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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九十六章 中华文明Vs罗马文明

第九十六章中华文明Vs罗马文明

就在周阳惊讶之际,只见一个人随着张骞进来。

此人身材极高,很是壮硕,高鼻梁、蓝眼睛,一头黄卷曲,与现代的欧州人真有几分近似。

就是脸色有些黧黑之色,与西方白种人的肤色不同,和黑碳般的非洲人相比,又大为不如。这种肤色,哦,与中东人差不同。

是埃及人?还是沙特人?周阳不由得猜测起来。

“马胡见过皇上”这人不开口则已,一说话,竟然是满座皆惊。别看他的模样与汉人截然不同,可是,他的一口汉语还相当的不错,虽然咬字有些不太准。在古代,能有这水准,绝对是非常难得了。

要知道,在秦汉时期,西方与中国的交流才刚刚起步,语言还在摸索当中,能准确了解对方的语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马胡?整这名字?”李广快嘴,惊讶之情通过一张嘴表达出来了:“胡不胡,汉不汉的怪异怪异”

“卟哧”周阳他们听在耳里,把李广那摇头晃脑的神情看在眼里,再打量打量马胡,不由得笑了起来,李广这点评,简直是神来之笔。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马胡却是大拇指一竖,赞道:“这位大人说得对,我的名字就是胡不胡,汉不汉的”

“你……”一句话把李广给噎住了,想点评,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了”汉武帝一挥手,笑着为周阳他们解释:“马胡的名字是有用意的。马字,是因为他长年行走在东西方之马,离不开马,就姓了马。胡字,用我们的话来说,他是化外之人,是胡人,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他的名姓。”

“皇上,好记性”马胡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汉武帝四岁便能背诵数万言,要是连他的名姓来历都记不得,还叫汉武帝么?汉武帝接着为大家介绍道:“他原名叫尤利斯。他的祖先,曾经随着亚历山大东征,到过身毒的恒河。”

“啊”一片惊讶声响起,自周阳,还有申公、董仲舒、主父偃等人之口。李广他们没有听说过亚历山大的事情,不知道此举的意义,波澜不惊。

亚历山大远征万里,马胡的祖辈能到达印度阿三的恒河流域,必然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了。同为军人,周阳当然深知这是何等的艰难。不说别的,光是命运之神一次又一次赐予的幸运就是人所难及了。

马胡身着汉朝的曲裾深衣,和与他的相貌有些不符,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偏偏他自豪的一挥袍袖,昂起了头颅,周阳看在眼里,仿佛看见大猩猩在捋皮毛似的,忍不住好笑。

“亚历山大当年东征后,并没有回到马其顿,而是到了他的新都巴比伦。”汉武帝接着介结马胡的家族历史:“他的先辈就在巴比伦定居下来。亚历山大死后,他的国家分裂成了四部分,相互之间征伐无度,他的先辈厌倦了战争,改行当起了行商,专门贩卖华夏的丝绸到罗马帝国,再从罗马帝国贩运他物到巴比伦。”

周阳恍然,怪不得这个大猩猩看起来象中东人,原来是混血儿,是西方的白种人和中东人胡搞的结果。

“皇上记得在下的家族历史,在下万分荣幸”马胡很是自豪,冲汉武帝躬身致谢。

“坐下吧”汉武帝冲马胡亲切的挥手,道:“今日把你请来,就是要让你给他们好好讲讲,巴比伦、罗马帝国的风土人情,都要越详尽越好”

“诺”马胡竟然学起了汉朝的礼节,称诺了,一撩曲裾,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翻来翻去,在周阳他们身上溜来溜去,倍觉新鲜。

“朕给你引介一下。”汉武帝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知道马胡是好奇,指着周阳,道:“这位是周阳,朕的姐夫刚刚击破匈奴的将军”

“周大帅”马胡一脸的惊讶,眼珠差点掉在地上,大拇指竖得老高:“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大帅,方知大帅如此英俊不凡在下原本以为,大帅高大勇猛,跟这样将军似的,就是没想到,大帅是如此的俊逸。”他指着李广,以李广作标准了。

“你知道我?”周阳有些诧异。

“来到大汉,要是不知道大汉最能打的将军,马胡不就白来了?”马胡是个自来熟,走到周阳,打个躬:“大帅,可否容在下拥抱一下?”

对这种直爽性格,周阳还是很赞赏,站起身来,和马胡拥抱了一下。马胡激动不已,红光满面,仿佛得到祖宗八代修来的福份似的:“谢大帅谢大帅自从我家族不再作勇士,我这是第一次拥抱大帅这样的名将。”

“这位是李广,飞将军这位是程将军……”汉武帝为马胡引介,一个个都是名震天下的名将,这让马胡惊诧不已:“在下真是撞了大运,不,用你们的话来说,烧了高香,今日见到这么多的名将”

他真是个活宝,每引介一个,都要拥抱一番,还要赞扬一阵。

他的赞扬别有花样,诸如赞美李广,他就说“飞将军,你的美名跟你的胡须一样美妙”李广最自豪的,并不是他的射箭之技傲世千古,也不是他能征善战,而是他的一把胡须,听了这话,李广的嘴巴长到脖子上去了,不住在马胡肩头拍着。他太过用力,每拍一下,马胡就裂嘴角,直抽凉气。

引介完,马胡这才坐下来,为周阳他们讲解起罗马帝国的来历与历史。

“你们说的罗马帝国,不叫罗马帝国,原本是这么大,巴掌这么大一块地方。和大汉没法比,大汉一个郡都比罗马大。”马胡对罗马帝国还是比较了解,一说起来有条有理。

“那么小?罗马帝国的名头这么响,难道名不符实?还是给西方吹嘘的?”周阳听在耳里,惊讶在心头,罗马帝国的名头非常响亮,那是西方人最引以自傲的国度。把马胡那认真样儿看在眼里,又不得不承认马胡说的是真话。在这一刻,周阳极其后悔,早知要来汉朝,怎么当年就不在历史上花些功夫呢?

罗马帝国之崛起,是在中国春秋之际。那时候,罗马是“王政时代”,就是有国王。在公元前51o年驱逐了暴君卢修斯?塔克文?苏佩布,结束了王政时代,建立了罗马共和国,设立元老院、执政官、部族会议。这三个机构,相互牵制,是三权分立的雏形,当然,其中存在很多问题。

自此以后,罗马走上征服之路,先是征服意大利。在当时,罗马是罗马,意大利是意大利,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其中罗马是最高尚的,罗马公民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意大利人低一等。

光是征服意大利,罗马就花费了很长时间。征服意大利之后,罗马帝国的扩张更进一步,先用对西班牙、高卢、东方用兵。

当然,其征服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几经波折,更有几次差点亡国,因为罗马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就是迦太基。

迦太基,相当于现在的突尼斯,这是个崇尚武力的国家,其政治体制与罗马有些近似,却又不象,最大的一个弊端就是迦太基的天才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正是因为这一弊端,拯救了罗马,要不然,罗马早就给著名的统帅,西方人引以自豪的天才,汉尼拔给灭了。

汉尼拔是罗马历史上遇到的最大威胁,在汉尼拔面前,罗马城形同虚设,汉尼拔若要灭亡罗马的话,有几次机会。可是,因为汉尼拔谨记他父亲给他的忠告,若是迦太基没有了敌人,他的末日就到了。汉尼拔为了自保,曾经率兵从罗马城下经过,而不入城。当时的罗马城,形同虚设,没有军兵防守,要进入罗马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汉尼拔在意大利呆了十六年,都没有进攻罗马,最多就是经过罢了,就是因为他要自保。事实也证明了他是对的,当汉尼拔在扎马战败之后,迦太基抛弃了他,弄得汉尼拔没有立足之地,只得去了一个给汉尼拔曾经打得大败的部落。这个部落不计前嫌,收留了汉尼拔,因为佩服他。

“罗马的第一个危机,来自迦太基。罗马征服了西班牙,可是,迦太基越过海峡,大举进入西班牙,把罗马的军队打败,罗马闻风丧胆,没人敢竞选执政官,就是没人敢统兵出战,整个罗马陷入一片恐慌之中。”马胡大声讲述罗马的第一个危机。

周阳听在耳里,罗马以尚武出名,怎么还有这种糗事?西方列强不是把罗马吹嘘得跟花儿一样么?

“罗马的危机是如何解除的?”汉武帝眉头一挑,大声问询起来。

这问题也是周阳要问的,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凝神静听。

“西班牙的败讯传来,罗马的贵族颤颤兢兢,仿佛末日到来似的。”马胡接着讲解:“就在这时,有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竞选执政官,罗马元老院同意了,让他出征西班牙。”

“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周阳眉头一轩,这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他就是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马胡的声音突然转高,有些尖细:“这是一个英雄人物,他在西班牙把迦太基人赶了出去,打了一个大胜仗,拯救了罗马。后来,还在西西里招蓦军队,进攻迦太基本土,迫使迦太基召回在意大利的汉尼拔,两人在扎马大战一场。这一战,异常惨烈,打到最后,汉尼拔和西庇阿两人对阵,互掷长矛。经过血战,汉尼拔的军队不敌,西庇阿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从此以后,迦太基衰弱,不能再威胁到罗马。”

汉尼拔是这样战败的?打败他的将军是西庇阿?周阳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罗马历史,很感兴趣。

对汉尼拔的大名,周阳不会陌生,就是不清楚他的具体事宜。

“自此以后,罗马人在提到西庇阿时,就会尊称他为征服非洲的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马胡一竖大拇指,赞扬一句:“这是个了不得的英雄”

“的确是个英雄,能力挽狂澜”汉武帝大是赞同,然后话锋一转,笑道:“可是,比起姐夫,还差得远呢。马胡,你可知,姐夫十六岁就统兵二十万,以弱敌强,以寡击众,打败匈奴五十万大军”

“大帅,你更英雄”马胡马上就竖起了大拇指,赞扬起来:“你比西庇阿早八年英雄。他二十四才统兵,你十六岁就建功立业了,见到大帅,是我的荣幸”

听着马胡那咬字不太准,有些生涩的赞扬,周阳感觉有些另类,笑笑而已。

“接着讲”汉武帝听得来精神了,催促起来。

“诺”马胡应一句,又往下讲:“西庇阿家族英雄辈出,打败汉尼拔这个西庇阿,是大西庇阿,还有一个小西庇阿,英雄了得,不久前灭了迦太基。”

“大西庇阿?小西庇阿?”周阳大是诧异,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亚夫听在耳里,喜在心头,一颗头颅昂了起来。罗马帝国有个西庇阿家族,英雄了得,难道他周氏就差了?周勃,周亚夫,周阳,三代将门,一个比一个了得,周阳能击破匈奴,最是了得。听着马胡的赞扬,仿佛就是在赞扬他周家,周亚夫恨不得引吭高歌。

西庇阿家族是罗马共和时期著名的军功家族,这个家族辈出名将,可以说是罗马共和时期的守护神。最有名的就是大西庇阿和小西庇阿两个了。大西庇阿在罗马最为危急的关头,拯救了罗马,他虽然打败了汉尼拔,却没能灭掉罗马的死敌迦太基。

这事由小西庇阿完成的。小西庇阿并不是大西庇阿的儿子,是大西庇阿长子的养子,他却能继承这个家族的传承,成为一代名将,也是个异数。

“小西庇阿能灭掉迦太基,建了大功,却不能与大帅相比。”马胡冲周阳竖大拇指,赞扬不已:“迦太基虽是罗马的死敌,两国为敌数百年,却是不大,迦太基城很小。小西庇阿为了灭迦太基,用了三年时间才完成。大帅击破匈奴,只用两个多月,所用的军队更是比匈奴少得太多。若是叫小西庇阿来做,他一定不能击破匈奴,他一定想不到那个筑城的法子。”

马胡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实情。迦太基城并不大,小西庇阿围困了三年方才灭掉。原因在哪里?原因在于,罗马的攻城科技跟不上。在当时,罗马文明没有形成,罗马的科技很落后,造不成攻城利器,是以小西庇花了三年时间,一直到迦太基弹尽粮绝,才给他拿下来。

“朕听马胡说,罗马的执政官任期只有一年,过了一年,就得重选。这是儿戏,一年时间,能做什么?”汉武帝接过话头,有些气愤:“改革军制,刷新吏治,三五年都算是短的了,一年不可能够用。”

“皇上圣明”马胡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在罗马历史上,多次出现同样的事情,那些执政官在与敌国作战时,任期将到,为了不把战功留给后人,就匆匆与敌国讲和,哪怕是他们处于绝对优势。”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汉武帝的声音突然转高,尖细刺耳。

“是的,这是最大的问题,罗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象小西庇阿灭迦太基,到了快要重选执政官时,就废掉这一律法,等选期过了,再恢复。就这样,小西庇阿才能用三年时间灭掉迦太基。”马胡对汉武帝的判断大加赞成。

“朕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朕的意思是说,尽管存在这样大的问题,罗马不仅没有衰弱,反而越战越强,地域越来越宽广,那里地灵人杰,不容小视,朕不能容许罗马的存在”汉武帝的声音更加高亢,震人耳膜:“虽说眼下,罗马与大汉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保不准,以后会生什么事?罗马地灵人杰,英才辈出,一旦为祸,后患无穷”

汉武帝右手紧握成拳,声威俱厉。

“对呀”周阳猛的给汉武帝的话提醒了。周阳的历史虽然不够好,却也知道一件事情,罗马创造出了罗马文明,西方在经过了中世纪黑暗之后,就是吸收了罗马文明,开始了“文艺复兴”,才有后来的西方列强,才有后来的坚船利炮,才有“鸦片战争”、八国联军。

要是没有罗马文明,就什么都没有,不会有文艺复兴,不会有西方列强,不会有鸦片战争,不会有八国联军,就连小鬼子都不会有“明治维新”,因为没有西方列强的模式,小鬼子想改变都没法改变。

周阳的历史不够好,不知道数千年的人类历史,对人类影响最大的就两种文明,一个是中华文明,一个是罗马文明。

尽管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还有中国,号称四大文明古国,可是,真正对人类有巨大影响的文明古国,只有中国。

古埃及成了罗马的一部分,其文明让位于罗马文明。古巴比伦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这个古国不复存在。印度阿三倒是存在,却是长期处于分裂状态,后来又给大英帝国殖民,印度文明又给西方文明**了。

唯有中华文明,一直屹立,一直影响东方。中国周边地区,日本、朝鲜、中亚、东南亚,哪一个地方离得开中国?离得开中华文明?

在西方,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其文明虽是遭到巨大的破坏,却也保存不少,促成了“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对世界的影响很大,欧美皆受益于此,若是没有罗马文明,还有欧美列强吗?还有如今的世界格局吗?

若是干掉罗马帝国,就不会有罗马文明,七大洲、四大洋,只有中华文明一枝独秀,这前景是何等的美妙?

第九十七章 干掉罗马帝国

第九十七章干掉罗马帝国

汉武帝的担忧并非多余,而是实实在在的潜在威胁,在两千年后成为了现实

亚历山大是西方第一个妄图征服中国,并且付诸实施的人。自此以后,在西方列强出现之前,妄图踏上亚历山大足迹,征服东方,打到中国来的西方狂人不少,诸如查理曼、巴巴罗萨。可是,真正付诸实施的一个也没有。

尽管如此,西方国家并没有放弃寻找中国,他们一直在努力,这个传闻中的“黄金国度”究竟在哪里?

在西方的传闻中,中国是黄金国度,那里黄金遍地,有美丽的丝绸,可口的佳酿,还有香喷喷的香料,中国之美丽比起他们信奉的上帝的天堂还要好。

尤其是丝绸之路的开启,让西方真切的享用到了来自黄金国度的物资,对中国的向往之情就更浓了。

西方人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寻找中国,却是没有结果,只能听到来自中国的传闻。直到蒙古帝国的建立,促进了东西方的交流,《马可波罗游记》在西方的出版,第一次把中国的风貌展现在了西方人面前,西方人为之沉醉。

西方人对中国的向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曾经一度,西方人以吃中国菜、穿中国长衫、饮中国茶、学中国礼节、说中国话为荣。那时候,中国对西方的吸引力远远过现在西方对中国的吸引力。

东西方的交流,对东西方都有好处,可是,蒙古帝国崩溃了,奥斯曼帝国崛起,阻断了丝绸之路。奥斯曼帝国,就在现在的土耳其,其创建者是西突厥的奥斯曼一支。熟悉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在唐朝,突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东突厥,一个是西突厥。东突厥为李靖所灭,西突厥为苏定方所灭。

奥斯曼这支西突厥部落不甘心臣服唐朝,又打不过唐朝,就效仿汉朝时期不甘心臣服汉朝的北匈奴,往西迁移,最后来到土耳其定居下来,最终建立了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帝崛起,阻断了中国与西方的陆上贸易线,也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而西方国家对来自中国的丝绸、瓷器、黄金、香料的需求量却在增大,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不得不改弦易辙,寻找新的贸易通道。

这一新的动机,促成了西方航海业的大展。哥伦布、麦哲伦他们开辟新航线,就是基于这一目的。哥伦布带着西班牙国王给中国皇帝的国书,开始了他那次著名的航行,却没有来到中国,却现了美洲。

一开始,西方国家来到中国,是为了贸易,这对双方都有利。后来,西方人贪婪之心大盛,想征服中国,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鸦片战争”。

鸦片战国,是中国近代屈辱史的开端,其促成却并非一帆风顺,就是在英国国内,是不是对中国开战,就存在很大的争议。是否对中国用兵,英国国会表决时,是以微弱的优势通过的,这还是在维多利亚女王干预的情况下的结果,若不是维多利亚女王不干预,根本不可能通过。

维多利亚女王之所以会干预,就在于,英国贪婪无度,想率先进入中国,捞取最大的好处。中国,是在西方流传了数千年的黄金国度,一旦打进来,得到的好处可想而知。

英国国会的反对声音之所以那么大,不是议员们不知道这种好处,而是他们有顾虑。一个是,以鸦片为借口,议员们自己也认为说不过去,这是毒品。二是,议员对打不打得过中国,心中没底,不敢冒然派兵。

传闻中的黄金国度,极是繁盛,蒙古人的西征,更是让欧洲人印象深刻,他们惊呼“黄货来了”,在蒙古人的铁蹄下吃足了苦头。虽然蒙古帝国已经崩溃了,西方人却是没有忘记“来自亚洲的小个子”有多可怕。

在当时,西方人一直把蒙古人称为中国人,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蒙古人是使用中国制造的武器征服欧亚大陆的。

蒙古人,只会盘马弯弓,虽然骠悍善战,并不可怕,原因在于,他们没有先进的文明,制造不出锐利的武器,再能打又能怎样?恰恰在那一时期,宋王朝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很多汉人给遗失了,成了辽国的百姓。后来,包括中原在内,更多的汉人成了女真人的顺民。

蒙古人得到了燕云十六州,得到了中原,就拥有先进的文明,达的科技,其实力突飞猛进,具备了征服世界的实力。

单纯的游牧民族,只会盘马弯弓,并不可怕,匈奴、突厥就是很好的例子。拥有先进的文明,达的科技的游牧民族,才是最可怕的,蒙古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正是因为如此,西方人一直认为蒙古人的西征,是中国对他们的可怕教训。是以,在表决是不是对中国用兵时,英国国会议员反对声浪四起,担心打不过。

只可惜,清,鸦片战争失败,最终导致了中国近代的屈辱历史。

周阳抚着额头,脸上烫,陷入了深思中,汉武帝的远见没得说,那的确是斩断西方魔爪的最好办法。这个潜在威胁,会成为大灾难的开端。

汉武帝得说没错,罗马是西方的一朵奇葩,地灵人杰,出了很多名垂青史的英雄,恺撒大帝、屋大维、庞培……他们征服了大片的领土,打造出了罗马帝国,创造了罗马文明,影响世界的进程。

干掉罗马帝国的话,就是从根源上解决了西方的侵略问题。没有了罗马帝国,就没有罗马文明;没有罗马文明,就没有文艺复兴;没有文艺复兴,就没有西方列强,就不会要中国近代的屈辱历史。

问题是,汉朝要想打到罗马去,太远了,太远了不要说是在两千年前的汉朝,就是在现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打过去,又给后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打过去,难度又太大,周阳还真是难以决断,这事,得好好思量。

“皇上,就算我们想打过去,可是,太远了,太远了,万里之外用兵,三千年华夏历史上就没有过呀”李广素来胆大之人,也是不住抽冷子,有些结巴的提醒汉武帝。

“是呀皇上,别的不说,光这补给就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得出动多少民夫来运送粮草?”程不识扳着手指头,开始算经济账了:“皇上是知道的,在秦始皇时候,从齐地调运粮草到北地,一百石只能剩下一石,还是从民夫牙缝里抠出来的。秦始皇想来想去,才决定修直道,这就是直道的由来。从齐地去北地,虽然远,毕竟是在华夏呀。此去万里之外的罗马,就是一万石粮草,也运不到一石吧?”

在古代,朝万里之外运粮草,在路上就会消耗精光。而且,这路程还不会走到一半,连三分之一都到不了。

“嗯”主父偃、申公、周亚夫、卫青他们不住点头,大是赞同这一说法。

“姐夫,你以为呢?”汉武帝打量着沉吟不语的周阳,要他拿主意了。

周阳是汉朝第一名将,要是他也没办法解决的话,远征罗马一事就不可能实现,汉武帝很是紧张,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着周阳。

不仅汉武帝紧张,在座之人哪一个不紧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准则,粮草是一支军队最为重要之事了。

“万里之外用兵,派再多的民夫都没用,不可能运送得了我们需要的粮草。”周阳眉头一挑,大声道:“是以,干脆不要”

“不要粮草?”一片惊讶之声响起,出自李广、程不识、卫青、周亚夫、申公他们之口。

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只要是人,就得吃,没有粮草,你吃什么?

“没错”

周阳点头,肯定一句道:“往万里之外运粮的话,会把大汉拖垮再说了,这也不是个办法。大汉既然要征战,就要越战越强,不能越战越弱。我们,我们可以来个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众人拧着眉头,嘀咕起来。

自古以来,凡打仗必须要粮草,要详细谋划,以战养战这一说法,在汉朝还没有出现过,要汉武帝他们不惊讶也不行。

“你们想想,这次龙城大战,我们又带了多少给养?还不一样打下来了?”周阳眼睛一翻,精光闪光。龙城大战,汉军之所以能胜,就在于以战养战四字。汉军缴获了匈奴的牛羊骏马,草料、帐幕,才打败了匈奴。

“哦”一片恍然之声响起,众人终于明白过来了。

“好主意”众人紧接着就是大声赞叹。

“办法是不错,是不是可行,还得了解那边的情形。”周阳依然很冷静:“若是千里无人烟,这办法也行不通。”

“马胡,你说说从长安到罗马的情形,哪里人多,哪里无人烟,都要说详尽些。”汉武帝扭头看着马胡。要是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以战养战也是行不通的,了解风土人情太有必要。

马胡一双眼睛在众人身上溜来溜去,一脸的惊诧,不住的咽口水,喉头出“咕咕”的异响。

“马胡,叫你说话呀?”李广快嘴,轻喝一声。

马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余惊仍在脸上,迟疑了一阵,这才道:“皇上,你要打罗马帝国?”

“有这想法”汉武帝也不掩饰,直接承认。

“虽然疯狂了些,却是太好了”马胡突然蹦得老高,尖叫不已,声音尖细刺耳,比起太监的声音还要恐怖。

汉朝打罗马,关他甚事?把马胡这惊讶而吃惊的样儿看在眼里,周阳他们大是不解。

“皇上,等你们打到罗马之后,可否让我做买卖?”马胡不住搓手,比起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还要兴奋。

“只要你愿为大汉效力,让你做买卖不是问题。”汉武帝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拿下罗马帝国,肯定要繁荣贸易,这些商人是少不了的。

“皇上,皇上,我是说能不能让我来经营大汉和罗马的买卖?”马胡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脸上喷出了火苗。汉朝真要把罗马给拿下了,这贸易会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其好处无法言说。

“那不行”汉武帝想都没有想就否决了。

“皇上……”马胡脸色大变,这可是撞大运都撞不上的好事,就此溜走,他很是不甘心。

“你也不用担心。”汉武帝在马胡惋惜之际,话锋一转:“只要你为此事出力,朕愿让你多些份额。”

份额就是特权,把汉朝的丝绸贩到罗马,可以得到暴利。再从罗马贩些东西来到汉朝,又是暴利。哪怕是多一丝特权,好处也是不可想象的。

这种好事,多少商人想得到,就是遇不到,马胡是个精明的商人,心念一动,马上就决定了:“皇上,只要你需要,在下一定办到皇上,可你也别忘了你说的话。”

商人就是商人,开口闭口离不开一个利字,汉武帝也能理解:“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奸商放心吧,君无戏言。”

在长安的胡商不少,可是,如马胡这样了解东西方的胡商却不多,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太难,给他些好处,让他尽心尽力办事,也值得。

“皇上要在下说沿途情形,在下这就道来”马胡太开心了,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右手使劲晃了晃:“从长安出,要经过河西走廊,再过去,就是西域。过了西域,还有很多部族、国家,他们有些是亚历山大将军们的后人控制,有些则是各自攻伐,再过去就是美丽的地中海。在那里,有伟大的埃及,还有叙利亚,还有亚述人、亚细亚。”

他对这路径很是熟悉,一一道来,让人耳目一新,周阳他们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马胡对这条路线虽是了解得很详细,比起后世,却又有所不如。只可惜,周阳的历史不够好,要不然,根本不需要他来讲。听着马胡的讲解,周阳真的是很后悔,后悔没学好历史。

“过了河西走廊,就进入了西域,这段路虽然艰辛,却也不难。那里绿洲遍地,牛羊成群,只要给钱,就能买到。”马胡一边讲解,一边比划,很是生动。

西域,主要是现在的新疆。在当时,没有沙漠化,绿洲遍地,牛羊成群,要去西域,比起后世要方便些。在史书上的很多著名地方,诸如楼兰、罗布泊,到了现在,都成了沙漠。

“呼”汉武帝大松一口气,只要有人,出钱不是问题。他是个聪明人,以战养战该当如何做,他是明白的。这些钱不需要汉朝出,是敌人的,只要打败敌人,就有钱有粮。

“过了西域,这一片广漠地方,同样很富饶,虽然比不上大汉,却也不会太差。”马胡越说越来劲,声调越来越高:“尤其是,美丽的地中海之滨,那里非常富饶。那里,出了很多伟大的君主,有创建波斯帝国的布鲁都,有对波斯帝国进行改革的大流士,还有埃及的法老,还有……”

他的记心不错,一一道来,一段段精采纷呈的历史展现在众人面前。

布鲁都?大流士?周阳尽管历史不够好,好象听过这些人的名字,不由得直挑眉头。

“到了地中海,要什么有什么,不愁吃不愁穿,只要大汉的军队战力够打败了敌人,要美女有美女,那里的美女很火辣”马胡的眼里泛起另类光芒,不住搓手掌:“说起美女的火辣,要数罗马女人,身材高挑,身段儿婀娜多姿,只要你们愿意,随便睡便是。”

“哈哈”两性关系始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话题,众人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你这个马胡,要你讲风土人情,你却讲妇人。”汉武帝紧抿着嘴唇,笑骂起来。

“皇上,在罗马,一夜风流,人之常情。只要不生娃,就不算逾礼,天天睡不是问题。”马胡还笑呵呵的回答。

这话若是在后世,一定会给讥嗤,在汉朝,民风开放,顶多当笑谈而已。

“你呀你呀”汉武帝指着马胡,扭头问道:“姐夫,你有没有成算?”

“有”周阳右手一握拳,重重一晃:“虽然困难不小,我们还是有信心拿下罗马”

“好”周阳是汉朝的第一名将,他的话,就是最好的回答,众人大喜过望,开口大笑起来。开疆拓土,永远具有吸引力,李广、程不识他们不住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打过去。

“程将军,看来,我们不能解甲归田了”李广右肘在程不识肩头碰着。

“又有仗打了有大仗打了,解甲归田多没劲”程不识不服老的人,意气风,右手一挥,仿佛指挥大军纵横驰骋一般。

“虽说有成算,可是,毕竟是万里之外用兵,我们得做万全准备”周阳在众人欢喜之际出声,提醒众人:“不能急燥,得谋定而后动拿下罗马,一年两年三年,不太可能。但是,我们有的是时间,就是十年二十三十年,我们也不在乎只要我们打好基础,即使我们不能完成这一壮举,我们的后人会完成”

周阳对此点是坚信不疑,只要周阳他们把基础打好了,即使周阳他们不能完成,还有霍去病和李陵这些才情非凡的后人。

“干掉罗马帝国”周阳狠狠晃动胳膊,大声吼起来。

没有了罗马帝国,就没有西方列强,就没有中国的屈辱史,一定要干掉罗马帝国

第九十八章 张骞出使

第九十八章 张骞出使

干掉罗马帝国,就是从源头上阻断了隐患,不会再有两千年后的屈辱历史,这前景实在是太美妙了,周阳很是兴奋,.

汉武帝、李广、程不识他们不明白周阳兴奋的原委,可是,他们也知道,若是能把罗马帝国干掉,对汉朝会带来莫大的好处。别的不说,光是这人口、财富就会急剧增加。对这种美事,不会有人拒绝的。

最让汉武帝他们欢喜的是,周阳是汉朝最有权威的将领,他有成算,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个个裂着嘴大笑。

“皇上,此事固然是好事,可是,罗马帝国离大汉太过遥远,这风土人情,一定要查明。哪里可以驻军,哪里可以筹集粮草,皆要做到心中有数。”张辟彊深通兵道之人,深知掌握这些情报对汉朝的重要性。

“说得没错,这些事不能光听马胡说。”汉武帝打量着马胡,眼里露出欣赏之色:“马胡固然熟悉沿途的情形,可是西域之西太过广阔,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了解得很清楚的。大汉得派人去,把沿途的情形摸清楚。”

“皇上,臣愿往!”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骞,上前一步,大声请命。

“张骞,你去?”汉武帝有些意外,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同伴。

“皇上,臣愿去!”张骞一脸的坚毅之色:“若不明晓西方的情形,大军西征,很可能遇到天大的麻烦。虽然西域以西,大汉少有人去,艰险异常,可是,臣愿为大汉洒一腔热血!”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是字字透着坚毅,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打量着年青的张骞,汉武帝眼里热泪滚来滚去,想说话,喉头给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最惊讶的莫过于周阳了。张骞出使西域,开启了丝绸之路,影响世界,长达两千多年。张骞出使一事,一直是中国历史上的美谈,倍受世人赞誉。

按理说,周阳来到汉朝,扇动蝴蝶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张骞不用再出使了。要知道,张骞出使西域的初衷,并非是为了开启丝绸之路,而是这了改变汉朝的战略态势。汉武帝从胡商嘴里知道,西域的大月氏与匈奴是死仇,大月氏王的头颅成了单于的酒器,考虑到匈奴势大,光靠汉朝,这会让汉朝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所以决定派使臣出使西域,与大月氏结盟,共同对付匈奴。

在当时,西域是绝域,再加上去西域必然要经过匈奴国境,危险重重,没有人愿去。汉武帝就招帖告示,向全国招蓦,张骞应蓦,率领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踏上了去西域的道路。

这一去就是十几年,经历了千辛万苦。途中,给匈奴抓住了,关押好几年,再逃出去,接着出使西域。与张骞一道出发的那些人,回来的不过十几个,余者全部死于途中。

张骞之所以能活着回来,在于他有一个家人,是胡人出身,很是忠心。此人箭术非凡,每当张骞他们又饥又饿的时候,他就打些野味,张骞他们才没有饿死。

因为周阳的到来,汉朝的战略态势大为不同,根本不需要西域的配合,就把匈奴给击破了,周阳原本以为张骞出使不会再发生,没想到,张骞请命了。

若汉武帝准了的话,张骞所面临的困难,比起历史上出使西域更大。在历史上,虽有匈奴阻隔,毕竟西域离汉朝不算太远,还能到达。汉朝要准备往罗马打,那是在万里之外,其艰难险阻可想而知,比起历史上的出使更加困难!

“张骞,你好样的!朕准了!”汉武帝在张骞肩头轻拍几下,极是赞许:“不愧是朕的伴读,有胆,有识!”

“谢皇上夸奖!”张骞大喜,一张嘴哪里合得拢,仿佛他要面对的不是不测之渊,而是一条康庄大道似的。

周阳看在眼里,大是赞许,怪不得历史上的张骞能开启丝绸之路,他有一颗坚毅的心!正是因为张骞有如此坚毅的心,才能克服千难万险,开启丝绸之路,名垂青史!

“少年人呐!锐气正盛!大有可为!”众人不住赞扬。

卫绾最是欢喜,不住拈胡须。作为汉武帝和张骞的老师,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么?

“皇上,张骞虽然坚毅,能吃苦。可是,臣以为,此行应当再派一人协助张骞。”周阳出声提醒汉武帝:“此去万里之遥,多个副使可以做更多的事。”

“对!对!对!”汉武帝不住赞同,眼睛在众人中一扫,还没有说话,就有人请命。

“皇上,臣愿随张骞前去!”不是别人,正是聂壹。

“聂壹,你要去?”汉武帝有些意外:“你可是万户侯!不在家里过好日子了?”

万户侯,在汉朝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多少人仰视,聂壹身为万户侯,可以说功成名就了,用不着再去冒奇险,汉武帝虽然精明过人,仍是很意外。

“皇上,臣愿去!”聂壹的声音并不高,却是透着不容置疑:“皇上,臣这万户侯,说来有些惭愧!臣不能象飞将军、程将军他们一样驰骋疆场之上,更不能象大帅那样运筹帏幄,决胜千里,唯有探听消息这一样长处。若是此时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错失此等良机,岂不可惜?”

在以前,汉朝以击破匈奴为战略任务,如今,匈奴已破,汉朝即将四境安宁,没有什么仗可打了。若不是汉武帝要解决罗马帝国这个隐患,聂壹无所事事了。万里之外用兵,华夏历史上的第一遭,堪称盛事,若是不参与其中,谁都会把肠子悔青。

“好!朕准了!”汉武帝大声而言,不住击掌,赞赏不已:“大汉不仅猛士如云,更有你们这等谋国不顾身的壮士,大汉何愁不兴?罗马何愁不灭?”

“大汉万岁!”张骞、聂壹二人的举动很是振奋人心,李广他们齐声欢呼。

聂壹的间谍才能举世无双,这在龙城大战中就得到全面体现。他和张骞此去,一定会建功,周阳大是欣慰。

“你们先准备准备,和马胡学些胡语,这出使才能方便。”汉武帝很是振奋的一晃拳头。

“皇上,不用准备了。胡语嘛,臣还能对付。”聂壹笑着言道。

“你能说胡语?”不仅汉武帝惊讶,就是周阳也感到不可思议。

“皇上,要打探敌人的消息,就得不时换换样子,在打探匈奴消息的这些年里,臣有时也探作西域的胡商,学了些胡语。”聂壹老老实实的回答。

“马胡,你考考聂壹。”汉武帝扭头看着马胡。

“你能说我们的语言?不会吧?”马胡也是不信,质疑一完,就是一长串叽哩咕噜的话,很是饶口,让人听不明白。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聂壹想也没有想,嘴里冒出一长串古怪的话语,非常熟练,竟然不在马胡之下。

“这不可能!不可能!”马胡的眼睛睁得老大,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聂壹,突然,一个健步上去,把聂壹拥在怀里,大笑着向汉武帝道:“皇上,聂壹不是你们汉朝人,是在下的兄弟!我们的话,他讲得太好了!”

“呵呵!”没有比马胡的举动对聂壹更好的认可了,众人欢笑不已。

“张骞,那你就跟着聂壹,在路上边走边学。”真没想到聂壹对胡语如此精通,汉武帝欣慰不已:“再给你们挑选一批身强力壮、身手矫健、意志坚韧的兵士护卫你们。还要,这画工是少不了的,要他们画下沿途的山川地理,记下风土人情。”

“谢皇上!”张骞和聂壹齐声道谢。

“你们,也别闲着,跟马胡好好学胡语。”汉武帝的目光从周阳、张辟彊、李广他们身上掠过。未来大军西征,这语言非常重要,事先学习有好处。

对这提议,众人不会有异议,齐声领命。

张骞和聂壹他们是说到就干,准备完成后,不管年关将近,带上人手就离开长安,向西域进发。

周阳他们就跟着马胡学习胡语。马胡到过的地方多,会的语言不少,罗马语、亚细亚语,他都懂得不少,周阳听在耳里,抚着额头,暗自想到,不知道英语在这时有没有用处?说到英语,周阳还是过了六级的,虽然和专家级别有差距,至少也能应付,若是有用的话,这语言一关的难处就少多了。

“大帅,你想什么呢?”马胡坐到周阳对面,打量着周阳,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帅,我给不少人讲过胡语,就没有你们领悟这么快的!了不得!了不得!”

周阳、张辟彊、申公、主父偃、李广、程不识、卫青他们哪一个不是才智过人,记人极好之辈?语言这一关,当然难不住他们。

“马胡,我给说一句话,你能不能听懂?”周阳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

“大帅,你说,你说。”马胡有些好奇:“你要说什么话?西方的胡语,我也懂好几种呢。”

“.comame?”周阳突然来了一句英语。

“你说什么?大帅,你这话好怪!”马胡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不住搔额头:“我懂好几种胡语,就没有听过如此怪异的话。”

周阳摇摇头,原来西方世界还没有流行英语了。周阳的历史不够好,哪里知道英语的起源,以及其普及历史。

英语,是两千年后才流行的语种,两千年前的马胡不懂也在情理中,周阳倒不惊奇。

“哦!”就在周阳以为此事结束了的时候,马胡却是突然身子前倾,一把抓住周阳肩头,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吃惊万分的打量着周阳:“大帅,你会说日耳曼语?那可是野蛮人的话呢?”

“日耳曼语?野蛮人?”周阳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不比马胡的小,盯着马胡。要不是证实马胡是正常人,周阳一定会以为马胡脖子后面的筋没搭对界。

英语,世界上最为流行的语种,西方人的骄傲,西方人认为这是他们文明的标志。在马胡嘴里,这是野蛮人的语言,这太难以让人置信了。若是在现代社会,有人如此说的话,一定会被口诛笔伐,会给口水淹死。

“大帅,你是怎么会讲的?”马胡的惊奇之色更浓,死盯着周阳:“我在罗马,在奴隶市场上听野蛮的日耳曼奴隶讲过。就是这样的!哦,有些不对,好象发音不一样。”

马胡越说越糊涂,不住搔额头,满眼的迷离之色。

“日耳曼奴隶?”周阳只觉日耳曼这个词很熟悉,似在哪里听过,不由得转着眼珠,思索起来。这个词太熟悉了,绝对听过。

“啪!”周阳重重一下拍在自己大腿上,恍然大悟:“原来是元首的祖先!没搞错吧,元首信奉血统纯粹,日耳曼是最高贵的民族,其他民族只配做日耳曼人的奴仆,还为此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元首太能扯了吧?若是他知道他的祖先在两千年前,给人称为野蛮人,他会作何感想?”

周阳猛摇头,否决了这想法,元首被追随者赞为“伟大人物”,他的知识必然极为丰富,当然知道他的祖先在两千年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那么说,不过是鼓舞人心的籍口罢了。

“大帅,你没见日耳曼奴隶,不知道他们有多野蛮。”马胡的眼里掠过一抹笑意,是嘲笑:“在你们眼里,匈奴是野蛮人,是不开化民族。在罗马人眼里,日耳曼人同样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的野蛮比起匈奴更胜一筹。这么给你说吧,他们穿的是皮裘、树衣,没有制作衣衫的技艺,往往是袒胸露背,就是匈奴也有裘衣皮帽呢!”

周阳把自身上的曲裾深衣看看,做工不错,极精致,比起匈奴的裘衣皮帽好得太多了。匈奴的衣衫比起日耳曼人大为不如,是够野蛮的。

“还有,日耳曼人的武器是什么?没法和匈奴比!”马胡是个健谈之人,他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是没完没了:“匈奴主要用的是弯刀、弓箭,日耳曼人也有刀箭,可是不多,更多的武器是石块、木棒,你说,他们是不是野蛮人?”

“是够野蛮的!”周阳不得不点头赞同。马胡没必要夸大其词,他的话**不离十。

在两千多年前的罗马时期,罗马帝国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北方的野蛮人,日耳曼人。日耳曼人,就是现在德国人的祖先。在当时,被罗马帝国视为最为野蛮的民族。事实上,日耳曼人在当时的确是野蛮人,他们和匈奴一样,最善长破坏,却不善长建设。

欧洲之所以陷入中世纪的黑暗,这和日耳曼人毁灭了罗马文明有很大的关系。当然,日耳曼人是跟在匈奴领袖阿提拉的后面进入意大利,毁灭罗马文明的。

“在罗马,可以看到很多野蛮人,不仅有日耳曼人,还有亚述人、还有亚细亚人、非洲的黑人,在这之外,还有高卢人。”马胡的兴致极高,扳着手指头,一一道来,意味无穷。

“高卢人?”周阳的眼睛再次睁大了,这不是有“高卢雄鸡”之称的法国么?他们怎么又成了野蛮人?周阳的兴趣也来了,问道:“马胡,说说高卢人。”

“大帅,你对高卢人感兴趣?我就说。”马胡健谈之人,最爱说这些轶闻,眼睛放光,大声道来:“这高卢人虽是野蛮人,比起日耳曼人稍好些。他们所在的地方,紧邻罗马帝国,处于罗马帝国和日耳曼人之间。罗马帝国屡次对高卢用兵,想征服高卢,都没有成功,高卢人不是那么好打。”

高卢?高卢不是恺撒征服的么?这么说来,恺撒还没出生,还是没有取得大权?周阳的历史实在不够好。

“马胡,你听过恺撒么?”周阳眉头一挑,还是决定问询一下。

“恺撒?大帅,你知道恺撒家族?”马胡的眼睛一翻,有些难以置信。

“我听说过这个家族,就是不太明白,这个家族有没有出现很了不起的人物?”周阳很技巧性的问。

“这是个贵族家族,却没出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马胡当然不知道周阳是现代人,在两千多年后听过恺撒的事迹,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家族虽是没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是,他们挺有手腕的。马略,就是这个家族的女婿。”

微一停顿,接着为周阳讲解:“在如今的罗马,一共有四个人最有权势,第一个是小西庇阿,他是名将,战功昭著,倍受罗马人尊敬。另外三个是后起之秀,是马略、苏拉、秦那。”

“苏拉?秦那?”周阳的历史不怎么样,却是对恺撒的事迹有不少了解,心头猛的一跳:“就是说,如今的恺撒还没有得势?或没有出生?”

苏拉是恺撒的死对头,他数次三番想弄死恺撒,却没有成功。秦那,是恺撒的岳父。马略是恺撒的姑父,恺撒之所以能在罗马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两人的势力。

恺撒这些伟大的人物还没有出现,罗马还不是铁板一块,还没有形成罗马文明,正是灭亡罗马的好时机,绝对不能错过!周阳狠狠一握拳,决心把这事做成!

“大帅,你还没说你是如何会日耳曼语的?”马胡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是听人说的,就学了几句。”周阳满嘴胡绉,心里却是在想,英语怎么和日耳曼语有关系?

周阳的历史不够好,要不然他一定会知道,在英国历史上,多次遭到处敌入侵,多次亡国灭种。最近的一次亡国,就是日耳曼人的入侵,带去了日耳曼语,经过演变,就是现在的英语。是以,英语和德语同属日耳曼语系,细心的朋友会发现,德语和英语在写法上有些近似,却是发音、意思不同,那是历史演变的结果。

第九十九章 宣示兵威

第九十九章 宣示兵威

长安,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却是难挡百姓的热情,家家张灯结彩,欢声不断,采办过年用物。

过年,始终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今年这年更是特别,更是让人欢喜,这是击破匈奴后的第一个年关,要不欢喜都不行,尽管景帝的国丧期还没有过。

“过年喽!”

“过年喽!”

百姓不住欢呼,一见面就说些祝福之语。

此时的周阳,和南宫公主、张灵儿、卫子夫三人一道,正在街上采办过年用物,把百姓的欢喜劲头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阵欣慰。

年关,固然让人欢喜。可是,若是在以往,在年关接到匈奴入侵的败讯之际,长安的百姓就不是欢喜,而是愤怒、不平,若是匈奴造成的破坏过大,他们还会惊惧。

那样的话,惊惧的就不仅仅是百姓,还有朝中的大臣。特别是那些谈匈奴而色变的大臣,更是大长匈奴志气,灭汉朝威风,把匈奴吹得跟神仙似的,无所不能,而汉朝在他们嘴里,就跟猪一样,只有伸长脖子任由匈奴宰杀的份。

今年,百姓再无此忧,再无此虑,有的只是欢喜!因为,让他们担心了上千年的匈奴已经不能为祸了,给汉朝击破了!

“今年真是热闹!”周阳忍不住感慨一句。

“百姓如此欢愉,那是你的功劳!”南宫公主在周阳身边,一双妙目打量着周阳,很是自豪:“我记得,有一次过年,父皇、母后,我们正聚在一起,说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接到匈奴滋扰边关,掳掠无数的败讯,父皇气得浑身发抖。如今,我们不用再为此事发愁了,匈奴没了!”

匈奴之击破,功劳不是周阳一个人的,可是,周阳居功至伟,若不是周阳,汉朝击破匈奴是在数十年后,还是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去了。

“哎!”张灵儿却是微叹一口气:“这日子是过得好了,可是,过了年,你又得走了!”妙目盯着周阳,再也离不开了。

“不用担心,打了这么多仗,我不是没事么?”周阳笑着安慰三女。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卫子夫幽幽而叹:“每当看到你身上的伤,我心就跟给人撕裂一样,很疼!很疼!”说着说着,眼泪就涌出来了。

“我这是好的!负了伤,还能长好!那么多的兄弟,随我出生入死,他们连负伤的机会都没有了!”周阳也是感慨,脑海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这些勇士,义无反顾,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今日的欢乐!

“莫要说了,过年了,不说这些!”南宫公主一见周阳激动起来,深知周阳这个大军统帅,对汉军将士有着一种特殊的情谊,忙转移话题。

“嗯!”众人不再说匈奴,只说些过年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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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廓,是一条战略通道,是连接华夏中心区与西域的通道,也就是现在甘肃、青海一带。这里,地肥、水美、草青,比起山高林密的西羌旧地,好得太多,在西羌人眼里,可以说是天堂了。

此时的河西走廊上,牧歌悠扬,欢声不断,西羌人正在放歌、跳舞。

“过年喽!”

“过年喽!”

西羌人围着火堆,唱着牧哥,跳着舞蹈,欢声不断,喜气洋洋,冷如弯刀的寒风吹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寒冷。不仅不冷,仿佛那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他们浑身舒畅。

西羌人不时翻动架在火堆上烧烤的牛羊肉,喂着马**,心情格外舒畅,这是他们有记忆以来,最为欢喜的时刻。

“西方先生,幸得你的妙计,要不然,我们还在高山密林里喝冷风呢!”西羌王身着狐裘,戴着皮帽,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四下里走动,把西羌牧民的欢喜样儿看在眼里,忍不住夸赞起东方朔了。

要不是东方朔了得,剖析利害,西羌王不会下定决心,赶到河西走廓过年。

“是呀!西方先生委实高明!”一众大臣不由得赞叹起来。

“大王万岁!”就在他们说话声中,西羌牧民不住冲西羌王欢呼,听着这发自内心的欢呼声,西羌的头颅昂得更高了,胸膛挺起来了。

在西羌历史上,就没有在河西走廊上过年的事,这是西羌的头一遭,西羌王自认他是西羌历史上最为伟大的王,那感觉非常美妙,一身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

“大王,你尝尝,这是匈奴的羊肉!”

“这是匈奴的马**!”

一群牧民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忙着把美味的羊肉,可口的马**献给西羌王。

“好!好!好!”西羌王欢喜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接过羊肉,大口吃起来,接过马**,大口喝起来,一个劲的赞好,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好字。

羊肉,马**,那是西羌王自小就吃惯了的,就没有如眼下这般美味。之所以美味,并不是说匈奴的羊肉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这来之不易,让他的心情无比欢愉。

“西方先生,你也尝尝!”西羌王对东方朔是万分器重,亲手拿起一块羊肉,递到东方朔手里。

东方朔不客气,接过就啃了起来,心里同情愉快。东方朔的心情之所以愉快,那是因为西羌已经落入他的算计中,这是西羌第一次走出高山密林,来到河西走廊,汉朝动手的话,只需要切断西羌退回高山密林的通道:河曲!

河曲,是西羌之地与河西走廊联结的咽喉之地,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需要多少人,只需要四五十人扼守,就是派出一万人去进攻,都没有用。

汉军若是拿下这里,西羌只能在河西走廊上等着给汉军灭亡的份。

西羌,是华夏的三大北患之一,就从来没有象眼前这般,暴露在华夏的打击之下,这是天赐良机!

这就是东方朔心情非常非常好的原委!

“西方先生,你说,春季之时,汉朝会向我们进攻么?”西羌王的心情虽然好,却没有给好事冲昏头脑,他仍是担心汉朝在春季发起进攻。那样的话,他只有放弃河西走廊,带着掳掠,回到高山密林里去窝着。

虽然收获不会小,却是让人不甘心,毕竟这是河西走廊!

“若是在下所料不错的话,汉人会在春季出兵漠北,宣示兵威,还顾不上我们!大王放心就是了!”东方朔安慰一句,道:“大王可以派出细作,去打探消息。”

“好!本王这就派人!”西羌非常高兴。东方朔什么时间失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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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

“大帅!”李广一身戎装,一见周阳的面,快步迎上来,冲周阳见礼,笑呵呵的,仿佛吃了蜜似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飞将军,你真是轻松!”周阳同样是一身戎装,冲李广还礼,笑着点评起来。

“是呀!真轻松!这才叫过年!”李广猛点头颅,大是感慨:“我李广过了这么多个年,却没有一个如今年这么轻松!在以往呀,总是要想着如何打匈奴,如何击破匈奴。今年呢,不用想了,开开心心的过年便是!”

“哈!”程不识的大嗓门突然响起,快步过来,把周阳和李广一搂,笑道:“瞧你们,一身轻松!没有匈奴,这年过得也不一样了吧?”

“你不也一样?”周阳在程不识的胸膛上轻拍着。

“没给你们说,没有了匈奴,这过年的气氛都不一样!”程不识非常欢喜:“和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别有一番情趣。轻松、自在、欢愉,我就没提匈奴。在以往,过年的时候,开口闭口离不开匈奴!”

“哈哈!”众人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出自周阳、李广、程不识、卫青、公孙贺、申公、主父偃他们之口,齐声感慨:“终于过了一个不一般的年!”

众人见过礼,一齐向养心殿行去。远远就望见汉武帝正站在殿门口,冲他人挥手。瞧汉武帝这模样,一身轻松,自在之极,不在众人之下,众人又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见过皇上!”众人忙上前见礼。

“免了!”汉武帝挥手,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打量着,笑呵呵的道:“这个年,不一样吧?轻松自在,不用再象过去那般,想着念着都是匈奴!这年的滋味,不一样吧?”

“呵呵!”众人用笑声来回答,这是最好的回答。

“可是呢,朕要告诉你们,轻松的日子到头了!尤其是你们这些将军,该披挂上阵了!”汉武帝明亮的眼睛在周阳、李广、程不识他们这些将领身上一扫,侧过身,右手一伸,笑道:“请!请!”

“皇上,你怎么成了好客的主人?”李广快嘴,有些惊讶,率先说了出来。

周阳自打认识汉武帝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举动,这说明汉武帝真的很欢喜,心情不错。

“进吧!进吧!”汉武帝的心情相当之好,在这个身上推一把,在那个身上推一下,就把众人推进了养心殿。

“随便坐!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氛围,我们就在轻松中说事!”汉武帝没有坐到宝座上,而是挪过一张矮几,跪坐了下来:“围在一起!围在一起!”

众人也不客气,挪过矮几,围坐在一起,成一个圆圈。

“这年过得很轻松,可是,轻松的日子总是那么快,一转眼的功夫,春季到了,该是用兵的时候了,得在大漠中宣示兵威!”汉武帝扫视众人,并没有象以往那般,一脸的肃穆,而是一脸的笑意。

“至于这宣示兵威之事,我们商议过很多次,准备得也算细致、周到,是时候行动了!”汉武帝看着周阳,道:“具体的事宜,就让周大帅来布署吧!”

“姐夫,周大帅;周大帅,姐夫!”汉武帝冲周阳吐吐笑头,颇有点调皮,心情实在是好。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周阳应一声,站起身,走到挂好的地图前,转过身,面对众人:“若是从军略来说,宣示军威,没必要!因为,龙城一战之后,匈奴再也没有力量与大汉为敌了!可是,从政略上来说,不得不为!为何?”

略一停顿,周阳自问自答:“这原委,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在这里,我再提醒一遍诸们将军,因为那是你们的战略目的。这次宣示兵威,是政略需要,请记住此点!大漠很广大,华夏千百年来,之所以没有击破匈奴,就是强如秦始皇也没有做到此点,就在于大漠过于辽阔,要在大漠上与匈奴作战,华夏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负担。是以,赵武灵王、秦始皇这些风云人物,他们曾经打得匈奴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却不能出兵漠北!这就给了匈奴休养生息的时间,匈奴正是瞅准此点,逃到漠北,养得兵强马壮,再回过头来打华夏!大汉决不允许这事再发生!”

宣示兵威的原委,众人早就剖析过多次,听过很多回了。再次听周阳道来,仍是不住点头,大是赞同,这绝对有必要。

“宣示兵威,就是在告诉那些心存侥幸的人,大漠、绝域,挡不住大汉!若他们胆敢与大汉为敌,哪怕他们是在天之角,海之崖,都会被大汉的铁骑碾得粉碎!”周阳右手一握拳,大声而言。

“打得匈奴永远不敢有二心!”众人猛点头,齐声吼起来。

周阳微微点头,接着道:“这次宣示兵威,出动的军队很多,困难也不小,可是,比起以前,小得太多。依我所料,此次行动,主要是一次进军,没什么大的仗可打!这次行动当以招抚为主,凡愿归顺大汉的,不管他是匈奴,还是月氏人,还是东胡人,还是斡罗斯人(就是俄罗斯的先辈,在当时人很少),大汉一律接纳!是以,一定要整顿军纪,不能乱杀!没必要,一个也不能杀!”

“嗯!”众人不住点头。去岁的龙城大战,杀得已经够多了,威已经立了,没必要再杀了,能不杀是最好。

“当然了,若是有人胆敢与大汉为敌,也不用手软!杀他个一干二净,鸡犬不留,以此来震慑之!”周阳的声音陡然转高,大声下令。

凡愿归顺者,要好好待之;不愿降者,就杀掉,这就是恩威并济,软硬兼施,自古以来的手段。

“接下来,我就进行布署!”周阳的目光从众将身上掠过:“横渡绝域,出兵漠北,这事由卫青统兵三十万来完成!”周阳看着卫青,对卫青的军事才干极是欣赏。

“诺!”卫青猛的站起身,大声领命。

对于此次出兵漠北,谁统兵一事,众人一致认为,卫青最合适。周阳也不错,可是,周阳是统帅,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种更多政治色彩的军事行动,没必要让周阳来做。

“卫青,你要记住,狼居胥山必须拿下!”周阳眼睛一翻,精光四射。

匈奴最重要的是四个地方,河套之地,龙城,单于王庭,狼居胥山。龙城、单于王庭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河套之地和狼居胥山了。河套之地,自有安排,跑不掉的。最重要的就是狼居胥山了,那是匈奴祭祖的地方,给汉朝拿下,具有莫大的震慑之效!

“诺!”拿下狼居胥山,是这次宣示兵威的重要目标,若是连匈奴的祭祖圣地都拿不下,宣示兵威也就宣告失败了。卫青信心十足,声调有些高。

“至于河套之地,就交给飞将军了。”周阳看着李广道:“秦无悔秦将军,在河套之地多年,对这里的山山水水极是熟悉,随你一起行动!”

“诺!”李广不住搓手,很是兴奋:“太好了!太好了!”

河套之地,汉朝早就想收回来了,就是没有成功,终于要行动了,李广哪能不兴奋的。

“飞将军,你率军十万前去河套之地。你要记住,你首先要切断阴山与大漠连接的道口,尢其是三大道口,更是不能漏掉,然后再攻打河套之地!”周阳指着地图,下达具体作战任务:“虽然河套之地上的匈奴残军不多,可是,一旦逃到漠北,也是个麻烦。只有先切断其退路,才最是稳妥!”

“明白!”李广是老将,当然明白周阳所言,是最好的方略,可以根除后患。

“我率军十万,前去河西走廊,灭亡西羌!”周阳眼里精光暴射:“我首先要拿下河西走廊与高山密林的联结通道,河曲!然后,再聚而歼之!”

要不是东方朔用计,把西羌调出高山密林,汉朝要想击破西羌,就得在高山密林里去围剿,难度太大了。是以,先切断其退路,再来围歼,才是最好的方略。

“最后,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乍一看,我们的行动是三个彼此互不相关的部分,实际是这是一盘棋!”周阳眼中精光闪烁:“飞将军、卫将军,要打着我的旗号,让西羌误以为大汉全力宣示兵威,不会对河西走廊动手,我的行动才能顺利进行。”

这绝对是迷惑西羌的一个好办法,众人不会有异议。

“还有问题么?”周阳大声问道。

“没有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没有,就行动!”周阳右手重重砸在地图上的河西走廊,一字一句的道:“西羌!”

第一00 西羌灭亡

第一00 西羌灭亡

大漠之上,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青草泛绿,天空碧蓝如洗,好一派风光!

若是有人身处其间,一定会心旷神怡,感慨风光无限好!

“隆隆!”

一阵如雷般的巨响传来,.这声响太过巨大,好似千个万个炸雷轰在地上,若是有人置身其间,一定会给震得脑海嗡嗡直响。

不远处的南方,出现一片赤色的浪潮,正向北方涌去。这赤潮具有天崩地裂之威,足以毁灭一切,就是泰山挡在前面,也会给推开。

这不是海潮,是卫青统领下的汉军。三十万汉军,骑着骏马,正在大漠上驰骋,他们的目标,就是横渡绝域,直捣漠北,拿下狼居胥山!

卫青一身戎装,骑在骏马上,颇有些轻松自在,一双明亮的眼睛四下里打量,入眼的是红色的旗帜,舒展如画,好一派波澜壮阔景象!

与去岁进军不同的是,如今的汉军轻松自在,悠闲得紧,仿佛那不是进军,是在旅游似的。去岁龙城一战,匈奴全军覆没,无论如何,匈奴也不可能在今年拉起一支队伍,给汉军痛击的了,虽然将士们仍是没有松懈,却也不能不轻松。

“大漠真美!”行进中的将士们不由得感叹起来。

“去岁进军龙城,我们是在冰天雪地里行军,那冷啊,就象我们不是穿着衣衫,而是穿着冰块似的!”

“你们记得么?大帅一泡尿撒下去,却结成了冰棍。再一脚踢下去,立时变成了冰块,晶莹剔透,很是好看。”

“你就说大帅,你撒尿还不是撒出棍来了?”

这是双关语气,听在耳里的汉军将士不由得大笑起来。

去岁的进军,冷得让人受不了,要不是周阳处置得宜,把匈奴的牛羊当柴禾烧,汉军将士不知道会给冻死多少。

而眼下,却是春风和煦,吹在身上,让人暖洋洋,与去岁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没法比。

在卫青率领的三十万汉军中,只有十万是去岁一道进军龙城的。他们重返大漠,感慨颇多。那些没有参与去岁那一战的汉军,很是好奇,问东问西,他们乐于奉告,行军途中不乏乐趣。

“你们说,如今的龙城是怎样的?”

“冰城还在么?”

“你这个傻问题,天气转暖了,冰城能在么?”

“我就问问。加把劲,我们赶去龙城,好好瞧瞧龙城的样儿,与去岁相比,有何不同?”

龙城,是抒写汉朝辉煌的地方,在将士们心目中,具有不轻的份量。特别是参与龙城大战的汉军将士,真想旧地重游,再观赏一番龙城景象。

“让你们失望了,你们去不了!”就在这时,一个大嗓门突然响起。

将士们扭头一瞧,只见一个个头高大的将军正疾驰而来,正是丁隽。

“见过丁将军!”将士们忙见礼。

“卫将军在哪?我要见他!”丁隽手一挥,阻止将士们见礼,大声问道。

“卫将军在前面。在那!”将士们一指。

丁隽没有说话,一拍马背,直朝卫青所在处赶去。望着丁隽的背影,将士们不由得猜测起来:“丁将军不在龙城,来这里做什么呢?”

“是丁将军?”卫青眼尖,远远就认出了丁隽,一拍马背迎了上去。

“见过卫将军!”丁隽在马背上行礼。

“丁将军,你不在龙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才进入大漠,你就赶来了,为了何事?”卫青一边还礼,一边问话。

“卫将军,你这是去龙城吧?”丁隽不仅没有回答,反问一句。

“是呀!你在龙城为我们做肉干,马**,我们要去龙城补给。”卫青如实回答,这都是周阳去岁就安排好了的。

“别去了!别去了!你眼下去龙城,那是找罪受!”丁隽一个劲的摇头,好象龙城是地狱深渊似的。

“找罪受?”卫青有些不明所以,疑惑不已。

“卫将军,你想呀,龙城那么多的人尸、马尸、牛尸、羊肉,春天来了,天气转暖了,尸体腐烂,那会是何等之臭?不要说龙城,就是远在数百里之处,都会熏得人直呕!我差点把肠胃都吐出来了,不得不从龙城撤走!”丁隽直甩脖子,仿佛恶臭就在身边似的:“我再也不愿闻那臭味了!”

“哦!”卫青恍然大悟,笑道:“那里的尸体加起来,有好几千万,春天来了,是不好受。那我们去哪里?”

“绝域边上!”丁隽右手在鼻翼扇扇,仿佛要把臭味扇走似的:“我知道,大帅把我留在龙城,就是为今春的进军准备补给,我哪敢怠慢,全准备好了。我如今,搬到绝域边上,如此一来,弟兄们就轻松多了!”

绝域是天险,是汉军面前最大的挑战,能在进入绝域前补给一次,那有莫大的好处。

“好!”卫青大声赞好:“丁将军,你搬得好!立大功了!传令,改变方向,向绝域进军!”

“向绝域进军!”

“向绝域进军!”

向绝域进军,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一次,汉军士气高昂,发出阵阵欢呼,旋风般朝北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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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山青水秀,百草丰茂,生机盎然。

汉军在李广的率领下,正在山道上行进,蜿蜒如一条巨龙。

“这就是当年大帅来过的地方?”李广有些惊讶。当年,匈奴大举来犯,汉军要兵没兵,要武器没武器,要不是周阳来到河套之地,遇到秦无悔,得到蒙恬藏在阴山中的秦弩的话,那一仗的结果很难说,很可能是汉军寡不敌众而败下阵来。

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北方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周阳进入阴山,得到秦弩,已经是一个传奇般的故事了,李广早就想来阴山瞧瞧,当踏上周阳当年走过的道路,不由得欢喜不已。

“是呀!”秦无悔点头回答。

“秦将军,你会不会走错?”李广仔细打量一通,除了山还是山,一个不注意,就会迷糊,迷失方向。

“放心!”秦无悔信心十足:“我是第四代秦无悔,河套之地的山山水水,我闭着眼睛也不会迷失方向!”

“可是,藏兵洞在哪?走了这么久,一个也没见到呀!”李广有些心急:“怎么不走了?快走呀!”

“藏兵洞到了!”秦无悔笑道。

“到了?在哪?没看见呀!”李广张望起来,山水依旧。

“轰隆隆!”一阵机括声中,一个山洞露了出来。

“真有?”李广尽管早就知晓的事情,一旦站到藏兵洞前,仍是忍不住欢喜难言。

“蹭!”李广飞一般就蹿了进去,紧接着,洞里传出李广欢快的笑声:“赵弩、秦剑、麦粒!有了这些补给,匈奴,休想逃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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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曲,是河西走廊与西羌旧地的咽喉之地。

这里并不大,最多容纳百人,却是地势险要,极为奇特。处于两山之间,一条小径从一个平台上通过,而这平台就是河曲。

西羌在上面垒起了简易的城廓,派有一百人把守。河曲的两边,象苍鹰的翅膀一样展开,而且悬空,就是想从两边爬上去,不是难,根本不可能!

要想攻下河曲,再多的兵力也没用,根本就展不开。要拿下河曲,只有一个办法,出奇制胜!

“有人来了?”把守河曲的西羌兵穿着裘衣皮帽,正围在火堆旁,吃着羊肉,喝着马**,说着得到河西走廊的好处,尤其是有胭脂涂抹的匈奴妇人,更是他们神侃的话题。

只见山脚下,一队百来人的西羌兵士正登上山径。

“哪部分的?”把守的西羌兵士喝问起来。

“传令的!”山下的西羌兵回答:“奉大王令,回高山密林里去传令,要还赖在高山密林里的懒虫,赶快来河西走廊。他们真够懒的,好好的天堂不来,却懒在那穷山恶水不走!”

“哈哈!”这话引起把守西羌兵的共鸣,忍不住欢笑起来,七嘴八舌的说起得到河西之地的好处。

“自打到了河西走廊,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牛羊、骏马一下子多了那么多!”

“还有匈奴美丽的妇人,涂了胭脂,那才叫一个美呢!我眼睛都看直了!好不容易,终于弄到一个,睡上了!”

“快活不?”

“不快活,我能象神仙?”

“哈哈!”把守的西羌兵士,发出会意的笑声。

“你们赶快去,回到高山密林里,把大王的命令好好向他们说说。”把守的西羌兵给这百来人让路,催促他们快点去传令。

“羊肉不错嘛!我们赶路,有些累了,先吃点,再喝点。”赶来的西羌兵一行人看着冒着热气的羊肉,不由得吞起了口水。

“吃!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那可是高山密林,一钻进去,说不定好几天吃不上羊肉呢!”把守的西羌兵很是好客,招呼这些传令兵坐下,切下羊肉,送上马**。

吃着羊肉,喝着马**,传令兵们大声赞叹。吃饱喝足后,一个个打起嗝,悠闲的剔起了牙齿,就是不走。

“你们快走,快去传令!”把守的西羌兵催促起来。

“我们就到这里,往哪里走?”为首的传令兵站起身来,抽出弯刀,架在一个兵士脖子上:“我们是大汉的军队,前来接收河曲!归顺大汉者,活!反抗者,死!”

就在他动手之际,汉军一齐动手,制住了这些把守的西羌兵士。

“你们是汉军?”西羌兵兀自不信。

汉军不多言,脱下裘皮,露出汉军的红色军服:“能假么?降,还是不降?”

“我们愿降!愿降!”西羌兵没有选择,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能有选择么?

“打旗,向公孙将军禀报,河曲拿下了!”为首的汉军打起一面红色旗帜,汉军的军旗在河曲飘扬起来。

远处的山岭上,公孙贺趴在地上,打量着河曲,欣喜的尖叫起来:“河曲拿下来了!快,去禀报大帅!”

河曲一下,西羌的退路就给切断了,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公孙贺却埋怨起来:“大帅也是的,不让我上去。要是我上去,早就拿下来了!那些兔崽子们,肯定是先吃肉喝酒,再来夺关!多事!”

“这不是当年打匈奴的老习惯么?”亲兵调笑一句。

“将军,大帅不让你上去,那是为了万无一失。将军,别的不说,就你这身材,你一出现,我都会起疑!”又一个亲兵忙着宽慰他。

公孙贺身材高大,异于常人,若他去夺关,一定会引起西羌兵士的怀疑。这种行动,最好的人选,是那种扔到人群里不引人注意的那种,公孙贺不适合。

“得得!”公孙贺翻身上马,朝周阳的帅帐赶去,远远就看见周阳的帅旗,快速赶去。

“公孙将军,拿下了?”周阳望着疾驰而来的公孙贺问道。

“拿下了!我出马,能失手么?”公孙贺属牛的,又吹上了。

“呵呵!”周阳调侃一句:“你这属牛的,又吹起来了。当初,我不让你上去,你嘴都噘到天上去了。”

“大帅,河曲已下,西羌插翅难逃,我们这就纵兵大杀吧!”公孙贺不住搓手,眼中射出野兽般的噬血光芒:“我砍下的匈奴头颅可以堆成一座山,就没有砍过西羌人的头颅,终于有机会了。”

“你要失望了!”周阳有些惋的道:“你瞧瞧这个,有此人在,我们想杀,都没得杀了!”

公孙贺接过周阳递来的绢帛,大为失望:“这个东方朔,他还真是让人不欢喜,不让我们杀人,真是!”

“这样的奇士,一个就能顶十万大军,有东方朔在,我们想杀也不行了。”周阳摇摇头,道:“有几个月没砍头颅了,还真是怀念鲜血的味道!”

“大帅,你说,我们逮住西羌王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公孙贺眉头一拧,思索起来。

“自打进入河西走廊,西羌上下沉浸在欢喜之中,他们整日里庆祝,庆祝他们得到上天的眷顾,拿下河西之地。”周阳微一沉吟,道:“西羌王可能在跳舞,可能在唱歌,也可能在和大臣饮宴。”

“大帅,还有一种可能,你没说。”公孙贺挤眉弄眼的,神色颇有些暧昧:“有可能,他正趴在妇人的肚皮上快活呢!”

“哈哈!”周阳万万没有想到公孙贺会说出这种话,指着他道:“你这公孙贺,怎么想这种事?有这种可能性。若真是这样的话,倒是一趣!走,抓西羌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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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羌王的王帐中,一阵阵让迷醉的呻吟声响起,是个男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西羌王光着身子,搂着身下娇小的**,正在努力耕耘,嘴里鼻孔里发出一阵阵满足的声音。

“甜心,你真是可人,让本大王欲仙欲死!”西羌王断断续续的声音代表着他的愉悦。

“大王,使劲!使劲!”娇吟之声为西羌王鼓劲。

“本大王正使着劲呢!”这种时候,这种声音对男人来说,比猛药更有威力,西羌王的肥屁股上下起落,快如雨点。

“啊!”一声满足的尖叫声响起,**直似僵了一般。

“大王,你好猛哦!大王,让奴歇会儿!”呢喃般的声音响起,透着**的诱惑力。

“歇会儿?本大王正猛着呢,不能歇!”西羌王哪里理会妇人的乏力,只管狠狠使劲。

一阵让人血脉贲张的声音响起,西羌王直向巅峰冲刺,只需要再一会儿,一小会儿,他就能冲到巅峰。

“悠着点!悠着点!”就在他即将到达巅峰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悠个屁!这时候,谁悠得住,谁就不是大丈夫!”西羌王很没好气,这时刻,应该为他加油鼓劲才是,这不是打击人么?

“谁呀?”西羌王愤怒不已,声调很高,好似猛兽在咆哮。这种好事给搅了,任谁都会愤怒的。西羌王猛的扭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个是东方朔,一个是周阳,一个是公孙贺,三人正以打量猴子眼光在打量着他。

公孙贺和周阳更是一脸的古怪,公孙贺的乌鸦嘴说准了,西羌王正是在办那事。

“西方先生,你,你,你……本王再信任你,你也不能在这时候进来呀?快出去!”西羌王想发火,又不能对东方朔发火,这种奇人世间不多,不能得罪。还算不错,在这种时候,还能忍住,够理智。

“容我自报姓名。在下不是西方朔,是东方朔。”东方朔打量西羌王,笑道:“承蒙大王信任,在下完成灭亡西羌的使命!大王,看在你信任在下的份上,容我禀报最后一个情报:西羌已经灭亡了!”

“不可能!”西羌王根本就不信,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大王,容在下为你引介两位英雄人物。”东方朔好整以暇,指着周阳道:“这位是名震天下,击破匈奴的名将,周阳周大帅!这位是周大帅麾下的猛将,公孙贺公孙将军。大王,你想想看,周大帅都到你王帐中来了,还看你做那事,西羌还能不灭?”

“你这奸贼!”西羌王恍如给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坚挺的肉肠急剧萎缩,变成了小毛毛虫。

“这怂货,怎么不坚挺了?”公孙贺嘲笑起。

“坚挺了还能叫怂货?”周阳点评一句,手一招,一队汉军兵士进来,把西羌王押出去。

第一0一 横渡绝域

第一o一横渡绝域

汉军将士看着给押了出来的西羌王,脸上露出会意的笑意,讥嘲起来。

“这都什么玩意?堂堂西羌王,就个毛毛虫”

“谁说西羌王的那玩意就该大?”

听着兵士的怪言怪语,周阳有些好笑,将士们在热血漏*点的厮杀之外,再来点乐趣,似乎不错呀。

西羌王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浑身软,都快瘫倒在地上了。他原本不太相信东方朔的话,可是,此时所见到的却是让他不得不信,他的大臣,还有西羌的兵士、牧民,全落入了汉军手里,西羌能不灭吗?

最让他郁闷的,并非汉军将士的风言风语,而是亡国的时候,他竟然在妇人的肚皮上使劲耕耘,这可是后世讥嘲的好话题,他的名声会非常非常臭,比起不久前亡国的军臣单于远为不如。

亡国一千回,也不见得能有这么一次。

“你现在信了?”周阳走到西羌王身边,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西羌王。

“信。”西羌王低声细语,仿若蚊蚋,若不是周阳的耳音极好,还真听不见。

“你有两条路,一是活,二是死……”周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给西羌王急惶惶的打断了:“活活我要活”

周阳露出一丝鄙夷之情,同是亡国,军臣单于比他硬气得多,虽然周阳恨匈奴,对军臣单于死战到底的努力还是赞赏的。

“要活,就得归降大汉”周阳一扯嘴角,很是不屑。

“降愿降愿降”西羌王只要能活命就成,没口子的答应。

“来人,派出鸿翎急使,向皇上报捷:西羌灭亡”周阳大声下令。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就是处理河西走廊和西羌之事,这事不棘手,很顺利,主要是有东方朔这个奇士。奇士不仅善于谋划,还是处理政事的好手,有他在,周阳不用操心。

周阳现东方朔一个非常人所能及的长处,那就是他说话特别幽默,充满情趣,让人笑。若是在现代社会,东方朔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笑星,而且是红遍全世界的那种。周阳看过那么多笑星的作品,就没有一个能和东方朔相比,他的话既让人笑,还富有智慧,绝对不低俗。

很快的,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周阳叫起了“小朔子”。

在停留这几天,周阳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西域诸国派往长安的使臣给西羌王扣留了。自从去岁龙城大捷之后,匈奴给击破,汉朝兵威大盛,西域诸国惊惧不安,忙着派使臣前往长安,却给西羌王扣下了。

“大帅,西羌已平定,下一步,你要怎么做?”东方朔手指在短案上敲击着,若有所思。

“我嘛,立即率军进入西域”周阳的下一步行动,早就谋划好了的。要攻打罗马帝国,先要攻下河西走廊,然后要进入西域,打通这条通路,为大军西进做准备。

如今,河西走廊已经拿下来了,是该进军西域了。

“好啊我也要去听说西域风光与中原迥异,得去见识见识。”东方朔很是振奋。

“小朔子,你率领五万军队,镇守河西走廊,再把高山密林里的西羌人收拢。西羌一事,是你谋划的,这事你不做,还谁来做?”周阳在东方朔肩头一拍,似笑非笑的道来。

“好事都你占了,这事丢给我了?我率军去打西域,西羌之事你处理。你打了那么多仗,一仗不打也没事。”东方朔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周阳回答的是右手竖起来的中指,划了一个圆圈。

“靠”东方朔这几天和周阳关系急剧提升,竟然学周阳,爆了粗口。这是向周阳学的。

周阳一声令下,汉军集结起来,一个庞大的军阵出现,汉军士气高昂,锐气不凡,周阳骑在追风驹上,看在眼里,大是满意。

“弟兄们:你们知道西边是什么地方?”周阳手中的马鞭朝西边一指,大声训话。

“西域”汉军将士们大声回答。

“对,是西域可是,你们知道西域是什么样的么?”周阳再次大声问道。

“不知道”将士们如实回答。

“我也不知道”周阳的回答让将士们出一阵畅笑声:“因为,我也没有去过”

汉朝的西域,主要是现在的新疆。新疆,周阳在另一时空也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儿。更别说,汉朝的西域与现在的西域很不一样,至少绿洲与沙漠的数量不一样,大不一样。

“不知道不要紧,我们这就向西域进军,去西域瞧瞧”周阳右手猛的一挥,大吼一声:“进军西域”

“进军西域”将士们出震天吼声,吼声直上云霄,震得天空上的浮云为之碎裂。

“隆隆”

汉军驰骋起来,千军万马,杀奔西域而去,声势惊天。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一片红色的浪潮,急朝西方涌去。

“小朔子,我先走一步了我在西域等你,你要快点来来晚了,你可连汤都喝不上了”周阳冲东方朔一挥手。

“等朝中的人到了,我就赶来”东方朔点头,与周阳道别,嘀咕起来:“但愿西域的小国能经打”

西域诸国,最大的特色,并不是绿洲,不是漫漫黄沙,而是他们的国家很小。新疆接近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是中国面积最大的省份。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省,在汉代却有大大小小的国家数十个,平均下来,一个国家不过几万平方公里的面积。

西域国家,大的莫过于乌孙、善鄯、2师国这些,不过三两个县那么大,小的连半个县都不到。

国家数量众多,而且装备落后,军队训练差,在周阳统领的汉军面前,跟蝼蚁没差别,肯定不是汉军对手。以汉军的进军度,一天灭几个国家不是问题。

周阳告别东方朔,打马西去,很快就消失了。

进军西域,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

若不是周阳的到来,向西域进军,还要在数十年之后去了。汉武帝击破匈奴后,西域对于汉朝来说,其战略地位下降了,由抗击匈奴的盟国转变成了属国,汉朝才开始开拓这片领土,才有我们现在的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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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之地,一马平川,穷尽目力处,全是草原,这是非常好的战场,最适合骑兵驰骋。

而此时,在河套之地上,正有一支大军在驰骋,就是李广率领下的汉军。河套之地虽有残余的匈奴军队,却不可能威胁到汉军,李广切断道口之后,把汉军分成很多路,分头出击,一时间,十万汉军在河套之地纵横来去,所向披靡,匈奴是闻风丧胆,要想活路,只有一条路,归顺汉朝。

牛吼哞哞,羊叫咩咩,一群牧民赶着牛羊,在草地上放牧。牧民骑着骏马,挥着马鞭,唱着牧歌,牧歌悠扬,旋律悠美,好一派大漠牧羊风光。

“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如雷般的响声突然响起。

牧民寻声望去,只见在远处正有一道流畅的水线,急涌来。这水线优美之极,度极快,只一会儿功夫,就近了不少。

牧民看清了,这是一支身着红色军服的军队,他们的旗帜在风中摇曳,舒展如画,猎猎作响,旗帜上写着一个“汉”字。

“汉军?”因为长年掳掠汉朝,是匈奴就能认出汉军的旗帜。牧民认出,额头上直冒冷汗,嘀咕起来:“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没有一点风声”

龙城大战之后,匈奴被击破,汉朝收复河套之地只是时间问题,可这度之快,远远出了牧民的想象。刚到春天,汉军就来了,而且还是不声不响,突然出现,这太难想象了。

河套之地,一直是匈奴与华夏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赵武灵王、蒙恬曾在此处大败匈奴,杀得匈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可是,那也是要进行严密的组织、调动,费时很长,匈奴老早就能得到消息。

象眼下这般,好象从天上掉下来似的,还是头一遭听说,要牧民不傻眼都不行。

就在牧民傻眼之际,只见汉军分开,拉起了包围圈,匈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给汉军围住了。

一杆李字旗下,一位身长八尺,头大如斗,双睛如电的猛将,骑着一匹火炭般的骏马,飞驰而来,远远就吼起来:“李广在此,降,还是不降?”

李广说话间,手中的大黄弓已经搭上劲矢,对准了牧民。

“啊飞将军”李广威名赫赫,牧民乍听之下,吓了一大跳,马上就欢喜上来,一个劲的点头:“飞将军,我愿降愿降”

“跟我们走”李广手中的大黄弓垂下来,手一挥,大声下令。

“诺”牧民一个劲的点头,收拢牛羊跟了上去。

“匈奴怎么胆儿这么小呢?就没有一个敢说不降的”李广骑在马上,大是惋惜,不住摇晃头颅:“以往的匈奴,那可是比狼还要狠,如今比羊还要温顺,想杀上几个,止止手痒都不行。”

“飞将军,不要说活着的匈奴温顺,就是弄两具死尸,问他降不降,也会说降”一个兵士调侃一句。

“哈哈”这调侃有意思,李广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亲卫捧着一束绢帛上来,递给李广:“飞将军,这是大帅传来的。”

“大帅传来的?”李广大是兴奋,不住搓手:“大帅攻打河西走廊,进展如何?不会给他拿下了吧?”

手忙脚乱的展开,大叫起来:“这个大帅,手脚真够麻利,已经拿下河西走廊了”

“大帅拿下河西走廊了”将士们欢呼不已。对周阳,他们是无条件信任,一片夸赞声响起,把周阳夸得跟花儿一样。

“别夸了,快去打匈奴。收了河套之地,我们还要去追大帅呢大帅都向西域进军了”李广不住催促起来。

“向西域进军?我们也要去”汉军将士们士气高昂,骑着战马,风一般驰骋起来,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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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深处,绝域南缘,此时只见不计其数的帐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头。正是卫青率领的三十万汉军,他们在这里歇息,进行补给,恢复体力,准备接下来的大挑战,横渡绝域。

从漠南去漠北,有一片上千里的无人区,那里没有匈奴,因为是大漠黄沙,要想找到补给很难,先补给好,恢复体力,才能横渡绝域。

这片绝域,是华夏击破匈奴的最大挑战正是因为这片绝域的存在,才使得赵武灵王、秦始皇这些伟大人物,在河套之地击败了匈奴,却不能追到漠北去,才给了匈奴休养生息的机会,匈奴是以屡战屡败,却败而不亡,数次恢复过来,继续为祸。

在历史上,伊稚斜在漠南打不过汉朝,接受了赵信的建议,从漠南撤到漠北,就是因为这片绝域。依伊稚斜想来,这片绝域是天然屏障,汉军不可能渡得过,他躲在漠北,就可以修养生息,等待时机,一旦匈奴恢复过来,他就可以起兵南下,报仇雪恨。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汉武帝精明过人,深知历史上匈奴败而不亡的原委,决心要让汉军横渡绝域,追到漠北去,果断的起了著名的“漠北决战”。

漠北决战,是中国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军事行动之一,对中国历史的影响非常大。可以这样说,若没有漠北决战,就不会有现在的中国

因为,匈奴会卷土重来,说不定匈奴现在都还存在,中国北方现在都还在受匈奴的滋扰。

漠北决战,留给后人最大的财富,并不是给了匈奴致命一击,匈奴一蹶不振,而是告诉后人:绝域并非不可战胜

自此以后,盘踞在大漠中的游牧民族,诸如鲜卑、突厥,很是清楚,绝域不可恃

卫青的帐幕中,卫青与一众将领正在歇息,吃着羊肉,喝着马**。

“丁将军,你这补给准备得非常充分,这次宣示兵威,你立了头功”卫青嚼着羊肉,赞扬起丁隽了。

这话赢得众将一致赞同,不得不说,丁隽的准备功夫很足,他准备了大量的肉干、马**。这还不是让将士们最方便的事情,最让将士们舒心的是,他把补给点搬到绝域边上了。

若是在龙城补给了再北上的话,还有几百里路程,路上会消耗不少,效果不是太好。到绝域边上再补给,将士们就会精神饱满,在这样的情形下,横渡绝域,不会有任何问题。

“卫将军过奖了,这都是我遵照大帅的将令行事。”丁隽也是感慨一句:“大帅真是了得呀,什么事都谋划好了。”

“是呀大帅统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在于大帅事事谋在头里”卫青大是赞成,对周阳不惜溢美之词:“龙城大战刚刚结束,他就在为宣示兵威做准备。这些都是缴获的匈奴东西,对我们的助益很大。”

“卫将军,你打算何时横渡绝域?”丁隽很关心此事。

这话是代表众将问的,众将打量着卫青,静等他的答复。

“卫将军,大帅传来的”亲兵进来,把一束绢帛递给卫青。

“大帅传来的?”卫青眉头一挑,虎目中光芒四射,手忙脚乱的打开,略一浏览后,不由得抚着额头,感慨不已:“大帅的手脚真快,已经拿下河西走廊了,灭了西羌”

“什么?西羌已经灭了?”

“这么快?”

众将尽管知道周阳很厉害,却是没有想到是如此厉害,他们刚刚赶到绝域边上,周阳就把西羌给灭了。

“不仅灭了,还兵不血刃”卫青的话让一众将领更加吃惊,卫青赞扬不已:“这个东方朔,真是天下奇士谋事滴水不漏”

把情形简要一说,众将不住称赞东方朔了得。西羌,是华夏的三大北患之一,虽说实力不怎么样,可是,要想灭得如此干脆利索,还真不容易。

“我们也别闲着了,出吧”卫青站起身,道:“大帅已经向西域进军了,若是我们再不动身,怕不是追不上大帅了”

“动手吧”众将大是赞成这话。

命令一传下,汉军集结完成,三十万汉军集结在一起,气势磅礴,让人热血振奋。

卫青骑着骏马,来到阵前,扫视汉军,大声训话:“弟兄们: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刚刚得到大帅传来的讯息,大帅已经把西羌给灭了”

“大汉万岁”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将士们欢呼不已,吼声直上云天

“大帅灭了西羌,而我们还在绝域边上,我们是不是太慢了?”卫青大声问话。

“太慢太慢”此时此刻的汉军将士,给周阳胜利的好消息激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漠北去。

“我们前面,是绝域匈奴上千年认定,华夏不可能横渡的绝域今日,我将率领你们,进入绝域,横渡绝域”卫青的声音很是尖细,很是刺耳,脖子上的青筋直冒:“用我们的英勇铸就一座丰碑,矗立在绝域之上用我们的英勇,告诉匈奴,绝域挡不住大汉将士的坚毅步伐”

“横渡绝域横渡绝域”

卫青是天生的演说家,他的话富有漏*点,很是振奋人心,将士们的血液燃烧起来了,挥着胳膊,大吼不已。

“横渡绝域”卫青右手朝北一挥,汉军开去,进入了绝域。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只见不计其数的汉军,汇成一片上百里的赤潮,汹涌澎湃,滚滚北去。

横渡绝域,中国历史上的又一壮举诞生

第一0二 平定西域

第一0二 平定西域

汉朝的西域与现代新疆最大的不同,便是绿洲遍地,牛羊成群,.现代的新疆,却是黄沙漫漫,到处是风沙,这就是沙漠化的结果。

新疆是中国沙漠化最为严重的地区了,那里很多有名的绿洲最后都成了沙漠,著名的有罗布泊。在历史上,罗布泊是丝绸之路的咽喉之地,必经之路,那里是著名的绿洲,如今已是沙漠,还成了共和国核武器的试验场地。

另一个著名的就是楼兰古国了,在汉代,楼兰是一个国家,很美丽,因为靠近罗布泊。如今,楼兰古国已经成为黄沙下的存在,让人多加猜测罢了。

周阳率领汉军,进入西域,为西域美丽的风光所震惊,到处是绿洲,到处是牛羊,在这里行军,不用愁找不到吃的。

要不是周阳是现代人,知道这里的绿洲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多为黄沙淹没之地,根本就不相信会有如此巨变。

西域的百姓,几乎以游牧为主,他们放牧,吃牛羊肉、喝马**,这和匈奴没差别。他们的肤色,他们的习俗自成一体,与匈奴截然不同。

一开始,西域百姓很是惊讶,会惊惧,问询汉军是哪里来的。汉军告诉他们,这是来自大汉的军队,于是,西域百姓欢呼不已,高兴得紧。

在这一时期,因为匈奴的阻隔,西域与汉朝还没有通商,这仅仅是指直接通商而言,并不是说没有间接贸易。西域的昆山之玉,在长安就很受欢迎,周阳来到汉朝,收到的第一份重礼,就是阿娇给他的昆山之玉。

汉朝的富饶,百姓生活的美好,早就在西域各国中传开了,就是因为匈奴的阻隔,没法见识到,没法去到汉朝。如今,他们心驰神往的汉朝大军出现在这里,百姓哪能不欢喜的。

最让周阳印象深刻的是,这些百姓欢呼之后,就围了上来,要和汉军做买卖,问他们有没有丝绸、茶叶、瓷器、香料这些日常用品,百姓愿意用黄金、白银、牛羊来换。

这次进军,汉朝施行的就是以战养战,在西域筹措粮草,是周阳的一个重要任务,他还没有行动,西域百姓就自动找上门来了,周阳还有什么话说呢?自然是一口答允。

为了这次行军,周阳并没有带上大笔大笔的黄金、白银,而是带了不少丝绸、瓷器、茶叶、香料,因为这些东西在西域最好销。黄金、白银是好东西,不过,那是对富饶的汉朝来说的,对于只有牛羊,极度缺乏生活用品的西域百姓来说,黄金、白银是摆设,没什么用处。

带上十锭马蹄金,不如一匹绢受欢迎。出兵之前,周阳就研究过西域的情形,准备了这些日常用品。

周阳还没有定价,西域百姓就把价定好了,一个部族首领赶了一群羊来,对汉军说,他要换一匹丝绸。汉军兵士一数,这群羊不是十只,不是二十只,是七十三只。七十三只羊,只只膘肥体壮,就只换一匹丝绸,这让人难以置信。

丝绸是好东西,可是,也不会如此值钱,汉军兵士迟疑了,正在为要不要换而思索的时候。那个部族首领还以为汉军不愿换,加了十只羊,还有十几斤黄金,声言还可以再加。

这简直就是好多倍的价值了,汉兵哪会不换的,这个部族首领抱着丝绸,欢天喜地的去了,还一个劲的叫嚷“太便宜,太便宜,比那些胡商便宜得太多了!”

丝绸之路之所以闻名天下,就在于丝绸很珍贵,很受欢迎,若是运到罗马帝国去,会卖出一个天价。

这里说句题外话,我知道一件事,在畜牧业区,一只羊八十块钱,一瓶几百克的咸菜也是八十块。在畜牧区,牛羊是白菜价,很不值钱。要是在那里请客,你请牧民吃咸菜,他会很开心,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因为咸菜太难得了。

一斤茶叶,可以换十几只羊;一斤香料,可以换数百只羊;瓷器稍微便宜点,一件陶器也要换三五只肥肥壮壮的羊。

这还不算西域百姓额外送的礼物,黄金、白银。对于除了牛羊还是牛羊的西域,黄金、白银只是好看的金属罢了,没什么价值,送人也不心疼。才屁大一会,汉军收到的黄金、白银就堆成山了。

看着这些黄金、白银,周阳、程不识、公孙贺他们个个惊讶不置,谁也没想到汉朝的货物是如此的好卖给。

转念一想,要不如此,象马胡这些胡商,哪会甘冒奇险,万里贩卖。周阳终于明白,为什么丝绸之路危险重重,死人无数,白骨盈野,却是硬是有那么多人愿蹈不测之地开辟这条贸易通道。

更疯狂的事情还在后头,周阳估摸着换的牛羊可以够汉军吃上几天了,下令不要换。若是牛羊带得太多,会影响行军速度,等到需要的时候,汉军再来换就是了。

就这正常的处理,却使得价格飙升了好几倍。牧民赶着牛羊,跟在汉军后面,只要汉军开换,他们是不惜血本。

一幕奇观出现了,汉军后面跟了不计其数的牧民,骑着骏马,赶着牛羊,一脸的喜色,想着和汉军交换,得到心爱之物的美事。

周阳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粮草不用愁了。

这是周阳进入西域以来,第一件开心的事儿。让周阳更开心,更惊讶的事儿还在后头,因为周阳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灭国最多的时候,是一天竟然灭了五个国家。

一天灭五个国家,说起来吓人一大跳,那是五个国家呀!可是,在汉军中,却是当作了笑谈,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五个国家太小,加起来连摆个战场都不够。

西域国家众多,车师、善鄯、焉耆、龟兹、乌孙、贰师、楼兰,这还算是大的。其中,车师不过三千多户人,按一户五口算,还不到两万人,这就是一个国家。

比车师更小的国家还有很多,周阳要灭他们,简直没有任何难度,不需要打,只需要把军队从国土上开过去,就成了汉朝的土地了。

同一天被灭掉的五个国家,人口加起来不到两万人,军队加起来不到四千人,他们的武器不是木棒就是石块,青铜武器都没有几件,他们怎么和汉军打?

第一个被灭掉的西域小国,听说汉军来了,准备和汉军打一仗。国王调集军队,摆开阵势,大言不惭的说,一定要打败汉军,让汉军夹着尾巴回长安。可是,当他看到铺天盖地开来的汉军后,当场就尿了,连逃都不知道。

他的军队,加起来不过四百来人,个个成了木桩,就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周阳没有下令作战,汉军以正常的行军速度通过,这四百来人就给踩成了肉泥,这个国家的国王死了,军队没了,百姓要求归降,就这样给灭了。

西域诸国,虽是知道汉朝很富饶,很厉害,却也不乏自大之徒,闹出的笑话不少。

“夜郎自大”这个词,意思都明白,不需要多说。周阳他们在西域遇到的事情,比这更搞笑的还多得多,比比皆是。

“就这样的武器,也想和我们打,不自量力!”程不识把手中的石块抛抛,忍不住好笑。这石块就是西域诸国使用的武器,打磨得挺光滑,要是和西域诸国来打的话,还是有用处,因为石块对石块,谁也不比谁更厉害。

可是,他们面对的是汉军,汉军的装备比他们先进得太多了。用一个现代的通用说法,就是用飞机打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这就是差距。

“呵呵!真是有趣!”

公孙贺骑在马背上,捂着肚子,笑个不住:“自打进入西域以来,我们已经灭掉十三个国家了吧?最少是一天一国,最多的时候,一天灭五个国家。十三个国家呀,乍一听,好不得了!我们灭掉十三个国家,一定是血战不掉,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可是,我们打过一仗吗?到眼下为止,不是给我们冲垮,就是给我们的马蹄踩成肉泥,我一颗头颅都没有砍下,就灭了十三个国家。”

“哈哈!”周阳、程不识、公孙贺他们大笑起来,这种奇事,打一辈子的仗都不一定能遇得上,还真是有些搞笑。

“我终于明白了,亚历山大当年为何能凭区区三万人远征万里,灭国数十。他灭的那些国家,和我们灭的国家差不了多少吧?”周阳抚着额头,似笑非笑。

这是调侃话,却给周阳说对了。亚历山大当年的东征,之所以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对手太弱小,因为他东征路上的小国很多,不要说打,连个战场都不够,打什么打。

“大帅,车师使臣求见!”就在周阳说笑之际,赵破奴过来,向周阳禀报。

“叫他过来!”周阳扭头看着程不识,问道:“程将军,你说车师使臣来做什么?”

“肯定是归降的呗!”程不识拈着胡须,一脸的笑容:“我们一天能灭五个国家,车师屁大的国家,还不给吓破胆?”

“**不离十!”公孙贺肯定一句。

“见过大帅!”一个身材不高,一脸惊惶的西域人过来,用很是生涩的话向周阳见礼。

“你会说我们大汉的话?”周阳有些意外。

“会一点点!一点点!”这个使臣忙躬身回答,弓成了九十度,不等周阳问话,竹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了:“自从匈奴被击破以后,我们就在学大汉的话,要到长安通好!”

“你见我有何事?有事直说,没事我要进军了!”周阳明白原委后,语气一沉,声威俱下。此时,给使臣施加压力,很有好处。

“大帅,敝国愿意归降大汉!请大汉收留!”使臣忙着道出原委了。

“准了!叫车师王去长安吧!”周阳点头,手一挥,汉军兵士把使臣押犯人似的押走了。

使臣一边走一边抹冷汗,身子不住打颤,要不是兵士扶住,说不定就一头栽在地上了。他活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人,更别说全是军队了。

从这一天起,周阳他们的进军不是灭国,而是受降,一个接一个的西域国家赶来归降。乌孙、善鄯、楼兰、龟兹,一一归降。

周阳倒在草地上,叼着一颗青草,仰望蓝天白云,抚今追昔,思维在进行时空穿梭。

汉朝的蒲昌海,就是现在的罗布泊,是一个巨大的绿洲,方圆上百里,是很好的驻军之地。蓝天白云,绿水碧草,真是人间天堂,周阳来到这里,望着如镜子般光滑的湖面,感慨不已。

周阳知道,罗布泊曾经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据说,在古代,每当到了夜晚,这里的帐幕一座接一座,宛如一个大兵营。

共和国的第一朵蘑菇云就是从这里腾空而起,震撼世界。那时节,这里荒无人烟,漫漫黄沙,昔日的天堂美景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帅,快起来,有军情。”程不识飞也似的冲过来,远远就嚷了起来。

“何事?”周阳半坐起身。

“大帅,西域这么多国都降了大汉,只有贰师国,仗着有座贰师城,不愿归降大汉!”程不识很是气愤,一脸的怒气。

“贰师?”周阳也是意外,跳将起来:“就凭他那屁大的国家,也想与大汉为敌?”

“是呀!”程不识气愤不已:“贰师国王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我们滚回长安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传令,全军上马,兵发贰师城!”周阳飞身上马,大声下令。

自打汉军进入西域,顺风顺水,就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是望风而降,一个小小的贰师,也敢与汉军对抗,将士们真的是怒了,吼着嚷着,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贰师王。

“告诉弟兄们,赶到贰师城,把贰师城夷为平地!”周阳脸若寒霜:“到了西域,我们没打过一仗,西域诸国虽是归降了,难免心存侥幸,我就在想,要找个地方打一仗,这贰师王就冒出来,很好!很好!”

汉军的兵威极盛,西域诸国惧怕不已,望而请降,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坏就坏在,没有流过血,西域诸国没有亲眼看见汉军兵威,他们要不心存侥幸都不行,是该打一仗。

“传令:要西域诸国的国王、大臣,全部赶到贰师城下,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大汉的兵威!”周阳又一道命令下来。

这绝对是个好主意,程不识大笑着去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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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师城,是西域的一座少有的大城,在西域人眼里,很是坚固,是不落堡垒的象征。正是因为贰师城坚固,贰师王才自大的要与汉军叫板。

此时,数万汉军已经在城下摆下阵势,阵势整齐、厚重,汉军精神抖擞,气势如虹,锐气正盛,人人眼里闪着野兽般的光芒。

这支汉军,是周阳亲手打造的精锐,全部是去岁参与龙城之战的将士,其战力还用说么?

西域诸国的国王、大臣,打量着汉军,大气都不敢出。不说汉军的战力、军威,只说汉军的人数,就足以把他们吓瘫大半。

这些国王中,很多人的国家总人口还没有这么多,汉军的人数是最小国家的总人口的十几倍,对他们来说,那是庞然大物了。

贰师城上的贰师王,约莫四十来岁,戴着王冠,站在城头上,打量一阵,脸色大变,惊惶之色越来越盛。他原本以为,汉军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凭借贰师城的坚固,汉军攻不下来。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汉军的时候,方才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别的不说,光是汉军的气势,就足以让他害怕,杀气腾腾呀!

这些汉军参与去岁的龙城决战,他们砍下的匈奴人头,可以堆好几座山,一旦放开气势,跟远古凶兽没差别,西域这些小国的国君哪里见过。

“我们愿降!愿降!”贰师国王不住吸凉气,惊惧难安,身子发抖,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冒了出来。

“你要降,太晚了!”周阳冷哼一声,策马而出,开始战前训话:“弟兄们:这个无知的贰师王,他妄图以这区区三里之城,五里郭,与大汉为敌,你们能忍受么?”

“不能!”汉军将士们早就怒了,一声怒吼,直似炸雷轰鸣在耳际,具有惊天动地之威。

西域所有国家的国王,就没有听过如此有威势的吼声,他们的国家小,找不到那么多人。个个吓得腿发软,脸色苍白。

“娘呀!”贰师王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乏力。

“我命令你们,一鼓作气拿下贰师城,把贰师城变为废墟!”周阳大声下达了作战命令。

“汉军威武!”冲天的战号声响起,宛如千个万个惊雷炸响。

“咻咻!”强弩发威,不计其数的弩矢好象蝗虫一般掠过,射向城头。城头上传来一片惨叫声,惊讶声。

西域国君根本就不知道强弩为何物,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强弩,个个睁大眼睛,看着给射得一片狼籍的城头,直接石化了。这种威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贰师城方圆不过数里,在汉朝的话,只能算很小的小城了。还是那种筑得很潦草的小城,因为西域的筑城技术很落后。两轮强弩射击,城门洞开。

周阳带的有秦弩,秦弩可以攻城,有了秦弩就不用带笨重的攻城机械。秦弩之威,自是不用说的,就连闻天下的睢阳坚城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只能算破城的贰师城了。

“汉军威武!”汉军吼着战号,攻入城里。

整个战斗,持续了一通鼓时间就结束了。汉军遵照周阳的命令,把贰师城夷为平地,吓得那些国王软倒在地上的不少,屎尿齐流的更不在少数。

到此,西域已经平定。

第一0三章 封狼居胥

第一o三章封狼居胥

“大帅,我们接下来做什么?”2师城的废墟上,公孙贺问道:“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吧?”

周阳笑道:“这个嘛,自然是要为西进做准备了。西域初定,我们也要停留一段时间,不会太长。顺便等东方先生赶到,把治理之事交给他,我们才能往西打。”

“西域国家多,却太小,不经打,我们一鼓作用就把西域给平了”程不识脸上带着笑容:“我原本以为,平定西域要花很长时间呢,没成想,是如此之快往西进军,我们是该准备准备了。”

“大帅,大帅”正说着,只见赵破奴骑着骏马,飞也似的冲了过来,脸上绽放出了鲜花,必然有天大的喜事。

“何事?”周阳忙迎上去,赵破奴胆子奇大之人,他如此欢喜,必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大帅,张骞传来消息。”赵破奴笑呵呵的,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收到张骞的消息呢。”

张骞和聂壹自从去年出后,周阳就没有收到过他们的消息,对他们的情形不甚了解。乍闻此言,周阳心头一跳,问道:“是什么消息?好的,还是坏的?”

西域之路极为凶险,坏消息并非不可能。

“大帅,你过虑了,哪有坏消息。呃,也不算好消息吧。”赵破奴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就是一幅地图。”

“地图?”周阳眉头一挑,地图非小事,一把夺过来,展开来一瞧,不由得大笑起来:“赵破奴,这还不是好消息?这是天大的好消息,顶得上十万大军了。”

“哦大帅,此话怎讲?”程不识和公孙贺把地图打量一阵,却是不明所以。

“这地图,张骞是根据见闻画出来的,不算太准。可是,也是价值不菲了。”周阳指着地图,很是欢喜:“往西进军,就得靠这地图,我们先去合计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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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帅把西域给灭了?”河套之地的李广,骑在骏马上,看着周阳传来的消息,一脸的难以置信:“西域好歹有那么多的国家呀,这么不经打?哦,西域地方不算大,国家倒是挺多,力量分散,自然不是大帅的对手。哦,能这样灭国?”

李广是越看越惊奇,不住摇头,感慨无已,这是灭国的奇迹。

“河套之地,我们已经平定了,传我的将令,调整队形,往西进军,去追大帅。”李广扭头望着西方:“再不去追,我们连汤都没得喝的了。”

“飞将军,那河套谁来镇守?”苏建抚着额头,有些惊疑。河套是重地,不可能打下来不防守,这人一定要的。

“你呀”李广虎目一翻,精光暴射:“要不然,我怎么把你传来呢?”

“我?”苏建一愣,忙道:“飞将军,我可是想追大帅的,我还要去打罗马帝国呢。”

“你不去了这里的事情多着呢,不光是镇守,你还要率军筑城。”李广打量着苏建,有些不怀好意的道:“这事不是我定的,是大帅定的。”

“大帅?”苏建有些意外。

“大帅说了,你号称磨刀石,办事一丝不苟,让你来筑城才会筑得坚固。”李广笑呵呵的,拍着苏建的肩头:“谁叫你这磨刀石当年那么对大帅?大帅这不就派了一件美差给你?”

“我……”苏建很无语,他训练周阳,那是按照规定办事,到了李广嘴里,就有些变味,尽管这是说笑。

“接还是不接?”李广眉头一挑,大声问道。

“诺”苏建很想去打仗,却是没有犹豫,接下了军令。不能怪苏建,打惯了仗的人,就是习惯那种刀光剑影的日子,驻守、筑城,他还真是不甘心。

“这就对了”李广一拍马背,大吼一声:“追大帅去”

“追大帅去”将士们出阵阵欢呼声,朝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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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卢水,蜿蜒如带,波光粼粼,甚是美丽。

在弓卢水之滨,有一座高耸的大山,这就是历史名山,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一直是匈奴祭祖的圣地,这里有历代单于的灵位,还有一个巨大的祭台,用昆山之玉铺就,极尽奢华之能事。

此时,狼居胥山已经更换了主人,站在这里的不是匈奴,而是汉军,领头的是卫青。

卫青戎装在身,腰挎环刀,极是威武,站在祭台前,打量着历代单于的灵位,一双虎目中精光闪烁。

大漠绝域虽是天险,却是挡不住汉军坚毅的步伐,在卫青的统率下,汉军顺利的渡过绝域,创造了一个奇迹。

渡过绝域之后,卫青立即分派任务,把三十万汉军分成数路,多路出击,向各处宣示兵威。汉军此次的任务,就是宣示兵威,要让匈奴记住:绝域不可恃因而,把军队分散,是最好的办法。

分派完任务后,卫青亲率汉军直奔狼居胥山。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在匈奴心目中具有神圣的地位,拿下狼居胥山是此次出兵的重要目标。若是拿不下来的话,那么,此次宣示兵威的目的就失败了。

这是重中之重,是以卫青亲自赶来。

按照卫青的设想,狼居胥山是匈奴的圣地,最后一块圣地,即使匈奴在龙城遭到灭顶之灾,总有那么一些不甘心失败的匈奴,会保卫狼居胥山这块圣地,说不定会有一场恶仗。

一向料事如神的卫青却是失算了,一路过来,根本就没有遇到抵抗。匈奴纷纷前来归降,不敢与汉军一战。

到了狼居胥山,来到匈奴祭祖的圣地,仍然完好无损,卫青想象中的死忠匈奴带着历代单于的灵位、祭器逃遁的事情也没有生,卫青还真是意外。

不过,也是好事,绝对的好事。拿下狼居胥山是重要,不使历代单于的灵位、祭器流失,同样重要。若是这些东西给带走的话,匈奴就会在别的地方祭祀,久而久之,又会出现一个圣地,秋风扫落叶是最好。

卫青站在祭台前,打量起来,只见历代单于的灵位、祭天的金人、祭器,琳琅满目,多不胜数,极为丰厚,比起汉朝的祭祀还要奢侈数分。

匈奴是一个奇怪的民族,可以说很矛盾的民族了。匈奴贵壮贱老,也就是弱肉强食,老人在族中没有社会地位,是给虐待的对象,没有最好的食物,没有最好的衣衫。可是,匈奴对祖先的坟墓极为重视,对祖先的祭祀无比隆重,为了祭祀,匈奴不惜血本,才有眼前之盛。

“带走”卫青手一挥,汉军兵士上去,开始收灵位、祭天金人、祭器。

这些东西太多,汉军士兵忙了好一阵子,方才忙完。卫青粗略估算了下,这些东西若是在汉朝,够十万大军用半年了。光是祭器就值这个价,这祭祀很惊人了。

“毁掉”卫青再次下令,汉军兵士握着陌刀上去,开始劈砍起来。

陌刀不仅是杀敌利器,也是破坏的好工具,一阵陌刀下去,祭祀场地满目疮痍,往昔那种庄严、肃穆之气荡然无存。

对这破坏,卫青兀自不满意,要汉军兵士再挥。直到破坏无疑,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卫青这才满意,下令停止行动。

自此以后,狼居胥山和龙城一样,只能存在于传说中了,匈奴只知道,在历史上曾经有这么一个圣地,至于具体在哪里,却是不知道。

“立起来”卫青又下令。

汉军兵士抬着一块沉重的石碑过来,矗立在当地,上面刻满了汉字,是司马相如写的《封狼居胥文》。这里,是匈奴的圣地,在这里立一块汉碑,可以震慑匈奴,其威力,不下于十万大军。再有司马相如的如椽巨笔,效果会非常好。

卫青令兵士摆上香案,杀牛宰马,献上牺牲,开始祭祀天地。然后念诵一遍《封狼居胥文》,便告完成。

卫青打量一阵,非常满意。拿下狼居胥山,标志着汉军此次宣示兵威已经接近尾声了,此次行动,胜利结束。

带着汉军离开,回到卫青的帅幕里。众将先后赶到,向卫青禀报此次宣示兵威的战果。

“瀚海已经归降”

“姑衍山归降”

“西边的匈奴归降”

一条接一条好消息传来,让卫青大是满意,站起身道:“此次宣示兵威,和预估的一样,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由此可见,大汉之威已经让匈奴破胆呵呵”

没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了,众将出一阵畅笑声。

“卫将军,我们接下怎么做?”有将领问询。

“班师”卫青非常简洁的回答:“在这之前,我要安排一下漠北的事情。匈奴已经归降,就是大汉子民了,他们不能去漠南,要留在漠北,为大汉守好这一方土。匈奴新降,需要一位留守的将军,丁隽,就你了。”

“诺”留守的日子有些枯燥,没有战场冲杀那样富有热情,可是,丁隽仍是领命。

“好”卫青赞扬一句:“我给你留五千军队。你在漠北的任务,一是威慑匈奴,二是要匈奴从绝域里修一条道路。道路修好了,若漠北一旦有事,大军可以快赶到你的任务很重,干系漠北的安危”

“卫将军请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丁隽是一员良将,深知此举的意义。漠南与漠北之所以相互隔绝,就在于没有一条可以使用的道路。若是他把路修好,漠南漠北连成一体,这对稳定漠北具有莫大的意义。

“我带五万军队,前去追赶大帅,其余的,回汉境吧”卫青最后道。

卫青一声令下,汉军开始班师。他们带着缴获的牛羊、骏马、金银,连绵千里,唱着凯歌,欢天喜地的朝汉境开去。

“卫将军,你说,我们能追上大帅么?”一个兵士有些把捏不准,迟疑着问卫青。

“这就要看我们的腿够不够长了”卫青眉头一挑,微露惊讶之色:“就在我们宣示兵威之时,大帅已经平定西域,席卷万里了大帅的腿很快,我们得加把劲”

“卫将军,我们去西边打谁呢?”有兵士不解的问道:“西域已经给大帅平了,大汉没有敌手了呢”

汉朝要攻打罗马帝国一事,属于高度机密,哪是兵士能够知道的。

“罗马帝国”如今已经到了实施对罗马帝国进行攻击的时候了,可以解密了。尤其是,这些要参与此战的兵士更应该知道。

“罗马帝国?那是什么国家?”罗马帝国,对于汉军兵士来说,那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哪里知道罗马帝国是什么样。

“在极西之地,从大汉出,有万里路程”卫青望着西边,眼里闪着光芒,对于军人来说,西征万里,固然是难度不小,却是让人热血沸腾。

“万里?”兵士不住吸凉气。

万里,不要说走完,光是想想就很吓人了。

“瞧你那小样”卫青有些不屑:“对于大汉的将士们来说,万里之遥算个屁呀你想想,从番禺到龙城,就差不多一万里了。再从龙城到漠北,远远过一万里之数了。你这双脚板,走过的路不少呢”

“也是这理呀”这个兵士颇有些自豪:“我随大帅征战数年了,参与过当年的长城大战,还打过闽越,去过番禺,打过东胡,打过龙城,又来到漠北。”

“你比我幸运,大帅打的仗,你一仗没落下而我,却没有打过当年的长城大战呢”卫青略感遗憾:“你算算,你这双脚板跑了多少路?”

“没有两万,也差不到哪去吧?”这个兵士略一沉吟,很是惊讶的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我一跳。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了两万里征程”

“你之所在不知不觉间走了差不多两万里路,那是因为大汉是万里国度,你只管走,却没有算过。”卫青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道:“对于大汉男儿来说,万里不算一回事我们一定能到达罗马帝国”

卫青的说法很有道理,正是因为中国很大,中国人往往养成一种习惯,就是用中国的眼光来看问题。诸如,提到亚历山大灭国数十,就会想亚历山大太厉害了,能灭那么多国家。可是,却不说那些国家有多大。在亚历山大灭掉的国家中,绝大多数连弹丸之地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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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我终于追上你了”东方朔一见周阳的面,大是欢喜,长舒一口气。

“小朔子,恭喜你,你又有事儿可以做了”周阳和东方朔的关系很近,对他没什么好客套的,在东方朔肩头轻拍着,有些戏谑。

“那是,我们这就往罗马帝国打西域虽是广阔,却是地广人稀,我们不能久呆。若是呆久了,难以筹集粮草,还是早走早好,把粮草留给后面的弟兄们。”东方朔的眼光很毒辣,一语道破西域的关键。

正是因为西域地广人稀,难以筹集粮草,汉唐之世在西域驻军很少。在西域驻军多的话,筹不到粮草,就要从内地运输,那代价太高了。是以,汉唐之世在西域的驻军少。正是因为这样,唐朝错失了控制中东的良机。

怛罗斯一战,高仙芝大占上风,打了五天五夜,却是因为手中的兵力不足,不能给阿拉伯军队最后一击,给了阿拉伯策反唐朝属国的机会,才有怛罗斯之败。

“小朔子,你说的,就是我想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周阳重重在东方朔肩头一拍。

“什么?又是我给你收摊子?”东方朔眼睛一翻,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他风风火火赶来,想着就是去打仗,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要不是等你,我早就走了”周阳笑呵呵的。

“靠”东方朔爆起了粗口。

周阳回了他一根中指,还有中指划出的圆圈。

在东方朔直翻白眼的时候,周阳传下将令,汉军将士集结完成,开出西域,朝西开去,踏上了远征罗马帝国的征程。

有了张骞的地图,汉军的行军很顺利,哪里可以筹粮,哪里可以得到草料,一清二楚,周阳根本就不用愁。

三日之后,周阳骑在追风驹上,正率军前进,只见一个人骑马,风风火火赶来。一瞧之下,竟然是张骞。周阳忙一拍马背,迎了上去。

“大帅,大帅”张骞远远就嚷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很是累疲:“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去西域催你们了”

“哦”周阳眉头一挑,忙问道:“可有要事?”

“岂止是要事?我们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大鱼”张骞喘着粗气,很是兴奋。

“有多大?”程不识忙问道。

“有多大?说出来,吓你一跳。”张骞略一停顿,扯起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吼叫起来:“米特拉达梯三世”

“米特拉达梯三世?”周阳和程不识、公孙贺他们大吃一惊。

“他在哪里?”周阳忙问道。

“在我们前面一千多里的地方。”张骞右手使劲握拳,狠狠挥动着:“他与罗马帝国有仇怨,想与罗马帝国为敌。可是,他的后方不稳,他就带着军队前来东方,准备把这些小国、部族灭掉,稳定后方,再与罗马帝国开战。眼下,他与这些小国打得如火如荼,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这是天赐良机。”

“一千多里?”周阳不当一回事:“龙城大战,我们出塞一千多里,还是在冰天雪地里行军,更别说,眼下是春暖花开,正是用兵的好季节,一千多里对于大汉男儿来说,不算一回事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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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四章 马其顿方阵

第一o四章马其顿方阵

米特拉达梯三世,个头高大,高鼻卷,肤色黑,典型的亚细亚人。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战马上,身着锁子甲,腰悬一把短剑,未着头盔,一双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伟大的王,我们胜了”一个大臣骑着骏马,快步冲过来,跳到地上,兴奋不已,冲米特拉达梯躬身行礼,以赞美上帝般的口吻赞扬起来:“伟大的王,英明英明之极”

“呵呵”米特拉达梯三世很是欢喜,一拍马背,战马嘶鸣一声,撒蹄便奔,朝着来路迎去。他目力所及之处,只见一队队俘虏给押了过来。

这些俘虏是附近部落的百姓,他们反对米特拉达梯,一直滋扰米特拉达梯的后方,使米特拉达梯不能集中兵与罗马争雄。平定这些部落,稳定后方,是米特达拉梯此次东征的目的。

部落只有简易的装备,诸如石块、木棒之类,他们更没有盔甲,没有盾牌,没有剑,哪里是米特拉达梯的对手,很快就给击败了。

策马而来,看着血淋淋,而又惊恐万状的俘虏,米特拉达梯万分欢喜,手中的马鞭不住虚劈,出啪啪的响声,清脆悦耳,米特拉达梯很是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你们是我的俘虏了要么臣服,要么死”米特拉达梯很是欢喜,头一昂,胸一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意气风。

只要稳定了后方,就可以集中全力与罗马争雄。罗马,新崛起的国度,他们的罗马军团很是了得,真想与他们大战一场,验证一下罗马军团厉害,还是马其顿方阵厉害。

那些俘虏惊恐万端,瑟瑟抖,却是没有说话。

把俘虏的惊恐样儿看在眼里,米特拉达梯很是得意,让敌人害怕,那是因为他很威风

“伟大的王,在东方现一支不明大军,正朝我们冲来”就在米特拉达梯享受得眯眼睛之际,一个不太识趣的声音响起。

“军队?这里除了我,还有军队?”米特拉达梯根本就不相信。在这里,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他的军队就是这里唯一的军队,竟然冒出一阵不明军队,他是不信的。

“伟大的王,千真万确”这个亲卫忙回禀:“这支军队身着红色的军服,他们的旗帜是红的,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度非常快,训练有素呀”

这亲卫是长年跟着米特拉达梯出生入死的人,眼光老到,米特拉达梯尽管不信,也没法反驳,问道:“在哪里?”

“东方,差不到二十里路程”亲卫忙回答。

“二十来里?”米特拉达梯眼珠差点砸在地上,怒视着亲卫,喝斥起来:“你们就这么办事的?敌人都接近我们了,你们才现?”

“伟大的王,我们现这支军队时,有四十里路程,可是,他们行军度太快,我们赶回来禀报,他们就赶了不少路程。”亲卫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了。

“那也不行”米特拉达梯并非无能之辈,他精通兵法,深知四十里的路程,对于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来说,不过一会儿功夫罢了:“你们应该在百里以外,不,两百里以外现”

“伟大的王,这附近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呢?”亲卫硬着头皮回答。

这话一出,米特拉达梯没话说了,这可是他说的,他自大了,他的军队能不自大么?一时疏忽,让这支军队都快接过他了才给现,也不能全怪手下。

“他们有多少人?”米特拉达梯强忍着怒气,问起了紧要处。

“很多很多”亲卫额头上的汗水又冒出来了:“他们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他们的行军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至于详细的数目,我们也不清楚。”

“这么多?”米特拉达特先是一惊,随即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管他是谁,我要让他知道马其顿方阵的厉害传令,列阵迎敌”

他说的马其顿方阵,就是人类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军阵,亚历山大大帝父亲菲力组建的,亚历山大正是凭着这方阵远征万里,灭国数十,打到印度阿三的恒河流域了。

亚历山大创造了一个神话,令无数人为之疯狂,在他死后,很多人仿效他的军队,组建马其顿方阵。米特拉达特,就是其中之一。正是借着马其顿方阵的厉害,米特拉达梯才有今日之辉煌。

他的军队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开始列阵。此时的米特拉达梯无心处理那些俘虏,只是叫人把他们押了下去,这让俘虏们长舒一口气,总算暂时拣了一条命。

马其顿方阵,以64名甲兵组成一排,128人组成一连,256人组成一营,1o24人组成一团,4o96人组成一师(即初级方阵)。

初级方阵跟现代的师相同,是自成体系的多兵种作战部队,它除了重步兵外,还包括(满编的情况下)2o48名轻装盾兵,1o24名辅助兵和一个1o24人的骑兵团,总计8192人。

每个联合方阵由四个初级方阵组成,相当于现代一个小型的军或野战军,约32,ooo人。这就是亚历山大典型的远征部队的编成情况。

方阵的核心是步兵,他们右手持马其顿长矛,左手持圆盾。马其顿长矛长十三四英尺,差不多两丈长短。左手里的圆盾,既保护自己的左侧,同时还要保护同伴的右侧。

马其顿方阵就是一个步兵军阵,长矛是其取胜的关键,每当遇敌,一个敌人就要面对十几二十支长矛的攻击,哪能不败的。

在这些核心步兵以外,还有骑兵,还有轻步兵,以及辅助兵种。

骑兵不用说的,护卫两翼,防止敌人从左右两侧进攻。他们的利器也是一根长矛,那是冲锋时用的,用来冲乱敌人的阵势。长城大战时,周阳给汉军骑兵配长矛,其用意与马其顿方阵中的骑兵一样。

轻步兵是为了保护矛手,因为在战场上,说不定有敌人冲到近前,矛太长,矛手就失去了优势,这时候,轻步兵就有了用处,可以厮杀。

辅助兵种主要是弓箭手、掷矛兵,还有投石机,是辅助马其顿方顿阵的。

马其顿方阵就是一个合成军阵,光靠一个兵种不可能取胜,是以,需要这些辅助兵种。

西方的军阵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兵种:掷矛兵马其顿方阵、罗马军团都有这个兵种。

方阵一列成,只见数万人列出的庞大军阵,威势不凡,一片人潮马海,最显眼的就是不计其数的长矛组成的矛林,这是马其顿方阵的核心,威力最大的部分。

当年亚历山大大帝东征,他的方阵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这样说,若无马其顿方阵,就没有亚历山大的辉煌。

一旦冲杀起来,就是一座移动的矛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米特拉达梯的军队训练有素,极是精锐,是当时罗马帝国在东方的两大劲敌之一,这阵势列出来,让人热血沸腾,米特拉达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想有如此了得的方阵在手,管你来自东方的哪里,照杀不误。

“隆隆”就在米特拉达梯欢喜不已之际,只听东方巨雷滚滚,还有冲天的烟尘。

“来了”米特拉达梯久历战阵,一听便知这是蹄声。竖起耳朵倾听一阵,心头惊疑起来,能有如此威势的军队,不是一般的军队,绝对是训练有素。

可是,他们来自哪里呢?在东方,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大国,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更没听说过训练有素的军队。在东方,只有落后的部落,不开化的民族,奇了的怪了

“他们来自哪里?”米特拉达梯的将领们,不是吃素的,能征善战之辈,也听出来了,不由得大是奇怪,代米特拉达梯问了出来。

“来自东方”米特拉达梯回答。

“东方?东方没有这样的军队呀”

“从未听说过东方有什么了不得的军队”

一众武将议论纷纷,却是茫然无知,猜测越来越离奇。

“在东方,倒是有一个国家……”

“一个传闻中的国家,叫中国”

“难道来自中国?”

“不可能亚历山大当年就是要征服中国,却不知道中国在哪里”

“中国在万里之外,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一众人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中国。亚历山大当年东征,就是要征服中国,却是没有找到中国,遑论征服了。

久而久之,他们认为中国并不存在,是给人胡乱编造的。当中国的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给运了进来之后,他们终于相信中国是存在的。至于在哪里,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西方有史以来最为著名的学者,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亚里士多德都没有弄清楚中国的位置,更别说他们了。

他们猜对了,来的正是周阳统率下的汉军。自从张骞见到周阳后,周阳就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西进,把米特拉达梯干掉。

米特拉达梯的国家很大,是亚细亚地区的霸主,控域极广,物产丰饶,若是能控制住的话,就是很好的战略基地。汉军赶来,可以在这里进行补给、休整,可以从这里出,再向地中海,往罗马进军。

是以,周阳毫不犹豫的率领汉军出了。一千多里路对于汉军来说,不算一回事。去岁的龙城大战,汉军在冰天雪地里行军,那是何等的艰苦,在如此用兵之季里行军,根本就没有难度。

更重要的是,张骞已经摸清了道路,汉军前进更加方便。中国的丝绸、瓷器、茶叶、香料,对于沿途的部落来说,那是来自天堂的宝物,汉军用来换粮草,他们是一万个乐意。

再者,汉军军纪严明,只要不攻击汉军,汉军也不会对付他们。这些部落之间相互仇杀,你打我,我打你,军队没有纪律,和强盗差不多,军纪严明的汉军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赞扬之声不断,更有些部落请求保护。

这是宣扬大汉威德的良机,周阳自然是不会错过,在允许的范围内,为部落排忧解难,安抚他们,有些用武力镇压掉。如此一来,这些部落开始请求归降,周阳没二话,完全同意。同时告诉他们,长安是天堂,他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长安看看,保证不虚。

长安在哪里,这些部落不知道。可是,只要告诉他们,那里盛产丝绸,那里的丝绸遍地都是,他们无不是乐意去。

丝绸之路,为何叫丝绸之路,而不叫香料之路、茶叶之路、瓷器之路,就是因为丝绸的影响很大,很受欢迎。

为了感谢汉军,这些部落送牛羊、送金银,汉军又成了暴户了,收到的金银宝石多不胜数。有了这些东西,不用愁没有粮草,只需要赶到大城市里,一定会买到粮草。

这进军是异常顺利,一路进军,一路凯歌,不知道有多少部落慑于汉军之威,请求归降。周阳没统计,只是知道一天没有十几个部落请求归附,太阳是不会下山的。

“得得”

一个骑手,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驰了过来。来到近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叽哩咕噜一通,周阳跟马胡学了些沿途的语言,听得明白。

这人说的是:“伟大的王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周阳用胡语回答:“我们来自东方伟大的古国,中国”

“中国?”这人立时就尖叫起来了,声音尖细刺耳,比起太监的声音还要让人难受:“中国?你们来自中国?不可能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都到不了中国,中国人不可能来到亚细亚不可能不可能”

亚历山大东征,在西方人眼里,是一个伟大的奇迹,至今无人能越。就连在他们心目中跟神明一般存在的亚历山大大帝都做不到的事情,中国人能做到吗?

“让他瞧瞧”周阳很是理解他的惊讶之情,手一挥,大声下令。

汉军停了下来,赶来上百匹战马,上面驮的全是美丽的丝绸,在阳光下,绚丽多姿。

“看见了?这是何物,你不会不识得?”周阳手中的马鞭朝丝绸一指。若周阳给他解释的话,就是费尽口水,他未必相信,用西方人都识得的丝绸,就方便多了。

“丝绸美丽的丝绸天啊,这么多的丝绸我撞大运了,竟然看到这么多的丝绸”这人尖叫之声不绝于耳,神情夸张,脸上泛着红光,眼珠都快裂开了,胸口急剧起伏,不住吞口水,恨不得把这些丝绸抱在怀里。

丝绸,那是东方古国,中国的标志,让西方人疯狂的东西。可是,丝绸近乎传说,只有大富大贵的西方人才能见到丝绸,才能享用丝绸。

当然,胡商运到西方的丝绸是天价,即使富贵之家,也是珍惜万分,拥有不多。这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丝绸,他感觉世界变了,他好象给泰山压住一般,呼吸困难。

“我相信,你们来自东方古老的古国,中国”这人惊疑半天,方才反应过来,紧屏着呼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又是一通尖叫。

“他们来自中国来自中国”这人不等周阳说话,拨转马头,尖叫声一路,回去禀报。

“哈哈”程不识拈着胡须,畅笑起来:“大帅的话,不如丝绸管用要用嘴来说,费尽口舌,他也不一定会信。”很是感慨,不住摇头。

“是呀”周阳也是感慨万端,这一路行来,说得最多的词就是丝绸。遇到的胡人,周阳说中国,他们不知道,只要周阳说盛产丝绸的国度,他们就知道,那是东方的神秘国度。

“得得”一阵急骤的蹄声打断了周阳的思绪,定睛一瞧,只见米特拉达梯带着他的大臣,一脸的不信之色,匆匆赶来。

很明显,适才那人的话他们不相信,拥有这么多丝绸的事情,他们没有听说过。即使那些胡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丝绸。

“真是丝绸”

“好多好多”

“天啊,我眼睛看花了”

紧接着,一阵惊讶声响起,就是米特拉达梯也是双眼放光,一双眼睛在美丽的丝绸上溜来溜去,哪里移得开了。

刘姥姥进大观园,也比你们强吧用不着这么夸张周阳把他们的样儿看在眼里,很是惊讶。这是一国之主呀,就算震惊无已,用不着如此表现出来吧,得注意形象,不是?

“来自古老的东方古国,中国的将军,你好”米特拉达梯反应过来,在马背上微微躬身,向周阳见礼。

“米特拉达梯三世,你好”周阳躬身还礼。虽说要打仗,可是,这是礼尚往来,还是要以礼相还。

“你应该叫我伟大的米特拉达梯三世”米特拉达梯三世有些不高兴了。对于西方人来说,这样称呼才有绅士风度,更别说他很看重这称呼。

“不我来自东方的古国,不会如此称呼。”周阳坚持。

“来自中国的将军,你们来到我的国度,要做什么?你若是卖丝绸,我可以全部买下来。你要什么?金银、波斯的宝石,还是美女?你要什么,你开价,我一定满足你。”米特拉达梯很不爽,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在称呼一事上纠缠。

“把我们当成了卖丝绸的?”周阳他们很无言,这个米特拉达梯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而是很丰富,把汉朝最能打的将军当成了商贩。

“不卖”周阳的回答很简洁。

米特拉达梯心头一跳,很是失落。他即使贵为国王,也是没见过如此之多的丝绸。

“可以送给你”就在他失落之际,周阳的回答很是美妙。

“好啊好啊”米特拉达梯的眼睛一下子眯到一起了,只剩一条小缝:“我会回赠你金银、宝石、象牙、美女,不让你吃亏中国的好朋友”

“我们先打一仗,你打赢我,我就送给你”然而,周阳接下来的话,让他很恼怒。

米特拉达梯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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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五章 汉军Vs马其顿方阵

第一o五章汉军Vs马其顿方阵

“中国的将军,你很狂妄”米特拉达梯扯起嗓子,咆哮起来,右手指着周阳,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他的国家在亚细亚是霸主,令罗马帝国无法东进,在亚细亚,他就是主宰,没人敢捋他的虎须。周阳如此说话,那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他无法忍受。

“狂不狂妄,打了就知道了。”周阳扫视一眼列好阵势的米特拉达梯军队,一裂嘴角,颇为不屑:“要和我他,你这点军队不够你至少得派三倍的兵力”

“我这是马其顿方阵”米特拉达梯的声音更高了,口水四溅,胡子直翘:“亚历山大大帝当年就是凭着此阵,远征万里,要往中国打可惜,他运气不好,没有打到中国,要不然,你们中国早就给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

“哈哈”周阳仿佛听到最搞笑的事情似的,仰向天,大笑不已。

“这有什么好笑的?”米特拉达梯眼睛一翻,精光四射,却是大为不解。

“我告诉你,亚历山大狂人没有打到中国,那是他的幸运若他打到中国,保证让他后悔”周阳脸一肃,大声道来。

“后悔的是你们中国”米特拉达梯激动不已,一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亚历山大大帝,一直是西方世界神一般的存在,他的远征为无数人敬仰,他的马其顿方阵更是西方军事界奉为经典的军阵,仿效之风不绝。就是这样神一般的人,周阳竟然不放在眼里,米特拉达梯绝对不能接忍,比挖了他祖坟还要让他难受。

“我告诉你,就在亚历山大东征之前,中国就有一阵方阵,叫秦军方阵”周阳眼中精光暴射,盯着米特拉达梯,大声道来:“他们的方阵比你这方阵还要坚固,坚固得多。他们有战车,可以横冲直闯,你的军阵里可有战车?他们的军阵里,有大量的强弩,你们可有?”

“战车?”米特拉达梯眉头一挑,有些愣。西方也有战车,可是,没有编到马其顿方阵中,这还真是一个失误。

“强弩?什么是强弩?”紧接着,米特拉达梯就是一脸的茫然,仿佛听到天书似的。

强弩,一直是冷兵器时代,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西方国家是没有的。这是西方国家的君主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米特拉达梯要是知道强弩为何物了,那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不仅他不明白,就是他的一众大臣,个个跟丈八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

“呵呵”程不识拈着胡须,不由得嘲笑起来:“连强弩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强弩为何物,用你的军队和我打一仗,你就知道了”周阳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大声下令:“列阵”

汉军领命,开始列阵。骑在马上的陌刀手跳下马背,握着陌刀,站成一排排,把陌刀拄在地上。

弩手们跳下马,把部件取下,开始组装强弩。汉军训练有素,这组装非常快捷,只一会儿功夫,一架架强弩就矗立在地上,好象远古凶兽一般,出可怕的杀气。

米特拉达梯和他的一众大臣,眼睛瞪得滚圆,傻乎乎的打量着汉军列阵,却没有下令进攻。并非他不清楚此时进攻的好处,而是他很好奇,汉军的装备除了弓箭他认识以外,没有一件是他认识的。

在这一时期,西方的武器不外弓箭、短剑、长矛、锁甲,除此以外,还有战车、投石机。

汉军的陌刀、环刀、铠甲、强弩,米特拉达梯看在眼里,新奇不已,不要说想到,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世上竟有如此奇奇怪怪的兵器。

米特拉达梯只是惊讶,并没有说出来,可是,他的大臣却是惊呼声响成一片。

“那是什么?那么重怎么用呢?”对于陌刀,他们不仅眼生得紧,还非常好奇,这要怎么用?在当时,西方的近战武器就是短剑,不外两尺长短,很轻便,陌刀沉重异常,与他们的军事理论大相径庭,要他们不好奇都不行。

在这一时期,西方并非没有冶铁技术,而是比起汉朝来,差得太远。不要说给周阳改进了的汉朝冶铁技术,就是历史上的汉朝,其冶铁技术比起罗马帝国,也要高得多。汉朝的铁产量,是罗马帝国的好多倍。

这点,在西方人眼里,那是不可想象的。是一座大山,他们无法企及

“那是什么?跟怪兽似的”

强弩,是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千百年来,杀敌无数。可是,西方没有这种利器,他们的远程武器就是弓箭,还有掷矛。西方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远程打击的重要性,而是没有研出这方面的武器。

在西方人的认知中,远程武器除了弓箭,就是掷矛,因此而展出了一种兵种,叫掷矛兵,玩过西方游戏的朋友们都知道这点。在扎马之战中,大西庇阿和汉尼拔就曾在战场上相互掷矛,欲置对手于死地,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弩和掷矛兵的差距是很大的,就凭这一点,汉军就足以占到上风。掷矛就跟扔手榴弹一样,能扔出多远?四五十米,顶天了。而强弩的射程在五百米上下,是其十倍之远了。若是用秦弩的话,那就是差不多二十倍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没得比。

“他们的盔甲怎么是那样的呢?”众将把自己身上的盔甲看看,再打量汉军的盔甲,惊疑不已,他们与汉军比起来,跟叫化子没差别。

米特拉达梯他们的头盔不够严实,脸部露在外面,不象汉军那样,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他们的护甲是锁甲,主要是护住胸背,手臂露在外面。

而汉军,全身为盔甲所包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乍一看上去,跟钢铁怪兽似的,让人震惊。

就在他们惊讶之际,汉军已经列成阵势,前排是陌刀手,陌刀在日光下闪闪光。两翼是骑兵护住了的,阵中部署有弓箭手,轻步兵,进行守护。

米特拉达梯一双眼睛瞪圆,在汉军骑兵身上溜来溜去,仿佛他不识得骑兵似的。他之所以如此诧异,那是因为汉军骑兵的装备让他摸不着头脑。

汉军骑兵有四种装备:长矛、环刀、手弩、弓箭。米特拉达梯护卫两翼的骑兵,他们的装备是长矛、弓箭、短剑、圆盾。

“他们怎么不装备盾牌呢?”米特拉达梯不解,抚着额头思索起来。

汉军骑兵一旦起冲锋,那就是意味着,战局已定。他们一旦进入射程,手弩率先开火,然后就是弓箭,再后就是长矛,最后是环刀说话,一环扣一环,没有间隙,敌人根本无还手之力,用不着盾牌。再说了,汉军全身为钢铁包裹,防护力极好,何必再去弄个盾牌来碍事呢?

米特拉达梯的军队之所以要盾牌,那是因为他们的防护力差,不能防护全身,这盾牌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什么武器?”最让米特拉达梯诧异的是,汉军兵器钩上的手弩。看上去,和强弩有些近似,却是小得太多,他根本不识得。

“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得用三倍的兵力,最好是十倍的兵力,和我们打”周阳一拍追风驹,驰到阵前,冲米特拉达梯吼起来。

“你,你,你……”米特拉达梯气愤不已,把汉军的阵势打量一阵,不由得心里直打鼓。适才,周阳如此说话,他认为是狂妄,现在却是不敢如此认为了,至少汉军的盔甲比他们好得太多。

他是一员良将,精通兵道,深知防护力好意味着什么,虽是很不甘心,却不得不保持理智:“我满足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的是你”周阳冷冷一笑:“你会后悔,你为何没有用三十倍兵力与我们打你进攻,我防守,我先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防守的威力。”一拍马背,回到阵中。

“大帅,何必那么麻烦,一鼓作用把他们干掉就是了”程不识有些不耐烦。

“程将军,此战干系非小。米特拉达梯的国度,是这里的大国,物产丰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要歼灭他的军队,震慑其心,然后再逼降他”周阳微一摇头,说出用意。

周阳决心要把米特拉达梯的国家打造成汉军西征的战略基地,逼降米特拉达梯很有必要。军队是其依仗,若是没有了军队,他还能怎么办呢?汉军在以少击多,以寡击众的情况下打败米特拉达梯,足以让他心胆俱裂。到那时,周阳再逼降,十有**有能成功。

逼降米特拉达梯,对汉军带来的便利是相当多的,值得这么做。

“哦还是大帅高明”程不识恍然,大是赞同。

“勇士们:他们是来自东方的国度,中国中国人很狂妄,要我们用十倍的兵力打他们,这是蔑视不能接受把你们的剑,插在中国人的胸膛”米特拉达梯拨马回来,冲他的军队大声训话。

“杀死狂妄的中国人”

“杀死狂妄的中国人”

米特拉达梯的兵士爆出惊天的怒吼,他们是这里的霸主,他们在这一带所向披靡,谁敢如此蔑视他们?他们不能忍受,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

“不自量力”程不识听在耳里,讥嘲一句。

“杀”米特拉达梯手中的短剑一挥,指着汉军军阵,他的军队象潮水一样冲了过来。

米特拉达梯在这里的军队有十几万,一蜂窝似的全涌上来了,声势滔天,极是惊人。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一定会很震憾。

米特拉达梯看着一往无前的军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中国人,有你们好受的我要让你们知道,何妄的后果就是死

然而,米特拉达梯却不知道周阳、公孙贺、程不识他们一脸的惊讶,仿佛见到最为奇异之事似的。

没错,米特拉达梯的这种打法,是周阳、公孙贺、程不识他第一次见到,哪有打仗一涌而上,不留一点预备兵力的。这种打法,跟赌博没差别,一旦出现意料情况,所有的军队已派出去了,就相当于赌博押上了所有的筹码,根本无法挽回。

打仗嘛,留下预备队,在关键时刻使用,这是征战的基本常识,米特拉达梯竟然没有。周阳、程不识、公孙贺他们征战这么久以来,第一遭遇到。就是匈奴,也会有一定数量的预备队呀,大名鼎鼎的马其顿方阵使用者,竟然不留预备兵力,周阳他们还真是想不到。

在当时,西方不仅在科技上落后于中国,就是在战略战术上也比中国差得很远,不留预备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打仗的时候,一涌而上,不留预备队,这是西方的传统。就是亚历山大大帝、汉尼拔、大西庇阿、小西庇阿,都是这么干的。

还有后来的前三巨头中的庞培、克拉苏,以及恺撒大帝的前期。

真正改变这一传统的是恺撒大帝,他与庞培决战时,他的兵力太少,而庞培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是他的两倍多。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恺撒决定改变以往的打法,留出预备队,在关键时刻派上去。

庞培是罗马历史上著名的军事统帅,打仗他很有一手,就是没有想到恺撒会来这一手。当恺撒的预备队出现时,庞培现不妙,却调不出军队应变,最终的结局都知道,庞培惨败。

这就是西方史学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赞扬的“留一手”。在他们眼里,这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留预备队。还有不少中国学者,也是如此认为。

他们却不知道,在卫青大破单于之战时,卫青就留下了预备队,先是用武刚车阻挡匈奴的进攻,消耗匈奴,却把汉朝的骑兵雪藏起来。等到黄昏之际,战场上刮起了大风,两军不相见的时候,卫青果断的派出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匈奴,最后就有了“单于夜遁逃”的壮举。那一仗,卫青留了一手,比起恺撒早了差不多一百年。

“不会打仗,我教你”程不识极是不屑。

“隆隆”马其顿方阵一移动起来,人潮马海,几个方阵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大阵,乍一望去,只见一片矛林,不计其数的兵士右手持矛,左手持盾,对着汉军军阵冲来。

他们溅起的烟尘,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过。

“威势倒还不错”周阳赞扬一句。

马其顿方阵之所以能横扫西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以前,西方世界打仗跟匈奴没什么差别,一涌而上,没有什么组织性,各自为战。菲力组建了马其顿方阵,用堂堂正正打混乱之众,其结果是不言自明的。

马其顿方阵确有可取之处,可是,他们遇到的是汉军,注定要失败。不要说更加了得的汉军,就是马其顿方阵遇到秦军方阵,也会吃不消。秦军方阵也有大量的矛,冲锋起来,与马其顿方阵极为相似,一片矛林世界。

秦军方阵比起马其顿方阵更先进的是,装备有大量战车,战车上有大量的强弩。这种密集阵型,就是典型的人海战术,遇到秦弩,那是活靶子。

若亚历山大大帝当年真的打到中国来,他的辉煌十有**不会继续下来。很多人为亚历山大大帝没有打到中国而惋惜,殊不知,却使竖子成名他若打到中国,他的失败是注定的。

“中看不中用”公孙贺很是不屑。

“强弩,准备”周阳手中令旗一挥,大喝一声:“放”

“咻咻”

天空突然为之一黯,仿佛给乌云遮住了似的。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好象毒蛇一般,对着马其顿方阵扑了过去。

“那是什么?”米特拉达梯,还有他的大臣,兵士,根本就没有见过弩矢。乍一见之下,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西洋镜似的,根本就不知道死神已经逼近。

“这么长,这么粗,象箭又比箭长。”

“还要粗得多呢”

西方人眼中的远程武器,不是弓箭,就是掷矛,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强弩的利器,更没有见过弩矢,个个惊讶不已。

“好强劲的响声”

“响声是很大,会不会是动静大,作用小?”

有人赞叹,有人质疑。不能怪他们,谁叫他们是第一次遇到强弩呢?

很快的,就有了非常准确的答案,血淋淋的教训。

“啊啊啊”

冲锋中的兵士突然现自己练就了绝世轻功,可以在空中飞了。在空中飞的人很多,很多,个个手舞足蹈,惨叫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在空中飞舞的兵士现,地上的色彩变成了红色,而且红色越来越多。至于为何有此种变化,他们只能去找凭借马其顿方阵创造神话的亚历山大大帝问询了。

马其顿方阵的要点,就是人海战术矛手与矛手之间的间隔非常小,每个矛手右手持矛,左手持盾,盾牌保护自己的左侧,同时就是保护同伴的右侧,这就要求他们站得很近,不然无法保护。

正是因为间隔不大,他们的冲杀才会威力奇大,不论有多少敌人,总是面对远胜于自己的对手。一个敌人,往往要面对十几枝,甚至更多枝长矛,就算敌人有三头六臂,也是不够使,除了失败,再无别的结局。

可是,那是建立在西方没有强弩这种利器的基础上如此密集的队形,遇到强弩,那是送死

第一轮强弩过后,原本还在冲锋的兵士突然不见了,仿佛空气一般给蒸了。米特拉达梯惊讶不置,下巴差点把马背砸断了。等他看清了,方才现,他的兵士堆成了一座座尸山。

如此威势,在西方历史上,包括亚历山大大帝、汉尼拔、大西庇阿、小庇阿这些让西方人自豪的统帅都没有遇到。偏偏,他米特拉达梯太幸运了,竟然遇上了

“刷”米特拉达梯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第一0六章 终结马其顿方阵的神话

第一0六章 终结马其顿方阵的神话

每一个兵士都是精兵,是他的勇士,是他的宝贝,就这样死去,米特拉达梯的心在滴血,他的心在抽搐!

不仅米特拉达梯感到世界末日来临似的,就是他的将军,还有冲杀中的兵士,哪一个不是如此感觉?

自打马其顿方阵诞生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没有吃过败仗,即使在面对数量明显优于自己的敌人时,.而眼下,虽是刚刚开战,马其顿却是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重创,谁能相信?

就是起凭借此阵万里远程的亚历山大大帝于地下,他也会震惊无比!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头,汉军一轮弩矢过后,又是一轮弩矢。弩矢一轮接一轮的射来,仿佛蝗虫一般,铺天盖地,没有间隙,没有停顿,马其顿方阵遭受的打击非常沉重,时时刻刻,都有兵士受伤,都有兵士死亡。

而米特拉达梯的军队,竟然还没有冲到汉军阵前。因为强弩的射程实在是够远,是掷矛的十倍左右。如此远的距离就进行攻击,这在西方历史上还是头一遭遇到。

即使当年的亚历山大大帝东征,万里转战,打过的仗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冲!冲!冲!”

米特拉达梯精通兵道,深知要想避过强弩的打击,有两个办法,一是下令撤退,把他的军队撤退到强弩射程外,二是冲到汉军跟前,凭借马其顿方阵的犀利,与汉军肉搏。

冲到汉军阵前,并非不可能,只是,这代价会非常高昂。要想没什么伤亡,最好的选择就是撤退。可是,这不是米特拉达梯所能接受的。

要知道,他是亚细亚的霸主,他的国度疆域广阔,若是他一撤,无异于在向人们宣布,他示弱了,他胆怯了,他的霸主地位将不保,那些不听话的部落就会反对他,他的帝国将会风崩离析。

要想避免这严重的后果,只有向前冲,即使付出血的代价,也要打败汉军,挽回脸面。

他这是明知代价高昂,不得不如此处置。

不得不说,米特拉达梯手军队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在他的命令,冒着矢雨,奋不顾身的朝汉军冲去。只是,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好在,他的军队久历战阵,胆气不错,虽是代价高昂,却也没有混乱。

可是,随着冲锋的进行,汉军的弩矢越来越密集,那代价就更大了。汉军的弩阵,有射程不一的弩,最先发威的是大黄弩,然后是唐弩、夹弩、瘦弩,随着米特拉达梯军队的冲近,就有不同类型的强弩加入射杀,这弩矢自然是越来越密集。

到最后,汉军的弓箭手、步兵开弓放箭,箭雨达到空前程度的密集,就是苍蝇也别想逃命,米特拉达梯的军队伤亡奇高。

地上的红色越来越鲜艳,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可是,米特拉达梯的军队仍是在冲锋,不愧是精锐,不愧是这一地区的霸主。

米特拉达梯要想军队的伤亡不太高,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拉开距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拉开,弩阵的威力自然就会减弱。偏偏马其顿方阵就是人海战术,必须要人潮马海,方能显现出威力。

马其顿方阵是米特拉达梯的王牌,若是没有了马其顿方阵,他也就无能为力了。

米特拉达梯军队之密集,比起匈奴远远过之。匈奴也打过人海战术,可是,匈奴全是骑兵,骑兵的冲锋,所需要的空间比起马其顿方阵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要大得多,汉军的强弩曾经让匈奴代价高昂,却也没有达到如此惊人的程度。

以马其顿方阵冲锋的米特拉达梯军队,长矛前指,移动起来就象一道墙壁,而弩矢过后,就会轰然倒塌。

在弩阵的射杀下,米特拉达梯的兵士是成排成排的倒下,场面极为壮观,极为刺激,很有视觉冲击效果。

“我今日才发现,弩阵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周阳击破匈奴,用弩阵射杀过无数的匈奴,就是没有见过眼下这般壮观,而富有震憾力的景象!

饶是如此,米特拉达梯的军队仍是英勇无畏,一往无前,气势如虹。他们在付出高昂的代价后,终于冲到弓箭范围内,开弓放箭,对着汉军射去。

可是,结果让他们发狂,因为只是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罢了,陌刀手无动于衷。

米特拉达梯军队的弓箭,比起匈奴要强上那么一些,尽管亚细亚的科技比不上汉朝,毕竟是拥有不错文明的地方,他们的弓箭射程、威力比起匈奴要好上一些。

好是好了些,却不足攻破汉军的防御,徒劳罢了。

冒着箭雨、揣着郁结的心情,米特拉达梯的军队终于冲到汉军阵前,手中的长矛对着汉军刺去。

对马其顿方阵的威力,米特拉达梯是信心满满,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长舒一口气:“终于冲到跟前了!刺!刺!刺呀!”兴奋的挥起了拳头,大吼起来。

然而,他的兴奋之情没有持续片时,就荡然无存,一脸的诧异、难以置信,眼珠瞪出,下巴差点把马背给砸断了。

因为,他看见的情形远远出乎的意料。

他的军队训练有素,即使在经过箭雨的打击后,阵形并不是没有混乱,而是没有太大的混乱。要知道,在经过如此恐怖的打击后,即使再训练有素的军队,都会混乱。米特拉达梯的军队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矛手手中的长矛对着汉军狠狠刺去,对马其顿方阵,兵士们人人信心爆棚,自打马其顿方阵诞生以来,就没有吃过败仗,这一仗的代价虽然很大,却不至于吃败仗。

就在这时,只见一面硕大的镜子突然出现,发出耀眼的光芒。原来是不计其数的陌刀高高举起,对着他们就狠狠劈了下来。

陌刀沉重异常,这一劈下,力道何其之大,哪是长矛所能禁受得住的。不是给劈断了矛头,就是把捏不住,摔在地上。矛手们手臂酸麻,使不上力,有些更是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马其顿方阵创造了一个神话,创造了无比的辉煌,长矛失去了作用,还能叫马其顿方阵?

更让米特拉达梯惊骇的是,矛手们冲锋的速度过快,收势不住,在失去长矛的情形下,仍是冲了上去。迎接他们的是仍是闪亮的陌刀,一片刀光过后,矛手们不复存在,全部变成了碎肉。

即使有极为走运的米特拉达梯兵士,躲过陌刀的劈砍,冲到陌刀手身前,拔出短剑狠狠砍下。结果却是让他们很失望,汉军的盔甲不过溅起一篷火花,多出一道白痕,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伤痕。

这一时期,西方军队所用的剑,是短剑,两尺长短,很轻便灵活,用来近身搏斗,还是挺有用处的。可是,他们遇到的是钢铁怪兽似的汉军,没有任何作用。

这些幸存的兵士,还要再动手,却没有了机会。汉军阵中的轻步兵和弓箭手,对着他们痛下杀手,把他们这些漏网之鱼给清理掉了。

“原来是这样用的!”米特拉达梯终于明白陌刀的用法,却是心惊肉跳,为时已晚,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心惊归心惊,米特拉达梯仍是不服气,因为他还没有败过,哪会轻易认输,命令他的军队冲上去,汉军照单全收。

时间在厮杀中流逝,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汇聚成一泓泓血湖,米特拉达梯的军队伤亡过半了。

仗打到这份上,胜负之数已经有了分晓,若是再打下去,米特拉达梯的军队就会全军覆没。尽管米特拉达梯很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接受他战败了的现实。

这不仅仅是他的失败,更是马其顿方阵的失败!

数百年来,马其顿方阵创造了一个神话,是不败的象征,就没有任何一种战术能打败马其顿方阵,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敢撄其锋芒。

汉军不仅是正面硬撼,还是在人数不多,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形下完成的,汉军的胜利,意味着马其顿方阵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被终结!

为今之计,只有退兵了,米特拉达梯紧咬嘴唇,太过用力,嘴唇上出血了,正要下令撤退,然而,汉军动了。

周阳哪会给米特拉达梯撤退的机会,果断的命令汉军发起进攻。庞大的军阵,爆发出惊天的声响,犹如雷霆万钧般,对着米特拉达梯的残军压了上去。

护卫左右两翼的骑兵不再担任护卫了,隆隆驰出,对着米特拉达梯军队的后背扑去。米特拉达梯是员良将,他一眼便看出,汉军这是在撒大网,要把他一网打尽。

他见识过了汉军的防守,跟铁桶似的,不可撼动。可是,他还没有见识过汉军进攻的厉害,心想你有骑兵,难道我没有?命令他的骑兵出动,去拦截汉军的骑兵。只要拦住汉朝的骑兵,他的军队就能从容退走。

然而,他的计划注定不可能实现,因为他的骑兵不是汉朝骑兵的对手。

米特拉达梯的骑兵,骑在马背上,手持长矛,矛尖稍向下,对着汉军旋风般冲来,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威势不凡。

更难得的是,他们的骑术相当了得,不在汉军之下,一眼便瞧出,这是一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

只可惜,他们的装备远远不如汉军,就在他们冲锋之际,汉军骑兵的手弩就发威了,不计其数的弩矢对着他们就射了过来。

手弩的威力固然不如强弩,若是米特拉达梯骑兵的防护能力有汉军那么好的话,伤亡会少得多。问题是,他们的盔甲远远不如汉军,在汉军的弩矢打击下,伤亡惨重,队形混乱了。

手弩一发威,跟强弩一个样,那弩矢一拨接一拨,铺天盖地,没有间隙,不会停歇,米特拉达梯的骑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随着冲锋的进行,他们的队形已经散乱。

紧接着,汉军的弓箭又发威了。对于弓箭,米特拉达梯的骑兵倒是有不错的训练,他们也放箭,双方对射起来。可是,汉军的箭矢射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他们的箭矢射在汉军身上,不过是一溜火星,一个印痕,滑到一旁了事。只有那些极不走运的汉军兵士会给射中眼睛而受伤,只是,这几率太小了,可以忽略不计。

最后,双方端着长矛对冲,好象两座大山即将碰撞似的,扣人心弦。

米特拉达梯知道,若是在这时候牵制汉军,对他的骑兵有莫大的好处,于是大声下令:“掷矛兵,投矛!”

掷矛兵得令,奋力扔出矛,只见一片矛林对着汉军飞去,好象一条条毒蛇。

掷矛是对付骑兵的一大利器,米特拉达梯心想,这一定会让汉军骑兵付出高昂的代价。只要汉军骑兵的队形一乱,他的骑兵就会占到上风。

然而,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只听一阵密如炒豆般的响声过后,矛掉在地上,汉军骑兵仍是照冲不误,受伤者少之又少。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汉军骑兵的盔甲防御力极好。掷矛可以穿透盔甲,给敌人以重大杀伤,那是对西方的盔甲而言。不要说眼下,即使在罗马帝国时期,罗马军团的盔甲没有达到全身防护的程度,其防御力更没法和眼下的汉军盔甲相提并论。

在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掷矛的制作材料。掷矛可以重复使用,若是给敌人捡起来,掷回来,就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伤亡,为了避免这一情况,西方把掷矛制成一次性的,就是我可以掷你,你不能掷我。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矛尖使用的是硬度不大的材料,诸如铜、铅之类的材料,学过材料学的朋友都知道,这些金属硬度小,太软,要想刺穿汉军的盔甲非常难。

米特拉达梯的眼珠差点砸下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对付骑兵的利器,掷矛竟然没有用。就在他惋惜之际,只见两支骑兵轰然起撞,就象两座大山撞在一起,迸溅出无数的血花。

同样是矛对矛,硬碰硬,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原因仍是在于汉军的防御力好。骑兵高速冲锋,其冲击力相当惊人,汉军被刺中,尽管防御力不错,也会受伤。可是,由于汉军盔甲的性能惊人,米特拉达梯骑兵的长矛大多数情况下是把盔甲戳一个坑,而不是刺穿,不过是摔下马来罢了。当然,也有给刺穿的,却不是太多。

汉军的长矛刺中米特拉达梯的骑兵,就是直接刺入身体,透体而出。

经过这次碰撞,双方的队形都有些混乱。

最大的混乱,却是在接下来的砍杀中。汉军拔出环首刀,狠命的砍杀起来,杀得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米特拉达梯的骑兵英勇无畏,拔出短剑,挥着圆盾,与汉军对砍。他们的剑法很好,砍杀犀利,无愧于这一地区的霸主。

问题是,他们的剑太轻,砍在汉军身上,不外一篷火花,一道印痕罢了。对付汉军这种全身为钢铁包裹的骑兵,要“以重制轻”,而不是他们轻便的短剑所能完成的。

环首刀沉重,比米特拉达梯骑兵所用的短剑长了近一尺,这一砍杀起来,犀利无比,米特拉达梯的骑兵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尽管米特拉达梯的骑兵有圆盾护体,可是,遇到汉军,仍是没有用,不过是多一样累赘。在汉军的砍杀下,米特拉达梯纷纷坠马,死伤无数,汉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对着米特拉达梯军队的后背就冲了过去。

骑兵打不过,掷矛兵没用,弓箭手白费力气,米特拉达梯用光了所有对付骑兵的办法,也是拿汉军骑兵没有一点办法,他还真有狗咬乌龟,无处下口的感觉。

马其顿方阵是无敌的,可是,今天这神话不灵光了。马其顿方阵失灵了,他的骑兵败了,米特拉达梯只有眼睁睁看着汉军骑兵旋风般冲到他的军队后面,把他的退路切断。

仗打到眼下这份上,米特拉达梯的十几万军队全落围入汉军的包围圈中,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字:死!

让他们死,这是周阳既定的战略目标,只有如此,才能逼使米特拉达梯投降。军队,是米特拉达梯最大的倚仗,若是没有了军队,他就挺不起腰杆,是以,歼灭米特拉达梯的军队,是重中之重,绝不能给他留下。

在周阳的指挥下,汉军很好的执行了这一命令,把米特拉达梯的军队屠戮一空。

“别打了!别打了!”

米特拉达梯看着他的军队成片成片的倒下,只觉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般,眼前发黑,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

“汉军威武!”冲天的战号,异常响亮,这就是对米特拉达梯乞求的回应,汉军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必是一地的尸体,涌动的鲜血。

直到汉军停止冲杀,米特拉达梯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十几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这些人,一脸的惊惧之色,一副心胆俱裂之状,以打量魔鬼的眼神打量着汉军,瑟瑟发抖,没有一点儿精锐之师的勇猛气慨。

“后悔,还是不后悔?”周阳手中马鞭一挥,发出清脆的响声,居高临下,俯视着象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的米特拉达梯。

第一0七章 罗马震恐

第一0七章 罗马震恐

“悔!后悔!后悔我没有听你的,没有用三十倍兵力与你打!”米特拉达梯的声音极是细微,若不是周阳的耳音好,.

“三十倍兵力,你的国家有那么多兵力么?”周阳冷冷而言。

“……”

汉军三十倍的兵力,就是百万大军。尽管米特拉达梯的国家很大,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军队,他很是无言。

“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死!二是活!要活,就归降大汉!大汉不仅饶你之命,还让你继续做国王!”周阳打量着米特拉达梯,声音突然提高。

“真的?”米特拉达梯有些难以置信。他的军队没了,他就失去倚仗,他原本以为周阳会杀了他,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优待。

“绝无虚言!”周阳重重点头:“只要你效忠大汉!”

“我愿效忠大汉!”这是不幸中的大幸,米特拉达梯没有选择:“大汉如此之强盛,我能为大汉效力,是我的荣幸!”

“很好!”周阳赞许的点头,只要米特拉达梯归降汉朝,那么汉军就有一个巨大的战略基地,在这里可以得到想要的粮草、钱财、休整,这是大好事。

若米特拉达梯不愿归降汉朝,那么即使周阳把他的国家给灭了,要来治理也是很费事的事情,让米特拉达梯充当代理人是最好不过了。至于以后如此处置,那要汉朝具有这方面的实力去了。眼下,能笼络就笼络了。

“你们呢?”周阳打量着那些大臣。

“我们愿臣服于大汉!”那些大臣没有二话,愿意效忠。

马其顿方阵,是西方的一个神话,是不可战胜的象征,就连马其顿方阵都败了,还是完败,在汉军面前,马其顿方阵没有一点抵挡之力,这已经够让他们震恐的了,谁敢说个不字?

“米特拉达梯三世,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周阳打量着胆颤心惊的西方人,很是欣慰:“我不过是探路的,我们的大军随后就到,比我现在率领的军队多得多,我要为他们准备好一切。我需要粮食、草料、向导、金银,还有你国家的口众、地形、山川,缺一不可。”

“大人,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米特拉达梯的身子躬成了九十度。一这仗,打得他心胆俱裂,不敢说一个不字。

掌握了米特拉达梯国家的情况,就不怕他耍花招,周阳很是欣慰。周阳要米特拉达梯带路,汉军紧随其后,去了米特拉达梯的国家。

米特拉达梯的国家是本都王国,地域辽阔,是一方霸主,人口多,物产丰饶,周阳一路行来,很是满意自己的策略。

最重要的是,本都王国控制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要想从亚洲进入欧洲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就是说,汉军进攻罗马的陆上通道已经打通了。

汉军要想进攻罗马,有两条道路可以走,一条是陆路,一条是水路。陆路就是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经过土耳其、希腊、色雷斯,攻击意大利北部,再从北往南打,直取罗马。

水路就是先征服地中海沿岸的国家,夺取这些国家的船只、舰队,渡过地中海,在意大利南部登陆,再进攻罗马。

陆路通道打通了,这为汉军省了很多事。

周阳派程不识率领汉军,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轻而易举就把对岸的渡口控制住了,再收集船只,准备从陆路进军,这事根本就没费多少功夫。

做好了从陆路进攻的准备后,周阳并没有急着进军,因为周阳带的军队不是很多,兵力不足,不必急着进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不是用兵的季节,应该要等到秋后再进攻。

中东一带是非常热的,夏季进攻的话,会更加难受,秋后要好很多。

趁这时间,周阳开始宣扬大汉威德。周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解放奴隶,让奴隶拥有公民权利。当然,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必须要拥护汉朝,若不归降汉朝,门儿都没有。

在当时,整个西方是奴隶制度,奴隶是一抓一大把,十人中有九个是奴隶,周阳这道命令一传下,本都王国欢呼声一片,到处都是“大汉万岁”的吼声,奴隶实在是太开心了,他们全心全意忠于汉朝。

比起西方国家,汉朝的文明更加先进,科技更加发达,这不是汉朝最大的优势。汉朝最大的优势,就是汉朝社会制度的先进,西方国家是奴隶社会,而汉朝是封建社会制度,其优越性自是不用说的。

一边为西征做准备,周阳一边给李广、卫青他们传讯,要他们率领汉军快速赶来。

“什么?大帅把本都王国都拿下了?这也太快了吧!”李广抚着脸颊,叫得山响,一脸的吃惊之色,挥着大手,叫嚷起来:“快点!快点!大帅为我们准备好了吃的、住的、穿的,还有西方奇奇怪怪的妇人!”

“哈哈!”将士们齐声轰笑,这个李广嘴巴有点大,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大帅进军的速度好快!”卫青接到传讯,很是惊疑:“传令,全速前进!告诉弟兄们,大帅已经拿下本都王国了,就等我们到达!”

“这个大帅,都不等我!我们也得快点!”东方朔得讯后,嘟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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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罗马帝国的中心,是罗马帝国的发祥地。

可是,此时的罗马城并不宽大,占地不过二十来里,城里的建筑不多,比起繁华的长安,可以无视了。

这一时期,罗马帝国的势力并不算强大,其领土只有罗马、意大利、西西里岛、迦太基、西班牙,至于高卢还在征战之中,并没有征服。东方的领土,更是没有到手,其实力还很弱。

正是因为罗马帝国的实力不够,其都城罗马并不繁华,也不大。最醒目的建筑,便是圆形的角斗场了。在角斗场里,每天都有角斗士为贵族们表现生死激情,让贵族们从血腥中得到快乐。

罗马帝国有一项独步全球的发明,那就是自来水供给系统,和现在的自来水供给系统极为相似。在这一时期,仍是不见踪影。

罗马城门大开,进进出出的罗马公民或乘车,或带着奴隶,贵族们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脯,一副高不可攀样儿。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一队骑士骑着骏马,疾驰而来,快速从城门下驰过,直朝元老院驰去。

元老院,是罗马最高权力机关,一座巨大而敞亮的建筑,外面有全副武装的兵士在巡逻。

元老院里,议员们正在舌战,口水四溅,讨论对高卢人的战争。

“野蛮的高卢人,胆敢不把伟大的罗马放在眼里,一定要给高卢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前方军团打得不顺利,需要增兵,需要更有才能的执政官!”

“我选举尊敬的西庇阿大人为执政官!西庇阿大人为罗马灭了迦太基,一定会为罗马再添荣耀!”

“我选尊敬的西庇阿大人!”

西庇阿,就是小西庇阿,灭掉罗马最为强劲对手迦太基的那个西庇阿。如今的西庇阿,年纪大了,身板却很硬朗,红光满面,目光如剑,浑身上下透着英武之气,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议员们争论、辩驳,却是不发一言。

“我也选尊敬的西庇阿大人为执政官!”

小西庇阿的威望很高,一有人提议,附和声响成一片,最后,却是一致通过,要选西庇阿为执政官。

“尊敬的西庇阿大人,你已经是罗马的执政官,恭喜大人!”议员们站起身,冲小西庇阿行礼。

“各位议员,你们选择我,是我的荣幸!我若率军出征,我会象当年灭掉迦太基那般,为了罗马的荣耀而浴血奋战!”

小西庇阿站起身,冲议员们躬身施礼,声若洪钟,极具威势,话锋一转,拒绝了:“为了罗马,我愿献出我的鲜血、性命!可是,罗马需要新鲜血液,此次出征高卢,可以从苏拉、秦那、马略三人中择一位。谢谢!谢谢你们的信任!”

不是小西庇阿不愿出征,而是他知道罗马的危机。如今的罗马帝国,看上去蒸蒸日上,连迦太基这个数百年的夙敌都给灭了,其荣耀已经达到顶点。可是,罗马帝国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那就是其政策远远不能满足罗马帝国的发展,需要改革,急需要改革。

要改革,就需要年轻人,小西庇阿年纪大了,不可能占着这位子。

“这个……”议员们绝对想不到,小西庇阿竟然会拒绝。执政官,那是罗马的最高权力的执掌者,多少人为了这个职位而削尖了脑袋想辙,他却婉拒。

“大人,大人……”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盔甲的兵士,气喘嘘嘘的冲了进来。

“你这卑贱的小人,这里是庄严的元老院,你不能进入!卫兵,把他拉出去!”立时有议员很是不爽,端起贵族架子,冲这个兵士咆哮起来。

元老院,只有议员们才能进入。议员,那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是云端中的人物,这兵士就这般闯了进来,那是对贵族的亵渎,别的不说,光是他那汗臭味就让人受不了。

卫兵得令,就要冲过来架走这个兵士。

“慢!”就在这时,四个人同时开口喝止,一个是小西庇阿,一个是秦那、一个是马略,一个是苏拉。

这四人,是这些贵族中的翘楚,他们当然想得到,兵士如此惶急,必是有天大的军情,要不然,他哪敢闯进元老院,便何况是在元老们议事的当口。

卫兵只得站住,议员们碍于小西庇阿的威望,不敢再说什么,仍是不满的盯着那个兵士。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什么军情?”小西庇阿开口了。

小西庇阿在罗马军队中具有崇高的地位,兵士一见是他开口相询,激动不已,脸上都泛起了潮红之色,结结巴巴的道:“禀大人,本都王国给人灭了!”

“胡说!”一片斥责声响起。

议员是贵族,最重修养,如此这般喝斥,会给人讥嘲,那太没修养了。可是,这消息太难以让人置信了,由不得他们不喝斥。

“本都王国虽不如罗马,也是东方的大国,谁能灭?”

“你们探听消息不实,以此来蒙骗金币!”

“消息可属实?”小西庇阿眉头一挑,声音很平静。

“禀大人,千真万确!”兵士忙回禀,万分肯定。

“本都王国是大国,军队众多,战力极强,谁能灭她?”苏拉开口了,声音洪亮,极有气势,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的迷惑。

“是塞琉古帝国做的?他们没这么强的实力!”马略开口了,他的声音略显清冷。

塞琉古帝国是亚历山大帝国分裂后的一个国度,拥有美索不达米亚和伊朗,是中东的强国,与本都王国经常发生战争。本都王国、塞琉古帝国,是罗马在东方的最强两个敌人,虽然这两个国家最后都给罗马灭了,那也是罗马帝国在经过浴血拼杀之后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在灭这两个国家之前,罗马经历了一场著名的改革,就是马略进行的改革。正是因为马略进行了这场著名的改革,使得罗马帝国实力大增,他成了罗马共和时期著名的人物。正是因为马略的威望很高,支持者多,恺撒大帝得到不少好处。

在这场改革之前,就是眼下这一时期,罗马的实力并不比本都王国和塞琉古帝国强,甚至还有所不如。

“是谁干的?”秦那忙催问一句。

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小西庇阿、苏接、秦那、马略先后加入了问询中。

“回大人,是来自东方的古老国度中国!”兵士扯起嗓子,声音很大:“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干的!”

“中国?”

“中国人?”

“他们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没听过!”

虽然罗马议员们在喝中国茶,在穿中国的丝绸,用的是中国的瓷器,抹的是中国的香料,对中国并不陌生,可是,乍一听之下,仍是没有反应过来。

中国与罗马,是通过丝绸来联系的,是间接联系,还是隔了一层又一层,都不知道隔了多少层。要是这些高贵的议员能一口叫出来,反倒是奇事了。

“啊!”有议员反应快,以诗人般的口吻道:“就是那个当年亚历山大要征服的中国?”

“大人英明!”兵士忙拍个顺手马屁:“正是他们!”

“是他们?”议员们的话题就开阔了许多。

“中国人的丝绸很漂亮,我的夫人就穿丝绸呢!”

“你那也太寒酸了,我的夫人、我的儿女,他们都穿丝绸!”

“不仅我的父母、我的夫人、儿女穿丝绸,就是我的仆人也穿丝绸。”

丝绸,在当时的罗马贵族心目中,那是奢侈品,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拥有更多的丝绸,那就证明他的社会地位越高。一提起中国,他们就想到了中国的象征,丝绸,不由得相互攀比起来了。

“要攀比,另寻时间!”小西庇阿脸一沉,冷哼一声。他的声音并不大,议员们听在耳里,犹如惊雷在耳际轰鸣,不敢再扯这些贵族虚荣之事了。

“中国人灭本都王国,用了多少时间?”小西庇阿盯着兵士,目光炯炯,奕奕生辉。

“就一天!哦,还不到一天!就一仗的功夫!”这个兵士强忍着心惊,抚着心口,脸上变色。

“不可能!”一片叫嚷声响起,这次不仅是议员们,就是小西庇阿、马略、秦那、苏拉他们也是不信,大声叫嚷起来。

本都王国是罗马的劲敌,其实力如何,罗马的这些头头脑脑不会不清楚。依他们想来,即使中国人再厉害,要灭掉本都王国,没有几个月,乃至数年的血战,那是不可能的。

一天时间,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一仗的功夫,灭掉本都王国,就是神话一般的亚历山大大帝都不可能。这太难以让人置信了,谁也不会信了。

“大人,我知道你们不会信,可是,就是这样的!”这个兵士还算机灵,在贵族的斥责到来之前,先行化解:“还有比这更惊人的,坚不可摧,从来没有失败过的马其顿方阵也给中国人破了!”

“啊!”一片尖叫声响起,尖细刺耳,比起太监们的声音还要让人难受。

议员们不再顾忌风度、修养,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一脸的吃惊,仿若木雕一般。

“马其顿方阵并非不可撼动!”小西庇阿是罗马帝国历史上著名的统帅,眼光独到:“马其顿方阵最强的是正面,两侧稍弱,后背最弱。只要缠住正面和两侧,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后背,仍是有胜算的。”

小西庇阿不愧是卓越的战略家,一语道出了马其顿方阵的弱点。罗马军团就以这种战术,击破了马其顿方阵。

“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兵士急吼吼的叫嚷叫起来,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中国人破马其顿方阵的办法太难以置信了。他们没有攻击马其顿方阵的侧翼,更没有攻击后背,而是从正同硬破的!是正面硬破呀!”

“什么?正面硬破马其顿方阵?”小西庇阿、马略、苏拉、秦那猛的站起,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一张嘴张得老大,再无言辞了。

那些议员们更加夸张,直接石化了。

马其顿方阵,是西方的神话,亚历山大大帝凭借此阵,创造了一个神话,建立了一个让人头晕的亚历山大帝国。

马其顿方阵,那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击破马其顿方阵,只有从两翼,或是北后进攻,还要经过血战,方有可能成功。从正面硬撼,要击破马其顿方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汉军是在一天之内,一仗就完成了这一奇迹,那么,汉军的战力是如何的强大?

也许,就是上帝比起汉军,其战力也要差一大截了!若那时候有上帝这个说法的话!

第一0八章 罗马的对策

第一0八章 罗马的对策

诧异、惊惧、不安的情绪在议员们中象瘟疫一样扩散,人人结舌,个个无言,.

“咕!咕!咕!”议员们的喉头,发出奇异的声响,在静谧的元老院里,格外清晰。

在罗马历史上,罗马并非没有经历过危机。迦太基天才的统帅汉尼拔,当年率领他那支为数不多的军队,经过罗马城下时,罗马恐慌一片,比起眼下这时节,还要过之。

可是,汉尼拔毕竟是兵临罗马城下,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汉尼拔并没有攻击空虚的罗马,而是选择了离开,让罗马虚惊一场。

这一次,汉军还在数千里之外,就让罗马如此震惊,这绝对是周阳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罗马的议员们之所以如此震惊,那是因为从马其顿方阵失败这件事上,看到了汉军强悍的战力。马其顿方阵,是一个神话,虽然仿效者与亚历山大指挥下的方阵威力大为不同,也是非同小可了。

汉军从正面硬撼,亳不费力就击破了马其顿方阵,汉军的战力达到何种高度?可以这样说,就是罗马军团,若是与马其顿方阵硬撼,没有一点取胜的可能性,哪怕是一点点。汉军能轻松取胜,若是罗马军团遇到汉军,结果是不言自明的,那就是罗马军团没有一点取胜的可能,哪怕是一丝。

汉军从万里之外打过来,难道就只为了灭掉本都王国?只要不是猪,都明白,汉军有更大的战略目标,塞琉古帝国有可能是其目标,罗马也有可能。

虽然仅仅是一种可能,罗马的头头脑脑们就不得不惊惶了,因为汉军是真正不可战胜的!

和不可战胜的敌人作战,那是悲剧!

“你们不用害怕,中国人是不是要打到罗马来,还不一定!”一向明智的小西庇阿率先清醒过来,不得不自我麻醉一下。

“是呀!尊敬的西庇阿大人说得是。”马略忙附和一句。

议员们长舒一口气,感觉压抑减轻了许多。汉军再强,只要不是对着罗马来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越是这种时刻,越是需要自我麻醉。

“大人,中国人已经派军占领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渡口。”兵士太不识相了,马上禀报更加让人震惊的消息。

“占领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一片惊呼声响起,议员们个个震惊不已,张大嘴巴,再无下文。

汉军占领渡口,其用意还用说么?明显还要进攻。从陆路进攻,就隔着色雷斯、希腊,再往西,就到了意大利北部。说起来还有好几个国家、部族,可是,西方国家的特色就是太小,虽然国家、部落不少,却没有多少距离。

以汉军强悍的战力,这些国家、部落肯定抵挡不住。汉军直指意大利北部,只是时间问题。意大利北部,是罗马眼下最麻烦的地方,因为高卢人跟洪水猛兽似的,不停的冲击着意大利北部。

再有汉军杀到,这两股势力合流,其威胁还小吗?即使不合流,光是一个能轻松击破马其顿方阵的汉军,罗马军团也是抵挡不住。

没有了意大利北部,罗马也就暴露出来了,汉尼拔当年兵临罗马的事情就会重演。汉尼拔因为众多的原因,不想灭罗马帝国,只是滋扰,罗马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汉军从万里之外到来,难道就是为了给罗马一个虚惊?那是不可能的!

汉军攻打罗马就是必然了。打,是打不过的。不打,又不甘心,议员们要不惊惶都不行。

“尊敬的西庇阿大人,我们该当如何?”议员们强忍着心惊,声音有些颤抖,不得不向西庇阿求援了。

马略、苏拉、秦那三人也是望着小西庇阿,等他拿主意。

对于汉军这个强大的敌人,小西庇阿也是没有好办法,拧着眉头沉思起来。不管怎么说,眼下不能自坠威风,得说点长志气的话:“你们不用担心!即使汉军打过来,我们也不用怕。意大利多山,地形复杂,不利大军作战。即使汉军再厉害,我们不与他们硬碰,只需要守好险隘便可。”

小西庇阿的眼光一向很准,说到要害了,意大利是一个多山国家,地形复杂,二战时,在意大利防守的德军曾让盟军寸步难行。

可是,小西庇若是知道,汉军带有专门攻城的秦弩的话,他就不会这样说了。险关要隘是阻止汉军推进的好办法,前提是你要让汉军无法破关,秦弩发威,就连睢阳这样威名天下的坚城都抵挡不住,更别说罗马筑就的险关了,远远不如睢阳坚固,肯定挡不住。

“在这之外,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准备与中国人打仗,二是寻找盟友。”小西庇阿很有战略头脑。不管与汉军打不打,有备总是无患,最为稳妥的法子。

“西庇阿大人说的是。”议员们纷纷附和。

“我们应该招蓦军队,训练新军,制造更多的武器,这需要一位执政官,各位议员,请选择你们的执政官吧!”小西庇的目光从苏拉、秦那、马略身上掠过,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执政官应该从这三人中诞生。

虽然小西庇阿是现成的人选,可是,他明白,罗马的危机相当严重,需要年轻人来处理。年轻人要想得到威望,就需要战争,是以,他决定不和他们争夺。

议员们看在眼里,暗叹一声,只得道:“还请三们候选人陈述你们的方略。”

选择谁,就要看三人各自的打算,哪一个更符合议员们的要求。

“苏拉议员,有请你陈述。”议员们看着苏拉。

苏拉英俊,很有魅力,更重要的是,他以维护贵族的权利而闻名,在元老院中很受欢迎。

苏拉站起身,开始简单陈述:“各位尊敬的议员们,我,苏拉,自小就发誓,要成为罗马的守卫者!为了罗马的荣耀,我愿为罗马流汗,流血,甚至付出我的生命!”

“啪啪!”热烈的掌声响起,议员们个个欢喜,这才是他们需要的人选。

紧接着是秦那陈述,秦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物,他的声音仿佛磁石一般:“各位尊敬的议员,我,秦那,愿为罗马流干鲜血!可是,我以为,罗马生了病,需要进行一些治疗,不需要太多,只需要那么一点点。”

秦那也是个改革派人物,只是,他的主张比起马略远为不如。比起守旧的苏拉,又要激进得多,可以说是介于马略和苏拉之间了。

“啪啪!”掌声很是响亮,比起苏拉陈述时的掌声,远为不如。

小西庇阿眉头一挑,没有说什么。他是个富有远见的人,虽然知道罗马急需要一场变革,可是,他也不可能改变得了。

最后是马略陈述,相较于苏拉和秦那的陈述,马略的陈述很是大胆、激进:“各位尊敬的议员,我,马略,愿为伟大的罗马奉献我的鲜血、我的生命!在中国人大军压境之际,我斗胆请求尊敬的议员们支持我。”

“尊敬的马略议员,你有何主张?”对于改革派代表的马略,元老们很是不放心,立即有人询问起来。

“秦那议员说罗马生了病,只需要进行简单的治疗便可,我却认为,罗马重病缠身,需要猛药!”

马略的声音陡然转高,大声演说起来:“罗马军团太少,打仗的时候,罗马没有更多的勇士,不能征服更多的土地。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罗马的贵族们,不把公民权利仁慈的付予那些为罗马流血流汗的勇士们!勇士们在前线浴血拼杀,为罗马抛头颅,洒热血。可是,他们的家人没有面包,没有奶酪,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是卑微的地位!勇士们不愿再为罗马征战,因为他们得不到他们本该得到的权利与荣耀!罗马要重朔辉煌,要打败中国人,就要让更多的人拥有公民权利,要让更多的人愿意为罗马而战!尊敬的议员们,你们应该行使你们神圣的权利,选举我为执政官,我会给罗马一个新生!谢谢!”

“……”

马略的演讲激情四射,而又切中了时弊,可是,当他讲完之后,议员们竟然连礼节性的鼓掌都没有。

罗马帝国这一时期最大的问题就是兵源溃乏,没有人愿意为罗马作战。原因正如马略所说,那就是公民太少了。把公民权力付予更多的人,这是解决眼下危机的最好办法,可是,守旧的议员们谁愿意呢?

罗马公民,那是贵族的身份,让更多的人拥有罗马公民的身份,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罗马帝国是由罗马发展起来的,而不是由意大利发展起来的。罗马帝国在崛起的过程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征服意大利,因为罗马是罗马,意大利是意大利。罗马公民是最高贵的,意大利人次一等,等级非常森严,不可逾越。

在罗马帝国崛起的初期,幅员不广,罗马公民完全能够提供足够的兵员。可是,随着罗马帝国幅员的扩大,西西里岛、西班牙、迦太基先后臣服,需要的军队就更多了。而罗马公民的人数没有扩大,提供的兵员明显不够了。

并不是说罗马没有人,相反,随着罗马帝国疆域的扩张,罗马的人口急剧增加。可是,他们是被征服者,没有社会地位,没有该得的权利,谁愿意为罗马卖命?

为了解决兵员问题,罗马曾经拉丁抓夫,强征年轻人入伍。可是,那后果很严重,不是临敌叛变,就是作战不力,使得罗马帝国的扩张受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在与高卢人的战争中,罗马军团没什么战果,原因就在于此。

马略的改革,就是付予更多人罗马公民的权利,奖励军功。几经周折,马略取得了成功,成为罗马共和时期著名的改革家。他的改革,奠定了罗马后来的胜利。

当然,他的改变不是很彻底,真正彻底的改革来自于恺撒大帝。恺撒大帝的军队之所以能征善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恺撒让他的兵士尝到了胜利的滋味,拥有胜利果实,谁会不拼命作战呢?

“哎!”小西庇阿轻叹一声,他很看好马略,可是,从议员们的反应就看出来了,马略不可能被选为执政官,不可能取得权力。

“马略议员的演讲很有魅力,我都差点被他说服了!”有议员以优雅的语言来表达拒绝:“罗马是有问题,但不是马略议员说的那么严重!罗马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奴隶不够多,我们的财富不够多!罗马应当征服世界,凡有人类的地方,都应该成为罗马的土地!”

“罗马万岁!”这个议员太会蛊惑人心了,他的话赢得一片欢呼声。

“罗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击败中国人!”这个议员接着演说:“打败中国人,罗马就要完成亚历山大当年没有完成的梦想,顺着中国人的足迹,打到中国去!让中国人为高贵的罗马公民生产丝绸、烧制精美的瓷器、栽种美味的茶叶、制作香喷喷的香料!”

越说越激动,仿佛罗马军团已经打到中国来了似的。

一件对罗马具有莫大震憾力的事情,在他的嘴里,反倒是颠倒过来了。

“打到中国去!”

“打到中国去!”

议员们挥着胳膊,大声欢呼起来,中国号称黄金国度,那里黄金遍地,丝绸到处都是,谁能不眼红?

“我选择博学、睿智、公正无私、能征善战的苏拉为执政官!”苏拉是守旧势力,议员们不选他,还能选谁?对苏拉这个维护贵族权利的人,议员们不惜溢美之词,大赞特赞。

“我选择尊敬的苏拉为执政官!”

几乎是一致通过,苏拉毫无悬念的成了执政官,而马略好象给人遗忘了似的。

“恭喜伟大的苏拉执政官大人!”议员们齐向苏拉道贺。

苏拉是第一次当选执政官,意气风发,大是欢喜,站起身冲,先是冲议员们深深一躬,然后挺直腰板,扫视了秦那和马略两位竞争者,得意的扬扬下巴:“尊敬的议员们:请你们放心!在我的率领下,罗马军团必将无往而不利!罗马的荣耀,一定会出现在东方,出现在中国人的圣地!”

至于中国人的圣地是哪里,苏拉也不清楚,只得含糊其词。

“中国,一个黄金国度!那里遍地黄金,到处是美丽的丝绸,香料多不胜数,瓷器无数!”苏拉的激情很高,说出的话更加具有蛊惑性:“你们会感谢我!感谢我让你们穿上了丝绸!感谢我让你们在黄金上睡觉!感谢我你们一身香喷喷的!感谢我……”

“苏拉万岁!”这些东西,都是罗马贵族做梦都想得到的。就是因为太贵,即使他们是贵族,要想享用不尽,也没有那个财力。苏拉描绘了一幅美妙的蓝图,他们个个眼睛放光,欣喜难言。

“尊敬的西庇阿大人,你的第二个办法可否是要和塞琉古帝国结盟,共同对付中国人?”

苏拉是一个优秀的演说话,掉起三寸不烂之舌,让人热血如沸。他也是个优秀的战略家,当然知道,眼下罗马帝国面临的困境,面对汉军这种庞然大物,光靠罗马是不行的,罗马需要盟友。

塞琉古帝国,实力都不弱,能拉拢的话,对罗马有莫大的好处,完全可以牵制汉军。他的想法是不错,可是他错估了汉军的实力。他之所以错估,是因为他不知道汉朝有多大,有多少军队。

在他的眼里,汉朝即使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不外两三个本都王国那么大。他却不知,汉朝是本都王国十几个那么大。能出动的军队,让他想不到。

“尊敬的执政官,我正是这意思。”小西庇阿对苏拉的才能还是很欣赏。

“尊敬的执政官大人,罗马绝不能象塞琉古帝国低头!”议员们可不干了,罗马派出使者去塞琉古帝国,那就是矮了一头,这让一向自认尊贵无比的议员们拿不下面子。

“尊敬的议员:你们错了!不是罗马需要塞琉古帝国,是塞琉古帝国需要罗马!”苏拉狡猾得象狐狸,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因为,塞琉古帝国会比罗马更先遭到中国人的进攻!塞琉古帝国,会派人前来求罗马发兵,罗马就可以出于真诚的友情而帮助塞琉古帝国!”

塞琉古帝国,靠近本都王国,会最先不安,他们一定会派人去罗马,向罗马请求援助。罗马完全可以把握这次机会,向塞琉古帝国漫天要价,还帮了自己,是一箭双雕。

“呵呵!”议员们发出畅快的笑声。这种好事,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对苏拉这个贵族权力的维护者更加尊敬。

议事到现在,可以说是完美谢幕了,苏拉在议员的簇拥下,志得意满的离去,俨然胜利者,俨然一个国王。

而马略和秦那则是相谐离去,马略更是落寞。他的改革主张,没有得到议员们的一点支持,让他很不是滋味。

“马略,你不要伤心,你的主张是对的,罗马已经重病在身,非改革不可。”秦那安慰马略:“可是,越是重病,越是要把握机会!只有在前方连吃败仗,议员们才会支持你改革。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你就有机会了。中国人打来了,苏拉是打不过中国人的,你要准备好!”

马略紧握着这位挚友的手,很是感激:“谢谢你,亲爱的朋友,秦那!”

马略是恺撒的姑父,秦那是恺撒的老丈人,正是得到这两股势力的支持,恺撒才顺风顺水,要不然,他早就给苏拉灭了。

第一0九章 灭亡罗马帝国的计划

第一o九章灭亡罗马帝国的计划

苏拉在元老院得到议员的拥戴,好象国王一般离去,这让他很是欢喜。可是,他的麻烦事紧接着就来了,他下令调集军队,却是没有军队可调。

这一时期,罗马帝国是个空架子,其军队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苏拉若想快组成一支大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在意大利北部与高户人作战的军团调来,这明显不可能。若一旦把这支军队调走了,那么意大利北部就空虚了。

还可以从迦太基和西班牙调军,问题是迦太基给征服没有多少年,那里不稳定,需要大量的驻军,不能动。

西班牙归附罗马是有些年头了,没什么问题,那里的驻军可以动用。问题是,西班牙离罗马有点远,从陆路赶来,需要翻越大山,需要很多时间。从水路,需要登船,一来二去,仍是要不少时间。

汉军轻轻松松就灭了本都王国,军情似火,刻不容缓,苏拉想来想去,决定采用老办法,抓丁拉夫。

命令一传下,他的手下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到处抓壮丁。问题是,罗马公民,他是不敢抓的,也没法抓,因为罗马公民人数不多,再者,身份高贵,若是强抓罗马公民入伍,会被口水淹死。

他抓壮丁的对象是意大利人、色雷斯人、西班牙人、希腊人、奴隶,这些人对罗马心怀不满,打胜了,没他们的好处,打败了,死的是他们,谁也不愿为罗马卖命,变着法子与苏拉为敌,不是逃走,就是躲起来,让苏拉找不到人。

要想凑起一支军队,真是浪费时间,麻烦这么多,苏拉很是苦恼。好在,苏拉就是苏拉,罗马共和时期著名的人物,有的是办法,抓不住本人,可以抓他们的亲戚朋友,要本人来换。这办法一用,还真给他抓了不少壮丁,差不多两万来人。

到此,已经达到极限了,再也无法抓到更多的壮丁。两万人的军队,在罗马历史上已经很少有这么大规模的了,苏拉还是很满意。

在这一时期,罗马帝国的总兵力,不过十几二十万,能有两万军队,很不错了。

这些人都是壮丁,在战场上不一定会拼命,说不定会叛敌,作战不力,苏拉要极力避免这种情况,他下令,把兵士的亲戚、朋友看押起来,若是这些兵士打仗不死战,逃跑叛敌的话,就要处死他们的家人、朋友。

如此一来,那些兵士虽是恨得牙痒痒的,却是无可如何,不得不乖乖听命。

对这结果,苏拉很是满意,虽然这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缺乏训练,战力不行,苏拉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毫不犹豫的带着他的军队出了。

至于训练一事,苏拉自信满满,边行军边训练,必要时,可以攻击一些部落,用实战来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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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琉古帝国,就是中国古书上说的条支,是由亚历山大大帝的将领塞琉古创建的。他死后,由他的儿子继位,称为安条克一世,到如今,已经是安条克七世了。

塞琉古帝国的都城是安条克,这是一座不小的城市,是地中海附近有名的大都市,占地二三十里,人口多,物产丰饶。可是,比起长安的繁华,仍是远远不如。

安条克最显眼的建筑,就是王宫了。王宫中,安条克七世坐立不安,不住踱来踱去,一众大臣静静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知道,中东的局势因为汉军的到来,而突然改变了。

如今的塞琉古王国,其实力虽然比起全盛时期大为不如,可是,也是地中海附近的庞然大物,能与塞琉古帝国相抗者,只有北方的本都王国,至于埃及的托勒密根本就不是其对手。可是,就是如此强劲的对手,本都王国给汉军一天之内就灭了,这消息太过吓人了。

当消息传来时,安条克七世打死也不信,还踢了报信人一脚,骂他胡言乱语。可是,一连十几道同样的消息报来,安条克不得不信了。

这消息让人震恐,本都王国的实力不在塞琉古帝国之下,在汉军面前,跟布帛一样,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要是换作塞琉古帝国,不也一样吗?

更让他害怕的是,竟然连马其顿方阵都失去了作用,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马其顿方阵都是坚不可摧的,可是,在汉军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若汉军是用谋略打败了米特拉达梯的话,安条克七世不会如此惊恐,因为他还有马其顿方阵可以依仗。偏偏汉军是硬碰硬,正面破了马其顿方阵,这消息的震憾力比起千个万个炸雷轰鸣在耳际还要大。

马其顿方阵从未败过,这是其第一次失败。可是,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失败,是完败

安条克召集他的大臣商议对策,把情形一说,所有人闭口不言。连亚历山大大帝最为拿手的马其顿方阵都不堪一击,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要说他们,就是起亚历山大大帝于地下,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

亚历山大大帝当年东征,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功,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一强劲的对手。他的对手不乏英勇之辈,可是,战场上的胜负,不仅仅是靠英勇来取得,还需要装备、需要先进的战略战术,若亚历山大帝遇中国的弩阵,他的方阵不堪一击。

“你们说,有什么办法?”安条克七世很是惊惶,大声喝问起来。

谁有办法谁就是上帝了,一众大臣个个低垂着头颅,一言不。

“向罗马派使臣,就说我愿意与罗马讲和。”安条克七世很是无奈。在汉军压境的情形下,他必须得先处理后顾之忧,只有这些后方之事解决好了,他才能与汉军一战。

“伟大的王,罗马的胃口会很大。”总理大臣忙提醒。

“不管罗马有多大的胃口,都满足他们。”安条克七世很是无奈:“中国人太强大了比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都要强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与中国人一战”

“伟大的王,托勒密那边也得讲和。”又一个大臣提醒。

托勒密就是埃及的国王,同样是亚历山大大帝的部将所占据,与塞琉古帝国为敌数百年,安条克七世要想与汉军决战,这里也需要讲和。

“行行行希望他的胃口不要太大”安条克马上想到一个办法道:“告诉托勒密,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的方阵给中国人破了,还是一口气功夫就破了,我相信,他的胃口不会太大。”

托勒密和塞琉古同出一源,在马其顿方阵上的感情是一致的,要是托勒密得到消息,应该不会太过份。

“大王英明”一众大臣忙拍马屁。

“调集所有的军队,向北方集结,我要亲征”安条克七世最后道。

安条克之所以要亲征,那是因为他也没办法。塞琉古帝国说是地中海附近的大国,一方霸主,可是,其领土面积相当的小,不过汉朝的几个郡那么大。

领土面积小,就限制了他的腾挪余地不大,也就是说,不能用空间换时间的战略。军队一败,都城一丢,国家也就完蛋了,他哪来的空间让他支配?

不要说在两千多年前的中东地区,就是现在的西方,那些所谓的大国,其空间都是很有限,不能施行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诸如法国,在二战时,给德国攻占了巴黎,法国除了投降一途,别无他法。因为巴黎一丢,法国没有任何腾挪余地,只有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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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都王国,周阳正在查看米特拉达梯送来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汇报的全是周阳需要的军需物资,诸如粮草、金银、珠宝,周阳一一浏览,很是满意。

自打来到本都王国,米特拉达梯无不是鞍前马后的效力,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周阳很快就筹集到了足够的军费、粮草,为汉军安排好了营地,只等后继汉国开到。

李广、卫青、东方朔他们先后赶到,与周阳汇合,在这里休整,准备秋后开始进攻。

本都王国不愧是这里的大国,其物资相当丰富,周阳不用担心后勤没保障。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需要到了秋季,汉军就可以进攻了。

“大帅,有人求见”赵破奴进来,裂着一张嘴,有些好笑:“说是什么犹太人,叫什么犹大的,固执的要见大帅。”

“犹大?”周阳眉头一挑,大是惊讶。对这个人名,周阳是一点也不陌生,却是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跑来求见自己。

“大帅,你知道这人?”赵破奴惊讶的打量着周阳。

“略有所闻,叫他进来。”周阳手一挥。

“诺”赵破奴应一声,出去领人。只一会儿功夫,赵破奴回转,领着一个四十多余的男子进来,周阳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死盯着他,此人面皮白净,双目有神,快步而来。

“卟嗵”这人跪在周阳脚下,抱着周阳的一双脚,就亲吻了起来。

现在正是夏季,周阳光着脚丫子,感受着这人喷出的热气,有些毛骨悚然。周阳两世为人,第一遭给男人如此亲吻,还真是受不了,忙道:“你快起来,有事说事”

“伟大的中国将军,你要救救我们犹太人呀”这人乞怜不已,一把鼻濞,一把泪,哭得很是伤心。却又用赞美上帝的口吻赞美周阳:“伟大的中国将军,你有一颗仁慈的心,你有睿智的头脑,你有堪比上帝的善良美德,你有……”

那马屁一个比一个让人肉麻,赵破奴听在耳里,差点笑出声来,忙以手捂嘴,才没有闹出笑话。

周阳只觉耳朵都快塞不下了,周阳听过的赞美之词多不胜数,就没有如眼前这人这么善颂善祷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打断他的话:“快说事你不说事,就走吧我还忙着呢,不能听你的好话。”

“伟大的中国将军,你还有谦逊的美德”这人又赞美起来了。

“……”周阳很无言,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伟大的中国将军,请允许我自我介结。”这人终于说到正题了:“我是来自揶路撒冷的犹大,您可以叫我西门?马卡,是高贵的祭司。我兄长,犹大给安条克杀死,我继承了祭司。安条克是个卑鄙的人,他欺诈、凶残、脾气暴躁……他不许我们信仰上帝。伟大的中国将军,我以上帝之名请求你,打败安条克,让我们信奉上帝,让我们呼吸新鲜空气。”

说着说着,又要赞美起来了,周阳赶紧阻止:“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中国是不信奉上帝的,我帮你的忙,你如何回报我?”

“……”犹大一愣:“信奉上帝是最高尚的事业只有美德的人才能信奉上帝,象伟大的中国将军这么富有美德的人最适合信奉上帝”

异想天开,竟然想空手套白狼,周阳可不上当:“犹大,很抱歉,我们这种在杀戮中过日子的人,上帝是不要的,你还是去找上帝需要的人吧。”

“伟大的中国将军,请听我说。”犹大兀自不肯走,见赵破奴过来要轰他出去,忙道:“若您能为我报仇,我愿意让揶路撒冷臣服你大汉。”

这还差不多,周阳却不满足:“那你们的上帝呢?他会答应么?”

揶路撒冷是宗教圣地,也是祸乱之源,这宗教势力不清除的话,是一个大祸根。

“上帝他会答应的。”犹大一咬牙,下定决心。

“你说说,上帝要如何才能答应。”周阳嘴角抹过一丝冷笑。

犹大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只得说出计划,诸如号召信徒帮助中国,给汉军支持。周阳仍是不满足,一通讨价还价下来,犹大脸都绿了,最后不得不答应周阳的条件,不再传教。

这一时期,基督教还没有展起来,可是,其雏形已经在形成了,若是没有了这些雏形,就不会有后来的宗教,传播中华文明就更容易了。

周阳得到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这才把犹大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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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大帅”李广、程不识、卫青、东方朔、公孙贺、张通他们进来,冲周阳见礼。

“坐”周阳一挥手,众将坐下来。

周阳在众将身上扫视,笑道:“你们在这里这段时间,好象福了?你们瞧,飞将军,还有程将军的白好笑少些了。”

“呵呵”李广拈着胡须,出一阵畅笑声:“大帅,我们的心情格外的好,心情好,人能不年轻么?”

