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名将 - xp1024.com
《大汉名将》


第一章 败军之将

刘将军暴怒。“把林参将拿下!”他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不怪刘将军,换谁都得怒。三千人围攻八百人,对手只是凭着一丈多高的营栅拒守,打了二十天,死伤五百余人,却没能拿下!天下还有如此无能的将领吗?

他把手下三分之一的兵力派给林参将,就是希望林参将速战速决,拿下这个据点,至少也算个功劳。现在可倒好,他自己这一边与五千敌军对峙,那是没办法,对手凭河拒守,他自己虽然人数上比对手多了两千,但南河天险岂是这点优势能突pò

的?就算他全军压上也没办法做到。问题是如果三千人在平地上围攻八百人也打不了胜仗,这还能说得过去吗?

汉帝国与金帝国的战争已经进入第三年,不可否认,金帝国人口众多,土地广阔,士卒骁勇,又控zhì

了众多臣属邦国,如果仅仅是两国相争,汉帝国真的支撑不住。但侥天之幸,金帝国皇帝完颜亮居然鬼迷了心窍,向遥远的法兰斯王国开战。天知dào

他是怎么想的。但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这对汉帝国都是一大福音。原来十倍于已的敌人,现在居然兵力上和汉帝国相差无几了,其他兵力都被调往与法兰斯作战的前线。如此大好时机如果不能收复河山,实在无法向天下百姓和子孙后代交待。

所以皇帝亲自下令,全国动员,向金帝国全面反击!

刘将军所统领的一万人马是左路军五个万人队的第三队,左中右三路大军,中路二十万人马为主攻,左右各五万人马策应。刘将军出身将门世家,一直想着建功立业,这一回有了机会,统军一路急行,抢在其他四路之前与敌接战,希望能首先建功立业。

结果,其他四个万人队都被阻在河边,听说连中路军也无法突pò

南河天险。刘将军倒也没指望自己就一定能突pò

南河,但到目前为止,三路大军还没有哪一路获得过哪怕一个小胜,他只要能拿下这个八百敌军拒守的小据点,就可以第一个向皇帝报喜!

结果,这个该死的林参将居然如此无能!

他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一脸愁容。

他不是不知dào

,自己的兵马既不强也不壮,而且军纪松散。因为这些军马绝大多数都是临时征调的,有些还是硬抓来的,成军之后根本没机会训liàn

就上战场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派三千兵力攻击对手八百人的据点。

这八百人按计划现在应当已经撤到了南河北岸,但他们的首领千夫长扎木合想在南岸再多劫掠几天,结果金军全军退守南河北岸,而且把所有船都带到了南河北岸,他们这个千人队来到河边时,只找到了一艘幸运漏网的船,但没运几次,汉军就到了。结果,这个千人队有二百人幸运的回到北岸,另外八百人只好和扎木合一起在南岸拒守。

说起来,这实在是老天爷给了刘将军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如果从地图上看去,整个南河,北岸是金军,南岸是汉军,只有这个据点孤伶伶的突出在南岸汉军防线中。从整个战局出发,金军绝不会为了八百人而强行突到南岸来,更不会冒险派船来接他们,这八百人的处境是完全绝望的。

刘将军以七千人对峙敌人的五千人,至少可以确保临河防线不会失守,再派三千人攻击这个据点,他应当是唯一一个可能在大军渡河战役发起前报喜的将军。现在,不但报不了喜,麻烦反而更大了。因为这个据点如果拿不下来,是可能成为金军反击的桥头堡的!

他不敢再向这个据点增兵,因为金军手里握着大量的船舶,如果对方突然渡河反击,他必须有足够的兵力应对,所以这七千人是不能乱动的。但现在这个据点必须尽快拿下,否则金军只怕真要在此渡河,借这个据点之力彻底击败汉军攻势了。那样的话,刘将军也不必担忧战局,只要关心下自己被砍头后可不可以进祖坟就成。

那么,换谁去指挥人马攻击?他手下三个参将,一个被左路军总指挥定远将军吴安招去汇报军情了,虽然金军一时还没打这个据点的主意,但吴将军已经发xiàn

了这个问题,他不得不派人去汇报。另一个不能动,要帮着他防范主战线,第三个,刚刚被拿下。现在还能有谁可去指挥这三千人作战?

“刘叔叔,我去试试!”一个微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刘将军苦笑。在这里,称他刘安邦为刘叔叔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好友卫镇国之子卫青。卫镇国为官刚正,得罪了朝廷的权贵,正当壮年就被罢官回家,卫青今年刚满十八岁,平日里喜欢研究军事,这一回出征,卫镇国特别求刘将军带上卫青,让他历练一下。刘将军倒也实在,不但带上卫青,而且还给了他一个什长的名号。如果从理论上来说,什长是可以统领二十人的,但卫青只是一个见习什长,每天只是跟着刘将军跑来跑去而已。现在,他居然主动请缨。且不说卫青能力如何,让一个见习什长去指挥三千人的军队,你说可以不可以?

汉帝国军制,五人设一伍长,二十人设一什长,百人设百夫长,五百人设小都统,一千人设大都统,三千人设参将,五千人设牙将,一万人设常将军,常将军之上自然还有种种名色,包括定远、奋威、骠骑将军、大将军,将军中最高级是护国将军,再往上就是大小元帅了。刘将军就是常将军级别,现在如果他让卫青去指挥这三千人作战,就好象让林参将指挥他这个常将军的上级定远将军吴安一样可笑。

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身边已经响起斥责声:“放肆!黄毛小儿也敢胡乱参与军国大事!”

刘将军的眉毛皱了起来。换了任何人这么训斥卫青他都不会说什么,但现在这个人,实在没资格训斥卫青。这个人姓顾,名卫东,身居牙将之职,在这个万人队中职位仅次于刘将军。问题是,这位牙将实在是无用的牙将。出征之前,顾牙将最大的一场战役是指挥二十余名家丁和另一位贵公子的七八名家丁打群架,结果他没指挥之前顾家家丁大占上风,指挥之后居然被对手打的落花流水。他甚至从没有骑过马,没有拿过兵器,出征前一直是京城四大恶少之一。

如果论起才能,这位恶少连当个小兵都不合格,但合格不合格不看能力,看后台。他的老爹就是兵部尚书顾怀仁,你敢说他不合格?顾尚书眼看这一次大战胜率极高,至不济也就是个平分秋色,于是打算让顾卫东趁机镀镀金,将来也好大力提拔,于是直接任命他儿子为牙将,放在了刘安邦的手下。

刘安邦无可奈何。兵部尚书把儿子放在你的手下,那是对你的信任,换别人尚书大人还不放心呢,他只好眼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张牙将赋闲在家,倒把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变成自己的下属。

好在顾卫东倒也知趣,他自知对战事一无所知,所以干脆每天什么都不管,只是随军行走,天天开会就往那里一坐,散会起身就走。顾尚书在他出征前就告sù

过他,不要领兵打仗,胜没有必要,因为战功如何完全是自己说了算,但一有败仗可就麻烦。所以顾卫东每天里早睡晚起,遛鸟逗狗,除了不能逛妓院,其他生活一如平常。

要是换了别人,顾卫东也不敢出声,但一个黄毛小子,身份地位如此之低却敢请命领军,他自己现在也二十七八了,居然连一个黄毛小子都不如,这让他多少有点受刺激,当下出声呵斥。

卫青冷冷的瞧着这位牙将。他对这人的底细心知肚明,这位顾牙将由于总是贪睡,有时行军也不肯起床,没办法只好专门给他做了一个抬床,一旦行军就抬着他,军中早有怨言,刘安邦也是十分不满,只是碍于他强硬的后台,敢怒不敢言而已。

但别人怕,卫青可不怕,他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见习什长而已,至多是让他变成小兵,还能降多少级?所以他冷冷的回答道:“顾将军,有志不在年高,军中之事,唯才是举,咱们又不是考进士,一定要先中了举人才能考。现在形势危急,但有一丝之计能扭转局面都应当听一听。”

顾卫东大怒,没想到一个小兵也敢当众顶撞自己,他虽然知dào

卫青和刘安邦的特殊关系,但这种关系在他顾卫东眼里就是一个屁,什么样的关系能比得上他和他老爹兵部尚书的关系?

“来人!”顾卫东大喝,“把他拿下!”两边静悄悄的,无人应声。

顾卫东脸上一红,看向帐边卫士,正要发作,刘将军咳嗽了一声:“顾将军,现在仍是我在统军,中军帐里,如果我在,他人是不得发布命令的,本朝军法已行百十年,顾将军不要擅自违背。”

第二章 克敌三策

顾卫东的脸红的象猴子屁股一样,他哪知dào

这些规定?他再也坐不下去,恨恨的瞪了卫青一眼,转身出帐。

刘安邦看着卫青,他心想这孩子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还需yào

些历炼,有空得教一教他。于是对卫青说道:“卫青,军旅大事,不是随便想个主意就行的。你还年轻,要多历炼才行。”

卫青却不肯就此退却。他扬声说道:“刘叔叔坐困愁城,却不肯听卫青有何计策吗?”

刘安邦有些尴尬。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坐困愁城”的话都说出来了,他的确是坐困愁城,但谁又不是?

“好吧,你说。”他有点不满的回答。

“在下有三条计策可用!”卫青早已想好,立kè

回答。

刘安邦不由笑了起来:“是上中下三策吧?”心说这孩子可能看故事书看多了吧,现在这可是真的打仗,不是演戏。

“没错!”卫青不理会刘安邦的讽刺,一口气说下去:“上策,对这八百敌军围而不攻,请左路军总指挥定远吴将军会同中路军,将主力悄悄移师到这里,金军看到我们对这个据点久攻不下,必然会想办法在此渡河,我们等对手渡河之时,或先假意退却,再以主力攻击,或等其半渡而击,必可获大胜,如果动作够快,可把金军的船只抢得,就此突pò

南河防线!”

这番话说出,整个中军帐中一片惊叹。果然,这个将计就计的方法还真是出人意料,而且真是妙计!

刘安邦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卫青居然有如此谋略。他兴奋的有些坐不住椅子了,半欠着身子问到:“还有两计是什么样的?”

卫青看到刘安邦和帐中其他人的表现,就知dào

这一回他终于得到机会了。他当下说道:“中策,我军全军连夜移师,直击敌人据点,以万人之力攻击敌人八百人,不出半个时辰必克。大江两岸消息难通,对岸金军就算知dào

我们有什么动作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何况半夜三更,他们绝不敢冒险渡河,就算渡河,从准bèi

船只到军队上船再到过河也要大半天时间,此时我们已经得胜,立kè

回防,可速战速决,而且不会危及防线。下策,就以现有军力施计再攻,如果小侄领军,十日之内,必克!”

刘安邦慢慢坐下,心中思量。这三计说的还真对头,特别是前两计,的确是好计。只是,第一计不是他刘安邦能做主的,如果没有走漏消息还好,但大军移动中万一这消息走漏了,金军趁着汉军主力移师的机会渡河攻击,这个罪可就大了。他心知这计策就算报上去也不会有人敢用。所以这一计好是好,但无用。

第二计倒的确是快刀斩乱麻,但全军移师,万一金军碰巧在当夜渡河怎么办?虽然这概率实在太小,但他以现在方式布防,虽然无功,却也可保无过,而按这个计策,毕竟还有可能出问题。他可不想冒这个险。何况传了出去,说他刘安邦以一万人打八百人,不是显得他太无能了?

至于第三计,有两个问题:第一,卫青的实jì

指挥能力如何?如果是赵括之流纸上谈兵的,他委以重任,那可就惨了。第二,就算卫青能力出众,他现在连个正式的军人都不算,只是个见习什长,如何去指挥三千军兵?

但不用卫青,又有何人可用?以前有战事人人争着请战,现在无人请战,只有卫青,这足以说明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克敌。

他坐在那里,左右为难。

“将军,末将有话说。”一个人打破了中军帐的寂静。

刘安邦抬头看去,却是他手下的一个大都统白不信。白不信是刘安邦的老下属,此人为人沉默寡言,但心思深沉,轻易不说话,也正因如此,说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刘安邦立kè

说道:“白都统请说。”

白不信只说了一句话:“用卫青,我们可能会死,不用卫青,我们等死!”

刘安邦心中如同在黑暗中一下点亮了灯火。不错,如果不用卫青,现在是等死,用卫青如果用错了,最大的结果也就是与不用卫青相当而已。这个险不得不冒!

“好,就这样办!”刘安邦终于下了决心。“卫青,我升你为游击,这个军职是临时性的,作战一结束就要取消,白都统也跟着卫青一起去,加意辅佐。”他虽然用了卫青,但心中仍是不安,所以让白不信也去,万一卫青真的不堪大用,至少白不信还可以指挥防守,回到原有态势,不至于一将无能累死全军。

白不信自然明白刘将军话里的意思,当下答道:“末将一定小心谨慎。”

刘安邦转向卫青:“卫游击,你可还有何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

卫青心中呯呯直跳。他居然成了游击了!他当然知dào

,游击是个临时的职务。汉军军制中有两个临时性职务,一个是游击,如果将军临时要委任哪个人做一些超过他原职务的事,就可任命此人为游击,游击的权限可大可小,全看当时需yào

。与之类似的还有中郎将,这个职务与游击相比地位更高,游击的最高权限是副常将军以下,而中郎将则是将军级甚至将军以上,最高权限可达兵马元帅之下。刘安邦为了让卫青指挥得了这三千人马,只好先升他为游击。

他按下心中的得yì

之情,回答道:“只需yào

刘……将军给末将十名精锐弓弩手既可。”他差点叫出“刘叔叔”来,话到嘴边才想起,现在得称呼官衔了。

卫青和白不信带着十名弓弩手一路急行,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卫青可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十天之内必克,他急于快点赶到军中,哪怕早一个时辰也是好的。白不信则天生的沉默性格,如果没有必要,他可以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带着尘土和汗水来到军营,一看之下,都愣在那里。

这还哪象个军营?营栅倾倒,无人修理,门口和敌楼上无人瞭望。军营里一阵阵喧哗声传出,远远看去,两个士兵正在演杂技,一个人蹲下,双手圈起,另一个人从远处飞跑过来,一脚踩在前面那人手上,前面那人立kè

双手用力向上一推,站在他手上的人借着这一推之力凌空跃起,在空中翻个跟头稳稳落地。周围围着一堆人在那大声叫好。

再远一点,一名老军正在遛狗。他一挥手,几只狗快速跑出,然后他撮唇打个呼哨,狗们就立kè

返回。他身边也围了许多人在那大声调笑。

四下里懒洋洋的东倒西卧着一些士兵,一个个衣冠不整,兵器全无,有的躺在那儿晒太阳,有的正睡的香甜。

我的天呐。卫青现在只奇怪一件事,为什么金军没有攻占这个大营?以现在的状态,不要说八百人,只需八十人,甚至十八人就完全可能把这三千人消灭掉。

白不信看着卫青,突然说道:“金军不会来攻击这个大营的,无论能不能攻破。”

“为什么?”卫青大为惊奇,白不信居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而且还说金军不会攻击如此容易击破的大营。

“因为他们只有八百人。”白不信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多加解释,他相信卫青能明白。

卫青当然明白。白不信的意思是说,金军人数太少,一旦攻破了这个大营,就得分兵留守,不留守等于白打。本来只有少的可怜的八百人,再分兵,如何应付后面再来的敌人?

他点了点头说道:“其实,金军现在也是坐困愁城。”

白不信微笑。他的感觉没错,卫青,这个还很稚嫩的少年,有着惊人的军事天赋,只要适当加以帮zhù

,将来他一定能成大器!

两人步入大营。可笑的是,他们就好象逛菜市场一样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进了营地,连个拦住他们盘问一下的人都没有!

卫青没办法,只好向着一个正敞着怀晒太阳士兵问道:“你们的长官在哪里?”

那士兵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一下卫青,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新任命的游击,奉命指挥你们!”卫青心中有些生气,自己明明穿的是将官的服色,这士兵居然仍那么大模大样的坐着,那口气好象还很有些不耐烦!

那士兵听到卫青的话,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饷银发不下来,指挥官倒换了一个又一个!”

“站起来!”白不信发出怒吼!

士兵吓的一哆嗦,慢慢站起。周围的士兵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围过来。

“你可知罪?”白不信脸如寒霜,冷冷的问道。

那士兵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头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我,我知罪。”

“知罪就好!”剑光一闪,白不信一剑刺入士兵胸口!他看着士兵,厉声说道:“见到将官服色仍然端坐,罪之一;将官问话不起立做答,罪之二;将官表明身份却公然侮辱将官,罪之三。三罪并罚,当死!”

他从士兵胸口拔出剑。一标鲜血喷出,士兵的身体慢慢软倒。

第三章 十日之粮

卫青死死的盯着被杀的士兵。他不是想多看看解气,而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杀人。他要强迫自己适应,因为以后,他不但要看到更多的近距离杀人,他自己也要杀人。

大营里迅速静了下来。玩杂技的、逗狗的、晒太阳的、睡觉的等等,纷纷站起,一个个忙乱的整理衣服,寻找兵器。

卫青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兵,大声发令:“传令,全体整队,要发饷了!”

这个命令极为有效,一转眼,所有士兵中能动的都站的整整齐齐,连那些伤兵都纷纷站入队列。

卫青站在队前,看着这些士兵,大声发问:“三个月以上没领到饷银的举手!”所有的手都刷的举起!他心里暗暗一惊,接着再问:“六个月以上没领到饷银的举手!”所有的手都举着,无一放下。

卫青倒吸一口凉气。

和金帝国作战三年,这些士兵都至少有六个月没领到饷银!他不知dào

自己如果问“自入伍以来没领到饷银的举手”时会有多少手还举着,但如果全体士兵都有至少六个月没领到饷银,还有必要再问下去吗?

这可是卫青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虽然没领到饷银的不在少数,但怎么也不会是全体。真不知dào

兵部在干什么?但此时他怪谁也没用,只能死撑。

他大声说道:“本官要给大家发饷,各位可愿意多走几步去领?”

“愿意!”全体士兵齐声回答,人人脸上都现出兴奋的神色。不要说多走几步,就算多走几十里也愿意。

“好!”卫青把手向金军营栅方向一指,“你们的饷银都在那里!”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们因为没饷银就不肯作战是吗?那么我告sù

你们,金军营中,劫掠了无数金银,这些本都是我们大汉的财富!如果你们继xù

这个样子,那么要不了多久,你们也就不必再想什么饷银了,因为你们不肯作战,金军会如入无人之境,你们的家会被烧,父母妻儿会被杀,你们自己也一样不能幸免!不要说饷银,你们家里的全部财产都会成为金军的饷银!”他突然把手用力一挥,“本官一文饷银也没带来,连本官也一样没有饷银!凡是认为没有饷银就不应当出力作战的,现在就可以放下武器回家去,本官保证绝不追究!”

他把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他知dào

自己脸色没有变,但同时也知dào

,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所有的士兵都静静的站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大人!”一个士兵突然叫道,“我们何时去攻击金军?”这一声引暴了士兵们的队伍,士兵们纷纷叫道:“是啊,我们何时去攻击金军?”

卫青的脸色仍然那么平静,但双手在身后却紧紧的一握。他成功了!没有兵变,反而把军心鼓舞起来了!

“各归其队!”他大声命令,“本官来这里,就是要带领各位去击败金军的!”

白不信立kè

往前一站,指挥士兵们按队归营,又安排士兵整理栅栏,轮流执守,他毫不犹豫的不断下达各种命令,简直就象事先做了三天的预案一样,所有士兵纷纷行动起来,忙而不乱,各归其位,一转眼,整个军营已经完全象一个军营应当有的样子了。

卫青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中对白不信无比佩服。用嘴说人人都会,但真的要实jì

作战,只有白不信这样的将领才是真才实料的。

他们整顿了队伍,直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三位大都统带着数十士兵回来,他们的马后面拖着十余只野兽,野兽后面跟着数十只野狗乱叫,士兵们不断驱赶着野狗,防止它们把打来的野兽叼走。

卫青冷冷的看着这三位都统。大敌当前,他们居然全部出去打猎?

“这很奇怪。”白不信轻轻的说了一句。

卫青心中一凛。不错,这的确很奇怪。一个人是白痴,两个人是白痴,难道三个都统都是白痴?都不明白当前这种情形下不应当去打猎?

三位都统听了士兵的传报,好象一点也不惊慌,他们三人齐齐下马,来到卫青面前。

三个人就好象听了命令一样,同时摘下头盔。

“游击大人,”当先一名都统说道,“我们三人违反军纪,擅自狩猎,请游击大人处罚。”

“我还没说要处罚你们。”卫青说道,“你们三人各自报上姓名,说一说为什么要全体出去打猎?”

三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惊讶。没想到游击大人不急于处罚他们,反而想听一听他们打猎的理由。

“末将林冲。这两位是花荣,李广。”当先那人回答。

卫青点头:“林都统,就请你说一说,为什么三位大都统都去打猎,弃全军于不顾?”

林冲叹息一声。“游击大人,你可知军中只剩十日之粮了?”

卫青并没有多吃惊,只是暗暗叹息。

自进入军营以来,让他吃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无钱,无粮,如此对待士卒,哪能有斗志?

他问道:“既然无粮,为何不向刘将军禀报?”

林冲苦笑:“岂能不报?但刘将军手中也只有十日之粮,想来游击大人不知。”

卫青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他今天才接触军中杂务,当然不知dào

。他咳嗽一声,接着问道:“就算军中无粮,何必要三人一起去打猎?哪怕留一个人在营也可管理士卒,三人一起出去,万一军中有变,如何是好?”

林冲看了看另外两人,欲言又止。

“我来说!”花荣说道,“无论是谁,擅离职守去打猎都一定掉脑袋,至少也失了军职!我们三人都知dào

现在唯有用打猎的方法才能解此燃眉之急,但谁也不肯让别人顶罪自己受益,所以我们三人一同出去!要杀头,请游击大人杀三颗头颅好了!”

卫青看着这三人,心中一时左右为难。如果不处罚这三人,军纪何在?如果处罚这三人,实在不讲情理,必失军心。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大帐门口有人影晃动,一定有人在偷听,想知dào

游击如何处罚这三人。

他咬了咬牙,喝道:“林冲、花荣、李广,你们三人可知罪?”

“末将知罪,甘愿受罚!”三人齐声回答,那声音里毫无愧意。

“好,本游击这就罚你们。你们三人听好,今次所得猎物,你们三人不许分得一块,这些猎物全由你们三人亲自操刀分割煮熟,不得交由伙军做饭!”卫青说完,转过头去,以防自己脸上的笑容被三人看到。

三个人都是一呆。“处罚完了?”李广失声问道。

白不信在一边喝道:“还不速去受罚?”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笑容,纷纷向卫青行了一礼,鱼贯而出。

大帐里一时只剩下卫青与白不信。

卫青看着白不信,白不信也看着卫青,两个人的脸上都带出笑意。

卫青突然问道:“白都统,我方才在全军面前说谎,谎称我带了饷银来,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

白不信微笑:“卫游击如何知dào

我不紧张?下官心里的确紧张,但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谋,下官想不到是何种谋略,却知dào

卫游击定有奇谋,否则何必说这样的弥天大谎?”

卫青深深的点头。他心里感觉,白不信好象是天生来配合自己的。他不由打定主意,今后他如果真的飞黄腾达,无论如何也要让白不信当自己的副手。

“我们去观察一下敌情吧。”卫青说道。

白不信又回复到了沉默寡言的状态,只是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卫青重新升帐。帐中人并不多,只有卫青、白不信和三个大都统。因为他们要研究下敌情,准bèi

作战计划,这种机密可不能让所有人都参加。

卫青看着这三个人,心里暗暗好笑。三个都统手上、身上都是油腻腻的,脸上不但满脸是油,而且还满脸是汗,想来这三个人切敌人的头拿手,但切野兽的肉可是真的不在行。

三个人刚刚把野兽的肉切好下锅,肉还没煮熟呢,卫青就派人来招这三人了。他们也来不及洗手洗脸,只好就这么来到中军帐。

“我们还有多少兵可用?”卫青开言。

林冲拱手道:“禀游击,现在还有两千五百兵卒可用。”

卫青点头,随即问道:“林参将在时,可曾强攻过?”

“是。”这一回是花荣回答,脸上有些不豫之色,“在下的兵为主力,强攻过数次,只是终未成功。”

卫青哼了一声。他心里不怪林参将无能,以如此士气的兵卒强攻,不失败才叫怪呢。

“准bèi

火把,”他吩咐到,“明日我们火烧敌营的栅栏,以两千五百人在平地上对敌八百人,应当可胜。”

三个都统相互看看,居然无人出声应令。

卫青大奇,问道:“有什么问题?”

李广开言道:“禀游击,林参将也曾用此计,只是也未成功。”

“为什么?”卫青心中暗惊,这样一个好计怎么会不成功?

第四章 狗肉战将

“因为敌人依河建营,取水极易,末将曾带领敢死队冲到敌人栅栏前点火,没想到敌人早就备下水桶,一见点火立kè

用水浇湿栅栏,末将幸运得脱,但五十名敢死队员却死伤过半。”说到后来,李广的声音有些低沉了。

卫青沉默。他现在有了一个教xùn

:永远不要自以为是。他与白不信观察敌营,第一个想法就是火攻。他本以为这个计策应当足够了,但现在他知dào

了,天下没有哪个计策是一定管用的。幸好,他并不是只准bèi

了一个计策。

他转头问白不信:“那两个人可查到了?”

“查到了,”白不信回答,“就在帐外候令。”

“传!”

三个士兵走进来向卫青行礼。两个人是耍杂技玩空中飞人的,另一个老军正是那个逗狗的。三人自报姓名,耍杂技的是兄弟两,叫李安李全,逗狗的老军叫赵有力。三个人心中都忐忑不安,心想新来的将领一入营就诛杀一人,这一回他们算是没命了。

卫青问两个耍杂技的:“如果不用训liàn

人在空中翻跟头,只训liàn

一人借另一人手上之力跃起,要多久能学会?”

两人一愣。“这个,这个应当很简单,有半个时辰就很熟练了。”李安吃吃的回答。

卫青点头,又转向老军:“抓一百条野狗要多久?”

赵有力低头答到:“禀大人,这很简单,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

卫青当然知dào

很简单,如果不是这么简单,他的计策也就用不上了,因为他承诺十天之内克敌,何况军中也正好只有十日之粮。

他看着帐中人众,开始发布命令:

“林冲听令!”

“末将在!”

“自今日起连续三日,每天二更、四更时分,你带五十名鼓手出至敌营前一箭之地,金鼓齐鸣,三通鼓罢就回营休息,不得有误!”

“得令!”林冲不知dào

这位游击大人打的什么主意,但这种骚扰敌军的办法倒也是个好办法,他当即领命。

“花荣听令!”卫青胸有成竹,继xù

发令。

“末将在!”

“着你领着李安李全,先选五十名身手灵活者学习借力跃起的技巧,然后由这五十人教会全军,限三日内必须熟练!”

花荣一愣,这什么怪命令?但别管什么怪命令,主帅下的命令就得执行。“得令!”

“李广听令!”卫青对花荣的表情完全无视,继xù

下令。

“末将在!”

“着你与赵有力领军二百人,去抓一百条野狗来!”

“啊?”

李广张大了嘴巴,张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抓野狗?这个……

“嗯?”卫青眉毛一拧,怒视李广。

李广大惊,低头领命:“得令!”

三个都统都领命而出,李广走在最后,走到帐门口,李广犹豫了一下,返身回来问道:“游击大人,请问要不要先杀一条野狗给您炖上?”

“噗~~”卫青正端起茶杯喝茶,这一口茶差点全喷李广脸上。这家伙居然以为他想吃狗肉!

“绝不可伤野狗的性命,连带伤的都不行!”他嘱咐到,“这些野狗有大用处,任谁都不得吃!抓到野狗,就让赵有力训liàn

野狗听令咬人,三日为限,必须训liàn

纯熟!”

李广点头,“得~~不好!”他神色突变,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怎么回事?”卫青吃了一惊。

“我们三人煮的野兽肉,水都快烧干了!”李广边跑边大声回答,话音未落人影已经不见。

卫青这一口茶到底还是喷了自己一身。

第三天,卫青站在帐前看着营中广场。李安李全入伍之前就是耍杂技的,象这种最基础的功夫教起来得心应手,只不过是一个人蹲下双手圈起,另一个人快跑上来一踩前面人的手,借力上跃,蹲下的人同时双手用力上送发力站起。虽然有些人还不是十分熟练,但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很熟悉这种技巧了。

那老军赵有力更是聪明。他根本没有和李广一起去四处抓野狗,而是把打到猎物的骨头煮一煮,让它发出香味,就在营房外挖上一排陷坑,把骨头放在上面。结果,半天时间里抓了一百七八十只野狗,弄的满营都是狗叫声。他就用这些骨头训liàn

野狗,野狗本就攻击性强,训liàn

它们听令咬人倒真是够容易的。

这当中最辛苦的倒是林冲,林冲每天二更四更都要带领五十人潜到敌军营前擂三通鼓,不但要熬夜,还要防着敌人埋伏突袭,三天下来,熬的他眼睛都红了。

他看着这些人的训liàn

,感觉很满yì

。身后脚步声响,白不信回来了。

他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他们在睡觉。”白不信回答。

一丝笑容浮上卫青的嘴角。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传令,全军休息,我们要为攻击做准bèi

了!”

当卫青忙着准bèi

出击时,顾卫东也在出击,不过当然,不是打敌人,而是打自己人。

他正在向刘安邦做着建议:“将军,你就这么放手让卫青那个小孩子在那里瞎胡闹?你听听他们都在做什么,让三个都统去伙房帮厨,然后让全军学杂技,甚至让人去抓野狗!这哪象个游击应当做的事?把他撤职查办,治他的罪!”

刘安邦也在沉吟。他虽然派了卫青,心里当然不是很放心,所以也不时派人查探,卫青做的这几件事,他也不懂。但有一点,他信任白不信。既然白不信没有派人来说卫青做的不对,那么他应当再等一等看。至少再等一天,如果卫青仍然是这样胡搞,他就得派人去把卫青换回来了。现在他已经有了人手,另一个参将已经回来了。

“将军,你还等什么?让我去治他的罪!”顾卫东看刘安邦沉吟不语,又加了一句。

刘安邦心里暗自冷笑。派谁去也不能派你去,这你都不知dào

?他慢慢说道:“本帅自有主意,顾将军不必多虑。”

顾卫东当然要多虑,他一个牙将居然报复不了小小的见习什长,成什么话?他哼了一声:“将军,您这样的指挥我真没见过,我会向父亲大人汇报的。”

刘安邦心里的火腾的就起来了,这算什么?威胁我?他冷笑一声:“顾将军当然可以汇报,如果需yào

纸笔,不妨就用本帅的好了!”他啪的一声把案头的笔拍在桌子上:“就请顾将军立kè

汇报吧!”

顾卫东一呆,万没料到这位刘将军居然不怕威胁。他恼羞成怒,恨恨的说道:“刘将军,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最好祈祷卫青尽快获胜,否则,哼哼。”他哼了两声,转身出帐。

刘安邦看着顾卫东的背影,强压住心头怒火,转身吩咐:“张参将,明日上午,你去替换卫游击指挥作战。”

“得令!”刚刚面见吴将军完成汇报回来的张参将大声应令。

当卫青下令全军休息时,金军营里却如临大敌。扎木合全付武装,等待敌军进攻。

事情很明显,连续两天敌人都在二更和四更骚扰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那么今晚就是敌人趁他们放松警惕突然袭击的日子!

所有人都已经在营前做好准bèi

,连轻伤号都加入队伍。他不得不小心。新来的这个将领看来很有才能,才到营一日就把这个大营整顿的十分严整。他不由有些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干脆提前击溃了这个大营好了,虽然击溃之后仍然要全军退守,但毕竟能削弱一些敌人的力量。

二更时分,鼓声准时响起。

扎木合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黑漆漆的营外。没有动静。

他必须再守住这个据点至少三天,昨天晚上,北岸悄悄过来一条船,卸下一批粮草和饷银,这对他们而言倒没必要,因为现在他们的据点里粮草和金银极多,都是从汉人手里掠夺来的。但同时带来的口信却十分重yào

。那口信是:至少再守住三天,三天后,金军主力将从中路调动到左路完毕,然后会从这里渡河反击,这个据点在金军主力渡河时要负责挡住敌军的攻击,只要能挡半个时辰,金军主力就可以在河岸边建立起防线,那时,整个汉军防线就将被攻破。他已经在幻想着自己的头上多一根翎羽,成为万夫长了。但要实现这个幻想,首先要守住三天。

“阿不花,带五个人去查探一下,看是否有敌人在营外埋伏。”扎木合吩咐。

阿不花应声而去。没多久,阿不花回来了:“头领,外面一个敌人都没有。”

扎木合的眉毛拧在一起。一个敌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这些狡猾的汉人,他们想在四更时利用第二通鼓发起攻击,鼓声正好是号令。”他自言自语道。“阿不花,传令全军原地休息,等四更敌人二通鼓响起,全军准bèi

作战!”他信心满满的下令。

阿不花传下令去。所有金军士兵都放松下来,纷纷坐下。许多人开始打呵欠。

第五章 速战速决

四更。汉军第二通鼓响起。

扎木合一跃而起!“全军戒备!”他大声发令。

所有士兵全部站起,个个手中紧握武器,随时准bèi

作战。虽然他们很疲倦,但他们是强dà

的金军士兵,绝不能输给这些软弱的汉人,何况他们也没有输过!

鼓声停止。时间一点点过去,营外仍然十分安静。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连扎木合都打了个呵欠。汉军怎么还不进攻?天空已经有些亮起来了,不必出营,从营中看去就可看到,外面空荡荡的,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

扎木合心中犹豫。

没有道理。这绝对没有道理。他得到的信息是,汉军营中粮草十分缺乏,而且他们不是白痴,应当知dào

这个据点的存zài

对整个防线有多大威胁,他们绝不会不着急。那么,为什么还不进攻?

太阳慢慢从云层里露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张不开。一晚上不敢合眼,神经高度紧张,现在被太阳一晒,实在困的难受。

“头领,”阿不花怯生生的说道,“好象……汉军不是计划在昨晚攻击。”

扎木合瞪了阿不花一眼。这不是废话吗?这一晚上都过去了,汉军根本没来。

他仰头想了一想,喃喃说道:“既然昨晚没来,那么今晚他们也不会来,因为他们会想到我们想到的东西,连续三晚骚扰,无论是谁都会想到敌人可能攻击。那么,明晚才是他们攻击的时间。”

“头领神机妙算!”阿不花赞扬道。

扎木合没理会阿不花,他不喜欢手下用汉人的词语来赞扬自己。“全军——睡觉!”他发布命令。此时已是卯时,太阳升起很高了。

半个时辰后,卫青全付武装,身边站着白不信和十名弓弩手,他的面前,两千五百名士兵站的整整齐齐。

“林冲!”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在!”

“着你领五百杂技未操练纯熟者守营,不得擅自出营!”

“得令!”林冲回答的虽然响亮,但心里老大不满。关键时刻,自己却轮了个守营的差使。

卫青没有继xù

向其他将领发布命令,而是盯着林冲:“如果我军得胜,你不妨开营迎接本帅,如果我军失败,你要死守大营,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你可明白?”

林冲精神一振:“末将明白!若游击失利,末将誓与大营共存亡!”这一刻他明白了,卫青交给他的,不是最不重yào

的任务,而是最重yào

的任务,他是最后的防线!

卫青望向站在士卒前面的将校军官,他用手一指身边的弓弩手:“这十名弓弩手,射击十分准确,我已下令,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任何军官或士卒若敢在冲锋时后退或犹豫,不必请示我,直接射杀!你们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将校军官异口同声的回答。

“花都统领八百人为左军,李都统领八百人为右军,看我中军大旗,旗号摇动,全军攻击,未得命令,任谁也不得后退!白都统和我领四百军为中军,坐镇后防!”

布置完任务,他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升起不止三竿,已经是辰时了,该攻击了。

“出发!”他大声发令。

这就是他的计谋。谁都知dào

连夜骚扰后必将趁敌松懈时发起攻击,但他偏偏就不在应当发起攻击时攻击。他要在敌人以为绝对没有问题的时候,要在他们以为白天不会攻击的时候攻击,而且是在他们睡熟的时候,这时是最好的攻击时间!

张参将带领着几个卫士,一大早就出发来接替卫青的指挥权,他也很为难。他知dào

卫青是刘将军喜爱之人,这样去接权,形同夺权,卫青的脸色绝对不会好kàn

。但军令如山,他只能去执行。他骑在马上,脑袋里不断设想着应当如何对卫青说。

“大人,您看!”他身边的卫士突然一声惊呼。张参将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尘烟大起,隐隐传来喊杀声,看方向正是金军据点,奇怪的是这喊杀声里好象还伴随着狗叫声。难道是卫青发起攻击了?

“去看看!”张参将来不及先到大营,他要先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在马身上打了一鞭,快马驰去。

卫青的确发起攻击了。他不击鼓,不吹角,只是下令大旗摇动,一千六百士兵悄然无声的向敌军营栅跑去。

将近金军军营,金军营中响起号角声。看来敌人的卫兵已经发xiàn

了攻击队伍。“击鼓!”卫青下令。

鼓声大起。这是在催促士兵全力冲锋。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因为这些士兵久已缺乏约束和训liàn

,虽然鼓声急迫,大多数士兵仍脚步沉重,不慌不忙。

卫青暗自叹息。这样的部队,什么奇谋都休想打胜仗,不要说三千人,三万人能打下这八百人就算幸运了。还好,他一进营看到当时士卒状态,心里对此就已经有了准bèi



“放狗!”他疾声下令。

随着号令,关狗的笼子被打开。赵有力大声唿哨,指挥野狗向前冲。野狗已经饿了三天,个个饿的双眼血红,一看前面一群士兵在那不慌不忙的跑着,立kè

大声吠叫冲过去。

这一下可把汉军士兵给吓着了。他们不敢回身与野狗搏斗,怕卫游击的弓弩手射杀自己,于是一个个全力向前奔跑,他们倒不是一定要跑过野狗,只要确保跑过身边的同伴就可以了,只要身后有人垫背,自己就安全。人人都是如此想法,于是一时间全军疯狂向前冲锋,速度之快让人瞠目。

扎木合刚刚迷迷糊糊的要睡去,突然听得号角声响,心中大惊,这才知dào

汉军的计策,他一跃而起,急忙抓起腰刀冲出帐篷,却见营中一片混乱,一些士兵兀自高卧不起,被惊醒的士兵一时糊里糊涂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少数反应过来的士兵正急急忙忙的穿衣穿鞋。扎木合赤脚急冲到营栅前,从栅栏缝隙中看去,只见尘土大起,一千数百汉军士兵如疯了一样直冲过来,已离栅栏不过十余丈距离。

他长叹一声,心知大势已去,等他的士兵来到栅栏前,对手只怕已经进了大门了。

汉军士兵个个拼命向前,一路冲到金军营栅前,这营栅并不高,只一丈上下,问题是栅栏上端都已被削尖,一时无法着手翻过。

只见李安一蹲身,双手圈起,李全退后两步,向前疾冲,李安手用力一托,李全已经借力高高跃起,身在空中向前一扑,已落入栅栏内。其他士兵一见大喜,纷纷效仿,转眼间已有一半士兵冲入栅栏,此时金军还只有数十人匆匆来到栅栏前,多数还衣甲不整,甚至有赤手空拳者。

李广也已借力跃入栅栏,他一落地立kè

领着十余名士兵冲到大门前去打开大门,心中欣喜无限。此刻他才明白卫游击让他抓野狗的妙用,这看起来牢不可破的金军营栅,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攻破了。

卫青眼看全军已到栅栏前,立kè

下令:“弓弩手,放箭,射杀野狗!全军前进!”

弓弩手立kè

发箭,野狗跑的正欢,不防弓箭大至,一时惊慌失措,纷纷四散而逃。卫青拔剑在手,一马当先,带领四百士兵向前。白不信跟在队伍左近,不断大声吆喝:“平端长枪,保持队形!”

这四百人手中都平端着长枪,并未全力冲锋,而是排成两排,整齐的向前。

金军营栅旁,汉军正大肆杀戮,队形不整、衣甲不全的金军匆忙上阵,又不是同时到达,有先有后,零星投入战斗,汉军本就人数多,这一来数量优势更大,金军已有数十人被杀。其他金军一时不敢再往前冲,汉军趁机在栅栏内排成军阵,步步向前。

只听大门处吱嘎作响,李广已率领士兵把大门打开,栅栏外的八百汉军随即在花荣带领下冲入营中,与李广的军阵连成一片,向金军压去。

扎木合在营栅旁连杀了三名汉军士兵,却也被刺了一枪,左臂处血肉模糊,他一路急退,已退到金军主力处。他匆忙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只见一个个有衣没甲,带盔赤脚,有鞘无刀,有弓无箭。而且你推我挤,完全没有阵势。他心中已知这一战必败无疑,但明知会败也要死战到底,因为他们根本无路可退。

扎木合向阿不花下令:“带一百五十人冲上去阻住敌军!”

阿不花大声答yīng

,混乱中点了约一百五十人左右兵卒冲向前方。

汉军虽有伤亡,但总人数绝对超过一千五百人,扎木合让阿不花带一百五十人冲上去,可以说就是去送死。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他需yào

时间整队。但现在双方几近肉搏,哪有时间和空间整队?唯一的办法是让一批人去送死,利用这些人的生命换来整队的时间。

阿不花刚一冲出,扎木合就大声发令,命令剩下的约五百人立kè

后退,边退边整队结成军阵。

第六章 白发老兵

这些金军也真是训liàn

有素,何况人人心知这一战如果不能取胜有死无生,边退边整队,不一会儿队伍已经严整。但与此同时,阿不花和那一百五十金军已经全部战死。

李广在右,花荣在左,汉军以绝对优势兵力压上。金军人人双眼血红,长声大吼迎击上来,双方一时搅成一团。人数上,汉军占着三比一的优势,但汉军缺乏训liàn

,士气不足,且地处金军营中,地形不熟,金军则因毫无退路人人拼命,一时间双方居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花荣和李广连连怒吼,试图催动全军击败对手,在这样优势的情况下要是不能取胜,他们不是太无能了?但任他们急得火上房,汉军就是不能突pò



卫青到了!他带领四百长枪手,保持着稳定的横排,步伐虽不快,却绝不停留。

处于战阵中的汉军听到身后有队伍来到,纷纷回头去看,一看之下,人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四百人排成两排,长枪平端,卫青前面带队,白不信执剑旁边看守,眼看着这长枪阵就要戳到战阵后排的汉军身上了,但无论是卫青还是白不信,居然都绝不肯停下!

这一下把战阵中的汉军逼到了死角,向前还有生的可能,停止不前必死无疑,汉军兵卒纷纷大吼,个个奋勇向前。

金军再也撑不住了,好不容易才结起的防御阵势被冲破,人人各自为战,已经不是为了求生,只是为了死的晚点。

扎木合手起一刀,砍死第五名汉军,但此时身边已经没有了金军,四面八方都是汉军,五六个汉军兵卒齐齐冲上来。扎木合长叹一声,举刀向自己脖子上抹去。突然间身后有人一脚踢到他的后背上,他不及防备,摔倒在地,几个汉军士兵已经扑至,把他牢牢按住。

“绑起来,送卫游击处!”李广大吼。

原来李广一看这人服色,知dào

是金军营中最高指挥官,哪能让他轻易就死?一脚踢倒扎木合,把他生擒活捉,向卫青报功。

卫青看到金军已经崩溃,他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手一挥,身边四百汉军也加入了屠杀的队伍。此时辰时还没有过完,阳光明媚,和风轻拂,但金军营中却尸体横陈,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卫青看着这场屠杀,胸口有些发堵。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金军也好,汉军也好,都是平凡百姓,为什么要为了他们不明所以的理由生死拼杀?

白不信领着几个兵卒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金军将官来到卫青身边,他兴奋之情溢于颜表:“游击大人,金军头领扎木合抓到,是李广将军亲手俘获的!”

卫青精神一振。他看着扎木合喝道:“扎木合,今日之败,是你疚由自取!”

扎木合哼了一声:“你叫卫青?果然有谋略,可惜你是汉人,如果是我们金人,你一定是皇帝面前名将!”他虽然失败,却毫不为自己辩解,反而赞扬卫青的谋略。

卫青心中一凛。如果每个金军将领都有这样的心胸,金军实在难以战胜。他一时想不出话来回答,于是命令白不信:“白都统,把他先解回营中,待打扫了战场一起向刘将军献俘!”白不信应了一声,带着扎木合走了几步,却又转回来在卫青面前站定。卫青看着白不信,不知他有什么话要说。

白不信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卫游击,即使在汉军中,你也一样是名将,只要假以时日,白某所说必见其信!”说罢,白不信转身离去。

这句话不止白不信在说。张参将远远的看着这场大战。这个二十天里抵挡近四倍于已汉军攻击,让林参将一愁莫展、甚至让刘将军坐困愁城,差点因此改变了两军态势的据点,让卫青三天时间拿下了,从发起攻击到击败敌军,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张参将不由脱口而出:“假以时日,卫青必为大将之才!”

他调转马头:“走,回主力军大营!”

“参将,我们不去接手卫游击的军队了?”他的手下问道。

张参将笑了笑:“去抢战功吗?我可不做这种事。”

金军营中一片狼藉,金军士卒倒也真是够狠,个个死战到底,最后抓到的俘虏只有二十余人,且个个是带伤的。李广和花荣忙前忙后组织手下打扫战场。卫青坐在马上环顾四周,心中也很得yì



一个小都统忽然来到卫青身边报gào

:“禀游击,我军有一兵卒临阵脱逃,现已抓获,末将不敢不报。”

卫青大怒。在这样必胜的战争中都临阵脱逃,这样的士兵要他何用?

“带上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他自己都感觉到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管突突直跳。

士兵被带了上来。卫青看到来人不由暗吃一惊。这人正是那训狗的老军,赵有力!

整个战斗中赵有力几乎都没有参加,他一直是负责放狗的,只是到了最后阶段,卫青看到金军已经崩溃,才命令所有人出击,赵有力只是在这时才参加战斗。卫青心中怒意更甚,都到了最后阶段了他居然会临阵脱逃!

“赵有力!你为何临阵脱逃?”卫青怒喝。

赵有力慢慢抬起头来,苦笑一下,说道:“禀游击,有力虽名为有力,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虽然我军战场大胜,但有力却已无力杀敌,面对敌人,有力只能逃跑。”

卫青心中一凛。他看着赵有力斑白的头发,这人只怕有六十开外了,如此老人却被征入军中,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既然在军中,就得守军中的规矩,何况临阵脱逃是最大的罪,向来是杀无赦的。如果今天可以赦赵有力不杀,明天再有人因为年纪大、有病、身体不舒服等等临阵脱逃,是杀是不杀?

卫青犹豫好久。他实在不忍心杀这个老人,但军法无情,不杀实在不足以治军。他手抚摸着剑柄,摸的手心都发热。

赵有力等了好久,不见卫青说话,心中已经知dào

原因。他叹息一声:“游击大人,有力罪无可赦,既然已经被抓,游击大人不杀不足以治军,有力不怪游击大人。”

卫青的心中一阵难过。他心里暗恨那个小都统,你就装做抓不到不就完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杀是不行了。

他慢慢下马,来到赵有力跟前:“军法无情,我不得不杀你。如果你有什么话要交待,这就交待了吧,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代你去办。”

两滴泪水从赵有力浑浊的双眼流下,他看着远处,心已飞到自己的家里。他的老伴一定又在哀哀痛苦,担忧他经不起风霜,他那唯一的女儿赵月如,可能也在和母亲一起垂泪。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家中那破落的屋顶,那条和他一样衰老的大黄狗,老伴那忧伤的脸庞,女儿俏丽的面容。

他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是在担忧,自己死后,女儿出嫁时可有何人相陪?为了照顾自己和老伴,女儿早已过了当嫁之龄,别人家的女儿十四五岁就已经嫁人了,她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仍然没有出嫁,虽然媒人上门不断,她却一直不肯谈婚论嫁,只因为父母年纪都大了,虽然母亲比父亲要小十几岁,但也已经体力不佳,病痛不断,所以她宁可不出嫁。今后,他再也见不到活泼可爱的女儿了。

他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高高举起:“游击大人,有力只是在被强征入军时领过一回饷银,计四两五钱七分,一直不敢乱花,如果可能的话,请游击大人找人帮有力带给我的老伴。我家住永信县赵家村,老妻名为赵严氏,小女名为赵月如。”

卫青的眼睛也闭了起来。他怕自己会当众流泪。四两五钱七分,买的是一条人命!这些钱还不够达官显贵们一碟小菜的钱,却要赵有力一直保存至今,临死还要请托他人带给家中,以补贴家用。究竟是谁在让这些百姓受苦受难?就算打败了金军,百姓的苦难就结束了吗?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这些事,他一时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容他在这里慢慢去想。他郑重的伸手接过包裹,在怀中稳稳放好,拔出剑来,割下自己的一幅衣襟,就着旁边金军尸体上的血伸指慢慢写下:“赵有力,纹银四两五钱七分正,送永信县赵家村,其妻名赵严氏,女儿赵月如。”写罢,向赵有力展示:“你放心,这些我都一一记下,我一定带到,誓不违诺!”

赵有手眯起昏花的双眼细细看了一回,说道:“游击所记一点不错,有力此间事已了,请游击处刑吧。有力祝游击再接再厉,早日把金人赶走,光复我大汉河山!”

卫青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急忙转身。

“带下去,杀!”一旁的小都统发令。

“慢!”卫青止住兵卒,他慢慢转过身来,“我既已说过要亲手杀了他,言出必践。让我来吧。”

第七章 肮脏内幕

剑光一闪。赵有力的头颅滚到一边,一标鲜血飞溅。

卫青慢慢收剑,他的手直抖,连收了几次才算把剑送回剑鞘。“好好安葬他。”他简单的吩咐了一句,转身上马,回营。

骑在马上,他胜利的喜悦已经全然不见,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闪动着赵有力那无助的眼神。他决定以后有空一定要问问自己的父亲,究竟为什么会打仗?仗打赢了,是不是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富贵,年纪轻轻不必打仗,每日里游手好闲,有的人却年近六旬还要当兵作战?

他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在思索着。

一到营门,林冲已经先迎了上来,满脸兴奋,大声说道:“恭喜游击大人一战克敌!”

卫青精神大振,他看着林冲,笑道:“这一回林都统没有打上仗,下一回一定优先安排你。”

林冲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参战,但既然我军大胜,他的喜悦一点也不少于参战的人。他大声回答:“谢游击大人!参战守营,总是为国为军,何必分轻重?总要有人来守营的。”

卫青心中高兴,点头道:“林都统果然大度!”

两人正在说着话,却见白不信一骑绝尘,来到二人身边。他不及下马,马上拱手为礼,向卫青说道:“游击,刘将军命游击立kè

把战利品收拾好,然后撤了这个大营,全军归队。限今夜必须归队。”

卫青心下奇怪。既然打胜了仗,这里已没了金军,当然会撤此大营全军归队,但何必如此匆忙?

白不信看到卫青脸上的表情,心知他不明所以,于是带马靠近卫青,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卫青脸色大变!他看着白不信:“这是真的?”

白不信摇头:“我也不知真假,游击最好去问刘将军。”

“好!”卫青点头,“白都统,就请你负责组织军队归队,我先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焦急,只说了这一句,打马就走。

一路上,卫青连连催马。他实在太着急了,因为白不信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听说全军要撤tuì

,大部分士卒要解散!”这可能吗?大敌当前,居然撤军然后解散部队?虽然士卒出则为兵入则为农,解散了还可以再招来,但这中间要多少时间?为什么要全军后撤?如果是被敌人击败,全军后撤也情有可原,但既然说到士卒解散,那就绝不是因为被敌人击败,那究竟为什么要全军后撤解散士卒?也没听说金军撤tuì

了啊,如果金军撤tuì

了,不正是渡河收复河山的大好时机吗?如果换了是别人说的,卫青也会怀疑,但白不信一向深思熟虑才发言,所以他虽然说不知真假,但这事情没有九成九的真实性白不信是不会说的。

卫青一路疾行,到主营时人马身上都是汗。他跳下马来一路快步,直进中军帐。

帐内只有刘安邦一个人在,他坐在那里,双眉紧锁,好象在思考着什么。

“刘将军!”卫青开言。

刘安邦抬头见是卫青,有些意wài

:“啊,卫青,这么快就把军队带回来了?你这一仗打的好啊。”他嘴里夸奖着卫青,但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卫青更没什么可高兴的。他进入大营后就看到营地里一片忙乱,人人都在收拾东西,如果不是要对金军发起攻击,那就是要后撤了。

“将军,我听说全军要后撤,而且大部分兵卒要解散,是不是真的?”卫青直接了当的发问。

刘安邦笑笑,笑容里满是无奈:“是真的。而且军令比较急,要尽快后撤。”

“为什么?”卫青几乎在怒吼。这绝不是什么计策,因为这里有解散士卒的命令,哪有用这种计策的?

刘安邦长叹一声,向卫青招了招手。

卫青来到刘安邦身前。刘安邦压低声音说道:“卫贤侄,你指挥作战的本事绝对出色,就是你刘叔叔我也比不上你,但你不知朝中的阴暗。如果你要成为名将,这一方面你也要知dào

才行。”

“刘叔叔过奖了,”卫青回答,“小侄一向对朝廷的事不了解,请刘叔叔指点。”他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心里仍不大相信,再怎么阴暗吧,难道能让金军打进来?这是谁的朝廷了?

刘安邦慢慢讲起来:“卫贤侄,你可知为什么我军粮草不济,饷银难发?因为兵部顾尚书把饷银都放在四方钱庄换成了银票,又借口说银票在前线不易流通,要代替士卒保存,他自己却暗里从钱庄收利息,钱庄就用这笔钱放贷。而粮草则是顾尚书有意的,他身居兵部重位,怕的就是兵败。现在我军已经来到河边,与金军对峙很久,此时收兵,足以邀功,如果再打下去,胜无所加,败有所减,所以他有意扣留粮草不发,再借口前线粮草不济全军后撤,然后再说此战已胜,不必再用如此多兵卒,把兵卒解散了,那笔军饷可就进了他的腰包。反正现在金军与法兰斯国作战正酣,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进攻,他倒也不怕这么做短期会有什么危险。”

卫青惊呆了。任他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如此黑暗的内幕来!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

刘安邦叹息道:“卫贤侄,这一番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可令他人得知,否则你我都会因毁谤大员掉脑袋的。”

卫青木然的点着头,心中却仍在无比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刘安邦见卫青如痴似呆的样子,咳嗽一声说道:“收军的事情没什么困难的,卫贤侄,我这就放你十天的假,你去家里看看再来吧。”

卫青点头称谢,慢慢转身出了大帐。他好象在做梦一样回到自己的帐篷,慢慢收拾东西,心里一直在反复想着刘安邦那一席话,他实在弄不懂,这样的贪官污吏,是怎么身居如此高位的?而顾尚书的做法也让他难懂,难道他自己得了钱财,把军队给弄垮了,最后金人打来只打百姓,他会没事?为什么他的目光如此短浅?

他神情恍惚,手中收拾东西有些不稳,哗啦一声,东西掉了一地。他急忙低头去捡,一封血写的信一下映入眼帘。

他一惊,伸手拿起,只见上面写着:“赵有力,纹银四两五钱七分正,送永信县赵家村,其妻名赵严氏,女儿赵月如。”卫青一下子想起他亲口答yīng

的事情。他立kè

决定,这十天不回家了,要首先把钱先亲手送去。

他急忙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那四两五钱七分血银包好,又从自己的私房中拿出二十两银子来一并装入行囊,匆匆出门。

永信县赵家村原本是一个人口众多的村落,村中人口上千户,几乎快赶上一个小县城了,但长年与金军作战,赵家村的男丁几乎都被征从军,却又少有回来的,即使是回来,也是躺着回来的,这还算幸运的,更多的则是一封书信带来个噩耗,这一家就从此失去亲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三年来下,赵家村里几乎没有了成年男子,仅有的几个男子要么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或不满十岁的孩子,要么是残疾无法从军者。原本繁华的赵家村慢慢衰落下来。

赵月如和母亲赵严氏正在田里努力劳作。她们必须抢在天黑前把这一块地翻完,再晚就耽误了下种的时节了,不但她们自己会没吃的,差役征粮时也会没法上交,自己没吃的还在其次,如果耽误了皇粮,那可是危害军情的大事,是要掉脑袋的。

不远处,几个孩子在一个母亲带领下也正在努力翻地,赵家村里已经没有了壮劳力,现在女子已经成为田里劳作的主力。

赵严氏实在有些干不动了,她身子一晃,差点跌倒。赵月如急忙扶住赵严氏:“娘,你休息下,让我来吧。”其实她也已经累的快倒下了。赵严氏如何不知自己女儿也已经累的要死?她摇头说道:“没关系,没有多少了,咱们都咬一咬牙,翻完后就好办了。”其实没什么好办的,翻完地还要下种,下完种还要浇水、除草,只不过换了一种累法。

赵严氏和女儿咬着牙继xù

向前一路锄下去,看看将到地头了,赵严氏再也抡不起锄头,她双手刚刚把锄头举过头,手一滑,锄头就已经掉下来,差点砸到她的头上。赵月如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来想看看自己母亲被伤着没有,哪知一抬脚,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母女二人双双坐在地上,相互看着,不由得都垂下泪来。

她们的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悦耳的男声:“两位可是赵严氏和赵月如?”

赵月如抬头看去,见一个青年男子,神采奕奕,正站在田边看着两人。赵月如脸一红,低下头不敢搭话。赵严氏喘吁吁的答道:“正是,我是赵严氏,敢问公子有何指教?”

“我叫卫青,是赵有力的……朋友。”卫青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说了个谎话。

第八章 满目哀伤

“赵有力”三个字一出口,娘儿俩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他现在好吗?”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卫青看着母女二人渴望的眼睛,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一时语塞,干脆伸手拿起锄头说道:“还有这一点了,我来帮你们把地锄完再细细来说。”说完不等母女两反对,已经挥起锄头来。母女二人充满感激的看着卫青,她们都急于想知dào

赵有力现在怎么样了,但既然卫青这么安闲的帮着两人锄地,想来他过的不错,两人的心也稍安。

锄罢了地,卫青放下锄头正要擦汗,一边却伸过一只手臂来,手掌上拿着一方小汗巾。卫青急忙看去,却是赵月如。赵月如的脸上还留着一些泥土,却没舍得用汗巾来擦,她一双大眼睛看着卫青娇羞的说道:“卫大哥,擦擦脸吧。”

卫青接过汗巾,慢慢擦着脸,手却在发抖。他不知dào

一会儿该如何来说赵有力怎么样了?

“卫大哥,我爹爹可好?他可生过病?”赵月如看卫青擦了脸,急忙问道。

赵严氏在一旁笑道:“月如,不要那么急,人家走了这么远的路,天色也有些晚了,还是快些回家,咱们整治点酒菜来吧。”

赵月如脸一红,连连点头,对卫青说道:“卫大哥,请到家里吃点东西吧。”

卫青的心在缩紧。他怎么吃得下?又怎么能进得去赵氏母女的门?他呆立在那里,心中乱做一团。

赵月如见卫青不动,正要再劝,却听赵严氏颤声问道:“可是,可是我老伴有什么不测?”赵严氏见卫青呆在那里不动,绝不象来报喜事的样子,心中一下猜出了七八分。

卫青垂首不语。

赵严氏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慢慢问道:“他伤在何处?重不重?”

卫青突然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感觉着一股咸意流入喉咙,他慢慢说道:“赵兄已经……亡故了。”他从怀里掏出那二十四两五钱七分银子,轻轻递过去说道:“这是赵兄的饷银,赵兄临死时托我带来。”

赵严氏慢慢伸手接过银子,好象什么都没听明白,她呆呆的看着那银子,一时弄不懂为什么手里会出现这么多银子。

“爹爹啊~~~~”,赵月如凄惨的哭声打破了沉默。赵严氏却没有哭,她一身不哼,身子慢慢软倒。

卫青急忙伸手抱住赵严氏,只见赵严氏双眼上翻,竟已昏死过去。

他来不及安慰在一边痛哭的赵月如,急忙把赵严氏平放在地上,用力掐赵严氏的人中。

赵严氏呻吟一声,终于醒了过来,一边赵月如却已经哭倒在地。

卫青眼看着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心中无限感伤,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想要就此走开,却又于心不忍,但站在这里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赵严氏哭了一会儿,眼看着赵月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生怕赵月如会哭昏过去,当下咬牙说道:“女儿,莫哭了。你爹爹杀敌而死,也算为国尽忠了。”

“我不要杀敌,我要爹爹!”赵月如大声哭喊。

赵严氏想要再劝,话未出口却已经泣不成声,再也劝不得女儿。

卫青慢慢跪下。

他知dào

这时再说真相实在太残酷,但如果让这母女被欺骗,他这一生都不会心安。他慢慢说道:“赵兄不是杀敌而死,是被我杀的。”

“什么?!”母女二人齐齐惊呼。

卫青慢慢说了自己如何杀死赵有力的过程。他说的不快,但没有停。

他刚刚说完,一块泥土就砸在自己的脸上。那是赵月如抓起地上的泥土打来的。她那美丽的面庞因愤nù

而扭曲着,指着卫青大骂:“你这个杀人犯!我爹爹与你何冤何仇,你要杀了他!我和你拼了!”她说着就去抓锄头,想和卫青拼命。

卫青一动不动。他知dào

他必须得杀赵有力,但他也知dào

,他无法面对这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他实在不知dào

自己应当怎么做,这一刻他在想,自己干脆就被赵月如杀死得了,这样死的心安。

“啪”的一声,锄头擦着卫青的耳朵击在地上,打的卫青耳朵生疼。卫青抬头看去,却是赵严氏拉了赵月如一把,把锄头拉偏了。赵月如看着赵严氏,一时不解为什么妈妈会不让她杀了这个坏蛋。

赵严氏一把抱住赵月如,大哭道:“女儿,你爹爹已经死了,你要是再没了命,让我可怎么活啊?”赵月如手持锄柄,一时挣扎不开,她气愤的对卫青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官!有本事自己上战场杀敌去!为什么只敢和我们这些老百姓过不去?你们早晚会被天打雷劈!”

卫青离开了哀哀痛苦的赵氏母女。他没办法不离开。天已经快黑了,赵氏母女却仍在那里抱头痛哭,周围渐渐聚集了一些人,许多人对他破口大骂,虽然没人敢上来打他,他身上却不可避免的被扔了许多泥土和石头,一块石头打在他的额头上,现在血还没有干。

他不知dào

自己今晚要住在哪里,赵家村离县城较远,今晚是走不到县城了,但无论住在哪里,他都不能停在赵家村里,他宁可露宿荒郊野外,也不敢面对赵家村的人们。

他已经出村很远,太阳正在慢慢沉下去,只剩最后一抹阳光在远处山顶飘浮着。他慢慢的走着,心中一片迷惘,眼前好象仍晃动着赵月如那流满泪水的脸。

路边传来孩子的哭声。

卫青站住,侧耳细听。

是的,是孩子的哭声,好象有两个孩子在路边不远处哭。

他向哭声来处看去,看到两个孩子好象坐在一片没有翻完的土地里正相拥而哭。

卫青的眉头皱起。

他们的父母呢?这两个孩子看上去小的也就七八岁,大的不过十二三岁,现在如此的兵荒马乱,他们的父母怎么就放心让这两个小孩子在这里?

他跨过路边的野草,大步走向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走来,他们坐在一片泥土里,抱在一起哭的正伤心,身后是一片翻的乱七八糟的土地,一把锄头和一把已经满是铁锈的砍柴刀扔在一边。

“你们是谁?”卫青在孩子身边站定,看到两个孩子仍然在哭,只好扬声发问。

两个孩子吃了一惊,齐齐抬头看向卫青。

那小的孩子有些害pà

,往大孩子身后躲去,大孩子初时也想往后躲,但小孩子紧紧抓着大孩子的衣服,大孩子意识到现在自己必须挺身而出,于是畏缩的回答道:“叔叔,我们,我叫李有福,他是我弟弟,李有财。”

卫青苦笑,有福,有财,这是普通百姓们最高的愿望了。但这两个孩子绝对不象是有福有财的样子,相反,倒象十分贫苦的孩子。

他蹲下,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天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哭?”

“因为我们实在没力qì

把这地翻完了。”李有福说着又语带哭腔。

“什么?!”卫青一惊。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翻这么大一块地?这是哪家的父母如此歹毒?

“你们的父母在哪里?”卫青不自觉的声音有点高。

李有财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卫青暗自悔恨,急忙把语气放温柔,“别怕,叔叔说话嗓门大,但不是坏人。”

李有福没有哭,他一边搂着自己的弟弟一边说道:“叔叔,他不是被你吓到了,是你问的这句话让他伤心。”

“为什么?”卫青隐隐感觉不妙。

李有福用手一指不远处:“我们的父母都在那里。”

卫青顺着李有福手指方向看去,脸上不由变色。那里是一个坟!原来这两个孩子的父母都已经死去了!他只感觉胸口一阵发堵,眼中泛起泪花,几乎看不清眼前两个孩子的脸了。“你们……你们还有别的亲人吗?”他有点哽咽的发问。

这句话让李有福也撑不住了,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抽泣着回答:“叔叔,我有两个叔叔,一个伯伯,但他们都战死了!我的叔母上吊死了,伯母疯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卫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再也止不住眼泪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两个幼小的孩子要自己翻地求生,一家人家破人亡,无一幸存。真不知dào

这两个孩子还能活多久?

他擦干眼睛,正看到李有财伸出脏乎乎的小手帮哥哥擦眼睛。卫青看着那手,心中又是一惊,伸手握住李有财的手腕,轻轻拉近,一看之下,他“啊”的一声惊呼。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接近手指的部分已经磨起了茧子,手指肚上都是血泡,有的血泡已经破了,又被磨,结果一片血肉模糊。这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啊!

“他力qì

小,拿不动锄头,这是他拿砍柴刀帮我翻地磨的。”李有福在一边轻轻的说道。

卫青的眼前好象现出一个幼小而瘦弱的身影,用一把生锈缺口的砍柴刀用力砍着地面,帮他的哥哥翻地。他仰面向天,却仍无法止住眼泪再次流满脸颊。

第九章 贴身金牌

卫青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翻了出来,连铜钱都不漏掉一个,他小心的把银子放在李有福的小手里:“你要好好保管这笔钱,慢慢的花,我是一个军官,现在身上只有这些钱,待我回到军营,我立kè

想办法为你们筹一笔钱,保证让你们能活下去。你们不要再翻这地了,好吗?”

李有福看着手中沉重的银子,他还不能准确的估计出这些银子有多少,不知dào

卫青已经把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全部交给了他,但他至少知dào

,这么大一笔钱,只要省着花,足够他们兄弟两活上几个月了。

他一拉自己的弟弟:“弟弟,这位叔叔给了我们好多钱,咱们快向他磕头!”

李有财还不大明白这些事,但他一向听哥哥的话,哥哥既然让他向这位叔叔磕头,他就立kè

认认真真的随着哥哥向卫青磕起头来。

卫青急忙蹲起,伸手想去拉这两兄弟,但手一碰到两个孩子,再也控zhì

不住感情,一把搂过两个孩子,眼泪第三次流下。

卫青直到二更时分才再次上路。他帮两个孩子找了一户马姓人家,颇费了一番唇舌说服这家人帮忙照看两个孩子,直到他一再保证十日内必送上一百两银子,这家人才将信将疑的同意先照顾着这两个孩子。

第二天,离赵家村十五里的营城。城不大,人也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色人等倒也都有。

卫青独自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他又渴又饿,而且很累。路边有茶摊,也有饭馆,但他不能去,因为他口袋里连一文钱都没有了。

他并不后悔,如果他没有这样做他反而会后悔。但现在的确是个大问题,他要怎样才能归队回营?难不成一路要饭回去?

卫青低着看着自己的身上。

剑是不能卖的,兵器如果卖了,是大罪。衣服呢?这一身衣服不是军服,倒不妨打算一下,但这衣服实在是太普通了,只怕换几个馒头都算不错的了,何况他也不能只穿着里衣大模大样的走在大街上吧。

他叹了口气,看来只有一样东西可用了。

他慢慢伸手,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金牌来。这牌子很小,只有不到二两重,但的确是纯金打造,换三四十两银子是没问题的。

他手捏着金牌,心中犹豫。

这金牌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宁愿付出一切,也不能失去这金牌。他的手指习惯的轻轻磨挲着金牌上面的字。他不用看也知dào

,那上面刻着“平安”二字。

这是他哥哥的平安符。

他刚一岁时,他哥哥只有三岁,那时卫家家道还算殷实,至少在村里算是个小富之家。父母带着他和他哥哥去郊外踏青,突然碰到了强盗。这伙强盗明显的是事先有所准bèi

,直接上来就抢他们兄弟二人,幸而父亲拼死抵抗,算是保住了他,但他哥哥却被抢走。

这个金牌本是因为算命的说他哥哥五行缺金,所以带个金牌,这金牌是他哥哥最喜欢的东西,被强盗抢走时这金牌掉在地上,他哥哥一路伸着手含含糊糊的叫着“牌牌,牌牌!”

强盗临走留下话,让卫家拿五千两银子来换人,但卫家虽然不穷,五千两银子却也实在无法凑足,其时正好有一队朝廷的军马在附近,父亲急忙去求助,没想到那个无能的将领,大张旗鼓的去打强盗,强盗们哪会坐等被杀?等官兵找到强盗的巢穴,只看到一封信,信上说他们远走他乡,再也不在这里打劫了,但卫家也从此不必再想着赎回这个孩子,他们会把这孩子卖掉当路费。

官军大胜而回。他们完成任务了,强盗被赶走,再也不会回来了,至少强盗的信上是这么说的。至于卫家的孩子,那没办法,也许、可能、没准儿、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因某个机缘会碰到,等那时再说吧。

卫青自然不记得这些,因为他那时太小了。但他的父母永远不会忘记。自卫青记事儿时起就不断的告sù

他,他还有一个哥哥。每每说着说着,父母的眼泪就都掉了下来。

这一回出征,父亲想到卫青会路过许多地方,于是嘱咐卫青,如果有机会,不妨打听一下何处有相似经lì

的孩子,看能不能得老天开恩,奇迹般找到他的哥哥。为了能有个证据,就让卫青带上了这个金牌。

不过很明显,这不过是他父母对自己失去孩子的心理安慰而已。

十几年了,当初三岁的孩子,现在还活着吗?就算活着,如此广大的地域,如此多的人口,怎么会就这么凑巧让卫青给碰到?就算碰到,三岁孩子过了十几年,还能记得当初那些事儿吗?

卫青拿着金牌犹豫。他当然不会把这金牌卖掉,但他看到不远处就有一个当铺,如果先当在这里救一下急,等一回军营就取钱来赎,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如此宝贵的东西,万一当铺给弄丢了,他如何向自己的父母交待?但如果不当这个金牌,通身上下,他也再没有可用来换钱的东西了。

犹豫了很久,卫青咬了咬牙,把金牌重新收到口袋里。

他宁可要饭回军营,也不能让父母失望,这是他父母对他的信任,他不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情就背信!

“卫游击,你在这里做什么?”卫青刚刚收好金牌,一个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卫青转身一看,心中大喜,这人正是白不信!

这一下可真是及时雨,卫青一把抓住白不信,激动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白都统,真是太好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不信有些莫明其妙,分手才几天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回营报道啊,正好路过这里。”

卫青开心的笑了:“白都统,这回你要破财了,我身上现在一文钱都没有,而且又渴又饿。”

白不信大奇,不知dào

卫青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向旁边的饭馆一指:“走,咱们吃饭去!”

卫青没动,他看着白不信:“你知dào

我要吃多少银子的饭吗?”

白不信有点发呆。卫青可不是花花公子,他吃饭,一个馒头是一顿饭,几个红薯也是一顿饭,至多再找几根咸菜,今天这是怎么了?

卫青无视白不信的表情,继xù

说道:“这一顿我要吃一百两银子的饭。你不但这一路上要管我的吃喝,如果你能立kè

借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会一点也不客气的收下。”

白不信点头:“没问题。卫游击,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这一百两银子就送上来。”

这一回轮到卫青发呆了。一百两,对他们这些遵纪守法的军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本来是做好了详细解释原因的准bèi

的,但白不信居然连问都不问就一口答yīng

下来。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一文钱都没有?也不问问为什么要立kè

借这么多银子?”白不信不问,卫青倒忍不住了。

白不信笑了:“等你吃饱了,你自然会说的,现在,我们进饭馆吧……”

饭馆里。卫青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喝了整整一大壶茶,连碗边的饭粒都吃的一干二净。但他没有只顾着吃,一边吃,他一边把自己这两天所经lì

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不信举杯喝茶,手久久没有放下。当他终于放下手时,眼角还留着泪痕。“兵连祸结,民不聊生啊。”他长叹道。

卫青也叹息了一声。

白不信招手叫过伙计:“伙计,结帐。这五两银子给你当小费,给我找纸笔来,等我写完,帮我送一封信给营城李都统。”

伙计大喜,五两银子的小费,够他一个月的花销了。

白不信边写信边向卫青解释:“李都统与我是好朋友,我们两家就住相邻,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但李都统在此驻防,一定有。况且这么大一笔钱还是要托个稳妥的人,正好就烦李都统送去,我再嘱咐他帮忙经常探望一下两个孩子。”

“你写数量错了。”卫青在一边看着白不信写信,见白不信写的是“乞借纹银二百两,送赵家庄马姓人家,交李有福、李有财兄弟……”

白不信摇头:“没错。你出一百两,我出一百两,当可够两兄弟五六年的花销了,五六年后,两兄弟至少有一个可以自立,他们就能自己谋生了。”

卫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点了点头。他不必道谢,白不信也不需yào

他道谢,他们彼此都十分清楚这一点。

一路上卫青和白不信并没有过多交谈,白不信沉默寡言的性格使他更善于思考,而不是交谈。而且,卫青和白不信之间好象有了更多的默契,许多时候根本不必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相互就都明白了。

不过当他们到达军营时,有一件事让两个人都糊涂了。

才到大营,他们就听到消息:卫青要当伍长了!

第十章 成为伍长

游击这个职位当然在战斗一结束就交回刘将军处了,但伍长指挥兵卒五人,是所有带职务军官中最低的,卫青此前立了大功,就算不能成为参将、牙将之类的,授个都统的衔还是可以的吧?怎么会成伍长?这算奖励还是算处罚?

卫青不明白,白不信更不明白,李广、花荣、林冲自然就更更不明白。李广一见到卫青,第一句话就是:“卫游击,这事太可气了!”

“我们就等你回来呢。”花荣立kè

接腔,“我们三人都已经约好了,一起去找刘将军,好好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青摆了摆手:“何必?这事我自己去问就可以了。”

“我和你一起去。”白不信说道。

“我们在这里等着,如果刘将军不能说明个中原因,我们三人就一起去找他。”林冲说道。

卫青叹了口气,他心里也不解,虽然知dào

刘叔叔绝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打压,但现在这情形可实在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形。不过这三位都统就算去找刘叔叔又有什么用?他说道:“这倒不必,刘将军和我的关系你们也是知dào

的,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再大的原因也不能把有功的将领降职吧?”李广仍是愤愤不平。

卫青摆了摆手,止住李广,对白不信说道:“我们去刘将军处报道吧。”

“卫青,我正找你呢。”身后有人叫他。

卫青回头看去,却是张参将。他心中有些疑惑。张参将与卫青不熟,不过泛泛之交,找他有什么事?

张参将看了看卫青身边的几个人,向旁边一伸手:“借一步说话。”

卫青跟着张参将来到无人之处。“张参将,不知有何指教?”卫青问道。

张参将低声说道:“你知dào

自己成了伍长吧?”

卫青一皱眉。这事他本想自己去问刘叔叔,是有原因也好,是没原因也好,他成了伍长就是他自己的事情,现在怎么弄的人人都问他这事儿?

张参将自然明白卫青的心思,仍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受刘将军所托,来和你说一说这件事。”

卫青心中更是奇怪。这都到了大营了,只要几步就可以直接去问刘叔叔,刘叔叔为什么神神mì

秘的派了个参将来说这事儿?

张参将慢慢的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卫青得胜后,刘安邦心中高兴,打算着提升卫青当牙将,没想到顾卫东坚决反对。他的理由是:卫青本身不是正式军人,不过是随军出征锻炼的,严格来说,这种做法本身就是不许可的,现在一个连正式军人都不是的人要一下子当牙将,于理不通。

刘安邦心说你顾卫东当牙将于理就通了?但他不好这样说,因为这样说不是指责顾卫东,而是在指责顾尚书。于是刘安邦退而求其次,和顾卫东一路讲价,牙将不行,那么参将可不可以?大都统呢?小都统呢?

顾卫东却一直咬定银牙不放松,不要说小都统,连百夫长都不行!

刘安邦怒了。虽然他完全可以自作主张,不理会顾卫东的反对,但问题是将校军官的任命是要报兵部批准的,如果顾卫东不同意,那么他只要一封信,兵部就不会批准,何况从理论上说,顾卫东说的倒也没错,卫青的确不是正式军职。刘安邦之所以忍气吞声的和顾卫东商量,原因就在于此。但现在可倒好,越商量还就越不行了。

一怒之下,刘安邦决定直接任命卫青当伍长,伍长不是将校军官,而是士兵的头儿,他完全可以自行决定。刘安邦的想法是,既然说什么都不行,那好,我让卫青先得正式军职,你不是说他不是正式军人所以不能任命军职吗?现在他是正式军人了,等他一当上伍长我就再提升他,那时看你如何反对!

张参将说完这个中原因,卫青才明白为什么刘叔叔要派张参将来说这事儿,这是防顾卫东的耳目,一旦顾卫东知dào

刘安邦让卫青当伍长的目的是日后再提拔,只怕他这个伍长都当不成。

卫青无奈的摇摇头,对张参将说道:“我明白了,请告sù

刘叔叔,说卫青没有什么问题,我还年青,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张参将点了点头,又对卫青说道:“我把你调到白都统的队伍中去,这样也有个照应。”

卫青当既同意。二人说完了话,卫青向张参将告辞,先去找白不信,按照规定,他现在算是新兵,得先向长官报道,由长官安排行伍才是。一路走卫青一路思索,他感觉刘叔叔派张参将来而不是别的参将,也没有让其他都统来传话,这当中应当还另有深意,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派李广、花荣等人?要知dào

张参将和他一向少往来,而李广、花荣、林冲则已经是他的好友。

将近白不信的军帐,他脑中灵光一闪,弄明白了。

他现在在白不信手下,而白不信受张参将节制,刘叔叔之所以派张参将来说这件事,其实也是在告sù

张参将:我把卫青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刘叔叔,谢谢你了。”卫青一想明白刘安邦的这一番苦心,心中感动,不由得轻轻说出了声。

他进了白不信的军帐,白不信已经在等他。

“卫贤弟,”白不信说道,“我已经和李广、花荣、林冲解释了。”

卫青点头,立正敬礼:“白都统,在下卫青,前来报道。”

“卫伍长免礼。”白不信一本正经的说。

两个人都笑了。

白不信向卫青招了招手,待卫青走近,低声向卫青说道:“有几个不好的消息。”

卫青等着白不信继xù

说。

“第一个消息,我们抓的那个金军首领扎木合,被顾司马送还给金人了。”

“什么?”卫青一惊!

“据军中邸报说,顾尚书与金相议,相互交换战俘,所以要把扎木合送回去。”

“但他们那里根本没有我们的士兵!”卫青有些怒了,“整个这场作战,只有我们抓了他们几十个战俘!”

“据说,换的是五千两银子和以前作战时我军被俘的三个士兵。”白不信压低声音。

卫青无语。兵部司马的手法让人挑不出毛病,你看,换了战俘了啊。

“第二个消息是,兵部紧急命令,停止遣散士兵,已经遣散的要重新招回来,因为金军主力已经渡过南河。”

卫青恨恨的一跺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原来汉军与金军兵力相差不大,金军自然不敢冒险渡河,但汉军自毁长城,大量遣散兵丁,而且还放qì

沿河布防,这不是等于明明白白的告sù

金军:“你们来吧,快来吧!”

“还有第三个消息。”白不信加重了语气。

卫青长叹一声。前两个消息就够让人无语的了,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就在刚才知dào

的,”白不信的声音有些沉闷,“兵部下令,因顾卫东牙将作战有功,着升常将军,令其领左路军二队。”

卫青痛苦的闭上眼睛。

如果这个命令提早几天来,他就不必下放当伍长了,现在伍长既然已经任命,也无法更改。但这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象顾卫东这种人当上常将军,会有什么后果?要知dào

他手下可领着一万活生生的士兵啊。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消息。”白不信看着卫青,“至少对我而言,卫贤弟的到来是大好消息。”

卫青苦笑。对他而言,好象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此后的几天里一片忙乱。四处去抓丁,重新组织行伍,赶运粮草,每天听着金军逼近的消息,人人忙的焦头乱额。

卫青倒是相对轻闲了。白不信老实不客气的把卫青调到自己身边,当成行军参谋,人前叫“卫伍长”,人后称“卫贤弟”,只让他帮忙拿大主意,而且卫青说出的主意白不信从不反驳,只是立kè

下令执行,好象白不信成了卫青的传声筒一样。

这日,卫青站在帐前发呆,看着军中一片忙乱,心中有些失落。他也想参与进去,但白不信不肯让他干这些下等活计,而他又无权指挥谁,只能象个局外人似的看着。

一阵响亮的铃声传来。

卫青一惊,举目望去,只见远处一道烟尘直入军营,铃声一点没有停顿,直奔中军帐而去。

卫青立kè

转身进屋去取武器。

这是特急战报!军中不得驰马,不得喧哗,违令者斩,这个规定已经实行了上百年了,只有一种情况可以破此例,那就是特急战报。而特急战报,绝不是轻易发出的,一旦发出,就意味着有极为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卫青刚刚拿着武器走到屋门口,号角声已经响起,紧接着是聚将鼓。鼓声连续不断,不是一通也不是两通,而是连续的!

营中大乱。将领们拼命向中军帐里跑,士兵们纷纷冲向营房去拿武器。卫青站在屋门前焦急的等待着,希望白不信能快点回来告sù

他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一章 四面受敌

他并没有等很久。

白不信一路狂奔回来,跑的气喘如牛,刚接近屋门就大声叫道:“卫贤弟,快备马!左二路遇袭!顾将军被围!”

妈的!卫青心中怒骂了一句脏话,急忙收拾东西,不等收拾完,号角声又起。

“快,快!”白不信急的直跺脚,“卫贤弟,什么都不要了,有武器和盔甲就成!快走!”

蹄声杂乱,人马相混,刘安邦领着左三队全体人马急急的往左二队遇袭处赶。白不信和卫青并骑而行。按理说,卫青是没有资格骑马的,但白不信不管那套:“你要是累坏了,我到时候找谁出主意当参谋?这不是私交,是公事!”于是卫青只好骑在马上。

“敌军有多少人?”卫青直到现在才来得及问。

白不信犹豫了一下答道:“几万人。”

“究竟是几万?”卫青追问。

“不知dào

。”白不信回答。

卫青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有这么传递军情的吗?是一万还是九万,这中间差别可大了去了。

白不信苦笑:“其实究竟是几万还是几千,或者是几百都不知dào

。顾将军写的告急文书只说估计有数万敌军来攻,究竟是怎么估计的,估计的这个数万是几万,谁也不知dào

。”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蒙着眼睛全军去救?”卫青感觉这仗打的太不可思意了,敌人在哪儿,有多少,估计的准确度是多少,周围是不是还有更多敌军,一概不知,反正就是全军去救,这种仗刘叔叔也能打?

白不信看出卫青的想法,低声说了一句:“一切原因都因为顾将军姓顾。”

卫青长叹一声。姓顾的成千上万,但这个姓顾的是兵部顾尚书的儿子,所以就不一样了。问题是,为了救他顾尚书一个人的儿子,可能就要搭上成千上万人的儿子,而且照现在这打法,可能他们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撞上去。身为兵部尚书,顾尚书真的就不怕天下人指他的脊梁骨吗?

“至少我们应当派人向前哨探一下吧。”卫青无奈的说道。

“已经派了,还没回报。”白不信答道。

“派了多长时间了?”卫青问。其实现在如果有人走在他们身边,会奇怪的发xiàn

,伍长卫青说起话来倒象个长官,而白不信却是有问必答的下属。但卫青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奇怪的气氛,而白不信好象完全习惯于这种气氛。

“派了两队出去,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吧。”白不信仍然是有问必答。

卫青一皱眉:“这情况不对!”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号角声,跟着四下里金鼓齐鸣,无数金军旗号就象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转眼间前后左右旌旗密布,鼓声震天,至少一万有余金军士兵出现在四面八方!

“列队!快列队!”白不信连连大叫,催动坐骑赶着手下列队。

卫青只能叹气。

两队探马,出去一个多时辰居然没有回报,除非这两队人全体都是白痴,不然只有一个可能:被敌军截杀了。如果探马被截杀,那么接下来的结论有两个:一,敌军离的很近,二,敌军是在打埋伏,否则根本没必要去截杀探马。

现在事实已经验证了这一点,但已经晚了。金军四面围了上来,此时汉军正在急急忙忙的往前赶路,队伍拖的老长,中间断断续续的,人人都走的精疲力竭,而且由于此前兵部下令解散大部分士兵,虽然紧急抓了一批壮丁,但总人数也就六千多一点。可以说无论是军队的数量还是质量,都和金军相差不少,而现在又被金军成功的打了埋伏,这一下,只怕救不了左二队,他们先要全军尽没了!

“杀啊!”四面的金军完全成散兵状态向中间的汉军冲过来,烟尘大起,杀声震天。

只见汉军队伍中许多人立kè

扔了武器,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这些多半都是这几天里刚刚抓来的壮丁,连行伍还没练熟就投入战斗,而第一仗就是跑的精疲力竭时被金军包围打他们的埋伏,他们怎么能不慌?

“不许跑!不要乱!”白不信双眼血红,手执利剑连连挥舞,却仍阻不住士兵们四下里乱窜。

卫青直冲到白不信身边,大声问道:“刘将军在哪里?”

白不信虽在对敌危急时刻,却对卫青仍是有问必答,他急急的向前面一指:“前面,大旗处!”

卫青拨马就走,冲着大旗狂奔,也不管有多少汉军士兵被他的马踢倒。

大旗下正自乱成一团,刘安邦突然间四面受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连连大叫:“全军后退,全军后退!”

“不要退!”卫青刚刚赶到,听到刘安邦的命令,也顾不得礼貌和级别,直接催马冲到刘安邦面前大吼:“刘叔叔,全军向前,全力冲击!”

刘安邦一愣,看着卫青:“你确定?”

“我确定!”卫青大叫。

“好,全军向前!”刘安邦立kè

改变命令。

“刘叔叔,最后一队是谁在指挥?命令他们死战不退!”

“传令,让林参将死战,不得后退!”刘安邦没有任何犹豫,立kè

下令。

四下里喊杀之声震耳欲聋,金军士兵和汉军士兵搅成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刘安邦命令下,前锋线上最精锐的汉军士兵拼死向前冲锋。卫青一提缰绳就要加入战团,被刘安邦一把拉住:“不要去,我这里需yào

你!”

卫青只得停下,随着中军一路前行。左翼,金军冲击的十分凶猛,几次接近中军,流箭直射到大旗上。

“将军,敌人的目标是帅旗,把大旗放倒吧!”一个都统建议。

“不行!”刘安邦和卫青几乎同时出声反对。

大旗是全军的主心骨,这样的时刻如果放倒了大旗,全军一定崩溃。

“击鼓,中军所有人向左反击!”刘安邦下完命令看了卫青一眼,意似征求意见。

卫青点头,一带缰绳,跟着其他人向左翼冲去。

敌人被击退了。他们没想到汉军会有如此凌厉的反击。当然,他们也不知dào

,这次反击的队伍,包括从百夫长到参将的全部高级军职人员,即使不是高级军职,也是高级军职人员的贴身随从——除了卫青以外。

刘安邦大口喘着气,虽然击退了敌人,但他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这一战杀敌近百,但也付出了八名高级军职人员和二十余名近卫死伤的代价。

卫青汗透重衣。他一时弄不清楚自己亲手杀了几个敌人,四个?五个?还是六个?他也不知dào

,反正冲上去挥剑就砍,夜色中不是黑就是红,黑的是夜色,红的是鲜血,直到身边没了尖叫声,他才发xiàn

敌军退走了。

他握剑的手因用力过猛而发抖,剑上仍往下滴着血,至少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没有受伤,除此之外,他无法确定任何事。

“将军,前锋突pò

了金军防线!”一个报事官一路急驰而来,大声叫道。

刘安邦大喜,向前一指:“全体突击!”

“刘叔叔,大旗不要动!”卫青立kè

建议。

刘安邦不知dào

卫青为什么做这样的建议,但他知dào

,卫青的想法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应当比他刘安邦的想法更合适。现在不是细细讨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事实已经证明刘安邦信任卫青是对的,前锋线居然这么快就突pò

了金军防守,证明卫青所做的“向前攻击”建议没错,刘安邦决心信任卫青到底。如果要错,就错到底好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刘安邦自己没有超常的智慧,但他有一个将军所必须有的基本素质:知人善任。

“大旗留下,中军向前,全军跟随!”刘安邦一连串下令。

“后军可以撤下来了!”卫青提醒刘安邦。

“后军撤不了了!”一个声音响起,是白不信。

白不信满脸是汗,身上满是鲜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他刚刚赶到这里,听到卫青的话,立kè

接腔,“将军,林参将被围,我攻了四次也没打开缺口,请速做决断!”

刘安邦一时彷徨无计。他不能把后军扔在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被屠杀,但现在如果不立kè

通过前面的缺口,一旦金军增兵封闭了缺口,就要全军覆没。

“给我一百人,我去把他们救出来!”卫青大声向刘安邦请战。

刘安邦不想让卫青去。卫镇国亲手把自己的儿子交到他手里,他怎么能让卫青去冒这种险?

“我去!”白不信一看刘安邦犹豫,立kè

就明白了刘安邦的意思,“将军,我本来就是负责中队与后队相接的,现在后队被隔断,是我的责任,让我去救林参将!”

卫青心知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当既对白不信说道:“让你的人重新组队,把所有旗帜都放下,嘴里大喊你们是左一队的,只要动作快,应当能把林参将救回来!”

第十二章 仇人相见

白不信大喜,大拇指一翘,扭身就走,然后,他一带马又回来了,向刘安邦一拱手:“将军,末将候令!”

卫青脸上一红,他这才发xiàn

,自己居然代替刘安邦下了命令。

“照卫青说的去做!”刘安邦一点也没有计较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无视。如果他们对自己的无视能挽回士卒的生命,他宁愿多被无视几回。

“刘将军,”卫青这一回也注意了用词,不再用“叔叔”了,“你带着中军快通过缺口,留下部分士卒在此死守大旗,金军现在的注意力就在大旗上,他们以为大旗在哪里中军就在哪里,大旗不动,他们的主力只会向这里攻击,这样他们就不会全力封闭被冲开的缺口,这里拖的时间越长,我们就有越多的人有机会通过缺口!”

刘安邦深深一点头,立kè

布置下去。还没有布置完,后面杀声大起,只见白不信马上横抱一人跑了过来,不等到近前就大叫道:“医官何在?林参将伤重,快找医官!”

白不信身后,后队汉军士兵且战且退,金军步步近逼,但一时还不至于冲到眼前。

刘安邦见白不信居然如此快就救回了后队,心中对卫青的计谋无比佩服,卫青让白不信的人放下旗帜伪装成左一队的,金军听到居然又来了一个万人队,一定心中狐疑,而被围汉军听到有生力军来,自然会精神大振,虽然这种心态影响时间不会很长,因为很快金军和汉军都会发xiàn

来人仍是原来那些人,但只要有那么短短的一会儿,把金军冲开一个缺口就够了。

他连忙命人接过林参将,先通过缺口再行救治,手一挥,带着中军向前面打开的缺口冲去。

蹄声得得,脚步纷乱,幸存的汉军士兵如蒙大赦一般纷纷通过缺口,两边的金军拼命想将缺口重新合拢,汉军精锐的前锋部队死命拦击,在夜幕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肢残骸不时掉落在地上。

“快走,快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边督促士兵死守缺口,一边连连催促汉军士兵快些通过。卫青正经过此处,听得声音十分的熟悉,细细看去,却是林冲。

“林都统,千万小心!”卫青出声叮嘱。

林冲听得是卫青的声音,心中大喜,回头看着卫青叫道:“卫游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当心!”卫青突然大叫!

晚了,一把腰刀直劈到林冲头上,林冲想要抵挡已经来不及,喀嚓一声,林冲的头颅被生生劈成两半!

卫青大叫一声,纵马直冲过去,长剑挥起,直向对手刺去,那人听得来剑声音急迫,回身一挡,当的一声,火星四射,刀剑相交,谁也没占得便宜。借着月光,卫青向那人看去,不由失声叫道:“是你!”与此同时,那人也叫道:“原来是你!”

这个一刀劈开林冲头颅的人,正是此前被李广亲手抓住又被顾尚书放掉的扎木合!

卫青心中怒火大炙,他连连出剑,恨不得一剑结果了扎木合的性命,他心中打定主意,这一回就算自己拼掉了性命,也绝不再放扎木合走了,而且,他绝不会再把扎木合生擒,一定杀了他!

扎木合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被抓后一路献俘直献到汉帝国的京城,这一路上汉军押解的士兵自然不会让他好过,他不但受尽痛苦,而且受尽屈辱,虽然最终被放回本国,但被俘之将,当然也不会得到族人的喝彩。他早就在想找机会报复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巧正碰上卫青。他大吼一声,腰刀狂舞,与卫青死死战在一起。两个人都忘记了身边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仇人!”

刘安邦眼见大部分士兵已经冲出,心中大喜,叫道:“卫贤侄,你的计策真灵!”没人回答。

刘安邦大惊,急向四面看去,敌我两军相互交错,一时看不清卫青在哪里。一边上的卫士却有留意的,一个卫士向左边一指:“将军,卫青在那边和一个敌人头领死战!”

刘安邦脸上一白,生怕卫青一个失手被敌人所伤,而且现在大部分汉军士兵已经通过缺口,后面的敌人正在涌上来,卫青要是不及时撤下来,很可能被困在乱军中,他手一挥,冲卫士喝道:“去把卫青救下来!如果他不来就把他抓来!”

几个卫士舍命冲到卫青眼前,齐齐向扎木合攻去。他们的心思都是一致的,只有先解了扎木合的攻击才能让卫青退下来。

扎木合正和卫青死战,突然几个汉军士兵一起向他攻来,他大叫一声拨马就走。卫青正要追赶,缰绳一紧,一个卫士已经抓住他的马头冲他大叫道:“卫青,刘将军让你速去!”

这卫士心思十分机敏,知dào

无论怎么劝卫青也不会就此放手,他这一句话说的很有技巧,从字面上说,的确是刘安邦下令让卫青速去,但如果从意思上理解,只怕应当理解为刘安邦有紧急事件要和卫青商量。

卫青果然就是这么理解的。他虽然对扎木合必欲致之死地而后快,但战争不是两个人的对抗,如果为了杀扎木合而贻误了军机,他不但无功,反而有罪。他恨恨的向扎木合看了一眼,带马而回。

扎木合眼看着卫青在几个卫士簇拥下回马,心知自己也讨不了好,只好也带马回转。但两个人的心中都在说着同一句话:以后有机会,一定杀了他!

卫青直到见到刘安邦才知dào

卫士骗了自己回来,虽然心中大悔,但也没办法去怪罪卫士,只能连连叹息。此时刘安邦正忙着指挥手下残存的士兵结成军阵,步步后退,抵挡金军的正面冲击。

卫青看着仍困在金军阵中的大旗,心中十分痛苦。他这个计策十分正确,为大部分士兵争取了活命的机会,但守卫着大旗的三百精锐汉军内卫部队却无法脱身了。上万金军已经合在一起,卫青就算拼掉自己的性命也救不了这三百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三百勇士一个个被屠杀。他的心中隐隐做痛。他知dào

要想当一个合格的将领,就不能儿女情长,不能为了几个士兵而放qì

大局,但这些士兵也和他一样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他们的父母也在每天为自己的儿子祈祷平安,面对这血腥的一幕,他又怎么能安下心来?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卫青的肩膀,那手上湿湿的全是血,正是白不信。

“卫伍长,走吧,一将成名万骨枯,如果现在被围的是你我,情形也是一样的。”白不信见卫青看着大旗处发呆,知dào

卫青的心思,于是出言相劝。

卫青叹息一声,掉转马头,跟着队伍后退。

金军连续几次没能冲开汉军残部的正面防守,随着一阵锣声,整个队伍后撤了。他们放qì

了继xù

追击。

整个汉军队伍一片欢呼声,人们相互拥bào

,庆幸自己得脱生天。

“卫贤侄,你认为我们现在应当往哪里去为好?”刘安邦见卫青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立kè

发问。

“去和左二队汇合。”卫青答到。

“可是左二队正被数万敌军围攻,我们现在士卒新败,全部人员加起来只有三千多点,如何突pò

金军包围与左二队汇合?”刘安邦问道。

“刘将军,我敢保证,左二队处没有金军,一个金军都不会有!”卫青铁青着脸说道,“既然有上万金军打我们的埋伏,还能有多少金军去攻击左二队?如果真有这么大规模的金军,以顾将军的治军能力,金军早就击败了左二队,大可直接正面攻击我们。刚才在围困中我斗胆建议刘将军不向后而向前,原因就是这个。金军绝不会想不到被打埋伏的敌人会全力后退,因此我们以为后退是唯一的办法,金军也正是这么想的,他们会把主要力量放在我们身后合围,这时我们只有向前才有希望。事实上前面的金军明显力量不足,被我们一击而破,这也说明金军总兵力不足,否则大可四面都加强力量。”

“有一定的道理,”刘安邦皱着眉毛说道,“但卫贤侄说左二队处一个金军都不会有,未免有些武断了吧。”

“绝对是一个金军都不会有。”卫青坚定的说道,“第一,刚才金军见几次无法突pò

我们的防守就主动收兵了,刘将军,如果在我们和左二队之间还有金军,此刻的我们不正是被夹在两队金军中间吗?任何人都不会放qì

攻击的,至少也要紧随我们前行,等到我们碰到了阻隔我们的金军,金军前后一起攻击,我们一个都跑不掉。我相信金军将领绝不会放qì

这样的大好机会;第二,我相信不止我们接到了顾将军的求救文书,各路汉军一齐大至,有哪个金军将领会傻到等着汉军云集把自己包围住?所以,一个金军都不会有,我相信此刻顾将军正在意定神闲的喂他的鸟儿呢!”

第十三章 谎报军情

刘安邦只好假装没听到卫青最后半句话,他点头说道:“卫贤侄果然心思高明,这一仗本将要是没有听卫贤侄的,只怕现在你我都已经尸横疆场了。”

“而且是被顾将军活活害死在这里的!”卫青不依不饶,他心中想着那三百名最后的护旗勇士,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白不信轻轻咳嗽了一声。

卫青闭上嘴,不再说话。

刘安邦看着卫青和白不信,心中暗暗高兴。这两个人配合的简直是珠连碧合,卫青善谋,可指挥全局,白不信善查,可补卫青的疏忽,卫青年青气盛,有时有些冲动,而白不信天生的冷静气质,可怪的是卫青可以不听别人的,白不信只要一出声卫青一定听从。现在你看,他刘安邦都没办法让卫青不去指责顾卫东,但白不信只咳嗽一声,卫青就闭嘴了。当然,反过来说,卫青所下的命令,白不信就从来没有犹豫过。

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让卫青成为将才,让白不信成卫青的副手,只要这两个人联手,金军可就有得头痛了。

左二队处果然一个金军都没有。当刘安邦领着残兵败将来到左二队营前时,只见营中一片安静,如果不是看着大旗仍在,刘安邦差点以为左二队已经全体消失了呢。

“怎么连个值更的灯火都不点?”刘安邦心中奇怪。黑暗之中,叫开左二队的营门废了好大的力qì

,因为没有值更的灯火,警戒哨不敢乱开门,直反复确认了好多次,才算小心的开门放进几个人。

“为什么不点值更的灯火?”刘安邦一进门就喝问。

“顾将军说,晚上点着灯他睡不好觉。所以命令不要点。”值更官答到。

刘安邦气的真哆嗦。他当着这里是哪儿?深宫大内也要点上灯火防备呢,他可倒好,身处战场一线,为了自己睡觉安稳居然连值更的灯火都不让点,这要是敌军来偷袭可怎么办?

他怒喝道:“带我去见顾将军!”

值更官不敢惹这位浑身是血的将军,只好带着刘安邦往顾卫东的大帐走。来到帐前,只见门前一个守卫都没有,估计着顾卫东可能嫌守卫兵卒的走动会吵了他的美梦给赶走了。

值更官不敢进去,只在门外大声报gào

:“禀将军,有左三队刘安邦刘将军来见。”

里面有好一会儿没动静,刘安邦正要出声,却听得帐内咯咯娇笑,居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听得一个女子说道:“唉呀,军营可真好玩儿,半夜里还有人来叫醒人呢。”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说道:“好玩儿什么呀,人家睡的正香呢,顾将军,还不快下令把外面的人赶走?”

刘安邦一把推开值更官,大步走进帐内,喝道:“点灯!”

床上传来两声娇媚的惊叫,顾卫东的声音里透着老大不满:“刘将军,半夜三更的你就闯进来,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刘安邦冷笑一声,自己摸索着把桌子上的灯点燃,只见床上玉体横陈,两个妙龄女子正努力用被子遮掩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顾卫东赤着身体坐起,大怒道:“刘安邦!你想干什么?”

刘安邦想干的事顾卫东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刘安邦拔剑,一剑劈去,一个女子头颅被当场劈成两半!另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才起,刘安邦已经一剑刺穿了她的胸口,她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顾卫东吓的脸都青了,他嘴唇直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居然杀了她们?”

“不错!”刘安邦冷冷的说道,“本朝军法,如有女子擅入军营勾引军官,女子当斩,军官免籍。顾将军,你这个将军,也就当这一晚上吧!”

顾卫东这才知dào

原来军中还有这种条令,他连连摆手道:“我,我不知dào

有这种条令,请原谅我这一次。”

刘安邦暗自叹息。他知dào

自己也就是说说罢了,吓唬吓唬顾卫东。军官免籍是要兵部来批准的,你倒猜猜看,兵部能不能批准免了顾卫东?他哼了一声,不去理会顾卫东的哀求,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你以特急战报说被几万金军围困,金军在哪里?”

顾卫东见刘安邦不再提自己免籍的事,急忙回答:“我也不清楚,前两天晚上突然间号角大起,喊杀声震天,听着就好象有数万金军来攻一样,所以我就写信求救了。”

“好象?!”刘安邦惊呆了,他设想过顾卫东可能把几千人当几万人,但真就没想到顾卫东发出特急求救文书的依据居然是“好象有几万金军来攻”!

“金军有没有攻击你的大营?”刘安邦厉声追问。

“那,那倒没有,”顾卫东在刘安邦的追问下越来越慌乱,“他们吹角呐喊后就没有来过。”

刘安邦的手紧紧攥住剑柄,他现在真想一剑杀了顾卫东,“那么你究竟见没见到过金军?”

“夜里那么黑,我怎么看得见啊。”顾卫东回答的理直气壮。

刘安邦放开剑柄,突然伸手,正正反反狠狠抽了顾卫东四个耳光!这四个耳光抽的啪啪有声,顾卫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就肿了起来。但顾卫东连一声都没有吭。他不是不想吭声,是不敢吭声。他看得到刘安邦的表情,也看得出刘安邦刚刚浴血奋战过,而且也注意到了刘安邦时时想拔剑的动作。这个时候,他那无所不能的老爹可就不管用了。

他悄悄擦掉嘴角的血迹,喃喃的说道:“我,我会向我爹说你尽lì

来救,为你请功,请功。”

刘安邦恶狠狠的盯着这个混蛋的东西。请功?三千好男儿血染沙场是请个功能补救得了的吗?整个左路军布局大乱是请个功能挽回的吗?

他突然转身向门口走去,嘴里说道:“马上到前帐去,布置我的人马进营!一柱香时分如果不到前帐,后果自负!”他现在必需到帐外去冷静一下,不然他害pà

自己真的会当场拔剑杀了这个浑蛋。

顾卫东这一回终于完成任务了,放了左三队的残兵败将进营,他也不敢再睡,就红着双眼在前帐里和左三队指挥官们研究敌情。确切的说,是他坐在那儿听左三队的指挥官们研究敌情。一边儿听他的眼睛一边不住的去瞟卫青,心中对一个伍长参与这种高阶层会议大为不满,但他至少明白,这是人家左三队的事儿,他是管不着的。所以虽然不满,也只好忍着。

刘安邦招集了手下将领,特点点名让卫青也来,毫不隐瞒的把顾卫东所说的情况说了一遍,顾卫东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却又不敢出声。

几个将领都十分气愤,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几个人望向顾卫东的目光已经把顾卫东给砍成碎片了。

刘安邦的眼睛盯着卫青,他怕卫青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路上卫青就已经料到了这里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当时是白不信阻住了卫青,但白不信能阻住一次,还能阻住第二次吗?特别是听到顾卫东居然仅凭金军的几声号角和呐喊就发特急文书求救之后?

然而,卫青的表情让刘安邦大感意wài



卫青没有怒视顾卫东,而是仰着头,一脸的迷惘,若有所思。

突然,卫青的脸色一变!他的脸色居然有些发白,紧张的肌肉都发颤了,他冲着刘安邦急急的说道:“刘将军,快命令全军戒备!金军随时会来攻击!”

“传令,全军戒备,准bèi

战斗!”刘安邦一点都没有犹豫,立kè

发令。几个将领大叫“得令”,转身冲出屋子。

没有人对卫青这个判断有任何怀疑。刚才路上那一系列的事件已经证明,听卫青的一定正确。既然卫青说金军随时会来攻击,那么先防备上,等以后有空再问卫青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也不迟。

“顾将军,让你的人全体戒备!”刘安邦看着顾卫东说道。

顾卫东怒哼了一声:“本朝军制上,伍长可以命令常将军吗?”

刘安邦一时语塞。顾卫东说的,从法理上是正确的,虽然他知dào

卫青的判断应当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卫青不解释清楚,顾卫东完全可以拒绝这个建议。

卫青急的汗都冒出来了,此刻不是计较顾卫东和他的私人恩怨的时候,他急急的说道:“金军在左二队虚张声势,又在左三队救左二队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这一切明显是事先计划好的,他们应当知dào

了顾将军的身份,也知dào

了顾将军没有作战经验,否则仅凭夜里的几声号角和呐喊绝不会就认定左三队会来救左二队。问题是,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攻击左二队?顾将军没有作战经验,对金军而言是最好的对手,击败左二队比击败左三队容易的多!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在等机会。他们想的不仅仅是击败一个万人队,而是要发起一场大的战役,全面击败左路军!”

第十四章 夺印统军

卫青看着顾卫东,眼见他仍不说话,心中暗恨,只能继xù

解说下去:“既然想全面击败左路军,只击败一个左二队是不够的,所以金军的计划是:先利用左二队调动左三队、左一队,甚至可能有左四队,在各队匆忙来援的路上设伏,各个击破。等打完了援军,左二队就成了一支孤军,这时集中各路上埋伏的部队,以绝对优势击败左二队,左路军五万人,一次战役下来,他们至少吃掉三万,整个左路军也就全面溃败了,而左路军一败,整个战线就被击破,金军的全面胜利也就到来了!”

这一番话听得刘安邦额头汗水淋淋而下。真是太可怕了!现在他们败入左二队营中,正处于整个金军合围的所在,显而易见,金军只怕不会安步当车慢条斯理的来攻击,既然他们左三队已经被击败,金军的合围也就随时可能开始,所以卫青才判断金军的攻击随时开始!

他瞪着顾卫东,等待顾卫东下令。

顾卫东又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卫青,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没听懂,你再说一回,这一回说的明白点儿!”

卫青和刘安邦差点儿双双背过气去。

“你只要知dào

卫青证明了金军随时会来攻击就是了!”刘安邦愤nù

的冲顾卫东咆哮着。

顾卫东如梦初醒,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附近没有金军……”话音未落,营外已经传来号角声和呐喊声。门帘一掀,值更官连通报都没有就闯了进来:“将军,金军来袭!”

顾卫东惊的面如土色,一叠连声的问道:“有多少人?是不是离的很近?”

刘安邦怒吼一声,抓着顾卫东的衣领一把把他拉过来,厉声喝道:“快下令备战!”

顾卫东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叫道:“备战!全军备战!谁也不得后退!”

值更官一愣神儿,“谁也不得后退”?往哪儿退?但此时军情紧急,他只能大叫一声“得令”,转身去下命令。

刘安邦没有放开他抓着顾卫东衣领的手,而是冷冷的说道:“顾将军,金军已至,现在营中有两支队伍,各自指挥一定指令混乱,必须合并给一个人指挥,是你指挥还是我指挥?如果你想指挥,我这就带着我的部队出营寻找逃命的机会,你自己在这里和金军开战吧!”

“你指挥,你指挥!”顾卫东的衣领被刘安邦揪的太紧,憋的他脸都紫了,他急忙回答。

“那好,把印信交给我,你回后帐去,不要出来!”刘安邦喝道。

顾卫东乖乖的交出印信回后帐去了,至少这一点上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dào

就凭自己这两下子,指挥作战是扯蛋,捣乱倒是真的。

刘安邦接过印信,连同自己的印信一起交给卫青:“卫青,现在我再升你为游击!本次作战由你全权指挥!”

卫青苦笑。每当危急时刻他就变身为游击,危急一过,他成伍长,也不知dào

这算是哪一门的神怪小说。但此时此刻可不是他抱怨的时候,他只得接过印信,往刘安邦身边一坐,立kè

发令:“张参将!”

下面没声儿。

“张参将!”卫青又一次叫道。

“末将在!”这一回张参将终于答yīng

了。这倒不是张参将耳聋,而是他一时没适应过来这么剧烈的身份与地位变化。

“立kè

领左三队三千人临营拒战,不得出营迎击!”

“得令!”张参将应了一声,转身出帐。

卫青倒不是不信任左二队的军兵,只是左三队是先下令备战的,左二队才下令备战不久,只怕没有准bèi

好,所以先用左三队的军兵拒战。何况现在敌情不明,如果贸然把全部士兵投入防御,万一有个不测就无兵可调了。

派出了拒战部队,卫青与众人一同出帐,他和刘安邦、白不信一起登上了望楼观看敌情。只见黑暗中营外星星点点的全是火把,摇来晃去,看起来敌军声势极为浩大。

刘安邦倒吸一口冷气。他对卫青说道:“敌人势大,还是下令全军拒战吧。”

卫青没有出声。他的眼睛出神的看着营外的火把,半晌,他转身问白不信:“白都统,你认为敌军有多少人?”

“一万人。也许不到一万人。”白不信回答。

卫青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刘安邦晕了。

这么多火把,只中间这一块就差不多近一万人了,加上左右后的,没五万人也三万多,怎么可能“不到一万人”?

卫青既然知dào

敌军人数没有那么多,心下也就稍安,对刘安邦说道:“刘将军,你看,这火把虽众,敌军却没有大举进攻,我们在营中耽误这么长时间,他们连营栅都没有接触,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人数不够,如果他们有三万甚至五万人,以我们左三队新败之师,左二队将领无能人心浮动,他们肯定会直接攻击,金军人数又多,士气又高,战力又强,何必在营外呐喊这么长时间?有这时间早都把营栅给掀翻了。所以,他们现在应当是每人手持两支甚至三支火把,想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们吓的望风而逃。”

刘安邦服气了。同样是看到敌情,卫青和白不信就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但刘安邦没有失落感,他只感觉高兴。手下有如此有勇有谋的将领,只有无能的指挥官才会嫉妒。

三人刚刚下了了望楼,李广却已怒气冲冲的迎了上来,嘴里不住的骂着什么。

“李都统,怎么了?”刘安邦问道。

李广恨恨的答道:“将军,这左二队的人都是熊包蛋!我们左三队一路血战到这里,又抢先迎敌,想组织些个左二队的人手往营栅运弓箭,那帮家伙你推我我推你的,居然不敢往前靠!”

刘安邦一时无语。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顾卫东治军无方,整个军队士气就严重不足。算起来,左二队是左路军中配备最好的了,人数整整一万,没有缺少,粮草充足,兵器足备,也正因如此顾司马才把他儿子调到这里来当将军,特别是左二队的位置微微靠后,有左三队和左一队帮他挡着金军,顾司马以为怎么着金军也不会攻击左二队,但万没料到,金军偏偏就攻击了左二队。

卫青也皱起了眉。他必须尽早出击,现在金军力量不足,不等于金军一直力量不足,现在金军只有一万人左右,那是因为对汉军左一路打埋伏的金军迟迟未到,两路金军无法会师,而已到的金军怕再等时间长了会惹的汉军左路军全体来援甚至中路军也来援,那时这个攻击计划就废了,所以独自来攻。

问题是,卫青很清楚,其他部队也都如左三队一样,兵不满员,粮草不支,正在拼命组织兵力和后勤,加上其他部队离的又远,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来不了,而左一队无论有什么样的原因拖住了打他们埋伏的金军,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要论起可能性来,倒是另一队金军先到的可能性更大。

金军将领怕汉军援兵先到,他也同样怕金军援兵先到,这可不能乱赌,赌输了就是千万人头落地。在这一点上,金军将领的想法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宁可多虑一千,不可少算一条。所以,金军宁愿单独先来吓唬汉军,而他,也宁愿单独先与这支金军部队作战。

问题是,如果算起兵力,倒是汉军现在应当略占上风,然而这支汉军中有一万人却是一群熊包!

卫青一言不发,往地上一蹲,用手指在地上划起图来。他的脑袋里不住思索着。

金军之所以在营外摇旗呐喊,是想把汉军吓走,因为左三队是新败之师,左二队是熊包之师,吓走是有可能的,一旦汉军出逃,就是离开了坚固的防卫堡垒,而且汉军既然是逃跑,当然会兵无战心,那时金军乘机追杀,必可大胜。就算汉军没有逃跑而是龟缩在营中不动,也不过是白喊几声,没什么损失。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怕汉军不顾一切的开营出战呢?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人数应当也有万人上下,既然知dào

汉军左三路惨败,左二路也不过是一万人,将领又无能,那么大不了双方势均力敌而已。

但是,不对!卫青的手指在地上一戳。势均力敌可不是金军所希望的,这样就等于把优势变成均势了。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怕汉军出战?为什么?一时间他思考不出来。他抬起头看去,只见周围几个人,包括刘安邦在内,都静悄悄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每个人都知dào

,此时正是卫青思考战略的时间,这是关系到一万三千多人生命的大事,绝对不能打扰的。

卫青向几个人招了招手,众人纷纷蹲下。卫青把他刚才的分析说了,然后问众人:“如果你是金军将领,应当如何应对汉军开营出战的局面?”

第十五章 分兵列阵

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纷纷也用手指在地上划了起来。

营外,金军的呐喊声和号角声不绝于耳,近处,汉军士兵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安静的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朦胧中看去,就好象几个将领正在全神贯注的下棋。

刘安邦先打破了寂静:“如果我是金军将领,就把队伍这样布置。”他边说边伸指在地上划着,“左右布置精锐部队,中间布置轻装部队,一旦汉军出营攻击,中路向后且战且退,汉军不追击便罢,一旦追击,凭借金军士兵的战力和士气,完全可以以一围一,左右两边一包抄,把汉军包在中间,通吃!”

“不错!”白不信说道,“末将也是这样想的。”说着向自己所画的图一指,果然,那图和刘安邦的图基本相同。

卫青长出一口气。

这正是他想到的最可能的情形。

现在,他知dào

应当如何击败金军了。金军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在他卫青看来,到处都是漏洞!

“击鼓,集合军队!”卫青开始布置战斗了!

一万名左二队士兵站的整整齐齐。卫青站在阅兵台上,精神抖擞。只是,这次集合军队有一点奇怪,按照卫青的要求,所有士兵都紧紧的挤在右侧,中间和左侧却是空的。营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所有士兵全都挤到右侧,挤的人挨人人贴人的。

“这位长官打算做人肉叉烧包啊是怎么着?”底下的士兵悄声嘀咕。

卫青全当没听见。他向左侧一指,大声发布命令:“凡父母同在军中者,子在左,父在右,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在左,兄在军,军中有生死至交者,年轻在左,年长在右,以上都没有者,站在中间!”

人群一时乱了起来,有往左的,有往右的,有往中间的,还有些人不知dào

自己该往哪儿去的。

刘安邦额头流下汗来。

不会吧?这招数他知dào

。这一手是战国时期的事情,据《魏公子信陵君列传》记载:“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这是大名鼎鼎的《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

这故事倒不是不可以学,问题是,现在敌军就在营外,就算卫青想让左边的人“归养”,他们往哪里归?况且信陵君这样做之后仍“得选兵八万人”,现在总共只有一万人,这样做之后能剩下多少?更何况卫青还在这个故事基础上加以发挥,加入了“军中有生死至交者,年轻在左,年长在右”,剩下的人就更少了。

刘安邦连连咳嗽,以示自己有话说。

卫青知dào

刘安邦要说什么,但他现在没空理会刘安邦,于是他决定暂时性失聪。

刘安邦见卫青不理自己,只得出声说话,他轻轻叫道:“卫~~~~”那个“青”字没说出口。因为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嘴上,白不信的手。

白不信在刘安邦耳边说了一句话:“将军,既然你我都知dào

此时不可学信陵君,卫青当然也知dào

。”

刘安邦闭上了嘴,但心里仍止不住的直打鼓。

左中右三路已经分好。左右两路人数众多,而中路的人则很少。的确,你可能不是父子同在军中,也可能不是兄弟同在军中,但在军中连一个生死至交都没有,除了新兵,还真不多见。

“花荣听令!”卫青开始点将。

“末将在!”花荣出列。

“着你带左路军出击迎敌,敌人如死战不退,你不得恋战,要速速退回大营,敌人如后退,你只管向前突击,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敌军团团围困,也不得回头,要一直向前,可听懂了?”

“得令!”花荣没有表决心,只是响亮的接令,然后转身快步走向左队,大声发令,领军出战。他相信,决心不是用嘴来说的,而是行动来证明的。

“李广听令!”

“末将在!”

“你去选左三队精锐之士三百人紧跟在花都统部队身后,但有军兵怯战犹豫,临阵脱逃,脚步混乱,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得令!”

李广领命,急急的去找指挥拒战的张参将要人。

卫青看了看身边,心中一阵酸楚。当他第一次点将时,林冲还在,而现在,物是人已非,林冲的尸体只怕都没来得及抢出来吧?他压下悲伤,向白不信下令:“白都统,你去整理右路军,只在营中候命,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营!”

“得令!”白不信大声领命而去。

营门处一阵喧哗声传来,花荣领兵在前,李广领兵在后冲出门去,开始与金军接战。

卫青却为了难。

能够信任的将领还剩下一个:张参将。问题是张参将身负守营重任,不能轻动,那么,中路军何人来领?他心中犹豫,想要自己领军。但他身为主帅,如果直接指挥中路军作战,就难以同时顾及全局,必须有一个人做副手,然而现在,他却无将可用。

“卫游击,如果无人指挥中路军,让我来!”刘安邦看出了卫青的为难之处,当既请战。

卫青的汗也下来了。

不是吧?他现在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指挥?别的不说,这万一刘将军受个伤,他卫青的罪可就大了。但除了刘将军,还有谁能信任?

“游击大人,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一声怒吼突然响起,一个**步冲到卫青眼前。这人身高八尺开外,膀阔腰圆,双目圆睁,怒气冲冲。

“你是什么人?”卫青问道,他感觉着一股威慑力迎面而来。

“末将马超!现官居左二队参将之职,游击大人如看得起末将,就让末将领中路军,末将绝不辜负大人信任!”原来马超眼看着卫青调度,任命的将领都是左三队的,明明的是不信任左二队的将领,心中有气,见卫青没有中路军的指挥官却仍不肯考lǜ

左二队的将领,怒火再也忍不住,不由扬声出列。

“好!就由你指挥中路军!你速去向张参将传我将令,命他再调一千五百人加入中路军,统归你指挥!”卫青决定就由马超指挥。因为他相信这个满眼怒火的将领,何况他也需yào

一个左二队的军官,不然完全以左三队军官指挥左二队士兵,容易激起左二队士兵的不满。虽然他不了解马超,但马超指挥的是中路军,和他就在一起,一旦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及时补救。

“得令!”马超领命。

营外,喊杀声大起,花荣的左路军已经迫使金军后退,左路军正步步向前进逼金军。

卫青大步走向营栅,以便更近的看清战场情形。

张参将迎了过来,双眉紧皱:“卫伍……游击”,他差点叫出“伍长”来,“您连续两次从我这里调兵出去,现在我全部兵力只有一千五百人,哪里守得住大营?”

卫青暗自叹息。

张参将虽然是参将,却没有全局眼光,只能看到他自己眼前的东西。但他不能得罪了张参将,现在他是游击,可指挥张参将,但危机一过,根据此前的经验看,他只怕还得是个伍长,那时他和张参将的关系可是完全倒过来的。

他只能出言安慰:“张参将,留一千五百人不过是以防万一,全部军队都已经派出,只待击败金军得胜而回了。”

张参将不出声了。

他并不同意卫青在此时出战,在他看来,一万三千人固守大营是最安全的策略,但卫青此前的一战给他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也不敢出言反对。

“游击大人,不好了!”一个左二队的小都统突然冲了过来,满脸惨白,连连大叫:“游击大人,将军大人,左路军被围!”他说到后来不是向着卫青说,而是向着刘安邦说,他心里认为,卫青指挥无方,让自己的部队陷入重围,只能求刘安邦来下命令了。

“你懂不懂军中规矩?”卫青还没来得及出声,刘安邦已经喝住了这个小都统,“如此大声嚷嚷,成何体统?”

原来刘安邦看到卫青的调度,他最初是十分吃惊的,但随着卫青一个个的命令,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卫青真的是想用这个计策,那么,此战胜面占九成以上!所以当他听到这小都统惊惶失措的大叫左路军被围时,心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此前猜测的金军作战计划是正确的,金军的确就是要在营外包围汉军。既然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卫青现在的作战计划也是完全正确的!

他不由得向卫青看去,满眼的佩服,卫青也正好kàn

过来,看到刘安邦的神色,卫青就知dào

,刘安邦已经猜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他调皮的向刘安邦一挤眼。

刘安邦感觉着心里暖洋洋的。

现在,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老了,现在的天下,是卫青的天下了。

第十六章 屠杀之令

营外,花荣正在苦战!由于有李广领着三百人在后面做督战队,左路军的士兵不敢抗命,人人跟着花荣拼命向前,刚一出营,金军只稍加抵抗就向后退却,左路军的士兵大声欢呼,跟着花荣向前直冲,但没冲出多远,一阵号角声,左右两翼杀出的金军已经迅猛的截断了汉军的后路,前面一直后退的金军也立kè

转身,转眼间形势逆转,汉军被金军重重围困起来。

“列阵,左右后三面防御,前方继xù

进攻!”花荣大声发令。他记得卫青的命令,那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敌军团团围困,也不得回头,要一直向前!”他不知dào

卫青为什么要这样下命令,他也没必要知dào

,他所要做的是执行命令,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四下里金军不断涌过来,汉军的阵势被越压越紧,左右两边的汉军都快要背靠着背了。李广的督战队也被压进了阵中,李广和花荣已经站到了一起。

两个人匆忙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写着疑问,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左路军就得崩溃,不知卫游击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卫青正在紧张的观察着。他一会儿看看战场,一会儿看看右路军的士兵。借着月光和火把,他看到,金军已经和左路军紧紧搅在了一起,左路军的前锋已经和金军的后卫线纠缠在一起,绝大部分金军士兵都在汉军左路军士兵的身后,而右路军士兵的脸上,个个都是焦急的神情——他们当然焦急,他们的儿子、弟弟、好友正被金军团团围困,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是时候了!卫青一挥手:“传令白都统,右路军出击!”

白不信根本不用催动人马,营门刚一开,右路军士兵们就象疯了一样向前冲去,他们要去解救他们的亲人和好友!

如野兽一般的呐喊声从右路军士兵的喉咙里发出,白不信根本约束不住这些士兵,没有队形,没有战阵,士兵们个个双眼血红向前直冲,好象饿了三天的野狼一样。

卫青长出一口气。

他成功了。左二队在顾卫东的统领下,人心散乱,主将都胆小成那样,士兵的胆子怎么可能大?但现在,卫青利用了人性中对自己亲人好友的关心,他先让儿子、弟弟和生死至交中年青者冲上去,引诱金军围困他们,既让金军的计策失效,又激起了父亲、兄长、生死至交中年长者的关心,现在右路军这些士兵绝不会后退,甚至面对金军的刀剑不会有任何犹豫,只会拼命向前,他们宁可自己死去也要解救出被围困的亲人好友。一支人人拼命的部队从金军身后发起攻击,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当然,这计策不那么正大光明,但他要的是成功,不是道德风尚奖。兵者,诡道也。为将之道,就在于有效的运用各种阴谋诡计,无论多么阴险的计策,只要是为了正义的事业,都是正确的,虽然有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这是战争,不是游戏,代价是必然要付出的。胜利的意思不是自己不付出任何代价全歼敌人,而是敌人所付出的代价高于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金军的包围圈几乎转眼间就崩溃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些来援者是汉军士兵。这还是他们所知dào

的汉人吗?这些近乎疯狂,不避刀剑的士兵,是他们多次击败过的汉军士兵吗?许多金军士兵就带着这个疑问倒下了,没倒下的则惊慌的四处乱跑。他们没办法向前,向前是汉军左路军,刚刚他们还在围困这些人,现在这些人反而在围困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后退,后面就是凶神恶煞一般的汉军右路军士兵。

白不信现在所要努力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归拢这些士兵,别让他们向前冲的太远。

花荣和李广要做的则是另一件事:尽可能把队伍横向展开,把金军士兵放在左路军和右路军中间进行屠杀!

刘安邦的手轻轻抚摸着卫青的肩膀。这肩膀还很瘦弱,还很年青,但现在,这肩膀已经成功的担负起了力挽狂澜的任务。他不由得再次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卫青向刘安邦笑了笑。

他现在还不能和刘安邦坐而论道,虽然金军已经阵势大乱,但还需yào

关键的一击才行。

“马参将,中路军出击,传令左右两路军,左路军归左,右路军归右,命令左路军不必再死拦着金军了!”

“游击大人!”马超听到这个命令,直觉的要反对。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大半金军被围在汉军左右路军中间,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为什么要放他们生路?

“执行命令!”卫青怒视着马超喝道。

马超只好执行。

如果他是花荣、李广、白不信三人中任何一人,绝不会对这命令有疑问,这不是因为他们明白卫青为什么要这样做,而是因为他们早已为卫青惊人的才能所折服。但马超第一次接触卫青,心里还不是很信任卫青。问题是,现在战场上的时机稍纵既逝,卫青哪有空给他讲战术课?只能强行要求他执行命令。

卫青和马超带领中路军出营,此时战场的形势是花荣李广带领左路军在左翼,白不信带领右路军在右翼,而中间部分则由中路军负责。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向金军猛攻。

本已被包围在左右两路汉军中间的金军突见汉军的左路军收缩防线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无不大喜过望,人人争先恐后的逃命,一时间金军分崩离析,汉军士兵大呼小叫的在身后紧紧追赶,此时已经不再是作战,而是赛跑了,只要有落后的金军士兵,立kè

就被汉军杀掉,金军中一些勇敢的将领初时还试图组织防御,但疯狂逃命的金军士兵让他们很快就放qì

了这种打算,不得不同样加入逃命的行列。

将领一跑,士兵就更没可能抵抗,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全是逃命的金军。

眼见金军已经完全崩溃,卫青下令:“三路军都横向展开,有一个杀一个,多杀一个是一个,给我杀!”

“杀啊!”听到这个痛快淋漓的命令,汉军人人豪气干云,相互传诵着这道命令:“有一个杀一个,多杀一个是一个,杀啊!”

马超身先士卒,手里挥着一根大铁枪,哪里有金军就往哪里去,哪里有抵抗就往哪里冲,在他的带领下,中路军的冲锋变成了屠杀比赛,每个人都拼命争取多杀一个。

卫青并没有急于去痛快手中的剑。他知dào

,此刻战场上已经不需yào

他去拼命了,他现在所需yào

做的仅仅是不要脱离自己的部队而已。

他轻轻催着马,马一路小跑着,不徐不急,他现在感觉自己好象是一个踏青的游人,一边走一边悠闲的望着风景。只不过,这风景不是常人能够欣赏得了的,这是由死尸、伤兵、残肢断臂、鲜血、内脏、惨叫声和哀嚎声构成的风景。这是修罗场的风景。

马超向卫青跑了过来。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水,马也大口喘着气,人马都是一身的血迹,但看马超的情形,好象这些血迹都不是他自己的。

“我杀了一个千夫长!”马超得yì

洋洋的向卫青报功,手一举,手里还拎着一颗滴血的人头。

卫青感觉有些反胃,急忙把目光避开,嘴里却说道:“恭喜马参将!”

马超更是高兴,他对卫青说道:“卫游击,咱俩能不能换一下马?”

“干嘛?”卫青奇怪。

马超一拍自己的马,“这马跑不动了,追不上敌人!”

卫青笑了。

如果从内心深处说,他并不喜欢马超这种人,因为他不喜欢杀戮。但身为将领,马超这种人却是一个难得的部下,有这种勇猛的精神,只要有战争,他就是最好的人才之一。

“马参将,你也休息下吧,现在战场的情形不必你去拼命了。”卫青劝道。

马超也知dào

这一点,只不过他喜欢冲锋陷阵,另外,他也想向卫青证明,左二队的人不都是孬种。既然现在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而且看起来卫青也没有和他换马的意思,他也就只好做罢。

他把马靠近卫青,低声说道:“卫游击,有一件事末将仍不明白……”

“我为什么给金军一条生路,是吧?”卫青打断他的话。

“正是。”马超一点也没有遮掩。

卫青开始喜欢马超这个人了。这人性格直率,一是一,二是二,是个可交的人。

他慢慢解释道:“金军这次失败,是由于兵力的不足。他们只有万人左右,却要四面围困我军,我先以左路军吸引金军,金军既然四面围困,当然每个面的人数都处于劣势,然后我以右路军突击,这时我军的人数上就处于相对优势,虽然我军总人数并不比金军多多少,但战场的形势却是不一样的。这正是我军能成功的原因。”

第十七章 定远将军

马超点了点头。

卫青继xù

说道:“问题是,如果我们不让左路军放开防线,金军大半都在左路军身前,这时金军反而在人数上处于优势了。金军虽然一时慌乱,但既然人数并不比我们少多少,而且我们两路军是分开的,金军只要慌乱劲儿一过,就完全可以凭借人数的相对优势击败左路军突围,那时想不放开也不行了。这还算好的,如果金军不是向后突围而是向前攻击,我们右路军加上中路军人数也处于相对劣势,那样一来,我们非但不能胜利,反而会失败,而且大营已空,金军可以轻易占领我们的大营,我们也就完蛋了。”

“还真是这样!”马超失声说道。

卫青微笑,继xù

分析:“让左路军放开防线,金军看到有逃生的机会,自然会先想逃跑,而此时我们的中路军又到,攻击力又一次上升,就让金军更是慌乱,结果,金军虽然总人数上和我们相差不多,战斗力上比我们还要强些,却全面崩溃了。一边是我军三路军合力,另一边是金军崩溃,这一强一弱,就成了现在的情形。”

马超鼓起掌来:“卫游击,末将今日方知指挥作战有如此的奥妙!如有机会,希望还能再在卫游击麾下作战,跟着你作战,真是太痛快了!”

卫青只是笑不说话。因为他没法回答,他估计,等战争一结束,他就又成伍长了。跟着我作战?那你先变成普通士兵吧,卫青心中暗暗想道。

卫青正和马超谈论战术,却见金军右后翼突然杀出一支汉军来,迎着金军发起攻击。那些当先逃命的金军士兵正庆幸自己得生,没想到又有汉军出现,立时大乱。

“全军冲锋!”卫青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意wài

之喜,当即下令全军向前冲锋。战场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屠场,金军前面是汉军,后面也是汉军,一时间抛枪弃刀,丢盔卸甲,完全的任由汉军宰割。

“去看看,是哪路神兵来帮zhù

咱们了!”卫青对马超下令。

“得令!”马超正要转身去问,卫青突然脸色一变,止住马超:“不必去了,我知dào

是哪路军了!”

马超大奇,向远处那股汉军看去,天色很黑,只能看出是汉军,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dào

卫青是如何知dào

这是哪路汉军的?

“马参将,你速传我将令,”卫青疾声下令,“命右路军接应那支汉军回营,切切不可恋战,中路军与左路军交替掩护,后撤回营!”

马超的嘴张的能塞进一只拳头去。

正是最爽的时刻,居然后撤?这又是什么原因?

“别犹豫了!”卫青见马超不动,厉声说道,“现在没时间给你讲个中原因!”

马超只好再次一肚子不满的去执行命令。

锣声响起,右路军掩护着那队汉军向后撤tuì

,中路军与左路军放qì

了屠杀,交替掩护向大营后撤。

除了右路军的指挥白不信,没有人对这个命令同意的。因为每个人都看得出,现在正是屠杀金军的大好时机,为什么放qì



白不信同意这个命令,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卫青的信任,更因为他负责接应这一队意wài

杀到的汉军,所以他第一个知dào

了这队汉军是哪里来的:他们是左一队的败兵!在他们的身后,万多金军正全力追来,相距连十里都没有!

全体汉军刚一进营,卫青就立kè

下令:“整队,准bèi

拒营抗敌!”

“怎么回事?”刘安邦正自看的兴高采烈,没想到汉军居然全体后撤入营,他刚刚来到卫青身后就听到了卫青的这个命令,急忙发问。

卫青没有回答,他也不用回答。营外,火光大起,整齐的火把下,万多金军士兵已经进入视线。被卫青击败的金军很快为这支生力军所收拢,虽然伤亡惨重,但仍有三千余人尚可作战。与新来的金军合起来,差不多有一万三四千人之多。

所有将领都暗暗抽了一口冷气。

他们在接纳了这支人数约三千的新来汉军后,扣除了此战的伤亡,人数仍保持在一万三千左右,虽然金军人数与汉军差不多,但方才汉军已经队形全无,整个的散开大肆屠杀了,这时一队整齐的金军万人队来袭,汉军会立kè

崩溃。而且大营里只有一千五百人,金军连准bèi

都不用,可以毫不犹豫的直接攻下大营来。他们进营后刚刚整队,还没有整队完毕金军就到了,这要不是卫青见机的快,只要晚上那么一会儿功夫,可能想补救都来不及。

每个人都以佩服的目光看着卫青。在他们眼里,卫青应当和诸葛亮有一定的神mì

联系。

不过,卫青可不这么认为。他不过是善于推理而已。

金军的右后翼,正是左一队的方向,这支汉军从金军的右后翼杀来,极可能就是来援的左一队,但从汉军人数上看,明显的不足万人,而且是差距相当大,金军能够想到打左三队的埋伏,绝不会想不到打左一队的埋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支与他们左三队一样被打了埋伏的左一队败兵。如果这是左一队的败兵,那么他们的身后会有谁跟踪而至?答案不言自明。

所以他立kè

下令后撤。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新来的金军见战场上一片狼藉,原来定下的两队联手攻击汉军左二队大营的计划已经不能再执行,一时也不便立kè

发起攻击,只见两支精锐的金军千人队先开到离汉军大营不远的地方,一左一右列成阵势,其他士兵则纷纷打扫战场,收拢败兵,准bèi

下寨,一个个井然有序,忙而不乱,果然是训liàn

有素。

卫青看着金军在营外忙活,暗暗心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支部队的统帅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轻敌不得!只是现在金军如此严整,不知该如何应敌?他一时陷入沉思。

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人全身浴血,大步走来,还没到卫青眼前就大声喝问:“是谁在指挥?为什么不安排士兵轮流休息?”

