都十分好奇曹操整天嚷嚷着要进击西凉,究竟心中有何良策。有些人就等着曹操出丑。

见整个朝廷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曹操激动不已,这下灭掉刘范可算是有可能了。曹操慨然道:“启禀陛下,臣之计策,乃出兵击灭关西贼之东西南北十一路大军共灭之计!届时,朝廷可用于讨伐反贼刘范的大军,即将有四面八方之十一路之多!”

“什么?大军有十一路之多?这怎么可能?”

“这肯定曹孟德夸下海口,且等着看他出丑!”曹操说完,公卿大臣都吃了一惊,但都对曹操之十一路大军颇为不信。十一路大军,这是何等多的雄兵,曹操空口无凭,怎能相信?

刘宏也颇为不信,半信半疑,说道:“曹卿之计,可动用十一路大军共同讨伐刘范,那这十一部兵马从何而来?”

曹操说道:“第一路大军,是朝廷之官军。臣建议陛下可发天下兵马,集结为讨贼大军,自关中西进,西征刘范。第二路大军,陛下可征发乌桓部落,令为讨贼大军之偏师。第三路大军,陛下可征发匈奴部落,与乌桓同,并为偏师。”荀攸听了曹操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

袁绍却站了出来,说道:“孟德第一路与第二路大军均可施行,但第三路大军可是匈奴兵。然匈奴单于早已与刘范同流合污,不听朝廷号令,朝廷又岂能令之征讨刘范?”

曹操说道:“本初兄有所不知。刘范之购买匈奴牛马,不过是趁匈奴人遭遇旱灾、雪灾以及朝廷欲征用其战马,而以低价购入,实际上是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后来,匈奴人已经知道自己上当受骗,虽然仍然与刘范互市,其实也只是惧怕刘范势大,不敢不从。若朝廷能不计前嫌,仍对匈奴单于栾提羌渠、右贤王于夫罗等人加以恩信,则匈奴必弃刘范而去,继续听从朝廷指挥。刘范有欺骗匈奴之举,必定引起匈奴之怒火。朝廷若令之出兵,匈奴岂会不从?”

听了曹操高论,袁绍服气地退下了。刘宏和公卿大臣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越来越觉得曹操的东西南北八路大军有戏了。曹操说道:“如此,匈奴必为我所用,此为第三路大军。第四路大军,则是羌人,与乌桓同,令为西征偏军可也。”

这一句话,又让众人大为不解。袁绍又说道:“羌人早已归化为汉人,世上已无羌人。孟德何以羌人为第四路?”

曹操说道:“羌人确实归化为汉人,已无从谈起。但归化为汉人的羌人,并非是所有羌人,而是一部分羌人而已。”

袁绍说道:“也就是说,还有羌人未曾归附刘范?”

曹操对曰:“然也。臣为攻灭西凉,废寝忘食,终于让臣在典籍中找到了方法。”

方法必然是除掉刘范的方法,刘宏欣喜不已。刘宏说道:“是何方法?”

曹操说道:“启禀陛下,自从刘范归化羌人以来,天下皆以为羌人早已被刘范全数收服,其实不然。刘范所归化之羌,大部分是参狼羌、白马羌、烧当羌、迷当羌、迷唐羌等部落。参狼羌等,均在羌中。而刘范占领羌中,化为三郡,故而收服羌人,只是收服参狼羌等。除参狼羌等之外,天下其实仍然有羌人存在,名为大牂羌。大牂羌所在之地,便是积石山以南,益州以西北之间。因积石山离中原过于遥远,其地距离汉地有四百里之遥,期间又都是险山恶水,故而大牂羌未曾侵略大汉领土,也几乎与汉从无来往。以故众人皆以羌人灭亡,此为臣于史书中寻到,后又求教于朝中曾破羌之将,是故臣得知大牂羌有存。大牂羌部众远比参狼羌、白马羌等强盛,其部众约有三四十万,与匈奴同。若朝廷许之以重利,买为臣子,令之出兵,袭击西凉,则可出其不意,大败刘范。故而,臣以大牂羌为攻范大军之第四路。”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十军会攻

郑泰说道:“大牂羌处于凉州之南,且不为范所知。若朝廷诚能利诱大牂羌出兵偷袭凉州,范必无防备,则必败。”

有郑泰出言襄助曹操后,刘宏点点头,说道:“曹卿之远见卓识,果真是不一般。曹卿可继续说,其他四路大军又有谁?”

曹操给荀攸一个挑衅的笑容,荀攸不为所动。曹操不屑一顾,说道:“陛下,臣之第五路大军,便是卢水胡及其他胡人部落。胡人大部居住在凉州与并州交界处、凉州与匈奴鲜卑交界处,人口不下于二三十万,控弦之士有数万。胡人之中,以卢水胡最为强盛集中。卢水胡之首领为伊健妓妾与治元我两人。朝廷可同样贿赂卢水胡,使之垂涎于凉州之富庶,告之一旦侵入凉州便可随心所欲之抄掠财货,据为己有。就连凉州之反民,亦可由之抢掠而去。如此,胡人必答应陛下之君命,不敢不从,可命为西征之第五路大军。”

胡人,也叫做羌胡,大约是因为羌人与之有关系。羌胡中的卢水胡其实周代分封的一个方国的后代,后来又融入了羌人、氐人、小月氏人等民族。胡人血统杂乱,所以胡人始终没有如同匈奴那样团结起来,推举一个共同尊奉的单于。只有卢水胡较为团结,并推举了两个首领,一为伊健妓妾,一为治无我。伊健妓妾的名字不好听,其实也是当时翻译者为了贬低他个胡人,所以故意如此翻译。治元我在历史上曾经率众入寇凉州,被凉州刺史张既和悍将成公英打败,治元我更是被凌迟而死。

公卿大臣中有到西州抵御羌人叛乱的,也听说过胡人。于是,越加对曹操之十军之计赞赏。曹操说道:“第六路大军,便是鲜卑。”

“鲜卑?”众人都十分不解。袁术说道:“孟德太疏忽了吧!鲜卑早已为刘范所破,其部四分五裂,为和连部、轲比能部等。鲜卑人对刘范恐惧殊甚,又兼实力大损,怎肯从军?”

曹操说道:“公路说的不错。三年前之幽州之战,使鲜卑人对刘范丧胆。但此战已过去三年。三年间鲜卑各部休养生息,未曾大战,实力当恢复不少。且刘范部将赵云射杀檀石槐,刘范亲手以鲜卑死尸累成京观,使鲜卑与刘范之间已成血海深仇。若朝廷西征刘范,又遣使对和连、轲比能、素加、蒲头、弥利、厥机、步度根等鲜卑大人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劝他们攻伐刘范,以报刘范杀檀石槐之仇,必对朝廷言听计从。故而鲜卑为操之第六路大军。”

袁术说道:“鲜卑有口七八十万,胜兵十几万。若孟德计成,鲜卑为我之偏师,必可为王师一大助力。”

曹操说道:“臣之第七路,便是乌孙。乌孙与鲜卑相似,皆重创于刘范之手,恨刘范若血仇。朝廷遣使说之,必可令之攻击刘范新收之西域二州,使刘范头尾不能相顾。”

“第八路,是大月氏人。大月氏,也称为贵霜。大月氏人为匈奴人所败,故西迁至大夏之地。大夏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以故大月氏成势。后,张骞出使西域,意图劝大月氏与汉夹击匈奴。而大月氏未允。定远侯之为西域都护,大月氏遣使和亲,定远侯未赞同,斥之。大月氏于是遣副王谢攻击定远侯。定远侯采取坚壁清野之策,又袭击大月氏之粮道,故大败。后,大月氏南下灭亡天竺,拓土数千里,成强国之势。如今,大月氏已有人口数千万,胜兵当有数十万至百万之众,正与安息争雄于花剌子模之地。而刘范治下多富饶,商贾云集。且刘范有精兵强将,必为大月氏忌惮。”

袁术说道:“孟德,你可知大月氏距离我朝过远,甚至更在乌孙、康居之后。朝廷要出使大月氏不知还要花费多少时日。依我看,你之第八路大军,不会有所作为。”

曹操说道:“公路深谋远虑。诚然大月氏太远,但乌孙却距离我朝相近。朝廷可在遣使通乌孙令之征伐刘范时,使乌孙通使大月氏,约之进攻刘范之西域二州。”

曹操说的有根据,袁术又只能退下。曹操说道:“第九路,是并州牧董卓。董卓上任州牧以来,拥兵有八万之众。”

想起昔日刘范的告诫,杨彪说道:“董卓或有篡汉反心,孟德是否忘了?这等反贼虽未现形,又何足调动,为我所用?”

曹操说道:“此正是一箭双雕之机也。之前朝议时,朝廷对董卓之是忠是奸,未有定论。此时正是检验董卓之心最佳时机。朝廷可命董卓率军从官军攻伐刘范,若董卓不愿出兵,或者举止拖沓,则必是心怀不轨。而操闻,董卓曾在平定黄巾之乱时,结怨于刘范。故操猜测,董卓必愿出兵。若其出兵,朝廷便可借机调动并州军与精锐之西凉军相抗,使并州军死伤于西凉军之手,趁机削弱董卓之实力。一箭双雕,借刀杀人,同时为朝廷除掉两大隐患。太尉大人以为如何?”

杨彪点点头,他已经信了刘范的话,对董卓十分提防。曹操之一箭双雕、借刀杀人,还是秉承了他欲铲除董卓的战略意图,没有让他的威信下降。杨彪便满意地退了回去。

曹操说道:“第十路,则是益州刺史贾龙。贾龙为刺史,而在蜀地募军二十万众,此诚为朝廷之心腹大患。朝廷可遣使命令贾龙出兵助王师西征,自汉中地攻伐刘范之大散关、下辨城。若其不从,必有反心。待刘范授首,朝廷便可挥师南征,荡平蜀地。若其从军,则又是一箭双雕、借刀杀人,借刘范之西凉军,打败其之益州兵,削弱其势,使之不敢造反,从命朝廷,忠于陛下。故处置贾龙与处置董卓同。”

“第十一路,则是黄巾贼。西迁流民之中,必有黄巾贼在其中。这一路大军不必劳烦朝廷征召下令,只等其余九路大军攻击刘范,黄巾贼自然会因势而起,扯旗造反。”

第三百九十二章 四方皆险

曹操说道:“只要朝廷用臣之计,刘范必定覆灭。届时,西凉贼刘范东有官军、并州军、鲜卑军、乌桓军,西有乌孙军、大月氏军、黄巾军,北有匈奴军、羌胡军,南有益州军、大牂羌军,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将十一路大军围攻西凉一隅之地。除开黄巾贼军在其余十路大军起兵后而起兵,受朝廷之令围攻刘范者,有整整十路大军。东路大军中,朝廷可尽发南军、北军、西园军以及五校之兵,再征发弘农、河内、河东、河南、南阳、魏郡、京兆、冯翎、扶风、陈留、东郡、颍川、汝南、赵国、济北等郡国之郡兵,再兼以车骑将军之下关中驻军,官军可有数十万之众。”

五校,就是长水校尉、射声校尉、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这五个校尉统帅之兵,是汉最主要的野战部队。后来的魏蜀吴三国,均承袭了五校制。

而听到曹操对官军的布置,朝廷均兴致高昂起来。因为流民皆去了西凉,而朝廷辖地不再有黄巾军为乱,朝廷得以将用在对付黄巾军的力量用于西征。而且,洛阳之盟的签订,又给朝廷送来了足足十亿钱。而后,因流民不再,朝廷征收赋税比以前更为容易,故而朝廷的财力一时间大涨。这就意味着,朝廷有足够的实力,按照曹操对西征之王师的布置而征召士卒,就算是数十万之众,朝廷也有足够的能力支持。

数十万官军,将成为西征的主力。而上次朝廷征发士卒,还是汉灵帝见檀石槐的鲜卑实力壮大,于是派出夏育等三路大军北伐。结果,檀石槐太过骁勇善战,三路大军均告败北。鲜卑在战后更显峥嵘,所以朝廷才任命刘范为征北将军。

再一次征发数十万雄师,这让朝廷上下、君臣佐使都十分振奋。以往朝廷穷困潦倒之时,征发如此之多的士卒想都不敢想。平定黄巾,不过派出十一二万大军而已。而朝廷如今有能力供养数十万之众,给了君臣一个清晰地信号:汉室复兴的时候到了。故而,刘宏、何进等,均对此欢呼雀跃。

臣僚之中,唯有荀攸仍然气定神闲。曹操见整个朝廷都弥漫着欣喜的氛围,所以对唯一不欣喜者荀攸颇为轻视。曹操又冲荀攸挑了挑眉,继而说道:“董并州之并州军,有八万之众。朝廷可下令使之派出其中五万,以助王师;鲜卑在幽州之战中受损太甚,又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其中强大者,唯有和连、步度根、轲比能、厥机、弥利、素加、蒲头等七个部落,恐如今未有兵过二十万,朝廷可令和连等人,统领十万骑兵来助;乌桓部落同样四分五裂,有蹋顿、苏仆延、楼班、乌延、能臣抵之等部落,互不同属,朝廷应命之出兵三万以应西征。如此,东路大军可有步军数十万,马军十数万,兵威之盛,使范闻知,必然丧胆,然后请降。”

“西路大军,有乌孙军与大月氏军。乌孙本为大国,为范所破,杀二十万,由此势颓。但乌孙终为强国,底蕴尚在,若敢一战,兵必数万。以操度之,乌孙举国之兵,当有六七万之众。而大月氏更为大国,国力应不输我朝,必可出兵数十万之众。乌孙之众与大月氏之众相加,则西路大军可有数十万大军,不下于东路大军,此足以使刘范丧胆。”曹操说道。

曹操说道:“南路大军中,有益州军。益州刺史拥兵二十万,可命之出兵十五万员。而大牂羌部人口数十万,当有胜兵十数万。如此,蜀兵与大牂羌军相加,南路大军则有三十万之众。况且,大牂羌未为刘范所知,可出其不意,袭击凉州。”

“北路大军中,匈奴有口数十万,但为刘范算计,实力大损,朝廷可命出兵七万;羌胡部落,四分五裂,恐不好整合。但羌胡仍有数十万之众,可诱之出兵十数万。如此一来,北路大军将有二十数万。”

曹操说道:“四方会攻西凉之十军,带甲之兵不下于二百万。使官军、并州军、鲜卑军、乌桓军西进,临陈仓城,分兵两路猛攻凉州东向门户——街亭城与大散关。只要东路大军能攻克其中任意一个,王师必可破关西进,席卷凉地,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再令羌胡军进攻西凉北方门户——鹯阴口,匈奴军围攻凉州之北地郡,若两路大军有一路功成,刘范即将面临北部无险可守之险境。令乌孙军夺回赤谷城、大月氏军从大宛东进,刘范之葱岭防线必然处处告破。”

“只要四方之中,有其中一方之中一军能杀入凉州之中,则黄巾贼必在西域之地起兵。届时,刘范又抽调防守之兵进剿内部危险,官军就可轻易攻破街亭,杀入凉州。届时,刘范不败,天理难容!”

曹操说道:“量刘范唯有二三十万之众,安能与十路大军二百万之众相抗?算无遗策之如贾诩、田丰,又怎能将十路大军一一挫败?骁勇善战之如赵云、张辽,又怎能与十路大军之上将千员相抗?总之,不论刘范如何强盛,在二百万大军面前,也不过只是一蝼蚁罢了!刘范唯有通天之能,方可在此次十军会攻之中存活。而意图挫败二百万之众,不啻于是痴人说梦,比登天还难。故臣可放言,刘范必死,社稷必安,皇朝未央!”

曹操为谋划这个“十军会攻”之策,花费了不少时间,去查阅典籍,询问那些曾经去过大月氏、乌孙等国的商人。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曹操终于得偿所愿,将这十军会攻如此壮阔、雄伟、狠毒、刁钻之大战略一一谋出。之所以这么卖命,是因为曹操实在是忍受不了处于刘范之下的屈辱。当然,在别人眼里,他是典军校尉;而刘范得以成为一方雄主,霸有一方,在人们眼里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屈辱感,其实是曹操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曹操心怀大志,不比刘范差。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会好胜,何况曹操这个历史上一统北方、百战百胜的魏王?

正是汹涌澎湃的好胜心,驱使着曹操孜孜不倦地寻求打败刘范的方法。有时候,压力确实是动力。在好胜心的强烈驱使下,曹操终于成就了这个十军会攻大战略。

第三百九十三章 平虏将军

在十军会攻之中,被曹操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人,就有刘宏、董卓、贾龙、栾提羌渠、和连、蹋顿、治元我、乌爵靡、迦腻色伽、张燕等各国家、部族之执牛耳者,以及这些雄主的谋臣武将,都不过是曹操手中的傀儡罢了。汉、鲜卑、匈奴、乌桓、乌孙、大月氏、大牂羌、益州、并州、羌胡、黄巾,这些国家、地区和部族,加起来人口将近一万万数千万人,而却被曹操若棋盘上之棋子一般,任意调动。

表面上看,是朝廷主宰了这次针对刘范的攻势。但实际上,关系到天下局势的一件事却是曹操一个小小校尉所为。准确来说,十路大军都不过是曹操的幌子,真正在和刘范对抗的,是曹操。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曹操,却能对刘范构成如此之大的威胁。谁又能想到,兵强马壮、国富民强的刘范,居然在曹操的算计之下,如此地不堪一击,形同纸老虎一般?能想到这些的,不过是曹操一人罢了。

今天的朝会,成为了曹操一人的专场。从此以后,曹操会因献上“十军会攻”计而使世人皆知,名垂千古。再也不会有人会不知道曹操之威名,不知道曹操之鬼谋。从此以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将成为曹操的专属比喻,张良、乐毅、孙武也不能居之。

刘宏、十常侍、公卿大臣们,自从曹操献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过哪怕一个字。因为曹操字字珠玑,所布之计,使人步步惊心,他们连曹操的一个字也不敢忽略,害怕插嘴了会让曹操之计谋有损。

现在,刘宏、何进、王允、袁隗等人再也不敢轻视这个阉竖的孙子,曹腾也是重新认识了一次曹操,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不然怎有如此高深莫测之策?所有人都用看着祖宗牌位那样的充满崇敬之意的眼神瞻仰着曹操。曹操虽然身长不过六尺多一些,在这一刻,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前所未有的高大雄伟,仿佛他是一个巨人一样,背后还放出万丈光芒来。

曹操说完,朝堂之上至少沉默了有半柱香之久。说完了“十军会攻”,曹操直觉得通体舒畅,一身轻松。曾几何时,怀着如此不世良策在心中,却不得伸展,让曹操委屈得简直想要放声痛哭出来。终于,荀攸帮助他实现了这个梦想,他终于能让自己肆无忌惮散发光芒,让所有人重新用崇敬的眼光来看待他。而且,十军会攻之二百万大军,在曹操看来,除非刘范是神,才能破解。终于能把一生最为忌惮的敌人送入地狱,这让曹操感觉必吃了蜜糖一般的高兴。

公卿大臣们深陷于极度震惊佩服之中不可自拔,久久回味,无穷无尽。这让曹操感觉十分受用。这些个平日里蔑视他为阉官之后的人,在刘范的军事威胁面前,却是如此的碌碌无为、愚蠢至极,倒不如他曹操,才是真正的实干家。不过短短数语,就几乎给刘范宣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从此,曹操不再敬佩他们。

良久,终于有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何进瞪着鸡蛋大么双眼,惊讶地说道:“想不到,曹孟德竟然有如此大才!未能早日任用曹孟德,真是我这个大将军的失职失策!”

王允也叹息道:“假如朝廷早些时日用曹孟德之计,怎会使刘范如此猖獗?”

袁隗说道:“曹孟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十军会攻,就算是张良、孙武、乐毅、白起,也不一定能够筹谋而出。而曹孟德却能设计如此,真乃社稷之臣!汉室有曹孟德如此能臣,中兴有望,王业万年必矣!”

杨彪说道:“原以为刘范为智谋才略天下第一,却不想曹孟德之胜刘范贼子千倍百倍!往日朝廷尚不能节制刘范,谁知曹孟德寥寥数语,就可将刘范之败定夺之,何神哉!”

张让也说道:“是啊!陛下,曹孟德之计,包罗万象,气吞山河。若陛下听之用之,必能使朝廷振奋,天下景从,王师扬威,逆贼破灭!曹孟德此人心系天下,忠心汉室,献言献策,有功陛下。若陛下欲荡平西州,扫除奸凶,克复凉地,擒杀反贼,以老奴之见,必先奖赏曹孟德献言献策之功,然后再可围剿国贼刘范,定然是无往而不利。”

刘宏说道:“果如阿父所言,曹孟德是朕之张良必矣!典军校尉曹操,为朝廷献上十军会攻之计,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君上,朕欲封赏,众卿以为如何?”

曹操可是何进的幕僚,能得封赏就代表他的实力增加。于是何进第一个就跳出来,说道:“陛下,盖我朝之盛,以得人之故。人才济济,方能国家安定,天下太平。今曹孟德之献策,为朝廷除刘范颇有建树。若陛下封赏不足,则寒人才之心。故臣建议,应对曹孟德大加封赏,方可彰陛下爱才!”

刘宏说道:“国舅此言极是。以国舅见,应何封赏?”

何进对道:“陛下,非卫将军、亭侯不可!”

张让见事不好,若是让曹操担任卫将军,则何进的势力又会大增。张让说道:“陛下,老奴以为国舅此言不妥。刘范贼子未曾灭亡,而先行封赏。等西征胜利时,陛下对曹孟德便无官可封。以老奴之见,不如先任命曹孟德为将军,等刘范授首之后,再升官加爵不急!”

刘宏正在兴致上,立即一挥手说道:“善!朕意,以曹孟德为平虏将军,新宁亭侯!”

曹操虽然为失去卫将军之位痛惜不已,但能从典军校尉升至将军,也算是厚待他了。而且何进也帮不了他了。于是,曹操干脆立即跪下来,叩头道:“谢陛下天恩!”

从此,曹操官居将军,虽然平虏将军是个杂号将军,自然比不上四征、四镇、四安、四平等将军,但苍蝇再小也是肉。曹操从此不再是朝中的一个小人物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荀攸之功

朝会进行到现在,毋庸置疑,朝廷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次再也没有人能动摇朝廷西征的决心了。无论是外戚集团,还是官官集团,此刻不再争斗,而是再次联手,准备对付天下最狡猾的敌人,西州刘范。

接下来,朝廷廷议的焦点从曹操的十军会攻上,转移到了如何征发士卒上。毕竟,按照曹操的构想,不仅要征发十五个人口充足的郡国的郡国兵,还要征发北军、南军、西园军、五校、关中驻军等。这十五个郡国的部队,以及北军、南军、五校、关中驻军,就是汉朝近百分之七十的武装力量。郡国兵战斗力平平,但南军、北军、西园军、五校、关中驻军的训练十分刻苦,也能得到朝廷的厚待,所以朝廷最为倚重这些军队。

如今要动用数十万大军,朝廷不得不慎重。南军、北军、西园军、五校是朝廷拱卫京师的军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倾巢而出,不然京师很容易陷入大乱之中。而且,南军是大将军执掌,其余的军队,都是由刘宏亲手掌控,关中驻军也是由皇甫嵩统带。这就涉及到皇权与相权的斗争。经过磋商之后,朝廷以折中的方式下了决定。南军、北军、西园军均出动半数,五校和关中驻军倾巢而出。

再后来,朝廷又定下了西征王师的总兵力,为四十万。其中,北军两万之众,南军两万之众,西园军六万人,五校六万人,关中驻军四万人,郡国兵二十万人。四十万大军中,有骑兵七万人,步兵三十三万。为了支持这数十万大军的供给,朝廷另外还征发了天下所有郡国之一百万人参与徭役,为王师运输军粮,提供服务。

除此之外,朝廷还要确定好出使各个势力,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大汉王朝卖命,玩命地进攻西凉。最后,朝廷还确定了此次西征军之将帅。朝廷决定以车骑将军皇甫嵩为帅,平虏将军曹操、中军校尉袁绍、中郎将公孙瓒、京兆令盖勋、长沙太守孙坚等为大将。同时,等鲜卑军和乌桓军到来,两军也是归属大帅皇甫嵩节制。

于是,廷议结束后,朝廷这台故障重重、锈迹斑斑的统治机器又缓慢地转动起来。命令一条条地从洛阳城发出,去往天下各处。这是汉灵帝登基以来,召开的最久也是他最为投入的朝会,一直进行到三更半夜,朝会方才结束。但结束之后,公卿大臣们、宦官们仍然是回味无穷,为曹操之十军会攻之计感到振奋不已,对曹操此人刮目相看。

曹操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一下朝,众多的同僚就立即把他围了起来。他们表面上一直在好奇地询问曹操怎么谋划出如此智计,曹操怎么怎么雄才伟略,但其实曹操没被胜利的喜悦所迷惑,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想巴结他,只因他以后即将不可限量。但让曹操沮丧的是,人群中却有一人,走过他身边却一言不发,不为所动,仿佛不知道曹操似的。

这人就是荀攸。荀攸见曹操被同僚们包围起来,没有殷勤地也跟着围上去,而是只是对曹操报以一个微笑,然后走开了。曹操一看荀攸如此,立即粗鲁地拨开人群,朝荀攸跑去。曹操跟在荀攸之后,说道:“足下以为如何?”

荀攸挑了挑眉头,说道:“以为何物?”

曹操说道:“足下明知故问,某所问者,自然是某今日向朝廷所献之计。足下以为此计如何?刘范可有生还机会乎?”

荀攸慢下步子,与曹操并肩而走,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见闻,确使在下大开眼界。想不到,曹孟德果然是治世能臣,乱世枭雄。十军会攻,这等心狠手辣却又天衣无缝之计策,量是在下,尚且不能作谋。而曹将军却轻易地谋划而出,看来在下果然没看走眼,曹将军以后必然是刘范大敌。”

曹操说道:“足下过奖。足下说某将来是刘范将来之敌,恐怕不对。量他有多大的才能,刘范又安能在十军会攻之下存活?难不成,足下现在依然对刘范怀有信心?”

荀攸说道:“刘范是胜是败,非在下可预言。同时,在下也不在乎。在下说过,除非他能克敌制胜,不然在下绝不会投效。而朝廷将用将军之计,以十路大军围攻之,以二百万带甲之兵共剿之,看来刘范确实是分身乏术,顾此失彼。”

曹操说道:“如此说来,足下可是对刘范不抱希望了?如此也好。刘范是为反贼,拥兵自重,亵渎朝纲,威逼至尊;且大军将结,会攻凉地,授首必是,行将就木。自从某献计与朝廷后,刘范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他之自取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足下意欲归附他,实在是太过失策。如足下如此高才,若能辅佐朝廷最好。”

荀攸说道:“在大功未成之前,将军如此自信,太早了吧?”

曹操说道:“不早不早。刘范必死无疑。当然,刘范死后,军功薄上也有足下之大功。若不是足下为某说服大将军,大将军劝陛下开战,某也不可能今日封侯拜将。”

荀攸笑道:“看来将军还是不太了解朝廷要务。大将军以外戚之姿,欲与陛下争权夺利,陛下怎会听他的话?若在下前去劝说大将军,当然水到渠成。但大将军必定无法说服对他有戒心的陛下。”

曹操疑惑不解,说道:“不借助大将军之力,那足下是如何办到的,让陛下一夜之间改变态度?”

荀攸说道:“能使陛下言听计从者,无出十常侍。在下在将军走后,又去了张让府上,不出片刻,他便愿意帮助在下。”

曹操这才明白,说道:“张让最为忌恨刘范,尤其是在洛阳之变时夺走他的多年积蓄。之所以下不了决心劝服皇帝,只是因见皇帝胆怯犹豫。”

荀攸说道:“正是,张让真的太忌恨刘范,甚至昨夜在下求他办事,他都没有收取在下的贿赂,反而给了在下不少金宝。”

第三百九十五章 购买和平

曹操说道:“足下真乃国士无双,某自愧不如。”

荀攸说道:“将军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为将军成事而开了个好头而已,怎能敢与将军比肩?毕竟,将军之十军会攻,就算是兵圣孙武在世,也未必能构想出来。”

曹操说道:“足下不为某开头,某恐怕就无法成此事。”

荀攸说道:“将军怀才,迟早会成事。观天下将乱,天道将蒙,将军有吞吐天地之气量,何言不可成事?”

曹操说道:“朝廷任命我为将军,在大帅皇甫嵩之下听命,率王师讨伐贼寇。既然足下已知刘范无力反抗,不如就随某西征而去为好。以足下之智谋,为西征官军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必能使刘范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待西征军功成,足下必定能得朝廷重用,高居庙堂,未审尊意如何?”

荀攸笑道:“到那时,不知在下是得朝廷重用,还是得将军重用?”

曹操也笑道:“得谁之重用,皆不重要。重点是从此以后,足下不会在屈身为一侍郎而已。有某为足下主张,届时使足下三公九卿,位在台阁,并无难事。敢问足下以为如何?”

荀攸说道:“诚如将军所言,刘范在二百万大军会攻之下,必败无疑。那足下之从军,也不过是无所事事,锦上添花罢了,恐无裨益。”

曹操说道:“怎么能说无所事事呢?等凉州被收复回来,自然就空缺出凉州牧来。而凉州牧,在我看来,非足下之才不可居。”

荀攸说道:“好啊!既然将军如此自信,那不如就让在下在京师等着,等着看将军擒杀刘范,收复失地。当凉州光复之后,在下再去凉州上任,也不为迟。将军以为呢?”

曹操无言以对。良久,说道:“若果真收复失地,足下可愿遂某之愿?要知道足下之才,不为朝廷出力,实在可惜。”

荀攸说道:“可惜就可惜吧,不碍事。无论如何,在下都会在京师等着将军的好消息,届时和同僚们一起弹冠相庆。”说着,荀攸加快了步伐,意在摆脱曹操。

曹操仔细一想,这才意识到荀攸这是在敷衍他。虽然荀攸一直不说,但曹操能体察得出来,荀攸还是对刘范取胜抱有希望。曹操追上荀攸,质问道:“足下好生糊涂啊!”

荀攸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人畜无害地说道:“什么?在下怎么上一刻还被将军夸赞为国士无双,此刻将军却又突然变易,改口称在下糊涂?在下确实糊涂,不知将军何意?”

曹操说道:“足下不要再掩饰了,你还是对刘范取胜抱有幻想!某实在是想不通,某之十军会攻大计差在哪了?足下竟然还对刘范之胜存有希冀?”

荀攸仰天大笑,说道:“非是在下对将军之计不信任,而是对刘范之才能信任。若刘范真能轻易为将军所败,那他又是如何打败檀石槐的?当时鲜卑之二十万之众,恐怕不比如今之十军容易对付。然而,刘范还是击败了鲜卑。”

曹操愤慨地说道:“既然足下意已决,某再相劝,也是无趣。不如就等到刘范的首级被送到洛阳之时,看足下如何!”百官均对曹操礼遇有加,而偏生荀攸却对他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这让曹操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说完,曹操越过荀攸,大步流星地走了。

……

却说西凉这边,刘范正在等待着。从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中,刘范得知,现在朝廷已经暂停了对西征的议论。但刘范总是本能地觉得,朝中有曹操在,就绝不会轻易地搁置下西征的决议。曹操是何等人,就算朝廷有多昏庸,曹操一定还能破除万难,寻找到策动朝廷西征的办法。

果然,很快锦衣卫例行的情报,又一次准确无误地验证了刘范对曹操的了解。情报上说,朝廷有征召士卒的迹象,而且最重要的是,朝会之后曹操就加官进爵,拜将封侯。这无疑表明,曹操成功了。他成功地危害到凉州的安全。

于是,刘范赶紧召集谋臣武将,商谈对策。谋臣武将们听到这个坏消息,也都是心很快沉入大海。贾诩说道:“主公可速速贿赂中官宠臣,使之劝说皇帝停止西征。”

管宁说道:“若贿赂计败,主公可遣使奉上贡物,使朝廷见利忘义,不再西征。”

刘范听了两人的建议,也知道现下他已经没有其他方法能阻止得了朝廷的攻势。于是,刘范紧急下令给在洛阳城的锦衣卫,让他们持重金去拜访十常侍、舞阳君和程夫人,务必要买通其中一人。然后,刘范又从府库之中拿出了一部分钱财来。西凉的府库里,因刘范拨给西域开发专款三四十亿,故而还存有足足八十多亿钱。刘范思前想后,想了想后,本想只拿出一亿钱。但事情紧急,刘范最后决定挪出十亿钱。

但这十亿钱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直接给朝廷。相较于十亿钱的购买和平,通过舞阳君这些人购买和平更价格低廉一些。只有当贿赂计失败后,刘范才肯将这十亿钱奉送朝廷。当然,也得防着朝廷收了钱不办事。如果朝廷还是没有停止征召士卒,集结大军,刘范不会轻易地将钱送给朝廷,那样只会让朝廷又多出一笔军饷而已。

贿赂计虽然看起来不光明磊落,但却十分见效。想当年汉高祖被匈奴包围在白登,是汉高祖采取了娄敬之计,贿赂了閼氏,说閼氏曰高祖将献美女,将夺其宠,以故阏氏劝冒顿便于退兵。袁绍贿赂辛谌,与之里应外合,成功夺下冀州。

至于贿赂计败后,还有纳贡。但朝廷若连纳贡都不肯的话,刘范就无路可走,只能开战了。但刘范并不想战。西域刚刚开发,不能中断。刘范也对将如何抵抗朝廷之攻势毫无心理准备,因为刘范仍然寄希望于使朝廷不出兵。

第三百九十六章 昏君之由

收买舞阳君等,还需要时间。锦衣卫即使速度再快,把情报从洛阳城传回来,也需要时间。田丰、贾诩等人还是照常地处理政务、军务,而刘范却一直忧虑不已。

像舞阳君、程夫人这样爱财如命的人,收买她们就像用肉骨头犒赏狗一样。但她们再去劝说刘宏那不世昏君,却是不容易。刘宏虽然昏庸,但并不代表他傻。刘宏之所以昏庸,非是因为他蠢笨,而恰恰是智谋出众。刘范自后世而来,又是历史专业,清楚当时刘宏的处境是什么。

东汉将近两百国祚,宦戚之争从头到尾贯穿其中,愈演愈烈。刘宏之登基践祚,也是戚宦之争的结果。外戚和士人两大集团为保住权势,打压宦官之势,故而有目的地选择了当时年幼的刘宏践祚。正所谓主少国疑,外戚就有天然的权力联合士人辅佐朝政,排挤宦官。

但外戚和士人忽略了一个问题:年幼无知的皇帝,更会倚重宦官。首先,皇帝年幼,就自然需要宦官照顾好生活起居。从小照顾到大的情分,就如同父母养育之恩一样,会使皇帝与照顾他成长的宦官之间的关系变得如家人一般。这也是为什么汉灵帝为什么要称呼张让为“阿父”,赵忠为“阿母”。这并不是因为汉灵帝昏庸,而大抵是灵帝真心对待张赵二人而已。张赵二人侍奉灵帝十几年,感情不可能不深,也不是与朝臣、外戚的关系可比的。

另外,等皇帝长到十几岁后,年少轻狂,就会自然萌生出独自掌权的心思,不满于让外戚独揽大权。所以,青年皇帝就会想方设法地扳倒外戚,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而要扳倒外戚,皇帝就大约只能依靠宦官。原因其一,宦官与之亲近可靠,忠心耿耿。夺权之事,必是刀光血影,必须依靠可靠之人方可。其二,皇帝与朝臣的关系此次并不明朗,皇帝也不知道谁是忠臣,谁又是外戚同党。其三,宦官与外戚是天然的敌人,就好比是吸血鬼与狼人一样。宦官绝不会投靠外戚,外戚也看不上宦官。

所以,宦官作为唯一的选项摆在皇帝面前。东汉王朝的大多数皇帝的经历,都是如此:先由外戚选为君王,然后皇帝又借助宦官的力量扳倒;东汉皇帝命多为短命,故而死后朝政由太后垂帘听政,然后外戚选帝,皇帝再利用宦官扳倒。这个死循环,贯穿东汉,直到东汉灭亡才结束。戚宦之争,就如同病毒一般,除非寄主死亡,否则不会停止肆虐。

刘宏践祚,也是由外戚窦氏扶立。有了小皇帝之后,窦氏扶摇直上,权势大增。后来,窦氏与士人陈藩等谋诛宦官曹节、王甫。曹节、王甫先发制人,挟持了汉灵帝到自己手里,从而旗开得胜。然后借灵帝之口,命令台阁贬窦氏、擒陈藩。窦氏未曾掌握所有的羽林军。羽林军受曹节等命令,急攻窦氏。窦氏族灭,就连太后去世,王甫等都置放其棺椁于一间破屋里。陈藩在狱中为王甫以酷刑害死,暴动的太学生皆坐。

接替曹节、王甫掌权的,就是十常侍集团。但十常侍也并非有长远之见的政治集团,何进就是他们支持起来的。汉灵帝刘宏的皇后,本是宋皇后。宋皇后总是劝刘宏勤政为民,而且为人矜持,故而不讨喜爱女色的汉灵帝的宠爱。时何进的妹妹已成为美人。何美人受汉灵帝宠爱,且诞下了大皇子刘辩。

十常侍察言观色,看出刘宏冷落宋皇后,而宠爱何美人,又收到何进的贿赂,于是就趁热打铁,劝刘宏废后。刘宏正有此意,于是照办。于是,何美人成为皇后,何进也成为外戚。起初何进并不是出任大将军。但很快,黄巾起义爆发。爆发之前,唐周入台阁告密。何进知之,告知汉灵帝。汉灵帝仓皇之下,就加封何进为大将军。

何进调兵遣将,先派兵把守伊阙、孟津、虎牢等洛阳要害的关防,又认命卢植、朱儁、皇甫嵩为中郎将,发五校,并募兵,分三路讨伐黄巾军。黄巾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败亡。

于是,何进也算得上是立功了。何进之权势日渐加强,与十常侍争雄于朝堂。戚宦之争愈演愈烈,刘宏也不能节制。而且,刘宏也怀有利用十常侍限制何进之意。所以,刘宏能做的,只有看着公卿大臣们站队戚宦之争,朝政糜烂,朝纲崩坏。

刘宏继位后,朝廷的赋税年年不足使用。刘宏和公卿无一人懂得理财。为了增加赋税,刘宏一面增加田租、人头税等,一面卖官鬻爵。人头税原本只可征收丁壮,也就是有劳动能力的人。但到了灵帝执政,改为小孩婴儿也要征收。田租一般为十五税一,但灵帝朝改为十税一,甚至更高。卖官鬻爵,上至三公九卿,下至掾曹,除了皇帝外都可以购买。

这样,朝廷大臣队伍的素质又下降不少。九卿俸禄两千石,需出两千万钱。县令俸禄四百石,需出钱四百万石。官吏为了弥补买官时的巨额花费,只能搜刮民脂民膏。由此,百姓深受其害。

再加上世家大族自从东汉开国时帮助光武帝以后,势力的发展得到东汉政府的认可。世家大族开始了疯狂地圈占天地、增加徒附。而朝廷的赋税来源,主体是田租个口赋。户口被世家大族吞并,朝廷的纳税人就少了,赋税也少了。

所以,刘宏之所以成为昏君,其实是大势所趋。戚宦之争是大势所趋,卖官鬻爵是大势所趋,世家膨胀也是大势所趋。而刘宏却只是个能力平平的皇帝,对于这些大趋势自然束手无策,无力回天。刘宏再知道自己在大趋势面前如此弱小,所以才因此堕落为昏君。不理朝政,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知道他理了也没用。所以还不如纵**海,放浪形骸,故有修西园、扩后宫之举。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不知道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道理。何况就算他再怕西凉军的铁蹄,曹操也会想方设法地驱使刘宏开战。

第三百九十七章 白衣少年

开战的结果,恐怕不是刘范承受的了的。一旦战火纷飞,战端轻启,整个西凉就会乱成一团糟。刘范仔细想想,自从穿越以来,自己招揽谋士武将,收娇妻美妾,在战场上纵情自如,在治政上也是一帆风顺,这三年以来都是丰收的三年。许是得意之事太多,故而上天要给他送些挫折了。事理虽如此,但刘范仍是忧虑不已。

大战开启,攻守之势变易,刚刚安定下来的移民中会不会有人趁机造反?周边的游牧部落会不会倒打一耙?还有朝廷的攻势会不会如同洪水猛兽,正如他之进击朝廷一样?甚至,刘范都不知道他是否能安全度过这次危机。朝廷若要西征,必定是要举全国之力,把能用的士卒都一通征发过来,势必会凶猛异常。战场上的敌手,也不会是资质平庸的将帅。

如果抗击不了呢?刘范以及他的家人无疑是要死的,西凉军会被遣散甚至如黄巾军般坑杀,西凉人民重新回复到以前民不聊生的生活里,贪官污吏继续盘剥民脂民膏。这一切,都不是刘范想看见的,但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在朝廷绝对的力量面前,就连田丰、贾诩这样的鬼谋之士也束手无策。

而收买舞阳君、程夫人等容易,使之劝服皇帝却是难上加难。而劝服皇后,刘范也是没有多少把握。皇后与他曾有不可告人的恋情,还一起商议要毒害刘宏,以此挽救天下危亡。但刘范后来回到西凉后想了想,现在还不能让刘宏死。刘宏一旦身死,天下就会大乱。届时,刘范忙于安置流民、开发西域,就无力插足关东变故。若是诸侯们在天下大乱中趁机发展壮大,刘范以后一统天下就难上加难。

所以,刘范从此再也不提此事,也不和皇后再有联系。刘范虽然心里仍记挂着何皇后,但有比处理与何皇后之间的纠葛更重要的事等着刘范去做。刘范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何皇后不公平,但时也势也,刘范也不能与天下大势相抗衡。唯有实力壮大之后,才有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

刘范知道,他之断绝联系,必会使何皇后心寒。若现在陡然去寻求她的帮助,让她去命令何进停止西征之议,定会使何皇后认为,他从未爱过她。与之亲近,不过是利用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她罢了。于是,刘范想来又想,就又急发令,命锦衣卫不要买通舞阳君等人,使之去劝服何皇后。宁愿不劝她,也不能让她以为他从未爱过他。

刘范在府中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正在这时,亲卫又给了他火上浇油,带来了另一件让刘范烦恼之事。刘范正在议事堂上烦得来回徘徊,一个在府门前值守的亲卫直奔议事堂,报曰:“禀报主公,府门前有人作乱!”

刘范正在气头上,听到这个消息,就更加不高兴了。刘范说道:“有人作乱,赶走便是。此等小事,须我处置?”

亲卫报曰:“禀主公,那一人在府门前舞剑,我等驱赶,未能胜出。此人又亮出身份,是金城书院学生。金城书院学生拥有特权,我等不敢轻易伤害。故而请主公发落。”

刘范一听,心情从烦恼变成了疑惑不解。金城书院,自然就在金城,金城就是后世的兰州,距离凉州的首府、关西三州的中枢姑臧城还有两百多里的距离,怎么有学生前来?况且,金城书院方才草创,百废待兴;又遇上朝廷西征的危险,学生刚刚入学,也还没有安定下来,刘范也从未到金城书院视察过。书院的一切事宜,大半由正在修史的蔡邕处置。刘范也不清楚,书院到底招收了多少学子,也知不道学子们学业如何。

这时,听到有书院学子的到来,刘范感到奇怪不已。于是,刘范便让亲卫头前带路,亲自去看看那个金城书院的学子所来何事。跟着侍卫来到府门前,只见二十多名虎卫军士正包围着一人。刘范抬眼望去,只见那一人身长七尺八,身形却纤瘦得如同女子般;着一身亮白衣裳,衣裳虽干净如新,但却有几个不明显的补丁;油黑却有些凌乱的头发上以白布箍发,鬓角有几束发丝垂着,一直自鬓角垂直胸前;手中正手持一柄剑,他将剑舞得滴水不漏,剑在他手中翻飞闪转,剑身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再一仔细看,那人约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长得英俊清秀;脸色灿白而有些惨白,只在两腮处和双眼处微微红,似是喝醉了;双眼炯炯有神而睫毛纤长浓密,飞眉入鬓,鼻梁、鼻翼皆若刀削成,纤薄细腻若可透光;嘴唇朱红若流血,端的是唇红齿白,就连刘范见了也要羡慕三分。

再倾耳仔细一听,只见那少年郎正唱着一句诗,歌声清亮动人:“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刘范听了,暗道这不正是越人歌吗?眼前这位清秀的少年郎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府门前,唱着这首表达爱情的诗歌呢?刘范看着眼前这位仍在舞剑的少年,好奇心越来越重。而那少年在刘范打量着他的同时也没闲着,手中的剑挥舞得出神入化,即不失男子应有的矫健雄浑,又不失女子应有的轻柔优雅。

在舞剑的同时,他也看见了虎卫军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着手,站在中门之下,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的剑术和舞步。其实,在那个背影尚未出现在中门之下时,他还没有将越人歌唱出。而是特意等着那身影的出现后,他方才一展歌喉,将越人歌唱得哀而不伤,遏云绕梁。听着他的越人歌,刘范和虎卫们皆是如痴如醉。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口干舌燥

刘范越来越觉得此白衣少年难以捉摸,便愈发好奇。于是,趁着白衣少年将越人歌唱罢,刘范伸出手制止住了白衣少年的舞步。刘范走下台阶,用手分拨开警惕地包围着白衣少年的侍卫们,走到白衣少年面前。那白衣少年看到刘范伸出手来,示意他停下动作,也顺从地停下,并将剑插入剑鞘之中。见刘范走下台阶,径直走向他时,那白衣少年的脸上又露出一抹微笑,并如释重负地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

刘范站在了白衣少年的面前,白衣少年大约是知道刘范是什么身份的人,于是立即整理衣襟,整理仪容,并屈膝半跪下来。那白衣少年的嗓音清亮,说道:“在下拜见将军!”

刘范说道:“嗯,起来吧。听我的侍卫说,你是金城学子?”

那白衣少年从容自若地自地上站起来,站在刘范面前,比刘范稍微低了半个头。白衣少年云淡风轻地说道:“不错,在下正是金城书院之学生。闻将军在姑臧,特来拜访。”

刘范说道:“既是拜访,递上名帖便是。何须舞剑作歌?”

白衣少年微笑着说道:“将军乃三州之主,三军统帅,位极人臣,列土封疆。而在下不过一寒门学子尔,敢递名帖乎?”

刘范点点头,说道:“你很聪明,知道以你的身份递进名帖不会被我府上的人重视,并使我知。故而,你便舞剑作歌。”

白衣少年颇有些高傲地笑道:“将军明见万里,洞若观火。”

刘范不管这白衣少年的夸赞,继续说道:“以舞剑作歌之形式,可使我之侍卫觉得奇怪,故而会禀报于我,我便会现身于府门前,于你之面前。观赏你之剑术、舞步、歌声后,自然也就会对你留下深刻印象,深感好奇,定会问个究竟。”

白衣少年脸上浮起一丝得意之色,眼含笑意,说道:“久闻将军雄才大略,智谋出众,眼光独到,有识人之能,能观察人心之难测。今日在下斗胆一试,方知此言不虚。”

“大胆!竟敢对主公无礼!”一侍卫听这白衣少年如此言语,表现得又如此高傲自大,愤怒得大声呵斥。这陡然一声呵斥,声若洪钟,又十分急促,但白衣少年仍然是面不改色。

刘范观察了这一点,甚至那白衣少年嘴角的微笑,都没有改变一丝丝的轮廓,仍是一抹微笑。那抹笑意在那副精致细腻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适合。刘范拍了拍侍卫的肩头,示意他停下。刘范说道:“既是舞剑作歌,何以唱越人歌?岂不闻越人歌乃男女暗恋之事?唱之若为何意?”

白衣少年抬起头,眼神炯炯有神地盯着刘范看,双眼闪烁着光芒。白衣少年神神秘秘地来了一句,说道:“将军博古通今,才高八斗,又岂不闻昔日楚国大夫屈原屈夫子,在离骚之中将己比作女子,而美德为香,以讽君王?”

刘范闻言,气定神闲的神态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诧和惊喜,有如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闪电,正击中了他。观察到刘范的反应,白衣少年心中也是暗喜不已。刘范原本仍气定神闲,但一听到他这话,双眼就不自觉地闪烁起来,眼神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惊讶。

刘范平复了一下,立即侧开身子,给白衣少年让了一条通往中门的道,并伸出一只手来,摆出“请进”的姿势。刘范对那白衣少年说道:“足下远来,舟车劳顿,快快请进!”

那白衣少年见到刘范竟然如此礼遇他,甚至几乎是以平等的礼节如一般的主人迎接贵客的礼节迎接他,却没有半点不适应。而且竟然连推辞也没有,而是将手中的剑扔给了一个侍卫,然后双手拢了拢自己稍显凌乱的鬓发,将鬓发一并拢到精致的耳朵后。然后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昂首阔步,大步流星地,就往刘范身边经过,并要朝着刺史府的中门走去。侍卫们都惊呆了。中门是一般不给寻常客人走的,除了十分尊贵的客人,方能自中门走入府中。而这少年一看就是个寒门子弟,竟然能让刘范给他大开中门?侍卫们不解。

而刘范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刘范从这个白衣少年的身上看出了解决眼下心腹大患的希望。这个神秘的白衣少年今日的举止言谈,都在释放着一个明显的信号:我不一般。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只会觉得这少年酒醉之后胡闹罢了。但刘范不一样。刘范看手底下的谋臣武将看多了,对人才的识别能力已经出神入化。可以说对人才,刘范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第六感,能从直觉上感知到人才的存在。刘范能看出谁是人才,而谁将一辈子都庸碌无为。而这个白衣少年给刘范的感觉,恰恰就是人才。刘范心想,或许这个言谈举止都不一般的白衣少年,会给他带来不一般的奇迹,能为他所用,给他的霸业发挥重要的作用。

就这样,白衣少年在侍卫们的惊诧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走过中门,并把刘范拉在了后面。刘范进入府门后,便请那白衣少年入中堂等候,又命侍女将最好的茶送上来。刘范想起他在那白衣少年身上曾闻到一丝酒气,于是又命人拿来府上最好的佳酿。总之,一切都要那少年满意为止。

刘范坐在了首座,白衣少年则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一直都是田丰坐着的下首座。待茶送上,白衣少年喝茶。但喝茶时的举止,却让刘范更为惊奇。只见那白衣少年从侍女手里将茶壶夺过来,便将茶壶口对着自己的嘴,大口大口地喝茶。侍女一边给刘范倒茶,刘范都看的惊奇了。只见那少年大口大口地如一头老牛般喝茶,茶水从他的嘴里顺着他的脖子就流进了他的衣襟里,但少年却毫不在意。

给刘范倒茶的侍女对这种无礼的饮茶方式,十分地不屑。偷偷在刘范的耳边说一句:“少主,奴就没见过府上何人如此鲁莽!就算是典韦将军,也从未如此粗俗!看他长得倒还可以,奴还觉得兴许是个翩翩公子,未料到他竟这般无礼!”