“是呀”程不识接过话头:“原本以为,万里之外用兵,非常困难。可是,没有想到,大帅把本都王国打造成了我们的营地,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粮草、金银多不胜数,够我们用了。有了这些东西,我们打到罗马帝国去,只是时间问题。”

周阳逼降米特拉达梯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经过那一战,米特拉达梯破胆,不敢有2心,尽心尽力为周阳筹集粮草、金银。到现在,汉军的花费完全够用不说,还有大量的节余,可以运回长安去。

打仗嘛,就是要这样打,才能越打越强。那种越打越弱的仗,还是不要打的好。

“大帅,你把我们找来,是不是要动手了?”东方朔很是期待:“我们在本都王国已经好几个月了,手都痒了,是该动手了。”

“是呀,天气快凉了,我们是该行动了”周阳点头,看着东方朔,笑道:“你这个小朔子,还是收拾摊子吧,打仗的事,没你的份。”

“不行”东方朔大声抗议。

“这里我说了算”周阳一拍胸脯:“你得听我的。你是会打仗,可是,你更会治理。你瞧,你来之后,本都王国的变化多大?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再说了,我们是在万里之外用兵,难道只是打仗,不治理?若是那样的话,我们不如率军回长安。打下来,就是要治理好治理不好,那就是烂摊子,后患无穷。这里这么多人,有谁比你更善于治理的?你找一个出来。”

这些人,包括周阳在内,就数东方朔最善于治理。周阳也能处理政事,可是,没有处理军务拿手。要想把西方治理好,除了东方朔,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大帅,那你得留点仗给我打”东方朔文武全才,不仅能治理,也会打仗。治理的事情,他倒是干了不少,就是没有带兵打过仗,还真是想上战场。

“行”周阳很是爽快的答应了:“西方很大,要打的仗不少,我给你留一点。”

周阳很清楚,罗马帝国是欧洲崛起的关键,并不是说,除了罗马帝国就没有别的国家和地区了。可以预见得到,汉朝一旦控制了罗马帝国,就会以此为基地,进行进一步的征战。那时候,汉朝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就会开拓更大的土地,这仗肯定有得打。

以周阳的推测,要打的仗会很多,他这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打完,得留给后人,留给下一辈去打。周阳如今要做的,就是灭掉罗马帝国,把罗马帝国纳入汉朝版图,相当于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象霍去病、李陵他们就可以纵横在欧洲大地上,建功立业。

“好”东方朔也是个爽快人,大是欢喜:“有了大帅这话,我就放心了大帅,快说说你的谋划。”

“我告诉你们,此次出征罗马帝国,我们的打法与以往完全不同,容我细细道来”周阳扫视众将,开始安排起作战任务了。

第一一0 来自东方的狂飙

第一一o来自东方的狂飙

李广、程不识、卫青、东方朔他们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他们知道,周阳这番布署,必然是精心谋划的大手笔,因为周阳自打来到本都王国,就在收集有关罗马帝国、地中海的资料。

这些资料,若是光靠汉人来做,靠张骞和聂壹,是不可能完成的,有了本都王国就好办了。本都王国是这里的大国,对附近的国家非常了解,资料是现成的,周阳只需要整理一番即可。

当然,周阳不会象学者一般,只是为了整理而整理,他研究这些资料,就是要制订出对汉朝最为有利的谋略。为了制订这谋略,周阳召集东方朔他们商议过很多次,集思广益,这是周阳的优点。

当然,周阳本人就是一个不错的谋划人,在如此精心的准备后,他的谋划肯定是惊人之作,能聆听一番,那是莫大的荣幸。

“我们打过匈奴,打匈奴的时候,我们是集中兵力,与匈奴作战。一仗一仗的打下来,打到最后,匈奴也就亡了。”周阳并没有马上说他的谋划,而是来了一段以往的战事:“我们为何要如此打呢?原委在于,匈奴地域辽阔,大漠无边无际,匈奴能出动的军队很多,我们只有集中兵力,才能打赢匈奴。”

匈奴控域万里,疆域极为广大,其兵力众多,若汉朝分兵出击,会因为兵力不占优而给匈奴击败,这话说到要害了,卫青他们不住点头,大是赞同周阳的剖析。

“而眼下,情形截然不同,这打法就要改变。”

周阳拿过一张地图,指着地图给众将剖析起来:“你们瞧,地中海附近的大国,诸如本都王国、塞琉古帝国、埃及,还有我们这次的主要敌人,罗马帝国,他们的疆域才多大呢?不过大汉数个郡那么大,大的不外三五个郡,小的不外三两个郡。他们的疆域不广,口众不多,能出动的军队不会太多,是以,我们要分兵出击,齐头并进,打他个遍地开花”

罗马帝国全盛时期,其领土面积不过59o万平方公里,是现在中国的一半多一点。汉朝全盛之时,汉朝拥有的面积是一千四五万平方公里,比起罗马全盛之时,多出了上千万平方公里,那是何等的惊人。

在唐朝时,中国的领土面积有一千六七百万平方公里,与现在的俄罗斯相差不大了,和罗马帝国的差距更大。

如今的罗马帝国,才刚刚崛起,远远没有达到全盛之期,其领土不大,现在的意大利、突尼斯、西班牙、西西里岛而已,只有汉朝三五个郡那么大。

就这么大一块地方,罗马帝国能调出多少军队呢?十几二十万军队,那是罗马帝国全国的总兵力了。就这么一点军队,分布在全国各处,与汉军作战,其对汉军的威胁有多大,是不言自明的,非常小。

除了罗马帝国,塞琉古帝国全盛时期才35o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眼下时节,早就过了全盛之期,其领土面积小得太多,差不多两百来万平方公里,和汉朝没法比。

塞琉古帝国能出动的军队,也不会太多,顶多十来万。十来万军队,汉军只需要三两万就能解决掉。

至于埃及,也不会有太多的军队,对汉军没有什么大的威胁。

是以,在这一地区作战,汉军不必再象和匈奴打那样,集中兵力一仗一仗的来打,而应该分兵出击,齐头并进。

周阳这谋划,非常恰当,众将无不是重重点头,齐声赞同:“大帅所言极是对这些所谓的大国,大汉只需要一旅偏师就能击破”

罗马帝国是一个环地中海的国家,罗马帝国之所以那么有名,是因为罗马帝把环地中海地区征服了,拧在一起。这一时期,罗马帝国远远没有完成这一宏大的目标,环地中海国家众多,彼此攻伐,他们的力量也就弱了,汉军完全可以逐个击破。

当然,对汉军的好处,还不仅仅在此点,周阳马上就说出更大的好处:“这些国家疆域太小,远不如匈奴广阔,是以,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会拖着我们,与我们死缠烂打。在战场上,你们放开了手脚,狠狠的打,战场上一胜,战事也就结束了。”

正是因为环地中海国家的领土太小,不能使用空间换时间的战略,只需要在战场上击败他的军队,那么,这些国家也就亡了。

匈奴的疆域很大,周阳曾经非常担心匈奴用空间换时间,这才有在冰天雪地里直捣龙城的行动,为的就是不让匈奴与汉军死缠烂打。因为匈奴有足够的空间,匈奴要死缠烂打的话,那会给汉军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在这里,根本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也就灭了其国家。

“大帅说得好这些国家,说是国家,直是笑话若是在大汉,顶多算几个郡。”李广大是不屑,有些讥嘲。

如今,终于知道,天朝上国为何是天朝上国,那是因为天朝上国有天朝上国的本钱

“秦始皇扫灭六国,我们也能一鼓作气,扫灭这些国家。”程不识很是振奋,竟然用秦始皇灭六国来激励众人。

“呵呵”这些地中海国家,好多还没有战国时期的山东六国大,更没有六国富饶,要灭他们,真的是不难。

周阳对这比喻还是赞同,微一颔,接着道:“我们的优势还很多,这些国家很靡烂,很腐朽,和战国时期的六国差不多。这些国家拥有大量的奴隶,他们倍受欺压,对国王、贵族极为不满,我相信只要我们给他们自由,让他们过上正常人日子的命令一到,他们就会群起响应。到那时,我们就有了坚实的基础,要什么有什么。”

“哈哈”众将不由得大笑起来了。

解放奴隶的好处,在本都王国已经得到充分的证明。周阳的命令传下,那些奴隶欢喜不已,对汉军是打从心里拥戴。

奴隶是不会认同这些国家的,他们会仇视这些国家,不认同,就不会为这些国家卖命。仇恨这些国家,就会与汉军一道作战。

是以,周阳根本就不用愁汉军没有盟友,不用愁没有支持者。只需要给这些奴隶实际好处,他们就会死心踏地的拥护汉朝。

有了奴隶的支持,汉朝要取得成功,不仅是军事上的成功,还有政治上的成功,没什么难处。汉朝就能在这里长期立足,就能宣扬中华文明,中华文明的前途不可限量。

再者,这些国家相互攻伐,战争不断,百姓的负担极重,与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国差不多,秦始皇之所以能迅统一中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若是汉朝能减轻他们的负担,他们一定会支持汉朝。

周阳右手在地图上轻敲道:“把地中海附近国家扫灭之后,我们就向罗马帝国进军。向罗马进军,我想,我们可以分成水路和陆路,两路大军齐进,罗马帝国一定难以招架。”

“罗马帝国虽是地中海附近的强国,实力不错,可是,其疆域小,再者,太过分散,若我们多路进攻,他一定疲于应付。”东方朔指着地图,手指不住在地图上点动,笑道:“到那时,罗马帝国处处挨打,处处失败,等我们到了罗马城下,几乎可以兵不血刃就拿下罗马。”

都知道,意大利的地形是一个狭长的足形,南北长,东西短,再加上地形复杂,多山地,军队调动起来很不方便。

再者,罗马帝国分为几个部分,彼此之间难以协调,若是同时受攻,只能是各自为战,汉军完全可以各个击破。

干掉了罗马帝国的军队,汉军到了罗马城下,罗马就会是一座空城,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陆路,从本都王国出,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拿下色雷斯、希腊,进入意大利北部,歼灭罗马在这里与高卢作战的军团,再从北而南,杀向罗马。”周阳的手指不住在地图上划过,盯着卫青道:“这陆路,就由卫青来统领”

“诺”卫青大声领命,目光炯炯,极是振奋。这是华夏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盛事,卫青倍感荣幸。

“公孙贺、公孙建、张通,都归卫青统领”周阳决心给卫青配备最强的人马。

“诺”公孙贺、公孙建、张通他们齐声应命。

周阳很是赞赏的看着他们,以卫青的军事才干,把陆路交给他,不会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放心。

“至于水路,我们不会集中兵力,从一个港口出,而是要分路齐进。”周阳手指在地图上不住点动:“塞琉古、埃及,都有不少舰队和渔船,掌握在手里,是我们渡过地中海,在罗马登陆的关键。”

地中海是一个天然的内陆海,在这里的风浪小,不如毗邻的大西洋那样风高浪急,是以,中地海的渔业相当达,渔船、渔民非常多。

再者,这些国家往往在地中海里争雄,或是渡过地中海侵入别国,是以,他们的舰队是现成的。汉军只要控制了这些舰队,就能安然渡过地中海,在罗马登陆。

“水陆的关键,就是控制舰队,你们有没有信心?”周阳打量着李广、程不识、秦衣、秦无悔他们,大声问道。

“有”众人猛的站起身,大声回答,嗓门极高,跟大打雷似的。

“好”

周阳很是满意,点着地图,接着道:“飞将军在叙利亚上船,我在埃及上船,我们齐向罗马杀去。程将军在迦太基上船,越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西班牙,歼灭那里的罗马军队”

“诺”李广和程不识兴奋不已,狠狠的晃着拳头。

迦太基,也就是现在的突尼斯,和西班牙只隔了一条海峡,就是直布罗陀海峡。直布罗陀海峡并不宽,得到罗马在迦太基的舰队,要进入西班牙,没有任何难度。

“程将军,你还有一个优势,就是迦太基才给小西庇阿灭了没多长时间,只要你到达,迦太基人会帮助你。”周阳打量着程不识,有些玩味的道:“当然,他们也要效忠大汉”

汉军不是解放者,是征服者,不会允许迦太基人复国。当然,可以借此大做文章。程不识明白这点,笑道:“大帅放心,末将明白”

周阳的部署,绝对是最适合汉军的,周阳之所以敢于这么部署,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汉军的强大,汉军的战力极为强悍,远非地中海附近国家所能比。再者,赶到西域的汉军接近二十万,兵力足够,具备分头齐进的条件。

另一个原因,就是地中海国家太小、太弱,有些小国,连提供个战场都不够,用得着把汉军集中起来吗?

这点,在平定西域时,周阳就深切的体会到了。西域有些小国,汉军用马蹄就能把他灭了,地中海附近也有这种小国,还数量不少。

可以想象一下,罗马帝国全盛时期的59o万平方公里土地,分裂成了多少国家就知道了,现在的西班牙、法国、英国、意大利、土耳其、希腊、叙利亚、埃及、突尼斯,都是罗马帝国的成员。

“你们还有建议么?有的话,赶快说,说了,我们就要进军了。”周阳仍是一如既往的征求众将的意见。

“大帅谋划得当,我没有异议”东方朔率先表态。

“末将没有”众将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就好”周阳站起身,道:“我们这就行动吧本都王国的事情,就交给舅舅了,小朔子,你得随我一道前去,我们打到哪里,你就治理哪里。”

周阳说的舅舅就是田蚡。田蚡是个聪明人,才学不错,却爱斗鸡走狗,数年前,给周阳一吓,再给景帝威吓一通,他竟然改了性子,潜心修学,不再去做斗鸡走狗的事情。时至今日,竟有翩翩君子之风,汉武帝这次派他来了西方。

汉武帝派来西方的文臣不少,他们的任务就是治理这些新征服的地方,田蚡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在这里,周阳对田蚡不得不赞赏有加,他在治理方面虽不如东方朔,却是个中翘楚,把本都王国交给他,很是放心。

田蚡,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权臣,因为周阳的介入,而成了名臣,这又是蝴蝶效应。

“把本都王国交给田大人,再好不过了”东方朔对这一处置非常赞成。自打东方朔来到这里,本都王国生了很大的变化,东方朔固然有功,田蚡的功劳也不小。

“行动吧”周阳站起身,大声下令。

“诺”众将领命,大步而出,前去准备了。

周阳步出帅府,秋风吹来,已有凉意,是该用兵的时候了。周阳晃晃脖子,精神抖擞,笑道:“又该到了闻血腥味的时候了”

“大帅,我们先要面对的是安条克七世,不知他那里的情形如何?”李广走在周阳身侧,笑着问询起来。

“安条克七世,他想得真美”周阳有些不屑:“他听说我们灭了本都王国,他就怕了,派人前来游说,说要给我们好处,要和我们做朋友,只求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我们退军”

“他做白日梦”程不识不屑的裂裂嘴角:“大汉此次前来,是要灭了罗马帝国,罗马不灭,我们岂能退军?”

“就是”李广他们齐声附和。

若是在以前,他们还会认为要灭掉罗马帝国很难。如今,却是没有这想法。一是,随着对罗马帝国了解的加深,现罗马帝国与汉朝不在同一个数量级。再者,有了本都王国这个基地,就有了跳板,进军罗马帝国少了很多麻烦,众将是信心满满。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礼物,最后,我不耐烦了,直接告诉他的使者,要战便战,哪那么我废话”周阳冷笑一声道:“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派使者前来了,专心调兵遣将,准备与我们一战了。”

“大帅,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拿了礼物,而不退兵,还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呢兵不厌诈嘛”李广有些坏坏的笑道。

“飞将军,你这就没有明白大帅的用意了。”东方朔一拍李广肩头:“大帅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安条克七世调集他所有的军队。如此一来,我们只需要在战场上取胜,塞琉古帝国也就完蛋了龙城大捷,不就是这样的么?”

“哦”李光恍然大悟,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帅高明”

“我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要借此来震慑这些国家”周阳眼中光芒闪烁:“虽然我们在本都王国打得非常漂亮,可是,西方人会以为,我们走了好运。若我们再把安条克七世的军队摧枯拉朽一般干掉,那么,他们就会彻底惊恐。到那时,我们的进军,就会倍加顺利。”

“高明高明”众将再次赞叹。

一次胜仗,有可能是运气。若是再来一个类似的胜仗,那就不是运气,是实力了。真要如此,环地中海很多国家,就会投降汉朝,不需要动武。

“这一次,我们对付安条克七世的办法,和对付米特拉达梯一样,把他们的军队干脆、利索的解决掉安条克七世若愿降则降,不愿降就杀了他”周阳眼睛一眯,杀气腾腾。

这一战,立威是周阳的一个目标,只有把安条克七世的军队杀光,这威自然就立起来了,再用恩,就会收到恩威并济的奇效,这是深谋远虑。

周阳的进军命令一传下,汉军开拔,一路朝西,一路往南,两路大军,好象两条钢铁流洪,滚滚行进。

一股狂飙,来自东方的狂飙在环地中海区域,骤然狂起

第一一一章 劈向西方的雷电

第一一一章劈向西方的雷电

“该死的中国人该死的中国人”安条克七世双眉紧锁,右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都青了。不住踱来踱去,恨恨的诅咒起来:“他们打又不打,走又不走,这要何时是了局?”

自从周阳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退兵之后,安条克七世就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安条克一心想要汉军撤走。可是,周阳偏偏不肯,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对汉军这种庞然大物,他打又打不过,撵又撵不走,送礼都没戏。汉军就驻扎在他的边境上,这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折磨,从身心两个方面折磨着他。

这段时间以来,他数次三番想率军攻过去,可是想到汉军一天之内就灭掉本都王国的事,不由得心中寒,就是下不了命令。

一天之内灭掉本都王国,汉军的战力,还用说么?就是被他们视为神一般存在亚历山大大帝,也没有如此能耐呀,他哪敢招惹。

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汉军驻扎在本都王国,威胁他的国家,他又很不甘心。这种折磨,真的难以言喻,这才多少时间,安条克七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瘦了一大圈。

“禀伟大的王,汉军来了汉军来了”一个大臣急惶惶的冲了进来,大声禀报。

“汉军来了?来了”安条克听到这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汉军不动,真让他难受,汉军动了,反倒是压力一松,无声更折磨人嘛。

“在哪里?”安条克一握拳,颇有些兴奋:“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动呢”

“伟大的王,汉军好多十几万吧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头。”这个大臣却是越说越紧张:“就跟海潮一般,汹涌而来那气势,跟山崩似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这个胆小鬼”安条克颇有些不屑,脸上带着笑容:“中国人不动,我反倒不知道如何行动。他们动了,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传令,集结军队,我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咕”一众大臣喉头出怪异的响声,一脸的惊惧。

“伟大的王,我们能打得过吗?”有大臣终于是忍不住,迟疑了一阵,还是问了出来。

“打不过也得打打得还是要打中国人就是要逼我们决一死战中国人呀,连我那么优厚的退军条件都不接受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奋起一战了”安条克倒也是个明白人,洞悉了周阳的用意。

洞悉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跟着周阳的节奏起舞。

命令一传下,安条克的军队列阵,一个个马其顿方阵矗立在地上,阵势整齐,气势如虹,威势不凡。

在周阳的运筹下,安条克几乎把他的军队全部调到这里来了。十几万军队列成一个庞大的军阵,很能振奋人心,安条克骑在马上,策马而来,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

“就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也没有这么多的军队吧?”安条克不由得很是自豪。

亚历山大东征,他的军队很少,三万人罢了,哪有十几万大军了。

“更何况,我这马其顿方阵,不是米特拉达梯那个蠢货的方阵,是源自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哼,其威力大得多,中国人,我即使打不过你们,也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塞琉古帝国的创建者,塞琉古是亚历山大大帝的重将,能征善战,足智多谋,他留下的马其顿方阵远非米特拉达梯的方阵所能比。安条克七世信心又足几分,虽然还没有狂妄到自以为是能打败汉军的程度,打不过,咬掉你一块肉总行吧?

“勇士们:我们的先辈追随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远征中国”安条克越想越是有兴奋,拔出短剑,不住挥动,开始战前训话:“可是,中国人走了狗运,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迷路了,没有打到中国去如今,中国人自己送死,来到我们的国家,践踏我们的家园?我们要象我们的先辈一样,用我们的剑杀死敌人,砍下中国人的头颅”

“砍下中国人的头颅”

十几万塞琉古兵士齐声大吼,声震长空,地皮都在颤抖。

亚历山大大帝当年东征的目的,作为曾经的亚历山大帝国一部分的塞琉古帝国的子民,人人耳熟能详。那是一个宏伟的目标,激励人心,让人热血沸腾,这些兵士哪能不兴奋的。

“完成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的未竟之业告慰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的在天之灵”安条克七世手腕一振,一个漂亮的剑花出现,大吼不已。

“完成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的未竟之业”

“告慰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的在天之灵”

若是把汉军打败,那就是完成了亚历山大大帝的宏愿,这事对于塞琉古帝国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兵士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

听着兵士的吼声,看着一张张泛着红光的脸庞,安条克大是欣慰:“要打是打不过的,给中国人一个教训,再和中国人谈到那时,我的退兵条件就没有这么优厚了”

安条克明智之人,并没有给眼前的热血景象冲昏了头脑。战场上,靠的是实力,不仅仅是士气、热血,尽管这些很重要。

“隆隆”就在塞琉古兵士大吼之际,只听雷鸣般的巨响传来。这声音很有威势,虽是十几万兵士在吼叫,也是不能淹没,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来了”安条克睁大眼睛,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天边一道红色的水线,优美流畅,汹涌而来。

再过一会,看得更清了,只见不计其数的汉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了过来,这是一片红色的海朝,波澜壮阔,具有无坚不摧的气势。

“厉害厉害”安条克并非无能之辈,与罗马帝国、与本都王国、与埃及打的仗不少,是一员良将,一眼就看出,汉军的阵势非常了得。

“……”

等到汉军更近了,安条克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汉军的装备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虽然他这段时间对汉军下过一番功夫,得到的资料却是有限。

只见汉军头戴铁兜鍪,身着铠甲,全身为钢铁包裹,军阵行动,就象一片钢铁浪潮。面对长着钢铁皮肤的敌人,安条克却是没有一点把握。

“传言非虚,传言非虚”安条克听说汉军的盔甲非常好,却是不信,因为这要很多钢铁,就是塞琉古帝国这个中东大国,把全国的钢铁集中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

他要让他的军队全身为钢铁包裹的话,需要存数十年的钢铁,这是天方夜谭,他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方才知道这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中国究竟有多大?”安条克再次迷糊了,虽然他知道中国很大,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大。若他知道汉朝是塞琉古帝国数十个那么大的话,他一定会晕倒,远远过了他的想象。

“那是陌刀吗?这么沉重的刀,要怎么用?劈砍?”

“那就是强弩,没什么好怕的?”

尽管塞琉古帝国与汉军没有打过仗,还是得到一些关于汉军的传言,知道陌刀了得,强弩不凡。据说陌刀杀人,跟砍瓜切菜一样,强弩威,没人能活命,给他们想象成神乎又神,比起上帝还要厉害,可是,一见之下,远远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一回事。

“中国人包裹在钢铁之中,我们打得动吗?”适才还士气高昂的塞琉古兵士,不由得心中打鼓了。

怪不得他们,而是他们的盔甲比起汉军,太寒酸。差距之大,就象乞儿与富翁的区别。

塞琉古兵士的盔甲是锁甲,其材质有铁甲,也有铜甲,可是,并没有覆盖全身,只是遮住了头部、胸部这些要害。就是头部,面部还露在外面,与汉军只露一双眼睛相比,这差距非常明显。

胸甲只是护着心和背,这差距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塞琉古兵士没有汉军那么高的着甲率,好多人根本没有盔甲,诸如掷矛兵,片甲没有,因为穿上盔甲,那会影响他们掷矛。

“能咬掉汉军一块肉吗?”安条克心中打鼓,先前的信心不足了。

“大帅,要怎么打?”李广很是不爽:“这安条克也太狂妄了,什么狗屁亚历山大的未竟之业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塞琉古兵士的吼声,李广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很是气愤。

“一定要狠狠教训教训狂妄的小子”程不识眼中光芒闪烁,杀气腾腾。

“西征以来,我们只打过一仗,一天灭了本都王国,虽说我们在西方已经有了很大的名头,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周阳眼中厉芒闪烁,声音平静,却是自有一股威势:“我们就拿安条克七世来立威杀光他的军队,逼他投降若他不愿降,杀掉就是”

米特拉达梯归降汉朝,这给周阳他们有莫大的便利,若是能把安条克七世逼降,这好处很明显。当然,若他不降,杀了就是,没那么多顾忌。

按照周阳的想法,汉朝要在西方多打造几个战略基地,不能仅仅只有一个本都王国。要打造基地,仍是老规矩,先立威,再施恩,如此一来,包证西方不敢乱动。

“好”东方朔大声赞好。

“这一战,我们不用防守,直接进攻,一鼓作气灭了塞琉古帝国”周阳眉头一挑,杀气腾腾:“飞将军,你率骑兵进攻左翼;程将军,你进攻右翼,把安条克的军队围住,再聚歼出手要狠,一个不能跑掉”

“诺”二人大声领命。

“击鼓”周阳大声下令。

“隆隆”惊天的战鼓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汉军威武”冲天的战号声中,汉军开始了大屠杀。

“杀”安条克七世还是个有胆气的人,在不得不战的情况下,他选择了英勇。

安条克七世明知道无法取胜,却不得不打,因为他的国家就那么大,没有退路,在汉军不接受退兵条件的情况下,只能打了。

塞琉古兵士仍是老办法,一涌而上,十几万大军,好象海潮一样涌来。可是,当他们遇到汉军时,就象惊涛撞到坚固的堤坝一般,纷纷溃散。

以汉军的装备、战术、战力,塞琉古军队哪里顶得住。先是给李广和程不识切断了退路,把他们全部包围起来了。

对于这点,安条克倒不担心,因为,他就算要逃,也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战略空间,没地方可逃,国家小了,就是悲剧。

让安条克七世心惊的是,汉军的战力远远出了他的想象,汉军的攻击犀利无匹,塞琉古军队根本抵挡不住。

这是一场亳无悬念的屠杀,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红色的浪涛先是淹没了塞琉古军队的两翼和后方,然后在阵中横冲直闯,把塞琉古军队分割成几个部分。

尽管马其顿方阵厉害,亚历山大大帝凭借此阵,创造了一个神话。可是,在汉军面前,马其顿方阵不过是一块布帛罢了,无能无力,红色的浪涛很快就淹没了整个战场。

等到红色的浪涛不再涌动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安条克七世的军队不复存在,只有数千人幸存下来,整个战场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涌动的鲜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人肠胃翻腾。

“呕”安条克肠胃翻滚,不住干呕,伏在马背上,呕得脸色白。

作为中东的大国,安条克七世打过不少仗,砍下的人头也不少,可是,就是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没有闻过如此浓烈的血腥气,由不得他不呕吐。

“安条克七世,啧啧”正在呕吐的安条克七世,听得有人说话,抬起头来,只见周阳骑着追风驹,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周阳,你太狠毒了十几万大军,给你杀得所剩不多你是魔鬼”安条克还是有胆量,指着周阳,大声指责起来。

“我本来就是魔鬼,杀人的魔鬼”周阳不仅不怒,反而笑呵呵的道:“安条克七世,你知我杀过多少人?这也叫多么?我告诉你,去岁的龙城之战,我杀掉了近两百万匈奴,那惨景比起你看见的,惨烈得多了。”

“两百万?你说大话”安条克难以想象,两百万呀,那得多少人?塞琉古帝国的公民加起来,也比这多不了多少吧。

虽然塞琉古帝国的人口不少,其公民却不多,和罗马帝国一个样。

“他还不信?西方的小国呀,真是没见过世面”李广有些好笑,指着安条克七世,道:“安条克,你知道大汉有多大吗?不说别的,就是口众,大汉至少是四千万”

“四千万?”安条克惊讶得嘴巴变成了圆形,直接石化了。

塞琉古帝国是地中海的大国,全盛时期不过三千万人,如今,早就过了全盛时期,拥有的人口不到一千万。汉朝远未达到全盛时期,可是,四千万人口是铁定了的。这个数字太庞大了,安条克哪会不震惊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李广不屑的裂裂嘴,数落起来:“这还是以前的。如今,大汉的口众这个数了,五千万”

秦始皇统一中国时,中国有两千万人口。秦末战乱,死伤不少,可是,经过汉朝数十、上百年的展,四千万人口没问题。再加上周阳收复了百越、平定了东胡、击破匈奴、灭了西羌、还有西域,汉朝的总人口数绝过过五千万了。

本都王国还没有算,一路西征那些小部落,小国家也没有计算进去。

“中国究竟有多大?”安条克愣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大汉有多大,你归降大汉,去大汉看看就知道了”周阳理解安条克的震惊之情:“从大汉的最南边到最北边,远远过一万里。再从东边到西边,也过一万里,这还不算我们如今打下的土地”

“……”安条克再次震惊。

万里国度,在当时的西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亚历山大帝国。可惜,这个国家只存在了很短时间,就分崩离析了。至于波斯帝国,虽然是大国,却没法比。

周阳那话,比起千个万个炸雷,更让安条克七世震憾,远远出了他的想象能力,又一次石化。

“别愣着了降,还是不降?”周阳沉声问道。

“降降”安条克忙答应,略一停顿:“我可以让我去中国看看么?”

“没问题”即使安条克不愿去,也要把他弄到长安去。

“中国呀,流传了这么多年的大国,究竟有多大呢?”安条克很是期待。

中国,一直是西方流传的黄金国度,据说很大,却是谁也没有见过。听了周阳他们给出的一组数据,安条克还真是想去看看了。

“飞将军,你率军直去叙利亚,拿下舰队”周阳大声下令。

“诺”这一战,目的达到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把安条克的舰队掌握住,这是眼下最紧迫的事情了,李广没二话,大声领命。

“小朔子,你带着安条克七世,直去安条克,宣示大汉威德”周阳对东方朔道。

“诺”东方朔领命。

打下塞琉古帝国,自然是要弄些好处,要不然,那是白打。要是把塞琉古帝打造成汉朝在中东的基地,其好处是不言自明的。

“程将军,我们也走我们去埃及”周阳看着程不识。

“诺”程不识领命。

命令一传下,汉军按照周阳的部署,朝各自的目的地进。

这次进军,就象惊雷闪电,劈向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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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卫青Vs苏拉

第一一二章卫青Vs苏拉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群色雷斯人横在汉军面前,大呼小叫。

色雷斯人穿着简易的皮裘,更有人围着兽皮,比原始人好不到哪去。他们手里的武器是木棒、石块、粗糙的弓箭,还有少量的青铜武器。至于铁兵器,却是一件也没有。

这群色雷斯人不过千把人,却是吼得山响,好象他们面对的不是汉军,而是任由他们宰割的羊羔似的。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色雷斯人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就是罗马帝国也是很头疼,他们没有见过汉军,还以为汉军跟罗马军团一样柔软。

“就他们也敢拦我们的路?”公孙贺看在眼里,双眼一翻,既是好笑,又是气恼。

如此简陋的武器,与武装到牙齿的汉军对抗,那不是找死么?公孙贺见多了不自量力的人,就是没有见过如此不自量力的事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将军,摆开弩阵,杀光他们”立即有汉军兵士气愤的出主意。

“还弩阵?”公孙贺眼睛一翻,很没好气:“杀这几个人就要用弩阵,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传令,冲过去,杀光他们”

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不需要出动汉军最有力的进攻武器,弩阵完全没必要摆出来。

“将军,我是气嘛他们这么差劲,还敢拦我们的道,哼”这个兵士很是不屑。

“气恼?那就把他们杀光色雷斯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们还不知道大汉的威风杀”公孙贺大声下令,挥着环刀,策马疾冲而出。

“汉军威武”汉军将士们吼着战号,挥着环刀,泼风般冲了出去。

阳光下,只见刀光闪烁,耀眼的刀光好象一面硕大的镜子,格外骇人。

色雷斯人却是傻愣愣的看着疾冲而来的汉军:“他们是哪里人?”

“怎么这么多的骑兵?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马?”

中国虽然不是游牧民族,却是冷兵器时期,骑兵战术最高成就者,这远非西方所能比。犹其是汉唐之世,对骑兵的研究与运气,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让人仰视。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那是因为汉唐之世对马政极为重视,朝廷掌握了大量的马匹。

而西方,却是马匹不多,即使罗马帝国,其骑兵也不是太多。著名的罗马军团,也是以步兵为主,不是以骑兵为主。

在这一时期,罗马军团的装备都是自制的,就是从军的兵士自带的,罗马并没有统一装备。骑兵因为马匹太贵,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买得起,是以罗马的骑兵非常非常少。

骑士是很高贵的,身份、地位远别人,这是西方的传统,原因就在于此。就是到了现在,一提起骑士,人们就想那好高贵啊。

象汉军这种人人会骑马,人人能马上作战,在罗马人眼里,在色雷斯人眼里,那是无法想象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望着人潮马海,色雷斯人脸色变白了,胆颤心惊的道:“他们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他们是搞不明白的,也没有机会搞明白了。

“管他来自哪里,杀”

“罗马人拿我们没办法,这些人不管来自哪里,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色雷斯人真有点夜郎自大的精神,挥着简易的武器冲了上来。他们的勇猛精神可嘉,可是,战场上不仅仅需要死战,还需要优良的装备、先进的战术,在这两点上,他们与汉军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迎接他们的是闪亮的刀光刀光过处,血花飞溅,尸体横陈。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只片刻功夫,上千色雷斯人就给汉军杀伤过半,而汉军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把他们围起来”公孙贺沙场老将,深知如何利用这些色雷斯人。

汉军把色雷斯人象赶羊一般驱赶到一起,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好,惹得汉军怒,杀了他们。

色雷斯人善战,从希腊时代起,包括亚历山大大帝在内,他们斗争了无数年。可是,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见过如此勇猛的军队,汉军的冲杀那不叫冲杀,那是屠夫在杀猪,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他们已经破胆了,驯顺得象绵羊。

“我们是中国人”公孙贺策马而来,握着滴血的环刀,大声道来。

“中国人?”一片惊呼声响起。

色雷斯曾经是希腊的一部分,后来成了亚历山大帝国的一部分,对中国一点不陌生,那是黄金国度,是亚历山大大帝梦想着要征服的国度。乍闻此言,哪能不心惊的。

“没错我是来自中国”公孙贺很是理解他们的震惊,肯定一句,接着道:“我放你们走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族人,就说中国人来了若想与我们作战,就来吧”

“中国的将军,我们不敢了不敢了”经过传译,这些色雷斯人态度好得出奇。

公孙贺一挥手,汉军放开一个缺口,色雷斯人胆颤心惊,低垂着头颅,小心翼翼的离开。离开一段距离,撒丫子就跑,生怕汉军反悔。

这些人回去,把汉军吹嘘成了天神,色雷斯人不信邪,前来挑战,结果是不言自明的,死伤无数。几次三番下来,色雷斯人老实了,不敢再与汉军作战,要么逃得远远的,要么归降了汉朝。

色雷斯人,曾经与希腊作对,与亚历山大大帝作对,先后为希腊、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如今又臣服了汉朝。

没有了色雷斯人的阻挠,汉军的进军度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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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色雷斯人,他们老是阻挡我们,不让我们前进”苏拉骑在骏马上,打量着风涌而来的色雷斯人,大声诅咒起来。

色雷斯人骁勇善战,罗马帝国虽然征服了色雷斯,不过,那要在数十年后去了。这一时期,罗马拿色雷斯没有办法。

苏拉征召了两万人的军队,立即率军出。他一边进军,一边训练他的军队,找一些小部打了几仗,非常顺利。到如今,他的军队算是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与正规的罗马军团比,还有些差距,可是,也不赖了,要对付色雷斯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色雷斯人好战,虽然苏拉才情不凡,能征善战,仍是很棘手,打到现在,不仅没有通过色雷斯,反而是色雷斯人越打越多。

对色雷斯人,苏拉并不陌生,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色雷斯人会越聚越多。原因很简单,因为色雷斯人打不过汉军,在汉军的驱赶下,象潮水一样朝西方涌来,正好遇到苏拉,苏拉是杀之不尽。

“该死的色雷斯人,等我打败他们,我的军队就失去了战力。若是遇到中**队,我还怎么作战?”苏拉很是焦虑。

他的军队本来就不算正规军,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很好的训练,更没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在与色雷斯人的战斗中,伤亡不小。要是再打下去,他的军队会给打残。到那时,若是遇到汉军,他还真没辙。

苏拉不用焦虑,因为汉军已经来了。

“隆隆”就在两军厮杀之际,只听一阵如雷鸣般的响声传来。

“那是什么?”苏拉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一朵乌云正快飘来。

“打雷?”今天是个大晴天,不存在这问题。

“难道中国人已经来了?他们没这么快呀两条腿,有这么快么?”苏拉想到了汉军,却是不敢相信。

尽管罗马震惊于汉军的战力,却是对汉军不够了解,不知道汉军人手一匹战马,进军度快得多。苏拉潜意识里还是按照罗马军团的样式在进行思考,依他想来,汉军跟罗马军团一样,要靠两条腿行军。

“中国人来了”

“快逃啊”

“再不逃,没命了”

就在苏拉惊疑不定之际,只听色雷斯人出一阵惊呼声,然后就是仓惶逃蹿。适才还与罗马军团打得难分难解,转眼间,就跟见到魔鬼似的,逃之夭夭了。

苏拉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不由得猜测起来:“汉军是天神?他们怎么让色雷斯人如此害怕呢?”

这一时期,罗马帝国虽然还没有征服色雷斯,却是与色雷斯打过不少仗,深知色雷斯人有多难对付。就是这样的对手,竟然对汉军如此惧怕,苏拉还真是想不明白。

一道优美流畅的红色水线出现在视野中,苏拉瞳孔一缩,眼里露出骇然之色,一现即隐。他是名将,罗马帝国历史上著名的人物,自然知道,这不是水线,而是一支军队在行进。

紧接着,水线变成了红色的浪潮,汹涌澎湃,波澜壮阔,席卷而来,好象海潮一般,具有不可阻挡之势。

“这就是中**队?让色雷斯人闻风丧胆的中**队?”苏拉兀自有些不信,疑惑不已。

“他们怎么这么多的战马?人手一匹?”苏拉惊讶得差点把下巴砸在马背上了。

人手一匹战马,这在西方历史上,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不仅仅是这一时斯的罗马帝国,就是在罗马帝国全盛时期,也是无法想象的事情。罗马军队并非没有骑兵,只是罗马军团的骑兵不多,远远没有达到汉唐之世那种水准。

汉唐之世,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战马,那是因为要对付北方的游牧民族,骑兵是选,是以汉唐之世大力推行马政,牧养了数十、上百万的战马。

“我们要是有这么多的战马,那就好了我可以征服世界”紧接着,苏拉眼里全是艳慕之光,兴奋不已。

苏拉是著名的名将,他当然知道骑兵的重要性,问题是,罗马帝国所有的战马加起来,也不会有如此多呀。若是罗马帝国能打造也一支数量众多,能征善战的骑兵,罗马帝国一定会更加辉煌,骑兵是罗马帝国的短板。

这点,可以从罗马帝国那些著名的战役看出来,在罗马历史上,一次性投入上万骑兵的战例不是没有,是不太多。就是恺撒与庞培的决战,每一方也没有投入上万骑兵。

而“漠北决战”时,汉朝一次性投入三十万匹战马,十万精锐骑兵,这是何等的恐怖。这还不是顶峰,到了南北朝时期,中国骑兵的展进入了一个黄金时期,可以一次性投入三四十万的骑兵作战。

由此可以看出,罗马帝国在骑兵方面与中国的差距了。

“能打过吗?”苏拉马上就感到不妙了。骑兵的冲击力有多强悍,身为名将的苏拉不会不知道,如此之多的骑兵,他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能顶住吗?

苏拉的信心有所减弱,心中直打鼓。

“隆隆”闷雷似的蹄声响起,只见汉军向他的左右两翼包抄。摆明了,汉军要把罗马军队围住,再聚而歼之。

虽然洞悉了汉军的用意,苏拉也不惧,因为他是苏拉,胆识过人,他很想与汉军大战一场,见识见识一下汉军究竟有多厉害。若不见识一番,直接就退走,那不是苏拉,是胆小鬼

“传令:列阵”苏拉一声令下,罗马军团开始列阵了。

适才与色雷斯人打仗,罗马军团的阵势还是完整的,要重新列阵,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很快就成了。

罗马军团把方盾聚在一起,形成一堵盾墙,所有人,包括苏拉都在阵中。盾牌手左手持盾,右手持矛,若是汉军冲近了,盾手就可以用矛刺杀。

还有掷矛兵,紧握着矛,若是汉军冲锋,他们就会掷矛,以此来杀伤汉军。

汉军把罗马军团围住了,却没有马上进攻。

卫青、公孙贺、公孙建、张通他们策马而出,打量起罗马的阵势。

“这是什么阵?”这是第一次见识到罗马的军阵,公孙贺有些惊讶。罗马军团的阵势不同于马其顿方顿,有些新奇。

“跟个龟壳似的”张通一双眼睛睁大,打量一阵,来了个形象的比喻。

罗马军团一旦结阵,跟龟壳没区别。而罗马兵士,就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

“这话很对,他们就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卫青对这比喻大是赞同。

“卫将军,这要怎么打?”公孙建思索着,问道:“是不是摆出阵势,用弩阵射杀”

“对,用弩阵”公孙贺深表赞同:“这种龟壳似的阵势,用弩阵一定能破。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弩阵一射一大片。”

“用不着”弩阵是汉军最强杀招,一旦威,那是毁天灭地的,可是,卫青另有办法。

“你们瞧,那些兵士,脸有畏惧之色,士气已弱了。再者,这些兵士不是老兵,他们应该是初上战场,他们的战力有限,要破这龟壳,轻而易举。”卫青手中的马鞭一指,打量一阵罗马军阵,立时有了结论。

卫青的眼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了罗马军团的弱点。

“卫将军,要怎么打?”公孙贺忙问道。

“很简单,用骑兵从四面八方同时冲锋就行了”卫青眉头一挑,大声下令:“杀”

“汉军威武”汉军骑兵吼着战号,开始了冲锋。

汉军骑兵,骑射娴熟,久历战阵,这一冲锋起来,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漫卷的烟尘中,只见汉军骑兵用手弩开始招呼。

在手弩的打击下,罗马兵士纷纷栽倒,就跟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似的,齐刷刷的就是一大片。

汉军的杀伤力之所以如此之大,原因在于,罗马军团不仅仅是个步兵军阵,还是人海战术,人太多,密密麻麻的,手弩威,哪能不伤亡奇高的。

罗马军团之所以能横扫欧洲,建立了罗马帝国,原因在于,他们敌人比他们弱,没有大量的骑兵,更没有强弩,远程进攻不行,主要是靠步兵来打。而与罗马为敌的那些民族、部落,其科技、文明没有罗马达,装备也不如罗马,罗马军阵是有效的。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汉军,远程攻击强,近战勇猛,罗马军团在汉军面前,那是儿戏,根本没用。

在历史上,罗马军团与汉军曾经有个一次真正的较量,却因为规模太小,影响不大,知者不多。

这事要从罗马帝国的前三巨头说起。前三巨头之一的克拉苏东征失败,他本人也给杀死。可是,有一部分罗马军团突出重围,逃了出来。敌人在后面穷追,这部分罗马军团走投无路,拼命的逃。那种时候,只顾着逃命,不辨东西南北,竟然给他们逃到中国来了,到了河西走廊,就是现在的青海、甘肃一代。

到这时候,这支罗马军队只剩下千把人了。他们无以谋生,只会杀人,只会打仗,就干起了雇佣兵的勾当,为匈奴打仗,与汉朝作对。

那时候,正是汉元帝时期,虽然汉元帝时期是西汉王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却还没有真正的衰败,强汉雄风依在匈奴已经为汉朝击破,南匈奴已经投降,可是,仍有不少匈奴不服气,要与汉朝为敌。

汉朝当然不会容忍罗马军团的存在,西汉名将陈汤率军前去剿灭。罗马军团就布了一个这样的阵势,妄图阻止汉军的进攻。可是,陈汤命令重骑兵进行冲锋,罗马军团在欧洲横行无忌,遇到西汉的重骑兵,毫无还手之力,轻轻松松就给汉军打败,近千人最后只剩不到一百人了。

汉朝给他们划了一小块地方,叫“骊”,给他们农具,要这些幸存下来的罗马人种地。直到隋朝建立,隋文帝认为罗马人已经全部同化掉了,才取消了骊这个建制。

“这……”苏拉的胆子也算是大的了,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汉军的远程攻击力是如此之强,罗马军阵根本就是个笑话,不由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第一一三章 横渡地中海

第一一三章横渡地中海

这支罗马军队,虽然不是久历战阵的正规军团,可是,也没有差到这地步吧?这哪里是军队,在汉军面前,就跟绵羊一般,任由汉军蹂躏。

罗军帝国在崛起过程中,并非没有吃过败仗,甚至差点亡国,诸如汉尼拔的入侵。可是,罗马的军队哪有败得这么快的,哪有任人宰割,而无还手之力的?

在罗马帝国历史中,就是汉尼拔率军从西班牙进入意大利的第一仗,也是背风列阵,利用狂风让罗马军队的眼睛睁不开,再来大杀,才让意大利惊恐。

汉军的冲杀,比起当年的汉尼拔勇猛得多,汉军跟天神似的。

汉军还没有冲到罗马军团跟前,罗马军团就出现了很多缺口,那是兵士给射杀,盾牌无人把持,歪倒在地上。罗马军阵的关键,就是盾墙,一旦盾墙给破了,那就失去了依仗,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大屠杀。

苏拉头脑清醒之人,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生,大声命令兵士冲上去持盾。可是,兵士上得多,死得多,汉军的弩矢跟雨点似的,这些兵士只有简易的锁甲,防护力差,哪会不死的。

手弩过后,就是弓箭威。弓箭,罗马军团并非没有,而是他们的制作水平根本没法和汉朝比,这射程就差远了。汉军的箭矢已经覆盖了罗马军团,而罗马军团的箭矢还够不着汉军,这仗还怎么打?

好不容易,汉军终于冲到射程范围内,苏拉命令兵士放箭。然而,收效极为微弱,汉军的防护力好得出奇,哪里是他们的弓箭所能破的。

望着纷纷滑落的箭矢,苏拉郁闷得要死,一个劲的吼起来:“这不公平不公平他们有如此好的盔甲,我们却是防护太差”

战场上有什么是公平的?真要找一个的话,实力就是公平的苏拉这是昏头了。

汉军骑兵再近些,掷矛手终于可以威了,一支支矛划着弧线,朝汉军射去。遗憾的是,只有一阵金属撞击声,奈何不得汉军。

这一时期,掷矛是西方的远程兵种,对矛的制作水准差不多,马其顿方阵中的掷矛兵破不了汉军的防,罗马军团又哪里破得了。

紧接着,汉军骑兵端着长矛,对着罗马军阵冲来,好象下山猛虎,具有无坚不摧的气势。

苏拉的瞳孔猛的缩成一条线,这种打法,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是做梦也是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打法。

罗马军团的骑兵,主要装备就是短剑、圆盾,还有锁甲,没有手弩。这种端着长矛冲锋的骑兵,苏拉尽管见多识广,也是头一遭遇到,不由得心头惊颤,却又惊喜无已,这给他打开了一个广阔的天地“伟大的罗马,为何不早点使用这种战术呢?”

这问题,只在苏拉心头一闪而过,因为接下来生的事情让他差点吓破了胆。只见汉军潮水般冲来,长矛好象出洞的毒蛇一般,撞在军阵上,罗马兵士不是给捅死捅伤,就是给冲得七零八落。

罗马方阵,纵横欧洲无敌手,在汉朝骑兵面前,就是一个笑话,根本抵挡不住。

罗马帝国并非没有骑兵,并没有用骑兵冲过敌阵,可是,被敌人用骑兵冲击罗马军阵,干脆利落完败的事情还是头一遭生。

紧接着,只见刀光闪烁,汉军的环刀挥了。骑兵打步兵具有天然优势,更别说,还是装备简陋的新兵,缺乏战阵经验,没有良好的训练,哪里是汉军的对手,这是一边倒的屠杀。在汉军骑兵的冲杀下,罗马军团溃不成军。

望着象猛虎般冲杀的汉军骑兵,苏拉的心凉了,他平生第一遭遇到如此凶狠的打法。好在,苏拉胆量奇大,虽是惊心,却是没有慌乱,一拍马背,抽出短剑,对着汉军冲杀起来。

可是,迎接他的是一片雪亮的刀光,数十上百把环刀对着他劈来,只见汉军好象饿狼遇到羊羔般,对着他冲来。

苏拉是个勇士,身手了得,可是他再厉害也是敌不过这么多人,更别说还是武装到牙齿的汉军了。苏拉自知不是对手,忙拨转马头,准备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然而,汉军围得跟铁桶一般,他左冲右突,却是杀不出去。不仅杀不出去,反而引得更多的汉军追杀过来,一副不把他干掉不罢休的样儿,这让苏拉胆颤心惊。

苏拉并非没有经历过危险,并非没有在生死边缘打过滚,就从来没有如此危急。想突,突不出去;想打,打不过,苏拉还真是无能为力,望着紧追而来的汉军,苏拉知道,他的末日不远了。

卫青骑在骏上,把战场情形看在眼里,笑道:“传令,把苏拉好好的赶一程,要吓得他胆颤心惊,然后放开一个缺口,让他逃掉。”

“啊”公孙贺惊呼一声,马上就断然拒绝:“卫将军,你糊涂了?苏拉能放走吗?无论如何也要逮住他”

逮住苏拉的好处是显而见的,卫青竟然要放走苏拉,怪不得公孙贺大呼小叫。他只是说糊涂,没有骂卫青疯了,算是嘴下积德。

“公孙将军,你心中所想,我又何尝不明白。抓住苏拉,有莫大的好处……”卫青的话刚一出口,就给公孙贺打断了。

“你知道就好要是大帅在,哪会下这样的乱命你就是胡来”公孙贺很不客气。

“呵呵”卫青却是不以为意,反倒是笑得很舒畅:“公孙将军,容我把话说完。”

公孙贺瞪了卫青一眼,不再说话了,一副看你怎么说的样儿。

“据我所知,罗马帝国在意大利北部还有一支精锐军团,在和高卢人作战。”卫青开始剖析利害了:“这支军队是罗马帝国的精锐,不同于眼下这支军队,若是任其留在意大利北部,我们虽然不惧,却也麻烦。你要知道,意大利北部多山,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作战,更不利大军纵横。若是这支军团分散开来,据守各处,我们虽有强弩,一仗一仗的打,太麻烦了。不如放走苏拉,让他把意大利北部的军队调集在一起,我们毕其功于一役”

卫青这话说到要害了,意大利北部多山,地形复杂,若罗马帝国紧守隘口,汉军固然是不惧,却也太麻烦。若是能毕其功于一役,对接下来的战争会有莫大的好处。

“这个……”公孙贺张大了嘴巴,愣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老一阵,公孙贺这才想到说辞:“卫将军,你目光远大,看得深远,我很佩服。可是,苏拉他会调集意大利北方的罗马军团吗?”

“一定会”卫青非常肯定:“据我所知,苏拉是个胆气不错的人,吃了败仗,他一定不会认输。他是执政官,他一定会调集罗马军队,妄图阻止我们进入罗马。他调集的军队越多,需要的战场就越广阔。战场越广阔,越是有利我们的骑兵出击,到时,我们连战场都不用选,直接出战就是了。”

“你就这么有成算?”公孙贺知道卫青说得很有道理,仍是有些不放心。

“为了万无一失,我才要把苏拉吓个半死,赶着他,让他惊魂难定。依苏拉的性格,他一定会视为奇耻大辱,一定要雪耻,这就成了”卫青信心十足。

这段时间在本都王国,卫青也没有闲着,抓紧时间研究罗马帝国,对苏拉的性格有所了解,这是一个自视极高的人,不会轻易认输。若是给汉军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让他胆颤心惊,再放走他,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他的耻辱,他会想尽办法雪耻。

要雪耻,就得调集在意大利北部的罗马军团,而且还是有多少调多少,因为他见识过了汉军的厉害,军队少了打不过汉军。

他调集的军队越多,对汉军越有利,不用再一仗一仗的打,只需要一仗就可以达到战略目标,让意大利北部空虚,无法阻止汉军的推进。

“好就依卫将军”公孙贺沉吟一阵,终于赞同卫青的主张。

公孙贺一拍马背,挥着环刀,亲自去完成这事。在他的指挥下,汉军阴魂不散,苏拉逃到哪里,就追到哪里,却又不把苏拉抓住。

几次三番下来,苏拉都快崩溃了,他真想说“不要追了,我投降”。可是,一想起这是耻辱,他无法接受,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看看火候到了,公孙贺减缓度,汉军放出一个口子,苏拉拍马冲了出去。为了把事情做得象真的,公孙贺还带人从后追来,大呼小叫一通。

苏拉打马便逃,一边逃一边大叫:“耻辱耻辱这是我的耻辱是执政官的耻辱我要雪耻我要雪耻”

好在汉军并没有追来,苏拉算是惊魂稍定,回头一瞧,跟上来的亲兵不过十来人。堂堂执政官,落荒而逃,凄惨异常,这在罗马历史上少之又少。

“卟”苏拉只觉胸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吼了两个字“耻辱”,便晕了过去。

苏拉一逃,罗马军队群龙无,在汉军的威迫下,只能投降。

卫青策马而来,用学会不久的罗马话道:“罗马的兵士听着:我们是中国人来自东方的古国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是奴隶,为贵族做牛做马,却吃不饱,穿不暖,性命不保,父母妻子没有好日子过你们一人为奴隶,世世代代为奴隶,我同情你们,怜悯你们只要你们为大汉效力,大汉就给你们自由,让你们拥有财产,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你们,要不要归降大汉?”

“为了大汉”

罗马降兵爆出惊天动的欢呼声。

这些兵士中,真正的罗马公民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是西班牙人、色雷斯人、意大利人、迦太基人、西西里人,他们被压迫,没有归属感,哪会愿意为罗马帝国卖命。卫青给他们自由,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日子,那是他们世世代代做梦都想的事情,哪会不愿意的。

个个扯起嗓子,大吼大叫起来,还不时蹦来蹦去,欢呼雀跃。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听到的最好福音。

他们之所以叫“为了大汉”,而不是叫“大汉万岁”,那是因为他们是从“为了罗马”这话改变过来的。都知道,罗马军团的战号是“为了罗马”。

“拿上你们的武器,穿上你们的盔甲,去报仇雪恨吧”卫青的话象磁石,深深的吸引着罗马降兵。

“报仇雪恨”贵族对他们的欺压,让他们痛恨不已,卫青这话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无不是欢欣鼓舞。

适才还与汉军作战的罗马兵士,转眼间就成了汉军的一员,拿着武器,穿着盔甲,欢天喜的走在汉军前面,为汉军带路。瞧他们那喜悦劲头,仿佛他们早就是汉军的一员了。

与汉军在一起,他们是人,真正的人,有尊严这远非罗马帝国所能比,个个昂起了头颅,挺起了胸脯,神气活现。

开疆拓土,就是要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方能越打越强。那种单纯的征服,只会越来越弱。对罗马降兵的表现,卫青大是满意,率领汉军朝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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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港,是亚历山大大帝建立的,是西方最为重要的港口转运站,连接着欧洲和中东的海上贸易。若是没有亚历山大港,就不会有繁忙的地中海海上贸易。

这座城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埃及的都,这是一座大型城市,人口多,繁华异常,进出口贸易特别达。

这座城市最为著名的是亚历山大灯塔,也是亚历山大大帝所建。

亚历山大灯塔是人类的七大奇观之一,在历史上非常有名。这不是奢侈品,也不是亚历山大大帝一时头脑热建立的,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设施。

亚历山大大帝很有远见,他知道地中海的价值,知道地中海中的贸易有多重要。这才修建了这座灯塔,指引着船只进出港口,这为促进地中海贸易,促进欧洲与中东的联系起了巨大的作用。

灯塔高第一层正方形结构,高约6o米,有三百多个方间,一是为守护灯塔人员的住房,二是贮料燃料。第二层为八角形,高第三层为圆形,8根石柱围绕着灯楼。

灯楼上的火焰是日夜不熄,自从建成,一直到被地震毁坏的一千多年里,从未熄灭过。尽管埃及几度易手,曾经属于亚历山大帝国,曾经属于罗马帝国,又独立,征服者知道灯塔的巨大的价值,一直维护着。

灯塔所用的燃料不是石油,尽管中东盛产石油,那一时期还没有用上,而是用的橄榄油和木柴作燃料。

周阳站在灯塔上,观望着地中海,碧蓝的海水,宛若一面硕大的镜子,瑰丽异常。

海面上偶尔会刮点微风,带起阵阵涟漪,地中海平添几许生气。

“好雄奇真是好景致”周阳感慨不已,在这里欣赏美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心胸开阔。

自从击败安条克七世后,周阳率领汉军直接攻进埃及,直取亚历山大港。埃及国王,托勒密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汉军就抵达亚历山大港了。在汉朝大军压境的情形下,托勒密关闭城门,妄图与汉军一战。

依他想来,亚历山大港是大城,城墙坚固,只要他不出战,足以把汉军耗垮。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汉军的秦弩威,屁大一会功夫,就攻破了城门,然后,汉军象海潮一般涌了进来,亚历山大港就落入了汉军手里,埃及灭亡了。

对托勒密本人,周阳没有接受他的投降,而是数落他的罪状后,直接砍头。

周阳接受了米特拉达梯和安条克七世的投降,为何不投受托勒密的投降?正是因为接受了这两人的投降,才要处死托勒密,这是立威。

因为,还没有国王脑袋掉过地,只有杀掉托勒密,让国王的人头落地,那些被征服者才会老实。

为了起到最好的威慑效果,周阳不仅杀了托勒密,还把他的大臣、家人一并给杀了。这消息一传开,米特拉达梯和安条克七世出了一身冷汗,既是害怕,又是庆幸,他们好歹还有一命,家人亲戚没事。

周阳一边派程不识直取迦太基,一边稳定埃及。汉武帝派了不少文臣过来,严助、朱买臣他们都在,有他们打理,埃及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要稳定埃及,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传下解放奴隶的命令就行了。这一些时期,地中海沿岸的国家,都是奴隶制国家,这命令一下,奴隶是打从心里拥护汉朝,要不稳定都不行。

诸事一毕,周阳决定横渡地中海,进攻罗马本土。

此时亚历山大港口,不再是进出口贸易港,而是军港。埃及的舰队,还有被征用的商船,集结在港口里,汉军正在登船。

汉军秩序井然,牵着战马,登上战舰。

而岸边,是不计其数的埃及人,正在欢呼,这些人主要是刚刚获得自由,过上正常生活的奴隶。汉军是他们心目中的恩人,汉军出征,他们跟送别亲人一般,难分难舍。

地中海是内海,风浪小,周阳根本不担心有没有危险,也不担心汉军会不会晕船。

地中海也有大风大浪的时候,这种可能太小。再说了,周阳找了不少富有经验的奴隶,让他们来处理此事。他们刚刚得到自由,忠诚是不用担心的。有了这些人,风浪就不是问题。

至于晕船的问题,这对汉军的战力削弱不会太大,因为汉军的战力强悍,只要有一万人能正常挥,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周阳下了灯塔,登上战舰,下令启航。

不计其数的战般离开港口,好象一片船林,朝着罗马航行。

第一一四章 罗马军团

第一一四章 罗马军团

罗马,.

一个个议员眉头深锁,陷入沉思之中,却是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元老院鸦雀无声。

小西庇阿、马略、秦那三人也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沉思不言。

元老院中的气氛很压抑,非常非常的压抑。不为其他,只因为苏拉遭到惨败。

对苏拉这个人,虽然他的思想保守,是贵族权利的坚决捍卫者,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勇气、他的才情。他的军队虽然是临时召集起来的,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良好的训练,可是也不至于败得那么惨吧。

在汉军面前,苏拉就如婴儿面对巨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给汉军骑兵一个冲锋就垮了,这也太夸张了。

这说明汉军的战力相当惊人,比起罗马历史上最为危险的敌人汉尼拔还可怕,可怕得多!

面对这样的敌人,罗马有赢的机会吗?

这个问题,谁也没有把握,元老院一接到这报告,陷入了恐慌之中。议员们立即召集会议,讨论来讨论去,谁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陷入沉闷之中。

“禀尊敬的西庇阿大人,埃及被中国人打下了!”一个兵士气喘嘘嘘的冲了进来,慌里慌张的禀报。

“啊!”一片尖叫声响起,议员们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议员们还没有从苏拉惨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再接到这败讯,那是何等的震惊。可是,让他们震惊的事情还没完,又一个兵士飞快的冲进来,远远就嚷了起来:“禀尊敬的西庇阿大人,迦太基给中国人攻占了!”

“迦太基?不!”小西庇猛的站起来,一双眼里厉芒闪烁,一脸的不信。

迦太基,是罗马最强劲的敌人,汉尼拔差点灭了罗马帝国。为了解决迦太基,大西庇阿和小西庇阿付了无数的心血与汗水,是西庇阿家族的荣耀所在。

小西庇阿宁愿相信苏拉又吃了败仗,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吼声尖细、刺耳,宛若雷霆,震人耳膜,表明了他的震惊与不甘!

“迦太基!”议员们直接石化了。

征服迦太基这个最强劲的敌人,是罗马帝国到眼下为止,最引以自豪的事情,丢了迦太基,就是丢了罗马帝国的荣耀,就是扫了罗马帝国的脸面,议员们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冷静!冷静!”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马略,大声提醒众人。

“呼!”小西庇阿长吐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来,赞赏的看着马略,此人胆识不凡。

议员们在马略的提醒下,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小西庇阿,问道:“尊敬的西庇阿大人,罗马该当如何应对?”

“中国究竟有多大?中国有多少军队?怎么到处都在打?”然而,让议员们失望的是,小西庇阿并没有回答他们,而是自言自语似的一连串问题。

黄金国度中国很大,很富饶,遍地黄金,多的是丝绸,可是,究竟有多大呢?难道比罗马还要大?比亚历山大帝国还要大?

在西方历史上,象汉军这般多路出击,齐头并击,打个遍地开花的事情,还是头一遭遇到。就是创造了西方神话的亚历山大大帝都没有如此做过,要让小西庇阿不迷糊都不行。

小西庇阿是一员良将,他略一估算,就知道要如此打,需要的军队很多,至少要数十万。这还仅仅是汉朝调派到西方来的军队,很明显,汉朝不可能把所有的军队都派到西方来,那么,加上留在汉朝的军队,汉朝的军队就是数十万之多,接近百万之数了。

百万之数呀,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罗马帝国的总人口也不过是这个的五六倍罢了,这太惊人了!照这样算下来,汉朝有多大呢?

对这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尊敬的西庇阿大人,眼下不是探究此事的时候。”秦那忙出声提醒。

“哦!”小西庇阿反应过来,这问题应当留待以后去解决,眼下要解决的是如何解决罗马的危机,汉朝大军虽然还没有攻入罗马本土,也快了,大军压境的态势已经形成了,这压力非常大。

“中国人灭了本都王国、塞琉古帝国、埃及,又拿下迦太基,他们若是渡过地中海,进攻罗马,后果非常严重!”小西庇阿是个聪明人,念头转动之际,已经明白了周阳的用意:“中国人的军队很多,他们完全可以多路出击,齐头并进,对罗马进行合围之势。”

“咕咕!”一众议员喉头发出怪异的声响。

小西庇阿的剖析太惊人了!

在罗马历史上,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敢多路进攻。就是汉尼拔,也是把军队集中在一起。虽然汉尼拔让罗马帝国惊恐,还是可以防的。可是,汉军齐头并进,多路进攻,罗马怎么防?在哪里去找这么多的军队?

“中国人拿下迦太基,一定会进攻西班牙,不使我们从西班牙调兵!”马略接着剖析:“西班牙应该派一个人去坐镇!”

“还有,中国人拿下埃及和塞琉古,一定会控制这两国的舰队,他们会横渡地中海,进攻罗马。”秦那也是个明白人,马上说出担忧:“罗马有一支舰队在地中海,一定要把中国人阻在地中海。最好是把中国人打到海里去!”

“有理!”小西庇阿深表赞同,转过身,看着一众议员,大声道:“尊敬的议员们:我,西庇阿,向你们致敬!请你们选择我、马略、秦那为执政官,我们愿为罗马流血流汗,献出生命!”

罗马帝国之所以能够建立罗马帝国,挺过那么多危难,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委便是,每当在危难关头,他们会团结一心,尽管他们会有争斗。

小西庇阿这么一说,那些议员不再顾虑自己的利益不否会受到损害,略一交流,立即批准了:“我们选择尊敬的西庇阿、马略、秦那为执政官!罗马的命运交给你们了!罗马盼望你们凯旋归来!”

“谢谢!谢谢各位议员!你们有着宽广的胸怀!”小西庇阿、马略、秦那三人躬身致谢。

加上苏拉,罗马现在有四个执政官了。同一时期,出现四个执政官,在罗马历史上还没有过,实在是罗马太过危急了。

“尊敬的西庇阿大人,我们愿听从你的调遣。”马略和秦那,对小西庇阿这个名重罗马的功臣很是尊敬。

“不,不是调遣,而是建议!”小西庇阿有着美德:“迦太基,是罗马的荣耀所在!是我们家族的荣耀所在,决不能落到中国人手里!我打算率领舰队,在地中海上打败中国人,再去迦太基,一举收复迦太基!”

大西庇阿、小西庇阿,两代人为了灭掉迦太基而奋斗,在小西庇阿心里,迦太基就是罗马荣耀的象征,是他们家族荣耀的象征,若不收复迦太基,就是对不起大西庇阿。

马略和秦那很是理解小西庇阿的心情,齐道:“尊敬的西庇阿大人,你的荣耀就是罗马的荣耀!”

“秦那,你去西班牙吧!马略,你就在罗马。”虽然同为执政官,可是,小西庇阿功勋卓著,仍是三人的首领:“马略,你一直想对罗马改革,趁这时机,好好努力吧!罗马的新生就在你的手里!”

马略早就想对罗马进行改革,可是,阻力太大,一直当不上执政官。如今,他是当上了执政官,可是,来得及吗?

改革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个是稳定的内部条件,就是国家不发生动荡,这点没问题。虽然罗马处于风雨飘摇中,还不至于大乱。另一个条件就是和平的外部条件,要不然,没法集中精力进行改革。可是,汉朝大军压境,这个条件并不具备。

马略深悉其中的厉害,心中直打鼓,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啊。

“谢大人!”马略拿捏不定,仍是躬身致谢。

“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了,出发吧!”雷厉风行是小西庇阿的作风,和二人告辞,率军出发,准备保卫罗马。

秦那和马略互视一眼,心头沉甸甸的,没有当上执政官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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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迦太基?”程不识站在迦太基城的残垣断壁前,打量一阵,不由得笑了起来:“就这么一点大,周回不过十数里,罗马竟然打了数十年。那个小西庇阿,围城就围了三年,真是没用!若是我们大汉来打,一鼓作气就拿下了!”

迦太基虽是罗马最强劲的敌人,城池却不大,人口也不多,在西方人眼里,那是了不得了,在程不识眼里,屁都不是。

这就是东西方的差距!

大西庇阿第一次进攻迦太基,罗马并没有给他军队,只是选他当执政官。大西庇阿就到西西里岛召蓦军队,训练好,就率领军队出发,进攻迦太基本土。

西西里岛并不大,人口也不多,在两千多年前更是人口稀少。大西庇阿就是在这里召蓦军队,还打败了汉尼拔,削弱了迦太基,由此可见迦太基之弱小了。

就是这样一个弱小的国度,却成了罗马帝国的劲敌,让罗马帝国无可奈何。这也折射出了,罗马帝国并非如西方吹嘘的那般强大。

小西庇阿虽然灭掉了迦太基,却是采用的长围久困之策,因为他无法强攻迦太基,没有有力的攻城器械,不能攻破迦太基的城墙,只好退而求其次,把迦太基围住。

这一围,就围了三年,直到迦太基弹尽粮绝,才给小西庇阿灭掉。

大西庇阿在扎马打败汉尼拔之后,之所以没有灭迦太基,并非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因为罗马军团攻城能力不足,而他的军队人数又太少,他承受不起代价。

好在大西庇阿很有政治头脑,他趁打败汉尼拔的有利时机,与迦太基和谈,开出了苛刻的条件。连守护神汉尼拔都战败了,迦太基处于一片恐慌中,只能接受大西庇阿的和谈条件。

随着时间的推移,迦太基反悔了,那时,大西庇阿已经去世。罗马帝国派军队前来进攻,都给迦太基打败了,最后派出小西庇阿,方才灭掉迦太基。这就是迦太基,这个罗马帝国前期最强劲敌人灭亡的过程。

灭了迦太基之后,小西庇阿怕迦太基死灰复燃,把迦太基城夷为平城,是以,程不识只能看到残垣断壁。

“差劲!差劲!很差劲!”程不识摇摇头,不屑一顾,大声道:“传令,登船,去西班牙!”

汉军秩序井然,登上舰船,开始横渡直布罗陀海峡,他们的目的是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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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岛,虽然地方不大,地理位置却很重要,是地中海上最重要的岛屿。

与西西里岛有关的罗马著名历史人物,不仅仅有大西庇阿,还有前三巨头之一的庞培。

西西里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罗马在地中海的重要基地。正是因为如此,大西庇阿才在这里召蓦军队,进攻迦太基。

地中海是内海,风浪小,是连接欧洲和中东的枢纽,海上贸易特别发达,在地中海航行的商船非常多。

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海盗横行。曾经一度,地中海里的海盗杀人越货,搅得罗马帝国不得安宁,元老院作出决定,要剿灭地中海的海盗。

为了完成这一任务,元老院选举了一个执政官,就是庞培。元老院给庞培的任务是,要他在三年内剿灭地中海的海盗。事实上,庞培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从此以后,庞培一举成名,成了罗马帝国的政治新星。

再经过努力,他成了势力庞大的三巨头之一。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恺撒大帝,最后给砍了头。

庞培剿灭海盗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分区负责,他划出责任区,派人去清剿海盗,若是清剿不力,他会惩处。他本人率领一支舰队,进行征援,哪里有海盗,就要赶往哪里。就这样一个办法,成就了他的英名。

如今的西西里岛上,来了一队不速之客,正是李广率领下的汉军。

打败安条克之后,李广率领汉军直取叙利亚,顺利的拿下塞琉古帝国的舰队,征召商船,为横渡地中海作准备。

西西里岛是重要的基地,罗马帝国在这里贮存了大量的军用物资,李广当然要攻下来。上船之后,李广直取西西里岛。

西西里岛虽是罗马帝国在地中海最为重要的基地,却是守备空虚。当然,这是对于汉军来说的,若是塞琉古这些国家来打的话,还是要费很大一番手脚。

罗马帝国留在这岛上的军队不过四千人,李广只用了两千人就把这四千人给洗白了。如今,西西里岛已经落入汉军手里。

罗马帝国贮存的军用物资,对汉军有用的主要是粮草,至于军械,李广不屑用,也用不上。方盾、短剑、掷矛,这些东西,在西方人眼里是宝贝,在李广眼里那是废物,根本不需要。好在粮草不少,这次行动还是收获不错。

“中国将军,你饥渴么?”一个年青漂亮,个子高挑的妇人,扭着水蛇妖,对李广不住抛媚眼。

李广能听懂罗马话,却不是太多,连听带猜,好不容易弄明白。

“中国将军,我火辣、奔放,只需要一个金币,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个妇人还向李广啵了一个,撩起裙摆,露出肥肥白白的大腿,右手在神秘处不住摩挲。

罗马民风开放,想睡女人就睡,只要不生孩子,不算出轨。象李广这样的将军,英武勇猛,人在高位,罗马女人做梦都想睡一个。

李广虽是久历阵仗,也没有见过如此开放的妇人,弄得一张脸红透了,一摆手:“把她轰走!什么东西,搔首弄姿的。”

几个亲兵强忍着笑,过来轰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给这个兵士一个媚眼,给那个兵士啵一个,甚至把胸脯往兵士身上碰撞,逗得兵士发笑。

这种事情,来到西西里岛,兵士们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把这个妇人强行轰走。

“这里的妇人,真是,不要脸!”汉朝的民风相当开放,可是,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李广不住摇头,大声下令:“登船,去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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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北部。

苏拉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自从给卫青放走,苏拉决定要报仇,要洗雪耻辱,他下令调兵,把与高卢人作战的四万军队调集过来,还把附近的军队也集结到一起,拼拼凑凑,差不多五万人。

五万军队,需要一个不错的战场,才能摆得开。苏拉选来选去,在一块方圆数十里的平地上立下营寨。

这次,苏拉决定不和卫青打野战,那一仗,卫青只用骑兵就冲垮了他的军队,他没那胆了。苏拉决定,弄一个坚固的营盘,任由卫青来攻。

命令一传下,罗马军团砍伐树木,立起栅寨,挖了壕沟,一个坚固的营寨出现了。

苏拉站在哨楼上,打量着前方,恨恨的道:“中国人,我要让你们知道厉害!这一次,看你怎么攻?”

如此坚固的营盘,在西方,还没有哪支军队能攻下来,即使当年的汉尼拔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时期的西方军队,严重缺乏攻城器械,正是因为如此,大西庇阿没有灭迦太基,小西庇阿灭迦太基用了三年时间。

“中国人,等你的粮草耗光了,累得没了力气,我再来反攻,一举击溃你们!”苏拉信心十足,一定能达到目的:“只要我完成这一创举,就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都会黯然失色!”

这前景太美妙了,苏拉狠狠一握拳,大是兴奋。

一一五章 苏拉的末日

一一五章 苏拉的末日

“该死的中国人,怎么还不来?”一心想着给汉军一个狠狠教训的苏拉很是急切,.

可是,汉军并没有到来,他不由得猜测多端,各种原因都猜测了,最后甚至认为“该死的中国人,不会胆小怕事,退回去了吧?”

若是汉军退走,那是罗马帝国的幸事,可是,对这理由就是苏拉自己都不信。

“快来吧!”苏拉甚至想乞求了。

若不是他见识过汉军野战的可怕,他肯定会率军出去找汉军了。如今,他只有强忍着,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都发青了。

事实上,苏拉之所以能够调集军队,那是卫青故意给他的机会。卫青放走苏拉的目的,就是要让苏拉调集罗马的军队,以便汉军全歼。是以,卫青下令,要汉军缓缓推进,苏拉才能完成调集军队的目的。

汉军营地里,此时的汉军营地已经扩大了很多。汉军营地之所以扩大,主要是归降汉军的人太多了,不得不扩大。

归降汉军的不仅仅有罗马降兵,还有色雷斯人,希腊人。色雷斯人见识过了汉军的可怕,不敢与汉军交锋,试探着与汉军接触。卫青给他们开出的条件不算苛刻,只要帮助汉军,汉朝就让他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这承诺汉朝一定能做到,别的不说,只需要教会他们稍微好点的织布技术,就能让色雷斯人不再穿皮裘、围兽皮。汉朝甚至不需把最先进的纺织技术教给他们,就能达到目的,谁叫色雷斯人那么落后呢?

通过接触,色雷斯人发现汉军很好相处,并不是在战场上那般可怕,不由得放心了,再得到卫青的承诺,最终决定归降汉朝。

色雷斯与希腊、与亚历山大大帝、与罗马为敌,就从来没有看到如此光明的前途,他们自然是欢喜。

归降之后,卫青下令解放奴隶。色雷斯的奴隶不少,能得到自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奴隶自然是欢喜不已,对汉军感恩戴德。色雷斯的奴隶主很不愿意,慑于汉军的兵威,又不敢说什么。

只要他们不闹事,卫青也不去过问。有了奴隶的技持,这些奴隶主反不了天。

至于希腊,那是汉军攻占雅典之后,不得不投降。苏拉调集军队需要时间,卫青当然不会死等,趁这机会,命令汉军进攻希腊。

希腊本就是城邦,一般散沙,虽然古希腊文明很有名,却是实力太弱,汉军一旅偏师就完成了。当汉军进入雅典后,希腊也就宣告灭亡。

同样的,一道解放奴隶的命令,获得无数的奴隶响应与支持,汉军轻松控制住希腊。

“卫将军,苏拉调集军队已经完成,立了一个营盘。”公孙贺进来,冲卫青一竖大拇指:“卫将军真是高明,料准了这个苏拉!未战而庙算多矣,此战必胜!”

“不是必胜,是一定会让意大利北部空虚无防备!”张通忙纠正一句。

以罗马军团的战力,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获胜是必然。若仅仅是获胜,卫青就不会放走苏拉了。此战过后,意大利北部就全部落入汉军手里了。意大利北部落入汉军手里,那么汉军就可以从北面威胁罗马了。

这是一个宏大的战略计划,卫青不仅仅是天才的将领,还有着远大的目光,能把握全局,才促成眼下这局面。

“说不定,苏拉正盼着我们前去呢!不要让他失望!”卫青右手按在刀柄上,眼中光芒闪烁:“苏拉的美梦该醒了!”

上次交战,汉军只动用了骑兵,陌刀和弩阵都没有用。陌刀和弩阵攻击营盘,那是百分之百会攻破的,一个区区营盘就想阻止汉军的推进,真是异想天开。

谁叫西方人没有见识过中国的弩阵呢?

强弩是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舍此一家,别无他号,这就是汉朝的优势!

“呵呵!”众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一声令下,汉军拔营出发,朝苏拉的营地开进。最欢喜的莫过于罗马降兵了,他们这次不仅可以报仇,还能讨回属于他们的东西,哪能不欢喜的。

奴隶累死累活,却是一无所获,他们的劳动成果都成了贵族的,他们做梦都在想着,讨回自己的劳动成果。个个咧着一张嘴,说个不停,说到激动时,更是流下了眼泪。

“隆隆!”如雷的蹄声响起,远处一朵低垂的乌云急速飘来。

“来了!终于来了!”勇猛过人的苏拉只觉热血沸腾了,右手紧握在剑柄上,眼睛瞪大,打量着汉军开来的方向。

罗马兵士站在营栅的通道上,紧握着武器,死盯着前方。

这里的罗马军团,不是所有人,是绝大多数人都是罗马公民,是罗马帝国的核心,是罗马帝国征战四方的最大受益者。他们是死忠,对罗马帝国绝对忠诚。苏拉吃了败仗,这让他们万分不爽,早就在盼着汉军前来,洗雪耻辱。

在罗马历史上,吃败仗的事情是有的,就是没有如此之厉害,汉军一个冲锋就垮了,罗马公民还真是感到羞愧。

流畅的水线过后,就是一片赤色的海潮,汹涌澎湃,急速涌来,波澜壮阔,气势惊天。

“好雄壮的阵势!”

“比高卢人强得太多了!”

这支罗马军团主要是与高卢人作战,自然而然就拿高卢人与汉军作对比。此时的高卢人,在罗马人眼里,是野蛮人,他们打仗,一窝蜂般涌上去,打赢了皆大欢喜,打输了满盘皆输,哪有什么阵势可言。与汉军比起来,天差地远。

“这是个劲敌!”罗马军团久历战阵,眼光不凡,一眼就看出汉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

就在罗马军团打量汉军之际,卫青也在打量罗马的营盘。

“有些奇特!”卫青打量一阵,大是点头:“还是不错!”

罗马的营盘与汉军的营盘不同。汉军的营盘,主要是防止敌人袭击,不会太高,却很坚固。罗马的营盘很高,寨栅接近两丈,寨栅里铺有通道与楼梯,便于相互策应。在这之外,还有哨楼、嘹望哨之类。

简单的说,罗马的营盘相当于一座临时城堡,比起汉军的营盘功能多,更坚固,要攻下这样的营盘,难度不小。

这种营盘,对于卫青他们来说,很新奇,打量一阵。

“苏拉并非无能之辈,这营盘跟铁桶一般!”公孙贺也是点头赞赏:“若是换作匈奴,肯定攻不下来。可惜的是,苏拉的对手是我们,这区区营盘哪里阻挡得住我们。就是再坚固十倍,我们也能轻而易举攻下来。”

罗马的营盘虽然坚固,毕竟是临时搭建的,以木材为主,哪里比得上真正的营地。就是睢阳那样的坚城,都挡不住汉军,更别说这营盘了。

“卫将军,要怎么攻?”张通眼中光芒闪烁,大声问道。

“关门打狗!”卫青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好!”众将齐声叫好。

照眼下这情形来说,关门打狗是最好的办法。苏拉把几万军队集中在营地里,汉军只需要守住几个出口,就足以把罗马军团关在营地里。然后,再派出大军攻进营地,保证一个也跑不了。

“这壕沟,就用土来填吧!”卫青眉头一挑,道:“就让他们为我们掘土。”

命令一传下,罗马降兵二话不说,忙着掘土了,准备好好收拾罗马公民。

这些降兵都是奴隶,他们最恨谁?最恨的便是罗马公民。罗马公民高贵,高高在上,是罗马帝国的基础,是罗马帝的最大受益者,他们可以不出力,就能得到他们想得到的。这些利益,自然是奴隶用汗水、用鲜血、用性命拼出来的。

是以,罗马降兵最想收拾的就是这些罗马公民了。而苏拉手中的罗马军团绝大多数人都是罗马公民,别提罗马降兵有多欢喜了。

他们掘土跟挖掘机有得多一比了,很快就掘好了。卫青看着掘好的土,很是惊异,这也太快了些吧。

这说明,汉军很得民心,支持者众多。只要攻入罗马,一定会控制住罗马帝国,卫青大是欣慰。

一声令下,汉军把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架架强弩给组装了起来,好象怪兽一样矗立在地上,闪闪发光的弩矢对着营地,好象凶兽的利爪。

“那是什么?”尽管苏拉见多识广,也是平生第一遭见识到汉军的强弩,丈八金刚般,摸不着头脑。

“那是武器吗?”

“这能打吗?”

“是摆设吧?”

罗马军团的兵士看着强弩,不由得猜测起来了。

“那是什么?是刀吗?”

“有这样的刀吗?”

对于陌刀,罗马兵士仍是不识得,眼大了眼睛,一脸的迷糊。

罗马帝国,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象陌刀这样沉重的战刀,罗马剑享誉世界,那就是罗马人的辉煌。对于罗马军团来说,轻便就是他们的理论,象陌刀这种沉重的装备,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不知道如何使用。

汉军的阵势一成,陌刀手在前,强弩在后,骑兵在两翼,一个个方阵,把营盘围得水泄不通。

汉军还没有开战,那种杀气,已经弥漫苍穹,让人心悸。

这种阵势,汉军纵横大漠,击破匈奴,打败本都王国、灭了塞琉古帝国,攻入埃及,拿下迦太基,其气势还用说么?

“……”

上自苏拉,下至普通兵士,直愣愣的看着汉军的阵势,惊讶不置,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还有这样的阵势?我以为他们就是骑兵厉害!”苏拉心惊不已,不由得反思起来:“难道我料错了?”

“我能守住吗?”苏拉的信心不足了。

“他们要怎么打呢?”苏拉不停的思索,却是找不到答案。

在罗马帝国的崛起过程中,罗马帝国面临的敌人不少,其战术战法和罗马帝国相差不大,这种来自东方的战阵,他还没有尝试过,真是没底。

不仅苏拉没把握,就是罗马兵士也是没底,除了死盯着汉军外,再无别的举动。

“不管中国人怎么打,我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守好营盘便是!”苏拉惊疑过后,打量一阵营盘,信心又上来了:“这可是我下了一番苦功,立下的坚固营盘,我就不信,中国人能攻下来?”

“咚咚!”就在这时,惊天的战鼓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汉军威武!”冲天的战号,陡然响起,声震长空,充满激情,让人热血沸腾。

苏拉只觉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抽搐,仿佛那吼声是在他的心坎上响起一般,太有震憾力了!

“咻咻!”强劲的破空声响起,只见天空一黯,不计其数的毒蛇突然出现在天空,近丈长,酒杯粗细。

闪闪发光的矢尖,就象毒蛇的舌信,太骇人了!

“这个……”苏拉尽管见识不凡,却也不知道为何有如此变比,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砰砰!”强劲的撞击声响成一片,只见原本坚固的寨栅好象碎裂的羊皮般,轻轻松松的给弩矢破开了。

烟尘弥漫中,只见塞栅成片成片的倒下。

那些站在过道上的兵士摔将下来,不是身上插着弩矢,就是给寨栅压着,惨叫声响成一片。最骇人的是,插在兵士身体里的弩矢还在晃动,仿佛饥饿的毒蛇饱饮鲜血后在甩动尾巴,发出欢快的信息“真是鲜美”。

让苏拉终生难忘的是,有不少兵士给弩矢带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在远处。

这得多大力气?

就是西方的投石机也没有如此强劲有力吧?

“……”除了罗马兵士的惨叫声外,营地里的所有兵士,全部呆了。他们做梦也是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利器,可以把人串成人肉串,可以让人在空中飞舞。

“快,堵住!”苏拉一抹额头,入手的是亮晶晶的冷汗,率先反应过来,大声下令,要罗马兵士去把缺口堵住。

这支罗马军团久历战争,不乏勇武精神,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持着盾牌,堵在缺口上。众多的盾牌,组成一堵盾墙。

这是罗马军团的招牌,在罗马历史上,罗马军团正是凭借这一军阵,创建了罗马帝国。对这阵势,苏拉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定可以守住缺口。

可是,战事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想象。只见天空一黯,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天空。这种昏暗,只存在极短时间,天空很快明亮起来了。

然而,那些奉命去堵缺口的罗马兵士不见了。等到苏拉发现他们时,他们已经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不是成了尸体,就是受了重伤,没有再战之力。

至于罗马帝国极为看重的方盾,不是歪倒在一旁,就是上面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大洞,光亮从中透过,格外显眼。

这方盾是罗马军团的倚赖,正是凭着这种方盾,罗马军团进可攻,退可守,宛如乌龟一样,让敌人无从下手。可是,就是这样的招牌装备,在汉军面前,跟布帛一般,太不经事了。

“……”苏拉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唯有喉头发出的怪响“咕咕”。

苏拉才识不凡,能说会道,也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他心中的震惊之情。

就是汉尼拔那样强劲的敌人,也是破不开罗马帝国的方盾呀。汉尼拔能打败罗马军团,却是不可能在罗马的方盾上弄出洞来,除非他回炉。

数百年罗马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苏拉那感觉是,他宁愿相信这是魔鬼所为,也不相信这是让他讨厌的中国人干的。

苏拉已经够震惊的了,可是,让他更震惊的是,这些方盾不是一面给破坏了,而是很多面,堵在缺口上的方盾,十之七八都废了。

血战之后,方盾破损,这是正常的。问题是,哪来的血战,汉军离他们还远远的,就造成了这种可怕的后果,苏拉真的是无言了。

好在,苏拉自有其过人之处,虽是震恐万分,并没有慌乱,大声下令:“快,准备放箭!准备掷矛!”

苏拉很清楚,若是再派人去堵缺口,那是不可能的,那是送死。为今之计,只有利用远程的矛、弓箭来收拾汉军。

可是,他的命令刚刚传下,就看见为钢铁包裹的汉军,不由得心头打鼓,自问自个:“这有用吗?”他上次可是见识过了汉军惊人的防护力,即便眼下是精锐的罗马军团,他也是信心不足。

天空又是一黯,那些在过道上准备迎敌的罗马兵士又在空中飘飞,手舞足蹈,鲜血飞溅,天空中绽放出了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在日光下,格外美丽,煞是好看!

那些准备迎敌的弓箭手、掷矛手,不是所有人,也是很大一部人成了尸体,或是失去战力。原本密密集麻的人群,变得稀稀疏疏了。

苏拉放眼一瞧,原本铁桶一般的营盘,如今七零八落,出现不少缺口。连汉军的面都没有见到,他的营盘就失去了防护力,苏拉是郁闷得发狂。

想派人去堵,又不敢,那是送死,明智的苏拉肯定不干。派弓箭手、掷矛兵,也没有用,苏拉还真是束手无策,不知所措了。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汉军动了,庞大的军阵对着罗马的营盘压了上来。

“那个刀还没发威呢!”苏拉猛然发现,汉军还有陌刀这种利器,一旦发威,又是何种景象呢?

他既是期待,又是惊惧。

在苏拉的惊疑中,罗马降兵冲上来,用土把壕沟填平。陌刀手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端着晃晃的陌刀攻了进来。

第一一六章 激战地中海

第一一六章 激战地中海

“可恶的中国人,他们怎么有如此强悍的攻击力?”望着潮水一般涌进来的汉军,苏拉几乎抓狂,双拳紧握,.

上次交战,在汉军骑兵手下吃了大亏,苏拉以为凭借营盘可以阻止汉军。不得不说,若汉军只有骑兵这一种利器的话,还真是拿这营盘没办法。

可惜的是,汉军拥有三大利器:骑兵、陌刀、强弩,对付这种营盘,强弩是最好的选择。这远远超出了苏拉的想象,他本拟给可恶的中国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没成想,到头来,却是给中国人狠狠教训了一番。

“快,结阵!”苏拉毕竟有过人之处,虽是心中震憾不已,并没有慌乱,大声下令,要罗马军团结阵。

这支罗马军团是罗马帝国的精锐,久历战场,战场经验极为丰富,一见这情势,就知道该怎么做,根本不需要苏拉下令。

罗马兵士结成一个个阵势,方盾在外,组成一个个坚固的盾阵。

“为了罗马!”

罗马军团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罗马公民,是罗马帝国的死忠,他们会为了罗马死战到底,越是这种危难时刻,越是展现了他们的胆气,不仅结阵,还吼起了战号。

战号声响彻天地,与汉军的战号此起彼伏,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好象拉歌似的。

罗马兵士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一脸的坚毅之力,紧握着短剑,准备近身肉搏。

罗马不乏勇武精神,正是有了这种勇武精神,罗马人横扫欧洲,攻无不克,战无胜,创建了西方文明源泉的罗马帝国。

遗憾的是,他们的对手是汉军,注定他们要吃败仗。

“隆隆!”汉军吼着战号,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了进来,对着罗马的阵势压去。

此时,由于是在营寨中,罗马军团不能结成一个阵势,而是结了好多个大阵。因为,营盘里有帐幕阻挡,只能这样。

“让中国人尝尝罗马的勇敢!我要让中国人血溅当场!”苏拉在阵中,双目精光闪烁,死盯着开上来的汉军,信心十足。

骑兵不如汉军,远攻不如汉军,要是连近战也不如汉军的话,罗马不是屁都不是了?对罗马的近战,苏拉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是苏拉自大,而是因为,罗马帝国能走到今天,主要靠的就是步兵方阵,靠的是近身搏杀,而不是骑兵与远程杀伤。

可以这样说,近战是罗马帝国最为可怕的。正是因为如此,罗马军团遇到高卢人、色雷斯人、日耳曼人,才所向披靡。

一把把罗马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很是骇人。

突然之间,只见一个面硕大的镜子出现,光芒四射,刺激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怎么有镜子?啊,那是中国人的大刀!”苏拉先是惊疑,紧接着就明白过来了,只见陌刀手高高举起陌刀,阳光反射过去,跟镜子没区别。

“啊!”

“啊!”

随着陌刀的狠狠劈下,罗马兵士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原本坚固异常的盾墙竟然给汉军毫不费力的破开了。

罗马军团的盾墙固然坚固异常,可是,遇到沉重的陌刀,那不过是豆腐块,方盾不是给劈坏,就是砸得变形,一句话,失去了屏障作用。

盾墙是罗马军团的核心,是罗马军团的屏障,一旦盾墙失去作用,那么罗马兵士就暴露出来了,结果只能是一个,那就是成为刀下亡魂。

陌刀沉重异常,一劈之威相当了得,区区一个方盾根本就阻挡不住,陌刀手一劈之下,连人带盾全部收拾了,多出一地的碎肉和破碎的盾牌。

“这个……”

望着碎肉、碎裂的内脏与盾牌,苏拉再次无言了,嘴巴张大,喉头发出怪异的咕咕声。

依他想来,近战是罗马军团最善长的战术,百分百会赢。可是,战事的发展远非他的预料,对这结果,苏拉毫无思想准备,仿佛给雷电劈中一般,脑中“嗡嗡”直响,手脚发凉,背上直冒冷汗。

苏拉绝望了!

苏拉经历过生死,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在血水里洗过澡,也经历过失败,就从未有如此这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罗马军团并非没有经历过血战,即使在某些方面不如敌人,总有其长处,哪象眼下这般,给汉军全面压制,没有一个长处。

骑兵不如汉军,远程杀伤几乎是空白,连自豪的近战也输得一塌糊涂!

这种仗,苏拉没打过,罗马帝国没打过!

这一仗,仍是一边倒的屠杀,结果是注定的。

唯一不同的是,罗马兵士勇武不屈,死战到底,明知没有获胜的希望,仍是吼着“为了罗马”,与汉军进行殊死搏杀。

他们是罗马帝国最大的受益者,是罗马帝国的死忠,若是留下他们,就是留下后患,明智的卫青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而是果断的下达了屠杀令“一个不留”。

汉军非常坚决的执行了这道命令,在汉军的冲杀下,罗马军团最终全军覆没,一个也没有跑掉。

打到最后,罗马军团见大势已去,准备逃走。可是,他们是在营地里,寨栅就象监牢一样围着他人,断绝了他们的生路。

最后,连苏拉都给活捉了。

苏拉的勇敢精神不容置疑,虽是给活捉了,仍是破口大骂:“该死的中国人!我不服!我不降,我要捍卫罗马!”

卫青骑着骏马,来到苏拉面前,手中的马鞭一挥,发出一声脆响,笑着打量苏拉,道:“苏拉,我知道你很勇敢,你胆气过人,你不会轻易投降。可是,我也没打算要你投降,你投降不投降都不重要。若你再这么聒噪,我自有办法对付你!”

“哼!”苏拉不屑的一裂嘴角:“我不怕死,你杀我剐我,我都不在乎!”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人不敢有一丝怀疑。

“哈哈!”卫青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你是不怕死,可是,你这种人却怕侮辱!苏拉,我告诉你,大汉地灵人杰,人才辈出,尤其是雕刻的人才很多。我完全可以把你雕成一个妇人,再让你死掉,若你不闭嘴的话!”

“……”

卫青这话击中了苏拉的要害。苏拉自视极高,不怕折磨,不怕死,就怕侮辱,若汉朝把他雕刻成一个妇人,再处死他,这种侮辱他还真是接受不了,嘴巴张了半天,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押下去!”卫青手一挥,兵士把苏拉押走了。

“高卢人有什么异动?”卫青扭过头,望着公孙贺。

“哈哈!”公孙贺大笑起来:“能有什么异动?一开始,高卢人以为我们打不过罗马人,想浑水摸鱼。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大汉如此强悍,罗马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一鼓作气就灭了让高卢人无可奈何的罗马军团。他们呀,是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夹起尾巴就逃了!卫将军,给末将一支军,我包证把高卢人打得落花流水!”

“高卢人,是要解决的。可是,不是眼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解决罗马帝国了!”卫青摇头,否决了公孙贺的提议:“传令:向罗马进军!”

“卫将军,我们打败了苏拉,高卢丧胆,正是进军的良机呀!机不可失,失则不再!”公孙贺很是赞同。

“公孙贺将军,我们的战线已经拉得够长了,若是再去打高卢人,很可能适得其反。要知道,贪多嚼不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灭了罗马帝国,稳定局面,然后再来做这些事!”卫青看得很远。

“有理!”公孙贺略一沉吟,不再坚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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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西班牙?”程不识站在海岸边,打量着正在登陆的汉军,不由得大笑起来:“直布罗陀海峡也不宽嘛,很快就给我们渡过了。”

“弟兄们:快点!快点!我们还要去打罗马人呢!迟了,大帅就灭了罗马,我们连汤都喝不着!”程不识不住挥手,催促起来。

“但愿,大帅的动作不要太狠!”程不识深知周阳用兵奇诡,要是慢了的话,罗马就给周阳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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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海水清澄如碧,好象一面光滑的镜子。

一支近百的舰队正朝南航行,正是小西庇阿率领的罗马舰队。

罗马帝国、希腊、塞琉古、埃及、本都王国,因为靠近地中海,经常在地中海发生海战,是以,他们的舰队是不可或缺的。

争夺地中海,一直是环地中海国家的传统,不仅仅是古代,就是现代也在争夺。

小西庇阿站在甲板上,凝视前方,一脸的坚毅之色,心中一个劲的盼望:“中国人,要是在地中海里遇到伟大的罗马舰队,你就死定了!”

在地中海里打海战,小西庇阿一点也不陌生,他就打过很多次。若是在地中海遇到汉军,他还真是有把握把汉军杀个片甲不留。

“大人,快看!”身边的亲卫指着前方,尖叫起来。

小西庇阿眼睛睁大,朝前一望,只见数百艘船只正朝他驶来。这些船只,有商船,有舰队,上面插满了红色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是汉军!是汉军!”小西庇阿虽然没有见过汉军,却知道汉军的旗帜是红的,马上就有了判断。

“哈哈!”小西庇阿心情很是舒畅,仰首向天,大笑起来:“中国人,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来啊,冲上去,把中国人打到海里去喂鱼!”

“把中国人打到海里去喂鱼!”马罗兵士发出一阵欢呼声。

罗马帝国不仅仅是陆上之雄,还是海上霸主,他们的舰队在地中海横行无忌,就是塞琉古帝国、本都王国、埃及的海军都不是对手,岂在乎远道而来的汉军?

罗马舰队排成数列,以战斗队形开了上去。罗马兵士开始准备战斗,把橄榄油准备好。

那一时期,发生在地中海上的海战,打法非常单一,主要是两种方法,一种是接舷战,一种就是火攻。接舷战,就是两军的船只靠近,冲到敌方的船上,进行肉搏战。火攻就是把橄榄点燃,扔到敌人的船上,烧掉敌人的船只。

小西庇阿是信心十足,哪里想得到,汉军更是锦上添花。只见汉军的舰队一分为二,从左右两翼包抄上来,直插他的背后。

这种战术,小西庇阿一眼就看穿了,汉军妄图切断他的退路,要把他全歼。对此,小西庇阿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是海战,不是陆战,在陆地上,用骑兵切断敌人的退路,会有很好的收效。

可是,在海上作战,船只没有那么快的速度,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抄到后面。再者,汉军一分为二,这兵力就分散了,他完全可以集中所有的舰队,对汉军发动猛攻。很可能,汉军的舰队还没有抄到他的后背,他已经取得了胜利。

“中国人,不懂海战!”小西庇阿很是欢喜,大吼起来:“准备迎战!”

在他的指挥下,罗马舰队对着汉军的右翼就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准备近战,罗马兵士站在船舷边,左手持盾,右手握剑,只要两船靠近,就可以放下舷梯,冲到汉军船上,与汉军肉搏。

另一部分罗马兵士,正在准备火攻。橄榄油装在罐子里,点燃了,发出熊熊火光,只要靠近,就扔到汉军船上。真要那样的话,汉军的舰队就会毁于一旦。

“中国人,该是我雪耻的时候了!”小西庇阿信心十足,手按在剑柄上。

“那是什么?”随着两军的接近,小西庇阿猛然发现,汉军的船上好象有不少怪兽。说是怪兽嘛,又没有生气,说不是怪兽,趴在那里,还真象怪兽。

“还发光呢!”日光下,只见一抹抹光华闪过,小西庇阿更加不解了。

那是强弩,小西庇阿没有见过,自然是不识得。强弩,是古代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西方人又哪里识得了。

“中国人的防护很好。可惜呀,这是海战,不是陆战。”小西庇阿看着顶盔贯甲,站在船舷上的汉军兵士,不由得讥嘲起来:“海战要轻便,要灵活!如此厚重的盔甲穿在身上,打海战不合适!中国人,我教你们怎么打海战!”

对汉军的盔甲,以小西庇阿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出其厉害处。

“准备!”小西庇阿发现盔甲会成为汉军的累赘,更加欢喜了。

“咻咻!”

突然之间,只听强劲的破空声响起,不计其数的毒蛇飞蹿,对着他的舰队扑来。这些毒蛇,在日光下发着耀眼的光华,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是?”小西庇阿惊疑的看着射来的弩矢,却是不明所以。

这种弩矢飞蹿的情景,小西庇阿尽管久历战阵,还是头一遭遇到,不得不懵。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罗马兵士死伤无数。

“卟嗵!卟嗵!”水花四溅,死伤的罗马兵士纷纷坠海,溅起一篷篷浪花,浪花还是红色的。

兵士一死,原本燃料的橄榄油掉在船上,开始熊熊燃烧,不多一会儿,罗马的战舰上就是火光熊熊。

只一个照面,罗马的舰队就有近十艘战舰不是死伤过多,就是着火,失去了战力。这种事,小西庇阿经历过多次海战,也是头一遭遇到,愣怔了半天,也是想不明白,汉军是怎么做到的。

强弩,是汉军最锐利的武器,远程杀伤力惊人,周阳哪会不用来海战的。强弩用来海战,也不费事,只需要摆在甲板上就行了。

地中海上经常发生海战,罗马舰队纵横地中海而无敌手,周阳要横渡地中海,当然要准备海战。虽然不一定能遇上罗马舰队,有备总是无患嘛。

在强弩面前,小西庇阿无还手之力。罗马舰队的远程攻击不是弓箭,就是掷矛,或是扔橄榄油,其距离有限,哪能与强弩比。

再者,强弩的杀伤力惊人,不仅仅是罗马兵士给射杀无数,就是罗马舰船给射中,都会出问题。当达到一定数量时,罗马战舰就会失去战力。

“咻咻!”破空声不绝,弩矢没有间隙,一波接一波的射来,罗马舰队招架不住,死伤无数。

“天啊!中国人怎么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小西庇阿遗憾万分,他没有教会中国人海战,却被中国人好好上了一课。

“退!快退!”小西庇阿果决之人,他知道,若是打下去,他的舰队会全军覆没。

然而,已经迟了。汉军左翼的舰队已经插到他背后,把他的退路切断了。

望着合拢的汉军舰队,小西庇阿知道大事不妙,汉军远程杀伤如此强劲,一旦给汉军围住,汉军肯定会用强弩收拾他们。到那时,在铺天盖地的弩矢面前,罗马兵士就是活靶子。

小西庇阿不愧是罗马的守护神,他的料算很准确。汉军一合拢,那弩矢就是满天飞,象蝗虫一样射来,罗马舰队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送死的份。

“完了!完了!”小西庇阿只觉天旋地转,就在这时,一枝弩矢飞来,射中他的胸口。小西庇阿象风中落叶般飞了起来,飞离甲板,飞到海面上。

小西庇阿脑海里象电影快镜头一样,回放着他这一生的功业,征战迦太基的荣耀,回到罗马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还有生了重病的罗马……

“不甘啊!不甘心啊!”小西庇阿感叹一声,嘴里涌出鲜血。

“卟嗵!”小西庇阿坠入海里,一朵浪花涌现,还有一片殷红。

罗马的守护神,小西庇阿就这样,葬身地中海了!

周阳虽是第一次打海战,却是完胜,很快就结束了。

在周阳的率领下,汉军舰队继续前进,两天后,出现了陆地,汉军舰队停下来,汉军开始登陆。

到如今,罗马帝国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了,北方的军团给卫青歼灭,海军给周阳全歼,只余下驻守在西班牙的驻军了。

罗马帝国要想从西班牙调兵,已经来不及了,罗马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第一一七章 罗马帝国灭亡

第一一七章罗马帝国灭亡

罗马,元老院。

此时的元老院里,一阵阵吵闹声,仿若雷霆,震人耳膜。

是马略与议员们正在辩论,个个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一个议员一张脸比关公的脸还要红,几乎是咆哮起来,胸口急剧起伏。

贵族是要修养的,议们员即使要反对,也不会如此大声吼叫,而是该用温婉的言词达到目的。可是,马略的提议实在是让他们无法忍受,因为马略竟然提出,要他们交出奴隶,还要给奴隶以罗马公民的权利。

在罗马帝国处于风雨飘摇之际,议员们虽然彼此之间有争斗,不够齐心,为了罗马,交出奴隶,让奴隶为罗马拼命,他们还是会同意的。

可是,给奴隶以罗马公民的身份,那绝对是不行的。不仅仅是对贵族身份的侮辱,还让他们失去权利。

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就是因为他们拥有奴隶,奴隶累死累活为他们做事,奴隶的劳动成果,就是他们的果实。若一旦奴隶获得罗马公民的权利,他们就失去了压榨奴隶的奴利,没有了更多的财富,这是要他们的命。

“不行不行”议员们齐声附和,吼声一片,宛如惊涛骇浪,把马略给淹没了。

“尊敬的议员们:请你们听我一言”马略只得扯起嗓子,大声吼叫起来,他的声音很沙哑:“苏拉在意大利北方吃了败仗,尊敬的西庇阿大人身死地中海,罗马已经没有军队了”

“谁说罗马没有军队?我们在西班牙还有军队”一个议员马上就打断马略的话。

“哼”

一个议员冷哼一声,以讥嘲的口吻道:“没错,罗马在西班牙是还有一支军队可是,你能调回来吗?从西班牙调军,要么走比利牛斯山,要么从地中海。走比利牛斯山,花费的时间很多,根本来不及。地中海,已经是中国人的天下了我赞成马略执政官的提议,交出奴隶,给奴隶罗马公民的身份。”

“谢谢塞克图斯尊敬的塞克图斯,你有着宽广的胸怀”马略说了半天,终于有人响应了,不由得大是激动,躬身致谢。

这个塞克图斯,全名是塞克图斯?尤利乌斯,是恺撒的叔父,为人精明,目光远大,对马略的改革主张,一直很支持。再者,他的妹妹对马略很有好感,而马略对这个名门淑女很是喜欢,若是不出意外,两人会成亲。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为了罗马,我们应该奉献我们的一切”塞克图斯大声为马略说话:“各位议员,你们若是不同意马略的提议,就请你们自己上城头,和比魔鬼还要凶狠的中国人作战”

“我们是高贵的议员,不能亲身作战”

“作战是罗马公民的事”

与中国人作战,这些议员很是害怕。连苏拉、小西庇阿这样的能人都打不过汉军,他们去作战,那不是送死吗?

“罗马没有一兵一卒,比起汉尼拔时代还要危急,若你们不交出奴隶,罗马就会成为汉军的战利品”马略接着游说起来:“若你们不给奴隶罗马公民的权利,奴隶是不会为罗马卖命的一旦罗马失陷,你们什么也没有了到那时,尊敬的议员,就会成为中国人的奴隶”

这道理,明智的议员们并非不懂,只是交出奴隶,还要给奴隶罗马公民的身份,那是在剜他们的肉。

奴隶啊,天生就是低贱的,怎能咸鱼翻身,与高贵的议员拥有相同的公民权利呢?

“各位议员,我忘了告诉你们,中国人杀人不眨眼,就是再多的人都会杀掉”马略议员的声音陡然转高,异常刺耳:“他们不仅杀人,还会把你们劈成碎片,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就是你们的心,也会破碎”

苏拉之败,已经传到罗马,汉军的凶悍更是给夸张到了极限,连汉军生吃活人的谣言都有。这话一出,议员们不由得沉默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尊敬的马略议员,我愿把我的奴隶交给你”塞克图斯正式响应。

有了带头人,这就好办多了,议员们只得先后出声:“我交出奴隶”

“奴隶天生的贱骨头就算给他罗马公民的身份,还是低贱的奴隶”

一个个议员,仿佛有人用刀子在割他们的心一般,痛苦异常。

“谢谢尊敬的议员时间紧迫,这就请你们回去,把奴隶带来我会在城下等你们的到来”马略终于说服了议员们,躬身致谢,然后,大步而去。

议员们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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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城头上,马略穿着锁甲,戴着头盔,腰悬短剑,腿上着胫甲,站得笔直,好象标枪一般。

目视前方,目光炯炯,特别有神。

“得得”凌乱的蹄声响起,只见一个个议员,在奴隶的簇拥下,趾高气扬而来。

“马略,我的奴隶给你了”一个议员来到近前,很是不爽,连躬身施礼的礼节都省了,连执正官也不称呼了。

“谢谢尊敬的议员,你有着宽广的胸怀”

“尊敬的议员,有了你的支持,罗马一定能屹立不倒”

马略忙着向一个个议员施礼,感谢他们的“慷慨”之举。

元老院数百议员先后到来,他们拥有的奴隶数量不等,少则数十,多则数百人,没多久,城下就有了数万奴隶。这些奴隶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只有极少数奴隶身强力壮。

最强壮的莫过于那些角斗士了。角斗士也是奴隶,但他们与一般的奴隶不同,他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为的是搏取贵族的欢呼声。按照罗马的规定,只要累积到一定数量的胜数,就能获得自由,过上公民的生活。

要想把他们的战力挥到最大,就得给他们吃好喝好,训素好。

罗马的角斗士相当的多,数量不少,站在一起,鹤立鸡群,格外显眼。看着这些骠悍的角斗士,马略不由得暗松一口气,若是再多些,守住罗马城就更有把握了。

“尊敬的勇士们: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马略,罗马的执政官。”马略先是冲奴隶们深深一躬。

“执正官向我们敬礼?”奴隶们瞪大眼睛,仿佛撞鬼似的望着马略。

执正官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若是奴隶遇到他,得绕道走,得低着头颅,不能目视,哪有执政官向他们敬礼的。

“先,我要恭喜你们:你们自由了从眼下起,你们就是罗马公民,是高贵的贵族”马略的声音富有磁性,很有吸引力。

“我们自由了?”

“我们是罗马公民?”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

奴隶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睁,根本就不信,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奴隶并非不可能获得自由,主要是角斗士,一般的奴隶哪有这种机会。即使是角斗士,那也是一场一场杀出来,真正获得自由的角斗士,一百人中没有一个,那几率太低了。

今天倒好,一下子数万人获得自由,这太有震憾力。

更让奴隶们想不到的是,他们还是罗马公民,是贵族。罗马公民,那是罗马帝国最高贵的身份,比起意大利人、西班牙人、色斯人、迦太基人、西西里人,高贵得太多了。

“哈哈我自由了”

“我是贵族了”

奴隶们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欢喜不已,又蹦又跳,泄着他们的惊喜之情。

望着欢呼雀跃的奴隶,马略提的着心终于放了下来,罗马公民对奴隶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奴隶越是欢喜,打起来就会拼命,守住罗马就更有信心了。

“我记得,上一次给奴隶自由,那是汉尼拔经过罗马城下。贵族们不会这么慷慨,罗马遇到危机了。”奴隶中,不乏有学识的人,立时疑惑起来。

“尊敬的马略大人,你为何给我们自由?为何要给我们罗马公民的身份?”奴隶们马上就问了。

不用问也会告诉他们,马略非常乐意为奴隶们解释:“尊敬的罗马公民:你们是罗马的贵族,你们应该为罗马出力中国人,就要打来了罗马危在旦夕,若罗马给中国人打下了,你们就会失去自由,你们就会失去罗马公民的高贵身份”

“为了罗马”

那些议员马上附和,挥着胳膊,大声吼起来。

“中国人打来了?”

“中国人是哪里人?”

奴隶一脸的疑惑。他们是奴隶,一天到晚只知劳作,对罗马的危机,是不可能知道的。只有极少数人能有所耳闻,至于中国人是哪里人,是一无所知。

议员们吼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奴隶的响应,反而是议论纷纷,不由得吼得更厉害:“为了罗马”

“你们还不知道中国人啊?我可是有学识的人呢我给你们说,中国人可好呢”

“怎么个好法?”

“中国人慷慨,有着宽广的胸怀,有着仁慈的心”

“中国人让奴隶有自由,有高贵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中国人让我们拥有财产”

虽然汉军还没有打到罗马,可是,汉军的所作所为还是传到了,这些奴隶中不乏消息灵通者,立即为奴隶们解说起汉军的好处。

马略给奴隶们的已经很多了,可是,比起汉军所给的,却是远远不如。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汉军能让奴隶拥有财产,而马略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自由,一个罗马公民的身份。

自由是好,高贵的身份也是好东西,可是,再好也得财产,因为要吃饭,要过日子。没有财产,怎么过日子呢?

并非马略不想给奴隶财产,而是他做不到。就是眼下局面,也是马略费尽口舌,方才争取到的。若是再要议员们拿出财产,给予奴隶,他的提议绝对通不过。是以,马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中国人这么好,我们为何还要打中国人?”

“就是嘛”

“我们干脆投中国人去”

这些奴隶的成份复杂,意大利人、西西里人、色雷斯人、希腊人、高卢人、西班牙人、迦太基人都有。他们是给罗马帝国掳获的,对罗马帝国有着深仇大恨,没有一点认同感。他们不是没有背叛之心,只是他们在罗马帝国的高压下,不敢爆出来罢了。

“对呀中国人可靠,罗马人不可靠”

“当年,汉尼拔的危机解除,罗马贵族又剥夺了奴隶的自由,拼死拼活的奴隶还是奴隶”

放弃自己的奴隶,就是放弃自己的财富,当汉尼拔攻城的危机解除之后,不少贵族变着法子又把为罗马拼命的奴隶变成了财富,这是血的教训。

“对投中国人去”

奴隶们立即响应,吼得山响。

马略一听,便知不妙,忙命兵士前来镇压。可是,他能有多少军队呢?哪里镇压得住。

“卑贱的奴隶,你们敢?”立即有议员端起贵族的架子,喝斥起来。

“中国人还没有来,他们就如此对我们了若是打败了中国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喝斥,无异于火上浇油,奴隶们的愤怒立即爆了。

“抓住他们”

“献给中国人”

“抓住该死的贵族”

奴隶们怒吼着,挥着武器,没有武器的挥着拳头,对着议员们冲了过去。

数万奴隶突然作乱,马略措手不及,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奴隶把议员们一个个制服。

议员们本想逃走,可是,能往哪里逃呢?这些奴隶是他们的财产,对他们是太熟悉了,他们躲到哪里都会给找出来。

“执政官,你是我的”一个膀大腰圆的角斗士挥着剑,冲了上来。

“是我的”一群角斗士蜂涌上来,一副要活捉马略的样儿。

“你们”马略郁闷不已,当年汉尼拔路过罗马,罗马也是用的这招,蓦集了不少兵士,为何他用这招不灵呢?

这问题,马略还没有搞明白,就给饿狼一样扑上来的角斗士掀翻在地上。角斗士麻利的撕碎他的衣衫,权作绳索,把马略捆了个结实。

被五花大绑的马略,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何必给奴隶自由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走迎接中国人去”

数百议员,还有罗马城里的贵族,一个也没有逃掉,全部给奴隶抓住了。奴隶们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押着议员、贵族们,兴高采烈,前去迎接汉军。

周阳还没有到罗马城下,罗马已经灭亡了。

罗马崛起,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就从来没有低下高傲的头颅,即使面临最强大的对手,汉尼拔可是,在汉军面前,罗马帝国竟然如此被灭亡。

说到底,就是汉朝的社会制度比起罗马帝国先进罗马帝国是奴隶制国家,而汉朝是封建制度,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在人权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虽然有压迫、有剥削,毕竟人不是财产,人享有自由。

即使是乞丐,也有人身自由这不是罗马帝国所能比拟的。

汉尼拔路过罗马时,罗马用这一手保住了罗马,那是因为迦太基同样是奴隶制国家。若是奴隶反水,与保卫罗马没什么差别,犯不着。

眼下不同了,汉朝能给他们自由,给他们财产,这是奴隶做梦都想要的,奴隶要不帮汉军,就没天理了

罗马帝国以罗马自傲,而作为都城的罗马城里,奴隶是最多的。奴隶这一闹,罗马帝国的高层给一网打尽,根本不需要周阳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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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汉军开进,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声势惊天。

周阳骑在追风驹上,左右环顾,汉军气势不错,斗志高昂:“嗯到了罗马,肯定有一场恶仗尽管罗马的军队已经没有了,罗马的议员、贵族们肯定不会甘心,他们会拼死一战那好,我就成全他们”

罗马是都城,任何国家的都城,即使是在没兵没将的时刻,也是一块硬骨头,这是常情。

罗马帝国的科技与文明不如汉朝,可是,他们的勇武精神并不比汉朝差,在罗马城下拼死一战很有可能。

“大帅,大帅,喜事喜事大喜事”周阳的念头刚落,只见赵破奴飞也似的冲了过来,远远就嚷起来:“大帅,罗马灭亡了罗马灭亡了”

“胡说”周阳脸一沉,喝斥一声:“赵破奴,休要乱说”

“大帅,是真的是真的”赵破奴几乎是放歌:“是罗马城里的奴隶抓了罗马的议员,还有贵族,前来迎接我们呢就在前边不远”

“真的?”周阳念头一转,似有所悟:“这倒有可能”

毕竟汉军一路行来,解放奴隶,得到的支持是不会用说的,汉军即将到来,奴隶响应也有可能。

“走去看看”周阳一拍马背,追风驹疾驰而去。

赵破奴和众将忙打马跟上,溅起一溜烟尘。

“为了中国人”周阳正驰间,只听前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为了中国人?”周阳一愣,立时想到,这是奴隶仿照“为了罗马”的欢呼声。

只见前面,人潮涌动,奴隶们押着议员、贵族,兴高采烈的赶来。

“为了中国人”的吼声惊天动地,蕴含着无尽的喜悦。

周阳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大是欢喜,声调很高:“赵破奴,你听听这声音说明什么?说明了大汉必得罗马得人心者得天下,罗马失民心,大汉得民心,罗马要不成为大汉的版图,都不行”

如今的周阳,已经在思考如何治理罗马了,这是最好的喜兆。

“走去罗马”周阳一夹马肚,率领汉军,直朝罗马赶去。

第一一八章 中华盛世(终章)

第一一八章中华盛世(终章)

“这就是罗马的竞技场?”周阳站在圆形竞技场的外面,打量起来,大是惊讶,这和影视剧中的造型近似。

“这些罗马人,真是够残酷的,用杀人取乐”赵破奴有些不满。

角斗士,这种职业,在罗马很流行,是贵族富人的娱乐工具。在汉人眼里,那是野蛮、血腥的象征。

“进去瞧瞧”周阳和众将进入竞技场,只见里面有通道、有座位。

正中间是一块空地,那里是供角斗士厮杀用的。真正厮杀的时候,单打独斗、群杀,甚至用战阵,都有可能。可以想象得到,当血光迸溅之际,会响起惊天的欢呼声,贵族、富人们是何等的激动。

“真是残暴”众将们不由得点评起来,不住摇头。

“残暴是残暴了些,这对保持罗马帝国的勇武精神还是很有用的”周阳的眼光比众将远大,看得更加深远。

自小见怪了血腥的人,到了战场上,自然是不会晕血,这是罗马军团能够横扫欧洲的一个重要原因。当然,对于角斗士本身来说,却是残酷的。

看完了竞技场,周阳他们又去元老院。元老们真是奢侈,元老院很是气派,装饰得富丽堂皇。可是,如今的元老院,不再是那般庄严、神圣,而是溅满了血迹,里面的装饰品七零八落,早就给愤怒的奴隶洗劫一空。

“派人把元老院拆了”周阳巡视一阵,决定不给罗马人留下任何值得纪念的东西。

元老院,在罗马人心目中具有神圣的地位,若是留下来,无异于留下一个祸害,周阳当然不会做那种傻事。

“诺”赵破奴大声领命。

拆毁元老院一事,根本不需要汉军出力,消息一传出,奴隶们争先恐后的赶来,很快就把元老院拆除了。

对于奴隶来说,元老院是他们最为痛恨的东西之一了,罗马很多命令就是从这里出,罗马军团毁灭他们的家乡,让他们失去自由,根源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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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你瞧瞧,这好多的宝贝”众将盯着眼前的宝贝,个个眼睛都直了。

眼前的宝贝堆积如山,金银、珍珠、翡翠、玳瑁、象牙、珍贵器具……多不胜数,周阳也是看得眼睛都不知道转动一下了。

罗马帝国在其崛起过程中,灭掉很多国家,这些国家的珍藏全部成了罗马帝国的。如今,又落到汉军手里,自然是多不胜数。

周阳击破匈奴,缴获的珍宝不少,也没有如此之多呀。

“这些东西,作为军饷的话,可以用好多年了”周阳感慨不已。

汉朝这次出兵,花费并不大,主要是周阳实行的以战养战之策,收到了极好的效果。汉军一路西进,缴获的珍藏,足够汉军花费数十年之用了。可是,最大的一笔,还是在罗马得到的。

“越多越好”周阳很是欣慰,打仗嘛,就是要这样,才能越打越强。

这几天,周阳在罗马城里东游西转,领略异域风情,顺带处理军政事情,时间过得很快。

数日之后,卫青和李广先后赶到。周阳再派人把东方朔传来,要与他商议处理西方之事。

东方朔赶到没多久,程不识平定西班牙,来到罗马。

西班牙一战,几乎没怎么打。原因很简单,罗马帝国已经灭亡,罗马军团斗志不高,士气低落,虽然秦那想方设法要与程不识周旋,却给程不识轻松解决,连秦那本人都成了汉军的俘虏。

至此,汉朝西征的计划全部实现

顺利实现

罗马帝国,这个西方文明的摇篮,至此不复存在。两千年后,来自西方的威胁不会重现了,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这些让中国蒙受耻辱的历史不会再现

一想到这些,周阳大是欢喜,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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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了”周阳环视众人,不由得笑了。

“呵呵”东方朔、李广、卫青、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张通、秦衣、秦无悔他们个个一脸的笑容,笑得跟开心果似的。

“这次西进,我们建立了奇功,非常成功”周阳先给出了结论:“这是华夏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万里之外用兵亚历山大当年虽是远程万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可是,和我们比,还是有差距”

“是呀”众将对这说法大是赞赏,不住赞同。

“可是呢,事情并没有完”周阳话锋一转,脸一肃:“开疆拓土,并不仅仅是征服土地,还要治理好只是征服,而不治理好,那是匈奴,不是大汉亚历山大庞大的帝国之所以很快就风崩离析了,就在于他在世的时间太短,没有治理好,最终导致崩溃大汉征服了广阔的土地,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说到这里,周阳停了下来,打量一眼众将,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有一个想法,还想再打这是好事,我为你们有这样的雄心而自豪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眼下不能打了因为,大汉的战线拉得够长了,若是再打下去,就会全面崩溃,我们的胜利将不保眼下要做的事,就是赶紧治理把我们征服的土地彻底的融合在一起,成为与大汉血脉相连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我们的胜利才会长久”

“是呀”东方朔接过话头,感慨一句道:“若从心里说,我还真想把高卢人、日耳曼人干掉可是,大汉的战线拉得很长了,眼下不能做这事,要先治理好了,再来打他们以高卢人和日耳曼人的战力,只不过让他们多存在一些时间罢了”

“是该治理了”众将虽是不愿就此停战,也是明白,周阳说的是事实。

“大帅,要如何治理?”卫青问道。

周阳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如今,我们征服的土地远远过了万里之遥,这些地方,穷富不等,有的地方穷,有的地方富饶。我打算,大汉要建成四个战略基地:本都王国、罗马、塞琉古帝国还有埃及。”

“嗯”这四个地方是最富饶的,若是建成基地的话,对汉朝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其中,最重要的是本都王国这个基地。是连接大汉和罗马的纽带,这里是重中之中。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理,已经大有成效”周阳对本都王国的现状很是满意:“饶是如此,仍是不够,还得进一步治理。其次,就是罗马,这里是大汉向北,出击高卢和日耳曼的基地,一定要治理好塞琉古和埃及,自是不用说了。”

走回来,看着众将道:“这件事很重要,任务很繁重,要达到我们的目的,需要的时间不会短,十年、二十,甚至更长。在这四个基地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之前,暂停征战,对于高卢人和日耳曼人,给个教训就是了,不必灭他们。等治理好了,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略一停顿:“你们不必担心,也许你们不能完成这事,可是,大汉地灵人杰,人才辈出,自会有英雄人物完成此事。李陵、霍去病,他们会完成的”

“陵儿呵呵”一提起李陵,李广的眼睛就眯到一起了。

可以想象得到,在可预见的将来,李陵和霍去病必将成为汉朝的顶梁柱,他们的主要战场就是在欧洲。有了这些英才,汉朝平定高卢和日耳曼,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罗马帝国征服的地疆不广,还没有来得及治理,疆域内的各族人四分五裂,他们没有归属感,不会认同罗马,正是大汉治理的良机,千万别错过了。”周阳知道,如今的西方世界还没有一个让他们认同的文明,这正是输出华夏文明的良机。

只要运作得好,西方接受华夏文明是必然,因为,这是趁虚而入。

“嗯”众将不住点头,大是赞同。

尤其是东方朔,他最精通政事,打从心里佩服周阳,狠狠的点头。

“要治理好这里,光靠大汉是不行的,还要让这里的百姓一起来治理。”周阳深知融合这里的百姓的重要性:“大汉不仅要给他们自由、平等、财富,还要让他们做官,当然,他们必须忠于大汉”

“光这样还不够,大汉还要派人前来西方,教他们华夏文明。还要从这里挑选聪明、伶俐、忠诚的人,前去长安就学。等他们学成了,再回到西方,那是对大汉的最好宣扬,大汉威德必将借他们之口宣之于众”周阳右手重重一挥,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事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会有人反对。

“大帅,这些天,罗马的妇人老是前来**弟兄们,怎么办?”李广突兀的问道。

“呵呵”这种事,一天不遇十起,也要遇到八七起,谁叫罗马的民风那么开放呢?

“还用问吗?要弟兄们留下种子呗”周阳深知此举的好处:“当然,要严守军纪,不能用强。只能是自愿,用金钱也可以”

几十万汉军在西方,若是与西方妇人生关系,生下孩子,那就是血脉相连,对汉朝的认同感会更加强烈,周阳明智之人,不会不利用一下。

“哈哈”李广大笑着,问道:“大帅,罗马的妇人个子高挑,水灵灵的,另有一番风韵,大帅,你也弄几个回去。”

“算喽,我还是喜欢我的三个娇妻”周阳摇摇头,戏谑道:“飞将军,你有意中人了?”

“大帅,休要胡说我儿在这里呢”李广老脸一红。

“哈哈”众将指着李广,笑翻了天。

“对了,把把尤利乌斯家族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光”周阳眼里厉芒一闪,杀气腾腾。

尤利乌斯家族,就是恺撒家族。周阳的历史不够好,还是知道恺撒的事情,这一时期,恺撒还没有出生,只要把恺撒的先辈杀光了,要是还有恺撒,那就是怪事了。

对于周阳的命令,不会有人违背,众将问都不问,不就一个贵族家族么,多大的事?

“把金银财宝,人员准备好,我就回长安去了”周阳的话很惊人。

“大帅,你要回去了?”东方朔很是惊讶,忙道:“大帅,这里没有你可不行呀”

“小朔子,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有些厌倦了。再说了,我杀过的人很多,不想再杀了,还是回长安的好。”周阳摇头,声调不高,却是很坚决:“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得趁现在没仗可打,好好做做这件事吧。”

“大帅,是何事?”众将的眼睛睁大了,死盯着周阳。

能让周阳放弃征战,全心全意去做的事情,必然是惊天大事。

“没什么,也就是教:“对术数工算之道,我还行,我想在有生之年,让大汉有更多的工师、算师,造出更好的工具,更锐利的武器”

眼下,正是汉朝输出华夏文明的良机,而周阳要做的就是给汉朝植入现代文明。只有让现代文明在汉朝生根,汉朝才会更加强大,才会有更多的先进工具出现,中国与西方的联系才会更加紧密,西方才会出为汉朝的一部分。

若不如此,可以想象得到,由于地理太远,汉朝丢失西方只是时间问题。唐朝曾经一度攻入中亚,接近中东,最后不是也丢了吗?

周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生。要做到此点,只有一条路,为汉朝植入现代文明。

要做成这事,周阳需要穷尽一生之力,花费的时间、精力、心血更多。

事情议定,周阳准备回长安。

周阳要东方朔主管政事,卫青主理军事,二人分工,一定会把西方治理好。等到准备工作完成,周阳和李广、程不识两员老将,率领三万汉军回长安,他们不仅仅是班师,而是一个庞大的运输队。

汉军这次西征,缴获极为丰富,金银、珠宝、玳瑁、翡翠、象牙、艺术品,多不胜数,这队伍连绵千里不绝。

随汉军一同去长安的还有米特拉达梯、安条克、苏拉、马略,这些俘虏,还有选出的忠诚可靠的学子。

经过长途跋涉,周阳终于回到汉界,一股亲切感袭来,既是激动,又是自豪。征战天下,征服了这么广阔的土地,还有什么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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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灞上,人山人海,长安百姓欢喜不已,前来相迎。

“大汉万岁”

百姓的吼声响彻天际,他们实在是太兴奋了,就是用光所有的言词也是无法形容他们的喜悦之情。

这队伍连绵不绝,过了三天三夜,还没有到尽头,可见此次西征的收获有多么的丰厚了。

“姐夫”周阳刚一现身,就给汉武帝从马背上拽下来了。汉武帝给了周阳一个熊抱,不住在周阳肩上拍着:“姐夫,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这队伍有多长?”

“不算太长,就千把里”周阳一开始见到这么长的队伍,也是吃惊,时间一长,惊讶之情淡去,说起来很轻松。

“咝”一向胆大的汉武帝,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埋怨道:“上千里,还不长?”

“皇上,这还是减了又减,要不然,上万里长也不是问题。皇上,赶紧的,扩建长安吧”周阳笑着打趣。

“好扩建长安长安是小了点”汉武帝狠狠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前来迎接的人太多,周阳光是见礼就忙活了半天。回到长安,还有赐宴,庆贺这些事,又是好几天的忙活。

一个月后,终于安定下来了,汉朝百姓那颗激动的心总算平复下来了,周阳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这天,汉武帝把周阳召集到养心殿,和周阳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笑嘻嘻的道:“姐夫,你为大汉立下如此大功,朕要好好升赏你你就做丞相吧”

“皇上,臣正要向你说一件事,臣要辞官”周阳摇头。

“辞官?”汉武帝猛的跳起来:“姐夫,你休要乱说你是不是以为,朕是昏君,你功劳大了,朕就忌恨你,要杀你,要整你?说”

“皇上,容臣把话说完”

周阳笑着,拉着汉武帝坐下来:“皇上,臣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心力用在做官上。臣是想,全身心的来教书育人,为大汉调教出一批英才。皇上,你没到过西方,不知道西方有多大。我们现在打下来的地方,不过是一小块。可是,没有人才,没有更先进的工具,我们不能再打是以,教书育人,这是根本”

“姐夫,朕知道你忠心。可是,你这一辞官,朕怎么向天下人交待?”汉武帝眉头拧在一起:“人才呀,是很重要可是,也不能这样啊”

“皇上,这好办,你就说臣箭伤作,不治身亡了”周阳很是坚决:“皇上,臣没有别的愿望了,就这一件,请皇上成全”

周阳是将军,长年驰骋在战场上,箭伤作是最好的借口。

“姐夫,容朕好好思虑,这事太大了”汉武帝眉头拧得很紧:“姐夫,你要知道,朕的旨意一下,从此以后,就没有姐夫这个人了即使你在世,也不能露面。”

“皇上,这不难”周阳早就想好了:“不是有万古堂吗?臣在万古堂中,既逍遥快活了,又为大汉做了事,这不是一举两得?”

墨家弟子是最好的学生,让他们学会了现代科技理论,再由他们来传播,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姐夫,你真是”汉武帝很是无奈。

汉武帝的旨意一下,周阳身亡的消息传出,汉朝百姓哭声一片,这是挽救汉朝的盖世英雄,个个如丧考妣,家家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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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有一座异于寻常的建筑,那是新建的高等学府,叫“大汉工学院”,汇集了汉朝最聪明的工程技术头脑。

周阳夹着竹简,走进一间屋。屋里的人刷的站了起来,躬身施礼:“见过先生”

“各位学员好,我叫罗羽”周阳扫视一眼学员,道:“都坐下我今天给你们讲解火药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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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的府上,苏建带着一个清秀的童子进来。

“见过大……罗先生”苏建冲周阳见礼。

“苏建,你坐”周阳招呼苏建坐下来,问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何事?”

“罗先生,这是我儿,请你收在门下”苏建冲这个童子轻喝道:“武儿,快见过罗先生”

“苏武?”周阳大是惊讶。

苏武牧羊十九年,气壮河山,感动多少豪杰,没想到,竟然是苏建的儿子。

“好我收了”周阳大是欢喜。

(全书完)

结束语

“呼!”终于完了!

我感到身心疲惫,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

一本书,难的是一头一尾。万事开头难,新书开头,是有难度的,开头不好,后面也不好写。结尾难,就难在人疲惫了,精神不振,给抽空了,打完最后一个字,我真想倒在床上,大睡三天三夜!

长时间坐在电脑前,颈椎、肩膀都有问题,时不时的都要疼,可是,一想到有朋友们的支持,我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这本书完结,我最很高兴的是,只断过两次更。第一次是春节,家里就那条件,没法上网。第二次,实在是肩膀有问题,不得不断一次,请朋友们谅解。

本书能完成,是有朋友们的支持,在完结之际,我要感谢朋友们!

感谢主编胡说!

感谢责编邓肯!

感谢每一个支持本书的朋友们!

向你们致敬了!

书写完了,我要休息了,睡个好觉再说其他。朋友们,新书中见!

虽然五一节还没有到来,在这里提前预祝朋友们五一节快节!

当然,还有五四节!

再次谢谢朋友们!

万分感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 v本 文/\*来自 瓜vv子 小/*\说 网 . g Z bp i. c O m ,更 新 更v快 无i弹 窗**

第一章 豪门公子


class="width">“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罗羽躺在床榻上,望着房顶上的斗拱,郁结的嗥一嗓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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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形的斗拱好似怒张的劲弓,古朴中透着大气,有着力量的美感。可是,罗羽毫无欣赏的心情,只觉斗拱狰狞可怖,让人生厌。

天不下雨,天不打雷,天怎么不把屋顶给掀了?

不,天怎么不把丞相府给轰了?

丞相府就是罗羽难以忍受的牢笼!

现在的罗羽已经不再是罗羽,是周阳。

周阳,丞相周亚夫的小儿子,有着别人做梦都想拥有的崇高地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豪门公子生活。只要他愿意,漂亮的使女可以一箸一箸的喂他进食;只要他愿意,还可以占漂亮使女的便宜。

出入,有车马随行,护卫成群,前呼后拥,威风凛凛,无人敢招惹,无论百姓还是世家子弟,都得退避三舍。偶尔相遇,他们只有乖觉的避于道旁,以示尊敬。

更难得的是,周阳相貌不错,面如傅粉,剑眉、星目,丰神隽秀,长安世家子弟誉为“小宋玉”。

可是,这小子是个混蛋,净做些生孩子没的事儿。喜欢出入风花雪月之地,眠花宿柳,斗鸡走狗。周亚夫名重天下,权倾朝野,家里有的是钱,他要是只做花钱买欢的事,也不至于有罗羽今日性命不保之虞。

花钱买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爱好,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仗势欺人,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事儿,无论王侯百姓,他都要插上一手。

他做过的混帐事情有多少,没人能说得清,就是他自己也不记得做了多少。不全是好事,也不全是坏事,行事的准则就是他的心情,他心情好,偶尔会有善举,更多的却是坏事恶事。-====-

有人称他为侠客,有人称他为恶少。究竟是恶少,还是侠客?以毁誉度来评判的话,若是赞誉为一,那么诋毁就是一千,完全不成比例。

前几天,他经过一家渔铺时,看见渔铺的妇人长相不错,而渔铺的掌柜相貌难看,丑陋不堪,他大起怜香惜玉之心,鲜花岂能插在牛粪上?这么美的鲜花,应该侍奉名主,这名主舍他其谁?

他下令强抢,渔铺掌柜死活不肯,抓住妇人不放手,他恼羞成怒,一脚把渔铺掌柜踹在地上,闹出了人命。

别看他欺负百姓的胆子大,却是胆小如鼠,人命一出,当场就尿了,妇人也不要了,忙忙慌慌的躲回丞相府。

苦主不肯罢休,向京兆府递了状子。京兆尹不敢惹周亚夫,把这事透露给周亚夫,周亚夫大怒,派人把他关起来。

这小子胆子小,一关二关三关的,越想越害怕,颤颤兢兢中一命呜呼,吓死了!

罗羽接管这具身体后,就成了背黑锅的替罪羊,要给这小子偿命。周亚夫派了人手,士卒把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如临大敌一般。瞧这情势,周亚夫很有可能把他交出去,以正王法。

真要如此的话,罗羽这冤就大了,穿越还不到一天,又要重蹈死亡覆辙。这种人命官司,按照汉律,是要押到菜市口,再加上一刀,这叫“弃市”,专为那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让人不齿的囚徒而设。

弃市之后,连一个怜惜的人都没有,还要背上骂名,罗羽之冤比窦娥还要冤,冤得太多!

此番穿越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人之作了!

罗羽在现代社会,是一个成功人士,白手起家,创业成功的成功人士!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胆识、智计都不差。

可是,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做什么呢?

告诉周亚夫,杀人的是那个周阳,顶罪的是这个周阳,谁信?

不要说罗羽,就是起姜太公于地下,也不见得能有办法,罗羽心情之坏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罗羽,只觉天塌地陷才是最好的解脱!

雪中送炭没有人做,落井下石却是大有人在,这就有那么一个不识相的家伙。

“砰砰!”

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谁?”

“公子,是我,陈尚。”声音洪亮,好象打雷一般,震得罗羽耳朵嗡嗡作响。

“知道你是人!没人杀你,嗥什么嗥?”罗羽心情极差,拿陈尚做出气筒,骂他是猪。

“公子恕罪,陈尚记住了。”陈尚一副认错的好态度,声音却一点没小:“公子,丞相要你过去。”

该来的终于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周阳是一刀,罗羽还是那一刀,周阳就周阳吧!罗羽心情极度糟糕之下,有些破罐子破摔。

周阳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曲裾深衣,头戴武冠,这是典型的汉代武人平常所穿服饰。腰间一口汉剑,鲜红的丝绦微微晃动。

往这里一站,感觉那不是人,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冷峻峭拔,带有一股让人心悸的气质,应该叫杀气。

他就是陈尚,周亚夫的死忠。周亚夫在细柳治军时,他就跟着周亚夫了。后来跟随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用人头喂出一身的杀气。

在他面前,任何话语都是没用的,他只认周亚夫的命令。周亚夫要他去死,他会毫不犹豫的滚刀山。最让人可气的是,陈尚最瞧不起胆小之人,即使是妇人尖叫一声,他也会扯嘴角,就这么一点胆,这也是人?

周阳头一昂,胸一挺,一副赳赳之慨,就是要死,也不能让你看扁了,丢命不丢人!

“公子,请!”陈尚侧身相请。

“陈尚是吧?你这副身板不错,又高又大,要是双手抱着头,团团圆圆的,往地上一趴,会变成何物?”周阳一步跨出,大步而去。

“毋晓得是何物?公子,你说话真绕……”陈尚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清澈如水,目光凌厉,如利剑一般望向周阳。可惜的是,只有周阳的后脑勺,说不定周阳正在讥笑他蠢得象猪。

“生死间还能谈笑自若,真丈夫!”陈尚在丞相府里有着不低的地位,就是周亚夫对他也是礼让三分,以前那个周阳见到他好象老鼠见到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还把一个“滚”字送给他,这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他是战场博杀出来的人,在死人堆里睡个觉,在血水里洗过澡,对周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把他绕进去一事,不仅没有生气,还大加赞赏。

现在的周阳等于是给判了死刑,还能镇静自若,这需要什么样的心境?他最是明白。

来到左厢,狭长的进深,屋里摆着汉代家具,短案矮几。正中的矮几上跪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赳赳一丈夫,双睛明亮,剑眉入鬓。身着华丽的朝服,曲裾深衣,头戴三梁进贤冠,腰佩紫绶,正是周亚夫。

周亚夫铁青着一张脸,好似一头发怒的猛兽,右手重重在短案上一拍:“哼!区区田舍翁,也想封侯!”



第二章 大义?亲情?


class="width">周亚夫心情不好,这不是来触霉头?人走霉运,撒尿**都咬手,真够晦气!

“见过丞相!”陈尚上前,对周亚夫施礼。(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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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亚夫抬起头,冲陈尚微笑颔首,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陈尚,辛苦你了!”

“为丞相效劳,陈尚敢不尽心竭力,不敢言辛苦!丞相,公子带到。”陈尚复命。

“你先下去。”周亚夫脸上的笑容不变,冲陈尚挥挥手。

“诺!”陈尚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周亚夫脸上如春天般温暖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冰冷,仿佛万载玄冰般冷冽,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一张上好的短案碎裂,木块纷飞,声威骇人。

“你这逆子,做的好事!”周亚夫咆哮起来。

要是在以往,周亚夫发这么大的火,周阳肯定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百般告饶。周阳苦笑,并没有惧怕,哪怕是一点点。

这事要说,是说不清的,周阳只能报以苦笑。周阳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周亚夫的火虽大,倒也不放在心上。

周亚夫把周阳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发懵,愣怔了一下:“逆子,还不跪下!”

下跪?没那习惯!周阳站着不动:“阿父,事儿都出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告饶、乞求没有用,该来的还是会来,周阳很光棍。

也许是周阳的镇定发生了作用,周亚夫的怒气小了些许:“不办能行么?连皇上都知道了,还在朝上问起。为父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你惹的祸事,用你的命去偿!”

景帝知道了?周阳很是意外。

官家子弟犯法,盘根错节的关系使得处理起来千难万难。-====-现代社会,一个小小的县官,甚至小小的村官,他们的子弟犯了法,往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周亚夫是名重天下的丞相,权倾天下,要护得周阳万全不是问题。这才几天时间,连景帝都知道了,这事透着蹊跷。

你这丞相当得也够窝囊的,周阳在心里腹诽周亚夫。

“朝上,皇上要封王美人的长兄为侯,我给驳了。皇上就提起你的事,为父无言以对,受够了羞辱。”周亚夫叹口气,语气中多了些柔情:“阳儿,并非为父不想护持你,是不能护持你,要护持也护持不了。”

景帝一问起,周亚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护持周阳。无奈之下,周亚夫只有把周阳交出去法办,换取一家人的平安。

真要把周阳交出去的话,周亚夫尽管权倾天下,却不能干预丝毫,周阳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欠债还钱,杀人抵命,天经地义,周阳必死无疑。

这趟穿越真够衰的,真够霉的,那么多的穿越者,怎么就没有如我这般倒霉的?

周亚夫右手在腿上拍一下:“皇上派郅都为京兆尹,审理这案子。郅都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你别想有一点侥幸之心。郅都做齐国都尉时,用法不避贵戚,就是齐王的小舅子都给他法办了,齐国官吏见了他就发抖。当皇上说派郅都为京兆尹,朝堂上当即哗然,大臣们惊呼出声。下朝之后,大臣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的只有一件事,回去好好管教他们的子弟、仆佣,不要惹出祸事。”

一个官员能有如此威风,让百官惧怕,真不简单,周阳仿佛在听英雄故事。

周亚夫长叹一口气:“他这人是出了名的清官,就是渭河里的水也没有他清廉,行贿也不行。你偏偏在这时候惹出人命官司,那不是不想活了么?”

刑罚不避贵戚,告饶、说情、权势相压、行贿都没有用,周阳是霉到家了,苦笑摇头,心情郁结,连话都懒得说了。

“为父知道,皇上如此做,还不是为父驳了王信封侯一事,皇上这是要借你这事给为父难堪。”周亚夫倒也是个明白人,要是景帝不插手,这事未必就不能洗脱,景帝一插手就成了御案,更别说还派郅都这个油盐不进的酷吏来审理,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断送了。

不是给你难堪,而是周家从此走上家破人亡之路。周阳的历史知识并不是太好,由于周亚夫的名气大,特别留心过,知道王信封侯一事是周亚夫家破人亡的开端。

别看现在的周亚夫风光无限,名重天下,就因为王信封侯一事,景帝对他失去信任,数年之后就会家破人亡。

灭就灭吧!

周阳对这个家没有一丝留恋之情,家破人亡也好,还是延续下去,无所谓。

要是没有这事,周阳肯定会想方设法避免家破人亡。要是没有这事,有周亚夫这个坚实的基石,周阳好生经营,在汉朝混得风生水起,出将入相,纵横疆场,史册留芳都有可能。

问题是,周阳过得了眼前这个坎吗?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性命与富贵不能共享,天意啊!

“为父这就让陈尚把你送到京兆府去。陈尚会打点一切,你在牢中会少吃些苦头,为父只能做这么多了!”周亚夫的心也不是铁石做的,虎目中泛起了泪花。

舍却周阳这个庶子,换得一家人的平安,安安稳稳当丞相,享受荣华富贵,真是好算计!

周阳冷冷的道:“不消!反正是一死,不如多享受些苦头再死!死了以后,想吃苦也没有机会了,就当苦中作乐!”

周亚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吱呀!”

门开了,一个中年美妇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周阳,通红的眼里涌出泪串儿:“阳儿,阳儿,苦命的阳儿!”

她是周阳的生母,周亚夫的侍妾,许茹。一双手不住在周阳脸上抚摸着,双手的冰冷通过脸颊传来,周阳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卟嗵!

许茹跪在周亚夫面前,磕头道:“丞相,妾身只有阳儿一个孩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求你救阳儿一命!”太过用力,细嫩的额头上渗出了鲜血。

“不是我不想护持,是护持不了。”周亚夫如木雕似的跪坐着,机械的看着许茹磕头。

“带走吧!”周亚夫冲陈尚挥挥手。

“诺!公子,请!”陈尚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旋即消失,好象没有出现过似的。

“阳儿,阳儿,你不能走,你不能走,阿母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呀!”许茹扑上来,抱住周阳的双腿,死死抱着。

许茹的伤心真真切切,具有撕人肺腑的力量,周阳冰冷的心田泛起阵阵温暖,眼泪落了下来:“阿母,孩儿不孝,惹你伤心了!阿母,你要保重。”

“阳儿,要是你出了事,阿母也不活了。阿母在世上没照顾好你,到了地下,也要照顾好你!我们母子,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许茹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

什么是亲娘?这就是亲娘!不计生死,呵护自己的亲娘!老子有这样的娘,没白来一回汉朝,周阳热血涌动!



第三章 唯一的希望


class="width">“阿母,孩儿听长者说,人到甲子有沟通阴阳的本领,阿母一定要活下去,活到甲子之数,孩儿在九泉之下就可以和阿母说话了。www.65txt.com”周阳听得出,许茹寻死之心极是坚决,只能撒谎骗她。

善意的谎言是允许的!

“你毋骗阿母?”汉朝人对仙道、阴阳之事极是信奉,许茹将信将疑。

周亚夫一脸的惊疑,看见周阳正望着他,心念一动,忙道:“你不消多疑,我听剧孟说过,人到甲子确有这等通天本领。”

“这逆子怎么有如此灵活的心思?”周亚夫暗中称奇。

剧孟是周亚夫的好友,是当时名闻天下的侠客,许茹也见过,对他的风采为人极是信服,一听这话,最后一点疑心也打消了:“阳儿,阿母等着你。阳儿,到了那边,你要好好做人,阿母要听你的好事儿。”在那边,应该叫好生做鬼。

一甲子就是六十岁,许茹现在刚过三十,还有二十多年可活。汉朝的生活水准远不如现代,她能不能活到六十都成问题,只要现在不寻死,周阳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还有一件事得做,要不然,许茹没有寻死的话,也会给砍了脑袋,这与周阳的初衷相违背。

周阳脸色陡转冰冷,与面对许茹时的热切截然不同,望着周亚夫,嘴角一扯,下巴出现弯弯的弧度:“你这丞相真没用,不能护持我不说,连钱粮狱讼之数都不清楚,说出去丢人!”

“你……”周亚夫脸一沉,就要喝斥,心想周阳来日无多,心情不好,就让他一回,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许茹生怕周亚夫责罚周阳,忙挡在周阳身前,至此方才稍为放心。

陈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人敢与周亚夫如此说话,就是景帝对周亚夫也是礼敬三分,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儿最多,周亚夫给人鄙视了!

周阳仿佛没有看见周亚夫阴沉的脸色似的:“不知钱粮狱讼之数并不可耻,可问属官。钱粮之数可咨大司农,狱讼可问廷尉。”

接管这身体只一天,周阳毕竟是丞相的儿子,对汉朝的机构很是熟悉,说起来头头是道。

“丞相协理阴阳,统率百官,辅佐天子,不必事必躬亲,只要管好百官即可,连这都不知道,你这丞相当得好窝囊!”周阳讥嘲之意更浓,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

周阳说得没错,周亚夫当了这么久的丞相,于钱粮狱讼之事根本就不知道,脸色发赤,就要喝斥,周阳甩个后脑勺给他:“走!”

陈尚冲周亚夫和许茹施礼后,快步跟上。

周亚夫怔怔的望着周阳的背影,陷入沉思:周阳今天怎么与以往大不相同呢?镇定,笑对生死!数落得他没脾气!难道……周亚夫的心狠狠一抽搐。

“阳儿,阳儿……”许茹的哭声传来,要不是给周亚夫拉住,早就追出来了。

听着她的哭声,周阳心里也不好受,暗叹一声,希望自己留的一手能救她一命,不要给砍了脑袋。至于能不能成功,只有听天由命了,周阳这是尽人事而已。

这是周阳唯一能留的后手,再多也没有了,历史教科书上没写,历史不太好的周阳所知不多。

京兆府是汉朝长安的行政机关,又称内史,右内史。地处尚冠前街,从丞相府出来往右走,很快就到尚冠前街,顺着尚冠前街直走,不久就到了。

丞相府西连未央宫,东接长乐宫,一出丞相府就是未央宫,就可以看见高耸的宫墙,栉次鳞比的宫殿。周阳心情极差,无心观瞧,跟着陈尚去京兆府。

陈尚机警过人,身手极好,忠实的执行周亚夫的命令,周阳即使有心想逃,也逃不掉。他带的人都是细柳营出身的健卒,全是周亚夫的死忠,身手不错,每一个贼精贼精的,周阳认为,逃掉的可能性为零,也不去做徒费力气之事。

来到京兆府,陈尚一出示丞相府的印信,直入京兆府。郅都不在,京兆府属官派人把周阳关入牢里。

坐牢这事,周阳两世为人,还是第一遭遇到,心情很是郁结,半躺半靠在墙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两个时空的奇妙旅行,恍然如昨。刚脱离生死,又入生死之门,造化之奇妙,天意弄人,让人哭笑不得。

牢房里的污秽、臭气钻鼻而入,处于怅然中的周*本就没有闻到。

“砰!”

一声巨响,把周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寻声望去,原来是隔壁的狱友,中等个头,头发胡须搅在一起,不知道哪是胡须,哪是头发,一脚踢在铁栅上,望着周阳:“你犯的什么事儿?花案?杀人?偷盗?”

“你才犯花案呢!”周阳很没好气,用不着想得那么卑鄙。

“不是犯花案?”这人大是失望,一双污浊的眼睛不住在周阳身上瞄来瞄去:“你小子不赖,白白净净的,俊俏。喂,小子,有没有兴趣玩花花?”

“花花?”周阳对监狱里的切口两眼一抹黑。

这人在屁股上重重一拍:“就是这个。你用我的,我用你的,我们两个都可以做回神仙!”

狗屁花花,是OOXX,周阳一阵恶寒,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回了那人一个中指:“骂那隔壁的!”

“用这个也行。你的兴致真广泛!”这人一脸的喜色,竖起了中指:“你先,还是我先?”

“滚远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周阳再也没有和这人说话的兴趣,真想好好呕一回,把恶心呕出来。

这人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时而夸赞周阳长得俊俏,时而骂周阳不解风情,时而翘起屁股引诱周阳。

周阳初时当没听到,哪里想得到,他是不达目的誓不休,唠叨了半天还没完没了,周阳火了,冲上去,右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没吃饭呀,一点力气也没有,花花玩起来有屁的乐趣。要猛,要猛,你知道什么叫猛?”这人猬亵的嘲讽。

“你不疼?”周阳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一拳的力气不小,这人居然没事似的。

“疼个屁!跟个妇人似的!你就是妇人,妇人,快来,过来!”这人嘴里乱七八糟的一通胡说。

看着那人的不屑样儿,周阳脑海里灵光一闪:“不是踹死的!不是踹死的!”

周阳是踢过那个渔铺掌柜一脚,那人也摔在地上,以周阳的力气,不可能一脚踹死人。一脚踹死人,需要很大的力气,周阳没有练过武功,力气不大,根本就不可能把人踹死。

只要渔铺掌柜不是周阳踹死的,那周阳就有活命的希望。周阳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扯起嗓子畅快的嗥叫一阵,这才冷静下来。

接手这身体后,就面临着人命官司,再加上告别现代社会,旅行到汉朝的郁闷,让周阳很是气沮,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可以肯定的是,渔铺掌柜不是周阳踹死的,这是大好事。

问题是,这需要证据来证明。

人不天斗,民不与官斗,卖鱼的平头百姓,有那胆与丞相斗?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没有这个胆。可是,就是把周阳给告了,这里面有蹊跷,找到证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周阳就象落水的人刚刚浮出水面儿,又给人一拳打回水里,无力的靠在墙上。



第四章 要变天了


class="width">得赶快把这个信息送出去,周阳虽然很不想借用周亚夫的权势,但他并不是迂腐之辈,性命交关当口,顾不了许多。www.65txt.com

“来人,来人!”周阳抓住铁栅,大吼起来。

隔壁的囚犯一脸的吃惊:“吼什么吼?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别告密,我再也不敢了。”他还以为周阳是承受不了他的“性骚扰”,要告密了,吓得脸上变色。

“吃了熊心豹子胆?”身着皂衣的狱卒快步过来,远远就冲周阳吼起来。

狱卒右手按在刀柄上,眼睛瞪得滚圆,盯着周阳,气势汹汹,随时会一刀柄砸下来,隔壁的囚犯吓得靠在墙上。而周阳却是视而不见:“我要见丞相。”

“丞相?”狱卒惊异的打量着周阳,仿佛想起了什么:“哦,你就是丞相的小儿子?有什么事?”

有戏!周神一振:“你到丞相府给我送个讯息,自有重赏。”

“送迅息?我可没那个胆!”狱卒一口回绝:“丞相的赏赐我也想要,可是,郅都大人的棍子我可受不了。钱是好,也要有命花用才行。”

郅都真是个滚刀肉,连狱卒都怕成这样,周阳甩了一串国骂给他,眼一瞪道:“我是冤枉的,你不给我送讯息,丞相饶不了你。”

狱卒赔着笑脸:“公子,你放心好了。郅都大人说了,不管是谁的亲戚,哪怕是皇上的小舅子,也不能送讯息。若是有人责罚,郅都大人顶着,轮不到我。郅都大人刑罚不避贵戚,就是皇亲国戚也得惧七分,他说话算话,丞相权势虽大,也罚不到我身上。”

这个郅都还真不好对付,周阳阅人无数,就没有遇到如此难以对付的人,大是头疼。

狱卒笑容满脸:“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冤枉,就没有人说自己有罪的,公子,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你真要没罪,郅都大人自会还你清白。”

也不等周阳说话,转身就走。周阳望着狱卒的背影,想吼又吼不出声,晦气到家了!

周阳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仿佛掉进冰窖里,全身发冷,这个郅都,我记住你了。

隔壁的囚犯离周阳远远的,再也不敢来骚扰周阳,他可惹不起丞相。

“阳儿,阳儿!”

许茹的呼唤声把周阳唤醒,周阳一瞧,只见许茹双眼通红,一见周阳受苦,眼里泪水就涌了出来,哭得跟泪人似的。

“阿母!”周阳一见许茹,心田里流过一股暖流,握住许茹的手,一颗心这才定下来,讯息终于能传出去了。

“阳儿!呜呜!”许茹一边流泪,一边在周阳脸上抚摸,生怕失去宝贝似的。

“阿母,你毋用伤心,我是冤枉的。”周阳安慰起来。

“阳儿是冤枉的,阿母信!阳儿淘气,爱玩儿,绝不会闹出人命,定是有人陷害你。毋晓得是哪个没良心的这般陷害阳儿!”许茹对周阳是无条件信任。

虽是安慰的话,周阳听在耳里,暖在心头:“阿母,当时我是踹过那人一脚,可是,阿母你想呀,我一脚能踹死人么?我没练过武艺,力气小,我打这人一拳就跟搔痒一样,怎么会一脚就踹死人呢?阿母,你快回去给阿父说。阿父武艺高强,你一说,他就明白。”

原本是来探监,没想到有如此收获,许茹眼里放光,欢喜无限,眉梢儿绽放出一朵鲜花:“阳儿,阿母信你,阿母这就回去见丞相。阳儿,你休要胡思乱想,丞相一定能救你出去。这是阿母给你带的吃食,你用点。”

周阳接过食盒,许茹在周阳脸上抚摸一阵,万分不舍的离去。望着许茹的背影,周阳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信息送了出去,以周亚夫的权势,应该能查个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个头高大,高颧突额,剑眉入鬓,双睛明亮,身具天子的穆穆之威,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坐在御座上,望着跪在地上的郅都。

“郅都,你可拿人了?”景帝轻启金口,声音清越中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禀皇上,丞相已把周阳送到京兆府。”郅都忙回答。

景帝穆穆威严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算他明事理。郅都,朕知道你刑罚不避贵戚,长安的王公贵族多有不法之事,就是他们的子弟,他们的仆佣也会仗势欺人,没少做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朕把你从齐国召来,就是要你好好惩治惩治他们。”

“诺!”

“就是朕的子侄叔辈,他们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景帝右手指节在御案上轻轻叩击:“丞相的儿子出了人命,就从这事着手,给百官一个表率。你去吧!”

“诺!”

郅都施礼告退,望着郅都的背影,景帝龙体后仰,靠在御座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周亚夫,周亚夫!”

郅都退出养心殿,却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不要说他们的子弟,就是他们的仆佣也是高人一等,仗势欺人,欺压百姓,闹出人命根本就不算不了什么,就是整得百姓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

景帝真要想惩治贵族的不法之举,用不着拿周亚夫动刀,比周亚夫爵位高的人还有,景帝偏偏拿周亚夫开刀,这是为何呢?

难道是王信封侯一事?郅都细细回想起景帝在朝中提起王信封侯一事的情景,景帝一提起这事,周亚夫就反对,还用高祖白马盟誓“非刘氏不得王,非功不得侯”,说王信本是一田舍翁,无尺寸之功,不能封侯。

大臣们齐声附和,王信封侯这事就给驳了。景帝立即提起周阳人命一事,说周亚夫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有损国体,周亚夫只有谢罪的份。

没错,是王信封侯这事引起的。问题是,景帝为何要咬住这事不放?

景帝时期,后宫嫔妃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至于婕妤、娙娥、傛华、充依要到武帝时期才会设置,元帝再增昭仪,最终构成了汉宫嫔妃十四等的等级制度。

美人是仅次于皇后的封号,王美人虽然很得景帝宠幸,偌大的后宫,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美人大有人在,栗姬、唐姬、程姬、曹姬……哪一个也不比王美人差。

她们的家人不在少数,更不乏有才能者,景帝为何要封王美人的长兄为侯呢?周亚夫说得没错,这个王信真是个田舍翁,只会种田,没有其他的才能,景帝偏偏就选中了他,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美人的依仗又是什么?她是很得景帝的宠幸,可是,以景帝的贤明,不可能凭此事就封王信为侯。对了,这个王美人有三女一子,难道……郅都的心狠狠一跳,心跳得如此剧烈,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周亚夫把周阳送到京兆府,看上去是大义灭亲,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掘坟墓,一旦此案坐实,周亚夫将万劫不复。

轰隆隆!

郅都仰首向天,天空雷鸣电闪,乌云滚滚,水澹澹兮欲雨。

“要变天了!”郅都的心又是猛烈一跳。



第五章 山雨欲来


class="width">丞相府,周亚夫埋头处理公务,短案上堆着成堆的竹简。www.65txt.com~~~~

许茹快步进来,冲周亚夫行礼:“妾身见过丞相。”

“哦!”周亚夫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处理公务时,不许说家事。”

许茹从牢里兴冲冲赶回来,没想到却是当头一棒,强抑泪水:“丞相,妾身不敢打扰您处理国事。可是,此事太过紧急,有关阳儿的性命,还请丞相给妾身片刻之暇,容妾身尽言。”

“说吧!”周亚夫想了想,实在不能拒绝。

“谢丞相!”许茹强抑欢喜,尽可能把话说得平静:“丞相,适才妾身去牢里看了阳儿,阳儿的确是冤枉的……”

“冤枉?”周亚夫嘴一扯,嘴角的纹理蜿蜒曲折,破口而入:“喝醉了的醉汉总是说自己没醉,打了败仗的将军老是说没败,触犯律汉的囚犯总是喊冤,这话,你也信?”

许茹一窒,泪珠儿终于忍不住,挂在俏脸上,仿佛带雨梨花,惹人怜:“丞相,您武艺高强,您是知道的,阳儿没有练过武艺,他一脚能踹死人么?”

“没练过武艺,就不能踹死人了?”周亚夫冷笑一声:“就我所知,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就有数十种置人于死地的法子。致命的地方,不要说用脚,就是一根手指头也能要人命。”

对武艺一事,许茹是一窍不通,无言反驳。

周亚夫怒气上涌:“逆子不成器,满嘴胡话,他的话你也信?他踹上十脚八脚,他也只说是一脚。他身边的那些人,能不为他说话?陈尚。”

许茹隐隐觉得不妙,还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妙,板着一张脸的陈尚已经快步过来:“见过丞相。”

“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号令,不许她出府一步。”周亚夫下达了命令。

“诺!”陈尚冰冷的脸上不带丝毫感情:“主母,请!”

“丞相,您要相信阳儿,他真的是冤枉的!”许茹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陈尚只认周亚夫的命令,既然他已经下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拖起许茹就往外走。许茹纤纤一弱女子,哪里有反抗之力,唯有给拽走的份。

望着远去的许茹,周亚夫叹口气,又埋头竹简中了。

周阳在狱中,哪里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许茹此去,必能说得周亚夫出手,那么,以周亚夫的能耐,要查明真相不是难事。别的不说,就说这个陈尚,虽是冷冰冰,却是武艺高强,精明过人,有他出马,这事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许茹后,周阳心情大好,打开食盒,食盒里有鹿餔、炙肉这些汉朝主食、果干,还有一壶酒。最难以置信的是,还有十数盘檀香。这檀香了不得,还没有点,只是一嗅,就香气扑鼻,用在臭气熏天的牢里,真是暴殄天物!

点燃檀香,香气缭绕,臭气消退,周阳的感觉好受多了,心情更好。把食品、果干摆上,拿起酒壶,自斟自酌,这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这哪里是坐牢,纯粹就是疗养。

有权有势就是好,连坐牢都如此优待,周阳不知不觉中把一壶酒喝光,略有醉意。隔壁的囚犯看着食品,不住吞口水,碍于周阳是丞相的儿子,又不敢要,唯有干瞪眼的份。

此时的周阳心情极度之好,耍一回酷,拿起一块炙肉,扔了过去:“本公子赏你的!”

囚犯双手接住,狠狠往嘴里塞,不住冲周阳点头致谢:“好吃,好吃,真好吃!”

无所事事,周阳靠在墙上打起了瞌睡,不多久就与周公相会。周阳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洗雪冤屈,风风光光的回归丞相府,周亚夫打躬作揖向自己认错,请求自己原谅。

周阳正眼也不瞧周亚夫一眼:“你现在才知道错,已经晚了,等家破人亡吧!”

这一天就在周阳的美梦中度过。

翌日五鼓时分,未央宫,宣室殿,灯火通明。

宣室殿是有汉一代日朝和大朝所在地。大臣一日一朝,称为“日朝”。朔望之日,在长安百官无论品秩高低,都要赶到宣室殿朝觐天子,称为“大朝”。

宣室殿是处理国事的核心之地,从这里发出的政令、军令,传递到帝国各处。狭长的进深,占地极广,足以容纳上千人。大殿上摆放着数百铺着软席的矮几,整整齐齐,横成行,竖成列。

大殿正中,是一条宽阔的通道,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头戴与品秩相应的进贤冠,手持玉笏,肃立当地,静候景帝临朝。

周亚夫位高权重,站在最前面的中间。他左边是太子太傅窦婴,右边是太尉、御史大夫。汉朝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度,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合称三公,位最尊,理应站在最前面。

按理,窦婴不能与三公并列,只是他这人不是一般的大臣,他是两朝老臣,还是窦太后的侄子。更重要的是,他在平定七国之乱立有大功,景帝对他很是赏识,派他做了太子太傅,教授太子刘荣学业,是以他的身份尊荣,完全能与三公并列。

排在第二列的是“九卿”官员。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合称九卿,地位仅次于三公。

“丞相,听说你把小公子交出去了?这不智!”窦婴在周亚夫耳边轻声提醒。

平定七国之乱时,窦婴坐镇洛阳,筹措粮饷供应周亚夫。粮饷不缺,周亚夫才能放开手脚和吴楚叛军大战,周亚夫对窦婴一直心怀感激,两人的交情不错。再者,窦婴颇有政才,最难得的是他对景帝心思的把握很准,十猜九中,为周亚夫所信赖。

一听这话,周亚夫心头一跳,轻声问道:“为何?”

“山雨欲来!”窦婴压低声音,在周亚夫耳边轻语。刘荣立为太子,周亚夫出过大力,若是周亚夫倒了,太子的势力就会减弱很多,窦婴绝对不愿周亚夫出事。

“朝堂之上,不得交头接耳!”窦婴说到关键之处,背后有人说话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廷尉张鸥。张鸥这人精通律法,断案如有神助,他断案无人不服。

周亚夫和窦婴交换眼神,不再言语。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景帝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大袖飘飘,快步而来。景帝来到御座前停了下来,转过身,轻启金口:“平身!”

“谢皇上!”

群臣谢过恩,站起身,各归班序,文官就文班,武官入武列,济济一堂,庄严肃穆。

景帝的目光从群臣身上缓缓扫过,当扫到周亚夫时,眼里光芒一闪,好似利剑一般。周亚夫的心仿佛给剜了一下,打个突,心中暗惊:“山雨真来了!”



第六章 急风骤雨


class="width">景帝从随身太监春陀手里接过三捆竹简,重重砸在御案上,脸色阴沉下来,上位者的威严突现,大殿中一冷,不少官员心头一跳,暗道不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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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里有三道边关急报。匈奴入渔阳,杀戮无数,掳走百姓数千,偌大一个渔阳城已成空城。数千百姓军民,无一人幸免,这是千古未有的杀戮!”景帝两道剑眉拧得紧紧的,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剑,让人心悸。

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匈奴就在搔扰边关,哪年没有数万十数万百姓给屠戮掳掠的,这等边关急报,官员们一年不知道要听到多少,心情一松,暗道“不就这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以为,数十年来,匈奴哪年哪月没有滋扰边关,习以为常了?”景帝的声音突转高亢,质问百官。

百官心中一突,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景帝把另外两捆竹简一摔:“这是李广和程不识送来的捷报。他们与匈奴作战,李广部斩首一百二十余,程不识斩首近百。”

“皇上圣明!汉军威武!”

群臣长舒一口气,只要是胜仗,不论大小,景帝都会高兴,大拍马屁。

然而,他们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景帝右手重重拍在御案上:“匈奴一来,杀戮无数,区区一点斩首之数,就要报功邀赏,可恨!他们就不能越过长城,深入大漠与匈奴大战一场?”

自从平城之围后,汉军紧守城池,从来没有越过长城与匈奴作战的先例,这也是汉朝皇帝心中的痛!

“朕即位之初,匈奴大举滋扰边关,朕拔剑而起,欲奋击边关。

朕之师晁错谏阻朕,当时国内诸侯尾大不调,不可出兵,朕抱剑而卧,晁错送了一个忍字给朕。”景帝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手指着群臣:“心字头上一把刀,就是忍字!忍字就是说,刀割你的心,你还得忍着,这种非人的折磨,你们知道吗?”

群臣大气也不敢出,唯有低眉顺眼的份儿。

对景帝心思很是了解的窦婴已经感觉到不妙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啊!

“汉家儿郎,何时才能纵横在大漠之上?”景帝右臂一挥,大声疾呼。

平城之围后,汉朝奉行和亲之策,凡有匈奴滋扰边关之事,只要送个漂亮的女人就平安无事,群臣早就安之若素了,景帝的疾呼他们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周亚夫站起身,谁在扯我?一瞧之下,是窦婴在扯他的衣裾,左眼向他一闪。

“臣愿率一支军,与匈奴大战!”周亚夫没有明白窦婴的用意,正式请命。

“总算有一个没给匈奴吓破胆的!”景帝先是赞许,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周亚夫,你连家事都管不好,何以率军大战?你的小儿子周阳草菅人命,你身为丞相,妄图包庇,何以为百官表率?”

声调极高,有些尖细刺耳。景帝前半句还在夸赞周亚夫,紧接着就是这般质问,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天心难测,圣意难寻,伴君如伴虎,这话没说错。

周阳人命案一事,让周亚夫无话可说,唯有跪下谢罪的份:“皇上,臣知罪!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请皇上治罪!”

人命案一事,周亚夫这是第二次受辱,心中那个气非笔墨所能形容,要是周阳在面前,不给扒了皮才怪。

对景帝心思有所了解的窦婴右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手背已经发青了。

这种担心很快就得到证实了:“周亚夫,你做丞相已经有几年了,你可知钱粮狱讼之数?”

景帝话音一落,跪坐在软席上的周亚夫猛烈的颤抖了一下,这是周亚夫黔驴技穷的征兆。

“完了,完了!”窦婴深知周亚夫的为人,他性粗直,对钱粮之事肯定不知道,景帝如此相问,必然是要他当场出丑。这可是大丑,群臣会认为周亚夫无能,不堪为相,周亚夫的相权就不保了。

嗯,实在不得已,帮他解围,谁叫他对太子那么重要呢?

如窦婴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丞相之位的人更是心喜异常,只要给群众造成周亚夫不堪胜任的印象,他们再兴风作浪,周亚夫罢相就铁定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亚夫却是有板有眼的回答:“皇上欲知粮钱之数,可问大司农许昌;若皇上欲知狱讼之数,可咨廷尉张鸥。”

“问属官?”景帝眉头一皱,深知景帝心思的窦婴心头一跳,很明显,周亚夫如此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打乱了景帝的谋划。

“那要你这丞相做什么?”景帝的声音陡转高亢,有些尖细了,真的是发火了。

周亚夫不慌不忙的回答:“回皇上,丞相协助理阴阳,统率百官,辅佐天子,不必事必躬亲,只要管好百官即可。”

话音一落,大殿上一片死寂!

周亚夫的性子,群臣是知道的,都认为他不可能回答得出来,然而,周亚夫却回答得有条有理,虽有诡辩之嫌,却也成理,让人无法反驳。

景帝剑眉一拧,无喜无怒:“这么说倒也成理!”

“暴风雨总算过去了!”窦婴暗中松口气。

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相位的人大失所望。

周亚夫越想越心惊,要不是有周阳的话,他今天这跟斗就栽大了。接下来,朝中议事,周亚夫无心参与,如芒刺在背,直到天光放亮才退朝。

出了宣室殿,烈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周亚夫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不同,这才明白全身早就给冷汗浸湿了。

窦婴走到周亚夫身边,大拇指一竖:“丞相,你深得为相之要,窦婴佩服。”

“魏其侯过奖了。”周亚夫背上一凉,这可是他视为逆子的周阳的功劳。魏其侯是窦婴的封号。

“丞相,说实话,你今天真是够吓人的!”窦婴和周亚夫的交情极好,能说别人不能言的话:“你那一颤,我还以为丞相无辞以对,没成想,是我多虑了,丞相深得为相之要,佩服!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魏其侯,府中有急事,我先行一步!告辞!”周阳夫匆匆别过窦婴,直奔丞相府。

“阳儿!阳儿!”

周亚夫的耳边回响着周阳的话“你这丞相真没用,不能护持我不说,连钱粮狱讼之数都不清楚,说出去丢人”,一字一句仿佛巨槌一般砸在他心坎上。



第七章 周亚夫出手


class="width">丞相府建于高祖时期,在未央宫东边,就隔了一条街,出了未央宫就到了。www.65txt.com~~~~

周亚夫赶到丞相府,只见丞相府前车来人往,官员、吏员来回奔走,处理政事,一道道政令被送入丞相府,一道道政令又发往帝国各处。

“见过丞相!”

来往的官吏冲周亚夫行礼,周亚夫并没有象往常那般问询几句,只略一挥手,匆匆进府。

府中就更加忙碌了,丞相的属官属吏长史、司直、掾、属、诸曹各司其职,丞相府政事虽多,却有条不紊。

“见过丞相!”司直曹奇向周亚夫行礼:“丞相,各地政务都整理好了,请丞相过目。”

按照周亚夫的习惯,他日朝回来就要处理各地报上来的政事。司直就得在他回来之前准备好。下朝回来就处理政事,这是周亚夫的惯例,然而今天却给破了:“你们先应付着,我还有事要先处理。”

“丞相,这是边关急报,匈奴突袭雁门,雁门太守冯敬请求调派援军。雁门孤城,遭匈奴万骑围攻,若无援军,迟则生变。”曹奇忙提醒一句。

周亚夫只得暂耐性子,把条呈略一浏览:“雁门地处要害,决不能让匈奴攻破。若雁门一破,匈奴将会长驱直入,掳掠腹地。传令给李广和程不识,要他二人星夜驰援。”

“诺!”曹奇领命,又递上条呈。

周亚夫看了一眼:“此事不急,等会再处理也不迟。”

不理曹奇的反应,匆匆而去。望着周亚夫的背影,曹奇愣怔了好一会:“丞相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他可是不吃不睡的处理公务呀!”

周亚夫召来陈尚,两人进入屋里,关上门,周亚夫问道:“陈尚,你说阳儿有没有可能是冤枉的?”

在周亚夫的嘴里,周阳是逆子,如今成了“阳儿”,升格得太快了,陈尚不解其意:“丞相,恕我不明,还请丞相直言。-====-”

“陈尚,你从细柳时就跟着我了,跟随我平定七国之乱。以你建立的功勋,完全可以做将军。可是,你不愿做将军,宁愿屈就我的侍卫,周亚夫这里谢过了。”周亚夫抱拳施礼。

“丞相大礼,愧煞陈尚。”陈尚忙还礼:“陈尚追随丞相,是敬重丞相的为人。陈尚以渺渺之身,能追随丞相,此生无憾!”

周亚夫无比欣慰,在陈尚肩头拍拍,把朝中之事一说,问道:“你以为,阳儿是不是冤枉呢?”

陈尚浓眉一拧,略一沉吟:“丞相,请恕陈尚斗胆。我总觉得小公子这几天变得与以往不同。以往的小公子,不过是一玩乐公子,喜欢斗鸡走狗,寻欢作乐,如今的小公子却是有胆有识。好教丞相得知,昨日我去请小公子时,小公子可是骂了我两回。一次是骂我是猪,一次是要我滚。”

“胡闹!他真够大胆的!陈尚,周阳不懂事,多有得罪……”周亚夫就要致谦。

却给陈尚阻止:“丞相,我不会怪罪。我不仅不会怪罪,反倒是挺欣赏公子的说辞。他要我滚,没有明说,而是要我抱住头,团团圆圆,往地上一趴,问我会变成何物,跟我打了一个哑谜。我当时没明白过来,想了一阵才明白。”

“他还真能变法子绕人!”周亚夫先是赞一句,而后就脸一沉:“那也不行!要罚他!”

“丞相,我的意思是说,如今的小公子与以往不一样,我琢磨着,小公子有可能是给冤枉的!”陈尚沉思着道:“即使没有冤枉,丞相也该查一查,这才能全父子之情。要是丞相不闻不问,万一小公子真是冤枉的,岂不寒人心?”

“陈尚,能有你这样的生死之交,周亚夫幸甚!这事就有劳你了。”周亚夫很是感动:“这事得赶早,迟则不及。”

“丞相放心,我这就去办!”陈尚施礼后,飞快的退了出去。

XXXXXX

“周公子,周公子!”

周阳好梦正酣,惊醒过来,只见两个狱卒站在号间外面,已经把门打开了:“有事?”

“郅都大人要提审公子,还请公子去公堂走一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狱卒虽然不能为周阳通风报讯,赔个笑脸却是没问题。

不知周亚夫有没有查明真相?周阳欣然站起身,道:“走吧。”

“公子请!”两个狱卒一左一右的把周阳拥在中间,出了牢房。

仰首一望,日上三杆,时间不早了。

牢房离公堂不远,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周阳一进公堂,只见数十个身着皂衣的公差站立两厢,手中的杀威棍拄在地上,肃穆庄严,自始至终没有象影视剧里的狱卒那般叫“威”,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又肃杀凛然,好象一支列成阵势的军队。

公堂的尽头摆有一几一案,几上铺着软席,上面跪坐一个人,四十来岁年纪,颧骨高突,浓眉星目,甚是俊朗。头戴二梁进贤冠,身着朝服,曲裾深衣,腰佩组绶,正是新任京兆尹郅都。

郅都身上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虽是跪坐,却给人高山一般的感觉,不可撼动。双睛明亮,眼神赛似利剑,好似要剜心刨肝似的。

这郅都非寻常人物,怪不得王公贵族对他畏之如虎,谈之色变!周阳暗赞一句。

“见过大人!”周亚夫拱拱手。

“放肆!还不跪下!”狱卒齐声吆喝起来,人数虽众,却象一个人在叫嚷,整齐划一。

“你虽是丞相的公子,也是囚犯,入得公堂,就得守公堂的规矩,为何不跪下?”郅都眼里厉芒一闪,好象实质一般飞向周阳。

周阳站着不动:“请问郅都大人,我哪里不守公堂的规矩了?”

“你入得公堂,就得向我跪下行礼,这就是规矩。”郅都脸一沉,冷凛吓人,有些狱卒胆小,微微一抖。

“哈哈!”周阳一笑:“这就是规矩?可笑!请问大人,你是审案,还是接受囚犯的跪拜大礼?若是皇上知道你为了一个跪拜礼节刁难人,会做何想法?”

他审过的案太多,记录案情的竹简可以堆出一座山,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就没遇到过如周阳这般,闹出了人命,还不向他大礼参见的人。郅都心里暗叫奇怪,听人说周阳是个草包,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公堂之上就这规矩,囚犯一进公堂就得行大礼,即使皇上知道了,也无可厚非。”郅都不是省油的灯,寸步不让。

倒不是他非要周阳向他行大礼,这是气势之战,要是周阳不行大礼他在气势上就输了,这案就不好审了。

周阳抓住他话里的语病反击:“大人此言极是,囚犯才向大人施大礼,我不是囚犯,何须大礼?”

郅都难以忍受,重重拍在短案上:“你闹出人命,还不是囚犯?”

周阳淡淡一笑:“大人此言差矣!我是踹过那人一脚,是不是我把他踹死,这得大人你审过了才能定论。此案还没有审结之前,不能有定论,我是不是囚犯,眼下还是两说。大人审案之多如过江之鲫,不会反对此言吧?”

在现代社会,即使杀人犯给抓住了,还不能称为罪犯,只能叫疑犯。只有法院审理完成,才能叫罪犯。汉朝虽没有如此明确的法理界定,在审案过程中,还是暗合。

对周阳这说法,郅都这个审案老手也无法反驳,眼睛猛的睁大,仿佛九天之上的骄阳一般眩目,在周阳身上好一打通打量:“你爱站,就站着住吧!”

“这人还是传言中的草包?”郅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周阳了。



第八章 破绽


class="width">郅都一生,审理过的奇案大案无数,就没有这样破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要是用强的话,狱卒一拥而上,周阳不跪也得跪,他之所以如此做,倒不是惧怕周亚夫的权势,而是周阳的话富有“法理”,他这个审案高手有一种闻道欣喜之感。

到了现在,还不见一个丞相府的人,周阳的心凉了半截,不能指望周亚夫了,只能靠自己了。可是,这证据是那么好找的吗?

“带苦主!”郅都一声令下,脚步声中,四个狱卒带上两个人。

一个是妇人,另一个是个小子。妇人约莫二十余岁,模样儿娇俏,虽是布衣素裙,钗横发乱,却难掩成熟女人的媚惑。

怪不得那个周阳会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硬要摘这朵鲜花,还真有值得纨绔子弟动手的诱惑。

那个小子约莫十**岁,长得眉清目秀,面如傅粉,要不是周阳知道他是渔铺的奔走厮儿,一定会把他当作哪个世家子弟的贵公子。

周阳硬摘鲜花时,这小厮儿也在场,叫嚷得特别凶,大有不惜性命护持妇人的意思。

不等郅都说话,二人乖觉的跪下叩头。妇人额头触在地上:“民妇见过大人!”

小子双手扶地,极是恭敬:“草民见过大人!”

两人的恭敬与周阳适才的表现截然不同,郅都却是眉头一皱,不经意的瞄了周阳一眼,还是这种人的傲慢让人觉得新鲜。

“你可是乔娣儿?”郅都开始问案了。

妇人忙回答:“民妇正是乔娣儿。”

“你是乔岸伟?”

“草民是乔岸伟。”小子忙肯定。

郅都问道:“他姓乔,可是你的亲戚?”

“回大人,他是民妇的侄子。夫君开渔铺,需人手打理,这侄儿手脚麻利,就把他雇了来。”乔娣儿小心的回答,生怕出错似的。

乔岸伟瞄着乔娣儿,眼里颇有点温柔之色。<<>>

郅都朝周阳一指:“你可识得此人?”

“大人,民妇识得,识得。他是恶人,呜呜……”乔娣儿眼泪鼻濞齐下,哭得很是伤心,好象她给周阳强暴了一百回。

乔岸伟望着周阳的眼神极是不善,好象一只饿狗争抢骨头似的。

周阳看在眼里,颇有些奇怪:“她是你姑姑,你维护她也用不着用这种眼神吧?”在乔岸伟身上瞄着,除了他右手握住左手,局促不安以外,没有可疑之处。

“公堂之上,不许啼哭,违者重责十棍!”郅都脸一沉,厉喝一声,宛如打了个炸雷。

乔娣儿的哭泣声仿佛剪刀剪断似的,戛然而止,香肩,还在低低饮泣。

“从实招来!”

郅都的话音一落,乔娣儿顾不得哭泣,忙着诉说起当日经过:“民妇当日在渔铺卖鱼,这恶人路过,硬要民妇随他去。夫君拦住民妇,与这恶人说理,恶人凶性大发,指使恶奴殴打夫君。这恶人趁夫君摔在地上,狠踢一阵,他再也没有站起来过,舍民妇而去了。呜呜!”

是踹了一脚,怎么又是狠踢一阵?根本就没叫下人动手,这事邪门了。周阳暗道诡异。

“周阳,你可有话说?”郅都盯着周阳。

周阳略一抱拳:“大人,我有话要说。乔娣儿所言不实。当日,我带着几个仆佣经过渔铺时,此妇与她的丈夫口角,哭哭啼啼。她的丈夫相貌丑陋,不堪入目,我一时感慨,鲜花岂能插在牛粪上,她如此美丽的人儿,应该伴我这样的佳公子才不亏了她。”

以前那个周阳是个混蛋,爱说瞎话,他可以骗周亚夫,可以骗许茹,却不可能骗自己,周阳这是依照他留下的记忆来说话,不会有假。

“我本是一句戏言,哪里想得到,她的丈夫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冲我就是一拳,砸在我的腮上。我疼痛难受之下,踹了他一脚。他就摔在地上,没有了动静。我给吓破了胆,带着人回去了。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周阳心里升起老大一个疑问,一脚真能踹死一个大活人?

“他说谎!”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岸伟指着周阳,怒气冲冲的道:“姑夫摔在地上,他还狠踢一阵,他的恶奴打得姑夫死去活来。”

乔岸伟右手指着周阳,左手背上的一道伤痕露了出来,象是抓伤,刚结疤,受伤不久。

郅都盯着周阳:“周阳,韩当丑的尸身已经检验过了,身上有不少青瘀,实为拳脚所伤。可是你所伤?”

郅都的话不会有假,他说有伤肯定有伤,周阳大是诧异,按照以前周阳的记忆,的的确确是只踹了一脚,怎么可能会有不少伤痕,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我说的是实话,我只踹过他一脚,我的仆佣更没有动手。”周阳指着乔岸伟:“他抱着我,我想再补上几脚也没机会。”

“胡说!”乔岸伟急了:“明明是你的恶奴架住了我,就是你狠踢姑夫一阵,姑夫才身死!呜呜!可怜的姑夫!”

周阳还待再说,郅都已经喝斥起来:“大胆周阳,你尽敢信口雌黄!我已查明,你对韩当丑拳打脚踢,以致殒命,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人证?物证?”周阳指着乔岸伟道:“大人,若是你仅凭他一人之言就定我之罪,如何让人心服?”

“取证词!”郅都一声令下,曹属抱来一大捆竹简放在短案上。

郅都取出一捆,砸在周阳脚边:“你自己看!这些都是当时围观人的证词。我郅都断案,公正无私,不会仅凭乔岸伟一人之语定你的罪。”

周阳捡起竹简,展开一瞧,只觉天眩地转,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和乔娣儿所说经过一模一样。末了,证词上还有手印,具了名字的,这是铁证。

一连看了几捆,都是一般无二。周阳越看越惊心,这证词是假的,这些人被人收买了,才做假证。乔娣儿告的是丞相周亚夫的小儿子,这些证人不会不好好思量的,正常情况下,借给他们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出来作证。

然而,他们却是众口一词的证明周阳打人致死。这得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他们不顾忌丞相的权势来作证呢?

景帝?这不太可能。他是皇帝,罢相也罢,诛灭周家也罢,只是一道旨意的事情,犯不着用这种歪门邪道。

连丞相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是谁?周阳还真是想不到是谁会有如此通天手段。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这人是冲周亚夫来的。此案一旦坐实,这人就会兴风作浪,周亚夫的相权能不能保住很成问题。周阳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真他娘的冤!

“周阳,你可认罪?”郅都准备结案了。

周阳头一昂,胸一挺:“我不认罪!”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认罪。来啊,要他划押!”郅都右手一挥,曹属带着竹简、笔墨过来。

XXXXXX

丞相府,周亚夫一脸的阴沉:“陈尚,你所说属实?”

“丞相,我也不想信这是真的,可全是真的。”陈尚叹口气,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他们众口一词的说是小公子打死了人,我要不信也不行。”

“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周阳是我的小儿子,他们要是诬陷好人,我不会饶过他们。”周亚夫右手一握拳,眼睛猛的瞪大。

“丞相,我说过了。他们说,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有人指天誓日的发誓,这能假么?”

周亚夫沉默了,有了朝上一事,他一心想把周阳解救出来,可是,陈尚探查的情形与他所想相差太远。周阳真要是闹出人命的话,他虽想救人却也救不了,毕竟是景帝盯上的案子。

“丞相,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尚讨主意了。



第九章 周阳破案


class="width">周阳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么大的破绽,可是,以前的周阳名声太坏,说出去无人相信,明明是冤案,还百口莫辩。www.65txt.com-====-

“郅都,你可知道,我是丞相的儿子,告我就是给丞相难堪,凭这些升斗小民,他们有胆作证么?”已到生死时刻,周阳强迫自己冷静,此时万万不能出错。

郅都却不以为然:“丞相明事理的人,断不会挟私报复。这些人是我亲自堪问的,所说绝无虚假。我郅都断案无数,还没有一桩冤案,还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事实俱在,由不得你不认罪!”真够自恋了!

“我要验看韩当丑的尸身。”周阳只踢过韩当丑一脚,他身上的伤是别人打的,说不定能看出端倪,找到破绽。不到最后时刻,周阳是不会放弃的。

郅都脸一沉:“韩当丑的尸身我亲自勘验过了,一身的瘀伤,别无可疑之处。已经入殓,你别妄动心思,惊动亡魂。”

汉朝丧葬习俗,死者入棺称为“敛”,又叫“殓”。要勘验韩当丑的尸身,就得开棺,这是对韩当丑大为不敬。

要不是事逼于此,周阳也不会有惊动死者的想法,实在是这事透着古怪,疑点不少,不得已而为之:“郅都,尽管你不信,本案确有很多疑点,若不勘验尸身,无法验明,此案就会成为冤案。若是开棺验尸,能得此案真相,韩当丑泉下有知,也当含笑。”

“我断案无数,此案铁证如山,你能翻得了?”郅都嘴角掠过一抹冷笑。断案是他最拿手的事儿,周阳在此事上质疑,由不得不激起他的傲气。

围观人众口一词咬定周阳打死人,要他们说出真相,除非周亚夫出面,到现在还不见周亚夫的人影,已经没有希望了。能不能找到证据,只有韩当丑的尸身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周阳哪会放弃:“郅都,若是让我勘验尸身,有疑点也好,没有疑点也罢,我才能死心。若是你不允,我心中有冤屈,你如何当得公正无私之语?”

无论汉朝,还是现代,不让人心中有冤屈,这是断案的铁则,郅都一时语塞,略一沉吟道:“你既有心,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去把韩当丑的棺椁抬来。”

差役领命而去,审案暂停。韩当丑的尸骨没在京兆府,需要点时间。时间在无声中流逝。

正等间,周亚夫带着陈尚大步而来。周阳看见周亚夫,心中一暖。虽然周亚夫把他交出去了,让人很伤心,他现在能出现,算得上是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查明了真相。

“见过丞相!”郅都离席起身,迎上来向周亚夫施礼。

周亚夫还礼:“见过大人!”

快步来到周阳身边,把周阳一打量,还好没出什么问题:“阳儿,委屈你了。都是为父不是,为父不能救你。”

周阳心中咯噔一下,周亚夫接着道:“为父查过了,那人的确是你打死的,人证物证俱在。为父此来,虽无法救你,却能全父子之情。阳儿,你放心,你母我会善加看待。”说着说着,虎目中涌出了泪水。

这是交待后事,周阳僵立当场,原本以为周亚夫能查出真相,没想到他也没有查出来,凶多吉少了。能不能脱却此难,就要看能不能从韩当丑的尸身上找到疑点。

“谢阿父!”周阳苦涩之极,勉力笑笑。

周亚夫踱到乔引娣面前,略一打量,暗叹一口气,如此美貌的人儿,怪不得性喜渔色的周阳会动心:“周阳虽是我儿,他触犯大汉律法,我自会还你公道。若是你们蓄意而为,诬陷好人,休怪我无情!”

声音平静,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势,让人心悸,乔娣儿结巴:“丞相、放心,绝无冤屈!民妇所言,俱是事实!”

周亚夫木然的走到一旁,跪坐在郅都为他准备好的矮几上。陈尚站到他身后。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几个差役抬着棺椁而来,放在地上,不等郅都吩咐,撬了开来。郅都离席起身,走到棺椁旁站定:“周阳,你不信,自来看得真切!”

周阳、周亚夫、陈尚走到棺椁旁站定。周阳一望,韩当里不愧有个“丑”字,还真是长得不敢恭维,大耳、塌鼻子、小眼睛,短下巴,粗糙的面容好似老树之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郅都挽起袖子,洁白的手臂露了出来,揭起韩当丑的深衣,指着身上的伤痕:“这里,这里,一共十四道瘀伤,周阳,你可有话说?”

周亚夫虎目一扫:“他死不瞑目。”

“丞相所言极是,如此情形,任谁都会死不瞑目。”郅都附和一句:“丞相可看出破绽?”

打仗,周亚夫得心应手,要他验尸就是用拙了,叹口气没有说话。陈尚冰冷的脸上掠过一丝惋惜,尸身没有破绽,周阳的罪名就坐实了。

周阳握住韩当丑的右手,入手冰凉,略一检视,冲乔岸伟道:“你过来!”

乔岸伟有些惊惧,不仅没有过来,还向后退。

郅都眼里精芒一闪:“周公子发现了什么?”

周阳没有回答他,而是厉喝一声道:“乔岸伟,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要是你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何以不敢过来?”

乔岸伟略一迟疑,在周阳的瞪视中,颤颤兢兢的走了过来。

“乔岸伟,我曾得高人传授沟通阴阳之术,我马上施法,与韩当丑沟通。谁杀死他,他自会告诉我,你可有胆一试?”周阳冰冷的声音响起,仿佛玄冰在撞击,让人心头生寒。

“我我我……”乔岸伟结巴了。

“要是你没做亏心事就敢试,你做了亏心事就不敢试。”周阳拿话僵住他。

乔岸伟和乔娣儿对视一眼:“你试吧,我不怕!”说是不怕,却是颤颤兢兢,大有随时后退的打算。

郅都眼里的光芒不住闪动,在韩当丑的尸身上打量一阵,又在乔岸伟身上打量,最后打量周阳,却找不到头绪,不明所以。

周阳和陈尚对视一眼,剑眉一挑,虎目猛的瞪大了。

“乔岸伟,我在阎罗王那里告了你一状,阎罗王要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炼化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周阳突然之间好象一尊傀儡,机械的说话。

这声音一入乔岸伟之耳,仿佛火烧了屁股一般:“姑夫!姑夫!”

“你,没死?”乔娣儿眼珠子都快砸到地上了。

这声音象极了韩当丑,二人乍听之下,哪有不心惊胆跳的。

周阳双臂伸直,好象僵尸一般,抓住乔岸伟:“我死了,我的魂魄附在周阳身上,向你讨回公道。乔岸伟,十八层地狱炼狱,一千两百条毒蛇把你的心一口一口的吃掉,再长出来,再吃掉。你会给折磨一万年,一万年呐,也不能赎你之罪。”

汉朝人对阴阳神鬼之事极是信仰,周阳的表演到位,声音多变,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仿佛身处森罗殿似的,公堂之上人虽众,却是个个身上发毛。

“乔岸伟,你欺心绕舌,毒蛇噬心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还要拔你的舌头。拔一次,长一次,再拔一次,折磨你一万年。”韩当丑的声音再度响起:“为人莫作亏心事,做了亏心事,在阳间不受惩处,到了阴间惩处歹毒一万倍。”

公堂上一片阴森恐怖,个个牙关相击,仿佛恶鬼附身。乔岸伟就更惨了,浑身筛糠,一个劲的道:“姑夫,姑夫,我,我,我……”

汉朝人对神鬼之事极是信奉,却神鬼传说极少,周阳充分发挥后世的神鬼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公堂上的人个个心惊不已,就是郅都、周亚夫、陈尚这些胆量极豪之人也打了一个激灵。

“说!”

周阳大喝一声,仿佛焦雷轰于九地之下,声势骇人之极,就是周亚夫这等驰骋疆场之上的人物也是眉头一挑。

“我……”乔岸伟不知所措。

周阳猛的抓住他的左手,右手握住韩当丑的右手食指,对着乔岸伟手背上的伤痕就抓了下去。

“不要!”一声赛过了杀猪的尖叫声响起,乔岸伟委顿在地上,好似一摊烂泥。



第十章 还我清白


class="width">郅都右手一伸,就要来抓韩当丑的手,周亚夫的动作更快,已先一步抓在手里。www.65txt.com定睛一瞧,只见韩当丑右手食指指甲翻转,指甲上还有少许皮肉。

不等周亚夫出声,陈尚已经象拎死狗一般把乔岸伟拎了起来,周亚夫握住韩当丑的右手,食指在乔岸伟的手背上一比,和伤痕完全吻合。

乔岸伟头一软,晕了过去。乔娣儿软在地上,脸色煞白。

周亚夫放开韩当丑的右手,盯着郅都,气势完全放开,上位者的威严、驰骋缰场磨练出来的杀气一展无遗。此时的周亚夫宛如一头来自远古的凶兽,铺天盖地的威势弥散开来,让人心悸魄动。

那些差役猛的站得笔直,好象一把把插在地上的利剑,眼里闪着热切之光,只要周亚夫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奋勇冲杀。

周亚夫不愧是千古名将!这种魅力让人热血沸腾,就是去死也愿意!周阳心里大是赞叹。

陈尚对周亚夫这种气势最是熟悉了,那是在与吴楚叛军大战时才会出现。一旦周亚夫若此神威凛凛,那就表明周亚夫决心已定,不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惊涛骇浪,他都将一往无前。要是郅者不能明断此案,周亚夫肯定会在所不计,找景帝理论都不是问题。

只要不是猪,都知道此案大有曲折,与原先的推想完全不符。郅都是审案老手,冲周亚夫施礼道:“丞相勿恼,请静坐片时,郅都这就审来。一切,自有公断!”

周亚夫只是微一颔首,回到矮几上坐下,陈尚站到他身后。周亚夫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却比说上千言万语更管用。~~~~

郅都不敢怠慢,回到软席上跪坐下来,喝道:“把他淋醒。”

差役打来冷水,劈头盖脑的淋下去,乔岸伟醒了过来。感到背上凉飕飕的,几道利剑似的目光正盯着他,心胆俱裂。

“你是如何杀害韩当丑的,从实招来!”郅都冷森森的问话。

“威!”差役喝威,平添几分威势。

“我招,我招!”乔岸伟破胆了,只有从实招来的份。

乔娣儿和乔岸伟是姑侄之亲,乔娣儿生得美丽,乔岸伟长得英俊,两人从小就在一起,勾勾搭搭的,在乔娣儿出嫁之前就有一腿。

纸是包不住火的,两人勾搭成奸一事隐隐约约的传了出去,乔娣儿人虽美,却无人敢娶,谁也不想戴绿帽子当王八。她家里人一合计,决定把她嫁远点。韩当丑人长得丑,老大不小的没有妻室,一见乔娣儿之面,就给她的容貌迷住了,满心欢喜的把她迎进家门。

韩当丑丑陋不堪,某一方面还没用,满足不了热情似火的乔娣儿。乔娣儿寂寞难耐,以渔铺需要帮手为名,把乔岸伟雇了来,两人背着韩当丑再续露水鸳鸯之事。

时间一长,韩当丑生疑,隐隐约约察觉到二人之间的事情。这天,两人因这事在渔铺争吵,正好给周阳碰上。周阳虽然混蛋,一个乔娣儿还引不起他的兴趣,鲜花插在牛粪上一说,不过是信口雌黄,图一乐罢了。

哪里想得到,鲜花插在牛粪上是韩当丑心里的隐疼,一听这话,火冒三丈,打了周阳一拳。周阳火气也上来了,踹了他一脚,韩当丑瘫在地上起不来,气息微弱,眼见活不成了。

每当韩当丑与乔娣儿争吵之时,韩当丑就用装死这招,逼得乔娣儿没辙,久而久之,装死他就练得炉火纯青了。他见周阳的仆佣怒火上腾,即将出手,一旦这些仆佣出手,他会给揍成猪头,不得不故伎重演。

他装得太象了,周阳一时不察,还以为闹出了人命,躲回丞相府。

闹出这事后,乔娣儿哭哭啼啼,在乔岸伟的护送下,离开渔铺,回到宅里。二人以为韩当丑不会回来,滚到床榻上吭哧吭哧起来。韩当丑对乔娣儿极不放心,把渔铺一关,赶回宅里,正好撞个正着。捉奸捉双,两人无法辩解,一不做,二不休,合力把韩当丑杀死。

乔娣儿和乔岸伟根本没想着把这事赖上周阳,只想着毁尸灭迹,正忙活间,一个人找了上来,以此事要挟,要他们听命,去状告周阳。当得知周阳是丞相的儿子后,二人死活不肯,这人变脸了,要是他们不去告状,就马上杀了他们。二人为了活命,只得同意,这人代为写好讼状,指点一番,这才要乔娣儿去告状。

至于证人众口一词指责周阳一事,乔娣儿二人虽未言及,想必是这人威逼利诱的结果。

“我真冤枉人了!”郅都拍着额头,恍如做梦。望向周阳,只见周阳一脸的轻松,站在当地,静静的听着乔岸伟招供。

“这人的心境已经到了无喜无悲的境地,了不得呀!”郅都油然而生景仰之意。

他却不知道,周阳这番镇静是装的,此时的周阳浑身乏力,大冒虚汗,要是有一张床榻,肯定是毫不犹豫的躺上去了。这是周阳的最后一搏,若是失败,只有去枉死城做枉死鬼。一搏成功,担扰不再,周阳都快虚脱了。

“郅都多有失察,这里给周公子赔罪!”郅都快步走到周阳身前,毕恭毕敬的施礼

“呵呵!”周亚夫畅快的笑声响起,离席而起,拉着周阳的手,亲切的拍着周阳手背:“阳儿,为父错怪你了,错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亚夫会致歉?周阳有些难以置信。周亚夫现在能来这里,还是能温暖人心,更别说他适才表现出的决心,即使把天捅漏了也要为周阳讨回公道,周阳大是感动,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阿父言重了。”

“哎!阳儿,为父的阳儿!”周亚夫拉着周阳的手,剑眉绽放出了一朵鲜花。

昨日把周阳交出去时,周亚夫恨不得周阳就此死去,少一个惹事精。有了今天早朝上的事,周亚夫于把周阳交出去一事已生悔意。再亲眼目睹周阳破案的经过,更是老怀大畅。

这案连郅都这等破案老手都给瞒过了,周阳却破了,这能不让人欢喜么?要是有酒,周亚夫肯定是痛饮百盏。

“敢问周公子是如何察觉破绽的?”郅都请教。

周阳的表演很到位,郅都却不信周阳真有沟通阴阳之事,这事他想不明白,不得不向周阳请教。

“是呀!阳儿,你是如何看破的?”周亚夫于此事也是好奇,睁大眼睛看着周阳,静等周阳释疑。



第十一章 福兮祸兮


class="width">乔岸伟在公堂上,总是用右手捂着左手背的伤痕,这引得周阳生疑。www.65txt.com-====-周阳虽然起疑,却也不敢肯定韩当丑是乔岸伟杀的,再看到韩当丑的指甲翻转,上面沾着少许皮肉,周阳的怀疑更增几分。

之所以如此指证,这是他的最后一搏,不得不拼。不拼的话,罪名成立,周阳会给弃市。拼了,即使失败,大不了还是弃市,还不如放手一搏。

恋奸杀人的事情虽然史不绝书,哪有那么巧合让自己遇上,周阳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就算是千分之一,那也是希望,不能放弃。

这事没有证人,要是周阳直接质问,乔娣儿和乔岸伟完全可以不认帐,周阳不得不借鬼神之事来吓他们。

汉朝的神鬼故事太少,不外长生不老、蓬莱仙山这些,哪有后世这般丰富多彩。阎罗王、森罗殿、十八层地狱、炼狱、噬心狱、拔舌狱这些说法,他们闻所未闻,越听越惊心,周阳再模仿韩当丑的声音,还真能唬人。

乔岸伟和乔娣儿两人做贼心虚,没听出周阳模仿韩当丑的声音不过七分象,给吓破了胆。

趁着他们破胆的当口,周阳再冷不防的用韩当丑手指虚抓。当日杀韩当丑时,韩当丑临死之前抓伤乔岸伟,这是乔岸伟心中的隐秘,突然给周阳如此一抓,还真以为周阳有沟通阴阳的本领,是韩当丑告知周阳的,只有老老实实的招供的份。

望着郅都一副诚恳求教的模样,周阳讥讽道:“郅都大人断案如神,从来没有冤案,从来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不敢当。”

“呵呵!”郅都适才说这话时,底气十足,掷地有声,现在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用干笑来掩饰尴尬,暗自奇怪:“我什么时间如此不自在过?”

“我可以回去了?”案情已经明了,至于抓捕主使之人一事,那是郅都的事,周阳不必再呆在这里了。

“阳儿,我们走。”周亚夫拉着周阳的手,转身就朝外走。

郅都忙拦住:“丞相且慢!周公子要回去,原是无妨。可是,这案是皇上钦点的御案,郅都还得向皇上复旨,请旨定夺。丞相不必担心,周公子清白,自不会有事。”

清白了还不能回家,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周阳郁闷之极:“郅都,你好大的胆子,你拿皇上来压人?皇上也是讲理的,有理行遍天下,就是皇上也不能让我呆在这里。”

郅都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周公子息怒!周公子虽然清白,这案还没有完,还得抓住主使之人才能结案。丞相,你不会不想知道是谁要害公子?”

周阳虽然清白了,此案并未审结,周阳暂时还不能回家。再说了,周亚夫对这主使人极为好奇,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和他这个丞相作对?

“既如此,阳儿,你就在这里等着。为父还有公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周亚夫对郅都道:“郅都,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阳儿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掉了一根汗毛,休怪我不认得你!”

这话虽然语气严厉,周阳听在耳里,暖在心头,从此以后,他在周亚夫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高得太多了。

“丞相放心!”

周阳和郅都送走周亚夫,郅都道:“来啊,请周公子歇息!”

“我的耐心有限,你得快点。”敢和周亚夫这个名重天下的丞相对着干,这人非同小可,很有些来头,得向郅都施压,才会抓紧办理。

周阳在公差的带领下出了公堂,去厢房歇着。

厢房里除了短案矮几,也没什么陈设,公差给周阳送上茶水就退出去了。周阳喝了一阵茶,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然有人在叫他“周公子,周公子!”

周阳惊醒过来,原来是郅都站在面前,问道:“你有何事?是不是我可以回去了?”

郅都叹口气道:“周公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郅都原本以为只要抓住主使之人此案就可以了结,如今看来,此案还不能了结。”

“郅都,你还想怎样?不要以为王公贵族惧你,我就怕你了。”周阳火气上来,霍然站起身。

郅都摇摇头:“周公子息怒。不是我郅都不愿了结,而是此案远远不是我郅都所能了结的。周公子,你自己看吧。”把一卷竹简递到周阳手里:“这是主使之人的供词。”

周阳一把夺过竹简,三两下展开,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差点摔在地上。张口结舌了半天,周阳才结结巴巴的道:“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周阳猜到主使之人来头不小,就是没有想到是这人,他的来头太大了,就是景帝也得让三分。

郅都微一颔首:“也只有他!”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说只有这个人才敢把丞相周亚夫不放在眼里,才敢和周亚夫对着干。

“是谁主使的?”周亚夫的声音响起,带着陈尚和许茹进来。

此时的许茹浑身透着欢喜劲头,一见周阳就扑了上来,把周阳拥在怀里,未语先落泪,晶莹的泪水涌出来,欢喜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对这个母亲,周阳打从心里认可,陪着她落泪,安慰她。

郅都把竹简递到周亚夫手里,周亚夫一瞧,剑眉猛的拧在一起,失声道:“竟然是他!他还没有忘掉当年的事?”

“丞相,你是来接周公子的吧?恐怕要让丞相失望了,我得请旨定夺。”郅都怕周亚夫来硬的,强行把周阳带走,不得提起圣旨。

周亚夫并没有说话,而是踱步道:“当年我并非见死不救,是军情紧急,不得不如此呀,他还记在心中。哎!郅都,你去回旨吧,我在这里等。”

“丞相,你歇着,我这就进宫请旨。”郅都一抱拳,拿起竹简,快步而去。

周亚夫长叹一口气,颓然坐了下来:“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许茹一惊:“丞相,你是说阳儿仍有危险?”一双妙目瞪大,紧盯着周亚夫,紧张得脸色犯白。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是周阳目前处境的最好说法。周亚夫和这人的争斗,牵动朝野,即使景帝不愿意,从大局出发,说不定会牺牲周阳,给周阳强加一桩人命官司,杀掉周阳掩人耳目。

周亚夫没有说话,轻轻点头。许茹惊呼一声,差点晕过去,死死抱着周阳:“阳儿,阳儿,阿母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不明真相时,让人还有希望。明了真相,更加失望,连一丝希望都没有。周亚夫想劝慰许茹,却无从说起,张了张嘴唇,只好再度闭上。

周阳宽慰许茹:“阿母,你别担心,没有的事。皇上不会如此处置。”

周亚夫脸色一沉:“哎!你可知我和他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他是恨不得我死。”

周阳摇摇头,剖析道:“他要和阿父斗,这是皇上最喜欢看到的事情,皇上不仅不会阻止,还会推波助澜,两边利用,这叫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周亚夫剑眉一拧,根本不信:“你不要想得太好了!哦,阳儿说的有道理,你不消担心。”猛的想起这话可以安慰许茹,忙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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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山二虎


class="width">未央宫,养心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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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穆威严的景帝端坐在御座上,凝视着跪在地上的郅都,轻启金口:“郅都,案子可审结了?”

“回皇上,周阳人命一案已经审结。”

景帝剑眉一挑,上位者的威势立现:“周阳可曾殴人致死?你是怎么判的?依大汉律法,此等人命案当弃市。”

要不是郅都多少猜到景帝的心思,真会怪他鲁莽,妄下结论:“回皇上,周阳并未殴人致死,周阳无罪。”

“什么?周阳无罪?”景帝右手在御案上重重一叩,两道剑眉一拧,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剑:“郅都,你不惧权贵,朕才把你从齐国召来,你是不是惧怕周亚夫的权势,徇情枉法?”