卫青一惊。他只顾着思考应敌之策,却忘记了下这个命令。正要答言,却听刘安邦抢先答道:“吴将军,这里是末将统领,末将授权卫游击指挥作战,刚刚的大胜就是卫游击的功劳。”

卫青更惊。原来这个人就是左路军总指挥,定远将军吴明!他居然亲自率军来救,可见其对顾卫东的重视程度。

“现在不是谈胜利的时候!”吴明虽然身上满是血迹,却仍是精神抖擞,看样子这些血不是他的,而是金军的,“快下令让士兵轮流休息!”

“遵令!”刘安邦答yīng

一声,立kè

传下令去。

卫青心知从现在起,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悄悄的把印信取过,交给刘安邦。

“你就是卫青?”吴明看着卫青的举动,心中了然,立kè

向卫青发问。

“是,吴将军。”卫青毕恭毕敬的回答。自己的等级和他差的是天差地别,只能尽量恭敬一些。

“果然是将才!”吴明叹道,“你这是第二次救了整个左路军了。”

卫青的心中一阵高兴。

至少,吴将军不是顾卫东之流,看得出来,这位吴将军也是从实战中积累的战功。入营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士兵轮流休息,而且清楚的记得卫青这两次指挥的胜利,第一次是拿下南河边的金军营地,现在是第二次,加上那一身肉搏战的鲜血,这一切说明,这位吴将军不是个酒囊饭袋之流。

“谢大人夸奖。”卫青答道。

“卫游击,此间事已了,你可以归队了。”刘安邦怕卫青少不更事,别惹出什么乱子来,在他刘安邦眼前惹出乱子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吴将军面前可不行,这位定远将军的眼里可是一向不揉沙子的。

卫青暗暗撇嘴。果然让他猜中了,危急一消,他立马下野,这不,一转眼又变伍长了。

“不要走!”吴明的声音果duàn

而有力,“卫游击深谋远虑,此时正是用人之时,你继xù

当你的游击,就在本座身边出谋划策!”

“是!”卫青一口答yīng

着,偷偷冲刘安邦做了个鬼脸。

刘安邦的心里又忧又喜。喜的是,吴将军都这么重视卫青,以后提升卫青应当有了个得力的支持者,忧的是,卫青毕竟年轻气盛,此前顶撞自己就已经几次了,现在在吴将军身边,这一万得罪了他,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来,我们研究一下现在的情形!”吴明也不进帐,就站在那里对一众将领说道,“卫游击,你刚刚指挥了作战,你先说说看,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卫青心中犹豫,坦率的说,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但既然吴将军问起,他也不能说不知dào

,只好慢慢答道:“卑职以为……”这句话没有说完,一阵号角声从营外传来。

第十八章 目光如炬

一众将领急忙向外看去,夜幕中,隐隐的一片大旗进入视线,金军居然又来了一支部队!

吴将军的脸白了。他立kè

对身边的传令官下令:“马上出营,去通知左四队和左五队,速速来援!再报护国将军,金军主力已移至此处!”

“咳,咳咳!”卫青突然咳嗽了几声。

吴明猛的转头,一双眼狠狠的盯着卫青:“卫游击,有话直说,不要藏头露尾的!”

卫青吓出一身冷汗。

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凌厉的人物。在刘安邦身边时,无论他怎么做刘安邦总是慈祥的笑笑,但吴明可不是刘安邦,卫青这个幼稚的做法立kè

被吴明批了一顿。

卫青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答道:“将军,我刚才有些犹豫,不知这话该不该说。”

“要说现在就说,不要过后才想起说!”吴明的回答让卫青脸上一阵发红,他没想到吴将军一点脸面也不给他留。

刘安邦悄悄叹息。这一回卫青可有得受了。这种待遇不止是卫青一个人遇到,其实今天吴明对卫青就算够客气的了,要是换了他刘安邦,现在早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卫青终于明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刘安邦之所以对他如此慈祥,和“刘叔叔”这个称呼有着莫大的关系。否则的话,刘安邦怎么不对其他人这么客气?但刘叔叔只有一个,吴明现在可不是吴叔叔,在他今后的道路上,只怕对他一点脸面也不留的人还会有不少,这也是他一份宝贵的人生经lì



他当下答道:“卑职以为,无论来的是不是金军主力,都要看清了再说,如果未知真假贸然传信,虽然可能传对,但万一传错,后果十分严重。只不过,卑职也不知来的究竟是不是金军主力,也怕卑职的话会惹出乱子,所以一时犹豫,请将军见谅。”

吴明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一扬手止住传令官,仍然看着卫青:“你的话说的不错,但现在战场形势如此危急,抢先一步就能改变许多,这个道理相信你也明白,那么你为什么仍要建议看清了再说?是不是你有了什么判断?”

卫青感觉自己在吴明面前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他的所思所想吴明好象都知dào

。“不是判断,”卫青立kè

回答,他生怕自己答慢了再被批一顿,“而是卑职有一个不大准确的猜测。”

“说一说你的猜测!”吴明根本不给卫青喘息的机会。这也怪不得吴明,营外号角阵阵,金军正在不断涌来,这时候哪容得慢慢的坐而论道?

卫青也知dào

时间紧迫,不待吴明说完就接口道:“卑职以为,如果我是金军将领,绝不会把主力现在移到此处。金军还刚刚过河不久,虽然人过河快,但军械、粮草之类要想过河却没有这么快,所以现在金军虽然打了我军一个出其不意,但如果全军发起攻击,只怕数日之内给养就要供应不上了。如果金军从我们左路军处深入而又没有给养供应,不但不能突pò

我军防线,可能反而因缺少军械和粮草无力攻击而被包围。如果金军不想从我们左路军处突pò

深入,移动主力又要做什么?自然,这仅是卑职的猜测,做不得准。”

这一席话说的吴明沉思起来。事情的确如此,他才不相信金军能一夜之间把所有给养都运过河呢,除非请天神做法。

“卫青!你……就知dào

胡扯!万一你猜错了怎么办?吴叔叔,不要听他的,快去求救!”一听到这话,卫青和刘安邦同时皱起眉头。

说这话的是顾卫东。他躲在自己的帐内,还特别打开了一个箱子,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随时准bèi

一旦金军攻来就藏在箱子里。后来听人报gào

说金军非但没有攻来反而被卫青打的大败,他是又喜又怒。喜的是他终于安全了,可以不用钻箱子里了,怒的是他才是左二路的统帅,现在居然是让一个伍长指挥自己的军队打了个大胜仗。正自无可奈何,却一连串的听得卫青撤兵回营,定远将军吴明到来,金军又连续添了生力军。如果是别人到来,他也不敢乱出来,但吴将军他一向熟识,此人多次立功,他的父亲则数次亲自召见此人,他一向是叫吴明为吴叔叔的。这一下他有了撑腰的,于是鼓起勇气出来了。

吴明的脸色变的和蔼起来,连语气都变的温柔了:“顾贤侄说的也有道理,卫青,如果万一猜错该怎么办?”

一股怒火从卫青心中升起。万一猜错该怎么办?我怎么知dào

怎么办?我都说的很清楚了,我这是猜测,当然可能会错,你这不是无赖吗?

他立kè

答道:“将军,既然是猜测,当然可能会错。卑职也只是建议再仔细看一看再下决定,并没有说一定不是金军主力,不过,如果不是金军主力,我们是不能乱调军队来的,只能死守,否则其他部队一动会被金军主力乘虚而入,如果是金军主力,我们就必须死守,以尽可能给其他部队争取更多的准bèi

时间,因此,无论是不是金军主力,我们都必须依靠自己死战到底!”卫青这一番话越说越响,到最后几句几乎是喊出来的了,而且一边喊一边怒视着顾卫东。

顾卫东的脸白了。坦率的说,他真的没怎么听明白卫青的话,但大致意思还是懂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顾卫东目前还是不能逃走。

“你简直是扯蛋!”顾卫东有些急了,“小小的伍长也敢乱言军旅大事?”

“卫游击言之有理,”吴明立kè

打断顾卫东的话,“金军已经接近了,我们这就去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判断出来的是不是金军的主力。”

顾卫东吃了个瘪,只好不再出声,跟着众将一起观察金军动静。

营外,旌旗招展,虽然天还没有亮,但只看眼前就知dào

金军人多势众。

一众将领人人都皱起眉毛暗暗发愁。

吴明向卫青看去,不由一呆。卫青那紧锁的双眉反而舒展了开来,甚至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吴明眨了眨眼。难道自己眼花了?

“将军!”卫青发言了,声音里充满着自信:“来的不是金军主力!”

“你怎么知dào

?”顾卫东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打击卫青的机会,要知dào

现在吴叔叔可就在他身边。

卫青就好象没听到顾卫东的话一样,仍然看着吴明:“将军,方才来的那一万金军打的旗号是万夫长的旗号,而现在新来的这一队明显的是由方才的金军引导着在布阵,试问:如果来的是金军主力,难道没有统帅来吗?如果是统帅到来,又怎么会由万夫长指挥新来的金军?如果金军统帅真的如此无能,要由手下的万夫长来指挥作战,他自己和自己的手下甚至连布阵都指挥不了,即使是真的金军主力,我们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精彩!”吴明突然脱口而出,“卫游击,大家看的都一样,但只有你有如此敏锐的眼光!果然高明!”

卫青反倒吓了一跳。

这位吴将军一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说一句被噎一句,弄的他说起话来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被噎住,没成想这位定远将军噎人厉害,夸人也这么凶猛。当然,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卫青自己的实力导致的这种改变。如果不是卫青向吴将军展示出了自己出众的实力,只怕他还要继xù

承shòu着被噎的待遇。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吴叔叔,你请安坐,我这就带人去打败他们!”顾卫东在一边听着,居然第一次听明白了卫青的意思,他立kè

想到,既然金军如此无能,他卫青能把金军打的大败,凭什么我顾卫东就不行?既然有这样的好事儿,当然大可自己来占上一占,于是,这位缩头将军居然主动请缨了。

吴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实在不想驳了顾卫东的面子,因为他深知这位大少爷那颗脆弱的水晶玻璃心对面子有多敏感,也深知顾尚书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有多宠爱,问题是,这个要求他实在没办法答yīng

,不然他就成了白痴了。

“贤侄,”吴明一脸的慈祥善良加爱hù

,“你看你,彻夜不眠,眼睛都熬红了,我哪能忍心让你再去搏杀?何况金军厉害的不过是箭,只能离的远一些用冷箭伤人,只要冲到近前就没问题了,这种事情,贤侄就不必去做了,让那些下级将校去做就可以了。贤侄,你快快去休息一下,不然的话万一我要用人,却如何让你出头?”

周围的将校们全部双眼望天,若有所思,连卫青都不例外。

因为他们怕一低头会笑出声儿来。

这番话说的,又有爱hù

,又有威胁,又抬高了顾将军的身份让他不敢自降身价去指挥作战,还真是充分体现了定远将军比一般将校更高的水平。

第十九章 无名小河

吴明咳嗽了一声。

将领们只好纷纷绷住自己的表情,做严肃认真状。

别人都快憋笑给憋出内伤来了,但顾卫东可一点也没感觉好笑。他还真不知dào

金军的长处是暗箭伤人——说实话,这连金军自己都不知dào

。但无论知dào

不知dào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他身居卫队中间,也不能保证箭一定不会射到他,看起来还是别上战场的好,何况吴叔叔对自己如此爱hù

,还暗示了他如果好好休息此后会有用他的地方,看起来一定不会是上战场指挥作战这种有失身份的事,究竟是什么事?他也不知dào

,但总之绝不会是坏事。

“吴叔叔,你真是太好了!”顾卫东发自内心的说道。

顾卫东回帐休息去了,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吴明出气的声音最响。

吴明的神色变的严肃起来。现在顾大公子不在场了,要说些正经话了。

“先来的金军好象很有些门道啊,”他慢慢的说道,“这个将领的统率能力绝对不一般!”

卫青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

这才是真zhèng

的水平!能够从金军的布阵判断出对方将领的能力,到目前为止,除了卫青,也就是这个吴将军了。

吴明自然并不知dào

卫青的心思,即使知dào

了也不会在乎,他在乎的是皇帝是不是对他喝了彩,而现在,他在乎的是金军的意图。

他沉吟了片刻,对卫青说道:“卫游击,你认为金军何时会发动攻击?”

卫青沉默了。

他不是无法判断,而是他发xiàn

了一个问题:这位吴将军现在好象只想和自己研究敌情,视其他人如无物!虽然卫青在人情世故上还很稚嫩,但现在这情形他也知dào

应当怎么做。

“末将以为,金军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发动攻击!”马超忍不住说话了。

“金军今晚不会发动攻击。”白不信说道。

“为什么?”马超剑眉一立,“他们现在人多势众,难道还要等天亮看得清楚再打?”

白不信闭着嘴。

他不是无法反驳,而是不喜欢争吵。

“你倒是说啊!”马超就是这个急性子,看白不信不出声,他的声音变大了。

吴明笑了笑,问卫青:“现在有两个主张,你支持谁?”

卫青不能不表态,因为这个问题不可能说“不知dào

。”

“白不信。”卫青说道。

“为什么?”马超今天特喜欢说这三个字。

“因为金军将军能力太强。”卫青的回答十分奇特。

“说的好!”吴明轻轻拍了拍巴掌,“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马超急的汗都下来了。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个。他感觉自己好象进了少林寺,几个和尚在打哑谜。

刘安邦清了清喉咙:“末将不大明白,能否请吴将军解说一下?”

刘安邦的确不大明白,但他不是非要弄明白,而是希望能让左二队的将领明白,比如马超。至少,这是一个和左二队搞好关系的机会。要知dào

左三队现在已经不到三千人了,整个大营的主力是左二队。

吴明没有回答,只是叫了一声:“卫游击!”

卫青答yīng

一声,对刘安邦说道:“刘将军,敌军共有三部分,一是刚被我们击败的,这部分人要重新收拢,再整编,绝非一个时辰能完成的,第二部分是阵容严整的金军,第三部分才刚刚到达,不但对战场情形不熟悉,而且对前一队金军的布置也不熟悉,这从他们要由前一队金军引导入阵就能看得出来。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现在金军将领对我们还不熟悉,特别是我们刚刚大败金军,这时一个好的将领一定会首先盘问与我们交手过的部队,问我们的情形,以便知彼,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结束的,也需yào

时间,而把三部分金军整合在一起,更需yào

时间。既然他们已经占了优势,而我们的救兵一时半会儿的到不了,他为什么要冒险在已方不整,敌情不熟的情况下发起攻击?要是一个鲁莽的将领,可能就直接攻击了,但正因为这个金军将领能力极强,所以今晚他不会发起攻击。”

卫青这一番解释,表面看起来是受吴明之命向刘安邦解释,不过很明显,他其实是在向马超解释。用卫青的说法,这从“绝非一个时辰能完成的”这句就看得出来是在回答谁的问题。

吴明微笑。

他发xiàn

有卫青在,自己省了好大的事。

“传令,多插火把,除哨兵外,全体休息,明早备战!”吴明下令简洁而有力。多插火把以迷惑敌人,全体休息,明天的战斗力有保证。

“吴将军!”卫青叫道。

“什么事?”

“明天您打算如何应敌?”这个问题虽然是卫青问出的,却是所有将领都想知dào

的事情。

吴明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不知dào

!”吴明说道,“现在敌强我弱,救兵又难以及时到达,只能死战了!”

“卑职有一点想法,请将军定夺!”卫青说道。

吴明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奇。

他心里也很佩服卫青的能力,但现在这种情形,难道还有什么奇谋能逆转形势吗?

答案是:当然有。只不是不是他吴明有,而是卫青有。

这就叫差距。棋高一招压死人。

“卑职以为,第一,要派人命令左四和左五队联在一起,原本我们五路并进,阵线防范严密,但现在一二三队已经合成一队,这个阵线已经破了,那就要让四五队也合在一起,以防他们势单力孤被分割包围……”

“传令官!”吴明不等卫青说完就已经叫了起来,“速速出营,去告sù

左五队向左四队靠拢,统一由左四队指挥!”吴明一边下着令一边在心里把自己抽了好几个耳光。这么重大的问题他居然会没有想到!他这个左路军总指挥真是个酒囊饭袋!

下完命令,吴明再次看向卫青:“第二是什么?”

“第二,卑职以为,死战不是个办法,金军人多势众,兵精粮足,我们挡不住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撤tuì

吗?”吴明立kè

问道。

“不是。我们如果后撤,整个左路就空了,我们不能后撤,也不能死守,只能取胜!”

“废话!”吴明又一次噎了卫青一回,“你说怎么才能取胜?”

卫青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的确说了句废话,这不怪吴明,怪自己的思维跳跃性太大,他还没说出计划呢就说要取胜了。

“卑职请将军给卑职三百精兵,以计胜敌!”

“什么?多少人?”吴明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三百!不能再少了!”

“你用三百人取胜?真的?”别说吴明说的也是废话,换你你也一样不信,只怕比吴明还啰嗦。

“只能用三百人,因为我知dào

现在我们的大营里只有三百套金军服装。”

半个时辰后,卫青带着三百人出营了。

汉军大营里灯火通明,鼓声不断,只是没几个人影。

火把都是虚插的,根本没人在火把下面,鼓则被埋在十几匹战马的蹄下。除了哨兵,其他人都睡觉去了,以便养足精神准bèi

明天的血战。

只有卫青和三百勇士,从大营后面悄悄出营了。他们借着黑夜的掩护向着金军相反的方向悄悄溜走。

所以我们可以知dào

,他们绝不是去夜袭的,除非他们打算绕地球一周。

卫青在队伍中间做总指挥,前队白不信,中队马超,后队李广。如果从指挥官的角度说,这是一只超乎常规的部队。一个参将两个都统充任了百夫长。当然,他们的统帅是游击卫青,正式官职是伍长。

让吴明同意这个计划倒不是很困难,但刘安邦却大为反对,找出了至少十二条理由,什么这计划太危险啦,时间上来不及啦,中间变数太多啦等等,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到最后吴明也烦了,一声怒喝让刘安邦闭嘴。

但卫青知dào

,这不是刘安邦不认同这个计划,而是刘安邦不认同由卫青来领队。

这个计划的确够危险,所以刘安帮十分不想让卫青去。问题是,这个计划是卫青提出来的,而且用其他人,还真没办法让人放心,至少卫青去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也正是为了让这个大胆的计划成功可能更大一些,卫青提出要调几个高水平的将领来做各百人队的指挥。于是,一个参将两个都统就被临时降级了。但这三个被降级的人却个个兴高采烈,因为他们知dào

,跟着卫青,成功的可能绝对比跟着顾卫东大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三百人在黑夜里衔枚疾进,他们没有快跑,因为这个路程绝对不短,何况他们还带着几件沉重的东西;但也没有慢慢走,正因为这个路程不短,所以如果走的太慢就来不及了。

一路无话,他们终于来到一条河边。这是一条无名的河,在地图上都没有标注。这河不宽,但水流十分湍急,而且一路几乎没有平缓的水流。如果不是本地人,知dào

这河通向哪里的真没几个。

第二十章 激流飞渡

卫青恰好知dào

,因为他当伍长时,他的行伍中有一个人就是本地人,家就在河边。这也算是当伍长的好处吧。

“放船!”卫青走的大汗淋漓,其他人也都是喘息粗重。但现在时间紧迫,只能上了船再休息。

扑嗵扑嗵一阵乱响,十几艘小船放了下去。“快上船,快上船!”白不信、马超和李广连声呼喝,拉着船的士兵脸憋的通红。水流实在是太急了,要是不赶快上船,只怕不等上去船就被冲走了。

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跳到船上,最后一批士兵几乎是在水里追着船扑上去的。

“保持方向,当心别撞到岸上~~~”,卫青大声的吼着,声音在轰隆作响的水流中听起来是那么微弱。

船上的士兵们用尽一切办法保持着方向,倒不必加速,船在水里的速度已经是快如奔马了。“向左!”“右边小心!”“抓住!别掉下去!”各船上吆喝声四起,士兵们个个心惊胆战,拼命的努力让船稳定一些。

河道迅速向下倾斜着,激流带着小船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路急行,水花不时从船头飞溅上来,人人都全身湿透。

卫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努力张大双眼向前面看去。火把早已经被水浇灭,天色虽然已经有些发亮,但数丈之外仍是模糊不清。

“王二,这河里肯定没有礁石是吗?”尽管王二已经数次保证过,但卫青仍不放心。如此速度要是撞在礁石上,一定没命。

“大人,我以人头做保!”王二就坐在卫青身后,大声回答,“这河一般人走不得,但我在河里走了几次了,绝对没有礁石!”

水声震耳,王二的声音虽然很大,离卫青也很近,但卫青听着仍是不很清晰,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多少可以放心一些了。

他们现在要顺着这条湍急的河流一路向下,绕过围营的金军,直冲南河!这个计划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既然连汉军将领都没想到,金军也同样难以想到,因此,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把稳了!”卫青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的紧紧的。船就好象在大风中飘荡的树叶一样,一下子滑到左边,一下子滑到右边,忽尔船头高高扬起,忽尔船尾翘上了天。隐隐约约的,卫青听到呕吐声。

虽然卫青选的都是水性精通的士兵,但这样的船,再通水性也难保不会晕船,他自己也是被颠的七昏八素的。

旁边飞快的滑过一艘船,那船如同陀螺一样不断旋转着,船上一片惊慌的叫嚷声。

这船刚才没有控zhì

好,船尾刮了一下河岸,结果船一下子失去平衡,一路旋转着向下飘去。

“抓紧,抓紧!”卫青冲着那船上的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但隆隆的水声把他的叫喊声全都掩盖了。

“快抛绳子!”船尾突然有**喊,“有人漂下来了!”

“那边,往那边抛!”

“这里有一个!”

船上一阵大乱,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去救掉落在水里的人。卫青向前奋力一扑,船身猛的一晃,他差点掉到水里,王二在他身后一把把他拉住。卫青恨恨的看着那个离自己手只有数寸的手臂迅速漂远,水中隐隐传来呼救声。

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他救上来了!卫青恨的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怎么就差这么一点!

他不知dào

这个人是谁,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人一定是自己队中的一员,黑暗和激流让他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脸,这个人就这样被冲走了,也许就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可以肯定,在现在这样的战争状态下,根本没可能派出人去寻找他。

这就是战争,人命轻如枯草,每个人都可能毫无征兆的突然死去。

“都抓稳了!”卫青双手拢在嘴边,放开喉咙大吼。

他知dào

自己这么做没什么用处,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也做不了什么了。在大自然面前,人力实在是渺小的可笑。

“救上来一个!”船人一阵晃动,一个水淋淋的人扑嗵一声跌在船上。

“是马参将!”一个士兵离的近,看清了这人,不由一声惊呼。

卫青过不去,这小小的船人挤满了人,他根本没办法过去,只能大声问道:“马参将还活着吗?”

“末,末将还……咳,咳咳咳……”马超虽然没有回答出“活着”二字,但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目前还不是鬼魂。

卫青轻轻出了口气。确切的说,是出了半口气。

哗啦一声,船身突然猛的一倾,卫青一个把不住,直直的掉在水里!船上的人象下饺子一样纷纷落水,船发出一声闷响,整个儿翻转了过来!

“抓住船舷!抓住船舷!”王二连连大叫。

卫青奋力抓住船舷,刚刚把稳,船身一晃,一个人从身边滑过。卫青下意识的一伸手,一把握住了这个人的手。借着黎明的微光,卫青看清了这人,正是王二!

王二的脸上也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他奋力往船舷处游,但船身晃动,水流湍急,连续几次都没能靠近船舷。

卫青的脸开始扭曲。他只用和只手抓着船舷,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王二,王二每向船舷冲一回,他就要发一回力,抓着船舷的手正慢慢的向外滑着,他实在有些支持不住。

王二也看出了卫青的困境。他突然冲卫青叫道:“大人,快放手!”

卫青不出声,不放手。

船又是一晃,卫青身边有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水里。

“大人!”王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王二知足了!要打败金军,可以没有王二,但不能没有大人!”

卫青不出声,不放手。

他没有力qì

出声,现在他正全力用一只手抓住船舷,如果一开口说话泄了这口气,只怕他和王二会同时消失。

水声隆隆,船漂的速度越来越快。Lang花一个又一个的打在卫青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仍然死死抓着王二!

他感觉抓着船舷的手指甲处钻心的疼痛,手指甲在船舷上已经渗出血来。

不行了!实在抓不住了!卫青心中无比痛苦。王二说的一点没错,他不能为了王二而放qì

自己的生命,那不是因为他惜命,而是因为他如果就这样死去,将有上万汉军可能失去生的希望。

他在内心中长叹一口气,现在,只能放开手了……

几乎就在他放开手的同时,一股大力突然涌至,Lang花瞬间激起数尺,一股水流横着把他一下子冲开,他立kè

置身于一个旋涡里,身不由己的连连旋转。

卫青一头撞在烂泥里。

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算慢慢爬起。抬头看去,水面一下子变的十分宽阔,河水平缓的流动着,他现在正身在这大河的岸边。太阳正在慢慢爬出水面。

“南河,是南河!我们到南河了!”卫青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欢呼声。

是王二!卫青大喜。“王二,你……”卫青没有说下去。因为王二根本没容他说下去。

王二看着卫青,突然就在水里向卫青磕下头去:“大人!王二永世不忘大人的大恩大德!”

卫青的心里大感尴尬。他可以骗得了王二,却骗不了自己。如果不是他放手的同时南河水和这小无名小河的水交汇,王二只怕就没这种反应了。但他也没办法说自己没有救王二,只能不发一言,伸手拉起王二。

岸边,汉军的小船纷纷靠岸,有船头先靠岸的,有船尾先靠岸的,有横着靠岸的,还有反扣着靠岸的。

水里也涌动着汉军士兵的脑袋,人们纷纷喘着粗气爬上岸来。

过了好一会儿,卫青才能把军队重新集合起来。还好,失踪者不到二十人,更为幸运的是三个百人队的统领都安然无恙——至少没有重伤。

卫青眯起眼睛向前看去,果然,不远处船桅密密麻麻的排列着。这里正是金军渡河最主要的码头,也是金军的粮草聚集地。

他这个计划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从一条小河里顺着急流穿越金军防线,绕到南河。接下来是第二步,突袭金军的码头和粮仓,烧掉他们的给养和船!

无论前面的金军有多强dà

,没了给养连十天都支撑不住,而没了船,他们就没了退路,也没了补给的可能。

这已经不仅仅是解了左路军之围了,而是解了整个汉军之危。

金军的前锋已经深入南河南岸六十里,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南河,所以他们认为这里已经很安全了。而卫青恰恰就要在这个最安全同时也是最重yào

的地方给金军致命一击,这就叫一剑穿心。

“换衣服!分头行动!”卫青下令。

他们要换上金军的军服,分成三路,一路去烧船,一路去烧粮,另一路则在外面接应。

“我跟着一队去烧粮,”卫青下令,“白都统,按原计划行动,你在营外接应!”

第二十一章 火势风威

“等一等。”白不信突然出声阻止。

卫青立kè

停下。

如果白不信有话说,最好认认真真的听他说,因为他说的话一定是十分重yào

的。

白不信真的有十分重yào

的话说,但卫青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话。

白不信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看来他也真是心细,知dào

在船上这信容易湿,特意用油面包装着。

他把信展开,慢慢读道:“令:李广领第一队去烧敌粮,马超领第二队去烧敌船,卫青、白不信领第三队接应,着白不信看守卫青,若卫青不听将领,既刻绑起,直至行动完成!刘安邦亲笔。”

卫青呆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叔叔居然埋伏下了这一招。他没办法反对,因为信里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他敢反对,立kè

就把他绑起来,直到行动结束。问题是,他怎么可能不反对?

他知dào

刘叔叔是为自己好,但这么激动人心的行动,他就在营外看着?这个计策可是他提出的啊!

任他有千条妙计,这一回他是真的没了主意了。他看着白不信。白不信一脸的严肃,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来想让白不信帮他是不可能了。卫青只好向马超和李广看去。

马超和李广抬眼望天,但脸上却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卫青脑海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一件事。

“你们三个都知dào

这个命令,是不是?”卫青问道。

马超和李广相视一笑,双双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来。

“游击大人,”马超说道,“刘将军做事一向稳当,为防我们三人有人不能安全到达南河,分别写的三封信,这三封信在人员布置上都有所区别,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你始终是领第三队在营外接应。”

卫青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回中计,中了刘叔叔的油布包妙计。

“那就去吧,”卫青苦笑,“时候不早了,快点完成任务,平安归来,我在这里接应你们。”

马超嘿嘿一笑,安慰卫青:“我一定带个敌人军官的人头来给你!”

“不必,我们的任务是烧粮烧船,千万不要恋战。”卫青答道。

其实他心里很怕看到血淋淋的人头,无论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

看着马超和李领着士兵向金军营中而去,卫青感到无比失落。他恨恨的用脚踢着地上的土。

白不信看着这个有些冲动的青年。他对刘将军的这个做法是毫无保留的支持的,这并不是因为他认为卫青年青,而且是卫镇国的独子所以就应当保护,而是因为,这样的人才绝不能无谓的牺牲。他轻轻说了八个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卫青停了下来。

白不信说的没错,尽管这事实有些残酷。

这支部队的将领中,能够计谋百出,筹划克敌的,也只有他卫青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在烧粮时被金军所杀,他非但不是英雄,反而是罪人。因为他危害到了一万多汉军的生命安全。

卫青长叹一口气。他只能在这里等着了。确切的说,他出嘴,其他人流血。

白不信也不再说道,如同石雕一样静静的看着远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卫青的额头开始流汗。

为什么还有没动静?难道李广和马超都失败了?还是出了什么意wài

的情况?

“时间应当还没有过多久,”白不信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卫青的情形,他低声说道,“你看太阳,几乎没有移动,虽然我们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但这是我们心里焦虑所致。”

白不信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但现在,他必须出言安慰一下卫青。其实,他自己也感觉时间好象已经过了很久了。

卫青轻轻点一点头,几滴汗水滴落在地面上。

他现在感觉太阳热的出奇,虽然其实现在的温度连温暖都谈不上,但他仍是汗流颊背。

白不信擦了擦眉角,他也在流汗。

身后,八十几名接应队的士兵或站或坐,个个都神情焦急。

“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是没有动静,我们必须得去查看一下了。”卫青终于忍不住了。

“如果真的失败了,我们去查看也没有用了。”白不信轻声说道。

卫青无语。

的确是这样,问题是,如果真的失败了,难道就这样放qì

吗?把两名将领和二百名士兵留给敌人,再回去等待金军的围攻?他突然发xiàn

,自己这个计策其实一点都不好,因为这个计策不许失败,只许成功,哪怕有一点点的闪失,都会出大问题。

卫青的热汗消失,冷汗流下。

如果那条通往南河的无名河有什么阻碍怎么办?如果路上他的船翻人亡怎么办?如果在河口处有金军把守怎么办?如果这两路死士有任何一路失败怎么办?他越想越怕,不由得发起抖来。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如果每一次战斗都这样问上一连串的“怎么办”,那就什么都不用办了,因为战争就是冒险,关键在于是否值得。现在,汉军随时面临金军重兵围攻,这一次赌博式的突袭,成功了可解汉军之围甚至改变战场态势,失败了也不过就是和没有去赌一个结果。所以这一次赌博是值得的。问题是,当身临其境时,谁又能不担心这些“怎么办”的问题?

“着火了!”白不信突然大叫了一声,那声音都变了调。

卫青急忙看去,真的!金军粮仓方向,火光四起,烈焰飞腾,着起来了!

“那边也着了!”一个士兵向码头指着,同样变了调的叫着。

好几艘船几乎同时烧了起来,金军一向是金戈铁马,纵横草原,对水上功夫十分的陌生,码头的船一艘挨着一艘,中间还搭着跳板,这样倒是方便人员和物资的往来,但一旦着起火来,必然无解。如果是只有一艘船着火还好对付,几艘船几个方向同时着起来,神仙也救不得了。

卫青的心脏狂跳,双耳嗡嗡直响,眼前发黑。

终于成功了!他这才发xiàn

,刚才自己好象已经很久没有喘一口气了。

左边,金军营中大乱,号角声四起,中间还夹杂着铜锣的声响,这倒是不多见的,因为金军一向以号解为令,极少用到其他东西,看来这铜锣就是专门报gào

火警的了;右边,船一艘接一艘的被点燃,金军士兵们在岸上急的直跳脚,却没人敢冲过去救。因为他们中绝大部分这一生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船,第一次坐船,更别说水性是不是精通了。而金军的水军指挥官也是七窍通了六窍,最关键的那一窍不通,在他们的脑海里,从没想过停在水里的船还有着火的可能,一时阵脚大乱,彷徨无计。

卫青的眼前好象浮现起一群身穿金军服装的汉军士兵,一边大叫着“救火”,一边四下里放火。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李广和马超不要被金军发xiàn

,希望这两百士都能够平安脱身。

一阵疾风吹来,扬起的沙土差点迷了卫青的眼睛。

卫青和白不信同时露出笑容。

还好,老天爷没有胡乱改变习惯。南河边多风,而且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起相当长时间的大风,汉军有一半人都知dào

。只是,金军不知dào



他继xù

凝视着金军的军营和码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加上汉军士兵四处点火,一时间浓烟滚滚,遮天避日。

成了!

卫青兴奋的一挥拳。这个火势,想救是不可能了,就算救得,那粮草和战船也都烧去大半了。

他向身后的士兵一挥手:“信号!”

士兵们立kè

或从身上摘下号角,或拿起鼓槌,一时间号角大响,金鼓齐鸣,听起来就好象汉军大举来袭一样。

只见金军营中旗帜纷乱,救火的、警戒的、出营寻敌的,一时间搅成一团,不可开交。码头处更是乱的无可复加,数艘战船在金军的胡乱摆弄下居然脱开锚索,顺河而下漂走了。

“撤!”卫青只说了一个字。

士兵们抛掉号角和战鼓,跟着卫青和白不信,一路向北疾行。

现在,他们有两个任务:第一,接应入营袭击的两路汉军,第二,全军徒步返回汉军大营。

无论哪一项任务都够艰巨的,甚至比顺流而下再潜入金军营中烧粮烧船还要艰巨。

当卫青喘着粗气到达汇合地点时,发xiàn

李广已经带着士兵在那里等候了。

“游击大人!”李广的脸上被烟火熏的黑乎乎的,却难以掩盖他兴奋的表情,他得yì

的露齿而笑,在一片黑色中,只有他的牙齿白的耀眼,“我带去一百人,带回九十八人,无一重伤!”

卫青高兴的一下子抱住李广的肩,没想到这个动作让李广痛的叫出声来。

卫青的手上湿乎乎的,全是血。

“你伤在哪里?”卫青急忙发问,想要转到李广身后去看。

李广身体一软,已经仰面跌倒。

白不信看着李广叹息一声:“无一重伤?看来你忘记算你自己了。”

第二十二章 尿对敌军

李广被士兵放在临时做的担架上,卫青颠着脚看着码头方向。

现在只等马超了。按说,他们应当比李广这一路更容易脱身一些,因为毕竟金军不习水性,战船又着火,无法寻找敌军,但这么久了,为什么马超这一队一个人影都不见?

卫青的心里十分为难。金军营门都已经打开,远远的许多骑兵四散搜查,如果再等下去,只怕就难以脱身了。但马超队一个人都没有回来,难道就这么放qì

了?

突然远处一骑飞奔而来,看方向,好象是正冲着他们来的!

“散开,准bèi

作战,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金兵回去!”卫青立kè

下令。

“不必!”白不信一把抓住卫青,“这人是汉军。”

卫青立kè

眯着眼睛看去,不由暗叫一声惭愧。这人外面穿着金军的服装,但没有系上,衣服被风吹的向后高高飘起,里面露出一身汉军服装,这正是他们在潜入金军营中前的穿法。

卫青急忙迎上前去,心中呯呯直跳。

这人只可能是马超队中的士兵,难道他们全队失陷,只剩他一个人了?

“卫游击!”那士兵没等马站稳就大叫道,“马参将弄了一条船,让你们尽快向西走,到那个小湾处汇合!”

卫青兴奋的直跳起来。

怪不得刚才看到金军的几条船莫明其妙的溜了锚漂走了,原来是马超捣的鬼!他让几条船顺河漂流,却将其中一条偷偷的控zhì

住了,这一下他们可是省了好大的力qì

,金军再强也不可能把整条河都封住,而现在又没了船,这一下金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汉军脱逃了。

“快走!抬好李都统!”卫青大声命令。

卫青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喘的肺都要炸开了,现在,他总算爬到了船上。马超腆胸凸肚,一脸的自豪感,那感觉好象刚刚单枪匹马杀退了十万天兵天将一样。“卫游击,末将带一百人袭敌,带一百人归队!”

卫青立kè

往马超身后看。

马超一时不明所以:“卫游击,我身后怎么了?”

“没事。”卫青笑笑。还好,他没事。要是再多一个忘记算自己的重伤还真麻烦。

“划左桨,转帆!”马超正要再问卫青,突然一阵风吹来,他急忙指挥行船,一时就忘记了再问。

午时左右,他们碰到了金军。

三五成群的金军士兵队不是队,列不成列的向金军码头方向走着,一个个丢盔弃甲,面如土色。看来,吴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以时间上计算,卫青这边火起没多长时间吴将军就与金军接战了。

这一把火没有烧到这些金军的身上,却烧到了金军的心里。

人人都知dào

火起的方向正是粮草和船舶聚集之处,没了粮和船,这仗还怎么打?士气没了,又碰上吴明而不是顾卫东,结果,这些本来占绝对优势的金军反而被打败了。

事实上,这火一起,金军就算胜了也没有用,汉军大可固守待援,其他各路汉军这一回可以放心大胆的来救了,就算不救,只要汉军撑得个十天八天的,金军也就只能饿着肚子打仗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金军以绝对优势而大败,人心思归啊。

船上的汉军大声冲着岸上的金军呼喊着,一个个大肆嘲笑着金军。金军士兵气的直跳脚,却毫无办法。

卫青也得yì

洋洋的坐在船头,时不时的冲着金军大声叫骂。

这一回,金军士兵算是没办法了,只要他们不靠岸,这些金军就只能在岸上干看着。

身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人走了过来。

卫青扭身看去,却是李广。

“李都统,你怎么起来了?”卫青大是不满,“你伤的这么重还出来?逞什么能?”

李广手里拄着一把枪,他喘了两口气,向卫青说道:“卫游击,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我马上就回去。”

卫青心中奇怪,不知李广要干什么。

却见李广来到船舷处,面向岸边,解开了裤子,冲着岸上的金军哗啦啦就是一通尿。

“哈哈哈……”不但汉军士兵笑了起来,连卫青也开怀大笑,甚至白不信都笑出了声儿来。

“来,咱们一起尿!”卫青童心忽起,也站到船边解开裤子。船上不当班的士兵纷纷站在船舷边,一时哗哗之声不绝,天保佑下游没人在洗菜吧。

卫青尿完,刚刚离开船舷,突然间咚的一声,一支箭正中船舷!

卫青惊出一身冷汗。他要是再晚离开一点儿,他的某个部位可就要……

他急忙向岸上看去,看是谁离着如此远还能把箭射到船舷上。

隐隐的,他看到一个好象很熟悉的面孔。

白不信已经把箭拔下来,那箭身上好象刻着人名,他边看边念:“扎木合。”

“是他!”卫青一听这名字,一下子认出了远远的那个人,正是那个扎木合!

看起来,扎木合也看出了卫青,他愤nù

的在岸上挥着手臂。

卫青冷冷的看着扎木合,眼前浮现出林冲惨死的景象。

他现在还不能靠岸去为林冲报仇,但是,扎木合,你记着,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卫青声音低低的,却无比坚定的自语着。

卫青带着士兵返回了汉军大营。他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这是他该得的,因为他本来就是英雄。

“卫游击,你创造了奇迹!”吴明兴奋的拍着卫青的肩膀。

的确是奇迹。三百士兵突袭敌营,以极小的伤亡烧了敌人的粮草和船舶,导致前线金军军心大乱而被击败,这样的奇迹可不是经常出现的。粮草还是小事,烧了可以再运,但船舶可不一样。以金军的造船技术,只怕十天半月的休想造出一艘船来。这一下战场的态势完全逆转了。

“将军,您也同样是奇迹。”卫青答道。

他没有夸张,无论他创造了多大的奇迹,如果不是吴明来指挥而是顾卫东来指挥,这一切都等于零。如果是刘安邦来指挥会如何?卫青不知dào

,也不想去推测。

接下来的数日里是一场运动大赛。金军各部不断收缩防线,以防汉军突击,而各路汉军也四下调动,左路出现如此大的变化,整个部署就只能重新安排了。一时间双方都互不接战,只是忙于调动。

卫青重新回到他光荣的伍长职位上。但他现在实在是有些难受。如果他就是个寻常的小伍长,不招灾不惹祸,老老实实的做好本职工作,那么他没什么好难受的,该干嘛干嘛。如果他一战成名,一下子成了都统甚至参将,也没什么好难受的,顺风顺水,一路升迁。

问题是,他是一个战时指挥全军,闲时普通一兵的伍长。

虽然他的职务是白不信的亲兵,但他这个亲兵却是连参将甚至牙将都要尊敬的,来向白不信请示军务的人经常是把白不信晾在一边,和卫青大谈特谈,卫青说的话就是命令,以至于多次来人忘记了向白不信请示,就把卫青的话当成将令转身出屋去,弄的卫青十分的尴尬。

白不信倒好象很享shòu

这种感觉,每当来人出门后想想不对,又满面通红的回来请示白不信时,他总是微笑着再把卫青的决定重复一次。白不信好象天生就是最佳副手,卫青才是天生的领袖,问题是,这个天生的领袖每天都得给最佳副手站岗放哨。

不过,人人都知dào

这种状态不会很久,以卫青这次所立的大功,定远将军吴明的赞许,卫青升官只是早晚的事。何况风闻兵部已经出了公文,有功者奖,有罪者罚,而且听说兵部侍郎江忠也已经出发,要来亲自劳军。这样看来,卫青升官只怕就在数日之内了。

这天晚上,卫青领着几个亲兵正在巡视大营北门。

白不信的任务是镇守北营门,身为都统亲兵,自然要去巡视,特别是白不信睡觉的时候,或者说,夜里。

现在的时间倒不算太晚,二更才过,卫青精精神神的在北门巡视着。

“卫伍长好!”

“卫伍长你好!”

一路上,士兵、伍长、什长、百夫长、小都统都纷纷向他打招呼,甚至有直接上来请示军务的,卫青这一路巡视,不象是伍长巡哨,倒象是皇帝便服出游。

来到北门,守门兵卒也立kè

和他打招呼:“卫游击好!”

卫青苦笑。“我已经不是游击了。”卫青耐心更正。这究竟是他第十七次更正还是第十八次更正?他有些记不清了。

那兵卒也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号:“是,小的口误,卫将军。”

卫青差点没趴在地上。他要是再更正下去,是不是就得升级成“卫元帅”了?

他只好转过话题:“可有什么情况?”其实这话等于废话,要是有情况,兵卒们早都报gào

了。

“有情况!”就好象呼应他的询问似的,敌楼上的兵卒突然发出呼叫声!

“戒备!”卫青立kè

下令。

第二十三章 侍郎之女

立时间,兵卒们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身边的伍长、什长和百夫长都各安其位,等待卫青下令。

卫青后悔的直想抽自己的脸。

现在该他下令吗?这些个伍长、什长和当值的百夫长应当听他的命令吗?他怎么就习惯性的下了令呢?更绝的是那些小校官们好象一点也没感觉卫青这个伍长下令有什么不对的,而且全部主动听令行动。他要是想发动个兵变,只怕一点力qì

都不用费,只要下几个命令就成了。

营外,隐隐传来马蹄声,看来是来了人。

“什么人?”当值的百夫长在敌楼上大声喝问。

“好人!”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都一惊。

不仅仅因为这个很不严肃的回答,更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黑夜之中,一个女人骑着马来到大营前,面对询问却回答自己是“好人”?这究竟是什么人?

“放肆!”那百夫长也有些生气了,他厉声说道:“你是谁家的小姑娘?这黑夜里居然骑马来到军营?快快回去,不要干扰军务!”

我的天呐,不但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小姑娘,这事儿也太邪门儿了吧?卫青忍不住了,急忙爬上敌楼,想看看这是哪位巾帼英雄来了。

火光下,隐隐的是一个身着盔甲的小姑娘,看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汉军盔甲,马上还挂着一把长枪,背后背着弓箭,整个儿一个花木兰。

“我来不是干扰军务,我就是最大的军务!”那小姑娘毫不畏怯,大声答道:“我是来劳军的!”

“哈哈哈!”一边几个士兵猥琐的笑了起来,“小姑娘,你用什么劳军?用你自己吗?”

“放你娘的春秋拐弯儿大臭屁!”小姑娘以一句极有创意,极为给力的回答让所有人全都呆住。

“小,那个小姑娘,你……”百夫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黑暗中,数骑疾驰如风,隐隐看到马上人皆着盔甲,持武器,正全速赶来。

“备箭!”百夫长立kè

下令,他再也顾不上和这小姑娘纠缠了。

“是自己人!”小姑娘看到汉军士兵弯弓搭箭,随时准bèi

射击,终于有些怕了,急忙叫道:“我们是兵部派来的,是来劳军的!”

那百夫长一时犹豫不决。如果真是兵部派来的,他可不敢得罪,但这黑灯瞎火的,谁敢说一定不是敌人?他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卫青。

那几骑已经抵达营栅边,当先一人先向那小姑娘行了一礼,又向敌楼扬声说道:“我们是兵部侍郎江忠江大人的属下,特来劳军的!快开城门!”

“卫……公子”,那百夫长想向卫青请示,却不知如何称呼才好,总不能以百夫长向伍长请示吧?情急之下,用了一个在军中绝对是不正规的称谓,“您看,这个……”

卫青一声冷笑,大声说道:“既然是来劳军的,那就开门好了。”说罢在百夫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百夫长连连点头,转身低声下了几个命令,然后扬声下令:“开门!”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算你们识时务!”

营门打开,小姑娘一马当先,几个兵卒跟随其后,进了营门。

“关门,抓人!”卫青突然大喝。

埋伏在一边的士兵一拥而上,三下两下把几个来人拽下马来,五花大绑。

“你们干什么?反了你们了!”几个来人连声呼喝。

卫青充耳不闻,走到小姑娘身边,冷冷的说道:“你知dào

你犯了多少个错误不?”

小姑娘一口唾沫啐在卫青脸上。

卫青哼了一声,没有动气。他看着这张俏丽的脸,感觉有些惋惜:“我大汉兵马,一向不由女子劳军,何况黑夜之中,如果是兵部来人,哪有不交验关防而只是扬声叫门的道理?不过卫某不会难为你,你也算是金人中的勇士了。”

“姓卫的,一会儿我就要你的好kàn

!”这小姑娘恨恨的说道。

“现在我们就要你的好kàn

如何?”边上一个什长阴森森的说道,“既然是敌人,当然要好好搜一搜身,你既然是头领,咱们可得把你里里外外的认真搜一搜了。”

那小姑娘的脸一下变的惨白。她没想到劳军会劳出如此的结果来。

“我是江侍郎的女儿!你们敢碰我一手指头,我让我爹爹杀了你们喂狗!”小姑娘的话虽然说的很厉害,却掩饰不住惊恐的声调。

卫青笑了笑,对小姑娘说道:“好了,这个你不妨放心,我们倒不至于拿你怎么样,虽然你的同胞们对我汉人行同禽兽,但我们是人,不是禽兽,还不至于学习你们的。但搜身却是免不了的,军营里没有女人,只能由我来搜了。”

“你敢!”小姑娘想挣扎后退,却被身后的士兵抓住了动弹不得。

“你们要敢碰江小姐,你们就死定了!”这小姑娘的随从中有一人突然大叫。

一边的看守士兵抓起地上的泥土塞在这随从嘴里。

他们对敌人中的女人还算客气些,但对这些金军士兵,可没想过讲什么客套。

“无论我敢不敢,我都必须搜。”卫青正色答道,“军法如山,无分男女。”他转头下令:“举火把来照亮!”

其实现在身在营门处,火光还是很明亮的,但卫青可不想让人说一声他侮辱妇女,哪怕是金军的妇女,所以他特别要求举个火把来,君子不欺暗室。

那小姑娘的脸气的发青,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卫青俯下身,认认真真的搜查了一回。

“你还真有货色。”卫青边搜边佩服的说道。

摘了弓箭,卸了马上的长枪,这小姑娘袖子里藏了两把飞刀,腰上挂一柄短剑,小腿上缠着蟒皮鞭,连鞋子底下都带着尖钉。虽然没有武装到牙齿,却是已经武装到了脚底板。

小姑娘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她倒不是因为被卫青碰了身体,其实卫青搜的十分规矩,所有女孩子敏感的部位都避开了,但这份儿屈辱却是她受不了的。

“告sù

我你的名字,我绝不会放过你!”小姑娘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下卫青”,卫青庄容答道,“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金军,无论他是男是女!”

小姑娘一言不发,恶狠狠的瞪着卫青。

卫青毫不客气的瞪回去。

如果不是营内营外同时有人到来,真不知dào

这两个人谁会先眼角开裂。

营外,数百精锐的汉军士兵抵达,关防文凭送上敌楼,这一回,是真的兵部侍郎来了!江侍郎进营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女儿是不是先到了?”

营内,刘安帮全付武装,带着大批士兵赶来,问卫青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把江侍郎的女儿给抓起来了?”

卫青呆立在那里。

他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然而这一回,他可是大错特错了。错的极为离谱,极为……倒霉。

他居然把兵部侍郎的女儿给绑起来,亲自搜了身,而且还公然对人家一句不让的回应,这一回,他的脑袋要是不搬家,其奇迹程度就得和他刚刚取得的大胜一样了。

刘安邦简略了解的了事情经过,惊的脸都白了。

“快,快放了江小姐和他的随从!”他几乎是滚鞍下马,一路冲到江小姐身边,边解绳索边道歉:“小玉,抱歉抱歉,他不认得你。”

“刘叔叔!”江小玉的眼泪滚滚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江侍郎一脑袋的问号。

刚刚被泥土塞了嘴的那位随从终于得到了报复的时机,吐出口中泥土,立kè

开始口沫横飞的讲述江小姐的悲惨经lì

,同时也没有忘记表明自己是如**敢的维护江小姐的尊严的。

江小玉可没空和他父亲告状,她一个箭步冲到卫青身边,手起手落,啪啪两声响亮,卫青的左右脸颊上同时现出红印。

卫青只能苦笑。

他终于明白,天下没有神算,他再神也一样会犯错误,只是他居然在这样的地方犯了错误,实在是……倒霉到家了。

看到卫青居然露出笑意,江小玉更火了,刷的一声,她伸手抽出刘安邦的佩剑,对卫青厉声喝道:“我江小玉说话算话,卫青,今天我绝不放过你!”说着就要去刺卫青。

人影一闪,那当值的百夫长已经挡在了卫青身前:“江小姐,他是伍长,我是当值百夫长,下命令的是我,让他搜你身的也是我,要杀,就杀我好了!”

江小玉一愣,她一直以为卫青是负责的军官,没想到卫青只是个伍长。她咬一咬牙,喝道:“好,先杀你,再杀他!”

话声未落,她已经一剑刺出!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江小玉的剑一个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爹爹!你……”江小玉惊呆了,以刀隔她的剑的,正是自己的爹爹,兵部侍郎江忠!

江忠冷冷的看着江小玉,一言不发。

第二十四章 颠倒黑白

明天起,每晚六点准时发布,以免各位亲们等的心焦。大家hold住,我正努力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侍郎大人,是末将管教无方,请侍郎处罚末将。”刘安邦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实在不知如何才能保得住卫青的性命。

江忠没有理睬刘安邦,他突然下令:“来人,把江小玉绑起来!”

“什么?!”好几个声音同时发问。

“爹爹,你干什么!我没做错事!”江小玉又哭了。

“你真没做错事?”江忠仍然是冷冷的看着江小玉,“黑夜之中带领武装随从抵近军营,面对问讯肆意调侃,身无关防,却要强行冲关,入关后不立即表明身份,反而挑衅守关将士,犯了如此多错误,还打着我的旗号威胁将士,你还敢说你没犯错误?”

江侍郎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响,一翻身跳下马来,大步走向江小玉,看这情形好象要……

刘安邦一下子拦在江小玉身前,连连打拱:“侍郎大人请息怒,小孩子不懂事而已,不要过于责备,何况卫青也不是没有过失。”

“放屁!”江忠一点也没给刘安邦面子,“他有什么过失?要说有过失,只有一个:没有当场射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孩子!”

坦率的说,这倒真是实话。如果江小玉是个男人,现在只怕真的已经横尸营前了。

卫青运了运气,向前走了一步,向江侍郎行礼:“侍郎大人,在下有话说。”

江忠看着卫青,好象很感兴趣:“你说可以,但如果想让我不惩罚小玉,得有充足的理由才行。”

卫青的心呯呯直跳,鼓起勇气说道:“江小姐此番来,应当是急于表现,所以犯了错误。但侍郎大人带着江小姐来此,应当就是为了让江小姐历练的,人辈圣贤,谁能无过?江小姐此番错误,正是历练中的宝贵经lì

。刚刚江小姐的经lì

已经是很足够的惩罚了,侍郎大人如再惩罚,就有违带江小姐出来的本意。就比如新兵入营,哪个都会多少犯些错误,有的错误如果放在老兵身上是要杀头的,但在新兵,也不过鞭打而已,也正是个历练之意。江小姐的‘鞭打’已经受了,侍郎大人何必要对新兵行‘杀头’之刑?”

卫青说完,四周一片静悄悄。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江忠,黑暗中只有火把的噼啪声和江小玉低低的抽泣声。

江忠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卫青,你不但才智超群,口才也很厉害啊。”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卫青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原来不知不觉的,他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江小玉呜呜的哭了起来,向着卫青狠狠的啐了一口:“谁要你求情!我不领情!”

刘安邦急忙抢上前去,搂着江小玉的肩膀笑道:“小玉,何必领他的情?先到刘叔叔帐中坐坐,等刘叔叔回头找个由头狠狠处罚他!”

江侍郎和刘安邦走了。

那百夫长摇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我的娘啊,我真是祖上积德,这都能死里逃生啊。”

次日一早,大校场上,上万士兵静静的站着,人数虽众,却无一人敢出声。

卫青双眼布满红丝,跟在白不信身后。别和我说真的勇士永远不害pà

,卫青不是真的勇士,他真的很后怕,怕的一夜都没睡着觉。谁有本事不害pà

,谁就来试试好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刘安帮的陪同下,江忠走来了,他要宣读皇帝陛下的圣旨,还要宣读兵部尚书大人亲自起草的嘉奖令。

皇帝的圣旨,不过是官样文章,什么“公忠体国”啦,“马革裹尸”啦,反正是说了等于没说。

山呼万岁已毕,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就是兵部的嘉奖令了。

江忠展开文书,一脸平静,慢慢念道:“顾卫东将军,力抗金军,虽身受重重围困而指挥若定,着令嘉奖,通报全军!”

下面一阵骚动。

“咳,咳咳!”江忠连连咳嗽。

卫青和白不信对视一眼。

这就是官二代的好处。“力抗金军?”“指挥若定”?顾尚书还真有勇气,能够如此嘉奖自己的好儿子,可不是一般的勇气能办得到的。看起来,这一回非但不是顾卫东导致了整个汉军的危急,倒是他挽救了局势。看起来高级官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就这份颠倒黑白、满口胡言的功夫,一般人谁能做得到?

江忠好不容易弹压住了骚动,继xù

读道:“刘安邦将军,身为左二队指挥,不能及时救援,反令全队损兵折将,实为无能,念其力抗金军,未堕我大汉之威,姑且予以训诫!”

整个校场一片嗡嗡声,江忠的咳嗽声都被淹没了。

卫青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刘叔叔居然得了这个:训诫!要是他们不全力来救,你顾卫东现在只怕得在金军的监牢里受奖了,弄了半天,有罪的当赏,有功的要罚!他深吸一口气就要出声,白不信好象早就料到他要出头,一伸手捂住了卫青的嘴,低声说道:“以命换名,得不偿失!”

的确,卫青现在是伍长,无论怎么排,在现在的情形下都轮不到他发言,如果擅自发言,那是扰乱行伍,是要杀头的。

卫青全身发抖,双拳紧挥,足足咬了半天的嘴唇,才算平静下来。

但此时江忠已经念不下去了,校场上到处是耳语声,叹息声,各种奇怪的鼻音。

刘安邦站了出来。“安静!”他厉声喝道,“奖惩自有上官决定,我等但求问心无愧足矣!”

士兵们终于安静下来,但人人都一脸不忿的神色。

江忠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dào

这个奖惩决定,也不是没有和顾尚书力争过,两个人为此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互相拍了桌子,但最后他也只能服从。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没办法。还好,这个决定念出来前,他最担心的就是引发兵变,现在,这一关算是平安渡过了。

“刘将军,以下是你部将校的奖励,还是由你来念好一些。”江忠把文书交给刘安邦。

刘安邦接过文书,接着向下念道:“查白不信都统,作战英勇,战功卓著,着升参将之职!查李广都统,作战英勇,战功卓著,着升参将之职!查花荣都统,作战英勇,战功卓著,着升参将之职!查马超参将,作战英勇,战功卓著,着升牙将之职!”

这一回的奖励终于得到了士卒们的正面回应,每念一个人,士卒们就是一阵大声欢呼。随着一个个升职的奖励,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聚集在卫青身上。

如果白不信、李广、花荣、马超这些人在卫青手下立了大功都可以升职一级,那么卫青应当升几级?已经有人心中猜测,卫青打今儿起应当改为“卫将军”了。

卫青能够读懂这些人的目光,但他心里可没这么乐观。

事情明摆着,刘安邦有功而被训诫,白不信、李广、花荣、马超却全部升职,顾尚书是在利用这次奖励分化刘安邦和他的手下,只要有一个人被分化成功,就可以用这个人代替刘安邦,至于刘将军,回家养老可也。

如果连刘安邦都受到这种待遇,他卫青算老几?还能指望着升职?不“通报全军,以为警戒”就算不错了。

“伍长卫青,”刘安邦念到这里不由吸了口气,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力抗金军,能谋善断,着奖励升职……他娘的!”

一众将军面面相觑。“他娘的”?卫青升职为“他娘的”?刘将军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全军的奖励大会啊,一边儿上还站着兵部侍郎呢,刘将军居然暴粗口?

刘安邦看起来十分的不淡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吸了几口气,这才读下去:“着奖励升职什长,并奖纹银五百两!”

“他娘的!”七八个将校异口同声的骂了出来!

这算奖励?还是应当算侮辱?刘安邦有功受罚,他可以直着腰板说:“我有功却被罚!”卫青呢?咦?我奖励你了啊,升官一级呢,不但升官一级,还另外加了五百两银子的奖励,你还想怎么样?

顾尚书用在文书上的智慧,还真是不同凡响,他要把这智慧的十分之一用来认真考lǜ

如何抵抗金军,估计金军早就被打回老家去了。

“呯!”一个人突然大力把头盔摔在地上,嘴里大骂道:“老子不干了!什么狗屁奖励!”所有人都是一惊,那人正是刚刚提为牙将的马超!

“马将军!”江忠有些怒了,“不要恃宠而娇!”

马超虽然愤nù

,却也不敢公然和兵部侍郎顶撞,只能忿忿的拾起头盔。

江忠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虽然也为卫青抱不平,但毕竟现在他是代表兵部来的,公然被下属将领们如此反对,还真有些心理不平衡。不过好在他心里明白,这些人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这份实在太“他娘的”的文书。

他心里感觉无趣,也就没什么心情再多说,匆匆的说了几句官样文章,就宣bù

解散了。

第二十五章 嫁给卫青

江忠回到自己的住所,女儿江小玉已经在等着他了。

“爹爹,那些个人真是大胆!”江小玉说道,“他们居然为一个小小的伍长公然顶撞长官!您为何不把这个伍长抓起来杀掉示众?这叫做杀鸡给猴儿看!”

江忠没有回答,而是四面看着。

他看到了江德,就是那晚向他大告卫青状的女儿最得力的亲随。他招手叫过江德问道:“玉儿呆在帐中,却知dào

在校场所发生的事,是不是你告sù

她的?”

江德的额头有点见汗,点头道:“是,小姐让小的去打听,小的回来报gào

小姐的。”

“那么出这个什么杀鸡给猴儿看的主意的也是你了,是不是?”江忠的声音突然变的严厉起来。

“爹爹!”江小玉想要插话,江忠一挥手打断她:“你住嘴!我没问你!”

江德额头开始流汗:“老爷,小小小的是看那个姓卫的侮辱小姐,实在有些……”

啪!江忠突然手起一掌,直接抽在江德的脸上,打的江德一个踉跄:“江德,我看你叫缺德最合适!给我滚出去!”

江德捂着脸一声不吭的出去了,虽然没有滚,可也差不太多了。

江忠转身江小玉,那神色,江小玉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她不由的后退了一步,颤颤的叫道:“爹爹!”

江忠看着自己的女儿,向一边的椅子一指:“坐,爹爹好好给你说一说这个姓卫的。”

江小玉心中暗暗奇怪,心想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爹爹身为兵部侍郎,手下有多少个伍长?为什么要专门说说这个?但眼见爹爹现在的神色十分郑重,可绝不象以往那个慈祥的样子,她也不敢出言询问,只得乖乖坐下。

江忠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有些犹豫,他不知dào

自己这一番话对一个女孩子说对还是不对,但他很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亏,逐渐养成了一种天老大她老二的习惯,谁也不能逆着她,一旦有人逆着她,她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报复,谁敢让她吃亏,她就从谁身上找回来。他带着女儿来劳军,也正是想磨一磨她这个娇小姐脾气的意思。眼下卫青得罪了这个天不服地不忿的小姐,她仗着自己的名头,只怕卫青有得受了。当面里他能管住,但背后他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眼下只能把他的心思好好儿的说一说了。

“你知dào

卫青应当受到什么奖励吗?”江忠自问自答,“如果论起军功,升他为都统甚至参将都不为过!只是因为他得罪了顾尚书的儿子,所以硬生生的把他的军功压下,让他当了个什长。如此不公,又怎么能怪军中将士不满?那个顾卫东不过是个无能至极的游手好闲之徒,只因为他爹爹是兵部尚书,于是有罪也是功,倒是刘安邦和卫青,有功也是过,我大汉现在急需用人之际,仍如此对待人才,怎能不让人齿冷?”

江小玉愣住。她可从来不知dào

这里还有如此阴暗的内幕。

江忠见女儿神色不定,心知这番话已经有效,于是趁热打铁,又说道:“你只想着卫青得罪了你,却不想一想,他身为军中之人,如果不严守军纪,他自己又要受到什么处罚?如果一个疏忽让金军袭击,却要有多少人身首异处?玉儿,你这等唯我独尊的脾气,与那顾卫东又有何异?爹爹昨日要绑你,不是惩罚你,是保护你,是帮你留了脸面。若是不绑你,这上万士卒人人皆知,我江忠也不过是个目无法纪之徒,我的女儿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的大小姐!”

这一番话说的江小玉心里惭愧无比,不由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去。

江忠越说越激动,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为了教xùn

女儿了,而是感慨起来:“与金国交战数年,我大汉儿女死伤无数,民不聊生,若有能力挽狂澜的勇士能人,不要说你受了点儿小委曲,就是让爹爹给他叠被铺床、牵马挑担爹爹也认了,这卫青年纪轻轻,却有大将之才,才一出道就解了左路军之危,第二战让左三路军成功突围,第三战逆境之下大胜金军,第四战奇袭金军大本营,烧粮草,毁战船,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态势,玉儿,你能跟着爹爹劳军,说起来大半是卫青的功劳,如果卫青没有奇袭敌军,哪儿有机会来劳军?可能金军都已经进逼京城了!如此将才,却落得个升为什长的奖励,为私仇而灭大义,岂是个为官之道?我大汉子民的安危,都不敌他顾尚书儿子的一个欢颜!爹爹心中也是深为焦虑啊!”

江小玉越听越吃惊,卫青,这个原本在她心中的箭靶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丈二披坚执锐无往而不胜的金甲神,她不由得问道:“爹爹,那你为什么不和顾叔叔据理力争啊?”

江忠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不再说下去。

他又何尝没有争过?争的就差着用拳头说话了,结果还是没用!

“来人,传卫青到我房间来!”他扬声下令。

“爹爹,你叫他来做什么?”江小玉听得爹爹叫卫青来,心中不由一跳,心说不会是让自己向他当面道歉吧?虽然她现在已经知dào

自己错了,也大感后悔,但她可不想向卫青当面道歉,那样的话可真是羞死人了。

江忠哼了一声,心里很明白女儿问这话的意思,当下答道:“没什么大事,我要向卫青提亲,把你嫁给他。”

“什么?”江小玉大惊。

江忠绷着脸说道:“你的岁数也已经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家了,我看这卫青不错,正好把你嫁给他。”

“我不要!”江小玉一跳三尺,“爹爹,我不干!”

“有什么不好的?我打听了,卫青年纪与你相当,而且和你八字相合,他父亲卫镇国为人正直,家道也算殷实,我这个贤婿还是很不错的。”江忠继xù

开导女儿。

江小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听爹爹连“贤婿”都叫出来了,看来事情是没法改变了,没想到和卫青这一打居然打出了个欢喜冤家。她思来想去,感觉父亲说的倒也没错,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十分的别扭。

其实吃惊的不止是江小玉,江忠更是吃惊。

他本来是拿婚事来逗逗自己的女儿,没想到他这一装模作样,看起来女儿居然好象有些认可的意思。他看着江小玉,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乖女儿,你放心,爹爹会多留意卫青的,如果他真的很好,爹爹会真的把你嫁给他的。”

江小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爹爹是在和她开玩笑的!

“爹爹,你真坏!”江小玉跳过去就要拔爹爹的胡子,却听得帐外有**声说道:“启禀侍郎大人:卫青带到!”

江忠急忙止住江小玉的胡闹,对她说道:“你且回避一下。”

江小玉答yīng

一声,向后面走去,才一转过门,却闪身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着。

她看到卫青大步走了进来。昨天在火光下,又羞又气,没有细看,现在看去,卫青倒真是个帅气的好男儿。他身高八尺,剑眉朗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是左颊上居然有一个漂亮的酒窝,这可让他的男子气概失色不少,看着有些脂粉气了。

卫青其实也正想找江侍郎。

他虽然被升了个什长,心里倒很平静,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失落,这一切早就在他意料之中,顾尚书堵人嘴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让他高兴的是那五百两银子的奖励。一得了银子,他立kè

把其中的二百两转给白不信,让白不信去还此前借营城李都统帮zhù

李有福和李有财的钱。

白不信倒也痛快,当下收下银子,派人送给李都统,但严正声明:自己既然已经说了要出一百两银子,绝不能让卫青全都出了,因此以后一有机会,必须还给卫青一百两。

卫青没有和白不信争执,因为他清楚,既然白不信已经说了,就应当做到,不允许白不信兑现承诺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何况现在还有更大的事情让卫青着急,比起银钱交往,这事情实在其大如天。

这事情就是:军中又缺粮了。

金军已经失了粮草,只能用残存的船只急运,在此情况下,汉军可说优势十分明显,问题是,现在汉军军营里也只有七日之粮了,原本答yīng

的好好儿的粮草不知何故迟迟未到,已经严重误了交割日期。如果汉军也没粮,这个优势就立kè

荡然无存。

按说,这事儿是轮不上他卫青来管的,卫青也只能干着急,他心里真想闯到江侍郎的住所去,直接请粮,问题是他一个小小的什长,哪有这个资格?没想到江侍郎居然主动派人来找他,虽然他不知dào

是为了什么,但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要当面向江侍郎反应,尽快催粮。

第二十六章 黄米价贵

江忠看着卫青,心中不由暗暗叹息。如此将才,却被生生压制,只当着一个小小的什长,真不知因为这个结果还要多流多少汉军士卒的血!

“卫青,你屡建大功,却只升为什长,不知有何感想?”江侍郎开言。他招卫青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安慰一下卫青,让他千万不要气馁。将心比心,如果他江忠处于卫青的位置上,只怕他早就灰心丧气了。

“禀大人,”卫青答道,“做人但求问心无愧,自古一向天理昭张!”

说的好!江忠心中暗喝一声彩,顿觉精神一振:“卫青,你能有这份精神,实在难得。本官原以为你会有些心灰意冷呢,如此看来,本官是多虑了。”

“谢大人关心。”卫青也明白了,看来这位江大人其实是很为自己抱屈的,那么,自己也应当说说来意了,“大人,卫青倒没有为自己该得什么奖励担心过,但现在我实在担心我军的粮草供应,只是我官职卑微,不敢乱言。”

江忠一皱眉:“粮草不是早都给付了吗?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来?”

“根本没有来。”卫青答道,“现在军中只剩七日之粮了。”

江忠一时沉吟不语。

他知dào

刘安邦为什么不来向他请粮,因为刘安邦知dào

督粮的是谁。

上一次因粮草不继,顾尚书下令撤军解散士卒,很受了几份奏章的弹劾,这一次顾尚书下令任命一个统一的粮道官,由粮道官负责统一收集粮草,再分派给各个部队。

这办法没什么不妥当的,应当说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有一样,再好的办法,也要看是谁来执行。

顾尚书任命的粮道官是他二姨太的小舅子的二哥的姐夫。

这个亲戚关系的确弯儿拐的够大,但联系起来可没那么复杂。听说任命下达当晚,这位粮道官就送了二十担黄米进顾尚书的府里。

黄米不是玉米,也不是粘米,是黄金的意思。而一担一般是指一百两。

所以如果明白的说,就是送了两千两黄金给顾尚书。

没有人傻到为了赚粮道官每月一百两银子的薪俸而送出两千两黄金的,既然能送得出这么巨大的金钱,当然他的收益也一定惊人,至少会比送出的这个数字要多的多。

所以粮草的质量越来越差,陈米、腐米越来越多,斤两也越来越不对头,甚至干脆上面是米下面是石头,而近来好几个部队反映,就是这越来越差越来越短斤缺两的粮草也很难按时送到了。

这事儿江忠知dào

,刘安邦也知dào

,同时刘安邦还知dào

,就算向江忠告状,也一样无效,因为江忠也没能力管起这件事来。还不如干脆不出声。

论起来,刘安邦对于做官的学问也还算熟悉的,出声,得罪了顾尚书和粮道官,以后这粮更不好催,而且于他升迁有阻,还令得江忠为难,最终的结果是一事无成,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出声,最多是个粮草不济,但这可不怪他刘安邦,而是怪粮道官。只是,对整个战局而言,这损害有多大可想而知。思前想后的结果,刘安邦看来仍是决定不出声。至少现在江忠是从卫青口中知dào

军中粮草不济的,而不是从刘安邦口中。

问题是,既然卫青已经向他陈情了,他真的就这样不理不睬吗?如果他这样不理不睬,不但整个战局优势全无,而且他也同样脱不了干系。顾尚书大可说,你身为兵部侍郎正在军中,却不去处理这样大的事情,最后导致战局改变,不是你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所以此事他不知dào

便罢,既然知dào

了,也只能管一管。

卫青见江忠沉吟不语,心中有些着急,他当然不知dào

这里面还有这样多的内幕,又说道:“大人,现在我军粮草不足,而且兵员严重不满,金军虽然一时后退,我军如果不能利用这大好时机加强实力,待金军整顿完毕后,我军当如何应敌?我大汉子民,还要流血流到哪一年?”

江忠心中一紧。

是啊,我大汉子民,还要流血流到哪一年?如果仅仅是异族侵略,我们流血牺牲也算值得,但现在却是败在贪官污吏的手里,这等做法他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中夜猛醒之时,难道还能再安然入睡吗?

“做人但求问心无愧,自古一向天理昭张!”卫青刚才的话突然又在江忠耳边响起。他轻轻一拍膝盖,就这样定了!这个官他可以不当,但不能让无数同胞的冤魂半夜来向他索命!

“卫青,你放心,本官一定把粮草尽快催来,而且还会添加足够的兵员。”江忠决定一定,立kè

向卫青许下承诺。

卫青大喜,连忙施礼:“多谢大人!”

应当是我谢谢你才对,是你救了全军!江忠心中暗想。

卫青一走,江忠立kè

扬声叫道:“玉儿,出来!”

没人应声。

江忠哼了一声,正待再叫,却见江德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说道:“老爷,小姐出去玩儿了,说一会儿就回来。”

“呸!”江忠心头火起,一个女孩子在军营乱跑什么!没事儿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有事儿时倒找不到她!

“把她给我找回来!”江忠下令,“就说我有事找她!”

江小玉上哪儿去了?她去找卫青了。

卫青从前门离开,江小玉从后门出去,绕了一个圈子,把卫青截住了。

“卫青,你站住!”江小玉叫住卫青。

卫青只好站住。他本来想装做看不见的,但他总不能也装做听不见,何况江小玉是迎面拦住他的。

“江小姐好。”卫青装失忆,就好象第一次见着这位小姐一样。

“我一点都不好!”江小玉气哼哼的回答。

“那么,江小姐不好。”卫青立kè

改正自己的错误。

“你……”江小玉一时语塞,恨恨的一跺脚:“卫青,你还没向我道歉呢!”

卫青苦笑。

他还第一次碰到这么缠人的大小姐,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大小姐,”卫青只能让步,“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不让他们绑你绑那么紧。”

江小玉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卫青,你就是这样道歉的?信不信我再抽你嘴巴?”

“我信”,卫青认认真真的说道,“但是江小姐,军有军规,不要说您,就算是侍郎大人在黑夜里那样乱闯,都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是在和金军作战,不是玩儿游戏,哪能随随便便的就因为您一句话相信您?您再抽我多少回嘴巴,我还是要说:下次,仍是照章办事。”

江小玉说不出话了。如果江忠没有事先把这些事情告sù

她,她可能继xù

发她的大小姐脾气,但她已经知dào

了军法无情,现在再让她硬生生的强词夺理,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告辞。”卫青看江小玉一时不说话了,就想开溜。

“你等等!”江小玉急忙拦住卫青。

卫青看着江小玉,等待指示。

但江小玉还真不知dào

自己拦住卫青要干什么,事实上她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溜出来找卫青。

“你立了那么多功,不害pà

吗?”江小玉没话找话。

“立功为什么要害pà

?”卫青大惑不解。

“笨蛋!”江小玉也不知是在骂卫青还是在骂自己,“我的意思是说,你在战场上杀敌时,不害pà

吗?”

“当然害pà

。”卫青答道,“有时都怕的全身发抖,但再害pà

也要冲上去,是不是?”

江小玉嗯了一声,点点头:“你可真勇敢。”

卫青差点笑出声来:“我怕的全身发抖算勇敢?”

江小玉脸一红:“我是说,明知危险你也冲上去,这是真的勇敢。”

“那不是勇敢,江小姐,那是仇恨。”江小玉的这句话好象碰到了卫青心里的一个隐痛,他有点收不住话了,他向远处一指,“你看过那些荒芜的土地吗?看过路边倒下的百姓尸体吗?看过十二岁的孩子带着七岁的孩子用生锈的柴刀翻地吗?看过田间劳作的女子听到父亲兄长的死讯时的哀哀痛哭吗?”卫青说着说着,眼前好象浮现出赵月如母女的影子,他的声音变的低沉起来,“如果你看到过这些,当你面对金军时,你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的。因为我们是人,是有感情的,是会对同胞和自己的苦难感觉到愤nù

的。”

江小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卫青,她没想到自己一句普普通通的问话会引出这么一大段话来,随着卫青的话语,江小玉感觉自己心中那个金甲神一样的卫青慢慢的变了,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那仍然是勇敢,”江小玉感叹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冲上去的。”

卫青笑笑。这话他同意。至少顾卫东就绝不会冲上去,至于当时他还有没有勇气逃跑就不清楚了—希望他会有这种勇气吧。

第二十七章 烦恼公子

江小玉的脑海里幻想着卫青置身金军重重包围之中,一挥手打的金军四面仆倒的情景,“你要多加小心。”她脱口而出。刚一说完,立kè

感觉脸上发红。

卫青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江小姐好象不再那么怒气冲天了,好象是原谅了自己,当下答道:“多谢小姐嘱咐,我会当心的。”

江小玉的心呯呯乱跳,眼见卫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心想自己还是多虑了,言多必失,还是不多说的好。但她也不知为什么,只想和卫青在一起多站一会儿,问题是总不能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吧?

“你穿的衣服够吗?冷不冷?”这话一出口,江小玉直想抽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说一些她自己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说出来的话呢?一个女孩子居然问人家一个陌生男人衣服够不够穿,这成什么样子了嘛!

这一回连卫青也发xiàn

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但他当然不能揭破,特别是江小姐说完这话立kè

满脸通红的情况下,就更不能揭破了。他只能装傻:“是有一点儿冷,不过没关系,我们天天都在运动,穿多了反而不方便。昨天有一位兄弟收到家里寄的衣服,早上出操时想穿上,结果耽误了集合点卯,被罚赤臂站一个时辰。”

江小玉轻声笑起来,心中的尴尬悄悄的消失了。她也知dào

卫青是有意讲这个笑话的,但她喜欢卫青现在这样子,至少比昨天晚上要强多了。

“你有没有被罚过?”江小玉调皮的眯起眼。

卫青摇头,“没有。因为我起的一般都很早,这倒不是因为我勤劳,而是因为我打小儿养成了起早如厕的习惯,而在军营,如厕后也就到了起床的时间了。”

江小玉放声笑起来。她感觉这样的谈话真是太有趣了,天气又这么暖和,阳光也不冷不热的照着,照的她心里暖洋洋的。

“江小姐,你好啊。”江小玉身后有人和她打招呼。

江小玉暗暗皱眉,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样的时候打扰她。她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青年穿着一身的常将军服装,正看着自己。

“顾将军好。”卫青一看是顾卫东,按照军中礼节行了个礼。

顾卫东冷冷的一挥手:“你还站在这里干嘛?没事情可做了?快走开!”卫青心想我巴不得离你远点儿呢,当下应了一声,向江小玉点一点头,转身走开。

江小玉大怒,心知这人就是臭名远扬的顾卫东了,她看也不看顾卫东一眼,转身就走。

顾卫东可不想放江小玉走。他早上起来没事儿干,满营的溜达,远远的就看到江小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军营之中不会轻易进来女人,这女人一定就是江侍郎的女儿了,他远远看去,只见江小玉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风中轻轻摆动,正在欢快的笑着。

顾卫东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气息从小腹升起。他太久没接触过女人了。上一次好不容易弄了两个妓女进营,却被刘安邦一剑一个杀掉,那以后他就一直苦熬着,现在一眼看到江小玉,心里痒的好象有虫子在爬一样。没想到刚一搭话,江小玉就要走,他哪能放江小玉走?

他横着跨了一步,拦住江小玉的去路,嘻皮笑脸的对江小玉说道:“江小姐,别那么快就走啊,我爹爹是你爹爹的上司,咱们也应当好好亲近一下。”

江小玉看着顾卫东那张脸,心中感觉真是不可思意,原来在军营里也能看到如此恶心的表情。她冷笑一声:“顾公子,你知不知dào

你很丢你爹爹的脸?”

顾卫东一呆,随即笑道:“我现在是上万人的统帅,哪里丢脸了,江小姐没什么事做,不如到我帐中一述如何?”

江小玉未及回答,却见江德急急忙忙的跑来,大声说道:“小姐,老爷有事找你,让你快回去。”

江小玉点一点头,心中暗暗庆幸江德来的正是时候,她绕过顾卫东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回来,走向顾卫东。

顾卫东大喜,心想这小妞儿还是喜欢上自己了。

江小玉走到顾卫东身前站定,只说了一句话:“你真的不知dào

你自己有多让人恶心吗?”说罢扭头就走,扔下一脸苦相的顾卫东。

江小玉回到帐里,见江忠正有几分焦急的等待着她。

“没事不要乱跑!”江忠一见江小玉回来,江忠迎面就是一顿数落,“军营之中多有不便,你一个女孩子到处跑什么!”

江小玉嘟起了嘴。

既带她来历练,又不让她出门,难道带她出来是让她多见识下军中的帐篷是什么样儿的吗?

“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做一下。”江忠训完了,给江小玉下命令:“刘将军营中兵不满员,粮草不继,离此四十里外就是兵站,粮草和新兵一定已经到达那里了,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迟迟不能送来,你这就去催促一下,如果可能就把粮草和新兵都带来。”

江小玉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爹爹,我来做这些事?为什么不由刘叔叔派人去做?”

江忠看看帐中无人,低声说道:“此事不宜由刘将军出头。那粮道官与顾尚书私相授受,刘将军也奈何不得,如果是正式派军官去催,他大可支吾,但你的身份不一样,你是我的女儿,这一回,我是让你真的去仗势欺人一回,他就是再有背景,对你也得让上三分,这样才能把粮草和新兵领来,明白吗?”

江小玉大喜。这一回她居然亲自过了一回指挥三军的瘾,而且爹爹说的很明白,这一回就是要让她仗势欺人,那么她大可放手干上一场了,当下连连点头。

“我一会儿就去左四队那里,去视察左四队,同时会一会吴将军,”江忠又说道,“你催粮回来,就在这里等我。”

“爹爹,为什么那么急啊?”江小玉心下奇怪,原本爹爹的计划是在这里多停几天然后回去的,根本没有什么去视察左四队的计划啊,而现在居然突然间就要走,这是为什么?

“傻孩子,”江忠微笑,“我若还在这里,为什么要派你去催粮啊?我不是有失职守了?但如果我出面去催粮,却又不大给顾尚书面子,明白了?”

江小玉听的似懂非懂,感觉着这官场里的道道实在是太深了,但无论是不是懂了,反正她现在必须去催粮了。

“爹爹,你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把粮草和新兵带来!”江小玉向江忠下保证。

江忠满yì

的点点头,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江小玉之所以要“早去早回”,并不是因为要做乖乖听话女,而是……而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再去找卫青聊一聊了。

顾卫东回到帐中,走来走去,一会儿穿上铠甲,一会儿脱下,一会儿要喝茶,一会儿要吃点心,忙的卫士团团转。

其实他喝的不是茶,是烦恼,吃的不是点心,还是烦恼。江小玉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现在实在是无处发泄。他心里不由暗暗责怪自己的父亲,偏偏要让自己当将军,如果是做文官,天天三妻四妾的多好?现在满眼的男人,好容易碰上一个女人还是个麻辣朝天椒,憋的他感觉虚火上升,他差卫士去打探江小玉的行踪,却不知为什么这卫士久久不归,更是让他烦躁不安。

门外有人报gào

,那打探江小玉行踪的卫士走了进来:“禀将军,江小姐出营去了,好象是办什么公差。”

“什么?公差?”顾卫东心中奇怪。她能有什么公差在身?

“听说是去催粮接新兵。”卫士说道。

顾卫东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事情怎么这么怪呢,他和刘安邦都是常将军,催粮接新兵的事情居然不由他们决定,而是由江小玉去做?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是换了刘安邦,用不上片刻就能明白,但顾卫东不是刘安邦,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只能一拍脑袋:“算了,不理会了。来人,备马,打猎去!”

顾卫东这个猎究竟是怎么打的,除了他自己和随行的卫士没人知dào

,大家所知dào

的是,黄昏时分,顾卫东躺在担架上回来了。

这位常将军在骑马过一条小河时掉在河床上,摔断了一条胳膊,而且据他自己说,好象胁骨、腿骨、胸骨甚至头骨都折了,不过最后经过军医的认真会诊,只认可了他胳膊断了这一点,为了照顾他的颜面,又认为他多处摔伤,但骨头没有断。

于是,顾大将军只好躺在床上连声呻吟呼痛,如果从帐外听来,还以为有几十位重伤的兵卒在痛苦挣扎呢。

营外,人喊马嘶,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顾卫东把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皱着眉问道。

“禀将军,是江小姐带着新兵和粮草回来了。”卫士答道。

顾卫东痛苦的哼了一声。

他这打的是什么猎啊?现在明明可以去亲近一下这小妞儿,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好啊,现在正是黄昏,不正好“人约黄昏后”?现在可倒好,他就连想对江小玉动手动脚都动不了了,至少手是动不了了。

第二十八章 麻烦小姐

江小玉回来了。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终于当了一回大将军,更是因为她爽爽的抽了粮道官一耳光。

粮道官安然安大人从没想到,他居然会被抽耳光。他倒不是不想把新兵和粮草给付过去,问题是,新兵的“例银”还没有收集全,他怎么能空手就放走这些人?而粮草则更是麻烦,万马庄的张大老板有事耽误了,到现在来没有来,他那些粮草不能换得张大老板手里的银子,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大批的粮草经他的手后又原模原样的到了军营?他谋这个粮道官难道就为了保证前方军需供应的?傻子才这么干呢。

要放在以前,他扣上几天粮草和新兵倒没问题,但这一回他不幸碰上了江小玉江大小姐,江大小姐既不听他解释,又不和他讲规矩,三句话不和,上来就是一耳光。他气的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要是敢动江侍郎的女儿,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于是,他只好无比心痛的看着没有付例银的新兵和那些没有做任何手脚的粮草被江小玉带走。

但江小玉对这个结果却是十分,十二分的不满yì

。她本以为早早的完成了任务,也就早早的可以再去找卫青聊天,没想到粮草和新兵一到,卫青却忙的团团转。白不信根本就没意识到卫青虽经提升却仍不过是个什长,他几乎把所有本部的大主意都交给卫青拿了,他自己成了一个橡皮图章,主要负责对卫青做的决定下的命令认可。粮草还算不难办,只要分类入库就可以了,但新兵训liàn

却是大事,卫青成了主要的作训官,白不信倒经常的给卫青打打下手什么的。

江小玉忍了三天,第四天头上,她实在忍不住了。刘叔叔忙的团团转,爹爹去看吴将军还没回来,就连那个讨厌的顾卫东都因为养伤而不来骚扰她,她每天里早上起来,看帐篷,中午饭后,看帐篷,晚上,看帐篷,看的她直想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帐篷。

她终于不再看帐篷了,她要去看看卫青,你忙你的,我看我的,这总成了吧?

校场上,卫青正在训liàn

新兵。

“弓箭手,列阵!”随着一场令下,弓箭手立kè

排成三排,第一排半跪,第二排直立,两排都张弓向前,第三排则在第二排身后直立,张弓半斜向天。

这是卫青的发明。一二排循环连续射箭,可以保证攻击连续不断,张弓向前,射击近处敌人,而第三排则斜射天空,箭由空中带着力量落下,攻击藏在盾牌后面和相对较远的敌人。

看到弓箭手们已经熟练排好了阵,卫青满yì

的点点头。

“步盾阵!”他再次下令。

只见场地上尘土飞扬,人影来去,转眼间已经布好了一个阵势。这阵势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最外层是手持足以遮住全身的大盾的士兵,后面一排个个手持极长的长枪,枪杆放在盾上,再后面的士兵手持短锤,最中间则是弓箭手。

这是卫青发明的步盾阵。如果没有骑兵支持,意wài

碰到优势敌军,周围情况不明,就可以用这个阵势防守。最外层只负责防守,第二层长枪兵负责攻击抵近的敌军,第三层则在敌军没达到长枪攻击范围时掷出短锤攻击,弓箭手负责稍远的攻击。

“不错!”卫青看到士兵们这么快就掌握了阵法,心中高兴,喝了一声采,又叫道:“分列!”

这是结阵后敌人退去,我军准bèi

前进或攻击的准bèi

,要说起来,这个命令是最好执行的,不过是左中右结成三路纵队。卫青的打算是分列后就休息一下了。

呯的一声,两名士兵头对头撞在一起,叮当几声响,好几个士兵的武器相互撞击。

“怎么回事!”卫青大怒,这么简单的动作突然不会做了?

白不信在一边轻轻拉了一下卫青的衣角,“不怪士兵,你看旁边。”

卫青转头看去,只见一边上,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在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这小姑娘身上,不知凝聚了多少道士兵们炽热的,或者说燥热的目光。这小姑娘正是江小玉。

“你来干嘛?”卫青气不打一处来。

江小玉的嘴可爱的嘟了起来:“我来找你聊天啊,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就在一边看着,不打扰你们。”

卫青差点背过气去。这还能不打扰?

“江小姐,这里没什么好kàn

的,你去休息吧。”卫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才不要!”江小玉一扭头,一跺脚,撒起娇来。

只听一阵唉哟、哗啦、乒乓的声音,原来白不信接手指挥士兵列队,江小玉这一番表演立kè

把士兵的队列彻底打乱,士兵们前后相击,左右相撞,人仰马翻,一时间乱的好象被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样。

“卫什长,江小姐找你,你和他聊一聊吧。”白不信在一边说道。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卫青,你赶快把这丫头弄走吧!

卫青气的一跺脚,上前拉起江小玉就走,离开了训liàn

场,他对江小玉说道:“你来这么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训liàn

吗?”

江小玉的嘴又嘟了起来:“我在帐篷里呆了三天了,我只想在一边儿看看你不成吗?”

卫青一呆。在一边儿看我?为什么要看我?这江小姐的意思是……

江小玉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好象有大问题,急忙解释:“我呆的无聊死了,想来看看你……们怎么训liàn

的。”

卫青叹息一声:“江小姐,小姐真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连卫青都看着心动……”

江小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她没想到卫青会突然如此直白的示爱,不由低下头去,手扭着衣角。

卫青接着说道:“你想那些士兵心中会不乱吗?江小姐,您还是回去吧,不然我真的没办法训liàn

了。”

江小玉气的狠狠一跺脚。“卫青,别以为只有你才能和我聊天,你烦我,我还不喜欢你呢!”说罢转身就走。

卫青只能苦笑。

江小玉继xù

回去看她的帐篷,卫青继xù

训liàn

士兵。

掌灯时分,江小玉又来找卫青了。她实在是闲的难受,而且实在是不喜欢找别人,再说和别人也不熟悉,再再说……算了,其实江小玉自己也不知dào

为什么就要去找卫青,她在门口反反复复的进进出出了好几回,最终还是决定出门找卫青去。

卫青正自累的要死。他刚要去洗个澡,却听得江小玉在外面叫他,不由嘿了一声。

白不信在一边扑哧一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卫青哼了一声:“那就最好三秋也别见。”这是他第一次反对白不信。

白不信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卫青。

“卫青,快点啊,怎么这么久耶?”柔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卫青一跺脚,走出门去。

白不信笑眯眯的看着门口,嘴里轻声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卫青一出门,就看到江小玉一身短衣,束腰系袖,手执一把宝剑等在门口,她本来身材就够魔鬼的,这一打扮,更是凸显体形,,不远处,几个士兵的眼神就在江小玉高耸的胸口扫来扫去。

卫青不由后退一步:“你干嘛?”

江小玉一挥剑:“比武!如果你输了,明儿起我爱怎么看你训liàn

就怎么看,如果你赢了,我从此不再来找你,你可别后悔!”

不得不说,江小玉的这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有些外强中干,不知dào

如果她真输了而且从此不来找卫青,究竟谁会更后悔一些。

卫青感觉头开始疼。

这让他怎么比?他不是白痴,当然知dào

江小玉的意思,但问题是,他怎么能让江小玉赢?江小玉往旁边那么一站,这训liàn

就什么也不用干了。但真要赢了江小玉,只怕这位大小姐信守诺言的可能性不大。

他摇头道:“江小姐,这个不行。无论如何训liàn

士卒时都不能随便观看的,江小姐白天的打扮就已经很扰乱行伍了,要是现在这身打扮再去,士卒们就不用训liàn

了。”

江小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卫青的意思,一时脸上飞红,心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的好。她呸了一声,骂道:“油嘴滑舌!”话虽不是好话,但那语调,却绝对不是骂人的语调,至于是什么语调,有过热恋经lì

的都明白。

卫青一时头晕目眩,实在不知dào

如何应付才是,幸而一个士卒及时打断了卫青和江小玉的交谈。“卫什长,要巡防了。”

卫青如蒙大赦,向江小玉一点头:“我有公干了,抱歉抱歉。”说完头也不回,直如抱头鼠窜一样逃掉了。

第二十九章 暗夜胸袭

江小玉看着卫青的背影,恨恨的一咬牙:“本小姐还真就缠上你了,你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咱们走着瞧!”

幸亏卫青没有听到这句话,不然他极可能立kè

拔剑自刎了。

也许是江小玉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也许是老天爷就想给卫青多找点儿麻烦,带队巡防没多久,卫青就看到一堆人在吵架。

“怎么回事?”卫青边问边就想过去。

他身后的士卒一把拉住卫青,“什长,别去,那事儿你不能出头。”

“为什么?”卫青奇怪。

“那是顾将军的手下,顾将军养伤无聊,想让手下陪着他打麻将,但军中没有赌具,所以让他的手下从外面带赌具进来。白天顾将军的手下就来这里打招呼了,但那几个笨蛋忘记了,守门的是要换防的。晚班和白班不是一批人,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把他们给截住了。”

卫青哼了一声。这位顾将军还真是会享shòu

,在军中开赌?但他的确不好出头,这事情如果是守卫就截住了,顾卫东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军中是严禁赌博的,但如果卫青出头,顾卫东一定会以为是卫青刁难他。

卫青想了想,对士卒说道:“你们几个过去处理,我先往前面巡防。”

士卒心领神会,立kè

答yīng

着往人群处慢慢走去——他们不能走太快,得给卫青走远一点儿听不到这里出现的事情的时间。

卫青匆匆的向前走着,拐过前面那个弯儿就是西门,他的巡防只在北门,拐过弯儿就结束了。

这个拐弯儿处算是个三不管地带,火把也没有照到这里,还真有些黑乎乎的,卫青不由暗骂自己,刚才让士卒去处理事件,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拿个火把呢?他只好摸着黑往前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卫青暗暗奇怪,这处理的也太快了吧?

没有回答。

卫青转身去看,突然兵刃破空之声大至,虽在黑暗中也隐隐看到一把剑当胸刺来!

卫青一惊,向旁边急闪,右臂重重的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

那人毫不留情,一剑刺空立kè

又是一剑刺来。卫青此时已经拔剑在手,横剑一挡,当的一声,火星四溅,这人看来是用上全身力qì

来刺杀他了。

“你是谁?”卫青看不清这人的面容,隐隐的看着这人好象蒙着脸。

刺客不出声,挥剑又上。

卫青突然一蹲身,几乎整个缩在地上,刺客这一剑再次落空。卫青听得刺客的剑已经过头,突然弃剑,向前用力一扑。

他不能杀了这人,必须抓住这个刺客好好审问一下,究竟是谁指使他来的,军中是否还有其他刺客,袭击他卫青事小,有奸细在军中潜伏事大!

刺客在黑暗中也看不满卫青的动作,没料到卫青会突然全力下蹲,这一下不及防备,被卫青一下抓住胸口。

卫青和刺客同时叫了一声,刺客急忙后退,卫青则吃惊的放开手。

他刚才这一抓,触手处十分柔软丰满,明明的是一个女子,这刺客的一声惊呼也同样是女子的声音!

不远处现出火光,那是士卒处理了顾将军的手下来寻卫青了。

刺客一言不发,转身就逃。

卫青没有追。他站在那里发愣。

“卫什长,你在这里啊。”士卒走了过来。

卫青笑笑:“是啊,在等你们。”

“咦,什长,你的剑怎么掉了?”士卒看着地上的剑。

“一不小心掉了,又没火把,所以才等你们。”卫青边说边拾起剑来。

巡罢营防,卫青施施然回去睡觉了,他根本就没打算去寻找那个刺客。

因为他知dào

那是谁。

整个大营中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江小玉。

卫青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这么凶狠,向自己挑衅比武不成居然会玩儿暗杀,这要是他一个防备不周,不就真的尸横就地了?但现在天色已晚,他没办法在半夜里去一个姑娘的帐中,但他已经打定主意,明儿一早,一定得和江小玉好好算算帐,你脸皮薄我理解,但暗杀却实在太不象话,这一回,可绝不能轻饶了她!

次日一早,江小玉正在帐中继xù

研究帐角的蜘蛛网,卫青来了。

江小玉高兴的差点儿把桌子都掀了。

“卫青,快进来坐!”她也不管男女有别了,反正这又不是她家里的后宅,无所谓了。

刷的一声,卫青拔剑直指江小玉的胸前:“这么快就忘记了?”

江小玉兴奋的直拍手:“太好了!你等我会儿,我换个衣服,咱们到外面去比武!”

“不必了!”卫青看着江小玉的眼睛,那眼神儿真是十二分的天真,真不知她是怎么装出来的,“既然你是刺客,我拿下你再严刑审问,想必没人会不同意!”

江小玉一呆。她感觉卫青这话不对头,表情也不对头,那剑就那么紧指着自己的胸前,也不对头。她不由后退一步,卫青的剑毫不放松,立kè

跟近,仍是紧指着自己的胸前。

“卫青,你干什么?”江小玉不由双手护住胸口。

卫青一声冷笑,“昨天晚上你刺杀我的时候我可没问你要干什么!”

江小玉差点跳起来,但卫青的剑和自己挨的太近,她不敢跳:“你胡扯什么!谁刺杀你了!”

卫青的另一只手展开,那是一只耳环。昨晚他拾剑时发xiàn

了这耳环,想是那女刺客掉的,“否认是没有用的,你一定忘记了你掉的东西吧?”

江小玉明白了,看来昨天晚上卫青居然被一个女刺客袭击了,巧合的是,她昨天晚上正好找过卫青,而且是拿着剑要和他比武。

江小玉的气一下消了一大半。这不怪卫青,整个军营的确只有她一个女人。问题是现在好象又多出了一个来。

“卫青,那个刺客绝对不是我。”江小玉盯着卫青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也不知dào

哪里又多出一个女人来,你不妨好好查一下。”

“你认为我会蠢到这个样子吗?”卫青答道,“让整个营房的人都证明自己不是女人,而这个唯一的女人只要一句话我就相信了?”

江小玉恨恨的看着卫青:“你不但蠢,而且还白痴!你见过哪个女人会去杀自己喜欢的男人的?还有,你那耳环,知dào

值多少钱吗?连二两银子都不会有!你以为本小姐会稀罕这种耳环?何况我要杀你还用得着刺杀?你以为我爹爹就杀不了你卫青吗?”

卫青呆住。完全呆住。他没想到江小玉会如此直白说自己是她喜欢的男人,没想到这个耳环如此便宜,更没想到自己如此白痴,会认为堂堂兵部侍郎的女儿想杀他还要冒险当刺客。

他的剑无力的垂下来。心中也在犹豫,难道军中还有第二个女人?昨天他之所以帮这女刺客遮掩,是因为他心里认为这刺客就是江小玉,现在既然不是江小玉,他是不是应当报gào

给刘将军,在全营搜查一下?

“你还不去报gào

给刘将军?”江小玉看卫青呆立不动,催促道:“刺客既然失手,一定在时时找机会混出营去远走高飞,你报gào

晚了就抓不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卫青后悔的一拍脑袋:“现在已经晚了,昨晚不到二更发生的事,现在都日上三杆了,刺客只怕早就走了。”

“昨晚你为什么不报gào

?”江小玉奇怪。

“因为我以为那人是你。”卫青答道,他突然醒悟过来,急忙收了剑对江小玉一揖:“江小姐,对不起,在下鲁莽了。”

江小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心里知dào

她可以原谅卫青,但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扣了个刺客的帽子,心里说不出的委曲,加上被卫青逼着公然说自己喜欢卫青,心中又羞又气,一时忍不住泪水。

卫青这一下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才能止住江小玉的眼泪,只能不住嘴的道歉。

“玉儿,这是怎么回事?”随着问话,江忠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江小玉哭的双眼通红,卫青手足无措的只是道歉,心中暗惊,他知dào

女儿对卫青有意,心想不会是自己不在营这几天这两个人做出了什么苟且之事吧?

江小玉急忙抹泪,对江忠说道:“爹爹,他欺负人,我要和他比武,他说什么也不肯!”说着又流下泪来。

江忠心里暗骂江小玉胡闹,对卫青说道:“卫青,刘将军正派人找你找不到呢,你快去,有要事商量。”

卫青答yīng

一声,转身出帐,心里对江小玉感激不已,同时也不由赞叹江小玉的急智。若不是她这样回答而是实话实说,卫青除了一个耳环别无旁证,昨晚和他一起巡营的士卒又不知dào

这事儿,只怕追究起来他要先被怀疑是否有意骚扰江小姐,无论最终能不能证明他没有骚扰,他的名声都会坏掉了。

卫青一路疾行来到刘安邦帐前,还没有进帐就听到刘安邦的声音:“怎么还没找到?卫青会上哪里去?”

第三十章 保举参将

“我来了!”卫青急忙大声答yīng

,迈步进帐。一进大帐,卫青就是一愣。帐中满满当当的坐着许多将领,为首的正是左路军总指挥,定远将军吴明。吴明自战斗结束后就离开这里去了左四队处,今天居然又回到这里,而且还带着几个卫青不认识的将领,看服色也是常将军。

“我们要全军出击去救方县了吗?”卫青脱口而出。

几个新来的将领不由一声赞叹,心中立kè

把卫青上升到了诸葛亮的级别。

吴明点头微笑,心中暗暗赞许。卫青一见几个常将军聚集在一起,而且是他吴明领头,立kè

就猜到整个左路军已经聚集在一起了,而左路军聚集在一起绝对不是没事乱调动,这么大的军力集合起来,一定是有大动作。现在需yào

五路军马一起出动的地方只有一个:方县。

因为方县是左路军和中路军联系的交通要道,同时也是粮草的中转站,金军日前的调动表明他们极可能要对方县发动攻击,一则截断左路军与中路军的联系,二则抢夺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这一串推理他吴明不是不能做出,但要象卫青一样不加思索立kè

反应过来,他却做不到。

“各位,这就是卫青,”吴明向在座将领介shào

,“此人虽只是一个什长,却有大将之才,本帅要用此人为参谋,以后他所提的建议,各位要多加重视。”

吴明边说边看向众人,众人纷纷点头。

“禀大帅,末将有意见!”一个声音响起。

吴明一皱眉,众人向声音来处看去,却是刚提升为牙将的马超。

“马将军有何指教?”吴明的口气中多了三分的讥讽。

“不敢,”马超直视着吴明的眼睛,毫不退让,“卫什长的大才吴将军是欣赏的,末将曾亲自跟随卫什长作战,对卫什长的指挥和谋划末将十分拜服。”

吴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既然如此,马将军又为何出言反对?”

“因为以卫青之才,却只是小什长,而如末将,比卫青差之千里,却官居牙将,末将实在弄不懂,为何不能将卫青提升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马超不是反对卫青指挥,而是在为卫青抱屈。

吴明笑了笑:“当然可以提升,本帅这就任命卫什长为游击。”

“那又有何意义?”马超立kè

接口,“战事一过,卫青不还是一个什长?我大汉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将才的吗?”

坐中的将领一时议论纷纷,多有点头同意者。

吴明清了清嗓子,帐中安静了下来。

“本帅也为卫青惋惜,”吴明说道,“但人事任免是兵部的事,本帅也无权定夺,不过本帅当然会向兵部力荐卫青,也望到时候各位能多加美言。”

“这个自然。”

“当然可以。”

众将纷纷表态。

吴明没有理会众将,他的目光看着一个人:一直缩在角落里不出声的顾卫东。

“顾将军,你的意见如何?”吴明突然直接向顾卫东发问。

顾卫东心里咯蹬一下。

他没想到吴明会这么直接的逼问自己。这是摆明了在说:只要你顾卫东不捣乱就成。

他一时感觉面上发烧,眼看着所有人都望向自己,只能点头:“末将同意。”

“好极,”吴明点头,转向卫青:“卫什长,今日起,你仍做游击,待此战结束,我和刘将军、顾将军联明向兵部推荐,保你为……”吴明沉吟了一下,望向刘安邦。

“参将!”刘安邦立kè

接口。

“对,参将!”吴明点头,随即又问顾卫东:“顾将军以为如何?”

顾卫东只能暗暗咬牙,表面上却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于是,卫青又成了游击。

他感觉自己好象是回到了童年,坐起了悠悠车,伍长——游击——什长——游击,下一回会悠成什么?真的能一下子悠成参将吗?不管能不能,反正现在他又悠成游击了。

“好了,就这样,卫青,你就留在这里跟着本帅,全军开拔!”吴明下令。

卫青只好留下。其实他十分想去看看江小玉,至少道个歉,说一声谢谢。但现在一片忙碌,他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帮着吴明处理军务。

汉军整个左路军一路前行,直抵方县。

可以说,这是卫青第一次感受到汉军兵强马壮。

虽然有不少新兵,但原先的士卒已经经lì

了数次大战,经验已丰,而且托江小玉的福,左路军的粮草基本上是没打折扣的送到了,许多士卒第一回足额领到了军饷,第一回实打实的吃到了此前一直是存zài

于纸面上的足额的肉,因此士气也是很高。特别是几乎人人都知dào

,方县对他们意味着他们的援军、军饷和伙食,所以士卒们也都很明白这一战的意义。

五万大军,就在方县外下寨,加上方县本身的五千守军,总人数五万五千人,静待金军。

卫青直到大军下了寨,才算抽空去看江小玉。

“你怎么没有回去?”卫青一见江小玉就直接了当的问道。

“回不去。”江小玉一脸的调皮,“我爹爹去看吴将军,回来后感了风寒,不宜轻动,只能随军调理,再说,现在金军就挡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没有你卫大将军保护,我们哪里冲得过去?”

卫青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感觉和江小玉在一起好象很放松,至少不象以前那样子了。

“你为什么没有向刘将军禀报刺客的事?”江小玉问。

卫青苦笑:“我有何证据证明有人刺杀我?物证不过是一个不知哪里弄的廉价耳环,人证则只有你,如果我向上禀报,人家可能首先怀疑我来骚扰你呢。”

“你本来就是来骚扰我嘛。”江小玉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不过我喜欢。”

卫青一时无话可说。他看着江小玉,江小玉先是垂下头去,然后又慢慢的,却坚定的抬起头来,目光闪闪,直视着卫青,那目光中好象有一种渴望。

卫青的心中涌动起一股热流,他慢慢向前跨了一步,就想去抱江小玉。

号角声响起。

卫青无奈的叹息一声,向江小玉挥了挥手,转身一路疾行向中军帐走去。

江小玉看着卫青的背影,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她的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卫青平安无事,现在,她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好奇于卫青的勇敢,她反而希望卫青不要太勇敢了,至少,不要去拼命,因为卫青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她江小玉。

卫青走进大帐的时候,已有半数将领在了,吴明正中端坐,一脸严肃。

看到人到的差不多齐了,吴明说道:“各位,刚接到报gào

,来攻的金军有五万人。”

人群中一片嗡嗡声。

五万五千对五万,汉军人数没什么优势可言。

“今天招集各位,是因为本座也在犹豫:是战是守?金军粮草供应不力,急于夺下方县,我们如果守得住,可能金军粮草一尽就只好后退,但如果我们死守,主动权就归了金军,到时他们是打东还是打西都随心所欲,这会让我们十分被动。”

“卑职以为当守。”刘安邦先开言,“我军人数虽众,但有万余是新兵,何况金军一向勇猛善战,以一对一我们实难有胜算。只要守得好,金军自然会退走。”

众将领纷纷点头,居然都是赞同守的。

“刘将军说的不错。”吴明的心中也想守,只是还有些犹豫,见众人都认同守,也决定了。

“末将有话说。”卫青出声了。

帐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难道卫青主张攻?

“卫游击,你有不同意见?”吴明也有些吃惊,事情如此明显,卫青为什么会有相反的主张?

卫青伸手,一左一右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走到正中,把茶杯一个个放在地上:“这是方县,这是辽城,这是青城,这是安护县。”他以茶杯当地点,茶杯不够就用杯盖,“方县固然重yào

,但其他三处也同样重yào

,失了任何一处,都会对我们造成大麻烦。我们如果全军守在这里,金军或分兵去攻,或全军去攻,我们要如何应对?正如刘将军所说,以一对一,我们没有胜算,金军如果分兵往攻,我们分兵应敌,可能四处失败,如果全军应敌,顾左顾不了右,会被金军牵着鼻子走,累也累死了。”

众将纷纷点头。

“那么你的主张是什么?”吴明问道。

“与其被累死,不如一战定乾坤!”卫青干脆的答道,“现在决战,虽无必胜的把握,却也同样不是必败,如果坐等金军调动我们,我们必败。”

“卫青,你这是胡扯!”顾卫东突然发话。

卫青一呆。他倒不是没想过顾卫东会捣乱,但象这种研究军情的东西,顾卫东能听明白就不错了,所以一向是不出声的,今儿这是怎么了?顾大将军居然要发表对军情的高见了?

第三十一章 攻守两难

“顾将军有何高见?”吴明也很吃惊,立kè

追问。

顾大将军当然有高见。他自打胳膊断了,在帐中闲的难受,想打个麻将却又被守卫的没收了赌具,百无聊赖之际,决定认真学习一下兵法。而他所能学的兵法自然不会是什么孙子兵法,而是各种故事,如东周列国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用途不是很大,但至少今天可以用上,用来反对卫青。

其实顾卫东对于战守哪个更好全无看法,也根本没有费心思去想,他所奉行的原则只有一条:卫青说攻,他就说守,卫青说守,他就说攻。何况目前众人都同意守,只有卫青说攻,他自然底气十足的反对卫青。

“战国时的长平之战,廉颇主守,赵括主攻,结果赵括误国,全军覆没,我们今天怎么能再犯这样的错误?”顾卫东得yì

洋洋的把他昨晚刚看的故事兜了出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怜那七十万秦军将士啊。”

几个将领的鼻子里发出哧声。照顾大将军的意思,倒是赵国杀了秦国七十万士卒。不过顾卫东虽然典故说错了,意思倒还算是明白的,那就是不能轻攻。

卫青恨的直咬牙。此一时彼一时,为将之道在于因敌而变,谁规定的面对强敌就必须得守?要是打仗都可以照搬古代战例,那干脆让说书的来当将军好了。但这番话他不能说,否则是对常将军的大不敬了。

吴明却犹豫了。他的确担心,如果守,如卫青所说,可能累死,如果攻,却可能死的更快。

“各位有什么看法?”吴明也没了主张,只好问在坐众将。

众将一时乱纷纷,有说可攻的,有说当守的,有说先攻后守的,有说守够了再攻的,反正除了直接逃跑这个建议之外都有。

吴明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这样吧,”他扬声说道,“各军先以守为准,夜已深了,大家回去再想想,本帅也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议。”

“明日再议”的结果,仍是没有结果。于是,又一次“明日再议”。

卫青急的在帐中直打转。

他私下里两次向吴明力陈利害,如果坐守,最终只是拖慢了失败的时间,却增加了失败的可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败的危险会越来越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但吴明左思右想,始终下不了决心。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两夜,如果明天又是“明日再议”,那么也就不用“议”了,因为金军已经安营,等金军一分兵,一切都晚了。你攻正面金军,人家大可后撤,其他几路东西南北的四处攻击,难不成看着他们烧粮占城?

卫青站在门外,看着天空。时已二更,他仍是全无睡意。五万大军,难道就这样一步步被金军逼死吗?但他不是吴明,他不能做最后决定,怎么办?

他来回踱着步,心想要是金军能主动来挑zhàn

就好了,只是看金军稳稳的扎营,绝无主动攻击的意思,估计他们也是看到了分兵攻击这一招,所以才这么稳当的。

他长叹一声,正要回房,突然一个主意闪进脑海。这个主意实在太可怕,他一想到这办法,不由的全身打了个冷战。

“不行!”他不由叫出声来,急忙晃了晃头,把这个主意从脑袋里赶出去。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卫青眯起眼睛看去,黑暗中,只隐隐看到几个士兵在打架。

他叹了口气。

这几天打架的士兵多了起来,本来士兵们士气高昂,但大军在方县一驻就不动,士兵们的精力无处发泄,没有敌人可打,他们就互相打。士气正慢慢的被消磨。

卫青顿了顿脚。只能这样办了!他知dào

自己这样做有多危险,不但可能面临杀头,甚至可能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但没办法,为了五万将士,为了大汉河山,他只有拼了!他转身进屋,急急忙忙的换上一套便衣,又匆匆写了一封信塞在怀里,躲躲闪闪的出门去了。

次日,是战是守问题没有“再议”,因为金军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金军全军来攻了!

“全军备战!”吴明连续下令,“卫游击回归左三队,左三队居中,一、四队分列左右,二、五队为后,马牙将,顾将军有伤在身,请你多多辅助顾将军指挥作战!”

不得不说,吴明的指挥还是有方的。左三队有卫青在,可以当得正面主力,左二队的顾大将军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所以让马超辅助,而且把它放在后卫线上,至少不必冒一战既溃的风险。

各将领命而去。

卫青刚一到军中,刘安邦就下令:“卫游击,本队由你指挥!”

卫青暗暗叹气,他感觉自己好象是专职救火队,有危险就上,没危险就下。但不管是什么队,他现在又一次重任在肩。“得令!”卫青响亮的回答。

卫青骑在马上,看着远处。

远处尘烟滚滚,金军的骑兵正在慢慢向前涌来。左侧和右侧隐隐的也烟尘大起,看来这一仗金军是打算一战定胜负了。

按照吴将军的布置,左三队处于正中间的位置,左右两侧是一、四两队,这个布置最关键的就是中路的左三队不能败,一败下去就把左右两翼分割开了。

金军好象也看出了这个奥妙所在,他们的中路也同样向前突出,准bèi

接战。按金军的想法,既然你布置成这个阵势,我也这样布置,阵势的威力相互抵消,剩下的就是谁的士兵更有力了。而金军在这方面是占优势的。

问题是,他们碰到的是汉军的左三队,而左三队的指挥官现在是卫青。

“排弓列阵!”卫青见金军开始向前运动,当既下令。

弓箭手们立kè

上前排成三排,第一排半跪,第二排直立,两排持弓向前,第三排直立,持弓半向天。

金军的骑兵开始接近。轰隆轰隆的蹄声震的人心直颤。

滚滚烟尘中,金军的马队若隐若现,马与马间连一人的空隙都没有,虽然相距如此之小,却无一相撞,而且队列十分严整,侧面看去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如同一道击向岸边的波Lang一样,其纪律与素质让人惊叹。

白不信突然一把抓住卫青的手,从马上探过身体,在卫青耳边说道:“是铁甲马!”

卫青一惊,凝目细看,只见金军骑兵个个身穿重甲,从头到脚都覆盖着厚厚的铁甲,那些马连马的大腿上都盖着重甲。果然是铁甲马队!

卫青的心开始狂跳。

铁甲马队一向不轻易出战,是做为金军的精锐的,现在居然一上来就是铁甲马队,足见金军对此战的重视,也足见金军一击必胜的决心!这些重甲部队可不是普通弓箭能挡得住的,得换另外的办法才行!

“白都统,你马上去办这件事!”卫青立kè

向白不信下了一个命令。

“得令!”白不信领命。

“要快!我们会尽量死撑的!”卫青嘱咐。

“明白!”白不信当然明白,如果他不尽快的话,这一战即使不输,也要损失惨重。

“放箭!”眼见金军接近,虽然明知弓箭效果不大,也只能放箭。

箭如雨下,弓箭持续不绝的射在铁甲骑兵的身上,敲的铁甲当当作响,却少有能伤害到金军骑兵者。

“弓箭手后退,长枪队上前!”眼见弓箭无效,卫青只能用长枪来肉搏金军的铁甲马了。

铁甲骑兵越来越近。卫青的神色越来越严峻。

以长枪对付重甲骑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也看到了那些长枪兵紧张得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但他不能退,只能以命搏命了!

蹄声如雷,金军已经十分的近了,甚至可能清楚的看到他们身上的甲叶随着马匹的起伏而上下抖动。

当先的金军骑兵队长已经拔出了刀!

在他左右,金军士兵纷纷提起长枪,平平的架在马头上。重甲、铁骑、长枪、飞奔、集团冲锋,对付步兵的所有招法都在这里了。这就是金军胜多负少的法宝之一。

然而卫青仍没有应对的良策。

如果给他三个月时间来训liàn

和思索,他也许能找出办法——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但现在,他这个救火队长有危难时上无危难时立kè

拿下,根本就不可能找出破解的办法——除非白不信按时完成卫青布置给他的任务。

白不信完成了!“卫游击,成了!”白不信纵马狂奔而至,离着还有丈许就大声吼叫起来。

“全体向后撤tuì

,避开金军骑兵!”卫青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儿,他一带马,带着士兵快速后退。

几个脚步稍慢的汉军士兵躲避不及,被奔腾的金军马队直接冲在脚下,马蹄杂踏,汉军士兵大声惨叫着,却躲不开如雨而下的马蹄,转眼间肠破肚裂惨死。

为首的金军骑兵队长大喜,汉军队伍一退,队形已乱,这一下他们必然大胜。他高举腰刀正要欢呼,突然眼露恐惧,长声大叫!

汉军一散开,他立kè

看到,迎面的地上,长长短短的插着数百支长枪!

第三十二章 重甲铁骑

如果是面对步兵,这些长枪毫无意义。不但是因为它们插在地上可以轻松绕过,而且因为这些长枪都是枪头向下插入地面的,就算是撞上了至多也不过是疼一下而已。

问题是,现在是骑兵在面对这些长枪,而且是排着密集队形的重甲骑兵。

如此密集的队形,怎么分散绕过?马匹高速奔跑,前后相继,又怎么停下?更何况重甲骑兵虽然防护十分严密,一般的武器难以攻破,但它有一个十分重大的缺陷:由于盔甲太重,一旦高速前进就很难停下,一旦跌倒就很难站起,而且这全身重甲的骑兵,唯一完全没有防护的地方就是战马的腹部,问题是,那些枪杆正冲着战马的腹部!

现在,这些无法停下,无法分散,无法在跌倒后站起的骑兵正笔直的冲向这些长枪!

扑!扑!扑!

一连串低沉的声音,那是枪杆从没有防护的战马腹部刺入的声音,接下来是一片马的惨叫哀鸣,然后是一排排,一片片的重甲骑兵相互撞击、跌倒和嚎叫的声音。

“击鼓,冲锋!”卫青眼见数千金军的铁甲马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立kè

下令冲锋。

“杀啊!”早已憋了一口气的汉军士兵们大声呐喊着向前冲去。金军的铁甲马如果直立,汉军士兵根本无法伤到他们,但现在这些金军的兵马都跌倒在地,厚重的盔甲把他们牢牢的盯在地上,挣扎不起,个个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汉军士兵们个个成了铁匠,抡起手中的武器一下下的击在他们的铁甲上,一下不成就再来一下,一处打不破就换一处,包裹在铁甲里的金军士兵成了沙袋,被汉军士兵打的不断长声惨叫,多有被打的全身骨断筋折却仍一时不死者。这最强的防护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吴明坐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左三队的攻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将军,是不是应当全军攻击了?”一边的将领也有些急不可耐了。

“不要急。”吴明一指金军方向:“他们还只出动了中路军,我们还要等一等。”

战场上形成了冰火两重天。中路,汉军士兵拼命屠杀金军,而左右两翼,无论是金军还是汉军,都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场屠杀。

卫青正指挥士兵前进,李广全身是汗的来到他眼前,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铁锤,锤头都有些弯曲了,看样子他正在努力学习打铁技术。

“大帅为什么还不下令全军进攻?”李广的眉毛上都往下滴着汗水,大声问卫青,“卫游击,应当派人去提醒大帅!”

“不要急!”卫青高声回答着,在一片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想对话真是够困难的,“大帅在等金军两翼部队行动!”

李广晃了下脑袋,扭头就走,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汉军先行动,只好大声说道:“我去打铁!”

卫青无声的笑了笑。

这就是指挥的艺术,既然自己一方中路已经胜利,金军想中路对中路左路对左路右路对右路的对战就不可能了,那么,等它们先变阵,再有针对性的改变,这是最好的保持优势的办法了。有时,先发可以制人,有时,后发也可以制人,就看将领的能力了。

“排成横队,杀光金军,不要漏掉!”卫青大声发令。

汉军士兵迅速排成数十排,第一排向地下一击后绝不再击,而是立kè

向前,第二排紧接着再向地下一击,一排排的士兵毫不停留,也毫不留情的向地下击打着。金军士兵不停的哀嚎,一些金军士兵拼命想爬开,却无法摆脱重甲的累赘,急的连声大叫。

卫青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前方。

他并不仅仅是要报复金军才这样做的,更重yào

的是,他要让左右两翼的金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慢慢的砸死,直到他们忍受不了变阵为止。现在,优势在汉军一边,而且要逼的他们更加被动!

金军终于受不了了。随着一阵号角声,金军左右两翼各三分之一冲出,向中路汉军直冲过来。

“结步盾阵!”卫青立kè

下令。

“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少。”白不信一直跟着卫青身边,此刻听到卫青下令结成利防御不利进攻的步盾阵,急忙提醒。

“但他们的怒火比我们高。”卫青答道。

不错。这两路金军合起来也只有六千人,中路汉军有万人,要多于对手,但这两路金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慢慢砸死很长时间再冲上来的,他们心中的怒火绝对是十二分的旺盛,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与他们对攻的。

“结阵!”白不信只听了卫青一句,立kè

就明白了,他急忙吆喝着和李广花荣一起组织阵势。

汉军士兵们迅速收缩阵形,大盾在外,长枪第二,铁锤弓箭按序排列,转眼间组成五个大阵,成梅花形排列。

金军到了。离的近了可以看到,金军士兵们个个双眼血红,拼命冲过来,试图攻破汉军的防守。

但这个形如铁桶的阵势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远的受到弓箭攻击,近的被铁锤和长枪打到,侥幸冲到阵前的,面对着看不到对方士兵人的大盾无能为力,只能奋力向盾牌上连砍带刺。

号角声再起,金军的后备军也调动起来了,五千后备军呐喊着压了过来,总人数上已经超过了左三队的汉军。

“合阵!”卫青站在阵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金军再次添兵,立kè

下令。

五个大阵相互靠拢,不一会儿合成三个大阵,成品形排列。金军虽在人数上微有优势,却仍是无法突pò

汉军的防守。

花荣带着一队士兵从左向右运动,正好经过卫青身边,他冲着卫青叫道,“卫游击,也该总攻了吧?”

卫青一摆手,没有回答。他心里清楚,现在金军的力量还没有空虚,目前他虽然击败对手中路,又吸引了一万多金军,但金军的阵势仍然稳固,如果现在汉军发起总攻,一时半会儿的仍是难以取胜。

还要再忍一忍!

金军的攻击虽然不是全部无效,但效果却非常的差,在汉军的步盾阵前,重重叠叠的倒下了上千具尸体,但汉军阵势仍是没有任何混乱。金军有一些受挫,攻击力开始减弱。

“左右阵向前!”卫青敏锐的抓住这个变化,立kè

下令左右两阵向前移动。

战场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成品字形防御的汉军,现在成了一个一字形,如果再往前,就形成倒品字形,这时左右两阵一合,中间的金军就得被包围屠杀。

号角声再起,一万金军从左右两侧同时攻上。

卫青喜上眉梢。

你错了。卫青心里暗暗对金军主帅说道,如果你现在下令后退,也不过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你不肯后退却反而增兵,这一次,你大错特错了!

“结成圆阵!”卫青再次下令变阵。

三个大阵开始变化,不一会儿成了一个圆形。三千汉军士兵列阵在圆形中间,哪里出现危机就堵哪里,哪里金军想重点突pò

就增强哪里。

战场上,两万金军团团围着一万汉军血战,然而两万金军却偏偏就不能攻破这一万汉军的防御!

号角声再起。突然间蹄声如雷,只见五百金军轻骑兵向圆阵直冲过来,当先一人威风凛凛,正是卫青的“老相识”扎木合!

卫青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阵势,对付一倍的金军是没问题的,甚至再多一倍也可支撑,但对付骑兵却不行,因为这个阵势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灵活,敌人骑兵不必直接攻击,只要绕着这个阵势转几圈儿就成。因为你根本跟不上骑兵的速度,也就没办法调动军队在敌人可能的突pò

口上防御。卫青与扎木合交过两次手了,深知此人勇猛顽强,如果他不惜一切代价直冲上来,虽然金军骑兵只有五百人,但凭借马匹的冲击力,至少能把这个阵势冲开一个口子,而这个阵势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会全部崩溃!

卫青的额头开始见汗。这是骑兵与步兵的天然差距,特别是在结成这样一个步盾阵的情形下,更是无法防御。怎么办?他不能改变阵势,外面两万金军正紧挨着他的阵势攻击,只要一动就会被攻破,又不能不改变,否则对方的骑兵一定攻破自己的阵势。

“防住,防住,不要乱动!”李广的大嗓门响起,他正拼命组织士兵封住一个刚刚被冲出的小缺口。要命的是,扎木合也看到了这个小缺口,他大吼一声,腰刀一挥,带着五百骑兵直向这缺口冲过来!

“堵住!”卫青没别的办法,立kè

向前一指。

白不信带着一千士兵冲了上去。

第三十三章 致命指挥

扎木合一马当先,直冲缺口,身后的马队纷纷杀到,一时间缺口处大乱,汉军士兵与金军士兵相互纠缠在一起,什么刀枪都已经用不上,双方开始用拳头,用膝盖,用嘴。

卫青的后背上都是冷汗,缺口随着混乱而不断扩大,再有片刻就要崩溃了!

“全部后备队上去!”卫青大喝。

剩下的汉军后备队全部冲了上去,但这只能加剧缺口处的混乱,眼看着这个阵势就要被打开了。

鼓声大起!吴明终于下令总攻了!

卫青这一支万人队,击败了金军一个万人队,吸引了两万金军,金军现在能动用的只有两万人,而汉军能动用的人数正好是他们的一倍,四万。并且,由于金军两万人与汉军左三队纠缠在一起,就算想撤下来也很难,正是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一左一右,两个万人队同时向包围左三队的金军发起攻击,另外两个万人队则分列在这两队外侧紧紧相随,以防金军未动部队的攻击。这一下形势立kè

大变,中间是左三队,外面是两万金军,再外面是两个汉军万人队,往外是两个汉军万人队防备着没有动用的两万金军。这个层层叠叠的局面中,两万包围汉军左三队的金军是最危险的,现在不是他们包围汉军,而是被汉军里外合围。

卫青纵马向前,直冲缺口。

现在已经没必要再死撑着这个阵势了,只要在任何一个方向上突pò

金军队形与外面的汉军取得联系,金军就立kè

被分成两段,此时的胜负态势完全逆转,他要领着左三队对金军展开全面反击,而最好的突击点,正是刚刚被扎木合攻破的所在,因为金军的队伍已经陷在了这里,而他的全部后备队也在这里,况且,这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单挑扎木合的机会!

汉军士兵眼见形势变化,金军已被包围,精神大振,一时间呐喊声四起,白不信、花荣和李广带领各自部下纷纷杀出,现在这个步盾阵的确是破了,但金军却已经势危了。

卫青没有理会其他地方的战斗,他没必要再理会,只要再过得片刻,就是又一场对金军的屠杀,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扎木合。

他纵马前行,直冲扎木合,心中呐喊着:林都统,我来给你报仇了!

扎木合也看到了卫青,他的眼中也泛起血丝。他没有忘记自己被俘的屈辱,今天他要复仇!

两个人,两匹马,如疾风一样对冲过来,当的一声,扎木合的腰刀对上卫青的剑,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卫青感觉手腕和虎口一阵发麻。好大的力qì



他手一抖,兜转马头,再向扎木合冲去。

四下里,金兵已经大乱,个个来回乱跑着,向前是左三队汉军,向后是汉军两个万人队,他们成了夹在两块铁板中间的老鼠。

卫青与扎木合再次两骑相交。卫青一侧身,剑斜着劈向扎木合的腰。扎木合一惊,突然向后一仰,整个身体几乎和马背平行,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好厉害!”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再来!卫青再次掉转马头。

一阵短促的号角声响起,金军士兵放qì

了向前攻击,拼命向后,试图突出一条血路。

扎木合大吼一声,马头对准卫青,腰刀挥舞,准bèi

再次冲锋。

卫青平端长剑,眼睛紧紧盯着扎木合,只等他一动就立kè

冲上去。

扎木合催动坐骑,又要冲过来了!

卫青催马向前,这一回他打算迎面冲击,不和扎木合交错开,因为他看到身边已经没了金军,金军正在败退,即使两人都落马,扎木合也是在汉军的围困中。他可以牺牲自己,但一定要让扎木合落网!

扎木合刚一催动战马,突然一带缰绳,战马划了个弧线直向金军的突围士卒冲去,卫青这一下出其不意,马匹跑起来又不能立kè

停下,等他收住战马,扎木合已经没入了金军士卒中。

卫青恨恨的抽了一下缰绳。

这扎木合还真是老奸俱滑,眼看自己落单,心知没有胜算,先是假装要和卫青再战,待卫青冲起来突然转过马逃掉,在大怒中仍能如此审时度势,还真是个劲敌。

卫青举目四顾,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十分清晰,被内外包围的金军已经完全溃散,除了一小部分突围逃掉,其他的基本是或俘或杀,再过一会儿整个这两万金军就一个都不剩了,此时这一块战场上已经只是打扫战场,没有大的战斗,他的左三队已经和另外两队,也就是左一队和左四队汇合。只要稍加整顿,就可以投入对另外两万金军的攻击中去。

左二队和左五队的战斗则正打到高潮,两万金军拼命向前,试图突pò

两路汉军去救援,但这种救援可能性实在太小,可说是知其不可而为之了。

“整队!”卫青大声发令。

此时不必吴将军下令,人人都知dào

该怎么办,立kè

整队,去全奸敌军,来个大胜,这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

“卫游击,那边有情况!”白不信突然手指远处大叫。

卫青急忙看去,一瞬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左二队汉军正在后撤!

这怎么可能?四万多人对阵两万人,而且是把对方分割开了,左二队紧贴着左一队,就算失败也完全可以得到左一队的支持,而左一队现在已经和左三队会师。无论如何左二队也没有后撤的道理!

“怎么回事?”卫青也不知dào

是在问谁。

“别忘记左二队谁是主帅。”白不信只回答了一句。

卫青仍是不敢相信。

他知dào

左二队的主帅是顾卫东,也知dào

顾卫东胆小如鼠,但顾卫东毕竟不是白痴,如此大好的形式,他安居阵后,怎么可能下令后撤?何况还有马超在一边辅助,不可能,这简直是不可能!

但这个“不可能”的事就发生在卫青眼前,左二队一退,左一队的侧翼立kè

暴露出来,好在金军兵力不足,并没有分兵,而是全军紧追左二队。

卫青正在吃惊,一匹快马已经奔到,是一位传令官:“卫游击!”传令官急的满脸是汗,“大帅有令,左二队后撤,大营危急,令你立kè

全军往救,无论如何要保住大营!”

卫青一惊,向左二队后方看去,果然,左二队正退往大营方向!

“这个混蛋!”卫青气的破口大骂。

“全军轻装,全速前进,要赶在敌军攻入大营前截住他们!”卫青怒吼。

战场上,左侧,左四队与左五队包围着金军一万士兵苦战,而右侧,卫青带着左三队拼命向大营飞奔,左一队横向冲击,试图截断金军,减少金军冲击大营的兵力,左二队则坚定的向后撤tuì

着。

卫青催马向前,带着百多骑兵越过步兵疾进,一边冲一边不断的在脑袋里自问:顾卫东为什么撤tuì

?但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顾卫东撤tuì

的原因。

顾卫东之所以撤tuì

,正因为左三队的处境。

眼看左三队陷入两万金军的包围,顾卫东不由冷笑,卫青,你也有今天?

然而事与愿违,正当左三队眼看着就要崩溃时,吴明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他只能执行。眼看左三队已经开始反击,顾卫东的心理失衡了。

他,一个常将军,却数次收拾不了小小的伍长,就在战前会议上,他还强烈反对出战,现在却眼看着要胜利了。他受不了了。

“全军后撤!”他果duàn

下达命令。

传令官又问了一次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马超正在前面指挥作战,命令传到,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后撤?谁的命令?”

但无论是谁的命令,士兵们已经开始后撤了,马超大声怒吼,但他不敢立kè

冲回去找顾卫东,因为他现在是前锋线上的指挥官,一旦他全速后撤,带来的结果可能是前军直接崩溃。他只能指挥着士兵分批相互掩护后撤,心里恨不得立kè

把顾卫东的脑袋砍下来。

顾卫东在后卫线的后面安然后撤,他才不管究竟谁会战胜呢,反正不能让他顾卫东顾大将军丢了面子,不能让他恨之入骨的人胜利!

一个传令官飞奔而来:“顾将军!大帅令你立kè

停止后撤,全军反击!否则军法处置!”

吴明能对顾卫东说出“军法处置”的话来,足见他有多愤nù

了。但顾卫东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军法处置,大不了就是训他一顿,军法,军法是谁?他爹爹啊。他爹爹就是军法,你吴明算老几?

“告sù

大帅,我正在努力整顿部队,一经完成立kè

反击。”顾卫东悠悠然的答道。

传令官的下巴差点惊掉。但他只是个传令官,只好掉转马头去向吴明汇报了。

卫青率领着一百骑兵首先抵达大营。此时已经有一小股金军绕过左二队冲到营前,正和守门汉军血战。

卫青大喝一声,挥剑冲上,带着骑兵连杀带赶,赶走了金军。

第三十四章 营门阻击战

不远处,白不信带着几十名士兵也冲了上来。这一轮狂奔,左三队已经队形全无,谁跑的快谁就先到,谁先到谁就先投入战斗。

“白参将,请代替我在此指挥,无论如何不能让金军进大营!”卫青大叫。

“得令!”白不信没有问为什么要他代替指挥,他本就不是个多嘴的人,现在也不是多嘴的好时机。

卫青单人独骑打马进营,现在也不能再遵守营内不得驰马的规定了,他一路疾行,直奔江侍郎的帐篷。

远远的卫青就看到江小玉一身盔甲,手执长枪站在帐篷外,看那神情,好象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卫青实在不知dào

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这时候可不是这位大小姐展示她女中豪杰功夫的时候。“江小姐,请你保护江侍郎速速出营!”卫青大叫。

江小玉眉毛一扬:“放心,我爹爹没事,金兵来了?”边说边用力提着那杆枪。

“金兵进不来!”卫青大声回答,但明显的底气不足,“只是眼下的情形,还请江小姐帮忙保护侍郎大人转移为好!”

江小玉正待答话,身后却传来江侍郎的声音:“好,我这就走。卫青,你去作战吧,我的护卫有数百人,都是身经百战,保护得了自己。”

江小玉的嘴嘟了起来。

眼看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不让她去作战,而是临阵脱逃。

卫青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金军唯一能威胁大营的只有这支部队,江侍郎只要离开大营,不往金军来袭方向走,就一定能保证安全,何况他还带着数百精锐卫士。

“侍郎大人,军情紧急,请立kè

动身!”卫青也顾不得礼貌,大声催促。他的身后,营门口的喧哗声越来越响,汉军与金军正在拼命争夺营门。

“明白。”江侍郎心知此时他在营中是最大的累赘,当下答yīng

一声,向卫士下令集合,准bèi

出营。

江小玉眼见自己作战的希望是完全没有了,无可奈何,突然快步来到卫青身边,向卫青低声说道:“你要多加小心!”

卫青心中一阵感动,他也低声答道:“放心!”

江小玉和江忠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了。

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卫青呆呆的看着江小玉的背影,心中有一些失落。

他知dào

,江小玉这一走,一定是直接回京了,这个又刁蛮又任性,却又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以后还能再和他相见吗?