刘范闻言,讪笑不已。许是察觉到了侍女们和刘范的惊奇,这满堂都是弥漫着尴尬的气息,那白衣少年这才将茶壶嘴从嘴里拿出来,用亮白的衣袖擦了擦嘴角和脖子上的水渍。又豪爽地说道:“将军勿怪,在下在骄阳之下舞剑作歌过久,将军迟迟未曾出来,在下实在是口干舌燥。”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这是真的

刘范点点头,说道:“在我府上,便没有如此之多繁文缛节,只要先生高兴,行何事皆可。我知先生,必非俗人。人世之中,礼节颇多,不过以约束俗人罢了。似先生这般大才,必不是尘世之繁文缛节可以束缚。先生可尽兴,无须忧虑。”

那白衣少年听刘范改了对他的称呼,从对一般人的足下,成为了尊称的先生,不自觉地嘴角又浮现出一抹微笑。白衣少年说道:“在下比将军幼小几岁,年仅十七,何以为先生?”

刘范现在是二十岁,只比白衣少年大三岁。而且刘范看着显小,外人若看了他与少年一起,大抵会误以为两人同岁。刘范也微笑着说道:“有大才者,能教我者,必是先生无疑!”

白衣少年闻言,但笑不语。刘范也是但笑不语。两人之间,似摩擦出了一丝火花。这时,侍女将佳酿奉上,先要给刘范倾倒。刘范制止了侍女,说道:“把这一整壶酒,都给客人!”

侍女惊奇地说道:“少主,这可是府中最好的一壶酒了!”

刘范笑着对白衣少年说道:“不是最好的,我也不敢拿出!佳酿付与庸者,实乃浪费。与之知己,方可显其宝贵。”

白衣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一壶酒又被置于白衣少年的桌上。与喝茶不同,白衣少年取来一个茶碗,将酒小心翼翼地倾倒入茶碗之中,好像生怕一滴酒水洒到了桌上造成不必要的浪费。顷刻之间,酒香四溢,整个议事堂内都飘散着馥郁的酒香,就连刘范都有些后悔没喝上一口。将酒倒入茶碗差不多快满了的时候,少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碗,似乎是捧着珍稀无比的珍宝一般,将茶碗慢悠悠地举起,然后不是将茶碗凑到自己嘴唇,而是将嘴唇凑到茶碗沿上。

少年并不是牛饮,而是先以鼻子仔细地嗅了嗅馥郁浓烈的酒香,闻过之后,脸色变得惬意快然,显然这酒香很得他的喜爱。少年唏嘘道:“好酒好酒!”言罢,少年慢慢地将酒倾入自己的嘴中,如吸血鬼吸食血液一般,贪婪而又沉醉地饮下酒。不出片刻,刘范只看见少年白皙的脖子上的喉结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须臾之间,少年将茶碗放下,茶碗之中已经干干净净,不留一滴酒了。

少年闭起双眼,嘴里还咂咂着,似是在回味那酒香。少年说道:“真乃好酒!此酒细嗅,香气扑鼻,使人如痴如醉,未曾饮下,便已醉矣!再倾入喉舌之间,则是满口溢香,口舌为之仿佛唤醒,颇为快意;再吞咽之入肠胃之中,则五脏六腑则为之激活,满腹顷刻之间一暖。饮下之余,唇齿之间,仍有酒香缭绕其中,使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真乃好酒!”

刘范说道:“先生若是喜爱此酒,我必将吩咐下人再多酿些。只要先生愿意,随时都可来我府上取酒。若先生嫌弃道路遥远,舟车劳顿,也可支应一声,我派人送至先生府上!”

白衣少年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刘范说道:“哪里哪里!只要先生喜欢,我自当予取予求!”

白衣少年说道:“将军果真是礼贤下士,恭谨宽厚。”

刘范说道:“方才在府门前,先生说屈夫子借女子讽君王?”

白衣少年喝足了酒,有了些醉意;又本来就是喝了酒后来的,故而在喝了刘范的酒后,醉意更浓。不一会儿,白衣少年满脸通红,显得更加清秀。微醺的白衣少年见刘范问他这个,便大大咧咧翘起二郎腿,并斜躺在椅子上,一手握着膝盖,一手支着自己的头。少年说道:“不错,在下确有其言。”

刘范毫不在意,仿佛没看见,说道:“那先生之颂越人歌,必是与此同意。先生远来,还不知何方人氏?以何教我?”

那少年说道:“在下乃豫州谯郡一布衣,姓郭名嘉字奉孝。本为颍川书院学子,后听闻将军之新立金城书院,又尝闻将军有定国安邦、匡扶天下之志,故来金城书院相投。后不久,于近日又风闻将军将有倾覆败亡之难,特来襄助。”

刘范听着这少年的话,听到“姓郭名嘉字奉孝”时,再也不能保持淡定的姿势,而是吃了一惊,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这也不怪刘范为人主时间太短,还不知保持仪容的重要,而是这实在是太过令人咋舌了!郭嘉郭奉孝是何人?那可是曹操最为倚重最为敬佩的谋臣,辅佐着曹操打败了吕布,击退了袁术,还建议曹操杀掉刘备,结果刘备真的成为曹操的祸害。后来,又献策击败袁绍,将袁谭和袁尚离间,驱逐他们到了辽东。曹操之伐乌桓蹋顿,所有的谋士武将,包括荀彧、张辽等都不看好,阻止曹操北伐乌桓,但只有郭嘉力劝曹操突袭蹋顿,以杀袁谭袁尚。然后蹋顿告破。

郭嘉算无遗策,智计百出,为曹操的一统北方,献出了最大的功劳。曹操之所以能够一统中国北方,多数功劳要归功于郭嘉的献计献策,运筹帷幄。但可惜的是他寿命太短,不过四十多岁就去世了。曹操为之悲伤不已,在赤壁之败后就哭着说有郭奉孝在,绝不会让他有赤壁大败。若是郭嘉寿命长的话,恐怕周瑜、诸葛亮、司马懿、姜维等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或许曹操就可以一统天下,称帝封禅。但郭嘉死后,历史是诸葛亮的舞台,天下三分,曹操再也不能统一全国。

刘范看着眼前的郭嘉,就这样轻易地斜躺在自己的面前,感觉到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刘范很快想起来,郭嘉确实是曹操的同乡,而是生性好酒,嗜酒如命,可能就是因为喝酒太多才因此去世太早。刘范疾步走到郭嘉跟前,郭嘉看着刘范如此反常,而且好像是听说过或者是认识他一样,也是惊诧不已。刘范又突然走近他,来到他的跟前,让郭嘉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斜躺着不敢动换。

刘范对郭嘉的到来仍然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以至于觉得这是在梦里一般。为了验证这是不是真的,刘范便立即仔细地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地摸了一遍郭嘉,有血有肉的,确实是真的。郭嘉简直是被刘范摸得怀疑人生,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瞪着大眼看着刘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刘范仍然是不敢相信他的手感,于是情急之下,拉起郭嘉纤细的手臂,就俯下身狠狠地咬在了郭嘉的手腕上。

“啊!”刺史府内一声惨痛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刺耳不已。就连在门外把守的侍卫们都听见了,不得不捂起双耳来。再看议事堂内,侍女们都吃惊愣神地看着眼前这一诡异的一幕:只见郭嘉坐着,一只手被刘范紧紧的箍着,动弹不得。而郭嘉手腕则是在刘范的嘴里。郭嘉的脸上的五官扭曲得不像样,一点也不看不出他的清秀,反而显得无比地面目狰狞。而刘范则是双眼放光,咬着郭嘉的手腕,一点也不放松。等郭嘉放声惨叫,刘范方才松开了口,郭嘉的手腕上两道紫红的牙印是那样的夺目。郭嘉捂着手腕,痛得直从椅子上下来,倒在地上,不断哀呼,甚至眼角还闪现着泪光。而刘范则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仿佛神游太虚一般,听到郭嘉的惨叫之后,方才如同听见一声惊雷一般,松口,然后如恍然大悟了一般,就在议事堂里欢呼雀跃,手舞足蹈。正在痛苦中不可自拔的郭嘉听到刘范的开心的笑声,诧异不已,仔细一听,只听见这句话:“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第四百章 鬼才东来

郭嘉听了刘范这句话,愕然,不知刘范是何意思。这也不能怪刘范太过激动,他上一秒还在为朝廷即将发兵进攻他而忧思成疾,下一秒,无双国士郭嘉就机缘巧合地来到他府门前舞剑作歌,这不正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吗?郭嘉是什么人?就连荀彧、荀攸、诸葛亮、司马懿、周瑜、法正、程昱、田丰、贾诩等谋士都可能自叹不如的谋士,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如果郭嘉能为他出谋划策,定胜疆场的话,朝廷的战争威胁,又算的了什么呢?

刘范本来以为,郭嘉是关东豫州人氏,可能并不会来他这偏远的西州。最有可能的是,郭嘉还是会在关东诸侯中选择一人作为主公。郭嘉原先在四世三公的袁绍门下,后来许是看出袁绍此人必无所作为,于是在曹操大破青州黄巾军以后,在程昱、荀彧等人的推荐下,归附曹操,从此曹操就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借助郭嘉之谋,成为北国霸主。

但现在一切都让刘范带来的蝴蝶效应给扰乱了,谁又能猜到,郭嘉会舍弃颍川书院这等天下一等一的书院,舍近求远,离开颍川书院而投身于金城书院之中呢?刘范真是后悔,应该在书院建立之初,就该去书院视察一遍,不然当时就可能发现有郭嘉这等大才的存在,也不必再忧思成疾。郭嘉突然在刘范火烧眉毛的时候前来,自投罗网,在刘范看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一般。如果不是上天有意偏袒他的话,郭嘉怎么又会从关东而来,来到这偏远的关西呢?

故而刘范一时间惊喜万分,忘记了自己身为人主的威仪,竟然就不管不顾地在议事堂内上蹿下跳,欢呼雀跃起来。这让郭嘉疑惑不解,甚至暂时忘了自己的手腕上那两道牙印火辣辣的痛。良久,许是刘范察觉到了郭嘉和一众侍女们的诧异,这才立即停下了手舞足蹈。

刘范这才发现,郭嘉狼狈地跌在地上,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惊讶地张着嘴。刘范这才意识到他干了什么。赶紧从地上把郭嘉地上扶起来,为郭嘉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并续上了一杯酒。刘范抱歉地说道:“先生恕罪,适才我太过失态,以故惊扰了先生,望先生勿要放在心上。”

郭嘉仍然吃惊地瞪着大眼,还有些后怕,惊诧地说道:“将军怎么会这样?将军历来都是如此待客的吗?”

刘范见郭嘉手腕上还有牙印,就轻轻地揉了揉,说道:“先生恕罪恕罪,我实在是为先生之到来太过激动了。”

当刘范的手指碰触到郭嘉的牙印时,郭嘉的疼痛感又被唤醒了,不自觉地嘴角一咧,“嘶”地一声。郭嘉此时已经让刘范的反应给醒酒了,待平复了一下心情,就问道:“为何将军对在下之拜访如此激动?莫非将军之前识得在下么?”

刘范重新坐上位置,哈哈大笑,说道:“我不但知道你郭奉孝,更知道你郭奉孝别看一副寒门子弟打扮,又生性嗜酒,俨然一个落魄士子罢了,但其实胸中藏有百万雄兵,志向远大,德才兼备,必将助我一臂之力,成千秋大业!”

郭嘉一挑眉头,惊讶于刘范竟然如此了解他。郭嘉说道:“在下不过是一寒门士子罢了,只是有幸得入颍川书院,跟着庞德公和水镜先生读过几年书,并无何成就,也未曾举孝廉入朝为官,称得上无名小辈。纵然将军天之骄子,天资聪颖,有识人之能,又怎能看出在下身负大才呢?”

刘范听了郭嘉这句话,都不知如何接话。总不能告诉他,我来自后世,知道你必将飞黄腾达,名垂青史吧!刘范斟酌了一下,说道:“谁言先生无名小辈?先生寒门出身,却能进入颍川书院这等士族子弟方可进入的书院,得到天下名士庞德公与水镜先生的青睐有加,必然是超凡脱俗、智谋出众之人。我虽在关西,却时时关注着关东之动向。建立金城书院之时,自然要仿效颍川书院订立制度。于是,我早派细作至颍川书院考察,考察时,便有人发现先生,不同于常人。先生嗜酒如命,在书院中仍无禁忌,而不被遣退。此必是庞德公与水镜先生重视先生之才,故而对先生颇为宽容。人将先生之情况报知于我,故我早知先生之大才,欲相招揽。只怕先生认为,我未曾亲至,而显轻率,故而不敢轻举妄动。今先生从天而降,出现在我之面前,我岂能不欢欣鼓舞?”

郭嘉听了刘范这天衣无缝、了无破绽的解释,暂时相信了刘范的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刘范看郭嘉大概是被蒙过去了,于是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刘范又说道:“先生自金城远来,又在门前唱越人歌,此为何意?”

郭嘉恢复了理智,说道:“在下正是来救将军于危亡之中!”

刘范一听这话,精神抖擞。郭嘉怎会知道他现在有难?这倒是个问题。于是,刘范就想故意瞒着他。刘范说道:“先生何出此言?我时下又有何等危险,要等先生解救?”

郭嘉笑道:“将军大难临头,却仍然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真乃英雄。然则如此大难,将军却不得不防。”

刘范也笑道:“先生尚未回答我的问题,我之危亡何在?”

郭嘉笑道:“将军既已知晓在下已知将军有倾覆之危一事,又何必相问于在下?此岂非无用之功乎?”

刘范说道:“话虽如此,但我更倾向于听听先生仔细分析。”

郭嘉懂了,原来这是刘范故意要试试看他到底是否怀才而有远见卓识。郭嘉于是说道:“好,请将军细听。将军有为朝廷所逞之灾。”

一语中的,刘范这下不再问郭嘉了。郭嘉说道:“将军自起兵以来,为朝廷屡立战功,武功赫赫。然则功高震主,使朝廷不宁。又则将军素有天下大志,盘踞西州,以抗朝廷。将军收复凉州后,即在凉州实施凉州新政。一,残杀凉州土著豪族,引来天下士族仇恨。二,扩张西凉军,引来朝廷侧目。三,扶持工商,为士族所耻。四,与朝廷争夺人质,险些开战。这四项,以足够引得朝廷对将军之仇恨,欲除之而后快。”

第四百零一章 奉孝高见

刘范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言,句句属实。但朝廷未敢轻举妄动,进逼西州,又对我之西迁战略多有配合,是以何故?”

郭嘉未曾立即回答,而是先饮了一杯酒,说道:“此为朝廷有心而无力之举。朝廷内有大将军与十常侍之争,岂能凝心聚力,共讨将军?且朝廷政治黑暗,朝纲崩坏,贤者在下,庸者在上,又岂能以智计阴谋扰乱将军?朝廷军备废驰,军无战心,步军居多,马军缺乏,而粮饷不足,军械不修,又岂能与将军之西凉军天下强军一争高下?”

郭嘉放下了酒杯,下一刻酒水又充满了杯盏,再为之一空。郭嘉说道:“朝廷之西迁五六百万流民,则是有心所为。洛阳之变,早为世人所知。朝廷于洛阳之变中威严扫地,将其多年以来之颓势彻底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朝廷中人,亦深知其军力衰弱,恐惧将军西凉军之西进。为遏制将军西进之势头,朝廷以故趁势同意将军之西迁要求,将天下流民之大半,皆拱手相让,送于将军处置。为何?此乃朝廷祸水东引之策,欲借流民之冲击,将将军之三州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刘范刚刚失态之举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无比的认真严谨。他听着郭嘉的分析,越来越觉得郭嘉势在必得,不能为他人所得。郭嘉说道:“洛阳之变后,天下实际上已分为关东与关西两部。一部为关东,潼关以西之三辅与潼关以东诸州郡,俱为朝廷所统治;陈仓城以西三州,俱为将军所统领。表面上看,将军仍是朝廷之官,皇帝之臣,然则实际上却已经是独立于大汉之外,俨然一国。朝廷治有关东,虽地广人多,然则民生凋敝,货殖萧条,军备不修,政治不明,实力较于西州,实为弱小。而将军之领下三州,虽眼下仍远不如关东州郡,但假以时日,将军勤加治理,必能超越东州。”

刘范说道:“那先生以为,何时西州才可超越东州呢?”

郭嘉说道:“等将军将天州与昆州治理得如同凉州之时,三州人力物力财力处于鼎盛之时,东州自然就比西州衰败。”

刘范又问道:“治理天州与昆州完备,又将花费多少年月?”

郭嘉说道:“在下以为,短则三年,长则五年至十年。这全取决于将军之才,及天下之变。若将军诚可坚持不懈,矢志不渝,则只需三年;若天下有变,则不可预测。”

刘范说道:“先生经天纬地之才,尚不能预见天下之变乎?”

郭嘉知道,刘范这是在夸赞他。但郭嘉却没有过多的得意,而是继续推杯换盏,诚恳地说道:“天下英雄,数不胜数。若豪杰与谋天下之事,而在下未察,又何以知之?”

刘范佩服地点点头,觉得郭嘉为人十分诚实。这才是一个大才应有的风度,若是腹中莽莽,必然会居功自傲,盛气凌人。而有才干能力的人,则是深藏不露,为人所不知。

刘范说道:“先生以为,若天下安定,或者说关东安定,以我之才,应可在多少时日之间将天州和昆州治理好?”

郭嘉说道:“将军忧心社稷百姓,诚为天下幸事。但将军久在中枢,更应知欲速则不达之道。西域二州,地广人众,又尝为战火所毁,欲建设之,恐非一日之功,望将军图之。”

刘范点点头,说道:“请先生继续,无须停下,我洗耳恭听。”

郭嘉说道:“谨命。自将军收纳流民以后,举凉州全力,用于治理西域二州上,而必无力再西进,侵入关中,攻破潼关,进击洛阳,而王天下。朝廷之羁縻将军之策,已然实现。而朝廷知将军之治理西域二州完备后,必将实力大涨,兵强马壮。若放任将军,与将军休养生息,则朝廷危矣。故而,朝廷之中,必有人建议朝廷出征将军。如今正是将军手足无措之时,若朝廷之军诚能趁机攻入凉州,则将军必败。”

刘范叹了口气,郭嘉正说到了他的痛处上。刘范说道:“真没想到,先生未身在庙堂之上,而处于野下,竟能将时势看得如此透彻明晰,真乃张良在世,苏秦重生。”

郭嘉说道:“将军过奖。在下只是对时事多有关注,从中看出将军之险情。至于天下大势,在下不敢言全然领会。”

刘范说道:“先生过谦。那先生以为,朝廷之出兵西凉,趁人之危,将有多大的可能?换言之,朝廷是否会攻击朝廷?”

郭嘉说道:“朝廷衰败久矣。然则百足大虫虽死而未僵。将军虽鹰扬关西,国富民强,然则朝廷仍是天下正统,关东人士未知将军之爱民,恐仍将心向朝廷。尤其是将军多次与士族反目成仇,必使士族凝心聚力,共抗将军。士族出身者,必心向朝廷,策动朝廷出兵西犯。朝廷之中,大臣多为士族,不恨将军者又有多少人?故在下观之,朝廷出兵必矣。”

刘范闻言,垂头丧气。关西在他的经营下,已经将士族的影响力全数抹平,关西早已没有士族。但是,关东州郡,从来都是士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之地。西汉时,汉武帝对士族多加杀戮,有效地抑制了士族的膨胀。但东汉的开国,是因为光武帝刘秀本身就是士族出身,且助他起兵的力量就是南阳的士族,故而东汉从未抑制士族之势力膨胀。时至今日,士族的膨胀已经历经二百年。士族在关东的地位,已经不是朝廷能撼动的。而刘范却走向了士族的对立面,伤害士族的切身利益,一定会使士族团结一起反抗他。

朝廷之中,士族买官者居多。而且,士人多是士族出身。寒士受到士族的排挤。士人作为整个东汉的主要知识分子,上层精英,其中一定有人具备遏制他的能力,比如荀攸。曹操家因为出身,所以还不能算士族。直到曹丕继位,代表士族利益的陈群劝他实行九品中正制,曹家才真正被士族所接纳。不为别的,只因中正制符合士族利益。

第四百零二章 表露心迹

刘范说道:“诚如先生所言,看来此战是在所难免了。”

郭嘉说道:“在下说过,朝廷是百足大虫虽死而未僵。若凝心聚力,并力西向,此战则是一场恶战、大战、死战。此战之规模、影响,将空前绝后、前所未有。朝廷之百年破羌,每次羌人暴动,进犯城关,却每年不过征发凉州、并州及三辅等地郡兵,唯有危急存亡之秋,才发洛阳之军。然则将军之强盛,远非羌人可比。羌人虽动乱时长,而将军之威,百倍胜于羌人。是故朝廷必以雷霆万钧之力,征伐将军。将军须做好准备,应对此次大战。以在下愚见,若将军未能胜出,则大业将付之东流,天下仍会陷入动乱之中。”

刘范说道:“此言极是。我受困于西域之治理,若巨人之陷入泥潭。朝廷趁机攻击,势必一击必杀。如此大战,远超西域之战。以先生测算,我将胜或败?”

郭嘉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一改紧绷绷的脸色,而复有得意傲意之色。虽然是经天纬地、运筹帷幄的谋士,但郭嘉也是一个未曾加冠的少年,还不如刘范年长。少年人,多狂放不羁,傲意十足,睥睨天下,快意恩仇,一如郭嘉性格。

郭嘉又斜躺在椅子上,又端起很久未曾端起的酒杯,一仰脖子,一杯酒又下了肚。刘范看着郭嘉年少却如此嗜酒如命,想起郭嘉历史上寿命不长,年仅四十多岁就去世了。而曹操戎马一生,身上的伤数不胜数,还患有严重的头风病,但都活到了六十多岁。郭嘉之英年早逝,无疑就是因为饮酒时百无禁忌,嗜酒如命。一想到郭嘉这等千年未有的谋士会英年早逝,刘范立即就警惕起来。这等不世出的人才,怎能坐看之因嗜酒而起?刘范赶紧令侍女将酒壶取走。眼看着酒壶被拿走,郭嘉皱了眉头。郭嘉说道:“将军这是何意?”

刘范解释道:“先生纤弱消瘦,脸色显青,明显就是气血不足,身子虚弱。而先生却嗜酒如命,略无禁止,我看此并非长远之计。先生既有大才,应知酒之伤身害心。商纣王酒池肉林,因此失掉江山。酒之害国,而更害人心。若人常饮酒,一日不饮,则酒瘾发作,不可自拔。久而久之,人无酒则不可,则人便成了酒之奴隶,为酒瘾所驱使,虽为人,而形如行尸走肉矣。”

缘故如此,郭嘉这才意识到刘范是在为他着想。郭嘉感叹地说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将军如此厚爱?既不罪在下喧嚣于府门,又请入府中加以礼遇?”

刘范笑道:“先生勿怪。我看先生实为人才,动了爱才之心。先生身子虚弱,却不知正恰逢其时。我麾下有天下三大名医,华佗、张机与董奉。若先生允许,我便命他们为先生开些方子,调理先生孱弱之体。他们也可配制药酒,以代替先生之所好烈酒。如此,岂不美哉!”其实,中国古代并没有所谓的烈酒。中国古代的酒,都是度数极低的米酒,而非白酒。酿造白酒的蒸馏法,到了元朝之后才随着蒙古人入主中原后出现。两汉的酒,都是些米酒,度数不过如啤酒一般,且微有甜味和苦味。在来自后世的刘范看来,东汉并没有烈酒一说。但不论度数高低,多喝酒总归是不健康的。

郭嘉感激地说道:“若诚能如此,在下在此先谢过将军厚爱。”

刘范说道:“以先生之才,当得起如此,更无须如此多礼。”

郭嘉话锋一转,忽然说道:“将军可知越人歌之意乎?”

刘范说道:“越人歌妇孺皆知,我自当识得,是儿女情长。”

郭嘉说道:“将军知越人歌之意,为儿女情长之事。而不知在下以此,正欲表露凤凰之望梧桐之意。”

刘范瞪大了双目,惊喜万分。刘范说道:“先生何意?”

郭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再斜躺着无状,而是恭恭敬敬地给刘范作了一揖。郭嘉说道:“越人歌中,女子之得遇王子与之同舟,而后深慕王子。然女子出身低贱,未敢妄想与王子之爱,只可将王子念为心间,未有忘怀。此诚如在下之望将军也!将军天之骄子,为国为民,万民敬仰,敌手敬畏,诚为当世英雄,即将匡正天下。而在下不过一布衣,安敢惊扰将军?将军就如同王子,而在下只可深藏心迹,未敢表露。世人之轻视在下,在下并不在意。唯将军之意,诚为在下之重!在下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未审尊意如何?”

终于等到这一刻,刘范开心得不知说什么好。自打知道白衣少年是郭嘉开始,刘范就在想,何事能将此人收入囊中。却未曾料到,若郭嘉这般轻狂之士,却对他倾心相待,甚至早就想要归附于他的麾下。刘范欣喜若狂,立即走下来,紧紧地握着郭嘉正抱拳的消瘦得都能摸的到骨骼的双手,激动地说道:“我刘子楷何德何能,不过西州一军阀,危若累卵。竟未曾料到有幸能得郭奉孝天下智者之投效?岂不愧哉?”

郭嘉一字一句地听完刘范声音颤抖的话,果断地跪倒在地,口称:“主公在上,请受属下郭奉孝一拜!”

接着,刘范就听见三声沉闷的磕头声。这三声磕头声,代表郭嘉从此就是刘范的人了。刘范欣喜不已,将郭嘉扶起来,双手扶着郭嘉的肩膀,与郭嘉四目相对,眼中俱是英雄相惜、主仆情深之意。刘范看着郭嘉稚嫩又沉毅的脸,看着郭嘉漆黑又温润如玉的双眸,说道:“我之有奉孝,正如文王之得姜子牙、高祖之得张良也!”

郭嘉看着刘范微微颤抖的身体,噙着泪的双眼,感动不已。郭嘉说道:“此后,属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范笑道:“愿同此心,永不相负!”

郭嘉则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四百零三章任长史

于是,郭嘉郭奉孝成为刘范麾下一谋士。刘范与郭嘉又分宾主落座,继续商议军国大事。刘范说道:“奉孝可有家人?”

郭嘉说道:“属下只有老母在堂,如今也随西迁到了金城。”

刘范点点头,说道:“奉孝真是孝子,出行在外,仍不忘高堂之恩。想必奉孝这个字,就是因此而来吧,奉母尽孝。”

郭嘉这次又被刘范惊到了,惊讶地说道:“主公何以知之?”

刘范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又多嘴了。郭嘉本来还没有字,是孝顺父母,然后才取“奉孝”为字。他又不能对郭嘉解释,说我来自后世,我就知道你取名字的原因。刘范又斟酌了一下,说道:“不必知之,只需观‘奉孝’之意,便可知之。”

郭嘉不得不叹服地说道:“主公真乃神人也!”

刘范说道:“哪里哪里!既然奉孝的母亲都到凉州来,我这就安排有司给令堂安排住处,雇佣仆人,也好让令堂颐养天年。若令堂年事已高,身体有恙的话,奉孝可带令堂到西州医院就医。西州医院对小病收取医药费与医治费,但重疾不会收取一分一毫,奉孝可安心了。而且,我母亲在府中虽有媳妇、孙子女陪伴,但却无老人相伴。若奉孝得空,就可带令堂来府上做客,也好让两位老人作伴。”

郭嘉点点头,说道:“主公心思缜密,安排得面面俱到,属下得空,一定奉母亲来访太夫人。”

刘范说道:“另外,奉孝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之本钱,若身体有恙,则大业未竟,殊为可惜。奉孝年仅十七,就如此嗜酒,嗜酒如命,怎生了得?以后,奉孝必须戒酒,做到滴酒不沾。我也将派专人去监督奉孝戒酒,要是奉孝敢偷偷饮酒,我可不讲情面,定要严惩不贷!”

郭嘉一听刘范这话,就心疼得要在地上打滚。郭嘉哀求道:“主公开恩啊!酒是属下心爱之物,要没了酒,那属下可就要死了!主公你看这样可好?属下有节制地饮酒,绝不超过半两。若超过半两,属下任凭主公处置。主公意下如何?”

刘范不为所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郭嘉,晃了晃手指,说道:“奉孝不要再争了!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得按照我说的办!你看看瘦成什么样了,仍不思悔改?既然你下不了这个决心去戒除酒瘾,那你主公我就替你做主了!”

郭嘉闻言,又是一顿狂躁。刘范说道:“不过,若是华佗等神医给你配制对身体有益的药酒的话,那倒可以网开一面。”

郭嘉转了转眼珠子,立即眉开眼笑,说道:“谢主公!”

刘范说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肯定是想,以后给华佗他们说好话,软磨硬泡,让他们偷偷给你喝酒,是吧!”

郭嘉的心思被刘范轻易看破了,希望又破灭了,沮丧不已。刘范得意地说道:“你主公我不吃这一套!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戒酒,别老想着给我玩什么花招,那对我没用!”

郭嘉叹了口气,说道:“唉!遵命!说到底,药酒也是酒嘛!”

刘范哈哈大笑,说道:“奉孝有这样的想法,不就好了?”

刘范想到了什么,又添了一句:“奉孝也可仔细想想,天下儿女之身体发肤,均是父母之珍宝。若是你嗜酒如命的话,令堂必定为奉孝之恶习忧思成疾,寝食不安。奉孝一心要尽孝高堂,又曾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若是总使令堂为奉孝忧虑不已,又如何称得上是孝呢?当然,侍奉父母,唯以恭谨,是孝,但却是小孝,不足为道。而注意己身,不敢毁损,使父母笑口常开,方才是大孝。奉孝岂能不知此理乎?”

郭嘉听了刘范这句话,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站起来作揖说道:“属下谢主公开导之恩!主公为属下贱体,循循善诱,孜孜不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属下真不知如何报答。”

刘范说道:“我富有三州,能要奉孝以何报答?以我之所求,不过是只要奉孝认真戒酒,保养身体,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嘉再次被刘范感动到了,鼻子一酸,说道:“属下谢恩!”

刘范看了看日头,一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就强拉着郭嘉在刺史府**进晚餐。餐桌上,刘范还和郭嘉谈论了很久的军国大事,大多数是郭嘉在陈述,而刘范则是捧着碗认真地倾听,不敢漏到一句。因为刘范知道,郭嘉如此高才,讨论军机,必定是字字珠玑。果然,郭嘉与刘范相谈甚欢,每一句不是说到了刘范的心坎里,就是为刘范解除了多年以来埋藏在心中对于这个陌生的朝代的疑惑,令刘范受益匪浅。

晚饭之后,刘范留郭嘉在府中居住,因为郭嘉除了金城书院的宿舍以外,也没有别的住处了。之后,刘范连夜下了一道命令,任命郭嘉为长史。第二天,听闻一个无名小辈一跃而起,成了长史,整个西凉官府和军队都颇为震惊。

大家都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在十七岁的年纪,就被刘范任为长史如此高位。要知道,长史一般是掌握军中风纪、粮饷、赏罚,并可监督将军等人,必要时还可处置之,权力很大,管的也很全。有多少人奋斗一生,都不过一个小吏?凭什么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年人,就能攀登如此高位?所以,郭嘉之任为长史,颇引来众从事、太守以及将军们的质疑。只是出于对刘范的顺从,还有对刘范多次提拔年轻人大获成功的经验颇为信服,所以才没有明着给郭嘉上眼药。

刘范也能体察到下属们的这一心思,但也没有出手制止,也没有收回成命。刘范相信,总有一天,郭嘉一定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同时也会以实力证明他有能力身居长史。本来刘范一得到郭嘉的投效,就想着提拔郭嘉为军师。现在刘范只有两位军师,左军师贾诩,右军师田丰。刘范想的就是任命郭嘉为前军师,但考虑到别人可能不服郭嘉,所以才将之任为长史。但长史仍然职权很大,也算对得起郭嘉了。毕竟郭嘉还没有加冠。

第四百零四章 夫复何求

第二天,刘范就让郭嘉到西凉军中去报到任职去了。考虑到郭嘉毕竟还是个少年人,虽然智谋出众,但以冲龄任职,恐怕众人不服。所以,刘范赶紧催促郭嘉上任,争取赶紧做出些成绩来,也好让众人对之心服口服,以后对他一视同仁。

而刘范却还在等着锦衣卫在洛阳城的消息。刘范希望,锦衣卫能够尽早和舞阳君等人搭上话,赶紧消除掉战争威胁。虽然有郭嘉的投效,但刘范仍然是忧心忡忡。郭嘉再智计百出,但只是一个人而已。一人之力,恐怕难以与一个大国相抗。刘范也不敢希冀,有了郭嘉之后就能肆无忌惮。天下的智者何止郭嘉一个?若是一同算计他,恐怕还不好说。

刘范能做的,就只是在府中焦躁地等待锦衣卫的好消息。刘范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不停地踱步,一想到锦衣卫的不确定性,就坐不下来。赶巧蔡琰来了,她是来给刘范送茶来的。一看刘范在书房内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蔡琰就叹了口气。身为三州之主,三军统帅,在外人眼里,刘范自然是光鲜亮丽的。但谁又能知道,高处不胜寒之意。蔡琰知道,刘范肩头上的压力,是全天下最重的,这时候需要有人陪伴。

于是蔡琰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一人进去了。焦躁不安的刘范一扭头就看见了蔡琰进来了,当看到蔡琰那张倾国倾城、动人心魄的脸,那双仿佛会说话似的大眼睛,刘范刹那间就安静下来了。刘范不想让蔡琰知道,不然蔡琰也会不安。

刘范勉强咧开嘴,试图展露出一个不太疲惫的微笑,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陪着母亲,也带着孩子吗?”

蔡琰将茶盏放在桌上,嗔怪道:“怎么!妾身就不能来了?”

刘范赶紧牵牵蔡琰的柔荑,说道:“当然当然,你可是我的正房,这刺史府都是你的,你随时都能来。”

能成为正房大妇,无疑是女子最憧憬的愿望。蔡琰于是一高兴,就没有再怪罪他。蔡琰说道:“夫君最近这是怎么了?”

刘范叹口气,说道:“琐务缠身,放心,夫君会处理好的。”

蔡琰掐了掐刘范,说道:“夫君还要瞒着妾身多久?”

刘范瞪大眼睛,说道:“怎么?那消息你们都知道了?”

蔡琰说道:“现在满姑臧城都在传,说皇帝看不惯夫君,要兴兵讨伐夫君。妾身问一句,这是真的吗?”

刘范叹了口气,蔡琰常常和其他妾室一起,微服到姑臧城东西两市逛街,这等消息是绝不可能瞒得住的。刘范说道:“确实是真的。朝廷或许已决定出兵西征,浩劫至矣!”

蔡琰满不在乎地说道:“哦,知道了。来,夫君来尝尝这茶是否好喝?”说着,蔡琰先替刘范用茶杯盖刮了刮漂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端给刘范茶盏,一点也没有担忧西征一事。

刘范看到蔡琰的反应,殊为惊讶。他一直害怕蔡琰知道西凉将迎来一场浩劫,会因此神思恍惚,为他忧虑不已。但蔡琰却对此毫不在意。刘范一边接过茶盏,一边诧异地说道:“琰儿,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蔡琰神色自若,风轻云淡,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是还有夫君在吗?只有夫君一人,西凉就自然安定。朝廷再怎么样,又怎会是夫君的对手?妾身相信,朝廷果真要轻启战端,那也是自寻死路,一定会被妾身的夫君打得落花流水的!不只是妾身这样想,西凉人何人又未尝不是如此?”

听了蔡琰的话,刘范也是窃喜,又说道:“可是,夫君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度过这次危机。若是我败了呢?如何是好呢?”

蔡琰还是气定神闲地说道:“那也不要紧嘛!要是败了,那咱们就逃走,远走高飞。夫君先蛰伏,东山再起就是了!”

刘范又追问:“那万一官军将我们都捉住了呢?又将如何?”

蔡琰依然是轻笑,说道:“那大不了就是一死!能嫁给夫君,妾身就很幸福了,漫漫人生已无所求。要是还能和夫君一同赴死,那就是妾身之幸了。总之,夫君若作项王,妾身就心甘情愿作夫君之虞姬。妾身生是夫君之人,死作夫君之鬼。夫君是胜是败,妾身自当永作相伴,矢志不渝!”

蔡琰如此说,刘范还能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把蔡琰拥在怀里,不住地轻吻。刘范说道:“有琰儿这句话,夫君就足够了!纵使有天大的难事,夫君也一定会顶住!为了你,就算与整个天下为敌,夫君也将奋力死战!”

蔡琰说道:“夫君缺乏的,不是智计,不是才干,而恰恰是与朝廷对抗的勇气罢了。妾身不过一女子,不懂得家国大事,不能为夫君解忧。妾身能做的,就是尽量抚平夫君的心,陪伴在夫君身边,鼓足勇气罢了。”

刘范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只要有琰儿在,夫君就自然有勇气与天下为敌。”

蔡琰说道:“夫君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静下心来,以待时局变换。不如,夫君练练字吧,书写最能静心。”

刘范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有另一方法,更能静心。”

蔡琰说道:“那是什么办法?”

刘范说道:“你会知道的!”说着,刘范突然将蔡琰横抱起来,一手将书桌之上的杂物都一通扫开。蔡琰这才知道刘范静心之法。蔡琰羞答答地说道:“夫君,这还是大白天呢!”

刘范笑道:“自从有了孩子,我都好久没碰过你了!我就不信,琰儿能不思念那蚀骨**的滋味。”

蔡琰推了一下刘范,说道:“夫君真坏,欺负人家尚要找个理由!”随后,刘范将一件大氅披在桌上,蔡琰也顺从地躺在书桌上,欲罢还休,欲迎还拒。再接着,侍女们立即远离了书房,书房内传来阵阵异样的声响。

第四百零五章 无可避免

**几番后,刘范这才停下征伐,徒留蔡琰双眼迷离,浑身无力地躺在书桌上,喘息未定。蔡琰回味过来之后,便起身穿上衣服,然后给刘范更衣。

刘范一面束起腰带,一面感叹道:“这下确实心静了不少。”

蔡琰正为刘范将衣襟抚平,听到刘范出此言,还是通红的脸,又多了一份红润,羞赧地掐了一下刘范的腰。刘范立即轻轻地拉住蔡琰的手,说道:“再掐,夫君又要忍不住了。”

蔡琰闻言,更羞涩不已,但还是怕刘范再胡来,于是只是轻轻地打了刘范一下,说道:“夫君真坏,每次都故意妾身!”

刘范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坏嘛!”蔡琰又羞赧不已。

这时,有侍女来请刘范,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来了。蔡琰闻言,立即说道:“二弟前来,定是有要务在身。夫君快去吧!”

刘范吻了一口蔡琰,说道:“好,今晚在闺房里等着夫君。”于是,拔腿就走。

走至议事堂,正看见锦衣卫都指挥使刘诞已经站在堂中了。看到刘范到来,刘诞欲立即行礼,刘范赶紧握住刘诞的手,说道:“这里如今没有外人,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多礼。”

刘诞感动不已,故而也没有行礼。刘范坐定,说道:“休文快说吧,此次收买舞阳君、程夫人、十常侍等,可有收获?”

刘诞闻言,当即就面露难色。一看到刘诞露出如此神色,就大概能猜到他之结果了,一颗心犹如沉入了大海里去。果然,刘诞的话,很快就验证了刘范对结果的猜测。

刘诞说道:“兄长,此次行动全数失败。不仅舞阳君和程夫人两方都失败了,十常侍十个人也无一人获得成功。”

刘范说道:“为何如此说?失败的细节都有哪些?”

刘诞说道:“原本,小弟计划,以三千万钱收买舞阳君。舞阳君当时已经答应了锦衣卫的要求,愿意入宫去劝服皇后,再通过做皇后的思想工作,使之再去劝服大将军和皇帝。结果,失败出现在皇后这一节点。舞阳君向皇后透露,行贿她来做说客的,她虽然不知道,但她猜测大抵是西凉派来的人。皇后在不知道向舞阳君行贿之人来自西凉时,本还想成全舞阳君。但舞阳君告知后,皇后忽然站起来,似乎十分吃惊。后,皇后面有怒色,舞阳君便不敢再言。出宫后,舞阳君就将行贿钱款,全数退换给锦衣卫,一分不少。”

刘范闻言,尤其是知道了皇后对此的反应,长长地叹了口气。刘诞说道:“弟冒昧问一句,皇后是否与兄长有瓜葛?”说着,刘诞有些紧张地看着刘范。刘范知道,刘诞掌管锦衣卫,而宫闱又是情报搜寻的重点,锦衣卫查到刘范与皇后之间不为人知的恋情,也是轻而易举。刘诞必定是将刘范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摸清楚了,但一直没有敢询问刘范。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是。兄长,一时之间犯了男子都会犯的错。这也是为何我在离开洛阳后,与之断绝来往。”

刘诞呼出一口气,似是多年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完整的解答。刘诞说道:“皇后之拒绝舞阳君之请求,必是怨恨兄长之后与她再无联系。自从前年兄长离开洛阳城,再也没有回洛阳城,皇后在宫中就是整日以泪洗面,关闭寝宫,不见任何人。皇帝亦疏远之,深恶之。是故皇后拒绝襄助我们。”

刘范说道:“休文,你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晓其中秘密,尤其是父母,不能让他们知道。”

刘诞说道:“小弟省得,一定会为兄长保守秘密。而且小弟有一言深藏于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范说道:“你我是同胞兄弟,还有什么是不可说的?”

刘诞说道:“那小弟就冒昧了。小弟以为,皇后在辈分上是兄长之嫂,兄长是叔,与之有亲,恐怕会引来天下非议。而且,皇后母仪天下,兄长又是臣子,恐怕有违礼法。若天下人知之,一定会与兄长离心离德。是取江山而取美人,小弟不敢定夺,兄长且好自为之。但小弟看来,此非长远之计。”

刘范听了,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休文所言,我岂会不知?在我心里,天下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情爱之事,又是一时之间就能取舍的?先给我一点时间,再让我想想吧!”

刘诞知道自己劝不动刘范,于是只得作罢,说道:“诺。”

刘范一挥手,说道:“不说这个了。既然舞阳君这里行不通了,那为何程夫人个十常侍那边又失败了?”

刘诞说道:“小弟正想给兄长禀报这个。程夫人本来已接受贿赂,去劝服昏君去了。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昏君却无比地明智,软磨硬泡地拒绝了程夫人,将她赶了出去。”

刘范说道:“恐怕是刘宏知道,现在不趁着我们实力虚弱对我们下手,他就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故而他才会如此提防,一改往日贪财的本性,竟俨然一位明君圣主来了!”

刘诞说道:“这也不奇怪。西凉富甲天下,不仅府库充裕,而且天下大多数资产上乘的商旅,都在西凉治下。一旦昏君的官军占领了西凉,自然是金山银山,享用不尽。”

刘范说道:“说的是啊。那昏君也只在财货一事上英明了。”

刘诞说道:“兄长,还不止这些。十常侍,非但无一人答应办事,还连巨额贿赂也不收。小弟为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五千万钱,但他们这次却无比的团结,皆没有要这笔钱的意思。小弟本想,张让在洛阳之盟中为我们付出了五亿钱,必定十分缺钱,但他没有收下。一向是倾向于我们这一方的赵忠和蹇硕,也坚决拒绝贿赂。不知为何。”

刘范说道:“这也不奇怪。毕竟,是我们让张让痛失那五亿钱的。他的损失,尤其是他的忌恨,必不是区区财货可以消除的。而赵忠与蹇硕在洛阳之变中,早就走向了我们的对立面。因为我们对朝廷有害,而他们是朝廷的一份子。以前他们俩帮助我们,是因为当时我们在和大将军何进争斗,而非与皇帝相抗。皇帝是他们的靠山,他们自当维护。”

刘诞说道:“另外,小弟还派人告知昏君,言只要朝廷与西凉之间保持友好关系,西凉将每年定时进贡。但昏君仍然是拒绝了。小弟还曾尝试贿赂其他公卿大臣,如王允、杨彪、袁隗等人,皆严辞拒绝要求。”

刘范听了刘诞的话,久久无言以对。他知道,朝廷这次西征的决心已经坚定不移,已经不是区区财货可以动摇的。刘范说道:“看来,我们与朝廷之间的战争,是无可避免了。”

刘诞说道:“兄长,难道与朝廷之间,除了开战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现在开战,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刘诞虽然已经在都指挥使上的高位上坐了一年多,初步具备一些经验,但还是稚嫩了些。刘范说道:“休文恐怕要失望了,这一次,我们终将要面对一场大战。攻守之势变易,如今我们该想的,不是如何提前制止这场恶战的爆发,而是着眼于如何在这场大战中生存下来。”

第四百零六章 破除谣言

刘范说道:“不过,这场大战恐怕不会如幽州之战、西域之战那样简单。因为,这一次,我的敌人,整个大汉的朝廷,它远远比檀石槐和乌爵靡强大的多,狡猾的多。朝廷要对付我们,他们能动用冀州、幽州、青州、并州、兖州、豫州、交州、荆州、扬州、益州、徐州、司隶等关东州郡所有的物力财力,能征用天下除了我之关西三州以外的其他州郡,几乎所有青壮年男子为军,并运输粮草辎重。朝廷更可调用天下将帅谋臣,一同派来陈仓城下,与我对垒。要在这场大战之中保存下西凉的底蕴,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刘诞担忧地说道:“那兄长可有机会在这场大战中胜出?”

刘范到了这般田地,反而是无比的镇静和坦诚,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惊骇。刘范平静而又坦诚地说道:“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即使是兄长,纵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无奈地说一声不知道。老实说,兄长根本不知道能否在这场大战中取胜,甚至都不知道能否在这场大战后幸存下来。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殊死相抗,玉石俱焚这一条路。所以,兄长我一定也是必须定好破敌之策,让西州平稳地度过这次危机。”

刘诞听刘范如此说,心情先是沉入谷底,绝望不已。但很快,刘诞又鼓足勇气,重新扬起了头,坚定不移地对刘范说道:“兄长,既然朝廷要战,那便战!若朝廷非要玉石俱焚,小弟愿与兄长一同奋战,绝不会投降朝廷!”

刘范把着刘诞稚嫩的手,望着刘诞那两颗放着精光的眼瞳,刘范这才发现,刘诞已经长大了,一次次的挫折,才促使人的进步成长。兄弟二人四目相对,刘范庄重地点点头,说道:“休文有这句话,为兄很高兴。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管朝廷有多凶悍,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让他们攻入凉州,杀戮凉民,将我们三年来的成果抢走!”

刘诞也点点头,说道:“小弟必尽力辅佐兄长,不敢怠慢。”

刘范思考片刻,说道:“休文做得已经很好了。但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朝廷此次发难,必然是要精心准备,仔细统筹,不敢对此有一丝慢待。你回去之后,立即下令让潜伏在洛阳的锦衣卫严查,不论牺牲何等代价,也一定要探查到朝廷此次西征的情报,包括是谁向朝廷建议西征的,又是谁提出西征的具体方略的,连同朝廷对此次西征的全局统筹,都一并查到,不能漏掉一点蛛丝马迹。”

刘诞说道:“诺!小弟这就去准备!兄长,期限为多少时日?”

刘范说道:“最多不过十五天,你就必须将可靠的情报呈上来。不然,任何情报的缺失,都会影响我们在这场大战之中的发挥。不了解朝廷的阴谋诡计,会有可能就会被他们所算计。这次,也算是一次对锦衣卫效率的实战检验。”

刘诞说道:“诺。但能呈上西征之策的,必然是朝廷之中少有的智者。以兄长高见,当会是何人敢阻挠兄长大业?”

刘范又思考一阵。面临如此危机,刘范的脑子转动得比平常时还快,但同时也十分费脑筋。刘范说道:“虽然现在还不能轻易对献策之人匆忙下结论,但不知为何,为兄总是觉得,其中一定少不了曹操曹孟德那厮于中作祟!”

刘诞自然是不如刘范了解曹操,说道:“兄长言过其实了吧。曹孟德如今不过朝中一议郎罢了,曾以五色棒擅杀蹇硕之叔父;又以其出身不过是昔日曹腾之孙,故而在朝中颇受冷遇,就连大将军何进也并未对曹孟德有多少重视。只不过,洛阳锦衣卫在收买舞阳君等人的过程中,还透露了一个奇怪的情况,近日不知为何,曹孟德已经官居平虏将军,亭侯。深受朝廷百官之追捧依附。关于这一点,小弟百思不得其解。洛阳锦衣卫仍在仔细追查,但还需要一些时日。”

刘范一听,惊讶道:“什么?休文你是说,曹操封侯拜将了?”

刘诞没想到刘范会对这个情报感兴趣,他原本还对曹操加爵一时不以为意,只是刚刚无意之中才向刘范透露出来,却不想刘范对曹操的重视远比对整个朝廷还要重视。刘诞说道:“回兄长的话,曹操确实已然加官进爵。”

刘范有些不满地说道:“那你何不早报知于我?”