郅都以额触地:“回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周阳踹过韩当丑一脚,韩当丑那是装死。韩当丑之死,乃是情杀,是他的妻子娇娣儿和内侄乔岸伟所做的卑污之事。”

“情杀?”景帝大是意外。

“嗯!就连周亚夫都认为是周阳殴人致死,你却能还周阳清白,郅都,你不错!”景帝略一沉吟之后,夸赞起来。

郅都可不领受景帝的夸赞:“皇上褒奖,臣诚惶诚恐,实是受之有愧。这案不是臣破的,是周阳自己破的。”

“你说什么?周阳自己破的?”这事太离奇了,景帝明亮的双目好似九天之上的烈日。

“回皇上,的确是周阳自己破的,臣不敢掠他人之美。”郅都如实回答,紧接着把公堂之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郅都说完,景帝久久没说话,抚着额头沉思起来,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郅都隐约能猜到,周阳无罪应该打乱了景帝的计划,他这是在重新思虑对策。

“哦!”景帝抬起头来:“郅都,主使之人是谁?敢不把周亚夫放在眼里的人……”

“这是主使之人的供词,请皇上御览。”郅都呈上竹简。

景帝接过,展开一瞧,失声叫道:“梁王!是梁王!老三,朕的弟弟!郅都,你好大的胆子,敢污蔑梁王!”

郅都不慌不忙:“皇上,此事千真万确。那人是秉承梁王的旨意,到长安找寻丞相的错失。适逢周阳一事,才给他上下其手。此人关在京兆府,若皇上存疑,可以亲自勘问。“

“罢了!朕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下去吧!”景帝挥挥手。

郅都并没有起身,而是问道:“皇上,周阳怎么办?”

“郅都,你真相信周阳的话,他能沟通阴阳?”景帝的眉头深锁。

“回皇上,臣不信!”郅都摇摇头,仿佛想把周阳表演鬼神一事的印象甩出去:“他这是借鬼神之事行讹诈之实!”

“算他有点鬼点子!”景帝嘴角一裂,竟然笑了:“好了,你下去吧。”

“诺!”郅都行礼告退。

望着郅都的背影,景帝的眉头又拧在一起,手指节轻轻叩击着御案:“春陀。”

春陀是景帝的近身太监,随他数十年,忠心耿耿,人又机灵,深得景帝欢心。闻声过来,尖着声音:“皇上。”

景帝站起身,来回踱了起来:“春陀,你说一座山里有一只猛虎的话,他就是山大王,无人敢招惹。若是再有一只猛虎,会发生什么事?”

春陀拧了拧眉头,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会打起来。”

“是有可能,也有可能他们不斗。”景帝仰望着养心殿上的斗拱:“你说,遇到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置?”

“皇上,你取笑我了,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虎。”春陀想了想,有些不明景帝之意,不敢乱猜。

“扔一只羊就是了。为了这只羊,他们就会打起来!”景帝扭过头,道:“去弄一盆炭火。”

“皇上,今儿不冷,要炭火……”

“要你去就去!”景帝脸一沉,春陀忙去弄炭火。

没多久,一盆明亮的炭火就弄了进来,景帝抓起郅都呈上的竹简,投在火盆里。熊熊火光中,竹简化为灰烬。

景帝在御座上坐了下来,右脚提起,搭在御案上,非常轻松。春陀很少见到景帝有如此无礼之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又不敢问。

“吱呀!”

门开了,郅都一头扎进来。

周亚夫急切的问道:“郅都,阳儿可以走了?”

郅都摇头:“丞相,周公子不能走。”

“为何?”周亚夫心头一沉,难道景帝真要杀周阳?

“皇上没有旨意下来,是以,周公子不能走。”郅都说出原委。

“皇上没旨意?”周亚夫有些懵了,心里暗生天心难测的想法,景帝没有旨意,更加可怕呀。

“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这就是旨意。丞相,还是让周公子呆在这里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周公子。”郅都说明情况。

周阳心思如电,转动不停,暗自惊讶于景帝的帝王心术,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明,还要高明得多。景帝如此做,明显还有后着,只是一时之间猜不透。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景帝如此做不会对周阳不利。周亚夫和梁王的争斗由来已久,两人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周阳不过是意外卷入的一颗棋子罢了,有他不多,无他不少。有周阳,两人会斗,没有周阳,还是会斗,犯不着杀掉周阳。

看来,景帝还有一些后手,把周阳留在手里,还要好好用用。至于如何用,就不得而知。

周亚夫在政事上远不如军事上得心应手,远远没有周阳想得深,想得透,还在为周阳的安危担心,拧着眉头。许茹把他的情形看在眼里,大感不妙,急得跟什么似的,妙目中含泪。

“阿父,你不用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会来。阿父,你们先回去,我就在这里等皇上的旨意。”周阳劝慰起来。

郅都对景帝的用意多少有所察觉,听了周阳这话,不由得眉头一挑,有些讶然的看着周阳,暗道这人不简单。

事已至此,再在这里也无用,周亚夫心想真要到那地步,他就去找景帝理论:“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

许茹要留下来陪周阳,她可是担心周阳的安危,周阳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

送走周亚夫,周阳接着睡觉。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心神大耗,真得好好睡一觉。一觉睡到天黑,郅都整治了一桌酒席,两人边饮酒,边谈天说地,越聊越投机,直喝到无酒方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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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赐爵


class="width">未央宫,宣室殿,群臣肃立,静候景帝临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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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婴站在周亚夫身边,略一打量,发现周亚夫双眉紧锁,面有愁容,暗道不妙,压低声音问道:“丞相,令公子一案进展如何?”

“阳儿无罪!”周亚夫对窦婴也不需要隐瞒什么,轻声回答。

“哦!”窦婴有些意外,好奇的问道:“令公子无罪,丞相当喜才是,为何愁眉不展?”

与周亚夫作对的是梁王,景帝的弟弟,这可是一个极不好惹的人物。梁王在平定七国之乱时建有大功,其战功仅次于周亚夫,声名显赫。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窦太后的心尖肉,他盯上周亚夫,景帝虽是不愿,权衡再三,也不得不舍却周阳。

周亚夫担心的就是这事,一直想不到解困之策,窦婴一问起,方才想起窦婴对景帝的心思极是了解,问问他说不定有解困之法。

“朝堂之上,不得私议!”廷尉张鸥的声音响起。

周亚夫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肃立静候,心思如电,转动不停,筹思如何才能让景帝放过周阳。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吼声中,景帝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大步而来。来到御座前,景帝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群臣:“平身吧!”袍袖一拂,呼呼作响,坐在御座上。

“谢皇上!”群臣站起身,各归班列。

周亚夫跪坐到矮几上,脸色肃然,手中洁白的玉笏举在面前,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眼睛却不时瞄着景帝,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景帝的想法,景帝仍是穆穆威严的天子之态。细看之下,周来夫发现,今日的景帝与以往大不相同,骨子里透着一股轻松劲头,要不是周亚夫对景帝极是熟悉,还真不会发现。

“有事奏来,无事退朝。”景帝轻启金口,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宣室殿。

群臣好象商量好似的,目光齐集在周亚夫身上。周亚夫名重天下,位高权重,凡景帝上朝,得由他率先上奏,他奏过了,才轮着群臣。

周亚夫站起身,冲景帝躬身一礼:“皇上,臣有本奏。昨日,臣接得雁门太守冯敬的急报,匈奴万骑急攻雁门,情势危急。雁门乃是兵家要地,绝不能落入匈奴之手,臣已急令李广、程不识率军星夜驰援。臣未禀皇上,即做处置,请皇上治臣擅专之罪!”

如此军情,应当禀明景帝,请旨定夺。可是,昨日因为周阳一案,没有时间向景帝禀明,直接下令李广、程不识出兵,真要追究起来,却是大罪。

窦婴不明周亚夫昨日情形,暗自怪他糊涂,这可是大罪,责罚不轻。许昌、庄青翟二人不由得窃喜,等着看周亚夫难堪。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景帝微一颔首,甚是赞许:“满朝文武中,你最是知兵,此等事宜由你处置即可。”

窦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许昌、庄青翟二人大是失望。

“丞相是将军出身,当年以区区三五万之众,在三个月内踏平数十万吴楚叛军,若论知兵,满朝文武无人出你之右。”景帝夸赞的声音响起:“以后但凡有此等军情,丞相便宜行事,不必请旨。事后,禀朕知晓即可!”

“啊!”

群臣的惊讶声响成一片。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无论哪个皇帝都要紧紧握在手里。景帝如此做,意味着什么?这是对周亚夫特别信任!

太突然了,群臣不能不惊讶。

“皇上……”许昌决定阻止此事,站起身就要谏阻。

“退下!”景帝双眉一拧,语含严厉,喝斥起来:“周亚夫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信之不疑!”

“诺!”许昌万分不愿,只得退下。

周亚夫圣眷极隆,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相位的人暗恨在心,又无可如何。

“前日,皇上劈头盖脑的呵斥周亚夫,还提起了周阳人命案一事。这才两天,皇上对周亚夫更加宠信,这不在情理中呀。这事透着古怪,可是,皇上的真意何在呢?”窦婴这个对景帝心思十猜九中的人也糊涂了。

周亚夫谢过恩,景帝扫视一眼群臣:“有本赶紧上奏,议完退朝公干去!”

群臣你一本我一本的说起了朝中大事。周亚夫跪坐在矮几上,暗自转念:“阳儿说准了,皇上不会对阳儿不利!嗯,阳儿怎么变得如此厉害,对皇上的心思一猜就中呢?”

周亚夫的担心并非多余,天家的血脉就是尊贵,必要时不要说杀一个周阳,就是诛灭周亚夫全家也有可能,周亚夫不能不担心。事到如今,周亚夫方知他想错了,周阳却把结果猜得实在,比他这个丞相还要厉害,由不得不好奇。

周阳这几天的表现非常抢眼,第一次是提醒周亚夫钱粮之事,周亚夫没有出丑;第二次是破了人命案,还自己清白;第三次是料准了景帝的心思。这三件,每一件都出乎周亚夫意料,让他惊讶。

“这是吾家千里驹!吾家的千里驹!”周亚夫喜滋滋的乐着。

“周亚夫!”

景帝的唤声把周亚夫从喜悦中惊醒过来:“臣在!”

“你这丞相当得不错,堪为百官表率!”景帝赞许的声音颇有些高,群臣都能听见:“周阳虽然无罪,却涉嫌命案,你大义当前,把周阳交到京兆府,此事堪嘉!你们这些大臣,谁个家里的子弟、仆佣没有做过恶事?仗势欺人,闹出人命,甚至整得百姓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你们得向周亚夫学学,学学周亚夫治家,学学周亚夫大公无私!”

一连串的溢美之词抛出来,周亚夫快成了圣人了,周亚夫越听越不自在。

“皇上盛赞,臣不敢当!”周亚夫诚惶诚恐。

“你当得!”景帝右手一挥,阻止周亚说下去:“周阳人命一案,牵连甚广,案情曲折,就是郅都也没有查明,差点造成冤案。周阳自奋,破此案,此功不可不赏!朕赐周阳爵不更!”

“啊!”

宣室殿里响起群臣的惊讶声。他们既是惊讶于连郅都这等破案老手都失手了,又是惊讶周阳这个花花公子会破案。最惊讶的是周阳还被景帝赐爵,这是何等的荣幸。

汉爵四阶二十等,一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这是士爵,是最低的爵位;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这是大夫爵,是第二阶,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第三阶,这是卿爵,位比九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后因避汉武帝讳改为列侯),这是侯爵,属第四阶,最高的爵位。

不更爵是最低四爵中最高的一等,再升一爵就进入了大夫爵。群臣的爵位远远比这高,根本就不入他们之眼。让他们既是惊讶,又是艳慕,原委在于这是景帝亲赐。

授予如此低等的爵位,根本不需要惊动景帝,连一个朝臣都不需要惊动,只需要一个低级吏员就可以办理。

然而,周阳的爵位虽低,却是景帝金口赐予,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如此隆重的赐予低等爵位,不要说景帝一生只此一次,汉朝建立数十年来,也是仅次一回,这是何等的荣耀?这就是此爵的不同寻常处!

艳慕的群臣没有发现,景帝嘴边掠过一抹笑容,一闪而逝。



第十四章 未来之路


class="width">未央宫,养心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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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跪坐在一张铺有软席的矮几上,双手扶住双膝,闭目养神。现在的景帝没有着皇袍,没有戴通天冠,一袭曲裾深衣的常服,头戴幞头,颇似一文士,大有飘然之态。

一个中年人进来,脚步轻盈无声,这人头戴缨盔,身着铠甲,甲札闪闪发光,腰佩汉剑,赤红的军服,这是汉朝宫卫兵士的装束。

“见过皇上!”这人向景帝行礼。

景帝睁开眼:“坐,坐!”

这人并没有拘礼,略一致谢,跪坐在景帝对面。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宫中卫士能与皇帝对坐,要是有人看见的话,定会掉眼珠子。

这是个很奇特的人,没有非凡的容貌与气质,却也不同寻常,让人既不能重视他,更不能忽视他。

“回皇上,丞相下朝后试图与窦婴商议,窦婴却匆匆离去。”这人禀报情由。

景帝微微一笑,仿佛春风般和煦:“窦婴还是那么般谨小慎微,他已有所察觉。窦婴一直以为,他了解朕,能猜中朕的心思,这次,他也糊涂了!”

“皇上此番布局,高瞻无瞩!”这人非常诚恳的恭维。

“哎!”景帝叹口气:“匈奴数十年来,滋扰边关,杀戮无数。朕即位之初就有意扫灭匈奴,无奈当时诸侯坐大,不得不与吴楚七国大战一场。如今,虽然诸侯不再威胁朝廷,却并未根除。这些,都不是阻止朕与匈奴大战一场的原委,真正的原委,是这些年下来,朕越发觉得贾谊当年的论断是正确的。”

“哦!”这人微微正身。

景帝接着道:“贾谊以为,匈奴势大,不可轻忽,更不能轻启战端。匈奴除了河套之地,还有辽东、河西走廊,听说还控制了西域。至于大漠深处有多大,无人能知,匈奴控域之广不在大汉之下,财力、人力、物力虽比不上大汉,也不可轻视,这战端不能轻启呀。”

景帝右手指节轻叩短案:“朕即位之初不以为然,如今不得不赞同贾谊之远见,是何等的精辟。大汉与匈奴迟早有一战,只在大打与小打之别。若是小打,在边境上打几个胜仗,倾大汉之力并非做不到。可是,这于事无补,即使打败了,匈奴还可以退回大漠休养生息,等到兵强马壮,再来滋扰大汉。蒙恬收复河套,并未根除匈奴之患,才有大汉今日无穷之忧。要想大汉不再受匈奴的困扰,只有大战一场了。大战凶险万端,朕怕是不能完成了,只有留待后世之君来做。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君,朕要破破祖宗的规矩了。”

这人微微颔首:“匈奴势大,不能轻忽,要击破匈奴,谈何容易。皇上此番谋划,布局宠大,影响深远。可是,朝局极为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只有扫除这些势力,方能进行此事。”

“为了汉家大事,朕是在所不计!”景帝两道剑眉猛拧在一起,仿佛出鞘的利剑,威势不凡。

这人脸色微变,立即恢复正常:“周亚夫和梁王……”倏然住口。

“先生明晓朕意,这次请先生来,就是请先生去睢阳暗查梁王的动静。”景帝这才说出用意:“老三广招贤才,手下能人异士众多,非先生不可。”

“皇上放心,我这就赶去睢阳。”这人站起身,向景帝施礼作别。

这人离去后,景帝挠了挠头,恨恨的道:“周亚夫,你真蠢,不解朕意!”

与此同时,周阳正在盘算自己的未来与前途。

未央宫北阙,是汉朝贵族宅邸集中地,称为“北阙甲第”。周阳嫌丞相府太过吵闹,不够清静,从京兆府出来,并未回丞相府。

这是典型的汉朝贵族大宅,一道夯土墙把偌大的宅第围住,中央开大门。大门内还有中门,大门和中门宽阔,可行驶车马。门旁设有供宾客居留的门庑。院内是前堂,这是私宅的主要建筑。前堂后面由门、墙分隔内外,门内建有居室。

汉朝房屋流行中央高,两侧低,旁设小门,便于出入。周亚夫这私宅房屋虽多,都是这种风格。

在房屋的后面,有一偌大的园林,奇花异卉,争奇斗艳,芳香满园。园林中点缀着几幢雅致的楼阁,供人休憩之用。

后世在园林中建亭,供人纳凉赏景用,在汉朝不是用亭,而是用楼阁。亭是“停”的意思,在战国时代,是修在路边供人歇息之用。到了秦汉时期,亭仍沿用此意,更成了地方的行政单位,设有“亭长”一职。

虽然不是用亭,而是用楼阁,却更有时代风情,周阳站在中间一幢楼阁中,望着满园的花花草草,心如电转,筹思自己的未来。

此次人命案虽是有惊无险,周阳得脱牢狱之灾,危机并未消除,只不过把暴风雨的暴发时间向后推延而已。

王信封侯一事,周亚夫应对失误,惹得景帝不满,这才想利用周阳人命案一事对周亚夫动手。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周阳竟然洗脱了罪名,景帝不得不另筹良策。一旦景帝动手,必然是势如狂飙,凶猛异常。

更别说,还有虎视眈眈的梁王。这个梁王是景帝的亲弟弟,骄横异常,深得窦太后欢心,势力极大。这次人命案他虽然没有达到扳倒周亚夫的目的,肯定还会再找机会。

这仅仅是明里的对手,还有潜在暗中的势力。树大招风,名大招忌,周亚夫名重天下,位高权重,忌恨他的人不在少数,一旦有机会,他们会群起发难,周亚夫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家破人亡也就是必然的结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真要如此,周阳就有灭顶之灾,周阳不得不想清楚,仰望天空,天朗气清,大好的晴天。

“大晴之后必然是急风骤雨!今日之情势与此差相仿佛!”周阳暗忖。

危机与机遇并存,要是应对得当,这未必就不是机会。

只要周亚夫不家破人亡,就是很好的基石,可以借势。借助权势,周阳并不热衷,但他并不是迂腐之人,能借势时且借势,能乘车何必步行呢?这会省很多事。

即将来到的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击破匈奴、收复百越、平定辽东、开启丝绸之路、进军西域、为开拓青藏高原打下基础,一个时代只要做成一件,就是了不得的了,这个时代就会名垂千古。

而这么多的功绩,却在一个时代完成,因而,这个时代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伟大时代!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不去引领时代的潮流,不去参与创造伟大的历史,枉为男儿汉!

归结到一点,就是周亚夫不能再出错。周亚夫是一员难得的良将,打仗不是问题,却缺乏政才,他要不再犯错,非周阳指点他不可。要让周亚夫听从周阳的建议,周阳必须拿到话语权。这次坐牢,周阳已经让周亚夫高看不少,说话已经有了相当重的份量,他的话周亚夫不能不好好掂量。

这是摆在周阳面前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只要好好经营,在接下来的伟大时代中,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纵横于沙场之上,热血拼杀,皆有可能!



第十五章 灭门之祸


class="width">长安城北是百姓居住地,纵横交错的街道分割成一百六十闾里。www.65txt.com

这里的房屋虽然仍是中间高,两侧低的建筑风格,比起北阙甲第的豪宅,却是又小又低矮,没有那么气派。间或有那么几座不小的宅第,点缀在其间。

尚冠后街是这里最宽阔的街道,在紧邻尚冠后街的闾里有一座不大也不小的院落,门口两棵柳树,嫩芽新绿,垂丝万千,别有几分鲜洁。

大门之内没有中门,一块作为场院的空地,数间房屋,这就是周阳的新家。

丞相府占地极广,极是气派,就是太过喧嚣,人来车往的,官吏奔走忙绿,没几个时候能够清静下来。一遇到紧急国事,更是数日数夜不会有一刻安静,周阳不太喜欢。周亚夫的私宅虽好,却是进行见不得人勾当的地方,让周阳无法忍受。周亚夫位高权重,拍马屁的、行贿的、拉交情的人络绎不绝,整日里人来人往,一拨刚去,另一拨又来了。

对这种迎来送往,虚情假意的奉承,周阳无心理睬,决定另找居处。对于周亚夫来说,周阳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高得太多了,于周阳的这个小小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拨出一部份钱财供周阳用度。

周阳在长安一通好逛,才找到这里。这几天,周阳忙着整理屋子、搬家,总算是忙完了。

“许伯,家里你照看着,我出去走走。”周阳这几天忙着搬家,还没有逛过长安,现在有空了,想去见识一下汉长安的风采。

这个许伯是许茹的娘家人,叫许胜,为人忠厚,信得过,周阳把他要来管家。

“诺!公子,我去吩咐他们备车。”许胜知道周阳好气派,喜招摇,每次出去车马护卫是少不了的。

周阳摇手阻止他:“不消!我带上柳铁就行了。”

柳铁是周亚夫挑选的护卫,周亚夫在细柳治军时,柳铁就跟着周亚夫了,数十年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人又机灵,甚得周亚夫的信任。周阳现在成了周家的千里驹,周亚夫特的要柳铁前来护卫周阳的安全。

许胜有些惊讶,虽说周阳在人命一案中表现惊人,没想到性子也变了,不再象以前那般喜欢招摇了,摇摇头,想不通啊,人的变化怎么这般大呢?

周阳回到屋里,对着铜鉴一照,只见铜鉴中一个剑眉星目的帅小伙,极是英俊,要是走到街上,回头率会非常高,怪不得有“小宋玉”之称。

以前的周阳没少做坏事,要是这般出去的话,肯定会给人认出来,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周阳是逛街,可不想与那些狐朋狗友见面,还是略作改变的好。

主意一定,脱下身上的锦绸深衣,换上麻布深衣。摘下进贤冠,把头发束紧,缠上幞头,对着铜鉴一照,虽是没有了富贵之气,仍是那般俊朗。

想了想,叫仆佣弄了点锅底黑灰,抹了少许在脸上,白净的脸蛋一下子变黑了。拿起一把木柄扇,还真象布衣士子,只要不是有心人,还真瞧不出来,周阳大是满意。

周阳之所以要用锅底灰,是因为汉朝的化妆用品太少,这一时期使用的是“傅粉”,而不是胭脂。傅粉色泽单调,主要是增白用,要找到其他色彩比较难,要丑化形象,还不如锅底灰来得实在。

快步出门,和许胜撞个正着,许胜一惊,张嘴就要喝问是谁,好在反应快,认出是周阳,不由得脸泛笑容:“公子,你怎么这身装扮?好好的白脸不要,要黑脸!”

“这样好,不引人注目。”周阳略一解释。

“柳铁,我们走!”周阳冲柳铁一打手势,柳铁跟了上来。

柳铁头戴武冠,身着锦绸深衣,腰悬汉剑,双目炯炯有神,步履轻盈,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好手。周阳略一打量:“不行,不行,你得换身装束。我们两个走在一起,一准把我认成你的厮儿。”

周阳身着粗衣,而柳铁的衣着光鲜,很不协调,柳铁也没二话,回到房间,很快就换好一身粗布深衣,还把汉剑藏在衣衫里。

周阳大是满意,就要和柳铁离开,一个士卒匆匆进来,向周阳略一施礼:“见过公子,丞相请公子过去。”

“哦!阿父找我有何事?”周阳随口一问。

这个士卒回答道:“回公子,这我哪里知道。丞相一下朝,就着我前来唤公子。瞧丞相的气色,应该是有好事儿。”

“是么?那好,我这就过去,瞧瞧是何等好事?”周阳大步而出,和柳铁一道,赶往丞相府。

丞相府还是那般繁忙,官员奔走不停,周阳也不去理睬,一头扎了进去。陈尚迎个正着:“公子,你可算是来了,丞相正等着你呢。”

如今的陈尚不再是板着一张脸,脸上挂着笑容,周阳有些惊讶:“陈尚,你吃了蜜蜂尿,甜得你脸都皱巴在一起了?”

这是一句调侃话,哪里想得到,陈尚却是点头道:“比这更让我欣慰。这可是大好事,公子快去,丞相自会告诉你。”

周阳心中称奇,跟着他进了屋,只见周亚夫跪坐在矮几上。周亚夫没有着朝服,更没有戴进贤冠,而是一袭寻常深衣,头缠幞头,少了几许富贵气,多了几分淡雅之态。更让人惊讶的是,周亚夫眉头散开,仿佛一朵绽放的鲜花,透着一股子轻松劲头。

“阳儿,你来了。来,快坐下!”周亚夫朝对面的矮几一指,欢喜无限,更有几分急切。

“见过阿父!”周阳施礼,跪坐下来:“阿父唤我来,不知有何事?”

周亚夫凝视周阳半饷,脸上欢喜更增几分,缓缓开口:“栗娘娘听说了你破案的事儿,对你很是赞赏,要你去东宫陪太子读书。太子的伴读,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我已经应允了。”

留给周亚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想周家不家破人亡,就得趁早与太子决裂,他居然还要周阳去陪太子读书,嫌周家死得不够绝?

周亚夫丝毫没有意识到破家的魔咒已经运转,喜悦难禁:“阳儿啊,这可是大好事儿,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而不可得,栗娘娘把这等美事给我们,栗娘娘这恩典可大了呢!你准备准备一下,明日就去东宫陪太子读书。”

虎口裂开直乐,嘴角上的纹理清晰可见,破口而入。

周阳瞧在眼里,惊在心头:“相士言你纹理入口,是破口之相,会饿死,今日一见,这纹理果是清晰明了。可是,家破人亡并不是你的口相所致,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昏招。让我去陪太子读书就是臭得不能再臭的昏招了,我一定要破坏掉!”



第十六章 自寻死路


class="width">周阳真有告知周亚夫,你要是不与太子决裂,几年之后,你就会家破人亡,你也会给饿死狱中的冲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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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周阳说了,周亚夫也是不信。

现在的周亚夫名重天下,权倾朝野,景帝刚刚把军权又给了他,圣眷之隆有目共睹,打死周亚夫也不会相信他数年之后家破人亡。周阳要是说了的话,他肯定会认为周阳犯疯病了。

得找机会破坏掉,周阳暗下决心。

“怎么?你不愿去?”周亚夫脸微沉:“太子的伴读是何等荣耀的事儿,这是栗娘娘对我们家的恩典,你不要错过了。”

太子的伴读,与太子,未来的皇帝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前途不可限量,权倾天下是迟早的事。即使不能权倾天下,做一奔走之人,其身份地位也是与众不同,就是周亚夫这等重臣见了面也得礼敬三分。

不得不说,栗娘娘真的是把天大的恩情给了周亚夫,也难怪周亚夫如此欣慰,还有什么比给周家未来一条光明坦途更让人感激的呢?

这个栗娘娘应该是从王信封侯一事看出了端倪,这才急着拉拢周亚夫,听说这个栗娘娘有些浅薄,拒绝了与阿娇联姻的事,今日看来,还不是那般无用,知道在关键时刻拉拢重臣,还是用的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办法。

周阳对这个栗娘娘的认识更深几分。

“这事,是窦婴提出的,栗娘娘准允了的。”周亚夫对窦婴大有好感:“魏其侯于我之恩甚多,如今他又送一件大功劳给我,我不能拒绝……”

“不!”明明是给周家一桩天大的祸事,周亚夫还感激涕零,周阳大是无语,断然拒绝。~~~~

周亚夫大是诧异,眼里厉芒一闪:“这等美差你不去,你还想什么?现在的伴读,未来的权臣,谁个不想?你才正经了没几天,又犯昏了!”

一连串的质问,声音很大,语气极为严厉,大有雷霆万钧之事。

“阿父,你先别发火,容我把话说完。”周阳很是冷静,要想不去陪刘荣读书,就得先说服周亚夫,不然没戏。

“看你能有何说辞?”周亚夫冷哼一声,脸如严霜,适才的欢喜已经荡然无存了。

周阳平静的道:“阿父,我有几个疑问,要请教阿父。阿父,你说区区一个王信,他要封侯,不过是皇上一道旨意的事儿,皇上为何要在早朝上提出?”

“皇上贤明之君,遇事要与我等做臣子的商议,这有何好惊奇的?”周亚夫不以为意。

让你惊奇的事儿多着呢,周阳接着道:“就算皇上遇事与你们商议,为何阿父一驳了这事,皇上就立即提起人命案一事?我的案子还未审结,皇上为何又提起钱粮狱讼一事?难道这么多的事都是巧合?”

周亚夫眉头一拧,没有说话。

周阳知道他正在沉思:“圣心独运,乾坤独掌,这才是皇帝该做的事情。皇上要封王信为侯,完全可以乾纲独断,用得着听你们的?”

语气放缓:“阿父说得没错,王信的确是个田舍翁,只会种田,其余的什么也不会。以皇上之贤明,为何偏偏要封他为侯呢?后宫之中,嫔妃不少,甚得皇上宠信的美人更不在少数,唐姬、程姬、曹姬,栗娘娘,哪一个比王美人差?大行令栗青是栗娘娘的兄长,太子的舅舅,官居大行令,却未封侯。皇上若要封侯,为何不封栗青,而要封王信?”

周亚夫抚着额头:“照你这么说,是有很多疑点。你看出了什么?”

周阳语气突转沉重:“我看出了无穷的祸事在等着我们!若是一个应对失当,就会诛灭满门。!”

“呵呵!”周亚夫不当一回事:“阳儿,你别尽说危言,哪有这回事,没有的事!”

“现在是没有,要是阿父再固执己见,迕逆圣意,那就是必然之事!”周阳坚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论功勋,阿父自忖能比得了韩信?韩信被高祖诛灭满门。萧丞相又如何?尽忠职守数十载,到了晚年,为高祖疑忌,不得不做损民之事自坏名声,方得保全。王信封侯一事,关系极大,若是阿父极力反对,阿父不过是第二个韩信!”

“有那么严重?”周亚夫有些动容了。

“是的!”周阳肯定一句,接着剖析:“去做太子伴读是很荣耀的事儿,太子之立阿父出力不小,栗娘娘为何不在那时指定一名周氏子弟去伴读呢?窦婴为何不在那时提出呢?那是因为那时太子的地位稳固,不需要借阿父之势。如今形势不同了,栗娘娘和窦婴从王信封侯这事察觉了异常,这才以此来拉拢阿父。欲借阿父之力,稳固太子的地位。”

周亚夫更加动容,身子前倾:“照你这么说,皇上是欲行废立之事?”

“没错!”周阳重重的点头:“大汉创建之初,高祖起三十万大军北伐匈奴,却在平城被围,幸得陈平出奇计,方才脱归。自此以后,高祖改弦易辙,不再言伐匈奴之事,而采和亲之策,为的就是给大汉争取恢复的时间。数十载下来,大汉国力日振,击胡之势渐成,不久之后,就会对匈奴开战。”

对这说法,周亚夫很是赞成:“匈奴侮我大汉数十载,早晚有一战!”

周阳接着道:“大战不可避免,只是如此大战,非得一雄材伟略的明君不可。皇上已经选定击胡之君,这是在为这位明君登基做准备。太子虽无差错,却只能守成,不足以成就汉家大事!”

略一停顿:“善货者必深藏宝货,出劣货示人。遇有不欲得劣货之人,方才出宝货卖之。皇上用王信封侯一事试探群臣的反应,尤其是试探阿父的反应。阿父未明皇上之意,断然驳了,皇上着恼,已伏无穷祸端!”

“你认为皇上选定的是谁?”周亚夫眉头拧得紧紧的,成一个川字。

景帝选定的是谁对于现代人来说不会不知道,周阳正要回答,只见周亚夫重重一下拍在短案上,短案碎裂,断成几块,砸在地上:“亲疏有别,长幼有序,皇上真要行废立事,说不得,我只好联络百官上书,力保太子!”

他说得斩钉截铁,让人亳不怀疑他的决心。可是,周阳听在耳里,惊在心头,见过不想活的,就没见如此送死的!



第十七章 机会来了


class="width">周亚夫决心已定,多说无异,周阳叹口气,告辞而去。www.65txt.com

走在长安街上,周阳抑抑不乐,看来,要想改变家破人亡的宿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任重而道远。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公子,要不去仰月楼乐乐?”柳铁望着心情郁结的周阳提醒一句。

仰月楼是长安最大的销金窟,这里有最好的美食,最醇的佳酿,最优美的歌舞,最漂亮的妇人,是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常去之地。以前的周阳也是这里的常客,还迷恋上了这里的歌伎邀月,隔山岔五就要去捧场。

“不去,去东市逛逛。”周阳并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之地。手中扇在手心里轻拍,布衣士子的模样还真象。

“不去?”柳铁有些意外。

“长安九市,西六市作坊之处,东三市商贾云集,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淘换点宝贝。”周阳早就听说东三市是商贾聚集之地,是长安,也是汉朝最繁华的贸易地点。如今心情不好,正好去散散心。

周阳走在头里,柳铁紧跟在身边,周阳收拾起心事,欣赏汉长安的风情。长安始建于高祖年间,到现在不过数十年时间,草创不久,虽远远没有达到唐长安那般繁华热闹程度,仍是不可小觑。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一派热闹景象,周阳仿佛回到南京路步行街,赞不绝口。

顺着尚冠后街往东走,没多久就到了东市。东市一共三市,分布在尚冠后街两旁,占地极广,远远就望见人头如潮,熙熙攘攘,不知道有多少,就是现代社会的大型集贸市场也不过如此。

远在两千多年前,汉长安就有如此发达的贸易,真是名不虚传!要不是亲身经历,周阳还真以为史书有些言过其实。-====-

“现在的汉朝还远未达到鼎盛之期,在接下来的汉武之世,汉朝文治武功才会达到全盛,汉武盛世又会是何等繁盛呢?要是我再给注入活力,汉武盛世又会达到何种高度?”周阳的心飞了起来,身上的血液有沸腾的趋势。

“让开,让开!这位子是我的!”

“你是两千石,我也是两千石,为何让给你?”

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把周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两个富家子弟在争停车位。东市有一个占地极广的停车场,车辆早已停满了,一眼望去,各种车辆都有,称得上是汉朝的车展。

“嗤!”个头稍高的世家子弟冷笑一声,指着另一个世家子弟的车:“你才一朱幡,还两千石,不怕丢死人?我看你连千石都不是,顶多六百石。来啊,把他的车给我拖走,要是不让,就给我砸了!”

“诺!”一群仆佣轰然相应,抽出兵器,就要砸车了。

“姓窦的,你敢!”先前那个世家子弟怒气冲冲:“来啊,把他的车给我砸了。”

又是一群仆佣轰然应诺,手里握着兵器,双方对峙起来,谁也不愿让步。

世家子弟争斗,在长安司空见惯,围了一圈人瞧热闹,指点议论。周阳对这种世家子弟的争斗,毫无兴趣,正准备进入市场区去逛逛,只听一声响亮的马嘶响起,一辆驷马高车飞速冲来。

那些围观的人纷纷闪避,闪得慢了就给撞翻在地。马车毫无停留之意,一路疾冲,车后一群手执汉剑的仆佣簇拥着,手中的汉剑一阵乱砸,人群发出一片惨叫声。

“好横!”周阳记忆中有以前那个周阳仗势欺人的记忆,比起眼前情形,却是大为不如。

车帘一掀,一颗人头挂在窗口:“是你们自己让开,还是我叫人砸了?”

“原来是栗兄!”还在争斗中的两个世家子弟马上就换了一副笑容,迎上来,毕恭毕敬的道:“自然是栗兄的!”

“快,让出位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冲仆佣吼一声,仆佣们手忙脚乱的把马车弄到一边,把停车位让了出来。

被称为栗兄的人约莫十六七岁,长相不错,眼睛明亮,面如傅粉,头戴进贤冠,身着华丽的深衣,嘴角总是向上翘,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子弟。

“窦兄,韩兄,我就不客气了!”栗兄一挥手,车奴把马车赶了过去。

马车一停下,栗兄走了出来,韩兄和窦兄屁颠颠的伸手来搀,太不顾身份了,做起了仆佣之事。

窦兄在两人的搀扶下一步跳了下来,放眼一扫,目光在周阳身上停住,嘴角翘得更高了:“一介白丁!”

柳铁双眉一轩,就要上前理论,却给周阳拦住了。世家子弟见了面,就喜欢攀比,谁家的官大,谁家的俸禄石数多,谁家的马车气派……诸如此类,司空见惯。要是和他们置气,死人都会给气活,犯不着生气。

要是在以往,姓栗的如此说,周阳早就祭出丞相的威名吃得他死死的,周阳居然不理睬,柳铁有些意外,眼里多了几许赞赏。整日里只知攀比的人,成不了事!

“韩兄,窦兄,陪我逛逛。今日的开销算我的。”栗兄很是好客,脸上闪过一丝狡色。

韩兄、窦兄一脸的苦瓜:“栗兄,我们有急事,得先回去,择日再陪栗兄。”

“哼!”栗兄冷哼一声,两人一个激灵:“你们真有事?”

“是……没,没事!”两人忙改口。

“那就好,跟我去逛逛,好处少不了你们。”栗兄口气很大,在两人的簇拥下,就要进入市场。

“站住!”几个身材粗壮的游徼快步过来,拦在他们身前。游徼是汉朝管治安的吏员,相当于现在的巡警。

“是叫我吗?”栗姓子弟很是傲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拦我的路!”

“管你是谁,你撞伤了人,就得跟我们回去。”为首的游徼毫不客气。

“我姓栗,叫栗行,有事到大行令府上去说。”栗行傲慢不减反增:“要是我没在府上,就在宫中陪太子读书,你可以到宫中来找我。”

他一口一个太子,狐假虎威,不仅不知耻,还傲气十足,让人发指。

游徼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招惹太子,脸变成了青色,声音有些发颤:“栗公子,这些人受了伤……”

“他们怎么伤的?我打的?”栗行耍无赖了。

游徼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一时愣怔住了。周阳瞧在眼里,暗叹一口气,这事要是给郅都知道了,不知作何想法?

“我走我的路,谁叫他们不长眼,拦在我前面?我没找他们算帐,算是便宜他们了。”栗行倒打一耙。

那些受伤的人敢怒不敢言,唯有自认晦气的份。

物以类聚,鸟以群分,周阳虽然没见过太子刘荣的面,单从栗行的作为来看,就知道刘荣不是什么好鸟,成不了气侯。可惜呀,周亚夫却是铁了心要保太子,还把周家搭上了。

哦,这是个机会,一个天大的机会!



第十八章 阿娇


class="width">第十八章阿娇

周阳心念电转,立时就有了主意,正要有所行动,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给我打!打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拥出一群人,个个手里执着兵器,把栗行和他的仆佣团团围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指挥这群人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面如傅粉,精致的脸蛋,姣好得好似一个美妇人,世上竟有如此俊朗的男人,让人不得不遐想万端。

“你敢!”栗行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打!”那个童子洁白的右手一挥,身后冲出一群仆佣,挥着武器,呼喊着,冲了过去。手里的武器,对着栗行的仆佣就打了下去。

栗行的仆佣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少人受伤,纷纷叫疼,惨叫声响成一片。

栗行大有来头,他的父亲是大行令栗青,栗青是栗娘娘的兄长。栗娘娘貌美如花,深得景帝宠幸,在后宫的势力极大。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太子刘荣的生母。

栗娘娘对这个侄儿很是赏识,因为栗行的马屁拍得好,拍得她爽,特的要他陪太子读书。太子的伴读,前途无量,将来刘荣做了皇帝,栗行就是左臂右膀,深得圣眷,权倾天下不是问题。

正是有着如此大的来头,栗行才横行无忌,谁也不放在眼里,就是以前的周阳见了面也得绕道走。

可是,今天偏偏有人不买他的帐,栗行的脸都绿了,跳脚大骂:“你这狗髭不如的东西,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给太子说,有你好受的!”无奈之下,只得祭起太子这杆大旗。

那个童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拍着一双小手,格外欢喜:“给我打!狠狠的打!这种恶奴,死了活该!”

“打得好!打得好!”围观的人纷纷叫好。

“韩兄,窦兄,叫你们的人上!”栗行眼见他的人不敌,只得找援兵了。

韩兄和窦兄适才为了一个车位争得不可开交,现在却是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道:“栗兄,堂邑侯的人你不怕,我们可惹不起!栗兄,这事,恕我们无能为力!”

“堂邑侯的人好了不起么?”栗行的嘴角一扯,口无遮拦的嚷起来:“翁主阿娇想嫁给太子,什么东西,太子哪会娶她!”

他的话音一落,那个童子脸色猛的变了,脸色铁青,眼里射出狠厉之光:“给我打!往死里打!把那个乱嚼舌的东西给我抓住,我要拔了他的舌头!”声音尖细,显然是怒极了。

也不知道是栗行的话太气人,还是童子的命令起了作用,童子的仆佣下手变狠了,不再是单纯的争气斗勇,真下了辣手,栗行的仆佣不少人受了重伤。

栗行冲韩、窦二人道:“要么叫你们的仆佣上,要么我找你们算帐!”

韩窦二人苦笑一下,沉吟一阵,手一挥,他们的仆佣扑了上去,形势马上逆转,堂邑侯府的人处于下风,不断有人受伤倒地。

此时,赶来的游徼越来越多,可是他们得罪不起任何一方,只有围着看戏的份。

栗行大是得意,手舞足蹈,冲那个童子戏谑:“我要你知道狠字怎么写的!不用留情,死了没你们的事!”

童子眼见仆佣不敌,急得都快哭了,眼圈儿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会掉下来,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柳铁,你去把栗行抓过来!要是他敢反抗,下重手,打伤打残最好!”周阳在柳铁耳边低语。

柳铁一愣,提醒:“公子,这种事儿在长安哪天没几起,看看就算了,不消惹事上身。栗行是太子的人,这童子是馆陶公主的人,哪一方都不好惹。”

这可是和太子决裂的好机会,要是把栗行整成残废,最好弄死,两家结下不解之仇,周阳就不用去陪太子读书了。更不用说,还有馆陶公主的人,这是一石二鸟,这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机不可失,失则不再!

“赶快去!”周阳脸一沉,声音突转冷厉。

柳铁仍是没动:“公子,栗娘娘为人不错,对丞相甚是倚重,要帮也要帮栗行,我去把那个童子抓来,任由公子处置。”

刘荣给立为太子,周亚夫出了大力。栗娘娘对周亚夫感激在心,一直拉拢周亚夫。柳铁是周亚夫的心腹,知道这些关系,这才决心来个锦上添花,助栗行一臂之力。

真要这样的话,周亚夫灭门就铁定了,周阳手里的扇子重重砸在柳铁肩上:“我的话就是命令,你要是再不动手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阳没有练过武,一扇子砸在肩上倒不疼,柳铁却明白了周阳的决心,那是铁了心要与栗行作对。他是一百二十个不愿,只得过去,在栗行耳边轻声道:“栗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栗行嘴角一扯:“是哪个呀?没兴致!”

“你可以轻诲我,不能轻谩我家公子!”瞧不起周阳,就是不把周亚夫放在心上,绝对不能容忍,柳铁脸色一冷,右手一伸,拎小鸡一般抓住栗行,拎到周阳面前,重重顿在地上。

见识了柳铁的不凡身手,栗行软了下来,语气和缓一些:“敢问高姓大名。”

周阳手里的扇子狠狠砸在栗行脸上,脸色冷得象冰块:“你仗势欺人,纵仆行凶,如此无法无天,我今日就代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你一介白丁,敢打我,反了你!你只能缠幞头,我戴进贤冠,一梁进贤冠,你真是狗胆包天!”栗行娇生惯养,几时受过如此侮辱,眼泪好象不要钱似的涌出来,狐假虎威一通。

汉朝实行的是冠服制,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深衣曲裾,只不过根据性别和年龄略有区别罢了,无法区别人的身份地位。身份地位的高低,就在头上的冠,这有定制。

进贤冠有一梁、二梁、三梁之别,官越大、爵位越高,梁数越多。周亚夫是丞相,戴三梁进贤冠,栗行的爵位是大夫爵,可以戴一梁进贤冠。周阳缠的是幞头,按照冠服制,和栗行的身份天差地远。

如此低贱之人,居然敢打自己,栗行的鼻子都气歪了。

然而,让栗行更加想不到的是,周阳回答他的却是一顿拳脚,栗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快成猪头了。

“你,你,你好大的胆,敢……”栗行右手食指指着周阳。

“我平生最讨厌指手划脚!”周阳一把抓住他食指,使劲一拗,咔嚓一声响,栗行的食指就折断了。

“啊!”栗行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尖细刺耳,比太监的声音还要难听。栗行左手捂着右手,蹲在地上,全身发颤,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子!”柳铁万未想到周阳会下如此重手,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埋怨道:“公子,你可闯大祸了!闯大祸了!”

依他想来,栗行是栗娘娘的爱侄,栗娘娘发怒,周阳的麻烦不小。他不知道,周阳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弄掉栗行一条胳膊,一条腿最好,只是周阳狠不下心,才折了一根手指。

栗行断了一指,他的仆佣早就吓破了胆,舍却堂邑侯府的人,赶过来把周阳围在中间,纷纷喝斥起来。

韩窦二人深知这祸事有多大,铁青着一张脸过来,恶狠狠的道:“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栗兄,你等着抄家灭门吧。”

“你姓窦,是吧?你和堂邑侯是亲戚,你不帮亲戚,反倒帮起外人了,太后知道了,会饶过你吗?”周阳冷冷的看着那个姓窦的世家子弟。

这个姓窦的世家子弟是南皮侯窦彭祖的嫡长子窦昌,是窦太后的孙辈。一听这话,窦昌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狗髭不如!”那个童子在仆佣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此时的他,脸上的泪痕犹在,却是一脸的笑容,仿佛雨后荷花,清新高洁,让人生起一股亲近之意。

窦昌把他打量一阵,卟嗵一下跪在地上:“阿娇,你怎么着男妆?我都认不出你了。求你别告诉太后!我错了,我错了!”

“阿娇?”周阳身子发僵。



第十九章 中大奖了


class="width">堂邑侯府的主事人并不是堂邑侯陈午,是长公主刘嫖,又称馆陶公主。www.65txt.com<<>>她是景帝的姐姐,是窦太后的女儿,很得窦太后的欢心。再加上刘嫖甚有手腕,游走于窦太后、景帝、梁王之间,调解他们的矛盾,很得景帝器重,势力之大,朝中无双。

周阳之所以决定帮阿娇,就是考虑到未来的历史发展和刘嫖有很大的关系,她的女儿阿娇会成为皇后。而周亚夫现在面临着灭门的危险,要想摆脱这一宿命,就得和太子决裂,不要把周家和太子拴在一起。

见了栗行那副不可一世,仗势欺人模样,极是不屑,周阳就有意挑起事端,为最终的决裂制造裂痕。还真巧了,周阳还没有行动,堂邑府的人就出手了。

周阳万万没想到,居然遇到阿娇了。帮助未来的皇后,回报必然是非常丰厚,他这一注可是中大奖了!

“阿娇!”栗行乍听之下,也是头皮发炸,强忍着断指之疼,打量起阿娇,只见阿娇脸色阴冷,妙目仿佛利剑一般剜着他,暗叫一声不妙。

金屋藏娇的故事已经发生,只不过汉武帝还未给立为太子,阿娇现在是胶东王妃,而不是太子妃,远远不够尊贵。

可是,阿娇与别的翁主不同,他是长公主馆陶公主的爱女,更是窦太后的心尖肉。窦太后对这个外孙女那是喜爱异常,隔三岔五就要刘嫖把阿娇带进宫去陪她。阿娇得窦太后之欢心,远在其他窦氏孙辈之上,无人能及,光是这一点,就无人敢动她。

栗行要是知道是阿娇的话,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适才提起阿娇和太子刘荣联姻不成的事情,不过是讨口头便宜罢了,哪里想得到,却是当着阿娇的面说出来,那是把天捅漏了。<<>>

果然,阿娇走到栗行面前,死盯着她,妙目中没有一点怜惜之色,挽起袖子,两截白玉似的手臂露出来,低斥一声:“把手伸出来!”

栗行紧握着手,阿娇冷冷的道:“姓栗的,看我如何收拾你。”

刘荣刚给立为太子时,刘嫖想和栗娘娘联姻。栗娘娘徒有其表,貌美如花,却没有心机,没有看出这联姻的重要性,一口回绝。这是阿娇心底的隐疼,栗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就是揭了龙鳞,阿娇怒气之大可想而知。

“我我我……”栗行结巴了。

阿娇很想收拾栗行,又想不到好办法,歪着脑袋想了想,只得仿效周阳折手指了:“来啊,把他的狗爪子给我拗断!”

堂邑府的仆佣轰然相应,就要过来动手。周阳却是手中扇轻拍:“翁主,如此做,很不好玩!”

“谢谢你哦!”阿娇想起来了,还没有向周阳致谢,要不是周阳帮忙,她今天就要吃大亏。冲周阳一笑,仿佛春风般和煦:“要怎样才好玩儿?”

周阳笑得非常灿烂,在阿娇耳边低语一阵。阿娇一双妙目越来越明亮,好象夜晚的星辰,明亮异常。

“你自己动手,把手指一根一根的拗断,再把舌头拔出来,把眼珠挖出来,把嘴撕烂,你就不能胡说了。还要把胳膊拗断,还有你的一双腿也不能留……”阿娇扳着春笋似的玉指,如数家珍般说着她的特殊要求,异常欢喜,妙目放光。可是,说出来的话,让人背皮发麻。

柳铁在死人堆里睡过觉,血水里洗过澡,听了她这话,禁不住抽冷子。

窦昌双手互扣,用力过度,有些发青,暗自庆幸不是惩罚自己。

周阳听着阿娇如明珠撞击玉盘的清脆声音,不住抚额头。周阳只说了一句“要他自己动手”,同样是断指,自己动手拗断,那痛苦截然不同,对栗行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来说罪有应得。哪里想得到,阿娇却是要栗行把身上能拗断的零部件全部拗断。

阿娇骄纵,是中国历史上所有皇后中的翘楚,比她更骄纵的皇后估计没有。周阳暗想,他这一句话是不是打开了通往黑暗的“魔鬼之门”?

“我……”栗行彻底傻眼了,连告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动手,还是不动手?你不动手,我就去给皇上说,看诛不诛灭你全家?”阿娇得理不饶人,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栗行,只觉栗行越是吓得厉害,越是让人痛快。

栗娘娘拒婚一事是宫帏秘辛,绝对不允许外传,要是景帝知道了,绝对不会饶过栗行,诛灭满门不一定,砍他的脑袋没任何问题。

“阿娇祖宗,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栗行身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渗出来,冲阿娇磕头,用力太猛,额头上渗出了鲜血。

“休想!”阿娇脸上的欢喜陡然不见,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的怒气,俏脸带煞:“来啊,把他的狗爪子拗断!”

“诺!”堂邑侯府的仆佣围住栗行,开始拗手指,栗行的惨叫声响彻天地,让人发颤。

“好!”

围观的百姓却是齐声喝采,尤其是适才给栗行恶奴打伤的百姓更是拍手称快。

阿娇脖子伸得老长,煞是有趣的看着在地上抽搐的栗行,俏脸绽放出了无数朵鲜花:“就这样,狠狠的折磨这狗髭不如的东西!你还敢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栗行全身抽搐,颤抖不已,哪里说得出话来。

周阳在阿娇耳边轻语几句,阿娇双眼又明亮起来了,在周阳肩头亲热的拍拍,小胸脯一挺,一副小大人模样:“栗行,仗势欺人,打伤百姓,我代你阿父阿母管教管教你!你打伤了这么多百姓,就得赔钱给他们,你赔不赔?”

“我赔!”栗行已经给折断了两根手指,心胆俱颤之下,哪敢强项。

“拿钱!”阿娇白玉似的右手一伸。想到就做,是阿娇的本色。

栗行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几饼马蹄金,阿娇右手一伸,一把夺过来:“太少了,要一千斤!没钱是吧?再给我折!”汉朝大宗交易使用金饼,外形象马蹄,称为“马蹄金”。

“这要怎么处置?”阿娇把手里的马蹄金抛抛,有些犯难了,只得再向周阳讨主意。

周阳冲那个为首的游徼一招手,游徼快步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这些金子,你赔给他们。”周阳脸色一冷道:“这可是陈翁主的恩德,你若是敢贪墨分亳,休怪陈翁主对你不客气。”

十个官吏九个贪,要是不吓吓他们,能分到百姓手里的能有多少,只有天知道。这话说到阿娇心坎上了:“本翁主会盯着此事,你要是敢有丝亳贪婪之心,他就是你的下场。”朝象狗一般蜷缩着的栗行一指,精致的下巴儿一扬。

“翁主放心,一定照办,一定照办!”游徼忙着表白。

“翁主千岁!翁主千岁!”

百姓齐声欢呼,发自内心。

阿娇的兴致来得快,去得更快,已经没有了折磨栗行的兴趣,右脚在栗身上狠狠一跺:“你要去哪里?陪我逛东市,好么?”

“我……”周阳万未想到阿娇又找上他了,不由得一愣。



第二十章 汉武帝


class="width">阿娇还以为他不愿:“你这人有意思,出的主意好好玩儿。www.65txt.com

你陪我逛东市,给我找点好玩的。一天到晚闷在府里,人家难得出来一回嘛。”

歪着脖子,眨着妙目,娇俏可爱,让人不忍回绝,周阳微一颔首:“好啊!”

“你真好!”阿娇右手一伸,就挂在周阳的胳膊上了:“我们走!”

在堂邑侯府仆佣眼里,周阳不过是一介白丁,阿娇挂在周阳胳膊上,这是贵贱不等,就要来阻止,只听周阳对躺在地上的栗行道:“栗行,我叫周阳,你要是不服气,到丞相府找我便是!”要想让周亚夫和太子决裂,这名号必须要报出来。

堂邑侯府仆佣听得周阳报了出身,识趣的退了开去,丞相的公子自然是高贵无比,阿娇爱挂就挂着吧。

“你是周阳?听说你是破案好手,是真的还是假的?”阿娇眨着一双明亮的妙目,打量着周阳,一脸的企盼。

“不是好手,只破过一桩案,是我自己的。”周阳如实回答。

阿娇眨着眼睛打着周阳不说话,周阳有些愕然:“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有朵鲜花?”

“不是啦!你真了不起。你破案的事儿我听说了,要是换个人,肯定是吹嘘得不得了,你如此谦逊,好有品德哦!”阿娇夸赞不已。

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又和美德挂上钩了,周阳一阵无语,带着阿娇进了东市。身后传来百姓对阿娇的夸赞声,此起彼伏,良久不绝,阿娇挺挺小胸脯,妙目格外明亮。

堂邑侯府的仆佣一大群,跟在后面,声势极大。

东市里面与外面大为不同,一进市场区,就听见嗡嗡的声浪响个不停,吆喝声,侃价声响成一片。~~~~放眼一瞧,人头攒动,人挨人,肩摩肩,在这里交易的人少说也有数万之多。

东市是商贾集中地,主要进行贸易,在这里出售的货品无不应有尽有,奇珍异卉更是不在话下。

匈奴的皮货,辽东的貂皮,高丽的人参,南越的象牙、犀角、珍珠、玳瑁,西域的昆山之玉……在这里都能买到。

周阳最想见识这些奇珍,可是,阿娇想的却是吃:“我们先去买果干,好不?”语气虽是打商量,却是拽着周阳直奔卖果干的地方,根本就不容周阳有发言权。

女孩子怎么总喜欢吃呢?和女孩子逛街,男人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扮演好跟班这一角色。周阳感慨不已,只得跟着阿娇去了。

阿娇对这里是太熟了,拽着周阳三拐五拐的,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卖果干的地儿。周阳一瞧,吓了一大跳,万未想到这里的果干名目如此之多,现代社会的大型商场也不过如此。

光是梨就有数十种之多,紫梨、青梨、大谷梨、小谷梨、细叶梨、紫叶梨、缥叶梨、琅琊梨、瀚海梨……名目各异,散发着扑鼻的芳香。

李也有数十种之多,绿李、朱李、黄李、青绮李、青房李、同心李、车下李、含枝李、金枝李、燕李、蛮李、侯李……

“同心李,三斤。”阿娇如玉般的右手一指,很是急切。

店主应一声,称了三斤同心李,包好递给阿娇。阿娇接在手里,抓起就吃了起来,大嚼特嚼,一点也不顾形象。

“二位,谁会帐?”

阿娇吃得正欢,眼睛扫了一下周阳。和女孩子逛街,受伤的总是男人,周阳只得付钱。阿娇抓了一把同心李在手里,把包裹往周阳手里一塞:“你帮我拿着,不许偷吃哦!”

周阳再次无语,阿娇却是展颜一笑:“和我们妇人在一起,你们男人就得出钱出力,这才是男儿本色!”

男儿本色就是沦为妇人跟班?周阳再次见识了阿娇不凡的一面:“谁告诉你的?”

“髭弟弟说的!”阿娇细嫩的脖子一扭,俏脸上闪过一抹甜蜜。

汉武帝?

七岁的人就深得泡妞精髓,不愧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多情帝王!

“四王子?”汉武帝的丰功伟绩,让后人目眩,周阳对这位千古罕见的帝王也是推崇,于汉武帝的英雄事迹并不陌生,就是没想到汉武帝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泡妞的高明手段。

仔细想想,这也在情理中,谁叫汉武帝对女人的需求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无女不欢,能与他相比的皇帝估计没有。有关汉武帝的艳事极多,流传下来的不在少数,这种八卦绯闻最是引人注目,周阳就知道不少版本。

一提起小汉武帝,阿娇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脸的幸福之色:“髭弟弟可厉害了呢!别看他年纪小,懂得的东西可多了,他读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读书之快捷胜过箭矢。嗯,就是大黄箭也没有他读书的速度快。”

大黄箭是汉军硬弓专用箭矢,又粗又长,由硬弓射出,速度非常快,李广射进石中的就是大黄箭。

对小汉武帝的事迹,周阳很有兴趣,听着阿娇讲说。阿娇一边吃着同心李,一边讲故事:“髭弟弟四岁时就能背诵伏羲以来图书数万言。他不仅能背,还尽解其意,就是老儒也比不过呢。周阳,你说髭弟弟厉害不厉害?”

四岁的娃娃能识得几个字,就给人认为了不起。象汉武帝这般,能背能解数万言文章,不是厉害二字能赞扬得了的,是罕见的天才了。

“不是厉害,是厉害无比!”周阳诚心赞扬。

阿娇的俏脸上绽放出了一篷鲜花:“髭弟弟是厉害哦,可是,我比他更厉害!”

在周阳的愕然中,阿娇嘻嘻一笑:“髭弟弟可好呢,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要是不听话,我就……嘻嘻!”

周阳屁股上一疼,阿娇一脸的不怀好意,周阳大是愕然,我又不是汉武帝,你干吗掐我屁股?

阿娇幸福复现俏脸上:“髭弟弟知道我爱食同心李,每次来都要带一包给我。”

周阳恍然大悟,这么多的果干,阿娇独要同心李,原来和小汉武帝有关。瞧阿娇这幸福样儿,对汉武帝很是心仪。这也不奇怪,象汉武帝这样聪明绝顶,英雄过人的帝王,最能俘获女人的芳心了。

转念一想,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感情应该很深厚,金屋藏娇的爱情故事更是流传千古。可是,两人最后却是以悲剧结束,阿娇被废,打入长门深宫,郁郁而终,让人叹息。原委在于阿娇太过骄纵,蛮横无理,汉武帝无法忍受。再加上阿娇不能生儿育女,最终被废。

如今两人的感情甚好,要是阿娇不再那么骄纵、蛮横,会不会给废掉呢?真要若此的话,金屋藏娇的爱情故事就完美了。



第二十一章 大有收获


class="width">周阳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www.65txt.com~~~~和阿娇相处时间不长,对她的多变性格已经有所领教。今天是她心情不错,要是心情不好的话,绝对没这么好说话,这事只能想想。

对小汉武帝,阿娇是不吝啬溢美之词,赞不绝口,说了好多小汉武帝的故事,诸如景帝把他抱在膝上,问他愿不愿为帝,小汉武帝回答说“由天不由儿”,博得景帝大笑。

说完了这些得意事儿,阿娇又大曝小汉武帝的短,说他如何如何调皮,在众兄弟中最是多智,往往是他出主意,兄弟们去惹事生非,就是太子刘荣都要听他的。

小汉武帝指使兄弟们如何偷看宫女洗澡换衣,兴起之时还会把宫女的衣衫偷走,藏在让人找不到的地方。偶尔还会带着一帮子兄弟突然冲进去,看着宫女光溜溜的身子嬉笑一通,听着宫女的尖叫声开怀畅笑……

听着阿娇讲故事,周阳大是意外,没想到千古罕见的帝王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隔壁的阿姨洗澡,偷偷摸摸的去瞅上几眼,满足一下好奇心;邻居家的果子熟了,顺手摘几个……谁个小时候没有这些烂事儿呢?又倍觉亲切。

阿娇虽是在曝小汉武帝的短,却是大赞特赞,赞扬小汉武帝如何能驭众,如何能出奇计,让人想不到。总之一句话,小汉武帝与众不同,超凡出众。

这是周阳第一次如此详细了解汉武帝,不得不感慨,天才是天生的,天生就有与众不同之处!这也更加坚定了周阳要周亚夫和太子决裂的决心。

阿娇今日的心情不错,说完了小汉武帝的事儿,又说起自己的事儿。开口闭口闷在府里不好玩儿,小嘴翘得老高,可以挂几个油葫芦了,却是娇憨可爱,惹人怜。

今日,阿娇好说歹说,才说得刘嫖同意,出来逛街。意外遇到栗行横行霸道一事,她以为趁火打劫,必然是有趣之极,这才叫仆佣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对栗行的人大打出手。

哪里想得到,窦昌和弓高侯家的韩当二人逼于栗行的淫威,与她作对。

幸好周阳制住了栗行,要不然,她今日的亏就吃大了,对周阳特别有好感。尤其是周阳帮她出主折磨栗行,逼迫栗行赔偿百姓,博得一片好名声之事,更是让她念念不忘,对周阳大是赞誉。

不得不承认,阿娇夸赞人还真有一套,接二连三的赞美之词抛出来,把周阳赞成了圣人,周阳的骨头都有些飘了。

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阿娇虽然把周阳夸成了圣人般的存在,却也让周阳苦不堪言,那就是非要周阳跟他逛街不可。和女人逛街有多辛苦,周阳在另一时空深有体会,有心拒绝,可是,阿娇眨着明亮的妙目,眼巴巴的瞅着他,好似一个无助的小妹妹似的,周阳无法拒绝,只得强打精神跟着阿娇逛街。

这一逛就是多半天,逛了小半个长安,阿娇这才意兴阑珊。此时的周阳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吃的、穿的、玩的……无不应有尽有。

仆佣们要帮忙拎着,阿娇不允许,祭出了小汉武帝的泡妞理论“辛劳操持是男儿汉的本色”,当然,前提是在女人面前。

手酸脚板疼的周阳在心里大是诽议小汉武帝,这是什么狗屁泡妞理论。可是,一想到在现代社会的切身经历,与女朋友上街就得拎东西,得掏钞票,不得不承认小汉武帝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把东西放到马车上,周阳双手一轻,辛苦总算是结束了。

阿娇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冲周阳嫣然一笑,仿佛盛开的百花:“周阳,谢谢你!没有你,我今日不会玩得这么开心!”

女人的开心就是男人的幸福,周神一振。阿娇接着道:“择日,我再约你玩!”

别,别,千万别!没等周阳反对,阿娇已经拍板了:“就这么定了。来,这个给你。”把一块玉塞在周阳手里。

车奴一甩鞭子,虚响一声,马车驰了出去。

柳铁把周阳手中的玉略一打量,脸色一变:“公子,这是西域昆山之玉,价值千金,翁主出手好阔!”

周阳打量手中的玉,发出柔和的玉光,让人看着就舒畅。玉上温热舒适,让人通体舒畅,绝对是罕见的宝玉。

这是今天的辛劳费?似乎太贵了!一眼望去,阿娇趴在窗口,冲周阳不住挥手,似乎很是不舍。

把手中的玉抛抛,这玉虽然价值不凡,不过,比起阿娇的好感和依恋就算不得什么了,这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如今,和栗行的仇怨已经结下,接下来就该是把裂痕制造出来,让周亚夫和太子决裂。今天成功得到阿娇的好感,未来的回报必然很丰厚,今天的收获还真不错!

回到府里,周阳是腰酸背疼,叫仆人热了一大锅热水,双脚泡在里面,一股舒爽劲直透脑门,太爽了。

“柳铁!”周阳叫一声,柳铁大步而入。

周阳泡脚时找柳铁是很不礼貌的事儿,柳铁粗豪汉子也不放在心上:“公子唤我何事?”

“柳铁,走了一天,你累吗?”周阳把柳铁打量一通,只见他跟没事似的,这话白问了。

柳铁微微一笑,颇有几分自豪:“公子,身子骨是打熬出来的,要想不累只有打熬了。”

周阳眼睛一亮:“你是说练武?我能成么?”

“公子,只要有心,哪有成不成的。”柳铁的话很有哲理:“嫌苦怕累,自然是不成。只要一咬牙,横下一条心,没有做不成的事!没跟公子说,我当年的身子骨比起公子还不如,打熬多年,也还过得去。”他太谦虚了,他武艺高强,岂是过得去能说明得了的。

周阳很是热切:“那好,你教我练武。”

柳铁想了想,道:“公子要学,我自是会尽力。可是,我的身手不算高明,恐怕会误了公子。”

“你的武艺这么高,你能教我,是我的荣幸。”周亚夫府中的兵士全是细柳营出身,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武艺自是不用说了,个顶个的棒。

柳铁摇摇头:“公子夸奖,我真的不敢当。要说武艺高强,剧孟大侠那才称得上高强呢。放眼当今天下,能有几个人是剧孟大侠的对手?”眼中闪着光芒,甚是崇拜。

“剧孟?”周阳眉头一拧,这名字有些熟悉。

柳铁脸上放光:“剧孟大侠可是了不得的大侠客,武艺高强不说,还急公好义。他不仅仅是江湖侠客,更关心国事。丞相当年平定七国之乱,就得到剧孟大侠的帮助。丞相曾说过,得剧孟大侠,无异于得万军。刘濞兵败之后,逃到东越国。剧孟大侠千里追杀,最后在东越国砍下了刘濞的人头。”

吴王刘濞苦心孤诣经营数十年,即使兵败,身边的死士不少,更不乏武艺高强之辈。剧孟追杀千里,取得首级,何等的不易,周阳大是赞赏:“此真豪杰!”

“可不是嘛!”柳铁大拇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怎样才能找到他?”如此豪杰,不要说得他指点武艺,就是能与之说一通话,饮一盏酒,也是美好的回忆。

柳铁出主意:“公子要是想跟剧孟大侠习武,可以请丞相帮忙。丞相和剧孟大侠是莫逆之交,要是丞相首肯,找到剧孟大侠就不是问题了。”

“这主意不错。可是,剧孟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要找他也要费很多时间,我还是先跟你练起来。”接下来的时代是热血横流的伟大时代,要奋击匈奴,这武艺必不可少,周阳知道时不我待。

这事一说定,柳铁就开始给周阳讲解习武之要,周阳越听越感兴趣,在柳铁的指点下开始练习。



第二十二章 兴师问罪


class="width">未央宫,养心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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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一身寻常深衣,头缠幞头,跪坐在矮几上,双手按在膝上,闭目养神。

那个长相寻常的中年人出现,仍是普通卫士的装束,冲景帝行礼:“见过皇上!”

“先生请坐!”景帝睁开眼,朝面前的矮几一指。中年人谢一声,跪坐下来。

景帝明亮的眼睛在中年人身上一扫:“先生此行睢阳,收获如何?”

中年人微一躬身:“幸不辱命。”

“哦!”景帝精神一振:“老三可有动静了?”

“回皇上,梁王并无动静。整日里与枚乘、庄忌他们饮酒作赋,效那神仙快活事。”中年人如实回答。

景帝有些失望,略一沉吟:“朕的羊太瘦,引不起他的兴致。也罢,朕就再扔一只肥羊。”

中年人略一颔首:“此番离京,我顺道去看望了先生。先生于朝中局势甚是担忧。”

“先生安好?先生怎么说?”景帝眼里光芒四射,很是热切。

“先生说,皇上的想法甚好。匈奴是华夏心腹之患,数十年来侵扰大汉,以往是大汉国力不振,不得不忍,不得不行和亲之事。如今,大汉的国力大振,击胡之势渐成。与匈奴之战,必是倾尽国力之大战,生死存亡在此一战,凶险万端,必要一非常之君方能进行。”中年人转述“先生”的话:“太子虽无大的错失,却仅能守成,不堪进取。若要成就汉家大业,必要另择贤君。先生说了,皇上既已选定,就应不惜一切,造就明君!周亚夫,梁王,还有那些隐在暗中的势力,若要阻挡,就以雷霆手段铲除。-====-”

景帝眼里闪着泪花:“多年未聆先生教诲,先生还是如以前一般,事事料在机先。”

中年人接着道:“先生托我转达一句话:成大事者,不顾亲情!”

“成大事者,不顾亲情!”景帝瞳孔猛的缩小了:“先生这话不是指梁王吧?”

中年人点点头:“梁王之所以骄横,还不是有所倚仗。”梁王的倚仗是谁,都明白,不需要点破。

“这事太大,朕得细细思量!”景帝右手指节不住轻击在御案上,长叹一口气:“但愿不要走到骨肉相残的地步!”

中年人从袖管里掏出一捆竹简,放在御案上:“梁王近日新得一文士,叫司马相如,字长卿。此人是蜀郡人,极善为赋,甚得梁王宠信,这是他作的《大人赋》,请皇上过目。”

“《大人赋》?”景帝展开竹简阅读起来:“世有大人兮,在乎中州。宅弥万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朅轻举而远游。乘绛幡之素蜺兮,载云气而上浮。建格泽之修竿兮,总光耀之采旄。垂旬始以为幓兮,曳慧星而为髫。掉指桥以偃篬兮,又猗抳以招摇……”

“好赋!好赋!笔力雄浑,罕有其匹,就是枚乘也不过如此!”景帝赞叹不已。

“砰!”景帝的赞叹声一落,竹简重重砸在御案上,恨恨的道:“老三,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文士贤才都到你那里去了,朕这里还会有谁来效力?你就不知道给朕留几个人才?”

景帝的眼睛瞪圆,仿佛九天之上的烈日!

XXXXXX

周阳在柳铁指点下,开始习练武艺。说起武艺,周阳啃过武侠,欣赏过动作片,却是新媳妇上花轿,头一遭练习,颇多新鲜感。柳铁教得认真,周阳明悟,学得快,越来越有兴致,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下了。

脚步声响起,一张冷若玄冰的脸孔出现,正是陈尚快步而来。陈尚是柳铁的上司,忙迎上去:“见过大人。”

陈尚狠狠剜了柳铁一眼,柳铁对他本就有几分畏惧,立时吓得手足无措。周阳问道:“陈尚,你来有何事?”

“公子,丞相要你过去。”陈尚冷冰的声音响起,眼睛仍是盯着柳铁:“你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军棍又狠又重,就是柳铁这等武艺高强之士,挨上二十下也是难受得紧,柳铁很是诧异:“大人,为何要责罚我?”

“哼!要你保护公子,你却惹事生非,大行令现在正在丞相府问罪。你说,你有没有罪?”陈尚的脸都快拧出水了。

周阳之所以要折磨栗行,就是要让周栗两家反目成仇,为与太子的决裂制造裂痕,一闻是言,大是欣慰,大包大揽:“那是我下令的,不关柳铁的事。”

“公子的事自有丞相处置,我们做军士的自有军规约束,不劳公子费心了。公子,丞相还在等着你呢,赶快出发吧。”陈尚走到周阳身后,摆出一副押解的姿态。

“陈尚,你老是板着一张脸,累不累?笑一笑,会死?”周阳调侃一句,大步而出,赶去丞相府。

栗青来了最好,正要再加把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周亚夫和太子的决裂就是必然之事,周阳的心情大好,风风火火赶到丞相府。

丞相府一如既往的忙碌,周阳在陈尚的看管下,直奔周亚夫的房间。一进屋,就见正中的矮几上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周亚夫,铁青着一张脸。另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袭朝衣,头戴二梁进贤冠,浓眉大眼,面如傅粉,自有一股上位者才的威严。

此人正是大行令栗青,阴沉着一张脸,瞪视着周亚夫:“丞相,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休怪我不认得丞相你。哼,贵公子还没去陪太子读书就无法无天,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是给栗娘娘说,他还能去陪太子读书么?”

正常情况下,失去陪太子读书的机会,就是失去荣华富贵。如今,不是正常情形,周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接过话头,冷冷的道:“栗青,你治家无方,纵子行凶,打伤百姓,我代你管教管教,你应该感激我才是。你不仅不感激,反而来兴师问罪,你真会颠倒黑白!”

栗青本来就气得不得了,好象火药桶,只差一点火星。周阳这话无异于火星,立时把火药桶点燃了,栗青仿佛装了弹簧似的,一蹦老高,脸色又青又白,双眼喷火,胡子直翘,指着周阳,想喝斥,却是惊怒过甚,说不出话来。

周阳嘴角一扯,右手一把抓住栗青手指:“你两父子都一个德性,爱指手划脚。我今日就教教你,何谓礼节?你大行令不是管着礼节的么?这么无礼。”大行令后来叫鸿胪卿,专司礼仪之事。

只要把栗青的手指拗断,这仇就结下了,无论如何也是化解不开,周阳一叫力,狠狠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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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赏赐


class="width">“逆子!还不放手!”随着周亚夫的怒斥,周阳手腕一紧,仿佛给铁箍箍住似的,根本就使不出力气,哪怕是一分一毫。(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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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周亚夫闪电般出手,抓住周阳手腕,栗青趁机甩脱周阳的控制。

栗青是大行令,两千石命官,还是栗娘娘的长兄。栗娘娘是太子的生母,虽未封为皇后,母以子贵,做皇后是迟早间的事情,栗青这身份就大为不同了,百官见了他的面就得请安问好,谁敢给他一点脸色?

世事多变,难以预料,如此高贵的一个大行令,周阳丝毫不放在眼里不说,还要断他的手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好大的胆子!”气怒之下,栗青终于咆哮出声了,眼珠都快砸到脚面,左手食指又指着周阳:“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谁?我是朝廷的命官,是太子的舅舅,栗娘娘的长兄,皇上的大舅子,你目无法纪,藐视朝廷命官,侮辱皇亲国戚,我要上奏,我要禀明栗娘娘……”

口沫横飞,如雷的咆哮不停,说了一大串仗势欺人的话,就没有一句说到正理上。

让他想不到的是,周阳左手一伸,又把他的食指抓住了:“你还没学会礼仪!你这种人,只会仗势欺人,不会用自己能耐,可笑!”

周亚夫一把抓住周阳的手腕,厉喝一声:“逆子!你太放肆了!”右手一挥,劲风陡起,一个老大的巴掌直奔周阳脸蛋。

巴掌未到,风声呼呼,要是给打实了,周阳很不好受,无奈之下,只得用上了流氓动作,往地上一坐,周亚夫的巴掌从头顶掠过,束好的头发散乱,披散在肩上。

头顶一阵隐疼,要是再慢点,给打实了,一张脸会肿得老高。

栗青发威,那可不得了,说动了栗娘娘,周亚夫的日子很不好过。更重要的是,一条光明坦途就此葬送,周家的美好前途没有了,这是何等的让人愤怒?

周亚夫气不打一处来,右手一举,狠狠朝周阳脸蛋打了下去。

老大一个巴掌,要是打实了,周阳绝对会晕头转向。

周阳要躲,却给周亚夫控制得死死的,根本就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巴掌落下来。

“丞相,住手!”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亚夫收住手势,一望门口,只见一个身着朝服,头戴三梁进贤冠的官员快步过来:“丞相,先把小公子放开再说话。”

“魏其侯,这是我的家事,轮不着你管!”周亚夫脸色铁青,毫无怜惜之色:“逆子胆大包天,我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窦婴一把拉住周亚夫的手,喘着粗气:“丞相,你的家事我是管不着,可是,我是奉栗娘娘的懿旨,前来为二位排解纷争。你瞧我这样儿,我是从宫里赶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先放开,让我喘口气再说话。”

太好了!要是栗娘娘责备周亚夫,这决裂就铁定了,周阳大是兴奋。

“栗娘娘?”周亚夫没想到这事都惊动了栗娘娘,很是惊讶。这事要是惹得栗娘娘发火,周阳就不能去陪太子读书了,到手的前途就没有了,周亚夫气得七窍生烟。

“窦婴,娘娘是不是要你来问罪?你快问罪吧!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欲断我指,你一定要秉承娘娘旨意,严责这无法无天的狂徒!”栗青指着周阳,恶狠狠的,口中白沫乱溅。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窦婴却是弯腰把周阳扶了起来,一双手不住在周阳身上拍动,为周阳掸灰尘:“大行令,你好不鲁莽!要不是娘娘英明,你还不知道闯出多大的祸端!”

“我闯祸?”栗青好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好你个魏其侯,你敢妄传娘娘旨意,我这就去见娘娘,看你怎么收场?”

“大行令,请吧!”窦婴往旁边一闪:“娘娘正等着你回话呢。大行令,看在你不是存心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娘娘正在气头上,你要是这时去见娘娘,不知你有没有法子让娘娘消气?”

“呃!”栗青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娘娘为何生气?”

“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他竟然敢信口雌黄,言及宫中秘事!”窦婴的声音突转严厉:“这等宫中秘事,严禁外传,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言无忌,就是凭这一条,诛你满门也不是问题。”

栗青想犟嘴,张了张嘴,又找不到说词。

窦婴的脸色更加难看:“大行令,你还不服气,是不是?你可知道,数年前,宫中数十名太监宫女失踪的事?那是他们知道了他们不该知道的宫中秘事!天家之事,岂容泄露?你不好不好反省,却胡作非为。”

“我我我……”栗青语塞。当年宫中太监宫女失踪一事,他也是知道的,皇帝一旦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不由得心生惧意。

窦婴接着数落起来:“大行令,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儿子了,别让他一口一个太子!太子是君,岂容他随口乱说!太子的名声,都让你们这些人给坏了!”

这才说到主旨上,周阳盯着窦婴,此人个头不算太高,却是精明过人,能说会道,明明是要打压栗青,用此事拉拢周亚夫,却给他说得义正辞严,真是好口才。

栗青也隐隐约约猜到栗娘娘发火的原委了,那就是栗行打着太子的旗号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坏了太子的名声,栗娘娘一怒,不理睬他的话,他就没有了靠山,后果非常严重,不由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大行令,你还有话说?”窦婴脸一沉,两道浓眉一拧,威势立现。

栗青的气焰顿矮:“魏其侯,既然是娘娘的懿旨,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明白就好!”窦婴脸一凛:“娘娘懿旨:栗青,你好不晓事!栗行无状,欺压良善,本该重责,念其年幼无知,暂且记下。你,赶紧向丞相赔罪!”

“赔罪?”

不仅栗青愣住了,就是周亚夫也糊涂了。依他们想来,栗娘娘知晓此事后,必然是怒不可遏,让他们意外的是,栗娘娘不仅没有发怒,反倒是要栗青赔罪,这太出人意料了。

“怎么?大行令,你可是要抗旨?”窦婴眉梢一挑。

“我……栗青鲁莽,多有得罪,请丞相恕罪!”栗青万分不愿意,向周亚夫赔罪,眼睛余光狠狠瞄着周阳。

“不敢,不敢!小儿无礼,还请大行令不要放在心上。”周亚夫忙回礼。

“带进来!”窦婴双手一拍。

几个佣人手执银盘,端着东西进来,上面用红绸盖着,不知盘里是何物。

“娘娘懿旨,周阳接旨。”窦婴面对周阳。

“听着呢。”周阳已经猜到个大概。

“跪下接旨!”周亚夫喝斥起来。

窦婴摇手:“娘娘说了,周阳不必跪,站着接旨。栗行欺压良善,周阳为百姓讨回公道,此事甚好!甚好!赐周阳黄金百斤,白譬二十双,东珠十颗,锦衣一袭!”

“谢娘娘!”周阳淡淡的道,无惊无喜,仿佛没发生过似的。

周亚夫暗自摇头,要不是此时不宜,肯定要揍周阳了,敢如此慢怠栗娘娘!

窦婴大是诧异,瞄了周阳一眼,随即揭起银盘上的红绸,盘里的黄金、白璧、珍珠陡现,闪闪发光,一时间,屋里光华闪闪。

以栗青和周亚夫的不凡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价值不凡,值很多钱。栗青眼里闪过一丝妒色。

“好手段,好手段!”周阳暗自惊讶,这个栗娘娘不简单,非常不简单!在这种情况下重赏周阳,一分赏赐抵得上平时的十分赏赐,惠而不费,周家和太子就拴得更紧了!

果然,周亚夫虎目中闪着泪花,感激涕零的道:“谢娘娘恩典!”



第二十四章 太子


class="width">事已至此,栗青没有达到问罪的目的,略一施礼,带着一肚子的郁闷离开了。www.65txt.com~~~~临去之前,还狠狠剜了周阳一眼,周阳毫不示弱的回瞪他一眼,差点没把栗青的鼻子气歪。

栗青没有达到目的,周阳同样没有达到让两家结仇的目的,周亚夫对栗娘娘的感激之情更增几分,这事更加棘手了。

这事也说明了眼前局势的可怕,很明显太子的地位快不保了,要不然,栗娘娘不会如此做,宁愿牺牲自己的侄子,也不愿开罪周亚夫。

周亚夫和太子拴得更紧了,离家破人亡就更近,要想说服他,是不可能的,周阳没动这念头,这事得另谋他策。

窦婴一脸的笑容,打量一阵周阳,夸赞起来:“小公子不凡,相貌堂堂,正气凛然,主持公道,窦婴佩服佩服!”

周亚夫原本有些不屑,经他这一夸,脸上泛起了笑容,拈着胡须:“魏其侯过誉了,小儿一味胡闹,让你见笑了!”

“不不不!”窦婴轻轻摇手,脸上的笑容更增几分,亲热的拍着周阳的肩:“周公子人中龙凤,少见呐少见!丞相,别的不说,就说东市之事,栗公子发威,谁个敢捋虎须?周公子认理不认人,为百姓讨回公道,这等胆识,世家子弟虽多,有几个人有?”

“呵呵!”周亚夫喜悦爬上眉梢。

周阳却是不咸不淡的道:“窦大人,你才了不起呢!”

窦婴忙道:“不敢!不敢!”

“窦大人好厉害的权谋之术,说起假话来,比真的还要真!这些赏赐,都是你的主意吧?不愧是太傅,处处为太子着想,连这种事也能说服栗娘娘,了不得呀!”周阳一抱拳:“窦大人,告辞!”转身就走。

周亚夫脸一沉,喝斥道:“阳儿,不得对太傅无礼。明日,你就去陪太子读书,太傅就是你的先生,快行大礼参见。”

周阳道破窦婴的心思,他却连脸都没红一下,还是那般亲切,呵呵直笑:“丞相言重了,如周公子这般英才,我哪敢为师!能与周公子切磋,是窦婴的荣幸!”

不仅权谋之术厉害,脸皮也是一绝,比长城倒拐还要厚,周阳算是见识了,退了出去。

此时的柳铁给打得屁股开花,行动艰难,周阳叫仆佣套了一辆车,把他送到尚冠后街的家里。回到家,仆佣把柳铁抬到榻上,柳铁屁股生疼,不能仰卧,只向俯卧。

“柳铁,疼吗?”周阳检视着,军棍真不是一般的狠,是够狠,柳铁这样的硬汉子吃了二十棍就皮开肉绽了,要是寻常人,早就趴下了。

“不疼!”柳铁咬着牙,努力把话说得平稳。

“是么?”周阳右手在柳铁屁股上狠狠一拧,柳铁杀猪似的惨叫:“公子,你做什么?”

“说假话不好,疼就疼!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嘴硬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挨军棍虽然疼,你能挺过去,这已经了不起了,叫两声疼有什么不得了的?”周阳拍拍手。

“公子,你说话真新鲜!”柳铁有些意外。

“光新鲜,难道没道理?”周阳反问一句。

“有理,很有理!”柳铁忙回答。

周阳手一招,一个仆佣端着一个银盘进来,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马蹄金,周阳接过,放到柳铁面前:“柳铁,今日你挨军棍,我却得赏赐,这对你不公。这些金子,你拿着花用,这样才叫公平!”

“公子,我我我……”柳铁万未想到,周阳有这一手。

周阳在他肩上拍拍:“你上过战场,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在血水里洗过澡,以你的战功,就是做校尉也太低了。可你宁愿不要功名,到丞相府做一侍卫,我很钦佩。象你这种大丈夫,不是金钱所能动心的,这金子并不是要让你感激我,而是我认为不分些给你,这太不公平了。你就收下吧!”

象柳铁这种人,金钱不能动其心,可是,在这种时候金钱还是有效用。果然,柳铁眼含泪水:“公子,这可如何使得?”

权谋之术,不光是窦婴了得,我也会!

次日一大早,周阳还在榻上与周公相会,就给许胜叫醒了:“公子,陈尚陈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周阳迷迷糊糊的,还没有清醒过来。

“公子,你忘了,今日是你去北宫陪太子读书的大日子呢。陈大人是奉丞相令,前来送公子前去。”许胜小声提醒。

狗屁的送,明明是押,怕我不去!周阳翻身坐起,许胜帮着着衣。叫来仆佣送上热水,净完脸,匆匆用了点心,吃了点果干,出来与陈尚相见。

“见过公子!柳铁有伤在身,丞相特命我前来护送公子。”陈尚仍是冷着一张脸,上前见礼。

“走吧!”周阳拿起扇子,快步出门。扇子是汉代读书人必备的道具,周阳不得不带上充门面。

陈尚知道周阳不太愿意去陪太子读书,周亚夫这才要他前来押送,没想到周阳没有任何反抗,略感意外,快步跟上。

一到院里,四下里一瞅,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天根本就没有亮。古人读书真够早的,要是现代社会如此早开学,肯定会给媒体指责。

其实,这不算早。就是皇帝五鼓就得坐朝,若是等到早上**点钟再坐朝,就会给人指责为“荒怠国事”,甚至会给斥为“昏君”。

汉朝的东宫是指长乐宫,不是指太子居住之地,因为长乐宫在东面。太子居处是在北宫,在未央宫的北面,紧挨“驰道”。

周阳骑着马,仆佣提着灯,冒黑前进。眼前黑洞洞的,仿佛行走在不测之渊中,这让周阳想到了周家现在的处境,周阳每向前走一步,周家就离家破人亡近一步!

XXXXXXXX

北宫,太子书房。

太子刘荣模样儿妞好,面如傅粉,双睛明亮,头戴进贤冠,身着锦绸深衣,跪坐在铺有软席的矮几上。栗行一双手缠得厚实,侍立在刘荣身侧。

“表哥,你有伤在身,不必前来侍奉,何不去歇着?”刘荣扭头相询。

栗行躬身施礼:“太子,臣昨日出去寻获一样宝贝,今日赶来敬呈太子。”

“哦!是何宝贝?”刘荣好奇心起。

“太子,你瞧!”栗行从怀里取出一卷绢帛,递到刘荣面前。

“嘻嘻!是这种宝贝!”刘荣展开一瞧之下,眉飞色舞,邪笑上脸,眼里闪着异样光芒:“孤着你找这宝贝,你总是推三阻四,为何今日又献给孤了?”

栗行脸色惨然,眼里的泪珠儿挂在脸上:“太子,臣昨日去寻这宝贝,周阳妄图夺取,臣不肯,他还折了臣的手指,请太子为臣做主。”

“周阳?他今日不是要来陪孤读书么?”刘荣的眉头一拧:“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孤的宝贝,还伤了表哥,哼,看孤怎么收拾他!”

栗行一脸的喜色,在刘荣耳边低语一阵,太子不住点头,栗行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第二十五章 春色十二宫


class="width">驻守汉宫的军队是建章营,建章营是大名鼎鼎的“羽林军”前身,汉武帝改建章营为羽林军,从此以后,羽林军成了精锐军队的代名词,流传千古!

建章营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入选条件极为苛刻,其条件究竟有多严苛,周阳并不知道,可是,从站在宫门的士卒就可见其一斑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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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守宫门的几个兵士,个个身材高大,好似铁塔,手执长戟,站在当地,就象利剑插在地上,给人不可撼动之感。

“好!好了得!”周阳禁不住称赞。

“这是建章营,大汉最精锐的军队了!”陈尚是军人出身,一听周阳赞叹,不由得精神一振:“他们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人人有一身过硬的本领,随便一个士卒,可以做校尉。”

带队的是一个什长,大步过来,拦住周阳一行:“站住!做什么的?宫闱重地,寻常人等远离!”

陈尚飞身下马,一抱拳:“这位兄弟,在下陈尚。这是我家公子……”

“管你哪家的公子,有事说事,没事少扯!”什长的跟陈尚有得一比,冷冰冰的。

军人与军人之间总是有共同语言,陈尚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更加欢喜:“我家公子奉旨陪太子读书。”

“可是丞相的小公子?”什长脸上的冰冷融化了,带上笑容。

“正是!”陈尚掏出信印道:“兄弟,你验过。”

什长接过,验看完毕,还给陈尚:“请吧。到了宫里,自有人带你去见太子。周公子,请!你们留下来!”

陈尚他们只能送到这里,周阳飞身下马,辞别陈尚,独自一人进宫。

周阳多次从皇宫外经过,就是没有进去过,一步踏入,只见宫里房屋栉次鳞比,多不胜数。黑暗中不知其形状结构,乍一看来宛如一头头盘踞的猛兽,极是不凡,气象万千!

“汉家宫阙,千古流传!汉家功业,万古流芳,果是不凡呐!”周阳大生感慨。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治武功达于鼎盛的王朝,历史虽然过去了两千多年,周阳仍是真切的知道现代人对汉朝的喜爱有多深,不下于梦幻般的唐朝!

“来的可是周公子?”

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好象有人在杀他似的,让人听在耳里极不好受。

哦,这应该就是太监。周阳反应过来:“正是!”

一个提着宫灯的太监快步过来:“周公子,这边请!”

借着灯光,周阳细细打量起太监,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面皮白净、细嫩,就是现代社会那么多的养颜物品保养得法,也不过如此。没有了那两颗蛋,却换来如此娇嫩的皮肤,真是有失必有得!

人言太监可恶,让人生厌,可是,眼前这个太监提着宫灯走在头里,屁颠颠的,一脸的笑容,好象见到亲爹似的,哪有一点点让人生厌的形象呢?

周阳一边跟着太监走,一边转念头:“敢问公公高姓大名。”

“周公子言重了,不敢言高姓大名。我叫洪高。”太监平静的回答。

“原来是洪公公,失敬失敬。”周阳右手一伸,手里多出一锭马蹄金。

洪高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手忙脚乱的把金饼收了,压低声音道:“公子,你要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周阳有些意外。

“公子,太子欲对你不利!”洪高左右一望,没有人,小声提醒。

周阳并没有行贿的想法,他听说太监贪财,这才用一饼马蹄金来试试洪高的反应,果然,洪高眉花眼笑不说,还向他透露内幕消息:“太子为何要对我不利?我没得罪他呀!”

洪高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当心就是了。”

周阳念头一转,双眼放光,今日前来陪太子读书本就不愿,本着前来坏事的想法来的,太子欲对他不利,岂不是正合我意?这事,得好好利用利用。

跟着洪高进到屋里,只见这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准确说应该叫宫殿,狭长的进深,灯火通明,整个殿堂照耀如同白昼。两厢站着不少顶盔贯甲的士卒,个个身如铁塔,腰佩汉剑,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按在剑柄上,随时会拔剑出鞘。双目前视,虎目中精光闪烁,仿佛利剑般,好不骇人。

又一次见识了建章营的不凡之处,周阳微微点头:“怪不得羽林军的大名会流传千古!”

大殿尽头摆着几张短案矮几,太子刘荣和栗行跪坐在矮几上,两人额头相碰,窃窃私语,一脸的邪笑,眼里尽是邪光,说到欢喜处,嘻嘻发笑,好象叫化子捡到宝贝似的。

“嘻嘻!”刘荣一双眼睛盯着短案上的绢帛:“栗爱卿,你为孤寻找的《*十二宫》好不了得,宫宫不凡,每一宫皆有不同,第一宫是正面,第二是侧面,第三宫是后面。孤就不明白了,为何前面要四宫,后面也是四宫,侧面仍是四宫,前后侧面一共就十二宫了。”

周阳一瞧,刘荣约莫十五六岁,头戴进贤冠,身着锦绸深衣,衣冠极是华丽得体,却没有一点穆穆威严之气,给人的感受就象猴子穿着衣衫装人似的,嗯,这应该叫“沐猴而冠”!

更让周阳想不到的,刘荣的嘴上不过稀稀疏疏的几根卷毛,连毛都没有长齐,居然就在研究*了。他还一口一个孤,说得好不自在。早熟不是罪,可不能和“孤”联系起来,这太有损天家形象了!

偏偏刘荣还歪着脖子,陷入了沉思,仿佛他在研究某种高深学问似的。

栗行眨着眼睛,想了想,也是不得要领:“太子,这个臣就不明白了。太子,要不找个人问问。”

“好啊!好啊!传洪高,我问问他。”刘荣做事不经大脑,欣然应允。

大爷的,这种事得偷偷摸摸的做,找别人问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么?这方面无能,最不能忍受!要找也要找个正常人,他偏偏找太监,周阳彻底无语了。

“嗯!”周阳清清嗓子,微一躬身:“周阳见过太子!”

“周阳?”栗行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周阳:“周阳,你来得好!来得好啊!我要找你算帐!我要你知道,你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

刘荣把手中的*往短案上一放,打量着周阳,脸色转冷:“周阳,你好大的胆子,敢抢孤的宝贝,你可知罪?”

周阳听得不明所以:“敢问太子,此话何意?”

刘荣把*晃晃:“就是这个。表哥昨日为孤寻找此宝,你横加夺取,还伤了表哥,孤岂能饶你!来啊,拉下去,斩首!”

士卒轰然应诺,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把周阳押在中间,就要拖出去。

周阳仿佛没有觉察到危险临近似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成人教育


class="width">冲刘荣一竖大拇指,周阳哈哈大笑:“太子不愧是高祖血脉,做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

刘荣听得大是欢喜,暗想这个周阳也没那么讨厌嘛,至少说话讨人喜爱,脸色一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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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行忙着拍马屁:“那还用你说,太子英明神武,千古少见!”

“那是,那是!”周阳嘿嘿一笑:“太子,我有个疑问要请教,不知太子可否赐告?”

“哦!你有何事不解,要孤为你释疑?”刘荣胸脯一挺,头一昂,极是得意:“先放开他,容孤问来。”

士卒应诺,放开周阳,站在周阳身后。

“你问吧!”刘荣得意劲不减,双手按在膝上。

周阳强忍住笑意:“敢问太子,若是太子以此事而杀我,皇上问起,太子如何回禀?”

“这……”周阳身为周亚夫的小儿子,要是无端被杀,景帝能不过问?刘荣有些语塞。

周阳接着问道:“太子为了一副*就杀我,此事若是传开,太子威信何在?天家颜面何存?”

“你少废话!太子,别听他的。快,拖出去,行刑!”栗行已经知道不妙了。

刘荣右手一挥,阻止士卒,脸上的欢喜已经不见了,眉头拧在一起。

“太子,你仅凭栗行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抢夺此图,这也太武断了。对于这种图,我还不放在眼里。”周阳转身就朝外走:“太子,你快下旨处死我吧!”

“拉住他,拉住他!”刘荣可急了,这事传出去,祸事不小。

栗行知道要想处死周阳是不可能了,只得退而求其次:“太子,周阳狂妄,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绝不能轻饶,打他五十杖,不,一百杖,两百杖。”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啊,杖责一百。”刘荣紧盯着周阳,气恼上脸:“不管怎么说,表哥是孤的人,你伤了他,就是扫孤的脸面,不得不罚你。”

“哼!周阳,你等着吃杖吧!”栗行得意的挥手:“快,行刑!”

本来是想把这事揭过去就算了,没想到刘荣如此混帐,紧逼不舍,变本加厉了,你不是想学春宫吗?我就教你春宫,让你混帐到底!

决心一定,周阳叹口气道:“太子,你要是打了我,你就没办法知晓*十二宫为何三招四式了。”

“你知道?你才多大?”栗行可不想让周阳抢了他的宠,嘴一扯,极为不屑。

周阳胸一挺,头一昂,摆出一副不可一世模样:“栗行,你太容易忘事了吧?谁个不知,我是长安的小宋玉,不仅长得俊,还玩得疯。我十二岁时,就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十三岁就睡了好多妇人,你拉过妇人的手么?你可知妇人什么部位最软?”

以前那个周阳的花名在长安可是大名鼎鼎,栗行语塞。刘荣却象是捡到宝贝似的,格外欢喜,冲周阳一招的:“哦,你的事孤有所耳闻,忘了这节。孤要弄明白,何必找太监呢,找你就成了。快,给孤细细解来!”

周阳把士卒一打量:“太子,法不入二门,是不是……”

“你们下去!”刘荣一挥手,士卒轰然领诺。

周阳冷森森的道:“今日之事,不得有片言只语泄露,要不然,哼!”

士卒望着周阳,心中暗道还是此人见事明快,虑事周到,没忘了吓吓我们,是个人物,齐声应诺,退了出去。

“周阳,快来,快来!”刘荣催促不已。

周阳上前,拿起短案上的*一瞧,差点笑掉大牙。这等货色,刘荣居然当宝,太没水准了。所谓*十二宫,就是前后侧面三招,每招四式,一共十二式。画工水准太糟糕,画中的妇人模糊不清,说不定是某种四脚动物,他们居然当宝。

再说这十二式,惨不忍睹,姿式单调乏味,哪有现代社会网络上流传的“成人教育”那般活色生香,让人如临其境。

“快说呀!你光顾着看。”刘荣心痒难抑,埋怨起来。

周阳把*一扔:“太子,此图粗糙不堪,不必学。太子好学不倦,应该学更高深的,才配得上太子之尊。”

“这图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你敢说不好?哼!”栗行很不服气。

要是你知道现代社会网络上流传的成人教育活色生香,会作何想法?要是弄上一台高端配置的电脑,或是高清电视来播放,包管你欣赏之前得准备一盆冷水。当你看得头脑发热时,得当头淋下!

周阳扯扯嘴角:“太子,宫中妇人多,不如玩3P。”

“三屁?那是什么?要怎么玩?”刘荣充分表现出了好学的一面,身子前倾,眨着明亮的眼睛,极是期待。

3P嘛,就是……周阳略一解说。

“周阳,快,坐下来,坐到孤身边。”刘荣听得欢喜难禁,拉着周阳的手,硬要周阳坐到他身边:“三屁名不虚传呀,好好好!还有吗?”

这才转眼间,周阳之受宠远在栗行之上,栗行大是郁闷。可是,周阳所说的“三屁”匪夷所思,他闻所未闻,大有见猎心喜之感,心里很是盼望周阳再教几手绝活。男人嘛,这种绝活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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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宣室殿。

朝议正酣,景帝脸带笑容:“今日议政,朕心甚慰!昨日接得边关急报,李广、程不识及时驰援,雁门郡不仅保住了,还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斩首数百。大汉开国以来,与匈奴大大小小数十战,胜仗不多,如这般斩首数百的胜仗更是没有,朕极是欣慰!”

“皇上圣明,汉军威武!”

群臣忙拍马屁。

景帝挥手阻止群臣:“这得益于丞相调度有方,才有如此大胜!周亚夫听旨:朕增封你食邑五百户,赐钱十万!”

“谢皇上!”周亚夫谢恩。

景帝接着道:“周亚夫,你母亲七十大寿快到了吧?人生七十古为稀,万分难得呀,朕的意思,你应该好好操办,为老人家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寿诞!”

皇帝金口问起,这是何等的荣耀,周亚夫感动莫铭,激动不已:“谢皇上挂怀!”

景帝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缓缓道:“到时,在长安的文武百官都去贺寿,朕也下一道恩旨,你看可好?”

“皇上隆恩,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周亚夫额头触在地上,激动得身体都在发颤。

如此荣耀,汉朝立国数十年来,有几个大臣拥有?殿中嗡嗡作声,群臣艳慕之极。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景帝的瞳孔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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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可奇了!周阳,为何要垫个木枕?”刘荣眼里闪着不解之色,一脸的疑惑,催促起来:“周阳,你快快为孤释疑!孤自有重赏!”

“呃!”周阳嘴里传出一阵磨牙的声音。此等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岂可明说?

刘荣面前摆着一部《论语》,周阳目光所及处,正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之句。夫子不愧是圣人,早在数百年前就料到今日之事了!

“哼!”一声清脆的冷哼声响起,殿门口出现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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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惹大祸了


class="width">进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窦婴,身着朝服,头戴三梁进贤冠,手持玉笏,腰佩组绶,富贵气十足。www.65txt.com

女的是个绝色丽人,有倾国倾城之貌,乍一看之下不过二十许,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的女人味,仿若熟透的蜜桃,就等着让人采摘。三千青丝中分头路,束成两股发束,由下朝上反搭,挽成垂云髻,髻上插一支金步摇。

莲步轻移,款款生态,步步蕴妍,曲裾深衣随着她的移动微泛波浪,仿若仙子临凡,给人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她正是景帝的宠妃,太子刘荣的生母栗娘娘。

刘荣和栗行一见二人之面,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机械的站起身,快步迎上去,未说话,额头上的汗水先渗出来。

与二人的惊吓之状截然相反,周阳平静如常,跟在刘荣身后,冲栗娘娘行礼:“周阳见过娘娘!”

栗娘娘冷着一张脸,妙目中闪着冷光,十足一冷面丽人,却给人另外一种风情。目光在刘荣身上一扫,掠过栗行,最后停在周阳身上,瑶鼻中轻哼一声:“你就是周阳?”

“禀娘娘,我就是周阳。”周阳仿佛没看见脸色不善的栗娘娘似的,仍是那般平静。

刘荣和栗行这才清醒过来,有些结巴巴的见礼。栗娘娘白了二人一眼,没有理睬他们,快步过去,来到刘荣的短案前,洁白如玉的纤手一伸,把*取在手上,展开一瞧,怒不可遏,柳眉倒竖:“栗行,周阳,这是你们二人中谁给太子的?”

被抓了现形,刘荣吓得脸色更白了,不住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说话,畏畏缩缩,好象见到老鼠的猫。

这胆子也太小了!景帝没把皇位交在你手上,非常英明的决定!周阳大是不屑。-====-

栗行哪敢承认,一颗头颅垂下,死盯着自己的覆尖,屏着呼吸,尽可能轻些。

“回娘娘,是臣。请娘娘治罪!”周阳揽过来。这可是把事情闹大的机会,有了这事,栗娘娘生气,说不定一怒之下把周阳赶出去,就不用再陪太子读书了。

刘荣和栗行很是意外,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打量着周阳,万分不解。栗行眼里闪过幸灾乐祸之色,刘荣眼里却是颇多感激之意。

“是你?”栗娘娘冷哼一声:“周阳,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赐你恩典,你却误太子,本宫就是想饶你也饶不了。来啊,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杖,轰出北宫……”

太好了,想什么来什么!周阳很是放心,五十杖虽然让人难受,比起给砍了脑袋就便宜多了,宁愿挨打,不愿掉脑袋。

“娘娘且慢,臣有话说。”窦婴抢在周阳谢恩之前接过话头。

“太傅有何话要说?”栗娘娘眉梢儿一拧,异样风情爬上眉头。

“娘娘,请借一步说话。”窦婴瞄了周阳一眼。

“这里不能说吗?”栗娘娘有些不解。话虽如此说,仍是跟着窦婴去了。

两人走出大殿,窦婴左右一望,没有人,这才停下来:“娘娘,要是窦婴所料不差,此图并非周阳所献,应是栗行敬呈。”

栗娘娘有些不高兴:“太傅,我一向是敬重你的,可你也不能污蔑侄儿。侄儿心地善良,虽不乏少年轻狂,倒不失为一个好人,他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昨日,周阳折侄儿手指,你要我不追究,赏赐周阳,我听了。可是,这个周阳欺人太甚,他好大的胆子,敢把这种污秽之物带进宫,我没砍了他的脑袋,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窦婴叹口气道:“娘娘,窦婴相信不会料错,此图必非周阳所携。娘娘请想,周阳今日头一次进宫,他怎会知道太子喜好?即使是周阳带进宫,娘娘此时也不能责罚周阳,不仅不能责罚,还要好言勉励。”

“太傅,你要我颠倒黑白?”栗娘娘怒气不减反增:“我侄儿多好的人,周阳他敢断指,要是落下残疾,岂不给人笑话我栗家?”

窦婴脸一肃,顶撞起来:“娘娘请想,是太子的大位重要,还是栗家重要?孰轻孰重,还请娘娘三思。”

侄儿再亲哪里亲得过儿子,栗娘黛眉紧蹙,没有说话。窦婴的话起作用了,窦婴接着道:“皇上诸子中,论聪明、论才气、论胆识当数四王子。皇上封王信为侯,用意勿需多说,若是没有周亚夫这个外援,太子之位能否保住,臣实是不好说。”

“真不计较?”栗娘娘拧着的眉头散开了。

“不仅不能计较,还应该好言褒奖周阳的胆气。除此之外,还当重责栗行。”窦婴的手腕非常可怕。

“好吧!就依太傅所言。”栗娘娘叹口气,软了下来:“栗行这孩子,为了太子受够了苦!”

窦婴再提醒一句:“娘娘,等到太子即位,再厚加封赏即可。”

栗娘娘散开的黛眉又拧在一起:“太傅,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要废太子,为何早年要立太子呢?”

窦婴眉头一挑:“娘娘,以为臣之见,皇上那也是不得已。臣自从为太傅以来,才明白皇上真正的用意。七国之乱平定后,梁王建立大功,战功显赫,觑觎大位,再有太后之宠,皇上迫不得已,只能先立太子,占住位子,暂时压下夺嫡之事,等待皇上选中的皇子长大。”

“梁王?”栗娘娘贝齿紧咬,格格出声:“王娡,你这个贱人,本宫饶不了你!”王娡就是王美人。

“娘娘,万万不可坏了大局。如今局势对太子极为不利,断不可再添变数。”窦婴深知栗娘娘心胸狭窄,明晓此节,定会对王娡动手,不得不提醒。

栗娘娘高耸的胸部起伏如波涛,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谢太傅提醒!”

两人回转,栗娘娘的目光在刘荣、栗行、周阳三人身上一扫。刘荣和栗行感觉她的目光就象利剑,唯有低眉顺眼的份。周阳却是平视之,无喜无怒,仿佛她骇人的目光不存在似的。

“来人!”栗娘娘冲殿门口轻喝一声。

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卒快步过来。栗行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在周阳身打量着,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暗道这下有周阳好受的!谁叫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周阳把事情揽下,刘荣心存感激,有心为周阳说句开脱的话,碍于栗娘娘的雌威,又不敢说,只好选择不开口。

“给我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栗娘娘朝栗行一指。

“诺!”士卒拥将上去,把栗行掀翻在地上,提起棍子就打了下去。

“啊!”栗行惨叫不断:“姑妈,你打错人了,不是我,该打周阳,打周阳!”

“住口!打的就是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你敢误太子,没砍你的脑袋算是便宜你了。”栗娘娘喝斥起来,黛眉含煞。

“啊!”栗行原本以为是搞错了,现在不得不信他是霉运高照,又要吃皮肉之苦了。

听着栗行的惨叫声,周阳明白了,太子这方的核心人物不是栗娘娘,更不是周亚夫,而是眼前的窦婴。窦婴聪明过人,才气不凡,精通权谋之术,周阳把如此之事揽在身上,他却能反其道而行之,此人不好对付!极不好对付!(新的一周开始了,请朋友们多加支持,有了朋友们的支持,我会加倍努力。召唤推荐票,冲榜中。)



第二十八章 气死你


class="width">“嘶嘶!”听着栗行的惨叫声,看着栗行在地上不住挣扎,刘荣不住吸冷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浑身筛糠,仿佛不是打在栗行身上,是打在他身上似的。www.65txt.com-====-

周阳看得直摇头,一点皮肉之苦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要是匈奴杀来,你会不会躲回娘肚子里去?转念一想,对景帝更加佩服,汉朝现在要解决匈奴这个最大的边患,岂能把皇位交到如此胆小之人手里?

“啊!”栗行惨叫声不断,地上已经红了一大摊,栗娘娘紧拧着眉头。

“娘娘,栗行不知轻重,贻误太子,实是罪大恶极。请娘娘看在栗行年少无知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周阳上前一步,冲栗娘娘行礼,为栗行求情。

栗娘娘对这个侄儿是喜欢到极点,因为栗行的马屁拍得她欢畅,碍于局势不得不打栗行,听了周阳的话,暗自赞许,这个周阳挺会做人的。

窦婴眼里精光一闪,在周阳身上一扫,微微颔首,不论周阳是真求情,还是假求情,这份机灵劲,这手腕就不容小觑了。

“罢了!”栗娘娘实在不忍心再打栗行,卖个顺水人情给周阳:“看在你真心求情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栗行,你要长记性,要是有下回,休怪我不留情!”

“谢娘娘!”周阳谢一声,过来搀扶栗行。

“滚!你给我滚开!都是你,是你害的我!”

栗行笨得象猪似的人物,冲周阳咆哮起来。这卷*是他的藏珍,这次为了整周阳,不得不献给刘荣,没想到没把周阳整住不说,他还受够了折磨。

如此笨的人,可以无视了,周阳一点也不生气,提醒一句:“栗公子,娘娘面前,不得无礼!”

“哼!”栗娘娘俏脸一板,瑶鼻中冷哼一声。<<>>

栗行一个激灵,不敢再强项了,在周阳的挽扶下,站了起来。刘荣这才明白过来,忙过来搭把手,和周阳一道,把栗行挽回矮几上。

此时的栗行皮开肉绽,屁股上绽放着一朵又一朵血花,周阳终于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要坐是不行了,周阳挪过几张矮几,拼成一张榻,栗行俯卧在上面。

“传太医,给他用药!”栗娘娘对这个侄儿还是呵护备至。

太医传来,给栗行上药。

栗娘娘把周阳一通打量,不愧是小宋玉之称,长得俊俏非常。更重要的是,这个周阳不仅容貌俊朗,还机灵过人,别的不说,就说为栗行求情一节,就博得她的好感。越看越顺眼,这小子,有时间得和他多亲近亲近。

“周阳,你不愧是丞相之子,胆气、识见均是高人一等,虎父无犬子,此之谓!”栗娘娘精致的俏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开始夸赞起周阳了:“荣儿能有你相伴,是他的福气,栗瑛这里谢过!”栗瑛是栗娘娘的名字,她用芳名,意在加恩。

“娘娘言重了,周阳愧不敢当!”周阳一副感激涕零样儿,激动得眼里含着泪花了。

栗娘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暗想本宫一点小小手段,就把他感激成这样,高耸的胸部一挺,耸得更高了,她却不知道周阳暗中冷笑。

周阳这一表演,栗娘娘大是自得,自认为此番目的已经达到了,嘉勉几句,这才离去。

她一走,接下来就该是窦婴授课时间了。太子刘荣把栗娘娘送走,如逢大赦般,脚步轻盈而回,一脸的喜色,比吃了蜜还要欢喜。

作为帝王,应该深藏自己的想法、心思,让人无所窥测,他倒好,所有的想法全写在脸上,让人一望而知。肤浅,肤浅之至!

周阳巴不得与刘荣划清界线,不过,这礼节还是要尽到,为刘荣整理好短案,刘荣跪坐在矮几上。栗行现在行动不便,窦婴要授课,他也只得跪坐下来,要不然就是不敬,还是周阳扶着他跪坐好。屁股生疼,栗行不住咬牙,直吸凉气。

窦婴跪坐在矮几上,看着周阳心碌,暗中称赞,此子机灵过人。哦,昨日我为两家排解纷争,他还一语道破我的权谋之术,眼光独到呀!嗯,他这番作为,何尝不是权谋之术呢!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此子非同凡响。

周阳最后跪坐在自己的矮几上,双手按在膝上,摆出一副恭敬之态。

窦婴把竹简摊开,道:“今日习《论语》,敏而好学,知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又一个未卜先知的人,刘荣于某种学问,要是可以称为学问的话,的的确确是不耻下问,周阳深有体会。哪怕是一个小小细节,他都会挖根问底,不弄明白誓不罢休。可是,那种学问,怎能言说?都是“擎枪之士”,意会即可!

窦婴没念到三句,原本喜色满脸的刘荣兴趣缺缺,奄奄欲睡,忍不住打起了呵欠。这种事,窦婴自从做上太傅以来,遇到不知多少回了,见怪不怪,接着往下讲。

不得不承认,窦婴的学识非常好,一部《论语》给他讲得精彩纷呈,周阳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听着,周阳念头一转,立时有了主意:窦婴,我如此一做,包管气得你吐血。要是你不把我轰走,我就不是周阳,叫阳周!

“呼噜!呼噜!”

窦婴讲得兴趣,双手捧起竹简,摇头晃脑的读起来,却给一阵如雷的酣声惊忧了兴致,放下竹简一瞧,不由得眉头一皱,脸色很是难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奄奄欲睡的刘荣,心思恍忽的栗行一个激灵,立时昂首挺胸,一副精神抖擞模样。

刘荣眼尖,只见周阳右手支着腮帮,鼻息微微,睡得正酣,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湿衣襟,酣声正是周阳所发。

“周阳!”窦婴火大,大喝一声,仿若焦雷轰在九地之下,声威骇人。

刘荣和栗行身子一颤,脸色泛白,吓得不轻。

周阳惺松的睡眼睁开,揉揉眼,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太傅,是不是授课完毕?”

如此说话,不是在要窦婴的老命么?窦婴的鼻子歪到一旁去了,和嘴巴做了一家人:“周阳,你可知我教授了哪些课?”

“实是不知!”周阳实话实说。

“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窦婴的脸色略缓:“周阳,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现在春光明媚,正是大好的读书时节,你得打起精神,用心学习。”

“春天是读书的时节么?”周阳翻着双眼,一副迷糊样儿。

“难道不是?”窦婴脸色一沉。

“当然不是!”周阳重重点头:“太傅可曾听说过‘春来不是读书天’这话,春天怎么可能是读书的好时节呢?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刘荣和栗行两人对读书没有丝毫兴趣,一闻是言,大起知己之感,栗行对周阳很是怨恨,此时的怨恨之情少了些许。刘荣更是一扯周阳衣裾,送了一根大拇指给周阳!

窦婴的鼻子嘴巴重在一起了,一双眼睛放着冷芒,死盯着周阳,右手紧紧握着木板。



第二十九章 颠倒黑白


class="width">“春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为何就不是读书天了?”窦婴的胡须吹得老好,好象风中飘扬的柳丝,根根向上翘。www.65txt.com-====-

“这道理是明摆着的!太傅学识渊博,明断过人,为何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周阳脸一肃,反问一句窦婴。

窦婴自小饱读诗书,用功极勤,对这种翘课学生的翘课歪理哪里懂得,立时给周阳问了个大张口,无言以答。

刘荣眼里闪着异样光辉,轻声问道:“周阳,道理安在?”

“太子垂询,周阳不敢不答。”周阳一本正经的回答:“太子,你想啊,春季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生机勃勃,正是感受天地万物生机的大好时节。是以,读书人爱在春季踏青、赏景,陶冶情操,领略天之广,地之阔,这不胜却窝在书斋读死书强么?”

一通歪理,却给周阳说得如此高尚,仿若天经地义一般,还和踏青、赏景这些文人雅士行径联系在一起,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刘荣一颗头颅点得飞快,比起啄米的鸡头还要快捷:“周阳,你识见不凡,果是惊人之语。孤一直不明白,为何文人士子爱在春季去踏青、赏景,原来还有这般大道理!”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好似唱戏似的对答,窦婴一张脸变成了青色,胸部急剧起伏:“春天不是读书的季节,那夏季又如何?”

“太傅问起,周阳自当回答。”周阳一抱拳,一副好好学生之状:“夏日炎炎正好眠,也不是读书的季节!”

栗行实在是忍不住了,附和一句:“人到了夏日就想着睡觉,浑身象没骨头似的,这话说得太好了!”

他对周阳一百二十个不爽,巴不得周阳倒霉,可是,这翘课歪理却说到他心坎上了,让他骨子眼都发痒,不得不赞。

刘荣把右手大拇指在周阳左腰上一顶,送给周阳了。

窦婴气哼哼的道:“整日里只知睡觉,那是猪,你连猪都不如!”

他的学问在朝中非常有名,多少人想请他教授而不可得,周*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他实在是气得不行了,这才爆粗口。

这是暴风雨的征兆,每当窦婴如此气恼,接下来就是急风骤雨,打手板、罚站这些惩处就会接踵而至,刘荣甩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周阳,乖觉的闭嘴。

栗行嘴一张,乐上了,他是巴不得周阳倒霉透顶,虽然翘课理论说得他爽,要是周阳倒霉,那就是爽上加爽,爽歪了!

“太傅高雅之士,何故出言污秽不堪?”周阳一板一眼的反驳起来:“到了夏季,谁个不想多睡会?谁个不找个凉快地儿纳个凉,小睡片时?难道这也有错?难道太傅就没有这种行径?太傅,你敢对天起誓么?”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任谁都有如此想法,窦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愣怔了半天,窦婴气呼呼的道:“春季不是读书天,夏季太热想睡,秋季和冬季又如何?你作何说辞?”

周阳如此渺视他,实在是让窦婴受不了,右手食指狠狠指着周阳。要他发指,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书本好过年!”周阳仍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一脸的肃穆,好象这种翘课理论是天经地义一般。

“好!”刘荣和栗行两人齐声叫好。秋天的蚊虫让人受不了,冬天下雪太冷,哪有过年那么让人心头舒爽,有吃有喝有玩有乐,其乐无穷!

“你……给我滚,滚出去!”窦婴彻底失控了,右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断成了两截。还不解气,手中的竹简狠狠砸在地上,线索断裂,竹块飞溅,散落一地。

终于成功了,周阳忍着欢喜,问道:“太傅,以后还来么?”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窦婴不住摇晃,好象风中的稻草,随时会倒下,喘着粗气,指着周阳:“快滚!”

周阳还没有走路,他倒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每走一步都在发颤,不知躲到哪个角落生闷气去了。

“太子,周阳告退!”周阳满心欢喜,一通翘课歪理搞定窦婴,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按周阳想来,他扮一回翘课的不良学生,气窦婴一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找到机会再来上几通,说不定就不要周阳陪太子读书了。万未想到,这能歪理居然有如此奇效,今天就心想事成了,周阳开心之极。

窦婴虽是聪明过人,善权谋之术,却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他才气不凡,一生少有挫折,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象周阳这般把歪理当真理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能不气么?没气得当场吐血,已经很不错了。

栗行一脸的得意,周阳不陪太子读书,就不能分他之宠,冲周阳一翘嘴角。

刘荣却是大为不舍:“周阳,你得抽空来看孤!你如此有见识,说话有见地,讨孤欢心呢,孤舍不得你!”

爱翘课的人才喜爱翘课之人,刘荣天生就是个爱翘课的人,对周阳是引为知己,从怀里掏出一块宝玉,塞在周阳手里:“这是孤赏你的!下次来见孤,记得给孤找些宝贝!”

他还在怀念*,周阳大是无语。接过宝玉一瞧,是一块西域昆山之玉,比起阿娇给他的一点不差,一通歪理得到如此厚赏,天理何在?

出了北宫,周阳回头瞧了一眼宫门,暗中松口气,总算是解脱了。剩下的事,就是面对周亚夫的愤怒。周亚夫顶多就是责骂一通,大不了再给关关黑屋,这比起掉脑袋来说,微不足道了。

周阳满心欢喜的回到家,把柳铁叫来,指点他练武。柳铁屁股上有伤,行动不便,站着指点没问题,周阳全身心的投入练武。

过了饷午,周亚夫来了,周阳心知肚明,他必然是来问罪的。倒也不放在心上,迎了上去。让周阳意外的是,周亚夫快步而来,三步并作两步,远远就嚷开了:“阳儿,呵呵,呵呵!”笑得眼睛眉毛挤作一团,自打来到汉朝,就没见周亚夫如此欢喜。

周阳懵了,暗想难道不是东窗事发?

“阿父何事如此欢喜?”周阳不解的问。

“还不是你,还不是你,给阿父挣脸呢!”周亚夫笑呵呵的拉起周阳的右手,不住在手背上轻拍着,亲热得紧,未语先笑,都快乐成了笑弥勒!

周阳彻底迷糊了:“阿父,这话从何说起?”

“呵呵!”周亚夫以长串的笑声展示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心情:“魏其侯给我说,你过目不忘,读书用功,见识不凡,解起《论语》来,就是老儒也不过如此,就连他也是佩服。魏其侯的学识在朝中可是有数的,没几个人入他之眼,你能得他如此盛赞,为父能不欢喜?”

窦婴是不是给气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好赖不分了!一通翘课歪理,把窦婴气成失心疯,这似乎太夸张了?(请朋友们收藏,推荐!谢谢!)



第三十章 意外之喜


class="width">周亚夫拈着胡须,心情更好:“嗯,为父一听说这事,心中欢喜,很是欢喜!你大哥周信虽是习文,却无甚成就,至今不能通一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你二哥周成就喜欢舞刀弄枪,却于武艺不精,唯有你,用心攻读,是太子的伴读,前途不可限量!”

袍袖不住挥动,把周阳身上的灰尘泥土掸掉,一脸的慈爱:“阳儿,快给为父解一段《论语》,让为父见识见识。连魏其侯都赞不绝口,解来必然是让为父如饮醇酒!”

今日翘课,完全是在和窦婴作对,哪里在学《论语》了,这不是要人命吗?周阳念头一转,一部《论语》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好似早就镌刻好似的。

周阳一下子愣住了!

这部《论语》正是上午在太*中随手翻看的那部,不仅仅记住了上面的文章,就是连竹块的纹理都记住了。当时,周阳无聊之极,信手翻来,根本就没有用心去记,现在方知一扫之下全部记住了。

以前学过《论语》,那是节选,这可是整整一部,一扫之下全记住了,记忆力之惊人可想而知了。

连竹块的纹理都记住了,这还是一目十行?远远不是了,这是“复印机”才的的功能吧!

如此惊人的记忆力,周阳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能不怔住?

窦婴难道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有如此手段?不可能!他这是歪打正着,应该是他想借周亚夫之手小小惩戒我一通,给我点厉害瞧瞧。

周阳翘课,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学,窦婴如此一通盛赞,周亚夫能不勘问?一查之下,必然露馅,一通责罚免不了,窦婴真是好算计。

这不过是窦婴算计中的一小环罢了,他仍是不想放弃周亚夫,想通过周阳来拴住周亚夫,获得其助力,稳固太子的地位。

窦婴快给气得吐血,气平之后,他仍是以大局为重,不予以计较,好厉害的人物!周阳对窦婴的认识更深几分。

这也说明如今局势非常危急,要不然窦婴断断不会如此做。哼,想拉周家垫背,做梦吧。窦婴是厉害,你管天管地,你还得了我……嘿嘿,看你能奈我何?

“阳儿,快给为父解呀!别站着不说话!”周阳陷入沉思,周亚夫等不及了,出声催促。

“阿父爱听,我这就解来。”周阳应一声,开始解释《论语》。

一部《论语》解罢,周亚夫手拈胡须,好象一把利剑般插在地上,要不是他胸脯起伏,定把他当作一尊雕像。

翌日,早朝时,周亚夫向窦婴请了病假。窦婴细加扣问之下,周亚夫忧心忡忡,告诉窦婴,周阳此病极怪,他遍请长安名医,也是瞧不出病由。

窦婴转着眼珠略一沉吟:“名医束手,公子所得之病必是怪异,丞相何不请仙长一试?”

汉朝所说的仙长,就是方士,在汉朝人眼里,此类人道术高深、法力无边,可以治病,还可以咒人,无所不能。

周亚夫正为周阳之病而发愁,一听这话,仿佛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大是惊喜:“谢魏其侯提醒,这是一条路子!可是,急切间在哪里去请方士呢?”

“丞相放心,此事交给我就是。我养客三千,门下有不少道术高深之士,我这就赶回府里,带人赶过来。”窦婴深知如今的局势危急,要想保住太子的地位,只有得到周亚夫的支持,要得到周亚夫的支持,只有抓住周阳了。

“谢魏其侯!谢魏其侯!”周亚夫感激涕零,不住冲窦婴鞠躬,虎目中噙着泪水,一脸的欢喜。周阳如今的表现非常抢眼,这下有救了,其喜悦之情非笔墨所能形容。

窦婴匆匆赶回府里,叫来一个方士。这个方士身着八卦深衣,方面大耳,脸皮白净,双睛明亮,一袭仙袍在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慨。

此类人在后世称为“道士”。在张道陵创立道教之前,他们被称为“方士”。

此人姓厉,名方,上前施礼:“见过太傅!”

“厉仙长,我眼下有一件为难之事,还请你一展道术,为我解难。”窦婴哪敢怠慢,抱拳回礼。

“太傅但有所命,厉方不敢不尽力。”厉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窦婴眉头一轩:“丞相的小儿子周阳病了,遍延名医无效,在下想请仙长一展道术,治他一治。”

“治他一治?”厉方微觉奇怪,听这话口气,仿佛生病有罪似的:“太傅请放心,在下一定尽力,包准治好他的病。”

窦婴有些不怀意的一笑:“仙长,不是治他的病,而是治他的人。我猜想,周*本就没病,他这是装病,为的是不去陪太子读书。”

“装病?”厉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比起天上的骄阳还要明亮,旋即消失,大拍窦婴马屁:“陪太子读书是何等的荣幸,他不识好歹,可恨,可叹!”

“仙长来我府里已经五年了,五年来,一直是我窦婴最为敬佩之人。实话给仙长说了吧,如今朝中情势复杂,周阳不过是一介白身,却是事关全局之人,仙长一定要治治他,让他去陪太子读书。”

“装病,真够老套的。他也不想点别的法子。”厉方嘴角一扯,带着一抹讥嘲。

“不!装病虽然老套,却不失为高明之着。谁个没有头疼脑热的时候,以此事为由,还真不好办。朝中大臣,一旦以生病为由,就是皇上也没办法呢。”窦婴另有看法,对周阳此举大加赞赏。

窦婴说得没错,装病虽然不新鲜,却很有用处。翘课的学生就爱用这招,老师问昨天怎么不来上学?学生就会回答,老师,我头疼。老师又会问,看过医生了?是什么病?学生就会说,看过了,可医生没用,连这病也查不出来。

谁个小时候没用过这招数?好多人是从小用到老,用了无数回,还是在用,原委在于你管天管地,你还能管得了我生病,就是皇帝也没办法。

厉方大包大揽:“太傅请放心,在下一定治得周阳心惊胆跳,不敢不去陪太子读书。哼,在下的道术,法力无边,包准让他对太傅言听计从。”

对他的道术,窦婴极有信心,呵呵一阵畅笑,带着厉方赶往周阳家。

匆匆赶到,周亚夫早就带着许茹、仆佣在门口恭候多时了。汉朝人对方士不敢有丝毫怠慢,周亚夫执礼极恭,欢喜无限的把厉方请进周阳房中。

厉方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番:“丞相有所不知,公子为妖鬼所惑,迷了心智。丞相但请宽心,且看我施展道术,捉此妖孽!”

周亚夫连声致谢,满心欢喜。

窦婴老奸巨猾,笑呵呵的宽慰周阳:“周公子,你请宽心,厉仙长道术高明,一定能治好公子的病。”

“谢太傅!”

周阳的笑容亲切和蔼,让人如沐春风般舒畅,窦婴总觉得象狐狸的笑容,隐隐觉得不妙,又想不明白,只觉背上一阵发凉。

“难道又要出事了?”



第三十一章 反目成仇


class="width">厉方掏出一块结白如玉的绢帛,略微一晃,一脸严肃:“丞相,太傅,若是有妖孽,我定会让其显现,你们且瞧好了!”

嘴里喃喃有词,念个不住,左手拿着绢帛,右手五指不住变化,变成各种手势,就是方士吹嘘的各种法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法诀多变,煞有介事,周亚夫、窦婴忙整整衣衫,站得笔直,生怕有一丝一毫不敬。许茹、陈尚、柳铁,他们无不如是,恭敬异常。

周阳心里冷笑,却是不动声色,任由厉方唬人。

“呔!妖孽快快显出形来!”

厉方厉喝一声,宛若焦雷鸣响于九地之下,声势骇人,屋中众人除了周阳,无不是心中一凛。周亚夫驰骋于疆场,杀人无数,胆量极豪,只是面对这种神仙道术,却不免几分凉惧。

厉方右手揸开,朝绢帛上一拍,绢帛上陡然出现五个红色手指印,清晰宛然,鲜艳欲滴,好似妖孽张牙舞爪似的。

“好!”周亚夫、窦婴他们齐声叫好。许茹一双妙目更是大放异采,厉方道术如此高深,救得周阳不是问题,她格外欢喜,黛眉上绽放出朵朵鲜花。

周阳双眼陡然明亮,万未想到,我们的祖先早在汉朝就掌握了这样的化学知识,虽然用来唬人,毕竟是掌握了,让人赞叹。

“上油锅,我要把妖孽炸了,炖汤喝!”厉方右手捋着颏下胡须,颇有几分自傲。

“快,油锅!”许茹最是急切,急吼吼的督促起来。

仆佣奔走不停,不一会儿就把一口油锅架上了,堆上柴禾,开始升火。只一口气功夫,锅里的油翻滚不停,已经滚沸了,厉方把手中的绢帛一挥,就要扔到油锅里。

“慢!”周阳颤颤微微的从榻上坐起来:“仙长,可否把绢帛给我一观。”

“周公子爱瞧,自是无妨!”厉方不明周阳的用意,把绢帛递给周阳。

周阳接在手里,略一打量:“仙长,这爪印怎么看怎么象你的手呢?仙长,你什么时间长了一副爪子?”

这是绕着圈子骂厉方,厉方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强忍着不爽:“公子有所不知,我把妖孽关在这法宝之中,自然是要有我的大手印了。”

“哦!”周阳一副恍然之态,双眉紧拧,又有些不解:“敢问仙长,油炸妖孽,仙长要如何才能把此妖送入锅里?”

“呵呵!当然是我擒住此妖,送入锅里。别看油锅滚沸,还伤不了我。”厉方得意的回答,嘴角向上翻。

周阳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仙长道法高深,佩服佩服!虽不用油炸美食,用来炸妖孽,也是一绝,妙哉!妙哉!快,把火升大些。”汉朝还不流行油炸食品,周阳故有此说。

仆佣得令,把火升得特旺,火光熊熊,老远就热气逼人。厉方右手使劲一握,仿佛握有千斤之重一般,颤抖着就要伸进油锅里,却给周阳阻止:“仙长勿急,油锅还未滚烫,此时放下去,不过是给此妖洗个澡而已,再等等。”

厉方眼里精光一闪,在周阳身上一扫,未发现任何异状:“炸妖的火候得把握好,你未炸过妖,勿用多言,且看我如何炸妖!”

“仙长,你好了得,你们快看,此妖头生双角,四蹄两爪,两只前爪和仙长的手真象。”周阳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嚷着,指着厉方虚握的右手说个不住。

“哪里?哪里?我们怎么没瞧见呢?”周亚夫、窦婴、许茹、陈尚、柳铁个个伸长了脖子,一通仔细打量,也不见周阳所说的妖孽。

厉方这下可得意了,呵呵直笑:“丞相、太傅,你们有所不知,此妖只有十八岁以下人才能看得见。待我炸了此妖,破其妖术,你们就能看见了。火侯到了,我这就炸来。”

“慢,慢!此妖不同凡响,这里还有一个蛋……”周阳一脸的景仰之色,指点着说个不停,时间在他的指点中过去。

“仙长,我观瞧够了,你快快炸来!”周阳伸长脖子,瞧着翻滚的油锅。

厉方迟疑了一下,把油锅打量一眼,没发现异状,还是那般滚油沸腾,右手慢慢往锅里伸去。周阳突然抓住他的右手,使劲往锅里一按:“妖孽,你害得我好苦,我炸死你!”牙齿咬得格格响,与此妖誓不两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好不骇人,周亚夫、窦婴他们脸上变色,齐声嚷道:“真的有妖,真的有妖呢!咦,仙长,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厉方顾不得其他,猛的使劲,甩开周阳,提起右手,周亚夫他们看得明白,只见厉方的右手都快给炸成鸡爪了,焦糊一片。

“他就是妖孽!太傅,你好恶毒的心思,找方士咒我!”周阳给厉方一甩,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指着厉方叫嚷起来。

明明是要炸妖,却把厉方给炸了,这就是最好的明证,周阳一语惊醒梦中人,周亚夫恍然大悟,冲窦婴喝道:“太傅,你好恶毒!”

“丞相,不是,我怎么会找人咒公子呢!”窦婴忙着分辩。

“你还敢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全身是嘴,也休想!”周亚夫脸沉似水,眼里精芒闪动,冲窦婴怒吼起来。

汉朝人对神仙、阴阳、诅咒之事深信不疑,汉武帝好长生不老、阿娇令楚服诅咒卫子夫、江充巫蛊一事逼反戾太子……这些方仙之事在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

厉方要炸妖,却把自己的手给炸了,这还能有什么好怀疑的呢?周阳之病必然是厉方诅咒的,厉方是窦婴的门客,必然是窦婴指使的。

“我我我……”窦婴辩才无碍,口舌之利朝中无双,此时此刻也是张口结舌了,不知从何说起。

“拿下这妖人!”周亚夫一声令下,陈尚、柳铁围上去,周亚夫身形一晃,疾如飘风,右手一拳朝厉方当胸砸去,拳未到,劲风先到,带得厉方身上袍服飘动。

“哼!想拿我!”厉方嘴角一扯,不屑的冷笑,袍袖一拂,一拳逼退周亚夫,飞身而起,身在空中,朝陈尚和柳铁一人一拳,逼退两人,夺门而出。

等到周亚夫追出门,早已不见此人踪影。周亚夫武艺高强,朝中无人能及,连他都失手了,由此可见这个厉方的武艺很惊人,周亚夫逮不住厉方,满腔怒火冲窦婴发泄出来:“好啊!魏其侯,你府中暗蓄死士,如此高来高去的高手,天下间罕有,你真是好手段!”

喝声如雷,字字如巨锤,震得人耳鼓生疼,脸色铁青,右手紧握成拳,随时有失控的可能。周阳在周亚夫心目中已经是继承人了,窦婴对周阳下手,其心思之恶毒还用多想么?尽管周亚夫和窦婴交情深厚,此时也是不得不怒了。

“厉方,你如此身手,瞒得我好苦!哎!此事多说无益,丞相,窦婴告退!”窦婴脸色不怡,略一抱拳,拂袖而去。此番前来,本想治治周阳,却给周阳反治一道,事与愿违,与周亚夫结下如此介蒂,别提他心中有多郁闷了。

望着窦婴的背影,周阳大是欢喜,周亚夫和窦婴反目成仇,裂痕已经出现,和太子的决裂势不可挡了!(PS: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古老的学派,这个学派的人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武艺超群,在战国时代曾经令诸侯闻风色变。关于这个学派,将在后面介绍。)



第三十二章 转机


class="width">周阳此番装病,就是为了拖延,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策,却是胜过日日陪太子读书。www.65txt.com-====-周阳原本是想,先拖着,再想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万未想到,窦婴弄了一个方士来,送给他一个机会,一番运筹,终于使得周亚夫和窦婴反目。

这次能成功,也有几分运气使然,厉方如此高明的身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周阳把手给烫伤了,也是他大意所致。

窦婴是太子一派的核心人物,周亚夫与他反目,这裂痕就制造成功了,周阳欣慰不已,却是装作一副气哼哼的样儿:“这个窦婴,以仁义自诩,却是蛇蝎心肠,暗地里尽做如此恶毒事!其心可诛!”

“可恨,可恼!”周亚夫恨恨不已:“我周亚夫有眼无珠,和他相交数十载,却未想到他竟是如此恶毒!算我瞎了眼,识人不明!”

“咦!阿父,我好多了!谢阿父相救!”周阳故作惊讶,一副轻松之状。这番收获比预期还要好得多,这病嘛也该好了。

周亚夫满腔怒火刹那间化为乌有,大是欢喜,大手一伸就要搂着周阳,却给许茹抢了先。许茹把周阳拥在怀里,欢喜无限,呜呜的饮泣起来:“阳儿,阳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如今的周阳君子豹变,在周亚夫心目中的地位比起当初弃子之时高得太多,喜悦难禁,顾不得避嫌,把周阳和许茹一齐拥在怀里,一双大手在周阳和许茹头上不住抚摸,虎目中噙着泪水:“苍天有眼呐,阳儿无事!”

XXXXXXX

未央宫,养心殿。

养心殿是皇帝休憩之用,景帝处理国事毕,就会到这里来歇息。景帝身着寻常深衣,头戴幞头,跪坐在矮几上,御案上摆放着一个玉盅,盅里盛着香气四溢的茶水。景帝端起玉盅,美美的呷了一口茶,嗒吧嗒吧嘴唇,放下玉盅,双目缓缓闭上,怡然自得。

景帝猛的睁开眼,扭头一瞧,一个身着寻常宫卫装束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正是景帝派去打探梁王动静的中年人。

“先生快来,可有要事?”景帝一见此人,脸上立时泛起亲切的笑容。

“皇上圣明。”此人快步过来,冲景帝施礼。

“哦!是何事?”景帝大感兴趣,问了起来,朝对面的矮几一指:“坐,先坐下再说!”

“谢皇上。”这人坐了下来:“皇上,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要禀知皇上,一件是喜事,一件是坏事,皇上是先听喜事,还是先听坏事?”

“呵呵!”这话轻松,颇多调侃之意,景帝指着这人开怀而笑:“你呀你呀……”

这人接过话头:“皇上国事繁忙一天,难得小憩片时,我就说点轻松的话,为皇上略增氛围罢了。”

“先说坏事,让朕先生气,再说喜事,朕就欢喜了。”景帝也以调侃口吻而言。

这人微一颔首:“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涉及到同一个人,周阳。”

“周阳?周亚夫的小儿子?他可是又破案了?”景帝剑眉一拧。

这人摇头:“没错,就是他。这次,他不是破案,却比破案更让人惊讶!”

“哦!”景帝大感兴趣了,身子略微前倾。

这人站起身,向景帝施礼:“贺喜皇上!周亚夫和窦婴交情深厚,引为知己,在太子一事上,更是相互援手,阻碍皇上大计,皇上一直想把两人拆开,却未成功。如今,两人已经反目成仇了。”

“真的?”景帝虎目猛的明亮如九天之上的骄阳:“这可是大事呀,于眼下之事有莫大的干系。谁做的?难道是周阳?”

这人轻轻击掌:“皇上圣明!正是周阳做的!”

“他怎么做的?快快说来!”景帝有些急切了,实在是窦婴和周亚夫两人相互援手,让景帝很是头疼,一直想分开二人,却没有机会,这可是他的心病,能不急切吗?

这人笑容满脸,不乏赞许之意:“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把探听到的情形一说。

“哎呀!这个周阳好了得,他能破厉先生的道术!”景帝右手指节重重叩击在御案上,有些难以置信:“厉先生的道术何等精深,朕心仪不已啊,周阳却给破了,难道说周阳的道术更加了得?”

在汉朝,神仙、阴阳、道法、仙术对人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就是皇帝也不免,景帝脸上露出欣然向往之色。

这人忙道:“皇上,所谓道术仙法,并不存在,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罢了。想那秦始皇,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入海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如今不见徐福归来,可证其误!神仙不可期,长生不老,尽是虚妄之事,皇上万万不可信!”

“谢先生提醒,朕几自误也!”景帝抱拳一礼,颇有些惭色。

这人回礼,安慰景帝:“厉师弟的道术,不过是本门秘法。凡事观察入微,必能证其理。不明其理之人,才会以为是仙道之事,何其谬也。”

“呵呵!”景帝略一沉吟道:“照这么说来,这个周阳也会此等之术了?”

这人微一颔首:“周阳此人我未见过,不过,听厉师弟言及,此人智计多端,识见不凡,厉师弟一时不察,落入他的算计中,右手给滚油烫伤,得休养一段时日。”

景帝抚着额头:“厉先生这一露底细,窦婴府里就没人了。这也不要紧,朕一直担心窦婴和周亚夫合流,这才派厉先生暗察窦婴动静,如今二人成仇,窦婴兴不起风浪了。周阳呀周阳,当日他破案之后,朕本有杀他之心,只是考虑到梁王盯上周亚夫,正好两边利用,才放过他。没想到,他竟为朕立此一功!呵呵!”

景帝拈着胡须,笑得很是欢畅,了却一大心病,他能不欢喜无限?

“皇上,为了大计,周亚夫不得不除。可是,其忠心却是不容怀疑。”这人有些惋惜,为周亚夫说起了好话。

景帝眼里厉芒闪动,好象利剑一般:“周亚夫的忠心,朕并不怀疑!朕相信,就是死,周亚夫也是一个忠臣!可是,为政者,光有忠心还不够,得明白事理!要不然,那些愚夫竖子,岂不人人都是能臣了?”

越说越激动,景帝胸口有些起伏,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亚夫忠是忠,却蠢!老是坏朕的大计,朕不得不除他!他要是有周阳这般明白事理就好了!先生,你说,周亚夫蠢,周阳明白,这父子二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个……”这人给景帝问住了。

景帝剑眉拧在一起,陷入了沉思,过了老半饷,这才缓缓开口:“周亚夫忠,周阳明白事理,或许能想个两全之道,既不让周亚夫坏了朕的大计,还能保全周亚夫!他这人为政不怎么样,却统兵有方,将来击胡大有用处。”



第三十三章 赐官


class="width">翌日,宣室殿早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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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跪坐在矮几上,文官有文班,武官有武序,秩序井然,济济一堂。

群臣今天发现一桩异事,那就是周亚夫一见窦婴之面,脸就拉得老长,好象和窦婴有着天大的仇怨似的。窦婴还是那般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可是,有一点特别引人注意,那就是窦婴并未象往常那般,一见周亚夫之面就忙着轻声耳语,而是静静的站着,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群臣不明所以,猜测多端,各种风言风语都有,甚至有猜测两人为了妇人争风吃醋。

景帝端坐在御座上,静静的听着群臣议政。直到群臣议罢,这才问道:“还有本奏?”

群臣安静,未有一人说话,显然是无本可奏了。

景帝扫视一眼群臣,目光最后停在周亚夫身上:“周亚夫,你小儿子周阳近日可好?”

“嗡!”

宣室殿突然炸开了,群臣绝对想不到景帝会突然问起周阳,诧异得嘴巴都歪到一边了。

“这……”周亚夫一时没转过弯来,愣怔了好一会,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没有听错:“回皇上,犬子尚可,只是近日突患一怪病。”

“可曾痊愈?”景帝是明知故问。

皇帝嘘寒问暖,这是何等的荣幸,群臣既是惊讶,更是艳慕,一双双忌妒的目光停在周亚夫身上。

“谢皇上垂询,犬子并无大碍。”周亚夫真想放声高歌,要是可以的话,尽可能把话说得平稳。

“嗯,那就好!”景帝微一颔首:“你这个小儿子,出了名的玩乐公子,不务正业,整日里斗鸡走狗,出入风月场所……”

周亚夫满腔的欢喜转眼间化为乌有,羞愧无地,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群臣的艳慕之色一扫光,立时变为幸灾乐祸。<<>>

唯有窦婴不动声色,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

就在群臣心情各异之时,景帝的话锋陡然一转:“如今,周阳却是变了一个人,孜孜上进,好学不辍,不再做仗势欺人之事,朕心甚慰。朕令郅都约束你们这些大臣的子弟,是从丞相开始的,丞相把无罪之周阳送交京兆府,为百官表率。朕虽赐了周阳不更爵,却不足彰其功,为昭劝进之意,朕决定,周阳补个郎官吧!”

“郎官?”

大殿中又是一阵喧闹声,群臣眼里闪着艳慕之色。

郎官是汉朝的值更官员,功臣子弟、外戚子弟都可以补,是汉朝最低级的官员。这种官员,在长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抓一根竹杆,对着行走在街上的人群一扫,说不定就能砸中几个郎官。

问题是,如此低级的官员,不需要景帝金口恩旨,只需一个吏员就可以搞定的事情。景帝当着群臣之面,公然夸赞周阳有进步,要他补郎官,这和景帝亲口赐爵一样,荣宠无限。

“谢皇上隆恩!”周亚夫晃晃有些发晕的脑袋,跪下谢恩。

“皇上,这不可。”窦婴有些急了,隐隐知道不妙,忙着出声。

“砰!”景帝右重重砸在御案上,盯着窦婴,厉声道:“窦婴,有何不可?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周阳去侍奉太子读书?太子的侍读,何等之重,未得朕恩准,你竟敢擅自作主,你的胆子好大!说,谁给你这胆子的?”

一个说字,仿佛惊雷轰于九地之下,声威骇人。

周亚夫刚刚泛起的欢喜又不见了,浑身发冷,这事要是景帝追究起,他也有大罪呀!

景帝从来没对窦婴发过火,如此这般大怒,还是头一遭,窦婴脑里嗡嗡直响,强忍着不平,把所有的罪过揽过来:“回皇上,是臣擅自作主,请皇上责罚。”现在,他肯定不会说出是栗娘娘的旨意。

当然,景帝心知肚明,只是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形下点穿:“罚你半年薪俸!退朝!”站起身,袍袖一拂,转身离去。

如此大罪,只罚半年薪俸,不痛不痒呀,窦婴圣眷甚隆。

景帝一走,周亚夫转身就走。窦婴忙从后追来:“丞相留步,丞相留步!”

周亚夫径走不停,回过头盯了窦婴一眼,快步离去。周亚夫是直性子,他一旦恼怒了,就会形诸于色,把个窦婴弄得好不尴尬。

周亚夫善于军事,不善为政,窦婴没少帮他,当然,窦婴这是为了需要而帮。要是没有窦婴的帮忙,周亚夫这丞相能不能做到现在,很成问题。如今,二人闹翻,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相位的人自以为机会来了,相视而笑,快步离去。

窦婴和周亚夫交好,是朝中最大的势力,是太子的倚靠,如今,二人交情不再,那么太子之位怕也是不保了。心思灵敏之人,看得更远,忙着安排去了。

二人交恶的消息一传开,仿佛滚汤泼雪,势不可收,各方势力都在运筹,要从中获取好处,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周亚夫回到家,把周阳找来,告知周阳,景帝亲口补了他郎官。郎官虽小,也是官,还是景帝亲赐的,周阳大是意外。转念一想,周家和太子决裂,合乎圣心,要不然,景帝断不会如此做。

当下把这想法一说,这次,周亚夫未象上次那般固执己见,倒是口气有些松动了:“或许吧!”语气虽是模棱两可,比起上次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周阳暗松一口气,只要再找到机会,周亚夫就会改变主意,那么周家就不会家破人亡了。

“阳儿,你做官了,郎官呢!”许茹欢喜无限的飘了进来,揽着周阳,一通仔细打量,笑得嘴也合不拢了:“丞相,阳儿做官了,是不是给他相一门亲事了?”

“呵呵!”周亚夫拈着胡须大笑:“嗯,你说得有理。哦,对了,张子房有个玄孙女,才貌双全,知书识礼,我见过,甚为满意。我这就派人去提亲,阳儿,你先回去,好好准备,等你望日大朝之后订下这门亲事。”

周亚夫和许茹只顾着乐,根本就不给周阳说话的机会,周阳只好回府,拉着柳铁,开始练武。

没练多久,许胜快步而来:“公子,堂邑侯府来人了,说要拜见公子!”

“堂邑侯?不正是阿娇的亲人么?”周阳暗道一声,好灵敏的嗅觉。窦婴和周亚夫交恶的事情才发生,还未过饷午,堂邑府就来人了,他们也是蓄谋已久啊。

这正合周阳之意,就是他们不来人,周阳也会找机会结交他们,当下来到客厅,只见客厅坐着一个贵公子,约莫二十来岁年纪,一身曲裾深衣,华贵异常,头戴二梁进贤冠,手拿一柄合欢扇,象牙扇骨,绸扇面,洁白如霜雪。

其人面如傅粉,脸蛋精致细嫩,胜似好妇人,一扇在手,轻轻摇动,翩翩一佳公子矣!

此人一见周阳进来,不容周阳说话,先行致歉:“陈须见过周公子!陈须来得唐突,还请周公子恕罪。”陈须,又叫陈季须,是馆陶公主的长子。

竟然是他亲来,可见堂邑侯府对周阳之重视了,结交了周阳就等于拉住了周亚夫,有了周亚夫的支持,那么,堂邑侯府中所谋之事,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好算计!

周阳不动声色,回礼道:“周阳见过陈公子!请陈公子恕简慢之罪!”

“不敢,不敢!”

周阳请他坐下,问道:“不知陈公子有何要事。”

陈须一脸的轻松之态,笑容可掬:“就是前几日,舍妹阿娇得公子之助,才未吃亏。阿父请周公子过府一叙,设宴为公子致谢,还请周公子赏光!”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周阳:“这是阿娇写给周公子的信。”

周阳接过一瞧,卟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十四章 阿娇的请柬


class="width">阿娇的信堪称一奇!

之所以让人称奇,并不是其信字迹公整,不似妇人手迹那般娟秀柔弱,充满阳刚大气,也许正是阿娇的性格近似男子所致。www.65txt.com

让人称奇的是,她的信前后矛盾,引人发笑。一开头,阿娇就在信里透露了身份,说她是阿娇,那天有周阳陪她逛街,她是如何如何开心,狠狠的感谢了周阳一通。最后,并未署名,而是来了一句“我不告诉你我是谁,你肯定猜不着”。

一开始就表明了身份,最后还猜谜,这不前后矛盾么?

周阳两世为人,阅过的书信何其之多,同学的、朋友的、同事的、情人的……不知有多少,就未有如此让人捧腹的书信。

也许,这才是阿娇的真性情,不是蠢,而是率真,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陈须眉头一拧,有些不高兴:“周公子何故发笑,是舍妹的信……”

周阳挥手打断他的话头:“陈公子多心了,我这是开心。我和翁主相识一日,未想到她是如此率真,可爱,可爱!”

说得非常真诚,一听就知道是发自肺腑,陈须眉头散开,呵呵一笑:“谢周公子夸奖,阿妹就那脾性!赴宴一事,不知周公子可否赏光?”

“呵呵!”周阳先用笑容营造欢喜的氛围,这才道:“堂邑侯见爱,周阳敢不从命!”

笑声不一定非要发自内心,却是必不可少,陈须也以笑声相应:“那就有请周公子移驾!”

“请!”

两人互道请,出了门。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异常气派的马车,四匹拉车的马是纯色骏马,没有一丝杂色,神骏非凡,一看便知是有价无市的宝马。车厢左右各挂一朱幡,这是两千石以上官员方才有的殊荣。-====-

最让周阳印象深刻的是马车内部的布置,可以用“奢华”二字来形容了。挂的是珍珠帘,垂的是西域昆山之玉,不下十数块之多,摆的是玉案,跪的是玉几,铺的是身毒进献的火绒毡……任何一样都是世间罕有的奇珍,就是诸侯王的座驾也没有如此奢华。

周亚夫的座驾,周阳是见识过的,已经是够气派了,和眼前的马车比起来,只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了。人说长公主刘嫖骄纵,好浮华,果是不假,从这马车就可见端倪。

两人跪坐在玉几上,话起了家常,说些无足轻重,而又是礼节上不可少的套话。车声辚辚中,没多久就赶到堂邑侯府。

堂邑侯府仍是在贵族私宅集中之地,北阙甲地。侯府之广大,远在周亚夫的私宅之上,占地大了许多不说,府墙又高又厚,府里的房屋更多,更加气派。

在骏马的嘶鸣声中,马车停了下来,周阳和陈须下了车。周阳一瞧,好家伙,侯府门口站着十六个身材高大,顶盔贯甲,手持长戟的士卒,杵在那里,就象出鞘的利剑,威势不凡。

大门正中悬着一块匾,上书四个泥金大字“堂邑侯府”,字迹苍劲有力,似欲腾空而去。

“好字,好字!”周阳脱口而赞。

“这是先帝于阿母出嫁之日赏赐的匾额。”陈须胸一挺,头一昂,颇是自豪。

是文帝的手书,怪不得如此大气。文帝之名,流传千古,对这位明君,周阳还是敬佩的,冲匾额施礼。陈须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呵呵直笑。

“周公子,请!”陈须侧身相邀。

“陈公子,请!”周阳和陈须并肩而入。

一进入大门,周阳的眼球立时给正门口站立的士卒吸引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手执长戟,站在门口,正好把路挡住了。

堵住门口,是很无礼的事情,周阳有些愕然,这堂邑府也太那个了。陈须脸一沉,喝道:“滚开!找死!”

士卒嘴一裂,就要说话,却没有说出来,一脸的无奈。

“还不快滚!”陈须更是怒气上涌,右手已经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了。如此无礼,就是杀了这个士卒,谁也无话可说。

“陈公子且慢,此事有些古怪!”周阳眉梢儿一挑。

“古怪?”陈须一脸的不解,翻着白眼。

“翁主,是不是你躲在后面?”周阳出声相问,士卒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不是我!”士卒身后传来一个娇嫩的女子声音,不是阿娇还能是谁?

陈须放开剑柄,有些哭笑不得:“阿娇,你也太顽皮了,堵门了,你!”

“哇!”阿娇的小脑袋瓜露了出来,左眼睁,右眼闭,鼻子耸着,肩膀斜着,小嘴裂开如水瓢,好看的眉梢儿挑挑:“周阳,你怕不怕?”

她那样儿就象一个挤眉弄眼的瓷娃娃,娇俏可爱,谁会怕了?不过,周阳却笑道:“翁主,我好怕怕哦!这样子太吓人了!”

“嘻嘻!周阳你怕了,你胆儿好小呢!哼,还不如我的胆儿大!”阿娇欢喜无限,一蹦一跳的纵了过来,一下挂在周阳的胳膊上,埋怨起来:“周阳,你现在才来看我,太不够意思了。你得赔我。”

给阿娇粘上了,那滋味真不好受,谁知道她会想些什么机灵古怪的主意来折腾人。陈须给了周阳一个自求多福的暗示,冲士卒一挥手:“下去!”

“诺!”士卒领命,先向陈须行礼,后又向周阳施礼,这才慌慌张张的跑走了。要不是周阳帮他说话,陈须一时不察,刺他一剑完全有可能,这谢是必须的。

“快陪来!”阿娇急性子,想到就要,眨着好看的妙目打量着周阳:“你一定要赔。要不然,哼!”

“这么赔,行么?”周阳双手小指塞入嘴里,把嘴巴拉得裂开,食指扒拉眼皮,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活脱一吊死鬼模样。小时候吓人就是这么做的,很能唬人。

“啊!”阿娇猝不及防之下,给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是赞不绝口:“周阳,如此妙事儿,你也想得出,真好玩,好玩!快教我,快教我!是不是这样的?”

她的模仿能力不错,一学就会,冲周阳道:“周阳,你怕不怕?”不等周阳说话,猛的纵到陈须面前:“哇!大哥,我要吃了你!”

“阿娇,别胡闹,有客人!”陈须无奈的搓着双手,用力过度,都有些发青了。

“客人?谁呀?”阿娇歪着精致的脖子。

“是周公子。”陈须小心翼翼的道:“阿娇,别胡闹了,快请周公子进屋奉茶。”

“你说周阳?他不是客人……”阿娇不住摇头。

“阿娇,你这话怎么说的?周公子是阿父请来的客人。”陈须脸一沉。

阿娇根本就不怕他,嘻嘻一笑:“周阳是我的友人,不是客人!周阳,陪我踢蹴鞠!”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周阳就走。

陈须想阻拦,又有些不敢,愣怔了好一阵子,这才冲周阳一抱拳:“周公子,你多担待,陈须这里谢过。”

也不待周阳回礼,大步而去,越走越轻快,他是巴不得不见阿娇为妙。阿娇有多难缠,他是最清楚不过了,走了老远,回头给了周阳一个小心为是的暗示。



第三十五章 馆陶公主


class="width">从阿娇写给周阳的信里知道阿娇对周阳很是依恋,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强烈,一见面就要周阳陪她玩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玩点剪刀石头布还有点淑女形象,偏偏她要玩踢蹴鞠。

蹴鞠是什么?汉朝最流行的娱乐活动,是男人的最爱,有人见过女人踢蹴鞠么?在阿娇之前没有,在阿娇之后就有了,因为阿娇开了女人玩蹴鞠的先例。

阿娇认定了的事,一定得做,要不然什么招数都会用上,哭鼻子、撒娇、威胁、告刁状……凡是她能想到的手段都会用上。

再者,汉朝的蹴鞠和现代的足球玩法有些类似,周阳这个铁杆球迷一听说踢蹴鞠,不由得怦然心动,可以借此怀念球场驰骋的风光。

“就这里!”阿娇带着周阳来到蹴鞠场停了下来。

蹴鞠场其实就是一块沙地,铺满了细沙,在场地边缘矗着一块木板,木板正中一个盆口大小的洞。蹴鞠的玩法有两个阶段,一个是地上阶段,另一个是“投篮”阶段。在地上,得用脚踢,类似于足球的玩法。区别在于,没有球门,当踢到木板前时,就得用手抓住,象现代篮球一样投蓝,蹴鞠从木板的洞中穿过,就算得分。

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兴起的娱乐活动,经过秦汉时期,一直流传到唐宋,流传了上千年之久,是中古代最有名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蹴鞠尤盛于汉朝,在长安,蹴鞠场多不胜数,比起现代社会的足球场还要多。

“就我们两个,人不够呀,怎么玩?”周阳很想找回当年驰骋于球场上的感觉。

蹴鞠的玩法有两种,一种是十人玩法,即每队十人,这和现代的足球相差不大了。另一种玩法是每队五人,两队对抗,谁得分多谁就赢。

“就我们两个玩!”阿娇才不会按规矩办事,只要开心就好。

阿娇欢喜无限,从场地旁边的橱柜里拿出一个蹴鞠,在手上抛抛:“我们开玩啦!”

蹴鞠其实就是一个球体,汉朝的蹴鞠很粗糙。是用两片皮革缝在一起,不是那么圆,是一个扁圆形的球体,阿娇狠狠一脚踢在蹴鞠上,蹴鞠朝周阳滚去,沙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种玩法太儿戏了,周阳没多大兴致,随随便便一脚,蹴鞠就滚回阿娇面前,当年踢足球练就的脚法还在,阿娇看得双眼发直:“周阳,你好厉害,你这一脚比起那些踢蹴鞠的人还要厉害呢!”

又是狠狠一脚踢在蹴鞠上,阿娇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脚:“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眼里的泪水不住打滚,拼命忍住,没有掉下来。

“脱臼了?”周阳一惊,忙问道。

“不是,是疼!”阿娇性格坚强,虽是疼痛难忍,却没有哭:“蹴鞠好硬,我的脚好疼!你不消担心,过会就好了。”

汉朝的蹴鞠外面是两片皮革,里面塞上毛发,一旦塞紧实了,又重又硬,对于男人没什么影响,对于女子就是负担,这是女人不玩蹴鞠的原委所在。

谁说阿娇没有女儿心思,这不很会宽慰人么?周阳扶着她:“翁主,不要踢了,找点别的玩。”

“不行,我非踢不可!哼,我就不信,你们男子能踢,我就不能踢!”阿娇的娇媚形象瞬间不存,一副大男人之概:“我一定要踢好!”

才踢了两脚,她就叫疼,再踢一阵,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周阳劝道:“翁主,玩法很多,不一定非要玩蹴鞠。”

阿娇较真了,完全不讲理:“我就玩,就玩!非玩不可!”

咬定青山不松口,是阿娇的性格,她一较真,不玩够蹴鞠,是不会收场的。周阳大是头疼,略一沉吟,哄她:“翁主,蹴鞠太硬,今天不玩了。等做出软点的蹴鞠再来玩也不迟。”

“蹴鞠还能做软点?”阿娇眨着明亮的妙目,很是期待的看着周阳。

周阳点头道:“是啊!这蹴鞠两片皮缝在一起不够圆,踢起来费力,要是多用几块皮缝在一起,就更圆了。里面不用塞毛发,把猪肾吹满气,塞在里面,就又轻又软。”

周阳这是根据现代球类的经验而略作改变,使其更适合当时情况。

哪里想得到,周阳话音一落,阿娇的妙目猛的明亮起来,比起天上的烈日还要眩目,一把抓住周阳:“周阳,你真厉害,如此妙法儿也想得出来!走,杀猪,做蹴鞠!”

“现在做?”周阳已生悔意。

阿娇猛点脑袋:“是呀!想到了就做,这有何不好?”

想到就做,是阿娇的性格特点,周阳大是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多句嘴呢。后悔中的周阳又有庆幸,幸好没有说人类有办法登上月球,要不然,阿娇一较真,要周阳把她送上月球,那可如何收场?

拉着周阳,离开蹴鞠场,没走几步,就遇到一个仆佣,阿娇冲他一招手:“你,赶紧的,去杀猪!”

“杀猪?”这个仆佣素知阿娇花样极多,稀奇古怪的主意不少,见怪不怪了,仍是听得丈二金刚般,不明所以。

“快去!你不杀猪,我就杀你!”阿娇不住捋袖子,似乎马上就要动手。

阿娇折磨人的手段有多厉害,府里的仆佣不会不知道,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诺!”赶紧溜走。

陈须快步过来,他还没有说话,阿娇就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大哥,你杀猪去!”

“杀猪?”陈须眨眼间变成了木桩。

“大哥,你去不去?你不去,我杀你!”阿娇右手在陈须胸口狠狠一捅。

“为何要杀猪?”陈须终于反应过来,这事得问个明白:“阿娇,没事别胡闹,周公子到了府上,还没有吃茶。阿母叫我请周公子去吃茶。”

阿娇可不管那些:“吃茶要紧,还是杀猪要紧?”

“这个……”陈须无言以答。

周阳听得无语,这个阿娇,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以为史书所载言过其实。

“阿娇,为何要杀猪?”一个充满怜爱的女人声音响起。

周阳一瞧,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妇人站在门口,身着华丽深衣,头挽宫髻,髻上插着金步摇,饰以珠花,珠光宝气。脸蛋粉嫩,双睛若秋水,闪亮清澈,那一泉的风情让人怦然心动,黛眉如月,瑶鼻精致。身段婀娜,曲线玲珑,成熟女人的气质好象熟透的葡萄般充满诱惑,好一个美妇人。

她正是阿娇的生母,文帝的女儿,长公主刘嫖。

“阿母,我要杀猪,就杀猪!”阿娇不仅不回答她的问话,还更加蛮横。

周阳暗自摇头,这个阿娇真是让人无语,让周阳更加无语的事还在后头。

“阿娇爱杀猪就杀吧,你们愣着做什么?杀猪去!赶紧的!”刘嫖想也没有想,直接就赞同了阿娇的想法,洁白的玉手一挥,冲仆佣们斥道:“一个二个的,站着象木桩,还不机灵点!”

“诺!”仆佣们轰然领命,快步而去。

周阳直翻白眼,这两母女在一起,要是有了宁日,太阳得从西边出来。(召唤推荐票!谢谢!)



第三十六章 调教阿娇


class="width">“阿母,府里哪里有猪?”陈须提醒一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侯府是不会养猪的,吃的肉都是从市面上买。

刘嫖不仅不领情,反而数落陈须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呢?府里没有猪,难道不会买?阿娇爱杀猪,就多买些回来,让她杀个痛快!”

周阳暗中发寒,要是阿娇要杀人,你是不是也让他爱杀多少是多少?

陈须愕然半饷:“诺!你们快去买猪。”

“见过长公主!”周阳上前施礼。

刘嫖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仿佛冬日暖阳,让人生暖:“是周公子!俊模俊样的,真是俊朗,丞相有你这样的公子,真是天大的福气。快,请进屋里吃茶!”

“谢长公主!”周阳并没有动:“长公主,其实不消杀猪,买些猪肾即可。”

“你这是何意?我听着糊涂。”刘嫖黛眉拧在一起,仿若一弯细月,别有风情。

周阳只得如实相禀:“好教长公主得知,翁主爱踢蹴鞠,可是,蹴鞠太硬太重,不太适合翁主。我是想,要是有猪尿泡,略作改变,就可以做出又轻又软的蹴鞠,翁主也就有玩乐了。”

“真的?周阳,你没骗我?”刘嫖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让人想起某种动物的眼睛。

“不敢虚言相欺。”周阳肯定一句。

“太好了!”刘嫖黛眉一扬,激情上脸:“周阳,这蹴鞠,我们妇人只能看个热闹,不能去玩儿。有时呀,心痒痒的,又不能玩,只能忍着。你真要能做出这种蹴鞠,阿娇就有玩的了,我记住你这情份。”

她是景帝的姐姐,窦太后的掌珠,她的情份比天大,万金难求。

却没想到,仅仅一玩物就换到了,周阳一时之间难以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便宜之事。

“快,叫他们买猪尿泡去,要多买点。哦,做蹴鞠要缝皮,快唤针娘准备好,猪肾一到,立时就做!”刘嫖的急切之情不在阿娇之下。

阿娇欢喜得眼里直冒星星,纵到刘嫖跟前,揽住刘嫖腰肢,调皮的在刘嫖胳肢窝里一挠痒,嘻嘻直笑。

“你这孩子……”刘嫖嗔怪一句,爱怜的捏着阿娇的小瑶鼻:“看你还敢不敢!”

阿娇吐吐舌头,不怀好意的冲周阳道:“周阳,你好了得呢,你救了猪的命!”

周阳一阵愕然,卟哧卟哧之声响个不住,刘嫖、陈须他们是笑不可抑。

在周阳的指点下,一个八块皮缝成的球体做好,猪尿泡一到,立时可以塞进去。

望着比现在的蹴鞠更加浑圆的球体,刘嫖眼里直放光:“两块皮做的扁圆扁圆的,八块皮做的如此之圆,这道理安在?”

“阿母,周阳可厉害了呢,他说更圆,当然是更圆了。”阿娇帮腔了。

要是汉朝的缝制技术更好,会缝得更圆了。

针娘刚把线头弄断,心痒得慌的阿娇小手一伸,率先夺在手里,刘嫖手伸过去,却是落了空,白了阿娇一眼。

阿娇在手里一抛,欢喜无限,眉梢儿上绽放出了一堆堆鲜花:“真的轻多了呢!”放在地上一脚踢去,蹴鞠滚出老远,比起平时奋力一脚还要远得多。

如此一来,把个阿娇欢喜得差点蹦起来,手忙脚乱的冲过去,把蹴鞠抓在手里,放在地上,又要踢出去,周阳叫道:“翁主且慢。蹴鞠变轻了,不消放到地上,可以这么踢。”

周阳接过来,象踢毽子一般踢了几下,算是示范。阿娇双眼放光,夺过去,依模学样的踢起来,蹴鞠在空中上下起落。如此玩法,汉朝还没有,开了一代先河,阿娇是越踢越来劲,笑声不断。

把阿娇的欢喜样儿看在眼里,陈须大是开心,冲周阳一抱拳:“周公子,阿娇难得有如此欢喜的时候,多谢了!”

刘嫖看着阿娇踢得欢,心里发痒,叫针娘再做了一个,独自一个人踢上踢下,欢喜得黛眉上停着一只喜鹊。

陈须也不甘落后,叫针娘做一个,独自踢着玩儿,不亦乐乎。

刘嫖一边踢着蹴鞠,一边盘算开了:“这真是好玩,我得给宫里送几个。嗯,髭儿要一个,王美人要一个,唐姬一个,程姬一个,曹姬一个……”

好算计!最可怕的风不是台风,不是狂风,而是枕边风。刘嫖外结大臣,再有宫中娘娘们相助,她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

蹴鞠的魅力充分得到展现,没多久,刘嫖的次子陈蟜也赶了来。最后,连正在读书的堂邑侯陈午也耐不住诱惑,弄了一个玩乐起来。

一时间,堂邑侯府里欢声笑语不断,用刘嫖的话来说,好多年了,她没有这么开心过!

阿娇永远不嫌玩事过多,一边踢着蹴鞠,一边勒索周阳:“周阳,给你讲故事,我一边踢一边听故事。”

“翁主要听什么故事?”周阳一阵头疼,不给她讲是不行的。

“随你啦,一定要好听的哦!周阳,你快快讲来!我最爱听故事了。”阿娇欢喜得直拍小手。

“嗯,我给你讲王宝钏的故事!”周阳暗想阿娇性格男性化,蛮横、骄纵,金屋藏娇典故虽好,最终却是以悲剧收场,若是趁讲故事的机会,给阿娇灌输点淑女思想,历史将会作何改变?

这事想想就让人心动,周阳有些逼不及待,略一整理思路,讲了起来。

“呜呜!”王宝钏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阿娇就哭成了泪人。

周阳有些意外:“翁主,你为何哭泣?”

“王宝钏姐姐让人钦佩呢!”阿娇抽泣不已:“我好感动哦!呜呜!”不住抹眼泪。

女人的泪腺就是发达,周阳劝慰道:“翁主别伤心,我给你再讲一个英雄故事,讲桃园三结义!”

“嗯!”阿娇不住点头,一边听周阳讲故事。

这一讲不得了,讲了一个又一个育人故事。有些没有发生的历史故事,使用网络小说的手法,虚构一下,不失吸引力。不仅阿娇听得入神,就是刘嫖、陈午、陈须他们也是听得入神,竟然忘了玩蹴鞠。

最让周阳惊讶的是,到了酒宴时,阿娇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骄纵、蛮横之气顿消,忙前忙后,忙着招呼周阳,招呼刘嫖、陈午他们。

刘嫖连呼怪事,不住说阿娇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话完了,又不住赞扬周阳说讲有方,居然能让阿娇变个人似的。

看着阿娇忙得细汗渗出,颇有些淑女形象,这是周阳自打认识她以来的第一遭,惊讶不已,又大是开心。即使阿娇是一时心香,这说明阿娇完全可以改变的。



第三十七章 入宫见驾


class="width">丞相府。www.65txt.com-====-

周亚夫跪坐在矮几上,周阳坐在他对面。周阳一从堂邑府一回来,就给周亚夫拽了来。

“呵呵!”周亚夫未语先笑:“阳儿,明天就是望日大朝。在长安的官员,无论官职高低,都要去未央宫,朝觐天子。郎官虽小,那也是官职,你也得参与望日大朝会。”

他不说,周阳还忘了自己是朗官,在朔望之日有资格朝觐天子。郎官太小太小,也只有这两天才有资格面见皇帝,有总比没有强。

趁这机会,见见以贤明著称的景帝,见识一下他的风采,看他是不是如史书所载那般了得,满足一下好奇心,似乎也不错。

周亚夫的脸一肃:“日朝都是重臣,皇上的要求也不是那么严,只要不出大错就行了。朔望大朝,觐见天子的官员不下千人之众,正是彰显天家威仪之机,不能有丝毫差错。这是宫中礼仪,你拿回去好好研读,若有不解之处,尽管来问。”

手一挥,两个仆佣抬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竹简,塞得满满的。天啊,这礼仪还真够繁复!

陈尚捧一套衣衫,放在短案上,周亚夫右手在上面轻拍:“这是你的官服,组绶、官印。你收好了。”

周阳倒有些好奇,把官服一打量,和周阳丞相的衣衫一样色彩,都是绛色的。

“这是革囊,里面是官印,虽是铜印,也是官印,你要收好了。这是组,系在官印上用,不要系错地方了。这是縌,不是绶,你小小郎官,还没资格用绶。”周亚夫一件一件给周阳解释。

在汉武帝“易服色”之前,汉朝的官服五花八门,没有定制。郎官可以穿和丞相一样的官服,他们身份的高低,只能从头上的冠和腰间的绶来区别。

组、绶虽然并称,却是两种全然不同的东西。组是官印上的绦带,绶是用彩丝织成的长条形饰物,盖住装印的鞶囊或系于腹前及腰侧,故称印绶

组,只要有官印就要配发;绶却不同,只有铜印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使用。~~~~很不幸,周阳这个郎官恰恰是用最低级的铜印,没有资格用绶,只能用縌这种绶的替代品。

周阳检视起来,一件件质感还不错,就是品阶太低了。蝇子腿也是肉,郎官虽小,也是官身,总比白身要好。周阳充分发挥阿Q精神,自我安慰着。

周亚夫这一刻表现得很精明,仿佛知道周阳的心思似的:“郎官虽小,却是前途无量,你得好好珍惜。你精通《论语》,半年之后的考较,你去应考,必能通一经。容你考较过后,我再向皇上进言,让你充宿卫。阿父从龙,功劳甚大,平定吕氏之乱,更是汉室奇功,你再明经,充个宿卫不是问题。”

郎官名为值更官员,更多却是散官,有官身不做事。真正充宿卫的郎官不多,这要经过严格的挑选,必须要头脑灵活,才能卓著,要不然,皇帝身边尽是一群愚笨之人,这国事还有法处理么?

周阳这郎官虽是景帝亲赐的,却远远不够资格充宿卫,在皇帝身边奔走。若是能明经,再有功臣之后这块金字招牌,在景帝身边奔走不是问题。

皇帝身边的人,逢人高一等,哪怕就是小小的郎官,也不容小觑。要是经营得当,周阳大受重用也不是问题,那样的话,周阳就有了影响景帝的机会。

周阳对明经没兴趣,淡淡的道:“谢阿父!”

周亚夫一掀剑眉:“还有一事,你得早做准备。还有五日就是阿母的大寿,你要准备一件礼物。不用太贵,要精巧,要别致,能哄得阿母欢喜,阿父重重赏你。”

虽是一家人,这礼物还是不可缺少。当然,作为长辈,不在乎儿孙的礼物有多贵重,而是一份心意。越是别致,越是用心,越是能讨人欢心。

周阳应道:“阿父放心,我自会送上一件非常别致的礼物。”

次日就是望日大朝,是周阳入宫朝觐天子的时日。一个小小的郎官,朝觐也罢,不朝觐也罢,根本就没人关注,无足轻重之事。这仍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儿,最欢喜的是许茹。

她原本是一小妾,在府中的地位不高,再加上以前那个周阳除了不挣面子外,什么都挣,让她丢尽了脸面,受够了冷嘲热讽。每当周阳惹了事,周亚夫怒火上腾,就要训斥她一通。可如今,情形大为不同了,周阳长进了,很能给她挣面子,就是周亚夫对她也是百般怜爱,温柔有加,周阳朝觐天子,郎官虽小,也是官,足以让她欢喜无限。

欢喜无限的许茹,这两日好象穿花蝴蝶,在府里穿梭来去,为周阳望日之朝做着准备,忙得是团团转。

周阳看在眼里,暖在心头,有娘亲的感觉就是好!

许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可口菜肴,暖上酒,要和周阳小酌几杯,好好鼓励周阳。菜肴刚摆上,周亚夫来了,三人围座,一人一案,饮酒话家常,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这天晚上,周亚夫和许茹就歇在周阳的家里,并未回私宅。周亚夫说了,次日和周阳一同入宫。

父子二人同日入朝,那是何等让人欢喜的事儿,周亚夫是酒到杯干,饮得大醉方罢。

翌日一大早,周阳还在和周公讨论春梦为何了无痕,就给周亚夫叫醒了:“阳儿,今日是你第一次参与朝会,要去早点,不能迟了。望日之朝,不仅重臣云集,在长安的官员都会到,为的就是一睹皇上天颜,去迟了,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去得早,找个好位置,皇上才能看得见你,一入皇上之眼,就前途无量了。”

这可是经验之谈呀,周阳此去朝觐景帝,倒没有好好表现,让景帝记住他的想法。其实,景帝早就记住他了,根本用不着。可是,找个好位子,好好瞧瞧这位以贤名著称的皇帝,还是不错。

周亚夫一边叮嘱宫中注意事项,一边和许茹动手,帮周阳穿戴起来,根本就不用周阳动手,很快就穿戴整齐。

“哇!阳儿,你好威风!”许茹有点夸张,右手捂住了小嘴,一脸的惊讶,还有无限的欢喜。

“真的么?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周阳调侃一句,走到铜鉴前一瞧,果如许茹所言,头戴进贤冠,身着朝服,腰佩组、縌,面如傅粉,俊俏异常,宛如玉树临风。

“本官在此,为何不参?”周阳脸一肃,试试官威,略增三分,真有点官模官样。

许茹欢喜得眉梢儿绽放出了朵朵鲜花,依照百姓见官的礼节:“见过大人。呵呵!”捂着嘴笑个不住。

周亚夫看着娘儿俩调笑,老怀大畅,拈着胡须,不住眯眼睛。

周亚夫心情大好,亲自驾车,送周阳上朝。许茹坐在车里,百般夸赞周阳,把周阳说得跟鲜花一般。

到了未央宫,周亚夫停住马车,叮嘱一些紧要事,这才和周阳一同进宫。

此时天光未亮,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宫门前却是灯火通明,赶来朝觐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进入未央宫,络绎不绝,好似东市般人来车往。

有周亚夫在,士卒根本就不问。周阳跟着人流,来到宫门前,略一打量,宫门高大,极是气派,暗赞一声,汉朝以大气著称,唐朝以强盛留芳,果是不凡!

进入这道宫门,就是真正踏入了汉家宫阙,可以见证辉煌的历史,周阳吸口气,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抬起脚,一步跨了进去,眼前一亮,这就是汉家宫阙!

汉家宫阙,千年传说!汉家宫阙,万古流芳!

汉家宫阙,灿烂文治!汉家宫阙,赫赫武功!

汉家宫阙,无数的热血传奇:封狼居胥,单于夜遁逃,千里斩楼兰,贰师城取天马,张骞出使、苏武牧羊……

汉家宫阙,无数的敌人臣服:匈奴、东越、闽越、南越、高丽、西羌、楼兰、楼烦、白羊……

汉家宫阙,不计其数的名世之言:“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寇能往,我亦能往”;“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功,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

汉家宫阙,英雄辈出的年代:汉武大帝、霍去病、卫青、李广、程不识、傅介子、赵充国、张骞、苏武、霍光、桑宏羊、赵过……

是否还会加上一个周阳呢?



第一章 汉家宫阙


class="width">一进未央宫,周阳不由得精神一振,一股油然而生的敬意涌起,忙着整理衣衫,不能有一丝一毫不敬。(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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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是一个建筑群,建有众多的宫殿和房屋,温室、凌室、织室、曝室、天禄阁、石渠阁、宣室殿、麒麟殿、椒房殿、猗兰殿、金华殿、承明殿、高门殿、白虎殿、玉堂殿、宣德殿、朝阳殿、柏梁台以及鱼池、酒池……房屋之多,一眼望不到头。

此时灯火通明,瑰丽雄奇,周阳仿佛置身在大上海的外滩夜景之中,惊讶不置,赞叹不已,更是热血涌动。

从这里发出的军令、政令到达汉帝国各处,影响汉朝的发展,影响中国历史的进程。不久之后,汉武大帝将在这里谋划击破匈奴的战争,汉军儿郎将纵横在广袤的大漠上,一幕又一幕壮歌将会上演,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页。

要是没有未央宫,就没有封狼居胥、单于夜遁逃、千里斩楼兰……这些流传千古的热血传奇。要是没有未央宫,匈奴、东越、闽越、南越、高丽、楼兰、白羊、休屠……这些敌人不会臣服。要是没有未央宫,就不可能有“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

太监、杂役、官员奔走不停,各忙各的,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宫殿,这么多人,除了脚步声以外,没有一点杂音,一派肃穆庄严之慨。

“阳儿,为父第一次走进未央宫,如你一般感慨、赞叹。”周亚夫在周阳耳边轻声笑道。把周阳的惊讶之慨尽收眼底,周亚夫欣慰不已,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欢喜的呢?

“丞相,这是你的公子?”一个头戴二梁进贤冠,身着华丽朝衣,脚蹬丝履,手持玉笏的官员,快步过来,冲周亚夫施礼:“见过丞相。”

“见过许大人。”周亚夫还礼,为周阳引介:“阳儿,这位是大司农许大人。”

不等周阳施礼,许昌抢在头里见礼:“见过周公子。

周公子日月之表,俊朗非凡,长安能有几人有此仪表?嗯,更难得的是,公子官仪堂堂,威严含而不露,可钦,可佩!”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不住点头,赞叹不已,好象周阳真的是威风无边似的。

居移气,养移体,这官威天生就有的人是有的,却不多,更多的是日积月累养成的,周阳头一遭穿官服,哪有多少官威?听他一说,周阳都有点晕了,这马屁拍得真是让人爽,周亚夫的眼睛只剩一条缝了。

“原来是许大人,晚辈这里有礼了。”周阳强忍着恶心,还礼。

“这是周公子吧?虎父无犬子,丞相英雄了得,公子一表人才……”又一个官员过来见礼,狠狠夸赞周阳如何如何了得。

周亚夫为周阳引介,这官员叫庄青翟。

他的夸赞刚完,围了一群官员,七嘴八舌的夸赞周阳。你一句好话,我一句马屁,一通夸赞下来,周阳都有些找不到北了,给他们夸成了圣人,比圣人还要圣洁。

拍马屁还有如此优良的传统,周阳一阵恶寒。

“丞相,各位大人,这边请。”一个太监过来,为周亚夫他们引导。

周亚夫鼓励周阳几句,这才跟着众臣而去。

虽是同殿为朝,重臣和郎官之间的恩遇天差地远,周亚夫他们给几个太监引进宣室殿,太监恭恭敬敬,好象在侍候祖宗似的。

周阳这个郎官就没这待遇了,太监的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一个太监引领一群郎官。

“各位大人,这是郎官朝见之地,不要站错地儿了。”太监提醒一句,不管这些郎官有没有听见,转身就走。

周阳一瞧,只见宣室殿里有数百人之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些人并没有象想象中那般肃穆站立,等候景帝临朝,而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悄声议论,话着家常。更有些人手把手,亲热得紧,说到高兴处,轻声而笑。

宣室殿就象闹哄哄的东市,嗡嗡作声。

周阳自然是不知道,这是朔望大朝必有的现象,要是日朝,不会如此吵闹。

更让周阳想不到的是,这些官员穿的朝服五花八门,各种颜色的都有,赤橙黄绿紫青,无不应有尽有,这和东市穿梭来去的行人没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官服的质料好得多,色彩鲜艳罢了。

汉朝自从创建以来,就没规没矩。高祖时,那些功臣可以拍刘邦的肩膀,称兄道弟,弄得刘邦很不高兴。用叔孙通粗制礼仪,对群臣稍加约束,刘邦感慨今日方知天子之乐。可是,并未对官员的服色有所规定,这要等到汉武帝“易服色”之后去了。

宣室殿分为前后两段,前半段摆满了矮几,上面铺着松软的软席,一个个摆放得整整齐齐,横成行,竖成列,应该是为重臣准备的。后半段,空空如也,却给官员挤满了。这些官员和周阳一个样,头戴无梁进贤冠,明显是不入流的郎官。

郎官在长安太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他们一月之中,只有两天朝觐天子的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要赶来一睹天颜。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再给他们按排坐位的话,宣室殿虽大,也是不够。

正中间是一条过道,这是朝觐的最好位置,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景帝,还可以让景帝瞧见,早就给郎官占据了。

“你新进的吧?到角落去。”周阳前脚刚跨进门,就有郎官摆谱了。

“这位子有人了,你想都别想。”

“嘘!小声点,这是丞相的公子。”

“啊!原来是周公子,快请,快请,这位置不错,快请。”

有人叫破周阳的身份,马上就有人献殷勤,堆着笑容,邀请周阳站最好的位置。适才最先说话那个郎官,更是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吞口口水,结巴道:“周大人,恕罪。”

“何罪呀?”周阳对这种一心逢迎的人很没好感,对着一众郎官抱拳一礼,径直走到角落里去。

一路走来,都是人,连脚都插不下去。周阳走到最里面,也是没有位置。正要去另一边寻找位置,一个气度不凡,一副贵人相的郎官,笑道:“这位大人,可是新进的郎官?请来这里。”把身子侧了侧,为周阳挤出一点空间。

到另一边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周阳也就不客气了:“谢大人。不知大人贵姓?”

“他姓田,叫田蚡。”旁边一个郎官多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这位田郎官可不得了呢,是王美人的弟弟。田大人,你这郎官补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见升官呢?你怎么不给王美人说说,弄个大官,省得你成天斗鸡走狗,赌钱。哦,田大人,你输给我的五十金,什么时间还上呢?”

田蚡的脸皮比长城还要厚,这种糗事要是换个人,肯定是羞愧无地,他却跟没事似的:“放心,田某说话算话,说要给你,准给你,少不了你的金子。”

“这话我都听得耳朵长茧了。”这个郎官不屑的一裂嘴,提醒周阳道:“你得小心,千万不要让田大人欠赌债。”

“多谢提醒,我不赌。”周阳站到田蚡身边,致谢:“谢田大人。”

“客气,客气。”田蚡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他们就爱狗眼看人低,喜欢欺负新进,别理他们。”

“皇上驾到!”

周阳还没有说话,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就响起了。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官员们,立时变了个人,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大殿中的嗡嗡之声好象给人用剪刀剪断了似的,吵闹不存,肃穆庄严。

景帝大袖飘飘而来,来到御座前,一双眼睛在百官中一扫去,在周阳身上微一停顿,收了回来。

周阳感觉景帝的目光好似利剑般锐利,大为奇怪:“景帝怎么看我呢?”



第二章 一鸣惊人


class="width">为了让景帝瞧见,不少郎官是赶了个绝早,占据一个好位置,可是景帝连瞧他们都不瞧一眼,偏偏去看站在最不起眼角落的周阳,别提那些郎官有多郁闷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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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是龙凤之姿,日月之表,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身具穆穆天子威严,让人一见之下,肃然起敬。周阳暗赞不已,景帝不愧是名垂千古的明君。

“平身!”

“谢皇上!”群臣谢恩,站起身。重臣们找到自己的座位,跪坐了下去。周阳只有继续摆弄11号的资格。

“有本奏来!”景帝金口轻启,声音清越,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倍感亲切。

仍是周亚夫率先上奏。他一奏完,百官这才轮流上奏,尽说些钱粮、狱讼之事,周阳听了一阵,兴趣缺缺。

过了好一阵,景帝问道:“还有本奏?”

无人应声,是没有本奏了。景帝扫视一眼群臣:“今日是望日大朝,可有新进郎官?”

“禀皇上,郎官周阳第一次上朝,按汉制,当向皇上谢恩。”司仪官上前回禀。

“哦!那就叫他谢恩吧!”景帝一挥手,司仪退开。

周阳听得都快睡着了,闻言之下,只得打起精神,走到过道上,冲景帝行礼:“臣周阳,叩谢皇上隆恩!”

“哦!”景帝仿佛很感兴趣似的,打量着周阳,不咸不淡的问道:“你就是周阳?可通经?”

周亚夫抢在头里:“回皇上,周阳通《论语》,还请皇上勘问。”

他是亲耳听周阳解《论语》,老儒不能过矣。于这事,他有着十二分的信心。若是景帝趁此机会叩问周阳的学识,正好给周阳提供一个舞台。

一旦周阳明经一事得到认可,他就可以趁机进言,要周阳去充宿卫。

昨天他就向周阳提起过,今日这机会就来了,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你通《论语》?”景帝有些好奇,更有几分不信。周阳才多大一点,不过十六岁,如此年岁能通《论语》的不多呀,那是天才。

“回皇上,臣略知一二,不敢言精通。”周阳回答得很谦逊。

“罢了!”景帝右手指节轻击在御案上,剑眉一挑:“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周氏两代将门,周勃从龙,鞍前马后随高祖征战,立下不世奇功。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立下不世之功,朕不想叩问你的文课,你可习兵法?”

周亚夫心里咯噔一下,以前的周阳只知吃喝玩乐,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哪里会兵法了?景帝这不是存心刁难人么?

周亚夫就要如实相禀,却给周阳抢了先:“禀皇上,于兵法之道,臣所知不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这不是找死么?”周亚夫一阵晕眩。景帝虽未统兵上战场,对兵书却是读得不少,周*本就没有读过兵书,一旦景帝叩问起来,这人就丢大了。

景帝颇感兴趣的道:“周阳,你懂兵法?如此甚好!将门虎子嘛,朕倒要叩问叩问你。你说,这用兵的诀窍在哪里?”

用兵之要千奇百怪,方法很多,不一而足。当然,若是不想回答的话,完全可以用大而无当的空话来搪塞。可是,空话毕竟是空话,必然会落下话柄,为人讥笑。

是以,景帝这一问,乍看没什么难度,其实难度太大了。不论你怎么说,景帝都可斥为无用之语,要是景帝有心为难周阳的话。

周亚夫紧咬着嘴唇,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居然没有教周阳兵法,这份后悔劲无法言说了。

周阳平静异常:“禀皇上,水无常形,兵无常势,用兵之道,不一而足,各有各的方法。骑战、步战、车战,设伏、诱敌,这些都可以视情况而定,并无成法。”

“话是不错,这道理,读过半篇兵法的人都明白,不需要你说。”景帝眉头一挑,微微摇头,脸含不悦。

等着出丑吧!这是常识,不需要说的,周阳如此回答,那是找训,百官不由得精神大振,等着看周阳给景帝训斥,训斥得无地自容。

周阳好象没看见百官的期待似的,接着道:“总而言之,就一句话: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话同时出自景帝、周亚夫、窦婴,还有一班武将之口。个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好酒的酒徒嗅到醇酒之气一般,如痴如醉。

景帝眼里精光四射,盯着周阳,目光在周阳身上溜来溜去。周亚夫一脸的惊喜,嘴角的纹理出现,一直到了脖根。

“啪啪!”

一阵眼球的砸地的声音响起,周阳成了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了。

这是盖世英雄岳飞的名句,流传千年的兵家格言。纵然是起兵家之祖孙武于地下,也会竖大拇指,景帝、周亚夫、窦婴以及一般武将通晓兵法,于这话能不肃然起敬?

景帝意外,窦婴惊讶,周亚夫却是喜慰不禁。

刚刚还在为没有教周阳兵法而后悔,谁也没有想到,周阳的话足以成为兵法格言,周亚夫这份喜悦远非笔墨所能形容,真想放声高歌,要是不在朝上的话。

挠挠额头,景帝呵呵一笑,赞叹一句:“真是将门无虎父子呀!”

周亚夫满面红光,拈着胡须,呵呵直乐,欢喜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景帝的赞扬还没有完:“孙子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此言与此一般,当为万世兵家之则!”

武穆此言流传了千年之久,将来还会再传下去,永世不泯,景帝此言没有说错。

“谢皇上赞誉!”周阳谦逊一句。

景帝眼睛一眯,右手指节不住在御案上轻叩,沉吟起来:“周阳,你此言极妙,朕心甚慰。可是,兵家格言虽好,却几近于空,朕想听听你对汉匈情势的看法。大汉创建数十年来,与匈奴作战,未有大胜仗,其原委何在?你要说则言,不愿说则罢,朕只是随口问问。”

皇帝能有随口问的事儿吗?即使景帝是随口问的,瞧他那副感兴趣的样儿,也不能推辞。

周阳读过不少“商场如战场”的书籍,这些书引用兵法,解释商战之道,周阳摘引兵法格言不是问题。可是,这是时势分析,比起适才的一问更加难答,难上百倍!

汉匈交战数十年,汉朝一直处于劣势,多少人为之痛心,多少人为之总结,其中不妙精妙之论。贾谊、晁错,这些名垂千古之士更是为之呕心沥血,这一问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许昌,庄青翟二人一脸的得色。二人忌妒周亚夫,适才见礼、夸赞,不过是走过场。这一问,周阳无论如何不可能有妙论,那么,周阳也就丢脸了,等着瞧好戏吧。



第三章 舌战群臣


class="width">在群臣注视下的周阳,仍是那般平静,一副不惊不躁的样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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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在这镇静的外表之下,周阳却是激动难已。这是机会,天赐良机呀!周阳完全可以趁这机会,给景帝灌输一些现代文明,历史就会大为不同,或许会更加辉煌灿烂,这不正是周阳一直想要的么?

“皇上垂询,臣不敢不言,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恕罪。”周阳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侃侃而言:“欲举武事,必先修文政!大汉草创之初,天下奄奄待哺,无力与匈奴大战,是以数十年交战,无甚大胜仗,实不足为奇。”

“欲举武事,必先修文政!”景帝品评一句:“此言深得治国之要呀!打仗嘛,打的就是国力!接着说。”

周阳应一声:“数十载下来,大汉国力恢复,若要兴兵,当能战而胜之!”

不久之后,汉武大帝就要大举击胡,横行的匈奴会给打得大败,这是不争的史实。然而,此时的汉朝,对匈奴是谈之色变,一提起匈奴二字,就有大臣心惊胆跳,认为匈奴是不可战胜的。

周阳这话无异于火星落在火药桶里,立即引发了群臣的争议。

许昌首先反驳:“周阳,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郎官,也敢妄议国事?你可知道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骑射娴熟,兵利弓劲,来去如风,无从捉摸,何来战而胜之之语?以高皇帝之雄武,三十万大军被围平城,若不是陈平出奇计,岂能脱归?”

庄青翟马上就附和:“许大人此言极是。大汉与匈奴打了数十年的仗,连千人以上的大仗都没有,为何呢?是因为匈奴来无影,去无踪,今日在东,明日在西,连影子都看不见,这仗还怎么打?”

“嗡嗡!”

二人的话深得文臣的心声,马上附和、支持、声援,七嘴八舌的说来,好象蜂群在盘旋。~~~~

与文臣为匈奴长志气的看法截然不同,武将们却是大声鄙夷他们,不住冲文臣裂嘴角。

“哈哈!”周阳放声大笑,群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周阳,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在朝上狂笑?”许昌哪会错过这等良机。

“许大人,你可知我为何发笑?我这不是狂笑,是嘲笑,嘲笑你等见识浅薄。”周阳于他的用心了若指掌,毫不留情面:“匈奴是骑射了得,战骑骠悍,来去如风。可是,你可知大汉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大汉的优势在于土地辽阔,人口众多,钱粮不计其数,这谁不知道?”许昌扯扯嘴角,很是气愤,周阳居然用这种考童子的问题来问他,这是瞧不起他。

群臣不住点头,就连景帝都赞成他这话。

周阳却是出语惊人:“许大人错了!错得离谱!大汉最大的优势,不是土地之辽阔,不是人口众多,更不是钱粮无数。”

“哼!”许昌冷哼一声,不屑辩驳。

景帝眉头一挑,问道:“周阳,你说说看。”

“皇上,臣以为,大汉最大的优势是在于文明悠久,技艺精巧。”周阳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技艺就是科技,这是古人的说法。

景帝剑眉一挑,眼里精光四射,盯着周阳,脸上带着明悟之色:“周阳,细细道来。”

周阳这话太惊人了,汉朝主和与主战两派论战了数十年,说起汉朝的优势,不外乎钱粮人口、土地子民,就没有如周阳这般立论的,可以说是惊世之言。

不仅景帝好奇,殿上这么多官员,谁个不惊讶?周阳再次成了焦点。

“诺!”周阳解释道:“文明是何物?文明就是祖先精髓的传承,从三王五帝开始,华夏就在传承老祖宗的精髓,到如今,三千年过去了。三千年的精髓沉淀,是何等的博大精深,匈奴连文字都没有,他们何来文明之说?大汉的军队有军规军令,大汉的臣民有大汉律法约束,反观匈奴,虽有约束号令,不过是粗制,难与大汉相比。”

这些都是实情,景帝不住点头。

“光有文明还不够,还要有发达的技艺。”周阳这才说到重点了,作为现代人,深知科技的重要性:“华夏有着发达的技艺,而匈奴有吗?匈奴连冶铁都不会,他们用的主要是青铜武器,穿的是皮甲,而大汉冶铁之术远在匈奴之上,我们的军队穿铁甲,用铁兵器,何来匈奴兵利弓劲之说?”

“你胡说!”许昌很没面子。

一个年青将领,名叫公孙贺,站出来力挺周阳:“许大人,你去过边关吗?你见过匈奴长什么样儿么?周大人说得不错,匈奴就是这样子。他们的兵器,远远不如我们。”

又一个青年将领,名叫公孙建,他的嗓门更大:“我在边关杀过数十匈奴,难道还不如许大人臆测?”

许昌脸红得赛过关二哥,无言作答,狠狠一跺脚,乖乖闭嘴。

把许昌的窘迫样儿看在眼里,周阳暗笑:“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这恰恰说明,匈奴必败,大汉必胜!”

匈奴的优势,还成了匈奴必败的理由,这话太绕,立即引来一片指责之声,就是景帝也是一皱眉头。

周阳不去理睬百官的指责:“匈奴除了骑射以外,还有什么优势呢?没有了!而大汉还有很多的优势,是以,匈奴必败,大汉必胜!匈奴是善骑射,大汉也可以训练敢战之士。即使在骑射上不能超过匈奴,我们还有强弩可用。蒙恬收复河套之地,不是使用了很多强弩吗?大汉边关上,不是也有不少强弩?弩的射程比弓远,射速更快,是匈奴最惧怕的利器。”

强弩一直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即使西方的罗马帝国,在弩上的成就,比起汉朝要逊色很多。

到了唐朝,强弩与轻骑兵、陌刀相配合,使得唐军纵横无敌,横扫了天下,灭国数十,唐朝也就成了梦幻般的王朝!

“此言极是!此言极是!”公孙贺、公孙建一班武将大声赞同。

景帝微微颔首,右手拈着胡须,听得很是享受。

许昌吃了憋,时刻不忘找回面子,抓住机会问道:“周郎官,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马匹怎么解决?要养马,就得有草场,没有草场,怎么养马?”

真是个可人,周阳正要说这事,他就提起来了,甘当丑角的精神可嘉。

周阳强忍住笑:“至于马匹,其实很好办。养马嘛,一定要有草场,这没错。华夏之大,难道连点草场都找不到?匈奴的马匹是好,可是,大汉也可以养出上等战马,因为,马的种性是可以改良的。只要皇上重视战马,启用精通此道的人才,要不了多久,大汉就会拥有很多优良的战马。”

这前景实在是诱人,景帝的眼睛眯在一起了:“话是不错,可是在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才?”

此时的汉朝,还没有兴建“太学”,读书人虽受重用,国家还没有设立教育机构,这要等到汉武帝改制,才设立太学,正式开始培养人才。

“皇上,臣有一策,可以解决此事。”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周阳绝对不会错过。

“哦!”景帝很感兴趣,眉头一挑,身子略向前倾:“何策?”



第四章 献上一计


class="width">“皇上,世不绝贤,国不乏圣,大汉人口众多,岂能没有人才?”周阳刚一开口,又得到景帝认同,微微颔首。www.65txt.com

人才,是不缺的,只是没有发现,没有用好罢了。

“精通技艺的人才更是不少,皇上可以从其中择取优秀者,让他们教徒授课,把技艺传承下去。”周阳开始兜售自己兴办科教学校的想法了:“一个良工教出十个,十个良工教出一百个,这样下来,既可使得技艺不失传,又有更多的良工。有了这些良工,大汉的军械会更加锋利,大汉的战马会更加优良,大汉的粮食会更多,大汉的水利会更加坚固,大汉的钢铁会更加坚硬……”

一连串的例子举下来,景帝的眼睛越瞪越大,兴致越来越浓厚。

许昌冷笑一声,打断周阳的话头:“周郎官,你说得比唱的好,可是,良工的技艺都是秘而不传,要他们教徒授课,痴人说梦。”他一口一个周郎官,是在讥笑周阳官位低下。

这丑角他是越当越上瘾了,周阳暗中好笑:“这事很好解决。良工之所以把技艺秘而不传,无外乎他们要养家糊口,若是别人知道了,就会饿肚子,养不活家人。这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技艺会失传。”

中国古代科技非常辉煌,有好多就是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依然是很先进,有些东西我们的祖先做到了,而现代科技还无法解决,熟悉科技史的朋友都知道这点。

这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周阳的声调有些高,人人都能听见。

许昌又要说话,景帝挥手阻止:“周阳这话大有见识,秦末战乱,多少技艺、多少书籍不都毁于战火吗?若是要有更多的人知道技艺,有更多的人读书习字,这些技艺,这些书籍就不会毁于一旦。这可是我们老祖宗的精髓呀!”

秦末战乱,很多书籍毁掉,让无数的文人为之叹息,不少文臣对周阳此言大是赞同。

“丞相,魏其侯,你二人牵头,拟个条呈出来,呈朕阅后,立即实施。”景帝当场采纳了周阳的建议:“良工呀,他们吃饱了,家里有余粮了,他们也乐于教人。

至于学徒,朕下旨,选良家子弟聪明多智者充徒。若学有所成,做出重大功绩者,与军功同,赐爵。”

景帝不愧是明君,周阳要说还未言的事,他就决定了,周阳对景帝的钦佩之情更增几分。

“皇上圣明!”周阳真心称赞一句。

景帝看着周阳,脸上带着笑容:“周阳,你出了这么好一个主意,朕不得不赏你。赐你爵一级,你是不更爵,晋爵一级,大夫爵吧!”

“谢皇上!”周阳谢恩。

周阳原本是最低阶士爵的最高爵位不更爵,赐爵一级,就晋阶了,进入了大夫爵,可以戴一梁进贤冠了。这一级赛过数级。

“公孙贺,你是建章营的校尉,朕今天给你找了一个新兵,周阳就给你了。”景帝看着周阳,问道:“周阳,你可愿去建章营?”

建章营的兵士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人人有一身过人的本领,外放到军队中去,不是校尉就是军司马级别的军官了。

汉军的编制是每五人为伍,设有伍长;两伍为什,设有什长;五什为队,设有队率;两队为屯,设屯长;两屯为曲,设军侯;两曲为部,设军司马;五部为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设校尉或者将军统领。

军司马统领四百人,相当于现在的营长级别了。按照编制是五曲为一部,事实上并不一定是两千人,这要视情况而定。

也就是说,建章营的兵士,相当于现代的营团级军官了,更何况还是景帝亲自选定的。建章营的兵士来源有三种,一是从军中挑选,其条件太过严苛,能给选中者太少。二是功臣子弟、贵族之弟充当。三是皇弟特旨。

这三种情况里面,最难得的就是皇帝特旨了,没有特别情况,没有非常特殊的人,皇帝是不会下旨。这么多年来,皇帝下特旨为建章营选兵士的次数扳着指头也能数过来。周阳虽是普通一兵,却是荣耀无比,不少大臣眼里闪烁着艳慕之光,巴不得自己和周阳对换一下。

周亚夫是红光满面,欢喜无限。他本就是将军出身,更是两代将门,若是周阳去了建章营,那就是承继祖业。最让他欢喜的是,周阳通《论语》,要是再有军职经历,在军中历练一番,那就是文武双全了。

文武双全的官员,在朝中有几人?

周亚夫本人就是由将入相,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可是,他知道,他善统兵,不善为政,而周阳对局势的把握,对景帝心思的琢磨,在他之上,要是周阳有了军职的经历,那么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了。步周亚夫后尘,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真要如此的话,那就太美妙了。

“谢皇上隆恩!”如此赏赐,比万两黄金,加官晋爵更让人欢喜。周亚夫抢在周阳之前,匍匐在地上,向景帝谢恩。一想到美妙的前程,声音都有些发颤。

周阳原本想趁此机会说服景帝重视科技,有了科技做为基础,汉朝肯定会更加辉煌灿烂,接下来的“汉武盛世”必然会更加鼎盛。倒没有加官晋爵的想法,能让历史更加辉煌,就不枉白来汉朝一回。

当然,好事谁也不嫌多,更何况还是去建章营,哪有不同意之理:“皇上,臣没有从过军,只怕做不好。”

景帝于周阳这份谦逊很是赞赏,要是换个人,景帝特旨,肯定是拍着胸脯,欢喜得不知东西南北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建章营嘛,是调教大汉最精锐军队的地方,你去了,一定能把你训练成能征善战之士!你好好用功吧!退朝!”