营门口的喧哗声越来越响,卫青没有办法继xù

呆立下去,他拨转马头,直冲营门。

营门口,尸体纵横,金军和汉军就在自己人和敌人的尸体上血战着,每个人都全身是血,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在这小小的营门前,双方殊死拼杀着。

卫青身上全是冷汗。

眼看着金军越来越多,左一队虽然拼命截断了金军的队伍,但仍有数千金军攻到营前,而此时整个左三队是一批一批到达的,每一批的人数和金军比都处于劣势,现在几乎就是把明明处于优势的人分开,一点点的喂给金军吞食。但他又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如果停止了这种投入,金军立kè

就会攻入大营,整个汉军的信心都会因此崩溃,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任卫青有千条妙计,此时却只能是一愁莫展。

卫青一剑砍翻了第三个攻到他身边的金军士卒,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和手下死撑到底,要么挡住金军,要么他就成为营前的尸体之一,让金军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卫青身边的汉军士兵越来越少,金军士兵越来越多,眼看着金军已经把汉军逼到了门内,再过得片刻,金军就要攻入营门了!

号角声响起!随着呐喊声,左二队开始反击了!这一下反击正是时候,金军此时正堆积在汉军大营门前,这一下反击,整个把金军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卫青长出一口气:这个顾卫东终于反击了!

可惜的是,这一回卫青料错了。

顾卫东不是主动下令反击的,他是不得不下令反击。

顾卫东下令全军后退之后,又拒绝了吴将军要求他立kè

反击的命令,他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战场。

战场上的形势很明白,一万金军一半被左一队拼死截断,一半和左三队在大营门口纠缠着。而他的左二队则安闲的在一边列阵等待。至少目前,他没有受到金军的威胁,所以他决定再等等,至少等到左三队完蛋了再出击。

马蹄声急,一个将领扬眉怒目的冲了过来。正是马超。

“为什么下令撤tuì

!”马超连官衔都不称呼,直接对着顾卫东大吼。

“本将军自有道理。”顾卫东无比淡定的答道。

马超怒了。他突然拔剑,剑锋抵住顾卫东的喉咙:“下令出击!”马超的面孔扭曲着,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

顾卫东一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过了片刻,他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位牙将居然想威胁他!

马超没有回答,他手中的剑轻轻一动。

顾卫东不由叫出声来,一滴血顺着剑尖流下。

“你,你不要命了……”顾卫东的脑袋用力后仰,嘴里结巴着。

“我不要,你要不要?”马超的剑紧随着顾卫东的咽喉,一点也没有离开,他的回答和他的剑一样锋利。

顾卫东的脸上流下冷汗。

他最怕的就是不要命的。

“那,那就反击好了。”他细细的、柔柔的说道。

这不是因为顾卫东嗓音小,而是因为他不敢张大嘴,否则那剑尖可能就刺入肉里。

“反击!”马超立kè

大声下令。

吴明终于长出一口气。

他正准bèi

直接冲到左二队去当场拿下顾卫东。还好,左二队终于反击了。

战场上的态势终于确定。

左三队先消灭了中路最强的金军一万人,然后,围攻左三队的两万金军又被消灭,前来救援的两万金军则被汉军分成两半团团围住,其中由左四队和左五队围住的一万金军已经崩溃,要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没,而现在唯一占优势的一万金军被左一、左二、左三三队分成两块围住,这一战,金军不但无法全身而退,甚至不能保证残兵败卒生还。

吴明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

日正当午,炎炎烈日烤着大地,在明亮的阳光下,数万人的血流进泥土。这里是今天中午唯一一块不会被阳光烤得干裂的土地,因为人的鲜血让这里的土地保持了湿润。

战场上,战斗开始进入尾声。

约二三千金军残兵幸运逃脱,绝大部分金军在这一战中死去。五万金军,至少四万五千以上被歼灭,自汉金开战以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大胜。

但是,汉军自己的损失也的确不小。其中以左三队损失最大,近半数死伤,整个汉军投入作战的五万人,损失近二万,占总兵力的近四成。当然,损失最小的是左二队,在顾大将军的英明指挥下,这支部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站在一边看风景,成了损失最小的一队。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顾大将军的英明指挥,左二队的损失绝对没有这么少,但同时,整个汉军的损失也绝对没有这么多。

顾大将军也许不想证明自己的英明,但他要证明自己的权威。吴明还没有下令召唤顾卫东,顾卫东自己已经来了。

“吴叔叔!”顾卫东一见吴明,眼中立kè

涌出泪水,他努力抬起头,向吴明展示自己脖子上足有五分之一寸长的伤口:“马超以剑威胁我,意图叛乱,我已经下令抓起他来,请吴叔叔定夺!”

“来人!”吴明一点没有犹豫,“放了马牙将,传我命令,左二队由马牙将指挥,把顾将军抓起来,先行关押,等待本帅定夺!”

顾卫东被士兵绑走了,一路上连连大叫着:“我爹爹是兵部尚书!”

吴明连吸了几口气,才算忍住追上去一剑砍了这个混蛋的冲动。“卫青在哪里?”吴明看到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有组织的抵抗,几位常将军都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却独独不见卫青,心中暗惊,生怕卫青有个三长两短,急忙向刘安邦发问。

“他在照顾伤兵。”刘安邦答道。

吴明不由得点了点头。

大胜之后,不是炫耀自己,而是首先想到伤兵,如此将领,怎能不得人心?这样的好将领,又有勇有谋,以后只怕绝非一个参将能相抵的。

坦率的说,吴明虽然连连点头,但心里却只有一半的赞许同,另一半多少可算是嫉妒。至少,他吴明就做不到这一点,而其他常将军也没做到,因为他们现在都在吴明身边,而不是在伤兵身边。

不过,无论是吴明、刘安邦或者其他任何一位将领,绝对没有人能猜得到卫青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急于照顾伤兵,事实上,卫青并没有想要现在照顾伤兵,因为他知dào

战斗结束后首先要做的是到主帅处汇报和听取命令。

第三十五章 请你杀了我

卫青之所以急于在此刻照顾伤兵,是因为他在伤兵中发xiàn

了赵有力的女儿赵月如!

战斗结束时,卫青正要前往吴将军处,却被白不信派人叫住。白不信没有亲自来,只是派了一个士兵,转达他的一句话:“请卫游击立kè

赶来。”

“带路!”卫青一点犹豫都没有。如果白不信要求他立kè

赶到,他绝不会多休息哪怕一呼吸的时间,因为那一定意味着有极为重yào

的事情。

事实证明,卫青没有猜错。

白不信在收拢士兵时,发xiàn

了一名伤兵,他本是打算帮这伤兵裹一裹伤,然后叫人送到军医处去。但这一裹伤却让他惊呆了:这伤兵居然是个女人!这女人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却仍低声念着一个名字:“卫青……卫青……”

于是白不信立kè

叫过一名士兵,让他传话,要卫青立kè

赶来。

卫青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虽然她的脸上满是血污,但卫青清楚的记得,这张美丽的脸曾经因愤nù

而扭曲,因悲哀而抽搐。正是她,赵有力的女儿赵月如。

白不信看到卫青的神色就知dào

,这个女人和卫青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不过,老练沉稳的白不信这一回也犯了错误,他以为卫青和这个女人之间产生了感情。这也难怪,一个女人重伤倒地,却仍念念不忘记卫青,换了谁谁都会这么想。他轻轻的把一件东西递给卫青:“这是她的。”

卫青顺手接过,不由一呆。那是一只耳环,一只被江小玉形容成十分廉价的耳环!

卫青虽然对耳环没什么研究,至少也能分辩出,这只耳环和数日前那个刺客遗失在地上的耳环明显的是一对。

原来,想刺杀他的正是赵月如!

卫青轻轻叹息。他猜得到大致的情形:赵月如心中恨极了卫青的杀父之仇,当日在赵家庄没有机会杀了他,正好汉军招兵,于是女扮男装从军,她行刺卫青不成,却在这场大战中身负重伤,意wài

被白不信发xiàn

。真不知dào

以赵月如的美貌,是如何瞒过招兵者和同来的士卒的?身居男人的世界,她又如何保守自己的秘密的?卫青呆在那里,一时间思绪万千。

“卫游击,她的伤很重。”

白不信看到卫青站在那里发呆,出言提醒。

卫青心中一惊,向赵月如看去,她的伤在腰部,鲜血染红了衣衫。他咬了咬牙,望向白不信:“白兄,请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白不信一点没有犹豫:“卫贤弟,放心。”

卫青没有称白不信为白参将,白不信也没有称卫青为卫游击。因为他们现在是以兄弟之情在保守着一个严重违反军纪的秘密。白“参将”也好,卫“游击”也好,都不能违反军纪,但白“兄”和卫“贤弟”则不一样,违反军纪,兄弟两个人的脑袋一起掉好了。

卫青把赵月如抱起,打起马来,向自己的营帐跑去。他要救活这个女人,更要保护好这个女人,哪怕因此被杀头也在所不惜。

白不信看着卫青的背影,眉宇间现出一丝忧虑。因为刚才卫青的表情真的不象是一个青年男子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的表情,他看不懂卫青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焦急、迷惘、惊讶和关心的表情。卫青和这个女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对卫青念念不忘?如果她伤重而死,卫青会如何?如果她被发xiàn

,卫青要如何逃避军法处罚?白不信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向卫青发问过,但这些问题却是他急于知dào

的。不过,在他急于知dào

的问题中,并没有“如果这女人被发xiàn

,我自己如何逃避军法处罚”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卫青的生命比他的生命更重yào

,因为,卫青是他的好兄弟!

一连三天,除非绝对必要,否则卫青几乎足不出户。他的双眼因连续熬夜而布满了血丝。

赵月如就躺在卫青的床上,卫青把自己的被褥都给了赵月如,他自己实在困了就在地上合衣而卧。只要还睁着眼,卫青的目光永远注视着赵月如。赵月如的一声咳嗽,一声呻吟,都让卫青立kè

冲到她的身边。

第三天,赵月如终于清醒过来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卫青。她立kè

伸手,想抓过剑来,这才发xiàn

,原来自己已经不在战场上了。这是谁的帐篷?是谁帮她裹了伤?她感觉自己好象不久前刚刚喝过水,只是不知dào

,是谁喂给她的?她好象能猜得到,但又不肯承认。因为这一切只可能是一个人做的:卫青。

赵月如提气想要说话,却不小心触痛了伤口,不由呻吟了一声。

卫青看着赵月如,慢慢的说道:“我知dào

你想杀我,我也知dào

你曾试图杀我却没有成功。但现在,你还没有能力杀我。如果你真的想杀我,那就好好养伤,伤养好了,才有杀我的可能。”

赵月如没有回答,她咬紧牙关,小心的移动手臂,以免再次碰痛伤口,她慢慢抓过一边的水杯,向卫青掷了过去。

哗啦一声,水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卫青的脸虽然离她不足二尺,她却仍无法把杯子扔到卫青的脸上。这一下使力大了,再次牵动了伤口,她痛的眼前发黑,不由紧紧咬住嘴唇。

卫青看着赵月如,心中五味杂陈。他在想,如果是自己的父亲被人杀了,他会如何?看到赵月如终于缓过了这口气,卫青伸手把挂在一边的剑拔了出来。

赵月如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她直直的盯着卫青。她在等着卫青那一剑,虽然她没有能够报得了杀父之仇,但她也已经尽lì

了,她等待着眼前这个恶魔用穿心一剑把自己送到另一个世界去,在那个世界里,她的父亲和她不久前病死的母亲在等着她。她们一家人要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卫青反手,把剑柄递向赵月如:“赵姑娘,如果你现在真的能够杀得了我,就请试试。”

赵月如呆住。

她没想到卫青居然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接剑。因为她自己也知dào

,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力qì

拿得起剑,更不可能去刺卫青。她咬着嘴唇转过头去,不去理会卫青。

卫青无声的笑了笑,慢慢收起剑:“赵姑娘,你现在最好安心养伤,哪怕为了能够尽快有杀我的力qì

。”

看到赵月如仍然对自己不加理会,卫青也感觉有些无趣,他自言自语道:“我这就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说罢转身就走。

将到门口,他又回转了过来,从一边拿过一个水杯,在里面倒好水,轻轻放在赵月如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才再次出门。

赵月如没有去看卫青,但她的脑海中却有许多事想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卫青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又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的伺候自己?为什么明知自己是来杀他的,甚至知dào

自己已经行刺过他一回,却仍这样毫无怨言?难道他是心中有悔,又或者是良心发xiàn

了?

她急忙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下去。无论卫青有没有后悔,无论他再做多少补偿,她父母的命是无法救回来的。这不是卫青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裙子,这是血海深仇,一句道歉,或者几天的照顾是无法相抵的!

她现在真想立kè

爬起身来,哪怕睡到露天也绝不躺在仇人的床上,但她却无力行动。可想而知,这三天来,她一直就在卫青的床上,听任卫青摆布,不但无力反抗,而且卫青在给自己裹伤时也一定顺便把自己的肌肤看了个够。她恨的把嘴唇都要咬出血了,真不知dào

为什么老天爷是这么的捉弄人,偏偏就让卫青发xiàn

了她,偏偏就让她在这样的时候无力行动,她真希望三天前自己在战场上战死了,至少不至于象今天这样任人侮辱!

可惜的是,她没有办法让时光倒转。她恨恨的“呸”了一声,下定决心,绝不喝卫青一口水,不吃他的一口饭,宁死也不能屈服。

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赵月如立kè

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她虽然打定主意不吃一口饭,但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一时羞愧的她脸上发红。她用力扭着头,嘴里冷冷的说道:“卫青,你不必假惺惺的,本姑娘宁死也不会吃你的饭。”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赵月如耳边响起:“第一,我不是卫青,第二,这是汉军的饭,不是卫青的饭。”

赵月如一惊,急忙转过头来,不由脱口而出:“白参将!”

赵月如做为新兵,正好被分在白不信的手下,因此她认识白不信。现在居然不是卫青,而是白不信端着一碗饭菜坐在她身边,让她一下子手足无措。

她感觉脸上发烧,一时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白不信微笑着,但那笑容里却好象有着深深的忧虑:“姑娘,这几天只怕要由我来照顾你了,卫青被抓走了,原因我不清楚。”

第三十六章 难道是汉奸

卫青的确被抓走了,而且是吴明亲自下令抓人的。

卫青走出帐篷,要去看看他特别嘱咐的病号饭做好没有,没走多远,几名士兵一路小跑来到他身边,带队的正是白不信。

“卫游击,”白不信慢慢说道,“吴将军亲自下令,要我把你抓起来,直送吴将军处。”

卫青一呆,他没想到他私藏赵月如的消息会泄露的如此之快,不由向白不信脸上看去。

白不信轻轻摇了摇头。

卫青的心中暗暗吃惊。

白不信明白卫青的意思,卫青是在询问,是不是因为赵月如的事情而抓他?白不信否定了这一点。

卫青也想明白了,吴明这次下令抓他,至少目前绝不是因为赵月如,如果是因为赵月如,白不信也会一样被抓,吴明又怎么会下令白不信抓他?何况他刚刚离开赵月如,如果是因为赵月如抓他,赵月如也不可能仍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导致吴明会亲自下令抓他,而这种可能性是只有卫青一个人知dào

的。想到这个可能,卫青的心都凉了。如果真是这个原因抓他,那么,他必死无疑。

他向自己的帐篷看了看,对白不信说道:“我正要去看我特别嘱咐的饭菜做好了没有。”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旁人听了自然莫明其妙,但白不信明白,卫青看向他的帐篷,意思是他挂记着那个姑娘,而他特别嘱咐的饭菜,就是病号饭,他的意思是说,让白不信帮忙照顾那个姑娘。

白不信立kè

回答:“我去看,在你回来之前这件事我会负责。”

卫青点了点头,他明白白不信所说的“这件事”是指哪件事。“走吧。”他冲着几个士兵说道。

白不信没有亲自押送卫青,因为吴将军只要他负责抓卫青,没有要他负责押送,他招手叫过一个士兵,在那士兵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那士兵领命而去。

白不信安排完毕后,就开始兑现给卫青的承诺,亲自端了病号饭去喂赵月如。

卫青则被关在吴明特别安排的一个帐篷里。

吴明没有见他,也没有把他关入牢中,只是安排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帐篷,在帐篷四周布置下岗哨,既不准卫青走出帐篷,也不准别人走近帐篷。

没有人知dào

卫青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除了下令者吴明和被抓的卫青。

吴明的心中十分、十二分的为难。他不能相信这样的事是卫青干的,无论如何这是不可能的,是违背常理,甚至是违背常识的,但眼前的证据却那么清楚,让他实在不知dào

该相信什么。

这证据是一封信。

如果这一次金军不是如此惨败,这信是不会落入吴明手中的,因为这信是在金军元帅的帐中发xiàn

的。金军元帅匆忙逃走,根本没来得及回营,他帐中的所有东西都成了战利品,而在一堆金银珠宝中,这封信却十分的刺眼。

这信是用汉语所写,封皮上书:“呈金军大元帅”,信内先是恭维一番金军兵强马壮,然后曝出重大机密:“今汉军军心不定,将无战心,如大元帅举兵来攻,可一战而定也。”

写信之人一看就是汉人,而且明明的是汉军中的高级将领,不但清楚汉军对敌情讨论时的犹豫,而且知dào

吴明已倾向于守而不攻。信中所提供信息之准确和详实,不由人不相信。

吴明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原本按步就班慢慢扎营的金军会突然全军来攻,原来是有内鬼!侥天之幸,这一战汉军大胜了,但这个内鬼是必须抓出来的!

吴明第一个怀疑的人是顾卫东,在这些将领中,只有这位顾大公子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然而,吴明很熟悉顾卫东的笔迹,这个笔迹明显不是顾卫东的。

于是吴明亲自调来各将领的公文一一对照,结果是,无一符合。于是,吴明想到了卫青。

既能知dào

如此高级的机密,又不是高级将领,只有卫青一个人。然而在对照卫青笔迹之前,吴明认为自己不过是在做一个无用的工作。很明显,如果卫青是这个汉奸,那么汉军早就大败了,他吴明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很难说。如果不是卫青领着左三队一路血战,汉军能有如此大胜?大营能安然无恙?江侍郎能全身而退?所以吴明真的不认为自己能在卫青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然而,事实却是,卫青的笔迹与此信居然是一样的!

当确认了卫青的笔迹与这信一样时,吴明只是叹息了一声。他认为自己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居然连笔迹都看不明白了,真的到了该告老还乡的年纪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请自己的书记来对比一下这两个笔迹。

结果是,书记也认为这两个笔迹是一样的。那书记甚至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来比较。他把卫青公文中的字和这封信的字相比,找出同样的字来,一一对比,结论是:这绝对就是一个人写出来的,有的字甚至连笔划的错误都是一样的。

吴明只好下令把卫青抓起来。

但他仍不敢认定卫青就是这个汉奸。这不是因为事实,事实已经足以证明这封出卖汉军情报的信就是卫青所写,而是因为一个基本的逻辑:打败金军保住汉军大营几乎全仗卫青之力,如果这样的人是汉奸,那么谁又不是汉奸?

所以吴明左右为难。他想当面问卫青,却又怕卫青一个不承认,让他无法招架,想要说服自己这个汉奸一定不是卫青,却又无法否定这活生生的证据。他只好在大帐中团团乱转。

“叫白不信来!”连续转了七八个圈后,吴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者说,他决定进行一次赌博。

白不信衣服上带着菜叶,匆匆忙忙的来到吴明的大帐。

他总算让赵月如吃了一顿饭,毕竟他不是赵月如的仇人,所以赵月如不但吃了饭,还喝了点水,并且告sù

了他自己姓赵,是赵有力的女儿。

白不信很快就把卫青和赵月如之间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至少他是知dào

赵有力这个人的,那是卫青亲手杀的唯一一个汉军士兵。

不过他还没有想明白如何劝解赵月如为好,吴明就派人来传招他了。

他只来得及写了一封信,托人带给花荣,请他在自己被抓后帮忙照顾赵月如——他以为吴将军这一次传招是他和卫青违反军纪留宿妇女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呢。

然而吴明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白不信放下了心——同时犯起了糊涂。

吴明见到白不信,直接了当的问了一句话:“卫青可能不可能是汉奸?”

“回大帅,末将以身家性命担保,绝对不可能。”白不信虽然脑袋里对吴明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不明所以,却深知这个问题有多严重,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能肯定?”吴明居然再次追问。

“能,卫青永远不可能是汉奸,正如末将永远不可能是汉奸一样!”白不信心中越来越惊惧,实在不知dào

吴明为什么要反复追问这个问题,但嘴上却毫不放松,答的爽快响亮,底气十足。

“你去吧,今天的事永远不要再提起。”吴明挥手。

白不信一脑袋浆糊的走出大帐。

现在他至少可以肯定,卫青此将被抓绝对不是因为赵月如,但现在的问题只怕比因为赵月如被抓还要严重的多,因为吴将军居然怀疑卫青是汉奸!

他用力晃了下脑袋,现在他那冷静的大脑也乱成一团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实在猜不出。

还有几个人和他一样大脑乱成了浆糊。

刘安邦是第一个,当他面对吴明“卫青可能不可能是汉奸”的问题时,嘴巴张的和马车轮子差不多大了,一时间以为吴大将军是不是犯了痰气上涌之病。

李广、花荣、马超同属第二个。他们是接到了白不信所派士兵的传话,知dào

卫青被抓,本是一起来向吴明求情兼打听消息的,没想到吴明正好想要找他们,既然来了,也就同样被问了这个问题。

花荣在惊呆了片刻后总算是以“绝对不可能”回答了吴明的问题,李广和马超却双双跳起,马超差点向吴明挥拳头,要不是李广还残存那么一丝理智及时拦住了马超,吴大将军就要被马牙将当场打翻在地了。

三个人最后都是用力拍着脑袋走出的大帐,谁也想不通吴将军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怪异的问题,更想不通为什么吴将军一句也不解释就把他们三人强行赶出大帐。

赶走了三个猛将,吴明仰天长出一口气。他决定赌了!虽然有如此清楚的证据,但他实在想不出卫青当汉奸的任何理由,而且,白不信也好,刘安邦也好,花荣李广马超也好,都不认为卫青有当汉奸的任何可能,这么多人,如果真的全部都看走了眼,他吴明也认栽好了。

“带卫青!”吴明大声发令。

第三十七章 猎虎的秘诀

卫青被带进帐篷。

吴明挥手,赶走了所有人员,大帐中只有他和卫青两人。

他慢慢拿出那封信递给卫青,一句话也没有说。

卫青的眼睛盯着这封信,表面看来,好象是卫青在认真的读信,实jì

上,卫青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因为他根本不必看。这信就是他写的,他甚至能够闭着眼睛背出来。

卫青抬头。

吴将军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斑白的鬓角透露出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已经在透支自己的生命,眼角密密的皱纹更悄悄的在告sù

人们,这是一个正在日渐衰老的人,虽然他现在仍生龙活虎,但他的生命已经在走向黄昏。

如果没有战争,吴明也许现在正安然的躺在太师椅上逗弄着孙辈,在他身边,儿子儿媳正快活的忙碌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而现在,他却要为了卫青是不是汉奸而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卫青决定实话实说。虽然这话可能根本让人无法相信,可能即使相信了也不得不处死他,但他不想用谎言为自己辩解,做人,最重yào

的是要无愧于心。

“吴将军,你可猎过虎?”卫青突兀的问道。

吴明一呆。他慢慢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猎过,但我看过人们如何猎虎。”卫青慢慢的开始讲述:“那一次,我和父亲本是跟着猎户上山去打几只鹿的,没想到鹿没打到,却碰到了老虎。”

卫青的眼中现出光彩,他不由得回想起当日紧张的情形,“猎户是不会主动攻击老虎的,毕竟人和虎的力量相差太远。虽然如果人拼命一搏完全可能杀掉老虎,但谁会有这样的勇气主动攻击老虎呢?但人虎对峙,时间越长,人的体力消耗就越大,只有尽快决战才有胜的希望,虽然不能保证胜利,但至少有机会。”卫青讲到这里,再次向吴明发问:“吴将军,如果你在现场,你认为怎么办是最好的?”

吴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脑海中想到了答案——不仅仅是如何猎虎的答案。“引诱老虎先攻击,人就不得不应战了。”他慢慢答道。

卫青点头:“正是这样。”他继xù

说道,“我父亲直接将剑掷向老虎,引得老虎暴怒,”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现出笑意,“虽然猎户们最终杀死了老虎,但他们发誓以后再也不和我父亲一起上山了,因为卫老爷实在太不象话,居然逗弄老虎来攻击猎户。只是,他们不知dào

,如果我父亲没有这样做,他们被老虎吃掉的可能就非常大了。”

“如果逗弄老虎的结果不是猎户胜利,而是猎户被虎吃掉呢?”吴明突然发问。

“那又有什么损失?”卫青立kè

回答,“如果对峙下去,猎户被吃掉的可能是九成九,立kè

决斗,成功失败各占一半可能。打猎和打仗一样,占尽优势也不能保证胜利,但我们只能按照最可能胜利的方式进行,如果失败了,只能接受它,毕竟,不这样做失败的可能更大。”

卫青说完,不再出声。

吴明也沉默不语。

风吹着帐篷,发出哗哗的响声,隐隐的,帐外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号子声。

大帐里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吴明明白卫青的意思。既然两军对峙下去只能加大汉军失败的可能,而吴明又不能下定决心决战,卫青决定逗一逗老虎,这封信就是引诱金军来攻击的诱饵。

不得不说,卫青的胆子实在太大,大的超过了吴明的想象。这样做的后果,可能让卫青永远背上汉奸的骂名,即使成功了,以一个下级军官强行逼迫元帅做出决战的决定,只此一条也足以杀头了。

卫青,你有多少个脑袋多少条命来抵?

吴明思量了很久。

他慢慢伸手,从卫青手里拿回了那封信,小心的把它一下下撕成碎片。

“卫青,”吴明慢慢的说道,“本帅既然说过要保你为百夫长,现在你立了大功,本帅言出必践,你可以回去了,等待升职任命。”

卫青向吴明行礼,转身出帐。

由保举他为参将变成保举他为百夫长,这个落差可是够大的,卫青心知这是吴明惩罚他如此胆大包天的做法,但卫青没有失落,反而高兴的很。因为他没有掉脑袋,不但没的掉脑袋,而且还升职了,换谁谁都会高兴。

一出大帐,卫青一路疾行,直向自己的营帐一路小跑。他心里惦记着赵月如,只想快点回去。

一进自己的帐篷,卫青就听到赵月如的声音:“白大哥,能不能帮我倒点水?”

卫青止住脚步。

他希望赵月如能够多喝点水,多吃点饭。

帐里好象在倒水,然后是赵月如的声音:“谢谢白大哥。”

“不客气。”这是白不信的声音,“赵姑娘,今天你吃的不多,可是饭菜不可口?”

卫青不由苦笑。

他把赵月如托付给白不信时,白不信可根本不知dào

赵月如姓甚名谁,现在看来,虽然他只被关了两天,赵月如和白不信倒是已经相互熟悉了,而且听赵月如说话的声音也不是那么虚弱,看来她恢复的还很快。

卫青慢慢的、慢慢的后退,耳中听着赵月如在回答白不信的问题:“不是的,白大哥,饭菜很好,只是我很久不活动了,没有什么胃口。”

白不信的声音:“赵姑娘,如果你想起来活动一下我想是可以的,你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要小心些。我来扶你吧。”

卫青悄悄转身出帐。他不敢站在帐前,怕被白不信和赵月如看到,出得帐来想了一想,他决定去探望下自己的几个老朋友:花荣、李广,如果可能,再去看看马超。

花荣一见卫青,喜出望外,他一把拉过卫青,连连说道:“真是太好了,你放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卫青微笑:“有什么好的,只是和原来一样了而已。”

“是谁陷害的你?”花荣挥手赶走身边的杂人,立kè

问道。

卫青一时语塞。其实谁也没陷害他,他能全身而退还算是碰上了知情达礼的吴将军,要换个人可能他的头已经被挂在营门前示众了。

看到卫青不回答,花荣以为卫青也不知dào

是谁陷害的他,不由咬牙切齿:“这事儿没完,咱们慢慢查,查到了绝不让那混蛋有好果子吃!”

卫青只好点头。因为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中间的曲曲折折解说个清楚,何况吴明放了他,其实也担了很大的责任,如果他把实情说漏了,害了自己不算,也害了吴将军,这可是不行的。就让花荣以为有个神mì

人在害他吧。

花荣四下看了看,其实他刚才已经把闲杂人等都赶走了,帐中只有他和卫青两人,但他仍习惯性的看了下四周,凑近卫青,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姑娘?”

卫青惊的差点没坐地上:“你知dào

了?”

花荣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脸的怪异表情:“白大哥以为自己会被吴将军抓去,托我照顾那个姑娘,还好白大哥没事。”

卫青苦笑。

这下可够看的了。他托白不信照顾赵月如,白不信中间被吴将军传招,误以为自己会被抓,于是托花荣照顾赵月如,不知dào

花荣是不是还告sù

过别人,他这个秘密眼看着就要声闻四野了。

看到卫青的表情,花荣猜到了卫青的心思,急忙安慰道:“放心,花某的嘴可是最严实的,这事儿我绝没再和第二个人说过,连李参将都不知dào

。”

卫青总算松了口气。“我们一起去看看李参将吧。”他转个话题,不打算再在这些尴尬事中纠结了。

“现在不成。”花荣说道,“今儿轮到李参将护粮,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护粮?”卫青大为奇怪。

“这是前天开始的。”花荣心知卫青没有得到这消息,因为这事情开始时卫青正好被抓,于是向卫青细细解说:“金军派了几支部队来骚扰咱们的粮道,前天劫了咱们的粮,还杀了几十个士卒,所以吴将军命令各部轮流护粮。今天是李参将当值,明天是白参将,后天是我。”

卫青明白了。

这一场大胜不但让金军损失惨重,而且把金军逼到了十分为难的地位,如果他们不想退军,必须先保证粮草供应。问题是一时半会儿的船舶难以增加,金军被逼急了,只好派散兵来抢粮。这样看来,只要守得住,要不了多久,金军的主力部队要么得后撤,要么就崩溃了。所以吴明不去和金军主力硬碰,只是尽lì

护住粮道,让金军自己拖死自己。

只是,既然明天该由白不信当值护粮,卫青就算再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他不能让白不信今天伺候赵月如,明天再去护粮。

在花荣处又坐了一会儿,卫青告辞出来,慢慢向自己帐篷走着。他真的不想回去,因为他猜得到赵月如一旦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情形,但又不得不回去,只好就这么慢慢的往回走着。

第三十八章 三次好机会

卫青走了不多远,号角声突起!远处人喊马嘶,只见李广全身浴血,打马而回。

“怎么回事?”卫青正好挡在李广的路上,他一边让路一边大声问。

“被金军劫了粮!”李广见是卫青,也来不及下马,铁青着脸恨恨的答了一句,一提缰绳向吴明的大帐骑去。

卫青心中暗惊,急忙加快脚步走向自己的帐篷。刚到帐外,只见一个士兵一路狂奔而来,连声大叫:“白参将!白参将在哪里?”

门幕一掀,白不信手里连给赵如月擦脸的毛巾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出门来,大声应道:“我在这里!”

“吴大帅急传,请参将速去!”士兵扯着喉咙喊道。

“这就去!”白不信心知一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抬眼看到卫青,他把手中的毛巾向卫青一抛,连招呼也来不及打,放开脚步向吴明的大帐跑去。

卫青暗暗叹息。如果是以前,卫青会立kè

冲入帐中收拾一下,等待吴明传招。但现在……他拿着毛巾,慢慢走入帐篷。

帐内,赵月如侧对着卫青倚被而坐,她满是血污的衣服已经换过,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面前放着一盆水,脸上满是泡沫,原来白不信正在帮zhù

赵月如洗头。

“白大哥,什么事?”听到有人进来,赵月如闭着眼睛问道。

卫青走到赵月如身前,用毛巾轻轻擦干了她的脸。

“白大哥,如果有急事你就不要……”赵月如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睁开眼时看到了卫青。

赵月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根本不去正眼看卫青,而是伸手把卫青手里的毛巾拿了过来,自己吃力的擦着头发。

卫青微笑:“赵姑娘,恭喜,你恢复的真快。”

赵月如用一个白眼做为回答。

擦干了头发,赵月如将毛巾放在一边,伸手就去拿水杯。

卫青急忙后退两步。

以赵月如现在的力量,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把水杯掷向他,他还真躲不开。

赵月如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了。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慢慢向床上躺,但伤口仍牵扯的很疼,她一时无法躺下,不由皱起眉毛来。

卫青抢上一步,有力的臂膀托住赵月如的脖颈,赵月如这才慢慢躺下。

“多谢姑娘。”赵月如刚一躺好,卫青就立kè

说道。

“什么?谢我什么?”赵月如终于忍不住了,她本来是打定主意不与卫青说话的,但卫青这个莫明其妙的“多谢”让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打算。

“因为你刚才没有杀我。”卫青一本正经的回答。

“卫青,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你!”赵月如厉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你天天跪在本姑娘面前求饶,本姑娘也不会原谅你的!你要怕我好转后杀了你,不妨现在就先杀了我!”这一番话说的声色俱厉,使力大了,又牵痛了伤口,赵月如不由停住话,差点呻吟出声来。

“我没有认为你会原谅我。”卫青仍然一本正经的说,“只是你刚才放qì

了好几个机会,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什么?”赵月如刚刚缓过气来,听得卫青这样说,不由大奇。

“你可以用水杯掷我,这是第一个机会,”卫青掰着手指,一个个数了起来,“我的手臂在你身后时,你可以用手扼住我的咽喉,这是第二个机会,你躺下而我的手臂还没有抽出时,你可以咬我的手臂,这是第三个机会……”

“呸!”赵月如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才是咬人的人!”

“我从不咬人,但如果迫不得已,我可能会咬金军。”卫青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仍是一脸严肃的回答,“你在战场上时如果迫不得已,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赵月如愣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卫青的确是个勇猛顽强足智多谋的大将之才。她身在军中,耳里也听了许多人对卫青的评价,也亲身体验了卫青的指挥水平,如果没有卫青杀了她父亲这个过结,她很可能只会对卫青崇拜有加,但是,现在她对卫青只有恨!

“少废话,本姑娘没兴趣和你扯蛋!”赵月如冷冷的说道,“本姑娘至少不会当逃兵!”

卫青突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居然饱含着苦涩:“如果你当了逃兵,我可以杀了你吗?”

卫青这话让赵月如一下子愣住了。是啊,如果她当了逃兵,将领杀了她,杀的冤不冤?如果别人是逃兵,她是不是赞成杀了这人?她只想到了为父报仇,但自己的父亲却是因临阵脱逃而被杀,难道这怪卫青吗?

赵月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卫青看着赵月如,心中有些后悔。

他的本意是想逗赵月如说话,至少接受自己的帮zhù

,所以才和她东拉西扯的,没想到说来说去,不知怎么就说到逃兵的问题上了。他本来并不想刺痛这个可怜女子的心,但话赶话赶到了逃兵的话题上,他也忍不住为自己洗一洗冤:身为指挥官,怎么能不处罚临阵脱逃的士兵?

赵月如慢慢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卫青。

卫青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化解这份尴尬,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帐篷中静静的,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慢慢黑了。赵月如的呼吸变的悠长起来。

卫青没有点灯。他慢慢摸索着,小心的在地上展开一个铺盖,和衣躺下。

朦朦胧胧的,卫青正要睡去,赵月如却突然问道:“卫青,我爹爹真的是临阵脱逃吗?”

原来赵月如根本就没有睡着,她的心里一直在思量着这件事。

卫青轻轻叹息了一声:“赵姑娘,我如果随便杀一个没有临阵脱逃的士卒,我也同样活不了。我大汉军纪绝不会只管士卒不管将校的。”

赵月如不再出声。黑暗中,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她一会儿想着“爹爹是被卫青杀的!”一会儿又想着“临阵脱逃,杀无赦!”就好象脑袋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仍是毫无睡意,倒是卫青轻轻打起了鼾。赵月如想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一擦额头,手一动,却在口袋里碰到了一对耳环。

这耳环中有一只她曾经丢失过,后来由卫青还给了她,另一只则在战场上为白不信发xiàn

。幸而现在这对耳环都在她的身边,这是她现在最为宝贵的东西,不是因为这一对耳环的价格,而是因为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她保存着这一对耳环,就好象母亲仍在身边一样。

她用手轻轻的摸着耳环,眼前仿佛又现出母亲憔悴的面孔。自知dào

了父亲的死信,短短几天,母亲就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终于撒手而去。

她的眼中涌出泪水。父亲死了,是被卫青杀死的,卫青这一剑,不但杀死了父亲,也杀死了母亲,她成了一个孤儿。这一切,全都是卫青造成的!

赵月如突然紧紧咬住嘴唇。卫青的剑就挂在墙上,如果她慢慢挪过去,是完全可能摘得下来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决定了,先杀掉卫青,然后自杀,报父母之仇,偿卫青的命,两不相欠!

她侧耳倾听着卫青的声音。

卫青仍然有规律的打着鼾,睡的很深,很沉。他实在是太累了,自战斗一结束,他就忙于照顾赵月如,紧接着又被吴明抓去,今天,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赵月如小心的、慢慢的爬起身,一点点向卫青挂在墙上的剑挪动着。她既要小心不能弄出声响,又要小心不要碰痛了自己的伤口,更要小心自己不要半路上体力不支。不知过了多久,赵月如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水,才算成功的摘下了剑。

她极慢、极慢的拔出剑来。

这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剑身细而窄,剑刃极为锋利,这样的剑如果刺下去,一定可以轻易刺穿没有盔甲遮掩的身体。

她双手握住剑柄,倚在墙壁上轻轻喘息着。她必须等一等,等到自己体力恢复一下才能行动,因为这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次失手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终于,她感觉有了些力qì

。她慢慢坐起,旁边是桌子,她必须再向前一些,越过桌子才能到达卫青所在的地方。借着月光,她慢慢挪到桌边,然后,她不由得呆住了。

桌子上有两个杯子,一个是卫青的,另一个,是卫青专门为她准bèi

的。杯子边上还放着一个碗,碗里是吃剩了一半的饭菜。

那不是她今天的晚饭,那是卫青的。她的晚饭一向是专门做的病号饭,而卫青所吃的则是大灶的饭。今天卫青实在是太累了,加上天黑的早,他又不敢点灯,怕打扰了赵月如休息,所以干脆只吃了半碗饭就睡下了。

桌子的一角,一个地图卷成一团放在那里。那是卫青一边吃饭一边看的,看到天黑看不清楚了,他只好把地图卷起来。

她手里的剑突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第三十九章 马超要造反

如果杀了卫青,汉军怎么办?

她心里很清楚卫青对汉军的重yào

意义,卫青虽然只是一个什长,却是这五万汉军的一道安全屏障,在关键性的时刻,在危难之中,卫青是这五万汉军最重yào

的依靠。如果她杀了卫青,再有前几天那样的危难,谁来指挥汉军击败金军?谁来保家卫国?难道要依靠顾卫东那样的无能之辈吗?

她一时间左右为难。

这一次她能够拿得到剑,能够在卫青熟睡时来到卫青身边,但何时还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如果错过了,只怕父母的大仇就再也报不了了。但她这一剑下去,可能关系到数万士卒的生死,甚至大汉的兴亡,她又怎么敢刺下去?何况父亲之死,毕竟是因临阵脱逃,说的难听点也可算是咎由自取,就算不是卫青,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也不会不杀了父亲,她这一剑,真的刺的理直气壮吗?

剑在赵月如的手里变的越来越沉重。她一时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刺下去,一切烦恼也就都结束了,一时又想着这一剑实在不应当去刺,卫青并无什么过错,一时又想着自己这一剑也许事关了天下的安危,思来想去,剑柄都在手里握的发热了。

夜色渐渐退去,窗户已经有点泛白了,卫青在睡梦中轻轻翻了个身。

赵月如的眼中突然流下泪水。

“爹,娘,女儿不孝,实在不能为您二老报仇了!”她的心中暗暗哭喊着,她把剑柄放倒立着放在床边,剑尖倾斜向上,直指向自己的胸膛。

她不能杀卫青,无论如何她也下不了手,她实在没办法用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刺出这一剑;但不杀卫青,她对父母的在天之灵不知要如何交待?思来想去,唯有一死以求解脱。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bèi

就这样一了百了。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卫游击!”一个刻意压低而又急切的声音响起。

卫青立kè

翻身坐起。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要向剑上扑过去的赵月如。

卫青一把把剑打落在地,锋利的剑刃把他的手割开了一个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卫游击!快起来,有急事!”那声音在窗外再次响起。

这一回卫青听清楚了,是花荣!

这一瞬间他真是焦头烂额,一边是花荣急不可耐的催促,一边是赵月如举剑自尽,他恨不得一下子分裂成两个人。

“花参将,我就来!”卫青扬声对窗外答yīng

了一句,顺手抓过一块布来向手上的伤口一绕,低声对赵月如说道:“你父亲绝对不会喜欢现在在阴世里看到你!”

窗外,花荣急的直跺脚。如果换了以前,他可能直接就冲进帐篷了,但现在他知dào

帐篷中除了卫青还有一个女人,自然不敢随便乱闯,但这件事急如星火,实在耽误不得,只得一叠连声的催促:“快点,快点!”

卫青来不及询问赵月如为什么要自尽,只是伸手抓过剑来归鞘,急忙的把剑带在身上,又对赵月如说了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匆匆冲出门来。

赵月如慢慢躺倒在床上,哭出声来。

她又何曾不知dào

自己的父母不希望自己这么快离开这花花世界?但父母双亡,天地间只有她孤伶伶一个人,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可让她留恋的东西?她安葬了父母女扮男装从军,那是因为复仇的动力驱动着她,现在,面对着杀父仇人,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下手报仇,这唯一支撑她活着的动力消失了,她除死再无别的选择。但现在,连死也这么艰难!她越想越伤心,不由的放心痛哭起来。

卫青没有听到赵月如的哭声。他刚一出门就被花荣一把抓住,正抓在他的伤口上,痛的他直咧嘴,急忙挣脱花荣的手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花荣的额头上青筋绽起,一伸手又抓住了卫青的衣服,拖着他就走,边走边说道:“马牙将要造反,我们谁都劝不住!”

“什么?!”卫青被花荣拖的踉踉跄跄的,这话更是让他匪夷所思,一走神儿之间差点摔个大马趴,“究竟是怎么回事”?

“快走,我这就告sù

你!”花荣催着卫青一路急行,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原来顾卫东被抓,马超负责左二队军务,马超胸中的恶气总算平息下来,他领着左二队整顿军务,打算把左二队重新整顿成能够作战的劲旅,几天下来,左二队果然大有起色,与顾卫东所在之日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马超正自得yì

,却不料今日一早天刚放亮,顾卫东居然回来了!不但回来,而且吴大帅下令,顾将军仍当左二队总指挥,马超则负责辅助!

马超这一口怒气无处发泄,连声大吼,拔剑就砍顾卫东。顾卫东自上次打猎打折了手臂就再也没有提过剑,现在手臂虽然好了,却不会拿剑了,何况就算他拿了剑也一样打不过马超,他吓的一溜狂奔,虽然论起武艺来顾卫东绝不是马超的对手,但论起逃跑的功夫,顾卫东还真的很有一套。

两人这一大闹,左二队底下的人都惊动了,但马超的脾气谁敢去挡,无奈之下急忙向相邻的左三队求助。花荣和李广双双前往救助,顾卫东此时东躲西藏,就象过街的老鼠一样,李广和马超脾气相仿,一向交好,当下挺身而出拦下马超,但一听马超说到这中间的原委,李广的怒气比马超还要大。马超怒,不过是因公而怒,顾卫东无能而自私,不顾大局擅自撤tuì

;李广的怒可还要多了一层,要知dào

,顾卫东当日在战场上私自下令撤tuì

,危害的正是他所在的左三队!现在这家伙居然官复原职,李广如何不怒?两员猛将这一回居然合流,各提宝剑要把顾卫东先剁碎了再说。

花荣虽然也是怒气满腔,毕竟他还有一丝的理智,心知此事再闹下去,一旦让吴大帅知dào

了,谁也没有好果子吃,但他又无法劝得这两个怒汉,情急智生,当下向二人建议等待天亮向吴大帅问个清楚,为什么明明杀了头都算从轻处罚的罪到了顾卫东这里就无罪释fàng

了?两人一听有理,当下寻得顾卫东,五花大绑的绑在一边,按剑而坐,等待吴大帅一升帐就去兴师问罪。

花荣自知自己没那本事劝得两人,就算是吴明只怕也难降得住这两个怒气冲天的莽汉,能够压服他们的只有卫青,当下找了个由头出来,急忙来找卫青。

卫青听得全身都是冷汗。

顾卫东居然被放出来,实在是超过他的想象,但无论这事情多不可思意,身为高级将领居然要杀自己的上司,哪怕你有千条理由,也一定会掉脑袋,没有任何一个上司会原谅这种行为的,惩罚这种行为不但是军纪,也是为了这些高官自己的安全,他们总不至于希望身边也有人见样学样吧?幸而现在吴大帅还没有听到风声,不然这可真的是杀无赦的大罪了。

“快走!”这一回不是花荣催促,而是卫青在催了。

两人一路狂奔,喘息着冲到左二队大帐处,远远的就听到帐中大声喧哗着,帐门前聚集着好几个军官,人人神色焦急,却无一人敢于进帐相劝。

“让开!”卫青大喝一声。

“卫游击来了!”几个军官同时长出一口气,好象见了救星一样。

卫青大步走进帐篷,一进门,一股酒气扑面而至。

只见帐内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杯盘狼藉,李广和马超人手一只大碗,正自喝的高兴。桌边上一个人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倒在地上,正是顾卫东。卫东如果不是事先知dào

顾卫东被绑在帐内,只怕根本认不出他来,即使知dào

了也看了好几眼才看明白这是顾大将军。

原来李广和马超坐以待旦,急不可耐,居然违反军纪喝起酒来,酒一喝起来怒气就更大,喝一口酒,抽顾卫东一耳光,卫青进来的时候顾卫东已不知挨了多少耳光,脸都肿的象猪头一样了。

卫青进门一见这情形,二话不说,冲上来一脚踢翻了桌子,左右开弓一脚一个,把李广和马超踢翻在地。“花参将,把他们绑起来!”卫青大喝。

花荣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出来。什么?绑起来?我是让你来劝他们的啊老大!

门外的军官听得卫青下令,也不管卫青是哪个级别的了,一涌而入,七手八脚的把李广和马超绑了个结实。

“卫青,你干什么!”李广初见卫青,还不明所以呢就被卫青踢倒在地,直到被绑起来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叫。

“把他们的嘴塞上!”卫青立kè

下令。

两个军官撕下两块布来塞住了二人的嘴,两人又惊又怒,口中呜呜的抗议着。

花荣惊的呆立在那里,实在不知卫青这是想干什么。

一个军官颇为伶俐,见大家都忙着绑李广和马超,急忙来到顾卫东身边,弯腰要给顾卫东松绑,卫青一眼看到,不由分说抬起脚来一脚踢的这军官来了个嘴啃地。

第四十章 谁走露消息

那军官一脑袋的糊涂,哼哼叽叽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卫青,嘴里嘟囔道:“难道不要解开顾将军?”

卫青侧过耳朵,好象突然间变聋了:“你说什么?”那军官一呆,正想再重复一次自己的话,突然感觉不对头,向四周看去,只见一众军官一个个冷冷的看着他,那目光好象一道道利剑。那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马牙将和李参将的所做所为固然应当制止,但给顾大将军松绑只怕实在是不得人心。

“花参将,我官小职微,还请你将此事报吴大帅处。”卫青向花荣说道。

花荣差点跳起来:“我不干!”

卫青暗暗叹息。他在花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花荣的脸上阴晴不定,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花荣走了,现场一时陷入一片寂静。

卫青的心里十分紧张。

今天这件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去的,就算所有人都不说,顾卫东是不会不说的,与其坐等吴大帅追究,倒不如主动去报gào

好一些。现在的问题就看吴将军的意见了。

卫青认为,吴将军不会处罚李广和马超。因为他不敢。顾卫东这一回的所做所为可以说是天怒人怨,无论于法于理,都绝无开释的道理,现在吴将军强行释fàng

,如果再处罚了马超和李广,说会激起兵变也没什么夸张之处。以吴明的经验和头脑,他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干脆直接报给吴明,让他去处理。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花荣眉开眼笑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白不信。

花荣向旁边一让,高声说道:“吴将军派白参将来处理此事!”

卫青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也不由得佩服吴明的老辣圆滑。

如果不处罚这两个人,于法于理都不合,如果处罚这两个人,激起了众怒可不是好玩儿的事儿,吴明也是左右为难,所以干脆把这难题交给了刚刚护粮回来交令的白不信。

白不信其实这一回算是倒霉,他如果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来交令,可能这个为难的事情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但他正巧在这样的时候向吴明交令,于是就招来了这个差使。

白不信往屋子当中一站,郎声说道:“马超、李广二将,违反军纪,漏夜饮酒,大肆喧哗,声闻营外,身为将领而不自律,实不可恕,奉吴将军令,着罚扣二人薪俸半年,并禁足看押十五日,来人,把这两人关起来!”

一边上几个人跑上来,抓住两人就走,所有人都想笑,连马超和李广都面露笑意,幸而两人的嘴被塞着,不然真笑出声来就不好收场了。

白不信的脸上绷的紧紧的,一脸的庄严肃穆,他转身看着地上的顾卫东:“顾将军身为主将,无力弹压下属,反而被下属所困,实属无能,吴将军言道,如果顾将军再有此事,必加处罚!把顾将军解开!”

顾卫东终于能说话了,他手脚刚一松开就跳了起来,大着舌头叫道:“那两个人威胁主将!哪里是饮酒这么简单的事!”

白不信神色一丝不变,淡淡的说道:“末将只负责传吴将军的话,别的末将无权处理,吴将军也嘱咐了末将,如果顾将军有不同意见,就请顾将军也先委曲一下,和马牙将李参将关在一起,等吴将军假以时日,慢慢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不知顾将军是否有不同意见?”

顾卫东的脸又青又白。

把他和那两个瘟神关在一起?他还能活着出来吗?看起来吴明是铁了心的不管他了。他恨恨的“呸”了一声,却不料碰痛了被抽肿的脸颊,不由叫出声来。

“既然顾将军没有不同意见,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行争执!”白不信一说完这话,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四下里的将校们见白不信开溜了,心知留在这里绝非好事,纷纷出门,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顾卫东一人。

顾卫东目瞪口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想了半天,怒哼一声:“吴明,这事儿没完!”

其实这事儿就算他想完也不成,吴明更没打算让这事儿就这么完结。

原来昨天吴明打发走了卫青,正自思考对金军抢粮的对策,却不料手下来报,说顾卫东有书信呈给吴将军。

吴明心中暗暗不喜,心想顾卫东如果不出声,过一段时间,等这事情沉上一沉,他再向兵部做个陈情,是杀是放,让兵部拿主意去好了,但现在顾卫东有信呈上,一定是求情,如此大罪,他吴明哪能卖这个情面?

然而,这一回吴明料错了。顾卫东不是求情,是威胁!

在这封信里,顾卫东说道,自己知dào

卫青里通外国,而吴明得钱卖放,这事情要是捅上去,吴将军的脑袋一定会掉。如果想让他不说出去,最好立kè

放了他。

吴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如果是别人知dào

了还不算奇怪,但顾卫东被监禁着,是怎么知dào

这件事的?是谁把这事件这么快告sù

了顾卫东?他想了半天,心知顾卫东说得出做得到,当前之计只能先答yīng

了他再慢慢去查何人有此神通有此胆量向顾卫东通风报信。这就是顾卫东一大早被突然放出的原因。

放固然是放了,但吴明哪能就这么了结此事?究竟是谁向顾卫东通的消息,这事儿他是非查不可的。他吴明一向眼里不揉沙子,现在居然被不知什么人扬了一脸的灰,如果这事儿不查清楚,今后他也就不用再在官场上混了!

那一边,白不信领着卫青花荣回营,顾卫东在帐篷里恨声不绝,这一边,吴明也没闲着。他一连串的下了几个命令:第一,左二队指挥权由各参将轮流日值,顾卫东此后做参谋,不得再行决断,第二,将他的行帐移到左二队,他要亲自看着左二队,必要时直接接管指挥权,第三,下令调马超进左三队,辅助刘安邦,不再负责左二队,最后,升卫青为百夫长。

一连数日,整个左路军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大功在身的卫青突然被抓,又突然被放,当众承诺保卫青为参将却又改为百夫长,罪无可赦的顾卫东居然全身而退,仍当他的常将军,马超几近造反却没受到大处罚,只是罚了半年俸,关了十五天禁闭,然后就平级调到左三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更可怪的是当事人一个个都牙关紧闭,一点消息也不肯透,弄的各路军的将领们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权装不知dào



卫青这几天可说是所有人中最不好过的。不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而是因为赵月如。

自那天夜里赵月如想要自杀,卫青吓的一回帐就把所有可能伤着身体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连睡觉都半睁着眼睛。赵月如倒是不再试图自杀了,对卫青也不再那么敌视,却动辙痛哭,卫青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有时感觉着真想立马上战场大杀一场才能痛快一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赵月如的身体已经一天好似一天,现在已经不必卫青时时照顾了。

白不信看到赵月如大有好转,当既假公济私,又拨了一顶帐篷,让卫青和赵月如各有一顶帐篷,卫青总算是不必再合衣睡地铺了。

这日里卫青正自和白不信悄悄研究,眼看着赵月如身体已经明显的好转了,再待数日应当想个办法把她送出营去,不然总这是样也不是个办法,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就不好办了。

二人正自研究着,突然吴明传招,而且是传卫青与白不信同时去。白不信脸现喜色,微笑道:“卫贤弟,你东山再起了。”

卫青也抱以微笑。

吴明久已不传招卫青了,即使上次要解释为什么放了顾卫东也是让白不信传信,没有招卫青见面,虽然提升卫青为百夫长,但这并不意味着吴明重新重视了卫青,只是兑现了承诺而已。好在卫青这些天里被赵月如弄的头晕脑涨,根本没心思去想自己的前程是不是就此止步了,所以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吴明亲自传招,说明他终于再次启用了卫青。

两人来到大帐,却见刘安邦也在坐。行礼已毕,吴明没有出声,刘安邦下达了命令:“白参将,卫队长,近日金军骚扰粮道甚急,虽则我军护粮也很有力,但总是麻烦,吴将军想反击一下金军,明日正好又轮到我们左三队护粮,且有一大批粮草要交付,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们。本座想请二位明日一同护粮,金军如来骚扰,还要二位全力反击,最好杀它个落花流水。”

“得令!”白不信和卫青同声领命。

吴明咳嗽了一声:“卫青,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禀将军,只能带三百人。”卫青答道。

第四十一章 伏兵运粮道

“为什么?”吴明大奇,他本想动用几千人好好教xùn

一下金军。

“将军,金军骚扰我们的粮道,是以小股部队游击的方式进行的,我军如果出动的人多,他们完全可以不发起攻击。”卫青只用一句话就说明了原因。

吴明皱眉:“问题是,只用三百人你能战胜他们吗?”

“必须战胜他们。”卫青答道,“否则的话以后我们只能每次都用三千人护粮了。”

吴明点头。

他之所以想反击金军的骚扰,也正是这个原因。

如果在粮道上投入了太多的兵力,接下来的作战必然被牵制,大司马近日刚刚接手抗金大元帅的职务,正打算利用左路军这一次大胜集中优势兵力大战一场,而计划中的作战第一步就是左路军向前攻击,威胁金军主力的侧翼。如果左路军有太多的兵力被牵制在粮道上,还怎么发起攻击?更何况随着战线前移,粮道会越来越长,被牵制的兵力会越来越多。他之急于反击金军,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给你五百人。”吴明对卫青所说的三百人这个数字仍是不大放心,“如能战胜就战,如果敌军兵力过强,不要硬抗,现在我们的力量很强dà

,不必做无谓的牺牲。”吴明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大不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

“得令!”卫青响亮的答yīng

着。

白不信微笑着在一边沉默不语。

无论是吴明、刘安邦还是卫青,都没有意识到,其实白不信是参将,卫青是百夫长,现在的命令按理说应当下给白不信才对。但白不信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待卫青与吴明讨论结束。

次日,日上三竿,方县城外。

卫青和白不信正站在一列大车前。两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大车队。

车上装的是粮草。按照交割单据,这列大车,二十车粮,十车草。但两人只粗粗一看就知,如果单据没错,那么装车的人可错的大了,粮倒是二十车,问题是,那粮里的沙子只怕就占了五车。至于草,嗯,不妨认真的说,真的是草,只不过鲜草少,干草多,中间还有不少沙石木柴,不知dào

是不是用来筑营垒的。

“我们的战斗力就是这么降下来的。”卫青咬着牙说道。

“先运回去再说,在这里生气是没用的。”白不信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但他心知这事儿绝非他们这个级别能够干涉的。

“等一等。”卫青转身向身边的士兵下令:“将大的柴枝都挑出来,集中在一起放在车上,不要扔掉。”

白不信没有出声。

他心里并不赞同卫青的做法。卫青的意思是,把这些东西集中到一起给吴将军看一看,看看粮道官克扣了多少粮草,但这样做徒废士卒的劳力。吴将军哪能不知这事?只是他也无力撼动粮道官而已。但自与卫青相结交以来,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对卫青的决定轻易不反驳,除非十分明显的错误。而到目前为止,卫青还没有什么十分明显的错误可让白不信发声反驳的。就是现在的命令,至多不过是让士卒多付出一些劳力,耽误一些时间而已,倒没有什么大的危害。

士卒们忙忙碌碌的干了好一阵,才算分开了这些柴枝,足足堆了两大车。随着一阵人喊马嘶,大车队终于行动起来。

“请所有百夫长到这里来。”大车队刚一启动,卫青就下了命令。

四名百夫长来到卫青身边。路上,烟尘滚滚,一辆又一辆马车从卫青身边经过,车夫的吆喝声,马嘶声,大车咯噔咯噔的行进声响成一片。

卫青在飞扬的烟尘中就着路边打开地图,开始向四人布置任务:“第一队立kè

前行,到前面四十里处十字路口的林地中二十人一组分散埋伏,如果有金军经过,不要暴露,等金军再回转时,就在林中举火,摇旗呐喊,不要出战;第二队去前面的小支河对岸等待,金军到岸边时不要过河攻击,多备火箭,让金军知dào

只要他们一靠近河岸就会以火箭烧粮,如金军弃河上行,你们也立kè

上行十里,那里有一个浅滩,等待金军半渡时迎头攻击;三、四队去小支河上游十里浅滩处埋伏,看金军到来,待其半渡时发起攻击。”

四个队长领命而去。

第五个百人队本就是卫青指挥,他直接向几个什长下令:“备火把,等待命令!”

白不信在一边看着,心里却越来越紧张。

他不能理解卫青的命令,而且不只一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是卫青为什么要用计。分散兵力以计胜敌是敌强我弱时的选择,但这几天里金军来骚扰的部队,少则百十人,多则三五百,现在护粮汉军五百人,在人数上至少不少于金军,大可一战,为什么要分散兵力用计?这岂不是把自己的优势生生变成了劣势?

第二个疑问是这个计策本身。

汉军的营垒设在小支河南岸上游,金军的营垒则在小支河北岸下游很远处,小支河并非什么大河,最窄处不过二三丈,最宽处也只有七八丈,上游河道窄而深,水流湍急,只有一处浅滩可涉渡,下游河道宽而浅,水流平缓,多有浅至水深不过尺许的地方,即使是妇孺之人也可涉渡。金军就是在下游一再渡河来骚扰汉军的粮道的。

这粮道是一条大路,向右转上行就是汉军营地,向左转下行可渡河到金军营地,由于运粮大车行动不便,只能是沿着大路前行,在前面四十里处向右转上行回营,但金军轻装快马,无需顺着大路走,渡过小支河从田野里处处都可切入道路,这也正是汉军一再被骚扰却无法封住金军来袭通道的原因。看卫青的布置,明明的是认定了金军会按照汉军运粮的路线向上游走,在那唯一的浅滩处涉水渡河。但金军有无数的地方可以下行渡河,哪里有沿着大路上行渡河的道理?

不过,疑问虽多,他却并没有打算发问。

自与卫青去攻击南河岸边的金军据点开始,卫青所做的决定让他不理解的太多了,但事实证明,卫青的决定总是正确的,而他之所以不理解,不是卫青做错了,而是他白不信的水平不足。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脑袋里装入了一条原则:如果卫青所做的决定连他都能看出不合理来,那么卫青也一定会知dào

这决定有多不合理。如果卫青一定要按照这不合理的方式指挥作战,那么绝不是卫青不知dào

这方式不合理,而是其他人没有理解卫青更深一层的用意。

所以他只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何况,本次指挥作战的是卫青,之所以让他同来,主要是因为卫青是百夫长,却领着五百人,其中四个百人队也是由百夫长率领,卫青以平级领导其他百夫长,于理不合,所以让他以参将身份弹压。名义上,本次作战的指挥者是白不信,以符合军中上级领导下级的规定,实jì

上,是卫青全权负责。

所以他只是默默的在一边协助卫青。

车轮滚滚,大车队在百名汉军士兵的护卫下一路向前,大路上尘土高高卷起,每个人都一身一脸的灰土。

远处的草丛里,一双贪婪的眼睛正努力透过灰尘盯着这队大车。一个瘦小的汉人趴在草丛中,在心里默默数着车的数量。他必须记清有多少量粮车,又有多少量草车,因为金军缺粮,更缺草,无认是人还是马都缺少吃的东西,再这样撑下去不必作战就都饿死了。

他叫张三德,由于金军占领他的家乡时他大力帮zhù

金军,所以金军分给他几亩土地,并且让他加入了“亲善军”——由汉奸组成的协助金军作战的部队。

现在,他的眼前好象浮现出了黄澄澄的金子。

二十车粮,十车草,护卫的汉军士兵看起来也就是百十人,金军大帅要是知dào

了这个消息,会乐的发疯的,而他,也会得到一大笔奖赏!

他拿出一块炭条和一张纸。纸上事先画好了一个碗和一匹马。他用炭条在碗的下面画了二十个圈,在马的下面画了十个圈。

这就是说,有二十车粮和十车草。

画完后,他把纸卷成一个小纸卷,塞在一个小铁管里,然后小心的从身后的背囊里拉出一个小铁笼来,那笼子里关着一只鹞鹰。

他把小铁管挂在鹞鹰脖子上的小铁链上,拉开了笼门。鹞鹰的翅膀一抖,箭一样飞了出去。

这就是金军总是能准确快速的截击汉军粮草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派出无数的小队全天候等待着汉军的运粮队,而是派出了许多汉奸分散在粮道周围,一旦发xiàn

值得攻击的情形,汉奸就用鹞鹰向埋伏在小支河下游的金军报gào

,金军则根据情况派出部队抢粮。鹞鹰的飞行速度要远远快于人或马的奔跑速度,而且又不会被发xiàn

,这个独具北方游牧民族特色的通信方式,成为他们的一个秘密武器。

第四十二章 让金军推车

运粮大车队一路慢慢的走着,太阳好象下火一样,烤的人汗流颊背,卫青抹了一把汗,脸上的汗水都流到了嘴里,又苦又咸。

“传令,休息!”卫青大声发令。

白不信心中一惊。“我们才走了三十里,再有十里就可以过了岔路口了。”他轻轻的说道。

卫青微笑,他把头凑到白不信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过了岔路口,金军就未必来劫粮了。”

白不信长出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仍然不明白卫青的计策,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卫青正在设计一个饵,要的就是金军上钩。虽然他不知dào

卫青的思路,但他知dào

,卫青既然这样说了,他就可以安心等待一场胜利了。

金军没有让卫青失望。就在汉军已经休息足够,正要再次上路时,马蹄声大起,金军来了!

卫青和白不信同时向马蹄声来处看去。两个人的脸色突然同时发白。

来的不是一二百人,也不是三五百人,足足有一千人!

这可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汉军也好,金军也好,都不希望在粮道上投入太多的兵力,汉军害pà

在粮道上投入兵力过多会减少了主攻力量,金军更怕,所以金军也没有投入过太多的兵力。但今天卫青有意的减少了护卫兵力以引诱金军,金军又面临着严重的粮草危机,居然不顾一切派出大批部队来抢粮了,这可是卫青万万没有想到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依计行事了。

卫青向着堆着木柴的两辆大车一指:“点火,烧了这两辆车,放开拉车的马,不要让金军抓到马!”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执行命令,眼见金军越来越近,人数足有汉军的十倍,那些拉车的马都用皮带栓着拉车,本就难解,大敌当前,一些汉军士兵不由慌了手脚,越急越解不开,急的几个什长连连叫骂。

白不信纵身上前,刷的拔出剑来,只一剑就砍断了栓马的皮带,厉声喝道:“解不开就砍开!”

一语点醒梦中人,士兵们纷纷砍断皮带,把马赶向路边的田野。

“撤tuì

!”卫青见两辆大车上的火已点着,马也都赶向田野,手一挥,带着士兵向方县方向退却。

金军士兵们纷纷催马加鞭,向前冲来。

卫青带着士兵交替掩护向后撤tuì

着,白不信在卫青身边提醒:“我们撤的太慢了。”卫青微微一笑:“他们不会有兴趣追咱们的。”

白不信一呆,向金军看去。果然,金军士兵根本没有追击他们,而是急如星火的冲到着火的粮车边,大声叫嚷着去救火。

白不信的脑海中如同打了一个闪电一样,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卫青把那些木柴堆在车上,根本不是为了拉回去让吴将军看看粮道官克扣了他们多少粮草,还是那句话,连他白不信都明白这事儿吴将军也没办法,卫青怎么会不明白?卫青的目的就是要等着金军来了烧给他们看的!

金军现在对粮草的需求十分孔急,但他们刚刚大败,元气大伤,不敢发起规模较大的战役。在这种情况下,卫青有意把护粮军力分散开,让金军以为有机可乘,只有这样才能引诱金军出击,否则他们只不过是护一次粮而已,无法打掉金军的气焰。当金军来攻时,卫青点燃那些木柴,让金军以为汉军为了不让他们夺得粮草在放火烧粮,这样一来,金军急于抢夺粮草,只能首先灭火,也就不会追击汉军了。卫青放开拉车的马匹,但金军是不会放qì

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粮食的,他们一定会自己拉起车试图把粮食拉回大营,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再如来时一样随随便便的穿过田野回到大营了,他们只能顺着大路从岔路口向左下而行。问题是,岔路口处已经埋伏了汉军士兵!

白不信不由想起他少年时村里人抓猴子的情形。他所在的村子依山而建,经常有猴子捣乱,于是有村民在墙上挖了一个只容一个拳头的小洞,在洞里放了一大把花生。猴子看到花生,把手伸进去抓住,但再想缩回手来却缩不回来了,村民过来抓猴子,猴子又想逃跑又不肯放qì

那花生,最后被村民活捉。

现在,这一列粮草大车队就是那洞里的花生。

“精彩!”这一连串线索飞快的在白不信的脑海中被穿了起来,他不由脱口而出。

卫青只是微微一笑。他明白白不信在说什么,只是,现在可不是享shòu

被人夸奖的感觉的时候,何况他这个饵下的太诱人,金军出动了这么多士兵,需yào

十分小心才行。

“停止后退!”卫青下令,“第一伍,投火把!”

第一伍的士兵冲到离金军不远处,向大车用力掷出火气。

金军一个百人队大声呼喝着冲出来,拦在大路上,防止汉军再来投掷火把点燃粮草,其他金军士兵纷纷拉的拉推的推,拼命拉起大车向前走去。

卫青和白不信同时微笑起来。

金军上当了。

他们以为汉军真的急于烧掉粮草,所以拼命保护着粮草,面对不过百人的汉军也已经军无战心,只想尽快把粮草拉回自己的大营去。

卫青低声向白不信说了几句。

白不信点头,转身点了五十名汉军士兵,离开大路穿过田野,一路大声叫嚷着向汉军大营而去。卫青则领着另外五十名士兵,手执火把,远远的跟着金军,既不靠近,也不放qì



从金军的角度看来,汉军显然是派出一部分人向大营求救,另一部分人则跟踪着他们。这一来更刺激了金军,为首的金军将领是一个千夫长,名字叫脱欢,他大声吆喝着,催促金军加快拉车。金军人数虽多,但三十辆大车都要全凭人力拉动,一辆车数十人,分成几班轮流推拉,仍然是个个累的浑身是汗,好在汉军现在只有五十人远远跟踪着他们,只要抢在大队汉军来援之前把粮草运到下游去,这五十人倒不在话下。

金军士兵一路轮流推着车前行,眼看着快到岔路口了。从岔路口左转下行,就可以前往金军营地方向。但这十里走下来,金军士卒都已经累的快趴下了。卫青领着五十名汉军士兵远远跟着,看起来倒好象是金军在为汉军推车运粮,汉军在那押运一样。

“百夫长,他们快把粮草抢走了!”一个什长忍不住提醒卫青。

卫青嘿嘿一笑:“别急,他们会帮我们把粮草运到我们的大营的。”

话音刚落,只听岔路口的树林中一阵呐喊,火光闪动,现出汉军旗帜来。

脱欢大吃一惊。他虽不知埋伏的汉军有多少人,但无论多少人都拿着火把是一定的。此时粮草离树林很近,只要用力一投,火把就可能扔在车上。他生恐被埋伏的汉军烧了粮草,这粮草要就被烧了,就算是把埋伏的汉军都杀光也功不抵过,但树林在大路左侧,正挡在金军回营的道路上,眼见得由近及远,树林中一派火光晃动,明显的埋伏的汉军非止一处,实在难以强行突pò

,赶走了这一块埋伏的汉军,前面还有埋伏,只要有一处埋伏没有赶走,粮草就可能被烧,加上身后还有五十名汉军士兵一路跟踪,实在是顾此失彼。

“向前直行!”脱欢眼见左转不得,当既下令直行,打算先强行渡过小支河再说。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呐喊,河对岸现出一个汉军百人队来,个个手拿火箭,就要射粮草车。

脱欢气的破口大骂。他空有上千的兵力,却不敢放qì

粮草攻击汉军,此时左边树林里是汉军,身后也是汉军,河对岸还是汉军,看起来人数都不多,但一个不小心被烧了粮草,他的脑袋只怕不保,何况此处离汉军大营不远,万一汉军大至,他这一次出击就是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他只能把绝大多数军力用在拉车上,全力催动粮草快行,但现在该向哪个方向走?

脱欢正自焦急无计,一个瘦小的汉人排众而出,来到他身边。这汉人正是张三德。他和金军汇合后一路前行,眼见左转的路走不得,前行也不成,而脱欢又没有了主意,当下来到脱欢身前,通过传译向脱欢说道:“将军,上游十里有一个浅滩可渡河!”

脱欢大喜。

既然汉军在这里埋伏,那么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在上游埋伏,这不但是人数问题,更是智商问题。金军大营在下游,汉军怎么会在上游埋伏?他们只要绕一个弯,就可以安全渡河,保证粮草的安全,将这三十车宝贵的粮草运回去,如此神出鬼没,谅汉军想不到。

于是,高智商的脱欢下令推车右转,向上游走。

卫青身边的那什长目瞪口呆的看着金军。他实在弄不懂,金军为什么这么听卫百夫长的话,卫百夫长说他们会把粮草拉到汉军大营去,这些金军真的就往那方向拉!卫青连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到!”

第四十三章 血漫小支河

“去树林里向第一队传令,命令他们立kè

前行渡过小支河,与第二队汇合后向上行十里在浅滩处等候,金军如果渡河,一定要迎头痛击!”卫青下令。

“得令!”那什长乐的脸上都要开花了。

金军被汉军驱赶着一路上行,曲曲折折的来到浅滩处,一千金军,个个都累的呼呼直喘。没有马拉车,套马的皮带又被汉军砍断,就算想用自己的马拉车都不行,这一路拉下来,只怕这些金军得先吃上半车的粮食才能补充得了这巨大的消耗。

“过,过河!”脱欢也喘着粗气下令。

猛听身后一片呐喊声,远处烟尘大起,似有无数汉军杀来。

“快过河!”脱欢心中大惊,这里离汉军大营很近,此前汉军又派出人去前往大营,想来这是汉军的援军来了。“我们拉不动车!”一个百夫长急的不顾礼节冲着脱欢大叫起来。河水虽浅,但大车装载着粮草,哪能轻易拉得动?几辆车拉的急了,车轮陷在河泥里,更是动弹不得。

“用肩抗!”脱欢倒也不是完全的白痴,有时候他还多少有一些智力,眼看着大车一时半会儿的难以拉过河去,当既下令,“能抗多少抗多少!”

金军士兵们争相从车上搬下一袋袋的粮食和一捆又一捆的牧草,背的背,抗的抗,向河对岸走去。

如果脱欢知dào

那呐喊声和烟尘不过是白不信领着五十名汉军士兵制造的,估计他得当场背过气去。

当金军堪堪走到河心时,两岸同时发出喊声,四个汉军百人队两队在金军背后,两队在金军对面,一齐杀了出来!

“放箭!”卫青已经赶到,一看当前形势,立kè

下令。

此刻的金军人数虽然是汉军的一倍,但个个累的气喘如牛,而且身处河中,加上肩上又背着粮草,一时间成了箭靶子,汉军士兵站在两边岸上,箭如雨下,金军纷纷扑倒,鲜血染红了河水,那些粮草又死死的压在金军背上,结果一些本是受伤的金军也活活被压在水中呛死。

脱欢的脸上,汗水和河水一起往下淌。他刚刚摔了一跤,身上已经湿透,四下里扑嗵扑嗵之声不绝于耳,许多士兵惨叫着摔倒在河水中,但能够象他这样再站起来的却没有几个。

一个士兵腰部中箭,一声惨叫跌倒在脱欢身边,他肩上的粮袋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一下子摔裂了。这士兵一把抓住脱欢的腿。

“懦夫!”脱欢气的骂出声来,拔出腰刀就要砍下去。

“长官,你看!”士兵忍着痛向那粮袋一指。

脱欢顺着士兵的手指看去,只见那裂开的粮袋里散出了一堆黄乎乎的沙子!

“混蛋的汉人!”脱欢怒骂。

幸而汉军粮道官不在这里,不然脱欢一定会立kè

砍了这粮道官的头,帮那些被克扣了粮草的汉军士兵报仇。

脱欢游目四顾,见身前有一个士卒正抗着一捆牧草呆立在那里,由于两岸都是汉军,他实在不知dào

该往哪边跑才是。脱欢两步冲到这士卒身边,一把拉下他肩上的牧草捆,手起刀落,把捆着牧草的草绳砍断。

牧草散开,里面滚落出了木柴、石头甚至泥土。

“把粮草都扔下!”脱欢突然发狂一样大叫起来,“都扔下!拿起兵器冲上岸去!”他的心里在滴血。他没想到汉人这么奸诈,居然用假的粮草来骗他们!他心中的怒气无可发泄,大吼一声,挥舞着腰刀带头向对岸冲去。

卫青看到金军士兵纷纷抛下粮草向对岸冲锋,心知对面的两百汉军挡不住这些金军,大喝一声:“跟我上!”拔剑在手,率先冲了出去。身后,汉军士兵们长声大吼,挥动手中兵刃,紧跟着卫青冲出。

小支河北岸边,平缓的河岸成了修罗场。汉军士兵前后夹击,金军士兵疯狂突围,双方就在这数丈之地殊死拼杀,惨叫声,怒吼声,兵刃相击声,水花飞溅声,撕打声,这种种声响交织在一起,惊的鸟雀高飞,狐兔远走。无论大自然有多少怪异的声音,也无法和人类所制造的这种恐怖声音相提并论。

如果还有人不相信有地狱,他不妨来到这河岸听上一听,看上一看,这恐怖的声音,血肉横飞的战场,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这一战的规模并不大,不过是一千几百人之间的混战,时间也并不长,也不过一柱香的时候,战斗就结束了。约百多金军士兵突pò

了对岸汉军防守后一路狂奔跑掉了,其他八百多金军或死或伤或被俘,而汉军也有半数士卒伤亡。

卫青站在齐踝的河水中扬目四顾。

水慢慢的流淌着,仍和以前一样。但不一样的是,这短短数丈的河水中,多了数百具尸体。这些尸体绝大部分都是金军的,有的肢断筋折,有的血肉模糊,就在卫青身前不远处,一具尸体被粮袋压碎了头骨,白花花的脑浆混着河水向下流淌着。

在河北岸边则是另一番景象。岸边上,水里,到处是散落的肢体,到处是惊心的血迹。肉搏就在这里展开,也在这里结束,沿着河岸数丈之内,好象是下了一场人肉雨。

不远处,一个汉军士兵的手指被切断,正痛极而呼,在他身边不远处,另一个汉军士兵胸口鲜血喷涌,随行军医手忙脚乱的试图帮他止血,却根本压不住那喷涌的鲜血。

卫青突然闭上眼睛。

他有一种毛骨怂然的感觉。

刚才,真的是他下令冲锋的吗?真的是他带领着这些士兵与金军肉搏的吗?

他突然想把自己的剑远远扔掉。因为刚才这把剑至少砍掉了三个金军士卒的脑袋,至少有两条胳膊在这把剑下与身体分离。

他无法想象,那两个被他砍下肢体的金军士兵在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卫青感觉自己的手脚发冷。也许是在水中站的时间长了吧。他抬起腿走上岸来。

一阵叫嚷声传进他的耳朵。

前面不远处,几个汉军士兵围成一团,好象在对什么东西拳打脚踢。

卫青大步走了过去,喝问道:“怎么回事?”

“是个汉奸!”一个士兵应道。

卫青分开人群,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汉人正躺在地上,腿上正流着血,身上、脸上都是泥印,看情形有许多泥印是刚才士卒们用脚印上去的。

“将军饶命啊!”那汉人见卫青制止了士卒的群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卫青的大腿连声求饶。

卫青“嘿”了一声:“如果你想求将军饶你性命,我只好先走了。”

“大帅饶命!”这汉人倒也伶俐,一听这话立kè

改口。

“少废话!”卫青有些不耐烦,“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张三德。”那汉人听出了卫青口气中的不耐烦,不敢再乱叫饶命,老老实实回答。

卫青哼了一声。

大汉也许缺少各种人才,却偏偏就不缺少这类“人才”,听说金军在南河以北的占领区还专门组建了一支“亲善军”,完全由汉奸组成。这支“亲善军”主要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协助金军统治,同时还派出一批忠诚的汉奸潜入仍在汉帝国控zhì

下的领土收集情报。看起来,这位张三德就是被派到前线来收集情报的。虽然这种人的确当杀,但现在此人非但不应当杀,反而应当保护。原因很简单,这是汉金相争以来第一个被活捉的汉奸,他的嘴里有许多有价值的情报值得发掘。

卫青身后传来脚步声,白不信来了。

卫青俯下身,对张三德冷冷的问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要活,要活!多谢大帅恩典!”张三德立kè

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要活,你就把我们问你的话一五一十的如实招来,有一句虚言,我就把你扔给我的士卒们!”卫青打断了张三德的感谢之词。

张三德哪敢不同意,只是连连点头。

“白参将,这个人交给你吧。”卫青心知此人十分重yào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百夫长,不能轻易处置,于是将此人交给了白不信。

白不信点点头,对卫青说道:“恭喜卫百夫长,这一战大胜。我已经派人去大营报gào

,请大营再派些人来帮忙把粮草运回去。”

卫青点头。他感觉白不信好象是自己的另一半,他指挥作战,白不信会把所有需yào

做的琐碎小事都提前考lǜ

到而且做好。就好象做菜时,他是掌勺大师傅,而白不信是一个经验十分老道的下手,不必卫青说什么,所有的下手工作他都已经做好。有这样一个伙伴和兄弟,卫青感觉着实在是老天有眼。现在他需yào

的就是把这些粮草运回大营,但马匹没了,而自己的人力又少,急需大营派人增援,不等他指派,白不信已经做好了这个工作。

日落时分,卫青带着战利品,指挥着来援的汉军把粮草运回了大营。士卒们个个笑逐颜开,金军骚扰汉军的粮道已有些日子了,今天这才是一回真zhèng

的大胜。要不是兵力上相差太远,这一回只怕会把金军全歼。

第四十四章 尚书发家史

吴明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坦率的说,他并不仅仅是高兴于这一场胜利,更是为自己的知人善用而得yì

。刘安邦建议他用卫青和白不信,他接受了这个建议,结果,得到一场鼓舞人心的胜利。

他向站在身边的刘安邦看了一眼。刘安邦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嘴里却只是说着“恭喜白参将和卫百夫长”之类的祝hè语,而没有一句露出这个建议是他所做的。

吴明暗暗决定,有机会要想办法奖励一下刘安邦。至少这个人很懂得如何配合自己的上司。

卫青自然不会知dào

这中间的曲折,但他也十分自豪。白不信首先把张三德献上,吴明十分高兴,就责成白不信负责审问张三德。接着是卫青把战利品献上,面对吴明和刘安邦的夸奖,他没有多说什么,待两人夸奖已毕,卫青说道:“禀吴将军、刘将军,末将有一计,可让金军不会再骚扰我们的粮道。”

“快说!”吴明大喜。

“此计十分简单:将运粮草的大车数量增加三到五倍,每辆车都做一个由木框形成的支架,要比运粮的大车小,外面用粮草袋遮盖,如无必要,就直接运粮既可,如有必须,将士卒藏在支架中,外面是粮草,一旦金军来袭,我们可以当场打金军的埋伏。运粮时或暗藏伏兵,或不藏伏兵,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金军不知dào

我们哪一次运粮是有伏兵的,哪一次又是没有伏兵的。”

吴明兴奋的一拍巴掌:“果然妙计!卫百夫长这一计,算是彻底解开了本帅的心结!”

“末将也有一个心结想请吴将军来解。”卫青立kè

接话。

“但说无妨!”吴明此时对卫青可说是依若长城,如果不是考lǜ

到二人的身份地位差距的话,说吴明对卫青感激不已也不算夸张。

卫青向粮车一指:“将军,这二十车粮,扣除了沙子、石头、树叶,再扣除百斤的粮袋装了不过七八十斤,再扣除那些陈米,实jì

能吃的不过十一二车而已!那十车草也是一样,听说前次所运草料,马夫一时疏忽没有把腐草择净,连将军您的马都吃拉肚子了!如此粮草,我军战斗力怎能提高?再这样下去,不必金军来打我们就已经无力作战了!”

四下里的欢声笑语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倒是远处,士卒们兴高采烈的笑声传了过来。

吴明的脸阴了下来。

他没想到卫青会提到这件事。其实这是个人所共知的秘密,而且所有人都知dào

,这件事的根子在兵部,不是任何一位将领,哪怕是吴明这样的高级别将领所能改变的。如果你一意孤行一定想改变它,最后一定是兵部一纸命令改变了你的职务。

吴明不是对此不感到愤nù

,而是他也无能为力。但现在卫青既然当众提出了,他也不好装听不到。

他笑了笑,对卫青说道:“没什么,按你的计策,我们要把运粮草的车辆增加三到五倍,那么我们只要每次多运一些粮,多运几次,嘱咐伙房和马夫心细一些就可以了。”

卫青只好不出声了。其实吴明的这个办法倒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少可以肯定,这个办法绝对会得到粮道官的支持,运粮需求越多,他就越有赚钱的机会,如果强行要求粮道官提高粮草质量,最后一定是无果而终。

“卫青,你今天大胜金军,抓了有价值的俘虏,而且又提出了解决金军骚扰我们粮道的好办法,果然是人才难得,本帅以后一定会再保举你升职的,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吴明心知卫青不满,却又没好办法,只好出言安慰。

卫青向吴明和刘安邦行了一礼,说了声“谢将军抬举”,郁郁的回帐去了。

吴明看着卫青的背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不是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能够在官场上混得高官显贵的,如果不是皇亲国戚生而富贵,那么一定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干不净,否则他怎么可能升到高位?又怎么可能长期保持住高官厚禄?但现在顾尚书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份了,他所任命的这个粮道官安然安大人,也实在有点贪的太厉害了。

如果只是少贪一些,吴明也就装不知dào

了,但这等贪法,他也不能容忍。事实上,他已经两次上书给顾尚书,请求顾尚书对安然加以训诫了,最近一次上书就在十天之前。只是,象这种事情,他是不能说给别人听的,否则一旦传到顾尚书耳朵里,就成了他吴明踩着顾尚书表现自己的清正廉明刚直不阿了。

有些事,如果不说出来可能还有成功的希望,一旦说明了,反倒没希望成功了,这就是官场和战场不同之处。就比如现在这样的事情,顾尚书知dào

连吴明都忍不了了,可能会私下里告诫安然收一收手,以免把大家都逼急了不好收场,但如果吴明不是私下抱怨而是公开说出来,顾尚书总不能承认是自己让安然去贪腐的吧?那么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不但不处罚安然,反而处罚吴明,以便让大家知dào

不是他顾怀仁任命了一个贪官,而是吴明栽赃。所以,虽然吴明已经写信给顾尚书,但面对卫青和一众将官的质问,他只能忍住。他心里知dào

这会让许多人对他不满,但他也只能装做不知dào

。因为如果不是他的手下对他不满而是顾尚书对他不满的话,他的这个官也就当到了头了。

事实上,吴明的心里也在暗暗着急,他也想知dào

,顾尚书会如何处理自己的抱怨?信件已经送走十天了,顾尚书也应当看得到了吧?

巧的很,顾尚书此刻正在处理这件事。

顾怀仁,字富白,少年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学士。别的大学士每天都纠结于财政、吏治、皇权等等,皇帝面前这方面的奏章文书每天都有一尺高,但顾怀仁却没有去做这些研究。

如果你想出人投地,那就要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顾怀仁既不写如何增加国税的办法,也不抨击地方官吏如何无能贪腐,更不去搀和哪位皇子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他只是一心一意的研究军事。

三年里,他只上了一道奏章。但就是这一道奏章,让他成为兵部大员。

此后他老老实实的干了十年兵部,十年里,他一点点的由小职员到副手,由副手到大权在握,他最终成为了大汉帝国屈指可数的几大要员之一。

他威风八面,虽然一生从未当过兵,甚至没有见过战场,没有下过部队,但他却是整个国家军队的领导者;他八面玲珑,在和他官职相仿的官吏中,没有谁对他十分不满,但也没有谁对他不敬畏三分。

然而另一方面,他就象一个贪婪的鳄鱼,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字:钱。他不怕钱多,不怕手段黑,只怕手段黑时赚到的钱不够多。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吞下更多的银钱,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睡着,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在反复闪动:“赚钱!赚钱!赚钱!”

现在,他正在处理他的私信。这些私信他一向不由任何人经手,因为这里多为不可说出的秘密。

比如,第一封信就是粮道官安然送来的,信里没有内容,只有一张银票。十万两。

顾怀仁最爱读这种信,而且特别能读懂这种信。他立kè

决定,明天就给安然发一个嘉奖令,奖励他勤勉奉公,保障了前线的粮草需求。这个奖励虽然是给安然的,但同时也证明了他顾怀仁的能力:这个粮道官是谁任命的?难道不是他顾怀仁慧眼识英雄吗?

接下来的信,他可就不那么爱读了。

先是一封定远将军吴明的信,说道他的爱子顾卫东将军在战场上有些违反军纪的行为,但究竟是什么样的行为却语焉不详。

他不喜欢这种信,因为这种信意味着,他有一些把柄被人抓住了。他很明白吴明为什么不说清楚是什么样的行为,因为如果说清楚了,万一这消息被他人知dào

,就会问他这个兵部尚书是怎么处理的。而他当然不能从重处理自己的儿子。

所以吴明不说清楚是什么样的行为,意思是第一,给他留下遮掩的空间,卖他个好,第二,也让他明白自己处罚顾卫东已经是十分的从轻了,不要再乱加干涉,同时也是个解释的意思,省得顾卫东来告状。

顾怀仁对吴明这种处心积虑给自己留下回旋余地的行为并不感激。他认为,如果吴明真的对自己忠心,就该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无论顾卫东有什么违反军纪的行为,都不应当把这个信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现在这种行为,反而让他不满,好象他顾怀仁倒要对吴明感恩戴德一样。

而他儿子的来信让他更是对吴明不满。在信中,顾卫东说道吴将军不但把他关押起来,而且在放了自己后纵容下级军官对自己大打出手,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也是含糊其词。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心思

顾怀仁虽然不知dào

吴明和顾卫东各有所忌,一个怕私放卫青的行为被上报,一个怕战场上临阵抗命的行为被深究,但从两人的信就猜得到,一定是有内情的,不然他的儿子不至于在给老爹写私信时还不敢明说。至少可以肯定,顾卫东这个所谓的违反军纪的行为一定不是小事情。

他决定不理会这两封信。既然吴明已经暗示了给他周旋的空间,他最好的办法是干脆不理,装不知dào



然而接下来的一封信却让他不能不理。

这封信同样是吴明所写,和一个月前吴明写给他的一封信一样,是状告安然克扣粮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

顾怀仁很不高兴。十分不高兴。特别不高兴。

他刚刚收到安然十万两银票一张,正打算投桃报李,给安然一个勤勉奉公的奖励,现在却再次收到吴明的状子,这不是要他好kàn

吗?

他沉吟良久。这件事,他不能视而不见。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们大多和他交好,唯有李铁嘴一直在死盯着他,这个李铁嘴死硬死倔,一旦让他知dào

了安然的行为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只怕他顾怀仁也难以在皇帝面前交待。

他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了几行字,又重新写了个封套,将这封状告安然的信和自己写的信一起封起来。他要把这信转给安然,同时告sù

安然,自己会对他的勤勉奉公加以奖励,不会理睬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的诽谤。

他相信安然会明白应当怎么做的。如果安然连这件事怎么处理都不明白,那么安然也就不是安然了。

然后,他坐下,开始慢慢的给吴明写回信,感谢吴明的举报,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查处。

一边写,他一边恨的咬牙。他决定把这笔帐记好,今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算一算。吴明,你现在难为我,别忘记我也会有难为你的那一天!

顾尚书是如何想的,吴明一点也不知dào

。他现在只管整顿兵马,准bèi

作战。大司马谢玄刚刚接手总指挥,正打算打上一个大仗,毕其功于一役,中路军统帅大将军朱威通知他,要他做好准bèi

配合中路军的决战。

吴明并不认为现在决战有什么好处,相反,他认为汉军虽然左路大胜,但仍没有获得压倒式的优势,决战并不合适。

但合适不合适,决定权不在他。朱将军和谢司马都主张决战,连右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孙策也主张决战,他只能服从。所以他只有全力备战。

卫青在这几天里难得的休息了一下,如果说他身体上的疲劳,的确是休息过来了,但另一方面,他心里却烦燥的很。

这个烦燥是因为赵月如。

赵月如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没有全好,但已经不必卫青伺候了,只是每天躲在自己的帐中不肯出来。卫青几次提出想把她送回家里去,按卫青的想法,既然赵月如已经放qì

了杀死他的念头,那么也就该回家了。没成想,卫青提出送赵月如回家,初时赵月如沉默不语,后来眼圈儿就红了,再问时就哭了起来。卫青急的直跺脚。他实在弄不懂为什么赵月如一听说要回家就哭,难道她还喜欢在这个男人的世界中了?但赵月如不说原委,卫青也没办法,他可以猜得到金军将领的心思,却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这日,卫青愁眉苦脸的坐在白不信的帐篷里。他的脸上带着几条血丝,额头肿起了一个青包。这是赵月如用扫帚打的。卫青刚才又向赵月如提出送她回家,这一回卫青决定好好劝一劝赵月如,但他刚刚说到“姑娘早些回家也免得母亲惦记”,赵月如就突然抓起扫帚狠狠的敲在卫青的头上。卫青只好捂着额头大败而逃。他实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好来向白不信求救,希望白不信能有点主意。

白不信真的有主意。

白不信听完了卫青的叙述,沉吟良久,突然问道:“卫贤弟,你前几次劝她回家,可曾提过免得她母亲惦记的话?”

卫青仰头想了一想:“没有,以前只是提议送她回家,没有象今天这样劝过她。”

白不信的神情变的严肃起来,慢慢的说道:“卫贤弟,以前你没有提过赵姑娘的母亲,赵姑娘虽然悲伤却没有象今天这样激动,你可曾想过,可能是什么原因?”

“我怎么想得出!”卫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如果想得出我就不会……”这句话卫青没有说完,他突然张大了嘴巴呆在那里。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世上没有孩子不恋家。一个女孩儿家,离开父母来到军营中,全是为了复仇,现在复仇的念头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会不想回家而呆在这个男人的世界中?如果她不肯回家,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家里已经没有人在等待着她了!

赵有力是卫青亲手所杀,但赵月如的母亲当时仍在世,这是卫青亲眼所见,问题是,现在赵月如的母亲还在世吗?难道不可能听到丈夫的凶信后受到打击而……!!!

“天呐!”卫青只能惊叹一声。

白不信慢慢点头:“卫贤弟也想到了。我以为,卫贤弟暂时先不要提送赵姑娘回家的事情了,就让赵姑娘先呆在军中吧。刘将军与卫贤弟情非一般,马牙将对卫贤弟佩服非常,花参将、李参将也都与卫贤弟交好,咱们左三队的将校之中,没人会因为这事对卫贤弟说三道四,何况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必斤斤计较他人的看法?如果赵姑娘真的双亲皆亡,卫贤弟若是逼迫她离开倒是不合情理了。”

卫青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何况白不信都敢于承担这个风险,他卫青又怎能后退?“就是这样。”卫青下了决心,“白兄请先给赵姑娘一个亲兵的名份,以便赵姑娘离开其他士卒,也方便我们照顾她。”

“这个当然可以。”白不信一口答yīng



号角声响起,是吴将军聚将了。

“卫贤弟自便。”白不信站起身来打算去见吴将军。

“请问卫百夫长可在这里?”门外响起问话声,一个士卒站在门外。

“我在。”卫青扬声答道。

“吴将军有令,自今日起,凡聚将之时,卫百夫长都要到场。”士卒传达了吴明的命令,向白不信和卫青行了一礼走了。

白不信和卫青相视一笑。卫青也站起身来,和白不信一起向中军大帐走去。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要开战了。否则吴明不会再次让卫青紧跟在他身边当参谋。

中军帐里人满为患,个个都精神抖擞。经过前次大战,金军被打的大败,汉军难得的得到了一段清静的休息时间,虽然中间有金军对汉军粮道的骚扰,但毕竟都是小规模的战斗,如卫青所经lì

的千人队之战就已经是大的了。昨天又传来一个意wài

的喜讯,粮道官不知犯了什么邪,居然主动派人送来五十车粮草,而且都是足质足量的,粮袋里装的鼓鼓的,都快把袋子给撑破了,里面一粒陈米或杂物都没有,全是白花花的新米。不但如果,甚至随车送来了一大批酒肉,说是后方民众捐的,以犒劳前线将士。

一众将校个个都养足了精神,加上这个意wài

之喜,更是高兴,大帐里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吴明直着喉咙叫了好几次才算让大家安静下来。

“各位,”吴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奉兵部、大司马联合命令,咱们要和金军进行一场大决战,大司马打算一战击败金军,彻底清剿南河以南的金军!”

大帐中暴发出一阵欢呼声。

“好!”

“太好了,就等着这一天呢!”

没人注意到,吴明的用词是说“大司马打算”,并没有说他自己的打算。

人群稍稍安静下来,吴明拉开身后的挂帘,墙上现出一幅巨大的地图来。

“我们上次大胜之后,金军左侧已空,目前我们的对面没有多少金军,因此大司马的计划是:以右路军骚扰金军,我们左路军向金军侧翼发起攻击,中路军正面对敌。”吴明手指着地图开始说明作战计划,“我们要在全军中第一个发起攻击,以牵制金军主力,减少中路军攻击时的压力。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出发。各部要齐头并进,自北而南,分别为:左五队、左四队,左三队、左一队、左二队。各位解散后各归本部,收拾行装,明日五更,全军出发!”

“得令!”大帐内一片响亮的回答声。

吴明微笑看扫视着众将。他看到了顾卫东,也看到了卫青。他没有特别招呼卫青。因为他现在还在找那个向顾卫东通风报信说出自己私放了卫青的人。在找到这个人之前,他不能对卫青太亲热,否则天知dào

这人又会玩儿什么花招。

吴明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哪个将领的身上,但他的心思却停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在怀疑,通风报信的,难道是他吗?

第四十六章 敌人在何处

卫青随着众人走出营帐,他没有说什么,但他感到很有趣。

是吴将军的行军布置很有趣。

表面看来,各队不过是按照五四三二一的顺序横向展开,但有一个小小的变化,这个顺序是五四三一二,而不是五四三二一。

卫青很明白吴明的用意。

左三队与左二队已经有了宿怨,让这两队并列前进,一旦碰到敌情,怕互相拆台。何况左二队在顾卫东的领导下已经将无斗志,军无战心,所以必须把此队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这也正是吴明让第五队在最北面而不是在最南面的原因。

听说吴将军前几天把左三队的张参将借调到了左二队,理由是左三队人才济济,马超、李广、花荣、白不信、卫青,个个能征善战,不妨支援一下左二队,何况马超本是从左二队调到左三队的,左三队也应当回调一人。

这个理由其实没有说全,它的潜台词就是,左二队实在没有这样合格的将领了。

现在左二队一共只有两个能打仗的将领,一个是从左三队调过去的张参将,一个是随左二队一起行动的左路军总指挥吴将军。

现在看来,左三队的战斗力应当算是最强的,牙将马超,参将李广、花荣、白不信,加上知人善用的刘安邦,经常充当战场救星的卫青,的确是人才济济。也正因如此,在这个行军序列中,左三队居中,做为主力。

车马辚辚,左路军出发了。越过小支河,五万大军横向展开,一路向东行进。

第一天,人喊马嘶,精神抖擞。

第二天,甲胄铿锵,精气内敛。

第三天,神情迷惑,人马焦虑。

第四天.……第五天……

整整七天,五万大军就这么安静的走在路上,居然连个金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左路军现在倒是创造了一项奇迹,自行军以来,只有五人因意wài

扭伤脚或跌滑导致的轻伤,还有几人有轻微的腹泄,这就是全部损失——对了,还有三人感冒。

吴明一脑门子的黑线。他实在不明白,金军上哪里去了?向前哨探百里,仍不见金军踪影,难道他们都撤tuì

了?

“叫卫青来!”吴明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他自知问其他人也是白问,干脆也不开会了,直接派人叫卫青。

卫青一脸不高兴的走进大帐。

他本来没什么不高兴的,这几天里赵月如居然有时对他有一些笑容了,特别是昨天,好象是一不留神,赵月如居然叫出了“卫大哥”,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也足够卫青高兴好一阵子的了。要知dào

这些天里他天天听着赵月如白大哥长白大哥短的叫着白不信,卫青再大度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现在他也总算听到赵月如叫他大哥了,哪能不高兴?但这个好心情让顾卫东给破坏了。

卫青听到吴明叫他,急忙跟着吴明的亲兵来到左二队的行营,没想到一进营就看到了顾卫东。这位顾将军自从上次大战后被吴明剥夺了指挥权,名义上叫参谋,实jì

上只“参”不“谋”,他自然没有好主意可出,他认为的好主意也没人想听,所以后来干脆他连“参”都不“参”了,你们开你们的会,我自己玩儿我自己的,成不?

吴明倒也乐得顾卫东不来捣乱,所以也不加理会。顾卫东就和自己的几个亲兵天天招猫逗狗,自得其乐。

今天走了一天的路,刚刚下了营寨,顾卫东急忙招集几个亲兵,他要玩儿一个有趣的游戏。行军途中,他悄悄的离开了大军游荡,在附近的村落里他抓到了一条小狗,这狗让他带了一路,现在大军安营,他决定好好的玩儿一玩儿这条狗。

他指挥着亲兵在树下支起一口锅,锅里烧上一锅的水,树枝上垂下一条绳子,那狗就被他吊在绳子上。

这绳子的高度,刚好让小狗的两条后腿放在滚开的沸水里。结果这狗只好用力蜷起两条后腿,时间一久,小狗累了,后腿往下一滑,就被沸水烫到,小狗惨叫一声,急忙再蜷起两条后腿,直到再次撑不住,后腿又被烫到。

顾卫东坐在一边瞧着,乐不可支,手下的几个亲兵也跟着起哄。

卫青刚好在此时路过这里,顾卫东没有看到卫青,正自全神贯注的欣赏自己的创意。卫青看着那可怜的小狗,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花花大少无能也就罢了,还如此的残忍,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给卫青领路的军士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位顾大将军除了虐狗有本事,还真就没展示过别的本事。“卫百夫长,走吧,吴将军还等着呢。”军士催促道。

卫青只好忍着不去听那小狗的惨叫声,跟着军士走到吴将军的大帐里。

“卫青,你来看看。”吴明根本无暇理会卫青的表情,一见卫青来到,立kè

把卫青叫到桌子前面,桌子上,铺着一张大地图,吴明向地图一指:“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但前后左右哨探百里,都没有金军的踪影,你认为右路金军现在可能会在哪里?”

卫青收拾起心情,凝神注目于地图。

“末将也不知dào

金军会在哪里,但末将可以大胆猜测一下,金军应当在哪里。”卫青答道。

吴明一笑:“我是个粗人,别和我咬文嚼字,你就说吧。”

卫青的脸上有些发烧。这几天他和赵月如接触的多了,这位赵姑娘虽是普通的农家姑娘,却颇有几分的文才,只是她少年时受教于一个老学究,虽然这老学究教给她许多文化知识,却也同时带来她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咬文嚼字。卫青现在这是让赵月如给带坏了。

他只好装做没听到吴将军的讽刺,向着地图上一处指去:“末将以为,右路金军应当在这里。”

“朱雀山!”吴明脱口而出,“这里已经是在金军主力的侧后方了,你怎么会认为右路金军会在这里布防?”

卫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将军,如果您是金军将领,处在现在的情形下,您会在何处防御?”

吴明心中一凛。

这是一个很常用的办法,他也经常用,为了猜测金军的所在,他也不止一次变换角度,站在金军将领的立场上想过这问题,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在朱雀山布防。

“你说说你的想法,不要问我。”吴明不想让卫青知dào

自己其实早就这样考lǜ

过,只是没考lǜ

到这个地点。

卫青只好细细的讲起来:“金军前次大败,不但兵力上不足,而且粮草给养也不足,更大的问题是一时没有足够的船舶来运送……”

吴明啪的一拍巴掌。他懂了!

虽然卫青的话才说了个开头,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之所以卫青考lǜ

到了朱雀山而他没有想到,原因正是他在思考问题时遗漏了一条:金军后勤供应不足!

他只是考lǜ

金军在现有的人力物力条件下该如何布防,这种布防当然是要攻守兼备,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但如果考lǜ

到金军的后勤供应不足问题,那么至少会解决一个问题:右路金军的布防,是不会找一个攻守兼备的地点的,因为他们现在根本无力在右侧进攻,他们要找的是一个绝对利于防守的地点,在大量士兵被汉军歼灭,粮草不足,后勤供应不上的前提下,首先应当保证左侧能够用最少的人力守得住,在正面和右侧才可能考lǜ

一下是否反击的问题。

所以,第一,这个布防地点不能离开金军的主力,否则要么孤立无援,要么被汉军绕过,布防也就没有意义了,第二,这个地点必须是汉军绕不过而又易守难攻的地点。这种地点,平原是不必考lǜ

的,最好的选择是险峻的山地。

能够满足这个条件的,的确只有朱雀山。

朱雀山的位置正在金军主力的侧后方,要想从侧面攻击金军,就必须首先拿下朱雀山,否则汉军的侧面反而会受到威胁,而此山既然在金军主力的侧后方,自然无法绕得过去。更重yào

的是,此山山虽不高,却极为险峻,易守难攻,所有这一切,都符合金军的要求。

简单的说,右路金军要收缩防守,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朱雀山!

卫青被吴明的拍掌动作弄糊涂了,一时不知是不是应当继xù

说下去,愣愣的看着吴明。

吴明笑了笑:“卫青,你的判断不错,我明白了。的确应当是朱雀山。好,我们不必再这么磨磨蹭蹭的了,明天我们就直奔朱雀山!”

如果从地图上看去,左路汉军的行程并非一条直线,汉军先是笔直的向东行进,然后突然把方向转了一下,变成了东北方,目标:朱雀山。

汉军抵达朱雀山时,天色已晚,果然不出所料,金军的确在这里布防。吴明不顾疲劳,刚一安营就叫上一众将校去查看敌情。

第四十七章 金军的援兵

一众将领跟着吴明走出大营,立kè

就有好几个将领吸了一口冷气。

好险峻的山!这山的绝对高度大约在三百丈左右,左右两侧高高耸起两座山峰,那山峰如刀劈斧砍一样,即使金军也无法攀到顶上,只能在半山腰处扎营,两个山峰就好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只有山脚下有一段平缓的地方,自十丈左右高度开始,山势急剧变陡,两侧迅速向中间收缩,越往上越窄,到了百丈左右已经只有底部的一半宽了。两个山峰中间都有石头阶梯向上,那石头阶梯一开始还是一阶一阶向前延伸的,但到了三十丈左右时,台阶已经几乎是重叠的摞起来。到六十丈左右,仅凭台阶已经无法攀登,两侧开始出现了铁链,以防有人一个后仰就会从六十丈的高度上直接摔下来。

在两座山峰中间是一条只容得二骑并行的通道,每个汉军将领看到这通道眼睛都是一亮。因为过了此通道就是金军主力的背后,一旦突pò

成功,金军主力的后方就会被完全截断。问题是,怎么才能通过这个通道?

“能不能绕过去?”刘安邦看了半天,直看的脖子发酸,心知这样的山是无可攻打的,当下向吴明发问。

吴明慢慢的摇了摇头。

向左,他们将远离主力,从而导致金军随时可以截断自己,使左路军成为一支孤军,而且远离金军也就导致无法对金军造成威胁;向右,这山上的金军将威胁他们的侧翼,而且他们也将和中路军合在一起,那么威胁金军侧翼的战略也就完全无效了。

他们必须在这里突pò

成功,否则整个战略都要重新修改。问题是,大军已动,再修改战略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就算来得及,修改成和金军正面决战,汉军又有什么优势可言?

“那是什么旗号?”一个常将军突然指着右边的山峰发问。

夕阳下,一面奇怪的旗帜在飘动着,那不是金军的狼头旗,而是一面画着奇怪动物的旗帜。

众将纷纷以手遮阳向这旗帜看去。

“好象是麒麟!”一位眼力好的将领说道。

“难道是不同的部落旗号?”另一位将领猜测。

“的确是不同的部落。”白不信突然发声,“这个部落十分特殊,叫汉奸部落!”

“什么?”好几个人同声问道。

“那是亲善军的旗帜!”白不信一句话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亲善军之名是众将领都知dào

的,这是汉奸组成的部队,只是众人都没见过这只部队,更不知dào

他们的旗号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不是白不信负责审问抓到的汉奸张三德,白不信也不知dào

,好在白不信心思深沉,该问的一点也不遗漏,该细问的一点也不含糊,所以刚才有将领说道这旗帜上画着麒麟,白不信立kè

就想起了张三德的交待:亲善军的旗帜上画着一只麒麟。

现在这两座山峰,一座的守卫是金军旗号,另一座当然是金军一方守卫,却又是如此的旗号,唯一的可能是这支部队就是传说中的亲善军。

吴明眼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太阳已经落山,当下说道:“天色已晚,各回本部,明天一早准bèi

攻击!”

各将纷纷回营。

吴明伸了伸腰肢。

他不是铁打的,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且年近五旬,这些日子的奔波,让他越来越疲惫。他决定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他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吴将军,末将有话说。”

吴明站住。

如果是别的将领,他会让这将领明天再说。但这个声音他必须听。这声音是卫青的。

卫青从未主动找过他,今天既然主动来找,一定是有要事。

卫青走到吴明身边,看了看四周正乱纷纷回营的将领,低声说道:“借一步说话。”

吴明心中暗奇,难道还有什么要瞒着众将的事情?他突然想到,难道卫青也开始怀疑那个人向顾卫东泄露了他私放自己的机密?

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卫青走了几步,离开众人一段距离。

卫青压低声音,向吴明说道:“将军,你可想过,这支亲善军是从何而来?”

“什么?”吴明一呆,随即明白,他想岔了,卫青根本就没有思考是谁泄露了机密,而是在考lǜ

敌情。

卫青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吴明想了一想,心中突然咯磴一声。“不好!”他不由得脱口惊呼。

幸而他们现在离开众将有一段距离,否则这一声绝对的大乱军心。

吴明如此失态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就在卫青这个问题的答案中。

这支亲善军原本是在金军后方,现在却拉到了前方来,那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答案是:渡河而来。

既然他们能够渡河而来,那么粮草装备当然也能渡河而来。或者说,虽然金军可能后勤供应仍不轻松,但至少已经恢复到足以增添兵力的程度了。

那么,如果这一战汉军不能取胜,或者虽然取胜但拖延的时间过长,就会给金军时间重新集结兵力,这样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进入金军侧后方的左路汉军,左路军一失败,金军完全可以利用新到的兵力从侧翼反击中路汉军,反而威胁中路汉军的左侧。换句话说,要么速战速决,要么,不但左路军失败,整个汉军都要失败!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吴明怎么会不失态?

“我们仍有机会。”卫青没想到吴明会如此失态,急忙安慰,“金军一时半会儿的还无兵可调,否则他们就不会把这种最没战斗力的汉奸部队调来充数了。”

吴明点点头。想来金军的大部队仍在与法兰斯王国作战,一时无法调到这里来支援。但这事儿可不能乱赌,不用多,只要有个二三万金军调集起来从他们侧后发起攻击,这山上的金军再趁机出击,整个左路军就要完蛋,至少是休想再威胁金军主力了。

“明日咱们就强攻,一定要拿下朱雀山!”吴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他的脸在逐渐黑下来的天色里扭曲着。

次日一早,吴明重新调配了兵力。左二队退到整个左路军后面,每日向外远远哨探五十里,严防有新增援的金军自背后来袭。左三队则做为整个左路军的后备队,吴明不打算拿这支整个左路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和金军拼消耗战,而是留下它,万一有金军来袭,左二队是靠不住的,关键时刻还要左三队顶上去。

左一、左四和左五三支部队则做好准bèi

,轮流攻山。谁都知dào

,这一回强攻,绝不会一次成功,这样险峻的山,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行。

与此同时,吴明还亲自写了两封信向大司马谢玄和中路军统帅大将军朱威报gào

现在的情况,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出。

号角声响起,左一队首先出动。这狭窄的山路根本施展不开大量士兵,只是一左一右各出动两千人,向两座山峰攻去。

吴明紧跟在右路攻击部队的后面,他要亲自看一看这里的情形。

右路攻击部队的指挥官是参将黄安,他看到定远将军亲自到来,心知这是一次表现自己能力的大好机会,大声吆喝着指挥士兵前行。

汉军士兵一路无阻的走过平缓的山脚,又爬过一段段石阶。吴明跟在队伍后面,心中越来越紧张,他不知dào

汉奸部队的第一个阻击点在哪里?为什么这样好的阻击点却没有布置人手?

山路一转,一块峭壁突兀而立。汉军已经接近那段峭壁。峭壁上人影晃动,一面旗帜打了出来,那旗上分明是一个大大的麒麟。

“是亲善军!”将领和士兵们纷纷叫道。

“这回把他们杀光!”几个百夫长异口同声的说道,人人都红了眼。

侵略者固然可恨,但自己的同胞公然卖国为虎做伥更可恨。这一回,绝对不能饶恕这些败类们!

黄参将大声发令,一个百人队快速前进,转眼已到峭壁前。

还没等汉军士兵向上攀爬,峭壁上突然向下扔出数个大石块,当先的两名士兵躲闪不及,被砸的脑浆迸裂。四五个士兵急忙想闪开,但峭壁下山势极陡,一个站不住,纷纷滚落下来。百夫长大声呼喊,下令士兵们先撤下来。

黄参将眼睛虽然看着前面,心思却在他身后的吴明身上,他一定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展示他无与伦比的作战指挥能力。眼见山势如此险恶,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指挥作战,看到强攻不果,他立kè

下令:“备箭!”

百多名弓箭手立kè

聚集起来。

“放!”一声令下,弓箭手们连连放箭。

峭壁上的平台本来就不是很大,加上山形狭窄,那些防守的士兵根本无处躲藏,一时间不由大乱。

“再放!”黄参将见此计得逞,心中大喜,连连催促。

平台上一时间呼爹喊娘,那些亲善军本就没有上佳的铠甲护体,平时只是当个金军的打手,现在突然面临弓箭的攻击,一时间居然无计可施。

第四十八章 强攻朱雀山

“上!”负责攻击的百夫长看时机已到,立kè

带领士兵向上爬去。弓箭手们继xù

向平台后面放箭,防止有增援的防守士兵攻击。

平台上人影交错,惨叫声不断,汉军士兵和亲善军士兵在这方寸之地肉搏起来。不一会儿,平台上的亲善军旗帜被放倒了,汉军的旗帜竖了起来!那百夫长在平台边缘处现身,高高举起大旗,身边的士兵们纵声欢呼。

黄参将也眉开眼笑,偷眼去看吴明。

吴明的脸上只是有一丝微笑,并没有为当前的欢呼所动。

因为他明白,这里不过是一个前哨而已。守卫这里的敌军只有数十人,现在他们只不过是赢了一场前哨战,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呢。

“全军前进!”黄参将见吴明不为所动,心知他现在高兴的太早,当即下令前进。

等待已久的士兵们大声欢呼,向峭壁冲去。他们纷纷搭起梯子爬上峭壁。

吴明站在峭壁上看着前面,不由暗暗吃惊。敌军选这山上设防实在是够聪明的,前面是一段不算太陡的山路,但当中是一条极细的小路,这小路至多只能容二人并行,左右都是悬崖,悬崖高度有足有百丈,一旦掉下去,一定是粉身碎骨。

这小路约有十七八丈左右,路的对面已经垒起了三道石墙,墙后人影晃动,大约有二三百人守在那里。再往后,远处隐隐的现出更多的人影。看来这里是敌军防守的要点。

当先的百夫长急于立功,他不等上级命令传下来,直接命令几名士兵手持大盾向小路前进。

对面立kè

射出密集的箭雨,箭头敲在盾牌上叮噹作响。但这盾是专门用来防箭的,象一扇小铁门一样护着士兵的全身,箭射不透盾牌,又打不到士兵,可说毫无效果。

黄参将本要怒骂这个不遵军纪的百夫长,但一看这办法有效,也就把话咽在了肚子里。

士兵持着这盾牌,一步步慢慢向前走去。小路微微向上倾斜,盾牌又重,士兵走起来十分吃力。但对面的敌军好象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是用箭来射。

不一会儿,第一名士兵已经将到对面,后面的士兵把一个极长的铁枪架在前面士兵的肩头,防止对手攻击。这大盾牌虽然防箭有效,但用来肉搏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实jì

使用时,后面的士兵都是以这种方式防护前面的士兵。

突然间对面发出了一声号令,几名亲善军的士兵抱着一个极粗的大树干直冲过来!

“不好!”百夫长和黄参将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但已经晚了,那大树干一下撞在盾牌上,树干很长,比露在持盾士兵肩头的铁枪长多了,这下铁枪的防护没有了用处,而树干在几人合力撞击的情况下,力度极大,一个士兵根本无法抵御,拿盾牌的士兵支撑不住,被撞的一下向后倒去,这小路如此之窄,哪能容得人倒下?这士兵向后一倒,正撞在后面持铁枪的士兵身上,两人都失了平稳,大声惨叫着跌下悬崖。

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名士兵,只待一攻到对面,后面的士兵立kè

冲击对方工事,但拿盾牌的士兵一倒,后面的士兵立kè

失去了掩护,箭雨袭来,他们全无防护之力,转眼间已有三名士兵被射倒,后面的士兵急忙转身往回跑,但小路太窄,如果一个个慢慢后退还可以,现在最前面的先往回跑,后面的来不及后退,一时挤成一团,几个士兵大声惨叫着跌落下悬崖,竟然无一幸存。

第一次攻击就此失败。

黄参将感觉脸上微红,怒哼一声,下令:“不得冒进!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乱攻击!”

他左右观察了片刻,叫过一名都统低声下令。

那都统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不一时,见那都统示意已经准bèi

完毕,黄参将下令再次攻击。

那百夫长自知自己私自下令攻击,罪无可赦,决心拼死立功。当即接过一面大盾牌,一马当先,向小路上走去。对面的亲善军士兵大声嘲笑,等待着再次在小路上屠杀这些汉军士兵。

百夫长一路前行,看看离对面路口已经不远,只见数名敌军士兵又抱起树干,准bèi

再来一次撞击。

“放箭!”随着那都统一声令下,百多汉军士卒箭如雨下,分别从左右向前射去。这些士兵站成半圆形,所有的箭都集中到了小路顶端处,恰好掩护了百夫长的攻击行动。

百夫长大喜,把大盾一扔,拔出腰间的防身短剑大吼一声冲上石墙,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冲过小路,扑到对面的敌军堡垒中和对方肉搏。

“冲!”黄参将知dào

此时时间紧迫,如果不立kè

组织后续兵力跟上,一旦前面的敢死队被杀,这一番攻击就白废了,他几乎和前面的大都统同时下达命令。士兵们沿着小路快速冲过,纷纷杀进堡垒。由于跑的太快,数名士兵失足掉下悬崖,但谁也无暇理会这些惨死的士兵,一个掉下去另一个立kè

跟上,转眼间百多士兵已经冲到对面。后面的士兵源源不绝的跟上。

堡垒中的敌军士兵当然也知dào

这里的重yào

性,任凭汉军士兵重重叠叠的冲上来,却个个死战不退。远处山上的敌军士兵也发xiàn

了这里被突pò

,一队士兵一路疾行向这里冲来,试图抢在汉军占领这里之前堵住缺口。

黄参将身形一长,跳上小路,大喝道:“跟我上!”

一众兵将立kè

跟上,随着黄参将一起冲过小路。小路对面,方圆不过数丈之地,数百人挤在这里,亲善军和汉军的士卒初时还刀剑相交,到后来干脆就已经不再是拼杀了,而是互相推挤着。如果亲善军将汉军推回去,汉军就只能掉到悬崖下面,如果汉军推动了亲善军,汉军就能突pò

。一时间你推我夺,最前面的两军士卒互相拳打脚踢,直如一群流氓打架一样,全不象两支军队在作战。

黄参将挤在人群中,急的额头直冒汗。他明明的看着山上一队敌军士兵正在冲下来,但汉军这一边后面的士卒已经挤到了小路的路口,无法再增加人力,只能期待前面的汉军士兵尽早打开局面,否则的话一旦对方援军冲过来,汉军必败无疑。

“向前冲,向前冲!”黄参将连连大吼,但现在这种情形可不是他催促就能向前的。他这几声叫嚷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引来了麻烦。

第二、三道石墙后面的亲善军士兵原本接受的命令是无论第一道防线如何都不得前去增援,以防敌军一下子把三道防线全部突pò

,但现在双方就在悬崖边上相互推挤,情形十分明显,第二道石墙后的亲善军指挥官再也忍不住了,一声令下,全体士兵冲出堡垒,直冲向人群,加力推挤。

这一下汉军再也支撑不住,一时间步步后退,身处最后的汉军士兵退无可退,被挤的一点点向悬崖滑去,随着一声惨叫,一名汉军士兵向前不得,终于被挤下悬崖。

吴明站在小路的这一边,看着对面的情形,不由暗暗叹息。

黄参将的确是个努力的将领,但努力不努力和水平高低却并不相等。身为本次进攻的指挥官,如此轻易的就冲到最前沿去,现在倒好,前方一下子变的如此尴尬,这位指挥官却脱不出身来指挥了。他不由得想起卫青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老祖宗的话说的真是精辟啊。

眼见得汉军步步后退,又有几个士兵掉下悬崖,两千多汉军士兵聚集在小路这一边,个个急的直跺脚,但任你有千军万马,路却只此一条,再多的兵力也用不上。

“吴将军,请您下命令!”一个大都统眼见对面汉军势危,但黄参将却无法脱身,只好越众而出,请吴明指挥。

吴明点头。就算这都统不请求他也得指挥,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次进攻失败吧?

“派人截断小路,但有后退者,杀无赦!”吴明下了第一个命令。

好几个人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发什么呆!”吴明厉喝。

几个汉军士兵走到小路当中,持枪向前,那态度很明显,无论是谁想后退,都得在枪上穿成肉串。

见小路已截断,吴明接着下了第二个命令:“放箭,射杀敌军!”

“将军!”那大都统再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气提示:“对面还有我们的人!”

刷的一声,吴明拔剑在手,剑尖直指这都统的咽喉:“你想抗命不成?”

那都统惊的脸色煞白,急忙转身下令:“放箭,快放箭!”

箭声飕飕,一排又一排箭破空而至。虽然弓箭手们已经尽量将箭向上抬起,但汉军与亲善军死死挤在一起,根本无法避免伤到汉军,箭雨落下,敌我双方同时被击中,一时间小路对面大乱。

“继xù

,不要停!”吴明生恐弓箭手们于心不忍停止放箭,他握剑在手,就站在弓箭队身后监军。

第四十九章 跪拜好兄弟

这一轮箭射下来,吃亏更大的倒是敌军。原因很简单,这些亲善军身无精甲,手无利刃,他们本就是金军的狗腿子,金军自然不会给他们好的装备,何况为了防止他们倒戈,就算有好的装备也不会给他们用。现在金军因一时兵力不济,不得不把这支军队拉上来凑数,匆忙之间哪有时间给他们更换装备,结果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箭,就让他们吃了大亏。

汉军士兵向后无路,小路已被截断,只能向前拼命冲击,原本双方挤做一团,但箭雨一下,双方皆有伤亡,汉军士兵身披铠甲,冒死向前,亲善军本就斗志不足,这一下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向后逃去。

那些来援的敌军士兵刚跑到一半,发xiàn

已经无法无法挽救局面,只得转身退了回去。后面的汉军士兵大声欢呼,沿着小路向前支援前面的突击部队。

黄安高兴的手舞足蹈,发出的命令都含混不清了,好在手下的几个都统都已久经杀场,他们大声答yīng

着,自去执行应当做的命令,至于是不是黄安发布的命令原意,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咽喉要道一突pò

,汉军人数上的优势立kè

就显了出来,五六百人轮流攻击,仍有一千数百人闲着没事做。亲善军后面两道石墙防线形同虚设,很快就被突pò

,残余敌军拼命向山上跑去。

过了小路,黄安和吴明都仰头看上面的情形。上面这一段路极长,高度约一百数十丈,再往上就是山腰处的敌军大营了。但这一段路极为陡峭,山形在这里陡然收缩,好象一把斧子,下宽上窄,山路就是斧子刃部。

吴明向前走了几步,身体前倾,试了试,只要微微弯腰,手就能触到地面。

“好险峻的所在。”吴明喃喃自语。

黄安也正自心惊。在前面的斜坡上,一道道的布了五道用木头和石块垒起的矮墙,敌军士兵们就在婑墙后防守。从人影数量看,这五道工事后面应当有一两千人之多!

汉军这一波攻击部队总计也只有两千人,现在仰攻如此险峻的工事,对手的人数与自己差不多,这个仗可怎么打!但再添兵却又不现实,这并不是说无兵可添,而是在如此小的空间,就算有十万大军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派出去。

“列队,准bèi

进攻!”黄安一时无法可想,只能咬牙下令,准bèi

死拼到底。

吴明叹了口气:“算了,黄参将,不要死拼了,我们拼不过的,撤吧。”

“我们至少可以在这里建立防线!”黄安虽然知dào

吴明说的有理,但心里老大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个让上司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却束手无策,他实在有些郁闷。

“那就退到小路处建立防线”,吴明心知这位黄参将能力有限,也就不指着他指挥多得当了,干脆自己当起了指挥官,“敌人在这里居高临下,我们处境十分不利。一旦他们发起突击,很难抵挡。”

黄安只好点头同意。

吴明留下黄安在小路处建立防线,严令他未得命令不得擅自进攻,随即下山。

他留在山上已经没有意义了。该看的他都已经看到,山势,敌情,我军情况,他都很清楚,现在他心里在担心的是对另一座山峰发起攻击的部队,不知dào

他们的情形怎样了?

一下山,吴明就看到了另一支部队。确切的说,是另一支部队的残兵。

两千人上山,二百人下山,而且大半带伤。

“混帐!”左一队指挥,常将军杜勇正自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一个浑身是血,胳膊用布吊在脖子上的参将大骂:“你怎么还有脸下山!”

那参将的脸色惨白,由于失血过多而站立不稳,他沉声答道:“末将必须下山,否则没有人能说清这山上有多险,这样的山,根本攻不下来!”

杜勇正待再骂,吴明止住了他,对那参将说道:“你说一说,此山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损失这么重?”

那参将惨然一笑:“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路,而且四处都是小路交互相通,根本不知哪条小路上会出现敌人,上不去,防不住,一旦被敌人攻击,想退都退不得!”

吴明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不是刚才他跟着另一队上山实地考查,他只怕会对这参将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他刚刚从山上下来,如果不是他两次及时拯救了部队,只怕黄参将也会落得一样的结局。从这位参将的话里可知,另一半的山更危险。

“此事不怪你,”吴明安慰这位参将,“山势实在太过险恶了。你去休息吧。”

杜勇的脸涨的通红,他恨恨的说道:“吴将军,末将亲自带兵前去,一定攻下此山!”

吴明一摆手:“人不可与天抗。如此天险,非人力能及了。”转身又下令:“叫黄参将全军后撤下山,不要再守着了。”他生怕这两千人也被敌人通过哪条小路抄了后路。

下完命令,吴明见那参将仍呆呆的站在那里,奇道:“你怎么还不去裹伤?”

那参将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哽咽着答道:“末将带两千人上山,只有二百人与末将同回,此山如此之险,只怕那些死难的弟兄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末将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将军,末将就此永别了!”他说话时已经手握剑柄,话音未落,剑刃一横,咽喉上鲜血喷出,身体仆倒在地。

吴明的手离那参将的剑只差三寸左右光景,终于没能及时抓住。他的手上喷满了那参将的鲜血。

吴明慢慢跪下,脱下头盔,向这败军之将的尸体深深行下礼去。

四下里,甲叶轻撞,一排排、一片片的军官和士兵慢慢跪倒。

人群里响起压抑着的抽泣声。

风吹着草丛,发出哗哗的响声。突然间,远处传来战马的长嘶,那声音仿佛饱含着疲惫与无奈。

吴明用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慢慢站起,说了一句话:“叫卫青过来!”

卫青没有过来。虽然吴明很有耐心的等了很久,却终于没有能够把卫青叫到眼前。

卫青失踪了!

吴明分派完任务后,随军上山,卫青跟着左三队开始布防。这一回,他不必再做攻击的主力了,他们现在是最安全的部队,因为他们要当整个左路军的总后备军,目的是防范敌军从后方来袭。应当说,这一回的任务是整个左路军中最为轻闲的任务。

卫青本打算就指挥着自己的百人队布防既可,但有才能的人永远不会被人遗忘,先是白不信找来,要卫青负责整个这三千人的布防,卫青刚刚忙完,气还没有喘匀,刘安邦又派人来传令,要卫青去商量一下整个左三队的布防问题。

说是“商量”,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刘安邦是想让卫青直接负责整个左三队的布防。

卫青一路急行来到大帐。

刘安邦正在帐中等待着他。卫青一进帐,第一眼就看到刘安邦微微枸下的后背和花白的头发。

卫青心中一阵难过。要是没有这场战争,刘安邦应当和他的父亲在一起喝酒下棋呢,他卫青只怕也正在努力考个秀才。

“刘叔叔!”见帐中只有刘安邦一人,卫青不想再称呼官名,一句“叔叔”脱口而出。

刘安邦抬头见是卫青,笑眯眯的招呼着:“卫贤侄,有段日子没来了,快来这里。”

卫青的确有一段日子没来了,虽然他仍是左三队的一员,但更多的时候要么在处理自己的事情,要么被吴明招去,根本没时间来看刘安邦。他快步走到刘安邦身边,轻声说道:“可惜小侄身不由已,不能常来看刘叔叔。”

刘安邦哈哈一笑:“说的什么话啊,你现在能得到定远将军的垂青,是大好事啊。”他好象不想过多谈论此事,随即拉过桌子上的大地图,向地图上一指:“卫贤侄,来看看你叔叔的布防,哪里有问题就说出来。”

卫青笑笑,心中不由暗自为难。

他怎么能忍心指出刘安邦的错误来?看着地图,他心里暗想,只要不是关系十分重大的错误,就权当没看到,而刘安邦犯关系十分重大的错误,概率也实在不高。所以他一边看着地图,嘴里已经开始恭维了:“刘叔叔言重了,刘叔叔布防哪能有什么问题?小侄还想好好学一学刘叔叔的……”这句话卫青没有说完,“经验”二字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因为他真的发xiàn

了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小的事情,他不得不提出来。

刘安邦见卫青话说了一半就住口,也立kè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爽朗的一笑:“贤侄,人无完人,何必这么客气?”

卫青见刘安邦已经说出了这话,也就不再支唔,向地图上一指:“此处好象有问题。”

刘安邦向卫青所指之处看去。那里是一座山,一条河绕山而过。他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问题,只得向卫青发问:“这里布置了一个百人队,固定哨与游击哨相结合,此处又有山又有河,不利于敌**部队调动,所以我没有布置过多人员。卫贤侄所说问题是什么?”

第五十章 刘七失踪了

“不是刘叔叔的布置有问题,而是这地图有问题。”卫青答道,“地图上看,这河很长,按照对应的位置,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应当能看到此河,但为何我们根本看不到?”

刘安邦的眉毛一跳:“画错了?”

“就怕错的不只是河流的长度!”卫青答道。

刘安邦的脸有点发白。

如果真的不止是河流的长度画错了,结果会是什么样?天知dào

是什么样,因为没人知dào

这地图究竟错成了什么样。

“我亲自去考查一下。”卫青看到刘安邦的神色就知dào

他的心思了,当下主动请缨。

“好吧。”刘安邦也真是不敢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别人,“卫贤侄,要早去早回。”

“刘叔叔放心。”卫青答yīng



卫青告别了刘安邦,带着十名士兵,直奔这条无名的河流。一路上,卫青时不时的停下来观望,当他第四次停下时,一个随行的士兵终于忍不住了:“卫百夫长,我们应当快点,这个地点不考查好,全军不好布防呢。”

卫青望向这个士兵:“你叫什么名字?”士兵一愣,随即答道:“我叫刘七。”卫青微微一笑:“刘七,你很有大局观啊。”

“什么?”刘七没听懂。什么叫“大局观”?

卫青见刘七不懂,也就不再说下去,但心里却默默的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虽然这名字很平常,但这个人也许很不平常,至少,他知dào

现在的任务有多紧急。

但卫青中途停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这里的风景,而是因为他要校准一下地图。既然那条河可能画错,其他地方也不能排除画错的可能,他必须把这些地方也校准一下。

当卫青来到地图中所示的河流地点时,才知dào

这地图错的有多离谱。

这里根本没有河!那条在地图上长长的河流,其实是一条又短又浅的小溪,最宽处也不过五六尺的距离,深不盈尺,溪水倒是很清澈,水中还有几条小鱼游来游去。

“刘七!”卫青皱着眉毛看了好一会儿,扬声叫刘七。

“在!”刘七立kè

来到卫青身边。

卫青向左一指:“你带四个人向左,我带四个人向右,以半个时辰为限,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回到此处相汇合,一路上要把所过之处标明,以便更改地图。”

“得令!”刘七心中大乐,他本是一个普通小兵,居然也能当一回小领导,不由十分得yì



“记着,半个时辰,不可逾时不归!”卫青又嘱咐了一次。

“记下了!”刘七一边回答着,一边带转马头,领着四个人走了。

卫青带着四个士兵一路向右,顺着小溪向下游走着,一边走一边在纸上画着地图。

小溪哗哗的流淌着,溪流边上的草又湿又滑,地上好象都浸满了水,马走在上面十分的吃力,一不留神就会打滑。卫青只好吆喝另外四个士兵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慢向前走。

四个士兵跟在卫青身后,一边走一边贪婪的看着四周。这里的确是风景优美。一边是绿草如荫,一边是奇峰怪石,当中一条小溪欢快的流淌着。

卫青的心中暗自感慨,如此大好河山,金军却要抢走,身为大汉子民,又怎能坐视?

小溪向前流了一段,向左一拐,流进一个不大的湖泊中。这湖泊四周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加之已经紧靠在山脚下,无法再向前探索了。

“该死!”卫青恨恨的骂道。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能再向前探索了,而是因为,这个湖泊在原来的地图上也是全无标记。实在不知dào

这个地图是谁画的,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卫青看了看四周,该探索的也探索的差不多了,再远也就不是汉军的布防范围了。“回转,去和刘七汇合!”卫青下令。

看来卫青到的早了,当他们回到原地时,刘七还没有回来呢。

卫青和四个士兵坐在溪边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刘七回来。四个士兵此时已经不大拘束了,相互谈笑着。这四个士兵都在聊着庄稼、翻地、耕牛之类的话题,卫青是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一窍不通,根本插不上嘴。所以卫青没有参加他们的闲聊,只是在一边听着。

这几个士兵说的许多农事,对卫青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事情。他听着这几个人絮絮的说着何时翻地、何时下种之类的东西,眼前好象出现了一片肥沃的土地,人们正在笑呵呵的劳作着。

他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堵:他们都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农民,为什么要放qì

他们的土地来这里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大汉所需yào

的,不过是一个稳定的环境,既不想侵略别国,也不想被别国侵略,但金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难道他们真的不明白,再大的土地也比不上生命更有价值吗?

“卫百夫长,那是什么?”一个士兵突然指着溪水惊呼,打断了卫青的沉思。

卫青向溪水中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啊”的惊叫了一声,一下站起身来!

溪水中,一顶头盔载沉载浮的被冲下来,看那头盔分明是汉军的,象极了刘七的头盔!

卫青一下子跳到水中,全不顾水花飞溅,几个大步追上头盔,一把捞了起来,翻转头盔,向头盔内侧看去。

头盔内侧,写着“刘七”两个大字,正是刘七的头盔!

“也许是刘七一时疏忽……”一个士兵才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如果真的是一时疏忽掉了头盔,为什么不再拾起来?溪水又不深,水流也不急,不至于追不上,何况失了盔甲可是要受处罚的!

“向上游走,戒备!”卫青下令。

几个人都拔剑出鞘,边走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四下里微风轻拂,鸟语花香,阳光暖暖的照着,没有一丝寒意。

但几个人的身上却都是一阵阵的发冷。

还会有谁能攻击汉军?难道是金军提前来了?

走了没有多远,几个人都“咦?”了一声,同时停下脚步。

前面不远处,居然有一座小桥,这小桥建造的十分巧妙,看起来是两根毛竹中间搭起一排竹筒做成的,既美观又实用。

“难道这里有人居住?”一个士兵轻声自语。

卫青心中也在问这个问题,这一带景色虽美,但远离道路和城市,这一路上汉军根本就没见到什么居民和人家,难道这里倒有人居住?而且看这小桥,绝非一人之力可以建成,难道这里还有个村庄亦或郡县不成?