刘诞说道:“小弟以为,曹操不过一议郎,掀不起风浪。”

刘范说道:“你还不知道曹操之厉害。既然曹操已加官进爵,必定是他向朝廷献计献策,策动朝廷西征无疑了。”

刘诞怀疑地说道:“兄长,那曹操曹孟德有那么厉害吗?值得兄长这般记挂?他现在只是个议郎罢了。”

刘范说道:“现在是议郎,不代表他一辈子都是议郎。等着看吧,曹操此人若是不死,一定会是为兄最大的敌人。今后,一定要加派人手,盯住曹操,严查操之动向。”

刘诞说道:“喏。”其实,刘诞仍然是对曹操不以为意,只是刘范坚持要对他提起重视,他不得不为。刘诞又想起了一件事来,于是说道:“对了兄长,还有一事。”

刘范说道:“何事?不会又是什么惊天的危机吧?”

刘诞说道:“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现在姑臧城里都传开了,说朝廷不日即将进攻西凉,谣传中官军还将高达数百万之多。这些谣言,现在在姑臧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西凉人还好,十分爱戴兄长,没有轻易听信。但那些外地甚至外国的商旅闻知后,有人就因此逃离西凉。长此以往,西凉的商业变得有些下降。”

刘范点点头,又思考一番,说道:“这事你别管了,为兄自有妙计。你先速速回府,发布命令给洛阳锦衣卫。注意,可以教他们以曹操为突破口来查访。”

刘诞说道:“喏,那小弟告退了。”

待刘诞走之后,刘范开始着手应对外地商人人心不安,逃离西凉的问题。事急从权,刘范先是命令西凉各级官府不得禁止外地商旅的来往,各级官府取消对道路、城池的严控,放松管理。除此之外,各级官府还不准抑制谣言的传播,对谣言之传播做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最后,刘范决定亲自出马,解决这个问题。

刘范对此的做法是,都只带着典韦一人为侍卫,每天出入姑臧城内外,或者到官道上视察,让外地商人看到刘范的无防备。期间,刘范不增加任何一人为侍卫,只有典韦一人在身边。就这样,不出三天,那些原本都逃散一空的外地商旅,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继续在西凉三个州内做生意。西凉的商业依然焕发出勃勃生机。

后来,刘诞惊奇不已,问刘范为什么以如此对策,就轻松解决了人心不安的问题。原来,刘范就是故意表现出官府对谣言的忽视,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然后,官府不禁止商人的逃散,也让商人们觉得官府其实并无危险。最后,刘范出行,只带着典韦一人,就更能让商人们安心:既然三州之主都敢如此,那就说明西凉还安全得很,谣言再一次不攻自破。

刘诞知道原委之后,不得不为刘范的机智叹服不止。刘范示以无备,就瓦解了人心不安如此重大的危机。自此以后,西凉从谣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商业照常发展,没有因为谣言而耽搁下来。虽刘范如此为,但刘范知道,朝廷即将发兵征伐,这可不是什么谣言,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威胁。

第四百零七章 天下义理

刘诞发号施令后,洛阳的锦衣卫开始了对刘范所要情报的收集。由于锦衣卫在刘诞的带领下,渗透潜伏到了几乎全天下各个角落,以及全天下各个领域,就连朝中也有几个职位中下的朝臣是锦衣卫成员。另外,刘范给锦衣卫的资金,不比给西凉军的少。有如此强大的阵容和资金支持,锦衣卫已经在短短的一两年间陡然而起,成为一个精密的情报收集系统,其能力已经完全不亚于明朝时的厂卫。

加上刘范特意指点锦衣卫,让他们重点围绕曹操进行明察暗访。起初锦衣卫还有些疑惑,查一个议郎有何用?但仔细一查后,锦衣卫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关乎到西凉三州的安危,关乎刘范的成败得失。得知这个秘密后,有参与的锦衣卫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八百里加急将此情报送回姑臧。

锦衣卫不惜累死沿途各个据点的近三十匹良马,才在十五天期限的第十天,将情报送回姑臧都指挥使刘诞手中。刘诞略一查看,当即也是惊吓得满身大汗。又立即去寻找刘范。但刘范此时却不在刺史府,而是出了城,去到军营之中了。

刘范之巡视军营,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郭嘉在长史这个责任重大的工作岗位上干的如何。刘范带着典韦一进军营,就看到西凉军正在训练。训练的间隙,西凉军就以各自部曲来划分队伍,开展打马球和踢足球的运动。看到这一幕,刘范十分欣慰。原本西凉军有些萎靡的训练热情,因马球和足球的挽救,又重回高涨。而且,无论是马球还是足球,都对西凉军的整体战斗力的增加有很大的作用。

看了一眼绿茵场上闪转腾挪的健儿们,刘范就直奔郭嘉的长史营帐。为了适应战时,刘范规定,西凉军不许入住房屋,只能住在营帐之中。这样也有利于使西凉军适应在营帐中的生活,在战时不会被营帐所困扰。不仅军士必须住在营帐中,军官也必须住在营帐内。

刘范掀开了郭嘉营帐的一角,想着应该能看见郭嘉正在处理军务的画面。但刘范定眼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郭嘉确实是在营帐中,但却不是在处理公务;营帐中也并非只有他一人在,而是有除了庞德和典韦以外,所有的将军都在,有黄忠、赵云、张辽、张颌、高顺、马超、马岱、阎行、文聘和魏延。众将正围着郭嘉,不知在干什么。

感觉到有人掀开营帐的幕,众将和郭嘉都是抬起深埋的头来,一同望着刘范。见是刘范来了,众将和郭嘉纷纷起身,一起行礼道:“末将参见主公!”

刘范说道:“起来吧!你们不好好带兵训练,都聚在郭奉孝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聚众饮酒?”

高顺说道:“主公军令,我等岂敢违抗?主公有所不知,我等聚在郭长史这里,其实是在听郭长史谈论义理。”

刘范听高顺这一句话,倒是十分惊奇,不仅惊奇于郭嘉竟在与众将谈论如此深刻的议题,更惊奇于众将看上去一点对郭奉孝这个新来乍到又年纪轻轻的同僚有所排斥,反而是一脸的混熟了的模样,同时似乎还有些对郭嘉崇拜的意味在其中。刘范百思不得其解。郭嘉放荡不羁,傲骨凌云,刘范一直爬怕他融不入西凉的军政团体里去。不过今日看来,刘范已经不必再为此事忧愁了。

刘范看了一眼郭嘉,却只见郭嘉一脸的骄傲,神采飞扬,一脸得意的笑对着刘范。刘范说道:“哦?这我倒好奇了?郭奉孝给你们讲了何等义理?让你们这些将军如此崇信?汉升,你来说说吧!”

黄忠说道:“喏!主公,郭长史所谈义理,并非是寻常意义之义理。义理,本为所载,意为礼之义。而今之义理,则是儒家精义。郭长史所说义理,则是天下之义,天下之理,与前二者均在意义上大相径庭。”

刘范坐在了郭嘉的位置上,说道:“那何为天下大义?何为天下之理呢?”

黄忠说道:“郭长史说,天下大义,即是一统天下之义;而天下之理,便是天下必须一统之理。天下若陷入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则生民遭殃,百姓涂炭。而一统天下,救民于水火之中,便可称为大义。而天下必须一统,分裂之局面必不会维持长久,无论是天意如此或人力所致,天下终将统一。”

刘范闻言,惊讶万分,指着郭嘉说道:“此真为奉孝所言?”

郭嘉傲意十足地说道:“不瞒主公,正是属下之见。”

刘范慢慢平复下来,想起眼前此人就是郭嘉。郭嘉能想到如此境界,实不奇怪。刘范说道:“奉孝说的好啊!以我观之,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天意,不可违逆。”

这句明言,是刘范从三国通俗演义中偷来。虽然看似简单,寥寥数语之间,却能将历史兴亡之事统统概括其中,可谓之微言大义。郭嘉和众将陡然听到刘范说出这句话,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回味过来之后,都是惊奇不已。郭嘉说道:“主公寥寥数语,可将天下大势分析得鞭辟入里,属下佩服!”

刘范知道这其实不是他的名言,所谓人生三大事:立功、立德、立言,刘范已将属于的立言之事抢走,十分不好意思。面对郭嘉的五体投地,刘范十分地不好意思。

刘范摆摆手,说道:“只此一言,何足道哉?”

赵云说道:“主公之岳父蔡老夫子博古通今,正在修汉史。主公此言,微言大义,意味深长,当为入史,使之万古流传。”赵云说完,其他诸将纷纷赞同。

刘范知道,现在要是再不转移话题,他就尴尬了。刘范说道:“话虽如此。但我刚刚听汉升说,天下必须一统,不得分裂,且分裂必不可长久。然则我虽为汉室臣子,却为西州之主。于实质上,我阻碍了天下之一统,岂非有罪于天下?”

刘范此言,其实说的很重了。但郭嘉却一点都不在乎,不以为意,仍然嬉皮笑脸地说道:“主公谬矣。天下虽须归于一统,但必须由贤德英主居之,万民方可生息。若为暴君居之,则天下虽时为一统,而必有分裂之象。朝廷残虐百姓,祸加苍生,此为取祸之道,必致天下为乱。此为主公之所得也。若主公诚能矢志不渝,则大业可竟,九鼎可望。”

第四百零八章 天道所致

刘范点点头,满意地说道:“郭奉孝,最得我心。”

郭嘉笑道:“谢主公夸奖。属下之言,非为媚主,而实为真言。昔日商纣王残害忠良,虐害百姓,先是取出比干之七窍玲珑心,后又逼走箕子,以炮烙之刑残害人民,搜刮民脂民膏以为酒池肉林,暴君之极也。纣王之商,虽为一统,而为害人民,有罪天下。是故,武王伐纣,天下诸侯纷纷景从,人民为助,纣王之军,俱为倒戈。武王亦是割据分裂,但伐纣为天下去除大害,此为有功于天下,符合大义。”

刘范说道:“说的不错。不论天下之一统与否,最为根本者,乃是民生。若民生凋敝,民心自然不附。人民乃天下之主,若有暴君残害之,则是必败无疑。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旦与民心所背,天下必另属他人,不复为己。”

郭嘉说道:“此正如主公之与朝廷也。朝廷残虐暴吝,必为民众所恨。而主公正可为武王第二,效法武王。”

刘范说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我此来,是来视察你这个长史是否称职,与同僚之间关系若何。不过,今日观之,你倒是很会和同僚们打交道嘛!”

张辽说道:“主公有所不知,起初我等将领,得知主公突然提升一个未曾加冠,又无甚功绩的少年人为军中长史,自然都是疑惑不解。我军自建军以来,历来都是以功绩为先,以能力为重。若无能力,又无功绩,不可担当重任。故而,我等皆小觑郭小长史,以之为溜须拍马之辈,与之不亲。但郭小长史却不以为意,主动逐个来访我等。后,又在短短一天之内,将军中积压已久的杂务统统处置完毕,赏罚分明,判断清晰,遂使军中将士颇为惊奇。”

刘范点点头,说道:“奉孝果真有如此之能?”

郭嘉说道:“区区杂务,在属下眼下,还不是何等难事。”

刘范点点头。庞统为耒阳县令时,也就是一天不到,就将耒阳县内多年以来的杂务一并办理完毕,使张飞都十分的惊奇,然后带着庞统向刘备推荐。而西凉军的军务,可比耒阳县一个小县城要难管理得多了。郭嘉却能在短短一天不到就可将事务办理完毕,可见郭嘉的能力真是与生俱来的。

刘范想到了长久以来还没有询问过郭嘉一个重要问题,于是说道:“以奉孝之见,接下来这场大战中,我胜率几何?”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如同云雾一般在刘范的心头,久久未曾散去,让刘范一直非常头疼。可能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范也是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郭嘉一听刘范突然在众将面前问起这个问题来,一下就警觉起来。郭嘉说道:“主公此问,可是确定朝廷将攻西凉?”

一听郭嘉问这个,诸将也是立即警觉起来。刘范说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着你们了。实不相瞒,早在几天前,锦衣卫就已经传回了消息,称舞阳君等人皆拒绝劝皇帝停战;进贡之物,皇帝也一概不收。如今,朝廷正在调兵遣将,招兵买马,不日即将进攻西凉。”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诸将反而是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十分沉稳。刘范挑选的将领,资质最差的,也是马超。但马超虽然不怎么懂得以智谋取胜于疆场,但马超之勇武,堪称吕布。曹操都曾经被马超打败过,称马超勇力不下于吕布。马超都是天下名将,更遑论其他将领了。虽然魏延、庞德等人勇力不如马超,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智谋超群。一般的将领,听到敌人强悍,可能未曾开战就早已丧胆。但刘范的武将班子可不是寻常武将,怎会害怕朝廷之官军?

郭嘉说道:“属下既然敢归附主公,自然是赌主公取胜。”

刘范再次重复他的问题,说道:“那我取胜机率有多大呢?”

郭嘉斩钉截铁地说道:“属下以为,主公必胜,朝廷必败。”

刘范十分惊奇,说道:“朝廷治下有十二州,近四千万口;而我治下不过三州,近千万口。且我将为西域所拖累,而朝廷则是摆脱了流民的累赘。实力悬殊,攻守变势,我都对取胜没有把握,最初我以为取胜之机率不过十分之一。而奉孝却敢言我必将取得全胜,这又是为何?”

郭嘉说道:“回禀主公,属下在入凉州之后,就知道主公必胜,而朝廷必败,此乃天道所致。为何?因为属下一入凉地,眼前景象,便是政通人和,民生繁荣。凉地百姓,无不倾慕主公,以主公为主,而非朝廷。主公爱民如子,天下皆知,更为凉人所熟知。主公入主凉州以来,兴宽仁之政,使流民安居乐业。凉人得主公厚爱,自然是感恩戴德,不胜感激,愿为主公为犬为马,死战不怠。此为主公之得民心之故也。而反观朝廷,治下百姓,为主公之四倍。但朝廷多年以来,残害百姓,涂炭生灵,早就使民心远离朝廷。

之所以有黄巾之乱,就是因为人民已经不堪其扰,欲推翻之。而朝廷能存留至今,不过是因为朝廷是汉室。汉室国祚四百年,人心思汉。故而百姓久在汉室治下,习惯了汉室之天下。而且,朝廷得到天下士族的支持。所以,朝廷才尚未倒下。而朝廷已近陵迟,人心虽思汉,而不向汉。若大战将起,朝廷虽可征召百万雄兵,但必定是军无战心。而主公则不同,主公将战,士卒皆愿死战,军心稳固。而且,纵使朝廷有四千万口,而这四千万口中,又有多少人愿为朝廷死命?而主公虽只有千万口,这千万口却皆愿为主公死战。

如此,就算朝廷之得天时,主公也可得人和。而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朝廷虽趁主公忙于治理西域,出兵西进,可得天时之便利。但人民不愿为之卖命,无人和之利。主公虽然为朝廷所逞,但只要有三州民众鼎力相助,朝廷之军必然不能与疆场之上占得一丝先机。董仲舒之言天道,乃是帝王从上天之意。于属下看来,民心所向,就是天道。主公得人心,必得大胜。此所谓天道所致。”

第四百零九章 惊天危机

刘范听完,困扰他多时的问题迎刃而解。刘范一直不确定他能否在此次大战之中取胜,但郭嘉一语中的,言刘范之必胜,这让刘范心安不少。刘范说道:“郭奉孝真乃鬼才,顷刻之间就为我将时势剖析尽。如今我之胜绩可坐等矣。”

正在这时,典韦进入大帐,说道:“禀主公,情报已被传回。”

刘范闻言,下意识动作就是与郭嘉对视一眼。刘范说道:“奉孝及诸将都随我来!”随着,刘范便第一个冲出了营帐,郭嘉和诸将也是赶紧跟从刘范,骑上战马。很快,刘范从大营返回到刺史府。准备进入刺史府时,又命人去通知贾诩和田丰两人同来。议事堂内,只见刘诞一人正在焦急万分地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厚厚地一沓纸。

刘范快步走入议事堂,坐上位置。刘诞想立即禀报,让刘范给拦下来了。贾诩和田丰不到,刘范一直不会心安。很快,贾诩和田丰也是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刘范看到贾诩和田丰的到来后,说道:“休文,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是何情报?”

刘诞一脸凝重地说道:“兄长,据洛阳据点传回来的情报来看,恐怕这次,我们西凉真的是凶多吉少,穷途末路了!”

刘范一听这话,一颗刚刚被郭嘉所激励起来的心,又瞬间沉入幽暗冰冷的深海里。而谋臣和武将们,一听刘诞如此说,心情也是十分凝重警觉。刘范知道,若不是情况十分严重,刘诞也不会如此言重。刘范说道:“仔细讲来,勿得漏掉。”

刘诞说道:“喏。果如兄长所猜测的一样,正是曹操曹孟德那厮向朝廷建议的西征一事。原本皇帝惧怕洛阳之变重演,对此事十分犹豫不决,踌躇不前。在第一次廷议时,曹操被张让斥出,西征一事随之不了了之。但第二天,不知曹操用了何等计谋,或许是背后有高人相助,忽然皇帝对于西征一事之态度变得十分强硬,第二天就下令再次就西征之事进行朝议。在廷议时,曹操在朝廷中献上了一计,朝廷百僚对此颇为赞同,皇帝便下令施行此计,故而得以加官进爵。”

刘范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素来知道曹操此人,足智多谋,诡计多端。若是他为朝廷设计攻伐我西凉之地,则必是一击必杀之绝户计。因为他绝不会容忍西凉之独立于汉之外。”

郭嘉毕竟是新附之人,还不了解刘范对曹操此人的警惕和防备,故而说道:“主公,曹操是何人?主公何以如此重视?”

刘范说道:“奉孝很快就会知道为何我如此痛恨他。在此次西征中,奉孝一定会对曹操印象深刻。奉孝也要记下此人,因为此人必将成为你之后长期的对手,此人不得不防。”

郭嘉点点头,知道刘范看人是从来不会错的。郭嘉说道:“既然主公如此重视,嘉必当对此人另眼相看。”

刘诞说道:“兄长此言不错。正是曹操此人为朝廷献计。曹孟德之计,堪称千古未有之狠毒计策。比此计策更为可怕的是曹操。曹操能想出如此毒计,未尝不能再设下一毒计。”

刘范说道:“那曹操之计,又是何等计策?”

刘诞说道:“在解释之前,请容小弟取出地图。”说着,刘诞走到了刘范背后。刘范为了鼓励麾下的谋臣武将们不忘天下大业,特意把一张静心绘制的天下地图悬挂在他的背后。这样,在刘范召开会议时,每人皆可清晰地看到天下形势,知道敌我之间差距,知道山川之向,地理之表。

地图上,绘着大汉以及周边各国,最西有安息,最东至倭国。大汉的国土,在地图上以红色涂色。而刘范领下的三个州,则是以刘范最为崇尚的黑色涂色。在地图上,清晰可见的是刘范的三州三十二郡,在面积上已经快与关东十二州相接近了,这主要是因为西域的面积很大。

刘诞拿起长长的棍子,指着西凉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说道:“兄长,我们四面八方俱是敌手。曹操之计,为十军会攻之计。曹操在西征之统筹上,不仅安排了东面之官军,另外还安排了其他九路兵马。一共十路兵马,将从西凉的东西南北四面八方一同围攻。在东方,朝廷依曹操之计,除安排有官军外,另又下令让乌桓、鲜卑、并州出兵。乌桓因朝廷答应犒军,故而答应;朝廷又遣使与鲜卑七部,邀之共讨西凉,以报兄长昔日杀檀石槐之仇;董卓历来仇恨兄长,又恐朝廷降罪,故亦听命。届时,东路之军,将有官军、乌桓军、鲜卑军和并州军,四军之数,不下数十万。”

刘范听着刘诞的话,心情更为紧张。曹操竟然会为了铲除他,还动员起了如此之多的敌人。官军本就让刘范忧愁,如今又多了乌桓人、鲜卑人和董卓的襄助,更加是如虎添翼。郭嘉、贾诩、田丰三人也是眉头一皱,他们也没想到曹操竟然会如此难以对付,居然会想到拉拢乌桓、鲜卑和董卓等势力,群起而攻之,一起来攻击势单力薄的西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眼下,曹操送给西凉的大礼,就是数十万的精兵强将。纵使郭嘉、贾诩和田丰三人多么智谋出众,足智多谋,也不得不为此忧虑不已。众将更是紧张不已,数十万大军,远远超过刘范的二十四万五千之众。再好战的诸将,也不得不对此万分焦虑。

刘诞说道:“这还只是东路大军而已。朝廷西征大军之北路,就有匈奴和胡人二军。朝廷将往日西凉低价购买匈奴牛马之事透露给了匈奴单于羌渠与右贤王于夫罗。父子二人闻知后,又继续亲附朝廷,而准备停止与西凉之榷场。胡人久居西凉之北,杂于西凉与匈奴、并州之间。朝廷遣使卢水胡首领伊健妓妾和治元我二人,策动其联结其他胡人部落,一共攻击凉州。朝廷还许诺,若胡人能攻入凉州,则随意大索抄掠,所得财货人口,胡人可全部带走。由此,匈奴与胡人已决意听命朝廷,南下西凉,攻击凉州北境。且匈奴人与胡人,俱为骑兵。东路大军中,以官军之步兵居多。且凉州北境,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由此观之,北路大军对凉州之威胁丝毫不比东路大军小。”

第四百一十章 大难将至

刘诞说道:“南路大军,亦有数十万大军。此路大军一共为两路,一路为益州军,另一路为大牂羌。朝廷已经下令,命益州刺史跟随官军,一同攻击西凉。而大牂羌,则是一部羌人,实力雄厚。朝廷遣使,收买了大牂羌部落各个首领,令他们趁西凉对之无防备,攻入羌中三郡。最后的西路大军,则有两军,为乌孙军与贵霜军。朝廷知兄长重创乌孙,使乌孙人仇视西凉,故遣使秘密经过凉州,前往乌孙,将十军会攻之计告知其国主乌爵靡。乌爵靡欲为其叔父报仇,又意图夺回赤谷城,故而早已答应朝廷之邀请。然后,朝廷使者又建议乌爵靡再邀请贵霜国一同出兵,相约战后可与朝廷平分西域之地。锦衣卫尚未查出贵霜国王胡毗色伽是否出兵,但据潜伏在贵霜的锦衣卫分支分析,贵霜人,也就是大月氏人当有很大的可能引军东征。”

刘范对贵霜帝国并无太多了解,只是知道贵霜是个强盛的大国,在公元九十年曾入侵西域,结果让定远侯班超以坚壁清野之计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再也不敢对西域觊觎。贵霜在东进西域之地碰壁后,就南下攻占了印度河流域,并把首都从兴都库什山以北的高附城迁到了兴都库什山以南的富楼沙城,向西打败了波斯帝国,国势强盛。除此之外,还和安息争夺花剌子模之地,也就是阿姆河流域。

但就刘范这么一些认识,刘范也能知道贵霜帝国的强盛,不是虚言。若是贵霜与朝廷联手,那将是西凉的灭顶之灾。刘范说道:“为何这么说?”

刘诞说道:“据贵霜锦衣卫之调查,近来贵霜帝国日渐式微,已经失去对花剌子模、呼罗珊两地的控制;康居和大宛两国,也摆脱了贵霜对其之羁縻控制。故而,乌孙才能号召康居与大宛一同入侵西域。贵霜人对其国力衰微十分焦虑不安,其国王胡毗色伽一直想要恢复贵霜之国力,重新掌握花剌子模和呼罗珊,并与西方安息人争雄。是故,胡毗色伽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重振贵霜雄风。且西域之地,历来是遍地黄金,贵霜早欲图之。贵霜更垂涎于西凉特产商品,如丝绸、瓷器和新纸等。且贵霜已得知曹操十军会攻之计,知道兄长必将主力布置在东路,西域防守之军少。故而锦衣卫判断,贵霜帝国很有可能会趁火打劫,同意朝廷邀请,攻击西凉,与朝廷平分西域之地。”刘范听完贵霜的情报,就是一怔。贵霜帝国的实力,可能还不下于朝廷。若贵霜也要来趁火打劫,岂不是前狼后虎?

刘诞说道:“东路大军中,将以车骑将军皇甫嵩为统帅,曹操、袁绍、盖勋、公孙瓒等人为将。并州牧董卓也将派出吕布为将,率领并州军,在皇甫嵩帐下听用。另外,鲜卑将以七部大人和连、轲比能等人共为主将,乌桓人将以单于蹋顿、大人乌延等人为将。且据曹操之计,届时,十路大军之数将最多时将超过二百万之数。另外,朝廷与其他九路大军相约同时进攻,日期就定在九月初。如今已是七月中旬,距离十军会攻之时,已经只有不到两个半月之时间了。而且,朝廷将在十天之后颁布诏书,宣布兄长为国贼,令宗正府将江夏刘氏除名于汉室宗亲之列,正式宣告天下,讨伐兄长!此诏书已然写就,就等着十天之后,传檄天下!”

刘诞将情报一一汇报完毕,议事堂内已经寂静得几乎能听见针掉到地上的声音。谋臣贾诩、田丰和郭嘉,武将典韦、黄忠、赵云、张辽、张颌、魏延、文聘、马超、马岱、阎行,均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刘范环顾议事堂中,无一人敢发一言,突然仰面大笑,笑声爽朗清脆。众人皆是一惊,田丰说道:“大敌当前,大难将至,主公何以发笑?”

刘范笑道:“我笑朝廷之恐惧我西凉,已成心病矣。若我是曹操,只要派遣数十万大军西征,西凉自当平定。而曹操之策动四方势力,以为强援?为何?不过是恐惧我西凉甚矣。要不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兵法云:兵不在多而在精,虽曹操给我准备了二百万大军,也只不过是给我准备了二百万个首级罢了。且十路大军,相与围攻,则号令不明,人心不齐。行军打仗,最为忌讳者,指挥不一也。而曹操之十路大军,看似强大,而指挥不一,正可使我可各个攻破也!”

刘范本来得知曹操心思如此歹毒,竟然给他带来了四面八方十路大军二百万之众,远比贾诩等人要紧张得多。但刘范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是惧怕不已时,刘范瞬间就明白了,现在他还不能把自己心中的胆怯表露出来。不然让众人看到连他都没什么信心破敌致胜,那众人更加胆怯。他是三州之主,所有人都可以恐惧殊甚,但是他不能。刘范虽不过为主上三年而已,但早已深谙此中道理。故而,刘范故意发笑,然后再解释为何发笑,让众人看到他到了眼下如此危急存亡之时刻,仍然是谈笑自如,不以为意。这样,众人才会提起勇气来,打起精神来,以全部身心辅佐他。

果然,刘范的这一反常举动生效了。听了刘范的解释,原本有些惧怕的众人纷纷变得轻松了不少,不复为二百万之众所惧。刘范也不怪他们。毕竟,在他的麾下,都是些年轻人,年龄最大的不过是田丰三十四岁,最年轻的郭嘉才十七岁,毕竟没见过如此壮阔的阵容。连刘范都对曹操的十军会攻感到震惊,众人惧怕,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

田丰说道:“曹孟德真乃足智多谋,竟能想出如此周到又狠毒之计,以十路兵马夹攻西凉,此计谋真乃厉害。”

贾诩说道:“是啊!此计狠毒,可称为绝户计。若果真能够施行妥当,倒还真是麻烦。曹操心思如此歹毒,倒是让贾某这个人称的毒士,自叹不如啊!”

郭嘉说道:“二位说的不错,曹操此计确实厉害。但只要我等设计破除之,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再说了,正如主公之高见,十路大军中,除了官军之外,朝廷能直接指挥者,不过是官军一军罢了。而其他九军,各以不同程度远离朝廷,不受朝廷控制。二百万之众若不能指挥统一,令行禁止,则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又何须恐惧之?迟早为我所破。”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除贼之策

刘范见众人心定,便*地说道:“既然朝廷要战,那我们就战!如今,朝廷之所欲西征,昭然若揭。大战一触即发,无比避免。为挽救西州千万生民,为自保图存,我决议奋起反抗,作殊死战,绝不投降朝廷!然,此战必定是天下绝无仅有、前所未有之大战。届时,将有大量人等牺牲于疆场之上。跟随我一同反抗者,也一定会被朝廷宣布为反贼,为天下人所不齿。但如今不战,则是束手与朝廷,不攻自破耳。我不能以关西三州三十二郡方圆四千里之地、一千万人民而不战而降,众人有劝降之言者,定斩不饶。众意如何?”

听到刘范如此说,众人皆半跪下来,严肃地说道:“属下必追随主公,矢志不渝,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范看着底下跪倒在地的一群人,更为心潮澎湃。刘范慨然道:“好好好!有诸位与我同在,朝廷何惧之有?诸位都起来,我们这就来商议商议,将如何反败为胜,击败十军。”

众人皆道:“喏!”

刘范说道:“如今我西凉将面临两难之境地。众所周知,我等正将所有粮草付与西域开发所用。因我等在西迁时,就估算西域开发,大约需要五年之久。故而,我将四百万石粮草均备为西域所用。而今,朝廷将与我战。此战必是消耗粮草极为靡费。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支撑,则败军是矣。是将粮草留给西域移民,还是留给大军粮草所用,此为鱼与熊掌之不可兼得。”

田丰说道:“禀主公,当此时刻,最为紧要的,就是打退朝廷之十军会攻。若将粮草尽皆留给西域流民,则大军败绩,使官军攻入西凉,则粮草也会让官军夺走,主公也守不住这些粮草,西域之地也会另属他人。主公不如留给西域两年粮草,约一百五十万石。将剩余的二百五十万石粮草统统用以军粮。大军有充足之粮草供应,方能决胜疆场,此乃壮士断腕之计。”

刘范忧心忡忡地说道:“二百五十万石,在平时训练,自然足够。只是战时将士们必将消耗更多,对军粮的需求也会成倍增加。再加上还要供给为大军运输粮草的民夫,这区区二百五十万石恐怕不堪支使。不过数月,这二百五十万石必将消耗殆尽,到时候大军无粮,西域又只有一百五十万石粮草,拆东墙补西墙,恐非长久之计。”

田丰管理凉州所有的粮草,岂能不知刘范的担心是正确的?田丰叹了口气,说道:“属下岂不知主公之意,属下这也是无奈之举。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主公首要是自保,然后再图西域之事。而粮草不济,可等战后再作计较。另外,我西凉三州,牛羊繁盛。羌中之地,西域之地,牛羊不止数千万。若粮草缺乏,再以牛羊充作军粮,也可应付一些时日。”

刘范知道,田丰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粮草缺乏是短时间难以改变的,更不是田丰说能解决就能解决的。而粮草的缺乏,必然会对刘范抵抗十军会攻的难度加大不止一点。没有军粮,行军打仗都是白扯。诸葛亮何等出色,手下的蜀汉军战斗力何其出色。但诸葛亮六出祁山,只能取得战术性胜利,如斩杀王双、张颌等,而不能取得战略性的大胜,比如攻克长安,全面占领陇右,都是因为蜀汉军粮缺乏,无力打持久战。刘范的处境,和诸葛亮的处境是一模一样的。

刘范说道:“好吧,军粮分拨一事,就按照元皓说的办。”

郭嘉说道:“既然我军军粮缺少,那主公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来犯之敌击退,必须急攻。且为了引诱十军与我军急战,就必须采取主动进攻之势。另外,我军不过二十多万,而敌军十倍于我。若固守关隘,则我军必将日渐消耗。且西凉多地无险可守,只可以兵为守。”

刘范点点头,说道:“奉孝之言,可付施行。我军战略,便定为主动进攻。若敌军避免与我军交战,妄图消耗我军粮草,我军必须积极寻找战机,引诱敌军与我军交战。而我军必须急攻之,总攻之,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贾诩说道:“另外,东路大军要进攻西凉,必定是要屯兵于陈仓,派兵进攻街亭和大散关。攻破街亭城,则官军就克服了陇山之困,能长驱直入,直达凉州重镇:金城。而大散关有失,则官军兵临武都城下。主公可派兵驻防大散关,勿得出战,只需坚守不出即可。而在街亭城采取主动进攻之势,与东路大军决战。击败东路大军,攻破陈仓城,应是重点。

另外,主公对于四方来犯之敌,必须分好主次轻重。属下以为,于主公三州之中,凉州最为紧要。故而,东路大军是主公最为紧要之敌。东路大军是朝廷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而在东路大军中,以官军为主,并州军、乌桓军和鲜卑军为辅。然而,主公应优先进攻作为辅佐之并州军、乌桓军和鲜卑军。因为这三部兵马大部分是骑兵,相较于主要为步兵的官军更容易在战败后从战场上逃脱。主公先攻击此三军,则官军也不能快速逃离。等主公收拾了速度快的并州军、乌桓军和鲜卑军,再来杀败官军为时不晚。”

刘范点点头,说道:“此等战法,已在凉州之中应用。文和可否还记得,当时我用了你的抹书离间计,使韩遂与北宫伯玉反目成仇,在陇县中混战。我率军攻之,叛军皆作鸟兽散。当时,正是文聘文仲业劝说我先攻击羌氐兵,从而将羌氐兵大部歼灭。后再回头收拾韩遂之军,果然叛军在一战之中全数伏法。拥有速度优势的羌氐兵也未曾得以逃脱。”

文聘听到刘范点名夸赞他,十分高兴,没想到刘范至今还记得凉州之战中他献计的功劳。贾诩说道:“主公英明。官军之组成,由属下猜测,必定是由洛阳驻军与州郡兵组成。洛阳驻军有南军、北军、西园军,受朝廷培养,战斗力虽远不如西凉军,但却高于州郡兵。故而,主公在大战之中,应首先攻击洛阳驻军,而后再回头处置州郡兵不迟。并且,属下以为,州郡兵多为贫民组成,战力低下。之所以不敢倒戈投降,是因为仍有洛阳驻军在。等主公将洛阳驻军击败后,州郡兵必定丧胆,且多心向主公,而投降主公。”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兵不血刃

贾诩说道:“而洛阳驻军中,又以有五校之兵的北军战力最强。主公之起兵,就是身为五校之一的越骑校尉,从而建功立业,以有今日。北军又常常为朝廷所差遣去平定叛乱,打击鲜卑,战斗经验较为丰富。而反观南军,却常为宿卫军,常年宿卫宫廷,无甚实战经验。而西园军虽有十万之众,而不过新建之军,战斗力远不如南北两军不说,更远远不如西凉军。故在洛阳驻军中,主公应优先攻击北军。北军若破,则洛阳驻军大半失败;洛阳驻军败绩,则州郡兵见大势已去,必然请降。如此,官军一军大半败绩。”

刘范说道:“那除开官军之外,其他三军将如何取舍?”

贾诩捏着他细长的山羊胡,想了一会就以胸有成竹的口吻说道:“回禀主公,最应攻击其中之鲜卑军。为何呢?因为并州牧董卓之所前来助朝廷征伐我等,不过是出于为朝廷所逼迫而已。对于董卓来说,主公与朝廷之间鹬蚌相争,董卓就可渔翁得利,坐观成败,这才最为符合董卓之利益。但朝廷不会使董卓作壁上观,故而强逼之助军。若董卓不从,则朝廷将一并征伐董卓;若董卓从命,则朝廷又可利用我军削弱董卓之并州军,从而防止董卓之背叛朝廷。”

刘范说道:“朝廷果然心肠歹毒,竟然能想出如此歹毒之计,既能利用我军打击董卓之并州军,又可利用并州军来减轻官军之伤亡,真乃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真堪称妙计。”

贾诩说道:“主公放心,董贼也不是傻子,必然会体察到朝廷的两虎相争之计。战时,皇甫嵩必然会驱使并州军为主力来进攻我军,以此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我军避免与并州军作战,而主要寻找官军大战。而并州军见我军与官军交战,必定顾忌朝廷之两虎相食计,不会救援正被我军猛攻的官军。因为,董卓也想利用官军与我军相争,而坐观成败。我军避免与战,并州军一定会识相地退走,最多只是骚扰我军而已,不足为虑。”

刘范说道:“说的不错。文和真乃深谙人心之士。”

贾诩说道:“主公过奖。而乌桓军也不必优先进攻。乌桓多年为朝廷所驱使,必对朝廷有所怨恨。而且,鲜卑与乌桓是世仇。两族相与攻击我军,不过是因为有朝廷从中弹压。若我军之进攻官军和鲜卑军,乌桓军必然会置之不理,最多也只是骚扰我军而已,以来掩盖未曾奋战之实。是故属下以为,鲜卑军为主公最应优先打击之敌。鲜卑由七大部落组成,彼此之间若为仇雠,人心不齐,军心涣散,更容易攻破。故而,总结起来,主公优先打击的敌人依次是鲜卑军、乌桓军、董卓军、北军、西园军、南军、州郡兵。”

刘范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文和之计了。文和是以为,东路大军中多为仇雠,或者彼此之间多有隔阂防备,不会团结一心。官军与并州军之间互相防备,两军都想利用对方来抵抗我军,趁机消耗对方的实力。到了战场上时,我军就可以利用官军与并州军之间的嫌隙,灵活选择其中一军进行打击,而使另一军冷眼旁观。官军与并州军都以为,他们是战场上之操控者,却不知我军于中取利,才是最为得利之人。鲜卑军之与乌桓军,乌桓军之与官军,都是如此。”

贾诩说道:“主公英明。观东路大军,虽有数十万,也不过彼此之间共为仇雠。而朝廷强逼其他三军,为取祸之道也。”

刘范说道:“文和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东路大军之败绩定下。还有何人可为我解决掉其他三路大军?”

郭嘉新来乍到,必须要用功绩来证明自己,巩固自己的地位。故而等贾诩解决东路大军后,他也积极地说道:“回禀主公,属下不才,有计策为主公解决南北四路大军。”

刘范欣慰不已,郭嘉在贾诩的激励之下,也是越发的积极向上。刘范说道:“贾文和号称毒士,也只能为我去除东路大军的威胁。奉孝小小年纪,果真能为我解决南北四军?”

郭嘉胸有成竹地说道:“主公不须疑虑,属下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去除南北四军之威胁,属下甘愿受罚。而且,属下之破除四军,可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为主公去除四路大军数十万之众,主公可想知道属下之计吗?”

刘范果真被郭嘉挑起了兴趣,诸将也是十分激动。贾诩之谋划破除东路四军,也还要利用战争、流血的手段,才能将此四军一一破除。而郭嘉却说,他能以和平手段解决此事,这就让诸将好奇不已。贾诩自从追随刘范以来,利用他深谙人心、熟知算计之特长,为刘范献出了众多妙计,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刘范麾下有一个鬼神莫测的谋士,名叫贾诩。这样一来,贾诩不论再怎么低调,还是闻言于天下。

而贾诩听闻郭嘉有计策能兵不血刃地去除南北两个方向四路大军的威胁,起初还有些不解,但神思之后,展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脸上仍然是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刘范说道:“军令状就不必了,奉孝还是快快你之计策说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兵不血刃就可完胜的。”

郭嘉笑道:“喏。南方有两军,一为大牂羌,一为益州军。对付大牂羌,属下只需用到两人即可,不劳大军远征,即可将大牂羌为我所用。主公可知,此二人是谁吗?”

刘范摇摇头,不知。郭嘉突然伸出手,指着马超,说道:“主公,属下所指二人,一人为马超马孟起将军,另一人则是孟起将军之父,羌中三郡太守马腾大人!主公以为如何?”

马超被郭嘉点名为破除大牂羌的人选之一,另外的人选又是他父亲,这让马超在能建功立业的同时觉得有些费解。刘范也是看着马超那张英武又俊美的脸,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联想到马腾,方才理会到了郭嘉的意图。

郭嘉说道:“众所周知,马腾大人与马超将军,是我朝伏波将军之后裔,多次领军大败羌人,声威仍然著于羌人心中,羌人奉之为神。大牂羌虽远离中原,也不例外。若使马太守与孟起将军父子二人一同前往,劝说大牂羌归降,则大牂羌知是伏波将军后裔,又知孟起将军之勇武,不下于乃祖,必定归降。然后,再使马太守以主公对羌人之同化政策晓谕大牂羌,使大牂羌知主公之仁德,则必然对主公心服口服。马太守与孟起将军可劝令大牂羌归附主公,化为汉人,主公对之一视同仁,不分羌汉,则大牂羌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此为属下之算大牂羌,不费一兵一卒。”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南北无战

郭嘉自豪地说道:“如此一来,属下只需二人,不劳动大军分兵,就可将大牂羌这一军对羌中的威胁,消除于无形之中,而且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化干戈为玉帛,将大牂羌化为已用。大牂羌势必有数十万众,主公又可坐得十万户人民,更可坐得数万雄兵,以弥补我军伤亡之损,此岂不妙哉?”

刘范点点头,说道:“不错,我真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

马岱看了看刘范和郭嘉两人,见马超仍然愣着,赶紧用手捅了一下马超。马超回头看马岱,马岱用眼神示意马超。马超这才恍然大悟,立即抱拳,说道:“超愿为主公出使大牂羌,超也必将劝说家父,一同前去,为主公去除南路一军。”

刘范满意地点点头,心想马超平日里很愚笨,到了关键时刻倒是挺上道的。刘范说道:“孟起是伏波将军后裔,伏波将军曾为隗嚣之将?。昔日,伏波将军义降光武帝,叛离隗嚣。光武帝派伏波将军去劝说隗嚣的其他将领归降光武,果然大获成功,为光武帝斩断了隗嚣的一条臂膀。如今孟起与岳父之出使大牂羌,岂不是恢复祖宗荣光,堪比伏波?”

马超和马岱听到刘范说这话,脸上荡漾起自豪的神色,神采飞扬,马超更是激动,说道:“谢主公夸奖,超必使之归降。”

刘范点了点头,说道:“奉孝,你之消除大牂羌之威胁,功劳簿上还有我岳父和孟起的大功,可算不得尽是你的功劳。对于另外三军,你又将如何应对?”

郭嘉说道:“对于南路大军中的益州军,属下也有对策。那就是凭借嘉之三寸不烂之舌,不用干戈不用兵,只需说服之,即教那益州刺史贾龙乖乖退兵,不敢出战。”

刘范感到很不解,心想谋士都是这般神神叨叨的吗?刘范说道:“益州有兵二十万众,奉孝又以何计劝说贾龙退兵呢?”

郭嘉微微一拱手,笑道:“这就不劳主公费心了。属下在这里,先给主公卖个关子,等贾龙果真退兵后,再说不迟。主公需要做的,就是不必在凉州南境部署一兵一卒,可将尽数兵力用于其他战线上,奋力戮杀,贾龙必不会兵出汉中。”

卖个关子?未知的结果,让刘范颇有些不安。刘范说道:“好吧,卖个关子就卖个关子。可是益州军若出兵汉中,西攻武都与大散关,则凉州有沦陷之忧。奉孝保证能使之不战?”

郭嘉说道:“主公无忧,嘉有信心一定能将益州军定在汉中,无所作为。主公若是不信,嘉可写下军令状,如何?”

众人除了田丰和贾诩两个老谋深算之人以外,都对郭嘉的豪言壮语震惊不已,半信半疑,有些不确定郭嘉是否真的能学苏秦张仪那般,仅仅靠外交斡旋,就可将战争消弥于无形之中。刘范看着郭嘉那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模样,最终还是说道:“好吧!我相信你。军令状不必写,我只要南线无战事,能让我抽出手全力进攻东线。”

郭嘉自信满满地说道:“主公且放一百个心。若是贾龙不听嘉之言,依然要兴兵进犯,即无军令状,嘉亦将自裁谢罪。”

刘范摇摇头,说道:“奉孝言重了,怎可轻言自裁之事?若你自裁了,还有谁能为我解除北线两路大军之威胁?”

郭嘉说道:“主公无忧。北线两军,相较于其他三条战线上的兵马,其实最为容易处置不过。胡人这一军,堪称最为容易化解的一军。胡人虽人众,但却不似匈奴、鲜卑那般团结,而是彼此分散,互不统属,甚至血统也毫不相干。他们之所以听从朝廷之命,妄图南下攻击凉州,无非是听了朝廷的挑唆,又贪恋凉州之富庶繁华,想要在大战之中浑水摸鱼,从凉州这里多搜刮一些财货罢了。对付这一军,其实也简单。既然胡人想要的是财货,而非想要打败我军,取得战略性胜利,那主公不如从府库之中拿出一些财货来贿赂胡人,请之退兵,化干戈为玉帛。胡人见不用大动干戈,就能从主公手里取得他们所急需的财货,必定喜不自胜,心满意足,退兵而还,不再南下。而待主公将东线战场上的敌军击败,就可抽出手来,去偷袭胡人。胡人得到财货之后,又见我军主力在东线,必定对主公无所防备,若偷袭之,必能一举将胡人杀得惨败,主公也可趁机将胡人对凉州侧翼之威胁一举消除。所付出的财货,只不过是让胡人给代为保管而已,主公是半点损失也没有。”

听完了郭嘉对胡人这一军的部署,众人皆是心服口服。刘范说道:“奉孝之计,果真妙哉!想必伊健妓妾、治元我两人庸庸碌碌,贪恋财货,必不识得奉孝之计。待我败了皇甫嵩,再引军奇袭胡人,胡人自当溃败。奉孝真乃国士无双。”

郭嘉摇摇头,说道:“主公不必如此高兴,因为嘉还有另一计对付匈奴,必能让主公更为高兴。主公可知是何计策?”

刘范闻言,十分激动地说道:“奉孝快快说来,是何妙计?”

郭嘉说道:“匈奴人有数十万,兵亦有十数万。凉州北境,又没有任何险要关山,可供固守。若我军主力在东线战场上正与官军等军鏖战,而匈奴趁机偷袭凉州,则凉州不攻自破,拱手让人。匈奴可谓是凉州北境最大的威胁。但要应付匈奴之军,其实比应对胡人更为简单,甚至不必贿赂之,就可使匈奴败退。主公当知,匈奴单于栾提羌渠与须卜骨都侯之间多有不合,且须卜骨都侯更得匈奴人心,早就妄图攀上单于之位。如此一来,倒是简单了。主公可休书一封,寄给须卜骨都侯,邀他在羌渠起兵来进攻西凉之时,对羌渠发起突袭,杀掉羌渠,成为匈奴单于,并许诺承认他的单于之位,使羌渠与须卜骨都侯之间,为了单于之位而自相残杀。而如此一来,不论是羌渠取胜,还是须卜骨都侯取胜,匈奴内战之后,必定是元气大伤,实力大损,没有能力再来攻击凉州。而主公可稳坐钓鱼台,静观匈奴人之间狗咬狗,凉州北境不复有任何威胁,凉州仍然是固若金汤,而主力可肆无忌惮地猛攻东线战场。”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两线作战

听完郭嘉对匈奴的算计策划,刘范越加庆幸,幸亏是他首先得到郭嘉作为谋士。若是他投靠朝廷的话,他就必败无疑。因为郭嘉之大才,实乃孙膑、孙武之所不及。郭嘉再一次用他的足智多谋,赢得了其他同僚的认可。以前有对郭嘉年纪轻轻而有所轻视的,现在听到郭嘉如此老谋深算,智谋出众,都对郭嘉刮目相看,从对他的俯视而变成了对他的仰视。众人这才回想起来,刘范看人确实是从来不会错。

刘范点点头,说道:“郭奉孝真乃鬼才,不用干戈不用兵,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对凉州南北威胁巨大的四军一一化解,为乐毅、吴汉之不及。凉州之形势,为东西狭长,从玉门关到街亭、大散关,横跨千里。而凉州之南北,却不过二三百里,根本没有战略纵深可言。以匈奴、胡人之骑兵,不过一天,就可从凉州之北境,穿插到凉州之南境,沿途城池,俱为摇摇欲坠,危在旦夕。羌中地势险恶,穷山恶水,大军也不容易经过。且若不是朝廷的计划有大牂羌,我等尚未可知仍有大牂羌在于南方。若大牂羌趁机偷袭,羌中必然沦陷。武都郡为凉州抵抗东线大军之第一站,更必为大军粮草囤积之地。若益州派兵围攻武都,则大军危矣。而奉孝却能以一一化解,且不费一兵一卒,真乃国士无双。”

贾诩说道:“属下之献策抵抗东线四军,仍然需要付出流血牺牲,颇为痛心。而奉孝却兵不血刃,解除危机。孙子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战争最为高级之形式,与伐交为不战而战,不杀而杀为最高境界。战争最不可避免者,也是最应该避免者,就是流血牺牲。而奉孝之伐谋伐交,采用不杀之方式,轻松将南北两战线消弥于无形之中,真乃高明。而在下之出战东线,仍要运用到伐兵与攻城,届时损失的将士必将数不胜数。虽然东线大军为最大敌人,但对比起奉孝伐谋伐交,实在是太过下策了。”

郭嘉听着刘范长篇大论地对他夸赞,心里乐开了花。郭嘉说道:“主公过奖,贾先生过奖。世人谁不知,贾先生老谋深算,却又深藏不露,称为毒士。而嘉不过一孺子,怎可与先生相提并论?之所以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过是这两条战线之军,与先生之敌:官军等比起来太过孱弱。先生明见万里,嘉难以望其项背。嘉是麾下最晚归附主公之人,自当要比同僚们多一分努力,多一分尽心,才可立足。为主公化解南北两条战线之后,主公便可将主力用于东线和西线了。”

刘范很满意,郭嘉是聪明人,虽然骄傲,而不傲慢;虽然自信,而不自满。待人接物,仍能做到谦和恭谨,不失高士之风。刘范说道:“好,既然东线已经被贾文和破解,南北两线已经让郭奉孝破解,谁能为我破解西线之军?”很显然,刘范这句话,明显就是说给田丰一个人听的。

田丰会意,立即就站出来,说道:“既然两位已经只把西线留下,那丰自当为主公解决西线战事之忧。首先,丰先为众位解读一下,西线之危险。表面上看,曹操给我们在西线布置的敌人,只有大月氏军与乌孙军。但其实不然,西线之凶险,要远远超过东线之危险。乌孙国自从西域之战后,对我西凉仇恨若灭门之恨,绝不是财货可以使之退兵的。后来,主公又从赤谷之盟中获得乌孙大量的割地赔款,又使乌孙人痛恨我西凉。再者,乌孙自己找死,派浑都靡来挑唆朝廷监禁人质,主公再杀之,又使乌孙视之为血海深仇。所以,乌孙之军,虽无战力,却有战心,不可不防。而且,西域之战中受到主公摧残的,还有大宛和康居两国。虽然朝廷并没有指使乌孙与大宛、康居联合,但乌孙势单力薄,必定要寻求盟友之助。也就是说,乌孙这一军,其实还包括了大宛、康居两军,成第二次三国联军。

而大月氏是为强盛之国,民有数千万,兵有近百万,此诚为不下于大汉之强国,更为我军大敌。大月氏又垂涎于西域之地遍地黄金,商业兴盛,必定要发重兵来攻取西域。大月氏之军,绝不会少于二三十万。而且,大月氏侵占了天竺之地,粮草充裕,资源丰富,绝不是坚壁清野之计能够击退的。大月氏又多为骑兵,比步兵居多的官军势必更难以击败。这是敌人之难以打败。

而我军要想击败乌孙军与大月氏军,也存在着不小的困境。其一,东有官军、并州军、鲜卑军、乌桓军,西有乌孙军和大月氏军,东西之间,横跨数千里。我军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困境。两线作战,意味着军粮之调动供给困难重重,而且数千里运输粮草,粮草在运输途中就会被运输者消耗大半。两线作战更意味着,我军要分兵东西,不能连成一线,不能互相攻守。行军打仗,历来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军兵分千里,很可能会被逐个击破。其二,西域之地尚未稳定。其中尚有黄巾贼混迹其中。若被大月氏军所激,黄巾贼势必会趁势而上,揭竿而起,重新变为乱匪。黄巾一乱,西域必当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我军出征大月氏与乌孙,恐粮道与后路会被黄巾贼所断。此诚为险恶。”

田丰说的鞭辟入里,字字珠玑,刘范意识到了他在西线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而且,两线作战,历来是兵家大忌。希特勒就是因为在西线尚未打败英国时,又好死不死地去招惹苏联,导致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之中,最后被夹击而败。希特勒当时还能选择不与苏联作战,先把英国击垮了再说,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但刘范基本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两线作战现在已经成为事实了。这意味着,刘范的困境,可是堪比元首之困境了,搞不好就败在两线作战上。

就连郭嘉和贾诩,也对田丰的分析十分认同。届时,刘范不仅要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东边有官军、并州军、鲜卑军、乌桓军步步紧逼,西边又有大月氏军、乌孙军犯边之险。而且,西域还会陷入内忧外患如此危险的境地,外有外敌,内有黄巾之乱。西线战场,堪称最为凶险之战场。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战意已决

刘范说道:“西线如此凶险,元皓可有计为我解忧?”