景帝站起身,袍袖一甩,大袖飘飘而去。

周阳还想向景帝建议,要他保护专利,已经退朝了。虽然有点遗憾,却不用担心,以景帝之精明,以后再说也是一样,他一定会采纳。

先进的文明,凝聚了华夏;发达的科技,铸就了华夏的辉煌!

游牧民族与华夏最大的差距就是文明不够先进,科技不够发达,并非他们不敢善战。最终才有匈奴给击破,突厥给灭亡的历史发生。

契丹、女真、蒙古、满清这些游牧民族,虽然武功强盛,甚至征服了中原,最终却给汉族同化了。原因就在于,他们没有先进的文明。

想想蒙古人横扫欧亚大陆的历史,带了多少汉人工匠,为他们打造武器、弓矢、攻城器械,要是没有这些汉人工匠的支持,只会盘马弯弓的蒙古人什么也不是。

周阳今日之语,实为精辟之言!

“阳儿呀,阳儿!”周亚夫拉着周阳的手,亲热得紧,脸上的鲜花一朵朵,还有那么一点点艳慕:“你可是建章营的人了呢!阿父也不是从建章营出身的呀!”

“见过丞相!”公孙贺上前见礼。

周亚夫打量一眼公孙贺,个头高大,身板结实,往面前一站,好象一根铁杵。大手在公孙贺胸膛敲敲:“结实,是个好兵!”

他是名重天下的名将,是汉朝兵士心目中的大英雄,能得他赞赏,那是无上荣幸,公孙贺脸上泛着红光,都快乐疯了:“谢丞相夸奖!”

“后生可畏,好好练兵,将来建功立业的机会,有的是!”周亚夫勉励一句:“犬子就交给你了。”

“丞相放心,末将自会照顾好周公子。”能得周亚夫勉励,那是何等之荣耀,公孙贺一张嘴都裂到脖子根了。

“不!不是照顾他,是要训练好他!”周亚夫脸一肃:“周阳虽是我的儿子,也是普通一士卒,按建章营的规矩办。阳儿,你这就跟公孙将军去。到了建章营,得守规矩,不能乱来!我们周家没有孬种,你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勇士!”

“谢阿父教诲!”接下来的时代是一个热血横流的时代,能去建章营受训,比起给柳铁训练好得太多,周阳暗下决心,要练出一身过硬的本领。

“丞相,是不是容周公子过了太夫人的寿诞再去?”公孙贺很为周阳着想。

“不行!治军者,当朝受命,夕引道,哪有那么多拖泥带水,这就去!”周亚夫断然拒绝公孙贺的善意。

公孙贺有些为难,周阳笑道:“公孙将军,我们这就走吧!”

“丞相,告辞!”公孙贺冲周亚夫行礼告别,带着周阳,直奔建章营。

望着周阳的背影,周亚夫无比欣慰。



第五章 汉武轶事


class="width">养心殿,景帝一身燕居之服,和那个中年人对面而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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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抚着额头,颇有些意外:“真想不到,这个周阳还挺有些鬼点子,居然和本门宗旨不谋而合。”

景帝微一颔首:“贵派劝朕注重技艺之学,而贵派却把良工深藏之,不轻易示人。周阳反其道而行之,要朕大张旗鼓的推行技艺之道,比贵派更有办法。”

中年人微微摇头:“皇上真相信周阳此法可行?”

“朝中熙熙,多为利来;朝中攘攘,多为利往,只要良工们吃得饱,穿得暖,亲人有所奉养,不会不用心,一定能行。”景帝重重点头。

中年人有些想不明白:“我有一事不明,皇上为何要周阳去建章营?”

景帝微一沉吟道:“朕是临时起意,本想叩问周阳的文课,周亚夫说他通《论语》。你是知道的,周亚夫直性子,断不会说假话,朕要是再考他文课,就没意思了。朕反其道而行之,考他兵法。却没想到,周阳还真不愧是将门虎子,颇通兵法。”

“既如此,皇上何必把他派往建章营呢?那点时间够吗?”中年人甚是担忧。

景帝却是信心满满:“朕相信周阳能行!命案一事,连郅都也束手了,周阳却能自奋,破此一案,这说明周阳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只要不放弃,横下一条心,没有办不成的事!至于朕为何要把他放到建章营去,那是因为真金亦须真火煅,只有去建章营这种最为严苛的地方方能显出真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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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跟着公孙贺赶往营地。建章营的营地设在一块叫做建章的地方,就在未央宫的旁边。不久之后,汉武帝会在这里建造建章宫。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公孙贺道:“周大人,你虽是丞相的公子,到了营里,也是普通一士卒,万不可弄气。”

虽然周亚夫有言在先,可是,他仍是有些担心,万一周阳耍横使骄,他还真的没办法。

周阳不仅是丞相的儿子,还有景帝的特旨,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不得不虑。

“公孙将军,你放心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周阳知道他的心思:“我是建章营的士卒,自然会遵守建章营的军规。我听说,军中无贵贱,只有兄弟,你别一口一个大人,听着别扭,叫我周阳好了。”

声音并不高,不激越,可是,真诚之意自在其中。

公孙贺眼里光芒一闪,在周阳身上略一打量,笑道:“军中无贵贱,只有兄弟,这话说得太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有人的时候,我是校尉,你得听从我的号令。我比你痴长些年岁,没人的时候,我叫你声周兄弟。”

“多谢公孙兄。”周阳抱拳一礼。

公孙贺大是欢喜,脸上带着笑容:“周兄弟,今日在朝中听闻你的高论,我是一百二十个赞成。朝中大臣论战这么多年,我也听过不少,就没有如你这般言论让人惊讶的。我听说,皇上的老师晁错当年论兵,连出九章,也没有你这般有见识,让人一听就明白。”

作为现代人,最大的优势在哪里?

不是比古人更聪明!论才智,周阳虽然不笨,也不见得就比景帝、窦婴、汉武帝这些人聪明。

周阳最大的优势就是现代文明,比起汉朝人多了两千年的文明熏陶,深深的懂得“科教兴国”的重要性。从文明与科技立论,正是发挥所长,绝对是振聋发聩。

“公孙兄过奖了,一得之愚,不敢当公孙兄盛赞。”周阳谦逊一句。

公孙贺点点头,意示赞许:“建章营是大汉最精锐的军队,也是所有军队中最辛苦的。训练最苦,值更最苦。训练的时候,就算是铁人,训练完,也会软得象泥巴。这值更就更不用说了,宫中的事,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

宫闱秘辛,绝不容许外泄,若是一个不小心知道了,那就是杀身之祸,他这是在提醒周阳,当值的时候,别去打探什么秘密。

这话太有道理了,周阳点头:“谢公孙兄提醒。”

“周兄谈吐不凡,这事我不担心。”公孙贺接着道:“在宫中值卫,少不了要和嫔妃、王子、公主见面,见到他们,小心为是,千万不要惹恼了。”

嫔妃可以吹枕边风,王子、公主更是金枝玉叶,若是惹恼了,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周兄,以后进宫当值是免不了的,趁赶路的时候,我给你略加介绍。”公孙贺开始为周阳介绍宫里的情形:“太子的母亲栗娘住在承明殿。栗娘娘脾性易躁,一个不好,就会引得她发火,特别要当心。”

栗娘娘,周阳是见过的,的确是个心胸不广之人,而且还肤浅:“还有谁要当心?”

“别急,一个一个给你说。”公孙贺接着说道:“当值最开心的地方是猗兰殿。王美人为人谦和,没什么架子,在猗兰殿当值,只要不出大事,一般不会有事。王美人不象别的嫔妃,在那里当值,她还会赏些果品之类的吃食,是以,兄弟们都愿意去她那里当值。”

宫中的王美人很多,只不知道是哪个王美人,是不是汉武帝的母亲?

就在周阳转念头之际,只听公孙贺道:“王美人虽好,却要当心四王子。”

“四王子,不就是汉武大帝么?他有那么可怕?”周阳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所有的皇子里面,就这个四王子太不好对付了,多智,机灵古怪,一个不小心就要上他的当。”公孙贺摇摇头:“多少兄弟在他手里吃了亏,还没法说,只能认倒霉。”

“一提起四王子,兄弟们个个头疼。”公孙贺有些哭笑不得:“上了他的当,还不明所以。兄弟们间流传一句话:宁挨军棍,莫见四王子!宫中的宫女们,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要变脸色。他呀,经常带着王子们去偷看宫女洗澡,有时还会把宫女的衣衫拿走,藏起来。这还算是好的,有时,他会在洗澡水里做手脚,宫女洗着洗着,突然发现水里有死虫子。”

有关汉武帝的趣事,周阳听阿娇说过不少,知道他爱玩,老偷看宫女洗澡,还要把宫女的衣衫藏起来。没想到,他还要放虫子吓人,真是够恶作剧的。

美人出浴,是何等的让人向往之事,他却放些死虫子,太煞风情了!

公孙贺抚着脸蛋:“可是,细细一想,我们又有些惭愧。我们好歹也是成人了,而四王子不过七岁,玩我们,跟玩弄小虫子似的,这份才智,又不得不服气!”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周阳笑道:“公孙兄,你这份胸怀,我很佩服。要是换个人,肯定不会如此说话。被七岁的童子耍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哎!不是我的心胸广,是兄弟们都这么看。”公孙贺摇摇手道:“四王子整人,不用蛮横手段,就是设局,一个不小心,上了当还不自知。王子十几个,就他最难缠。其他几个王子爱耍骄蛮脾性,自恃天家血脉,兄弟们嘴里不说,其实心里挺瞧不起的。四王子,不耍任何威风,把人耍得团团转,谁能不服气?”

话一说完,发现有些话不该说,叮嘱一句:“周兄弟,这话不要对别人说起。”

“公孙兄推心置腹,我岂能陷公孙兄于不义?”周阳点头。

公孙贺的话匣子打开了:“四王子是聪明,可是,又有些可惜。有时候,他又有些……很简单的事情,他却弄不明白。”

虽然没有明说,周阳也明白,他是说汉武帝有时表现得挺笨,这不对呀?汉武帝的才智,那可是千古有名的,其雄材伟略更是千古罕见,不可能在简单的事情上表现得很笨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真要如此的话,必有用意,至于是何用意,以汉武帝之才智,不是外人所能猜透的。

“到了!”公孙贺朝前面的营地一指。

这是一座军营,营门口有士卒巡逻。

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营地里传出来,周阳听在耳里,血液骤然沸腾了!



第六章 建章营


class="width">这是建章军的营地,占地极广,四周是营房,中间是操练场,正中间耸立着一座将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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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队兵士正在进行操练,杀声震耳,直冲霄汉,让人一听之下,热血澎湃。

周阳眼里闪着狂热之光,右手不期然的朝腰间一握,却握了一个空,并没有挎刀带剑。

公孙贺看在眼里,不住点头,大是赞许。没有热血的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军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勇士!

再看那些训练的士卒,人人挥汗如雨,摸爬滚打,更有人身上带伤,却没人喊疼,唯有大声怒吼。

训练砍杀的,两人或者两队厮杀,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杀作一团,难分难解。

训练射技的兵士,人人手持大黄弓,站在百步之外,一枝枝又粗又长的大黄箭,对着靶心射去,无不中靶,没有一枝虚发。

大黄弓是汉军的硬弓,不是一般的弓,这里的兵士人手一把,不说射技惊人,就是开这硬弓的臂力,就大为不凡了。

公孙贺看见周阳眼里闪着向往之色,大是欣赏。建章营是汉军心目中的圣地,凡来这里的人,无不是如周阳这般:“周兄有所不知,建章营的射手,臂力惊人、眼力绝佳,射箭之精,不在匈奴的射雕者之下。”

“射雕者?”周阳第一次听说。

公孙贺解释道:“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不分男女老幼,皆能开弓射箭。可是,这射雕者不是那么容易出现,一千优良射手中不见得能出一个。雕是大漠上一种极为凶猛的飞禽,飞得高不说,其掠过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要射中雕,没有过人的臂力,没有过人的眼力,没有超凡的射技,想都别想。”

听他这一解释,周阳也明白了,点头:“射雕者的射箭虽精,建章营的射手不在他们之下,确实难得。-====-许昌还妄言,说什么大汉射箭之艺不如匈奴,那不是放屁么?”

“他放臭狗屁!”公孙贺不屑的一扯嘴角:“那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建章营的情形,在那里摇唇鼓舌。周兄,皇上今日之所以纳你之策,就是因为皇上来过建章营,知道建章营射手的箭术不在射雕者之下,有信心。”

周阳这才恍然,为何周阳才说了一半,景帝就把另一半给办了,原来是景帝对汉军有信心。很可能,景帝一直在寻找让汉军变得更加强大的办法而不可得,周阳一说,提醒了他,这才欣然采纳。

景帝真是个明君!

“周兄,你再看。看那些练习骑术的弟兄们,他们的骑术绝不在匈奴铁骑之下。”公孙贺指着正在骑马射箭的士卒,大是欢喜:“我在边关上杀过匈奴,他们的骑术是何等样儿,我是知道的,匈奴的骑术了得,我们也不差。匈奴能够练出铁骑,难道我们大汉男儿就不如匈奴了?我就不信这个邪!”

“说得好!”周阳击掌赞叹。

公孙贺扯扯嘴角:“朝中那些文臣,枉读圣贤书,一听说匈奴犯边了,就向皇上献计,要皇上和亲,送妇人给匈奴。把华夏的安危,寄托在妇人的胸脯上,而不是刀剑上,真是丢人!丢祖宗的脸!”

越说越气愤,声调越来越高,周阳大是欣慰:“公孙兄,从你这话里,我就听出了一样宝贵之极的东西:战意!”

“战意?”公孙贺眉梢儿一挑,虎目陡然瞪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等着皇上要我们开赴边关的圣旨!只要皇上一道旨意掷下,我们将义无反顾的奔赴边关!”

没有杀光匈奴,纵横大漠的豪言壮语,却让周阳听得热血再次沸腾了:正是拥有公孙贺这种愿战、敢战的勇士,不久之后,强汉大军在汉武大帝的统率下,才能纵横在大漠上,雪洗数十载的耻辱,击破匈奴,横扫西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万古流芳的传奇!

“公孙兄,对你们这些热血男儿,我只有敬意!”周阳冲公孙贺深深一躬,颇为自豪的道:“能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我倍感荣幸!若能与你们一起驰骋沙场,死亦何憾?”

公孙贺一听就知道周阳说的是真心话,热血男儿赏识热血男儿,公孙贺和周阳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拍着周阳的肩头,大是欣慰:“周兄,你这话,我爱听!可是,大汉马匹短少,不能大量供军,一直让我们惋惜。今日,你在朝中为皇上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我敢断言,要不了多久,大汉就有取之不尽的战马,到那时,哼,匈奴,等着瞧吧!”

西汉有一条流传千年的国策,就是“马政”,对中国历史的发展影响非常大。汉唐之世,都极力推行马政,牧养了数十万,上百万的战马,铸就了“汉唐气象”。

甚至可以这样说:中国古代的辉煌是建立在马背上的!而战马源于马政,马政才是中国古代辉煌历史的基石。

公孙贺没有说错,周阳今日之言,正好开启了马政!

中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页,已经为周阳掀起!

“周兄,从你走路的力量、步伐,我就知道你没有练过武,对吧?”公孙贺打量着周阳。

以前那个周阳,只知吃喝玩乐,寻花问柳,哪有练过武了?周阳最近这些时日,在柳铁的教导下,勤加练习,可是,时日甚短,虽有进步,却不是太大。

“公孙兄,好眼力!”周阳承认。

公孙贺眉头一拧:“周兄,你有热血,是个热血男儿!可是,在军中,光有热血,远远不够,还需要拥有过人的本领。以周兄的底子,要练就一身本领,吃的苦比我们多得多。要是周兄不愿吃苦,我给你安排点文事。”虎目炯炯有神,打量着周阳,静等周阳的回答。

他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周阳却有一种给鄙视的感受。在建章营,不去训练武技,而是做文吏,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莫大的侮辱!胸一挺,头一昂:“公孙兄放心,我来了建章营,就不能拖你们的后腿!我愿接受最艰苦难训练!”

“好!不愧是将门虎子!”公孙贺先是称赞一句,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周兄,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虽是奉皇上特旨,也得一并行事,不能有例外。到时,要是你不能吃苦,可别怪我把你弄出去!”

军队的训练很苦,建章营的训练更苦,他这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可是,周阳岂是那种遇难而退的人?

“校尉请下令,我无有不遵!”周阳站得笔直,以正式口吻回答。

“锋芒自砥砺出,那好,我给你找一方磨刀石!”公孙贺冲不远处一个大汉一招手。

这个大汉浓眉大眼,个头极为高大,和公孙贺差不多,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蹬蹬作响,每一步踏出去,地面都为之一抖,好象他有着用不完力气似的。

“这是苏建,你的伍长!”公孙贺为周阳略一引介,脸一肃:“苏建,这是新兵,交给你了。你好好训练他。”不等苏建说话,大步而去。

“好一条汉子!”周阳暗赞一声,能在这样的人手下当一名士卒,也不错。



第七章 猗兰殿


class="width">“报上名来!”苏建一开口说话,好象炸雷在耳边轰鸣一般,真是个大嗓门。www.65txt.com

“禀伍长,我叫周阳。”周阳大声回答。

“大声点!”苏建吼一声,声音比适才更大,不屑的数落起来:“没吃饭?跟个妇人似的!”

周阳的声音很大了,他居然嫌不够大,周阳很郁闷,只得扯起嗓子,嗥起来:“禀伍长,我叫周阳!”

“嗥什么嗥?叫周阳了不起么?你就是叫周公,也是我的兵!”苏建的脸沉下来了,可以拧出水了。

见过牛的,就没见过这么牛的,不把圣人周公放在眼里,真是牛叉。

周阳的闷郁劲头刚刚升起,只听苏建沉声道:“走两步!”

走两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你又不是大忽悠,我又不是范伟。

“快!”在周阳愣神的当口,苏建催促起来了。

周阳没办法,只好走了两步。

苏建很不满意,喝道:“蹦两下!”

真搞卖拐了?又走又蹦的!周阳万分不愿,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蹦了几下。

“你这叫走?这叫蹦?”苏建面无表情,声调扯得老高:“看好了!”

不容周阳有所表示,迈开大步,走了几步,前几步蹬蹬作响,好象巨锤撞击地面似的,声威不凡。后几步,却是轻盈异常,好似蜻蜓点水,没有一点声响,就是走到你身边,也不一定能发现。

再看苏建的蹦,一蹦近丈高,哪是周阳离地两尺所能比得了。

这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建章营的兵,就是走路,也要比别人有气势!就是蹦,也比别人高!建章营的兵,就是死,也要比别人壮烈!”苏建冷冷的教训周阳了:“哪象你,走路七拐八盘的,就是蚂蚁也比你走路好看!蹦得还没有猴子高,亏你是人!”

他是在示威,是在给周阳下马威。

可是,这威让周阳不得不服气!周阳只练过极短时间的武艺,苏建却是军中骄子,两人的差距太大太大了。打个比喻的话,周阳不过是站在地上,苏建是站在云端,强弱不成比例。

“你没练过武吧?”苏建声音冷得象冰块,下了结论。

周阳不是没练过武,可是,练的时间太短,哪能和苏建这个高手比,只能忽略不计了。

“禀伍长,我会好好努力!”周阳胸一挺,头一昂,毫不示弱。

苏建却是一扯嘴角:“屁话!来这里的人,谁个不是好好努力的?可到了最后,多少人给弄了出去了?跟我走!”

迈开大步,走在头里,周阳跟上去。苏建把周阳领到一间屋里,头也不回:“站好了,站直了!”

这是一间营房,墙壁上挂着一个铜环,苏建朝铜环处一指:“就站这里。”

周阳依言站好。苏建从一排橱柜里不断往外翻东西,翻出老大一堆,这才直起身,毫无表情的盯了周阳一眼:“这是你的装束,收好了。接着。”

话一出口,抓起一套盔甲,朝周阳扔了过去。说是扔,那是客气,其实应该叫砸。盔甲带着劲风,朝周阳飞来。周阳伸手一接,却连手带甲一起砸在胸膛上,不由自主的后退,撞在墙壁上。

气血翻腾,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苏建却是冷着一张脸:“这就是我们建章营的规矩,扔物什也要有力气!没有力气,那是妇人!”

“呛!”

利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一把明晃晃的汉剑出现在苏建手里:“这是你的剑,接住了!”手腕一抖,汉剑划出一道亮光,直朝周阳胸膛飞来。

劲风呼呼,要是给刺中了,周阳不死也得重伤,忙往旁边闪,险险避过,汉剑擦着皮肤掠过,剑上的冰凉周阳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要是慢上一点,就会给刺中。

周阳的实力不行,苏建数番数落,周阳还能忍受,可是,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岂能忍受?周阳火了,冷冷的道:“苏建,你是要我的命?”

“你的命,我没兴趣!”苏建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凡是来建章营的人,都要伸手接剑。如你这般,没有接住剑的人,你是建章营的第一个!接不住剑,死在剑下的人,那叫活该!不配做建章营的人!”

听了他的话,周阳既是狂汗,又是气恼:“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武功,你还用剑扔我,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不会武功,好了不起?”苏建的声音仍是那般冰冷:“你会武功,是这规矩!你不会武功,还是这规矩!建章营的规矩,概莫能外!是谁选中的你?真没眼光,我这就把你退了。”

也不管周阳的反应,快步出屋,气哼哼的。

气恨恨的冲苏建背影伸了伸中指,周阳眼角余光看见插在墙上的汉剑,又愣住了。

汉剑正好插在铜环的正中间,不偏不歪,好象是用尺子量过似的。更难得的是,汉剑入墙三寸,这可是夯土墙,很坚硬,很结实,苏建随手一扔,就有如此力道,如此眼力劲,真是让人佩服。

尽管此时的周阳对苏建很不爽,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高手,比起柳铁来,只怕还要厉害得多。

周阳抓住剑柄,使劲一拔,没有拔出来。双手紧抱着剑柄,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拔出来。把汉剑举在眼前,细细打量,真是一口好剑。

剑身平直,弧形剑刃,在鞘中朴实无华,出鞘之后却是锋芒毕露,光华闪闪。指肚在剑刃上轻轻一挨,一股疼痛感传来,指肚居然给割伤了,一条淡淡的血印出现。

真是一口好剑,一把锋利的好剑!

我们的祖先早在两千多年前,就能造出如此好剑,周阳既是惊讶,又是兴奋莫铭。这说明了,我们祖先掌握的科技很惊人,要是再得到他现代知识的指点,这科技肯定会更加惊人。

欣赏一阵之后,周阳大是欢喜,拿起剑鞘,还剑入鞘,毫不客气的挎在腰间。

蹬蹬的脚步声响起,苏建回转,一脸的怒气,盯着周阳,好象要把周阳生吞活剥似的:“你是奉皇上特旨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周阳对他不爽,毫不示弱。

苏建裂开大嘴一笑:“要是你早说了,我就不生气了。奉皇上特旨的人,虽然很荣幸,可是,只有三个月时间。若是在这三个月时间里,你不能达到要求,自己滚蛋吧。”

原本以为奉了特旨而来,就是铁饭碗了,居然还有时间限制,周阳大是意外。

只听苏建异常兴奋的道:“三个月时间,不要说是你这个没练过武艺的,就是千挑万选的兵士,也未必能达到要求。我就忍你三个月,三个月以后,你别对人说起,你是我的兵!我丢不起那人!”

这话很刺耳,周阳却知道他没有说假话,建章营是汉军最精锐的部队,哪是那么容易达到要求的,奉旨而来的兴奋荡然无存。

这机会很难得,可是,时间太短,一旦达不到要求,就会给退回去,那人就丢大了。真要如此的话,不要说周亚夫的反应,就是自己也觉得很可惜。

建章营是汉军最神圣的地方,就是周亚夫提起,也以当年不是出身建章营而遗憾,给踢出去了,周阳会后悔终生。

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周阳不是认输的人,锵铿有力的道:“伍长,我一定让你的希望落空!”

苏建嘴角一扯,没在这事上纠缠:“我们今日当值,不训练。你懂得宫中礼仪,跟我们一起去猗兰殿当值!”

“猗兰殿?汉武帝住的地方?”周阳心头一跳。

来的路上,公孙贺就特的提到猗兰殿,这才多大一会,周阳就给派去猗兰殿当值了。(PS:冲榜中,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八章 汉武大帝


class="width">“把你的装束穿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苏建嘴角出现一抹狼外婆的笑容。

周阳心如明镜,他大概是想借助调皮捣蛋的汉武大帝之手来收拾他。对这点,周阳倒是毫不在意,他们对汉武帝极是忌惮,而周阳恰恰对汉武帝充满好奇,想看看这位千年罕见的帝王长的什么模样,有何惊人之处。

建章营虽是充当宫卫,可是,要见到汉武帝的机会也不多,不是人人都有这等际遇,这机会绝对不容错过。周阳也不二话,当下开始穿戴起来。

丞相府里有不少兵甲,周阳却没有穿过,第一次着戎装,不太熟练。苏建倒没在这事上讥笑周阳,反倒是过来帮忙,一通忙活,周阳结束停当。

仔细一瞧,盔明甲亮,一块一块圆角长方形的甲叶密布在胸口上,这叫“甲札”,是用铁片打磨而成,再用麻绳或者皮绳串成。

这一时期,汉朝使用的铁甲称为“札甲”,是用甲札串成。稍后才会出现鱼鳞甲,最终鱼鳞甲取代了札甲。

札甲分为胸甲、背甲、披膊、盘领,几个部分。胸甲是保护前胸的,背甲是保护背部,披膊保护胳膊,盘领是保护脖子的。至于保护头部的头盔,是一个整体,只护住头顶和后脑,露出脸蛋,称为“兜鍪”。

兜鍪上插着一支白色的羽毛,又叫“缨盔”,戴在头上,行走之间,白羽晃动,点缀其间,格外威武。

把兜鍪一带,还真有几分威武之慨,苏建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些意外。他是没有想到,象周阳这般膏粱子弟,还有如此英武的一面。

“好了,走吧!”苏建大步一迈,走在头里。~~~~

周阳跟在身后,出了屋。一出屋,只见屋外站着三个如苏建一般壮实的兵士,盔甲在身,腰挎汉剑,站得笔直,虎虎生威。

“他叫周阳,新来的,以后跟你们一起训练。”苏建朝周阳一指,给三人引介。

“这是陆德,这是赵其,这是韩奴儿。”苏建为周阳一一引介。

陆德的块头最大,虎目巨睛,方脸膛,往当地一站,仿佛一座山。赵其个头最小,当然比周阳要大得多。韩奴儿长相最奇特,一脸的鹰相,长钩鹰鼻,却没有阴森之气,反倒是阳刚之气十足。

三人清一色的戎装,虎虎生威,周阳瞧得出,任何一个都是千挑万选的高手,一一见过。三人一一还礼,倒没有因为周阳是新来的而有丝毫的怠慢,这和苏建的态度截然相反。

“出发!”苏建大手一挥,带着四人快步而去。

他们从未央宫的西门进去,在苏建的率领下,直奔猗兰殿。周阳今天是第二次进入猗兰殿,却是感受大不相同。

早朝时,天光未亮,观的是夜景。现在是大白天,瞧得清楚,一座座宫殿高大雄伟,气派不凡,处处透着汉朝特有的气派:大气!

还有不少花园草地,百花吐艳,草色青青,花香草味,沁人肺腑。

唯有一点,这么大的宫殿,却不见一棵树木。周阳知道,为了不让刺客藏身,宫中不会种植树木。

一条条青石路面,把偌大的宫殿分成一块块。路道上不时有楼阁、台阶点缀在其中。

苏建轻车熟路,带着四人穿殿过阁,好一阵走,方才赶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周阳抬头一瞧,只见宫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猗兰殿”三字。

未央宫是一个建筑群,里面有很多宫殿,供后宫的美人、嫔妃居住。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栗娘娘居住的承明殿和王美人居住的猗兰殿了。

这是汉武帝出生之地,这座宫殿里诞生了一位名垂千古的伟大皇帝,他的丰功伟绩让后人赞叹不已。

击破匈奴,收复百越,袭破辽东,臣服高丽,进军西域……一个皇帝只要做成了其中的一件,就会成为明君,他却把这么多的功劳全做成了,要不名垂千古都不行。

当然,汉武帝虽然功在史册,后人诋毁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凡名满天下者,必是谤满天下,这又何足怪?

能不能见到汉武帝呢?

正在周阳转念头之际,只听苏建安排起来了:“周阳,陆德,你去前门。韩奴儿,赵其,你们二人去后门,我四处巡逻。”

“诺!”周阳四人领命,分头行事。

陆德老马识途,说声跟我来,快步朝前门行去。周阳紧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前门,陆德站在左边,周阳站在右边。

“在这里当值,要小心点。”陆德特的提醒一句:“说不定会遇到王子、公主。要是遇到四王子,要特别小心,他的花样太多,玩我们跟玩虫子似的。”

这说法和公孙贺的说法如出一辙,周阳知道他是一番好心,谢一声,站到右边,手按剑柄,目视前方,好象一根木桩。

猗兰殿的前门甚是宽阔,门口是十数级台阶,台阶下面是青石路面,无遮无拦的。在这里当值,最大的痛苦,一是不能动,得站得笔直。二是天上的日头甚毒,晒得人身上有些发疼,又没有遮阳之处,只能受了。要是遇到下雨天,才可以去到屋檐下躲雨。

不时有漂亮的宫女出入,她们眉清目秀,身段妞好,身着宫装,绝对的古典美人。细碎的步履,轻盈如风,还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确实很养眼。

周阳那感觉,就象是站在大街上欣赏来来去去的靓女,当值虽然枯燥了点,倒也不乏味。

没过多久,周阳就感到双腿发酸,再看陆德,跟没事似的。这就是差距,经过训练,和没有经过训练,就是这般天差地远。

“走喽!玩去喽!”

一个清越嘹亮的声音从猗兰殿里传来,非常动听,好象洪钟大吕奏出的乐章似的,很有磁性。

周阳两世为人,见过的人何其多,就没有听过如此有魅力的声音,暗自奇怪,这是谁呢?

“小心,是四王子!”陆德轻声提醒一句,头一昂,胸一挺,精神抖擞,好象士卒等待将军检阅似的。

“汉武大帝?”周阳心狠狠一抽搐。

汉武大帝,这个名字让多少人为之疯狂,让多少人为之激昂!

“砰砰!”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殿里传来,紧接着冲出好几个头戴王冠,身着华丽深衣的孩童,个个粉妆玉琢,面目妞好得好似瓷娃娃,富贵气十足。

“是他!肯定是他!他就是汉武大帝!”周阳目光在一众王子中一扫,停在一个与众不同的王子身上,瞳孔微微一缩。(求推荐票!)



第九章 面对汉武帝


class="width">在这群王子中,有一个王子特别显眼,他比别的王子个头高,双肩宽阔,站在一众王子中,鹤立鸡群一般,显出其夭矫不群之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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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脸膛,剑眉浓黑,斜插入鬓。高鼻梁,大眼睛,一双眼睛特别明亮,转动之际,神采奕奕,好象能洞透世间万物似的。

脸上泛着特有的光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凡的劲头,好象初升的朝阳般,处处透着朝气。

更难得的是,他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子吸引人的魅力,好象他是磁石,别人是铁块似的。自打他一出现,陆德一双眼睛就落在他身上,双目中精芒闪动,无限热切,见到他,好象久渴的人逢甘露一般激昂。

这应该叫人格魅力,每一个流芳千古的历史巨人,都有这种非凡的人格魅力。

头戴王冠,身着华丽深衣,腰悬汉剑,走起路来,虎虎生威,与其他几个王子七拐八盘的步态截然不同。

这么多的过人之处,只有汉武大帝了,是以,周阳想都不用想,就认出了他。

周阳的猜测没错,他就是景帝的第四子,如今的胶东王,将来的汉武大帝,刘髭。

汉武大帝,一个万古流芳的名字!他对中国历史作出的贡献,永载史册!

秦始皇统一中国,其疆域并不辽阔。在汉武帝手里,中国的版图整整扩张了一倍有余,比起现在的版图还要广阔得多。就是梦幻般的唐朝,在东部疆域上比起汉朝,还少两个县,为人后诟病,说唐朝并未恢复到汉朝的疆域。

至于西域,唐朝大力扩张,而汉武帝初通西域,这没得可比性。

汉武帝,奠定了中国历史的基调,要是没有汉武帝,中国历史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子。汉帝国就不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帝国之一,更不可能成为当时世界上最为强盛,最为发达的帝国,就是同时期的罗马帝国也远为不如。

“果然是龙凤之姿,日月之表,一表人才!七岁的人,就有如此不凡的气势,真是异数!等他长大了,再经过磨炼,这气势会达到何种惊人的地步呢?”周阳暗中赞叹不已。

久闻汉武帝大名,今日一见,果是不虚,周阳大是欣慰。同时,周阳又是热血澎湃,要是能与汉武帝一道,指点江山,纵横天下,那才是人生的最大的乐事!不枉来汉朝一回!

“四弟,我们今日到哪里去玩儿?”一个王子问道。

“二哥,我早打听好了,今日秋香姐姐要沐浴,我给她准备了两件礼物。”刘髭明亮的眼珠一转,开始冒坏水了。

周阳听在耳里,有些掉眼珠。周阳对汉武帝有着十二分的好奇心,可是,见面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美人沐浴,太煞风情了。

“四哥,是什么礼物?”一个年纪很小的王子盯着刘髭,好奇得紧,脖子伸得老长。

周阳也有些好奇,想听听刘髭如何破坏美人出浴。然而,周阳的想法落空了,刘髭走到周阳面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周阳。

“周阳见过四王子!”周阳感觉他的目光赛过了利剑,愕然半饷:“敢问四王子,何故如此看我?”

“四弟,走了。一个小小的宫卫,有甚趣味。”二王子一拉刘髭。

刘髭手一甩,挣脱二王子的手:“二哥,你可知,这宫卫的不凡之处?”

这话不仅让那些王子莫明其妙,就是周阳也是不明所以。

“你是新来的吧?还是奉父皇特旨来的,孤可说对?”刘髭一双眼睛在周阳身上瞄来瞄去,仿佛要从周阳身上找到可疑之处。

皇上特旨?陆德和周阳匆匆一见,还以为是哪个权贵子弟,根本就没有往皇上特旨方面去想,大是诧异,盯着周阳。他深知刘髭之能,不敢怀疑他猜错了。

“请问四王子,何以认定我是奉皇上特旨而来?”周阳诧异不已。

周阳奉特旨入建章营,是今日早朝上的事儿,就是传得再快,也不可能传到刘髭耳里。他猜到的,这份才智太惊人了。

刘髭脸色平静:“这不难猜。你和陆德一比,你知道你缺少什么吗?你缺少虎气!这种虎气,只有在操练场上,摸爬滚打,滚出几身伤,才能炼就。陆德虎虎生威,彪悍异常,而你,虽是有点英武之气,却远远不够,你没练过武,对吧?”

“四王子英明!”他分析得很对,周阳服气了,打从心里服气了。七岁的孩子,就有如此头脑,怪不得能铸就中华民族千年辉煌!

后人诋毁汉武帝,不惜抹黑,说他是同性恋,骂他穷兵黩武……凡能想到的坏事都加到他头上了。其实,研究历史却发现,汉武帝远比后人口口相传的厉害得多,这是一个千年罕见的奇才。

他对中国历史做出的贡献之大让人咂舌,要不是汉武帝,中国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要不是因为汉武,中国现在的领土面前不会有浙江东部、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东北三省、新疆、西藏这些领土。

更别说,还有北方强横的匈奴横行。要是没有汉武帝击破匈奴,匈奴是不是会成为第一个征服中原的异族呢?

如此伟业流传千古,让后人津津乐道。

刘髭接着道:“建章营的兵,每一个都要经过千挑万选,没有过人之处,是不可能给选中。要是你去选的话,肯定选不中。而你又在建章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父皇的特旨了!”

完全正确!周阳赞叹不已,击掌而赞:“四王子英明!我的确是奉皇上特旨入营!”

苏建正好朝前门而来,看见刘髭注意上周阳了,嘴角掠过一抹狼外婆似的笑容,周阳初来乍到,得找机会给他下马威,要他守规矩,不要仗着皇上特旨,使骄耍横,就让刘四王子好好收拾他。

主意一打定,苏建站在远处,准备瞧周阳的好戏。

凡给刘髭注意上了,绝对没有好事,陆德冲周阳一使眼色,意思是自己小心。

“凡入建章营的兵,都有过人之处。可是,他们入选的条件虽然严苛,却远不如父皇特旨难得。凡奉特旨之人,必有非凡的过人之处,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让父皇为你下了特旨。你说说。”

他根本没练过武功,一点底子都没有,哪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只不过走狗运罢了。苏建有些瞧不起周阳,心里暗自鄙夷。

陆德和苏建一样,都是武人,在他们眼里,只要拳头不够大,就为他们瞧不起,暗自摇头,如此差劲的身手,哪有什么过人之处,四王子这次要走眼了!

刘髭这话看似简单,还真不好回答。周阳的过人之处多的是,最大的优势就是两千年的文明,随便说上一星半点,必然博得汉武帝的好感。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把早朝上的事情如实禀告,固然可以,可是,不太合适,会给人说成大嘴巴,要是景帝知道了,必然不悦,这是引火烧身。

周阳念头转个不住,一时之间找不到好说辞。苏建还以为周阳羞愧,无言以答,不住裂嘴角。

非常之人必喜非常之言,如此一说,对别人兴许没用,对汉武大帝再好不过了:“禀四王子,周阳别无所长,皇上这才要周阳入建章营。建章营能把顽石打造成美玉,周阳入建章营,即使不能变成美玉,也会沾上不少玉气。”

这是屁话!

苏建大是不屑,有心讥嘲,可是,把汉武帝的表情看在眼里,乖觉的闭嘴。(PS:汉武帝是千年罕见的奇才,这是历史学家们一致的结论。)



第十章 千古一帝


class="width">“卟嗤!卟嗤!”

一阵嘲笑声出自几个王子之口。www.65txt.com-====-

周阳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居然去了建章营,真是天大的笑话。看看旁边的陆德,虎虎生威,彪悍异常,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个高手。再看看周阳,哪有半点虎气?两人是天差地远。

如此搞笑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遇得到,此时不好好讥笑一通,更待何时?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军队中,以实力说话,实力越强,越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周阳的武艺根本不入流,陆德虽然没有明说,心里也是瞧不起,小小的讥讽一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此时的周阳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心态波动的表示,好象讥嘲不存在似的。

“不错!”刘髭却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点头赞许。

他这一赞许不打紧,可把陆德和苏建差点艳慕死了。二人深知刘髭才智高绝,远非常人所能及,玩弄人跟玩虫子似的,就从来没听他夸赞人。

能得他的夸赞,那是何等的荣耀,一字之褒,胜过荣兖是也!

陆德和苏建二人个个都是建章营的好手,刘髭不夸他们,而是夸连武功都不会的周阳,既让二人艳慕,更让二人郁闷。

“四王子过奖了,周阳愧不敢当!”周阳仍是那般平静,没有被夸的惊喜。

“很不错!”刘髭再次点头,夸赞升格了,加了一个“很”字。

刘髭冲苏建一招手,苏建忙跑到刘髭面前,冲他行礼:“苏建见过四王子!”

“苏建,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在孤面前使奸!”刘髭突然脸一沉,厉喝一声,好似焦雷轰于九地之下,骇人的声威完全爆发出来,所有人一个激灵,仿佛是在冲自己发火似的。

好厉害的威势,居然不在景帝之下。要是他长大了,再当上几年皇帝历练历练,这威势会更加骇人,周阳暗赞不已。

“四王子,我……”苏建绝对没有想到,刘髭居然冲他发火,还是如此之大,吓得不知所措,结巴起来了。

“周阳初来乍到,你把他安排在这里,是要借孤之手整治他,是吧?”刘髭朝周阳一指,一口道破苏建的用心。

苏建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忙跪下叩头:“四王子恕罪,四王子恕罪!”

“你知道周阳是什么人吗?他是一块良材美质,交到你手里,你就应该象玉工一样,精心雕琢,你却如此使奸,该不该罚?”刘髭喝斥之言中,对周阳褒奖有加。

有不会武艺的良材美质么?苏建心里委屈得紧,却不敢辩解。

“我是良材美质么?”周阳自己都有些怀疑听错了。

然而,刘髭接下来的话让周阳打消了这种怀疑,只听他道:“周阳是不会武艺,可是,你知道他的优点吗?不会武艺,可以学!父皇把他交到建章营,就是要你好好训练他,教会他武功,你却如此居心不良,你说,该当何罪?”

“呃……”苏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无从答起。

刘髭的脸色稍缓:“不跟你说明白,你还糊涂着。你听好了,周阳的过人之处非你等所能及。孤虽然不知道周阳为何能得到父皇的特旨,也可以想得到,必然是很特别的事。要是换作你,孤如此相问,你会不会说出来?”

得到景帝特旨,那是何等的让人惊喜,要是换个人,肯定是到处宣扬,而周阳只字不提,这的确是一大优点,苏建只得道:“四王子说的是,苏建记住了!”

这话让苏建想起周阳进建章营后发生的事,他那么讥嘲周阳,周阳都没有说他是奉特旨入营,要不是他去问公孙贺,到现在还不会知道。

奉了特旨,就有了最硬的后台,周阳居然不亮出来,这份胸襟着实让人佩服。苏建虽然瞧不起不会武功的周阳,倒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对周阳的看法有所改变。

刘髭的夸赞还没有完:“孤要是夸赞你们,你们一定会欢喜得直翘尾巴,而周阳却是平静以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这些人,可以笑对生死,却禁不住夸赞。假若有一天,你们率军上战场,打了小小的胜仗,还不沾沾自喜?懈源于嬉,你一欢喜,就懈怠了,就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

苏建是上过战场的,杀过匈奴。回想当初,他杀了几个匈奴,就欢喜难言,收兵之后,更是逢人便讲,遇人便说。更别说了,刘髭的夸赞更加难得,要是夸他,他会乐翻天的。以这种心态,带兵上战场,那很危险。

大生愧意:“谢四王子教诲!”

“还有,你们刚才讥笑周阳,他没有愤怒,没有不悦,这才是最大的优势。”刘髭赞许的看着周阳:“这里,有孤,还有几位皇子。此时对周阳的嘲笑,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前途。若是有人向父皇一说,父皇会作何想法?要是换作你苏建,我们如此讥嘲你,你要么羞愧无地,要么气愤难言,要么担心自己的前途,惴惴难安。而周阳,还是那般平静,这用你们建章营的话来说,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要你面对生死,你有那胆色笑对;要你断送自己的前途,你还没那个胆。面对生死易,面对前途难!”

这话字字珠玑,苏建无言反驳,只得受教。

周阳有着见到汉武帝这位伟大皇帝的一丝惊喜,却不是激动不已,始终不卑不亢。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前途的事情,只不过心态好罢了,却给刘髭说得如此之好,大是意外。

可是,心态好,什么事不能做?心态不好,能做成什么事?

让周阳更加意外的是,只听刘髭道:“周阳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如此心境,恰恰是为将最重要的。多少将军,打了胜仗,沾沾自喜,走向败军之道。多少将军,打了败仗,气绥,一蹶不振,只有败不绥,胜而不骄的将军,才是真正的将军!”

苏建研读过兵法,深知刘髭此言的正确,汗颜不已:“谢四王子教诲!苏建羞愧无地!”

训完了苏建,刘髭面对周阳,勉励道:“周阳,你有这心境不错。可是,要想统兵打仗,光有良好的心境还不行,还得精通兵道。你好好努力,在建章营勤加训练。建章营的新兵,只有三个月的训练期,三个月以后,若是不能通过考核,就要给弄出去。你的底子薄,吃的苦,受的累,会比别人多得多。孤相信你,不会怕苦,不会怕累,一定能通过!”

好象老朋友似的在鼓励,周阳真的是感动了:“谢四王子!”感动却不激动,声调平静。

在周阳肩头拍拍,刘髭道:“到你考较之时,孤会来看你。”

建章营那么多的兵士,刘髭偏偏对周阳如此看重,别提苏建和陆德二人有多么的意外,恨不得如此荣耀落到自己身上。

嘱咐完周阳,刘髭又对苏建道:“苏建,周阳就交给你了。若是三个月后,他不能通过考较,那么,你也别在建章营了,去守夜郎吧!”

夜郎就是“夜郎自大”成语中的夜郎,在当时,仅是西陲一小国,弹丸之地,还没有归属汉朝。去那里驻守,是军人的噩梦。

“不会练兵,就不配呆在建章营!”刘髭一说完,手一挥,仿佛指挥千军万马一般:“走喽!玩去喽!”

几个王子轰然相应,随着他跑走了。

望着刘髭的背影,周阳大是感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智,见事如此明快,如此手腕,不愧“千古一帝”的美誉!



第十一章 意外惊喜


class="width">直到刘髭走远了,苏建这才恢复镇定,长吁一口气,一摸额头,入手的是亮晶晶的汗渍,小小孩童,居然如此骇人。www.65txt.com~~~~

周阳把苏建的惊骇模样看在眼里,大是感叹,怪不得汉武帝能够转弱为强,把在匈奴面前数十年抬不起头的汉军打造成不惧生死,勇往直前的强汉大军。这支军队一往无前,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就是有高山阻挡在前面,会也跨越。

强汉大军创造了无数的辉煌,单于夜遁逃,封狼居胥……这些传奇万古流传。可是,在此之前,汉朝的军队和匈奴打了数十年,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汉武帝转弱为强,那是何等的非凡成就,那是何等的让人惊讶、让人赞叹!

也不知道周阳走了什么狗运,居然能得到刘髭的垂青,这着实让人艳慕,苏建望着刘髭的背影,巴不得他回头瞧自己一眼。

刘髭的才智让周阳赞叹,可是,没多久,周阳又见识到了刘髭调皮捣蛋的一面。正一阵宫女的惊呼尖叫声传来,周阳寻声望去,只见刘髭带着几个王子在后面紧追慢赶,追得一群宫女四下里逃跑。

望着一个个宫女惊惶的样儿,刘髭开心万分,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十足十的坏小子,和适才教训苏建的精明根本就沾不上边。

戏弄了宫女,他还不罢休,又开始找宫卫的麻烦了。一个一个的宫卫给他玩弄,人人灰头土脑,就是苏建和陆德也是整得一身是泥。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宫卫虽然给他整治了,却是个个欢喜无限,仿佛刘髭整他们是莫大的荣耀似的,瞧他们那副欢喜样儿,巴不得刘髭把他们整回娘肚子里。

最让人惊讶的是,刘髭居然不找周阳的麻烦,这么多的宫卫,少说也有数十个,唯有周阳幸免于难。

这天的当值,直到天黑方才结束。周阳跟着众人回到营地,苏建给周阳安排了宿舍,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公孙贺来了,一见面,亲热得紧,远远就嚷道:“周兄,恭喜,恭喜!”

周阳莫明其妙:“公孙兄,何出此言?”

公孙贺走到周阳对面,好一通打量:“周兄,你真是好运,居然能让四王子垂青,我都妒忌你了。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下来,四王子夸过谁来的?”

原来是这事,周阳恍然:“见笑,见笑。”

公孙贺脸一肃道:“周兄,既然四王子已经发话了,我们就得照办。四王子从来没有要我们建章营做过事,周兄这训练,我想权且交给苏建了。周兄,苏建今日动了点歪心思,他这人还不坏,你就原谅他吧。”

他是指苏建想借刘武帝之手整治周阳一事,周阳笑道:“哪有什么罪呀?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要不是苏伍长,我哪里能有今日的际遇。”

周阳不仅有景帝的特旨,还有四王子的关注,更是丞相周亚夫的爱子,若是要报复苏建,谁也没办法。

“谢周兄!”公孙贺知道周阳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说不计较,肯定不计较,抱拳一礼:“周兄,今日之事,营中已经传遍了,多少兄弟艳慕得要死呢。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说是好事,能得四王子垂青,当然是好事。说是坏事,那就是周兄的训练会更加辛苦。”

期望越大,压力越大,周阳点头道:“公孙兄放心,我会努力。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吧。”

“不!”公孙贺摇头道:“要是照正常的训练,以周兄的底子,很难在三个月内达到要求。周兄上承皇上旨意,下负四王子的希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和苏建商量过了,要对你进行特别艰苦的训练,周兄,你要做好准备。”

就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兵士,三个月都未必能通过考核,更别说周阳了,正常的训练已经不能起作用了,只有另外想办法。

“敢问公孙兄,要如何训练?”周阳很想知道他有何法子让自己在三个月内变成高手。

公孙贺理解周阳的心情道:“训练事宜,到训练时你自会知晓。我来,是要传一套导引之术给周兄。”

“导引之术?这不是气功么?”周阳大是诧异,汉朝就在用气功训练军队了。

公孙贺重重点头道:“没错!是导引之术!建章营的导引术大有来头,是留侯当年所传……”

张良好黄老之学,习导引之术,成为千古美谈,周阳是知道的,却未想到建章营有他的导引之术,大是意外。

公孙贺接着道:“留侯所传的导引之术共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供普通兵士习练,另一部分供校尉以上的将校习练。这两种,效用截然不同,普通兵士习练远不如将校所练。”

“公孙兄要教我哪部分?”

“自然是将校所练了。要是传你普通兵士练习的,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完成,只有传你将校所练习的导引之术了。”公孙贺的回答在周阳意料之中:“导引之术有缓解疲劳的功效,每当你训练得酸软乏力之时,就加以练习,很快恢复,再投以训练。”

“留侯这导引术很适合军中练习,不必打坐,随时可以修炼。周兄,你听好了。”公孙贺脸色极是严肃,开始传授口诀:“这是修炼身心意,精气神的法门。”

如何练气,如何运气,如何使力,一通解释下来,费时不短。

然而,让公孙贺想不到的是,周阳变成了木雕,根本就没有动静,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公孙贺有些不快,沉声道:“周兄!”

周阳没反应。

“周兄!”

周阳这才惊醒过来,眼里闪着不解的光芒:“公孙兄,这真是留侯所传?”

“你没听?”公孙贺更加不快,脸色沉了下来:“这当然是留侯所传呀。”

略一停顿:“周兄,你听明白了没有?”

“谢公孙兄,我明白了。”周阳不住挠额头。

明明就是糊涂了,还明白,公孙贺沉声道:“周兄,为了你,我可是破了例,违了军规,你却如此不用心……”

周阳眼睛一下子清明起来:“公孙兄厚意,周阳心感。公孙兄,我真的是明白了。”

听得出,周阳没有说假话,公孙贺愣了愣,道:“既如此,你先练着。要是有不解之处,尽管来问我。告辞!”

“有劳公孙兄!”周阳送走公孙贺。公孙贺在临去之前,还回头盯了周阳一眼,意思是在问,你真的懂了吗?

周阳其实没说假话,他真的是听懂了。最让周阳惊讶的是,这导引之术和现代太极极为相似。太极可以缓解疲劳,周阳职场打拼,练过的,很熟悉,自然是一听就懂了。

按照公孙贺所授,练习起来,练了一阵,没有什么反应。看来,这导引之术不是那么容易练的,得勤加锻炼。

停了下来,想了想,摆个太极姿势,双手缓缓推动,心念一动,按照公孙贺所授口诀运气,丹田中暖烘烘的,仿佛是一盆温火在烘烤,极为舒畅。

以往炼习太极,让人心情舒畅,却未有如此之事发生,周阳再次迷糊了:“难道太极来自于张良?太极源远流长,是无数先辈的心血结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练了一阵,当值的疲劳全消,周神大振,越练精神越旺,美妙之感难以言说。



第十二章 艰巨的任务


class="width">翌日,周阳结束停当,挎好汉剑,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有人来了,应该是苏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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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一瞧,果然是苏建,还在一丈以外。他的脚步声并不是昨天初见时那般沉重,而是相当轻盈,好象风中落叶似的,要是昨日,周阳无论如何也是发现不了。今天,却在一丈外就能听到,暗自奇怪,这是为何呢?

一丈虽然不算远,比起昨日却是大有进步。

“见过伍长!”周阳见礼。

苏建没有回礼,而是一双眼睛不住在周阳身上瞄来瞄去,大是惊讶:“你变了!”

“我变了?”周阳给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不明所以。

“真的变了!可是,我说不上来是何种变化!”苏建不住挠额头。

把他的认真样儿看在眼里,周阳大是惊讶,难道是因为昨晚上练了一晚上太极加导引术的古怪功法?昨晚上,周阳是越练越来劲,一直练到天明,不仅不觉疲累,反倒是精神更旺。

为了不打扰周阳训练,公孙贺特的拨出一间房给周阳,当然,公孙贺也叮嘱周阳,不要偷懒,可以的话,休憩时练练。

“走,去操练场。”苏建不再思索周阳为何变了的原委。

两人相谐,朝操练场行去。没走多远,公孙贺就来了,盯着周阳,如苏建一般迷茫:“周阳,你变了,变多了。是何种变化,我也说不清。”

有苏建的先例,周阳并不惊奇。

公孙贺拍拍额头:“周阳,导引之术修炼得如何了?若有不解之处,可以问我。你得勤加练习,越早练出气劲,越是有把握。哎,导引之术虽好,却是极难练习,我花了半个月才练出一丝气劲。用了三个月,才把丹田练得有如温火温养。”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惋惜不已,周阳却是差点蹦起来了,这有那么难炼吗?你要是知道我一晚上就炼得劲气在脉筋中运行,不知道下巴会不会砸肿脚面?

转念一想,周阳更加肯定了,虽然不知张良的导引之术和现代太极有何具体关联,必然是同宗同源,要不然,二者不可能如此相辅相成,有如此奇妙的效果。

一晚上的修炼,却取得了公孙贺三个月的成就,这是何等的惊人了。要是公孙贺知道了,肯定会惊奇不已。

如此奇妙的功法,为何分开了呢?或许,太极是后人吸收了前人所长,发展起来的。或许,是因为战乱,或者高人隐士未曾授徒,致使绝学失传。

诸如先进的科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术,失传的不在少数,同一套功法分离,这又何足怪呢?

“要是你不能在一个月内修炼有所成,就不太妙了。”公孙贺眉头一拧,脸上多了几许忧色。

周阳既是奉景帝特旨而来,更有刘髭的关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了,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不仅周阳可惜,他们也是大丢脸面。

“请问校尉,你是说我只要在一个月内修炼有所成,就能在三个月后通过考较?”周阳有些紧张的问道。

“是呀!”公孙贺微一颔首:“这导引之术,初练极难,只要练出气劲,后面就好办了。若是你一个月内修炼有所成,那么,在余下的两个月内,必是大有进步,通过考较不是难事。当然,这也要你加倍勤奋。”

炼了一晚上就有所成,这么算来,三个月后的考较不是问题了,周阳大松一口气。看来,不用丢人现眼了。

“走,去操练场。”公孙贺走在头里,周阳和苏建跟在身后,三人很快就赶到了操练场。

所谓操练场,其实就是一块空地,建章宫按照建制,兵士在这里进行训练。一队队兵士训练得极为认真,挥汗如雨,不少人身上带伤。吼声震天,杀气腾腾,让人热血沸腾。

“这里是训练剑术和射技,骑术在城外。”公孙贺给周阳介绍:“等你的剑术和射技有所成就,再去城外训练骑术。苏建,给周阳示范。”

“诺!”苏建应一声,走到一排栽好的木桩前:“建章营的兵,必须要能挥剑断木,这是最基本的,叫击。”

这些木桩碗口粗细,挥剑斩断,需要很强的臂力。还要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剑要相当锋利,才有可能。

然而,让周阳绝对想不到的是,苏建抽出一把未开锋的汉剑,举在周阳面前:“断木,不能用锋利的剑刃,得用钝剑。”

“钝剑?”周阳的眼珠子差点砸在脚面上。

让他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只听苏建道:“用钝剑,断裂处却要光滑如镜,手摸上去,不能刮手。”

用利剑,断裂处光滑如镜,周阳相信。用钝剑,周阳还真不相信他有这等本事,不住打量着苏建。

公孙贺微微一笑,以打鸣公鸡的般高傲声调宣布:“我们是建章营,我们一定能做到!受伤,对于我们来说,是进补。小伤小补,大伤大补,我们不怕受伤,不怕流血,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

只要横下一心,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周阳听得热血沸腾,右手紧握。

苏建却是冲周阳一挑眉梢儿:“凡来建章营的兵,都如你一般想法,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瞧好了。”手腕一振,手中钝剑挥出,木桩应剑而断。

“去瞧瞧。”苏建看都没有看一眼木桩,仿佛断裂处光滑是天经地义一般。

周阳着实好奇,也不二话,快步上前,右手在断面处一摸,光滑如镜,没有一点粗糙的感受。这一来,周阳是真的震惊了,这几近于动作片中的武技了,周阳做梦都没有梦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武技。

把周阳的震惊样儿看在眼里,公孙贺微微一笑:“这仅仅是剑术中的一小部分罢了。这是考较力量与击砍技巧。剑的用法很多,除了击以外,还有洗、刺。苏建,你再把洗、刺示范给周阳见识见识。”

“诺!”苏建紧握手中的钝剑,剑尖朝下,对准木桩,朝下刺去。钝剑好象插入豆腐中一般,毫不费力,直没至柄。

这把汉剑有三尺多长,悉数没入木桩里,这得何等的力量?苏建拔出剑,一个光滑的刺孔出现在木桩的正中间。更让周阳惊讶的是,这木桩不过碗口粗细,汉剑三寸宽的剑身,要是刺入的话,木桩应该裂开,而木桩却是一丝裂缝也没有出现,这是何等精湛的技巧?

周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公孙贺为他解释:“这一刺考较的是力道,却不是技巧。真正考较技巧的是要用钝剑刺穿树叶。”

树叶轻巧,用钝剑刺穿,这难度又大了许多,周阳两世为人,第一遭震憾了,震憾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苏建捡起一片树叶,朝空中一抛,右手中的钝剑,闪电般刺出,正正穿在树叶上。

“好!好!”周阳脱口叫好。

“好个屁!”苏建的话让周阳砸眼珠:“我连前五十名都没有进入,有什么好的!”

如此精湛的武艺,连前五十名都没有进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建章营不愧是汉军心目中的圣地,这里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在这里训练,那是何等的让人振奋,周阳热血沸腾,要是自己能够练就如此过人的武艺,此生何憾!



第十三章 魔鬼训练


class="width">“周阳,想什么呢?”公孙贺很是享受的打量着周阳,每一个来建章营的新兵,都有周阳这样的表现,先是不信,后是震惊,最后就是艳慕!

“我很惊讶。(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苏伍长如此高强的武艺,不能进前五十,建章营真是藏龙卧虎之地,高手如云呐。”周阳感慨无已,声调很高,透着无比的兴奋劲头。

公孙贺一扬眉梢儿:“那还用说!这是建章营,大汉最精锐的军队,不仅充当宫卫,还要护卫皇上安危,若是没有高手,那能成么?”

话中透着无比的自豪,自豪源自于实力,他有资格说这话。

公孙贺冲苏建一点头:“周阳,还有洗,你瞧好了。”

周阳收敛心神,仔细打量着苏建的动作,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只见苏建先是朝地上插了一截竹蔑,然后拿起一把与众不同的汉剑,双手紧握着,对着竹蔑削去,一截竹蔑掉了下来。

苏建捡起掉下来的竹蔑,交到公孙贺手里,公孙贺略一打量,递给周阳。周阳接过一瞧,手一颤,竹蔑差点掉在地上。

不是周阳心理素质不好,而是这事太过难以置信了,太让人震惊了。

竹蔑不过一指宽,薄薄的,极是柔软,就是再锋利的宝剑,一剑削下去,也会弯折,断裂处粗糙。然而,苏建一剑削下去,竹蔑没有弯,断裂处光滑如镜,用手一摸,没有任何刮手的感觉。

更别说,苏建手中的汉剑是一把又长又阔的巨剑,剑长四尺有余,这是汉军中大力士使用的双手巨剑,重达二十余斤。用如此重的剑削下截竹蔑,竹蔑不弯折,断面光滑,这是何等惊人之技了?

就是比起武打片中的削豆腐、击纸张,其难度一点不低。-====-

苏建展现的击、洗、刺三术,无一不是让人想不到的惊人之技,周阳惊讶之情可想而知了,仿佛在看一部动作片,惊心荡魄,而又赏心悦目。

“三个月以后,你的剑术要达到这地步,方能留在建章营。”苏建冰冷的声音响起:“若是有任何一点失误,你就不配做建章营的兵!”

公孙贺一脸的肃穆:“这些都是底子,只要底子扎实,至于打斗,就不是问题了。与人交手,训练是必须的,更多的却是悟性。只要底子好,这些都好办。”

这话大有见地,基础扎实,打斗只不过是一种变化罢了,是基础的运用技巧,周阳大是赞成。

公孙贺提醒一句道:“这仅仅是剑术,余下还有射技,还有骑术,还有戟术,容你剑术练得差不多了,再教你。建章营要充宫卫,这也不能落下,你既要训练,当值的时候,你也得去。”

“诺!”周阳欣然领命。

“苏建,你就督导周阳训练。”公孙贺略一抱拳,大步而去。

现在的周阳,完全没有了得到导引之术的喜悦。即使导引之术效果再好,周阳这个没有一点底子的人,要在三个月内达到如此近乎传说的武技,难度仍是很大,大得出乎意料。

打个比方来说,这就好比周阳在三个月内步行万里路一般艰巨。要想达成目标,只有努力,再努力,加倍努力了!

苏建把钝剑在手里一挥,道:“击、刺、洗,这是剑术的底子,得练扎实了。以你现在的力道,还不能断木桩,就对空练习。这剑术,除了最重要的击、刺、洗外,还有格,我这就教你。”

“谢伍长!”周阳一脸严肃。

“不论用哪一法门,得找到敌手才行,这就需要超强的眼力、耳力,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法。眼法有六,看剑、看走、看手,平视、斜盼、意顾,你可记住了。”苏建细细解释。

解释完,要周阳复述一遍。周阳记心极好,一部《论语》随手一翻就能记住,这点东西自是不在话下。复述之时,加上一些熟知的现代武技,比起苏建的解说更好。

苏建是万未想到周阳的理解力是如此的惊人,听得直发愣,盯着周阳,暗自奇怪“这小子邪门了!”

惊讶中,又有些不服气,大声道:“击法有五:豹头击,跨左击,跨右击,翼左击,翼右击。刺法有五:逆鳞刺,坦腹刺,双明刺,左夹刺,右夹刺。格法有三:举鼎格,旋风格,御车格。洗法有三:凤头洗,虎穴洗,腾蛟洗。”

一一解释,速度极快,根本就不给周阳问询的机会,他这是存心刁难周阳,要看周阳出丑。一解释完,就道:“你说一遍,我听。”

苏建的解释虽然快,周阳却有复印机般的记忆力,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甚至连他的表情也是记得清清楚楚,应声而答。

一一复述,仍是不时插入一些现代武技知识,比起苏建的解释更好,更吸引人。

等到周阳讲完,苏建的耳朵已经竖得老高,有些不舍的问道:“说完了?”

“完了。不到之处,还请伍长指教。”周阳谦逊一句。

一句谦逊的话,差点把苏建气晕倒,周阳的理解比他高明,高明得多,还请他指教,这不是存心让他难看么?吐口气,把郁闷劲头吐出去,苏建这才问道:“你真没练过武?”

周阳的理解如此精当,他真怀疑周阳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真没练过!”周阳是没有练过武,可是,没少看动作片,那些拳王、宗师的故事知道得不少,哪怕是只言片语,也足以让苏建疯狂了。

苏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把周阳狠狠打量一通,直到找不出半点破绽,这才作罢。算你走狗运,没有破绽,要不然,哼!

“真没练过的话,倒是一块不错的美玉,好好雕琢一番,必然大有成就!”苏建转着心思,冒着坏水:“嗯,奉特旨的人,是不是都这么了得呢?怪不得四王子说他有过人之处,着实不假。可是,美玉嘛,总要雕琢的。嘿嘿!”

转了一通心思,苏建脸一沉:“周阳,说实话,你对剑术的理解很惊人,我虽是比你早几年进入建章营,却自愧不如!”

昨天他是一万个瞧不起周阳,如今能说出这话,这份胸襟还是不错,让人佩服。

苏建的声调提高:“武艺,不是说出来的,是练出来的。说得好,不是好,要练得好,才是真正的好!周阳听令:击、刺、格、洗,每种剑术先练习一千下。”

他的表达能力有点问题,马上补充一句:“每种小技巧一千,豹头击一千,跨左击一千,跨右击一千,诸如此类。”

击法五,刺法五,格法三,洗法三,每样一千下,就是一万六千下。一个初学者,完成一万六千下,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魔鬼也没他这么狠呀!

周阳听得直发愣,苏建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时光不早了,在饷午之前不能完成,就别吃饭。下午,每式两千下。在天黑之前不能完成,别吃晚饭。”

别提周阳心中的气愤劲头了,真有冲上去,暴揍苏建一通的冲动。(求推荐票!)



第十四章 实力说话


class="width">“这是军令!”苏建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感**彩:“每一个进入建章营的兵,必须遵守军令!”

周阳很是气愤,质问起来:“苏建,每一个建章营的兵,都要每式一千下吗?你这是存心刁难人!”

“我是刁难你!”苏建非常光棍,直接承认了:“不是每一个进入建章营的兵都象你这般,没有一点底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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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需要这么练,他们底子好!可是,他们在三个月内也未必能通过考较。而你,只有加倍努力,才能有一丝希望。若是你不愿意,可以不练,三个月以后,自己滚蛋。”

周阳的口才不错,却给他一通话说得无言以答。

苏建不屑的扯扯嘴角:“三个月以后,我们见了面,你别认我。即使你认我,我也不会认你,我丢不起这脸!”

“练!我练!”周阳豁出去了,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何不去练武呢?

拔出汉剑,朝左劈了下去,正是跨左击。

“一,二,三……”苏建大声数着,声音冰冷,仿佛这事与己不相干。

这一数,就数到两百,周阳有些气喘了,苏建的声调很高:“周阳,你吃过饭?跟个妇人似的!这才击了两百下,就喘气了!击两百下就喘气的,你是建章营数十年来的第一个!第一呀,第一!”

声音好象洪钟大吕,远远传了开去,引得在别处休憩的兵士注目,更有不少人走过来围观。把周阳那副吃力样儿看在眼里,不住指点嘻笑,说着各种讥嘲的话语。

这种丑事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给人当作谈资,周阳的脸皮再厚,心态再好,也是有些受不了,恨不得有条地缝钻了进去。

“绝对不能认输!”周阳憋着一口气,狠狠挥剑。刚过三百,手臂泛酸,有些无力,能不能过四百,很成问题。

连第一式都不能完成,更别说后面还有十五式之多了,这可如何是好?

蓦然想起,导引术可以缓解疲劳,如今疲劳不堪,不知有没有用?周阳心念一动,按照公孙贺所授,默运心法,却是没有用,熟悉的热流并未出现。

念头一转,周阳立时有了主意,这跨左击和太极拳的动作有些相似。有一门太极功夫叫太极剑,自己虽然不会,完全可以变通一下,让击的动作更接近太极拳的要领。

主意一定,周阳击剑的动作略变,使之更符合太极拳,默运心法。这次,丹田中活活泼泼一团,好象一盆温火在温养着丹田,缓缓运劲,这团温热之气沿着筋脉,游走于经脉之中,运行到双臂时,双臂的酸软之感渐渐消失。

周神大振,一边默运心法,一边使得击剑的动作更加符合太极拳的诀窍,一番调整后,更加圆润成熟,动作更加流畅,经脉中的温热之气更粗壮。

一股美妙之极的快感流遍全身,周阳舒畅之极,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太奇妙了,比起昨晚上的修炼还要奇妙。

周阳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快感中,一剑又一剑的挥出,一口气不知道出了多少剑。

沉浸在剑术中的周阳没有发现,苏建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线。不仅苏建脸有异色,就是那些围观的兵士,也是一脸的诧异,不再讥嘲周阳。

“苏伍长,这是你教的?这剑术力量不凡,却是轻盈若风,要是练到大成,必是建章营有数的高手了。”一个身材特别粗壮的兵士,目光炯炯的打量着运剑如风的周阳。

“路博德,少说风凉话!”苏建脸上闪过一丝不怡:“我哪能教他这剑术。”

“圆转流畅,大有一气呵成之势。”路博德再次点评起来:“可是,有些生疏,好象初学者,实足可惜。”

“废话!他根本没练过武艺。”苏建盯着周阳,眼里的诧异之色越来越浓了。

“没练过?苏建,说谎得走脑子!”路博德根本就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没要你相信!”苏建懒得理睬他。

听得出来,苏建没有说假话,路博德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没练过武的,就有这等剑术,每一剑刺出,蕴含的剑意,让人如醉醇酒。要是他练到大成之境,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苏建问道。

“恐怕那人的位置难保。”路博德迟疑了半天,这才说出来。

“三个月后,他能不能留下,都是问题,现在说这些,等于放屁。”苏建毫不客气,拔剑一格,打断周阳出剑。

周阳从美妙的巅峰跌了下来,清醒过来:“你这是?”

“早过一千了。”苏建的声音还是那般冰冷,并没有因为周阳的表现惊人,而带有丝毫的惊喜:“恭喜你,跨左击完了。还有十五式,一万五千下,现在开练!”

“一万五?你真会整人!”路博德有些为周阳抱不平:“别听他的,他是在刁难你。”

这话立时得到不少围观士卒的附和,他们七嘴八舌的声援起周阳。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周阳却是挥剑而出,这一剑挥出,完全没有了适才那种高深的剑意,真是个初学者。

路博德他们不住摇头,大是惋惜。让他惊奇的是,周阳的剑,开始平平无奇,可是,到后来,每一剑击出,剑意越来越浓,和适才的出剑差相仿佛。

他们自然不知道,周阳这是在调整动作,使之更加符合太极拳。只要动作一符合太拳动的动作,就能与导引之太相辅相成,气劲涌现,剑意自成。

路博德他们又看了一阵,这才带着一腔的惊奇,回归本队去训练了。

还沉浸在剑术中的周阳,完全不知道,路博德他们这一去,把周阳的事儿一宣扬,他再次成了建章营的名人。

余下十五式,一万五千完成,离饷午还有一阵。按照苏建的想法,周阳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完成这任务,如今却是大出意料,眼睛有些发绿。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并没有下令要周阳再练,而是要周阳休憩片时。周阳于太极拳与导引术更有心得了,哪会就此罢休,挥剑又练了起来。

这一练,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苏建把他惊醒过来。只见苏建手里有一只食篮,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这是给你的饭菜,你吃了。”

这是自打昨日认识苏建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只是一掠而过,这毕竟是笑容。

周阳也有些饿了,谢一声,接过食盒,吃了起来。吃过之后,略一休憩,又练了起来。到天黑之时,完成的次数,远远超过了苏建的要求。

到分手之际,苏建在周阳肩头拍拍:“好好努力,三个月后有点希望,虽然不多!”

昨日,苏建认为周阳没有一点机会,如今虽然只说有点希望,总比完全没有希望强,这是一个不错的转变。

这就是军队,一切都得以实力说话!只要你有实力,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周阳的实力虽然不行,毕竟有了好的开端,心头泛起一丝欣慰!



第十五章 梁王的毒计


class="width">睢阳,城高坦固,周回数十里,是当时汉朝最大的城池之一,除了长安,能与之相比者少之又少,这是梁王的国都所在。www.65txt.com-====-

梁王刘武是当今皇上景帝的胞弟,是窦太后的小儿子,极得窦太后的欢心,是窦太后的心尖肉,宠爱无比。

睢阳之所以壮阔无比,并不是此城的人口众多,商贾云集,而是因为梁王的宫室壮丽。整个睢阳城,梁王的宫室占了三分之二,连亘数十里,宫殿相邻,不知道有多少。

王宫的最核心之地,并不是宫殿成群,而是一块洲渚之地。在这里养着各种各样的鹤,还放养着不计其数的鸭,任其优游于这块占地数里方圆的湖泊中,称为“鹤州凫渚”。

站在洲渚中,放眼一望,鸭群无数,千鹤振翼,万鹤起舞,清越的鹤鸣声入耳,仿若天籁之音。碧波荡漾,洲渚相连,水草芦苇,绵延不绝,鱼嬉莲叶间,泛起阵阵浪花,真人间仙境也!

洲渚之上,正停着一艘巨大的楼船。此船以檀木造船室,布设极其奢华,昆山之玉为饰,珍珠为灯,白玉为阶,若是夜晚置身其间,仿佛仰望天空的星辰。

甲板上坐着四个人,个个身着华贵深衣,手执鱼竿,正在垂钓。

正中一人,个头最为高大,身着王袍,头戴王冠,浓眉又粗又宽,好似一把阔剑。一双眼睛亮如夜晚的繁星,神光四射。四方脸膛,虎口阔嘴,极具威严。

他正是梁王刘武。

梁王手中一根黄金鱼竿,金丝为线,垂入湖里。背靠在黄金打造的王座上,一边注视湖里动静,一边欣赏美景,怡然自得。

“公孙将军,最近长安可有消息?”梁王虎口张开,具有吞山噬海之威,让人心悸。

公孙将军姓公孙,名诡,是梁王的坐上佳宾,被梁王封为中尉,号公孙将军。就是梁王左手正在垂钓的男子。~~~~

“回大王,长安最近有两条消息。一是丞相周亚夫奉旨为母祝寿一事,另一件就是周亚夫和窦婴这老儿闹翻了。”公孙诡的声音有些阴冷,好似冰水般,总是带着丝丝寒气。

梁王恨恨的道:“窦婴这老儿,孤对他之恨犹在周亚夫这裂嘴之上!要不是他,孤早已是皇太弟了。”梁王痛恨周亚夫,因周亚夫嘴角有纹理,是以送了个绰号“裂嘴”。

这话涉及到一段宫廷秘辛。昔年,景帝和梁王喝酒,曾当着他的面说“老三,百年之后,这皇位就传给你”。梁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嫡之事,一听这话,喜慰难禁,差点惊喜得晕过去。

恰好窦婴在场,以景帝饮酒致醉为由,提醒景帝。景帝醒悟,就改口说这是酒话,当不得真,把这事搪塞过去。

这事不仅让梁王对窦婴忌恨在心,就是窦太后也是恨窦婴这个侄子,她早就想搞兄终弟及了,失去了大好的机会,哪能不恼,一气之下,把窦婴逐出了窦氏宗籍。

“这些年来,窦婴这老儿和裂嘴相互援手,抱作一团,孤没有机会。如今,他们闹翻,正好给了孤机会,孤这就报仇,狠狠治治他们!”梁王大是欢喜,双眼更加炽热。

“大王英明!机不可失,失则不再,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梁王左边第二个男子拍他的马屁。此人叫羊胜,是梁王的座上佳宾,深得梁王信任。

三人欢喜难禁,唯有右边的男子静静的坐着,只管垂钓,没有任何反应。梁王望向他,问道:“韩内史,你为何不言?”

此人姓韩,名安国,是梁国的内史。此人精明过人,足智多谋,深得梁王信赖,尤其是在平定七国之乱时,屡出奇谋,梁王战功之大,除了周亚夫无人能及,多是拜韩安国所赐。

“我之所以不言,是待大王醒悟。大王只顾着出气,这不过是匹夫之事罢了。眼前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大王不善加利用,而去和窦婴争匹夫之气,何其不智?”韩安国深得梁王信任,也只有他敢用这种语气与梁王说话,就是公孙诡和羊胜两个心腹也是不能。

公孙诡素来忌妒韩安国,冷笑道:“内史大人不说,我们也知道这是机会。窦婴和周亚夫闹翻,这难道不是良机?”

羊胜也是忌妒韩安国,附和一句:“是呀!大王,如此良机,必得抓住。”

“你们还敢误大王!”韩安国语气稍稍严厉,斥责起来:“大王欲成大事,不能争一时之气,而应从长远谋划。魏其侯和丞相和好也罢,闹翻也罢,何足道哉!皇上下旨,要丞相为母祝寿,大王难道就没有看出玄机?”

梁王紧紧手中的黄金鱼竿:“哦!内史,把你的话说完。”

韩安国把鱼竿一放:“大王可知皇上的用意何在?以我看来,皇上这是要夺周亚夫的相权。朝中大臣虽多,能与大王抗衡者,仅丞相一人而已,余者皆力有不如。大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内史大人,不久前,皇上把兵权给了周亚夫,如今又要周亚夫为母庆寿,如此恩遇,大汉创建以来,也不多见。就是张良、萧何、陈平这些开国功臣,也不过如此。何来皇上欲罢其相权之说?”公孙诡冷冷的反驳。

梁王摆摆手:“公孙将军别急,容韩内史把话说完。”

韩安国站起身来,剖析:“大王可见过屠夫宰猪?欲宰猪,必得先把猪喂肥了,才能动手。周亚夫为朝廷立下大功,平定七国之乱,战功朝中无双。可是,前些日,他在王信封侯一事上迕旨,有违圣意,皇上决心罢其相权。本有心利用其子周阳人命案一事做成,却未想到,周阳自奋,破此一案,皇上才不得不另谋良策。”

梁王哼了一声:“这个周阳,明明一个玩乐公子,一转眼间,却变成了破案好手,让孤的谋划失败。”

“小儿一逞之智,何足道哉!”韩安国根本就不把周阳放在眼里:“以我之见,皇上如此做,还有一层用意,就是要大王与周亚夫争斗,皇上两边利用,一举把大王和周亚夫除掉。”

梁王一昂头:“皇上要我斗,他想收渔翁之利,我偏不斗,让他落空。”

“不!大王不仅要斗,还要狠斗一场,这可是大王的良机呀!”韩安国断然否决了梁王的想法:“丞相之母庆寿,必然是贺客盈门,大王……”嘴巴附在梁王耳边轻语一阵。

“哈哈!”梁王开怀大笑,夸赞起来:“韩内史好谋划!平定七国之乱时,孤赖你之策多也,如今这一策之妙,远在平定吴楚之策之上呀!”

“谢大王夸奖!”韩安国躬身施礼。

“内史,你这一计虽妙,却未尽善,孤就再手书一通,包管让周亚夫百口莫辩!”梁王把黄金鱼竿一放,站起身道:“来啊,研墨,铺绢帛,孤要亲手写一书给丞相!”

立时有使女研墨铺上绢帛,梁王提笔在手,略一沉吟,在绢帛上写了起来,写着写着,好象不满意,在绢帛上一阵涂抹。然后提笔再写,再涂抹。等到他放下笔,羊胜、公孙诡二人一脸的迷茫。

“大王好谋略!”韩安国竖起大拇指夸赞。

“大王,鱼儿上钩了!”羊胜忙提醒。

梁王一把抓起黄金鱼竿,使劲拽了起来,一毛尺余长的鲤鱼欢蹦乱跳,带起了阵阵水花。

“好兆头!哈哈!”梁王开怀大笑,他的笑声宛若雷鸣,激荡远去。

一笑未了,鲤鱼挣脱鱼钩,卟嗵一声掉入湖里,一截金黄的鱼尾不住在湖面摆动,优游远去,好不快活!

“哼!”梁王怒哼声远远传了开去,激起阵阵水花儿。



第十六章 周阳的变化


class="width">“丞相,丞相……”许茹一脸的喜色,好似穿花蝴蝶般飘了进来。www.65txt.com

周亚夫跪坐在矮几上,翻着竹简,正在处理国事,一脸严肃。陡闻许茹之言,抬起头来,呵斥道:“我处理国事,休得扰我!”

许茹一愕,颇有些委屈:“丞相,自打阳儿走了之后,你不是天天唠叨着么?如今,阳儿回来了,你却如此这般,还有没有父子之情?”

“你说甚?阳儿回来了?”周亚夫这才醒悟过来,一拍额头,脸上泛起笑意:“阳儿回来,固然是喜事啦,我怎么能不见?国事嘛,还没有重大的,稍稍放放。快,阳儿在哪里?”

“刚进府。”许茹的委屈一扫而光,一脸的欢喜。她可是了解周亚夫的,以国事为重,还没有为了一个亲人也置国事于不顾的,这份欢喜比天大。

周亚夫拉着许茹的手,快步出去。刚到门口,就见周阳在陈尚和柳铁的族拥下快步而来。周亚夫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把周阳一通打量:“阳儿,你变了,变多了!有点骠悍之气了,虽然不多,毕竟是有了!这几天训练没有偷懒,要不然休怪为父责罚你!”

他是何等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周阳的变化,骠悍、精壮、虎虎威势,这些军人必备的气质,虽然不是太多,毕竟是有了,这就是一个不错的进步。

建章营是何等的存在,每一个汉军兵士一提起就会竖大拇指,周阳要是不珍惜机会,那实在是太气人了,责罚算是轻的。

周亚夫的心情着实不错,不容周阳说话,马上就道:“阳儿,把你这几天练的使给为父瞧瞧。为父这双眼睛,一瞧便知真伪。你若偷懒,为父有你好看的。”

这几天的训练,周阳的收获颇多,本不想显露,可是,把周亚夫那副急切样儿看在眼里,不得不凑凑他的趣,拔剑出鞘,一剑击出:“阿父,你瞧如何?”

周亚夫瞳孔一缩,打量着周阳,没有说话。

“丞相,阳儿可是偷懒了?”许茹怕周亚夫责罚周阳,忙闪到周阳身前,护住了。

“你才偷懒呢!”周亚夫拈着胡须,哈哈大笑:“阳儿,这才短短数日功夫,你就把剑术练到如此境界,了不得呀!换作寻常人,没有两月苦练,不能有此成就!哈哈,为父万万没想到,阳儿不仅文课了得,还是块练武的上佳料子。嗯,还通兵法,真是了得!”

夸赞一完,周亚夫拔剑出鞘:“阳儿,来,为父试试你的力道。”

他是大高手,试试他的剑术,也不错,周阳欣然领命:“阿父,瞧好了!”手腕一振,汉剑击出。

周亚夫手腕一振,手中剑迎上去,好似一道匹练,和周阳的剑术比起来,天差地远。当然,是周阳的剑术远远不及他。打个比喻的话,周亚夫的剑术话是壮汉,那么,周阳的剑术不过是婴儿。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周阳把捏不住,汉剑脱手飞出。

“好好好!好力道!”周亚夫却是一脸的赞赏。

周阳不敢领受他的赞扬:“阿父,我的剑都脱手了,还有什么好的?”

周亚夫拍拍周阳的肩:“阳儿,你才练几天,就能有如此力道,还不知足?为父在剑道上,沉浸了一辈子,你就是天赋再高,也不能在数日之内达到为父这般成就。给你实说了吧,你一的剑,令我的手腕略微一震,能让我的手腕一震,需要的力气不小。该知足了!”

说得没错,他是有数的好手,随手一剑,都能置人能死地,周阳仅仅练了几天,就能让他手腕震动,这是一个不小的成就,周阳这才释然。

“阳儿,你是告假,回来给阿母庆寿的吧?孝心可嘉!”周亚夫更加欢喜。

说得没错,周阳正是告假回来为老太太庆寿的。这个老太太,对周阳千般怜爱,万般疼惜,让周阳从心里认她为祖母。

周亚夫拈着胡须:“阳儿,建章营没多少时间出来,你回来,机会难得,出去逛逛吧。柳铁跟你去。早去早回,晚上摆宴,为你接风洗尘。”

出去逛逛也不错,周阳是欣然领命,和柳铁一道,出府而去。

XXXXXXX

北宫。

刘荣站在窗前,细嫩的手指不住在窗棂上划动,发出轻微的毕剥声。

栗行站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何事不怡?”

“我在想,周阳怎么不来看孤呢?他虽然不陪孤读书了,来陪孤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处在深宫中,跟坐牢似的,想找个人说话都难,没甚好玩的。周阳这人有趣,可惜他不来看孤。”刘荣怅然若失,仿佛与他相处不过半天的周阳是老朋友似的。

刘荣越是看重周阳,栗行越是不爽,仿佛手指上的伤更疼似的,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太子,你若想玩,臣倒有一个主意。”

“是何法子?”刘荣正值青春年少,什么事都感到新鲜,急切的问道。

终于逮到献媚的机会了,栗行精神一振:“太子,长安玩乐的地儿多着呢,仰月楼、摘星阁、瞻天楼,无一不是欢乐之地,那里的欢乐无穷无尽。”

“哦!长安竟有这等妙处,孤怎么没听过?”刘荣久处深宫,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地方是销金窟,兴趣大增:“何处最乐?”

“仰月楼!”栗行话匣子打开,口沫横飞的介绍起来:“仰月楼是长安最大的买欢之地,这里有最醇的美酒,最优美的歌舞,最美的佳肴。”

刘荣听得入神,眉飞色舞:“那里的美酒佳肴比起宫里如何?”

栗行一见刘荣来了兴致,这可是献媚的良机,大受鼓舞:“太子,仰月楼最美的并不是美酒佳肴,而是妇人。最美的是邀月,有倾国倾城之貌。她才色双绝,歌舞醉人胜过美酒!”

“你见过?”刘荣眨着大眼睛,甚是好奇。

“我见过的。”栗行不住摸发烫的脸蛋:“要见邀月,先得买花筹,听一段乐,再答一题,若是邀月认可,就能得邀月垂青。臣久与太子相处,得沾太子英气,邀月之题我是信手而答,若是太子亲临,必是让她俯首称臣!”

为了脸面,他不惜说瞎话,邀月的题他听得云山雾罩的,根本就答不上,却给他颠倒黑白,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刘荣给他的马屁一拍,浑身舒泰,点点头道:“嗯!没给孤丢脸。哎……”

“太子,你可以出宫去呀。”栗行哪个失去这个献媚的机会。

“孤怎么出宫?”宫里守卫森严,没有旨意,刘荣也不能出宫。

栗行得意的一昂头:“这事好办。我知道有段宫墙有个狗洞,虽然小了点,将就能出去。”

“住口!”刘荣正处青春期,春心虽然重了些,爱看春宫,倒也不是很糊涂,重重一下拍在短案上:“我身为太子,岂能做这种有损天家脸面的事儿!要不是看在你是孤的表哥情份上,就凭你这句岂能饶你!”

这么多年来,刘荣和栗行一直亲昵,就从来没有如此发过火,栗行听得直发愣,一股陌生感涌上心头,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刘荣吗?

“太子,我失言。太子,我们可以混出宫去。”栗行眼珠一转,在刘荣耳畔一阵低语。

“混出宫去?”刘荣的眼珠子瞪大了:“这能成么?真要能出去,我们去渭水边玩玩,听说那里特好玩呢。”

“太子放心,一准成。我们去渭水。”栗行暗自欣喜,真要出了宫,刘荣不识路,要去哪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第十七章 又见太子


class="width">周阳和柳铁在街上闲逛,却有着惊人的发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周阳发现,他的耳音绝佳,两丈范围内的声音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行人磨牙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耳音,在以往想都不敢想,太极拳真不愧是国术精萃。

只可惜,太极拳和张良导引术的关联却无从得知,让人遗憾。或许太极拳是后人创造的,或许正好与张良的导引术相辅相成,或许……各种可能性都有,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公子,是否要进去?”柳铁提醒一句。

周阳一瞧,居然逛到仰月楼来了。好大的府院。仰月楼是长安最大的风月场所,占地半闾,周回数里。建有上百间精致的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主楼是一幢三层楼高的高楼,飞檐走阁,是长安最高的高楼,这才是真正的仰月楼。

大门之内还有一道正门,一道青石铺就的道路贯穿,高车驷马从这条道上驶过,发出辚辚的车轮声。

凡进入这里的马车,必是豪奢之极,不光拉车的马匹神骏,就是马车的装饰也是气派不凡。销金窟是显示身份地位的好地方,来这里的人极尽光鲜之能事,不乏富商巨贾,更有不少达官显贵,甚至二千石以上的高官也不在少数。

门口的仆佣正在忙前忙后的迎接客人。

这些仆佣一边领路,一边说着奉承的话儿:“您老今儿来得正是时候,今日是邀月姑娘献艺的日子!邀月姑娘是我们仰月楼才艺最佳的姑娘,他一月才献艺三回!”

“呵呵!在下久闻邀月姑娘之名,一直未睹姑娘芳容,实是憾事!今日有幸,得闻姑娘佳音,定当快慰平生!”

“邀月姑娘每逢旬日,方才献艺,每当此时,慕名而来的贵客不知有多少,他们都想一睹姑娘芳容。可是,姑娘是天上仙子下凡尘,岂是凡夫俗子所能见的?要想见姑娘,必得通过姑娘的考校。姑娘的考校,呵呵,别人不知,在下嘛,还略知一二。~~~~”

“这金子不多,你拿着买酒喝。你可知邀月姑娘今日出甚题?”

仆佣一边熟练的收着马蹄金,一边东拉西扯,尽说些有关邀月的轶事,听得这些慕名而来的客人眼睛放光,临到最后方才醒悟,并没有达到探知邀月题目的目的。可是,能知道这么多邀月的轶事,也是不虚,大是满足。

有关邀月的事儿,周阳是知道的,她是仰月楼的头号歌伎,才气堪称一绝。为了一睹她真容,不少人豪掷万金,却是不可得。

以前那个周阳就是她的追求者之一,每逢她献艺必来。苦苦追求数年,连她长啥模样都不知道。如周阳这般的人多了去了,至今未有人见过邀月的真容。

“公子,请进。”

“我去这里合适么?”

“此处最乐,公子欲寻乐,不去此处,还能去何处?”

“可是,这些人说的好象不正经,我能去么?”

“能去,能去,哪有去不得的道理。”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公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们穿成这样,谁会知道呢?快走吧,要是再不去,花筹卖光了,就没有机会了。以公子的才学,邀月肯定会垂青公子。”

“容我思虑思虑。”

“公子,这有何好思虑的呢。公子,这里的妇人可比宝贝上的强得多呢。公子爱宝贝……”

“胡说!我那是好奇,你别想歪了。”

两人虽是小声议论,周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好熟。定睛一瞧,吓了一大跳,不是别人,正是栗行和太子刘荣两人在咬耳朵。

刘荣眼巴巴的望着仰月楼,一副很想进去的样儿,可是,脸上带着犹豫。他是太子,不得不顾身份,虽然很想进去瞧个究竟,却不能不考虑后果。此事一旦让景帝知道了,那可是大罪,受惩处是免不了的。

周阳这是第二次和太子刘荣见面,上次见面,刘荣留给周阳的印象很坏,一个死看春宫的猪哥罢了。如今听了刘荣的话,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可以说是刮目相看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正是青春荡漾期,任谁在这年纪都有过对异性好奇的经历,要是没有,只能说明你不正常。刘荣听说邀月如何如何美貌,早就心思萌动,还能想到这些,没有一步跨进去,实在是很不错了。

周阳对刘荣原本没太多的好感,可是,听了他的话,印象好了许多,叹口气,算了,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帮你一次吧。

栗荣掉起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公子,今儿是邀月献艺之期,来的客人很多,要是去迟了,就没机会了。公子,你还犹豫什么呢?”

“该打!”

一个让栗行做梦也忘不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老大一个耳光扇在脸上,结结实实,响声又脆又亮。

“周阳,你敢当着太……”狐假虎威是栗行的最大本领,周阳当着刘荣的面打他,那是使用看家本领的绝佳良机,开口就要说“你敢当着太子的面打我”,却给周阳一拳砸回肚里。

周阳指着栗行的鼻子,喝斥起来:“你要是想活命,就嘴巴严实点。”

栗行似乎想起了什么,乖觉的闭嘴,狠狠剜了周阳一眼。

“周阳,是你呀!真的是你呀!”刘荣好象老朋友似的拽着周阳的胳膊,欢喜无限:“你怎不来陪孤……陪我说话呢?”

“见过刘公子。”周阳略一施礼:“刘公子,你要我找的宝贝,我找到了,到那里没人的地方,我给你。”

刘荣是喜上加喜,夸赞起来:“周阳,还是你忠心,我随口一说,你就放在心上。”

栗行听着刘荣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喜悦,一张脸拉得老长。

刘荣跟着周阳来到一个僻静处,急吼吼的道:“周阳,你找的宝贝呢?”

周阳脸一肃道:“太子,我没有宝贝。”

“你……”刘荣大是失望。

周阳沉声道:“太子,你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事?你是私自出宫吧?”

“是呀,顶多就是一顿责罚,孤还承受得了。”刘荣倒不把责罚放在心上。

要是私自出宫,顶多就是一通罚罢了,问题是远远没有这般简单,周阳语气严厉:“太子请想,仰月楼这等地方,是你能来的么?虽然你仅仅是到了门口,没有进去,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会如何说呢?一旦谣言四起,后果太子应该想得到。”

少年郎虑事总是不周全,经周阳这一提醒,刘荣脸色一变,狠狠瞪了栗行一眼:“你害苦了我!周阳,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太子,趁大错尚未铸就,赶紧回宫。”周阳语气转缓。

“这……”刘荣好不容易出一次宫,还没玩够,又回去,万分不甘心,不由得犹豫起来。

周阳深知如今的刘荣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他的前途本与周阳无关,要想实现周阳的抱负,刘荣必须给废掉。可是,周阳并不想让刘荣因此事而被废,那多丢人,沉声道:“太子,若是大错铸成,皇上必将震怒,惩罚定是不轻!”

刘荣虽然春心重了些,倒也分得出轻重缓急,略一沉吟道:“既如此,我这就回宫。”

“走!”刘荣冲栗行沉喝一声:“你害苦了我,回去跟你算帐!”

栗行一肚子坏水,却给周阳一句话打消了,心中那个不爽就别提了,狠狠了剜了周阳一眼。他一张瘦脸给周阳拍成了胖脸,一剜之下扯动疼处,呲牙裂嘴的跟着刘荣去了。

刘荣走了几步,又回来,把一块上好的昆山宝玉塞在周阳手里:“周阳,谢谢你提醒!要不是你,孤将会铸成大错。这块玉,你收着,是我送你的,不是赏的。”

用的是送字,不是赏,那就是说不以太子身份,而是以朋友身份。周阳这是第二次得他送宝玉,大是欣慰,这次才算个样儿。

刘荣离去后,周阳又逛了一通,这才回府。



第十八章 各怀鬼胎


class="width">北阙甲第,周亚夫的私宅。www.65txt.com~~~~

人来车往,车如流,人如潮,比起平时热闹了百倍,前来恭贺的朝臣络绎不绝。前脚刚进大门,后脚就又赶到了,进去一拨,来两拨。

周亚夫的私宅平日里就有不少人走动,拉交情、行贿、溜须拍马之人不知有多少,今天是其母的寿诞,百官岂敢不来?天刚亮没多久,就有朝臣赶来道贺,日上三竿时更是人流如潮,比起东市也是不逊色。

周来夫的长子周信,次子周成,两人迎接客人,忙得额头见汗。这种事,他们最是喜欢,不仅可以听到中意的马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有不错的收入,爱死他们了。

“三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周信头戴进贤冠,着一龙华丽深衣,手拿一把象牙扇,不住朝脸上扇风,实在是太热了,忙的、欢喜的。

“老三,你也是。祖母的大寿,你当早点来迎客。”周成也来数落一句。

“有大哥,二哥在,何必我费神。”周阳对这种迎来送往之事没多大热情。这些人之所以来,还不是因为周亚夫是丞相,奔权势来的,又不是真的有交情。

周信一挥扇子:“老三,你不爱热闹,就进去歇着。你准备的礼物呢?”

“放心吧,一定有礼物。”周阳一甩袍袖,进了屋。

一进正门,只见院子里人头攒动,周亚夫站在屋檐下,接受众人的恭贺,抱了一个又一个团团揖,道一声谢又一声谢,嗓子都有些哑了。

“下官田蚡见过丞相!”一个头戴无梁进贤冠,身着深衣的男子向周亚夫行礼。此人气度不凡,自有一股贵人之气,双睛明亮,眉毛似墨,脸膛四方,颇有几分威严。<<>>

“田舍翁的弟弟?田大人,你今日前来,可是为王信求侯的?”周亚夫一见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脸色一沉,讥嘲起来。

田蚡是王信同母异父的弟弟,王信封侯一事,让周亚夫吃尽了苦头,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一见此人之面,怨气顿生,直性子脾性发作,讥嘲起来。

田蚡的姐姐虽是很得景帝宠幸的王美人,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官,最低等的官员了,周亚夫这一发火,那些官员拍他马屁,跟着讥嘲起来。

“郎官,还不是沾了女人裙带的光!”

“这种裙带枕头的,还想封侯,异想天开!”

越说越难听,周亚夫仿佛没听见似的,拈着胡须,静静的看热闹。田蚡一张脸涨得通红,想发火又有所不敢,愣怔在了当场。

“原来是田大人,幸会,幸会!”周阳上前,冲田蚡一抱拳。

周阳这一加入,正好给了田蚡台阶,忙抱拳还礼:“见过周公子。”

“阳儿,过来,别理他!”周亚夫脸一沉,轻喝一声。

周阳眉头一掀,道:“阿父,太傅来了,你去迎接。”

窦婴正大袖飘飘而来,对这个昔日的好友,如今的仇人,周亚夫的火气更大。谁叫他居然请方士诅咒周阳呢?快步迎上去:“魏其侯,我周亚夫德浅才薄,不敢有劳你的大驾,请回吧!”声音冰冷,完全没有以前的热情劲头。

窦婴脸色一窒,随即笑容满脸:“丞相有所不知,窦婴别无所长,唯独对礼仪之事多有心得。丞相贺客盈门,不会不需要一位知礼的礼宾吧?若是丞相允许,窦婴愿略尽绵薄。”

说起礼仪,朝中还没人比得过他,由他来做司仪,再好不过了,周亚夫紧绷的脸松开了:“魏其侯,这可不敢当,你是朝中大臣,又是太傅,此事要是传出去,我怎么担挡得起?”

心里早就活泛了,只是碍于情面,不能不有所顾忌。窦婴完全了解他的心思,一抱拳:“各位大人作个见证,今日之事是窦婴自愿为之。窦婴一生最佩服的就是为国征战的功臣,丞相为朝廷立下大功,窦婴怎能不略尽绵薄之力?”

这马屁拍得周亚夫特别爽,呵呵一笑,在窦婴肩上拍拍:“那就有劳魏其侯了。”

窦婴暗松一口气,他把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就是想和周亚夫重归于好。虽然还不能回到从前,至少这冰块开始融化了。

周阳对田蚡道:“田大人,请屋里拜茶。”

田蚡忙道:“周公子,田蚡官位低下,不过一郎官,不敢当。在檐下即可。”象他这种最低级的官员,能在檐下已经不错了,哪敢奢望进屋。

周阳呵呵一笑,甚是畅快:“田大人是郎官,我也是郎官,我们两人都是郎官,郎官与郎官才好说话。请!”

田蚡原本被羞辱,心里大是不愤,听了周阳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温暖,有些感动:“谢周公子!周公子,请!”

“上朝之时,蒙田大人让一位置,此等情份,我还没有谢过呢。”周阳还记上朝时,田蚡援手一事。那天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田蚡不给让个位子,周阳还真不好办。

两人相偕进屋,周阳叫人送上茶水,两人对面而跪,一边喝茶,一边叙话,聊了起来。周阳发现,这个田蚡口才极好,反应很快,言谈得体,两人是越谈越欢。

正谈间,周亚夫叫人把周阳叫了去。周阳冲田蚡道声见谅,跟着仆人出屋而去。

周亚夫笑呵呵的,一把拉住周阳,极是欢喜,嘴巴鼻子做了一家人:“呵呵!阳儿,为父给你引介朝中官员。”

周阳虽然参与望日大朝,可是,对朝中官员认不得几个,周亚夫如此做,那异于是在告诉百官,周阳是他的爱子,以后,你们得罩着点。

周阳表现极是抢眼,深得周亚夫的欢心,今日,百官到贺,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周亚夫准备趁此机会,为周阳引介朝中官员,以后做官就方便多了。

“这位是唐大人。”周亚夫指着一个头戴二梁进贤冠,身着朝服的官员介绍。

“见过唐大人。”周阳抱拳行礼。

周亚夫在周阳耳边轻声道:“他是唐娘娘的兄长。唐娘娘是长沙定王发的生母。”

声音转高,指着另一位官员为周阳引介:“这是程大人。”压低声音道:“他是程娘娘的二弟。程娘娘是鲁共王馀、江都易王非、胶西于王端的生母。”

周阳见礼之后,周亚夫又给引介了贾大人。这位贾大人是贾娘娘的兄长,贾娘娘是赵敬肃王彭祖、中山靖王胜生母。

这些皇亲国戚赶到,对周亚夫毕恭毕敬,送的贺礼倍加厚重,周阳心知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为了结交周亚夫而来。看来,这几位娘娘,这几位王子,都有夺嫡之意,这夺嫡之事有好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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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梁王贺礼


class="width">正引介间,来到栗青面前。www.65txt.com-====-今日的栗青与那日到府中滋事生非大不相同,身段放得极低,笑容满面,冲周亚夫行礼:“见过丞相。”

周亚夫抱拳回礼:“见过栗大人。”

周阳呵呵一笑:“大行令,今日你是来贺寿的,还是来滋事的?”

栗青脸上的笑容陡然间消失不见,狠狠的剜了周阳一眼。只听周阳笑声不断:“大行令,你的礼仪学得怎么样了?还是那般一见人之面就发指吗?那可不好,当心有人折你手指头!”

“阳儿,不得无礼!”周亚夫轻斥一声,虽是在喝斥,却是笑容满面,一点怒意也没有。

“哼!”栗青冷哼一声。众人发现,他的鼻子长到后脑勺上去了,气得脸色铁青。

折指一事,是栗青最恼怒之事,今日前来贺寿,要不是栗娘娘有严令,他才不会来呢。周阳当众提起,那不是存心气死他吗?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周阳冲栗行一抱拳,一副夸赞模样。

“你!”栗青右手食指伸出,想起周阳折指一事,悻悻然的收了回来。众人发现,连他的嘴巴也到后脑勺了。

栗青自恃皇亲国戚,没少打压同僚,朝臣对他不满者极多,见了他这副气恼样儿,无不是暗中大呼痛快,对周阳的好感大增。人说这个小宋玉行事喜怒莫测,只凭心情好坏,今日一见果是不假。

不仅行事让人难测,这胆色也是让人不及,敢捋栗青的虎须,朝中没几人呀!这胆色,了得!

栗青本想发作,想起了栗娘娘的严令,只得忍了。栗娘娘说的是“太傅与丞相闹翻,太子就少了一大臂助,你此去即使不能结交丞相,至少也不交恶丞相。



他本人也知道刘荣的太子之位不稳,眼下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只得强行忍住,换上一副笑容:“谢周公子夸赞,栗青铭记在心!”

“呵呵!”

朝臣们轰然大笑,几十岁的人了,给周阳如此挖苦,还要道谢,世上之奇事,未有过此者也!

周阳一阵无语,对栗青的评价陡然升高,此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并不是那般无能。

“梁王使者到!”

正门口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

周阳扭头一瞧,只见正门口转出一队人,当先两人正是梁王的心腹公孙诡、羊胜。在他们身后,跟着一队仆佣,抬着箱笼物什,步履沉重,想必箱笼中物不轻。

“梁王的使者?”

“梁王怎么会向丞相恭贺?”

“谁不知道丞相和梁王是死仇呀,他怎么遣使者前来了呢?”

百官的议论声响成一片,嗡嗡直响,好似无数只蜜蜂在飞舞一般。

周亚夫也是意外,抚了抚额头,这才相信没有听错,快步过来,拦在公孙诡、羊胜面前:“站住!”

公孙诡、羊胜卟嗵一声,跪在周亚夫面前,行大礼参见:“梁王使者公孙诡、羊胜参见丞相!”额头触在地上,恭敬得紧。

梁王和周亚夫之间的仇恨是死仇,不可能解得开。这事,得从平定吴楚七国之乱说起。周亚夫率领汉军平叛,然而,周亚夫手中的兵力不过三五万,吴楚叛军却有数十万之众,兵力相差太过悬殊。

这些汉军是景帝临时抽调拼凑起来,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只有细柳和灞上两支军。在这两支军队中,最精锐的就是周亚夫训练的细柳军了,不过一万人。吴王刘濞苦心经营数十年,军队训练有素,凶悍善战。

周亚夫审时度势,决定避开吴楚叛军的主力,不正面作战,与之游斗,出武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引军直奔齐地,控制住齐国,使得局势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吴王刘濞有雄心却无雄才,攻打睢阳不下,怒火大起,把数十万大军压到睢阳城下,发誓要攻下来。睢阳是梁王的国都,两军在城下大战,打得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梁王雄毅过人,坚守不屈。打到最后,把王宫中的宫女、杂役都派上了战场,可见此战之残酷。

一听说吴楚大军猛攻睢阳,景帝就慌了,要是梁王出了事,窦太后还不知道发多大的火,连续下诏,要周亚夫直奔睢阳,解救梁王。

周亚夫非常清楚,要是他直扑睢阳,他那点兵力,还不够吴楚叛军塞牙缝的,拒不出兵,利用睢阳城高垣厚的优势,大量消耗吴楚叛军。

当然,周亚夫并没有隔山观火,而是派出汉军,抄略吴楚叛军粮道。屡屡得手,吴楚叛军粮食供应不上,士气低落,战机成熟。周亚夫抓住战机,发起决战,一举荡平吴楚叛军。

周亚夫虽是立下了不世奇功,却也惹恼了梁王。梁王是恨不得周亚夫死,时时刻刻都在盘算,如何置周亚夫于死地。

如此不两立的仇家,梁王居然遣使前来贺寿,公孙诡、羊胜还执礼极恭,官员们看得不明所以。

平定七国之乱,梁王的战功仅次于周亚夫,名望大涨。再加上他缴获了大量的吴楚七国藏珍,这些财物只有一小部分上交朝廷,更多的却给他私吞了,用来收买人心,招集文士,为他大唱赞歌,其声望是一日高过一日。

朝中大臣,唯一能与他相抗衡的就是周亚夫了。景帝就是要周亚夫和梁王相斗,好从中渔利。这两股势力合流,是景帝最忌惮的事情了。如今,梁王派人来贺寿,这是示好的表现,一旦两人化解仇怨,那么,就是触犯了景帝的禁忌,景帝会对周亚夫大开杀戒。

周阳暗自惊心:好恶毒的梁王,他这是在给周家引祸上门!

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训斥一通公孙诡、羊胜,把他们轰走。真要如此的话,一传入景帝耳里,景帝一定会龙颜大悦,对周亚夫更加看重几分。

在别的大臣不明所以之时,窦婴已经想到了化解之策,急急忙忙来到周亚夫跟前,在他耳边轻声道:“丞相,梁王用心险恶,把他们轰走,绝不能让他们进府!”

一进府,就说不清了,在进正门之前轰走实是上上之策。

周亚夫一经提醒,大是赞成窦婴之言,虎口一张,就要喝斥。只听周阳道:“阿父,两位大人千里奔波,路途辛苦,快请他们进府奉茶。”

“阳儿,胡闹。”周亚夫轻喝一声。

窦婴眉头一拧,在周阳耳边轻声道:“公子,难道你没看出来,梁王此计极是毒辣。留下他们,就是灭门之祸。”

周阳非常平静,仿佛没听见似的:“太傅过虑了,梁王哪会安这等心思。”

窦婴还待再说,发现周阳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上次与周亚夫反目成仇,周阳不就是如此这般笑过么?

难道说,他有更有好的法子?窦婴心里狠狠一抽搐。



第二十章 待客之道


class="width">公孙诡和羊胜是聪明人,马上顺杆爬,高声道:“公孙诡、羊胜奉梁王之命,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起来说话!”周亚夫还礼,二人站起身。(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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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亚夫并没有请二人进府,而是看着周阳,等周阳的主意。周亚夫知道窦婴说的是最简单,最有效的自保方式,可是,周阳有不同意见,他得弄明白了才能决定。

“阿父,快请他们进屋。”周阳没说原因。

周亚夫略一沉吟:“二位大人,请!”

窦婴右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手背有些发青,长叹一口气,不住摇头。虽然惊疑,却想不到周阳会有何种比直接轰走更好的办法。

“谢丞相!”公孙诡、羊胜致谢,跟在周亚夫身后进府。

周阳手一招,柳铁过来,周阳在他耳边嘀咕一阵,柳铁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愣愣的盯了周阳半天,这才急急离去。

一进入府里,公孙诡下令:“来啊,把梁王送给丞相的贺礼呈上来。丞相,这是礼单,请过目。”取出一块绢帛,双手呈给周亚夫,极是恭敬。

“打开!”羊胜一声吩咐,仆佣们七手八脚,把箱笼打开。

公孙诡扯起嗓子报起了礼物:“东海珊瑚一株,高三尺,广两尺,夜晚闪闪发光,赛过明珠。这是梁王花大价钱购得,请丞相笑纳。”

“哇!”

一片惊讶之声响起,出自朝臣之口。

一株三尺高,两尺开阔的珊瑚树给摆了出来,虽是在烈日下,其光芒仍是那般清晰,丝毫不在阳光之下,却没有阳光那般炽烈。

这是世间罕有的珊瑚树,怎能不引人惊叹?

百官们不仅惊讶,还艳慕不已,不少人猛吞口水。

“东珠三百颗,白璧五百双,黄金万斤,象牙百斤,玳瑁一百,昆山上等宝玉两百……”随着公孙诡报出的礼物越来越多,百官的惊讶之情越来越盛,等到报完,个个张大了嘴巴,可以塞下一只鸡蛋了。

梁王送的礼物,超过了百官所送的总和,就是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得到的赏赐也远远不及。周亚夫不住扯嘴角,嘴边的纹理更加清晰,他也是惊讶得紧。

把百官的惊讶之情看在眼里,公孙诡和羊胜嘴角掠过一抹笑容,梁王的礼物越重,说明梁王越是巴结周亚夫,景帝的疑心越重,对周亚夫的危害越大。

该是出最后一招的时候了,公孙诡和羊胜对望一眼,微一颔首,羊胜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周亚夫:“丞相,这是梁王为丞相亲手写的贺词。丞相知道的,梁王极好文章,天下文士多附梁王,这贺辞是梁王请司马长卿亲拟的,可作传世之篇。还请丞相读与各位知晓,同喜同庆!”

司马相如才投到梁王宫中,名声不太显,知道的人不多。公孙诡接过话头,介绍司马相如了:“司马长卿本名相如,蜀郡人氏,极善属文。其文文采斐然,枚乘自认不能过,极其推崇。”

枚乘是当时的文坛泰斗,名满天下,无人不知,竟然连他都自承不如,这司马相如何等了得。这一来,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不少人催促:“丞相,快念吧!我等愿聆世间名篇!”整整衣衫,一脸凝神静听之状,好文章需要好态度。

周阳却在想:司马相如居然投到梁王麾下去了,那么,“举案齐眉”的爱情故事是否会再次发生呢?若是发生,那又在何时?

周亚夫对梁王极是不满,也不得不佩服他招揽文士的手段,连枚乘这等大家都依附于他,这个司马相如虽未听说过,想必不会差吧。他也是好奇心大起,三两下展开书信,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忙把绢帛揣入怀中。

窦婴细心,发现周亚夫是强作镇定,伸入怀里的右手微微发抖。

周亚夫这双手,手挽兵符,提兵大战吴楚叛军;手握丞相之印,理政治民,何时发过抖来的?此信必有蹊跷!

“丞相,你怎么不念了?”

“这是写给阿母的,我要到榻前念给阿母听。”周亚夫努力把话说得平稳,仍是有些发颤,很不自然。

“丞相,你这是怎么了?是不舒服?”

有官员发现了周亚夫的异常,开口相询。

“是激动,是激动!长卿此文写得极佳,我平生未见,心里激动,心里激动!”周亚夫忙圆谎。

公孙诡和羊胜相视一笑,大是得意,此信对于周亚夫来说,绝对不能当众念出,他只能收起来。可是,梁王为了这封信,还另有布置,一旦发作起来,周亚夫是百口莫辩,等着给抄家灭门吧。

“二位大人,请进屋拜茶!”周亚夫强抑心惊,冲公孙诡、羊胜施礼。

“阿父,我来招待二位大人。”周阳抢前一步:“二位大人,请!”

二人致谢一声,随着周阳进屋去了。二人皆是聪明人,口齿便捷之士,一边走一边奉承周阳,公孙诡笑道:“周公子一表人才,不愧小宋玉之称!”

“哪里,哪里!”周阳随口敷衍。

“呵呵!”羊胜一笑,大拍周阳马屁:“周公子之才世间罕有,羊胜佩服万分。连郅都束手的案子,周公子却能自奋,破此奇案,此等才智,要羊胜不服也不行。”

一提起这事,周阳就来火,冷冷的道:“多谢二位厚赐,我会加倍奉还。”

周阳人命案一事,明明就是梁王指使的,二人是梁王的左臂右膀,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周阳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公孙诡和羊胜暗中窃笑,脸上却是一副不敢当,说着应酬之言。

周阳并没有把二人领到大厅,而是穿堂过屋,一直朝里走。走了老一阵,都没有停下来,公孙诡眉头一皱,问道:“请问周公子,你这是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二位是贵客,自然是领你们去最好的客房了。”周阳一本正经。

“不敢当!不敢当!”二人更加欢喜,紧跟着周阳。你还真是贱!我们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却如此礼遇,这不是贱么?

“律律!”一阵雄壮的马嘶声响起。

羊胜眉头一拧:“公子,这是马厩吧?”

周阳点头道:“羊大人说得不错,这正是马厩。如二位这般恶毒心思者,只配待在马厩。二位此番前来,没安好心,与其说是送礼,还不如说是送祸事给我们吧?哼,你们的想得真美!两位,请吧!”

朝马厩一指,公孙诡和羊胜的脸黑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由不得你


class="width">二人是梁王贵客,就是骄横的梁王对二人也是礼敬有加,从未遇到如此可气之事,怒气勃发,双目中精光四射,瞪着周阳:“周公子,你好不晓事!我们是梁王之人,你竟敢怠慢!”

“哼!”周阳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把二人威胁的话放在心上:“我太明事理了!贵客自有待贵客之道,恶客自有待恶客之道,二位此番名为贺寿,实为灭我全家,你说,对于你们这种恶客,还用得着客气么?”

“胡说!”用心给周阳点破,公孙诡暗自惊讶,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梁王对丞相诚心结交,令祖母祝寿,梁王遣我等前来送礼,你不感谢梁王恩德,却妄自揣测梁王之意,梁王一怒之下,你们周家别想保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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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我说错了?阿父与梁王是死仇,不死不休,若是梁王结交阿父,送厚礼给阿父,难道这不是祸事?还有,你们的书信,才是最大的祸事吧?若与梁王为敌,我周家安然无恙,若与梁王为友,必是家破人亡!梁王若想报复,尽管来吧!”

一番话把利害剖析得非常清楚,公孙诡虽然善于言辞,也不得不哑口无言了。

“二位,请吧!”周阳朝马厩一指。

“要是我们不呢?”羊胜火气上来,右手按在剑柄上,眉头一掀,怒火勃发,随时可能一剑杀了周阳。

“这是我家,得由我说了算,由不得你!”周阳双手一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马厩后面转出几十名顶盔贯甲的兵士,人人手里握着汉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些兵士皆是细柳营出身,个个经过严格训练,有一身好武艺。更难得的是,他们上过战场,杀过人,身上有一股让人心悸的杀气,这一整队而来,好象一座山,很是压抑。~~~~

公孙诡望着围上来的兵士,瞳孔一缩,手中剑朝周阳刺来,周阳一剑格开。周阳的剑术与公孙诡差距极大,公孙诡一击不中,就待追击,周阳早就闪到兵士后面了,柳铁站在周阳身边,护定了。

羊胜二人跟随梁王征战,参与平定七国之乱,目光是何等的犀利,一眼就看出这些兵士不是易与之辈,暗道不妙。可是,他们自恃是梁王的人,不为所动:“周阳,你就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可是梁王的人!”

“你不说梁王的人,我还不生气,你一提起,老子操你大爷!”周阳想起坐牢之事,火气上腾,爆了粗口,冲公孙诡二人猛竖中指:“梁王害得老子差点给砍了脑袋,这笔帐岂能不算?今天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岂能饶过你们?”

这种事,对于公孙诡来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要不是周阳提起,二人还想不起来。看见周阳脸色阴冷,隐隐觉得不妙:“周阳,就算有这事,我们是来送礼的,你不能这般无礼?”

“正是因为你们是送礼的,打了才更妙!”周阳右手一挥,下令道:“上!给我打!狠狠的打!”

“妙?打人还能妙?”公孙诡二人尽管足智多谋,也是不明白周阳此言何意。二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兵士就动手了。

二人也有一身好武艺,可是,架不住人多,只抵挡得几下,就给打翻在地上。周阳已经下令,那么,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对着二人狠狠的打,只一会儿功夫,二人就是遍体鳞伤,忍不住呻吟起来。

“公子,差不多了。教训教训一下就可以,打死了可不好收场!”柳铁有些担心周阳不知轻重,忙提醒一句。

“死?有人巴不得他们死呢!他们要是死了,有人会开怀畅笑!”周阳又下令:“狠狠的打!缺胳膊少腿,都不是问题!”

“公子,谁会要他们死?”柳铁不解的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景帝了。只是,这和周阳关系不大,还不想要他们的命,整个伤残还是没问题。

“到马厩里饮茶,二位可有异议?”周阳慢吞吞的问道。

公孙诡二人面面相觑,无法作答。

“看来,还是太高看二位了。”周阳抚着额头,若有所悟:“马厩比起茅厕清爽得多,那去茅厕吧。”

茅厕太污秽了,两害相权,还是马厩要好些,公孙诡二人知道周阳说得出,做得到,只得强忍着不爽,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来啊!给二位佳客上茶,上果品,要上等的!”周阳真是很好客。

兵士应一声,自去忙活。没多久,上等的清铭,上等的果品就摆在马厩里了,公孙诡二人看着面前的茶水、果品,恶心得要死。在这里饮茶,吃果品,说出去丢死人了!

“二位,是不是认为这茶不太好,不能饮?那好吧,马厩里什么都缺,独不缺马尿,给二位上起!”周阳脸上堆着笑容,人畜无害。

公孙诡和羊胜二人听在眼里,把周阳的神情收在眼底,恨得牙痒痒的,又无可如何,只得端起茶盅饮茶,艰难下咽,仿佛这不是茶,是毒药似的。

“既是饮茶,就得有饮茶的风范!品茶就得赞茶,二位为何不说话?是不是招待不周?”周阳真是好客的主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呵呵!”公孙诡二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好茶!好茶!真是好茶!”

周阳在一个兵士耳边低语几句,兵士领命而去。没多久,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周亚夫走在头里,窦婴紧跟在他身边,百官随在二人身后,急匆匆的赶了来。

“阳儿,你叫我们来,有何好事?”周亚夫脸上绽放着鲜花,既然是周阳说的大好事,必然是了得,远远就嚷了起来。

“见过阿父!”周阳迎上去,冲周亚夫施礼:“阿父,公孙大人和羊大人,为了祖母的寿诞,愿为我们演谐趣,真是难为他们了!”

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真有其事一般。梁王跟前的红人,要他们放下架子,表演谐趣,那是何等的荣幸?所有人,包括周亚夫在内,无不是好奇心大起,快步冲了过来。

“在哪里?”周亚夫很是急切。

“在那里!”周阳带着众人进了马厩。

“啊!”

一声惊呼之后,所有人马上变成了雕像,眼睛瞪得象铜铃,直勾勾的看着公孙诡和羊胜。

公孙诡和羊胜是面红过耳,低垂着头,羞愧万分,这人丢大了!丢得太大了!此事传出去,必是让人捧腹的笑料,而他们却再也无面目见人!

“阳儿,你你你……”公孙诡羊胜二人伤痕累累,周亚夫已经想明白了,这定是周阳下的手,惊讶得一颗心快从胸腔中蹦了出来。

窦婴却是拈着胡须,大是赞赏,周阳这一招妙呀!真是妙招呀!比起公孙诡二人一进府就给轰出去,高明了何止百倍!

梁王满打满算,此番毒计必定成功,陷周亚夫于死地!万未想到,周阳此招一出,他不仅丢了大丑不说,这么多的财物送来,周亚夫是不要白不要,要了也是白要,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窦婴打量一眼周阳,忙退几步,离周阳远远的,这种计策要是用到自己身上,那可受不了,他背上一阵发凉!



第二十二章 偷鸡不成


class="width">杀人不过头点地,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有人根本就不惧死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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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种东西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折辱了!周阳此番就是选择了折辱公孙诡和羊胜,让他丢尽脸面。

二人此番奉梁王之命,前来恭贺周亚夫,奉赠那么多的礼物,给人造成一种两人冰释前嫌的印象。若是这事传到景帝耳里,景帝会如何想呢?即使景帝不相信周亚会与梁王合流,也是不得不防,毕竟这是他最忌惮的事情了。两人争斗,他才控制得住,才能从中渔利。一旦两人合流,他岂能不防?谋国者,必谋万全,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过!

把公孙诡和羊胜弄到马厩中饮茶,这是最恶毒的折辱了!世上,很难有超过的手段。更重要的是,这种侮辱让人难以启齿,梁王即使抓狂,也没法向人说起,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吃个哑巴亏算了。

这事一出,谁还会相信周亚夫与梁王合流了?上自景帝,下至平头百姓,谁也不会信!

这计策比起窦婴提议的,不让公孙诡、羊胜二人进府就轰走高明得太多了!

窦婴是率先明白过来的人,对周阳此举大是赞赏。赞赏之余,又有些庆幸,幸好周阳不是与他作对。要是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他除了死,别无选择了。

百官一个接一个的明白过来,看向周阳的目光既是赞赏,又有些惊惧。惊惧的是,别惹恼了此人,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周亚夫虽不善为政,也是明白过来了。此事一出,所有的担忧都不复存在,梁王的一切险恶用心都将无用,不由得心情大好,极是开心:“想不到啊,二位还有如此嗜好,不爱清雅的屋子,却好马厩!”

“哈哈!”

二人虽是深埋其头,不过,马厩里的马匹不少,有几匹马的屁股就翘在二人头上,马尾拂得二人头发散乱,万幸的是,没有出马恭,要不是这糗就更大了。

这事着实太搞笑了,百官中有不少人打着不能笑,不能惹恼梁王的心思,可是听了周亚夫的调侃,仍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当然,也有官员为周阳暗自捏把汗。惹恼了梁王,那就是后果难料呀!他们却不知道,此中利害关系,周阳早就想透了,只要周亚夫和梁王争斗,周家就没任何危害。

公孙诡和羊胜一颗脑袋埋到裤裆里去了,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二位大人,请回吧!把你们的礼物全部带回去。”周亚夫欢喜无限,下逐客令了。

“礼物不能带走,那是给我的赔罪费呢!我的命虽然不算太值钱,这些礼物还是太少。回去给梁王说,要多送点赔罪费来!”周阳一挥手,兵士把公孙诡、羊胜二人赶出了马厩。

周亚夫眉头一挑,就要说话。窦婴压低声音提醒一句:“丞相,公子的计策甚好!”周亚夫轻拍额头,不再言语。

在如此折辱面前,不要说梁王,就是天王老子都没有用,公孙诡、羊胜二人完全没有了适才的傲气,灰溜溜的离开了。

有了这事,周亚夫心情极度之好,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就连田蚡也能分到笑脸,田蚡还真有几分荣幸。

没过多久,景帝派人前来传旨,把周亚夫一通好褒奖,夸得都快上天了。

时辰一到,请出老寿星。老寿星一出,立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是因为老寿星坐着一辆汉朝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异车辆而来。两只轮子,不用马拉,只需要一个使女在后面推动即可,方便得多。

这是周阳专为老寿星做的轮椅。老寿星年纪太大,卧病在榻,就是晒个太阳,也是麻烦得紧,得好几个使女侍候着。有了这轮椅,就方便多了,一个人就足够了,还没有以前那般又抱又抬的折腾。

老寿星一脸的笑容,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般,招手要周阳走到身边,拉着周阳的手,疼爱万分,万般亲昵尽在不言中。

席间,贺客们谈得最多的就是这轮椅了,大赞周阳巧思,彼此之间说的是,回去以后,一定要给上了年纪的亲人们做上一个,好好孝敬孝敬。

一直忙到客去人散,周府才重新安静下来。丞相的私宅就没有真正安静过,今日也不能例外。虽是不少贺客告辞而去,仍是有不少官员留下来。

周亚夫过来,拉着周阳的手,亲热得紧,在周阳手背上拍着:“阳儿,走,跟为父去!为父有事要和你谈!”

周阳应一声,跟着周亚夫进了屋。周亚夫把门关上,一双虎目在周阳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周阳是让人爱不释手的宝贝似的,看不够。

“阿父,你这是怎么了?”周阳给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阳儿啊阳儿!”周亚夫以诗人般的口吻唤着,双手在周阳肩上一按:“阳儿,你可知道梁王的信是怎么写的吗?为父看了之后,心惊肉跳,差点给吓个半死!要不是你折辱了公孙诡、羊胜,破了他的毒计,为父连寻死的念头都有了。”

“阿父,梁王的信是怎么写的?”周阳好奇心给提起来了。

“你看吧!”周亚夫取出来,递给周阳。

周阳接在手里一瞧,手一抖,差点掉在地上。这个梁王,比曹操还要奸猾,信里全是大逆不道的话,每到紧要关头,就涂成一个墨团。如此书信,本来就惹人生疑,再给他这一做手脚,谁能不怀疑?

要是他布置点后手,派人散布点谣言,到时景帝查问起来,周亚夫是百口莫辩,周家转瞬间就是灭门之祸。

这个梁王,太歹毒了!这智计让人心惊肉跳!怪不得以周亚夫的胆识,也是给吓得发抖。

幸好,周阳今天折辱了公孙诡、羊胜二人,使这封信的危害有所降低。不过,并未完全消除。周阳略一沉思:“阿父,你赶紧进宫,把这封信呈给皇上。”

周亚夫摇头道:“适才,我是有这想法。有了马厩一事,就没必要了。”

周阳脸一肃:“阿父有所不知,此信可大可小。即使有马厩之事,也不能掉以轻心。犹其是在如今这风云变幻的时候,更得当心。越早呈给皇上,越是好!要是等到皇上查问起来,那就不妙了!转瞬间,我们就会给抄家灭门。”

“有那么严重么?”周亚夫有些不信。

周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梁王如此做,必有后手,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给皇上风言此事。皇上将在不久之后知晓,得赶在皇上知晓之前送去。要不然,就迟了。”

周亚夫想了想,微一颔首:“阳儿,你比为父想得深远!此事危害仍在,不容轻视,我这就进宫!”



第二十三章 明白人


class="width">未央宫,养心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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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一身燕居之服,寻常深衣、幞头,半躺半靠在御座上,半眯着眼睛,极是轻松,嘴里轻轻哼着歌辞。

春陀侍立在侧,他追随景帝数十年了,很少见到景帝有如此轻松的时候。他知道,每逢这种情况,要是和景帝说上几句轻松的话,景帝会更加欢喜,试探着问道:“皇上,何事如此欢喜?”

景帝半眯着的眼睛闭上了,头向后靠靠,更加舒服:“春陀,你说市井间的屠夫宰的是什么样的猪?”

春陀万万想不到景帝问起市井之事,不由得一愣:“皇上,这我哪里知道?”

“春陀,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你会笨死!”景帝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屠夫宰猪,当然是要宰肥猪。猪肥了好啊,好给宰!可那猪不知道,还以为越肥越好!”

春陀脸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皇上,你说话好绕,我听着糊涂。”他已经听出景帝话里有话,只是不敢问罢了。

“你都明白了,朕这盘棋还怎么下?”景帝的声调略有点高。

那个中年人出现在殿门口,一脸的笑容,紧抿着嘴唇,一看便知是在强忍笑意。景帝大是奇怪,手一挥,春陀识趣的退了出去,问道:“先生,何事发笑?”

这人终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皇上有所不知,适才发生了一件趣事,很有趣。见过皇上!”

“先生生性严肃,见多识广,能让先生发笑的事定是有趣之极,能说给朕听听吗?”景帝翻身坐起,整理一下衣衫,跪坐在矮几上。

这人坐下来:“皇上即使不说,也要禀知皇上知晓。适才传来讯息,丞相之母贺寿,周府发生了一件轰动长安的趣事。”

“哦!”景帝的兴致大起,身子前倾,剑眉一轩:“是何等趣事,快说给朕听听。

”端起茶盅,品着清铭,竖起耳朵静听。

这人呵呵一笑,强忍住笑意:“皇上,这事和周阳有关。”

“周阳?他又整出什么事了?”景帝更加感兴趣。

“皇上,周阳折了梁王的左臂右膀……”这人的话头给景帝打断。

景帝眉头一拧:“可是周阳杀了公孙诡、羊胜?真要如此的话,老三岂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上奏,那样一来,朕即使不想杀他,也只好杀他了!”

“皇上所言有理,只是,周阳并没有杀此二人,而是折辱他们。事情是这样的……”这人为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声调抑扬顿挫,仿佛他亲眼见到一般。

“卟!”景帝正喝着茶水,忍俊不禁,一口茶水喷得老远,要不是这人躲得快,肯定给喷了一身。

景帝抱着肚子,笑得很是欢畅,眉梢儿散开,仿佛停歇着一只只喜鹊似的。这人和景帝相识多年,就没见景帝如此开怀畅笑之事。

“这个周阳,他的鬼点子真不少!”景帝用半斥责的轻松口吻评价道:“如此一来,老三可是吃大亏了。送了那么多的礼物,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给扫了脸面。这事,他还没法向人说,只能吃个哑巴亏算了。”

这人不住颔首:“正是!此事乍看之下,一点也不正经,剑出偏锋,实则大妙,妙不可言!公孙诡、羊胜二人经此之事,梁王对他们的信任会大打折扣。”

“公孙诡极善阴谋,这次却是阴沟里翻船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说得没错!”景帝剑眉散得更开,根根向上翻:“没有了这两人,老三做事就没有那么顺畅了。朕一直在想,要如何除掉此二人,却给周阳做成了,他又为朕立一大功!”

这人略一沉吟道:“皇上是知道的,梁王生性坚韧,雄毅不凡,有大略,却心胸不广,不能吃亏,此事他虽然吃了哑巴亏,不能明言,却一定会报复周阳。”

“他要报复,朕岂能容他得逞?”景帝剑眉一拧,一个浅浅的川字出现:“只不知,老三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皇上,此事还未探知。”这人剖析道:“以周亚夫的言行来看,此信非同小可,梁王必然留有后手,说不定不日之间就有风言风语传于皇上耳边。”

“有理,有理!”景帝点头赞同。

“启禀皇上,丞相求见。”春陀尖细的声音响起。

“叫他进来。”景帝对这人道:“周亚夫此时前来,会为了什么呢?”

这人摇摇头:“皇上,此事我不知晓,皇上见过便知。皇上,我先避一避。”闪到屏风后面藏了起来。

周亚夫进来,不象平时那般昂首挺胸,低垂着头景帝大是意外,远远就问道:“周亚夫,你这是怎么了?”

周亚夫脸上带着惊惧之色。周亚夫的胆子有多大,景帝最是明了,当年以区区数万之众对上数十万吴楚大军,毫无惧色。在景帝的印象中,周亚夫这般惊惧还没有过,好奇心大起,问道:“周亚夫,你如此惊惧,这是为何?快快说来。”

“皇上!臣冤枉!”周亚夫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景帝叩头。

景帝快步上前,把周亚夫扶起来:“周亚夫,起来说话。”

“请皇上过目。”周亚夫取出梁王的书信,呈给景帝。

景帝接过一瞧,手一颤,书信差点掉在地上。双眼猛的睁大,死盯着周亚夫,半天没有说话。周亚夫给他盯得心惊胆跳,一颗头颅垂了下来,声音很低,底气有些不足:“皇上,臣……”

“这是梁王给你的书信吧?朕识得他的手迹。”景帝挥手阻住周亚夫:“此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

“皇上,臣的忠心可表日月,绝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周亚夫又跪在地上,忙着表明心迹。

“你回去吧!”景帝仍是那般不咸不淡。

语气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周亚夫不敢再说,只得施礼退出。要是景帝呵斥他一顿,狠狠骂他一通,甚至暴怒之下打他一顿,周亚夫都认了,那也好受些。可是,景帝偏偏不咸不淡,这就让人无从捉摸了。

周亚夫适才的惊惧,表演的成份居多,现在却是真的是害怕了,还有什么比圣心难测更让人心惊的呢?

“阳儿,阳儿!”周亚夫在心里念着周阳的名字,急急了退了出去。

望着周亚夫的背影,景帝的眉头拧在一起,长叹一声。那个中年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景帝把书信递给他:“先生请看,老三好恶毒的心计!欲置周亚夫于死地。”

这人一看之下,也是双手一哆嗦,书信差点掉在地上:“皇上既已明白梁王的险恶用心,何不好言安抚周亚夫。周亚夫生性粗直,却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朕相信周亚夫的忠心,他断不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这也是个机会。”景帝的眉头一直拧着。

这人叹口气:“皇上用心良苦,只怕周亚夫未必明白皇上的用心。周亚夫统兵有方,是一员难得的良将,却不善政事,于这等绕来绕去的权谋之道更是一窍不通呀。”

“周亚夫是个糊涂虫,并不是没有人明白。朕想,周阳应该能明白。”景帝眼睛一亮,随即恢复正常。

“要是周阳也不明白呢?”这人的眉头也拧紧了:“皇上会怎么做?”

“朕虽不愿,可是,真要到了那一步,朕只好做一回屠夫,谁叫周亚夫这头猪已经肥了呢?”景帝两道剑眉一挑,仿佛出鞘的利剑般,骇人之极。



第二十四章 就此了结


class="width">周阳给老太太送了辆轮椅,着实让她老人家特别欢喜,客人散去后,把周阳叫了去,拉着周阳的手,不惜溢美之词,把周阳好一通狠夸。www.65txt.com

对老人,周阳有着十二分的尊敬之心,精心照顾,不时说点趣话,逗得老太太格外欢喜。

正说着,周亚夫回来了,周亚夫脸色阴冷,低垂着头,仿佛打了败仗的将军。周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要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周亚夫断不会如此垂头丧气。

“祖母,你先歇着,我有事先出去了。”周阳辞别老太太,快步出屋。

周亚夫一见周阳之面,马上就道:“阳儿,跟我走,我有事找你商议。”

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周亚夫把门关上:“阳儿,我们周家大祸临头了!”

虽然历史上,周亚夫家破人亡还有点时间,可是,历史发生改变的可能性极大,这灭门之祸提前到来也有可能,周阳给吓了一跳:“阿父,此话从何说起?”

“阳儿,为父进宫,把书信呈给皇上,可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要为父回来。这不是要诛灭我们周家么?皇上什么也不说,这就是旨,让人胆颤心惊呀。”周亚夫越说越害怕:“阳儿,真要到了这一步,你得活着,有你在,我们周家就能延续下去。”

不容周阳说话,接着道:“我这就给剧孟大侠传讯,要他到长安来,带你离开。剧孟大侠与我交好数十年,把你托付于他,为父很放心。你去之后,一定要隐姓埋名,容时机成熟,再复兴我们周家。剧孟大侠交游遍天下,保你平安不是问题。你大哥读书多年,却不能通一经;你二哥习武不成,他们二人文不成,武不就,只有你才能忍辱负重。只要你活着,我们周家就有希望,为父才放心。<<>>”

周阳听得好不感动,心里流淌着一股股暖流,宽慰周亚夫:“阿父,你别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危急。我在想,皇上之所以什么也不说,其实已经给阿父指明了一条道路。”

周亚夫剑眉一拧,摇头:“阳儿,你年纪轻,不知官场险恶。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周阳剖析道:“阿父,你要这么想。若是皇上有心诛灭我们满门,岂能什么也不说?书信一呈上,皇上必然是大怒,趁此机会大做文章,当场拿下阿父,再派人抄家即可,这是其一。梁王用心险恶,以皇上的精明,岂能看不出梁王的毒计,这是其二。阿父忠心耿耿,皇上若要诛灭我们全家,朝臣中难道就没有直臣,他们会不上奏?这是其三。阿父身为丞相,已经位极人臣了,梁王还能给予阿父什么呢?更别说,我今日才折辱了公孙诡、羊胜,此事早已传开。有了这些,谁会信阿父会做大逆不道之事?”

一句句,一字字,均是在理,周亚夫沉吟不言,过了老一阵,这才道:“阳儿,你剖析的有理。可是,我瞧皇上肯定有诛灭我们全家的意思。”

周阳点头道:“要是阿父不照皇上指点的道路走的话,灭门之祸转瞬即至。事到如今,阿父也该歇歇了,享几年清福吧。”

“阳儿,你的意思是说……”周亚夫有些惊疑。

周阳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皇上的真意所在。”

“既然如此,为父明日就辞相!”周亚夫长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奔波忙碌了一辈子,遇到这种事,周亚夫心里极不好受,周阳宽慰几句,告辞离去,留下周亚夫一个人发呆。

翌日早朝,景帝接到周亚夫的辞相表章,立即就准了,把丞相之权一分为三,交予许昌、庄青翟和窦婴三人处理。

许昌和庄青翟二人满打满算,以为周亚夫辞相,非他们接手丞相之位不可,却未想到景帝把相权一分为三,这权力可小了许多,让二人郁闷得紧。

最让二人郁闷的是,景帝赞扬周亚夫劳苦功高,当场下旨,增封了周亚夫两千户食邑,周亚夫的长子周信,次子周成每人赐爵三级。

两千户食邑,那是斩首数万的军功才能得到的巨大封赏,当景帝说出口时,不少大臣惊讶出声,艳慕不已。

在这之外,还特的下旨,要周亚夫继续住在丞相府。丞相府,那可是轮流着用的,不是丞相就得搬出去,周亚夫不是丞相了,占着丞相府,这什么意思?

许昌万般不爽,立即上奏,却给景帝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弄得灰头土脑。

退朝之后,景帝直接去了养心殿,那个中年人早就在等候了。

今日的景帝与以往大不相同,脸色阴沉,极是不快,春陀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紧闭着嘴巴,生怕一句话不当,引来大祸。

“皇上,何事不乐?”中年人问道。

景帝长叹一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周亚夫还在细柳治军时,先帝就发现其才,却一直没有用他。不仅没有用,还不时找点磕磕绊绊的小事敲打敲打他,朝中多少官员以为先帝对周亚夫不满。可他们哪里知道,先帝在驾崩之前,拉着朕的手,就是这里,一再叮嘱朕:国有难,找亚夫!”

说到此处,景帝停了下来,虎目中出现泪花:“七国之乱起,朝臣束手,朕拜周亚夫为太尉,予其虎符,仅仅只给了临时抽调而来的数万兵马,他不负朕之厚望,三个月内踏平吴楚叛军。”

中年人长叹一口气:“周亚夫真是有福啊,能让皇上如此挂念!我都有些艳慕他了!”

“那个许昌,以为人走茶凉,周亚夫虽不在相位了,仍是朕的重臣,他居然想把周亚夫赶出丞相府,哼!”景帝的声调有些高。

中年人略一沉吟:“皇上,周亚夫去相,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是他自己辞的,比给皇上罢了强。”

景帝抚着额头:“大树下好乘凉,周亚夫就是一颗根树叶茂的大树,多少人躲在他身后。朕虽不愿,却不得不拿掉他的相权。只有周亚夫不再是丞相,这些人才能跳出来,朕才能一一除掉。”

略一停顿,景帝赞一句:“周亚夫辞相,必是出自周阳之手,周阳果然是个明白人,朕没有看错他。”

中年人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何不赐周阳的爵位呢?周亚夫三子,长子、次子的爵位皆增三级,独周阳无爵位之增。”

“大丈夫,功名当自取!岂能萌祖荫?”景帝虎目骤然明亮:“听说周阳在建章营训练得不错,虽是短短数日,却有寻常人数月之功,此子极有天赋!他越是精明,说话的份量越重,周亚夫越是要听,有他在,周亚夫不会再坏朕的大计了。周亚夫之事,就到此了结了!”

中年人很是赞成的点头:“皇上圣明!接下来,是不是该对付梁王了?”

“不!”景帝摇头道:“老三挟太后之宠,极不易办,这事得押后,慢慢来,急不得。”

“那下一步该做什么?”中年人再次相询。

“废太子!”景帝三字一出口,脸上一抽搐,整个人都有些发僵。

中年人明白景帝为何发僵,无论谁做了太子,都是景帝的骨肉。为了汉家大事,不得不打造一位贤明之君,可景帝也是人父,心里疼啊!



第二十五章 箭术训练


class="width">烈日当头,烈毒的太阳晒在身上,隐隐生疼。www.65txt.com

周阳挥汗如雨,手中的汉剑击、刺、洗、格,不住变化。经过几日的训练,苏建认为周阳对用剑的基本技巧掌握得差不多了,虽是火候差得太远,能在短短数日间有此成就,很不错了。是以,苏建决定要周阳把击刺洗格四种基本动作灵活运用,相当于拳击上的组合拳了。

收住剑,周阳喘着粗气,问道:“伍长,什么时间进行箭术训练?”

“箭术?”苏建嘴角一扯,不屑的道:“你能拉开大黄弓么?我可告诉你,建章营只有大黄弓,没有普通弓,你要用就用大黄弓,要是用普通弓,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大黄弓是汉军的强弓,石数极高,没有足够的力气不可能拉得开。建章营中汉军最精锐的部队,自然是要用大黄弓了,寻常弓对建章营的兵士是侮辱。

一句问话,居然招来他一通数落,周阳大是郁闷,嘴硬道:“谁说用普通弓了?大黄弓我也能拉开。”

“真的?”苏建嘴角一裂,随手摘下大黄弓,朝周阳砸去:“你要是能拉开此弓,现在就教你射箭。”

“不就一张弓吗?我拉得开。”处此之情,周阳没有台阶可下,只有硬着头皮开弓。接住大黄弓,入手极沉,仔细一打量,好一张硬弓。

虽不识是何等材料制成,但是弓上的漆涂得很均匀,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周阳有些爱不释手。

“开啊!”苏建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讥嘲之色,准备瞧周阳的好戏了。

给苏建嘲笑的次数太多了,周阳皮也厚了,仿佛没有看见他瞧猴戏似的表情,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深吸一口气,猛力向后一拉,大黄弓只是微微一震,又恢复成原样了。<<>>

“没吃饭?就是妇人也比你拉得好!”苏建绝对不会放过嘲笑周阳的机会。

教官都有嘲笑新兵的嗜好,不必介怀,周阳自我安慰着。再次吸口气,双目凝神,大喝一声,猛力一拉。这次,弓开了不少,拉了个小半开,连半开都算不上了。

苏建瞳孔微微一缩,诧异在脸上一闪而过。大黄弓是硬弓,而建章营用的大黄弓更是硬弓中的硬弓,是朝廷专门为建章营特制的,这把弓是一石八的斗力。周阳没练过武,力气不大,能开小半,很不错了。

可是,这诧异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嘴角一裂,大声嘲笑道:“周阳,你好了不起!大黄弓连一半都拉不开,你丢人不丢人?拉不开大黄弓的兵士,你是建章营的第一个!”

周阳在建章营创造的第一太多,第一个不会武功而来建章营的兵,第一个得刘髭青睐的兵,第一个在第一次训练时一鸣惊人的兵,第一个开不了大黄弓的兵……这第一实在是太多,周阳听得耳朵都磨出茧了。

“嗥什么嗥,不就开张弓吗?我就开给你瞧瞧!”周阳可不服气,不住甩手。这一拉之力不小,反震之力更大,差点震得手腕脱臼,指肚上的皮给磨掉了一层,正渗着细细的血丝。

“啪啪!”苏建轻轻击掌,满脸的讥嘲:“见过笨的,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开弓连指套都不带,你以为你长的是牛皮,耐磨呀!”

“苏建,你又阴周阳了?”闻声赶来瞧好戏的兵士冲了过来,那个块头高大的路博德也在其中,远远就为周阳叫屈:“苏建,开弓必须戴指套,你不给说,就是你不称职!”

周阳恍然,又给苏建阴了。日,老子记住你了,等老子练出一身好武艺,再找你算帐。现在嘛,好汉不吃眼前亏,忍字为上。

苏建手一抬,一物朝周阳砸来,周阳手一伸,接在手里,原来是指套。所谓指套,类似于现在的扳指。其实,现在的扳指就是由古代射手所用的指套演变而来的,只不过不是珍贵的玉石材料,而是皮制。

指套柔软,却很坚韧,戴在手指上,挺合适。手指微微搓动,感觉还不错。

“开啊!等酒,还是等菜?”苏建咆哮的吼声响起。

“周阳,别听他的,开弓是有技巧的,他不给你说,就是在阴你。”路博德总是喜欢和苏建作对。

“他是我的兵,我爱怎么阴,就怎么阴,关你鸟事!”苏建禁不住路博德的一再撩拨,有些发火了:“你还有脸说我!你阴起新兵,比我阴百倍。那些新兵,谁个没给你阴过?”

老兵阴新兵,在军营里是家常便饭,还是一种传统,真的是大哥莫说二哥,鼻子别说眼窝,一丘之貉。

“我再阴,也是教会了技巧再阴的。不象你,不教而阴,这叫不教而诛!”路博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大声指责起来。

苏建有些理亏:“我教了他也拉不开!这种笨蛋,教一百遍也是开不了弓。”

气呼呼的,从周阳手里一把夺过大黄弓,双脚分开,一前一后站立,目视前方,大声吼起来,好象在斗地主似的:“眼睛睁大点,我只教一遍。这是上好的柘木弓,这是弓弦,对着自己的这一面叫弓面,是用上等水牛角制成。你记住了,是水牛角,不是黄牛角,更不是羊角,水牛角才是最好的制弓之材。”

角是制弓必可少的材料,羊角、牛角都可以用。在这些材料中,水牛角是最好的,因其韧性好,弹性强倍受青睐。

苏建右手在弦上一弹:“这弦是用上等牛筋制成,不是什么牛筋都能用。建章营的兵是最好的,建章营的弓也是最上等的!这牛筋要选小而成条长,圆润均匀者。”

处处透着自豪,以身为建章营的一员而自豪,路博德他们挺挺胸,大是得意。

苏建接着解说:“要用拇指扣弦,食指和中指压在拇指上。箭杆紧帖在弓的右侧,目视前方,瞄准敌人。一呼一吸,均要缓慢细长,在放箭的瞬间,最好屏住呼吸,要不然,一口气的震动,就射不淮,这叫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呼吸控制不好,对准确性的影响很大,这很好理解。周阳却是大为惊讶,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我们的祖先就掌握了如此精细的射箭技巧,不简单!

“开弓!”苏建把大黄弓抛给周阳,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周阳接在手里,左手握弓,右手拉弦,有了上次的苦头,不敢把力气使得太大,一拉之下,连小半开都没有。

早在苏建意料之中,连嘴角都没扯一下,讥嘲的兴趣都没有。

路博德他们不住摇头,不住裂嘴角。在建章营,不能开大黄弓,说出去丢死人!

周阳目视前方,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鄙视表情,右手缓缓拉动,动作不快,用力不大。看来,没什么希望,不可能拉小半开。

弓的弯曲弧度越来越大,过了小半开。周阳的右手还在向后,接近半开了,苏建眉头一挑,眼里精光一闪,紧盯着周阳。

路博德眼里厉芒闪动:“能半开么?”

“顶多是半开!”苏建下了结论。对周阳,他是太了解了,能拉半开,已经是奇迹了。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周阳的右手还在向后,虽然极为缓慢,却没有停下来。等到周阳的右手停下来,苏建、路博德他们的嘴巴变了形,和周阳手中的弓一般无二。

全开!



第二十六章 自卑否?


class="width">“嘣!”

强劲的弓弦声响起,把苏建和路博德他们从震惊中惊醒过来。www.65txt.com

“真拉开了?我没看错?”路博德很是夸张的揉揉眼睛,兀自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没有练过武的人,一来就把大黄弓给拉开了,这事说出去谁会信?即使有这种天才,那也要是天生神力之辈才行呀,周阳有多大的力气,他们还不清楚?

周阳之所以能拉开,侥幸得紧。仍是把拉弓的动作调整成合符太极拳的要诣,辅以导引之术,力气大涨之故。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周阳对导引术和太极拳的结合,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有心得了。

饶是如此,周阳也是用光了全身的力量,几近虚脱。放弦之后,把大黄弓拄在地上,当作了拐杖,靠在上面大口大口喘气。

苏建把周阳的样儿看在眼里,怒从心起,大声咆哮起来:“你丢人,丢死人了!这是大黄弓,用来杀敌的,不是拐杖!”

大黄弓是建章营兵士的利器之一,人人心爱之,周阳却拿来当拐杖用,谁个不生气?路博德他们不住摇头,暗叹这个周阳真是的,太不知好歹。

不能怪周阳,实在是累得快倒了。一石八斗的力量,不是说着玩的。

周阳勉力站直,把大黄弓举在手里,苏建的脸色稍缓:“周阳,恭喜你,开了大黄弓,我这就教你射箭!”

“好说,好说!”周阳长出一口气。

“在建章营练习射箭,首先就要练好挨射!”苏建的话很有些绕,周阳听得不明所以。

“伍长,你这话何意?”周阳不解的问。

路博德把一块箭靶塞到周阳手里,指着远处道:“周阳,你扛着箭靶,走到一百步之外站定了。记住,箭靶不是插在地上,而是要你举在手里。苏建在这里放箭,这就叫挨射!”

哪有这么训练的法子?周阳吓了一大跳:“万一射偏了,怎么办?”

“胡说!”苏建咆哮的声音宛若雷鸣,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好象周阳刨了他的祖坟。~~~~

周阳惹他生气的次数不少,就没有这次这般让他大发雷霆,指着周阳,口沫横飞的道:“建章营的兵,怎么会射偏了?射偏的人是有,那就是你这种没用的东西!”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万一呢?”周阳可没给他吓住,仍是质问一句。

“你得相信你的兄弟!你得相信你的兄弟,他能做到!”苏建的咆哮声音更大。

路博德一拉苏建:“苏建,别发火了,他也不清楚,你给解释一下就行了。”

转身对着周阳,道:“周阳,你不要怪他,凡是来这里的新兵,都会这么问。这种训练与众不同,却是建章营最有效的方式了。你想呀,举着箭靶挨射,时间一长,这心境不是很好么?到了战场上,那可是流矢横飞,箭如飞蝗,可比这里危险百倍。要是这点危险就吓得你尿了,到了战场上,你还不给吓死!”

这话也有道理,周阳无言以答。

其实,周阳不是军人出身,不知道现代特种部队的训练,有一种叫做“信任射击”,就是队友在射击时,你得为队友举靶子,要相信队友的枪法。

建章营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在采用这种办法,实在是一种创举。这也是强汉大军无所畏惧,纵横天下的原委之一。

路博德的话提醒了苏建,这也不能全怪周阳,他没有说清楚,长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语调放缓:“周阳,你可知道,在战场上什么最珍贵?”

周阳没上过战场,又哪里知道了。苏建自问自答:“在战场上,最珍贵的并不是你杀敌英勇,箭术了得,剑法无敌,而是信任,获得弟兄们的信任!让弟兄们相信你,信任你,愿意与你一起出生入死,同生死,共命运,这才是最难得的,最珍贵的!”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个人再英勇,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有把所有人的英勇凝取在一起,才是所向无敌的。凭什么凝聚呢?那就是信任!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万人同心,超山填海!

这话周阳大是佩服,只有上过战场人才有如此深切的体会,油然而生敬意:“谢伍长教诲,周阳记住了!”

苏建脸一沉,没有任何感情波动:“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没错!即使这样,你就不会躲吗?你要是连一枝箭都躲不开,那么,到了流矢横飞,箭如飞蝗的战场上,你还有活路?”

周阳轻轻点头,大是赞同,这话,没有人能反驳。

“你可记得你来那天,我用剑掷你吗?”苏建重提那日之事:“要是你不闪开,那么你死了活该!同样的,你躲不开箭矢,死在兄弟的箭下,那是活该!这样的人,不配做建章营的兵,死了,省事!免得浪费朝廷的粮饷!”

这话冷酷无情,好似魔鬼的话语,周阳却是听得热血如沸,头一昂,胸一挺:“禀伍长,周阳愿意持靶!”

“周阳听令,一百步处,持靶!”苏建大声下令。

“诺!”周阳举着箭靶,大步而去,走到一百步处,停了下来,右手平伸,举着箭靶。

“会不会尿?”路博德非常期待:“第一次持靶的新兵,十有**会尿,他肯定会尿!”

苏建握住大黄弓,弯弓搭箭道:“你看着就是了。要是发抖,那就尿了,没有发抖,就是好兵!”

右臂一使力,一石八斗的大黄弓,开了个满弦,对准箭靶,略一瞄准,开弓放箭。

“咻!”

劲爆的弓弦声响起,又粗又长的大黄箭带着劲风,直奔箭靶,正中靶心。

周阳右手一震,一瞧箭靶,大黄箭上的白色箭羽微微颤动,暗赞一声:好箭法!

“没抖,没尿!”路博德略一打量,赞叹一句:“有点胆识!”

“是么?”苏建冷冷的,不带丝毫的感**彩的声音响起:“这才第一箭,十箭以后,若是没尿,才是真正的好兵!”

不断开弓射箭,一连十箭,周阳仍是矗立着,他们期待中的发抖并没有出现,苏建手中的大黄弓放了下来,眼里闪着精芒,盯着百步外的周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都不尿?我就不信他不尿?”路博德一把夺过大黄弓,搭上大黄箭,对着周阳就是一箭。这一箭势如奔雷,速度非常快,周阳发觉射的是自己,而不是箭靶时,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大黄箭射来。

头上一凉,兜鍪给一箭射飞,砸在地上,不住滚动。路博德的箭术真的了得,把兜鍪上的羽毛射断了,洁白的羽毛在空中缓缓飘落,好似蒲公英在飘荡一般,煞是好看。

周阳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颗心怦怦直跳,捡起头盔,持着箭靶,气哼哼的往回赶。这明显是吓周阳的,这口气不能忍,得问个明白。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出周阳预料。不容他说话,苏建一下就抱周阳箍住了,路博德粗大的右手朝周阳裤裆里摸去。

我靠!

是有断袖之好的变态!

周阳一阵恶寒。

“干的,没尿!”

就在周阳倍感颜面大失的时候,路博德不住颔首,大拇指一竖:“不错!这么吓都没尿,是条硬汉子!”

就准你耍流氓,不准我狼狼一回?周阳在裤裆上一拍:“我很雄壮,你自卑否?”



第二十七章 接纳


class="width">“砰砰!”

一阵犹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周阳身上,周阳直接给砸趴下了。www.65txt.com~~~~

“你们?”周阳把路博德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不明所以。

说他们是在找周阳的麻烦嘛,他们却是个个脸上带着笑容,这是周阳进入建章营数日来第一次见到他们的笑容,绝对是真诚的笑容,没有一点虚伪。

说他们是在亲近嘛,他们的拳头上力道极大,砸在身上,很是疼痛,真闹不明白。

“抛起来!”路博德带头大吼一声,士卒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把周阳抛在空中,然后齐刷刷的退到一边。

“啪!”周阳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气血翻腾,半天爬不起来。

“你们?”周阳的抗议未完,又给一众人抓了起来。

这次,没有人用拳头,甚至抛耍对付周阳,路博德带头,几个兵士七手八脚的为周阳拍灰尘泥土。路博德一边在周阳头上乱揉乱拍,一边鼓励:“周阳,好样的!好好努力,你一定行!”

“一定行!”

“一定行!”

一声接一声的励鼓声出自这些兵士之口,个个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绝对不是在说笑。

周阳练了几天,路博德他们就围观了几天,总是撇嘴,讥嘲周阳不行。如今这般微笑相对,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周阳有些发懵。

让周阳发懵的还在后头,苏建一拳把路博德砸到一边,帮周阳拍着灰尘,昂首挺胸,以打鸣公鸡般的高傲宣布:“你们尽说废话,我苏建的兵,能不行?”

他脸上不再是冰冷,不再是不带任何感**彩,而是带着笑容,还很亲切。

这可是数日相处来,他第一遭如此亲切,周阳有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抬起头打量着骄阳,高挂东边,不是从西边出来的:“苏伍长,你转性子了?”

“没有!”苏建一把搂住周阳的肩头,非常自傲的道:“武艺不好,可以练;胆子不够大,谁鸟你?你的胆色不错,就凭这一点,你就有资格做我的兵!”

路博德很是艳慕:“苏建,你真是走狗运!新兵第一次持靶,十有**会给吓得半死,就是你我,当年不也差点尿了么?如周阳这般胆色的不多。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百。他们不是将军,也是校尉了。鸟,这样的好事,我怎么没遇到?”

好苗子难得,军队也不例外,能教出一个优秀的军人,是人生一大幸事!

“你才尿呢,我有那么胆小。”苏建不认帐,一拍裤裆:“周阳,你摸一下,是干的还是湿的?”

“我摸摸!”周阳嘴角掠过一抹狼外婆的笑容,右手握住苏建裤裆里那玩意:“这么小,亏你是男人!我给你弄大点。”

“啊!”苏建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飞起一拳要打周阳,周阳早就躲开了。

“哈哈!”路博德开心万分,扑上去,对着苏建就是一拳。几个士卒不甘落后,围上去,一顿拳脚,把苏建砸翻在地上。

苏建挨了揍,还是一脸的笑容,好象他很贱似的:“真舒服!今晚,我请客!周阳,你要来!”

周阳愕然半饷,只听苏建沉声道:“你要是不来,就是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又怎样?”周阳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瞧不起我,我训练的时候,给你加大餐,弄死你!”苏建虽是在说威胁的话,却是笑得很欢畅。

周阳知道,从现在起,苏建、路博德他们正式接纳了他,周阳在他们的心目中,正式成为了兄弟。

虽然他们接纳的方式很粗暴,拳脚交加,却正是建章营的传统。

一众人又嬉闹了一阵子,苏建这才把路博德他们轰走。路博德他们临去之前,每人在周阳肩头狠砸一拳,说声“努力,你一定行”,这是以前没过的事情。

前几日,他们围观过后,离去时,总是带着讥嘲,现在,却是把鼓励留下,这就是兄弟与不是兄弟之间的差别。

苏建打量着周阳,脸一肃道:“周阳,你的胆色很不错,我很佩服。你也听路博德说过了,这么多年下来,第一次持靶不尿的新兵不到一百。象路博德这般,射掉你兜鍪的事,还没有过。我在想,要是他们也象你一样,挨这么一箭,即使不尿,也会吓个半死,而你却跟没事似的,你的胆色很不错!”

说到胆色,周阳确实不小,却也没有他说的这么好,只是猝不及防之下给射一箭,想害怕也没机会。后怕嘛,周阳不会有的,两世为人,早经历过生死,谁还去后怕?

“胆色不错,你通过考较的希望又大了些。可是,你要是不努力的话,仍是不多。”苏建的声调突然转高:“即使你没有通过,给弄了出去,你也可以说是我的兵!”

军人,佩服的就是胆色过人的人,苏建以前是不承认周阳的,现在如此说,是一个天大的转变。

“苏伍长,还是等我有实力再说是你的兵!”周阳的回答却是大出苏建的意料。

苏建把周阳一打量,哈哈大笑起来:“周阳,你不愿做我的兵,我还非要你成为我的兵!成为我最好的兵!”

略一停顿,拿起箭靶:“你开弓射箭,我去持靶。你记住,必须连开弓三十次,还要箭箭中靶心,才有希望通过考较。”

“拿着!”把大黄弓塞在周阳手里,持着箭靶,大步而去。

来到一百步外,苏建站好了,右手持靶,冲周阳大吼起来:“开弓射箭!”

声如雷鸣,滚滚而来,周阳握弓在手,搭上箭,长吸一口气,默运心法,大黄弓缓缓拉开,直到满弦为止。瞄准靶心,一箭射了过去,正中靶心。

苏建看在眼里,瞳孔一缩,周阳也太能整事了吧?第一次射箭,就能中靶心,这可是万中无一的事情。然而,他嘴上说出来的,和他心里的想法截然不同,大吼大叫:“亏你还是建章营的兵,连靶心都没有射中!”

“你眼睛长到脖子后面去了,没看清!”周阳调整呼吸,准备再射,数落起苏建。

“我说的是靶心正中!”苏建嘴硬。



第二十八章 非凡的箭术


class="width">“我现在就射给你看!”周阳再次开弓,对准了苏建兜鍪上的白羽,一箭射了过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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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大黄箭打破空气屏障,发出尖锐的啸声,好不骇人。

苏建听在耳里,心头一跳“第一次射箭就有如此威势,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周阳这一箭的力道不错,就是准头太差了,并不是对着白羽而来,而是对准了苏建的面门。苏建一点也不慌乱,向左一步跨出,大黄箭从右则射了过去。飞出老远,射在地上,入土半尺。

“真是个怪胎,有如此力道!”苏建打量着还在颤动的白羽,心中暗自赞许,却是冲周阳嚷起来:“没用的东西,连人都射不死!”好象他活得不耐烦了。

周阳终于体会到了,射中靶心和射断白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现在的周阳,还没有这种实力。不再去做力有不逮的事,对准靶心开弓射箭。

大黄弓的力道太强,周阳每开一箭,都要用尽所有的力量,运行一阵心法,恢复力气再射一箭。这时间花费得太多了,苏建仍是不停的大吼大叫,却是耐心的等周阳射完。

三十箭射完,苏建持着箭靶回来,把箭靶冲周阳面前一扔,冷冰冰的吼起来:“周阳,你很好,很了不起!三十箭,只有二十四箭射中箭靶,中靶心的不过十箭。射中靶心正中的,没有一箭。你是建章营最差的射手!”

周阳第一次开弓射箭,能有二十四箭上靶,十箭中靶心,已经是奇迹了,他当然是不会实话实说,这就是教官的通病。你就是做得再好,他总是要贬低你。<<>>

周阳把箭靶打量一阵,很是汗颜,路博德能一箭断羽,他还在脱靶水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路博德的水准。

苏建是一脚把一块石子踢飞:“这仅仅是射箭的底子,考较时根本就不考这个,是要考你的骑射功夫。”

“不考?”周阳大是意外。

苏建不屑的道:“放一个箭靶在那里,要你站在这里,开弓射箭,这还是建章营吗?废物才这么射!建章营是大汉最优秀的军队,考较射艺,是要骑在马上,一边飞驰,一边射移动中的箭靶。一炷香时间内,三十枝箭全部中靶心才算通过。”

这也太变态了,周阳听得有些发愣。然而,让周阳惊讶的还在后头,只听苏建道:“这就难么?所有的箭靶都有兄弟持着,漫山遍野的跑,你骑着马,得自个去找箭靶。只能射箭靶,不能射人。射伤了胳膊腿的,军棍一百。射死了人砍头!”

他越说,周阳越惊心,这建章营练兵的法子真够特别的,可以说是残酷了,居然以活人持靶。可是,仔细一想,这才更接近实战。在战场上,哪有人站着让你射的?要想杀敌,自个找去。

“建章营的兵,个个骑射功夫了得,个个都是路博德那种射手,说要射你鼻子,不会射你眼窝。”苏建非常自豪的道:“是以,这么多年下来,还没有人失手。”

苏建接着又道:“凡是持靶的人,若是给射中了,也要受军规惩处。伤了胳膊,伤了腿,军棍一百。建章营的军棍,一棍顶别处数棍,一百军棍挨下来,再硬的汉子,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有三个月,别想下榻。你给射断了胳膊,是一百军棍,擦破一点皮,也是一百军棍。”

“那给射死了呢?”一点小伤,就是一百军棍,射死又是何种处罚,周阳有些好奇了。

苏建的回答很冷血,让周阳直接无语:“连弟兄们的箭都躲不开,这种人,死了也不可惜。为了自己的小命,你就得拼命的练!”

看了周阳一眼,声调更高:“严兵严将,就是这里带兵的策略!严酷的军法,才能出精兵猛将,凡建章营的兵,随便拎一个出来,无不以一当百!一往无前,生死不计!”

周阳既是心惊,又是佩服。苏建说得没错,这里的兵,时时刻刻生活在危险中,非常接近实战,为了性命,为了荣誉,能不拼命的训练?能不是汉军中最精锐的军队?

“以你现在的射技,想通过考较,有多少希望,不需要我明说了?”苏建最后盯着周阳。

周阳第一次射箭,能有二十四箭上靶,虽然不错,但要想通过考较,还差得很远。可是,周阳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胸一挺,很大声道:“请伍长放心,我会好好努力!”

“努力,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苏建的脸色依然冰冷,拿起两块箭靶道:“你到一百步外,持两靶,快步跑动,我来射箭。”

“两靶?”周阳搞不明白为何要持两靶。

苏建以看白痴的眼神瞪了周阳一眼:“你以为一箭射断白羽就是好箭术了?在别的地方,可能算是不错了!在这里,在建章营,那不算回事!”

听得出来,他没有说假话,周阳不能不心惊了,又有些好奇,建章营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建章营的兵,必须左右开弓,一箭一靶!这才算通过考较。”苏建的声音非常高:“如此箭术,就算匈奴的射雕者,也不过如此!”

射雕者,周阳听公孙贺说过,那是匈奴最善射的射手了。建章营的兵,每一个都要左右开弓,其箭术之精,绝对不在射雕者之下。可惜,朝中那些文臣,一提到匈奴,就拿匈奴骑射说事,却不知道,建章营的兵,骑射功夫不在匈奴最精锐的射雕者之下,真是有眼无珠了。

周阳持着两靶,来到百步开外,飞速跑动起来。

苏建手握大黄弓,搭上大黄箭,左右开弓,对准两个箭靶射去,正中靶心,一靶一箭。周阳持着箭靶回来,大声叫好:“好了得的射技!”

“飞将军一弓四箭,连环十八箭,那才叫神技!”苏建大是向往。

李广的箭术独步古今,的确是无数人心目中的偶像,周阳听得大是神往。

“所谓的神技,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都是苦练出来的。是用伤,是用鲜血喂养出来的!只要肯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苏建难得说句好话,居然鼓励起周阳了。

苏建持靶,站到百步外。周阳开弓放箭,一箭射去,正中靶心。周阳的力气不够,只能射一箭喘口气,如此射射停停,把三十箭射完,越练越好。

苏建当然是不停的增加份量,周阳总是能完成,虽然完成时累得够呛,接近虚脱。

“这小子真够邪门的!”苏建不得不信,他遇到了一个怪胎。



第二十九章 万分危急


class="width">睢阳,梁王宫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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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正和一般心腹饮酒,大是欢喜,拈着颏下胡须道:“长安传来消息,太子刘荣私自出宫,去了仰月楼。”

“太子去仰月楼?如此荒唐!”韩安国有些不信。

梁王重重颔首,笑得眼睛一眯一眯的道:“千真万确。太子想一睹邀月之貌,却不敢进去,只是到了门口。给周阳碰到,劝走了。太子真是,想妇人,却没有那个胆。呵呵!”

“大王,太子有没有进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到了仰月楼,臣以为此事应当奏知皇上。”公孙诡给周阳折辱之后,在梁王心目中的份量大打折扣,哪会错过如此献媚良机。

羊胜急于献宠:“大王,公孙将军所言极是!这是千古未有的良机呀!”

梁王拈着胡须,微微颔首:“这事,孤不能出面。可是,孤想到一人,由她出面,最为合适。嗯,这还不够,得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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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周阳仍是苦练。到了第五天,终于不用训练,去东门当值。

周阳顶盔贯甲,扛着长戟,在队率赵破奴的率领下,赶去东门。来到东门,赵破奴一声令下,五十人分成两队,站在宫门前,个个站得笔直,长戟拄在地上,目视前方,好象打进土里的木桩似的。

赵破奴个头不小,一脸的鹰相,却没有阴森之感,反倒是阳刚气十足,让人一见就生出好感。他挎着汉剑,手按在剑柄上,走来走去,不时在这个腿上踢踢,在那个腿上踹一脚,大声吆喝:“站直了,站稳了!建章营的训练无处不在,要把当值当作操练场!”

一辆豪奢的马车驶来,窗口挂着一张粉嫩可爱,宛若画中的精致脸蛋,一脸的笑容,远远就嚷了起来:“周阳!周阳!你怎么在这里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娇。~~~~阿娇惊喜莫铭,仿佛与周阳数月未见似的。

阿娇认得周阳?赵破奴下巴都砸中脚面!区区一个小兵,能识得高高在上的阿娇,奇事!

这都是周阳严格保密,没有泄露身份的缘故。

周阳上前见礼:“见过翁主!翁主有所不知,我是建章营的兵。”

阿娇很是不满,一张小嘴嘟着:“周阳,你当什么兵哦!去建章营当兵,又苦又累,一个不小心就要受伤,还不如去我家做护卫。到我家来,给我讲故事,我好爱听你讲故事呢!”

建章营是汉军最神圣的存在,哪个兵士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去?而阿娇却是说得一文不值,既让人跌眼镜,要是赵破奴他们戴的有的话。又是让人气愤,如此神圣的地方,她竟然不当一回事。

周阳有些哭笑不得。

“是周阳吗?给我滚进来!”马车里传出一声严厉的喝斥,正是馆陶公主。

周阳诧阳不已,阿娇如玉般的小手捂住小嘴,惊讶不已,冲周阳道:“周阳,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敢走!建章营的兵士听令,周阳敢走一步,立即打断他的腿。”馆陶公主森冷的命令传出来。

赵破奴听得不明所以,这母女俩,一个对周阳极为友好,一个对周阳极是不善,这是唱的哪出?

“敢问长公主,这是何意?”周阳想不明白。

“你滚进来,自然知道。”馆陶公主冰冷的声音传来。

“那得罪了。”周阳来到马车前,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掀起车窗,周阳一头扎了进去。

赵破奴看着周阳进了马车,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惹恼了馆陶公主,那可不是说着玩的,馆陶公主发得如此大火,掉脑袋都不是问题。

周阳一瞧,馆陶公主跪坐在矮几上,粉脸含煞,冷若严霜,冷冷的打量着周阳。阿娇偎在她身旁,一脸的担忧。

“见过长公主!”周阳见礼。

“周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导太子为非,陪太子去仰月楼这种污秽之地!”馆陶公主黛眉如月,盯着周阳,喝斥起来。

周*本就没有陪太子去过仰月楼,这是谁造谣:“长公主,没有的事,根本没这回事。”

“你自己做的好事,当然不承认了!”馆陶公主给周阳定罪了:“你这人,就口是心非。”

“长公主,还请明言相告,我着实听得糊涂。”周阳心念一动,问道:“长公主可是听人说起,还是有别的原委?”

阿娇给周阳解释道:“周阳,三舅来信,说太子出宫,与你一道去仰月楼,听邀月歌舞。”

“梁王放屁!”周阳彻底火了:“梁王信口开河,没安好心!这样的话,长公主也信。”

梁王权势熏天,深得窦太后欢心,就是景帝也得让三分,谁个敢如此骂他?周阳真是胆大包天,不把梁王放在眼里。

“住口!”公长主面前爆粗口,那可是大不敬,她的脸黑了下来:“周阳,难道梁王会冤枉你?我这就进宫,禀知皇上,看皇上怎么治你的罪,哼!”

那天和太子刘荣相遇,明明是周阳把刘荣劝回宫的,真要论起来,周阳有功。却给梁王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扣了这么大的罪名,周阳真是气愤难已。

这种事,景帝杀人不需要理由的。周阳这是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一定要阻止馆陶公主进宫,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长公主误听。太子怎么可能去那种污秽之地呢?这是有人拨弄是非,欲借长公主之手杀人。”

“你还敢狡辩?”馆陶公主的怒气更大几分。

“长公主,周阳敢以一腔热血作保,绝无此事。”周阳非常平静:“若是长公主执意禀知皇上,皇上查究起来,我以人头担保无此事,长公主,你可知皇上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馆陶公主冷笑一声:“我是长公主,皇上是我的弟弟,难道我的话还不如你的话顶用?你可知疏不间亲?那好,我们走着瞧!哼!”

“长公主所言有理。可是,这要看是何事而言。”周阳并没有给她的气势唬住,侃侃而言:“长公主身为人母,对儿女百般呵护,让人敬佩。皇上虽是天子,也是人,也有亲情。在这种时候,皇上最盼望有人站出来,直证太子清白,我拼得一腔热血,皇上必是相信。”

馆陶公主为了阿娇的前途,可以不计一切,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股温情,不由得愣住了。过了老一阵,口气已经缓了许多:“要是皇上不听你的呢?”

“长公主所谋之事休矣!”周阳声调略高。

“哼!胡说!我有什么谋划?”馆陶公主语气极为不善,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大,脸色阴冷,死瞪着周阳。若是周阳一个应对失当,她就会发火。

知道别人的秘密最为不智,这会引起别人的反感,甚至招来杀身之祸。要不是周阳给逼得没办法,也不会如此做了。



第三十章 反阴梁王


class="width">周阳好象没有看她的发怒样儿,声调平稳之极:“长公主若是听我一句肺腑之言,就请说实话,长公主有没有为翁主前途谋划?”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馆陶公主如此说话,无异于承认了。www.65txt.com

周阳微一点头:“这正是梁王的用心所在,他是要借这件事离间长公主与皇上的感情。长公主请想,如此大好的机会,梁王他自己为何不上奏皇上,而是透露给你呢?长公主是知道的,梁王之心路人皆知,太子若是出事,他就会加紧行动,如此美事,他不为,反而让给长公主,其用心恶毒呀。”

不住摇头,叹息不已,还真能震慑人,馆陶公主一愣,脸上的怒气小了许多:“你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有一点愚意!”周阳谦逊一句:“长公主请想,谁个做父母的不呵护儿女?谁个做父母的不疼爱儿女?皇上贵为天子,也是人父,太子即使有千般不是,也是皇子,皇上能没有一点疼爱之心?”

“皇上重情重义,极重亲情,无论怎么说,刘荣都是他的儿子,他肯定呵护的。”馆陶公主黛眉拧成一条黑线:“可是,这和眼下之事有何干系?”

周阳非常肯定的道:“大有干系!这的确是扳倒太子的一个好机会。可是,谁要是把此事捅给皇上知道,那么他就是皇上第一疑忌之人。兴许皇上不会说,心里一定会如此想,一旦有机会,皇上就会对此人下手。梁王正是明晓厉害,这才自己不说,要借长公主之手达到目的,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是要扳倒太子,二是要离间长公主和皇上的亲密亲情。”

“这个老三,他居然如此恶毒!”长公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右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有些发青。

周阳接着剖析:“皇上若是疑忌长公主,那么长公主所谋之事不仅不能成,反而会连累到他人。



这话非常技巧,至于他人是谁,不需要点明。也只有这人成功,阿娇才更有前途。

“周阳,谢谢你提醒!要是没有你提醒,我将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馆陶公主站起身,向周阳盈盈一福。

周阳还礼,连道不敢。

“这个老三,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心,原来是如此险恶。哼!我气不过,非得给他点厉害瞧瞧。”馆陶公主着实怒了,她没少疼这个三弟,没少为他说好话,到头来,却给她来了这一手,好不气恼。

周阳心念一动,这可是个机会。梁王害他坐牢,差点丢掉性命一事,这帐还没有算呢,正好借此机会,给他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敢问长公主,要去何处?”周阳主意一定,立时有了妙计。

馆陶公主拧着眉头想了想:“都到这里了,还是得去皇上那一趟,要不是,皇上问起,有些不好。虽然说辞很多,还是去的好。”

对她这想法,周阳还是赞成的,她心思细密,知道挽救,提醒一句道:“长公主可别忘了太后。”

“太后?”馆陶公主有些不明所以。

周阳压低声音,一通提醒。馆陶公主越听粉脸上的喜意越浓,容周阳说完,亲热的在周阳肩上拍拍,夸赞不已:“周阳,你的计策真妙!如此一来,老三可就,呵呵!周阳,若以后我有为难之事,你得给我拿主意。”权力这东西让人不顾亲情,梁王先下手,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长公主但有所命,敢不从命。”周阳随口应道。

馆陶公主狠夸起来:“周阳,你足智多谋,有子房之才呀!有你相助,我所谋之事就更容易成功了。”

“长公主过奖了!”周阳谦逊一声,下了车。

周阳一出现,赵破奴暗松一口气。然而,当他听清了馆陶公主的勉励之语“周阳,在建章营,你要好好努力”,差点栽倒在地上。

适才,馆陶公主盛怒不息,这才多大一会儿,她就变了个人,对周阳颇多关怀,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XXXXXXX

长信宫,是长乐宫的核心建筑,是太后所居之处。

窦太后花白的头发,靠在软榻上。窦太后头挽宫髻,斜插一根陈旧的木钗,身上的曲裾深衣洗得有些泛白。要是个不识得她的人,乍一见之下,会把她当成百姓家的老太太,万万不会想到她就是当今的太后。

软榻右手边靠着她的龙头拐杖,握手处闪闪发光,用了不少年头了。

面前的木案古朴陈旧,少了一个角,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文帝赐给她的。她以俭朴出名,虽是用得有些破烂,仍是舍不得扔掉。

木案上摆着不少虫罐,阵阵清悦的虫鸣声响起,窦太后一听之下,脸上泛着喜意,轻声唤道:“宝贝,宝贝,我的宝贝!”

窦太后眼盲多年,行动不便,整日里靠在榻上听虫声度日,这虫子可是她的宝贝。仿佛是听懂了她话里的疼爱之意,虫子叫得更加欢畅了,窦太后脸上的喜意更浓。

“外婆,吃果干。人家递了半天,你都不吃,就只顾着弄虫子,好象人家不如虫子似的。”阿娇大有妒意,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窦太后接住果干,咀嚼起来:“阿娇,你别多心,外婆哪能不疼你呢。你是外婆的心尖肉,这虫子是外婆的宝贝,你们都要紧。”

“那人家还不跟虫子一个样了?”阿娇更加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别生气。你一生气,外婆就慌神儿。来人,把虫子端到一边去。轻点,走路小心一点,别巅着了。”窦太后一脸的慈祥,抚着阿娇的秀发:“阿娇,你这下满意了吧?来,让外婆好好疼疼。”

“阿娇,你这孩子,你跟虫子置什么气?”馆陶公主脸一沉,数落起来:“阿母疼你比疼梁王还要疼呢,你还不满足?”

“丫头,你别说了。这外婆疼外甥女,哪有不尽心的?”窦太后轻抚着阿娇的秀发,笑着问道:“梁王有些日子没来看望我了,他有书信来么?”

阿娇乖觉的喂着果干,馆陶公主叹口气:“他呀,哪里顾得上写信。就忙着他的《美人赋》呢,招尽天下文士,想写一篇名垂千古的《美人赋》。”

“哼!”窦太后冷哼一声:“阿武太不象话了!他还没忘掉这女人?天璜贵胄,妇人是用来生儿育女的,不能有情爱。身段好,模样儿好,能一窝一窝的生儿育女,就是好妇人。妇人不能生育,江山社稷传给谁?情情爱爱,那是寻常百姓才能有的,他好不晓事。”

馆陶公主安慰道:“阿母,你别生气。阿武也是至性至情的人,迷恋那个妇人情有可原。”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窦太后怒气上涌,右手重重拍在木案上:“什么至情至性?他以为我眼睛瞎了,就不明白他的想法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没给我来信,没问候我,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想着儿女,总是想听儿女的问候,窦太后行动不便,对这种问候更加渴望。

“丫头,你可知道他迷恋的妇人是谁?”窦太后语气严厉。

馆陶公主笑道:“阿母,我哪里知道。他连阿母都不告诉,我能知道吗?这男人呀,都那德性,有了媳妇忘了娘。”

梁王是她的心头肉,最想得到的是梁王的问候,“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可是激得窦太后怒气上涌,龙头拐杖重重点在地上:“阿武,你为了一个妇人,就不问候娘了,好啊!”

周阳说的是找一件最让窦太后不快的事在窦太后面前挑拨一下梁王,馆陶公主这才用此事说事,很轻易就达到了目的。

这种事,别人去做,不一定有用。馆陶公主这个窦太后的爱女去说,就大不同了,一说一个准。



第三十一章 真够阴损


class="width">馆陶公主一去,赵破奴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周阳身上,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居然让馆陶公主的滔天怒火消于无形。(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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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公主的骄纵、蛮横,那可是出了名的,谁个不知?她一发火,就是景帝也得让七分,周阳居然能安然无恙,真不知这小子走的哪门子狗屎运。

翌日,周阳又恢复了训练,每天总是练得筋疲力尽。

日子过得虽苦,进步也不小。白天接受训练,晚上修炼导引术与太极拳结合的古怪功法,一日千里,力气不断增长,耳力、目力都有着不小的进步。

又是两天过去,周阳可以连发十箭了,方圆四丈以内的任何声音,哪怕是虫蚁爬动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百步处的箭靶格外清楚,箭不虚发。

用苏建难得有一次正面评价的话来说“你小子真是怪胎。只用了几天,就达到了挑选进来的新兵水准,要是你的双臂不是那么软蛋的话!”

这天,正练着,公孙贺前来道:“周阳,到营门口去,有人找你。好象有急事。”

“是谁?”周阳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公孙贺叮嘱一句:“早去早回!”

作为教官,苏建巴不得周阳把每一刻钟都用到训练上来,虽然不爽,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周阳,要早去早回。

周阳快步赶到营门口。柳铁与陈尚在等着他。

今日的陈尚与以往大不相同,没有冷着一张脸,而是一脸的焦急,好象天塌了似的。周阳了解他这人,胆量极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要他如此急切,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问道:“陈尚,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陈尚左右一望,就他和周阳,柳铁三人,脸一肃,问道:“公子,你实话给我说,你最近有没有去过仰月楼?”

“仰月楼?去过呀!这又怎么了?”周阳前几日逛街,逛到仰月楼,还遇到太子刘荣。-====-

“公子,弥天大祸呀!弥天大祸呀!”陈尚不住跺足。

周阳听得不明所以:“陈尚,你这话何意?我去仰月楼又不触犯大汉律法,哪来的祸事?还弥天大祸。”

陈尚长叹一口气:“公子,你在仰月楼是不是遇到太子了?是不是跟太子一起去看邀月的歌舞?仰月楼是什么地方,长安谁个不知?你要去自己去就行了,为何还要唆使太子去?太子能去那种地方吗?”

“你说什么?我陪太子去看邀月的歌舞?谁造我的谣?”周阳给他一连串的话说得越发糊涂了。

陈尚不住摇头,一颗头颅摆得比落点的鼓槌还要快:“公子,你给我一句实话,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我要实话!”

“等会!陈尚,你别急,把事儿说清楚。你这么没头没脑的,我听着糊涂。”周阳隐约觉得不妙。

“我能不急吗?这可是天大的事。”陈尚直跺脚,真的是急得不得了:“太子去仰月楼看邀月歌舞的事情,皇上知道了,下旨把太子和栗行抓去了,皇上正在亲自勘问。公子,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糊涂,陪太子去那种污秽的地方,那不是找祸事么?这可是天大的祸事,诛灭九族也不是问题呀。”

周阳脑袋嗡的一声响,难道是馆陶公主向皇上禀报的?周阳给她剖析得那么明白,她不会不知轻重。她真要把此事禀知景帝,那么她就是景帝所忌之人,连带会波及到汉武帝。汉武帝若不能登上帝位,阿娇也就不可能更进一步。

馆陶公主虽然骄纵、蛮横,断不会做这种事,不会是她。那会是谁呢?难道又是梁王在使坏?十有**是他,梁王真够阴损的!

“公子,你说话呀!”陈尚催促起来。

周阳斩钉截铁的道:“陈尚,我去过仰月楼,只是走到门口,并没有进去,更没有陪太子去看歌舞。”

“到了那里,你还不进去?”这话谁信?陈尚就不信,打量周阳,想找到周阳的破绽。

柳铁忙证实:“陈大人,那天我陪公子去的。公子在门口遇到太子,还把太子劝走,根本就没有进去。这是有人诬陷公子。”

陈尚把周阳和柳铁一通打量,长吁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公子,你是清白的,原本可以向皇上申冤。可是,这种天家秘事,你知道了就是杀身之祸,去了是送死,赶紧逃吧。”

“逃?”周阳听得直发愣,绝对不相信这话是从陈尚嘴里说出来。

“如今,公子要活命,只有逃跑一途了。这是丞相的意思。”陈尚点点头,肯定一句。不容周阳问话,接着道:“丞相说了,要柳铁带你逃走。丞相马上传讯给剧孟大侠,你们出了长安之后,剧孟大侠自会来接应你们。有剧孟大侠在,公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周亚夫虽然不是丞相了,在他心目中仍是丞相,一口一个丞相,叫得好不自在。

“我逃了,你们怎么办?”周阳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

“丞相说了,大不了下狱。只要公子活着,比什么都强。”陈尚重复周亚夫的话,语气有些沉重:“公子,你可知,这是丞相数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枉法,你千万别辜负了丞相的期望,赶紧走吧。”

“不!”周阳断然拒绝:“我不仅不能走,还要去面见皇上。”

“你……公子,丞相担了天大的干系呀。你怎么这般胡闹呢?”陈尚急了,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要是不走,就不要怪我得罪了。”

一拳打向周阳,准备把周阳打晕,强行带走。却给周阳格开,柳铁忙拦住:“陈大人毋急。公子,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周阳没说话,轻轻点头。动作虽轻,却是不容置疑。

“公子,此是天家秘事,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作证。我相信公子是清白的,可是,纵然公子有一百张嘴,也是无从辩起,还是逃命要紧。”陈尚深知厉害,提醒周阳。

“正因为此事没有人敢作证,这才是机会!”周阳的话足以把世间最明白的人绕糊涂。

陈尚说得没错,这等天家秘事,即使有人知情,也不敢来作证。景帝为了维护天家脸面,会把证人杀死灭口,谁来作证,谁就是找死。世间,没这种傻子。

没有证人,就无从辩起,即使周阳比渭河的水还要清,那也没用,景帝也会杀了他。可是,周阳的话如此出人意料,这太绕了吧,绕得人无从想起。

陈尚翻着白眼,柳铁瞪着眼眼,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天威震怒


class="width">说到逃跑,周阳可不愿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旦开溜,那就是永无宁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无论周阳逃到哪里,都是在汉朝的管辖之下。

逃到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效那“世外高人”,过上隐世生活,睁眼只有自己,闭眼还是自己,这种日子,周阳不敢想象。

接下来的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热血横流的时代!能与汉武帝、卫青、霍去病、赵充国、张骞、苏武……这些英雄豪杰指点江山,那是何等的快意。

一旦逃走,这么美好的前景将不复存在,成为过眼烟云。更别说,躲在没有人烟的地方,这样的日子了无生趣,还不如死了的好。

“公子,我不明白。”陈尚使劲敲着额头,很想从脑袋里敲出聪明来。

“你不明白就好了,你要是明白了,就没有这场事情了。”周阳的回答更绕。

柳铁终是忍不住了:“公子,如此没有证人的事儿,你怎么说是机会呢?”

“布局之人也算是个厉害人物,机关算尽,可他却忘了此事最紧要的一节,那就是没有人敢作证。”周阳的话越来越绕,差点把陈尚和柳铁二人绕晕在地上。

陈尚愣愣的道:“公子,你的话我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公子,你给我一句实话,此事真有把握?”

“有!”周阳不容置疑的回答。

“那好,既然公子有把握,那我们就赶去皇宫吧。”陈尚焦虑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了:“公子,皇上下令拿你呢。”

“那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周阳毫不含糊。

三人骑马,直奔未央宫。

刚到宫门口,就给宫卫拦住了。不等陈尚说话,周阳大声:“我是周阳,皇上要拿的人。”

“周阳?在哪里?”宫里冲出一队人来,不下二十人之多,个个虎背熊腰,顶盔贯甲,把周阳团团围住:“你就是周阳?”

“没错,就是我。”周阳点头道。

“进去!”两个冷冰冰的字一出,周阳就给一众人押进了未央宫。

望着周阳的背影,陈尚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公子不会是骗人的吧?”

柳铁对周阳很有信心:“陈大人放心,公子可厉害呢,他说有办法,定是有办法!”

周阳一进未央宫,就给兵士们押着,直奔养心殿。

养心殿门楣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养心殿”三字。宫门外站着数十宫卫,四周还有宫卫巡逻,戒备森严。

远远站着一个绝色丽人,正是栗娘娘,双眉紧蹙,一脸的忧色,精致的粉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见周阳过来,恶狠狠的瞪了周阳一眼,要是可能的话,她会把周阳生吞活剥了。

“进去!”一个兵士在周阳背上一推,周阳身不由主的晃了进去。

一进大殿,周阳有些傻眼,只见跪了一地的人,周亚夫、窦婴、郅都、栗青、刘荣、栗行,个个头垂得低低的,一副低眉顺眼之态。

哦,不太对。刘荣和栗行浑身筛糠,不住抖动,牙齿相击,发出“格格”的响声。

周亚夫一身燕居之服,倒也轻松自在,就是一脸的忧色,凝重异常。

景帝端坐御案前,一身燕居服饰,看上去轻松惬意,却是脸沉似水,快变成冰块了。

“周阳!”景帝不等宫卫禀报,冲周阳厉喝一声。声如雷霆,仿佛焦雷轰于九地之下,震人耳膜,好不骇人。

刘荣和栗行仿佛景帝不是喝斥周阳,而是在喝斥他们似的,浑身一颤,差点摔倒在地上。

周亚夫抬起头,看着周阳,一脸的惋惜,长叹一口气。他宁愿下狱,也要周阳逃走,可是,周阳没有逃,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处此之情,周亚夫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是救不得周阳,一张脸上已无血色,嘴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阿父放心,我没事。”周阳先安慰一句周亚夫,向景帝施礼:“周阳见过皇上。”

景帝势如雷霆,厉声喝斥:“朕真是瞎了眼,把恩赏赐予你这等无用之人!”

栗行好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以为可以救命,急急忙忙的指着周阳:“皇上,就是他,就是他,就是周阳唆使的,就是他唆使的。”

栗青眼里闪过一丝得色,要是周阳成了主犯,那么栗行的罪过就轻了,景帝饶他一命也未可知。最重要的是,周阳不把他放在眼里,要是把周阳处死,岂不是大快吾心?

周亚夫猛的瞪着栗行,眼里似欲喷出火来。

“不不不……”太子刘荣一见周阳到来,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有心为周阳开脱,这事是栗行提议的,和周*本就不沾边。可是,恐惧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好象蚊子般小声,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砰!”景帝右手重重砸在御案上,一张上好的御案碎裂,断成好几块:“把周阳拉出去,砍了!”

栗行眉梢儿一扬,周阳数次三番让他吃亏,终于可以报复了,报复到底。栗青也是喜慰不已,一脸的喜色。

窦婴看在眼里,暗自摇头,真是一对肤浅的父子!

郅都一脸的冰冷,仿佛景帝如雷般的吼声不存在似的。

周亚夫身子一颤,都快摔倒在地上了。

两个牛高马壮的宫卫往周阳身后一站,推着周阳就朝外走。

周阳回头道:“皇上,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可否容我一言。”

“休得胡言,推出去,砍了!”景帝根本就不为所动。

“皇上,臣要说的话是,太子无罪,太子是冤枉的!”周阳的话让所有人大出意料。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为自己分辩才是,说自己无罪,才是人情之常。周阳偏偏不是,而是为太子叫屈,这事太出人意料了,一众人诧异的望着周阳。

景帝的脸色稍缓:“太子自然无罪,是你唆使的,算你不糊涂。”

周阳接着道:“皇上,太子天资聪颖,明辨事非,断不会让臣教唆,也没人能教唆太子。”

“把你的话说完。”景帝一挥手,宫卫放开周阳:“要是有半句虚言,休怪朕不留情!”

周亚夫暗松一口气,他都准备拼死一谏了,没想到周阳三言两语就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就是活命的希望,不能开口就死定了,景帝给了周阳机会,总算是有希望了。

处此之情,要让景帝给周阳开口的机会,不比登天容易。

窦婴眼里闪过赞许之色。



第三十三章 御前对质


class="width">周阳回到景帝面前,问道:“周阳斗胆,敢问皇上,何事疑太子?”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是自己找死,栗青大是欢喜,只等着瞧周阳出乖露丑。www.65txt.com<<>>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景帝却没有发火,反倒是语气和缓了许多:“周阳,前数日,太子刘荣私自出宫,与你一道去了仰月楼,可有这等事?”

“皇上,绝无此事!”周阳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景帝脸色一沉,厉声喝斥起来:“你还敢撒谎!他们都承认了!你这是欺君!朕饶你不得!”声如雷霆,震人耳膜,实在是怒极了。

栗行、刘荣一个激灵,仿佛景帝是在喝问他们似的。

周亚夫长叹一口气,栗行和刘荣已经认了的事,周阳居然不认,还有活路么?

窦婴眼里掠过一丝赞赏之色,并没有说话。

周阳仿佛没有看见景帝怒发冲冠的震怒样儿,声调平静的道:“皇上,周阳所言,句句属实,太子真没去过仰月楼!”

“真没去过?”景帝剑眉一拧,声调略缓。

“皇上,数日前,太子私自出宫是真,和臣相遇,一同去渭水玩耍,并没有去过仰月楼。这定是别有用心之人诬陷太子的,还请皇上明察。”周阳字字真诚,句句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周阳,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撒谎。来啊,推出去,砍了!”景帝大手一挥。

两个宫卫上来,押着周阳,就朝外走。

“皇上……”周亚夫忙着求情。

“住口!”却给景帝厉喝一声打断:“这种东西,留着何益!快去砍了!”

周阳仍是平静,没有一点惊惧样儿,声调更高:“皇上呐皇上,周阳敢以人头作保,太子没有去过仰月楼!若皇上杀了臣,能还太子清白,臣死而无憾!”

景帝紧拧着眉头,打量着周阳,没有说话。

周阳接着道:“太子,大丈夫在世,当光明磊落,去过便去过,没去过便没去过!太子,你没去过那种污秽之地,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有冤屈,赶紧向皇上申诉。皇上圣明,自会还你公道。”

“说,有没有去过?”景帝的目光落在太子刘荣身上,喝声如雷。

“去去去……没去过!”刘荣结巴了好一阵,这才说出了实话。

“你说?”景帝又盯着栗行了。

“去,去过。是周阳唆使的。”栗行巴不得周阳立刻死掉,不惜冤屈事实。

栗青头一昂,颇有几分自得,这事要是坐实了,周阳就是主犯,必死无疑。栗行是从犯,顶多就是责罚一通罢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此事无所谓主犯从犯之别,只要知道此的事人,都得死!窦婴暗自摇头,提醒一句道:“栗行,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比天大,要是真有此事,不仅周阳要给砍了脑袋,就是你,也难脱干系,你也会死!”

“我会死?”栗行不学无术之人,哪里想得到此事的严重性,闻言之下,大是震惊。

“哼!”景帝一声冷哼,差点把栗行吓得软倒在地上。

“父皇,真没去过。”刘荣终于鼓起余勇:“孩儿出宫后,在街上遇到周阳,我们一起去渭水玩耍来的。孩儿敢起誓,绝没去过那种污秽地儿。”

那天,他是想去,却给周阳劝走了,这是事实,发誓他也敢。

景帝脸色稍缓,问道:“那你为何自认了呢?”

刘荣指着栗行:“父皇,他都认了,孩儿有口莫辩,不认能行么?如今,周阳能作证,孩儿有望洗脱冤屈,不敢不实言。”

“周阳,太子说的可是实话?”景帝冲已经给押到门口的周阳问道。

周阳大声道:“皇上,若你问太子为何委屈自己,周阳不知。若皇上问周阳,太子有没有不端行止,周阳敢以人头作保,绝无此事。”

景帝的脸色再缓,盯着刘荣:“荣儿,若是你敢欺骗朕,朕绝不轻饶,你可想清楚了。”

刘荣愣了愣,磕头道:“父皇,孩儿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天打雷劈!”

“嗯!”景帝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双目如灯,瞪着栗行:“栗行,你还有何话可说?”

栗行吓得结巴了半天:“皇上,臣是想整周阳。周阳老是整治臣,臣想报复他,才证实此事,想让他做主犯。”实在是给吓得不轻,连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你好恶毒的心思!来啊,给朕乱棒打出去!”景帝暴喝一声,几个提着棍棒的宫卫过来,对着栗行就是一阵乱棍砸了下去。

栗行哭爹叫娘,乱滚乱爬的给轰出了养心殿。

景帝手一招,两个宫卫把周阳押了过来。景帝一摆手,宫卫退开了。景帝冲周阳笑笑道:“周阳,你能人头担保太子清白,你这份忠心,朕知道,朕心甚慰。要不是你,朕就冤枉了荣儿,朕要赏你,要好好赏你!”

刘荣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景帝最是清楚,在去了仰月楼与没有去仰月楼之间进行选择的话,景帝会选择相信。只是,一旦坐实了,就得治刘荣的罪名,这事太丢人,景帝作为人父,绝对不愿以这种罪名来治刘荣的罪。

景帝是要废刘荣的太子之位,却不能用这种有损天家威严的罪名,得找其他正大光明的罪名。周阳如此担保,正合了景帝的心思。

此时此刻,景帝最想的就是有人出来力保刘荣。即使刘荣去了仰月楼,还有邀月睡到一起,甚至闹出糗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有个说法,要能保住刘荣的脸面。

这就是周阳的胜算所在,更别说,刘荣还没进仰月楼,不算撒谎。

周阳的力证,很合景帝的心意,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其实早就是龙颜大悦了,对周阳的好感陡然增加很多。

此时打赏,必然是重赏。果然,景帝轻启金口:“周阳,朕赐你爵五级,钱二十万。嗯,你明事理,再赐个博士吧!”

“谢皇上隆恩!”周亚夫惊喜莫铭,一个头叩下去,身子都在颤抖了。

栗青眼里闪过一丝艳慕之色,如此之赏,可是斩首数千的战功了。更别说,还赐博士,更是光宗耀祖的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阳却说:“皇上隆恩,周阳感激。可是,周阳万万不敢领此赏。”

“哦!”景帝倒是好奇了,在周阳身上不住打量:“为何呀?难道此赏不够?”

“皇上,不是赏之厚与不厚,而是周阳不敢领受。”周阳侃侃而言:“臣所言不过是事实。若是臣不言,以皇上之精明,焉能委屈太子?定能还太子清白。”

不是周阳要拍景帝的马屁,而是如此处置更恰当,更好。果然,景帝脸上堆起了笑容。刘荣不算糊涂,马上就道:“谢父皇。”手忙脚乱的爬了过去,乖巧的给景帝捶背。

皇帝最缺什么?缺的就是亲情,天家无情嘛!少的就是天伦之乐。刘荣这一福至心灵的表演,恰到好处,景帝再也顾不得穆穆天子之威,欢喜上脸,拈着胡须呵呵直乐,冲周阳一招手:“周阳,你过来!过来,到朕身边来!”



第三十四章 说声谢谢


class="width">能得皇上如此亲近,那是何等的荣耀,不仅栗青、窦婴二人艳慕,就是一向冰冷的郅都也是一脸的惊讶。www.65txt.com<<>>

就别提周亚夫是何等的欢喜了,嘴角的纹理已经到了脖根,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在外面。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周阳婉拒了:“皇上,周阳当之不起。”如此亲近,对别人是莫大的恩惠,周阳还不怎么放在心上。

景帝不知周阳的想法,还以为周阳懂得分寸,知道进退,呵呵一笑道:“好!好!你们都下去,周阳留下。荣儿,你也下去。”

周亚夫、窦婴他们应一声,退了出去。

一出养心殿,周亚夫的火就发作出来了:“大行令,好啊,你们父子俩竟然如此栽脏阳儿,真卑鄙!”

“哼,那又怎么了?谁叫他不把我们父子俩放在眼里。”栗青得意的一昂脖子:“皇上不是没罚我们么?”

把他那副得意劲头看在眼里,周亚夫一拂袖,冷哼一声,快步而去。窦婴忙追上来:“条侯,条侯,请留步。”

周亚夫不是丞相了,窦婴不能以丞相的官名相称,只能叫他的封号。

周亚夫径走不停,窦婴没有追上,气得一跺脚,冲栗青数落起来:“大行令,你们真是一对狗父犬子,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太傅,你说什么?我和行儿是狗父犬子?”栗青差点跳起来,恨不得扇窦婴两个耳光。

“骂你们是狗父犬子,是我窦婴嘴下积德!以你们如此不堪之人,连狗都不如!”窦婴的涵养一向很好,此时也是忍无可忍了,指着栗青的鼻子骂道:“栗行为了泄一己之愤,竟然以此事来栽脏,把天捅漏了。



“太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皇上不是没处罚行儿么?”栗娘娘脸带笑容,香风阵阵,莲步款款而来。

栗行乖觉得好一只哈八狗,紧跟在她身上,一脸的讨好样儿。

“皇上不处罚,那是因为时机未到!完了,完了!”窦婴精神颓废,仿佛斗败的公鸡般,颤颤微微的离去。

“太傅,你这是去哪儿?把话说清楚。”栗娘娘甜美的声音响起。

然而,窦婴并未象往常那般停下来,仍是径走不停,渐渐远去。望着窦婴的背影,栗青不屑的道:“不就是一个太傅么,给脸不要脸,尾巴翘上天了!”

“窦婴话里有话,他什么意思?”栗娘娘好看的黛眉一拧:“他不愿说,就不说吧。我就不信,没有你窦婴,荣儿就成了不大事。”

“娘娘英明!”栗青父子俩一齐拍马屁。

周亚夫他们一去,景帝先是打量一通周阳,缓缓道:“周阳,给朕一个实话,太子究竟有没有去那种污秽之地?”

“皇上,周阳不是已经担保了么?”周阳不明景帝会为何不放手。

“周阳,那是当着众臣的面,朕得给荣儿留点脸面。你如此力证,朕岂能不顺坡下驴?”景帝说的是大实话,剑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般:“周阳,给朕说实话,荣儿有没有去?”

周阳听得出来,景帝是认真的,想了想道:“皇上要听实话,周阳这就说。皇上,太子真的没有去那种污秽之地。”把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

周阳这话半真半假,并没有说是自己劝走刘荣的,是说刘荣拒绝了栗行的提议,景帝很是欢喜,听得不住点头。

“周阳,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荣儿虽然胡闹,却也有些见识,把持得住,朕心甚慰!朕心甚慰!”景帝拈着胡须,乐呵呵的,穆穆天子之威荡然无存:“周阳,你不愿领赏,朕就不赏你了。朕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保全了荣儿的清白!谢谢你给朕说了实话!”

皇帝的谢意比任何赏赐更加难得,周阳很是意外,万未想到景帝竟然如向他致谢。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中。

刘荣不久之后就要给废掉,虽然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可是景帝也是人父,心里也很难受。刘荣能有如此表现,这让景帝心里好受些。

“皇上,周阳不敢当。”周阳谦逊一句。

“好了,你去吧!”景帝一挥手,周阳应一声,离了养心殿。

刚出养心殿,就给太子刘荣拦住了。刘荣好象见到老朋友似的,一把拽住周阳胳膊:“周阳,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父皇如何责罚呢!”

“周阳,你为太子证得清白,本宫很欣慰。”栗娘娘人未到,声音倒先到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本宫要好好赏你!你要什么,你说?”

栗青栗行父子紧随其后,眼里闪着忌妒之色,这让周阳很不爽,冷冷的道:“娘娘美意,周阳不敢当。告辞!”转身就走。

“你给本宫站住!”栗娘娘给扫了面子,声调有些高:“本宫没准你走,你好大的胆子!”