“刘七他们是从这里过去的!”一个士兵向桥边一指。

桥边的栏杆上刻着一个记号,这记号正是汉军士兵在行军时提醒后面的士兵应当向哪个方向走的记号。看来刘七的心思还真是很缜密,看到这个奇怪的小桥,首先在桥头刻下记号,万一自己出了事,卫青他们也好知dào

到哪里去找自己。

“你们两个留下”,卫青向两个士兵一指,“如果一个时辰不见我回来,立kè

回报刘将军,不得有误!”两个士兵一惊,但百夫长既然已经下令,哪能不听,当下齐声答yīng



“过桥!”卫青向另两个士兵说了一句,当先踏上桥面。

他刚一踏上桥面,那桥面的竹筒突然咕噜噜的急速滚动起来!这一下事出意wài

,卫青才惊叫了半声,就一跤摔倒在桥上,后脑重重撞击桥面,撞的他眼前一阵发黑,耳里听着几个士兵齐声大叫。他手脚乱舞想抓住点儿什么,但还没等碰着什么东西,脚上一下撞到了地面。

卫青手捂着脑袋坐起,却发xiàn

自己已经过了小桥,正坐在桥的另一边。

“卫百夫长,你没事吧?”后面的士兵不敢过桥,又怕溪水里有什么机关,急的在桥头直叫。

“没事,我……”卫青才说了三个字,脚下突然一软,地面一下子裂开,他整个跌落了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已经扑嗵一声掉在了一个网里,哗啦一声,头上的裂口又合笼了——原来是个翻板!

卫青微微一挣,发xiàn

自己是置身于一个底大口小的网兜里,这网兜好象是有机关的,越是挣扎就收的越紧。他只展动了两下身体,就被箍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方才这几个转换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卫青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这机关设计的如此新奇巧妙,不知是谁,在何时所设?又为了什么而设?

但无论是为了什么,看来这个机关的目的不是杀人,否则的话只要在这一系列机关中随便设置一点杀人的利器,他卫青只怕早已死去了。但不知dào

刘七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抓住的?这机关如何操纵?什么人在操纵?会如何对待他?那几个士兵能不能帮他解开这个机关?这一连串的问题同时涌入卫青的脑海,弄的他脑门发疼。

外面隐隐传来叫喊声,正叫着“卫百夫长!卫百夫长!”听声音是他的那几个手下。卫青提一口气,正想出声告sù

他们自己在这里,那叫喊声突然变成了惊呼声,紧接着猝然无声了!

第五十一章 神奇的机关

卫青的心呯呯狂跳。他希望那两个他命令留守的士兵没有出事,不然的话,只怕无人去报gào

这里的奇事了!

一边突然传来几声吱吱嘎嘎的声响,卫青感觉包裹着自己的大网兜晃动起来,好象被一个什么东西吊着向一边移动着。

“是什么人?!”卫青厉声喝问。

无人回答。只有机械的吱吱嘎嘎声。大网兜慢慢的横移着。

卫青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冷。难道这一都是机关自动在运作?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设置出如此精妙的机关?

他还没有想明白,身体突然往下一沉,掉在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黑暗之中看不清楚,感觉好象是木板之类的,这一下全无防备,卫青感觉着自己的屁股都撞的好疼。

木板卡哒卡哒的向前运行起来,就好象一个活动的路面一样,卫青坐在上面被稳稳的向前移动着。

他干脆一声不出,静观其变。看起来这一系列运作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根本不必人力操纵,他喊也是白喊,根本没人在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不远处突然现出一片亮光,那里好象是一个洞口,隐隐的,洞外好象传来人声!

“在下大汉军百夫长卫青!”卫青一听到人声,立kè

扬声大喝,“前面的是什么人?”

显然他这一自报名号起了作用,只听洞外有人好象连下了几个命令。此时卫青所坐的木板已经来到洞口,木板突然立起向下一沉,卫青一个倒栽葱直跌下去。他身在空中想要挣扎,一挣之下却动弹不得,这才想起身上还裹着那张怪网,不由双眼一闭,等着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他身上的网突然一紧,好象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身体一下悬停在半空。

“抓住了!”一个声音说道,“把他放下来!”

卫青急忙睁开眼睛,头下脚上,看东西相当的吃力,一时看不明白都是怎么回事,只看到有几个汉人正自忙忙的摆弄着什么机械。

卡啦卡啦几声响,卫青被慢慢的放下,两个人用力拉起卫青,以防他放到地上时头撞到地面上。

他刚刚一坐在地上,立kè

有人解开了裹在他身上的网兜。

卫青以手扶额,慢慢站了起来,一时间感觉头晕脑涨,不知身在何处。

“方才自称是汉军百夫长的可是阁下?”一个声音问道。

卫青定了定神,慢慢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张脸好象经lì

了太多的风吹日晒,又黑又粗,双手上布满老茧,他穿着一身又厚又粗的宽大衣衫,衣衫上到处是补丁,尤以前胸为多,有的地方甚至补丁摞补丁,猛一看去好象一个乞丐一样,但那一脸的傲然之气,站立如标枪般的笔直,却又自有一种气势。

这人身边,站着七八人青年人,有的手里拿着刀枪之类,有的则拿着一些奇怪的器械,也不知都是做什么用的。

卫青身边,一个由一片片木板连接而成的传送带正慢慢转动,他刚才就是由这传送带运到了这里。

那人见卫青不说道,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正是。”卫青答道,眼角的余光却瞟着一个青年手里的剑,越看那把剑越象是汉军的武器。

那人微微一笑:“十年隐居,仍然不能与世隔绝。居然有军爷主动找上门来。”

“请问阁下何人?这里又是什么所在?”卫青问的很客气,但他的手却慢慢的、极为隐蔽的向自己腰上的剑柄移动着。因为他发xiàn

,那青年手中的剑正是刘七的剑!

那中年人并没有注意到卫青的动作,微笑着答道:“此处名为异世村,在下庞统,人称神机子。”

“庞先生是我们村的头人。”一边那持剑的青年突然插话。

卫青心中奇怪,看来这个所在很有些奇特之处。但他此时更想知dào

的不是这个奇怪的村子的前因后果,而是他的几名手下的安危,他的手指尖已经碰到了腰间的剑柄,当下厉声问道:“贵村如何在下不感兴趣,在下只想知dào

,我的几个手下怎样了?”一边说,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庞统微微皱了下眉,淡淡的答道:“阁下放心,前后共计八人,都安全的很,只是这几位军爷不听鄙村的解释,想要拿刀动枪的,所以现下受了点儿约束。”

卫青的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听庞统说一共八人,但他此次出来一共带了十人,也就是说,有两人未被抓住,他临过桥时特别嘱咐两名士兵原地留守,这没有被抓住的两人极可能就是这两名士兵,那么,至少有人能够向刘将军通风报信了。这样一来,他也就可以等一等救援,不必和这些人拼命;忧的是,听庞统的意思,这八人是被关起来了,不知关在何处?

他慢慢放开握剑的手,打算与这些人先慢慢周旋着,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在下约束手下无方,一时搅扰了贵地,还请海涵。”卫青慢慢的说道,“不知能否把他们放出来?在下自有办法约束他们。”

“不成!”一边那青年急忙插话,“本村规定,外人入村,如果不定居在此,就得死!”

“小宝!”庞统怒喝了一声。那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闭嘴。

卫青冷笑一声,突然向一边退开两步,刷的一声已经拔剑在手,身形微侧,横剑当胸,面沉如水,喝道:“且看谁先死!”

庞统看着卫青,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小宝的性子急,话也说的不清不楚的,将军如果想知dào

这事情的原委,可否到鄙舍一叙?”

“只怕这位小宝兄弟说的很清楚,倒是阁下的确有些不清不楚的!”卫青见这村里处处透着诡异,想到自己带着十个人来勘探地理,没想到八个人被抓,自己也身陷于此和这些人纠缠不清,不由心头火起,当下也顾不得虚情假意的客套,话锋变锐。

庞统看来也有些不喜,他哼了一声,突然后退,又叫道:“小宝!”

那叫小宝的青年应了一声,突然从腰间拿下一个小皮囊,手一抖向卫青打来!

卫青一声怒喝,一剑击出,却没有刺中皮囊,而是将剑身平伸到了皮囊之下,手一抖,剑身击在皮囊上,啪的一声,那皮囊越过他的头顶飞出,刚飞出丈许,呯的一声,这皮囊居然凌空炸开,爆出一片淡黄色的烟雾来。两个青年正好处于这烟雾范围内,当下一声不哼软倒在地。

卫青把皮囊击飞,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庞统身边,一个箭步绕到庞统身后,剑身一横,架在庞统的咽喉上,沉声喝道:“放人!否则我杀了他!”

“好快的身手!”庞统失声赞叹。

“割起头来更快!”卫青不为所动,针锋相对。

那叫小宝的青年见卫青制住了庞统,却毫不惊慌,微微一笑,反而收剑入鞘,看起热闹来。

卫青的剑在庞统咽喉上一紧,喝道:“快让他们放人!”

周围的人突然暴发出一阵笑声,“嘿嘿、喝喝、哈哈”之声不绝于耳。

卫青一呆,正自不明所以,猛然间胸腹间一股大力击来,打的他向后直飞了出去,身在半空,一个网已经迎面弹开,一下子把他裹住,他只叫了半声,就重重的跌倒在地,才要挣扎,却发xiàn

这网和他在那山洞中所碰到的网一样,自动收紧,把他绑的牢牢的。

那叫小宝的青年更是笑的打跌,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好象小孩子看了有趣的表演一样开心。庞统却没有笑,他叹息一声,叫道:“小宝,把卫将军解开。”

小宝一呆:“庞叔叔,解开他,他不又要捣乱?”话音未落,他又一拍脑袋:“我真笨,就算他再捣乱十次,庞叔叔也一样绑上他!”说罢大步走上来,三两下解开了卫青身上的网。

卫青慢慢站起,他感觉脸上羞愧的通红,万没料到会碰到这么一个奇人,自己料敌不周,实在是自取其辱。

庞统却并没有一丝嘲笑之意,他郑重的对卫青说道:“卫将军,现在可否到鄙舍一叙?”

卫青收剑入鞘,双手一拱,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没有别的选择。在庞统面前,卫青就好象是一个婴儿,全无反抗之力,如果庞统想杀他,刚才就大可杀了他,根本不必废这么大力qì

邀请他。那么至少可以肯定,庞统没有与他为敌的打算。何况经过了这许多时候,刘将军想必也已经接到报gào

,暂且忍耐一时,等大军到来,也就可以转危为安了。所以卫青干脆不再抵抗,接受邀请。

庞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宝,去告sù

你嫂嫂,准bèi

饭菜茶点。”

卫青跟着庞统一路走进村子,卫青一路走一路观察,越看越是心惊。

这村庄看来是建在群山中间,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奇妙情形,这山原来是中空的,四面一圈山峰,中间是一个不大的谷地,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谷地。这块谷地就是异世村的所在。

第五十二章 庞统的绝学

这村子四周是一片高有三丈开外的围墙,围墙都是用整条的青石垒就,青石长约丈许,宽达七尺,厚尺许,一块块严丝合颖缝的垒在一起。如此坚实的防御,没有任何攻城器械能够打得开,只是不知dào

这巨大的青石是怎么一层层的垒起来的?不要说这小小村子里的人力,就算是大汉都城都没有如此人力来建造这种防御。围墙上开了几个洞口,就是门户,人员就由此进出。

看着卫青那又吃惊、又佩服的表情,庞统哈哈一笑:“卫将军,这城不是我修的。我找到这里时就发xiàn

了这个城,不知是哪位古人所建。”

“在下只是一介百夫长而已,庞先生不必谬称在下为将军。”卫青答道,心中不由暗自感慨,古人的智慧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但感慨未毕,他却又打了个冷战:无论是谁修的,就凭着这道墙,刘将军怎么才能把自己和手下救出来?他心里不由发起愁来。

庞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卫青让进城里。

一进门,卫青又吃了一惊。只见这墙里一排排的房屋错落有致,布局十分严整,尤其让人吃惊的是,这里的房屋多为五层楼!

有汉一代,虽然达官贵人们多有起楼居住者,但也就是二层楼而已,个别塔楼可有三层,但五层楼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设计此楼的古人真是神人啊!”卫青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担忧,不由脱口称赞。

庞统笑道:“卫百夫长又错了,这些楼乃是区区在下设计的,各家各户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建成此村。”

卫青惊的张大了嘴巴合不上。他虽然知dào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奇人,但这样神奇的才能实在是超过了他的想象极限。

“庞先生,你们在这样一个隐密的地方建设一个如此神奇的村落做什么?”卫青问道。

庞统长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就想找机会给你解释下这个问题啊,谢天谢地,你总算问出来了,比你的那些手下强多了。”

卫青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下会被关起来,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村民们,回想一下,他不也一直在和庞统做对吗?要不是庞统施展出神奇的机关把他抓住,他现在可能还在和庞统拼命呢,哪会听庞统解释?

“愿闻其详。”卫青果duàn

的答道。

庞统一边把卫青往自己家里让,一边慢慢的说出了一个奇特的故事。

三十年前,庞家还是一个靠给有钱人打家俱为生的木匠之家,吃不饱,也饿不死,全靠一身力qì

和一些基本的木匠手艺生活。

庞统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一辈子为别人做家俱,省吃俭用供庞统念书,一心想让他求取个功名。然而不知dào

是遗传的原因还是环境的原因,庞统对于求取功名的书没什么兴趣,倒是杂家的书籍,什么天象、算卜、数理、机关之类十分感兴趣,而且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甚至于举一反三,无师自通,尤其是对于各种精巧机关的设计,多有自创,古人的设计与他所自创的比起来,往往差的极远。

庞统十五岁时,父亲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年轻的庞统支撑起了家业。数年后,庞统发xiàn

了金人有南下之心,而朝廷既没有意识到也没有抵抗力,于是决心提前寻找一个可以躲避战祸之处。

“庞先生,”卫青一直沉默的听着,由路上听到庞家,现在他已经坐在庞家的客厅里,听到这里,卫青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出声打断庞统:“先生今年也就四十左右吧?如何在二十年前便知金人有南下之心,朝廷无抵抗之力的?”

庞统微微一笑:“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何必一定要事到临头才明白?金人一向在北方大漠生活,汉人的精致木器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我二十岁时,金人的高官贵族中已经十分流行使用汉人的木器,你不妨想一想,咱们的床、凳、柜之类,在帐篷中如何摆放?何况金人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这些家俱搬来搬去,有个三五回也就松动的松动,开裂的开裂了。既然金人流行这些家俱,那么他们怎么会对咱们的花花世界没有念头?何况金人各部一向自行其事,互相独立,但也先在三十年前统一各部,此人素有雄心,到我二十岁时,也先做金国皇帝已经十年了,金人内部没有了对也先的威胁,也先自然会对我大汉有侵犯之意。”

“那么你又如何知dào

的朝廷无力抵抗呢?”卫青虽然接受了庞统对金人判断的解释,但对庞统说朝廷无力抵抗却颇为不服,其实他也明白,事实已经证明,朝廷的确是无力抵抗,这一回如果不是金军和法兰斯开战,大汉的江山还能由汉人坐多久都是个问题。但身为汉军军官,听得他人这样说朝廷,心中不免仍有不平之意。

庞统这一回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卫青。

卫青终于在庞统的逼视下垂下了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什么证据,人人都知dào

这是必然的。

一个官贪吏狠、民不聊生的国家,有什么能力来抵抗如狼似虎的金军呢?这样的事情还需yào

特别证明吗?

“于是你就领着村民来到此处建造了这样一个避难之所?”卫青不想继xù

讨论刚才的话题,虽然那话题是他自己提起的,于是转了话题。

“简单而言便是如此。”庞统说道,“只是这当中也经lì

了诸多艰辛,这个所在本是偶然发xiàn

的,但我们建设这个所在前后用了十年之久,当中又有人不相信金人会侵略而不断离去,个中甘苦,实是一言难尽。”

卫青现在算是大致明白了。这个村子是不知哪一朝哪一代的神人先建了个基础,比如那个惊人的城墙就是,然后庞统又意wài

发xiàn

了这个所在,于是带领人众在此建设一个躲避战祸之所。由于这里是为了躲避战祸所建,所以自然设计的十分隐密,那个叫小宝的青年所说“不在此定居就得死”的规定,正是为了防止这里被人发xiàn



想到此处,卫青心下释然,当下站起身来对庞统深深一揖:“卫某现在才知庞先生的苦衷,方才多有得罪了。只是下官既然带着手下来此勘察路径,不能不带着手下全身而回,还请庞先生放了我的几个手下,卫某感激不尽。”

庞统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我们都是一些善良百姓,哪里会真的杀人?何况你们都是我大汉军人,所做所为全是为抵抗金军,我等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说罢扬声叫小宝去传令,放了那几个人。

卫青心中大喜,心想这一回总算是有惊无险,当下连声称谢。

庞统倒没有在意卫青的谢意,而是对卫青的来意大感兴趣,不知卫青为何要勘察这里的路径,当下出言询问。卫青刚回答了几句,心中突然一动。

庞统既然在这里生活了不下十年,要是加上在此建设的时间则有二十年,对这一带一定十分熟悉,此人于二十年前就看出了金军的意图,可说是见微知著,如此人才,加上他神奇的机关制造本领,这一切都对汉军大有用处。他心中不由暗暗打起主意,想要劝庞统加入军中。只是庞统既然在这里避祸,怎么可能轻易出山?卫青的脑海中飞快的转着心思,打算想一个好办法。

门外脚步声响,门一开,刘七当先,八名士兵走进屋里。

刘七一见卫青,心中大喜,叫道:“卫百夫长,我们……”

卫青一挥手,止住刘七,对他说道:“你们且下去休息一会儿,此间都是我大汉的平凡百姓,不可乱起骚扰。我与庞先生有话说。”刘七一呆,见卫青神情肃穆,也只好把千言万语都咽在肚子里,领着几个兄弟下去了。

庞统看着卫青,脸上突然现出狐疑的神情:“卫百夫长,既然已经放了您的手下,您也就该早日回到军中去了,非是在下赶你走,只是你既然有军令在身,为何不急于回报,而是仍在此安坐呢?庞某深为不解。”

卫青心中暗暗叫好,庞统果然是个精明人,心思敏锐,非同一般。

他微笑着答道:“在下不是不急于回去,只是在下因有一事为难,回不去。”

庞统的两道浓眉一挑:“何事如此为难?”

卫青叹道:“承庞先生美意放了我们,只是卫某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嘴,却管不了手下的嘴,下官手下计有十人之多,现有八人在此,回到军中,难免谈论这里的奇事,一旦泄露了贵处的机密,只怕贵村就难以隐居世外了,在下生怕辜负了您的美意,所以心中为难。”

庞统一呆。他还真没太思考这个问题。既然来的是汉军,他们当然不能真的杀了这些人,所以只有放了,万没想到卫青居然提了这么一个难题出来,一时也沉吟不语。

第五十三章 请高人出山

卫青见庞统沉吟不语,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绷的紧紧的,一本正经的叹道:“按说,为贵村安全计,若是把我们统统关起来才是对的,只是下官来到这里之前特别叮嘱了两个手下在外面等候,这两个手下既然看到我们被抓,自然会去回报,汉军大队离此不远,一得此回报,想必会派出大队人马前来,这么一来,贵村就算想保密也保不住了。不但保不住密,而且军马大肆骚扰,只怕反而会弄的声闻四野。”

庞统的眉毛一跳,直视着卫青:“卫百夫长好象话里有话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庞某离群索居已久,不善与人交流了。”

卫青心里暗叫一声好,庞统嘴里说的虽然谦虚,但话锋却十分犀利,看来十年隐居,一点也没有折损他的心计。当下郑重的一拱手:“庞先生有此神技,为何不出山,上可报君王,下可救百姓,实为大善之事。今者庞先生此间的形迹已露,此处再不可为世外仙境,况且我汉军正在这里与金军角斗,如果胜了,庞先生和村民自可安居乐业,如其不胜,就算庞先生能藏得住一时,可能藏得住一世?庞先生难道打算在金人中间隐居吗?众村民的子孙后代,就要这样永远藏在金人中间吗?如果藏得住还算是好的,万一藏不住,庞先生地下有知,可会后悔当初没有帮汉军战胜金军,收复国土,以至于子孙得祸?”

这一番话说的无懈可击,入情入理,庞统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静了好一会儿,庞统慢慢的说道:“卫百夫长所说的确不错,只是庞某已将全部精力投入此村中,实在不想再入红尘。”

“这有何难?”卫青笑道,“庞先生只是出山帮我汉军击败当前的金军,金军一败,我军大事既成,庞先生这异世村也就安全了,为了我大汉也好,为了庞先生毕世精力所建的异世村也好,庞先生都必须出山助我军一臂之力,待金军一败,庞先生就回到村中继xù

隐居,两全其美。庞先生如果坚持不出山,万一我军失败,庞先生难道打算带领村民独力抵挡金军吗?”

庞统的脸上阴晴不定,思来想去良久,叹息一声:“卫百夫长所言甚是,庞某自当听从。庞某虽然一介草民,却也不敢忘记同胞的苦难,此前没有机会出力,现在卫百夫长找到这里,实在是天意,违天者不祥,庞某自当上顺天意,下合本心。”

卫青心中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庞先生也是身在山中,心忧国难。卫某深为佩服。”这句话一说,庞统就算想后悔也后悔不了了,这一顶大帽子算是把庞统给牢牢扣在了里面。

庞统自然知dào

卫青说这话的意思,只是当前的情形,就算卫青不说,他也只能选择出山,别无他法。庞统随即召集众人,将他和卫青所谈讲了一回。村民们一时议论纷纷,有说继xù

隐居的,有说迁往他处的,有说随军出征的,各有打算。庞统见众人意见不一,当下说道:“既然大家意见不同,我看各随其便,想要继xù

在此隐居者就继xù

隐居,想迁移者自可结伴迁移,凡想随军者可跟庞某一起前往投军,待帮汉军击败了金军,我们再回村来。”

众人纷纷赞同。各人散去,庞统自到家中收拾了行李,安顿了家属,与卫青一同走出院落,却见卫青的八个手下站在一边,十余个村中青年站在另一边,为首者正是庞统唤作“小宝”的年青人。

小宝一见庞统走出来,立kè

大声说道:“庞叔叔,我等愿与你一起随军立功,扬名立万!”

庞统一皱眉:“小宝,我此去军中,多则月余,少则数日,但求帮着汉军击败了金军,我异世村得安就回。扬名立万之说,却非我所愿。”

卫青见那青年神色有些郁郁,当下笑道:“庞先生,你虽如此,但别人未必如此,当前战事正酣,正是英雄扬威之际,这位兄弟一心想建功立业,与已与人都是好事,庞先生又何必强加阻拦呢?”

庞统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只怕有心无命,没那么大的运气!”

那青年吓的一声也不敢出,只好灰溜溜的跟在庞统身后慢慢走着。卫青心想今后想必要和这些青年共事,只怕弄不好这些人会直接被刘将军安排在自己的队伍中,但这些人未经战阵,又有庞统这一层关系,只怕简单的以军法压制不是好办法,正好趁此机会先拉一拉关系,而且看庞统和那个青年的关系颇为奇怪,儿子不象儿子,弟子不象弟子,却又十分亲密,想来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在里面,以后想用庞统,也要他帮忙才好。当下笑呵呵的问那青年:“兄弟尊姓大名?”

那青年和十几个同伴年纪尚小就来到这村子,虽然村中不禁外出,但四下人迹罕至,就算出去也见不到什么人,年青人好动,实在耐不住这种枯燥的生活,但又无法可想。现在正好卫青来到,有机会加入军中,个个都希望趁此机会离开这个枯燥无味的村子,闯一番天地,因此一心想和卫青拉一拉关系。只是方才庞统声色俱厉的训斥让他们不敢出声,现在卫青主动搭言,心中欢喜,当下答道:“小弟姓秦名叔宝,卫叔叔你好。”

扑嗵一声,卫青脚下一绊,摔了个大马趴。庞统那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绽开笑意:“小宝,卫百夫长与你相差不大,年纪相仿,你只要叫他哥哥既可,如称官衔,就叫卫百夫长。”

秦叔宝的脸上一红,应了一声。

庞统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卫青,笑呵呵的解释道:“此人是我姐姐的儿子,姐姐姐夫二人相继病故,他这些年一直是由我带大的,长期居住村中,于交际一道不大懂的。”

卫青点头微笑,心中越想越是可乐。他居然被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叫叔叔,难道是自己长的太老了?

卫青和庞统来到一个山洞前。庞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黑布来:“卫百夫长,请恕在下得罪。”

卫青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原来庞统不想让卫青和他的手下知dào

离开村子的路径,省得以后循此路再来骚扰,所以想让卫青和手下用这黑布把眼睛蒙上。

卫青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黑布,领先系在自己的眼睛上,为了防止黑布滑落还特别用力挽了个结。

庞统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意。这就是信任。他虽然和卫青结交不久,就在不长时间以前卫青对他还是敌对的,但一旦决定与他为友,就毫不犹豫的信任了他,哪怕是这种颇有些不敬的举动也毫不犹豫。卫青,你真是个好汉子!庞统的心中暗暗喝彩。

“卫百夫长,这边走。”庞统见众人都已经系上黑布,手扶着卫青,秦叔宝和其他村中青年一人扶着一个汉军士兵,走进山洞。

卫青不知dào

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感觉好象站在一个小笼子里,突然脚下一动,随着卡啦卡啦的响声,小笼子好象带着卫青等一干人等在向上上升,升了一段,卡嗒一声,小笼子停下。庞统引着卫青向前走了几步,地面又突然旋转起来,好象转了半个圈,卫青突然感觉眼前一亮,紧接着耳朵里瞬时间灌满了各种声音。

人喊,马嘶,风吹,水流,“卫百夫长~~~”“卫青~~~~~~”四下里喊声不绝于耳。

卫青抬手摘下黑布,迎面是耀眼的阳光,他连眨了几次眼才算适应过来。

然后,他呆住。

他现在正站在山脚下,身后的山石没有一丝缝隙,不知dào

他们是如何出来的,脚前三步就是那条小溪,往前看,四下里人影晃动,到处都是汉军士兵!一队队骑兵四处巡视,无数小队的步兵手持长棍边走边探,不停的喊着“卫百夫长~~~”“卫青~~~~~~”。一眼看去,差不多有三千人在寻找他!

庞统的脸色发白,看着卫青问道:“你真的只是一个百夫长吗?”

卫青只有苦笑。

他的确只是一个百夫长,但看这架势,就算是寻找一个失踪的将军充其量也就是这样子了。

卫青还没有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远处已经传来了叫喊声。一个小队直向卫青冲了过来,看来是发xiàn

了他们。

庞统突然对卫青低声说道:“一会儿如果有什么关于这里的奇怪之处,请卫百夫长全当不知。”

卫青点了点头,暗想这庞先生说话也太能绕弯了,不就是对异世村的存zài

保密吗?

那个小队边跑边喊,这一喊立kè

惊动了其他正在四下寻找的士兵,只见旗帜晃动,十几匹马一路跑来,很快超过那个小队,直向卫青而来。离的近了,卫青隐隐约约的已经可以看出来人是谁,他不由一愣:来人是左二队的张参将!

第五十四章 太多的神秘

张参将本是左三队的将官,因马超被调到左三队,左二队实在没有能人,所以吴明才把张参将调到左二队。现在来的居然是张参将,难道寻找他的不是左三队,而是左二队?或者张参将又回到了左三队?

卫青心中疑惑,向旗帜看去,果然是打的左二队的旗号。这一下卫青算是彻底糊涂了。

按照吴明的安排,左一、左四、左五三队负责进攻,左二队负责外围防守,左三队是总预备队,在内线建立防线。卫青就是发xiàn

了防线的地图有误才来勘察的,简单的说,他所处的地方,是左三队的防区。左二队还要再往外几十里。那么,当他安排的士兵回报时,一定是回报给左三队的刘将军,而刘将军要安排人寻找他,怎么会安排左二队的人?何况左二队离这里还有相当一段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快就调动三千人来寻找他。但无论多不合理,现在的情况的的确确的,就是左二队的三千人在寻找他,倒是左三队的士兵人影也不见一个!

“怎么回事?”卫青不由问出声来。

“卫百夫长!可找到你了!”张参将纵马来到卫青身边,一脸的兴奋,“可有受伤?”

卫青摇头:“没有。末将无能,在山边迷失了道路,幸而得到隐居山中的庞统庞先生和一众百姓帮zhù

,我等才算重见天日。”他知dào

张参将一定会询问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失踪,干脆先把事情说出来,省得张参将问来问去,对异世村的事还不好遮掩。

张参将根本没有细问,而是急忙让手下让出两骑马来给卫青和庞统,请二人上马。

卫青与张参将并骑而行,听得张参将连连发令:“收队,卫百夫长和随从都找到了!派人去报gào

吴将军和刘将军!”

“张参将,为何吴将军调左二队来寻找,而不是左三队?又为何如此的兴师动众?”卫青等张参将令一发完,立kè

发问。

张参将连连摇头:“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只是三天前吴将军下的急令,调我等来寻找,侥天之幸……”

“什么?”卫青一惊,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从掉入陷阱到重新出山,也不过小半天而已,昨天他还在大营里没有出发呢,吴将军怎么会在三天前下令寻找他?

他正要开言发问,却听得庞统咳嗽了一声。卫青脑海中一亮,突然想起方才庞统说的那句话:“一会儿如果有什么关于这里的奇怪之处,请卫百夫长全当不知。”他以为庞统的意思是让他帮忙保守异世村的秘密,还心中暗笑庞统说话太过绕弯了呢,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奇怪之处”是,村里村外居然差了三天的日子!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刚才有些太想当然了。

不要说他手下的八个士兵可能把异世村的秘密说出去,就算庞统和村民们要想说明自己从何而来,也得说出个村子的名称,怎么可能保得住这个秘密?所以庞统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卫青帮忙保守秘密,而是让卫青不要点破这个三天的日期差。

卫青只感觉后脊梁一阵发冷。这异世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奇所在?为什么群山当中会出现那样奇怪的一个山凹?又为什么会有人在山凹里建那么厚重结实的城墙?为什么山里山外会差上三天的日期?

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些“为什么”的时候,卫青只能假装不知dào

,当下向张参将介shào

庞统,一路谈谈说说,直奔大营。

离大营不远,只见一骑飞驰而来,正是白不信。白不信远远看到卫青,连声欢呼,纵马冲到卫青身边,不及说话先上下打量卫青。

卫青笑道:“身上既没少了什么,也没多了什么。”白不信哈哈大笑,手一挥,叫道:“走,进营!”

张参将却没有跟随,只是在马上抱了抱拳:“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要去吴将军处交令,三千士兵还要回本队营房,请恕在下先行一步了。”白不信和卫青齐声说道:“这个自然。”张参将拱了拱手,边带马转身边对卫青说道:“卫百夫长,请你稍做休息就去吴将军处报道,吴将军既然亲自下令寻找你,还需你回报一下。”

卫青又答yīng

一声“理当如此”,便带着庞统等人与白不信携手进营。

才一进营,白不信就在卫青耳边低声说道:“卫贤弟,这一回的事情比较奇怪,你失踪后,刘将军本想派人寻找,但吴将军却要刘将军协助左二队防守,反而把左二队张参将派来寻找你,这里可能有什么问题,你最好全然装做不知dào

。”

卫青一呆。他心里正想着要向白不信询问为什么左二队来寻找自己,白不信是卫青知己,早料到卫青会有这个问题,所以一进营,不待卫青发问就抢先说了出来。看来白不信对这个安排也同样不明所以。但他知dào

,既然这个安排是吴将军做出的,那么底下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装糊涂。

不远处传来号令声,刘安邦来了。看到卫青,他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

他实在不懂,吴将军为什么不让自己派人去找卫青?卫青是他的下属,在他的防区失踪,与他的关系如此亲密,为什么吴将军却一定要左二队来寻找?幸而不是让顾卫东寻找而是让张参将寻找,如果吴将军是让顾卫东来寻找,刘安邦就要认定吴将军是打算置卫青于死地了。只是这话没办法与卫青说,他只能把这个疑问留在心里。

“刘叔叔!”卫青亲热的叫着,跑上来挽住刘安邦的胳膊:“我来给你介shào

,这位是制造机关的奇人,人称神机子的庞统先生,明天咱们一起去见吴将军,请刘叔叔帮忙引荐!”

次日,吴明的大帐内。吴明的心情正在大起大落中。前天,左四、左五两队各发起了一次攻击,一个对左边山上的金军,一个对右边山上的汉奸。结果是双双惨败。

他没别的办法,卫青失踪,他手下的将领们和他一样束手无策,他总不能一直等着卫青,再说卫青也不是神仙,他有没有好办法也很难说,而金军的后援随时会到,他只能勉力一试。

这“勉力一试”的结果,又搭进去一千五百多条人命。

幸好昨天闻报,卫青找到了,而且毫发无伤。今天卫青来到这里,给他带来了一个更大的喜迅:一个长年在此隐居的奇人可以帮他们击败金军!

“庞先生,你的那些机关,不知制造起来复杂吗?效果如何?”庞统刚一坐下,吴明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庞统哈哈一笑:“将军给我三千人,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必见分晓。至于效果,介时请将军亲自观看便知!”

“好,就这样!”吴明一点也没有犹豫,“刘将军,就着你指派人员,五日后来回报,如有任何需求,尽管开口!”

庞统大是佩服,大拇指一翘:“将军果然豪爽!庞某本以为将军还会犹豫再三呢,庞某的心胸太狭窄了,将军真是大将风范也!”

吴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其实他的心里也在犯嘀咕,他不知dào

这个庞统是何等样人,究竟是真的神通广大,还是信口胡吹。但他只能赌一把。

第一,金军的后援虽然不知何时会到,但随时都可能到来,一旦金军后援到来,他再想什么办法都晚了。

第二,除了把宝押在庞统身上之外,他现在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第三,卫青亲眼看过庞统的神奇,至少,他相信卫青是不会看走眼的。

所以,他必须赌上一把,赢了,汉军全盘皆活,输了,与没赌的结果一样,整个战役以失败告终。

众人告辞出去,刘安邦有意落后一步,待卫青走出大帐,他转头向吴明说道:“幸而卫青没有事,吴将军让张参将寻找卫青,果duàn

选对了人。”

吴明就象没有听到一样,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地图。

刘安邦也走出去了,大帐里一时间只剩下吴明一人。

吴明的腮帮子突然绑的紧紧的。

他不聋,他听到了刘安邦的话,也明白刘安邦话里的讽刺意味。也许许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放着理所当然应当担负起寻找卫青责任的刘安邦不用,却偏偏要用左二队,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用左二队来寻找卫青,也许刘安邦也明白这一点,现在不过是在装糊涂而已。

刘安邦,走着瞧!

吴明暗暗切齿。

接下来的五天里,左路军开始安营扎寨,挖壕布堑,表面看起来,好象要在这里做长期封锁的打算,各队将领对外也宣称虽然此山难攻,但敌人守在高山之上,粮道断绝,只要围困上足够的时日,敌人不战自败。

这当中,左三队则一时沉默。

回营当天,刘安邦就下令组建“神机营”,白不信为指挥官,庞统为军师,下属三千人,负责制造机关。

第五十五章 再战朱雀山

如果仅靠庞统一人之力,不要说五天,就是五十天都未必能造成攻山所需的机关,但你别忘了,还有十几个青年跟着庞统一起来的。这些人打小儿就跟着庞统学习制造机关,虽然没有什么天资聪明如庞统的人,但十几年下来,个个对打造各种精巧机关的手段都已经十分熟悉了,庞统只需交待个大致,画个图样,这些人就都已经心领神会。他们每个人负责三四十个士兵的监工,庞统将图样画出,当天就开工了。

卫青和秦叔宝每天吃住在制造机关的场地,成为制造机关的实jì

负责人,而神机营的总指挥白不信大人则“拱手而治”,负责弹压士兵,组织后勤之类的事情。

刘安邦又特别派出一个千人队,在神机营外百步布防,严禁任何人接近神机营,同时禁止神机营任何人员离开,严防消息泄露。

五天之后,左三队全体士兵在右边山前列阵。在他们身后,左一左四两队已经排列整齐。

既然左三队负责制造机关,吴明干脆重新调整了部署,令左五队接替左三队为总预备队,左三队则承当起进攻主力,左一和左四两队负责截断敌人两山之间的联系,为左三队当后备队。

左三队中,神机营的人马排列在最前面。

神机营的人与其他人只要一眼就能分得开,因为神机营的人,从将校到士兵,人人都因连续熬夜打造机关而双眼通红。卫青、秦叔宝、庞统、白不信,人人都是如此。

“前进!”刘安邦向右边山上那麒麟旗一指:“今天我们要砍倒它!”

“得令!”白不信大声应令,手一挥,三千人向山前开进。

有趣的是,对于这次攻击是打左边的金军还是右边的亲善军,所有的将领意见都是一致的。

吴明认为,右侧的山没有那么多小路,防守起来比较容易;刘安邦认为,与金军比起来,亲善军战斗力更差一些,马超、白不信、卫青都认为,此前左一队打右侧的山还算是全身而退了,在士气上有利;庞统的理由最有趣:“因为这边的山比那边要高!”至于为什么要先打高的山,他却不肯说明。

三千士兵走上山路,由于此前有了经验,知dào

第一个防御点是峭壁,所以此前的山路走的相对轻松了许多。不一时抵达峭壁处。看着峭壁,所有人都“咦”了一声。

他们想过多种可能,峭壁上就算是建起了铜墙铁壁也不会吃惊,但现在,峭壁上居然空无一人,全然没有防守!

“他们怎么放qì

了?”白不信也有些吃惊,不由问道。

庞统笑了笑,向峭壁一指:“此处空间十分窄小,能放的兵力有限,加之转动不变,攻起来固然艰难,但守起来也很难。想来上次攻击已经让敌军意识到了这一点。”

“有道理!”白不信点头,“这样看来,我们可能会在悬崖小路处碰到他们。”

“不会那么远。”一边突然有人插嘴。

白不信转头看去,却是卫青。

“卫百夫长的意思是说……”白不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dào

卫青的想法。

卫青向上面一指,“既然他们是因为这峭壁空间狭小难以展开兵力才放qì

的,必然会找一个容易展开兵力的地方,前面那段路十分陡峭,但往上却是一个大缓坡,我猜,咱们一上了这峭壁就应当能看到,他们是在一个更大的‘峭壁’上布置了防御。”

“上峭壁!”白不信立kè

发令。

果然不出卫青所料,一上峭壁,那缓坡上人影晃动,约有三百多亲善军士兵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准bèi

,只等汉军来攻了。这一段陡坡又陡又长,左右两边又都是如刀劈斧砍一样的巨石无法攀爬,此前亲善军布置防御据点错误,没有有效利用这个地利,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他们将三百人布置在这陡坡上面,居高临下,而且为了防止汉军如上次一样用箭攻击还特别集中了一批盾牌,十人中就有四五个人持有盾牌,汉军即使再用箭攻击,敌军相互一掩护,这箭的威力也就不大了。

“卫百夫长”,白不信见敌人已经布置好,当既下令:“这机关使用我不熟悉,现在起你来指挥。”

卫青一笑,心知白不信这话是七分真三分假,不仅是因为他不熟悉机关,也是希望卫青能再建新功,尽快提升,心中不由感觉暖洋洋的。身为军官,杀敌致胜,夺取军功是第一位的,白不信居然不在意自己的军功,宁可让给卫青,什么叫朋友?这就是真的朋友!他心中暗暗发誓,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白不信。

他接过令箭,向前一指:“庞先生,请!”

庞统早就等着这一刻,手一挥,叫了声“小宝!”只见秦叔宝大声吆喝着,指挥众人抬上了一排粗大的武器。这武器是几个大木桶,排成一排,木桶后面是几个空心大树干,树干后面有一截细细的火绳。

“点火!”秦叔宝第一次亲自指挥作战,兴奋的脸上直放红光,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几名士兵同时用火把点燃了火绳。火绳嗤嗤的燃烧着,一转眼火焰顺着树干后面挖出的小洞钻进了树干中。

“轰!”突然间树干后面喷出一团烈焰,木桶在这股烈焰推动下疾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纷纷落在缓坡上。木桶看来并不结实,一落地就被摔的粉碎,“呯呯呯”数声大响,烈焰四射,木桶里不但装着硫磺之类的引火物,而且还装着无数细碎的铁片。木桶一炸裂,这些铁片四处激射,那些在缓坡上防守的亲善军士兵大声惨叫,或被烈焰烧伤,或被铁片击中,多有身中数十片铁片者。

“装填,再发射!”秦叔宝见此招威力巨大,手舞足蹈,再次下令。

那缓坡虽然还算宽阔,但毕竟是山坡行走困难,又没有什么遮挡,那些防守的士兵根本无处躲藏,三波攻击下来,缓坡上已经没有了直立的身影。

“上!”卫青看时机已到,一声令下,五百余士兵每百人为一波,相互间距丈许分批向上爬去。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看着攻击的士兵们,不知dào

刚才攻击过后还剩下多少敌人。如此地势,只要剩下个二三十人,汉军就得付出上百人甚至数百人的牺牲才能拿下。

汉军攻击队伍一步不停的向前爬着,小石子在士兵的踩踏下不时滚落下来,士兵们相互拉扯着,以防有人一个踩空,这一路要是滚下来,不死也重伤了。

第一波士兵已经抵达缓坡!当先的士兵跳到缓坡里,从下面已经看不到他们了。

卫青的耳朵竖的已经象兔子一样了,他生怕听到汉军士兵被杀的惨叫声。

一阵欢呼声传入他的耳朵,麒麟旗被拔了下来,汉军军旗竖起!

白不信向庞统一翘大拇指。那意思,这武器的威力可真够大的!但他随即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庞军师,这些物事如此巨大,只怕难以运上去吧?”

庞统傲然一笑:“白参将以为我只有这一样机关吗?”

白不信也是一笑,跟着部队向上爬去。庞统一向隐居,今日方才扬眉吐气一回,就让他得yì

一下吧。

过了缓坡,山路一转,来到那个两侧是悬崖的小路前。那小路对面已经用整根的木头垒起了五尺高的木墙,木墙中间挖出数个小洞,洞里伸出长枪来。这木墙几乎紧挨着小路尽头,想要突pò

除非在小路上直接爬到木墙上去。问题是木墙由小洞里伸出的长枪保护着,想要爬上去一定被刺中,而木墙如此之高,弓箭已经无力攻击墙后的敌人了,即使放箭也是盲目的乱射。

白不信和卫青的目光双双聚集在庞统脸上。

庞统的脸上居然兴高采烈。

他嘿嘿一笑:“这些笨蛋!他们如果只筑一个木墙还能撑得一时,现在他们居然在木墙上留下孔洞,他们完蛋了!”

白不信看看卫青,卫青看看白不信。两人都一脸的不解。

如果只有木墙,那么这个墙不但阻挡了汉军,也同时阻挡了亲善军的防守,正是有了这些孔洞才让木墙发挥出最大的防御威力,为什么庞统说因为有这些孔洞敌人反而会完蛋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多看多想,少说话。象这些机关的运用,除了庞统,无人能真的理解。

“小宝,皮囊!”庞统叫道。

秦叔宝一听就明白了,大步踏上小路。

“等等!”卫青急忙止住秦叔宝,问庞统:“小宝兄弟一无盔甲二无盾牌三无兵器,这样上去太危险了吧?”

庞统哈哈一笑:“卫百夫长,我比你更在乎他的安全。”

卫青无语。

他还真是担了多余的心了,庞统对秦叔宝的担心不比卫青多?他都放心,卫青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叔宝向卫青一点头,以示感谢,继xù

向小路走去。

第五十六章 秦叔宝之威

离木墙丈许,秦叔宝站住了。

木墙后面,防守的敌军士兵持枪拿刀,等待着这个疯子一样的汉军士兵上来送死。

秦叔宝从怀里掏出几个拳头大小的皮囊来,右手一扬,将皮囊一个个向木墙后面掷去。

卫青一看之下不由得啪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蠢!这玩意儿秦叔宝在异世村里就用过了,接触到散发的药气的人都立kè

倒地,这东西里包裹的不是毒药,而是一种可以让人立kè

晕倒的药粉,只是这药粉的威力时间不长,一时三刻就能缓过来,对人也没有大的伤害。现在那木墙拦着小路,敌军都躲在墙后,正好用这东西让他们晕倒,而那些孔洞,正好用来攀登这木墙,所以庞统才会说“他们如果只筑一个木墙还能撑得一时,现在他们居然在木墙上留下孔洞,他们完蛋了”这样看起来很没有军事常识的话。

果然,秦叔宝就好象在玩儿掷沙包的游戏一样,一个个把皮囊掷过木墙,啪啪几声,皮囊凌空炸开,黄色的烟雾弥漫,不一会儿,木墙后传来扑嗵扑嗵的重物倒地声。

“上!快上!”卫青见秦叔宝仍在那里得yì

,心中大急,心知秦叔宝虽然对机关运用纯熟,却对战场情形不熟,虽然墙后的敌人倒地了,但他们不是孤立无援的,后面的敌人一旦发xiàn

这里的情形,就会立kè

增援。当既下令身边的汉军士兵立kè

冲锋。

秦叔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脚踩着那些孔洞爬上木墙,身形一纵,跳到墙后消失了。

“小宝兄弟,小心!”看着秦叔宝居然一个人跳下去,心中大惊,一边大叫秦叔宝小心,一边挥手催促汉军士兵快冲上去。

第一个汉军士兵刚刚爬到墙头,墙的另一边突然传来惨叫声!

卫青的心呯呯乱跳,庞统的脸也有些发白了,他抬脚就要冲过去,却被卫青一把抓住。“你上去只能捣乱,想让小宝得救,就让开路!”卫青在庞统耳边急速说道。

庞统放开紧握的拳头,向后退了一步,让开小路,但他的身上却止不住的颤抖着,“原来战争这么可怕!”他轻轻说了一句。

卫青苦笑一下。

这就叫“可怕”了?要真是这样,可怕的事情还多着呢。

汉军士兵一个个跳下墙去,木墙后面传来兵器撞击声,惨叫声,喊杀声。

庞统的脸上急的肌肉直跳:“卫百夫长……”

“我过去看看!”不待庞统说完,卫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拔剑在手,身形一晃已经冲上小路。还没等卫青冲到木墙下,秦叔宝已经从木墙后面探出头来,冲着对面大声叫道:“我杀了三个!”

卫青差点儿一脚踩空掉到悬崖下面去。他哭笑不得的看着秦叔宝那兴奋的发红的脸,真不知dào

该夸他好还是该骂他好,最后只好决定不理他。

卫青翻过木墙,只见数十敌军倒在地上,其中有七八个人被杀,其他人则是被药所迷。

“把没死的都绑起来!”卫青下令,“其他人向前展开,防御敌人反击!”

这个命令下的十分及时,汉军士兵们刚刚向前展开队形,山上已经冲下一队敌军士兵,为首的将领看到这个木墙已经疲被摧毁,大吼一声,领头冲了上来。

卫青提气举剑,正要下令冲锋,身边一人突然大吼一声,声如巨雷,人影一闪,直冲了上去。连卫青都被这一声大吼吓的一哆嗦。

众人齐齐向前看去,不由同时惊呼:“小宝!”

冲上去的正是秦叔宝!

他手持一条从敌军手里抢得的长枪,吼声如雷,身如奔马,直冲到敌军阵前。敌军将领没想到对方来的如此快,急忙收脚,秦叔宝手起一枪,已经刺穿了敌军将领的身体。这一下快的惊人,汉军和敌军都惊呆了。

秦叔宝手一挥,将枪从敌军将领身上拔出,向前再冲。

敌军这才反应过来,七八个亲善军士兵一起冲了上来。

“快上!”卫青也从震惊状态下回过神来,手一挥,带领士兵冲上前去。

还没等卫青带着人与敌人接战,只听喊叫声四起,敌军士兵纷纷倒下,血雨中,秦叔宝长枪狂舞,状如疯魔,敌军士兵挡着就伤,碰着就亡,就好象水波从当中分开一样,秦叔宝居然一路杀入敌军队伍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敌军士兵没想到碰着这么一位煞星太岁,眼看他如此凶猛,身后汉军又已经突pò

,正自冲上来,发一声喊,纷纷转身逃命。

卫青一把拉住秦叔宝,用力之大,差点把秦叔宝的衣服撕破了。“小宝兄弟,穷寇莫追!”卫青大吼。

秦叔宝终于平静下来。他身上全是血迹,但一看就知,没有一处是他自己的血。

“卫哥,我刚才表现还算勇敢吧?”秦叔宝的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得yì

的问卫青。

卫青只能连连点头。

如果这样的表现都不算勇敢,天下就再也没有勇敢的人了。他的心里开始对这个平日里又是单纯又是活泼,看起来就象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的人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

卫青正要开口赞扬秦叔宝几句,有人在他身后用力一挤,他差点摔倒。他急忙抬头去看,却正是庞统。

庞统的脸色煞白,从卫青身边毫不客气的挤过来,一把抓住秦叔宝的手,说话的嗓音都变调了:“你疯了?以后再不许这么干了!”

卫青暗自好笑,不再理会这叔侄二人,大声发令,与白不信一起指挥士兵继xù

向上,身后,庞统大声训斥的秦叔宝。

汉军一路继xù

向上,看来方才秦叔宝这一战还真是够吓人的,有几处是亲善军设了防御堡垒,但明显的刚刚匆忙撤离。估计他们是被吓着了,这汉军既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可怕武器,又有如天杀星一样可怕的将领,他们生怕这几处堡垒不坚实,所以干脆放qì

了。

终于,汉军抵达左一路攻击到的最后一个堡垒,那段形如斧刃的山路。

前面的大斜坡上,五道工事明显的经过了紧急加固,工事后面人影晃动,粗粗一看也有两三千人。

卫青和白不信的神色都变的郑重起来。这里是敌军大营前的最后一道关口,敌人再怎么白痴,也不至于在这里不重兵守卫。所以,这里绝不会轻易能拿得下。到现在为止,这山上的敌人究竟有多少还不知dào

,虽然山中没有大的安营地点,料想敌人数量不多,但再少三五千人也还是有的,现在,他们就要和敌人的主力进行决战了。

“传令,请刘将军准bèi

后备队,随时可能要用!”白不信轻声下令。到目前为止,整个汉军无一伤亡,可说是一项奇迹,但这个奇迹只怕要到此为止了,前面的战事,不流血是不可能的。如果在平地上碰到,几千人的汉奸部队还不够汉军一次攻击的,但现在这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有庞统的先进武器开路,但现在这里已经是敌军的最后防线了,他们绝不会轻易后退,何况他们也退无可退,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一定是十分惨烈的。

卫青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dào

,接下来的每一个命令都关系着无数汉军士兵的生命。

卫青下令以后面的百人队换下刚才的前锋,成为新的前锋,向前哨探。秦叔宝虽然刚挨了庞统一顿臭骂,但刚才一试之下发xiàn

打仗原来如此容易,心里仍是忍不住,他悄悄拉了拉卫青,低声请令:“卫哥,我来带队,可以吗?”卫青哼了一声:“你也得让别人有一些战功吧?”秦叔宝脸一红,只好退下。

其实卫青不是为了考lǜ

谁的战功,而是不想让英雄都死在战场上,特别是秦叔宝有庞统这层关系,更不能让他不停的玩命,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这样说,否则秦叔宝更要争当先锋了,所以卫青干脆用了个大帽子扣的秦叔宝无话可说。

百人队慢慢向前接近,离对方第一道防线已经不远。防线中一声号角,百多名敌军士兵齐齐跳了出现,人人手持一个长长的木棍,棍顶插着一把利刃,他们大声吼叫着向汉军的先锋部队冲去。

这一下居高临下,又有长棍,汉军的士兵们居然无计可施。数名汉军士兵想拨开长棍冲到近前搏杀,但敌军士兵前后排成数层,拨开第一排长棍还有第二第三排,山坡陡峭,向上又极艰难,向下退更是缓慢,冲在最前面的汉军士兵纷纷被刺中滚落下来,这些滚落下来的士兵又撞到后面的士兵,一时间山坡上到处是向下滚落的汉军士兵。

“放箭,前锋后撤!”卫青急忙下令。

弓箭手纷纷放箭,阻住敌军士兵,残余的汉军士兵纷纷退了回来。

“庞军师,快用方才那个皮囊!”白不信见战场形势如此不利,有点发急。

庞统摇头:“这里树林密集,敌人相距又远,那东西发挥不了威力。”

第五十七章 用尸体开路

白不信一皱眉。

庞统微笑:“白将军不要着急,神机弓马上就运上来了。只是山势险峻,耗费了时间。”话音未落,身后一阵响动,数个异世村的青年带着数百士兵纷纷抬上一堆东西来。这东西是一个又细又长的铁筒,尾部用铁箍重重加固,在尾部固定着一张极大的大弓,弓弦足有两米长,以小指粗细的牛筋制成。这弓只怕没人能拉得动。

每个大弓旁由两名士兵用一个叉子合力支起弓弦,一名士兵把一个尺许长短,尾部粗大的短矛装入铁筒,一名士兵手持大锤站在弓弦旁。

“前锋更换,准bèi

冲锋,听我号令!”卫青一见庞统的机关已经运到,立kè

发令。

“发射!”随着庞统的号令,大锤击在弓弦上,发出沉闷的呯呯声,弓弦的弹力加上大锤的击力都击在短矛上,短矛疾如流星,直飞向敌军的防御工事。

呯!呯!呯!短矛直接刺在工事的墙上,有的击在石头上火星四溅,有的一下没入墙中。墙的另一侧传来惨叫声,拒墙而守的敌军士兵被矛穿墙击中,纷纷倒下。

“冲!”卫青下令。

前锋队的士兵们大声呼喊着冲了上去。

“敌军没有向山顶逃,咱们前锋队的兵力不够!”白不信虽然把指挥权交给了卫青,但他一直没闲着,卫青全力指挥之际,他游目四顾,时刻观察着,现在看到敌人虽然受创却仍拒墙而守,不肯后退,立kè

就发xiàn

了问题,急忙提醒卫青。

卫青立kè

下令:“再上四个百人队,轮流冲击!”

五个百人队排的密密麻麻向第一道工事冲去。

第一个百人队刚接近工事,工事中跳出了数十名敌军士兵,个个象发了疯一样冲向百人队肉搏,其中一些人的胳膊、腰上都带着伤,显然是刚才那一轮大弓的攻击所致。

第一百人队仰攻而上,虽然对手比自己人数略少,但占了地利,一时无法前进。第二百人队立kè

跟上,向敌军士兵猛攻。片刻之后,第三百人队也已经抵达,三个百人队一起合力攻击,虽然敌军士兵个个拼命,但人数相差太大,有两个地方已经被突pò

,汉军士兵穿过两个缺口向堡垒冲击。

突然间堡垒中站起了十几个士兵,这些士兵人人身上带伤,看来是刚才大弓攻击中受伤较重行动不便,无法参与攻击的,他们从堡垒中抬起许多大石块,向外扔来。

山坡极陡,这大石块一扔出立kè

向下快速滚动,先是击中背向工事的亲善军士兵,然后又再向下击中汉军士兵,前面的士兵倒下又击在后面士兵的身上,山坡上到处是滚动的人影,既有亲善军士兵也有汉军士兵。看来这些亲善军士兵是不惜一切代价死拼到底了。

“再上三个百人队!”卫青双眼血红,大声吼叫。

三个百人队立kè

冲出,越过山坡上倒下的战友,向工事冲去。

一个亲善军士兵吃力的爬上工事,手中剑一横,一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其他数个士兵也纷纷自尽。他们知dào

再也挡不住对手了,但他们个个身上带伤,想跑到上一层防御工事中已经来不及,心知这些汉军士兵绝不会善待他们,于是干脆自杀了事。

上千汉军士兵大吼着冲上第一层工事,从他们冲入工事后虽然已经无人抵抗但仍不断手起剑落的动作看,亲善军士兵的估计是正确的。这是复仇之战,汉军士兵只怕没谁会对这些汉奸起同情心的。

卫青身后,白不信急传命令,下令再调集三千人上来,充实前线军力,一时间这小小的山路上人挨人人挤人,几乎立脚不住。

“咦?怎么回事?”庞统望着山上,突然发问。

白不信和卫青抬头看去,只见第二、三层工事后面人影晃动,敌军士兵们都向上跑去,而最上面一层工事的士兵却向下跑。

“他们想在第四层工事上死拼!”白不信立kè

猜到了敌军的打算。本来他们想据险而守,层层设防,但汉军不但人数占优,而且又拥有先进的武器,这种层层设防的办法不管用,于是他们准bèi

把全部人员集中在一起,利用地利死守到底。第四层工事不但地势险峻,而且位于另一个小峭壁上,这个小峭壁虽然只有七八米高,但也算是一个险要的所在了。

“快上!”卫青连声催促。

众人一路超过第一、第二层工事,来到第三层工事处。在他们前面,汉军前锋已经越过第三层工事。只是第四层工事是敌军死守的工事,各队未得命令,不敢擅自冲锋。

“庞军师,烦请打开你的百宝囊。”白不信看庞统站在那里发愣,催促道。

庞统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由得脸上发红:“第三层工事和第四层工事相隔太远,从这里无法攻击第四层工事,而且山势这么陡,第四层工事又在峭壁上,在下一时还没有想到好办法。”

白不信心中暗哼了一声。原来这丫的百宝囊里其实也没几样货色。好在只剩这一层防守,现在没别的办法,只有强攻了。

“听我命令,”卫青也知dào

此时的情势,既然已经打到这里,断无后退之理,只能强攻,当既发令,“出动五个百人队,队与队之间拉开距离,多带弓箭,只许向前,不得后退,退后一步者斩!”

五个百人队冲了上去,对方工事里却无任何动静。

突然间尘土飞扬,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数十棵大树干从第四层工事中被推了下来。

这山脊本来就不宽,大树干又极长,并且向下抛出时明显的经过计划,有的先有的后,有的偏左有的偏右,错落有致,一下子把整个山脊都覆盖到了,几十棵大树干前后相续,根本不容你躲避,第四第五百人队还没来得及冲出第三层工事,前三个百人队被树干撞的倒的倒飞的飞,山坡上到处是惨叫声,第四第五百人队见势不妙,纷纷跳到第三层工事背面以图躲避树干冲击。

白不信大吼一声,手一挥,带着卫士冲了上去,手起剑落,一剑砍下了第五百人队队长的头:“退后一步者斩!没长耳朵吗?跟我冲!”

话音未落,他当先冲了上去。士兵们大声呐喊,紧随其后也冲了上去。

卫青万料不到在这样的时刻白不信会突然冲上去,想要跟着向上冲击,却又怕两人都冲上去没了指挥官,只得站在工事后面大声呼喝,指挥调度,全力督战。

其实白不信并非想如此残暴,但现在对方全军集中在第四层防线中,如果后退就要重新组织攻击,同时也给了对手补充滚木的机会,这山上木头还能少了?如果不能够不惜代价一鼓作气的冲上去,就只能慢慢的让士兵都死在这山坡上。所以,这一次攻击,只能以生命为代价铺出一条血路来,舍此之外,再无他法。

敌军显然没有想到对手会如此不顾性命的冲锋,大树干一时周转不及,士兵们纷纷抱起石块向下扔,石块虽然密集,但这一来就没有了组织和次序,白不信在石块中跳来跃去,艰难上行,汉军士兵们舍命向前,可说是实实在在的前仆后继,死伤无数。卫青铁青着脸,在后面手执长剑,带着几个卫士死死守住第三层工事,一旦有人后退,立kè

就地正法。

白不信跳来跃去,眼看着就到了第四层防线处了,突然对方一个士兵合身扑出,一下撞在白不信的剑上。这一下士兵固然立kè

被剑刺穿,但白不信也支撑不住,咕碌碌向下滚去。

他一路向下翻滚,中间两次被石块击中,虽然幸运的没有伤及筋骨,但也撞的身上巨痛。

突然他的身体被人一挡,一双手把他拉了起来。是卫青。

卫青一见白不信滚落,立kè

忘记了督战,冲上来一把拉住白不信,连声问:“伤了哪里?”

白不信把卫青往后一推,“我死不了!快去督战!”转身又向山上冲去!

士兵们眼见白不信滚落,一些胆小的士兵已不敢再冲,突见白不信又冲了上来,立kè

士气大振,人人不顾死活向前拼命冲锋。

这一回攻击军力源源不绝,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立kè

跟上,敌军所准bèi

的滚木擂石很快消耗光了,又来不及补充,士兵们纷纷放箭,但箭的威力比起滚木擂石来就差多了,白不信一马当先冲到峭壁前。

突然间一声大喝,一人从天而降,一个士兵眼看对手就要冲上来,纵身跳下,向白不信扑击。白不信急忙向旁边一让,那士兵一路翻滚着摔了下去,眼见是粉身碎骨了。此时数十名汉军士兵已经抵达,纷纷架起梯子向上爬。

亲善军士兵有的用兵器推长梯,有的向爬上来的汉军士兵砍杀,双方在峭壁处拼命争夺,汉军士兵不断从梯子上掉落,峭壁下尸体堆积,死伤狼藉。

第五十八章 宁死不投降

白不信几次想要冲上去,都被向下掉落的士兵阻挡住,急的他一时间无所适从。卫青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手心都直冒汗。

正在紧张时,峭壁上突然大乱,许多敌军士兵纷纷掉下,血花飞舞,肢体飘零,十几名汉军士兵自敌军背后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到,尽情诛杀敌军士兵。

这位神人居然又是秦叔宝!汉军士兵在下面挤作一团,他实在没有下脚的地方,加上庞统又时时看着他,怕他再冲上来冒险,他干脆向后退下去。

如果是汉军士兵,这一退就足以杀头了,但秦叔宝不是正式军人,所以不受这个约束。他退了几步,眼见前面汉军与亲善军生死相搏,他却无法出力,一时发起急来。四下看去,突然眼前一亮,奋力挤到和自己同来的村民身边,向众人低声说了些话。那些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最后终于都服从了。

秦叔宝见庞统远远的站在前面,而自己身边的人都看着前面的战斗,无人注意自己,当下手一挥,带领村民从旁边的悬崖处攀树拉藤的转到了敌军第四层防线后面,从背后出击。这一下突如其来,敌军不妨有这么一个可怖可畏的煞星居然从悬崖上爬上来自背后杀到,立kè

大乱。

白不信一看秦叔宝得手,这可真是意wài

之喜,连声呼喝,汉军士兵借着这片刻混乱,终于突pò

了敌军的防守冲上峭壁。

那些亲善军士兵也真是够勇敢,居然无一人后退,都在峭壁上死战到底,后面的后备军方才没来得及阻挡住这个意wài

的攻击,现在虽然为时已晚,却仍是一波波的冲击过来,近乎绝望的想要把已经冲上峭壁的汉军士兵击退。

峭壁上到处是尸体,血流成了小溪,秦叔宝神威大发,在敌军中纵横来去,无人可挡,汉军士兵全力拼杀,转眼间已有百多亲善军士兵倒在了峭壁上,峭壁下面,梯子一排排的竖起,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登上来。

亲善军的士兵们终于彻底失去了希望。一个士兵大叫一声,返手一刀劈在自己的头上,把自己的头劈成两半。这一下引发了其他亲善军士兵的绝望情绪,许多士兵纷纷自尽,一些士兵则直接冲向悬崖,悬崖边上,亲善军的士兵们如纷纷落叶一般向悬崖下跳去。

“传令,投降者不杀!”白不信被这些一心求死的士兵给吓着了,他也不想当辣手人屠,急忙传令。但亲善军的士兵们无一理睬,继xù

疯狂自尽。

其实原因很简单,身为汉人,他们却认贼做父成为汉奸,而且还与自己的同胞为敌,就算白不信不杀他们,其他人会放过他们吗?就算其他汉人念在他们也是同胞的份儿上放过他们,金人还会再收留他们吗?他们这一次作战可以说是不胜既死,一旦失败,汉人不留,金人不收,他们还能再活得下去吗?所以虽然白不信派**喊投降不杀,甚至下令拉住一些想自杀的士兵,但最终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没有多长时间,防线处再也没有一个活的亲善军士兵了。

白不信站在第四层防线上回头看去,山坡上尸体横陈,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山坡流淌。这一战时间不长,不过小半个时辰左右,但汉军伤亡足有上千人,而亲善军在此防守的全部士兵无一幸存。

据说骂一些残暴的人时,往往说他们是“人面兽心”,然而,不知哪种野兽有如此的凶残,会如此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如果说到凶残,人类要是自称第二,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物种敢说自己第一的!

他不忍再看下去,他看了看身边,叫过一个百夫长下令:“带领一个百人队去上敌军大营,告sù

剩下的人——如果还有剩下的人的话,就说汉军只要他们将军的人头,其他人只要不抵抗,汉军不会滥杀无辜。”卫青刚好来到白不信身边,听到白不信的命令,急忙在一边补充道:“对于完全遵守汉军命令者,汉军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得令。”百夫长躬身答yīng

,“我这就去,但是我个人认为,他们当中没有无辜者。”

白不信挥了挥手。他不想和这百夫长讨论这个问题。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众人看着百人队毫无阻挡的越过了第五层工事,看来亲善军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士兵了。百人队消失在山角处,一路向前去敌军大营寻找残余的亲善军人众。

卫青看了看白不信,低声说道:“这事情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白不信的心有点悬起来了。卫青要说事情奇怪,那就一定有不合理处。

“你看他们的大营”,卫青向着不远处亲善军的大营一指,“从营帐的数量看,守军人数不应当只有现在这么多,这里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不知为什么在如此重yào

的地方居然不把全部力量派上来?”卫青皱着眉,象是在自言自语。

白不信心中一凛,失声说道:“难道他们还有埋伏?”

卫青摇头:“不会。与其在后面埋伏,还不如在这里增加防守的力量,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清楚。”

“我这就派人支援前面的百人队”,白不信不敢大意,既然有这种奇怪之处,有防备总比没防备好。

白不信正要下令,却看到方才向前哨探的百夫长带领着士兵走了回来,看情形好象根本没碰到敌人。

“怎么回事?”白不信心中奇怪,不待百夫长走到近前就扬声发问。

那百夫长的脸色惨白,走起路来好象腿都在发软,他身后几名士兵突然扶着旁边的树木呕吐起来。

“不必再招降了,白将军。”那百夫长的话音里带着颤抖,“所有敌军大营里的人,无论官兵,都在营内集体自尽了,营中到处都是尸体!”

白不信和卫青同时呆住。

原来这些人眼见汉军已经突pò

,自知再冲上来防守也已经无用,干脆集体自尽了。

“放火,烧掉大营,打扫战场,其他人下山吧。”白不信慢慢下令,口气中没有什么兴奋之情。

他们的确胜利了,而且回头来看,只用千把人的代价就攻下此山,可说是大胜。然而,他们没有杀掉一个金人,他们所杀的都是汉人。虽然这些汉人已经成了金人的走狗,但汉人就是汉人,他们毕竟不是金人。这一仗,是一场汉人与汉人之间的拼杀,就算打赢了,又高兴在哪里?兄弟相残,骨肉相攻,正是世间最惨痛的事情,又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众人转身下山,在白不信身后,传来庞统气急败坏怒骂秦叔宝是疯子的声音。

众人来到吴明的大帐交令,吴明的脸上也是没有太大的兴奋。不过,吴明之所以不高兴,倒是与汉人相杀无关,而是因为他连着接到了两封公文。

一封是大司马谢玄所发,告sù

吴明,有线报说金军正在聚集大量船舶,约有十万大军将要渡河而来,要吴明尽快攻击金军主力的侧翼,如果再不发起攻击,一旦金军援军抵达,整个战役就可能失败。

吴明看这信时肚子里一直在暗骂。

当初是谁一脑袋幻想,想要一战击败金军的?他吴明一再反对这种干法,但谢司马也好、中路军统帅大将军朱威也好、右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孙策也好,没一人支持他的观点的,反而个个兴高采烈的,好象只要打上一仗,金军就会全面失败了,大汉就从此歌舞升平了。他们就不肯想一想,当时的优势正是他吴明硬生生打出来的,中路军和右路军可说是坐享其成,那么谁更了解金军的情况?几个人联合起来反对吴明的主张,弄的吴明倒好象是个懦夫一样。现在可倒好,眼看着整个计划就要失败,谢司马白白的小手一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这责任又压到他吴明的脑袋上了。弄了半天,成功了是他的功劳,失败了就是他吴明的责任?谢司马这一手乾坤大挪移还真不是盖的,不愧是官场老手。

第二封信就更让吴明火大。这封信居然是兵部尚书顾怀仁顾大人亲笔所书,以八百里加急直接投到他的面前的。信中没有其他内容,只是严厉指责吴明“畏敌惧战,坐失良机”,要求吴明三日内必须通过朱雀山,否则军法处置!

吴明气的差点儿把这信撕了。

这是明摆着在借机报复。自打来到朱雀山前,他每天都要写一个战报向上报gào

,顾尚书再混蛋,也不至于看不到这么多战报,更不至于不知dào

这朱雀山有多险多难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闭着眼睛说他惧战,只能是有意的。什么叫“坐失良机”?这“良机”在哪?你丫的倒来给我抓一抓这个“良机”试试看?这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个借刀杀人,你三天拿不下此山,我正好打起官腔撤了你的职吗?吴明越想越气,恨的把嘴唇都咬疼了。

所以虽然左三队得此大胜,他却只能强颜欢笑。

第五十九章 最牵挂的人

吴明感觉自己已经在很努力的露出笑脸了,但在众将看来,吴明的脸阴的就象现在的天气一样。

“恭喜刘将军,”吴明说道,“此山能如此顺利拿下,实在是奇迹,本帅一定会为刘将军请功。”

刘安邦一拱手:“谢吴将军,本次作战,全靠了庞军师、白参将和卫百夫长,秦叔宝在关键时刻勇猛作战也十分重yào

。末将不过拱手而已。”

“都要奖励,稍后请刘将军就拟一个名单上来。”吴明明显的对这个话题提不起兴趣,他自己都快被撤职了,给谁奖励的事儿他能有多大兴趣?

“得令。末将告辞。”刘安邦看得出吴明心情不佳,虽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胜利放在眼前吴明仍然不高兴,但混迹官场,第一位的就是对上司要查颜观色,这个基本功刘安邦还是有的,当下就要告辞。

“慢!”吴明止住刘安邦,转身吩咐手下:“擂鼓,聚将!”

“什么?”刘安邦一惊。吴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擂鼓聚将?

“刘将军劳苦,但我们还要再接再厉,攻下左山。”吴明对刘安邦解释道。

刘安邦的下巴差点脱臼。

刚刚从右山下来,汗都没擦,就要再打左山?吴将军这是怎么了?

“吴将军,士卒疲弊,需yào

休息。”卫青站在一边,本是不想出声,他虽然此前经吴明特别要求加入作战讨论,但毕竟他的官阶在那,所以象这样的场合,他是能不出声就不出声的,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眼看刘安邦不出声,他只能出头了。

吴明手一摆,止住卫青,从文件中抽出那两封信:“谢司马和顾尚书的亲笔信,限三天必须突pò

朱雀山。各位不必再争了,本帅只能奉命行事。”

“开什么玩笑!”刘安邦和卫青齐齐叫出声来。

门外,鼓声大起。这个玩笑不但开了,而且还开的够大。

散会后,卫青和刘安邦都阴着脸走了出来。

给他们的命令是:明日日落之前,必须拿下朱雀山左山。

吴明也知dào

他们一定会叫这是开玩笑,所以下此命令时,他的脸上表情十分严肃:“明日日落之前,必须拿下朱雀山左山。拿得下,本帅亲自请功,拿不下,先砍了你们的头,本帅再去向谢司马请罪!”

于是刘安邦和卫青只能阴着脸出来了。他们谁都没问吴明为什么就要求他们左三队当主攻,因为人人皆知,全军唯有左三队有攻山利器。

刘安邦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大帐。卫青则皱着眉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不远处,一个身影快步走来,正是白不信。他奉命整理战利品,没有参加作战会议。

白不信的脸上也阴的厉害,不等卫青说话,急忙对他说道:“卫贤弟,你快去看看赵姑娘,她病的很厉害。”

卫青一惊。这些天里战事吃紧,卫青连觉都来不及睡,哪有空去照顾赵如月,况且赵月如身体也已经大好,不必别人照顾了,所以卫青也没太在意,他刚才正想着要去看看赵月如,没想到白不信就报了这么一个信来。

“我这就去!”他答yīng

一声,来不及再和白不信说什么,大步流星向赵月如的帐篷走去。

赵月如的确病的很重。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发烧而泛红,呼吸急速,不时微微咳嗽着。她无力的靠在床上,面前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既没有力qì

,也没有胃口来吃。

卫青几乎是直接扑到了床前。“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别说话,我先给你倒点水……我去请大夫!”卫青一时间手忙脚乱,语无伦次。这一刻,他突然发xiàn

,自己对赵月如的关心已经超越了他以前的赎罪心态,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关心,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知dào

,现在赵月如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这时他的脑袋里一切都消失了,什么作战计划,什么敌情,一下子都忘记了,他只是在想:“赵姑娘病了!怎么办?怎么办?”

赵月如勉强笑了一笑。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对卫青有一丝的感激。

卫青冒着被军法处罚的风险收留自己,明知自己要杀他还全心伺候自己养伤,她虽在病中却也知dào

,卫青刚刚作战归来。他脸上的汗水、身上的泥土还没有来得及清洗就来看自己了,那一脸的焦急可是假装不来的。

“我没事,”赵月如安慰卫青,“只是近来身体有些虚弱,一时着凉而已。”

卫青伸手去摸赵月如的额头。她的额头滚热。

“我这就去请大夫!”卫青急的声音都变了调,他急忙把倒好的水放在赵月如手边,转身就要出门。

“卫大哥,请等一下!”赵月如气喘吁吁的叫道。

卫青的身体僵住。

大哥!她在叫自己卫大哥!此前赵月如曾经叫过自己一次大哥,但那是在几次叫白不信“白大哥”后一时的口误。现在,她是在清清楚楚的叫自己“卫大哥”!

卫青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他并没有指望赵月如对自己如何的感恩戴德,但他的心里当然也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一点理解,一点感谢,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声“大哥”会在如此意wài

的情形下,如此不经意的叫了出来。

“卫大哥,”赵月如见卫青呆立不动,又叫了一声,“请你听我说。”

卫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转过身来:“赵姑娘,请说。”

赵月如吃力的喘息了两下,慢慢说道:“你要请大夫来,大夫怎么会不发xiàn

我是女人?万一让大夫发xiàn

了,这个秘密只怕守不住。那时可怎么办?”

卫青愣住。按理说,这样一个十分明显的问题,卫青绝不应当考lǜ

不到,但他真的就没有考lǜ

到。在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治好赵月如的病。除此之外,他没有想到过任何问题。

而现在,这个问题成了大问题。

“我想办法让他保守秘密,”卫青想了好一会儿,耳里听着赵月如急促的喘息和咳嗽声,他下定了决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硬撑着。”

“不……”赵月如还想再说,却突然一阵咳嗽,咳的她气都喘不上来了。

卫青恨恨的一跺脚:“赵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去请大夫,管他守不守得住秘密,总不能让我这么眼看着你病到死吧?”

“卫公子!”门外有人叫门。

“我有事!”卫青的口气十分不善。这个时候来找他,他实在是客气不起来。

“卫贤弟,请出来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卫青立kè

没了脾气。

因为这声音是白不信。

卫青可以对全世界发火,但对白不信,他永远不会发火。

“就来。”卫青一边答yīng

,一边对赵月如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如果外面只有白不信,他倒不在乎,但刚才明明还有另一个声音的。只是这声音怎么会叫他……

卫青一边想着一起走出门来。一出门他立kè

明白为什么刚才会有人在军营里叫他“卫公子”了。

因为这个人是庞统。

卫青的脸上有点发红。

他刚才居然恶狠狠的噎了庞统一句。

卫青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是好,倒是白不信帮他解了围:“卫贤弟,庞军师听说您的家人有病,特来送药。”

庞统伸出手来,手上是一个药囊:“卫公子,此药培本固元,去邪火,散风寒,乃是在下祖上传下来的,其效如神,卫公子不妨一试。”

卫青大喜,没想到庞统居然还有这一手,急忙称谢。

白不信生恐庞统看破了他这个谎话,庞统不是军中之人,所以不知dào

军中的规矩,白不信说是卫青的家人生病他也就信了,但时间一长难保不被戳破,当下对卫青说道:“卫贤弟,你且去把药给家人服下,然后来我的帐中,有重yào

军情商议。”

卫青听白不信说有重yào

军情,急忙答yīng

着转身进屋,把药给赵月如吃了,然后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赵月如。

门外传来一阵雷声,风声箫箫,雨点刷刷的打在帐篷上。

赵月如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潮红也有些退了。

“卫大哥,”赵月如看着卫青自回来就没有休息过片刻,不由有些于民不忍,“你休息下吧,我好多了。”

卫青伸手又摸了摸赵月如的额头,感觉着烧已经退了下来,心中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赵姑娘,你先休息。我还有军情要商量。”卫青说着,又匆匆走出门去。

赵月如倚在床上,听着门外哗哗的雨声,心中思潮起伏。卫青刚刚作战归来就来看她的病,她的病刚有好转,他又得去商量军情,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真不明白为什么卫青这么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会这样忙?她不由得暗地里担心起卫青的身体来。

第六十章 恐怖神仙索

卫青可没空考lǜ

自己的身体。他进入白不信大帐时,白不信和庞统都正自急的团团转。庞统正在那大声抱怨:“白将军,能不能去催一催卫青啊?”

“我来了。”卫青急忙接口。

庞统长出一口气:“可算来了,再不来就晚了。”

“那就快说。”卫青心中也发急,他希望能够尽快听完这里的事,处理完毕后回去再看看赵月如。

“庞军师建议今晚突袭朱雀山左山。”白不信说道。

卫青差点坐在地上。

“庞军师,好不好让士兵们睡一觉再说啊?”卫青几近哀求了。

“只能今晚!因为我不敢保证这雨明天晚上还下,风也未必还这么刮。”庞统答道。

卫青心中一跳。看来庞统这个建议是有原因的!“愿闻其详。”卫青说道。

庞统竖起双手,左手低,右手高:“这是朱雀山左峰,这是右峰,当初我主张攻打右峰,原因是此峰高。为什么此峰高我就主张先打?因为可以利用这山峰直接滑到左峰峰顶上去!”他放下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纸上画着一个图样:“卫百夫长当初见过这东西,只是打造之后在本次攻山时没有用上,此物叫神仙索,两端有铁爪,中间是一条绳索。它以绞盘发射,可一抛百丈,一端铁爪一旦抓住东西,就可以抓的十分牢固,另一端再加以固定,如果一端高一端低,就可以利用搭扣从高的一端滑到低的一端去。”

白不信和卫青同时打了个冷战。

庞统的意思很清楚,天黑,大雨,有风,这一切都让汉军的行动极为隐蔽,敌人既听不到也看不到,无法发xiàn

汉军的行动,这时爬到右峰顶上,将神仙索抛到左峰顶,然后从右峰滑到左峰上去。从上往下攻!不得不说,这个神仙索的的确确是一个绝妙好计。金军无论如何是不会料到汉军居然会从山顶往下攻的,他们全力防守的是山下,汉军一路由上向下,一路由下向上,只要一夜,一定可拿下左峰。

问题是,两峰相隔约有八十多丈,右峰高足有三百多丈,左峰也有二百丈以上。这要是在滑行中一失手,那真的就是粉身碎骨了。就算没有失手,一旦对面的敌人发xiàn

了他们的动作,只要守在神仙索固定之处,来一个杀一个,两山之间又无法互通消息,完全可能全体士兵被杀个精光。就算不这么干,一刀下去,砍断绳索,绳索上的人也一样必死无疑。

白不信看着卫青。

卫青看着白不信。

“怎么样?”白不信先发问。

“值得一赌。”卫青答道。

“好,赌了!”白不信点头。

半个时辰后。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大雨如注,四下里只有哗哗的雨声和一阵阵方向不定的风声。

汉军大营里,人声鼎沸,士兵们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冒着大雨中列队,到处都是象没头苍蝇一样寻找自己队伍的兵卒,兵器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中军大帐中,将领们人挨人人挤人,所有小都统以上的的军官全部挤在帐中。

“都听好了!”吴明扯着脖子大声说道:“今晚,左三队将从朱雀山左峰峰顶往下攻……安静,安静!”大帐里一片嗡嗡声,没人相信吴明刚才说的是真话,吴明连连敲桌子,总算把人声压了下去,“都给我闭嘴!”吴明的声音十分严厉,“再出声军法处置!”

帐里的人算是不出声了,但帐外,雨点打在帐篷上的哗哗声,风吹着帐篷噼啪作响声,士兵们四处寻找队伍的问话声,百夫长们整理队伍的吼声反而全部涌了进来,中军帐里仍然一点也不安静。

吴明把自己的声音提到了最大,他感觉着自己的喉咙都快喊破了:“左三队已经出发,一个半时辰后,他们就会抵达左峰峰顶!这点不必怀疑!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一会儿全军出击,直攻左峰!一个时辰后,我们必须开始攻击!”

大帐里无人出声。吴将军刚才说了,再有出声的军法处置。

但军法处置不了人们的腹诽。

大雨如注,狂风怒吼,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情形下去攻击一座极为险峻的山峰,而且还告sù

大家说左三队会从山峰的顶上往下攻,换了你,你认为吴明的精神状态还正常吗?

吴明自然不知dào

大家的想法,就算知dào

也不会理会,他急于把战斗布置完好出发,如果他们在山下策应的晚了,左三队在左峰上无路可退,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一口气不停的说下去:“今天把各都统也招来,原因是本次攻击必须在雨夜中进行,所以,各都统在回到本队后,立kè

把这个布置下达到每一个士兵,让每个人都知dào

,他们的目标就是左峰,只能向上!如果与队友失散,不要惊慌,只要向上就是正确的方向,除非你已经到达峰顶,无可再上!本将军会亲自督战,但有后退者,杀无赦,无论是兵是将,无论是何军衔!现在,可有人有问题?”

没人有问题。虽然人人都感觉着现在吴将军的精神状态有大问题,但这个问题可不是一个能问的问题,所以,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吴明的眼睛扫视着众人,那眼神是大家从没见过的,客气一点说,不妨叫十分犀利,如果如实的描述,应当说,那是十分凶残的目光,“现在听好,本次攻击,任何将领不得向本帅报gào

无力再攻,在全部士卒死伤净尽之前,所有人的任务都只有一个:向前攻击!现在,各归本队,出发!”吴明的声音里也透着凶残。

营外十里,朱雀山,右山,半山腰。

近乎直立的石阶上,一队士兵沉默的向上爬着。大雨把每个人都浇到浑身湿透,偶尔一道闪电,照亮了狭窄的石阶,石阶上的水流成了瀑布,如果不到近前去看,还以为这一队士兵是在河水里向上爬呢。

前面突然传来叫喊声,一个士兵一脚踩滑,向下滑落,他身后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撞的向下滚着,石阶上一时大乱。

下面的一块小平台上,两个将领正在组织士兵前进,突见上面的士兵纷纷滚落,两人就好象事先演练好了一样,一左一右,一下子分开在平台两边,等上面的士兵一滚落到平台上,左面的人拉一个,右面的人立kè

再拉起第二个,然后左面的人接着拉起第三个,不一会儿把七八个滚落的士兵都拉住了。

“左右分开!”左面的将领大声吼着,一道闪电照亮他满是雨水的脸,正是卫青,“传令,向上爬的人,前一人在左,后一人在右,左右分开!”

士兵们一个传一个,台阶上的身影分成了两列。

右面的将领的头上,斗篷已经被雨水压到了眉毛上,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这斗篷不但不能遮挡雨水,反而让雨水挡住了视线,他把斗篷往脑后一掀,干脆让雨直接浇到头上,“我到上面去!”说着手脚并用,向上加速爬去。

“白参将,小心!”卫青扬声大叫。

“卫游击,我们上来了!”花荣脸上雨水混着汗水一起往下流,在卫青身后大声报道。

“好,继xù

向上!”卫青答yīng

一声,也加速向前爬去。

没错,他又成游击了,而且又一次代替刘安邦指挥整个左三队。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形势危急,而是因为刘安邦实在无力指挥了。

这位五十多岁的人白天刚刚爬过这山,下山后只有两个多时辰就要再爬这山,刘安邦就算不说什么,大家也都明白这对刘安邦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吴明虽然治军极严,但还不至于连人的感觉都没有,他直接下令让卫青再升游击,代理左三队指挥,刘安邦则负责山下的后勤工作。

前面人影一晃,有一个人站立不稳,往后就倒,卫青正好在他身后,急忙伸手,用力托住他的后背,一旁的士兵立kè

拉住卫青,总算没让两人一起滚下去。

卫青放开这人,他也有些撑不住了,大口的喘着粗气,“庞军师,你还行吗?”卫青问道。

庞统瘫坐在路边,想回答却又说不出话来,肺子里象拉风箱一样呼呼的喘着。

“我来扶他!”一边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李广坚实的手臂拉起了庞统:“卫游击,你先上吧,我安排十个人轮流搀扶他!”

卫青点头,安慰庞统:“庞军师,不要着急,秦叔宝兄弟在前面呢,他也会操作神仙索,你不妨慢慢走!”

“让,让他,让他……”庞统想说什么,但喘的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放心,你放心!”卫青连说了两句“放心”,又向前爬去。

庞统一点儿也不放心。他刚才想说的是“让他不要逞能先滑过去”,但他没有交待明白卫青就走了,以秦叔宝的性格,不抢在第一个滑到左峰上去才怪。

第六十一章 用生命计数

同时,朱雀山左峰脚下。

大雨中,吴明正自暴跳如雷。

“混蛋!”雨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流到身上,冷冰冰的,但他全然不顾,正自破口大骂:“找什么借口?左三队已经上山了,左二队却连山脚都走不到?”

“将军……”旁边有人想劝他,吴明一挥手止住:“传令,左二队就地停止,横向展开,做全军的后防,其他各队立既整队,限半个时辰内整理完毕,准bèi

突击,完不成任务者,主帅就地绑起等待处理,由牙将代理指挥!”

“得令!”传令官去传令了,一边走一边为其他四队抱屈。不就是因为左二队的顾卫东有后台吗?这要是其他四队中任何一位主帅没按时到达山下,吴明还能这么大度让他们当后备军?“干的好,不如生的好!”传令官不由说出声来,随即一惊,急忙看看左右,还好,都离的比较远,他近前没人。他轻轻“呸”了一声,闭紧嘴巴,快马加鞭前去传令。

雨越下越大,山脚下一片泥泞,不时有士兵跌倒在泥水里,人和马都不停的打滑。吴明的马连续滑了两次,吴明干脆跳下马来,让卫兵牵着马等候,他自己迈开大步,在大雨中从一队走到另一队,督促各队尽快整队。水花在他脚下飞溅,他的身上和脸上全是泥水,但他毫不在意,现在,他最在意的就是何时能够开始发起进攻。雨水中,借着闪电,他看到士兵们一个个盔歪甲斜,气喘如牛。他只能让各队先休息片刻,但他的心里急的快要冒火了。他时时抬头看着峰顶,不知dào

左三队是不是已经发起了攻击?

一个炸雷响起,一道闪电劈裂长空,照的地面如同白昼一般。就在这一瞬间,吴明好象隐隐约约的看到左峰峰顶有人影晃动。

他知dào

这是自己的幻觉,二百多丈之外,黑夜大雨之中,怎么可能看得到人影,但他实在忍耐不住了。这一战,他赌上了整个左路军全军,赌上了左三队一万士兵的性命,也赌上了他的前途和生命,他不能输,不敢输,也输不起。

“传令!”吴明喝道,“左一、左四、左五三队,每队抽出一百精锐,组成一个敢死队,先行向山上试探攻击!”

“得令!”传令官刚刚传令归来,气还没喘均呢,一听又有命令,只好再次出发。

吴明轻轻闭了闭眼,心中暗暗说了声“抱歉”。

这是他对这三百精锐说的。

三百人,黑夜大雨之中向数千敌军把守的高山攻击,等于送死。

吴明就是要让他们去送死。他并不打算让这三百人探出什么重大情报来,只是想用这三百人先调动起金军。因为时间上已经差不多了,已经到了左三路军约定的发起进攻时间,如果不能及时吸引金军注意力,左三队可能就要孤军奋战。

这三百人死,可以吸引金军注意力,掩护左三队,为整个汉军赢得时间,这三百人不出动,他们不死,左三队死,左路军攻击失败,汉军全军得后退。让三百人送死,救一万人,挽救整个战局,值得。只是,这三百人自己未必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他们的父母妻儿只怕绝对会认为这是不值得的。问题是,吴明是左路军统帅,他只能冷酷的计算数字,至于这些数字后面代表着多少活生生的生命,又代表多少哀哀痛哭的妇孺,他只能不去想。一个将领,只能学会遗忘,否则他将终日生活在痛苦之中。

“快点整队!”吴明大吼。

朱雀山左峰。离峰顶二十丈处。

卫青、白不信、花荣都站在这里,呆呆的仰着头。这里再往上已经没有路了,也不可能有路。因为再往上就是一块十丈高的绝壁,正当面如镜子一样光滑,雨水完全垂直的从上面落下。绝壁顶上好象是一个大平台,看起来应当有数十丈方圆。

“这根本上不去。”花荣喃喃的说道。

卫青转身去看秦叔宝。

秦叔宝正在一边紧挨着悬崖忙活着,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东西由两个一样长的木棍组成,两根木棍的一头都固定在一个标有刻度的圆盘上,用大铁钉钉在一起。秦叔宝将一根木棍对准对面的山峰,另一根木棍保持水平,细细的看着那圆盘上的刻度,嘴里嘀嘀咕咕的算着什么数字。

“小宝!就从这里抛神仙索行不行?”卫青喊道。

秦叔宝没有理会卫青的问题,只是背对着卫青一挥手,嘴里仍在嘀咕着。

终于,他算完了数字,转身来到卫青身边:“这里不行,还差七丈高度。”

几个将领同声长叹。七丈,那得爬到这绝壁上去才行。“去告sù

吴将军,我们过不去。”卫青对一边的传令官说道,“让他停止攻击吧。”

所有人都沉默着。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攻击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我去吧。”白不信一伸手拉住传令官,“吴将军对我印象一向不错,可能还会听我解释一下的。”

“那又有什么分别?”卫青苦笑,“总之整个战役彻底失败了,你我都是罪人,掉脑袋是一定的。”

周围的人们一声不吭。一道闪电照亮了人们的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绝望的表情。也正是这道闪电让吴明产生了幻觉,以为左三队已经到了左峰上,下令出去三百人去送死吸引金军。

“下山吧。”卫青吃力的说出这三个字来。

“等一等。”人群里有人说道,那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好象是在念一本枯燥的书一样。一个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向卫青施礼:“卫游击,我们必须上到这绝壁上去,是吗?”

卫青看这人,见他穿一身平民服装,心知这是异世村的村民,当下点头:“是,可惜我们上不去。”

“也许我们上得去。”这人仍是用那种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答道。

一声炸雷响起,但这炸雷声绝对不如这人平淡的回答惊人。

卫青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

那人听任卫青抓着自己,仍是不徐不急的答道:“如果能给在下多找一些铁枪来,在下斗胆试一试,也许有希望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卫青问道。

“他叫陈庆之。”秦叔宝在一边接话,也是一脸迷惑的看着陈庆之。

如果说异世村里谁是秦叔宝最不熟悉的人,就是这个陈庆之了。他总是那么平平淡淡的,高兴的事儿他不过笑笑,痛苦的事儿他也只是轻轻叹息一下。有年纪相仿的人找他玩儿点什么,他也能玩儿,没人找他,他也就静静的呆在家里,好象他永远没有激动的时候。

现在他突然站出来说自己有办法登上这个绝壁,不要说卫青,连秦叔宝也不知dào

他究竟有什么本事。难道他还有比庞统更厉害的神机术?只是在异世村这些年,也从没见过他练习过做什么机关啊。秦叔宝看着陈庆之,心中暗暗嘀咕。

“传令,手里有铁枪的都把铁枪传递上来!”卫青下令。

无论陈庆之是能成功还是不能成功,至少要试一试,反正不成功至多也就是晚一会儿下山而已。

很快,数十支铁枪传了上来,在陈庆之身边堆了一堆。

陈庆之弯腰拾起两支铁枪,两手各拿一支,向绝壁前慢慢走去,嘴里说着:“请让一让。”听他那口气,好象不是要攀登绝壁,而是在大街上正往家里走。

绝壁之前,陈庆之站定。他扭腰,吐气,扬臂,“嘿”的一声断喝,石壁上火光四溅,那铁枪居然一下子没入石壁尺多深!

他手一拉铁枪枪柄,身体轻轻巧巧的站上枪柄,左手扬起,又是一击,左手枪也没入石壁尺许!他又一次轻拉枪柄站上去,两次下来,他已经站上一丈七八尺的高度。

“哪位帮忙再递给我两支枪!”陈庆之站在枪柄上对着下面叫道。

底下没人应声。

不是没人帮忙,是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人?是神?是鬼?是魔?左右开弓,一手一下,能把枪刺到石壁里尺许,石壁在他面前就好象是泥做的一样。这人的力qì

究竟有多大?

“我,我来。”卫青第一个从痴呆状态中回过神来,急忙从地上拾起两柄铁枪,枪柄向上,递给陈庆之。

“来人,拿绳索,系到枪柄上!”白不信也回过神来了,连声大吼。

“传令,不要下山,继xù

向上爬!”花荣对着后面的士兵大叫。

“散开,让开这里,不要挤在一起!”李广刚刚上来就被陈庆之给惊呆在那里,现在也跟着加入下令的行列。

陈庆之看着脚下,只见几个参将一个个忙的满脸通红,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扬起右手,一下子把枪再刺入石壁中。

山脚下,隐隐传来喊杀声。那是吴明所组织的敢死队开始对敌军发起了攻击。

“快把铁枪递过来!”卫青站在陈庆之脚下,低头大吼。

第六十二章 拼光也要打

右山脚下,吴明也正自大声吼叫着发令:“左一队在前,左四、左五队顺次,传令官,去叫张参将从他们左二队立kè

选派三千士兵来做预备队!”

四下里一片脚踩着泥水的啪嗒声,士卒们在各级将官的驱赶下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列队向山上行进。

传令官去传令了,心里暗自好笑,看来这位吴将军对顾将军是彻底失望了,给左二队下命令居然直接下给参将。

吴明透过雨水看着前面。雨变小了,月光朦朦胧胧的透过乌云,照着山脚下数万士兵。

“前进!”吴明拔剑,放声大吼。

山上人影晃动,金军已经被前期那三百敢死队给惊醒了,他们在黑暗中惊慌的叫嚷着,一些火把点起,四处查看着汉军的动向。

吴明站在山脚下,看着汉军士兵如同蚂蚁一样向山上攀登着。雨几乎停了,乌云散去,山上隐隐的可以看到人了。

半山腰,火把一晃,有一处交战,一声惨叫,有人从台阶上滚落下来,连带着撞倒了好几个往上爬的士兵。

“继xù

向上冲!”吴明低低的声音自语着。

他没有指望以这种方式攻克金军的防守,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吸引住金军,为左三队创造机会。他把宝全都押在左三队身上了。

右峰峰顶正发出一片欢呼。

借着陈庆之的神力,人们利用插在绝壁上的铁枪柄,终于爬到了最顶端。

最顶端处是一块长宽各六丈开外的平台,虽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操作神仙索了。连续三次失败后,终于,第四次,神仙索在左山山顶处抓牢。

“我先来!”秦叔宝伸手抓住神仙索。

庞统早就站在索边等着秦叔宝,他一把抓住秦叔宝:“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秦叔宝急的满脸通红,他看着庞统,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卫青从秦叔宝手里接过搭扣:“我先上,秦兄弟,你第二个过吧。”

秦叔宝只好放开搭扣,“我是第二个,谁也不要和我抢!”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庞统。

庞统没有反对,只是哼了一声。

卫青手抓住搭扣,搭扣的一端系在神仙索上,另一端则套在卫青的腰上。他伸头向前看去,月色下,悬崖绝壁看的人头晕心跳,神仙索的另一端没入在黑暗之中,不知dào

究竟是牢牢的抓住了,还是被卡在哪里?会不会走到一半时掉下来?卫青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去想它,他双脚用力一蹬,搭扣发出哗啦哗啦的摩擦声,卫青的身影如同流星一样从绝壁顶端向左峰滑去。

神仙索猛烈的上下晃动着,好象弓弦一样,卫青感觉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他的上身前倾,但双腿却被山间的疾风吹的向后飘去。他努力睁大双眼,想看看前面,但风吹的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卫青却感觉着好象过了一个时辰一般,他的眼前突然现出一座山峰来,那山峰笔直,他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山峰撞去,迎面隐隐现出一棵大树,神仙索好象就抓在这大树的树干上。

“啊~~~~”卫青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真的很怕,怕的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速度下迎面撞在大树上,不死也重伤。

离大树还有一丈左右,卫青果duàn

松开双手,在腰间一拉,解开搭扣,一下子扑到地上,借着冲力连打了两个滚才算停住。

此时他的头离大树还有一尺左右距离。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腿上发软。他慢慢站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树上的铁爪是不是抓的很牢。

卫青突然大叫一声,向后一跳,一把拔出剑来!

树前,站着两个金军士兵!卫青看向大树时,这两个士兵就在他的身边,紧挨着大树静静的站着,神仙索就在他们身前!

卫青的心狂跳。他必须立kè

杀掉这两个人,否则左三队就不能顺利发起攻击,而左三队不能顺利发起攻击,左路军就会失败,左路军失败,整个战役就会失败。所有这一切,都因为这两个人!

卫青大吼一声,剑扬起,直冲上去!

扑嗵一声,他重重的摔倒在这两个金军士兵跟前。

两个金军士兵仍然那么静静的站着。

他们的姿势十分的诡异,一个人紧靠着大树,另一个人则紧紧拥bào

着靠着大树的人,两人的下身都赤裸着。神仙索的铁爪就从外面那人的后心穿入,穿过靠着大树那人的前胸,深深的扎入树干里。

卫青慢慢站起身来。

他感觉又是好笑,又是恶心。

好笑的是,自己居然对着两个死尸大吼大叫,还拿着剑要上去拼命;恶心的是,这两个人在做什么,一看就明白。

在这以前,他只是听说过,在军营里有这样一类人,专门把男人当女人,而有的人则明明是男人却愿意当女人,现在,他亲眼看到了这样的事。

看起来,这两个人是想找个僻静无人之处干他们那恶心的勾当,于是他们不畏艰险爬到了顶峰处,本以为这里无人发觉,正自情浓,没想到正好被汉军的神仙索双双穿心而过。

“自做孽,不可活!”卫青心中暗骂了一声。他抬起头望向右峰,等待着秦叔宝。左峰山下,隐隐传来喊杀声。

吴明的脸上全是汗水。

雨早就停了。月亮已经把乌云赶的一丝都不剩,吴明身上的雨水都差不多被汗水代替了。

前面的山上,惨叫声不绝于耳,短短十几丈石阶上,横躺竖卧的倒着上百具尸体,这其中九成都是汉军士兵的。

半个时辰,他们向上前进了五十丈,伤亡约七百人。照这样的比例进行下去,不等到半山腰,吴明的手上就会无兵可用了。他不时抬头看着山顶,不知dào

左三队究竟进行的如何了?难道这座山真的要他拼光整个左路军吗?

“左一、左五队后撤休息,左四队向上展开攻击!”吴明发令。

他不得不改变最初那疯狂的命令,最初他本以为全军向上攻击,左三队同时向下,会把金军彻底包围全奸呢,没想到攻击了这么久,山顶上却全无动静,他的心里开始发毛。万一左三队没有能够到达左峰峰顶怎么办?万一他们在左峰峰顶被阻怎么办?他必须考lǜ

到这种可能性,必须有第二手准bèi

,万一指望不上左三队,他就只能拿手里的这些兵力硬拼到底了。那么他现在就不能全军压上,必须轮流作战,做好持久战的准bèi



一个将领一路狂奔而来,脚踩着泥泞的地面啪啪作响,他冲到吴明面前一个急停,泥水同时溅了他和吴明一身。这人正是左四队主帅柴荣。

“吴将军!士卒都已疲毙,需yào

休息!”柴荣大声怒吼着,鼻孔象马一样一张一缩。他实在是太愤nù

了,全军攻击,现在都累的要死,突然把两个万人队的防线都交给他,凭什么?所以一接到命令,他干脆不用传令官,直接冲过来找吴明抗议了。

“我也需yào

休息!”吴明也同样大声的吼了回去,“你们冲击半个时辰还有其他兵力替换,我是无人替换的!我找谁喊去?!”

柴荣不吭声了,他敬礼,转身,疾步向自己的队伍跑去。

吴明没有再理会柴荣,他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山顶,恨不得能一眼望穿这黑夜。

山顶上,卫青和白不信都忙的全身是汗。

“跳!”白不信嘶哑着喉咙发令。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说这个字了。只记得当他抵达左峰峰顶时卫青就是这么喊的。

一边上,十几名士兵分成两批护在树边,一旦有人滑过来没有及时跳下,这些士兵来保护,白不信则站在神仙索下,眼睛看着对面,滑过来一个,他就指挥一个人及时跳下,以免被大树撞伤。

不远处,数百士兵正在卫青的指挥下整队,再往前是一百多名士兵在花荣带领下守着向下的路口,以防敌军突然攻上来。

“什么人!”路口的守军突然喝问。

“是我!”随着一声应答,李广从路口冒出头来。他手脚并用爬上峰顶,急忙就往起站,没想到体力消耗过大,身体一晃,差点就此掉到山下去,亏得一边的秦叔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李广没空和秦叔宝客气,只是匆匆的向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三步两步来到卫青眼前:“卫游击,山下情况不好。咱们的士兵死伤惨重,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金军情况如何?”卫青问道。

“他们好象分了两批,一批作战,一批休息。”李广擦着汗水回答。

卫青急的一跺脚。他转头问坐在一边的庞统:“庞军师,这神仙索能一次滑两个人吗?”

庞统摇头:“不行,太危险,可能会断。”

卫青不由叹息一声。他们的人数不足,如果贸然发起攻击,可能反而坏事。但再拖下去,吴将军那边还能支撑多久?何况这天也快亮了,天一亮,他们就可能会被金军发xiàn

,那时再发起攻击就没有突然性了。

第六十三章 悲惨的胜利

“点兵,准bèi

出击!”卫青恨恨的咬着牙,他只能赌一下了。

带着整整一千人,卫青下山了。山顶上,白不信仍在满头大汗的指挥着,庞统在一边相助,花荣和李广焦急的等待着第二个千人队。

山里,近四更的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被雨水浇了个通透的士兵们冒着山风向下走着,一个个冻的脸上发青。

前面突然一阵大喊,火把晃动,金军与汉军接战了,只是,这地点离金军的防线还有相当的距离!

这一下无论是汉军还是金军都很意wài

。原来金军在半山处分两批轮流作战,但再往上还有一个潜伏营地,金军统帅的计划是,等汉军打的差不多了,就用这个营地的金军为生力军,突袭汉军,当可大胜,所以这个营地的金军一直没有动用,而这个营地也一直没有暴露出来,连李广侦察时都没有发xiàn

这个营地。但汉军一路向下,首先碰到了这里的金军。

卫青简直要急死了。眼看着要从背后开始策应吴将军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敌人!这一下汉军的行踪暴露了,但离金军主力还有一段的距离,情形十分的不妙!

“向前冲!”卫青别无他法,只能死拼。山下,吴明显然发xiàn

了这里已经开始接战,只见火光大起,又一队汉军直冲上山,与金军搅在一起。

不远处一道火龙迅速接近,金军的援兵来了!汉军原本居高临下,而这个营地的金军也不过千把人,所以一时间还占着优势,现在金军援兵一到,数量上的优势抵消了汉军位置上的优势,一时双方僵持不下。

卫青的脸上全是冷汗。现在左三队与山下的汉军主力被金军分割着,如果不能及时冲破金军,这个奇袭可能要变成一个大错。他想要往前冲,带领士兵冲下去,但山路狭窄,人员拥挤不动,前面又无法突pò

,急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喂喂,你们在干嘛?”卫青身后突然响起叫声。卫青回头看去,不由一愣。

眼前正是秦叔宝。秦叔宝的双手在胸前牢牢的搂着一双腿,那腿是在他脖子上骑坐着的一个人的。卫青仰头看去,那人正是陈庆之。

卫青一时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为了看个热闹玩儿叠罗汉?还象不象大人了?他正要叫陈庆之下来,却见陈庆之手一扬,飕的一声,一块石头飞出,只听前面一声惨叫,接着传来汉军士兵的欢呼声。

“再拿石头!”陈庆之连掷两块石头,手里已经空了,转头叫身后同村来的人再送上石头。卫青这一下大喜过望,没想到陈庆之这无dí

的神力居然能用到这里,眼见一时没找到石头,转身抓过身边一个士卒的长枪递了过去。

陈庆之大喜,手一扬,长枪带着风声呼呼的飞出,这一下把四个金军士兵穿成了一串。

后面的士兵们纷纷把武器递上,陈庆之随抓随掷,只听前面惨叫声和欢呼声不断,突然间一阵巨大的叫喊声,士兵们纷纷向前移动——突pò

了!

“往前冲!”这真是卫青发布命令最简单的一次战斗了,甚至不用说左右,只要说向前或向后就成,左右都是石壁和悬崖。

士兵们纷纷冲过卫青身边,向前冲去。

陈庆之从秦叔宝身上跳下来,两个人就要一走往前,卫青一把拦住二人:“你们两个跟着我,做后备队!”他生怕这两个宝贝会受伤,象这种前线的拼杀,是用不上他们这种人才的,他们要留到必要的时候再用。

身后,士兵们仍是不断的经过卫青身边,绝对已经越过一千人了。卫青向山上看去,见花荣正在指挥士兵们往下走,看来第二个千人队已经凑够了。

半山腰上一片火光,金军后防被突pò

,前面又面临着汉军越来越强dà

的压力,一时间无计可施,山上的金军步步后退直退到大营,山下的金军也步步后退退向大营,眼看着金军就要被严丝合缝的给包围住了。

半山腰上,一阵号角声响起,金军的阵势一变,原本一片混乱的局面立kè

改观,只见两队金军一左一右防在上山道路的左右,同时一支精锐的金军士兵向山下拼死反击。

卫青的心中不由一跳。

这是谁?是谁在指挥金军?好厉害的人物!如此劣势都能全力相抗,果然是个将才!两队守上山路,汉军左三队自上而下,山路狭窄,刚一进入开阔地就受到左右两边攻击,他们又人数不足,无法和金军拼人数消耗,而下山方向干脆反守为攻,全力一搏,借着地利压一下汉军。把自己的优势都用上,把对方的劣势都攻击到,真是了得!

“小宝兄弟,陈兄弟!”卫青转身对身边二人说道,“现在是用得着两位的时候了!”

方才卫青阻止二人,陈庆之就静静的站在一边,还小心的侧着身子,以防阻了汉军士兵的道路;秦叔宝可是急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现在卫青一放话,秦叔宝乐的大叫一声,一跃而起,拉着陈庆之就往前面冲。

陈庆之就好象没有感情一样,让他站他就站,让他冲,他也不客气,随手抓过一个金军士兵抛下的狼牙棒,跟着秦叔宝冲了上去。

两军相接处突然响起一片巨大的喧哗声,虽然在黑暗中也可看到数件兵器纷纷飞向空中,有的兵器已经断成了数截,金军发出一阵可怕的嚎叫声,嚎叫声中夹杂着惊呼。可惜卫青不懂他们的语言,否则他会听到这些人在叫着:“天神!天神!”

的确是天神,如果不是天神,哪能有如此神力?陈庆之只用一支手舞着狼牙棒,金军的兵器和这狼牙棒相碰,粘上就飞,碰上就折,躲的稍慢一点就血肉横飞、骨断筋折,一个金军士兵反应太慢,被陈庆之的狼牙棒正中前胸,只听一声好象打在破鼓上的声音,这士兵的身体被打成无数碎肉块,四处飞溅!

金军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换谁谁都撑不住,这哪里是在和汉军作战,这是在和地狱里的厉鬼作战啊。随着一片惊慌的大叫声,金军士兵纷纷向山下逃去,但没逃多远,迎面撞上了山下攻击上来的汉军,不由又转身向上,一时间整个金军阵线大乱。

不必再用谁来指挥了,山上山下的汉军齐声大叫,月光下,兵刃闪耀着清冷的光芒,当这兵刃落下后再次举起,就由惨白变成了殷红。

金军上下两个方向的防守相继崩溃,后面的金军向山下方向退,前面的金军向山上方向退,很快,约五千金军团团挤在一起,在一块长约百多丈,宽约七八十丈的空间被包围了起来。山上的汉军士兵已经和山下的汉军士兵相互能够大声打招呼了,不过他们现在可没空打招呼,因为他们正用自己手中的兵刃在全力招呼着金军士兵!此时汉军的人数优势终于显现了出来,上万汉军士兵团团围着金军,倒下一个立kè

就有一个补上,四万多人展开阵势,把五千人挤在中间,这已经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了。

但仍有人感觉这一仗打的不过瘾。

两个人一左一右,双双杀入金军阵中,就好象两把铁枪刺入了石壁一样。左边的是陈庆之,右边的是秦叔宝。

金军只有最外围的士兵还能作战,其他挤在中间的士兵根本就无法作战,现在陈庆之和秦叔宝双双杀入阵中,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只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臂残肢在两员猛将身后不断高高抛起,他们在金军的阵中破Lang前进,只是,破出的不是水,而是一条血Lang!

一个金军百夫长突然大哭起来,他把手中的刀远远抛出,双膝跪下,嘴里疯狂的乱叫着。虽然听不懂,但一看就知,他要投降!

金军的士气完全崩溃了。数名金军士兵跟着跪下,然后是十几人,几十人,上百人……不一会儿,大半金军都跪了下去。

看着眼前一片片跪倒的金军士兵,吴明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他急忙转过脸去,不让身边的人看到。

他赢了!他用自己的军职、自己的后半生、自己的项上人头做赌注,赌赢了这场比赛!然而,这是怎样的一场惨胜啊,从山下的第一个台阶开始,无数汉军士兵的尸体堆积着,血水象小溪一样自上面向下流淌着,每一个台阶,都要倒下十几甚至几十具尸体。他是用几千人的尸体硬生生的堆积出了这场胜利啊!

“叫通译上来!”吴明下令。

要把这么多俘虏押回去,得由通译来翻译汉军传达的命令才行。

突然间,金军中间发出一声咆哮!只见一个金军将领全身黑衣,从人群中一跃而起,几乎是踩着金军士兵的后背直向卫青冲去!

“抓住他!”在这人身后,秦叔宝大声吼叫着紧追不舍。

第六十四章 又是两条命

卫青见有金军来袭,立kè

拔剑,只听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卫青身边已经多了七八件兵器。原来汉军后续士兵都挤在一起,与卫青几乎并肩而立,一见有人要行刺卫青,自然纷纷举起兵器相抗。

那金军将领疾如飞鸟一般,三两下起落就已经离卫青很近了,秦叔宝虽然行动也很迅速,但终究赶不上这将领,一把剑就在这金军将领身后晃来晃去,说什么也够不到对方。

卫青冷冷的看着这个敌人,等待着他用身体撞穿这许多的兵刃,月光下,这敌人的脸一晃,卫青突然叫出声来!

扎木合!这人是扎木合!

卫青长身而起,随着一声爆喝,他的剑已经刺出!

他不打算等着扎木合撞过来了,他必须亲自杀了扎木合,必须亲手杀了扎木合!

扎木合的眼睛里满是红丝。那不仅仅是因为连续指挥作战熬夜的结果,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结果。他大吼,挥刀,一刀砍在旁边的石头上!

石头上火星迸裂,扎木合借着这一刀之力突然转身,从旁边的石壁处向山上窜去。

卫青差点滚落到石阶下面去,一句国骂不由脱口而出。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扎木合这个老奸俱滑的家伙,上一次面对汉军的包围,先是假装纵马与卫青拼命,然后突然转身逃掉,现在,他又一次故技重施。

卫青不能让他逃掉,也不可能让他逃掉。如果他向山下冲,还有逃的希望,现在他向山上冲,且不说山顶无路,就算是有路,满山的汉军士兵,他也休想逃得掉。

卫青提了一口气,正要跃出,身边人影一晃,秦叔宝已经冲过卫青身边,直追扎木合。

卫青嘿了一声,身形跃起,也直追过去。

扎木合穿林过壁,纵横跳跃,如猿猴一般敏捷,时时从悬崖绝壁之处向上直冲,山路上的汉军士兵纷纷向扎木合掷石射箭,却无一能伤到他。秦叔宝好胜心起,他原本只是想把逃跑的金军将领抓回来,但现在他却又多了一层心思,扎木合从哪里走,他就从哪里走,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一定要不输给扎木合。如此一来,虽然扎木合时时被汉军士兵干扰,秦叔宝却也一时抓不到他。

卫青沿着山路不断向上奔跑,一路上也不知撞倒了多少汉军士兵,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亲手抓住扎木合,亲手杀了他!

转眼间三人都已经接近山顶,山顶上的汉军士兵见有敌人冲来,立kè

摆开架势准bèi

截击。

扎木合好象全然没有看见一样,直向前冲,手中刀连续砍倒了两名拦阻他的汉军士兵。

“当心——”卫青一看扎木合这情形,就知dào

他一定又要施展他拿手的声东击西**,急忙提醒山上的士兵注意,但这一开口,一口气松下来,立kè

落后了一大截。

扎木合冲到汉军士兵近前,突然间一跃而起!一个汉军士兵一枪戳去,扎木合横刀一拦,枪的来势稍缓,他已经抓住枪柄,手臂用力下按,借力跃上半空,直扑到汉军士兵身后。

卫青提气发力,向前急追,刚刚跃上山顶,却听得秦叔宝大叫一声,跟着就是庞统惊惧的叫声。

“不好!”卫青急忙冲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心惊胆战。

只见秦叔宝胸前冒血,倒在地上,白不信正手忙脚乱的施救;庞统被扎木合抓在身前,脖颈上横着腰刀;扎木合身周,四五支枪相距不足一尺指定他,只是庞统被抓,无人敢更近一步。

“小宝!小宝!”庞统对自己的处境全然没有理会,只是连声叫着秦叔宝,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刚才扎木合越过汉军士兵,正好面对庞统,他一眼就看出庞统是个文人,在军中却有文人,那么这人绝对不会是无足轻重之辈,这个念头如闪电般掠过扎木合的脑海,他向庞统直冲过去。迎面一剑刺来,却是白不信出剑相迎,与此同时,身后秦叔宝已到。扎木合突然向后疾退,以刀做剑从胁下向后刺出。秦叔宝刚刚学着扎木合跃过汉军士兵头顶,扎木合这一刀正中秦叔宝前胸,他顺势向前一甩,秦叔宝的身体撞在白不信身上,两人双双跌倒,扎木合已经闪到庞统身后制住了庞统。

这几下快如闪电,周围的汉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庞统已经落入扎木合之手,几个反应快的枪兵齐齐举枪,却不敢向前刺出。

扎木合小心的把身体隐藏在庞统身后,他握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知dào

自己一定会成功逃脱,只是没想到会有庞统这个人质。他不可能向山下冲,因为山下往上攻的汉军有数万之众,他根本不可能冲得过去。但另一方面,既然原本没有汉军的山上突然有汉军攻下来,那么可以得到两个结论:第一,一定有从山顶离开的路,第二,汉军不会很多,因为此山如此之险,道路又如此之窄,他们不可能大量从山顶下来。所以,要想逃脱,只能向山顶逃。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那条绳索,心中不由也暗暗佩服,没想到汉军中还有如此能人,能做出这种神奇的东西来。

他把手中的腰刀紧了一紧,另一只手拉着庞统,慢慢向绳索处退去。

“小宝~~~~”庞统全然不理会身后的金军将领打算干什么,只是盯着秦叔宝。

白不信慢慢站起,双手上都是秦叔宝胸膛中喷出的鲜血。他看着卫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卫青的心一沉。

庞统的眼中现出绝望的神色。

小宝死了!他当初答yīng

姐姐,会好好照顾小宝,但现在,小宝就在他眼前死去了!他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姐姐?

庞统突然向前猛力一冲!

这一下事出意wài

,扎木合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腰刀直接割开了庞统的脖子,血如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庞统重重的跌倒在地。

神仙索发出嗡嗡的声音,不停的颤动着,又有士兵从右山滑过来了。

扎木合面临着一个完全绝望的局面。

他身前是数十名愤nù

的汉人,手里唯一的人质已经倒下,身后是百丈悬崖。

卫青第一个挺剑向前!

“杀!”扎木合身周的几支枪同时刺下!

扎木合一声怒吼,突然转身,奋力一扑,身体飞出山顶,一只手抓住神仙索,悬吊在半空。

卫青伸手夺过一名士兵手里的枪,大喝一声,枪如流星,向扎木合掷出。

扎木合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他突然挥起另一只手,一刀砍断了神仙索,随着山顶汉军士兵的惊叫声,他手中紧握着神仙索,向悬崖下直坠下去。

卫青连连跺脚,大呼可惜。

神仙索的长度是不足以落到山下的地面的,但系在右山的一端固定的十分牢固,如果扎木合能够抓得住神仙索而不会中途掉落,那么他只会被这一段神仙索带到右山的半山腰去,这一下虽然可能摔的很厉害,但以扎木合的身手,他完全可能成功逃脱。

卫青万没料到,扎木合会在如此的绝境下成功逃掉。他呆立在那里,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三分气愤,三分可惜,还有三分敬佩。至少,如此的急智,如此的胆识,虽然对手是敌人,也的确值得敬佩。

远处隐隐传来尖叫声,一个身影从半空翻滚着掉落。

那是从右峰刚刚滑上神仙索的汉军士兵突然发xiàn

神仙索崩断,自己从半空掉落时的惊叫。

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到神仙索冲向右山,好象有一个身影如大鸟一般离开神仙索向右山扑去。

卫青长叹一口气。

扎木合真的逃掉了。

白不信焦虑的声音在卫青身后响起:“卫游击,快来,庞军师有话和你说!”

卫青一惊,不再去想扎木合,立kè

转身扑到庞统身边。

庞统已经没救了,他脖子几乎断了一半,血从几根大血管中喷出,随时都可能死去。他看着卫青,嘴里好象尽lì

要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十分微弱,听不清楚。

卫青立kè

趴在庞统嘴边去听。

庞统在吃力的对卫青说:“我的……箱子里有……几本书,就都给了你吧……”

卫青的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他急忙安慰庞统:“庞军师,你的书你自己留着,不要给我,等你的伤好了……”他说不下去了。

庞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多时辰后,卫青下山了。

四周是一片士卒们欢快的笑声。不同万人队的士兵都混在了一起,他们一边往山下走着一边交换着各自的经lì

,从山下攻的在说着仰攻之艰难,从山上攻的在说着滑过两山的惊心动魄。

卫青沉默着。

他的确很高兴,高兴于这一战的胜利。但是,他实在无法笑得出来。

秦叔宝、庞统,他们本来在异世村生活的好好的,如果不是他卫青力劝,他们不会出山,如果他们不出山,就不会如此惨死。卫青感觉自己是一个罪人,生生的谋杀了这两个人。

第六十五章 恨过就该爱

身边有人轻轻的把手搭在卫青肩头。

卫青转头去看,是陈庆之。

陈庆之的眼中也满是悲伤。他慢慢的说道:“卫游击,没有谁应当死的。但国难当头,你不牺牲,我不牺牲,谁去牺牲?人总是要死的,想要死的有价值却是不容易的。庞叔叔和小宝虽死,却身后留名,我辈冲锋陷阵,不是好杀,也非不惜命,只因金人的铁蹄践踏了我大汉的土地!每个汉人子民,都应当尽一分力,虽死不恨!”

卫青呆呆的听着,全然忘记了行走。他的心中突然燃起火焰。

是啊,没人生来就是为了奉献的,但面对着敌人的侵略,血肉同胞的哀哭,又怎么能不站出来?如果有一天他卫青战死,他也不会有恨,只会为此而高兴,他的血浸润了这片土地,他用生命回报了这片土地。

卫青好象突然听到了漫声长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抬头,看着正从云中慢慢喷薄而出的一轮红日,心中感慨万千。

山脚下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吴明大张着双臂向卫青迎来,不等卫青的脚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就已经一把抱住了卫青,嘴里连连说着:“干的好,干的好!”看得出,吴明这一回不是一般的激动。他一个个的拥bào

着白不信、李广、花荣,甚至连陈庆之都拥bào

到了。四下里一片欢声笑语,士卒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回营,休息三天!”吴明大声叫道,“各将领先回本队休息,本帅这就回帐书写功劳簿,为各位请功!”

卫青没有回自己的营帐,他甩开众人,一路疾行,直奔赵月如的帐篷。

她怎么样了?庞统的药是不是能药到病除?战斗一结束,卫青的心里立kè

就惦记起这件事来。

赵月如的帐篷静静的立在那里,门关着,窗帘放着。

卫青的心突然收紧!

为什么?已经日上三竿了,为什么赵月如没有出来?她怎么了?难道……

卫青不敢想下去,在经lì

了庞统和秦叔宝的双双惨死后,他的心好象变的敏感而脆弱了。他大步冲过去,一把掀开门帘,冲进屋内。

屋子里水气缭绕,赵月如正裸身站在一个大木桶里擦着身上的水珠。卫青突然闯进来,赵月如完全没有料到,不由一下子呆立在那里。

卫青也是一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双眼直直的看着赵月如丰满的双ru,象鲜草莓一样红嫩的ru头……

赵月如尖叫一声,扑嗵一下坐进木桶里,冲着卫青厉声喝道:“出去!”

卫青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满面通红,急忙转身往外走,却一头撞在门框上,发出很响的“嗵”的一声。他不敢停留,低头冲出门去,就在门外坐下,心中呯呯乱跳。赵月如洁白的**在他眼前乱晃,那丰满的双ru、浑圆的美臀、修长的双腿、小腹下那……他用力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他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里等着,但他真的很想和赵月如说上几句话。虽然刚刚经lì

了那个尴尬的场面,但他的心里,好象又没有那么尴尬,也许,这是因为他更惦记赵月如的病是不是全好了吧?但刚才看赵月如已经自己洗澡了,应当是完全好了……

卫青的眼睛慢慢合上,鼻孔中发出轻微的酣声。他睡着了。

赵月如匆匆穿好衣服,恨恨的拉开门,正要开声斥责卫青,却发xiàn

卫青坐在地上,睡的正香。

她闭上了嘴。

她当然知dào

卫青不是有意的,只是无论有意无意,她自然不会在斥责卫青几句前原谅他,但现在,她决定原谅卫青,虽然卫青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过。

赵月如想了想,从屋子里拿出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盖在卫青身上。她低下头,轻轻的整理着卫青肩部的被子,防止被子滑落,她的脸离卫青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

她突然发xiàn

,卫青长的很英俊,是那种有一点棱角,又有一点甜美的英俊。

赵月如突然把头向后移了一下,因为她莫明其妙的害pà

自己会亲卫青的脸一下,她也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

最终,她没有亲卫青,而是用手轻轻的擦去了卫青脸上的泥土。

卫青睡的很熟,根本不知dào

赵月如做了什么。

朦胧中,卫青好象回到了童年。他和他的哥哥双双骑在马背上,父亲牵着马,卫青大声的欢笑着,马一起一伏,卫青的身体也跟着一起一伏。

不一会儿,马不见了,他又来到自家的院子里,哥哥正在等着他。两个人手牵着手向外面跑去,突然间,一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拦在他们身前,一把抓起他的哥哥,一言不发,扬场而去。卫青拼命向前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那恶人偶尔一回头,卫青不由大吃一惊:那人正是扎木合!

“呜~~~~~”远处,号角声响起,那是父亲在招集兵马,准bèi

和扎木合大战一场。只是卫青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能立kè

赶来救下哥哥?抓哥哥的可只是一个人啊。眼看着扎木合就要把哥哥抓走了,卫青又急又怒,猛的跳起身,大叫道:“放了我哥哥!”伸手拔剑,一剑击出!

叮的一声,卫青的剑被挡开,同时有人叫道:“卫青,是我!”

卫青猛的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手里紧握着长剑,赵月如手持剑鞘站在不远处。

卫青吓的差点把剑扔在地上。

他刚才居然在梦里一剑刺向赵月如!如果赵月如没有及时用剑鞘一挡,这一下只怕就杀了她了!

“你有没有受伤?”卫青颤声问道。

赵月如扑哧一笑:“我没受伤,你倒是伤了,伤心了。”她递过一条毛巾来,示意卫青擦一擦眼泪。

卫青很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毛巾,这才发xiàn

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赵月如的床上,而且还盖着她的被子。

他急忙坐起身来,只见床上、被子上到处都是乌黑的手印和脚印,四下满是泥土。他不由满脸通红,急急的下地。

赵月如一把按住了他:“天还早,你先休息一会儿。休息够了再起来。”

“这床上……”卫青头一回有些说话不利索了。

“怕什么。”赵月如答道,“你去打仗,我还不能洗洗被子?”

这话一出口,赵月如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这话说的好象她和卫青是……那什么一样。她不由脸上微红,急忙转过话题:“你刚才大叫哥哥,你有一个哥哥是吗?”

卫青叹息一声。他不想谈这个话题,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父母永远的痛。他哥哥究竟被强盗绑到了何处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活着吗?这两个问题只怕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迷。

赵月如看着卫青,不由有些发呆。

她头一次看到卫青脸上现出这样一种表情,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那种哀伤看着让人心疼。她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话题来,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托词,不由有些发急。

两人正自无言对坐,号角声突然响起!三短声号,三通鼓!

“紧急聚将!”卫青大叫一声,跳下床就跑。赵月如急忙从床边拾起卫青的鞋子,直追到门外三丈左右才算叫住卫青。

卫青的脚因长时间在山路上奔走已经肿了,一时竟穿不上鞋子,赵月如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帮卫青穿上。卫青心中感动,只是来不及道谢,抬脚就跑,却发xiàn

白不信正站在一边等着他,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人。

卫青微感尴尬,但号角急促,鼓声催人,他向白不信一挥手,两人快步向中军大帐跑去。

赵月如静悄悄的站在那里,心中思潮起伏。不知何时,她对卫青的仇恨烟消云散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关注。

她不得不承认,卫青所做的,正是大汉所需yào

的。她看着卫青殊死拼杀,疲倦到了坐在门前就能睡着,带着满身的泥土归来,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却又要冲向中军帐。

她看到卫青的那双脚,那是一双怎样的脚啊。脚又红又肿,脚底和脚指好几处已经磨出水泡,有的地方反复磨出水泡,已经长出了老茧。难道他就感觉不到疼吗?

她突然咬紧嘴唇,感觉着连自己的脚好象都疼了起来。

中军帐内,吴明满头是汗,案上铺着地图,正和挤在他身边的几个万人队统帅大声呛呛着什么,全然不理会其他事情。门前不断有将领进来,人人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相互询问着。

吴明正和左一队统帅脸红脖子粗的争执着什么,最后用力一拍桌子,吼了一声:“不行!”

几个将领从吴明身边散开,纷纷吆喝各自所统帅部队的将领安静。

“刘将军,什么事?”卫青列在将领队伍最后,见刘安邦急急的走过,急忙问道。

第六十六章 杀头也要说

刘安邦的脸上只有焦急,与以往面对卫青时的表情都不一样了,只是说了句“出大事了!”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卫青苦笑。“大事”?自打他进入军营以来,有哪一天不出“大事”过?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有无数人拖着断臂残肢哀号,有无数人满身鲜血被抬回来。这样的大事,一天能发生成百上千次,那些在常人看来天大的事,在军营里不过是屁大的事。这种大事,实在是太平常了。

只是,既然连刘叔叔都说是大事,这事一定不小,至少绝不是如哪个士兵受伤之类的“大事”。

吴明连连敲了几下桌子,人们安静了下来。

“众将官,”吴明的脸上带着一种紧张的神情,环视众人,开口说道:“刚刚接到急报,中路军因战事不利被迫后退,而且金军击败了右路军,右路军正全军溃散!”

嗡的一声,所有人都叫出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现在他们左路军已经深入到了金军的侧后方,如果右路军和中路军同时发起攻击,加上左路军合力,金军的失败是一定的。但现在,中路军被击败后退,右路军溃散,只有左路军深入到敌后,更要命的是,敌人的十万援军随时会到,如此一来,左路军由威胁敌后的劲旅变成了陷入敌阵的孤军!

卫青呆呆的站着,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真的吗?堂堂大汉军队,一路战败,一路崩溃,回顾下这段时间的战果,除了左路军有过重大胜利,其他部队除了失败还是失败,而左路军的胜利,相当大程度上都是卫青努力的结果。他不想居功自傲,但也不想过份谦虚,事实就是事实,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大汉还有没有能打仗的将领了?这样打下去,别说汉金兵力相当,就算汉军兵力十倍于金军,也不敢保证胜利!

卫青身边有人发出一声冷笑:“大司马真是领导有方,居然把咱们左路军整个装到金军的口袋里了。”卫青侧头看去,却是马超。

“马牙将!”卫青突然惊觉,已经很久没见到马超了。这些日子里忙着作战,居然忘记了他,心中不由有些歉意,急忙低声问道:“好久不见,你可好吗?”

马超叹息了一声:“惭愧,居然有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这两日才能起床,没能参加朱雀山之战,实在有愧。”

卫青心中一惊,向马超脸上看去,只见他脸色苍白,一付大病初愈的样子,站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喘息着。卫青暗自惭愧,正想问问马超的病情,却听得吴明厉声喝道:“安静!”众人一时不再出声。

“众将听令!”吴明一连串的下令:“立kè

拔营,全军原路返回,力争与中路军汇合。行军队列:左三队断后,左一队居中,左四队在左,左五队在右,左二队在前!”

好几个将领同时哼了一声。

这叫累死能人,闲死懒汉。左三队在一众强将治理下,战斗力迅速强dà

,战必胜,攻必克,结果,打朱雀山,他们在前,全军后撤,他们断后。而左二队呢?顾大将军已经快把这一万人带成白痴了,结果打仗之时他们在后,撤tuì

之时他们先行。

马超恨恨的一握拳,他实在忍不住,这也太不公平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抗议,卫青却先叫出声来:“末将有话说!”

吴明早就估计到了卫青会有话说,而且他也猜得到,整个左三队的将领们都会有话说,这样实在是不公平。他立kè

打断卫青,说道:“本帅知dào

左三队将士疲劳,只是目前安营位置看,左三队最接近金军,断后最合适,否则还要重新调动,一旦错失军机,可能会导致全军被围,卫游击不必担心,行军时本帅自会调度军马轮换后卫。”

刘安邦在卫青身后轻轻拉了拉卫青的衣服,示意卫青不要再说了,他担心吴明会发火。方才几个将领和吴明争执行伍安排,惹的吴明已经发了一次火了。

卫青偏偏就要说话。“将军,末将不是对行伍安排有意见,末将是以为,我们退不得!”

“什么?”不但是吴明,七八个将领同声惊呼。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要说退不得?

“卫青!”吴明火大了,“你善出奇谋,这点本帅很佩服,但现在如此态势,岂容你肆意妄为?再敢乱说,本帅必军法处置!”

卫青的心中也升起了怒火。吴明这话明明是指责卫青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而胡说八道,问题是,他现在的看法的确就是与众不同,而且他心里很清楚,他是对的!如果按照吴明的布置,整个左路军会万劫不复!

“若以末将一人之头可换数万生命,末将虽死不恨!”卫青朗声答道。

所有人都是一惊,卫青这是怎么了?和吴将军如此相抗,真就不怕杀头吗?

吴明看着卫青,他的嘴角抽搐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卫青,尽量简单的陈述你的理由,军情紧迫,来不得从容。”

扑嗵一声,一个将领跌坐在地上。他实在是承shòu不了这么剧烈的转变。如果吴明就此杀了卫青,倒是预料之中的,但吴明在与卫青暴怒大吵之后突然间如此温柔,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别说是其他将领,就是卫青都吃了一惊,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害的他连连咳嗽了几声才算顺过气来,但同时,心里也对吴明十分的佩服。

天下能有几个将领能在如此大怒之下仍能及时回复理智?吴明显然是意识到,卫青如此死命相抗,绝不是什么哗众取宠,哪有用自己的生命来哗众取宠的?所以吴明决定听一听卫青的想法。于大怒之中仍能正确思考,能做到这一点,的的确确是难得的优秀统帅。

卫青站出队列,伸手拔剑,在地上一划:“我们现在如果原路返回与中路军汇合,是绕着金军主力的侧翼走,走的是一个弧形,而金军主力则可以随时横向截击我们。现在右路军已溃散,中路军后退,如果金军主力横向截击我们,谁来营救我们?凭我们这不足五万的疲弊之师,打得过刚刚连胜士气正旺的十万敌军吗?就算我们能自保,只要敌军主力把我们拖上一段时间,一旦敌军后援部队渡河而来,自我们身后包围,那时二十万敌军围困我们,我们如何能够脱身?”

大帐中轰然一声,所有人都在惊叹,一半是惊叹卫青的远见,另一半是惊叹自己的愚蠢,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其实,当一个问题的答案被说出来时,每个人都会认为“这简直太明显了”,只是,在知dào

答案之前,能够认为“这简直太明显了”的才是天才。

吴明愣愣的看着卫青在地上用剑划的那几条线,越看越是心惊,他的耳朵里好象听到了汉军士兵被金军团团包围屠杀时的惨叫声一样,连他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肯定是变了颜色。

如果不是卫青,如果卫青没有勇敢的坚持,如果他真的一怒之下杀了卫青,后果会是什么样?他感觉后背上直冒凉气。

吴明慢慢抬起头来,双手一拱,对卫青一字一顿的说道:“卫百夫长,本帅多谢了。”

卫青长出一口气。他终于救了命,既救了五万汉军的命,也救了自己的命。当然,同时也救了吴明和这一屋子人的命。

他拱手回礼:“不敢,末将方才言语冲撞,请将军恕罪。”

“卫百夫长,别讲客套了!”一边上马超急了,“快说说,你认为应当怎么办,火都烧到眉毛了!”

卫青倒也爽快,对马超点头示意,然后向吴明说道:“现在我们既然不能去与中路军汇合,那么只有两条路。一条路,不去与中路军汇合,直线后撤,用最快的速度远远的撤开,远离战场,离开了金军的作战范围,自然就安全了。”

“不行!”吴明立kè

否定了这个办法,“我们要是这样退下去,整个我军主力就完全孤立了,那时我们倒是逃出生天了,但我军主力会被彻底击溃,结果是整个战役失败。而且金军如果乘胜追击我军主力或者向前多侵略土地,就会截断我们的归路,我们还是陷在金军的口袋里,只不过是把死亡时间推迟了一点儿而已。”

卫青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吴将军不是完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比如方才就差点儿把全军葬送掉,但他一旦明白过来,的确是智慧过人,这个定远将军,绝非Lang得虚名。他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所以在下也不主张这个办法,只是这毕竟是一个办法,所以提出来。”

“你主张的是什么办法?”吴明有些着急,他感觉着每一点时间的流逝都让他紧张,生怕突然间听到金军大举来攻的消息。

第六十七章 顽铁

卫青微微一笑:“将军,既然不能去与主力汇合,也不能后退,那么剩下的,当然就只能是——前进!”

半个时辰后,汉军营中号角声响起,一队汉军队伍不整的打着各色旗帜出营了。如果你细看这旗帜会发xiàn

很有些奇怪,因为这些旗帜居然是好几个不同的番号,要按番号算,至少应当是不下十万人了。

一出营,这一队汉军就横向展开,队形越展越大,整个散布在田野上。这时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去,会发xiàn

到处都是汉军,而且是好多支不同的万人队。

这支部队是左二路军。

顾卫东骑在马上,气鼓鼓的往前走着。

他一向的任务就是跟着大部队行走,前面有危险了他就走后面,后面有危险了他就走前面,前后都有危险了他就走中间。现在可倒好,卫青出了个馊主意,居然让他带领左二队去佯攻!