田丰稳重地说道:“丰对此早有计策。西域之困境,是内忧外患,又是两线作战,敌军有黄巾贼、三国联军、大月氏军,一共三支大军,大约数十万之众。对于如此之强大的敌军,丰以为,伐谋伐交,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因为黄巾贼是乱匪贼寇,绝不是能用财货贿赂其退兵的。要彻底打败黄巾贼,才能维护西域开发不受影响,才能保持大军之粮道畅通无阻。而乌孙、大宛和康居,早已视我西凉为血海深仇,势必要趁机打败我军,收复失地。所以,三国联军也不是能说动之、贿赂之退兵的。大月氏为大国。大国者,多奸诈。且大月氏觊觎西域,财货对于西域来说,不足为道,故而大月氏必不会因此而退军。既然伐谋伐交不成,丰以为,对待西线之敌,除了伐兵攻城之外,别无他法。

而要想彻底将西线之敌打败,则必须分清攻击之顺序。大军最优先打击者,就是黄巾贼。攘外必先安内,虽黄巾贼之军,应不会超过数万,然而他们却在西域之内。届时黄巾贼为乱西域,将会对西域之开发造成重大损失,会让主公元气大伤。而且,若大军攻击大月氏和三国联军时,黄巾贼在后方作乱,就会掐断我军的粮道,断了我军的后路,视我军在西域之地也陷入两线作战之泥潭,东有黄巾,西有大月氏。所以,为了彻底减除大军后方之威胁,黄巾必须第一个荡平。然后粮道安全,后方无忧,我军方可游刃有余地攻击大月氏和三国联军。此外,黄巾贼在西域,势单力薄,分散在广阔的西域之地上,很难集结起来,利于各个击破。黄巾贼也较难获得兵器,最多不过抢夺来镰刀来做武器,较为弱小。出于先弱后强、先易后难之考虑,黄巾贼最应先破。”

刘范十分赞同,这就跟做试卷是一样的,都是要先易后难地做试卷。不然,先将精力用于解决难题,最后难题没解开,送分题都没有时间写完,白白浪费时间,一无所获。

田丰说道:“既然是要先易后难、先弱后强,我军第二优先进击的,就是三国联军。三国联军这次凝心聚力,不易攻破,然而,主公可与伊列联盟,使伊列人袭扰乌孙后方,使乌孙陷入两线作战之困局,而我军从中取利也。至于大宛和康居,此二国之主力军在西域之战中损失大半,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之军。以西凉军之骁勇善战,大宛、康居两军不过是给我军送来首级罢了!以丰度之,我军必能在决战中,将孱弱无力的三国联军一鼓而下,一击必杀!”

赵云等将军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虽然西凉军届时要分兵,用于对付三国联军的部曲,必然是少之又少。但西域之战中,西凉军大败三国联军,仅仅伤亡五千多人,就将三国联军杀得几乎全军覆没,还有一大半的联军投降。三国联军,在诸将看来,还不如官军之州郡兵善战。

田丰说道:“在我军进击三国联军时,大月氏军很有可能趁机包抄我军,袭击我军。为给我军彻底打败三国联军留下时间,丰有一计,可让大月氏军坐观我军将三国联军击败,而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他们要退兵回去。丰之计,就是令锦衣卫在大月氏国内散步谣言,称大月氏西方的安息已经得知大月氏出兵西凉,将要趁机偷袭大月氏。大月氏与安息是为世仇,常年相互交战。大月氏听闻安息来袭之谣言,必定不敢不信,而将西攻西域之大军退回,用之防备安息偷袭。等大月氏查出安息来袭是为谣言时,已经过去至少半个月时日。在这段时间里,我军可尽情尽兴地进击三国联军,甚至趁势将大败之三国收入囊中,化为国土。我军还可趁大月氏不敢轻易西进,在葱铃上选择险要关隘,以拒强敌。”

刘范说道:“元皓之计,当可施行。如此一来,曹孟德之十军会攻,四条战线,都有了明确的应对方法。在南线和北线,由于奉孝之计,已无危险。所以,我要将我军分为两部,一部由我亲自统领,出战街亭与大散关,另一部就由田丰率领,出战西域。众人听令!”

众人皆肃立。刘范说道:“东部,由我亲征,左军师贾诩、长史郭嘉随军,领军大将有典韦、黄忠、张辽、文聘、魏延、阎行、高顺、马超,领步兵十万,重骑兵五千,轻骑兵八万。西部,由右军师田丰指挥,统兵大将有赵云、张颌、庞德和马岱,统领轻骑兵七万。”

众人皆道:“遵命!”

贾诩又说道:“主公之将战,则必须先清除内忧。朝廷此次十军会攻,必定会使三州之中有官吏暗中投敌。主公不如先设一宴,告知他们朝廷十军会攻之计,然后再询问他们是否同意出战,或者请降。若有提议请降者,主公可斩之。”

刘范想了想,还是认为贾诩说的不错。于是,在这次军政会议后的第五天,终于集齐了三州除了州牧以外的所有中上级官吏,因为三个州牧分别是刘焉、刘虞和黄琬,这三个人绝不会背叛刘范。在宴会上,刘范将朝廷即将攻伐西州一事陈述了出来,包括曹操的妙计十军会攻也一并告知。然后,就是考验刘范演技的时候了。

刘范故意装作十分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知是战是降,征求在场的官吏们的意见。结果,绝大多数官吏坚决反对刘范投降,认为刘范手里还有二十数万大军,还有西州三州之地,决不能无任何抵抗就投降,而应该奋起反抗,殊死相抗。但不出意料的是,果然会有一批胆小如鼠的官吏站了出来,极力劝服刘范投降于朝廷。因为这样,朝廷或许就可以宽恕他割据西州之罪,西州也就没了战火连天之险。

刘范一直不做声,等到投降派基本上都站了出来,再无人主张投降之后,突然将手中的瓷杯奋力摔在地上。一听到摔杯之号,宴会厅两旁的帷幔后,转出数十个刀斧手。在场的官吏都是些文人,哪里见过如此架势?在惊诧之中,那些投降派一一被刀斧手拖了出去。刺史府中,刀光剑影,血腥味久久未曾散去。等刀斧手一个个拎着人头前来给刘范复命时,那些主战派这才恍然大悟。一扭头,刘范显露出了一个微笑。

刘范这才向他们解释,说他早已决意开战。只是惧怕开战后内部有人暗通朝廷,又为了让全西州的官吏万众一心,所以这才设下一个鸿门宴。主战派惊魂未定,在刘范抚慰之后,这才平复一下。由此,刘范之下,再无投降派。

第四百一十六章 称帝之争

宴席很快就结束了。刘范走出议事堂,贾诩也跟在身后。刘范站在议事堂的门槛上望下俯瞰,只见重重台阶之下,全是残破不堪的肢体,或者是缺少首级的尸体。尸体横七竖八的乱堆叠在议事堂之下,让整个广场显得十分杂乱不堪,尚未凝结而仍在流淌着的献血,流淌在广场之上,将广场上的大理石地砖都染红了,还流进了地砖之间微小的缝隙之中,将缝隙注满。从刘范的角度往下看时,十分的壮观。为献血所染红的地砖,缝隙却更为艳红,看起来地砖是被用了红色颜料划分开来一样,十分的漂亮。

空气之中,仍然漂浮着熏天的血腥味,仿佛这是个屠宰场一般。远处飞来了一群群乌鸦,它们是循着血腥味远道而来,要来大快朵颐一顿。但尸体很快人抬走,只有满地的献血。苍蝇也一群群地在广场上嗡嗡地叫。

刘范望着那被人血染得通红的广场,陷入了沉思。这样的场景,刘范这一生,还不知道要看到多少幕。刘范猜想,今天这样的场面,不会是最后一次,更不会是最为血腥的一次。匡正天下、一统天下的道路上,必将是血染沙场,步步惊心。刘范要走上至尊之位,就只能一步一步踩在敌人的尸体垒成的台阶。一步一个脚印,都踏在敌人的献血里。这时候,刘范忽然理解了曹操为何千方百计都要反对他救天下的初心了。杀戮太甚,伤亡太多,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但刘范不得不这么做。也许,杀了极少的一批人,就可能救活其他人数更多的一批人,也未尝不可。

刘范看贾诩也沉默不语,说道:“文和,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些人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贾诩说道:“若要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贾诩指着那些肢体,“那主公无疑是错的。但从更宏观的角度出发,主公就是对的。朝廷定会买通主公麾下之人,以为内应。若大军在前线英勇奋战,而这些人却暗中勾结朝廷,在大后方兴风作浪,肆意妄为的话,就会对在前线的大军造成不可估量的危险。杀了他们,不过是杀鸡儆猴,让其他的人继续忠于主公,不敢勾结朝廷。如此一来,西州方可人心安定。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之死,无疑是有利于整个西州的。”

刘范点点头,不再说话。然后,又给刘诞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在各个官吏身边安插间谍,一旦发现有人勾结朝廷,可先斩后奏,绝不姑息。

又过了五天,果然,朝廷发布了檄文,宣布刘范为反贼,从汉室族谱上除名,即将发四方大军进讨。檄文很快就传遍天下,天下人都知道了朝廷将要讨伐刘范的消息。消息也很快传到西州来。整个天下,听闻这个消息,无不为之吃惊。天下人都疑惑不已,说刘范多次为国家立有战功,武功赫赫,怎么说成反贼就成反贼了呢?况且他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爱民如子,可是天下第一好官,朝廷为何要讨伐他?

这些道理,放在关东州郡的百姓心里,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但消息传到了关西三州来,这里的百姓没有任何疑虑,都是暴怒不已。刘范是他们的父母官,没有刘范的努力,就没有他们的安居乐业,休养生息。朝廷还曾将刘范软禁在洛阳一段时间,这段记忆,仍然没被关西百姓忘记。而朝廷居然要讨伐他,这让关西民众更加愤愤不平。一时之间,民怨沸腾,关西三州,都爆发了游行示威。不过示威却不是向刘范示威,而是向朝廷示威。

游行示威中,就有锦衣卫的引导。由于锦衣卫的合理引导,民众对朝廷的怨恨才统一宣泄出来。刘范出面抚慰了数次,方才成功。由于民众怒火未消,所以预计要爆发的黄巾贼之乱,也没有在此刻爆发。

在所谓的讨贼诏书颁布的当天,刘范就召开了一次大型的军政会议。刘范拿着朝廷分发的檄文,仔仔细细地看过了一般。这檄文,是何进的幕僚陈琳所写,写得文采飞扬,慷慨激昂,但就是少了很多理由。在檄文上,对刘范反贼身份的认定,就是长期以来朝廷不敢透露的洛阳之变的经过。洛阳之变中,刘范不仅将西域财货藏为己用,更兴兵进犯关中之地,这让朝廷最为怨恨,故而列为刘范造反的第一条。

刘范看完之后,又让田丰将檄文念出。檄文之上,除了宣布刘范为反贼外,还将刘范帐下的谋臣武将,以及官府官吏等,都列入了反贼行列之中。针对官爵高低,对包括刘范在内的反贼首级,朝廷还清清楚楚地拟定好了赏金,刘焉和刘范的首级值五亿,田丰和贾诩值三亿,其他的大将都是一亿。最低的县令督邮,也值三千钱。

众人对此,皆是不屑一顾。刘范说道:“既然檄文已经下发,朝廷不日就将进兵。你们都说说,我将如何?”

田丰站出来,说道:“回禀主公,丰认为,朝廷已将主公贬为反贼。若不自立,则威信扫地,名不正言不顺。故而,丰以为,时下主公头等大事,就是要自立尊号,已对抗朝廷之贬为反贼。有了尊号,西州的百姓才会认同,军士们才会更有战心,我等属下,也好有个盼头。”

刘范知道田丰是什么意思,就说道:“那你们认为,我该当上何尊位合适?”

典韦第一个把手举起来,叫道:“既然朝廷罢免了主公凉州刺史之位,那主公不如称帝,也好和朝廷分庭抗礼,西凉军士知道主公登基称帝后,那自然是愿为主公殊死搏斗!”

马超也激动地说道:“是啊!主公称帝之后,咱们西凉,也是一个国了!朝廷也不敢小觑了我们!”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刘范听到典韦关于称帝的建议,可是心跳不已。天下何人谁不想做皇帝?何况刘范。刘范心想,眼下如此情形,若是称帝了,确实能激励起人心来。但刘范总感觉,自立现在还应该称帝。

郭嘉站了出来,说道:“禀主公,以嘉之见,主公目前还不宜称帝登基。”

典韦一听这话,就很不满地说道:“郭长史这是什么话?朝廷都削了主公的官职了,证明主公以后不再是昏君的臣子。如果不称帝,难道还要主公做昏君的臣子吗?”

“是啊!眼下主公是为朝廷眼中的反贼,若主公不称帝,那天下人便都会觉得主公是反贼无疑,不会心向主公。”

郭嘉说道:“若是主公称帝,天下人才会心背主公。”

刘范说道:“奉孝此话怎讲?”

郭嘉说道:“禀主公,称帝的话,自然能得到关西一千万人民的拥护,得到大军更加的崇敬。但嘉以为,天下人如今是思汉而不向汉,人心涣散,不在朝廷。天下人之崇敬主公,是因为主公爱民如子,一向体恤百姓。然而在天下人的眼中,主公仍然是朝廷的臣子。纵然朝廷要讨伐主公,以主公为反贼,但天下人不会多少认同。然而,一旦主公称帝之后,可就不一样了。天下人认为主公是臣,不应僭越。而主公却贸然称帝,就会引起天下人的反感,等于是坐实了朝廷对主公之污蔑。到那时,天下人就会听信朝廷之污蔑,将主公视为真正的反贼。如此一来,主公虽然登基称帝,却也是逞一时之快,而引来全天下对主公的反对。这样一来,天下人,不仅有士族,还有人民在内,都会支持朝廷,而一致反对主公。没有了民心的支持,主公虽是皇帝,却无皇帝之实,又有何用?故嘉以为,为了保守起见,主公不宜称帝。”

第四百一十七章 称以凉王

郭嘉说完,典韦等力主刘范登基践祚的人,都不得不偃旗息鼓,不再鼓吹刘范称帝。刘范听了郭嘉的话,也点了点头。田丰说道:“以属下之见,主公也确实不宜称帝。主公现下不过地有三州,民有千万。而汉室则是百足大虫虽死而未僵,实力依旧强过主公。主公纵然能称帝,以获得西州之支持,但却会引起朝廷最猛烈的攻势。而且,主公依然要拖累于西域二州方圆数千里之地的治理开发,此事并非一蹴而就。在西域治理好之前,主公仍然是处于弱势一方。就算西域开发殆尽,但主公仍然是稍显弱于朝廷。而且,当今皇帝虽是外戚所立,但他登基践祚之程序是正当合法的。

皇帝刘宏统御天下已久,天下人仍然视之为天下共主。且虽然刘宏是解渎亭侯,是汉室旁支。但主公别忘了,若是从汉高祖这一支血脉来计算,自然是主公之汉室血脉最为纯正高贵;然而若是从光武帝这一支血脉来计算的话,则是刘宏更接近于光武帝之血脉。虽然汉高祖是汉室开国皇帝,但却是光武帝中兴汉室。众所周知,光武帝在汉高祖之血脉上,是属于远支旁支,但我朝是光武帝开创。

天下人生活在光武帝之汉朝久矣,而非生活在汉高祖之汉朝,人心自然更加偏向于光武帝之血脉。之所以当初选帝,选择了刘宏,就是因为他是光武帝之血脉。刘宏以前的皇帝,没有一个是汉高祖之直系血亲,皆是光武帝之直系血亲。所以,虽然主公是汉高祖直系血亲,但刘宏因其是光武帝血亲,更得人心。天下人认可之皇帝,必定是光武帝之直系血亲为皇帝。而主公若以汉高祖直系血亲之身份僭越帝位,则必定会引起天下人的反对。故而,主公万不可称帝。”

若不是田丰的点拨,刘范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刘范一直以来,都以为江夏刘氏是汉景帝之子鲁恭王的直系子孙,更靠近于最正统的汉高祖血脉。但刘范这才知道,这个他想的不一样。西汉是汉高祖建立的,而东汉是光武帝建立的。光武帝虽然也是汉室宗亲,但光武帝一家已经距离汉室直系很远了,就像刘备一样。但光武帝为了赢得天下人的支持,在建国时仍然定国号为汉。但实际上,由于光武帝对于汉高祖来说是旁支,算不得最为正统。所以,其实两汉之间是两个差不多不同的朝代,而不是一个朝代。为了保持王朝的稳固和取得正统地位,自然东汉不会选择是汉高祖那一支的宗亲作为皇帝,而必须选择光武帝的直系。久而久之,人们就忘记了汉高祖才是汉的正统。刘范,自然在天下人眼里,不算是正统,称帝自然是不得人心。

贾诩也说道:“而且,称帝势必会引来天下侧目。原本主公因实力强大,就已经为天下人所熟知。但这样一样,主公的竞争对手也会第一时间想到主公。所有敌人都将矛头对准主公,主公想要平稳地发展自身实力,也就没有可能。因为主公强大而不低调,就会使天下群雄将主公视为头号大敌,必将蜂拥而上,一同攻击主公。而主公仍需要长时间的和平环境,来发展自身,修炼内功,不宜过于高调。而称帝,更是为天下群雄所不能忍受之事。天下群雄,最为渴望的就是称帝。但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皇帝必须只有一个。若主公僭越帝位,就会引起所有枭雄的围攻,殊为困难。且皇帝不过只是一介虚名,主公是否当皇帝,对于实际利益而言,并无损伤。所损伤者,不过一介虚名罢了。皇帝这个虚名,正可让其他人抢去,然后主公可以顺讨逆,名正言顺地攻打之,必然是无战不胜。又何以争以虚名而引来仇雠乎?”

刘范这才想起后世之中国的处境。对于后世的中国来说,和平的发现环境,才是最为紧要的。若是轻易和美国开战,则改革开放之成果毁于一旦。中国尚未发展到极点,经济就会被战争所摧毁。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一直奉行韬光养晦政策,就算美国百般挑衅,也不曾轻启战端。而刘范未尝不是这样。开战容易休战难,一旦战争开启,西凉刚刚发展起来的经济就会被拖累,久而久之西凉就会一蹶不振。

郭嘉、田丰和贾诩分别从不同的角度,给刘范分析了称帝之后所带来的后果,这促使刘范下定决心,不再有称帝之想。刘范点点头,说道:“你们三人说得对。眼下我还不能称帝。然而,名不正言不顺,我还是必须有个合适的尊号方可。”

田丰说道:“那主公不如称王。王者,虽不如皇帝那般风光,却也是仅次于皇帝。如果主公称王的话,一方面可以激励西州百姓拥护主公,更可驱使军士们为主公建功立业,封侯拜将。而称王虽然仅次于称帝,但却不是称帝。这样一来,天下人也不会过多地质疑主公。因为主公本来就是冠军侯,距离称王,其间不过隔了一个公爵而已。且主公武功赫赫,当得起称王。最重要的是,就算朝廷将主公从宗谱上除名,但主公身体中仍然流淌着的是汉高祖的血脉,这是朝廷所不能改变的,也是天下人所共为认同的。汉高祖曾在晚年与天下人斩白马盟誓,说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讨之。主公是汉室宗亲,若称王,天下人自然不会质疑。”

郭嘉也说道:“再说了,主公手中有三个州,统领着约二百万户人民,如此规模,早已形同一个王国,应该称王。若是主公称公的话,倒是显得多余了。因为本就是冠军侯,距离称公,不过一步之遥。若是主公只称公,就会让朝廷和天下人认为,主公对十军会攻是心生胆怯,所以只敢向前踏出一步,而称公。如此,称公非但能激励人心,还会平白折煞主公之威信,殊为不智。以此观之,称王最合适。”

刘范听了,十分激动。虽然不能称帝,但是称王也是很令人心潮澎湃的。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够称王呢?刘范年纪如此之小,却能做到王位上,也是挺让刘范感到心满意足,甚至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了。如曹操这等枭雄,到死也不过是魏王,而没有称帝。刘范现在只有三州而称王,刘范都觉得太过超前了。但没有办法,朝廷以全力来攻,如果不称王的话,就会让朝廷所看不起,也会使关西百姓人心不齐只有称王,关西人民才会找到归属感,更对刘范忠心耿耿,对他的统治有认同感。

于是,刘范综合了贾诩、郭嘉和田丰三人的建议之后,决定称王。王号为凉王,建凉王府,因为刘范是在凉地起兵。封刘焉为公,称凉公;封蔡琰为凉王妃,其余妾室并为王妾。同时,刘范也针对朝廷的讨贼檄文,发了一篇檄文,声称朝廷一时昏庸,而将忠臣视为奸佞,所以他要起兵靖难。檄文就称为靖难檄文。刘范本想明着和朝廷对着干,但出于获取大义名分,还是决定改成靖难。这样一来,就不是刘范造反,而是刘范匡扶社稷,匡正朝纲,对他的名声更有利。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各方云动

靖难檄文传到了关东,朝廷得知刘范正式称王后,满朝文武百官,俱是愤愤不平。于是,朝廷就立即启动它的战争机器,开始名正言顺地调动各路大军,一同围剿刘范。

并州晋阳城内,董卓也在做着准备。董卓说道:“此次出兵,实属无奈。若不是苦于朝廷强逼,咱家怎会为汉家卖命?”

李儒说道:“主公,咱们必须要出兵。若不出兵的话,以朝廷如今之兵势强盛,等刘范被消灭之后,第二个遭殃的就是咱们了。但一旦听从朝廷出兵,又会被朝廷趁机削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若是在战时大军受损,只能等大军攻入凉州之后,多加抄掠来进行弥补了。”

董卓叹了口气。若不是刘范暗中使并州的粮食减少,人口流失,又让朝廷不准使流民迁入并州,董卓早就有一定的实力抗拒朝廷的调动了。但如今的他,军粮都不够,谈何与朝廷相抗的实力?董卓知道,他如今只得乖乖从命。董卓说道:“既然是无可避免,那咱家就出现!我儿奉先何在!”

吕布站起来,说道:“义父有何吩咐?”

董卓说道:“这次随官军围剿刘范,咱家派你统兵大将,率军五万,三万骑兵,两万步兵,一同前去,绞杀那刘范贼。”

吕布听闻董卓如此器重,竟然让他做统兵大将,十分地高兴,说道:“孩儿领命,定会在大战中为义父重创西凉军!”

董卓要是别的时候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十分高兴,但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董卓见吕布如此积极,反倒是黑了脸。董卓骂道:“奉先啊奉先,你怎么如此蠢笨!朝廷明摆着就是要让咱家和刘范两虎相食,利用刘范来算计咱家,你偏偏还要奋力攻打西凉军?这不是正好遂了朝廷的心愿吗?你说你是不是蠢笨至极?咱家怎么收了你这个笨蛋作义子?”

吕布被董卓骂得狗血淋头,不敢顶嘴。吕布嗫嚅道:“那义父,孩儿应该如何打才好?”

董卓又破口大骂道:“打什么打?!到了陈仓城下,与西凉军相与,能别打就别打,让西凉军去打官军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尽力保全咱家的并州狼骑!朝廷敢算计咱家,咱家也要让朝廷吃吃苦头,让他们去面对西凉军就行了,等官军把西凉军打赢了,你就率军去捞点便宜。若是官军败了,也不要理他,一起撤退就是了!另外,凡事要听李儒的建议!”

吕布说道:“喏!孩儿知道了!”于是,吕布率领五万并州军,并带着李儒,以及骁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一同出战。

在益州成都,贾龙也接到了朝廷的调令。贾龙看罢讨贼檄文后,欣喜若狂地对手下的文武们说道:“哈哈!我等着这一刻已经太久了!若不是刘范一直屯兵武都,威胁益州安全,我早就封闭汉中,烧断栈道,在蜀地称帝建国了!如今朝廷要讨伐刘范,正好是我所要的!等跟着朝廷将刘范击败,我就可放心地在蜀地称帝了!刘范太过胆小,明明坐拥三州之地,才敢自称为王。若是让我如此,必定称帝,诸位也可成我的开国功臣,如张良、萧何一样荣华富贵!”

听了贾龙的话,底下的文武纷纷赞同。只有别驾张松和新都令法正站了起来,表示了反对。张松说道:“主公此言差矣。刘子楷乃是天下少有的英雄,为天下人所敬仰。若主公诚能与之结盟,则汉中之威胁自然解除,不用一兵一卒。而主公却要兴兵讨伐之,这正是引来刘范对主公的仇视、益州的图谋,诚为下策。以属下之见,不如与之修好,望主公图之。”

法正也站起来,说道:“刘子楷雄才大略,英雄之姿,朝廷未必能立即将之打败以致灭除。而主公轻举妄动,在局势尚未明朗之时,就主动投靠朝廷,攻击刘范。若刘范能打败朝廷,下一个必然是引兵来攻击益州。以属下之见,不如先坐等刘范为官军小败,然后再发兵。此为上策。”

张松和法正两人之言,虽然是良策,但却引起了贾龙的愤怒。贾龙怒道:“刘子楷为十军会攻所逼,怎能取得胜绩?且刘子楷不死,我怎能称帝!我意已决,你二人休得再言!”

张松和法正听了贾龙这句话,就不再出声了。于是,贾龙点起十五万益州军,只留五万军在益州留守。十五万大军尽数派到汉中,以张颌为大将、冷苞、雷铜等位副将。

在弹汗山上,同并州和益州是一样的热闹非凡。自从檀石槐死后,鲜卑就分解成了和连部、轲比能部、步度根部、厥机部、肃加部、蒲头部和弥利部七个较大的部落,弹汗山也无人敢占据。这一次却不同。和连召集了其他六个鲜卑大人,共为大会。和连拿着讨贼檄文,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朝廷要讨伐刘范,派人来通知我们为联军。这可是为我父亲报一箭之仇的最佳时机了,我定要去,你们有谁不去的?”

和连一说完,没人敢说不去。因为檀石槐是鲜卑的灵魂人物,如果不愿为他报仇,一定被人所不齿。和连看了看轲比能等人,说道:“好!既然没人不去,咱们就来商议商议。”

轲比能抬起头,说道:“朝廷的命令是,谁能斩下刘范头颅,谁就会被朝廷册封为单于,和连你是知道的。”

和连知道,轲比能是他成为单于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和连也不服输地说道:“既然朝廷都这么说了,当然我和连会遵从。毕竟谁能斩下其头颅,可还不一定呢!”

轲比能点点头,说道:“那好!我轲比能出兵两万!”

和连不服输地说道:“两万何足道哉!我和连出兵三万!”和连继承了檀石槐最多的财富,从幽州之战中恢复过来后,牛羊马匹,再次大盛。轲比能凭借他的能力,也将他的势力发展得十分强大,仅次于和连。其余大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五个大人,都不如和连和轲比能强大,在幽州之战中的损失还没恢复完整。于是,五个大人纷纷出兵一万。加起来,鲜卑军就有了十万之众,都说骑兵。

除了并州、益州和鲜卑以外,乌桓、大牂羌、乌孙、胡人、匈奴和大月氏纷纷云动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无言以对

朝廷开战的日期定在了九月初,因为九月初农忙已止,征发的郡兵、招募来的募士等人都有机会将自家的农事料理好,战争不会对农业造成过多的损失。但朝廷没料到的是,十五个郡的郡兵确实是征发来了,但募士却招募不到两千人。这是因为天下人皆怜刘范,而恐惧朝廷将刘范消灭。不仅募士不足,而且郡兵还有半数在听闻征发之令以及朝廷之讨贼檄后,纷纷相约退出郡兵籍。如此一来,原本曹操为朝廷计划的数十万大军,一下少了一半以。

这是朝廷所没料到的。朝廷想的是,只要讨贼檄传播到天下各地,各地应该是群情激奋,纷纷争先夺后地参加讨贼大军,协助朝廷铲除奸佞刘范才是。但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朝廷也回味过来了,知道是刘范在未曾任凉州牧之前,在关东之地享有高居不下的人望,尤其是幽州和冀州,更视刘范为救命恩人。他们绝不会参与到打击刘范的军队之。

曹操痛定思定之后,建议朝廷再征调另二十个郡的郡兵,虽然有大量的逃兵,但三十五个郡的郡兵已经足够朝廷驱使了。于是,朝廷之西征官军四十万之数已经凑齐。

除此之外,和连等人也率领着七部鲜卑骑兵也将通过幽州和冀州,来到洛阳城下,然后再跟随王师一同前往陈仓城之下。十万鲜卑骑兵,通过幽州和冀州时,却不敢有丝毫的骚扰沿途居民。有了幽州之战,鲜卑人又开始对汉人的战斗力正视起来。毕竟刘范杀了十九万鲜卑人,鲜卑人再怎么不畏生死,也会丧胆。尤其是路过射雕谷和京观时,鲜卑军更是悲伤不已。射雕谷是檀石槐阵亡之地,而京观由十数万个鲜卑骷髅堆砌而成,高耸入云,不由得鲜卑军不为放声痛哭。

而且,鲜卑人闻知汉朝廷组织起足足四十万的大军,更是震惊不已。朝廷在镇压黄巾军时才不过出动十万多官军。而今却有能力组织四十万大军来,显示了朝廷开始变强了。朝廷之强,又显示了汉人的强大,鲜卑人愈发不敢骚扰沿途。

与此同时,五万并州军已经开拔,到了河内郡,准备和官军在洛阳城下汇合。十五万益州军也翻山越岭,自成都进至剑阁,准备到汉郡南郑城,再自南郑城向西攻打武都郡。三万乌桓军,因与鲜卑人有隙,不愿同行;而且在辽西等地,于是早于鲜卑军开拔。同鲜卑人一样,乌桓人也被朝廷西征的阵势给吓到了,途径冀州时不敢骚扰沿途居民。伊健妓妾和治元我两人也收到了朝廷的赏金,开始集结除了长水胡以外的胡人部落。栾提羌渠和儿子于夫罗合计之后,仍然对刘范之夺其牛马一事耿耿于怀,孙子选择仍然臣服于朝廷之下,从部落挑选了七万精兵,准备自美稷城发兵,攻打北地郡。

一时间,天下各地皆是兵马流动,汇聚于洛阳城下,而方向对着西方的凉地。与此同时,凉地却不如其他地方躁动,而是十分平稳。刘范收到了十军会攻的所有军队已经在路,准备一同围攻西凉之后,首先想到的是西凉军。

刘范进入西凉军大营,此时朝廷即将发兵西征一事,已经传入西凉军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闻朝廷之官军已在路,并且听说攻凉之军不止百万,西凉军颇有些忧虑的气氛笼罩在每个军士的脑海里。刘范要做的,是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刘范召集了除了在西域的庞德部以外的所有西凉军部曲,共计二十四万之众。站在点将台往下看,如同茫茫大海一般的西凉军,让刘范看得晃眼。良久,刘范现在点将台,却不知说些什么好。想到这些士卒都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天下雄兵,刘范骄傲自豪不已。天下哪还有西凉军更骁勇善战的军队?但想到这些年轻的面孔即将在大战之死去,刘范又心如刀绞。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凉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逝去?

刘范不忍告诉他们,他们即将要战场,即将可能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当初刘范建立征北军乃至西凉军的目的,是驱使他们在他作战,征服所有敌人。但现在,经过三年多的共处,刘范早已视他们每一个军士为亲人,而非自己的部曲。现在要让他们跟着自己走一条未知结果的穷途绝路,刘范忽然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充斥着心的每一个角落。

但他没有其他路可走,他只能送他们战场,去迎接一个未知又残酷血腥的未来。西域之战,损失五千多人,刘范一直没有将这五千多人的空缺补。他当然有这个能力,但他却不想再让新的五千人踏战争这一条路。而今,剔除了南线战场和北线战场的四路大军,仅有二十四万五千人的西凉军,仍然要面对自己多十几倍的敌人。脑海里想着这些,刘范久久未曾平复下来,双目噙满热泪。他知道西凉军或许已经能够预想到他们的前途是什么样的,他们将要面临的险境又是怎么样的。但他却不敢对着他们将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来。看着底下一张张稚嫩的脸,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刘范总是欲言又止,话噎在喉咙之。

刘范有三柱香的时间,定定地站在点将台,一言不发。西凉军看着台的刘范,本来听说今天主帅要来动员他们,但看到刘范却不发一言,西凉军十分地困惑。不仅是军士们困惑不已,连站在刘范身后的谋臣们,武将们,见刘范久久无言以对,焦急万分。但谋臣武将们和站在点将台下的军士们分明看得清楚,刘范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佩剑都在微微摇晃,双手捏着拳头,拳头之,不时滴出汗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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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三军用命

典韦看着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像向刘范走去,提醒他发言,要不然这动员大会开不下去了。典韦正想抬起腿走向刘范,一向熟知刘范的贾诩立即伸手拦住了他,并轻轻地摇头,示意他别过去。典韦很不解,小声地说道:“军师,主公再不发言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贾诩定定地望着刘范那宽厚的后背,也没有看典韦一眼,说道:“恶来将军不知,虽然主公带兵多年,但如今十军会攻,乃前所未有之恶战。且你让他怎么跟军士们说出来?他又怎么忍心?这对于爱兵如子的他来说太难了。”

典韦焦急地说道:“可现在已经过去四柱香了,主公要是一直不发一言,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贾诩仍然望着刘范,坚定地说道:“等着吧!主公起兵以来,经历了多少磨难,不希望克服过来了?如今虽难,但总不会难得了主公。主公一定会鼓起勇气的,他现在别无他法。”

典韦听了贾诩的话,这才稍稍安定下来。而刘范一直不发一言,西凉军虽疑惑不已,但也没有躁动起来,甚至无人在行伍交头接耳。整个西凉军静悄悄的。

终于,刘范有勇气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刘范望着西凉军一望无际的阵型,感慨万千。刘范哽咽地说道:“我的将士们,今日是动员大会,我来动员你们了。”

听着刘范这悲怆的话,西凉军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刘范收拾了一下心情,鼓足勇气说道:“想必你们早已得知,朝廷将要发兵攻伐西凉。这是真的。而且,朝廷将动用十路大军共二百万之众,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合围西凉。二百万之众,是我军的大约十倍。而且,只要有一路大军攻克了我军之防线,我们会陷入完败。”

刘范坦诚而言,西凉军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时候,都不禁有所动摇。毕竟二百万大军,天下难有。而三州加起来不过一千万不到,攻西凉之兵有其五分之一,根本是打不赢的。二百万之众,如同一道惊雷劈了西凉军士。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听闻末日到来一般,毕竟他们都太年轻了,还有很多人没有经历过战争,只是训练而已。如今他们却要面对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这让他们都十分不安,行伍之,开始有了一些议论声。

刘范说道:“这一次,朝廷绝不会收手。十路大军,将投入他们最强大的力量攻击西凉。届时,参战者,将会付出巨大的牺牲,将永远地失去性命。有人问我,说我能否将来犯之敌打败?我说我没有一丝把握。二百万大军,太多了。算这十路大军站着不动,任由我军砍杀,我军也得砍几个月。纵使我有通天之能,也不能保证我有退敌之策。”

听到刘范说没有把握之时,西凉军更为沮丧,更为低落。刘范这时又添了一句:“等待西凉的,将是倾覆的命运,无人能够改变。等官军一来,西凉三州,将重回大汉治下。”这句话,又让西凉军更为沮丧。

刘范说道:“朝廷之所以兴师动众来征伐西凉,其目的是来斩下我之头颅。我背叛了朝廷,占据了关西三州,对这三州实行不同于朝廷统治的政策,多次对皇帝表现出不臣之心,招致朝廷的仇恨。朝廷动用如此之多的军队,只是来杀我的,与西凉的百姓无关。”

听闻这一句,西凉军再次安静了下来,不知刘范何意。刘范说道:“既然如此,为了保住西凉百姓的性命,我将不率军反击。你们都是我最忠勇的士兵,我将你们视为我之手足。且你们与百姓一样,并未与朝廷作对。我不想让你们为了我而死。这一切的罪过,都是我的罪过,朝廷要行杀戮,杀我一人便可。一切与你们无关。”

西凉军顿时又暴动起来,有人高喊:“主公何出此言?”“主公万万不可如此啊!”一时间,安静得如同湖面的西凉军,立刻变得如同汹涌澎湃、波涛汹涌的大海,怒涛骇浪一阵又一阵地掀起来。刘范的话,让西凉军变得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对于西凉军来说,刘范是西凉军的灵魂,若是刘范为朝廷所杀,西凉军即将陷入崩溃。在刘范身后站着的谋臣武将们,也因此方寸大乱,他们没想到刘范在重重危机之压迫煎熬下,会萌生出如此想法来。

刘范望着西凉军,说道:“作为三州之主,我对不起三州的无辜百姓,他们不过是想要获得平稳的生活罢了,而因为我之鲁莽叛逆,而招致战火重燃之险;作为三军统帅,我也对不起你们,你们大多数都是从东州而来,受尽了苦难,而我也无法让你们安定下来,一次次将你们推战场。如今,朝廷即将兴师问罪,罪皆在我。我将不再有负任何人。”说完,刘范绝望地闭双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西凉军见此,纷纷跪地,大哭,哭声响彻大营。二十四万同时倒地痛哭,十分壮观。刘范看着底下一片哀嚎之声,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刘范忽然严正地说道:“朝廷之将杀我,我岂能坐以待毙?愿从我出战者,站在原地!不愿者可离开!”

西凉军闻言,立即从纷纷从地爬起来,又半跪而下,说道:“愿为主公死战不怠!”“俺的命是主公的了!”“朝廷要杀主公,先从我等尸体踏过去!”

一时间,虽然西凉军回应刘范的话参差不齐,不尽相同,但刘范却听不见有人说不愿为他出战,自然也无人离开军阵之。这时,谋臣武将们懂了刘范之意,哀兵必胜。看到军士们如此忠于他,刘范感动不已,说道:“好!你们都是我忠臣!既然如此,来日我等一同死战!”

西凉军士皆是将脸的泪水一抹,铿锵地回应道:“遵命!”

于是,西凉军不再有退缩之意,皆愿为刘范死战。看到这一幕,贾诩对田丰说道:“主公这一招真是高明,对西凉军士示以形势,又言己过,不费吹灰之力即使大军为之用命!”

田丰微笑道:“哀兵必胜。且西凉军忠于主公,闻主公将一人服罪,岂不心痛?他们必然要与主公同心协力,共同抵抗朝廷之入侵。”

贾诩说道:“如今军心已稳,再不惧朝廷十军之威胁矣。”

田丰说道:“我军本为天下强军,即使朝廷之实力之今日更盛,将士们也断断不会恐惧,最多不过是忧思罢了。”

贾诩说道:“三军之勇,首在主帅。如今主公已鼓足勇气,三军用命,朝廷之危险,已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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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称王大典

于是,刘范乃命西凉军在姑臧城南修筑起一座高台,高九丈,宽九丈,为称王而作。听闻刘范要正式地称王,姑臧城周围的百姓纷纷扶老携幼,跋山涉水而来。待到正式举行称王仪式时,姑臧城已经汇聚了数十万的百姓。

卢植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作为称王之时。正午时分,高台之下,已经汇聚了包括西凉军在内的近百万人,人山人海,红旗招展。而刘范,则是在诸将的拥护下,由黄氏亲自将王者之衣冠一一穿。刘范戴九旈冕,穿九章服,自刺史府乘坐六马金根车,到达高台之下。

一到高台之下,围观的人们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双手不停地挥舞。若不是西凉军奋力地拦截,人们要冲到刘范的车下。通往高台的一条路,用大红地毯铺。大道两旁,站在卢植、蔡邕、贾诩、田丰、郭嘉、管宁、邴原、典韦、赵云、张颌、张辽、聘、魏延、马超、马岱、马腾、阎行、黄忠、高顺、刘诞、刘瑁、刘璋等人。谋臣武将者,皆是穿着吉服,虎卫军今天也穿了鲜艳红色的甲胄。

今天,要受封的不止是刘范一人,还有蔡琰。蔡琰作为刘范的正室,又是出身名门,自然是无可争议地成为了刘范的王妃。此时,刘范穿着玄色,也是红色的九章服,而蔡琰也穿着展衣。依据礼制,皇帝穿十二章纹服,王爵和公爵穿九章纹服,诸侯穿七章纹服,大夫穿五章纹服。皇帝的十二章服,绘有十二章纹。十二章纹,又分为衣和下裳两部分。

衣六章: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用绘。下裳六章: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用绣。所有章纹均有取义:日、月、星辰,取其照临;山,取其稳重;龙,取其应变;华虫,取其华丽;宗彝,一种祭祀礼器,后来在其画一虎、一长尾猴,虎取忠勇,猴取慎终追远;藻,取其洁净;火,取其光明;粉米,取其滋养;黼,取其决断;黻,取其明辨。

刘范因不是皇帝,所以九章纹服皇帝之十二章纹服少了三章,是衣少了日、月和星辰。蔡琰穿的展衣,则是王后之服。同时,蔡琰作为王后,还有禄衣可穿,不过禄衣是燕居之服,展衣则是出行重大典礼时的礼服。刘范的九章纹服是玄色,蔡琰的展衣,也是朱红色。红装的蔡琰,又在双唇涂了朱砂,两腮抹了胭脂,头发戴着镶嵌有红宝石的发簪。原本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美人,红装之下,更显端庄大气,周身环绕着一种的气质,使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意,端的是母仪天下。

刘范牵着蔡琰的手,在人们的欢声雷动里缓缓地踏在红毯,向高台走去。路过每个武将谋臣,刘范和蔡琰便是微笑着微微点头,武将谋臣均是长揖。终于,刘范缓缓地走到高台台阶之下,蔡琰便停下,由卢植和蔡邕两人一同扶着,卢植扶着刘范的左手,蔡邕扶着刘范的右手,两人低着头,将刘范扶高台。在人群的注视下,刘范被卢植和采用两人扶持着走了高达九丈的高台之。

高台之,插满了各色旗帜,大风吹拂而来,旗帜猎猎作响。在各色旗帜的包围,正站着刘焉。原来,欣慰刘焉的身份特殊,是刘范的父亲,所以让他同卢植、田丰等人站在台下不合礼制。待刘范正式称王时,台下众人都必须下跪并一齐山呼致贺。而让刘焉避着刘范的称王典礼,也十分不合礼制。刘焉身为刘范的父亲,不能亲眼见证自己儿子的成长,实在太过遗憾。于是,人们想到了让刘焉在高台之,代天授予刘范王爵。本身刘焉是汉室宗亲,又是曾经担任过宗正一职,对礼制最为了解不过。

看到刘范在卢植和蔡邕的扶持之下,缓缓登高台,刘焉看着身穿九章纹服的刘范,激动得双眼浑浊,双眼噙满热泪。尤其是看着刘范身光彩夺目的玄色九章纹服,象征着一方王者之荣耀,刘焉愈发高兴。刘焉无疑是对皇位抱有非分之想的,但如今看来,他距离称帝还十分遥远。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长子称王,刘焉还是十分的欣慰。只要刘范称了王,日后必定会称帝。刘范称帝,刘必然会追封他为皇帝。如此,刘焉刘心满意足了。

卢植和蔡邕一同将刘范扶持到刘焉面前,立即退下,下了高台,站在原位。刘焉和刘范双目相对,出于仪式而未曾发一言,但彼此都能体察到彼此的激动之情。高台之,设了香案,并以太牢和少牢祭祀着三个牌位,是江夏刘氏的列祖列宗。除了牌位之外,还陈列着七个鼎。

其实自从秦朝之后,皇族和贵族用鼎制度已经消亡。九鼎不再是象征天下皇权,而是换成了传国玉玺。但传国玉玺又在刘宏手。为了显示出刘范称王的正统性,于是刘焉命马钧之官营工厂为刘范铸造了七个鼎,每个鼎皆是三个虎足,三足鼎立;纹饰精美,有饕餮纹、云龙纹、夔龙纹等,在鼎之还以金篆刻着铭,纪念刘范称王之盛事。

除了象征王爵的七鼎外,刘焉另外命马钧为刘范篆刻了王者之玺和王者行玺。这也是为了彰显刘范称王的正统性和合法性。刘宏手握传国玉玺,以荆山璞玉雕刻而成玉璧,后来方才篆刻为玉玺。传国玉玺十分硕大,约有一女子之首级大小,也是十分的笨重。传国玉玺在新莽时期遭遇了浩劫。当时,王莽命其弟王舜去取传国玉玺。太后王政君当时拿着玉玺,才发现王莽这个侄子的狼子野心。于是大骂王莽和王舜是汉家的叛贼。王舜被姑姑这么痛骂,十分地心虚屈辱,推说是借玉玺。太后又是大骂,一怒之下,为了防止传国玉玺落入王莽手,于是奋力将传国玉玺摔在地。结果传国玉玺太过结实,太后力气可能也不大,所以只摔了一个角。王舜连忙捡起玉玺,交给王莽。王莽让金匠用黄金将缺角补,反而使传国玉玺更显得具有残缺美的艺术气息。

刘范之玺,以和田羊脂玉篆刻而成,虽然王者之玺和王者行玺都不如传国玉玺那般巨大,但胜在玉质高过传国玉玺一筹。传国玉玺由李斯篆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为了对应传国玉玺,马钧在王者之玺篆刻了“天以王授,万岁未央”;王者行玺不如王者之玺重要,于是只是篆刻着“凉王行玺”四个字。王者之玺大如三拳,只有传国玉玺的一半大;王者行玺只有两拳大。但之传国玉玺,羊脂白玉更显珍贵。也是因为羊脂玉太过珍贵稀少,所以只能篆刻得如此大。王者之玺,镌刻着一条蟠龙;王者行玺镌刻着一只夔龙。同样的,刘焉也有自己公爵的玺印。

刘范看着眼前的七鼎双玺,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刘焉使刘范跪在祖宗牌位之下,祭天祭地祭祖宗,献太牢和少牢,人群看到后,纷纷噤声。然后,刘焉将蔡邕书写的称王之书宣读,并将王者之玺和王者行玺一同代天赐给刘范。从刘范一手持着一个玺印那一刻起,刘范是凉王了!

接过了玺印和称王之书后,刘范从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高台之下的人群。刘范走到高台边际,举起凉王之玺朝人群示意。人群看到之后,齐齐下跪,如同大海翻起骇浪一般,又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时之间,近百万人皆拜倒在刘范之下。看着一望无际人山人海,刘范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激动之情,无以复加。从今天起,他是西北之地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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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最后安排

人群下跪磕头之后,纷纷山呼:“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范朝人群挥挥手,并高声喊道:“人民万岁!西凉万岁!”听到刘范的回应,人们更为激动,又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随后,刘范宣布了对谋臣武将们的封赏,皆为侯爵。

称王大典,在人群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圆满成功。在称王大典之后,刘范召集了谋臣武将们一同商讨大事。谋臣武将们还没等在议事堂站好,立即长揖,齐齐山呼道:“拜见大王!大王千秋!”

刘范一听“大王”这个颇为威风的称呼,愈发觉得称王的选择是对的。如果称公的话,岂不是要让麾下人都称呼自己为“大公”?而今他已经是凉王了,“凉”本来让人听起来十分精神,“王”更加令人为之疯狂。想到自己不过穿越三年而已,如今不过二十岁,已经受爵称王,实在是太令人神往了。而称王大典的盛大空前,更是让刘范觉得自己犹如是身在美梦之一般,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不现实了。

刘范高兴地点点头,说道:“平身!如今本王是凉王,诸位也已经是亭侯。之所以本王未曾将诸位封赏为乡侯以,自有深意在其间,而非慢待英才。你们谁能体察到本王之心?”