“你栗家的狗在你身后,你发火找错人了。”周阳对栗娘娘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她还摆这派头,周阳焉能不火,走得更快了。

“娘娘,周阳不识好歹……”栗行抓住机会告刁状。

栗娘娘一甩袖,拂袖而去。先是窦婴不理他,后是周阳不给他面子,她心高气傲,自然是气愤不过了。

周阳一去,那个中年人就出现在了养心殿,眉头一皱道:“这个周阳,很会做人。”

“他不是会做人,是懂得分寸!”景帝另有看法:“朝中熙熙,多为利来;朝中攘攘,多为利往,在功名利禄面前,不动心的人太少,可以说没有。只要懂得分寸就好,要能明白,哪些功名可以取,哪些不可以取就行了。周阳就懂得分寸,朕之赏虽然隆厚,的确有些不合适,还不如辞了的好。”

略一停顿,景帝又道:“周阳最让朕欣慰的是,太子没去那污秽之地,必是周阳劝走的。他不说,那是在给荣儿脸上帖金。周亚夫有子若此,夫复何求?”

“皇上圣明,受教了。此事有关太子清白,是谁如此处心积虑要置太子于不义呢?”中年人皱着眉头。

“还能有谁?除了老三,别无他人!”景帝的火气陡然大了:“老三,朕是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别以为朕那么好欺负。哼!老三,等着瞧吧!”

双眉拧在一起,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骇人心魄,中年人瞳孔微微一缩。



第三十五章 大展拳脚


class="width">“终于可以歇息一天了!”周阳得到放假的讯息后,长出一口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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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营的兵,个顶个的强,然而,训练之艰苦,要不是周阳亲身经历,根本无法想象。更别说,这种训练非常枯燥,耐不住寂寞的人根本无法胜任,放假无异于过年,让人很是向往,要周阳不欢喜都不行。

汉朝的休假分为旬假和节假,所谓旬假就是逢旬休假,一月三天。节假就是遇到重要的节日,就会放假。

周阳休的是旬假,按照规定,周阳一月有三天假期。可是,前两次的假期,苏建都给剥夺了,这是第一次给周阳放假,周阳真是欣慰不已。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周阳已经达到一个相当的水准,要不然以苏建那种只会说坏,不会说好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给他假期的。

“终于可以出去透口气了!”周阳轻松之极,出了军营。

为了便于练习骑射,熟悉马性,苏建要周阳在十天前就搬到上林苑的建章营地住了。一出上林苑,朝长安城直奔。周阳并没有从直城门入城,而是从北边的雍门入城。一进雍门,就到了西市,见识一下西市正是周阳此行的目所在。

长安九市,东三市,西六市。东三市是商贾聚集之地,西市是作坊所在地,这里是汉朝最高科技所在之处,周阳早就想来了,只是没有机会。

西市占地极大,主要分布在蒿街两侧,作坊密布,密密麻麻的,好象现代厂家林立的工业园区,送货的、提货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周阳置身其间,仿佛回到现代的大工业园区,格外亲切,亦份外激动。远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有类似现代社会的管理技巧,把作坊集中,这是何等的了得呀。

街道两旁,还有不少店铺,摆着货品,摊贩们高声叫卖。周阳一瞧,主要是作坊的产品,履、袜、案几、茶盅、碗、箸……无不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请让让,请让让!”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周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大汉,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眼如铜铃,相貌堂堂,扛着一大包东西,正朝一家作坊行去。大步而行,虎虎生威,威势不凡,人群纷纷让道。

“站住!”

一声断喝响起,一辆驷马高车急驶而来,车厢上插着两朱幡,一望便知是豪强之家的马车。这车横冲直撞,行人叫嚷不停,纷纷闪避。

“把姓张的给我拦住!”车厢里传出一个声音。

周阳只觉这声音好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张通,站住!”簇拥在马车周围的几个仆佣齐声吆喝,更有几个仆佣冲过去。手里的棍棒对着人群乱打,人群避之唯恐不及,只一口气功夫,几个仆佣就冲到张姓汉子身前:“张通,公子要你过去。还不快去!”

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好象在吼狗一般。

张通把肩上的包往地上一放,沉声喝道:“几个狗奴才,还不快滚,等着挨揍?”

“哼!你敢?”

“谅你也没那个胆!”

仆佣们似乎有些畏惧他,向后退了几步,又狐假虎威起来,不屑的盯着张通。

“张通,你要是敢动手,你试试看!”车上下来一个公子哥,身着华丽的深衣,头戴一梁进贤冠,手拿象牙扇。

是周阳在东市见过的窦昌,手中扇不住轻摇,一副贵公子模样,看在周阳眼里却是浮躁油滑。这个张通不知何许人,给窦昌找上门了,恐怕讨不了好去。

窦昌跳下车,扯着嗓子,声音都有些尖细了:“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张良张子房的嫡长孙,叫张通。好好的留侯世家,被他们败光了,如今,这个嫡长孙沦落到为人作佣工的地步!可笑不可笑?留侯世家啊!哈哈!”

哈哈大笑起,手中的扇子不住扇动,眼睛一眯一眯的,脖子伸得老长,活脱一只蹦到屋梁上打鸣的公鸡。

“啊!”

张良是一个传说,是一个传奇,不仅美名千古留传,就是在汉朝也是美名长存。一提起张良,谁个不竖大拇指?百姓一听张通居然是张良的嫡长孙,惊讶不置,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张通一张脸刷的一下,就变成了青紫色,眼里凶光闪烁,拳头提得老高。

窦昌好象没有看见随时有可能失控的张通,惊喜异常的冲周阳跑了过来,扯着骂子嚷道:“周阳啊周阳,要是在以前,我还惧你三分。可如今,你父不再是丞相了,我不怕你了。”

窦昌得意洋洋,指指周阳,又指指张通,欢喜见于颜色:“一个是留侯张良的后人,一个是绛侯周勃的后人,你们两家这是怎么了?无人做官,如此没落了!”

这种世家子弟,最喜欢戏谑弄没落的世家子弟,这事对于窦昌来说,是无上乐趣,说得兴高采烈,口沫横飞。

“戏弄我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欠揍!”周阳声音冰冷,眼里厉芒一闪,一脚把窦昌踢飞老远。

“啊!”这一脚不轻,窦昌惨叫一声,躺在地上,疼得直抽冷子,气都喘不过来。

“你敢打公子!”

“打!打死他!”

窦昌的仆佣呼啦一下,就把周阳围在中间了,挥着棍棒,气势汹汹。

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可是,周*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来吧!我正要练练手!你们就找上来了,真是可爱!”

“卟!”一脚踢翻一个。

“砰!”一拳砸倒一个。

拳出如电,腿重如山!

拳出人倒,腿出人飞!

一口气功夫,十来个气势汹汹的仆佣全部躺在地上了。

要是在以前,这么一群仆佣围上来,周阳只有跑路的份,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他们就象田野里的稻草人一般,不经打。

有付出就有收获,付出越多,收获就越多,身手就是苦出来的!

周阳摆了个龙哥的造型,朝他们一指:“就凭你们这点身手,也敢找我生事,不自量力!”

周阳练的是战场上的杀招,战场上的招数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凶狠异常,招招致命,要不是不想要这些仆佣的性命的话,他们早就翘了。

更重要的是,周阳动手之际,骠悍、冷酷、凶狠的军人气势全部展现出来,窦昌看在眼里,仿佛遇到魔鬼似的,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面对周阳,屁滚尿流的爬起来,转身就逃。

跑了几步,这才记起,还有车可乘,手忙脚乱的跳上车,一个劲的催促车奴赶车,急骤的车轮声响起,窦昌一伙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六章 建章营的秘密


class="width">张通过来致谢,两人话得投机,张通了解周阳的来意后,带着周阳在西市逛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张通久在这里做工,对这里极熟,在他的带领下,周阳把西市逛了个遍。

西市是作坊集中地,这里的作坊门类众多,吃穿住用行所需之物全部在这里制造。有些作坊还派人在门口摆个摊,出售作坊的产品。前来采购的、闲逛的百姓多不胜数,比起繁华热闹的东市一点也不逊色。

周阳东瞅瞅西瞧瞧,对汉朝的科技水平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不得不说,汉朝的科技水准相当惊人,让人叹为观止。别的不说,就是最寻常的丝履,极为精致,花纹样式均是上品,比起现代的水准或有不如,可是在两千多年前就达到如此水准,不得不说很了不起。

逛完之后,别过张通,赶回府。

“公子,你变了?变得太多了!”柳铁惊讶的打量着周阳,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才一个月时间,公子好象一个在战场上打过滚的老兵!”

惊讶之语一完,马上就是艳慕的话:“建章营不愧是建章营,公子好福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热血军人,对建章营特别向往,周阳的蜕变对他是莫大的刺激。

周阳的归来,自然是府上莫大的喜事,许胜忙前忙后,指挥下人买菜做饭,准备给周阳一个愉快的假日。

消息传得好象风一般快,没多久,周亚夫和许茹就来了。一见面,周亚夫自然是把周阳一通好夸,他是何等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周阳要练到如今这般,要付出很多的汗水和鲜血。欣慰之余,又有些心疼。

许如自然是欢喜得合不拢嘴了,好似穿花蝴蝶般在府里飘来飘去,忙着指挥下人做菜做饭,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生怕一点出错。

殷殷笑语,比起建章营多了许多温情,多了许多亲情,周阳倍感温暖。

周亚夫一身燕居之服,比起上次见面年轻了些,一身的轻松,真的是“无官一身轻”。~~~~

待得许茹兴奋之情平复下来,周亚夫这才道:“你出去,我有话要和阳儿说。嗯,叫柳铁守好,不准任何人靠近三丈内。”

“啊!”许茹有些意外,深知这是周亚夫有重要话要说才会如此安排。当下不敢怠慢,快步出屋,顺手带上门。

“阿父有何话要说?”周阳眉头一拧。

周亚夫拈着胡须,极是欣慰的打量着周阳:“阳儿,建章营的日子虽然苦,却是受益无穷。你瞧瞧你,这才一个月时间,就如此变化。三个后,你一定能通过考较,一定能成为建章营的兵!”

那是一定,要不然那个有“磨刀石”之称的苏建哪会给周阳放假。

“男儿汉,就是要这般,要有血性,有能吃苦,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周亚夫夸赞的话一完,脸一肃,轻松的话语不存:“阳儿,你得为去北方做准备。”

“去北方?”周阳非常意外。

周亚夫微一颔首:“没错,是去北方!是去打匈奴!”

“打匈奴?”周阳更加惊讶了,对匈奴开战,那还有好些年头呢。

“看来,你一点也不知情。”周亚夫把周阳的惊讶看在眼里:“每一个建章营的兵,必须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这是建章营的军规!一般的兵士,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士里面挑选,他们一旦入挑,只要训练通过考核,就是建章营的兵。而你,没有上过战场,考核之后,还不能算是建章营的兵,只有你从战场上下来,才能算是建章营的兵。”

“还有这规定?”周阳惊讶不置。苏建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就是三个月后的考核,于此事根本就没提过。

周亚夫再次点头:“这是从建章营成立时起就有的军规,数十年来,没有人能例外。你上战场,是铁定了!”

周阳在建章营受训,时时刻刻无不是在感受着建章营兵士的热血豪情,一个月下来,这种热血更多,一闻是言,不由得大是振奋:“什么时间去?”

周亚夫略一沉吟:“还有四五个月时间。你训练完,是炎热的夏季,匈奴性喜寒冷,怕热,不会大规模南犯。只有到了秋高气爽时节,天气凉爽,再加上草熟季节,正是匈奴战马上膘的时节,此时的匈奴兵利弓劲,战力极强,你就会在这时节给派上战场!”

“四五个月?”周阳大是期待,这时间早点到来。

周亚夫接着道:“阳儿,接下来为父要给你说的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就是你母问起,也不能说。”

脸色肃穆,语气严厉,这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的凝重表情。

“阿父请说,我记住了。”周阳语调平静,却是不容置疑。

“建章营有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朝中大臣知者不多,不过十来人。就是丞相也不见得能知道,要是为父不是将军出身,皇上也不会让为父知晓。”周亚夫语速缓慢,凝重之极。

周阳早就怀疑建章营隐藏着天大的秘密,闻言之下,仍是惊讶不已。连丞相都不能知道的秘密,那是何等的秘密了?周阳心头一跳。

“阿父,你说给我知晓,这合适么?”周阳迟疑的问。有些秘密是能知道的,有些秘密不要知道的好。

周亚夫微一沉吟道:“要是不出意外,你迟早会知道的,为父就早些说给你知晓。这也是皇上让你去建章营的真正用意所在。”

不容周阳问话,往下说:“建章营成立于高祖时。是时,高祖败于平城,气愤难已,可又不能洗耻,只能奉行和亲之策。高祖虽是好酒贪杯,却有大略,性明达,接受张良的建议,成立建章营。把汉军中最精锐的士卒挑选进建章营,让他们接受最为严苛的训练,派他们上战场,和匈奴打上几仗,再从这些人里面挑选一批出众的人才。阳儿,你可知道要挑选什么样的人才?”

周阳沉吟一阵,这才道:“阿父,我想不会是挑选骑射娴熟的,而是要有其他长处的人。”

“阳儿就是明达!”周亚夫小小的夸一句周阳:“这第二次挑选的人,不是骑射功夫了得,而是要头脑灵活,对付匈奴特别有办法的人才。最好是精通韬略。即使没读过兵书,只要给挑中,也会授以兵法。”

停下来,打量一阵周阳,微一颔首:“阳儿,你在朝上说出‘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话,皇上就有意让你经受第二次挑选,进入建章营真正的核心,这也是整个大汉军队的核心!”

周阳这才恍然大悟,第二次挑选的要求是头脑灵活,对付匈奴要很有办法。那么,教会你骑射功夫,只不过是一个基础而已,也是必不可少的。

“阿父,可是学习兵法?”周阳很好奇了。

周亚夫摇头:“兵法自然是要学的,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真正的用意,就是研究破击匈奴的办法。”

这不是战术研究机构吗?一支军队能否打胜仗,这战术非常重要,战术走在前面,是绝对的英明之举。

汉朝明里在行和亲之策,暗地里准备对匈奴的战争,这是何等的先见之明?周阳再一次震憾了!

“有关建章营的秘密,为父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容你进入之后,就会明白具体的情形。如今,你也明白为何建章营的军规到苛刻的地步。这是我请太史公写的,是关于匈奴的。你抽空多读读,于你很有些好处!”周亚夫从袖管里取出厚厚一撂绢帛,递给周阳。

“太史公?可是司马迁?”周阳心头又是一跳。

“司马迁?你也知道司马迁?这孩子,倒是个机灵人,就是太小。这是他父司马谈写的!”周亚夫很是奇怪的看着周阳。

周阳一阵狂汗,这历史没学好,总闹笑话!



第三十七章 匈奴


class="width">周阳展开绢帛一瞧,密密麻麻的小字,雄劲有力道,一瞧就知道出自大家之手,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句:人说太史公司马迁了得,没想到他的父亲也是如此了得!

当然,这是周阳对历史了解主要来源于教科书罢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司马谈是一代大家,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司马谈,也就不可能有《史记》这部名垂千古的史书。

因为,好多史料是司马谈准备的,而且司马谈也想写一部流传千古的史书,却未能如愿。司马迁是子承父业,完成了《史记》。

“阳儿,你先收着,陪为父说说话。你难得回来一次。”周阳正待阅读,就给周亚夫打消了念头。

只好收了绢帛,和周亚夫说话聊天。没多久,许茹也来了,三人围坐,话起了家常,说起了趣事,更多的是有关周阳训练的事,哪怕一个细节,许茹都要问个明白。

每当听到周阳完成一个又一个训练任务,她总是欢喜得昂起了头颅。一旦听到周阳累得够呛,又心疼不已,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周阳只好转移话题,说好听的,不说差的。

天黑之后,送上酒饭,三人一边饮酒一边聊,一直夜半,方才尽欢而散。

回到屋里,周阳洗了脚,跳上榻,摆上一张短案,展开绢帛读起来。

汉朝的榻低矮宽大,有两种功用,一是睡觉,二是坐。不睡觉的时候,把被褥拿开,摆上一张短案,可以读书饮茶,很方便。

“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其畜之所多则马、牛、羊,其奇畜则橐駞、驴、驘、駃騠、騊駼、驒騱。<<>>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绢帛的第一段话说明了匈奴的来历。

周阳紧抿着嘴唇,这话一看就不可靠。即使匈奴的祖先是大禹后裔淳维,那也是两三千年前的事情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匈奴早就变了样,中原有春秋战国的大乱之世,匈奴亦有王朝更迭,现在的匈奴,肯定不是淳维的后人了。

再者,即使淳维去了匈奴,他是不是真的当了匈奴的单于,这无史可考,谁也说不清,因为匈奴无文字记载,历史真相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后面的话,却是让周神一振,对匈奴的国情写得极是详细。

匈奴的首领叫单于,自封为“大单于”。让周阳惊讶的是,单于还不满足于“大单于”的称号,还要人称他为“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

单于以外,又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些文武大臣,辅佐单于治理匈奴。

匈奴的大臣是世袭制,就是史书上说的“世官”,不象汉朝那般选贤任能,这是匈奴的一短,世家子弟并不一定人人都贤而有才。

匈奴的世家很多,兰、呼衍、须卜、丘林四姓是匈奴最著名的四大世家,匈奴的主要权力就把持在这四大世家之手。

这四大家族中,呼衍氏最为尊贵,位在左次(匈奴以左为贵),兰、须卜为右,位在其次。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主断狱,决轻重,口奏单于知晓,因为匈奴没有文字。

在这些大臣以外,还“王”和“侯”两级封号。诸如昆邪王、休屠王、卢屠王、奥鞬王、犁汗王、休旬王、瓯脱王、西祁王、右皋林王、古股奴王、古伊秩訾王。这些王主要是附属于匈奴的部落。

侯是更次一级的封号,主要是封于投降匈奴的汉人。

对于匈奴,周阳的了解主要是源于历史教科书,了解得极少,读至此处,不得不感叹,司马谈在这方面下了大功夫。

介绍完了匈奴的官制,又介绍匈奴的军事组织。匈奴虽是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然而他们仍是有所号令,虽然不如汉朝那般严密。

右贤王以下至当户,大者万骑,小者数千,号曰“万骑”。军队有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这些编制。匈奴军队使用的武器有弓、箭镞、弩机、刀、剑、戈、矛、斧、流星锤。这些兵器,主要是青铜武器,铁器很少。

原因在于,匈奴不能炼铁,得靠和汉朝贸易换铁。然而,汉朝有先见之明,禁止铁器交易,这使得匈奴很难使用铁兵器。

至于弩,匈奴也有,却很少,很少,哪有汉朝那般多,劲力那么强劲的弩机。

看完匈奴的军事部分,周阳暗自点头,自己的论断,汉朝比起匈奴最大的优势是在文明与科技,是无比正确!

要想打败匈奴,只需要发挥出这一优势,不会是问题。

后面的部分就更加详细了,是有关匈奴的生活习俗,以及匈奴常用语,“阙氏”本义为美丽的意思,后来成了单于王后的尊称。万岁用匈奴语来说就是“乌脱拉”。

最后部分让周阳热血如沸,说的是华夏抗击匈奴的历次战争,虽有汉高祖的平城之围,更多的却是胜仗。

早在战国时期,燕人秦开击胡,曾经取得大胜。更有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打造出强赵劲兵,在阴山南麓,用十五六万赵军大破匈奴三十余万之众,打得尸横遍野,匈奴仅有几万残部逃出去。

周阳的历史知识有限,于这两仗不了解,读得津津有味,在司马谈如花妙笔的叙述下,热血如沸。

武灵王后,又有名李牧大破匈奴,纵横胡地万里的壮歌,周阳同样是看得心神激荡。

整篇以蒙恬率三十万大军与匈奴大战于河套之地结束,在司马谈的妙笔下,这场战争历历在目,如临其境。

“蒙恬复起,匈奴横行乎?”司马谈以此作结。

秦朝与匈奴大战于河套之地,不少大臣是不屑一顾,大骂秦朝残暴,不恤民力,如司马谈这般疾呼,周阳是第一次见到,大感意外。转念一想,史家毕竟是史家,评事比较客观,不象那些读书人,一味的贬损。

当然,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击破匈奴已经是大势所趋,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掩上绢帛,周阳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眼睛一闭,脑海里还浮现着司马谈笔下的金戈铁马:要不了多久,这一切,都将会变成史实!



第三十八章 鸿瓴急使


class="width">次日一大早,周阳早早爬了起来,准备赶去建章营,参加训练。www.65txt.com-====-周阳早,周亚夫和许茹更早,早就在等着他,为他送别。

周亚夫叮嘱一通,这才把周阳送出府。临分别之际,许茹拉着周阳的手道:“阳儿,你阿父已经派人去过张府了,张不疑同意了这门亲事,容你下次休假时,就去张府相亲。”

“阳儿,你昨日是不是把窦彭祖的儿子给打了?”周亚夫在周阳耳边轻声赞道:“窦彭祖那老儿到府上闹事,给我轰走了!别以为我不是丞相了,就对付不了他!哼!”

在周阳肩头拍拍:“阳儿,去吧!”

周阳辞别二人,赶去上林苑。出了雍门,直奔上林苑,没多久时间就赶到了。

一赶到上林苑,就看见苏建了。今日的苏建,不再是冷着一张脸,而是脸上带着笑容,与兵士们说笑。

不容周阳说话,苏建就道:“来这么早做什么?时间还早!”脸上还带着亲切的笑容。

周阳见惯了他的冷脸,大是意外,错愕的看着苏建:“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苏建不仅不恼,反而是一笑:“周阳,莫以为我很坏,我没那么坏!那时,你的底子差,不给你点厉害,那行么?如今,该教的我都教了,余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只要你不偷懒,两个月后的考较不是问题。练了这么多兵,你是我见过进步最为惊人的。从今天起,你就和弟兄们一起训练。”

周阳兀自有些难以置信:“你没说笑吧?”

“你看我象说笑吗?”苏建仍是在笑:“哦,有一件事要对你说。两个月后,你通过较,就要派往北地与匈奴作战,你得研究一下匈奴的情形。对匈奴越是了解,活下来的希望越大。”

从袖管里取出厚厚一撂绢帛,递在周阳手里:“这东西你看看,对你有用。”

自打认识他以来,这是第一次对自己这般好,周阳有些茫然,接过绢帛,展开一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匈奴的资料。和司马谈写的有关匈奴的整体情形不同,这上面主要是集中在军事上。诸如匈奴军队的编成、作战方式、喜好……这是司马谈所写的资料上所没有的,对周阳大有益处。

“谢伍长!”瞧得出,苏建是下了功夫的,周阳大是感动,这个冷言冷语的汉子原来是个热心肠。

苏建在周阳肩头拍拍,意示鼓励,这才离去。周阳展开绢帛读起来。正读间,肩头给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瞧,是公孙贺:“这么用功?”

“见过大人!”周阳冲公孙贺行礼。

公孙贺还礼:“周阳,这里是一些边关情形,你好好看看。两个月后,你通过考较,就要派去边关作战。你得熟悉边关情形,这于你有莫大的益处。”

周阳谢一声,接过绢帛,展开一瞧,上面的资料与周亚夫、苏建给他的又不同,着重在于汉军在边关的布置、联系方式,这于周阳很有用处。

“按时间算,你应是秋高草肥时节去边关,还有几个月时间。”公孙贺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叮嘱一句:“可是,边关情形随时都有可能变化,兴许要提前。你得早点熟悉为宜。”

话里充满着关切,周阳大是感动:“谢大人!”

“自今日起,你与弟兄们一起训练。以你现在情形,三个月以后通过考较不是问题。”公孙贺叮嘱完,这才急步而去。

自这天起,周阳的训练轻松得多了,就是与建章营骑一起操练剑术,驰骋骑射,好不快意。这与周阳前些天的遭遇比起来,就是在天堂,是在度假,周*本就感觉不到压力。

至此,周阳方才真正领会到公孙贺说的“砥砺自锋芒出,找一方磨刀石”真正含义。苏建不愧有“磨刀石”之称,他虽然冷言冷语冷着一张脸,对周阳百般贬损,其效果却是让人吃惊。

一起训练时,那些建章营兵士完成任务有些吃力,而周阳却是轻松。和他们比起来,周阳唯一欠缺的就是火候,火候这东西需要时间,只要努力,就会进步。

时间就在训练中度过,一连七天过去,再过三天就是旬假之日,周阳又可以回家了。回到家,肯定是给周亚夫拖去张府相亲。若真能相到一个好媳妇,与自己结伴终生,谁会不愿意呢?周阳也盼着这天。

然而,一件出乎所有人的事情发生了,打乱了周阳的计划,也打乱了景帝的谋划,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这天,朝阳初升之际,初升的太阳把万道霞光洒向大地,大地一片金色,瑰丽雄奇。驻守洛城门的兵士持着武器,站在城门下,个个笔直如剑,挺拔如松。

“边关急报!鸿瓴急件!”

远远传来一个很是沙哑的声音,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军士控马急驰而来。这个兵士背上插着翎旗,这是汉朝传递万分危急军情才会使用的“鸿翎急使”。

“快,让开!让道!”守城的兵士哪敢怠慢,立即为鸿翎急使清道,一队兵士骑马冲了出去,一边驱驰一边吆喝“让道,让道”。街上的行人纷纷闲避,鸿翎急使冲进城,顺着章台街疾驰,直奔未央宫。

“得得!”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又一个鸿翎急使冲进了洛城门,直奔未央宫。

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不会使用鸿翎急使,出现一个就有不得了的大事,一连出现两个,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守门的兵士,街上的行人面面相觑,惊讶莫铭。

两名鸿翎急使先后赶到未央宫,举着急报冲了进去,直达宣室殿。

此时的景帝,正在早朝,听取百官的奏报。急件一送到,景帝打断许昌的长篇大论,接过急件一瞧,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百官紧张的望着景帝,见他没有任何异兆,大是奇怪,两名鸿翎急使,这可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景帝无动于衷,这是为何?

“许昌,接着说!”就在百官纳闷之际,景帝开口了,声音平稳,一无异处。

许昌应一声,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说了老大一通才说完,哪有周亚夫做丞相时那般简捷明快,三言两语完事。

好不容易朝议完了,景帝站起身,一甩袖袍,大步而去。鸿翎急件之事,群臣早就忘了,三五成群的离去。

“快,传周亚夫!”景帝走到无人处,急急忙忙,快步赶到养心殿,靠在御座上,剑眉紧锁,一个淡淡的“川”字出现。



第三十九章 凌辱之恨


class="width">“噔噔!”

周亚夫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赶了来。www.65txt.com-====-

春佗迎上来,埋怨道:“条侯,你怎么现在才来?皇上都催了你几遍了。”

“是么?”周亚夫仍是那般慢条斯理,仿佛一点不急似的,进了养心殿。

景帝跪坐在矮几上,左手扶在短案上,一双眼睛盯着短案上的竹简,有些呆滞。听得周亚夫的脚步声,扭过头来:“周亚夫,边关军情似火,朕催你快点来,你却慢吞吞的,是不是不把朕的旨意放在心上?”语气极为不善。

周亚夫不慌不忙,上前见礼:“皇上,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臣是无官之人,若是急匆匆的赶进宫,必会引发慌乱,还不如慢吞吞来的好!”

“哦!”景帝恍然大悟,指着周亚夫,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说起军情,你倒是有的是法子。看看吧!”把面前的竹简推到周亚夫面前。

“这是李广、程不识送来的鸿翎急件,匈奴的举动异乎寻常,西起河套,东至辽东,数千里战线上都在调动,这可是自冒顿以后,匈奴数十年来最不寻常的举动!”景帝双眉拧在一起,脸带忧色:“定襄、代郡、右北平、云中这些要地,遭到巨大的威胁,匈奴向这里大举增兵。若是这些地方失陷,中原将无险可守,百姓遭殃,生灵涂炭,朕无颜面对高祖的在天之灵!”

周亚夫的浓眉拧在一起,沉吟许久:“皇上,照急件上所言,匈奴此次行动大异寻常,必有重大图谋。臣请命,出战匈奴。”

“朝中大臣,你最是知兵,你要去,朕心甚慰!”景帝摇头道:“可是,朕要你做的事,更加重要。

与匈奴作战,骑兵是必须要的,可是,光有骑兵还不行。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大汉的骑兵再精锐,也不能占到太多的优势,需要其他的办法与之相辅。找到这办法,才是解决匈奴的根本之策!周亚夫,你肩上的担子重着呢!”

周亚夫轻叹一口气,与匈奴大战,是他期盼已久的事了,却不能去边关,实是让人叹息:“既如此,臣遵皇上之意便是。可是,这边关的军情,不得不作出调整。臣意,得向边关增兵。匈奴此举来势汹汹,所图甚大,若是边关军队不够,难以应付。臣斗胆请问皇上一句,是要打个大胜仗,还是守住城池即可?”

“胜仗,胜仗!大汉数十载无胜仗!”景帝剑眉一挑,声调转高:“周亚夫,你这话何意?”

周亚夫叫春佗送上地图,指着地图道:“皇上,匈奴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要找到他们很难。这次,他们大举来袭,大汉正好趁此机会痛击。可以放开正面,把匈奴引入到这里,燕山一带,这里地势复杂,不利于匈奴骑兵驰骋,正好发挥大汉的车战步战优势,围而歼之。”

“好方略!不愧是知兵之人!”景帝赞一句,明亮的眼眸黯淡下来:“周亚夫,有两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一个是,如此一来,必有数十万百姓死于战火,朕心何忍?二是,大汉还没有做好与匈奴大战的准备,若此时把匈奴的大军给歼灭了,匈奴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会起大军与大汉作战,这会打乱朕的谋划。朕意,守好城池即可。对匈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可还不是眼前。”

顿了顿,长长的叹口气:“现在是大汉痛!朕心也痛!朕只能保证,让匈奴痛到最后!”

“哎!”周亚夫叹口气:“皇上圣明!从大局想,眼下不宜与匈奴大战,还得忍忍!”

景帝剑眉一挑道:“忍可以忍,却不能窝囊!这一次,朕要给匈奴一点教训!周亚夫,朕派一支建章军奔赴边关,让他们参与大战,你以为如何?”

“皇上,臣也有此意!”周亚夫大是赞成:“建章营中大汉的精锐,将来击胡时,必会发挥莫大作用,如今让他们积累经验,再好不过!”

“好!”景帝击掌赞赏,略一沉吟:“周阳这一个多月来,训练得还不错。朕意,让他一起出战,你看如何?”

周亚夫没有马上作答,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痛色:“谢皇上垂爱!”

“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闪失……你可要想好了。”景帝打量着周亚夫。

周亚夫很是坚决的道:“皇上,臣知道一句话,只有命大的人才配做英雄!一切,由上天决定!”

“只有命大的人才配做英雄!”景帝品评一句:“好见识!”

XXXXXXXX

与此同时,在大漠深处,匈奴王庭。

不计其数的帐幕矗立,匈奴的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队队精锐的匈奴骑兵奔驰来去。

其中有一座巨大的帐幕,帐顶是一只黄金铸就的鹰,这是匈奴单于的王帐。

王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个头极为高大的匈奴人,裘衣皮帽,手持一枝黄金造就的权杖,杖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鹰,他正是匈奴当今的单于军臣单于。

另一个人的个头瘦小,面白如粉,颏下无须,身着汉人的曲裾深衣,毕躬毕敬的站在军臣单于之侧。

军臣单于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地图,军臣单于双目如灯,盯着地图,一瞬不瞬。手中的权杖在地图上一阵划动,最后停了下来:“哈哈!饮马渭水!”声若洪钟,震人耳膜。

要是有汉臣看见他手中权杖的划动,一定会吓出一身冷汗,他权杖所过之处正是从代郡、定襄、雁门、右北平这些边关要地开始,一路往西南,经过骊山,最后停在长安。

“来啊!”笑过之后,军臣单于大喝一声,立时有仆佣进来:“去!马上传令!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于五月初五,赶到龙城!要他们带上他们最好的勇士,最好的射雕者!”

仆佣领命,自去办理。不一会儿,上百传令兵就骑马而去,军臣单于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匈奴各部。

匈奴对汉朝的一个巨大阴谋正在谋划之中,这个阴谋造成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于战火,内地千里烽火。匈奴的前锋抵达骊山,放火烧掉了汉朝皇家行宫“甘泉宫”。火烧甘泉宫这事,史称“烽火甘泉”。

整个事件,史称“凌辱之恨”,是汉武帝击破匈奴前,汉朝遭受的三大切齿之恨之一。

第一恨,汉高祖被围平城,不能雪耻。第二恨,冒顿遗书谩高后,高后只能隐忍,回复一封谦躬卑辞之信。第三恨,就是这凌辱之恨了。



第四十章 奔赴边关


class="width">周亚夫一走,景帝立即找来那个中年人,两人对面而座,商议起来。www.65txt.com

“匈奴这一次要做什么?”中年人眉头一皱:“如此大规模用兵,那是冒顿时才有过的事。可如今,匈奴居然出动了这么多军队,数千里战线,都有动静,来势汹汹啊!”

景帝的剑眉拧在一起,好象出鞘的利剑,甚是骇人,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这事足以证明,匈奴亡我大汉之心不死!朝中那些臣子们,开口和亲,闭口和亲,和亲数十年,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们还有脸面!”

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声音有些尖细了,这是动了真火。

“哎!”中年人叹口气:“自从三王五帝以至于今,华夏就没有遭到过如此耻辱之事,这和亲之策足以羞死人。可是,现如今还不得不忍。周亚夫的方略极好,就是太早了点,若是晚上十年,匈奴就是有来无回。”

“是呀,是呀!”景帝微一颔首:“兵械、钱粮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找到击破匈奴骑兵的好办法。朝廷花了数十年,召集了最好的人才,至今没有找到一个对付匈奴的有效法子,可叹呐!周阳说的大汉占有技艺优势,倒是提醒了朕,再过数年,应该能成。”

略一停顿:“说远了。朕找先生来,就是要先生为朕保护好王子,尤其是髭儿,不能出半点差错。废太子这事,得暂缓,先把匈奴来犯的边事解决了,再回过头来解决此事也不迟。”

中年很是赞成:“塘中拔藕,藕出水满,若此时废太子,梁王势必会争夺。到时,太后也会出手,还有那些隐在暗中的诸侯王,势必不会甘心。~~~~真要若此,外有匈奴大举来犯,内有夺嫡之争,不好收拾。先解决边事,再处理夺嫡之事,实是英明之举!”

“先生所言极是。可是,有一句不对,老三那是污水,他是污水!”景帝对梁王很不满:“春佗,传公孙贺!”

XXXXXX

“杀!”

上林苑,杀声震天,周阳他们骑着战马,纵横驰骋,弯弓射箭,杀声震天,好象上林苑是战场似的。

“所有人归营!立即归营!”鸣金声中,一队队兵士疾驰而来,大声传达命令。

上林苑占地极广,周回三百里,在这里训练的军队很多,散布在各处,传令兵疾驰而去,只留下他们高亢的声音。

抬头向天,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久,训练刚刚开始,就要集结,这可是少有的事情,周阳大是意外。看看身边的兵士,个个一脸的迷茫。

迷茫归迷茫,他们仍是严格执行军令,问都不问,策马回营。

回到军营,这才发现,已经有不少军队回营了,他们也是一样,一脸的不解之色。

陆续有军队赶回来,营中的军队越来越多。人数虽多,却没有喧哗,整个军营安安静静的,仿佛没人似的,体现出了建章营良好的军纪。

兵士们按照编制,排成一个又一个整齐的队列,军官清点人数。

“得得!”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不一会儿,马蹄声就到了营前。公孙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牵着马缰,大步而入:“都到了吗?”

“禀校尉,奉命的弟兄们都到了!”

公孙贺牵着战马,来到军阵前,扫视一眼军阵,整整齐齐,仿佛用尺子划出来似的。每一个兵士,雄赳赳,气昂昂,威武不凡。

大是满意,以最大的声音吼道:“弟兄们:我们盼望已久的好事来了,皇上派我们去北地,打匈奴!”

“打匈奴!打匈奴!”

一声又一声怒吼声,响彻云霄,震得地面都在抖动。

打匈奴,一直是建章营兵士的心愿,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如今,终于等到这机会了,他们没有任何惧怕之心,唯有沸腾的热血,无不是攘臂高呼!

“律律!”

在兵士的怒吼声中,夹杂着战马阵阵嘶鸣,好一派战场肃杀之气。

“兵法云:朝受命,夕引道,给你一个时辰收拾衣物,给家人写封信,要是你们不能回来,那么,这就是你们的遗言!”公孙贺最后下达了军令。

一个时辰收拾东西,这时间也太短了,这也说明,北方边关上的军情很紧,要不然不会如此急迫。

这道理谁都明白,兵士们领命之后,忙着去收拾,写信的写信,收拾衣物的收拾衣物,整理兵器的整理兵器。

周阳向公孙贺要了一个特权,那就是骑马回家,向周亚夫和许茹告声别。虽然说,上战场周阳并不怕,反倒是很期望,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说不准能安然无恙,告个别是必要的。

刚一出营门,就看见周亚夫带着陈尚、柳铁二人,疾驰而来。周亚夫翻身下马,一把把周阳拥在怀中,虎目中的泪水涌了出来:“阳儿,阳儿……”

周亚夫是条硬汉子,可是,硬汉子也有柔情,也有亲情,也会如寻常人一般,为战前离别伤心落泪。

感受着周亚夫的亲情,周阳也是激动:“阿父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周亚夫重重点头:“阳儿,阿父自是放心你的。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要倍加小心!对匈奴,不要手软,狠狠的杀!”

一双大手抚着周阳的脸颊:“记住,在战场上,要多用脑。一味的狠打,那是匹夫所为,你懂兵法,切记此点!”

战场上是斗智斗勇的地方,这话极是有理,周阳点头应承。

周亚夫拍着周阳的肩,眼里一抹痛色掠过:“无论如何不能堕了大汉的威风!一定要打出大汉的威风!即使战死疆场,那也值了!”

“阿父放心,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周阳是热血澎湃,大声而答。

“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周亚夫眼里精光闪动,大声赞好:“好一句男儿豪言!”

陈尚和柳铁不住点头,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阳儿,你放心去吧,你母那里,我会说你训练紧,不让她知道。容你得胜归来,再告诉她。”周亚夫名将出身,深知父母对上战场亲人是如何牵肠挂肚,还是不让许茹知道的好。

对这安排,周阳自然是没有异议。父子俩说了好一阵话,周亚夫这才送周阳回营。

一个时辰后,一队队建章营兵士开了出来,盔明甲亮,刀枪耀眼,行列整齐,杀气腾腾,好象一条长龙,滚滚北去。



第一章 秦皇雄风


class="width">从长安赶去北地,不需要经过灞上,东出函谷关,从河东郡北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从长安可以直奔北地,因为有一条秦朝留下来的“直道”。

这条直道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修建的数条直道中的一条,起点是都城咸阳,终点是九原郡(现在的包头)。这条直道工程浩大,直到秦朝灭亡都没有修成。汉朝建立后,汉朝皇帝看出其巨大的价值,抽调民力重修,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建成。

有了这条直道,从长安出发,只需要数日功夫,就可以赶到北地,非常的方便。

出了上林苑往北,没多久就上了直道,一上直道,就是康庄大道,策马疾驰就是了。

周阳一边策马,一边观瞧这在历史上享有盛誉的直道,越看越震憾,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我们的祖先远在两千多年前就能修出如此结实耐用的道路。

路面坚实,已经数十年了,路面没有剥落,没有破损,平整光滑,车辆行驶在上面,不会颠簸。

道路宽阔,足以行驶数辆马车,也不会拥挤。一辆接一辆的马车疾驰而过,乘人的、拉货的,不计其实,仿佛过江之鲫一般,来来往往,多不胜数。

长安是汉朝的都城,汉朝的中心,对各地的货物吸纳量惊人。北方的皮货、匈奴的毛皮,更是畅销之物,由这条直道大量流入长安。这条直道上,车辆行驶之多,蔚为奇观,比之现代高速公路一点也不逊色。

前面是一座山,直道到此处,象现代的盘山公路一样,修成“之”字形,盘旋而上。策马上了山巅,周阳放眼一望,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胸怀大畅,真想大吼一声,要不是有军令约束的话。<<>>

遇到有山谷,要么是把山谷填住,要么就是架桥,一点也不影响通行。

这就是司马迁笔下的“嵌山堙谷”了。

如此浩大的工程,也只有以强悍著称的秦朝才能完成了,周阳大是感慨。

“周阳,想什么呢?”

紧挨在周阳身侧的陆德轻声问道。行军中,只要不高声喧哗即可,并不禁止小声说话。

周阳惊醒过来,这才发现附近这么多人行军,只有自己一个人对这直道感兴趣,想来陆德他们早就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见怪不怪了:“没什么,我这是第一次走直道,很惊奇。”

“呵呵!”韩奴儿的笑声响起:“第一次走直道的人都会惊奇难已。”

“这直道我已经走了三回,每一回都是上战场。”赵其接过话头,脸上泛着红光,很是兴奋:“一说起打匈奴,我就想,想得身上发痒。可是,到了边关上,却没有什么仗打。匈奴来去如风,遇到匈奴的机会不多,真能遇上的话,那就是撞大运了。”

一句“撞大运”道出了多少男儿豪情!

匈奴横行,朝中大臣闻之破胆,只有他们这种热血男儿才会有如此豪情万丈!

“不知这一次又如何?能不能遇上匈奴?”苏建望着北方,缓缓开口:“但愿不要象以前那样,空跑一场。”

“这次军情紧急,应该不会吧!”韩奴儿略一沉吟。

苏建开始发牢骚了:“我们之所以打不痛快,还不是朝中那班大臣,整日里摇唇鼓舌,说什么匈奴来无影,去无踪,无从捉摸,全是屁话!想想当年,蒙恬三十万大军,在河套与匈奴大战,打得匈奴北遁千里。那个贾谊说的叫胡不敢……”

有些记不起来了,挠挠额头。

韩奴儿、赵其、陆德三人都没有读过多少书,自然是不知道贾谊的话了。

“胡不敢南下而牧马!”周阳提醒一句。

“就是这句!”苏建大是兴奋:“那时候,匈奴连到阴山来牧马都不敢,他们也有胆小的时候啊!想那时,前朝兵锋所向,谁能与之抗?”

“都是那班竖儒子胡说!”

他们这一伍议论,立时引起了旁边几伍的附和声。你一句,我一语,尽是赞扬秦朝武功的事情,一说到朝中大臣,就没有好话,骂娘的话都有。

两千年以后,秦朝仍是以“暴秦”闻名,给骂为残暴不仁,秦始皇更是给骂为暴君。可是,在这些兵士心目中,秦皇雄风是那般的可爱,周阳大是意外。

军心可用!周阳得出了结论。

一路上谈得最多的就是打匈奴了,赞扬得最多的还是秦始皇派蒙恬大破匈奴一战。那一战,在司马谈笔下,让人历历在目,身临其境一般,周阳听着兵士们的议论,回想司马谈的如花妙笔,别有一番热血上心头。

在直道上行军,一日可行军数百里,日出而行,天黑则宿,五日后,就赶到了雁门郡。

雁门郡是汉朝在北方的军事重镇,这里驻有大军镇守。雁门郡太守冯敬,是个一瘦瘦小小的中年人,却很精悍,一双眸子好象珍珠般明亮,嵌镶在眼眶中,一闻建章营赶到,大喜过望,亲自来犒军,带来羊酒肉类不计其数。

数日行军,累不觉得累,主要是让人很不舒服,很想洗个澡。趁在雁门休整时,周阳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就是抱头睡大觉。休整之后,必然是前往最危险的地方,真要打起来了,睡觉只能是梦想,得养足精神。

如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公孙贺虽然没有下令,兵士们却老老实实呆在营地里休整。

次日,大军启行,一路往北,来到一个安陶的地方驻扎。

安陶不大,周回数里,城高坦厚,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要塞”,没有百姓,只有五百兵士驻军。

却是一个要紧的地方,背后是雁门郡,左边是云中、定襄,右边是右北平,此处屏障了汉朝最紧要的几处城池。匈奴如要去攻打这些城池,就会遇到建章营的阻击,即使绕过去,他们的退路也会给截断。

要知道,建章营全是骑兵,骑**熟,行动如风,快捷不在匈奴之下,无论匈奴选择哪种方式都会遭到建章营的攻击。公孙贺选在这里驻扎,摆明了是要与匈奴大战一场。

这是边境城市,眼前是无穷无尽的草原,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泛起阵阵草浪,翻腾远去,好不壮阔。

再往前,就是伟大的长城,好象一条巨龙,蜿蜒远去,不知终于何处。

越过了长城,就是匈奴的地界,那里,数十年没有汉军去过了。

“集合!有敌情!”

洪亮的军令声打破了安陶的宁静。



第二章 射雕者


class="width">营地里,建章营排成整齐的阵列,人人顶盔贯甲,气势如虹,杀气腾腾。(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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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贺身着戎装,大步而来,一脸的凝重,虎目转动之际,精光四射。在他身后是六个兵士,每两人一组,抬着三具尸体。

尸体未到,阵阵血腥气已经飘来,钻入鼻孔,周阳第一次经历如此浓重的血腥,有些难受,胃中不住翻腾。

“让他们看看。”公孙贺手一挥,六个兵士抬着尸体,从一个个队列前走过。

来到周阳面前,周阳看清了,这是三个普通汉军兵士,一个面门中箭,一个咽喉中箭,还有一个胸口中箭。面门、咽喉、胸口都是人身紧要之处,箭矢射得端端正正,这说明射箭之人的箭术相当了得。

还有一桩异处,那就是箭矢又粗又长,和大黄箭相差无已,这也是射箭之人箭术精绝的证据。

公孙贺静静的站着,并没有说话,直到所有的兵士都看了,这才提高声音问道:“你们看清了?”

“看清了!”

“你们看出了什么?”公孙贺看着周阳道:“周阳,你来说!”

这次来的兵士,就周阳一个新兵,他这是要检验周阳的观察能力。在战场上,观察能力越强,活命的希望越大。

周阳上前一步,大声道:“禀校尉:一个咽喉中箭,一个面门中箭,一个胸口中箭,这是一箭致命,射箭之人的箭术很精绝,应该是匈奴的射雕者!”

“射雕者?”

匈奴的射雕者,箭术精绝,是匈奴的王牌射手,凶名昭著,建章营的兵士久闻其名,却很少有人遇到,可以说这些人中还没有人遇到过,一听这话,不由得惊讶不置。

公孙贺右手一压,阻止兵士议论,问道:“何以见得是射雕者,而不是普通军队中的善射之人?”

普通军队中也有箭术高超之人,射杀几个兵士不是问题,这话问得很有道理。<<>>

“禀校尉,射箭之人一定是射雕者。从箭矢看,此箭矢又粗又长,不在大黄箭之下,而射得端端正正,射箭之人的箭术非常了得。”周阳开始剖析了:“有如此精绝的箭术,射箭之人只会选择一个部位射杀,射咽喉的不会射面门,射面门的不会射胸口……”

“原委何在?”公孙贺打断周阳的剖析。

周阳大声回答:“凡有如此箭术者,必是心高气傲之人,他们一定会比试箭术。各选一部位放箭,以此来决定胜负。是以,我想有三个射雕者。”

“三个?”

匈奴虽然精于骑射,一千个优秀射手中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射雕者,射雕者极为难得,遇到一个就不错了,竟然有三个,兵士们大是惊讶,紧接着就是兴奋,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

公孙贺胸一挺,声音有些尖细了:“还有吗?”

“有!”周阳大声回答:“我还看出了不惧生死的男儿气慨!”

“仔细说说!”公孙贺虎目中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周阳眼前有一层雾气:“这三个弟兄面对射雕者,不惧生死,一往无敌,与敌搏斗,虽然技不如人,却是勇气可嘉!他们全是面门中箭,双手紧握,必是在冲杀时中箭毙命。他们是好样的,是好男儿!”

周阳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到兵士们的耳里,无不是眼里含着泪花,一脸的肃穆,望着放在地上的尸体。

“他们都是好男儿!”公孙贺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是哨骑,遭遇射雕者,一队人,整整五十人,活下来的不到十人,要不是我们的援军去得及时,他们不会有一个活下来!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都是真正的热血男儿!”

静!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尸体上,庄重肃穆,以军人的方式为他们送别!

射雕者的箭术精绝,弓的射程远,射得准,远远可以射杀汉军,汉军却能勇往直前,没有退缩,这是何等的勇气!

他们,无愧于好男儿的赞誉!

汉朝和匈奴打了数十年,没有什么胜仗可言,可是,军人并没有丧失斗志,这是汉朝能后来居上,击破匈奴,强汉大军能纵横驰骋的原委所在!

久久之后,公孙贺手一挥,兵士把尸体抬走了。

公孙贺虎目巨睁:“你们要不要报仇?”

“要!”

只有一个字,却是声遏云天,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我需要一批敢战之士,去猎杀射雕者,为弟兄们报仇!”公孙贺大声问道:“谁愿意去?”

“我!”

一个字的回答,却是最好的回答,人人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公孙贺并没有挑选人,而是问道:“看出这是射雕者射杀的,上前一步!”

“啪!”

整齐划一的声音中,上千人跨前一步。

“看出有三个之多射雕者的,上前一步!”

“啪!”

整齐的步履声中,有数百人上前。

“看出射雕者在比试箭术的,上前一步!”

“啪!”

上前一步的,仍是有数百多人了。

“看出弟兄们是在战斗中殉难的,上前一步!”

“啪!”

所有人向前迈了一步。

“和周阳看法相同的,上前一步!”

“啪!”

这次上前的人最少,只有一百来人。

“你们集中到这里来!”公孙贺朝面前一指,和周阳看法相同的人跑过来,排成阵列。

“你们就是我要挑选的敢战之士,给你们三天时间猎杀射雕者!”公孙贺的话一出口,这一百多人脸现兴奋之色,眼里的光芒无比炽热。

猎杀射雕者,这种机会不多,汉朝建立数十年,也没有几次。前不久,有射雕者射杀了上百汉军,最后还是飞将军李广出手,才把他们灭杀。

这机会太难得了!周阳右手紧握成拳,只觉热血沸腾!

“三天之后,无论你们完成与没有完成,都要回到营地!”公孙贺的声音非常高昂:“我希望,你们回来的时候,射雕者已经死在你们的箭下了!”

“射杀射雕者!”

一百多人齐声大吼。

一共有一百一十二人,公孙贺一共分成了十一队,每十人一队,有两队十一人。周阳分到苏建这一队,临时编队之后,苏建是什长。

苏建这一伍,只有他和周阳的看法完全相同,获得了射杀射雕者的资格,他是无比兴奋,拍着周阳的肩头:“好眼光!一千五百的建章营,看得全透的,只有这么一百一十二人,你一个新兵,才训练了一个多月,就有如此眼光,了得!不愧是我的兵!”

“还要不要把我退了?”周阳调侃一句。

“谁?谁说的?谁这么没眼光?给我说,我揍他!”苏建摆出一副气愤不平的样儿。

周阳一阵哑然,这个以磨刀石著称的苏建,也有如此赖皮的一面。

每人领了三皮囊马**,几块肉干,就出发了。



第三章 猎杀


class="width">“这是哪里?”

苏建抬头,打量着天空,日头高悬,烈毒的阳光晒在身上,隐隐生疼。(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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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他们先是赶到战斗地点,只见遍地血迹,以及纵横交错的蹄印,遗失的箭矢,在这之外,没有任何发现。十一个小队,都赶到这里察看一番,然后再分头行动。

离开战斗地点之后,周阳他们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射雕者。周阳提议,越过长城,进入大漠搜索。

越过长城这事,汉军极少做,苏建有些有犹豫不决。周阳剖析“其他小队在长城以南搜索,射雕者要是发现了,只有逃回长城以北去。不过长城,不会有收获。”

进入大漠有利有弊,利在于遇到射雕者的可能性很大。弊就更大了,这是匈奴的地界,随时有可能与匈奴的巡逻队遭遇,真要如此的话,必有一场恶战发生。

好在,他们是建章营,全是骑兵,即使打不过,还不能逃?

虽然凶险,只要应付得当,不会有事,苏建权衡一阵后,采纳了周阳的建议,率队越过长城,进入大漠。

进入大漠,就完全不可了,到处都是草,除了草还是草。没有参照物,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迷失方向很寻常。

刚进入大漠时,还清醒,可是,走着走着,就迷糊了,不知东西南北。

周阳有些后悔,早知道大漠上是如此容易迷失方向,不如做个简单的指南针。可是,现在才想起这事,已经晚了。

“哪里是东?哪里是西?哪里是南?哪里是北?”苏建望着太阳,一脸的迷茫。

“进入大漠,最可怕的就是辨不清方向,现在怎么办?”又一个兵士叫林大,身材壮硕,一脸的坚硬的胡子茬,仰起脖子打量天空。

“无妨!”周阳拔出汉剑,掷在地上,入土一寸,飞身下马。

“周阳,做什么?”苏建眨着眼睛,不解的问道。

“找方向!”周阳的回答让他大是惊讶。

苏建勒住马缰:“你又不是向导,找得到方向?”

“找方向,不一定非要向导!”周阳从箭壶里取出一枝箭,在汉剑影子的顶点处划了一个圆圈,算是记号。

把周阳的认真样儿看在眼里,苏建又不得不信,惊疑之际,不住打量周阳,没有说话。

几个兵士围上来,好象看把戏似的,个个伸长脖子,惊讶不置:“这能找到方向?”

“一定能!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要是这里有树,有竹子,找的方向会更准,如今,找个大概方向不是问题。”周阳信心十足。

过了一阵,汉剑影子发生了移动,周阳在新顶点处划了一个圆圈。把两点连成一条直线,以这条直线为准,画了一条垂直线。

周阳拔起汉剑,朝垂直线指着太阳的方向:“这是南方,我们来的方向。我们要猎杀射雕者,就得去这个方向,这才是北方。”

“这就找到了?”苏建根本就不信。

“这是太阳的方向,不是东方就是西方,怎么又是南方了?”林大眼睛瞪得老大,根本就不信。

这些现代知识,教给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在一时三刻内想明白,周阳不去解释。

“错不了!要相信弟兄们,这是你教我的!”周阳信心十足的。

相信弟兄们能做到,这是建章营的信念,周阳以此说事,苏建他们不能再说,只得依从周阳,打马向北而去。

XXXXX

“得得得!”

急骤的蹄声响起,三骑飞驰。

骑马的是三个匈奴人,清一色的皮裘,披头散发,尺许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再配上他们一脸的大胡子,好象野人似的。

胯下战马,背上强弓,证明他们是极有地位的匈奴勇士。战马之神骏,千里挑一,强弓长大,力道极强,箭壶中的箭矢又粗又长,这些是匈奴勇士才配拥有的东西。

正中一人,个头特别高大,双眼如同铜铃,开阖之际,凶光四射,整个人好象一头凶兽,随时会吞人噬骨。

“王子,这是去哪里?”驰骋在左边的匈奴人问道。

“在营里腻了,去南方,杀汉人解闷。”正中的匈奴开口说话,声若洪钟,震人耳膜。

“王子,大单于有令,不得擅自去汉界。”右边的匈奴人提醒。

“不去?”被称为王子的匈奴人哈哈一笑,手中的马鞭朝南一指:“两天前,我们不是去射杀了数十汉人么?要不是汉人的援军来得及时,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王子,那是我们奉命巡逻,可不一样。”左边匈奴提醒。

王子不屑的一撇嘴:“我们阿胡部太小,口众不多,只能摊上这些皮皮毛毛的屁事,好事都给口众多的部落要去了。照这样下去,我大胡儿什么时间才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大胡儿言来极是不愤:“我阿胡部口众虽然不多,我好歹也是王子,凭我手中弓,能射大雕,就是单于的射雕者也不过如此,却来做巡逻的事,憋屈!”

越说越火,声音越来越大,两个匈奴人知道他的火气上来了,不敢找没趣,乖觉的闭嘴。

大胡儿气哼哼的道:“我弟弟阿胡儿,年纪虽然比我小些,箭术比我还要强上几分,我们兄弟二人,迟早要纵横驰骋,我岂能受这种鸟气?走,杀汉人去!”

一夹马肚,战马嘶鸣一声,往东飞驰。

左侧的匈奴人大声提醒:“王子,要杀汉人,得朝南走。”

“前日,我们在南方射杀过汉人,他们必然有备。先往东去上一段,然后再去南方,我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大胡儿裂着一张大嘴,森森白牙露在外面,好象草原上呲出獠牙的野狼。

三人往东,一阵疾驰。

突然,大胡儿一拉马缰停下来,眼睛死盯着前方:“汉人!汉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另两个匈奴人看清了,在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十个黑点,正朝他们驰来。从装束上看,正是汉军。

汉军主要在边境上活动,深入大漠不是没有,太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大胡儿很是奇怪:“会不会是兄弟们杀了汉人,夺了他们的装束,穿着回来炫耀?”

杀了汉军,夺取汉军的衣衫,穿在身上眩耀的事情太多了,两个匈奴人赞成这判断:“很可能!”

“走!去瞧瞧!”大胡儿一拍马肚,三人飞驰而去。

就在大胡儿发现周阳他们的同时,周阳他们也发现了大胡儿,十人打马冲来,势如泼风。

正冲间,一缕金光闪过,周阳瞳孔一缩,苏建已经兴奋的扯起嗓子尖叫起来:“金耳环!匈奴贵族!”

匈奴习俗要戴耳环,地位低者戴银耳环,地位高者戴金耳环。这缕金光暴露了大胡儿的贵族身份,对于这群急于建功的建章营兵士来说,那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无不是如馋猫见到咸鱼似的冲了上去。



第四章 建功


class="width">周阳他们疾如飘风般冲上去,散成一个弧形,摆明了要把大胡儿三人包围。www.65txt.com<<>>

可是,让周阳想不到的是,大胡儿三人竟然缓下速度,策马冲来。人还未到,大胡儿如雷的声音先到了:“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兄弟?你们杀了多少汉人?”

建章营的兵士都能听懂匈奴话,一听之下,全部愣神了,把汉军当作匈奴,这都是什么眼神?

“胡虏,我们是大汉的军队,不是你们胡虏!”苏建有一种释放憋屈的冲动,扯着嗓子咆哮起来:“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们是汉人!”

匈奴人绝对不会骂自己为“胡虏”,大胡儿明白过来,自己走眼了,黑炭似的眉头一挑,哈哈大笑:“你们是汉人!来得好!我正憋得慌,要找你出气!”指着苏建他们,兴奋不已,匈奴嗜血的本性爆发,眼球充血,摘下硬弓,搭上箭矢。

周阳他们呼啦一下,把大胡儿三人围在中间,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了三人。

“你们汉人软蛋!也敢在大匈奴的勇士射雕者面前射箭?”大胡儿根本就不把周阳他们放在眼里。

射雕者是匈奴的一个传奇,是万里挑一的箭术高手,遇到他们,和遇到死神没什么区别。利用劲弓射程远的优势,一个人对付数十人不是问题。以大胡儿想来,周阳他们十个人,还不够给他热身的:“你们不要放箭,交给我了!”

大胡儿下令,另两个射雕者虽是不愿,只得遵从,前指的弓箭垂了下来。

“我要射你们的胸口!一箭一个!瞧好了!”大胡儿裂着大嘴,对着苏建就是一箭射了过去。<<>>破空之声大作,虽只有一箭,其威势竟然不在百十箭之下,不愧是射雕者。

“我也射你的胸口!”苏建冰冷的声音响起,一箭对着大胡儿的胸口射去。

“咻!”破空声中,大黄箭好象闪电般直奔而前。

大胡儿一脸的惊讶:“你们是汉军哪部分的?”

苏建身子后仰,让过箭矢,大声回答:“建章营!”

“建章营?没听过!”大胡儿也是身子后仰,让开大黄箭:“这箭术,还不错!可是,你仍不是我对手!我们来比比箭术!”

“比!你我跑马放箭,以三箭为准。若是你三箭射杀了我,怨我箭术不精!”苏建爽快的答应了。久闻射雕者箭术精绝,他早就想与之一较箭术高下了。

战场上,还比什么箭术,一阵乱箭过去射杀了事,周阳于苏建的回答大是不赞同。战场不是比拼个人英勇,而是比的整体实力,周阳他们的箭术个个不在大胡儿之下,以十对三,稳操胜券,用得着浪费那么多感情?

“汉人软蛋,难得有一个有胆识的!”大胡儿平生第一次竖起了大拇指:“就这么定了!三箭之后,乱箭齐发,谁生谁死,由昆仑神决定!”

这话听上去倒有些豪气,可是,接下来的话就不是那个味了:“你再有胆识,也不过是软蛋的汉人!”

“休要逞口舌之能!”苏建冷斥一声,一拉马缰,驰到百步之外站定了。

大胡儿弯弓搭箭,对准苏建,大喝一声,手中的箭矢对准苏建就射了过去。苏建回敬一箭,两人闪开了对方的箭,谁也没有射中谁。

第二轮,苏建是左右开弓,连续两箭射去,大胡儿闪过一箭,用弓拨开一箭。

“该我了!”大胡儿搭上箭,对准苏建就射了过去。他也是左右开弓,动作麻利之极。

苏建的处置和大胡儿一样,一箭闪开,一箭用弓拨开。

两人谁也奈何不得谁,是平手。

按照约定,该是生死之搏了,周阳弯弓搭箭,对准了大胡儿。

都知道大胡儿是他们的首领,擒贼先擒王,得先射杀大胡儿,十把大黄弓,十枝大黄箭对准大胡儿,一派肃杀之气。

大胡儿根本就不在乎:“你们就是再多几个,我也不怕!”

“王子,小心!这是硬弓!”一个匈奴射雕者忙提醒。

“王子?”

他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可是暴露了大胡儿的身份。周阳他们早就从大胡儿的金耳环判断出大胡儿是匈奴的贵族,就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匈奴的王子。

匈奴的王子差别非常大,大部落的王子是香饽饽,身份地位极为尊崇。象大胡儿这个出身于不过数千口众的小部落王子,是最不值钱的那种王子,扔在大街上,没匈奴瞧得起。

可是,在苏建他们心目中,王子毕竟是王子,总比全身臭烘烘的普通兵士强。

“杀了他!”

苏建大吼一声,一箭射了过去。

“抓活的!”

周阳想得更远,可是,已经晚了,苏建他们九枝箭齐刷刷射了过去。大胡儿的身手真的了得,一连闪过三枝箭,六箭射在胸口上,一头栽下马来。

“王子!”另两个匈奴见大胡儿摔下马来,打马就逃。匈奴有利则进,无利则退,大胡儿已经身死,他们是不可能送死的。

“哪里逃!”周阳一箭射了过去。这个一个匈奴已经给吓破了胆,想躲却没有躲开,背心中箭,一头栽下马来。

另一个匈奴给苏建他们射成了刺猬,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苏建飞身下马,手中马鞭狠狠抽在大胡儿身上,骂道:“狂妄的匈奴!”拔出汉剑,剑光一闪,砍下了大胡儿的头颅。无头尸身上的鲜血溅出老远,地面都给喷湿了一大摊。

大胡儿虽死,生机未绝,一双眼珠还在转动,眼里尽是骇异之色,他到死都不相信,他会死在汉军箭下。他可是匈奴的射雕者啊!

“怕你了?”苏建一把抓住散发拎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盯着大胡儿的眼睛,一个巴掌上去,打得一颗头颅滴溜溜转。

“这王子是我们六人杀的,功劳我们六人分。”苏建一脚踢在大胡儿尸身上:“那个是他们三人杀的,你们三人分。这个是周阳杀的,功劳是他的。”

杀王子的功劳虽然大,可是,六人平分,也小了许多,反倒不如周阳一个人射杀一个射雕者,苏建有几分眼热:“周阳第一次上战场,就立下如此不错的功劳,我第一次上战场,连匈奴影子都没看见!”

周阳上前一步,拔出汉剑,把这个匈奴射雕者的头颅砍了下来,往腰间一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不住往地上滴血,只一口气功夫,地面就湿了一大摊。

周阳第一次杀人,既有第一次杀人的惊悸,又有莫铭的兴趣,这血腥,真能刺激人!打量着地上的鲜血,周阳舔了舔嘴唇!



第五章 营地


class="width">汉朝的军功以人头计,称为“斩首”,要报军功,就得砍下人头。www.65txt.com~~~~周阳把人头系好后,取下这个匈奴的硬弓,试拉一下,还不错,比起大黄弓,还是差了点。再在怀里一阵翻捡,竟然有不少首饰黄金,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汉朝之物,必然是给他抢掠的,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做了他箭下冤魂。

匈奴哪年哪月没有犯边?周阳知道匈奴兵士个个沾满了汉朝百姓的鲜血,可是,一见之下,仍是气愤难已,手中汉剑一挥,斩下臂膀,再把大腿给御了,这才作罢。

拿起弯刀,拔刀出鞘,弯月形的刀身,光华闪烁,是一把好刀。

苏建一边打扫战利品,一边给周阳解释:“匈奴缺铁,铁兵器稀少,一般兵士只能用青铜兵器。这射雕者,会给装备最好的兵器。听说,单于本部兵马,装备是最好的,清一色的铁甲,清一色的铁兵器。可恨!砍了他!”

打扫战利品,发现了不少汉朝物品,怒从心起,把大胡儿的尸首大御八块,方才罢休。

最大收获,应该是这三匹战马,匹匹精神健壮,让人一见就喜欢。

“任务完成,我们这就回去报功请赏!”苏建翻身上马,大是欢喜:“三个射雕者,一个顶十个,这赏嘛,会不轻。”

这次出来,建了功,人人欢喜,上了马背。苏建一拉马缰就要往南走,却给周阳拦住了:“还有一个建功的良机就在我们面前,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还有机会?”苏建不解的打量着周阳。

周阳重重点头:“没错!射雕者很少,一般不会出现在边境上。一来就是三个,这不同导常,我琢磨着,他们的营地就在附近,我们可以找找看。若是找到了营地,凭我们的箭术,可以射杀一通,然后再回去也不迟。<<>>”

苏建恍然道:“你适才要抓活的,就是要逼问他们的营地?”

“不完全是。他是王子,一定能知道不少军机,抓回去逼问,更合适。”周阳说出用意。

苏建有些傻眼:“我是给他的狂傲气糊涂了,杀心大起,没想到这层。可惜了,可惜了。三个都死了,找不到营地了。”

“我知道他们的营地在哪里。”周阳朝西一指:“往他们来时的方向搜索过去,就能找到。”

“没错!是这理,是这理!”苏建大声赞同,问道:“想不想再去杀一通?”

“想!”林大他们是扯起嗓子大嗥,生怕苏建耳朵有问题,听不明白似的。

“走!”苏建一拉马缰,朝西冲去。周阳他们一拍马背,跟了上去。

草原上空旷无垠,让人心情舒畅,更别说他们刚刚杀了三个射雕者,这心情正好着呢,这一奔驰起来,心情顿广,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得得!”

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

苏建眉头一挑:“有敌情,准备迎敌!”

周阳他们缓了下来,摘弓搭箭,凝神应敌。远处出现十数点黑影,一拍马背,迎了上去,绝对不能放过匈奴,得杀了才回去。

个个提足了精神,准备好好杀一通,然而,等到看清了,才发现不是匈奴,是建章营的兵,领头的正是路博德和另一个什长赵食其。

“苏建,你们好运气,竟然给你们找到了!”路博德远远就嚷起来:“血腥气都飘过来了!”

“呵呵!”苏建心情正好着呢,一昂头:“路博德,你们怎么来了?”

“在南边找不着,只好到大漠中找找了。”路博德策马而来:“你们杀了射雕者,怎么不回去,而是往西跑?”

“我们还想去再立功!你们快回去吧,不要跟着我们!”苏建脸上泛着红光,朝南一挥。

赵食其哼哼的道:“想得美!有好事,你想独吞!说,匈奴人在哪里?”

苏建哈哈一笑:“刚刚杀了射雕者,周阳推测,他们的营地就在附近,我们正在找。”

“周阳说得有理!”路博德大是赞同:“要是发现了营地,必然有很多匈奴,这一战很凶险。不如我们合兵一处,一起来找。”

营地里的匈奴不在少数,人少了不好办,这提议不会有人反对。当下,三队人合在一起,一共三十人,策马往西疾驰而去,溅起一片烟尘。

正奔间,又遇到一队人,正是赵破奴所率的什人队。袭击匈奴营地,人越多越好,赵破奴他们又加入了,人数增加到四十人了。

四十名建章营兵士,顶得上四五百人,这胜算更大了,人人兴奋难已。一边策马,一边说着别来情由。

“那里!有帐幕!”路博德眼尖,率先发现前方的帐幕,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一般叫嚷了起来:“这下,我们不能空手而回了!”

周阳朝前一望,前方不远处帐幕一座接一座,有数十座之多。

赶近点,周阳一数,四十八座帐幕。路博德已经在算帐了:“四十八座帐幕,匈奴每座帐幕不是四人就是五人,这样算下来,就是两百好几十人,我们四十人,每人有好几颗人头!”

人头就是军功,众是闻言欣喜。这种突袭战,可以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更别说了,还是精锐的建章营,这仗是有胜无输,军功是百分百到手。

数十年的交战中,汉军斩首数不多,就是名将李广、程不识能斩首一两百就是很了不得的大事了。要是他们仅凭四十人就杀掉两百多匈奴,这会引起轰动。

“缓缓策马,不要惊动了。容我们靠近点,观察仔细了再说,是军营是百姓,得弄明白。”赵破奴原本是队率,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的命令都得听,众人放缓马速,慢慢靠近。

匈奴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部落群居,人数不等,多的几万人,少的数百人,是军是民得弄清楚,才好制订对策。

当然,匈奴的兵民界限不是那么明显,还是有区别,这对战术的制订很重要。

靠近之后,周阳看清楚了,这是一座兵营。不时有身材高大的匈奴人走动,没有妇孺童子,这是兵营的特征。

赵破奴把苏建、路博德、赵食其三人召集在一起,开始商议战术。他们正好在周阳身边,周阳静听他们研究战术。

“这是一座兵营,依据走动匈奴的情形看,相当的骠锐。正面对抗,我们不会输,只是代价会太大,我们得等到天黑之后,冲进营去,内外夹击,杀他个落花流水。”赵破奴虎目中闪着睿智之光,颇晓战术。

“没错,是得晚上动手。”路博德很是赞同这想法,补充一句:“得把弟兄们分成四队,从四个不同方向杀入。动作一定要狠,凡是能喘气的,一个不留!”

“只有杀得猛,才不会有人逃掉!”苏建使劲点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睡到天黑。”赵破奴最后拍板了。

周阳插话:“用不着等到天黑,现在就可以杀。”

“周阳,你第一次上战场,没经验。”赵破奴脸一沉:“现在杀过去,匈奴必然惊觉。突袭变成了正面对战,代价太大,不划算。”

“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冲过去,匈奴绝对不会怀疑。”周阳信心十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赵破奴、苏建、路博德、赵食其四人打量着周阳,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



第六章 杀戮时刻


class="width">这片草地不过是广漠无垠大草原上的一小块罢了,无遮无拦的。www.65txt.com<<>>四十八座帐幕并不算多,显得有些孤零零。

除了偶尔会有些躁动外,按照匈奴的习惯,不会有人出帐幕活动,而是呆在帐幕里饮酒取乐。匈奴却并没严格的军规约束,每到宿营之地,卸了盔甲就是饮酒,这是传承下来的老习惯。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为数不多的匈奴贵族军队,还有单于本部兵马,军规非常严。到了营地,就得象汉朝军队一样,派了警戒哨,守得跟铁桶似的。

这个营地的兵是阿胡部的私兵,军规散乱,可以说没什么军规可言,竟然连个警戒哨都没有放。三五成群的在帐幕里喝酒取乐,说着闲话,兴之所致,就去虐待奴隶。

赵破奴带着一队建章营兵士,大摇大摆的朝匈奴营地行去。赵破奴手里一把弯刀,顶着一件破碎的汉军赤色军服,上面沾满了血迹,嘴里不时用匈奴话吆喝,一副得胜归来模样。

“队率,这能行吗?”身边的建章营兵士很是担心。

这个营地虽不大,也有两百多人,是建章营的四五倍,这样进入营地里,那不是送死吗?担心的建章兵士不在少数。

赵破奴也有些担心,只是,他把这种担心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冷着一张脸:“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纰漏,我饶不了你们!”

“队率,我们提足了精神,随时准备杀匈奴。可是,我们穿着大汉军服,大摇大摆的往匈奴营地里钻,这也太吓人了吧!”又一个兵士担心不已。

赵破奴摸摸额头:“这事我也担心着呢。可是,周阳说得也有道理,数十载来,就没有大汉军队袭击过匈奴的营地,更别说是深入匈奴腹地了。我们就说是大汉的军队,匈奴也不会信。~~~~试试吧!”

“听起来是有道理,可是,万一……”又一个兵士一脸的担忧。

“真要不行,就硬杀!”赵破奴脸一冷,一拉马缰,大摇大摆的朝着营地行去。

很快,就到营地门口,一个打着酒嗝的匈奴,摇摇晃晃的从帐幕里出来,斜着一双醉眼,指着赵破奴,扯起嗓子:“汉人的军队!”

这匈奴摇摇晃晃,随时会倒在地上,一句酒话却是让赵破奴吓了一大跳,紧了紧手中的弯刀,眼中厉芒一闪,就要准备砍杀了。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这个匈奴兵士结结巴巴的道:“你们杀了多少汉人?夺了他们的军服眩耀,有个屁的乐趣,不如饮酒!”

赵破奴手中弯刀一挥,一件汉军衣衫立时变成了布片,缓缓飘落。

“好刀法!”这个匈奴大拇指一竖,摇摇晃晃的晃到帐篷门口,冲里面大嚷一声:“有兄弟杀汉人回来了!”

“杀了多少?”

帐篷里立时有人问话。紧接着,四个喷着酒气的匈奴钻了出来,指点着赵破奴他们:“兄弟,有没有抢到汉人漂亮的妇人?”

“昆仑神保佑!”赵破奴眉头一挑:“妇人,都给我们祭了昆仑神!”

昆仑神是匈奴信奉的神祗,赵破奴仍是有些担心,这才提起昆仑神。即使他不提昆仑神,匈奴也不会起疑。

数十年来,匈奴占上风,汉朝处于劣势,匈奴早就养成了一种习惯,认为汉人胆子太小,连出长城都不敢,更别说深入匈奴腹地,还穿着一身军装,大摇大摆的进入他们的营地了。这种事,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为了让匈奴相信,周阳把缴获的弯刀给了赵破奴。急切间,找不到匈奴裘衣改装,把身上衣衫脱下来,在战马身上划出一道口子,把衣衫一阵横拖竖拖,再加上几刀,活脱一件从汉军尸身上扒下来的带血军服。

赵破奴演技不错,匈奴果然上当。

“也不留几个!汉人就妇人好,细皮的,身上香喷喷的,哪象我们匈奴的妇人,一身的羊膻味。”

匈奴一提起汉朝的女人,无不是双眼放着邪淫之光。他们哪年哪月没有滋扰过边关?谁个手里没染上百姓的鲜血?谁个没有侮辱过汉朝妇人?

赵破奴恨得牙痒痒的,紧了紧手中的弯刀。

这一说话,立时惊动了其他帐幕里的匈奴,钻出帐幕打量着赵破奴他们,说东说西的,尽是些如何杀汉人,如何的有乐趣,就没有一个人说赵破奴他们是汉军。

赵破奴听在耳里,不得不佩服周阳的算计。这一手,看似危险,实则妙极。赵破奴是个心思灵动之人,念头一动,立时有了主意:“我们刚刚杀完汉人归来,得了些宝贝,你们谁出的价钱高,我们就换些给你们。”

“是茶叶?还是瓷器丝绸?”

匈奴生活苦寒,日常用品极少,哪有汉朝那般丰富多彩,一听这话,立即猜测起来了。

“都有,都有,还不少呢!”

汉朝的茶叶、瓷器丝绸是匈奴的心仪之物,赵破奴深知他们的秉性,扯起嗓子吆喝起来:“要换的,快点出来!”

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四十八座帐幕里的匈奴争先恐后的过来,拿着金银首饰,眼巴巴的望着赵破奴:“你快点呀!别浪费时间了,快下马呀!”

“下马了,我还怎么杀你们?”

赵破奴暗自嘀咕一句,稳坐马上,打量着营地情形,再过片时,匈奴就会全部围上来。到那时,就可以放开手脚大杀了。

营地不大,四十八座帐幕,分散在各处,一帐幕一帐幕的砍杀,很费时间。把他们集中在一起,那就好办多了,这就是赵破奴眼下的计划:“等他们来了再说。”

“我是图鲁,大王子不在,这里我说了算。你赶快把宝贝拿出来!”

一个个头不小,身着裘衣,头戴皮帽的匈奴人打着酒嗝,晃悠悠的过来,站在赵破奴马前,扯着嗓子命令起来。

脖子白白净净的,不会污了我的宝剑!赵破奴瞄着图鲁的白净脖子,大吼一声:“快把宝贝送来!”

“来嘞!”

营地外传来回应声,几十个汉军骑马冲了过来。

正是周阳他们。周阳提出建议,赵破奴他们虽然认为有理,却也担心,这才商议出一个折衷法子。那就是赵破奴带十人进入匈奴营地,其余三十人准备接应。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万一匈奴起疑,也能前后夹攻,里应外合,杀他个落花流水。

万未想到,赵破奴他们出奇的顺利,匈奴不仅不起疑,还打算做买卖了。得到赵破奴命令,苏建他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冲来。

赵破奴一打眼色,身边十骑拔剑出鞘,准备开战了。苏建他们冲到,把两百匈奴人围在中间,只要赵破奴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成为刀下亡魂。

“呛!”

赵破奴拔剑出鞘,盯着图鲁道:“告诉你,我们是大汉的军队!”

“汉人的军队?有那胆到这里来?”图鲁根本就不信,裂着一张大嘴:“到过这里的汉人只有两种,一是汉人的商人,给我们送茶叶、丝绸、瓷器。二是汉人的和亲队伍,给大单于送阏氏。汉人的军队,绝没那胆!兄弟,你想眩耀,也得找个好听的藉口!”

“那是你瞎了狗眼!”

赵破手中汉剑一挥,图鲁陡然觉得自己长高了,越长越高,眼前这些人平空矮了很多。下方还有一朵红色的鲜花,好美丽,很好看!



第七章 男儿行


class="width">赵破奴动手是命令,他一动手,汉军全部出手,挥着手中的汉剑猛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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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匈奴,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走眼了,他们小看了汉人,这是一支真正的汉军!而且,还是一支胆大包天的汉军,竟然敢冲到他们的营地里来!

这是数十年,汉军从来没有过的举动!

“是汉人!”

“杀!”

“杀光汉人!”

尽管处于汉军的包围中,尽管身不着甲,腰不挎刀,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傲气仍然在匈奴身上展露无疑,还在做着白日梦。

然而,当建章军锋利的汉剑把他们的脑袋一颗接一颗的砍下来时,他们方才知道,眼前的汉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武艺精熟,一把汉剑运用如风,每一次起落,必然会有一颗头颅落地。

转瞬之间,就有数十颗人头在地上滚动,颗颗双眼瞪圆,他们是至死也不信,汉军会有如此大胆的行动,敢突袭他们的营地。

他们的嘴巴不住张阖,很想问一句“你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可是,再也问不出来了,只能带着这个疑问,去问他们的昆仑神!

匈奴带着换得茶叶、丝绸、瓷器这些日常用品的愿望而来,没想到,竟是撞上死神了。仓猝间,哪里能够抗挡!两百多人,没有一个人着甲,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挎着弯刀。那些带刀的匈奴拔刀相迎,可是,他们又哪里是建章营的对手。建章军之精锐,就是单于本部兵马也占不到便宜,更别说他们这些一个小部落的私兵了,只有给砍杀的份。

“砰砰!”

人头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在地上。

最开始给杀的匈奴,一脸的惊讶,难以置信之色。

到后,被杀的匈奴很是不屑,那是他们清醒过来,却依然瞧不起汉军。紧接着被杀的,就是一脸的骇惧,那是他们见识了建章营的可怕之处,吓破了他们的胆!

敌人的恐惧是最好的鼓励,建章营士气大涨,砍杀更为勇猛。

周阳手中汉剑一挥,一颗人头飞起,一篷鲜血喷出,溅了一身。

汉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从一个匈奴脖子上掠过,这个匈奴喉间多出一道血痕,手指周阳,倒在地上,鲜血这才从伤口上涌出来,染红了地面。

汉剑高高举起,重重劈下,一颗完整的头颅好似给劈开的葫芦瓢,一分为两。颅骨中的白色脑浆格外显眼,瞬间为鲜血染红,红白相间,流得到处都是。

汉剑再起,刺穿一个匈奴的咽喉,汉剑拔出,一个透明窟窿出现,瞬间为鲜血填满。

一把汉剑在周阳手中上下翻飞,击、刺、洗,变化多端,匈奴不是给刺死,就是给劈死,或是给削掉脑袋。

随着一颗又一颗人头落地,周阳是越杀越顺手,越杀热血越沸腾,到最后,双眼充血,舌头伸出,舔着嘴唇上的血液,仰天一声咆哮:“杀!”

匈奴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力,好象田野中的稻草,任由建章军收割似的,整个战斗不到一盏茶时分就结束了。

间或有匈奴想逃走,却给精于骑射的建章军射杀当场。

等到战斗停下来,整个营地里没有一个活着的匈奴人,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匈奴的脑袋和身子分开,一颗一颗的人头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乍一看去,好似屠场。

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湖,在日光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格外美丽,份外妖饶。

“呼呼呼!”

周阳吸了老长时间的气,方才平静下来,让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真不容易!

略一打量自己,一身的血,整个人象个血人。用手一抹脸,入手的是温温热热的红色液体,血液还没有冷却。

再看身边人,个个如他一般,血红的人,血红的马,血红的宝剑滴着血!

战斗虽然结束了,却是人人兴奋,这是数十年来难得有的战斗。以区区四十人大战两百多人,这在汉匈战史上还没有过!

“是汉军!”

“我们得救了!”

冲出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个个衣衫破烂,却是脸上带着无比的惊喜,好象久别的游子见到亲人似的欢喜。

冲周阳他们跪下来,不住叩头:“谢汉军救命之恩!”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给匈奴掳掠的汉朝百姓。匈奴掳掠汉朝百姓,是为了奴隶,这些百姓给匈奴掳掠后,过着非人的生活,个个骨瘦如柴,引得周阳他们一阵咒骂。费了好一通言语,才把他们破碎的心安抚住。

“兄弟们:我们打了一个胜仗,一个大胜仗!”赵破奴右手使劲在空中挥舞着,有着用不尽的豪情:“匈奴杀了我们的父老乡亲,就会把他们的头颅挂在腰间,我,命令你们,把匈奴的头颅挂在腰上,回去领功!”

“诺!”

兵士们跳下马,开始捡拾匈奴的头颅,每捡起一个,挂在腰间。

捡一颗,挂一颗,不多一会儿,周阳的腰间就拴了八颗头颅,略一晃动身子,八颗头颅左摇右晃,伤口处的鲜血飞溅,甩得到处都是。

周阳他们捡拾人头之际,获救的百姓帮着打扫战场,牵引战马。

最后一清点,这一战总共杀了两百二十六个匈奴,而汉军没有一人身亡,只有三个人受了点轻伤。这点轻伤,比起训练时受的伤都不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个漂亮的零比两百二十六的伤亡比!

这是汉朝创建数十年来的第一次!

汉朝以如此强势的反攻,开始了对异族的战争!

这一战的规模不大,却是意义非同小可,历史的车轮由此而改变!而改变历史车轮的人是周阳!

悬着人头,骑着战马,得胜的勇士们开始了回归之旅!

此时的建章军人如龙,马如虎,豪气贯云天!

周阳策马南行,激情久久不能平复,适才的战斗情景历历在目,鲜血飞溅、头颅乱滚、肢体横飞、匈奴的惨叫声宛若在眼前。不由得豪气干云,引吭高歌:“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敌酋头,渴饮敌人血!”

这首《男儿行》高亢激昂,让人热血如沸,周阳越唱豪情越足,唱得是豪气万千!

苏建他们大受感染,和着周阳的节拍,齐声高歌:“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瀚海飞战歌,歌歌为我华夏贺!单于王庭舞钢刀,刀刀尽染匈奴血!立壮志,守奇节……”

嘹亮的歌声中,匈奴头颅上滴下的鲜血,汇成一条美丽的血线,向南延伸。



第八章 单于的怒火


class="width">周阳他们的归来,让整个安陶城沸腾了,到处都是欢呼声。www.65txt.com-====-

数十年来,汉朝与匈奴交战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就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以区区四十人袭击匈奴一个营地的事情发生。更别说,这个营地还是在匈奴腹地。

最让人欢喜无已的是,这一战,是一个漂亮的零比两百二十六,汉军以零死亡获得如此胜利,这是一个奇迹!

周阳一进城,吓了一大跳,街道两边尽是欢呼的汉军兵士,人人高呼“大汉万岁!汉军威武!”

怒张的嘴形,绷起的青筋,狂舞着的手臂,炽烈如太阳的双眼,泛着红光的脸膛……无一不是在发泄着他们无穷无尽的喜悦。

“汉朝太需要胜利的消息了!”周阳在心里感叹一句。

“弟兄们,我们回来了!我们打匈奴归来!”赵破奴挥着一双拳头,仰天一声咆哮。

这声咆哮好似火星溅落在火药桶上,立时引发冲天的怒吼声:“打匈奴!打匈奴!”

兵士们呼啦一下,冲上来,把周阳他们四十人从马上扯下来,高高抛起。落下来,接住,再抛起。抛起,落下;落下,再抛起,一次又一次。

给抛在空中的周阳豪情勃发,挥着双手,尽情的咆哮着!

足足半个时辰,兵士们的激情方才发泄完,把周阳他们抬到公孙贺的校尉府。此时的校尉府,早就人山人海了,公孙贺原本想赶去城门口迎接周阳他们,刚一出校尉府就给狂欢的兵士们抛起来了。

此时,没有军官与兵士的区别,只有兄弟,生死相依的兄弟。公孙贺二话不说,给了赵破奴一个熊抱:“赵破奴,干得不错!”

“我们是干得不错。要是没有周阳的谋划,我们不会有此之胜!”赵破奴大声回答,让在场的兵士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赵破奴召集苏建、路德博、赵食其商议时,他们并不担心能不能打败匈奴。以建章军的实力,不要说两百多匈奴,就是再多一倍也会占到上风。-====-他们担心的是能不能全歼,正面进攻一是代价大,二是不能全歼。

周阳的办法正好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只是太过大胆,赵破奴他们不犹豫不决,商议之后才弄个折衷办法。

然而,战事的发展,远出他们的预料,周阳的算计非常准确,要他不服气都不行。

“赵破奴,能仔细说说吗?”

“校尉,事情是这样的。”赵破奴把周阳的表现一一道来,他的声音很大,人人能听清。

“厉害!”公孙贺一个熊抱,把周阳拥在怀里,在周阳耳边轻声道:“不愧是将门虎子!好样的!”

不容周阳说话,在周阳肩头拍拍:“周阳,以你立的功劳,可以做队率了。我先升你做什长,至于犒赏,等朝廷旨意下来再作决定!你可愿意做什长?”

“愿意!”周阳胸一挺,大声回答。

建章营成立数十年来,新兵没有完成训练,就做了什长的,只有周阳一人,周阳又开了建章营的先例!

“还等什么?赶快抛起来!”公孙贺嗥一嗓子,把周阳抱住。

苏建飞也似的冲过来,抓住周阳的双腿,赵破奴抓住双手,路博德抓住大腿……一个又一个的兵士围上来,把周阳围在中间。尤其是那些参与此战的建章军士,更是兴奋得直嚷:“抛高点,抛高点!”

周阳给高高抛起,每一次抛起,伴随着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欢呼之后,公孙贺录了周阳他们的军功,飞报朝廷,周阳正式走马上任,做起了什长。

此时的周阳,在建章营的地位大不相同了,初来之时,不会武艺,给苏建百般贬损,可如今,苏建见人就说“你知道吗?周阳可是我教出来的!”

一连数日,周阳除了训练,当值,没有什么事情,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然而,周阳却不知道,此时的匈奴单于正在发着惊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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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是匈奴的圣地,千百年来,这里埋着匈奴历代单于的尸骨。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他们的墓地都在这里。

龙城虽有“城”字,却并不是什么城池。匈奴本无城廓之守,有的只是帐幕,哪里有帐幕多,哪里就是城。然而,龙城却并不同,有着简易的城廓,这些城廓粗糙,比起汉朝的城池,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没法相比。

此时的龙城,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城池,因为军臣单于驾临龙城,要在五月初五举行祭祀天地、祖先的活动。

匈奴一年有三次大的集会,分别是正月、五月和九月。匈奴的集会,有点象周朝时的“朝天子”,就是匈奴单于把分布在各地的大臣、部落王集中在一起,商讨国家大事。而这些大臣、部落王要向单于“叙职”。

正月集会是小集会,参加的人数不多,最重要的是五月和九月的集会。五月的集会主要是祭祀天地、祖先,九月的集会主要是祭祀上天,感谢上天给了他们牛羊食物。

每次大集会,大臣、部落王赶到,再加上他们带的军队、护卫,不下十万之数,本就热闹非凡。

这次的集会,军臣单于有重大划谋,要对汉朝大举用兵。匈奴居于优势数十年,却只能在边境上骚扰,军臣单于已经耐不住了,他不满足于再在边境上滋扰掳掠,他有更大的胃口。

他调集了数十万大军,集结在龙城。一眼望去,帐幕一座接一座,前后相连,不知道有多少,至少是万数以上。

军臣单于的王帐中,正在举行宴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些匈奴大臣各据一座,用银制小刀割食羊肉,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马**,张口闭口之际,油水四溅。

“大单于,你召集我们前来龙城,是何用意?”

“今年的祭祀不在单于庭,而在龙城举行,这是为何?”

大臣们一声接一声的问询起来。

军臣单于吃着美味的羊肉,端起金盅,美美的喝上一口马**:“本单于把你们召集起来,是要告诉你们,大匈奴与汉朝的战争打了这么多年,虽说有些掳获,可是,比起我们应该得到的,还太少!本单于要带领你们,打到长安去,把汉朝皇帝的妃子、宫女尽情的享用!”

“大单于!大单于!”

这是匈奴的心声,他们无数遍听过长安的繁华,早就想去见识了,无不是大声欢呼。

“大匈奴的勇士,只有两件乐事,一是杀死敌人;二是纳其美貌妻妾,并迫使其痛苦!”军臣单于站了起来,右手中的黄金小刀一挥:“打进长安!迫使汉朝皇帝美貌的妻妾痛哭!”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匈奴大臣的阵阵欢呼声响起,良久不绝。

“用汉人的话来说,汉朝皇帝是本单于的丈人,他的亲生女儿南宫公主许给本单于为阏氏。可是,南宫年纪还小,没有成亲!”军臣单于志得意满的道:“这不要紧,本单于不劳丈人相送,这就去长安娶妻!嗯,就在未央宫成亲!到时,本单于请你们喝汉人的美酒,穿汉人的织锦衣衫,睡汉人漂亮的妇人!哈哈!”

说到兴奋处,哈哈大笑,志得意满,走来走去,仿佛他已经杀进长安了似的。

一个护卫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向军臣单于禀报:“禀大单于,阿胡部的大胡儿给汉人杀了!他们的营地给汉人袭击,两百二十六人全部给杀死,没有一个人存活!”

“你说什么?”

“汉人袭击了阿胡部的营地?”

“汉人有这胆子吗?”

军臣单于没有说话,大臣们先嘲笑起来了。

“禀大单于,这是真的!”护卫再肯定一句。

“耻辱!耻辱!”军臣单于一声咆哮,飞起一脚,把面前的短案踢飞,羊肉、酒水洒得到处都上。军臣单于胸口急剧起伏,好似汹涌的海浪一般。



第九章 定计


class="width">“大单于,这肯定不是真的!”左大都尉性情急躁,噌的一下站起,抓住护卫的领口拎了起来:“你说的是假的?”

匈奴没有汉朝那般严格的礼仪,在单于面前打骂说笑,司空见惯。www.65txt.com~~~~

这个护卫给他铜铃似的眼睛一瞪,吓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左大都尉,放开他!他说的是真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个头极为高大的匈奴人,叫伊稚斜,是军臣单于的弟弟,身居左谷蠡王高位。

伊稚斜头脑灵活,有智计,胆识过人,在匈奴大臣中甚有威信,他一发话,左大都尉只好悻悻然的放开护卫。护卫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左大都尉,你太鲁莽了!”军臣单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这种事情,从来没有遇到过,岂是那么容易平复的,他的胸口仍是起伏不定。

“大胡儿的营地离汉境两百多里,来回就是五百里!五百里呀!汉人的胆子大了,该给他们点教训了!”军臣单于如雷般的声音响起,蕴含着无尽的怒火:“这是对大匈奴的挑衅,大匈奴绝不允许挑衅!”

“大单于,我愿领兵出战!”

大臣们齐刷刷的站起来,纷纷请战。

“伊稚斜,你可愿出战?”军臣单于盯着伊稚斜。

“大单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即率军出战!”伊稚斜站起身。

“好!”军臣单于微一点头:“伊稚科,你是本单于的弟弟,一定不会让本单于失望。本单于给你三万兵马,把这些胆儿长了的汉人杀光!”

“大单于,不需要那么多,只要一万兵马就够了!”虽说周阳他们这次深入匈奴腹地袭击了阿胡部的营地,无异于是给蚊子咬了一口,伊稚斜还不把汉人放在眼里。

军臣单于想都没有想:“你此去先打安陶城。<<>>只要把安陶城拿下来了,汉朝的腹地就向大匈奴敞开了。到时,我们要打右北平,还是打雁门,还是打代郡、定襄,由本单于说了算!”

“安陶城不过小小之地,只要我大军一到,立时就能拿下来。”伊稚斜信心十足。

“大单于!”

一个十**岁的年青人突然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护卫,个个脸上带伤,乌青一片。

“你是何人?”军臣单于冷喝一声。

这个年青人跪下施礼:“阿胡部小王子阿胡儿拜见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

“你们阿胡部丢了大匈奴的脸,本单于正要治你们的罪,你竟然敢闯进来,胆子不小!”军臣单于一张脸已经冷下来了:“你还敢打伤我的护卫!”

阿胡儿恭声道:“大单于,阿胡儿斗胆,请求大单于让我出战。我要为兄长报仇!”

“你报仇?你们阿胡部,没有一个勇士!”军臣单于大嘴一裂,很是不屑。

阿胡儿却朝几个护卫一指:“大单于,你这话阿胡儿不敢苟同。敢打你护卫的人,还不是勇士?”

军臣单于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是勇士!起来吧,你随左谷蠡王去。来吧,把他们拉出去,喂烈犬。”

一群护卫冲进来,把几个鼻青脸肿的护卫拉了出去,没多久,就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们正在给烈犬活活生吞。

阿胡儿是阿胡部小王子,他有一个汉人名字,叫赵信。

这个赵信,在汉匈战史上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他先是在边境上杀掳汉朝百姓,骁勇善战,立下不小的功劳。他的母亲给军臣单于强行霸占,他无处容身,就投降了汉朝。

归降汉朝后,他为汉朝立下不小的功劳,后来伊稚斜当上单于后,又把他招降,叛汉回到匈奴。他了解汉朝内情,熟悉汉军优劣,在遭到汉军持续攻击下,匈奴损失惨重,难以为续。赵信出主意,要伊稚斜把王庭转移到漠北,放弃漠南之地。

蒙恬在河套之地大破头曼单于,头曼单于败走漠北,而秦朝没有追击,给了匈奴休养生机的时机,才有后来的冒顿崛起。赵信这一计,也是此意,他知道汉军的奔袭里程,他以为汉军不能度过大漠,匈奴就有了休养生机的良机,等恢复过来,再回过头来打汉朝。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雄材大略的汉武大帝,哪会给他喘息之机。汉武大帝顶住压力,发起漠决战,数十万汉朝大军横绝大漠,歼灭了匈奴的主力,匈奴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恢复过来,最终走向灭亡。

在这场旷世之战中,汉朝取得了最终胜利。然而,代价非常大,天下“户口减半”。要是没有赵信,要是他不熟知汉朝内情,汉朝是不会负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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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陶城,校尉府。

周阳一步跨入,公孙贺迎个正着:“周阳,快来,快坐。”

周阳跪坐在矮几上,公孙贺递杯茶水给他:“喝口茶,润润喉。”

“校尉,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周阳喝着茶,甚是享受的眯眯眼睛,训练之余,难得有这种享受。

“我找你来,是要听听你的看法,匈奴单于已经派左谷蠡王率领一万军队,直扑安陶城。”公孙贺说明用意。

周阳一愕:“校尉,我不过是一个什长,你为何要找我商议?军中还有屯长、军侯、司马,怎么也轮不到我。”

公孙贺笑道:“我和他们商议过了,他们只有一个字:打!打是必然,有这种斗志,固然可嘉,可是在战场上,还不够。你是将门虎子,胸中有韬略,听听你的看法,也有好处,兼听则明嘛。”

接下来,把军情详细介绍:“建章军虽勇,以一敌十,不见得能有多少优势。你还不知道这个伊稚斜,此人是单于的弟弟,头脑灵活,极善用兵,他的军队是匈奴的精锐,凶悍善战,不能小视。我手中只有一千五建章军,加上原先驻守的数百边军,还不到两千人。以这点兵力敌一万,虽然我们建章军善战,情形也是大为不妙。更重要的是,要不能在短时间内打败伊稚斜,匈奴大军赶到,麻烦更大了。”浓眉一拧,大是担忧。

匈奴这次的举动远异往常,动静很大,所图不小,一旦和伊稚斜在安陶城下处于胶着,匈奴后续人马赶到,建章军再善战,也是讨不了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匈奴后军赶到前,把伊稚斜打败。问题是,伊稚斜本人极有才干,精通兵道,他的军队是匈奴的精锐,在短时间内打他,难度太大。

沉吟一阵,周阳道:“伊稚斜一日急赶三百里,他这是立功心切,必然是锐气正盛,我们军队有限,不宜正面作战。”

“是呀!”公孙贺点头附和一句。

周阳接着道:“这也说明,伊稚斜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立功心切,而又骄横,这正是可以利用之外。我们这么来打。”

把想法一说,孙孙贺哈哈一笑,在周阳肩头一拍:“周阳,找你这个什长来,是对的。这事,我正愁着呢,你却把问题全解决了。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正此谓也!这一战,我们一定不能让伊稚斜跑了!”

周阳的历史不够好,不知道这个伊稚斜杀侄自立,做上了单于。他当上单于后,调整了匈奴对汉朝的战略,开始对汉朝进行大规模用兵。要不是他的对手是汉武大帝,而是象刘荣这样的人做皇帝,汉朝的代价会更加沉重,还不能取得胜利,是为失败而负出的代价。

真要把他给解决了的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胜利!更别说,还有赵信这个祸根,历史的车轮会因此而骤然改变。



第十章 兵临城下


class="width">“隆隆!”

伊稚斜统领下的一万精锐匈奴兵排成四个纵队,快速向南推进,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www.65txt.com~~~~进军速度极快,却是队形不乱,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伊稚斜暗藏不臣之心,一心想当单于,他本人才干不凡,他的兵马骁勇善战,比起单于本部精兵一点也不逊色。清一色的铁甲,清一色的铁兵器,装备如此精良,匈奴军队中并不多,除了单于本部兵马,只有极少数贵族军队才能有铁兵器。

阿胡儿策马随在伊稚斜身边,拍起了他的马屁:“这军队阵势整齐,四个纵队前进,没有一丝乱象。如此精兵,单于本部兵马也不过如此,不愧是左谷蠡王的军队!”

“有如此精兵,区区一个安陶城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一到,一个冲锋就能把安陶夷平!”伊稚斜手中的马鞭朝南一指,不屑的扯扯嘴角:“汉人的胆子太小,不经吓,到了城下,我们先摆开阵势,吓唬吓唬他们。”

“左谷蠡王,好算计!”阿胡儿堆着笑容,大拍马屁。

“大单于对汉人是太仁慈了,只在边关打打,要是依我,早就该率领大军,打进长安了!”伊稚斜是历代匈奴单于对汉朝最强硬的一个,其强硬态度超过了冒顿。

“汉人胆小,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隶!”阿胡儿一脸的媚笑。

“阿胡儿,你如此说奉承话,不是大匈奴勇士所为。”伊稚斜脸上的笑容陡然转冷,死盯着阿胡儿,脸带严霜:“大匈奴的勇士,应该有一说一,绝不二话。你虽是大匈奴人,却跟那些汉朝人一样,口是心非。”

“左谷蠡王……我说的是真话。”阿胡儿万未想到伊稚斜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

伊稚斜的冰冷的脸色不见了,一脸的笑容,手中马鞭在阿胡儿肩上轻抽一下:“阿胡儿,你想不想为你兄长报仇?”

“想!”阿胡儿此来就是报仇的。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这次攻打安陶,由你进攻。攻下了,我向大单于请功。”伊稚斜非常爽快。

“谢左谷蠡王!”安陶城太小,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这是一件大功夫,阿胡儿欢喜无已,对伊稚斜大是感激。

“汉人的恩威并用,果是有理!此人没有大匈奴勇士的耿直之气,倒是可以用作走卒!”伊稚斜把阿胡儿的感激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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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府,一张大地图挂在墙上,公孙贺盯着地图,浓眉拧在一起。

周阳跪坐在矮几上,面前放着一杯茶水,静静的坐着。自从二人商议破敌之策后,公孙贺就要周阳做他的参军,这两日,二人朝夕相处。

“匈奴来了!”

周阳一语打破宁静。

“来了!”公孙贺霍的转过身,大是振奋:“这个伊稚斜,现在才赶到,动作也太慢了。要是再不来,兄弟们的手都痒过了。哦,没人禀报,你怎么知道匈奴到了?”

话至此处,公孙贺这才记起,没有兵士禀报敌情。

“瞧这里就知道了。”周阳朝短案上的茶盅一指。茶盅里的茶水正泛起阵阵涟漪,微波兴起,荡漾而去。

“周阳,你心真细!”公孙贺赞一句:“骑兵驰骋,声势浩大,数十里外都有动静。我们的军队待命,能有如此声势者,必是伊稚斜,好算计!”

一支万人骑兵行动,蹄声如雷,有天崩地裂的动静,远远就能感受到。

“走!瞧瞧去!”公孙贺大步一迈,走在头里。

周阳跟在身后,二人快步上了城头。此时的城头上,站满了汉军,个个顶盔贯甲,一脸的兴奋之色,眼里放着炽烈的光芒,手按在剑柄上,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即搏杀。

周阳朝北一望,只见北方一片烟尘,烟尘之浓厚,太阳也透不过。

“隆隆!”

如雷的蹄声传来,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不一会儿,匈奴的鹰旗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旌旗飘扬,声威不凡。

一队接一队的匈奴骑兵开到城下,迅速排成阵势,一个一个的阵列,整整齐齐,战马神骏,战意高涨。

“伊稚斜通晓兵略,果是不凡呐!”公孙贺赞一句。

周阳感兴趣的并不是伊稚斜,而是匈奴的军队:“要是大汉能有一支这样的骑兵,那么,匈奴怎能横行?”

要对付匈奴,汉朝必须训练骑兵。可惜的是,汉朝的骑兵不多,让人惋惜。

伊稚斜顶盔甲,腰悬弯刀,背上一张硬弓,策马而出,来到城下,指着城头:“城上的汉军听着:我是伊稚斜,大匈奴的左谷蠡王,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大匈奴。若不然,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匈奴南下,哪次不是鸡犬不留?这话等于没说。

公孙贺指着伊稚斜,数落起来:“匈奴犯我大汉边境,掳我百姓,抢我财物,我与匈奴仇深似海,要战便战!”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声如洪钟,远远传了开去。

“要战便战!”

汉军齐声怒吼。

“我伊稚斜说话算话,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便饶你们一命!”伊稚斜仿佛没有感受到城头上汉军的炽烈战意一般。

匈奴对待汉朝军民,身强力壮着不杀,留着做奴隶。年老体弱者,直接杀害,因为匈奴粮食有限,不会用粮食来养活这些老弱,他这话等于没说。

“尔乃蛮夷,何来说话算话!”周阳接过话头,指着伊稚斜,大声数落起来:“伊稚斜,你若想活命,赶紧回大漠。你们蛮夷,不通教化,没甚主意,我教你一种省力的方法。你抱住头,往地上一趴,团团圆圆的就回到大漠了。”

这话太饶,公孙贺很是不明白的看着周阳。

伊稚斜眉头一挑,思索一下,想不明白,手中马鞭一指周阳:“这是何法?”

“滚呀!”周阳的声音拔高:“伊稚斜,你连这都想不明白,亏你还是左谷蠡王,丢不丢人?”话语中满是奚落之意。

“卟!”

两军阵前对话,威逼利诱的话语层出不穷,如周阳这般绕着弯子骂人的却不多,很是新鲜。公孙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城上的汉军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城上笑声大作,更有兵士指着伊稚斜,做出各种侮辱的手势。

伊稚斜历来不把汉人放在眼里,给周阳这一骂,不由得怒气上腾,指着周阳骂道:“汉人,有种的报上名来!”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周名阳!”周阳大声通名报姓:“伊稚斜,你记住你爷爷的名字!”

声音铿锵有力,如雷鸣般,远远传了开去。

“周阳!”伊稚斜斗口又输一阵,气愤不已:“我记住你了,我会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乖!乖孙子,有孝心,记住你爷爷的大名了!”周阳又讨到口头便宜。

伊稚斜素知汉人口舌之利不亚于刀剑,与周阳斗嘴,没有胜算,不再费口舌:“你们汉人,只有口舌之利,不如大匈奴弯刀强弓,我这就挥军攻城!”一拨马头,就要回阵。

“等会儿!”周阳叫住伊稚斜:“伊稚科,你这话错了!兵利弓劲,大汉只在你们之上!我送你一样礼物!”

这种阵前斗话,其实斗的就是气势,绝对不能输了。公孙贺明白周阳的意思,叫人把周阳他们斩杀的匈奴人头拿来,大手一挥:“伊稚斜,这里是阿胡部两百二十六颗头颅。这三颗是三个射雕者的头颅,你瞧好了!”

兵士们提起人头,朝城下扔去。

“砰砰!”

一阵人头雨过后,城下多出了一地的人头。



第十一章 初战告捷


class="width">震憾!

伊稚斜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震憾!

伊稚斜打过东胡,打过月氏,更打过汉朝,大小战役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了,就没有见过如有气势的举动!

这还是以前那个为匈奴瞧不起的汉人么?伊稚斜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是不是看错了。www.65txt.com-====-没错,地上的头颅的的确确是匈奴的,耳环还在,汉人是不戴耳环的!

“大兄!”阿胡儿策马冲上来,飞身下马,在人头中寻来找去,好不容易找到大胡儿的头颅,放声大哭。

“我要报仇!”

阿胡儿仰天一声嗥叫,好似草原上的了孤狼。孤狼是草原上一种非常凶悍的野兽,可是,阿胡儿的嗥叫充满着悲哀,这是孤狼所不该有的。

“要报仇,就来吧!”

公孙贺大手一挥:“放箭,杀了他!”

一什汉军弯弓搭箭,十箭齐发,对准阿胡儿射了过去。

“阿胡儿,快走!”

伊稚斜一拉马缰,打马疾驰而去。

阿胡儿骑射了得,身手敏捷,这些普通汉军的箭矢对他构不成多大威胁,左躲右闪,给他闪了开去。

公孙贺眼里精芒一闪,弯弓搭箭,对准阿胡儿就射了过去,阿胡儿飞身上马,一拨马头,疾驰而去。大黄箭射到,用手中弓一拨,大黄箭偏转,射到一边去了。

阿胡儿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小王子,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公孙贺满以为一什汉军放箭足以射杀他。哪里想得到,他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普通兵士的箭矢拿他没办法。

周阳历史不够好,不知道这个阿胡儿是个大祸根,公孙贺他们就更别说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要不然,建章军出手,或是城上汉军乱箭齐发,肯定把他射杀当场,除了这祸根。

为了不过早的暴露实力,现在城头上的汉军并不是建章军,而是原先驻守这里的边军,他们的射技比起建章营差得太远。

“袭击阿胡部的汉军就在城里,我命令你们,杀进城去,把他们的头颅剁下来!”伊稚斜回到本阵,挥着弯刀,开始战前训话:“昆仑神!昆仑神!”

“昆仑神!昆仑神!”匈奴挥着弯刀,大声咆哮,万人齐吼,大地都在颤抖。

“乌特拉!乌特拉!”伊稚挥手中的弯刀朝安陶城一指。

乌特位是匈奴语,“万岁”的意思。

“乌特拉!乌特拉!”一个千人队泼风般的冲向了安陶城。

匈奴人的骑射功夫的确了得,一千人疾冲而来,队列整齐,好象一个人在冲锋一般,手中的弯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好象一面面镜子。

“不错!”虽然痛恨匈奴,周阳并没有抹煞匈奴的优势。

匈奴一进入射程,手中弓箭就开始放箭了。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一篷篷箭矢射上城头。汉军利用城垛避过,立即射箭还击,两军开始了对射。

不时有人中箭倒地。汉军有城墙掩护,又是居高临下,占尽了优势,伤亡很小。而匈奴虽是穿着铁甲,毕竟是无遮无拦,中箭的人数就多了,是汉军的数倍之多。

周阳有些惋惜,若是安陶城里有大量的强弩的话,集中起来,对着匈奴放箭,匈奴付出的代价会高上许多。可是,安陶城太小,弩也有,却不多,不可能给匈奴造成很大的伤亡。

弩是古代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可是,因为这一时期的汉朝奉行的是本土防御战略,只有在雁门、代郡、定襄、云中、右北平这些大的城池才有大量的弩,安陶这个小城,并不多,周阳只能想想。

“把匈奴放到城下来!”周阳提醒一句。

公孙贺一愣,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何?”

“匈奴善骑射,攻城不善长。他们除了简易的云梯,没有攻城器械,等他们爬上云梯的时候,再放箭,配合撞竿滚木擂石火油,会给匈奴重大杀伤。”周阳解释。

这种距离,只能用弓箭,杀伤力有限。若是放到城下,城上的守城器械一齐发威,杀伤力倍增,一旦打起来,匈奴的伤亡会高很多。

公孙贺马上明悟过来,传下军令,汉军停止放箭。

匈奴从不把汉军放在眼里,也没有意识到这是汉军的计谋,还以为汉军胆怯了,无不是气势大涨,呐喊着冲到城下,驾起云梯,向城头上爬。

匈奴善骑射,在马背上正是他们所长,不愧为天下劲兵。然而,当他们一爬上云梯,匈奴就是舍长用短,而汉朝奉行了数十年的防守战略,守城正是汉军之所长,此消彼长之下,城头上只一轮攻击,匈奴就陈尸上百,伤亡三四百。

匈奴或是给箭矢射中,或是给滚木擂石砸死,或是云梯给撞竿撞坏后跌下摔死,或是给火油活活烧死。

火油是古代世界守城的利器,就是把油烧沸,对着敌人泼下去。泼的时候,已经是火苗乱闪,一泼到人身上,那还得了,立时熊熊燃烧,一个又一个火人出现在城下,乱蹦乱蹿。

任由匈奴滚、扑、打都不能熄灭,不少匈奴给烧死,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嗥,汇成一首战地壮歌。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欲呕的人肉焦糊味儿。

这个千人队又攻了两次,依然没有成功,徒增伤亡罢了。

安陶城虽小,却是城高坦固,汉军善守,伊稚斜虽然狂妄,还没有狂妄到凭一个千人队就攻下来的地步,把这个千人队撤下去休整,又派了两个千人队前来攻城。

这两个千人队轮番进攻,无论如何也是攻不上来,徒增伤亡罢了。

到最后,阿胡儿率军攻城,他率先爬上云梯。这次,公孙贺不会再小瞧他了,调了十几名建章营兵士,对他进行特别关照,十几枝大黄箭对着他射去。

任他阿胡儿身手了得,遇到建章军也是抵挡不住,为了活命,只有从云梯上硬生生的滚下去,摔得七荤八素,受伤不轻。

然而,大黄箭紧接着就射到了。阿胡儿躲无处可躲,顺手抓住一个匈奴兵士挡在身前,这个匈奴士给射成了刺猬,透背而出的大黄箭上,不住有鲜血滴下,阿胡儿看在眼里,勇气荡然无存,夺荒而逃。

匈奴一波接一波的进攻,都没有成功。一个时辰后,城下到处都是匈奴的尸体,到处都是惨叫哀嗥的匈奴伤兵残兵。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周阳虽然经历过了战场搏杀,却没有闻过如此浓烈的血腥,胃中一阵翻腾。

残肢断臂、积尸累累,匈奴声声惨叫,这是汉军胜利的最好明证!

汉军士气高昂,在城上齐声高呼:“大汉万岁!大汉万岁!”

声震长空,浪遏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汉民族觉醒了!



第十二章 再胜一阵


class="width">“阿胡儿,你敢逃回来?”伊稚斜冷冷的打量着阿胡儿,火气极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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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谷蠡王,不是我要逃,是汉军中有射雕者一样的射手,他们十几个对着我射。”阿胡儿回想起适才的惊险,仍是心惊胆跳。大黄箭上的血珠,仿佛还在眼前滴落一般。

“射雕者?”伊稚斜眼里厉芒闪动,立时有了主意:“射雕者出来!”

命令一传来,立时有二十多个射雕者来到伊稚斜马前。

略一扫视,伊稚斜数清了,一共二十四个射雕者。射雕者千中无一,非常难得,他一万军中就有二十四个射雕者,这比例很高了,这也是他训练有方的结果,伊稚斜大是欢喜。

“城里有汉人的射雕者,我,命令你们去把他们射杀!”伊稚斜大声下令。

射雕者齐声领命,眼里闪着热切之光。他们的箭术高超,最喜欢的就是与箭术高超的敌人比试,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能不欢喜吗?

“阿胡儿,你是射雕者,我命令你与他们一道,射杀汉人的射雕者。”伊稚斜摘下背上强弓:“我也是射雕者,我会与你一起出战!”

有伊稚斜亲自出战,这对士气有莫大的提振作用,二十六人策马前行,直奔安陶城下。

来到安陶城下,伊稚斜手中的弓指着城头上:“城上的汉军听着,我们是大匈奴的勇士,射雕者。我知道,你们有箭术高超的射雕者,我们要与你们一较箭术。你们,可敢应战?”

“比箭术?”公孙贺虎目中精光四射,自打他箭术大成以来,就没输于人,闻言之下,不由得技痒,嘴一张就要答应。

却给周阳阻止:“校尉,不可!这是战阵之中,不是比武较技。我想,适才兄弟们射杀阿胡儿没有成功,把这事说给伊稚斜知晓了。伊稚斜这是想把我们射杀。”

“周阳,这你不用担心。建章营这么多兄弟,谁个的箭术比他们差了?比就比吧!”公孙贺真的是技痒了。

“不能比!”周阳脸上闪过一抹冷酷:“比箭术和射杀伊稚斜,谁轻谁重?”

“射杀伊稚斜?”公孙贺摇摇头:“他的箭术非常了得,就是我们建章营也不见得能射杀他,莫乱想了。哦,容我把他诱到城下,叫弟兄们乱箭齐发,我就不信,五百建章营兄弟还射杀不了他?就这么定了!”

周阳正是打这主意,仍是提醒一句道:“除了建章营的弟兄们,其他人要藏好,不要冒头。”射雕者的箭术非同小可,不是一般汉军所能比得了的,要是他们冒头,很可能给射杀当场,不能触这霉头。

公孙贺很是赞成这提议,调来两百建章军,藏在城垛后,个个手握大黄弓,严阵以待。

“你们汉人胆子小,不敢撄我们大匈奴射雕者的锋芒!”伊稚斜见城上久久没有回复,用激将法了。

“伊稚斜,你莫要疯狗一样的乱嗥,和你们比,你们过来!”

伊稚斜手一挥,带着二十多个射雕者来到城下:“你们出城来,我们在城下比。”

在城下比,可以利用射雕者高超的箭术,把汉军射杀,然后夺门而入,那么安陶城转眼就给攻下了。他真是好算计,可是,公孙贺哪会上他的当:“这就和你比!”

右手一挥,两百建章军突然冒出来,手中的大黄弓对准伊稚斜就是一个攒射。

“咻咻!”

两百枝大黄箭,那是何等的声威,破空之声大作,仿佛千枝万枝箭矢在飞行一般。

伊稚斜一听就知道不妙,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安陶城里竟有如此之多箭术高超的射手,望着好象一张巨网向他罩来的大黄箭,吓得头皮发炸。

两百名建章军,相当于两百名射雕者,是何等的豪华阵容,只有匈奴单于才拿得出来。

他是射箭好手,光凭声音就知道,他万难幸免。情急智生,翻身钻到战马肚子下面。

“卟卟!”

一阵密集如炒豆般的声音响起,他的战马蹦了几蹦,就摔倒在地上,悲嘶数声,不再有动静。

伊稚斜从马肚子下钻出来,入眼的是一只硕大的刺猬,他的战马上插满了大黄箭,枝枝又粗又长。

一股凉意从背上袭来,伊稚斜胆量极大之人,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什么叫死亡。他要是慢一点点,就会和战马一样,变成刺猬。

再一瞧,和他一起来的二十多名射雕者,有十一个已经变成了刺猬,个个身上插满了箭矢,洁白的箭羽很有节奏的微微晃动。

“左谷蠡王,快走!”阿胡儿大声提醒。

此时的阿胡儿和伊稚斜一样,用战马换得一命,脸色苍白,仿佛遇到魔鬼一样。

要是不赶紧逃跑,再给建章军一轮箭矢射来,那可是不玩的。

伊稚斜撒腿就跑,还没跑几步,背后又传来破空之声。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建章军又一轮箭矢射过来了。

从声音判断,这轮箭矢还是追着伊稚斜而来。现在,没有了战马,逃命的希望不大。伊稚斜拔出弯刀,一挥之下,身边的一个射雕者就给他杀了。

这个射雕者身中数箭,正在一拐一瘸的逃命,哪里想得到,伊稚斜竟然对他痛下杀手,眼睛瞪得滚圆,指着伊稚斜,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伊稚斜大手一伸,抄住他的尸身,往背后一甩,用作了挡箭牌。

“不要帖得太紧!”阿胡儿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顺手杀了一个射雕者,挡在身后。

得到提醒的伊稚斜醒悟过来,大黄箭力道十足,就是穿透尸身仍有劲道射杀他,把尸身朝后推出,离后背尽可能远。

一阵密如雨点的声音响过,这具尸体又成了刺猬。

伊稚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把尸身一扔,飞也似的逃走,逃出建章军射程,方才立定,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打过的仗,尤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就没有如这次这般,离死神是如此之近,要不是应付得法,肯定做了箭下亡魂。

足足喘息了一盏茶时分,伊稚斜这才停平静下来,检视之下,二十四名射雕者,仅存五名,一共死了十九名。幸存的五名,个个带伤,没有一个完好。

每一名射雕者,都是宝贝,珍若性命,就这般损失了,伊稚斜只觉胸口好象压了一块巨石似的,冲天一声咆哮:“可恶的汉人!精通法术诈力,信奉兵不厌诈,可恶!可恨!”

与伊稚斜的气愤得快吐血的样儿正好相反,城头上的汉军欢声雷动,齐声欢呼:“大汉万岁!大汉万岁!”

射雕者箭术高超,足以纵横千军之中,能杀掉一个就是很大的收获了,一下子射杀十九个,这是天大的胜利!就这十九人,胜过了城下上千具匈奴尸体!



第十三章 夜袭


class="width">伊稚斜这亏吃大了,不仅损失了那么多兵士不说,连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差点连小命都赔上了,就别提他心里的憋屈劲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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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伊稚斜气喘如牛,胸口起伏如波浪,只觉胸膛快要爆炸,足足喘息了一盏茶时分,这才平息下来,拔出弯刀,朝着安陶城一指:“攻城!给我攻城!”

怒气勃发的伊稚斜不顾一切的命令匈奴攻城,这一攻就是两天,直到第二天日落时分,匈奴实在无力再攻,这才下令停止进攻。

安陶城虽不大,却是城高坦厚,而匈奴又不善长攻城,城上的汉军守得铁桶一般,哪里攻得上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等到匈奴停止攻城,安陶城下已经积聚了两千多具尸体,加上受伤的匈奴,两天时间内,匈奴伤亡近半,代价非常高昂。

在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后,连城头都没有爬上,这在匈奴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汉朝和匈奴打了数十年,斩首数百的次数都不多,安陶城一战,匈奴遗尸两千多。且不论这一战的最终结果如何,光是这守城就取得了汉朝创建以来最大的胜利!

周阳站在城头上,望着城下,只见累累尸体,死尸相压,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飞溅的鲜血……无一不是惨烈战场的写照。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这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只不过,这画卷的底色是红色,那是匈奴鲜血染成!

空气中的血腥浓烈异常,比起昨日初战时,不知道浓烈了多少倍。然而,此时的周阳,早已习以为常了,没有丝毫晕血的反应。

脸色平静,眼中射着冷芒,看着城外的尸体,就象看着稻草一般,经过这一战,周阳心态已是一个老兵的心态。

公孙贺在周阳肩头一拍:“周阳,有你的,把伊稚斜算得死死的!伊稚斜自恃勇悍,不把大汉放在眼里,让他吃个小亏,他就忍受不住,不顾后果的攻城,妙计啊!”

当日定计时,周阳就提出,要设法让伊稚斜暴怒,让他不计代价的攻城。~~~~伊稚斜一万精锐军队,而建章军不过一千五百人,正面对抗于建章军不利,让伊稚斜攻城,把他的锐气、兵力消耗在坚固的城墙下,才是最佳选择。

“过奖了!”周阳头也没回,仍是看着城外:“攻城两日,毫无进展,匈奴的锐气已经消磨一空,个个体虚乏力,此是天赐良机!”

“嗯!今晚上,我们给匈奴单于送一份大礼!”公孙贺目光炯炯。微一沉吟:“可是,我们的人手有限,即使打败伊稚斜,战果也不会太大。”

“这好办!”周阳在公孙贺耳边嘀咕一阵。

公孙贺一拳轻击在周阳肩头:“周阳,你真是智计多端,连这等主意也想得出来!来啊,准备羊子、战鼓!”

“羊子!”

闻言的建章军个个惊奇不置。打仗竟然要羊子,这是打的哪门子仗?

XXXXX

沉沉夜色好象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安陶城头。

周阳和公孙贺并肩前行,查看兵士的准备情况。

这里有数百只羊子,还有数百面战鼓。

“咩咩!”

羊子一见周阳两人叫了起来,不住的摇着尾巴,更有些羊子舔着周阳的战裙,好象在讨好似的。

“就靠你们了!”

周阳抚着一只羊子的羊角,轻拍两下,意示鼓励:“你们也可以打匈奴!”

“羊子也能打匈奴?”

苏建他们听了周阳的话,心里一个劲的奇怪着。要不是恪于军规,肯定是围着周阳,问个明白了,这都是什么脑袋,用羊子去打匈奴?

就在他们奇怪之际,公孙贺走到他们面前,大声把羊子的用途一说,苏建他们人人眼里放光,恍然大悟,羊子竟然有如许妙用!

这主意实在是妙,苏建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苏建狠狠拧了一下大腿,很疼,不是做梦!

公孙贺大手一挥,汉军把羊嘴用布条拴住,牵着羊,抬着战鼓,出了城,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我们也走!”公孙贺冲周阳一打手势,两人带着一队建章军,出城而去。

XXXXXXXXXXX

沉沉夜色中,匈奴上千座帐幕相连,这就是伊稚斜的营地。

汉军即使在野外扎营,也有营栅,防止敌人偷袭。匈奴却完全没有,只要有帐幕,就是营地,就是他们休息之处。至于敌人会不会偷袭,匈奴根本就不担心,因为数十年来,汉军还没有这样做过,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得得!”

急骤的蹄声响起,一队匈奴举着火把在营地外面巡视。这是匈奴防止敌人袭营的办法。

这队巡罗兵士正前行间,发现前面有不少人,举着火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黑暗中的人如此回答。这话说得真够绕的,究竟谁问谁呀?

正在匈奴愣神间,一片剑光掠过,这些巡逻的匈奴兵士立时做了剑下亡魂。袭击发生得太突然,匈奴兵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解决了巡逻兵士,一群黑影朝匈奴营地摸去。

此时的伊稚斜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经降临,兀自在帐幕里大骂阿胡儿。

伊稚斜裘衣皮帽,手提着马鞭,怒气冲冲:“你们,你们,你们阿胡部是猪,全是猪!营地被人袭击了,丢人!丢人!”

阿胡部口众少,于匈奴来说,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伊稚斜一怒之下,杀了他,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不可能有为他说自豪感,阿胡儿胆颤心惊,一副讨好样儿:“左谷蠡王,你息怒!息怒!”

“我怎么息怒?”阿胡儿不说还好,他一说话,伊稚斜的怒火更大,手中马鞭狠狠抽在阿胡儿身上,清脆的响声中,一道血痕出现在肩头。阿胡儿连叫嚷都不敢,只有拼命咬牙忍住的份。以伊稚斜此时的怒火,被打一顿算是最轻的了。

“我的战马,我的射雕者,我的勇士,我的脸面,全没了!都是因为你们阿胡部!”伊稚斜气喘如牛,随时有可能失控。

“汉军来袭!”

惊惶的叫嚷声传来,把伊稚斜从震怒中惊醒过来。

“汉军来袭?不可能!”伊稚斜第一反应就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他不敢不信。

“咚咚!”

惊天的战鼓声擂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正是汉军进攻的命令。

鼓声如雨点般传来,来的汉军肯定不少,他们已经陷于重围之中了。伊稚斜的胆子再大,此时也不得不惧了,惊得一颗心差点从胸腔中蹦出来。

让他更加惊惧的还在后面。

“汉军威武!”

惊天动的战号从营地里响来。

“汉军威武”,这是汉军冲杀的战号,每当这战号响起时,必是汉军冲锋的时刻。从这战号声听来,汉军人数众多,不下数千之众。更要命的是,这战号还是从营地里传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汉军已经摸到营地里来了,这可是要命啊!

伊稚斜一张脸立时成了青色,继而又成了白色,青青白白,白白青青,变化多端,精采之极。



第十四章 完胜


class="width">伊稚斜强忍着心惊,一头钻出帐幕,只见此时的营地,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惊奔四蹿的匈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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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个惊惶无措,仿佛遇到魔鬼似的。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匈奴个个衣衫不整,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衣衫,光着个身子乱跑,至于兵器,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伊稚斜通晓兵道,他的军队是匈奴的精锐,应该遇事不慌,沉着应战才是,都成这副德性了,伊稚斜气恼之下,拔出弯刀,刀光一闪,一个匈奴脑袋飞上了半天。

“回去!给我杀汉人!”

伊稚斜大声下令。

有他坐镇,匈奴的惊惶慢慢消退,安静下来,更有不少兵士开始找兵器了。

“可恶的汉人,你们在哪里?有胆的就出来!”伊稚斜挥着弯刀,大声咆哮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伊稚斜还要再说,阿胡儿焦急的声音响起:“左谷蠡王快走,马惊了!”

“马惊?”伊稚斜还没有明白过来,营地里怎么会马惊?

马惊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一旦马惊,不计其数的战马奔驰起来,天摇地动。要是给遇上了,就会给踩成肉泥。

“得得得!”

就在伊稚斜惊疑之际,如雷的蹄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匈奴在马背上生,在马背上死,对马是太熟悉了,一听这声音,伊稚斜就知道这有好几百战马在奔驰。

一转念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得没错,这正是周阳的想法所在。匈奴虽然折损不少,在兵力上还是占有优势,是汉军的两三倍。即使汉军夜袭,人数不足,对匈奴的杀伤有限。为了解决这问题,周阳决定,进入匈奴营地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杀人,而是去寻找匈奴的战马。

按照匈奴的习惯,每到营地,会把战马按照一定的编制进行集中喂养。至于集中多少,数量并不确定,可能数十匹,也有可能数百匹。

只要找到战马,杀散看管战马的匈奴兵士,然后赶马驰突,在匈奴营中制造混乱,只要混乱一起,匈奴必然是乱成一团。

黑夜之中,不辨虚实,平时一点点混外,都会放大好几倍。要是有数百上千匹战马在匈奴营地里驰突起来,那混乱还小得了吗?

汉军一进入营地,就分头行动,到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战马,正赶着战马在匈奴营地里狂奔乱突。

如此之多的战马驰突起来,那威势可想而知了,躲避不及,就会给踩成肉泥。只一会儿,死在马蹄下的匈奴就不在少数,这混乱是越来越大。

“快!收拢战马!”

要想重新稳定局面,只有控制住战马,伊稚斜的反应也够快。

可是,周阳会给他机会么?周阳能不算到这一着?早就算计好了。就在战马驰突的时候,汉军挥着汉剑,在匈奴营中大开杀戒,一边大杀一边大吼“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黑暗中,谁也分不清是谁,哪怕是遇到影子,那也是敌人!匈奴惊恐之下,自相残杀者不在少数。黑暗之中,你打我,我要你,打了半天,最后发现是自己人。发现了又怎样呢?你死,总比我死好!

平静的水面,只需要一颗石子就能打破其平静,激起无尽的涟漪。汉军的夜袭无异于一块巨石砸进湖里,激起无尽的波涛,这混乱是越来越大。

到了最后,炸营了!

炸营是古代军队最可怕的事情,一旦发生炸营,后果不堪设想。引发炸营的原因千奇百怪,可能是敌袭造成。更有可能,是某个兵士睡梦中说梦话“敌人来了”,惊动别的兵士,抄起兵器就砍杀起来,混乱越来越大,到最后,死伤无数。这种事,史不绝书。

制造一波又一波的混乱,让匈奴炸营,这正是周阳的目的所在。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汉军夺马驰突,杀人放火,擂鼓惊敌,大吼战号,能用的手段全用上了。

喊杀声,临死前的惨叫声,蹄声,响成一片,汇成一首战地之歌!

混乱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伊稚斜虽是不愿,只有逃走的份了。

伊稚斜骑上战马,一拍马背,带着自己的亲兵,夺路而逃。

出了营地,一路往北,还没有跑出多远,就听前面传来如雷的鼓声,还有汉军的吆喝声:“匈奴休走,飞将军在此!”

“飞将军?”

飞将军李广的大名,在匈奴是妇孺皆知,伊稚斜乍闻之下,不由得头皮发炸。遇到李广,和遇到死神没什么区别,无奈之下,伊稚斜略一辨方向,打马往西冲。

才奔驰一口气功夫,前面又有如雷的战鼓声响起,还有汉军的吆喝:“匈奴休走,程不识将军在此!”

程不识的名头虽然不如飞将军那般威名远播,让匈奴妇孺皆知,可是,程不识是与李广齐名的汉朝抗击匈奴的名将。那也是一个难缠的人物,遇到他,就是撞上铁板。

这也惹不得,伊稚斜只得打马朝东跑。没跑出多远,又是一阵如雷的鼓声响起,还有汉军的吆喝:“匈奴休走,飞将军在此!”

“飞将军?来得这么快?不愧有飞将军之称,难道他真的会飞?”伊稚斜虽然心中起疑,却是惊惧难已,真伪难辨之下,只得另找方向逃命。

就这般左冲右突,不论他怎么逃,总是有汉军拦截,不是飞将军,就是程不识。这两人好象神仙似的,不论他逃到哪里,总能出现在那里。

伊稚斜就这样没命似的逃了一晚,都没有逃出汉军的追击。到天色微明时,伊稚斜早已是气喘如牛,疲惫不堪,更重要的是惊惧过甚,原本过人的胆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好在,天色终于亮了,只要天亮了,就可以收拢军队,再定行止。

“咚咚!”

前面传来如雷的战鼓声,惊天动地,又有汉军在等着他。

伊稚斜一瞧身边,所剩不过十来骑,要是再遇上汉军,那只有送死的份。事到如今,他还能多少胆色呢?得赶紧逃。

“左谷蠡王,你快瞧!”

阿胡儿指着前面。逃了一晚,阿胡儿竟然没有走丢,实是异数。

伊稚斜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羞怒交集,一张脸立时涨成了红色。

前面哪里是汉军,是一群羊子给倒吊着,羊蹄不住擂在战鼓上,要不战鼓响如雷都不行。

伊稚斜恍然大悟,就算汉军人数不少,可是安陶城才多大一点,能驻守大军么?汉军是人数不多,没有兵力上的优势,要想袭破匈奴的营地,就得用计。这羊子擂鼓正是汉军的计策所在,怪不得只闻鼓声,不见汉军冲杀,原来根本就没有汉军。

现在是明白了,可是太晚了。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谁能想到此点呢?

还有一点,伊稚斜没有想到,那就是李广和程不识根本就没有来。周阳这是借二人的名头,吓唬匈奴的。在外面拦截的汉军,不管遇到谁,都说是李广或程不识,是以伊稚斜逃了一晚上,也没有逃出二人的手掌心。

“可恶的汉人!你是谁?你比草原上的野狼还要狡猾?”伊稚斜仰天一声咆哮,带有无尽的伤心、不甘、憋屈……

“我被一群羊打败!可耻!可耻!”羞怒攻心之下,伊稚斜再也禁受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来,一颗头颅软软垂下。



第十五章 怒火冲天


class="width">晨曦初上,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红色。(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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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鲜血染红的匈奴营地,更加色彩鲜艳,夺人目睛。

汉军正在打扫战场,虽是经过一晚苦战,却是人人精神抖擞,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此时的营地,到处是死人,到处是死去的战马,人无完好的尸体,不是肢残身缺,就是成了一滩肉泥。情形之惨烈,比起前两日的城下之战更甚十分。

周阳行走在营地中,一脚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溅起一片血花。营地中,有不少小小的血湖,在朝阳下闪闪发光,格外美丽,份外妖娆。

无数次听说过战场很惨烈,要不是亲眼所见,周*本就不信战场是如此的惨烈。当然,周阳虽然心惊,却是更盼望这种惨烈更甚,越是惨烈,匈奴越是倒霉,汉人越是扬眉吐气!

“周阳,好样的!”苏建在经过周阳身边时,一竖大拇指,赞叹一句。

“周阳,了不起!”赵破亲热的拍着周阳肩头,赞不绝口。

“周阳,你是这个!”路博德的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

虽说建章军的校尉是公孙贺,可是,灵魂却是周阳。周阳以什长的身份出谋划策,这事早已尽人皆知。城下一战,昨晚一战,无不是出自周阳之手,兵士们对周阳敬佩不已,见到周阳的面,就象见到亲人似的,笑脸相似,真心夸赞。

这一战,打出了汉军的威风!数十年没有的威风!

数十年来,汉军在匈奴面前,就没有什么胜仗可言,就没有真正痛击匈奴,而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谁能不服气?

此时的周阳,虽然还是什长,却已得到建章军的认可,只要他一句话,兵士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周阳,你在这里啊?”公孙贺人未到,声音先到,快步跑过来,拍着周阳的肩头,亲热得紧:“你可知道昨晚一战的战果如何?”

略一停顿,声调转高:“你肯定想不到!”

“都清理出来了?”周阳有些意外,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公孙贺微一颔首:“只知道个大略,详细的得稍后才能知晓。~~~~这一仗,要是没有你运筹帏幄,就不会有如此之胜,我是急不可耐的说给你知晓。粗略估算,昨晚一仗,匈奴亡两千多人,至于受伤,估计是人人带伤。可以这样说了,伊稚斜一万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了。”

兴奋的一紧握双拳,用力过度,手背都有些泛青了:“你真是好算计!先不杀人,先制造混乱!这两千多匈奴,死于弟兄们之手的并不多,他们自相残杀就死伤无数,占了六成吧。只可惜,让伊稚斜逃走了。可是,这也没办法,我们的兵力不占优,要抓住他也挺难的。”

周阳欢喜上脸,兴奋的重重点头:“好啊!匈奴终于知道大汉的厉害了!”

“嗯!那还用说!”公孙贺欢喜无限:“这一战,我们的缴获极多,别的不说,光是战马,就有好几千匹呢。匈奴的战马高大健壮,韧性好,冲击力强,这些战马才是这们这一战最大的收获!”

汉朝缺马,建国之初,就是王侯也不能用马驾车,只能用牛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景帝时期。景帝为破击匈奴做了两件富有远见的措施,一是把皇位传于他最能干的儿子汉武帝,二是大力推广马政,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要是没有马政的支持,汉武帝就不能组建规模庞大的骑兵军团,更不可能在“漠北决战”一次性投入三十万匹战马。

这一时期,汉朝对战马的渴望是相当的急切,一下子缴获数千匹战马,的确是天大之喜。

不容周阳说话,公孙贺已经挥着拳头道:“发出鸿翎急使,给皇上报捷!大汉万岁!”

实在是欢喜难禁,嗥了起来。

“大汉万岁!”

他一嗥,兵士们齐声相和,惊天动地的吼声,直冲霄汗!

XXXXX

龙城,匈奴的三大圣地之一。

此时的龙城,早已是一片军营,到处都是军帐,到处是军队。

“隆隆!”

一队队匈奴军队骑着战马,腰挎弯刀,背上强硬,行列整齐,开去集结地点。

今日是五月初五,是军臣单于祭祖的日子。祭祖之后,军臣单于就要下达南下攻汉的军令,这些军队奉命集结到冒顿单于的坟墓前。

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的坟墓在龙城的西北,这里是一片坟起的山峦,地势高,正是埋骨之所。

这片山峦,周围数十里,每个山包上都有一座坟墓。每一座坟墓里躺着的是一位单于,远至数百上千年前的单于,近的有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

在这些坟墓中,有一座最大的坟墓,那是冒顿单于的埋骨之所。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领袖,他统一了匈奴各部,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凝聚在一起,是深受匈奴爱戴的单于。

他死后,他的儿子,老上单于继位,把冒顿葬在主峰之上。主峰上,原本是一位数百年前的匈奴单于埋骨之所,老上单于让他搬了家,把这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冒顿。

匈奴特别敬奉祖先,对祖宗的坟墓极为看重,入葬之时,不仅要杀匈奴陪葬,还要把坟墓修得象画儿一样美丽,要不然,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冒顿作为匈奴最伟大的领袖,他的坟墓最大,最是气派,修得最是精美,霸气十足。

从山脚开始,是一条白玉砌成的玉阶,一直向上延伸,直达冒顿的坟前,长约七八里。此时的玉阶上,军臣单于率领群臣,正沿阶而上。他们的步履合着节奏,不是太快,也不缓慢,是匈奴祭祖时的特有步调。

走完玉阶,就到了一个由昆山之玉铺成的空地,宽约里许。洁白的昆山之玉,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芒。

冒顿的墓碑是用一块硕大的美玉制成,碑顶是一只黄金铸就的鹰,展翅腾空,一副翱翔九天的霸气,碑上刻着一些匈奴记事的符号图案。

“孙,军臣,率领大匈奴左右贤王,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祭祀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冒顿!”军臣单于率领群臣跪了下去,以额头触地,声音悲切。

早已准备好的匈奴巫师跳起了祭祀舞。匈奴的舞蹈动作不多,就是蹦呀跳的,转个身什么的,没有优美的曲线,没有流畅的动作,只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

军臣单于站起,转过身,凝望着山脚下的匈奴大军。

此时的山脚下,早已是一片兵的海洋,十余万匈奴大军集结,排成一个又一个方阵,从山上一眼望去,好不壮阔。

军臣单于这次的行动以长安为目标,动用了二十多万军队。别的军队,已经按照他的部署,在西起河套,东至辽东的漫长战线上和汉朝打得不可开交。

而他真正要行动的路线上,却是一片宁静,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他把匈奴最精锐的军队,单于本部兵马集中到龙城,只等他祭祀一完,立即率军南下,直奔长安。

“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是天子之骄子!胆小如鼠的汉人,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隶!我,大匈奴的单于,命令你们,打进长安!”军臣单于扯起嗓子,开始了进军前的训话。

匈奴自诩为“天之骄子”。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一声接一接声的呐喊,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风云为之失色。

匈奴手中的弯刀不住挥动,杀气腾腾,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军臣单于听着如雷的战号,志得意满,眯眯眼睛,就要下达进军的命令。然而,就在这时,伊稚斜给阿胡儿和几个亲兵抬了上来。

此时的伊稚斜,早已不是出发时的那个龙精虎猛,势吞山岳的左谷蠡王。而是脸色蜡黄,眼睛呆滞,气息微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儿,随时可能咽气似的。

“左谷蠡王,你这是怎么了?”军臣单于绝对想不到伊稚斜会吃败仗,还是眼前这模样。

胜败乃兵家常事,吃了败仗,本没什么了起,因为匈奴的胜仗太多了,一次败仗无伤大雅。最让伊稚斜气不过的是,他竟然是败给了一群羊!汉军用羊擂鼓,就吓破了他的胆。一想起这事,他就气怒难息,越想越气,越气越禁受不住,就成了如今这样了。

伊稚斜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朝阿胡儿一个示意。阿胡儿这才简略的把经过说了。

“你给一群羊打败!你还配是大匈奴的天之骄子吗?你还配是大漠之上的野狼吗?”军臣单于一连问了三遍,得到阿胡儿的肯定之后,这才相信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把伊稚斜踢飞老远,咆哮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十余万匈奴军队听得清清楚楚。



第十六章 喜悦无边


class="width">曙色微明,长安的北门,洛城门缓缓开启。www.65txt.com<<>>

行人进进出出,越来越多,沉寂了一夜的长安又恢复了生气。

一个身着葛布深衣,头戴幞头的布衣文士,从城下缓步进城。此人虽是葛布粗衣,却是双睛明亮,脸上有着异样光辉,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布衣士子。

“安陶大捷!斩首五千余!”

一个充满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声音兴奋无比,却又沙哑无比。

守城的兵士朝北一瞧,只见一个骑士飞马驰来,背上插着翎旗,正是鸿翎急使。他一脸的疲惫,仿佛奔行了万里之遥似的,然而,他的眼里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

“安陶大捷!斩首五千余!”

鸿翎急使兴奋的声音再度响起,行人听得清清楚楚。

“安陶大捷?”

“斩首五千余?”

“这怎么可能?”

“大汉立国以来,就没有斩首上千的战功呀?”

行人议论纷纷,谁也不信这是真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尽是茫然的脸色。

“这是真的吗?”守城的兵士眼睛滚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欢呼?”那个布衣士子挥着手臂,扯起嗓子,大声呐喊起来。

“这位读书人,这能是真的么?大汉打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斩首上千的胜仗呀!要是边将虚报,那不是空欢喜一场么?”

立时有人提出质疑。

“你好不晓事!”这个读书人朝这质疑的人一指:“大汉数十年未有如此大胜,谁个敢虚报?他不要脑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行人心想也是这理,这么大的事,要是虚报,朝廷还不查个实在的?一旦查实,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谁能有这个胆?

“先生好见识!”

“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主父偃!”主父偃一挥手,吼起来:“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洛城门的行人在主父偃的指挥下,挥着手臂,尽情的欢呼。~~~~

自从高祖平城之围后,汉朝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一场胜利,一场大胜利!可是,数十年来,都没有大胜仗。如今,胜利终于来了,他们无不是尽情欢呼,无不是泪流满面,激动难已。

因为,汉朝太需要胜仗了!

喜悦好似滚烫泼雪一般,迅速传播开去。先是在洛城门附近,续而就是北城区,再过一会儿,整个长安的百姓都在欢呼!

“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长安数十万百姓齐声欢呼,声浪直达九霄,声闻百里之外!

长安沸腾了!

自从萧何营建长安以来,长安第一次沸腾了!

因为胜利而沸腾!

XXXXXXXXXX

未央宫,宣室殿。

景帝端坐御座上,一脸的肃穆,穆穆天子威严毕现,令群臣不敢仰视。

许昌一如既往的进行长篇大论的奏报,钱粮赋税之数,无一不是长而空,废话居多。

“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声震长安的欢呼声传来,打断了许昌的奏报。

来得太突然,群臣听在耳里,仿如做梦,谁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景帝剑眉一拧,虎目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也是不明所以。

“安陶大捷!斩首五千余!”

鸿翎急使在几个当值的建章军搀扶下匆匆而来,兴奋的扯起嗓子,喊起他不知道喊过几千遍,还是几万遍的捷报。

“安陶大捷?”

“斩首五千余?”

他的话好象火星掉进火药桶似的,一下子炸开了,整个宣室殿,嗡嗡作响,大臣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信这是真的。

实在是,实在是,匈奴来去如风,无从捉摸,朝中大臣更有人比方说“和匈奴打仗,就是在和影子作战,纵然壮如牛,能打得着影子吗?”

匈奴可畏可怖,不可战胜的想法,在他们心目里根深蒂固,要他们相信安陶一战,仅用两千汉军就斩首五千多匈奴,打死他们也不信,他们宁愿相信匈奴用两百人斩杀汉人五千多。

不,就是两个匈奴斩杀五千汉人,他们也会信之不疑!

“大胆!你敢虚报战功!”

不容景帝说话,许昌就面沉似水,指着鸿翎急使,厉喝一声。

“是啊,肯定是虚报战功!”

群臣附和起来。

这个鸿翎急使的性子有些急躁,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骂了起来:“你这贼贱胚!弟兄们在死人堆里打滚,在血水里洗澡,一刀一刀的打出个胜仗,却给你这贼贱胚诬陷!我打死你!”

急切之下,把手中的鸿翎急件狠狠朝许昌砸去。

许昌一介文官,哪里躲得开。更别说,他根本就不把这个急使放在眼里,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的急使,也有如此牛脾性,猝不及防之下,给砸个正着。

那可是竹简,急使是建章营的好手,动怒之下,出手不轻,砸得结结实实,许昌惨叫一声,眼前冒出无数的星星。

急使兀自不解气,指着许昌大骂起:“贼贱胚!你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撕开衣服,露出胸口的伤,他胸上有好几道伤口,才开始结疤,明显是新伤不久。

“瞧清楚了没有?这就是在安陶之战受的伤!”急使指着许昌骂道:“贼贱胚!我这只是轻伤!比我受伤重的弟兄有好几百!你可以骂我,决不能侮辱弟兄们!更不能侮辱弟兄们用性命拼来的胜利!”

义正辞严,骂得好不痛快!

许昌手指着急使,又要说话,却给景帝一声冷哼吓得到嘴的话,缩回肚里去了。

“许昌,你好大的胆!”景帝剑眉拧在一起,好似一把出鞘利剑,甚是骇人:“朝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有没有虚报战功,朕自会查明白,岂容你胡言乱语!”

许昌的确是失礼了,无言以答,唯有谢罪的份。

景帝哪去理他,接过春陀送过的急件,展开一阅,穆穆威严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朵朵鲜花,猛地站起来,眼里精光四射,从群臣脸上扫过。他的目光好似利剑,看着谁,谁就心里打突。

“安陶一战,只用两千军队,就击败了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的一万大军,斩首五千余!缴获三千多战马!”景帝把手中的急件一晃:“你们谁还敢说匈奴来如风,去无影,不可战胜?”

许昌他们这些畏匈奴如虎的大臣,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万岁!大汉万岁!汉军威武!”

武将们士气陡增,振臂高呼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景帝看着急使问道。

“回皇上,我叫陆离支!”急使请罪:“请皇上治罪!”

“你无罪!”景帝走下台阶,朝宣室殿外走去。越走越快,先是小跑,后是急跑,最后是快如脱兔,群臣不明所以,气喘嘘嘘的从后跟来。

“皇上万岁!”

景帝一登上宫墙,只见无数的百姓,翘首以盼,一见他之面,无不是拜倒在地,齐声欢呼,这是发自内心的欢呼声。

“大汉万岁!”

心神激荡之下的景帝,挥着双臂,大声呐喊!

汉朝,一个强大的王朝,一头沉睡的雄狮,原本要到汉武帝时代,才会苏醒。如今,已经苏醒了!



第十七章 升任校尉


class="width">未央宫,养心殿。www.65txt.com~~~~

景帝一脸的喜色,穆穆威严的天子之态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双目神采奕奕,不住的踱来踱去,脚步轻盈如风,好似在飘动一般,一张虎口乐成了荷花。

“春陀,朕今日方知做皇帝之乐,乐无穷矣!”景帝终于忍不住了,笑呵呵的开口。

“皇上,我也乐呢!”春陀笑脸相对,尖细的声音很高,有些刺耳了。

“你乐什么?”景帝微觉奇怪。

“皇上,建章军斩首五千余,这可是大汉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胜仗,大长志气!”春陀摸摸脸蛋,还有些滚烫:“数十年来,大汉在匈奴面前抬不起头来,如今,哼,看匈奴还敢不敢小瞧大汉!”

“呵呵!”自从登上宫墙,接受百姓的叩首后,景帝一直处于兴奋之中,深深的体会到建立功业,是做皇帝的最大乐趣,一天过去了,仍是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是越想越欢喜。

“春陀,当皇帝的感觉真好!当圣君的感觉肯定会更好!”景帝虎目中神采奕奕,仿若九天之上的骄阳:“朕终于明白为何始皇宁愿给人骂为暴君,也要征战天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这一刻,春陀发现景帝变了一个人,身具气吞河岳的气势,不由得一呆。

只听景帝问道:“春陀,你说朕能成为圣君吗?”

圣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得有大功业,春陀一愣,笑着回答:“皇上能,一定能!”

“只要击破匈奴,朕就能成为圣君!万世景仰的圣君!”景帝剑眉一拧,问道:“周亚夫来了吗?”

话音刚落,周亚夫就快步进来了,冲景帝施礼:“臣周亚夫参见皇上。”

“周亚夫,来,来,坐!”景帝一脸的喜欢,冲周亚夫一招手,再朝短案前的矮几一指。

景帝不坐,周亚夫自然是不敢坐,侍立在侧。景帝一摆手,春陀忙退了出去。

“周亚夫,建章营此次建功甚大,斩首五千余,五千余啊!”景帝仍是笑不可抑。

“皇上圣明!汉军威武!”

“周亚夫,你可知,这一仗是谁谋划的吗?”景帝盯着周亚夫,笑眯眯的问,亲切得紧。

“公孙校尉通晓兵略,自是他谋划的。”周亚夫微一沉吟。

景帝摇头:“周亚夫,你猜错了。不是公孙贺谋划的,而是你的小儿子,周阳谋划的。”

“阳儿?”周亚夫一双眼睛瞪圆了,根本就不信。尽管他知道周阳不凡,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了得,能谋划如此大战。

区区两千建章营,对上左谷蠡王的一万军队,那是五倍之敌,这和他当年平定吴楚之乱差相仿佛了。以弱势兵力,打败强悍的敌人,要费很多功夫,各个方面的算计,会非常困难,就是周亚夫本人也要费很多手脚。

“看看吧!”景帝把竹简塞到周亚夫手里:“这是公孙贺的捷奏,把事情说得很详细了。”

周亚夫接过一瞧,双手直颤,轻声道:“阳儿,阳儿,你竟然如此精通兵道!”虎目中精光四射,欣尉无已。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处此之情,必是激动难已。

景帝理解周亚夫的心情,不去打扰他,直到周亚夫心情略复:“皇上,此战虽胜,既是可喜,更是堪忧!”

“你是说单于不甘心失败,必会起大军前来找回脸面?”景帝剑眉一挑:“朕已传旨,各路援军正向边关赶去。”

摸摸额头,景帝有些意外的道:“朕原本以为,能守住就不错了。没想到,周阳竟然如此善于谋划,以弱击强,打败了左谷蠡王的一万大军。斩首五千余,再加上受伤的,伊稚斜一万精兵是溃不成军了。”

“皇上,阳儿虽善谋划,却是钻了匈奴的空子。数十年来,大汉没有真正痛击过匈奴,匈奴一向轻视大汉,这才为阳儿所乘。”周亚夫虎目中闪着睿智之光:“大汉之军何时能与匈奴大军正面对抗,而不落下风,就是和匈奴大战之际!”

“有理!有理!”景帝指着周亚夫:“这一仗固然可喜,却更可忧,大汉得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大军!”

略一停顿:“周阳立下如此之功,朕得赏他!就升他做校尉,就叫破奴校尉!”

汉朝的校尉是高级军官,具有独立带兵的资格了,可是,校尉在军中很多,很少有冠名的校尉。汉朝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汉武帝封的“骠骁校尉”了。赐以特殊名号的校尉,那是天大的荣耀,比起做将军更让人艳慕。

周亚夫激动难已:“谢皇上!”

XXXXXXXX

“你,回狼居胥山去悔过!”

军臣单于一脚踹飞伊稚斜,气怒不息,胸口起伏如波涛,指着伊稚斜,大声喝斥:“大匈奴的勇士,是大漠上的野狼,羊不过是野狼嘴里的食物!你却给一群食物打败了,你真是头蠢猪!在列祖列宗的灵前悔过!”

匈奴共有三大圣地,龙城、单于庭、狼居胥山。龙城是匈奴单于的埋骨之所。单于庭是匈奴单于所在地,匈奴的国事就在这里处理。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祀祖先所在地,这里供奉着历代先祖的牌位,每到秋季,单于就要召集大臣在这里祭祖。因而,狼居胥山是匈奴的圣地,在匈奴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正是因为如此,霍去病封狼居胥是如此的有名。在匈奴祭祖的地方,立下一块汉碑,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么?

伊稚斜被罚到狼居胥山悔过,无异于给软禁了。伊稚斜兵败,如此惨败,是匈奴的第一次,无话可说,只有乖乖领命的份,给阿胡儿和几个亲兵扶了下去。

“大匈奴的勇士:我命令你们,打进长安!”军臣单于大声吼叫。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十几万大军的吼声,再次响起,风云为之失色。

军臣单于猛的拔出弯刀,朝南方一指,弯刀锃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隆隆!”

如雷的蹄声响起,匈奴大军排着一个个纵队,向汉境开进,卷起漫天的烟尘。

十几万大军开进,本就声势骇人。更别说,这是单于本部兵马,匈奴最为精锐的军队,行列整齐,无数的狼旗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

此时此刻,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匈奴十几万大军,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凶龙,往南疾扑,前不见其头,后不见其尾。

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即将爆发。



第十八章 别无选择


class="width">安陶城,校尉府。www.65txt.com<<>>

周阳跪坐在矮几上,双眉紧蹙。公孙贺一脸的忧色,双眉拧成一个川字,不住踱来踱去,焦虑不安。

没等到景帝的旨意,倒先等来了单于率领本部兵马直奔安陶城的警讯。十几万匈奴,是建章军的六七十倍之多,这兵力相差太悬殊了,要公孙贺不愁都不行。

“我头都疼了!”公孙贺拍拍额头:“单于率领十几万大军杀来,来势凶猛,如何抵挡?”

周阳仍是没有说话。

公孙贺有些忍不住了:“周阳,你倒是说话呀!打伊稚斜那一仗,你谋划得很不错。我找你来商议,你却一声不吭,好歹也得吱个声。”

“我不说话,那是因为我正在想!”静默了半天的周阳终于发话了:“不要说是匈奴,就是算十几万头猪,伸长了脖子让我们去砍,也会把我们累个半死。更别说,这是单于本部兵马,比起伊稚斜的一万军队更加骠悍,更加善战,他们一人一刀,我们就会给劈成肉泥。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妙,我得把各个环节想清楚了。”

“你有办法了?”公孙贺仿佛处身黑暗中的人看见火星似的,眼前一亮,脱口问道。

然而,周阳又恢复了沉默,把公孙贺急得好似性急的猴子似的,就差抓耳挠腮了,踱得更快了。

时间在公孙贺踱步中流失,不知过了多久,周阳终于站起身,走到墙边,看着地图。公孙贺也停了下来,看着地图。这地图,他和周阳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背都能背下来了,图上的山山水水仿佛刻在脑海里似的。

又过了一阵,周阳长舒一口气。不容周阳说话,公孙贺抢着问道:“周阳,你想好了?”

“想是想好了,就怕你不会同意。-====-”周阳眉头一挑道:“权衡来权衡去,还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对我们最是有利。”

“什么办法?”公孙贺急切的问道。

“走!”周阳非常简短的回答。

“你要我放弃安陶城?”公孙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周阳,你可知道,安陶城有多重要?只要我们在这里,匈奴就没法南下。只要安陶在我们手里,右北平、雁门郡、代郡、定襄郡、云中郡,就会安然无恙,我绝不放弃!”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周阳拧着眉头,叹口气:“安陶城的位置是重要,可是并非一定要攻下来。一是安陶城太小,不过周回数里,就算建章军善战,能有多少?整个城驻满了,也不过三四千人,再多就是窝兵了。以区区两千之众,与单于十几万大军对抗,会是什么结果?那是泰山压卵,很不幸,那卵是我们,匈奴是泰山。”

这是摆明了的事实,公孙贺的声调略低:“其二呢?”

“安陶城墙高坦厚,易守难攻。汉军善守,而匈奴善打野战,不善攻城,匈奴肯定攻不下来……”周阳剖析利害。

“匈奴打不下来,那我们为何还要放弃呢?”公孙贺想不明白原委。

“正因为匈奴攻不下来,对我们才是最大的威胁!”周阳接着分析利弊:“要是我是单于,打不下安陶城,我就不打了,派出两万人,把安陶城围个水泄不通。你是知道的,安陶城地处边境,四面是平地,完全可以进军。只要围住安陶,安陶城对匈奴的威胁就不复存在,而匈奴还可以继续进军。”

公孙贺不住拍额头:“头疼啊,头疼啊!要是手里的军队多些,就好办了。”

“建章军是骑兵,骑**熟,善于驰突,一旦被困在安陶城里,我们的优势能发挥出来吗?建章军和步兵有什么区别?无异于一头困于笼中的猛虎。虎再猛,一旦给困在笼中,只能呲牙,却扑不上去。”周阳盯着公孙贺,声调转高:“要想把建章军的优势发挥出来,只有放弃安陶城,重新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待机而动!”

公孙贺也是懂兵法的,周阳的剖析完全在理,他是无话反驳,沉吟了一阵,这才道:“从如今的情形来看,于我们很不利,只有撤出安陶,另寻战机,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我们刚刚在安陶城打了一个大胜仗,就放弃了安陶,皇上会如何想呢?”

胜利,有时是一种负担!刚刚在安陶打了汉朝创建以来最大的胜仗,转眼就把安陶放弃了,景帝会如何想?朝中大臣会如何想?

公孙贺不得不虑!

“城池是重要,军队更重要!”周阳的嗓门放开了,声音很大:“只要军队在,城池还可以再夺回来,我们不必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再说了,安陶城又没有百姓,我们一撤,也没什么损失。纵然皇上要治罪,也要等到我们打完这一仗去了。若是我们能再打一个更大的胜仗,不仅无罪,还会有大功!”

“更大的胜仗?”公孙贺的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难以置信的道:“周阳,单于来势汹汹,我们能守住城池就不错了,岂敢望更大的胜仗?更别说,我们手里才那么一点兵呀!两千军队,还不够单于塞牙缝的。”

“光凭我们建章军自然是不能完成的,可是,在边关不是还有不少汉军么?”周阳下巴出现一条弯弯的弧线,信心满满,指着地图,给公孙贺一通解说。

讲解得非常仔细,各个环节都提到了,公孙贺一听,就知道周阳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周阳并不是那种短视之人,打败伊稚斜固然可喜,却带有很大的侥幸成份,毕竟伊稚斜不把汉军放在眼里,给周阳钻了空子。

伊稚斜给打败,军臣单于必然暴怒,要找回脸面,接下来的大战将会更加惨烈,周阳早就在寻找破解之法了。

公孙贺并没有说话,而是踱起了步:“我们是别无选择,不得不如此!可是,他们会来吗?他们要是不来,光凭我们建章军,绝不可能成事!”

“我想,他们会来,因为我们要对单于下手!谁也不会错失此等良机!要是在平时,他们也许会认为这很疯狂,可是有建章军在,他们就会好好掂量掂量了!”周阳信心十足。

公孙贺眉头拧得更紧了:“好吧!就这么定了!我把他们召集起来,说服他们。可以想得到,我一说出放弃安陶城,他们一定会说我是疯子!”

建章军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却要放弃安陶城,谁会心甘?不说公孙贺是疯子,那能行么?周阳笑道:“那不是我能想的事,谁叫你是校尉,而我不是呢?”

“你……”公孙贺为之气结。

“别气,我们还得给单于准备一份见面礼。”周阳眼里闪过一抹冷芒。

“见面礼?”公孙贺眉头一挑,不明所以。

周阳轻声解说一通,公孙贺哈哈大笑:“周阳啊周阳,谁与你为敌,那是找罪受!单于这一次,肯定不会好受!”



第十九章 飞将军


class="width">云中郡,是汉朝在北方的重镇,城高坦厚,坚固异常。(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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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城不似安陶城那般小,周回二十来里,是北方的一座坚城。城墙上不时有汉军巡逻,个个盔明甲亮,虎虎生威。

城门外,一队汉军兵士飞驰而来。这队汉军与城上汉军截然不同,个个身材高大,好似铁塔一般,腰悬汉剑,背上大黄弓,气势不凡。不过十骑,却如百十骑似的。

城门上的兵士喝道:“站住!哪部分的?”

“建章军什长路博德,奉命拜见飞将军!”城下汉军领头的正是路博德。

“建章军?”这可是汉军的精锐,威名远播,城上的汉军伸长了脖子,好一通打量,眼里射着艳慕之光:“进来!”

路博德率军进入城门,立时有汉军迎上来:“跟我来!”

在守军的带领下,路博德十骑很快来到一座半旧的院落前。这座院落不大,房屋陈旧简陋,和寻常民宅没什么两样。

“你带我们去哪里?”路博德忍不住了。

“这就是飞将军的府上。你不是要见飞将军吗?”守军头也没有回。

“飞将军住在这里?”路博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守军极是自豪:“飞将军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谁个不知飞将军与弟兄们同甘共苦?”

“久闻飞将军大名,果是不虚啊!”路博德感慨无已。

院里的房屋依然是中间高,两侧低的汉朝风格,却不多,不过十来间。李广身为将军,必有不少随从军士,还有战马,更有来往的属下,十来间房屋太少了,至少也要二三十间才象样。<<>>可是,这就是飞将军的府上,由不得路博德不肃然起敬。

飞身下马,路博德把缰绳交给府里的兵士,被领进了屋里。

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却陈设简陋,两厢摆着数十张矮几,上面铺着软席。正中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摆放着一张短案,一张矮几。

矮几上正跪着一个身高八尺的威猛大汉,虽是埋头看竹简,却给人一种雄狮般的威严,顶盔贯甲,腰间一把汉剑,背上一张比寻常大黄弓长大了许多的硬弓。

“一定是飞将军!”

如此硬弓,足以数石之力,不是一般人能开得了的。就是建章军也没一人能有如此力气,除了飞将军,不会有第二人,路博德瞬间有了判断。

“禀飞将军,建章军派人来了!”守军大声禀报。

“知道了,你先下去。”李广抬起头来,宽脸膛,高颧骨,眼如铜铃,颏下一缕长髯,威猛不凡,朝路博德一瞄,眼里的光芒宛若实质。

路博德那感觉,就象是利剑在剜他的心似的,敬畏之心顿生:“建章军什长路博德奉公孙校尉之命前来拜访飞将军。”

“建章军,好啊!”李广虽是随口一言,却似炸雷,震人耳膜。

李广站起来,路博德看清了,他长有一双猿臂,垂将下来,超过了膝盖。一双大手,好似蒲扇般的粗大。

猿臂,手长过膝,这是李广的招牌特征,让人一见难忘。

“建章军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把左谷蠡王的一万大军杀得溃不成军,了不得呀!”李广很是欢喜,声音更大几分,威势更猛:“我听说了,都有些眼热。想我李广,和匈奴打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加起来没有一百,也差不了多少,就没有你们建章军这样的大胜仗!说吧,公孙校尉派你来,有何要事?”

“禀飞将军,公孙校尉要我送一封信给飞将军。”路博德取出竹简,双手呈上。

案头旁边一直站着的年青人,快步过来,接在手里,走过去,递给李广。

李广拆开,略一浏览,一双浓黑的剑眉一拧,虎目中光芒四射:“回去给公孙校尉说,我一定到!”

“诺!”路博德应一声,在军士的引领下,快步出了屋。

“阿父,公孙校尉说了些什么?”这个年青人正是李广的长子,李当户。剑眉、星目,脸皮白净,甚是俊朗,英气勃勃,有乃父之风。

李广紧握着竹简:“公孙校尉约我出兵,攻打单于本部兵马。”

“哦!”李当户大是惊讶:“要对单于本部本马下手?这可是一块骨头,不是那么好啃呀!”

李广眉头一挑:“单于本部兵马是很难打,可是,一旦给打掉了,那么,匈奴此次的谋划就会落空。匈奴这次出了动了三四十万军队,从西起河西,东到辽东的数千里战线上与大汉作战,所谋极大。要想让匈奴退军,只有打掉单于本部兵马。没有了单于本部兵马,匈奴就成了无头之蛇,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嘛。”

“单于本部兵马虽然难打,的确是要害所在。”李当户分析道:“若是建章营守住安陶城,把单于本部兵马拖在那里,拖累拖疲,我们再率援军赶去,里应外合,一定会有不错的斩获。”

“公孙校尉已经放弃了安陶城。”

“他们放弃了?”李当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惜了!”

“放弃才是高明之着!”李广却是称赞不已:“建章军是骑兵,善于驰突,来去如风。要是死守安陶城,单于只需要派出三两万军把安陶城一围,他们就成了困在笼中的猛虎,只能呲牙,不能伸出利爪。反不如放弃安陶城,寻找一个隐秘地点驻军,相机行事,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驰突。”

李当户摸着额头,想了想,问道:“也对。阿父,你真要去?”

李广没有回答,一双眼里却是闪着炽热的光芒。

XXXXXX

定襄郡,太守府。

一个身长八尺的威猛大汉,一脸的络腮胡,顶盔贯甲,腰悬汉剑,威风凛凛,长身而立,宛如天神。

一双大手紧握着竹简,浓眉拧在一起,似在沉思。

他就是这一时期,汉朝抗击匈奴的两大名将之一,与李广齐名的程不识。

“阿父,你真要去?”身旁一个年青人,约莫二十余岁,浓眉大眼,虎虎生气,正是程不识的儿子程征。

“如此良机,我岂能不去?”程不识的声音好似洪钟大吕,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数十年来,大汉为何打不过匈奴?不是大汉军队不善战,不是将士们不愿拼命,而是我们各守一地,各自为战,容易给匈奴各个击破!”

汉朝奉行了数十年的防御战略,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队分散,容易给匈奴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这话说到要害了。

“这一次,有建章军牵头,我们这些边军要是再不抓住机会,打一个大胜仗,那就是错失良机!”程不识右手一挥,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冲杀一般,威势不凡。



第二十章 见面礼


class="width">安陶城西,有一座不小的山脉,绵延百余里,山峰林木遍布。www.65txt.com

离安陶城十余里的山坡上,有数十人,正打量着安陶城方向。是周阳,公孙贺他们。

撤离安陶城后,建章军就进入这山里隐藏。山中有不少山谷,正是藏兵之所,不要说藏两千人,就是藏数万人也没问题。

“周阳,你所料不差,飞将军,程不识将军,冯敬他们回讯了,一定参与此战。”公孙贺站在周阳身边,一脸的笑意:“有他们参与,此战就有七成把握了。”

建章军虽然少,可是,在边境上的汉军却不少,接近二十万之众。可是,因为汉朝的防御战略,如此之多的汉军分散在上千里的战线人,各守一城,造成了兵力的分散,没有兵力优势。

只要李广、程不识、冯敬他们答应出兵助战,那么这一战的胜数就大了许多。

公孙贺兴奋难已,声音有点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除了守城的军队,能抽调出来的军队少说也有四五万。四五万,比起单于十余万大军,仍是不足,可这也很难得了。若是应用得好,单于这次会吃一个大败仗。”

“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周阳微一点头:“伊稚斜虽然吃了败仗,可是,单于仍是瞧不起我们,他会轻视我们……”

“是呀,是呀!”公孙贺接过话头:“单于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出动这么多的军队,向他本部兵马下手,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要他们出兵,我已经做到了。可是,接下来该如何用兵,就要看你的了!”

“用兵本无成法,只有相机决定了!”周阳现在发现,自己对兵法是越来越了解,越用越顺手。

“来了!”

公孙贺朝安陶方向一指。

“隆隆!”

闷雷似的声音响起,震得树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风吹过似的。

XXXXXX

安陶城北,一朵巨大的乌云在飘动,向南卷去。

这不是乌云,是匈奴马蹄溅起来的烟尘,遮盖了天空,连阳光都透不过。

在这朵乌云下,是奔驰的匈奴军队,马蹄所过之处,草衰土翻,连蚂蚁也别想从匈奴的铁蹄下存活。

军臣单于胯下一匹神骏异常的战马,赤红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乍一看上去,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奔行之际,光滑的皮毛荡起阵阵涟漪,好似雷电滚过,令人赏心悦目。

军臣单于对这战马极是喜爱,取名“雷电”。是万中无一的良驹,一日千里不是问题。

骑在马上的军臣单于放眼一望,入眼的尽是匈奴的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这是胜利的凯歌。

“中行说,你这次的谋划极好!本单于攻入长安,就封你做汉人的皇帝。”军臣单于巨口张阖之际,好似血盆海口,具有吞人噬骨的威势。

军臣单于身边有一个骑着骏马的汉人,身着汉人的曲裾深衣,面皮白净,颏下无须。他,就是军臣单于嘴里所说的中行说,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单于厚恩,中行说无以为报。可是,中行说此生不愿做皇帝,只愿做大单于的奴才!”

“容我打进长安,汉人的皇帝就是本单于的奴才,你大可做得!”军臣单于得意非凡,仿佛已经攻入了未央宫里似的。

“大单于,奴才不愿做皇帝,只愿天天随在大单于身边。”中行说尖细的声音有些刺耳了:“到了长安,奴才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请大单于把窦太后这瞎老婆子赐给奴才。”

“窦太后?”军臣单于哈哈大笑:“中行说,你们太监的喜爱与众不同呀,对瞎老婆子有兴致?”

“大单于有所不知,奴才与这瞎老婆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中行说恨恨不已的道:“奴才本是汉宫中的一太监,小心服侍,从未出错。可是,偏偏这瞎老婆子不放过奴才,看奴才不顺眼,要把奴才送到大匈奴服侍出嫁的公主。”

军臣单于眼中精光一闪:“要不是这瞎老婆子,你也不会成为本单于的奴才。”

“那是奴才的福份!”中行说忙着献媚:“奴才有一个心愿,就是要当面问问瞎老婆子,她为何如此看奴才不顺眼?当日,奴才在离开汉宫时,就暗中发誓,此生若到大匈奴,必做大单于的奴才,搅得汉宫不得安宁!”

“于是,你就为本单于谋划了这次进军长安的方略!”军臣单于手中的马鞭一挥,在中行说背上一抽,发出啪的一声响:“好奴才!”

“谢大单于鞭打!”中行说的马屁让人作呕。

“哈哈!”军臣单于发出惊天的笑声,马鞭朝前一指:“前面就是安陶城,杀进城去,不留一个活物!凡能喘气的,一律格杀!”

他这是要为伊稚斜之败雪耻。匈奴嗜血,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渲泄他的心头之恨。

匈奴大军突然加速,高速冲去,很快就到了安陶城前。

此时的安陶城,一片安静,匈奴大军的到来,连一丝惊慌也没有造成,军臣单于眉头一挑:“想不到,汉人中,还有如此胆色的人!”

“大单于,不是汉人有胆色,是安陶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中行说忙着讨好:“大单于未至,就吓得他们象受惊的兔子一般逃走了,大单于好威风!”

“哈哈!”这马屁拍得军臣单于很爽:“汉人胆小如鼠!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座空城?”

“大单于,您瞧,城中一道黑烟。还有一股粮食的焦糊味,这是汉军撤走前焚烧城中的积粮。”中行说指着城里的黑烟分析。

“跑?他们能往哪里跑?就算他们跑到长安,本单于也会追到长安!”军臣单于手中马鞭一挥,赤电直朝安陶城跑去。

中行说忙打马跟上。

在一队匈奴的簇拥下,军臣单于来到城下,果然,城门大开,毫无阻碍就进了城。

一进城,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浓烈的血腥气中,夹朵着让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重的尸臭?”军臣单于眉头一皱,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不要紧,可以看明白,前面不远处有一座人头山。真正意义的人头山,全是用头颅堆出来的。

这些头颅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不过,仍能看清轮廓,耳朵上穿有孔洞。只有匈奴人才会穿耳朵,戴耳环,这些都是匈奴的头颅。

从这情形看,有五六千之多。

军臣单于一转念间就想到了,这是伊稚斜所部的人头。汉军把人头堆在这里,那是在向匈奴示威,是挑衅,是蔑视,是侮辱……

“可恶的汉人!”军臣单于双眼瞪圆,手中的马鞭乱挥乱打,心口急剧起伏,气恼得已经变了脸色。

人头山后面有一根旗杆,旗杆上飘扬着一面旗帜,旗帜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军臣单于识得一些汉字,念道“单于远来,无以为敬。呈上见面礼一份,伊稚斜部头颅五千四百八十二颗,敬请笑纳!”

把匈奴头颅堆在这里,已经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了,再看见这留书,军臣单于哪里还能忍受,怨气上腾,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老远,仰面便倒。



第二十一章 雁门血战


class="width">雁门郡,是汉朝在北方的大城池,城高坦厚,周回二十余里,易守难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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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原野上,一片黑压压的人潮涌动,好象海浪一般朝着雁门城卷去,正是军臣单于指挥下的匈奴军队。

如雷的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铁蹄溅起的烟尘仿若一朵巨大的乌云,向雁门城飘去;迎风飘扬的狼旗,遮天蔽日,匈奴十余万大军,仿若一头凶猛的怪兽,要把雁门城一口吞下。

军臣单于骑着赤电,打量着雁门城。此时的军臣单于脸色苍白,气息有些不匀,那是给周阳气的。

五千多颗人头送上,那是对军臣单于莫大的讽刺,他终于明白,为何伊稚斜龙精虎猛一个人,打了败仗回去变得奄奄一息,随时有可能咽气,那是气不顺,怒难平。

雁门城头上,汉军盔明甲亮,严阵以待,看来奇袭是不可能成功了。

“阿胡部坏了本单于的大事!”军臣单于气哼哼的,要是阿胡儿此时在身边,一定会给他治罪。

中行说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单于,此次行动,最重要的就是要奇袭拿下雁门城,夺取其攻城器械。大匈奴的勇士善打野战,不善攻城,要攻下雁门这座坚城,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雁门城,夺得攻城器械,才能攻破其他的城池。可如今,已经不能奇袭了。”

历史上,匈奴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下雁门城。雁门太守冯敬,以及两千多官兵全部战死,阖城十余万百姓不是给匈奴屠戮,就是给抓去做奴隶,无一人幸免。

更可怕的是,匈奴夺取了城里的攻城器械,具有了攻城的实力,一路南进,攻城了不少城池,最后连骊山的甘泉宫都烧毁了。-====-

整个“凌辱之恨”的开始之地就是雁门郡。

周阳设计,袭破阿胡部的营地,激怒了军臣单于,派兵攻打安陶城,这已经暴露了军臣单于的意图,周阳早就派人给冯敬示警,如今的雁门城守得跟铁桶似的。

匈奴不善攻城,更没有攻城器械,顿兵于坚城之下,正是军臣单于力图避免的。可是,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了,不得不面对雁门城这座坚城了。

军臣单于长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神:“中行说,你去传话,要他们放下武器,要不然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中行说领命,打马来到城下,冲城上一拱手:“有请冯太守答话。”

“汪汪!”城上无人相应,倒是传来数声犬吠作为回应。

“有请冯太守答话!”中行话太次发话。

“汪汪!”又是数声犬吠传来。

中行说不明所以,眉头一拧,正待再说,只听城上一个兵士大着嗓子道:“兀那阉祸,太守大人说了,你这下贱坏狗髭不如,只配与狗说话,还不快滚!”

这是侮辱,莫大的侮辱!中行说哪里受得了,一口怨气上腾,手指着城头上,咬牙切齿的骂道:“冯敬,我要你生不如死!”

一口鲜血喷出来,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摇摇晃晃的回到匈奴阵中,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了下来。

“太守,怎么不把这阉祸射杀了?”有兵士想不通。

“这些年来,这阉祸教匈奴为非,匈奴之祸,他罪大恶极,若是现在就杀了他,那是便宜了他。先破匈奴,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谋划给大汉一一破除,然后再抓住他,千刀万剐!”冯敬眼里闪着厉芒。

“中行说!中行说!”自从中行说到了匈奴,就为军臣单于出谋划策,这些年,匈奴之所以这么猖獗,就是因为中行说教唆所致。军臣单于早就把这个太监当作了心腹,一见他摔倒,不由得大惊,连忙传来巫师抢救。

还未交锋,就受到如此羞辱,军臣单于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传令:攻城!不留一幢房!不留一人!”

“不留一幢房!不留一人!”匈奴咆哮着,挥着弯刀,朝雁门城下冲去。

太守冯敬一身戎装,站在城头上,看着象潮水般涌来的匈奴,嘴角掠过一抹冷笑:“破奴校尉所言,大汉比起匈奴最大优势在于先进的文明,发达的技艺。哼,匈奴,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大汉的技艺!”

“机弩,准备!射!”

冯敬手中的令旗挥下。

“咻咻!”

破空之声大作,无数的弩矢出现的空中,带起劲风,朝着匈奴射去。

弩,一发射就是数枝弩箭。雁门城是大城,城里的弩不少,这一发威,少说也有数千枝弩箭飞行,乍一看之下,好象一张箭网,朝着匈奴罩了过去。

弩矢的射程远,力道劲,穿透力强,是古代世界最犀利的武器。只见匈奴好象稻田里的稻草给收割一般,齐刷刷的倒在地上,只一轮箭矢,就有不少匈奴死于弩矢之下。

而此时的匈奴,离雁门城还有数箭之地。如此之远的距离,不要说普通兵士,就是匈奴引以自傲的射雕者,也是无能为力。

在弩机面前,再好的箭术也没用,射雕者又何能为呢?

这就是技艺的优势!

弩矢一波刚去,另一波又到,一张又一张的箭网,把匈奴罩上一次又一次,等到匈奴冲到城下,已经伤亡不轻,遗尸多达数百具之多。

数百具尸体,比起匈奴十几大军,不过是冰山一角。可是,光是在冲锋路上就付出这么多的代价,这伤亡相当高了。

军臣单于亲自督战,匈奴不敢退却,惟有拼命攻城的份。冲到城下的匈奴,架起云梯,开始攻城了。

城头上滚木、擂石、火油、箭矢齐下,匈奴根本就不可能爬上城头。

此次南下,军臣单于谋划得非常好,希望非常大。可是,却是连番受辱,先是给汉军冲进匈奴腹地,袭击了阿胡部的营地。这点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却是开了汉军袭击匈奴营地的先河,不能容忍。

紧接着,伊稚斜兵败,整个人只剩一口气了,这更不能忍。

最可气的是,军臣单于兵临安陶城时,却看到了五千多颗匈奴头颅,气得当场吐血。连番气恼,军臣单于早就下定了雪耻之心,不论代价有多大,必须攻破雁门城,把雁门屠戮一空,方能泄心头之恨。

前面的进攻一受挫,军臣单于就命令后面的军队冲上去。冯敬沉着应付,指挥汉军,利用弩矢射程远的优势,射杀匈奴的后继部队,这让匈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匈奴冲到城下,可是,汉军善守,守得跟铁桶似的。

雁门城下的血战,就此爆发了。

历史上,雁门郡给匈一举袭破,酿成了“凌辱之恨”。如今,雁门城却是屹立不倒。

一天,两天,三天……

三日之后,雁门城下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这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其底色却是鲜艳的红色!



第二十二章 天遂人愿


class="width">山岗之上,周阳仰头望天,脖子都快仰成九十度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而且,周阳一望就是老长时间,好象天上有宝贝似的。

公孙贺看得不明所以,学起了周阳,仰起脖子看天,天空中除了浮云,什么也没有。终于忍不住了:“破奴校尉,你看什么?天空碧蓝如洗,除了几朵浮云,别无他物。”

周阳摇摇有些发酸的脖子:“我在看什么时间有雨。”

“破奴校尉,这下不下雨,和眼前战事有何干系?”公孙贺有些不悦了:“冯太守在雁门坚守了五天,五天啊!要是我们再不去,他能不能守住,很成问题。那可是十几万单于本部兵马呀!”

略一停顿,不容周阳说话,又发起了牢骚:“还有,飞将军、程不识将军连番派人前来,要求出兵,你却不许,这是何道理?单于在雁门城下打了五天,早就人困马乏,锐气大挫,只要我们一到,前后夹击,必能打败他。”

“你一定会说,我是在坐失良机,是不是?”周阳看着公孙贺反问一句。

“你明白就好!你不调兵遣将,却在这里观天。哼,要是你再不出战,我可要下令了!”公孙贺真的是急了。

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军臣单于在雁门城下攻打五天不能有丝毫进展,这锐气早就受挫了。李广、程不识、建章军一齐扑上去,军臣单于必然大败。这是进兵的良机,可是,周阳却不许出兵。

不出兵就不出兵吧,没事,他还观天去了,谁能忍受?

“我之所以不让出兵,是因为我不仅要打败单于,还要有大的斩获!”周阳摇着脖子,解释起来:“光是打败单于,他还可以纠结起大军,卷土重来。到那时,就是兵连祸结,不知何年方休。如今,大汉还没有做好与匈奴全面开战的准备,这样的后果对我们很不利。是以,我想趁此战,给单于的本部兵马予重创,即使不能歼灭五六万,能歼灭三两万也是好的。”

要想击溃单于本部兵马,李广、程不识、建章军齐出,出其不意,这不会有问题。问题是,击溃战对汉朝没有多大的意义。要是能把单于本部兵马重创,那就大为不同了。

公孙贺一愕,愣怔了一下,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是在等天气变化,最好是来一场暴雨,越大越好。”周阳说出真正的用意:“单于在雁门的驻军之地,地势稍低。若是暴雨突降,他的驻地,必然是一片泽地。地面泥泞,不利匈奴骑兵驰突。真要那样的话,我们用步兵就可以打匈奴的骑兵了。”

骑兵机动能力强,来去如风,冲击力猛。可是,骑兵的使用条件却是极为苛刻,一是需要足够的空间,要能让骑兵发起冲锋。二是,地势要平坦,在山地丘陵地带,骑兵就发挥不出威力。三是要地面软硬适度,要是地面太硬,或是有乱石荆棘,骑兵同样无法发挥。若是地面太软,马蹄不受力,冲击会大为削弱。

真要是军臣单于驻地变成泽国,地面泥泞不堪,匈奴骑兵的战马就会大降,能有平时的三四成就不错了。那样的话,汉军的步兵也可以正面对抗了。

汉军骑兵少,步兵多,真要是步兵能与骑兵正面对抗的话,这后果不需要多说的,太美妙了!

公孙贺的嘴巴变成了一个夸张的圆形,愣怔了半天,这才清醒过来,兴奋的尖叫起来:“周阳,你真是太诡了!可是,什么时间能下雨呢?”

“快了!”周阳提醒道:“一连晴了半个月没有下雨,久睛之后必有大雨,就在这一两天吧。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从今儿早上开始,就没有风了。天气很热,人又很闷。谚云:风静天热人又闷,有风有雨不用问!”

公孙贺好似不认识周阳,过了半天,这才惊喜的一拳砸在周阳肩头:“周阳,你竟然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

这不过是后世的天气谚语,现代人都知道的事儿,又哪里是通晓天文了。

周阳的估计没有错,到了饷午时分,乌云四起。到了下午,下起了飘泼大雨,这雨是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止歇之象。

暴雨整整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清晨,仍是在下,一点也没有变小。

此时的雁门城下,出现了一幅奇景。

一晚上的暴雨,雨水积在低洼之处,也就是军臣单于扎营之地,水深漫过脚背。

此时的积水是红色的,那是雨水把溅在雁门城下的血水冲刷下来,汇聚在一起,远远望去,匈奴扎营之地是一片血色,好象一座血湖似的。

冯敬站在雁门城头上,看着在血湖中奔驰来去的匈奴,诧异不已。匈奴每一脚下去,必然溅起一朵美丽的血花,在城头上观瞧,蔚为奇观,让人叹为观止。

城下的尸体有好几千,给雨水一冲刷,已经泛白了,变得胀鼓鼓的,看上去很吓人。

冯敬这个太守和匈奴打过的仗不在少数,却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战场,不住拍额头。

就在他吃惊之时,只见匈奴排成一个个整齐的队列,又开始攻城了。

军臣单于是哑巴吃黄边,有苦说不出。这雨下得太大,营地积水,已经没法扎营了,明智的举措就是另选营地。可是,一旦另选营地,就放弃了对雁门郡的包围,相当于他此次攻城已经失败了。

自从谋划已定以来,匈奴连番吃憋,而且这亏是越吃越大,他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决不能撤兵。

权衡一番之后,军臣单于决心冒雨攻城。攻城之事,匈奴弃长用短,下雨也罢,不下雨也罢,都一个样。

匈奴马蹄溅起的积水,汇成了一条血色的瀑布,特别好看,很是壮观。

奔驰着奔驰着,就有战马跪在地上,马背上的匈奴猝不及防之下,给摔下马背。

这是地面太软,马蹄不能受力所致,这是骑兵冲锋的大忌。越来越多的人摔落马下,摔落马背的匈奴有数百之众了。

冯敬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冯敬不知道的是,在城外一个山岗上,周阳、公孙贺、李广、程不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彼此之间对望一眼,没有说话,那意思却非常明白:战机成熟了!



第二十三章 出击


class="width">“破奴校尉,有你的!”

李广性直,大拇指一竖,率先夸赞起来。www.65txt.com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熟,要是没有了四条腿的马,匈奴还是匈奴么?”程不识爽朗的笑声响起:“这一战,还没有打,胜负已分!”

李广接过话头道:“大汉骑兵少,步兵却多,三万,五万,十万,二十万,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把匈奴弄下马背,那就是我们的天下!”

在汉武帝改革军制以前,汉朝的骑兵不多,无法与匈奴对抗。为了对付匈奴的骑兵,汉朝只能大量使用车兵。战车笨重,行动迟缓,而且耗费的资源很多,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只要让匈奴的骑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那就是折断了匈奴的翅膀。说到地面砍杀,汉朝步兵练的就是这个,占尽了优势。

问题是,要让匈奴的骑射发挥不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李广和程不识二人在边关与匈奴大小数十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种美事,却一直没有成功。万未想到的是,竟然给一场暴雨做到了,真是天遂人愿呐!

别提二人多高兴了!

“虽然大势于我们有利,可是,说到作战,我们仍有不利之处。”周阳倒没有给喜悦冲昏了头脑:“主要是我们能动用的兵力不多,加起来连六万都不到。而匈奴却是有十几万之众,是我们的两倍,打起来,仍得小心为是。”

李广哈哈一笑道:“破奴校尉所言极是,我们一定不会骄狂,骄兵必败嘛!”

脸一肃,脸上的喜色顿时不见踪影:“欢喜归欢喜,打仗却得认真,老老实实的打!”

不愧是沙场老将,把握得住,周阳暗赞不已。

“飞将军,别光顾着欢喜了,还是来研究一下,这一仗如何打。

”程不识也是个爽快人,笑道:“破奴校尉造成如此大势,这详细的出战事宜,还是我们来做吧。破奴校尉,可否听听我们的见解?”

两人皆是名将,他们的建议,非常珍贵,周阳没有理由拒绝:“在下愿聆高见。”

程不识折下一截树枝,蹲下身,在地上划着一条条线条:“我意,我们分头行动。建章军是最精况的,骑射娴熟,可是,此战用不到骑射,主要靠步兵。要你们去拦截溃败的匈奴嘛,你们肯定不乐意。我是想,把你们当作利刃来使用,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击单于。单于在哪里,你们就打到哪里。打死打伤都不论,只要让单于惊惶失措,不能指挥匈奴应战便是。”

军臣单于是匈奴的首脑,要是能打死打伤,或者生擒,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以汉军如今的兵力,这事不太可能,限制军臣单于,使其不能指挥匈奴大军应战,还是没问题。

只要军臣单于不能指挥匈奴应战,那么匈奴人数虽多,却是一盘散沙,这对汉军太有利了。要达到这一目的,只有汉军的精锐建章军能完成。把这一重任派给周阳他们,无人会有异议。

“没问题,这事,我们接了!”公孙贺兴奋的搓着双手。

“切记一点,不可贪功。建章军是大汉的精况,将来有大用,能少伤亡就少伤亡。”程不识深知建章军的重要性,特的提醒一句。

李广折下一根树枝,在程不识所划线条旁划了起来:“程将军和我,各率本部精锐攻击。建章军是从北方攻入,那么我从东边杀过来,程将军从西边杀入。我们一开打,冯太守誓必会出城,他就从南边杀入。”

“如此一来,匈奴四面受敌,首尾难顾,必然引发大乱。我们趁势挥军猛杀,绝对不能给匈奴喘息之机。”程不识最后道。

李广和程不识,你一言我一语,驾轻就熟的布署,让人无话可说。周阳不得不赞叹,这就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他们于行伍之事,格外精熟。就是自己,说到大势,还能对付,说到具体的布署,就有些吃紧。毕竟,这需要经验,周阳是初上战场,欠缺的就是经验。

“破奴校尉,你以为如何?”李广虎目里精光闪动。

周阳点头道:“二位所言极是有理,就这么定了。我提醒一下,二位回去后,可以挑选最精锐的兵士,把他们集中起来,作为利刃使用,哪里难打,就把他们派往哪里。”

“好主意!”

程不识和李广同声赞同,程不识问道:“破奴校尉,你以为何时发起进攻为宜?我意等到黄昏之际,再进攻。”

“虽说地面已经松软潮湿,不利于匈奴驰突。可是,这还不够。单于要攻雁门,就让他再打一天。这一天里,匈奴必然是驰突不断,有了这一天的马踏人踩,地面就更加泥泞了,和泥沼没什么区别,更加不利匈奴驰突,于我们更加有利。”李广说出程不识的用意。

不愧是名将,把优势最大化了,周阳和公孙贺没有理由不同意。

“那好!到了黄昏时分,你们建章军击鼓为号。鼓声一起,我们就杀入匈奴大营。”程不识最后道。

约定好了进攻信号,再商量了一阵细节,李广和程不识匆匆离去,开始准备。

现在是早上,离黄昏之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黄昏开战,那是考虑到匈奴进攻一天,已经疲累到极点,兵力将收未收,这是进攻的绝佳机会。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开战,必是连夜作战,今晚上不可能有觉睡了,会在生死搏杀中度过。得趁这段时间,好好歇息,养精蓄锐。

公孙贺一声令下,建章军回到帐幕里,倒头便睡。

一觉睡醒,已是日头偏西,离出战之期还有个把时辰。这个把时辰的任务有两件,一是为出战做最后的准备,二是饱餐战饭。

战饭,其实就是一革襄马**,外加一块肉干。马**是匈奴的食物,喝起来有点酸酸的,类似于现在的酸奶。马**有一个特点,就是耐饿,还易保存,是以北方军队行军多带马**。

喝着马**,把一块肉干对付了,周阳打个嗝儿,甚是惬意,开始检查装备。

结束停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公孙贺一声令下,建章宫集结完成,列成一个又一个阵势,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与此同时,在雁门城东,李广站在地上,右手按在剑柄上,他身后是他率领的汉军,列成一个个方队,气势如虹。

在城西,程不识手握汉剑,好似天神一般,威风凛凛。他身后,是数万汉军将士,人人热血如沸,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杀过去。

山岗之上,周阳身前有数十面大鼓,公孙贺手持鼓槌,看着周阳,没有说话,那是在等候周阳的命令。

此时此刻,周阳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如此大战,出自周阳之手,如此军令,出自周阳之口,这是人生的莫大荣耀,要是不激动,那是骗人的。

长吸一口气,平抑一下心神,周阳右手高高举起。

公孙贺和数十名鼓手手中的鼓槌举得老高。

“擂鼓!”

周阳右手重重划下,好似闪电般快捷。

“咚咚!”

雄壮的鼓声骤然响起,远远传了开去!

“杀!”

一千五百建章军,好似下山猛虎般,冲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雨中激战


class="width">军臣单于骑在雷电上,全身湿透,紧抿着嘴唇,打量着攻城的匈奴。www.65txt.com-====-

此时的匈奴,早就没有了初到时的锐气,有气无力的样儿,这是连番攻势受挫的必然后果。更有些匈奴,不过是做做样子,敷衍军臣单于罢了。

不要说兵士,不少将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睁,吼得山响,却是离弩的射程远远的,因为汉军的弩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箭下亡魂。

“可恶!可恶!”

军臣单于心里恨恨不已,可是,连番进攻受挫,再加上在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士气要不低落都不行。恨归恨,却是无可奈何,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暂停攻打,重新激励士气。

“回营!”

军臣单于传下号令。

这是自进军以来,军臣单于最得军心的一道命令了,军令一下,匈奴欢呼声响成一片。

“昆仑神!”

“乌特拉!”

欢呼声响彻云霄,惊天动地,比起进攻时的冲杀声响亮了七分。

军臣单于听在耳里,气在心头,又无可如何,气恨恨的一拉马头,就要回到自己的王账去歇息。

“咚咚!”

就在这时,惊天的战鼓声响起,这是汉军进攻的命令。

“大单于,这是汉人的援军!”中行说忙着提醒。

“汉人的援军?这么大的雨天,汉人能行军吗?这是汉人的诡计,本单于岂能上当?”军臣单于大嘴一裂,根本就不信:“他们打败伊稚斜用的是羊,肯定是羊擂鼓,吓唬我们的!”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中行说急急惶惶的指着北方:“大单于,您快瞧,那是汉军!”

“汉军?”军臣单于仍是不屑,漫不经心的朝北方一瞧,只见一朵火烧云正朝匈奴大营飘来,正是建章军。~~~~

“真有汉军?才这么一点人,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军臣单于根本就没有把一千五百名建章军放在眼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建章军弯弓搭箭,对准前来迎敌的匈奴就射了过去。箭矢所过之处,匈奴好似稻田里被收割的稻草似的,成片成片的倒下。

军臣单于瞳孔一缩,惊讶失声:“射雕者!这么多的射雕者?”

射雕者极为难得,就是军臣单于手中也不过七百多射雕者而已,建章军一来就是一千五百射雕者般的存在,他能不心惊吗?

匈奴虽然善骑射,毕竟人口不多,而汉朝人口是匈奴的数十倍之多,要挑选数千射雕者般的射手,又何足怪呢?

弓箭在建章军手里,已经不能说是弓箭,应该说是杀人利器,箭不虚发,每射必中,一轮箭矢过后,必是倒下一片匈奴。在他们面前,匈奴没有还手之力,只有做靶子的份。

“快,射雕者射杀这些可恶的汉人!”

普通兵士上去,只有挨射的份,徒增伤亡罢了。更重要的是,要是再给建章军几轮射杀,匈奴必然士气低迷,军臣单于不得不派出射雕者应战了。

然而,射雕者还没有迎上去,只听东面战号冲天:“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中,一片红色的海潮向着匈奴营地涌来,正是李广率领的汉军杀过来了。

汉军的军服是红色的,而地面的积水因为汇聚了匈奴的血水,也是红色的,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两种红色融为一体,分不出哪是汉军,哪是积水。

汉军每一脚下去,必是溅起无数的红色浪花,格外好看,蔚为奇观,让人叹为观止。

“飞将军在此,匈奴快快投降!”

东面的汉军齐声呐喊,高举着汉剑,好似下山猛虎般冲了过来。

“飞将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是汉人的诡计!”军臣单于想起伊稚斜左冲右突一晚上,都没有跑出飞将军手掌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信。

“大单于,飞将军真的来了,你瞧,在那里!”中行说脸上变色,朝东一指。

军臣单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的大汉,手里一张又长又粗的硬弓。每一次搭箭,都是四枝,他一拉弦,四枝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出,匈奴中者立毙。

一枝接一枝的箭矢从李广手里射出,汇成一条优美的线条,好象他手里拿的不是弓,而是一挺机关枪,对准匈奴突突似的。

他的箭矢所到之处,匈奴必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好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似的。

放眼天下,不仅是汉朝,也包括匈奴,能有如此箭术者,只有一人,那就是飞将军李广。

人的名,树的影,李广之名早就传遍了匈奴,匈奴闻之色变,李广亲至,还真是骇人。军臣单于强忍着心惊,命令匈奴迎敌。

李广的威名正盛,匈奴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在军臣单于严令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大单于,西边也有汉军!”

中行说急急的提醒。军臣单于这次不敢再有丝毫轻视之心,朝西一望,只见一片红色的浪潮卷来,不计其数的汉军挥着汉剑,大声吼着战号“汉军威严”,好似猛虎般冲来。

一面面红色的汉字大旗迎风招展,舒卷如画,美不胜收。可是,看在军臣单于眼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仿佛这是魔鬼的獠牙一般,让人心惊胆跳。

一面程字帅旗下,站着一个身长八尺,满脸络腮的大汉,手中一把汉军巨剑指着匈奴大营,威风凛凛,宛若天神。

“来了,都来了!”

军臣单于与此人打过多次交道,自然识得此人是汉军的另一名将,程不识了。

如此良机,李广前来了,程不识能不来么?

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汉军杀来,那么南方也会有汉军杀来,军臣单于想到此点,一拨马头,望着雁门城。

正如他所想,雁门郡城门大开,一队队汉军好似出匣的洪水,挥着汉剑,吼着战号,杀了过来。

一面冯字大旗下,正是雁门太守冯敬,正奋力挥着手中的汉军,大吼一声:“杀啊!”

汉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杀来,匈奴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

此时的匈奴,正处于士气低落之时,完全没了以往的锐气。而汉军,养精蓄锐多时,个个憋足了劲,要狠狠打匈奴。这一消一长,士气不成比例。

再加上,这里是积水之地,积水把地面泡软了,不利于骑射,匈奴骑马驰突,一个不注意就会马倒人翻,匈奴的骑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反观汉军,步战正是他们所长,剑法娴熟,挥着汉剑猛杀,灵活异常。最重要的是,他们遇到匈奴必是先砍马腿,再杀人。马腿一断,匈奴就会摔下来,不是给战马压住无法动弹,就是眼睛给积水迷糊住了,哪里还能抵挡,只有给屠杀的份。(PS:今天要陪朋友看世博,晚上的更新可能会晚一些,请朋友们放心,一定会更新。)



第二十五章 彻夜激战


class="width">“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汉军奋力搏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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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军都知道,匈奴的骑兵很难对付,一旦让他们驰突起来,那就是屠杀。象今日这般,匈奴的驰突发挥不出来,真是罕见罕有。匈奴不能驰突,那就是折了翅膀的鹰,正是击破的绝佳良机,无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砍杀,十分力量也要发挥到十二分。

正如李广他们所说,没有了战马,匈奴就不是匈奴了,驰突发挥不出来,匈奴缚手缚脚,根本就顶不住。在汉军的冲杀下,节节败退。

汉军赤潮漫过之处,原本红色的积水更加鲜艳夺目,红艳艳的,仿佛这片营地全给血水泡住了一般。

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肢体,残缺不全的尸身,悲鸣的战马,惨叫的匈奴……汇成一幅惨烈的战争画卷。

周阳策马冲杀,地面松软,马蹄无处受力,冲杀起来就不是那么得心应手,数次差点摔下马背,要不是周阳骑术精湛的话。

正冲间,遇到前来拦截的射雕者。这七百多名射雕者,个个身材高大,勇猛异常,胯下战马更是神骏,手中一把硬弓,箭壶中全是又粗又长的箭矢。

公孙贺大声下令:“这是匈奴的射雕者,干掉他们!”

射雕者是军臣单于的王牌,要是没有了射雕者,匈奴就失去了最具威力的矛和最坚固的盾。更重要的是,若是把这些射雕者给射杀了,那么对匈奴的士气打击会非常大。

雨中交战,虽然不利于匈奴驰突,毕竟匈奴有兵力优势,是汉军的两倍,想方设法打击匈奴的士气是汉军获胜的关键,公孙贺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建章军得令,直朝射雕者围上去,一到射程范围,手中的大黄弓就发威了,一千多枝大黄箭织成一张巨大的箭网,向射雕者罩去。

“咻咻!”

破空声中,有不少射雕者中箭落马。

射雕者是匈奴最勇猛的勇士,那股锐气可不是一般匈奴兵士所能比得了的,尽管他们只有七百多人,是建章军的一半,仍是沉着应付,躲闪之中,不住用弓箭还击。

他们的箭术精绝,射得极准,建章军虽然躲过了大部分,也有不少人中箭落马。

建章军占有兵力优势,第一轮交手,虽是伤亡不小,比起射雕者来说,还是轻得太多。

一轮射过,双方开始了第二轮对射。仍如第一轮一般,射雕者的伤亡比建章军更大。

一连五轮过后,射雕者已经伤亡一百多人,而建章军不过伤亡四五十人。

对射十轮以后,射雕者终于抵挡不住了,开始溃败。建章军哪会给他们机会,呼啦啦冲了上去,一边冲锋一边射箭,射翻不少。冲到近前,先是把他们围在中间,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然后挥着汉剑砍杀。

射雕者的箭术精绝,说到砍杀,也不比建章军差,可是,他们没有建章军的人多。经过对射之后,射雕者现在只有三百多人了,而建章军还有一千二三百人,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四倍优势,四把汉剑对一把弯刀,后果非常严重,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军臣单于见势不妙,亲率军队来救,经过一番激战,逃出去的射雕者不到一百人了。

射雕者千里无一,个个珍若性命,一下子损失了六百来人,军臣单于都快吐血了。

然而,建章军根本就不给他吐血的机会,公孙贺指挥建章军对着军臣单于就冲杀了过去。建章军此行的目标就是军臣单于,他不来还要去找他,他来了那就是送上门来,岂能错过这等良机。

“射杀单于!”

周阳大喝一声,手中大黄弓对准了军臣单于。

能活捉军臣单于当然是好,可是,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能活捉,杀掉他也不错,总比给他逃走了强。

一千多把大黄弓,对准了军臣单于。

军臣单于身着金盔金甲,骑着赤电,威风凛凛,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可是,如今却成了建章军的活靶子,别提他的憋屈劲了。

“咻咻!”

大黄箭织成的大网罩向军臣单于。

在一千多名建章军手下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军臣单于本人也是射雕者,处此之情,亳无还手之力,吓得头皮发炸,心胆俱裂,这绝对要算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危险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中行说大吼一声:“保护大单于!你们上前挡箭!”

“快,挡住!”一语提醒了军臣单于,急急慌慌的吼起来。

军臣单于的亲兵倒也忠心,闻声上前,用身子挡住大黄箭。军臣单于是获救了,可是,他的亲兵死了一地,足有好几百,建章军的箭矢岂是那么容易挡的。

军臣单于一惊未了,破空之声又起,大黄箭又射了过来。军臣单于吓得拨马就逃,可是,建章军岂能让他走脱,从后急追,大黄箭一拨接一拨的射来,他的亲兵纷纷倒地。

一连逃了半炷香时分,不仅没有甩掉建章军,反倒是建章军追得更近了。

眼看着急追而来的建章军,军臣单于把金盔扔在地上,三两下脱下金甲,重重砸在积水里,溅起一篷血花。

没有了金盔金甲,总不显眼了吧。然而,让军臣单于气恼的是,建章军仍是如影随形一般冲杀而来。

“大单于,快换马!”中行说明白原委,雷电神骏非凡,比起金盔金甲更加显眼。要想甩脱建章军,只有弃马一途了。

雷电是军臣单于的爱驹,军臣单于犹豫疑不决。中行说大声提醒:“大单于,是马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雷电再好,也是马,哪里比得上性命。军臣单于一咬马,跳到另一匹战马上,在亲兵的簇拥下,疾驰而去。

“在那里,快追!”公孙贺兴奋的朝军臣单于逃走的方向一指。

周阳来到雷电旁,手一伸,抄住缰绳,一个漂亮的空中腾挪,骑在雷电背上,大吼道:“赵破奴,苏建,快把金盔金甲拿来!”