这不是开玩笑一样吗?他怎么知dào

如何佯攻?虽然吴明亲自告sù

他,只要一出营,立kè

下个“各参将按原计划行动”的命令,到了南河边再下个“点火,收兵与主力会合”的命令,剩下的事就不用他管了,他只要随军一起行动就成,但他仍然是十分的不高兴。

出营后他一下令“各参将按原计划行动”,各路部队就都散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部队不能全都围绕在他身边,这样他才有安全感。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各队举的旗帜都不一样,害的他想找一下自己的卫队都难。最让他恐惧的是,他要带着这一万人的部队去南河边,而且吴将军还向他的手下参将们下令,要求大张旗鼓的去南河边!

南河边,那已经是金军后方的后方了,而且作战会议上听说那里可能有十万金军的援军,他以一万人去打十万人,还深入敌后,还没有可依靠的将领,这不是要他的命一样吗?

部队的行军鼓虽响,却还远不如他心里打的鼓响,顾大将军就带着这种无比恐惧、无比焦虑、无比郁闷的心情跟着队伍往前走着。

汉军大营内正自一片忙乱。按照吴将军的命令,所有士兵只留下十天的粮草,带上作战必须的物资,其他的东西能扔的就扔,尽量少带。于是士兵们可着劲儿的在到处扔东西。

中军帐内静悄悄的。现在帐内不再是半个时辰前那种乱哄哄的景象了,只有两个人站在桌子前,一个是吴明,正低着着认认真真的看着地图,另一个是卫青,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站着,等着吴明可能提出的问题。

吴明的脑袋里仍在反复推演着卫青的这个计划,他生怕有考lǜ

不周的地方。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大胆了,只要稍有疏忽,就可能全军尽没。

“再推一次。”他低声自语着,手指在地图上慢慢移动着:左二队,最没有战斗力,派去佯攻南河边的金军增援部队,目的是一则把金军的注意力引开,让他们以为汉军打算先抢占河边有利地形,歼灭金军增援部队后再返身攻击,二则也让金军增援部队不敢快速截击汉军,而是在河边备战;同时,另外四路大军穿过朱雀山的小路,急行军穿过金军主力的后防线,直接绕到正在追杀汉军右路军的金军左路军背后发起攻击。一战下来,正好穿过金军左路军,既消除了金军的一部分威胁,又与汉军主力联合起来。

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十分危险的,而最关键的因素则是速度。以左二队干扰金军将领的判断,拖慢金军决策和调动的速度,四路汉军全速冲过金军主力背后,左二队要同时返身到金军左路军处与另外四路汉军汇合,然后一起向金军左路军发起攻击。如果能做到这一步,至少是可以指望上汉军主力的策应了,再不济也能让已经崩溃的汉军右路军干扰一下金军左路军,这时他们就有希望击败金军,然后,从左侧威胁金军主力,与汉军主力联合。

“这不就是声东击西嘛。”吴明突然醒悟了过来。说起来,这个计策就是每个将领都很熟悉的声东击西之计,问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以这种方式来使用,却不是每个人都会的。

吴明心中不由得暗暗对卫青竖起大拇指。什么叫融会贯通,什么叫学以致用,这就是!孙子兵法是每个将领的必修课,但能真zhèng

会用的,目前为止还真就只看到卫青一个,连他吴明也一样是差出十万八千里去。

他抬头看着卫青:“你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将领。但这个计划,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好,就这样吧。”

卫青点头,正要转身出营,吴明却又止住了他:“等一下。”他慢慢拿出一张纸来,对卫青笑了笑:“本帅承诺过要嘉奖你,但军情不断变化,一直没有时间正式嘉奖你,只好现在因陋就简了:卫青听封,着提升你为小都统,望你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卫青目瞪口呆。

他就这么突然间升职了?他倒不是想顾意的表演一下谦虚,但现在这个升职,实在是太让他意wài

了。没有点将台,没有整队,没有兵部大员,就这么说升职就升职了,这倒不是隆重不隆重的问题,而是……总是有些让他感觉这一回升职更象是一件平平淡淡的日常工作一样。

“你仍去白参将手下,”吴明说道,“白参将手下一个小都统前日阵亡,正好由你代替他。快去吧。”

卫青有点魂不守舍的行了一礼,谢过吴明,走出帐去了。

吴明微笑着看着卫青走出去,然后,突然举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以这样的方式升卫青的职。

虽然他手下将领众多,但有勇有谋,出类拔萃的将领,只有卫青一个。接下来一定会有艰苦的战斗,而这些战斗,他能够完全放心的依靠的,仍然只有卫青。他所希望的是,卫青能够为自己继xù

卖命,努力的卖命,哪怕真的要卖掉他的生命也会毫不犹豫的卖命。这就是他升卫青职的原因。否则的话,他是不应当在军情如此紧急时还给卫青升职的,何况,卫青自一个小小的伍长到统领五百人的小都统,用了才多长时间?这样的升职速度,可说是创造了汉军将领的升职纪录了。

卫青回到营中,先向白不信交待了这次离奇升职的过程。白不信沉默了片刻,慢慢的说道:“吴将军这是要把你放在炉火上槌打啊,卫贤弟,你要当心,经不住的话,可是会被打断的。”

卫青一笑,他在回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他点头答道:“的确是这样,问题是,我这块顽铁是没有资格反对的,只能在火上挣扎。”

白不信默默的点头。

坦率的说,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卫青还能先挣个功名再去拼命,有多少士兵连个名字都不为人所知就死去了的?既然从了军,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再怎么危险,也只能冲上去。

“我把庞军师带来的人都安放在你那一队吧,”白不信说道,“只有你熟悉他们。”

卫青点头,他心里也很希望这些人能在自己所在的队伍中,至少,陈庆之这员天神一样的猛将是绝对不能少的。想到陈庆之,他立kè

提议:“我原来率领的那个百人队,不妨让陈庆之率领。”

“可以,”白不信一点儿也没有犹豫,“我禀报一下刘将军就可以任命了。”

“还有一个人,”卫青说道,“这个人是个普通士兵,名叫刘七,此人很有潜力,不妨当一个百夫长。”

白不信一时有些为难,他负责三个千人队,现在个百人队都已经齐装满员,没有空缺需yào

任命的百夫长了,但他没有出声反对,略想了想,答道:“既然此人可大用,先在这里挂个百夫长的名字,等有机会不妨推荐给李参将,他手下还缺少一个百夫长。”

卫青点头,不再出声,心知自己有些冒失了。这人事任免的大权,只怕还轮不到他一个新上任的小都统来说三道四。但他心里也有些感慨,刘七虽然有一定的潜力,但和他卫青相比的确还差的远,问题是,卫青不幸碰上了顾卫东,结果直到现在,战功赫赫,也不过当了个小都统,而刘七是幸运的,他直接碰到了卫青,于是他由一个士兵直接成为了百夫长。

“去看看赵姑娘吧,”白不信见卫青有点儿发呆,提醒道,“一会儿我们就得开拔了。”

卫青点头,转身出帐,向赵月如的帐篷走去。

不远处,士卒们喧哗着正在整队,马上就要开拔了。

卫青加快脚步来到赵月如帐前,见门帘挑起,大门敞开,迈步就往里走,然后……他又退了出来。

他害pà

再撞上赵月如在洗澡或换衣服之类的。一次人家原谅了你,要是再来一次,可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第六十八章 暗夜

卫青在门口大声咳嗽,然后扬声问道:“赵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门内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卫青皱眉。远处已经响起号角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姑娘,我进来了!”他大声说着走进门去。

帐内无人。赵月如的行囊已经收拾好,就放在床上,但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卫青走出帐篷,四下张望,不知dào

赵月如上了哪里。在这样的时候,她还能去哪儿?他走出帐篷四下张望,却仍找不到赵月如。

卫青的心里不由有些发急。就算是亲兵,现在也要集合了,赵月如是以白不信亲兵的名义住在这里的,但白不信刚刚提醒卫青来看赵月如的,这说明白不信还没有叫赵月如集合,自然,这是白不信有意给卫青留下的时间,但这个时间肯定不能太多,现在先头部队都已经出发了,白不信再怎么拖延也要招集亲兵了。可是赵月如能上哪里去?

“卫都统!”卫青正自发急,身后又传来叫声。

卫青转身看去,却是一名士兵,那士兵脸上有一些焦急的神色:“秦都统让我来叫你,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

卫青一跺脚。

他是小都统,是大都统的副手。现在人家整整一个千人队都整装待发,你这个副手却要正指挥官来叫,是不是有点太不象话了?但现在赵月如突然失踪,让卫青实在放心不下。他只好对那士兵说道:“我这就去,你速去报白参将,让告sù

他说我没找到人,他会明白的。”

说完,卫青最后扫了一眼四周,只得大步向自己的队伍行列走去。

一连两天,四万汉军昼伏夜行,全速前进。卫青所属的千人队被派到左前方担任警戒任务,每日里刺探军情,考查道路。夜晚行军,前锋更是艰苦,到了白天,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卫青全力辅助秦都统,但另一个问题却时时围绕着他:赵月如究竟上了哪里?是不是跟着全队来了?这个问题足足困扰了他两天,直到第三天,一个士兵奉白不信的命令来到卫青所部传达命令,私下里找到卫青,给卫青传了一句话:“平安无事。”

卫青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但他实在弄不懂,赵月如究竟为什么在那样紧张的时候玩儿失踪,他决心等战斗一结束就问问她——也许应当趁着回到后方的机会找个地方帮她安顿下来,毕竟一个女孩子,不能天天跟着军队走啊。

急行军进入第四天。汉军已经进入离金军主力最近的地区。黎明前,刘七没精打彩的领着百人队在左前方搜索前进。连续三天急行军,昼伏夜行,而且还是前锋线,更而且是前锋千人队最前面的百人队,换谁谁都会没精打彩的。好在,熬过这一晚就可以换岗了。

黑暗中出现了两条岔路。

“你去这条,你去那条。向前百步既回。”刘七向两个伍长下令。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该感谢卫青还是该恨卫青。不是卫青,他不能平步青云的成为百夫长,但也正因为他平步青云的成为百夫长,他就被派到了最前面当尖兵。虽然他很清楚这是白不信参将考查自己能力的意思,但他的确是累的有些受不了了。

当兵的时候,他天天梦想着当官,当了官才发xiàn

,原来还是当兵好——那些高官除外。

两个伍长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匆匆走了过来。

刘七暗暗皱眉。这也太快了,难道是那伍长应付了事,没走到要求的距离就回来了?他正要开言询问,却不料当先的士兵先开了口:“阿巴里,伊里巴?”

刘七的脸一下子煞白。是金人的语言!

“金兵!”刘七拔剑,同时大声呼叫!

这一次作战十分短暂,对面的金兵只有七人,被杀了三个,另外四个全部被俘,汉军方面,只有两人受伤。

但这个小小的接触所引起的震动却是惊人的。

审问的结果,这七人隶属于一支负责前方搜索的百人队,他们行军时与部队失散,这个百人队则是一支三万人的部队的一部分,这三万金军正全速向汉军侧翼前进!

“不可能!”吴明一拳捶在临时支起的桌子上。为了防止点燃的灯火被敌人发xiàn

,临时支起一个小小的帐篷,灯火放在帐中的小桌子上,帐内只能容下四五个人头挨着着蹲坐。现在,吴明、刚刚被紧急召回的卫青、四个万人队统帅,六个人紧紧的挤在一起,最外面的人只有半个身子在帐内。吴明这一拳打的灯火直晃。紧挨着他坐着的卫青差点被他肩膀的动作带的摔出帐篷去。

“将军,末将以为,无论可能不可能,我们都得做好准bèi

。”刘安邦说道。几个将领齐齐点头。

吴明突然抬头,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刘安邦:“刘将军,你认为应当做什么样的准bèi

?”

刘安邦被吴明的眼神瞅的直发毛,不知dào

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喃喃的说道:“当然是作战的准bèi

啊。”

“废话!”吴明气哼哼的说道。

几个将领都是一惊。

刘安邦是几个常将军中年纪最大的,比吴明的年纪还要大,所以虽然吴明的官职高于刘安邦,而且一向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物,但他还从来没有当众如此训斥过刘安邦。

刘安邦的脸上一红,不再出声。

吴明好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转了话题:“该怎么应对?”

几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卫青。

卫青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叹息了一声:“吴将军,让我来引开他们吧。”

“你只要说你的计策就行了。”吴明沉声说道,“至于由谁执行,本帅自有定夺。”

吴明并不是想噎卫青,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噎卫青了,但这一次不是。

他是不想让卫青去送死。

卫青的意思很明显,是打算出动一个小部队引开金军,而且他主动请战。吴明可不想这么快让卫青死去,至少,卫青去送死不如让别人去送死。为了卫青,他宁愿牺牲一个常将军——特别是刘安邦!

卫青明白吴明的意思,但他更明白,这一次,他必须请战到底。

“是末将主张全军前进的,出现现在这种情形,是末将的责任,”卫青坚定的说道,“末将必须为此负责。因此,恳请吴将军让末将去引开敌人。”

“放屁!”吴明突然暴起了粗口,“卫青,你以为你是谁?本帅是左路军总指挥,要说责任,左路军的一举一动,除了本帅没人有权负此责任!”

卫青的脸上也是一红。

他万没想到吴明会把话此向这个方向。这是一种曲解,只是不知dào

,吴将军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卫青向吴明的脸上看去,摇曳的灯光下,吴明的眼神中没有怒火,有的却只是爱惜的神情。

卫青慢慢低下头去。

他怕自己会流出眼睛来。

吴将军,如果我大汉的每个将军都象你一样,又何愁不克金军呢?卫青的心中暗暗叹息。

“末将以为,不必派军引开敌人。”刘安邦虽然被吴明训斥了一回,却仍鼓起勇气发言,“金军主力二十万,但面前的我中路军也有二十万,他们派出三万人来,已经是很难了,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人马派出来。我们不妨大战一场,强行通过。”

吴明和卫青面面相觑。

刘安邦这话说的倒也在理,问题是,这一战,四万人对三万人,没太大的优势,一旦金军真的再派出部队来,哪怕只有二万,汉军都有大麻烦。就算没有再派军队,只要拖上个三两天,佯攻的左二队按计划一撤,金军的十万增援部队就会立kè

冲过来,那时这四万人就成了肉包子,被整个裹进包子皮儿里了。

“如果这样做,我们就必须全力攻击,”吴明沉吟着,“最要命的就是我们必须迅速结束战斗,关键在速度……”

还没有等吴明思考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士兵发了疯一样冲到帐前,全然不顾卫兵的拦阻,大声叫道:“报~~~!发xiàn

上万金军接近!”

所有人都一跃而起,小小的帐篷直接被掀翻在地。

远处,许多火把晃动着,无数人影相互交错。

“是金军!”好象为了能清楚的验证这个判断一样,黎明前的黑暗一下子消失了,一抹阳光从地平线上照过来,正照在那些人影处。

原野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个金军万人队,看队形,他们也正好在行军中,敌我两军的前锋已经交错在一起,主力部队相距也不过二百丈左右。

看来,只能打一场遭遇战了!

“各归本队,随机应变!”吴明所能做出的指挥,也只能是这八个字了。

四个常将军向各自万人队跑去,卫青飞身上马,纵马狂奔,他的队伍在左前方,离金军部队距离约百丈左右,他必须快速冲过去,不然会被金军截断去路!

第六十九章 血雨

金军队伍中,人影晃动,数名金军将领也在纵马飞奔。看起来,他们也是正在研究敌情,却意wài

发xiàn

两队离的如此之近,现在,两军正在进行第一场战争:看哪一方的将领先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

卫青打马如飞,近乎疯狂的向自己的队伍奔跑着,耳边隐隐传来一些中下级军官吼叫着下令的声音。由于高级将领还没有到位,但两军都突然发xiàn

自己与敌人离的如此之近,两军的中下级军官们都不约而同的开始自做主张下命令了。一时间两军前锋线上一片混乱,几乎是各自为战的局面。

不远处,一支金军部队急速冲出,向着汉军侧翼直冲过来,卫青向左前,这支部队向右下,两条路线正好相交!

卫青没有减速,没有犹豫,他拔剑,大吼,催马!

金军自他身边直冲过来,他看不清对面马上人的面容,也没空去看,他只听到蹄声的的,只看到敌人的腰刀在空中迎着阳光在闪亮。他一剑挥出!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腰刀几乎擦着他的鼻子直飞过去,远远的落在一边,一蓬血雨绽开,对面的敌人重重跌落马下。

卫青连头都没有回,迎面,又是一个敌人纵马冲过来,长枪直刺过来。卫青突然向后一仰身,长枪刺了一个空,与此同时,两马已经相交,卫青来不及起身,单臂发力,“嘿”的一声,一剑刺穿了敌人的胁部。

那敌人长声惨叫,声音凄历,两马交错离开,卫青重新坐起。

他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看到自己的剑是如何刺入敌人身体的,如果不是听到了那惨叫声,看到了剑上的血,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刺中了对方。

“驾!”卫青再次打马。他知dào

马已经跑的很快了,但他只能这样做,因为他的前面没有了敌人,但身后却蹄声如雷,七八个金军骑兵正追上来。

嗖的一声,一支箭飞来,卫青向旁边一让,箭射了一个空。

嗖嗖几声,四五支箭破空飞来!

卫青一个蹬里藏身,几支箭全都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他长出一口气,翻身上马,还没有坐稳,只听破空之声大起,至少数十支箭迎面飞来!

这一下卫青大惊失色,他已经无可回避,只得提起剑来尽量护住重yào

部位。

箭从卫青身边飞过,直射追在他身后的金兵,两三个金兵大叫着中箭落马,迎面,数百汉军士兵列着阵势,“卫都统、卫都统~~~”的叫声此起彼伏。

卫青感觉身上冷嗖嗖的。刚才他真的以为那一堆箭是射向他的,他真的很怕,怕的要死。如果有人说不怕,不妨亲自一试。

卫青轻轻带马,减下速度。身后,追来的金军见汉军人多,转身退了下去。不远处,鼓声大起,汉金两军主力几乎同时开始发动攻击。

“秦都统在哪儿?”卫青还没来得及下马就大声叫着。他看到士兵们虽然都聚集在这里,但阵势散乱,心中暗暗恼怒。

“卫都统,秦都统阵亡了!”一个百夫长答道。

卫青一惊,这才明白为什么士兵们一见他来都高兴成这样儿。

“整队!”卫青立kè

下令。

不远处,喊杀声大震,卫青向右侧看去,眼见金军正在轮流冲击汉军,汉军一时局面比较被动。

原来汉军以步兵见长,骑兵数量相对不多,而金军则相反,骑兵比较多。在两军突然以如此近距离接触时,步兵调动的速度当然不如骑兵,金军的指挥官反应也十分迅速,立kè

下令骑兵部队分成几批,轮流冲锋,而此时汉军的阵势还没有布置好,一时间陷入混乱中。奇妙的是,由于金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汉军主力身上,而卫青所在的千人队是突出在左前方的,正好让过了金军的攻击方向,结果,这一千汉军虽然置身战场,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而且由于金军已经截断了汉军主力与这支千人队的联系,虽然这个千人队与主力相隔不远,却也没有接到行动命令。

“卫都统,我们冲吧!”刘七挤到卫青身边建议。他眼看整个局面汉军明显不利,心中有些着急。

卫青摇头:“严守队形,前方士兵备战,中后方士兵坐下休息!”

这个命令实在是够邪的。眼看着汉军主力形势不妙,卫青居然让自己的队伍休息。好在此时卫青就是最高指挥官,这是他第一次不必再利用“游击”的身份,也是第一次不必时时受着更高级别将领的监督,他要好好运用一下这一难得的机会,要发挥自己的才能,把整个局面扭转过来!

数十丈外,汉金两军士兵血肉拼杀,喊杀声震天动地,整个战场上到处都在作战,只有卫青这里,居然成了这可怕地狱里的一方净土。

金军倒不是没看到这支部队,问题是:这支汉军有一千人,而且队形整齐,如果派出的兵力少不足以战胜这支汉军,派出的兵力多则损害了正在作战的正面,何况一支千人队还是不足以威胁金军大部队的,所以金军干脆就对这支部队视而不见了。

“轮换!”卫青看看时间过了有一段了,下令道,“一线士兵后退休息,二线上前!”

士卒们迅速执行着命令,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是迷惘的。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有勇有谋的卫都统要在战场上玩儿休假。

只有卫青明白他在做什么。他在找一个关键的节点。

四万人对三万人,势均力敌,没个三五天是打不下这一仗的。但如果真要打上三五天,汉军胜也是败了,敌人主力离的如此近,三五天足够再派出援军来了,而且南河处敌人的援军也快来了,他们哪经得起耽误三五天时间?就是三五个时辰都够要命的了。所以,就算他把这一千人投入进去也是没用的。但他知dào

,在这种近距离的遭遇战中,无论敌我,中军都是没有时间转移到安全位置的。他要找的就是这个节点。或者简单点儿说,他要把自己这一千人变成敢死队,直击敌军总指挥部!

卫青的眼睛在杂乱的旗帜和混成一团的人群里来回寻找着,终于,他的眼睛一亮,他找到了!

虽然那大旗有意的放低了,但他仍然发xiàn

了敌军的中军大旗,大旗下不停的有敌人的骑兵进进出出,那是汇报和传令的明显特征。

就是那里!

卫青刷的一下拔出剑来:“全军准bèi

!”

所有士卒一下子精神起来。他们蓄锐已久,人人都等着加入战团呢。

还没等卫青发令,只见右侧敌军突然一阵混乱,数十名汉军士兵冲破敌人的阵势来到卫青部前,为首之人居然是马超!

两个人一看对方,都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马超先回答了问题:“被冲散了!只带了几十个散兵一路乱闯,没想到闯到这里了!”他回头看了看,见金兵没有追来,当即问道:“你怎么不投入战斗?”

卫青微笑:“我正要投入战斗。”他向金军的中军大旗一指:“我打算直接冲向那里!”

马超愣了片刻,突然大叫一声,一脸的兴奋,叫道:“这真是太妙了!”他啪的一拍手掌:“卫都统,给我一百人,我也上去!”

卫青一愣,看了看马超略显苍白的脸:“马牙将,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去的好。”

“说什么话来!”马超脖子上青筋暴起,“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做一套体操来看?”

卫青正要回答,猛听得右侧喊声大起,不由向右侧看去,只见一队金兵已经突pò

了汉军前沿的防守,正在向内线楔入,汉军士兵们全力在反击。

“好,就这样!”卫青没办法了。他必须立kè

出击,而这位马牙将显然是坚决不同意把自己放在一边。

“陈庆之何在?”卫青叫道。

“末将在。”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自卫青身边响起。

陈庆之就是这种人。哪怕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他也这么平静,不但平静,而且沉静,沉静的让人往往意识不到他的存zài

。这不,他现在就在卫青身边,但卫青就愣没有发xiàn

他!

“你领四百人为左队,马牙将领四百人为右队,我领二百人后面策应,出击!”卫青下令。

“得令!”陈庆之和马超齐声应令,尽管这两人的军职相差巨大。

队伍刚起,卫青一把把刘七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跟紧马牙将,要照顾好他,否则唯你是问!”

“得令!”刘七嘴里应令,心里叫苦。弄不明白他怎么总得这种差事。

马超抓起挂在鞍边的长枪,提气正要发令,猛听得闷雷也似的一声暴吼,前后左右敌我士兵数万人正自呐喊,却都被这一声暴吼给压了下去,只见陈庆之双手各舞一把大铁棍,纵马直直冲向金军的中军大旗,那一双铁棍就象风车一样,在他身周三尺之内没有生物能站立,无数的鲜血碎肉向两边喷出,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就用这两根铁棍把人肉象泥土般翻到两边,他自己一路劈开人肉的泥土向前!

第七十章 折旗

在陈庆之身后,四百汉军士兵个个努着双目,嘴里怪叫着紧跟陈庆之向前。有这样一个恶魔般的将领,哪个士兵能不热血沸腾?

马超不由大是愤nù

。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百夫长也有如此勇猛,他马超居然落到了一个百夫长的后面!

“出击~~~~!!!”马超长枪向前一指,纵马向前!

战场上突然静了下来。数万士兵都呆立了好一会儿。

没人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千人,仅仅是一千人,一左一右,两条线就好象两支破空厉箭,一下子割开了一万数千精锐金军结成的阵势,直向中军冲去。而左右两队的两个将领,活活的就是两个凶神恶煞,一个把大铁棍舞的如风车一样,金军的尸体不停的被击飞到四周,根本没人能让他停顿哪怕片刻;另一个,那一杆枪使的如急风暴雨,迎面的金军士兵一排排扑倒在地。转眼之间离金军的中军大旗已经很近了!

大旗下,金军指挥官小贤王伯颜正自指挥作战,突见两路汉军劈开金军阵线直透重围向自己杀来,心中大惊,急令近卫队上前去封堵。三百名近卫队冲上去还没有数息功夫,一左一右两个汉将已经全身浴血的杀透了人墙直冲过来。

“快走!”伯颜大惊,翻身上马,一带缰绳转身就走。

战场上,几万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金军的中军大旗,眼见那大旗匆匆忙忙里倒外斜的向后移动着,汉军士兵们不由暴发出一阵欢呼声,金军士兵们则个个提着一口气。

马超眼见伯颜要逃,手臂后扬,一声大吼,掷出手中枪,枪如流星,直飞向伯颜。

伯颜虽然贵为小贤王,但金人一生生于马背,没有什么华贵的生活条件,所以于战事一道倒也并没有生疏,眼见那枪飞来,突然一个蹬里藏身,那枪带着尖啸声从伯颜头顶飞过。

汉军士兵们齐声叹息,金军士兵们则个个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自庆幸。

伯颜躲过了马超这一枪,翻身重新坐在马鞍桥上,刚刚出了半口气,却听得身前身后远远近近的数万汉金士兵齐声惊呼。原来那枪虽然没有刺中伯颜,却击中了中军大旗,大旗在这一击之下当既断成两截,轰然仆倒!

军旗是军队之魂,一支军队无论付出多大牺牲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大旗,此前汉军左三队被金军伏击,三百护旗勇士与旗共存亡,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金军大旗折断,这一下金军士气大挫,军心慌乱,一时间攻势顿缓。汉军将领们哪会放过这个时机,只听得鼓声大起,汉军全军开始反击!

陈庆之见伯颜躲过了马超的枪,双手舞动铁棍,一路直冲向伯颜,数名百夫长和千夫长冒死上前拦阻,却都连一招也经不起,死的死伤的伤,根本不能让陈庆之减慢一丝一毫的速度。伯颜眼见陈庆之威猛无比,心知抵挡不得,快马加鞭直向后军而逃。

陈庆之正要继xù

追赶,突然间左边风声大起,一物自头顶砸来,他举铁棍一挡,当的一声,火花四起,陈庆之感觉着虎口发麻。

他急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如铁塔的大汗正轮着狼牙棒向自己砸下。

“来的好!”陈庆之大喝一声,左手棍一迎,右手棍向对方击去。那大汉是伯颜的贴身卫士,万里挑一的大力士,眼见陈庆之紧追伯颜不舍,急忙冲上来拦阻。陈庆之一棍砸下,他用狼牙棒一迎,那大声震的他耳朵嗡嗡直响。他连声大吼,正要发力回砸,陈庆之的左手棍又已经砸下。

陈庆之双棍飞舞,一起一落,一口气连砸了那大汉十二三下,那大汉回不过手,只能全力用狼牙棒迎击,口中连连大叫。每迎一下,这股大力经腿脚传到地面,这大汉的脚就下陷半寸,十二三次下来,大汉的腿已陷入地下半尺。

陈庆之正砸的起劲,却听得身后马超连连怒吼,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发xiàn

马超失了手中枪,被数十金军士兵围攻,只能依靠身边的汉军士兵抵挡,大为吃紧。

陈庆之一带马,不再理会这大汉,眼见得伯颜也已经跑远,追是追不上了,当下返身直向马超冲去,想帮他解围。

陈庆之转身跑开,那大汉却只是呆立不动。一边上有同伴上来拉他,却见那大汉口、鼻、耳中都流出黑血,身体象面条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原来陈庆之这一番狂砸,那大汉五脏俱裂,周身骨断筋折,已是死了。

陈庆之纵马向马超冲来,还未到马超身边,一阵惊呼声,金军士兵纷纷四散而逃,无人敢在陈庆之前行的方向上作战,对马超的围困就此解了。

马超见自己一枪没有刺着伯颜,反而闹的要陈庆之解救自己,心中又羞又怒,突然跳下马来,一把抓过一个身披重甲的金军士兵尸体,双手持定,连声呼喝,抡开了尸体,打的未及逃跑的金军人仰马翻。

陈庆之见马超脱困,心中大喜,长棍一挑,将一杆枪挑给马超,大声问道:“卫都统在哪里?”

马超扔下那具已经被他抡的四肢不全头颅粉碎的尸体接过长枪,翻身上马,同时答道:“不清楚!刚刚还在那个方向!”说着用手一指。

陈庆之眯起眼向马超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人影纵横,旗帜杂乱,根本看不出卫青是不是在那里。

“马牙将,你左我右,咱们在那里汇合,看看卫都统是不是在那里!”陈庆之说道。

马超感觉着有些气息急促,但他哪肯在陈庆之面前示弱,当下点头说了一声“好!”提枪催马就走。

陈庆之双棍一举,也杀了出去。

两个人争先恐后的一路杀过,金军被杀的尸体横陈,不一会儿两人在约定处汇合,却并没有发xiàn

卫青。

“不在这里!”陈庆之微微喘息着说道。

马超已经汗透衣衫,但他听得陈庆之有些发喘,心中居然透出一丝兴奋来,长枪一抖,向另一侧指着:“我们上那边找找看!”

陈庆之一点头,提棍打马就走,马超哪肯落后,催马向前。两人就好象两个恶魔,在金军阵中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卫青在哪里?

他可没有这两位的能耐,向前冲了没多远他就被两人给抛在身后了,他只好边冲边收拢掉队的士兵,居然收拢了二百人之多,加上原来的部下共有四百人,卫青大声发令,约束着士兵向前尽lì

冲锋。但没冲多久,迎面一股精锐的金军士兵冲来,正是被马超和陈庆之透围而过的伯颜亲兵卫队,这卫队想拦阻陈庆之和马超拦不住,但拦四百汉军士兵还是做得到的,卫青连续冲了两回仍未能突pò

,眼看着左右金军重重叠叠的围了上来,心知再不后撤就要全军尽没了,只得手一挥,带领士兵向左后方冲去。才走不远,一队金军杀到,卫青拼命约束队伍,却仍无法止住混乱,一片混乱中,卫青只带着十几个人冲出金军人群,却已杀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只是跟着感觉一路冲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青身边只剩下四五个士兵,猛听得敌我士兵齐声呐喊,只见金军士兵人人惊慌不已,汉军士兵个个争先,金军如退潮一般向后撤tuì



卫青一把抓住一个刚冲上来的百夫长大声问道:“怎么回事?金军怎么退了?”

那百夫长兴奋的眼睛都放着光,大声叫道:“金军大帅被杀了!你看那里,他的头在大旗上呢!”

卫青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金军的中军大旗半截旗杆倒举着,旗杆上高高挑着一颗人头,正是金军统帅,小贤王伯颜!

原来伯颜眼见马超和陈庆之威猛无比,心下恐惧,纵马往后军就跑,却见马超和陈庆之在金军阵中飘乎不定,来去如风,他生怕又意wài

碰上了这两个恶魔,带着马东一头西一头,看这两人往东他就往西,刻意避开两人。

他全力注意着马超和陈庆之,却忘记了另一个人。有一个汉军百夫长,滑溜的象泥鳅一样,带着几十名汉军士兵在金军大队中穿来穿去,紧紧跟着伯颜,看到大队金军来到就立kè

避开,小部队则直接冲开,一步步在逼迫伯颜。伯颜一个失神,突然发xiàn

马超和陈庆之又冲着自己所在方向来了,他急忙带马转身要避开,突然间面前寒光一闪,一把大砍刀迎头砍下,伯颜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头颅就已经滚落在地上。

这一刀正是那百夫长所砍,他一见伯颜被杀,二话不说,拾起伯颜的头颅插在他刚才悄悄拿来的半截金军中军大旗上,将旗高高举起。“快去叫马牙将他们来帮忙!”这百夫长急忙命令身边的汉军士兵。

其实不用他去叫,马超和陈庆之一见金军的半截中军大旗挑着伯颜的头颅举起,立kè

纵马杀来,却发xiàn

举着大旗的正是刘七!

第七十一章 疑问

马超立kè

反应过来,连声下令,和陈庆之一起组织汉军士兵护住刘七,只要这旗能竖上个一时三刻的,金军必然崩溃,结果正如马超所料,金军全军混乱后退。

卫青虽然不知是谁杀了伯颜,但此时的情形他是很清楚的,这一下金军士气受挫极重,整个金军部队近于崩溃一样后撤着。金军一撤,战场上一下子清楚起来,卫青这才发xiàn

,原来自己离汉军主力并不太远。

金军向后撤tuì

着,汉军则边向金军进逼边通过金军的拦阻,这个道路终于打通了!卫青长出了一口气,正要纵马归队,却突然眼前一晃,他好象在金军的乱兵中看到了白不信!

他心中一惊,急忙凝神细看,果然,白不信正在金军的乱兵中拼力冲杀着,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好象不是在向外冲,而是在向里冲!

卫青来不及想为什么,他大喝一声,催马直冲过去,手中剑连闪,一口气砍倒了三个金军士兵,撞进金军兵丛里冲到白不信身边,大吼道:“白兄,快走!”

白不信大声喘着气,身上汗透重衣,他身体向旁边一让,闪出身前护着的一个人:正是赵月如!

卫青大惊失色。虽然赵月如这一回没有受伤,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条枪骑在马上在努力拼杀,但这乱军丛中,汉金两军已经开始脱离接触,三个人在数万金军中哪有生机?

卫青二话不说,直冲过来连连砍翻两个金兵,转身护住赵月如,对白不信大吼:“白兄,快走!”他不敢叫白参将,怕金军听到白不信是参将会更加围攻。

白不信也明白此时的处境,不走必死,况且就算他不走,他也一样救不了卫青和赵月如,但他就是不走!他左冲右突,努力护住赵月如,想带着卫青和赵月如一起走。

卫青也是一个心思,与白不信一左一右,拼命撕杀,然而一个人想走都难,三个人想谁都不放qì

谁,在这千军万马中哪里可能?四下里金军士兵团团围上来,眼看着三人就都要死在乱刃之中了。

赵月如的马突然被金军一枪刺倒,赵月如也真是灵活,顺势一滚已经站起。但与此同时三四件兵器同时向她招呼过来。

白不信和卫青同时冲过去,一下挡开兵器,卫青一抄手已把赵月如拉住,手上加力,赵月如借机翻到卫青马上,坐在卫青身前。

卫青奋力催马,此时他已经无法再挥动宝剑,只能用剑护定赵月如的前胸上下,白不信手里舞着一把长枪全力相护,但他一向不是使枪的人,使起来十分的不顺手,加上一个人要护两匹马,哪里顾得过来,一个疏忽,自己的马反而被刺中,那马长嘶一声直跳起来,白不信不及防备,手中一滑,长枪脱手而出。

赵月如急的大叫:“你们快走!”

卫青叹息一声,心想我们怎么走得了。他正自打算闭目等死,突然间号角声大起,金鼓齐鸣,汉军本已全军通过了金军的阻拦,却突然全队返身,向金军直冲过来!

密集的金军人墙突然冲开了一个口子,数十名汉军士兵直冲进来,一员汉军战将一马当先,正是花荣。

左右两边几乎同时响起闷雷般的呐喊,马超和陈庆之一左一右突入金军阵中,左一队、左三队、左四队的士兵全军突击,只留下左五队做后备队。

花荣带着士兵冲到白不信、赵月如和卫青身边,心中虽然对三人在这里感到奇怪,却也来不及询问,只是叫了一声:“我往前走了!”就带着士兵向前杀去。

卫青长出一口气。他们居然活下来了,真是奇迹。

赵月如微微一挣,卫青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一只手已紧紧搂住赵月如的前胸,不由脸上一红,急忙放手。

“卫都统,白参将,你们在这里!”刘安邦到了。他一见三人,心中大定,要知dào

这里的两个人可是他的宝贝。只是另一个人一看就是个女子,不知是怎么回事。

白不信反应极快,对刘安邦说道:“我们发xiàn

了这个女子,她是我大汉之人,父母皆亡,孤苦无依。”

刘安邦点点头,叹息道:“此地在金军后方,不可扔下她,先留在军中吧,白参将,你要保护好她,如有差池,唯你是问!”

“得令!”白不信立kè

转向卫青,“卫都统,此女由你亲自保护,你要保护好她,如有差池,唯你是问!”

“得令!”卫青大声应令。两个人心里都暗笑不已。

身边,一批又一批的汉军冲过,金军这一回彻底崩溃了,战场上到处是没头苍蝇一样的金军士兵,汉军毫不留情的大肆屠杀着。

卫青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是赞叹。

定远将军就是吴定远将军,真聪明。

虽然方才金军惊慌后退,让出了通道,但毕竟金军没有严重受损,汉军一路向前,金军一定会紧随其后,等到汉军到达金军左路军后面时,正好被两支金军前后包围,所以绝不能满足于仅仅击败这支金军,必须要让这支金军部队丧失战斗力。

吴明先是下令全军通过,让金军误以为汉军无意再战,金军的统帅刚刚被杀,军心混乱,指挥不及,也需yào

时间整理,所以金军也没有急于追赶,而是希望先整理好部队。吴明正是利用金军这个心态,先全军通过,然后突然返身攻击,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返身攻击,正好击在金军最放松最软弱的时刻,结果,金军就此崩溃。

当天晚上,卫青一瘸一拐的从中军帐出来。

他刚刚和吴明研究完敌情,他和吴明的意见是一致的:第一,必须尽快抵达金军左路军后面发起攻击,第二,要立kè

召回左二路军。这两点做法的原因是共同的:他们已经暴露了。

原来昼伏夜行,派左二路军虚张声势的佯攻,目的都是隐藏主力的行踪,现在既然主力行踪已经暴露,再按原计划行事已经没有意义,那么最好的办法是改变行军习惯,白天行军,加快行军速度,同时把左二队召回,以防左二队被包围。

吴明对这一点没什么疑问,但他对另一个问题的态度让卫青十分奇怪。

这个问题就是:“我们怎么会和敌军碰到?”

卫青以为这应当不算问题,要算也是他卫青的失误。事情明摆着,左二队大张旗鼓的向南河进发,金军统帅害pà

这是汉军主力去攻击南河增援部队,所以派出一支部队抄汉军的后路,打算在南河边上包围汉军。卫青没有料到金军统帅这个想法,结果发生了汉军与金军的遭遇战。

但吴明不认同。

“不对。”吴明说,“如果他们想在南河边上包围我军,他们应当向我们的左后方走,那才是左二队行进的方向,怎么会跑到左二队前方几十里的地方来绕这么一个大圈?我们碰到金军时,他们的行军方向也不是向左二队方向,而是与左二队方向相反,否则我们应当正好碰到他们的后卫,而不是前锋!哪有这样包围左二队的?”

卫青只能同意。这的确很怪,无法解释。吴明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脸上一直是一付高深莫测的表情。卫青想和吴明讨论一下,吴明却突然挥手打断了他:“天晚了,你回去吧。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容我好好想一想。”

卫青离开时,吴明仍呆呆的坐在那里在思考着。

卫青可不想再思考了。他实在是思考不了了。他感觉眼睛都睁不开,脚上的几个血泡都已经破了,痛的他走路都不方便,他只想能尽快回到自己的帐篷去休息一下。

回帐时,他首先经过赵月如的帐篷。得到了刘安邦的命令后,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把赵月如安置在自己身边了,至少不必担心违反军纪受罚的问题。他今天真的不想去看赵月如,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他只是向赵月如的帐篷望了一眼,但这一望却让他停了下来。

赵月如的帐篷里没有灯火。

现在才是掌灯时分,赵月如不可能这么早睡觉,她上哪里去了?难道又失踪了?上一次为什么会失踪?卫青的心呯呯乱跳。他瘸着脚步急急的往白不信的帐篷走,想问问白不信看到赵月如没有,顺便也问一下上一次赵月如为什么会失踪。

他刚来到白不信帐着,却猛听得由内传来咯咯一声女人的轻笑。

卫青停下脚步,从门幕缝隙中往里看。

帐内,白不信坐在床边上,正自呲牙裂嘴。赵月如跪在白不信身前,白不信脚上的靴子已经脱掉,赵月如手捧着白不信满是血泡的脚,正小心的帮白不信擦拭着。白不信疼的怪异的表情让赵月如一时控zhì

不住笑出了声,随即道歉:“对不起,白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白不信的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答道:“没关系,如果我看到别人这个表情,我也会笑的。”

第七十二章 柔情

赵月如又一次甜甜的笑了起来:“白大哥,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卫青慢慢的、小心的退开,一步步向自己的帐篷挪去。

他感觉自己的脚疼的钻心。他必须回去,好好修理一下他的脚——他自己修理。

卫青没有修理自己的脚。回到帐内,他连衣服都没脱,只是脱下靴子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甚至连自己的双腿还垂在床边都不知dào



他不知dào

自己睡了多久,朦朦胧胧的,他感觉好象有人在摆弄他的脚,但他实在太累了,根本不想睁开眼睛,他疲倦的大脑甚至没有去想,有谁会来摆弄他的脚。

“卫都统!卫都统!”一个声音在门外连连叫着。

卫青猛然惊醒。

他第一眼看到了赵月如。

赵月如正跪在地上,十分轻柔的帮他擦着满是血泡的脚。

卫青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方才帮白不信擦过脚,又来帮卫青擦脚,这个女人还要自己行军,还要与敌人生死肉搏,她自己究竟累不累?

“卫都统!”门外叫声又起。

卫青来不及和赵月如说话,急忙跳下地来,脚刚一粘地,却“唉哟”了一声,疼的嘴都扭歪了。白天脚在靴子里,又时时的与敌人作战,自然顾不得脚,现在一脱了靴子,特别是还休息了一会儿,这脚上实在是受不了。

赵月如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卫青,低声劝道:“先坐一会儿。”

“卫都统,快起来,吴将军急事找你,让你立kè

去!”门外再次传来催促声。

卫青冲着赵月如苦笑一下,说道:“看来坐不得。”

赵月如白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突然又跪下去,拿起靴子帮卫青穿上。

卫青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确穿不上靴子了,而吴将军又急等着见他。

赵月如帮卫青穿上了靴子,卫青伸手拿剑,挂在自己身上,一转眼,他的身形已如劲松般挺拔,脸上不见了疲倦之情,一脸的神采飞扬,他倒退出帐,面向赵月如拱手为礼:“多谢赵姑娘。”言毕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赵月如扶着床沿慢慢站起。她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

白不信、卫青,还有许许多多和他们一样的男人,就是这样踩着满脚的血泡一步步走上战场,一次次冲锋陷阵。他们随时可能死去,倒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任蛆虫爬满身体。但他们根本没有理会这一切,每当号角声响起,他们都义无反顾的直冲上去,只因为,他们的脚下是大汉的土地,他们的身后是大汉的子民!

她的眼睛向卫青的行囊看去。她必须找到针线,帮卫青做一双合适的鞋垫——还有,白不信也需yào

一双。

卫青确信自己没有睡多久,听营中的打更传箭声,还不到二更,自己连一个时间都没有睡上。但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感觉已经恢复了很多,的确,对一个身处军中的人而言,定更就睡,已经很奢侈了。

他不明白吴将军为什么会再次召见他。难道是有了什么重大发xiàn

?他离开时,吴将军一直在思考着与金军遭遇的原因,但卫青这一回的确是迟钝了,即使现在,他也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更别提由此可以得到什么结论了。

将近军帐,卫青不由吃了一惊。帐外一排刀斧手一字排开,静立不语。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动刀斧手?卫青心中疑惑,脚步加快,走入帐内。

帐内不仅吴明在,马超也在,但马超明显的也不明所以,他静静的坐在一边,看到卫青到来,充满疑问的眼神望向卫青。

“坐。”吴明的声音既冷淡,又严峻,全不象一个时辰前的口气,他向一边的椅子一指:“不要说话,坐好,一会儿本帅自有话说。”

卫青猜得出,马超一定也是得到了这个告诫。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不知dào

今天晚上吴将军究竟犯了什么邪。

门外脚步声响,门帘一掀,刘安邦走了进来。他明显的也是一脑袋迷糊,看着吴明问道:“吴将军~~~~”

“本帅有话问你。”吴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安邦。

刘安邦一愣,心说你有话问我倒没什么,问题是怎么这么不客气?他不由得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卫青和马超。

卫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所以。

“这两个人是我召来的,”吴明见刘安邦看向卫青和马超,立kè

说道:“他们必须在场。”

刘安邦、卫青和马超三人心中都是一跳。

吴将军这话说的不大对头。

为什么他有话问刘安邦,而卫青和马超必须在场?吴将军这话里的意思,明明的好象是在审问刘安邦一样!

刘安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错,论官职,他的确比吴明低一级,而且他是左三队指挥,吴明是左路军总指挥,但论资历,刘安邦可比吴明老,何况天下万事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字,你吴明就算再怎么样,没理也不能乱搅。

“吴将军喜欢让谁在场与末将无关,”刘安邦的口气里也透着生硬,“末将只是奉命前来,请吴将军布置任务。”

吴明冷冷一笑,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顾将军被关押时,你可曾去看过他?”

刘安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又青又红。

卫青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吴明的问题。原来吴将军是在问上一次作战时,顾卫东擅自后撤,危及全军,吴明将顾卫东关押起来的事情。只是,为什么吴将军会问刘叔叔?又为什么召他来听?在现在这样紧急的时候,为什么问起这种闲事来了?

刘安邦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吴明哼了一声,手一扬,啪的一下,一个纸卷掷到刘安邦眼前:“两位看守兵卒我都分别问过,他们可都招认了,你刘将军可是真的去看过!要不要看看他们的供词?”

卫青的脑中如被雷电击中一样,他突然明白吴明为什么这么问了!

按罪论处,顾卫东是当斩的。但因为卫青给敌人写了一封“通敌”的书信,顾卫东以此为要挟,让吴明硬生生压下这个大罪放了他,问题是,调查和关押卫青之时,顾卫东已经被关起来了,与外界隔绝,他是如何知dào

卫青的事情的?现在看来,吴明在怀疑是刘安邦在通风报信!

从理论上说,刘安邦是可以通风报信的。吴明为了考查卫青的人品问过花荣、马超、白不信、李广“卫青可不可能是汉奸”,他怎么可能不问与卫青关系如此亲密的刘安邦?而刘安邦如果被问到这个问题,他一定会追根究底,问吴明为什么要问“卫青可不可能是汉奸”这样的问题。吴明可以不给马超他们解释,但刘安邦毕竟与吴明官职上只差一级,吴明也不能就象对待马超花荣一样对待刘安邦。这一解释,刘安邦自然也就知dào

了个中原因。刘安邦身为常将军,要想去看望顾卫东,卫兵们当然也不敢阻拦,所以,刘安邦有通风报信的条件。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而已。

以刘安邦的身份地位,他有必要去害卫青吗?以刘安邦和卫青的关系,他有可能去害卫青吗?这岂不是很可笑?刘安邦就算是去看了顾卫东,也肯定是出于同是常将军,礼貌而已,怎么可能对顾卫东通风报信。

卫青嘴角微微一抽,他正想开口帮刘叔叔说句话,刘安邦已经开口了:“吴将军,此事已经过去,当前军情紧急,可否待以后再谈?”

卫青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他不明白刘叔叔这是怎么了。刘安邦的语气好象很有些羞愧之意,而且完全不为自己辩解。他只要告sù

吴明自己不过是去探望……不对!

卫青突然感觉一股凉气直透胸口。

顾卫东是被军法关押,哪可能任人随便探望!难道,难道真的是刘叔叔出卖了自己?卫青看向刘安邦,突然出言问道:“刘叔叔,那晚你喝酒了,是吗?就算没喝酒,也是一时失口而已!”

吴明一声冷笑,他没有训斥卫青不守自己的命令,他好象是对着刘安邦说,又好象是对着卫青说:“只可惜,上一次害人不成,这一次居然又向金军通风报信!”

刘安邦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的眼中冒出怒火,大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向顾卫东通风报信了,但我绝对没有向金军通风报信!”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

他不知dào

自己听的是不是真的,或者自己正在做梦。刘叔叔这话,明明的是在说自己是有意向顾卫东通风报信的。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卫青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吴明漏夜召见他们,不仅仅是为了算以前的帐,他是在怀疑这一次与金军的意wài

遭遇,也是刘安邦通风报信的结果。

怪不得他在异世村失踪,吴明要让左二队派人来找他,还要派那么多人手,那是吴明怀疑刘安邦害了卫青!怪不得朱雀山之战,吴明不许刘安邦指挥上山,而只是让他在山下负责后勤,当时他天真的相信了吴明的借口,以为是考lǜ

刘安邦年纪大了,身体经受不住,其实,吴明是担心在朱雀山天险中刘安邦会害自己!

第七十三章 原罪

而这一次,吴将军始终是诡异的纠结着为什么与金军意wài

遭遇的问题,也是在考lǜ

,是不是刘安邦向金军透露了消息,因为,这个从敌后穿过的计策是卫青所出!

“刘叔叔,刘将军,为什么?!”卫青失声叫道。

刘安邦没有回答卫青,只是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卫青。

“来人,把刘安邦押下去!”吴明冷冷的喝道,“严加看管!”

刘安邦没有反抗,几个刀斧手押着刘安邦向帐外走,临到门口,刘安邦突然转过头来,大声说道:“我绝对没有向金军通风报信!”

吴明不理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刀斧手把他押出去。

卫青呆呆的坐在那里,脑袋里乱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突然间变成了白痴。

刘叔叔会害自己?真的?为什么?他不由得向马超看去,心里犹疑,不知dào

吴明为什么要召马超来观赏这一幕。按说,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dào

越好,他、刘安邦和吴明都是当事人,马超呢?

马超看起来比卫青还要白痴。

他吸了几口气,终于犹犹豫豫的发问:“将军,我……”

“你必须知dào

这件事。”吴明截断马超的话,“因为刘安邦被抓,你要代理左三队指挥权。好,你可以走了,但今晚的事,不要外传,哪怕以后再碰到卫青和我也不得再提,否则必杀你的头!”

马超晕头晕脑的走了。他真希望自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去杀敌。中军帐里的内幕,实在是太可怕了,比面对敌人可怕的多。

大帐里只剩下吴明和卫青两个人。

卫青呆呆的看着吴明。

吴明好象在叹息:“你知dào

我为什么要把你留下吗?”

“知dào

,”卫青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你想告sù

我刘将军这么做的原因。”

“你猜到原因了吗?”吴明的目光闪动着。

卫青痛苦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实在想不通。”

他的确想不通。刘将军,刘叔叔,是他父亲多年知己,卫青不到五岁时就已经经常叫“刘叔叔”了,卫青自己都不记得小时候有多少次尿在刘叔叔的身上。如果没有这份儿感情,自己的父亲怎么会放心把自己交给刘叔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视如至亲的刘叔叔会这样害自己?

吴明这一回真的深深叹息了一声。

“卫青,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年青,也因为你职位太低,更因为你入伍太短。”吴明慢慢的说道。

卫青对这一点完全同意。因为即使吴将军说出了他不明白的原因,他仍没有想明白。他可以理解“年青”导致他不懂刘叔叔为什么这么做,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职位和入伍时间会导致他不懂刘叔叔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吴明第一次如此耐心、如此细致的给卫青讲起人生课来。

“卫青,荣誉,是每个军人都希望得到的,然而这荣誉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看咱们的军中,有的已经入伍五六年了,也不过是个伍长什长的。你可知dào

他们面对入伍三个月就当上百夫长的人,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羡慕、嫉妒、恨”。卫青用五个字来回答,但他心里还是不明白吴明的意思。刘叔叔是常将军,他一升再升也不过是小都统,刘叔叔会“羡慕、嫉妒、恨”他卫青?

吴明看着卫青,他看到了卫青脸上的茫然神色。他突然问卫青:“卫青,当你骑在马上,有一骑与你并行,自你身后又有一骑很快的接近,你更害pà

的,是你身边这一骑超过你,还是你身后的?”

卫青脸上的肌肉猛的一跳。

“更怕我身后的。”他慢慢答道,“我身边的,我已经知dào

了他的速度,无论他有多快,毕竟我知dào

了他的底细,无论是否跑得过它,我心里已经有了准bèi

,但我身后的快速接近,我不知dào

它究竟能跑多快,心里没底,所以更怕它,特别是原本它离我很远,现在却快速接近,我的心理会很不平衡。”

他知dào

吴明一定会问他原因,所以干脆连原因也一起说了出来,同时,他也明白了吴明的意思。

卫青入伍至今,不过三月,已经由一个小小的伍长升为了都统,照这个速度升下去,年底他就可以取代大司马了。他就是那骑高速接近的马,正从刘安邦身后飞快的接近过来。

刘安邦本是对卫青一片爱心,但卫青成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加上顾尚书是非不分,赏罚不明,刘安邦明明有一个升职的机会,非但没有升职,反而被训斥,他的心里十分不平衡。他是整个左路军中资格最老,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常将军,这也就意味着,他是最受压制的常将军。而卫青是必然要一直在他手下的,因为人人都知dào

他和卫青的关系,他也不可能把卫青放到其他队伍中去,直到卫青一路升职,超过他,然后,他面对这个见面就叫自己叔叔的人俯首低眉,成为下级。

所以刘安邦十分不平衡,每想到此就会十分尴尬,最后,这种忧虑扭曲了他的心态,让他决定阻碍卫青升职。恰好吴明找他询问卫青可不可能是汉奸的问题,让他知dào

卫青犯了大错,他决定利用顾卫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事实证明,他的确做到了。原本吴明答yīng

举荐卫青为参将,刘安邦私下使坏的结果,卫青只得了个百夫长。然而,刘安邦却忘记了一件事:吴明可不是眼里能揉得进沙子的人,有人如此干涉他的权力,他怎么会不了了之?吴明静下心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思考谁能够在顾卫东关押期间接近他,这是十分好调查的事情,在能够接近它的人中再找出知dào

卫青这一次犯错秘密的人,结果,只有刘安邦一人。

吴明本也没想如此公开的与刘安邦对质,毕竟这是一件理亏的事情。无论如何,卫青的确是向金军私送消息了。但这一回他们意wài

遭遇金军,而金军的行军方向明明的就是冲着左路军主力来的,而不是佯攻的左二队,这让吴明不由怀疑又是刘安邦在泄露消息以阻止卫青立功升职,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刘安邦可不仅仅是内奸了,他这是在谋杀数万左路军士兵。激怒之下,吴明决定公开揭穿刘安邦。

这一连串想法如闪电般一一掠过卫青的脑海。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吴明说他的年青、军职低和入伍时间短导致他不理解刘安邦的做法了。

因为年青,所以他不理解中年人的心理;因为他军职低,所以他不理解高军职人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因为他入伍时间短,所以他不理解长期得不到提拔那种内心的忧愤和焦虑。

卫青的确懂了,但他宁愿不懂。他的心里现在比方才不懂的时候反而更痛苦。

是谁把他亲爱的刘叔叔给逼出了如此扭曲的心理?不是他卫青,也不是吴将军,而是顾尚书!刘叔叔为官多年,清正廉明,战功卓著,却始终被压制着,就是数月前,明明犯了大错的顾卫青却被提升为常将军,而力战克敌的刘叔叔却被兵部专门发文训斥,刘叔叔固然表示自己不在乎,但他的心里真的能一点也不在乎吗?如果能够公正评判,刘叔叔早就升职了,也不至于担心卫青会压在他头上让他尴尬。扭曲的奖惩最终让刘叔叔心理扭曲了,但这能怪刘叔叔吗?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为什么要让他对一切都完全无感?他是军人,不是僧人!还有多少象刘叔叔这样被压制,最后无法为国尽忠,无法一展才华的人?难道只是刘安邦一个吗?

卫青越想越气,他已经不再思考刘叔叔的事情,而是在思考整个的兵部制度了。“如果一直这样赏罚不明,象刘叔叔这种情形,只怕绝不会是一个人!”卫青不由得脱口而出。

吴明一愣。他没想到卫青会由此联想到这个方面来。但他不得不承认,卫青说的的确有理。问题是,无论多有理,这种现状也不是他吴明能改变得了的。他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向卫青挥了挥手:“你去吧,放心,我不会虐待刘将军的。只是,你要快点升职,最好在我想要阻止你之前升到我的头上去。”

卫青象梦游一样走回自己的营帐。赵月如已经离开了,在离开前细心的铺好了卫青的被褥,还帮卫青洗好了衣服。

卫青慢慢坐在床上,心乱如麻。他不知dào

该感激赵月如,还是该同情刘叔叔。或者,他应当想一想,赵月如究竟是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白不信?

啪的一声,卫青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凭什么让人家喜欢你?你杀了人家的爹爹,她妈妈也因此而死,她就是因为你变成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人家对你有一点笑脸,就自己幻想起人家喜欢你了?

第七十四章 胜负

次日一早,四更方过,军营中就已经人来人往了。他们今天要快速前行,直达金军左路军之后,一举击败金军左路军,然后与汉军主力会师,而这一切,都要抢在金军主力大举发兵截杀他们之前完成。

卫青只睡了一个时辰的觉。刘叔叔的事情搅的他头痛欲裂,醒来时还是晕晕乎乎的。

他擦了把脸,匆匆出门,脚下一软,好象踩在了什么东西上。抬脚看去,却是两双厚实又柔软的鞋垫。他一时呆在那里。

他能想象得出赵月如连夜帮他做鞋垫的辛苦。虽然现在赵月如恢复了女装,不必再随军作战,但每日里急行军的苦她仍是要自己承shòu,这一晚,她究竟睡过觉没有?

号角声响起。

卫青收拾起儿女情长,把鞋垫揣在怀里,匆匆赶往集合地。

同一个太阳照耀之下,两支部队正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汉军左路军,近四万人正全速前进,准bèi

抄金军左路军的后路。

金军主力则正紧急调度,准bèi

再次攻击已抄到自己身后的汉军。

金军主力的中军大帐里,金军总指挥左贤王完颜无术正静静的看着地图。外面隐隐传来战马的嘶鸣声。

他举起皮囊,又喝了一口马奶酒。

他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汉军放着右边那么大空间不逃,却偏偏要往他们的身后钻?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bèi

,五万援军,五万精锐主力都被派往右侧,只等惊惶失措的汉军在回头逃跑时进入自己的圈套,前后夹击,但结果,汉军没有回头逃跑,而是直接向自己的身后冲过去。

更可气的是,汉军居然派出一支部队伪装成主力,虚张声势的去攻击南河,害的他急忙命令援军沿河布防,结果,这是一次佯攻!

他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临时派出的三万人被击溃了,无能的伯颜居然被汉人所杀,这狡猾的汉人还会出什么计策?他实在不知dào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完颜无术抬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叫扎木合的千夫长。这一次,全亏了他及时把这消息一带来,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意识到汉军的计策,还傻傻的被汉军牵着鼻子走呢。所以,他特别传召扎木合,要提升他。但如果实话实说,完颜无术并不喜欢扎木合,因为他太飞扬跋扈,因为他曾经被俘过,因为他多次战败,还因为……一个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dào

的秘密。但无论他是否喜欢扎木合,有功必奖,有过必罚,他必须提升扎木合。

“扎木合千夫长,”完颜无术尽量装出兴奋的样子,“你的奖励批准了!”

吴明也在中军帐中,但他可没心情装高兴。他正急不可耐的在帐中走来走去,一刻也没停下来。

“来人!”他终于忍不住了。

卫兵应声而至。

“传令:再派一个百人队,皆配良马,速速前往左二队方向搜索!”

卫兵答yīng

了一声,出门传令,一出门就伸了伸舌头,心中暗想,吴将军可能离真疯不远了,一个时辰派出三波配着良马的搜索队,再派下去,整个左路军主力都去搜索好了。

这不怪吴明。原本的计划是左二队到达南河,放上一把火,然后转身到这里与左路军主力汇合,但左路军主力与金军意wài

遭遇后,吴明立kè

派出传令官通知左二队前来汇合。结果,传令官回来了,左二队没回来。因为传令官根本就没找到左二队!

这个该死的顾卫东又怎么了?难不成走个路都会走错?吴明心里暗自后悔,他不该不派一个专门的将领辅佐。但他哪儿能想得到,这么简单的命令顾卫东都做不到?顾卫东白痴倒没什么,问题是这可关系着上万士兵的生命,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门帘一掀,马超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边行礼一边大声报gào

:“禀大帅,各路部队都已经做好准bèi

,是否开始攻击?”

吴明的腮帮子绷的紧紧的。

金军左路军虽然提前得到了有大批汉军自背后袭来的消息,但也不过是比汉军到达时间提早了小半个时辰,现在金军左路军连队伍还没有收拢完,仍处在一片散兵四处追杀汉军右路军的状态,此时发起攻击,可一鼓而克。问题是,该死的左二队没有消息!难道把这一万人就此扔在这里?

“吴将军!”门外突然有**吼着直冲进来,一下把马超撞在一边,这人全身是血,气喘如牛,吴明细看了一下才认得,这人是左二队的张参将!

“张参将,怎么回事?左二队怎么了?”吴明来不及问张参将的伤,急急的问左二队的情形。

“被打散了!”张参将哭诉道:“顾将军执意不到南河处就转身后撤,没想到正碰上从我军身后赶来的金军,他们好象原本埋伏在右路,只等我们后撤就发起攻击,但我们没有从那个方向走,他们就追过来了,顾将军一撤,正碰上他们!”

“顾将军何在!”吴明几乎怒吼了。

“被金军俘获了!”

吴明的脑袋嗡了一声,身上一晃,差点摔倒。马超急忙抢上去扶,扑嗵一声,张参将已经摔倒在地。

“传令,由卫青带人去收拢左二队败兵,击鼓,全军攻击开始,要尽快击败金军左路军!”吴明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身体也慢慢瘫了下去。汉军身后数万甚至可能十万金军正全力追来,他的动作如果慢一点,必将全军覆没,他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汉军防线上?就算活着回去了,顾卫东被俘,他怎么向顾尚书交待?

天将傍晚时分,三万多汉军终于突pò

了金军左路军的阻拦,金军左路军由于正呈散兵状态追击汉军右路军,三万多汉军从背后突然来袭,根本无法抵御,汉军左路军没废多大力qì

就突pò

了金军的防线,在他们身后,近十万金军遥遥追来,已经近的听得见号角声了。

围着金军身后绕了一大圈的汉军左路军终于与汉军主力取得了联系,金军此时左右两翼都被击败,再强也没办法攻击了,好在十万后援已到,倒也安全的后撤脱离了与汉军的接触。而汉军后援也适时抵达,汉金两军一时形成了对峙局面。

无论是金军还是汉军,都总算松了一口气。对峙虽然是谁都不想要的结局,却是唯一能够让人休息一下的结局。

自汉军发起反击战以来,这算是第一阶段战役结束了。然而究竟谁胜了,谁败了,可实在说不清楚。

如果从损失的人数上看:

汉军左路军在救援左二队过程中损失了近两万人,补充兵力后又向发起护粮战役,再次补充兵员,然后是攻击朱雀山,两战合计又损失了一万人,在与金军拦截部队作战过程中损失数千,加上左二队近于被全歼及攻击金军右路军的损失,合计损失五万人。不过由于中间两次补充兵员,最终回到汉军防线的人数仍有三万人。而中路军和右路军发起攻击,结果中路军损失五万,右路军则损失四万多,整个汉军损失为十四万人左右,原有兵力三十万,现在还有十六万,但加上来援军队十万,现有兵力二十六万。

金军先是在对汉军左路军作战中损失了两万人,然后在护粮战役中整个左路军五万人几乎被全歼,在拦截抄到自己身后的汉军左路军时又损失一万五六千人,然后是自己的左路军被汉军左路军击溃,再损失近三万,加上对汉军中路和右路军作战的战损两万五千人左右,也损失了十四万人,同样加来十万援军,也有二十六万人。

如果从战略态势看:

金军先是成功伏击了汉军左路军,但紧接着卫青奇袭南河,金军又被击败。护粮之役,金军左路军几乎被全奸,朱雀山也被汉军攻克,然而紧接着金军又击败了汉军主力和右路军。汉军深入金军后方,一路击败金军拦截,击溃金军右路军。但汉军整整一个万人队被金军包围全奸,而且还俘获了一位汉军的常将军。最后,双方几乎又各自回到了大战开始之前的地方。

这一阶段战役,究竟谁胜了谁败了,看起来是史官们永远也纠缠不清的话题。

但有一条可以说得清楚:汉军左路军以五万的损失歼灭金军十一万五千人左右,所歼灭金军占到金军总损失的八成以上,敌我战损比为二比一强,如果不是顾卫东捣乱,这个战损比应当更大。至于左路军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威,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只是如顾尚书之流在装不知dào

而已。

卫青现在可没时间思考谁胜了谁败了。一连数日,卫青忙的不可开交,愁的心神不安。

第七十五章 笑泪

他负责收拢左二队残兵,几乎是被金军后援军追着屁股一路跑回了汉军防线,最终收拢了两千多左二队残兵败将。大战之后,事务纷杂,特别是左路军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几乎抛掉了所有淄重,一众将官都忙于补给,哪有人手管理左二队的残兵,吴明干脆就把这两千残兵连同卫青所在的千人队一起交给卫青管理。

卫青其实并不想一下子管理这么多人,但左二队的士兵推举出数名代表,拿着所有士兵割破食指写的请愿血书向吴明请愿,无论如何要由卫都统率领。他们实在是受够了顾卫东的无能,虽然顾卫东被金人所俘,但天知dào

下一个将领会不会是第二个顾卫东?他们所知dào

的是,卫青肯定不是顾卫东,现在老天爷既然把他们交给了卫青,他们哪能放qì

这个机会,吴明也乐得收买人心,加上正好将领人手缺乏,所以干脆就让卫青一把抓了。

卫青只好管起了三千人。好在他有刘七、陈庆之做他的左膀右臂,一个多谋,一个勇猛,倒也能分担不少。卫青命令刘七主要负责队伍的日常管理训liàn

等,而陈庆之则有一项特殊的任务:打造武器。

庞统临死时送给卫青的书,是他一生的心血,里面有各种机关、武器、房屋、暗道等的建造方法,卫青于作战布阵大有心得,但对这些机巧之事则没什么天赋,庞统这本书可说是雪中送炭,陈庆之在异世村多年,于庞统的设计十分熟悉,一看就明白,卫青就把这书中一些他认为有用的武器图样给了陈庆之,由陈庆之负责监督打造并训liàn

士兵使用。

这些事还只是忙,同时,卫青还愁,愁的眉头不展。

他愁的是刘安邦。

战事已告一段落,刘叔叔究竟会被怎样处理,他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按他的意思,刘叔叔也认了错了,也没有产生大的危害,这次金军派出队伍截击左路军,刘叔叔也声明不是自己透露的了,差不多也就放了吧。但一连数日,吴明根本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卫青终于坐不住了。刘叔叔那么大年纪,受到如此对待,他心中哪能好受?要是因此有个病有个灾,卫青又哪能心安?虽然他忙的不可开交,仍写了一封文书请求吴将军息怒,放了刘叔叔,哪怕自己以功相抵,革职成小兵也成。

这一封文书还真有效果,送出后不到三日,吴明就派人来叫卫青去一趟。

卫青忐忑不安的走进吴将军的中军大帐,还好,帐中只有吴明一人。

吴明扬了扬手中的文书:“你特意上书,就是为了求本帅放了刘安邦?”

“是。”卫青答道,“末将愿以功相抵,求吴将军念在刘将军年事已高的份儿上放了他吧,毕竟他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危害。”

“没造成什么大危害?”吴明冷冷一笑,啪的一声把卫青的文书扔在一边,“你真的相信刘安邦说不是他向金军通的消息就一定不是他?”

“末将从未看到刘将军说过谎。”卫青慢慢的答道,“刘将军虽然一时糊涂,但不至于连家国民族的大义都不顾。”

吴明看着卫青,好象看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那么,你一定不会相信,就在昨天,刘安邦已主动向本帅承认,是他向金军通的消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卫青惊的脸都白了,一连说了两个不可能。

吴明哼了一声:“你想说本帅在说谎吗?要不要现在就让刘安邦和你当场对质?”

“不,不要,不要!”卫青就好象听到了最恐怖的消息,吓的连连后退,一脚绊在门边,重重跌坐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身来,连个招呼都不和吴明打,撒腿就跑。他怎么敢亲耳去听刘叔叔说,他是一个汉奸?

吴明没有追究卫青不告而别的不敬之罪,他理解卫青的心思,何况,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给顾尚书报gào

顾卫东被俘的文书,他已经写了三次,又撕了三次,现在,他还要继xù

写第四次。无论如何,这一次必须写好,然后用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卫青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营帐的,他好象在梦游一样,他是骑着马回来的吗?他是自己走进了屋子吗?这一切他都不知dào

,他只知dào

自己回来了。

他突然扑倒在床上,第一次放声痛哭起来!他的拳头用力的捶着床,哭的泪流满面。

赵月如一直在等卫青回来。

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卫青的盔甲里面,是一身破了好几个洞的内衣,身上的皮肉有好几处被铠甲磨出了血,赵月如想量一量卫青的身材尺寸,给他做一身衣服。她听得马蹄声响,从帐中看到卫青已经回来,急忙收拾了一下,拿着几条细绳做尺,打算这就去量一下他的身材。她刚到帐前,就听到了卫青声嘶力竭的哭声。

赵月如一呆。她从没想到过卫青会哭,更没想到过卫青会哭的如此伤心。

一个大男人这样痛哭,为了什么?卫青可不是她赵月如,赵月如为了一只受伤的小鸟也会哭上好一会儿,但卫青,卫青可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卫青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也没有皱过眉,现在是怎么了?

赵月如看看四周无人,急忙上前掀开门幕走进屋去。

不远处,白不信刚刚从帐篷拐角处走出来,他听到了亲兵报gào

,说卫都统突然放声大哭,急忙跑过来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他刚刚走出来,就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一晃,进了卫青的帐篷。

白不信犹豫了一下,放轻脚步走到卫青帐前,透过门幕向里面看去,只见赵月如正抱着卫青的头,卫青将头埋在赵月如怀里,双臂抱着赵月如的身体,哭的正伤心。

白不信小心的退后,转身,走出数丈,扬手示意亲兵过来,低声吩咐:“在卫都统帐外五丈处巡视,任何人不得接近卫都统的营帐!”

帐内,卫青哭的昏天黑地,直哭了好一会儿,才算稍稍平静下来,这才发xiàn

,自己居然钻在赵月如的怀里,眼泪和鼻涕把赵月如胸前弄湿了一大块。他大感尴尬,急忙擦泪坐起,却见赵月如满脸是泪,哭的一支梨花春带雨。

卫青大奇,问道:“赵姑娘,你哭什么?”赵月如眼上一红,急忙擦泪,低声说道:“我看你哭的伤心,所以……”

卫青一愣,想了一想,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赵月如看卫青哭的伤心,心有所感,居然也就这么莫明其妙的跟着哭了起来,卫青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至亲至爱的刘叔叔居然是汉奸,不知dào

又有什么可笑的?不由又流下泪来。

赵月如看到卫青笑,心中也感好笑,笑容才上嘴角,却见卫青又流下泪来,她心中突然一动:卫青方才明明已经止住了哭泣,却又流下泪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他如此伤心?难道这个男人流血还不够,还要流泪吗?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他?一时间感觉一股悲伤直冲心胸,也哭了起来。

两个人执手相对,泪眼朦胧,又哭又笑,看起来倒好象一对恋人正自在十里长亭告别一样。

两个人相互对看着,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是啊,这算什么事儿啊?

赵月如把手一甩,甩脱了卫青的手,嗔道:“都是你,又把我逗哭了。”

卫青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总算是把悲痛的心情缓解了一下,他长叹一声,对赵月如说道:“赵姑娘,可惜这些事是军中机密,无法告sù

你。”

赵月如侧头想了一想,对卫青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你不妨挖一个坑,把嘴藏在坑里,把心事说出来,这样就痛快多了。”

卫青听着大感好笑,心想这主意出的倒也够恶搞的了。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了个话题问道:“赵姑娘,我一直来不及问你,我们在朱雀山下出发时,我去看你却没有找到你,你上哪里了?”

赵月如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她沉默了片刻,叹息道:“这件事你要不问,我还真不想说。我去抓刺客,结果失败了。”

“刺客?”卫青大奇。

赵月如想着当日的情景,心中还有些恐惧,手不由有些抖,她急忙拿出线绳,强笑道:“我先给你量一量身材,一边量一边讲。”

“量身材做什么?”卫青不解。

赵月如微微一笑,连着戳了卫青几下,每一下都戳在卫青内衣的破洞上。

卫青嘿嘿的笑了起来。他倒并没怎么在乎这个,但既然有人帮他做一件不会磨疼皮肤的衣服,他当然喜欢。

赵月如手里拿着线绳看着卫青,不由的呆了。她突然发xiàn

,卫青笑的时候原来这么好kàn

。她感觉一阵的心慌意乱,急忙开始量卫青的身材,慢慢说起她当日的经lì

来。

当日军中忙乱,准bèi

出发,赵月如自然也是如此,她收拾了包裹,准bèi

停当就走到门外,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等待集合。突然间,一个人影从她的帐外匆匆走过。

赵月如心细,看着这人影心中奇怪,因为这人的穿着实在不大对头。

第七十六章 谎言

这人头上戴一顶百夫长的头盔,身上穿着一身士兵的服装,而且那服装明显的不是一套,上衣太短,裤子太肥,脚上居然穿着一双牛皮短靴,而汉军一向是没有这种靴子的。

赵月如立kè

跟了上去。那人曲曲折折拐来拐去,明显的在回避着人,专门找无人之处,而走的方向则是走向营栅,但不是营门。

远处传来号角声,士兵们开始集合了。

赵月如几次想要召唤别人来帮忙,但士兵们都已经忙于集合去了,况且这人专门找无人之处走,她也找不到人手。她又不敢返身回去,怕跟丢了这人。耳听着号角声,赵月如心知如果不及时返回,只怕她要被扔在这里了,她鼓足勇气粗起嗓子喝道:“你是谁?”

那人不防身后有人跟踪,大吃一惊,怪叫一声,反手拔出腰刀来面对着赵月如。

这一下赵月如明白了,这是金军的密探!那腰刀明明就是金军的样式!

赵月如急退两步,死死盯着这人。

这人看到赵月如手中没有武器,胆子大了不少,正要上前,却听得远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他现在攻击对面的汉人,这汉人一跑,他未必能追得上,而这汉人一旦叫人,他一个人一定跑不脱。

他看着赵月如,突然露齿一笑,以纯熟的汉语说道:“这位小哥,你真勇敢。扎木合很是佩服你。”说罢突然转身,疾如飞鸟一般冲向营栅。

赵月如眼睁睁的看着扎木合攀上营栅。她手无武器,回去喊人只怕又来不及,想了一想,只好放任这人逃掉,急急回自由的营帐去,却已经晚了,部队已经开拔。她一路急追,足追了四十里才算追上。

赵月如讲完了。

卫青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脸上慢慢的淌下汗水。他的眼睛瞪的象铜铃一样。

“喂,喂喂,喂~~~”赵月如的手在卫青的眼前晃着,心中惊慌,不知dào

卫青这是犯了什么邪病。

“扎木合,是扎木合。”卫青嘴里喃喃自语。

“你怎么了?”赵月如有点儿慌了,“卫大哥你可不要吓我啊。”

“是扎木合!”卫青突然一声大吼,一跃而起,在地上急速走动着,全不顾自己仍赤着脚,兴奋的脸上直放光,连声说道:“刘叔叔有救了!不是刘叔叔通风报信,是扎木合!他从朱雀山逃掉后没来得及逃回金军大营,而是潜伏在我们的营中等候机会逃走,所以知dào

了我军的动向!是他通风报信的!”

赵月如听的一头雾水,连声问道:“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谁通风报信了?是怎么一回事?”

卫青自然不能把这个机密告sù

赵月如,他也没有时间和赵月如细说,他左一脚右一脚穿上靴子,一叠连声的说道:“我这就去见吴将军!这真是太好了,赵姑娘,你真是太好了!”卫青突然伸手搂过赵月如,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直冲出门去。

哗啦一声,赵月如手中的线绳掉了一地,方才量的尺寸一下子全乱了。当然,更乱的还是她那颗羞涩的女儿心。

卫青一路打马狂奔,直闯吴明的中军大帐,要不是吴明及时止住了卫士,卫青差一点就被当作刺客给砍了。

卫青也不管吴明想不想听,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绝不是刘将军通风报信的!”

吴明看着卫青,沉思了片刻,慢慢问道:“既然不是他通风报信,为什么他要主动承认?天下可有如此白痴之人?”

“那是为了我!”卫青的眼圈红了,“刘将军不知dào

是扎木合通风报信,他以为这是金军判断出了我军的动向,如果真是这样,出主意从金军背后向右绕的人是我,那就意味着我这个主意是错误的,至少是有问题的,是我给全军带来了威胁。所以他干脆承认是自己通风报信的,以维护我的名誉!”说到这里,卫青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好象在自言自语一样,“刘叔叔这是因为以前害过我,心中有愧,所以把所有的罪自己一个人担了,但求一死。”他只顾说着,全没注意到自己没有称刘安邦为“刘将军”,而是不知不觉的又称他为“刘叔叔”了。

吴明想了一会儿,对卫青的说法有些相信了,他对卫青说道:“你把传此消息的人叫来,我要亲自问一问。”

卫青呆住。

在吴明来说,这个要求很正常,一个涉及到常将军是不是汉奸的重大问题,当然要亲自调查一下,不能只是听卫青几句转述就乱下结论,但对卫青来说,却是个大难题。

他方才没有对吴明说是赵月如告sù

他的,只是说“一个士兵”发xiàn

了这件事。问题是,他不能把这个“士兵”叫来,因为这个士兵是个女人。

白不信曾对刘安邦说,他们是在与金军的遭遇战中,在乱军中发xiàn

赵月如的,但现在赵月如所说的事则明明是在此之前,还没有过朱雀山时的事。这么重大的问题,吴明不可能不让赵月如和刘安邦对质。但一对质问题就出来了:刘安邦说赵月如是过了朱雀山后与金军遭遇战时乱军中发xiàn

的女子,而赵月如却说早在没过朱雀山时她就在军中了,这口供哪里对得上?如果要实话实说,他卫青被处罚还在其次,白不信可也被装在里面了。自发xiàn

赵月如起,没有白不信的命令,赵月如不可能伪装成亲兵在营中藏这么久不被发xiàn

,而就在不久前,白不信还公然对刘安邦说谎,称是在乱军中发xiàn

了赵月如。这几样罪累积下来,最轻的处罚也是革职,要再追下去,花荣也是明知赵月如在军中还帮着卫青遮掩,一样要受罚。他总不能为了救刘叔叔把白不信和花荣一起出卖掉吧?

“那个,那个士兵伤很重,我来时他已经死掉了。”卫青结结巴巴的答道。

吴明眯起眼睛看着卫青。他在思考着,卫青究竟是在说真话,还是为了救刘安邦在说谎。他不能让卫青把尸体抬来,因为卫青完全可以随便拉过一具尸体来指称就是他告sù

的,反正人死了不能开口,这叫死无对证。

卫青额头的汗水淋漓而下。他突然大声说道:“吴将军,我以人头担保,刘将军绝非反叛之人!”

“我桌子上的人头已经很多了。”吴明拿起一叠文书,“至少有三个常将军、四个牙将、七个参将以人头担保了。”

原来吴明抓了刘安邦,虽然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对外公布,但这么大的事情,不给个理由是说不通的,所以吴明对外的理由是刘安邦出卖汉军情报。结果,他收到了一堆“以人头担保”的求情书。

“那把我的人头也放上去!”卫青不肯松口。

吴明苦笑。

其实卫青还算是好的,毕竟他是知dào

这件事的内幕的,那些不知dào

内幕的将军,多数都见过此前吴明冷语训斥刘安邦,多有以为吴明在公报私仇的。据他所知,已经有常将军暗自向兵部修书为刘安邦喊冤了。

“卫青,滋事重大,我不能因你一家之言就放了刘安邦,”吴明放缓口气,安抚卫青,“你如能拿得出证据,本帅自有定夺,如没有证据,本帅也不会轻易就定了刘安邦之罪,本帅一定会反复权衡,至少你让本帅想到,刘安邦承认自己向金军通风报信还是保护你这样一种可能。本帅一定会好好调查的。”

卫青无言以对。他只能向吴明行礼告退。

门外人喊马嘶,又一批援军到达了。卫青快马加鞭,回营去训liàn

自己的部队。

在汉军的对面,金军也正在添兵加将、聚草屯粮。船舶始终是金军最为头疼的问题,虽然经过努力船舶数量已经有所增加,但仍是十分紧张,金军一时也没办法解决,他们毕生长于马背之上,对水上的事情实在是无知,只能尽lì

而已。一时间,金军也无法发起大的攻击。

金军的中军帐内,完颜无术正在听着扎木合的抱怨——没错,是抱怨。

“汗王,我们的粮草本就吃紧,现在为了那几个汉人居然要运送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认为实在不值得!”刚刚升为万夫长的扎木合梗着脖子,愤愤的说道。

他也不能不生气。他及时提供了情报却仍没能全歼汉军左路军,最后好不容易歼灭了汉军一个万人队,俘获了百多名汉军士兵和一个常将军,没想到完颜无术不但不准杀了他们,反而专门给他们拨了十几顶专门为皇亲国戚视察时居住准bèi

的牛皮大帐,极尽奢华之能事,而且还派了数十名金人妇女专门伺候那位常将军,真不知dào

是谁把谁给俘获了,难道他们金人倒成了汉人的奴隶了?现在他的万人队粮草不足,船舶却不去运送他所急需的粮草,而是抢运那姓顾的常将军想要的漠北神驼!

第七十七章 交易

漠北神驼的确很神,虽然是骆驼,却生于漠北,快如奔马,但这玩意儿在江南河水纵横之地全无用处,只因为顾将军说了一句“想看看漠北神驼”,完颜无术就立kè

以五翎急信要了几十匹来,还要求放下粮草,优先抢运这些骆驼过江,只为了给顾将军看那么一看!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没有人为了这样的事情发过五翎急信呢。

完颜无术笑了笑。他的性子一向温和,与大多数金人动辙发怒的脾气不同,他很少发怒。他认为,与其用嘴去吼叫,不如把力qì

留着用刀。所以他的脸上经常挂着微笑,好象每说几句话都要笑一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dào

,如果他突然不笑了,那么,必定有人要流血。

现在他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让扎木合流血。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好象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杀掉几个吧。”

“杀掉几头?”扎木合心中大喜,他虽然也很喜欢漠北神驼,但现在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占地方了。

“杀掉一百,留下个零头。”

“什么?”扎木合一惊。运来的漠北神驼总计也只有五十头,汗王却说要杀掉一百,他是不是算错了?“汗王,一总才运来五十头。”扎木合提醒完颜无术。

完颜无术仍然看着自己的手指,他好象看到自己的指甲里有些污垢,不由轻轻抽了下嘴角,但挂在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消失,淡淡的答道:“谁让你杀神驼了?那可是索罗部落的圣物,你杀了它们,打算让索罗部落反叛不成?”

“那汗王说的是……我明白了!”扎木合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向完颜无术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帐外走。

“等一等,”完颜无术拿出一个小刀子开始剔指甲,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却向扎木合下着命令:“要做的严密些,不要让顾将军知dào

。”

扎木合暗暗撇嘴。又是顾将军!他算老几?一个被俘的汉人将领,杀了就得了,省得Lang费金人的粮食。但他自然不能反驳汗王的命令,答yīng

一声,转身出帐。

完颜无术终于抬起头来。他突然重重的把小刀摔在地上。

他从不生气,也从不发火,他总是面带微笑,但,不包括他一人独处时。

“你这个笨蛋,傻瓜,白痴!”完颜无术的声音压的低低的,低的几近耳语,但所说出的话却让任何一个自认为熟悉他的人会大惊失色,“你懂个屁!”完颜无术的嘴角喷着白沫,看起来就象个疯子一样,一边骂一边扭着自己的手指,兴奋的满脸通红,“天下只有我完颜无术才知dào

什么叫真zhèng

的计谋!那个狗屁汉人将领我一点也不在乎,但你知dào

他爹爹是谁?是汉人的大贤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知dào

,我一看就知dào

,这个狗屁将军是一个没经过风Lang的贵公子!只要我能征服他的心,让他心慕大金,强于百万雄兵!你扎木合满脑袋狗屎,懂个屁?懂个屁?”

完颜无术越说越兴奋,不由得连连跺脚。

在完颜无术身后,内帐的门幕微微掀开了一条缝,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正偷偷看着完颜无术。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苗条的身材,只是她的脸上满是哀伤。

她是索罗部大酋长的女儿琪木格,被完颜无术看中,只好嫁了过来。看到完颜无术那近乎疯狂的表现,她知dào

,今天,她又要受苦了。因为每次完颜无术这样难以控zhì

的爆fā

之后,总要狠狠的虐待她一番。而她却只能忍受着,甚至不敢揭穿完颜无术人前象人,人后象鬼的面具,否则,她要死,她的父亲也要死,她的族人都得死。谁让他们是小部落呢,草原上的生存规则是,谁更强dà

,谁就是主人!

忽忽数日,卫青突然接到命令:兵部尚书顾怀仁亲令加封卫青为大都统,并要召见卫青,亲自嘉奖。

这命令让卫青大伤脑筋。

凡智商正常,或者接近正常的人都明白,顾尚书是不可能这样爱才的,如果是爱“财”能爱到这样的程度还差不多,何况他儿子正被金军所俘,他居然还有心情召见卫青给以嘉奖?但事实是,这命令已经下来了,而且要他立kè

动身。无论他有多伤脑筋,也不能不去,只得匆匆备好行囊出发。

白不信和赵月如一直送到营外数里之处。

“贤弟,多加小心,京师是非之地,尽量不要久留。”白不信一路无话,直到卫青要走了,才说了这么一句。

卫青重重的点头。

白不信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会听漏哪怕一个字,更不会不记得。因为白不信惜字如金,所以,他的话比黄金更珍贵。

赵月如带马靠到卫青身边,伸手整理了一下卫青的衣领,对卫青说道:“卫大哥,你的口袋里我放了一条汗巾,记得换着用。还有,”她调皮的伸手摸了下卫青的下巴,“记得刮脸。”

白不信轻轻磕了一下马蹬,那马慢慢转了个身。表面看起来,白不信完全没有动作,好象是那马自己随便的转了个身一样。

蹄声的的,卫青上路了。在他身后,太阳正渐渐升起,同一时间,顾怀仁正坐在书房里,他的脸色煞白,右手拿着一封信,但手抖的厉害,他不得不用左手扶住右手,否则根本看不清信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顾卫东给他老爹的第二封信。

前一封信,他告sù

顾怀仁,自己在“北地”过的很好,吃得饱,穿的暖,而且还有好几个女奴伺候着。金军不打算杀他,不但不打算杀他,还打算给他一笔重金,派兵送他回来。但有两个条件:一,要一批粮草;二,要卫青的人头!

顾怀仁没有一丝犹豫,立kè

回信表示同意。他不在乎粮草,再多的粮草也比不上他儿子的一根汗毛,至于卫青的人头,难道能和他儿子的人头相比?事实上,他不但想要卫青的人头,也想要吴明的人头,要不是吴明,他儿子能被金军抓去吗?他本都已经写好了文书,只等战事稍有停顿,立kè

提升自己的儿子为定远将军,但现在,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提升一个被俘的常将军吧?所以他必须杀了吴明,否则他这口气是很难顺当的。只是,当然不能是现在。满朝文武都都知dào

他儿子被俘,如果他现在杀了吴明,无论找什么理由,都一定说不过去。所以他现在要先解决了卫青,至于吴明,嗯,他已经发出了一道表彰文书了。

这一封信里,他儿子告sù

他,金军对他十分的尊敬,只为了他一句话就从漠北运来了五十头神驼让他看,而且每天里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不重样的送上来。不久前金军左贤王还亲自送了他一件貂皮大衣。顾怀仁皱了皱眉,他不想看这些,他想看的是对方对他上次的答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匆匆向信尾看去,长出了一口气,脸色终于正常了。

金军同意他的办法。而且,完颜无术还答yīng

先行把他儿子送回来。

顾怀仁可没有认为这是金军的诚信,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答复金军的亲笔信在他们手里握着,比他儿子还有威胁力,所以金军并不在乎放掉这个人质,如果他不按照答yīng

的去做,这封信就是他的追命索。

他叹了口气,心中又一次暗骂吴明,然后动笔给粮道官安然写信,秘令他装一批粮草,只派少量护卫到南河边上走一圈。至于卫青,已经发出了命令召他进京,现在卫青应当已经上路了吧。

卫青的确上路了。他无心去看周围的景色,他的耳朵里好象还时时响着催阵的战鼓声。他希望自己快去快回,至少,顾尚书绝不会让他感觉亲切到想多停留几天的。

临近京城,路上的人流多了起来,许多人一看就是京城权贵穿上平民的衣服出京来游山玩水。虽然衣服看着普通,但那一堆随从,那一脸的傲然之色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当前战事吃紧,身为高官要是大张旗鼓的出游自然不好,但不出游,当然对各位大人的身心健康不利,所以一众高官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便服出游的方式,身着便服,离开京城到京郊游玩,这就低调多了。

卫青小心的带着马,以防和这些人发生冲突。这些人看起来很平常,但如果你真的不小心碰到了他们,你接下来的经lì

一定会很不平常。

前面不远的路边好象有什么东西,经过的人都绕着走。

卫青又拉了拉马缰绳。他不希望在路上发生什么问题。

临近时,卫青才发xiàn

,那里居然躺着一个人。

这个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衣服,在衣服下面是布满刀创剑伤的身体。他的一条腿已经烂了,一只手早已断掉,布满灰尘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失去了血色的苍白。他躺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看起来应当活不了很久了。

第七十八章 乞死

卫青突然勒住缰绳。

他不是爱管闲事,但现在这个事,他必须管。

这个人还没有死,为什么大路上人流如织,却无人上前帮一把?特别是这人那一身的伤痕,明显是一个战斗中受伤的士兵,他怎么能不管?

卫青下马,半跪在那人身边,低声问道:“这位兄弟,你家住何处?”

那人一双失神的眼慢慢的转向卫青,好象连转一下眼珠的力qì

都没有了,他脸上的灰尘厚的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卫青一阵心酸,急忙解下水囊凑到这人嘴边,这人连喝了几口水,嘶哑的喉咙里叫出了一个名字:“卫青~~~~”

卫青手一抖,水囊里的水洒到了这人脸上,他急忙把水擦掉,却也同时擦去了这人脸上的灰尘,一看之下,卫青不由失声叫道:“林参将!”

这个将死之人,居然是左三队的林参将!卫青对林参将可说记忆深刻。他出道的第一战,就是接手林参将指挥三千人攻击在南河边凭栅防守的扎木合部。此后在救援左二队时,半路被金军打了埋伏,此役中,林参将在后队指挥不幸被围,还是卫青给白不信出了主意,白不信一路血战终于救出了林参将。但林参将其时已经身负重伤,战事一结束就被送往后方,从此断了消息。万没料到,卫青居然在这京郊的大路边上看到他如此凄惨等死!卫青也顾不得林参将身上的肮脏,一把抱起林参将,四下环顾,想找一家医馆,但这京郊之处,绿树成荫,和风暖日,的确是游玩的好地方,却哪里有医馆?

卫青想要抱着林参将上马去京城,但看着林参将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只怕在马上一番震动就要了他的命。卫青一时彷徨无计,只得先把林参将移到一边的树下,解开背囊,将干饼掰下几块用水润湿,一点点喂给林参将。

林参将一口一口的吃着,头无力的靠在卫青的怀里。卫青席地而坐,一边喂给林参将吃食,一边抬眼看着四周。

大路上,仍然是人来人往,一乘乘小轿、一匹匹俊马不时经过,公子王孙们尽情的谈笑着,偶然一两个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结伴而过,一阵阵欢笑声传来,好一派祥和景象。

卫青的左手握住剑。

他突然想杀人,想杀光他目力所及的所有人。

“你们完全可以帮一帮他!他是为了你们能安然出游才伤成这样的!”卫青的心里在呐喊着,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

林参将肚子里终于有了一些食物,也有了说话的底气。他好象叹息了一声,对卫青说道:“多谢你了。卫游击。”

卫青心中一阵难过。林参将离开时,他还是一个伍长,临时被任命为游击。“林参将,你怎么会如此狼狈?”卫青问道,“你家在何处?我这就送你回去。”

林参将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几声咯咯声,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好象是在笑,他说道:“家?你可知我为何参军?只因我一家人都在中原,只有我只身一人逃到了南方来,你怎么可能送我回家?”

卫青更是难过,急忙问道:“那么,你受伤后又被送到了哪里?为什么你现在会倒在路上?”

林参将的喉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答道:“我这一身伤,就是神仙也治不好了。数日前兵部有令,凡将养超过三个月的,一律清除,不得再在医馆停留,我无处可去,只好在此等死,已经数日了。”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那扭曲的笑容看得人头皮发炸,他对卫青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只要再等一日,我就死了,也就不必受苦了。”

如果不是林参将躺在怀里,卫青真想立kè

跳起来直冲京城。前线将士以命拼杀,后方却说凡将养超过三个月的一律清除?这是哪国的兵部?难道是金国的?他恨的把牙齿都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林参将,你放心,”卫青说道,“休息一会儿我就带你上京城求医,无论医得好医不好,卫青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林参将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喘息着答道:“不必了,我想我也撑不了很久了。”他奋力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借据来,对卫青说道:“开战之前我一时手头窘迫,抵押了一件祖传的东西,卫游击如去京城,就请帮我将此物赎回,这物事对你应当有用,你就拿着吧。”

“我们一起去京城。”卫青听林参将的意思,好象是在交待遗言,心中暗惊,不肯松口,声怕林参将这股气一泄就此死去。

林参将却没有听卫青在说什么,他的眼前开始渐渐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感觉十分、十分的疲倦。朦胧中,他好象回到了儿时,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听着母亲轻声哼着歌儿,他的眼皮变的很沉、很沉。

“那物事,”他喃喃的说着,完全是在自言自语,“我是用不上了,卫游击,我就转送给你了。现在,你把我就埋在这里吧,这里很好,很凉快……”

林参将死了。

卫青低垂着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林参将破旧的衣衫上。

他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

他要在这里挖一个坟,安葬林参将,然后,他要进京,直面顾尚书,他要去问一问,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这些英勇的将士?

顾怀仁端坐在兵部正堂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形如老僧入定。

他在等卫青,同时也在等江忠。

他的眉毛微皱。

卫青早就应当到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踪影;江忠也应当早就到了,同样到现在没有踪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一向是让别人等的,现在,他却要等别人。

门外脚步声响,江忠到了。

江忠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兵部大堂上只有顾怀仁和他两个人。顾怀仁说是要特别奖励卫青,但现在这种做法却明明的露了底。如果要奖励前线有功将士,哪有不召集一众官吏,而只是一个尚书一个侍郎悄悄会见一下的道理?这可不是要奖励卫青,一定是另有所图,至于图谋是什么,江忠也猜得到。不过,他并不生气。第一,如果顾怀仁真的就是要奖励卫青那才叫奇怪了,第二,他今天来迟,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导致了他并不生气。

他向顾怀仁一拱手:“顾尚书,在下有些事耽误了,还好,没有耽误会见。”

顾怀仁一脸大度的笑着,一挥手:“哪里话来,江侍郎请坐。”

江忠施施然坐下。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一片寂静中,门吏来报:“前线将官小都统卫青门前候见。”

顾怀仁哈哈一笑,说道:“什么小都统,我都加封他大都统了嘛。有请!”

江忠站起身来:“下官去迎接一下,毕竟是前线有功将士。”

顾怀仁压下心头的不快,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有劳了。”他知dào

,这是江忠想抢在卫青进门之前和卫青打个招呼,也许是让卫青对自己多加防范呢。但他是尚书,有侍郎在,他不能亲自出迎,只能听任江忠使坏,心中却在暗自冷笑:你以为你嘱咐过他就能防得住我?我早就料到你这一手了!

江忠抢步出迎,刚一出门口就看到卫青走了过来。卫青看到江忠,心中大喜。至少他知dào

,江侍郎和顾尚书绝不是一路人,他正要打招呼,却见江侍郎以目示意他不要出声,快步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多加小心!”随即直起身来扬声说道:“卫都统,自军营一别,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雄壮威武啊。”

卫青激泠泠打了个冷战,他感觉现在不是在大汉的京城,而是在金军的大营。这高层的勾心斗角,比之汉金战场之争更是可怕,更为惨烈。

进了屋子,卫青正要行礼下去,顾怀仁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卫青,大笑道:“卫都统,久闻大名,今日才能一见,让老夫等的好心焦啊!”

卫青心中暗自冷笑:我也是久闻你的的大名了呢!他嘴里应付着,偷眼打量眼前的顾尚书。

这人身材不是很高,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两鬓微有白发,虽然肚腹微微有些发福,但仍是显得十分精干,相比之下,江侍郎反倒长的有些猥琐了。

卫青心中暗自慨叹,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以貌取人,这忠奸还真就正好调了个个儿。

顾尚书也在暗自打量卫青,见卫青身材修长,俊眉朗目,果然是一表人才,和自己儿子一比,高下立判,心中不由暗自恼怒,心想就算没有金军的要挟,以此人的能力,也绝不能让他活下去,不然的话,不是威胁了儿子的未来,就是威胁了他自己的现在,而这二者,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不允许的!

第七十九章 谋杀

顾尚书的脸上笑容更浓,拉着卫青的手笑道:“卫都统此番既然来了,就在京城好好住上几天,也不要到别处去住了,就住老夫的家里吧。”他转头向江忠打着哈哈,“江侍郎,你不会和老夫抢吧?”

江忠暗暗一咬牙。

顾尚书这话说的一点空隙都没有,如果顾尚书说话中间哪怕有一点停顿,他就立kè

邀请卫青到自己府上去住了,卫青虽然现在身处帝都,却如入虎穴,他哪能听之任之?但顾尚书是兵部正堂,于情于理都得让顾尚书先说话,他本以为顾尚书至少要先说几句官样文章,只要顾尚书一说官样文章,他就立kè

邀请卫青到自己家里去住,至少算是护住了卫青的安全,没想到顾尚书根本不说官样文章,上来就先安排卫青的住处。

卫青也是心中嘀咕,如果要表彰他,至少这屋子里应当有不少官吏吧,为什么只有顾尚书和江侍郎两人?看起来江侍郎方才在他耳边所说的“多加小心”四字,可不是乱说的,何况临行前白不信也曾特别叮嘱他早去早回,他当下答道:“前线战事吃紧,末将还需早日归队。”

“只住一晚又有何妨?”顾尚书仍是一脸的笑容,也不容卫青再说,挽起卫青的手来,笑道:“来来来,卫都统请来看一看老夫专门为你写的奖励文书。”

江忠的心突然抽紧!卫青一到京城就直达兵部,然后立kè

被引进正堂中来,这中间几乎没有片刻停顿,卫青不但没机会梳洗一下,更没机会把他的剑放在别处。现在,卫青正带着剑在堂上!

兵部与别部不同,兵部整天都与武将打交道,所以带剑入堂是可以的,但在正堂里面还有一间内室,那就是江湖中传言的“白虎节堂”,这内室表面看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门前三尺的地上镶着一排黄色的砖,这砖就是生死线。任何武将都不得带兵器跨过此线,脚过砍脚,头过砍头,无论什么理由,必杀无赦。而顾尚书现在正拉着卫青往内室走!

卫青三个月前还只是一个新入伍的小伍长,这三个月里虽然升为都统,却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兵部这样的高层,根本不知dào

这种规矩,但顾尚书身为兵部尚书哪能不知dào

这个规矩,他现在这是有意要陷卫青于死地!

这就是顾尚书的第一招。他为什么不肯大开会所招集众官,而只让江侍郎一人来相陪?这里固然是有不想真的帮卫青出名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要玩儿个一石二鸟之计!

现在屋内只有江侍郎一人,而江侍郎与顾尚书不睦人人皆知,一旦他把卫青拉到黄线之内,等卫青一犯禁,先呼叫卫士杀了卫青,然后反咬一口,说卫青是江侍郎主使来行刺的。要知dào

江侍郎劳军之时与卫青多有接触,又风闻他女儿江小玉对卫青有意,方才又是江侍郎出屋迎接的卫青,至少这些证据不会比江侍郎的空口白牙差,这是他在卫青来之前所想的三条妙计之一。

他原本是想先把卫青留住,数日后再杀掉,此为上策,但卫青坚决拒绝久留,他的上策未必用得了,于是他决定一边试试留住卫青一边先用中策,看能不能利用卫青不知兵部内室的规矩杀掉他。

江侍郎虽然一时没有想到这么复杂,但至少卫青一入黄线必死无疑他是知dào

的,眼见顾尚书的大半个身体都遮蔽在卫青身后,手也亲热的绕过卫青的后背搂着卫青的肩,这明明就是不想让江侍郎拉住卫青的意思,而江侍郎又不能去拉顾尚书,否则顾尚书大可借口他图谋不轨当场拽出卫青的剑来杀了他。情急之下,他扬声说道:“卫青,站住!兵部内室,例为重地,未经许可都不可擅入,何况带剑!”

卫青惊出一声冷汗,立kè

停住脚步。

顾尚书肚里暗骂,手上加力,想直接把卫青推进黄线,没成想卫青的身体居然纹丝不动,直如渊停岳峙一般。

顾尚书哈哈一笑,放开手,对江侍郎说道:“侍郎大人果然精明,这个规矩老夫都忘记了呢。”随即向卫青伸手:“卫都统,要过这黄线,请先把剑交给我。”

卫青心中怒极,但他身在兵部大堂,如果与兵部尚书放对就正中了顾尚书的诡计,顾尚书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处罚他了。他哼了一声,手按剑柄,连连倒退数步,已退到江忠身边,嘴里冷冷的说道:“末将多谢大人了,兵部重地,末将官小职微,还是不入的好。”

江忠在一边立kè

接口道:“难得卫都统懂得规矩,卫都统远来疲劳,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顾怀仁心中暗急,正待应对,猛听得门外传来太监尖着嗓子的吆喝声:“皇~~~~帝~~~~驾~~~道~~~~!!”

顾尚书心里一惊,不知皇帝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的?他向江忠看去,只见江忠眉开眼笑,显然是早已知情,正对着卫青说道:“快把剑连鞘摘下放在一边!”

卫青心知在皇帝面前更不可带剑,不等江忠说完已经把剑连鞘解下放在一边。门外脚步声急,数名侍卫已经推门而入,分列两边。

顾怀仁恨恨的瞪了江忠一眼,万没想到江忠会来这一手,但形格势禁,他也只能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跟着江忠和卫青一起跪倒在地。

一片寂静中,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并不很重,甚至可以说有些虚浮,而且气息有些急促,微微的发喘,听起来身体并不是很好。

“平身吧。”这声音听着就象白开水一样,没有一点的热情,也没有一点的力量。

“谢陛下!”三人齐声谢恩站起。

卫青抬头看去,眼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脸色有些苍白,鬓角上有一点汗珠,满脸的倦意。

“你就是卫青?”皇帝也打量着卫青。

“是!”卫青答道。

皇帝笑了笑,转向顾怀仁:“顾爱卿,朕听得有前线功臣来京,也想看一看,不妨碍你做事吧?”

顾怀仁一付受宠若惊的表情:“陛下光临,臣荣幸之至。”

皇帝又转向卫青:“卫青,听说你打仗打的很好,大汉的江山,就需yào

你这样的人才。”不待卫青回答,就吩咐一边的太监:“打赏。”

那太监往当中一站,高声说道:“卫青听赏!”

卫青的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他不知dào

皇帝究竟在想什么,但想的绝对不是他的江山。如果他真的在乎他的江山,他就应当知dào

,人是有感情的,不会仅仅因为一点赏赐就豁上性命。现在皇帝的表现,明明的是在敷衍。他来过了,赏了,于是,他的事情了结了,按他的想法,将士们应当感恩戴德,热血沸腾了。只是他不知dào

,虽然他是大汉最尊贵的人,但下面这些卑微的小人物也同样有自己的气节,对于这种近乎侮辱的奖励,只怕不会有多高兴。

但卫青不能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就算是对白不信、赵月如也不行,因为这是对士气打击最严重的事情了。卫青决定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让它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卫青听赏!”那太监见卫青不动,又说了一遍。

卫青慢慢跪下。

“赏卫青银三千两,绸缎十匹!”

卫青的心中一声冷笑。

他很稀罕这些东西吗?那绸缎正好用来包裹他的尸体,那银子正好用来支付他的丧葬费。但他不会拒绝这些东西,因为,他真的需yào

这些东西,需yào

用这些东西做一件大事。

“臣卫青代表数千伤残无助的将士谢陛下大恩!”卫青沉声答道。

“什么?”皇帝听的奇怪,问道:“卫青,你说什么?”

“臣卫青代表数千伤残无助的将士谢陛下大恩!”卫青一字一字的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是伤残无助的将士?你在说什么?”皇帝有些发急。

顾怀仁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皇帝不知dào

卫青在说什么,他可知dào

。但他没想到皇帝今天会来,也没想到卫青会知dào

这件事,更没想到卫青会当着皇帝提起这件事来。

卫青等的就是皇帝这一问,他立kè

答道:“前线受伤将士数千,都在后方治疗,日前兵部说只管伤残将士三个月的治疗,凡超过三个月者皆要清出去,臣来时就看到有将士因此惨死路边。臣心中焦急,可惜无力相助,陛下赏的这笔钱,臣要用来帮zhù

这些可怜的将士们,故此臣代表这些将士谢恩!”

皇帝那灰蒙蒙了无生气的目光突然间变的异常凌厉,直视着顾怀仁。“顾尚书,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也变了,变的低沉,冷酷。

卫青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去。虽然皇帝这目光不是盯向他,但他仍感觉那目光如刀一般锋利,让他不敢直视。他这才明白,原来皇帝并不是不关心将士,只是对行赏之事不关心而已。

第八十章 宠妃

顾怀仁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连声说道:“此事绝非兵部所为!臣这就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私下这等命令,必予严惩!”

“立kè

去查,这件事不能不了了之!”皇帝的声音里饱含着愤nù

,“江侍郎,着你立kè

去寻找那些已经被清除出去的伤残将士,务必一一救回!”

“是!”江侍郎大声答yīng



“此事虽非臣所为,但的确是臣有亏职守,请陛下处罚!”顾怀仁在一边说道。

皇帝的目光变的柔和了,他的口气也不再那么生硬:“这个倒不必,只要把私下命令之人严加处罚既可。此事就交给你办了,办完后要向朕汇报一下。”

顾怀仁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声答yīng

着。

只要有这句话就好办了。他只需yào

找一个替死鬼,关上它一年半载的,再找个由头放出来就成了。至于替死鬼是谁,他倒不必操心,他甚至不必去找,自有人主动要求顶缸。因为他顾怀仁对于为自己卖命的人一向是照顾有加的。这一年半年的牢狱之灾换来的可能是官升三级的奖励。

皇帝打了个呵欠,又恢复了那一脸的倦容,正要说话,却有一个太监从身后急急走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皇帝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看着卫青说道:“朕有些倦了,要回宫,等此间事完你也来吧,朕的爱妃想看看你。”

卫青的心里涌起一丝怒意。

他是货郎摊子上的货物吗?谁想看看就得去让他看看?只是提这个要求的是皇帝,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只得绕着弯儿答道:“前线战事吃紧,臣希望早日归队。”

皇帝的答复居然和顾尚书一模一样:“只住一晚又有何妨?”

顾尚书目送着卫青离开了。卫青在兵部本来就没什么事,皇帝干脆直接带着卫青一起走了,江忠则已提前告退急急的去寻找被清除的伤残将士去了。

顾怀仁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第一个计策失败了。而第二个计策,本是打算留卫青住下后再使用的,但现在卫青去了皇宫,明日一早就回营了,这样一来只怕他的第二个计策也无法使用。

他想了半晌,扬手叫过自己的心腹家丁,低声下了几个命令。

卫青正静静的坐在屋子里。

他的头有些发晕。进了皇宫,皇帝一转弯就消失了,也不知从哪里走的。他则由一个太监领着,七拐八拐,东转西转,转的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也不知被门槛绊了几个跟斗,走失又被找回了多少次,才算晕头晕脑的来到这间屋子里。

太监领他到屋里就走了,他则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这屋子让他很不适应。

闻惯了战场上的硝烟,现在他突然发xiàn

自己置身于一个异香扑鼻的世界,檀香、花香、熏香,各种各样的香气直冲鼻孔,弄的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突然十分羞愧的发xiàn

,这间屋子里最难闻的气味就是自己身上的汗味儿。

他坐在那里不敢乱动。地面实在太软,软的他感觉会把自己陷进去,四下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实在太多,瓶子罐子镜子花盆,林林总总,他生怕稍稍一动这些东西就会稀里哗啦的全都倒下。可是他又不敢结结实实的坐着,那个小小的坐椅在他的屁股底下摇摇欲坠,他轻轻动一下,那坐椅立kè

就发出痛苦的吱吱声,他只能用力提着一口气,生怕一旦坐实了会把这椅子直接坐散了架子。

如果这样的状态维持的再稍微长一些时间,卫青只怕要直接上医馆去看看他的腰了,还好,门外及时传来了人声。

两名宫女轻轻的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分立两旁。

卫青小心的站起身来,特别注意着袖子是否刮到了什么东西。

门口好象有微风轻拂了一下珠帘,一个女人轻轻的走了进来。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特点,那么不妨用“细细的”一词。她低眉垂首而行,走起路来细细柔柔的,连一丝风都不带起,细长的眼睛,细细的腰肢,细细的手指,连声音都是细细的:“卫将军?”

卫青是看着她的口形才猜出她在说什么的。这种细细的声音,在战场上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听得到。

他弯腰,拱手:“末将卫青,现任大都统之职,参见贵妃娘娘。”

那女子反而向卫青也行了一礼,用她那细细的声音说道:“卫都统不必客气,卫子夫有礼了。”

卫青一呆,问道:“贵妃娘娘也姓卫?”

卫子夫轻轻点了点头,挥手令宫女退下,又向卫青说道:“卫都统请坐。”

卫青提着一口气,小心的坐下,椅子又发出了一次痛苦的呻吟声。

卫子夫看着卫青,慢慢说道:“卫都统是否明白了子夫为何要见你?”

卫青本来并没有想这个问题,人家是贵妃,你是小小的都统,说见当然就得见,但卫子夫这一问,卫青倒明白了,他试探的答道:“因为末将姓卫?”

卫子夫点了点头。“子夫听得卫都统是我大汉勇将,又姓卫,正好又在京中,一时难以自己,所以就请陛下传旨叫了卫都统来,给都统凭添了不少麻烦,子夫在此赔罪。”

卫青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他的确很不想来,的确认为明明他可以立即归队却硬生生又留了一晚是多了麻烦,但卫子夫这一赔罪,却让他对卫子夫的那点儿不满立kè

烟消云散。

以卫子夫的地位,她就算飞扬跋扈卫青也没办法,但人家上来就先赔罪,你还能让她如何?卫青急忙拱手道:“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来,卫青能够蒙贵妃娘娘垂青,叨宠已极。”话一出口他不由一愣,心想自己怎么也说起这么恶心的拍马之话了?难道是置身京城,受了传染了?

卫子夫显然也不喜欢卫青说话的口气,她细细的眉毛轻轻皱了一皱,转了话题:“卫都统年纪几何?家居何处?父母是何人?”

卫青恭恭敬敬的答道:“今年十八岁,家离京城不远,家父是卫镇国。”边说心里边暗自祈祷这场会面快点儿结束,不但这谈话索然无味,他的腰也有些不给力了。

卫子夫却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仍是絮絮的问着:“那么卫都统此番来京,可是回过家了?”

卫青突然语塞。是啊,他有多久没回家了?一个月?一年?十年?他知dào

自己没回家已数月之久,但这些日子里每天都在刀光剑影中生活,哪有心思去想家?卫子夫这一问,父亲那微白的双鬓,母亲担忧的眼神好象一下子都在卫青的眼前明显起来,仿佛他才刚刚离开家门。

离家这么久,父亲可还安好?母亲的腿疼病可好些了?家门前的那排梧桐树可开过花了?他可爱的小狗阿黄还在每天守在门口等候自己归来吗?

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他突然发xiàn

,离家这么久,他居然连一个字的家书都没有写过!他真想抽自己,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要不是今天卫子夫贵妃之一问,只怕他还是想不起来这件事!

卫子夫看着卫青,突然站起身,取过一方砚台,在桌子上摆好了笔纸,柔柔的、细细的说道:“卫都统既然心念父母,为何不写上一封信呢?子夫派人送去。”她嘴里说着,手里已经把墨磨好,笔已放在纸边。

卫青伸手拿起笔来,心下犹豫。他方才真的很想写一封信给父母,他感觉有太多的话要说了。可是现在笔在手中,他突然感觉千言万语一下子涌到心头,反而无从落笔。

卫子夫轻轻的转到卫青身边,纤纤细手柔柔的搭在卫青的肩头,在一边用细细的声音出主意:“先报gào

一下你的身体如何,然后问候父母身体安好。”

卫青的心里暖洋洋的。

他突然发xiàn

,卫子夫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好象不必他说什么,许多事都已经帮他想好了。他笔在空中顿了顿,开始写信:“字呈父母双亲:不孝男卫青敬上。男久在军中,疏于音信,惭愧无地。今男虽经风霜,然身体无恙……”

“要写一写你自己的生活起居。”卫子夫洁白的手腕轻动,在一边帮卫青磨墨,嘴里轻轻说道,“也许你日常吃什么,睡觉是不是睡得安稳并不是大事,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就是这些小事才是父母关心的。”

卫青“嗯嗯”两声,并没有搭言,仍是笔走龙蛇。

卫子夫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不再出声。

屋内暗香浮动,灯影婆娑,除了笔触纸面的沙沙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一片寂静中,卫青突然轻轻的“啊”了一声。

他的手拿刀剑久了,拿笔有些生疏,方才一不留神,在纸上溅上了一大滴墨汁。此时信已几乎写完,这墨汁一溅,只怕又要从头抄写一遍,他不由皱起眉来。

第八十一章 平安结

卫青的肩上微微一紧,卫子夫的手压在了他的肩头:“让我来”。她从卫青肩头探过身体,垂下头,向信纸上轻轻吹气。

卫青的身体突然有些发僵。

卫子夫长长的秀发就披散在他的肩上,他的脸和卫子夫的脸相距不过寸许,一股荡人心魄的清香围绕在卫青的身边,卫子夫丰满的双ru似有意、似无意的触在卫青的肩背之上。

卫青感觉心有些跳的厉害。这样子是不是有些……

卫子夫却好象没有感觉到一样,她将墨迹吹得半干,伸手从一边的花瓶里摘下一小朵花来,轻轻贴在墨汁所溅的地方,这一下正好把墨汁盖住,而且还利用墨汁把花固定牢固了。

“成啦”。卫子夫柔柔的一笑,慢慢直起腰来。

卫青这才敢重新坐直身体,方才他感觉卫子夫那双ru明显的压着自己,不由得向一边歪下去了,“多谢贵妃。”

卫子夫一双妩媚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卫青,突然叹息了一声:“何必动辙叫贵妃呢?就称我为子夫好了。”

卫青的心中一惊,急忙答道:“末将不敢。”

卫子夫却没有理会卫青的回答,而是微微仰起头来,手慢慢抚摸着卫青身边的花瓶,好象在自言自语:“人生就象这花,如果栽在瓶里,就是高贵之花,如果生在野外,就是卑贱之花,其实花还是那花,只是地方不一样了而已。”她的手从花瓶轻轻移动,碰触着卫青的手臂,语气越来越温柔,连称呼都不知不觉的变了,“卫青,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她说着轻轻侧了一下头,以最美的姿势展示给卫青看。

卫青的呼吸有些急促。卫子夫真的很美,美的让他心动,然而,这个美丽无比的女人是皇帝陛下的妃子。她究竟想做什么?

“贵妃娘娘端庄秀丽,落落大方,”卫青字斟句酌的答道,“足可母仪天下。”

这个似是而非、无屑可击的回答让卫子夫有些谔然,她愣了片刻,轻笑起来:“你的回答可也真是落落大方啊。”

卫青看着卫子夫,她笑的实在是太好kàn

了,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一付顽皮的模样。

“你的确很美丽。”卫青突然说道。

卫子夫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有些悲哀,她的身体轻轻倚在卫青身上,手在卫青的胳膊上轻柔的滑动着,慢慢说道:“是的,我很美丽。可是,我原本不过是田野里的一朵野花,自由自在的生长,现在,我被插在了花瓶里,你可知dào

,虽然看起来我变得富贵了,但实jì

上,离开了土地的花都是活不了太久的?”

卫子夫的眼里闪出了泪花,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卫青的脸颊。

卫青越来越心惊,他悄悄的把身体向前微倾,离开卫子夫的身体,头也别扭的微侧着。他理解卫子夫的悲哀,但卫子夫向他说这些做什么?她的这些动作也过于亲昵了,难道她想……

“贵妃娘娘受陛下恩宠,一定长命百岁。”卫青仍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回答着,同时暗暗点出她和皇帝的关系。

卫子夫用力一甩头,那一头秀发象风中柳枝一样飘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激愤了:“恩宠?你可见过寻常人家的夫妻,丈夫夜夜换新娘,妻子夜夜守空房的?你可知dào

这宫中有多少妃子,多少宫女?这数千女人都死死的盯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叫皇帝!就算再大的恩宠,也不及乡间农夫,夕阳下夫妻携手荷锄回转自己破落的茅草房。那才是真zhèng

的家!”她突然闭起眼睛,大滴的眼睛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嘴里轻吟道:“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

卫青现在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惊心动魄。

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深宫之中,原来还有这等悲哀。他本以为嫁给皇帝是每个女孩子最大的梦想,也是她们最大的荣耀,当她们美梦成真,这一生都将在幸福中渡过。然而,现在他才明白,这哪里是幸福,这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他不由想起小时候曾经把一只他十分喜爱的小鸟关在笼子里,那鸟儿不吃不喝,几天后死去了。他当时真的很伤心,不明白他给小鸟那么漂亮的笼子,那么好的食物,为什么它会死?现在他明白了,那种恩宠,是天底下最残酷的惩罚!

可是,他不明白,卫子夫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外地的都统,与卫子夫唯一的联系就是同姓一个卫,如此而已,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卫子夫慢慢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无比温柔的看着卫青:“卫青,我本是河北人,一路逃难来到江南,兵荒马乱,和家人失散已久,现在天地间只有我孤单单的一个人。现在见到了你,真是一见如顾。你可愿意做我的亲人?”

卫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站起来,但感觉着双腿发软。这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决心以最坚决的口气拒绝。他当然也想有个生命中和自己一起白头偕老的女人,但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是皇帝的妃子!

“我不能……”卫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卫子夫的下一句话已经说出:“我长你一岁,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可以吗?”

哗啦一声,卫青屁股下面的椅子终于散了架,卫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的他直裂嘴。

卫子夫轻轻弯腰伸出手去,那神情就象在看一个调皮的弟弟:“怎么这么不当心啊,摔痛了没有?”

次日一早,卫青与姐姐卫子夫在宫门拜别。皇帝没有见卫青,他每天有太多的事要做,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会见前线的将士。

卫子夫哭的象泪人一样。虽然才相识一夜,但这一夜里却是她长久以来最快乐的一夜。她和卫青谈谈说说,直到天色将明,疲倦已极,才倚在卫青怀里沉沉睡去。这些年她实在寂寞的太久了,有太多的话憋在心里,这一晚,她终于找到了人倾诉。然而,匆匆相聚,却又匆匆分手,卫青要归队了。卫子夫叮咛又叮咛,嘱咐又嘱咐,还特别将自己的一方平安结系在卫青的脖子上,直过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与卫青分手。

卫青也是心中郁郁。

他不仅仅是可怜卫子夫才认了这个姐姐,更是因为他感觉卫子夫真的象自己的姐姐,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有这么一个失散已久的姐姐。这一夜的倾谈,让他的心和卫子夫的心连在了一起,从此以后,卫青多了一份亲情,卫子夫多了一份牵挂。

卫青长叹一声,又一次回头看着远处的宫门,心里轻轻的说道:姐姐,再见了,等光复了山河,不再有边塞的烽火时,我一定会再来陪你,那时,我绝不会这样行色匆匆。

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结。

那是姐姐对自己的惦记和牵挂。

“驾!”他双腿一磕马鞍,他必须抓紧一些,否则就没有时间帮林参将赎回东西了。

四方当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当铺,一天接当的物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卫青拿着这当票直等了好久,朝奉才一身灰尘的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包裹出来,很有些不耐烦的往柜台上一放:“都已过了近四个月了,说好当三个月的,要不是这东西放的偏僻,早就做为流当之物拍卖了。”

卫青没有说什么,付过了钱,将这包裹拿起就走。

“请验一验货!”朝奉在卫青身后叫道。

“不必了!”卫青实在没兴趣和这些蛀虫一样的商人打交道,看这包裹上的灰就知dào

,自打典当以来,一直就没打开过。

卫青出门,拉缰绳,正要上马,突然身边一声呼哨,转眼间围过来十几个人,人人手持兵器,那兵器很是奇怪,有铁索,有铁尺,还有一头红一头黑的木棍。

卫青站住。他心中奇怪,这京师之地,天子脚下,繁华大街,光天化日,居然就有人敢当众抢劫?

“你可是卫青?”领头一人喝问。

卫青心中一跳。这可不是抢劫的,抢劫的哪知dào

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会对姓名感兴趣。

“不错,我就是,你们是谁?”

“京师知府手下差役。”那人答了一声,向远处做了个手势。

卫青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些人手里奇怪的兵器就是衙门差役的常用之物,铁尺、铁索、水火棍等。

只是,他今天这才到大街上来,可有什么事能犯在衙门手里?而且这些差役不是穿着官服来抓他,而是便装,等他从当铺出来突然围住他的,明显的是暗地里跟踪而至,如此神mì

,为了何事?

卫青正待要问,一边的差役却早已料到,对卫青一摆手说道:“卫军爷,不必问我们所为何事,我们也不知dào

,我们只是奉命而已。”

第八十二章 官战

说话之间不远处已经转出数十骑兵马来,人人箭上弦刀出鞘,转眼间把卫青围了个结实。众差役看来就是负责跟踪卫青不让他逃脱的,一见军士来到,立kè

退了出去。

“卫青,跟我们走一趟!”当先一个军官喝道。

卫青冷笑:“去哪里?凭什么你说跟你们走就走?”

那军官将手中的命令一展:“兵部尚书亲笔令!跟我们上兵部!”

卫青怒极反笑。顾尚书是不是疯了?昨日没有能害成他,今天居然派兵来抓他,他倒要看看,这一回顾尚书还打算怎么陷害他,难道直接把他关在大牢里?

不过,卫青这一回料错了。顾尚书真的没想过把卫青关到大牢里。因为他想的是尽快置卫青于死地。只有尽快杀了卫青,才能换得他儿子的平安回归,才能让自己不受威胁,才能得到金军的三千两黄金。说为了钱也好,为了自己的生命也好,为了儿子也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必须杀了卫青,而且要尽快!既然他的第一计没有成功,他必须抢在卫青出城之前使出第二计,绝不能让卫青活着回去!

顾尚书坐在正堂上,脸色铁青。门外,随着一阵喧哗声,一名军官走了进来,抱拳行礼:“禀尚书大人,案犯卫青带到!”

“传!”顾尚书只说了一个字。

卫青大步走了进来,腰板挺直,步伐有力。

“末将卫青参将尚书大人!”卫青的声音响亮却又不高亢,语气平缓而不滞涩,“末将已将归队,不知尚书大人再次传召有何指示?”

啪!顾怀仁一拍桌子:“卫青,你跪下!你可知罪?”

卫青没有跪,非但没有跪,连头都没有低一下,他直视着顾怀仁:“如要参见尚书大人,末将当然要跪,但尚书大人现在是指责末将有罪当跪,末将自省,不知何罪,因此无法下跪,还请尚书大人见谅!”

顾怀仁大怒,没想到卫青居然以这个为借口连下跪都免了。他怒喝道:“昨夜你图谋行刺九门提督,还敢说无罪?你的凶器都已被当场查到了!”说罢手一扬,举起一把剑来。

卫青一惊,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腰间,这才想起,昨天皇帝突然到来,他把剑连鞘都放在了一边,此后又直接被皇帝带入宫中,这剑和鞘都遗忘在了兵部,不由心中大恨,万想不到顾尚书会以此为由栽脏陷害。

不过,卫青并不知dào

,即使没有他把剑忘记在兵部这件事,顾尚书也一样会栽脏陷害他,这本就是在卫青来之前想好的计策之一。只不过,既然有卫青的剑为由头,就省了不少的事,所以顾尚书做了个小小的变通,就用这剑进行栽脏陷害。

卫青冷笑一声:“顾大人,阁下实在健忘的很,此剑昨天皇帝陛下来时,卫青已经把剑放在一边,此后一时疏忽遗失在兵部,直到今天方才在顾大人手上看到,难不成顾大人以为末将可以凭空取物,隔墙杀人?”

“老夫的确看到你在皇帝到来之前摘下剑来,但你走之后,老夫可根本没有在兵部看到此剑过!”顾怀仁立kè

否认卫青的证据。

卫青直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方才的证据实在是太笨了。皇帝来时有众多侍卫,所以他提出自己把剑放在一边,即使顾尚书否认,众多侍卫也会作证。但皇帝一走,众侍卫也都走了,卫青是一直跟随在后,众侍卫无人留意他是否把剑又拿起,能够证明此剑遗忘在兵部的只有顾怀仁一人,但想让他证明这一点,岂不是与虎谋皮?所以顾怀人承认卫青把剑放下过,但坚决否认卫青把剑遗失在了兵部。这样一来,卫青也就找不到人证了。

卫青立kè

换了证据:“既然尚书大人说没有看到,末将也没有办法,谁让当时只有大人一人在场呢?不过,要说末将昨夜行刺,尚书大人可就有些可笑了,昨夜末将一直在贵妃娘娘处陪娘娘长谈,却不知如何能够行刺?如果尚书大人想要人证,不妨向贵妃娘娘求证。”

顾怀仁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卫都统,你的意思是,昨天一夜你都没有离开贵妃娘娘的房间?”

卫青一听之下只感觉头皮发炸。如果从字面意思,他大可回答说“是”,但问题是,这句话里所隐藏的歧意却是足以致人死命的,而且根本不必用什么证据。换了谁当皇帝也不会为这事儿苦苦寻找证据,如果找一个不需yào

确凿的证据就能杀人的理由,就只有这个理由了。卫青虽然与卫子夫的确同处一室整整一晚,但他们的关系却是姐弟,而不是情人,更没有男女私情,问题是,这事情能说得明白吗?皇帝又怎么会傻到大肆调查明白这样的事情?无论谁是皇帝,他们的处理方法都只能是同一个:不由分说,统统杀掉!

卫青心中怒骂顾怀仁混蛋,嘴上却要急忙绕回来:“末将没有这么说,末将的意思是末将与贵妃娘娘谈话已毕时,天已很晚了,末将根本就没有出宫来,直到今天早上才出宫的。”

顾怀仁哈哈大笑:“卫都统,你想告sù

我说你不会翻墙吗?”

卫青又惊又怒,没想到顾尚书居然玩儿起了无赖。正自无计可施,却听得门口有人说道:“大人的案子,审的不是很清啊。”

这句话一出,卫青欢喜非常,顾怀仁则恼怒不已。原来说话的正是江忠江侍郎。

江侍郎微笑着走进屋来,向顾怀仁拱手为礼:“不请自来,还请顾尚书见谅。”

顾怀仁也微笑着回礼:“正要请侍郎一同审此案呢。”

两个人的脸上都微笑着。

两个人的眼神都锐利的盯着对方。

江侍郎落坐,继xù

着方才的话题:“既然是卫青行刺,应当首先对质才是,怎能单审卫青一人呢?还请大人明查。”

顾怀仁哪能不知这个道理,但他既然是有意的栽脏陷害,怎么会傻到主动对质的地步?只是江侍郎既然说穿了,他可也真不敢硬是不同意,不然这一本参上去,可是明摆着他顾怀仁知法犯法,结果必然让人怀疑是有意陷害卫青。他哈哈一笑,说道:“江侍郎说的对,老夫正要让卫青对质你就来了。昨晚是提督的卫士发xiàn

的刺客,他们都见到了卫青的容貌,这就让他们对质一下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心中暗自得yì

,幸亏他提前做了准bèi

,找好了两个卫士帮他圆谎,江侍郎看起来这一回合占了优势,实jì

上正好落入他预先设好的圈套之中,你不是主张对质吗?好办,咱们就对质,等两个卫士都指认是卫青行刺,就连审都不用审了,直接定了卫青的死罪!

“传卫士!”顾尚书下令,他都有些迫不急待的想看对质的场面了。

江忠突然向卫青招了招手,示意卫青到他前面来。

卫青慢慢走过去。

“卫青,马上就要对质了,你如果现在认错还算主动投案。”江忠的话说的很有威胁性,但口气却并不严厉。

“末将无罪。”卫青只回答了四个字。

“那好,你跪下,等对质完毕,如果无罪,本官亲手扶你起来,如果有罪,本官绝不饶你。”江忠仍然是奇怪的用平和的语气说着极有威胁性的话语。

卫青慢慢跪下。

他不跪顾尚书,因为他根本不信任顾尚书,但江侍郎不同,至少,江侍郎是一个正直的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名卫士已经到了门口。

江忠突然拿起自己的披风,一下子盖在卫青身上,卫青身材虽然高大,但由于跪着,披风连头带身的整个把卫青裹在了里面。“不要动,不要说话,本官现在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江侍郎的声音突然变的十分严厉。

顾尚书本是在一边看着,突见江侍郎这个奇怪的举动,正要问话,两名卫士已经走进了屋子。“参见大人!”两人齐齐说道。

“免礼。”顾尚书说道,“你们两人看一看,那个人可是……”他突然停住了话头。

他本想说“你们两人看一看,那个人可是昨晚你们见到的刺客”,但卫青在江忠面前跪着,后背冲着这两人,加上又包裹了一个大披风,哪里能看得到?

“江侍郎,你这是做什么?”顾怀仁的语气中明显的流露出不满。

江忠笑了笑,那笑容里隐隐露出一丝的讽刺之意:“下官是为公正起见的。”他不待顾尚书再发问,就向两名卫士说道:“两位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个刺客的样子?”

“是!”两个人不明所以,只是按照与顾尚书事先的约定回答。

江忠立kè

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两位一左一右,各取纸笔,写下这刺客的身高是高是矮,身材是胖是瘦,脸型是方是圆,脸上有胡须还是无胡须。”他一口气说罢,转头对顾尚书一笑:“下官下令了,尚书大人请安坐。来人,上纸笔!”

第八十三章 官战(下)

那两个卫士立时陷入尴尬之中。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卫青,却哪里写得出来?如果乱写,两人一对口供,必然有所不同,这诬告的大罪他们可顶不起,不由齐齐向顾怀仁看去。

江忠心里暗暗好笑,只做不知,等着这两人写出来。

顾怀仁也同样的尴尬不已,他没想到江忠用了这么一个绝户计,别无他法,他只能以势压人了,他哼了一声,对江忠说道:“江侍郎,这兵部好象尚书还是比侍郎要大吧?此案本官何时委托给江侍郎来审了?”

江忠突然将身体对着顾怀仁一侧,面上仍是带着笑容答道:“既然如此,下官知罪了,就请顾尚书来审吧。”

卫青跪在地上,头上罩着大披风,听得江忠对两个卫士的问话,心中连连称妙,没想到江忠居然如此有手腕,但顾怀仁一发话,江忠就立kè

告罪,不由心中大急。

顾怀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江忠的胸前,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江侍郎方才所审已经甚好了,本官不必再审。”他转头对一边的手下喝道:“把这两个诬告者押下去!先关起来,日后再严加审讯!”

“冤枉啊!冤枉啊!”两个卫士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不由同声喊冤。顾怀仁就好象没听见一样,挥手命令手下把这两个卫士给拉了下去。

顾怀仁仍然笑容满面,走到卫青身边亲手揭开了卫青身上的披风,把卫青拉了起来,居然还帮卫青擦了擦汗,笑道:“卫都统,你受委曲了。看来京城之中是非之地,你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卫青看的莫明其妙,心中实在不明白这算是哪一出,这江大人给顾尚书施展了什么法术,居然一下子让顾尚书有如此重大的转变?

顾尚书手轻轻拍着卫青的肩,一脸的慈祥:“你日前把皇帝陛下赏赐给你的东西都送给伤残将士了,本官哪能让你如此空手而归?本官这就再加赏你三千两纹银,你且早日归队去吧。”一边说一边连拉带拽的把卫青拉到门前。

卫青心中一片迷惘,转头向江侍郎看去。江侍郎向卫青挥了挥手,示意卫青可以离开了。

卫青晕头晕脑的走出门去。

卫青刚一出门,顾怀仁立kè

挥手叫室内的卫士都出去,亲手关上了屋门。

他转过身,二目如火,怒视着江忠。

江忠这才将身形一展,露出了手里一直拿着放在胸前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截白色牛尾。

这东西说稀奇也真稀奇,毕竟白色的牛十分少见;但要说不稀奇也真不稀奇,因为这种牛尾是漠北异族们常用的使节凭证,这一截牛尾就按照金人的使节凭证方式打了结,缠了牛筋。

或者不妨简单的说,这是一截金人的使节,而且从打结方式上看,是一种私人使节,也就是皇帝秘密派出,执行私人任务的使节。

问题是,金汉相争数年,相互间连公家的使节都不通,怎么会有金人私人的使节来汉朝?

有一个。而且只有一个。

就是顾尚书日前偷偷会见的那一个。

顾尚书不知dào

江侍郎是怎么抓到这个人的,也不知dào

江侍郎为什么没有把这个人交给皇帝,但他知dào

,现在江侍郎手里的这个证据,足以让他人头落地,而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江侍郎既然以这种方式出示证据,就意味着他还不想直接揭露这件事,那么事情还有得救。所以他立kè

放走卫青,然后再来和江忠讨价还价。在这种重大事件上,顾尚书一向是明白轻重缓急的。

江忠一脸轻松自如的微笑着。他的目光如春水一般温和,却又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说道:“顾尚书,下官看你每日里工作实在是太过劳累了,象这将士赏罚之类的小事也要你亲自过问,下官实在是心忧尚书的身体啊,不妨就将这事交给下官来做如何?”

顾怀仁冷哼一声,也慢慢坐下。兵部最大的事情只有两个,一个是对金作战,一个是将校的奖惩,现在江忠开口就要将校奖惩的权力,等于直接断了他九成九的财路,同时也剥夺了他结党营私、打击报复的权力,这还算“小事”?但是,如果和他的脑袋相比,这些事还真就不能算大事。

顾怀仁沉思良久,终于缓缓的说道:“本官为官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过,前日陛下还询问本官是否需yào

休息一下呢。本官这就上书陛下,好好休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就由江侍郎代劳了。”

江侍郎的要价是:永久给他以人事任免大权。

顾尚书的还价是:兵部全部权力都给你,但只有三个月。

江侍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就请尚书大人写文书吧。”

顾尚书也不含糊,抓起笔来刷刷点点,很快写好了文书,盖上大印,递给江忠。江忠伸手去接,却发xiàn

顾尚书手指用力,死死抓着文书不肯放。江忠笑了笑,把那牛尾递给顾怀仁,顾怀仁一接过牛尾,立kè

松手让江忠将文书拿去。

虽然江忠还没有告sù

他那使节人在何处,但现在那使节没了凭证,没办法证明自己是金国皇帝的使节,就算出首也难以取信于人了,所以他干脆先行放手,等着江忠把人还给自己,因为他不还这人用处也不大了。

江忠接过文书,却没有去看,而是双目直直的瞪着顾怀仁的背后,一脸的紧张。

顾怀仁只感觉后脊梁一阵发凉,不知身后有什么,急忙转头去看,却哪里有什么东西?他心中呯呯乱跳,不敢转回头,生怕一转回头这看不见的东西就会现身吸自己的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江侍郎,你看到了什么?”