郭嘉笑嘻嘻地站出来,拱手说道:“大王意图鼓舞士气。”

刘范点点头,说道:“奉孝说的不错。诸位之有些人自本王身居征北将军以来,追随本王大破檀石槐二十二万胜兵;也有人自本王任凉州牧后追随本王,随着本王在玉门关下杀得三国联军狼奔豕突。而本王一直以来,因蛰伏在朝廷之下,未能以爵位封赏。如今封赏诸位,是奖赏诸位兢兢业业,为本王、为西北百姓、为本王之大业贡献巨大。”

众人山呼:“为大王效忠尽责,乃我等本分也。大王过奖。”

刘范说道:“然而,本王如今却只封赏诸位为亭侯,一来是因朝廷仍在,封为乡侯过于急促,恐引人侧目;二来,本王不过是王爵,将来必当荣登大宝,位为至尊。而诸位若可矢志不渝,恪尽职守,来日王公岂不更为快意乎?若如今封赏诸位为王为公,将来诸位为本王、为天下建功立业后,本王无从封赏,诸位也会无目标可追,无建功立业之雄心。不如,如今暂且封为亭侯。将来建功立业,再说不迟。”

众人皆道:“大王明见万里,胸怀天下,我等佩服。”

刘范点点头,说道:“如今倒是有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朝廷十军会攻,按照昔日我等之商议,今作如此安排。东路大军,由本王率军亲自迎敌,左军师贾诩、长史郭嘉随军,领军大将有典韦、黄忠、张辽、聘、魏延、阎行、高顺、马超,领步兵十万,重骑兵五千,轻骑兵八万。西部,由右军师田丰指挥,统兵大将有赵云、张颌、庞德和马岱,统领轻骑兵七万。诸位有何意见,可速讲来。”

众人皆道:“大王雄才大略,胸有百万雄兵,我等不及。”

刘范说道:“那好,这么布置行了。右军师田丰何在?”

田丰站出来,说道:“属下在!”

刘范说道:“西路有黄巾军为乱于内,又有大月氏如此劲敌,元皓当谨慎为先,谋定而后动。天州和昆州之物资,由你与天州牧和昆州牧商议后定夺,一切以战事需要为先。而且,传令下去给西征之军,告诉他们在国境之外,任意大索抄掠。抄掠所得之物,除了粮草牛羊之类一律充公以外,金银财宝之类抄掠而来,以二八分成,八成归属军士,二成归属全军。至于抢掠到妇女之类,则全部归属于军士。”

大索,是索取之意,是任意抢夺之意。刘范这次对西征大月氏的西凉军如此放任自流,让在场的很多人都不禁瞠目结舌。他们向来知道,刘范最为看重军纪。如果没有严苛的军纪,以羌人、氐人和西北汉人为主的西凉军一定会胡作非为。只有严苛到极点的军纪,才能像一条结实的缰绳,将西凉军这匹野马给牢牢地拴住。

田丰说道:“大王如此规定,敢问此为何意?”

刘范环顾议事堂众人,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对此都不太理解。大索抄掠,在军纪之为重罪,谁敢抄掠,必将处以极刑。但你们都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一条,本王明确规定的是,不准抄掠汉人。是说除了汉人以外,西凉军可以任意抢掠,无所限制。本王虽背叛汉室,但别忘了,本王算是朝廷口的反贼,也终究是汉人。汉人之组成,并非是因血统为,而是因汉化为标准。若为汉化所感染征服,便是汉人。只要认同汉化之普世价值,讲求忠孝节义,即使是蛮夷也可称为汉人,这也是为何本王对汉化羌人如此重视。而除开汉人以外,皆是蛮夷。这等蛮夷,何须重视?且蛮夷大多威胁到我汉人之生存,若不除之,必有后患。大月氏之辈,更是其佼佼者。故而抄掠之,非伤我军声威,更能削弱大月氏之辈之嚣张气焰。我军粮草不足,而大月氏乃西方雄国,正好可提供军粮物资,以资我军。”

听到刘范的解释,众人这才释然,田丰说道:“喏!”

刘范说道:“本王将率军出街亭,与朝廷之官军对垒。而南北两路四军,益州军由奉孝为本王退兵。”

早已是意料之,郭嘉坦然地说道:“喏,嘉必不辱使命。”

刘范又扭头看向马腾,说道:“岳父与羌人有旧,孟起身有羌人血统,大牂羌这一路大军,有劳岳父和孟起了!”

马腾和马超父子二人一同出来,应道:“喏!必不辱使命!”

刘范点点头,有马腾这样的岳父是好,既给他送来了一个天仙般的马云禄,又在危机四伏之时能替他排忧解难。

刘范又扭头看向卢植,说道:“大军全军出动,粮草必然先行,各类物资之调配殊为重要。在后方调配粮草军械,协调各郡之间物资运送,招募民夫为大军运输,靠师父了。”

卢植也抱拳,说道:“喏!”

刘范看向管宁和邴原,说道:“拟定书信,寄给须卜骨都侯,使之与栾提羌渠反目成仇,化解匈奴军之威胁;以金帛贿赂以卢水胡为首之胡人军,使之退兵,依靠你二人了!”

管宁和邴原也是应道:“喏!”

刘范再扭头看向华佗,说道:“大战之,伤者必众。领医者随军出征,为大军随时治理伤员,依靠元化了!”

华佗虽是医者,却也毫不畏惧,说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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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马氏长计

随之,刘范在姑臧城下誓师,斩青牛白马,然后告别家人,率军东向而去。赵云也率领西征之军西向而去。再一次面临大战,刘范感慨万千。历数他穿越以来,经历大战数次,小战无数,但从未有如今之景象。

黄巾之乱、幽州之战、凉州之战和西域之战,他都取得完胜,并在短时间内一击必杀,将敌军击败,而己身并无太多损伤,可谓是战争之的迹。但如今再想重演那些轻松又伤亡轻微的大胜,机会极为渺茫。

这次十军会攻,留给刘范的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生,要么死,绝没有第三种结果,任何人也不会容忍第三种结果之存在。若不能克敌制胜,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失误,会导致西凉军的败绩。一次败绩,会在宏观影响到整个战局。不因为别的,因为曹操的十军会攻实在太过厉害,纵然田丰、贾诩和郭嘉三位国士一同设谋,也还留下了六路大军,只解决了四路大军的威胁。尤其是十军会攻的阵势,也对西凉的军心和民心冲击很大。古往今来,有谁能看到二百万大军一齐进攻的景象?虽然如今因为刘范称凉王,军心和民心高居不下,但刘范却知道,表面看西凉未曾浮动,但在每个西凉人心里,还是存在着对十军会攻的恐惧。

这些恐惧在刘范取胜时,自然无影无踪;但只要刘范稍微一失败,传回西凉后会引起西凉人恐惧感的爆发。届时,刘范即将大势已去不复回。所以,刘范知道自己决不能输。这是刘范面临的最大的挑战,没有之一。若不能全胜,则全功尽弃,在西凉进行的改革,成果将被朝廷一一夺走,然后这一次的穿越之旅以此草草收场,他最多只会是史书工笔的短短几行字,历史列车仍然沿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开动。这对于刘范而言,什么都完了。他不能输,他必须战!

刘范正在深思熟虑的同时,另一人是马腾。马腾这次带着马超出使大牂羌,要途经他所管辖的羌三郡,然后到大牂羌的部落里商谈。大牂羌自然知道马腾,也对于刘范之汉化羌人之事有所耳闻。只要马腾和马超言词得当,大牂羌不仅会退军,还会跟随他们一同进入凉州,汉化为关西人。

如此重大的任务,刘范却果断地让马腾陷入了沉思。看着马腾沉思不语,马超好地说道:“父亲,您又在想什么呢?”

马腾说道:“大王这次派遣我父子出使大牂羌,不简单啊!”

马超空有勇武,而无谋略,若不是长得俊俏,早已被世人归入张飞、典韦之流了。张飞其实还颇有谋略,而马超则毫无心机,这也是为何曹操能轻易打败他的原因。

马腾说道:“大王何等聪慧,他应该知道我父子二人与羌人之间颇有威信。但凡我父子二人在羌人振臂一呼,羌人必定是死命跟随,成军必矣。而大王却对我父子二人毫无提防之心,尤其在如今之紧急情况下,大王仍能够对我父子二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见大王真乃雄主、英主啊!”

马超也颇有感触地说道:“是啊!大王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天下人所敬仰。虽现在为朝廷所不容,但仍然能够赢得西北三州百姓的支持,这可是很不容易的。想当年先祖伏波,在凉州屡次击溃羌人,遂使马氏成为凉州大族。而先祖仍然不能禁绝羌人之患,大王却用汉化之策,不费吹灰之力,将羌人化为乌有,真是英雄。而且大王还迎娶了小妹为妾,虽是妾室,却待之如妻一般,殊为难得。”

马腾说道:“大王是要重用我马氏,你是大王帐下大将,丁宁又是你的裨将,为父是羌太守,云禄是大王的妾室。看来,我们马家又要再一次复兴了!”

马超看了看周围,只有父子二人两骑而已,对马腾说道:“父亲,你说大王真的能打败十军会攻吗?孩儿怎么觉得,大王是处于危险之呢?”

马腾斥责道:“孟起何如此愚钝?大王有诸多谋臣良将辅佐,你也是知道的!如黄忠、赵云等,都是不世名将;新来的郭奉孝,都能为大王消除南北两向大军!焉能不胜?且战场之,瞬息万变,一个轻微的变故,能使局势瞬间变换。大王虽然兵微将寡,未必不能克敌制胜。”

马超听完,信服地点点头。马腾又深思一番,说道:“大王对我马氏一族如此放心,我们也应该投桃报李!孟起,你马替为父拟好一封信,寄给凉州牧刘焉,也是你小妹的公公。内容定为索要良田美宅,切记不可索求太少!”

马超闻言,十分震惊,说道:“父亲,现在索求不太好吧!”

马腾皱眉说道:“小孩子懂什么?算在现在索求,大王知道了也断然不会怪罪下来。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再把劝服大牂羌一事办好,马氏一族自然会荣华富贵,千秋万代!”

马超不敢违抗马腾之命,立即写了一封信,说行军过于疲累,需要五十金为抚慰。刘焉很快收到了马腾的信,看罢,露出微笑来。旁人都十分不解,以为马腾这是在趁火打劫,刘焉说道:“此乃王翦故事也。王翦之伐楚,将动员秦国六十万大军,为秦国大军之大半。而统帅如此之多的大军,又能调动秦国大半物资,俨然王翦若有二心,秦国则危矣。为表示出征之决心,王翦与秦皇索取良田美宅。若王翦伐楚失败,要良田美宅又有何用?今马腾,我之亲家,亦同王翦之意,非但是趁火打劫,而是表示决心尔。若不能劝降大牂羌,他要如此之多金银细软又有何用?况且马氏为我刘氏之羽翼,云禄是我儿媳,马超和马岱在我儿帐下听用,此诚为忠臣也。若不予取予求,必寒人心。既然他要,那我给!无论马腾索要何物,统统与他是,不准有半句非议!”

于是,马腾如愿以偿地在行到羌边境时,收到了刘焉派人送来的五十金。不过是五十金而已,对于马氏来说并不算太多。但马腾却如获至宝,这让一向过惯了富日子的马超颇为不解。马腾则是兴奋地说道:“哈哈!马氏一族复兴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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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盖勋之意

长安城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皆往一座大型军营而去。这座军营不是别的,是西征官军的大营。此时,官军四十万人马已经具备,除开在陈仓城坚守的三万步兵外,大型里已经汇聚了三十七万大军,其七万骑兵,三十万步兵。

将近四十万的大军,总数都超过了长安城居民之总数。往军营里侧耳倾听,皆是士兵们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声和战马时不时发出的长嘶。声声呐喊,如同一道又一道雷霆,声若洪钟,甚至长安城内的居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再自天空俯瞰大营,刀枪剑戟,如山林一般密集。巡营的士兵,整齐有序地围绕大营来回巡视,无一点漏洞。而大营之,将领与士兵之营帐的安置,埋下的锅灶,粮草的安排,均是井井有条,规矩。这是官军主帅皇甫嵩的作品。皇甫嵩是大汉名将,多次在打击羌人造反的战争立下战功,威名远扬,一如马援、虞翎。如今皇甫嵩已经年过不惑,白发苍苍,但仍然不失大帅风采。

这时,不仅官军已经集结在长安,曹操、袁绍、盖勋、公孙瓒、孙坚、淳于琼等大将也已经到达了长安,正在举行宴会。曹操举起酒觞,说道:“皇甫老将军,晚辈敬您一杯!”

皇甫嵩大笑,说道:“哈哈!孟德敬的酒,老夫定当满饮!”说罢,皇甫嵩扬起脖子,酒觞已空无一滴酒。

皇甫嵩和曹操都放下酒杯,营帐外,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军士们训练时的呐喊声,听起来令人振奋。曹操侧耳听了外面传来的呐喊声,知道官军在皇甫嵩这等名将的手下,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曹操于是拱手说道:“晚辈真是敬佩老将军,治军有方。官军有半数之人皆是郡国兵,训练不明,战力不足。而老将军操练大军,练雄师,不过易如反掌。有老将军如此名将在,大汉治下,岂容他刘子楷放肆?”

受到曹操巴结的皇甫嵩,又一次爆发出爽朗的大笑,说道:“孟德过奖了!孟德为朝廷献十军会攻如此精妙之计,刘范虽有韬武略,想必也不是孟德之对手。只要此次征西凉大功告成,能使刘范此贼授首,孟德必当居首功!”

曹操说道:“老将军折煞晚辈了。老将军身经百战,戎马半生,临战经验丰富,又岂是刘范一黄口小儿能够战胜的?”

皇甫嵩闻言,又是爽朗的大笑。京兆令盖勋也曾在破羌之建功立业,所以虽为京兆令,但仍然可率军出战。朝廷在选择将领时,颇为困难。一方面,如朱儁、杨彪等人确实是名将,但年事已高,战心没有年轻人那般浓烈。而新一代的将领又是青黄不接,除了曹操、袁绍、淳于琼、公孙瓒等在京师的将领外,朝廷能够想到的,只有在地方的盖勋和孙坚两人。盖勋看着曹操和皇甫嵩两人之间互相吹捧,互相抬高,十分不满,说道:“此次西征,首要并非是使刘范授首,而是光复凉地,将凉州、天州和昆州再次纳入朝廷掌控。刘范虽为叛贼,但仍是汉室子孙。与陛下之争,不过是汉室内争斗尔。我等且收复失地便可,刘范又何干乎?”

听到盖勋如此言,在场的人都是眉头一皱。皇甫嵩说道:“盖大人此言差矣!刘范虽是汉室子孙,但犯作乱,祸加至尊,如今早已被宗正除名,不复汉室宗亲之身矣。”

盖勋说道:“即使是除名,但刘范身体仍然流着高祖之血脉,此非除名而可更改,天下人皆知,独众位不知乎?”

曹操说道:“范乃高祖血脉无疑,而非光武血脉,君知乎?”

盖勋说道:“无论是高祖血脉,还是光武血脉,皆是汉室子孙,理应亲如一家,孟德可知乎?”曹操便无言以对。

袁绍说道:“刘子楷更擅自称王,更是谋逆之举。天下若不共征讨之,不知朝纲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盖勋说道:“高祖曾杀白马与天下盟誓,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讨之。而刘范本姓刘,传自鲁恭王。他称凉王,正和高祖之遗命,众等又何必多问?今虽讨之,而其称凉王是矣。”

盖勋一一将众人驳倒后,宴会陷入尴尬的气氛之。皇甫嵩不满地说道:“盖大人此话,意欲何为?难道要偏袒此贼?”

盖勋说道:“老将军,下官非是偏袒刘范,而是实话实说。刘范既是汉室宗亲,又已合法称王,已经收得关西百姓之人心,关东百姓,亦多有心向往之意。别的不说,老将军也知道,不论是郡国兵还是京师之兵,皆多有偏心之意。”

皇甫嵩当然知道,官军,级的将领军佐大多是世家子弟出身,自然恨透了刘范。但下级士兵却是贫民百姓,多有向往关西之意。军一直流传着关于刘范建立军功的传说,而且还有刘范暗布的细作,替刘范在士兵之争取人心。虽然他尽力弹压,用严苛的训练的打压这股歪风邪气,虽表面看,官军士卒已无议论,但暗地里仍然是暗流涌动。皇甫嵩很清楚,这一仗他必须要打赢,如果官军败绩,很有可能倒戈相向,成为刘范麾下的军队了。

盖勋见皇甫嵩不说话,又说道:“下官之意是,如今虽有十军会攻,但刘范之实力仍然是不可小觑。若强逼之,刘范定会破釜沉舟,与老将军拼死作战。而老将军不如使人劝降,约之投降后,宗正将江夏刘氏重新归入宗谱,刘范可降爵一等,可称公,其父刘焉可称侯。如此,汉室内斗便可止息。”

皇甫嵩听完盖勋之建议,思虑一番后,说道:“此言不虚。”

曹操见盖勋这是要破坏他的十军会攻大计,立即出言反对:“盖大人此言差矣!今有十军会攻,十路大军早已是枕戈待旦,若是费时费力劝降刘范,非但不能将之劝降,更会拖延时日,使大军丧失战心,而刘范又得时日备战,诚为下策。且有十军会攻在,刘范授首必然,君何动摇乎?”

盖勋不语。皇甫嵩也说道:“孟德之意,方为高见。刘范此獠,怎会投降?若不克之,失地何收?盖大人无须再言。”

盖勋只得低头饮酒,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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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噩耗传来

这时,大营外响起一片聒噪声,皇甫嵩、曹操、袁绍、盖勋等人抬眼望去,只见大帐外正有十几个穿着皮毛衣衫,披发左衽的人在向他们走来,此外另有几个汉人。皇甫嵩一看知道了,是鲜卑和乌桓来了。果不出皇甫嵩所料,来者正是鲜卑人和乌桓人。在一通禀报之后,这些人进入帅帐,面对皇甫嵩行抚胸礼,说道:“拜见大帅!”皇甫嵩很高兴,这些蛮夷平日里对大汉一直十分猖獗,如今见了官军之阵势,已经吓得不敢失礼了。

皇甫嵩说道:“好好好!众位都是何人?可告知老夫?”

“我乃和连!”“我乃轲能!”“我乃蹋顿!”“我乃难楼!”“我乃吕布!”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通报名号,听得皇甫嵩不真切。现在,站在皇甫嵩面前的,有鲜卑七部大人和连、轲能、步度根、厥机、素加、弥利、蒲头,以及乌桓单于蹋顿、大人楼班、乌延、苏仆延、能臣抵之,还有并州军的将领吕布、李傕、郭汜、樊稠、徐荣等。

皇甫嵩立即命人设座,这些远来的客人便坐下。皇甫嵩说道:“诸位远来,助朝廷,助王师擒杀刘范,辛苦了。”

吕布站了起来,抱拳说道:“为陛下尽忠职守,乃布之本分。大帅何必言辛苦?但要刘范授首,布便心满意足矣!”

皇甫嵩看着吕布身高九尺,英武不凡,说道:“吕奉先不愧是董并州手下第一骁将!待功成名,老夫必重重封赏!”

吕布欣喜地说道:“哈哈,那小将在此先谢过大帅了!”皇甫嵩看着吕布笑嘻嘻地坐下,知道此人胸无城府,无甚谋略。如此一来,倒也还好。董卓之心,皇甫嵩曾在为董卓司时了解得一清二楚。皇甫嵩知道董卓这人没安好心,尤其是对天下怀有不臣之心。他义子都如此,他更不必说了。

这时,和连站了起来,说道:“大帅容禀,我乃先父檀石槐嫡长子。我父檀石槐见杀于刘范部将赵云之箭下,刘范又对我鲜卑族人多加杀戮,以头颅修成京观,是可忍孰不可忍!敢请大帅将刘范之首级与赵云之首级留给和连,让和连亲手斩杀此二贼,以告慰先父在天之灵,报杀十九万人之仇!”

和连说完,其他的鲜卑大人也愤怒地叫嚷着。这时,乌桓单于蹋顿觑了和连等人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今者刘范为鹿,我等共逐之。凭什么你们鲜卑人必须要斩杀刘范?难道我们乌桓人不许杀之擒之吗?可笑!再说了,你们鲜卑人当时是刘范的数倍有余,又有檀石槐在。当时你们都不能打败他,如今檀石槐都不在了,又将如何胜之?”蹋顿说完,其他的乌桓大人,如楼班、乌延、苏扑延和能臣抵之都笑。

这激怒了鲜卑七位大人。和连站起身拔出弯刀来,用刀尖指着对面而坐的蹋顿,说道:“蹋顿你什么意思?!刘范是我鲜卑的敌人,理应让我们斩杀!你们乌桓人只有三万骑兵,而我们却有十万骑兵,谁更有机会更有能力,还用说吗?如若你再敢对我们鲜卑无礼,不等刘范到来,我们先杀你军!”面对共同的敌人时,鲜卑人仍然表现出团结一心来,轲能等大人也一同拔出刀来,指着对面只有四人的乌桓。

蹋顿也是愤然拔刀相向,说道:“哼!我们乌桓人别看兵少,但都是精锐!反观你们鲜卑,骑兵虽有十万,也不过都是些新兵蛋子,真正的老兵早已让刘范杀得一干二净!你们这些弱旅,还敢在我们乌桓雄兵面前放肆!”

一时间,宴会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皇甫嵩看着正拿着刀对峙的两部,十分地头疼。现在仗还没打,话还没说几句,鲜卑人和乌桓人如此不和。到了战场,还不知这两族要争斗到几时。这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很不利。

于是皇甫嵩拍案而起,怒骂道:“大战未起,尔等何以内斗乎!不管你们昔日有多少恩怨,现在都要齐心协力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那是西凉军!你们拔刀相向,何不如拔刀而向西凉军!既是盟军,又怎可生出嫌隙!既然老夫是朝廷钦点的大帅,有权节制尔等!若尔等敢再放肆,老夫不管你是鲜卑人也好,乌桓人也好,统统斩首示众!”

听到皇甫嵩的怒骂,鲜卑的大人们和乌桓的大人们这才不服气地将各自的刀放入刀鞘,一齐说道:“我等遵命!”

皇甫嵩又好生劝慰道:“如今刘范之首级,在阵前。自然是谁能斩下,归谁所有。待斩了刘范之首级,老夫必然给诸位庆功。公平竞争,能者居之,岂不内斗来得快意?”

和连盯着蹋顿,说道:“能斩下刘范首级者,非我莫属!”

蹋顿也不服气地说道:“呵呵!此时发言,为时尚早吧!”

于是,争斗止息,宴会继续进行下去。正在宴会重回热闹景象之时,众人又再一次觥筹交错之时,营帐外飞速跑来一斥候,斥候口还大声地疾呼道:“报!”

看到斥候如此紧张,皇甫嵩立即放下了酒杯。背插着两面小旗呢斥候也不管营帐外卫士的阻拦,立即奔入大帐之,跪倒在地。皇甫嵩严肃地说道:“有何情报,竟如此慌张?”

斥候喘息未定,喘息之后,急促地说道:“禀报大帅,大事不好了!匈奴一军,恐怕不能出战了!”

皇甫嵩刚饮了一杯酒,一听这话,惊讶得把酒觞狠狠地摔在酒桌,惊诧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给本帅仔细讲来!”

斥候说道:“喏!原本,栾提羌渠与栾提于夫罗父子二人已答应朝廷之请求,准备尽起七万骑兵,进攻西凉之北地郡。但须卜骨都侯有反心,暗扣留了四万骑兵,所以栾提羌渠两人所率之军,不过三万。栾提羌渠与于夫罗两人未能知须卜骨都侯有反心,于是照常发兵出美稷城。但在两人出美稷城之后,须卜骨都侯突然发起政变,占据了美稷城,并杀了栾提羌渠之次子呼厨泉。栾提羌渠听闻后,本来已率军行至郡,又立即北回军,杀回美稷城。如今,须卜骨都侯已自称单于,得到匈奴人大部分的支持,正在美稷城下与栾提羌渠激战,未分胜负。故而,匈奴一军恐怕是来不了了!”

皇甫嵩闻知后,顿时情绪低落下去。袁绍赶紧说道:“大帅无忧。算匈奴人陷入内乱,但北线战场尚有胡人在。只要伊健妓妾和治元我按照朝廷钧命,出兵西凉,自鹯阴口渡过黄河,袭击金城,刘范照样是首尾不能相顾。”

皇甫嵩听完,这才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十路大军,现在不过少了一路,不碍事,不碍事。来来来,我等继续饮酒!”

这时,营帐又传来了一声“报!”皇甫嵩心头的不详的预感,渐渐浓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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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噩耗频至

皇甫嵩一听到这一声“报”,又下意识地将筷子放下,预想到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了。果然不出皇甫嵩所料,又是一名斥候,满头大汗,神情恍惚地从辕门外急匆匆地向着帅帐跑来,身后卷起一阵阵地烟尘。那斥候又闯入皇甫嵩的大帐,立马跪在地,抱拳拱手时,背插着的两面小旗仍然还在摇晃。斥候焦急地说道:“禀报大帅,大事不好了!”

又是“大事不好”,皇甫嵩的心情又一次变得焦躁起来。但毕竟皇甫嵩是一名老将了,不该在年轻一辈的将领面前表示出焦躁不安来。现场还有鲜卑军、乌桓军和并州军这些外军,如果让他们看到了皇甫嵩不沉稳笃定的一面,肯定会让人觉得朝廷无人,损失朝廷颜面不说,还要丢失他的颜面。

皇甫嵩尽力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举起酒觞,准备饮酒,一边说道:“什么事又是如此慌张啊?”

斥候焦急地说道:“禀报大帅,胡人之军已经退回北方了。”

皇甫嵩这下又不能平静下来了,说道:“什么?如实讲来!”

斥候说道:“喏!禀报大帅,本来伊健妓妾和治元我二人已经召集了各个胡人部落,并集结了胡人骑兵,准备进军袭击鹯阴口。但在他们准备开拔的时候,凉州派了使者前来,还带着众多的金银财宝而来,以凉王之名义封赏给伊健妓妾和治元我等首领。这些首领收到了金帛之后,又得到凉王刘范的加封,于是都高高兴兴地退兵而去,并发誓永不入侵凉地,与凉州和平共处。现在,胡人已经收兵返回了。”

听到胡人收受刘范的贿赂而退兵后,宴会这才终于又响起了议论纷纷之声。虽然十军会攻声势浩大,但现在接连少了两路大军,这让本身士气大涨的众人,无论是官军将领,还是鲜卑、乌桓等族,亦或是并州军将领,都感觉有些不安。

袁绍一看盟军士气开始动摇,又赶紧出来救火,说道:“众位不必忧虑过多。算没了匈奴人和胡人两路大军,北线战场已被消弭,但还有东西南三线,足以让刘范闻风丧胆。”

听了袁绍的话,众人这才又释然一些。确实如此,现在围攻刘范的还有三个方向八路大军,刘范面临的危机仍然并不轻松,盟军仍然是兵强马壮,盛势凌人。但曹操却从这两次变故嗅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感觉刘范绝不会如此简单。

这时,在众人心定下来不久,又是一声凌厉的喊叫,让帅帐的众人再次提心吊胆起来。“报”的一声,再次传来。

皇甫嵩又不耐烦地将筷子放下,等着斥候进来。果然,闯将进来的人又是一个斥候,斥候还是千篇一律地对皇甫嵩禀报道:“禀报大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皇甫嵩不耐烦地说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坏消息?”

斥候一怔,惊讶地对皇甫嵩说道:“大帅怎知是坏消息?”

皇甫嵩翻了个白眼,说道:“若再不说,定要你军法从事!”

斥候这才惊醒,说道:“诺诺诺!大帅,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大牂羌这一军也已经不能为我所用了!”

这下,皇甫嵩、曹操、袁绍、吕布、和连、蹋顿又是一阵失落失望。皇甫嵩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们又是为何不可用了?”

斥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据小的调查,是凉王刘范派了他老丈人马腾和小舅子马超去劝降大牂羌所致。马腾和马超,父子二人皆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裔,在羌人颇有威信,大牂羌也深受伏波将军的传说所影响,故而对马腾和马超二人的到来十分热切。之后,马腾和马超顺利地劝服大牂羌不再发兵袭击凉州。再然后,两人甚至顺势对大牂羌讲出了凉王刘范在关西三州实行的汉化之策,鼓励大牂羌迁徙到关西三州去居住。而且,他们还向大牂羌描述了关西三州是如何如何的富庶繁华,说大牂羌只要成为刘范的子民,官府会安置他们,教会他们怎么进行农耕。如果不愿意进行农耕的,官府还会安排到西域放牧。大牂羌听闻刘范之政策如此诱人,又嫌弃他们所居住之地太过险恶贫瘠,于是各部争相投降于马腾和马超,并在前几日已经开始举族迁徙北,准备投入关西三州了。”

众人听后,原本很失落的心情,更加失落了。大牂羌被曹操寄予了厚望,曹操希望借大牂羌之手,袭击凉州的后方,然后东线战场乱成一团,东线盟军可以攻入凉州了。但如今不仅大牂羌不能利用,而且还白白让刘范增添了数十万人口、数万潜在的精锐兵将,让曹操感到很受伤。

袁绍曹操更为乐观。看到众人又是低落,他又挺身而出,要挽救众人的战心。袁绍又说道:“众位不必担心,算少了大牂羌这一军,南线还有益州军十五万众。听闻益州军已经在蜀地名将张任的率领下,已远离剑阁,至阳平关下。由泠苞、雷铜率领的前锋,已经入驻南郑。待张任之主力至南郑,与泠苞、雷铜汇合,不日可进攻大散关之后了。”

听到袁绍的分析,众人再次从失落之挣扎而出,复归兴奋。大军少了三路,这让曹操觉得,还有可能会少了几军。果然,又是众人最不想听见的一声凌厉凄厉的“报”,又让盟军众人叹了口气,众人都有默契地把筷子放下,等着斥候。

果不其然,又来了一名斥候。皇甫嵩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再言大事不好,直接将坏消息仔细讲来便是!”

斥候略一惊讶,然后说道:“禀报大帅,又是大事不好了!益州军不知何故,突然停在阳平关,不再北了!据情报分析,是凉王派出一名少年使者到了成都,亲自劝说益州刺史贾龙,劝他退兵回来。第二天,贾龙贾大人下令让益州军主力停留在阳平关,前锋驻守在南郑城,不再北。”

皇甫嵩长长地叹了口气。曹操说道:“这必定是刘范之说客已经说动贾龙,使之不再北与盟军汇合,共讨西凉。”

皇甫嵩失落地说道:“南北两向,四路大军,竟然被刘范一一化解,兵不血刃。看来刘范身边必定是有高人在啊!”其他人也是十分低落,现在他们的盟友已经少了四个,只有他们能对抗刘范了。但少了南北两向的四军对凉州的夹击,战事又将变得困难许多。刘范也将因此安全不少。

袁绍又说道:“众位何须忧愁?算少了四路大军,仍然有六路大军可以齐齐攻击凉州嘛!又何以愁闷乎?”

这一次,众人不再受到袁绍的鼓舞,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从这一刻开始,众人开始对这次十军会攻,哦不,是对这次六军会攻一事开始有所不确定起来。

皇甫嵩思虑一番,说道:“传令,明日大军骑兵二十三万,步军三十万立即开拔,赶赴陈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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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舌战蜀人

匈奴之退军,是因为刘范采纳了郭嘉之计,暗休书一封,寄给须卜骨都侯,劝之在栾提羌渠率军出美稷城后,发起政变。果然,栾提羌渠的次子、于夫罗的弟弟呼厨泉被杀,须卜骨都侯顺利地占据了美稷城,并自称匈奴单于,与栾提羌渠在美稷城下激战未休。如此依赖,匈奴不但退军,而且实力大损,根本无力再大举进攻西凉,最多只能骚扰而已。

刘范又采纳了郭嘉的计策,为了贿赂胡人之军,刘范还付出了五亿钱。其,五亿钱并不只是金帛,还有胡人未曾见过的纸张。得到了朝廷能给的更多的金帛,伊健妓妾和治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西凉军第一强军,胡人也是有所耳闻。能够尽量不与西凉军交战,而平白获得一笔巨款,这已经让胡人十分心满意足了,于是乖乖地退军回去。

大牂羌这里更为精妙,郭嘉设计使大牂羌不仅退兵,而且还乖乖地跟从马腾回来,成为刘范治下的子民。只要多用些教书先生对大牂羌进行汉化的潜移默化,大牂羌必然能成为刘范的一大助力。而益州这一路则更为精妙。

郭嘉奉命出使西川,来到南郑城下,发现南郑城已经有驻军,但人数不多,只是前锋而已。然后,郭嘉向驻守南郑的雷铜和泠苞两人通报姓名,说明来意之后,两将知道刘范之事重若泰山,于是赶紧给郭嘉通关牒,让郭嘉立即前往成都。有了通关牒后,郭嘉顺利通过了阳平关,又经过了白水关、葭萌关、梓潼城、涪县、绵竹、雒城,到达成都。

一路,郭嘉感受到了蜀之地势险恶。别的不说,是阳平关、白水关和葭萌关以及剑阁关,能保证蜀之安全。更不要说,在成都的路还有梓潼、涪县、绵竹、雒城四座坚城,要一一攻克这些城池,方能到达成都城下。而成都也是坚城一座,想要攻克之而全取蜀地,何其困难。

于是,郭嘉开始筹谋其他灭蜀之路。听闻刘范遣使者前来,贾龙和整个益州官场都有所震惊。大战将起,益州军都快要进攻武都郡之下辨城或者是大散关了,危机四伏之时,刘范怎会派使者来呢?这让贾龙十分地好,也让张松和法正二人看到了希望。于是,贾龙立即接见了郭嘉。

除了贾龙外,一同接见郭嘉的,还有黄权、王累、孟达、李严、严颜、费观、吴懿、张嶷、张翼、刘巴、张肃、张松、邓贤、彭漾、庞义、董和、卓膺、李恢、秦宓、吕义、邓芝、杨洪、周群等,都是贾龙的谋士,但都平平。

刘范是贾龙大敌。为了震慑刘范来使,贾龙特意在庭设立了一个油锅,油锅内盛满油脂,用旺火在下烤炙,热油翻滚。另外,在门通往堂之路,布置了两百刀斧手。刀斧手个个都是身高八尺,手持一柄大砍刀,杀气腾腾。

郭嘉看到这一幕,正如同以前刘诞之遭遇一样,于是只轻笑,而不带一人,独自一人飘飘然地背着双手,穿过庭院。路过油锅,路过刀斧,郭嘉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脸还挂着一丝微笑。贾龙自堂之望见郭嘉如此,不禁气馁。

等郭嘉走到堂之,李严立即挥手让刀斧手和油锅尽皆退下。郭嘉见身后的刀斧手和油锅不见了踪影,脸笑意更浓。贾龙和众益州谋士和将领们皆是寒着脸。郭嘉仅仅是微微抱拳,说道:“凉王之使者,郭嘉郭奉孝,见过刺史大人!”

黄权讥讽道:“你主刘范不过是僭越称王,算不得正统!”

郭嘉说道:“我王是汉室宗亲,为汉屡立战功,何不正统?”

除了黄权之外,益州贤者还有王累。王累也站出来,说道:“陛下既已使宗正除名宗谱,何谓之为汉室宗亲?”

郭嘉说道:“除名亦不能改变我王之高祖血脉纯正之事实。”

黄权和王累皆无言以对。贾龙看益州落入了下风,立即给张肃一个眼神。张肃是张松的兄长,见贾龙示意,立即反唇相讥:“在下观足下不过十七八岁,未曾加冠。凉王派遣足下来使益州如此要地,看来是凉王麾下已经无人可用了!”

听闻张肃如此说,包括贾龙在内的益州人均是放声大笑,其实并不见得有多好笑,只是以此羞辱罢了。郭嘉仍然是面不改色。等益州众人笑完之后,郭嘉满不在乎地说道:“哈哈!在下素来听闻巴蜀之地,多有贤士。如今观之,非实言也。”

黄权不服气地说道:“哼!足下何出此言!有何凭证?”

郭嘉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王治有黄琬、刘虞、管宁,邴原,此四人之才,不下萧何、李斯,天下皆知,独君等不知?我王谋有不才、贾诩、田丰,此三人之谋,不下张良、孙膑,天下有闻,独君等不闻?我王战有黄忠、赵云、张辽、典韦,此四人之能,不下项王、韩信,天下知晓,独君等不晓?我王得人之盛,实非贾益州可。而益州诸君却言我王无人,真乃笑话!有此见识,怎能说巴蜀之多才?嘉实在不敢苟同。”

王累向郭嘉踏出一步,指着他说道:“既然凉王帐下人才济济,又何必派遣一黄口小儿前来,岂非无人可用乎?”

郭嘉仰面大笑,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堂,也让贾龙等人愈发愤怒。郭嘉说道:“如今贾益州听从朝廷钧命,要率领益州军西攻西凉,而我王根本毫无压力。我王在意者,是官军那般强兵,而非益州这般弱旅。而在下只是一介黄口小儿,在我王之下,地位最为下贱。若是使田丰、贾诩出使益州,岂不是要让朝廷所看不起?益州如此孱弱,怎能与田丰之能相提并论?故而,我王挑选了最为卑微的在下,来出使益州最为合适不过。今日观之,果然我王思虑周全。”

听到郭嘉这句话,贾龙等人俱是愤怒不已。黄权怒斥道:“大胆!小小使者,竟敢小觑我益州雄兵!足下不怕用刑受罪吗!”

郭嘉说道:“古人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下本以为益州乃司马相如之故乡,益州之人本应该良善讲理。而如今贾益州却指使属下谋臣以杀使为要挟,真令人大失所望。若是传到了天下人的耳朵里,贾益州可是沦为一介屠夫。而在下呢,却是不畏强权,慷慨赴死,传到天下人耳也是英雄。我王必定会对在下风光大葬,在下心满意足了。请贾益州下令,来斩杀凉王之使,好教天下人唾骂贾益州吧!”说着,郭嘉还脖子伸出来,贾龙等人看着郭嘉的脖子皆是愕然。

郭嘉见益州众人都无反应,于是凑到了黄权的跟前,伸出脖子来,说道:“来来来,这位大人,在下的头颅,有劳足下代劳了!请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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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作说客乎

黄权嫌弃地瞪着郭嘉的脖子,未敢动手。郭嘉看了看黄权脸的表情,却不像是愤怒,倒像是吃饭吃到苍蝇一般的恶心难受。郭嘉用拍了拍自己白皙纤瘦的脖子,凑到他跟前说道:“哎呀呀,如此大好人头,足下怎能对此不为所动呢?刚才足下不还要策动贾益州来斩杀在下这一介使者吗?言必出,行必果,足下何不快快动手?也好成全在下英雄之名,让天下有识之士都竞相唾骂,说益州众多官僚,尽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在下脖子已酸痛不已,足下快快动手啊!”

黄权一边避开郭嘉,怒而甩开袍袖,一边怒骂不止道:“市井小人!泼皮无赖!某怎会斩下你这等小人之头颅,岂不是脏了某的刀刃!”

郭嘉这才仰起头来,开怀大笑,说道:“足下要行斩杀使者这等天下人所不能容之事,难道不是小人吗?在下好心将大好头颈送,免得足下无从下手。如此殷勤配合,到头来却只得了一个泼皮无赖的定论,真是不公平!而足下明明是要斩杀使者,如今却被在下斥退,失信之人,不足与谋,君非我敌,可速退下。”

黄权无言以对,只是一张脸都是如同猪肝一般难看。益州众人看了这一幕,也是哑巴吃黄连,不敢再说什么。王累说道:“难道足下自凉州远道而来,翻越崇山峻岭,有过蜀山栈道,此来是来献大好人头吗?某看未必吧!”

郭嘉这才恢复到正经模样,说道:“当然,如足下所料。”

张肃又跳出来,说道:“哼哼!郭奉孝此来,欲游说退兵乎?”

张肃这一指点,益州众人都立即回过神来了。贾龙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黄权也笑道:“我道郭奉孝为何经过油锅时如此镇定自若,原来是心怀有作说客之意,不敢暴露!”

郭嘉说道:“在下非油锅可恫吓。益州以油锅相逼,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妄图以油锅而绝在下之心,真是令人钦佩。”

贾龙说道:“如今朝廷之平虏将军曹操已有十军会攻之计,想必足下与你主早已知晓。不然也不会到我这成都城来。”

郭嘉说道:“我王雄才大略,武双全,当有知十军会攻。”

贾龙冷冷地说道:“你主刘范,妄称凉王,已为天下所不容。现在本州已受朝廷钧命,囤积数百万石粮食已为军粮,资助益州军讨贼兴复。本州使将张任等率领十五万大军北,与朝廷王师汇合,即将一同征讨国贼。除此之外,另有几路兵马,也将配合王师围攻关西三州,势要将国贼刘范一举剪除,以谢天下!而今足下在你主惶惶不可终日、行将木之时,却出使西川,妄图作说客,游说本刺史退兵乎?”

郭嘉脸平静如水,甚至神情之间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郭嘉说道:“我王握有雄兵百万,贾益州可知乎?虽今日朝廷背信弃义,使唤众路奸贼来一同攻击我关西之地,我王自当怡然不惧。昔日檀石槐,不似今日之强盛乎?下场如何?天下皆知。贾益州不知兵将,不知大势,又岂敢言我王行将木?若我王诚能厉兵秣马,得西人支持,未必不胜。”

贾龙颇为不信,说道:“那凉王又何必使足下出使西川?”

郭嘉说道:“在下出使西川,并非来作说客,君何以猜测?”

王累说道:“郭奉孝欺我西川无人乎?如今朝廷举十路大军西征,已成雷霆万钧之势,不可能反败为胜。足下此来西川,不是游说退兵,又是何为?何必如此狡辩?”

贾龙说道:“既然不是说客,那足下难不成是来西川游玩?”

郭嘉说道:“关西之地,虽无益州东西两川富庶,田野肥沃,但仍然不失为形胜之地。在下怎会到西川游玩?”

贾龙说道:“那足下到底是何意思?若不相告,足下可走!”

郭嘉说道:“在下说过,在下不是苏秦张仪,不想游说贾益州。在下远道而来,正是来救益州你于水火之啊!”郭嘉之所说“益州”,是代指贾龙这个益州刺史,而非益州之地。

一听到郭嘉的话,贾龙很快来了兴趣,他的麾下也都是一脸的不解。贾龙仔细思虑一番,开怀大笑。郭嘉说道:“在下为救益州而来,而益州何故大笑,何故如此无礼?”

贾龙笑道:“本州还以为郭奉孝真乃来救本州,却不想足下竟如此狡辩,真是极尽巧言令色之能事!以本州所见,足下作说客之能太过薄弱,凉王怎会选择足下出使西川?”

郭嘉不语。张肃回过味来,说道:“足下还说不是来游说?”

郭嘉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益州如此待客,在下去矣!”说着,郭嘉一脸的失望,然后十分果断地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徒留益州众人瞠目结舌。贾龙等人都以为郭嘉是来作说客无疑,但郭嘉却连游说都还没开始已经飘然而去,这让贾龙等人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在郭嘉准备走到庭一假山之前,贾龙立即大声叫喊,拦住了郭嘉:“足下慢着!再商议未迟!”

郭嘉这才慢慢地走了回来,说道:“益州召回在下,何意?”郭嘉知道,贾龙其实已经开始有些被她的话所动摇了。毕竟,万一他真的是来救贾龙的话,贾龙绝不会放他走。不仅是因为害怕,更是因为人心对未知的危险最为恐惧,也是最为好,如果有机会知晓,一定会问个究竟。

贾龙半信半疑地说道:“足下当真是来挽救本州的?”

郭嘉说道:“当然。现在益州大难将至,大难临头,而不自知,故而在下远道而来,是为了给益州提个醒,救益州!”

“那依足下之见,本州之大难,又是什么呢?到底是何等大难,值得足下从凉州千里跋涉而来,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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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贾龙惶惶

郭嘉突然表现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像看着个傻子一样地从头到尾地把贾龙打量一遍,好似觉得贾龙之话令他十分吃惊一般,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贾龙被郭嘉这么看着,十分地不快,但又觉得郭嘉这是暗藏玄机。

郭嘉吃惊地说道:“益州果然对将至之难,毫无察觉吗?”

这句话让贾龙更为不解,黄权说道:“足下但知何事,尽管讲出来便是。为何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是戏弄我主乎?”

郭嘉说道:“没想到不仅是明公如此见识短浅,连明公手下的谋臣,理应为明公排忧解难之人,都如此鼠目寸光。”

贾龙说道:“足下到底是意思?”

郭嘉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明公想知道,而且明公等人已经蒙在鼓里如此之久,要是在下再不说,那是太过失礼了,也会使明公陷入危难之,有违在下救明公之心。在下实言相告,其实是朝廷意欲致明公于死地啊!明公蒙在鼓里,还听从朝廷之命令,何其糊涂,何其失策啊!”

贾龙一听,先是一惊,然后不屑一顾。但底下始终不发一言的张松和法正,听到郭嘉如此说之后,却相视而笑。贾龙吐出来一口气,如释重负,说道:“本州还以为足下说的是你主凉王将要来袭我之益州,原来足下之意,竟是朝廷。真乃荒谬至极!本州乃当今陛下之臣子,誓与刘范不共戴天,遵从朝廷钧命,绞杀国贼。朝廷又怎会害我?足下不过是想离间我与朝廷之间,这等拙劣之计策,怎能蒙混?来人啊!”

贾龙一声暴喝,门外立刻闪出两名刀斧手。贾龙指着仍是一脸淡定的郭嘉,说道:“给我将此人打将出去!”

刀斧手听完,这要来赶走郭嘉。但正欲靠近郭嘉时,郭嘉忽然又是大笑。贾龙怪不已,挥挥手示意刀斧手退下。贾龙说道:“足下发笑,又是何意?”

郭嘉笑道:“在下笑明公已经为朝廷所觊觎,而明公却仍乐在其!虽明公今日尚在,明日成冢枯骨矣!哈哈!”

贾龙听了郭嘉这番话,不敢再有所轻视,立即端正态度,严肃地说道:“朝廷欲如何害我?还请足下示下?”

郭嘉看贾龙麾下人都坐着,说道:“既要示下,何不坐下?”

贾龙挥挥手,立即有人给郭嘉搬来了一把太师椅。郭嘉看了看这太师椅,觉得还凑合,便坐下。郭嘉说道:“在开始回答这个问题前,明公先回答个问题:明公以为朝廷如何?”

贾龙想了想,说道:“我乃朝廷之臣,不可非议。”

郭嘉说道:“恐怕明公将陛下视为君主,而陛下及其公卿大臣却并非视明公为忠臣吧!难道,明公暗地里割据益州,和我王行径一般无二,朝廷容不下我王,能容得下明公?”

贾龙本想反唇相讥,但又将话憋了下去。贾龙清楚地知道,郭嘉说的一点都没错。郭嘉说道:“本朝祖制,为官者不准在家乡为官,如县令不准在本县为令,郡守不准在本郡为守,州刺史不准在本州为史。这等祖制,连我王都无法抵抗。而明公身为益州豪强,却在益州为刺史。这一条祖制,是为了防止割据军阀之隐患。而明公却在击败马相之后,趁朝廷陷入黄巾之乱,趁机索取刺史一职,而且还是益州刺史。朝廷当时不想生事,所以才下诏封明公为刺史,这一点,恐怕明公心里是清楚的。当然,朝廷更为清楚。”

郭嘉说了贾龙的痛处。贾龙是因为朝廷无力,所以才能打破祖制,成为益州刺史。贾龙一直害怕朝廷有一天会回过神来,而收回对他官职的赐予。于是,为了保住已经到手的权力,贾龙疯狂地迫害益州的豪族,又疯狂地扩军。贾龙以为,只要有了一支强军,朝廷会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

郭嘉说道:“而且,明公在任,肆意残杀同州士族,又违抗法律大举扩军。昔日我王任征北将军时,不过统兵两万五千人。而明公不过一刺史,却私自扩军到二十万之众。朝廷之所以能命令明公出兵十五万,是已经大概清楚益州军之总数,绝不会低于十五万之众。如此明显的痕迹,不仅明公没有察觉到,连明公手下的谋士,也是个个充耳不闻。故而在下才敢说明公失策,谋士愚笨。”

听到郭嘉说贾龙残杀豪族,张松不忍地攥紧了双拳。而张松看了看他兄长张肃,对此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张松清楚,张肃已经心甘情愿地为贾龙卖命,一心只想着走仕途,连家族遭遇贾龙的迫害也不管。张松怒意更浓。

而王累和黄权,对郭嘉的话感触却是一样的。两人是贾龙最为得力的谋士。但他们的才能不在谋略,而是在治理国家。贾龙听着郭嘉的话,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

郭嘉说道:“明公可知,昔日之隗嚣与公孙述乎?”

贾龙从沉思惊醒,说道:“两人是光武之敌,自然知道。”

郭嘉说道:“那为何朝廷要命明公出兵西凉,明公可知乎?”

贾龙这时再也不敢对郭嘉有所轻视了,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实不知。还请足下示下。”

郭嘉说道:“这只不过是朝廷之试探与利用罢了。如若朝廷之命传来,明公拒绝出兵,或者在行军途稍有怠慢,朝廷自然认为明公是故意抗命不遵。违抗朝廷,下场是如我王一般,必然要遭受到朝廷最疯狂之攻势。”

贾龙一听这话急了,急切地说道:“可我已经出兵了啊!”

郭嘉淡定地摇摇头,说道:“明公错了,出兵也是没用的。”

贾龙急得满头大汗,说道:“足下为何如此说?为何啊?”

郭嘉云淡风轻地说道:“因为明公趁机索要刺史,又私自扩军,朝廷早把明公视为我王一般,同样是朝廷眼的反贼。明公之殷勤配合朝廷之命出兵,在朝廷看来,不过是明公胆怯于朝廷之攻势,不敢不发兵。”

贾龙说道:“那,那我既已出兵,朝廷已经无借口再来征伐益州。这样一来,朝廷又岂会进击我?”