赵破奴和苏建对周阳绝对信服,一听这话,把金盔金甲送了上来。周阳手中汉军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把金盔顶了起来:“把金甲顶起来,跟我吼:单于授首了!”

“单于授首了!”军臣单于明明逃了,怎么又是授首了呢?赵破奴先是惊疑,继而明白过来,此计大妙啊,跟着大嗥起来。

周阳这一吼,建章军跟着吼起来。

“单于授首了!”

高亢的声音响彻云霄,汉军注目处,只见周阳骑着雷电,顶着金盔,在一队建章军的簇拥下,奔驰来去。

乱军之中,谁知道军臣单于是生是谁?有了他的战马、盔甲,谁都会信以为真。

匈奴虽是士气不高,毕竟兵力众多,还能不落下风,与汉军处于相持之局。可是,周阳此计一出,匈奴再无抵抗之心,只有逃命的份。

而汉军无不是勇气倍增,以一当十,奋勇冲杀,立时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没过多久,夜幕降临,屠杀还在继续。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响了整整一夜!

屠杀进行了整整一夜!



第二十六章 穷追不舍


class="width">天色微明,曙光初上,此时的雁门城下早已成了修罗屠场。www.65txt.com-====-

碎裂的内脏,残缺的尸身,断裂的肢体,翻倒的旗帜……多不胜数,积尸枕藉,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

此时的积水早已不是红色了,而是紫色。那是因为大量的鲜血与泥浆混合,变了色彩。

此时的雨早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让人呕吐的血腥气。

“呼呼!”

周阳喘着粗气,一拉马缰,赤电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太困了!

一晚上的搏杀,心力、体力消耗之大,远非常人所能想象,要不是一肢强烈的意志支撑着,早就睡着了。

要是有一张松软的榻,不,哪怕是一块干燥的地面,躺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觉,那也是人生乐事。可是,这只能是梦想,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阳,周阳,是你么?”

一个大嗓门含着无尽的欢喜叫嚷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飞将军李广,周阳睁开眼,打量眼前的泥人,有些哭笑不得。李广骑在马上,好象一座铁塔似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叫人了,应该叫“泥人”。

浑身上下都是泥,就是嘴唇也给泥浆厚厚的涂抹了一层,要不是他的一双大眼睛还在转动,一定会把他当作泥巴塑成的雕像。

再瞧他胯下战马,与人差不多,浑身是泥,原本的毛色早就看不见了。

周阳看不到自己的情形,想来和李广差不多。这点,从赤电的外形就可以看出来。此时的赤电,雷电一般美丽的毛发早就不见踪影了,唯有一身的泥,活脱一匹泥马。

“飞将军,有何事?”周阳喘着粗气,在脸上重重一抹,抹下一把的泥浆,露出肤色,终于有点人样了。

“你没事吧?”李广很是关切:“我看你趴在马背上,以为你受伤了。<<>>”

“是太累了。”周阳心里一阵温暖。

“都困了!”李广的声音里蕴着疲惫:“可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得去追匈奴,追得越及时越好。”

“匈奴都是长着四条腿,凭我们的两条腿无论如何追不上。”又一个骑着泥马的泥人赶到,正是程不识:“可是,要是不追的话,就是给单于收拢兵马的时间。是以,追是一定的。匈奴有四条腿,我们只有两条腿,效果不一定太大,总比不追强。”

程不识龙精虎猛一个人,此时的话中带着无尽的疲惫。

“为了不让单于从容收拢兵马,更为了让单于把再次南下的时间推迟,给我们更多的准备时间,只有追了。”周阳点头赞同他们的提议。

“呸!”程不识抹下一把泥,吐了几口泥浆,这才喘着粗气道:“破奴校尉所言极是有理。我们这一次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由于我们的骑兵不多,匈奴逃跑时,我们不能及时追赶。嗯,要是我们能有三五万骑兵,匈奴一个也别想逃。”

言来恨恨不已。昨晚上,战事对匈奴不利,匈奴就骑马逃走。可是,汉军却不能马上就追,因为汉军只是两条腿,而匈奴是四条腿,追也追不上。只能留下来,继续砍杀来不及逃走的匈奴。

好在,黑夜中,不辨东西南北,逃走的匈奴虽多,来不及逃走的匈奴也不少,仍是让汉军足足杀了一夜。

“此时的匈奴正是胆丧之时,我们得尽快追上去,不能让匈奴恢复过来。”周阳微一沉吟:“我的意思,是把各部的骑兵集中起来,也有好几千吧,先追上去。至于步兵,让他们从后追来。”

“我也是这意思!”

“没问题!”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略,李广和程不识没二话。李广道:“建章军精于骑射,追击正是你们所长,我的骑兵不多,只有一千多一点,全部交给你们指挥,我率领步兵从后追来。”

“我也是这般打算。”程不识点头道:“我的骑兵原本不过一千人,一晚激战,有些损失,还剩七八百,全交给你们了。”

“我也还有几百。”雁门太守冯敬策马来到,不住的喘粗气,胸口急剧起伏,疲累不堪:“我的步兵,就交给飞将军,一并带去。我留下来,发民夫打扫战场,就不参与追击了。”

“冯太守高义!”

众人齐声赞一句。

冯敬的声音陡然转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昨晚一战,我们斩首有一万二三,加上匈奴攻城的损失,这一战,共计斩首在一万**。加上受伤的匈奴,差不多有四五万匈奴没有了战力。这可是单于本部精锐呀!”

越说声音越高,说到后面,几乎是唱出来了。

让四五万匈奴最精锐的军队失去战力,这是莫大的成就,更别说汉军还是在以弱势兵力,用步兵的情况下做到,这是何等的让人欢喜。

“我们得赶快向皇上报捷!”

公孙贺右手一握拳。汉朝太需要胜利了!虽然有上次的安陶大捷,可是,与眼前一战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雁门大捷的消息传到长安,景帝肯定会欢喜莫铭,百姓会振奋异常,这于破击匈奴有莫大的好处。

这事没有人有异议,就这么定下来了。

要给景帝报捷,单于坐骑赤电,单于的盔甲肯定要送去长安。周阳跳下赤电,上了另一匹战马。

一声令下,所有骑兵全部调集,略一点数,不过四千多人,不到五千。边关有十余万汉军,就这么一点骑兵,太少了,太少了。

周阳把骑兵一分为三,一部分负责警戒,另外两部分在马背上歇息。如此一来,既保证了体力,又不担误追击。

在马背上歇息,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周阳把军服脱下来,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搓布绳。搓得差不多了,把自己绑在马背上,趴了下去,呼呼大睡起来。

兵士们和周阳一样,边奔驰,边搓布绳,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睡觉。

实在是太累了,一趴在马背上,周阳就睡着了。正睡间,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把周阳惊醒过来,原来已经追到长城了。

长城,是汉民族的象征!

更是汉人心中的痛!因为,数十年来,汉军没有越过长城,深入匈奴腹地。如今,数千骑兵要越过长城,追入匈奴腹地,这是何等的让人欢喜,汉军兵士挥着汉剑,大声呐喊着“大汉万岁!”

“大汉万岁!”

响彻天地,直达九重天。

数千骑兵好象红色的海潮一般,漫过了长城,向北涌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率先唱起来“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

数千骑兵齐声相和“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敌酋头,渴饮敌人血!”

骑兵翻越长城,不过是大追击的开始。在他们身后,紧追而来的是十余万步兵。单于本部兵马战败,其他各处的匈奴只有撤退,边关城池不需再守,只要留下维持秩序的军队就行了,其余的全部追了上来。

就是车兵,也不带战车了,做起了步兵,加入了追击的行列。

雁门大捷的消息传开,边关百姓欢欣鼓舞,也加入了追击行动。他们没有武器,就拿着农具,三五成群,向北追去。

此时此刻,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数十万汉朝军民好象海潮一般漫过长城,涌入无垠的大漠……

在上千里的广阔地域上,到处都是汉朝军民,到处都有人在传唱“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瀚海飞战歌,歌歌为我华夏贺!单于王庭舞钢刀,刀刀尽染匈奴血!立壮志,守奇节……”



第二十七章 举国欢腾


class="width">夜色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伸手不见五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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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早已是灯火通明,太监杂役宫女奔走来去,忙着早朝。

宣室殿前,大臣三五成群的赶来,快步进入大殿,等着朝见天子。

此时的景帝,正在养心殿。景帝双眉紧锁,脸上带着忧色,不住的踱来踱去,好象有天大的焦心事似的。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春陀快步进来。春陀还没有开口,景帝就问道:“可是有边关军报?”

“皇上,该上朝了!”春陀小心翼翼的提醒。

“哦!上朝的时间到了!”景帝好象兴趣缺缺,停了下来,问道:“可有边关急报?”

“回皇上,没有。若是有,会第一时间呈给皇上御览。”春陀的声音放得极低,生怕触怒了景帝。

这几日里,景帝整天愁眉不展,忧心忡忡,一见面就问边关军报。这弄得春陀不明所以,实在是忍不住了,试探着道:“皇上,我有一句话,想问问皇上,又不敢问。”

“说吧!”景帝的眉头一点也没有散开的迹象。

“皇上,我是想问问皇上。安陶大捷,斩首五千余,这是从未有过的大喜事。为何皇上欢喜过后,就是愁眉不展呢?整日里忧心忡忡,茶饭不思,一见面就问边关军报。”春陀说出自己的疑虑。

景帝又踱起了步:“安陶大捷,固然是可喜之事。这事,朕也欢喜。可是,欢喜归欢喜,也要看得明白,也要看到忧虑。”

略一停顿:“安陶这一仗,就是虎口拔牙。无疑,对于目前的大汉来说,匈奴是一头虎,周阳他们把虎牙给拔了,匈奴会甘心吗?单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起大兵前来复仇。边关的兵力少,不知能不能顶得住。万一顶不住,单于长驱直入,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受兵灾。”

“皇上心系万民安危!”

景帝的声调更高:“这仅仅是其中一忧。若是大汉败于匈奴,南边的南越、闽越、东越,他们就会蠢蠢欲动。尤其是闽越,数次三番不听朝廷号令,屡次与东越刀兵相见,搅得大汉南边不宁。要是他们趁大汉新败之际发难,北有匈奴,南有百越,大汉堪忧呀!”

当时的东越主要是现在的浙江东部,闽越是现在的福建,南越是现在的广东、广西、海南岛和越南北部地区,地域相当广大,人口众多。虽然名义上臣服于汉朝,其实却是自立为王,汉朝无法节制,还时不时的骚扰汉朝边境。

若是汉朝败于匈奴之手,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坐失机会,会起兵滋事,景帝的忧虑不无道理。

听了景帝的一番剖析,春陀的眉头也拧在一起了,想了想道:“皇上,尽管放心。于打仗这些事,我不懂。可我懂得一样,边关的将士一定会尽心竭力,打好这一仗。”

“何以见得?”景帝有些不明白。

“皇上,若是你一声令下,要我上战场,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安陶大捷,大振大汉声威,无不是想上战场杀敌,就是我们这些阉人,也有报国之心呢!”春陀说得很诚恳,没有半句虚言。

景帝长舒一口气:“有你这话,朕心里好受些。走,上朝。”快步出了养心殿。

来到宣室殿,群臣早就恭候多时了,一见景帝到来,施礼相见。

景帝坐了下来,群臣开始上奏。许昌第一个上奏,一如既往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好象他很有才学似的。

说得口沫横飞的许昌没有发现,而群臣却发现了,景帝的双眉拧在一起,虽是极力掩饰,却仍是露出淡淡的忧虑之色。

更有一桩出奇之处,景帝明显是心不在嫣,一双虎目紧盯着大殿门口。

群臣发现了,却不敢说,只有闷在心里。

许昌没有发觉,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钱粮之事。

“雁门大捷!斩首一万八千余!”

突然,殿外传来雷鸣般的吼声,仿佛天外来音似的。

许昌的奏报给打断了,心有不甘,猛拧头,朝殿外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汗渍渍的军士,在几个建章军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这军士一进大殿,摔倒在地上,声音沙哑的吼道:“雁门大捷!斩首一万八千余!”

“雁门大捷?”

“斩首一万八?”

群臣兀自不信,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尽是迷茫,难以置信的脸色。

一万八,比起安陶之战多了一万三,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要这些大臣相信还真难。

春陀飞也似的冲了过来,把兵士手中的军报接过,手一挥道:“快,带下去,找太医给他看看。”

几个建章军兵士拥着这个连路都走不动的兵士,快步出了宣室殿。

“皇上,边关捷报送到了!”春陀把军报递到景帝面前,声含无限喜悦,都有些发抖了。

然而,景帝并没有接捷报,而是双手捂面,手肘支在御案上,身躯微微发抖,胸口急剧起伏,好似海浪似的。

景帝的变化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春陀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适才,景帝还在一个劲的催问边关军报,现在,军报到了,他却不看,这事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景帝双手捂住脸,谁也没有发现,景帝竟然流泪了,心里一个劲的嘀咕:“大汉无忧也!大汉无忧也!”

要是这次兵败,那么匈奴势必会更加猖獗,百越也会滋事,那就是南北同时有事,非常难以应付。再加上那些另有图谋的诸侯王势必会闹事,别的不说,就说梁王,他肯定会跳出来。那就是三乱齐作,局面很难收拾。

只要边关打了胜仗,甚至不需要胜仗,只需要不胜不败的局面,就可以稳住局势。更别说,这还是斩首一万八的大胜仗,匈奴会北遁,百越不敢闹事,梁王也会老老实实,局面将是大好。

景帝这是激动,也是解脱。

过了老一阵,景帝用手擦干眼泪,极力控制心情,接过军报,展开一瞧,猛的站起:“雁门一战,诸军合力,共斩首一万八千四百六十二级,缴获战马军械牛羊无数。如今,建章军,飞将军李广,程不识,正率军穷追。有十余万大军越过了长城,追入了匈奴腹地!还有数十万百姓也越过了长城!”

“啪!”景帝重重把军报砸在御案上,声音陡然转高:“大汉数十年未有大军越过长城,进入匈奴腹地,如今,将士们洗刷了屈辱!”

“越过了长城?”

“还十几万大军?”

群臣惊讶得下巴都砸肿了脚面。

“破奴校尉缴获了单于的坐骑赤电,赵破奴缴获了单于的金盔,路博德缴获了单于的金甲,现已送到殿外!”在群臣的惊讶声中,景帝说出的话让他们更加惊讶。

群臣半天才回过神,此时的景帝早就出了殿门,群臣忙涌出来。

群臣一出殿门,只见景帝骑着赤电,在殿外驰骋起来:“好马!好马!传旨,欢庆三日!”

如此大胜,不需要景帝的旨意,汉朝百姓也要欢庆。圣旨一下,那还了得,整个汉朝沸腾了,全国处于欢腾之中,只要有汉人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

这欢庆,三日哪里够,足足持续了半个月。



第二十八章 南宫公主


class="width">猗兰殿。www.65txt.com

景帝一脸的笑意,跪坐在矮几上,未着皇袍,一身的燕居之服,幞头深衣,轻松异常。

身边一个美丽如画中人儿般的丽人,傅粉不施,素颜淡雅,一脸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中,正忙前忙后,给景帝上茶。上完茶,又轻抬粉拳,为景帝捶肩捶背。

她,就是王美人。姓王,名娡,景帝的宠妃,汉武大帝的生母。

景帝很是享受的闭起着眼睛,脸上带着满足。王美人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可是,光凭容貌,在**中,与之相仿者不在少数。她让景帝最为依恋的是,她会侍候人,会侍候男人。到了她这里,就跟回到家似的,让人生出冬日沐浴在阳光中的暖意。

这是景帝对她格外宠幸的原委所在。每当国事疲乏,景帝就要到她这里,接受她的服侍。来的时候,景帝疲惫,离去时,景帝轻松惬意。

是以,这么多年来,始终是圣眷不衰,尽管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马齿渐增。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门口出现三个粉妆玉琢般的童男童女,正是刘髭和两个女童。两个女童紧抿着嘴唇,拼命的忍笑,而刘髭一双明亮的眼珠乱转,贼贼的。

王美人一瞧,就知道准没好事,刘髭又惹祸事了。不由得脸色一沉,瞪了刘髭一眼,再一摆头,意思是要他们赶紧出去,不要打扰景帝歇憩。

“是髭儿呀,快过来!”景帝睁开眼,脸上的笑意更多三分,冲刘髭一招手:“到父皇这儿来!”

景帝对这个机灵古怪的儿子是万分喜爱,一见他的面,不由自主的就泛起了笑容。

刘髭一蹦一跳的,略显调皮,蹦过去,偎在景帝肩头,笑嘻嘻的道:“孩儿恭喜父皇!”

“喜从何来?”景帝笑呵呵的抚着刘髭的头。

“父皇,雁门大捷,斩首一万八千余,这能不是喜事么?”刘髭身子趴下,重量全压在景帝身上,颇有些撒娇之态。

在景帝的儿子中,只有他这份胆量,敢在景帝面前撒娇。王美人脸一沉,轻喝道:“髭儿,不得无礼。”

“你别说话。我们两父子之间说话,你多什么嘴。”景帝笑着数落一句王美人,这才问道:“髭儿,雁门大捷,固然是喜事,也堪忧。你说说看,忧在何处?”

“父皇是忧匈奴反扑。匈奴连败三阵,从未有过之事,必然不会甘心,一定会有更大规模的反扑。”刘髭笑呵呵的回答,一屁股坐在景帝身边,一颗头颅靠在景帝腿上。

景帝爱怜的抚着他的面颊:“髭儿说对了。那你说,要如何才能不让匈奴的反扑得逞?”

这可是机会啊,王美人冲刘髭使眼色,意思是要他好好回答,讨景帝的欢心。然而,刘髭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父皇,这是该您考虑的事情,不是孩儿该想的,孩儿就不去想了。”

“你这孩子,聪明是聪明,有时也……”景帝有些惋惜的摇摇头,笑着问道:“给父皇老老实实说,有没有调皮捣蛋?”

刘髭想也不想,脱口而答:“父皇,您怎么这么想呢?孩儿哪会做那种事。”

“还没有!他在秋香姐姐的洗澡水里放了一把蚂蚁。”一个女童揭发起来。

“秋香姐姐打好水,正准备洗澡,雁门捷报传来,忙着欢呼去了。髭儿偷偷溜进去,扔了一把蚂蚁在水里。秋香姐姐洗着洗着,发现好多的蚂蚁呢。”又一个女童揭发起来。

这两个女童是刘髭的姐姐,阳信公主和隆虑公主。先说话的是阳信公主,后说话的是隆虑公主。

阳信公主再次揭发:“还有,秋香姐姐连衣衫也找不着了,给他藏起来了。”

“做了坏事,还说没有,哼!”隆虑公主有些气恼。

刘髭却是一脸的无辜,耸耸肩,振振有词的道:“哪有的事?姐姐,你们看见了?那你们怎么不抓住我?”

“你猾得跟贼似的,谁抓得住你?”阳信公主有些哭笑不得。

刘髭冲阳信公主吐吐舌头,有些不怀好意,阳信公主倒抽一口凉气:“髭儿,你要做什么?你要是敢,我饶不了你!”

她可是知道刘髭有多调皮捣蛋,要捣她的蛋,还真不好收拾,不由得心虚。

隆虑公主领教过厉害,赶紧闭嘴,不再指责刘髭了。

看着三个儿女在面前争吵,一副天真无邪样儿,景帝欢喜无已,一把掌轻轻打在刘髭屁股上,笑道:“看你还敢不敢调皮捣蛋?南宫呢?”

王美人一共生有三个女儿,阳信公主,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此时,只见阳信公主和隆虑公主,景帝微觉奇怪。

“南宫,她去了太后那里。”王美人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

“她去太后那里做甚?”景帝有些奇怪。

“怎么了?孙儿看姥姥,有何不可?”王美人还没有说话,门口就有人说话了。话声中,还夹杂着拐杖敲地的声响。

“太后!”

景帝忙站起身,只见窦太后拄着拐杖,在一个如画般的女童搀扶下,走了过来。这个女童,正是景帝的女儿,南宫公主。

见过礼,景帝扶着窦太后坐了下来,问道:“阿母,你怎么来了?”

“老身在东宫憋闷了,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猗兰殿。”窦太后把拐杖一放,有些气喘:“多时未走动了,这才走了几步路,就喘不过气来了。”

略一停顿,窦太后接着道:“皇上,雁门大捷,斩首一万八千余,这是大汉创建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皇上,老身一向不问国事,可是,老身这一回要问问家事了。”

“家事?”景帝有些不明所以:“敢请太后示下。”

“这家事也是国事,国事也是家事,家事国事哪里分得清。”窦太后先是叨唠一句,这才直入主题:“雁门大捷,大长大汉威风,南宫出嫁匈奴的事,皇上作何处置?”

南宫公主一脸的紧张,盯着景帝,眼巴巴的,一双俏媚眼里尽是泪水,滚来滚去。

王美人心疼的把南宫搂在怀里,眼泪忍不住滚出来了。

当年,匈奴认出出嫁的公主都是假的,以此为借口,大肆滋扰边关,兵连祸结不休。景帝不得已,只好忍痛割爱,决心把南宫公主嫁去匈奴。当时的南宫,不过十岁,不能马上成亲,而是按照礼仪,发出国书,等南宫公主到了适婚年龄,再嫁去匈奴。

当景帝做出这一决定时,窦太后、王美人、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刘髭,无不是以泪洗面。就是景帝,也是在没人的时候,不知道哭过多少回。

可是,情势处此,没有办法,景帝只能这么做。

如今,雁门大捷,汉朝声威大振,是该到了废除这婚约的时候了。景帝终于明白过来,南宫是不敢向他提出,这才去央求窦太后来说。

南宫公主聪明伶俐,有孝心,景帝很是喜爱这个女儿。从心里说,景帝是巴不得废除与匈奴的婚约,把她留在宫里。可是,如今的情势远远不如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好,而是还有巨大的危机。

“哎!”景帝长叹一声:“太后,这事挺大,容皇儿思虑之后,再向您回禀。”



第二十九章 景帝的决心


class="width">“打了胜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窦太后不悦了,很是爱怜的搂过南宫公主,抚着她的秀发:“可怜的南宫!苦命的南宫!”

她这一说话,南宫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www.65txt.com~~~~

王美人、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刘彘都哭作一团。窦太后也是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紧紧的搂着南宫公主,生怕失去宝贝似的。

一时间,整个猗兰殿都是哭声。

一入匈奴,就是有去无回,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处此之情,都会肝肠寸断。景帝的心不住抽搐,他一万个想答应,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做决定的时候。

放低声音,尽力抑止激动:“阿母,雁门大捷固然可喜,可是,更堪忧。雁门斩首一万八千余,安陶之战斩首五千余,这才斩首两万多,这点伤亡,对于匈奴来说,不过是一道轻伤。在冒顿时,匈奴控弦之士四十万,到如今,数十年过去了。匈奴东破东胡,西逐月氏,地域比起冒顿时更加广阔,口众更多,皇儿粗略算了一下,匈奴现在可以出动百万大军。”

“有这么多?”窦太后有些难以置信。

“兴许还更多。”景帝重重点头:“是以,雁门之战后,单于必会调集更多的军队前来复仇。南宫去不去匈奴,只有这一仗打过之后,皇儿才能决断。”

窦太后一边抹眼泪,一边道:“那你赶快命将,命一员大将,统领边关诸军,与匈奴周旋。嗯,就周亚夫,有他去,这一仗一定能胜!”

周亚夫是当时汉朝的第一名将,由他统兵,自然是胜券在握,南宫公主眼巴巴的望着景帝,盼望他答应。

然而,景帝却没有答复:“派谁为将,朕会好好思虑。”暗中松口气,窦太后没有趁这机会要景帝命梁王为将,算是老天开眼了。

XXXXX

养心殿,景帝靠在御坐上,双眉紧锁,一脸的愁容。~~~~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那个中年人又出现在门口。景帝睁开眼,忙不迭的道:“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朕等你多时了。快,过来坐。”

“见过皇上!”中年人冲景帝施礼,跪坐在景帝对面。

“你可见到先生了?先生如何说?”景帝很是焦急。

中年人喘着粗气道:“先生说了,接下来的大战,关系重大,请皇上谨慎对待。”

“是呀,接下来的大战才是生死之战呀!”景帝重重点头:“朕想,单于至少会调集更大规模的军队前来复仇,少说也有三十万啊。如此之多的兵力,要是大汉撑过去了,那么,足以证明击破之机快成熟了。”

这话只有一半,另一半就是说打败了,万事皆休,好多谋划都无法进行。

中年人微一点头:“先生说了,这场大战关系虽大,大汉还不至于折损元气,请皇上大可放心。”

“哦!先生何故如此判断?”皇帝最担心的就是汉朝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战失败。

“这场大战,有三种接局。”中年人右手伸出三根指头:“一是大汉胜,二是不输不赢,三是小败。”

“胜?不胜不败?小败?”景帝眉头拧在一起,品味起来。

中年人接着解释道:“大汉与匈奴打了数十年,就没有过大败之仗,只要皇上遣一名将坐镇边关,那么,大汉一定不会大败。”

“有理!”景帝赞同。

“先生还说了,这次,是一个天赐良机。若是大汉再胜一仗,要是能再斩首数万,匈奴必将不敢轻易犯边,边关将会有三五年的安宁。皇上就可以腾出来手,全力处置朝中事务。”中年人眼里闪着精芒。

景帝久久没有说话,沉吟了一阵,这才问道:“先生以为,当以谁人为将?”

“周亚夫!”

“周亚夫?”景帝的眉头拧在一起。

“皇上,周亚夫是本朝第一名将,有他统兵出战,此战胜利可期。”中年人有些不解的看着景帝。

景帝微微颔首:“周亚夫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有他去,朕自然是放心。可是,先生也说了,此仗大汉最多是小败。既然是败得不大,那么,何必派出周亚夫呢?朕另择一人为将。周亚夫就放到后方,万一前方不可收拾了,再把他派上去。”

“皇上,这是为何?”中年人不解了。

“周亚夫今年五十有四了,再过十年,他还能骑得动马,杀得动匈奴?”景帝右手紧握成拳,用力一挥:“朕就用这一仗来练兵!练将!”

十年后的周亚夫,就是六十四岁了,垂垂老矣,不堪为将了。从长远着眼,还不如历练出一批年青将领,这是深谋远虑。

中年人一脸的惊讶,继而就是钦佩不已:“皇上圣明!在下佩服!皇上欲命何人为将?”

“传窦婴!”景帝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提笔写了起来,写好之后,唤来春陀:“快马发往睢阳,交给梁王。”

春陀应一声,接过自去办理。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景帝为他释疑:“这是有关雁门大捷的事情,老三不是一直蠢蠢欲动嘛,朕这就用雁门大捷来敲打敲打他。”

“妙计!”中年人不得不承认,景帝的权谋之术很厉害。

没多久,窦婴赶到,中年人避开。

窦婴向景帝见礼:“皇上召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窦婴,朕要你去一趟边关!”景帝瞄着窦婴,问道:“你可愿意?”

“皇上,你可是要命臣为将?臣万死不辞,一定与匈奴好好周旋!”窦婴大喜过望,接二连三的捷报,让窦婴也是坐不住了:“皇上请放心,臣一定象当年平定七国之乱时坐镇洛阳那般,尽心竭力!”

“嗯!”景帝点头赞许:“有你这话,朕心甚慰。可是,朕不是命你为将,而是要你去边关传旨。”

“传旨?”窦婴有些想不明白了:“皇上,传旨遣一使臣即可,为何要臣去?”

“那是因为朕要命的将有些与众不同,恐诸将不服,才不得不派你这位重臣前去宣旨!”景帝说出用意。

“请问皇上,要命何人为将?”窦婴越听越糊涂。

景帝把一道圣旨递给窦婴:“你自己看吧!”

窦婴接过,展开一瞧,手一颤,圣旨掉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捡起来,一脸的诧异:“皇上,是他,是他!皇上,你怎么命他为将?这这这……”

一向以辩才无碍著称的窦婴结巴了,结巴得不成样儿了。

“朕不仅要命他为将,还要把建章营调到前方去。建章营就是为将来击胡而设,每一个兵士都可以做校尉。现在,该是他们出动的时候了!”景帝脸上泛着异样光耀:“朕希望,此战过后,能有一批能征善战的将军,能有一批能征善战的校尉!”

窦婴好不容易明白过来:“皇上,这事太不同凡响了,就算有臣去宣旨,众将也不一定能服从号令。”

“没错!”景帝点头赞同:“为了令行禁止,朕决定,你带上一物前去。”

“何物?”

“高祖的赤霄剑!”景帝一字一顿的回答。

窦婴刚刚站稳的身子,一个摇晃,差点摔在地上:“高祖的赤霄剑?自从高祖驾崩之后,一直藏于高庙!”

“那我们就去高庙祭高祖,请出赤霄剑!”

景帝掷地有声的话语中,大袖飘飘而去,窦婴摇摇晃晃的跟上去。



第三十章 胜利果实


class="width">长安一座宅院里,一个中年人在一块绢帛上奋笔疾书,放下笔:“来人!把此信急刻送与大王!”

一个健壮汉子领命,拿着绢帛,转身离去。www.65txt.com

没过多久,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一骑快马驰出了长安。

这骑快马驰出不久,又有两骑先后驰出了长安。

这三骑快马,有两骑越过了五岭,一直往南,进入了岭南之地。一骑向东,一直往东,一直到达大海之滨。

XXXXX

“魏其侯,你瞧,这些就是我们的缴获。”冯敬喜滋滋的向窦婴展示战果。

不计其数的牛羊、马匹,堆成山的弯刀,还有低垂着头,亳无斗志的匈奴。昔日砍杀汉朝百姓的凶狠荡然无存,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接旨之后,窦婴星夜疾赶,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雁门郡。此时的雁门郡,还为血腥气所笼罩,远在数十里外就能闻到,窦婴原本还以为捷报有些言过其实,一闻这血腥气就知道假不了,不由得大是振奋,赶得更急了。

一到雁门郡,窦婴喝了一杯茶,略一喘气,就要冯敬陪着他去看战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战果之丰厚,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是他所想最好的十倍以上。

匈奴压着汉朝打了数十年,汉人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如何雪耻,一直未能如愿。如今,数十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别提窦婴有多振奋了,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脸上泛着红光,几乎是唱出来的:“好啊!好啊!你们打得好啊!这有多少缴获?”

“光是那一战,我们就有近两万匹战马的缴获,俘虏了近三千匈奴,诸如匈奴的弯刀、皮甲、帐幕,那就是多不胜数,我把全城百姓派出去打扫战场,到如今,扔是没有清理出来。~~~~”冯敬摸摸发烫的脸蛋:“魏其侯,你瞧,城外到处都是帐幕、弯刀,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清理干净呢。”

窦婴朝城外一瞧,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百姓,正在清理战场,忙着捡拾匈奴遗弃之物。

一队队百姓正在抬匈奴的尸体,堆出了一座又一座尸山。窦婴眉头一皱道:“天气已经很热了,这些尸身得早点烧掉,不然,到了炎夏时节,会引起疫病。”

“正是如此!”

近两万具尸体,堆了好几座山丘,放上柴禾,一把火烧掉,烧了几天几夜,方才烧尽。

“追击的大军回来了吗?”窦婴眉头一轩。

“没有!只有百姓回来了。”一说起追击,冯敬就更加兴奋,脸上冒出了火苗:“魏其侯,没给你说,这追击就是赶牛羊。单于一败,匈奴的百姓,就成了待宰羔羊,我们的人一到,他们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光是百姓缴获的牛羊,就有十余万头。马匹,也有五六千匹。”

“那军队呢?这般追击,不带粮草,岂不危险?”窦婴很是担心。

“粮草?”冯敬笑了,摆着手道:“魏其侯,这你就莫担心了。匈奴的习俗,不论老弱,都可以开弓放箭,上马杀敌。单于这次大举南下,匈奴的百姓跟在后面的不下数十万之众。他们带着帐幕,赶着牛羊,跟在匈奴军队后面。若是我们战败了,他们就要赶来掳掠。可惜的是,这一次,是匈奴败了,我们的大军一到,他们都会成为我们的俘虏。长城后面,有的是牛羊,吃的不用担心。”

军队在前面打仗,百姓跟在后面,这不仅是匈奴的习俗,是所有游牧民族的习俗,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都是如此。

正是因为如此,中国史书上记载,中**队以很少的兵力,大破数倍,乃至十数倍,数十倍之敌。有人认为,这是史家在吹牛皮。其实,那是真的,是把游牧民族的百姓也算进去了。因为,游牧民族兵与民很难分清,兵是民,民是兵,只能全部算进去。

窦婴于边事不熟,一听这话,恍然大悟:“那就好,那就好!”

在冯敬的陪同下,窦婴行走在战场上,看着清理战场的百姓,忙来忙去,大是感慨,这个周阳,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飞将军回来了!”

百姓望着北方,齐声欢呼。

窦婴抬头一瞧,只见一面李字大旗迎风招展,舒卷如画。

传入耳里的却是“隆隆”的蹄声,那是不计其数的牛羊马匹发出的响声。

乍一看去,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的牛羊马匹,黑压压一大片,根本就望不到头,仿佛一朵黑云在飘动。

而汉军已经不能叫军队了,应该叫牧民了。他们挥着鞭子,赶着牛羊马匹,一声接一声的吆喝,此起彼伏,让人生出处身大漠深处的感觉,哪里想得到,这是在雁门城外。

李广飞马驰到,冯敬忙问道:“飞将军,你们追到哪了?这么多的牛羊马匹!”

“这叫多?要不是我的人不够使,我还不回来呢。”李广的声音特别响亮,震得人耳鼓嗡嗡响:“哪里是追击了,纯粹就是去抢东西。匈奴能骑马的都跑了,到处都是牛羊马匹,我们一到,赶着就走,一点也费事。”

“有多少?”冯敬最想知道数目。

李广略一沉吟:“牛羊估计有三十多万吧。马匹,少了点,有两万左右。匈奴可恨,把马匹赶走了,牛羊跑不快,就留下来了。”

匈奴骑射娴熟,一听说前方打了败仗,骑上马就逃,他们是步兵,要追是不可能的。

“破奴校尉呢?”窦婴最关心周阳的动向。

“我哪知道。”李广回答得很干脆:“他们四条腿,我们两条腿哪知道他们追到哪里去了。等着吧,他们的收获肯定比我们多。”

李广的回转,只不过是个开始,一拨接一拨的汉军回来。每一拨汉军回来,都要带回不计其数的牛羊马匹。

程不识的回转,收获之丰厚,不在李广之下,雁门城里根本就不关不下这么多的牛羊马匹,只能派军队、发动百姓,在城外放牧。

一时间,雁门郡成了一个巨大的牧场。

五日后,周阳他们终于回来了。

周阳他们的回转,给此雁门大捷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骑兵就不是步兵所能比的,周阳他们人人斩首至少在三级以上,光是他们追击途中,就斩首三四万,是雁门城下大战的两倍。

当然,这些被杀的匈奴,既有单于的军队,也有匈奴的百姓,那是他们妄图抵抗,汉军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杀了。

周阳他们带回来的牛羊不下五十万,马匹超过五万。

这一仗,汉军缴获的牛羊超过了一百万,马匹接近十万。在这些缴获中,最珍贵的就是马匹了。

有了这些马匹,汉朝就可以打造骑兵部队了。

有了大量的骑兵,就可以与匈奴正面对抗了,就可以深入大漠深处,与匈奴决战,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第三十一章 初承重任


class="width">“天呐!”

“天呐!”

这两个字是窦婴这些天说得最多的了,还得继续说下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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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

窦婴弯下身,抱起一只可爱的羊羔,把脸蛋帖在羊脸上,笑呵呵的。此时的窦婴,不再是那个为了权势而费尽心思的魏其侯,而是一个喜悦无限的长者,慈祥、和蔼、亲切。

放下羊羔,来到一匹神骏的马匹前,拧着马耳。马眼忽闪忽闪的,窦婴童心大起,调皮的扯扯马睫毛,惹得马头乱甩,窦婴却是开怀畅笑。

窦婴喜悦无限,这种喜悦已经久违了,那还是平定七国之时享受过这种滋味了。如今,再次品尝,仍是那般的让人舒畅。

“破奴校尉,接旨!”

窦婴快步登上山巅,取出圣旨,大声吆喝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冯敬大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把窦婴的认真劲头看在眼里,不得不信是真的,忙提醒一句道:“魏其侯,宣旨要摆香案,在这里宣甚旨呢!”

“就这里了!”窦婴却是坚持:“这里牛羊无数,在这里宣旨胜却香案。破奴校尉呢?”

摆香案,不过是一种礼节。在缴获的牛羊堆中宣读景帝圣旨,那是最好的礼节!

“周阳呢?他刚刚不是还在吗?”李广四处寻找起来,却是不见周阳的踪影。

“人呢?人呢?”程不识大手一挥:“快去找!”

兵士忙着去寻找,找了老一阵,这才找到。

“在这里!在这里!”兵士齐声叫道。

李广快步过去,一瞧之下,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周阳倒在地上睡着了,呼噜整得山响,数只羊正在舔着他的脸蛋。-====-

经过这些天的追击,周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眼发黑,好象一对熊猫眼似的。追击,无时无刻不处在高度紧张中,心力、体力之消耗,让人难以想象。

“还宣吗?”程不识看着睡得正沉的周阳,问窦婴。

“宣!”窦婴打量周阳:“太困了!容他睡醒再宣吧!”

“飞将军,搭把手,把破奴校尉抬回去!”程不识和李广把周阳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朝帐幕走去。

抬进帐幕,这才发现,有不少建章军兵士正倒头大睡,呼噜整得山响,比打雷还要响亮。

“建章军是最辛苦的!”李广有些怜惜:“自从安陶之战开始,他们就没有一天歇息过,让弟兄们好好歇息,睡个饱。”

“来啊!”程不识叫过兵士,布下岗哨,不准任何人打扰建章军睡觉。

周阳这一睡不得了,整整睡了两天,方才醒过来。醒过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饿,饿得难受。好在,李广他们早就吩咐兵士准备好了吃食,每一个建章军醒来,都有吃的。

周阳吃饱喝足,这才满意的打着嗝儿,自从安陶之战开始,就没有一天睡个安生觉,终于可以轻松了。

然而,周阳的轻松劲头刚起,就给窦婴的话打击得没了,只听窦婴道:“破奴校尉接旨!”

“我接旨?”周阳一下子就糊涂了:“怎么是我接旨?”

“是你!”窦婴微一点头,开始念圣旨。

等他念完,周阳变成了木头,连眼珠都不知道转一下。景帝竟然命周阳为将,统领边关诸军,应付匈奴反扑。

这事,周阳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听了圣旨,要不惊诧都不行。

不仅周阳惊讶,就是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他们,哪一个不是把下巴掉下来了?

安陶之战,雁门大战,都是周阳谋划的,这没错。可是,周阳从军才两个多月,连三个月都不到,还是建章营的新兵呢。论资历、威望,有李广、程不识二人,由他们二人中一人为将,统领边关诸军,还在情理中。

景帝偏偏不命他们为将,而是要命周阳为将,谁能不奇?

把众人吃惊的样儿看在眼里,窦婴笑了,把圣旨一晃道:“诸位很震惊?我知道这一消息时,和你一样震惊!可是,我到了边关,了解了情形,我又不得不佩服皇上,命周阳为将是何等的英明!”

他一说话,把众人惊醒过来,抚着额头,余惊仍在。

“破奴校尉,这是圣旨,你收好了。”窦婴一脸的笑容,把圣旨塞到周阳手里。

周阳兀自没有清醒过来,还有些发愣,木然的接过圣旨。

“这是虎符。”窦婴从一个描金匣子里取出虎符,递到周阳手里:“这是高祖所制的兵符。令大父周勃用此符调动军队,诛灭诸吕,安定刘氏。破奴校尉,你凭此符,可以节制边关任何一支军队!”

周阳接过一瞧,这是一只玉虎,做工不错,虎虎生威。

虎符,是汉朝将军必备之物,要是没有虎符,就不能调动军队。周阳为将,授他虎符,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接下来的事,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窦婴双手捧着赤霄剑,站在周阳面前,声调很高,让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此剑,是高祖的赤霄剑!高祖凭此剑斩白蛇,揭竿而起,诛除暴秦,安定天下。自高祖驾崩之后,此剑供于高庙之中。如今,皇上入高庙,祭高祖,请出此剑。此剑在手,犹如皇上亲临,若有不听号令者,凭此剑斩之!”

“这个……”

李广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根本难以置信。景帝为了让周阳的号令通行无阻,竟然把赤霄剑都请出来了,看来,景帝命周阳为将的决心早定。

请出赤霄剑,是高祖刘邦驾崩之后的第一次,就是诛灭诸吕也没有用到此剑,这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景帝的谋划,每一件都是那么出人意料,周阳一时之间难以平静,脑袋里嗡嗡直响,接过赤霄剑,拔出一尺剑身,一片光华,好象一条光带似的:“好剑!”

“好剑!”李广他们也是脱口而赞。

等到众人静下来,窦婴这才接着宣读圣旨,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他们各有升赏。唯独周阳还是校尉,周阳的功劳最大,却没有升赏,这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窦婴又为众人释疑:“皇上说了,周阳以校尉之身节制诸军,只是暂领,就暂不升赏。容这一仗打完了,再论功行赏!”

说到底,景帝还是有些担心,怕周阳不能服众。这种担心并非多余,周阳从军还不到三个月,就手握重兵,边军骄悍,不一定能服从他的号令。

“魏其侯,你回去给皇上说,谁要是不服从破奴校尉的号令,我李广第一个不放过他!”李广心直口快,率先说出来。

“还有我呢!”程不识附和一句。

李广和程不识是边军的两大名将,二人表态了,那么,周阳的号令就会畅行无阻。这也难怪,谁叫周阳谋划得如此漂亮呢?窦婴在雁门所见所闻,都是有关周阳的事情。听起来象在听故事,可是,漫山遍野的牛羊马匹,这是最好的明证。

不要说李广、程不识他们跟随周阳一起打匈奴的将军,就是窦婴本人也服气了,很服气!



第三十二章 周阳的号令


class="width">“咚咚!”

鼓声如雷,这是周阳的第一次聚将鼓。www.65txt.com-====-

鼓响三遍,众将齐聚,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分列两厢,站得笔直,好象挺拔的剑身。

济济一堂,庄严肃穆。

周阳身着戎装,腰悬汉剑,站在帅案前,倒也威风凛凛,眼睛一扫众将:“我周阳,身为校尉,奉旨节制诸军,众位很意外,我也很意外!可是,圣旨已下,周阳不敢不从命!皇上赐我赤霄剑,此是高祖佩剑,犹如皇上亲临,若是有人不愿遵我号令,现在可以离开。以免将来违背军令,死于赤霄剑下!”

语气并不重,却是自有一股威严。如今的周阳,比起初来北地时大为不同了,身上多了一股子杀气,那是用匈奴人头喂出来的。

在这之外,还多了股冷厉之气,那也是在残酷的战争中历练出来的。

战争,是最能磨练人的。经历生死大战的人,都会具有杀气和冷厉之气。

“谨遵号令!”

李广和和不识带头,一众将领齐吼。

要是没有周阳,就不会安陶大捷;要是没有周阳,更不可能有雁门大捷。这两仗,汉军都是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取得大捷。数十年来,多少将领想取得大捷,却没有成功,周阳从军的时间虽短,已经用战功折服了众将。

他们这是真心话,吼得激动。

窦婴听在耳里,暗自点头。军中就是能者的天下,你有能耐,别人就服你。你没有能耐,哪怕你给人跪下,也没人鸟你!

“你们愿听从我的号令,那就好!”周阳深感欣慰。-====-这做主帅和做参军,那压力是完全不同的。安陶之战,雁门之战,周阳是以参军身份谋划的,至于具体的事务,有公孙贺顶着,自己没多大压力。

而现在,身为主帅,那压力一下子重了千百倍。周阳最担心的,就是众将不服气,毕竟他从军还不到三个月。

要是众将不服气,即使有赤霄剑在手,也只能让他们口服心不服,会埋下祸根。最好是让他们心服口服,那么,用兵就顺利多了。

“我的第一道军令,就是把你们所有的骑兵和弩兵交出来!”周阳的声音提得很高。

话音一落,立时引来一片嗡嗡声。

“为何呀?”李广是直性子,想到就问:“没有了骑兵,我们怎么与匈奴打?没有了弩,匈奴攻城,我们怎么办?”

“是呀!这怎么能交出来?”程不识也不同意了。

众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不能交出来。不是他们拥兵自重,而是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命根子。

骑兵就不用说了,汉军本来骑兵就不多,要是全部交出来,那么就失去了与匈奴打的本钱。强弩是守城利器,匈奴攻城,多用弩杀伤,要是没有了弩,这城还怎么守?

“诸位,你们先别吵。”窦婴眼里一片迷茫,他也不知道周阳用意何在。

众将得他提醒,立即闭嘴,齐刷刷的看着周阳,静等他的解释。

“我们的骑兵不多,分散使用,发挥不出威力。”周阳解释起来:“只有把骑兵集中,我们才能凑出一支数千的骑兵,才能有更大的冲击力。这点,在这次追击过程中,已经得到最好的证明。”

骑兵这次追击的收获最大,就是在于把所有的骑兵集中了,这话,无人能反驳,众将默默点头。

“那为何要把弩交出来呢?”李广抚着额头,一脸的迷茫。这个周阳,做事总是让人想不明白。

“交出来就是了,不必多问!”周阳没有回答问题的兴趣:“五日之后观兵,你们自会明白。现在说,还不如让你们亲眼看看!”

“五天?”程不识嘀咕起来。白白吊人五天胃口,这不是要人命吗?

“程将军,你的步兵最为精锐,抽出三千。”周阳看着李广:“飞将军的弓箭手最为善射,抽出三千。”

“这……”程不识和李广倒抽一口凉气,把骑兵和弩兵调走不说,还要把他们的精锐调走,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然而,周**本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所有的军队必须在今日天黑之前调集完毕。违令者,十军棍!”

语气并不严厉,却是让人不敢置疑,程不识和李广只好领命。

“军队调集齐了,由建章军负责教他们骑马。不需要多精熟,只要能骑就行。”周阳手按剑柄:“我的军令发布完毕,你们散去吧。”

也不管众将的反应,周阳转身就走。周阳的军令太让人想不明白了,个个一脸的迷糊,三五成群的议论,过了老一阵,这才离去。

周阳进了一间屋,屋里有不少木材,这是要兵士准备的。关上门,周阳一脸的凝重。

匈奴吃了败仗,军臣单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会调集重兵反扑,接下来的仗会更加艰苦。只要坚守城池不战,把匈奴拖到大雪纷飞时节,就会退兵。

可是,匈奴连吃败仗,早就恼羞成怒了,今年不能报仇,明年还会来。明年不能报仇,后年还会来。后年不能报仇,还会……一直到报了仇为止。

如此一来,必然是兵连祸结,北方处于战火中。而现在的汉朝,还没有做好与匈奴大战的准备,如此拖下去,对汉朝极为不利,无法腾出手来准备与匈奴的大战。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匈奴打败,打得匈奴在数年之内不能恢复过来,那么,汉朝就会腾出手来训练骑兵,进行各种准备。只需要数年,汉朝将会更加强大。

要打得匈奴数年之内无力南下,谈何容易,困难非常大。大得难以想象,比起雁门之战难上十倍百倍。

虽然难,并不是没有机会,有一种办法能打败匈奴。这是周阳在追击过程中思得的法子,原本想是说给公孙贺去执行,没想到,自己成了主帅,得自己来执行。

这种办法,当然不是把希望寄托在骑兵上。边军十几万,骑兵却不过数千,要想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没有三五年时间是不可能的,因为骑兵不可能速成。

骑兵不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来,有一样东西却是现成的。只是,其运用,周阳还得好好琢磨,这种战术,汉朝还没有运用过。

周阳拔出汉剑,拿起木材削起来。削出一个个步兵,一架架弩,一个个骑兵,坐在地上,不停的摆来摆去。

时间在周阳摆弄中过去,周阳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他面前出现一幅严谨、厚重的阵势。

望着眼前的阵势,周阳眼中弈弈生辉!



第三十三章 单于暴走


class="width">大漠广阔无垠,碧草连天,夏风拂过,荡起阵阵草浪,碧色滔天。www.65txt.com

在大漠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帐幕,帐顶是一只展翅腾空的金鹰,正是军臣单于的王帐。

王帐最初在这里立起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座帐幕拱卫着,那是侥幸逃脱的亲卫,与军臣单于一起来到这里扎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帐幕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数座到数十座,数百座,现在已经快上千座了。这是那些逃散的匈奴军队得到消息,赶来相聚。

上千座帐幕,就是数千军队,军臣单于的军势稍振,这是他自从雁门大败之后,第一次能指挥这么多军队。

王帐中,军臣单于正靠在宝座上打瞌睡。此时的军臣单于,早已不是当初从龙城出发,志得意满的单于。当时,他统率重兵,信心满满,一定能打进长安,在未央宫与南宫公主成婚,享用汉人的美酒食物,穿汉人的织锦衣衫……

而现在的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双黑眼圈,好象熊猫眼似的。就连他手中的黄金权杖,也失去了当初的光华,上面沾满了泥土灰尘。

雁门一战,军臣单于大败亏输,为了保命,不得不舍弃坐骑赤电,不得不把金盔金甲扔掉,这黄金权杖是他唯一保留的单于信物。

“呼噜!呼噜!”

军臣单于打着呼噜,整得山响,睡得正沉。

手中的黄金权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军臣单于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猛的拔出弯刀:“汉人来了!杀!”

“汉人?汉人杀来了?”

军臣单于的声音很大,远远传了开去,引得周围的兵士一阵紧张。人人拔出弯刀,准备接战,更有人撒腿就逃。

他们这些天与汉朝追兵周旋,早就成了神经质,一遇风吹草动,就要引起一阵慌乱。有时,乱了一阵,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不过是风吹得碧草沙沙作响而已,又哪里有汉军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汉军实在是太诡诈了,总是在最让人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总是在最想不到的地点出现,总是以最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睡梦中,美梦正酣时,却突然发现,汉军已经冲到营里来了。

烤好羊肉,温好马**,准备饱餐一顿,却突然发现汉军好象潮水一般涌来,一把把汉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只有扔掉烤羊逃命的份。白忙一通,烤羊、马**便宜了汉军,汉军吃得天饱地饱,追杀更加凌厉,而匈奴还得饿着肚子逃命。

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

逃亡之路那是恶梦,好象追击他们的不是汉军,而是魔鬼似的,汉军早已不是匈奴熟悉胆小,不敢冲杀,骑兵不多的汉军。

好象汉军有不计其数的骑兵,追在他们身后的总是成群结队的骑兵,人人精神抖擞,骑射娴熟,剑法凌厉,遇到他们,就是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只有逃跑的份。

是以,这些天下来,匈奴一路北逃,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不是军臣单于不想重新集结军队,而是做不到。汉军来去如风,旋风般杀到,往往是军臣单于刚刚集结起一定数量的军队,又给杀散。

就这样,一路北逃,军臣单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相同的事情,他原本有一颗豹子胆,可如今,已经成了神经质,稍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汉军杀来。黄金权杖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清脆响亮,能不让他多疑吗?

不经意间看见地上的黄金权杖,军臣单于终于明白过来,又是虚惊一场,捡起黄金权杖,大声喝道:“汉人被本单于杀光了!”

“乌特拉!”

单于如此英勇,把汉军杀光了,让匈奴佩服万分,兴奋的呼叫万岁。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乌特拉,军臣单于脸皮之厚不比长城差,也是由不得脸上一红,有些受之不起。

“大单于,大单于,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进来几个人,正是匈奴的大臣左右贤王,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当户,一个个惊惶不安,好象无助的孩童似的,看着军臣单于。

他们中有不少人是跟军臣单于参与雁门一战的,给汉军一路追杀,吓破了胆。另一些人,是奉命攻打代郡、云中郡、定襄郡,可是,军臣单于大败,他们再攻打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撤军。

该怎么办?军臣单于也没了主意。匈奴从未有过如此惨败,他一时之间哪里能接受,拿不出好主意:“中行说呢?叫他来出主意!”

“快,去把那阉祸找来!”

“大单于,就是这阉祸出的主意,害苦了我们。”

“把他喂烈犬!”

群臣对中行说的看法不一,嚷嚷不休。

在群臣的叫嚷声中,中行说走了进来。中行说淡定自若,仿佛没有听见群臣的叫嚷似的,不得不说,他是这些人中,最为镇静的一个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心里可是翻江倒海。他虽然得宠,深得军臣单于倚重,可是,如此大败,他也难脱干系,军臣单于恼羞成怒之下,要拿他做替罪羊,就谁也救不了他。

“中行说,他们要本单于把你扔去喂烈犬,本单于以为这话有理,要是你不再出一个好主意的话。”军臣单于甚是玩味的看着中行说。

烈犬是匈奴的猎狗,这种猎狗纯以人肉喂肉,只吃人肉,凶猛异常。一旦给扔去喂烈犬,会给烈犬一口一口的咬食,那种痛苦,非人所能想象。

中行说暗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问道:“请问大单于,此战是大匈奴的勇士不敢死战吗?”

“大匈奴的勇士,从不惧怕敌人,非他们之过!”军臣单于脸一抽搐,眼里掠过一丝痛色。他熟悉的勇士,尤其是数百射雕者,活下来的少得可怜。

“此战不是大匈奴勇士的过失,也不是将军大臣们的过失,何以失败呢?”中行说反问一句。

“你说,是何原委?”军臣单于问道。

“大单于,奴才以为,此战之败,罪责不在大匈奴的勇士,不在单于,不在大臣将军们,而是有人提前行动,泄露了大单于的谋划,汉人有所准备。”中行说意有所指的道:“这一战最紧要的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雁门,夺取其攻城器械,才能攻破其他的城池。这一点,奴才数次提醒过大单于。”

中行说虽然有祸水他引的想法,却也是实情。匈奴的大臣们都知道,中行说曾当着他们的面,多次提醒过,一定要隐秘,虽然不少大臣忌妒他得宠,却也不能反驳。

“阿胡部!”

军臣单于紧了紧手中的权杖:“把阿胡部的人全部捉拿!本单于要治他们的罪!”

立时有大臣领命而去。

“来人,去狼居胥山传令,要左谷蠡王前来,他之败,非他之罪!”军臣单于败得比伊稚斜更惨,只能饶过他了:“传本单于的号令,调回征战月氏、东胡的军队,在单于庭集结,本单于誓报此仇!”

“昆仑神!”

“昆仑神!”

群臣一片欢呼。

“你们可打听清楚了,是何人用兵?”军臣单于盯着南方,恨恨不已:“是飞将军李广,还是程不识?”

到了现在,匈奴还不知道是给谁打败的,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中行说小心翼翼的道:“禀大单于,是一个叫周阳的人谋划的。”

“周阳是什么人?”军臣单于眉头拧在一起:“你们听说过吗?”

不要说匈奴,就是汉人,也不知道周阳是何许人。知道周阳的人不多,主要是参与此战的汉军知晓,匈奴又哪里能知道了。

“你们都是猪,被人打败了,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军臣单于的咆哮声响起,犹如惊雷闪电,甚是骇人:“周阳,本单于与你誓不两立!本单于誓报此仇!”

“咣啷!”军臣单于飞起一脚,把面前的短案踢飞得老远。



第三十四章 蠢蠢欲动


class="width">番禺,现在的广州,汉朝时南越国的都城。www.65txt.com<<>>

现在的广州是经济发达之地,人口众多,繁华异常。而汉朝时的番禺,却是不毛之地,居住在这里的越族是蛮夷,未开化民族。

是以,番禺虽是南越国的都城,却是不大,与汉朝内地的县城相差不多,周回数里,稀稀落落几条街道,为数不多的房屋,很有越式风采。

一骑快马冲进了城,直奔一座广大的府院,这府不是南越王的王宫,是南越权臣吕嘉的府第。

快马一到,立时有佣人接过递角,赶去呈给吕嘉。

吕嘉四十多余的人,虽是身处不毛之地的南越,却也保养得极好,面皮白净,身材高大,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正踞案饮宴,欣赏歌舞。这些歌女,既有美丽大方,热情火辣的越族妇人,也有内地的妇人,各有风情,吕嘉看得入神,身子前倾。

“丞相,这是长安来的急报!”佣人小心禀报。

吕嘉接过,略一浏览,一双眼睛猛的睁大了,一挥手,歌女退了下去。吕嘉喜滋滋的站了起来,不住踱步,喃喃自语:“汉朝把匈奴给打败了!打得大败!单于吃了大败仗!”

身旁一个年青人,是吕嘉的长子吕夷,有些奇怪的问道:“阿父,汉朝打了胜仗,对我们极为不利,阿父何故喜不自胜?”

“哈哈!”吕嘉极是自得,哈哈大笑起来:“夷儿啊,你有所不知。匈奴数十年没有吃过败仗,更何况还是如此大的败仗了,单于岂能甘心?我料定,单于必然会起大军再次南下,汉朝必将全力迎敌。汉朝善守,而匈奴善打野战,不善攻城,遇到汉朝的坚城嘛,那是一筹莫展了。汉军不出城,只会坚守,匈奴攻克不下,那么,这场大战不是一年两年所能打完的,一打就是兵连祸结数年,甚至更长时间。

汉朝北顾不暇,能顾得上我们吗?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呀!”

吕夷脸上泛着红光,大是欢喜:“阿父要怎么做?”

“效赵佗旧事,塞断五岭通道,汉军就不能从陆路南下。再把灵渠填住,汉军就不能从水路南来。”吕嘉紧紧一握拳,用力过度,有些发青了,几乎是唱出来的:“到那时,纵然我们在岭南闹得天翻地覆,汉朝皇帝只能发几道圣旨苛责一番而已,何足道哉!”

XXXXXXXXX

闽越之地,主要是现在的福建省,在汉朝是不毛之地,人口稀少。

然而,在武夷山南,有一座巨大的王城,这就是“闽越王城”。闽越王无诸于高祖年间修建的王城,宫室极为壮丽。

一骑快马驰入王宫。闽越王驺郢很快就接到长安急报。

驺郢,身材高大,双眼明亮,一脸的络腮胡,威猛一大汉。略一打量急报,大声道:“来人,传余善,请刘公子!”

余善是驺郢的弟弟,个头不在乃兄之下,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很是威猛,走起路来,蹬蹬作响。很快就赶到了,见过礼,问道:“王兄召我来,有何要事?”

“你看看吧。”驺郢把急报递给他,道:“容刘公子到了,我们再作商议。”

他所说的刘公子,是吴王刘濞的世子刘驹。当年吴王刘濞兵败,无处可逃,就逃去了东越。大侠剧孟千里追杀刘濞,最后斩其头。刘驹却侥幸逃得一命,不敢再在东越,逃到闽越藏身。这些年来,刘驹仗着对汉朝内情很熟悉,一直充当驺郢的心腹,没少给驺郢出主意。

刘驹很快就来了,此人面如傅粉,身长七尺,一表人才。不容他见礼,驺郢就道:“刘公子,长安传来急报,汉朝把匈奴打得大败,斩首近两万级,这是从未有过的大胜。”

“哈哈!”刘驹仰天一阵大笑,冲驺郢行礼:“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哦!喜从何来?”驺郢微觉奇怪。

“汉朝打败了匈奴,单于岂能甘休?”刘驹开始冒坏水了:“单于必然会调集大军报仇。这一仗,不打则已,一打就是数年。这数年里,朝廷无力南顾,大王正当趁此良机东并东瓯,南吞南越。”

南越、东瓯(东越)、闽越三国中,最有野心的就是驺郢了,时刻不忘攻打东越、南越。这话,驺郢一听,大是对胃口,不住点头。

刘濞当年逃到东越,东越不仅没有救刘濞,还提供方便,剧孟方才斩下刘濞的头颅。对此事,刘驹时刻怀恨在心,时刻不忘报仇,可以说,对东越是恨之入骨:“以大王之英明,要取东瓯易如反掌。东瓯王摇暗弱,不能驭众,大王当趁此良机灭了东瓯。再调兵攻打南越,如此一来,不出数载,大王所拥之地,比起朝廷相差不大了。到那时,大王就可以称帝了。”

要是把东瓯灭了,再把南越给吞了,所拥之地极为广大,现在的华南地区和华东部分地区都在里面,比起当时的汉朝,相差不多了。

真要如此,汉朝南方又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威胁。让人更加担心的是,要是和匈奴南北呼应,汉朝将陷于腹背受敌的困境。

刘驹此计之毒,无法言说。

这是一个美妙的前景,驺郢双眼放光,大是欢喜:“得刘公子之助,本王大事成矣!刘公子放心,令尊之仇,本王一定为你报。等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本王突然出兵!哈哈!”

“哈哈!”余善和刘驹陪着他大笑。

XXXXXXXX

东瓯。

东瓯王驺摇正看着急报发呆。东瓯是三越中势力最弱的一支,正因为东瓯最为弱小,无力自保,给闽越王驺郢惦记上了。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有汉朝约束着,闽越王早就出兵,把东瓯给吞并了。

匈奴可是草原上的野狼,一旦给打疼了,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这一仗,汉朝能打赢吗?即使打赢了,汉朝必然是损兵折将,短时间内无法南顾。

闽越王一定会趁此机会,出兵攻东瓯,东瓯转眼即灭。

驺摇苦恼的抓着头发:“来啊,赶快修书一封,飞驰长安,请求朝廷发兵救我。”

明知汉朝此时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对驺摇来说,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强。

XXXXXX

睢阳,梁王宫里。

梁王把一捆竹简重重砸在玉案上,气哼哼的。公孙诡、羊胜、韩安国等人站着,小心翼翼,犯不着此时触他的霉头。

“大王,何事发恼?”公孙诡小心的问道。

“这个,这个!”梁王指着竹简:“皇上手抄的捷报,把斩首数、缴获数写得清清楚楚,他这是在打我的耳光!”

公孙诡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韩安国却慢悠悠的开口了:“大王何须着恼?据我所知,皇上这次命周阳为将了。”

“你说什么?周阳为将?”梁王仿佛听天书似的瞪大了眼睛:“你没弄错?”

“禀大王,千真万确!”韩安国肯定的答复。

“哈哈!”

梁王大笑不已:“周阳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他能懂得打仗么?要是命周裂嘴为将,本王倒是无话可说。裂嘴虽然可恨,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周阳嘛,不知道学到周裂嘴几分兵略?等他打了败仗,那时,本王的机会就来了!”



第三十五章 景帝的魄力


class="width">长信宫。www.65txt.com

窦太后靠在软榻上,短案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虫罐,一声声虫鸣响起,仿佛置身田野间似的。窦太后脸上带着笑容:“宝贝儿,听着你的声音,老身就舒服。南皮侯,你怎么不说话?”

南皮侯窦彭祖个头不算太高,也不算矮,中等。一双眼睛略小,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一身华贵的深衣,头戴进贤冠,毕恭毕敬的站在窦太后身侧,连出气都尽量小些,不要吵着窦太后。

“太后,您听虫声,我哪敢打扰您呢。”窦彭祖小心翼翼的回答,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尽管窦太后看不见。

“听虫声就不能听你说话了?你今儿来,有什么事?”窦太后眉头一皱。

“太后明鉴。”窦彭祖声音非常恭敬:“太后,侄儿听说一件事,百思不解,这才来请教太后您。”

“哦!”窦太后的兴趣给提起来了:“何事?”

“太后,这事体大,侄儿虽想说与您知晓,却是不敢开口。”窦彭祖一见窦太后的兴趣来了,那是非说不可的,却来个一招欲擒故纵。

“说!我赦你无罪。”

“诺!”窦彭祖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太后,您可知皇上命何人为将了?”

“周亚夫!”窦太后想都没有想,脱口而答:“朝中大将,无如条侯之良者,他不为将,还能有谁?”

“太后所言极是。”窦彭祖很有拍马屁的技巧:“可是,皇上却是命周阳为将。”

“周阳?”窦太后声调有些高:“周阳何许人?”

周阳的名声在长安世家子弟中,那是响当当的。可是,这又哪里能传进深宫中的窦太后耳里。

“太后,您有所不知,这周阳不是好人呐。”周阳拳打窦昌一事,窦彭祖一直没有机会报复,这是少有的良机,哪会错过,调起三寸不烂之舌,中伤周阳:“太后,周阳是条侯的小儿子,庶出的贱胚!自小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只知吃喝玩乐,哪里懂得军国之事,皇上命他为将,这不是儿戏国事吗?”

“岂有此理!胡闹!”窦太后的眉头拧在一起了。-====-

“太后,侄儿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南宫公主。”窦太后一副假惺惺模样,声音中含着悲切,仿佛南宫公主是他的女儿一般:“万一这一仗败了,南宫公主还不去受那无穷之罪?”

“砰!”

窦太后对南宫公主是怜爱万分,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受,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喝道:“来人,给我把皇上请来!”

“诺!”立即有宫女领命而去。

“南皮侯,你下去吧!这事,老身自会处理。”窦太后声音有些冷。

目的已经达到,窦彭祖施礼告退,脚步轻盈得象在飞。

没过多久,景帝急匆匆赶来,见礼道:“太后召皇儿前来,不知有何事?”

“皇上,老身一向不问国事,本不该多嘴。可是,这事有关南宫的幸福,老身不能不问。”窦太后气哼哼的开口了,问道:“老身问你,你命何人为将?”

“太后,皇儿择一适当之人命将便是!”景帝瞳孔一缩,大是诧异。

窦太后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手中拐杖不住在地上点动:“你说,你给老身说清楚,你命何人为将?”

“太后,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景帝很是奇怪。

“你不好意说,是不是?”窦太后的声音转高了:“那是因为你命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为将,不好意思说出口!周阳什么人?只会玩妇人,吃喝游玩,这种人,你竟然命为大将,你儿戏国事!你儿戏国事!”

胸口急剧起伏,气得不轻。

景帝扶着窦太后的手放开了,退后几步,声音转冷:“太后,你是听谁胡言乱语?周阳以前是吃喝玩乐,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可他现在改了,改了,不去那些地方了。”

“就一个世家子弟,他说改了就改了?”窦太后不依不饶:“就算他改了,那也要有才方能命将。你就如此草率行事?这会害死很多人!会害苦了南宫!”

“太后,你可知匈奴已经两败仗之事?”景帝眉头拧在一起。

“整个长安都传遍了,不,整个大汉朝都知道的事儿,老身能不知?”窦太后理直气壮。

“那太后可知,这两仗是谁谋划的?”

“谁?”

“周阳!”

“什么?周阳?他一个纨绔子弟,他能谋划如此大事?”窦太后根本就不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建章军校尉公孙贺,飞将李广,程不识,雁门太守冯敬,他们联名送来的捷报上,为周阳请功,这会假得了?”景帝的话锋一转:“太后,你即使信不过飞将军,信不过冯敬,信不过公孙贺,难道你还信不过程不识?程不识原本是你们窦家的马夫,你连你们窦家的人都信不过了?”

程不识虽是边关名将,却是出身低微,是窦家的马夫。窦太后发现其才,推荐给皇帝,才有今日之名将。

一听这话,窦太后的语气和缓多了:“你没骗老身?”

“春陀,去把捷报取来。”景帝没有回答,转身下令。

春陀应一声,就要飞跑而去,窦太后叫住:“罢了!老身信你的。可是,皇上,就算是周阳谋划的,那周阳也才多大一点?你就命他为将,是不是太鲁莽了?”

“一个人的才干和年纪有何关系?太公不遇文王,纵是活一百岁,也是无用。甘罗年十二,却给始皇派去出使赵国,不费一兵一卒而获十九城。”景帝脸上泛着光辉,眼睛特别炽热:“只要有才,哪怕是十岁,朕也要用!”

这些都是史实,谁也无法反驳。窦太后理亏,却不愿认输,拐杖在地上点动:“好好一个周亚夫,现成的将军,你不用,却用孺子,欠妥!欠妥!”

“周亚夫,周亚夫!”景帝的火气好象特别大,声音都有些尖细了:“本朝除了周亚夫,还有谁是名将?周亚夫在细柳治军之时,先帝就发现其才,却一直不用……”

“那是托孤重臣!”窦太后手中的拐杖点着地面,怒斥景帝:“先帝驾崩之前,不是拉着你的手说‘国有难,找亚夫’?”

景帝却是以强硬的话语回答:“先帝是为托孤,可是,七国之乱起,国无良将,兵无精兵。只有周亚夫一支细柳军堪称精锐,其余皆是乌合之众,就连梁王被围,朕数次三番下旨催周亚夫解睢阳之围。可是,周亚夫兵力太少,不敢去。要是先帝早用周亚夫,七国之乱时,朕会那般忧虑么?”

这些都是景帝这些年做皇帝的苦痛,字字句句真切,窦太后不由得愣住了。

景帝的声调更高,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十年后,周亚夫骑不动马了,挥不动剑,到那时,后辈子孙依靠谁?要他们再重蹈朕的覆辙?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到那时,匈奴打来了,谁去应敌?”

字字指责,却是字字血泪,窦太后彻底无话可说了。

“朕这一次是要练兵练将,打败了就打败了!只要他们能总结经验教训,朕就满足了。”景帝说出用意。

这是深谋远虑,窦太后更加无话可说:“真要是那样,如何收场?”

“那就把南宫嫁去匈奴,平息单于的怒火!”景帝这话说得很冰冷,仿佛冰块似的,然而,景帝的眼里有一层雾气,胸口微微起伏。

“啪!”窦太后手中的拐杖掉在了地上。

景帝头一也没回,转身出宫。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要不是春陀手疾眼快扶住,肯定是摔在地上了。

“春陀,去查查,是谁来过太后这里?”景帝眼睛眯成一条小缝。

“皇上,是南皮侯!”

“窦彭祖,哼!”景帝的语气极为不善:“他应该学他的父亲,朕的大舅,闭门读书,不问世事!朕会让他知道,大汉的皇帝姓刘,不是姓窦!”



第三十六章 弩阵


class="width">烈日高悬,烈毒的阳光照在身上,隐隐生疼。www.65txt.com

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是周阳、窦婴、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他们,在周阳的率领下,策马上了山岗。

今日的周阳除了盔甲汉剑弓箭外,还多了一件火红的披氅,这是晋升为“周大帅”后不得不用的道具,要不然,谁知道你是大帅呢?

虽然岁在弱冠,也是统兵近二十万的统帅,李广他们已经叫他“周大帅”了。对这称呼,周阳没觉得有多荣幸,反倒认为要是没有这称呼,会更加轻松。做大帅的感觉非常好,八面威风,令行禁止,可是,这压力大得太多了,尤其是面对恼羞成怒的单于,压力更大几分。

别的不说,才统兵五日,周阳变了一个人,冷静、成熟,这些与年龄不相称的东西已经出现在身上,这就是压力造成的。

站在山岗上,放眼一望,山岗下是一块平原之地,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周回数十里方圆。

“大帅,你要我们观兵,军队呢?怎么不见一个人影?”李广的嘴和他射出的箭一般快,忍不住问话了。

这话正是程不识他们想问的。周阳明明传令,要他们来观兵,到了地头,却不见一个人影,能不让人奇怪吗?

周阳并没有回答,右手一挥,传下将令。

“咚咚!”

如雷的鼓声响起,出自身后上百面战鼓。鼓声远远传了开去,数十里外都能听到。

鼓声足足持续了盏茶时分,方才停歇下来。

鼓声虽然停了,却仍是不见一个人影。李广、程不识他们手搭凉棚,四下里张望,却是一无所获,一脸的惊奇。

“军队呢?军队呢?在哪里?”李广一个劲的嘀咕着。

“飞将军,稍安勿躁!”周阳安抚他一句。

“大帅,你卖的甚关子?”李广嘀咕一句,这才闭嘴。

“来了!”周阳朝前方一指。

李广、程不识他们顺着周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朵巨大的火烧云飘了过来。这情形,李广他们是太熟悉了,一望便知是汉军在开进。

“那里还有!”

程不识的眼力不错,朝北边一指。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又是一朵巨大的火烧云,那是一队汉军在开进。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汉军在开进,如雷的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别的不说,光听这声音,就能判断出,这是骑兵在奔驰。粗略一算,这不下数万骑兵。数日之前,汉军不过几千骑兵,这一下子就有数万骑兵,这也太夸张了,李广第一个叫嚷起来:“大帅,你怎么训练出这么多的骑兵?这有好几万啊!”

“是呀!是呀!”

众人忙着附和。

“不是骑兵,只是让他们会骑马而已。”周阳解释一句。

“太可惜了!”只会骑马,不会开弓放箭,不会砍杀,还不是真正的骑兵,李广他们的热情大受打击。

正说话间,汉军开进不少,可以看清了,窦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让步兵骑马?弩兵也骑马?弩呢?把弩拆了?”

步兵和骑兵区别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此时开来的步兵,比起平时多了一匹战马,虽然骑术不是太好,却也不会掉下来。

让步兵骑马,在汉朝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而是很少。更别说,还是这么多的步兵骑马了,要窦婴不惊奇都不行。

更让他惊奇的是,弩给汉军拆了,放在马背上驮着。

窦婴原本早就可以回长安了,只是周阳的军令太让人惊奇,他想一窥究竟,这才留下来。没想到的是,他是越看越糊涂,不住摸额头。

“叫他们下马!”

周阳传下将令,令旗挥动。

行进中的汉军停了下来,飞身下马,步兵成列。弩兵把放在马背上的弩取了下来,排着整齐的队列。

汉军成阵很迅速,只一会儿功夫就阵势列成。这可是数万汉军,人数众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列成阵势,非常难得,李广他们大是惊讶,周阳治军很有一手。

周阳右手一挥,令旗展动,汉军又开始前进了。这一次,除了骑兵,步兵和弩兵的战马留在原地,有汉军兵士照看。步兵和弩兵,徒步前进,来到树林边上停了下来。

“布阵!”

周阳又传下将令,令旗展动。

弩兵数人一组,开始组装弩。他们配合得很好,手法熟练,很明显,这弩他们拆卸、组装练过很多次了。没多久功夫,一架架弩就出现了。

汉承秦制,汉弩也继承了秦弩的特点。秦弩最大的优点不是射程远,劲力强,杀伤力惊人,而是秦弩都是“标准化”生产的,秦弩部件可以互换。在战场上,要是一架弩的弩机坏了,可以把另一架弩的弩机拆过来组装上。

还有一个特点,秦弩很方便拆卸,秦军中有大量的马匹,可以方便运输,这大大的加强了秦军的机动性,是以秦军以神速著称。

汉弩把这些优点继承下来了,拆卸、组装非常方便。

从横向计,每十架弩为一组,组与组之间留出一定的空间,有两列步兵站在里面,他们的责任就是守护弩,防止敌人近攻。

弩是远程杀伤利器,一旦给敌人攻到近前,那就发挥不出威力,只有给屠杀的份,是以,用步兵掩护是必不可少的。每组之间有两队步兵,不论敌人是从正面杀来,还是从背后杀来,都能快速迎敌。

从纵向看,一共四排,第一列是威力最大的大黄弩,射程可达四百米。第二列是擘张弩,射程可达三百米。第三列是瘦弩,射程在两百米左右。第四列是夹弩,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在夹弩后面,就是弓箭手。

弓箭手后面,还有一排步兵,担任护卫。

从山岗上望去,看得特别清楚,这是数千架弩,组成一个巨在的弩阵。弩阵的两翼,各有一队骑兵护卫,要是敌人想从左右包抄弩阵,就会遭到骑兵的迎头痛击。

在弩阵的背后,还有三队骑兵,分为左中右列阵。这三队骑兵是最精锐的建章军,他们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这是总预备队,哪里有需要,就会扑向哪里。

望着占地数里方圆的弩阵,李广、程不识、窦婴、冯敬,他们的嘴巴张得圆乎乎的。如此巨大的弩阵,汉朝还没有使用过,这是汉朝历史上的第一次。

一种全新的战术,已经出现!

李广、程不识、窦婴、冯敬他们激动难已,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

如此之多的弩集中使用,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毁灭,毁灭一切与之相抗的敌人!不要说匈奴,就是匈奴信奉的神祗昆仑神,在如此之多的强弩面前,也会招架不住!



第三十七章 天崩地裂


class="width">“呼呼!”

李广他们激动难已,胸口急剧起伏,喘息不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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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贺和公孙建他们参与弩阵训练,早就激动过了。可是,再次见到时,仍是脸上泛着红光,双手紧握。

“大帅,你真是了得!竟然想出这等妙法!有此弩阵在手,何惧匈奴?”李广振奋异常,这是他这辈子最振奋的时刻了。

程不识没有说话,狠狠的挥了挥拳头。想想当初,周阳下令,要他们交出弩的时候,自己还不愿意,那是何等的短视,让人羞愧啊!

“大汉骑兵少,却多弩,弩要多少有多少。而匈奴,却没有弩,他们的弩是掳掠所得,用了之后,没法补充。有此弩阵,匈奴的骑兵又有何惧呢?”窦婴拈着胡须,笑呵呵的,脸上泛着异样光辉,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汉朝在边关上的弩不少,象雁门、代郡、定襄、云中这些大郡,就有数百架之多。即使障城堠堡,也要配备少量的弩。

若算总量的话,汉军在边关上的弩有数千架,可是,却分散在上千里战线上,威力大减。当然,这是汉军奉行了数十年的防御战略所致。

把弩集中起来使用,这是一个很好的点子。一想就能明白,可是,数十年来,汉军就没有用过,又不得不服周阳的奇思妙想。

周阳为何能想到这点呢?那是因为周阳可不想打防御战,而是想给匈奴痛击。要是打防御战的话,那就是兵连祸结,数年兵灾,消耗大,收效微,这种事,干不得,太不划算。

要痛击匈奴,有骑兵当然是好。可是,骑兵不可能速成,虽然缴获了不少马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

那么,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弩集中起来,布成弩阵。弩,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成千上万架集中起来使用,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大帅,快下令吧!我想看看威力究竟有多大!”李广心急之人,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圆,盯着山下的弩阵。

数千架弩集中使用,那威力肯定大得让人难以想象,可是,还是亲眼看看更过瘾。李广这话,正是程不识、窦婴他们所想,无不是附和。

“大黄弩,准备!”

周阳下令,传令兵展动令旗,大黄弩开始准备。

大黄弩是汉朝最著名的强弩,射程远、杀伤力惊人,可是,对兵士的要求极高,必须是身材高大健壮的人才能使用。

一个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兵士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开始拉弓装箭矢。大黄弩的箭矢很惊人,酒杯粗细,近丈长,全用精钢打造而成,亮闪闪,箭尖更象毒蛇,欲吞人噬骨一般。

大黄弩有几条矢道,主矢道在正中,两边各有数道副矢道,其箭矢长度依次递减。

装上箭矢后的大黄弩,巨大的弩臂弯曲,好象一只只蓄势待发的远古凶兽,让人紧张、激动、期盼。

“射!”

周阳一声令,令旗展动之下,弩机声响成一片。大黄弩的弩机发动,声音很大,上千架大黄弩一齐发威,那声音比起炸雷丝毫不逊色,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疼,就连旁边的人说话都听不清。

“咻咻!”

数千枝弩矢划过长空,带起的声音尖锐刺耳,丝毫不比现代社会的导弹掠过差。周阳一听之下,还以为身处现代战场。

箭矢落在树林里。树林摇晃不已,好象给不计其数的凶兽冲撞一般。更有不少树林禁受不住,翻倒在地上。

只一轮射击,就有不少树木倒下,威力之惊人可想而知了。

周阳眼前浮现出一幅奇景,那就是匈奴给大黄弩做成了人肉串,每枝大黄弩矢上就有数名匈奴给串在一起。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仅仅是周阳,李广他们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这种威力,早已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了,更别说只会盘马弯弓的匈奴了。

“呼!厉害,厉害,真厉害!”

李广他们大声赞叹。

第二轮是擘张弩射击。弩机声如雷,箭矢破空声如同导弹掠过,射得树木翻倒。

第三轮是瘦弩,第四轮是夹弩。周阳这是要检验一下每种弩的性能。

李广摸着下巴,沉思道:“这是怎么回事,弩的射程变远了。大黄弩竟然能射近一里了。”

这事,窦婴他们也发现了,惊奇的皱着眉头。

当然是周阳调整了弩的仰角。弩放箭都是仰射,不可能平射,这是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摸索出来的经验。可是,我们的祖先却不知道,仰射要四十五度角才能射得最远,周阳要汉军以四十五度角度放箭,自然是远了。

周阳没去解释,而是下令,准备齐射。

在战场上,敌人会由远而近的冲杀过来。当敌人进入大黄弩射程时,大黄弩就可以发威了。然而,这时节,因为大黄弩少,杀伤力虽然惊人,却不能构成密集的箭矢,威力有限。

随着敌人的冲近,擘张弩加入射杀,箭矢的密集程度就会提高,威力就会大程。敌人越近,发威的弩越多,箭矢的密集程度越来越高,弩阵的威力越来越大,到了四种弩齐射时,那就是天崩地裂的威力了。

当四种弩齐射时,弩机声、破空声响成一片,就是如李广、程不识这些久历战场搏杀的名将,也是紧咬牙关,才能抵受得了声响对耳膜的刺激痛感。

那种声响,让周阳有身处炮火纷飞的现代战场之感。

有些承受力稍弱的兵士,更是脸上发白。

一轮齐射之后,周阳下令,再次齐射。这次,要弓箭手也加入。只要敌人冲到射程内,弓箭手就要放箭,这威力更增。

此时此刻,密集的箭矢组成一张巨网,密密麻麻的好似雨点一般。这可是数万枝箭矢,其密集程度可想而知,在如此密集的箭矢面前,不要说人,就是苍蝇也别想活命!

一轮又轮,直到所有人都适应这种声响,周阳这才下令停止。

李广最是心急,二话不说,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下了山岗,直奔树林。

周阳他们赶到时,只见李广嘴巴张大,眼睛瞪圆,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剧起伏,一定会把他当作一尊雕像。

“飞将军,你这是怎么了?”窦婴奇怪的问一句,李广喉头发出几下“咕咕”声,算是回答。

窦婴朝树林一瞧,惊呼一声“天呐”,步了李广后尘,变成了雕像。

周阳朝树林一瞧,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眼前情景让人震憾!

树木翻倒,断裂,那景象就跟现代社会遭到炮火轰炸没什么区别。唯一让人觉得不同的是,地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而不是一个个弹坑和飞溅的弹片!



第三十八章 无奈的单于


class="width">如此威力,毁天灭地,足以毁灭一切,别提众人的心情了,激动、振奋、喜悦……

李广他们足足在树林里欢呼了半个时辰,这才稍抑激动之情。www.65txt.com

他们之所以激动,是因为汉朝长久以来,没有找到对付匈奴骑兵的有效战术。为了对付匈奴的骑兵,汉朝大量使用战车。战车,是春秋时期的主要武器。到了战国时代,随着骑兵的兴起,战车已经给淘汰了。

战车笨重,行动迟缓,用于防守还可以,却不能进攻,这在很大程度上拖累了汉军。可是,没有对付匈奴骑兵的办法,只有重祭这一法宝。

如今,弩阵一成,就有了对付匈奴骑兵的法宝,谁能不欢喜若狂呢?这可是汉军数十年来,无数人在寻找的办法呀。一朝实现,李广他们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了。

窦婴感慨无已,拈着胡须,赞叹起来:“这种战术,自从前朝覆灭,就未再出现过。前朝名将蒙恬,在河套之地与匈奴大战,就投入了上万架大型连弩,打得匈奴血流成河,头曼单于惨败。五十万匈奴,逃回漠北的不过数万人而已。”

河套之战,秦军之所以能取得那么大的战果,弩发挥了极其重要的地用,很好的压制了匈奴的骑射。匈奴精于骑射,一旦骑射不占优,他们就没有其他的本领能用了,等着他们的只有大败亏输。

赵武灵王在阴山南麓与匈奴大战,以十五六万赵军大破三十余万匈奴,也是因为大量使用了弩,压制了匈奴的骑射。

弩,一直是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可是,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就没有重拾这一法宝,没有结成大型弩阵,周阳继承了我们祖先的传统。

“好是好,可也有不足。”周阳的眉头紧锁:“一旦匈奴冲到近前,弩就会失去效用,这需要一只能征善战的步兵。”

“步兵?大帅,你就别愁步兵了,我们大汉多的就是步兵。<<>>”程不识笑呵呵的,一点也不担心。

周阳却是摇头:“我需要的步兵,是要能与匈奴骑兵正面对抗,还要打得匈奴无还手之力,不是我们现在的步兵。我们现在的步兵,就是再多,也不能与匈奴骑兵硬撼,这于弩阵不利。”

程不识不说话了,摸着额头,沉默不言。这可是汉朝步兵的短处。

“还有,我们没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即使打败了匈奴,却不能进行追击,扩大战果。”周阳有些痛心,上次的雁门之战,要是有数万骑兵在手,单于能不能逃走很成问题。

确如周阳所言,这一战术还存在很大缺陷,没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没有一支强大的步兵与之与之相辅,光靠弩阵,还不能把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弩,我们祖先早就在使用,然而,由于科技的限制,主要是钢铁产量不的足,使其威力一直不能完全发挥。

直到唐朝,由于钢铁产量的激增,弩的威力得到空前发挥。强弩、轻骑兵、陌刀,成为唐军的三大利器,唐军正是凭着这三大利器,纵横无敌,灭国数十。就是新兴的阿拉伯帝国,在唐军面也会发抖!

尽管有此不足,只要运用得当,打一个大胜仗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提些建议。这些建议,主要是细节方面的。李广、程不识久历战阵,经验丰富之极,他们提出的看法,非常珍贵,周阳一一采纳,重新调整弩阵。

这一讨论,就是三天时间,方才把各种细节、兵种之间的协调与号令处理妥当。

这三天里,窦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是全程参与讨论。他通晓兵略,提出的一些看法也很宝贵。

三日后,窦婴带着挑选出来的几万匹**、母马、马驹,押着匈奴俘虏,心满意足的回长安去了。

汉朝缺马,景帝要改良马的种性,急需要大量的母马、**。这是周阳特的从缴获的匈奴马中挑选出来,要窦婴带回长安。

可以想得到,有了这些马匹,就象做买卖多了很多本钱一样,要不了多久,汉朝就会有大量的战马,就可以大规模组建骑兵了。

来时的窦婴,很不踏实,景帝把如此重任交给周阳,让人难以放心。可是,如今的窦婴,却是信心满满,他相信周阳一定会痛击匈奴。

临别之际,窦婴说了很多鼓励的话,钦佩之语。

周阳、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他们又扑在训练军队上。

XXXXXX

军臣单于斜靠在他的宝座上,摆弄着手里的黄金权杖。如今的黄金权杖,污泥已经除去,又恢复了昔日的光泽,闪闪发光。

“左谷蠡王来了吗?”军臣单于问道。

“禀大单于,左谷蠡王快到了。”

“他还是那么奄奄一息吗?”军臣单于问道。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大臣们闭口不言。

没过多久,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响,伊稚斜一头扎了进来。此时的伊稚斜,不再是给发配去狼居胥山软禁时的模样。当时的伊稚斜,气息奄奄,随时可能会断气,而眼前的他,又恢复了以前的龙精虎猛模样,一举一动,虎虎生威。

“左谷蠡王伊稚斜见过大单于!”伊稚斜冲军臣单于行礼。

“左谷蠡王,你好了?”军臣单于有些惊奇,不住打量伊稚斜。

伊稚斜大声回答:“禀大单于,我接到你兵败的消息,立时就好了。”

匈奴性直,想到就说,没有汉人那么多顾忌。可是,这是军臣单于心中的痛,不由得脸上变色。

只听伊稚斜接着道:“我轻视汉人,给汉人打败,这是我的错!可是,连大单于都败了,大单于本部兵马损失惨重,这说明汉人已经不是以前的汉人了,败在他们手里,不是耻辱。我的怒气就平了,气也顺了,人就好了!”

拍拍胸脯,不无得意的夸赞:“大单于,你瞧瞧!”

这都是实情,可是,听在军臣单于耳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脸色有些发绿,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很是无奈。

阿胡儿站在伊稚斜身边,毕恭毕敬。军臣单于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来啊!把阿胡部的人给我处死。”

几个侍卫冲上来,抓住阿胡儿的臂膀,就要拖出去。匈奴此次大败,是大胡儿引起,诛灭整个部落,谁也无话可说,大臣闭口不言。就是伊稚斜他给阿胡儿的马屁拍得很舒服,这时也无法求情。

“大单于,大单于,求你饶了我儿!”

一个美丽得象天仙的丽人冲了进来,挺起的胸脯,随着她的奔跑而泛起了阵阵诱人的波涛。俏臀的摆动,似的诉说某种神秘的话语。

一张脸蛋,精致得跟画儿似的,剪水瞳仁似是会说话,成熟的女人味,无尽的诱惑,让人心神激荡。

她正是阿胡儿的母亲,阿胡王的阏氏。

自打她一出现,王帐中就出现一阵骚动,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妇人。

军臣单于一腔怒火瞬间消失殆尽,大步上来,大手一伸,把她抱在怀里,笑呵呵的道:“你做本单于的阏氏,本单于就饶过阿胡部。”

匈奴于男女事,没那么多礼节,看中了的女人也可以抢。匈奴贵壮贱老,最锋利的武器、最美丽的女人、最神骏的战马,属于最勇敢的勇士,不服气,决斗解决。

军臣单于大步而去,进了王帐的里间。

“啊!”一声女人清脆而充满另类诱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让人迷醉的声音响起。

王帐中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入眼的尽是淫邪之光。

阿胡儿双手紧握,太过用力,手背发青,指甲深入皮肉,渗出丝丝血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膛急剧起伏。



第三十九章 景帝的惊喜


class="width">军臣单于的做法,合符匈奴习俗,可是,阿胡儿听在耳里,却总是难以接受。www.65txt.com

偏偏军臣单于特别耐战,越战越勇,越勇越兴奋,叫得跟杀人似的。最让阿胡儿恶心的是,他母亲还很配合,很享受,呻吟得如痴如醉,很有杀伤力,那些旁听的大臣们人人眼里射着艳慕的目光,不是瞄着阿胡儿,那意思是说:你有个便宜老子!

阿胡儿脸色青了,白了,又青了,又白了,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回。脑门上渗出了汗水,心理承受力接近崩溃了。

“啊!”

军臣单于一声满足的大叫声传来,叫得是惊天动地。

这一声叫,仿佛军令似的,不少大臣跟着叫唤起来,一脸的满足之色,看着阿胡儿的目光别有用意。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以阿胡儿的母亲为发泄对象。

军臣单于脸上潮红未褪,整理凌乱的衣衫,大步而来。远远冲阿胡儿一勾手指:“小王子,过来!”

阿胡儿手按在刀柄上,恨不得上去捅他一刀,还不得忍着恶心,屁颠颠的上前见礼:“见过大单于!”

“阿胡儿,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单于的儿子了!来,让本单于疼疼,乖!”军臣单于一双大手抚着阿胡儿的脸颊,脸上有着怜爱之色。

可是,他双手上有亮晶晶的液体,发着阵阵幽香,这是阿胡儿母亲的香汗,这不是要人命吗?阿胡儿强忍住呕吐,低声下气的道:“谢大单于!”

“从今天起,就在这里吃,就在这里喝,在这里歇息!”军臣单于大手一挥,面对众臣:“等到秋凉了,马上膘了,大匈奴战力最强的时候,再去打汉人,报仇!”

匈奴久处大漠中,耐寒,却怕热。

现在正是炎夏时节,要他们去打汉朝,那就是把他们赶进火炉子去烤,真不愿意。这命令正合他们之意,无不是大声高呼“乌特拉”。

从这天起,军臣单于就有事做了,天天与阿胡儿的母亲缠绵。兴之所致,还要把阿胡儿叫来,让他站到帐外听他母亲的呻吟。阿胡儿屈辱之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XXXXX

与单于王庭败后重振相比,汉朝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败后重振,赶到的兵马越来越多,帐幕一天比一天多,可是,毕竟是败后重振,有一股颓气,汉人追得匈奴无处可逃的恶梦总是挥之不去。

汉朝却是一扫以往的颓丧,喜气洋洋,信心大增。

汉朝,第一次对在匈奴面前抬起了头,挺起了胸膛。就是长安百姓,见了面,也会笑着说“做汉人的感觉真好”。以往,败仗太多,让他们很是屈辱,如今,挺起胸膛做人,那种感觉非常美妙!

此时的长安大街上,人山人海,从洛城门到未央宫的街道上,全是兴奋的百姓,人人带着笑容,伸了长脖子,盯着行走在大街上的匈奴。

这些匈奴是雁门一战,以及随后的追击中俘虏的,总共有四五千人。追击时,留下的是匈奴老弱,能骑马的都跑掉了,周阳他们的俘虏并不多。

饶是如此,四五千匈奴俘虏出现在长安,这可是汉朝数十年来的第一次,要不引得百姓围观,要不万人空巷都不行。

匈奴个个垂头丧气,低眉顺眼,完全没有了屠杀汉朝百姓时的凶狠,胆小得好象老鼠。

汉朝百姓对匈奴是格外痛恨,这可是数十年仇恨积累的结果。见到匈奴,无不是切齿痛恨,大吼大骂的有之,扔石头砖块的有之,吐口水泼脏水的有之……凡能想到的发泄之法都用上了。

这一天,是长安百姓的节日,他们平生第一次,把愤怒发泄在匈奴身上!

“大汉万岁!”

“大汉万岁!”

百姓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直上九重天。

窦婴骑在骏马上,听着如雷的欢呼,看着一张张喜洋洋的脸,他是感慨万端。自从踏上回长安的道路开始,窦婴天天都是在这种欢呼中度过。

数万匹战马,数千匈奴,这是汉军大胜的最好明证,他所到之处,百姓围观,有时更是排成数十里的长龙。

到了长安,这种喜悦达到了顶点,窦婴是激动不已,自豪的挺挺胸,好象这仗是他打的一般。即使不是他打的,可是,那也是汉军打的,作为汉朝的重臣,他也能分享一份喜悦。

策马来到未央宫外,只见宫城上站着一个人,日月之表,龙凤之姿,正是景帝。景帝身着皇袍,头戴通天观,红光满脸,兴奋莫铭。穆穆威严的天子之气,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喜气,发自内心的喜气。

两道剑眉散开,根根向上翻,好象盛开的百花似的。

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一张虎口乐成了荷花!

景帝此时之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已经超过了接到捷报时的喜悦。

捷报虽好,毕竟只存在于文字中,而眼前是活生生的匈奴,这才是最好的捷报!

“窦婴!快来!”景帝兴奋的冲窦婴挥手。

“皇上!皇上!”窦婴手忙脚乱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飞也似的冲了进去。气喘嘘嘘的冲到景帝面前,也顾不得君臣礼节,乐呵呵的道:“皇上,臣欢喜呢,欢喜呢!”

“朕也欢喜呢!”景帝的回答也妙:“窦婴,你到边关这些时日,把你的所见所闻,给朕说说。将士们的伤亡大吗?他们可是以步兵打骑兵呀!”

骑兵打步兵,那是屠杀,步兵打骑兵,那是等着被屠杀。纵然周阳用计,限制了匈奴骑兵的发挥,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皇上惦记将士们的伤亡,臣代将士们谢皇上!”窦婴这是真心话,没有半点虚伪。他在边关呆的时间不短,所见所闻,无一不是让人激动。

“将士们的伤亡不大!”窦婴如实回答。

“快,快说说,将士们是如何打匈奴的!”景帝迫不及待的催问起来。从奏章上得到的,哪有窦婴亲身听到的详细、生动。

窦婴应一声,略一整理思绪,开始说起当日的雁门大战。窦婴了解得很详细,他口才不错,一一道来,娓娓动听,远比奏章动人了。

容他说完,景帝听得如痴如醉,不住摸额头:“周阳真是了得,他竟然如此用兵,如此用兵啊!神鬼莫测呀!”

汉朝对匈奴骑兵极为忌惮,而周阳只用一场暴雨就限制其发挥,真是神鬼之机。

窦婴在景帝耳边,轻声道:“皇上,破奴校尉已有破匈奴之术了!大汉会打一个更大的胜仗!”

“你说什么?更大的……”景帝猛的想起,这里人多嘴杂,这等军机要是泄露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猛的捂住嘴巴。

窦婴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头。

“大汉万岁!”景帝情难自已,振臂高呼!

“大汉万岁!”

数十万百姓跟着高呼,呐喊声响彻云霄,百里皆闻。

长安,再一次沸腾了!



第四十章 飞骑,出击!


class="width">“窦婴,你再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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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一脸的喜色,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催促起来。

“皇上,魏其侯已经说了三遍了。”周亚夫笑着提醒一句。他是给景帝叫来,一起分享这份喜悦,这是周阳谋划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有这权利。

“三遍了?”景帝摸着额头,有些意外。

自从高祖平城之围后,汉朝一直处于劣势,汉朝皇帝见到的匈奴个个高傲,那是匈奴的使者,奉命来长安索要东西的。绢帛丝绸、瓷器、茶叶、妇人……往往狮子大开口,要是不给,就会口出狂言:不给,打得你给!

汉朝实力不济,只有忍!这一忍就是数十年,这是汉朝皇帝的心病。今日,终于见到低垂着头颅的匈奴,那是何等的让人欢喜。

“皇上爱听,臣这就说。”窦婴深知这份喜悦来之不易。

“算了!我们不能光顾着欢喜,却不做事。”景帝挥手阻止窦婴,剑眉一拧:“窦婴,你才从边关回来,按理,本该让你歇息。可是,时间不等人,有一件事,要你,不,你和周亚夫一起去做。”

“请皇上吩咐!”

景帝的眉头一挑,很是惋惜:“前朝名将蒙恬,在河套之地与匈奴大战,使用了上万架强弩,十数万骑兵,这才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如今,周阳手里弩才四千多一点,还不到蒙恬所用的一半,这太少了。你们二人赶去武库,清点一下,看有多少弩,全给周阳送去。”

“皇上圣明!即使皇上不说,臣也请旨。”窦婴深知边关实情,能不能打败匈奴的反扑,关键就在弩了。而周阳东拼西凑,也才凑出四千多架弩,这太少了。

边关当然不止这么一点弩,守城总得要留下一些弩。

景帝要是把武库的弩送到边关去,那么,这一战,汉军获胜的把握就更大几分。景帝这话,简直就是天音,周亚夫激动难已:“谢皇上!”

摆摆手,景帝长叹一声:“前朝河套之战时,始皇下了一道圣旨,很有豪气的圣旨:让匈奴知道谁才是飞骑的祖宗!”

“前朝是飞骑的祖宗?”飞骑在历史上很有名,周亚夫是知道的,一听这话,既是振奋,更是惊奇。

景帝知道周亚夫读书不多,于这些史实所知甚少,看着窦婴,没有说话。

窦婴明白,景帝是要他给周亚夫解释:“条侯有所不知,前朝起于陇西之地,称为秦部族。秦部族为周天子献马,他们精于骑射,善用飞骑。飞骑嘛,条侯是知道的,他们身着皮甲,骑着战马,腰间悬着人头,挥着武器冲杀。这在当时,远近闻名,附近的部族都惧怕秦族飞骑。是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后,周平王求告无门,这才跋涉千里,赶到陇西,求见秦襄公。秦襄公率领五万飞骑,南下关中,与戎狄大战于镐京,大破戎人八万之众,收复镐京。周平王眼见宫室毁坏,东迁洛阳,大乱之世,春秋战国由此开始。”

“哦!原来如此!”周亚夫恍然:“读书人多言前朝残暴,却不知,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能以仁义说事?误矣!误矣!”

在当时,虽有人骂秦朝残暴不仁,却远不及后世,毕竟儒家还未独尊。

景帝接过话头道:“河套之战,蒙恬先是用强弩射杀匈奴,血流成河,匈奴抵挡不住,开始北遁。公子扶苏,亲率十万飞骑,与匈奴硬撼,稳占上风,杀得匈奴无还手之力。大汉何时才能有如此善战的骑兵?”

要是汉朝现在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这局面就大为不同,景帝叹息不已。

周亚夫和窦婴施礼告退,前去武库清点弩。

XXXXXX

雁门城下,汉军正在训练骑射,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们的骑射功夫有了长足的进步。当日观兵时,他们仅仅是会骑马,而现在,却是精熟了许多,不仅能骑马,还能开弓放箭,马上砍杀。

个个热汗淋漓,却是精神抖擞,奋力砍杀。

周阳站在山岗上,一身的汗水,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他们在阵中奔驰,指点纠正不对之处,个个衣衫湿透。

日正中天之时,饷午时分到了,上午的训练结束,兵士去用营饭。周阳和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他们聚在一起,各自对付一份营饭。

“大帅,弟兄们的骑射大为精进,不能光这么练,得让他们去厮杀。只有厮杀,才最是让人长进。”李广大口扒饭,大声提议:“大帅,我们有几万匹马,步兵、弩兵都是四条腿,来去如风。不如,我们趁匈奴还在调兵之际,杀向单于庭!”

这提议大胆,却是让人怦然心动,程不识手中的营饭差点摔在地上,激动不已:“大帅,飞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数十年来,大汉军队就没到过单于庭,要是我们杀去,匈奴一定不觉,给我们杀一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有大的斩获!”

冯敬也忍不住了:“匈奴现在正在歇息,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炎夏时节攻到他们老巢去!”

“干吧!”公孙贺停止了吃饭,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周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周阳身上,静等他的决断。

李广的提议太有诱惑力了,周阳一颗心怦怦直跳,很想答应出兵。可是,仔细一想,现在不行:“飞将军所言有理,要是我们现在出兵的话,誓必会有不错的斩获。可是,有几个问题,我们得明白,一是我们的骑兵太少,弩兵和步兵虽能骑兵,其骑射砍杀比起骑兵差得太远,真要与匈奴大军遭遇,于我们不利。二是我们的粮草难以为继,象这么庞大的军队,深入大漠,没有粮秣,那是不行的。三是单于庭不在龙城,而是在龙城之北数百里之地,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打击范围。要是在龙城的话,倒可以一试。”

龙城离汉境上千里,骑兵只需要三四日就可以赶到,可是军臣单于给建章军穷追猛打,吓怕了,一路北逃,逃得更远了。

“那我们攻龙城!”李广把营饭一放,声音很高:“龙城是匈奴单于的埋骨之所,要是我们把龙城攻下来,嘿嘿……”

这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众人齐声附和:“对呀,大帅,打龙城!”

要是把龙城给攻占了,就是挖了匈奴的祖坟。匈奴重视祖先坟墓,一定会暴跳如雷,那是何等的大快人心!

这方案太能诱惑人了,周阳猛的站起,手按在剑柄上。

众人刷的站起身来,手按在剑柄,等待周阳的命令。

静!

死一样的寂静!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周阳眼里的光芒褪去:“不得不说,飞将军此议极好,我都差点同意了。可是,现在不行。现在的龙城是一座空城,没有多少匈奴,即使我们把匈奴的祖坟给掘了,所获也不大,反而暴露了我们的实力。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歼灭匈奴的军队,只有把匈奴的大军给收拾了,龙城也跑不掉。”

攻下龙城的影响会非常大,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歼灭匈奴军队。在掘祖坟与歼灭匈奴军队二者之间进行选择,李广他们这些名将,不会选错,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就在他们叹息之际,周阳的话让他们格外振奋:“我们也不能让匈奴过得太舒服,不能让单于从容调兵,我们应该趁这时节,给匈奴送上一份大大的礼物!”

“又是礼物?”

众人想起安陶之事,不由得脸上泛光,眼里闪烁着炽烈的光芒。

“也没什么。数十年来,匈奴一直滋扰边关,就没有大汉军队滋扰过匈奴,我想派几万军去骚扰匈奴,报仇去!”周阳非常平静的说。

“几万军队?”

几万汉军去滋扰匈奴,从来没有发生过,李广、程不识他们的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

真要如此的话,数万汉军出现在大漠上,到处滋扰砍杀,那会是什么结果?

必然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一场空前的大报复行动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四十一章 深入大漠


class="width">雁门城下,数万汉军集结待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些汉军,全是骑兵。说是骑兵并不准确,真正的骑兵并不多,只有数千人,更多的是会骑马的弩兵和步兵。

虽不是真正的骑兵,却也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一片肃杀之气。

周阳骑马而来,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他们紧随其后,除了李广,个个喜笑颜开,振奋异常。

李广却是拧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嘴巴撅着,好象有人借了他钱不还似的。

策马来到阵前,周阳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扫视一眼汉军,大声训话:“弟兄们:我们背后就是大漠,匈奴的地界!数十年来,没有大汉军队踏上过这片土地!一个月前,我们终于踏上了匈奴的土地!”

“大汉万岁!”

一个月前的追击战尽人皆知,人人振奋,一提起这事,让人热血如沸。

容欢呼声安静下来,周阳再接着训话:“那一战,我们追得匈奴无处藏身!匈奴在做梦的时候,我们杀到!匈奴烤好羊肉,温好马**,我们杀到,他们的美食成了我们的腹中物。和匈奴打了这么年的仗,我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匈奴还如此好客!”

最后这句话是在调侃,汉军放声大笑,笑过之后,又是欢呼不已。

“这一次,我命令你们,深入大漠,滋扰匈奴,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走,不必恋战。”周阳接着训话,声音异常振奋:“用你们的弓箭、宝剑,杀死匈奴,夺取他们的牛羊,挖掉他们的祖坟!用你们的武器迫使匈奴痛哭!”

“汉军威武!”

汉军齐声欢呼,挥着汉剑,日光下,汉剑闪闪发光,好象一面硕大的镜子。

“杀入大漠!”

周阳拔出腰间的汉剑,朝北一挥。

骤然间,蹄声如雷,溅起无数的烟尘,汉军疾驰而去,数万匹骑兵奔驰起来,蹄声如雷,惊天动地。

这是汉朝历史上,第一次有如此之多的骑兵,好象一片红色的海潮,向北涌去,漫过了长城,向大漠深处卷去!

用实战来历练军队,李广这说法很有道理,周阳决心采纳。再说了,要是汉军什么也不做,让匈奴从容调兵,那是在给匈奴机会,这种事情,周阳肯定不干,决心滋扰匈奴。

周阳把几万汉军化整为零,每五百人为一队,要他们深入大漠滋扰。此时,匈奴的军队主要调集在单于庭,汉军不会有危险。

即使遇到匈奴,打不过,还不能跑吗?这几万汉军,没有重装备,全是皮甲、弓箭、汉剑,和匈奴一样轻装,即使匈奴要追也不容易。

皮甲、弓箭、轻武器,实际上就是“飞骑”,要是他们腰间再悬着人头的话,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飞骑了。

飞骑,是秦部族的看家本领,自从秦朝灭亡之后,已经绝迹,今日却重现了!

秦部族是秦始皇的先祖,正是从飞骑开始,秦部族冲杀了五百多年,最后统一了中国。这是一支英勇善战的军队,开创了中国历史的新篇章!

此时此刻,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大漠上一片红潮,正在滚滚北去,非常壮观。

周阳给他们的任务,还有一个,那就是要记录下匈奴的地理山川水源草地,这是为将来深入大漠做准备。

数十年来,汉军没有深入过匈奴,对匈奴的地理、山川、水源、草地极为不熟。若是这些战争必不可少的资料为汉军掌握,将军深入大漠大战,有莫大的好处。

直到汉军消失在视线中,周阳一拉马头:“我们也走!”

深入大漠,周阳是必去的。上次追击战,突然行动,没有事先谋划,再加上对匈奴的地理不熟,错失了不少战机,周阳引以为恨。这次,周阳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匈奴的山川地理,要是可能的话,凭借有利的地形条件,伏击匈奴。

数万大军深入匈奴腹地进行滋扰,是汉朝历史上的第一次,虽然骑射娴熟的骑兵并不多,足以让人自豪一辈子了,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他们都争着要去。

虽然说,匈奴的军队在向单于庭集结,却也不能不防,需要人留守,统领边关汉军。留下来守家,第一人选是周阳。周阳要亲自勘察大漠,众人也无话可说,毕竟上次的追击,因为地理不熟而错失的战机让他们扼腕。

周阳不留守,这重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飞将军李广身上,这是众人一致的推举。

至于原委,那就很简单了,谁叫李广的名气那么大,让匈奴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呢?说起在匈奴中的名头,李广无疑是最大的,他的名气远远超过了周阳。

尽管周阳一连谋划了两场大胜仗,因为时间太短,匈奴所知者不多。就是军臣单于,也是前不久才刚刚知道,打败他的是周阳,更别说其他的匈奴了。

有李广留守,那就是万无一失了,周阳他们很是放心。

可是,李广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踏上匈奴土地,深入大漠,这是他从戎以来最大的梦想,当梦想就在眼前时,和你没什么关系,谁也会不高兴,李广是整天板着一张脸,以前的爱说爱笑早不见了踪影。

“飞将军,有劳了!”周阳经过李广身边,挥手作别。

“说好了的,我只管半个月。半个月以后,你别想撂挑子!”李广嘟囔着,大声提醒一句:“莫要忘了,许我打头阵的事!”

此次大举出兵,目的是为骚扰,时间不能太长。一旦给单于知道了,他肯定会派军队前来厮杀。汉军分散,五百人为一队,滋扰起来很有好处,却也兵力分散,危险也大,不宜在大漠久留。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程不识策马来到李广身边,笑呵呵的道:“飞将军,这打头阵得视情形而定,眼下说了不一定有用。没准,到时却落在我程不识身上了!”

为了让李广留守,李广特的提出,在大战之际,要他打头阵,要不然,死活不肯。周阳没法,只得同意了。

程不识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李广差点破口大骂,指着程不识,气哼哼的道:“程将军,你要是敢跟我抢,我饶不了你!哼!”

“哈哈!”程不识大笑而去。

过了长城,周阳和公孙建、程不识他们作别,带着一支人马,进入了匈奴的地界。

周阳第一次深入大漠是为了猎杀射雕者,袭击了阿胡部的营地。第二次深入大漠,追得军臣单于无处藏身,吓破了胆。这是周阳第三次深入大漠,会有何等收获?



第四十二章 一路凯歌,一路血


class="width">“得得!”

急骤的蹄声打破了大漠的宁静,正是周阳率领的五百建章军在奔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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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虽是校尉,却是边关汉军的统帅,安危至关重要,周阳一提出要深入大漠勘察,李广他们先是不同意,一致反对。周阳说服他们后,他们提议,要周阳率领五百建章军,要不然,他们无论如何不同意。

五百建章军,相当于数千骑兵,周阳的安危不会有问题,李广他们这才放心。

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周阳仰首向天,烈毒的日头挂在天上,真够热的。怪不得性喜寒冷,却怕热的匈奴不愿在这么热的天打仗。不要说匈奴能不能忍受,就是周阳都觉得难受。

“前面是水草地,有一个湖泊,叫雀儿湖,是有名的水源之地。左边百城处有一座山,虽不大,也有方圆数十里。右边有一处低洼之地,太潮湿。”周阳指着前面的湖泊,给身边的建章军介绍:“要记下来。此处极为重要,是匈奴南下的必经之地。”

此次出来,带的有文吏,立时图绘起来。

周阳传令,下马歇息。坐到松软的草地上,好象坐在沙发上舒服。周阳喘着气,随手折下一段草茎叼在嘴里,打量起来,此处风景非常优美,水碧、草青、天蓝,处身其间,仿佛置身在天堂一般。

要是再有牧民放牛牧羊,挥着马鞭,赶着牛羊,唱着牧歌,会让人乐而忘返,实在是太美了,可以说是人间天堂。

习习凉气吹来,拂在身上,舒爽异常,比起现代社会的空调更让人舒畅。

“禀大帅,前方发现匈奴一处营地!”赵破奴飞马赶来禀报:“一共一百零七座帐幕,没军队,是牧民,还有成群结队的牛羊。<<>>”他亲自侦察过,了解得非常详细。

周阳非常满意,飞身上马道:“进入大漠已经两天了,我们还没有杀过一个匈奴,现在,机会来了,就用我们的宝剑砍下匈奴的头颅!”

“诺!”汉军轰然领命。

周阳手一挥,五百建章军疾驰而去。赵破奴跟在周阳身边,指点着方向。

很快,周阳就望见在雀儿湖的另一边,有一百多座帐幕,还有不少牛羊,正在吃草。一个个牧民,骑在马上,挥着鞭子,赶羊牛羊,唱着牧歌。

牧歌悠扬动听,要不是汉匈世仇,坐下来听他们唱歌,还真是让人享受。

如雷的蹄声惊动了匈奴,不少人从帐幕里出来观瞧。更有人挥着手,大声吆喝,欢欣鼓舞,好象过年似的。

周阳听得懂匈奴话,他们说的是:“大单于的军队来了!”

“是大单于本部兵马!”

“只有大单于本部兵马才能有如此雄壮的阵势!”

建章军高大健壮,骑射娴熟,只有单于本部兵马才比得了,由不得他们不异想天开。

要是在平时,听到这话,建章军会嘲笑。可是,眼下是杀戮时刻,哪会有嘲笑的心情,个个挥着汉剑,直冲而前。

“汉军的剑!汉军的衣衫!”

“他们肯定杀了不少汉人!”

匈奴就是做梦也是想不到,这是真正的汉军,还是汉朝最精锐的建章军,直到建章军的汉剑砍下他们的头颅,他们方才明白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一颗接一颗头颅飞起,一篷篷鲜血,一具具尸体,一声声惨叫……匈奴在建章军的攻势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整个战斗,只持续了一盏茶时分就结束了。

吐口气,周阳把手中汉剑在匈奴尸身上一抹,擦掉血迹。

赵破奴皱着眉头:“大帅,这些老弱妇孺怎么办?”

营地中,数十名老弱妇孺,人人惊恐不安,打量着围住他们的汉军,好象受惊的兔子。

要是匈奴杀来,所过之处,必然是鸡犬不留。建章军明知道匈奴的恶行,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有异议,可是,他们对这些妇孺老弱却是下不了手。

这就是汉军与匈奴的区别。

周阳策马来到近前,打量着匈奴:“说,你们中有谁没有杀过汉人?”

十几个老头子惊恐的低下头,根本就不敢看周阳他们,一颗头颅埋得深深的。匈奴打了数十年的汉朝,他们年青时肯定没少杀汉人。

“拉出去,砍了!”

不等周阳下令,赵破奴手一挥,建章军上前,把这些老头拉出去。

“汉人爷爷,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头子们出声乞饶。

“不是你们不敢,是你们杀不动了!”周阳冷冷的驳斥,一挥手,剑光闪烁中,十几颗花白头颅滚落在地上。

“他们怎么办?”赵破奴紧握着手中的汉剑,紧抿着嘴唇,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却是下不了手。

匈奴杀来,老弱妇孺必死无疑,决不会有任何一点怜惜之心。周阳很想把他们杀光,却是狠不下心,沉吟了一阵,叹口气道:“留他们一条生路。”

有匈奴懂得汉话,惊喜莫铭,跪在地上叩头:“谢汉人爷爷饶命!谢汉人爷爷饶命!”

“你们记住,匈奴杀我大汉百姓,如屠猪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血债必要血偿,他们,年青时杀过大汉百姓,如今已经授首!今日饶过你们,是你们没有沾上大汉百姓的鲜血!”周阳挥着滴血的汉剑,指着匈奴,大声喝道:“若你们敢妄杀大汉一个百姓,我们必是鸡犬不留!”

一拉马缰,冲牛羊驰去:“把牛羊杀光,一头不留!”

建章军领命,冲上去,一阵砍杀,牛羊死伤无数。

等到建章军停下来,没有一头活着的牛,没有一只活着的羊,真的是鸡犬不留了。要是周阳能狠下心,把那些老弱杀了的话。

牛羊是匈奴的生活必需品,杀了牛羊,就是绝了匈奴生路,建章军虽然狠不起心肠杀这些老弱,没有了牛羊,他们失去了生活之资,就是自生自灭,能不能活出来,只有天知道。

建章军把牛羊肉烤熟,包裹好,放在马背,再找些马**,算是完成了补给,疾驰而去。

周阳他们,就这般一遇到匈奴的营地,就大肆砍杀,把匈奴的丁壮和曾经杀过汉人的老头全部杀掉。至于妇孺,不忍心杀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此时此刻,若是从天空望去,在上千里广阔地域上,到处都是涌动的红色浪潮。这种红色,不仅仅是汉军,还有鲜血,匈奴的鲜血!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复仇行动。不计其数的营地给汉军袭扰,不计其数的匈奴做了汉军刀下鬼。

凡是汉军经过之处,必是死伤无数,血流遍野。

一路凯歌,一路血!



第四十三章 秦朝遗民


class="width">“那里有匈奴营地,准备冲杀!”赵破奴很是兴奋的挥着汉剑,一拍马背,就要朝营地冲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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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杀来,已经有好几个匈奴营地给蹂躏过了,建章军士气正旺,一闻是言,无不是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

“慢!”周阳右手一挥,阻止建章军。

“大帅,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就一个匈奴营地么?只要我们杀过去,包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赵破奴杀机涌现,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周阳没有说话,打量着眼前的营地。

这营地不大,只有两百来座帐幕,每座帐幕按五人计,不过一千把人。除去老弱妇孺,丁壮不过三两百。三两百丁壮,对于训练有素的建章军来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掉。

“大帅,快下令吧!”赵破奴很是焦急的催促起来。

“你瞧见没,这些帐幕虽然不多,却颇有章法。”周阳并没有下令,而是指着营地,给赵破奴解说:“我们遇到的匈奴营地,都是零乱无序,东一座的西一座。还有,有人执守。”

赵破奴细看之下,果如周阳所言,营地里有丁壮身着裘衣,正在巡逻,好象一支军队似的。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赵破奴的好奇心也给提起来了。

“你看他们的旗帜,全是黑色的,不是匈奴的狼旗,这是为何?”周阳的眉头皱在一起。

匈奴信奉原始宗教,以狼为旗上图案,不论是军队,还是牧民,都是如此。而眼前的营地,却是黑色旗帜,这实在让人惊讶。

“传令,围上去,团团围住,待弄明白再说。”周阳下令。

赵破奴也想弄明白原委,不想一鼓作气杀个精光,传下号令,建章军分散开来,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围上去,把营地团团围住。

建章军驰突的威力惊人,蹄声如雷,远远就传了开去。

要是在以往,每当建章军驰突之时,匈奴必然是惊惶逃蹿,或是高呼尖叫,把建章军当作单于本部兵马。而眼前的营地,却是静静悄悄的,唯一的变化,就是巡逻的人回到帐幕藏了起来。

这太反常了!建章军不敢有丝毫大意,紧握汉剑,凝神待战。

“胡虏!你们竟然敢来犯我们营地!”

一个如炸雷般的声音从营地传来。

匈奴绝对不会称自己为胡虏,更别说,还是用在建章军身上,周阳有大跌眼镜的感觉,要是戴的有的话。

好象变戏法似的,营地里出现两百多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个个一身戎装,头戴铁盔,身着铁甲,腰间佩剑,背上硬弓劲矢。

要是他们腰间佩的是弯刀,那么就十足十的匈奴了。

匈奴也有佩剑的,却不多,更不可能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周阳更加奇怪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你们胡虏还不知道?是不是以为我们好欺负?来啊,强弩准备!”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汉子,手一挥,气势不凡,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一般。

“强弩?胡虏会有强弩?”赵破奴笑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他的笑容只在脸上存在极短时间,就僵在脸上了。营地上真的冒出十来架强弩,比起汉军的大黄弩还要大。矢道上一枝枝弩矢,明晃晃的,矢尖好似毒蛇一般,在阳光下闪着光华,很是骇人。

周阳熟悉汉军所有的弩,就是没有见过这种弩。这弩与大黄弩有些近似,却又有所不同,更大更强劲,别的不说,光是弩矢就比大黄弩的弩矢更粗更长。大黄弩的弩矢近丈长,酒杯粗细,而眼前的弩矢却是超过一丈,还要粗上三分。

那弯曲的弩臂,就象一只腾空的雄鹰,随时会朝人扑来。

再一细瞧,周阳发现他们腰间的剑与汉剑有些近似,却又不同,其剑身比起汉剑更长些。

“我们是大汉的军队,你们是什么人?”周阳太好奇了,冲赵破奴一打眼色。赵破奴明白,要建章军散开,不要给弩矢射中。如此粗大的弩矢,一旦发威,那是无解,射人人死,射马马翻,不得不防。

“你们是汉军?”

带头之人的声音响如雷,话声中充满了意外:“汉军怎么可能到这里来?你们真是汉军?”右手一挥,弩手们离开了弩机。

“我是大汉的军队!”周阳再次肯定。

“何以为凭?”大汉再次问道。

周阳拔出汉剑:“这是我们的武器!”

“胡虏杀了汉军,会夺了他们的武器眩耀。”大汉仍是不信。

“你瞧好了!”周阳冲赵破奴一挥手:“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剑法!”

“弟兄们,拿出真本事!”赵破奴一拉马缰,率领一队建章军驰去。驰到数十丈外,停了下来,挥着汉剑砍杀起来。

虽是凭空砍杀,那气势、那威力、那剑法,绝对是一等一的,那个大汉瞳孔一缩:“你们是汉军,假不了!这剑法,不是匈奴所能练得了的。”

匈奴是用弯刀,不是用剑,他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即使匈奴要眩耀,毕竟这剑法是冒充不来的。

赵破奴他们驰了回来。周阳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大秦的军队!”

大汉的声音响如雷霆,数百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周阳来到汉朝,听过最为荒诞的话了,想也没有想就问道:“哪个大秦?”

“就是你们说的前朝!”大汉的声音高亢激昂,却是眼里闪着泪花:“击破公子昂,收复河西之地;伊阙斩首三十万,长平大破赵国五十五万之众,扫灭六国,一统天下,就是我们!就是大秦的军队!”

这话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却是不信。

赵破奴仿佛在听笑话似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前朝覆灭数十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前朝的军队?”

周阳不住点头,大是赞同这话。

“大秦虽然灭了,大秦的魂永不灭!”这个大汉眼里涌出泪水,激动异常,引吭高歌:“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歌声激昂高亢,而又悲壮无比,让人心神激荡。

他身后的那些汉子跟着他齐声高唱,眼里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周阳听得热血激荡,却又不明所以。

赵破奴却是激动异常:“这是前朝的战歌!这是前朝的战歌!前朝大军,就是唱着这首战歌,在河西之地大败魏国公子昂,收复河西之地。他们唱着这首战歌,大战伊厥,斩首三十万。长平之战时,他们还是唱着这首战歌,斩首五十五万。到了始皇时,这首战歌唱响在山东之地,唱响在六国王宫,唱响在岭南,唱响在大漠之上!”

越说越激动,赵破奴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眼里涌着泪花:“蒙恬将军大破头曼单于时,这首战歌格外嘹亮、雄壮、豪迈!当这首战歌唱响时,匈奴已经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那是前朝将士们站在匈奴的尸骨上唱着凯歌!”

这首秦军的战歌,唱响了数百年!

始皇统帅下的大秦军队,正是唱着这首战歌,踏上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的征程!

周阳激动无已,不由自主的高声唱道:“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这是一首热血之歌,只要是热血男儿,都会受到感染,建章军一齐唱响。

建章军,和营地里的秦朝遗民,引吭高歌,战歌嘹亮,直上云霄。

仿佛秦始皇统率下的那支无敌大军又复活了!(PS:说到匈奴,就不得不提秦朝。秦朝,一个强悍的王朝,在解决匈奴问题上,大秦王朝付出了何种努力,将在后面揭晓。)



第四十四章 碧血丹心


class="width">秦军战歌虽然字数不多,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悲壮豪迈的战歌,让人热血如沸。(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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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个热血男儿,听到这首战歌,就会激动难已,更别说周阳他们这些经历过生死的真正热血之人,对这首战歌格外喜欢,唱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最后停下来时,周阳发现自己衣襟上湿了一大片,这是热泪所沾湿。

再望望赵破奴他们,人人眼里滚着泪水,衣襟给沾湿了。

大汉挥挥手,强弩给撤了下去,过来见礼:“秦无悔过见各位。”

“无悔?”这名字有点特别,仿佛在明志似的,周阳大是意外,回礼道:“周阳这里有礼了。不知各位何以至此?”

秦无悔并没有回答周阳的问话,反问一句:“你们又怎么到这里来了?据我所知,汉军从没有越过长城,更别说来到河套之地。”

“这里是河套?”周阳吃了一惊。河套之地离雁门郡距离很远,有一千多两千里路程。

“还没有进入河套,也快到了。”秦无悔解释一句。

“哦!”从唱秦军战歌可以听出来,秦无悔是个热血汉子,没有必要隐瞒,周阳实话实说:“我们这是深入匈奴地界滋扰匈奴。”

“你们胆子真大,竟然敢深入匈奴地界,就不怕匈奴派兵前来打你们?”秦无悔大吃一惊,汉军深入匈奴地界报复,那可是第一回听说。

“这上千里之地没有匈奴。”赵破奴接过话头,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我们在安陶城一败左谷蠡王,雁门大破单于本部兵马。如今的单于,躲在龙城以北重整大军。”

“你们两次打败匈奴?还是打败单于本部精兵?”秦无悔眼睛瞪得象铜铃,根本就不信。

周阳比他更惊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自称前朝军队?我们打败匈奴这事,早就传遍大汉了,你们不会不知道?”

“我们真的是前朝军队。”秦无悔一言出口,马上补充一句:“我们的先辈是前朝兵士。”

原来是秦军的后裔,这还能解释得通。可问题是,秦朝覆灭,秦军早就不复存在了,怎么又有秦军的后裔?周阳真是想不通。

“哎!”秦无悔叹口气,道:“各位请进帐幕,再给各位细说。”

虽然想不明白原委,周阳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跟着秦无悔进了帐幕。一进帐幕,周阳的眼睛猛的瞪大了,原来帐幕里有一架强弩,就是适才用来对付他们的那种弩。这种弩和大黄弩有些相似,其威力肯定在大黄弩之上了,周阳却不知道其来历,不由得大是惊奇。

秦无悔抚着强弩,为周阳解释道;“此弩,你们称为秦弩。你们用的大黄弩,就是从此弩而来。大黄弩虽然更加方便,更加好用,可是,其威力比起此弩,又有所不如了。”

“哦。”周阳打量着秦弩。

要是周阳熟知历史,他一定会抱住秦弩亲上几口。

秦弩,中国古代威力最大的连弩,是中国强弩的鼻祖,自从秦弩出现之后,强弩作为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在两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要是没有秦弩开一代先河,中国的古代历史不会那么辉煌。

秦无悔接着说:“河套之战时,蒙恬将军用了上万架这种强弩,打得匈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头曼单于五十万之众,逃出去的不过数万。”

“天呐!”周阳震惊无比。

光是秦弩就投入了上万架,再加上其他的弩,那会是多少?万多两万总是有的吧?如此之多的强弩,对准匈奴发威,那是什么概念?连苍蝇都别想逃命。

周阳准备用弩对付匈奴,但和河套之战蒙恬使用的弩相比,太少了,少得太多了,周阳心里惋惜无已:“要是我有这么多的弩,军臣单于本人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可是,我在哪里去找这么多的弩呢?”

秦无悔请周阳他们坐下,给周阳倒了一碗马**,坐了下来,开始给周阳他们细说来由。

原来,秦无悔他们的祖辈不仅是秦军的兵士,还是秦朝名将蒙恬麾下的兵士,他们参与过河套之战。河套之战后,匈奴北遁,三十万秦军仍是驻守在这里,没有撤走。

不久之后,赵高矫诏,公子扶苏自刎,蒙恬下狱,最后被杀。

扶苏自刎、蒙恬被杀,是流传千古的悲剧,也断送了大秦王朝,不知多少后人为之扼腕,周阳就是其中之一,长叹不已。

他不叹息还好,他一叹息,秦无悔就哭了,边哭边说:“蒙将军死得冤!蒙将军死得冤!”

蒙恬之冤自是不用说的,唐太宗甚至认为蒙恬是中国有史以来死得最冤的将军了。

听着他的哭声,周阳眼睛为一层雾气笼罩。秦无悔抹抹眼泪:“公子扶苏若不给奸贼陷害,大秦岂能亡?匈奴岂能横行?”

扶苏若是登上帝位,以他之才,一定能稳住秦朝,秦朝不灭,以强秦雄风,匈奴怎能横行?不少后人都是如此认为,周阳不住点头。

“公子和蒙将军临死之前,一再叮嘱众将,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一定要守住这片土地,不能落入匈奴手里。”秦无悔双拳紧握:“是以,二世调我们祖辈南下平叛,他们不应诏。二世无法,只得拜章邯为将,释出关中囚徒,临时组成军队,开赴山东。”

章邯率领的秦军,并不是秦军的精锐,而是罪徒临时组成,仍是杀得山东各路诸侯束手无策,要不是项羽在巨鹿打败章邯的话,秦朝不见得就灭亡。

“章邯一开始倒也打了几个胜仗,可惜给项羽匹夫打败,不可收拾。二世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旨调北军南下平叛。当时,中原大乱,局面不可收拾,父辈们万分不情愿,只得奉旨南下。”秦无悔接着道:“可惜,为时已晚,等他们赶到中原时,山东已非大秦所有,败亡已成定局。”

秦朝之所以亡得那么快,是因为秦朝两支最精锐的大军没有投入战场。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中原无事,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两个方向,一南一北。南,就是百越之地,北就是匈奴了。

统一全国后,秦军只休整了两年,秦始皇就命令五十万大军越过岭南,进军百越之地,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越南北部。这些地方,当时是越族所居,不开化的蛮夷,只是短时间向楚国称臣进贡。

秦军的这次南下,是第一次把如今的华南并入版图。让人遗憾的是,秦末战乱,中原激战之际,在南越的秦军统帅塞断五岭通道,这五十万帝国精锐没有一人回到中原。

在北方的三十万大军倒是赶去了中原战场,然而,他们驻守在边关,迟迟不行动。最后行动了,却为时已晚,大势已去。

整整八十万帝国精锐部队,没有参与平定山东乱事,这才导致了秦朝的风崩离析。这两支军队只要有任何一支,及时投入战场,秦朝不见得就灭亡,项羽、刘邦之辈安能得志?

北方的三十万大军是名将蒙恬麾下精锐,曾经打得匈奴远遁,其战力之强可想而知。可是,他们迟迟不行动,这与秦军行动迅速的作风截然不同,究竟是什么原造成的,历史学家找不到真相,只能用惋惜的口吻说“他们抛弃了他们亲手缔造的帝国”。(PS:本书给他们找了一个热血理由。)

听了秦无悔的话,周阳这才明白过来,这历史教科书也太简略了,竟然把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也叫秦军,学历史时,还以为是秦军的精锐呢。

要是这三十万大军能及时投入战场,中国历史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当然,这只能是想想罢了。

“大军行动之前,留下了一万军队驻守。”秦无悔接着讲述:“可是,后来大秦覆灭,军心涣散,兵士逃亡,只有不到两千人留了下来。他们起誓,绝不负公子和蒙将军所托,誓死守住河套之地。可是,没过多久,冒顿大军前来,他们力有不逮,连番大战后,只剩下数百人。数十年过去了,他们早就泉下作古,这重担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数十年来,他们仍然坚守不屈,已经好几代人了,这是何等的感人?足以感天动地!周阳的眼睛湿润了。

当周阳详细了解这支坚守在河套之地的秦朝遗民后,方才知道,那支留下来的秦军将领改名叫“秦无悔”,以此明志,坚守河套无悔。从那以后,每一代秦军首领都叫秦无悔,眼前的秦无悔,已经是第四代了。

周阳仰天长叹一声,想起了四个字:碧血丹心!

也只有这四个字才能赞美他们的义举!

不,任何词汇都不能赞美!他们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赞美!



第四十五章 始皇憾事


class="width">几十年的坚守,那需要何等的勇气?需要何等的坚韧之心?

更别说,这还是在匈奴腹地,在没有兵员补充、没有物资补给的情况下,他们经历的血战、他们遇到的困难,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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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是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他们却坚守下来了,也许这就是中华脊梁!

周阳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擦着泪水,想说句赞扬的话,却是说不出口。那是因为任何的言语都不足以赞美!

赵破奴他们抹着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数十年,秦无悔他们第一次见到同胞,第一次得到同胞的认可!

虽然一个代表秦朝,一个代表汉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不共戴天的敌人,然而,他们都是热血男儿,他们有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打匈奴!

这种认可,让秦无悔感动无已,哭得更加伤心了。

他一哭,周阳他们想说安慰的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有陪着流泪。

这是数十年的困难与委屈,数代人的困难与委屈,哭得是天愁地惨,哭了足足一个时辰,秦无悔方才收住眼泪。

经过这一通哭泣,秦无悔的精神好多了。周阳收住眼泪,问道:“河套是匈奴的腹地,你们人少,匈奴打来,你们如何应对?数十年坚守下来,实是不容易。”

秦无悔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河套之地土肥水美草壮,是天然的牧场,匈奴重踞此地后,就在这里牧养战马。如今,河套之地,就有匈奴五六十万匹战马。”

“五六十万?”周阳尽管知道河套之地适合养马,匈奴在这里的战马肯定不少,却也没有想到是如此之多。

“兴许还少说了。

”秦无悔接着道:“匈奴在河套派有重兵,我们和他们一年就要交战多次。我们之所以能坚守下来,是因为有蒙将军留下的宝贝。”

“蒙恬的遗物?”对蒙恬这个大英雄,周阳不乏佩服之情,一听这话,大是惊讶:“我能看看吗?”

“你要看,自然是可以。要是你们的将军来的话,我就不给他看了。”秦无悔打量周阳一眼:“你这么年轻,顶多是个校尉,给你看看无妨。”

周阳的确是个校尉,却是统领边关汉军的校尉,他走眼了。周阳他们自然是不会说破,问道:“为何?”

“那是因为,你们将军看了的话,一定会夺走。”秦无悔倒也没有隐瞒:“这是一份河套之地的详图。”

一份地图顶得上千军万马,蒙恬使用的军事地图,其价值是何等之高?周阳心头猛烈的跳动。

秦无悔从帐幕角落里的漆匣子里取出厚厚一撂绢帛,放在地上。周阳他们帮忙,把地图展开。周阳一瞧之下,双手发颤,眼睛眨着红光,激动难已。

这是一张军事地图,是蒙恬手绘的地图,落款是“蒙恬绘于始皇三十五年”。

蒙恬多才多艺,不仅仅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还是一位发明家,改良过毛笔,为秦军制造过很多军械,他手绘的地图比起别人所绘更加精确,更有适用价值。

地图上绘着山山水水,草地、水源、山川、河流、湖泊标得清清楚楚,就是比起现代社会的地理详图也不会差。

有如此精确的地图在手,秦无悔他们打不过匈奴,还不能藏起来吗?

“天!这是我看过最精细的地图了。”赵破奴一双手直搓,眼睛瞪得象铜铃,放着炽热的光芒。

秦无悔指着地图,解释起来:“河套之战时,此图还没有绘成。河套之战后,大秦尽夺河套之地,蒙将军派人图绘,最后绘成此图。蒙将军说,大秦对胡地不了解,掌握胡地山川地理至关重要。”

赵破奴看了一眼周阳,周阳这次派人图绘匈奴地理,两人相隔数十年,却是做法相同,这有远见的人是不是都一个样呢?

秦无悔非常兴奋,也许是数十年来第一次面对同胞之故,指着地图,声音有些高:“这里,就是这里,始皇原本想在这里筑一座城,再移些百姓来,那河套之地就稳如泰山了!”

“筑城?”周阳眼睛猛的睁大了,精光闪动。

赵破奴不解的问道:“河套之地虽然善养马匹,可是,却是不毛之地,筑城有什么用呢?”

“始皇是何等的远略,岂是你能明白?”秦无悔讥嘲一句,这才指着地图解说:“你瞧瞧,河套之地离关中多近?七百里呀,只有七百里!以匈奴骑兵的快捷,要赶到关中,不过数日之程。大秦的都城咸阳就在关中,匈奴从河套出发,只需要几天就威胁到咸阳,你说这事可不可忧?”

不是可忧,是很可忧了。任何一个国家的都城暴露在敌人的威胁之下,那是天大的事情,不能容忍。

河套之地对于中原至关重要,尤其是几个定都关中的王朝,如秦朝、汉朝、隋朝、唐朝,更是视河套之地为重中之重,原因就在于离关中太近,很容易威胁都城,不得不重视。

正是因为如此,秦始皇才决定出兵河套之地,收复河套。当时,反对压力很大,就连李斯也反对,说这里是不毛之地,不该出兵。

汉武帝派卫青攻下河套之地后,立即在这里筑城,就是朔方城,在现在的鄂尔多斯境内,遗址现在都还在。唐朝对河套之地的经营,更是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周阳虽是统兵近二十万,却对战略思考得很少,听了秦无悔的话,不得不赞叹,秦始皇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帝王,这眼光放得是何等长远。

秦朝真要在这里筑城的话,那么,河套之地就牢牢掌握在秦朝手里了,可以大规模在河套之地牧养战马,实力会大增。

就在周阳赞叹之际,秦无悔指着地图,往东一指道:“河套之地不仅面对关中,往东也是巨大的威胁。匈奴滋扰汉境,多是从这里出兵,雁门、定襄、代郡、云中,哪一次被滋扰,少得了河套之地?即使匈奴不是从这里出兵,也要用这里的战马,即使不用这里的战马,也需要这里的增援。”

河套之地正南是关中,往东就是北地,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是以历代强盛的王朝不遗余力的经营。

“要想保境安民,河套之地必须得拿下!”周阳紧握双拳。

秦无悔有些惊疑的看了周阳一眼,手指从河套开始,一路往北,深入漠北,声调非常高:“始皇是构想,先在河套筑城,牧养战马,积蓄军力,等到时机成熟,就向漠北进军,彻底解决匈奴!头曼单于虽然败于河套,却是逃回漠北,他那是在休养生息,一旦匈奴兵强马壮了,就会再回过头来滋扰华夏。始皇是何等精明,岂能给他机会?”

一语未了,已是摇头不已,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秦朝亡了,冒顿统一了匈奴,再回过头来打汉朝,差点把高祖刘邦都活捉了,为祸之烈,古今罕见。

“真要如此,岂有大汉今日之祸?”周阳和赵破奴齐声赞叹,紧接着就是叹息:“哎!”



第四十六章 烈烈英风


class="width">河套之战,头曼单于北遁,秦朝若是集中国力,追入漠北,把匈奴彻底解决了,就不会有后来的冒顿统一匈奴,滋扰边关,为祸数十年的事情发生。www.65txt.com~~~~

秦朝的确是得到了一个解决匈奴的良机,千载难逢的良机!

可惜的是,秦始皇英年早逝,强秦覆灭,给了匈奴以喘息之机。才有后来的冒顿崛起,平城围汉高祖,遗书谩高后,以及眼前正在发生的“凌辱之恨”。

漠北很广大,即使匈奴没有漠南,也能存活。正是因为如此,汉武大帝在收复河套之地,攻占了河西走廊,漠南无匈奴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发起“漠北决战”,原因就在于,不能给匈奴以喘息之机!

在当时,朝中的反对声浪一片,就连太子都在反对,在他们看来,漠南已无匈奴了,完全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高枕无忧了。

雄材伟略的汉武大帝却看到了隐患,不能重蹈秦朝的覆辙,给匈奴以休养生息的机会。而是倾尽国力,发起漠北决战,彻底的歼灭了匈奴的主力,使得匈奴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漠北决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单于夜遁逃”、封狼居胥的壮歌就发生在这一战,成了千古传奇。

然而,代价之大,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出关时的十四万匹官马,回来的不到三万匹。霍去病的骑兵军团,“物故”者高达三成,物故是汉人的说法,就是死的意思。光是死掉的就有三成,再加上受伤的、生病的,那又是多少?伤亡至少是一半。

步兵的伤亡就更加吓人,五十万步兵,回来的不到一半,如此巨大的代价,非常吓人。

如此高昂的代价,弄得“天下户口减半”,几近发生动乱。这也使得汉武帝背上“穷兵黩武”的骂名。

反过来一想,若是汉武帝当年象秦朝一样,错失最终解决匈奴的良机,那么,匈奴就不会灭亡,说不定现在都还在,还在滋扰中国的边境。

以一代人的代价,换得千年安宁,值了!

周阳静静的看着地图,不得不赞叹,汉武大帝发起的漠北决战是何等的英明。看来,要解决匈奴问题,就必须追入漠北,得把匈奴的主力全部歼灭,要不然,不可能有边境的安宁。

把周阳肃穆的表情看在眼里,秦无悔很是惊讶,却没有打忧周阳。

过了一阵,周阳平静下来,道:“实不相瞒,我就是边关汉军的统帅。”

“你是汉军的统帅?说笑吧!”秦无悔根本就不信:“你才多大一点?这么年青的统帅,历史上就从来没有过。”

说得没错,在弱冠之年就统领三军打仗的,在中国历史上不是没有,是很少。数千年历史上,只有两个人很有名,一个是霍去病,另一个是唐太宗。可是,这两人都在汉景帝以后,要秦无悔相信,那不是难,是很难!

“没说笑,是真的!”周阳脸一肃,取出景帝的圣旨,抛给秦无悔,你看吧。

秦无悔接过,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再把周阳打量一通又一通,惊疑了半天,这才道:“你真的是汉军统帅?那你怎么到了这里?”

周阳重重点头:“我真的是汉军统帅。我之所以到这里,一是数万大军正在滋扰匈奴,二是我想亲眼看看匈奴的地理山川,了解得越详细,用兵就更加得心应手。”

“你不会是想要我的地图?”秦无悔忙把地图收起来。

赵破奴手按在剑柄上,眼里厉芒一闪,周阳挥手阻住他:“我不仅想要你的地图,还想邀请你们一起加入我们,一起来打匈奴!”

“你要我们加入汉军?”秦无悔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们可是秦军的后裔,以秦军自居,和汉朝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是要,是请!是请你们加入!”周阳非常真诚的道:“你们能在如此艰苦的情形下,坚守数十年,我钦佩无已。”

“我也钦佩!”赵破奴大声附和一句。

还有自己的努力得到同胞的认可更感人的么?秦无悔眼里噙着眼泪:“可我们是秦军,你们是汉军。要不是看在你们是热血男儿的份上,我早就让你们吃了弩矢。”

“秦军也好,汉军也罢,都是华夏一脉!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匈奴!”周阳的声调很高:“只要你们加入,你们可以保留你们的旗帜,保留你们的称呼。”

“这……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要是汉皇追究起来了,你怎么应对?”赵无悔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盯着周阳,话说得很结巴。

“当今皇上贤明,我想,他会对你们大加赞赏,不会怪罪你们。”秦无悔他们的英雄故事足以感天动地,周阳相信以景帝的贤明,绝不会在乎这点小事的。

“汉皇贤明,我相信。要不然,他不会命你为将!”秦无悔点头赞同一句,迟疑着问道:“万一汉皇追究呢?”

周阳想也没有想道:“我有两次胜仗的战功,还没有受赏,没有赐爵。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要打,我相信我们能打胜。若是皇上追究,我就用三次胜仗的战功来换,换你们无事。”

谁个不想拥有功劳呢?更别说,还是战功。周阳这话让秦无悔感动无已,冲周阳一抱拳道:“周将军,你是个热血男儿,更是一个诚心人!可是,这事太大,我也做不了主,我得和大家伙商议商议。”

“行!我们等你!”周阳非常干脆,一挥手道:“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就是汉军的统帅。”

周阳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万一秦军要对周阳不利,那就是天大的危险,秦无悔更加感动:“周将军请放心,你是一个好男儿,兄弟们即使不愿加入汉军,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周将军,请稍等。”

秦无悔转身出了帐幕,赵破奴很是担心:“大帅,你怎么能泄露身份呢?”

“他们都是好男儿,诚心才能换得他们的真心!”周阳一点也不担心。

过了一阵,秦无悔进来,道:“周将军,弟兄们要你出去相见,要得你亲口允诺。”

“好啊!”周阳慨然应允,在秦无悔的率领下,大步而出。

一出帐幕,只见数百秦朝遗民站在当地,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个个脸上既有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

数十年来,他们是第一次遇到汉军,第一次遇到同胞。若是真的加入汉军,那么,他们就有希望回归故土,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踏上过故土,毕竟那是他们祖先的故土!

周阳扫视一眼遗民,猛的拔出汉剑,指着天空:“我周阳,在此向天立誓:若不能保得你们平安,誓不为人!”割开手指,任由鲜血滴在地上。

“大秦万岁!”

秦朝遗民齐声高呼。

“大汉万岁!”

建章军在另一边振臂高呼。他们已经知道遗民们的故事,非常感动。

看着一只只挥动的手臂,周阳眼睛湿润了,仿佛秦始皇统帅下的那支无敌秦军就在眼前,仿佛在蒙恬指挥下的秦军就在眼前,他们与匈奴的搏杀浮现在脑海中……

旌旗招展,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关山飞渡……这就是这支坚忍不拔大军的烈烈英风!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秦军与汉军,合唱秦军战歌,雄壮、豪迈,直上云霄!



第四十六章 景帝的难题


class="width">未央宫,宣室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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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周亚夫,窦婴三人跪坐在矮几上,人人脸带愁容。

“窦婴,你都查完了?”

景帝的一双剑眉拧得很紧,很紧。熟悉景帝的周亚夫和窦婴从来没有见过景帝的眉头拧得如此之紧,就是七国之乱起,也没有啊。

“回皇上,臣与条侯查得实,武库里的弩只有这么一点,两千不到,大黄弩最少,只有一百多架。”窦婴脸上带着忧色,叹口气道:“周阳最需要的就是弩啊!尤其是是大黄弩,射程远,威力大,最是急需之物。”

景帝有些想不明白:“虽说大汉数十年没有什么大仗打,可是,也不至于如此荒废吧?长安的武库,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弩。”

窦婴回禀道:“皇上有所不知,数十年来,大汉重视的是步兵和车兵,大量的钱财都用在这上面了。骑兵,大汉也重视,钱也花得不少。这弩,却是极少用到,守城才会用到,是以造得也就少了。能有一千多架弩,已经算不错了。”

景帝仍是不甘心:“只守城才用弩,那些将军们做什么去了?”

窦婴没有说话,看着周亚夫。周亚夫知道他不说话不行了,只得道:“回皇上,大汉与匈奴打了数十年,不是所有的仗,至少也是九成以上的仗是守城战。和匈奴打野战,这种事情太少,太少,就是李广和程不识,他们也没遇到几次。说到守城,倒是挺容易。不仅仅在于大汉军队善守,还在于匈奴不善攻城,没有攻城器械,弩已经是可有可无的武器了。边关之上,还能有四千多架,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略一停顿:“皇上,武库中的战车倒是不少,足供五六万大军使用。”

“这么多?”景帝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惋惜:“可是,周阳最需要的是弩,不是战车呀!要是这都是弩,那该多好!”

五六万弩兵,就是七八千架弩,再加上现有的弩,就是一万多架了。这和蒙恬指挥的河套之战差相仿佛了,那一战,可是把匈奴五十万大军打得没了,要景帝不惋惜都不行。

“窦婴,你熟悉这些事,你说,现在造,行不行?”景帝苦恼的拍着额头。

“皇上,这恐怕不行。”窦婴略一沉吟,否决了景帝的想法:“皇上有所不知,这事臣与条侯查过了,材料不多,要造也造不了多少。最重要的是,急切间,没有那么多工匠。”

没有材料,还可以马上筹办,没有工匠,问题就麻烦了。这一时期的汉朝,重视车战与步战,造战车的工匠倒是不少,造弩的工匠却不多,急切间要他们转造弩,未必成。

“那朕再给周阳增兵,如何?”景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皇上,增兵不是不行,只是要骑兵。大汉的骑兵少,哪里抽得出来?增援步兵,边关上的步兵够多了。”周亚夫摇摇头,很是无奈。

“哎!”景帝长叹一口气:“把弩都发去边关吧。告诉周阳,此战,只要不败即可。即使败,不要大败便成!”

周阳的构想绝对是好的,问题是弩太少了,景帝已经从得知周阳构想的狂喜中冷静下来。

“嗯,窦婴,你调集工匠,开始赶造弩。”景帝略一沉思:“即使今年不能打胜,明年还可以再打!只要有弩在手,就能取胜!”

这倒是远谋,窦婴领命。(这问题将如何解决?稍后有一个大惊喜。)

XXXXXX

周阳站在山巅上,放眼远眺,只见阴山好象一条巨龙,蜿蜒远去,不知终于何处。秦无悔他们熟悉河套地形,周阳岂能不来察看一番。

阴山以南,是大片的草原平地,站在山巅,尽收眼底。草色青青,碧天高悬,真乃人间仙境也。

这片草原,是自古以来,华夏与胡人大战最激烈之处,死在这里的人,已经数百万。在这里痛击胡人的名将有赵武灵王,李牧,蒙恬。

“就是那里,是当日大战最为激烈之地!”秦无悔指着前面,很是兴奋,为周阳讲道:“当日河套大战,蒙将军设计,命秦军在河套最南端设阵,给匈奴造成秦军无力固守的假象。匈奴虽然掳掠多年,却从未与秦军大战过,更没有夺取河套之地的想法。头曼单于野心勃勃,以为大秦刚刚统一华夏,伤亡过大,无力夺取河套之地,想趁此机会把河套之地占据,他那是做梦。”

匈奴人人都是飞骑,穿着皮甲,骑着战马,挥着弯刀,一见情势不利,拨马便逃,真不好追。这点,周阳已亲身领教过。若是把匈奴诱到最南端,再派出骑兵抄其后路,倒是一大妙计。阴山这么大,藏百万大军都不是问题。

就在周阳转念头之际,只听秦无悔道:“匈奴不知蒙将军之计,不把秦军看在眼里,对秦军阵地猛攻。头曼单于哪里知道,正有五万多架弩在等着他们……”

“你说多少?五万多架?”周阳的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了。弩,是周阳接下来对付匈奴的利器,可是,才四千多一点,太少了。乍听此言,周阳一颗心怦怦直跳。

秦无悔自然是不知道周阳所想,只是微微奇怪:“说是五万多架,那是把手弩算在里面。真正威力最大的就是你们说的秦弩,上万架。那一发威,还用说么?匈奴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听我们的祖辈说,每一次射击,匈奴的骑兵队伍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秦弩,周阳不仅见过,还在营地试过威力,比起大黄弩更强几分。上万架秦弩发威,那是毁天灭地的威力,血肉之躯根本就抵挡不住。

“整整打了一天,匈奴战死八万,算上受伤的,折损近半,却连秦军的衣角都没碰到!”秦无悔的声音高亢,有些刺耳了:“就一天功夫,匈奴就士气大挫,心惊胆裂,再也没有了与大秦打下去的信心,不得不撤退。蒙将军早就料算好了,放弃营地,命秦军骑上快马赶去北方的营地,等匈奴撤到时,秦军早就严阵以待。又是尸积如山的射杀,匈奴彻底给打怕了。”

微一停顿,右手一握拳,振奋异常:“就在这时,秦军的飞骑全部出动,与匈奴硬撼。公子扶苏亲自冲阵,就是那里,是扶苏公子大战之地,也是此战最激烈之处。”

周阳的眼前浮现出扶苏率军冲杀的情景,不由得热血振奋,右手紧握成拳,手背发青。

“公子高呼着:飞骑鼻祖!率领将士们冲杀。所有的将士们齐声高呼:飞骑鼻祖!”秦无悔兴奋得脸上泛着红光,仿佛当日大战是他参与,而不是他的祖辈参与:“那是始皇下的旨意:要让匈奴知道谁才是飞骑的祖宗!”

周阳感慨无已,秦始皇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帝王,他一句话,数十万将士不惜性命与匈奴搏杀,就是要证明秦军老是飞骑鼻祖,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那一战,匈奴五十万大军逃出去不过数万。阴山以南的上千里之处,到处都是红色。这里,在十年前还是红的!”秦无悔右手用力的指着前方。

一仗打得匈奴五十万之众没了,那是何等的让人震憾!

击破五十万和斩首五十万,那是两回事。秦军此战斩首四十多万,在中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就是汉武大帝的大手笔“漠北决战”,也没有这等斩获。

周阳仿佛处身在当日的战场上,激奋不已,仰天一声长啸,仿佛无数的秦军正在欢呼,正在高唱战歌“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第四十七章 绝世之兵

过了许久许久,周阳这才平息下来。扭头一瞧,秦无悔、赵破奴他们和他一般激动。是啊,他们都是热血男儿,处此激动人心之地,谁能不激动呢?

“大帅,大秦之所以能在河套一战大获全胜,就是因为在阴山藏兵极多。十几万骑兵藏在阴山,匈奴根本发现不了。”秦无悔很是自豪。

要是不解兵法之人,一定会认为藏十几万军队跟喝南瓜汤一样稀松平常,周阳却是知道其难度有多大。别的不说,光是十几万大军的吃喝,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需要庞大的后勤补给。更别说,还要躲过敌人的侦察,其难度可想而知了。

“阴山广大,有不少山谷低洼处,正好可以藏兵。”赵破奴略一沉吟,点评起来。

秦无悔看了他一眼:“大秦之兵不是藏在山谷低洼处,而是藏在山洞里。”

“山洞?那得多少?”周阳吓了一大跳。

就算一个山洞藏五百人,就需要三四百山洞,阴山虽大,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山洞?肯定是挖出来的,这工程就浩大无比了。

“这附近就有一个藏兵洞。”秦无悔朝右边一指。

“带我们去看看。”周阳好奇心大起,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大帅,请随我来。”秦无悔走在头里,周阳和赵破奴跟在身后。

向前走了差不多两里路,来到一处断崖下。这里草木茂盛,藤蔓丛生,绝对的原始森林,秦无悔却是朝崖下一指:“就是那里。”

周阳一瞧,除了树木藤蔓石头,什么也没有。

秦无悔走上去,在一块石头后面一阵摸索,再去另一块石头后面一阵掏摸,只听一阵嚓嚓声从岩中传来,露出一个洞口,黑沉沉的,不知有多深。

“大帅,请!”秦无悔侧身相邀。

赵破奴担心周阳安危,大步一迈,就要抢在头里,却给周阳拉住了:“放心,不会有事。”

在秦无悔的带领下,周阳随在身后,进了山洞。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山洞里很黑,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秦无悔好象变戏法似的,在洞口堆着的漆箱里一阵翻动,找出了几支松脂火把,点燃了,递给周阳一支,赵破奴一支。

举着火把,周阳看清了,这山洞又大又深,洞里摆放着不少东西,有榻、有锅灶,这里应该是秦军歇息之处。

“里面有武器库,粮仓,马厩。”秦无悔朝里一指。

山洞里存粮供军队食用,这可以理解。有马厩和武器库就难以让人置信了,周阳有些不信,秦无悔笑着解释:“为了痛击匈奴,大秦经营了很多年。藏兵洞不仅用来藏兵,还用来存贮武器、战马。”

怪不得秦朝那么吸引人,实在是行事与众不同,周阳不得不服气。

众人前行一段,果见一个不小的马厩,足以容纳数百匹战马。马槽仍在,就是有些腐朽,应是用山中树木所制,周阳用手一敲,碎裂了一大块。

“在这里养马,哪来那么多草料?”赵破奴有些想不明白了。

秦无悔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周阳。周阳知道,他是在考自己:“在这里蓄养战马,不能用草料,而是要要用精粮。军队藏在这里,离大战之期不远了,战马得上膘,战力才能最强,只有喂精粮了。”

“大帅好见识!”秦无悔大拇指一竖,赞一句:“正是如此。”

再朝前走了一阵,几个巨大的谷囤出现在眼里,高近五丈,宽有五六丈。望着这些谷囤,周阳很难相信,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秦朝做事不同凡响,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秦无悔在谷囤上一阵拍动,手里多了些谷物,颗颗饱满,烂若新谷,放了一颗在嘴里,嚼动起来。

周阳看得清楚,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这些东西都几十年了,还完好无损,就是现代社会,也不见得能有如此保存技术,秦朝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了。怪不得秦朝魅力四射。

抓起几粒谷子,放地嘴里嚼动,没有一点臭腐味,还带着淡淡的甜香,绝对是上等好谷,用来喂养战马,战马会膘肥体壮,打起仗来,冲击力才会最强。

“这是麦囤。”秦无悔朝右边的麦囤走去,来到近前,弄出一些麦粒,递给周阳。

关中种麦不种谷,是以秦军喜面食,不喜稻米鱼虾之物,麦是供秦军食用。谷是用来喂养战马用的。

周阳接过一瞧,麦粒胀鼓鼓的,绝对完好,一嚼之下,甜香沁人:“真不简单,数十年了,还保存得这般好!”

秦无悔很是自豪:“不要说数十年,就是一百年,也能完好如初。”

周阳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以秦朝行事与众不同的风格,把粮食保存上百年不是问题。

周阳要是历史学得好的话,他就会知道,秦朝谷仓散落的粮食,在两千年后的今天,仍是完好无损,别说区区百年了(考古专家找到了实物)。

“这里就是武器库了。”秦无悔朝前行去,来到一堆堆得整齐的漆箱前停了下来。

漆箱有数十之多,周阳用手一敲,咚咚作响,还没有损坏。

“这山洞并不是秦军挖的,是赵军挖的。”秦无悔指着宽大的山洞,陈说其历史:“最早发现这山洞的是赵武灵王。赵武灵王在河套与匈奴有一场大战,是时,他用十五六万赵军,大破匈奴三十万之众,打得匈奴远遁,上百年不敢南下,直到头曼单于时才南下,却给蒙将军大破之。”

赵武灵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对匈奴大战的君王。周阳从司马谈的手笔中读过这段历史,秦无悔提起,不由得热血如沸。

“武灵王之后,李牧继续经营这里。赵国灭亡,大秦接着经营,是以才有今日之盛。”秦无悔于此事很是了解:“大秦虽然亡了,留在阴山山洞中的粮草可供三十万大军三月之用。”

“三十万大军用三个月?”周阳差点跳起来。

“是呀!要不然,我们数十年怎么挺得过来。每当我们打不过匈奴,就藏到这些山洞里躲起来,匈奴找不到我们。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过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秦无悔脸上泛着红光。

“这些粮草都还在吗?”周阳迫不及待的问。

要是这里有这么多的粮草,将来收复河套之地,就会省很多事,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天大的美事!

“我去过的十几个山洞,都完好无损,其他的地方,应该差不多吧。”秦无悔略一沉吟:“阴山共有三百多个藏兵洞,我去过的不过九牛一毛。”

三百多个藏兵洞,得藏多少兵?不要说十几万,就是三五十万也不是问题呀。

“除了粮草,还存有大量的军械。别的不说,就是连弩就有四五千架。”秦无悔指着面前的漆箱:“这里就有十几架连弩。”

“呃!”周阳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过了半天,这才扯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阴山藏了几千架秦弩?”秦弩就是秦无悔嘴里的连弩。

“是呀!”秦无悔惊奇的打量着周阳。

“天佑华夏!”周阳兴奋莫铭,双拳紧握,不住踱圈子,越踱越快,仿佛在飞。

秦无悔当然不清楚周阳为何如此兴奋了,瞧周阳那欢喜劲头,比打了大胜仗还要高兴。不就是说有几千架秦弩么,这东西放在这里数十年了,用得着欢喜得屁股上都是劲头?

赵破奴参与弩阵的训练与试演,当然明白周阳为何如此欢喜了。周阳可供使用的弩才四千多一点,太少了。四千多架弩集中使用,出其不意,固然可以给匈奴以重大杀伤。

可是,匈奴与汉军不一样,能打胜,就会一窝蜂的拥上去,要是打不过,拨马便逃。可以想象得到,将来这一仗,匈奴遇到汉军弩阵的射杀,挫了他们的锐气,立即逃走,汉军两条腿的人哪里追得上四条腿的马。

真要如此,汉军纵然打胜了,战果也不会太大。

要是能把这几千架秦弩弄回去,那么,弩阵的威力将会成倍增长,不是增长一倍,而是会增长数倍,甚至十倍。

这可是威力无匹的秦弩呀!

有了这么多的秦弩,汉军的实力大增,摆开阵势和匈奴大战一场,万弩齐发,将会给匈奴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汉军不仅能打胜,而且战果会非常大,大得让人难以想象!

如此美事,千载难逢,不仅周阳欢喜,就是赵破奴也是欢喜得合不拢嘴。

摸摸发烫的额头,周阳问道:“弩能用吗?我们来试试。”

也不管秦无悔的反应,周阳过去,用汉剑撬开一口漆箱,里面装的是阔剑长身的秦剑。拿起一把,拔剑出鞘,寒光闪闪。

汉剑正是从秦剑发展而来,两者有着紧密的联系。秦剑比起汉剑的最大区别,就是剑身长些。剑身之所以长,是因为秦军以刺为主。秦军之所以以刺为主,是因为秦人已经掌握了刺比劈砍更致命的兵学原理。

这是秦剑比战国诸国剑身更长的根本原因所在。

“好一口利剑!”

周阳赞一句,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剑花出现,引得秦无悔和赵破奴齐声赞好。

实战最能历练人,经过几仗的历练,如今的周阳,身手更加了得,剑术不凡,虽然进入建章军的时间不长,却不比任何人差。

还剑入鞘,把漆箱盖上,再撬开另一箱:“就是它了。”

箱里躺着的并不是秦弩,而是秦弩的部件,一整箱望山。秦朝奉行“标准化”生产,弩的所有部件都差不多,可以互换,不必一张弩一张弩的装在一起,只需要把相同的部件装在一起,要用时组装起来就行了。

赵破奴和秦无悔他们动手,打开好几箱,才把部件找齐。众人动手,开始组装秦弩。不得不说,秦弩真的很好组装,所有的部件质量很不错,入手的质感给人一种美的享受,这让周阳大是赞叹:现代科技也未必比得了。

对弩,众人都很熟悉,七手八脚的一通忙活,一张威力无穷的秦弩就组装好了。

望着这张秦弩,周阳大是欢喜,和众人一道,装好弩矢,一齐拉动弩臂,蓄势待发的秦弩准备就绪了。

手抚在弩机上,通过望山,瞄着前面一块桌面大小的石头,猛一用力,弩机声中,破空之声响成一片,弩矢挟着劲风,朝石头射去。

“砰!”

一声炸雷似的巨响骤然响起,石屑纷飞,崩下不少石块,四处乱溅。

等到恢复平静,周阳快步过去,仔细一瞧,惊讶莫铭。这石块崩掉了老大一个缺口,而弩矢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射入前方的石壁中,入壁足有三尺。

这可是石壁呀!

从秦弩所在位置到入壁处,足有二十多丈距离。中间还经过了石块的阻挡,饶是如此,仍是入壁三尺,这是何等的威力?

这威力比起汉军所用的大黄弩还要强劲几分,周阳想起秦无悔说的,秦军与匈奴大战,仅用了一天,就射杀了匈奴八万,这绝对不是吹的,那一万多架秦弩不是吃素的。

要是把这些秦弩全部弄回去,前景实在是太美妙了,周阳眼里冒出了一长串的星星。

赵破奴看得直咂舌:“天呐!河套之战,前朝用一万架连弩,怪不得匈奴惨败。一万架连弩发威,那将是毁天灭地!”

“可不是嘛!”秦无悔很是自豪的附和一句。

周阳强抑激动的心情,问道:“秦无悔,这些山洞你能找到吗?”

“能!”秦无悔不容周阳再问,解释原委:“我手里有蒙将军留下的详图。每一处山洞标得清清楚楚,武器、粮草、藏兵之数都在上面。”

“真的?”周阳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有这份地图在手,秦军当年的遗留之物就会掌握,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组建起一只强大的军队。可以想象得到,数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河套之地,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匈奴在猝不及防之下,会给打得大败。

“是真的!可是,地图在营地,得回去取。大帅是想把连弩带走,是不是?”秦无悔也明白周阳的想法了:“这前面就有好多个山洞。那里是道口,匈奴来去必经之处,秦军主要就是藏在道口附近。”

只要守住了道口,匈奴就是插翅难逃。就是周阳来用兵,也会以道口为主要防守目标,会在附近挖掘大量的山洞,用来藏兵。

把秦弩部件放到马背上,众人这才出了山洞。秦无悔扳动机括,把山洞掩藏好,要不是知道究里的人,根本就瞧不出来,周阳不用担心给匈奴发现。

在秦无悔的带领下,来到前面的道口处。这道口约莫四里宽,足够骑兵排着几十个纵队行军。

“就是这里,这是三大道口中的一个。”秦无悔指着道口,非常兴奋的道:“当日,匈奴战败后想逃走。道口两边有不计其数的强弩在等着匈奴,匈奴一到,两边的强弩一齐发威,匈奴马翻人死,尸体是叠了一层又一层,层层相因,却是冲不出去。据我们的祖辈说,当时的尸体堆得象山,匈奴骑马驰骋,一个不好就会摔下马来。死在这个道口上的匈奴,就有好几万。那尸臭,整整十年后方才散净。”

秦弩的射程非常远,是八百步。秦朝以六尺为步,一尺是23.1厘米,一步就是一1.38米,八百步就是一公里的射程。两边对射,以秦弩的密集程度,匈奴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秦弩射程一公里,在两千多年前就达到如此吓人的地步,这就是秦弩,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连弩!只有强悍的秦朝才能做到!

听着秦无悔讲说当日战事,周阳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一定得把这些秦弩弄走,摆下一个死亡大阵,让匈奴前来送死!

秦无悔说得一点不错,在这道口附近,就有五十多个藏兵洞。每个洞大小不一,藏兵的数量、积蓄的粮草、武器不等。

三大道口就有一百六七十个藏兵洞,是藏兵洞的半数。可以想象一下,藏兵洞隐秘,很难发觉,就是匈奴派出侦骑也发现不了。匈奴一定会大摇大摆的通过道口,进入河套之地。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他们已经一头扎进几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

等匈奴发觉,已经是灭顶之灾降临了。

能有如此之多的藏兵洞,光凭秦朝的努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还有赵国的努力,有赵武灵王和名将李牧的努力。再加上蒙恬,就是整整三代人,一百多年的努力,能有这么多藏兵洞就不足为奇了。

在战国之时,最强的是秦国和赵国。秦国之强是因为商鞅变法,赵国之强是因为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在赵国推行“胡服骑射”,赵国由是变强,强赵劲兵纵横天下,是唯一一支能与秦军抗衡的六国军队。

自从赵国崛起之后,秦赵就成了世仇,两国争霸数十年,最后在长平才分出胜负。集强赵的努力,再有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的全国之力,把阴山变成一座大兵营,又何足怪呢?

周阳站在山洞里,望着堆得整整齐齐的漆箱,大是感慨。

第四十八 满载而归

第四十八

满载而归

查验了几百箱,只有少数部件坏掉。不能使用,大多数保存完好,少量的只需要修复就能使用。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就有如此高明的保存手段,周阳要不是亲见,还真不会相信。

此时的周阳,对秦朝的看法大为改观,可以说很是钦佩了。

自从来到汉朝后,除了极少数人客观的评价秦朝外,大多数人一说起秦朝就视为“暴秦”,斥得一文不值。可是,来到河套之地,对秦朝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对秦始皇的深谋远虑,周阳打从心里佩服。对秦朝的强悍,更是印象深刻。

望着眼前的秦弩部件,周阳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史书是**后的产物”,此言大是有理。秦朝所做的,应该大书特书,却给抹黑,让人感慨万端。

“大帅。你想什么呢?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秦无悔端着一个破败的漆箱,来到周阳面前,有些惊疑的打量着周阳。

周阳回过神,打量着他手里的漆箱,问道:“这是什么?”

“你肯定猜不着。”秦无悔略显调皮:“这里面是赵弩!赵武灵王打败匈奴,用的就是这种弩!”

“赵弩?”周阳吃了一惊,赵武灵王打败匈奴,那是一百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差不多快两百年了。

秦无悔把漆箱放在地上:“时间太长了,漆箱都朽坏了。”一脚下去,漆箱碎裂,朽木散了一地,露出赵弩。

赵弩和秦弩完全不同,比起秦弩小得多,弩矢上锈迹迹斑斑,弩臂已经腐朽了。

这弩的威力比起秦弩来说,差得太远。可是,赵武灵王就是用这种弩打败了匈奴,杀得三十万匈奴逃出去不过区区数万而已。

把赵弩打量一通,抚着上面的锈迹,周阳再次感慨了,岁月不饶人,多少英雄豪杰消散在岁月中!

建章军把秦弩放到马背上,出了藏兵洞,掩藏好洞口,再去下一个藏兵洞。如此一个一个藏兵洞搜索下去。周阳手里的秦弩越来越多。

为了节省时间,周阳把建章军和秦朝遗民分成几拨,要他们带着马匹,前去搬运秦弩。

不到两天时间,所有的马匹都驮上了秦弩,藏兵洞才不过搜索了一半。马匹,成了最棘手的问题,赵破奴眉头紧皱,前来禀报:“大帅,没有马匹可用了,怎么办?”

“马匹?”周阳眉头一挑,笑道:“这是河套之地,匈奴在这里有好几十万匹上好战马,还愁没有马匹?秦无悔,哪里有匈奴营地?”

秦无悔呵呵一笑:“河套之地,土肥水美草青,是匈奴最喜爱的牧场,这里的营地多不胜数,比起过江之鲫还要多。出了山,随时都会碰上。”

周阳甩甩胳膊:“走!找马去!”

率着建章军齐刷刷的冲了出去。

于是乎,阴山附近的匈奴牧民很快就发现一队身材异常高大。身着红色军服的骑士冲来。他们以为是单于本部兵马,齐声欢呼,更是端出了马**、羊肉相迎。

然而,他们的热情是白费了,这些骑士不由分说,乱箭齐射,那箭法之准,让人害怕,一射一个准,就是射雕者也不见得能有如此精绝的箭术。

箭矢之后,就是雪亮的剑光,好象这种剑叫汉剑!

只是,他们明白得太晚了。

在周阳的率领下,建章军袭击了匈奴一个又一个营地,夺取他们的马匹,然后进入阴山藏兵洞,搬运秦弩。

五日后,阴山脚下出现一队身着红色军服的汉军,人人脸上带着喜色。他们身后是数以千计的骏马,马背上放着漆箱,一箱又一箱,沉甸甸的。

漆箱里当然是秦弩和弩矢了。

望着黑压压的马队,赵破奴兴奋不已,策马来到周阳身边,喜滋滋的道:“大帅,我们平空多出几千架秦弩,实力倍增。可是,要是匈奴不来,那不是让我们干等么?”

“有了实力。还愁没有匈奴打?”周阳有些好笑。

“理是这理,可是,要是匈奴早点南下,我们就不用等那么久了。”赵破奴抬头望望天空,烈日高悬,晒在身上生疼:“还在炎夏之季,匈奴不会南下!”

正常情况下,匈奴怕热,不会在炎夏之季南下。可是,要是不是正常情况,匈奴会不会南下呢?眼下就有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单于庭,军臣单于的王帐,军臣单于正与群臣宴饮。

匈奴的国事不多,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件,时间多的是,多得没法打发。军臣单于除了与阿胡儿之母勤加耕耘外,只有召集群臣宴饮了。

“大单于,我们重新收拢军队,不下二十万。再把攻打月氏和东胡的军队调来,如今,已经超过三十万了。到了秋后,没有五十万。也差不多了。”左贤王非常兴奋的道:“到了秋季,马上膘,正是大匈奴战力最强的时候,到那时,就让汉人好好尝尝大匈奴的厉害!”

“乌特拉!”

“乌特拉!”

动用五十万大军,这在匈奴历史上还没几次,只有头曼单于出动过这么多军队。至于冒顿单于,却只有控弦之士四十万。想想就激动人心,大臣们齐声欢呼,不停的挥动着臂膀。

“好!很好!”军臣单于嚼着羊肉,欣慰的点头:“这一败。是本单于之过!本单于打过月氏,打过东胡,打过汉人,就没有吃过如此败仗,这是奇耻大辱,本单于一定要雪耻!到了秋季,本单于再率五十万大军南下,踏平南朝!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就在群臣的欢呼声中,中行说急急忙忙的进来:“大单于……”

“中行说,什么事,说!”军臣单于盯着中行说,眼里精光四射。

“大单于,汉朝派出几万骑兵,袭击了大匈奴几百个营地,被屠杀的牧民有五六万。牛羊马匹,损失不可计数。”中行说胆颤心惊的禀报。

这可是匈奴历史上从未有过之事,军臣单于噌的一下站起,死盯着中行说:“你这阉祸,改不了汉人的臭脾气,爱张大其词!这绝对不可能!汉人哪有那么多骑兵?”

“大单于,是真的!”伊稚斜一步跨进来:“到如今,已有三百多个营地被袭击,死伤的牧民已有五万多。牛羊马匹损失不下二十万。”

“可恶的汉人!”军臣单于咆哮起来,胸口急剧起伏,已经暴走了。

军臣单于发威,的确有几分骇人,大臣们不敢再说,只有乖乖等着的份。

过了半天,军臣单于终于平静下来,问道:“中行说,你熟知汉朝内情,你说,汉朝哪来的这么多骑兵?难道天上能掉下骑兵?”

说起骑兵,匈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个人要想成为精锐骑兵,要付出的努力太多了,需要时间磨炼。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冒出这么多骑兵。

汉朝的骑兵很少,一时间钻出数万,那可是很惊人的事情,不仅军臣单于不信,就是这些大臣也是不信。若不是伊稚斜证实,他们肯定要痛骂中行说胡说八道。

中行说想了想,这才道:“大单于,这事奴才也纳闷呢。汉朝少马,立国之初,王侯只能乘牛车,不能乘马车。虽然如今马匹渐增,也不可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骑兵。再说了,要是汉朝真有这么多骑兵,按照汉朝的兵法,应当善藏之,到紧要时刻,突然出现,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军臣单于微微点头,道:“这就是汉人的兵法,倒也有些道理!野狼的利爪总是在最紧要的时刻伸出,一爪致命!”

语气和缓了些,问道:“那你说汉朝这些骑兵是怎么来的?”

“大单于,奴才在想,这些骑兵不是真正的骑兵!”中行说的才智很不错,自从进入匈奴,一直是匈奴单于的心腹:“大单于要知道,雁门大战后,大匈奴损失了很多马匹,有好几万。汉朝拥有这些马匹,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精锐骑兵,教会他们骑马,要他们冲入大匈奴的腹地,进行滋扰杀戮,还是没问题。”

军臣单于恍然大悟,恨恨不已的骂道:“汉人卑鄙,趁本单于退走之际,大肆屠戮牧民,夺取马匹,可恨!哼,就算这样,那些只会骑马的汉人,也不是骑兵,不是大匈奴的对手。喝酒!”

要是他知道周阳手里已经有上万架驽机,军臣单于肯定会坐不住了。因为弩是骑兵的克星,匈奴无弩,他得好好掂量。可是,匈奴最强的就是骑兵,随便抓一个人出来都是骑兵,和匈奴比骑兵,他还真不当一回事。

“大单于,此事不可等闲视之!”中行说急急忙忙的提醒。

“怎么了?和大匈奴比骑兵?就算汉朝有五万骑兵,本单于手里就有五十万,十个打他一个!”军臣单于大手一挥,坐了下来。

伊稚斜上前一步:“大单于,中行说所虑极是有理,还请大单于好好思量。比骑兵,汉朝是比不过大匈奴。可是,汉朝有战车,有弩,他们缺的就是骑兵。若是有数万骑兵在手,再配合他们的战车、弩,这对大匈奴的威胁极大。”

“那你的意思是?”军臣单于迟疑着问道。

“大单于,我的意思是,绝不能坐视汉朝的骑兵训练成功,得趁他们没有训练成功之前,把他们全部杀死!”伊稚斜眉头一挑,声音陡转高亢。

汉朝的战车笨重,行动迟缓,对付骑兵还真有用,要是给战车困住了,匈奴还真是头痛。再加上汉朝的弩,再有数万骑兵助战,匈奴麻烦很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汉朝训练骑兵,这是一个绝佳的主意,军臣单于明悟之人,猛的站起:“左贤王,本单于命你率十万精锐立即南下,务必要把汉朝的骑兵杀死,一个不留!”

“大单于请放心,我的本部勇士,早就想跃马驰骋了!”左贤王欣然领命。

左大都尉站起来请命:“大单于,请允我随左贤王出征!”

“好!”军臣单于大是欢喜:“本单于准了!左大都尉,你的勇猛,你的箭术,在大匈奴数一数二,有你去,本单于就更加放心了。来,这碗酒就给你了。”

站起身,端着金碗,举在面前。

左大都尉蹬蹬上前,单膝跪地,接过金碗,一仰脖子喝光:“谢大单于!”

“去吧!”军臣单于一挥手。

左贤王和左大都尉出了王帐。

XXXXX

“有匈奴!”

赵破奴惊讶不已,看着前方。

前方烟尘蔽天,蹄声如雷,来的人不在少数。

在大漠深处,如此之多的人,除了匈奴,还能是谁呢?

建章军虽然勇猛善战,毕竟只有五百人。再加上秦无悔他们,也不过七八百人。至于秦朝那些遗民,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无战力。以区区七八百人,对付如此一股匈奴大军,胜算太小。更别说,建章军还要保护数千架强弩。

“大帅,怎么办?”赵破奴无策了,只得向周阳讨计。

周阳却是哈哈一笑:“别急,不是匈奴,是飞将军。那是他的帅旗!”

“飞将军?”赵破奴有些难以置信:“大帅,就算是飞将军,这么远,你能看得清?”

“能看清!”周阳如今的目力大进,早就把李广的帅旗看清了。

赵破奴不住打量周阳,周阳这才进入建章军多少时间,就有如此目力,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当然,他不知道周阳有太极拳和导引术的古怪功法。

赶着马群,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直朝李广驰去。

到了近前,果是李广率领的汉军,赵破奴对周阳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帅呀,你在这里,急死我了!”李广人未到,声音先到,埋怨一长串:“出来的弟兄们都回去了,就你没有回去,急死我们了。大帅,出塞半月,可是你定的时间,你不以身作则,这犯了军法,你怎么处置?”

一语埋怨的话未了,一双虎目转到马背上的漆箱:“这是什么东西?”

“你别问了,不给你看。”周阳笑着回敬他一句。

“不给我看?我就不能撬?”李广二话不说,拔出汉剑,对着漆箱就撬了下去。

紧接着,李广响彻天际的惊讶声就响起来了:“天啊!这是秦弩!是秦弩!”

“你也认识秦弩?我以为没人认得呢!”周阳笑着相问。

李广的大拇指竖到天上去了:“谁个不知道秦弩的大名?蒙恬河套一战,投入上万架秦弩,打得匈奴五十万军队没了,那是何等的威风!要是我们有这么多的秦弩……大帅,不会这都是吧?”

“不全是,还有弩矢!”周阳把李广的样儿看在眼里,很是好笑。李广的下巴都撑到脚面上了,一双虎目看着黑压压的马队,都不知道转达动一下了。

“那这得有多少?”李广再次震惊了。不仅有弩,连弩矢都带来了,那是何等的美妙?

光有弩,没有弩矢,就相当于有枪无弹,现在有弩有矢,这种幸福感太难以承受了,李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一声:“苍天开眼,佑我华夏!”

李广是何等的眼光,一瞧之下就知道这有数千架秦弩。

是秦弩,还是几千架,这是何等的了得!

秦弩的威力有多大,头曼单于五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就是最好的明证了。

平空多出这么多威力巨大的秦弩,这美妙前景还用说么?李广激动得双手有些发颤,眼睛放光,胸口急剧起伏,恐怕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激动的时刻!

“粗略算了下,约莫四千来架。”周阳眉头微拧:“有些部件已经坏了。”

“坏了,可以修复。秦弩嘛,所有部件都是可以互换的。”李广一跃而起,精神振奋:“短时间内要造这么多的秦弩,不太可能。造些部件,却又没问题。”

造整张弩和造部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以汉朝现在的实力,短时间内造千儿八百部件不是问题。

李广实在是太开心了:“大帅,你在哪找到的?自前朝灭亡,秦弩就越来越少,这么多的秦弩,还没有出现过呢。”

“河套。”周阳回答得很简洁。

“河套?你去了河套?”李广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哦,一定是阴山!”

这一来轮到周阳好奇了:“何以见得我去了阴山?”

“阴山呐,自从赵武灵王开始,华夏就在阴山藏兵、贮存粮草、军械。后来有名将李牧,还有前朝的蒙恬,都在苦心经营这里。除了阴山,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发现。”李广的眼睛非常明亮,好象宝石般放光。

周阳不得不服气,不愧是名将,一猜就中,竖起了大拇指。

“大帅,这也不对呀!”李广有些迷糊了:“就算大帅到了阴山,可是,这些藏兵洞都很隐秘,不是那么好找的,你怎么找到的?”

一语切中要害,周阳叫过秦无悔:“他叫秦无悔,前朝遗民,至今仍然坚守在河套之地。”

紧接着,把秦无悔他们的事迹说了。

“太了不得了!太了不得了!”李广抹着眼泪,赞叹无已:“这才是华夏的热血男儿!你放心,我李广担保你无事!”

飞将军的大名,秦无悔是知道的,很是感动:“谢飞将军。”

“不用谢,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李广自来熟,在秦无悔肩头拍拍,亲热得紧,好象见到亲人似的。

你是汉朝大将,我是前朝遗民,怎么是一家人了?秦无悔错愕无已。

李广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笑呵呵的道:“前朝大将李信,就是我祖上!”

李信,是秦始皇时期的后起之秀,以悍勇著称。在灭楚一战时,王翦坚持要六十万大军方能灭楚,李信却说二十万即可。秦始皇赞其勇,命他为将,率二十万秦军灭楚,却给楚国大将项燕杀得大败。

这一败,是商鞅变法后,秦国少有的败仗之一,是秦始皇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大败仗。李信因此而为后世讥嘲。

其实,李信的勇悍是很有名的,陇西之地的游牧民族很是畏惧他,秦始皇并没有杀他,而是把李信派到陇西之地去镇守。有他在,陇西平安无事。后来的河套之战,他出力也不少。

此言一出,秦无悔和李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亲热劲头立现:“飞将军是名门之后啊,怪不得如此了得!”

“始皇赐给我祖的秦剑,如今仍在呢!”李广策马,与秦无悔并骑而行。

后人虽是把秦始皇骂得体无完肤,然而,秦始皇在秦军心目中却是一个神圣的存在,至高无上,秦军对秦始皇很是崇拜。一闻是言,秦无悔大是激动:“飞将军,我可得一观?”

“供在宗祠里。”李广有些无奈。

“哎!”秦无悔叹口气。

两人并骑而行,越谈越投机,越说越高兴。那些遗民听说李广竟然是李信的后人,对他的亲切之心大增,谁叫他们都是同一出处呢?

得到李广的保证之后,遗民们最后的担心也不复存在了,人人欢欣鼓舞。

周阳策马来到李广身边,问道:“飞将军,军中情形如何?”

“那还用说么?好得不能再好!”李广眉头散开,笑呵呵的道:“大帅,这次滋扰匈奴,我们又添了好几万匹战马呢。牛羊,就不用说了,又多了几十万。杀的匈奴,也有五万多。”

“弟兄们的伤亡呢?”周阳最担心的就是伤亡过大。这些骑兵,可是周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组建起来的。

“大帅放心吧,伤亡很小。”李广声调有些高:“阵亡的只有四十七人。受伤的倒有几百,大多是轻伤,不碍事。”

虽然说匈奴的大军在龙城以北,对汉军没有什么威胁,可是,冷刀冷箭是防不了的,一点伤亡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四十七人的阵亡换五万多颗人头,这是惊人的伤亡比了,足以傲视千古!

一天之后,又遇到公孙贺,他也是出来寻找周阳的。周阳身为统帅,迟迟不归,众将哪能不担心的,不少将领率军出来寻找。

不时就会遇到搜索的汉军,合兵一处,队伍越来越壮。当长城在望时,已经有上万大军。

一见到长城,秦无悔他们激动难已,哭成了泪人。

长城是蒙恬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修建的,就是秦无悔他们祖辈修的。数十年过去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长城,这份激动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对他们的事迹,没有人不钦佩的,无不是宽慰他们。越是宽慰,他们越是哭得伤心,惹得周阳他们陪着他们垂泪。

哭了足足半个时辰,他们仍是哀哀难已,周阳没办法,只得命令汉军把他们扶走。秦无悔他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还没有到雁门,就给程不识和冯敬他们迎个正着。

当程不识和冯敬他们得知,周阳带回了四千多架秦弩时,两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之后,程不识和冯敬兴奋得蹦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周阳原本有四千多一点弩,再加上秦弩,就有八千多架了。还有景帝从长安发来的弩,离万数不远了。

比起河套之战,蒙恬投入的各种弩五万架相比,还差得太远。可是,在如今的情势下,这已经是汉军所能拥有的最好结果了。

四千多架秦弩,加上能与秦弩威力接近的大黄弩,就有五千多架连弩。要是对着匈奴齐射,那后果还用想么?河套之战的盛况,未必不能上演!

回到雁门,不需要周阳的将令,李广、程不识、冯敬他们调集各种人手,组装秦弩,修复部件,忙得不亦乐乎。

周阳反倒没事了,关在屋子里,给景帝写了一道奏章,把河套之事说了,派人送去长安。数千架秦弩,还有阴山中的军械、粮草,这是天大的事情,不能不报。再说了,还有秦无悔他们的安置问题,这奏章是必要的。

消息传开,三军鼓舞,组装秦弩的动作格外麻利,只用了一天功夫,就把四千多架秦弩组装起来了。

望着一字排开的秦弩,好象一条长龙,周阳眼里尽是美妙的星星:要是匈奴敢来,准叫他有来无回!

第四十九章 改弦更张

第四十九章

改弦更张

烈日高悬,照在身上。好象架在火上烘烤似的,令人隐隐生疼。

左贤王和左大都尉骑在骏马上,脸色惨白,捏着鼻子,不住干呕。

他们视汉人如猪狗,杀汉人如麻,死在他们刀下的汉人不知道有多少,见过的尸体、闻过的尸臭味、趟过的血水,远非常人所能想象。然而,当他们面对眼前景象时,仍是不得不生出难以忍受的感觉。

这是一个匈奴营地,此时的营地早就失去了生机,到处都是翻倒的帐幕、发着腐臭的尸体,蛆虫成堆吞噬着尸体,尸水流得到处都是,这哪里是营地,明明就是一修罗屠场。

望着森森白骨、蠕动的蛆虫、抛得到处都是的肢体,左贤王和左大都尉平生第一次震憾了!震憾得无以复加!

这种情景,他们多次面对,当然不是在匈奴,而是在汉朝的土地上。是汉朝的村子、城镇给他们屠戮一空后的惨景。

若说悲惨,汉人村镇城池遭到匈奴屠戮更惨十分。

那时的他们,只有快意,只有得意,只有狂笑,就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更不会有惨不忍睹的想法。

如今,风水轮流转,匈奴加诸于汉朝的东西,被汉军如数奉还,他们方才知道“惨不忍睹”为何物,眼前就是一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惨不忍睹情景。

“汉人,可恶的汉人!卑鄙的汉人!他们,竟然把大匈奴的百姓当作猪狗一样屠杀!”

左大都尉双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手背有些发青,几乎是仰天咆哮出来的。

双眼通红,胸口急剧起伏,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左贤王,请允准我率军南下,与汉人决一死战!”左大都尉个头极大,骑射娴熟,武艺高强,是匈奴有名的勇士。

若单论武勇,他是匈奴数一数二的勇士,深得军臣单于喜爱。这次,汉军大规模滋扰。把匈奴加诸于汉朝的屠戮还给了匈奴,左大都尉早就愤恨不已了。

“左大都尉,我知道你是大匈奴有名的勇士,你的勇猛无人能及。”左贤王对他这个军臣单于的心腹很是忌惮:“可是,大单于只是要我们来对付那些深入腹地的汉军。”

“那汉军呢?你找了这么多天,你看见一个汉军的影子吗?”愤怒的左大都尉冲左贤王咆哮起来。

周阳给汉军的期限是半个月,时间一到,不论有多大的胜利在等着他们,都得回返。两次胜仗,出自周阳之手,周阳在边军中的威信已经很高了,对他的军令,汉军不敢有丝毫违拗,早就回去了。左贤王他们哪里能遇到汉军,连汉军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个……”左贤王语塞。

“汉人回去了,我们就追上去。追到他们的村镇,追到他们的城池,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左大都尉右手握拳,碗大的拳头,不住晃动。随时有可能失控。

左贤王位高权重,面对着左大都尉的愤怒,不由得气势一矮。

“你去还是不去?”左大都尉吼起来:“你要是不去,我去!”

也不管左贤王的反应,放开左贤王,大步而去。飞身上马,策马来到阵前,猛的拔出弯刀,朝南方一指,对他的军队训话:“大匈奴的勇士:汉人来到我们的营地,屠戮我们的牧民,宰杀我们的牛羊,抢走我们的骏马,你们能忍吗?”

“不能!”

这是匈奴数十年历史上的第一次,早就让匈奴气愤难挡了。给左大都尉一激,个个挥着弯刀,大吼起来。

声遏浮云,直上碧霄。

“我,左大都尉率领你们,追到汉人的村庄,追到汉人的城池,把汉人杀光!掠夺他们的财物!烧毁他们的村庄、城池!迫使他们的妻妾痛哭!乌特拉!”左大都尉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匈奴听得清清楚楚。

“乌特拉!”

“乌特拉!”

屠戮汉人,烧毁汉人的村庄城池、掠夺汉人妇女,是匈奴最喜欢做的事情。他们做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出过意外,无不是大喜,卖力的吼着万岁。

“昆仑神!”

左大都尉再次挥着弯刀吼叫起来。

“昆仑神!”

匈奴大吼。

“杀光汉人!”

左大都尉一声大吼,一拨马头。率先冲了出去。

“杀光汉人!”

匈奴大吼着,策马冲了出去。

一时间,蹄声如雷,烟尘弥漫,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左大都尉是军臣单于的爱将,他率领的军队是最精锐的单于本部兵马,威势的确是不凡。这一奔驰起来,如雷的蹄声数十里外都能听见。

要是从空中望去,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怒龙,直向南方扑去。

XXXXX

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一身燕居之服,跪坐在矮几上,一脸的凝重。

那个中年人跪坐在景帝对面,脸色如景帝一般凝重。

“先生怎么说?”景帝开口相询。

“回皇上,先生说了,秋后大战干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中年人复述先生的话:“周阳既然想用弩阵对付匈奴,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法子。前朝在河套之朝时,动用了五万各种弩,打得头曼单于五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弩,的确是华夏对付匈奴的利器,只可惜……”

“只可惜,大汉数十年来奉行防御策略。谨守城池,不使城池有失而已。”景帝接过话头,很是惋惜的道:“弩这种利器就不受重视了,分散在各个城池,只是用来守城。周阳此举,虽非新法,却是对付匈奴的最有效法子了。朕惋惜的是,大汉的弩很少,长安武库只存一千多架弩,还没有战车多。”

要是有更多的弩,这一战的成算就更大了。谁都会惋惜,中年人长叹一声:“先生说了,周阳虽是岁在弱冠,却能出奇,用弩来制胜,皇上命他为将,实是英明之举。此战,大胜不太可能,至少不会败。只要不败,那么,北方就是昔日之局,就不必过于忧虑。可是,南方却得重视。若是南越、闽越、东瓯趁大汉与匈奴大战之时有所异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先生深谋远虑呀!”景帝点头赞同:“朕接得密报,南越丞相吕嘉似有所异动。闽越王也在蠢蠢欲动。东瓯王求援表章已经送到了。就连老三也在等着大汉打败仗,他好从中得利。他安的什么心?他也是高祖的血脉,朕的亲弟弟呀!老三呀老三!”

中年人接着复述先生所言:“先生的意思,南越得安抚,闽越得威逼,使其不敢有异志。三越之中,东瓯最弱,最需要大汉,不敢有异举。闽越国力最强,驺郢野心勃勃,早有不臣之心,只是大汉这些年国泰民安,他没有机会罢了。再者,吴王世子刘驹在闽越,此祸必除,若是不除,闽越无宁日。是以,南越当以安抚为主,闽越就当用威了。”

“先生好算计,恩威各不相同。”景帝大是赞同,问道:“如何安抚南越?”

“南越之事,可遣袁盎。”中年人眉头一拧,仿佛一把利剑出鞘一般。

“袁盎?”景帝大是意外。一双剑眉拧在一起,虎目中精光四射,很是奇怪的问道:“先生就不计较昔年之事?袁盎谗言,朕错杀朕之恩师呀!”虎目中泪花涌现,声音有些哽咽:“袁盎竖子,说他有息七国之术,朕一时糊涂,竟然听信了他的谗言。”

“昔年之事,早已经过去,先生不会计较。”中年人肯定的点点头:“先生说了,袁盎曾出使南越,说得南越王归顺,如今情势复杂,可以再遣他出使。”

“谢先生!”景帝站起身,遥遥一礼:“袁盎能言善辩,有他去,南越自是无忧。”

“皇上,破奴校尉军报!”春陀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捆竹简。

“周阳的军报,是捷报?”景帝盯着春陀手里的竹简,紧张的问。

“回皇上,没有说。”春陀如实回答。

景帝心惊不已,要是捷报,万事好说。不是捷报,那就是败报了。要是北方打了败仗,这形势一下子就复杂了,复杂得连景帝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南越、闽越、梁王都会跳出来,那就是不可收拾。

“皇上勿虑,看过便知。”中年人提醒一句。

“打了胜仗一定是鸿翎急使传喜讯。不是鸿翎急使,那……”景帝后面的话没有说,谁都明白。那就是,只有打了败仗,才这般低调报来。

接过竹简,景帝的手都有些发抖,紧张得脸上都变了颜色。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竹简掉了下来,砸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景帝身子僵直,手指着竹简,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珠都无法转动,好象竹简是魔物似的,他中魔一般。

“可是败报?”中年人大吃一惊,脸上变色,急急忙忙的问道。

“谁说是败报?”景帝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捡起竹简,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欢喜,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到最后,景帝把竹简往中年人面前一推:“先生你瞧瞧,周阳好福气,这种事他也能遇上!天呐,那可是秦弩呀!四千多架呀!”

景帝说得欢喜,几乎是唱出来的,中年人却是听得不明所以,惊讶的看着景帝。他素知景帝为人,稳重之人,很少见到景帝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皇上,你说什么?什么秦弩,四千多架的?”中年人脱口问道。

“你看呀!你看呀!”景帝右手食指用力的指着竹简。

中年人明白过来,拿起竹简一瞧,立时变成了雕像,嘴巴张大,圆乎乎的,一脸的难以置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中年人惊讶中,景帝欢喜得踱起了步,越踱越快,仿佛在飞:“前朝名将蒙恬在河套之战,也不过用了上万架秦弩。周阳手里一下子多出四千架秦弩,这一仗还会败吗?无论如何不可能败了!朕之忧虑没有了!好多事情,也该重新考虑了。”

略一停顿:“嗯,百越之事,就得另外谋划了。传周亚夫!”

“皇上,你的意思是要对百越改弦更张了?”中年人很是惊讶的问。

“没错!数十年来,大汉对百越都是示恩而不显威,他们真以为大汉无力收拾他们。哼,做梦吧!”景帝眼里闪着精芒:“北方无忧,朕为何不趁此机会,把百越问题给解决了,免得将来击胡时,后院起火!”

“皇上深谋远虑,在下佩服。可是,这秦无悔他们怎么处置?”中年人有所顾虑。

景帝笑道:“就依周阳的处置,他们愿保留前朝旗号,愿自居于前朝遗民,随他们的愿便是。”

“皇上,万一他们做出悖逆之事,那又怎么办?”中年人的顾虑不无道理。

“哈哈!”景帝却是大笑:“先生过虑了,不会有此事。秦无悔他们掌握了那么多的秦弩,那么多的军械,那么多的粮草,他们若要仇视大汉,早就投到匈奴那里去了。先生,你想想,这些东西一旦落到匈奴手里,那会是什么结果?将会给华夏带来巨大的灾难!”

声音很高:“匈奴战力最强的时候是秋高草肥之时,那时因为匈奴没有精粮来喂养战马,只能等草黄时节。若是有了这么多的精粮,匈奴的战马一年四季都是膘肥体壮,时时可以滋扰大汉。匈奴缺铁少兵,要是有了那么多的秦剑,战力将会倍增。”

略一停顿,右手一握拳:“最可怕的就是这四千多架秦弩了。秦弩的威力极大,可射八百步,在秦弩面前,没有什么东西能存活。要是匈奴得到这四千多架秦弩,那后果还用想么?匈奴只需要对着城门几轮齐射,城池就会给攻破。雁门、云中、代郡、定襄都守不住,那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秦弩不仅仅可以用来打野战,还可以攻城。对着城门齐射,要不了多久,城门就会失去作用。没有了城门的阻挡,匈奴铁骑就会涌入城里,北方就会是血腥一片。

秦无悔他们没有投入匈奴,而是坚守在河套之地,还有比这更好的说明吗?

中年人心悦诚服:“皇上圣明!见事明快,在下佩服!”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大多是好听的话,北方无忧之类。

没过多久,周亚夫赶到,中年人避开,景帝笑呵呵的问道:“周亚夫,你可知朕叫你前来,有何事吗?”

“这……”周亚夫微一沉吟,立时紧张起来:“皇上,可是阳儿打了败仗?皇上,臣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请皇上示下。”

把周亚夫急急忙忙的传来,除非是周阳打了败仗,要周亚夫这员名将去收拾败局。可是,景帝笑呵呵的,这又不象,哪有打了败仗还欢喜的道理。

“你先看看这个吧。”景帝把周亚夫精彩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好笑。

接过竹简,周亚夫展开一瞧,手一颤,竹简差点掉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竟有这种事?四千多架秦弩,那是秦弩呀!真是想不到呀!”

“你想不到,朕也想不到,就没人能想得到!”景帝很是欢喜:“这个周阳,他不仅善于用兵,还是个福将,有福之人啊!几十年前的秦弩,他都能弄到手!哈哈!周亚夫,你现在该明白朕为何召你前来了吧?”

周亚夫微一沉吟:“皇上可是要对百越动手了?”

“没错!”景帝只有两个字,却是不容置疑。

“始皇一统华夏之后,命屠睢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岭南,把百越并入版图,这是华夏的盛事!”景帝双眉紧拧,好象一把出鞘的利剑,让人心悸。

秦始皇的统一大业,远远不止是扫灭六国,还包括把岭南并入版图。要是没有秦始皇,就不可能有现在的华南地区。

“大汉创建以来,北有匈奴威胁,国势不振,这才一再忍让,由赵氏称王南海。”景帝的声音越来越严厉:“高祖派陆贾说服赵佗,先帝派袁盎出使,南越是以一直归顺。可是,他们只是表面上称臣,骨子里却是怀着不臣之心,以为大汉给匈奴缠着,拿他们没有办法,这才阳奉阴违,想坐拥岭南之地。朕把你留在长安,就是担心北方一旦打败了,你可以去收拾残局。如今,周阳手里有了四千多架秦弩,北方无忧了,你也必再留在长安。你这就南下,设法收复百越之地!”

周亚夫最喜欢用兵,一听这话,哪有不欢喜的,眉梢儿飞扬,笑呵呵的道:“皇上,臣早就在等着你的旨意了呢!百越之力虽不如大汉,却也牵制了大汉很大一部分兵力。将来击胡,必是倾尽国力之战,如今收复百越,那是再好不过了!”

百越在南,匈奴在北,一南一北同时发难,遥相呼应,汉朝在战略上极是不利。先把南越问题解决了,就不用担心后院起火,就可以集中全国之力与匈奴大战,此举意义重大。

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还有越南北部,这是大片的土地,不能不收!

“周亚夫,你记住,能威逼则威逼,实在不行,就调兵攻入岭南。南方之兵,悉听你调遣!这是虎符,你收好了。”景帝最后振奋异常的道。

周阳哪里想得到,他一趟河套之行,带回四千多架秦弩,竟然引得景帝对百越改弦易辙,由以前的安抚陡然变为兵威相向。

而此时的周阳,正在边关做着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PS:有朋友在怀疑我美化了秦朝,其实我没有美化,而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朋友们不信,可以去读读孙皓晖先生所著《大秦帝国》,孙先生花了三十年时间收集整理资料写成。这是两千多年历史长河中,第一部正面而且全面评价秦朝的书。我在书中引用秦朝的资料,以此书为准。)

第五十章 威力无穷

第五十章

威力无穷

大漠无垠,草色青青。夏风吹过,拂起阵阵草浪,好似大海的浪花,格外好看。

“隆隆!”

如雷的蹄声响起,一队汉军正在草原上驰骋。

汉军虽是精神抖擞,却是个个汗流浃背,喘着粗气。胯下战马张着嘴直喘,毛发上尽是汗珠,他们行军时间不短了。

“这是哪里?”

一个汉军屯长抬头望天,烈日高悬,正是日头最毒的正午时分。

在大草原上行军,到处都一样,东西南北都是草原,没有参照物,一个不小心就迷路了。

“我们行军两天了,这是闹的哪门子玄虚?”又一个军司马嘀咕起来。

“要你们多嘴!”李广的声音响起,喝斥起来:“一个个的把嘴巴给我闭紧!大帅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谁要是不愿意,马上滚!”

“飞将军,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让人糊涂呀!”一个汉军仍是嘀咕不休:“行军两天。却不告诉我们为何。在这只见青草,不见人的大漠上行军,让人迷糊。”

“大帅要检验我们行军的速度,能不能准时赶到预定地点。”李广大手一挥:“这一次,几万军队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大帅要求我们在今日午时赶到帅帐报到。违者,重责!这点苦,你们就受不了?秋后与匈奴的大战,行军比这更辛苦,你们还怎么办?”

都知道秋后会有一场大战,汉军两场胜仗下来,士气高昂,军心大振,无不是大吼:“打呗!打得匈奴去向昆仑神哭诉!”

在东西南北,数个方向上,都有汉军在行军。

此时,在一个山包上,周阳驻马其上,望着眼前的草原。草深及膝,青青一片草浪,夏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木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周阳身后,是上百面大鼓,上百鼓手手握鼓槌,站在战鼓前。静等周阳的号令。

抬起头,望望天空,日当正午了。周阳右手一挥:“击鼓!”

“咚咚!”

如雷的鼓声响起,百里皆闻,远远传了开去。鼓声足足响了一盏茶时分,方才停歇下来。

这里,除了上百面战鼓和鼓手,以及护卫的建章军以外,什么也没有。在这里击鼓,真不知周阳闹什么玄虚。当然,兵士们不会问出来,只是把这疑问埋在心里。

“隆隆!”

一阵闷雷似的蹄声传来,先是很轻微,要不是耳音好,还听不见。随后,这蹄声越来越响,好象炸雷在轰鸣似的。

一朵火烧云从西边出现,朝着山岗快速移动,不多一会儿,就近了许多。可以看清了,正是骑着战马赶来的汉军。

与此同时。在东边也出现一队汉军,急速驰来,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怒龙似的。

一队又一队汉军不时出现,快速集结。不大一会儿,数万汉军就集中在这片草原上了。

周阳看在眼里,大是欣慰。战争嘛,不可能把军队集中在一起,而是要分成很多路行军,他们能否按时赶到,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决定战争的成败。

正是从此点考虑,周阳才决定来一次实战演练,把数万汉军分散到不同的地方,给他们的军令是,要在一天半之内赶到战鼓响起之处。

要让他们能按时赶到,就得让他们辨清方向。在草原上,认准方向很难。周阳现在没法造指南针,就教他们一些辨别方向的实用技巧,看来,他们掌握得不错。

一骑飞驰,正是飞将军李广,飞马赶来。来到周阳面前,以军礼相见,在马上抱拳施礼:“末将李广,见过大帅!”