门口传来江忠哈哈的笑声:“哪里有什么东西?顾尚书,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太多心了。”

顾怀仁大怒,转身要骂江忠,却发xiàn

江忠已经趁着方才他找鬼的时机溜到了门口,江忠冲着顾怀仁诡异的一笑,说道:“城南乱葬岗,路边第七个坟,就在里面。”说罢推开门出去了。

顾怀仁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气的直跺脚。

城南乱葬岗,路边第七个坟,谁会在里面?答曰:那个金国皇帝的秘使。这人看来已经死了,江忠从他身上拿了使节凭证来吓唬顾怀仁,顾怀仁本就心里有鬼,这一下让他中了计。怪不得江忠方才要装做见鬼的样子,他是怕顾怀仁不放他走,一定要见到这使节才行,所以骗得顾怀仁回头找鬼,自己则趁机溜到门边,告sù

了顾怀仁那使节尸体所在,推门就走。

顾怀仁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恰恰就真的心里有鬼呢?江忠也许只是有七分怀疑顾怀仁与金人有勾结,但这一下,江忠是十分的肯定了,只是可惜金人使节已死,所以他只能骗得顾怀仁放了卫青,再写下文书把兵部大权移交给他。怪不得他手里有这么重大的情报还不直接报gào

皇帝呢,原来如此!

顾怀仁恨恨的低声怒骂了半天,却也无法可想,文书已经写下,如果再行改口,皇帝一定以为他贪恋权力,只能借坡下驴,装做不贪权力的样子了。但既然已经知dào

了江忠手里没有致他死命的证据,他可不能再放过卫青了。不错,江忠方才挥手催促卫青快走,但他顾怀仁可不是吃素长大的,他准bèi

了三条计策,现在虽然有两条失败了,但仍还有机会!

“来人!”他怒吼着。

卫青被推出门,晕晕乎乎的往外走,差点连士兵送上来的三千两银票都扔掉了,他实在搞不懂这官场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刀光剑影,他卫青的头上还高悬着一把随时都会落下的大砍刀,现在却突然间又一派祥和,就好象一切不快都随风而逝了。世界还真奇妙啊。

他叹了口气,快步出门,心想还是白不信说的对,早日回到军营是正经事,这京城的危机,比之军营大了千百倍,实在让他防不胜防。

他接过一边士兵递过来的缰绳正要上马,却听那递缰绳的小兵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才离开几天,就装不认得我了?”

“小玉!”卫青还没来得及去看这人的脸就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

江小玉咯咯一笑,把直扣到眉毛的大头盔往上一掀:“卫哥哥,算你有良心!”

卫青一时语塞,只是看着江小玉笑。江小玉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轻嗔道:“笑什么啊。”卫青摇摇头:“我也不知dào

笑什么,小玉,见到你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江小玉的心呯呯直跳,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好,干脆就放在了卫青的衣领上,轻轻摆弄着他的衣领,柔声说道:“我也很高兴啊。听说你来京城了,我本想让爹爹请你上家里来住几天的,但爹爹说你事情很急,今天就走,我没办法,只好自己到兵部门前等着你了。”

第八十四章 逃亡

卫青看着江小玉红红的小脸,突然间心中升起一丝感动。这个小姑娘就这么在兵部门前晒着太阳等他?他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抓住江小玉的双手。

江小玉的脸红的象苹果一样,手往外一抽,轻声说道:“不要,这里都是人。”

卫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要什么?”

“呸!”江小玉听得卫青的语气中大有戏谑之意,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并不生气,只是感觉心里甜甜的。

卫青看着江小玉妩媚的面容,心中柔情大起,想要帮江小玉擦一擦额头上的汗,他伸手去口袋里拿汗巾,却摸到了赵月如给他塞进口袋里的汗巾,不由心中一惊,那手就好象被粘在了口袋里,一时竟抽不出来了。

江小玉不知dào

卫青的心思剧变,仍是顽皮的伸手去摆弄卫青的衣领,嘴里絮絮的说道:“唉呀,你看你,这衣服都黑了,怎么也不洗一洗?你就不能晚走一天啊,到我家里去,我好好把你收拾一下,保管让你干干净净的……咦?”她脸色突然一变,从卫青脖颈处拉出一个平安符来,仔细看了看,恨恨的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那平安符是一个香囊所制,一看就知是女人所赠,江小玉不在乎卫青的领子有多脏,但这个干净又香喷喷的香囊可是让她大感恼火。

卫青笑道:“这是卫贵妃所赠,她还认我为干弟弟了呢。”

“呸!”江小玉大怒,一把拉住那香囊想要扯下来,但那线十分结实,一扯之下没有扯断,反而把卫青扯的叫出声来。

“把它扔掉!”江小玉气的直跺脚,发力就要再拉。

卫青大惊,心想这一下那线不得把他的脑袋给切下来啊,急忙护住香囊,嘴里说道:“不要拉!这是贵妃娘娘所赠,如果扔了是大不敬之罪!”

江小玉见卫青不但不肯扔掉,反而双手护定了香囊,怒不可遏,抡起手来就向卫青打去。卫青急忙向旁边一闪,还没来得及解释,江小玉却又一脚飞来。卫青哪里能还手,只得绕着马躲开,江小玉连连追打了几下都打不到,突然往地上一坐,放声哭了起来。

这一下卫青可以说是尴尬异常,这四周里都是兵丁,虽然一个个一付充耳不闻的样子,但那眼睛却都斜视着这一幕,卫青感觉着身上就好象有一百二十只蚊子在咬一样,俯身去拉江小玉,嘴里连连劝着,但究竟劝了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反正是乱七八糟。

“你们在闹什么!”一旁突然响起江忠的声音。

卫青更是尴尬,正要解释,江忠却根本不理会,上前一把扯住卫青,压低声音怒喝着:“你怎么还不走,不要命了?”卫青不知就里,一时呆住。

江小玉在地上听得父亲的意思居然是卫青有生命危险,立时忘记了那个可恨的香囊,一跃而起,急忙问道:“是谁要杀卫哥哥?”

江忠气的真想反手抽这一对活宝一人一个大耳光,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方才努力为卫青争取了活命的时机,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在这里玩儿游戏!他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虽然没有说完整,但卫青和江小玉也都听明白了,江小玉的脸气的惨白,身形一晃就要往兵部里冲,江忠一把拉住江小玉,怒斥道:“快回家去,不要捣乱!这里的事不是你能干涉得了的!”回头见卫青仍然呆立着,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在卫青腿上,嘴里骂道:“蠢驴!还不快走!有多快走多快!”

卫青这才如梦初醒,冲着江忠一抱拳,翻身上马,正要打马离开,江小玉突然挣脱了父亲的手,一下子扑到卫青腿边,从脖子上拽下一个玉佩来,一把塞在卫青口袋里:“把这个戴在脖子上!”

“快走!”江忠几乎是在怒吼了,他一把推开女儿,几乎把江小玉推倒在地,狠狠的拍了马屁股一巴掌,那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江小玉手捂着脖子,一丝鲜血慢慢流下,那是她方才用力拉扯玉佩的丝线,生生划破了皮肤。她看着卫青的背影,心中却在转着念头:究竟怎么样才能不只拴住卫青的脖子,而是拴住他的心?她弯弯的眉毛先是皱了一皱,然后一下子展开了。对,就是这样!

卫青拍马如飞,一路疾驰,过了大街通衢,出了城门,一路不断超过京郊那些游玩的人们,为了加快速度,卫青不断穿过小路,夕阳西下时,卫青在一条三岔路口站出了。

他在犹豫。

他不是迷了路,他心里很清楚,向左是归营的路。

但向右,是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只要向右一拐,沿小路再走五六十里,他就能看到自己家那个冷清的院落,那斑驳了的大门。在他的脑海中好象看到那乌黑的门环,他的手只要一伸就可以抓住门环。“梆!梆!梆!”只要敲响三下,就三下,然后,院子里就会有人应声。那是年已六旬开外的七爷爷,他们的老仆人,耳不聋,眼不花,只要有人敲三下门,他就立kè

来到门前。

卫青的胸口突然有些发堵。

他完全可以回家的,如果现在打马就走,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到家中,他只需yào

在家里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回营,金军哪有那么巧就正好就在他耽误的这一晚发动进攻的?他轻轻的拍着马鞍,看着右侧,远远的,太阳正一点点的落山,在地平线之下,就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父母,他的玩伴,他熟悉的一切。

站了良久,卫青长叹一声,翻身下马,向着家乡的方向跪下,深深磕下头去,泪水打泪了泥土。他站起,擦干眼泪,上马,缰绳向左一带:“驾!”回营!

天一点点的黑了下去,最后一丝阳光终于消失,从路口向左,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卫青的身上又酸又痛,他几乎要坐不住马鞍了。马也走的有气无力的,越走越慢。

卫青勒住马,翻身下地。他可以死撑,但马却实在是撑不住了——当然,他也快撑不住了。他放开缰绳,听任马去休息,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泥还是水了。

夜幕正在慢慢降临,好象一件黑色的披风在缓慢的从头顶飘下,月华如水,四下里远远近近的响着各种小虫的鸣叫声。

卫青的眼皮开始打架。昨晚他几乎没睡,一直在和卫贵妃——哦,从此以后应当叫子夫姐姐了——在聊天,今天白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先是被控行刺,然后是江小玉和他又哭又闹,紧接着就是一路狂奔,夺命出逃。他就算真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

他的身后就是一株大树,他往后一靠,打算休息一下。

咔嚓一声,树干居然凭空碎裂了!卫青身后一空,仰面向后就倒,整个上半身都跌进了树洞之中,他急忙用双手抓住碎裂处两边,借力向前一扑,身体重新回到树洞之外,与此同时,他听到树洞底下很远处好象隐隐的有人在发出惊呼声!

这一下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卫青只感觉骨寒毛竖,身上都有些发软,这黑夜之中,荒郊野外,突然间身后大树裂开,树洞大可容人,而且树底下居然有人声传来,换成你你会什么感觉?他一边厉声大喝着“什么人?”一边伸手去抓剑,却不料抓了一个空,这才想起他的剑还在兵部正堂上,被顾尚书当作证物保存着呢。

他急忙站起,扑到马鞍边上去摸包裹,慌乱中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且先拿出来再说,他一边拉出这长条状的东西一边再次放声大喝:“不必再藏了,快出来!”

左边草丛突然里有人哈哈大笑道:“卫都统果然是**湖,咱们藏的这么小心还是被发xiàn

了!”只见草丛里高高婑婑的站起七八个人来,人人都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里持着刀剑。

卫青这一惊更甚。他本以为那人是在树洞里,虽然听声音是在树底下的确很奇怪,但再怪也没有现在这结果怪,他叫树底下的人出来,结果旁边草丛里居然冒出这么几个人来!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卫青虽然一看这些人的打扮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仍是发问,他并非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是想拖延一点时间,为自己获得一点备战的机会。

当先那人嘿嘿一笑,冷冷的说话:“卫都统看到咱们这付模样都猜不出咱们是干什么的吗?”

卫青哼了一声,脚在地上慢慢的、小心的移动着,希望能踩到一个木棍之类的东西,至少让他也有个能用的武器,嘴里答道:“顾尚书还真是不肯放qì

啊,居然连派杀手这一招都用上了。”

那为首的杀手眼神一紧,哼了一声答道:“算你聪明。可惜,聪明人都不长命!”“命”字刚一出口,七八个人突然同时冲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齐至。

第八十五章 神器

卫青一掌拍在马背上,同时脚下用力一踢。那马受惊,一个直立,把面前的一个杀手踢飞了出去,卫青脚下这一踢,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迎面的另两个杀手一下被迷了眼睛。卫青身形一晃已经直冲上去,只听得一声大叫,一个杀手直向后飞去。但与此同时,另外两件兵器已经一左一右刺向卫青。

卫青眼看不敌,无奈之下手向左一挥,身体奋力向前冲出,虽然够快,右肋上仍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幸而不是很深,但左手的东西与左侧来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居然挡住了对方的剑。

原来卫青左手里拿着那长条状的物事,情急之下也不管是什么就去挡剑,一挥之下突然想起,这东西正是他从四方当铺赎出的东西。一挡之下居然挡住了对方的剑,卫青心中高兴,趁着这一冲短时晃开了敌人,急忙用力去扯那包裹。只是那包裹十分严实,一扯之下居然扯不动,他正要再扯,两剑一刀已到身前,他无可奈何,只得以手持握住包裹的一端,用力横挥,那包裹撞在刀剑之上发出叮叮声响,一连撞开两把剑,却和另一把砍来的刀相交击在一起,也不知是包裹的哪一个位置,居然一下子卡在了那刀上,急切间无法松脱,但卫青哪肯放开这救命之物,一时僵在那里。

只见寒光闪动,四把剑一起刺来,眼看着卫青就要被刺上好几个窟窿。卫青大喝一声,单臂发力,用力一拉,猛然间手上一轻,刷的一声,包裹直飞了出去,看起来竟好象一把剑鞘一样,卫青也来不及细想,手中的物事奋力横扫。此时四把剑都已近身,卫青就算力量再猛,撞得开一把两把剑,也撞不开三把四把,眼看着这一下卫青怎么也要受重伤。

寒光闪动,哧哧几声轻响,那四把剑居然全都齐头而断!

月光下,卫青手中持着一把剑,剑长四尺七寸三分,宽二柞八分半,比任何一把日常的剑都长而且宽,那剑身中间厚厚的隆起,两边的刃口却又薄如蝉翼,近柄处光华璀灿,色做七彩,手握处通体生光,清而不冷,亮而不寒,刃口边上寒光游移,居然闪烁着寸许的剑芒,这剑芒尤以剑尖处为长,比两刃处长了一倍,奇怪的是这柄剑如此长大宽阔,却又十分轻便,卫青仅以一手持握也丝毫不觉得沉重。

几个杀手的眼中都现出又是恐惧、又是贪婪的神情。如此神器,谁不想拥有?但现在这把剑却正持在他们要杀的人手里!

“放下剑,我们饶你不死!”一个杀手冒冒失失的说道。

他的几个同伴几乎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痴!”

卫青突然展颜一笑:“你说的不错,放下剑,我饶你们不死!”

这句话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卫青口中再说出来,气势却绝不相同。卫青在黑暗中傲然挺立,手里持着这把大剑,七彩光华在手腕间闪烁,那神态直如罗汉下凡,金刚变身,几个杀手威风顿失,不由得步步后退。

突然间轰隆一声大响,地面猛的塌了下去,三个杀手猝不及防,直接跌落下去,只见陷坑里黑影闪动,跟着惨叫连声,三个杀手片刻间居然都已死去,人影一晃,一个瘦小的人已经自坑中跳出,手里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兵器向坑边的杀手打去。

当先的杀手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居然有卫青的埋伏,而且还是如此神奇的埋伏,大叫一声“中计!”当先冲出,想要逃掉,另外四个杀手紧跟其后。

卫青臂膀暴展,手中剑光如同划起一面水墙,直击过去!

现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任何兵器相撞之声,四个杀手的两刀两剑都被无声的切断,同时被切断的还有四个身躯,一转眼已经变成八个半截的躯体。

那杀手头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死不瞑目。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锋利无dí

的神剑是如何切断了他的刀的,他的身体就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卫青转头看向那个连他都不知dào

从何而来的盟友。

这盟友正从地上拾起一块什么东西,转身见卫青看着自己,立kè

双膝跪下。

月光下,这人的身影朦胧可见。他身形纤细瘦小,细胳膊细腿,瘦的皮包着骨头,加上个子又矮,看起来整个人的分量都不足百斤重,只怕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跑了。

卫青一抱拳:“多谢阁下仗义相助!”

那人却向卫青磕下头去:“卫大侠,在下石迁向您磕头。”

卫青暗自好笑,心想自己这一转身居然成了大侠了,当下躬身说道:“石兄过礼了,当是在下向石兄致谢才是,快请起来。”

石迁却不肯起身,他高高举起双手,将手中的物事托起:“请卫大侠先将您手里的宝物收起,此物神威非常,石迁不敢轻犯。”

卫青向石迁手上看去,却是原来装在宝剑外面的那个剑鞘。卫青心想这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这剑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既然不收起剑来石迁就不肯起,他也只好先收起剑来再说。他接过剑鞘正要收剑,却不由一呆。

这剑长四尺七寸三分,宽二柞八分半,又长又宽又厚,但那剑鞘却是一个铁棍的模样,粗不过一握,长不过尺许,内里中空,却如此收得进去?直到此时卫青才意识到不对头,他从四方当铺拿出的这物事儿也不过就是这么一条短棍而已,怎么会变出这么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剑来的?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石迁跪在地上,见卫青不知如何是好,急忙说道:“卫大侠只管把剑往鞘里放,一定放得进去。”

卫青心中暗奇,心想你怎么知dào

的这么清楚?他试探着把剑往棍中放去,却见那剑好象突然缩小卷起,随放随小,一转眼已经只剩小半个剑柄,这剩下的小半个剑柄通体混黑,与这棍子严丝合缝,混然天成,居然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短棍了。

石迁见剑已入鞘,这才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叹道:“如此神物,居然见于卫大侠之手!”

“我不是大侠。”卫青说道,“石兄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的?”

石迁笑道:“在下身在地下,已听得卫都统与杀手们的对话了。”他果然听了个完整,连卫青是都统都知dào



卫青心中一动,问道:“方才地下的人声就是你发出的吧?”

石迁点头。

卫青的眉毛突然一拧,盯着石迁,冷冷的问道:“然则你在这地下做什么?又是如何钻进去的?”

石迁面露尴尬之色:“卫都统想是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卫青当然猜到了。人不是老鼠,没有在地下打洞的本事,石迁再怎么神奇毕竟还是人,所以,他并没有在地下打洞,而是这地下原本就有一个带着地道的洞。那么,地下最常见的洞是什么?答:坟墓和墓道。

这石迁是一个盗墓贼!

卫青冷哼一声,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按当时律法,盗墓贼是要杀头的,但卫青并非执法官吏,而是一个军人,况且石迁虽没有救他性命却也是对他大为帮忙了,他却该怎么办才好?

石迁好象猜到了卫青的心思,向卫青深深一躬:“石某做这些勾当,实在是生活所迫,此前苦无他法,只好先这样活着,现在见了卫都统,石某想请卫都统帮个忙,给石某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不知卫都统是否愿意。”

卫青心中犹疑,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从军!”石迁答道。

卫青一惊。汉帝国的确有从军赎罪的规定,但这种罪犯从军,都是绳捆索绑,身戴镣铐,吃的是最差的食物,住的是露天野地,到作战时由监军驱赶着上战场,只许进不许退,稍有差池当场处死,战斗结束后如果罪犯命大没有死则再捆起来,直到战死或战斗结束为止,除非立有大功,否则都是如此。可以想见,这种赎罪还不如干脆被一刀砍了头,所以规定是有此规定,但向来少有人会如此从军的,石迁却要从军赎罪,就他这体格,能活得了几天?

他慢慢答道:“石兄决心洗手,卫某佩服,但卫某要把话说在前面:这从军赎罪可非常人能行之事,其中艰苦绝非寻常,请石兄细细思量。”

石迁微微一笑:“多谢都统提醒,但石某还有些银两,想来可以赎身。”

卫青又是一呆。“石兄的意思是,先从军赎罪,再出钱赎身,然后做个正规军人?石兄可知赎身要多少钱?”

无怪卫青问这话。从军赎罪的犯人,赎身价是纹银一万两,相当于两百个中产之家一年的花销了,如果不是如此昂贵,犯人们就都会先从军赎罪再赎身成为正规军人,这样一来也就达不到惩治罪犯的目的了。

第八十六章 赤霄

石迁嘿嘿一笑,自怀里拿出一个小口袋来,打开口袋向卫青展示。

只见一片珠光宝气,五颜六色,那个小口袋里,夜明珠、猫眼儿、翡翠、水晶、玛瑙,居然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一小口袋珠宝别说一万两,十万两也是小意思。

卫青暗骂自己愚蠢。此人既然是盗墓贼,那大富大贵之人墓中的随葬品自然都落入了他的腰包,哪里会缺钱?只是他既然有这等大笔的钱财,为什么会宁愿花钱赎罪也要从军?这个问题不说清楚,他可不敢随便答yīng



石迁见卫青犹豫,心知卫青怀疑自己的动机,轻轻叹道:“人皆有羞耻之心,在下想脱离此道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犹豫,今天机缘巧合,正是这里,又正好碰上了卫都统,而卫都统又有此神器,所以在下下定决心要从军。”

卫青听得奇怪,问道:“你要从军和我这把奇怪的剑有什么关系?”

石迁笑了起来:“卫都统不知此剑的来历吧?请坐,在下给你说一说。”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身边那奇怪的兵器翻了个个儿,示意卫青坐下。卫青这才发xiàn

,那兵器居然是一把锹,这锹由好几截铁管组成,看起来可以随便拆装组合,应当是盗墓的专用工具。

“我不累,石兄不妨简单的说一说,在下还要赶时间回营。”卫青答道。他倒不是真的不累,而是不想坐在这东西上,但他也有些好奇,自己这剑实在是太过神奇了,也幸亏石迁是个盗墓贼,于古物一定十分熟悉,否则只怕无人知晓此剑的来历了。

石迁也不强求,他自己坐下,慢慢说起这剑的来历,卫青初时很不耐烦的听着,随着石迁的讲述,他的脸色越来越吃惊,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石迁讲述的,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秦朝时,有这样一个没有出息、浑身都是毛病的青年。他懒,从来不干家里的农活;他好酒,常常醉成一滩烂泥;他好色,见着漂亮姑娘就迈不开腿;他没有礼貌,对官对民都大大咧咧。

最可气的是他好撒谎,好吹牛。他经常让人看他左腿上的七十二个黑痣,他不说这是皮肤病,而说这是天相图。他经常遥望咸阳,摇头叹气:“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他撒谎越来越离谱。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生锈的铁棍,告sù

乡里人说,这是一把从南山仙人那里得来的宝剑,他把它奉若至宝,整日“剑”不离身。他还说自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一条赤龙。

他的牛越吹越大。他说他早就认识始皇帝,始皇帝是白龙,他还说始皇帝不如他,因为他是法力更高的赤龙,他将来要取而代之也做皇帝,他还说他知dào

始皇帝的元气已化为一条白蛇,最近一段时间正在丰西泽附近游。他说他要斩去这条白蛇,他边说还边用捡来的铁棍比划了一下。人们都把他的话当笑话、大话,没有人相信。

可是,在一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这天晚上,乡里几十个结伴去县里学徒做工的青年走到了丰西泽,这个青年也在其中,但他不是去做而是凑热闹,他一边走一边掏出酒壶喝酒。

这帮人走到丰西泽时停住了脚步。说来也怪,最近,去县城学徒做工的人中经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丰西泽附近,所以,为保险起见,大家派一个身手敏捷的青年先走几步前去打探。过了一会儿,探子吓得面无人色逃了回来,他说他走一段路闻到前面隐隐有腥气,于是爬上一棵大树了望,看见一条硕大而凶恶的白蛇正挡在道路中间,象在等待什么。人群大惊失色,再也不敢向前。

这时,这个青年分开众人向前走去,说那条白蛇在等他,他要斩了它,一边说一边拔出铁棍,脚步踉踉跄跄。看来他喝了一路,到现在已经喝醉了。人们屏住呼吸看着他歪歪扭扭远去的背影,心里都在说:这个傻小子……

一夜过去,这个青年也没有回来,人们知dào

他一定成了蛇的美餐。大家估计着那蛇应当走了,这才继xù

前行。

走了一段路,突然,他们看见一条硕大的白蛇被斩为两截,死在路边。再向前走了几里地,发xiàn

这个青年正躺在路边呼呼大睡,他的身体上方被一团运云气笼罩,云中有条赤龙正在懒洋洋地飞来飞去。而他手中的那根铁棍不见了,代之的是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

扑嗵一声,卫青直接坐在了地上。他感觉身上发软,额头冷汗直冒。他定了定神,对石迁说道:“石兄,你这可是骗我了,你如何肯定此剑就是那把……那把剑?”

石迁答道:“这个简单,此剑方才饮过人血,卫都统请再看一眼剑身就知。”

卫青半信半不信,伸手握着剑柄,一时不敢拔出来。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将剑慢慢拔出大半。

七彩之光再次显现,这把饮过人血的剑,在剑身上现出一条血色赤龙图案,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啪的一声,卫青把剑一下子按进剑鞘之中,他的手直发抖。

他当然知dào

石迁讲的这个故事,这故事做为大汉子民是人人皆知、耳熟能详的。这就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的故事,而这把剑就是汉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的赤霄剑!

他居然在手里握着高祖的宝剑!虽然此剑与传说中的“剑长三尺”不大相同,但赤霄二字可不是伪造的,那赤龙也不是假的。

卫青感觉着头嗡嗡直响。赤霄者,帝道之剑,见者王。难不成他会代替当今皇帝?这剑又怎么会辗转流落到林参将手里,直到落入他卫青的手中?

他虽然不知dào

此剑是经lì

了怎样的奇缘才会最终落入他的手里,但他至少明白了石迁为什么说要从军和他手里的剑有关:他手持帝道之剑,如果真的有朝一日称孤道寡,面南背北,石迁从他是都统时就追随着他,应当受什么样的奖励?因此石迁一见此剑,立kè

决定跟随他从军。问题是,卫青就算做梦也没梦过自己要当皇帝,他哪里有这样的心思?

石迁猜得到卫青的心思,这从卫青那变的铁青的脸色就看得出来,他笑道:“卫都统,赤霄并不一定意味着贵为天子,你可知dào

裂土封王,也一样是‘见者王’?”

卫青长吁一口气。

石迁这个解说实在是太好了。

他并不相信一把剑就意味着人的命运会转折,因为人的命运要人自己来创造,而不是剑。但人言可畏,如果有人知dào

他手里有此剑,一句“卫青将反”告上去,他不反也得反了。而石迁这句解说,无论他将来是真的会因此剑而封王还是完全虚幻,至少意味着他不必担心被人告以谋反了。

卫青这才感觉到身上冷嗖嗖的。原来方才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抬眼看着石迁,不说话。

石迁读懂了卫青目光里的含意,他轻声说道:“能够认出此剑者绝对不多,即使是盗墓者中,也是百中无一。在下的嘴自当封的严严的,这一点卫都统放心。”

“我奇怪为什么此剑会流落到外面来?”卫青这一回决心把这把剑弄清楚,现在他反而不急着回营了。

石迁摇头:“这我可就不知dào

了。不过据说吕后乱政之时,宫内大乱,有忠于刘姓之人为防江山易主,把太祖的一些物事偷运出宫,以免为他人所得。可能这剑就是那时流落出来的吧。”

卫青点了点头。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的。吕后执政时,任用吕姓亲戚,将刘姓的大权分开,后来全仗大将周勃扳倒了吕氏,这剑极可能就是那一段时间被偷运出来,此后流落的。

弄明白了这一层,卫青的心下稍安,方才这一番惊吓,把他那点儿倦意吓的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决定不再休息,站起身来,看着石迁那眼巴巴的模样,微微一笑:“在下只有一匹马,石兄可跟得上吗?”

石迁大喜。卫青这意思明明的就是同意他从军了。他急忙跳起,对卫青说道:“请卫都统稍待片刻,待我填了那坟就跟着都统一起走。”

卫青这才想起,方才那陷入三个杀手的大坑应当是一个坟墓,想到石迁暴露他人骸骨,不由暗暗皱眉。当下走到坑边去看。

石迁急急忙忙的拿着那怪模怪样的锹来到坑边,见卫青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笑道:“此物名为旋风铲,是在下不二法宝,打洞挖地,作战肉搏,无所不能。”

卫青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个打洞的宝贝,而是去看坑内,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坑内,一具棺材的盖子掀开着,棺材里躺着一个年青女子,在女子身边,安放着一具石像。这坟居然是女子与石像的合葬坟!

第八十七章 观星

石迁在卫青身边叹息道:“都统第一次见到这种怪事吧?石迁盗过的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种事也是头一回见到。石迁宁可放qì

无数财宝也要从军,一则是看到了卫都统的剑,二则,也是因为这个坟。”

石迁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来,慢慢递给卫青,那神情就好象拿着一个无价之宝一样,方才他拿出那个装满珠宝的口袋也没有这样郑重过。

卫青接过手帕,第一眼看到的是血。手帕上居然是一行一行血写的字,越到后来字迹越是无力杂乱,加上斑斑点点溅上的血点,只有开头几行还看得清楚。卫青借着月光细看,只见那上面写着:小女子再拜阎罗王大人,小女子夫家张老实,新婚七日既从军而走,三年杳无音讯,日前一纸公文,便告奴家丈夫已死,尸骨无存。小女子生已无可恋,唯求阎罗王大人……

下面的字迹看不清楚了。

“她是想请阎王帮她找到丈夫的魂魄,安到这个石像上。”石迁在一边低声说道,“这血是她腕上的血,她是割腕自杀的。”

卫青的手有些发抖,他急忙把这血书还给石迁:“放回去吧,也许阎王念在她苦命的份儿上会帮她的。”

石迁答yīng

一声,跳入坑中,将这血书又重新放在那女子身边。

卫青在坑边跪下,冲着这女子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将一边刺客身上的刀拿来一把,一下下的挖土填坑。

石迁从坑里跳上来,看卫青用刀在填土,填的十分吃力,想要劝一劝卫青,但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知dào

,如果不让卫青填几下土,卫青的心会不安的。

黎明时分,两个人坐在一株树下。

石迁虽然生的又瘦又小,但走起路来一点也不含糊,居然轻轻松松就跟得上马,这可让卫青大为吃惊。更让卫青吃惊的是他的饭量,八个大号馒头,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吃进去了,简直不知dào

他的胃是在身体里头还是另有地方存放,这八个大馒头进去,至少得占了半个肚皮那么大的空间,他的胃究竟有多大?

“走吧。”卫青看石迁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打算再熬一熬,按这个速度,中午时分就可以到军营了。

石迁没有回答。他正抬头看天。

“石迁!”卫青叫了他一声。

石迁从怀里拿出一个上面刻满奇怪符号的小盘子看了看,然后对卫青笑道:“都统,先休息一下吧,马上就有一场大雨来了。”

“你会看天?那么肯定?”卫青大奇,心想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异能?

“当然会看。”石迁有一丝得yì

之色,“看天相,看地势,占星分水,分金定位,每个盗墓的都多少懂一些,只是象我这样掌握的如此纯熟的不多。”

卫青听着石迁大吹其牛,一时似信非信。石迁却显得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的有信心,急急忙忙的拿出油布来借着树枝支起一个遮雨篷来。

卫青看着石迁忙活,心想既然他弄的这么郑重,且先看看是真是假吧,于是也翻身下马,在一边休息。

天空突然阴了下来。刚才还阳光明媚,现在一转眼间,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随着几声低沉的闷雷,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卫青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石迁还真有这本事!

“卫都统,快来这里避一避,这是一阵急雨,很不小的!”石迁在遮雨篷下招呼着。卫青翻身站起,急忙钻进遮雨篷,和石迁并肩站在一起看那雨。天空中闷雷滚滚,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树枝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风越刮越大,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乌云大起,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这雨要下多久?”过了好久雨仍未停,卫青不由有些心焦,贴在石迁耳边大声问道。

石迁又拿出他那个小盘子,看了一会儿,在呼呼的风声中也是大声对卫青说道:“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停了!观星盘从不骗人!”

卫青这才知dào

原来石迁手里那个东西叫观星盘,此刻他已经是对石迁观天相的本事十分的信任了,当下笑道:“现在已是白天,没星可观,希望这个观星盘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石迁有些发急,没有意识到卫青是在和他开玩笑,连连保证:“此盘名为观星,但不是一定要有星才行。在下外号观星盗,也不是看着星星才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正把自己装到陷阱里,不由啪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闭上嘴巴。

卫青鼓起腮帮子强忍笑意,抬眼望天,全做不知。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小半个时辰后,风停雨住,云开雾散,阳光重新照耀起来。卫青冲着石迁一挑大拇指,翻身上马:“这回可以走了吧?”

石迁原地跳了跳,笑道:“卫都统尽管向前,石迁跟得上!”

下午未时前后,卫青和石迁接近了左三队驻地。卫青在马上不由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着石迁,心想这家伙看起来长的又瘦又小,但走起路来却脚下生风,还真是个有内涵的人物。

“卫都统,那一队士兵要去做什么?”石迁向前面一指。

卫青向前看去,只见一队士兵打着旗号正从营中走出来,远远的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卫青的眼睛突然一亮。那旗号明明的就是他所在的千人队的旗号!

“我们快走,那是我统领的队伍!”卫青对石迁说着,马上加了一鞭。

身边人影一晃,石迁已经从卫青马旁窜了出去,卫青的马虽快,却快不过石迁的脚步!

卫青心中大喜,心想自己这一回碰到的这个人还真就是个能人,虽然出身盗墓贼,但只Lang子回头金不换,今后只要能全力作战,必定也是大有出息之人。

“驾!”卫青又催了一下马,那马放开四蹄向前跑着,石迁却仍跑在马前面,看那速度好象还没有尽全力,而且气息悠长,这一人一马若要比下去,还真不知是最终是马会胜出还是石迁会胜出。

卫青与石迁一路奔跑来到队伍前,远远的就看到白不信正带队前行,左边是刘七,右边是陈庆之,看起来好象是去执行什么巡逻之类的任务,走的并不急迫,神情也不焦急。

几个人也都看到了卫青,不由齐声欢呼,白不信纵马上前,迎着卫青的马头,两人四手相握,心中都颇为感慨。

白不信一向的少言寡语,他知dào

卫青这一次进京时间虽短但一定经lì

了不少凶险,顾尚书绝对没有这等好心来专门召唤卫青给以表彰的,但卫青既然全身而回,再多的凶险也都过去了,所以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说了四个字:“平安就好!”

卫青点头微笑。这四个字说的真是太恰如其份了,平安,是多少军人最大的梦想啊。他笑道:“白参将怎么自降身价,当都统指挥起千人队来了?”

白不信微微一笑,答道:“三月之前,我也不过是个都统而已。”随即三言两语的说了原因。

原来这几日里汉金两军都忙于备战,一时倒也相安无事,但昨日吴明突然闻报,说粮道官安然安大人送了一大批粮草过来。这事儿大出意wài

,要知dào

以前那粮草反复催要都珊珊来迟,这一回怎么主动的就送来了?吴明急令派兵去接,却接了个空,打探之下才知,这运粮队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绕过了汉军大营往前,都快到南河边上了,也不知是哪个白痴负责押运,居然会走错了路——吴明自然不知,其实他们根本没有走错路,这条路是安然亲自定下的,是顾尚书特别嘱咐安然这样走的。这一批粮草,就是顾尚书答yīng

送给金军的粮草。

要把粮草送给金军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送,所以顾尚书授意安然,将粮草运到南河边打个转,等待金军来劫粮。虽则表面看来是走错了路,但这个位置是在汉军左路军左侧,离金军也很远,所以即使追究下来,也可说自己做的并没有大错,谁能想到金军会跑这么远?

吴明听得这粮草居然走错了路,左三队正好列营在左路军最左侧,于是急令马超派兵去迎,马超把这任务下给了白不信。白不信正想着卫青此前接收了二千余左二队的残兵,虽然已经加以整顿,但不知dào

实jì

作战时如何,现在这个任务并不危险,不过是去接应一下粮队,而且粮队所处位置如此偏离战场,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正好练一练这二千兵卒,于是亲自率领卫青的千人队和二千左二路残兵,又令刘七和陈庆之临时兼任小都统之职以为辅助,不慌不忙的出营前去接应粮队。

第八十八章 迷路

卫青听得事由,当下笑道:“既然如此,我是本队大都统,理当同去。”

白不信摇头道:“你且看看你的眼睛,都熬红了。”

卫青没有出声。

白不信笑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到后面车上去休息。”原来本次出行,为防运粮大车有折损,他们带了两辆大车以备万一。

石迁在一边看着,感觉这白不信与卫青的关系真是奇特。看起来白不信是参将,卫青是大都统,但二人好象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反倒是象卫青为参将,白不信是都统。方才白不信劝卫青回营休息,卫青根本不必抗辩,只要不出声白不信就立kè

同意卫青的主张。他不由笑了一声。

白不信看向石迁,拱手问道:“这位兄台何人?”

卫青笑道:“他可是个奇人,我有些困倦,且去休息一下,石兄就请自我介shào

吧。”其实卫青倒不至于困倦到了连做个介shào

都不成的地步,只是石迁出身盗墓贼,卫青不能实话实说,却又不想帮他遮掩,所以干脆让石迁自己编这个瞎话去,随便他怎么编,反正他不在石迁眼前,日后万一这瞎话被揭穿他也可推托开。

卫青自去休息,石迁和白不信边走边聊,午后的太阳照的人昏昏欲睡,士兵们不紧不慢的走着,一切都那么平静和祥和。

只是,他们并不知dào

,在南河岸边,两支金军精锐部队,每支各二千人,一左一右正分列岸边,等待着约定中的粮草到达阵势的中间。一旦粮草到达,他们会立kè

将粮草包围劫过,然后急运回营。

灾难总是在平静中孕育,然后突然出现的。

酉时将尽时,他们看到了粮队,那粮队正向着南河方向慢慢移动。

刘七看着粮队,笑骂道:“这群白痴,再走就走到金军地界去了!”

白不信也看着那粮队,心中却十分疑惑。

此处离南河已经不远,远眺已可看到南河了,而汉军根本没有在南河边安营,再愚蠢的人也应当知dào

走错了路吧?为什么他们仍笔直的向前走?他们这方向明明的就是直向南河的,就算用眼睛看也知dào

,河边没有军营,他们怎么可能会笨到这个样子?

身后马蹄声响,卫青来到白不信身边。他虽然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却已经精神焕发,看着运粮队,他的目光里也充满了疑问。“这究竟算是大智若愚呢,还是大愚若智呢?”他好象自言自语的在轻声嘀咕着。

“队列展开!”白不信突然大声下令,“刘七带一千人往左,陈庆之带一千人往右!”

白不信并不认为现在会有敌情,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千次错误的戒备也强于一次错误的不戒备,既然他和卫青都认为这事情很蹊跷,那么还是小心为上。

真zhèng

的优秀将领,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领,而是永远按照正确的方式指挥的将领。能否在战斗中获胜,一靠实力,二靠运气。只有实力没有运气,也一样的会失败。但无论有过多少次失败,真zhèng

的优秀将领是从不会随便放qì

正确的指挥方式的。

按照正确的方式指挥不是一定不会失败,正如瞎指挥也一样可能大胜,但这是个概率问题,正确的指挥方式十次可能有一次失败,而瞎指挥,百次能有一次胜利就算不错了。所以白不信虽然心里绝不认为现在会有敌情,却仍要按照正确的方式去做。

卫青挺直了身子,半立在马背上向四下里张望着,他和白不信一个想法,既然白不信已经下令展开队伍,他就观察一下四周。他微微眯着眼睛,手打凉篷远眺,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远处的南河在夕阳照耀下闪着鳞鳞的波光。终于,卫青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位置上。

“那里,”他的手指向左前方,“好象有船。”

白不信脸上的肌肉一跳,他没有去看,他相信卫青的判断力。“全速向前!派出探马左右哨探!”他再次下令。

“白参将,让我去哨探下吧。”石迁在一边请令。

白不信看向卫青。

卫青一点头:“你去左边,尽你的脚力,越快越好。”

“得令!”石迁应了一声,突然撒开双腿直冲出去,只见一道背影如疾风一般远去,白不信大吃一惊,失声叹道:“果然是奇人!”

卫青暗自好笑,心想他真zhèng

的奇特之处你还没见识到呢。

卫青跟着白不信领一千士兵一路疾行直追运粮队,奇怪的是运粮队看到汉军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卫青看着白不信,白不信看着卫青:“有问题!”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去!”卫青双腿一磕马蹬,催马快行,不一会儿赶上了运粮队,大声喝问:“为何不停下?”

众士兵齐齐看向他们的队长。

那队长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看着卫青不知所措。

卫青纵成来到指挥官面前,又问了一遍。

队长突然大叫一声,打马就跑,卫青早有准bèi

,一把拉住那队长,直接把他拽下马来。那队长吓的就地跪下连连磕头:“不关我事,是安大人让我把粮草送到河边的!”

“为什么要送到河边?”卫青追问。

队长连连摇头:“安大人没有说,只是说如果有金人劫掠不要纵火烧粮。”

其实这队长已经明白了安然的意思,如果金人来劫掠不许烧粮,那不就是送给金人的意思?他如果不明白也就不会一见卫青到来就吓的要跑了。

卫青大怒,没想到前方将士浴血拼杀,后方的粮道官却要把粮草资敌,听得身后马蹄声响,白不信已经带领士兵追了上来,当下喝道:“先把他绑起来,回营后再细细审问!”

两个士兵冲上来就绑这队长,奇怪的是队长并没有注意自己被绑,而是双目发呆,直视着前方叫道:“那是什么妖怪?”

卫青听得这话说的奇怪,也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道尘烟滚滚,好象有一个大土球向这边飞快冲来,土球后面扬起一溜的飞尘。卫青也暗自吃惊,手悄悄伸向怀里去摸赤霄剑。

只见大土球直冲卫青而来,卫青身边的人一片惊呼声。突然间大土球一个急停,呼的一下,那股一直跟在土球后面的尘烟一下子冲过土球,把卫青笼罩在一片黄土飞尘之中。

卫青被飞尘迷的睁不开眼睛,一伸手已经拽出赤霄剑鞘,手上用力就要拔剑,却听得对面有人叫道:“卫都统,是我!”

卫青愣了一下,又把赤霄剑放回怀里。

飞尘落下,大土球不见了,原来那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石迁,石迁的背上背着一个身穿金军百夫长服色的人,那人长的又婑又胖,被石迁用绳子捆在后背上,两个人个子都不高,这一摞起,远远看去就象个球一样。

石迁大声喘息着,以手擦汗,他那脸上全是灰尘,这一擦反而擦的到处是一条条的泥印。那百夫长在石迁背上用力一挣,石迁借势松手,扑嗵一声,那百夫长掉到地上。

“这个家伙真他奶奶的够沉的!”石迁抱怨道。

卫青却是佩服无比。

方才那尘烟滚滚,不是什么妖术,而是石迁跑的太快,脚下带起的飞尘!以前形容人跑的快说是“快如奔马”,但石迁这奔跑速度,什么样的马能赶得上?更何况他背上还背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大胖子!

那百夫长哪里见过奔跑如此迅疾之人,他正在吆喝自己的部下,突然间背上一紧就被石迁抓住了,然后一路急行,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扔到了汉军人群中,他看着石迁嘴里连连大叫:“魔鬼!魔鬼!”

不得不说,虽然武功上金军占着优势,但文化上却是汉人占绝对优势,金人十有八九都会说汉语,多有汉语十分纯熟者。

石迁笑道:“我若是魔鬼,现在就生吃了你!”随即转向卫青,面容变的异常严肃:“卫都统,离此十里,有约两千金军正向这边开来,请都统早做打算!”

卫青还没有回答,却见右边一骑绝尘而至,正是汉军的探马,那探子不及下马就大叫道:“有两千金兵往这边来了!”

卫青和白不信对望一眼,二人都心下雪亮,这一定是金军和汉军的内奸约好了,一个往这边送粮草,一个准bèi

在此劫粮。好在金军人数不多,总人数只有四千,汉军无论全力向左还是全力向右,都是三千人对两千人,大可一战。

白不信一把抓过运粮队的副队长,对他喝道:“立kè

转身,全速退往左三队军营!”

那副队长并未参与这个阴谋,一路上一直奇怪为何要向南河方向走,但正队长不说,他是副职,也不好强问,直到卫青冲上来才喝破了这个阴谋。他一则义愤,二则也生怕事后会连他一起当汉奸杀掉,当下大声答道,指挥着运粮队一路急行直奔后方而去。

第八十九章 心机

这边厢,白不信连连发令,命刘七引一千人展开在左侧,陈庆之引一千人展开在右侧,他自领千人同卫青一起居中,等待敌人到来。

不一会儿功夫,左右两侧同时现出金军旗号,这两队金军本是约好了同时抵达这里,然后劫了粮草就走,没想到粮草没劫到,却见到了三千汉军,一时也不敢过分进逼,只是离汉军不远排列着。

白不信看了片刻,转头问卫青:“卫都统的意见如何?”

卫青只说了一个字:“撤!”

白不信立kè

点头:“好。”随即发令,慢慢后撤。

石迁在一边看着,心中大是疑惑,不明白这势均力敌的情形下为什么要后撤?

其实不止他不明白,刘七和陈庆之也不明白,甚至白不信都不大清楚卫青为什么要主张后撤。但刘七和陈庆之只能坚决执行命令,而白不信则早已养成了习惯,战场上一旦卫青做出决定,他一定服从,理解的当然服从,不理解的也坚决服从,以理解加速服从,在服从中加深理解。

金军面对阵容严整的汉军,人数上没有大的优势,不敢随便发起攻击,只能跟着汉军向前,而汉军则不紧不慢的相互掩护着分批后撤。

夜色慢慢降临,阳光已经没入地平线之下,汉金两军的战士仍然紧张的对峙着,慢慢移动着。

白不信突然轻笑了一声。

卫青心中奇怪,看着白不信。白不信摇了摇手:“没什么,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主张后撤了。”

卫青颔首微笑。

大道者无形。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他面对与自己旗鼓相当的金军,却主张主动后撤,正是以退为进,反客为主。他们后退会退向哪里?当然会退向大营。他们这一退,一则掩护了粮车,以防金军绕过他们去攻击运粮队,二则接近了自己的大营,可以更快得到支援,三则诱使金军接近汉军大营,使汉军更安全,金军更危险。

如果金军不跟来,汉军本就不必打这一仗,这一仗胜无所加,败有所减。胜了,也不过是成功掩护了粮车,但一旦失败,金军就可以直接去追袭粮车了。所以金军如果不跟来,那就正好,他们安全达到目的;如果金军跟来,金军每前进一步,就离汉军大营更近一步,离金军的安全线更远一步。等到粮车安全抵达大营,汉军就没什么顾虑了,那时或战或不战皆可,战而胜,金军逃命需yào

跑的距离就更长了,战而败,则安然退入大营。

这就是所谓的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白不信不是想不出这个计策,但让他面对突发敌情片刻之间判断出如何做是最好的,的确是在让他“挟泰山以超北海”。所以直退了这么久,白不信才终于想明白。

白不信望着卫青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之意。

他心里暗暗庆幸,庆幸自己居然碰到了这么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并且和这个人成了兄弟。他知dào

,卫青就好象正从海面下逐渐显露出来的奇峰,正在不断的上升,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成为帝国的擎天巨柱,现在他所需yào

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卫青却没有注意到白不信的目光。他的目光正望向金军,若有所思。

“白参将,我们好象犯了个错误。”卫青突然说道。

“什么?”白不信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们不该这样撤tuì

,”卫青叹息道,“应当一开始就和金军拼命,击败他们,然后带着粮车全力逃跑,有多快跑多快。”他的脸上满是自责,“这一回,我大错特错了。”

白不信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为什么?没有哪个将领会在势均力敌的状态下和敌人拼命的,根本没有必要啊。何况如果胜了,为什么要全力逃跑?

卫青知dào

白不信不明白,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猜猜,金军为什么跟了咱们这么久?”

石迁走在一边,心里暗笑,他感觉着这指挥打仗也太简单了,一个都统居然连这种问题都要问?这种智商都能当都统,那他石迁怎么也能当个将军吧?

白不信好象也有同感,至少他是认为这问题没什么难回答的,他张嘴正要回答,突然脸色变了。

是啊,他们为什么会跟了这么久?难道金军就不知dào

他们正越来越接近汉军大营?就不知dào

这样对峙下去等粮车一进汉军大营他们的跟踪就变的毫无意义?那么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一直不既不离的跟下来?

白不信一下子想明白了卫青的意思,失声叫道:“现在怎么办?”

卫青摇头:“没办法。只能死撑,等粮车进营再说。”

“我们只有三千人!”白不信急的直搓手。

卫青也是脸色铁青,但他也一时没有主意可想。

石迁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正要张嘴问这两位说的是哪国话,突然间只听得两边同时传来马蹄声!那蹄声在地上踏的隆隆作响,直如闷雷滚过一样,听起来至少有数千骑!

白不信一跺脚,恨恨的说道:“卫都统,我真希望这一次你是错的!”

“我也宁愿是这样。”卫青也是一脸的苦相。

“你们胡扯什么!”石迁叫道,“来的是敌人还是友军啊?”

“是敌人。”卫青咬着牙答道,“我们对面这四千金军一直不放qì

追踪,就是在等他们的援军。他们是打算援军一到就发起攻击,一战把我们击溃,然后全速去追粮车!”

“你怎么知dào

他们的援军一定能击溃我们?”石迁仍是不大服气。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粮车,现在粮车已走远,他们仍没有放qì

跟踪我们,说明他们有把握一战击溃我们,然后全速去追粮车。否则他们要么已经放qì

了追踪,要么已经发起了攻击,何必这样追踪不休,坐失良机?既然他们有一战击溃我们的把握,他们的援军在数量上一定足以压倒我们。”卫青再答。

石迁服气了。

他现在看着卫青,只想到四个字:神机妙算。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得约有五六千骑,其中约有二千骑已经掠过汉军侧翼向汉军后方奔去,另外三四千骑或左或右,竟是想联合原来的四千金军把汉军左右包围!看来这是一个金军的万人队,这金军将领也真是够贪心的,看汉军人数不多,居然打算既劫回粮草,又全歼汉军,所以派一支部队去追运粮队,其他部队则上来包围汉军,打算来个通吃。

白不信连连发令,指挥部队准bèi

应战。卫青看着石迁,想了一想,突然低声问道:“你可记得我们来时的大营在何处?”

“当然记得。”石迁答道,“都统莫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凡是地上的建筑,我都过目不忘。”

卫青点头,又问:“如果让你现在冲出去上大营求救,你可能做得到?”

石迁大喜,兴奋的心脏都狂跳。他没想到卫青居然会委以他如此重任,当下连连点头:“做得到!都统放心!”他生怕卫青不信任自己又把这任务给了别人,又急忙加了一句:“一会儿会有乌云遮月,足遮一个时辰,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冲出去!”

卫青的眼睛突然一亮!

“你确定会有乌云遮月吗?”

石迁大感委曲,答道:“都统怎么了?忘记早上的事了?”

卫青没有忘,正因他看到石迁早上神奇的预测了大雨,所以他相信石迁说的一会儿有乌云遮月一定会出现,只是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做一件胆大包天的事,这关系着三千汉军士兵的生命,他不得不再确认一下。

“你这就到队尾去准bèi

,一会儿乌云一起,你就全力杀出去!”他给石迁下令。

“得令!”石迁应了一声,转身向队尾跑去。

卫青转身打马跑向白不信。他要抢过白不信的指挥权,他要率领这三千汉军翻个天!

卫青来到白不信身边时,白不信正自指挥防御,收拢左右两队,以集中力量防守。

“白参将,可否将指挥权先交给我?”卫青问道。

白不信喜上眉梢。

以往都是硬逼着卫青接手指挥的,是赶鸭子上架式,今天卫青居然主动索要指挥权,自然是有绝妙好计了。他立kè

往旁边一让,请卫青上前。

卫青下的第一个命令是找人:“传令,凡能说金人语言者立kè

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四个士兵来到卫青面前。

卫青和白不信看着这四个士兵,心中都暗暗称奇:这四人长相明显的是兄弟!

“你们可是兄弟?”白不信问道。

“回参将,我们是四兄弟。”那个年纪较大者看来应当是老大答道。

白不信心头一震。他虽然不清楚卫青要用什么计策,但他猜得到,卫青要找会金人语言的人,一定是要他们欺骗金军,而欺骗金军就必须冲到金军所在之处,这也就意味着,这四个人被杀概率极高。问题是,他们是四兄弟,那么……“你们可还有兄弟姐妹?”白不信又问。

第九十章 赴死

那老大答道:“回参将,没有,只有我们四兄弟。”

“你们父母可还在世?”白不信继xù

追问。

四兄弟都有些不解,不明白白参将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为什么和他们拉起家常来了。

“在世。”那老大继xù

回答。

白不信正待再说什么,黑暗中突然响起一片喊杀声,金军派出了一支小股部队冲过来,打算一试汉军的虚实。他立kè

拔剑,对卫青说道:“我去抵挡一下!”说罢催马就走。

卫青呆呆的看着这四兄弟,他的心里十分为难。

他明白白不信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正是要这四兄弟去送死,问题是,一对年迈的老人一下子听到四个儿子的死讯,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他真想问问这四个人,为什么都要从军?哪怕只留下一人给父母养老送终也成啊。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问,喊杀声越来越响,他必须立kè

布置计策,要命的是整个三千汉军居然只有这四兄弟会金人的语言,而为了确保此计能成,至少也要四个人才行!

卫青向四个人跪了下去。

四人都大吃一惊,齐齐抢上来扶。

“都统大人,这是做什么?”

“都统大人,快请起来!折杀小的了!”

卫青长跪不起,他说道:“当前的形势四位是看到了,我现在需yào

四位分成两队,二人向左,二人向右,一会儿天会大黑,乌云遮月,这时要请四位用金人语言大叫‘汉军在这边’,左边的向右引金军,右边的向左引金军,让金军在黑暗中自相残杀。”

“都统大人妙计!”四人中的老大说道,“但都统大人尽管使用我等,何必行此大礼?请快起来吧!”

卫青叹息:“你们可知dào

,我要利用这个机会带领全军突出包围,而你们四人由于当先引诱金军,肯定会被夹在两队金军中间无法出来?”

四兄弟一下子愣住。

他们这才明白卫青下跪的原因。这是让他们四兄弟一同去送死啊,四人全部送死,又由谁来给父母养老送终?

晦暗的月光下,四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扭曲。

静了片刻,那老大突然哈哈一笑,长声吟道:“风萧萧兮水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你不奉献我不奉献,谁来奉献?你不牺牲我不牺牲,让谁牺牲?我等吃着百姓嘴边省下的粮,穿着百姓辛劳缝就的衣,面临危难之时若再缩头,百姓养我等这些废物何用?都统放心,我等一定完成任务!”

四人齐齐向卫青抱拳:“但愿我大汉早日光复河山!”

卫青的眼中涌起泪花。他向四人深深叩下头去。

那老大一挥手,领着三兄弟各分左右,向前跑去,绝不回头,绝不停留。卫青看着那四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突然感觉他们的身影变的异常高大,形如丈二金刚,又似追日夸父。就在这一刻,他知dào

,最终的胜利必将属于汉人。因为汉人有如此血性男儿,何愁天下不定?

突然间月光急速消失,周围立kè

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果然,乌云开始遮月了!

卫青从地上直跳起来,连连发布命令,趁着还有依稀的星光,左右两路汉军突然全力向前攻出。金军原本以为自己占据绝对优势,汉军自保尚且不足,哪敢反击,没想到天上一黑,汉军立kè

反攻,一时出乎意料,连连后退。

卫青也不为已甚,他知dào

这一下只是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想要就此获胜是不可能的,他的目的是把金军向左右分一下,让金军在黑暗中一下子失去刚才的方位,从而导致他们对汉军的位置也不熟悉,这样四兄弟就容易引诱金军了。金军一退,他立kè

下令全军后撤,中路军在前,后队变前队,向大营方向突围!

此时天上的月光已经完全被遮住,连星光都消失了,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汉军士兵一个跟着一个,摸索着向前突围。一片黑暗中响起那四兄弟用纯正的金人语言大声的叫喊,他们一边叫着“汉军在这里”,一边当先引路,左边二人向右,右边二人向左,将左右两队金军引向同一处。

卫青一马当先,行不多远,对面突然响起金人的说话声,应当是包抄的金军突然发xiàn

对面来了许多人,于是询问是敌是友。卫青正要冲上去,身边突然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一语不发,手中轮起一件粗大的物事,啪啪几声响,最前面的几个金军士兵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卫青又惊又喜,低声问道:“是谁?”

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答道:“末将陈庆之。”

汉军队伍在陈庆之的带领下借着这一阵黑暗成功突出了重围,远处,原来汉军所在地,左右两队金军正自互相撕杀,黑暗中不时响起怪叫声,他们实在弄不懂,只有三千人的汉军,战斗力怎么会这么强?怎么好象有分身法一样,一下子变出许多人来?

黑暗中,各个百夫长、什长和伍长都压低声音紧急整队,人人都准bèi

队伍稍加整顿后退往大营方向。

白不信几乎是一路摸到了卫青身边,他对卫青说道:“卫都统,我以为我们退不得。”

卫青在黑暗中一挑大拇指。

的确退不得。如果这一片黑暗持续下去,他们一路退,金军一路追,不是等于把金军趁黑暗引到汉军大营处发起突袭?如果云开雾散,他们又怎么能跑得过九成以上是骑兵的金军?

“退不得,就进!”卫青答道,“我们全军攻击金军左路军!”

白不信哈哈一笑。卫青这主意真是够阴损的,不但让金军自相残杀,而且还趁火打劫,帮着右路金军去打左路金军,果然是个绝户计。

黑暗之中,卫青传令,不得呐喊,不得交谈,全军一声不吭的向金军左路军杀去。

金军本就正在自相残杀,突然间有一支部队又行杀到,这部队又不出声,不知是汉军是金军,一时间更是混乱。金军左路军本是与金军右路军势均力敌,但两千多汉军从侧后方杀到,金军左路军再也支撑不住,士兵们大肆喧哗着四散逃跑,终于崩溃了。

卫青虽然看不清战场情形,但听得到,耳听着金军左路崩溃的声音,不由喜动颜色,他低声发令,打算趁此良机撤出战场。

突然间十几名金军齐声大叫着什么,所叫的话都是相同的,这十几人看来是有人在指挥着,把这话反复大叫,声闻战场。只见左路金军本已溃败的士兵立kè

纷纷向右路金军靠去。

卫青心中暗惊,看来右路金军的将领识破了汉军的计策,这十几个金军齐声大叫,一定是在指示被打散的金军向何处聚集。

卫青正自思量该如何是好,却听得金军右路军处大声喧哗,居然都是汉语!

“冲上去!我们一起冲上去!”那指挥的声音十分耳熟,卫青一听之下猛然想起,这声音正是刘七。

原来刘七眼见金军左路军士兵纷纷向金军右路军靠拢,心知这样下去金军又会凝聚起来,他干脆带着百十**声叫嚷着向金军右路军冲上去,这样一来金军分不清来的是左路军的战友还是汉军,也就不敢随便接纳了。

卫青扑哧一笑。这主意他刚刚想到,还没细思量是好是坏呢,刘七却已经在做了。此人还真是颇有计谋之人,看来提拔他是没有看走眼。

卫青大声发令,命令陈庆之带领千多人向左攻击。如此一来,右路金军固然不知dào

来的是敌是友,而左路金军残兵明明听着是自己**声呼唤,但向右一跑却又遭到汉军攻击,也不知前面是敌是友,战场上重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黑暗中一人摸索着来到卫青身边,那身影卫青十分的熟悉,正是白不信。白不信低声问道:“卫都统,石迁可说过这黑暗还能持续多久?”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

他方才只顾着解决眼前急迫的问题,却忘记了这个问题。石迁说过,这黑暗有一个时辰左右,现在已经差不多了,黑暗之中汉军固然是大占便宜,但一旦乌云散去,汉军岂不是立kè

陷入被动之中?幸亏白不信来提醒了他!

他急忙答道:“白参将提醒的不错!是卫青疏忽了!石迁说只有一个时辰,现在快到时间了,我们要立kè

整队!”

白不信立kè

转身没入黑暗之中,一路发令,将汉军从乱军中撤出,卫青在后面接纳汉军人众,原地整队排阵。

天空好象有了一些微光,先是出现了些许星光,接着乌云散去,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战场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月光下,只见两千多汉军已经排列整齐,准bèi

应战,而金军则正互相扭在一起,刀对剑,剑对刀,相互攻杀。

只听一片叫骂声,金军将士互相指责,都说是对方乱打,众百夫长和千夫长大力弹压,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整顿下来。

第九十一章 转折

猛听得一**声怒吼,只见一个身穿万夫长服饰的人冲到阵前,连连下令,金军立时行动起来,各归各队,井然有序。

卫青心中吃惊,看起来这将领果然是了得。注目看去,那人脸一侧,借着月光,卫青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一声惊呼:“是扎木合!”

扎木合并没有看到卫青,他也没有时间去看这只汉军是谁在统领,他现在急于整顿队伍。

这是他身为万夫长所打的第一仗,这一仗就打成这个熊包样!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十分恰如其分的。他连连发令,整顿队伍。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虽然方才他中了计,但收拢了左路残兵后,整个部队仍有约五千兵马,与对面的两千多汉军比起来仍然是占着绝对优势的。现在他已经不再奢望把粮草重新夺回了,这么长时间,粮草早都进了汉军大营,但他必须把这只汉军歼灭,否则实在是说不过去,以一万人居然被三千人打败,又失了粮草,他怎么有脸回去见左贤王?这一战,有胜无败,否则有死无生!

这一边,汉军也已经整理好了队伍。

对面的金军九成是骑兵,他们想逃是逃不掉的,只能和金军死战。随着金军队形变的严整,每个汉军将领的脸上都变的越来越严肃。

这一战没有任何巧可取了,只能以硬碰硬!

卫青轻轻催马,越众而出,站在队伍前面。

他不能躲在队伍后面,他要站出来,要做为第一个迎击敌军的人。这时候对汉军而言,“指挥”二字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但是榜样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现在,将领的作用是身先士卒,只有这样才能鼓起士气。

马蹄声轻响,白不信、刘七、陈庆之也纷纷越众而出,和卫青排列成第一排防线。他们的心思和卫青是一样的:这一回,轮到他们先流血了!

扎木合终于看到了卫青。他感觉自己好象是在做噩梦。为什么他总是碰到这个人?又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会击败他?