郭嘉说道:“明公又错了。算明公以出兵之形式给朝廷递投名状,未曾坐实明公反贼之罪。但朝廷仍然会对益州军二十万之众深感忧虑。而明公出兵十五万,正好可使朝廷差遣去抵抗我王之西凉军。如此一来,两个反贼之间龙争虎斗,各自的实力都会被削弱大半。而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可将我王与明公统统打压,日后好再征伐益州。”

听到郭嘉如此分析,局势已经完整地摆在了益州的肉食者面前。严峻的形势,让不仅贾龙,所有的谋臣武将都深感不安。只有角落里的张松和法正两人,在阴影露出微笑。

贾龙知道朝廷对他的算计陷害之后,顿然觉得自己当了,被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额头的汗水越来越细密,贾龙愈加惶惶不安。郭嘉看着贾龙如今不得不被他说动,终于轻松地露出了一丝微笑。环顾堂之,郭嘉看到包括黄权和王累在内的益州谋臣,尽皆是惶惶汲汲,郭嘉笑意更浓。这意味着,贾龙不会被谋士所提醒,他的大计不会被破坏。但郭嘉却敏锐地观察到坐在帷幔之下,阴影之,正有两人一副笑容地望着他,眼神里的意味仿佛是在告诉郭嘉:我们早已看穿了你的把戏,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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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益州退兵

知道此二人看穿了他的计谋,郭嘉有些心虚。但看那两人久久未曾出来揭穿他,郭嘉意识到这两人并不想破坏他的算计,于是平复下来。这时,知道大难将至的贾龙,已经处于狂躁状态,额头的汗水像瀑布一般冲刷他土色的脸。

贾龙说道:“既然足下是来救我于水火之的,可有良策?”

郭嘉笑道:“若非胸有成竹,在下又怎敢出现在明公面前?明公放心,在下定会救你。不过,明公可知公孙述?”

贾龙惶急之,只得点头称是,说道:“自然知道!”

郭嘉说道:“在光武帝时,当时西凉盘踞着隗嚣,蜀地盘踞着公孙述两大枭雄。而当时光武帝已经收编铜马军,杀败赤眉绿林。主要之敌,便是陇地之隗嚣,蜀地之公孙述。光武帝派兵遣将,先行攻击隗嚣。隗嚣战败后,下一个为光武帝所荡平的,是蜀地之公孙述。为何?陇地与蜀地历来是辰亡齿寒,只要夺得陇地,则蜀地必危;蜀地见夺,陇地多不保。当时,光武帝正猛攻隗嚣,幸而公孙述知晓辰亡齿寒之道,而率军去支援隗嚣。隗嚣当时已经被汉军重重包围,公孙述军之前锋抵达时,高呼‘百万大军将至!’汉军信以为真,于是败退,隗嚣才幸免于难。后来,隗嚣仍被光武帝杀败。公孙述失去了盟友之屏障,很快在吴汉等大将之围攻下被攻克成都,然后授首。昔日公孙述一介匹夫,都深明辰亡齿寒之道。而打个不恰当的喻,今天之我王,与隗嚣何其相似?今日之明公,又与公孙述何其相仿?”

贾龙这下可算明白郭嘉的意思了,不再那般紧张。黄权和王累两人也是十分认同。贾龙说道:“足下之意,是朝廷在荡平凉地、击败凉王之后,会将兵锋引向蜀地,引向我?”

郭嘉欣慰地说道:“明公总算是懂了其大义,也不费在下如此口干舌燥,为明公分析时局,指明道路。昔日光武帝在吩咐岑彭等将攻伐隗嚣时,曾有言:人若不知足,既平陇,又望蜀。这正是得陇望蜀是也。现在明公不仅不知如此道理,还要听从朝廷指挥,来进击我王,这不是自断臂膀吗?如若我王在朝廷与明公之夹击之战败,朝廷取得了陇地,下一个攻伐目标,自然是明公。明公以为如何?”

贾龙争辩道:“可我对汉室忠心耿耿啊!朝廷怎么可以……”

郭嘉粗暴地打断,说道:“明公如今惋惜,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再怎么忠心耿耿,朝廷照样会将兵锋对准明公。现在,明公身陷危机,望明公好自为之。”

贾龙说道:“那足下可有何策教我,渡过难关?”

郭嘉说道:“明公最好的出路是,与我王结盟,共抗朝廷。”

贾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如进攻朝廷之官军算了!”

黄权说道:“慢!烦请主公先屏退凉王使者,容我等商议。”

贾龙点点头,说道:“那请足下先行在厢房暂侯。”

郭嘉知道,贾龙要和谋士们商量一番,于是退去。见郭嘉退走,黄权说道:“主公,属下以为,郭奉孝此言不虚,但他毕竟是凉王的人。虽推说是来相救主公,但不可避免他定会为凉王所主张。主公不可轻信此人之言啊!”

贾龙不满地说道:“现在朝廷已然是要将我与凉王统统铲除,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累说道:“话虽如此。但朝廷还未明面表示要谋除主公,主公不宜对朝廷表现出太多忤逆。”

贾龙说道:“那我将如何面对朝廷?”

王累说道:“主公可命大军驻守在阳平关,不再北,坐观成败。郭奉孝之劝主公攻击官军,其实也是意欲利用主公来与官军鹬蚌相争,把官军战火引向益州罢了。”

贾龙听了之后,这才回味过来。于是召来郭嘉。郭嘉说道:“明公可愿与我王结盟?若不结盟,明公有倾覆之忧。”

贾龙笑道:“足下之分析,我岂会不省得?不过,我益州军未曾临战,恐怕与官军交战,会损伤我军实力。”

郭嘉懂了个大概,说道:“看来明公是不敢与朝廷反目!”

贾龙说道:“非也非也!只是如今益州军仍然缺乏训练,恐怕与官军相见,也不过是败绩罢了。不如这样,等益州军在阳平关训练得当之后,我再命令张任率军从子午谷出,偷袭官军后方,以应凉王。在益州军训练未曾得当之前,益州军绝不会有一兵一卒出现在西凉境内。足下以为如何?”

高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把所有事都说破。郭嘉懂了贾龙之意,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明公决意如此,在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在下只求明公一件事,明公一定要答应。”

贾龙说道:“未能助凉王一臂之力,我真是羞愧难当。只要足下说,我必当履行,绝不动摇!”

郭嘉说道:“那好,请明公向朝廷一份表,称我王之称凉王是为合法,明公已然愿意认同我王是凉王,而劝阻朝廷停下征伐,退兵而还。这个条件,明公可做得到?”

贾龙颇为踌躇不决。郭嘉说道:“明公写完这一份表后,可在阳平关好生训练士卒,等待我王击败官军,再与我王合军一处,为时不晚。明公何以犹豫?”

贾龙也知道郭嘉这是不说破他的算计,给他留点面子,故而也爽快地说道:“好!一言为定!我明日马给张任下令,让他停留在阳平关训练士卒,再表朝廷,如何?”

郭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郭嘉的目的,是消退益州军这一军,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贾龙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但只要刘范没有败在官军手,益州军是不会插手战局的。如此,郭嘉也可给留到交差了。

第二天,果然益州军在阳平关停滞不前。贾龙也没有欺瞒郭嘉,按照郭嘉的要求,真的给朝廷了表。但在郭嘉带着成功返回西凉时,已经在北归的路了,在出成都后二三里,忽然有一小厮将郭嘉的车驾拦下,并将一副地图送给郭嘉。郭嘉问是谁人,小厮但说是张松。

郭嘉展开地图一看,正是益州的地图!面清清楚楚地绘制着益州的粮仓、军营、关隘、城池、河流走势、山川形势、道路、栈道、军械库、官府驻地等,甚至还用蝇头小楷在地图的背面写着各地的驻军人数,各个城池防守最为薄弱之地、领军大将之能力如何、军粮在何处仓储等细节。郭嘉如获至宝,连忙将地图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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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旷世之战

朝廷收到了贾龙的表,知道贾龙不会再插手战局,十分愤怒,下令催促皇甫嵩快些进军陈仓。在皇甫嵩正在赶来的路,刘范这一边也没闲着。自称王之后,刘范调集了西凉几乎的战略物资,不仅是一百万石粮食,还有超过四十万匹战马,以供骑兵换乘。还有五十万匹劣马,给民夫们使用,用来为大军运输粮草和军械。民夫们则是采用募役法招募来了二十万人。刘范当然可以招募更多人,但太多的青壮年劳动力都用在战争,会严重影响到西凉的农业。

除此之外,用于备战的,还有军工厂三年来生产锻造的武器。本来军工厂很难满足西凉军的装备需求,但为了备战,军工厂只得加班加点,加紧制造军械。大到一杆马槊,小到一颗马蹄铁的钉,都对战局的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终于,大军准备绪,自姑臧城开拔,在金城渡过黄河,来到了街亭。街亭此时已经是一座坚城,但刘范一点利用街亭之坚固而固守的想法也没有,他明白他一定要主动出击。贾诩说道:“大王,除了街亭是我凉州门户之外,还有大散关。大散关万一被攻破的话,官军能兵临下辨城下。”

刘范说道:“街亭城是我军迎击之主要战场,大散关是主战场之侧翼,不可有失。这样,遣一万步兵固守大散关。”

聘一听,立即拱手道:“大王,末将以为,一万步兵恐怕太少了,官军人多势众,恐怕不足以守住大散关。”

刘范说道:“本王岂会不知?但皇甫嵩那老儿必定是意图逼迫我军分兵两处,一处街亭,一处大散关。若是分兵去驻守大散关太多,则街亭和大散关两处兵马都不足,都会陷入被官军逐个击破之危险。所以本王只能给大散关这么多人马,然后本王在街亭猛攻官军,吸引官军大部,大散关之压力会减轻。毕竟大散关是四关之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聘佩服地说道:“大王用兵真乃如神。那谁去守关呢?”

刘范看了看聘,心想聘在历史曾经守江夏,多次击退东吴之进攻,使之守城,必定是无往而不胜。刘范说道:“将坚守大散关之将,不是别人,是你聘仲业了。”

聘先是一惊,然后坚定不移地说道:“末将绝不负大王所托!只要末将一息尚存,绝不让官军到大散关来!”

刘范说道:“仅仅一万步兵调拨给你,实在太委屈你了。”

聘说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大王一万步卒,虽然对于官军来说太少,但战力与战心却是百倍于官军。只要末将运用得当,指挥明确,未尝不可为大王守住大散关!”

刘范很满意地说道:“好好好!仲业真乃忠勇之士!但仲业切记,不论官军如何挑衅,决不可出关迎战,否则必败。”

聘说道:“遵命!末将绝不忘大王嘱咐,定坚守不出!”

刘范于是给了聘调兵的虎符,让他去军挑选十部兵马。西凉军的一部,是一千人,十部是一万人。安排好了大散关之后,正好出使益州的郭嘉也回来了。郭嘉说道:“拜见大王!嘉幸不辱命,今已将益州军退掉!大王可无忧矣!”

刘范欣慰地说道:“郭奉孝果然鬼才!以三寸不烂之舌,为本王消退了益州军一路十五万大军,苏秦张仪可也!”

郭嘉说道:“大王过奖,嘉只是恪尽职守,为大王分忧尔。”

刘范说道:“本王倒很好,你是以何办法劝退贾龙之军?”

郭嘉狡黠地一笑,微微拱手说道:“岂不闻隗嚣与公孙述?”

刘范很快醒悟过来。刘范可是历史系出身,岂会不知道隗嚣与公孙述两人之间的历史?郭嘉说道:“贾龙现在已经决意不插手大王与皇甫嵩之间的大战,屯重兵于阳平关,只有一部不足一万人的步兵现在南郑城,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刘范说道:“能够谋出如此妙计,看来蜀有高人在啊!”

郭嘉说道:“贾龙身边确实有两人,一名黄权,一名王累。此二人少谋略而多远见,精于治政而不知兵,晓大势而不知变,不足与嘉、贾先生和田先生相提并论。不过,此二人尚可称为贤士,贾龙有此二人辅佐,倒是颇为麻烦。”

刘范说道:“既然贾龙要坐山观虎斗,本王更不能输给皇甫嵩。若是本王胜,他自然按兵不动;否则将西攻武都。”

郭嘉说道:“大王明见万里。对了,大王,蜀有一人名张松,将益州地图暗送给大王,大概是有了投效之意。”

一听到张松,刘范高兴不已。张松是何人?他可是密谋让刘备进川的内应,没有张松的里应外合,刘备不可能进得了西川。如今张松将益州地图献给他,看来西川有望了。刘范说道:“是何地图?快快打开看看!”于是郭嘉将地图拿出,刘范展开一看,果然是益州地图。地图所有的战略要地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而且背面还有注释,十分详尽。

刘范被地图的粮仓标识吸引住了。益州是天府之国,土地肥沃,不在话下。在地图,标注着仓储一百万石的粮仓有七个之多!益州的粮食丰裕,可见一斑。刘范叹息道:“益州真乃天府之国!凉州一州方圆与益州相仿,而凉州一年产粮不过四五十万石,而益州平时储粮如此之多,却能产出如此之多粮食,天府之国的称谓真是名副其实啊!”

郭嘉也说道:“是啊!天府之国,本是用来喻八百里秦川的。后来西川之地为人所熟知,天府之国的称谓才被用在西川。如若大王得了西川,以后再不必为军粮发愁了。”

刘范说道:“别驾张松既然献地图,当是有意将西川献。有他在益州作为内应,西川已经得到大半了。只是如今本王还要与皇甫嵩对垒,尚无力征讨西川,殊为可惜。”

郭嘉说道:“张松之意,恐怕也是有考验大王之意。若是大王能击溃皇甫嵩所率官军如此之强敌,张松必将不敢二心,一心为大王埋伏于成都城内,益州自当是大王的。”

刘范说道:“说得对。如今皇甫嵩已经在路了。他的大军,有骑兵二十三万,步兵三十五万。而我军,大散关只有一万,街亭有步兵九万,轻重骑兵七万五千。恐怕天下再难集结如此雄壮之兵了。这一战,必定是旷世大战!诸位可有信心?”

谋臣武将们都道:“臣等必尽心尽力,辅佐大王,击溃强敌,匡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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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出其不意

于是,刘范教军士们在街亭足食,等待皇甫嵩率领官军主力到来。dt过了十天,到了九月初,皇甫嵩终于率领五十八万大军到达陈仓城。入城后,皇甫嵩立即派出一部兵马到街亭下建立营寨。从街亭城五十里处到陈仓城,官军的大营连绵一百五十里之多,远远望去,如同天阴云一般密集而整齐。

刘范和诸将到街亭城,俯瞰远处的官军大营。只见官军大营连绵不绝,将整个东方的地平线几乎全部掩盖,不见天日。连营飘着的旗帜,如同树林一般之密集。再看大营士卒的训练时爆发的喊杀声,一阵又一阵,连绵不绝,不绝于耳。还有一阵阵战马的长嘶不时响起。

刘范看着官军连营,说道:“皇甫嵩真不愧是当世名将!足足五十八万大军,竟在他手里治理得井井有条。”

黄忠说道:“大王不必担忧,皇甫嵩垂垂老矣,不过冢枯骨罢了!大王春秋鼎盛,他皇甫嵩何当与大王相提并论?”

刘范说道:“不错。皇甫嵩如今已是满头白霜,不过他曾经在破羌屡立功。与如此敌手交手,正合我意!听令!今晚令军士饱食早睡,安排好轮流巡营,防止官军偷袭。”

黄忠说道:“喏!不过大王,末将以为,官军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一定会养精蓄锐,睡一晚。而我军则是以逸待劳,精力充沛,应当是官军害怕我军偷袭。”

刘范说道:“这一点本王早料到了。皇甫嵩此人用兵,当然是规矩,稳扎稳打,当不会偷袭我军。但别忘了,皇甫嵩身边现在有一个曹操在。本王素来了解曹操此人,精于用兵。用兵之道,在于出其不意,兵无常形。汉升说的不错,官军远道而来,自然要稍事休整,不会再官军士卒体力不支之时夜袭我军。而我军以逸待劳,西凉儿郎们都是精力充沛。如兵法,应当是本王率军夜袭官军。但曹操此人,用兵总是反其道而行之,令人捉摸不透。他必然料定本王对师老兵疲的官军无所防备,而必定妄图夜袭我军。”

黄忠佩服地说道:“末将真是愚钝,竟不知大王用兵如神!”

刘范说道:“既然曹操要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那本王也要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官军本来是师老兵疲,体力不足。如若夜袭成功,当然无事。但失败的话,必定是一场大败。疲惫的官军根本无法应付西凉儿郎。汉升附耳来!”

黄忠立即附到刘范耳旁,说道:“末将在!请大王示下!”

刘范说道:“你命儿郎们扎起几个草人,然后如此如此……”

黄忠听得之后,立即大笑,说道:“大王真神了!”

刘范说道:“快去布置吧,记得一定要装得像一点!”

再看官军这边。在皇甫嵩的指挥调度下,官军之一百五十里连营在很短的时间已经修建好,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到了傍晚,皇甫嵩召集众将,袁绍、盖勋、淳于琼、公孙瓒、曹操、孙坚、和连、蹋顿、吕布等人,命令道:“诸将听令!我军跋涉而来,师老兵疲,今晚必须睡好,明日再与国贼刘范决一死战!但西凉军在街亭以逸待劳,见我军远来,必定会夜袭我军!各军定要严防西凉军夜袭,违者军法从事!”

诸将皆道:“诺!我等谨遵大帅之命,必不敢有失!”

皇甫嵩点点头,一手握着剑,说道:“好,那退下吧!”

曹操说道:“慢!大帅,操有一计,可首败国贼刘范!”

皇甫嵩说道:“孟德将军又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曹操说道:“今我军疲乏,刘范必定会夜袭我军。而我军若反其道而行之,反而率军夜袭之,刘范必定无所防备,而致大败。此乃兵法所云,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

皇甫嵩听了,知道这是妙计,但又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军将士疲惫,体力不支,恐怕难以夜袭。”

曹操笑道:“这也正是刘范所知道的。以刘范之才,必然知道我军现在师老兵疲,无力夜袭。他必定认为我军对街亭城构不成威胁,而不会派兵遣将,防备夜袭。正为我军所逞。”

皇甫嵩想了想,又说道:“好吧!孟德之计,不失为妙计。那老夫调给你五万兵马,前去夜袭街亭,务必一击而!”

曹操欣喜不已,说道:“谢大帅!请大帅在营安睡,其余兵马也尽皆安睡,等到明日早晨,末将必当献大捷!”

皇甫嵩于是调拨五万兵马,两万骑兵,三万步兵给曹操,然后将帅等退去,除了曹操这一路夜袭大军以外,其余兵马都尽皆安睡。因有了曹操的夜袭,官军诸将都认为西凉军不会再夜袭官军,于是不再严防死守,令众军尽皆安睡。

曹操领了五万兵马,在连营蛰伏到了子时。子时正是人最为昏昏欲睡之时,何况官军跋涉过久,更加想睡觉。但为了夜袭,曹操严令官军,不得入睡。终于子时到了,曹操抬头望望夜空,夜空一轮皎洁的月亮,正在被一大片乌云所笼盖,大地昏暗得不见五指。而五十里外的街亭城,只听得见草地昆虫的叫声,显得十分静谧。曹操大喜。刘范必定无备,只要夜袭成功,他又能建功立业了。

于是,曹操令五万夜袭大军人含枚,马衔环,不得拿出火把,只准相互摸索着,缓缓地朝街亭城袭去。五十里对于骑兵来说,不过一个冲锋的距离。很快,曹操带领官军抵至街亭城下。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曹操和士卒们只能模模糊糊地见街亭城墙没有士兵驻守,只有西凉军的军旗正在飘扬。只是城门下正有几名穿着西凉军铠甲和军服的士兵歪七扭八地在城门下打瞌睡,连兵器都扔在脚下。看来,刘范太过大意了,连巡夜的士兵都没有安排。曹操大喜,令几名骑兵用弓箭射杀了守城门的士兵。

见那几名对曹操大军的到来毫无知觉的西凉士兵被弓箭射,射之处流出鲜血来,而那些士兵死前还没发出半点声响,曹操更是高兴。于是命几个鲜卑骑兵下马,去打开街亭城的城门。城门甚至都还没有锁,那几个鲜卑骑兵很快将厚重的城门给推开了。曹操往城门里望去,远远地看见了重重营帐最为高大的一顶营帐,那一定是刘范的帅帐!

曹操欣喜若狂!没想到刘范竟然真的如他所设想的一样,一点防备也没有!于是,曹操兴奋地拔出佩剑来,怒号一声:“将士们快看!那是刘范的营帐!谁能活捉刘范,赏万金,封万户侯!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冲啊!”说着,曹操跃马扬刀,催动战马第一个冲向了远远的刘范帅帐。官军一看,西凉军果然是没有防备,他们轻易地进入街亭城,而且曹操还如此英勇,也立即精神抖擞,拿起武器跟着曹操往街亭城冲去!“冲啊!”“杀啊!”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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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火烧街亭

官军五万大军,骑兵有鲜卑骑兵和官军骑兵共计二万人,还有官军的三万步兵,看到主将曹操一马当先,身先士卒,顿时是士气大涨,未曾入睡又跋涉一个多月的疲惫,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官军士兵纷纷使出全身仅剩的气力,骑兵催动着疲惫的战马,步兵只能用自己酸痛的双腿,奋力往前冲去。曹操回望官军,见官军士气大振,十分受鼓舞,兴奋地催动胯下战马望刘范的营帐冲过去。

然后,曹操在极度的兴奋之,却望了观察细节。即使是官军五万人都冲进了街亭城,但街亭城却仍然像死了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这么多人进城,西凉军算是再安睡,也肯定会有反应,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此反常的景象,却被曹操忽略过去了。曹操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冲进刘范的营帐里去。远远地望去,刘范的营帐里都还有烛火透过帷幕闪出一点点微亮。看着那一点微微亮的烛火,曹操激动不已。现在这是他最为接近擒拿刘范的机会,只要生擒了刘范一人,西凉军会土崩瓦解,不战而败。

而官军和曹操一样,极度的激动兴奋已经麻痹了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官军五万人都是一心想着要早点冲进西凉军的营帐里去,争取多抢夺到更多的物资。利欲熏心,利令智昏,是最能全面概括包括主将曹操在内的官军的现状。利欲像一层厚厚的猪油,将他们的眼睛都蒙了,他们连营帐无一人出现的反常现象都没有注意到。

曹操更是如此,他这是认为西凉军太过麻痹不仁,官军进入街亭,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曹操骑着一匹良马,速度飞快。很快,曹操穿过了重重营帐,冲到了刘范营帐之外。只见那点点残灯仍在光亮。曹操的心,如同那灯火一般,不停地在跳动。于是曹操勒马,奋力一挥剑,劈开了刘范帅帐。但眼前所见之景,令曹操陷入了尴尬。

只见帅帐之,不见任何人,除了一盏灯以外也没有任何摆设,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的干草麦秸。这哪像什么帅帐?这分明是个柴火堆!曹操第一反应是找错地方了,正向离开去寻找刘范营帐,这时,曹操彻底醒悟过来了!这是有诈!曹操反应过来,只是刘范的计谋,故意引诱他率军冲进街亭城来,而在街亭城设伏。想清楚了这一点,曹操吓得全身冒汗,惊恐万分。曹操急忙去看手下夜袭的大军,只见官军士兵们,也遭遇了曹操同样的遭遇。

不管用刀剑劈开哪一顶营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堆堆的干草柴火。士卒们纳闷不已,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曹操惊恐地喊道:“西凉军有诈!快跑!快跑!”

官军听见曹操的话,也都瞬间反应过来了,撒腿往街亭的东城门跑。这时,东城门忽然被重重地关了起来。曹操更为不安。正在这时,“呼”地一声,东城门楼一束火把被高举了起来,在昏暗的夜空显得那样耀眼。紧接着,在街亭城的城墙,千千万万把火把随之都高举起来了。数也数不清的火把顿时照亮了街亭城,更是照亮了官军士卒面如土色的脸,照亮了曹操那煞白煞白的脸。

突然,一个身形伟岸的大将出现了,正是黄忠。黄忠骂道:“曹孟德!你了我家大王的计了!还不快快受降!”

曹操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街亭城墙,正是刘范。刘范手持一把火把,在火光的照亮下,曹操看到了刘范那久违的笑容。刘范也看到了城下的曹操,指着曹操大笑道:“曹操,本王知道你这厮要来夜袭本王之街亭城,早在街亭城给你布置了天罗地!如今你果真来了!也不枉我等你如此之久!”

曹操吓得无言以对,官军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刘范也不啰嗦,一把把火炬扔下了城墙,大声命令道:“给我杀!”于是,城墙的西凉军纷纷将火把扔下城墙。十六万五千把火把,顿时如同一条条火龙,迅猛地朝官军扑去。官军躲避不及,纷纷被烧伤烧死。一时间,官军为了躲避火把,整齐的阵型乱作一团,有不少士卒被大火吞噬,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这还不够,大火还烧燃了街亭城密布的干草。空气有很干燥,瞬间大火又变得猛烈起来。大火将身在假营帐的官军士卒烧成了焦炭,凡是在营帐区的官军无一幸免于难。曹操眼疾手快,立即从被大火吞噬的营帐区逃出来。

滚烫的热浪,甚至在城墙的西凉军都受不了,都要蹲下来。更别提在城墙下的官军是如何了。大火如同洪水一般,只要有可燃物的,大火顺着燃烧而去,官军身的军服,是最好的可燃物。官军的步兵速度不快,最先被大火吞噬,顿时大部步兵身在着火。随处可见满身是火焰的步兵蹿下跳,满地打滚。官军的骑兵的战马,也被大火惊吓了,纷纷挣脱缰绳,四处乱窜。逃过被大火烧死的人,又遭遇了数万匹战马的冲撞,有的被撞飞,有的被数百马蹄踏成肉酱。

干草和麦秸烧燃得厉害,但不耐烧,很快大火熄灭了。刘范正欣赏着火浪将官军烧得溃不成军呢,但见大火熄灭,乐趣一下没了。见官军还幸存着一小半,大约还有二万多人,还有几千匹马,刘范杀心又起来了。

刘范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放箭!”于是,西凉军均引弓。

曹操望见城墙寒光点点,又听见弓弦被用力牵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暗想我命休矣!西凉军最擅长驰射,弓马娴熟,天下皆知。万一西凉军万箭齐发,在大火生还的官军,还能有多少人能够在箭雨之存活下来?曹操脑筋急转,认为现在攻破东城门才是唯一的出路。

于是,曹操挥剑指向紧闭的东城门,喊道:“官军将士们,若不出城,我等俱死在这街亭城里!城门一开,我等方有生路!来啊!给我猛攻城门,杀将出去!”

曹操这句话,点醒了幸存的二万多官军,于是官军不用指挥,自发地猛攻城门。当然,曹操夜袭,没有带攻城锤。唯一能攻破城门的方法,是用刀剑将城门凿开一个大洞。于是,官军也不管体力不支了,皆是用尽吃奶的力气,用刀剑劈砍城门。城门是木制的,但十分地厚实。

刘范一看不好,官军在曹操的调度下正在猛攻城门,立即挥剑。西凉军看到了刘范的信号,纷纷松开手指,放箭。千千万万支箭,如同一阵乌云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官军的后背袭来,“嗖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下一秒,“噗嗤噗嗤”之声大作,是箭矢穿插进了官军的肉体里。顿时,官军站在最后的几千人都成了刺猬,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官军见西凉军的箭雨如此厉害,都吓得魂飞魄散,准备作鸟兽散。曹操急忙砍死了一个意图逃跑的士兵,厉声喝道:“不要管箭雨!只有猛攻城门,才能生还!”官军听见曹操的话,又立即将对箭雨的恐惧置之不理,忘我地劈砍城门。刘范说道:“弦,再放箭!”

第二波箭雨又袭来了,“嗖嗖嗖”“噗嗤噗嗤”“啊啊啊啊”之声又是大作,官军之后又是有几千人成为了刺猬。仿佛这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修罗地狱一般。曹操这时候狠劲来了,命令老弱残兵站到后面,为正在劈砍城门的大军抵挡箭雨。老弱们无力反抗,只得乖乖地站到后面,充当人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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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趁势反袭

刘范望见城门在官军的刀劈剑砍下,虽然出现了一个大凹槽,但是还没有成为一个大洞。刘范笑了。城门可是有四尺厚,短时间内怎么能用刀剑劈砍破开?算城门好不容易破开了,但到时候官军也早已死在西凉军的致命箭雨之下了。于是,刘范从容不迫地命令西凉军放箭,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一直放了五波箭,官军已经仅仅剩下了一万多人了。残存的一万多人,仍然在劈砍城门。但他们逐渐发现,城门始终没有破开一个大洞。渐渐地,官军开始绝望了。

见城门迟迟不破,曹操悲怆之情,无以复加。正在这时,曹操的小眼睛游离之间,无意瞟见了城门边框的门轴,灵光闪现,心一计,曹操用剑指着门轴,命令道:“将士们,把门轴给我砍断,城门倒塌,我们有出路了!快啊!”

官军绝望之际,又听见曹操的命令,顿时又满血复活。对生存下来的渴望,催动着他们一个个地将刀剑用力地劈砍在门轴。门轴虽是铁制的,但街亭城新建不久,城门处的砖块还有些松动。劈砍门轴无用,官军士兵又劈砍门轴周围的城墙。很快,城墙被劈砍出两个大洞,两边的门轴都暴露出来大部分。刘范望见,心大忧,命令道:“放箭!放箭!儿郎们,今晚不准让一个官军逃离,尤其是不得走了曹操!”

西凉军虽在夜间,但处在一边倒的胜利,本来是常胜之军,今夜更加兴奋,于是不管身体疲乏,加紧将箭筒里的箭都送到官军的身。眼看着箭雨将官军又杀了几千人,此时曹操还能使唤的,不过两千人。

但这时,门轴从城墙被连根拔出,城门轰地一声,全然倒塌了。两千多官军残兵,看到城门倒塌,扬起满天尘土,这时幸福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望下流淌,终于看见生还的希望了。曹操更是欣喜若狂,跳到城门外,说道:“将士们,快快随我出城,我们得救了!”说着,第一个跑了。官军也是带着生还的喜悦,兴高采烈地往外撒丫子地奔逃。

城门洞十分黑暗,曹操的战马又被大火烧成了烤肉,于是曹操只能奔跑而出。黑暗之,曹操一个不小心,脚底被什么东西绊到,一下把曹操绊倒了。曹操狼狈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立即有身后的士卒将曹操扶起来。曹操第一眼看到是一具尸体将他绊倒,想必是进城夜袭时射杀的。但曹操定睛一看,只见那尸体却没有五官!曹操意识到情况不对,挣脱了扶着他的士兵,仔细地摸索那尸体,才发现所谓的尸体不过是一个草人!草人大小与真人一般无二,而且还披挂着西凉军特有的明光铠。曹操再一摸,草人腹部里藏着一个盛满血液的袋子!袋子是用猪的膀胱做的,里面自然不是人血,而是猪血!草人太逼真,在昏暗的夜晚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候,萦绕在曹操脑的所有疑问都没了!曹操现在才知道,是刘范深谙他的心性,知道他这个常常反其道而行之。料到他会出其不意地夜袭街亭,故而在街亭城准备了空荡荡的营帐,满城的可燃物,以及城门外的几个逼真的草人!这一切,不过是利用了他急于求胜、意图出其不意的心理罢了!想不到仗还没有正式来打,他败在了刘范的手,而且还败得如此彻底。想到这一点,曹操沮丧不已。

这时,刘范仍在城头。他知道官军五万夜袭大军只有不过一两千人生还,便收兵。这时,贾诩急切地向他走来。刘范大笑道:“哈哈!和,本王这一火烧街亭,你觉得如何?”

贾诩说道:“大王妙算,属下不及。但大王,属下还能破贼。”

刘范正在兴头,又听闻如此令人振奋的一句话,肾腺素的分泌更加迅速。刘范说道:“有何计策?快快讲来!”

贾诩说道:“如今曹操一部夜袭,反被大王一把火烧得精光。按照兵法,夜袭时应有人接应,而皇甫嵩却不见来接应。属下料定,皇甫嵩必定是出于使官军养精蓄锐考虑,又觉得曹操胜算极大,故而未曾安排接应之兵。而如今曹操败逃,他仍在连营之未有反应,必定是他见街亭火起,误以为曹操夜袭街亭成功,故而不加理会。”

刘范懂了。贾诩说道:“皇甫嵩必定误以为曹操偷袭街亭得手,而无防备。如今大王可趁胜追击曹操,他必定以为是曹操得胜回来,更不会有所防备。大王可顺势追至连营,可顺势攻破几个营寨,再一次杀败官军,挫其威风。”

刘范说道:“妙计妙计!”于是,刘范命张辽与阎行两将点起五万轻骑兵,每人手持一把火把以照明,出城追杀曹操。在天空俯瞰,便是有一条火龙出了街亭城门,以极快的速度朝五十里开外的官军连营扑去。五万铁骑,踏在土地,声音如惊雷一般。而奉命追击的西凉铁骑,个个都兴奋不已。

曹操率领着一两千残兵败将正在回连营的路。一路,残兵们体力透支太多,无力行军。而曹操思虑一番后,很快料到刘范定会趁势追击,从而袭击连营,于是命残兵们快些。但官军远道而来,早已是强弩之末。又夜袭失败,体力不支。曹操虽身体疲劳不已,但仍然奋力朝大营跑去。曹操知道,他今晚夜袭反被刘范火攻,损失了五万大军已经是重罪。要是刘范再袭击连营,官军遭遇的损失绝不会少。

但为时已晚,曹操几近麻木的双腿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于是曹操连忙窜进一个草丛躲避起来。很快,草丛之的曹操听见声声惨叫,是西凉铁骑追了残兵们,将他们都俘虏了。然后,西凉铁骑没发现曹操,径直走了。

而这时的连营,皇甫嵩、孙坚、袁绍、和连、蹋顿等人已经全然没了睡眠的兴趣,包括官军全军都起来了。不为别的,因为街亭城方向冒起了冲天的大火,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同时还伴随着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和长嘶声,喊杀声惊天动地,都传到了连营来。

皇甫嵩指着远处的街亭城,大笑道:“哈哈!曹操果然没辜负老夫重托,果真夜袭街亭成功了!街亭城有如此大火,刘范小贼必定是要被烧成焦炭了!”

孙坚、公孙瓒等人都和皇甫嵩同样认为是曹操夜袭成功了,所以官军下看着几近被大火吞噬的街亭,都兴奋不已。公孙瓒说道:“大帅,既然孟德已经得手,不如由末将率军去接应他,以防止西凉军反扑啊!”

皇甫嵩捋了捋白胡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笃定地说道:“何必多此一举!你看那街亭城都变成一个火炉了,西凉军即使骁勇善战,又怎能与大火相抗?我军将士疲惫,不宜多过劳动。让曹操好好地教训教训刘范即可。”

公孙瓒想想也是,街亭城的大火,火苗都高过城门楼,直指天空,西凉军肯定是死伤惨重。于是再没有说话,只是和皇甫嵩等将领一起,观看街亭大火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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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获成功

在这时,街亭城的大火一点一点地熄灭了,空气飘散着令人垂涎的烤肉香味。这是尸体被烧烤而出的香味。这香味一直顺着东风,一直被吹到了五十里开外的连营里来。香气扑鼻,起初官军众将还不知道这是何等味道。很快,身经百战的皇甫嵩辨识出了这烤肉味的来源。

皇甫嵩惬意地嗅着这烤肉味,对身后的将军们笑道:“哈哈!此乃尸体为火所烧之味!看来西凉军被烧死不少啊!”

本来皇甫嵩不说,众将都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烤肉味而已,连经常食用烤肉的鲜卑人和乌桓人,和连、轲能、蹋顿和难楼等人都没意识到,皇甫嵩说了之后,众将吃了一惊,纷纷呕吐不止。皇甫嵩又是大笑,说道:“诸位将军太年轻!”

再过了一些时辰,皇甫嵩等人脚下的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震颤起来。一开始大地只是微微震动,而到了最后,大地的石子都在猛烈地跳动,大地发出嗡嗡地响声。孙坚惊恐地说道:“大帅,这恐怕是西凉军前来偷袭,末将请求迎敌!”

皇甫嵩挥挥手,不屑一顾地说道:“孙太守太过年轻。老夫说过,西凉军在被火攻之后,怎能有精力再来偷袭我军?”

孙坚仍然是半信半疑,争辩道:“可是这地震,分明是……”

皇甫嵩云淡风轻地说道:“老夫当然知道,这是大量骑兵发起冲锋才能使大地为之震颤。但孙太守可曾记得,老夫调拨了两万骑兵与三万步兵前去夜袭街亭?”

孙坚皱着眉头,说道:“大帅的意思是,这是曹操之兵?”

皇甫嵩说道:“当然,必定是曹操得手之后,没有必要再与惨败之西凉军纠缠过多。他应知道,我军将士体力不足,不应久战。所以,这必是曹孟德率军返回,献大捷了!”

和连和蹋顿听了皇甫嵩的分析,激动地说道:“大帅真是宝刀未老啊!虽远离战场,却能将战场形势一一道来!”

皇甫嵩说道:“这等小事,何足道哉?等曹孟德夜袭成功后,西凉军必定是死伤惨重,更无力与我王师相抗衡了!”

众将皆赞同,唯有孙坚仍皱着眉头。皇甫嵩瞟了一眼孙坚,怪地说道:“孙太守怎仍在忧愁?难道不信老夫之言吗?”

孙坚说道:“末将岂敢质疑大帅!只是,只是末将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次孟德所去,是凶多吉少啊!”

这次不光是皇甫嵩,其他官军诸将纷纷大笑。皇甫嵩说道:“孙太守忧心同僚总是好的。但也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正在皇甫嵩与众将误以为将来之兵,是曹操的回军,而不加半点防备时,张辽和阎行两人已经率领五万骑兵抵近了连营,都能将连营的大门看的一清二楚。张辽对阎行说道:“彦明,此次反攻官军,一定要出其不意,多用火攻!”

阎行是凉州金城人,字彦明。阎行的战斗力应高于聘、魏延等人,因为在历史他曾经多次打败马超。阎行看了一眼手的火把,笑道:“这我当然省得!大王火烧街亭,我二人正好火烧连营,让狗官军尝尝我西凉铁骑的厉害!”

张辽也笑道:“当然!这次一定要杀个痛快!不破官军几个营寨,今夜绝不回军!不过,你可别高兴过头,忘了大王的嘱咐!”

阎行说道:“这是自然。大王要我二人不必恋战。反正官军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我二人不必再与之死战,而要爱惜我西凉儿郎们的性命!”

张辽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二人兵分两路,闯入官军大营后,你走南部,我去解决北部,定要扰得官军不得安宁!”

阎行说道:“好!”于是,张辽与阎行两员骁将各自分兵,每人都是两万五千铁骑。张辽怒吼道:“西凉儿郎们,随我冲啊!”说着,张辽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先行向沉睡着的官军连营冲去。归张辽统领的两万五千人,也立即催动战马,随着张辽冲去。阎行也怒吼道:“儿郎们,随我杀!”

两路西凉铁骑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到最大速度,朝连营冲锋。张辽和阎行首先抵近连营的大门下,两将奋力将大门冲破,营门轰然倒地。这时,官军才意识到不好。如果是曹操之军得胜回军,怎么会破开营门?唯一的可能,是西凉军来袭了!但西凉军的速度实在太快,官军守营士兵来不及反应,西凉军已经冲进了大营之!

这是因为,刘范特意给这五万铁骑配备了乌孙马,也是得到汉武帝盛赞的天马。天马本来是汉武帝用来夸赞乌孙马的,但后来李广利打败了大宛,进献了大宛马,于是汉武帝将大宛马称为天马,将仅次于大宛马的乌孙马又盛赞为西极马。而西极马传到后世,是新疆的昭苏马。

西极马极为精良,虽耐力不如蒙古马,但胜在爆发力和速度飞快。西凉铁骑有了西极马,速度如飞鸟般飞快。一闯入连营,西凉铁骑把手的火把朝官军的营帐扔去,顿时,连营火起。手忙脚乱的官军乱成一团,西凉铁骑则是趁着西极马的飞速,穿插于大营之,用手锋利的马刀,如同收割庄稼一般地砍杀遇到的官军士卒。

西凉军这时长久又系统的训练成果展现出来了,没有一人在飞速坠马,也没有挥出的马刀没有砍官军士卒。西凉铁骑来往之处,官军均是飞速地逃窜。官军一边身陷大火的威胁,一边又有西凉铁骑时不时地来回冲杀。起初,官军还能在将佐的指挥下反击,但很快,西凉铁骑锋利的刀锋令他们崩溃。不论他们如何反抗,西凉铁骑的伤亡少之又少。

很快,张辽和阎行两人率领着西凉铁骑,蹂躏了官军三个大营,又有几万官军,不仅有汉军,连鲜卑军和乌桓军都遭受了重创。距离街亭最近的官军营寨,都陷入了大火的包围之。大火之,还常有西凉铁骑驾驭着西极马冲破火焰,跃马扬刀而来。凡是西凉铁骑所到之处,便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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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势不可挡

官军的连营,大火猎猎作响,士卒惨叫声,西凉铁骑的喊杀声不绝于耳。常有全身都是火的官军士卒满地打滚,下乱窜,但是于事无补。遇到被火烧到全身的官军士卒,连杀人不眨眼的西凉铁骑也都发了慈悲,一刀过去,为即将被大火烧死的官军士卒永远地解决了痛苦。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连营前部三十里五个营寨,全都沦陷于西凉铁骑的铁蹄之下。当火把用尽,西凉铁骑只能依靠他们的看家本事,马刀、马槊和驰射。张辽和阎行本来只想攻破几个营寨行了,但看见官军远他们想象的要师老兵疲得多,要孱弱得多,杀戮的心又一次熊熊燃起。于是,张辽和阎行决定,再多攻破几个营寨。他们的这一决定,导致了连营部三个营寨的大浩劫。

在连营部的官军,本来已经安睡。但谁知西凉铁骑很快仗着西极马速度飞快,立即冲锋到了连营之。于是,官军锣鼓声大作,官军的校尉们拼命组织官军守住营寨。但官军真的如刘范、贾诩断言的那样,师老兵疲,强弩之末。面对西凉铁骑,是有心无力,只得任人宰割。

顷刻间,张辽和阎行率领西凉铁骑,顺着营寨之的道路,杀将进来,沿途扬起马刀,只要身没有明光铠的,是一顿砍杀。明光铠最重要的防护部位,是胸前的两大片明亮的甲片,即使在夜晚也会反射着一些微光,十分好识别。而西凉铁骑的军服又是黑色的,与官军、并州军的赤红色军服、鲜卑军和乌桓军的灰色军服区别很大,西凉铁骑绝不会杀错人。相反,辨别敌人十分容易。

师老兵疲的官军等军,如同木桩子一样呆在原地,好像等着西凉铁骑把刀砍到他们身。西凉铁骑原本还以为官军或许孱弱,乌桓和鲜卑军应该强一些。结果鲜卑等军照样是无力反抗,任由西凉铁骑往来冲杀,无所顾忌。

这时,不论皇甫嵩再多自满,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原以为是曹操得胜而回,皇甫嵩也没有采纳孙坚的意见,对大营多加防备。结果,几乎是不设防状态的盟军连营,很快被犀利的西凉铁骑给冲破了。西凉铁骑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势不可挡地冲进大营,是迅猛地又技术纯熟地对盟军展开一场不对称的大战。盟军空有五十多万之众,此时面对西凉军,却如同一层窗户纸一样,直接被如同利刃般的西凉铁骑穿破。

望着大营四处火起,皇甫嵩再也没有了百战名将的云淡风轻,而是吓得满头大汗。孙坚焦急万分地说道:“大帅,要是再不反击,西凉军要杀到帅帐了!请下令让末将迎敌!”

公孙瓒也是临危不惧,站出来说道:“大帅快下决断啊!”

袁绍、和连、蹋顿等人都急了,甚至急得跳脚。和连心疼地说道:“大帅,我鲜卑族人已经十万火急了,大帅发令吧!”

皇甫嵩这才从惊恐之醒过来,恢复了理智,说道:“孙太守,你快快率领五部长枪兵,多使用长枪长矛,务必抵挡住西凉铁骑之攻势!另外,为防止西凉铁骑施展驰射,袁校尉,你再率领三部盾牌兵挡在孙太守之长枪之前!公孙校尉、和连大人、轲能大人、蹋顿单于、乌仆延大人,你们四人去整顿十部骑兵,在孙太守与袁校尉牵制了西凉铁骑,率骑兵两面包抄之!其余将领,盖大人、步度根大人、蒲头大人等,都命剩下的军士准备盛水之物,多盛水前去扑火!”

众将听皇甫嵩布置严谨,又恢复了一些理智,说道:“喏!”于是,孙坚、袁绍、公孙瓒等人都分头去准备反攻。最先反攻的是孙坚。孙坚见军情危急,连战马都没时间骑,亲自手持一杆马槊,率领五千多长枪兵向正在肆虐盟军连营的西凉铁骑发起反击。西凉铁骑施展驰射,结果袁绍率军抵到,用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的箭雨。

张辽和阎行看黑暗之,正有两部骑兵正要包抄西凉铁骑,于是记起了刘范不得恋战之命,纷纷率领西凉铁骑回军。蹋顿等人率骑兵追杀西凉铁骑出了营门,但蹋顿等人的战马都是蒙古马,不如西凉铁骑的西极马快速,追不西凉铁骑。而且盟军的战马也很疲惫,只好收兵回营。伏在草丛的曹操,见西凉铁骑回军,这才赶紧跑回了连营之。

回到了连营后,曹操才发现连营已经有十分之一的营寨被烧毁攻破了,沮丧不已。曹操回来之后,正赶皇甫嵩命步度根、盖勋等人扑火。皇甫嵩急怒之下,质问曹操为何战败。曹操以实情相告。不仅是皇甫嵩,众将都震惊了。原来之前在街亭城惨痛不已的,正是盟军!

曹操又将刘范之诱敌深入之计告诉众将,众将更加震惊。皇甫嵩也不好处置曹操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败在刘范手,轻易地让西凉铁骑纵马在连营之长驱直入,冲杀不断。最后,曹操也没有被追究什么责任,皇甫嵩也是。

孙坚问道:“末将有一是不明,还请大帅示下。”

皇甫嵩知道孙坚勇武,而且还把他长子都带着随军,刚刚要不是孙坚奋力抵抗西凉铁骑的继续侵入,皇甫嵩都要危险了。皇甫嵩说道:“孙太守有何问题?尽管说来。”

孙坚说道:“既然大帅对西凉铁骑之突入大营无备,那为何又在指挥大军抵抗之同时,又命人准备扑火?难道大帅已经算准了西凉铁骑会很快退走,而不会奋力与我军死战吗?”

皇甫嵩哈哈大笑,说道:“孙太守有所不知。西凉铁骑虽突袭连营大获成功,使我军遭受重创。然而,他们必然不会,换言之,刘范必然不会命西凉铁骑与我军死战。为何呢?因为盟军有五十万之,是西凉军三倍有余。虽然师老兵疲,但万一齐心协力一共抵抗,西凉军还是十分麻烦。盟军人多势众,不是一次突袭能杀败的。如果西凉军在这时与我军死战,而致出现伤亡,将对今后之决战大大不利。再者,如今是夜晚。虽营帐有烛火,但仍是一片昏暗。西凉铁骑看不得真切,刘范必不敢使之过于深入。而老夫命蹋顿、和连两路包抄之,其实并非要真的包抄而攻击之,而是示之以形势,逼迫西凉铁骑退兵而还。黑暗之,西凉铁骑走惧怕老夫有诈,多生变故,故而未于孙太守短兵相接,立即撤退回去,正是因此也。兵法云:虚虚实实。正是如此。”

听了皇甫嵩的话,众将这才又惊叹不已。原来皇甫嵩早算准了西凉铁骑不会太过深入,而只是以虚实逼迫其回军。孙坚说道:“大帅真神也!”

皇甫嵩叹了口气,说道:“孙太守言过其实了。老夫与那刘范贼子尚未正式开战,在一夜之间接连两次大财!被火烧死了五万兵马,又被突袭杀了三万多人。如今大营四处火起,我盟军士卒之心必动摇。老夫受朝廷重托,陛下钧命,前来讨伐国贼,兴复汉室,却经历如此大财,造成如此重大损伤,以何面目见朝廷,以何面目见陛下?”

曹操说道:“大帅不需忧虑。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刘范虽两次大财我军,而我军元气未伤,明日与之大战,未知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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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正式开战

却说另一边,在曹操率领前来夜袭街亭的五万大军,被刘范将计计,火烧街亭,一把大火烧死了四万八千多人,又俘虏了剩余的大约两千多人,可谓是大获全胜。刘范走下城墙,走到街亭城,只见街亭城四面城墙都已经被大火所烤炙得漆黑。高温使街亭城的城墙变得不那么牢固。

而城墙之下,尤其是东面城墙下,抬眼望去,所能看见的均是一具具被大火烧得焦黑,如同一块块焦炭一般的尸体,有死不瞑目、表情痛苦的、四肢扭曲的人的尸身,也有四只蹄子齐齐蹬出的战马尸身。将近五万多具人马焦尸,在街亭城横七竖八,多得如同乱石铺街一般。

而死在箭雨攻势下的盟军,更是惨烈。共有两万多人、一万多匹战马周身布满箭矢。身插满箭矢的人马,个个都像是刺猬一般。有些不那么惨痛的,尸身的箭矢不那么多的,也是犹如豪猪一般。看着那么多盟军士卒死在他的一把大火下,刘范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倒是一把大火,把街亭城整个都烧得漆黑,城的树木为之一空,箭雨攻势还浪费了如此之多的箭矢,刘范反倒是十分可惜。别人不知道,可是刘范心里清楚,这么多的箭矢可是不容易制造。军工厂的工匠经过多次试验,才最终确定了西凉军的箭矢形制和材质,箭头用精钢打造,为锋利的三角形。不仅射入人体更为深,而且箭头有三道细小的血槽,很利于拔出,循环使用。箭杆以柘木制成,韧性强;箭羽用大雁的翅羽,利于射飞稳定而持久,不会轻易落地;用以将箭羽粘在箭杆的粘合剂,是鱼鳔。鱼鳔粘合效果最佳,可使粘合之物数十年不坏。

这些原材料,可都是极为重要又稀缺的战略物资,是凉州雄厚的财力、高度发达的军工业的最集体现。一支支箭矢,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刘范看着心疼。于是,刘范命西凉军收拾街亭战场,将满城的焦尸都给扔出城外,刨个大坑给埋了。而那些被箭矢射杀的盟军士卒,刘范则是命西凉军将他们周身的箭矢拔出来擦干净,进行循环利用,然后才把残破不堪、血肉模糊的尸体扔出城外去。西凉军即使是再怎么身经百战,遇到拔箭头这个环节,还是全军一通呕吐不止。

终于,街亭城,尸体的焦糊味渐渐地淡去。这时,张辽和阎行两人也领兵回来了,两将说道:“大王,末将二人幸不辱命,已经趁势攻破了盟军八个营寨,儿郎们约莫杀了盟军三万多人!在去突袭的路,还顺带俘虏了两千多贼军!”