“飞将军,辛苦了!”周阳回礼。

“末将程不识,见过大帅!”程不识紧跟着赶到。

“末将公孙贺见过大帅!”

众将一个接一个的赶到,向周阳见礼。

叙礼毕,周阳问道:“行军中。可遇到问题?”

“大帅,没什么问题!”李广大笑着回答,声若洪钟,震人耳膜:“大帅教的法子真好用,带上一根竹竿,往地上一插,把影子连在一起,就能找到方向,真是神奇。”

汉剑太短,找方向不太准,用竹竿就更加准确了。

他这话,立时得到众将一片附和声,个个说这法子好用。要是有时间,把指南针造出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在这些人中,得益最大的就是李广了。历史上的李广,率领军队在大草原上行军,总是“失期”,也就是没有按时赶到,那是因为他很难找准方向,跑错地方了。

就是“漠北决战”,他也失期了。等他赶到时,卫青都打得“单于夜遁逃”了。

经过周阳的调教。李广对方向的辨别能力大增,再也不会失期了。

“大帅,说好的,我第一个赶到,该归我指挥。”李广拨马来到周阳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令旗,就发号施令了。

“谁说第一个赶到就能发号施令了?”程不识不依了。

“上次你们深入大漠,我留守了的,这指挥当然归我!”李广当仁不让,一挥令旗:“装弩!布阵!”

汉军得令。跳下马来,把部件从马背上取下来,开始组装弩。

自从弄回四千多架秦弩,周阳就集中精力训练汉军用秦弩。秦弩的使用,和大黄弩差不多,这不是难点。难处在于,需要大量的弩手,这可是让周阳大伤脑筋。

原先的弩手,因为会骑马,会射箭砍杀,再有此次深入大漠的历练,不少人已经成长为真正的骑兵了。尽管他们和骑兵精锐还有很长的距离,对于急需骑兵的周阳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自然是把他们调入了骑兵。

这一来,这弩手就紧缺了。四千多架秦弩,就需要三两万弩手。再加上不少弩手当了骑兵,这弩手紧缺程度可想而知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从步兵和车兵里抽调,对他们紧急训练。首先得教会他们如何用弩,其次就得教会他们骑马。

好在,边军都是精锐,训练倒也不算太费事,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们的进步相当大。周阳决定在今天进行弩阵演练。

弩阵是秋后大战,周阳手中唯一的王牌,自然是要下一番功夫,这演练是少不了的。

弩手们的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把弩组装完成,摆在地上,排成一个个阵势。

边关原先有四千多架弩,景帝从长安武库调拨了一些来,再加上周阳从河套之地弄回来的秦弩,接近万数了,这阵势比起上次演练大了一倍多。主要是因为秦弩太大,占地广的原因造成。

秦弩的射程最远,放在最前面。望着一张张秦弩。众将脸上洋溢着笑容。秦弩的威力如何,不需要想的,河套之战匈奴五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早已证实了。

依然是上次试演的梯次配置,秦弩后面是大黄弩。大黄弩后面是擘张弩,再后面是瘦弩和夹弩。

看着秦弩,李广开心不已:“大帅,先试试秦弩的威力!”

周阳也想看看四千架秦弩齐发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微微点头。

自从和秦无悔相遇开始,周阳时时刻刻都在听着秦弩的故事,蒙恬如何用秦弩打得匈奴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周阳也亲手试过秦弩的威力,可是,数量不多,还没有把四千多架秦弩集中在一起齐射。

程不识他们也想看看秦弩的威力,人人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秦弩。

只见弩手们齐声吆喝,拉开弩臂,装上弩矢。

秦弩的弩臂比起大黄弩要长大许多,一经拉开,好象一只只作势欲扑的怪兽。

其弩矢酒杯粗细,一丈多长,入手沉甸甸的,有十几二十斤重。每架秦弩上装满了弩矢,那就是好几支。支支闪亮放光,好象张开嘴巴,露出毒牙的毒蛇,随时会朝敌人扑去。

别的不说,光这气势就让人惊讶赞叹!

“放!”

李广手中的令旗重重挥下,怒吼一声,好似炸雷一般,远远传了开去。

“咻咻!”

密集的弩机声中,弩矢好象毒蛇一般蹿了出去,对着树林射去。

破空之声响成一片,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疼,有些兵士忍受不住,忙以手捂耳,咬牙挺住。

四千多架秦弩,一轮射击就是两万多枝弩矢。两万多枝十几二十斤重的弩矢射出,要射到八百步之外,这需要多么强劲的力道,其带起的破空声有多大,难以想象。

周阳那感觉,就象置身在炮火纷飞的现代战场似的,耳朵里嗡嗡的响成一片,连身边的人说话都听不清。

入眼的那一幕奇景,周阳终生难忘。没错,是奇景!

弩矢掠过之处,其下的青草好象给狂风吹过一般,齐刷刷的伏到,形成一波汹涌的草浪。

要不是亲眼所见,周阳真不相信,远在秦朝,就能制造出如此人工奇观!

弩矢落下处,树木乱摇乱颤,不少树木翻倒。这里的树木,周阳亲自勘查过的,小者碗口粗细,大者水桶粗。不论大小,要么是风中落叶似的颤动,要么就是轰然断折。

只一轮射击,树林边缘出现一大片空缺,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木还矗立着,树身上插满了弩矢,乍一看上去,就象刺猬。

这威力,比起上次弩阵齐射还要强,强得多,周阳他们尽管已经知道秦弩的威力不小,就是没有想到是如此之恐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睁圆了眼睛,象木雕似的站着。

惊天的响动之后,却是出奇的寂静!

那是给秦弩的威力惊呆了,没人有说话。数万大军人人如木雕泥塑一般,要不是胸部起伏,一定会把他们当作雕像。

“天呐!”

过了许久,周阳他们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看身边的人,入眼的尽是惊讶之色。

当然,还有喜色,欢喜无限。有如此利器在手,匈奴能奈我何?

“大汉万岁!”

将士们齐声欢呼起来!

准确的说,应该叫大秦万岁!

周阳心里纠正一句,大是感慨,怪不得蒙恬在阴山三大主要道口布下弩阵,杀得匈奴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却又突不出去。秦无悔所言,道口的红色数十年后方才散净,并非虚言!

“秦弩,射!”

李广兴奋得好象跳上屋梁打鸣的公鸡,不住挥着手臂,一声又一声吼着“射!射!秦弩,射呀!”

秦弩一轮又轮的射击,直到李广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方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树林,好象给一群远古凶兽糟蹋过似的,到处是翻倒的树木,即使没有断折的树木,树身上也是插满了弩矢。

过足了瘾,李广这才指挥汉军数种弩合练。有秦弩在,原本威力奇大的大黄弩只有充当配角的份,其威力比起秦弩差上一大截。

当数种弩齐射时,一幕奇观再度上演。在空中掠过的弩矢,好象雨点一般密集,要想从如此密集的弩矢下逃生,想得别想。就是苍蝇,恐怕也没有这等幸运。

演练完成后,周阳下令收兵。

周阳策马下了山岗,李广和程不识他们随后跟来。来到树林,只见树身上、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弩矢,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周阳粗略估算,射在这里的弩矢不下数十万枝之多。在如此可怕的弩矢面前,血肉之躯只有给屠杀的份。

怪不得当年的秦军能够横扫天下,一统华夏,别的不说,光这弩阵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周阳大是感慨。

惊讶、议论一阵,周阳他们退出了树林。一声令下,汉军过来捡拾弩矢。

从树身上取下的秦弩弩矢,周阳拿起来一瞧,完好无损,和没用过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弩矢上沾满了木屑和汁液。

秦朝能把青铜武器打造成和铁兵器不相上下,这又何足怪呢?

兵士忙着捡拾弩矢,周阳、李广、程不识他们策马观瞧,个个一脸的喜色。今日,倾泄在这里的弩矢足有好几十万支,这不过是汉军弩矢的一小部分。到了秋后大战,摆起弩阵,对着匈奴骑兵连番迭射,用弩矢覆盖匈奴,匈奴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在如此利器面前,就是匈奴引以自豪的射雕者也会毫无还手之力,匈奴只有给屠杀的份。这前景实在是太美妙了。

“大帅,要是匈奴现在南下,让我们打一仗,那该多好!”李广很是惋惜的嘀咕起来:“单于躲到龙城以北去了,让我们要找也找不着。”

话音刚落,公孙贺飞马驰来,一脸的兴奋,向周阳禀报:“禀大帅,匈奴左大都尉率领一万精锐正向我们扑来!”

“什么?左大都尉?”程不识瞳孔缩成了一条线。

“真是左大都尉?”李广虎目中精光四射。

“是左大都尉,离我们只有两百里路程了。”公孙贺的声音很高,透着无比的兴奋。

“太好了!”李广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挥动:“左大都尉骑射娴熟,武艺高强,号称匈奴第一勇士,深得单于喜爱。要是把他给收拾了,单于无异于折断一只翅膀,到了秋后大战时,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大帅,快下令吧!”程不识也急了:“我们和匈奴打了这么多年,一直想把这左大都尉收拾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他自个送上门来,那就不必客气了。我们数万大军集结在这里,弩都在,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左大都尉的名头,周阳是听过的,要是把他除了,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打击极大。军臣单于对他极是喜爱,没了左大都尉,军臣单于无异于少了一只臂膀,这好处自是不用说的。

“他在什么位置?可有匈奴援军?”周阳身为统帅,决断之前,得把各种情形弄明白。

“在这里!”公孙贺取出地图,指着地图:“他是孤军一支。离他最近的匈奴大军,是左贤王的十万军队,距左大都尉有三百里之程。”

“三百里,差不多是一天的行军路程,时间够了。”周阳计算着。

“左贤王来了才更好,我们一并把他吃掉。”李广才不在乎,信心满满:“有弩在手,何惧匈奴!”

“先吃掉左大都尉。”周阳决心下定:“至于左贤王部,视情形而定。”

“什么视情形而定,一并灭了他。”李广手按在刀柄上,战意十足。

“他要是缩在后面不来,我们怎么吃掉他呢?”周阳眉头皱在一起,思索着道:“我猜想,这是我们深入匈奴腹地滋扰匈奴,单于坐不住了,这才派他们前来。左大都尉自恃武勇,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以他才脱离左贤王部冒进。”

这分析非常准确,众将点头赞同。

周阳接着道:“弩阵是我们用来对付单于大军的,一定不能泄露出去。是以,这一仗,我们既要检验我们的弩阵,又要保住秘密。”

弩阵是汉军唯一的依仗,要是过早泄露秘密,会使匈奴有所准备,秋后大战就不好打了,这是必须的。

“大帅,你说怎么做?”程不识浓眉拧在一起,这事的难度很高。

不要说一万匈奴精锐,就是一万头猪,等着你去抓,说不定还有漏网的。只要有一个跑掉,汉军弩阵的秘密就会给单于知道。

“我的意思是: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周阳手指着地图,部署起来:“我们这么来打!”

一通解说,众将直竖大拇指,齐声赞道:“好计谋!”

周阳一声令下,汉军开拔,一队接一队的离去,原本数万大军云集的草原又恢复了平静。

数万汉军好象汹涌的浪潮,向北卷去!

第五十一章 灾难降临

第五十一章

灾难降临

“隆隆!”

蹄声响如雷。溅起的烟尘好似一条怒龙,直向南方扑去。

左大都尉骑在神骏的战马上,穿着皮甲,背上硬弓劲矢,腰间弯刀,身如铁塔,气势不凡。一双浓黑的眉毛紧拧着,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死盯着南方,眼里射着仇恨之光,仿佛南边有天大的仇人似的。

脸颊上全是汗水,身上的汗水把衣衫都湿透了,胯下战马身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仅左大都尉如此,一万匈奴军队人人如此。

这都是左大都尉气愤之下,不管不顾,命令大军疾驰而致。

左大都尉不愧是匈奴的第一勇士,身体素质极好,虽是汗流浃背,却还挺得住。可是,那些匈奴兵士就没有他那样的身板,已经是疲累不堪了。

匈奴虽然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号称能在马背上过一生。那是吹牛的。只要是人,总有疲累的时候,总是需要歇息的。

“大人,可否让弟兄们喘口气?”一个千长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

左大都尉大眼一扫,冷冷的道:“不行!接着赶!”

“大人,你瞧见了,兄弟们疲累不堪。”千长再次提醒。

“大匈奴的勇士,自小生长在马背上,能在马背上过一生,这点苦算个鸟!”左大都尉眼前浮现出营地的惨景,恨不得马上就赶到汉境,屠戮汉朝的村庄、城镇,哪会浪费时间在歇息上。

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千长再也不敢说了,只得跟在身边,策马疾驰。

“传我号令:到了汉朝的地界,汉人的丝绸、茶叶、瓷器、漂亮的妇人,任由弟兄们取用!”左大都尉眼里闪着仇恨之光:“大匈奴的勇士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无法无天的军令,真要给执行的话,匈奴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废墟。这种事情,匈奴做了数十年,无不是大喜,齐声欢呼:“乌特拉!”

“乌特拉!”

吼声响彻天际,匈奴的疲惫神奇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无尽的贪婪。匈奴大军行进的速度,骤然加快了。

左大都尉对自己激励军心士气的办法大是满意:“可恶的汉人!我一个不会留!”

仿佛汉人临死前的惨叫,汉朝妇人的哭泣声就在眼前似的,左大都尉格外兴奋,一拍马背,冲在头里。

正冲间,前面出现数十汉军,个个身如铁塔,高大威猛,胯下战马神骏非凡。左大都尉一眼便瞧出,这些汉军是不一般的汉军,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不由得大是振奋,大吼一声:“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光汉人!”

匈奴大军呐喊着,挥着弯刀,好象海潮一般涌了过去。

蹄声如雷,吼声冲天,刀光胜雪,杀气腾腾,在来势汹汹的匈奴面前,区区数十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虽然人数太少。不够出气,总胜于无,左大都尉极是得意,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不要放箭,我要亲手砍下他们的头颅。”

左大都尉号称匈奴第一勇士,最喜欢的就是砍人脑袋,兴奋得眼里喷红光。

然而,一片破空声响起,十数枝又粗又长的大黄箭对着他就射了过来。左大都尉一听便知,这是射雕者般的存在,他不仅不惊,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嗜血本性:“射雕者!汉人的射雕者!射死他们!”

射雕者极为难得,要是把这几十个射雕者般的存在给射杀了,那对汉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左大都尉的算盘打得极好。

可是,这是建章军,哪会让他如意。赵破奴手一挥,建章军驰骋起来,手中的大黄箭对着匈奴左右开弓,不少匈奴中箭倒地,而匈奴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着建章军。

一轮较量,伤亡数十,左大都尉大是不愤,摘下背上硬弓,搭上劲矢,对准赵破奴就射了过去。

“咻!”

虽只一枝箭,破空声却是惊人,就象数十上百枝箭掠过一般。

“来得好!”赵破奴一点也不惊慌。伏在马背上,躲了过去。手中的大黄弓,对准左大都尉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破空声不在左大都尉一箭之下,左大都尉大声赞道:“好箭术!”手中硬弓一挥,把箭矢拨到一边去了:“我们来比比箭术!”

“好,你三箭,我三箭,生死各安天命!”赵破奴爽快的答应,右手在背后不住挥动,建章军会意,手搭在大黄弓上。

“痛快!汉人中有你这样胆量过人的,少见!”左大都尉平生第一次竖起了大拇指:“我箭不虚发,让你先射!”

“我就不客气了!”赵破奴二话不说,搭上大黄箭,对准左大都尉就是左右开弓,一连两箭射了过去。

“来得好!”左大都尉手中硬弓左右一晃,两枝箭矢给拨飞了,一点也不在乎:“箭术虽不错,也不过如此!比我箭术好的,只有飞将军了!还有一箭!”

“来了!射!”赵破奴一声令下,大黄箭对着左大都尉就射了过去。

“汉人卑鄙!”左大都尉猛然发现上当了,上了一个大当。

这可是一队建章军,整整五十人。左右开弓,就是一百枝大黄箭,就算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别想从大黄箭下逃生。

危急之中,左大都尉双手在马背上一按,飞身而起,向后跃去,躲到马屁股后面去了。

一声悲鸣,他的战马给大黄箭射成了刺猬,明亮的马眼还在瞅着他,仿佛战马在临死前还在问“主人。你怎么丢下我不管?”

丢下同伴不管,不正是匈奴的传统吗?

望着插得密密麻麻的马尸,左大都尉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要是慢上一点点,变成刺猬的就是他了。他砍下的人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从来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今日方才明白死神是如此的可怕。

“可恶的汉人,你们无耻!”

左大都尉指责起来,声如雷霆。

“哈哈!”赵破奴哈哈大笑:“战阵之中,何来卑鄙无耻之说?能要了你的小命,就是最好的计谋!”

左大都尉纵横沙场一辈子,深知战场凶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礼义廉耻之说,不由得语塞:“射雕者,出来!”

他的大军是匈奴最为精锐的军队,一万军队中也有数十名射雕者,闻令而出。有三十多个,人人身材高大,手中拽着硬弓,瞄着建章军,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

左大都尉从亲兵手里接过马缰,飞身上马,一拍马背:“射杀他们!”

一拍马背,急追过去。三十多个射雕者,拍马跟上。

望着追来的左大都尉他们,赵破奴真想好好收拾他们。可是,他这次前来,奉有周阳军令,并不是来杀敌的,是来诱敌,只好强迫自己压下厮杀的冲动,拍马南行:“胡虏!大汉十万大军就在前面等着你,有种的,追过来!”

“十万大军?”这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左大都尉不屑的道:“在大匈奴的腹地。汉军能有十万?就算有,我也会杀得一个不留。”

在匈奴腹地发现十万大军的事情,还没有听说过,他当然不会信。

即使有,他也不会放在心上。骑兵打步兵,那是屠杀,一万匈奴最精锐的骑兵,还打不过汉军的步兵?

雁门之战,那是特例,暴雨把地面变软了,让匈奴骑兵发挥不出优势。而今天,天朗气清,地面软硬适度,正适合骑兵冲杀,他的信心要不爆棚都不行。

就这般,双方一追一逃,一口气追了五十里,谁也奈何不了谁。

前面一队数十人的汉军赶来与赵破奴汇合,汉军人数差不多有一百人了。

“胡虏,大汉二十万大军就在前面等着你。”赵破奴一箭朝左大都尉射去,在马背上大叫大嚷。

二十万?谁信!

左大都尉是不信的,只管拍马直追就是。

没过多久,又有汉军赶到,汇合在一起,有一百多人了。

时不时有汉军赶到,虽然人数不多,却让左大都尉认定一件事,跟着赵破奴,准能找到汉军的营地,那么,他就有建功的机会了。

前面是一片丘陵,海拔不过百十米。赵破奴他们退走之地正处于丘陵中间,一条数里宽的道口,贯穿南北。

来到道口,左大都尉毫不犹豫的追了去。

千长把地形略一打量,提醒道:“大人,要是汉人在这里设下埋伏,岂不是麻烦?”

他的话,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做了最好的注角,前方冒出一队汉军,全是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正向他们压上来。

“步兵?不用怕,冲过去,杀光汉人!”左大都尉绝对不会把汉朝的步兵放在眼里。要是前方出现的是车步,他还会有所顾忌,步兵嘛,那是给骑兵屠杀用的。

一万骑兵通过道口,溅起的烟尘,把整个道口都遮盖住了。

山岗之上,周阳和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他们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李广开心不已:“大帅,匈奴追进去了,只要他们一进入道口,就别想逃走。”

“道口虽然宽阔,却是地势狭长,乍一看适合骑兵驰骋,可是,我们有强弩在手,匈奴一进入此地,就是自寻死路。”程不识很是欣慰的点评起来。

此战的关键,并不是能不能打胜,而是要全歼。只有全歼了,汉军弩阵的秘密才能保得住。若只是打胜匈奴的话,摆开弩阵,一阵猛射,匈奴就招架不住。可是,匈奴一旦开逃,以汉军现在的骑兵,是不可能把匈奴全部拦截下来,这就得借助地形之利了。

正是从此点考虑,周阳对地形一而再,再二而三的筛选,最后选定这道口。

这道口狭长,只需要把前后塞断,匈奴就是插翅难飞了,全歼的目标就能实现。

匈奴可是蓄势已久,早就想找到汉军,杀个痛快。一路南下,却连汉军的影子也没有遇见。早就憋得慌了,听说前面有汉军,无不是精神大振,挥着弯刀,“昆仑神”的吼声不断,泼风般通过道口,直朝前面的汉军压去。

前面的汉军阵势整齐,毫无慌张之象。

骑兵打步兵,具有天然优势,凡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人都知道这点,匈奴骑兵冲来,汉军即使不慌乱,小小的骚动是难免的,毕竟兵种相克,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左大都尉看在眼里,有些惊疑。只不过,这种惊疑只存在极短时间,就给狂喜所代替,汉军不退,那就是等着他们象屠猪宰狗一般砍杀,那是何等的让人开心。

正冲间,汉军发生了变化,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汉军,突然之间不见了,出现不少怪物似的东西,一架架排得整整齐齐,好象蓄势待发的怪兽,要把匈奴吞噬似的。

这东西极大,一张弓形的大臂,又粗又长。每一架后面,都有不少汉军兵士,个个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这是弩!”

左大都尉瞬间就有了判断。

可是,这种弩和他熟知的汉军所用弩完全不同,既不是大黄弩,也不是瘦弩和夹弩。就是汉军威力最大的大黄弩,也没有这么大。

虽然不识得,左大都尉却知道这弩肯定非同凡响,忙拉住马缰,命令匈奴停下来。

弩是骑兵的克星,如此巨大的弩,其威力肯定很大,要是这么冲上去,就是送死。左大都尉虽然胆大,也不愿去送死。

“大人,这弩好象很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千长策马身旁,皱着眉头,提醒一句。

“是呀!我也有眼熟的感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左大都尉的眉头皱得很紧了,想了一阵,仍是想不起,问道:“你们有谁见过这种弩?”

身边的千长,亲兵,个个陷入沉思,却是一无所获。

左大都尉隐隐觉得不妙,他上了大当。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这是秦弩!是秦弩!”

“秦弩?”

“秦弩?”

他的话就象火星落在火药桶里,立时引起一片惊讶声。

对于匈奴来说,秦弩是他们的恶梦。数十年前的河套之战,匈奴五十万大军逃出去的不过数万人,其余全部战死。

在战死的四十多万大军中,至少有一半是死在威力无穷的秦弩之下。

那些逃出去的匈奴,更是口口相传,说秦弩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不可力敌。

虽然河套之战已经过去数十年了,秦弩的可怕仍是流传了下来。那可是用四十多万条人命换来的教训,血淋淋的教训,怎能忘记?

一听说这是秦弩,匈奴立时惊惧起来,引起了一阵骚动,更有人拨马向北,准备逃走了。

不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秦弩一旦发威,那是无解的,再不走,只有等死的份了。

周阳他们在山岗上,看得真切。李广大是振奋:“匈奴可恨,在射杀他们之前,我们来个猫捉耗子,戏耍一番。”

这个飞将军,还真有几分童心,周阳有些好笑。

可是,这提议不错。匈奴屠戮村庄、城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让他们在临死之前,多受些痛苦,也不错。

周阳还没有说话,程不识他们就附和起来:“没错!先少用点弩射杀一通,吓破他们的胆,再来射杀。”

“大帅……”李广眼巴巴的望着周阳,好象贪玩的顽童向父亲请示一般。

“传令吧!”周阳也是赞成这提议。

军令一传下,立时有十架秦弩发威了,数十枝弩矢打破空气的屏障,发出尖锐的啸声,直朝匈奴射去。

一丈多长,酒杯粗细的弩矢在空中掠过,就象一条条毒蛇飞来。阳光下,矢尖闪闪发光,就象毒蛇的毒牙,让人害怕,夺人心魄。

“卟!”

一声闷响,一枝弩矢射中一个匈奴的胸膛。这个匈奴惨叫一声,好象落叶给狂风吹起,从马背上直飞起来,朝后急速飞去。

又是一声惨叫,这枝弩矢射中一名兵士的肩膀,去势不衰,带着两个匈奴,朝后急射。这枝弩矢,一连射杀了五名兵士,方才力尽,砸在地上。

此时,弩矢上串着三具尸体,最先的两具早就摔在地上了。三具尸体一左两右,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歪歪斜斜的,却不摔倒。

三具尸体上流下的鲜血,把地面染红了,只一口气,就湿了一大滩。

在阳光照射下,矢尖上的血珠,一滴接一滴的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附近的匈奴兵士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仿佛是恶魔的獠牙似的,吓得心胆俱裂,脸色煞白。

这还算是好的,左大都尉看见的那一幕才是让他最为惊心的。他身边一个亲兵很走运,并没有给弩矢射中,而是射中了他的胯下战马。

弩矢强劲,直接让这个亲兵“坐飞机”,给带出老远一段距离,重重砸在地上。之所以能摔在地上,是因为弩矢穿透了战马的身体,是从马头射入,从马屁股穿出来的。

左大都尉不愧是匈奴的第一勇士,目力极好,看得清清楚楚,弩矢钻出马身的瞬间,马身上一个透明窟窿,可以看见后面兵士惊骇的脸色。

这个窟窿只存在了极短时间,就为鲜血所注满,紧接着,马血就象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喷了出来,溅得老远。

“昆仑神!”

这个走运的亲兵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之所以爬不起来,不是他受了伤,而是吓得没了力气,坐在地上,抱着头,向昆仑神求助了。

处此之情,就算他叫破了喉咙,昆仑神也不会显灵。

几十枝弩矢,不是射得匈奴连人带马的飞起来,就是一连射死几个匈奴,串成了人肉串。

弩矢掠过之处,匈奴阵势出现一个缺口,仿佛这里根本没人似的。

适才活蹦乱跳,口口声声要杀光汉人的匈奴,一下子就不见了。要么给射死了,要么就是“飞”到别处去了。

这仅仅是汉军的戏耍,根本就没有发威。要是这些秦弩一齐发威,那又是何等景象?

左大都尉想到了四个字:灾难降临!

第五十二章 屠杀,开始!

第五十二章

屠杀,开始!

一想到这四个字。当年河套之战的血雨腥风仿佛浮现在眼前,左大都尉头皮发炸,脸色泛白,有些失措。

他向以胆量大著称,可是,秦弩的威力匈奴相传了数十年,乍遇之下,由不得他不惧。

然而,他预料中的万弩齐发并没有出现,汉军仍是以十弩为一轮,一轮又一轮的射杀。

每一轮射杀,匈奴阵势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空缺,不少兵士给射杀,有些连人带马在空中飞翔,有些给串成了人肉串。

每一轮射杀下来,都会引起匈奴一阵骚动。

“可恶的汉人!他们这是猫戏老鼠!”左大都尉明白周阳他们的想法。

匈奴屠戮汉朝百姓时,他们也如此做过,要汉朝百姓在临死前承受更多的苦痛,他们当着父母的面侮辱妇人,当着父母的面杀死儿女……让人难以想象的残暴事情,他们做得不少。那时的匈奴。听着汉朝百姓的痛哭,得意之极。

如今,汉军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左大都尉方才明白,原来这滋味真不好受。

明白又如何?更增痛苦罢了。

在一轮又轮的戏耍面前,终于有匈奴忍不住了,拨转马头向北驰去,企图逃生。

左大都尉已知他中计,陷入了绝境,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就象落水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也不会放过,哪怕是一根稻草,拉转马头向来路驰去。

没驰多远,前面传来一阵叫嚷声,原来北面的入口已给汉军塞断,一架架秦弩正在等着他们。冲在前面的匈奴立时成了弩下亡魂,引起了一阵骚动。

前后都有秦弩,匈奴对秦弩极是害怕,哪里敢去惹,只有拉马停下的份。汉军存心戏耍匈奴,要让匈奴吃足苦头,并不万弩齐发,仍是少量的弩射杀,制造混乱,制造恐惧。

这办法非常有效。匈奴禁受不住,有人拉马向丘陵上驰去。

丘陵海拔并不高,而且没有多少树木,便于骑兵驰骋,一人行,众人效。只一会儿功夫,漫山遍野的匈奴,夺路而逃。

李广他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李广哈哈大笑:“匈奴真笨,我们会让他们有逃生的机会么?还不乖乖受死!”

就在他的笑声中,丘陵上出现不计其数的汉军,一架架强弩对准了疾驰而来的匈奴。在最前面的,仍然是秦弩。

遇到秦弩,就是遇到死神,匈奴哪里敢与之交锋,只有拉马停下来的份。

匈奴不动,并不意味着汉军不动,汉军抬着一架架弩,向匈奴逼近。每一架弩装填好了弩矢,随时可以发射。匈奴哪敢撄其锋芒,唯有后退的份。

就这般,匈奴退,汉军逼近,没多大功夫,匈奴又给逼回道口去了。

而南北两处的汉军已经逼近不少,把匈奴压缩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匈奴人挨人,马蹭马,密密麻麻的,好象稻田里的稻草,要是汉军万弩齐发,匈奴必然是死伤惨重。

左大都尉向东瞧瞧,不计其数的汉军;往西看看,漫山遍野的汉军,用弩对准了他们。东西南北都是汉军,都是强弩,左大都尉真的是彷徨无计了。

若是汉军手里没有弩,他完全可以命令匈奴冲杀。可是,汉军手里不仅有弩,还有他们最害怕的秦弩,那可是四十多万条匈奴性命换来的教训,数十年流传,秦弩成了匈奴克星,他哪里敢下令去送死?

匈奴如此密集,正便于弩发挥威力,一枝弩矢就会射杀好几人,得赶快想办法,眼珠一转,还真给他想到一个办法。大吼起来:“汉军听着,我知道你们有不少骑兵。大匈奴的勇士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善于砍杀,愿与汉朝的勇士较量箭术、骑术、剑法。你们可有胆与我们面对面的砍杀?”

声如雷震,远远传了开去,周阳他们在山岗上听得清清楚楚。

程不识眉头一轩:“大帅,左大都尉虽是心存不良,可是,我们的骑兵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砍杀,让他们试试手也好。”

“是啊!这机会难得!”李广附和。

雁门之战,汉军缴获不少马匹,这次滋扰又弄到不少马匹,都用来组建骑兵了。这些骑兵,时间短,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骑兵厮杀,经验欠缺。要是用左大都尉的军队作为练手对象,大战一番,那么于他们有莫大的好处,二人这提议深得兵法之要。

“大帅,可以一试!”公孙贺、公孙建、冯敬他们大是赞成。

“大帅,由建章军给掠阵,出不了岔子。”李广提醒一句。

左大都尉部是匈奴最为精锐的骑兵。以他们做对手,这种机会不多,很难遇到。可是,汉军的骑兵才组建没多久,他们的战力有限,肯定不是对手。有建章军掠阵,可保万无一失。这可是一个历练骑兵的良机!

周阳摆摆手:“方法不错,只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才能成为精锐骑兵。可是,现在不行,我们得先射杀。擂鼓!”

“咚咚!”如雷的鼓声响起。

“完了!完了!”左大都尉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他知道他的提议。汉军未必会接受。可是,鼓声一响,就会万弩齐发,他们的末日到了,他能不心惊吗?

不愧是久经战阵的匈奴大将,算得是太准了!他的念头刚转完,屠杀就开始了!

“咻!”

左大都尉清楚的听到一声破空之声,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是他的耳音有问题,实在是不计其数的强劲破空声汇在一起,那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远远超出了耳朵所能承受的范围。此时的左大都尉耳里好象一个蜂巢,嗡嗡直响,耳膜隐隐生疼。

不仅是他,所有的匈奴只觉耳膜在给针扎一般,疼得难受,不少兵士捂着耳朵,更有人耳朵里渗出血丝。

相比之下,汉军的情况就好得太多了,毕竟汉军经过合练,这对种巨响已经适应了。匈奴第一回经历,光这声音就够他们受的了。

不计其数的蝗虫出现在天空,密密麻麻的,连阳光都透不过。这些蝗虫酒杯粗细,长者丈余,短者数尺,对着匈奴阵势扑去。

日光下,矢尖闪闪发光,好象万千条毒蛇般扑来,匈奴吓得心胆俱裂,有些想叫“昆仑神”,可是,喉咙仿佛给一只大手卡住了一般,叫不出来。

一朵血花,一朵血花……无数的血花闪现,汇成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在日光下格外美丽,份外妖娆。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左大都尉看清了眼前情形,眼角开裂,血丝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匈奴的阵势出现一个巨大的空缺,不计其数的匈奴好象水份一样给蒸发掉了。

要是打个比方,匈奴的阵势是水,那么,汉军的弩矢就是一块巨石,砸进水里,出现一上巨大的空洞,而且,这个空洞无法再填满。

匈奴并没有给蒸发,而是给弩矢带到后面去了。在空洞后方十来丈处,堆叠着不计其数的匈奴尸体、马尸,好象一座山丘,尸体相因,血水汇聚,干燥的地面给浸湿了。

血水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了一泓泓小小的血湖。在日光下,泛着阵阵红光,骇人心魄。

血水、尸体,这绝对是魔鬼的杰作!要不是有着不计其数的弩矢的话,左大都尉一定会认为这是昆仑神在惩罚他们。

“天!”李广惊呼一声,忙捂住了嘴巴,虎目中尽是惊骇之色。

秦弩的威力巨大,这点,早就在演练时见识过了,翻倒的树木就象给炮火轰炸过似的。可是,亲眼见证匈奴人仰马翻,这情景仍是超出了想象,远远超出了想象。

这是李广这辈子最惊骇、最激动、最痛快的时刻了。

惊骇是的,秦弩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想象,远远超出了他最好的设想。

激动的是,汉军终于有了对付匈奴骑兵的利器,那就是弩阵。弩,早在春秋战国之际就在使用,到了秦朝,弩的威力更是空前绝后,在威力绝伦的秦弩面前,血肉之躯只有给屠杀的份。可是,汉朝奉行了数十年的防守策略,只要守好城池即可。因而,弩这种利器就给分散使用,用来守城,集中大量的弩与匈奴周旋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如今,却实实在在的就发生在眼前,李广心情之激动,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痛快的是,终于可以大杀特杀了。匈奴可恶可恨,数十年来屠杀了不计其数的汉朝百姓,能屠杀他们,绝对是人生第一快事!

如李广这般惊喜交集的汉军多了去了,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以及参与此战的汉军,谁不是如此?

他们眼睛明亮得如高悬天空的骄阳,激动得呼吸粗重,胸口急剧起伏,双拳紧握……无一不是激动到无以复加的表现。

就是周阳,也是吃惊不小,一个劲的嘀咕“天呐!天呐!”想说两句话,点评一下,却是嗓子发干,说不出来。

如此场面,可能只有炮火纷飞的现代战场能比了。即使是炮火纷飞的现代战场,也不会如此恐怖。

现代战场,炮火纷飞,被炮火炸中,尸骨无存,肢体横飞,是很残酷,让人害怕,让人惊骇。可是,比起眼前的情景,其威慑力还是有所不如。

给弩矢射杀的匈奴,并不是尸骨无存,并不是肢体横飞,乍一看上去,远远赶不上炮火的威力。可是,这些尸体层层相因,堆叠在一起,人尸、马尸压在一处,就象一座山丘。

更要命的是,无论人也好,马也好,不见得立时死去,还处于临死之前的惨嗥悲鸣,翻腾挣扎,不计其数的人这般惨叫,对人的心灵打击有多大,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左大都尉是匈奴第一勇士,目力极好,他看见他终生不会忘却的一幕:一个匈奴兵士发现自己胸口出现一个碗大的透明窟窿,右手伸入窟窿里去掏摸。等到他的手伸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颗心脏,那是他的破碎心脏!

还有比这更骇人的么?

即使炮火纷飞的现代战场,也不可能有如此骇人的场景。

望着惨叫、翻转,而又不能立时断气的同伴,匈奴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发抖,连弯刀都握不住了,不少人手里的弯刀掉在了地上。

“昆仑神!”

也不知道是哪个兵士吓破了胆,竟然乞求昆仑神的庇护。

一人喊,众人齐喊,一时间,“昆仑神”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昆仑神是匈奴信奉的神祗,匈奴每当兴奋难已,就要呼喊“昆仑神”,那时的他们,喜悦难捺,得意非凡。

可如今,他们的呼喊声不再是那般得间洋洋,而是充满了惊惧、恐慌,呼喊声发颤!

昆仑神不仅没有保护匈奴,反倒是给他们降临了灾难。

汉军的弩矢一轮射过,下一轮紧接着就射到。此时的匈奴,尽管他们自诩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等着给挨射的份。

每一轮弩矢射来,天空中就会出现一幅奇景,不计其数的兵士、战马,好象风中的落叶似的,给弩矢带得飞起来。

等到弩矢力道用尽,又会出现一座座尸山,人尸、马尸层层相因,堆成了真正的尸山。

看着一堆一堆的尸山,左大都尉在心里祈祷“伟大的昆仑神啊,请你赐福予我,让我解脱,不再看着他们受难!”

此时此刻,他连死的心情都有了。

伟大的昆仑神自然是不会满足他的愿望,不会让他解脱苦难,因为主宰战场的神祗姓周名阳,叫周阳。周大神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哪里轮得到昆仑神决定。

周阳面无表情,看着道口中的匈奴给射杀,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吐吐舌头,舔舔嘴唇,一脸的振奋,很是享受的眯眯眼睛!

汉军的弩矢一轮又一轮的覆盖了匈奴。好象汉军的弩矢不要钱似的,无穷无尽,射杀了老一阵,毫无停歇之象。

要是如此等着挨射,要不了多久,就会给汉军射杀得干干净净,在如此密集的弩矢下,连苍蝇都别想逃命,更何况人了。

左大都尉权衡之后,一咬牙,拔出弯刀,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昆仑神佑护我们,杀光汉人!”

不冲锋,是等死;冲锋是送死,反正都是一死,不是挣扎一番,左大都尉如今不再是匈奴大将,而是一个赌徒,十足赌徒心思。

不能怪他,他没辙呗!

吼声一完,左大都尉一拍马背,冲了出去。战马还是那般神骏,奔驰如风,耳畔风声呼呼,左大都尉挥着弯刀,大吼道:“杀!”

身后却是寂静一片,没有人响应,这在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不由得大奇,扭头一瞧,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他的亲兵都没有一个冲上来。匈奴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身子发颤。

“你们?”左大都尉引以为自豪的精锐,竟是给汉军吓破了胆,连冲锋都不敢,这在匈奴历史上是第一遭。哪里忍受得了,大吼一声:“我杀光你们!”

拨马冲回来,手中弯刀一挥,一道匹练似的刀光闪过,一颗人头掉在地上,嘴巴不住张阖,一脸的惊讶,他到死也不明白,为何左大都尉突然对他下毒手。

不得不说,左大都尉的胆气的确异于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战心,很不错了。他吼叫着,一连杀了好几个兵士,可是,匈奴毫无斗志。

匈奴不象汉军,有着森严的军规军令约束,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冲上去。要你退兵,前面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退兵。

匈奴是有利则进,无利则退,从不管同伴的生死。要是同伴死了,还可以趁机占有他的奴隶、财富、妇人。

这种送死的事情,匈奴是不会做的,尽管左大都尉吼得山响,毫无作用。

望着左大都尉凶神恶煞般的冲来,也不知道哪个匈奴灵机一动,躲到尸山后面去了。此时的尸山,尸体相叠,快接近一人高了。躲到后面,非常安全,尽管弩矢强劲,也不可能射穿这么厚的尸体。

只听一阵“卟卟”声响起,尸山上又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弩矢。

立时提醒了匈奴,无不是快速冲到尸山后面,跳下马,躲了起来。只一口气,尸山后面就躲满了人,终于可以活命了,匈奴大松一口气。

就是左大都尉也是顾不得再冲杀了,飞身下马,躲到尸山后面,大口大口的喘气,终于有一块安全之地,不容易呀!

望着病急乱投医的匈奴,周阳他们笑翻了。

“还是现代炮火好,炸得肢残体缺,不玩尸山,让你没地方躲。”周阳心情不错,在心里调侃一句。

李广却是兴奋得蹦起来,猿臂轻舒,指着道口里的匈奴,大笑道:“匈奴真够蠢的,以为这就能救命?做梦吧!南北两处的弩不能射杀他们,我们在山上还有不少弩呢!”

“什么叫惊惶不安,这就是!”程不识大笑,拈着胡须调侃起来:“听闻匈奴打猎,追得兔子无处可逃时,就会找个草丛藏起来,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哪里想得到,猎犬一到,一口就叼住了!”

周大神手一挥,山岗上的汉军万弩齐发,密如蝗虫的箭矢射去,匈奴齐刷刷倒下一大片。

“不好了!快逃!”

匈奴大叫大嚷,立即从尸山后面蹿出来,东奔西蹿。可是,哪里逃得出汉军的弩阵,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地面的红色越来越鲜艳,匈奴越来越少。

第五十三章 一个不留

第五十三章

一个不留

匈奴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凶悍劲头。乱喊乱叫,争相逃命,好象丧家之犬。

直到匈奴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周阳这才手一挥,汉军停止了射杀。

要命的弩矢终于停了,可是,匈奴并没有停下来,仍是在叫嚷躲藏,跟没头苍蝇似的。处于如此绝境,谁会想到,汉军竟然会停止射杀,他们这是惯性所致。

直到过了老一阵,匈奴这才发现弩矢竟然没有了,愕然不已,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入眼的尽是迷茫与不解。

紧接着就是狂喜,弩矢实在是要命,能停下来是最好,齐声欢呼“昆仑神”。

这一声欢呼充满着激情,饱含真情。他们真的是太感激昆仑神了,要不是伟大的昆仑神显灵,谁能让弩矢停歇呢?

他们的欢喜只存在短短的一瞬间,周阳的声音响起:“左大都尉听着,你提议要与汉军较量骑术、箭术、刀法,我以为此议甚好!你,率领你的人出来!”

这是真的吗?

左大都尉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怔了好一阵,这才有些结巴的问道:“你是谁?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周阳。说话算数!”周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阳两次设谋打败匈奴,就连军臣单于本人都败于周阳之手,就是没有人听过周阳的声音,这是匈奴第一次听周阳说话,左大都尉有些不信:“汉人狡猾,比草原上的狼还要狡猾,你说的话,我不信!”

“很好,我会让你相信的!”周阳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字:“射!”

话音一落,不计其数的弩矢又射了过来,射倒一片匈奴。

“别射了,我信,我信了!”左大都尉哪敢有丝毫怀疑。

如此说话,无异于低头服输,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以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向汉人说话,也是匈奴大臣中第一次如此向汉人说话!

情势处此,由不得他!

“列阵,出去!”左大都尉飞身上马。率领残部出了道口。

一出道口,只见漫山遍野的汉军,红色的旗帜,红色的军服,好象一片赤潮。汉军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一瞧便知是汉军的精锐。

匈奴一出道口,背后冲出一支汉军,把他们的后路给截住了。为首一员汉将,身如铁塔,一双猿臂,眼如铜铃,正是飞将军李广。

李广亲自断后,匈奴无路可逃了。即使匈奴缩回道口也没有用,不过是重陷弩阵而已。

一面周字大旗在风中招展,舒卷如画,猎猎作响。

旗下一人,正是周阳,瞧这年纪,还在弱冠之年。用他这样的人做统帅,这也太异想天开了,让人惊诧。

“你就是周阳?”左大都尉绝对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我就是周阳!”周阳微一颔首,眼里精光闪动。

“你要怎样才能让我相信你?”左大都尉素知汉人信奉兵不厌诈,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汉人的计。

“让你相信?你太高看自己了!”周阳嘴角一裂,很是好笑的道:“我只是告诉你,你必须按照我的话去做!”

“要是不呢?”左大都尉听着周阳的话,总觉得别扭,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语气啊!

匈奴什么时间成了失败者?

“你能选择吗?”周阳以讥嘲的口吻嘲笑他:“在这里,我说了算!你只能照办!我身后的骑兵,是刚刚组建,他们还没有经历过骑兵的厮杀!你们打败了他们,你们就可以活命,我放你们走!”

略一停顿,周阳的声音陡然转高亢:“你不照办,我现在就射杀你们!”

左大都尉权衡起来,双眉紧皱。周阳说得没错,他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只能照周阳说的办。因为,他现在仍是处于汉军的弩阵威胁中,不照办立时就得死。照办了,未必就能活,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是大匈奴最好的勇士,是大漠上的雄鹰,汉人不过是小鸡,等着你们去抓!”左大都尉回过身,挥着弯刀,对匈奴大声打气,声如雷霆。远远传了开去。

他说得口沫横飞,激情四射,脖子上的青筋直跳,然而,匈奴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跟斗败的公鸡似的。

左大都尉一颗心直往上沉,大声吼叫起来:“你们还是大匈奴的勇士吗?你们对得起大匈奴吗?你们对得起大单于吗?你们怎么向昆仑神祈祷?”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仿佛炸雷似的,匈奴仍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反应。

“昆仑神!昆仑神!”

左大都尉实在没办法激起军心了,只得挥臂高呼,妄图以神祗来唤醒他们的斗志。结果,想得到,仍是……

看着左大都尉表演独角戏,李广笑得伏在马背上,猿臂前伸,指着左大都尉:“可笑啊可笑!如今这种情形下,要想激起军心士气,只有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才行!要是没有胜利的希望,就是起孙吴于地下,又有何用呢?”

“大帅,激励士气。让匈奴见识见识一下如何激励军心士气的!”程不识笑呵呵的,冲周阳挤眉弄眼。

他和匈奴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搞笑的事情了。当然,匈奴越是垂头丧气,越是叫人开心!

周阳也有些好笑,没想到匈奴一败士气竟然如此低落。用他们来历练骑兵,很难达到目的,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一阵弩矢射杀了事。

策马来到汉军前,微一扫视。汉军个个士气高昂,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挺着胸,昂着头,只要周阳一声令下,就会朝匈奴扑过去。

汉军的士气与匈奴恰成鲜明的对比,周阳甚是满意,大声道:“弟兄们:你们都看见了,匈奴低垂着头!这是数十年来,匈奴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你们足以自豪!你们可以向你们的儿女说:匈奴第一次低头,是在我的面前!”

匈奴压着汉朝打了数十年,就从来没有如此低过头的,汉军亲眼见证,那是何等的大快人心。再给周阳一句“匈奴第一次低头,是在我的面前”激得热血上涌,齐声高呼:“大汉万岁!大汉万岁!”

数万大军齐声呐喊,声浪直冲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律律!”

战马嘶鸣,与之相和,人欢马腾,一派肃杀之气!

“你们听听,我们是第一次在汉人面前低下头颅!你们羞不羞?”左大都尉又找到一个激励军心士气的籍口。

可是没用,匈奴的头颅垂得更低了,连脸都不红一下。匈奴奉行的就是打胜了冲上去,打败了赶紧逃,谁会害羞?

“他们,是匈奴单于最精锐的军队,杀过无数的百姓,烧毁过我们的村庄、城池,罪恶累累,死有余辜!”周阳右手重重挥下:“我,命令你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声如洪钟,远远传了开去。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汉军齐声呐喊,挥着汉剑,汉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象一面面硕大的镜子。

周阳猛的拔出汉剑,朝匈奴一指:“杀!”

蹄声骤然响起,如炸雷轰地,数千汉朝骑兵好象潮水一般朝匈奴涌了过去。

如雷的蹄声,溅起的烟尘,漫卷的旗帜,闪光的汉剑,看在眼里,让人热血涌动,周阳右手紧紧握在剑柄上。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如此规模的汉朝骑兵驰骋,让人激动啊!

接连两仗,让汉军缴获了不少战马,再加上滋扰,收获颇丰,周阳现在手里有七千骑兵了,要是再加上建章军,有一万骑兵了。

汉匈打了数十年,一将手握一万骑兵,还没有过,这很让人激动。

时间短,这些骑兵和精锐骑兵还有很大的差距,他们极需要历练,拿左大都尉的残部开刀,是个不错的选择。

望着象海潮一般涌来的汉朝骑兵,左大都尉的瞳孔一缩,他可是识货之人。这支骑兵虽然组建的时间不长,却有如此阵势,如此气势,很难得了,就是自诩骑射娴熟的匈奴也不见得能做到。要是假以时日,他们必然能成为匈奴的强劲对手,骑射箭术砍杀不在匈奴之下。

似乎,有一支汉人的骑兵打得匈奴大败。哦,那是河套之战的秦朝骑兵,他们身着皮甲,挥着阔身长剑,腰间悬着人头,号称“飞骑鼻祖”。

没想到,这种气势,今日复现了!

“汉军威武!”

就在左大都尉转念头之际,汉军战号冲天,铺天盖地的杀了过来。

汉军气势如虹,若是杀到,匈奴会在瞬间崩溃,左大都尉暗叹一口气,事已不可为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低垂着头颅的匈奴,竟然好象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谁高喊一声“乌特拉”,紧接着“乌特拉”的吼声响彻天际。

原本没有声气的匈奴,一下子活了过来,飞身上马,挥着弯刀,朝汉军冲去。

生与死,是激励人斗志的最好手段。匈奴也明白过来,只有拼命一搏,他们才有生路,这是垂死挣扎。

左大都尉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大喜过望,飞身上马,大吼一声“乌特拉”,挥着弯刀就冲了过去。

“这还有点意思!”周阳看在眼里,不住点头。

只有强劲的对手,才能达到历练骑兵的目的。要是匈奴象适才那般,奄奄一息,那就是屠杀,根本不是历练骑兵,还不如找一群猪让他们砍杀。

周阳传下号令,要建章军掠阵,要弩阵严阵以待,若是匈奴想逃走,直接射杀。

李广、程不识带着汉军,在战场边上驰骋,监视匈奴的一举一动。

两军先是放箭射杀,中箭落马者不在少数。说起射箭,汉军骑兵并不比匈奴差,这些骑兵都是周阳千挑万选的,入选的条件之一就是箭术了得。

在冷兵器时代,箭术能左右战争的胜负,不能不谨慎对待。

入选之后,周阳从建章军里挑出一些善于教人的兵士去训练他们骑射,象苏建有磨刀石之称的人自然会再次担负起训练的担子。

建章军的骑射本就惊人,不在匈奴射雕者之下,有了他们的调教,这骑兵的进步自然是很惊人了。

这一轮箭术比拼,匈奴处于下风,伤亡是汉朝骑兵的数倍。当然,汉朝骑兵占有人数优势,他们是匈奴的四五倍。

一边放箭,一边冲锋,不断有人落马。直到弓箭已经不能发挥作用了,汉军这才收了弓箭,拔出汉剑,挥舞着,大声怒吼“大汉万岁”,好象海潮一般朝匈奴卷去。

“乌特拉!”

处于汉军重重包围中的匈奴,只有拼死一战,只有打败汉军,他们才有活命的希望,无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吼着,挥着弯刀,朝汉军迎去。

汉军的红色浪潮与匈奴相碰,好象两座大山轰然相撞,溅出无尽的血花,不少人坠马。

死伤在所难免,汉军的伤亡比起匈奴要少得多,他们虽是第一次经历面对面的骑兵厮杀,毕竟人数多,是匈奴的数倍。

匈奴虽然砍杀技巧了得,弯刀变化多端,可是,一把弯刀对上四五把汉剑,这后果非常严重: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

匈奴纷纷落马,惨叫声响成一片。反观汉军,却是气势更盛,也许是第一次如此面对面的砍杀,激发了他们的血性,双眼发红,好象红宝石般,发着骇人的光芒。

左大都尉战阵经验丰富,略微一扫战场情势,就知道对匈奴极为不妙,要是不能扭转局势,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成为汉军剑下亡魂。

一明了情势,左大都尉大吼一声,挥着弯刀:“跟我来,跟我冲!”

对他的武勇,匈奴是信服的,一听这话,齐向他汇拢。左大都尉刀法了得,刀光胜雪,一连砍翻两个汉军,聚拢了十几个匈奴。只要再有一会儿功夫,就会有更多的匈奴聚拢,在他的冲杀下,局面肯定会有所不同。

然而,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响起,数枝大黄箭对着左大都尉射来。

“射雕者!”

左大都尉一听声音就知道放箭之人箭术精绝,不在匈奴的射雕者之下,忙左躲右闪,让了开去。

他是躲开了,然而,他刚刚聚拢的匈奴却成了箭下亡魂,已经给汉军射成了筛子。

当然,这是出自建章军之手。在这支汉军骑兵中,就有不少建章军充当军官,统领他们。正是因为有建章军作为骨干,汉军骑兵的进步才这么惊人。

建章军的头脑极为灵活,一见左大都尉所为,哪会给他机会,来个擒贼先擒王,齐齐发箭射来。左大都尉纵然了得,在这么多建章军面前,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左支右绌。

“围住他!”

苏建右手一挥,一队汉军冲过来,把左大都尉团团围住。

虽是身处重围,左大都尉仍是不惧,大吼道:“汉人,来吧!你们还算有点胆子!死在你们手里,我不冤!”

数十年来,匈奴瞧不起汉人,他这么说,已是对汉人的看法大为改观了,由瞧不起,到视为对手,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杀!”

苏建大吼一声,汉军对着左大都尉冲了过去,手中的汉剑高举着。

左大都尉给苏建缠住,匈奴失去了主心骨,虽是奋力拼杀,却是徒劳,根本无法扭转局势,被杀的匈奴越来越多,地上的碎肉叠了一层又一层。

那是因为,汉军的兵力优势越来越明显,从最初的一把弯刀对付四五把汉剑,已经提升到一把弯刀对十几把汉剑,匈奴能不成碎肉?

周阳打量着战场情景,对这安排还是满意。再好的训练,也是赶不上战场拼杀!敌人越强,越是能历练人!

当然,伤亡不可避免。只有活下来的才是精锐,这就是战场上的生存法则。

要是不这么历练,秋后大战,他们的伤亡会更大。周阳相信,有了这次的面对面厮杀,汉朝骑兵会有不小的进步。

汉军的砍杀、骑术、箭术,还不错,只要再假以时日,必然会大有可为。在不久的将来,不计其数的汉朝精锐骑兵驰骋在大漠上,不再是梦想。

可是,这也有所不足,主要是装备方面了,周阳陷入了沉思。

这缺陷主要在三个方面:一是骑兵穿的是札甲,过多的要害暴露在外,要是让他们全身都包裹在盔甲中,防御力就会有个质的飞跃,伤亡会大为减少。

二是只有弓箭,这会浪费战机。要是给他们配上弩,远在匈奴的射程外用弩射杀,这战果会更大。匈奴的骑射是不错,可是,他们没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技艺,这弩正好是匈奴的克星。要是汉军装备了弩,远远就射杀,这会给匈奴以巨大杀伤,而自己的伤亡会小很多。

三是弓箭派不上用场了,只能挥着汉剑冲锋。要是此时汉朝骑兵手里拿的不是汉剑,而是一种长柄武器,丈多两丈长,端在手里,对着匈奴冲锋。一旦两军相撞,那会是什么后果?匈奴会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这要何种武器才合用呢?

周阳的双眼陡然睁大,闪着炽热的光芒,比起天空上的烈日还要明亮。

“大帅,大帅!”

李广的声音把周阳惊醒过来,只见李广一脸的喜色,双臂背在背后,还有些调皮。周阳扫视一眼战场,到处是欢呼的汉军,战斗早就结束了,没有一个匈奴:“杀光了?”

“大帅既已下令,当然是一个不能留了!”李广呵呵一笑:“可是,有一个不能不留。就是他!”

猿臂轻舒,左大都尉给他拎在手里,跟老鹰拎小鸡似的,重重砸在地上。

此时的左大都尉双臂给砍下了,脸色煞白,没有血色,目光黯淡,失去了光泽,有些发灰。这个匈奴的第一勇将,已经废了!(PS:朋友们,来点票票支持下!谢谢!)

第五十四章 卷甲而逃

第五十四章

卷甲而逃

望着象死狗一样蜷在地上的左大都尉。周阳不由得挺挺胸,昂起头,颇有点成就感。把匈奴第一勇将打废了,要说没有成就感,那是骗人的。

程不识、李广、冯敬、公孙贺、公孙建他们哪一个不是笑得嘴也合不拢了。

左大都尉杀过的汉人不知道有多少,凶名昭著,多少年来,李广和程不识二人想把他收拾了,一直不能如愿,今日方才梦想成真,二人真想放声高歌。

“左大都尉,你这叫罪有应得!”周阳马鞭指点着他,数落起来:“你杀害大汉无辜百姓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

左大都尉疼得牙关相击,格格作响,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纵是硬气,在双臂给砍了的情况下,也是疼得死去活来,几次差点晕过去。

“哈哈!你也有今日!”

李广笑得特别开心:“大帅,把他送到长安去,向皇上报捷!”

“这么多年来。大汉还没有擒住过匈奴的大将。小子,你的昆仑神保佑你了,成了大汉俘获的第一个匈奴大臣。”程不识接过话头,拈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活捉一个匈奴大臣,比给景帝进献一千俘虏更有意义,更让人欢喜。可以想象得到,左大都尉给押到长安,必将引起轰动,景帝睡着了都会笑醒。

“押下去。”周阳手一挥,赵破奴过来,象拎死狗一样把左大都尉拎走了。

“左贤王在什么位置?”周阳眼里精芒闪动,杀机腾腾。

李广他们当然是明白周阳要对左贤王下手了,这可是大家都想做的美事,无不是欢喜不禁,程不识大着嗓子道:“大帅,左贤王部离我们还有三百里。”

“三百里?左贤王难道是蚂蚁变的?我们打败左大都尉花了不少时间,他怎么还有这么远?”周阳眉头一拧,颇有些奇怪。

“大帅,也不知道左大都尉闹什么玄虚,他竟然停止前进了。”程不识皱着眉头,思索不已。

“打扫一下战场,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所有的弩矢全部捡回来,把尸体一把火烧了。”周阳深知保住弩阵秘密的重要性,决定毁尸灭迹。

这是在匈奴腹地,若是不把尸体烧掉。就会给匈奴的巡逻队发现,那样的话,军臣单于一定会猜到汉军使用了弩阵。

冯敬上前一步:“大帅,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做吧。飞将军和程将军是猛将,他们去打左贤王吧!”

李广和程不识抱拳一礼:“多谢冯大人!”

“客气!”冯敬回礼,开始安排人打扫战场。

“出发,准备对付左贤王!”周阳手一挥,策马而去。

隆隆的蹄声响起,没多久,除了留下打扫战场的汉军,数万汉军消失了,好象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过似的。

XXXXXX

在战场以北三百里之地,一座座帐幕相连,一眼望去,不见尽头,这就是左贤王的营地。

就中一座巨型帐幕,帐顶一只银鹰,振翅腾空,似欲飞去,正是左贤王的大帐。

匈奴称贤为“屠耆”,以左为尊。左贤王是仅次于单于的二号人物,地位尊崇。可是,他的大帐也不能用金鹰,因为金鹰是单于的专用之物,大臣不能使用。

左贤王一颗光脑壳,头顶光溜溜的,只有后脑勺留有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后。踞案而坐,饮着马**,撕扯着羊肉,大口大口咀嚼,油水四溢,吃得好不快活。

一众将领下首相陪,个个饮着马**,吃着羊肉,很是痛快。

“大人,怎么停下来?”一个将领忍不住问起来。

“是呀,大人!”又一个将领附和,颇有些不满:“左大都尉是大匈奴的勇士,他率军南进,我们跟上,定能杀得汉人鬼哭狼嚎。”

“大人,快下令吧!”

众将叫嚷纷纷,说的都一样,要马上南下,去杀汉人。听他们言来,好象杀汉人跟屠猪宰狗差不多,不屑之极。

要是他们知道左大都尉部全军覆没。不知还有没有胆如此说话呢?

左贤王右手朝下一压:“你们别吵,听我一言。我总觉得不对劲,要出点事,是以,我不打算紧跟,慢慢行军。”

“大人,你过虑了,大漠上是我们大匈奴的天下,哪有什么事?”

“汉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众将又是叫嚷一通,不把汉人放在心上。

“闭嘴!”左贤王脸一沉,这一声喝,甚有威势,众将只好闭口不言了。

“昔年,我有这种感觉,我的三个箭术最精绝的射雕者给李广射杀。”左贤王脸沉似水:“这是昆仑神赐我神力,要我感知凶险。”

一提起信奉的昆仑神,众将再无没话可说了,只有任由左贤王去发挥。

“我杀了几十年的汉人,这是第二次有这种凶险感觉。”左贤王接着道:“左大都尉勇猛无敌,有他在,就不会有凶险。只要汉人一冒出来,我们就扑上去,把汉人杀光。这才叫万全之策。”

以左大都尉为饵,yin*汉军前来,等两部打得不可开交时,左贤王十万大军再压上去,一定是大获全胜,这主意绝对够高,众将齐声赞扬。

“左贤王不愧是大匈奴的屠耆!”

“好算计!”

“呃……这是汉人的兵法?”

“要打汉人,就得了解汉人!”左贤王颇有些自豪:“汉人的胆子是小,可他们的兵法还不错,学学何妨?”

端起金碗,美美的喝一口马**。声音陡然转高:“派出侦骑,四处查探左大都尉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即报来!你们,吃饱了,喝足了,把你们的弯刀磨快,莫要到时砍不动汉人的脖子!哈哈!”

“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起,众将拍着案头,兴奋得眼睛都在放光了。

不得不说,左贤王的计算是不错,以左大都尉之勇猛,以他率领的匈奴精锐,就是与数万汉军遭遇,也能打上好一阵,足以把汉军拖累拖疲。到那时,他的十万生力军再扑上去,汉军腹背受敌,必然是瞬间崩溃。

左贤王不愧是匈奴的“屠耆”,真的是老谋深算。

可惜的是,他却不知道周阳统率下的汉军,已经改变了打法,充分发挥弩的威力,把左大都尉部给打得全军覆没了。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周阳率领下的汉军正朝他扑来,此时此刻,数万汉军齐头并进,好象海潮一样在大漠上汹涌而来。

XXXXXXX

“隆隆!”

这是汉军开进的声响。

此时的汉军,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不费吹灰之力把左大都尉一万人能打得全军覆没,没有一个逃掉,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只需要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周大帅虽然没有说向北行要做什么,这不用管,周大帅有命令,就有胜仗可打。到现在,与匈奴这几仗全是出自周大帅之手。你见过周大帅失手过吗?

伟大的统帅与一般将领的区别就在于,总是能获得胜利。周阳虽然离伟大的统帅还有很长的距离,至少这方面的天赋已经显现出来了。

说起打仗这事,周阳就有些难以置信,万未想到自己竟然是越打越顺手,越打越有心得。早知如此,在另一时空就不去做商人了,改行做军人,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名将。

周阳骑在马背上,不住喘气,脸上全是汗水,就是衣衫也给汗水浸湿了。胯下战马,毛发上全是汗珠,这天真够热的。

再一瞧身边的人,和他差不多。唯一与周阳不同的是,汉军人人乐开了花,笑呵呵的。而周阳作为统帅,只能短暂的享受胜利的喜悦,乐过了,就得马上筹划下一次大战。

这叫担子,统帅的职责。

“大帅,前面就是雀儿湖!”公孙贺前来禀报。

“雀儿湖?”周阳朝前一望,在目力所极处,果然有一处湖泊,正是上次深入匈奴腹地经过之地:“叫弟兄们在这里歇息!”

命令一传下,汉军停下来歇息。行军间的歇息,不仅仅是让人喘口气,更重要的是喂养战马,给战马吃草,给战马喝水。这些事,是每个精锐骑兵必须具备的本领,汉军做起来驾轻就熟。

周阳飞身下马,坐在地上,建章军把战马牵去喂草料喂水。

取出地图,周阳查看起来,眉头紧拧着,这是周阳在思索的表情,公孙贺站在身后,闭口不言,以免打扰周阳。

过了一阵,周阳抬起头来,发现李广、程不识、公孙建、秦无悔他们早就站在身后了,静静的等着。

“大帅,在何处下手?”李广的快嘴是出了名的。

“就这里吧。”周阳指着地图道:“雀儿湖是很好的水草地,左贤王南下,必是要经过这里。我意,程将军率领你部兵马,在雀儿湖北扎营,挡住匈奴去路。”

“好主意!”程不识大拇指一竖,赞一句:“在大草原上行军,一定要有水草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在雀儿湖以北扎营,正好阻断左贤王的去路,他一定会与我大战。”

周阳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左边是山,虽然距离远了点,有上百里路程。可是,百里之程,对于骑兵来说,不算一回事,两个冲锋的时间就到了。右边有一片低洼之地,也可以伏兵,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比较潮湿。”

“那才是伏兵的绝佳之处,匈奴万万想不到我们会把军队伏在如此不堪之地!”李广双手互击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伏兵嘛,就是要在敌人想不到的地方!此处绝佳!大帅,李广愿伏于此处!”

不愧是名将,一语切中要害,周阳在心里感慨一句:“那就辛苦飞将军了。此处潮湿,可能兄弟们会有怨言。”

“怨言?谁敢?我的大黄弓可不认得他!”李广右手一挥,气势不凡,声音很高,好象在唱歌似的:“要是能打胜仗,我天天埋伏在那里也愿意!”

汉军歇息之后,周阳传下号令,各自奔赴伏兵之处,隐藏了起来。

数万汉军在雀儿湖一带埋伏,要是左贤王一头钻了进去,必将损失惨重。那可是有上万架弩在等着他。

此战一开打,汉军弩阵的秘密必将不保,会为军臣单于知道。周阳手里只有数万汉军,而左贤王部却是十万,是汉军的两倍多,汉军只能重创,却不能象对付左大都尉部一样全歼,泄密是必然之事。

可是,要是能把左贤王部的十万大军打得没了战力,泄密也值了。

XXXXX

“得得!”

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数骑匈奴侦骑正在奔驰。

正奔行间,为首的什长一拉马缰停了下来,不住抽动鼻子。

“大人,怎么了?”有兵士不解的问。

什长仍是抽动鼻子,一脸的疑惑,过了老一阵这才道:“你们闻见没有?有血腥气,还有焦糊味。”

他一提醒,这些哨骑抽着鼻子嗅起来,不嗅不知道,一嗅吓一大跳:“真有呢。”

“是这个方向!”一阵风吹来,血腥气更浓了,什长朝左手方一指,一拍马背:“走,去看看。”

哨骑策马急奔,奔出一段距离,血腥气和人肉焦糊味更浓了。

他们久历战阵,深知如此浓烈的血腥气和人肉焦糊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伤无数,更加惊疑起来。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左大都尉全军覆没的道口,只见遍地的红色,还有堆堆灰烬。

战场已经给汉军打扫过了,他们把战场转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发一具尸体,不要说人尸,就是马尸也没有发现一具。唯有地上的灰烬,说明了一切,那就是给人放烧了。

破碎的匈奴狼旗,说明这是匈奴军队。这么浓烈的血腥气,以及成堆的灰烬,说明这支军队人数不少,他们全军覆没了。

只有一支军队与此符合,就是左大都尉的军队。左大都尉向以勇猛著称,是单于的爱将,他的一万军队可以顶几万,要说他全军覆没,什长还真不相信。

可是,他把战场全部查过了,不得不确信,这支军队真的是全军覆没了。

要让一支上万的军队全军覆没,这需要什么样的手段?需要多少军队攻打?至少需要五六倍,甚至十倍的兵力,如此之多的汉军,想想就让人害怕,什长二话不说,跳上马背,催动战马,飞也似的去了。

要是去得迟了,给汉军的巡逻队发现,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他却不知,这一带早已没有了汉军,他就是大睡一觉也没有问题。

XXXXX

“隆隆!”

漫天的烟尘汇成了一朵巨大的乌云,向南飘来。

乌云下,是左贤王的十万大军在行动。排成数十个纵队,快速向南推进,蹄声如雷,溅起无尽的烟尘。

“有左大都尉的消息了吗?”

左贤王骑在马上,腰挎弯刀,眉头一皱,问询起来。

“回大人,还没有。”一个将军忙着回答:“派出去的哨骑差不多都回来了,没有发现左大都尉的踪迹,好象消失似的。”

废话!给汉军全歼了,能不是消失?

“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两天了吧。”左贤王的眉头皱在一起:“不会他杀到汉人的腹地去了?快,传令,全速前进!”

左大都尉武勇过人,他既是很好的诱饵,更是最好的开路先锋。要是他杀到汉朝腹地,左贤王跟上去,必然会有不错的收获,此等良机,岂能错过。

他的命令还没有传下去,那个哨骑什长飞也似的冲到,远远就嚷了起来:“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左大都尉全军覆没!”

“什么?左大都尉全军覆没?”左贤王听到他这辈子最搞笑的笑话,脸一沉,右手按在刀柄上,喝道:“胡说!左大都尉是大匈奴最勇猛的勇士,他的军队是大匈奴最善战的勇士,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就是遇到十万汉军,也拦不住他!”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推测,这没错。可是,周阳会按常规出牌么?遇到强弩,匈奴再善战,也是没用。

“大人,是真的?”什长急急忙忙的取出一面破碎的狼旗:“这是我们在战场找到的。这样破碎的狼旗很多,遍地红色,那是鲜血啊!还有,成堆成堆的灰烬,汉人把他们一把火烧成灰了,焦糊味在数十里外都能闻到。”

左贤王一用力,拔刀出鞘,一双眼瞪着什长,喝道:“你撒谎!”

什长看着抵在脖子上的弯刀,闪闪发光,不由得心胆俱裂,颤抖着道:“大人,要不是左大都尉,还能有谁呢?往南进军的,只有大人和左大都尉呀!”

这话提醒了左贤王,眉头猛的一挑。

什长说得没错,现在在南方的匈奴军队就他和左大都尉。他的军队毫发无损,那么只有左大都尉的军队了。要他相信左大都尉全军覆没,比登天还要难。可是,他都以死威胁了,什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撒谎,那么,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那可是左大都尉,匈奴的第一勇将,那一万军队是匈奴最精锐的军队,顶得上数万大军,不要说他瞧不起的汉军,就是他的十万大军对上了,他也没有信心全歼,顶多重创。要是左大都尉打不过,他还不能逃吗?

问题是,左大都尉一万人一个也没有逃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汉军是魔鬼!

左贤王不愧是“屠耆”,一想到此点,不免心惊肉跳,忍着心惊,详细询问一遍。当他知道是在道口中发现凌乱的蹄印,红色的土地,一切都明白了,那是左大都尉中计了,给汉军关门打狗了。

即使如此,出动的汉军也不少。汉人善长用计,要是他一个不慎,一头钻进汉军的埋伏,那可大事不妙。

没有了左大都尉这个诱饵,没有了左大都尉这个开路先锋,他此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今之计,就是撤!

决心一定,左贤王传下号令,十万大军调头向北,仓惶而遁。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没多久,十万大军就不见踪影了。

左贤王却不知,他开了一个先例。

数十年来,还没有匈奴给汉军吓退的,更何况还是十万大军。

吓退十万匈奴大军,足以让周阳自豪了!

第五十五章 豪言壮语

第五十五章

豪言壮语

日头偏西,不再是正午那般烈毒。晒在身上隐隐作疼。

周阳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棵草,很是享受的闭着眼睛。习习山风吹来,隐有凉意,不再是那般酷热,秋天到了,离秋后大战的日子不远了。

埋伏就是在枯燥中等待敌人的出现,既让人兴奋、期待,又是无聊。不少汉军兵士找个阴凉地儿,倒头大睡。周阳百般无聊,就靠在树干上打盹。

身为统帅,要想和兵士那般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只能是梦想,就是睡着了,也要睁一只眼呢。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周阳睁开眼,是公孙贺和赵破奴他们大步而来。二人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必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周阳把嘴里的草茎吐掉,站起身。

“见过大帅!”赵破奴和公孙贺见礼。

“快说。什么事?”周阳一脸的严肃:“你们这般不痛快?”

“大帅,这能痛快吗?”公孙贺叹口气,迟疑了一下,这才禀报:“大帅,左贤王逃了!”

“到哪里了?啊!你说什么?逃了?”周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巴猛的张得老大。

“真的逃了!”赵破奴脸色非常难看:“大帅,是我亲眼见到的。本来,左贤王离我们只有一百里的路程了,只需要多半天就能进入我们的埋伏。可是,不知为何,左贤王竟然命令军队北遁了。”

赵破奴负责侦察,也只能远观,不能抵近,自然是不明白左贤王北遁的真正原因,是害怕撞进汉军的埋伏。

周阳宁愿自己的耳朵聋了,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把赵破奴的表情看在眼里,他说的肯定是真的,挥挥手,要赵破奴下去。

紧拧着眉头,周阳思索起来:“是哪里出问题了?有人泄密?”

“不可能!”公孙贺想也没有想,一口否决了:“为了保密,一进入山里,就不能出去。侦察都是建章军担任,我查过了,所有建章军都在。他们出动,至少是十人。要是有人泄密,定是逃不过他人的眼睛。”

周阳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大帅,左贤王才逃走没多久,我们追上去,还来得及。”公孙贺很是焦急的道:“要是把左贤王的十万军队给打得没了,秋后大战,于我们有莫大的好处。”

这是必然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周阳摇头道:“算了,不追了。我们的军队分散在百里范围内,重新部署,命令传达到,就要半天时间。要是左贤王逃得快的话,我们要追也追不上了。”

“可惜呀!”公孙贺知道周阳算计得很准。左贤王本来就和汉军有将近一天的路程,重新部署,传达军令,至少需要半天时间,这就是一天的路程了,追上的可能性很小。

“传令吧。收兵回去了。”周阳紧咬嘴唇。

这次出来,本是为了历练汉军,顺手把左大都尉的一万精锐给干掉了,可以说收获不错。

唯一遗憾的就是,让左贤王逃掉了。

这就是战争,总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完全按照构想发展,那不是战争,那是小说,只有小说家笔下的战争才是如此。

命令一传下,各部收拢,向汉境开去。这次打了胜仗,汉军士气高昂,军心大振,向汉境开进,就是回家,个个欢喜。

李广、程不识、秦无悔、公孙贺、公孙建、冯敬和周阳聚在一起,一边策马而行,一边研究这次问题出在哪里。

“左贤王怎么可能逃走呢?原委出在哪里?”李广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出现一个淡淡的“川”字。

这问题,众人一路走一路商议,却是没有结果。他们把泄密、叛变、漏洞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却给一一否定了。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

周阳突然在马上大叫起来,猛敲额头:“我好糊涂!我好糊涂!竟然忘了此节!”

“大帅,怎么了?”程不识忙问道。

李广他们齐刷刷的盯着周阳,一脸的不解。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让左贤王逃走,那就是左大都尉全军覆没的血腥气和烧尸体的焦糊味!”周阳一脸的惋惜:“左贤王肯定派有哨骑,给他们查到了。”

“这……”

李广他们彻底无语了。

这绝对是让左贤王逃走的唯一可能了。可是,一万具人尸和数千马尸。这一烧起来,要想不臭,要想不在数十里外闻到,那是不可能的。

一场大战下来,血腥气在数十里外就能闻到,谁有那本事让人不闻到呢?

“冯大人,你好糊涂!你怎么不派人守在那里呢?”李广的快嘴很有名,和他的箭一般快,冲冯敬埋怨起来了。

“飞将军说的是,是我疏忽!”冯敬使劲敲着额头,砰砰作响。

此时此刻,不要说敲额头,要是撞墙能撞得左贤王回头,冯敬毫不犹豫的会去做。

“冯大人,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哎!”李广真想好好落一通冯敬,可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谁会想得到?

血腥气和焦糊味在数十里外都能闻到,即使要派人守,那得多少人?再说了,谁会想到一向不把汉人放在眼里的匈奴竟然会望风而遁。

匈奴向来不把汉人放在眼里,即使匈奴知道左大都尉全军覆没了。按理应该扑上来大战。可是,左贤王性格谨慎,不愿步左大都尉后尘,马上开逃,这事,谁能想得到?

“飞将军,别再埋怨冯大人。”周阳挥挥手,阻止李广再埋怨下去。

程不识却是另有说法:“大帅,这事我们要这么想:数十年来,匈奴向来不把大汉放在眼里,左贤王这一逃。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匈奴已经破胆了,不敢再轻视大汉了!这比什么都强!”

这话虽然不乏自欺欺人之嫌,倒也听得。

打败匈奴和吓退匈奴,这气势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更何况,匈奴数十年不把汉朝放在眼里,如今他们也知道怕了,这说明,汉朝的气势已经起来了。

这可是根本,比打败左贤王更让人欢喜!

“有理!”

李广他们大声赞同。

“把左大都尉押来!”周阳一拉马缰停了下来。

左大都尉给绑在一匹战马上,半伏在马背上,建章军兵士牵着缰绳,把战马赶过来。

周阳一瞧,此时的左大都尉气色比起刚给俘虏时好了许多,那是汉军给他止血医治伤口,让他恢复了不少生机。要把他献给景帝,当然不能让他死了。

“左大都尉,我原本想把你押到长安,献给皇上。只可惜,左贤王逃了,你就得代他死!”周阳声音冰冷。

“大帅,你不能杀他。”李广忙劝阻:“大帅,把他献给皇上,那才叫好呢。”

“把他押到长安,他还是会死。我要借他的人头一用,给单于送封信!”周阳眼睛好似利剑一般打量着左大都尉。

左大都尉向以胆量过人著称,可是,失败最能打击人,他如今生不如死,哪里还能有胆量?给周阳一瞪视,不由得汗毛齐竖。

“那你就去死吧!”李广改变的还真够快的,手起剑出,左大都尉的人头就搬家了。

李广猿臂轻舒,抓住人头,提了起来,只见左大都尉的眼睛不住转动,一脸的惊骇,嘴巴一张一阖。似要说话,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是不是讨饶?”李广笑着调侃一句。

程不识扯下左大都尉的裘衣,递到周阳面前:“大帅,你写吧。”

周阳接过,手一招,兵士一拉马缰,战马靠近,周阳用布片沾着无头尸上的鲜血,在皮裘上写了起来。写完之后,把布片扔掉。

程不识手一伸,就要夺过去观看,却给李广占了先,很是不满的道:“飞将军,你……”

“手长就是好!”李广把过膝的猿臂一挥,颇有几分得意,在裘衣上一浏览,仰天大笑,声如雷霆,远远传了开去:“豪言壮语!此语胜却千篇文章!”

程不识接过一瞧,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我敢说,单于得此信,一定会气得吐血!

公孙贺接过略一浏览,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多少年了,大汉终于说出如此豪言!兵临龙城不远了!”

“斯言壮哉!”冯敬文人出身,掉起了书袋:“想当年,冒顿遗书谩高后,那是何等的让人气愤。如今,大帅此言一出,足以雪却此辱矣!”

刘邦死后,冒顿就给吕太后写了一封信,意思是说吕太后死了丈夫,郁郁不乐,冒顿久处大漠中,无甚乐事,愿与吕太后互惠,同得其乐。说白了,就是要和吕太后上床。

堂堂太后,受此之辱,那还了得?此信一到,整个汉朝喧然,樊哙更是大怒“愿得十万之众,横行匈奴中”。

可是,当时的汉朝,国力不振,不能与匈奴开战。最后,只好采纳了陈平的建议,这事忍了。吕太后要张释之写了一封回信,很是谦卑。

这是汉朝的奇耻大辱,数十年来,从未让人忘记。

不是冯敬拍周阳的马屁,而是周阳所写,足以洗刷此辱。李广他们大是赞成,开怀畅笑。

“哈哈!”

欢笑声响成一片,含着无尽的畅快,比把左贤王十万大军给歼灭了更让人欢喜!

XXXXXX

雁门,周阳的帅府。

此时的帅府里欢声笑语不断,是周阳和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冯敬他们在饮宴庆功。

周阳头戴幞头,身着寻常深衣,一身的燕居之服。比起戎装在身,少了几许威风,却多了一股子轻松劲头,多了几许俊朗,饮着美酒,吃着热汤热食,格外惬意。

行军中,只能饮马**,吃肉干,这热汤热食很少。

李广他们和周阳一般,一射燕居之服。李广连向来不离手的大黄弓也没有带,一双大手抓住一块兔肉,大口大口对付着。

“打仗虽然不能有美酒美食,却是让人痛快!不打仗了,有美酒美食,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程不识海吃山吞,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大声说笑,好不快活。

“程将军此言不对。谁说打仗没有美酒美食?胜仗就是最好的美酒美食!”冯敬不愧是读书人出身,想象力非常丰富。

“斯言壮哉!”

李广率先附和,举起酒杯:“程将军,罚!”

“罚就罚!”程不识非常痛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再罚!”

“你还真想得美呢!你饮酒,我给你递杯?”李广不干了。

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众人一边调侃,一边痛饮,真是快意,周阳大是欢畅。

吃饱喝足以后,程不识问道:“大帅,接下来做什么?秋季已经到了,匈奴马上就要南下,这一仗可是很有得打呢!”

周阳点头道:“程将军所言不错,我们得极早准备。我估算过了,单于南下,行军至少需要半月时间。这大战差不多还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们要做的事,一是整军备战,二是派出侦骑,侦察匈奴动向。三是要给骑兵再增加一些新的武吕,要让骑兵的战力更强,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前两件,众人都无异议,第三件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帅,还要给骑兵增加武器?什么武器?”公孙贺有些发愣。

现在骑兵的装备是弓箭、汉剑、札甲,和匈奴的骑兵相差不大,足以应付匈奴了。

这话正是众人要问的,齐刷刷的盯着周阳。

“一是矛,二是手弩!”周阳的声音突然转高:“在和左大都尉残部的厮杀中,我们的骑兵之所以能取胜,并不是他们的训练好,更不是他们的装备上的优势,而是他们的人数多。匈奴虽是困兽犹斗,毕竟不是完整之军,士气上远远不如先前。”

这是实情,众人不住点头。

周阳接着道:“要是他们人手一把手弩,一边策马冲锋,一边对着匈奴放箭,那会是什以样的结果呢?一定是匈奴人仰马翻,匈奴的弓箭还够不着,就会伤亡惨重。”

弩,哪怕是单兵使用的手弩,其射程也比弓箭更远,杀伤力更强,就是匈奴的射雕者遇到手弩,也是徒叹奈何。

匈奴没有弩,要是汉军骑兵装备上弩的话,那么,对匈奴来说,那将是灾难性的。

要是可能,所有的汉军,不分兵种,人手一把手弩,那灾难就会更大了。可是,目前还做不到,只能先给骑兵配备手弩。

“对呀!”

李广他们齐声赞同,不住摸额头。这想法不算创新,却是实用,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当然是和汉朝推行的防御战略有关了。

这要等到汉武帝改革军政,才开始给骑兵配备手弩。再有卫青和霍去病这些天才统帅的推动,到了“漠北决战”时,汉军大量使用手弩,对匈奴的杀伤非常惊人。

“矛又怎么用呢?在马上用矛刺杀,不如用剑劈顺手。”公孙贺不愧是建章营的校尉,一语切中要害。

矛太长,丈多两丈,在马上挥舞起来,很不方便。对于武艺高超的战将不是问题,对于普通兵士就是问题,反倒不如用汉剑砍杀顺手。

“不是刺杀。”周阳的话让他们更加惊奇:“先用弩射杀之后,紧接着用弓箭射杀。一旦进入近战范围,弓箭不能用了,光是挥着剑砍杀,这一长段距离,是不是就浪费了战机?要是有矛在手,端在手里,对着匈奴冲去,两军相遇的时候,一定会撞得匈奴人仰马翻。”

在战场上,打击的方式越式,胜算就越大。给骑兵装备长柄武器,端在手里冲锋,到了唐朝,发挥到极致。

当然,唐军用的不是矛,而是马槊。成千上万的骑兵端着马槊冲锋,两军相遇的瞬间,就会杀伤很多敌人。

一寸长,一寸强!在相遇的瞬间,长兵器比刀剑更有杀伤力。

周阳的历史不太好,对军事史更不了解,不过,他具有让他自己都惊讶的战争理解力,一通观察,竟然找到了更好的打击方式。

完全可以想象一下,不计其数的骑兵端着长矛冲锋,必将是天崩地裂,一定会冲得敌人七零八落。阵势一乱,汉军拔出汉剑,趁势砍杀,这便宜就占大了。

李广、程不识他们都是久历战阵的人,周阳一提点,立时明白过来,猛的站起,兴奋得直转圆圈。

“我去找矛。”

“我去清点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动分配任务,然后欢天喜地的去忙活了。

XXXX

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跪坐在矮几上,处理公务。养心殿虽是景帝歇息之处,也不妨碍偶尔处理公务。

“皇上,破奴校尉的奏章。”春陀快步进来,把手里的竹简递给景帝。

“是捷报吗?”景帝放下手中的竹简,扭头看着春陀。

“回皇上,没有说。”春陀如实回答。

“这个周阳,真是口风紧呐!风雨不透!”景帝嘀咕一句,接过来,展开一瞧,猛的站起来,大笑道:“春陀,周阳又打了一个胜仗,把左大都尉一万精锐给全歼了,一个也没有跑掉!”

不容春陀说话,景帝接着道:“左大都尉是匈奴的第一猛将,深得单于喜爱,把他给打掉了,等于是折了单于的一只翅膀,要是单于是鹰的话,已经飞不起来了。”

“恭喜皇上!”春陀忙凑趣。

“咦!周阳把左大都尉杀了?”景帝先是惊讶,继而就是开怀大笑:“这信送得好啊!送得好啊!豪言,盖世之言呐!”

“皇上,什么盖世之言?”春陀把景帝的欢喜劲头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惊奇。

“你瞧瞧!”景帝把竹简抛给春陀:“眼睛睁大点,瞧清楚。”

春陀接过一瞧,眼睛放光:“这话听着提气!长志气!”

“快,拿酒来,朕要痛饮千杯!”就在春陀惊讶之际,景帝欢快的笑声响起:“哈哈!”

景帝一边欢笑,一边转起了圈子,越转越快,快得象在飞,不时双手握拳,用力的挥舞着:“快哉!斯言!”

第五十六章 会猎龙城

第五十六章

会猎龙城

雁门,周阳的帅府。

周阳身着戎装。跪坐在矮几上,李广他们站立两厢,一脸的不爽,好象有人借了他们谷子,还他们糠似的。

“你们怎么了?个个耷拉着脑袋。”周阳有些惊奇,打量着他们。

众人都没有说话,脸有难色。程不识一碰李广:“飞将军。”

“叫我做什么?”李广嘀咕起来。

李广的嘴跟他的箭一样快,有难说的事,自然是要他来说了,程不识催促一句:“你说呀,快说呀!”

“怎么叫我说?”李广嘀嘀咕咕,一脸的难色:“大帅,你交给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把所有的武库清查了,手弩只有三千多把。矛也不多,只有四千来枝,这远远不够给骑兵使用。加上建章军,我们有差不多一万骑兵呢,这哪够呀?”

周阳的打法与以往全然不同,缺少兵器,这在意料之中。要是所有的武器都是现成的。只等着周阳去用,那么,汉军早就打得“单于夜遁逃了”。

“就为这事,你们个个张口结舌,要飞将军来说?”周阳有气好笑,程不识他们竟然把性情直爽的李广当枪使了。

“骑兵要是没有这些武器,威力就差一大截,那多可惜。”李广惋惜不已。

一句惋惜的话,却是换来程不识他们的齐声赞同,一颗脑袋点得比啄米的鸡头还要快。

“这么办吧!三千把手弩,肯定不够用,得从其他地方弄。现在要造也来不及了,步兵手里不是还有不少手弩吗?挤出来,给骑兵用。”周阳眉头拧得很紧,思索着道。

“大帅,这我们想过,可是,这矛怎么办?”程不识的眉头拧得很紧。

矛是一种利器,可是,在这一时期用得很少,到了东汉三国时期才用得多。汉朝造的矛并不多,能有四千来枝矛,很不错了。

“把矛给建章军使用,四千枝矛够他们用了。”周阳抚着额头,思忖着道:“至于其他的骑兵嘛,把戟给他们,要他们当矛使就是了。”

“啊!把戟当矛用?”周阳的话立即引来一片惊讶声。

戟和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戟既可以刺,又可以斫。而矛,主要是刺。把戟当矛用,就是减少了斫这个功用,的确算是创举,却是让人不太好接受的创举。把大炮当鸟枪使,谁愿意接受?

周阳剖析道:“骑兵冲锋时,只需要刺就行了,斫已用不着了。我们现在的矛太少,戟倒是挺多,只有这样了。”

戟是当时主要的长兵器,数量非常多,要多少有多少。

这主意虽然降低了戟的威力,却也不错,能让骑兵发挥更大的威力,李广、程不识他们都是名将,仔细想想,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欣然同意。

于是乎,一支与周阳想象中有很大差别的骑兵就诞生了,他们多了两种武器。一是手弩,二是长兵器,使得骑兵的威力大增。

可是,这长兵器有点不伦不类,让人……

XXXXX

番禺,南越王都城。

“得得!”

一队健骑,身材高大,战马神骏,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一脸的冰冷,好象那不是人脸,是冰块似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尚。

“站住,什么人?”

守城的南越兵士喝道。

“闪开!我是汉使,要见南越王!”

陈尚冷得象冰块的声音响起,微蕴怒气。

“汉使?”城上兵士大是惊讶,仔细一瞧,红色的汉军军服,不是汉军还能是谁?大声吆喝起来:“闪开!闪开!让汉使进城!”

南越当时虽然拥地自大,名义上仍是奉汉朝节制,汉使的到来,那可是大事,南越兵士哪敢怠慢,吆喝不断,忙着清道。

番禺城小人少,街上的行人不多,即使不清道也不会阻碍陈尚他们奔驰。可是,这种拍马屁的良机不能错过了。

正奔行间,前面转出一队南越兵士。拦在路上,为首的兵士一拉马头,前来见礼:“吕丞相有请汉使过府叙话。”

陈尚的声音永远那般冰冷:“吕丞相是哪位?我只知有南越王,不知什么吕丞相。”

“你?你敢轻视丞相?”这人可是吕嘉的心腹,吕嘉给轻视了,哪里忍得了,手一挥,喝道:“来啊,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拿下了!”

南越兵士呼啦一声,围上来,把陈尚一众人围在中间。

陈尚这队人都是细柳营出身,是周亚夫训练的精锐,早就在尸山血海里历练得心如铁石,哪会把他这点阵仗放在眼里:“哼!你敢对汉使无礼?该杀!”

这人根本就不信,嘴角一扯,可是,只见剑光一闪,他的一颗头颅就飞了起来,只觉眼前的人突然变矮了。

“砰!”

人头重重砸在地上,这人不住转眼珠,嘴巴不住张阖,他到此时都没有弄明白,为何陈尚要对他突下杀手。

陈尚手中还在滴血的汉剑指着一众兵士:“你们。还有谁敢拦路?”

陈尚跟随周亚夫征战,杀人如麻,身上的气势放出来,宛如一头凶兽,南越兵吓唬老百姓还可以,面对陈尚就是婴儿与壮汉的差别,吓得不住后退。

“大胆!”

随着一声断喝,吕嘉出现,手一挥:“给我拿下!”

“你是何人?”陈尚毫无畏惧之色。

“在下便是南越丞相吕嘉。”吕嘉得意的一挺胸膛,趾高气扬:“你冒犯我,该当何罪?”

陈尚冷着一张脸。盯着吕嘉:“很好,你既然来了,省得我跑一趟。这是条侯给你的请柬,请吕丞相赏光,前去饮茶。”

从怀里掏出一束绢帛,扔给吕嘉。

吕嘉接过一瞧,不由得脸上变色,适才的得意之情刹那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的笑容,亲切得象见到老祖宗似的:“请问汉使,条侯在何处?”

“在长沙,恭候丞相大驾!”陈尚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在长沙?”吕嘉倒抽一口凉气。

在当时,长沙是汉朝的南方重镇,汉朝在这里驻有重兵,积囤军械、粮草,一旦南越有事,汉军就能快速到达岭南。

周亚夫一代名将,他到了长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汉朝的大兵压境了。人的名,树的影,他对周亚夫是万分忌惮,周亚夫请他去长沙饮茶,他有那个胆子么?

不用想也知道,周亚夫摆茶请客,是茶无好茶,有去无回,他敢去吗?

突然之间,吕嘉脸上痛楚四起,不住抽冷子,手脚僵硬,结结巴巴的道:“有请汉使回复条侯,吕嘉不甚感激,可是,旧疾发作,恐不能一睹条侯尊面,还请条侯见谅。”

“那可真不巧!”陈尚冷冷的回一句,一拍马背直奔王宫。

直到陈尚他们不见了踪影。吕嘉的“病”又好了,不打摆子了,手脚也灵活了,恨恨的道:“周亚夫,你怎么到了长沙?这不是坏我大计么?”

XXXXX

南越王宫中,一张软榻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半躺半靠在软榻上。

此人须发虽白,却是红光满面,精神还不错,眼睛明亮,乍一看上去,哪里象是近百的人物。

他,就是南越王赵佗!

赵佗是一个传奇人物,真正意义上的传奇人物!此时的他,已经九十多岁了,马上就要过活过一百岁了。

赵佗是秦朝大将,他十九岁时,就得秦始皇赏识,做了秦始皇的近身侍卫,跟随秦始皇南征北战,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秦国统一六国,他立下了汗马功劳。

六国被灭后,秦始皇决定对岭南用兵,把岭南收归版图。秦军休整两年后,五十万大军翻越五岭,大举南下。当时的赵佗刚刚三十出头,就给拜为副将。

秦军开始的攻势凶猛,打得非常顺利。可是,由于道路交通不便,后勤补给不上,士气低落,战争处于胶着。当地的土著趁机反扑,秦军统帅屠睢在一次土著的夜袭中身亡。

为了解决补给,秦始皇焦虑异常,两次驾临长沙。当时的补给主要是从五岭运来,路途遥远,山道崎岖,非常困难。

精通水务的史禄给秦始皇献策,可以把湘水和漓江连接起来。湘水地势高,漓江地势低,落差有好几百米。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史禄设计了著名的“灵渠”,河道在山上盘绕,解决了落差问题。

灵渠一修成,粮草问题就解决了,秦军士气大振,战力空前,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平定了岭南,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越南北部,东西横贯万里的广大领土并入了版图。

秦始皇派在这里的第一任镇守官员并不是赵佗,而是任嚣。任嚣病死前,把重任交给了赵佗,到如今,已经六十年过去了。

“胡儿,把始皇的旨意拿来!”

赵佗开口说话,声如洪钟。

他嘴里的胡儿,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孙子,赵胡,又叫赵昧。赵佗的命实在是太长了,太能活了,他的儿子们活不过他,先后死了,他还活着。

赵胡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颏下一部胡须,黑黑密密的,有些不解的问:“大父,你怎么又要看始皇旨意?这些天,你老是看。”

“大父听说汉朝出了一个叫周阳的年青人,他率领汉军打败了匈奴。”赵佗的声音不仅响亮,还很有豪情:“打败匈奴,汉朝数十年没有做到,一个年青人做到了,是个人物。这让大父想到了从前,想到了始皇,若始皇在,匈奴安敢横行?”

赵胡有些好笑:“大父,你操这些心做什么?他们要打便打,我们坐拥岭南,关我们甚事?打得越久,于我们越有利!”

“闭嘴!”赵佗眼睛一翻,老眼中精光四射,瞪着赵胡,喝斥起来:“你这是忘祖!大父是来自真定,大父最大的心愿便是死后能安葬在真定祖坟边上。”

赵胡不敢再说,只得去拿秦始皇遗诏。

赵佗叹口气:“不知老屋前的那棵槐树可还在?”

正感叹间,赵胡捧着一个描金匣子,不大,却很是精美,放到短案上,打了开来,取出一支非常精美的铜管,再从铜管里抽出一束绢帛,展开,递在赵佗手里。

赵佗双手微微发颤,接过绢帛,眼睛睁得老大,好象牛眼睛似的,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块发黄的绢帛,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可是每次看着秦始皇的手迹,他都有不同的心境。

“就是这道旨意,阻止大父当年杀回中原!”赵佗的声音很高,眼睛特别明亮:“始皇逝后,山东大乱,项籍、刘季之辈横行,大父当时就要率领五十万大军杀回中原,可是,有始皇的旨意在,大父不能这么做。若是没有始皇这道旨意,大父一定能砍下项籍、刘季的头颅。”

略微一停顿:“大父手里是五十万大军呀!跟随始皇扫灭六国的精锐呀!要是我们回到了中原战场,项籍虽勇,岂是我们的对手?他那八千子弟兵,不过是乌合之众,也配叫军队?”

项羽麾下八千子弟兵虽是号称精锐,可是,和岭南的五十万秦军比起来,不是一个级别。无论训练,还是装备,以及指挥的顺畅,号令的严明,都远远不如。

要是这五十万秦军回到中原战场,项羽、刘邦转眼即灭。

“大父,这事你说过好多回了,还说。”赵胡有些不耐烦了。

“大父跟随始皇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受过伤,流过血,无怨无悔。可是,大父只有一件憾事,那就是在大秦危亡之际,没有出力,没有率领五十万精锐杀回中原去!大秦,是始皇的大秦!是我们用鲜血打出来的大秦!”赵佗很是动情,激动得老眼里涌出了泪水。

把手里的绢帛晃晃,声调突转高亢:“就是始皇这道圣旨,让大父有了憾事!始皇呀始皇,你深谋远虑,为华夏殚精竭虑,可那些读书人骂你为暴君,苍天何其不公?”

赵胡有些不屑:“大父,始皇早死了,你还老念叨着做甚呢。”

“你见过始皇吗?你听过始皇说话了?你知道始皇的风采吗?”赵佗一连串的反问,激动难已:“你要是见过始皇,始皇要你去死,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去死!大父自打第一次见到始皇,就知道始皇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了得的圣君了!”

秦始皇有着伟大的人格魅力,对他身边的人影响非常大,赵佗这个近身侍卫数十年后,仍是念念不忘。

“禀大王,汉使求见。”近侍前来禀报。

“汉使?可是袁盎?”赵佗眉头一皱。

“禀大王,不是。是一个叫陈尚的人,是奉了条侯的将令前来。”近侍再次禀报。

“条侯是个人物,他手下必是英雄,有请!”赵佗的话热情了许多。

近侍应一声,出去带陈尚前来。陈尚脸上的冰冷不见了,带着和煦的笑容,见到赵佗象见到亲人似的,跪下行大礼:“陈尚奉条侯之命,拜见大王!”

“陈尚?你是条侯跟前的红人,听说你为人冰冷,为何如此见我?”赵佗微觉奇怪。

这人不愧传奇人物,人老心不老,于陈尚的来历知道很清楚。

“大王是前朝大将,随始皇征战天下,英名远播,陈尚不敢不敬!”陈尚很恭敬的回答。

赵佗一生富有传奇色彩,随始皇征战天下,平定岭南,立下大功,要是没有他,如今的广东之地不会如此发达。(关于始皇平定岭定,赵佗守卫岭南一事,另有曲折,后面还会谈到。)

“哈哈!”

赵佗畅快不已:“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听人说我英名远播,就是那个袁盎只会吹捧,也没有你说得这么真诚。好!条侯若有什么话,我们照办便是!”

“谢大王!”

陈尚依然是那么恭敬。

与陈尚顺利出使相反,柳铁的闽越之行极为不顺。那是因为,闽越王驺郢一听说周亚夫要请他去饮茶,马上称病,不敢去了。

XXXXXX

单于庭,军臣单于的王帐中。

军臣单于一如既往的与大臣饮宴。匈奴没什么国事,政务极少,见了面,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时间多的是,要不饮宴,这时间还真没法打发。

“天气已经凉了,本单于的五十万大军已经调集,准备杀向汉朝,打进长安!”军臣单于举着手中的金碗,得意洋洋的宣布,仿佛已经忘了雁门大败似的。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一众大臣齐声欢呼,声遏浮云。

“左大都尉率军猛进,已经打到汉境了,我们祭天之后,就可以进军了!”军臣单于把手中金刀狠狠插进羊腿里,恶狠狠的道:“打汉人,就要象剁这羊腿,一定不能留情!”

“乌特拉!”

“乌特拉!”

就在群臣的欢呼声中,一个侍卫快步进来,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禀单于,这是汉人将军周阳写给大单于的信。”

“什么?周阳给本单于写信?”

军臣单于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奇得差点把眼珠子砸在地上。

“禀单于,周阳写好此信,派人围了一个营地,要牧民送来的。”侍卫再次大声回报。

“大单于,一定是周阳害怕了,写的求饶信。”

“汉人嘛,一向胆小,冒顿单于写信要与吕太后睡觉,她也答应了。要不是路程太远,现在的汉朝皇帝就是冒顿的子孙!”

在群臣的叫嚷声中,侍卫再次禀报:“与此信送来的还有左大都尉的头颅。”

“什么?左大都尉的头尉?”

军臣单于还没有说话,一众大臣就叫嚷开了。

这可是重磅炸弹!要他们相信左大都尉给汉军杀了,不是困难,是比登天还要难!

“左大都尉是大匈奴的第一勇将,谁杀得了他?”

“只有他杀汉人的份,汉人杀不了他!”

就在他们不屑的讥嘲之时,只见军臣单于抓过裘衣,一瞧之下,大叫一声:“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一口鲜血喷得老远,仰面便倒,人事不知。

即使晕在地上,军臣单于仍是在不断吐血,比起在安陶给气得吐血严重了十倍都不止。

裘衣掉在地上,大臣们能识得一些汉字,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周阳奉旨统兵,麾下战将千员,射雕者十万,雄兵百万,欲与单于会猎龙城!!!尔可敢应战?!”

第五十七章 恶有恶报

第五十七章

恶有恶报

雄兵百万,射雕者十万。战将千员,这是夸张的说法。可是,这夸张听在耳里,却是极为提气,是以当日李广他们一见周阳所写,无不是开怀畅笑。

对于汉人来说,这话很长志气,要人不开心都不行。

正是因为这样,李广才叫嚷着,要周阳把这书信在奏章里提一下,要景帝也高兴高兴。周阳本无此心,却拗不过众将,只得依了,在奏章的最后附上一句,没想到景帝竟是欢喜得要痛饮千杯。

如此豪言下酒,不要说千杯,就是三千杯也不多!

“会猎”有两种含义,一种是真正的打猎。

在周阳的信里,当然不是来龙城打猎,而是要来攻打龙城,要与军臣单于在此大战一番。

龙城是什么地方?匈奴单于的埋骨之所。埋在这里的匈奴单于何其之多,远的数百上千年前的单于,近者冒顿、老上单于都埋在这里。

这可是匈奴的圣地!在匈奴的圣地和军臣单于大战一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周阳要当着匈奴历代单于的面打败军臣单于,要当着军臣单于的面挖了历代单地的坟墓。挖了你老祖宗的坟墓,你就是罪人,是无能之人,这是莫大的讽刺、羞辱、蔑视……

人生之受辱至此,已经到了极致,无法再超越了!

军臣单于一读此信,能不气得吐血?能不气得连连吐血?

不过是写在左大都尉裘衣上的几句话罢了,然而,匈奴一众大臣,却是作声不得,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鲜活的字迹,人人脸上变色,瞳孔收缩,仿佛那不是字,是晴天霹雳似的!

没错,这的确是晴天霹雳!

汉朝数十年来,没有发出过如此有气势的豪言!此时骤然出现在单于王帐中,无异于晴天霹雳,震惊了匈奴大臣。

中行说看着裘衣上的字迹,胸口急剧起伏,他是汉人。也是没有想到汉人中竟然有如此胆色过人之人。他投靠匈奴,教匈奴掳掠汉朝边境,是对还是错呢?

在这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分辨不清是非了。要是周阳真的率领大军驰骋在大漠上,杀到龙城,他的命运将会非常悲惨。

以前,他是一点这种想法也没有,可是,如今却感受着烈烈英气,从未有过的豪言,他的心第一次颤抖了!

“噗!”

那字迹,鲜红如血,仿佛一把把利剑,直戳他的心窝,中行说一口鲜血吐出来,仰面便倒,脸色苍白,手足发冷。

周阳绝对没有想到,他一通书信,不仅气得军臣单于吐血,还吓得中行说晕倒。更是惊得一众匈奴大臣动弹不得。

不说其他,一通书信有此威力,足以自豪了!

XXXXX

雁门城下,秋意渐起,秋草已黄,炎炎夏日早已过完。

然而,城下的汉军训练刻苦,人人汗流浃背,仿佛这仍是炎热的夏季似的。

训练虽然辛苦,可是,汉军没有人退缩,反而是士气高昂,斗志昂扬。

胜仗是激励士气的最好方式,接连的胜仗早已一扫汉军以前的颓势,军心大振,人人愿与匈奴决一死战。要想在即将到来的秋后大战中获胜,取得大胜,就必须训练,必须执行周大帅的意图。

到如今,汉军士卒对周阳万分信服,谁叫周阳总是带他们打胜仗呢?

不仅打胜仗,还胜得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连匈奴第一猛将都给砍了头颅,这能不振奋人心,能不激励军心吗?

在军臣单于当日扎营处,周阳驻马其间。当日,大战过后,累累尸骨。满地泥泞,而现在,却是汉朝骑兵的训练场。

不得不说,这块平地,除了地势稍低,易于积水外,还真是训练骑兵的好地方。地势开阔,易于骑兵驰骋。

李广、程不识、冯敬他们驻马周阳身侧,静静观看汉军驰骋。

在周阳身前不远处,有一堵土墙,长约百米,土色尚新,新筑不久。这是为了检验骑兵使用长矛的冲击力,公孙贺特的修筑。

土墙前面,有一百建章军,手里一支长矛,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很是锐利。他们,正是选出来测试长矛威力。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贺。

周阳的设想的确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使得骑兵的威力更强,可是,究竟有多强。谁也没有见过,无法预知。就是周阳本人,也不知道这会使骑兵的战力增加多少,测试是必须。

“这土墙夯筑得很厚实,他们能撞倒吗?”李广眉头一拧,有些把握不定。

“看看就知道了。”这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只有等待事实了,程不识也没有定论。

周阳右手一挥,公孙贺手中长矛前指,弯曲的矛尖好象毒蛇的蛇信。

一百枝长矛朝前,那就是一百条毒蛇。似欲吞人噬骨,很是骇人。

建章军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仿佛他们不是在测试,而是驰骋在战场上似的。

“端好矛!用力握着!”公孙贺大吼一声:“杀啊!”

蹄声骤起,一百建章军泼风般冲了出去,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气势不凡,仿若千军万马在驰突一般。手中的长矛,明晃晃的,好雄壮的阵势。

程不识眼睛放光:“有了长矛,和没有长矛,冲锋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杀气腾腾,若是匈奴遇上,一定会给捅得死伤无数!”

李广抚着脸颊:“大帅,这主意好!可是,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军事科学的发展,是一步一步来的,不是凭空就能产生。周阳之所以能想到这点,是因为他是现代人,眼界比李广他们开阔得太多,敢想他们不能想之事。

如雷的蹄声中,溅起一溜烟尘,好似怒龙似的朝着土墙扑去。建章军离土墙越来越近了,威力就要显现出来了。

这威力究竟如何?李广他们太想知道结果了,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轰隆隆!”

建章军离土墙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长矛与土墙相撞的瞬间,只听一声惊天动的巨响。

伴随着巨响而起的,还有无尽的烟尘,仿佛这地方吹起了一股飓风似的,烟尘弥漫,让人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

“杀!”

在遮天的烟尘中,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杀声,建章军泼风般冲到前面去了,这堵土墙竟然没有阻挡住他们前进。

那么,这土墙的命运。已经很明显了,轰然倒塌了。

等到烟尘略散,周阳他们瞧清了,土墙早就倒在地上。这可是公孙贺花了大力气,叫人筑的,很结实,遇到冲锋中的骑兵,也是禁受不住,骑兵冲锋的威力,还用说吗?

这仅仅是一百骑兵驰骋,要是成千上万的骑兵端着长矛冲锋,不要说血肉之躯,就是一堵厚厚的墙,也会轰然倒塌!

“汉军威武!”

建章军欢呼着,策马冲回来,脸上尽是兴奋之色,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如今,长矛在手,又多了一个对付匈奴的法子,这胜仗也就为时不远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行。

“大帅,太好了!”

公孙贺激动难已的一拉马缰,匆匆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周阳身前,不住挥拳头。

“矛有没有坏?禁受得住吗?”周阳问道。

“没坏!”公孙贺甩甩臂子:“就是在相撞的那一刻,震得手臂生疼,战马停了一刹那,才能再向前冲。”

“那是墙!要是换作匈奴,就不会了!”李广的快嘴里吐出一长串美妙的声音:“匈奴也是肉长的,哪里比得了墙!连墙都挡不住,匈奴还能活么?”

这话说理众人兴高采烈,欢喜了一阵,各自去训练。

有了长矛和手弩,骑兵的威力倍增,又多了两个对付匈奴的好办法,这使得汉军的士气高昂,战意空前炽烈。

XXXXX

单于庭,军臣单于的王帐中。

军臣单于平躺,身上盖了一件金丝裘衣,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色血,一动不动,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一定会以为他死了。

匈奴一众大臣站立在侧,个个霜打的茄子一般,低着头,垂头丧气,仿佛周阳的书信还在眼前似的。

“咳咳!”

军臣单于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吐着血,阿胡儿母亲慌忙扶起军臣单于,轻拍着他的背。

一阵剧咳之后,军臣单于终于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的大臣,挣扎着要站起来,阿胡儿的母亲忙拦住:“大单于,不要,你的身子……”

“滚开!”

军臣单于的眼睛猛的瞪大,死盯着眼前丽人,怒斥起来:“快滚!要不然,本单于砍了你!还不快滚!”双眼瞪圆,仿佛要喷出火苗似的。

自从她给霸占以来,日日与军臣单于缠绵,军臣单于很是**,对她是百般怜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更别说如此喝斥了。她是倍觉委屈,看着军臣单于握着弯刀的手,知道那不是说笑的,要是再不走,连命都没了,只得万分委屈,百般不甘心,连奔带跑的冲了出去。一出王帐,眼泪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哭得很是伤心。

阿胡儿的母亲却没有听见军臣单于的话,在她离去后,军臣单于眼里含着泪水,恋恋不舍的望着她的背影,直到不见她的踪影,这才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本单于很喜欢她!可是,你们知道本单于为何要斥走她?”

这个问题谁也不能回答,又不是军臣单于肚里的虫子。

军臣单于自问自答:“本单于把豪情消磨在妇人的肚皮上,这是本单于的罪过!周阳的信,是很气人,气得本单于吐血不止。可是,就是在梦中,本单于一直在问:大匈奴一直占着上风,什么时间轮到汉人说话了?汉人为何能说出如此豪言壮语?那是因为本单于没有狠狠教训汉人,没有打疼周阳!本单于要禁绝一切嗜好,妇人、美酒、美味的食物,全部不要。本单于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打败汉军,活捉周阳!”

说到此处,右臂一挥,高呼起来:“活捉周阳!活捉周阳!”

他吼得山响,激情四射,可是,他的大臣们却没有他那么充足的底气,只是略作样子跟着吼了几嗓子。原本应该豪情万丈的呐喊,却跟丢了魂似的。

军臣单于处于激昂中,丝毫没有发觉,右臂使劲挥舞着:“本单于抓住周阳后,要带着他,一起打进长安!要让他亲眼瞧瞧,本单于是如何会猎长安的!”

“会猎长安!”

军臣单于实在是没有创意,拾周阳的牙慧,搞了个“会猎长安”,还吼得山响,右臂都差点挥断了。

“会猎长安!”

大臣们似乎为军臣单于描绘的美好蓝图给感染了,吼起来终于多了些激情。

军臣单于甚是满意,站到地上,抓起裘衣穿上,把弯刀挎在腰间,握着黄金权杖,跺跺脚,意气风发,丝毫不象吐血三日三夜的样子,反倒是龙精虎猛一个人。

然而,当他走路的时候就露了底。一步跨出去,有些打晃,差点儿摔在地上,好象婴儿学步似的。吐血三日,吐出的鲜血何其之多,心气虽然恢复了,可是,身体跟不上呀。

他那一晃不打紧,群臣看在眼里,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仿佛给针扎了似的。

走了几步,终于适应了,不再打晃了,军臣单于问道:“中行说呢?他人呢?”

中行说对汉朝内情很熟,又有才智,深得军臣单于欢心。每当遇到难办之事,就要听取他的建议。军臣单于此时问起,必是有大事要找他商量了。

中行说给周阳一通书信吓得晕过去,这事说出来丢人,不好启齿,大臣们默不作声。

“他怎么了?”军臣单于再问一句。

“禀大单于,中行说病了。”左谷蠡王伊稚斜只得回答。

“他病了?他得了什么病?”军臣单于大是奇怪。

“大单于有所不知,他给周阳的书信吓得病倒了,至今还卧病不起,整日叫心口疼!”伊稚斜再次回答。

“哈哈!”

军臣单于的表现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大臣们以为他一定会喝骂,没想到他却是大笑,笑得一众大臣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

“你们都听见了吧!汉人就这点胆子,只配做奴才!”军臣单于大笑中,说了一句让群臣更加惊讶的话。

汉人中固然有胆小的,可也有胆大的,诸如周阳,就能凭一通书信气得军臣单于吐血,吓得中行说卧病不起,惊得一众大臣目瞪口呆。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

就在群臣腹诽之际,军臣单于龙骧虎步,早就去得远了,忙屁颠颠的跟上去。

军臣单于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中行说的帐幕。中行说的帐幕就在王帐旁边,这是便于军臣单于找他议事。

很快就到了,军臣单于一头扎了进去,只见中行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缩作一团,一双手死死捂住胸口,不住呻吟,仿佛有刀子在剜他的心似的。

“中行说!”军臣单于大喝一声。

“大单于!”中行说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双手下垂,急急忙忙施礼:“奴才中行说见过大单于!”

军臣单于摆摆手,问道:“你给周阳一通书信吓得病了,心口疼,是不是?”

“大单于明鉴!”一想起这事,中行说就不是滋味,明明那通书信是写给单于的,关他屁事,可是看着上面的字迹,却变成了利剑,从此就心口生疼了。

至于原委,中行说还真不清楚,思来索去,也许他是汉人,教匈奴为非,甘心给单于做奴才,于心难安吧!

毕竟他是汉人出身。尽管汉朝皇帝把他的命根给绝了,他的祖宗还有一枝枪,要不是他的祖宗一枝枪,也没有他。

除了这说法,中行说还真找不到心口疼的病由。

“你那是心病!你是汉人,陡然间看见汉人的书信,你就害怕了!”军臣单于好象精明的大夫似的,一双虎目在中行说身上扫来扫去:“要是你的病不能好,本单于给你治治。”

“请问大单于,要如何治?”中行说略通医术,自己试过了,毫无收效。捂着心口,咬牙忍着疼。

“这好治!”军臣单于手中的黄金权杖重重砸了下来,打在中行说背上。

中行说猝不及防之下,重重摔在地上,愕然的看着军臣单于,万分不解:“大单于,你为何要打奴才?”

“还疼不疼?”军臣单于问道。

“疼!背上疼。”中行说咬牙强忍着疼痛,尽量把话说得平稳。

“本单于问你的心口还疼不疼?”军臣单于转着手里的黄金权杖,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

“不疼了!”中行说终于明白了,要是他说不疼,军臣单于肯定会打他,只好说昧心的话,撒谎了。

“不疼就好。”军臣单于大是满意,微一点头:“本单于决心已定,马上起兵南下,攻打汉朝。这一次,本单于调集了五十万大军,一定要把汉朝踏平!你,本单于忠心的奴才,给本单于出个好主意!”

“我我我……好疼!”中行说结巴了几句,捂着胸口,慢慢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不住抽搐。

从此以后,中行说就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不论天晴下雨,还是狂风雷霆,都会疼,就没有一天好过。

受够了折磨的中行说,很是感慨“汉奸当不得,会遭天谴”。

中行说,汉奸鼻祖,从他开始,才有汉奸这一说法!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

第五十八章大举南下

第五十八章

大举南下

龙城,匈奴圣地。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本是庄严肃穆之地。

然而,此时的龙城不仅没有一点肃穆之气,反倒是一派肃杀。

龙城西北的山峦,是单于的埋骨之地。此时此刻,山峦下的匈奴五十万军队列成阵势,一个又一个方阵,一眼望去,不见尽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海。

匈奴兵士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站在战马旁边,手挽缰绳,背负弓箭,腰挎弯刀,平视前方。

匈奴军队的集结,都是骑在马上,如今日这般站在地上的,不是没有过,而是非常少,少得扳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这里。军臣单于要举行一个仪式,匈奴称为“血誓”的仪式。

所谓血誓,就是沥血起誓,除非遇有重大危机,方才使用。一旦使用血誓,匈奴不再是那般打胜了则进,打败了则退,只能是有进无退。

这是匈奴最高的誓言,在匈奴心目中有着神圣的地位,宁肯死,也不敢违背。

在匈奴上千年历史上,举行血誓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头曼单于给蒙恬打得大败,损失四十多万大军,也没有使用过。

军臣单于之所以要用血誓,那是因为他认为汉军今非昔比,战术灵活,指挥多变,让他难以捉摸,心存三分忌惮。再加上左大都尉被杀,对他的刺激很大,他以为,只有举行血誓,方能激起五十万大军的斗志,方能打败汉军。

不得不说,他的顾虑有道理。左大都尉全军覆没,连他本人都给杀了。这对匈奴士气军心的打击非常大。

军臣单于赤luo着上身,只有臀部为一块皮裘遮住,白净的皮肤露在处面,一步一叩首,一脸的虔诚,好象信徒似的。

在他前面的是一队手执黄金巫杖的巫师,一边走一边吟唱,正在向昆仑神祈祷。

在军臣单于身后的是一众大臣,倒没有象军臣单于那般袒胸露乳,却是一脸的肃穆,虔诚得信徒来到圣地似的。

在巫师的吟唱中,军臣单于拾级而上,慢慢向着冒顿的坟墓行去。

费了老大功夫,方才来到冒顿单于墓前。冒顿之墓仍是以前那般,雄伟的玉碑,振翅腾空的金鹰,无一不是证明冒顿是匈奴最伟大的单于,是匈奴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

军臣单于跪在冒顿墓前,额头触在地上,一动不动,好象一尊雕像。

群臣则是肃立在侧。静静的打量着军臣单于,脸上的肃穆之色更浓三分。

巫师们则是又唱又蹦起来。匈奴的舞蹈动作很少,除了跳就是蹦,没什么创意,不多一会儿就跳完了。

一个年纪最大的巫师,是巫师的首领,叫若侯产,是军臣单于的叔父,老上单于的弟弟。

若侯产右手里拿着一把玉刀,左手握着一只金碗,来到军臣单于身后,喃喃的吟唱了一阵,手中的玉刀在军臣单于白净的皮肤上轻轻划过,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军臣单于微微颤抖了一下。

若侯产手中玉刀轻轻一刮,一团鲜血就流进了金碗里,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不知道练过多少回了。

手中玉刀再一割,再一刮,又是一团鲜血进了金碗。如此反反复复,不多一会儿,军臣单于背上就出现了横七竖八的伤痕,金碗中的鲜血有一大滩了。

若侯产停了下来,围着军臣单于又是一通吟唱蹦跳。

若侯产站到军臣单于面前,军臣单于抬起头来,若侯产手中的玉刀在军臣单于额头重重一划,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鲜血象水一样涌出来,流进金碗中。

若侯产端着金碗。来到一众大臣面前。手中玉刀在一个大臣额头上一划,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鲜血流出来,用金碗接着。如此一个一个大臣额头都给割破,最后来到中行说身前,打量着中行说。

中行说把额头前的头发撩了起来,诚惶诚恐的道:“奴才愿为大单于献上鲜血!”

“汉狗!”若侯产却是不屑的一裂嘴,目光冰冷,落在中行说身上,仿佛是在打量死狗似的:“你是汉人,不是纯种的匈奴人,你的鲜血肮脏不堪,不配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汉狗!”

不少大臣扯着嘴角,奚落起来。

中行说的热脸蛋帖上了冷屁股,僵在了当地,作声不得。突然之间,双手又捂住了胸口,心疼病又犯了,脸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若侯产双手前举,恭恭敬敬的把手中金碗递给军臣单于。军臣单于接过,转过身,面对山下大军,把金碗高高举起。大声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单于军臣,把鲜血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转过身,步履沉稳,富有节奏,走到冒顿坟前,把金碗中的鲜血倒在玉碑上。洁白的玉碑,立时殷红一片。

军臣单于跪了下来,双手扶在地上。开始起誓了:“孙,军臣向伟大的冒顿单于起誓:此次南下,必要踏平汉朝,打进长安,在未央宫中祭祀伟大的冒顿单于!”

“昆仑神!”

身后的大臣们齐声高呼,右臂挥动,激情高张。

血誓一成,没有任何退路,只有一往无前,他们激情陡然高涨。

“昆仑神!”

发自五十万大军嘴里的一声大吼,那是何等的惊人,不要说大地颤抖,就是天空的浮云也是不住晃动。

五十万军队跪在地上,拔出弯刀,割破额头,任由鲜血流在地上,齐声大吼:“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声音之响亮,震得山摇地动,比起千万个炸雷还要惊人。

在匈奴的吼声中,战马嘶鸣,响成一片,冲天的杀气陡然出现。

军臣单于站起身,右手一挥,喝道:“左贤王,出来!”

左贤王不明所以,惊疑的打量着军臣单于,上前一步:“见过大单于!”

“左贤王,左大都尉兵败,你难逃其咎。”军臣单于眼里闪着精光,盯着左贤王:“左大都尉勇猛善战,进军神速,而你迟迟不跟进,这才给了汉人以可乘之机。”

这是实情,要是左贤王部和左大都尉部距离不远,周阳要对左大都尉下手,必是要费一番周折,不会那么顺利。

左贤王哪会认帐。要是认了,他的罪过就大了,辩解道:“大单于,不是我进军不够快,是左大都尉进军太快。他率领的是大匈奴最精锐的勇士,他们的战马比我的军队好,我们哪里追得上呢?”

左大都尉所部,兵士是最勇敢的勇士,战马最是神骏,弯刀最是犀利,盔甲最为坚固,以此为借口,倒也成理。

军臣单于却是脸一沉,语气更加冰冷:“左大都尉兵败之后,你为不前去报仇?大匈奴的勇士,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快意恩仇,你手握十万雄兵,不去报仇,你还是大匈奴的勇士吗?你还配做左贤王吗?”

手指着左贤王,声音突转高亢,尖细刺耳,仿佛太监的声音:“你却掉头就逃!数十年来,大匈奴压着汉人打,有谁在汉人面前逃过?你还率领了十万大军呀!你羞不羞?”

这话不对,你率领十几万单于本部兵马,不也从雁门逃回来吗?

“丢人!丢大匈奴的脸!”

左贤王的确是开了一代先河,在汉军面前逃遁从他开始,这让群臣很是不愤,齐声指责起来。

“来啊!”军臣单于手一挥:“把左贤王的左膀砍掉!”

“大单于,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左贤王吓了一大跳,他万万没有想到,军臣单于会如此重重惩罚他。

军臣单于却是脸色冰冷,比毫不为所动。侍卫上来,把左贤王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左贤王一条膀子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左贤王疼得在上地滚来滚去,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象水一般渗出来,却是叫不出声来。

军臣单于上前一步,站到左贤王面前,冷冰冰的道:“左贤王,你听清了,要不是看在你有功的份上,这一次,本单于一定把你喂了烈犬。留得你一条性命在,就是要你洗刷耻辱!左谷蠡王!”

“见过大单于!”伊稚斜上前一步,冲军臣单于施礼。

“左谷蠡王,你与左贤王一道统兵。若是左贤王怯战不进,就杀了他!你就是左贤王!”军臣单于大声下令。

伊稚斜眼里掠过一抹惊喜之色,打量着地上的左贤王,眼里的光芒更盛。

匈奴地位最尊的就是单于,单于以下就是左贤王。伊稚斜这个左谷蠡王和左贤王还有很大的差距,要是左贤王死了,他就有机会掌握大权了,这份惊喜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侍卫上来,递过裘衣皮帽,军臣单于穿戴起来。穿戴完毕,大步上前,猛的拔出弯刀,朝南一指,大吼道:“会猎长安!”

“会猎长安!”

“会猎长安!”

匈奴挥着弯刀,齐声呐喊,声震长空。五十万把弯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杀气腾腾。

有了血誓的约束,匈奴必将奋勇冲杀,不会退缩,他们的战力比起以往空前高涨,打进长安,一定能成功,军臣单于右手用力一挥,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煞是好看。

军臣单于左手中的黄金权杖猛的朝前一指,一抹耀眼的金光闪过,这是进军的命令!

“隆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蹄声骤然响起,五十万大军开进的威势远非笔墨所能形容,此时此刻的龙城好象处于风雨飘摇中的落叶,随时会给巨大的蹄声撕碎。

军臣单于左手黄金权杖,右手弯刀,一齐前朝,杀气腾腾,站在山峦上,一动一动,仿佛一尊雕像。

匈奴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形,朝南疾驰而去,一队队,一列列,不见其头,不见其尾,这是一片人潮,汹涌南去。

在匈奴五十万大军之后,是数十万匈奴牧民,他们骑在骏上,挥着马鞭,赶着牛羊马匹,唱着牧歌。牧歌悠扬悦耳,和前面大军杀气腾腾截然不同,仿佛这是人间天堂似的。

匈奴本来就有大军进军,牧民跟进的传统。在赵武灵王大破匈奴的时代,当时的匈奴军队根本连营地都不要,到了宿营的时候,军队就和家人在一起,吃羊肉、喝马**。到了要打仗的时候,这才穿戴整齐,和自己的官长一起冲杀。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匈奴已经发生了不少改变。赵武灵王时代的旧习已经不复存在了,大军开进,有自己的营地。牧民跟进,得住进自己的帐幕,军与民,在战场上已经分开了。

军臣单于这次率五十万大军南下,还动用了血誓,那是必胜之仗,匈奴会踏平汉朝,会打进长安。那么,汉人的家园,就是匈奴的牧场,如此美事,匈奴牧民怎能不跟来呢?

数十万牧民,赶着数百上千万牛羊马匹,上千里的范围内,到处可以听见悠扬的牧歌,欢声笑语,说的只有一件事,这次匈奴一定能打败汉朝,打进长安,他们就可以拥有不计其数的奴隶,用不完的瓷器,喝不完的茶叶,饮不完的美酒,穿不完的丝绸……

在他们编织的美丽梦幻中,好得不能再好,漂亮得象画儿。

可是,战事的发展,真会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完美么?

匈奴五十万大军南下,占有兵力优势,而且还是五十万骑兵,这优势就更明显了。反观汉军,骑兵少,兵力不占优,却优有坚城,即使打不过,还可以分兵把守,把匈奴拖累拖疲,再寻找战机。

更别说,是周阳统兵,周阳现在对用兵打仗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有心得了。他手中有建章军,有强弩。

可以这样说,匈奴与汉军各有优劣,谁能打胜,现在言之尚早。

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仗非常惨烈,必将成为旷世之战。

XXXXX

雁门,周阳的帅府。

周阳一身戎装,跪坐在矮几上,一双眼睛紧盯着短案上的地图。这地图,是上次汉军报复时图绘下来,周阳叫人整理出来。

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各站一角,着着地图。这地图很大,足够他们围着观瞧了。

看了一阵,李广双手互击一下,率先打破沉默:“单于把大军调集在龙城,迟迟不来,看见兔子,却不能开弓放箭,这不是让人难受么?”

周阳多派细作,打探匈奴动静,军臣单于调集军队的事情,早就报到他这里来了。

“飞将军勿急。”程不识右手一挥,很是用力:“秋季已经到了,匈奴一定会来。秋高草黄时节,战马上膘,最是匈奴战力最强的时候,匈奴此番前来,是为复仇雪耻,必是来势汹汹,不可小视。”

周阳手里虽有上万架弩,但是,要对付匈奴五十万大军,仍是太少了。要是能有当年河套之战,蒙恬所用的强弩那般多,这问题就好办了。

当时蒙恬光是秦弩就使用了上万架,加上其他的弩,那是五万多架,不要说打,光听这数字就很能震憾人心了。

程不识这话,切中了要害,周阳点头道:“这一仗我们期待已久,可是,一定不能轻视。”

“不知匈奴要什么时间才能南下?”李广不住搓手了:“快点来吧!我的大黄弓好多天没有饮匈奴的鲜血了!”

“大帅!”

就在李广的叨咕声中,赵破奴快步进来,脸上兀自挂着汗水,不住喘息,一瞧便知,他疾驰了很长一段路。

“何事?”周阳问道。

“大帅,匈奴来了!”赵破奴一边喘息,一边禀报。

“来了?”李广猛的站起,狠狠一握拳:“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李广,是巴不得他早点到呢!”

与李广乐呵呵的表情正好相反,赵破奴却是一脸的凝重:“大帅,单于这次起了血誓,说要会猎长安。”

“血誓?”

李广的喜悦僵在脸上了,兀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匈奴起了血誓?”

“没错。”赵破奴肯定一句。

李广脸上的喜色刹那消失不见,一脸的凝重:“匈奴血誓很少使用,一百年不见得能用一次。单于竟然起了血誓,那就是有来无回,勇往直前,匈奴即使给打败了,他们也不会退缩,这仗难打了!”

在战场上,什么最难收拾?不要命的人最难收拾。

在战场上,只要想活命,就有可能怯战,一旦打败了,匈奴就会逃走。可是,血誓一出,匈奴就会拼命,明知道是死,也会冲上去,其战力比起平时增加好几倍,这太可怕了。

以汉军目前的实力,要是五十万匈奴不起血誓的话,打胜不是问题。可是,一旦起了血誓,汉军能不能胜,很成问题。

李广和程不识与匈奴打了一辈子的仗,深知血誓对于匈奴来说,意味着什么,两人的表情凝重异常,看着周阳,问道:“大帅,怎么办?”

周阳的眉头拧在一起,思索着道:“血誓固然可以增加匈奴的战力,使这一仗很难打。可是,这也是好事,匈奴怀有必死之心,他们会不计生死的冲杀,这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象往常那般,我们即使打胜了,没有骑兵,要追也追不上,战果往往不大。血誓一出,这情形就会改变,只要我们打好这一仗,匈奴必将是死伤惨重,没有五七年的休养生息,是不可能恢复过来。”

凡事有利必有弊,血誓能让匈奴不计生死,却也给了汉军大量歼灭匈奴的良机。

李广、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挥动:“大帅说得对!匈奴送上门来,我们岂能错过此等良机!”

“大帅,这一仗要怎么打?你下令吧!”

众人盯着周阳,眼里全是期待之色。

周阳并没有说话,而是瞳孔缩成了一条线,右手按在剑柄上,杀气陡现。

杀气之浓烈,李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就是雁门城下大战,纵兵追入大漠深处,也没有此刻之浓,李广他们不由得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第五十九章 一把大火

第五十九章

一把大火

雁门城下,一片兵的海洋。

一万汉朝骑兵集结待命。他们身着盔甲,背上是硬弓劲矢,腰间挎着汉剑,还有手弩,兵器钩上一把长兵器,不是矛便是戟。

马背上还有一个胀鼓鼓的包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汉朝和匈奴打了数十年,一次性集中这么多骑兵的事情,还没有过,别的不说,光是这一万骑兵的集结,就足以让人兴奋好一阵子。

兵士们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脸上泛着光辉,神采奕奕。

“得得!”

急骤的蹄声响起,在兵士们的期待中,他们的周大帅来了。

周阳身着戎装,背上一件披敞,纵马驰来,披敞飘扬,颇有大将之风范。

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他们紧随其后,人人一脸的兴奋之色。尤其是李广。上次骚扰没有去成,这次终于轮到他,这份喜悦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来到队列前,周阳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扫视一眼,对兵士们强烈的战意很是满意。

“弟兄们:匈奴来了!五十万匈奴杀来了!”周阳开始了战前训话,声音洪亮,远远传了开去:“你们怕吗?”

“不怕!”

只有两个字的回答,却是锵铿有力,掷地有声。

“匈奴向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当人!”周阳的话很能激起兵士的共鸣,眼里战意涌动,周阳接着道:“我命令你们,再次深入大漠,用你们手中的剑迫使匈奴痛哭!匈奴吃饭的时候,你们要赶到,杀散匈奴,把他们的羊腿吃掉,把他们的马**喝光!匈奴睡觉的时候,你们要杀到,要让匈奴做恶梦!你们做得到吗?”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响起,这是最好的回答。

周阳猛的拔出汉剑,朝北一挥,威势不凡。

“隆隆!”

蹄声骤然响起,一万骑兵疾驰而去,好象泼风般。朝北涌去。

“冯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匈奴到来之前,守好城池便是。”周阳拉转马头,道:“我们也走。”

“大帅放心,冯敬一定守好城池。”冯敬一抱拳:“大帅,一路小心。”

周阳纵马而驰,李广、程不识他们紧随其后。

没跑多远,李广就忍不住了,策马与周阳并肩而驰:“大帅,你要我们准备硫磺、硝石、油脂、火把做什么?”把马背上的包袱拍拍,一脸的不解之色。

“还有,大帅,去骚扰匈奴,你不用去了,我们去就行了。”程不识策马来到,有些埋怨的道:“大帅,匈奴马上就要打来了,你不在帅府坐镇,而是去了大漠,这不太好吧?”

“我也不想去,可是。此事太大,我不能不去。”周阳脸色凝重。

“咦,那个打探军情的赵破奴呢?他怎么不见了?”李广目光一扫,发现少了赵破奴。

赵破奴机警,善长打探军情,周阳把侦察匈奴动向的重任交给他去做了。他一天到晚,总有数次与大家见面的机会,这次竟然一整天不见人了,由不得李广不奇怪。

“他打探匈奴动向去了。”周阳回答。

“匈奴来势汹汹,他去打探打探也是好的。”程不识根本没有想到周阳的用意。

众人策马疾驰,很快就过了长城,在马背上啃了一块肉干,喝了些马**,算是用过了营饭。

直到太阳偏西,赵破奴来了,他一头的汗水,直喘粗气,一脸的疲惫,却是兴奋难言:“见过大帅。”

“赵破奴,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李广嘴快,率先问了出来。

“禀大帅,打探清楚了。匈奴今晚就有前面五十里处扎营。匈奴一队队的开来,帐幕越扎越多,一眼望去,不见尽头。”赵破奴喘息不已,气息不匀。

“太好了!”李广一握拳,用力一挥:“今晚上,我们就去杀个痛快。匈奴宿营,没有寨栅。我们去突袭,一定成功!大帅,今晚上,我们给军臣单于送上厚厚一份大礼。”

“是呀!”程不识手按在剑柄上,异常振奋:“单于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再次深入大漠,一个突袭,定会让他死伤惨重!”

人人都是如此想法,格外欢喜。

然而,周阳却是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而是问道:“匈奴的牧民在哪里?查清了?”

“查清了!”赵破奴很是欢喜,声音很高,有些尖细刺耳:“大帅,匈奴的牧民在匈奴大军后面一百多里处。今晚,他们会在雀儿湖宿营。牧民有好几十万,几十万呀!他们赶着的牛羊不计其数,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牛羊,黑压压的一大片,跟乌云似的。”

“雀儿湖?”周阳眉头一皱:“此处有水源、有草地,匈奴的牧民一定会有在此牧羊放牛的打算,正是天赐良机。传我号令,绕过匈奴营地。直奔雀儿湖!记住,一定要马衔枚,人噤声,不得惊动匈奴。”

“大帅,为何不打匈奴营地,要去雀儿湖?”李广想不明白了,摸着额头,一脸的迷茫。

“我要断匈奴粮道!”周阳非常简洁,却又很有力的回答。

“匈奴的粮道?匈奴有粮道吗?”李广的快嘴和他的箭一般有名,脱口问道。

匈奴来去如风,没有后勤辎重。打完了就走,这是共识。周阳竟然说要去断匈奴的粮道,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呀,要不是碍于周阳的面子,程不识他们肯定是大笑不已了。

公孙贺、程不识惊疑不定,打量着周阳,只差问出来而已。

“一般来说,匈奴打仗没有后勤。可是,五十万大军要是没有粮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周阳反问一句:“如此之多的大军,必要粮秣,要不然,他们就会饿死。”

一语点醒了众人,李广一双虎目睁得滚圆,他向以快嘴出名,却是不上自主的捂住了嘴巴,脸上却是狂喜之色。

程不识、公孙贺他们个个如他一般惊喜莫铭,看着周阳,眼里尽是钦佩之意。

五十万大军行军打仗,要是没有粮秣辎重,那是不行的,就是匈奴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匈奴的粮秣与汉军不同,汉军的粮秣是武器、粮草,而匈奴的粮秣就是他们的牛羊,是紧跟在匈奴奴军队后面的牧民赶着的牛羊。

李广和程不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在惯性思维的支配下,一直认为匈奴没有后勤辎重。

“大帅,你打算用火攻?”程不识的声音非常高,震人耳膜,哪里是说出来的,是唱出来的。

“是呀!也只有火攻,方能奏效。”周阳点头。

匈奴牧民分散,数十万匈奴,会分散在上千里范围内,要汉军一个营地一个营地去打。那得多少时间?一万汉朝骑兵根本不可能完成。

可以想得到,真要派骑兵一个营地一个营地的打,要不了多久,军臣单于就会派大军前来攻击汉军。真要那样的话,汉军就是得不偿失,代价会非常大。

用火攻就不同了,一把大火,足以烧掉千里草地。没了草,匈奴的牛羊就不能活下去,没有了牛羊,匈奴吃什么喝什么?

草地,对于匈奴来说,那是命根,和汉朝百姓的庄稼、田园一样重要。

先不论烧死多少牧民,烧死多少牛羊,把这片丰美的水草地烧掉,就能迫使匈奴牧民远走。没有了牧民,没有了他们的牛羊,军臣单于五十万大军的补给就成了天大的难题。

一把火要烧掉千里之地,需要的时间会很长。当然,周阳是不会花费过长的时间的,他必然是计划周详,肯定是到处放火,那就是数百上千的火头,要不了一天时间,就会把千里草原化为灰烬。

“在大漠上,到了秋季,最怕的就是火。火势一起,那速度之快,就是奔马也不见得能跑得过呀。”李广兴奋得脸上直冒红光:“更别说了,我们还准备了这么多的引火之物,先摸到牧民营地去,一通砍杀,牛羊可以不要,这马匹得弄走。然后,再来放火。”

“大帅,牧民营地没有军队防守,我们可以把军队分散,四处砍杀,收拢马匹,放火烧。这样一来,一晚上,就有很多火头,牧民、牛羊一个也不会剩下!”程不识右手紧握成拳,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心动的时刻了。

“匈奴牧民在行进时,往往是和部族一起行进。象这般大的行进,少则数个部族,多则十数个部族集中在一起,赶着牛羊,骑着骏马,唱着牧歌。”李广很是兴奋的搓着手:“我们只需要去把大的营地收拾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小营地,我们兵力不多,时间也不够,就不去管他们了。”

他对匈奴很是了解,这些大营地才是匈奴的支柱,把大营地给收拾了,匈奴的损失是何等之重?

把匈奴的牧民、牛羊葬送掉了,军臣单于的五十万大军就没了吃喝。军队一旦没有补给,再高昂的士气都会低落,区区一个血誓算得了什么?

等到匈奴士气低落之时,再纵兵大杀,匈奴顶得住吗?更别说,还有上万架强弩助阵呢。

这前景,实在是太美妙了!

程不识、李广、公孙贺他们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

不愧是名将,把具体用兵的方案都拟好了,周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光烧掉匈奴的辎重还不够,这可是良机,千万不能错过。走,去匈奴营地查看一番。”

“大帅,不去烧草地,去查看营地……”李广先是疑问,继而就是恍然,大赞一声:“妙计!妙计!单于这一次要损兵折将了!”

XXXXX

黄昏之际,匈奴营地。帐幕相连,不知道有多少,一眼望去,望不到头。

而且,匈奴大军还在开来,帐幕还在快速增加之中。

匈奴扎好帐幕之后,派出警戒哨,开始巡逻。

匈奴兵士按照传统,回到帐幕里,享用马**、羊肉,闲话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打汉人,他们是信心满满。

一次出动五十万大军,在匈奴历史上仅有一次,是头曼单于南下河套,就是冒顿单于控弦之士不过四十万。这一次,军臣单于调集五十万大军,一定能踏平汉朝,打进长安。

兵士们信心爆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到高兴处,放声高歌,跳舞渲泄,一时间,整个匈奴大营里到处都是歌声,到处都是蹦跳的匈奴兵士,哪里象军营了,倒象是喧哗的闹市,这与汉军的整肃截然不同。

在匈奴军营西侧数里之地,有数人伏在草丛中,打量着匈奴军队,正是周阳、李广、程不识、公孙贺他们。他们伏身在草丛中,一点形迹不露,虽有匈奴的巡逻兵士,却是无法发现他们。

在他们身后,战马嘴里衔枚,卧倒在地上,全身为秋草掩盖。

“匈奴帐幕虽多,却是零乱无序,我瞧匈奴怎么象猴子,上跳下蹿的。”李广捂着嘴,一脸古怪的笑容,讥嘲匈奴。

“飞将军,你打了数十年的匈奴,难道还不知道匈奴那点德性?”程不识一脸的严肃:“匈奴宿营,只要有水源有草地就成,至于便不便于打仗,能不能防守,全然不顾。匈奴全是骑兵,没有了水源草地,就活不下去了,真是难为他们了。”

说到后来,自己都笑了。

匈奴的骑射虽然驰名天下,却也有其自身的短处,那就是没有水源、没有草地,他们活不下去。因为,没有草地,战马就活不下去,不象汉朝,即使没有草地,还有上等精谷可以喂养战马。

“这还是好的。”李广半躺在草丛中:“我先祖曾经说过,在赵武灵王时代,匈奴行军是和家人一起行动,带着帐幕、搂着妇人孩童,这哪里是行军,是在搬家。赵武灵王大破匈奴时,那些匈奴头天晚上还在与家人喝马**吃羊肉,到了第二天就死伤无数。”

他说的先祖就是秦朝大将李信,那时的秦朝将领于匈奴非常熟悉。

“现在的匈奴变多了,懂得把军营与百姓分开。可是,他们大军行于前,百姓随之后的习惯却是改不了,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程不识笑呵呵的。

周阳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匈奴。看了一阵,再取出地图,手指不住在地图是划动。李广、程不识、公孙贺他们不再说笑,手指不住在地图上点着,周阳时而摇头,时而颔首,等到他们离开时,一个对付匈奴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XXXXXXX

雀儿湖,是一个占地十余里的湖泊。湖水清澈、甜美,是大漠上难得的水源之地。

湖泊附近的草地土肥草壮,是难得的天然牧场,匈奴牧民对这里极是喜爱,集中在这里的牧民有好几万。

支起的帐幕,一座连一座,不知道有多少。

漫山遍野的牛羊,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牧民骑在骏马上,挥着马鞭,赶着牛羊,不时放声高歌。牧歌悠扬悦耳,不乏匈奴的粗犷之风。

当日头快落下时,牧民赶着牛羊回到帐幕,把牛羊关好。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话聊天,说到高兴处,放声大笑。

这些天,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打汉朝,他们一致认为,军臣单于出动五十万大军,一定能攻入汉朝腹地,踏平汉朝,拿下长安。到那时,他们就有了奴隶、茶叶、丝瓷、瓷器……不计其数的汉人财富就是他们的了。

最让他们动心的是,他们可以在汉人的庄稼地里放牧。汉人庄稼茁壮,喂养牛羊容易上膘,是匈奴的最爱。可是,数十年来,匈奴仅能在边境上骚扰汉朝,却不能打进汉朝腹地去,他们不能占有汉人的庄稼地,实在是个遗憾,如今,这愿望就快实现了。

这事实在是太能激动人心了,匈奴一高兴,不再在帐幕里喝马**,吃羊肉,而是聚到雀儿湖边上,升起堆堆篝火,放上全羊,烧烤起来。

没多久,聚在雀儿湖边的牧民就有数千之众,不计其数的全羊在烧烤着,阵阵肉香飘散,诱人食欲。

在雀儿湖不远处,有一片低洼之地,甚是潮湿。此时此刻,这里伏着一支军队,领兵的正是周阳。

周阳抽动鼻翼,笑道:“匈奴在烤全羊了,香不香?”

“香!”汉军兵士回答,不住吞口水。

“想不想吃?”周阳再问一句。

“嘿嘿!”

汉军兵士并没有说话,而是以笑声来回答。

“想吃,是吧?想吃就说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阳调侃一句:“这吃食,就是要从敌人嘴里夺过来的才有劲,吃起来才香。我们去把匈奴的全羊夺了。”

这话乍听之下,并没有什么,却是很能激起军心,兵士们拔出了汉剑,紧握在手里,盯着周阳,只等周阳下令了。

“不急,不急!”周阳再次调侃起来:“你们闻到没?这肉香越来越浓,这是匈奴烤的全羊越来越多。等他们烤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赶去,来个不劳而获!你们放心好了,有得你们吃,得先把肚子腾空,到时,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呵呵!”

兵士们万未想到周大帅还如此风趣,围住周阳,七嘴八舌的说笑起来。

雀儿湖的匈奴牧民们,一边烤着全羊,一边温着马**,一边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歌声悠扬,舞姿粗犷,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站起身,举着一面狼旗,这面狼旗上面除了狼头外,还有一个弯月型的图案:“这是我落月一部的旗帜,到了汉人的地界,我们落月族的旗帜插到哪里,汉人的庄稼地就是我们的牧场!汉人就是我们的奴隶!”

“这是我们牛蛮部的旗帜,你们要看清了,不要与我们争夺。”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裘衣皮帽,举着一面狼旗。除了狼头以外,还有一个牛头。

他们这是在瓜分汉人的家园了,这梦做得也太早了点,连汉境都没到,就做起了美梦,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这是我们……”再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站起身,挥着手里的旗帜,就要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

“隆隆!”

就在这时传来惊天动地的蹄声,引得匈奴牧民们惊诧不已。

一场浩劫就此降临了!

第六十章 浩劫降临

第六十章

浩劫降临

这蹄声如雷鸣般。震人耳膜。匈奴是马背民族,自小生长在马背上,一听便知来的人不少,而且他们的马匹非常神骏,要不然,不会有如此雄壮的蹄声。

除了匈奴的精锐,还能是谁呢?

“乌特拉!”

这个想划分势力范围,而没有划分成的老者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万岁,紧接着高声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这是大匈奴的勇士,他们胯下战马非常神骏,他们一定是带着好消息前来的!他们一定是打得汉军落花流水了!”

这美梦做得,实在是让人无语。

然而,匈奴却是尽信不疑,齐声欢呼“乌特拉!乌特拉!”

听着阵阵欢呼声,周阳微微一笑。这种事情,他可不是头一回遇到。上次汉军大滋扰,就曾遇到无数回,汉军一直引为笑谈。

“赶快的!斟好马**,割下羊肉,奉献给大匈奴的勇士!”

牛蛮部的老者特别精明。善于献殷勤。此时此刻,要是献媚得当,就会得到匈奴军队的帮助,那么,他们牛蛮部就会得到更多的汉人庄稼地、汉人奴隶、瓷器、茶叶、丝绸,这好处自是不用说了。

他一开口,牛蛮部的男男女女忙着倒马**,割羊肉。他们的动作飞快,只一口气功夫,整块整块的羊肉就堆在盘里,一碗一碗热气腾腾的马**斟了出来。

年老成精,其他部族的老者都有讨好的心思,命令族人忙活。

捧着马**,端着羊肉,男男女女,以部族为单位,站得笔直,排成一条长龙,等着匈奴勇士的出现。

蹄声越来越近了,没多久,借着月光,终于可以看见疾驰而来的黑影。虽然看不清面貌,可是,这些人身材高大,不用说了,肯定是匈奴的勇士,还是最精锐的勇士。要不然,不可能有这身板。

如此一来,牧们更加欢喜了,齐声欢呼:“昆仑神!”

“匈奴晕头了,把我们当成匈奴了!”赵破奴驰在周阳身边,有些好笑:“看来,我们打得不够狠,没把他们打清醒。”

周阳忍着笑,调侃一句:“不能怪他们!谁叫我们在匈奴大军打来时,钻到他们后方来了?这种事,没人想得到。”

“那是,只有大帅才想得到!”赵破奴大拇指一竖,赞叹起来。

军臣单于率领五十万大军杀来,来势汹汹,按理,汉军应该全力接战才是,不可能离开汉境,更不可能绕过匈奴,钻到他们的后方来袭扰匈奴的营地。

正是因为让匈奴想不到,这才是兵法:出奇用兵嘛!

“赵破奴,你说我们大摇大摆的过去。他们会怎么反应?”周阳眉头一皱。

“大帅,你还记得我们袭破阿胡部的营地吗?我想,他们和阿胡部的想法一样,不会怀疑。”赵破奴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还说明原委:“匈奴想不到,就是我们说是汉军,他们也不见得会信。”

“真要如此,我们倒是省了很多事。”借着月光,赵破奴看见周阳眼里厉芒一闪,一双眼睛好象天上的繁星般明亮:“传令:要是匈奴请客,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吃饱了,喝足了,我们再来杀。要是匈奴认出我们,出手要狠!”

这是两手准备。阿胡部的事儿,固然让人印象深刻,可是,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次次如此,一见面就动手的准备还是要做足的。

“吃他的!喝他的!杀他的!”赵破奴兴奋得脸上都冒出了火苗,大声赞好:“妙!”

匈奴送东西,先吃饱喝足,再来大杀一通,这世间能有如此奇事么?谁遇到这种事情会不称妙呢?

命令一传,汉军放慢了速度。当然,也没有放松警惕。

周阳策马来到雀儿湖边,只见篝火点点,匈奴排着一条长龙。手里不是斟好的马**,就是割成块的羊肉,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好象大过年似的。

“真是好客!”周阳不得不感慨一句。

“这位大人,你们穿着汉军的衣衫,挎着汉军的剑,你们杀了多少汉军?”牛蛮部老者跨前一步,开始大拍马屁:“大人英雄了得,武艺高强,不愧是大匈奴的勇士!”

“我说我是汉军,你信吗?”周阳用匈奴话问道。

周阳的记忆力极好,这些时日,匈奴话放大有长进,说得字正腔圆,就是眼前的匈奴人也不过如此。

“大人真会说笑。汉人哪能到此呢?”落月部的老者上前一步,把手里的马**递到周阳面前:“请大人饮此一碗!”

周阳他们明明是来杀匈奴的,匈奴竟然把他们当客人般招待,周阳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也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特之事。

“拿来吧!”周阳接过马**,入手温热,几口喝了下去,大是惬意。

旁边一个漂亮的匈奴少女,扭着好看的身段儿。象风一样飘来,把盘中的羊肉递到周阳面前,水灵灵的眼睛瞄着周阳,好象在传递另类信息似的。

“大人,这是我们落月部的美人,她的歌喉动听,她的舞姿好象雄鹰一般矫捷……”落月部老者开始为周阳介绍,那意思很明白,要是周阳看中了,可以把她逆推、顺推,想怎么推就怎么推。

对敌人热情招待。送上温热的马**,美味的羊肉,还用美丽的少女前来yin*,饶是周阳心理素质不错,处此之情也有做梦的感觉,要不是坐得稳当,肯定是从马背上栽下来了。

说他们是蠢呢,还是聪明?

周阳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他们了。

准确的说,应该说他们狂妄自大,自大到不把汉人放在眼里。

“打仗很累,先吃饱喝足再说。”周阳手一抄,把肉盘拿了过来,抓起羊肉就吃了起来。

赵破奴他们和周阳的遭遇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美丽的少女了,马**、羊肉管够,要多少有多少。

周阳之所以能有如此待遇,是因为周阳是他们的首领。匈奴的首领,没有年龄限制,都是世袭制。哪怕三岁的娃娃,都有可能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周阳弱冠率军,在匈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根本就不会引起匈奴的怀疑。

“你们,派人去把所有人叫来,就说大单于有好消息要传给你们。”周阳一边啃着羊肉,一边下令。

“快去!大匈奴打了胜仗,大单于要把汉人的家园赐给我们做牧场!”几个老者忙催促起来,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三分。

只一口气功夫,蹄声响起,匈奴骑着骏马,前去传达命令了。

“你们都知道了?”周阳先是惊疑,他们还真能想的,这等异想天开。继而一想,这倒是一个稳住他们的借口,也不点破。

“大人,这还用想吗?大单于这次出动五十万大军,要是还不能打败汉人。那还是大匈奴吗?”牛蛮部的老者兴奋的道:“得了汉人的土地,自然是要赏给我们做牧场了!”

“汉人的庄稼地肥美,草壮,用来喂养牛羊,那是膘肥体壮。”落月部的老者不甘其后,跟着补充一句:“大人,我们落月部口众多,歌声动人的妇人更多,还请大人向大单于美言几句。”一双老眼向那个漂亮的少女瞄了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好说,好说!”周阳差点笑出声来。

牧民们围着周阳他们,递吃递喝,问东问西。问得最多的就是匈奴打到哪了,有没有打到长安。

长安,匈奴是知道的。至于在哪里,他们就不清楚了。依他们想来,只需一拍马就能打。

兵士们沉着应对,没有出差错。

几个老者围着周阳,大献殷勤,不时把他们手中的旗帜挥着,说这是他们要族中妇人缝制的,以免到了汉人地界,没有旗帜,就抢不到肥美的牧场。

周阳听在耳里,恨在心头,嘴上却是搪塞着。

“得得!”

不断有蹄声响起,牧民三五成群,拖家带口的赶了来。人是越聚越多,等到周阳他们吃饱喝足,赶到的匈奴牧民超过一万了。

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周阳心里如是想,把一双油手在衣衫上揩拭,抹抹嘴,打个嗝儿,很是满意。这是周阳这辈子吃过最特别的一餐了,要不满意都不行。

纵观古今,如此奇特的事情,绝对不多见。

周阳一挥手,汉军兵士散开,把匈奴牧民围在中间,手按在汉剑上,紧盯着牧民,这是他们的猎物。

“我现在告诉你们好消息。”周阳手按在剑柄上,眼里精光闪动,大声道:“我得恭喜你们,你们给昆仑神召唤了!”

“大人,你这话……”牛蛮部的老者惊讶不已,就要问个明白。

周阳拔出汉剑道:“你们全都得死!现在就得死!”

剑光一闪,牛蛮部的老者一颗花白的头颅飞上了半天,一篷鲜血溅得老远,他身边的几个人全给喷上了。

月光下,一颗花白的头颅飞在半空,嘴巴张得老大,不住开阖,发出“咕咕”声,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问周阳为何突然对他下辣手。

这问题,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头颅砸在地上,转了几下,不再有动静。

温热的鲜血把他们从梦幻的美妙中拉回现实,眼前的人是汉军!他们竟然热情的招待汉军喝马**,吃羊肉,这不是瞎了眼吗?

可是,汉军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

说不信嘛,挥着汉剑砍杀的汉军好象煞神,他们要不信也不行。要信嘛,又想不明白汉军何以到了这里。这可是雀儿湖,匈奴的腹地呀。更别说,在他们有面还有五十万匈奴大军。

不管他们信不信,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汉军的砍杀就是最好的回答,他们的疑问,只有向他们的伟大神祗,昆仑神去求教了。

头颅抛飞,鲜血喷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只一会儿功夫,美丽的雀儿湖就变了屠场。

地上的尸体积了一层又一层,一万多匈奴牧民,一个也没逃走,全部做了汉军剑下亡魂。

他们,在这里欢庆!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胜利!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牧场!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汉人奴隶!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丝绸、茶叶、瓷器……

现在,他们只有向昆仑神欢庆了!

“大汉万岁!”

汉军提着滴血的汉剑,大声欢呼,欢呼声直上云天。

“把马匹赶出来,然后放火!”周阳下令了。

马匹,正是汉朝急需之物,一定得带走。有了马匹,汉朝就能打造规模庞大的骑兵,有了骑兵,就能更好的打击匈奴。

至于牛羊,汉军人数有限,带也带不走,杀也杀不完,实在是太多了,只有一种办法对付,那就是放火烧。

即使烧不死,没有了草地,饿也会把牛羊饿死。

没有了牛羊,军臣单于的五十万大军就没有了吃的,就会军心涣散,打败他就更加容易。

命令一传下,汉军先是把马匹赶在一起。马匹关在帐幕里,根本就不费事,很快集中上不计其数的骏马,远远一望,黑压压一大片。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开始放火。汉军人手一枝火把,取出硫磺、硝石、油脂这些引火之物,四处放火。

到了秋天,大漠上最怕的就是火,哪怕一点点火星,也会引发燎原之火。这么多的汉军四处放火,其后果之严重,还用问吗?

只一会儿功夫,到处都是火头,烈焰腾空,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在熊熊的火光中,周阳率领汉军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是下一个匈奴营地。

等到汉军走后,雀儿湖恢复了宁静,秋风呜呜,悲凉萧瑟。

月光下的雀儿湖,不再是清澈明净,而是变了颜色,成了红色,格外妖艳。

XXXXXXX

月华如水,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草原染成了银色,格外美丽。

李广驻马草原,放眼望去,前面是篝火点点,是匈奴牧民在唱歌跳舞,欢庆他们预想中的胜利,欢庆他们预想中的牧场、奴隶、丝绸、茶叶……

歌声嘹亮,舞姿雄健,好不快活。

可以这样说,这绝对是匈奴历史上最为欢快的时期之一。

要说匈奴历史上的几次最欢快的时期,第一次要数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之时,那时的匈奴单于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河套之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仿佛他们已经占踞了肥美的河套之地似的。

第二次就要算头曼单于南下河套了。那时的匈奴,五十万大军压来,那是泰山压顶之势,不把秦军放在眼里的匈奴自然是欢喜莫铭。到处是悠扬的牧歌,到处是舞动的舞姿,哪里有匈奴,哪里有就欢声笑语。

第三次肯定要冒顿围住汉高祖刘邦了,那时,刘邦差点给活捉了,能不高兴吗?

这一次,军臣单于出动五十万大军南下,胜利指日可待,匈奴早就处在狂喜之中,哪里有匈奴,哪里就有欢庆的歌声。

除了冒顿围住汉高祖刘邦,以及眼现正在进行的大战以外,其余两次,匈奴无一例外的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而且还是败得极惨。

听着匈奴的欢歌,李广的眉头拧在一起,脸现杀机:“传令:杀过去!一个不留!”猛的拔出汉剑,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李广长子李当户,忙策马跟上。

蹄声如雷,杀气腾腾,汉军好象狂风一般卷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匈奴的营地,李广正要传令砍杀,只听营地里传来欢笑声:“大匈奴勇士,进来饮马**,吃羊肉!”

“这……”李广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

李当户笑了:“阿父,上次我们深入大漠滋扰,匈奴就是这般请我们喝马**,吃羊肉。我们吃得天饱地饱,再来砍杀,那才叫一个来劲!”

这种事一直是汉军的笑谈之资,李广听过不少,马上明白过来,一挥手:“先去吃饱了,喝足了,再来砍杀!”

用力一挥手:“吃他的!喝他的!杀他的!妙呀!”

这些汉军参与过上次的滋扰,又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会心的一笑,跟着李广进了营地,准备好好大吃一顿。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非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刚进营地,就见一队匈奴牧民欢天喜地的迎了过来,他们手里捧着马**,端着羊肉,好客得紧。

“哈哈!”李广没有参与上次的滋扰,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既是新鲜,又是得意,猿臂一伸,端起一碗马**,仰头痛饮。

正饮间,只听一声惊惶的尖叫响起:“不好!是汉军!”

“汉军?”李广大是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汉军?”

“你你你……你是飞将军!”一个匈奴指着李广,结巴了半天,终于叫破李广的身份。

李广一代名将,威振匈奴,在匈奴中,可以是说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匈奴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的长相,他的身材,他的弓,无不是了若指掌。

猿臂,手长过膝,一把人不能有的硬弓,从不离身,这些是李广的特征,很好辨认,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肉吃不成了!”李广终于明白过来了,不无惋惜的嘀咕一句,摘下硬弓,大吼道:“杀啊!一个不留!”

开弓放箭,箭矢一枝接一枝的射出,匈奴中者立毙。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声响起,汉军挥着汉剑,奋力砍杀起来。

匈奴虽是号称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无论男女老幼,皆能开弓杀敌。可是,他们急切间没有武器,没有骏马可供驰骋,又哪里是汉军的对手了。

更别说,他们还给李广的名头吓得心惊肉跳,根本无法抵抗,只有给屠杀的份。

月光下,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血花在绽放!

第六十一章晴天霹雳

第六十一章

晴天霹雳

秋夜明月,好似一轮玉盘。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大漠更加美丽,平添几许神秘。

匈奴大军营地,帐幕相连,一座连一座,不知其尽头。

营地中,篝火堆堆,匈奴兵士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呼不已。以他们想来,此次匈奴大举南下,必然会打得汉朝无还手之力,匈奴要什么汉朝就得给什么,丝绸、瓷器、茶叶、妇人……只要匈奴开口,汉朝就会乖乖奉上。

谁叫军臣单于这一次动用的是五十万大军呢?出动五十万大军,这在匈奴历史上只有一次,能不打胜么?

姑且不论胜负之数,五十万大军的出动,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的了,更别说还发了血誓,人人会死战不退,胆小的汉人还能不给吓破胆?

篝火点点。歌声舞姿,欢言笑语,正是匈奴军营欢乐的写照。

不仅兵士们认为胜利可期,就是军臣单于与一众大臣也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只需要匈奴大军一到,汉人就会望风而溃。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正在王帐中与大臣痛饮。

军臣单于高踞宝座,面前摆着一只全羊,金碗里是香喷喷的汉朝美酒,这是汉朝以前送给匈奴的,军臣单于一直珍藏着,今晚,拿出来与一众大臣共享。

左贤王这些匈奴大臣,以及中行说,各踞己座,美美的饮着美酒,一脸的笑容,说着恭维话,讨军臣单于的欢心。

“这汉人的美酒比起大匈奴的马**,多了些劲道,喝起来有滋有味。”军臣单于高举着金碗,脸带三分醉意:“这才是美酒!只可惜,我们大匈奴酿不出此等美酒。”

“大单于,大匈奴勇士不屑酿酒,大匈奴勇士只要会杀人抢掠就行了。杀死汉人,抢掠汉人的财物。占有汉人的妻妾,穿汉人的织锦衣衫,喝汉人的茶叶,享用汉人的瓷器,骑汉人的骏马,吃汉人的美食,饮汉人的美酒……汉人的一切,都是大匈奴勇士的!”左贤王给砍了一条臂膀,身体有些虚,说话中气不足,略带气喘。

“哈哈!”军臣单于大是欢喜:“大匈奴的勇士,不需要酿酒,只需要杀人抢掠就够了。这次,打进长安,你们放开了抢,放开了杀!杀光汉人,把他们的美酒、妻妾、财物全部据为己有。”

“乌特拉!”

“乌特拉!”

漠北苦寒之地,生活极为清苦,匈奴的食物整日里只有牛羊肉,喝的只有马**,穿的只有裘衣。戴的只有皮帽,哪象汉人的生活那般多姿多彩,美酒佳肴、织锦衣衫,多不胜数。

对汉人世界的繁华,匈奴是听过无数回,在梦中做过无数回的美梦,艳慕无已。

尤其是对长安的繁华,匈奴更是久闻其名,早就想去见识长安的花花世界。军臣单于这话实在是说到他们骨子眼里去了,人人欢喜,眼里放着贪婪的光芒,仿佛他们已经置身在长安的街上似的。

“当然啦,得把酿酒的汉人留下,让他们为大匈奴的勇士酿造美酒!”军臣单于志得意满,仰天哈哈大笑,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喝得精光。美美的咂巴着嘴唇,回味无穷。

“哈哈!”汉朝的美酒比起匈奴的马**更香、更醇、更有劲道,是匈奴的最爱,一闻是言,大臣们仰天大笑,一口气把美酒喝干,抹抹嘴唇,抓起羊肉,狠狠的对付起来,油水四溢,悦愉不可言说。

一边饮着美酒,一边吃着羊肉,再说些不把汉人放在眼里的话。一时间。王帐中牛气冲天,入耳的尽是匈奴自高自大,汉人在他们的言语中,和猪狗一个级别,不值一提。

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大,兴致越来越高,军臣单于更是舒服的靠在宝座上,不住转动黄金权杖,仿佛他不是坐在大漠上,而是坐在未央宫的景帝御座上似的。

他的王座全用黄金打造,左边两边各有一只振翅腾空的金鹰,中间一只金鹰更大,形态威猛,栩栩如生,气势不凡。饰以珍珠美玉,极为奢华,比起景帝的御座还要华贵得多。

此时的汉朝,崇高节俭,不会花太多的力气在御座上。而军臣单于的御座就不同了,这可是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宝座。

在这宝座上坐过的单于何其之多,头曼单于、冒顿单于、老上单于,这些在匈奴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单于都坐过。都在此座上发号施令过。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龙精虎猛的人大步冲了进来,脸上变色,气喘嘘嘘,仿佛驰骋了千里路程似的,正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左谷蠡王,来,这碗美酒,你喝了!”军臣单于对这个胆识过人,智谋不凡的弟弟很是喜欢,往金碗里斟酒。

清澈的酒浆流入金碗。好似琥珀,酒香四溢,诱得一众大臣的酒虫大动。

然而,伊稚斜仿佛没有闻到酒香似的,一步跨上前,大声禀报:“禀大单于,汉人袭击了我们的营地!”

“哈哈!”军臣单于握着权杖的左手一摆,权杖金光一闪,颇有威势,不当一回事:“汉人不可能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们在这里饮酒,怎么没有听见喊杀声?”

“哈哈!”一众大臣根本就不信,跟着大笑起来。

左贤王笑得更加响亮,伊稚斜奉命监视他,那就是他的一根刺,随时可能要他的命,现在有机会奚落一番,绝对不能错过。

伊稚斜忙更正一句:“大单于,是汉人袭击了牧民的营地!”

“袭击牧民的营地?”伊稚斜虎目一瞪,精光四射:“左谷蠡王,休要胡说!牧民营地在大军后面一百多里地,汉人要想袭击他们的营地,能不给我们发现?你们看见汉人了么?”

这事太过离奇,军臣单于打死也不信。明明五十万大军挡在前面,五十万大军开进,那要占多大的范围?至少是百里之地。再加上侦骑,那就是数百里范围都在监视之中,汉军瞒过他们,去袭击牧民营地,这难度非常之大。

军臣单于多年用兵,通晓兵道,他的质疑绝对在理。

问题是,他说的仅仅是理论上的事情,与实战有很大的差别。

大漠虽然广漠无垠,并不全是草地,还有不少丘陵、低洼湿地,这些地形就使得他的侦骑不可能完全监视数百里范围。

汉军上次进入匈奴滋扰,图绘了匈奴的山川地理。周阳手里有非常准确的地图,要汉军以这些特殊地形掩护,悄悄潜进,还是不难。

为了以防万一,周阳派出建章军担任警戒。建章军是匈奴射雕者般的强大存在,匈奴的哨骑遇到他们,只有给屠杀的份,哪里能侦察到汉军的消息。

最重要的一点,这么大规模的进军,军队不可能集中在一起,象铁板一样推进。必然是分成数部,每部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就是“结合部”,这就给了周阳机会。

在人类战史上,从敌人结合部潜出、溜掉的事情,史不绝书。

“大单于,此时此刻,北方全是一片大火,是不是真的,你出帐一瞧便知!”伊稚斜急了,声音很大,有些尖细刺耳。

这倒是大一个不错的办法,军臣单于半信半疑,站起身,握着黄金权杖,快步出了王帐。朝北一瞧,只见北方火光烛天,半边天空都是红的,这一把火不知道有多大,少说也有数百里范围着火了。

秋高草肥之季,大漠上最害怕火灾,衰草太容易着火了。火势刚起就有这等阵势,一旦烧起来,那会是什么结果?

千里草原化为灰烬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数千里草原,万里草原都有可能给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草原是匈奴的命根,没有了草原,就没有了牛羊,没有了牛羊就没有吃喝,匈奴会给活活饿死!

数十万牧民赶着的牛羊,是五十万大军的食物,这把火不知道会烧死多少?

这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比起上次雁门战败更让军臣单于心惊胆跳,脸色苍白,冷汗象水一样渗了出来,身子发僵,手中的黄金权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不愧是单于的权力象征,连响声都这般清脆动人。

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军臣单于绝对想不到,周阳会对牧民下手,那可是打中了他的要害。不,是要害中的要害,一击致命!

对于此时此刻的军臣单于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一个完全可以把他震傻的晴天霹雳!

军臣单于呆呆的站着,目光呆滞,嘴巴张大,要不是胸口急剧起伏,犹如汹涌的波涛,那就是石化了。

不仅军臣单于给吓傻了,匈奴大臣,谁个不傻?

五十万大军来势汹汹,起用了血誓,志在必得。还没有到达汉境,就给汉军一把火把数十万牧民和数百上千万牛羊给烧掉,这是当头盆棒喝,谁能不傻?

没有了牛羊,五十万大军再有必死之心,也是没用!

“大单于,怎么办?”伊稚斜向以足智多谋著称,遇到此等大事,也是吓得手足无措,没有了章法。

“快,去救火!救牛羊!”

军臣单于给伊稚斜一语惊醒,火烧屁股般蹦了起来,飞也似的冲了出去,连地上的黄金权杖都不要了。

黄金权杖是单于的象征,他是日夜不离手的,就是和阿胡儿母亲缠绵,也得放在手边,随时可以取在手里。

此时却是弃置不顾,由此可见他心中之慌乱了。

匈奴大臣忙跟了上去,乱哄哄的,叫人牵马的有之,叫人拿兵器的有之,下令集结军队的有之,完全没有了章法,跟菜市口似的。

中行说飞身而前,拦在军臣单于跟前:“大单于,此时去救火,已经太迟了。要是汉军再设下埋伏,此行更加凶险。大单于,不如置大火于不顾,全力南下。汉军深入我们后方,他们的城池必然守兵不多,此时南下,正是良机!”

“滚开!你这狗奴才!”军臣单于飞起一脚,把中行说踢得飞出老远,指着地上的中行说骂道:“汉狗,胡说八道!那是数以百万计的牛羊,要是给烧死了,本单于的五十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你要他们变成牛羊,去吃草?就算吃草,也要有草地,没有了草地,在哪里去啃草?”

越说越怒,脸色越青,狠狠跺了中行说一脚,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匈奴大臣骑着骏马,乱糟糟的一团,跟了上去。

中行说爬了起来,一瞧胸口上的大脚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完了!完了!”瞧下地上的黄金权杖,过去捡了起来,用衣衫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

XXXXXXXX

长安,长信宫。

窦太后靠在软榻上,一脸的哀伤,仿佛有伤心事似的。短案上摆满了虫罐,虫子发出清脆的鸣声,似是在向窦太后抗议不理睬它们似的。

要是在以往,窦太后听着如此虫声,一定会欢喜得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而此时却是听而不闻,脸朝着门口。

脚步声响起,景帝头戴通天冠,身着皇袍,大步而来,向窦太后见礼:“皇儿见过阿母!”

“皇上,你今儿为何来此?”窦太后声音有些发抖:“你的话没有喜悦,却是透着担心,是匈奴打来了?”

“阿母说对了,匈奴打来了。”景帝尽量把话说得平稳。

窦太后脸色微变:“皇上,匈奴来了多少?”

“五十万!”景帝狠狠一咬牙,这才把这个惊人的数字说出来。

就是冒顿围汉高祖刘邦,也不过出动四十万。这一次,军臣单于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那是志在必得,这场大战极为凶险。景帝接到禀报后,也是心惊肉跳了半天。虽然早就预料到匈奴来者不善,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之不善。

“五十万?这么多?”窦太后猛的站起,却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得侍女眼疾手快,忙扶住。

“皇上打算如何迎敌?”窦太后急急忙忙的问道。

“这,一切皆由周阳拿捏。”景帝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七国之乱时,朕放手让周亚夫去打,终于平定了七国之乱。这一次,朕还是不干预前线将领的指挥。”

“嗯!”窦太后不乏赞许的点点头:“在深宫中遥制前线战事,那是致败之道,启儿能如此处置,这胜算就大了几分。这些天,老身也没闲着,听说了一些周阳的事,这人年纪虽不大,却是颇有章法,用兵奇诡,人所难测,就是淮阴当年也不过如是。这个人,皇上没用错。”

景帝暗松一口气,他怕的就是窦太后此时大怒,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谢阿母夸奖。阿母,你喜爱南宫,找时间和南宫多亲近亲近。”

“为何呀?”窦太后听出了不妙。

景帝愣怔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单于启用了血誓。”

“血誓?匈奴的血誓?”窦太后大惊失色:“单于竟然启用了血誓?”

“血誓一出,匈奴不会再逃跑,会一往无前,舍生忘死,平添许多战力。”景帝叹口气,自我埋怨起来:“朕把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有想到单于会启用血誓。要是早知道,朕会不计一切,给边关增兵。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你下去吧!”窦太后大出景帝的意料,反而是出奇的平静:“南宫有她的命运,若是天意要她去匈奴,谁也不能逆天行事!若是天意要她留在汉宫,区区一个血誓又能如何?皇上,你要把持得住,此时此刻,大汉绝对不能出乱子!”

窦太后虽然心向梁王,没少给景帝出难题,可是,母亲就是母亲,在这紧要时刻,她能安慰人,这比什么都重要,景帝的眼睛湿润了:“阿母!”跪在窦太后的身前,搂着窦太后,眼泪终于滚了出来。

窦太后伸手,为景帝抹干眼泪:“皇上,你去忙吧!七国之乱时,朝中要兵没兵,要将没将,你不也挺过来了么?如今,虽然局势凶险,却是有大将坐镇,你不用太过忧虑。”

还有什么比母亲的宽慰更能温暖人心的呢?景帝重重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直到景帝不见了身影,窦太后仿佛虚脱似的,一下倒在软榻上,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颤颤微微的道:“快,去把南宫找来!苦命的南宫!”

XXXXXX

睢阳,梁王宫。

此时的梁王志得意满,神采飞扬,雄踞王座上,虎视眼前众人。

韩安国、公孙诡、羊胜、司马相如、枚乘、庄忌,各踞一案,案上摆着佳肴美酒,佳肴诱人、美酒飘香,人人脸上带着笑容,一派欢乐景象。

“孤今日把你们请来,一起饮宴,是因为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梁王的声音很高,震人耳膜:“匈奴打来了!整整五十万匈奴打来了!”

“这么多?”

座中诸人齐声惊呼。他们料想得到,秋后大战必然是惊天动地,匈奴会动用数十万大军杀来,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多。

“这算什么?这是启了血誓的五十万匈奴!”梁王的声音更高,几乎是唱出来的:“匈奴血誓,那是有进无退,只能战死,不能苟活,周阳一定打不过。周阳一败,朝中必然是指责声一片,孤再稍动手脚,再有太后之力,大位唾手可得!”

“大王……”公孙诡自从给周阳折辱后,地位大降,这可是大献殷勤的良机,哪会错过,站起身,就要说一大通奉承话。

“住口!”韩安国喝斥一声,打断公孙诡的话,奉劝道:“大王,匈奴乃是大汉的敌人,也是大王的敌人。此时此刻,大王应当痛恨之,诅咒之,却不能以此为喜,以此饮宴!”

“韩安国,住口!”梁王眉头一拧,虎目中厉芒闪烁。

“大王执意如此,请恕韩安国告退。”韩安国略一施礼,转身就走。

“大王,在下今日偶感风寒,不宜饮酒,告退!”司马相如站起身,步了韩安国的后尘。

“大王,在下不胜酒力,请容在下告退。”枚乘施礼而退。

“大王,在下旧疾复犯,请容在下歇息。”庄忌也走了。

梁王预想中的欢声笑语并没有出现,却是弄得灰头土脑。这些人平日饮宴,随叫随叫,哪怕是半夜三更,只要他梁王有兴,都会前来相陪,今天却是不给他面子。不由得气怒交加,飞起一脚,把玉案踢飞得老远,一甩袍袖,气哼哼的去了。

第六十二章雷霆万钧

第六十二章

雷霆万钧

“得得!”

杂乱无序的蹄声响起。溅起一片烟尘。

正是军臣单于和一众大臣,以及匈奴兵士拍马疾赶,他们要赶去的地方,正是大火熊熊燃烧之处。

这事太过惊人了,军臣单于是奔出老远一段距离,这才想起,应该调兵前来,一是看能不能救点牛羊出来,二是准备痛击汉军。

此时此刻,对于军臣单于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牛羊,能救多少是多少,至于牧民,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牧民虽然重要,毕竟多是些妇孺老弱,匈奴贵壮贱老,于这些老弱妇孺不怎么关心,死也好,活也罢,无足轻重。

牛羊就不同了,这可是他五十万大军的食物。比起牧民更形重要。是以,军臣单于决定把救牛羊放在第一位,救牧民反倒在其次了。

没奔行多久,夹杂在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来越浓烈。一开始倒是肉香扑鼻,让人闻着就流口水,可是,到了后来,却是焦糊得刺鼻,让人闻着难受。

匈奴以牛羊为食,吃过的牛羊不知道有多少,一闻就能闻出牛羊肉的味道。以他们精于辨别的本领,很快就辨别出,这些焦糊的味道中,除了牛羊肉味外,还有一种让人作呕的肉味。尽管匈奴以肉为食,却是没有闻过这种肉味,不少人暗自嘀咕,这是何种肉味,闻着有些香,却是提不起食欲。

军臣单于聪明人,只一转念间就明白过来,这是人肉味道。不用想也知道,这必然是牧民正在上演大烤人肉。

在大草原上,一旦火起,那速度非常惊人,靠双腿是不可能有火跑得快。汉军既然是来杀戮的,岂能放过牧民?不是把牧杀了。就是把马匹给夺了,没有了马匹的牧民能逃得掉?

虽然牧民没有牛羊重要,可是,那也是几十万之多呀,要是全部给汉军杀了,那损失不是一般的重,是很重。他们里面有不**人,有不少童子,妇人会生孩子,童子会长大,一旦损失了,匈奴的口众会减少不少啊。

说到口众,这是匈奴永远的痛。匈奴虽然强横,其人口不过是汉朝的几十分之一,根本就没法比。若是汉朝损失几十万人口,于大局没多大影响,在匈奴就是痛不可挡了。

汉军这一招够狠,狠得让人想骂都找不词。军臣单于是咬了半天的牙,牙齿崩掉几颗,却是一个骂人的字都没有骂出来,只能把一腔愤恨窝在胸中。憋得脸色发青。

越是往前,空气中焦糊的肉类混合味道越是浓烈,有不少人忍受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军臣单于紧牙强忍,没过多久,也是忍不住了,伏在马背上,大声呕吐起来。

他征战一辈子,杀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砍下的头颅可以堆出一座人头山,趟过的血河多过了草原上的湖泊,血腥对他来说,就跟美酒一个味。可是,空气中的焦糊味实在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不得不呕。

军臣单于不仅呕,竟然连黄胆水都呕出来了,呕得眼泪花花的,好象个的给父亲蛮不讲理痛打一顿的委屈孩子。

在得得的蹄声中,夹杂着阵阵呕吐声,汇成了一幅奇景。是匈奴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奇景,就是头曼单于败于河套,冒顿单于围住汉高祖刘邦也没有如此奇事出现,匈奴又开了一个先例!

火光烛天,烈焰熊熊,热浪远远就扑了过来,令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胯下战马,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军臣单于很想靠近点。狠狠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战马一声悲鸣,就是不往前冲,只在原地打转。

军臣单于不肯甘休,又是狠狠几鞭抽下去,战马仍是不前进,只得作罢。

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场,足有上百里方圆,在如此火场中,就是蚂蚁也别想活出来,更别说人和牛羊了。军臣单于不得不接受,在这里的牛羊、牧民不会有一个幸存的残酷事实。

左手按在刀柄上,死死的握着,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太过用力,眼角开裂,渗出丝丝鲜血,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来,手指着大火,发起毒誓:“周阳,你好狠的心肠!你竟然用火攻,把本单于的牛羊、牧民活活烧死!本单于在此向昆仑神起誓:此生与你誓不两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拔出弯刀,划破手指,任由鲜血滴在地上。

此时此刻的军臣单于活脱一头怒狮,随时可能失控,一众大臣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相劝,更不敢靠近,躲得远远的。

过了好一阵,军臣单于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带领军队,冲向下一个火场。寄希望能救些牛羊出来。

XXXXXX

与气得吐血,连自杀的念头都有的军臣单于正好相反,周阳他们是欢喜无限,乐不可支,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的笑容!

“隆隆!”

如雷鸣般的蹄声响起,溅起的烟尘,把天空上的月亮都遮住了。

这是周阳他们缴获的骏马。牧民把骏马关在帐幕里,一圈一圈的,少则数匹,多则十数匹,其至数十上百匹。把牧民一杀,只需要去赶便是,一赶一大群,没多久功夫,周阳他们就有了数以千计的骏马。

今天晚上月亮高悬,虽然不是月黑风高的杀人夜,却也适合杀人。

杀人嘛,得依自己的需要来定,不需要天气来左右,周阳决定今晚杀人,自然是要杀个痛快。周阳他们袭击了一个又一个营地,一晚下来,不知道光顾了多少个牧民营地。

匈奴沉浸在胜利的梦想中,在营地之中载歌载舞,欢快异常。他们哪里想得到,今晚竟是他们的死亡之夜。当周阳他们赶到时,不少匈奴正在歌舞狂欢,更有人把他们当作了匈奴军队,捧着马**,端着羊肉,前来迎接。

然而,此时的周阳他们酒足饭饱,哪有肚子再吃,毫不客气用汉剑砍下他们的头颅,赶走骏马,一把火把营地化为灰烬。

前半夜袭击营地。十有八九会遇到匈奴的欢迎。后半夜,匈奴跳累了,唱渴了,狂欢得尽兴了,在帐幕里呼呼大睡。睡梦之中,蹄声如雷,他们迷迷糊糊中,根本就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给汉军杀死。

这一夜,是匈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屠杀之夜,一夜之间,数十万牧民不是给杀死,就是给烧死。与他们一起毙命的,还有数以百万计的牛羊,给抢走的还有数以万计的骏马。

一夜之间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在匈奴历史上还没有过,即使蒙恬的河套之战也没有做到。河套之战,匈奴虽然损失了四十多万军队,那也是在打了好多天的情况下实现的。

而眼前发生的,仅仅是一个晚上,那是何等的惊人!

纵然是中国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大战也是比不了,诸如长平大战,河套之战,在杀人数量上,大为逊色。

当然,这只是牧民,不是军队。要是一夜之间荡平如此之多的军队,那就是空前绝后了。

光顾的营地越多,弄到手的骏马越多,在夜晚中,无法点数,周阳只知道很多,究竟有多少,那是无从得知。

到了天亮,周阳放眼一望,吓了一大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骏马之多,多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一望眼去,根本就望不到头。粗略估算,没有十万之数,六七万总是有的。

汉军接连几个胜仗,缴获的战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之数。周阳一晚上就弄到六七万之多,再加上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这马匹会是多少?没有二十万,也不会差得太远。

战马是汉朝最急需之物,一旦有这么多的骏马落到汉朝手里,那么,汉朝的实力将会倍增,不仅可以用来组建规模庞大的骑兵,还可以用来改良马种,要不了几年,汉朝的马匹就会多得吓人,要多少有多少。

这前景非常美妙,美妙得足以让人睡着了都会笑醒。

问题是,就是来得太突然了点,大大的出乎周阳意料。

其实,匈奴这次南下,数十万牧民赶来的马匹,没有一百万,也有六七十万。周阳他们并没有全部弄到手,毕竟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烧掉匈奴的辎重,时间紧迫,不可能每一个营地都光顾。更不可能,光顾的营地,一匹马也不落下。落下的,全给烧死。

“天啊!好多!”赵破奴尖叫一声,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周阳吸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赵破奴,飞将军他们在哪里?你可查到了?”

赵破奴有些不好意思:“大帅,我光顾着杀人了,这事办得不是太用心。”

如此大杀,一辈子不见得能遇上一回,谁都会兴奋,忘掉其他的事很正常。周阳摆摆手道:“无妨。传令,往左去。”

“大帅,为何要往左?”赵破奴有些惊讶。

“我们的人来了,只不知是哪一路。”周阳一拉马头,面向左边。

“大帅又如何得知?”赵破奴很是诧异,一脸的不信。

“听出来的!你听,蹄声如此之响,肯定是我们的人赶着马匹前来了。”周阳非常肯定。

一语提醒了赵破奴,凝神细听之下,果然在远远传来闷雷似的声音,不用响也知道,这是不计其数的马匹在奔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如此之多马匹奔驰,肯定是汉军了,不可能是匈奴。

对周阳的耳力之佳,赵破奴惊讶不已,这距离好远,他根本就没有听出来,要不是周阳提醒,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发现。

赶着骏马向左驰去,没行多久,就见前面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正是给马蹄溅起的烟尘。

在乌云下,一面帅旗迎风招展,舒卷如画,格外美丽,上书一个斗大的“程”字。帅旗下一员虎将,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不是程不识还能是谁?

程不识一见周字大旗,一夹马背,疾驰而来。人还没到,远远就吼了起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好象久别的孩子见到亲人似的欢喜。

只可惜,蹄声如雷,把他的声浪给淹没了,没人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听不清没关系,还可以比划嘛,程不识的两根大拇指都快把天顶破了。那是在赞扬周阳,赞扬周阳的这一妙计。

当初,得知匈奴启用了血誓后,程不识、李广他们深知匈奴的血誓意味着什么,担心得不得了。周阳提出要再次深入大漠,他和李广很是担心,最后拗不过周阳,这才同意。后来,得知周阳要用火攻匈奴牧民,这才明白过来。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这次袭击,必然是收获极丰,马匹之多会超过他的想象。可是,当骏马到手时,方才知道,远远超过了他最好的设想。

他最好的设想是,能有十万骏马的缴获就不错了。光他自己弄到手的马匹,差不多就有这个数了,再加上李广、周阳、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这马匹何止十万之数。

程不识这一路驰来,不是驰来的,是飞来的,好象长了翅膀一般轻快。

“大帅……”程不识驰到近前,想赞扬,却是找不到赞美的言辞,只有再次坚起大拇指。

杀了那么多牧民,烧了牛羊,断了匈奴的辎重,缴获这么多的骏马,任何言语都不能赞美了。

两队合在一处,这声势更壮。程不识这才说起经过,和周阳的经历相似,匈奴热情招待这类事情,遇到的不知道有多少。

当然,这事的结论很明显:那就是汉朝在匈奴面前数十年没有抬起头,才造成这种结果。要是汉朝象如今这般,给匈奴狠揍,谅他们也不敢再有此种举动。

没行多久,公孙贺赶到。他们的收获也不小,三队合在一起,这马匹早超过十万之数了。

等到公孙建、秦无悔他们寻着蹄声赶来汇合,这声势之雄壮,远非笔墨所能形容。此时的马匹,已经接近二十万之数了。

二十万匹骏马在大漠上奔驰,那是何等的惊天动地?不说别的,光是那蹄声,就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耳膜隐隐生疼。

除了李广,其他的人都汇在一起了,众人不由得为李广担心。

以李广名将的才略,给匈奴打掉的可能性并不大,周阳他们虽是不免几分担忧,却也不是太担心。李广迟迟不来汇合,说明他的收获很丰厚。

周阳他们的猜测完全正确。等到李广赶来相会时,他赶来的骏马就有八万多匹,是这几支汉军里最多一支了。

把所有马匹加起来,没有三十万,相差也不大了。具体数字,只能等到回去后,再行清点了,这只能是粗略估计。

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收获,除了周阳谋划得好,汉军行动神速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是匈奴牧民以部族为单位集中南下,往往一个甚至数个、十数个部族集中在一起,这就大为方便了汉军的行动。

若是等到他们圈定了水草地,就会象豆子一样撒野在千里草原上,那就不好收拾了。

一见李广的面,程不识埋怨起来:“飞将军,你怎么迟迟不归呀?我们可是为你担心?”

“你们都给匈奴请过客了?”李广有些不满的问道。

“是呀!这又怎么了?”公孙贺很是奇怪的反问。

“一说我就来气。匈奴好几次要请我喝酒吃肉,酒递到手里,他们就识破我们是汉军了。”李广仍是有些遗憾的嘀咕起来:“匈奴对你们热情,对我却是……哼!他们不请我吃,我还不能杀了他们,自个吃?”

杀了匈奴自个吃,和匈奴请你吃喝之后再杀,这感觉还真是不同。李广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如此待遇的将领了,谁叫他是飞将军,名气那般大,匈奴识得他呢?

“是以,你就气不过,狠狠的杀,最后才回来?”程不识对李广最是了解,一语道破李广用心。

“可不是嘛!”李广嘀咕一句,引得众人大笑。

众人聚在一起,赶着骏马,朝南驶去。在马上有说有笑,开心不已。

“大帅,大帅!”正行间,赵破奴疾驰而来,喘着粗气,禀报道:“大帅,前面发现匈奴的军队。”

“匈奴来了?”李广嘴快之人,嚷了起来:“现在才来,也太迟了吧!”右手一伸,按在了大黄弓上,眼里光芒闪烁:“我的大黄弓,又可以饮匈奴的鲜血了!”

“有多少人?”周阳开始询问军情了。

“禀大帅,人很多,有十来万。”赵破奴有些心惊:“单于也在。他们正向我们追来,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朵乌云,匈奴大军铺天盖地的压来。”

“十万?”程不识有些吃惊了:“来得真够快的。”

早就料想到匈奴会追来,只是没有想到是十万大军。军臣单于是聪明人,虽是气恼不已,最后冷静下来,一番思索,得出结论,汉军此番前来大漠人数不会太多,必然是汉朝的骑兵。

说起骑兵,军臣单于的胆儿又壮了。那可是匈奴的看家本领,汉朝骑兵人数不多,他调来十万大军,一定能把汉朝的骑兵给收拾了。

要是把汉朝的骑兵给收拾了,虽是损失了这么多的牧民牛羊,那也值了。要知道,汉朝的骑兵是何等的难得,每一个都是宝贝,不象匈奴,骑兵不值钱,随便拎一个出都是骑兵。没有了骑兵的汉军,那就是没有利爪的狼,没有了杀伤力。

李广脸上的喜悦消失不见,一脸的凝重:“十万匈奴压来,不好对付。我们一面要与匈奴大战,还要保护马匹。这些马匹,可是宝贝,不能损失了。”

马匹对于汉朝太重要了,要是把这三十万匹战马弄回汉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胜利。

“大帅,怎么办?是打,还是撤?”公孙贺眉头紧拧:“虽然们想过匈奴会追来,我们要迎头痛击,却是没有想到是如此之多。”

“多了,一样可以迎头痛击!”周阳却是古井不波:“我要让单于知道,什么叫雷霆万钧!”

第六十三章迎头痛击

第六十三章

迎头痛击

雷霆万钧?听起来是不错。问题是要如何做到呢?

李广他们虽然想不明白,却是对周阳信服,李广马上就问道:“大帅有主意了?”

“有一个想法。”周阳微一颔首:“来时,我们去匈奴营地查看过,就是为了对付匈奴的反扑,却是没想到单于竟然派了十万大军前来。要打败单于的难度大了许多,不易对付。若是我们再次打败单于,这于他的军心士气打击极大。”

“两军还未大战,就先折一阵,这于军心士气极为不利,是以,凡为大将者,定要首战必胜!”程不识对周阳的说法大是赞同。

周阳接着道:“我是想,这一仗,我们用一万骑与单于的十万大军正面硬撼一次,检验一下我们骑兵的战力。”

“硬撼?”李广倒抽一口凉气,有些迟疑:“大帅,能与匈奴骑兵硬撼,固然是好。可是,我们不过一万人,而单于却是十万。以一敌十,就是建章军也不见得能胜任,更何况这些骑兵还是大帅东拼西凑起来的。虽然进步大,还没有与匈奴硬撼的战力,还请大帅三思。”

这是实情,公孙贺他们点头赞同,算是支持。

“飞将军说得没错。”周阳的话让他们更加迷糊了:“光论骑兵,我们是不足以与匈奴硬撼。可是,我们不是还有三十万援军吗?”

“三十万军?在哪里?”李广他们同声问道。

明明只有一万骑兵在手,哪来的三十万援军了?就是边关上的汉军加起来,还没有这个数呢。

周阳朝正在奔驰的马群一指,似笑非笑,却是意有所指。

“哦!”程不识他们似有所悟,脸现恍然之色。

“大帅,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人人是上好的驭手,善长驭马,这不好对付。”李广提醒一句。周阳的想法绝对够好,可是,对于匈奴未必用得上。

“这我知道。”周阳压低声音,详细解释起来:“我们这么来打。”

一通解说后,李广他们个个点头赞同,一脸的兴奋之色。

“可惜喽,我们要损失很多骏马了。”李广脸现惋惜之色,这些马对汉朝太重要了,损失了实在是让人惋惜。

“飞将军不必介怀,打败了匈奴。我们才能有更多的马。”程不识倒是看得开。

“也只有如此了。”李广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不多一会,汉军骑兵一分为二。三千人在马群中驰骋,他们每十人或二十人为一队。另一部,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以建章军为核心,紧随在马群后面,隆隆开进,声威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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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臣单于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阴冷,比起乍闻此讯时的惊慌好得太多了。

一开始,军臣单于带着人往火光冲天的营地赶,见到的只有大火,闻到的只有焦糊味。数次下来,军臣单于终于明白,凡是有火光的地方,那是死地,赶去是浪费时间。有此发现的他,马上派人往没有火光的地方赶去。

还真给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发现不少完好无损的营地。这此营地之所以没有汉军光顾,是因为这些营地小。人太少,汉军此时要对付的是那些人多的大营地,哪有时间光顾这些小营地,让他们逃过一劫。

就算是小营地,在草原上也有不少,军臣单于却是振奋不已,总算没有把牛羊损失光。派出了更多的军队,去搜索营地。

匈奴没有严密的组织,牧民在哪里停留,在哪里放牧,完全是自己决定的,单于以及大臣们哪里知道了,事到临头,只能多派人手,碰运气了。

一发现营地,匈奴军队要牧民马上移营。把牧民集中,再派军队保护起来。

即使军臣单于竭尽所能,找到的小营地并不多,不过三两成罢了。

牧民行进,往往以部族为单位,几个十数个部族一起行动。只有那些小部族,或是分散得太远的牧民,才会独自行动。

军臣单于能救下三两成牧民,也就是救下三两成牛羊,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搜索牧民的事情,军臣单于本人是不会去做的,他最想做的就是和周阳大战一场,谁叫周阳那么可恨呢?

周阳不仅数次三番打败匈奴。还三番五次的气得军臣单于吐血。别的不说,就眼前这事,就不是人所能忍受的,要不是此事的后果太严重,千万不能乱了方寸,说不定军臣单于早就晕过去了。

调集了十万大军,四处寻找汉军,黑夜中在哪里去找?找了整整一个晚上,毫无所获,这让军臣单于更加气愤。

“向右!汉人在右边!”军臣单于突然一拉马缰,停了下来,面朝右边,眼里杀机闪现。

“大单于,你怎么知道汉人在右边?”左贤王疑惑不已。

“你听。那是蹄声,不计其数的蹄声!”军臣单于两道黑黑的眉头拧成了一条线。

左贤王一听,吓了一大跳:“那是蹄声,那得多少汉军?数十万呐!”

匈奴对马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一听便听出,来的马匹不下数十万之多。如此之多的马匹,那是多少汉军?

他给汉军吓得逃跑过一次,此时逃跑的念头升起,真想一拉马头,溜之大吉。可是。看见脸沉若水的军臣单于,这想法只能留在心里了。

命令一传下,十万大军向右开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伍,人如龙,马如虎,杀气腾腾,弯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没行多远,就见前方一朵巨大到足以弥盖天地的乌云出现。在这朵乌云下是奔驰而来的马群,马群之多,让人震惊。匈奴以马多著称,一次见到这么多马匹的人却不多。乍见之下,军臣单于暗惊不已。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汉军缴获的马匹。汉军得到的马匹越多,说明给杀掉的牧民越多,损失的牛羊就越多,军臣单于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眼球充血,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刀柄上。

马群毫无停歇之象,疾冲而来。如此之多的马群,一旦冲入阵中,那后果还用想么?三十万骏马奔驰,那有毁天灭地的威力,区区血肉之躯哪里能够抵挡。

左贤王急了,忙大声提醒:“大单于,是惊马,马儿受惊了!”

“不是马儿受惊了,是可恶的汉人要用马儿冲乱我们的阵势。”军臣单于有些不屑的一裂嘴角:“可是,汉人忘了,大匈奴的勇士会怕马惊么?传令,派一千人去收拢马群,其余的,跟我去围住汉人。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

猛的拔出弯刀,朝前面一挥,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匈奴是马背民族,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对马性是太了解了,人人都是天生的驭手,派出一千人,足以把马群收拢了。

有人说匈奴男人在两个地方最是快乐,一是在女人的胸脯上,二是在马背上,这话并非夸张,而是实情。

军臣单于派出一千人去收拢马匹,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胜任。要收拢惊马。只需要把头马一收,其他的马就会跟着停下来。头马在哪里,对于匈奴来说,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不得不说,匈奴的驭术天下无双,鲜有其匹。一千匈奴兵士分头行动,先是收头马,然后凭借他们天生就具有的本领,安抚起马群。

不多一会儿,就有不少马匹给收拢,马群的惊奔之势有所缓解。要是再过上一阵,数十万马匹都会停下来,对军臣单于大军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

问题是,周阳会给他们从容收拢马群的机会么?

匈奴是天生的驭手,不怕惊马,这是常识,要是连这都想不到,周阳还怎么指挥汉军作战?对于此点,周阳早就想到对策了。

惊马之势稍缓,那些驰骋在马群中的汉军开始发威了,手弩对着收拢马群的匈奴就射了过去。

弩的射程远非弓箭所能比,即使是单兵使用的手弩,其射程也比弓箭远得多。数千汉军发威,这杀伤力还能小吗?

不少正在收拢马群的匈奴兵士立时给射杀。没有了驭手,马匹又惊奔起来。刚刚缓解的马惊不仅复原,还更甚三分,马群的冲击力更甚。

意料中的马群停下来并没有出现,军臣单于大是意料,不由得细察起来。一瞧之下,瞧出了端倪,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是小看了汉人。一千不行,一万总可以了吧?军臣单于立即传令,派出一万人前去收拢马群。

一万驭手,不要说收拢数十万匹马,就是数百万匹也没问题,军臣单于丝毫不担心,率领军队,朝前冲去。

然而,军臣单于又一次失算了。

这一万兵士分散开来,冲进马群,挥着马鞭,吆喝声响成一片,大展身手,开始收拢马群,却是没有任何用处。

不是他们的驭术不精,而是汉军捣蛋的水准实在是太高了。

汉军手弩对着马群狂射,哪里有匈奴兵士在收拢马群,哪里就会成为汉军手弩射击的目标。汉军不仅仅是射杀匈兵士,连马一齐射。

匈奴爱马之人,对马的喜爱,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跟他们的情人差不多。要匈奴射杀马群,那是不可能的。

汉军就同了,对于汉军来说,只要打败了匈奴,就会得到更多的马匹,现在损失一些,无关痛痒,汉军手弩对着停下的马群狠射。

匈奴对马匹,有着天生的亲近感,马匹也愿意与匈奴亲近。可是,吃痛之下,哪里还管亲近不亲近,拼命的乱冲乱撞起来。

数十万马匹驰骋,就象一望无际的海浪,前面的虽然暂时受阻,后面的涌上来,这海浪还能往其他方向涌去了吗?不会,只能向前涌。

后面的马群一冲,前面受伤的马匹自然是没命似的朝前冲去,匈奴不仅没能收拢马群,反倒是给冲得七零八落。不少匈奴更是给冲得掉下马来,立时成了马蹄下的亡魂。

更有不少匈奴兵士给马群裹胁,身不由主的跟着奔驰,无论使出何种驭术,胯下战马就是不听招呼。

当然,更多的人却做了汉军手弩的活靶子。此时的匈奴兵处身马群中,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弩矢射来,除了死于非命,还能有其他的结果吗?

军臣单于已经看见了汉军,人数不多,只有几千人。他可是十万大军,以十敌一,这胜利就在眼前,只需要把汉军围住,断了他们的退路,再来围歼,包证一个也跑不了。

要是周阳在就更好了,抓住周阳,狠狠的折辱,报复他三番数次羞辱、气恼自己的仇恨,那就太快意了。

军臣单于的美梦给左贤王的尖叫声惊醒,只听左贤王惊呼道:“大单于,大事不好!惊马冲过来!”

“胡说!大匈奴的勇士会收不住惊马?”军臣单于根本就不相信,然而,如雷的蹄声越来越响,扭头一瞧,只见不计其数的马匹,好象海潮一样涌来。

军臣单于发现汉军在马群后面,他率领军队想绕过马群,侧击汉军。周阳早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命令汉军把马群朝军臣单于的侧翼赶来。

军队的正面,是攻击力最强的。侧翼就是薄弱环节了,为了保护侧翼,往往要派出大量的军队守护。军臣单于相信匈奴的驭术,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万上好的驭手居然收不拢马群。事起仓猝,要想变阵,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数十万马匹好象海潮一般涌来,把他们的十万大军给淹没了。

在马群与匈奴大军相遇的一刹那,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一定会叹为观止。那种撞击,就象两朵巨大的海浪相撞,激起了无数的浪花。

匈奴大军这朵海浪给马群这朵海浪一击而溃,不复复在,不计其数的匈奴兵士给卷了进去。他们胯下的战马不听使唤,跟着马群夺驰起来,瞧这样儿,不把他们带到汉朝是不会停下来的。

身周到处都是惊奔的骏马,要是下了马,就会成为蹄下肉饼,匈奴兵士一百个想停下来,却是身不由主,只能跟着奔马而去。

有不少兵士猝不及防之下,给撞下马来,立时给马蹄踩成了肉饼,马群过后,只见滩滩血水,多不胜数。

不要说别人,就是军臣单于本人也是给惊马裹胁了老长一段距离,方才勉强稳住。此时此刻,从身边掠过的就是惊马,不能下马,更不能随着惊马一道走。

要是跟着惊马而去,那不是要去汉朝么?堂堂单于去了汉朝,还不成了俘虏?

军臣单于只有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稳住战马,尽可能把速度放慢,少跟着惊马跑一段距离。眼下情景,他根本就不敢有脱身的想法,实在是惊马太可怕了,更别说还是数十万匹惊马,就是伟大的昆仑神遇到,也是无能为力。

匈奴虽是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这骑术还是有高低之分。此时此刻,唯有高超的骑术,过人的身手,才是保命的本钱。

匈奴兵士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稳住局面,此时,他们根本就不敢有脱身的想法。

十万匈奴骑兵,一下子乱了,乱得不成样儿,好象风中的落叶似的,给马群冲得七零八落,列不成阵势。

匈奴惊惧不安,汉军却是兴奋难已,在马群中驰骋的三千汉军,开始发威了,手弩对着匈奴齐射。到处都是匈奴,一射一个准,不用担心会射空。

匈奴纷纷中箭,栽到地上。一摔到地上,立时给马蹄践踏,筋断骨折。马蹄多不胜数,前面的马蹄光顾了,后面的马蹄紧接着就到了,一轮又一轮下来,由尸体变成肉饼,由肉饼变成血水……

那些骑在马上的匈奴,根本就不搞不明白,他们的同伴是如何栽下马来的。因为蹄声如雷,就是炸雷在耳畔响起,也是听不见,更别说弩机声了,早就给蹄声淹没了。

越是搞不清楚原委,越是惊惶,人人好象处在世界末日似的,惊惶不已,好象没头苍蝇似的,东突西蹿,就是突不出马群。

“哈哈!”