“准bèi

~~~~”扎木合大声吼着,慢慢抽出腰刀,高高举起。

月光下,腰刀闪着清冷的寒光。

以往每一次碰到卫青,扎木合总是处在弱势之中,但这一回,扎木合处在强势。以近五千铁骑对付两千余汉军,双方都相处在平地,这一回,他无论如何要胜,否则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卫青的手慢慢握住怀中的赤霄剑鞘。他等待着扎木合冲过来。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旦扎木合冲过来,就绝不会再活着回去了,这一回,他再也逃不掉了。

卫青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林冲被劈成两半的头颅。那血好象正迎头喷向卫青。卫青没有回避,而是挺直了身体。他要迎接这血的洗礼,要以血还血,要血债血偿!

“呼喝,呼喝,呼喝!”金军突然齐声呼喊起来,随着呼喊声,腰刀一排排举起,狼牙棒迎着月亮闪着寒光,长枪、大棍一下下的击着地面,发出整齐的呯呯声,更显得声势威猛。

扎木合也高举腰刀,嘴里发出“呼喝、呼喝”的吼声,他知dào

,只要他的腰刀一落,他身后的士兵就会立kè

冲出,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疯狂向前,绝不后退。

“呼喝呼喝,呼喝呼喝,呼喝呼喝呼喝!”金军的吼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到后来几乎联成了一片,已经听不出个数,只听得一片“喝喝喝”的声音。

扎木合双腿用力,在马上半立而起,他的腰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向前挥出:“杀!”

金军阵中响起了一片饿狼般的嚎叫声,马蹄声大起,一排排、一片片的金军向前冲出!

卫青的手握紧剑柄,准bèi

发令!

金军最前面的士兵离汉军已不足三十丈!

卫青拔剑!

他的剑只拔了一半就停住了。

金军背后,突然间角声连响,正在冲锋的金军一听号角声,立kè

纷纷勒住马,马头掉转,又退了回去。

卫青差点没掉到马下去。这就好象他运足了气,等着一股大Lang冲击,那大Lang到了身边却一下子缩回去了一样,狠狠的闪了他一下。

白不信突然打马来到卫青身边,一拉卫青,向后一指。

卫青转头看去,瞬时间心花怒放!

身后,一排排、一片片的火把亮如白昼,数千汉军正自全速赶来,火光映照下,大大的“左三”和“马”字旗迎风飘扬。队伍前面,一个又瘦又小的人肩上抗着一把怪模怪样的叫做旋风铲的大铁锹脚下生风,走的正急。

原来石迁带着整个左三队来援了,而且看旗号,是马超亲自率领!

卫青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指:“杀!”

不等他的话音落地,白不信一马当先,刘七、陈庆之分列左右,二千多士兵大声呐喊着直冲金军,反倒把卫青给抛在了后面。此时人人都看得清楚,金军刚刚全军收回,还没有重新列阵,他们此时冲上去,只要能和金军纠缠得片刻,身后的汉军就可以抵达,到时可就不是什么血战了,而是一场屠杀!所以人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等着卫青发令。卫青这令一发,就好象大河决口一样,全体将士一起杀了出去。

卫青不由的大感好笑,没想到自己成了最慢的人,他正要催马向前,却听得身后有人连连叫他,回头看去,见石迁已经走近,满头是汗,正扬声叫他。

如果是别人叫他,卫青大可不理,此时正是作战的节鼓眼上,哪有空谈天?但石迁独自一人突pò

敌军防线去搬救兵,而且如果不是他提前告sù

卫青将有一个时辰的乌云遮月,这三千汉军只怕都已经尸横遍野了,所以石迁叫他,别说是谈天,就算是放个茶座侃山海经他也得奉陪。

不过,石迁并不是打算和他坐而论道,而是代替马超传话:“马将军让你去见他!”

卫青看了看身后,他的两千多士兵正和敌人缠斗着。

他可以抗命,但他又不能抗命。

他可以抗命,是因为现在他正在指挥作战,完全可以说无法去见马超。

他不能抗命,因为这是马超第一次以常将军的身份给他下命令,他如果拒绝,实在太不象话。

汉军大队人马已经抵达,花荣在左,李广在右,两人都举手远远的和卫青打了个招呼就率队向前了。

卫青一提缰绳,决定去见马超。

他的部队有白不信指挥,没什么问题,而且汉军大队已至,就算有问题也能接得住。

帅旗下,马超眉飞色舞,正自看着自己的部下攻杀金军,手不由的攥紧。如果他不是全军统帅,他真想立kè

冲上去大杀一场。

卫青来到马超身边,在马上施礼:“马将军,末将报道。”

马超嘿嘿一笑,伸手一拍卫青的肩:“来,咱们一起看儿郞们杀敌!”

卫青无奈,只得与马超并肩观看。显然,马超叫他根本没什么大事,只是不想让他再冒险,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而已。卫青虽然感谢马超,但也多少有些腹诽。自己身为都统,发令全军向前攻击,然后却转身钻到大队人马中间去观战,哪里象个都统的样子?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也就这一次罢了,下次如果再这样,他一定向马超提抗议。

战场上,金军正在全面崩溃中。

扎木合发令出击后不一会儿就发xiàn

这两千汉军身后一下子冒出数千汉军来,心中大惊。他现在只有五千人,已经全体出击了,一旦与汉军纠缠起来,那数千汉军趁机杀到,他只怕连一个士卒也带不回去了。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收兵。只是全军冲锋之时再来个原地向后转,特别是都是骑兵,哪有那么容易?收兵是收回来了,但阵形一片混乱,他急忙整队,队伍还没整好,两千汉军已经杀到。方才和汉军纠缠了几下,汉军的大队已经抵达。此时此刻,他纵有通天本领也只能徒呼负负了,眼看着士卒在近万汉军的攻击下崩溃,他虎吼一声,腰刀一挥就要冲到汉军阵中去。既然不能战胜,那就战死好了!

他身边的千夫长眼见扎木合要去送死,一把抱住扎木合,与几名卫士合力,抬着扎木合向大营方向逃去。

马超眼见战场上金军已经彻底失败,所差者仅仅是打扫战场了,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搓手,对卫青说道:“卫都统,这一战之胜如有十分,你一人就占了八分!”

卫青摇头:“是我的三千士卒占了八分。”

马超哈哈大笑,但觉得快意非常,大声叫道:“收兵回营,庆祝一下”

“等一下!”卫青发声阻拦,他看着马超,神色郑重的说道:“马将军,末将以为,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待我们再杀它三五万敌人再庆祝也不迟。”

马超大喜,连连说道:“这个自然好极!卫都统有何妙策请说来听听!”

第九十二章 奇袭

卫青看着远处的黑暗,慢慢说道:“金军此次出动了一个万人队来攻,结果几乎全军被歼,那么这个万人队是从何而来?金军不会从左边调动部队到右边去发起攻击,因此这个万人队就是与我们左三队相对的金军最右路一队。既然金军的最右路一队已经崩溃,那么也就意味着,金军右路军的侧翼已经暴露。但现在正是黑夜之中,金军右路军只怕还没有得到这个万人队失败的消息,如果我们打着金军的旗号快速前行去袭击金军右路军……”

马超不待卫青说完,已经兴奋的连声大叫:“妙!妙!太妙了!”他急忙下令就地拾取金军旗号,整顿队伍,准bèi

向金军右路军发起攻击。

卫青见马超只顾着整顿全军,出言提醒:“要先派一支部队快速冲上去,大队在后,以免金军败兵先报了消息让敌人有所准bèi

。”

马超啪的一拍脑袋,笑道:“我真是头蠢驴!”方才这一战后,整个左三队还有七千多兵力,马超急令李广带两千人快速前行,五千士卒则紧随其后。布置完毕,马超向卫青一抱拳:“卫都统,可不可以再由你来指挥……”

“不可以。”卫青才听了半句就明白马超的意思了,他真是感觉着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就别再这么玩儿了好不好?还当游击?他立kè

截断马超的话,答复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马将军既是亲自出马,怎能由都统来指挥?末将自当紧随将军鞍前马后,时时出主意,但指挥权末将无论如何不敢接。”

马超一呆,正待再劝,却见石迁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天色又黑,人群又密,石迁的个子又婑,这一路上他也不知被踩了多少脚,一路上尖着嗓子连连叫着:“让一让让一让,我找马大帅有事儿!嘿嘿,别踩了,这不是石头这是脚丫子!”

马超看着直想笑,也就忘记了让卫青代他指挥的问题,扬声道:“我在这里!”

石迁总算是挤到了马超身前,长出一口气,一拱手说道:“马大帅,末将想随李参将一起去打金军,不知成不成?”

马超嘿嘿一笑:“不成。因为你不是将,自称末将是不成的。”

石迁一脸的尴尬,只能嘿嘿的笑。

马超笑道:“这样吧,我先提升你为什长,这样你就可以自称末将了。毕竟这一回你立了大功,要不是你,我还不知dào

卫青被围呢。”

石迁乐的一蹦三尺,连连怪叫,四周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了过来。

卫青见石迁得yì

忘形,当下喝道:“还不快去追李参将?再晚就追不上了!”

石迁这才省悟,但四下里围着一堆人,他一时间出不去,情急之下突然伸手解下旋风铲,只见地上土沫纷飞,转眼间居然挖出了一个洞来,石迁就从洞里窜到围观人群身后,叫了一声“我去也!”脚步如飞的跑了。

周围的人群一阵惊叹,没想到这小婑子居然有如此神功。

“注意队形!”马超见多人围观,心下不喜,喝了一声。众人哄的一声四散,各归各队。

众人一路疾行,将至金军大营,却见一个人影飞奔而至,正是石迁。石迁连连推开人众,来到马超面前,大声说道:“李参将命我来报,请将军速速前行!我们到达时正逢金军刚刚接到报gào

说万人队被歼灭,李参将见时不我待,立kè

发起攻击,但金军人数太多,李参将一时无法突pò

,怕金军利用这个机会整队完毕,那时敌强我弱就不好办了。”

马超浓眉一拧。现在他们的行军速度已经很快了,再快的话就吃不消了,总不成到达敌人面前时就全都累倒吧?他一直无计可施,看向卫青。

卫青果然一直就在马超的鞍前马后,见马超看向自己,当既传令:“令陈庆之带领一百骑兵快行,去援助李参将!”

马超的心立kè

放下了。

有陈庆之在,再强的敌人也拦不住他。

马蹄声急,陈庆之接到命令,来不及向卫青告别,带领着骑兵已经窜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快走快走!”马超有点儿着急的催着队伍,但汉军已经是一路小跑了,再快也快不哪去。

离金军大营五里,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传来,那声音就好象山崩地裂一般,但这声音绝不是自然界的声音,而是上万甚至数万人发出的惊惧的尖叫声!这声音之大震的人耳膜都嗡嗡直响,连卫青都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

“快冲!”马超不知dào

金军营中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dào

现在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必须冲上去。

汉军士兵一个个大声喘息着向前冲锋,马超放开缰绳,提起长枪,双腿一磕马肚,向前冲去,卫青在一边紧紧跟随。越是临近金军大营,那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就越恐怖,卫青和马超的脸上都见了汗,实在不知dào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两人终于冲到金军大营的大门口时,他们一下子全都呆住了。那真是呆若木鸡。如果说两个人当时就象木雕泥塑一样绝对是毫不夸张的。

大门内,陈庆之率领百多骑兵,正在追杀数万金军!

陈庆之双手各舞着一支又粗又长的狼牙棒,那狼牙棒比金军中常见的狼牙棒大了一圈儿半,长了二尺多,看起来就好象是两个枝枝丫丫的大树干一样,他轮起这两支大棒,四下里只见尸体横飞,面前的敌人一片片的消失,他杀的敌人不是以个数为单位来计数,而是以百个为单位来计数。在他身边的骑兵一个个赤红着双眼,嘶吼着向前直冲,那情形就好象地狱的恶鬼突然被放了出来,在敌人阵中来去如风,所向披靡。金军虽有数万之众,但一则他们正自全力应付李广军,出其不意,二则陈庆之这两支大棒实在是吓死人不偿命,谁敢挡其锋,这一下居然让陈庆之把数万金军杀的全军崩溃了。

(亲们,别和我说“太夸张了”哦。真实的陈庆之比这还恐怖,看“作品相关”的介shào

就明白了。看完后你会发xiàn

,我不是太夸张了陈庆之的武功,而是把陈庆之写的比真实的他无能了。)李广和他的两千部下就站在离卫青不远处。他们也都在那长着眼睛看呢。他们本来是正在浴血奋战,陈庆之仅带着百人到来,李广大为失望,正在抱怨,却见陈庆之带着这百多骑直冲金军阵中,片刻间已经杀的血雾四起,积尸如山,金军如退潮般向后奔逃,反而把李广等人给晾在那儿了。于是,李广和部下们就在无比震惊的状态下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还是石迁提醒了马超:“马将军,为什么不下令攻击?”他倒不是对这一幕不震惊,而是因为他长的太婑,前面又太多人,他根本没看见金军营里都发生了什么。

“全军出击!”马超总算回过神来,大声发令。

金军大营内,不到一万汉军痛快淋漓的四处追杀着四万金军。这一幕金军想不到,汉军也一样想不到。陈庆之终于回来了。他倒不是打不动了,而是他的马跑不动了,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三匹马了,他一时找不到第四匹可换的马,只好回来。

马超一把搂住陈庆之,连连拍着他的后背,笑声直透天空:“好兄弟!真是好兄弟!好汉子!拿酒来!”

看起来马超的精神状态是否仍然正常的确是个疑问。

陈庆之微微喘息着,额角滴着汗水,仍是那么平和的微笑着,一声不出。

“酒!”马超又叫了一句。

“将军,咱们没带酒。”一旁的卫士小心提醒。

马超一拍脑袋,哈哈大笑,对卫士说道:“去找找!金人爱喝酒,一定会有酒的!”

“马将军,现在还不到喝酒的时候。”卫青在一边插话,“我们应当再杀几万金军,然后再来喝酒。”

咕咚一声,马超直接从马上掉了下去。

卫青这话要是换了个年纪大的将领听到,估计当场就能犯心脏病。还要再杀几万?可能吗?

答案是:可能。

在卫青的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有什么事情是没有想到的。

他看着马超从地上爬起,慢慢的说道:“我们之所以能够击杀这四万敌军,固然与陈庆之的勇猛有关,但同时也是因为我们出其不意,抢在金军右路军得知他们的万人队失败之前发起了突袭。”

马超点头:“这话不错,否则陈百夫长还真难以如此大胜。”

“那么,现在金军主力可知dào

他们的右路军已经失败?”卫青看着马超的眼睛问道。

马超兴奋的向空中一跳,大叫了一声,但随即又收起笑容:“好象不一样。打金军右路军,我们还可勉力一试,但他们的主力有足足二十五万人,我们现在还有七千人上下,就算突袭成功也很难保证胜利。”

第九十三章 信报

卫青一笑:“我们自己做不了,但我们可以请求吴将军和大司马帮忙啊。”

马超呆了一下,随既放声大笑,只感觉着和卫青在一起作战实在是太爽快了。他当下翻身上马,一迭连声下达命令,先是派出骑兵抢到金军败兵前面去拦阻金军败兵,以防他们先把失败的消息通报给金军主力,然后下令拾取金军的旗帜服装,重新整队,前往金军主力大营。但接下来的任务他有些为难,不知派谁去通知吴明。要知dào

这可不是简单的报个信,同时还要说明他们的作战意图,并且要让吴将军和大司马相信并立kè

行动。

“我去吧。”白不信一直在一边相随,看到马超命令下到一半突然沉吟不语,微一思索已知原因,当下主动请令。

“好!”马超见是白不信请令,十分高兴。白不信的能力他一向是佩服的。

“我也去!”一边有人叫道。

马超侧身看去,却是石迁。

马超一皱眉:“白参将已经领令了。”

“您不是要通知两个人吗?”石迁不肯放qì



马超一想也对,他要同时通知吴将军和大司马,让白不信一个人跑累不说,而且容易耽误军机。但他看着石迁多少有些犹豫。

石迁误解了马超的意思,他原地轻松的跳了一跳:“我还跑得动!跑起来快着呐!”

马超摇头:“这个我倒不担心,只是我在想,是吴将军也好,是大司马也好,你能劝动哪一个?”原来他担心石迁职务低微,又是刚刚入伍,劝不动两位高级将领。

石迁嘿嘿一笑:“马大帅,卫都统派我报gào

您的时候,我连个军人都不是呢,不是一样把您给劝动了?”

这话说的十分在理,马超不由一笑,点头说道:“这样也好,白参将去报吴将军,你去报大司马,速去速回,不可停留!”

“得令!”两个人同声领命,急行而去。

“出发!”马超长枪向前一指,放声大叫。

时已三更,月明星稀,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叫声。方才月色中还有些淡淡的薄雾,现在雾霭已经完全消散了,银色的月光照耀着静静流淌的南河。河面没有一条船只,甚至看不见一丝微波,河心河岸,到处是一片宁静。

就在这一派安详之中,左三队的士兵们沿着南河边向前一路疾行。他们的任务有两个:首先要赶到金军败兵前面去,展开队形,一个不漏的拦住这些败兵,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至少可以争取到几个时辰的宝贵时间。纵使敌军主力要和他们的右路军联系,只要不是紧急事件,也只会是早晨才出发,也就是说,只要金军右路军不报gào

,至少在早晨之前,金军主力发xiàn

右路军被击败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其次是在金军主力侧翼布防,等待汉军主力到达时发起攻击。

四更时间,左三队的士兵们带着满身汗水抵达距主力金军大营约五里处。这是一场长途赛跑,金军左路军大营与金军主力大营相距二十五里,左三队汉军全速冲过金军败兵,抢先抵达了攻击阵地。他们身后十里,也就是距金军主力大营十五里处,花荣带着一个千人队已经横向展开,拦截金军败兵。

“全体——休息!”马超发令。

扑嗵扑嗵之声不绝于耳,数千汉军士兵纷纷就地坐倒,甚至多有原地躺下者。这一晚实在太刺激了,而且接下来要攻击二十五万之众的金军,那就更刺激了,但在玩儿这个心跳之前,的确需yào

休息一下。

此时已将四更天,正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不远处的南河哗哗的流淌着,轻柔而有规律的流水声更是催人入睡,但在这里,数千汉军士兵却正自流着汗喘息着,只等一声令下,就投入战斗。

四更一刻左右,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马已经跑到了极限,但马上的人却毫不留情的用力鞭打着,离汉军队伍约二十丈左右,那马再也跑不动了,一声轻嘶一头栽倒在地,把马上的人甩了出去。那人直飞出丈许跌落在地,在地上连连打了几个滚翻身跳起,放开脚步一路狂奔,直冲汉军而来。

“是白参将!”有士兵惊呼。

马超和卫青双双抢到前面,只见白不信额头上又是汗水又是血水,原来方才那一摔已经把他的头盔摔飞,脑袋撞出了血,但他全然不顾,疯了一样冲到马超面前急声说道:“吴将军已尽起全军来攻,离此十里,只等马将军的信号了!”

马超喜形于色,当既下令:“全军整队,准bèi

出击!”

扑嗵一声,白不信重重摔倒在地。他这一路狂奔,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马超和卫青同时吃了一惊,马超急令将白不信扶到后面去休息,不得参与接下来的作战。

天空微微有些发白了,汉军士兵们纷纷站起,原地活动着疲惫已极的身体,各都统、百夫长们急急整队,准bèi

攻击。

马超一拉卫青,两人走到一边。马超低声说道:“吴将军虽然到了,但石迁却没有消息,万一大司马……”

他是在担心,万一大司马不同意主力军出动,或者出动的慢了,只怕事情不好办。

卫青微微一笑:“两个时辰前,我们以不足万人击杀敌军四万,是以一敌四,现在吴将军手里有四万人,加上我们,近五万人,敌军二十五万,以一敌五,也差不太多。”

马超想了想,慢慢点点头。他心里仍是多少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没用的。

卫青见马超仍不放心,低声说道:“世上从无百战百胜之将,战争需yào

的就是冒险。”

“不错!”马超浓眉一扬,豪气顿起,他翻身上马,手一挥,数千汉军向金军大营静静的开进。

将近金军大营东门,汉军队列开始变得散乱,队中扬起了残破的金军大旗。金军营中值勤官突然看到数千散乱的士兵打着金军旗号而至,心中吃惊,一面飞报总指挥,一面大声喝问。但汉军中无人会金人语言,只能晃着旗帜乱叫。值勤官不问明白哪肯轻易开门,只是在敌楼上连声喝问。

卫青眼见骗不开营门,正要建议马超下令强攻,突然间汉军队伍中一个满身血污、身穿金军服装的人排众而出,对着敌楼上的金军值勤官大声叫骂,居然用的是十分纯正的金人语言。

卫青在马上一晃,眼泪差点流下来。这是那会说金人语言的四兄弟中的老大!他居然幸运的活了下来,而且还一路跟着杀到这里,实在是侥天之幸。

值勤官一听自己部族的语言,终于相信了,听得对方说是右路军败兵,而且后面数万汉军正在追来,看下面人众打的旗号也是右路军的旗号,心中也是发急,生怕如果再不开门就把这数千战友都生生送给汉人了,那时不但于心有愧,他自己也会因此被砍头,急忙下令开门。

大门吱嘎作响,终于被骗开了。只见一将纵马而前,一下子撞翻了门边的金军士兵,双手舞起两根大的异乎寻常的狼牙棒,转眼间已经杀入门内,正是陈庆之。

“杀啊~~~~”汉军士兵放声怒吼,纷纷杀入,刘七带着百十人一进门就到处放火,一时间金军营中大乱。

“擂鼓!”马超下令。

鼓声大起,汉军士兵声威大震,直入金军大营内,纵横冲杀。与此同时,左前方火光骤起,数万汉军全速冲来,正是吴明所带的四万左路军士兵。

卫青没有跟随士兵杀进营去,他纵马上前,一把抓住那四兄弟的老大,不由分说抗着他一路返回营外,把他往地上一扔,厉声喝道:“去照顾白参将!白参将如有一丝差池,唯你是问!”

那老大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卫青的意思,不由感激的冲着卫青一笑,点头称是。

卫青心中不由感叹。

究竟是谁应当感谢谁?四兄弟捐躯赴死,一人幸存,他把这幸存者从战场上拉下来,对方居然要感谢他,但是,究竟是谁,为了什么要让这些大好男儿死在战场之上?为什么要让他们的爹娘、妻子哀哀痛哭?卫青想不下去了,他一带马,打算向金军大营直冲过去,以剑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号角声大起!前方数里,火把成片现出,遍地里星星点点全是火光,鼓声擂的震天动地,一听就是汉军的催阵鼓。只见无数火光快速向前移动着,目力所及之处全是火把。人喊、马嘶、刀枪并举,好一派壮观景象!卫青兴奋的大叫一声——汉军中路军到了!二十万大军,声势就是这样惊人!

身后,蹄声如雷,左路军的骑兵已经抵达,他们片刻不停,直冲金军大营,卫青置身在数千汉军铁骑之中,只见尘土飞扬,满眼都是快马铁甲,铿锵作响。

第九十四章 死地

卫青勒住战马,不想硬生生挤进这铁骑洪流之中,他胯下的战马好象感觉到了同伴的召唤,焦急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面,想跟随着同伴一起飞奔。

卫青轻轻拍打着马的脖子让它安静下来,现在已经不需yào

他来拼命了,他要看一看,哪里是最需yào

他的地方。

他游目四顾,左侧,一个万人队已经抵达金军的大营南门,正自架梯强攻,以便从几个方向同时攻击。看旗号那是左一队。金军营中正乱,敌楼上防守的力量不多,但汉军要攀梯而上,攻击起来也是比较吃力。

卫青伸手摸了摸赤霄剑。自得此剑,还没有机会让它一展神威,金军营门虽厚,只怕也挡不住此剑,加上有左一队的掩护,他完全可能强行劈开金军的营门。

“驾!”他催马前行,打算去帮左一队。

卫青才走了没多远,忽然间一片欢呼声,南营门缓缓拉开,一员汉军战将在门内向外招手,却正是李广。

原来马超率军进营,听得四下里鼓声大起,南门处正自交锋,当下命令李广率军攻往南门,金军营内此时一片混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哪里能有效指挥作战,李广一路血战冲到南门边,硬生生打开了南门。左一队士兵大声欢呼着纷纷抢进门去。

远处,连续几声惊天巨响,跟着如天崩地裂般一声大响,金军西门被中路军用攻城车硬生生撞塌了,无数汉军士兵如潮水般一涌而入,金军大营内火光冲天,鬼哭狼嚎,这一战已经不再是作战,而是完完全全的屠杀。汉军士兵拥挤着从三个营门冲入,争先恐后的去屠杀金军。

卫青突然勒住缰绳,转过头去。

他不是不高兴于这一战的大胜,但他的确不忍去看那些在绝望中哀嚎的金军士兵。

自参军以来,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血腥,太多的死亡。但他并没有因为见的太多而对此麻木,相反,他越来越怕见到血,怕看到尸体。有好几次,他梦到一片又一片的荒坟,坟前是无数纸钱漫空飞舞,纸钱下,孤儿寡母一身白衣孝服,伏地而哭。

每当梦到这里他都会吓醒,吓的他满身冷汗,坐卧不宁。

那些本是在大草原上游牧放歌,纵情于蓝天白云之下的金国牧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送死?这大片的耕地不是他们所要的,而汉人也同样对大草原下逐水草而居的帐篷不感兴趣,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相安无事?你们流血牺牲,风餐露宿,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在河川纵横的耕地上放牧吗?或者为了帮你们的贵族们多抢一点财宝?你们能因此得到些什么?为此而付出生命,究竟值得不值得?

他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这些金人真的就不明白吗?或者虽然明白也要去做?

他希望有空能回一次家,好好请教一下父亲,这个问题已经纠缠在他心中好久了,他实在无法理解。

金军大营的北门突然敞开,金军败兵就好象是从营内直喷出来的,疯狂的向外逃窜,这些败兵一旦摔倒就休想再站起来,无数人会立kè

从他身上踩过去,不管脚下是人是土,是活是死。

然而金军现在是背河安营,东西南三面都被汉军所围,北门外唯一的逃命之路就是渡过南河逃往河北岸,问题是,金军的船舶本就不多,又只有一少半留在南岸,其他大部都在北岸,这一来能用来渡河逃命的船就更少了,金军士兵们你争我夺,纷纷抢着上船。人多船少,孔武有力者抢上,力qì

较弱者纷纷落水,只听叮当之声不绝,金军士兵为抢上船开始互相攻杀起来。

随着一阵“呛琅、呛琅”的声响,一艘船起锚了,船上站的满满的都是金军将士,许多人半个身体悬挂在船外,船一晃动,抓的不牢的士卒就扑嗵扑嗵的掉到水中。

又一艘船起锚,但这艘船上还颇有些空位,这一起锚让岸上的金兵十分愤nù

,只听一阵叫骂声,数十名金军士卒直接扑入水中向船上冲去,这船本就不大,被这些士卒一拉,一时猛烈摇晃起来,船上的金军齐声大叫,纷纷拿起兵器去打水中的金军,一时间鲜血喷涌,水中落下数十条臂膀来。

一片混乱之中,一条大船边上却是井然有序,数十名衣甲鲜明的金军卫士背向河岸排成一列疏导人群,附近的金军将士安安静静一个跟着一个,听着卫士们的指挥上船。

四下里号哭之声震天,但这附近却安静的可怕。

这里如此安静,全是因为一个人。在船边站着的那个人。金军总指挥,左贤王完颜无术。

完颜无术好象对自己的指甲一直就很感兴趣,此时此刻,二十几万士兵陷入生死挣扎,他自己也随时可能被汉军捉获,但他对这一切都全然无感,只是细细的端详着他的双手。

天色虽已发白,但想看清楚指甲还不是那么容易的,完颜无术把双手举到眼前,细细的看着。

其实他不是想看自己的双手,他是想一口咬住自己的双手!如此大败,他怎么有脸回去?但现在,他不能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否则只有把事情变得更遭。

他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他立kè

放下双手,背到身后,双手狠狠的攥起拳头。他感觉到了指甲切入肉里的那种痛楚。这种痛楚让他反而更清醒、更平和了。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士卒们上船。

左侧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卫士被撞倒在地,一个金军士卒满脸是血,跌跌撞撞的冲到完颜无术面前。

另两个卫士见有人冲关,想要阻拦,但他们刚刚踏上一步就双双停住了脚步。他们认得这人,这人是完颜无术的贴身近侍。

“乌尔都,你这是做什么?”完颜无术温和的问道。

乌尔都跪在完颜无术面前,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王爷,我有罪!您让我去找琪木格王妃,我怎么都没有找到!”

完颜无术叹了口气:“乌尔都,你认为这件事情很重yào

吗?”

乌尔都一呆。

王爷这是怎么了?“你认为这件事情很重yào

吗?”这件事当然很重yào

,不然王爷为什么一脸惶急的让他立kè

去找王妃?“我,我认为……”乌尔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完颜无术看着乌尔都,又追问了一句:“你认为这件事足以让你扰乱行伍,违反军纪而不受惩罚吗?”

乌尔都的脸色变了。“王爷!是你急着让我……”

“杀了他。”完颜无术打断了乌尔都的话,平平淡淡的下了命令。

两个卫士立kè

冲上来,把乌尔都拉了下去。

“王爷,王爷~~~~完颜无术~~~”乌尔都的叫声迅速远去,一声惨叫之后,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完颜无术又拿出小刀来剔他的指甲。天色太黑,他的手又有些发抖,小刀刺在手指尖上,立kè

冒出了一滴血珠。

他慢慢把小刀放进口袋里,手却被没有拿出来。他的手指在口袋里紧握着小刀,血顺着刀刃向下慢慢流淌。

他的脸上仍然是那么安详,但心却在滴血。

琪木格没有找到!这乱军之中,她能到哪里去?他承认,自己的确对琪木格不大好,经常打她。但他是王爷,她是王爷的女人,他打她就是爱她。但这一回,如果老天有眼,能够让琪木格安然归来,他发誓一定不再打她,用最好的方式去爱她,哪怕是用汉人的方式去爱她也行。

乌尔都的确很忠心,但他不该公然说出他的秘密,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是自己命令他去找王妃的,更不该说他对此很着急,最不应该的,是他居然没有找到王妃!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完颜无术慢慢松开握着刀刃的手。

“命令巴图布林,带队迎击。”他轻轻松松的下令。

那是他最后的后备队,他的三千近卫军。

马蹄声杂踏,三千近卫军冲了上去。

他转身,慢慢走上船,吩咐了一句:“撤跳板,开船。”

卫青等了好久也没能进入金军大营。大营本就不大,原本容纳二十五万金军已经十分的拥挤,现在一下子又多了二十四万多汉军,哪里容纳得下,后来的汉军都挤到了营门口。他看到进不去大营,干脆向北门绕去,远远的观战。

北门处,汉军与金军正在血战,金军已无路可退,只能死战到底,但能够逃到河边的金军不过数万人,人数上和汉军差距实在太大,加上完全是混乱无序的,所以金军几乎完全是依靠着个人的血气之勇在拼命。当然,不得不说,金军的士卒们还是十分勇敢的,面对如此灾难性局面,仍然在全力拼杀。

卫青暗暗皱眉。如果他是指挥官,他才不会把几万汉军全都堆积到河岸边。现在这人挨人人挤人,好象塞枕头一样塞的紧紧的,怎么作战?如果是他,他干脆把人分成五路,轮流突击,既保存体力又持续施加压力,他有理由相信,如果真是这么干了,要不了两轮,金军就会崩溃。

第九十五章 对阵

当然,现在这局面,即使没有用轮流突击之法金军也没得玩儿了,差别仅仅是难度和时间而已。

一队衣甲整齐的金军士兵冲了上来,一下子把汉军的攻势打了回去。这是完颜无术的近卫军,他最后的后备队。

锣声大起,汉军开始收兵了!

卫青大惊失色!

现在这种情况下收兵?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一个普通士兵来指挥,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收兵啊。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金军全歼在河岸上,夺得南岸的全部船舶了,为什么要收兵?他奋力一磕马蹬,向中军大旗奔去。

将至大旗处,马超迎面而来。左三路军刚刚奉命退出金军大营休息,他来到中军处,很受了一番表。马超的脸上红红的,好象喝了二两老白干一样。他远远看到卫青,哈哈大笑,张开双臂叫道:“卫都统!一夜之间三战三捷,三十万敌军一夜杀光,我马超算是死而无憾了!”

卫青可没心思和他庆贺,疾声问道:“为什么要收兵?”

马超一呆,答道:“不知dào

。是朱威大将军下的命令。应当是经过大司马点头同意了。”

卫青恨恨的说道:“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全歼金军,为什么要放任他们逃跑?难道我们流血还流的太少,需yào

再多流一点吗?”

马超一时没想到这一层,他今天实在是太兴奋了。此刻卫青一提醒,他不由在马蹬里一跺脚,叫道:“我去请愿!”

卫青看着马超忿忿的向中军跑去,心中十分担忧。

他只是个都统,实在不够资格到大将军和大司马跟前去说三道四,但马超打起仗来有本事,论舌战只怕……

果不其然。

天渐渐亮了,马超却黑着脸回来了。

“大司马只说了四个字:见好就收!”马超气恨恨的说道。

卫青一声叹息。

他明白大司马的意思。

既然已经有了如此大的胜利,何必再拼命下去?此时金军已无退路,万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反击怎么办?反正有这么大的胜利,足够请功了,不要到了最后功没有反而出了过。

位高权重的人,第一位的考lǜ

永远是自己的乌纱帽,只是,现在如果不发起攻击,一旦金军将残兵渡过河去,再把战船带走,汉军再要过河得付出多大牺牲?

卫青的脸绷的紧紧的,对马超说道:“马将军,我想去巡视一下。”

马超也是一声叹息,心想可能是卫青心中恼火,却又无可发泄,就让他去走走也好。

卫青打马向前,迎着后撤的汉军走着。

他可不是想散心,这里也没有什么风景可供他散心的,有的只是金军营帐被烧的味道,伤兵哀哀的哭叫。这些可实在不能让人散心。他是想找他的队伍。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队伍,但不是全部尚存人员,因为这一通混战,汉军的许多部队也都打散了,他的部队全员共有三千人多一些,其中一千人是原左三队的,另两千人则是从被打散的左二队接收来的,在与扎木合的万人队交战、又和左三队一起攻击金军右路军大营,再和整个汉军部队一起攻击金军主力之后,他的部队人数应当不足二千人了——目前这个人数还只能猜测,因为卫青找到他的部队时,实jì

上只找到了五十人,是陈庆之组织着。

“卫都统!”陈庆之平静的和卫青打着招呼,好象是刚刚睡了一夜好觉,正在开门见客一样。

卫青一拉陈庆之:“你还能再打一仗吗?”

陈庆之定定的看着卫青,他没有问为什么还要打仗,只是用他那象白开水一样平淡的声音回答了三个字:“没问题。”

片刻之后,向后撤tuì

的汉军人流突然乱了起来,一小队汉军士兵逆着人流向金军大营北门冲去,一个脸颊削瘦二目炯炯有神的军官一马当先,在他身后,一个人安祥的骑在马上,双手各提一支硕大无比的狼牙棒紧紧跟随。

这两个人是卫青和陈庆之。卫青绝不肯坐视金军就这样安然逃掉,一日纵敌,百世遗患,他没感觉自己这个大都统有多重yào

,再重yào

也不如大汉子民的生命重yào

,他决心违抗军令,独自出击!

陈庆之对这一切好象都毫不在意,你说打,我就打,反正我听你的,要打就打,反正我一定打得赢!

于是,卫青当前,陈庆之紧随,带着五十名士兵,直冲金军!

完颜无术的卫队长巴图布林正指挥三千近卫军拦阻汉军,一攻之下汉军居然就此收兵,他也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大是得yì

,与三个千夫长大声谈笑,以为汉军实在是太软弱,而那些金军将领也实在是太无能,居然被这样的汉军给打垮了。

四个将领正自谈笑,突然看到一小队汉军笔直的冲了过来,数一数居然只有五十人!

第一千人队的千夫长兀良合方才还正在嘲笑汉人软弱无能,一见这一小队汉军冲来,放声大笑,叫了一声:“都不要动,看我的!”提棍而出,迎着汉军大声叫阵,打算单挑汉军将领。

兀良合身高一丈二尺开外,骑在马上双腿都快垂到地上了,手里执一条七尺长的熟铜棍,身高臂长,威风凛凛,这一叫阵更是气势逼人。

卫青一扬手,收住手下。他知dào

这是金人对自己的蔑视,既然要单挑,那就单挑好了,且看谁更强!

“我去吧。”陈庆之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的兴奋,他有点儿见猎心喜的感觉。

卫青一个“好”字还没有出口,却见一溜烟尘,一个小个子将领冲到马前,正是石迁。

石迁一见卫青,急忙叫道:“卫都统,大司马亲令,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什么命令?”卫青虽然在问,但心里很清楚,这命令猜都猜得到,一定是要他立kè

后撤。这一回他是没办法违抗了,再违抗就是杀头的罪。

石迁一拍脑袋,“唉哟这是怎么个话儿说呢,我居然想不起来大司马下的是什么命令了!”

卫青一愣,心想这怎么可能?他向石迁看去,却见石迁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焦急,反而向他做了个鬼脸。

卫青的脑中灵光一闪,立kè

明白了石迁的意思。石迁是根本不想传这个令,但大司马亲自下的令,谁敢不传?所以石迁干脆说自己一时想不起来了,等卫青打够了,他自然也就想起这个命令了,到时候卫青当然不必违抗命令,大可收兵了。

卫青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暖意。

石迁,盗墓贼,异能之人,热血男儿,这几个词是完全可以用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所谓“盗亦有道”,面对家国恨,民族仇,纵使是盗贼响马,也一样会挺身而出,变成大好男儿的。

对面的一阵咆哮声打断了卫青的感慨。兀良合又在叫阵了。

“石兄,请让一让。”陈庆之想去迎战,但石迁正好挡了他的去路。

石迁回头一看,扑哧一笑:“这个傻大个儿还需yào

陈老哥出手?交给我得了~~~~”话音未落,他一抖手从背上拽出旋风铲,一溜尘烟直冲兀良合而去。

陈庆之和卫青都是一惊。兀良合身材高大,再骑着高头大马,更是显得高大异常,加上手里的大铜棍,与又瘦又婑的石迁根本不成比例,只怕石迁连一棍都经受不起。两人双双惊呼。

兀良合正在骂阵,突然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直冲过来,他眼睛一花,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举起铜棍就打。啪的一声,铜棍击在地上,把地面打了个坑,那小小的身影却不知哪里去了。他低头正要寻找,突然间身下战马一声悲鸣,身体一歪把兀良合扔了出动。

原来石迁脚下快如闪电,兀良合铜棍才打到一半石迁已经躲开了,这边兀良合的铜棍击中地面,那边石迁的旋风铲已经一铲切在兀良合的马腿上。

兀良合这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大吼一声翻身跳起,只见一溜尘烟又至,他急挥铜棍,嗡的一声,铜棍击在空气中,眼前的那小婑人又不知何处去了。

兀良合手中铜棍狂舞,东一下西一下,一下打空,一下打在地上,连连怒吼,石迁的身影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绕着兀良合团团急转,旋风铲不断往兀良合身上招呼。

突然间人影一分,石迁已经在丈许之外立住脚步。

兀良合原地呆立了片刻,当琅一声,铜棍掉落在地上。他的身体一块块的掉了来下,先是手,然后是小臂,大臂,脑袋也咕噜一下从脖子上滚落下来。随着一标鲜血喷溅,兀良合的身体一下子碎成无数块,哗啦一声掉落下去,在地上堆起了一个碎肉堆。

汉金两军将士齐声惊呼。

石迁把旋风铲往肩上一抗,得yì

洋洋,大笑道:“可还有谁来试试大爷的铲子?”

这一下所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万料不到这石迁秤砣虽小却压得了千斤,居然把这么一个大块头切成了碎块。

第九十六章 双杀

金军另两个千夫长见兀良合死的如此之惨,心中悲痛,不约而同的抢出,直冲向石迁。

金军阵中突然一片嘘声!

金人习俗敬重好汉,无论这好汉是敌是友,既然是一对一单挑,那就不能两个打一个。这两个千夫长都急于为兀良合报仇,同时杀了出来,结果犯了他们的忌讳。

两个千夫长双双杀出后才意识到出阵的居然是两个人,又齐齐勒马,一时不知谁该退回去才好。

只听对面一声大吼,陈庆之纵马而出,两根狼牙棒一左一右,向着两个千夫长一起砸下。两个千夫长这一回也不用犹豫谁该退回去了,兵器齐举往上就迎,当的一声大响,两个千夫长的兵器双双被击落在地,狼牙棒如泰山压顶一般迎头落下,连人带马把两人直接砸成肉泥。

这下一神威无比,数千金军居然一下子鸦雀无声。一些胆子小的金军士兵已经开始悄悄往后退了。

巴图布林眼见自己三千铁骑居然在五十名汉军面前如此畏惧,心中大怒,一声长吼,长枪挺起,直向陈庆之冲去。

陈庆之一击得手,只是微微笑了笑,带马而回,他双手都持着狼牙棒,要控zhì

马的方向只能靠双膝,这马刚刚掉头,巴图布林就长声怒吼着冲了上来,陈庆之再想掉转马头已是来不及。

卫青一提缰绳,纵马而出,掠过陈庆之身边,手一扬,赤霄剑出鞘!

巴图布林的长枪击向卫青,卫青不闪不避,赤霄剑迎面劈去,巴图布林的长枪无声无息的从中而裂,枪杆向左右分开,卫青马不减速,一路直前,与巴图布林两马一错,随即带马绕回。

巴图布林的马从正中裂开,暴出一蓬血雨,巴图布林的身体也从正中分成两半,一左一右掉落马下。

好锋利的剑!

赤霄剑如此神威,卫青不由精神大振。眼见敌军群龙无首,军心浮动,卫青长剑一挥,一马当先直冲上去,他身后,左边陈庆之右边石迁双双跟进,五十勇士齐声大叫,直杀上来。

这三千金军虽是金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但再精锐的部队也是由人组成,面对此情此景,哪个人能不心惊,眼见汉军杀到,居然无人敢主动应战,一时纷纷后退,数个金军百夫长连连怒喝,却仍无法让金军反击。

卫青的赤霄剑挥起,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四下里肢体零落,惨叫声响成一片;陈庆之那一边倒是没什么惨叫声,他两支狼牙棒轮的呼呼生风,凡是沾着的都被击飞,但这些击飞的金军却没有叫喊,因为在被击飞之前他们就已经被打死了;石迁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在哪,那些金军兵器还没等挥出,人就不见了,一转眼功夫,石迁的旋风铲已经切在金军的脖子上,只见金军的头颅一个接一个的掉落,咕噜噜满地乱滚,无头的尸体一个个倒下。

三千金军近卫军崩溃了。

被五十名汉军,三名将领杀的崩溃了。

幸存的金军士兵狂叫着向河边冲去,河边本就有数万金军拥挤不动,这两千多败兵自后一冲,更是乱上加乱,只见最前面的金军士兵连连大叫,被后面的士兵挤得一步步退向河中,不断有士兵脚下一滑,咕咚一声掉入深水区,连个泡都不冒就消失了。

一些金军士兵忍无可忍,举起兵器向挤自己的战友就打,那些被挤在中间的士兵真是倒霉到了极限,身后有人挤着他们向前,身前有人逼着他们后退,能动弹的也纷纷挥起兵器,或向前打或向后打,有的前后一起杀,一时间河边大知,自相残杀,无数尸体象下饺子一样纷纷扑倒在水里,殷红的鲜血覆盖了河水,沿着河岸向下流淌。

卫青在敌军阵中来去如风,赤霄剑每杀一人剑芒都盛上一分,不一会儿那剑芒居然长近尺许,而且与剑一样的锋锐,无形中赤霄剑好象又长了一尺一样。

卫青正自杀的痛快,又听得身后左右鼓声大起。他匆匆回头一看,只见左边白不信,右边马超,双双带人杀到。原来白不信精神刚一恢复就立kè

去寻找自己的队伍,正碰着马超,于是问起卫青的行踪。马超还在向白不信感慨呢,说卫青心中郁闷去散心了,白不信一听就明白了,笑道:“他去金军阵中散心了吧?”话音未落只听得北门处人声大起。马超被白不信一句话点透了心思,不由左拳猛击右掌,连连大叫:“杀敌居然不带着我去?”当下和白不信点起数千人马直冲北门。

这一来金军更乱,无数人淹死在河里,终于有人跪下了,武器高举,满脸的眼泪鼻涕,或用金语,或用汉语,连连大叫“饶命”。

卫青身边已经没了活着的金军,他喘了口气,收剑入鞘,勒马而立。

马超自卫青身后赶到,一见卫青,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拳,打的卫青差点跌下马去。

“你居然偷偷来杀敌!”马超双目圆睁。

卫青苦笑。

他哪里敢叫上马超?这可是阵前抗命,革职都是轻的,胜了还可,要是败了,掉脑袋是一定的事。

马超一拳打过,自觉自己有些过份,又嘿嘿一笑,对卫青说道:“下次一定要记得叫我!否则,否则……”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威胁来。

卫青看着暗自好笑,接口道:“下次一定叫你,否则我自罚三大碗!”

“没错,就是这样!”马超叫道。

不远处又是一阵喧哗,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两人向河中看去,只见十几艘船正向岸边开来,原来北岸金军发xiàn

南岸大败,急忙解缆开船前来救援,此时已经近河岸了。

“正好,我们把这些船都拿下!”马超笑道。

卫青一点头,眼见十几丈外白不信已经在向一艘刚靠岸的船冲过去了,来不及再说,纵马而也,赤霄剑出手,转眼间十几个金兵了帐。

马超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好剑!”

他眼见卫青、白不信、陈庆之甚至石迁都诛杀了金兵无数,哪肯落后,大叫一声,长枪一抖,也杀上前去。

河岸边上成了屠宰场,只是这个屠宰场既不宰猪也不宰牛,而是宰人,宰金国的人。

这些金国的士兵们也许没有想到,当他们跨过了南河,自以为即将灭掉汉人的国度,憧憬着把那些城市拆掉重建帐篷时,他们却正向着死亡飞奔。现在,南河就成了吞噬他们的死亡之河。这些人在马上如鱼得水,但真的到了水里,却只能被活活淹死,二十几万金军,会游泳的连五千人都没有,就算会游泳,这滔滔南河,河宽水急,Lang大沟深,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的大河,想游过河去,实在是妄想。

眼看着金军中那些没有幸运登船的士兵就要全数葬身在南河岸边,一队金军快速开到,这一队金军明显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服装各不相同,分属好几个队伍,旗帜也没有,手里的武器参差不齐,只是人人都背着弓箭。

当先一个将领大场吆喝,命令这支部队迅速展开,这将领却正是扎木合。

扎木合眼见战场情形十分混乱,他自己的手下早在与卫青的第一战中就已经被全歼,现在这些手下是他临时组织的,指挥起来十分吃力。

他看着队伍展开的差不多成形了,连声大喝,只见这些金军士兵纷纷弯弓搭箭,向前放起箭来!

此时河边上,汉军与金军已经搅做一团,这支弓箭兵部队是在第一排金军的身后展开的,这一放箭,固然能够射杀汉军,但同时也射杀了金军,而且由于他们的前面就是金军,因此射杀的金军比射杀的汉军还要多!

卫青正在冲杀,突见金军一排排的箭至,不由长叹一声,勒住战马。

扎木合的这一招是当前唯一有效的解救招数。现在河边上虽然汉军有数千人,但金军有数万之众,哪怕这箭每杀三个金军才杀一个汉军,汉军也同样经不起这等消耗。自然,如果汉军主力现在在此,以二十几万人压上来,这小小的箭哪在话下,问题是,汉军主力已经“见好就收”,好好儿的收起来了,现在只有这几千汉军在此奋战,而扎木合的想法十分清楚:如果不忍射杀金军,这些金军士卒也一样或被汉军杀死,或掉到河里淹死,与其等着汉军把所有人都杀掉,不如干脆连金军带汉军一起射杀,以命换命。

金军见身后箭到,不管是敌是友一起射杀,情急之下纷纷返身向汉军攻来,希望能从汉军这边找条生路,这一来金军形成了反攻之势。

马超也看明白了这个情形,他也同样扼腕叹息,无可奈何的下令退兵。

南河岸边,船舶纷纷靠岸,残余的金军纷纷上船而去,马超和卫青远远的看着,只能徒呼负负。

“整队!”马超不愿意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跑,干脆下令整队,准bèi

后撤。

第九十七章 夺情

“石迁哪里去了?”白不信刚刚归队,眼睛一扫队伍立kè

发xiàn

少了个将领。

卫青心中一凛。此人多有异能,可不要有什么意wài

啊。他正要下令寻找,却听得不远处花荣的笑声:“这小子睡的可倒香甜!”只见花荣手里提着石迁那瘦小的身体纵马来到众人面前,笑道:“这小子本是应当来传令的,但大司马久等不见他回报,只好让我再来,大司马说,改了主意了,大军已经转回,一会儿就到,杀金军一个片甲不留!”

马超和卫青同时哼了一声。

等大司马到达河边,河边上早就片甲不留了,该走的都走光了。

花荣看了看石迁,见他被提在手里仍呼呼大睡,又笑了起来:“发xiàn

这小子的时候,他正在一边的草丛里睡的好香呢,看来他真是累了。”

话音未落,石迁在睡梦里惊醒,他一挣身体跳下地来,四下看了一看,喃喃的说道:“唉呀,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这下好了,没得打了。”方才说罢,突然叫了一声,直跳起来,连连叫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一下真的忘记了!”

卫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喝道:“你这都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石迁急急忙忙的答道:“卫都统,末将奉大司马之命前来传令,限你等立即撤tuì

,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好啦,我传完了令啦,这就去回报大司马!”说罢也不等众人说什么,撒开腿绝尘而去。

马超看着远处,只见旌旗招展,号炮连声,汉军主力终于来了。

他冷笑一声:“军法从事?坐失战机,纵敌逃跑,是不是也该军法从事?卫都统,你说是不是?”

卫青没有回答。

“卫都统?”

卫青仍没有出声。

马超侧头看去,只见卫青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他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却听得一阵响亮的鼾声从卫青的鼻孔中传出——他也睡着了。

卫青坐在草地上。

四下里弥漫着花香和青草的气息。

“哥哥!”他叫着。

他有点儿不高兴,因为他手上的力qì

太小了,拔不动那朵花。他撅起小屁股拔了好半天了,仍是拔不动。没办法,他才四岁啊。

“弟弟,你在干嘛?”哥哥来了,肩上抗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卫青立kè

忘记了他叫哥哥来干嘛,他被哥哥肩上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东西有一个把手,把手上是一块很薄的、亮闪闪的铁片,铁片的两边十分锐利。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哥哥。

“腰刀!”哥哥的声音粗重而嘶哑。

腰刀?卫青心中奇怪,仔细看去,哥哥突然变了!变成了扎木合!扎木合狞笑着,手一抖,兜头一刀劈下!

“哥哥~~~”卫青大叫着坐起身来。

一双温柔的手一下子抱住他:“别怕,你是在做梦。别怕啊。”

卫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身上到处都酸软无力。他从京城出来就一路夺命狂奔,然后就一夜三战,连续急行军,连续血战,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和马超一起回营,此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无所知了。

现在,他至少可以肯定,这一战已经结束了,否则他不会躺在自己的帐篷里,赵月如也不会坐在他身边。

赵月如从桌子上端起一杯水来递给他:“喝一口吧。”

卫青接过水杯,感觉着嘴里好象已经干裂了,他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净光。

赵月如抿嘴一笑,又倒了一大杯。

卫青痛快的喝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放下水杯,用手擦了擦嘴,爽快的打了个嗝。

但他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赵月如咯咯的笑出声来,一手放在耳边,做侧耳倾听状:“什么声音?是不是吴大帅又在聚将了?”

卫青抚摸着肚子笑了起来:“是肚皮在聚将了。”随即想起一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是不是睡了整整一天啊?”

“一天?”赵月如妩媚的眼睛看着卫青,“你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象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白参将吓的把大夫都请来了,最后确定你是太累了而已。”说着说着,她自己却打了个呵欠。

卫青看着赵月如,心中一动,问道:“这三天你一直守着我?”

赵月如的面孔微红,轻轻的说道:“这回我可不欠你的了,我受伤时你守了我三天,这回,我了守了你三天了。”

卫青看着赵月如,那双眼睛里微微有着一些红丝。他慢慢伸出手去,握住赵月如的手。

赵月如的手温暖而光滑,透着一股清凉。

赵月如的面孔红红的,媚眼如丝,看着卫青。

卫青慢慢凑上前去,深深一吻。

那一刻,一切都消失了。

军营、金兵、武器,这些终日里在卫青头脑中盘旋的东西,一下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脑海里只有那温暖的嘴唇。赵月如双目微闭,轻轻的呻吟着,享shòu

着这美好的一刻。

门外,白不信正悄悄后退。他扯着大夫走出好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在大夫的手里。

那大夫色迷迷的一笑,点头示意明白白不信的意思,把银票收了起来。

帐篷内,两双嘴唇仍然没有分开。两个人已经搂抱到了一起。

卫青感受着赵月如丰满的**,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一股热流自小腹向下,冲击着他的某个部位。

他的手摸向赵月如胸前。

赵月如向后一跳,避开了卫青的手。

卫青的眼神是写满失望。

赵月如的头轻轻垂下:“卫大哥,我已经是一个孤儿,卫大哥如不嫌弃,战事稍定,就请卫大哥提亲好了,月如此身早晚是卫大哥的,只是,现在不行……”

卫青一时有些自责,实在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动,正自手脚无处可放,肚子又咕噜咕噜叫开了。

赵月如笑了起来,轻盈的站起身说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罢。”衣带轻扬,人已出门。

卫青坐在那里,方才那兴奋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他轻轻闭起眼睛,回想着赵月如那饱满的嘴唇,那有弹性的胸部……

他睁开眼睛。

这件事不能想下去,越想越乱。他站起身想走两步,啪的一声,一件东西掉在地上,却是一个玉佩。

卫青一下子想起,这是江小玉塞在他口袋里的,让他戴在脖子上。他这些天来哪有一点空闲时间?这玉佩就这么塞在他口袋里,直到现在掉出来他才又一次想起。

他拾起玉佩,心中不由感慨。

赵月如温柔体贴,江小玉活泼可爱,但现在他已经有了赵月如,对江小玉的心思原本就没有多深,现在就更加的淡了,只是……唉。

但这玉佩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东西。

他一只手拿着玉佩,另一只手从脖子里拉出了平安符。那香囊仍然隐隐的散发关清香的气息。

他的思绪飞到了卫子夫的身边。

姐姐,你现在在宫里,仍是那么寂寞吗?

门帘一掀,赵月如笑眯眯的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卫青一手持着个玉佩,另一只手从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坐在那里发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她把饭菜放在一边,淡淡的说道:“趁热吃吧。”

卫青看着赵月如的神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把这两件物事收起来,感觉着又好象在有意的遮掩什么似的,期期艾艾的说道:“这,这平安结是我姐姐给我的。”

赵月如的神色稍缓,说道:“我还真不知dào

你有个姐姐。”说着仔细看了看那玉佩,神色间又有些将信将疑。

卫青笑了:“以前我也不知dào

。”他收起香囊玉佩,一边吃饭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月如静静的听着,眼圈慢慢红了,轻声叹息道:“卫贵妃真可怜。”随即伸手把卫青脖子上的香囊拉出来放在手上细细的看着,嘴里轻声赞叹:“宫里的东西做工就是不一样,这香囊做的可真好。”

卫青脖颈向前凑着,方便赵月如观看,他的嘴正好凑在赵月如的脸边,眼前那秀美的脸庞怎么会让他不动心思,他不由在赵月如的脸上轻轻一吻。

赵月如似避非避的动了动,一双眼睛秋波微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卫青,轻轻问道:“那玉佩呢?也是贵妃给的吗?”

卫青的眼里此时只有赵月如的笑容,大脑就好象被凝固住了一样,他顺口答道:“那是江侍郎的女儿给我的。”话一出口立知不妙,直想抽自己一耳光。

赵月如慢慢放开香囊,也没有再问玉佩的事,而是慢慢坐到一边,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没有做完的衣服继xù

做了起来。

卫青只好腆着脸蹭到赵月如身边,挨挨擦擦的坐下。

赵月如微微动了动身子,和卫青离开了一点。

卫青心中焦急,感觉着赵月如这样对待自己,还不如江小玉那么又哭又闹的爽快呢,他的口气有些发急:“这是江小姐强行塞给我的,我想不要也没办法啊。”

第九十八章 论功

赵月如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仍是轻柔的答道:“你可知这玉佩是什么意思吗?”

卫青摇头,玉佩还有意思?

赵月如伸手示意,卫青赶紧把玉佩拿了出来。赵月如将玉佩举到卫青眼前,语气里有一丝的嗔怒:“你看这上面是什么字?”

卫青定睛看去,见这玉佩做的十分精致,那上面镂雕着两个字:“上邪。”

卫青摇头:“这两个字我认得,但我不知是什么意思。”

赵月如定定的看了卫青好一会儿,叹息一声:“傻子,你平日里不听歌儿的吗?”

卫青想了半天,仍然摇头:“歌儿我是听的,但没听过有这个词的歌儿。”

赵月如扑哧一笑,看来是原谅卫青了。但卫青仍是一脑袋的浆糊,为什么他没听过有这个词的歌儿就能得到原谅,他实在不懂。

赵月如起身向窗外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也罢,我就给你唱一唱吧。”

她压着声音低声唱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卫青听着赵月如婉转的歌声,心里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首情歌,意思是指天为誓,与亲爱的人相爱直到永远,除非山河消失、四季颠倒、天地消融,才会分手。

他父亲治家极严,他一向没机会去风花雪月,何况他也对此没有兴趣,所以对情歌哪有什么了解,莫说没有听过,就算听过也都当耳边风忘记了。他喜欢的是《战城南》、《梁甫吟》这一类的歌曲,唱起来豪气顿生:“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

江小玉这玉佩上雕有上邪二字,又是贴身佩戴,其实是一个定情信物,她把这玉佩给了卫青,那就是向卫青托付终身的意思了。这还幸亏赵月如心细,不然卫青连这一层意思都想不到。只是卫青既然对此一无所知,当然不是和江小玉两情相悦,至多也就是江小玉追求卫青而已,所以倒也算不得卫青的错。因而赵月如原谅了卫青。

卫青一想明白江小玉居然是向自己示爱托付终身,不由失声说道:“这玉佩我不能要!得找机会还给她!”

赵月如眼波一转,笑道:“我可没逼着你还给她,你要喜欢她,就正好趁此机会娶了她。”

卫青见赵月如和自己开玩笑,心知这个小小的不愉快已经过去,心中大定,笑道:“我自然要娶的,只可惜不是娶她。”说着双目盯着赵月如。

赵月如脸上微红,垂下头去继xù

做衣服,只是手上虽稳心里却乱,一针扎在手指上,指尖立kè

冒出了血珠。

卫青笑道:“嫁衣不必这么着急做的。”

赵月如白了他一眼,突然拿起衣服往卫青身上一比,大小正合适。

卫青这才明白原来赵月如不是在为自己做衣服,而是在为他做衣服,眼见这衣服颇为厚实,针脚细密,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才做得一大半,要把另一半做完又不知要多少功夫才行,心中感动,不由去握赵月如的手,猛可里怪叫一声,手一抖,痛的直抽冷气,原来这一下忘情正握在赵月如手里的针尖上。

赵月如直笑的喷了出来,嘴里笑骂:“活该!谁让你那么猴儿急的。”

卫青避开针尖,手一伸,又一把捉住了赵月如的手腕,笑道:“我偏要猴急一下。”赵月如翻转手腕,做势要拿针去刺卫青的手。

两人正自情浓,却听得门外有**声谈笑。赵月如脸一红,急忙站开。

卫青听得是白不信的声音,连忙起身出门,见白不信正和马超一起往自己的帐篷里走来。

马超见卫青脸色红润,神彩熠熠,喜眉笑眼的说道:“兄弟可是好睡啊,足足睡了三天!”

卫青也感好笑,正要往屋子里面让二人,马超止住他说道:“大校场就要开表彰大会了,我这是特来请兄弟出席的,这一回听说是江侍郎亲自操刀兵部的奖惩,应当没什么意wài

事件了。”卫青心知马超这是针对上一次顾尚书颠倒黑白、假公济私的胡乱奖惩所说。他听说江侍郎主政,心中也是高兴,连忙进屋和赵月如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马超白不信二人直奔大校场而来。

大校场里彩台高抬,花团锦簇,彩台下人山人海,将校都全了。正式表彰会还没有开始,人们都比较放松,人声喧哗,声音直透天空,惊的鸟雀都远远飞开。

卫青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脸,心中也大受感染,不由也是笑意满面。周围许多人都知dào

这一回作战全赖卫青之力,一时间纷纷和卫青打招呼,卫青四下点头,也顾不得能不能一一招呼到了。

马超刚一到校场口就被吴明的亲兵拉走了,卫青看着马超和吴明在彩台边上耳语,只见马超双眉紧锁,一时摇头一时点头的,卫青心里暗暗好笑,心想不知是吴将军又给马超下了什么命令,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作战命令。一则大战方罢,敌我都要休息,二则要是让马超作战,马超是绝不会皱一下眉毛的,相反,他倒会眉飞色舞,现在这眉毛皱的这么紧,一定又是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象这类事情,马超一向是一听就头大的。

呯呯呯三声号炮,大校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方才那震耳欲聋的喧哗声瞬间消失,这一下反差极大,让所有人都不大适应,几乎人人耳朵里都产生了轻微的耳鸣。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大司马谢玄到了。

他年纪约近六旬,一部一半花白的短须,身材不高,体态偏胖,一张脸圆圆的,看起来少了些威严。在他身后跟着中路军主帅、大将军朱威,此人身高体壮,满脸横肉,大手大脚,看起来倒也很有些勇猛之意,再往后是左路军主帅吴明,在三人身后,低垂着头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却是被金军击溃的右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孙策。

一行人上了彩台,谢玄往台前一站,咳嗽一声,开始官样文章。

卫青站在下面听着,什么“士卒用命、仰仗皇威”之类的话一一说起,他不由想起那脸色苍白的皇帝。这样的皇帝真的很有威严吗?他很怀疑。

再往下大司马的话就更能扯了,居然谈到金军此次失败“实乃天意,背河安营,焉能不败?”卫青看到周围很有几个人在暗暗撇嘴。

卫青很明白他们的心思:金军背河安营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败?背河安营当然不好,但好不好要看人。这一次要不是卫青建议大胆突击,只怕再背河安营三个月也不会败,弄不好倒会击败汉军。大司马和朱将军的指挥艺术,早在朱雀山之役中就很让人领教了,再重新领教一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大司马扯足了顺风旗,从一边拿起一个纸卷展开,开始读兵部的奖惩命令。

第一个就是他自己,大司马谢玄,因朱雀山一役失利,但南河之役大胜,故先惩后奖,两相抵扣,无奖无惩。

卫青看着谢玄那脸,那张圆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象这命令里说的根本就与他无关一样,心中倒也佩服他的城府,若没有这样的城府,只怕还真当不上大司马。

说罢大司马,之后是三路军统帅。中路军统帅比照大司马例,无奖无惩;右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孙策治军无方,降一级为定远将军,仍领重新组成的右路军待罪立功;左路军定远将军吴明战功彪柄,加升一级为奋威将军,仍领左路军。

这之后则是各万人队,各路常将军皆有奖惩,但卫青最关心的,却是对刘安邦的处置。他四下张望也没有看到刘安邦,不知dào

吴明打算怎么处置他,于是尖着耳朵听下去。

他首先听到的是左二队的常将军顾卫东,由于生死不明,顾不做奖惩,但“祈其平安”,然后就是刘安邦,因“多年累功”,提升一级,为定远将军,因金军惯于袭扰粮道,特派刘将军专职领军护粮,已限时出发。

卫青暗中一竖大拇指。

江侍郎果然是官场上打滚的人物。他知dào

刘安邦之罪根子还在于奖惩不明,长期压下刘安邦不予升职,所以借口多年累功升他一级,以平衡刘安邦的心理,同时也考lǜ

到刘安邦此时实在无法再在左路军中呆下去,于是命令他专职护粮,并且限时出发,以免他需yào

出席大会而尴尬。

卫青的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见到刘叔叔仍然让他惦记,但至少他知dào

,刘叔叔总算得到了最好的处置。当然,这也全仗着吴明放了刘安邦一马,吴明听了卫青的解释,心中已经明白刘安邦并非汉奸,也没有向金军暗通消息,虽然他对刘安邦暗地里向顾卫东通风报信仍是十分不满,但毕竟一码是一码,他还算是公私分明的,所以刘安邦能得到这种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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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行赏

大司马念到这里好象有些念累了,于是由三路军统帅轮流来念各自所部的奖惩。

先是中路军,奖惩不多。右路军则只有几例处罚,没有奖励。左路军的奖励则比较多:首先是马超,由牙将提升为常将军,正式进入将军行列,统领左三路军。同时因左二路军目前还无人统领,就由左三路军兼管。然后是白不信被提升为牙将,辅佐马超。

卫青的奖励比较搞笑。先是“论功者,功当第一,当升三级”,也就是说,要由大都统升到常将军级,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常将军是将军第一级,升入此级就是一个飞跃,都统为校级,参将、牙将为副将级,卫青这个奖励是直接飞跃了两道高高的门槛,不过,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接下来是“临阵抗命,罪当降二级”,所以结论是:“升三级降二级提升为参将,候立功复职。”

这句官样文章里,可是大有文章。

第一,这是摆明了的江侍郎在回护卫青。

无论因为什么,阵前抗命都绝不会是“罪当降二级”,砍了脑袋也完全不过份,虽然大司马的指挥的确不正确,但如果人人都因上级指挥不正确而随便阵前抗命,这仗也就没得打了。所以这一回,江侍郎几乎算是公开的回护卫青了。

第二,这个“升三级降二级提升为参将,候立功复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提升一级为参将,虽然这话做算术的结果是提升了一级,但其内涵却大大不同,最关键的点就在“候立功复职”这一句上。这一句的意思是说,卫青已经是常将军了,只是被降了职,也正因如此,以后只要有个立功的表现就可以复职,否则的话,常将军可是一道大大的门槛。以马超一夜三胜的大功,也不过是提升了一级,原因就是他已经到了常将军这个门槛处,轻易是不会提升的。

事实上,这也就意味着卫青已经突pò

了将军级这个门槛了。

江侍郎这个奖惩命令,可说是意图深远。

再往下,陈庆之、刘七都被提升两级,任大都统,石迁才入军中就连立大功,也提升两级,由什长提升为小都统。

一一封赏已毕,已近午时,但众人都没有倦意,大多数都兴高采烈的,毕竟这一回惩少奖多,而且还十分公正,这已经是近年来很难得的事情了。

大司马也十分高兴,他的地位已经到了极限,再往上除非他把兵部尚书搞掉,或者干脆来个政变自己当皇帝,否则他是没可能再官升一级了,但现在正是千古留名的大好时机,此前他就曾经想过一战击败金军,只是最终反而被金军击败,这一回出乎意wài

的大胜金军,收复了整个南河以南地区,抢得了许多船舶,而且金军逃到北岸的人数不过五六万人,与三十万汉军相比实在是小菜一碟,此时不过河更待何时?他眼见众人情绪都十分高涨,当既大声宣bù

:“三日之后,全军过河,收复河北!”

校场内顿时一片欢呼声。

有一个人没有欢呼,非但没有欢呼,反而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就是卫青。

他知dào

过河是必然的,而且越快越好,但三天之后就过河,时间上实在太过仓促了。要知dào

这可是三十万大军啊,船舶、粮草、队列、安营、对岸的敌情,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需yào

计划周详?虽然这一战金军惨败,但河北岸金军已经苦心经营了三年,哪有那么容易说突pò

就突pò

的?至少也要先派小股部队进行一下试探才能让大军渡河吧?

只是现在全场欢呼场响成一片,他哪敢公然提反对意见,就算提,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参将,只能向马超去提,至多向吴明去提,没有资格向大司马提。

谢玄听着台下的欢呼声,心中暗自得yì

。他双手向下连连压了几下,示意众人安静,大声说道:“本次大战,金狗们遗留下的物资极多,一时半会儿的也运不完,所以本帅决定,论功行赏,分给众将士们!”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谢玄的眼神在台下扫视着,享shòu

着这春风得yì

的一刻。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个人的脸上僵住了。这人在众人的欢呼声里居然皱着眉毛!

他细看之下,发xiàn

这人正是卫青。

如都统这一级的军官,谢玄是不认识的,就算认识也会当成不认识,以他的地位,是不应当认识都统级的军官的。但卫青例外,因为卫青是本次作战的最大功臣,而且论职务他毕竟在纸面上是当过常将军的。所以他认得卫青。不该认识的,他一向是不认识的,但该认识的,他也一个不漏的都认识。现在,这个卫青居然双眉紧锁!

谢玄想了片刻就明白了。这是卫青不满于对他的奖励啊。他心里暗暗笑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看来要安抚他一下才行。

谢玄双手再次下压,又说道:“本次作战,卫参将居功至伟,只是临阵抗命,是其一短,虽然不能越级提升,但本帅一向大度公平,一会儿这战利品分配,卫参将首先来选!”此话一出口,台下又是一片欢呼,人人都觉得这一回大司马还真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卫青吃了一惊,见谢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谢玄见到自己的脸色,误以为自己是不满于奖励了,急忙答道:“末将多谢大司马,只是末将没有想要……”

谢玄一挥手打断了卫青的话,大笑道:“你可要快点选你的奖励,因为战利品已经抬上来了,各队可以开始分配了!”

大校场上欢声雷动,人们挤挤碴碴的去看战利品。

谢玄在台上站了这么久,感觉有些疲倦了,袍袖一抖先退走了。

场内,各色战利品堆积如山,一众军官们个个都眼中放光。

卫青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心想如果自己不选战利品别人也没办法选,只好走上前走打算随便挑上一两样。

彩台下,一个卫队长匆匆跑上台来,想找大司马却找不见,一边上大将军朱威见状,招手叫过卫队长询问。那卫队长在朱威耳边汇报了几句,朱威的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又追问了几句,随即向卫队长吩咐几句,那卫队长行了个礼,匆匆下台去了。

朱威用力跺了跺脚,压住场内人声,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一会儿将有一个特别的战利品送上来,请大家安静等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所以。

一片寂静中,两个士兵牵着一个战俘走了过来。那人一身肮脏的金军士兵装束,只是衣服极不合体,又肥又大,死死低垂着头,两个士兵用一个绳索套在这人的脖子上拉着,这人脚步踉跄被拽上台去。

朱威抢上前去,一把抓住这战俘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拉。这战俘痛楚的叫了一声,被拉的抬起头来。

场内一片惊呼。

这战俘是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她的脸上虽然满是污秽,但遮不住那绝色的容颜。瓜子脸,柳叶眉,一双乌黑的眼睛显露出惊恐的神色。

朱威手提着这女子的头发,就好象在介shào

一件货物一样大场介shào

道:“这女人是金国左贤王的爱妃,琪木格!”

琪木格身材娇小,朱威人高马大,手向上提着她的头发,她用力颠起脚尖仍被扯的头皮生疼,双手全力护着头发,痛的眼出流出了泪水。朱威见琪木格如此痛楚,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横肉一紧,喝道:“金人占我家乡,侮辱妇女,无恶不作。今天我们抓到了他们的王妃,咱们也来好好报复一下!”他面前台下大声宣bù

:“这个女人,送往各营,每营一天,凡想享乐者都可尽意!”

台下哄的一声炸开了锅,无数双手臂举起。“先给我!”“我先要!”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是所有军人永远感兴趣的话题,离家久了,每个男人都憋着一股劲儿,现在居然有一个活生生的女人送到眼前,还是如此漂亮的女人,谁能不动心?更何况打着复仇的招牌,名正言顺。一时间人声鼎沸,你争我夺。

卫青被惊呆了。

他实在无法想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错,金人的确无恶不作,但因为他们是畜牲,所以我们也要学畜牲吗?他看着这些近乎疯狂的军人,无法想象他们居然曾经是文雅的公子、淳朴的农民,战争不但制造死亡,也在制造魔鬼,把人变成了恶鬼。

朱威见效果如此好,更是得yì

,猛的伸手,呲的一声把琪木格胸口的衣服撕开,一双丰满的**一下子跳了出来,微微颤动着。

琪木格尖叫了一声,双手用力去遮掩,但哪里遮得住,她又是羞愧又是愤nù

,泪水滚滚而下。

台下突然间鸦雀无声,只有无数粗重的喘息。无数双眼色迷迷的盯着那一对硕大的**,有人在很响的咽着唾沫,有人不安的蹭着脚。悄悄的,每个人都在向前挪着,看来再有片刻这些人就要真的变成野兽,扑到台上去把琪木格撕碎了。

第100章 戏双姝

朱威把琪木格向旁边一推,喝道:“带到场内去!”

“不要~~~~”琪木格用汉语尖叫起来,两个士兵冲上来拉她,她拼命的挣扎着。

“等一等!”场内突然有**吼了一声。

卫青大步走了上来,向朱威施礼,朗声说道:“方才大司马应允末将可以先挑一件战利品,既然这女子是战利品,末将就选她了!”

“什么!”朱威大怒,这不是公然让他难堪吗?他一双眼如铜铃般恶狠狠的盯着卫青。

卫青毫不退让,同样对朱威怒目而视。

僵持良久,朱威眼中的怒火终于消失了,他慢慢的对卫青说道:“战利品多的很,何必一定要选这个?你不妨去多挑几件,是我应允的。”

“末将就要这个。”卫青的声音不高,却毫不动摇。

朱威大叫一声,大步上前直冲到卫青眼前,双手握的紧紧的,看来随时都可能出手。

卫青把双手背到身后。他不能和大将军对打。

“你、再、说、一、次!!!”朱威一字一顿,恶狠狠的说道。

“末将就要这个。”卫青立kè

重复了一次。

朱威一声怒吼,一拳挥出,正中卫青胸口,卫青被打的直飞起来,重重的跌落在台下。人群中一阵惊呼。

卫青翻身站起,身体笔直如标枪一般,大声说道:“末将就要这个!”

朱威气的脸都紫了,跳下台正要继xù

追打卫青,人影一闪,一个人挡在卫青面前。

是白不信。

“让开!”朱威大吼。

白不信抬脚,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朱威身前不足半尺处!他的脸绷的紧紧的,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朱威。

朱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即想起自己哪能如此示弱,又向前迈了一大步,与白不信几乎头碰了头。

“给、我、让、开!”朱威又一次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然要你好kàn

!”

白不信只说了一句:“言必行,行必果,既然答yīng

了卫青,就不能反悔!”

朱威的拳头又握了起来。

一个人硬生生挤在白不信和朱威中间,挤的朱威身体一晃,差点跌倒。朱威正要开骂,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挤开他的是马超。

马超的双眼赤红,二目圆睁,双拳握的紧紧的,头向前伸着,看起来就好象随时准bèi

和朱威拼命一样,在马超身边,李广、花荣、刘七、陈庆之,甚至石迁,都并肩而立,怒视着朱威。

陈庆之慢慢走上前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起脚在朱威眼前踩了一下地面。

地面上三寸厚的石板碎裂,石板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陈庆之抬起脚,军靴已经被他这一踩给踩碎,他一抬脚,靴子底呈粉末状留在了石板上。

大校场内安静的可怕。

朱威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一片寂静中,吴明慢慢走了过来。他从地上拉起琪木格,解下上衣帮她掩住胸前,拉着她来到卫青身前:“卫参将,这是你应得的。”他转身,静静的看着朱威。

“送她到赵姑娘的帐篷去。”卫青吩咐了一句。

刘七立kè

来到琪木格身边,带着琪木格走了。

朱威慢慢转身,走上彩台。

“散会!”他怒吼了一声,转身就走。

卫青往回走时才感觉到身上全是冷汗,胸口也痛的要命。

马超已经回他的大帐去了,白不信和他并肩走着,一言不发。

“白兄,多谢了。”卫青说道。

“如果你再晚片刻,我也会出头。”白不信答道。

在赵月如帐前,白不信与卫青分开,临走还特别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卫青点头,掀开门帘要进赵月如的帐篷。

他差点撞到赵月如的身上。

赵月如凤眼含怒,俏脸如霜,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卫青。

卫青苦笑。

他不知dào

究竟是赵月如的脾气大还是女人的脾气都这么大。这又是怎么了?

“小生有礼。”卫青拿腔作调的作了个揖。

赵月如眼里流下了泪水。

卫青吃了一惊,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你哭什么?”

赵月如恨恨的说道:“卫青,你要娶谁我不管你,但你不能把人送到我的帐篷里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但把人送到我的帐篷里,而且还衣衫不整!”她越说越气,向卫青胸前狠狠一推。

卫青痛的大叫一声弯下腰去。

“少装象!”赵月如喝道。

卫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直抽冷气。

朱大将军这一拳可不是那么容易受的,他方才在大校场能挺立不倒,全靠了一股气势,现在面对赵月如气势已经婑了三分,哪里还撑得住。

赵月如看卫青的表情绝非做作,心中吃惊,一腔怒火瞬时化成了柔情,急忙抢上前来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卫青想站起来,但手一撑地,感觉胸口更疼,居然站不起来。赵月如急忙去扶,连连追问缘由。

卫青三言两语的简单说了下经过,赵月如这才释然,嗔道:“你怎么不早说?”话一出口自己也感觉太过叼蛮了,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卫青扶到帐内。

帐内,琪木格双手双脚被绑的牢牢的,身上盖着一件赵月如的衣服,蹲坐在屋角,想是刘七怕琪木格暴起伤人把她绑起的,而且用赵月如的衣服换下了吴明的衣服。

赵月如看着琪木格咯咯一笑,对卫青说道:“刘都统刚人送来就匆匆走了,只说是你让送来的,我还以为……”

卫青苦笑:“我可不敢碰这女人,你知dào

她是谁?她是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的王妃!”

赵月如大吃一惊,扶着卫青的手差点松开:“你们居然敢在大校场把金国王妃,把她……”她说不下去了,脸上煞白,突然怒道:“你们想没想过你们这样一时痛快,金国人会如何报复到咱们汉人的老百姓头上?”

卫青叹息:“我当时没想到,只是一时冲动救下她来,但回来的路上想到了,想想真是后怕。”

赵月如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扶卫青坐在床边,解开卫青的衣衫,向卫青胸前看去,“啊”了一声,嘴唇颤抖起来,恨道:“这个大将军真是太狠毒了!”

卫青胸前一片乌青,五个指印高高肿起,就好象小馒头一样,那肿处又青又紫,杂以斑驳的赤红血色,看起来一碰就会破。

卫青抽了抽嘴角,笑道:“这不怪他,怪我细皮嫩肉的,连这一下都经不起。”

“怪你傻里巴基的站那让他打!”赵月如看着这一片乌青一时手足无措,急的直跺脚,想了想说道:“我去找大夫!”

“主人,我可以帮忙。”旁边突然有人出声。

卫青和赵月如都是一呆。

说话的是琪木格。

她既然为汉人所俘,按照金人的习俗,她就是被俘者的奴隶,金人显贵之中十有八九都精通汉语,琪木格也不例外。在大校场她就听得朱威把她称为战利品,差点任人凌辱,幸得卫青挺身而出将她保了下来,同时她也就成了卫青的奴隶。她见卫青胸口那一大块乌青绝非寻常医生能治,对卫青不顾安然出面保护她心中感动,当下出言请求。

她见卫青和赵月如面面相觑,又说道:“卫公子胸口那伤如果不快点治,会留下病根的,我身上藏有我们的疗伤药,对这类伤有神效。”

“放开她,让她试试吧。”卫青对赵月如说道。

“她……”赵月如欲言又止。

卫青一笑:“金人的规矩,被谁俘获就是谁的奴隶,而奴隶在赎身之前是不能谋害主人的。她是大金国的王妃,如果她都不遵守这个习俗,那么金人也就完了,因为他们没有了道德的约束。”

赵月如听的似懂非懂,但大致是明白了卫青的意思,哼了一声,嘴里说着“你可倒对他们的习俗很了解。”手上却忙忙的去解开了绑着琪木格的绳索。

琪木格一获自由,首先把衣服整理好。只是她身材虽然苗条,但一对双ru却是十分的硕大,虽努力的遮掩,却仍有些春光外泄,赵月如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恼怒,将自己的衣服抛在她身上,喝道:“穿上它!”

卫青在一边瞧着,心中暗自好笑,他这才知dào

原来女人对女人的嫉妒是很厉害的。他心里想着赵月如那饱满的胸口,比起琪木格来还真要差了许多,一想起这些事情,不觉心中一热,立时胸口剧痛起来。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琪木格顺从的穿上赵月如的衣服,只是赵月如的衣服有些瘦,她穿在身上更显得曲线毕露,shuangfeng高耸,比之直接露出来还要诱人,赵月如看的直皱眉,却又无法可想。

琪木格转过身去,解开腰带,从小腹处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囊。卫青见她隐约露出了洁白的小腹,急忙转过脸去。琪木格整理好衣服,将布囊打开,那里面居然是一块好象凝脂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是一整块,但拿在手里颤颤悠悠的,完全是软的。

第101章 断肠令

她来到卫青身前,低头行礼,说道:“主人,这东西放在你胸口的时候会有些疼,请忍一忍。”说罢一手绕到卫青身后,搂住卫青后背,另一手将这东西贴在卫青的胸口上。

滋的一声,卫青的胸口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烟雾,卫青疼的连声呻吟,身体禁不住向后缩。琪木格早有准bèi

,将卫青紧紧搂定毫不放松,另一支手拿着那东西按住卫青的胸口,嘴里连连安慰:“放心,没事的,一会儿就会好。”

赵月如在一边看着琪木格那姿势实在和卫青太过亲密,琪木格的胸口几乎顶着卫青的嘴唇处,心中不喜,上前一步,坐在卫青身后,用身体顶住卫青的后背,示意琪木格放开搂着卫青的手。

琪木格直起身形,那高耸的胸口离开了卫青的嘴边。卫青感觉赵月如的前胸抵着自己的后背,那一双**颤颤微微的压在自己的背上,正是得其所哉,整个身体靠在了赵月如的身上。

不一会儿,琪木格已将那东西拿下来,只见那东西原本色估淡黄,现在却已成微红之色,而卫青胸前那乌青的肿处居然已经消退下去,只有一些细微的红色痕迹,这片刻之间居然能复原到如此程度,实在是个奇迹。

琪木格又行了一礼,说道:“主人,已经好了。”

说罢自去屋角将这东西再重新收起。

赵月如侧脸向卫青看去,见卫青面露微笑躺在她的胸前正自得yì

,大是羞涩,手在卫青背上用力一掐。卫青一咧嘴,急忙直起身体。

他讪讪的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石迁的声音:“卫参将,马将军叫你速去呢!”

卫青应了一声,整理下衣服急忙出帐。一出帐就是一愣。

只见石迁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从上到下一尘不染,想是刚刚换上的,那头发也特别的束过,还在头上戴了一朵大红英雄球。

卫青看着石迁那一身打扮心中好笑,问道:“石兄这是要去相亲吗?”

石迁嗨了一声,答道:“周边的父老乡亲听得汉军大胜,不日即将渡河北攻,携酒肉来劳军,马将军忙不过来,让咱们都去帮忙呢,咱平日里不注重仪表也就罢了,这父老乡亲来了,哪能不好好收拾收拾,让乡亲们有个好印象呢?”

卫青嗯了一声,跟着石迁往中军帐走。石迁一路上乐的不停得不得得不得的说着,卫青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他的心里并不是很高兴。

现在渡河,准bèi

十分的不充分,甚至连河对岸金军情形都不了解,父老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万一渡河失败,对人心士气的打击都很大。只是现在整个汉军无论士卒将校都急于渡河,看现在父老们的表现,也同样是十分的企盼,他再怎么有不同意见也无法出口,只能暗中祈祷这一次渡河能够成功。

马超的大帐内,人声喧扰,军官们、周边的父老代表们正自聊的热火朝天,帐门外放着一排排的生猪活鸡,人声、猪嚎、鸡叫,就如同正在赶一个热闹的大集一样。卫青刚一进门,一个长发白衣的老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叫道:“可是卫青将军?”卫青正要答yīng

,旁边闪过白不信来插话道:“不是,他是石绿,卫青今天有任务,来不了。”

那白衣老人十分失望,放开抓着卫青的手,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来不了。听说卫将军奇谋神断,我们都等着见他一面呢。”

白不信向卫青眨了眨眼,跑到另一边去招呼客人了。

卫青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要不是白不信插话,他可能就答yīng

了,但看这架势,帐中人众人人都等着看卫青,他要是一应声,只怕就不用想出帐了。

石迁见一众乡亲无人注意自己,心中发急,咳嗽一声,大模大样的走向帐中,来回走动。

卫青站在帐边一时找不到马超在哪里,只见人影缤纷,晃来动去,耳朵里听着的都是“渡河”“渡河”的话语,其中以方才问他是不是卫青的那老人的声音最大,他连连大叫:“早日渡过河去,杀光金狗,平复大汉江山!”说的须发怒张,神态十分威猛,看起来不象是来劳军的,倒象是准bèi

加入第一批敢死队的。

有人在身后拉了一下卫青的衣服。卫青回头看去,正是马超。马超全不似高兴的模样,他向门外一指,示意卫青跟他出去,卫青跟着马超走到门外,却见马超转了个弯,来到帐角偏僻无人之处。

卫青看着马超,越看越奇怪,心中暗想什么时候马超也学会玩儿私聊了?他好奇心起,一本正经的拱手说道:“末将听候马将军吩咐。”

马超一脸的尴尬,居然对卫青的玩笑没什么反应,他搓着双手,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结结巴巴,脸也憋的通红。

卫青看着都替他着急,叹了口气说道:“马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吧,再这样子我都受不了了。”

马超一跺脚,说道:“今天在大校场,吴将军给我下了个命令,要我尽快把赵姑娘送出军营去,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卫青一时无话。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马超今天一早听着吴明的命令脸上全是为难之色。

他知dào

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何况现在南河以南都已经没有了金军,再把赵月如留在军中也实在不象个话,他只是拒绝去想这个事情,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办法来让赵月如继xù

留在军中,何况就算是有办法,于情于理,都不能让赵月如再这样留在军中。但是,当他亲耳听到这个命令时,仍有一些惘然之意。

如果是再早几天吴明要求卫青把赵月如安置出去,卫青也不会如此为难,但现在他和赵月如刚刚相恋,正是情深意浓之时,突然间要分手,而且这一分开,就不知何时能再相会,实在是于心不忍。但他也知dào

,再大的情由也大不过军规国法,连吴明都不能带着家属从军作战,他卫青又怎么能带着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一路行军?

卫青忍住心里的感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就与赵姑娘说。她的家在赵家庄,不是很远,现在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我们的官军,应当比较安全,她回得去。”

马超心知卫青心里十分为难,但他也没有办法,正要出言安慰卫青几句,却见石迁冲出帐来,身后跟着几个当地父老,几个人一路的喧哗。马超正好借此机会解脱尴尬,上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石迁连连摇手,一脸的紧张尴尬,嘴里连声说道:“认错人了,你们认错人了!”说罢转身就跑,去势如飞。

马超心下奇怪,急忙拦住当地父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卫青见马超忙于应付客人,心知这里没自己的事了,马超叫卫青来不是让他来帮忙,而是向他说赵月如的事情的。当下转身往赵月如的帐中走去,一路走一路想着该怎么把这消息告sù

赵月如。

走了不远,向旁边一转,卫青却见石迁正躲在一个无人之处,蹲在那里一脸的郁闷。卫青心想这人是他带入军营的,万一有什么事情他可不能不管,于是来到石迁身边问道:“石兄这是怎么了?”

石迁见是卫青,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了半天,嘿了一声,扭扭捏捏的说出了原由。

原来石迁衣着鲜亮的进了大帐,结果无人理睬他,他心中发急,就在大帐中穿来穿去,哪里人多往哪里走。正走的着急,忽然有一个当地人一把抓住了他,嘴里叫道:“我认识你!”

石迁大是兴奋,连连点头:“唉呀,我也认得你。”

那人上下打量着石迁,叫道:“我记得你原来是一个盗墓贼!”

这一下事出意wài

,石迁大感面上无光,急忙挣脱了这人的手,叫道:“我哪里做过这个!你认错人了!”说着就往帐外跑,那人却不依不饶,紧紧跟随,一定要问个明白。这一下石迁更是惊慌,于是撒腿就跑,三转两转的来到这里,心中不爽,于是自己蹲在这里生气。

卫青听了这个原因,几乎笑出声来,憋的脸都红了。石迁看在眼里,叹息道:“卫参将,你要想笑就笑吧,这事儿想想也真是他娘的可笑。”说着说着自己先大笑起来。

卫青哈哈的跟着笑了起来。笑了半天,安慰了石迁几句,告别石迁,慢慢往赵月如的帐篷里走。

在帐篷外卫青站了好一会儿,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去说。犹豫半天,终于慢慢走进帐内。只见帐内赵月如正在和琪木格一起做着卫青的衣服,两个人一边做衣服一边谈笑着,居然好象一对好姐妹一样。

琪木格见卫青进来,立kè

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头轻轻垂下,叫了一声:“主人。”

赵月如的脸红红的,斜着眼睛瞧着卫青,拉了琪木格一把,笑道:“叫他卫青就可以了,我们汉人哪有抓了人就当奴隶的规矩,再说,他也不敢拿你当奴隶啊。”一边说一边瞧着卫青,似笑非笑。

第102章 伤离别

卫青勉强笑了笑,对琪木格说道:“你且出去一下,我和赵姑娘有话要说。”

琪木格答yīng

一声,向门外走去。卫青见她苗条的身影快到门口了,忽然想起一事,又叫住琪木格再嘱咐道:“不要走远,就在帐外等着,有什么意wài

立kè

大声叫我。”

琪木格脸上一红,心知是卫青怕他被其他军官强行掠走,大校场的一幕也实在让她心惊胆战,她哪敢离开卫青半步,当下点头答yīng

,出门去了。

赵月如看着卫青,心中有些惊慌。以前卫青可从没有这么郑重的做过什么事情,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勉强笑笑,嗔道:“你可倒是很关心她呢。”

卫青也微笑,但那笑容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看着赵月如说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这你是知dào

的。”

赵月如脸上微红,看着卫青也柔声答道:“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双眼开始迷离起来,嘴唇微微张着。

卫青却没有靠上来,只是看着赵月如,眼中竟似有泪光一样。

赵月如心中更惊,发急道:“你究竟怎么了?要和我说什么事?倒是说出来啊!”

卫青叹息一声,把马超的话转告了赵月如。

赵月如一下子呆住了。

她也知dào

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来的这么突然,让她实在承shòu不住。她呆坐良久,泪水慢慢流了下来。

卫青看的心中大恸,坐在赵月如身边,将她搂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面庞,不知dào

说些什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琪木格的喷嚏声。原来天已经暗下来了,琪木格出去时没有穿厚衣服,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有些着凉。

赵月如推开卫青,擦了擦眼泪,扬声叫琪木格进来。

琪木格进得屋来仍是低垂着头站在一边,一动不动。赵月如努力绽开笑脸,对琪木格说道:“你快坐下。我就要走了,以后全仗着你来照看卫公子了呢。”

琪木格猛的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睛一转,眼神中全是恐惧,失声问道:“妹妹为什么要走?”她生怕自己独自一人在这汉军的世界上,这个危险实在是不可测的。

赵月如叹息了一声:“这不是我自己要走的,是人家强逼着我走啊。”她说到这里,眼中灵光一闪,对卫青说道:“请你和马将军商量一下,我的老家已经没有人了,但河北我有一个亲戚,不知是否可以让我跟随大军过河,等过河后我去投奔那个亲戚?”

卫青虽知这办法拖不了几天,因为大军三日后就要过河了,但他也真是不愿意赵月如走,而且赵月如孤身一人生活,也的确不是一个办法,听得她在河北有亲戚,心中也是高兴,连连点头,笑道:“这个我相信马将军一定会答yīng

的。”

琪木格看着这两人想出了办法,心中也是高兴,至少她不必一个人生活在汉军营中了,卫青虽是好人,但必竟是汉人,她的心里暗自着急,不知dào

完颜无术是不是正在想办法救自己呢?

完颜无术现在可没空想什么办法,他正在和扎木合生气。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个扎木合怎么就那么好管闲事。

他的脸上虽然仍带着微笑,但那微笑都已经僵硬了,而扎木合完全没有留意到这细微的变化,仍在说着:“王爷,顾卫东是汉人将军,我们此次大败,有数名万夫长战死,而您却要把他放回,末将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其他许多将领也都不明白,所以公推末将来问。”

“你们不必明白。”完颜无术终于开口了,“这件事是最高级的决策,与你们无关,现在,你听懂了?你可以走了。”他说完后转身进了后帐。

扎木合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左贤王这一连串话让他连个表达意见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说完就走人,根本就不理会他。

他叹息一声,转身出帐。左贤王说了,这是最高级决策,他们只好服从。

完颜无术慢慢的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感觉这床太大,这帐篷太空,这四周太静,总之,一切都不对劲儿。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这么不对劲儿?难道是因为刚刚和扎木合生气导致的?他想而又想,终于想明白了:因为他的琪木格不在身边!

他抓起枕头,狠狠一下咬在口中。

顾尚书此刻则正在咬牙。

他接到了完颜无术的秘信,告sù

他将会放了他的儿子,只是,如果他不能尽快想办法杀了卫青,他们会认真考lǜ

把某几封信公布出去。

顾尚书不是没尽lì

,为了杀掉卫青,他又是陷害又是栽赃,甚至派出了杀手,但最后都失败了。也不知dào

为什么卫青就这么难缠。

他明白完颜无术的意思,现在人家手里有他的几封亲笔信,他现在这封信一回人家就又多了一封,所以他的儿子对金人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与其养着,不如做个人情干脆送回来,问题是,这个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这要卫青的人头来还,但现在他却没有任何权力,因为他已经向皇帝告假三个月,把全部权力都给了江侍郎!

他抬起头,看着黄历,心里算着日期,暗自着急。

三日后,南河边上号炮连天。从早上起,每三刻就这么热闹一阵,时下已经近午,仍是这么折腾着。

卫青坐在帐内,以手捂耳,深皱双眉。

他现在心烦的要命。他接到了江小玉的一封信。江小玉在信里严重质问他是不是已经戴上了她的玉佩,并且严禁他去找别的女人,否则的话,哼哼——哼哼是什么意思,卫青也不知dào



这些还算小事,信末的那几句看似无关的话才是大事。

江小玉说,顾卫东居然回来了,而且被吹成了抗金英雄,说他力抗强敌,虽然最终被俘,却宁死不屈,终于用勇气折服了敌人,让敌人放他回来。她曾建议爹爹去调查一下顾卫东是不是真的这么勇敢,却被爹爹训斥了回来,因为这玩意儿实在没得调查,何况皇帝陛下也一定不愿意一个已经被塑造成英雄的常将军再变成狗熊。所以,顾卫东此时正在京城戴花游街呢。

卫青一看这几句话脑袋就发大。

这个灾星不但回来了,而且还成了抗金英雄,那接下来不就是升官了?江侍郎能耐再大,也不能压住这种英雄的官不给升吧?他现在是常将军,升一级就是定远将军,难不成接下来他会取代吴明指挥左路军?就算不是吧,如果把他派来给吴明当副手也够麻烦了。想到这里,他的头能不疼?而那号炮每三刻就响一阵,让他的头更疼的厉害。

号炮声终于停了。

卫青这一口气才松了一半,号角声和鼓声同时响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穿上衣甲走出门去。他知dào

,这是要渡河了。

大司马亲自操刀,设计了一个极富创意、极为诡诈的渡河方式。

自早晨起就就不断的放号炮,让对岸的金军摸不清汉军什么时候会渡河,到了正午,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汉军大举渡河!

大司马站在船头,威风凛凛——或者说他自我感觉威风凛凛,将手中剑向前一指:“开船!”

其实不用他说,船都离岸十丈开外了。但他要不说这一句,也实在是没有抖够威风。

南河上白帆点点,数十艘战船争渡,船上大大的“汉”字旗帜迎风飘扬。

卫青站在船上,看着渐渐接近的对岸,心中也颇有些感慨。虽然这次行动实在有些仓促,但他又何尝不希望早日渡河北进呢?

他身边有人发出了哭泣之声。卫青侧头看去,却是刘七。刘七哭的满脸眼泪,嘴里喃喃的念着:“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卫青的眼睛突然也有些发酸。

是啊,三年了,一河之隔,大汉的子民们被异族整整蹂躏了三年之久,直到今天才算能见到自己的军队!他的心里开始自责起来:如果从战术考lǜ

,现在过河的确不是好时机,但对那些日夜期盼王师的百姓而言,哪怕早上一个时辰都是好的啊。

风好象也知dào

汉军的焦急心情,明明是午时风力最弱的时候,今天居然吹的帆涨鼓鼓的,船压着Lang花往前疾进。

快了,快到岸了!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弓上弦,刀出鞘,随时准bèi

拼杀。

四五艘战船几乎同时冲到岸边。“杀啊~~~”士兵们纷纷从船上跳下,趟着岸边的浅水大声呼喊着直冲上去,一个个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岸上,桃红柳绿,绿草青青。虽已近初秋时节,但江南的天气仍暖,还看不出季节的改变。几只麻雀在正午的阳光下正站在树枝上昏昏欲睡,被这喊杀声吓醒,纷纷吱吱喳喳的叫着扑楞楞飞上天去。

士兵们冲过河岸,冲上河堤,冲过河堤,冲上田野。

四下里一片祥和,连个金兵的人影都不见。

第103章 滩头曲

这些拿刀执枪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显得有些尴尬。

“在这里了,在这里了!”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一群士兵刀剑高举,赶着一群头发梳成金国式样,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人走了出来。

那些人手里没有兵器,倒是多拎着篮子,当先的人连连大叫:“各位军爷,我们是大汉的百姓啊!听得王师北渡,特意过来劳军的!”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将手里的篮子高举。只见篮子里放着一些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可以想见,这已经是这些百姓们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了。

谢玄站在河岸上,气的脸上发青。

他潜心思考了三天,又精心调度了三天,原本打算一战击败金军,占领河北岸,这要是向皇帝陛下一献俘,那可有多风光!但现在,这场大战却成了一场闹剧,河岸上一个金军都没有!

“向前搜索,保持戒备!”大司马发令。

汉军一波又一波的登陆,又一波又一波的向河北岸更远处扩散开。陆陆续续的,一些汉人百姓闻讯而来。这些人多是衣衫褴缕,面有菜色,但他们一看到汉军,就好象看到了救星一样,欢呼雀跃,甚至喜极而泣。许多百姓都冲上来拉着汉军的手,抚摸着汉军的衣服,就好象害pà

这是做梦一样。

是啊,三年了,三年来终日被异族yin虐,驱使,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此时汉军开到,怎么能不高兴?

到得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老百姓聚集在汉军周围,欢呼声响彻天空,汉军士兵需yào

努力排开人群才能向前行军。

谢玄满脸的得yì

之态,他时而点头,时而挥手,时而四顾,对着周围的百姓频频致意。这一刻他感觉着那幸福劲儿由脚后跟直冲到顶梁骨,真是无比的享shòu

啊。

此后的半个月,顺利的好象不是在作战,而是在演习。

过河后第三天,发xiàn

敌军数百。出动三千人攻击,敌军逃走。

过河后第五天,敌军分五路来袭,每路兵不过千,汉军五路迎击,出动八万大军,敌军大败。

过河后第八天,敌军再次分五路来袭,总兵力不足两万,汉军五路迎击,出动十万大军,敌军再次大败。

第十天.……

第十二天……

半个月下来,汉军已经向前推进三百多里,左右展开近四百里,照这个速度,南河以北,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只要再有个二三个月就可以全部收复了。

汉军到目前为止没有进行过大的战斗,最大的战役金军出动兵力也不过两万人,而且一触既溃,汉军总共伤亡连一千人都不到。

四下里各州各县的百姓纷纷动员起来,从军的从军,出劳役的出劳役,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一个个都全力以赴。人人都知dào

,如果他们坐等别人出力,最后是大家一起再被奴役。

赵月如这些日里每天都起的很早,睡的很晚。她几乎足不出户的忙着给卫青做衣服,生怕在自己离开之前这衣服做不完。好在有琪木格相助,进展倒是很快。

这日卫青来访,转弯抹角的说起,大军离赵月如所说亲戚住的六安县已经不远。赵月如叹息道:“明日我就起程去投奔亲戚好了。”

卫青听着也是伤感,借口要去收拾一下好护送赵月如匆匆离开。

晚上,赵月如和琪木格匆匆的缝着衣服,这身衣服几乎已经完工了,只剩最后一小段。二更过半,琪木格首先放下针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笑道:“妹妹,我这一边结束了。”

赵月如嗯了一声,没有接话,正匆匆的在衣服上缝着最后的几针。

琪木格看到赵月如也已经缝完,把线打好了结,心中高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明天可以给主人穿上了。”

赵月如低头不语。突然,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衣服上。她拿起剪刀,三两下把刚做好的部分又拆了下来。

琪木格大吃一惊,急忙抢过来看,却见这几下拆的实在太狠,这些地方要重新缝好只怕没个三五日是不成了。她一时十分痛惜,问道:“这是为什么?”

赵月如不说话,起身开始默默的收拾衣物细软,准bèi

明天启程。

琪木格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懂了赵月如的意思,她想着这其中的那份伤痛,心中一酸,也跟着掉下泪来。

次日一早,卫青请好了假,送赵月如启程。两人各骑一匹马,并肩而行。蹄声得得,一下下敲的人心里发紧,每敲一下,就离军营远了一分,两人再要相会,距离也就长了一分。九月初的风,说凉不凉,说热不热,只是吹的人心里烦燥,那太阳也刺眼,空气里弥漫的那一股尘土的气息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走了好久,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赵月如看着南河那波光荡漾的河水,心中的思绪就如同河水一样起起伏伏。她突然轻声唱了起来:“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卫青愣愣的听着,心中酸楚,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下。

赵月如看着卫青,勉强笑了一笑,柔声说道:“别哭了,我唱一首欢快的歌儿吧。”她用手打着拍子,轻声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歌词虽然活泼,但赵月如唱来却殊无欢快之意,卫青听得反而更是难过。

赵月如也意识到自己实在唱的不够欢快,笑道:“我唱不好,不唱了。”随看着卫青嗔道:“人家都给你唱了两首歌儿了,你却一言不发,你也唱一首。”

卫青想了想,放声唱道:“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歌声豪迈,语气激越。

赵月如听着卫青的歌,心中对这个郎君钦佩无限,正要开言称赞,猛可里前面有人用十分别扭的汉语大喝道:“你们,什么人?”

卫青抬头看去,大吃一惊,迎面居然是一小队金军!他一提马缰已经抢到赵月如的马头前面,放声喝道:“大汉军队在此,尔等还不快滚?”

那金军为首的是一个百夫长,领着四五十人正在哨探,见卫青只是独自一人,身边还有一个漂亮姑娘,yin笑道:“男人,死了,女人,留下!”手一挥,手下已将卫青和赵月如团团围住。

卫青一声冷笑,赤霄剑已经在手,更不答话,挥剑就杀。一瞬时血肉横飞,肢体残落,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四五十人一转眼已经躺下了十几人。

这一下那金军百夫长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手居然手里有如此神器,大叫一声,掉转马头就跑。首领这一跑,其他士兵更是惊慌无地,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后逃。卫青见他们逃的方向正是六安,心想如果不能把这一队金军杀掉,他也没办法放心把赵月如安置在六安,手一挥,喝道:“除恶务尽!”从地上挑起一柄刀扔给赵月如,与她并骑向前追了过去。

那些金军一路逃跑,卫青和赵月如在后急快,只见金军纷纷越过前面的小土坡消失了,卫青催马当先而行,手持赤霄剑护定身前,以防敌人突袭。马一过山坡,卫青大叫一声,猛勒缰绳,直勒的那马长嘶一声人立了起来。

土坡之后,旌旗招展,人马无边,一眼看去,足有五六万金军正列阵向前行进!

“快走!”卫青大叫一声,催着赵月如快回去。赵月如被这意wài

吓的呆住了,卫青连叫了两声才算反应过来,急忙带马回转。

只听号角声大起,蹄声如雷,一只金军千人队已经冲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数万金军阵容整齐,正向卫青这边行军。

卫青心知不妙,金军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出动数万人,更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准bèi

好数万人来打他一个,这是金军正好要开始对汉军大举反攻了!他意wài

的碰到了金军反攻开始的时刻,金军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一旦放他回去,汉军就有了准bèi

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会把他拦下。

“快走!”他对赵月如大喝道,“回营去报gào

马将军!”

赵月如急的俏脸发白,叫道:“你和我一起走啊!”

卫青把马一横,一把抓过赵月如,在她的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猛的一鞭打在赵月如马上,那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疾驰而去。

卫青带马回转,直向前金军,赤霄剑牢牢握定,准bèi

应战。

对面,千名金军已经冲近,扬起的尘土有一人多高。在这声威之下,卫青显得十分的渺小无助。

第104章 碎石箭

金军已近至十丈以内.

卫青大吼一声,赤霄剑挥起,直向前冲去,只见金军阵中一片血光,人马不断跌落在地。卫青如同一股巨Lang中的破Lang小舟一般迎着金军直突入阵。这个千人队是金军的一支精锐部队,与方才那个哨探部队其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虽然眼前这个汉军军官威猛无比,手中那剑锋锐非常,但金军无人后退,一个倒下另一个立kè

冲上,没有片刻的犹豫。

从一旁看去,好象以卫青为中心起了一个大旋涡,无数金军紧紧围绕着卫青团团打转,烟尘滚滚,形如白Lang涛天,把卫青和金军团团裹住,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灰尘中忽然有七彩霞光流动,一道如霜的白光晃动,金军纷纷散开。正中间,卫青的赤霄剑七彩珠霞光万道,流光溢彩的环绕着卫青的手臂,一抹淡淡的云霞在卫青的手臂间流动,那光彩映的卫青手臂上珠光宝器,如同无数宝石一齐放光,赤霄剑剑芒如霜,那剑芒长有三尺开外,连同剑身共有七尺多长,已是与枪棍之类的长兵器相仿了,若再多杀的数人,只怕这剑芒就要超过剑身的长度了。

金军就在这转眼之间已经有六七十人倒下,而卫青却仍是毫发无伤,众人眼见卫青手上的剑威力实在太过可怕,一时也不敢近前。

卫青单手持剑,慢慢带马转身,打算利用金军散开这个空间杀出重围。

突然间有人用金语大声发令,只见众金军立kè

向两边远远散开,居然好象生怕被什么碰到一样,卫青心中一紧,全神贯注,不知敌人要耍什么诡计。

猛可里尖啸声大起,迎面一支箭飞来,这箭带着风声直射卫青,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反应。卫青下意识的一抬手,檫的一声,将这箭削落在地,但赤霄剑居然被震的一晃。卫青暗暗心惊,向地上看去,那箭却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金军常用的狼牙箭,看来这箭如此神威,不是箭的问题,而是弓的威力。他抬头去找,看是何人持此神弓,还没有看明白,尖啸声再起。

卫青大吃一惊,一个蹬里藏身,堪堪躲过那箭,只听身后一声响亮,那箭居然没入一块石头中三寸有余!

卫青心知此箭实在不可相抗,他也来不及细看是谁持着一个什么样的神弓,拨转马头手挥赤霄剑突围而走。身后,不断传来箭的尖啸声,一次比一次更尖锐,速度更快,卫青骑在马上忽左忽右,曲曲折折的躲避着那箭。

那持弓的人连射数箭仍没有击中卫青,心中也是焦急,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破空之声十分异常,声音方到耳边,那箭就已经到了身后,幸亏卫青一直在忽左忽右的跑动,这箭到时,卫青正好转动方向,如果要不是提前有了动作,等听到声音再转就来不及了。这箭从卫青身边擦身而过,带起的风居然把卫青刮的在马上一晃,只听一声巨响,前面石屑乱飞,那箭射在一块大石上,把大石射的粉碎炸裂!

卫青的身上惊出一身冷汗,方才他要是慢了一点点,只怕他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他正自庆幸,突然间啪啪啪一阵机簧声响,迎面射来一排弩箭,这箭虽不如身后的箭那样神威,但箭如骤雨,又急又密,卫青这一下可再也躲不开了,只见这箭雨掠过卫青身边疾射卫青身后,卫青身后扑嗵扑嗵数声,想是有追兵被击中,迎面汉军的旗帜扬起,左边陈叔宝,右边刘七,带着卫青所部列阵相迎,阵前排列着数十架机弩。

卫青大喜。这机弩是庞统遗书中的东西,陈庆之一向负责这些机关的制造,只是这些机关多很笨重,利守不利攻,加上一直以来汉军都在紧急运动作战,所以一则制造的不足,二则制造出来的也来不及运输。这一回大胜金军,有了时间,终于把这些东西制造了个七七八八,并且一并运过了河。现在这些机弩算是解了卫青之危,虽然机弩的神力不足,但数量多,射速快,一排十箭,一扣扳机就可射出,一次就可上十支箭,此弩如有百十,足可挡得数千敌军,而且对骑兵威胁极大,加之现在是三千汉军对付一千金兵,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这样一来,对方纵有神箭之威也无法相抗了。

那队金军见汉军势大,恐怕卫青这是诱敌之策,当下吹起短角,收兵而回。卫青跑的人马都是一身的汗,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是逃出了生天。

陈庆之迎上前来,仍是那么平静的说道:“恭喜卫参将平安返回。”卫青笑道:“平安固是平安,不过不是返回,是逃回。”

刘七也迎了上来,嘴里连连赞叹那机弩的神奇。

陈庆之淡淡的说道:“卫参将,末将智力愚钝,且又不耐烦制造机关的细功夫,所以这些机关造的又慢又粗糙,请示参将是否可以将这任务交给刘都统。”

卫青见刘七一脸的兴奋之情,心想既然你情我愿,当然无所不可,当下点头。刘七高兴异常,连向卫青贺个平安都忘记了,急忙去研究这些机弩。

卫青跟着队伍返回,一路上说起赵月如,陈庆之说道他听得赵姑娘的报gào

后立kè

起军来救,也不知赵月如又去报gào

了谁。

卫青放心不下,下令派人速行,去看一看赵月如是否向上报gào

了。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金军聚集数万大军发起攻击,绝不是一路,否则他们的人数仍是处于绝对劣势,哪里会这样轻易发动进攻。

快报派出没多久,只见对面尘土飞扬,马超和白不信领着整个左三队迎来。

白不信一见卫青,立kè

对他说道:“我们已经得到了赵姑娘的报gào

,只是她跑脱了力,我派人先行护送她回到江南去休息了。”

卫青心中暗暗感激白不信。白不信的心思的确深沉,他一听这报gào

就明白,这一回金军一定非止一路发起了大规模反击,而汉军此时分散在江北纵深三百里,横宽四百里的广阔空间,一时之间难以收拢队伍,这一战十分的危险,所以他立kè

把赵月如送到了江南,以图万全。

马超十分急于想知dào

金军的情形,白不信刚一说完,他就立kè

拉过卫青,连声催促:“我们快走回营,你先说说金军的情形如何!”

卫青与马超一路说着,急急的回营,还离着好远就看到大营里一片混乱,一个个探马不停的进进出出,一股又一股的士兵一下子涌进大营,一下子又冲出来,这边一大堆人乱七八糟的在整队,那边却正涌来一堆又一堆的败兵。

“麻烦大了。”卫青低声叹息。

从午时到黄昏,一个又一个消息不停的报了进来:

六安县发xiàn

金军五万,正向前行进!

信阳县失守!我军伤亡惨重,数倍于我的金军已近至距大营200里处!

随州危急!守军与外界已无法通消息!

据报荆门县发xiàn

金军大营,金军数量不明,与汉军相距四百里!

谢玄的脸色随着一个个消息而越来越白,圆圆的小眼睛越来越长,最后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双眼向上一翻,连叫了两声“天意,这是天意啊~~~”晕了过去。

朱威倒是没有如此丢人,但他所做的只能是捣乱。此公就好象一个大猴子一样,一下子跳到门外,一下子跳到门内,一会儿披挂整齐,宣bù

要亲自出战,一会儿又趴在地图前大叫着这里要死守,那里必须反攻,他那手指头又粗,眼神儿又不大好用,经常是手一指就在地图上冲出去几百上千里,有一次一指头戳在黄河北岸,大叫:“这里,这里必须守住!”

一片纷乱之中,黄昏悄悄的降临了,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金军的号角声。极目远眺,可以看到金军纵火焚烧村落的火光。

大营中人人脸色沉重,行色匆匆,四下里旗帜杂乱,不时有一队队军容不整的士兵小跑着经过。

卫青则更多了一份担忧:赵月如是送到南岸去了,但琪木格不见了!卫青转了好几圈儿也没找到琪木格,心中惊慌。

这个女人可不止是他的战利品,更是金国的重yào

人物,万一受个伤害,汉金两国就永无和解之日,而且金国一定会加倍报复到大汉百姓的身上。他必须看守好这个人。

卫青没有去问白不信,因为现在马超和白不信都忙的不可开交,他只能自己去查。连着转了几个帐篷都没有踪迹,卫青正自心焦,却听得不远处有一群人怪声尖笑,中间有**叫着:“再脱!”随即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叫声。

卫青心中一紧,快步冲过去,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用来关烈马的笼子,那笼子里没有烈马,有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是琪木格!

琪木格的衣服被四周的人东拽一块西拽一块已经拽的衣不蔽体,她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却不知为何不去遮挡,只是奋力推开伸进笼内的手臂,但这笼子空间狭小,四周的人群又人人伸着手臂去抓她,她顾东顾不了西,身上已不知被摸了多少把。

第105章 抽霉头

卫青一声不出,冲到人群前,几把拉开身前的人,冲到笼前.他身形一展,已经推开笼前的人,手一扬,赤霄剑出鞘,只一挥,那笼子就如纸糊的一样被切开了。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好快的剑!

卫青一把把琪木格从笼内拉出来,扫视着四周,冷冷的说道:“今后再有人如此,必让他试试我的剑!”

没人应声。谁敢试这把剑?

卫青拉着琪木格正要走,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卫参将,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金国女人?”

卫青并不回头,只是站在那里答道:“这个女人是金国王妃,他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你可知金国会做些什么?你有几个脑袋来顶罪?”说罢抬脚就走。人影一闪,一个左一队的百夫长扑嗵一声跪在卫青面前:“参将大人!在下今年已经三十二岁,却从未碰过女人,现在金军随时到来,我们眼看着就要被包围歼灭了,求求你了,反正也是个死,就让我在死前碰一回女人吧!”那百夫长说着说着向卫青磕下头去。

卫青一脚把这百夫长踢了个跟斗,怒喝道:“你是人,不是禽兽!”他不再与这些人多说,护着琪木格一路返回她和赵月如所居的帐篷。

进得门来,卫青先是找出一件赵月如走时没来得及带的衣服让琪木格穿上,他则站在帐外守护。

不一会儿,门帘一掀,琪木格换好了衣服让卫青进去。

卫青见琪木格仍用手拿着她在笼子里一直护着的衣服,笑道:“这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护着?”

琪木格涩然一笑,将衣服展开,却是赵月如给卫青做的那衣服。赵月如前一夜将那衣服做好又拆了一块,琪木格想着天已经有些微凉了,于是拿起针线想加紧把这衣服做完,没想到正做着衣服就被这一群疯了的汉军抓去了,她虽身处危难,却仍是加意保护着这件衣服,自己的衣服虽然被扯碎,这件衣服却一点也没有被碰到过。

卫青的心中大为感动,差点就要张开双臂把琪木格揽入怀里,幸而及时反应过来,那双手一时放也不是举也不是,大是尴尬。

琪木格咯咯一笑,突然凑到卫青眼前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一下子跳到一边。

卫青的心呯呯乱跳,他心说这可不成,且不说琪木格是金国王妃,就算她不是王妃,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见色起意,赵月如刚一离开自己就立kè

另寻新欢吧?他急忙后退,退的急了,呯的一声后脑撞在了墙上。

琪木格惊呼一声,抢上前来看,嘴里问道:“撞痛了没有?”

卫青的胸口一软,琪木格那高耸的shuangfeng似有意似无意的碰在卫青的胸前。卫青这一下更是手足无措。

“呜~~~~”号角声突起,卫青叫道:“聚将了!”

琪木格退了一步,神色惊恐。

卫青见琪木格那神色不对,心中奇怪,微一思索已经明白,她向自己的帐篷一指:“到我帐里去,没人敢入帐抢人,否则就是杀头的罪!”

琪木格点了点头,也来不及收拾什么东西,跟着卫青来到他的帐篷。

卫青哪有时间招呼琪木格,只说了一句:“切莫出来”就一路小跑的直奔中军大帐,远远的看着人们都已经纷纷进帐了,心知这一回自己来晚了。

不过,这一回根本没有人追究卫青来晚的问题,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来了。所有的人都死死的盯着大帐中间的地面。在那里有一个箭袋,里面放着一束箭,谢玄正一支支的从里面抽箭,每抽出一支,都有人长出一口气,神情立kè

变得轻松,而其他人则神情紧张。

卫青心里纳闷,不知这算是怎么一出,大敌当前,不招集众将研究敌情,却在这里玩儿这种游戏,这算什么创意?他见白不信站在自己身前,轻轻拉了一下白不信。

白不信见是卫青,已知其意,一拉卫青,两人悄悄躲到帐角,白不信压低声音向卫青说了一下大概。

原来,汉军前期被金军用小股部队引着不断的扩张战线,到后来整个部队全都分散开了,金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暗中在几个方向聚集部队,等到汉军兵力严重分散,而他们已经集结完毕后,突然间五路齐出,直攻汉军,这五路大军呈弧形分布,前锋都是直指汉军大营。此时汉军再重新收拢部队作战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退过河去,临河防御再说。问题是,他们的所有船只都集中在这里,加之金军的攻击方式也是把所有汉军部队都压向汉军大营,各路汉军只能先到大营再由此渡河,这就要求有一支部队要向前顶出去,掩护其他各路部队后撤。

谁都知dào

这个掩护部队会受到什么样的攻击。

五路金军,呈弧形把汉军压到大营,目的只有一个:聚而歼之。目前看这五路金军五万人为一路,计有二十五万人,虽然人数上比汉军要少,但战术却是对头的,汉军这个掩护部队,要在金军五路大军的汇合点上死死挡住对方二十五万大军,而且只怕绝不是支撑一两个时辰就可以的。或者简单的说,谁当掩护部队,就意味着谁去送死。

所以谁也不肯去送死。

谢玄想让中路军出掩护部队,朱威和谢玄大呼小叫,差点把谢玄从椅子上给拉下来;

谢玄想让右路军出掩护部队,孙策就是一句话:我们挡不住。如果你们不怕我们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那就让我们出;

谢玄想让左路军出掩护部队,吴明冷冷一笑:“大司马不敢去命令朱将军和孙将军,却来命令我了?”

于是,谢玄最后只能使用一个不得已的主意:以三千人为单位,每个参将把自己的一支箭写上名字扔进同一个箭袋,由谢玄亲自主持抽签,抽到最后,谁的箭剩下在箭袋内谁就去当掩护部队。

卫青听了这一番话,他只想说一个字:猪。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那就是:真是头猪啊。

断后这种事,关系到整个汉军三十万人的性命,居然用抽签的办法决定?抽到签的能不能顶得住金军的攻击?这种主意不知dào

是怎么想出来的?更奇怪的是,既然是抽签,那么抽出谁的箭谁就是负责断后的倒霉蛋不就结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个抽直到最后没抽出的负责断后?

白不信看着卫青那神色,都能猜得到卫青心里在用什么词来骂大司马。他仍然低声说道:“我们是在战场,但他身居大司马的高位,所处的是官场,与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你可知dào

他为什么一定要抽到最后没抽出的人断后?”

“为什么?”卫青还真就想知dào

,这战场和官场究竟在思考问题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白不信的脸上现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如果他抽出的是谁谁就断后,意味着他把这倒霉任务给了这个人,但如果是抽到最后没抽出的人断后,则每一个他抽到的人的幸运都是他给的。前一个方法是他坑了一个人,后一个是他救了一批人,所以他不怕麻烦的用后一种方法,目的就是……”“笼络人心。”卫青和白不信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个人相对摇头苦笑。

在这样的紧张时刻,在这样每一呼吸间都关系到几十万人生死存亡的时刻,身为几十万人的总指挥,手握几十万条生命,他考lǜ

的居然是如何笼络人心!金军固然是强dà

的敌人,但更可怕的敌人却在汉军大营之中,在这个中军大帐里,正在那一下下不紧不怕的抽着箭呢。

“不对头!怎么少了一个!”人群突然一阵喧哗,人人情绪都十分激动。

卫青和白不信一起向前看去,只见谢玄满脸是汗,一脸焦急的表情,正在反复的数着那一堆抽出的箭,但奇怪的是箭袋里并没有如原来所说的留下一支,而是全部都抽了出来。

谢玄又数了一回,抬起头看着人群,一脸的愤nù

,厉声喝道:“是谁没有把箭放进箭袋里?”

卫青心中一动:他并没有把箭放进箭袋里!

既然是以参将为单位,谢玄现在数来数去,当然是因为箭袋里的箭数比全军的参将数少了一支,唯一一个来晚的参将只有他,所以现在引发争议,是他的原因。

卫青一想到这里立kè

扬声道:“禀大司马,末将没有把箭放在箭袋中。”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卫青身上。

“你居然敢违抗将令!”谢玄怒喝道,“这回不用抽了,就你负责断后!”他表面发火,心里却暗暗高兴,这一回他可是名正言顺的抓了个倒霉蛋。

“末将不把箭放入箭袋,正是想主动请令断后!”卫青响亮的答道。

帐内一片惊叹声。

谢玄的脸色大是缓和,看着卫青:“卫参将要主动请令断后?”

“不错!”卫青坚定的答道。

第106章 生死决

其实卫青之所以没有把箭放入箭袋,原因是他来晚了.但他自知既然没有把箭放入箭袋,这个断后的任务一定是归了他了,而他又颇有些看不起大司马的人品,不想让大司马收买这份儿人心,特别是一边收买人心一边把一个“因为胆小不敢参与抽箭”的帽子扣到他的脑袋上,所以干脆反守为攻,说自己要主动请战。

不过,这倒不是卫青一时冲动,他自己也有另一层考lǜ



象现在这样抽霉头,那个抽中的人真的能挡得住金军?一旦挡不住,倒霉的可不止是抽中的人,那是三十万活生生的生命!这是一句“倒霉”能化解得了的吗?与其把三十万人的命运交给一个抽霉头抽中的倒霉蛋,不如他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虽然有太多的熊包将官,但他卫青不是,他只知dào

自己是大汉的将官,要为大汉而战。何况,他对自己的队伍也很有自信:刘七聪明伶俐、善识大局;陈庆之威猛无比、所向无dí

;石迁身有异能,来去如风;他手里的赤霄剑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刚刚运到的一大批按照庞统遗书所造的机关,他这支部队是所有部队中最强的了。

谢玄看着卫青,突然一挑大拇指:“卫参将果然了得!待得此战结束后,本帅一定保举卫参将官升一级!”

卫青苦笑。如果他要是在此战死,要这升官何用?但他也只能拱手为礼:“多谢司马大人!”

这次抽霉头的游戏就此圆满结束,众人纷纷离帐,各自准bèi

归程。卫青却不得不留下,先是大司马对他一顿乱夸,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一一许过愿,除了长生不了好象都说道了,然后是吴明又叮嘱卫青,话虽不多,却十分的沉重。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卫青这一战,能活着回到江南就是万幸。

卫青总算出了大帐,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远远近近火光处处,也不知dào

是金军焚烧村落的火光还是金军宿营的营火。

不远处,马超与白不信并肩而立,等待着卫青。

马超见卫青走来,抢上一步,用力搂了搂卫青的肩,眼圈儿红红的,对卫青说道:“我方才已经下令,给你再挑选两千精兵,共五千人归你指挥。”卫青点头。马超现在同时还兼管着左二队,共两万人在他手下,所以每个参将所统帅的士兵数量也比较多,马超这样做倒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马将军,我有一个请求。”卫青说道。

“但说无妨!”马超立kè

答道。

“请将金国王妃琪木格带过河去。”卫青说。

马超沉思了片刻,摇头道:“这个不好。且把她留下,一旦你防守不住,也可用她为质来交换,至少可挽救一些我军士卒的生命。”

卫青一想也是,况且琪木格是金国王妃,用这种办法把她交换回金国,她也愿意。当下点头:“马将军说的是,是末将欠考lǜ

了,我没有其他要求了。”

马超笑笑,对卫青说道:“我倒是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你必须活着回来!”这句话一出口,他的眼泪有些止不住了,急忙转过身去,说了声“我去看看部队”匆匆走开了。

白不信一直在一边静静的站着,直到马超走开了,他才看着卫青说了一句话:“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我来组织部队准bèi

防御,明天起你为正指挥官,我副之。”

卫青吃了一惊。白不信这话明明是在说,他要和卫青一起防守!卫青心中一阵感动。这才是真zhèng

的好兄弟,不能同生,但能同死!然而,他不能让白不信和他一起赴死,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接受这个要求。

于公,白不信是牙将,要负责辅助马超统领左三队,不能在这里送死,于私,他卫青哪里能让兄弟为自己而死?但他也很清楚,如果现在劝白不信,肯定是白废力qì

。他眉头一皱,心中已有计较,当下点头:“如此有劳白兄了。”

别了白不信,卫青回到自己的帐篷处,远远看着帐篷里黑黑的,没有一丝灯火,心中暗惊。他临走时亲自把琪木格送到自己的帐篷里,现在天已全黑,各个帐篷都已点起灯火,为什么琪木格没有点灯?难道她又被抓走了?

卫青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冲到自己的帐内,一入帐也顾不得点灯,扬声就叫:“琪木格!”

话才出口,他的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剑已经抵在他的咽喉,随即是琪木格的声音:“啊,是主人。”那声音里全是欣喜,剑已经放下。

卫青向前看去,只见琪木格身上绑着好多道绳子,一道道绑的十分结实,手里拿着一把剑,却是他挂在帐前已经由赤霄剑替下来不用的剑。

卫青大奇,问道:“是谁绑的你?”心想这事儿奇怪,如果有人绑她,怎么会不绑手脚,任她自由活动?又为什么绑了她就走,不把她带走?

“是我自己,”琪木格边回答边点亮了灯火,“我把衣服都绑紧了,怕万一被抓走他们会……”她的话音有些哽咽。

卫青看着琪木格,这个女人手拿着剑,身上绑着绳索,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有多么惊恐,卫青在外面每多呆一刻,她的心就更害pà

一分。

卫青叹息一声,对琪木格说道:“这回你不必害pà

了,明日我们就移动了,到时候就只有我的手下,再也没人敢碰你了。”

琪木格虽然不明白战事,但听得明日以后不再有其他部队,卫青是最高级军官,想来她自己应当是安全多了,大是高兴,急急忙忙的将绳索解下,说道:“主人,您请坐。”

卫青看琪木格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做,心中不明所以,依言坐下。却见琪木格端过一盆水来,跪在卫青脚边,伸手就去帮卫青脱鞋。

卫青一惊,急忙缩脚,却被琪木格一把抓住:“主人,我们金人,一旦被俘而成为奴隶就必须为主人洗脚,否则就是不守习俗,纵使此后被赎回去也会让人看不起的。”

卫青苦笑,心想这金国人的规矩也真是够怪的,但既然有这样的规矩,于他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看在琪木格温柔体贴的份儿上,倒也不妨主随客便。

琪木格轻轻帮卫青脱下鞋袜,帮卫青洗着脚。

卫青感觉着琪木格那双滑腻温柔的手,只觉得周身舒泰,好象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感觉着困意上涌,轻轻打了个呵欠,对琪木格说道:“好啦,谢谢你。天晚了,你也去睡吧。”

琪木格细心的帮卫青擦干了脚,倒了水,然后站在一边,只是不出声。

卫青笑道:“金国还有什么规矩?”

琪木格摇头:“没有了。”

卫青正要问既然没有了规矩她为何还不去睡,心念一转,已经猜到了琪木格的心思。

其实这心思一点儿也不难猜,琪木格经lì

了白天那一幕,怎么敢回到自己的帐篷独自去睡?

卫青笑笑,对琪木格说道:“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今晚就在我的帐篷里睡吧,过了今晚你就可以放心的自己去睡了。”

琪木格的眼中闪出一丝欣喜之色,垂头答道:“谢谢主人。”

卫青当下整理了床铺,也不理会琪木格所说的“金国的规矩”,强行按着琪木格睡到床上去,他自己则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方才躺下,却又突然坐起,将挂在床边的剑远远移开。

琪木格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卫青,轻声说道:“主人,我不会谋害你的,不仅是因为金国的规矩,更因为你对我这么好,琪木格一旦被赎回,一定想尽办法报答你。”

卫青一愣,微笑了一下,不说什么,慢慢睡下。

其实他并不是怕琪木格谋害自己,而是怕自己会杀了琪木格。

此前他就曾经在睡梦中梦到哥哥被人抢走,半梦半醒之间拔剑就刺,差点刺中赵月如。那一次让他后怕了很久,所以他现在才如此小心的。但琪木格这一番表述心意的话也听得他十分感动,他虽然躺下闭上了双眼,却睡不着了。

他不明白,那些在平日里豪爽纯朴的牧人,一旦穿上了金军的军服,为什么就变得如同野兽一样?象琪木格这个级别的金国贵族,平日里也是温文尔雅的,为什么一旦进入战争中,就形如恶魔?甚至于汉军也是如此。那些平常老实巴脚,连说话声音大一点儿都害pà

的农民,为什么就会疯狂到了把琪木格关在笼子里肆意侮辱的地步?这些人在对待自己的同族时,个个都是正常的人,但一旦面对异族,却一下子变成了失去心智的疯魔。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轻轻叹息一声,心想这个问题自己是实在想不明白了,有空一定要问问父亲。

他翻了个身,脑中慢慢朦胧起来,就要睡去。

突然间,琪木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卫青从朦胧中惊醒,手一按地面,一跃而起!

第107章 金银湖

只见琪木格满脸是冷汗,抓着被子缩在一角,身上簌簌发抖,嘴里连连叫道:“不要!不要碰我!我是卫青的女人!是你们上司的女人!”

卫青抢上床去,一把抱住琪木格,连连叫道:“琪木格!你醒醒!没事了,我在你身边!”

琪木格睁开双眼,见是卫青,一把搂住卫青,声音都抖的发颤:“主人!我好怕!我梦见……”卫青止住琪木格,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有事了。”

琪木格嘴里应着,那双手却死活不肯放开卫青。

卫青无奈,只得侧身躺下,轻轻拥bào

着琪木格。

琪木格的神色这才慢慢缓和下来,眼睛渐渐闭上,慢慢睡去了。

卫青的心里一片平和。

他突然发xiàn

,当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时,想到的不是只有床第之欢。他感受着琪木格的体温,她柔软的身体,和那身体里发散出的一股淡淡的异香,感觉着自己那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帐外,秋风萧杀,两军营火点点,一片大战前的压抑气氛,帐内却是风光旖旎、春色无边。

卫青终于睡着了。

远处,不知是谁正在唱着一首哀伤的歌曲,歌声隐隐飘入帐中:“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相距七十里,金军大帐。完颜无术静静的坐在床上。

他睡不着。这几天来他就没有睡过觉。不是睡的少,也不是睡的迟,而是干脆睡不着。

白天,他迷迷糊糊的处理着军机,晚上,他独自一人翻来覆去,直到天明。他知dào

自己为什么睡不着:因为他的琪木格。

直到现在,琪木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究竟她会在哪里?还活着吗?他越想越是烦燥。虽然他已经派人悄悄过河去联系“那边”的人,而且只要琪木格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个人一定有能力找到她,但他仍是无法放心得下。

他再也躺不住,干脆坐起来,等待天明。

远处,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想家了啊。”完颜无术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啊,谁不想家呢?只是,士兵们的家里都有女人在等着他们,他自己的女人呢?没有女人的家,哪里还算个家呢?

帐外隐隐传来人声,好象有人来请令。

如果是放在以前,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来请令,他一定会非常的不高兴,但现在,他无所谓了。因为他根本不必从琪木格的身上爬起,不必咬着牙离开那温暖的身体,他的手也不必艰难的放开那丰满的**。

“是谁?让他进来!”完颜无术喝道。

进来的是扎木合。

完颜无术终于有些不高兴了。

他不喜欢这个人,十分不喜欢。他的眼睛向帐边的柜子看了一眼。只要拉开那个柜子,就可以拿出一份皇帝亲手所书的秘旨,这份秘旨足以要了眼前这个他不喜欢的人的命。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动杀机,只是不喜欢这人而已。何况,那秘旨要想动用也是有特别的条件的。

但扎木合这一回带给完颜无术的居然是好消息。

“王爷,‘那边’送了消息过来。”

完颜无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说!”

“王妃在汉军营中,是汉军一个参将卫青的的奴隶!”

完颜无术一下子站了起来:“还有多久天亮?”

“回王爷,还要一个时辰左右。”

“来人!”完颜无术下令。

五更时分,汉军营中一片喧嚣,数万士兵聚集在河边,一批批的登船渡河,远处,被金军击败的败兵以及一路后撤逃回的士兵正拼命往河边赶,谁也不知dào

最后能有多少人回到南岸,现在大营里的士兵总数不到八万人,另有二十多万士兵散布在四面八方,究竟有多少人已经被歼灭,有多少人能回来,这一切都是未知。

在如退潮般后撤的汉军人流中,卫青率领着五千士兵逆向而行,他们必须向前顶出去,在大营前方挡住二十五万金军。以目前的情形看,要想将这近八万士兵渡过河去,至少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卫青必须守住至少一天的时间。

走在路上,卫青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大司马在大校场里那一通战术分析,说什么“金军背河安营,焉能不败”,现在呢?汉军同样的背河安营,而且四面出击,力量严重分散,结果以三十万人被二十五万人打的落花流水,还要全力渡河南逃!

所以说败的原因从来不是安营的问题,而是指挥的问题。“天意”其实一向是人为的,不同人的做法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这结果就是所谓的天意。

如果汉军不是四下出击而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向前,“天意”就是汉军占稳南河北岸,反之,象现在这样四处乱打,“天意”就是让你失败。

卫青四下里看了看,已经到了阻击地:金银湖。此湖的样子有些怪,中央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没船的话根本无法渡过,左右各有一条很长的河与湖相通,左侧的叫金河,右侧的叫银河。河虽不是很宽,但要想徒步涉渡却也是不可能的。(注:此湖在现实中是存zài

的,请参看本人博客图片)只有在金河与金银湖相交处有一段浅滩可涉渡。这里是直通南河汉军大营渡口最短的路。如果从其他地方绕行,则要耽误三四天的时间,放在平日里,三四天倒也耽误得起,但现在金军是为了将汉军压在南河边上全歼,三四天之后汉军早都渡过南河了,如果建造浮桥或用船渡过,金军本就无船,等到船造成再运来或是浮桥造好已经不知要多少时候了,这个时间金军是耽误不起的,所以只能从这里强行突pò



“下寨,设阵!”卫青下令。

士兵们乱纷纷的忙碌着,设栅栏,安营帐,数十辆专门建造的大车咕噜咕噜的推动着。刘七满头是汗,跑来跑去,四处指挥着各种机关的安放,看起来他对这玩意儿还真有些天赋,这才一两天时间就已经运用纯熟了,比陈庆之指挥的还好。

卫青四下观察着,心中也是十分紧张。

他不知dào

金军何时会来,也不知dào

自己能撑多久,他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在出发前不写一封信托马超带过江去。万一他在此战死,也好给家里留个遗言。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收拾起心情来专心备战。

身边一阵异香传来,琪木格手里拿着个水囊出现。卫青心里暗暗称奇。

昨夜他搂着琪木格睡了一宿,起来之后发xiàn

自己身上居然有了一股淡淡的异香,这香气沁人心脾,历久不散,绝非寻常的香料,不知是什么东西。而且更怪的是,他现在突然发xiàn

,只要琪木格一到他附近,他就能闻得到这香气。

琪木格将水囊举到卫青眼前,另一只手托着一个洁净的毛巾。

卫青笑了笑,喝了两口手,又擦了擦汗,对琪木格说道:“你且去帐中休息。”

琪木格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且看看,帐篷还没有安好呢。”她用毛巾又擦了擦卫青的鬓角,轻声说道:“我知dào

你现在忙,不必理会我,我只坐在你身后看着你,只是,我不敢离你太远。”

卫青暗自叹息。

昨天白天那一幕带给这个女人的伤害,只怕永远都消失不了了。

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卫青向前看去,只见石迁正和一队刚刚逃过来的败兵吵着什么。

卫青大步走上前去,只听石迁大叫着:“不行!这里正在安机关埋伏,你们必须绕过去!”

那败兵中当先一**声吼道:“老子就在从这里过!我们已经跑了两个多时辰了,绕不动了!老子是参将!你一个小都统也敢违抗我的命令?”

卫青细看那人,看起来应当是中路军中哪一队的参将。他冷冷一笑,走上前去,双手一拱,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位参将大人,卫青有礼。在下的属下无知,还请海涵。”

那参将见卫青言词间十分自降身份,不由自大起来,大笑道:“不必客气,快放开路让我们过去。”

卫青见石迁正指挥着士兵布置暗道,这时候哪能随便放人乱走?况且绕过这段暗道也不是很远,也不知dào

这参将怎么就这么蛮横,心中有气,当下说道:“这里不能停工,这样吧,我想个办法让参将大人过去。”说罢叫了一声:“陈都统!”

“在!”陈庆之就好象一直跟着卫青身边一样,卫青一叫立kè

出列,他一伸手已经把那参将抓住,高高举起。那参将大惊,在空中四肢乱舞,连声大叫。

陈庆之吐气扬声,“嘿”的一声把那参将直扔出去,那参将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一下子摔在数丈之外,直摔的连连叫痛。

第108章 战车阵

卫青冷笑一声,不理会那参将,对石迁说道:“自现在起,但有人想从这里过,不妨仿照陈都统的办法!”石迁大喜,连连点头.

那些败兵见卫青如此凌厉,哪里还敢出声,一个个悄悄的向一边绕去。

方才处理完了这件事,白不信又来到卫青身边,将一封信递给卫青:“方才有金军信使到来,递上一封信,现在营外等候回音。”

卫青心中暗惊。这金军信使来的好快,不知金军主力还有多远?他压下心中的惊惧,细看那信,见那信完全用汉语所写,笔致圆润,看来汉语修养绝非一般。

这信是完颜无术所写,要求卫青送还琪木格,至于交换的条件则只有一个:饶卫青不死。

卫青心中暗呼可惜。

他真的很想把琪木格送回去,不是因为害pà

金军,而是因为琪木格是无辜的。

琪木格虽然贵为王妃,但并非军人,战争不应当把损害强加到她的身上。所以卫青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就一定把琪木格送还。问题是,完颜无术这封信让他实在无法送还琪木格。因为这信简直就是在公开侮辱卫青。

卫青将信啪的扔在地上,对白不信说道:“告sù

金军信使,这样的条件我是不会答yīng

的!”

白不信连问一声“信里写的是什么”都不问,转身就去传话。

卫青看着白不信的背影,心中沉吟,他感觉有一件事现在他必须做了。他叫过一名亲兵,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亲兵领命而去。

卫青身后突然传来哭泣之声。

卫青转头去看,却见琪木格手里拿着被卫青扔到地上的信,哭的十分伤心。

卫青暗骂自己失策,方才琪木格明明说了她会跟在自己身边,他怎么就没想到回答金军信使时回避一下琪木格呢?现在琪木格看到完颜无术信中的条件十分无理,简直就是在刺激卫青,而卫青又如此绝决的拒绝了这个条件,想来她自己被赎回是无望了,所以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卫青来到琪木格身边坐下,安慰道:“完颜无术身为金国左贤王,绝对不想让人以为他只关心自己的妻子而不关心将士的死活,所以他没办法给出更高的条件。但他心里一定十分着急,否则怎么会这么早就派了信使来?据探报金军大营离此有七十里,这信使这么早就到达,一定是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所以,他心里还是很想念你的。”

琪木格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呜咽道:“那又有什么用?反正我是回不去了。”

卫青一笑:“何以见得?完颜无术以让我活命为条件让我放了你,我是不能答yīng

这条件的。但我可以无条件的放了你。如若我军已无胜机,我会无条件放你回去的。”

琪木格猛的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惊讶的看着卫青。

她虽然不明军机,但她至少知dào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汉军完全可以拿她当成一件奇货,用以交换更好的条件,特别是如果面临生死存亡之时,她的生命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与金军交换生机的条件。如果汉军胜则不放她,这她很明白,但卫青居然说如果汉军必败则无条件的放了她,她实在不懂,哪有如此白白放qì

交换条件的做法?

卫青知dào

琪木格想着什么,他笑了笑说道:“你不该被卷入战争,战争是男人高烧糊涂时的游戏,你不应为此受到伤害。”

琪木格心下有些疑惑,不明白卫青为什么说“战争是男人高烧糊涂时的游戏”,正要再问,却见白不信走了过来。

卫青见白不信走来,向边上一指,对琪木格说道:“帐篷已经搭好了,你去休息吧。放心,那是我的帐篷,此间我是最高指挥官,无人敢擅入帐篷。况且我就在这里,有事你只要喊一声既可。”

琪木格心中不愿意离开卫青,但她心知卫青此时正在备战,她这么跟着也实在不行,只得答yīng

一声,委委曲曲的向帐篷走去。

白不信来到卫青身前问道:“卫参将,你找我?”

卫青看了看白不信身后,见方才他嘱咐的卫士已经到位,点头道:“是的,有一件为难的事想请白兄帮忙。”

白不信听到卫青称他为“白兄”,而没有称呼官衔,心知此事一定十分为难,当下点头:“可以。”他根本都不必问是什么事,就先答yīng

了下来。

卫青展颜一笑:“这就好。”他咳嗽一声,白不信身后,卫青所嘱咐的卫士早就在等待信号,一听卫青咳嗽,数名卫士一拥而上,将白不信牢牢按在地上,三把两把绑了个结实!

白不信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卫青要干什么,但当他听到卫青接下来的命令时,他真的挣扎了起来。

“立即把白牙将护送过河!”卫青下令。

白不信拼力挣扎,却挣不脱绳索,被几个卫士抬着走了。

卫青轻轻吁了一口气,向远处看去。现在,他只等着金军到来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远处,隐隐出现了一条黑线,那黑线不停的向前移动着。

卫青知dào

,那不是什么黑线,那是人,是成千上万的人。

“检查防御,准bèi

作战!”随着卫青的命令,咕噜咕噜一阵响动,刘七指挥着一百辆大车拦住了唯一能涉渡的浅滩处。这一百辆大车分三层,每层三十三辆,车都横向排列,三十三辆大车前尾用铁索相联,面前金军的一面竖起半人多高的铁板,背面则是小梯子便于士兵上下,车内装有数样武器以为防御,这三层车辆第一层就在平地结阵,第二层则在车下垫起了三尺的高度,比这样就比第一层更高,第三层又比第二层高了三尺,如此一来每一层车辆都可以直接攻击金军。最后一辆车则居最后一层最高处,为指挥车。

这是庞统遗书中所写的连环车阵之术。

这个车阵最合适的就是要地防守。由于车内装满笨重武器,加上车箱板由铁叶包裹,十分沉重,所以走不远,也走不快,但在短距离内却可以方便的移动,做为防御,这个车阵完全可以对某个地点加以堵塞。按理说这种车阵与金军的骑车对战并不占优势,甚至应当是劣势,但现在金军急于穿过金银湖,而且没有时间从其他地方绕行,只能从这一片浅滩强行突pò

,这就让这种车阵发挥出了它最大的威力。也正因为有这个杀手锏,卫青才敢将错就错主动请令断后。

刘七大声发令,陈庆之在一旁辅佐,士兵们迅速进入车阵,准bèi

作战。阵前,石迁正在指挥士兵从金河中撤回来——他刚刚指挥士兵安完最后一批机关。

那黑线越来越近了,已经变成了滚滚尘烟,看这情形,只怕有数万甚至十几万人。

卫青看着这尘烟,心中疑惑。

这不对。真的不对。

这尘烟在远处看象是一条线,但近了却发xiàn

,并没有排列成一条直线,而是很有些曲曲折折的曲线,而且有的地方明显的骑兵多,有的地方却明显的是步兵,一句话,这个攻击波排列的乱七八糟,以这种方式进攻,就是有百万大军也要失败的。

这绝不是来攻的金军!

卫青突然意识到来的是谁了:是被五路金军合围在包围圈里的汉军败兵!

“石迁!”卫青大吼,“带五百人到对岸去,那些是汉军败兵,快引导他们顺利过河!”

“得令!”石迁一听这话脸也有些白了,连应令声都有些变了调儿,这些败兵要是冲乱了防御阵形,或者哪怕仅仅是把设在水中的机关给消耗了,他们还哪有时间重新组织?石迁急急忙忙的点了五百人直冲到对岸,就在岸边展开,引导这些败兵。

此时这些人已经更近了,这回看得很清楚,果然都是败兵。一眼看出,至少有五六万人,人马混杂,丢盔弃甲,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拼命跑着,没人敢放慢一点脚步。只要脚步慢一点,就可能被身后的人撞倒,一旦跌倒,就会有无数双脚从身上踏过,那时就再也起不来了。

卫青连呼吸都快停顿了。

这么大数量的败兵,如此疯狂的逃跑,如果不能有效组织起来后撤,他们就会成为金军的第一批敢死队,直接冲击自己的防御阵势。

他死死盯着石迁。现在,就看他的了。

汉军败兵近了,已经清晰的听到“快跑!”“金军就在后面!”这样的叫喊声。

石迁大声发令,五百士兵齐齐举起兵器护住河岸。

滚滚人流冲进了五百人组成的引导路线之中。

卫青把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擦,他的手心会是汗水。

人流一波又一波的进入引导路线,然后从防御阵地后面如喷泉一样冲出去,人喊,马嘶,脚步声杂踏,扬起的尘烟呛的卫青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但无论多乱,这些人都始终被限制在引导路线中,无人冲乱了阵势。

第109章 千机变

卫青长出一口气,心中暗暗为石迁叫好.如果要论功行赏的话,石迁应当算头功!

败兵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算基本过完。后面仍有零星的败兵抵达,但已没必要专门出动兵力引导了。石迁带着士兵退回阵内,那脑袋上和脸上的灰足有一寸厚,覆盖的连脸色都看不清了。

石迁嘴里连连“呸、呸”的吐着唾沫,气哼哼的道:“他奶奶的,这么多人,连拼死一战都不敢,逃跑的声势倒是不小!”

卫青暗自叹息一声。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要看看当金军突然全面反击时大司马和大将军的反应就知dào

会有什么样的士气了。连主帅都当场吓晕,还能鼓舞起多大的士气来?方才这一批败兵,保守估计也超过十万人了,如此多的士兵,怎么就不能与金军生死一战?就算不能,只要有效组织起来,边战边退,到了岸边得到八万严阵以待的汉军支持,大可打个势均力敌。

但现在,这十几万败兵乱成一团向后逃命,而他们身后能够收拢起这些败兵重新挽回败势的八万汉军则正在拼命乘船南逃。仗打成这样,是天意还是人为?

卫青知dào

,现在一切就看他们这五千人的了。以现在这样的士气,不要说二十五万金军,有几千金军冲过来就能把这十几万汉军全都逼到南河里淹死。他要是在这里支撑不住,接下来就会是一场屠杀,汉军的尸体只怕都足以垒成一条过南河的道路了。

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地面微微有些颤抖。

卫青抬眼看去,左侧,两个整齐的骑兵队出现。这两队前进的并不快,但丝毫不乱,旌旗召展,气势如洪。

地面随着这两队人马的接近越颤越厉害,右侧,另两支部队出现。马蹄声轰隆作响,地面好象在马蹄下被震的形成了一波一波的波Lang,人都有些立不住脚了。

左右四队人马在离卫青所部约五里处停了下来。虽然总人数近二十万,但二十万金军都鸦雀无声,连马都不嘶鸣一声,只有风吹着旗帜发出的啪啪声。

“他们……他们在等什么?”石迁被方才金军这气势吓着了,颤声发问。

“在等他们的中路军。”卫青答道。

话音未落,远处尘烟大起,号角声惊天动地,五万中路金军纵马飞奔,直向前冲来。

与此同时,左右四路金军齐声呐喊,二十五万人的吼声直冲耳鼓,如黄钟大吕齐鸣,震心动魄。

石迁吓的扑嗵一声坐倒在地,随即大叫一身纵身跳起,冲着金军方向也放声大吼,只是他的声音哪里能抵得住二十五万人的吼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号角声、战鼓声齐响,中路军一个千人队冲出,在他们身后,另四路军各派出一个千人队来依次跟在前面千人队之后,五路金军,五千人,排成五列,直向汉军防御阵地冲来!

看起来金军的意思是用这五个千人队做一次攻击试探,如果能成功就一鼓做气击败汉军,不能成功再另图别计。

卫青冷笑。

以五千人就想攻破这个阵势?开什么玩笑!

他转身登上指挥车,轻轻拔下一面小旗,缓缓举起。

石迁一声吆喝,十几名士兵抢到一排转盘前,那转盘上连着绳索,绳索远远伸到河对岸,这些士兵都做好准bèi

,只等发令。

第一个千人队已近河边!

卫青小旗一举,石迁一声令下,士兵们齐齐转动转盘,那些绳索立kè

绷了起来。

呯呯啪啪一阵响亮,对岸路边上突然迸出数千碎铁块来。这些碎铁块都是平日里铸造武器剩下的边脚余料,选择其中体积小、有棱有角的,装在一个周边仅以厚纸糊成的小坛子里,坛中是一个机簧,扭紧后用铜片卡住,只要一拉,机簧飞转,击打着碎铁块飞出,虽然不能及远,但对于近距离的士卒很有杀伤力,特别是对马匹的杀伤力更大,即使没有打中马匹,这些棱角铁块散布在地上也会刺穿马蹄。这东西名叫“霹雳蜂”,意为以刺伤人。

金军的千人队一个接一个的陷于混乱之中,这些碎铁块或击中马匹,或杀伤人力,而且透骨破肉,打的金军士兵大声惨叫,多有痛到满地打滚者。

金军阵中数声短角响起,金军来袭部队抬起伤兵向后退去,第一次攻击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化解掉。汉军士兵们大声欢呼起来。

卫青并没有因此变得更轻松。

二十五万人,现在仅仅是击败了其中五个千人队,离成功还早得很呢。虽然第一战已方一人未伤,但接下来的战斗会越来越残酷的。

“传令,全体,轮流——上厕所!”卫青发布了一道怪异的命令。

没错,是上厕所。

不要以为在战场上的人就不必上厕所了,事实上在战场上的人最想上厕所,有时是的确有这个需求,有时,是吓的。金军这一波试探之后,应当不会再有试探,必竟他们急于突pò

,接下来就会是猛烈的作战,那时是没有空上厕所的,所以趁这个机会,让大家快点上厕所。

卫青这个时机的确把握的很好。最后一批汉军士兵刚刚从厕所出来,金军阵中就再次响起号角声。只见厕所门一开,石迁提着裤子直冲出来,差点儿被自己的裤子拌个跟斗。

“石兄,注意影响。”陈庆之在一边看到石迁裤裆里的零件还露在外面,出言提醒。

石迁嘿嘿一笑,一边提裤子一边答道:“满眼的爷们儿,有什么可害羞的。”话音未落,却见琪木格手托着一杯水匆匆跑向卫青,想是要给卫青送水。

石迁怪叫一声,一下子趴在地上,急急忙忙的系裤带。

卫青没有喝琪木格送来的水,因为他忙于指挥作战。

而另一个人正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喝卫青的血!

这个人是完颜无术。

他没有安坐在帅旗下,而是隐身在战阵的最前面。他要好好kàn

一看这个阵势,要尽快突pò

它,同时,也要时刻留心,不要伤了他的琪木格。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的琪木格,身上穿着汉人的衣服,欢快的托着水杯跑向一个汉人将领,而那汉人将领却毫不领情的拒绝了她。

完颜无术的心在流血。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向汉人,特别是一个汉人军官大献殷勤。

“出击!”完颜无术下令。

这一次出击一点也不快。

三万骑兵,每三千人为一队,左右皆持盾牌,排列着整齐的阵势向前移动着。

马匹先是慢步,然后是小步跑,一批批的向汉军阵地接近、再接近。

卫青慢慢拔出第二支小旗。

他知dào

,这一次可不会那么容易的击退对手了。

第一波经过了此前霹雳蜂的布置地,已近河边,号角声再响,第一个金军马队开始加速冲锋!

卫青小旗高举。

石迁一声吆喝,左右两边数十名士兵齐齐挥砍刀砍断了旁边的一排绳索。

河岸边上突然间从地上弹起数十根绳索来,这些绳索的离地约三尺高度。这些是早已埋伏好的绊马索。金军马队正在加速,突然间撞上了绊马索,一时间哪能减得下速来,队伍中人仰马翻,纷纷跌倒。

第二队金军马队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停步,而是一个个都来了个蹬里藏身,整个身体都挂在马身一侧,腰刀挥舞,将绊马索一一砍断,马队就踩着前面一队金军人和马的身体继xù

向前冲击!

卫青没的举旗,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一队骑兵。

金军骑兵越过第一队,直冲入金河水中。

突然间扑嗵扑嗵一阵乱响,走在前面的马匹纷纷摔倒。

此处是金河最容易涉渡之处,水浅而流缓,实在没有理由让马匹摔倒。

河没有理由可以让马匹摔倒,但人可以变出理由来。

在河水中,石迁带领士兵挖出了一个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坑,每个坑里尖头向上安放一支箭。于是,让马匹摔倒的理由就有了。

虽然马匹不断摔倒,但金军第二队就好象根本没有看到一样,仍然不停的向前冲着,只是一冲到河中,骑兵们就立kè

跳下水,硬生生将自己的马拉倒在河里。不一会儿第二队就几乎无人骑在马上了,马匹全部铺在了河里。

卫青神色一变。

好凶狠的招数!用三千匹马把河底铺平,为后来者开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气魄!金军如此勇猛,实在是大汉的劲敌!

金军第二队用马铺平了河底,第三队就踩着第二队的马匹直冲过来,眼看着将近南岸,卫青把小旗一举,石迁早在一边手握着鼓槌等待着了,一见卫青举旗,轮起手臂,猛敲了一下鼓。

“咚!”随着这一声鼓响,百多汉军士兵,五人为一组,一起猛拉绳索,只见岸边水中突然竖立起一排铁棒来,这些铁棒的两端都呈铁球状,上面系着绳索,绳索则延伸到汉军阵内,一拉之下,这些铁棒自水中竖起,顶端的大铁球正中向前冲锋中的金军士兵。

第110章 神机弩

这一下可是威力非常,金军全速前冲,这大铁棒从水中跳起迎面击来,第一排金军当即被打的脑浆迸裂,纷纷跌落马下.

“咚!”石迁的第二声鼓响。汉军士兵换另一条绳索再次用力一拉。大铁棒来了个凌空翻身,上面翻到下面,下面则再次从水中跳起,第二排金军士兵也被打倒在地。

“咚!咚!咚!咚!”石迁不断的击着鼓,每击一声,汉军都换一次绳索,大铁棒都翻身再砸一次。连续四五排金军骑兵被打落马下,第三队金军眼看着就要被这大铁棒给消灭掉了。突然间一名金军百夫长纵声大喊,涌身一扑,从马上直扑下来,整个身体撞在大铁棒上,这一下被打的骨断筋折,眼见得不活了,但那大铁棒却一晃,再也动弹不得。

原来这百夫长身在空中已经扔掉了武器,双手双脚齐伸,死死抱住大铁棒,虽然这一下被打的惨死,但整个身体都抱在大铁棒上挥之不脱,那大铁棒自然也就拉不动了。

后面的金军士兵见样学样,纷纷扑出,有的没扑到棒上掉落到了水里,有的没来得及抓住铁棒被打的直飞了出去,但一个个前仆后继,赴死毫无难色,转眼间这些大铁棒已经十有六七动弹不得,这个铁棍阵也就此破掉了。

卫青手一招,石迁退到后面去了。现在已经没有他的事了,因为车阵前的各种埋伏都几乎用光了,只剩最后一个,也是不必人力操作的。刘七在一边早就闲的难受了,一看石迁退下,心知该自己上场了,咳嗽一声,大模大样的接管了指挥权。

汉军阵内,两个都统在交接班,金军则继xù

在冲锋。

第三队以死相拼,破掉了铁棍阵,第四队几乎是踏着前三队的尸体冲过来的,他们大声呐喊着直冲南岸,此队的指挥官连声下令,准bèi

至少破掉面前的车阵。

马蹄得得,第四队已经上岸,只要向前一跃就逼迫第一层车阵了。第一排马向前一冲,突然齐齐脚下发滑,马匹都头向前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刘七已经下令放箭。车阵前面早已站好了弓箭手,他们不停的向金军放箭,而金军冲上岸一批就向前摔倒一批,居然无一能停得住脚。

这东西叫地滚轮,当初卫青在异世村小桥上一踏上桥面就一跤摔倒,一路被运到桥的另一端,就是这个东西在做怪。其实这东西说穿了也很简单,两个相距数尺的滚轮用两根木棍连接固定,以牛皮绕过两轮绷住,牛皮上可洒上尘土以为伪装,也可以木板之类的加强支撑力,人或动物一踩上去,牛皮在轮子上滑动,人自然立不住脚,要么摔倒,要么被带动着移动。金军战马一冲上来,发力向前,踩的滚轮向后急转,自然都向前仆倒。

金军士兵料不到这地面居然也有机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前面不得,又不能后退,一时间就在那里成了汉军的活靶子。

一片混乱中,只听一声大喝,金军指挥官一手持盾,一手持枪,徒步冲了上来,才一上岸,滚轮滑动,他也一头向前栽倒。这指挥官手一挥,长枪向下用力一插,刺穿了牛皮,一下子固定住了滚轮,稳住脚下。只是这一下全力应付脚下,却疏忽了身上的防守,一支利箭飞来,正中这金军指挥官胸口,这指挥官身体一晃,跌倒在地。

只见金军士兵纷纷跳下马来,向前直冲过来,或用腰刀,或用长枪,发了疯似的向地面乱砍乱刺,汉军弓箭手箭如急雨,一批批的将金军射倒在地。虽然这一队的攻击被阻住,但这地滚轮也被刺的无法再转了。

第四队身后,第五队已经冲上来。这一回再也没有机关拦阻,第五队直冲车阵而来。刘七大声发令,阵前的汉军弓箭手撤入阵中。

“机弩,放!”随着刘七的一声令下,只听啪啪啪响声不绝,当初从对方千人队手里救出卫青的机弩发威,一弩十箭,一次装定,一次发出,那箭密集的如同泼水一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金军士兵一排排、一批批的跌倒在地,近前的金军士兵身上如刺猬一般射着几十上百支箭。

机弩神威,可说超过了任何机关埋伏,第五队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已经有千多人被杀,后面的金军士兵眼见这机弩如此恐怖,第一次有了退意,只是身后金军一波又一波的涌来,实在无法后退。只能原地打几个转,再拼死冲了上来。

“再放!”刘七神色紧张,连连调度。

汉军阵内,卫青居中高据指挥车上,刘七身处一线指挥作战,陈庆之提狼牙棒带着一百精兵往来巡逻,以防金军在哪个疏忽处突pò

,石迁则跑来跑去,组织后防。战事虽紧,汉军阵中却仍是有条不紊,防御顽强。

第五队金军几乎无人到达第一层战车处,全部死在岸上十丈之内,但后面,第六队金军已经冲了上来。

卫青看着金军的冲锋,心中也是十分佩服。不仅佩服金军的勇气,更佩服对手的指挥艺术。这十队连冲,一队紧接着一队,前队除了冲锋或战死,再无别的选择,一后退就会被后面的战友杀掉,如此一队监督一队,前面九队都没有退路,换句话说,至少九波攻击是绝不会以败回结束的,要么人都死光,要么完成突pò

。这种战法应付当前的情形,应当是最好的办法了。

正自思量,却听得前面金军连连吼叫,只见金军士兵迅速相互靠拢,手中举起盾牌,排成密集阵形向前冲来。这种阵形不利于快速冲锋,但防御机弩的箭雨却十分有效。只是第六队这一慢下来,后面的第七队、第八队与第六队就聚集在了一起,很快,第六到第十队一万五千金军排列成了一个长长的骑兵盾牌阵,向前不停的移动着。

“第二层战车放箭!”刘七见对手变阵,立kè

下令,“第三层战车放箭!”

三层战车机弩齐发,如狂风骤雨,金军一批又一批的倒下,却一刻不停的一批又一批的攻上。

金军部队身后,号角声再起,又是三万金军每三千人为一队,列成前后相继的阵势冲了过来。金军将领的意图很明显,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突pò

汉军的阻拦,哪怕在这里付出几万人的代价,只要能在汉军主力渡河前赶到河边,就能全歼汉军主力,那时几万人的损失相比汉军的损失就是很小的了。

“所有人上前!放箭!”卫青眼见敌人已经决心以人命换突pò

,生怕三层战车阻挡不住敌人,立kè

下令所有后备队都冲上来,一时间机弩和普通弓箭一起发射,力量大增,第一批金军所剩的四队终于乱了,纷纷向后逃去。

第二批金军此时已经接近,眼见第一批金军逃回,第二批金军队伍中冲出数十名弓箭手来,向第一批金军的败兵一顿乱射,当既射死了上百人。

第一批金军的败兵眼见无法后退,又纷纷转回身来,嚎叫着再次冲上。

这一回可就没什么组织和气势了,只是退也是死,只能前进。汉军阵中机弩响个不停,这第一批金军十有八九都被消灭在阵前,虽有数人接近大车,大车上护卫的汉军士兵早就严阵以待了,这几个金军很快就被近战消灭掉了。

第一批金军被杀光,第二批金军还未到这中间的片刻时间里,石迁又是跳又是叫又是骂,催促着后面的士兵把弩箭搬上车去。机弩虽然神威非常,但一弩十箭,箭的消耗量十分的惊人,只这一会儿功夫,大车上的弩箭都已经消耗了七八成。

第二批金军抵达了,只见最前面的金军纷纷举起了大盾。这大盾由九层羊毡反复槌打而成,高达九尺,宽四尺,足以把整个骑兵遮住,只在中间开上两个洞来观察前面,如是以铁来铸造这种大盾,只怕没人能拿得动,现在以羊毡为料,只是四面骨架用轻而结实的松木,一个健壮的骑兵完全可以持着它纵马前行。这种盾就是专门来对付敌人弓箭密集的情形的。

机弩虽然神威,但羊毡极为粘性,三层战车上机弩全开,却仍无法有效突pò

这羊毡大盾。敌军一步步向第一层战车逼来。

“停箭!”卫青和刘七几乎同时发令。两人的判断都是相同的:机弩打不透大盾,空耗弩箭。

战场上突然有了瞬时的寂静。

这一边,汉军不再发弩箭,那一边,金军列队前行,不呐喊不冲锋。

然而这寂静只是暂时的。

当金军接近至离第一层战车不过五丈距离时,金军指挥官喜形于色,拔出腰刀正要发令进攻,猛听得一声号炮,汉军营内飞数十支短矛来!

这一下距离又近,短矛沉重,直破羊毡大盾,多有一矛击杀数层金军的情形,一时间汉军阵前,金军如被镰刀割倒的稻谷一样成片倒下。

第111章 霸王弓

这短矛名为却月弓,当初强攻朱雀山时庞统就曾使用过,此物穿石破壁,威力无比,只是因短矛沉重,宜近攻不宜远攻.现在金军一万五千人排的密密麻麻,又如此接近汉军阵地,正是却月弓发挥其最大威力之时,却月弓击出,第一批短矛直接击破了羊毡大盾,紧接着第二批短矛又至,一矛透数人甚至十人,排在后面的金军还没来得及看明白前面有什么东西就被透胸而过的短矛击杀,刹时间金军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幸存的金军纷纷转头就跑,整个阵势彻底崩溃。

汉军阵中欢呼声四起。

到目前为止,击杀金军逾四万五千人,汉军却没有伤亡,庞统遗书的神威实在不可小视。

卫青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一战下来,金军伤亡惨重,想来至少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再攻了,甚至可能干脆放qì

攻击后撤。他从指挥车上走下来,活动一下筋骨。

突然间尖啸声大起,一物破空而至,呯的一声正中指挥车,那指挥车如被雷击电轰,轰的一声炸裂开,迸裂成无数碎片!

卫青惊出一身冷汗。他如果不是想下来活动一下筋骨,这一下只怕已经让他粉身碎骨了。还没等他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尖啸声又起,这一回正中最外层的一辆大车,那大车轰然炸开,车内七八名士兵来不及躲避,一时碎肉横飞,尽数阵亡。

“混帐!”卫青一声怒骂。这一回他看清了,是箭,一支普普通通的箭!

不是箭有此神威,而是射箭的弓有此神威,此弓他不久前才刚刚见过,正是把他一路从六安县外直追到汉军大营的神弓。

卫青急忙抬眼看去,这一回他终于找到了持弓的人,也看到了那弓。这弓长一丈上下,周身精光闪耀,竟似是精铁所铸,那弓弦粗如儿臂,色做乌黑,不知是什么材料。

持弓的人……又瘦又小!

没错,又瘦又小,身材干枯,而且一部花白胡子,看那模样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开外了,实在想不通他是如何使用如此一张巨大沉重的弓的。只见那人两支精细的胳膊一抖,又一次拉开了弓。

“当心!”卫青大叫。

晚了。一声尖啸,又一辆大车炸裂。

“都退下来!”刘七大叫。

第一层战车的士兵们连滚带爬的往后撤,人人都怕这要命的弓会一箭击在自己的头上。

只见一人纵马出阵,双手舞动两个大的惊人的狼牙棒,正是陈庆之。他眼见此弓威力实在太大,决计单枪匹马杀过去废掉此弓。

陈庆之冲了没几步,一声尖啸,那老者又是一箭射出,这一回直奔陈庆之。陈庆之早有准bèi

,双手一举,两支狼牙棒向前迎出,呯的一声大响,一个身影直飞起来跌落在汉军阵中,那两支狼牙棒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双双砸在地面上。

几名士兵急忙冲过去扶陈庆之,幸而陈庆之天生神力,这一下虽然摔的不轻,但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再也不敢去与此弓争锋了。

只听得叮当一阵响,却见石迁双手各拖着一支狼牙棒吃力的走回阵内,嘴里叫道:“还不快帮我一把?”卫青定睛看去,那狼牙棒在这神弓的一击之下都有些弯曲了。

卫青从怀里拽出赤霄剑,深吸一口气。他知dào

此弓的神威,既使他的赤霄剑都难以挡得,何况对方一箭射出,那箭快如闪电惊雷,能否挡得住全凭运气。但如果不冲过去废了此弓,这弓再发几箭,整个汉军的防御就要破了。他身形一晃就要冲上去,突然间旁边冲过一个人来,一下把他撞翻在地,一个柔软的身体扑在他身上。

一声尖啸几乎擦着他的头顶掠过,卫青听得身后呯然大响,又一箭击在阵内。幸亏这一箭是瞄向他的,而他又被人及时撞开,所以这一箭并没有伤到人,只是将地面打了个大坑。

卫青翻身而起,看向救自己的人,正是琪木格。

“琪木格,你快回去!”卫青大惊,现在如此危险,她出来做什么?方才那一下固然是她救了自己的性命,但那一下要是慢了一点,只怕她就要和自己一起死掉了。

琪木格的眼神中满是恐惧,根本没理会卫青的话,而是近于无礼的冲着卫青叫道:“主人,那弓,当心那弓,那是霸王弓!”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一把抓住琪木格:“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弓?”

“霸王弓!”琪木格重复道:“就是你们汉人中一个叫西楚霸王的人用的弓!”

卫青当然知dào

是谁用的弓,只是他一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对的。原来项羽的神弓居然落在了金人的手里!

霸王弓,为西楚霸王项羽的随身之物,威力无比,弓身乃玄铁打造,相传重有127斤,弓弦传说是一条黑蛟龙的背筋。相传项羽15岁那年,乌江中有黑蛟龙作恶,危害四乡。项羽听说后,当夜单枪匹马来到乌江,找到黑蛟龙。与黑蛟龙搏斗了一天两夜,把黑蛟龙杀死,取得此筋搓股为弦。黑蛟龙乃至寒之物,坚韧异常,故此弦不畏冰火,不畏刀枪。

卫青自然知dào

,这种传说里多少都会有夸张的成份,但项羽勇冠天下,当年汉高祖与项羽争锋,项羽的宝马雕弓神威无比,却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现在离当年还不是很远,这传说再夸张也不会完全失实。现在他亲眼见到此弓的神威,琪木格这样一说,他方才明白为什么此弓会如此可怕。

他纵身而起,恨恨的道:“就算这是地狱的追魂弓我也得冲上去,不然他要是再发几箭,我们全都必死无疑!”

琪木格在地上来不及起身,一把抱住卫青的大腿,叫道:“主人,他今天不会再放箭了!”

卫青一呆,向那持弓的老者看去,只见那老者正自收起那大弓来。那大弓展开时长有丈许,表面看来通身是精铁所铸,但那老者竟是毫不废力的将弓一折一折的折叠起来,又用一根牛筋绑好,放入了背囊之中,看起来哪里象个百多斤的大弓?

卫青见那老者收起了大弓,知dào

琪木格所说不假,当下命令刘七立kè

指挥大车重新联接,他自己则坐在地上问琪木格道:“你怎么知dào

他不会再射箭了?”

琪木格也知dào

现在不是慢慢讲故事的时候,因此急急的讲了个大概。

原来这个老者不是金人,而是汉人,只是他说的那一口汉语极少人能听得懂,也不知是哪里的方言。这老者主动找到金国,提出自己有一张神弓,可以帮zhù

金国对汉人作战。金人一见此弓的威力,自然高兴异常,就让他随军出征。此弓的确威力惊人,但有一个独特之处:每发一箭,那弓身都会嗡嗡作响,持弓者会感觉有微微的颤抖,如果连续发箭,这颤抖就会越来越厉害,持久不消。此时如果强行再射,这弓就会抖到无法用箭瞄准的程度。这老者曾数次表演此弓的威力,琪木格身为王妃,也数次陪着完颜无术观看,知dào

他连射五箭后就不能再射了。今天这老者连连五箭射出,这弓已经抖的很厉害了,至少四五个时辰不能平复,现在已过午时,四五个时辰之后已是深夜,所以今天不会再射。

卫青暗暗叹息。项羽的神弓,哪里是寻常人等用得了的,此弓如果项羽来用,凭他的神力自然不会有事,但其他人使用,哪里能轻易控zhì

得住这弓。也幸而别人难以控zhì

此弓,否则这弓一路射杀过去,只怕有十万士卒也经受不起。怪不得项羽当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单凭此神弓就足以威震一方了。

卫青抬头看看天色,已是未时过半,眼见得金军已经收队,想来一时不会进攻,令琪木格仍回帐内,又命令士兵轮流开饭,他却叫过刘七、陈庆之和石迁,边匆匆吃饭边研究当前的情形。

他将这弓的前因后果一说,几个人都大皱其眉。

“我猜他们今天不会再进攻了。”刘七说道。

卫青心中暗喜,看来刘七果然够聪明,他看着刘七问道:“为什么?”

刘七也知dào

卫青在考验他,当下详细的解说:“第一,金军损失惨重,我军虽然损失了三辆战车,但阵势未破,金军再行攻击是徒劳无功;第二,那霸王弓虽然今天已经无法再射,但明天却又能再射,今天他急于取卫参将的性命多耗了箭数,结果没能击破战车阵,明天他只需配合攻击的金军集中射战车,这个阵就破了,此阵一破,我军再也无法抵挡金军。所以与其今天徒耗人力,不如明天一战成功。”

陈庆之点头道:“此话不错。只是,这样一来,明天我们只怕凶多吉少了。”

“呸呸呸!”石迁一听“凶多吉少”四字,立kè

连吐了几口唾沫,以手连连画了几个莫明其妙的符咒,嘴里喃喃念道:“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第112章 不能撤

卫青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明天当然凶多吉少,但以我军渡江的速度估计,午时前后就应当差不多了,现在应当正在抢渡那些败兵,这一晚上的时间,怎么着也能渡的差不多了,何必一定要等到明天?”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个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会儿各队轮流休息。”卫青抬头看了看远处,金军好象已经安营下寨了,“如果我所料不错,大司马今晚应当通知咱们撤tuì

了。”

卫青真的没有料错。亥时还没有过半,大司马已经派传令官来通知卫青可以后撤了。看起来大司马虽然进攻没什么水平,但撤tuì

的水平还真高,这个后撤速度绝对比卫青所预计的最快速度还要快。

几个都统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卫青也大大放松了。