刘范的第一个问题,令西凉军感动不已。刘范没有如他人那般欣喜,而是先问两将道:“那我西凉儿郎损失多少?”

阎行是西凉人,听闻刘范这一句,两眼泪光地说道:“请大王放心,末将二人未曾与盟军恋战,在盟军组织起反击抵抗之后,末将与远一同率军返回。此战,我西凉儿郎只阵亡三十三人,重伤一百三十七人,轻伤三千多人。”

刘范呼出了一口气,环顾围在他周围的将领,张辽、阎行、魏延、高顺、马岱、马超、黄忠和典韦,说道:“你们都给本王记住,本王不在乎能否在战场取得胜负,最重要的是我西凉儿郎的性命!本王可以在战场战败,但不能损失过多西凉子弟!西凉子弟,是本王赖以起兵之根基,是本王最为忠勇最为优秀之士兵,决不能让他们白白殒命!”

刘范的话虽然严厉,但众将却一点也不感到郁闷,反而是庆幸。为何?因为能把士卒认真看待的将帅,历史从来没有几个。大多将帅,对待士卒如同对待仆奴一般。能将士卒看重的将帅,自然更得军心。众将皆道:“喏!”

刘范这才眉开眼笑,说道:“大战未起,盟军接连为本王所败,损失八万之众,而我军却损伤轻微,明天倒要看看,皇甫嵩和曹操两人面对本王,又该是何等颜色!”

典韦说道:“大王用兵如神,杀他狗盟军个屁滚尿流,皇甫嵩那老东西论用兵,只能给大王提鞋;曹操论出谋划策,又没有贾军师那般心狠手辣,他们二人见了大王,肯定是闻风丧胆啊!”说完,众将纷纷赞同。

刘范说道:“好!吩咐下去,教儿郎们好生休养,可一直睡到正午。待到正午时,再出城去会会皇甫嵩那老儿!”

“喏!”众将纷纷下去,指挥自己的部曲去了。

而皇甫嵩这边也是,在将连营之三万多具尸体处理之后,又不得不重新加固连营的防护,防止西凉军又来偷袭。在干完这些活之后,皇甫嵩了年纪也累了,手下的士卒本来是从长安跋涉了六百多里路,星夜兼程,一路没怎么休息过。今夜西凉军犀利的突袭,又让盟军士卒身心疲惫,身体几乎累得要散架了一样。皇甫嵩叹了口气,令全军休息。

第二天正午,皇甫嵩准时起来,命盟军留万余守营之兵,然后率领将近五十万大军一齐出了连营,在连营之前布阵。皇甫嵩按照一般兵法,将三十万步兵依据一部,排列在阵形最前,示之以弱;然后将二十万骑兵作为兵,安排在步兵之后。这样,可引刘范轻敌,莽撞地攻击步兵之阵。

布置完了的盟军,五十万之众声势浩大,不在话下。五十万人的阵型,一直延绵了二十里。方圆二十里之内,皆是人头攒动,战马聚首,军旗飞扬,矛戈树立。放眼望去,盟军如同一个巨大无的大湖一般,在风猎猎作响的战旗,如同湖面泛起的点点涟漪一般。在正午的骄阳照耀下,盟军的甲胄和武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盟军如此之多的人数,算盟军有些士卒在私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起来也如同是雷霆一般震耳欲聋。二十多万战马,更是时不时地人立起来,扬起脖子长长地嘶叫。

展目四望,五十万盟军将整个地平线都给满满当当地遮掩住了。凡是盟军士卒所在之地,均看不到一丝地面,只能看得到盟军数不清的人头和马首。凡是盟军战旗飘扬之空,均看不到一丝阳光,只能看见形形**的战旗,用小篆写着不同的字,标识着各自不同的主将的姓。盟军站在原地不动,也有如一片静静的大海一般。虽不波涛汹涌,却仍是令人望而生畏,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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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西凉军容

布阵之后,皇甫嵩率领曹操、袁绍、公孙瓒、孙坚、盖勋、和连、轲能、蒲头、厥机、步度根、弥利、素加、蹋顿、能臣抵之、难楼、苏扑延、乌延、吕布、李傕、郭汜、徐荣、李优等将领,跃马出阵,来到盟军之阵前。皇甫嵩命力士擂鼓,奏响军乐。鼓声雷动,被两次大败而挫伤不已的盟军士气这才恢复一些。听闻鼓声,盟军士卒均扬起手武器,扯起脖子是高声呐喊。喊声如地震般,声势浩大。

而街亭城,刘范和众将翘首观察盟军。只见盟军人多势众,声势浩大,人山人海,战旗招展,众将看着如此雄壮的盟军,皆是面有凝重之色。而刘范却大笑不已。众将追问何故。刘范笑道:“皇甫嵩真乃有名无实,不知用兵之道。昨夜两败于我,故而今欲用其浩大盛势以来威吓我军,不过是虚有其表,色厉内荏罢了。如此之将,可堪称世之名将?”

众将纷纷钦佩不已,担忧之情一扫而空。贾诩和郭嘉两人不语,只是会心一笑。刘范又用马鞭指着盟军的阵形,说道:“你们看,皇甫嵩将最为虚弱之步兵故意布置在前军,而却不见其骑兵。为何?这是因为皇甫嵩必定是将其骑兵隐藏在步兵之后。步兵三十万,使我等不知其后情形。而将作为主力之骑兵放于后阵,将步兵放于当前,是故意示弱我军,引诱我军投入主力猛攻其步兵方阵。待我军主力将至,皇甫嵩必然会指挥步兵之阵分作左右两部,向左右分开,使一部骑兵从步兵之突出,以出其不意而突袭我军主力。我军在昨夜两次大胜,必然是轻而无备。皇甫嵩故意示弱,会使我军生出兵骄将怠之心,而对盟军骑兵之来袭无所防御,以致大败。然后,两面步兵又趁我军主力与其骑兵交战,而纠缠而,将我军团团包围。骑兵一旦速度慢下来,战力反不如步兵。一旦我军被其步兵所围,则败矣!可见皇甫嵩到底还是有些指挥之能,不过这等计策瞒不过本王!”

众将追问如何破敌。刘范说道:“破敌之策不必着急。本王早已心有成竹。待本王与皇甫嵩会一会再说不迟。”

于是,刘范点起西凉军轻重骑兵七万五千员,重步兵九万人,一同出了街亭城。刘范命西凉军偃旗息鼓,不得喧哗。于是皇甫嵩等人看到的景象是这般:东城门大开,刘范一马当先,胯下绝地黑云马,如飞一般跃出街亭东城门,头戴凤翅盔,身披大红西川夔龙袍,挂金色龙凤纹明光铠,明光铠下是金光灿灿的锁子甲,锁子甲下,方是铁黑色锦绣西凉军服,双手绑着黑色舞龙纹精钢护手具,两足蹬着狮虎纹赤红战靴。黑云马昂首嘶鸣,如同虎啸狮吼;躯干壮实,身体之肌肉处处隆起,若冲破皮肤一般;四肢修长,腿蹄轻捷,探出两足,另两足藤空,若足下生风一般,飞跃时若四蹄不落地,而如同一片黑云飞翔于大地之,飞快而轻盈。

紧跟在刘范身后的,是黄忠、典韦、魏延、马超、马岱、张辽、阎行、高顺等,众将也是锦绣一身,甲胄耀光,烨然若神人,只是在刘范的光芒之下,显得不那么起眼。再紧接着,是贾诩和郭嘉两人乘马而出。贾诩和郭嘉,一人穿着青灰色衣裳,一人穿着玫红色衣裳。贾诩乘着一匹双眼之间有一黑毛的白色大宛马,郭嘉则是乘着一匹通体为枣红色的大枣马,两人虽无明光铠在身,但也是熠熠生辉。

再接着,后面是西凉军了。西凉军这次不仅有为人们所熟知的西凉铁骑,还西凉步兵首次出战。西凉铁骑最先跟随着刘范从街亭城鱼跃而出。不同于盟军出营时的杂乱无章,西凉铁骑是五匹马并行而不并辔头,整齐划一地出城。五骑是西凉军最小的一级,是一伍。一伍马头齐平,抬起的马蹄都一致。待西凉铁骑出城之后,接着是西凉步卒出城。步卒们排成五人一列,踢着正步,整齐划一地从城门洞出来。西凉步卒都是重步兵,每人身明光铠均有二十斤,以作战功能不同,划分为刀斧手、牌刀手、长枪手、步弓手、步弩手五大类,不同于西凉铁骑。西凉铁骑是每人都必须通晓骑射、使用马刀和马槊。步卒们也是鱼贯而出。

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刘范的十三万五千大军从街亭城出来。而反观盟军出营,却花费了一个时辰之多。不仅是因为盟军人数多,难以组织,更因为素养远不及西凉军,西凉军出城之后,景象更为壮观。西凉铁骑纵马轻盈地又整齐地跃出,踏起阵阵烟尘,将西凉铁骑都掩盖起来。在重重烟尘之,西凉铁骑鬼魅般的身姿在其时时闪现。闪现的,不仅是西凉铁骑胸前的明光铠两大片甲片熠熠生辉,更有西凉铁骑的战士和战马那双冰冷的双眼,坚毅的面容,不怒自威的气质,环绕周身的腾腾杀气。即使是在烟尘之,西凉铁骑仍然是不动声色而怒气冲天,战马也是不为所动,连一个响鼻也没打。七万五千人,俱是沉默着。盟军能够听见的,只有西凉铁骑整齐划一又有律动地踏在大地,引起大地阵阵颤动,大地深处传来低沉的隆隆轰鸣,地的细草随着大地一同有节奏地震动荡漾,当西凉铁骑的铁蹄顿地,地的石子飞起;当铁蹄抽起,石子又复落下。盟军还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心脏不由得跟着西凉铁骑的轰鸣,而随之颤动不止。

西凉铁骑之后,则是西凉步卒前来。步卒们整齐划一的正步走,奋力地将脚踏在地,卷起烟尘滚滚。烟尘之的步卒,显得更西凉铁骑狰狞峥嵘。只见步卒们整齐划一正步而来,从盟军这边望去,好似西凉步卒重重叠叠,不可胜数。当步卒们每次整齐的踏步,身的甲胄发出“铿锵铿锵”的金属碰撞声,映着步卒们坚毅的表情,充满杀气的眼神,十分狰狞。步卒们的长枪兵,高举着丈八长枪,长枪的顶端统一挂着猩红的红缨。远远望去,长枪密集得如同密林一般,红缨一片,如同一片血红的飘云一般。走在步卒最前的牌刀手,每人都是右手持着一面五尺高的方形盾牌。盾牌正面以精钢片叠合而成,表面都绘着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头。牌刀手之后,则是长枪兵。长枪兵之后,则是刀斧手。刀斧手并不把刀都放在刀鞘,而是将之抽出高举过头盔。远远望去,是一片片弯弯的刀刃,如同一轮轮新月一般闪着寒光。刀斧手之后,则是步弓手和步弩手。步弓手每人背着一百五十支箭,装满了五个箭筒。而西凉铁骑最多只带两个箭筒六十支箭。步弓手腰间挂着两把弓,一把用战,一把备用,两把弓都是两石的强弓,只因是复合弓,拉开弓所需的气力很少。除了弓箭外,为了备战,步弓手还配备了一把弯刀。步弩手则是带着两把弩,一把远程射击的,必须要用双脚蹬开;一把近程射击的,只需用手拉开。远程的弩,能射至五百步,每次五支箭;进程的弩,只能如弓一样射至两百步,每次仅三支箭。每当步弓手和步弩手正步走,箭筒的箭互相碰撞,碰撞声虽细小,但却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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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言语交锋

西凉枪槊如林,人马如海。缓慢而气势磅礴,沉寂而威视天下。很快,西凉军从街亭城鱼贯而出。刘范也言语,只是示意典韦发号施令,令轻骑兵七万人在前军,重甲骑兵在轻骑兵之隐藏起来作为兵,重甲步兵九万人均在后军。

典韦便摇着大旗打出旗语,西凉军立即根据旗语知道了刘范要布成的阵法,立即层层发号施令,然后各部在众将的调度下立即变换阵形,烟尘缭绕之间,完成了刘范的布置。刘范满意地点点头,西凉军不枉训练如此刻苦。

正当西凉军出城并布阵时,盟军正在仔细地观察。发现西凉军不是乌合之众,相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强军后,盟军均是有些大失所望,尤其是化名李优的李儒,藏在吕布身后观察着董卓最大的敌人——西凉军,发现并州军仍然距离西凉军有千里之遥。曹操也很郁闷。昨夜的火烧街亭,险些他死在西凉军致命的箭雨之下,今天看到了西凉军宏伟壮观的军容,联想起昨夜五万大军因他的计策失败而惨死在街亭,曹操一代枭雄,也不得不心惊胆颤,不寒而栗。

刘范再看盟军虽然擂鼓舞旗,但见到西凉军之军容时,士气一下子下跌不少,心暗喜。刘范命众将跟随着,一同跃出阵,来到阵前,并派张辽去通知皇甫嵩等盟军将帅前来两军之间商议大事。张辽领命,驰骋着大宛马,飞快地从西凉军阵前跃到盟军阵前。公孙瓒一看,有一员西凉骁将出战,想将挂在得胜钩的长枪取下迎战,皇甫嵩挥挥手,说道:“公孙将军不必如此。观那贼将不是来阵前挑战。”

于是公孙瓒这才把长枪放下。张辽奔到离皇甫嵩等人之前勒马,冲皇甫嵩一扬下巴,说道:“皇甫嵩,我家大王要与你等阵前商谈,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大胆!敢如此无礼!”袁绍怒斥。张辽根本不管袁绍,全当没听见。皇甫嵩抬起手,示意袁绍停下,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啊!老夫也正想看看,到底刘范此贼意欲何为!回去通报刘范,说老夫定要见他一面!”

张辽点点头,说道:“好!”说着,想拨马而回。孙坚认出了张辽,用手指着张辽,愤怒地说道:“我认得你!昨夜,是你这贼将夜袭我盟军大营,致使王师损失惨重!”

张辽大笑,道:“以后,如昨夜的情形不会是最后一次!我看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是快快备好棺材吧!驾!”说着,张辽立即催动战马,飞快地离开了皇甫嵩等人的视线之内。

袁绍感叹道:“好快的马!这贼刘范竟然有如此多大宛马!”

曹操说道:“待本初兄击破了西凉贼,大宛马自然是你的。”

张辽回来复命,刘范说道:“你等随我前去,会会他们。”

于是,刘范带领着众将及两个谋士贾诩和郭嘉都奔至两军阵前来。刘范远远地望见了白胡子白头发的皇甫嵩一马当先,带领着盟军众将离他越来越近。最后,两方相遇。刘范和皇甫嵩两人面无表情,倒是身后的将领都在狠狠地盯着对方。当两军的将帅会面时,盟军士卒看到是刘范来了,都对刘范十分好,都争先恐后地张望,想看清刘范的相貌。因为刘范的名气太大了,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盟军士卒更为好,究竟是谁人将檀石槐杀得惨败?又究竟是谁人,敢得到关西人之支持而擅自称王?于是,盟军士卒你争我夺地朝前蜂拥而,每个人都想看看传说的刘范是何相貌。一时间,没见过刘范的盟军士卒骚动起来,盟军整齐的阵形变得紊乱不堪,还噪音不断。

见如此多的人对他如此捧场,刘范大笑,朝皇甫嵩身后的盟军高喊道:“你们都是想看看本王刘范刘子楷长什么样吗?哈哈!其实本王跟你们一样,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青面獠牙,也长着一颗人的脑袋、人的相貌,但是你们多了一些智慧!”说完,众将皆笑,盟军士卒都不敢再向前。

刘范在马微微一抱拳,只将拳举到腹部,咧开嘴对皇甫嵩一笑,说道:“皇甫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皇甫嵩说道:“老夫与你这国贼,何有别来无恙之说?”

刘范笑道:“昔日黄巾乱起,老将军被包围在长社城几近倾覆,若非本王率军支援,又为你献火攻之计,老将军恐怕今日没机会再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了!时隔三年,白驹过隙,老将军将这等事抛在九霄云外,真是令人心寒。”

皇甫嵩冷冷地说道:“你这国贼,原是汉室宗亲,又多国朝屡立战功,朝廷以你为柱石,将你派到凉州为州牧。朝廷待你不薄,你却拥兵自重,妄自称王,才真正令人心寒!”

刘范但笑不语,又说道:“是吗?朝廷真的待本王如柱石吗?果真一点想利用本王去与朝廷大敌两败俱伤的阴谋诡计都没有吗?老将军真的以为,你们朝廷那么光明磊落?”

皇甫嵩说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天理!你竟然违抗朝廷,擅权割据,竟还有颜面见老夫?真乃不知羞耻?”

刘范说道:“既然朝廷容不下本王,本王又何必继续尊奉朝廷?既然朝廷给不了本王想要的,本王自己要!朝廷不给本王封王,那本王自己封!本来本王在封王之后,还想看在本王与老将军一同战斗过的情分,给老将军封一个乡侯的官爵,但想到老将军从来都是睥睨天下,应该封公。不过,这得等本王再向前一步时才能为老将军主张了!”

皇甫嵩说道:“昔日你助老夫火攻黄巾,不过一普通之计,假以时日,老夫自当想出,何须你这贼子?若不是看在老夫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你以为老夫愿意看到你这张脸?”

刘范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本王自起兵以来,不觉年华易逝,而更显年轻。而老将军此刻确实满头白霜,须发皆白,一脸的老年斑,身姿不复矫健,老态龙钟,非复名将廉颇,年老而尤能食三斤,自然老将军会生出妒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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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痛骂奸贼

皇甫嵩哈哈大笑,笑后说道:“老夫一辈子为国朝南征北战,东奔西杀。且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敢背节,天下人自当将老夫铭记在心,以为榜样。而你却是国之大贼,犯作乱,必然要为史书工笔唾骂千年!且老夫虽年老,已过完半生,无所羁绊。而你这国贼虽为年轻,却也活不过几日了!”

刘范说道:“史书工笔如何谈论,或已是身后之事,又有何顾虑?再说了,老将军以何笃定,本王活不过几日?到底是什么,让老将军误以为你能打败我之西凉军?”说着,刘范侧过身子,指着仍然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的西凉军。

皇甫嵩说道:“或许你的西凉军堪称天下强兵,但别忘了,你这贼子之敌,可不止老夫!四面八方,均是讨贼之王师!纵使你设法将南方与北方四军退掉,但如今仍然有六军。四军在此,两军在西域。你已经陷入两线作战,还敢猖獗?”

刘范说道:“想不到老将军的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快知道了南北无战事。不过,本王要说的是,这一战,本王必胜!不因为别的,因你不如本王,曹操不如本王,盟军空有五十万之众,但还是不如西凉军!为何呢?因为本王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本王之背后有数十万西凉军,有千万西凉人!击败本王自然简单,但要征服西凉军民,朝廷还不够格!”

皇甫嵩气愤地说道:“盟军乃王师,奉命征讨你这国贼,以顺讨逆,以正伐反,怎不如你西凉军?你之西凉军,虽骁勇善战,也不过是一介反贼,他日待王师击败之,必定全数坑之,以告天下,反贼下场如何!西凉人依附于你,形同贼寇!待朝廷光复凉地,必将杀得反贼血流成河!”

刘范也怒道:“朝廷要来征伐本王,只针对一人便可,何苦要为难关西之人!关西之人大多数都是从关东逃难而来,在朝廷治下,受尽贪官污吏、世家大族欺压,朝廷更是荼毒百姓,残害生灵!他们逃到本王治下,不过只是想混口饭吃,想在这乱世之存活下来,保护家庭,不至于被朝廷欺压而死罢了!他们一介草民,何罪之有?西凉军之所以从军,不过是欲保境安民,使关西人躲避乱世,过稳定生活罢了,何罪之有?而造成他们逃难到关西,都是朝廷之罪!本王不过是想保护关西一隅之地,使治下百姓不必再受朝廷压迫,过安生日子,又何罪之有?而朝廷不反思自己的罪过,反而倒施逆行,想要重新荼毒之、役使之、压制之,本王岂能坐视不管,容朝廷如此胡作非为,狼心狗行?!”

刘范骂得皇甫嵩狗血喷头,使之只得无言以对,怒目而视。西凉军听见刘范的怒骂,俱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刘范又骂道:“本王为朝廷多次建功立业,纵使有所违抗,朝廷又怎可多次陷害,欲置本王于死地?而你,皇甫老儿!曾不知救命之恩,而听从朝廷役使,来讨伐你之救命恩人乎!本王之反朝廷,是为国为民,不为朝廷!且汉室之天下,已经让朝廷折腾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高祖开国、光武兴,方有汉室到如今四百年来的基业!而朝廷却不思报效先王,倒行逆施,将高祖、光武之国朝,残害破坏到今日之地步!设使无本王,关西一千万之众,早已被朝廷残害至死!设使无本王,汉室早被乌桓、鲜卑这等野心勃勃之辈危害!本王乃是汉室宗亲,鲁恭王苗裔,为汉室忠心耿耿,不敢有损祖宗英灵,而朝廷却擅自将本王从族谱之革除,以本王为汉室叛贼!难道本王之血脉,是开除族谱,能改变的吗?难道朝廷之所作所为,不是危害汉室天下吗?如今汉室之天下摇摇欲坠,朝廷难辞其咎!如今却将罪责统统揽在本王一人身,难道朝廷不是汉室之叛贼吗?”

这一番话,又把皇甫嵩骂得个狗血喷头。这时,愤怒到极点的刘范无意瞟见了皇甫嵩身后的曹操。刘范又骂道:“曹孟德,你这奸贼!纵使你恨本王如仇雠,欲除之而后快,也还罢了!你如何在本王倾心安定黎庶之时倒打一耙,趁火打劫,献十军会攻之计,以来威胁本王?若不是本王主动承接流民,朝廷今日能够征发如此之多军队,有如此之多物资供养大军吗?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趁火打劫,狼心狗行!”

曹操无言以对。刘范气得肺炸,他要把自从备战以来,憋在心所有的愤恨和不平,今日统统宣泄出来。刘范紧接着又臭骂曹操一顿,骂道:“你趁火打劫,率军来攻击正在治理西域的本王,本王倒还不在乎。但你这贼子为何要召集如此之多外贼!鲜卑、乌桓、胡人、匈奴、贵霜、乌孙,这些人都是汉人之敌,素来对汉怀有野心,总想着要入寇汉地,抢掠汉人财货,占据汉地膏腴。本王早有言在先:檀石槐之心,路人皆知。独你不知?朝廷要征伐本王,可以!但本王也是汉人,与朝廷诸君是同同种,而与贵霜等外人则是异域异族。本王与朝廷之间的争斗,如同一家之,兄弟之间的矛盾而已,乃是一家人之事!若朝廷果真有心消灭本王,大不了可关起门来,本王与朝廷解决解决家务事罢了?何苦引来这些狼子野心之辈?!

岂不闻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吗!如今你身为汉人,与我同族,却背信弃义,策动朝廷,勾结如此之多外贼,是何道理?昔日行说勾结匈奴单于,将汉之底细告知单于,引来匈奴大举南犯,使汉受到重创。行说勾结外族,来对付父母之邦,真乃汉之奸贼!如今你曹孟德却行说变本加厉!行说再如此无耻之尤,也只是与单单一个匈奴沆瀣一气罢了!你却为了消灭与你同为一族的本王,勾结了总共六个外夷,来一同进犯我西凉境界,岂不是行说更为无耻,更为卑鄙吗?你如此卑鄙无耻,狼心狗行,竟然还敢在此猖獗放肆,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你如此奸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同族,你算什么大丈夫,又以面目立于天地之间?等你死后,难道不怕后人将你列入汉奸之流,受尽后人唾骂吗!你曹孟德,还有你们这些助恶匹夫”,说着,刘范怒指孙坚、吕布等人,“处处诋毁本王是国之大贼,难道你们勾结外人来对付家里人,背信弃义,狼心狗肺,难道不是国贼吗!”

纵使曹操脸皮厚,让刘范如此一骂,也是抱头鼠窜,无言以对,不仅不敢反唇相讥,连看刘范的眼睛都不敢,只能低着头,羞红了脸,像一个小孩被父母狠狠地训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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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巧使离间

刘范骂完了曹操,尤其是见了曹操羞愧难当,一张黝黑的脸都变得黑红黑红的了,额头净是汗水,十分解气快意。曹操的同僚们,孙坚、公孙瓒、袁绍等人,心里清楚他们也是和曹操一样,勾结外族,自知理亏,所以不敢还嘴,一副害怕刘范也如痛骂曹操一般,把他们也一番臭骂一顿的样子。但刘范从听闻朝廷要趁人之危以来积累的各种的委屈,各种的愤恨,不是一下能宣泄完的。紧接着,刘范通红的双眼又瞟见了在曹操等汉将身后畏畏缩缩的鲜卑人和乌桓人,矛头指向了他们。和连等人本能地预感不好了。

刘范又不遗余力地指着鲜卑人,怒骂道:“鲜卑狗贼,朝廷欺负本王也算了,终究是我汉人之家务事!但这等事与你们有什么相关,你们竟也来攻击本王!还有你们,乌桓狗贼”,说着,刘范又指了指蹋顿等人,“鲜卑人来攻击本王也还罢了!本王与你们乌桓一族素来无冤无仇,如今曹孟德勾结你们,你们竟敢随之而来?!本王击破檀石槐二十二万大军,客观也是保住了你们乌桓部落一条狗命!若没有本王,檀石槐一代雄主,早杀得你们乌桓贼子屁滚尿流了!而你们却不念本王相救之恩,今日引大军而来,与本王交战,为何?墙倒众人推啊!看到本王陷入重围,被逼得两线作战,你们敢想着来趁着从本王身分一杯羹,好大的胆子!本王连檀石槐那等人都不放在心,又岂会将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你们难道是嫌弃本王之西凉军建立的功勋还不够,自己要送门来是吗?!好!既然你们乌桓贼子前来送死,本王也绝不会让你们失望!你们今日来了三万,本王将杀三万!你们若来了十万,本王杀十万!不然你们这些奸贼,不知本王之厉害!”

蹋顿、难楼、乌延、苏扑延和能臣抵之五个乌桓大人,从头到尾是一言不发,战战兢兢。突然他们现在感觉到,听从朝廷之命前来西征刘范,是一个极其错误且会威胁到乌桓一族的生存的重大失误。他们开始有些后悔了。

刘范骂完了乌桓,又回头收拾还没骂完的鲜卑族。刘范怒斥道:“和连,本王当初可是连你父亲都打得大败,将鲜卑之兵杀了十九万之多,头颅堆垒,成了京观。如今你、轲能等七个大人摞在一块,都不如一个檀石槐!你们的骑兵不过十万,又被本王昨夜杀了几万。檀石槐都败在本王手,你们这些无能之辈,也想在本王这里分一杯羹?难道一座京观已经不能提醒你们不要轻易招惹本王,安分守己,只有更多的京观才足以让你们意识到本王不是好惹的?如今你们前来送死,可不是表面要为檀石槐那老匹夫报仇雪恨,不过是因为朝廷用册封单于之位来引诱你们为朝廷卖命罢了!想要用本王的大好人头来换取单于之位!做梦去吧!而且,你们真的以为朝廷会给你们其一位加封,进而真心待你们鲜卑吗?你们鲜卑一日不死,永远是朝廷的敌人!难道你们对朝廷没有防备吗?本王看,未必!你们对富饶的汉地总是垂涎三尺,红眼不已。一个单于尊号,对于实打实的利益算的了什么?等你们在此次大战受损较小,你们必定会趁机向朝廷开刀!朝廷不知你们之险恶用心,但不代表本王不知道!你们和乌桓也是世仇。难道你们能够齐心协力一同对付本王吗?本王看,未必。你们这些各怀鬼胎、互相算计的奸贼,怎能与本王相抗?”

刘范的话说完后,被一顿臭骂的鲜卑人、乌桓人和官军众将,不仅觉得羞耻,而且还觉得心虚不已。鲜卑和乌桓无疑是想利用官军被西凉军所重创,朝廷元气大伤,然后身在原的他们两族,可以趁机向毫无防备的关东之地开刀,掠夺关东的财货物资人口。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顺手侵占由朝廷管辖的关东的几个州郡,在大战之捞取油水。可以说,鲜卑人和乌桓人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朝廷的出兵要求,其实也是将计计,趁机潜入平时不敢插足的原大地。万一原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他们可得意了。

而朝廷在采纳曹操十军会攻之计时,也对鲜卑人和乌桓人有自己的算计。朝廷素来对鲜卑对北方的威胁和乌桓的不听使唤耿耿于怀,而且也知道这些外夷历来狼子野心。所以,故意将计计,将他们以西征刘范为幌子,引来原之。只要利用得当,鲜卑和乌桓会被刘范大加削弱。弱小的两族,会像东汉初年那时的两族一样听话。可以说,双方是互相利用,互相提防。

刘范不仅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更是巧妙地插入了对盟军的离间分化。虽然这几句话现在看还不足以动摇盟军的军心,因为现在毕竟盟军并未元气大伤。但当盟军遭遇一定的挫折时,这一点点离间会将盟军各军之间的裂隙不断撕开,最终很有可能成为导致盟军反目成仇直至分崩离析的开端。意识到这一点的,不仅有刘范,还有皇甫嵩。

皇甫嵩知道,打仗最重要的是人和。西凉军有关西人的支持,又忠心于刘范一人,在人和占得先机。而盟军最突出的弊病是由四军组成,四军各怀鬼胎。四军之间的嫌隙,只不过是因面对西凉军的威胁,所以才没有彻底暴露出来。所以,皇甫嵩最重要的职责,是尽量维持四军之间的和平,共同将矛头对准刘范。

皇甫嵩怒道:“叵耐反贼,妄图离间王师耶!你现在早已是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不思悔改,施用阴谋!我王师虽组成复杂,但都一心要为大汉的江山社稷,剿杀你这等国之大贼!你身为反贼,本应该束手擒,免得连累下属,求得一线生机。不料你竟然如此不识时务,不识好歹!那不要怪老夫用兵无情了!多说无益,刘范,你可敢与老夫一战?”

刘范仰面大笑,说道:“难道老儿忘了昨夜火烧街亭、反袭连营两次大败了吗?今日不思固守,竟然敢挑战本王一手打造之西凉军,真是不识好歹!且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用兵之道!”说完,刘范拨马便走,率领一众将军返回西凉军阵前,皇甫嵩也是气不过,也命令盟军将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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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曹刘交谈

在刘范率领众将准备退回时,刘范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调转马头,朝皇甫嵩等人奔来。dt皇甫嵩见刘范又返回,于是不屑一顾地说道:“反贼此来何故?难道要投降王师了吗?”

刘范说道:“这等贼寇,本王怎会降?本王是来找曹操的。”

皇甫嵩说道:“老夫乃王师主帅,是朝廷亲封的车骑将军,四军皆在老夫节制之下。你要见曹操,怎可绕过本帅?”

刘范笑道:“皇甫老儿,你也太看得起你了!你不过是朝廷的一条忠狗罢了,算得了什么东西?朝廷虽然委任你为盟军主帅,以实施十军会攻如此大计,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真正谋划出十军会攻如此雄才大略者,是曹操而不是你。换句话说,你只不过是曹操的仆奴而已,曹操决策出十军会攻,而由你来为他实现!这一点,本王都你清楚。你真的以为,你是车骑将军,官职高于曹操,可肩?”

皇甫嵩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话。曹操从后面赶来,立即说道:“刘范你果真奸诈!事到如今,你还想着离间盟军?”听了曹操的话,皇甫嵩顿时清醒过来了。

刘范哈哈大笑,说道:“本王待人,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孟德怎能说本王是离间?难道本王方才所言有半句不对吗?”

曹操扭头对皇甫嵩说道:“大帅,此贼奸诈,万不可轻信。”

皇甫嵩冷冷地看着刘范,说道:“这等计策,何足挂齿?”说完,皇甫嵩便拨马走了,留下刘范与曹操两人。

刘范拱手,说道:“适才有皇甫嵩在,未曾问候孟德兄。”

曹操也拱拱手,说道:“正邪不两立,我与你有何问候?”

刘范说道:“孟德兄有所不知,当初本王收到情报,说朝廷有十军会攻之计要用在本王身。在本王虚弱疲惫之时,趁机大举进攻我西凉境界。谋划如此精妙无双之计者,本王思前想后,在朝廷百般寻觅,最后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曹**朗地大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所谓的凉王,竟也会如此抬举我曹孟德?此真乃天下第一快意事也!”

刘范说道:“本王素来知道,朝廷衮衮诸公,无所作为。但对于人微言轻的孟德,本王却是从来不敢轻视,总是将你视为本王天下大业之最为强劲的劲敌,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观之,本王倒是一点也没想错,孟德真乃本王劲敌。”

曹操笑道:“十军会攻,是我多年谋划而成。本来若是你未曾承接流民,这等战略恐怕难以实现。却不想,你居然主动承接流民,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让你被流民所困住,我才能施展这十军会攻大计。如今,会攻西凉之十军,纵然被你设法退掉了四军。不过,你可别忘了,那四军都是十军之最为弱小之军。剩下六军皆是强军。看你如何应对?”

刘范笑道:“孟德不会真的以为,区区十军会攻,能一举击败本王吧?如此看来,孟德还是太不把本王当回事了。”

曹操说道:“若不是把你视为朝廷头号大敌,你以为我会这般千方百计地要铲除你这反贼?你纵然是有西凉军,纵然是有西凉民众鼎力相助。但我不信,六军之下,你还能取胜。”

刘范说道:“你一心想着铲除本王,这一点本王自然深知。不过,你还是把你的十军会攻以及你的才能太夸大了。虽然你确实算个棘手的对手,但本王绝不是你能打败的。”

曹操说道:“战场之,瞬息万变。虽然盟军两败于你,但元气未伤。盟军仍然有五十万之众,是你之西凉军的三倍多出几万来。你又何来如此自信,能在我的布局下逃出生天?”

刘范说道:“既然孟德不信,那本王自当用血淋淋的事实来向你证明。本王倒是十分好,假如孟德成功地利用十军会攻击败了本王,甚至是本王被盟军生擒,给送到孟德之面前。当时本王已是穷途末路,孟德又会如何对待本王呢?”

曹操笑道:“哈哈!刘子楷啊刘子楷,你还是没把你的身份认清楚。在关西人看来,或许你真的是他们的凉王。但是在关东之地、在朝廷治下,尤其是我,都认为你只不过是一介反贼而已。你和昔日的吴王刘濞,本质并无太大区别。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他更加高尚?你这样的反贼,我自当是欲吃你的肉,寝你的皮!若是你被我亲自生擒,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可走吗?我对于反贼,只有一个字:杀!”

刘范笑道:“孟德何苦如此对本王?好歹本王与你有交情。”

曹操也笑道:“你可是古往今来,我所见过的反贼之最为危险的人,不仅你将我视为大敌,我又何尝不是把你视为毕生最大的敌手?如若不杀了你,日后你总有机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还不如一刀了断,以谢天下!”

刘范说道:“孟德真有真知灼见。可本王不同了,若是本王生擒了你,本王却一定不会杀了你。你这般枭雄之姿,千古难见。本王怎能下的了手?相反,本王一定会留孟德一条性命,委命你为本王帐下一谋士,在帐下听用调遣,岂不痛快?有了孟德的辅佐,想必取天下或许简单得多了。”

曹操闻言,仰头大笑,刘范也笑。曹操说道:“或许吧!不过,你不怕给了我存活的机会,会让我得以趁机发展势力,东山再起,从而危害到你,甚至将你推翻?”

刘范说道:“不论你曹孟德有多大的本事,在本王这里,最多也配作个谋士,如此还是抬举你了。只要有本王一天在,你必须乖乖地给本王蛰伏着不能跳出来。”

曹操说道:“既然如此,何须多言?我倒要看看,你这反贼能不能生擒我曹操!刘范,听我一言,你还是赶紧回去洗洗脖子,别脏了我的大刀!”

刘范说道:“本王自当如此。不过,怕孟德食言。最后再送给孟德一句话吧,孟德想听不想听?”

曹操说道:“什么话?赶紧说来?”

刘范说道:“凡不能毁灭我的,必将使我强大!”撂下这句话,刘范策马扬鞭,立即望西凉军阵奔去,徒留曹操一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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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阵前动员

刘范回到西凉军这边,西凉军已经等待着他很久了。刘范骑着黑云马,在西凉军前阵来回奔驰,但是还没有下令发起进攻。西凉军早已是对大战饥渴难耐,但刘范是不下令。西凉军都有些疑惑不已。刘范忽然降低了马速,在前阵走来走去。忽然,刘范用马鞭指着一个骑兵,问道:“你曾是关东人吗?”那名士兵一下被刘范的问题问懵了。

士兵说道:“启奏大王,小的以前是冀州河间国人。不过现在小的已经是凉州安定郡人了。”众将不知刘范是何意图。

刘范点点头,又继续提问道:“那你既然是关东人氏,又为何要跋涉数千里,来到本王治下生活呢?”

那士兵听了刘范这句话,瞬间愤愤不平地说道:“回禀大王,是朝廷的狗官欺人太甚,小的只能来大王州郡生活。”

刘范这下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了,西凉军有听见两人对话的,也都是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刘范对全军说道:“西凉军的将士们,本王知道你们其的大多数都是像这位士兵一样,本来并不是关西人氏,只是因为朝廷压迫剥削,才不得已从关东迁徙到关西来。或许,你们之还有从前的羌人,因朝廷不断地摊派重税,役使徭役,才不得不在一百多年间和朝廷进行了长久的斗争。虽然一次次被朝廷挫败,但你们仍不失为英雄。因为在朝廷眼,他们从来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权力,他们只想着要大肆挥霍民财,而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心系黎庶,体恤百姓。这一点,你们应本王更清楚。”

西凉军的情绪又一次被调动起来,诚如刘范所言,西凉军大部分士卒都是在朝廷治下受到压迫才逃奔到西凉来。其间受到的苦难,冷暖自知。刘范又说道:“本王知道,你们有些人,可能因为家贫而无法缴纳官府繁重赋税和徭役,恐惧被官府拿住,投入监狱,而不得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本王也知道,你们有些人因为交不起赋税,而只能卖儿卖女,只能求得一息尚存;本王也知道,你们有些人,家粮食和财产都被官府尽数夺走,在饥荒之,不得不易子相食,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一个接一个地饿死;本王还知道,你们有些人,曾经因受不了朝廷如此残害,而勇敢地站出来,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但到最后却被朝廷镇压下来。生存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刘范的话,勾起了西凉军士对过往惨痛的经历的追思,一时间,西凉军士纷纷都是义愤填膺,双眼因激愤而通红。军士们更用力地握住手的兵器,愤怒带给他们力量。

刘范说道:“这一切,本不该属于你们。你们本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与家人共享盛世繁华,娶妻生子,侍奉父母,在年少时追求自己的梦想,在年时成家立业,在晚年时安享天年,含饴弄孙。但这一切,都让朝廷改变了。昏庸无道的朝廷,将一切罪孽都强加在你们头。若是要怪罪下来,朝廷难辞其咎,是天下最大的罪人,是你们的罪人!”

西凉军胸的熊熊怒火,因刘范的话熊熊燃烧。刘范又说道:“但你们现在可以不必担忧,再回到过去那般人不如狗的生活方式。在本王之关西,本王必将竭尽全力,致力于对你们生活的改善,对你们命运的改变,让你们能够在本王治下,过远在朝廷治下好得多的日子。自本王入主凉州以来,本王废除了徭役,降低了赋税,只是因为本王知道,你们在关东的遭遇,希望你们在关西能够重新过有尊严的生活。现在,你们的家人耕者有其田,有的在放牧,有的在经商,还有的在工厂做活,颠沛流离的生活看似离你们远去。但是并没有!”说着,刘范拿手一指身后的盟军,又说道:“你们看见了吗?朝廷绝不会容忍有人能脱离它。”

刘范说完后,盟军瞬间感受到了西凉军正齐刷刷地用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们,杀气与之俱来,让盟军不寒而栗。刘范说道:“朝廷这次为了攻占关西三州,举全国之力,动员起了四十万大军不说,甚至还勾结了外族来对付我们。可以说,朝廷为了重新奴役关西人民,真是不择手段!或许,有些人之前还一直盼望着朝廷能饶恕关西三州的反叛,但现在五十万大军活生生地摆在我们面前,谁还能说朝廷仍有怜悯之心?如果有人还有如此想法的话,那他不仅是愚蠢,更是自欺欺人,更是关西三州的叛徒!”

刘范说道:“如刚刚那位普通士兵的话一样,你们以前大多数是关东人氏,家住关东州郡,但现在却是关西人。你们之可能只有一少部分之人,才是西凉土著。但现在,这里没有关东人,只有关西人,西凉人!连本王之前也是荆州人氏,但现在却是西凉人。我们从天下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来,原因只有一个,那是躲避朝廷的迫害,重新过丰衣足食的生活。那我们有没有实现过我们的愿望呢?曾经是有的。在本王改革之后,凉州的百业飞速发展,现在你们的家人都不必在忍饥挨饿了。但如果你们不努力的话,这只会成为曾经。为何?朝廷不容我等。”

刘范说道:“这一仗,不仅是本王与昏君之间的恩怨,更是朝廷与西凉三州之间的恩怨。本王曾经在动员大会要求你们为本王出战,本王现在知道错了。不,本王怎能因为私人恩怨而要求你们与本王出战?本王有何权力,要剥夺你们之自由,危害你们的生命。但现在,本王仍然要求你们出战,不是为了本王独独一人,而是为了整个西凉!若是盟军攻破了街亭和大散关,进入了凉州,你们安定和谐、丰衣足食的生活再也一去不复返!整个西凉,将沦陷在盟军铁蹄之下!本王说过,不管你们曾经是何方人氏,你们现在都是西凉人,西凉大地,是我们共同的家园!西凉有难,西凉人该勇敢地站起来,捍卫你们脚下的这块土地!”

西凉军闻言,群情激奋,纷纷高声呐喊,扬起手的武器。刘范说道:“这一次,让我们一同为西凉而死,为西凉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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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骑射战术

“为西凉而死,为西凉而战!为西凉而死,为西凉而战!”西凉军为刘范所鼓舞而来,士气大振,纷纷高声呐喊刘范的口号。十几万人异口同声的喊声,雄壮不已。这时,刘范得意的笑了。西凉军最为高涨最为汹涌澎湃的士气已经被激发出来了。郭嘉朝刘范点点头,示意军心可用。贾诩则是奔到刘范身旁,说道:“主公切记,大战一起,定要先攻官军!”

刘范点点头,然后抽出宝剑,高声喊道:“风!风!风!”

兴奋不已的西凉军随之齐声高喊:“风!风!风!”

刘范用剑指着东边的盟军,喊道:“西凉儿郎们,随我冲!”说着,刘范一马当先,朝盟军冲去。在前阵的西凉铁骑率先跟随刘范冲锋,身后的西凉步卒也是义无反顾地随之奔跑。西凉军这次是毫无保留地大举冲锋,十几万人一同冲锋,使得战场之,烟尘飞扬,大地震颤。西凉军如洪水猛兽一般,携山风带骇浪一般,势不可挡地冲来。

盟军纵然有五十万之众,也都是吓得两股战战,不敢轻动,士气一下下跌了。皇甫嵩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壮的强军,吓得头皮发麻。皇甫嵩甚至能够远远地望到,西凉军的战马飞快地扬起四蹄,背是一脸狰狞的西凉铁骑。整个西凉军冲锋的阵势,如同海啸一般恐怖。仅仅冲锋的阵势,如此恐怖,如果短兵相接,肯定是一边倒的大败。但皇甫嵩仍然决心用自己布好的阵法,狠狠地打击一下西凉军的嚣张气焰。于是,皇甫嵩也奋然抽出宝剑,怒指正如同风卷残云般袭来的西凉军,命盟军也发起冲锋。不过,与西凉军不同的是,盟军最重要的骑兵却在步兵之后。

这一点,刘范早已猜到。于是,在西凉军距离盟军只有一箭之遥时,刘范命令骑将张辽和阎行,率领西凉铁骑的轻骑兵绕开盟军前军的步兵,分成两部,迂回包抄,向盟军步兵之后的骑兵袭去。皇甫嵩有大败羌人的经验,认为刘范必定会轻敌地冲入步兵之,然后被突如其来的骑兵挡住,然后步兵合围,大功告成。但眼看着西凉军要朝盟军冲撞而来,西凉铁骑却分成两部,迂回包抄盟军最后的骑兵。

这时候,皇甫嵩心里清楚,他的算计早已让刘范看在眼里。皇甫嵩还清楚,这一仗恐怕他是要失败了。这时,西凉铁骑三万在阎行的带领下,绕开了盟军之步兵方阵的左方,而另四万铁骑在张辽的带领下也快速地绕到了盟军步兵方阵的右方,已经将隐藏在步兵方阵之后的盟军二十万骑兵看得一览无余。皇甫嵩只能见招拆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和连等人率骑兵分成左右两部各十万骑兵,分头攻击张辽部和阎行部。这时,刘范立即下令,让五千重甲骑兵停下,结成铁浮屠。西凉步卒则是等待着重甲骑兵。

看到皇甫嵩命令和连等人分兵抵抗西凉铁骑,刘范露出了微笑。看到现在盟军仍然还算是铁板一块,刘范估摸着必须在挫败盟军之后,才能实施贾诩的计策。于是,刘范下令,让张辽部和阎行部运用“放风筝”战术。“放风筝”战术,也叫做帕提亚战术,后来蒙古骑兵也有类似的战术,称为“曼古歹”战术。放风筝战术,简单而言是如同放风筝一样的骑射,射而不冲,只是骑射,而不与敌人短兵相接,只是用犀利的骑射反击敌人。围绕着敌人骑射,敌人既不能冲到面前进行反击,又不能抵挡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只有战败这一条路。敌人如果敢追击使用放风筝战术的骑兵,会被放风筝战术所击败,然后再被使放风筝战术的骑兵不断尾随,用骑射杀死敌人。刘范最为看重西凉军的骑射本领,练到如今,放风筝战术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西凉铁骑的骨子里。

看到了信号旗变换,张辽部四万铁骑,和阎行部三万铁骑,立即会意,这是放风筝战术要开始了。这时,和连率十万骑兵来迎击张辽,轲能也率十万骑兵来迎击阎行。原本在向盟军冲锋的张辽部是阎行部,立即掉头跑,绕过一个大弯,甩开了即将与他们相撞的盟军骑兵。

和连部和轲能部都纳闷呢,怎么交战又突然逃跑?正在正是,盟军两部二十万骑兵的耳旁突然穿了“嗖嗖嗖”的羽箭破空声,吓得盟军骑兵都是头皮发麻。紧接着,下一秒,映入盟军骑兵眼帘的,是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飞快正在朝他们飞来!这正是张辽部和阎行部实施了西凉铁骑最为拿手的绝活:放风筝!

盟军骑兵都不会西凉铁骑的这一绝招,还没有料到西凉铁骑会这一战,更对放风筝战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只是一波箭雨,射得盟军骑兵的前锋顿时人仰马翻,哀声不断,皆作刺猬状。和连和轲能两人差点也死在了西凉铁骑的箭雨之下,这才惊醒:之前幽州之战,刘范当时已经开始利用放风筝战术击败了檀石槐。

这时候,和连和轲能马意识到再追击西凉铁骑,只能是个死。正当和连和轲能意图命令两部盟军强兵停下,但西凉铁骑很快又纷纷引弓弦,弓弦被拉开的“咯吱”声令人牙酸。张辽和阎行都是大喊一声:“风!”