李广望着在马群里惊惶失措的匈奴,笑得快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匈奴以知马性,善驭马著称,他们给惊马冲乱阵势,给马蹄踩死的事情,就没有听说过。而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这事既是让人振奋,更有几分好笑。

不仅李广笑得气都喘不过来,就是程不识他们也是笑得不行,眉花眼笑。

“大帅,这就是雷霆万钧了!”程不识右手用力一挥,开心万分。

“雷霆万钧?那能与眼前相比么?”李广不住摇头。

数十万马匹的奔驰,那是何等的惊人,雷霆万钧早就不能说明问题了。

“大帅,真的是高明!”公孙贺笑呵呵的:“匈奴知马性,善驭马,却是死于马蹄下,千古奇谈!”

久走夜路必遇鬼,善水者溺于水,这又何足怪呢?

周阳却是没有笑,一双眼睛望着前方。

“这事也说明,万事皆有可能,就看运用了。”李广不住赞扬:“到了大帅手里,哪怕是一把灰,也会发挥出威力!”

“别光顾着欢喜,准备厮杀吧!”周阳脸一肃,开始下令了。

李广他们脸上的喜色刹那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凝重,手按在剑柄上。

要命的马群好一阵才过完,此时的军臣单于身上全是泥土,灰扑扑的,活脱一个泥人,连嘴唇上都是泥土。

“噗!”

军臣单于张嘴一吐,却是呛进不少泥土,满不是味儿,使劲吐口水。

“汉军威武!”

就在这时,冲天的战号响起,汉军排着整齐的阵势,对着军臣单于冲了过来。

第六十四章血染大漠

第六十四章

血染大漠

“隆隆!”

汉军驰骋的蹄声如雷。溅起的烟尘冲天而上。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杀气腾腾,汉军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挥着汉剑,冲杀过来,好象一股狂风席卷而来。

此时的匈奴大军,已经给马群冲得七零八落,结不成阵势,趁机掩杀便可,用不着使用手弩和长矛。

望着煞神似的汉军,军臣单于吓得头皮发炸。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身边只有为数不多几个亲兵,要是汉军冲过,不需要用汉剑砍杀,只用马蹄就能把他们踩成肉饼,他能不怕吗?

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遇到今日这种情形,明明有十万大军,却是结不成阵势。收不拢军队,把自己暴露在汉军面前,别提他有多郁闷了。

唯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一拍马背,军臣单于疾驰而去,他的亲兵从后跟上,把他护在中间。

“那是单于!”李广眼力不错,远远就发现了军臣单于,兴奋得好象嘴馋的馋猫碰到咸鱼似的,吼声如雷:“交给我了!单于休走,李广来矣!”

也不管周阳同不同意,也不管程不识愿不愿意,握着大黄弓,就冲了过去。

李广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军臣单于听得清清楚楚,却是惊在心头。扭头一瞧,只见李广宛若天神一般杀来,手中的大黄弓射出的箭矢一枝接一枝,好象雨点般射来,跑得慢的亲兵纷纷中箭落马。

什么时候单于成了汉军的活靶子?军臣单于郁闷得有吐血的冲动,却是无可如何,只有拍马疾走的份。

飞将军虽然勇猛过人,箭术精绝,天下无双,可是他胯下战马却不见得比军臣单于的战马更快,只能紧紧追着,却是无法拉近距离。

望着紧追不放的李广。军臣单于不由得叹口气,要是赤电宝驹还在,早就拍马逃到哪去了。可是,赤电宝驹在长安,成了景帝的坐骑,只能叹叹气,却没有办法。

“休走!“

李广一箭对准战马射去。射人先射马,这是高明之着。只要把战马射杀,军臣单于就能手到擒来。

李广的箭术傲视千古,当世无人能敌。可是,距离太远,射到之时已是强弩之末,军臣单于的骑射不差,他是匈奴有名的勇士,有名的射手骑手,沉着应对,一拉马缰,闪了开去。

一箭射空,李广哪会罢休,一弓四箭,对着战马射去。军臣单于沉着应对。不是闪开,就是用弓拨开,李广一轮狠射,竟然拿他没办法,这可很少遇到的事情。

要是距离稍微近点,军臣单于纵然是匈奴有名的勇士,也不敢撄李广的锋芒。可惜的是,战马脚程不相上下,要追近也不可能。

就在李广追杀军臣单于之际,汉军以千人为队,分为七队,开始砍杀起来。

此时此刻,匈奴的军队还沉浸在马蹄余生的惊惶之中,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更别说收拢军队,重整阵势了。

汉军一冲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有给屠杀的份,不是做了汉军的剑下亡魂,就是给箭矢射杀。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很多尸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更加浓烈。

周阳趁着砍杀的空隙观察战场,只见到处都是惊奔逃命的匈奴,到处都是吼着战号,挥着汉剑的汉军在驰骋,在砍杀。

以区区七千骑兵,杀得匈奴十万骑兵无还手之力,这绝对要算一个壮举!

之所以能有如此壮举,原因在于。军队靠的是阵势,阵势一旦散乱,要重新结成,需要很长时间。匈奴给惊马冲乱后,哪能在短时间内重整阵势。

更别说,此时的军臣单于给李广追得象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惶逃蹿,没法下令,没法重新集结,这就成了无头之蛇,没法行动。

李广的追杀,虽然没有擒住军臣单于,在压制匈奴,让匈奴不能重整阵势上,还是有莫大的贡献。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不需要什么言语,不需要军令,汉军也知道现在应该是大屠杀的时候。他们是越杀越勇,战号越吼越嘹亮。

“汉军威武!”

战号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杀戮在不断进行,每时每刻,都有匈奴给杀死。

只需要再杀一阵,就能彻底击溃匈奴。让其在数日间不能重整阵势,这于汉军有莫大的好处,周阳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要是周阳现在能用的骑兵不是七千,而是七万,这些匈奴早就杀得四散逃命了。毕竟这是十万大军,漫山遍野都是,就算是十万头猪,任由七千汉军去砍杀,也要费很大一番周章。要想彻底击溃他们,让他们在数日内不能重整阵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乌拉特!”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匈奴的吼声。

周阳一瞧,是一支匈奴援军正疾驰而来。从狼旗的数量判断,应该有几千人。人数虽然不多,其破坏性却是极大,这是堂堂之师,阵阵之旗,一旦赶到,就会成为中心,到处乱蹿的匈奴很快就会聚在一起,重新结成阵势。

“得赶快击破!”周阳马上就有决断,传下号令,三千建章军集结在一起,准备对付这支匈奴援军。

建章军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功夫,阵势就结成了,在周阳的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阵势对着匈奴援军开去。

两军开近,周阳看清了,领头的正是伊稚斜,这可是老熟人。在安陶城下,伊稚斜差点送命,再次相见,岂能让他走脱?

“大帅,单于让飞将军盯上了,左谷蠡王就交给我们了!”公孙贺兴奋得象跳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伸长脖子大吼:“上次让他在安陶城下逃掉,这次不能便宜他了!”

要是把军臣单于抓住了,再把伊稚斜给收拾了,这仗不用打了,胜负已分。周阳脸一沉,大声下令道:“不论生死,除了他就好!”

军臣单于是匈奴的首领,当然以活捉为上。伊稚斜,他不过是匈奴一大臣,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除掉他就行了。

周阳手一挥,建章军吼着战号。手绰手弩,开始冲锋了。

伊稚斜此番之所以能赶来,是因为他在附近搜索牧民,给马蹄声惊动,赶来一瞧,只见不少匈奴兵士给马群裹胁而去,就知道大事不妙,军臣单于吃了大亏。

他是明悟之人,通晓兵略,知道此时此刻,军臣单于最需要的并不是援军,而是时间,让他重新集结军队,结成阵势的时间。他手里的军队只有五千,虽然不算多,只要能拖住汉军,让汉军不能穷追猛打,就能给军臣单于争取到时间。

就算周阳不攻击他,他也会攻击汉军。他一瞧汉军阵势,竟然要与他正面硬撼,不由得笑了,笑得极是开心:“谁说周阳挺会用兵?也不过如此嘛!与大匈奴铁骑硬撼,那是找死!”

一拍马背,率领匈奴骑兵冲了过去。

华夏与匈奴从春秋战国一直打到现在,真正用骑兵打败匈奴的只有秦朝的飞骑。即使赵武灵大破匈奴于河套之地,那也是凭借强弩的优势,压制了匈奴的骑射,而不是靠骑兵。

蒙恬指挥的河套之战,那可是投入飞骑,与匈奴硬撼,不光是凭借威力无穷的秦弩。

秦朝的飞骑是厉害,可惜的是,秦朝已灭,飞骑绝迹。没有了秦朝的飞骑,谁还能与匈奴的铁骑正面硬撼呢?

不要说汉朝的骑兵,就是同属游牧民族的东胡、月氏军队,遇到匈奴骑兵,也只有望风而溃的份。

伊稚斜乍见之下,他能不兴奋吗?

摘下硬弓,搭上劲矢,只要到了射程范围内,让汉人知道什么叫骑射了得。伊稚斜美美的想着,策马疾冲。

然而,他大出意料的是,他还没有冲到射程范围内,只听一阵破空声响起,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对着他们罩了过来。

空中飞行的弩矢,密密麻麻,好象一张大网。

“手弩?”伊稚斜马上便明白原委。

手弩是汉军的一大利器,就没听说过他们给骑兵使用,步兵倒是用得挺多。伊稚斜马上就知道不妙了,有不大少匈奴会成为箭下亡魂。

果如他所料,弩矢射来,惨叫声响成一片,不少匈奴纷纷坠马。

匈奴只会盘马弯弓,却没有发达的科技,不能炼铁,更不可能给军队装备铁甲。匈奴兵士全是皮甲,遇到手弩,等于没有防护能力,非死即伤。

“冲!”

伊稚斜久历战场,深知弩对匈奴的威胁有多大,唯今之计,只有快速冲近,和汉军搅在一起,凭借匈奴马上砍杀的优势,把汉军消灭。

他的处置是对的,在经过数轮手弩射杀之后,匈奴终于冲进了射程内。只要到了射程内,那么,匈奴的骑射威力就会显现出来,那是匈奴的天下。

“让汉人尝尝大匈奴勇士的骑射!”

伊稚斜兴奋得脸上直冒红光,奋力挽弓。

不仅他欢喜,匈奴兵士哪一个不欢喜异常?骑射功夫,是匈奴的看家本领,和汉朝打了数十年,还没有一支汉军能在骑射上占到便宜,哪怕是一丝一毫。

匈奴的骑射是马**,羊肉喂出来的,汉人能比得了么?

匈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挽弓,准备好好教训一下汉军。

“咻咻!”

他们刚把弓挽成满月,还没有把箭放出去,只听破空之声响成一片。空中出现又粗又长的箭矢,好象毒蛇一般,对着他们飞来。

“射雕者?”伊稚斜是何等眼力劲,一眼便看出来,如此箭矢、如此箭术,必是射雕者般的存在,惊讶得下巴都差点砸在马背上:“这么多的射雕者?”

三千建章军,就是三千射雕者般的可怕存在。匈奴虽是号称骑射了得,就是把所有的射雕者集中起来,也不见得能有三千。

更别说,还是一下子派出三千射雕者作战,就是匈奴也没有如此大手笔呀!

与三千射雕者作战那是送死,伊稚科心惊胆跳,真想拨马便逃,要是可以的话。

“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响成一片,一团团血花闪现,匈奴纷纷坠马。摔在地上的匈奴,除了极少数走运的外,都是死。建章军那是何等的箭术,打你鼻子不会打你眼窝,都是一箭致命。

现在伊稚斜犯难了,面临着一个两难选择,要么逃,要么冲。

逃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的对手是建章军,他们的箭术了得,一旦进入他们的射程,逃走的代价会非常大。即使逃出射程,还有手弩,这两重打击下,能逃走的匈奴会有多少呢?

若是预料准确的话,等他逃出去,他的五千军队,能活下来一千吗?谁也说准。

冲的话,与三千射雕者般存在的建章军大战,战胜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冲锋的话,却比逃走更有优势。原委在于,一旦欺近身,凭借匈奴熟练的刀法,还是有胜算的。至少,比起逃走的代价要小得多。

略一权衡,伊稚斜有了决定,大吼一声:“冲啊!杀啊!”

要想减少伤亡,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建章军身前,与之搏杀,不让建章军的箭术发挥威力。

不得不说,伊稚斜的计算非常得当,前提是他的对手不是建章军,至少不是给周阳重新武装的建章军。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真要给他得逞。

他的遇到的是给周阳重新武装的建章军,威力比起开到北地时大得太多,他注定要踢到铁板上。

在禁受了建章军的几轮射杀后,匈奴终于冲到建章军身前二十来丈了。如此距离,不是放箭,而是应该准备近身搏杀了,要不然的话,汉剑不在手,给匈奴冲近身来,那会吃大亏。

果然,汉军收起了弓箭,从兵器钩上摘下了近战武器。

近战武器倒是近战武器,却不是伊稚斜想象中的汉剑,而是一支支长约两丈的长武器,明晃晃的长矛。

这远远超出了伊稚斜的想象。他就是做梦也会想不到,汉军竟然会装备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匈奴弯刀不过两尺来长,而矛长约两丈,近身搏杀,能讨得了好吗?

匈奴根本够不着汉军,就会给汉军捅翻在地!

给骑兵装备长兵器,汉军还没有做过,伊稚斜也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其威力如何。可是,依他的才智,不会想不到,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在这一刻,伊稚斜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这支汉军敢于以堂堂之阵与他硬撼,那是他们手里有“撒手锏”。

“杀!”

伊稚斜虽然心惊不已,却是不慌,挥着弯刀,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不仅仅要经历建章军的近射搏杀,还要遭到弓箭和手弩的射杀,那是三重打击,比起适才更多一重,逃跑会死得更快。

现在,他是没有退路,只有冲了。不冲也得冲,冲也得冲,没得选!

迎面冲来的三千建章军,三千枝长矛在手,就象三千条毒蛇,直朝匈奴扑去。建章军未到,那种杀气,那种震憾力已经到了,匈奴兵士倒抽一口凉气。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在如此高速冲锋的情形下,长矛的威力倍增,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得住的。此时此刻,匈奴兵士心里一个劲的喊:“昆仑神!”

可是,昆仑神没到,建章军要命的长矛已经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混合着长矛入肉的闷响声,还有匈奴坠马的摔砸声。

战马的高速冲锋,冲击力惊人,再加上长矛的锐利,匈奴皮甲的薄弱防护能力,哪里禁受得住,长矛往往是穿透胸膛,透背而出。

顺着矛尖滴下的鲜血,在日光下格外美丽,那殷红的矛尖就象毒蛇的信子,仿佛毒蛇在品尝美味的鲜血似的。

建章军放手,拔出汉剑,一具具栽倒在地上的匈奴胸口上插着一支支长矛,随着匈奴的抽搐而晃动,乍一看见上去,就象千条万条饱饮鲜血的毒蛇欢快的甩动尾巴似的。

“杀!”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三千把明晃晃的汉剑在日光下发出夺目的光华,对着匈奴当头劈下。

给长矛一捅,前面的匈奴给捅于马下,匈奴的阵势混乱,已有不稳之势,建章军趁势砍杀,匈奴哪里抵挡得住,很快就乱了,混乱不堪。

军队一旦没有了阵势,那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了威力。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是大屠杀。

伊稚斜满打满算,以为汉军与匈奴正面硬撼,那是自找死路。他万未想到的是,自找死路的是他。他的五千骑兵,在三千建章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只一个回合就给建章军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溃不成军。

这是汉匈奴战史上,第一支与匈奴铁骑硬撼的骑兵,意义重大!

从这一刻起,汉匈战史上,汉朝骑兵不如匈奴铁骑,匈奴铁骑横行无忌的历史已经结束,汉匈战史已经揭了新的一页。

不管将来的战事如何发展,汉朝骑兵组建的方向已经找到了,那就是手弩、硬弓、长武器、短兵器。

每一个汉朝骑兵具备四重打击力,在如此狂猛的打击面前,匈奴占不到丝毫上风。

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大力推广骑兵开始,骑兵作为一个全新的兵种出现在战场上,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

然而,赵武灵王的骑兵也好,秦朝的飞骑也好,都不如眼下的建章军战力强悍。不是因为飞骑的训练不好,而是装备不如建章军多,打击的手段不如建章军多。

一个骑兵运用的新天地,已经出现在汉朝!

第六十五章 凯旋归来

第六十五章

凯旋归来

望着地上累累积尸。伊稚斜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极不是滋味。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五千精锐竟然给三千建章军一个合回就打败了,而且他还是完败!

完败,就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伤亡惨重。

骑兵硬撼,遭到完败的,在匈奴历史上只有一次,头曼单于在河套败于秦朝飞骑之手,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汉朝骑兵何时有如此战力了?

这是他自己训练的军队,非常精锐,就是比起单于本部兵马,也不见得逊色。更别说,他还有人数上的优势,以五千对三千,差不多是二人打一个了。

以如此的兵力优势,就是对上匈奴的射雕者,也不见得就败,即使要败,也不会这么惨。

可是。他就是败了,完败!

这对伊稚斜来说,那是何等的震憾了。他惊讶、难以置信、诧异、震惊……诸般滋味齐上心头,酸甜苦辣麻齐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伊稚斜只觉身子发僵,脑袋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汉军这打法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隐隐约约中,伊稚斜意识到,要是汉朝的骑兵都照今天这样来打,匈奴的骑射优势将不复存在。以后面对汉朝骑兵,要占到上风,那是奢望,只有给汉朝骑兵压着打的份。

这不仅仅是训练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装备优势。汉朝拥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要什么样的装备,就能造出什么样的装备。而匈奴,只会盘马弯弓,造不出优良的装备,遇到享有巨大装备优势的汉朝骑兵,匈奴还能有优势之可言吗?

伊稚斜精通用兵之道,一明白此点,只觉天旋地转。

完全可以预见得到,今日汉朝骑兵表现出了如此巨大的威力,这一战结束后,汉朝就会倾尽财力打造精锐骑兵。在汉朝骑兵的四重打击下,匈奴的末日也就到了。

虽然心中震憾无已,伊稚斜却是没有忘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逃命。一见情势不妙,伊稚斜一拍马背,转身就逃,他的亲卫呼啦一下,护卫着他,用身体替他挡住了箭矢、汉剑,才使他逃过这一劫。

伊稚斜逃命的本领和他打仗的本事一样高超,只一口气,就逃出老远。

周阳已经发现他了:“公孙校尉,伊稚斜交给你了。”

这是公孙贺这辈子听到的最让他开心的军令,大笑着道:“大帅放心,末将一定把他除了!”手一挥,率领五十人追了上去。

其余的建章军在周阳指挥下,对伊稚斜的残部发起猛攻。在遭到建章军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匈奴伤亡惨重,信心遭到极大打击,已经没有了斗志。伊稚斜再一逃,就完全崩溃了。建章军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

提着滴血的汉剑,周阳四下里一扫视,只见公孙贺仍在追逐伊稚斜。伊稚斜的身手极其了得,再加上机警过人,公孙贺竟然还没有杀掉他。

李广和军臣单于的追逐已经结束了。李广并没有活捉住军臣单于,也没有杀掉他,而是给他逃掉了。

不是李广不尽力,而是战马脚程相近,无法拉近距离,李广的弓箭射到,已成强弩之末,对军臣单于构不成威胁。反倒是有不少匈奴向军臣单于靠拢,一通追逐下来,军臣单于已经汇聚了近两千匈奴。

漫山遍野都是匈奴,军臣单于逃到哪里,哪里就有匈奴靠拢,汉军人数太少,李广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队伍越来越多,却是无可奈何。

汉军虽然勇猛,杀掉的匈奴也不过数千人。而这里的匈奴却是有十万之众,军臣单于就象磁石吸引铁砂一般,把匈奴汇聚在一起。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收拢的匈奴就会更多。

一旦匈奴重新结成阵势,汉军就会有**烦,即使不全军覆没,也会伤亡惨重,太不划算了。周阳略一权衡,放弃了帮助公孙贺追杀伊稚斜的想法,率领建章军朝军臣单于扑去。

必须把军臣单于收拢的匈奴击溃。绝不能让他重整阵势!

军臣单于早就瞧见了伊稚斜给击破的经过,那可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以完整的阵势进行正面硬撼,伊稚伊五千军队给一击而溃。建章军的攻击力惊人,绝非他刚刚收拢的乱军所能阻挡。

“把鲜血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军臣单于策马来到阵后,振臂高呼。

这是血誓,匈奴没有退路,只有一往无前,匈奴好象瘾君子吸食了毒品似的,精神高涨,战意炽烈,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挥着弯刀,朝着建章军疾冲而前。

建章军先用手弩射杀,再用弓箭射杀,近身搏杀用长矛狠捅,最后一把把明晃晃的汉剑划着美妙的曲线,把他们送去见昆仑神了。

这种结果,在军臣单于的意料之中,是以他并没有跟着冲上来。一见败局已定,军臣单于拨马便走,向左贤王靠去。

“大帅。追!”李广飞马赶来,远远就嚷了起来。

“飞将军,你去追。”周阳观察战场情形,已经变得对汉军不利了。

匈奴的大臣已经收拢了不少军队,一千、两千、三五千不等。光是这些乱军,周阳并不担心。让周阳担心的是,这些收拢的匈奴正在靠拢,一旦给他们靠拢,阵势立成,形势马上就会逆转,汉军会给包围。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汉军杀到现在,还没有杀到一万,即使杀了一万,匈奴也还有九万。只要稍一稳住阵势,匈奴很快就会聚拢,结成堂堂之阵,泰山压顶般压上来,汉军即使不全军覆没,也会代价极其惨重。

更别说,匈奴还有四十万大军就在附近,一旦战事不决,拖到这四十万大军赶到,汉军一个也别想走掉。

李广一愣,扫视一下战场,立时明白周阳的担忧,恨恨的道:“算单于走狗运,放过他!大帅,我们先把这些收拢的匈奴击溃,决不能给他们重整阵势的机会!”

不愧是良将,念头一转,就能分出轻重缓急。

对付军臣单于固然重要,可是,汉军人数太少,不见得能成功。若是把过多的兵力用在与军臣单于的追逐上,就给了匈奴重整阵势的时间。反倒不如把匈奴彻底击溃,更稳妥。

周阳赞许的点点头:“飞将军,你带人冲击这里。我去冲击那里。”

“诺!”李广领命,带着汉军冲了出去。

周阳率领汉军,把收拢军队最多的左贤王再次击溃。然后把汉军分成每千人一队,专门冲击收拢的匈奴,那些四处乱蹿的匈奴,兵力不足,只能便宜他们了。

汉军的獠牙呲出,利爪伸出,远了手弩射杀,然后是弓箭齐射,再后就是长矛或者戟狠捅。最后用汉剑说话。

在汉军狂猛的打击下,匈奴刚刚收拢的军队再次溃散。

军臣单于和大臣们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收拢军队。

而汉军越分越散,先是以千人为队,后是以五百人为队,再后以两百人为队,等到汉军以百人为队时,匈奴彻底溃退了,军臣单于率先开溜。

他一逃,匈奴群龙无首,只有各自逃命的份,匈奴对汉军的威胁彻底解除。

众将喘着粗气聚拢,兴奋莫铭,汉军以一万骑兵击败十万匈奴,这是一个奇迹,那是何等的让人痛快,让人扬眉吐气!

最不高兴的就是李广和公孙贺了。李广追杀军臣单于未果,公孙贺追杀伊稚斜没有成功,如此良机,千古难逢,要让他们不惋惜都不行。

“真可惜!要是我们的军队再多一点,不需要五万,只需要三万,保证单于和他的大臣一个也逃不掉!”李广右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有些发青了。

说得没错,汉军虽然占了上风,却是因为兵力不足,战果并不算太大。正是因为汉军人少,匈奴大臣才敢收拢军队,要不然,他们只有逃命的份,这一战早就分出了胜负,哪里用得着拖到现在。

“大帅,我们得赶紧撤!”程不识异常冷静:“这一战,我们虽然胜了,杀伤匈奴不过万多一点,我们仍是处在险地,得赶紧撤走。”

不愧是名将,胜利了,仍是那么冷静理智,周阳暗中赞叹。

李广接过话头道:“我们目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几十万骏马赶回去。有了这些骏马,要不了多久,大汉就会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到那时,不要说单于,就是龙城、单于庭、狼居胥山,也是我们的!”

说到要害了,周阳他们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几十万骏马。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周阳点头道:“说得没错!我们得赶紧撤。附近还有四十万匈奴,他们会闻讯赶来,我、飞将军、程将军断后,建章军留下。其余的,都去赶马。走得越快越好!”

四十万匈奴闻讯杀来,那是泰山压顶之势,汉军肯定顶不住,只有走为上了。骏马太多,人手少了,不一定对付得过来,人多些,稳妥。

众将于此安排没有异议,周阳、李广、程不识带着建章军断后,其余七千人赶着马群,飞也似的朝着汉朝进发。

果如周阳所料,匈奴很快就追来了。

追来的匈奴并不多,约莫两千人。为首的是一个年青人,身材异常高大,眼如铜铃,巨口阔嘴,胯下一匹神骏异常的战马,白色的毛皮洁白如雪,周阳眼睛一亮,暗赞一声好马。

这年青人背上一把又长又大的硬弓,比起李广背上的硬弓丝毫不逊色。李广一双虎目里闪着精光:“这是一个善射之人,只不知他的箭术如何?”

“汉人停下!”年青人一说话,宛如打了一个炸雷,震人耳膜。

“周阳可在?”年青人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扫视着建章军。

“我便是!”周阳驻马而答。

“你就是周阳?”年青人恶狠狠的道:“我是左大都尉的弟弟侯产儿,前来为兄长报仇!可敢与我比试箭术?”

“左大都尉的弟弟?”程不识、李广大是意外,不由得惊奇起来。

“想报仇,那就来吧!”周阳右手一挥,喝道:“杀!”

战场上,谁会跟你单打独斗,效那匹夫之行,周阳可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

“汉军威武!”

建章军吼着战号,泼风般冲了出去。手弩开始发威了,密集的弩矢把侯产儿的军队一罩,立时死伤无数,地上多了许多尸体。

侯产儿气得脸色发青,手指着周阳喝骂起来:“周阳,你胆小如鼠,不敢与我比试箭术。”

“想比箭术,打完了再说!”周阳丝毫不受激,率领建章军冲过去。

侯产儿摘下硬弓,搭是劲矢,对准周阳。他还没有放箭,建章军已是万箭齐发,一片破空声响起,侯产儿的瞳孔猛的一缩,惊呼一声:“射雕者?这么多的射雕者?”

他的惊讶表现,和伊稚斜乍见建章军时的惊诧一般无二。

侯产儿这一箭哪里还能射得出来,只有左躲右闪的份。他身手了得,倒是没有受伤,只是他的军队死伤惨重。

建章军的箭矢一轮接一轮的射过去,侯产儿的军队死在弩矢和箭矢下的就有七八百,接近一半的损伤了。

侯产儿自恃武勇,不把汉军放在眼里,哪里想得到,这一开打,他一箭未发,就损失了这么多军队,郁闷得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气得脸色铁青。

就在气恼当口,建章军手里多了一支长矛,弯曲的矛尖好象雄鹰的尖喙,锐利异常,指着匈奴。

隆隆的蹄声,溅起的烟尘,建章军双手持矛,旋风一样卷来,明晃晃的长矛好象毒蛇。

“这个……”侯产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下子傻眼了。

他不过二十来岁,上战场的次数有限。他对汉人的印象,主要是听左大都尉说的。左大都尉自恃武勇,不把汉军放在眼里,说的全是汉军不堪一击的大话,他乍见之下,能不惊讶?

“噗噗!”

长矛入肉的声音响成一片,匈奴惨叫声四起,纷纷栽下马来。

侯产儿意识到他踢到铁板了,头皮发炸,拨马便逃,把报仇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休走!”

李广拉开大黄箭,对着侯产儿就射了过去。

虽只一箭,破空身大作,似有百十箭射来似的,不愧是独步千古的射手。

“飞将军?”侯产儿箭术不凡,一听便知一箭之威能有如此声势,天下间只有一人,便是飞将军李广了。

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一拉缰绳,胯下战马发出一声雄壮的嘶鸣声,好象被绳子拉住一般,向左平移数尺,避了开去。

“这是追风宝驹!”

程不识的眼睛陡的睁大了。

“追风宝驹?”李广的虎口一下张大了,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二人惊讶不置,周阳他们却是听得不明所以。

程不识解释:“匈奴三大名马,一名赤电,二名追风,三名烈阳。匹匹万里无一,奔行如风。赤电以皮毛光滑见称,追风以平地横移见称,烈阳身红似火,奔行起来,犹如一轮烈阳在驰骋。”

李广和程不识打了多年的仗,对匈奴最是了解。二人对匈奴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周阳。周阳他们恍然大悟,暗赞这追风宝驹不凡。

“飞将军,快!射死他,留下宝驹!”

如此宝驹,是武将的最爱,程不识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比起九天之上的骄阳毫不逊色。

不要说他,就是周阳他们也是人人眼里放光,那可是名驹呀,不在赤电之下的名驹。赤电如何,周阳可是骑过的,哪里是胯下战马所能比得了的。

“好嘞!”

李广一弓四箭,对着侯产儿射去。

四枝箭矢划破长空,好象四百枝箭矢在飞行似的。以李广的箭术,要射死侯产儿,不会有问题,众人是信心满满。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非众人所能想象,侯产儿手中硬弓好象活了似的,一拨一磕,两枝箭矢飞走。另外两枝,凭借追风宝驹的特殊本领,让了开去。

能从李广箭下逃生的人,在这世上还没有。就是军臣单于,那也是因为距离太远,李广的箭矢呈强弩之末,才给他逃掉性命。

这可是在威力范围内,竟然没能射杀侯产儿,这事太出人意料了,李广惊咦一声,一双虎目睁得老大,大声赞道:“侯产儿,你是第一个从我李广箭下逃生的人。好!”

不愧心胸宽广之人,就是自己的敌人也不吝啬赞美之词!

“飞将军,我会射还你的!”侯产儿的声音远远传来,宛如雷震,追风驹象风一般去了。快如闪电,不愧“追风”之名。

“我等着!”李广毫不示弱。

“飞将军,快射!”程不识吼起来。

追风驹脚程太快,就是以李广的箭术,要想再射,已是来不及了。李广没有说话,望着侯产儿的背影,虎目中精光四射。

“高处不胜寒!箭术太高绝了,会很寂寞!”

周阳感叹一句。以李广如此精绝的箭术,要想找到一个对手,太难太难。今日能遇到侯产儿,纵然是李广的敌人,仍是让李广激动不已。

侯产儿一去,匈奴再也没有追来。周阳他们的回归非常顺利。

当到达长城时,一片欢呼声,所有人激动难已。

周阳站在长城上,放眼一望,只见数十万骏马过长城,好象海潮一样把长城给淹没了,那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激动人心!

要不了多久,大汉就会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

第六十六章 悲喜各不同

第六十六章

悲喜各不同

“隆隆!”

惊天动地的蹄声。漫天的烟尘,不计其数的骏马过长城,那是一幅奇景。

既是波澜壮阔,又是激动人心,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等机遇,能观看如此声势惊天的壮丽景象呢?

周阳激动难已,热血上涌,右手紧握成拳,眼睛睁得老大,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不仅仅周阳有如此想法,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李广和程不识与匈奴打了数十年,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能从匈奴手里缴获如此之多的骏马。有了骏马,就有了骑兵,有了骑兵就能狠狠的打匈奴,这前景实在是太妙了,二人眼里涌出了激动的泪水。

秦无悔率领秦朝遗民在河西与匈奴周旋多年,他们听到的,是汉军如何的不堪一击,为匈奴瞧不起。可是。这才过去多少时间,汉军用一万骑兵击败单于十万大军,还弄走了这么多的骏马,任何的言辞都不足以赞美了。

“先辈们:你们都睁开眼瞧瞧,匈奴倒霉了!”秦无悔在心里默默祝祷。

李广实在是太激动了,仰天一声长啸,啸声高亢,直冲云霄,仿佛奔马一般,激荡远去。紧接着,李广引吭高歌:“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

众人本来就为眼前奇景激得热血奔涌,再听了他的歌声,哪里还能忍得住,齐声高歌:“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敌酋头,渴饮敌人血!”

歌声远远传了开去,一万骑兵齐声放歌:“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瀚海飞战歌,歌歌为我华夏贺!单于王庭舞钢刀,刀刀尽染匈奴血!立壮志,守奇节……”

嘹亮雄壮的歌声中,夹杂着“呜呜”的哭泣声。这不是伤心的哭泣,是激动的哭泣,是欢喜之声!

站在长城上,放眼一望,骏马就是一片巨大的海潮,汹涌南去。

足足半天时间,方才全部越过长城。

周阳往南一瞧,只见远处一条怒龙,直朝南方扑去,这是马蹄溅起的烟尘。

等到最后一匹马过了长城,周阳他们这才飞身上马,一拍马背,朝汉境驰去。

很快就到安陶城。安陶,是汉军与匈奴的第一次大战之处,正是在这里,周阳猛的发现,自己竟然对用兵打仗很在行。尽管以前没有干过。正是在周阳的谋划下,建章军取得了斩首五千多的战绩。

如今的安陶城里驻守着五百汉军。此时的汉军,站在城头上,挥着拳头,尽情的咆哮,大声怒吼着“大汉万岁!”

他们本想出城,前来迎接周阳他们,可是,他们不能出城。原因没有别的,是因为数十万骏马从城下驰过,就象海潮一般,把安陶城下给漫住了,他们根本没法出城。

他们只能在城上欢呼雀跃,用吼声来表达他们的兴奋。

正是从安陶开始,汉军开始了对匈奴的反击,仗是越大越大,战果是越来越丰厚,到了安陶,周阳有回家的感觉。

扭头看着公孙贺,公孙贺正看着周阳,两人相视一笑。

安陶城的守军要挽留周大帅歇息。周阳婉拒了,不是周阳不想进安陶城,他很想进去。可是,大战在即,哪有时间去歇息,跟着队伍去了雁门。

等周阳他们到达雁门时,又为一幅奇景所震憾了。只见雁门城外,到处都是骏马,到处都是百姓。在忙着照料马匹。

百姓人人裂着嘴,乐成了荷花。脸上洋溢着喜悦,在这匹骏上拍拍,在那匹骏马上敲敲,爱不释手,比起上次的雁门大捷,更让他们欢喜。

边关百姓都知道,汉军之所以打不过匈奴,就在于马太少,没有骑兵,只能保境安民,不能主动出击。如今,这么多的马匹,骑兵也就呼之欲出了。有了骑兵,报仇的时候就到了!

不要说保卫边境,就是深入大漠也不是问题,他们能不高兴吗?

边关上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的亲人朋友给匈奴杀害的不知道有多少,时时刻刻在盼望着复仇。

几家欢乐几家愁,百姓们高兴,却有人犯愁?

谁?

雁门太守冯敬是也!

周阳见到冯敬的第一印象,就是冯敬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的愁容。好象有人借了他谷子还了他糠似的。

李广嘴快,惊讶不置,问道:“冯大人,何事犯愁?”

“我能不愁吗?”冯敬的回答让所有人意料:“你们了得,一下子弄回这么多的骏马,我怎么办?我总得给他们吃,给他们喝,我把百姓全派出去了,也是照顾不过来。”

几十万匹骏马到手,固然让人欢喜,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那可是几十万张嘴。草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雁门不比大漠,只需要把马往外一赶,屁事不管,自己会找草吃,找水喝。雁门哪里去找草地?全得喂粮食。

马比人更能吃,几十万匹骏马,一天要吃空一座山,冯敬这个太守他要不愁就不在情理中了。

“这可是宝贝,可是祖宗,得照顾好了,不能掉膘,得保存战力。”冯敬双手一摊,很是无奈:“我在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马夫来喂养?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粮秣?”

战马得精心照顾,不然会掉膘,一掉膘就没了战力。战马除了保证膘肥体壮以外,还需要训练,时不时的得拉出去遛遛,这就需要很多人手了。

匈奴的马匹之所以神骏不凡,关键就在于匈奴爱马,在匈奴眼里,马是亲人,是情人,照顾得非常好。

“那还不简单,你送回给单于不就得了。”李广非常干脆,撂挑子了。

“哈哈!”

程不识哈哈大笑,很是开心的拍着冯敬的肩膀:“恭喜冯大人,你终于可以为朝廷效力了!以你的忠心,一定能让马儿膘肥体壮。走,我们喝酒庆贺去!”

李广和程不识可以撂挑子,周阳却不行,谁叫他是统帅呢?

挥手阻止众人道:“这事得赶快处理掉,不能拖。我看这么着,派出人手,把马赶去内地,放到其他城池喂养。另一方面,我们得赶紧奏报皇上,让皇上派人接收。”

“还是大帅好!”冯敬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帅好吗?”李广取笑起来:“他那是在撂挑子。要皇上代你发愁。”

可以想象得到,景帝接到奏报后,肯定会欢喜得跟什么似的,紧接着就要为如何处置这么多骏马而伤一番脑筋了。开辟牧场、抽调马夫、调集粮秣……绝对有一番好忙。

冯敬马上安排起来,派人把马匹赶走。

周阳、李广、程不识他们熟悉军事,于这些政事不太精通,也是不得不跟着忙活。这一通忙活,可是好长时间。

最后清点完成,这次缴获的战马,没有周阳他们预估的多。周阳他们预估是三十万匹,其实只有二十三万多匹,比起粗略估算少了好几万。

不是周阳他们眼光有问题,而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马匹,哪里估得准了。

纵是如此,那也是一个天大的胜利。

众人忙完,就聚在一起喝酒解乏去了。

这次深入大漠,不仅仅烧了军臣单于的辎重,还夺取了这么多的马匹,更是打败了军臣单于的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的让人欢喜,周阳他们痛饮,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其乐融融。

XXXXXXX

与周阳他们的欢笑截然不同,此时的军臣单于正在王帐中发着惊天怒火。

“你们,你们,都是猪!都是猪!”军臣单于一脚把面前的短案踢飞,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如波涛,恶狠狠的看着一众大臣,紧紧的握着黄金权杖,用力过度,手背发白。

大臣们个个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

周阳一把火,把数十万牧民烧掉,不计其数的牛羊给烧死,没有了牛羊,五十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匈奴虽然号称没有后勤辎重,那是不可能的,是个人都得吃,都得喝。只不过,在以往,他们掳掠时,自己带着吃喝,不象汉军那般,需要民夫运送辎重。

可是,五十万大军行动,那是不可能靠自己带着吃食,需要牧民赶着牛羊从后跟来,补给大军。

这么多的牛羊给烧死,那对匈奴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仗还没有开打,就没了吃食,这对匈奴的打击是何等的巨大。

在军臣单于惊怒中,谁敢撄他的锋芒?谁敢乱说一句?人人低头,个个紧抿着嘴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冒出一字片语。

“你们怎么就没想到,可恶的汉人会钻到我们后面去呢?”军臣单于右手中的黄金权杖狠狠指着一众大臣。

这种事,谁能想到呢?你不是也没想到么?

你不仅没有想到,还把我们叫到王帐中来饮宴,把此番南下说得跟喝马**一样容易,说汉人是待宰的猪羊,只要我们大军一到,就会给杀个精光。

你甚至还想着,要到未央宫和南宫公主成亲。

你比我们想得更加简单,要是我们是猪了,你又是什么呢?我们是聪明了那么一点点的猪,你就是大蠢特蠢的笨猪了。

一众大臣在心里腹诽不已,却是不敢出声。

“一把火啊,一把火啊,就把血誓激起的士气、杀心、战意给浇得没了!”军臣单于左手重重捶着胸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血誓啊,血誓啊,大匈奴上千年的历史上,用过几次血誓?”

周阳这把火的后果非常严重,让匈奴的士气急转直下,高昂的士气没有了,欢声笑语神奇的消失了,匈奴士气低落,不再认为打汉朝跟喝成**一般容易了。

这和当初从龙城南下时截然不同,那时的匈奴人人相信此仗必胜,一定能打进长安。可是,如今,连吃的都成问题,谁还敢如此想?

那时的匈奴,行军途中说得最多的就是汉人胆小,不堪一击。如今,他们骂得最多的是汉人,骂汉人卑鄙、无耻、可恶,不敢与匈奴正面打仗,尽出这些小人伎俩……凡是他们能想到的骂人之词都用上了。

可是,那有用吗?战场上,哪有什么卑鄙无耻的说法,只要把你的小命弄没了,那就是高明之着。

军臣单于好一通狠骂,猪呀、牛呀、羊呀、狗呀……凡是他们能想到的骂人之辞全骂上。骂到后来,群臣给骂麻木了,低垂的脑袋稍稍抬起。

军臣单于也骂累了,气也出了,怒气稍平,呼吸也均匀了。

急风骤雨终于过去了,群臣暗松一口气。

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没有松过,只见军臣单于一屁股坐在黄金宝座上,双手抱头,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呜呜哭了起来。

匈奴粗直,不象汉人那么多顾忌,不开心了,要哭便哭。

他不哭还好,他一哭,哭得一众大臣不明所以,人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茫然。

终于,还是伊稚斜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单于,你为何哭泣?”

“我这不是哭,是可惜!”军臣单于的话足以把众臣绕糊涂,只听他唉声叹气的道:“马儿呀,骏马呀,几十万匹骏马,就这么落入了汉人手里。后果有多严重,你们知道吗?”

大臣们打了一辈子的汉朝,对汉朝的内情很是了解。他们之所以能压着汉朝打,那是因为汉朝没有骑兵。汉朝之所以没有骑兵,那是因为汉朝少马。

这一下子几十万匹骏马落到汉朝手里,其后果还用想吗?

群臣仿佛遭了一记闷锤,闭口不言了。

伊稚斜宽解军臣单于:“大单于,但请宽心。就算汉朝得到了几十万匹骏马,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骑兵,我们仍是有胜算。”

“左谷蠡王,本单于担心的不是这个。”军臣单于抹着眼泪,解释道:“要练出骑兵,要花费数年之功。几年之后,即使汉朝能有十万、二十万骑兵,我们大匈奴人人都是骑兵,这倒不用惧。可是……中行说,你是汉朝人,你来说。”

中行说原本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右手捂着胸口,忍着心疼,闻声应一句,提高声调:“大单于担心的是,汉朝会改良马种。大匈奴的骏马是好,可是,汉朝却能改良马种。这么多的骏马落在汉朝手里,一旦让汉朝改良成功,汉朝的骏马将比大匈奴的战马更神骏,耐力更悠久,冲击力更强。”

说到这里,乖觉的闭嘴,后面的话,不需要明说,相信他们能明白。

果然,一众大臣仿佛冬天里给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瞧不起汉人,并非他们不了解汉朝。汉朝的优势,他们也是知道的,人口多,良匠多,奇思妙想的人才多。一旦给他们改良马种成功,汉朝的战马就会超过匈奴的骏马。

骑兵的威力与战马的优劣息息相关,战马越是优良,骑兵的威力越大,战马的耐力悠久、体型高大,那么骑兵行军的速度更快,也就是机动性更强,冲击力更加惊人。

匈奴是马匹民族,战马是其基础,一旦汉朝的战马超越了匈奴,那么,匈奴的基石也就动摇了,毫无优势可言。

这可比当年河套战败,更加可怕。头曼单于败于河套,还可以躲回漠北去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可是,战马不占优,你再积蓄实力,也是枉然。更别说,华夏与匈奴是世仇,是从春秋战国时代开始结下的死仇,一旦汉朝占了上风,会再给匈奴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吗?

当年,要不是秦始皇英年早逝,秦朝灭亡,强秦大军早就追到漠北去了,安能有今日之强横匈奴?

“你们都听清了,为了长远大计,我们这仗必须打!必须把汉朝打得大败!必须把所有失去的骏马夺回来!”军臣单于猛的站起,右手中的黄金权杖狠狠一挥。

要是不把丢失的骏马夺回来,那就是给覆灭埋下了祸根,大臣们认可他这一说法。问题是,吃进嘴里的肉会有人吐出来吗?

这一仗不是那么好打的!

“打!打败汉朝!”

一众大臣,明知夺回骏马的可能性不大,仍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勇气,大声怒吼。一时间,王帐中战意冲天,仿佛惊天大战就在眼前似的。

挥挥手,军臣单于要大臣们安静下来,问道:“可恶的周阳一把火烧了本单于的牛羊,千里草原化为灰烬。昆仑神保佑,为大匈奴保存两百多万牛羊,还够用一阵子。可是,草原被烧,牛羊没有了过冬的草料,这该如何是好?”

匈奴没有了牛羊就没法过日子,牛羊没有了草地就没法存活,草原被烧,又成了军臣单于犯难的大事。

这事,还真是犯难,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费了好大功夫,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中行说,你说。”军臣单于最后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中行身上了。

“大单于,奴才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怕大单于不同意。”中行说一直静听,没有参与讨论,闻言站起身施礼。

“说!要是你的法子行得通,本单于只会照办。”军臣单于对中行还是寄予厚望的。

中行说却是迟疑着不说话,扫视一眼大臣,脸有畏惧之色。

“说!你不说,本单于就杀了你!”军臣单于吼起来。

中行说应一声,说出他的计划,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王帐中就炸锅了,嗡嗡声响成一片,好象闹市似的。(PS:有朋友在,迟了点。请朋友们见谅。)

第六十七章 匈奴的伤痛

第六十七章

匈奴的伤痛

“大单于,奴才的意思是把牛羊杀了。做成肉干。”中行说虽是说得平稳,一双眼睛死盯着军臣单于。

“你说什么?把牛羊都杀了?”

中行说的担心,马上就被证实了,不仅军臣单于猛的从宝座上跳起来,就是那些大臣,也是个个怒视中行说。

匈奴虽是吃牛羊肉长大的,却对牛羊有着特殊的感情。一下子宰杀两百多万牛羊,那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不可能被接受。

“汉狗!”

一众大臣破口大骂。

更有性急的大臣,手按在刀柄上,眼里闪着恨意,好象见到仇人似的,恨不得立时把中行说给杀了。

“你这阉祸!”军臣单于的语气极为不善,喝斥起来:“宰杀数两百多万牛羊,在大匈奴的历史上,就没有过,从来没有过!大匈奴勇士吃牛羊肉长大的,可是,牛羊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随意宰杀。”

越说越怒,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宰杀这么多的牛羊,匈奴真的难以接受。

“大单于,北方大火还在燃烧,不知何日方熄。即使熄了,草原已经没了,不能喂养牛羊。”中行说开始剖析起来:“往东、往西、往南,离汉境很近。即使能牧放牛羊,难保汉军不来偷袭,再来一把大火?要是现在不杀,过几天,草料没了,牛羊就会掉膘。一只羊掉一斤肉,就是两百多万斤,是五十万大军三四天的食物。要是每只羊掉十斤,那就是……”

军臣单于眼里的怒火越来越淡,胸口却是越来越起伏。

那些大臣,默默的低下了头,手按在刀柄上的大臣,不由得放开了。

没有了草地,怎么养活两百多万牛羊?北方的大火燃得正旺,何时方熄,谁也说不清。只有把牛羊赶到离汉境很近的地方去放牧,可是,那很方便汉军奇袭。

要牧民赶到河套去放牧,那又太远,无法补给。思来索去。还是中行说的办法最适用。

可是,以匈奴对牛羊的挚爱,要他们一次性宰杀这么多的牛羊,那很难接受,心里非常矛盾。

军臣单于无力的坐了下来,一众大臣的怒火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叹息,还有低低的哭泣声。

“闭嘴!”军臣单于怒喝一声,大臣们赶紧收住哭声:“传令,除了牛犊、母牛、种牛,母羊、种羊、羊仔,全部杀掉!”

这命令是军臣单于这辈子下达得最为艰难的一道命令,他是咬着牙才说完的。

一众大臣,万分不情愿,也只得领令。

于是乎,一场匈奴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宰杀行动开始了。数十万大军停止不前,改行当起了屠夫。

匈奴扎营之处,一片血雨腥风,牛羊临死前的惨叫声直上九重天。

还有匈奴呜呜的哭泣声!

这是匈奴历史上,最为悲痛的一天,比起河套战败还要伤心。

原本给血誓激起的军心士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XXXXX

雁门郡,校场上。

周阳骑在战马上,手里握着匈奴的弯刀,看着栽在地上的木桩。

“杀!”

一声怒喝,周阳一拍马背,疾冲而前,高高举起弯刀,明晃晃的,气势不凡。冲到木桩前,周阳大吼一声,奋力挥出,弯刀带起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好象一堵墙,朝着木桩砍去。

“咔嚓!”

轻微的声响,一截断木掉在地上。断裂处光滑平整,好象镜子。

弯刀丝毫不停,周阳手里的弯刀从下往上一撩,又一截断木掉在地上,裂面光滑如镜。

“好刀法!”

声如洪钟的赞美声响起,正是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快步过来。

李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把地上的断木捡起一瞧,赞道:“大帅的刀法非常了得,你们瞧瞧这木桩,跟镜子似的。”

经历了生死搏杀的周阳,身手极为了得,李广他们一通好赞。

“大帅,听说你回来之后,就在这里用弯刀劈木桩。这是为何?”程不识两道浓眉微微一拧,有些想不明白:“又有什么主意了?”

周阳笑道:“说是主意也对,也不对。你们有没有发现,骑在马上,用我们的剑来劈砍,不如用匈奴的弯刀顺手,方便。”

“匈奴的弯刀,有什么好用的?”李广不屑的撇撇嘴。

“匈奴是可恨,可是,他们的长处,我们也不能忽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周阳却是另有看法。

李广有些不好意思:“大帅说得对,是我李广目光短浅。匈奴虽然可恨,他们的骑射砍杀,着实不赖。”

周阳接着道:“这次与匈奴骑兵正面硬撼,我感觉我们的剑,不利于骑兵使用,用刀顺手得多。匈奴的弯刀,也有缺陷,我们不能用,得重新造一种给骑兵使用的战刀。”

“真的?”程不识有些惊疑,飞身上马。接过周阳抛过来的弯刀,一夹马肚,疾冲而前,手中的弯刀发出耀眼的光芒,把一根木桩劈断。

战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前冲,手中的弯刀不断挥出,一道道匹练似的光芒闪现,一截截断木掉在地上。

开始劈砍,意气飞扬,到后来。两道浓眉就拧在一起了。

一拉马缰,战马冲回来,来到近前,战马停住,飞身下马,点头道:“大帅说得对,在马上用刀是比用剑顺手。匈奴的弯刀,以前也用过,就是没有注意这点。”

李广二话不说,飞身上马,一通劈砍,认可了周阳的说法。

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都试过了,最后一致认可周阳的看法。

周阳要是熟悉军事史的话,他一定会对这一发现引以自豪。骑兵用刀,比用剑更顺手,更适合砍杀,这的确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在汉武帝改革军政以前,汉军主要是用汉剑进行搏杀。后来,组建了大量的骑兵,方才发现骑兵用剑不如用刀顺手方便,最后研究出了一种名垂千古的战刀,“环首刀”。

环首刀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战刀之一。

卫青、霍去病这些天才的统帅率领的骑兵,就是挥着环首刀,打败了匈奴,收复百越,击破羌族,攻入西域,创造了无数的辉煌。

环首刀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使用了上千年,直到唐朝的横刀出现,方才取代。准确的说,唐朝横刀是在环首刀的基础进行改良而来。

周阳的这一发现,足以引起骑兵战术的大改变,骑兵的威力会更上一层楼。

“大帅,这事得等这一仗打完了再说。”李广快嘴之人。

“飞将军有所不知,这事得赶紧禀报皇上。皇上会处置的。”公孙贺意有所指。

别人或许不明白,周阳却是明白,建章军真正的精华部分,根本就没有来到北地,而是在长安,在研究破击匈奴的战术,要是把这一发现禀报景帝,景帝肯定会要他们研究。

“我这就写奏章,禀报皇上。”周阳点头。

李广拦住:“大帅,还有一事,你猜匈奴怎么着了?是退了,还是继续南下?”

“我猜,他一定会继续南下,与我们决一死战!”周阳想也没想,脱口而答。

李广脸上的戏谑一下子不见了,有些难以置信,问道:“大帅是如何得知的?”

“飞将军,你还记得放走侯产儿的事么?”周阳不答所问,反问一句。

“我当然记得,我看他天赋不错,想再养他几年,和他比比箭术。”李广眼里精芒一闪。

“这就对了!”周阳微一颔首:“我们要是没弄回这么多骏马,吃了亏的单于应该回北方过冬去了。可是,骏马到了我们手里,他就坐不住了,一定会赶来与我们大战一场。”

程不识接过话头:“匈奴虽然瞧不起大汉,却了解大汉。他们知道,大汉多的是能工巧匠,奇思妙想之才,这么多的骏马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会改良马种。一旦成功,匈奴的骏马就不占优了,这可不是匈奴所能容忍的。”

汉朝拥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这远非匈奴所能比。这么多的骏马落到汉朝手里,对匈奴是致命的。要想匈奴不受威胁,军臣单于只有在这些骏马发挥作用之前,把这一危机消除。要做到这点,只有大战一场了。

“匈奴现在停止前进,正在宰牛杀羊。”李广很是兴奋:“匈奴的营地,哭声四起,匈奴在哭他们心爱的牛羊呀!”

“这一定是中行说的主意,此人必除!”周阳眼里闪过厉芒。

XXXXX

长安,长信宫。

窦太后靠在软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憔悴,远不复以前的气色。

她身边站着一群人,王美人、南宫公主、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刘彘,这些人是她最疼爱的媳妇,最疼爱的孙女,最疼爱的孙子。

上次景帝来到,窦太后表现得很坚强,对景帝多加勉励。可是,景帝一去,她就柔肠百结了,肝肠寸断,一见南宫公主的面,就以泪洗面,痛哭不已。

作为奶奶,她是万分不愿南宫公主去匈奴,那是苦寒不毛之地,会受多少罪?

更别说,南宫公主是要在汉朝战败的情形下嫁入匈奴,正是单于志得意满之际,百般蹂躏,万般讥嘲,那是何等的让人羞辱?

南宫公主是她的心尖肉,她这个当奶奶的,能不悲痛欲绝?上了年纪的老人,谁个会不疼儿孙?

自此以后,她是茶饭不思,吃不好,睡不香,闹得景帝也没辙。无奈之下,景帝把她最疼爱的媳妇王美人,最喜欢的孙子刘彘,最疼爱的孙女南宫公主、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全派了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反倒是越劝,她越伤心,整日里只说着一句话“边关有消息了么?”

一天下来,她不知道要问多少遍。

可是,一场大战,那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分得出胜负,谁也不知胜负之数,只能好言相劝。

“侄儿窦婴,见过太后!”

窦婴头戴幞头,身着寻常深衣,一身的燕居之服,快步过来,向窦太后行礼。

“是魏其侯呀?”

窦太后一听他的声音,仿佛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身子前倾,急急忙忙的问道:“你可有边关的消息?”

窦婴是奉景帝之命,前来劝解窦太后的。景帝知道,窦太后对窦氏子弟中,最恼火的是窦婴,他曾阻止景帝传位于梁王的话头。窦太后对这个侄子是既恨又喜欢,还很赏识,之所以赏识窦婴,是因窦婴才智出众,很有才干。

景帝实在没办法宽解窦太后了,这才要窦婴前来试试。

一笔写不出两个窦字,窦家人才好说话。

果然,窦太后一见窦婴,脸上多了些喜色。可是,她的问话太让人难以回答,窦婴愣了愣:“禀太后,边关尚无消息。太后不必担心,周阳精通兵道,用兵奇诡莫测,不会出错。”

“莫要说这些了,老身这几天听得多了。”窦太后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地上,声音略高:“窦婴,你才智不凡,自小熟读兵书,深通韬略。当年七国之乱,你坐镇洛阳,吴楚叛军不敢侵扰。你说说,这一仗的胜负之数如何?”

“这个……”窦婴深知窦太后是个聪明人,说假话吧,她听得出来。说真话吧,她会更加担心,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说呀!老身要听真话。”窦太后手中拐杖再次重重点在地上。

“太后,这事以侄儿之见,大汉和匈奴的胜负之数在五五之数。”窦婴决定说实话了:“其实,五五之数,对大汉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多年来,大汉何时能与匈奴分庭抗礼?”

旁边的刘彘明亮的眼里掠过一丝精芒,随即恢复正常。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已经发青了。

“五五之数,就能保得南宫么?”窦太后迟疑着问道。

南宫公主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窦婴,**急剧起伏,紧张得双手绞得发白。

“能!”窦婴肯定的回答:“匈奴胜在人多,而且启用了血誓,大汉胜在武器精良,城高垣深,周阳只需要坚壁不战,就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刘彘眉头一挑,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嗯!”窦太后却是摇头道:“听说这个周阳不甘心坚守,他想要出击。一离开城池的掩护,大汉能打过匈奴吗?那可是五十万发了血誓的匈奴呀!”

“太后,侄儿与周阳有数面之缘,此人机警多智,深通兵道,没有成算,他不会离开城池。若是他离开城池,那么,战机也就成熟了,获胜的可能性很大。”窦婴沉吟着,字斟句酌的回答。

“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景帝发象风一般飘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捆竹简,一脸的喜色,喜色之浓,远比他登上皇位时还要浓上几分。

“皇上,可是出事了?”

窦太后眼盲之人,看不见景帝的神色,听闻脚步声如此急骤,还以为边关败讯已到,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手中拐杖砸在地上,搂着南宫公主,泪水涌出来:“南宫,苦命的南宫!”

“姥姥!”南宫公主眼泪涌出来,紧紧的搂着窦太后。

“姥姥,你别哭。父皇有喜事要说。”刘彘机灵的摇着窦太后的胳膊。

“什么?喜事?”窦太后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盲眼中尽是疑惑。

“姥姥,父皇欢喜不禁,比雁门大捷还要欢喜,这能不是喜事么?”刘彘不失时机的在窦太后额头上亲吻一下。

“这孩子!”窦太后给他一逗,脸上顿时多了些笑容,急急忙忙的问:“皇上,是不是呀?”

“母后不消担心,这是一个天大的喜事!”景帝几乎是唱出来的。

“那你快说呀!”窦太后紧张得站起身,身子有些发颤,刘彘忙扶着。

景帝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窦婴,转了两圈,看得窦婴心里有些发毛:“皇上……”

“窦婴,你幼读兵书,精通韬略,朕问你,匈奴有没有辎重?”景帝笑呵呵的,明亮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盯着窦婴。

谁都知道匈奴没有辎重,如此相问,那是天大的笑话。可是,景帝问得非常认真,窦婴不敢如此想,不解的问道:“皇上为何如此相问?”

“你只管回答,

第六十八章 大战在即


class="width">帝轻松的坐了下来!,“人说匈奴没有插重,那是骗人心!训奴仅凭自己带的食物,顶多够用半月。www.65txt.com-====-

就算匈奴会掳掠,边关早就坚壁清野,在哪里去掳掠?要是没有愕重,他们吃什么?难道,他们都去啃草?。

右享用力一挥,声调更高:“五十万大军去啃草,那也需要很大一块草地呀!”“这个”这个”景帝的话把窦婴从惊愕中惊醒过来,仍是难以置信,仿佛在做梦一般,说话很是结巴。

窦婴以辩才无碍,能说会道出名,要他结巴,真不是那么轻易。

可是,此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他不结巴都不行。

“大汉立国数十年,人才辈出,韩信、萧何、张良、陈平、贾谊、晃错、周亚夫,还有你笋婴。

哪一个不是深明韬略之人,可你们想过匈奴的插重是什么吗?”景帝越说越高亢:“周阳不仅找到了匈奴的插重,还一把火烧掉了!”景帝说了一大堆,除了窦婴以外,谁也不明确。

窦太后听得不明所以,问道:“皇上,你们在说什么?辐重,火的,老身听着迷糊。”

窦婴终于苏醒过来了,摸着额头道:“太后,侄儿虽是知晓事情,到现在还是迷糊着呢。

那简直就象说故事,不象是真的,却是真的!”“快说!”寰太后催促起来。

景帝微一颌首,窦婴声音很高,几乎是在放声歌颂:“太后,周阳刚刚传来急报。

他带领一万骑兵,潜到匈奴大军背后,把匈奴数十万牧民和数百万牛羊一把火烧了“把匈奴的牛羊烧了?”窦太后难以置信,手中的拐技重重点在地上:“真的吗?这要怎么烧呀?”刘敌的眼睛非凡明亮,眼里的迷茫褪去,脸上泛着红光。

“太后,你有所不知箕婴熟史书,正是他施展的时候:“在赵武灵王破击匈奴之际,匈奴进军是兵与民一起举动。

他们带着牛羊、妇孺、童子,一家人追随部族举动“哪有这么打仗的,这是搬家呀!”窦太后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

寰婴确定一句:“赵武灵王大破匈奴的头天晚上,匈奴与家人吃羊肉,喝马**,到了第二天,却是逝世伤无数,三十万大军,逃出去的不过数万人。”

略一停顿,接着道:“后来,匈奴也意识到牧民与部队一起行军,对打仗不利,就离开了。

离开是离开了,可是,一碰到大的战事,匈奴牧民仍会赶着牛羊,骑着骏马,唱着牧歌,随后跟来。

牧民之所以要跟来,一是想与家人团聚,二是他们牧放的牛羊就是匈奴大军的辐重。

只不过,我们以前没有这么想窦太后听明确了:“周阳想到了?他就去放了一把火,把牧民和牛羊给烧逝世了?可是,这火是那么好放的吗?牧民不象部队,散处各地,哪能烧掉呢?”“太后问得好。~~~~”

寰婴双手轻击一下:“其实匈奴牧民行进。

一般是以部族举动,往往是数个、十数全部族集中行进,少则上千人,多则上万,甚至数万人。

牧民真正离开,是要到了牧放之地,戈分了水源草地,那就会象撒豆子一样散处各地,这时下手就不轻易了。

周阳在匈奴行进时动手,那时的匈奴牧民,数千上万,甚至更多人集中在营地,方便得太多了窦太后终于明确过来了:“这个周阳很会挑机会!这一把火,要烧逝世多少牧民?多少牛羊呀?”“可不是嘛!”景帝高兴的接过话头,笑呵呵的道:“母后,你可知周阳缉获了多少骏马吗?二十三万多匹呀!”“这么多?”窦太后手一发抖,拐技差点掉在地上:“天啊,他这是打仗吗?跟抢差不多吧?”“太后说对了!”实婴很是高兴的道:“匈奴牧民跟在大军后面,没有部队掩护,周阳潜到后面去,和抢没差别“抢得好!抢得好!匈奴抢了大汉数十年,终于轮到大汉抢一回匈奴了!”寰太后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地上,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声响。

“周阳这小子,太诡了!太诡了!”寅太后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潮,很是激动的赞美:“真没想到,他用兵竟然如此奇诡莫测。

没了牛羊,大汉就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皇上,你也不能在长安遥制前方,得撒手让前线的将士们去打!得让周阳施展得开手脚!”景帝笑得非常开心:“谢母后提示,皇儿正是这么想的。

周阳用兵,奇诡难测,联在长安哪能遥制呢。”

“父皇!”南宫公主脸上带着喜色,咋嗵一下跪在景帝跟前,闭口不言。

王美人,阳信公主,隆虑公主跟着跪下来。

王美人更是一扯刘黄,要他跪下来,刘敌却保持站着,不跪。

她们的意思,景帝明确,是要景帝下旨,破除把南宫公主嫁入匈奴的国旨。

景帝打量着刘敌,问道:“象儿,你怎么不为你姐姐求情?。

刘毒眨着明亮的眼睛:“父皇,孩儿认为这不合适。”

“黄儿,不许胡说!”王美人脸色一紧,喝斥起来。

这机会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怎么能不合适?南宫公主、隆虑公主、阳信公主恨恨的瞪着刘敌。

“你们别怪维儿,老身也认为此时下旨不合适。”

实太后站起身道:“此时下旨,会老弱童子在匈奴的驱赶下,只有逃命的份。

可是,他们哪里有匈奴的马快?那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匈奴骑着骏马,挥着马鞭,在后面大呼小叫一通,好象赶猎物似的赶着他们飞奔。

直到戏弄够了,这才开端射杀。

射杀一开端,匈奴嗜血的叫嚷声,烈犬的吠叫声响成一片。

匈奴纯粹是把汉朝老弱童子当作猎物看待。

他们残杀老弱童子时,还会要他们的亲人在旁边观看,那是何等的折磨人?多少父母儿女因此而反抗,最终却是遭到匈奴的屠杀。

杀害老弱童子后,匈奴仍是不肯罢休,而是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有些做成了酒器。

更多的却是堆在一起,堆成人头山,匈奴跪伏在地上。

吼着“昆仑神。”

开端祭奠他们的神祗。

如此惨烈事,人间罕闻,却实实在在产生在边关,这就是汉朝百姓的遭遇。

任谁听说,都会垂泪。

冯敬这一说起,众人不由得叹息不已。

静默了许久,众人这才暂抑悲情。

李广道:“大帅,这一次,我们必定要把匈奴打疼,打得匈奴永远忘不了!哼,我们深入大漠,总是碰到匈奴的热情招待,那是因为大汉还没有把他们打疼,他们还不知道大汉的厉害!”说得没错!匈奴的热情招待,固然让人发笑。

更多的却是让人揪心,那是因为汉朝数十年积弱,为匈奴瞧不起。

要是汉朝把匈奴打疼了,匈奴绝不敢如此做。

众人一齐点头,大是同意他一这说法。

“大帅,匈奴即将达到边境,大战迫在眉膛,这一仗,该如何打,你下令吧!”程不识虎目中闪着炽烈的光线。

“大帅,下令吧!”众人齐声请命。

周阳转过身,对着他们,道:“打仗嘛,不外两件事。”

“哪两件事?”李广想也没有想,脱口而问。

“一件是敌人最想要的,偏偏不给”。

周阳安稳的道。

“另一件呢?”程不识马上就问。

“当然是敌人最不想要的,我们就给”。

周阳右手重重一挥,很是有力。

“大帅,准备哪些给单于,哪些不给?”公孙贺忍不住问道。

周阳这说法简略明了,却是深合兵道。

敌人最想要的,你必定不能给,敌人最不想要的,你就给,打仗就是这么一回事,众人很是赞成这说法,不住点头。

“我料想,单于这次猛扑而来,他最想要的就是速战速决!”周阳的声调忽然转高:“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拖着他,把他拖累拖疲,把他的肉干耗光,拖得没了士气,再来决战!”周阳一把火烧掉了单于大部分牛羊,剩下的牛羊,单于支撑不了多久。

再加上周阳把城外的边民撤到城里,履行坚壁清野,匈奴要想象平常那般掳掠,根本不可能。

而汉军有坚固的城池,锋利的守城器具,固守不战,拖他个高兴。

这一着,正好打在了单于的要害上。

众人深认为然,点头赞成。

“大帅,有一点要切记。”

李广提示道:“匈奴五十万大军压来,那是泰山压顶之势,万一他把城池一围,我们就没法出城。

我们的弩阵和骑兵就无法施展出威力。”

弩阵的威力是大,可是,要全部施展出来,需要很大的空间。

匈奴毕竟有兵力优势,要是把城池一围,因为空间狭弩阵的威力会大打折扣。

“飞将军说得对。”

周阳微一颌首:“我已经在这里,这里。

这里,准备好了牛羊。

我们的骑兵、弩阵,马上出城,赶去这里暗藏。

我们在外面的一个利益,就是哪里吃紧,我们可以及时声援。”

弩阵的兵士全部设备了战马,机动性极高,哪里有需要,很快就会赶到。

放到野外,比放到城里更好,更易于施展威力。

对这点,众将很是赞成。

“我想,这一战最激烈的处所,仍然是雁丹郡。”

周阳最后道:“我想让飞将军来守雁门城,冯大人去守云中。”

说到守城,冯敬虽然不差,可是和李广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可以预感得到,对雁门这个重地,军臣单于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

只有拿下雁门城,匈奴能力进入内地,才有可能夺回骏马,能力给汉朝以沉重打击。

雁门城的确是应当派一员重将坐镇。

“大帅有令,冯敬自当屈服冯敬呵呵一笑道:“说到打仗,我比腾飞将军差远了。

这么重的担子,我不必定挑得起。

还是飞将来守雁门,合适。”

“谢冯大人!”李广也不客气:“雁门交给我,我别的不敢说:只要我李广有一口吻在,绝不会有失!”“那就有劳飞将军了!”周阳一抱拳:“程将军,冯大人,你们赶回城池去守城吧。

各部之间的接洽与和谐,以飞鹰传讯为准飞鹰传讯是匈奴的措施,李广和程不识他们这些名将学习匈奴的措施,刮练了不少飞鹰,这使得各部之间的接洽更加方便。

“诺!”众将领命,各自散去。

周阳带着公孙、公孙建、秦无悔,带领弩阵和骑兵,离开了雁门。

一场大战就此爆发。



第六十九章 处处烽火


class="width">长城之上,君臣单于煮马其上,望着像湖水一样越过长城的匈奴军队,不由得豪气万丈,手中的马鞭虚劈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哈哈!这就是汉人的长城!汉人的胆儿不大,可这长城修得还真是结实。www.65txt.com<<>>

到现在为止,虽然数次三番给周阳教训了,数十年积累的傲慢之心还未褪尽,依然是瞧不起汉人。

“大单于,汉人的长城就是汉人的羊囹。”中行说驻马其旁,忙着讨好。

“汉人的羊囹?”军臣单于细品起来,手中的马鞭轻轻打在中行说身上,大笑不已:“说得好!大匈奴的牧民养羊,就是关在图里的。汉人修了一道长城,把自个关在圉里,一直不敢越过长城……”

说到此处,想起周阳数次越过长城的事情,不由得脸上一抽搐,再也说不下去了。抬头前眺,看见城高垣厚的安陶城,想起在此城给周阳气得吐血的事情,一腔得意之情刹那化为乌有,脸色铁青,重重一马鞭抽在中行说身上,拍马便走。

“大单于,你这是……谢大单于赐打!”中行说一脸的愕然,根本就不明白军臣单于为何心情有如此大的变化。愣怔之后,马上拍起了马屁。

可惜的是,军臣单于早已拍马去得远了,中行说只有拍马跟上的

份。

军臣单于满打满算,今年经过周密谋划,一定能拿下雁门城「攻入汉朝腹地,甚至能够打进长安,坐在未央宫的御座上,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远出他的意料,匈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

战败不说,还是越败越大,损失越来越惨重。

这都是从安陶城开始的,气不打一处来,拍马赶到安陶城,只见城门洞开,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此时的安陶成是一座空城,没有人。

手中马鞭狠狠虚劈一下,军臣单于大声道:“来人!把安陶城给我拆了!”

伊稚斜正好赶到,听闻之后,提醒道:“大单于,大匈奴缺乏攻城器械,要怎么拆?安陶城高垣厚,不易拆毁。”

汉朝城池修得坚固异常,不是匈奴弯刀所能拆得了的。军臣单于一愕,颓然道:“把城里的房屋都烧掉。”

“大单于,汉人已经放火烧掉号飞”伊稚斜再提醒一句。

说实话,伊稚斜就是在此城下战败的,他的心情相当复杂,不比军B单于差,可是,他并没有象军臣单于那般,三番数次给周阳气的,虽然不好受,却能保持一丝理智。

匈奴所过之处必是残破不堪,安陶城里的房屋肯定会给烧毁,与其让匈奴痛快,不如汉军自己动手,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匈奴。

“走!”

军臣单于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手中马鞭一连虚劈几下,恨恨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一过了长城,就到了汉境,匈奴士气高昂,军心大振,以他们的经验,只要到了汉人的地界,那就是他们的天堂。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烧杀抢掠,一任己意,汉人胆小,不能与之抗衡,他们此次必然是满载而归。

根本不需要军臣单于的军令,就有不少匈奴去了汉人的村庄,准备好好掳掠一番。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空有房屋,却不见一个人影。

匈奴来到,汉朝百姓整村整衬逃走,这种事情没少遇到过,匈奴也不以为意。人走了,东西总在吧,把汉人的粮食、丝绸、瓷器、茶叶弄是,也不虚此行了。

匈奴再一次失望了。汉朝百姓连一粒粮食都不留给他们,更别说丝绸、瓷器这些东西了,忙碌了半天,毫无所获。

汉朝百姓太不配合了,以往他们到来,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今天却是一无所获,别提匈奴有多不爽了。一不做,二不休,放把火,把村庄化为灰烬。

一时间,边境上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村庄,烈焰腾空。

对这种结果,周阳早就预科到了。

要避免这种结果,只有与匈奴正面硬撼,把匈奴阻挡在长城以北,然而汉军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损失会很大,周阳肯定不会这么做。<<>>

只要人在,村庄烧毁了,还可以重建。要是军队损失了,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代价固然让人心痛,可是,有些代价不得不付出。只要能让匈奴痛到最后,也值了。

军臣单于望着燃烧的村庄,只觉心头大快,周阳火烧牧民的愤怒渲泄了不少。可是,他忘了一节,同样是放火,周阳那把火把数十万牧民,数百万牛羊烧死了,收获是何等的丰厚。而眼下的火,除了发泄,没有任何的意义,徒劳而已。

“掳获了多少?”

军臣单于很是期待的问道。

“禀大单于,村庄里空无一人,没有发现粮食,丝绸、茶叶、瓷器也没有。”右贤王很是不爽的骂道:“汉人胆小,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一无所获?”这可是数十年来,很少遇到的事情,军臣单于不由

得一惊,心里升起一丝不祥之兆。

军臣单于原本计划这次南下和汉朝好好打上一段时间,即使打到来年春天也不怕,这才带了那么多的牧民和牛羊南下。却是没有想到,周阳一把火,让他的补给成了大问题。

以往的匈奴,打仗只管打仗,根本就不用为补给发愁,有了这把火,他不得不愁。愁归愁,他并不惧,以他的设想,只要到了汉境,就能通过掳获得到补给。

一无所获,就是他最怕之事了,由不得他不心惊。强忍着心惊,军臣单于装作若无其事:“汉人能跑到哪里去?一定是跑到雁门去了。我们攻破雁门,汉人所有的粮食、丝绸、茶叶、瓷器都是我们的。传令,加快进军,直奔雁门!”

村庄里没有汉朝百姓,一定是躲到城池里去了。攻破雁门,收获一定很丰厚,命令一传下,匈奴士气高昂,泼风般朝雁门赶去。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匈奴好象海潮一般,骑着战马,挥着弯刀,嗥着“昆仑神”,涌向了雁门城。

军臣单于骑在马上,不无得意的道:“雁门太守冯敬,虽是有些才能,可是,本单于手里有五十大军,一人一刀,就能把他劈成碎片。体我号令,一赶到雁门,立即攻城!”

按照兵法,匈奴赶到雁门应该稍事歇息,缓解疲劳,然后再攻城。可是,军臣单于还不知道雁门守将已经换成了李广,他根本就不把冯敬放在眼里,想一鼓作气拿下雁门。

军臣单于上次败于雁门,让他很委屈,要不是一场暴雨,限制了骑兵的发样,他岂能败?他这次是为雪耻而来,越早拿下雁门越好。

“乌特拉!”

军臣单于大吼一声,策马疾驰。

旗手打着单于旗帜,一面金色狼旗,紧跟着。金色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舒卷如乌画,好不威风。

“乌特拉!”

军臣单于金色狼旗所到之处,必是一片惊天动地的吼声,军臣单于听在眼里,喜在心头,这雁门战败之耻一定能雪却!

雁门,太守府。这太守府依然保留了李广的本色,设在一座寻常院落里。

正屋中,除了案几,什么也没有。李广跪坐在矮几上,身背硬弓劲矢,腰晷汉剑,正在闭目养神。面前短案上放着一碗清水。

李当户站在一旁,欲语又止。数次三番,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阿父,孩儿有一事不明,为何不派出哨骑侦探匈奴动向?”

李广睁开眼,明亮的眸子一转,笑道:“大帅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城外没有百姓,没有一粒粮食,我还用得着再派人去侦探么?不如让他们省点力气。”

李当户仍是有些不放心:“阿父,不派人去侦探,匈奴到了哪都不知道。这可是你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邵是因为以前的匈奴来得不多,我得弄清楚他们在哪里。这一次,五十万匈奴扑来,雁门必然会来很多,不用侦探也能知道。”李广哈哈一笑,指着短案上的清水道:“通过这碗水,我就能知道匈奴有没有来。

“阿父,你为何在案头摆一碗水呢?”李当户有些不解。

“几十万大军驰骋,那是何等的声势,远在数十里外就能有动静。当匈奴到来时,这水就会起涟漪。”李广指着清水解释,双目中精光暴射:“来了!走,打匈奴去!”

猛的站起身,大步而出,威风凛凛。

李当户朝碗里一瞧,果如李广所言,水面正荡漾着涟漪,暗赞一声好,快步跟上李广。

父子二人来到城头,李广朝北一望,好一朵巨大的乌云,正向雁门城急速飘来。瞧这阵势,匈奴来的人不少。

军臣单于不可能把五十万大军都压到雁门城来,他一定会把他最为精锐的军队,最为勇悍的战将派到雁门,谁叫雁门的地位那么重要呢?

“好多!怕不有十几万吧!”李当户有些惊讶。

“没有二十万,也差不了多少。”李广一转念头,就能判断出匈奴的数量:“来得越多越好!我李广与匈奴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与这么多匈奴大战过,这回,一定能过足了瘾。”

收回目光,虎目在城头上一扫,只见汉军顶盔贯甲,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手按在剑柄上,战意高昂。

连番的胜利,早就让汉军士气高昂,他们能有如此强烈的战意,李广大是满意。

“匈奴,等着瞧吧!”

李广再次望向北方。此时,那朵乌云离雁门城更近了,还能听见如闷雷似的蹄声。

时间在等待中度过,蹄声越来越响,到后来,震得地面都在颢抖,仿佛千个万个焦雷同时轰在地面似的。

一道黑色的水线出现在记野里,急速朝着雁门城涌来。再过一会儿,千面万面狼旗出现,在风中招展,舒卷如画。

就中有一面旗帜最是醒日,绣着一只金闪闪的硕大巨狼,仰首长啸,威猛不凡,正是军臣单于的王旗。

“单于来了!”

李广大是振奋,虎目中精光四射:“上次让你走运,逃掉了,这次,你又送上门来了!”

上次的追逐,要不是李广的战马脚力不够,不能追上的话,军臣单于早就成了他的俘虏。一想起这事,李广就万分惋惜。

李广的目力极好,远远就看见,不计其数的匈奴,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好象野兽似的。他深知匈奴的脾性,每当匈奴有如此表情,那就是大屠杀的开始。看来,军臣单于把雁门当成了掌中物,以为伸手可取。

“可笑!”

李广不屑的一咧嘴:“我李广什么时间不堪一击了?”

“鸟特拉!”

就在李广转念头之际,只听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匈奴抬着云梯,泼风般的朝雁门城下冲来。竟然是要立即攻城,不歇息,李广大是意外。

这么大规模的用兵,不是掳掠,歇息是必要的。掳掠下手越快越好,歇与不歇没关系,这可是硬仗,不歇息,能有战力?

转念一想,李广顿时明白过来了,军臣单于雪耻心切,这才不顾疲劳,要匈奴攻城。这也好,正好迎头痛击,让他知道我李广的厉害。

“打进城去!杀光汉人!一个不留!烧了汉人的房屋!掳走汉人

的财物!迫使汉人的妻妾痛哭!”

军臣单于驻马王旗下,挥弟手中的弯刀,大声鼓励士气,吼得山响。



匈奴了解汉朝,知道一座城池里面财富如山,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要是把雁门攻破了,得到的好处,根本无法想象,即使军臣单于不鼓励军心,兵士们也会信心百倍。



匈奴兵士好象发疯的狼一般,挥着弯刀,吼着“乌特拉”,旋风一样卷向雁门城。

说—

中行说站在军臣单于身旁,打量着城里的动静。



匈奴已经进入了弩的射程,可是,城上毫无动静,没有用弩射击,这和以往的打法不同。再一瞧,城头上的帅旗上有一个斗大的“李”字,中行说心头一跳,提醒道:“大单于,城上有些不对劲。你瞧,帅字旗是李字。”

“李字?”军臣单于只顾着鼓舞士气,没注意这些,闻言一瞧,浓眉一挑:“你以为是飞将军?飞将军在云中,没有汉皇的旨意「他不能来雁门。必是冯敬那厮虚张声势。左谷蠡王不是给飞将军的名头惊吓了一晚上么?”

正常情况下,没有景帝的旨意,李广不能来守雁门。可是,周阳身为边关汉军的统帅,他有权调动李广来守雁门。对周阳,军臣单于是恨到无以复加,却是不太了解,他完全想不到,周阳会临阵换将,派李广守雁门。

一说起伊稚斜败于安陶城下的旧事、中行说就元语了。汉朝兵法推崇的是“兵不厌诈”,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可能。

匈奴军队好象海潮一样,涌到城下,给雁门城这座大堤挡住了。兵士开始架云梯,准备爬城头了。

直到此时,雁门城上还是一无动静。并不是没有汉军,而是汉军站在城头上,弯弓搭箭,对准了匈奴,却是不放箭。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军臣单于的瞳孔一缩,却是没有说话。不计其数的匈奴,爬上了云梯,向城头上攻去。

“咚咚!”惊天的战鼓声响起。

城头上的汉军开弓放箭,箭矢好象一张密集的网,对着城下匈奴当头罩下。那个箭矢射得之准,让人咋舌,一箭一个,绝不放空。

如此箭术,就是自诩骑射娴熟的匈奴也合自叹不如。

在军臣单于的记忆中,能有如此精绝箭术的汉军,只有一支,并不是建章军,而是飞将军李广麾下的弓箭手。因为李广不仅箭术独步天下,而且他很会训练弓箭手,是以他麾下的弓箭手,箭术之精,就是匈奴也会自叹弗如。

李广的弓箭手在雁门,那么,李广本人必在雁门。

军臣单于明白过来,这并非虚张声势,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军臣单于最恨的是周阳,最惧的是李广,李广在此,他一举而下雁门的想法不太可能实现。

不顾疲劳,直接攻城,在李广面前,那是最愚蠢的举动,无异于自杀。军臣单于明悟之人,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停止攻城,让兵士歇息,缓解疲劳,就要下令,却已经晚了。

就在弓箭手发威的同时,城头上的滚木柩石沸油齐下,匈奴从云梯上栽下来,摔死的、砸死的,不计其数。

给沸油浇中的,立时变成火人,在城下乱蹦乱跳,乱喊乱叫,好不汉军的打击手段远远不止这些,弩也发出了。

雁门是重中之重,关系到全局。虽然周阳的弩阵需要很多弩,仍是给雁门留下了不少弩。这一发威,那还得了,无数的弩矢好象蝗虫一般,直扑匈奴后队。

一轮考;矢过后,匈奴军队好象给凭空一刀斩为两截似的,后队的匈奴死伤无数,奔相逃命,前面的匈奴屁滚尿流的朝后面退去,不是给弓箭射杀,就是给弩射死。

李广之所以要把匈奴放到城下才动手,就是考虑到一旦打败匈奴以匈奴骑兵的速度,会很快逃离弩的射程,是以迟迟不动手。

匈奴从城下开始逃跑,处在弓箭和弩的打击范围内的时间就更多了,伤亡就更大。

匈奴攻城的军队中,逃出来的不过七成。一次进攻,损失三成「是很高的损失了。

雁门城下的匈奴尸体一具叠一具,不知道有多少。鲜血把城墙、地面都染红了。空气中弥漫着浓裂的****气。

与此同时,云中郡、代郡、定襄郡,正在发生激战,城下累累尸体,层层相因。

汉匈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大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七十章 吓破你的胆

第七十章

吓破你的胆

这次攻城虽然伤亡不小。比起他率领的大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除了让他惋惜不能立即雪耻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表示。

军臣单于决心今日休整,明日再攻城。军令一传下,匈奴开始安营。仍是把营地扎在上次扎营地方,就是那块地势稍低的低洼之处。

上次的雁门大战,军臣单于十几万本部精锐在这里惨败,原因在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限制了骑兵的发挥。这一次,他完全不必担心历史会重演,因为这是秋季。在北方,就没有听说过秋季会降暴雨的事情。

北方的秋季,天高物燥,并非没有雨,只是雨很少,更不可能有暴雨。

一扎下营盘,军臣单于立即把伊稚斜和一众大臣召集到王帐中。匈奴没多少事务,哪怕是行军打仗,事情也不多,单于找他们来。一定是饮酒打发时间。大臣们人人如此想,然而,他们到来后,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马**、羊肉,面对的却是军臣单于那张阴沉的脸。

“就是在这里,本单于兵败!”军臣单于直言不讳,声调有些高,很是激动:“那是本单于有生以来,最为惨痛的教训!本单于打过月氏、打过东胡,打过汉人,就没有败得那么惨!你们知道原因吗?”

“大单于不必介怀,要不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一场暴雨,大单于也不会败。”

立即有大臣好言安慰起来。

这话,正是一众大臣要说的,不住附和。

“放屁!”

军臣单于暴喝一声,打断他们的宽解之词:“那是周阳狡猾,他故意把进攻的时间改在暴雨之时。他知道,大匈奴的勇士在暴雨中,在泥泞中,发挥不出威力。他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暴雨来了,他再动手。他狡猾得象草原上的狼!他比草原上的狼还要狡猾!”

仿佛意犹未尽,这才最后补充了一句周阳比狼还要狡猾的话。

上次战败之后,军臣单于先是觉得很委屈,是天公不作美。经过与周阳的多次交手。他越来越发现,周阳很不容易对付,最后方才明白,才有这番深刻的认识。

匈奴大臣中,不乏明悟之人,深知军臣单于说得很对,默不作声。

军臣单于眼里厉芒一闪:“你们可知周阳在哪里?”

这问题谁也不知道,一众大臣无法作答。

“本单于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可是,本单于知道他一定不在雁门城里。”军臣单于说到此处,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就是本单于处在周阳的位置,也不会在雁门城,更不会在别的城池里,一定会把骑兵调到别的地方隐藏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骑兵的威力,攻击大匈奴。汉人的骑兵虽不多,其打法却是今非昔比,战力很强。”

周阳断匈奴辎重那一战,周阳只用七千骑兵,就打得军臣单于硬是收不拢军队。他可是十万大军,虽是给马群冲乱了阵势,漫山遍野都是匈奴。要收拢,不会费太多的事。可是,在周阳的进攻面前,他硬是没有重整阵势,最后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这说明了什么?除了周阳的指挥灵活及时以外,还有汉朝骑兵惊人的战力。

更别说,伊稚斜的五千骑兵,只一个回合就给三千建章军杀得大败,汉军的四重打击让他印象深刻。

军臣单于虽是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汉朝骑兵的战力大为不同了。

“你们必须多派侦骑,把周阳给我找出来!他就是躲到天上去了,你就得变成鹰,揪下来!他就是变成水里的鱼,你就得变成水獭,给我抓上岸!”军臣单于大声吼叫。

匈奴都是骑兵,军臣单于当然知道一万汉朝骑兵放到野外的威胁有多大,更别说还是具有四重打击能力的骑兵。这一万,就相当于数万,他不能不重视。

当然,要是他知道周阳手里的王牌是弩阵,而非骑兵的话,他就不会如此处置了,要么集中所有的兵力,要么就是赶紧撤。

弩,对于匈奴来说,那是无解的。不论匈奴如何勇猛,骑射如何了得,遇到弩。只有给屠杀的份。

“你们马上派人去砍树,做寨栅,立营盘,防止汉人偷袭。”军臣单于眼里喷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说出“偷袭”二字。

安陶之战,汉军偷袭了伊稚斜的营地,使得伊稚斜伤亡惨重。第二次偷袭,那就更加了得,数十万牧民、数百万牛羊化为恢烬,一想起这两个字,军臣单于的怒火就上涌。

“做寨栅?”

大臣们惊讶不置,齐声反对:“大单于,那是汉人的羊圈,大匈奴不需要羊圈!”

“胡说!”军臣单于虎目圆瞪,怒斥起来:“汉人的羊圈也有一样好处,可以使羊不被狼叼走!周阳的骑兵动向不明,要是他趁着你们睡着了的时候,突然杀来,你们还有命么?那可是一万,装备了手弩、弓箭、长矛、剑的骑兵。你们交过手吗?左蠡王的五千精锐,给三千汉军一个照面打得大败。”

伊稚斜脸一红,昂起的头颅低了下来。

那一战,早就在匈奴中传开了。大臣们不敢再说话,只得奉命办事。

于是乎,不计其数的匈奴挥着弯刀,到处砍树,做寨栅。到日落时分,一个巨大的营般,连锦数十里,给寨栅保护起来。

雁门城头上,汉军看着城下的匈奴营寨,惊奇得眼珠都差点掉在地上了。匈奴扎营,历来是不需要寨栅的。竟然立起了寨栅,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匈奴骂我们的寨栅是我们的羊圈,匈奴怎么又要羊圈了呢?”李当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下巴都抵在城墙上了。

“那是单于给大帅吓破了胆,怕我们偷袭!”李广不愧是名将,一语道破军臣单于用意。

“哈哈!”

李广拈着胡须,开怀大笑。

还有比吓破单于的胆更让人开心的么?

次日,天明以后,军臣单于指挥兵士攻城。李广守得铁桶似的,除了徒增伤亡以外,根本就攻不上城头。

然而,军臣单于毫不动摇,命令匈奴猛攻,一天两天三两……时间在攻城与守城中过去。

XXXXXXX

雁门城西,三百多里外,有一座大山,叫“缘胡山”。此山绵延两百里,多树林山谷,更难得是离定襄郡很近,而且其地理位置稍在定襄郡后方,不易为匈奴发现。

军臣单于虽是侦骑四出,四处查探周阳的动向,把雁门附近的山山水水,低洼湿地翻了个遍,也是没有找到周阳。

他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周阳会把弩阵和一万骑兵藏在此山中。按照他的设想,周阳把骑兵放在野外,可以相机打击他的军队,一定是藏在他的后方。

正是基于这一设想,他重点搜寻的地方就是他的背后,却是一无所获。

弩阵有数万人,数万匹战马,机动性不在骑兵之下,藏在缘胡山中,要想出击,非常方便。更重要的是,可以不被匈奴找到。

对于军臣单于的举动。周阳有所预料。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要是不注意汉朝骑兵的动向,就不配做单于了。侦骑四处,是必然的结果,不得不防。

此时的周阳,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截草茎,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鼻息微微。山中隐藏的日子就是枯燥,没事做,除了吃喝就是睡觉。

旁边一颗树下,公孙贺打着呼噜,整得山响,好象大白天是晚上似的。

脚步声响,周阳睁开眼,只见赵破奴快步过来。要说忙碌,就是赵破奴最忙了,他要负责打探匈奴动向,要负责联系各部,整天里忙前忙后,一天要多次向周阳禀报战事。

“赵破奴,有什么事?”

周阳还没有开口,呼噜骤停,公孙贺揉着眼睛,发问了。

别看公孙贺的呼噜跟打雷似的,警惕性高着呢。

“禀大帅,飞将军飞鹰传讯。”赵破奴把手中一根精致的铜管递给周阳。

周阳接过,从铜管里抽出一束绢帛,展开来,不过巴掌大一块,上面写满了字。

“大帅,飞将军怎么说?”公孙贺一边凑过来,一边问。

“老样子。他一是禀报战果,今天又让匈奴死伤数千。二是问什么时间对付单于,他真是心急呀。”周阳最后埋怨一句。

“飞将军就那性子。他的性子跟他的箭一样,等不得。”公孙贺笑着接过绢帛,看了遍,笑道:“也不能全怪飞将军,我都想问大帅,什么时间出击。我们有骑兵,有弩阵,只要我们一出,必是石破天惊!”

“是呀!大帅,什么时间出击呀?”赵破奴也有些意动:“在山中的日子很无聊,弟兄们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早就憋得难受了。如今,弟兄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要打匈奴!”

“要打匈奴,还不简单。”周阳却是摇头:“五十万匈奴,还怕没有你们打的?憋得越是慌,手越是痒,到时打起来,越是狠!”

“呃!”公孙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憋兵憋将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周阳接着往下说道:“只要单于手里有肉干,他就不会撤。再耗耗,把他的肉干得差不多了,他的锐气也就快用光了。到那时,我们再出击,一定打得他惨败!”

从理智上说,利用汉朝的坚城消耗匈奴的锐气,拖垮其军心,使其士气低落,这是很好的成算。可是,从感情上来说,他们还是希望现在就打匈奴。

战场上,需要的是理智,而不是感情,公孙贺和赵破奴只好克制自己。

公孙贺靠在树干上,叹口气道:“大帅,你可知道,天下间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

“他们爱盯着就盯着。”周阳却是淡淡的道:“这可是打仗,不能因为他们盯着,我就提前行动。最好的战机不出现,我是不会动的!”

“皇上呀,可有得一通好等了!”

公孙贺感慨一句,闭上了眼睛,不久又打起了呼噜。

XXXXXX

真让公孙贺说中了,此时的景帝异常焦虑。

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一身燕居之服,并没有象往常一样跪坐在矮几上闭目养神,而是不住踱圈子,时而仰首望着殿顶的斗拱,时而双手互击,时而停下来凝思,时而……诸般焦虑的举动与表情尽现,丰富之极。

春陀侍立在侧,只有干瞪眼的份,却是不敢宽解一句。

他追随景帝多年,从未见过景帝如此焦虑不堪。就是七国之乱时,景帝也没有这么焦虑。

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中。谁叫这是汉匈奴战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大战呢?匈奴五十万大军压来,不说别的,光是想想就够让人震惊的了。

五十万大军,是一个震憾人心的数字!

朝中的大臣,长安的百姓,整个汉朝的百姓,谁个不是翘首以待此战的结果呢?

就是春陀自己,也是暗中期盼,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蹬蹬!”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个中年人出现在殿门口。

景帝好象见到亲人似的,冲他一招手:“先生快来!快来!朕正焦虑着呢!”

“见过皇上!”中年人快步上前,冲景帝施礼:“皇上何事焦虑?”

“还不是周阳闹的。”景帝有些好笑,停了下来:“匈奴五十万大军压到边境上,他除了派人紧守城池以外,什么也不作。你说,这让朕焦虑不焦虑?”

“呵呵!”中年人会心一笑:“皇上,其实,谁都焦虑。莫说别人,就是在下,心里也盼着快点把匈奴杀败,好好欢喜一场。可是,那是打仗,急不得,周阳没动,那是他在等待最佳战机的出现。”

景帝抚着额头:“这道理,朕明白。可是,这么一天两天三天的等,等呀等呀,总是那么折磨人。朕今日方才发现,等待是何等的折磨人!就这十来天功夫,朕感觉象是过了十年,不,二十,不,三十年。”

一连改了几次口,都不能表达他的焦虑之情。

“皇上,先生托在下带一句话给皇上。”中年人微微一笑。

“哦。先生有什么话?”景帝脸色一肃。

“先生说了,此时此刻,皇上一定要沉住气,宁愿等待,也不要遥制前方将士。”中年人眼里精光一掠而过。

“谢先生提醒。先生还是如以前一般,了解朕的脾性,怕朕万一等不起了,就督促周阳出战,铸成大错。”景帝不住点头:“朕,现在只有等待。”

“皇上,其实,我们都在等待。”中年人笑着道:“就是先生,也在等待。先生说了,这一战,是他这辈子最难受的时候,这等待就是一种折磨。可是,不能不等呀。我们在等胜利的消息,周阳在等待最佳战机的出现!只要我们等得起,那么,匈奴就是必输无疑!”

“理是这理。”景帝仍是有些遗憾:“可是,还是早点把胜利攥在手里才能安心!”

这么大规模的大战,百年不见得能遇上一次,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先生,改良马种的事情,先生可愿意帮忙?”景帝脸一肃,转移了话题。

“周阳缴获了这么多的匈奴骏马,正是改良马种的良机,先生怎能不同意呢?”中年人笑言:“先生不仅同意了,还把门人全部派出来了,协助朝廷。”

“太好了!贵门立派数百年,积累的人才何其多,你们全部出动,这改良马种的事情,必定成功。”景帝很是欢奋,紧紧一据右拳。

“皇上,这可是本门数百年来,第一次把人手都派出来啊。”中年人也是兴奋:“说到人才,本门的人才可是名垂千古之士者不少。可是,世人多以为他们不在人世了,却不知,他们终于本门。”

“要是没有贵门,怎能保住这些盖世奇才?”景帝大是赞同这话:“先生……”

说到这里,景帝戛然收住话头,眼里出现一层雾气,长叹一声:“要不是朕一时失察,铸成大错,使先生无法再回到朝廷,要是先生在,那该多好。”

“皇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如今,先生执掌本门,一样可以为大汉出力。”中年人安慰景帝。

叹息了一阵,景帝再道:“周阳说的,要为骑兵打造战刀一事,先生以为如何?”

中年人一拍额头,很是兴奋的道:“皇上,这事,本门已经试过了。正如周阳所言,在马上砍杀,用刀比用剑更方便,更顺手。从赵武灵王开始,华夏就在大量使用骑兵,却没人如此想过。就是本门,那么多的千古名士,也是没有人提过。”

“周阳的眼光独到,这事得加紧办了。有了这么多的骏马,大汉大量组建骑兵已是箭在弦上了,没有一把好的战刀,那怎么成?”景帝很是欣慰的道:“等大汉的骑兵练成,朕就用不着象今日这般,耐心的等待。”

骑兵是汉朝的短板,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周阳,要是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在手,周阳就可以和匈奴硬撼,不必把匈奴放到长城以南,放到汉朝城池下了。

利用汉朝的坚城消耗匈奴,固然是不错的谋划,其代价也不小。城外的千万间房屋,因此而化为灰烬,多少田地被毁。

这都是因为骑兵不行造成的。若是真要把骑兵训练好了,在长城以北打,追入大漠都不是问题。

第七十一章 万众瞩目

第七十一章

万众瞩目

南越都城,番禺。丞相吕嘉府。

吕嘉踞坐在矮几上,并没有要歌伎歌舞助兴,而是双目紧闭,眉头拧在一起,陷入沉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吕嘉睁开眼,只见他的长子吕夷快步过来。吕嘉身子前倾,急急忙忙的问:“夷儿,可有消息了?”

“阿父,汉匈大战还是那般,匈奴攻城,汉军守城,依然是拖而不决。”吕夷眉头一挑道:“听说这个周阳挺会用兵,不过如此嘛。匈奴是草原上的狮子,一旦发怒,那是何等的声威,五十万大军,周阳早就给吓破胆了,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

“五十万匈奴啊!”吕嘉倒抽一口凉气:“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只有秦朝蒙恬打败过这么多的匈奴,就是赵武灵王也没有做到。看来。这一战汉朝必输无疑,这是我们的机会。”

“是呀,阿父!”吕夷声调有些高:“赵佗老糊涂了,他竟然把世子派去长沙,陪周亚夫品茶去了。赵胡这一去,番禺再无人能阻止我们,正是我们举事的时候。”

“世子不在,赵佗年老昏昧,汉朝再一败,我们大事成矣!”吕嘉很是振奋的站起身。

“哦,阿父,我刚刚得到消息,赵佗去了忠魂殿。”吕夷一脸的奇怪,眉头拧得很紧:“忠魂殿里到底有什么?派兵守卫,却不准任何人靠近。”

“忠魂殿?”吕嘉眼里掠过一丝迷茫:“忠魂殿里有什么,只有赵佗一人知晓,就连世子也不知道。我倒是听闻一点风闻,说当年秦始皇那支五十万南下大军,带来无数的珍宝,很可能就藏在忠魂殿里。”

眼睛放光,贪婪的舔舔嘴唇:“我们成事之后,有了忠魂殿里的珍宝,就不用靠与汉朝通商过日子了,不怕汉朝掐我们的脖子。”

当时的南越,属于不开化之地,经济极不发达,生活清苦。生活必须品主要是靠和汉朝贸易所得。若是汉朝不与南越贸易,南越是撑不下去的。

“阿父,我们现在何不去看看?”吕夷眼里射着贪婪的光芒,不住搓手。

“嗯!来人,去忠魂殿。”吕嘉吩咐一声,下人准备好,带领一队亲卫,浩浩荡荡的赶去忠魂殿。

忠魂殿在番禺城西北角,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式建筑。

当时的南越处于未开发状态,经济非常落后,番禺城人少街道少,房屋不大,就是南越王宫也不算大,独有这忠魂殿是一个庞然大物,是番禺城里最大的建筑了。

更让人奇怪的是,忠魂殿是秦式建筑。南越王宫既有秦式风格,又有越式风格,完全按照秦朝建筑风格建造,整个番禺城里只有这忠魂殿了。

忠魂殿还有一样异处,就是大门是朝北开的。门朝北开,整个南越国很少。就是王宫的大门也不是朝北开的。

吕嘉父子匆匆赶到忠魂殿,只见高大雄伟的忠魂殿好象一只怪兽盘踞在当地。

忠魂殿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回巡逻的兵士不少。

这些兵士清一色的黑色盔早,腰佩阔身长剑,个头高大,走起路来,虎虎生威,一瞧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黑衣秦卫?”

吕嘉有些吃惊。

之所以叫这些兵士为“黑衣秦卫”,那是因为他们身着黑衣。他们还是秦始皇那支五十万南征大军的后裔,所以合起来,就称为“黑衣秦卫”了。

他们经过严格的挑选,以秦军的方式进行训练,战力极强,是南越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了。而且,他们对赵佗是忠心耿耿,赵佗要他们去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站住!”

为首的黑衣秦卫大喝一声,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快步过来,拦住吕嘉。

“没长眼睛?这是丞相,赶紧让开!”

吕嘉的亲卫队长眼睛一翻,冲这人吼起来。

“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忠魂殿,还请丞相不要为难秦衣。”秦衣抱拳见礼,于亲卫队长的喝斥听而不闻。

“我要见大王。”吕嘉很想见识忠魂殿里的珍宝,这个借口不错:“有要事禀报。”

“丞相是知道的,大王进入忠魂殿。任何人不得打扰。”秦衣一点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我是丞相,要见大王便见大王。”吕嘉怒了,挺起胸,昂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狠狠瞪着秦衣。

秦衣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是拦住不让:“丞相若再向前走一步,休怪秦衣不认得丞相。”按在剑柄上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眼里闪现杀机。

“怎么?你还敢行凶?”

亲卫队长嘴角一扯,自恃是吕嘉心腹,跨前一步,指着秦衣的鼻子:“有种,你试试?”

“呛!”

清脆的秦剑出鞘声响起,秦衣手里的秦剑光华闪烁,幻为一道匹练,对着亲卫队长劈了下去。

“啊!”

亲卫队长惨叫一声,发现自己变成了两截,腰身以下为一截,腰身以上为一截。两半截身子分开,摔倒在地上,鲜血象喷泉里的水一样喷得老远。

他手指着秦衣,嘴巴张了半天,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大胆!”

吕嘉是南越权臣,这些年赵佗日渐老去,权力落在他手上。秦衣竟然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亲卫队长说杀就杀了,这是莫大的侮辱,气不打一处来,右手一挥,喝道:“给我拿下!”

他的亲卫得令,围了过来。

秦衣仍是视若不见,右手一挥,那些当值的黑衣秦卫赶了过来。他们处在各自的岗位上。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已结成阵势,脚步整齐划一,眼里杀机涌现,手执秦剑,身着秦甲,一往无前,仿佛始皇大帝那支南征大军又复活了。

再看吕嘉的亲卫们,没有阵势,气势上也不如,和黑衣秦卫比起来,天差地远。

秦衣手中秦剑一挥,斩杀一个亲卫。黑衣秦卫挥着秦剑砍杀起来,只一口气功夫,那些亲卫就给斩杀殆尽,地上多出了一地的尸体。

吕嘉有不臣之心,想取赵氏而自立,只是慑于赵佗之威,还不敢乱动。他自认为,只要赵佗再昏昧些,他就可以动手了。却是没有想到,今日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吓得脸上变色,不住后退,适才的凶狠劲头全然没有了。

秦衣手中滴血的秦剑在地上一划,一条鲜红的血线出现在地上:“丞相,若是你跨过这条线,休怪我秦衣无情!”

望着鲜红的血线,吕嘉好象见到魔鬼似的,脸色发白,踉跄后退。先是后退,后来是转身便跑,越跑越快,跟受惊的兔子似的,飞也似的逃离了忠魂殿。

吕嘉身为丞相,杀人如麻。可是,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悍的军队。

如此凶悍的军队,只有数十年前那支南征大军才能与之相比。可是,那支为数五十万的南征大军,如今只剩下赵佗一人了。

黑衣秦卫,他们是始皇南征大军的后裔,血管里流着那支大军的血液,他们用的是秦剑,穿的是秦甲,接受的是秦军的训练,除了统帅不是始皇大帝,又有多少区别呢?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雄壮、豪迈的歌声从忠魂殿传出。这歌声极为苍老,正是赵佗在唱战歌。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黑衣秦卫们跟着赵佗,一起唱响战歌。

歌声嘹亮、高亢、雄壮、豪迈,直上云霄。

他们的祖辈唱着这首战歌,翻越五岭,踏入岭南,征服了纵横万里的广漠土地。那五十万大军虽然已经不在人间,可这首战歌,仍在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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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越王城,占地极广,宫殿众多。

王宫中,闽越王驺郢,其弟余善,还有刘驹,三人各踞一案,举杯痛饮。

“干!”驺郢一脸的喜色,举起金杯,一饮而尽。

“干!”

余善和刘驹二人举杯,一仰脖子,一口喝干。

刘驹放下酒杯,抓起酒壶,边斟酒边道:“大王,边关之上汉匈大战,拖而不决,正是大王的良机,千万不可错过。此时起兵,进攻东瓯,汉廷无法节制。”

刘濞死在东瓯,他无时无刻不想灭了东瓯,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唆使驺郢攻打东瓯。

“刘先生放心,驺摇那老东西是跑不掉的。”驺郢当然明白他的用意,转移话题:“边关大战,万众瞩目,谁胜谁负,言之尚早,再等等吧。”

他是巴不得汉朝战败,最好是大败,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吞并东越,出兵南越,把纵横万里的岭南之地占据,就有了与汉朝分庭抗礼的实力,就可以称帝了。

可是,他也深知,他如今的实力与汉朝差得太远,他不敢轻易动手,得等到有个结果再作决断不迟。

“大王,天赐良机,不容错过!”刘驹哪会轻易罢休。

“禀大王,汉朝使节柳铁请见。”

亲卫快步进来禀报。

“柳铁?他来做什么?”上次柳铁奉周亚夫之命前来请驺郢去品茶,他不敢去,装病推辞了。柳铁再次到来,这是为何呢?

见,还是不见?驺郢有些犯难了。

就在他犯难这当口,刘驹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大王,柳铁是周亚夫的心腹,此番前来,必是没安好心,不如杀却。来啊,把来人的脑袋砍下来!”

只要把柳铁杀了,那么,驺郢就不容于周亚夫,与汉朝开战就势在必行,这正是刘驹所要的结果,不惜喧宾夺主。

“慢!请他进来。”刘驹的用意,驺郢哪会不明白,反倒让他下定了先见上一见的决心。

亲卫出去,很快回转。柳铁一身戎装,一身的灰尘,一瞧便知,赶了很长的路,抱拳一礼:“见过大王。”

“柳铁,本王身有微痒,实是不能赴长沙与条侯品茶,还请多多致歉。”驺郢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大王有痒,岂敢相强。”柳铁瞄了瞄刘驹,话锋一转:“柳铁这次奉令前来,是要问大王之罪。”

“问我的罪?”驺郢有些好笑:“本王身子不适,不能与条侯品茶,这也是罪吗?你们听说过这样的罪吗?”

“哈哈!”

刘驹和余善跟着大笑起来,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柳铁却是不动声色,听而不闻:“大王错矣!我要问之罪,非为此也!前吴国世子刘驹,求庇于大王。大王可知,刘驹是朝廷要犯,大王不把他送于朝廷,就是窝藏之罪,条侯令我问大王一句话,交不交刘驹?”

刘驹脸现怒气,狠狠瞪着柳铁,就要发作,却给驺郢眼色阻止。

驺郢笑道:“条侯误听!刘驹身为前吴国世子,吴王身殒之后,不知藏于何处。若是本王知晓,一定送给朝廷。”

“大王真不知?”柳铁再问一句。

“真不知!”驺郢想也没有想就肯定一句。

反正柳铁只是个使节,又没有见过刘驹,他也不认得,也不怕他揭穿。

“那就好!”柳铁似乎是信了他的话:“大王,条侯有句话要我转告大王,还请大王容我尽言。这刘驹是个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大王千万别与之交往。”

刘驹嘴角一扯,眼里闪着怒色

驺郢有些好奇,问道:“为何如此说?”

“刘驹喜爱老妇人,皎好妇人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当年,他身为吴王世子,却与王宫中的老妇人勾搭成奸。”柳铁一脸的平静,叹口气道:“此等嗜好,极为罕见。若是大王见着此人,一定要把王宫中的老妇人善藏之,不得与之相见。尤其是大王的……”后面的话,不说也明白,那就是驺郢的女性长辈。

“你……”刘驹气怒上来,就要辩解。

却给驺郢抢过话头:“谢汉使提醒。还有么?”

“吴王之死,与其说是死于剧孟大侠之手,不如说是死于刘驹之手。”柳铁说出来的话,足以让任何人好奇。

“哦!竟有这等事?”余善很是惊奇了。

“剧孟大侠武艺高强,孤身一人,千里追杀刘濞。刘濞身边有不少死士,若无人告密,剧孟大侠岂能得手?”柳铁眼角瞄了一眼刘驹,只见刘驹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剧孟孤身一人追杀刘濞,这事固然让人称道,可以说是传奇故事了,却也惹人生疑。

驺郢和余善不由得有几分相信,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对方眼中的骇然之色尽在其中。

能够出卖自己生父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可是,自己对他却是信之不疑,待为座上佳宾,这不是瞎了眼睛么?

就在他们心惊之际,只听柳铁接着道:“大王可知刘驹为何出卖刘濞?”

“愿闻其详。”驺郢身子前倾,兴趣大起。

“刘濞身为吴王,得渔盐铜山之利,煮海为盐,吴钱遍天下,所聚之财何其之多?”柳铁刚说到此处,驺郢眼里闪过一丝艳慕。

“刘濞兵败之后,仍有不少藏珍,刘驹想独吞,这才把刘濞出卖。”柳铁说得有鼻子有眼窝,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

刘濞做吴王几十年,自铸吴钱,煮海为盐,聚敛的财富不在皇帝之下,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柳铁这一说法,却在情理中,要人不相信都难。驺郢看向刘驹的目光中多了些别的意味,余善更是舔了舔嘴唇。

“大王,别听他胡说!”刘驹知道,得当机立断,要不然,让柳铁再说下去,他就完蛋了。猛的站起身,拔出汉剑,对着柳铁就砍了下去。

“大胆!”驺郢暴喝一声,手中酒杯挟着劲风,朝刘驹飞去。

余善暴起,腾空而飞,在半空中拔出汉,一剑格开刘驹的汉剑。柳铁却是稳稳站在当地,一点反应也没有。以他的身手,刘驹岂能伤他?

“你是何人?”

柳铁早就认出刘驹了,却是故作不识。汉朝存有刘驹的画像,他此番出使,另有用意,岂能不看看刘驹的画像?

“他姓吴……”驺郢还想搪塞。

刘驹已经知道他如今的情形大为不妙了。别的不说,柳铁栽赃他手里有藏珍一事,就足以让驺郢眼红了。驺郢要起兵反汉,最需要的就是钱。驺郢要是不变着法子收拾他,那他就不是驺郢了。

“我就是刘驹!”刘驹冷笑一声,直接承认了。

当着汉使的面承认,即使他死了,驺郢也难脱干系,闽越必然与汉朝反目,战端一起,汉朝南疆就无安宁。

让汉朝不宁,正是刘驹的目的,这一招够狠。

“你就是刘驹?”柳铁故作不信。

“你看看这个。”刘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扔给柳铁。

柳铁接过一瞧,正是吴王刘濞的印玺,吴王刘濞正是凭着此印,聚敛财富,调兵发动七国之乱。此印在手,那么,刘驹的身份就可以确证了。

“大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柳铁盯着驺郢,冷冷的问道,语气极为不善。

“都怨本王失察。”驺郢冲余善一使眼色。

余善会意,手起剑落,刘驹一颗人头就给斩了下来。

柳铁完全可以阻止,可是,他并不阻止。刘驹的生与死,无关大局,都一个样。

驺郢暗中松口气,终于杀人灭口了,堆着笑容道:“本王这就修书一封,请汉使带给条侯。还请汉使多多美言。”

柳铁却是冷冰冰的:“大王若有话,自管当面与条侯陈说。条侯正率十万大军赶来。”

“条侯不是在长沙么?”驺郢不信。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大声禀报:“禀大王,周亚夫从长沙出发,十万大军正朝我闽越杀来!”

“啊!”

驺郢的身子猛的僵住了。

第七十二章 动手了

第七十二章

动手了

“呜呜!”

秋风拂过。呜咽作声。拂在身上,冰凉凉的,早已不似初季之际那般清爽怡人,现在已是深秋之季,冬天已经不远了。

雁门城下,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

自从赶到雁门城下开始,军臣单于命令匈奴对雁门发动猛攻,日夜不停,妄图一鼓作气拿下。

然而,李广守得跟铁桶似的,无懈可击,任由匈奴如何拼命,任由军臣单于亲自督战,却是不能取得丝毫进展。

反倒是增加了不少伤亡,到如今,一个月过去了,积在城下的匈奴尸体,早已超过万数了。没有两万。也差不了多少。

在一场攻城战中,损失近两万兵士,这在匈奴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匈奴都是骑兵,机动性高,来去如风,今日在东,明日在西,对于坚城,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退。象军臣单于这般不计代价猛攻一城的事情,在匈奴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

匈奴善于打野战,不善攻城,没有攻城器械,如此这般猛攻,无异于送死。可是,军臣单于有他自己的苦衷,不得不如此。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正在王帐中大发牢骚,大倒苦水。

“你们,都是猪,连一座城池都打不下来!”军臣单于手握黄金权杖,指着一众大臣,怒吼阵阵,咆哮声远远传了开去,老远就能听见。

按照军臣单于的构想,他猛攻雁门城,足以把汉军吸引在这里。即使他不能得手。其他几座城池的匈奴总有一处得手吧。可是,打到现在,没有一处得手,要他不气恼也不行。

群臣委屈得紧呀,你骂我们是猪,你呢?你打了这么久,把雁门拿下来了吗?

可是,他们只能闷在心里,不敢喧之于口。

“大单于,大匈奴的勇士本来就不善攻城。”

右大都尉性子直爽,声音高得吓人,跟打雷似的:“要是大单于硬要我们攻城,给我们攻城器械,我敢保证,一定攻下来。”

这不是废话吗?

匈奴的本领就是在马背上,就是骑射。匈奴要是有了攻城器械,那还叫匈奴?

这话说到一众大臣心里去了,暗中叫好。然而,军臣单于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

右大都尉说得没错。匈奴之所以拿汉朝的坚城没有办法,就是没有攻城器械。可是,匈奴只会盘马弯弓,在哪里去找攻城器械?

要他们造,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别的不说,就说这寨栅嘛,匈奴弄得跟羊圈似的,粗糙不堪,哪有汉军做的寨栅那么耐用。

在数十年的掳掠中,匈奴并非没有弄到过汉朝的攻城器械,问题是,攻城器械太笨重,和匈奴掳掠的作风大为不合,最终是给毁了。

早知如此,当初何不保存些下来,也就不会有今日之患了。

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买呢?

伊稚斜忙出来打圆场:“大单于,汉人善守,大匈奴善攻,只要我们打下去,就能打下来。只需要攻破一座城池,汉朝的麻烦就大了。”

汉朝的城池里有不少攻城器械,只需要攻破一座城池,匈奴就有了攻城器械,那么,其他的城池就好对付了。

“嗯!”

军臣单于终于有台阶了:“左谷蠡王说得对,这城一定得攻下去!”

左贤王想了想道:“大单于,我们何不饶过雁门,直奔汉朝腹地?过了雁门。就是平原,一马平川,便于大匈奴的骑兵驰骋。”

“是呀!绕过去。”群臣大声附和。

“绕过去?”

军臣单于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他不敢,手中的黄金权杖一转:“雁门不下,你们敢绕过去?飞将军杀来,谁去迎敌?”

对李广,一众大臣很是忌惮,没人敢应承这事。

“再说了,雁门城里有那么多的汉军。我们即使要围困,至少需要五六万精锐。飞将军镇守,五六万能围住他吗?”军臣单于早就深思熟虑过了。

要围住雁门,要让李广不能发挥作用,至少需要十万军队。一旦没有了十万大军的跟进,匈奴的实力会大减。

群臣低下了头颅。

“还有,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周阳在何处?”军臣单于的眉头皱得很紧:“这才是本单于最担心的。那一万骑兵,足以顶数万。要是我们绕过雁门,他突然率军到来,前后夹击,击败我们的军队。他再和李广合兵一处,从背后杀来,你们想过后果吗?”

真要如此,前有汉朝的坚城。后有周阳的骑兵,匈奴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这还是建立在军臣单于不知道周阳对付他的利器是弩阵而不是骑兵的基础上。他真要绕过雁门,周阳肯定会大笑的。

因为周阳只需要把边城收复,把边关上的匈奴军队击溃,再率领大军从后杀来,那就是关门打狗,包证匈奴一个也逃不了。

大臣们的头颅垂得更低了,尤其是左贤王,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按照最初的谋划,军臣单于此时此刻应该在长安,在未央宫中享用汉朝的美食、美酒。穿着汉朝的织锦衣衫,准备和南宫公主成亲,哪会在这里生闷气。

不经意间看见阿胡儿,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大胡儿暴露了匈奴的意图,才有这种后果,厉喝一声道:“阿胡儿!”

“大单于。”阿胡儿一惊,军臣单于发如此大的火,真不知要如何对付他。

“你,率领三千人,去攻城。”军臣单于脸沉似水。

“大单于……”阿胡儿本是一个极有胆色的人物,可是,雁门城下的连番受挫,匈奴的锐气早就耗尽了,谁也不愿再去攻城。

谁去攻城,谁就是送死!

“侯产儿,你跟他一起去!”

军臣单于对左大都尉的弟弟,唯一从李广箭下逃生的人,还是很有好感,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要是他敢后退一步,斩下他的头颅!”

“请大单于放心,侯产儿明白!”

侯产儿胆气不错,多次率军攻打雁门城,都没有成功。他能在大臣们畏惧不前的时候领命,这让军臣单于很是欣慰。

阿胡儿万分不情愿,只得硬着头皮,率领军队前去攻城。

“呜呜!”

如咽如诉的号角声响起,三千匈奴在阿胡儿的率领下,朝雁门城下开来。

城头上,李广屹立如山,打量着开来的匈奴,笑道:“匈奴又来送死了!”

李当户很是欢喜:“匈奴久攻不下,单于应该撤军才是,却是这般蛮干,无异于送死。”

“你以为他不想?”李广是名将,眼光是何等的厉害,一语道破军臣单于的用心:“他那是自作自受。谁叫他启用了血誓?血誓一出,必定要勇往直前,战事不利,他却不能撤军。再说了,他往哪里撤呀?”

李当户有些迷茫:“为何?”

“草原上现在还是大火熊熊,要到大雪纷飞时节才能熄灭。”李广哈哈一笑,意气风发,右手用力一挥:“数千里草原化为灰烬,牛羊死伤无数,单于撤军回去,他吃什么?喝什么?今年这个冬天,匈奴一定很难过!”

李当户恍然,匈奴牛羊死数无数,再把草原给烧了,匈奴已经处于生活维艰的地步。大漠生活苦寒,生活之资并不丰富,正常年月里,匈奴的冬天都很难过。更别说,周阳那把火,正是击中了匈奴的要害,冬天的日子有多难过,并不难想象。

军臣单于若此时撤军,回到大漠,日子难过。要是坚持打下去,最好是能攻破汉朝的城池,把城里的粮草弄到手,那么,匈奴今年冬天的危机就能度过。

不得不说,军臣单于想得还是挺深远的。

问题是,他能做到吗?

“要是把匈奴打败,他们就更难过了!”李当户很是振奋的一握拳。

“那是,那是!你小子多出点力吧!”李广哈哈一笑,和长子调侃一句。

父子二人说话间,阿胡儿率领的三千匈奴已经来到城下了。

李广仍是老打法,放到城下,等他们爬云梯时,再开始攻击。弓箭、弩矢、沸油、滚木、擂石齐下,匈奴哭爹叫娘,狼奔鼠蹿,乱作一团。

阿胡儿有严令在身,万分不愿,却是不得不爬上云梯,飞也似的朝城头上爬来。

不得不说,他的身手极为不错,爬云梯象在飞,只一口气功夫,就快到城头了。

然而,当他手搭到垛口时,只听一声威猛的吼声响起:“吃我一箭!”

一个威猛高大,宛若天神的将军就在面前,猿臂轻舒,一张又粗又大的硬弓弯成了满月,明晃晃的箭矢对准了他的额头,正是飞将军李广。

李广的射技,驰名天下,要想从李广箭下逃生,那是不可能的。阿胡儿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双手发软,再也没有力气,仰面摔了下去。

“哈哈!”

李广大笑,却没有放箭。从如此高的城墙上摔下去,还有不死的道理?根本就用不着再放箭了。

也许是阿胡儿命不该绝,他摔下去,正好有一个兵士掉下去,垫在背上,虽是给摔得七荤八素,疼得直吸凉气,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撒腿便逃。

“可惜!”

李广一箭对准阿胡射去。虽只一箭,破空之声大作,宛如有千百枝箭矢射来似的。

那破空之声,仿佛就在耳畔响起似的,阿胡儿差点一头栽在地上,顺手抓起一具尸体,使劲朝后一抛,受惊兔子似的朝前蹿去。

李广那一箭射中尸体,兀自朝前飞去,正正射中阿胡儿的右腿,阿胡儿惨叫一声,撤倒在地上。

侯产儿弯弓搭箭,对准李广射去:“飞将军,我射还你!”

“侯产儿?”李广双目一凝,暴喝一声。四枝大黄箭搭在弦上,对准侯产儿就射了过去。

四枝箭就如四百枝箭的威势,直奔侯产儿。

侯产儿从李广箭下逃生过一次,深知有多厉害,哪敢怠慢,一拉马缰,追风驹横行,闪开两枝,另两枝凭着矫捷的身手,闪了开去。

趁着这空档,侯产儿驰马上来,一把抓起阿胡儿,横放在马背上,疾冲而出。

李广哪会放走他,又是一弓四箭,对准侯产儿射来。侯产儿又是故伎重施,然而,此时的追风驹上多了一个人,已经没那么灵活了,闪过两箭,他的左臂中箭,箭矢透肩而出,沾着鲜血的箭矢穿出身体半尺。

另一枝箭矢,射中他的左腿。

惨叫一声,猛拍马背,追风驹嘶鸣一声,好象给绳子拉住扯走一般,驰出老远。

“阿父,快,射那马!”李当户忙提醒。

李广却是放下弓,赞不绝口:“追风驹,名不虚传。如此良骥,落在侯产儿手里,真是可惜了。”

“阿父,你怎么不射马呢?”李当户埋怨一句。

“那是追风驹,我宁愿放走侯产儿,也不愿伤它。宝驹呀!”李广眼里泛着红光。

侯产儿之所以能从李广箭下逃生,除了他矫捷的身手以外,还有追风驹的功劳。要是没有追风驹,他早就死在李广箭下了。先射杀追风驹,再射杀侯产儿,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问题是,武将爱马,李广哪里舍得射杀如此良骥。

侯产儿和阿胡儿回到王帐,引得众臣一阵震惊。

阿胡儿受伤,倒不能让他们有多少惊讶之情。侯产儿是左大都尉的弟弟,身手极为了得,比起左大都尉不见得就差了,深得一众大臣的信任。连他都受伤了,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你们这么快就败了?”

军臣单于很是吃惊。他并没有认为,阿胡儿他们能攻下雁门,刹羽而归,那是必然。可是,也没有想到,是败得如此之快。

“大单于,我们尽力了。”

侯产儿的头颅垂了下来。

“侯产儿,你不配拥有追风驹。”

军臣单于自打失去赤电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弄一匹赤电那般的战马,早就对这追风驹垂涎三尺了。

问题是,匈奴的规矩让他无法强索。匈奴贵壮贱老,军臣单于丢掉赤电,还配拥有好的战马吗?即使他索要,侯产儿也可以不给。

侯产儿这一败,反倒是给了他借口。侯产儿万分不愿,却不得不献马了:“侯产儿愿把追风驹献给大单于。”

“哈哈!”

匈奴没那么多虚礼,军臣单于大笑道:“本单于早就想一试追风驹的脚力了!”

站起身,快步出了王帐,飞身上马,一拍马背,追风驹驰骋起来。追风驹与赤电齐名,脚程不在其下,自从赤电丢失后,军臣单于再也没有骑过如此神骏的战马了,心情大好,越骑越快,哈哈大笑起来。

XXXXX

缘胡山,树叶枯黄,秋风吹来,树叶纷纷落下,沙沙作响。

周阳站在山岗上,望着眼前的树木,右手伸出,接住一片枯黄的落叶:“我们来到这山中,已经一个多月了,匈奴的锐气已经耗尽。”

“大帅,可是要动手了?”公孙贺靠在树干上打瞌睡,呼噜整得山响,却是闻言睁开眼,一双眼里光芒四射,好象夜晚的繁星般耀眼。

“是该动手了!”周阳把树叶一挥。

“要是再不动手,单于说不定就要撤走了。”公孙贺笑着站起。

“撤?他是不会撤的。”周阳倒不担心:“今天的冬天,匈奴的日子会非常难过。要想缓解危机,只有攻破大汉的城池,缴获我们的粮草。要不然,回到大漠,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牛羊。”

“为何?”公孙贺一愕,突然灵光一闪:“大帅,你那把火太狠了!哈哈!”

“赵破奴,传令,集结!”周阳转过身,把手中的落叶扔掉。

“诺!”

赵破奴领命,快步离去。

命令一传下,汉军很快就集结在一起了。

这可是一个多月来,周阳第一次传令集结。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盼望已久的时刻到了,人人精神振奋,这集结要不快速都不行。

缘胡山脚下,数万汉军阵势整齐,站成一个又一个方阵,人人眼里闪烁着炽烈的战意。

周阳策马而来,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紧随其后。

来到阵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周阳扫视一眼汉军,于他们的战意,很是满意。

“弟兄们:匈奴攻打我们的城池,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周阳右手高举,开始了战前训话:“我们的兄弟们,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他们在雁门、定襄、云中、代郡与匈奴大战,流血受伤。而我们,却在山中晒太阳,你们愿不愿意再晒下去?”

“不!”

只一个字的回答,铿锵有力。

“现在的匈奴,锐气没有了,军心涣散了,士气低落了;匈奴累了、疲了、乏了,而我们,晒了一个月的太阳,剩下的只有战!战!战!”周阳的声音拔得很高:“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该我们动手了!”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响起,直上云霄。

周阳右手用力一挥,一拉马缰,率先冲了出去。

“隆隆!”

如雷的蹄雷骤然响起,大地猛的颤栗了,汉军驰骋起来,溅起的烟尘遮蔽了天空。

一片红色的海潮,汹涌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第七十三章 石破天惊

第七十三章

石破天惊

定襄,汉朝在北方的重要城池。城高垣厚,易守难攻。

此时的定襄城,正发生一场激战,匈奴爬上云梯,奋用向城上攻去。然而,城上弓箭、弩矢、沸油、滚木、擂石齐下,打得匈奴哭爹叫娘,狼狈逃蹿。

自从匈奴到达定襄开始,天天攻城,然而,汉军守得跟铁桶一般,匈奴根本就不攻上去,徒增伤亡罢了。

城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层层相因,叠了一层又一层,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残肢断臂。

尽管这是秋季,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时间久了。尸体仍是会发臭,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尸臭味。

右贤王骑在骏马上,右手紧握着马鞭,看着败退的匈奴,气得破口大骂:“一群猪,一群猪!攻了一个多月,连城头都没有爬上过!”

右贤王这话就骂得没有道理了,谁叫匈奴缺少攻城器械呢?

匈奴缺少攻城器械,对坚城只能望而兴叹,是以汉朝虽给匈奴压着打了几十年,却是没有丢失过城池。

至于“**之恨”的雁门丢失,那是匈奴采取奇袭的办法拿下的,仅此一例。

匈奴败兵,肢残体缺,伤痕累累,一个个低垂着头。右贤王统兵数十年,就没有见过如此士气低落的匈奴,真是怀念以前呐!

“哼!”

右贤王冷哼一声,拨马便走。

军臣单于在雁门学起了汉军,立了寨栅,同时,他也传令匈奴各部,必须立寨栅,防备汉军偷袭,右贤王虽是不愿,也是不得不执行这一命令。于是乎,他的军队就多了一个羊圈。

来到营门口。只见守门的兵士靠在寨栅上打盹,睡得正酣,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匈奴本来就没有多少军纪、军令、军规,对这寨栅更是没有一点好感,绝对不愿要这羊圈,谁还会放在心上?

别的不说,就是右贤王本人也不愿成为羊圈里的羊。以往,这种事情,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当没看到处理。

然而,今日的心情极为不好,手里的马鞭象毒蛇一般蹿出,狠狠抽在一个打盹的兵士脸上。这个兵士猛然醒过来,惊惧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右贤王,吓得脸上变色,结结巴巴,想说点讨饶的话,却是找不词儿。

就在这时,右贤王已经策马进了营地。

一进营地,只见兵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咒骂着。

“汉人可恶,可恨!”

“汉人胆小,躲在城里,不敢与大匈奴的勇士决一死战!”

“要不是城墙高厚,我们早就把胆小的汉人给屠光了!”

骂来骂去,就一句话,匈奴勇士勇猛无敌,汉军胆小,只能凭借城池固守,不敢与他们大战一场。

这话,早就不知道骂过多少回了,一点新意也没有。

城池是汉朝的一大优势,周阳要是不利用城池来消耗匈奴,还是周阳吗?

右贤王听在耳里,是恼在心里:骂有鸟用,得打!得攻上城去!

这个美好的愿望,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很虚幻。

不远处,是一块空地,几个巫师裸着上身,又蹦又跳,吟唱着匈奴的神歌。

他们的周围,全是受伤的匈奴,有的胳膊没了,有的腿了,有的胸口受伤,有的背上受伤,有的手臂受伤……鲜血淋淋。脸色苍白。

匈奴没有医学,生了病,受了伤,只能靠巫师吟唱,求昆仑神赐福。

右贤王一瞧,在这里接受“治疗”的兵士接近一千,有些已经没有动静,应该是死了。只是,现在正是巫师求神的紧要关头,没有人来抬走尸体。

脚步声响起,适才打了败仗的匈奴伤兵来到,垂头丧气,没有了一点生气,坐到地上,一脸的虔诚,等待昆仑神赐福。

过了一老阵,巫帅满头大汗的停了下来。

“昆仑神!”

“昆仑神!”

匈奴虔诚的伏在地上,额头触地。

“昆仑神赐福予你们!”

巫师喘着粗气,扯起嗓子,高傲的宣布祈福成功。

“昆仑神!”

匈奴们齐声欢呼,激动难已。

可是,他们的这种激动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看着给抬走的上百具尸体。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似的,高涨的热情骤然消失。

匈奴缺少医术,使得伤兵得不到救治,伤兵的死亡率极高,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匈奴早就见怪不怪了,然而,再次亲眼见到,仍是不免心惊肉跳。

右贤王脸色阴沉,回到自己的帐篷,叫仆人温上马**。端来羊肉,踞坐下来,抄起刀具,割食起来。

他这是借酒浇愁,这么多年来,打汉朝那是何等的快意,他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想要什么就能弄到手。象如今这般,进不得的退不得,是平生第一遭遇到。

作为匈奴的第三号人物,右贤王当然明白军臣单于为何如此处置,为何要匈奴不计代价的进攻,那也是没有办法。

要是没有周阳那把火,牛羊牧民不给烧死那么多,即使冬天的日子难过,也能过,攻不下城池,完全可以退回草原上去过冬,等明年春天再来打。

可是,有了这把火,草地没了,牛羊牧民死伤无数,今年的冬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给活活饿死。与其让他们饿死,还不如让他们战死。

万一,攻破了汉朝的城池,这危机就能解除。虽然机会不大,毕竟还是希望尚存。

退,饿死无数;战,死伤无数,还真是难啊!

右贤王一杯接一杯的猛喝,不知道喝了多少,头有些发晕了,仍是在喝。一直喝到醉倒,省去一切烦恼,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XXXXXXX

定襄,太守府。

程不识跪坐在矮几上。众将跪坐在两厢的矮几上。

此时的太守府,热闹非凡,众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他们没有议战事,而是在议周阳。

“将军,大帅可有消息?”一个将领眼巴巴的望着程不识。

“没有。”程不识非常干脆的回答。

“哎!”一个将领先是叹口气,接着就埋怨起周阳了:“大帅也真是的。匈奴给我们拖了一个多月,早就累了疲了,他们的锐气早就给消耗光了。此时动手,再好不过,大帅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是呀!”又一个将领埋怨起来:“匈奴现在哪是在攻城,他们那是在磨时间。刚到的那会,还会拼命的爬云梯。如今,要是没有将领督促,就漫山遍野的睡大觉去了。我们看着,那个眼热,要是趁机杀出,一定能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这是动手的良机!”

“够了!”程不识浓眉一挑,轻喝一声道:“你们能想到,大帅就想不到?大帅没有消息,那一定有玄机。”

“玄机?”

众将话里略带讥嘲。

程不识脸一沉,轻斥道:“你们说,自从大帅掌军以来,什么时间错失过战机?”

“这个……”

众将立时哑口无言。

自从周阳统帅边关汉军以来,汉军打了几个漂亮的胜仗,没有战机,也会给周阳弄出战机来。

“扑扑!”

一阵羽翼声响起,众将没有听清,程不识的耳音极好:“有飞鹰,快!”

“诺!”

门外传来兵士的应诺声。

“是不是大帅的命令?”

众将猜测起来。现在,他们最想得到就是周阳的命令,出击的命令。

每当周阳有出击的命令,他们都会打一个胜仗,那是他们最想听到的。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就是程不识,也是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蹬蹬!”

在众将的期盼中,一个兵士拿着一支精致的铜管快步进来。

程征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从兵士手里抢过来,飞也似的来到程不识面前,双手呈上。

程不识右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过来,从铜管里抽出一块束好的绢帛,匆匆打开,浏览起来。

众将脖子伸得比长颈鹿的脖子还要长,眼巴巴的看着程不识,等待程不识说话。

程不识把绢帛放了下来,虎目中精光四射,扫视一眼众将。

“将军,是不是大帅的军令到了?”

一个心急的将领,代众将问出来。

“蹭!”

程不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猛的站起身,右手按在剑柄上。

“刷!”

众将齐刷刷的站起,个个挺起了胸膛,昂起了头颅。

以他们对程不识的了解,每当他有如此表情,那就是说有重大的军令要下达,人人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等待着军令。

“你们听好我的军令:传令三军,吃饱喝足,饱饱的睡上一觉!”程不识的声音陡然转高,很是激昂。

他们都是在血水里洗过澡,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宿将,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战即将上演。

大战之前,要兵士吃饱喝足睡好,是为了保证最佳的攻击状态。

“诺!”

这是他们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好命令,无不是大声领命。

“大战之前,吃饱喝足睡好,很是重要。睡好尤为重要,吃一头猪,不如睡一觉!”程不识眼里精芒闪动,声音震人耳膜:“若有违者,重责三十军棍!”

“诺!”

程不识号令极严,他的军队很整肃,三十军棍是很重的惩罚了。可是,这是在大战之前,这军令,没有人敢认为严苛,反而认为,那是应该。

“你们去吧!”

程不识右手用力一挥。

“诺!”

众将领命,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阿父,这守城怎么办?”程征问道。

“你去歇着。我来守。”程不识眉头一轩:“我程不识,打了一辈子的仗,不睡这个觉,仍能杀匈奴。”

对这点,程征没有异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阿父,大帅什么时间到?”

“黄昏时分!”

程不识虎目闪着精光:“大帅已经到达三十里外,正在歇息。黄昏时分,一定杀到!”

“又是黄昏?”

程征有些意外:“雁门大战时,不也是黄昏时分动的手吗?”

“黄昏又怎么了?”

程不识冷冷的道:“战场上,不在计谋有多新奇,管用就行。雁门大战时,单于兵力将收未收。如今,到了黄昏时分,匈奴正在烤羊肉,温马**,我们杀败了匈奴,正好有吃的,省得埋锅造饭!”

最后这话,豪情万丈。

程征不再言语了,施礼告退。

程不识出了太守府,飞身上马,赶去城头。来到城墙上,放眼一眺,不由得一笑。

城外的匈奴漫山遍野皆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是聊天,就是指着城头咒骂。更有人在城外烤起了全羊,温起了马**,这哪里是在打仗,是在野炊。

这种事,早在半月前就出现了,程不识见怪不怪了。

半个月前,匈奴攻城就不那么积极了,不再是整日进攻,一天攻那么三两次就行了。余下的时间,说是在攻城,还不如说是歇息,他们在城下吃羊肉饮马**,指着城上咒骂,骂汉军胆小如鼠。

不少汉军将领气不过,就要出城去大战一场。程不识严禁出城,违令者,斩!

在他的严令面前,众将只有遵命行事的份。

程不识身着戎装,在城上巡视。不时抬起头,观看日头,今儿这天特别长,要是能短点,那该多好!

营房里,呼噜声响成一片,汉军正在睡觉。那呼噜整得山响,老远就能听见。

XXXXXX

定襄城西北,三十里外,有一片偌大的树林。

这树林很大,连绵几十里,足以藏十几万军队了。

此时的树林里,全是汉军,正是周阳率领的弩阵和骑兵。一到达这里,周阳就下令歇息,准备黄昏时分对匈奴发起奇袭。

三十里路程,对于骑兵来说,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一个冲锋就能赶到,在这里歇息,再好不过了。

一匹匹战马,嘴里衔枚,拴在树上。兵士们靠在树干上,呼呼大睡,爱打呼噜的,用布片把嘴巴捂住,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周阳身着戎装,腰悬汉剑,在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的陪同下,在树林里巡视。

对汉军的处置,周阳很是满意。在树林里巡视完了,又走出树林,检查外面的暗哨。

草丛中轻响一声,周阳快步过去,只见赵破奴和三个建章军兵士正伏在草丛里。

“赵破奴,大军歇息,这警戒就交给你了。”周阳眉头微微一拧。

“大帅放心好了。担任警戒的全是建章军,就算有匈奴的侦骑,我们要杀他们,还不跟玩儿似的。”赵破奴信心十足。

建章军骑射娴熟,派他们担任警戒,那是再好不过了。对这话,周阳还是赞成,微一颔首:“千万小心,一定不能泄露任何消息。”

“一定!”赵破奴狠狠点头。

检查了一阵,周阳这才回到树林里,靠在树干上,准备睡一觉。

公孙贺靠上来,问道:“大帅,你打算怎么打?要派弩阵上吗?”

“弩阵,那是留给单于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拿出来的。”周阳手里的唯一底牌就是这弩阵了,越晚暴露越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公孙贺点头赞同:“右贤王部近十万人,我们就算用了弩阵,也不可能把他全歼。反倒是暴露了实力,单于很可能遁走。”

“要是把右贤王部全歼了,单于会逃得更快。”周阳突兀的冒出一句。

“呃!”公孙贺嘴里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紧接着猛点头:“能全歼十万大军,那足以证明我们的实力非同小可,他只有逃的份了。”

周阳微一点头。要歼灭十万大军,谈何容易。汉军真要做到了的话,那就证明,汉军不仅人数多,而且战力惊人,军臣单于只有跑路的份了。

“哦!大帅,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不先对单于下手,而是对右贤王下手?”公孙贺有些想不明白。

“上次雁门大战,我们对单于下手。单于一败,所有的匈奴军队都撤了。”周阳解释道:“这一次,我们的军队人数上虽然远不如匈奴,却也比那时候战力强了不少。是以,我想歼灭更多的匈奴。只要单于本部不败,其他几部匈奴再败得惨,单于都不会逃。”

“哦!高明!”公孙贺恍然:“等到单于明白过来,他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可以削弱匈奴,缩小我们兵力不足的差距,我们的成算就更大了。”周阳眼里精芒一闪。

如今,周阳手里不过二十来万汉军,而单于手里有五十万大军。要是双方硬碰的话,对汉军很不利。要是周阳先打其他几部,这会让匈奴损失惨重,几部打下来,斩首三四万不是问题。

斩首三四万,加上受伤的匈奴,差不多近十万了。匈奴缺少医术,受了重伤的匈奴兵士基本上就是死,若是斩首三四万,实际上死掉的匈奴就有六七万之多。

再加上攻城的伤亡,匈奴就损失十几万。到两军正面对抗时,单于手里只不过三十多万军队,虽然仍是有兵力上的优势,却已不是那么明显了。

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公孙贺由衷赞道:“大帅算得真精!等单于明白过来,为时已晚了!”

略一停顿,公孙贺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帅,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在这里驻军?”

周阳笑而不语。

公孙贺眼里闪过一抹迷茫之色,陷入了沉思。过了一阵,猛的抬起头来,一脸的喜色,冲周阳一竖大拇指:“大帅,你真够厉害的!就这事,你也用上了一条计谋!”

“不全是。”周阳笑道:“这里有一片树林,正好隐蔽。既然如此,何不再捎上一条计谋?”

公孙贺把周阳狠狠夸赞了一通,不再说,两人靠在树干上睡觉。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周阳喝了一袋马**,吃了一块肉干,达到七分饱。

战前进餐,只能达到七分饱,要不然,不利于作战,这是军规。

歇息小半个时辰,周阳下令集合。汉军从树林里开出来,在树林外列成阵势,阵势整齐,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周阳抬头望天,夕阳西垂,已是黄昏时分。

猛的拔出汉剑,朝着定襄城一指,汉剑在夕阳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隆隆!”

雷鸣般的蹄声骤然响起,汉军疾速冲出。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怒龙,直朝定襄城扑去!

第七十四章 凯歌不断(上)

第七十四章

凯歌不断(上)

黄昏时分,残阳胜血。把大地染成一片血色。

定襄城下,匈奴营地。

正传出阵阵牧歌,歌声悠扬,不乏粗犷之气,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大漠的牧场。

营地里,篝火点点,匈奴兵士围着篝火,唱起了他们熟知的牧歌,跳起了他们的舞蹈。

一时间,歌声飞扬,舞姿飘荡,一派欢乐气氛。

篝火上烤着肉干,煨着马**,肉香阵阵,酒香扑鼻,诱得人食指大动。

匈奴攻城不顺,士气低落,可是,并非没有开心事。他们这些天的开心事,就是到了晚上享用肉干马**。那是他们一天中最为开心的时刻。

终于不用再为自杀式的攻城担心了,今天不用担心了!

至少今天晚上是一个美好的晚上,还能做美梦!

是以,每到黄昏之际,匈奴就会烤着肉干,煨着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尽情的渲泄。

今日不发泄,说不定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谁处在这种时刻,都会疯狂,能跳则跳,能唱则唱,能吃则吃,能喝则痛饮!

定襄城头上,有一个铁塔似的身影,正是宛若天神的程不识。

程不识一身戎装,顶盔贯甲,腰悬汉剑,虎目中精光暴射,把城外匈奴的举动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匈奴在烤肉干,煨马**,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正是进攻的良机。

“大帅,你真会挑时候!”程不识暗自赞叹一句。

虽然这些天很少收到周阳的命令,可以想得到。周阳肯定没闲着,在注意匈奴的一举一动,要不然,周阳不可能把进攻的时机选在黄昏时分。

这可是匈奴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刻!

除了少数巡逻兵士外,匈奴窝在营地里,准备饱餐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至于明天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明天就给伟大的昆仑神召唤了。

“阿父,什么时间进攻?”程征快步登上城头,轻声问道。

“等鼓声!鼓声起,立即出城!”程不识头也没有回:“鼓声就是大帅的命令!”

“哦!”程征不再说话,打量起营地里的匈奴,笑道:“匈奴这好象是在耍猴!”

“匈奴本来就没有多少军令军规,松散无军纪,如今士气低落,今日不知明日事,他们要不这般又唱又跳,就不是匈奴了。”程不识点评起来。

人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总是得过且过,破罐子破摔。眼前的匈奴正是如此。

程不识转过身,打量着城墙下的汉军,个个精神抖擞,顶盔贯甲,手按在剑柄上,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城墙下的汉军,除了步兵、弓箭手以外,还带了几十辆冲车。

所谓冲车,就是在一辆大型战车上放上一根又粗又长的木头,可以用来撞击城门。程不识带上冲车,并不是要撞城门,而是要撞击匈奴的营栅。

匈奴虽然不善做寨栅,毕竟是有了。要是不把营地的寨栅给摧毁掉,周阳的骑兵赶到,不易发挥。有了冲车,那就好办了,只需要一阵猛冲,就能把寨栅撞出好多缺口。没有了寨栅的防护,匈奴营地就是一片旷野,便于周阳的骑兵冲杀。

“怎么还不闻鼓声?”程不识仰首向天,望着快落下去的日头,不由得焦虑起来了。

焦虑归焦虑,他却没有怀疑周阳会不会来。周阳说要来,肯定是会来的。

“咚咚!”

远远传来惊天的战鼓声。

这是进攻的命令!终于等到了!

程不识精神大振,猛的拔出腰间汉剑,高举在头上,大声吼起来:“弟兄们:进攻的时刻到了!杀呀!”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响起,直上九重天!

“轰隆隆!”

定襄城门打开了。

一个多月没有打开过的城门,好象魔鬼之门似的。缓缓开启了。

城门一开,汉军挥着汉剑,吼着战号,好象溃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不计其数的汉军,排成战斗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一往无前。每一步下去,仿佛巨锤在撞击地面,地面狠狠的颤抖一下!

程不识飞身上马,一夹马肚,朝着城门冲了过去。一冲出城门,程不识并没有立即去冲杀,而是站在城下,大声吼道:“你们冲杀!冲车交给我!”

众将憋屈了这么多天,谁个不手痒?谁个不想狠杀一阵?

这命令让他们大是欢喜,齐声欢呼,指挥汉军对着匈奴的营地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不要说从空中,只需要站到定襄城头上,就能看见一幕奇景:不计其数的汉军,好象红色的海潮一般,对着匈奴的营地涌了过去。

冲车笨重,行动缓慢。最后出城的。

冲车一出城,程不识一挥手,兵士在他的指挥下,推着冲车飞奔起来。来到匈奴营地前,冲车毫不停留,对着寨栅就撞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匈奴的寨栅就会出现一个大豁口。几十辆冲车一齐发威,撞开的豁口还用说么?一撞一大片,匈奴的寨栅根本就不经事。

按照汉军的做法,立营之后。不仅要用寨栅掩护,还要挖壕沟。有水则引水,没有水,就要在壕沟里放些尖刺之物,增强屏障。

匈奴万分不愿做“关在羊圈里的羊”,立寨栅都是极不情愿,要他们挖沟引水放尖刺之物,更是不可能。就是简单的立个寨栅,其他的防护措施都没有。

如此简易的防护,哪里挡得住冲车?

寨栅一倒,汉军就象潮水一样,漫进了营地。原本还为了争夺营门激战的汉军,突然之间全部朝豁口冲去。

在程不识的指挥下,冲车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匈奴寨栅的豁口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用不着再撞了,程不识这才扔下冲车不管,挥着汉剑冲杀起来。

XXXXXX

汉军出城的声势极大,十数里外都能听见。匈奴先是惊疑不定,个个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定襄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根本就不明白所以。

“汉人这是怎么了?”

“汉人出城了!”

“汉人胆小如鼠,他们敢出城?”

“那不是汉军,还能是什么?红红的一片人!”

“真的出城了?”

过了好久,匈奴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一直瞧不起的汉人竟然出城了,对着他们的营地冲杀起来。

汉军出城,对于匈奴来说,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

说是好消息,那是因为汉军出城,与他们一战,是他们的梦想。在他们心目中,汉军就是城池坚固。论砍杀,哪是大匈奴的勇士的对手。

汉军这一出城,正中下怀!人人兴奋,欢呼雀跃,上马的上马,拔刀的拔刀,准备与汉军大战一场。

说是坏消息,那是因为他们的肉干刚烤好,马**刚煨热,还没有享用。可恶可恨更可憎的汉人就杀来了,这是要人命吗?

喜也好,怒也罢,汉军出城了,不打也得打了,骑着战马,挥着弯刀,就冲了出去。

汉军突然出城,匈奴一点准备也没有。能够骑上战马,穿上盔甲的匈奴不多,只有极少数人。更多的却是找不着战马,有些甚至连弯刀都没有带,只带了割食羊肉的刀具,一把小刀而已,这怎么对敌?

骑战马,找弯刀,穿盔甲,想法是不错,可是,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问题在于,营地里的匈奴你推我挤,越来越乱,到后来,当汉军杀到时,已经自相踩踏了,已有人死于自己人之手。

这倒不是匈奴惊慌,此时的匈奴正好相反,他们很兴奋,终于可以和躲在城里的汉军大杀一场了。只是,事起突然,要不乱都不行。

汉军一杀到,乱糟糟的匈奴,哪里抵挡得住?唯有四处乱蹿的份。

尤其是,寨栅给冲车撞开,汉军狂涌而入,简直就是不可收拾了。匈奴枉自有一颗死战之心,却无死战之行,唯有夺路而逃的份。

匈奴混乱,汉军整肃,以乱军抵挡堂堂之阵,这后果还用说么?

那是一场屠杀!

一边倒的屠杀!

只一会儿功夫,匈奴营地就象一团糨糊,乱得不行了,到处都是夺路而逃的匈奴,到处都是追杀的汉军。

周阳的骑兵还没有到,程不识就把匈奴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不愧是当世名将!

“汉军威武!”

汉军的战号冲天响起,直上九霄。

“逃啊!快逃啊!”

匈奴逃命的叫嚷声响成一片,与汉军的战号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两军打得热闹非凡之际,却有一人两耳不闻交战事,一心只做清秋梦!

谁?

右贤王是也!

XXXXX

“呼噜!呼噜!”

右贤王的呼噜整得山响,就是惊天的喊杀声也没有他的呼噜响亮。

右贤王身披狐裘,一颗光溜溜的大脑壳枕在手背上,侧身而卧,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把狐裘沾湿了一大块。

右贤王今天心情极度不好,借酒浇愁,喝得太多了,当场醉倒,还是仆人把他弄进来歇着的。

“大人,大人,快醒醒。”

仆人小心翼翼的喊叫。

“吧嗒!吧嗒!”

右贤王的咂嘴声响起,算是回答。

“大人,汉人杀来了,快醒醒!”

惊天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仆人心中吃惊,声调不免提高了许多。

可是,右贤王不仅没有醒过来,还说起了胡话:“汉人,我杀!杀!杀!”右手挥动一下,做了个砍杀动作,貌似要醒过来,接下来却是没有了动静。

酒醉之人,要想弄醒,很难。尤其是这种烂醉如泥的人,就是炸雷鸣响于耳际,也不见能把他惊醒。

“大人,大人!”仆人又叫了两声,还是没动静。

仆人实在没有办法了,狠狠心,咬咬牙,转身出去了。等他回转时,手里多了一个革襄,装的是马**。此时的马**很是冰凉,和冷水无异,本想是用冷水,急切间找不到冷水,马**倒是现成的,将就着对付,对着右贤王当头浇了下去。

“谁?”

右贤王惊叫一声,立时给淋醒了,眼睛猛的睁开,咂吧着嘴巴,死盯着仆人。右手闪电般抓住仆人,扯到身前,喝道:“你好大的胆!”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仆人身上,清脆响亮。

仆人忍着脸上的疼痛,不住裂嘴,忙道:“大人,汉人杀来了!汉人杀来了!”

“胡说!”右贤王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有听见喊杀声。

“大人,你听!那是汉人的战号。”仆人忙提醒一句。

“汉军威武!”

惊天的战号声响成一片,好象炸雷似的鸣响于耳际。

伴随着汉军的战号响起的是匈奴哭爹喊娘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汉军不仅杀来了,还杀得匈奴无处可逃。

“轰轰!”

右贤王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眼前一黑,都快摔倒了。

匈奴又没有什么事务,没事时饮酒,醉上一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是军臣单于也没少这么做。可是,这一醉倒好,汉军偏偏在这时节杀来,那不是要命吗?

右贤王的脑子乱了,身上发软,额头上冒出了虚汗,摇摇晃晃,都快晕倒了,慌得仆人忙扶住。

右贤王的胆色不错,这震惊只存在极短时刻,就镇定下来了:“来啊!取我的盔甲、战马、弯刀来。”

这些东西,仆人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手忙脚乱的帮他穿戴。右贤王匆匆穿上盔甲,挎上弯刀,右手按在刀柄上,双目中闪着怒火,气哼哼的快步出了大帐。

一出帐,只见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逃蹿的匈奴,匈奴逃命那个狼狈劲头,跟没头苍蝇似的,东奔西蹿。尽管他们逃得很卖力,可是,汉军追得够凶狠,一点也不给他们机会。

地上的尸体到处都是,积尸累累,层层相因,不知道有多少。

不就睡了一觉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伟大的昆仑神怎么不保佑?

右贤王嘀咕一句,飞身上马,挥着弯刀,吼叫起来:“顶住!顶住!给我顶住!”

谁不想顶住?问题是,顶得住吗?

匈奴不仅没有听他的,逃得反倒快了,谁顶谁死,谁愿意干?

右贤王一打量,还好,他的亲兵还在,上千人的亲兵,穿戴整齐,阵势仍存,心下略安:“你们,给我杀!凡逃跑者,一律格杀!”

亲兵领命,挥着弯刀对着乱哄哄的匈奴冲杀了过去。

这些亲兵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刀法了得,箭术非凡,他们这一痛下杀手,不少匈奴立时做了刀下鬼。

上千亲兵的砍杀,很有威慑力,匈奴好象羊子一般给赶了回去。迎接他们的是汉军明晃晃的汉剑,一阵砍杀下,哭爹叫娘。前有亲兵拦路,后有汉军追杀,匈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

伟大的昆仑神,为何处处死路?

亲兵这一出手,混乱的阵势稍缓,右贤王精通兵道,知道这是机会,他能不能稳住局面在此一举,绝对不能错过。

“大匈奴的勇士:汉人可恶可恨,他们龟缩在城里,不敢与大匈奴的勇士决一死战!今日,大匈奴勇士,用你们手中的弯刀,砍下汉人的头颅!杀光汉人!”右贤王挥着弯刀,大声吼叫起来。他的声音好象炸雷,远远传了开去。

匈奴之所以这么混乱,不仅仅是因为汉军凶猛的砍杀,还在于没人指挥,谁叫右贤王酒醉了呢?

他一喊,立时让匈奴有了主心骨,不少匈奴向他靠拢。只一口功夫,他身边的匈奴就三两千了,右贤王毫不犹豫,命令他们排成阵势,准备与汉军厮杀。

程不识一代名将,哪会不明白右贤王重整阵势的严重后果,哪会给他机会,立即率领一队汉军攻过来。

右贤王手一挥,这几千刚刚收拢的匈奴,对着程不识扑了上去。

右贤王一拉马头,退到后面,挥着弯刀,大声吼叫,聚拢匈奴。营地里的匈奴何其之多,汉军虽然勇猛,却是杀不胜杀,一时间又哪里杀得了多少?

有了右贤王聚拢军队,他就象磁石一般,匈奴就象铁屑,纷纷向他聚拢,越聚越多。不一会儿,他就聚拢了上万匈奴。

程不识几次想冲过去,打断右贤王聚拢军队,都没有成功,匈奴实在是太多了。

上万匈奴就是上万骑兵,而此次进攻的汉军没有骑兵,正是匈奴骑兵发挥的良机,一旦给匈奴骑兵驰骋起来,汉军只有给屠杀的份。

“哈哈!”右贤王极是得意,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大笑道:“汉狗,等死吧!”

手中的弯刀一挥,在夕阳下发出一抹红色的光芒,好象鲜血般妖艳,格外骇人,上万匈奴对着汉军冲锋过去了。

“隆隆!”

如雷的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右贤王更加得意了,大匈奴的勇士那还用说么,个顶个的强!别的不说,光这冲锋的蹄声,就特别响亮,格外有声势。

不对!一万骑兵再厉害,也不可能有如此雄壮的声威,这至少是两三万骑兵的声势呀。

“隆隆!”

雷鸣般的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其声势之雄壮比起匈奴骑兵还要强上几分。

右贤王扭头一瞧,只见一朵火烧云正急速飘来。

这并不是火烧云,是一支骑兵,人人顶盔贯甲,胯下战马神骏,行动如风,红色的军服把他们衬托得跟天边的红云似的。

无数面“汉”字大旗在风中招展,舒卷如画,格外好看。

一面帅字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周”字。帅旗下一个年青人,一脸的坚毅之色。

第七十四章 凯歌不断(中)

第七十四章

凯歌不断(中)

“汉人的骑兵?”右贤王虽然知道伊稚斜五千骑兵给三千建章军打败的事情。还是不怎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认为,那是伊稚斜无能,要是遇到他右贤王,败的一定是汉军。

“这一定是周阳了!哈哈,打败汉军,活捉周阳!”右贤王美滋滋的想着,一拉马头,率领上万匈奴对着汉朝骑兵冲去。

弯刀高高举起,在夕阳下,闪着血一样的光芒,尉为奇观。

“咦?”右贤王突然发现一桩异处,那就是夕阳有些刺眼,他的眼睛睁不开。

“不好!上当了!上大当了!”右贤王聪明人,念头一转,就知道他上一个天大的当。

不愧是聪明人,一来就想到了,可是太晚了。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声响起,一万骑兵泼风般冲来,手弩已经握在手里,对准了右贤王的骑兵。

夕阳刺眼。右贤王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看不大清楚。不过,以他想来,汉军手里应该拿的是弓箭吧。

他要是参与当日大漠一战,就不会如此想了。可惜的是,当日他并没有参与那一战,对手弩的印象不够深刻。听过,却是没往心里去。

骑射,那是匈奴的看家本领,即使在阳光刺激下,匈奴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发挥受到一定影响,那也不是汉军所能比得了的。

“准备!冲到射程放箭!”

右贤王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

“咻咻!”

破空声响成一片,匈奴还没有冲到射程,汉军的弩矢倒先到了。

这可是一万汉朝骑兵一齐放箭,远非当日三千建章军所能比,弩矢密集得太多了,只见一张巨大的矢网当头罩下。

紧接着,“卟嗵!卟嗵!”,落马的声音响成一片,不少匈奴惨叫着摔到地上,动得几动就死去。没有死去的,大声惨叫。

“能射这么远?是射雕者也不可能!”右贤王惊疑不定。

看见匈奴身上的弩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手弩。对手弩,他并不陌生。当年掳掠时,还缴获过,试用过,威力比起弓箭大得多,准性更强几分。要是这支汉朝骑兵都装备了手弩,那么,他肯定讨不好去。

急切间,似乎是记得当日伊稚斜五千骑兵败于三千汉朝骑兵之事,就是因为汉军使用了手弩,这可大大的不妙。

匈奴有句古老相传的话,“开弓无回头箭”,现在右贤王就是射出去的弓,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

他的军队是急切间收拢的溃兵,若是现在就退,士气必然低落,他必败无疑。若是冲锋,那么,说不定还能成功。

至少,比撤退的结果更好!

当然,他若是硬冲的话,通过手弩的射程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选择负出必要的代价。

“冲啊!”

右贤王大吼一声:“杀光汉人!”

匈奴在他的指挥下,泼风般对着汉朝骑兵冲去,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汉军毫无怜惜之心,那箭矢一轮一轮的射来,每一轮就是上万,每一次覆盖,都会有不少匈奴中箭落马。

在经过几轮手弩的射杀之后,终于冲到弓箭的射程了,右贤王暗松一口气。只要射程够得着,那么,就让可恶可恨的汉人见识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箭术。

右贤王兴奋的摘下硬弓,搭上劲矢,弓开满弦,瞄准了周阳。

他是有名的射手,是匈奴的勇士,更是高高在上的射雕者,只要他一放箭,周阳必然是在劫难逃。

只要杀了周阳,他的功劳比天大,右贤王越想越得意。

“咻咻!”

无数枝箭矢射来,破空声响成一片。其中更不乏劲绝之声,以他的阅历见识,一听便知,这是射雕者般的存在,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竟有数千人之众。

射雕者。每一个都极为难得,千中无一。就是军臣单于,最多的时候,他手里的射雕者还没有一千。汉军阵中突然冒出数千射雕者,那是什么概念?

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心中一颤,大有从马上栽下来的冲动。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伊稚斜之败于建章军,并不是匈奴的战力不如,而是汉军太过强悍了。

几千建章军,那就是几万精锐骑兵的实力,伊稚斜区区五千精锐怎是对手?

惊归惊,右贤王这一箭射得还是很准,箭矢挟着劲风,对着周阳面门射去。对自己的箭术,右贤王有着绝对的信心,就算周阳的身手再了得,毕竟只是他年轻人,能好到哪里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只见周阳手里的大黄弓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箭杆上一拨。劲矢就射偏了。

“射雕者?”如此年青的射雕者,就是在匈奴也是极少见到,右贤王这一惊非同小可。

射雕者的身手极为了得,射雕者要射杀射雕者,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有李广那般超绝的箭术。当今之世,能不把射雕者当一回事,随意射杀的,也只有李广了,他右贤王没有这本事。

就在右贤王惊疑之际,惨叫声响成一片。不少匈奴给射落马下。

破空声再次响起,汉军又开始放箭了。匈奴张弓搭箭还击,可是,他们给汉军制造的伤亡,比起汉军给他们造成的杀伤,差得太远。

别的不说,仅凭建章军,就足以力压上万匈奴。更别说,汉军骑兵一万人,这优势之大,不难想象。

双方不停的对射,匈奴完全处于下风。

匈奴的骑射,那是匈奴的看家本领,竟然输给了汉朝骑兵,这事说出去,不会有匈奴相信,只会当笑话听。因为,数十年来,匈奴就没有在骑射上输给汉军。

右贤王只觉手脚发凉,身子发僵,额头上冒虚汗,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钻了进去。

匈奴的羞耻之心虽然不多,可是,连看家本领都不如人,右贤王还真是羞愧无地。

现在是不可能逃的,只能硬着头皮冲了。现在逃跑,就要面临着汉军弓箭与手弩的两重打击,伤亡高得出奇。更重要的是,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逃命,那么,匈奴不多的士气必将荡然无存。

与其在逃跑中送命,不如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把鲜血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右贤王灵机一动,祭起了血誓这法宝。

在龙城出发时,匈奴就立了血誓。这是对他们的一道束缚,这一祭起,果然有奇效。原本有些心惊胆战的匈奴,齐声高呼:“把鲜血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人人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好象远古凶兽似的,挥着弯刀,嗥叫着,悍不畏死的冲过去。

箭术不如汉军,马上砍杀,还是有希望。匈奴的刀法很是了得,那可是用汉人人头喂出来的刀法,凶悍、变化多端。

“绰矛!”

周阳把手中的大黄弓一收,顺手从兵器钩上摘下长矛,双手紧握着,端在胸前。

一万汉朝骑兵,手端长矛或戟,排着整齐的阵势,吼着战号,对着匈奴就冲了过去。

蹄声如雷,烟尘如云,战号冲天,那威势,那杀气,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右贤王面对夕阳,给阳光刺激得眼睛有些不适应。只见周阳手中的长矛,在夕阳下发着红光,更象毒蛇的信子。

不,上万条毒蛇,一旦冲过来,那后果还用想吗?

右贤王知道,他犯了大错,汉军有了对付他们的利器。有长矛在手,汉军完全可以在砍杀前给他们制造足够大的混乱。只要混乱一起,汉军趁势砍杀,必占上风。

不得不说,右贤王的看法很正确,不愧是匈奴的第三号人物,深通兵道。

可是,他明白了又如何?他不明白,心里还好受些,明白了,反倒让心里很不爽。

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汉军冲过来,手中的长矛或戟,对着匈奴狠捅的份。

这可是折磨,还有比眼睁睁的看着汉军屠杀匈奴更让他难受的吗?

在他的印象中,汉军胆小,战力不行,是匈奴的活靶子,射箭也好,弯刀砍杀也罢,随你的意,爱怎么杀就怎么杀。什么时间,匈奴成了汉军的活靶子?

“啊!”

“昆仑神!”

惨叫声,祈求声响成一片,匈奴好象堆好的稻草给推倒似的,齐刷刷的栽了一地。

死去的,嘴里冒着血泡,眼睛瞪得老大,不住抽搐。

没有死的,惨叫不断,不住滚动,带得身上的矛或戟不住晃动。

瞧在右贤王眼里,那不是利器,不是矛,不是戟,那是毒蛇在欢快的甩着尾巴,仿佛在说“瞧,我品尝了匈奴的鲜血,多甘美!”

在这一刻,右贤王真想挖掉自己的眼珠,眼不见为净!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中,一把把汉剑在夕阳下发出耀眼的红光,好象魔鬼的红舌似的,不停的在匈奴身上舔动。

每一次舔动,就会出现一朵美丽的红花!

汉军的砍杀勇猛异常,匈奴虽有血誓激发斗志,仍是抵挡不住,好象稻田里的麦子在给农夫收割一般。

如今的汉军有三个优势:一是汉军有数千建章军。建章军不仅箭术了得,砍杀也是厉害无比,远非右贤王的军队所能比。

二是汉军利用长武器打乱了匈奴的阵势,制造了混乱,抓住这机会砍杀,要不占上风,都不行。

三是汉军背向夕阳,而匈奴面向夕阳,眼睛受到刺激,这战力很难发挥得出来。汉剑的每一次挥动,匈奴看在眼里,好象镜子在面前发光似的,只见光芒,不见剑身。疼痛的时候,他们方才知道汉剑砍在什么地方。

利用夕阳刺激匈奴的眼睛,限制其战力的发挥,这是周阳设下的计谋。在树林歇息时,公孙贺问的就是这事,周阳没有回答,他想了半天才想到,把周阳狠夸一通。

周阳之所以把进攻的时间选在黄昏时分,是因为这时候的匈奴最为松懈,是进攻的最佳良机。

黄昏时分,夕阳西垂,阳光会刺眼,绝对不能面向东方。周阳决定从西方冲来,正好西北有一块树林,不在那里隐藏,还能在什么地方呢?

要是再加上一条优势的话,汉军是堂堂之阵,而匈奴是临时收拢的败兵,他们队列散乱,以整打乱,这后果很明显。

在如此之多的优势下,汉军尽情发挥,而匈奴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的匈奴,就象受伤的兔子似的,只有任由汉军收割他们的生命。

“把鲜血献给伟大的冒顿单于!”

给血誓激发的匈奴,一往无前,疯狂的砍杀起来,没有一个人逃跑。

可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是靠实力,并不是士气,虽然士气很重要。如今的匈奴,实力比起汉军差得太远了,他们不逃就是送死,汉军毫不客气的砍杀,一个又一个匈奴栽倒在地上。

汉军憋了一个多月,早就手痒痒了,越杀越狠,而匈奴却是越杀越少。到夕阳最后一点脸儿不见了的时候,匈奴终于可以看清了:上万匈奴,剩下的不到一千人。

右贤王望着满地的尸体,心中那个震惊,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就在太阳落下去这会儿,汉军就杀了七八千匈奴,这是何等的战力?就是匈奴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死这么多的汉军。

再打下去,他会全军覆没。右贤王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得一拍马背,落荒而逃。

他一逃,匈奴没了主心骨,斗志全无,血誓早给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拨转马头,步了右贤王的后尘。

这是痛打落水狗的良机,周阳哪会错过,一挥汉剑,大吼一声:“汉军威武!”

一拍马背,直朝营地扑去。

“汉军威武!”

汉军高喊着战号,漫山遍野的朝着营地扑去。

营地里有不少匈奴,程不识指挥下的汉军虽然勇猛,也不可这么短时间击败匈奴。右贤王的出现,聚拢了不少散兵,匈奴反倒有稳住阵脚之势。

尽管程不识一心想打乱匈奴的阵势,可是,他的兵力过于悬殊,心有余而力不足。匈奴重整阵势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不由得大急。

正在他焦虑之时,右贤王战败,周阳指挥骑兵追杀过来。

望着旋风般卷来的汉朝骑兵,程不识长吁一口气,匈奴完了!只要周阳腾出手来,匈奴就是败局已定!

之所以如此判断,倒不是程不识自大,而是凭借他敏锐的观察力得出的结论。

因为周阳是从匈奴背后杀来的。前有程不识的大军,后有周阳的骑兵,前后夹击之下,不要说还没有重整阵势的匈奴,就算他们重整了,也会败退。

“不留活口!杀光匈奴!”

周阳手中的汉剑一挥,眼里厉芒四射,大声怒吼起来。

这是痛下杀手的命令,汉军齐声呐喊:“杀光匈奴!杀光匈奴!”

匈奴可恨,残杀了无数的汉朝百姓,杀光匈奴正是汉军心里最好的梦想,闻言之下,无不是精神百倍,十分力气也要使出十二分,奋力砍杀起来。

周阳的到来,注定了右贤王的败局,再也挽不回来了。一万骑兵从背后冲来,手中的汉剑不停挥动,每一次挥动,必然会有匈奴的惨叫声与之相和。

匈奴的阵势不整,散乱混杂,哪里抵挡得住,周阳他们是好象冲入羊群里的猛虎,横冲直闯,来去自如,无人能挡。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躺满了尸体,积满了鲜血。若是夕阳仍在的话,在夕阳照射下,一定会非常妖艳。

“杀啊!”

程不识大吼一声,一拍马背,疾冲而出,手中的汉剑狠狠砍下,挥起,再劈下。

“逃啊!”

“快逃啊!”

匈奴逃命的声音此起彼伏,直达九重天。

伴随着逃命的喊声的还有匈奴的祈求声“昆仑神!”

伟大的昆仑神却是不显灵,没有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要是在白天的话,一定会欣赏到一幕奇景:漫山遍野都是逃命的匈奴,到处都是追杀的汉军!匈奴躲无处可躲,藏无处可藏!

只可惜,夜幕已经降临,无人能欣赏到这幕奇景。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打破夜晚的宁静!

屠杀在进行!

渐渐的,一轮弯月露出了脸面,战号声方才渐渐停歇,喊杀声越来越弱,最后归于沉寂。

战号声没了,喊杀人停歇了,代之而起的却是欢呼声。

“大汉万岁!”

蕴含着无尽喜悦的欢呼声响起,些微的星月之光下,只见不计其数的汉军用力的挥着手臂,舞动汉剑,仰天呐喊。

他们又打了一个胜仗!

“大帅!”

程不识一脸的喜色,策马驰来。

周阳一瞧,此时的程不识一身是血,盔甲上、脸上、手上、腿上、马背上,整个人,整匹马,都是红的,跟个血水里洗过澡似的。

“程将军。”周阳笑着策马相迎。

“大帅,好谋划呀!”

程不识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帅,此时应该追击。末将愿往。”

不愧是名将,一语切中了要害,要是不追击,战果就不会太大。此时追上去,匈奴只有束手待缚的份。

“程将军就不用了。”周阳眉头一挑:“公孙建,你率领弩阵兵士前去追去。再给你五百建章军。记住,能追多远算多远,不要暴露弩阵,更不能有大的损伤。”

此时的右贤王部是残部,根本用不着主力前去追击,只需要派出弩阵即可。当然,周阳并不是要公孙建摆弩阵,而是要弩阵的兵士骑上马追。

公孙建领命而去,程不识大是艳慕。

“程将军不必惋惜,赶紧吃饱喝足了,我们马上出发!”周阳眉头一挑,下达了军令。

“去哪里?”程不识很是意外?

“云中!”周阳回答一句,手中汉剑一伸,刺中一块肉干,送到嘴边一咬,赞道:“匈奴这烤肉干的本领了得!又香又嫩,极为可口!大家都尝尝!”

“哈哈!”

欢快的笑声响起,在夜晚格外响亮。

第七十四章 凯歌不断(下)

第七十四章

凯歌不断(下)

程不识用汉剑刺中一块肉干。送到嘴边,大嚼起来,吧嗒吧嗒的响声极为响亮,好象数个人在吃东西似的。

这就是猛将,连吃东西都与众不同,周阳暗赞一句。

“好吃,好吃,真好吃!”

程不识不住赞叹:“以后,抓住匈奴,就让他们给我们烤肉干!”

还有比杀败匈奴,吃匈奴烤好的肉干,饮匈奴煨好的马**更让人欢喜的事情么?这绝对是程不识这辈子少有的欢畅时刻之一了。

公孙贺、秦无悔他们大口吃肉,大口饮马**,好不快活。瞧他们那吃相,哪里是在吃,纯粹就是在抢。

周阳把他们的吃相瞧在眼里,不由得莞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打仗,还真是消耗体能,开打之前,明明进过一次餐。仍是饿了,比起训练消化得还要快。

此时此刻,汉军将士们围着篝火,说着笑话,吃着肉干,饮着马**,仿佛这营地不是匈奴的,而是他们的。

一通大战,不少篝火已经熄灭,不少肉干掉在地上,沾满了烟尘。不过,这不是问题,火熄了可以再升,肉干脏了可以洗干净,总比重新烧烤省时间。

因为,周阳已经传下了号令,要他们吃饱喝足,赶去云中大战一场。

这可是让人无比振奋的消息!汉军将士们无不是凛遵。

“大帅,云中郡离定襄不远,两百多里路程,我们连夜行军,在天亮之前就能赶到。”公孙贺狠狠的对付着肉干,却不能把他的嘴塞住:“趁着黑暗,我们发起突袭,匈奴一定想不到。那我们就是泰山压卵,匈奴会给我们一击而溃。”

“这主意不错!”程不识率先附和:“天未亮,匈奴还在做梦。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赶到,一定得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商讨着明天大杀云中郡匈奴的事情。

等他们商讨完,也吃饱了,周阳传下号令,留下三千人守定襄,其余人全部赶去云中。

右贤王部新败,公孙建正在追击中,他不可能纠结得起残部反扑。他一定想纠结残部,可是,公孙建手里有五百建章军,足以应付突发*况。再说了,城中还有不少百姓,若有意外,他们一定会协助守城。留下三千人,足保定襄无虞。

程不识部多是步兵,要赶去云中郡却是一点困难也没有。因为右贤王战败,遗弃了不少战马,漫山遍野都是,只需要去牵过来就行。

要步兵在马上砍杀。必须要对他们进行训练。可是,只要不从马上掉下来,是个兵士都能做到,没有一点难处。

于是乎,数万汉军从定襄出发,直奔云中郡。

云中郡在定襄的西北方向,大军直朝西北开进。

些微的星月之光下,只见一条黑色的长龙,滚滚朝西北扑去。

为了保证大战有足够的体力,周阳下令,除了警戒的兵士以外,其余人全部睡觉。在马上睡觉,周阳已经有经验了,把衣衫撕碎,粗略的搓成一根布绳,把自己绑在马背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数万汉军,在马背上呼呼大睡,酣声如雷,老远都能听见,在静夜中就格外响亮了。

好在行军路上没有百姓,此时的百姓都撤进了城里,要不然,一定会惊动百姓围观。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周阳醒过来时,四周黑沉沉的。程不识和公孙贺的酣声整得山响,比打雷还要响亮。

“到哪里了?”周阳问道。

赵破奴就在身边,他担任警戒:“大帅,离云中还有五十里。”

“五十里?”程不识的酣声突然没了。好象给剪刀剪断似的:“够了。稍事歇息一阵,吃点战饭,天亮之前就可以动手了。”

“不!”周阳右手一挥:“调头向北,到匈奴营地正东面的凤儿坡歇息。”

“大帅,到那里去做什么?”公孙贺的酣声也收住了,抬起头来质疑,脸上睡意犹存。

程不识对周阳是信服的,想也没有想道:“既然大帅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传令吧,去凤儿坡歇息。”

军令一传下,大军改西北行为正北行,赶往凤儿坡。

凤儿坡是一块平地,这里有齐膝深的野草,大军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一声令下,兵士下马,在马嘴里衔枚,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在黑夜中,要不是走到近前,肯定发现不了他们。

赵破奴派出警戒哨,警戒起来。

“叫他们睡一觉,天亮之后再进攻。”周阳又传下一道命令。

“什么?天亮之后再进攻?”

公孙贺火烧了屁股似的,差点蹦起来。

程不识一脸的迷惑:“大帅。不是在定襄商议好了的,趁天亮之前进攻吗?怎么改了?”

“是呀!”

秦无悔附和一句。

“我想了想,还是在天亮之后进攻更好!”周阳右手轻挥,阻止公孙贺质疑,解释道:“你一定会说,趁匈奴在睡梦中下手,是最好的时机。”

“那是!”公孙贺肯定的点点头。

周阳接着道:“其实,我们赶了一晚上的路,还大战了一场,很是疲乏,若是能有更多的时间歇息。对我们会更好。”

“理是这个理。一场大战,让人疲惫,可是,我们恢复过来了,匈奴也睡醒了,就失去了下手的良机!”程不识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很不赞同周阳的说法。

“莫急,容我说完。”周阳打断他的话头:“程将军,你和匈奴打了这么多年,你说,匈奴起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是烤肉干,煨马**,还是准备打仗?”

“都不是!”程不识右手用力一挥:“匈奴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弄吃喝,更不是打仗,而是拜日升……呃!”

说到此处,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眼珠不住转动,一脸的恍然:“大帅,你是安的这心思?大帅,你怎么不早说?”

“程将军,你怎么了?说话说半截!”公孙贺埋怨起来:“让人听着就糊涂!”

“糊涂好啊!”程不识说出来的话,让人更糊涂:“我糊涂到现在才明白大帅的用意,真是的!真是的!公孙将军,你知道大帅要在什么时动手吗?大帅要在匈奴拜日升的时候动手!”

“拜日升?”公孙贺和秦无悔的嘴巴一下变成了一个圆形,可以塞进俩鸡蛋了。

拜日升,是匈奴古老相传的习俗,是匈奴每天必做的一件事,还是第一件事!

每天早上,匈奴会面朝东方,对着升起的朝阳跪拜,虔诚的叩首。

这事,程不识他们见得太多了,就是没有想到,周阳会在这时节动手。

这时候动手,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汉军恢复得更好。一场大战,体力和心神的消耗非常惊人,汉军歇息得越好,砍杀起来,越是凶猛。

拜日升的匈奴,仍然是没有防备的时候,选在那时候动手,和选在黑夜中下手,没多大区别。

然而,成算却是更大了。

公孙贺和秦无悔明白过来,惊喜不已,连赞好计。

听着他们的赞叹,周阳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从马背上拿下一件裘衣,这是匈奴的御寒之物,此时正用得着。战马卧在地上,周阳坐了下来,头朝后仰,枕在战马肚子上,把裘衣往身上一盖,打算睡上一觉。

此时已是深秋之季,冬天快到了,天气很冷,不如此,不能取暖。

战马似是解人意,弯过一颗马头,冲周阳打了几个响鼻,一双马眼缓缓闭上了。

“啪!”

周阳刚刚闭上眼睛,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睁开眼,借着些微的星月之光一瞧,只见程不识的嘴巴再次成了圆形。

“程将军,你怎么了?”周阳有些惊奇。

公孙贺和秦无悔惊疑的打量着程不识,一脸的不解之色。

“大帅,你又用上一条计谋!”程不识惊喜无限,虎目中精光四射,在夜晚瞧来,好象蓝宝石般明亮。

“程将军想到了?”周阳眨着眼睛。

“我现在才想到,真是……”程不识不住摇头。

“程将军,你说呀,说给我们听,大帅又用什么计谋了?”公孙贺很是好奇。

“我不说!你自个想去。”程不识却没有满足他的愿望,拿过一件裘衣,来到周阳身边:“大帅,我们挤挤,这样暖和。”

这种野外睡觉,人多挤在一起,才不怕风寒,周阳挪了挪身子,程不识躺了下来,头枕在马肚上,把裘衣盖在身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要是有光亮,一定能看清,即使程不识睡着了,他的脸上也是带着灿烂的笑容。

“计谋?什么计谋?”公孙贺望着天上的星月,陷入了沉思。

秦无悔仰首向天,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般对坐着,你沉思,我也沉思,谁都没有说话。

秋风吹来,让人生寒,二人却是浑然不觉。

时间在无声中度过,周阳和程不识发出了酣声,二人还在沉思。

突然之间,两人同时紧握双手,用力一晃拳头,相视一笑。站起身,拿着裘衣,来到战马旁,枕着马肚,进入了梦乡。

二人虽是睡着了,脸上却是带着和程不识一般的笑容。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再度醒来,周阳只觉身上冰凉凉的,好象冰块,更有些发僵。这野外露宿,还真是够折磨人的。

手在裘衣上一摸,入手的是湿漉漉的潮气,要是天天这么睡,肯定得关节炎,怪不得到军人的病疼总是比寻常人多。

把裘衣掀起,站起身。

程不识、公孙贺、秦无悔他们先后醒来,略一收拾,开始用战饭。

仍是一革襄马**,一块肉干,七分饱。

用了战饭,略歇一会,天色微微发白,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周阳飞身上马,此时的汉军早已骑在马上候着了。周阳一挥手,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程不识,公孙贺,秦无悔从后跟上。

在他的身后,数万匹战马一齐发力,旋风般朝西方卷去。

留在他们身后的,只有无尽的烟尘。

XXXXX

晨曦初上,曙光微露。

高大雄伟的云中城仿佛一头怪兽,盘踞在当地。

此时的云中城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之所以没有声响,并不是没有人活动,而是因为汉军没有人出声。

汉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顶盔贯甲,手按在剑柄上,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他们渴望,渴望与匈奴一战!

太安冯敬身着戎装,右手紧紧抓在剑柄,扫视一阵汉军,对他们的战意极为满意。这些天里,汉军固守城池,不能出城,早就憋得慌了。今日,太守有令,要他们五更用战饭,结束停当。虽然命令中没有说要大战一场,他们也能猜得到。这可是让他们激动的事情,人人振奋,无不是想早点打败匈奴。

周阳要来攻击云中城下的匈奴,自然是飞鹰传书给冯敬了。要想把此战的战果最大化,就必须要得到城里的配合,两支汉军前后夹击,那么,匈奴的伤亡将会高得出奇。

对周阳选择的时机,冯敬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冯敬登上城头,放眼一望,只见城外匈奴营地里,正有不少匈奴在活动。

XXXXX

匈奴营地,和定襄城的匈奴营地没什么差别,简易寨栅,把匈奴营地围住,活脱一个巨大的羊圈。

而匈奴就是“被关在羊圈中的羊”。

“啊!”

匈奴脸上睡意犹存,打着呵欠,提着裘衣,边走边整理,有的揉眼睛,有的抚脸,宿睡醒来后的各种表情皆有。

晨曦初上时,出现的匈奴并不多,稀稀疏疏,随着时间的推移,起身的匈奴越来越多了。

匈奴不象汉军,有严规的军令军规约束,起床都有规定。他们起床,没什么规定,只要不担误拜日升,不担误打仗就行了,早点晚点,都没人管。

处理完起床后的事宜,匈奴升起火堆,取出肉干,架在火上烤。倒出马**,煨在火上,准备早餐了。

三五成群的围着火堆,胡吹神侃起来,说得最多的就是汉人胆小,不敢与他们大战一场。

匈奴攻城一个多月,毫无进展,对汉朝的城池是恨之入骨,说着说着就咒骂起来了,越骂越来劲,一时间,营地里骂声一片。

没骂多久,东方一片红色,太阳要升起来了,该是拜日升的时候了。

拜日升,是匈奴故老相传的习俗,没人敢不拜,匈奴不再咒骂,面朝东方,跪在地上,额头触在地上,开始了虔诚的膜拜。

巫师们在营地里又唱又跳,开始了迎接日神的到来。

右谷蠡王个头不小,一身狐裘,极为华贵,从自己的大帐幕中出来,揉着惺松的眼睛,打量一眼东方,只见红光万道,彩霞满天,太阳快升起来了。

慌得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扶地,额头触在地面,大声祈祷起来“伟大的日神,请赐福予大匈奴的勇士!”

静静的伏着,等待太阳的升起。

“伟大的日神,请赐福予大匈奴的勇士!”

兵士们齐声颂祷起来,虔诚得紧,仿佛信徒面对圣人似的。

此时的匈奴,十足十的虔诚信徒,哪里象嗜血,杀人如麻的凶人。

颂祷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在颂祷声中,太阳露出一点儿脸面。

右谷蠡王抬起头,略一打量,早上的太阳总是那么光芒万丈,让人眼睛都睁不开,不由得微微一眯,赶紧低下头。

在一遍又一遍的颂祷声中,太阳不断升起,先是露出一点儿脸面,后是露出小半脸儿。

匈奴非常虔诚的叩头、颂祷,恭候日神的升起。

当太阳露出半个脸的时候,右谷蠡王脸上带着微笑,日神今日一定会升起。

匈奴兵士人人脸上荡漾着笑容,有日神在,他们心里踏实。

“伟大的日神,请赐福予大匈奴的勇士!”

右谷蠡王虔诚得紧,一颗头颅重重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隆隆!”

雷鸣般的响声从东方传来,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匈奴对日月雷电有着特殊的崇拜,一听雷声响起,马上诚惶诚恐的叩首:“伟大的雷神,请赐福予大匈奴的勇士!”

“隆隆!隆隆!”

在匈奴的膜拜中,雷鸣般的声响越来越近,更加响亮了。

这让匈奴惊疑不定,这雷神好象与以往不太一样,不是在天上发威,而是在地上大展雄风,还长了脚的,跑得这么快,跟骏马驰骋一般无二。

右谷蠡王这次没有再膜拜,而是死死的盯着东方,一脸的疑惑。他一心想看清,可是,朝阳光芒四射,很是刺激人的眼睛,他的眼睛禁受不住,不住眯着。

好象有一条水线,对,是水线,红色的水线,正朝匈奴营地涌来。

距离太远,再加上眼睛睁不开,瞧不大清楚。可以肯定,这是水线。

哦,不对,这里不可能出现水线,那声响象骏马的蹄声,这水线就是……汉军。

一想明白的右谷蠡王吓了一大跳,这时节出现汉军,那可大大的不妙。一是匈奴还没有拜完日神,此时接战,会对匈奴的心理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二是匈奴还未吃肉干,喝马**,空着肚子打仗,哪有力气?

右谷蠡王越想越惊,越惊越怕,脸色不由得变了。

“汉军威武!”

就在这时,冲天的战号已经响起,大地猛的颤抖了。

东方的红色水线已经露出了峥嵘面目:不计其数的汉军骑着骏马,吼着战号,正朝匈奴营地扑来!

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怒龙,要一口把匈奴营地吞噬掉!

第七十五章 汉奸!汉奸!

第七十五章

汉奸!汉奸!

拜日升,是匈奴故老相传的习俗。在匈奴心目中的地位极为重要。正在拜日升的紧要关头,汉军突然杀到,这不是要人命吗?

这就象基督信徒的祈告给打断一般,让人气愤,匈奴心中那不爽、郁闷劲头,不言而喻。

不爽又能如何?还不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汉军冲杀过来。

“汉军威武!”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战号响起,这次不是从东方传来,而是从云中城传来。

右谷蠡王扭头一瞧,只见一个多月没有打开过的云中城门缓缓开启,他瞧在眼里,仿佛是开启了魔鬼之门。

城门一开,汉军象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好象泄闸的洪水,不可阻挡,这不是魔鬼这门,能是什么?

城里的汉军是步兵,他们一出城,就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踩着整齐的步伐,朝匈奴营地开来,每一步下去。就象巨锤狠狠撞击着地面,大地狠狠的颤抖一下。

东有汉朝援军,云中城里的守军再杀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以右谷蠡王的才智,他不会想不到,这是汉军对他动手的最好体现,汉军的胃口不小,要把他一口吃掉。

右谷蠡王久历战场,精通兵道,一转念头就明白了周阳的用意。如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拼死抵抗,击退汉军。

至于撤走,他根本就不敢想。一是匈奴人固有的傲气,尽管匈奴已经数度败于周阳之手,但整体实力,汉军还不如匈奴,他怎能不战而逃呢?

要是他不战而退,军臣单于会饶过他吗?左贤王上次不战而逃,不是给砍了一条膀子?他可不想步左贤王的后尘。

至于能不能打赢,他还是有信心的。虽然事起突然,汉军突然杀到,他是仓促应战,他仍是认为以匈奴勇士的勇猛,一定能击退汉军。

“大匈奴的勇士们:骑上你的骏马,射出你的箭矢,挥着你的弯刀。把汉人杀光!”右谷蠡王用力的一挥右手,大吼一声。

“杀光汉人!”

匈奴齐声呐喊,再也顾不得拜日升,爬起身来,就去牵马、穿戴盔甲,佩带弓箭、弯刀。

在匈奴历史上,拜日升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象今日这般,拜到一半就去厮杀的事情,不是没有的话,也是极为稀少,至少在汉匈数十年的战争中没有出现,匈奴又开了一个先例。

早上起来,大多数匈奴还没有整理完成,连裘衣皮帽都没有穿戴整齐,这一忙起来,那还得了。只见偌大一个营地,到处都是乱奔乱蹿的匈奴,人人高喊着“杀光汉人”,却是你挤我推的,忙着回自己的帐幕。找寻弓箭、弯刀,乱哄哄的,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

以他们如此混乱的表现,能否达到他们“杀光汉人”的目的呢?

匈奴的阵势还没有结成,周阳率领下的一万骑兵已经冲到匈奴营地前了。匈奴的寨栅做得极为粗糙,又没有壕沟掩护,哪里能阻挡周阳的骑兵。

一万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形,手里端着长矛或戟,好象一万条毒蛇似的,对着寨栅就冲了过去了。

战马的高速冲锋下,长矛的冲击力惊人,只听“砰”的一声响,寨栅好象纸片似的给撕碎,轰然倒下。

“汉军威武!”

骑兵丝毫不停,吼着战号,冲进了匈奴营地,手中的长矛或戟,对着匈奴狠捅狠刺。

迎面一队匈奴,有上千人,正在列阵,他们的阵势还没有列成,却见一队汉军手端长矛,对着他们冲来。

此时此刻,匈奴的阵势未成,本来就有些混乱,哪里能抵挡,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长矛好象毒蛇的蛇信一般刺入自己的身体,却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卟卟!”

沉闷的入肉声,伴随着匈奴的惨叫。还有匈奴坠马的摔砸声,汇成了一首特别的战歌。

上千匈奴足有多半做了矛下亡魂,活着的匈奴惊讶得脸色都变白了,这种打法,他们还没有遇到过。虽然听说上次在草原交兵,汉军骑兵就用过这种要命的打法,可那是听说,与自己亲眼见到,对心灵的震憾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道道明亮的剑光闪现,一把把明晃晃的汉剑对着匈奴就砍了下去,等到汉剑停下来时,上千匈奴,没有一个能喘气的。

建章军拔出长矛,端在手里,又开始了下一个冲锋。

锐利的矛尖沾满鲜血,殷红如血,乍一看之下,跟魔鬼红色的舌头一般无二。矛尖上滴落的血珠,仿佛魔鬼腥臭的口水,骇人之极!

右谷蠡王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汉军这种打法,远非匈奴所能抵挡。一寸长。一寸强,匈奴根本够不着汉军,汉军的矛或戟就把匈奴捅翻在地上了,打混了阵势。

果如他所料,只见汉朝骑兵端着矛或戟,对着一个个将成未成的匈奴阵势猛冲。匈奴的阵势在汉军骑兵的冲击下,七零八落,匈奴死伤惨重,地上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层层相因。受伤的惨叫,死了的抽搐。让人心惊胆跳。

放眼一望,匈奴营地中,到处都是在列阵的匈奴,要是他们的阵势一成,会给汉军带来不少麻烦,虽然并不一定能扭转战局。

周阳哪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指挥骑兵专门冲击这些将成未成的阵势。

不得不说,周阳很有头脑,骑兵端着长兵器,冲击匈奴的阵势,实在是再妙不过了。匈奴根本就没法抵挡,在汉军骑兵的冲击下,一触即溃。

不是他们不想抵挡,而是没有那实力。汉军骑兵以整打混,占尽了优势。再者,长矛或戟冲阵有着特殊的妙用,匈奴哪里是对手,他们的阵势一冲就垮。

汉军配合得非常好,周阳负责冲阵,程不识的步兵骑着战马冲进营地,跳下战马,略一整阵势,挥着汉剑砍杀起来。

论砍杀,匈奴不见得比汉军差。匈奴挥着弯刀,与汉军近身肉搏,拼死抵抗。虽然攻城一个多月不顺利,使得匈奴的锐气耗尽,匈奴的刀法还是那么犀利,变化多端。

可惜的是,汉军是从东方冲来的,背对太阳,匈奴是面对太阳。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很是晃眼睛,匈奴的眼晴哪里睁得开?时不时就要眯上一下。

往往是一眯之下,再也没有睁开,就给汉军杀死了。

利用朝阳刺激匈奴的眼睛。把汉军的威力最大化,这正是周阳的计划所在。是以,昨天晚上,周阳要汉军赶到匈奴营地正东方的凤儿坡歇息。

匈奴拜日升,必然是面对太阳,朝着东方。汉军从东方冲来,不正是占尽了便宜么?

程不识率先明白过来,公孙贺和秦无悔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一想明此节,他们是兴奋不已,早上的阳光可比夕阳光辉更耀眼,匈奴能不倒血霉么?

紧接着,冯敬率领的云中守军又杀到。这一来,汉军的声威大振,砍杀起来更加有力,出手更加凶狠,匈奴更加招架不住。

右谷蠡王多次想重整阵势,不惜派亲兵砍杀乱蹦乱蹿的匈奴,都没有成功。原因在于,周阳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哪里匈奴多,哪里有匈奴在重整阵势,在周阳指挥下的骑兵就会杀到哪里。

列不成阵势,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地上的尸体、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喷溅的鲜血……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烈。

竭尽所能,也不能重整阵势,大势已去,右谷蠡王只得带着残部逃走了。

不等周阳的将令,公孙贺率领一队骑兵就追上了去。

此时此刻,周阳终于可以欣赏到一幕奇景,到处都是逃命的匈奴,骑马的、徒步的、断了胳膊的、伤了腿的、爬的……各种各样战场逃命手段都使出来了。

匈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东逃西蹿,完全没有了屠杀汉朝百姓时的凶焰。

反观汉军,却是振奋异常,精神抖擞,挥着汉剑,高吼着战号,好象咸馋猫见到咸鱼似的扑了上去。

紧接着就是惨叫、喷溅的鲜血……

匈奴一向以草原上的狼自诩,鄙夷汉人为羊,而此时此刻,正好颠倒过来,汉军才是狼,匈奴是待宰的羔羊!

战号冲天,惨叫声此起彼伏,屠杀在进行……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太阳已经挂在天空正中了,已是饷午时分了。

驻马战场,周阳四下里一扫,入眼的是尸体、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飞溅的鲜血,还有来不及浸入土里的一泓泓血湖,在日光下,发着妖艳的光芒。

“大帅!”

程不识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周阳扭头一瞧,只见程不识的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大帅,你真是高明!太高明了!我程不识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见过这么高明的主意!”

程不识一身的鲜血,好象在血水里洗过澡似的,血水顺着脸颊滴落。乍一看之下,程不识殷红一片,活脱一个鲜活的血人。

不仅人变成了血人,就是胯下战马,也是变成了血马。

周阳一瞧自己,跟程不识差不多,这一战,痛快!

“那还用你说么?”冯敬喜悦不禁的声音传来:“大帅选在匈奴拜日升的时候发起进攻,高明之着呀!”

“我说的不是那个。”程不识一挥右手,一串血珠出现在空中,仿佛红宝石般美丽:“我说的是大帅利用太阳刺激得匈奴睁不开眼睛。匈奴有一句话说得好:雷电不可能劈中同一棵树两次!大帅昨儿晚上,今天早上,一夕一晨,同一计谋用了两次,你说高是不高?”

冯敬没有参与昨晚的定襄大战,听得不明所以,程不识大着声音解释一通,冯敬听后,大拇指竖到天上去了。

利用阳光刺激敌人的眼睛,在战史上并非没有过,而是很少,的确是高明之着。更别说,周阳还是在一夕一晨之间,使用了两次,称得上是空前绝后之举了。

“有那便利,就得用用。”周阳只是笑笑:“冯大人,你派人打扫战场。没死的匈奴,再给一刀,不留活口!凡是能喘气的都不留!”

“大帅,这是为何?”冯敬不解了:“这些俘虏可以献给皇上。”

“要献俘虏,等我们打败单于本部,再去抓。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来看管他们,全部杀了!”周阳一脸的冷漠。

军臣单于有兵力优势,而且差距还不小。要打败单于本部会很难,每一个汉军都要派上用场。抓住俘虏,就要派军队看守,对兵力差距过大的周阳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敬明白过来,点头道:“大帅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略事歇息,吃点东西,马上出发。”周阳手中汉剑一挥,刺中一块肉干,送到嘴边啃了起来。

冯敬忙递给周阳煨好的马**,周阳接过,大口吃肉,大口喝马**。

汉军吃饱喝足后,略事歇息,在周阳的率领下,又踏上新的征程。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除单于本部兵马以外的所有匈奴全部打败,最好是予以重创。

这些匈奴损失越重,在对付单于本部兵马时,对汉军越是有利。

周阳的计划不错。可是,战场上瞬间万变,并不是事事如人意,总有那么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眼下就有件,打乱了周阳的计划。

XXXX

雁门,单于王帐。

军臣单于手握黄金权杖,怒目瞪视一众大臣,又要发火了。

一众大臣个个低眉顺目,大气也不敢出。战事不顺,军臣单于的火气越来越大,以前请他们前来,是烤好羊肉,煨好马**,请他们饮宴。而如今,要他们来做“出气筒”,每次前来,都要给军臣单于臭骂一顿。

“你们是猪,是蠢猪!打了这么久,连一个攻破雁门的办法都想不到!”军臣单于手中的黄金权杖指点着大臣,怒吼声响起。

和往昔的痛骂声一般无二,声音高亢刺耳,含有无限的愤怒。

匈奴要是能有攻城的妙法,那就不是匈奴了,一众大臣只有低垂着头颅的份,不敢说话。

骂了一阵,军臣单于的怒气稍息,坐在宝座上,左手抚着宝座上的金鹰,扫视一眼群臣,目光最后落在中行说身上。

中行说自从给周阳的书信一吓之后,这心口疼时不时就会犯,此时正捂着胸口,强忍着疼痛。

“中行说,你有什么办法?”军臣单于只得向中行说求计了。

“大单于,奴才没有妙法!”中行说脸色有些苍白,声音略带颤抖。

“没用的奴才!”军臣单于大失所望。

“汉狗!”

“没用的汉狗!”

一众大臣趁机把对汉人的不满,发泄在中行说身上。

骂了一阵,一众大臣,再也没有了言辞。

军臣单于坐在宝座上,陷入了沉思,苦思破城之法。破城之法,他是思索过无数回,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匈奴之所以拿汉朝的坚城没有办法,就是因为没有攻城器械,之所以没有攻城器械,就是因为没有工匠,不会造。

要说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是没有,只需造攻城器械就行了。问题是,要是匈奴能造攻城器械,还能是匈奴?

一时间,王帐中,上自军臣单于,下至群臣,个个愁眉不展。

自从冒顿统一匈奴后,数十年来,匈奴纵横无敌,败东胡、走月氏、破汉军,什么时间如此愁苦过?

这事要是冒顿九泉之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会不会骂军臣单于无能,丢大匈奴勇士的脸呢?

“大单于,大单于……”

一个凄厉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无尽的惶恐。

“右贤王?”

军臣单于猛的抬起头来,只见右贤王一身的血迹,身上带伤,一头扎了进来,一见军臣单于之面,卟嗵一声,就跪了下来。

不等军臣单于问话,先哭泣起来:“大单于,可恶的汉人!可恨的汉人!可憎的汉人……”

“大匈奴的勇士,有你这么没胆的吗?站起来!说!”军臣单于双眉拧在一起,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很是骇人。

右贤王只得站起身,军臣单于喝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你给程不识打败了?”

“大单于,我是打了败仗,可不是程不识打败我的,是周阳打败了我!”右贤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军臣单于,一脸的惊惧。

如今的军臣单于正在气头上,要是得知败讯,还不知道如何对付他,正是如此考虑,他才未语先哭,想用眼泪博得军臣单于的同情心。

“什么?周阳打败了你?哈哈!”军臣单于兴奋得从宝座上猛的站了起来,右手中的黄金权仗猛的朝右贤王一指,声调高得吓人:“本单于一直在找他,找了他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他。他终于钻出来了!终于钻出来了!”

“呃!”右贤王嘴里传出一阵磨牙的声音,万未想到,打了败仗他还欢喜。

“本单于军这就点齐兵马,把周阳的骑兵给打掉。”军臣单于眼里喷着火苗:“然后,本单于就绕过雁门,直奔汉朝腹地。没有了周阳的骑兵,飞将军也无能为力。”

“飞将军?”

一众大臣不太赞同他的说法。李广可是当世名将,威震匈奴。

“飞将军是很厉害,可是比起周阳,他又不算什么!”军臣单于的声音充满着兴奋:“周阳狡猾得跟草原上的狼一样,没有了这个狡猾的敌人,本单于又有何惧?”

“大单于。”一个亲卫冲进来,禀报道:“刚刚接得败讯,右谷蠡王在云中给周阳击败,损失惨重。”

“胡说!”军臣单于根本就不信:“他昨晚上才把右贤王击败,怎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打得右谷蠡王损失惨重?大匈奴的勇士,都是泥捏的么?”

“大单于,这是败报,你看!”亲卫把败报呈上。

军臣单于接在手里,看过之后,双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周阳!本单于这就点齐兵马,来会会你!”

“大单于,不可!”中行说急急忙忙的阻止。

第七十六章 不战而退

第七十六章

不战而退

“你这汉狗,闭嘴!”

“汉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军臣单于还没有说话。一众大臣就冲中行说发起了火。这些天,战事不顺,就没地儿出气,不拿中行说这个汉人出气,还能找谁去?

“有何不可?”军臣单于猛的面对中行说,冷冰冰的道:“本单于找了周阳一个多月,他一直躲着不现身。如今,他终于出来了,本单于要是不把握住这机会,把他收拾了,要是他再躲起来,本单于岂不是错失良机?”

“大单于,周阳既然现身,就不会再躲起来。”中行说很是平稳的道:“周阳之所以躲起来,就是要利汉朝的坚城消耗大匈奴的锐气,消磨大匈奴勇士的士气。如今,他已经达到目的了,正是他率领汉军四处冲杀的良机,即使大单于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大单于。”

军臣单于眉头一拧,沉吟不语。

“大单于。中行说说得有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伊稚斜。

军臣单于微一点头,坐回了宝座:“中行说说得没错,这就是周阳的用心所在。他现出身了,就定会奔本单于而来。哈哈,本单于就在这里等着他。”

“周阳要是敢来,就杀他个落花流水!”

“一定要让周阳有来无回!”

一众大臣忙着表忠心,气愤愤的吼起来。

这些天,他们因为周阳而受的气不少,军臣单于骂他们的次数,比请他们饮宴的次数还要多。

“大单于,不能等。”中行说的话很绕,足以把明白人绕糊涂。

“闭嘴!打又不让打,等又不让等,你这汉狗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汉狗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中行说的话音一落,群臣又叫嚷起来了。这次,不仅仅是因为中行说是汉人,要发泄,还在于中行说的话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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