听到命令,西凉铁骑纷纷松开戴着扳指的拇指,一刹那间,“嗖嗖嗖”声又是大作,在西凉铁骑的空立即出现了一片黑云,那正是密密麻麻的羽箭。这一片黑云多得遮天蔽日,在飞过的大地投下一大片的阴影。盟军骑兵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带着死亡气息的黑云飞速朝他们飞来,胯下战马仍然在高速奔跑,惯性太强,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任由黑云化成一滴滴黑雨,滴落在他们身。顿时,盟军骑兵最前面的几排空,鲜血飞溅,一支支羽箭射得盟军骑兵溃不成军,几乎要全军覆没。

和连幸而躲过了几箭,但是他的战马胸前了两箭。幸亏他的马较为优良,没有痛苦得把和连从马背甩出去。但其他盟军骑兵可没那么幸运了。算是有幸用马刀不断挥舞,将射向他们的羽箭一一打来,但只要战马箭的话,战马一吃痛,会立即倒地,顺便压死骑兵,不然是奋力将马背的骑兵给摔下马背。一时间,盟军骑兵经过了两波箭雨,前军有几千人阵亡,战马也随之损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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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致命循环

西凉铁骑释放箭雨,每两波之间总要有些时间重新从箭筒之抽出羽箭,然后弦、拉弓、瞄准。和连和轲能两人一看,西凉铁骑都纷纷弯下腰,伸手去从挂在马鞍的箭筒里抽出羽箭,大惊失色,立即指挥各自的一部骑兵效仿西凉铁骑施展骑射功夫。毕竟他们也都是游牧民族,骑射功夫也是有的,只是没有西凉铁骑如此纯熟。但是他们在紧急之,又忽略了一个盟军骑兵致命的缺陷,那是盟军骑兵的弓箭,射程只有短短的五十步。西凉铁骑的弓,要优于盟军的弓,不仅射程达一百五十步,而且是复合弓,不会消耗太多的臂力。只要西凉铁骑一直保持在盟军骑兵的五十步开外,西凉铁骑不会产生半点伤亡,而且还能轻松的虐杀处在西凉铁骑箭雨射程之内的盟军骑兵。

和连和轲能不约而同地命令所率骑兵放下马刀,将弓箭拿出来,反击西凉铁骑。但要反击西凉铁骑,必须要冲到西凉铁骑五十步以内。西凉铁骑在长途奔袭才会用到蒙古马,在一般的战斗都配备着西极马,这种速度飞快的战马。但盟军骑兵又不能辨别出西凉铁骑所乘之马。和连和轲能两人在盟军骑兵准备会开弓射箭后,率领两部骑兵,又迎头而,追击张辽部和阎行部。

张辽和阎行见盟军骑兵退却,本来还想掉过头来去追击之,但没想到和连和轲能又来送死,于是又率领西凉铁骑假装逃跑。和连和轲能在追击时,这才想起来他们的弓不如西凉铁骑的射的远。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声“风”,数不胜数的羽箭犹如一阵暴风一般,又向着盟军骑兵袭来,在盟军骑兵之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盟军骑兵又是一顿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和连和轲能两人这时候不服输的精神来了,认为只有忍着箭雨攻势,死命冲到西凉铁骑的五十步之内,才能对西凉铁骑造成打击。不然的话,盟军总是被动挨打,却又不能对五十步开外的西凉铁骑进行射杀,那会让战斗演变成一次一边倒的大屠杀。

于是,和连和轲能下了死命令,领着盟军骑兵以最高速度向西凉铁骑猛冲过去。但西极马的速度,不是蒙古马能的。无论盟军两部骑兵如何冲杀,都冲杀不到西凉铁骑的跟前,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西凉铁骑则是任由西极马自由奔跑,他们侧着身子,在马背气定神闲又胸有成竹地射箭。西凉铁骑的命率很高。一波又一波,每一波都会让盟军骑兵哀嚎声不断,不时有骑兵被射胸口和首级,羽箭的强大后坐力又冲撞得骑兵重重从身后摔下马背;战马箭便仆地,有骑兵被战马从马背摔得粉身碎骨,战马则是在高速之下倒地后,身体被大地撞得歪七扭八。一时间,盟军骑兵损失惨重,死伤日益增多,虽然骑射的准头势必不会很好,但西凉铁骑的箭雨攻势有着数量优势,每次都能射死两三千人。渐渐地,盟军越来越少。

和连和轲能看着自己身后的骑兵越来越稀疏,危机感油然而生。人数稀疏,不仅是遭到致命的放风筝战术射死,而是盟军骑兵,不论是鲜卑军,还是乌丸军,还是官军,亦或是并州军,都不敢再靠近西凉铁骑的弓箭射程之内。只要一进到箭雨的射程之内,是个死。和连和轲能也迅速体会到了这一点,于是赶紧率领盟军掉头逃跑。

攻守之势变易,或者说一直都是西凉铁骑在主动进攻。看到盟军终于被放风筝战术打得闻风丧胆,张辽部和阎行部的铁骑都是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放风筝战术,可不仅仅包括安息回马射这一招,如果战马足够优良的话,完全可以追盟军骑兵,继续把盟军骑兵纳入到箭雨的射程范围内,继续展开对盟军骑兵的大屠杀。如果盟军想要冲锋,进而将西凉铁骑驱逐开,西凉铁骑大不了可以退却,继续放箭。如此一来,战斗陷入了一个致命的死循环。盟军骑兵永远不可能追得西凉铁骑,不能杀伤西凉铁骑,只能眼睁睁地等着羽箭没入自己的躯体之,使鲜血飞溅。

当然,西凉铁骑的西极马要蒙古马快速得多。很快,盟军骑兵没有逃赖多远的距离,再一次被箭雨笼盖住。羽箭如同疾风暴雨一般从天空向盟军骑兵飞来,不幸被“雨点”滴到身的,会鲜血淋漓,继而身体一软,掉下马背而死。于是,在战场之,出现了这样诡异的场面:张辽部四万骑兵,死死地追在和连部九万骑兵之后;阎行部三万骑兵也咬在轲能部九万人很紧。为什么说是九万人而非十万人呢?是因为和连部接连被放风筝战术的五箭雨攻势,射杀了一万人。每当和连部和轲能部受不了箭雨攻势,而愤然转身朝张辽部和轲能部迎击时,西凉铁骑又拐一个大弯,避开了两部的锋芒,又同时放箭,击退两部的追击,迫使两部继续亡命天涯。等两部又受不了箭雨而转身逃跑,张辽和阎行又率军追击,将两部纳入到箭雨的射程范围内。

久而久之,又是几波箭雨。这是,不仅是和连、轲能、吕布、蹋顿、李傕、郭汜、乌仆延等将领清楚了这个致命的死循环是解不开的,连盟军骑兵也知道,他们不管是逃跑,还是追击,都躲不过拥有西极马和深谙放风筝战术又准头极佳的西凉铁骑的射杀。久而久之,盟军骑兵陷入了对战斗的绝望之,心理防线崩塌,有些骑兵都大哭了出来。他们知道,如果再不撤入连营去,迟早他们要被西凉铁骑射杀殆尽,到时候没人能够活下来。

这时候,盟军骑兵的分裂趋势展现出来了。吕布再也不听和连的指挥,率领并州狼骑从和连部分离而出。张辽知道贾诩曾经的告诫,要打一军而不打一军,这样可以轻松瓦解盟军。于是,张辽不理会从和连部分离而出的并州狼骑,而是继续集兵力追击和连部。和连部,现在还有鲜卑骑兵和官军骑兵。官军骑兵由公孙瓒率领。

公孙瓒见吕布、郭汜、李傕、徐荣等人都跑了,也动了留鲜卑骑兵独自应付张辽的追击的念头。这时候,求生的渴望,让公孙瓒想起了刘范的话。再想临行前朝廷吩咐让他暗削弱鲜卑军,于是公孙瓒不再犹豫,立即率领残破的官军骑兵脱离了和连部。和连等鲜卑人看两支汉人骑兵都跑了,不管他们的死活,独独让他们鲜卑人吸引张辽部的箭雨,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每个鲜卑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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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重甲骑兵

轲能部,不仅有鲜卑骑兵,还有乌丸骑兵。蹋顿等乌丸大人见吕布和公孙瓒都抛弃了和连,想想自己部落其实也是和鲜卑部落势同水火,何必给轲能卖命?于是,蹋顿等人也是有样学样,果断地率领乌丸骑兵从轲能部脱离而出,只留下鲜卑骑兵。但蹋顿等人想错了。他们满以为,刘范最痛恨最厌恶的是鲜卑骑兵,这是张辽为什么只率军攻杀和连率领着的鲜卑骑兵,而对并州狼骑和官军骑兵置之不理。其实,并州狼骑、官军骑兵的速度与和连部差不多,并不因他们分离而出,而能和连等鲜卑人逃跑得更快,而是并排在鲜卑骑兵两旁。

明明有三个可攻击目标,而张辽却偏偏选择了倒了八辈子霉的鲜卑骑兵,这肯定是刘范指使的,只因刘范痛恨鲜卑人。但蹋顿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范其实更讨厌乌丸人。因为乌丸人与刘范是无冤无仇,而乌丸人是无故来攻击他,这是趁火打劫。刘范不痛恨乌丸,还能痛恨谁?

所以,蹋顿等乌丸大人率领乌丸骑兵从轲能部脱离出来,非但没能把阎行部的箭雨吸引到轲能所率的鲜卑骑兵那里去,而是直接引来了阎行部对乌丸骑兵的追击。阎行一看,乌丸骑兵分离出来了,想起刘范最痛恨乌丸人,于是立即命令所部西凉铁骑不再追在轲能的身后,而是调转枪头,对准了心怀侥幸的蹋顿等乌丸骑兵。

蹋顿还没来得及分享逃出生天的喜悦,一波箭雨直接降临到了乌丸骑兵的头,使乌丸骑兵又是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好在这时,四军骑兵都接近了盟军连营,立即逃入了连营之。还没等骑兵们全进去入连营之,盟军的步兵也溃退到了营门口。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正是刘范亲自率军击败了盟军的步兵。刘范之派遣张辽和阎行分率七万西凉铁骑前去攻击盟军的骑兵,然后又留下了重骑兵五千人和步兵九万人,实际把战场分成了两部分:一个战场是骑兵之间的战场,刘范用西凉铁骑来对付盟军骑兵;另一个战场则是步兵之间的战场,刘范用重甲骑兵五千人和步兵来对付盟军的步兵。

相较于盟军骑兵,盟军的步兵更不好应付。因为盟军的步兵有三十万之众,而皇甫嵩、曹操、袁绍、孙坚等骁将又很擅长步兵的指挥。为了击败皇甫嵩,刘范只得使出杀手锏,那是西凉军特有的重甲骑兵。因为盟军的步兵虽都是轻骑兵,但人数有三十万之众,是西凉步卒的三倍之多,其阵形不容易破开。而步兵最为犀利的武器,是步兵方阵。

只要步兵结成牢固紧密的方阵,骑兵不容易冲破,进而杀败之。为了破开盟军步兵三十万之众的牢固阵形,刘范想到的方法是重甲骑兵。刘范自信,以西凉步卒的战斗力,以一打三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刘范又害怕万一西凉步卒与盟军步卒一相撞,伤亡势必惨重。西凉军可是刘范的心头肉,刘范可舍不得让一个西凉军阵亡。所以,重甲骑兵成为了刘范避免出现太多伤亡的最佳选择。重甲骑兵有五千之众,由马超和马岱两兄弟统领,身的重甲包括战士披挂的重型明光铠和锁子甲,还有战马披挂的具装铠。由于具装铠和明光铠太过笨重,加起来总共有二百多斤,所以刘范给他们配备了世最优良的战马:大宛马。大宛马的速度、负重能力都西极马、伊犁马、河曲马和蒙古马要强很多。

要想肆无忌惮地攻击盟军的步兵,必须先将盟军的骑兵给引开。在派出张辽和阎行之后,刘范可以对盟军步卒开刀了。刘范命马超和马岱率领重甲骑兵隐藏在西凉九万重甲步兵之后,然后与魏延、黄忠两将统领重甲步兵九万人,典韦率领三千虎卫军保护自己,高顺率领陷阵营走在重甲步兵之前。布置好之后,刘范亲率西凉重甲步兵踏着整齐划一的齐步走,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对面的盟军三十万步卒走去。盟军步卒都看傻了!刘范竟然能把步兵训练得步伐一致,精细到了如此小的细节!

而且,九万人齐步走,整齐划一带来的是大气磅礴的气势。只见西凉步卒整齐得如同一面黑色的墙一样,缓缓地朝盟军步卒向前推进;又好似一道黑色的骇浪一样,汹涌地像卷海岸一样。西凉步卒的齐步走,一致抬起腿,又一致放下腿,手紧握的兵器也是整齐有序地指着天空。

虽然西凉步卒都是重甲步兵,为了节省体力,刘范命他们缓缓而行,但在盟军看来,却是如同骇浪一般快速。很快,西凉步卒距离盟军只有半里的距离了。皇甫嵩却是气定神闲,因为他在盟军步卒的前面,布置了两万牌刀兵,两万个盾牌组成严密的防线,足以抵抗住西凉步卒凶猛的攻势。但这时,别样的情况发生了。在九万重甲步兵背后,突然卷起一大片烟尘,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大地震动。

皇甫嵩马意识到,这是刘范隐藏了骑兵,立即命盟军步卒严阵以待。这时,刘范一声令下,西凉步卒在魏延和黄忠的率领下,突然分成左右两部,分别向左右两边分开,让开了一条宽阔的大道。皇甫嵩、曹操、袁绍、孙坚、盖勋等将举目望去,那条大道后正有一大股的烟尘飞扬而起。盟军等将再仔细观瞧,只见滚滚烟尘之突然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正是重甲骑兵胸前那两块明光甲片,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来。渐渐地,烟尘的光芒四射,越来越多。

很快,有两员小将率先冲破了烟尘,跃马从烟尘之一跃而出,两将正是稚嫩的马超和马岱两人。紧接着,又有一大股重甲骑兵跟随着马超和马岱冲出了烟尘的笼罩。这可把皇甫嵩、曹操、袁绍、孙坚等人看傻了,只见那一众从烟尘之跃出的一部骑兵,竟然是从头到脚,从人到马,全身都披挂着厚实的铠甲,连一点皮肤衣服都看不到。不仅如此,这支骑兵还很怪地用绳索捆住了五骑。五骑并行,但步伐却惊人地一致,一如踢正步的西凉步卒!这其实是刘范的独创。刘范把金兀术的拐子马和铁浮屠结合了起来,使重甲骑兵的冲击力大大提高。

这一诡异的骑兵,看得盟军步卒从到下,每个人都被雷得五雷轰顶!皇甫嵩等人这才开了眼界,原来骑兵还可以这么打仗!在皇甫嵩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时,马超和马岱早已率领既是拐子马又是铁浮屠的重甲骑兵杀出了西凉步卒之间的道路,携山风带海雨地冲盟军步卒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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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盟军溃败

马超和马岱率重甲步骑兵袭来,皇甫嵩的胆子都提到嗓子眼了。皇甫嵩预感到,这一仗不光是他的骑兵败了,看来步兵的失败也是在所难免了。皇甫嵩都如此绝望,更遑论盟军步卒了。满身的铠甲,又是联结成拐子马,使得重甲骑兵显得格外狰狞。尤其是在第一排的盾牌兵,只能缩在盾牌底下,惶恐不安地等着重甲骑兵将他们的盾牌冲飞。

皇甫嵩看着重甲骑兵的铁蹄距离盟军步卒越来越近,一时间竟忘了发号施令。曹操一看皇甫嵩被吓到了,立即果断地下令,命长枪兵将长枪搭在盾牌之,指向天空,防止重甲骑兵飞跃而起,跃过重重盾牌而闯入盟军方阵之。曹操又命步弩手立即引弓弦,瞄准卷起满天尘土、如墙而进的西凉重甲骑兵。重甲骑兵不仅人马身铁黑的铁甲使人不寒而栗,而且重甲骑兵使用的兵器都是钝兵器,如锤、棒等。虽然不能如马刀那班锋利,但一次足以打得敌军粉身碎骨,丧失战斗力,而不见一点血。

这时,重甲骑兵地动山摇地冲锋,进去了盟军步弩手的射程之内。曹操一声令下,盟军步弩手是万箭齐发,弓如霹雳弦惊,其阵势都不输给西凉铁骑的放风筝战术,因为盟军人数众多。一刹那间,盟军步卒空升腾起一片黑云,那正是盟军步弩手射出的箭雨。羽箭多得遮天蔽日,曹操极目望去,还能看到羽箭的箭头闪着寒光点点。

由于是弩机所发之箭,所以盟军的箭雨很快降临到重甲骑兵头。曹操露出了微笑。任凭眼前这支骑兵看起来十分恐怖,但不过五千人之众,总不可能躲避得了万箭齐发,能在箭雨之下仍能存活下来。刘范也露出了微笑。盟军大概是没见识过他的重甲骑兵的厉害,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重演三国联军在玉门关之下的惨剧。果然,箭雨“嗖嗖嗖”地从天而降,很快射下了重甲骑兵。但重甲骑兵厚实的铠甲,一一将箭雨弹飞,没有一支箭能射穿重甲骑兵的铠甲。

箭雨过后,重甲骑兵仍是如平常一般继续冲锋,箭雨都密密麻麻得斜插在重甲骑兵脚下的大地。皇甫嵩、曹操、袁绍等盟军将领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支重甲骑兵竟然能抵挡劲弩的射击,竟然毫发无损,生龙活虎!刘范这时笑意更浓。因为,最前的马超和马岱两人已经奔到了盟军步卒的前军。两将身后,重甲骑兵五千骑接踵而至。

眼看着重甲骑兵即将撞向脆弱的盟军,曹操的心跳很快加速。在重甲骑兵距离盟军步卒前军的盾牌只有咫尺之遥时,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瞬间冻结了起来。盟军之盾牌兵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重甲骑兵们那隐藏在铁甲之下血红的双眼、大宛马那飞扬起来的鬃毛,一双矫健的前足和骑兵们手攥着的狼牙棒之狼牙泛着点点寒光。而马超、马岱等重甲骑兵,也能看到在盾牌之下的盟军步卒们因惊恐万状而放大的瞳孔,大张着的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以及颤抖着的瞳孔对死亡不期而至的恐惧感。

马超一声暴喝,其胯下战马仰颈长嘶,声震九天,将整个世界的宁静都打破了,下一秒重甲骑兵狠狠地撞了盟军的盾牌。盾牌被撞得木屑横飞,顷刻间,盟军前军顿时被重甲骑兵们破开一个个的缺口,盾牌连同盾牌兵被汹涌而来的重甲骑兵撞得四处翻飞,口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不然是被重甲骑兵重达千斤的铁蹄踏成齑粉,踏成肉酱。一时间,盟军前军立刻溃不成军,一片糜烂,犹如一道河堤,被汹涌澎湃的洪水一举冲垮,砖石均被卷入了水,冲激得破碎。一瞬间,在重甲骑兵面前,盟军的盾牌防线如同一张纸一般脆弱,全数被重甲骑兵冲破,盟军的盾牌兵血流成河,粉身碎骨。

但重甲骑兵并没有因此停下如火车头一样的攻势,撞破了盾牌兵防线后,长枪兵遭殃了。盾牌兵好歹还有一些防护,但长枪兵只有长枪作为保命手段。纵然长枪兵排列整齐,将长枪长矛都平放到腰间,但重甲骑兵撞长枪之后,大宛马的具装铠携带着强大的惯性,将长枪撞得立即弯曲九十度直至折断,有的长枪兵臂力不足,长枪在弯曲时立即被弹飞了。长枪兵们低下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的长枪刺不入战马身的具装铠,还迅速折断,当他们抬起头时,却又看见大宛马那碗口大的铁蹄已经笼罩在他们头了,投下一个死亡的阴影,有如死神张开了它的双翼。

“扑通扑通”大宛马一顿踩踏,立即将长枪兵踏成齑粉,**四溢。**子和鲜血四处飞溅,喷溅到长枪兵身后的盟军步卒身,盟军步卒立即吓得哭天抢地,丢盔弃甲,将手的兵器一扔立马转身跑。到人的速度怎能跑过大宛马?很快,大宛马的铁蹄踩爆了他们的头颅,不然是重甲骑兵们狼牙棒四处挥舞,打得盟军步卒首身分离,筋骨俱断。

刘范一看,盟军被重甲骑兵仅仅五千之众打得溃不成军,立即命令西凉步卒迅速跟进,变齐步走为冲锋,冲入盟军之。盟军有在重甲骑兵的冲撞下逃过一劫的,立即被西凉步卒杀得狼奔猪突,毫无还手之力。一时之间,盟军立刻战死了几万人,血流成河,溃不成军。皇甫嵩一看,若是重甲骑兵再冲撞过来,然后西凉步卒跟进,盟军必定是要全军覆没。于是,皇甫嵩果断地鸣金收兵,命盟军步卒全体撤回连营。顿时,盟军士卒都如释重负,立即全部转身,往连营逃去。刘范立即率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趁机追击盟军,想着在盟军逃入连营之前,再扩大战果,多杀败一些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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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悍不畏死

但在这时,不好的消息传来,马超和马岱向刘范报告,称重甲骑兵冲锋太过快速,而且距离太远,深入盟军方阵之又遇到了盟军顽强的阻击,渐渐地丧失了体力,无力再战。刘范叹了口气。重甲骑兵虽然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用厚实的铠甲和强有力的冲击力一举破开盟军方阵,但这样十分耗费体力。重甲骑兵身的重甲太过笨重,连骑兵的大宛马也是吃不消。更别提重甲骑兵了。重甲骑兵一面身的铠甲太过笨重,而且还要挥动沉重的狼牙棒等钝兵器,体力的消耗如同流水一般快速。所以,能冲进盟军之如此之久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刘范命重甲骑兵撤出战场。

看到重甲骑兵离开了战场,皇甫嵩的心思又活泛了。皇甫嵩命令道:“曹将军、袁校尉、公孙郎将、孙太守、盖大人,你等快快命令所率部曲停下后撤步伐,回军反击西凉军!”

袁绍愕然道:“大帅,我军将士已经在西凉军的重甲骑兵的冲撞下损失惨重了,如何还能与西凉军对敌?”

曹操也说道:“大帅,西凉军骁勇善战,不如且退军回营。”

皇甫嵩用马鞭指着战场正在缓缓退却的重甲骑兵,说道:“袁校尉、曹将军你们看!那重甲骑兵正在慢慢后退,避开西凉步卒。这必定是重甲太过笨重,他们体力不支了。刘范之所以能击退我军,不过是依仗着他那所向披靡的重甲骑兵而已,其步兵之战斗力尚未可知。现在他之重甲骑兵已经退走,只有西凉步卒正在追击我军,又有何可惧?军虽前军败了一阵,但元气未伤,定能击败刘范之步卒!”

曹操和袁绍展目一看,果然马超和马岱已经率领重甲骑兵退出了战团,正在往街亭城走去。于是不假思索,立即命令所率盟军步卒立即停下,后军变前军,转过身来,重新组成坚固的方阵,等待西凉步卒的进攻。刘范一看,盟军又重新回身作战,于是也是奋然命令西凉步卒进攻盟军步卒。

原本皇甫嵩以为,盟军人多势众,挡住西凉铁骑的重甲骑兵有心无力,但挡住并击溃西凉步卒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他又一次判断失误。西凉步卒面对三倍于己的盟军步卒,仍然是不为所动,狠狠地向盟军冲去。盟军重新使盾牌兵排列在前,使长枪兵在后,将长枪伸出盾牌,抵抗西凉步卒。

但西凉步卒对此毫无惧意,整齐划一地冲到了盟军盾牌之前,立即用大刀疯狂地劈砍盟军的盾牌。盟军之长枪兵趁机用长枪兵刺杀西凉步卒,致使西凉步卒顿时战死一千多人。但最前的西凉牌刀兵倒下之后,他们身后的第二排、第三排牌刀兵毫不犹豫地踏着袍泽的尸体,义无反顾地冲前去,很快把盟军的盾牌劈断,然后对没了盾牌防护的盾牌兵一顿大砍大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得盟军一阵鬼哭狼嚎。盾牌兵战败之后,西凉步卒面对盟军步卒再也没了顾忌,疯狂地扑盟军,又是一顿大砍大杀。

盟军的长枪兵被袁绍组织起来,一同将长枪平放到腰间,然后袁绍一声令下,盟军之长枪兵持长枪冲向西凉步卒最前的牌刀手。黄忠在最前指挥,立即命牌刀兵退回,将长枪兵换至前列,然后也排列整齐,将长枪平放在腰间,朝袁绍之长枪兵撞去。结果,西凉长枪兵的长枪,其实和西凉铁骑装备的马槊一样,不仅坚固,而且长达丈八,盟军步卒的长枪只有丈五,而且盟军有的长枪兵还装备落后的戈。很快,黄忠一声令下,西凉长枪兵奋力突刺,一举将盟军之长枪兵整排刺死,而西凉长枪兵的死伤轻微。袁绍大惊失色!

这时,黄忠命长枪兵继续保持长枪双手紧握,放于腰间,向盟军冲锋。袁绍匆忙命令第二列长枪兵反击,但又被西凉长枪兵刺杀得惨败。危机之,曹操迅速赶来,并带来了盟军的一万多步弓手排列在袁绍的长枪兵之后。万箭齐发,使黄忠之没有防备的长枪兵顿时被射杀不少人。看到盟军步弓手助阵,魏延也命西凉军的步弓手回射。西凉军的步弓手更多,而且准头更好,箭雨立即笼罩住了曹操所率之步弓手头。曹操之步弓手此时正在抽出羽箭,准备再次射击。但刘范教给了西凉步弓手一招:三段式射击。

于是,魏延使西凉步弓手们分成三列,第一列射击后,立即准备再射击,同时第二列放箭;第二列射击之后,第三列又紧接着射击。这样一来,西凉的箭雨并不停歇,而曹操之步弓手射击一次后总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射击,在这个空暇,西凉步弓手源源不断地箭雨将曹操所部步弓手射杀了大半,失去了战斗力。没有了步弓手的庇护,盟军的长枪兵又一次暴露在了黄忠的步弓手面前,而且魏延又命令步弓手将目标指向袁绍之长枪兵。

箭雨之下,袁绍之长枪兵人仰马翻。黄忠等步弓手停下后,又率领长枪兵突刺糜烂的盟军长枪兵,又杀得盟军长枪兵一阵大败。然后,黄忠又命牌刀手和刀斧手跃过长枪兵,长枪兵退下,让牌刀手在前、刀斧手在后,趁盟军之长枪兵溃败的机会,冲入盟军阵去。牌刀手们一手高举着盾牌,一手提着大刀,冲向盟军。盟军之反击,被牌刀手以盾牌挡开之后,牌刀手立即转身扬起大刀,砍杀盟军长枪兵和刀斧手等。盟军又败。然后西凉刀斧手跟进,牌刀手也纷纷扔下碍事的盾牌,一同往盟军步卒身大砍大杀。

盟军抵挡不住西凉步卒疯狂的攻势。算盟军步卒拼尽全力抵抗,西凉步卒却悍不畏死地一次又一次地冲锋砍杀,直到杀得盟军退却。盟军在袁绍、曹操的鼓足勇气后,也不畏生死地与西凉步卒拼杀。但西凉步卒不仅体格盟军步卒要好,而且盟军更为悍不畏死,如同一台台杀人机器一样,只知道不断地向前冲,不断地奋力挥舞手的刀斧大肆劈砍,却不知道自己也有可能阵亡。本来盟军也拼尽全力与西凉冲杀在一起,但很快发现他们的敌人毅力太过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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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合围吕布

这下,吕布可不敢再坐在地上小憩了,吓得立即站起身来。李儒惊慌不已,说道:“不好!刘范果然在此设伏了!”

话音未落,密林左右,弓如霹雳弦惊,“嗖嗖嗖”声大作,从密林深处,左右飞出不尽其数的羽箭,交叉着射向被步弓手们夹在其中的并州军。并州军因惧酷暑,尽皆除掉了铠甲,扔下了兵器。没有任何防护的并州军,就如同是摆在砧板上的一块肉,而西凉军就是一把刀!这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噗噗噗”的沉闷的声响起,这是羽箭射入了并州军人马的身体上发出的闷声。继而,则是并州军哭爹喊娘、哭天抢地的惨叫声,整个密林顿时惊起了一群群飞鸟。

吕布和李儒赶紧狼狈地趴在地上。但这并未结束。西凉军在射箭上有一绝招,是为三段射!三段射,本来是热兵器时代方兴未艾时,西方火枪兵们运用的一种战术。当时,西方盛行绅士之风,就连打仗也被要求变得彬彬有礼。既然是绅士,又怎么能够趴在地上作战呢?所以,西方绅士军队盛行一种“排队枪毙”的战术。就是两军火枪兵站成数排,迎面着相互开枪打死对方的士兵。但当时的火枪射速太慢,而且填装弹药太过耗时耗力。后来为了在“排队枪毙”中胜出,绅士们于是又发明了三段射的战术。具体就是两军相遇,仍然是站成三排,第一排开枪后立即蹲下身来并填装弹药,第二排紧接着开枪,然后也迅速蹲下身来并填装弹药,继而是第三排。如此循环往复,就能持续不断地倾泻火力,不至于在填装弹药时被射杀。

刘范将这一招也应用在了训练之中。有了如此绝招,密林之中的步弓手们也是如同西方“排队枪毙”那样站成三排,轮流射箭,轮流搭弓引箭,做到箭雨不停,火力不断,杀伤不止。就这样,三千步弓手,靠着持续不断地箭雨,射杀得并州军处处哭爹喊娘,躲闪不及。仅仅三千步弓手,硬是营造出来有数万步弓手的假象,只因箭雨攻势持续不断。并州军没有了铠甲的防护,在箭雨之中,也不敢站起身来披挂铠甲,只能四处寻找遮挡物。可是步弓手就在左右两旁的树林之中,并州军不能以树木作为掩护。能遮挡他们的,只有并州狼骑的战马了。并州军纷纷钻到马肚子下。但谁料战马被射中后,痛得四处逃窜,踩踏撞死了不少并州军士兵。

密林之间的小道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并州军的尸骸和周身插满箭头的战马尸体。还有一地的武器铠甲,但并州军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在箭雨的摧残下,并州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被射中倒下,尸体将大地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血流成河。但西凉军的步弓手们并没有一分怜悯,轮流地开弓射箭,唯恐落下了,没有射出箭。但步弓手只有三千人,羽箭很快就射完了。在这持续不断的箭雨下,并州军被射死的就有一万多人。剩下的并州军,只敢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吕布和李儒也一样。魏延见羽箭已尽,于是示意马超可以动手了!

马超第一个跃马而出,冲出密林,杀入了并州军之中。紧接而来的是两千重骑兵,势如破竹地冲破了残破的并州军,将并州军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期间,重骑兵陡然一撞到并州军,立即就将挡在他们面前的并州军撞得血肉横飞!坚硬的马头,和犀利的马蹄,是并州军的噩梦。不仅如此,重骑兵还四处挥舞着手中的钝兵器,将并州军砸的头破血流。

在重骑兵将并州军冲撞得松散后,轻骑兵也迎面而上,挺着长长的马槊,就逐个刺向马下的并州军士兵,一刺一个准,有的将并州军士兵用马槊钉在了地上。轻骑兵丢下了马槊之后,就抽到腰间的大刀,左右砍杀并州军。一时之间,“咚咚咚”声大作,这是并州军士兵的人头被一刀斩断而落地的声音。魏延见并州军被马超的轻重骑兵杀得如屠杀一般,也立即命一万步卒蜂拥而上,挥舞着刀,就杀向四处逃窜的并州军。李儒和吕布吓得在地上趴着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

在箭雨之下,就连吕布的赤兔马也中了几箭。赤兔马是良马,这才没有四处逃窜。吕布愤然将赤兔马身上的箭都折断,但不敢将箭头拔出来。因为这时的箭头就如同是瓶塞,如果拔出来箭头,血液就会喷涌而出。只有箭头继续留着,待伤口结了痂,也有了止血之物,再拔出箭头才不会伤及赤兔马的性命。看着自己心爱的良驹,居然被射中了几箭,吕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牙切齿,眼放精光!

吕布愤然跨上赤兔马,挥舞着方天画戟,冲入战团中去,立即就挑飞了数十个西凉军士兵。吕布知道,这次被伏击,并州军肯定要蒙受重大的损失,到时候董卓定会对他军法从事。一怒之下,吕布杀神的本性显露无疑,一人杀入西凉军中,西凉军见是吕布,纷纷一拥而上,想要用马槊刺死他。吕布暴喝一声,吓得西凉军士们是头皮发麻,一愣,吕布奋力挥舞方天画戟,一击,就把刺向他头颅的几十杆马槊统统打断,马槊的枪头,散落一地。西凉军士看着地上的枪头,都愣神了。吕布再一挥戟,就将这些西凉军士的头颅尽皆砍断!人头飞舞,落地一片!其余的西凉军见吕布如此悍勇,都吓得不敢在前进一步。吕布又纵马冲向西凉军,又将西凉军挑飞了十几人。西凉军士这是硬碰硬,针尖对麦芒,遇到吕布,在短暂的胆怯之后,又各自恢复了胆气,数百西凉步卒挺着长枪,在两名军侯的指挥下,一齐挺出长枪,凶狠地刺向吕布。吕布再怎么英勇,总不能用方天画戟再打断数百长枪。为今之计,吕布只有避其锋芒。吕布见招拆招,立即从马背上腾跃而起,飞入空中。数百长枪,刺到一起,正在铺成了一个平台。吕布趁势一脚踏在数百杆长枪之上,一脚翘起,两手抓着方天画戟,稳稳当当地立在半空中,站在长枪之上。西凉军士们都惊呆了!又迅速抽掉长枪,想让吕布无所依靠,从半空中掉下来。

第五百零九章 贵山之战

乌爵靡又是悲怆地大哭。张郃笑道:“恭喜子龙了,乌爵靡是三国联军最大的贼酋,这次擒拿了乌爵靡这个小贼,献给大王,大王定会重重赏赐!”

赵云笑道:“这还多亏了儁乂兄指点迷津,要不然我还真生擒不了乌爵靡这只狡猾的狐狸,儁乂兄功劳也不小。等大王论功行赏,我定会在大王面前给儁乂兄美言几句。”

张郃笑道:“好好好,一言为定,子龙可别忘了啊!”

赵云笑道:“那是当然。这乌爵靡死到临头了,倒也是聪明,还想要逃跑!”说着,赵云用枪头拍了拍乌爵靡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遭到全军覆没又被生擒的乌爵靡,欲哭无泪,内心早就是崩溃无数次了。张郃说道:“这厮历来诡计多端!不往北边的乌孙逃跑,却向着和乌孙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西南逃去,一定是想逃到贵霜那里。他到贵霜,必定是要煽动贵霜人东侵,为他的乌孙国人报仇,借贵霜之兵来复国。如若真让他如愿以偿,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多麻烦呢!幸亏子龙把他给拦下来了。”

乌爵靡突然站起身来,指着端坐在马背上的赵云和张郃怒骂不止,甚至乌爵靡还往两人身上吐口水。乌爵靡不会说汉话,赵云和张郃也不会说乌孙话,在阵前交谈时,也是有翻译官在场。但张郃和赵云两人都知道,这乌爵靡一准是在骂他们。张郃大怒,一举起长枪来,就要刺死乌爵靡。赵云却看出乌爵靡的异样来,赶紧抓住了张郃举枪的手,说道:“儁乂兄冷静!这乌爵靡还不能杀!”

张郃这才消了些气,说道:“这厮被我军俘了还如此狂妄自大,不杀之,何以平怒!”

赵云说道:“乌爵靡这是故意激怒我们,赐他一死。他现在全军覆没,再过些时日,国家也会被灭掉。他什么也没有了。如果再被生擒的话,一定会被折辱。所以,他才故意激怒我们给他一枪,成全了他。”

张郃说道:“那他还算有点血性。不像毋摩,我还想杀大宛人个痛快呢,他却一开战逃进了贵山城,真是胆小如鼠!”

赵云说道:“现在战场上已没了声响,想必是令明也打败了康居骑兵。还有大宛贵山城还要处置。我们得快点回去。”张郃点点头,用绳索缚住了乌爵靡的双手,就策马奔腾,拉着乌爵靡在身后没命地奔跑。

回到了战场上,庞德正在把特缇施的首级给割下来,康居骑兵三万人阵亡了大半了,只有一千多人被俘。对三国联军的这一战就在一天之内结束了。到战争结束时,已经是黄昏了,残阳如血,关山重重,照得整个战场上蒙上一层黄色。田丰点起人马,经过这一战,西凉铁骑战死和重伤和致残了四千多人。但这换来的是乌孙骑兵和康居骑兵十万人全军覆没,一万六千人投降,一千多人被俘。几乎每个西凉士兵都有所斩获。除了张郃和赵云以外,斩获首级最多的有三十七颗脑袋。这一战,因为就在贵山城下打响,称为贵山之战。

贵山之战,又是西凉铁骑教科书式的大胜。因采用了田丰的激将法,赵云等三将才将三国联军留在了战场上,没有让三国联军逃走。三国之中,只有临阵脱逃的毋摩的大宛没有损伤。自始至终,毋摩都在贵山城上观战,不敢率军出城大战。这让好战的西凉铁骑非常看不起,鄙视胆小如鼠的大宛人。同时,失去了大宛骑兵的两万颗首级,失去了建功立业的又一个好机会,也让西凉铁骑对大宛人十分不满。

张郃、庞德和赵云命令西凉军打扫战场,先把战场上的西凉铁骑的尸体收集起来,入殓棺材,棺材之中多放防腐之物。防腐之物是华佗和张机两人配制而成,可以保证尸体数十年不腐。等战争结束,就把这些西凉铁骑的尸体送回家乡的烈士陵园下葬。然后再将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乌孙和康居的战略物资都收集起来。特别是乌孙国特有的优良战马——西极马,一经缴获,还有五万多匹。康居的战马稍微差了点,但好歹还有一万多匹。然后才把乌孙骑兵和康居骑兵的尸体集中起来,在沙漠中挖掘一个大坑,给埋起来。若不掩埋尸体,很容易在军中爆发瘟疫。一次瘟疫的爆发,能比一次大败来得更加猛烈,对西凉铁骑的损失也会比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更多。

做好了这些,西凉铁骑一拥而上,围住了贵山城。赵云说道:“田军师,这贵山城如此坚固。而贵霜大军随时会反应过来,如果不拿下贵山城作为屏障的话,我军无险可守,对于我军大大的不利啊!”

张郃说道:“不如命令铁骑下马,大举攻城!”

田丰笑道:“子龙将军、儁乂将军不必着急。我等不必攻城,毋摩必定献城归降,不费吹灰之力!”

赵云说道:“为何呢?”

田丰说道:“毋摩逃入贵山城,是恐惧被我军杀败。但毋摩又抱有侥幸心理,必定是想在城中观望。若是乌孙和康居打败了我军,那毋摩必定会出城相援,一同攻击我军。但若是我军胜出,毋摩失去了强援,困守孤城,孤立无援,必定会投降我军。他这是想坐山观虎斗,谁胜了就帮谁,这样谁也不得罪,两头获利啊!现在我军胜出,毋摩内心恐惧,必定开城投降!”

张郃感叹道:“没想到这毋摩看似愚笨,肚子里还有这么多阴谋诡计,想的这么深啊!”田丰闻言,眼含笑意,笑着看了张郃一眼。

张郃会意,立即告饶,说道:“田军师误会,误会,某可不是说你啊!他毋摩是阴谋诡计,您田老军师那是老谋深算,足智多谋啊!”众人皆笑。

正在这时,贵山城东城门忽然大开,门分左右,毋摩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

第七百五十七章 告一段落

袁隗说完,刘范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假使答应了袁隗的话,最多能让袁绍丢些面子,不能除掉袁绍,不能折断何进的一条臂膀,还白白地被他羞辱一番,给天下人留下一个人善被人欺的形象;但不答应袁隗的话,情况会更糟:首先虽然袁绍会死,但是因为这件事,袁家一定会用尽全力向刘范复仇,在接下来的斗争中,袁家都会站在刘范的对立面,这样就是无形之中用袁绍的死换来袁家的全力反扑;而且,如果袁绍被斩首,那刘范留给天下人的心印象就会成为得理不饶人,之前努力呈现的良好形象,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毁于一旦,无法挽回。这就像,坏人做一辈子坏事,永远都是坏人;好人只要做一件坏事,就会沦为坏人。

并且,袁家在天下的地位仅次于坐江山的汉室刘家。四世三公几十年,为袁家积累下了广阔的人脉和强大的政治力量,借助于东汉的选官制度——察举制,袁家通过举荐人才,已经把触角伸进了天下大部分的郡县,很少有太守县令不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若是袁家全面和刘范对抗,虽然不能将拥有一个州、实力雄厚的刘范除掉,但也能对刘范造成重创,阻碍刘范接下来的发展大计。这可如何是好?刘范头疼不已。

坐在御座上,手握袁绍生杀大权的刘宏,一直在等刘范的反应。平心而论,他更希望刘范一口回绝袁隗的求情,这样他就可以假借为刘范平反的正当理由,折断何进的一条臂膀,警告何进一番;这样更能升级刘范和何进、刘范和袁氏一族之间的冲突矛盾,这样,身为皇帝的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居中调停,把这两派政治势力耍得团团转,进而把权力牢牢地掌握住了。

帝王之心,永远都是不能被低估的,尤其是像刘宏这样的昏君,励精图治、发展国家不会,却偏偏最擅长权术。刘宏从小生长在政治斗争中,在这刀光剑影的斗争中,他早已把权术玩得炉火纯青:嚣张跋扈的十常侍,在寻常朝臣看来是十头吃人的猛虎,在他面前只是十条狗,只能摇尾乞怜;何进不敢把手伸进北军;袁隗、蔡邕等忠臣清流,都容忍他的荒淫无度、挥霍无度,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朝堂上一片大乱,刘宏心里就爽。可刘范还在考虑利弊,刘宏等得急了,便道:“既然是冠军侯被诬陷,那就让冠军侯决定袁本初的生杀!”

刘范在脑子里极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立即感觉到现阶段还不能把袁家惹急眼了。于是刘范急忙给身为他长辈的袁隗还礼,比袁隗鞠躬鞠得更深,道:“既然有司徒老大人为袁尚书求情,小子也不敢得理不饶人。这件事虽是袁尚书诬陷小子在先,引得满殿哗然,惊动至尊,将来更不少得使整个天下哗然,但看在司徒老大人亲自求情的份上,这次便当袁尚书言语有失,不予追究。也望袁尚书记住今日之事,引以为戒,不然日后又犯同样的错误,届时,可就不是不予追究这么简单了。”

听了刘范这软中带硬、棉中藏针的,带有警告和嘲讽双重意味的话,袁隗心里难受恶心到了极点,但也不敢当庭发飙,而是对刘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连连鞠躬,道:“谢冠军侯!谢冠军侯!老朽必定在散朝后带上本初登门致歉!”

“登门致歉就不必了,老大人学富五车,就烦请老大人回去教教袁尚书为人之道即好!”刘范谦逊的样子,却掩盖不住语句中的猖獗。刘范想着,既然不能把袁绍怎么样,那也要恶心恶心他,连带着袁隗,在不和袁氏闹翻的同时,还要震慑袁氏一下,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你袁氏不好惹,但我亦非池中物!也能震慑何进的其他党羽,让他们看看挑战失败的下场。

袁隗心中直骂娘,但还是要皮笑肉不笑地陪笑着。袁绍见性命保住了,惊喜得一愣一愣的,还跪在地上。袁隗憋了一肚子火气,便发到袁绍身上,他怒吼道:“混账!还不快起来,给冠军侯谢罪!”

袁绍被袁隗吓得一佛升天,二佛降世,差点就被当场吓死了。袁绍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在袁隗目光灼灼地审视下,极为不情愿地走到趾高气扬的刘范身前,忍住心中的仇恨,规规矩矩地道:“下官向冠军侯谢罪!前是因为下官考查不严,错把冠军侯为国为民,伸张正义误解为屠戮良民。冠军侯平白冤枉,全是下官之错。若冠军侯心中犹有芥蒂,下官任由冠军侯处置,绝无怨言!”袁绍说着,两眼放凶光。

刘范心想,你都这么放下身段,我怎好意思再欺负你?这岂不是让我背上以强欺弱的罪名么?刘范道:“袁尚书情真意切,某怎会心存芥蒂?”

袁绍心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麻木不仁地道:“谢冠军侯宽恕。”

刘焉、卢植、黄琬、蔡邕、刘虞,五人见刘范解决了袁绍的问题,也就不出声了。站出来声援的两派朝臣,也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各自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了。

刘宏眼睁睁地看着刘范与袁氏和解,心中埋怨刘范心眼多。若是刘范犯个年轻气盛的毛病,那最终受益最大者就是他了,刘范、袁氏、何进,都会因此闹得不可开交,相互斗争中,势力各自折损,就只有刘宏一个人实力上升。但刘范身为一方州牧,岂没有些眼力劲?刘宏失望不已,又一个扩张势力和影响力的机会没了。

随着双方和解,刘范、何进、袁隗、袁绍都回到席位上去,各自的拥趸纷纷像退潮一样退下,何进派连续败了三场,这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又告一段落了。但刘范还不敢麻痹大意,因为依照何进和董卓的驴脾气,他们俩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袁绍的失败,而放弃这天赐良机。要是等刘范回了凉州,他们哪里还能制衡他?制衡刘范,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刘范完好无损地回去。

第引七百六十章 引蛇出洞

除开是一代昏君,身上啥才能也没有,汉灵帝刘宏其实还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十常侍之所以能够崛起,就是因为刘宏小时候就是让这十个太监养大的,彼此之间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而且汉灵帝刘宏不仅对自己的母亲董太后十分孝顺,连他的奶妈,他也是极为恭顺。

刘宏侍奉董太后极为孝顺。刘协出生后不久,他母亲王荣王美人就惨遭何皇后的毒害。为了确保刘协的性命安全,刘宏就把刘协交给董太后教养。何皇后见刘协进了董太后的宫后,也没有机会再对他下手。而刘宏对于他的奶妈,更是一百个信任,甚至默许她负责卖官。起初或许刘宏还不想用十常侍,但十常侍巴结上了他的奶妈,有她在刘宏旁边说话,刘宏才逐渐逐渐地倚重十常侍。

知道这些历史的刘范知道,刘宏这么一个大孝子,虽然沉迷酒色,荒于治国,但受儒家思想浸淫很深,道德观念很强,必然不会对刘焉和刘虞下手。但刘范想起,除了刘焉和刘虞之外,其他的卢植、蔡邕、黄琬可是和刘宏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大将军何进和十常侍都和他们有很深的隔阂,没有理由会挽留他们。但刘宏还没有对这三个人下手,这就很值得思考了。

刘范说道:“根矩说的不错。但我的岳父,表兄和师父和皇帝没有一丝关系,为何他不对他们下手呢?”

贾诩出班,说道:“主公,属下认为,朝廷之所以还保留着太公等人的性命,其原因不外乎有二。第一,朝廷忌惮主公。主公实力强盛,远在朝廷之上。如果起兵造反,软弱无力的朝廷将无力应对。第二,朝廷这是想用他们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主公!”

听了贾诩的分析,众人包括刘范都十分认同。贾诩又说道:“世上再没有比太公等五个人在主公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的人了。也再没有比身在雒阳这等龙潭虎穴之地的太公等人更容易握为人质的人了。据属下分析,朝廷已经知晓主公以及我等属下共谋之事,早已怀有要除掉我等势力的狼子野心了。主公,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刘范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朝廷要想对我下手,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又会是什么呢?”

贾诩说道:“禀主公,朝廷将太公等人下狱是秘密之事,天下人尚未知晓。这说明,朝廷还不想让主公也知道此事,当然,他们也绝不敢做这等蠢事。属下认为,下一步,朝廷必定会派来钦差,见到主公后必定会欺骗主公说,太公等人生了重病,卧床不起,朝廷希望主公能早日去雒阳探病。亦或者,那钦差会对主公说,朝廷中有一个重要的官职出现空缺,朝廷经过商量之后,认为主公最为合适,所以特来请主公前去雒阳就职云云。”

刘范说道:“等我进了雒阳,不仅我会被朝廷处死,届时因为朝廷没有了顾忌,连我父亲他们也会被害,之后,西凉群龙无首,我的儿子又年幼,不足以承担大位。朝廷就会派出一名高官接管西凉。届时,不但西凉军和西凉的官府会被解散,而且西凉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都会大变样。朝廷,虽然腐朽,但还是很聪明的嘛!”

听了刘范的话,众人心中惧怕不已。如果朝廷接管西凉,那么不仅是议事堂上的文武官员的命运将会改变,而且西凉百姓无论是谁,他们又会被笼罩在雒阳朝廷的雾霾之下。对于身为刘范多次改革的既得利益者,除了西凉变天,再没有其他事更能让议事堂上的大人物们更觉得心惊胆战的了。这个很好理解,你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肯定不会甘心再次过上连温饱和生命安全的穷苦日子。

想着想着,议事堂上的众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在这时,门口卫士来报,是皇帝的钦使来了。刘范和贾诩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刘范便装模作样地命人摆好了香案,请钦使进议事堂。那钦使是一名属于张让亲信的宦官,为了显示他对张让的忠诚,原本姓李的他改姓为张。连祖宗给的姓都能改掉,这就如同是认了干爹了,因为这事,此宦官立即就得到了张让的信任。所以,到了刘宏要派遣钦使去哄骗刘范的时候,张让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这个便宜干儿子。只要这次他这干儿子能把刘范从西凉地界上骗出来,立了大功,那往后张让在刘宏心目中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张黄门带着圣旨和几个职分比他低一级的小黄门进了州牧府。而刘范则是带着属下们像往常一样,列好了队伍,看着就像要给圣旨磕头的样子。张黄门一看刘范一脸的平静坦然,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刘范还不知道他干爹要密谋除掉他的事。但张黄门一门心思只放在刘范身上,却没有发现站在他后面的百十来号人,无论是身穿锦绣的文官和富商,还是披挂着华美威武的铠甲的武将,眼里正有一束火焰在燃烧。

张黄门在刘范面前站定了,正打算叫刘范等人下跪,没成想,刘范一脚踢翻了香案,气势如虹地径直朝他走来。张黄门看着越来越接近他的刘范都看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手中一空,再一看,圣旨已经被刘范捏在手里了。

刘范缓缓地把捆着圣旨的丝带解开。这时候,张黄门意识到不好了,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要往后跑,但却发现议事堂院子的门已经被关上,还有十几个卫士平白冒了出来,把他和他的随从都扭在地上。

刘范也不管他们,把圣旨打开后,看到的说辞果然是和贾诩的推测无二。原来,在圣旨上,刘宏真的以刘焉等人病重和欲加封刘范为王爵以及骠骑将军为理由,召刘范速速入京。刘范看完这写得笔走龙蛇的圣旨就笑了。

刘范笑,并非是因为看破了朝廷的阴谋,而是笑朝廷对付军阀无何良策。在原本的历史上,朝廷洞察了董卓的野心,想把他给除掉,也是以给董卓升官为由,召董卓进京。但董卓能成大事又不傻,况且身边有李儒这样的智者,很轻易的就看出了朝廷的小九九。董卓于是上书朝廷,以自己留恋家乡为由不愿进京。朝廷对他这招没辙,又没有实力跨越三秦去翦灭董卓,于是只能对董卓放任自流。从此以后,董卓看出了朝廷的软弱无力,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把骑兵扩充到二十万之众,终成压死大汉王朝这头雄壮的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待刘范看完这圣旨,他又将这圣旨传给属下们观看。不看也知道,朝廷这是使了一招引蛇出洞之计。至此,刘范终于可以肯定,朝廷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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