到目前为止,这一战其实他们是大获全胜的。虽然白天时霸王弓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威胁,但如果细细算来,不过是击毁了三辆车,损失十几人,而金军二十五万人却在这里生生被他们阻挡了一夜,损失四万五千人以上。如此奇迹般的大胜,要说不得yì

那就是假话了。

只是传令官的另一个命令让卫青奇怪。传令官说:“大司马令,如必须武力开路,不必犹豫,可随意攻击阻挡道路者。”

“谁在阻挡道路?”卫青奇怪的问道。

传令官有些犹豫:“回参将大人,末将只是传令官,只负责传达命令,至于对与错,与末将无关。”

“没有人说你做错了什么啊,”卫青越听这话越感觉着奇怪,“我只是问你谁在阻挡道路?”

传令官叹息了一声:“是伤兵和百姓。”

“什么?!”卫青大吃一惊,“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

传令官自知失言,当下站起,对卫青拱手说道:“末将令已传完,只等参将大人的回信。”

卫青见传令官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心下焦躁,喝道:“你给我快点儿把这事情说清楚,否则算你贻误军机!”

传令官吃了一惊,心中暗自大呼倒霉,他要不多这一嘴,哪能惹出这个麻烦?但贻误军机这个罪他可承担不起,只得把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汉军虽然聚集了许多船舶,使用起来也比金军纯熟的多,但毕竟军队人数众多,谢玄居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伤兵靠后。凡重伤的,一律最后运走,反正他们至少短时间内也不能再作战了,与其抢先运送伤兵,还不如把能作战的先运回去。

这样一来,上万伤兵就被放在了后面。这且不算,更有甚者,金军五路合围,固然围住了十几万汉军,同时也围住了那些本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汉朝百姓们。许多百姓绝望之余,抛家舍业,拖儿带女,远远的绕过战场向南河边跑来,想跟着汉军一起逃到南岸去,至少,那里还是大汉的江山。

这百姓的人数可比汉军人数多多了,现在仍有三四十万百姓堆积在江边,而且还不断的有后来者。

谢玄倒不至于冷血到拒绝运送百姓,但毕竟军队是第一优先的,所以他一边继xù

抢运伤兵和百姓,一边派人通知卫青可以后撤了,并且特别嘱咐,如果有人阻路,不妨动用武力通过。

卫青坐在那里,只感觉一股凉气直透脊梁骨。

上万的伤兵,三十几万百姓!他们要这样撤走,把这些人留给金军吗?

门帘一掀,刘七进来报gào

:“禀参将,部队已经集合完毕,准bèi

后撤。”

卫青慢慢站起身来,对传令官说道:“和我一起出去。”

暗夜之中,月明星稀,秋风已经很有些凉意。数丈外,几支乌鸦“哇~~哇~~”的叫着。

五千士卒摸黑排列在阵中。

虽然金军的营帐和他们的防御阵地有一段距离,说话之类的听不到,但毕竟火光是看得到的,为防他们的后撤为金军发xiàn

,汉军是没有点任何灯火集结起来的。

卫青环视四周,夜色中看不清太多的脸,但他能感觉到众人的欣喜。

是啊,这一战,以五千人阻挡二十五万人,没人以为这一战后还能活着,所以到最后逼得大司马要抽签决定谁来负责这个防御战。但现在,他们几乎都活着,而金军被他们拦了一天,伤亡四万五千余人,他们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并且即将安全撤离。这一战的奇迹,是可以向子孙后代讲一讲的。

卫青深深吸了一口气,郎声说道:“众位将士,方才接到大司马亲令,我们可以后撤了。只要我们能够用武器开路,杀散我们后方的万名汉军伤兵和三十万大汉百姓,我们就可以安全乘船回到南岸。”

“什么?”

“参将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下面一片乱纷纷。

卫青看着传令官:“你来说一下具体的情形吧。”

传令官一脸的苦瓜相。他没想到他会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但形格势禁,不说也不行,只好站在卫青身边将他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

传令官说罢,卫青向阵后一指,对众人说道:“但有想后撤者,从此出阵。”随即对传令官说道:“请带领后撤的士卒一起回去,转告大司马:卫青当在此死守,直到百姓们全部过江为止。”

一阵风吹来,树叶萧萧做响,卫青这话虽然声音不高,却如洪雷震天,让人心惊魄动。

一片寂静。没有人行动。从阵中到阵后,这短短几十丈的距离,却是如此的漫长。

陈庆之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向卫青施了一礼,淡淡的说道:“夜已深了,明日还有大战,末将请参将大人早点休息。”说罢慢慢走开了——走向他的帐篷,边走还边深深的抻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他要休息了,要养足精神以备明日之战。

众人慢慢散去,各自走向自己的帐篷。石迁却向厨房走去,嘴里喃喃的说道:“这大半夜的,不吃点夜宵,明儿起来没精神呢。”

传令官眼见无人和他一起回去,当下向卫青施了一礼,慢慢向阵后走去,走了不远,突然又转过身来,双膝跪下,向着众人深深磕下头去,然后站起身,翻身上马,纵马疾行而去。

卫青见众人都已散去,只有石迁抹着嘴巴从厨房心满yì

足的出来,当下招手叫过石迁,低声向他下了个命令。石迁令命而去。

卫青慢慢走向自己的帐篷。

帐篷前,有人在等着他,那是琪木格。

琪木格看着卫青,她的眼里好象有泪花闪动。

“今晚不走,你们明天都会死的。”琪木格轻声说道。

卫青在黑暗中微笑着:“今晚我们要走,我们的父老乡亲和战友兄弟都会死的。”

琪木格轻轻颠起脚尖,在卫青的唇上吻了一下。她希望用这个吻告sù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对他有多么佩服。

卫青没有躲避,也没有羞涩,他知dào

琪木格的感受。何况,今晚他就要和琪木格分手了,他也希望琪木格这一吻能给自己留下永久的记忆。只可惜,他无法再把赵月如拥入怀中肆意亲吻了,他的心思不由得飞向南岸,想念着赵月如。

“收拾东西吧。”卫青对琪木格说道,“一会儿我送你回金军那边去。”

“什么?”琪木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过的,如果我们注定无法取胜,我就会把你送回去。我已经派人去联系金军,要他们只派一个人到汉金两营中间,我护送你到那里,把你交给他们。”

琪木格欢快的跳了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儿,随即冲入帐内,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不多的几件东西。

身后,石迁如鬼魈一般无声的奔了过来,张口想要报gào

,卫青止住了他:“我知dào

了,我猜他们不但答yīng

了我的条件,而且会由他们的左贤王完颜无术亲自来接琪木格王妃。”

石迁一笑,闪身退入黑暗之中。既然卫参将把一切他要说的都说到了,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他可没有回帐去睡觉,因为他认为,金人虽然答yīng

了只派一个人来,但还是小心为妙,卫青身负重任,可不能被金人给抓了去,所以,他必须要去做点事情。

黑暗中,他的影子一溜烟的冲出去消失了。

琪木格重新出现在帐门前。她笑着向帐内一指:“主人,你的衣服,我终于把它做完了,等到……等到……”她突然眼圈儿一红,说不下去了。她本想说,“等到你打完了仗试一试”,但她突然想到,这一仗打完,卫青只怕已死,何况她也已经回到金国,就算衣服不合适她也没办法改了。

卫青也知dào

琪木格的心思,他也很伤感,但他现在没空想这些,他要把琪木格送回去,然后回到阵内好好休息一下,因为明天,将是可怕的一天!

“走吧。”卫青转身向阵前走去。

第113章 无人说

完颜无术在黑暗中静静的站着.

他好象根本没想要做什么,只是那么站着。但他自己清楚,他的每一根肌肉都欢快的在跳动。

他的琪木格要回来了!

他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他决不再打亲爱的琪木格,甚至绝不再肆意呵斥她。他从来没有想到,这短短几天的分手,他会如此的难过。琪木格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他好象根本无视她的存zài

,就好象她是一件会动的家俱,但现在,琪木格突然从自己身边消失,这几天来他简直就象在地狱中生活,每一刻他都要忍受着可怕的折磨。

他决心原谅琪木格可能犯下的任何错误——无论是什么样的错误。他知dào

一个象琪木格这样美丽的女人被关在汉军军营里会出现什么事,特别是,“那边”的消息说,这几天里琪木格都是在那个叫卫青的汉人帐篷里生活的,他知dào

,他知dào

这个卫青,正是这个卫青让他从南河南岸逃到了北岸,早在这之前,他就向顾尚书提出了用卫青的头交换他的安全的建议,但很显然,顾尚书还没有能够杀掉卫青。

那么,无论是为了金国,或者是为了报复卫青对琪木格的侮辱,他都必须杀掉卫青。杀掉卫青,原谅琪木格,然后,占领汉人的土地。

你看,其实事情并不多,只有三件而已——哦,对了,还有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在占领汉人土地后,要请求皇帝把汉人的土地分封给自己。

要是皇帝不肯答yīng

怎么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完颜无术无声的笑了。

看来,这个第四件事也有必要好好考lǜ

一下。

远处火光闪动,卫青来了,在他的身边,是琪木格。

完颜无术轻轻咳嗽了一声,先确定自己的声音没有变形,然后慢慢的说道:“卫青将军?”

“正是。阁下应当是完颜无术了。”卫青答道。

完颜无术皱眉。

这不好,非常不好。这个卫青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他方才客客气气的称呼卫青为“将军”,而卫青却仅仅是直呼他的名字,连声“王爷”都不叫。好吧,一会儿,看你还打算怎么称呼我!

“卫将军,感谢你照顾我妻子这么久,现在,请让我自己来照顾她吧。”完颜无术仍然慢慢的说着,他的心同时狂跳。

他害pà

卫青会狂笑着回答:“你的妻子很好,我很喜欢!”这句话他自己不止一次的说过,每当他征服一个小部落时,就会对着对方的头领说这句话。现在,他会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吗?如果有人这样对他说话,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还好,卫青没有这样做。

卫青躬身:“不必客气。两国之战,不应当祸及妇孺,卫某希望贵国今后也要多加考lǜ

。”

完颜无术没有回答。

他们金人和汉人不一样。汉人讲究尊重妇女,但金人不是,在金人眼里,女人就是一种财物,打仗的目的,就是抢夺财物,所以,抢别人的女人,把别人的女人毁掉,这本身就是打仗的目的,也是手段。

但现在琪木格还在卫青手里,他不能过于刺激卫青。他转向琪木格,文雅的伸出手去:“亲爱的,过来吧。”

琪木格看了卫青一眼,慢慢走向完颜无术。完颜无术的脸上保持着笑容,但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琪木格!混蛋!你为什么要看卫青?因为他长的比我英俊吗?因为你被他在床上折腾的很爽吗?

就在这一瞬间,他全然忘记了他刚刚发过的誓,至少是忘记了“绝不再打她”这一条。

琪木格终于走到完颜无术的近前。她知dào

,自己今后又要每天在惊恐中生活了。她的丈夫,眼前这个王爷,又会不知何时突然暴怒,然后把她扒光了衣服狠狠的打上一顿。

但她只能回来。因为她是金国的王妃。也因为她的部族是金国的臣属。

如果汉人只有卫青,没有那些想侮辱她的人,她真的很想一直留在那里,但她不能。她是女人,只能回到自己丈夫的身边,她是草原上的人,不能在水乡长留。何况,汉人不可能只剩下卫青一人。

琪木格慢慢向前走着,看着完颜无术那挂着如同画上去一样笑容的脸。

她已经来到完颜无术眼前。

完颜无术一把拉过她,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胡哨声,卫青突然大叫了一声,身体猛的晃动起来!

黑影中,四条黑色的套索几乎同时无声无息的套住了卫青。卫青的双腿和双臂一下子被套的牢牢的,无法动弹。

完颜无术咯咯的笑了起来,就好象一个小孩子看到了一个好玩儿的游戏。他好象是对着卫青,又好象是对着自己说道:“你一定会很奇怪,咦?这东西哪里来的?好吧,让你看个清楚。点火把!”随着他的命令,四个火把同时亮了起来。只见四个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手中各持一个长有丈许的竹竿,竿头是一个有活节的圆环,方才完颜无术一声胡哨,四个人同时挥竿,那圆环的开口处同时套入卫青手臂和腿,然后一拉活节,将开口处封闭住,卫青立kè

就成一个“大”字被牢牢固定住了。

完颜无术就好象在主持节目一样,一本正经看着卫青,向卫青说道:“本王隆重介shào

,夜魈四煞,我们大金国一等一的猎人,一等一的伏击高手。”

那四人并不说话,只是都微微躬身,以示谢意。

卫青冷冷的看着完颜无术,只说了一句话:“我一直以为金国人虽然无恶不作,但一向是说话算数的。”

完颜无术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早就在不同场合说过好多次,只要一见到你一定杀了你,这一回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我哪能放过?再说,”他突然笑了笑,“今晚的事,我不说,我妻子不说,我的四个手下不说,你嘛,自然是说不出话了,谁会知dào

我违背过承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卫青答了八个字。

完颜无术轻轻鼓起掌来:“果然尖舌利口,不过,我们金人一向和你们信奉不同的神,所以,你们的神知dào

了也没有用的。”

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那匕首在火光映照下幽幽的闪着蓝光。

“卫青,你猜一猜,我会从哪里下刀呢?”他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向卫青的下腹看去,从牙齿缝里发出了声音:“你侮辱了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的死去的,今天晚上的事,再没有第二个人会传出去,你去向你们的神告状吧!”

“有人会传出去!”随着这一声厉喝,完颜无术手中的匕首一下子被夺了过去,随即紧紧的抵住他的咽喉。

完颜无术的脸色变得和那匕首一样的蓝。“琪木格,你这个贱货,居然和这汉人穿一条裤子!”

“你才是贱货!”琪木格的手牢牢的握着匕首,直抵着完颜无术的咽喉绝不颤抖,嘴里也分毫不让,“咱们金人一向一诺千金,从不说谎,你身为金国的王爷,居然如此自食其言!你让我们金人今后还怎么能抬起头来做人?”

“呸!”完颜无术怒道,“你也配说抬起头来做人的话?当你躺在这汉人胯下呻吟时可曾想到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琪木格的手猛的一抖,差点划破了完颜无术的咽喉。她的脸变的惨白,声音里透出冷意:“完颜无术,我的心和身体都是洁净的,就好象草原的湖水一样,而你的心却肮脏的象腐烂的泥塘!”

完颜无术的脸上也失了血色,嘴唇颤抖起来,但他并不是怕的。他突然挺起胸膛:“琪木格,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死,你的族人无一人能活!”

琪木格的手慢慢的,无力的垂下。

她不怕死,自己的丈夫如此人品,如此对待自己,她已经生无可恋,但她不能死,不敢死,特别是不敢杀了这个卑劣的人而死。因为她的身上背负着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

“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她现在的情形,和汉人传说中的那个可怜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她突然发xiàn

,无论金人汉人,女人的命运是相同的。

琪木格的眼中流下了泪水,突然直冲出去,冲到卫青身边,大声叫道:“主人,我没有被赎回,我仍是你的奴隶,我要和你一起死!”

完颜无术冷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一起死?你以为你说死就可以死的?”

琪木格下意识的一握手中的匕首,却突然发xiàn

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匕首扔到了地上。

完颜无术从地上拾起匕首,用两根手指夹着匕首柄,好象逗引猎物一样晃动着。

琪木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当她一心求死时,却连死的能力都没有!

第114章 失心疯

“把他们都绑起来!”完颜无术下令.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大响,夜魈四煞一个接一个的陷入地下,紧接着就是可怕的惨叫声,四个人就好象被什么地底魔怪给咬了一样,鲜血从地下直喷上来,转眼间四个人全都惨死在那里。

完颜无术大惊失色,方才问了半句“是什么……”突然间脚下一软,他自己也陷了下去,跟着身前数尺处噗的一声开了一个洞口,一个人全身是土从洞内一跃而出,大声喝道:“想绑我们卫参将?先问问我答yīng

不答yīng

!”

这人正是石迁。他生怕卫青自己一人有失,但又不敢违背卫青的命令,干脆拿出旋风铲,就在双方约定的地点挖出一个洞来,在地下戒备。按他的想法,如果对方没什么动作也就罢了,万一有什么动作,他也好帮忙。没成想他还真就做对了,他眼见对方四人抓着卫青,心知如果就此冲出去急切间也无法诛杀四人,于是隐身地下,借着琪木格与完颜无术吵架的机会悄悄挖了几个地下通道,突然暴起,先将夜魈四煞诛杀,再陷住完颜无术。

这一下无论是完颜无术还是卫青,或者是琪木格,都吃惊不小。

石迁气哼哼的走到完颜无术眼前,轮起手来正手反手连着抽了完颜无术七八个大耳光,嘴里骂道:“你他奶奶的比我们干地下营生的人还卑鄙!象你这种说话不算话的畜生,当初是怎么生而成人的?”他越说越气,伸手抄起旋风铲恨道:“今儿我要不把你扒皮抽筋,难解我心头之恨!”

完颜无术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方才夜魈四煞的死法实在太过可怕,眼前这个又婑又瘦的汉人实在是个可怕的屠夫,他的心中狂跳,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求饶好还是不求饶好。

“石都统,住手。”卫青说道。

石迁嘿了一声,手一拍脑袋,“我真笨!”他立kè

侧身一让,对卫青说道:“卫参将,您来,亲手杀了这个王八蛋!”

卫青没有动手,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为什么是王八蛋?”

石迁一呆:“卫参将您怎么了啊?他明明答yīng

的好好儿的独自一人来却带了四个人来害您,这不是王八蛋是什么?”

卫青点头:“不错。所以我们不能说话不算话。石都统,我们走吧。”

石迁这才明白卫青的意思,他心知卫青说的有理,虽然他没有打算暗害完颜无术,但毕竟卫青这一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要是就事论事,双方都说不出理来。但让他就这么放了完颜无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转过身笑嘻嘻的看着卫青,嘴里答yīng

着,却向后退了两步,退到完颜无术身前。完颜无术半个身体陷在地下,石迁的屁股正好抵在完颜无术的嘴上,只听“噗~~”的一声响亮,石迁痛痛快快的放了个响屁,随后向后一踢,一脚重重踢在完颜无术的下巴上,踢的完颜无术满口是血,这才伸了下腰肢笑道:“好了,走着!”

卫青慢慢转身,不再理会完颜无术,也没有理会呆立在一旁的琪木格,和石迁一起往回走。

琪木格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看卫青,也没有看完颜无术。她的眼睛里是灰色的,灰的好象一片没有日月的光也没有星星的天空。

“琪木格。”完颜无术叫道。

琪木格慢慢转过眼睛看着这个曾经是,哦不,现在也是自己丈夫的人。

“琪木格,帮我一下!”完颜无术双手用力撑地,却无法从陷坑里脱身。

琪木格慢慢向完颜无术走了过去。

完颜无术的脸上绽开笑意,这一回不是假笑,也不是强笑,是真zhèng

的笑意。

“琪木格,亲爱的,”完颜无术第一次,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底的敞开了心扉,“这些天里我想死你了。你知dào

我有多痛苦吗?特别是一想到你被那汉人按在床上时……”

琪木格走到完颜无术身前,轮圆了手臂,啪啪两声响亮,狠狠的抽在完颜无术的脸上,然后一口唾沫吐在他头上,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卫青消失的方向追去。

完颜无术愣愣的看着琪木格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啪的一声,掉在一边的火把暴出一个火花,火光迅速暗淡下来。

完颜无术没有说话。

火把一个接一个的熄灭了。

完颜无术仍是没有说话。

天开始变的灰蒙蒙的,不知不觉,已近四更。

一声哭嚎突然冲出了完颜无术的喉咙:“琪木格,回来~~~~”

完颜无术拼命的用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想从陷坑里出来,他那保养的很好连一点污垢都没有的指甲里满是污泥,但他毫不在意,他疯了一样的扒着地面。

蹭的一声,他从陷坑里冲出来了。但他没有向前去追琪木格。不,才不是因为他知dào

琪木格已经跟着那汉人回了汉军大营呢,他是王爷,琪木格是王妃,是自己的妻子,怎么会看得上那个低贱的汉人军官呢?绝不是这个原因让他不去追琪木格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或者说,究竟找个什么样的原因能比这个原因更让自己容易接受呢?完颜无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

下身如初生的婴儿般一丝不挂。他的裤子整个儿被拉脱在了陷坑里。

完颜无术突然放声狂笑:“哈哈哈!没错!我没有裤子穿,怎么去找我的妻子?只要有人给我一条裤子,我当然会立kè

把她找回来!哈哈哈,没有裤子,我没有裤子啊!”

四下里,夜魈四煞的尸体在风中静静的躺着——全都穿着裤子。

卫青和石迁往汉军大营里走着,卫青心中着急,想要快点回到营中,大步流星,石迁却走的磨磨蹭蹭的,一会儿站住,一会儿望天儿,也不知想干什么。

“石都统,我们得快点儿了。”卫青有些忍不住了。

石迁嘿嘿一笑:“我是想快着点儿啊,但卫参将,您这速度,琪木格可是追不上的。”

卫青摇头:“她是金国王妃,怎么会主动回来做我的奴隶,别扯蛋了,快走吧。”

石迁正要答话,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喘嘘嘘的声音叫道:“主人,请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追上你了。”

石迁扑哧一笑,低声说道:“这一回,我可得快着点儿喽。”说罢身形一晃,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子。

琪木格来到卫青身边,仍然急促的喘息着。

卫青伸手将琪木格被风给吹乱的一缕头发整理好。

琪木格挽起卫青的手臂。

“我们要快点走了。”

“是,主人。”

“叫我卫青,或者卫公子。”

“好的,主人。”

脚步声向着汉军大营而去。过了好一会儿,风中隐隐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我没穿裤子……”

天,开始变的灰蒙蒙的,已是近四更的时候了。

卯时将过,寂静的地面开始颤动起来。一批又一批的金军开始向汉军防御阵地前集结。在黑鸦鸦的金军人流前,一个干瘦的老者正在耐心的组装一只大弓——霸王弓。

汉军士兵们早已进入战斗状态。第一层车阵中的人已经撤空,以防对方以霸王弓发起攻击,第二、三层车阵的士兵则躲在车下,每辆车只留一个观察哨,看到对手接近时再让其他士兵进入车内。

卫青的眼中布满血丝。他这一夜几乎没有睡过觉。他不时的四顾着自己的阵地。这并非是他担心阵地还有什么设置不周之处,而是想好好kàn

看他的这些士卒们,过了今天,只怕他就再也看不到这些兄弟了。

刘七走了过来:“卫都统,琪木格已经送走了。”

“很好。”卫青点了点头。

“她哭的很厉害。”刘七又加了一句。

卫青笑笑。

他的心里也很难过,但他不能让琪木格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这场战争本就是男人们惹起来的,就让男人们解决它吧,与女人是无关的。

远处,金军开始整队了。

刘七看着金军,轻轻的说道:“如果让他们明白,其实我们的部队都已经过河了,也许他们就不会进攻了。”

卫青淡淡的答道:“如果他们知dào

我们的身后没有了援兵,就更会进攻了。何况,他们怎么会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能把全部队伍渡过河去呢?”

刘七无语。

的确如此。如果二十五万金军连五千孤立无援的汉军都拿不下,他们还打什么仗?况且,他们也不可能相信汉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渡过全部军队,正如汉军无法相信金军会在草原上跑多快一样。如果渡河的是金军,到现在他们能渡过个三五万人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号角声响起。金军开始进攻了!

三万金军排成一个长长的密集阵形,向着汉军阵地开来,在金军攻击出发点,竖起了一个近三丈高的攻城车,车上站着那拿着霸王弓的老者。

第115章 决死战

随着一声号角,金军重新支起巨大的羊毡盾,慢慢向前移动着.

卫青见金军又支起了巨大的羊毡盾,心中暗自好笑。看来这些人手里是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了。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那老者,如果能够杀掉他,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问题是这老者离汉军实在太远,根本够不到他。

“准bèi

!”刘七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进入战车,但是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紧张。这一回战车或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金军继xù

接近,那老者持弓而立,神态悠闲,看来还没打算发动攻击。

金军已近至十丈左右距离。各个战车上的却月弓绷起,准bèi

发射。

突然间一声号角,挡在金军身前的大盾被掀开,汉军齐声大叫!

只见最前面居然是一排双轮小车,每个车上都立着两根木桩,木桩上绑着汉军战俘和汉人百姓!这些汉人都是被牢宾塞住了口,无法出声,直到大盾掀开才为汉军守军所发觉。

卫青一声怒骂。

这是金军攻城常用的办法,将百姓和战俘推在第一排,只要守军稍有手软金军就会突上城池。这一回他们攻击汉军防御阵地居然也用上了这个办法。

汉军士兵们一时不知所措,连刘七也张口结舌,向卫青看去。

卫青大声发令:“对准第一排人的胸口发射,力争一击毙命!”

汉军士兵们纷纷瞄准。

面对此情此景,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管怎样,这样能够减少战俘和百姓们的痛苦。

“发射!”随着刘七的命令,汉军士兵们纷纷闭上眼睛。

却月弓射出的同时,尖啸声大起!那老者发起攻击了!

金军士兵们大声呐喊着向前冲来,一排又一排,每一排的武器都顶着前一排的后心,使得前一排不但不能后退,连后仰一下都不成。

轰!轰!轰!轰!轰!一连五声炸响,那老者居然连发五箭,一口气摧毁了前面排在一起的五辆战车。

这一下大出卫青意料之外。如果有一辆甚至两车相连的战车被毁,从后面及时调度战车也可以补得上缺口,但现在一连五辆车被毁,根本来不及补充,而且五车被毁,当面的攻击力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虽然两层战车防御仍有很大杀伤力,但从昨天的情形看,两层战车是无法止住金军的进攻的。

金军一排排的冲上来,再一排排的倒下,又一排排的冲上来,数丈之内,尸体重叠,血流成了小溪。

终于,一批金军突pò

了缺少五辆战车的缺口,向第二层战车阵冲去。

排在后面的金军大声欢呼,金军的攻击速度明显加快。

只听一声虎吼,陈庆之凌空而下,稳稳站在缺口处,挥起狼牙棒,一时间金军的尸体如沙包一样被打的四处乱飞。

刘七连连发令,一百名士兵冲到缺口处与陈庆之并肩作战。

卫青刚刚松了一口气,只见数十名金军合力抱着一棵粗大的树干,那树干顶部插着一圈圆形的铁板,齐声喊着号子冲了上来,却月弓虽然威力巨大,但这大树干上的铁板也足以挡得了,短矛敲在铁板上叮当作响,这些士兵居然毫发无伤的直冲到阵前。

如果这大树干一开始就用上,汉军的后备部队一出击,那些抱着这笨重东西的金军士兵根本无法还手,但现在缺口处敌我两军混战,金军料想汉军后备部队已经用上,于是派出了这个杀手锏。

卫青心知不妙,这东西比那霸王弓对车阵的威胁还大。霸王弓五箭发出,再发只能等四五个时辰以后,但这东西一冲上来,可以直接把战车撞翻,而且随时可以制造补充。

他一伸手,赤霄剑已经在手,纵身而起,领着一个百人队直冲上前,赤霄剑一挥,这大树干中间断开,后面的金军士兵失了掩护,一时被射的七零八落。

卫青站在阵前纵横来去,赤霄剑qì

势如虹,所向无dí

,他一边砍杀一边四下寻找着那持弓的老者,心想如能突入过去杀掉这老者是最好的。还没等他找到这老者,身后的箭雨突然一弱,却月弓发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怎么回事?”卫青喝问。

石迁满脸汗水从车后探出头来:“短矛没了!”

“用机弩!”

“机弩也不多了!”

卫青的脑袋轰了一声。

车阵之所以威力巨大,就是依靠这两样东西,现在这两样东西都已用光,与金军硬拼哪里拼得过?

猛听得一阵呐喊声,却见一队金军从侧面杀了过来!

原来金军昨日在浅滩处吃了大亏,传令全军,找到了三百多精通水性者,这三百多人今天早早就埋伏在远处,待汉军与金军主力打的不可开交,悄悄泅渡过了金河,从侧翼直杀过来。

这车阵本身成半圆形,整个三层都面对着浅滩处,现在这三百金军从侧翼杀来,可说是全无阻挡石迁也顾不得组织弓箭供应,大叫一声领着几个百人队直冲上去和这三百金军混战在一起。

由于弓箭供应不上,战车的威力大减,一些金军冒死冲到车前,轰隆一声,一辆战车被金军推翻。

这车阵中,战车一辆连着一辆,一辆车被推翻,其他各车都被牵连,一时间整个一层战车阵都开始晃动。车内的汉军士兵立不住脚,纷纷跳下车来。这样一来,整个一层战车阵的防御终于崩溃了。

卫青手舞赤霄剑,虽然他自己一时无性命之忧,但四下里汉军士兵被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金军不停的攻击,他自己也立不住脚,只能慢慢且战且退。不一会儿已经退到了第二层战车阵的后面。突然间刘七大声发令,喝令所有汉军士兵退入第三层战车阵之后,卫青不明所以,但此时只能服从刘七的命令,他翻身冲入阵内,只见数百汉军士兵浑身浴血,纷纷退入第三层战车之后。

刘七见汉军已经退过来,一声令下,只见第三层战车中短矛、机弩齐发,金军死伤无数。

原来刘七眼见这样血拼下去不是个办法,当既下令将所有短矛和机弩箭集中起来,撤下前面的护卫士卒,将所有短矛和机弩箭一口气全部发射了出去。

这一下虽然威力极大,但也同时意味着,战车阵已经没有了武器可用。

卫青心知刘七此举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发射,金军也会冲过第三层防御,与其任由金军冲过,还不如干脆全部射出,还能阻挡得一时。

他见金军被这一阵急箭射的大乱,赤霄剑一挥,阵内所有能动的士兵都冲向前去。他正要冲上去,却冷不防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他。

卫青急转身看去,正是昨天来传令的那个传令官。

“大司马严令,命你等立kè

后撤!”那传令官大叫。

“还有多少百姓未渡?”卫青问道。

“岸边的已经渡过,其他未及到岸者也实在不能再等了!”传令官答道。

卫青看着前面混战的士兵,一声长叹。

现在当然可以后撤了,问题是在这种情形下怎么能撤得出来?他对传令官说道:“我们已经撤不了了,请转告大司马,愿大汉早日光复国土,卫青死也瞑目了!”

那传令官见卫青说的是实情,但他又如何忍心看着这些勇士就这样死去?一时彷徨无计,急的直跺脚。

随着一声大响,第三层的两辆战车被推倒,最后一层防御也被突pò

了,整个防御阵地已成混战之势。

卫青举剑,转身。

他知dào

,最后的时刻来了。既然不能收复这块土地,那就用生命来维护这块土地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向前冲去。赤霄剑到处,血肉横飞,无可阻挡。

卫青此时已经不必再担心什么战术,他所要做的就是拼到底了。他机械的挥剑、挥剑、再挥剑。

叮!卫青的手腕一震,赤霄剑被挡住了!

卫青一惊,不知是什么神器居然能挡得示霄剑?向前看去,却见一个瘦小干枯的老人,手持着一张大弓,用弓背拦住了赤霄剑!

是霸王弓!卫青四处寻找不见,却在这时碰到了它。但现在碰到它,卫青却已无法高兴起来了。那老者手持霸王弓绝不进攻,只是用弓背拦阻卫青的赤霄剑,这样一来,卫青也就无法再如方才那样杀敌,四下里的敌人迅速蚁聚,眼看就要把卫青包围在当中。

右侧突然一阵大乱,只见一员汉将骑马杀到,手中长枪横扫,威猛无比,他身后跟着一批汉军士兵,透阵直入。

“刘叔叔!”卫青失声大叫。

来者正是刘安邦。

原来刘安邦专职护粮,这一回本是护粮到信阳县,没成想才走到半路就碰到了败下来的汉军,得知前方金军已至,只得带着粮草一路回返。但粮草沉重,他走不快,被其他汉军败兵远远抛在了身后,他就一路走一路收拢掉队的汉军,居然收拢了三千余人,加上自己所令的队伍,有五千人众,虽然人数不少,但与金军自不能相抗,于是绕路而行。结果,他的部队正好在关键时刻从侧面到达了卫青的防御阵地。

第116章 泪空流

卫青大喜,见四下金军被这一意wài

杀到的部队打的纷纷后退,急忙向刘安邦迎了上去.

刘安邦见卫青到了眼前,二话不说,枪杆一挑,直接把卫青挑翻在地,喝道:“绑了他!”

卫青突然被刘安邦挑倒在地,跌的七荤八素,一时不明所以,叫道:“刘叔叔,你干什么?”说话间他已经被牢牢绑上。

刘安邦对自己的亲随喝道:“速速把他送到河边,交由大司马渡往南岸!”

卫青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怎么对付白不信的,刘叔叔就是怎么对付他的!他极力挣扎,想要脱身,却哪里挣扎得起。

刘安邦见金军被打的连连后退,突然翻身下马,来到卫青身边,单膝跪下,在卫青耳边说道:“卫贤侄,老夫对不起你的父亲,也对不起你。我一时鬼迷心窍,居然想阻碍你的升迁。如此小肚鸡肠,背信弃义,老夫已无面目活在人世,今日但求以死相谢,卫贤侄,你若有心,以后清明时节,就给你刘叔叔烧一刀纸钱足矣。”

说罢翻身上马,指挥着士兵向金军冲去。

“刘叔叔,不要~~~!!!”卫青惊的肝胆皆裂,没想到刘安邦为这一次错误居然宁愿一死赎罪,他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几个卫士抬起卫青,向阵后跑去,卫青仰面望天,只见白云悠悠,阳光灿烂,但心中却无限悲伤。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岸边一片混乱。大多数渡船都已经开到南岸去了,只留下三艘等待着卫青和他的后卫部队。谢玄虽然其笨如猪,但倒也不能算是胆小如鼠,因为他居然亲自留在这里指挥,等着卫青。

卫青一上船,谢玄就下令:“解缆,开船!”

“等一等!”卫青身上的绳索刚刚被解开,他翻身扑到船头,“大司马,后面还有我们的将士,马上就到了!”

谢玄看看卫青,又看看不远处的尘烟,咬一咬牙,点头道:“好吧,但如果金军出现,我们就只能开船了。”

卫青爬在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尘烟,从来不信鬼神命运的他,心里在暗暗祈祷,希望苍天能保佑刘叔叔和众将士的平安。

尘烟里现出了人影,不一会儿清晰起来,先是一个又婑又小的人,正是石迁,后面是刘七带领着数十名幸存的士兵,再往后是陈庆之抡着两支狼牙棒断后。

船上的士兵们欢呼起来,每个人都热切的盼望着这些将士能安全返回。

欢呼声突然一顿。

在山坡上出现了金军!黑鸦鸦的数千金军骑兵正排成横队向前追来。此时汉军步行,金军骑马,虽然汉军离滩头不远,但金军的移动速度很快,看来双方极可能同时到达滩头。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快呀,他妈的你们倒是快点儿啊。”谢玄情急之下居然暴起了粗口。

一阵哭喊声传来,左侧不远处不知何时居然多了数千百姓!看起来这些人是绕路南逃的,直到现在才接近渡口。但这些百姓拖儿带女,肩抗手提,大包小裹的,哪里走得快?

船上的士兵们看一看汉军,看一看金军,再看一看那些百姓,眼睛简直都不够用了,一个个急的原地跳脚。

眼看金军就要抄到汉军旁边,山坡上人影晃动,转出一人,骑马提枪,威风凛凛,正是刘安邦。

“刘叔叔!”卫青纵身就要跳下船去,被一边的卫青死死拉住。

刘安邦带着三四百**声呐喊着,迎着金军直冲上去,金军的阵势有些混乱,长长的一字阵左右两边向中间围过来,变成了圆形阵,阵中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刘安邦和数百人被团团包裹在中间。

“快上船!”谢玄突然大叫。

卫青向滩头看去,石迁已经到达了。

石迁双手拉着舷梯扶绳冲上船来,连向谢玄行礼都来不及就大声叫道:“刘将军被围!请速发救兵!你们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这都看不见?”

众人沉默。

卫青向谢玄深施一礼:“大司马,卫青愿单人独骑去救刘将军,虽死不恨,请大司马批准。”

舷梯上一阵脚步声响,刘七、陈庆之带着数十名败兵走上船来,听得卫青请战,两人一言不发,走到卫青身边,只等谢玄允许就和卫青一起返身杀回去。

谢玄看着前面,叹息了一声:“已经晚了。”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烟尘已经落下,金军的圆阵散开,地上尸体重叠,隐隐可以看到刘安邦那高大的身体横倒在尘土中。

马蹄声起,金军重新排成一条横线,向滩头逼近。

“开船吧。”谢玄低声吩咐。

“那里还有百姓!”有人叫道。

左侧那数千百姓已经接近滩头了,哭嚎声清晰可闻,直入耳鼓,有的妈妈将婴儿双手高举,请求汉军等一等,救一救自己的孩子。

“我说了开船!”谢玄突然怒吼。

咯吱咯吱的,锚收了起来,船慢慢离开渡口。十几丈外,几个百姓扑倒在地,大声叫喊,他们身后不远处,金军铁骑正全速驰来。

卫青呆呆的站在船头。

岸边上,最终没能追上汉军的金军把怒火发泄在了百姓的身上,他们纵马来回奔驰,躲避不及的百姓被纷纷撞翻在地,又被踩的肠破肚裂。

一个婴儿被金军一枪刺穿了身体,那金军高高举起枪,看着被挑在枪上的婴儿纵声大笑。

船上,一个士兵突然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大声嚎叫起来,以头猛力的撞着船舷。周围的士兵七手八脚将他拉住送入仓内去了。

卫青死死的盯着岸上。

他要记住这一幕,如果他能够娶妻生子,他也会将这一幕详详细细的告sù

他的子孙后代,让他的子孙后代也永远记住这一幕。

天道好还,种下的是仇恨,那么这仇恨就一定会在人的心中生根发芽,终有一日将破土而出,以十倍、百倍的威力返还。

不知不觉,船已经接近了南岸。岸边上黑压压的聚满了人群,船刚一近岸,一个人从人群中直扑到水里,迎着船头大叫道:“卫参将可在船上?”

卫青从船上探头看去,正是白不信。他向白不信挥手致意。

白不信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退回到岸边,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声。

卫青主动请战,以五千人力抗二十五万金军,血战两天一夜,最终成功掩护了全军后撤,而且还争取了时机让汉军将三十多万百姓运到南岸,这一份儿功劳,实在是功如日月。

卫青慢慢走下船来,岸边上人群欢声雷动,好象不是卫青败归,而是刚刚拿下了金国首都胜利凯旋一样。

吴明早已等在舷梯边,卫青刚一下船,吴明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卫青,竟是激动得嘴唇都有些颤抖了。但这激动转瞬既逝,等吴明放开卫青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吴明笑着说道:“很好,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卫参将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卫青心中感动。吴明没有首先祝hè卫青完成了任务,而是对他能平安归来激动异常,可知吴明心中,第一位的还是卫青的生命,而任务是排在第二位的。

舷梯轻晃,刘七、陈庆之、石迁等人一一走下,吴明用力拍了拍卫青的肩,转身去迎接众人。

马超在一边早已经等的不耐烦,吴明刚一离身,马超就冲上来用力抓住卫青的手,只是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嘿嘿的笑着,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居然敢把白牙将绑过河来,胆子还真是不小。”

卫青微笑,但笑容里却有一丝苦涩。

他救了白不信,刘叔叔又用同样的办法救了他。最后,刘叔叔却战死了。

他现在享shòu

着人们的欢呼,但真zhèng

死战到底的刘叔叔,却连尸骨都无法收回。

一将成名万骨枯,当他站在这里接受人们的轮流祝hè时,他的五千手下中的绝大部分却都静静的躺在北岸,与草木同朽。

马超自然不知dào

卫青的心思,他放开了卫青的手,笑道:“有人要和你好好聊一聊呢,我不打扰了。”说着向刘七等人走去。

卫青转头去找白不信,他估计白不信是要好好和他聊一聊。

他看到了赵月如。

赵月如一直就站在他身边,只是先是吴明,后是马超,都急急的冲上来和卫青说话,赵月如只好在一边等着,幸而马超看到了赵月如焦急的表情,于是主动放开了卫青。

卫青看着赵月如,感觉心中千言万语,一时都堵在喉咙里,他走上前去就要去拉赵月如的手。

赵月如手掌抬起,啪的一声给了卫青一个响亮的耳光。

卫青一时呆住,不知赵月如究竟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赵月如满面通红,恨恨的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你可知dào

我父母都已双亡,现在只有你了,你却这样把我扔下,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说着说着,她已经泪如雨下,再也控zhì

不住,一把抱住卫青,放声痛哭起来。

第117章 诉衷肠

卫青这才明白,原来赵月如是怒于他在面对金军追击时让她先走,自己独自阻挡金军,其后白不信又急急的把她送到了南岸,赵月如心中担心卫青的安全,却又无计可施,直到卫青下得船来,这一股情绪才算发泄出来.

卫青的心里暖洋洋的,感觉着除了父母,现在还有赵月如与自己心意相连,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他返手轻轻抱住赵月如,在赵月如耳边说道:“我再也不敢啦。”

赵月如喜极而泣,这一下哭了个痛快,听着卫青的话,心情荡漾,也顾不得四下里都是人,就在卫青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说道:“夫君,月如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谨此立誓,不可食言!”

卫青耳里听着赵月如的柔声软语,口口声声的叫着他“夫君”,怀中暖玉在抱,四下里欢呼声喝彩声不绝,感觉只有这一刻才是真zhèng

的快意人生。

不远处,白不信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他高兴于卫青的平安归来,高兴于赵月如身有所依,也高兴于自己能够如此平静的对这两人衷心祝福。

也许,他曾经对赵月如动过感情,也许他只是把赵月如当成普通的朋友,究竟他的心思如何,谁也不知dào

。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面对着赵月如与卫青的卿卿我我,他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白不信身边,琪木格也静静的站着。她的脸上还流着欢快的泪水,嘴里低声的说着:“仁慈的草原之神,感谢您让我的主人平安归来!”

此后一连数日,大军都忙于整队安营,沿河布防,安置幸运逃到南岸的百姓。金军这一次损失惨重,与卫青所部鏖战两天,第一天就损失了四万五千余人,第二天又损失了一万五千人左右,合计损失约六万人众,最后虽然将卫青所部五千人和刘安邦所部五千人几乎全歼,但眼睁睁的看着超过二十万汉军败兵平安渡河南逃,而且又渡走了三十多万百姓,这一份怒火可想而知,一连数日,南河北岸火光不绝,金军大肆烧杀,一批又一批的汉军战俘和普通百姓被带到河岸惨遭屠戮,南河里尸体堆积,顺着水流绵延而下,景况无比凄惨。汉军众将士看的咬牙切齿,个个怒火满腔,都想着尽快重新整顿完毕,再次渡河,一定要光复汉家河山。

这日里卫青正监督着刘七、陈庆之等人接收部队,重新整编,突然听得营门外乐器声响成一片,锁呐、锣鼓、铙跋,声音乱响,却又绝非喜庆之音,不知出了什么事,急步出营去看,一看之下只感觉心中闷的发堵。

营门外,数千妇孺相互搀扶,个个一身孝服,整齐的跪在河边,纸钱飞扬,锁呐长鸣,正自祭奠这一战中死去的亲人。哀嚎痛哭之声直透人的胸口,这声音如针扎蚁噬,让人无法忍受。

卫青看的脸上发白,再也无法忍受,转身急急归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再次渡河之日,他必力争第一批冲上滩头!

方才回到帐前,琪木格已经迎了上来,手里端着一盆水,向卫青请示:“主人,您何时休息,琪木格好给您洗脚。”

卫青微感尴尬。

琪木格与赵月如又是同居一帐,琪木格处处以奴隶自居,不但给卫青洗洗涮涮,而且天天给卫青洗脚,甚至连赵月如洗脚也给包了,卫青虽多次相劝,琪木格却仍是屡教不改。赵月如看琪木格与卫青如此亲密,心中十分不爽,几次与卫青私下里发火,卫青只得尽lì

安抚。

今天琪木格又是如此,卫青眼见赵月如的帐篷门帘微动,心知是赵月如暗中窥视,何况他刚刚看到那惨痛的一幕,哪里有心情,挥了挥手道:“今天不必了。”说罢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却听得身后无声,卫青转头看去,只见琪木格慢慢将水盆放下,垂首而立,不发一语。

卫青心中一软,又转回身来,对琪木格说道:“对不起,今天我情绪不好,你把盆端到我房间来吧。”

琪木格悄然一笑,低声道:“主人,你从没打过我,倒是救过我多次,难道就因为没让我给你洗脚还要道个歉?”说着端起水盆,欣然进帐。

赵月如的帐篷门帘无风自动,猛力一摔,发出“啪”的一声响,隐隐听到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卫青坐在床边,看着琪木格蹲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洗脚,心中发愁。这天天带着一个女奴一个情人随军打仗,这情人又与女奴明争暗斗的,不知这种局面还要持续多久?

琪木格本是金国王妃,跟着卫青来到大汉的地界,初时卫青还以为大司马看到琪木格的地位会特别照顾琪木格,没想到大司马不知从何处听得琪木格与完颜无术已经决裂,居然认为琪木格已经无用,对她不理不睬,任由卫青处置。这一下把卫青弄的十分为难,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卫青看着琪木格白嫩的脸,心想总有一日要把琪木格送回草原去,至于她与完颜无术的事情,则要她自己想办法了。只是如此美丽温柔可人的女人,实在不知完颜无术为何不知珍惜?

卫青心中感慨,一时情不自禁,突然伸手去抚摸琪木格的脸颊。

琪木格却没有害羞,而是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轻轻握住卫青的双手,脸顺从的贴着卫青的手,双目微闭,任由卫青抚摸。

卫青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不由想起他拥着琪木格同床而眠的那一夜。虽然那一夜处于生死之间,但琪木格的那散发着异香的身体却让他感觉无比松驰,无比平和。

“琪木格,你的身上怎么会这么香?”卫青轻声问道。

琪木格的脸上忽然现出羞涩之意,她轻轻站起,柔声答道:“主人,您看了,可不要和别人说。”

卫青心想原来这是她身上带着什么异香的物事儿,女孩儿家喜欢这类东西,不想让别人知dào

。如果是放在以前,卫青对这种女孩儿家的东西一向是不感兴趣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对琪木格却十分感兴趣,听得琪木格这么说,当下笑道:“我绝不对赵姑娘说。”

琪木格涩然一笑,忽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洁白的小腹。

卫青大惊,没想到这么一个问题会引出这个动作来,急忙说道:“琪木格,你做什么?快穿好衣服!”

琪木格轻声答道:“主人,你看这里就知我为什么会有异香了。”

卫青一时不知该不该去看,正自犹豫,门帘一响,赵月如走了进来。她在自己的帐篷里看着琪木格跟着卫青进了帐篷,久久不出来,心中焦燥,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走进来看看。她一进门,一眼看到琪木格衣衫不整,露着小腹面对卫青,卫青二目发直,看起来两个人正是烈火干柴之际。

赵月如气的大叫一声,扭头就走。

卫青心中大叫不妙,急忙取了布匆匆擦脚,心想这一回不知要挨上几个耳光了。

琪木格却好象没有太大的震动,只是慢慢的扣好了衣服,默默的将水端了出去。

卫青嘴里吸着气,努力锻炼着腮帮子,以便尽快适应即将来袭的粉掌,穿上鞋就要出门,才一抬脚,却听得号角声响,听方向居然是大司马在聚将了。

卫青心中暗惊,这大司马聚将可不是常有的事,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是金军来袭?又或者是打算渡河反击了?卫青急急忙忙的往大帐跑去,一路上脑袋里全是问号,只是把向赵月如解释赔罪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中军帐内人员虽众,但个个安静。大司马谢玄居中而坐,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的神情,只是不时看看门口,好象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看到众人都已到齐,谢玄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随即说道:“方才接到兵部指令,因前段时间我军大胜金军,将金军赶过南河,我军又在河北连胜,故此**踊跃,从军之**增,现在我军有兵力二十三万,不日将有十七万兵马补充进来,我军总兵力将达四十万之众!”

大帐内发出一阵感慨声。看来这是一个苦涩的时间差,此前汉军大胜,极为鼓舞人心,百姓们纷纷从军,等到百姓们也从了军,队伍也出发了,汉军却大败回了南河南岸。

谢玄又敲了敲桌子,继xù

说道:“皇帝陛下钦点,新任定远将军顾卫东亲自统军而来。”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

什么?顾卫东带队而来?他又来了?此前他接到江小玉的书信,曾经告sù

过他顾卫东已因“不屈从于金军威胁”而荣升定远将军,所以这个升官的消息倒不让他意wài

,问题是他怎么会又跑到前线来了?他就不怕再被抓去?四下里不止卫青有此想法,不少将官都面露鄙夷之色。

谢玄权当没看到众将的神色,继xù

说道:“顾将军虽曾被金军所俘,但他威武不屈,实乃人中之杰,今番前来,本帅决定让顾将军做本帅的参谋,游击巡视各营,随时向本帅汇报,听从本帅的节制。”

第118章 送寒衣

卫青暗暗哼了一声.原来如此。

顾卫东绝不会有什么忠君爱国之心,更不会有勇赴危难的勇气,他此番前来,又是来镀金的。他既然是领军到达,这一批军队是前次汉军大胜后入伍的,现在才到,那么可以推想,顾卫东也是一样,听得汉军大胜,南河以南已无金军,南河北岸也已占地数百里,这形势不是小好,不是中好,实实在在的是大好,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让皇帝陛下亲自下令,压过了江侍郎,让他带领部队前来。他满心以为这是在摘果子,金军已经大败,他大可安安心心的藏在中军大营里等着胜利的消息,然后借此为功,好谋得封疆大吏之职。只是他没想到局势变化会如此之快,起身时汉军还在北岸四处追击金军,不断扩大战果呢,等到达时汉军却已经惨败而归。

好在谢司马官场谋划老道,知dào

顾卫东虚有其表,所以任命顾卫东为他的参谋,表面看是重用,实jì

上什么也没让他干,只是让他四处巡视,喜欢你就走走看看,不喜欢你就老老实实在中军里呆着,又安全又不捣乱,实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卫青的脑袋里想着,耳朵里听着大司马大夸顾卫东如何“少有大志”,如何“学富五车”,听着好象是要考秀才一样,心知大司马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夸奖顾卫东的军事水平,虽然没办法夸奖他的军事水平却仍是大夸而特夸,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果然,谢玄搜肠刮肚的大夸了一番顾卫东,直到再也挤不出词儿来,终于说道:“各位,请欢迎顾将军入帐!”

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四下里一片安静,每个人的手都放的那么稳当,连个痒痒都没人挠一下。

谢玄一脸的尴尬,只得停了下来,这才叫孤掌难鸣。

顾卫东一步三摇,从帐外走进来,一手举起,四下示意。他居然带着十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来,那感觉简直就好象腾云驾雾一样,这一路上,他每日里都找一个土坡爬上去,从高处去看自己的队伍,他的眼前现在还好象展现着那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一路尘烟的行军行列。

有生以来,他第一回体会到了权力的威严。他是整个十七万大军的最高指挥,大将军威风八面,一语千均,说一不二,所以他很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命令,要是再让他带领几天,这支部队究竟会开到哪个地方去都很难说了。

顾卫东一路风光入帐,自我感觉良好,向众人打了招呼,谢玄一声令下,众将散会。

卫青一出帐就急急忙忙的往赵月如的帐中赶,一路走脑袋里一路想,不知dào

该怎么哄得赵月如回心转意。

将至帐前,卫青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心中犹豫。他破敌之时机变无际,但面对着女孩子却实在是情商不足,思来想去,心知这一关怎么也要闯,至于如何闯,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咬着牙掀开帐帘,才要进门,却听得帐内两个女人在咯咯欢笑。卫青一呆,停下了脚步。

只听帐内琪木格说道:“妹妹,你这衣服可真好kàn

,是你自己做的吗?”

赵月如答道:“自然啊。我家里贫苦,哪里有钱去买什么衣服,我打七岁起就学会针线手工了。姐姐,你来看看,我们汉人女孩子喜欢这样绣东西呢。”

卫青悄悄后退了两步,退出帐外。他心里对琪木格无比佩服,实在不知dào

琪木格是用什么办法把不久前还视她为仇敌的赵月如哄得亲如姐妹的。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情形,他究竟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正自犹豫不绝,身后脚步声响,一双温暖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充满了欢快,在他身后说道:“卫大哥,你猜猜我是谁?”

卫青扑哧一笑。

能称他为“卫大哥”的女人他只见过一个,这个女人不久前还在兵部门前不依不饶的要踢他呢。

“小玉,你怎么来了!”卫青问道。

江小玉放开小手,咯咯一笑,拍着手掌说道:“还是你聪明。”

卫青转身看去,江小玉穿一身紧身衣衫,披着一件淡绿的披风,显得十分有朝气,她手里拿着一个口袋,正笑眯眯的看着卫青。

卫青又问了一遍:“小玉,你怎么来了?”

江小玉笑道:“我来看看你啊。人家想你了嘛。”

卫青心中一跳。

这些日子里他全付心思都在赵月如身上,居然有些忘记了江小玉,现在江小玉大大方方的来看他,他心中也自感动,只是现在正在赵月如的帐前,江小玉这么说话,无异于给他制造严重的麻烦,他一拉江小玉,低声道:“且去我帐里说话。”

江小玉哪里知dào

卫青的心思,将身体一扭,嗔道:“上你帐里做什么?我这一路上一直闷在车里,这才下了车,好不容易能透上一口气。”

卫青心中大感着急,不知如何对江小玉说才是。

江小玉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叽叽咯咯的说个不停:“我没和那个顾卫东走在一起,简直烦死他啦,这一回来我是有任务的,爹爹发布的奖励命令由我带给谢伯伯,唉呀你可不知dào

,那个谢伯伯真是笨死了,他居然上书请爹爹给你官升一级。要是他不上书,爹爹本想给你升两级的,但谢伯伯是大司马,爹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给你升一级……”

“小玉,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卫青的话里已带了哀求之意,他听得赵月如帐内好象已经停止了谈笑。

江小玉全无心机,听卫青这样说,当下答道:“好吧,我们一起走走,咦?”江小玉的脸色一变,伸手去拉卫青的脖子,嘴里怒道:“你怎么还戴着那个香囊?我给你的玉佩呢?”

卫青心知不妙,急忙伸手自内衣口袋里拿出玉佩:“我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了。”

江小玉虽对卫青仍戴着那香囊不满,但毕竟算是卫青的姐姐所给,何况卫青居然一直贴身藏着自己的玉佩,心中回嗔做喜,跳到卫青眼前,不由分说就亲了卫青一口,笑道:“这才是我喜欢的卫大哥。”

卫青暗叫一声不好,拉起江小玉的手就要走,却听得赵月如在门口说道:“卫公子,为什么不请这位小妹妹到我帐里来坐一坐呢?”

卫青身上一晃,心中郁闷无比,感觉着好象陷入了十面埋伏之中一样,他慢慢转过头去看,只见赵月如站在帐前,那眼神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含着怒,带着恼,看得卫青感觉身上直发凉。

江小玉哪里知dào

卫青和赵月如的隐情,她放开卫青的手,象小鹿一样一跳就跳到赵月如身边,笑道:“咦?姐姐是谁?为何会在军营里?”

赵月如微微一笑,也问道:“妹妹是谁?为何会在军营里?”

江小玉听赵月如不答自己的问话而是反问,大感有趣,答道:“我是江小玉,我爹爹是兵部侍郎江忠。姐姐呢?”

赵月如脸上的微笑变得僵硬起来,轻声答道:“我叫赵月如,我爹爹是一个普通士兵。”

卫青见这两个人居然又聊起天来,把他给晾在了一边,心想此地是非丛生,危机四伏,还是趁着没出问题快点主动消失为妙,当下说道:“两位慢慢聊着,我还有点事要先去……”他话还没有说完,江小玉突然大叫一声,又跳到卫青身边说道:“唉呀,卫大哥,幸亏你提醒了我,我还没把我爹爹让我带给谢伯伯的文书送去呢。”

说着手一扬,又想起一件事来,将手里的口袋往卫青手里一塞:“卫大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是我亲手做的,废了好大的功夫呢,你这就换上试试,我去去就来哦。”说着不等卫青回答,扳着卫青的脖子在卫青嘴唇上又亲了一口,雀跃而去。

卫青只感觉着天旋地转,一跤坐倒。

赵月如慢慢转身进了帐篷,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给卫青做的衣服,手一扬,冷笑道:“你既然有了人家富贵小姐做的衣服,这衣服你就不必再要了吧。”说着一剪下去,那衣服立时被剪了一个大口子,眼见是穿不得了。

卫青才从地上爬起,正要出声解释,却见赵月如这一剪下去,他感觉心中一痛,这一剪好象剪在了他的心里,把连着他和赵月如的那条姻缘线也剪得鲜血淋漓。他呆呆的看着赵月如转身进帐,心中那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五味杂陈。

他呆立良久,转身慢慢回到自己的帐内,枯然独坐。

帐帘一挑,琪木格慢慢走了起来,看着卫青,轻声问道:“主人,你为什么不去哄一哄赵姑娘?”

卫青苦笑:“我怎么哄?现在我根本不知dào

怎么哄才好。”

琪木格的声音仍是那么温柔:“无论怎么哄都好,其实女人不在乎哄的方式和效果,只在乎你是不是哄了。”

第119章 多情乱

卫青叹息一声,慢慢站起:“好吧,我去试试.”那神情就算要他独自去阻挡二十五万金军也不曾有过。将至门前,卫青突然转头问道:“琪木格,为什么你不用人哄?”

琪木格开心的笑了:“因为我是女人,不是女孩儿。”

卫青垂着头出门了,他不知dào

自己究竟算是男人还是男孩儿,应当娶个女人还是女孩儿。

才一出门,他差点撞上飞奔而来的江小玉。江小玉的脸红红的,一把抓住卫青,咯咯笑着:“我以为你把我抛下不理了呢。”她也不管卫青愿意不愿意,小嘴儿巴拉巴拉的一通说:“谁得什么奖赏我都知dào

啦。你知不知dào

你有多厉害?你管一个万人队啦。”

卫青本是不想听,但听得江小玉这话,心中奇怪:“不对吧,我升一级是牙将,只是常将军的副手。”江小玉得yì

的一笑,象说快板儿一样说道:“马超将军调任左二队,你升为牙将,但代理管理左三队,白不信同为牙将,但做你的副手,陈庆之和刘七升为参将,石迁升为大都统,其他还有不少呢,象花荣、李广都升牙将,唉呀其他人的我也记不得很多了。”

卫青这才释然,他心知这一回凭添了十七万大军,此前又有许多将领在后撤时没有撤出来,因此如李广、花荣等人虽无多大战功也只能提升起来,先管理起各队再说。

江小玉小手往身后一背,嘟起小嘴,一双杏眼微闭,轻声说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应当怎么报答我呢?”

卫青看着江小玉那活泼红润的脸,心中暗暗叹息,他知dào

,现在他必须有一个选择了。

他慢慢摸出江小玉所送的玉佩,柔声说道:“小玉,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在下已与赵姑娘两情相悦,实在无法接受你的心意,你的这份儿情卫某永志不忘。这玉佩意义重大,还请你收回去吧。”

江小玉的脸上现出一份似信非信的表情,她看着卫青,直呆了许久,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卫,卫大哥,”江小玉哽咽着说道,“我祝你和赵姑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卫青苦笑,他现在离结婚还早着呢,谈什么“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他看着江小玉流满泪水的脸,自觉愧疚,轻声说道:“小玉,你还小,将来一定会有喜欢你的人来找你的。”他说着把玉佩递过去。

江小玉慢慢抬起手来,想要接过玉佩,却又突然后退了一步,呯的一声,玉佩掉在地上,正摔在一块石头上,摔成了几瓣。江小玉轻轻的,却坚决的说道:“但是,不会再有我喜欢的人了。”她说完转身,一步步走开。

卫青看着江小玉的背影,心中感觉十分的难过。方才没有对江小玉说那番话时,他本以为自己说出了这话也就了结了这段情缘。他对江小玉本就是处在似爱非爱之间,只要说出了这话,这情也就可以断了。但直到他说出了这决绝的话,看到了江小玉那哀伤的眼神,他才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对江小玉也是很难割舍的。

他慢慢蹲下身,小心的把那摔成数瓣的玉佩一块块拾起,极为小心,不漏一块,再小心的收入贴身的口袋里装好。

也许他没办法把这玉复原,但他要想办法让江小玉那破碎的心重新得到生机。

次日,卫青愁眉苦脸的从大校场回来。昨天他根本没能哄得了赵月如。他才一进赵月如的帐篷就被赵月如狠狠的推了出来,他只能无奈的回自己的帐篷去。今儿一早还没等他运好气再去试试,大司马就派人来叫他去大校场参加表彰大会了。

封赏一如江小玉所说,卫青此时成了整个左三队的统帅。他对此也不能说有多不高兴,但也不能说有多高兴。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还没哄得赵月如回心转意,更因为他想起了刘安邦。

与马超交接左三队的事务用了好一段时间,马超一脸的兴奋,一边与卫青交接一边开着玩笑,甚至还问卫青当他升为左路军总指挥时会让谁接任左三队统帅。卫青不由暗暗好笑,心想你还是先把吴将军找个地方安排好吧。

交接完毕,出得门来已近午时,卫青运足了勇气,再次往赵月如的帐前来。还没走到赵月如帐前,远远的就见赵月如与一个将官有说有笑的从帐篷里走出来,那将官向着帐中行了一礼,和赵月如一同上了马车,马车向着中路军方向驶去。

卫青呆在当场。

那个将官他认得,而且十分的熟悉,那人是顾卫东!

他慢慢向前走着,心里十分的疑惑,不知dào

顾卫东怎么会和赵月如打的如此火热,而且顾卫东走时向帐篷内行礼,既然赵月如已经出来,帐篷里只可能有一个人:琪木格。那么顾卫东又为什么要向琪木格行礼?

赵月如的帐篷门帘一动,琪木格走了出来,见是卫青,立kè

叫道:“主人,您坐,我给您端饭。”

卫青摇头。“琪木格,方才那个汉人军官来做什么?赵姑娘怎么会和他一起走了?”

琪木格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卫青:“主人,你真的想在吃饭之前听吗?”

“你说吧,我边吃边听。”卫青决心同时放开肚皮和胸怀。

琪木格一笑,那笑容里明显的有赞许之意,匆匆的去端了饭来摆好,对卫青说了起来。

原来顾卫东此番出来,离京前不但受到了皇帝的召见,而且卫贵妃也特别召见了他,嘱咐他带一件自己亲手所做的衣服给卫青。顾卫东听得卫贵妃居然对卫青如此恩宠,心中大惊,领了命令出得门来,立kè

派人打听,这才知dào

原来卫青居然是卫贵妃的弟弟,那心中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三分。他虽然仍对卫青仇恨不已,却也不敢再主动起刺。到了军营,休息一日后就亲自来给卫青送寒衣。

他本以为表彰会一散卫青就会回帐,却并不知dào

卫青需yào

与马超交接,到了卫青帐前却发xiàn

无人,一时不知该先回去好还是把衣服直接留下好,正自犹豫,却发xiàn

旁边的帐内有女人居住。顾卫东这一路上最缺少的就是女人,到了这里就更是感觉心中饥渴,一见有女人,立kè

就上去搭讪。这女人正是赵月如,可怪的是赵月如对顾卫东居然并不是很抗拒,反而请顾卫东入帐。

顾卫东一入帐又看到了琪木格,于是尽lì

大献殷勤,言谈之间颇为轻佻,但赵月如好象也没有怎样恼怒,二人说来说去,顾卫东见赵月如对自己很有好感,居然大起胆子邀请赵月如到他的帐中一叙。赵月如竟然就接受了邀请,于是两人说说笑笑而去。

卫青坐在那里听着,越听那饭就越吃不下去,到后来简直是味同嚼蜡,感觉着饭菜都堵在喉咙口里。

琪木格见卫青脸色不豫,也就终止了讲述,轻轻拿起卫青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抚摸着,以示安慰。

卫青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大好把这心胸放开。他勉强笑了笑,说道:“赵姑娘看来对顾将军很有好感啊。”

琪木格摇头:“主人,赵姑娘对顾将军没什么好感的。”

“那为什么她会……”卫青这话才说了一半就收了声,因为他明白了琪木格的意思:赵月如这是在故yì

和自己怄气!

卫青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的饭终于可以咽下去了。他叹息一声,心想这女人可真是一人一个样儿,如果这是江小玉,只怕她会毫不犹豫的把顾卫东直接踢到帐篷外面去,然后再运气去踢卫青,但换了赵月如,却用了这么个办法和自己怄气。他心里不由想念起江小玉来,感觉着还是江小玉的性格更爽快些。

“主人,快吃吧,饭都快凉了。”琪木格见卫青发呆,出言提醒。

卫青答yīng

一声,机械的往嘴里扒着饭菜,突然想起一事,问琪木格:“我看顾将军对你很是尊重,出帐还向你行礼,不知为什么?”

琪木格的眼中也现出迷惑之色,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他虽然言语中对赵姑娘很是……很是亲密,但对我却很尊重,不知为什么。”

卫青明白琪木格那话里的隐语。琪木格其实是在说:顾卫东对赵月如色色的,却不敢肆意挑逗琪木格。

卫青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原因,干脆不去想它,只是安心去吃他的饭,心中怀着对卫贵妃——姐姐的无限感激之情。

顾卫东正在气哼哼的吃着饭。

他本以为天上掉下了个好运气,他居然能邀请一个美女一起吃午饭,没成想这位赵姑娘笑眯眯的上了他的马车,笑眯眯的离开左路军营房,然后立kè

就变了脸,疾言厉色的让他停下车,自己一个人走了。

顾卫东只好形单影支的回到自己的帐篷自己吃饭。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大美女究竟是什么毛病,怎么变脸会变的这么快。

在这种不佳的情绪影响下,他感觉着这一顿饭实在是吃的太不顺畅了。

第120章 甘为奴

“这羊肉是怎么烤的?咹?怎么能这么烤呢?”顾大将军声色俱厉的训斥着手下,“这样做出来哪里有草原风味?”

几个下人只能垂着头站着,不敢出声.

“将军,您,您先请吃着这糕点,我让人这就给您重新做。”一边的亲随也有些发晕,他明明闻着这肉烤的很不错的,但既然将军说不好吃,那就只好想想办法了。

“呸!”顾卫东更怒了,“糕点有什么好吃的?这种汉……这种江南的东西本将军一向不吃!”

亲随只能张口结舌。

江南的东西一向不吃?大将军,那您这几十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其实,顾卫东差点说出实话来。他本想说:“糕点有什么好吃的?这种汉人的东西本将军一向不吃!”只是话到嘴边,感觉这样说过于明显了,所以改口说“江南的东西一向不吃”。

这倒不是他发疯,而是,他的的确确的变成了金国的粉丝。

他崇拜金国,他佩服金国。

自打他被金国俘虏,他突然发xiàn

,金国真的很强dà

。他心里那原本就不怎么明显的汉人意识迅速的发生了改变。

他认为金国的一切都是对的,而汉人的一切都那么可笑,那么可怜,那么可悲。

金国人吃烤肉,半生不熟,那才有风味,汉人的饭菜都弄的太烂了,根本没有原始的风味;

金国人住帐篷,多方便,汉人建个房子要好久,实在是够落后的;

金国人穿的皮袍子又风光又实用,汉人那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根本就是Lang费……

推而广之,金国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汉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甚至于同一件事,金国人做就是对的,汉人做就是错的。

这就是我们尊敬的顾大将军现在的思想,或者说,信仰。

就比如现在,虽然他点了烤肉,他的厨师也做了烤肉,而且以汉人的观点看,这烤肉做的实在是很不错,香气扑鼻,让人馋涎欲滴,但不幸,这是汉人做的。所以,顾大将军绝对是对此不满yì

的——哪怕再重新做也一样不满yì

,除非换个金国人来做菜。

但无论多不满yì

,肚子是不区分金国人做的饭还是汉人做的,只管咕噜咕噜的叫,顾大将军只好皱着眉毛咬着牙吃这汉人做的饭菜。

他必须吃饭,吃饱了他还有事情要做呢。完颜无术王爷此前委托他寻找王妃的消息,他极为出色的办到了,人还没到军中,就已经给完颜无术提供了王妃在卫青所部的消息。现在,他来到了军中,他会尽一切力量让王妃过的更好一些。他知dào

王爷——当然是指金国王爷——现在与王妃闹矛盾,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动把王妃送回金国的念头,万一王爷不喜欢王妃回来怎么办?虽然王爷现在不能威胁到他,但他感觉着。王爷只要一皱眉毛,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了。但他也不敢得罪了王妃——那可是金国的王妃!

所以,等吃完了饭,他要亲自采办一批女人的用品给王妃送去,让王妃在这里过的尽量舒服一些。

不,别说顾大将军是汉奸,顾大将军的心里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汉奸,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正常。他没有向金国传递汉军的军事机密,也没有帮着金国杀汉人,当然,这不是说他不想,而是……坦率的说,他不敢。但他不能不羡慕金国,不能不打心里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金国人。他以为,如果金国有一天能统一华夏,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为什么汉人会被屠杀?顾大将军和大多数汉人的看法并不一样。顾大将军认为,这不是金国人的问题,这是汉人的问题。如果汉人不抵抗,哪里会招来金国人的屠杀?是汉人统治也好,是金国人统治也好,反正老百姓总归是老百姓,那还不如干脆就让金国人统治了……为什么一定是金国人统治?原因太简单了,而且无可辩驳:因为顾大将军喜欢金国来统治。

从金国归来后的这些日子里,他经常做梦,每次都会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金国人,虽然明知这是梦,但他仍下意识的想努力一下,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尽lì

讨好琪木格王妃。

卫青吃罢了饭,一时无事可做。赵月如仍没有回来,而军中的诸多杂务,白不信随随便便象玩儿似的就都做了,卫青在这一方面实在与白不信没有可比性,这些琐碎的事情要让卫青来做,只怕得忙到他脑充血。庞统遗书里所著的各种器械,刘七在监督制造,不但造的很好,而且有的地方还修补了庞统遗书中不是很完善的设计,这方面刘七还真是很有天赋。至于队伍的训liàn

,陈庆之一个人顶两个人,完全不必卫青操心。

唯一有些不好的是石迁。石迁自表彰大会以来就十分不满,他以为自己的功劳的确不小,不但和大家一起作战,而且还救了卫青,怎么也能连升两级吧?但结果自己只升了一级,所以这几天都气哼哼的。但这也并不影响军中事务,至多影响石迁自己的心情而已。

卫青在营中转了两圈,觉得这样无所事事也不好,心想早晚大军还是要渡河的,与其在营中枯坐,不如去考查一下河边的情形,再渡河也好心中有数,于是骑上了马出营,沿着河岸一路慢慢前行,观察着水流和岸边的情形。

岸边上人烟稀少,放眼两岸,几乎没什么人家。兵连祸结,南河岸边这原本繁华的土地上,已经成了血肉战场,那些原来成千上万人的村落城池都已经人去楼空。十室九空,土地荒芜,杂草丛生,间或有一些新坟累累。这就是卫青所看到的景色。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卫青越走心情越是沉重,不由轻轻唱起悲歌来。

前面不远处传来“扑嗵”的一声响。卫青向前看去,见一个老者正将一包垃圾扔在水里,那垃圾中又是粪便又是污物,看着十分的恶心人。

卫青皱起眉,这样做,下游的人怎么办?他用马鞭轻轻敲了敲马背,马微微加快脚步,来到这老者身边。

老者得到有马蹄声响,转过头来看,一看之下,两人都说道:“是你!”

原来,这老者就是日前劳军时到处询问谁是卫青的人。这老者当然也记得卫青,只是当时白不信假说卫青叫石绿。老者的记性很好,当下站起身施礼:“石绿将军,老朽有礼了。”

卫青一笑,翻身下马,深深一揖:“在下卫青,当日里欺骗了老仗,实在抱歉。”

那老人愣了片刻,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呢,卫青将军哪里去了。既然今日卫将军到了这里,舍下所在不远,可否请卫将军光临?”

卫青本就没什么事,加之日前欺骗了人家,人家不但不介yì

还热情相邀,哪能推却,当下点头,牵着马与老者并肩而行,一路闲聊。

老者自我介shào

,他名叫马植,一向在河边居住,近来战火不断,人们都已经逃的差不多了,这附近也只有他还住在这里。

卫青听着,也深为叹息,随即请教马植为何把污物这样抛在河里。马植笑了起来,向下游北岸一指:“卫将军,你看那是何处?”

卫青眯起眼努力看去,见远处隐隐一片帐篷,答道:“那是金军的营帐。”

“不错”,马植说道,“老夫在这河边住了几十年,对于河水流向十分熟悉,方才那个位置有一股水流倾斜向下,如果我在那里抛下污物,这污物应当正好流到对岸那片营帐处。我见金军总是在河边取水,所以有意的在那里抛下污物。老夫年老力衰,无力从军作战,现在这样做也就算是出一点力吧,虽则杀不得金狗,却也要恶心他们一番。”

卫青听了这一番话,与马植相对大笑。

两人来到马植的草庐,马植大呼小叫,喊着人来与卫青相见。只见一老一小走出两个女人来。一个一看既知是马植的妻子,另一个年纪很轻,看梯子约十六七岁,眉目如画,肤色白腻,竟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姑娘。

马植哈哈大笑,对妻子和那小姑娘说道:“今日我走了大运,居然碰到了卫青将军,而且还邀请到了家里,你们快来见过卫将军。”

说罢向卫青一一介shào

:“这位是我的老妻,这位是我的孙女,小名兰兰,大名马湘兰,乃这十里八村第一号的美人儿。”

马湘兰脸现羞涩,嘴里却毫不相让:“爷爷,这十里八村的只有我们一家了,你可不是说我比你和奶奶漂亮吧?”

马植吹须大笑,极是畅意,对卫青说道:“小妮子嘴皮儿厉害着呢,本是舍不得离开她的,但这里兵荒马乱的,打算明儿就送他到后方他叔叔家里去先避得一段时间。”

第121章 白头吟

卫青点头而笑,心里却暗暗叹息.

既然要送,为何不送到父母家而是叔叔家?显然是父母已亡。看马湘兰的年纪如此之小,其父母现在也不过三四十的年纪,正是壮年,壮年而亡,而且父母双亡,想来十有八九又是金军所为。不知dào

何年何月才能赶走金军,安定天下?

他这边感慨着,马植却是连声催促,让老妻速速整治些酒菜来。卫青这方才吃过了饭没多久,哪里还吃得下,但看来马家的午饭开的晚,他们正是要吃饭的时候,心知如强行推辞不免伤了马植的心,只得勉强入座。

席间马植频频劝酒,卫青只能勉力应付。一边上马湘兰嗔道:“爷爷,你喝也就罢了,别把卫将军给灌醉了,贻误了军机,可要砍了你的脑袋的。”

马植笑眯眯的听着孙女的训斥,感觉着十分的有趣,对卫青笑道:“卫将军,老夫这一生最爱的就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孙女儿,一个就是这杯中之物了。可怪的是,我孙女儿总是不许我好好儿的喝酒,真是难办啊。”说罢又笑了起来,他眼见卫青吃的不多,转头对马湘兰说道:“去告sù

你奶奶,把箜篌拿来奏上一曲,为卫将军开一开胃。”

卫青心想这如何使得,急忙劝道:“在下是吃罢了午饭才出来的,故此吃的不多,绝非有意推辞。”

马植笑道:“不瞒卫将军说,我这个老妻有一手弹箜篌的绝技,一向的无人赏识,今儿可巧卫将军在此,老夫是想献一献宝。”

说话间马夫人已经将箜篌拿了上来,手指轻拨,声音清越,卫青不由得住了声,侧耳静听。马夫人的手指急挑慢拨,那箜篌诸弦纷响,如珠落玉盘一般,听得人心神俱醉,一片和弦声中,马湘兰放开声音唱了起来:“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那声音婉转悠扬,如翠鸟鸣柳,似溪水落涧,听得卫青如醉如痴,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马湘兰的歌声是绝对当得起这个夸奖了。

马湘兰唱罢,向卫青深深一礼,柔声说道:“湘兰祝卫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握得天下权,娶得美人归。”

马植拍掌大笑,对卫青说道:“我说这小妮子舌尖齿利吧?将军以为如何?”

卫青却没有说话。他的心中如被雷击。

方才马湘兰所唱这一曲,名为《白头吟》,是才女卓文君所做。相传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相恋,司马相如在长安以一篇《上林赋》得宠,封郎官,一时春风得yì

,意欲纳茂陵女为妾,卓文君无法忍受,写下了这篇流传于世的《白头吟》,大意是说:爱情应该象雪一样洁白,象月亮一样明朗,而你却变了心,只好同你决绝,各走东西。我原来只希望得到一个专情的人,白头到老,谁知你是这样一个人,我也不值得为分离而悲伤。最后,用的鱼竿为喻,用上当的鱼儿比喻自己,意为对方欺骗感情。

卓文君在写下此诗后,又附书:“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yin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卓文君哀怨的《白头吟》和凄伤的《诀别书》,使司马相如大为感动,想起往昔恩爱,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并给文君回信:“诵之嘉吟,而回予故步。当不令负丹青感白头也。”此后不久相如回归故里,两人安居林泉。

卫青听到马湘兰祝自己“握得天下权,娶得美人归”,不由得想起赵月如来,再想到自己朝三暮四,一会儿思念着赵月如,一会儿又想着江小玉,转过身又对琪木格颇有情意,与司马相如的所做所为又有何区别?“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这十八个字在他心中陡然浮现,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扉,直如大锤一般。念及于此,不由得脸上变色。他急忙站起,向马植一拱手说道:“在下想起有一件军中事务要处理,须得立kè

返回营中,还请见谅。”

马植见卫青说有急事处理,自然不敢耽误军务,只得与卫青拱手而别。马湘兰一对大眼睛忽闪着,看着卫青远去,脸上现出一丝红晕,轻声笑道:“卫将军要处理的,不知是军中的事,还是心中的事呢。”

卫青匆匆返回营内,远远的就看到赵月如在前面慢慢的走着,看样子是要回帐篷里去,他见四下都是人,又不好大声招呼,军营里又不得驰马,干脆翻身下马,一路小跑着去追赵月如。

赵月如听得身后脚步声急,转头看是卫青,哼了一声,转身不理卫青仍是向前走,只是那脚步却悄悄的慢了下来。

卫青来到赵月如身边,低声说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谨此立誓,不可食言。”

赵月如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这是她当日在河边迎接卫青时所说,这两天里她虽然心恨卫青花心,但对卫青的感情却是没有淡的,卫青现在一说这几句话,她满腔的气愤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呜咽着说道:“谁要嫁给你?你去娶你的江小姐好了。”

卫青叹息一声,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了那块玉佩来:“已经玉碎了。”

赵月如见那玉已碎,心中怜惜,以手托住卫青的手说道:“快收起来,万一掉了一两块就不好了。你也真是的,拒绝就拒绝吧,把人家的玉给摔碎了做什么?”

卫青心知赵月如终于原谅了自己,心里这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笑道:“我哪里敢摔别人的玉,我这不正想办法把这玉送还给她嘛。”

此后一连数日里,汉金两军相安无事。一批又一批的汉军不断到达,金军也不断的增兵添将,双方都知dào

,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大战。

这日里卫青方才指挥着士卒接收了十余艘新到的船舶,忙的浑身是汗,回到帐中解了衣衫擦汗,帐帘一挑,琪木格走了进来。

卫青身形微侧,笑道:“我现在的形象很是不雅,你且出去等。”

琪木格没有说话,走过来轻轻接过卫青手里的毛巾,帮卫青细细擦着身上。

卫青看着琪木格,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突然伸手去摸琪木格的胸口。琪木格身体向后微微一缩,随即又挺直,脸上红红的,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卫青。

卫青的心里狂跳,心中一再提醒自己:“不成,不成!”但那双手就象粘在了琪木格的胸口一样,说什么也放不开。

正自为难之际,却听得帐外一片喧哗,好象有人在打架一样。这个意wài

如一盆冷水把卫青给浇清醒了,他急忙放开琪木格,一时很不好意思,低头穿衣,匆匆走出帐去。

琪木格看着卫青出帐,微微一笑,嘴里喃喃的说道:“我是女人,不是女孩儿。”

卫青走出帐来,只见帐外聚集着数百士兵,个个神情激动,白不信领着陈庆之和刘七正在尽lì

弹压,只是人心骚动,一时弹压不住。众人见卫青来到,纷纷叫道:“卫牙将来了,请卫牙将给个实信!”

“这是怎么回事?”卫青心下奇怪,看这架势很有些兵变的味道。

白不信一拉卫青,在卫青耳边低声说道:“方才送船来的士卒们传言,说兵部的意见,今年之内不发动反击,只是与金军隔河对峙,未知真假。”

卫青心中格磴一声。

不发动的反击?今年之内?难道要等到金军把与法兰斯作战的部队都撤回来压到汉军头上再打?再者说现在聚集了这么巨大的兵力,这么多的战船,居然说不打了?江侍郎是怎么想的?他抬头对着士卒大声说道:“我这就去请示个清楚,各位各归本营,不得乱传谣言!”

一众士卒见卫青发了话,卫青不但是左三队指挥官,而且威望素著,于是纷纷散去。

卫青嘱咐白不信及时巡营弹压,他自己匆匆走向马棚,打算骑马去找吴将军问个明白。

他方才走到马棚前,人影一闪,一个人来到他面前,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卫青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却是石迁。

石迁自封赏之后心中不满,经常的出功不出力,卫青看在眼里,心中一直念着石迁此前的战功,只是隐忍不发,今天石迁突然在这里给他跪下,他心里大是奇怪,问道:“石迁,你干什么?”

石迁的脸上红红的,就好象喝了二斤老酒一样,看着卫青,突然掉下泪来,对卫青说道:“卫牙将,我罪该万死!”

第122章 大阴谋

卫青暗暗皱眉,心想这样的时候你来捣什么乱.他温言道:“石都统,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现下有传言说今年可能不反攻,我要尽快去找吴将军确认一下消息,以免士卒人心浮动。”

石迁仍是跪着,吃吃的说道:“我说的正是这件事。卫牙将不必去找吴将军,这事的内幕我一清二楚。”

卫青听得石迁这话里有话,深感问题重大,看看四下无人,伸手拉起石迁:“你且起来,好好说一说是怎么一回事?”

石迁慢慢站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他自封赏之后,对自己的奖励深为不满,每日里不是出工不出力就是四下里游荡,经常的抱怨。这日里正自躺在外面晒太阳,有人前来通报,说顾将军召见。

石迁心里奇怪:“顾将军?哪个顾将军?我记得我们家对门有一个姓顾的,难道是他?”

一边的手下捂着嘴笑,低声对石迁说道:“是顾卫东将军。”

“别扯了。”石迁撇嘴,“水火不相容,他见我?开什么玩笑。”

“正是顾卫东将军。”门口的信使答道。

石迁一咕噜爬起身,心想这顾卫东叫我干嘛?他穿好了衣服,跟着信使一路来到顾卫东的帐篷,一进帐篷就是一呆。这帐篷里所有的设施都十足十的是金人的设施,哪里象一个汉人将军的帐篷?他正在狐疑,却听顾卫东笑道:“石将军,久闻大名,今日才得相见。”

石迁的心立kè

警惕起来。礼之所下,必有所求。他身为定远将军,居然对他一个小小的都统如此客气,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立kè

答道:“承顾将军厚爱,在下大都统石迁。”这话答的很有艺术性,对那个“石将军”的称谓来了个侧面反驳。

顾卫东却并没有在意石迁话里的机锋,他手里转动着一把马头琴,一面欣赏着这个金国乐器,一面对石迁说道:“石都统现在虽然是都统,但以石都统的能力和功劳,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将军的。”

石迁微微一笑,答道:“谢顾将军鼓励,天道那个……奖勤,石迁努力做下去,必有回报。”

顾卫东嘿嘿一笑,全当没有听到石迁这个成语的错误,突然挥手将帐中侍从赶了出去,走到石迁耳边,低声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石老鼠,观星盗,你也不必遮拦了,我现在想保举你做参将,你是要还是不要?”

石迁这一惊非同小可,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差点坐在地上。

他在当盗墓贼时,人送外号石老鼠,他则自称为观星盗,现在顾卫东直接了当的把这两个称呼都叫了出来,明明的是在说已经掌握了他的底细。当初初来军中,他倒也做好了让人知dào

自己是盗墓贼的准bèi

,那一袋用来赎罪的珠宝到现在还揣在他怀里呢。问题是卫青一念之仁,没有把他是盗墓贼的事情说出来,石迁这一段日子又混的风生水起,由打小兵一个混成了大都统,人里人外的“石都统、石都统”的叫着,现在突然间揭了他是盗墓贼,这脸往哪里放?

顾卫东见石迁的脸色,心知这个把柄是拿稳了,嘿嘿冷笑道:“石大都统,你现在要是听我的,你的事情我权做不知,而且还保你个参将,如果不听我的,嘿嘿嘿,你自己想清楚。”

石迁的脸上流着汗,他用手胡乱擦着,结结巴巴的答道:“你,你想让我害卫牙将,那,那可是我不能答yīng

的。”顾卫东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你可倒够义气,这件事与卫青无关,只要你签个名。”

石迁犹豫起来。如果他不答yīng

,参将是没了,他还会身败名裂,如果答yīng

,保持了名誉,还升了参将。

“请问是什么事情?”石迁问道。

顾卫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是石都统聪明。这事很容易,本将军见众将士屡战疲劳,而且粮草为继,所以专门写了一份文书上呈皇帝陛下,请求陛下恩准今年休养生息,不要反攻河北,等明年开春后,士卒精锐,粮草充足,这时再行反攻。我这里有一份文书,但只有我一人签字不象是众人之意,故此想请石都统也签个字。石都统,你看这文书后面,可是保举你为参将的内容喔。”

石迁接过文书看去,果然如此,先是请求明年再战,然后又附议说石迁屡建大功,应当再提一级为参将。

顾卫东从桌子上拿起笔,那笔已经蘸好了墨汁,就等着石迁签名了。

石迁的手抖了起来,抖的都看不清文书上的字了。

他不明白顾卫东究竟想干什么。

这文章写的真不错,声情并茂,句句的代表广大士卒呼吁,字里行间那真是忠肝义胆可鉴日月,问题是,这些话都不是事实。

士卒们并不疲劳,相反,一个个怀着满腔的怒火,都在等着下令反攻的那一天。粮草也并不缺少,自打江侍郎接手管理兵部以来,粮草一向是足时足额,粮道官安然安大人很明白眼前的局面,他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错误犯到江侍郎手里,被罢官都算他走了大运,所以倒真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兢兢业业的管理着粮草,每天都计算着日子,等待顾尚书重新掌权的那一天到来。

而且,船舶都已经准bèi

的差不多了,比之原来要多了一倍还多,人员数量也充足,听说对面金军补充兵力之后勉强达到了二十五万人,而汉军现在达到四十万,人员上远超金军。一切都已经准bèi

好了,就等着进攻命令的发出,不知顾卫东上这份文书是什么目的?又为什么不去和大司马交涉,甚至不去和兵部交涉,而是直接向皇帝启奏?

石迁的心里隐隐感觉这事儿不大对头。如果真如顾卫东文书所说的意思,他大可光明正大的上书,何必对他石迁威逼利诱的要求他签字?

“怎样,你究竟是签还是不签?”顾卫东等了许久仍不见石迁决定,有些不耐烦了。

石迁思来想去,一咬牙:“我签!”说罢接笔在手,落笔成字,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顾卫东嘿嘿笑了起来,拍了拍石迁的后背:“你去吧,相信我,跟着我有好处的。”

石迁如痴似呆的走出顾卫东的帐篷,直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想了又想,顾卫东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只能是金军得到了喘息之机,但顾卫东怎么会为金军卖命?就算再怎么不堪,毕竟顾卫东还是汉人吧?

石迁这些日子里心里怀着鬼胎,每日里都躲着众人,今天听得传言说兵部打算今年不反攻,心知这事儿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耳听得众士卒群情激愤,状如兵变,这才意识到这个喽子捅得大了,直到这时他才想明白顾卫东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签上名字。因为顾卫东大可说是石迁向自己陈情,他不过是体恤将士,将石迁的话上呈皇帝陛下而已。

顾卫东既然被大司马任命四下巡视,当然应当对这些士卒的请愿加以重视,追究下来,顾卫东至多不过是没有同大司马商量就直接上书皇帝,大不了是个训斥,但他石迁伪造事实,激起众怒,可是麻烦大了。最糟糕的是,就算石迁说顾卫东强逼他签名也没用,因为顾卫东的职责就是四下巡视,两家都无人证的情形下,合理的解释是顾卫东在巡视时听到了石迁的陈情!石迁情急之下,只好来求卫青帮忙。

卫青听着石迁的讲述,越听越气,恨不得一脚把石迁踢飞出去。石迁刚一住口,他就怒斥道:“石迁,你身为大汉的将官,可知这么做有多卑鄙?北岸百姓望王师之救如饥似渴,你却帮着顾卫东那个混蛋在拖延时间!一旦金军将沿河防线巩固了,我们将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这样眼看着大汉的土地被金人永远占领?”

石迁的脸上全是愧意,垂首而立,一句话也不敢说。

卫青沉吟的半晌,长叹一声,对石迁说道:“这一回,我只能违心的帮一帮你了,如果再有第二次……”

“绝对不会有!”石迁立kè

说道,“我这次是被猪油蒙了脑子,绝对没有第二次了!”

“那得看你还吃猪油不。”卫青开了个冷玩笑,“你且回帐去吧,这件事,我会帮你摆平的。”说罢也不理会石迁,翻身上马,打马就走。

上哪里?答:去见顾卫东!这一次,必须要面对面的和他交锋一次了!

卫青来到顾卫东帐前,请卫士传报,等了好久,卫士出来说道:“顾将军今日有些疲劳,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卫青冷笑。他顾卫东以为现在占了上风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这一次如果不能压住顾卫东的嚣张气焰,他此后的麻烦就无穷无尽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打掉顾卫东的气焰!

第123章 箜篌引

他对卫士说道:“请转告顾将军,末将此来,本是想向顾将军报gào

,士卒们正打算集体请愿,顾将军的职责既然是四处巡视,末将理当报gào

,但既然顾将军累了,那末将也就不报gào

了,士卒们来请愿时再说吧.”

那卫士吓了一跳,连声说道:“请将军稍待,我这就去通报。”

卫青的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一转眼,那卫士走了出来:“顾将军有请。”

卫青跟着卫士走进营帐。一时营帐,卫青的心中就是一跳:这帐内的阵设实在是太象金军的营帐了,如此喜爱金军的陈设,顾卫东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

“卫青,你究竟想说什么?”顾卫东怒气冲冲的问话打断了卫青的思绪。

卫青看着顾卫东。

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面对面了,而象这种交锋,以往一向是顾卫东主动起衅,而卫青总是处于被动防御的地位,这一回是第一次,卫青主动来进攻了。

卫青的态度十分平和:“众士卒听得有人上书请愿,不知是何人公然说谎,罔顾事实,群情激愤。末将职责所在,特来汇报。”

顾卫东“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这个是你的部下,石迁都统向我反应的,我不过是如实写上而已。”

卫青暗恨一声。真让石迁猜对了,顾卫东真就把这个黑锅让石迁来背!卫青冷笑一声:“顾将军,这话说的可奇怪了。石迁本是个都统,如果有所抱怨,他上面有参将,参将上面有牙将,牙将上面还有我,再往上是吴将军,这么多层他都不汇报,就偏偏的汇报到了你顾将军这里?如果石迁真的如此越级汇报,敢问顾将军当如何处理才是?顾将军不但不让石迁按级汇报,甚至不知会我等各级军官,就直接越级汇报给了皇帝陛下,如此处理方式,也太奇特了些吧?且不论是否是石迁报gào

的,就算是石迁来报gào

的,这责任也要你顾将军来负,因为如果不是你严重违反了军中规定,石迁就算说了什么不妥的话,也有我们处理了!”

顾卫东一时间张口结舌。

他精心设计的这个套,就这么让卫青给破了?

卫青哪里容得他有思考的余地,毫不留情的继xù

说道:“如今士卒激愤,总得有个人出来交待,顾将军不妨想一想,石迁以都统的身份站出来说这件事是他做的,可有人相信?他一个小小的都统居然能劝得皇帝陛下听信他?如果众人追究到底是何人有此能力劝得动皇帝陛下,你猜会追到谁的头上?顾将军说是石迁说给你,你就写了的,敢问顾将军身为定远将军,居然连这点的判断力都没有,一个都统说什么就信什么,而且照写不误?顾将军可敢面对士卒如此说?你可知众将士从此会如何看你?”

顾卫东的脸随着卫青的话越拉越长,等卫青这一番话说完,已经长的象马脸了。

卫青心知顾卫东已经被置于进退失据的地步,此时不必再加压力也足以压垮了他了,当下又冷笑一声,对顾卫东说道:“末将汇报已毕,这就向吴将军和大司马汇报,然后回去传达顾将军的话,就说是石迁都统向顾将军反应的,顾将军不过是如实写上而已。至于后果,末将是控zhì

不了的。告辞了!”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卫青,卫青你等等!”顾卫东发起了急,冲上前一把拉住卫青。

卫青心中暗笑,一本正经的转过身来,拱手为礼:“顾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顾卫东搓着双手,急的脸上发紫,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当前这个局面,你以为当如何解决?”

卫青当然知dào

解决的办法,但他不能就这么急于给顾卫东,否则顾卫东会以为卫青是想害他。他要让顾卫东抢着咬钩,而不是向顾卫东嘴里硬塞鱼饵。他装出一付事不关已的态度:“这个,末将听顾将军的指令行事。”

顾卫东的脸上冒着汗,连着转了几个圈,突然下定了决心,挥手赶走了帐内下人,对卫青说道:“卫青,我知dào

你对我不满,我也对你没有好感。如果你我的地位一直是如此相差,你早晚是我的板上肉,但你如今有卫贵妃这条路子,我顾某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擅动你,所以,今儿我就向你认认真真的赔个礼,就请你帮我这一回,以后你如有需yào

,我一定回报。君子一言,驷马一鞭,绝不反悔!”

卫青一呆,没料到顾卫东居然如此坦率。顾卫东说的很清楚,双方现在实力相当,顾卫东有一个兵部尚书的老爹,但卫青有一个贵妃娘娘的姐姐,如果算上一众将士和江侍郎等人的支持,只怕真的摊牌卫青占的赢面还要多些,所以顾卫东还真就不敢乱碰卫青。这一番话直接了当的当面说出,是卫青没有想到的,他一时也很有些佩服顾卫东的坦率,至少比以前要象个爷们多了。他当下一点头:“既然顾将军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卫某也不再作做了。此事卫某可以拖延数日,请顾将军立kè

发个八百里急件,急呈兵部,将此事说明,请兵部收回命令。好在现在只是传言,这命令还没有到,如果到了就请大司马先扣下数日,等兵部收回的命令来时一并处理。”

顾卫东心中犹豫,这样做他就把自己整个儿的装在套子里了,这个明明是他设的套儿,他居然自己钻进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卫青见顾卫东犹豫,心知其意,他也怕夜长梦多,万一把石迁也牵连进去,他这一番努力就白废了,当下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你若怕于你有阻碍,这文书不妨以我的名义写给江侍郎,只是你得一起签名。”

顾卫东心想这办法不错,当下点头:“就是如此吧。大司马那边我自去请求,让他压个三两天的兵部命令还是可以的。”

卫青一笑,不再多言,转身出帐。他知dào

,从此顾卫东在自己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至少这个把柄他算是握住了。

出得帐来,已是日落时分,不知不觉居然与顾卫东聊了这么久,卫青感觉是无事一身轻,当下纵马回营,先安抚了等的坐立不安望眼欲穿的石迁,告sù

他此事已经遮过,然后又召集兵众,表示他们听到的都是传言,并非兵部的真实命令,再有造谣者军**处。

这一次的危机就这样压了下去,但谣言却仍悄悄的传播开来,每个人都狐疑的在等待着兵部正式命令出来。

次日,卫青纵马出帐。他有一件事要去问马植,这件事关系到渡河大计。那天他与马植同走,马植说了他在那里抛弃污物的原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青当时就已经留了心,但当时还没有太成熟的想法,也就那么一听,而现在,他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他想再找马植确认一下,以策万全。

将近马植家,卫青不由得想起马湘兰来。这小姑娘那一首白头吟唱的人心旌摇动,真想再听听她一展歌喉。只可惜,马植说过,第二天就要把她送到她叔叔家去,只怕以后没机会听这优美的歌声了。

卫青正自胡思乱想,猛听得一阵叫喊之声传来。卫青向前面看去,只见一个披散白发的老人,状如疯颠,提着酒壶在河岸边奔走着,嘴里不断大叫:“为何不渡河?为何不渡河?”后面一个老妇人在其后不断呼喊追赶。卫青心中暗叫不妙,听声音这老人应当是马植,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大军今年可能不渡河的消息的,想来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眼看他在河边奔走,这一段水流湍急,而且河岸与河面上下相差有三丈开外,这一掉下去可就绝对的没有生机。

卫青急忙的要去追赶,但河边湿滑,又没个阻挡,他也不敢催马快行,情急之下翻身下马,打算徒步追上去,还没等抬脚,只听一声大叫,眼见得马植白发飘飘,直向河中堕去!

卫青这一惊非同小可,也顾不得多想,急忙向河岸边跑去,爬在岸上伸头向下去找马植,只见Lang花翻涌,水色墨绿,哪里有马植的影子?他急的直拍手,不知dào

如何是好。

突然间,一声弦乐奏响。卫青抬头去看,却见马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将箜篌拿了出来,端坐在马植堕河处,手指轻弹,箜篌发出了凄切的声音,马夫人纵声高歌:“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那凄怆的声音听得人直想放声一哭。

马夫人唱罢,手在箜篌当心一划,声如裂锦,慢慢站起身来。

卫青突然意识到不妙,他身形纵起,大叫一声直冲过去,还没跑到一半,只见马夫人涌身一跳,已经堕入河中。

卫青一跤跌倒在地。他狠狠的啃着泥土,啃的满嘴鲜血。他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兵部胆敢下达今年不反攻的命令,他就落草为寇,聚起义士与金兵作战到底!

第124章 爱之深

数日后,兵部命令到,宣bù

今年内必须向河北反攻,具体日期由大司马斟酌决定.一得到此消息,卫青首先到河边给马植夫妇烧了一刀纸钱,同时也给刘安邦烧了一刀纸钱。他看着对岸,不知dào

再将踏上河岸时,可能找得到刘叔叔的尸骨?

不知不觉,丝丝细雨轻轻飘落,卫青的心里也是阴沉沉的。他知dào

大军的准bèi

已经差不多了,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渡河,只是,这一回面对的可不是上一次土崩瓦解的金军,绝不可能再来一次毫无阻碍的渡河,而渡河之后,也绝不能再被赶回来了,再被赶回来,民心、军心都会崩溃。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算要看大司马谢玄这个蠢蛋怎么办。这才是卫青最担心的事情。

卫青在河边站了很久,直到身上几乎湿透,这才上马返回。骑在马上,他心里想着先去看看赵月如,从军队的准bèi

估计,渡河的日子就是这几天了,一旦开战,只怕又没有时间与赵月如卿卿我我了。想到这里,他感觉胸口一热,加了一鞭,马加快了脚步。

进得营来,远远的就看到赵月如的帐篷边有一群人正在忙活着,一顶极大的帐篷已经差不多竖好了,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在往里面搬东西。卫青心里奇怪,不知这算是哪一出戏,催马走近。只见琪木格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另一边,赵月如正和一个军官在谈笑,正是顾卫东。

卫青哼了一声,心下十分不满。上一次是赵月如为了气卫青有意靠近了顾卫东,所以虽然顾卫东挑逗赵月如,卫青也就不说什么了,何况赵月如也没有与顾卫东一起去吃饭。但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赵月如此时看到了卫青,她一脸的欢笑,举手对卫青示意,卫青见赵月如正和顾卫东聊的高兴,也不好上前去,如果赵月如仅与顾卫东聊聊天他就禁止,也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当下不去理会赵月如,而是来到琪木格身边。

琪木格向卫青行了一礼:“主人,你好。”

“这是怎么回事,琪木格?”卫青指着大帐问道。

琪木格摇头:“我也不知dào

。你刚出去不久,顾将军就来了,说要给我竖一个舒服的帐篷来睡,你看,这些东西全都是金国式样,看来有许多就是从金国采购的。”琪木格说着向前一指。

卫青顺着琪木格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进进出出的士兵手里捧着奶茶、烤肉、皮袍,抬着各色金式家俱,这一大堆东西塞进去,真不知这大帐篷里还能剩下多少地方。

卫青看的直皱眉。现在这军营里有两个女人就已经是很为难的事情了,顾卫东居然又这么大张旗鼓的给琪木格改善生活条件,让别人看着会怎么想?还好琪木格是金国王妃,还可以找个借口,不然这麻烦可就大了。

一阵欢笑声传来,赵月如和顾卫东一起走了过来。

顾卫东淡淡的和卫青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又象打了招呼又象没打,然后向琪木格说道:“王妃,帐篷已经整理好了,您可以进去休息,全都是金国式样,以后您有任何需yào

不妨找我。”

琪木格看了卫青一眼,对顾卫东答道:“谢谢你了,顾将军,其实我还是喜欢汉人式样的东西。不过金国式样的我当然也喜欢。”

顾卫东向琪木格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开了,也没有再向卫青打招呼。

赵月如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拉起卫青的手说道:“阿青,你知dào

吗,顾将军方才也答yīng

了我,要给我也弄一顶大帐篷呢。”说着似有意似无意的瞟了琪木格一眼,“不过我告sù

他了,都要汉人样式的家俱。”

卫青哼了一声:“月如,此事万不可行。你身居军营已是不妥,再如此特立独行,影响十分不好。”

赵月如一呆,脸色阴了下来:“有什么不好?琪木格不是已经住了大帐篷?”

琪木格在一边说道:“主人,赵姑娘如果喜欢,不妨让她住这大帐篷,我还真的喜欢那个小帐篷里汉人的家居方式。”

“不行!”卫青的声音有些严厉,“琪木格,你是金国王妃,住此大帐虽有不妥,但尚可说是考lǜ

两国政治问题,月如住此大帐却如何解说?我身为左三队指挥官,怎能如此肆意妄为?此帐月如无论如何住不得!”

赵月如这长久以来住着小小的帐篷,虽然出身贫苦,一向过苦日子惯了的,但眼看着顾卫东给琪木格所送的这个大帐篷也的确有些眼热,兴兴头头的告sù

卫青自已会有大帐住,没想到卫青反而疾言厉色的训斥了自己一顿,加上琪木格又在身边,面子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一跺脚怒道:“偏别人住得,我就住不得,我就生来是卑贱的命!”

卫青心中大怒,喝道:“何为卑贱?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者,形如被人饲养的猪狗,这才是卑贱,挥锄耕地,自食其力,此为最高贵者,居陋室而心怀天下,虽帝王也要低头,占庙堂而胸无大声,不过木偶土梗!月如,不要看不起你自己的出身,放眼这军营,十有八九都是如你一般的出身,又有谁是卑贱的了?你以后且少与顾卫东往来,此人不是什么好人物!”

赵月如一时口不择言,没想到又说错了话,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一时无可答yīng

,突然转身向自己的帐中走去。

琪木格在一边轻轻拉了拉卫青的衣服,柔声劝道:“主人,女孩儿家要面子,你怎么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呢?莫说是她,换了我也受不了呢。”

这两句话如一盆冷水,让卫青一下子冷静下来,心中大感后悔,正自犹豫该不该追到赵月如的帐中去道歉,却见赵月如又从她的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直奔卫青而来。

卫青心中一紧,暗想不会是又要剪上一刀吧。此前那衣服被赵月如剪了一刀,已是不可再穿,事后二人和好,赵月如为此哭了好久,追根究底,自然是卫青的不对。卫青自知与女人讲理是讲不出的,只好低头认错。此事也就过去了。但现在赵月如又拿衣服……

赵月已已来到卫青眼前,手一扬,将那衣服扔在卫青怀里,恨恨的道:“这是你的干姐姐给你的衣服!好华贵的衣服,好肉麻的情诗!你当你是什么好人了?我偏要和顾将军交往!”说罢转身就走。

卫青见手里的衣服是卫子夫姐姐所寄,而且没有被剪,心中大定。只是赵月如这话说的奇怪,什么叫“好肉麻的情诗”?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琪木格在一边轻声提醒:“主人,这衣服上可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一起寄来?”

卫青心中方悟。他一口气接到三件衣服,赵月如做的那一件已被剪坏不可再穿,江小玉做的和卫子夫姐姐做的都可穿,但现在天气还不是十分的冷,所以卫青并没有将这两件衣服打开,而是直接委托赵月如帮忙收拾起来了。想是姐姐在衣服里夹了什么字条之类的东西让赵月如看到了。但姐弟之间,哪会有什么“好肉麻的情诗”?

卫青急忙翻看衣服,果然在衣服内侧有一纸便笺,上面以清秀的字迹写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卫青看着这清秀的字迹,眼前仿佛浮现出卫子夫那纤细的面容。心知姐姐深宫寂寞,思念他这个唯一的弟弟,故此写下此诗。这诗说是男女相爱之情当然可以,但姐姐思念弟弟之情又何尝是不行的?赵月如明知卫子夫身为贵妃,哪可能与卫青有什么苟且之情?这一番话要是传了出去,不但害了卫青,也害了卫子夫,更害了两家人的性命。这等大事岂能随便乱怀疑?他越想越怒,将衣服一合,恨道:“连对卫贵妃也要如此多疑?月如的心胸怎么这么小?”

琪木格在一旁劝道:“主人,爱之深,责之切,赵姑娘为何偏偏对你就心胸小,对那顾将军怎么就不会?这还是她心里有你的缘故。”

卫青长叹一声,对琪木格说道:“琪木格,如果她心里有我,又有如你一样的心胸就好了。”

琪木格手捂着嘴一笑,对卫青说道:“每个男人都不一样,每个女人也是不一样的。赵姑娘是心中有你,所以患得患失,琪木格也是心中有你,只是心知你是草原上的雄鹰,不能被人绑住了翅膀,只能任凭你展翅高飞,等到你倦了自然会回到地面上来。琪木格只是收拾好你的巢,给你一个温暖的安乐窝。”

这一番话说的卫青心中暖流阵阵,他看着琪木格,目光中满是柔情。

琪木格咯咯一笑,退了一步,向帐篷一努嘴:“主人,你不会想要赵姑娘再生气吧?”

第125章 渡河计

卫青苦笑,只能是摇头.

远处,中军帐中号角声起,是大司马聚将了。卫青叹息一声:“大司马聚将,我得走了,赵姑娘这边……”

琪木格努力挺胸,一拍胸口:“交给我好了,主人,我会劝得她回心转意的。”

卫青看着琪木格那高耸的胸口,再也把持不住,突然伸手捏了一下,转身就走。

赵月如的帐篷里传来重物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

琪木格脸上现出一抹红晕,看着卫青的背影,嘴里喃喃的说道:“主人,这一回我可没办法劝得她回心转意啦。”

中军大帐内一片肃穆。正中央一张大桌,桌子上摆着香炉,权作香案,案上供着一卷黄色的纸卷。

这是皇帝陛下的圣旨。

一众将军一个个神情严肃。

他们没办法不严肃。这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皇帝陛下圣旨的原因,更是因为这圣旨的内容。

皇帝陛下的圣旨对全军先是抚慰了一番,自然都是官样文章,然后对大司马大加斥责,认为大司马坐失战机,决策反复,实为不智,要求速速渡河,解百姓倒悬之苦。

许多人不解,这坐失战机也就罢了,大司马的确到现在还没有下令渡河,问题是“决策反复”这话从何而来?但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圣旨,谁敢乱问,又不能公然表示反对,但又无法表示拥护,否则不是在当众打大司马的脸吗?于是一个个只能一本正经的严肃到底。

这些将官中有三个人是知dào

这四个字的来源的。一个自然是大司马本人,他的心里正恨不得把顾卫东来个背摔呢,丫的你惹祸,我背黑锅;第二个是顾卫东,他比谁都清楚,因为这个事儿就是他弄的;第三个则是卫青。

所谓的“决策反复”,指的正是顾卫东先是上书皇帝陛下请求今年不要反攻,皇帝大笔一批转给了兵部。江侍郎自知这是个馊主意,却又不敢公然违抗旨意,于是先把旨意扣下,却派人向外泄露消息,传言可能决定今年不反攻。果然,紧接着卫青和顾卫东的急件送到,请求反攻。于是江侍郎再持此件请示皇帝。皇帝这一回做了个不倒翁,让人先是拨拉到左边儿,这一转身又被拨拉到右边儿,心中自然不满,将决策权给了兵部,然后下了圣旨,训斥谢玄。要知dào

顾卫东是谢玄的手下,直属谢玄,不训斥谢玄训斥谁?结果,顾卫东倒安然无恙,只是苦了谢玄了,这个大黑锅背的,还真是摘都摘不下来。

敬过圣旨,撤了香案,谢玄咳嗽一声,对众人说道:“如今万事皆备,陛下亲令,我等需早日渡河,上报陛下之恩,下解黎民之苦。只是金军沿河布防严密,大家议一议,该从何处渡河为好?”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有说上游的,有说中游的,有说下游的,有说强攻的,有说夜渡的,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谢玄皱着眉毛看着三路军统帅,心想这三位也该说说话了。

中路军统帅朱威大将军正自抓耳挠腮,看着地图在那发晕,见谢玄的目光望向自己,当即向地图上一指:“这里,平安滩!”

右路军统帅孙策冷笑了一声:“平安滩?果然好计策,此处的确是登陆的最佳地点,只是,我们知dào

那里最合适,金军也知dào

,探子的消息说,那一带至少有五万金军布防,不知dào

大将军打算用多少汉军尸体来铺这块沙滩?”

朱威的脸涨的通红,对孙策喝道:“你有什么好计策?说出来听听!”

孙策安然而坐,两目一闭,一声不出。他才不管呢,此前打了一个败仗,反复挨了无数次批,打那以后他干脆不出声了,要出声也就一个任务:挑毛病。

左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吴明说话了:“卫将军,你可有什么想法?”

大帐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多的目光中,顾卫东那嫉妒羡慕恨的目光格外明显。

卫青躬身行礼:“末将以为,以现在的情形,哪里都不合适。无金军布防的地方难以让大军登陆,能登陆大军的地方金军重兵布防,末将倒是有个主意:先让金军从河边撤出来,然后再选最合适的地方渡河。”

“哈哈哈哈哈……”顾卫东突然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让金军后撤!卫青,你可真能搞笑!哈哈哈,让金军后撤!”

四下一片寂静。

顾卫东有些尴尬的收了声。

吴明看着顾卫东:“顾将军以为很可笑,不知可笑在何处?”

顾卫东一时语塞。还问可笑在何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吗,怎么可能让金军后撤?但他不敢这么说出口,因为他发xiàn

帐中所有人除了他以外好象没有一人认为卫青的话是可笑的。

吴明见顾卫东说不出话来,又转头对卫青说道:“愿闻其详。”

吴明就是这个习惯,一向不说废话——除了有时应付顾卫东这类白痴之外。

卫青慢慢的说出了他的计策来,这个计策还真是够绝的,绝的连吴明也要想了好半天才弄明白。

次日,汉军突然开始大举采办防水用品,而且派出许多人在后方十里的高坡处起筑石墙,同时又派人向河边仍居住在此的百姓发出警告:数日内将有大汛,要求各家各户最好迁离河边。一时间纷纷嚷嚷,不但传遍了南河南岸,也传到了南河北岸。

北岸,金军的中军大帐,完颜无术正端坐在桌后,听着两个人在他面前对喷口水。

一个是万夫长扎木合,另一个则是那个持霸王弓的老者,“巴图鲁”龙恨汉。

“巴图鲁”是金人军中的一个独特设置,意为“勇士”,这个职务专门给与虽无指挥能力却有一技之长的人,级别相当于万夫长,但带兵只限一千人。龙恨汉持霸王弓,神技惊人,但他是汉人,虽然在与汉人作战中多有立功,毕竟不能给他多带兵的权力,所以完颜无术任命他为“巴图鲁”。

此刻这两个人正自争的面红耳赤。

“这是汉军的阴谋!”扎木合正自说的起劲儿,“我特别问了世代居住在河边的汉人百姓,这个时间不会有大汛的!”

龙恨汉哼了一声:“我不就是世代居住在河边的汉人?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年秋秀错后,时令不对,汛期提早是完全可能的。汉军中世代住在河边的人多了,不比你对南河了解?”

“如果我们后退时汉军渡河怎么办?”扎木合自知在关于谁对南河更了解这个话题上说不过龙恨汉,只能换个话题。

龙恨汉笑道:“你以为汉军将领会有如此智商如此胆量吗?没看到他们也在后退?”

“我只看到他们‘可能’后退,没看到他们‘正在’后退!”扎木合字斟句酌的说道,“而且,不要以为汉人中没有勇士,至少我知dào

有一个:卫青!”

龙恨汉的嘴角露出一丝明显的讥讽:“就是那个被我一路追杀的卫青吧?可惜,他只对你算个英雄!”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太侮辱人了,扎木合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打龙恨汉。

“请不要发怒。”完颜无术文文静静的说道,“扎木合,你太冲动了。”

扎木合只好原地站住,鼻孔里喘着粗气,就好象一匹打着响鼻的马。

完颜无术轻轻交叉起双手,慢慢的说道:“龙勇士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本就是世代居住在此的汉人,对水性更了解。我们不妨先后退十里,只留少量游动哨观察。”

“那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防住南河了。”扎木合仍不肯放qì

自己的主张。

完颜无术笑了笑:“究竟是船跑的快还是马跑的快?只要在南河边上勤加监视,一旦他们开始渡河,我们就立kè

集结兵力,以骑兵阵突上去,他们的船还没到岸,我们就已经回到岸边了。何况,我们还有‘内线’呢。”

扎木合只好不出声,但他心里并不认同这一点。至少,他以为,南河两岸通消息是很难的,就算有内线,过河送信也不大可能。

完颜无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他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其实他也不知dào

究竟这是汉军的计谋还是真的有大汛,但他宁愿相信龙恨汉的。因为……嗯嗯,这个秘密还不到暴露的时候。他想着,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柜子。

顾卫东在自己的帐内急的团团转,不时学着金人的样子用两个手指抹一抹唇上的两撇胡子。

他当然不想当汉奸,但他也当然不能忍受金军被击败。卫青这个计策实在是太狠毒了,也实在太复杂,他虽然坐在那里听了,却扔没弄懂。直到现在,作战会议已经过了五天,他才想通了一小部分。

卫青的计策,第一步,是利用金人对水性的不熟悉,诈称南河有大汛,装作要后退躲避。金军比汉军对水要怕的多,所以金军也会后退。金军一退,南河岸边自然就空了出来。这时汉军可以从容的选择渡河之处。

第126章 计中计

顾卫东的确是弄明白了这个计策的第一步,但这是在金军中计之后的事情了.至于这个计策的第二步,他连听都没听懂,要想弄明白估计可能性不大——至少在金军中计之前是这样。但现在,眼看着金军中计,顾卫中的心里无比焦急。终于,在转了不知多少圈后,顾大将军居然急中生智——这个成语用在顾大将军身上的确有些让人感觉意wài

,但至少这一回还算用的合适。

“来人!带上一个千人队,去请赵月如姑娘,就说我请她去观赏南河风光!”

卫青一大早起了床,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今天他有一项重yào

的事情要做,这件事做完,他就要准bèi

渡河事宜了。他的这个计策得到了吴将军的首肯,经过耐心而细致的解释,也终于得到了大将军朱威和大司马谢玄的理解,而他,则只要求了一件事:让他带领左三队第一批渡河。

现在,他要按照这个计策行事,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要做第二步了。步出帐篷,卫青向前走着,眼睛却没有看着前面,而是斜视自己的侧后方——那是赵月如的营帐。

他们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说道了。

卫青连着两天到赵月如的帐前道歉,赵月如一度想要原谅他,但提了一个要求:今后不能干涉她和顾卫东的交往。

卫青终于怒了,他一转身回了帐篷,再也不去哄赵月如。管宁因为华歆不符合他的交友要求宁可割席分坐,为什么?因为观友知人。如果你所交的朋友都是小人,你又能君子到哪里去?现在赵月如与卫青的关系满营皆知,而卫青与顾卫东的不睦也是满营皆知,赵月如居然要和顾卫东论个交情,这让他卫青如何承shòu得起?

只是,友情断了也就断了,不会藕断丝连的,但爱情可不一样。这玩意儿是剪不断,理还乱。卫青三天没有再理赵月如,但耳朵却一直是支楞着,赵月如每走一步的声音他都听得到,眼睛也一直象今天这样总是倾斜向一个特殊的角度。

卫青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抱歉。”卫青急忙道歉。

前面传来一声娇笑,原来是琪木格。

琪木格看着卫青,手夸张的揉着胸口:“主人,撞的我好痛。”

卫青退了一步。

上一回他一时冲动摸了琪木格的胸口,那感觉好几天都挥之不去,但同时带来的后果是,赵月如死活不肯原谅他——除非他答yīng

不干涉赵月如与顾卫东交往。这一回他可不敢在赵月如帐前再这么做了。

琪木格一返常态,双手背在身后,努力挺起胸向卫青靠近:“主人,我被撞痛了呢。”

“琪木格,别,别……”卫青斜着眼看着赵月如的帐篷,急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琪木格扑哧一笑:“主人,放心吧,赵姑娘不在屋子里,一大早就出去了,急匆匆的不知做什么。”

卫青长出一口气,突然双手伸出,狠狠的捏了琪木格胸口两下,撒腿就跑。

琪木格这一回真的被捏疼了,她揉了揉胸口,看着卫青的背影,轻声说道:“你是男人,不是男孩子。”

卫青只带了白不信、陈庆之、刘七三个人,四人一起抬着一条小船向南河岸边走。

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绝不能随便让别人知dào

,所以两个参将两个牙将当起了苦力。石迁的参将任命终于下来了,按说他也可以参加,问题是石迁的个子太婑,他要抬这船,别人用手,他就得用脑袋,所以没有叫他来,只是让他看守营房。

四个人静静的走着,谁也不说话,人人都知dào

这件事的重yào

性,偶而一个小石子被踩的顺着河岸滚落到河水中,发出很响的扑嗵声。

“快到了,就是前面。”走了这么久,这是卫青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到目前为止四个人说的唯一一句话。

话音未落,一阵丝竹之声传来。听声音来处正是卫青所指之处。乐曲声中,一个女子悠扬的唱了起来:“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却是一首《陌上桑》。

三个人六只眼齐齐的看着卫青。

这女子的声音明明的就是赵月如!

卫青的浓眉紧锁,说了声:“且放下船,在此等候。”随即大步向声音来处走去。

河岸一转,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地,草地上,一个汉军千人队正在忙着搭帐篷,临河之处排着几张桌子拼起的一个大桌,上面美酒佳肴累累堆堆,桌边上,顾卫东翘着二郞腿坐着,双目微闭,手脚都打着拍子,十分的享shòu

,而旁边则坐着几个抱着乐器的女子,正在演奏,赵月如穿着靓丽的金人装束,在和着音乐纵声高歌。

卫青的心狂跳。

如果说赵月如私自与顾卫东相约河边已经让他难以容忍的话,赵月如这一身金人装束更让他无可忍耐。但现在不是和赵月如争执私情的时候,他必须尽快将这船从他们所在之处放下去,一旦错过时间就不行了。而这件事是不能让任何无关之人知dào

的。这才是第一大事。

卫青强忍怒火,大步走到顾卫东身前,郎声说道:“末将参见顾将军!”

顾卫东这回过神儿来,看到是卫青,有些尴尬,但随即淡定下来——他约请赵月如正大光明,赵月如与你卫青无名无份,我请她怎么了?随即笑道:“卫牙将好雅兴,也来河边赏秋了?”

卫青看着这个猪头三,心中真是不可理解,这么猪头的一个人,居然至今还活的好好儿的,这老天爷一年打那么多雷,都劈到哪儿去了?他前进一步,在顾卫东耳边低声说道:“末将有军令在身,此处需yào

征用,还请顾将军见谅。”

顾卫东一愣,随即阴了脸。就征这块地儿?这河岸这么长,你怎么就偏偏要征用我坐的这一块呢?他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有什么用处你说来听听,本将军也许可以令士卒帮一帮你。”

卫青气的真想立马抽他两个大耳光。他这么独自一人前来,还在顾卫东的耳朵说话,你说能不能用士卒帮?但毕竟他是下级人家是上级,卫青只能在心里抽这个猪头,嘴上却仍在在顾卫东耳边压低声音解释着:“末将要执行渡河之计的第二步,此事越少人知dào

越好,请顾将军立kè

带领士卒回营。”

顾卫东暗暗一咬牙。

他带着一千士卒来到这里,大张旗鼓的安营扎寨,目的就是提醒对岸的金军,没有什么水汛,别中了卫青的计。为了掩人耳目,他假做邀请赵月如来河边赏秋。

不得不说,这个计策的确很不错,反正人人都知dào

他顾大将军除了酒色赌没别的爱好,所以至多让人说一句他无能,不至于追究他泄露军机的重罪。但这事儿还没办好呢,营寨刚刚开搭,卫青就来搅局,而且说要进行第二步计策了!这让他顾卫东如何是好?

他依稀记得,第二步是用船的,至于用船做什么他可是实在记不住了,现在卫青说要进行第二步,他就更不肯走了,当下笑道:“这很好啊。你带船来了吗?”

卫青的心中越来越愤nù

。这个顾将军是真猪头还是假猪头?他都说的这么明确了,这丫居然还在这装傻充愣?他真的就傻到这个地步吗?他也不在顾卫东耳边说了,而是立定脚步,声音虽然不高,却铿锵有力:“顾将军,此事极为机密,末将得大司马亲自授权,任何人不得干涉,请顾将军立kè

回营。”

顾卫东哼了一声,往太师椅上一靠,悠悠的说道:“本将军要是不打算走呢?你还敢犯上做乱不成?”

卫青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脚踢在顾卫东面前的桌子上,一时间盘子碟子乱飞,稀里哗啦一顿声响,这一桌子美味全都孝敬了土地爷。

顾卫东怪叫一声,刚要跳起身,卫青一伸手已将赤霄剑抽出,剑锋紧抵着顾卫东,冲着四周的卫士喝道:“奉大司马亲令,本将有要务在身,征用此地,但有阻挡者,杀无赦!”

四下的卫士本是要扑上来,一听这话,齐齐立定了脚步。

顾卫东吓的脸色发白,嘴唇直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把剑拿拿开,我这就走!”

卫青哼了一声,收剑入鞘。还没来得及说道,却听得身后赵月如的声音怒喝道:“卫青!你,你怎么能这样?”

卫青扭头看着赵月如,那一身金人的装束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可能是看到了卫青眼中的怒火,赵月如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卫青冷冷的说道:“你要是再退,就掉到河里了。”

赵月如立住脚,气冲冲的答道:“你不就想让我掉下去吗?我和顾公子来赏秋,又哪里惹着你了?你为什么如此的没完没了?”

第127章 错上错

卫青一声冷笑.他现在是执行机密的军事任务,哪里是追过来找赵月如了?在这里居然碰到了赵月如,还真就是一个意wài

。他答道:“此事与你无关。”卫青的意思是说,现在他来的目的不是找赵月如。但他当然不能随便说出原因来,所以只能以“与你无关”为词。

赵月如却误解了卫青的意思,以为卫青是指他要和顾卫东算帐,这样把她赵月如当成什么了?她气的脸上发白,恨恨的道:“卫公子,请你听好了:我赵月如并非他人玩物,我与你无名无份,我要做什么却也与你无关!”说罢转身走到顾卫东身边,拉起顾卫东的手就走。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虽则汉时民风淳朴,风气颇为开放,但以一个女子公然牵另一个男子之手,却也足以说是十分的亲密了。卫青万料不到赵月如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他的心中发闷,如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顾卫东见赵月如居然牵了自己的手,心中大感得yì

,一边急急忙忙的往回走一边冲卫青叫道:“我这就去问谢伯伯,他要没授权给你,咱们走着瞧!”说罢牵着赵月如的手一溜烟的跑掉了。

卫青看着赵月如的背影,呆立半晌,长叹了一声。眼见汉军士兵已经整队而回,转身返回,与另外三人一起抬着船来到顾卫东摆酒的河岸边。

如果顾卫东知dào

这里曾经一直是马植抛弃污物的地方,估计不用卫青赶,他早就走了。

卫青看了看天色,估计着时候差不多了,与另外三人喊着号子,将那船抛入水中。

扑嗵一声,水花飞溅,那船在河里打了几个转,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

卫青站在岸边看着,只见那船斜斜的向下漂着,一点点的离开了南岸,到达河心,又向北岸一点点靠近,终于靠上了北岸。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人跑到船前在观察着。

卫青吁了一口气,现在,鱼饵已经抛出,就等着金军咬钩了。

卫青与三人一路回营,远远看着赵月如的帐篷,心中郁闷,信步来到琪木格的帐篷。只见帐前挂着数件衣服,都已洗好,正在晾晒,却是卫青的衣服。

卫青进入帐内,只见帐内装饰异常豪华,自然是顾卫东大力采办的结果。只是,琪木格不在帐内。卫青更是烦闷,不知琪木格去了哪里,于是就在帐中等候。

要知dào

琪木格一向是不离开大帐多远的。虽然上一次被关在铁笼里侮辱一事已经过去,但它给琪木格造成的伤害却是永远难忘,琪木格现在虽然感觉在这里安全了,但也至多是在帐外走一走,稍远一点儿都不敢多停。所以卫青相信,琪木格一会儿就会回来。

卫青等了好几个“一会儿”,琪木格一直没有回来,倒是发xiàn

赵月如早就回来了。卫青心下焦急,生怕琪木格出了什么事。按理说现在应当没人再敢乱碰琪木格,但天下按理说的事情多了,偏偏不按理发生的也多了。

卫青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到赵月如帐外,郎声说道:“赵姑娘,我有一句话请问。”

帐内,赵月如也大声答道:“卫公子,有什么话请说吧。”

这一问一答,听着都很正常,只是,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原本是“月如”“阿青”却变成了“赵姑娘”“卫公子”,其实真的很不正常。

卫青暗暗叹息,赵月如居然都不肯让他进去说,他只好在帐外问道:“请问你可知dào

琪木格去了哪里?”

帐内静了片刻,赵月如的语气中带着讥讽:“我怎么知dào

她去了哪里?你是她的主人,你应当知dào

才对。”

卫青一时不知dào

赵月如这话的意思,究竟是在呕气还是真的不知dào

琪木格去了哪里?他正要再问,却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白不信走了过来。

白不信远远的就听到卫青和赵月如一本正经的大声问答,急忙赶过来结束这个尴尬局面。他向卫青招手示意,待卫青走到身边,低声对卫青说道:“我方才看到琪木格独自一人出营去了,担心她出危险,派了两个士兵跟着,方才士卒回报,琪木格在南河边哀哀痛哭,正要来找你呢。”

卫青心中大惊。他突然发xiàn

,江小玉哭让他难过,赵月如哭让他痛苦,但琪木格哭,让他心惊。

自琪木格被俘以来,无论是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她都没有哭过,随着她和卫青的日益相处,两个人之间好象有了一种奇怪的关系,这关系说情人也可算得,否则卫青哪能说摸就摸?说主仆也可算得,琪木格处处以奴隶自居。但说来说去,卫青心里最牵挂的,却是琪木格!

如果没有今天这个事件,卫青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但今天听白不信说琪木格在河边痛哭,卫青的心就好象一下子悬在了半空中一样,他也顾不得向白不信说什么,顺着白不信所指的方向撒腿就跑。

跑了不远,迎面正碰着白不信安排的士卒,那士卒自然知dào

卫青急的是什么,也来不及与卫青说话,向旁边一让,手向前指去。

卫青向前面看去,只见琪木格面向河北而跪,正在那哭泣着,卫青的心直往下沉,他不知dào

琪木格是为了什么,但此刻他在心里发愿,无论琪木格想要什么,哪怕是想要他的性命,他也毫不犹豫的献出来。

那士卒见卫青已经看到琪木格,心知这里没自己的事儿了,悄没声儿的向卫青行了一礼走开了。

卫青慢慢靠近琪木格,离的近了,卫青看到琪木格跪着的身前,撮土成堆,插枝成香,竟似在祭奠什么人一样,心中这一惊更甚,不知dào

琪木格的什么亲人过世了,更不知dào

她身居汉军营中,是如何得知亲人过世的。

卫青一边靠近琪木格一边温言道:“琪木格,你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之处?和我说一说好吗?”

琪木格听得卫青到来,擦了擦眼泪,慢慢站起,仍是垂首而立,答道:“没什么事,我一时伤心而已,对不起,主人,让你担心了。我们回营吧。”

卫青一把抓住了琪木格的肩膀:“琪木格,你听我说!你虽是金国人,但我的心里始终牵挂着你,我现在不能没有你,更不能让你独自伤心,有什么为难之事,就说出来好了,哪怕要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我卫青也会去做。不为别的,我只想看到你欢快的笑容!”

琪木格有点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卫青,终于,她甜甜的笑了,在卫青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主人,你真是太好了。”

卫青叹了口气:“我可真是太不好了。你若再不说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可就不能放过你了。”

琪木格的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妩媚的神色:“主人,不放过我,你想要做什么呢?”

卫青听得出琪木格的语意,他的心一时呯呯乱跳,对琪木格说道:“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想念完颜无术了?”

琪木格的眼中现出强烈的蔑视之意:“那个人,与我还有关系吗?”

卫青笑道:“既然无关,你却在这里哭什么?”

琪木格看着北岸,慢慢的说道:“主人,这些天里,军营中来来往往的,我虽然不明白,但也猜得出是准bèi

打仗了。看起来,汉金又要相争了。在汉军营中有许多对我好的人,金国人又是我的同族,我想着这些人相互打起来,一定会死伤惨重的。想到我的同族不知会有多少人会战死,我实在难过,但我没办法阻止这战争,只能在河边先祭奠一下我即将战死的同族了。”

卫青这才明白,原来琪木格是这个想法。他的心中一阵感动,拉着琪木格坐在草地上,双臂轻轻拥着琪木格,在琪木格耳边说道:“琪木格,你真善良。”

琪木格轻轻依隈在卫青怀里,叹息道:“我实在不明白,天下那么大,为什么大家一定要打来打去的,这个世界有得是地方可让大家放牧,为什么一定要跑到别人的国家来抢地方呢?”

卫青叹息道:“琪木格,你不知dào

,人的野心之大,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的极限,甚至超过了宇宙的极限。”

两人一时不再说道,都坐在那里,静静的享shòu

着这安静的一刻。

远处,赵月如静静的站着。

她听得卫青说琪木格不见了,嘴上虽然仍是冷嘲热讽,心里却也着急,卫青一走,她立kè

就走出来,白不信此时已经回帐,但那个先行回来报gào

琪木格行踪的士卒仍在,赵月如打听了方向,也急急的走出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远远的她就看到卫青和琪木格相互拥bào

着坐在草地上。

卫青和琪木格在草地上坐了良久,赵月如也远远的看着二人,站了良久。终于,她慢慢转身,向营内走去。

第128章 水中船

卫青和琪木格刚一回到大营,白不信就迎了上来:“赵姑娘搬到中路军去住了.”白不信说道。

卫青一惊,急忙问道:“何人同意的?”

“顾卫东。”白不信只说了三个字。

卫青看着那原本是赵月如帐篷的地方,心里就如同那块空地一样,空落落的。“我还是准bèi

渡河事宜吧。”卫青不知向说谁着。

汉军全力准bèi

渡河事宜,金军中军帐内也正召开敌情分析会,或者说,敌情演讲会。主讲人是完颜无术。

“这一次,汉军会有两支部队,一支佯攻,一支主攻。”完颜无术信心满满,扫视着下面坐的整整齐齐的金军将领们,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主攻点是老虎滩,佯攻点么,嗯,极可能是平安滩。”

下面会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王爷这也太神了吧,不但知dào

汉军有几支部队,而且还知dào

主攻在哪,佯攻在哪,难道汉军的作战计划是王爷制定的?

一个将领终于忍不住了,向完颜无术问道:“王爷,你的情报准确吗?万一给你提供情报的人提供的是假情报怎么办?”

完颜无术微笑:“没人向我提供情报,所以,不可能有假情报。”

会场几乎炸了锅:“什么?王爷说的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完颜无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自认自己是金国第一谋士,但据说其他人并不怎么认同他的看法,现在,他有机会来证明这一点了。

“抬上来!”完颜无术冲着一边的卫士发话。

几个卫士从帐外抬起了一条小船来。

这小船不大,极限也就坐上四个人。船的一侧漆着明显的汉军标记,船尾还连着一截绳子,看起来是系缆绳系的不牢,被水从上游汉军处冲下来的。

完颜无术身居小船一指:“昨天在河边巡逻的士兵发xiàn

了这支小船。各位看看,看你们能发xiàn

些什么?”

众人纷纷向船上看去,这船里乱七八糟的扔着绳索、飞抓、铁钎等物事,看起来好象是工匠们把工具给扔在船里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dào

这船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王爷又为什么答非所问,不回答他们的疑问而让他们看这小船。

“王爷,这说明他们的兵力不足了。”一个万夫长试探着答道。

完颜无术差距笑喷出来。他努力忍着笑,对这万夫长问道:“你怎么知dào

的?”

那万夫长误解了完颜无术,误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由得兴奋起来,指着船中的那几样东西说道:“你看,这些都是工匠的东西,他们弄那么多工匠,当然当兵的人就少了。”

下面一片欢笑。

那万夫长的脸涨的通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完颜无术走到这万夫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随即指着那船说道:“这船很小,只能运送几个人,所以绝不会是渡河的主力船支,那么,这种小船会用来做什么呢?”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

“近岸时运送一些小的物品。”一个不高的声音答道。

完颜无术的心里有一丝不快,他不想让人猜对答案,但脸上却现出高兴的样子,向声音来处看去,却是扎木合。

“对极了。”完颜无术夸张的双手一拍,然后继xù

他的分析,“那么,这个小船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呢?”他很快的自问自答,防止别人再答对,“当然因为这些东西有用。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答案是,用来攀爬峭壁和河岸。那么,汉军要渡河,却要准bèi

攀爬峭壁与河岸的物事,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登陆点没有这些东西不容易上来。这样的登陆点会是哪里?只有一个:老虎滩!”

完颜无术说完,潇洒的一转身,等待着掌声。

一众将领都出了一会儿神,消化理解一下完颜无术的分析,这才纷纷赞叹的赞叹,鼓掌的鼓掌。

“王爷又是怎么知dào

汉军会佯攻平安滩的?”一个金军将领问道。

“你可曾听过汉人有一个成语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完颜无术问。

众人摇头。毕竟他们是金人,对汉人的这些事情不是很熟悉。完颜无术心中更是得yì

,对众人说道:“汉人有一些东西也是很不错的,我们也要学一学,他们有一句话叫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我就给你们说一说,这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怎么一回事。”

完颜无术慢慢的讲了起来,从刘邦听从谋臣张良的计策,从关中回汉中时,烧毁栈道,表明自己不再进关中,到刘邦按韩信的计策派了最信任的大将樊哙领一万人去修五百里栈道,并以军令限一月内修好。又到刘邦用韩信之谋,避开雍王章邯的正面防御,乘机从故道“暗渡陈仓”,从侧面出其不意地打败了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和董翳,一举平定三秦,夺取了关中宝地。讲的他口干舌燥。

他讲罢了典故,喝了口水,等着众将的赞美。

下面静悄悄的。许多将领上下眼皮在打架,都听的要睡觉了。

他们想问的是敌人为什么会佯攻平安滩,王爷讲了这一大堆,和敌人佯攻平安滩有什么关系?

完颜无术暗自叹息一声,心说这些人实在是其蠢如猪。大金国如果没有他完颜无术,不知还能在哪里去找到第二个有勇有谋之人?他微笑着咳嗽了一声。

下面立kè

一片惊叹,纷纷表示王爷讲的太好了。但是……

“王爷,您应当讲讲汉军为什么会佯攻平安滩了。”底下的将领小声提醒。

完颜无术哼了一声:“我方才就是在讲这个。无论汉人还是我们都知dào

汉人会渡河,如果我们发xiàn

了汉人渡河,当然会在登陆处集结兵力抵挡,那么汉人当然就不希望我们这样做。因此,找一个我们认为很可能是登陆点的地方佯攻,骗我们把兵力集中在这里,他们不就可以顺便渡河了?这就是所谓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汉人就知dào

骗人!”一个金军将领冒冒实实的说道。

完颜无术笑道:“兵者,诡道也。几百年前他们的军事大师就认为打仗就是骗人了。”

“王爷高明!”另一个将领说道:“既然我们知dào

了他们的计划,就请王爷分配作战兵力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是啊是啊。”

“没错。”

众人纷纷赞同。

“好,我来分派任务。”完颜无术见众人都以佩服加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很有些飘飘然,当下一一分派任务:

“龙勇士,你带一千人,多带火把旗帜,就在平安滩虚做防守,汉人想骗我们在此集结兵力,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也在此骗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上当了。为防万一计,在金银湖设一个万人队,一旦汉军是从其他地方登陆或者我们哪里发生了失误,就由这个万人队在此阻住汉军。这里由扎木合负责。其他各将领听我指派,准bèi

在老虎滩全歼汉军……”

龙恨汉和扎木合两人的脸上一阴一晴。

龙恨汉这是第一次带兵参加作战任务,完颜无术让他做为佯守之军,应当说算是重用了。而扎木合则相反,金银湖离滩头十几里,除非汉军成功登陆,否则是不会用得到他来防守金银湖的。这是摆明了的不信任他,只给了他一个最后防御的任务。他恨恨的看着龙恨汉,他认为,完颜无术之所以如此轻视他,应当是龙恨汉起了作用。

南河南岸,汉军整个都动了起来。四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岸边上桅杆如林,大船小船一艘紧挨着一艘,河岸上人喊马嘶,天虽然已经黑了下来,人们的热情却都不断的在高涨。

左三路军的将士第一批上船。他们领得了抢占滩头的任务,要在全军第一批出发。

岸边上,琪木格正颠起脚在卫青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主人,小心你自己,一定要平安。”

卫青摸了摸琪木格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上船。

“开~~~船~~~!”见卫青已经上船,白不信大声发布命令。

岸边上等候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声,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第一批船舶离开了岸边。卫青站在甲板上,没有向北岸去看,而是努力向南岸看着。他在找赵月如。但夜色下人影朦胧,哪里看得清谁是谁?

赵月如此时正站在离卫青约五里之处远远的观看。

她不知dào

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顾公子傍晚时分神神密密的要邀请她再临南河,直到到了河边才知dào

,原来今天汉军会大举渡河。

顾卫东得yì

洋洋的看着远处的河面,一只手指向河中,另一只手似有意似无意的绕过赵月如的后背,搂着赵月如另一边的肩头:“赵姑娘,你看,那就是第一批渡河部队,他们的任务是抢占登陆点。一般来说,这第一批部队都是死伤最为惨重的,今天我才知dào

,咱们定的登陆点是老虎滩,那里可不好登陆,金国人只要放上个百把十人,这些人就没得玩儿了,唉唉,真不知dào

拼命的到金国人身边去送死有什么意思……”

第129章 渡陈仓

顾卫东嘴里好象很是悲天悯人,但那语气和用词却丝毫没有敬意,听起来好象倒是在为金国人而高兴.

“那一批人是谁的部队?”赵月如轻轻也举起手来指着河面,很有技巧的避开了顾卫东搂着自己肩头的咸猪手。

“是卫青的部队。”顾卫东的脸上充满了兴灾乐祸之意,“这一回,他们只怕难以活命了。”

赵月如的身体猛的一抖,脸色变的惨白,一把抓住顾卫东的手,疾声问道:“真的有那么危险么?难道就不能顺顺当当的占领了河岸吗?”

顾卫东嘿嘿一笑:“金国人多聪明啊,而且兵强马壮,一个金国人抵得十个汉人还多,卫青这么去进攻,人家早都准bèi

好了,所以我看,卫青是必死无疑。”

赵月如的身体微微一晃,对顾卫东说道:“顾公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抱歉抱歉。”

“我送你回去。”顾卫东格外殷勤。

就在顾卫东和赵月如转身回营的同时,河面上的情况变了。

一队帆船不张灯,不点火,悄悄的向老虎滩方向驶去,而另一队帆船则灯火通明,旗帜高挂,直向平安滩开进。

完颜无术站在中军帐内,探报不停的进进出出,他干脆命人把门帘卷起,省得每次进出都得掀门帘。

一个探报满头是汗的冲进帐内,将一份信报递给完颜无术。

完颜无术展开信报,见是龙恨汉所写,报gào

河面上好象有许多大型船舶,看方向好象是向平安滩而来。

完颜无术微笑。

汉人的欺骗功夫倒是做的很不错,这样看来,连龙恨汗也被骗了。只可惜金军的统帅是他完颜无术,如果换了别人,比如自己那个蠢哥哥完颜雍,只怕早就被骗的晕头转向了。他完颜无术是什么人?大金国第一谋士!汉人的第一个皇帝刘邦说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子房,就是张良了。可惜刘邦没有见到他完颜无术,不然这句话就得改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完颜无术”了。

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好的谋士也不能说永远正确,西楚霸王项羽那么勇猛,也有自刎乌江的时候。所以,他不会因为自己事先就已经料敌而疏忽大意的。

“老虎滩可有信报来?”他问一边的助手。

那助手立kè

递上一份信报,“刚到,卑职见王爷在看另一份信报,未敢打扰。”

完颜无术点点头,打开信报看去。信报上说,河中隐隐发xiàn

一批船舶,大小未知,数量不清,看方向好象是冲着老虎滩来的。

完颜无术啪的一声合上信报。

一切都清楚了。汉人明修栈道——大张旗鼓的驶向平安滩,然后暗渡陈仓——悄悄的奔向老虎滩。

可惜,真是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计谋,却偏偏碰上了他完颜无术!

平安滩上,龙恨汉提心吊胆的看着河面。

虽然完颜无术告sù

他说,汉军不会在这里登陆,但他看着那河上的灯火,实在是太象一只大部队了。这汉军能把佯攻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在太神奇了吧?

“忽都虎,你来指挥部队,我要上那个高坡上观察一下!”龙恨汉越看越感觉不对头,但他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所以不敢轻易怀疑完颜无术的判断,只好决定找个高坡好好kàn

一下。

忽都虎答yīng

了一声。龙恨汉催马向高坡上跑去。来到高坡,他骑在马上向河面上看,突然间,他的心悬了起来!

“中计了!”他失声大叫。

他不是在说汉人中了完颜无术的计,相反,他是在说,完颜无术中了汉人的计!

河面上,二十几艘大船一溜排开,每艘都是可装五百人的大型战船,船上旌旗招展,灯火通明,一排排的士卒全付武装层层排列,这哪里是什么佯攻,这明明就是真zhèng

的主攻!

这就是卫青的计策。

他先让金军后撤,以空出滩头,然后有意抛下一艘船,引诱金军误判汉军会从老虎滩登陆。

不错,高祖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的确是个好计,但此计早已尽人皆知,传遍了大江南北,汉人当然人人知dào

这个计策,金人又何尝不知?他这一渡河,如果仍是僵化的照搬高祖的计策,只怕正好被金人全盘料中。而现在,他用那一艘小船和几艘不张灯火的船诱使金人认定汉人会按照“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套路来渡河,而他却反其道而用之,不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是“暗修栈道,明渡陈仓”!

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天下没有能够一成不变原样照搬的计策,关键是看如何去化用,如何去创新。现在,他就化用了此计,而且事实证明,的确是化的十分成功。

龙恨汉的手颤抖着,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他的霸王弓。没办法,他不是将领,只是勇士,突然间面对这种局面,实在是无计可施,他所能想到的仅仅是依靠自己的绝技进行抵抗。

问题是,霸王弓虽猛,却也不可能一箭射沉一艘船。若是五箭连发,倒是可能射沉一艘船,问题是对方有二十多艘船,应当是一个万人队加上相应的军需物资。他射沉了对方一艘船,不过是杀伤对方五百人左右,对一个一万人的攻击队伍,五百人的损失怎么会在乎?龙恨汉的额头流下了冷汗,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样的情形是好。

大船越来越近,岸上的金军士兵们也都看明白了形势,大声鼓噪起来。龙恨汉心知再站在这里也是无用,只得催马向滩头跑去。

还没跑到滩头,汉军的第一批船舶就已经开始登陆了,数百汉军士兵大声呐喊着,迎着金军的箭雨冲上滩头,虽然有百多人还没等到达金军眼前就已经被射杀在河水里,但更多的人却冲到了金军的防御阵地上。

“撤tuì

,快撤tuì

!”龙恨汉刚一到滩头就立kè

大声下令。

金军士兵们纷纷转身向后逃跑,龙恨汉也转过马头。

猛听得沙滩上一声大吼,只见一个金军军官带着约百十名金军直冲出来,汉军已登陆的人数虽有数百之众,却在这一冲击下被冲的步步后退,一时立不住脚,纷纷退入了河水之中。

汉军阵中一人跃众而出,手提两支大的异乎寻常的狼牙棒冲上,正是陈庆之。一时间金军尸体四飞,这一波攻击被顶住,陈庆之身后,上千汉军纷纷跃上滩头,眼见金军是无法支撑了。

龙恨汉正不知如何是好,猛见那个金军军官冲了过来,正是忽都虎。

“龙巴图鲁,快去报gào

王爷!”忽都虎大叫,“我在这里死战到底!”说罢转身又冲向汉军。

龙恨汉长叹一声,催马往后逃去。

滩头的大势已定,汉军虽然死伤约三百余人,却已占领了滩头,一万人出击,伤亡三百多人就占住滩头阵地,可以说是极大的成功。如果没有卫青这一计,只怕就不止是三百人,三万人能不能占得滩头也很难说。

卫青跳下船来,心中也是十分高兴,这一战如此容易,为他以后的作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一边上白不信正指挥众人布置阵地,运送军需,这一方面卫青是不发一言的。因为他知dào

,他如果乱指挥反而是干扰了速度,因为白不信在这方面可说是天才,再有三个卫青也不如一个白不信。

一边上,刘七正在忙着审问战俘,一些战俘心中害pà

,供出了金军的大致布局。卫青不但听到了金军重兵聚集老虎滩,同时大军仍在十里之外没有开动的消息,而且还意wài

的知dào

了扎木合驻扎在金银湖。

陈庆之手里提着一个金军将官走了过来。那金军将官的身材也很高大,但被陈庆之绑的牢牢的,提着这将军空如无物一般,来到卫青身边,向卫青说道:“禀卫牙将,末将抓得金军千夫长一名。”

卫青十分高兴,虽然金军士卒供出了情报,但真假却不清楚,现在有这么一个军官被生擒,正好问一问敌军的情形,以便相互验证。

他看着这人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金军将军看来也是熟知汉语,居然用十分流畅的汉语答道:“我叫忽都虎,是大金国千夫长!”

卫青点头,对忽都虎说道:“现在有两个选择,如果你愿意归降,本将保你平安无事,而且将来论功行赏,可以升职,如果你不降,本将可以杀了你祭旗!”

忽都虎仰天长笑,意甚嚣张,对卫青喝道:“今日战败,有死而已!我是大金国勇士龙恨汉的手下!你以为我是扎木合的手下么,一败再败还有脸生于人世?”

刘七在一边上听着,见这忽都虎如此狂妄,刷的一声拔剑在手,喝道:“卫牙将不必亲自动手,末将来杀了这个狂徒!”

卫青急忙止住刘七:“不可。”他对刘七说道:“将此人好好kàn

守,不要虐待了他,但也不可放松看守,随军带着。”

第130章 大反攻

刘七大奇,不知dào

卫牙将这是想干什么,如果不想杀他,交给后面的部队绑到大营去就可以了,何必要随军带着?行军打仗之际带着一个敌人的军官岂不麻烦?但他也知dào

卫青奇谋迭出,这个吩咐既然如此不合理,那么一定会有合理的解释,只是目前卫青知dào

原因,而刘七不知dào

而已.刘七也没有再问,下令手下将忽都虎带了下去。

忽都虎刚一带下去,卫青立kè

叫过陈庆之,急急的吩咐道:“你带三千人,速速去追方才逃走的龙恨汉,只是要小心他的霸王弓……”

“得令!”陈庆之说道,“这一回末将一定拿他的人头来见牙将!”

“非也。”卫青说道,“他的霸王弓威力巨大,不好对付,你不必抓住他,只要逼得他逃走,让他往金银湖方向投奔扎木合既可。”

陈庆之一笑。他还是第一次接受这种古怪的命令,但这命令一下,意味着卫青想要用计了,他心中十分高兴,不知dào

这一回自己会在此计中起多大作用,当下答道:“末将明白,一定如卫牙将所布置的一样执行!”

卫青也十分高兴,见陈庆之不但勇猛,而且十分聪明,心想自己现在的手下实在个个都是能人,他今后打起仗来可顺手的多了。

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卫青向前看去,只见几个士兵正在那争执。原来左三队已经全部登陆完毕,后面的大军已经半渡,一众先头部队的士卒都忙着把军需从船上卸下,左三队的物资与别队不同,不但有平常的物资,还有按照庞统遗书所造的各种器械。这其中就有铁甲战车。这战车十分的沉重,在沙滩上很难行走,一辆战车一不小时陷入了泥沙之中弄不出来了。问题是这车正好挡在通往河岸的主要通道上,它停在那里,后面的车马都过不去,后面的士兵发起急来,正与推车的士兵争执。

卫青一皱眉,正要上前处理,却见白不信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那里。白不信蹲下身看了看,只见那车轮大半都已经陷了进去,推是推不出来了,要想把车轮从泥土里挖出来也绝非一时之功。当下喝道:“将这车掀翻!”

那战车的指挥是一个什长,听白牙将如此命令,大惊道:“牙将大人,这车一翻就不能再用了。”

“此车不翻整个渡口都不能再用了!”白不信答道。

随着一阵吆喝声,战车被推翻到了一边,后面人流滚滚,向着河岸上进发,河面上,数百艘战船纷纷逼迫,四十万大军开始全面渡过南河。

金军大帐中一片惊慌。先是老虎滩的消息,发xiàn

那些模模糊糊的船影不过是十几艘民船,这些民船都不大,但每艘船上都用竹竿支了好多的布,黑暗中看起来就好象是一列巨大的战舰队伍一样。

事情很明显,汉人是在“明修栈道”,但不是“修”在平安滩,而是在老虎滩!既然老虎滩是那个“栈道”,何处是“陈仓”也就不言自明了。

一得到这个消息,完颜无术立kè

派人前往平安滩,结果得到了如下的消息:龙恨汉已经被击败,而且汉军还不依不饶,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他正败往金银湖方向。平安滩已经被汉军占领,至少有上万汉军已经展开队伍,再想迅速拿回平安滩已经不可能了。

最糟糕的是,由于金军重兵在老虎滩,其他部队为防大汛而在离河岸十里处,现在就算想调动都来不及了。而汉军一支部队紧紧追着龙恨汉直逼金银湖,一旦汉军拿下金银湖,就是截断了后方金军与前方金军的联系,金军在老虎滩的五万人马将不得不独自面对四十万汉军,这个结果是灾难性的。

完颜无术的脸沉的如同夜色一样,他的脑海中紧张的算计着。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判断错了。他没想到汉军居然会反其道行事,如此公然的在平安滩登陆。

“好吧,现在来看一下局势。”他轻轻的自语着,是的,现在情况是很紧急,但一个好的将领,越是在紧急的时刻就越不能慌乱,他既然是金国第一谋士,自然要在这样的紧急时刻显露出自己的才华。

他低头,就着桌案认认真真的看着地图。

(注,相关地图及示意图请参见本人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d9dde30102dxj0.html)南河自西向东曲曲折折的流入大海。在这一带,能够供四十万大军登陆的地点最可能的只有两个:老虎滩和平安滩。

再往后十几里是东西展开的金银湖,此湖只有一段浅水处可徒步涉渡。上一次汉军后撤,卫青就是在这一段浅水处死战不退,掩护着大军从平安滩撤到南河南岸的。

往西,绕过金银湖,是一片湖泊纵横的小平原,再往西就是南河的支流,先是东西向,然后自北而南流下的汉江。

而现在,金军的情形是:五万人在老虎滩,随时可能被汉军八倍的兵力包围,一万人在金银湖,这里一旦失守,他就算想调动部队去救老虎滩的五万人也没办法了,至少绕过金银湖是要三天的时间的,三天,一切都晚了。另外的十九万大军,则在金银湖后面横向展开,正在休息。

按他本来的设想,汉军选择的登陆地老虎滩易守难攻,五万人已经足以抵住汉军,他的部队刚刚为防大汛后撤到金银湖后一线,再返回来很麻烦,而且没有必要。他打算用五万人顶住这一次攻击,然后十九万休息充足的大军调集上来,趁着汉军惨败之机顺势反击,要么把汉军消灭在滩头,要么干脆从平安滩出发,横渡南河,来个以逸待劳,用十九万精力充足的部队在南河南岸击败士气低落刚刚惨败而回的汉军。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重新在南河南岸建立起战线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汉军居然在平安滩登陆了,如此一来,他的整个作战计划都废了不说,而且还立时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怎么办?他飞快的思索着。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让金银湖的扎木合先展开队伍,护住前后两军联系的通道,同时紧急调动后面的军队冲上来与汉军对峙,至于老虎滩的部队嘛……只能让他们绕过金银湖后撤了,没别的办法。

“来人!传我将令!”一经思考停当,他立kè

决定亲笔给扎木合写一份命令,现在,扎木合需yào

担当大任了!

南河岸边,卫青已经骑上了马,正站在高坡上看着自己的部队整队。他们已经完整的登陆了,身后,一批又一批汉军船舶向平安滩驶来,这小小的平安滩上拥挤不堪。

他记得这个高坡。就是在这个高坡上,刘叔叔以命相搏,死在金军的刀下,为卫青和他的部下逃脱金军的追杀创造了条件。现在,刘叔叔的尸骨是否还在这个高坡上?卫青下意识的低头四下看了看。

其实他心里也知dào

,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经lì

了这么长时间,方才上万人从这里经过,真有什么尸骨也早都发xiàn

了。

卫青轻轻叹了口气,眼见队伍已经出发,他纵马下了高坡,向前追去。他已经给吴将军送了信,说明他们将直击金银湖,试试看能不能将敌人前后调动的关键通道堵住,这个通道要是堵死了,金军的整个战略布局就完全被打乱了,那时金军可就是任由汉军宰割了。这一回可与上一次不同,这一回一万大军,装备充足,身后是三十九万汉军的支持,金军再想用不惜一切代价的办法突pò

他的防守是不可能的了。

“刘七何在?”卫青叫道。

“末将在!”刘七跑了过来。

卫青向一边带了带马,低声问道,“那个金军千夫长,忽都虎,现在还带着吗?”

“是。”刘七也压低了声音,他不知dào

卫青为什么要在一边低声问这话,但他知dào

,卫青绝不会闲得没事问着玩儿。

卫青向刘七招了招手,刘七在马上探过了身子,卫青在刘七耳边低声的嘱咐着。

龙恨汉一路败退,他本想退往中军大营方向,但身后这个汉军将领每一次都纵兵拦住,逼得他不得不退往金银湖方向。他数次想用霸王弓射杀这个将领,但这将领十分小心,手里舞着两个大的出奇的狼牙棒,始终不既不离,让龙恨汉无法找到合适的射箭时机。龙恨汉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指挥打仗和自己的武功不是相等的。现在如果是他自己一人,他大可直接突围,凭借着霸王弓的神威冲往中军方向。问题是,现在他还有数百手下跟着,他一个人逃了不要紧,这几百人怎么办?他只好被汉军一路赶着往金银湖方向跑。

前面出现了一片旌旗,是金军的狼头旗。龙恨汉长出了一口气,他知dào

,是扎木合来接应自己了。他恨恨的看了看身后的汉军,心中暗念:这一回是败了,下一回,咱们走着瞧!

第131章 谁之过

龙恨汉纵马向前跑去,火光下现出扎木合的身影.

龙恨汉感觉着脸上发烧。

当初他和扎木合当着完颜无术的面争执,私底下两个人也不那么和睦,龙恨汉数次公开嘲笑扎木合是败军之将,言语间那意思,你扎木合每战必败,还活着干嘛?扎木合虽然愤nù

,但自己的把柄是如此明显,他也没有办法反击。这一回,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龙恨汉快到扎木合眼前,看到扎木合一脸的似笑非笑,心中知dào

不妙,方要带住马不接近扎木合,扎木合却已经纵马迎了上来,连迎边夸张的大张着双臂:“恭喜龙勇士大胜归来!”龙恨汉气的嘴角一抽,恨恨的答道:“我不过胜了一次,哪里象扎木合万夫长每战必胜!”

扎木合一声冷笑:“既然龙勇士如此刚烈,看来是不需yào

扎木合帮zhù

了,来人,传令,收兵回营!”说罢一带缰绳,转身就走。

龙恨汉大感尴尬,这才意识到,他现在必须让扎木合占一回上风。

他哼了一声,带着五百多残兵败将跟在扎木合身后,不发一言,垂头丧气的走着。身后,汉军见金军大至,随即停止了追击,整队撤了回去。

扎木合心中暗暗好笑。他权当不知dào

龙恨汉跟在自己身后,只是向前走着,走了约三里左右,已到大营。他纵马进营,绝不回头。龙恨汉也想进营,守营金军未得扎木合指示,哪能随便放他进去,当下阻住了龙恨汉。

龙恨汉气的面皮发紫,他一言不发,取出霸王弓,向着营外的一块大石就是一箭,那大石轰然碎裂。霸王弓的神威的确惊人。

扎木合方才进营,听得营外声音大震,急令人哨探,却是龙恨汉在营外示威,心中大怒,恨道:“这斯如今都象条狗一样等着我庇护了,居然还这样嚣张!”他也不下马,一带马头,重新出了营门,大声喝道:“龙恨汉!既然你如此嚣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今天就象男人一样决斗一次,谁输,谁的脑袋做礼物谢罪!”

龙恨汉一点头,也不答话,带转马头就退。

扎木合心中一惊。

如果论起武功,龙恨汉还真不是扎木合的对手,问题是龙恨汉有一把无坚不摧的霸王弓。他现在向后退,正是想拉开距离,用霸王弓来解决战斗。扎木合哪能让他得逞,急催坐骑,举起腰刀向龙恨汉直冲过去。

龙恨汉方才带马后退,扎木合就冲了过来,他急忙搭箭,匆忙间一箭射出,这一箭射的过于急促,完全失了准头,扎木合连躲避一下的动作都没有,仍是直冲过来。

龙恨汉心中暗惊,心知不等他再搭上箭扎木合就已经到眼前了,而扎木合一到眼前,他是打不过扎木合的,于是吆喝一声,纵马就跑,打算拉开距离再说。扎木合自然不能任由他拉开距离,催马急追,两人一跑一追,就在营外曲曲折折的绕起圈子来。

龙恨汉连绕了几个圈子,得了个空抽出箭搭在弦上,反身就是一箭。

扎木合一直在盯着龙恨汉的一举一动,见龙恨汉扭身,立kè

一个蹬里藏身,那箭带着尖啸从自己的肩头飞过。扎木合翻身重新上马,心中大恨,突然间用力抡了两下腰刀,大喝一声,将腰刀直掷而出。

这一下掷出腰刀正是龙恨汉带马转头之时,这腰刀没有飞向龙恨汉,而是直飞龙恨汉坐骑的马腿,龙恨汉听得扎木合大喝,第一反应是将身体一侧,待得看明白那腰刀飞向自己坐骑时已经晚了,喀嚓一声,腰刀狠狠砍在马腿上,那马长嘶一声,一下摔倒。

龙恨汉哪里还能坐得住马鞍,被这马从马背上甩的直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他被摔的头昏脑涨,正要奋力爬起,眼前精光一闪,扎木合已经翻身下马,拿着一把匕首顶在他的咽喉上。

龙恨汉叹息一声,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扎木合的脸,等着扎木合割了自己的脑袋。

扎木合见龙恨汉这个样子,心中倒也佩服,想要放了他,只是怕他又用霸王弓,于是说道:“把你的霸王弓交出来,饶你不死。”

“不行。”龙恨汉答道,“人在弓在,弓亡人亡。”

扎木合见龙恨汉这样说,想要杀了他,却又于心不忍,想要放了他,却又不敢,两人一时僵持起来。

正在此时,扎木合身后马蹄声响,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都放手,快起来。”

来的人是完颜无术。他眼见汉军已经成功登陆,自己所处的地方也已经不安全,何况他现在急于调动后面的部队,干脆命令迁移中军帐,直奔金银湖而来,来到金银湖时正好碰到扎木合与龙恨汉僵持的一幕。

他心知这二人一定是在因私仇争斗,但现在大敌当前,他也不好训斥谁,只做不知,命令两人起来。

扎木合见王爷到来,料想龙恨汉不敢在王爷面前放肆,于是放开手,收起了匕首。龙恨汉从地上爬起,对扎木合怒目而视。

“好了,都跟我进营。”完颜无术说道,心想还是先把这两人分开再说。

龙恨汉见了完颜无术,心中想起一事,也没多想说出来是不是合适,急忙说道:“禀王爷,汉军没有从老虎滩登陆,而是从平安滩登陆!我们被打败了!”

完颜无术心中暗骂龙恨汉愚蠢。

都现在这时候了,天都快亮了,他怎么会不知dào

汉军是在平安滩登陆的?如果不知dào

这个他跑到金银湖来干嘛?他正想开口遮掩过去,却听得扎木合说道:“如果不是龙勇士成功的帮zhù

汉人把咱们的主力从河岸调离,汉军从哪里登陆都必死无疑。”

龙恨汉的心里一直就对这件事有愧意,没想到他自认在南河边住了几十年,真就上了这个恶当,此刻听扎木合提起,不由的面红过耳,怒道:“要论起上当的经验,扎木合万夫长可比我经验丰富得多了!”

扎木合见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龙恨汉仍然一步不让,心中大怒,对完颜无术说道:“王爷,如果龙勇士能够在平安滩哪怕多拖上那么一时三刻的,咱们的援兵一到,怎么也能把汉军阻挡在滩头,哪里会象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龙勇士坚持认为是真的有大汛,我军又怎么会无法及时阻挡汉军登陆?龙勇士犯的这两个大错,都是直接导致现在这种情形的原因,末将以为,如果连这种严重的错误都不惩罚,会严重伤了将士们的心的。”

龙恨汉听得扎木合居然把本次失败的原因全部扣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心中愤nù

不已,但要说起来,这两个说法还真就没什么错误,龙恨汉只能在心里大呼倒霉。他脖子一挺,对完颜无术说道:“王爷,如果真要这么追究我的责任,我看正好伤了将士们的心,我就在这里,请王爷决定如何处罚吧。”

完颜无术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现在真有些水火不容了,连进营都不肯,就在营外这么掐起来。他对扎木合说道:“扎木合万夫长,天下有谁不犯错误的?难道你就一直没犯过错误?不要再没完没了了,象个女人一样!”

扎木合张大了嘴巴,几乎都合不拢了。

完颜无术是处罚龙恨汉也好,是不处罚龙恨汉也好,无论怎么算,也不至于处罚到他扎木合头上吧?就算要批评,这“象个女人一样”的说法,可实在是太侮辱人了,王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其实,这可不怪完颜无术冲动,他已经是很克制了。

这全军后撤的命令是谁下的?不是龙恨汉,而是他完颜无术。

分析说汉军会在老虎滩登陆,只在平安滩派上一千人的是谁?也是他完颜无术。

扎木合只是想着指责龙恨汉,却忘记了,他所说的这些,其实指责的都是完颜无术。最糟糕的是,这些指责正好在证明:“完颜无术是金国第一谋士”这个说法是一个谎言。而这正是完颜无术最不能容忍的,更何况,完颜无术心里一直有个秘密,关于扎木合的秘密。即使没有这一切,让他选择,他仍是愿意支持龙恨汉,而不是扎木合。

扎木合被完颜无术训斥了一顿,心中更是不满,只是不能当众顶撞完颜无术,那脸色都快成了猪肝色。

完颜无术不再理会扎木合,昂首进营。

扎木合恨恨的看了龙恨汉一眼,也转身进营。

龙恨汉心中暗笑,背着双手正要往营里走,却听得身后有人叫他:“龙勇士!龙勇士!”

这声音好熟悉!龙恨汉急忙转身,微明的天色中,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正是他手下的千夫长忽都虎!

“忽都虎!太好了,你没有死!”龙恨汉这一下喜出望外。

忽都虎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兴奋,他垂着头说道:“龙勇士,我被俘了,他们把我放了回来,但让我带一封信给你。”

第132章 信之谜

龙恨汉的眼中突然现出狐疑之色:“他们,是汉军,让你给我带一封信,是吧,忽都虎?”忽都虎的头几乎都快垂到了胸口:“是这样.”边说边从胸口往外拿信。

“不要拿!”龙恨汉突然厉声喝止忽都虎。

忽都虎一呆,慢慢的又把信放回口袋,喃喃的说道:“龙勇士,这是他们给你的信……”

“我听到了。”龙恨汉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忽都虎,你跟我一起来,我们这就去见王爷。”

忽都虎不明所以,只好跟着龙恨汉一路进营。

帐篷里,完颜无术打着呵欠,一边看地图一边听取扎木合的汇报。他已经一晚没有合眼,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老虎滩的五万金军性命如何了?扎木合这个万人队展开的怎么样?后面的部队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调动上来?汉军还有多久到达金银湖?这一连串问题哪一个解决不好都会让金军再吃一回大亏。

本来,扎木合这里是这次战役中最没有战功的地方。论防守,平安滩和老虎滩才是重yào

的防守点,论进攻,金银湖后面休整的大军才是进攻主力,扎木合表面看起来既要参加防守之战又要参加进攻之战,但实jì

上,防守之战与他无关,进攻之战他只是坐在后面观战。这种安排对扎木合而言是最郁闷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完颜无术一招料错,金银湖居然成为了最关键的地方。

扎木合当然明白这当中的关键,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整个金军的救世主,必须在关键时刻立上一个大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了。所以他也十分的兴奋,详详细细的向完颜无术汇报着自己的布置。

“禀报王爷:龙恨汉勇士有要事求见!”门口,卫士通报。

完颜无术心里很有些不耐烦。

什么是要事?现在所有的要事都在他的手中,就是挽救目前的战局!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要事?

“请转告龙勇士,现在不行,待解决了目前的紧急之事,我会召见他的。”完颜无术答道。

这话已经说的比较明显了:你龙恨汉的事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卫士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禀报王爷:龙勇士再请通报,是关于汉军的要事。”

完颜无术想了想,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好吧,请他进来。”其实他仍不认为龙恨汉有什么要事,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好过于驳了龙恨汉的面子,何况不让他进来他就在门口没完没了的磨,有这磨的功夫还不如三言两语的打发了他呢。

龙恨汉带着忽都虎走了进来,对完颜无术说道:“王爷,这是我的手下,千夫长忽都虎,他被汉军所俘,汉军又放了他回来,并要他带一封信给我,我不敢擅接,请王爷示下。”

完颜无术这一回真的感兴趣了。“汉人给你带了封信?你为什么不敢接?”话刚出口,他又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好吧,这信,给我吧。”

龙恨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当然不敢擅接。谁知dào

这信里写的是什么?万一这信里写上让他如何如何刺杀王爷之类的话,他要是接了,让他如何自我辩解?所以,这信必须得王爷亲自来接才行。

忽都虎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信来,递给完颜无术,完颜无术刚一看信封就是一皱眉:“忽都虎,这信你拆开看过了?”

“没有,绝对没有!”忽都虎没想到完颜无术会突然这样发问,吓的脸都白了,连连否认。

完颜无术接过信封,竖着举起。

信封明显是被撕开了口的。那口封的很严,但在近口处却被撕开了。

忽都虎的脸上冷汗直冒:“王爷,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拆过。他们把这信直接塞在了我的口袋里,我连碰都没碰过。”

完颜无术笑了笑:“那么,这可能是他们拆的。”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慢慢把信纸拿了出来,就着灯光仔细的看着,看了好半天,叹息一声,将信纸翻转,面向忽都虎:“忽都虎,这就是他们托你带的信。”

帐中其他几个人都同时“咦”了一声。

这信纸的绝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只是在最上面一行写着:“事关重大,切不可走露风声,万嘱,万嘱。”下面的落款是:“卫字。”

很显然,这是一封信的最后一页,这句话在前面写不下了,所以又写了一张纸,在这张纸上结束。问题是,前面的一张或几张信纸哪里去了?

忽都虎虽然不识汉字,但也看得明白这个格式应当是信末,他的脸色惨白,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大声说道:“王爷,我忽都虎对天发誓,我一字的虚言也没有!王爷如是不信,请看!”说罢突然反手将腰刀抽了出来,一刀割在脖子上,鲜血直喷而出,忽都虎的尸体直挺挺的跌倒在地上。

完颜无术看着忽都虎的尸体,脸上仍是充满了犹疑之色。

龙恨汉的后背上全都是冷汗。

幸亏他方才没有接这信,不然的话,这种信让他怎么说得清?只是,绝对不是忽都虎私拆了信件,忽都虎是冤枉的!

他向完颜无术说道:“王爷,这信绝不会是忽都虎所拆,这一定是汉人的诡计。”

“为什么?”完颜无术问道。

“因为我知dào

,忽都虎根本不识汉字,他就算拆了这信都不知dào

上面写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拆呢?”龙恨汉这个理由可说是绝对的充足,完颜无术一听之下,脸上的怀疑之色立kè

消失了,轻轻点头:“你说的不错。”

扎木合突然在一边说道:“既然不是忽都虎所拆,那龙勇士认为这信会是谁拆的呢?”

龙恨汉的脑袋突然嗡了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上。

既然不是忽都虎拆的,那当然就是他龙恨汉拆的了!如果忽都虎还活着,当然可以证明他龙恨汉根本没碰过这信,问题是现在忽都虎死了,这叫做死无对证,他说他没碰过这信,谁来证明?忽都虎一死,这个黑锅就只能由他来背了!

“不是我拆的!这是汉人的诡计!”一想明白这一层,龙恨汉立kè

叫了起来。

扎木合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相信不必他说,王爷一定能看得出问题。

完颜无术的确看出了问题。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慢慢的问道:“他们用这个诡计来做什么?”

龙恨汉愣住。

是啊,用这个诡计来做什么?来害忽都虎?这么一个千夫长,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害他有什么用?来害他龙恨汉?就凭这一封信能让王爷杀了他吗?问题是,正是这样一封看起来什么作用都没有的信,却真的让王爷对他产生了怀疑!

龙恨汉想告sù

完颜无术,这封信的作用就是挑拨离间。但他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他了解完颜无术。如果他这么直说这封信的作用是挑拨离间,那么也就意味着在告sù

完颜无术:你的智商太差,连我龙恨汉都能看得出的事情,你居然看不出。

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龙恨汉一时不知该怎么去说合适,只得吭吭哧哧的说道:“这信,这信我猜,应当会起作用,末将心里明白,但一时想不好怎么说。”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说,我明白这信里的作用,只是不敢当众说出来,请王爷你也想一想这信的作用。

完颜无术沉思了片刻,突然笑了笑:“这信的作用就是:没有作用。”他把信扔在了桌子上:“他们想用这信来离间,让我怀疑龙勇士,只可惜,我没那么容易上当。”

龙恨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急忙称赞:“王爷果然高明!”

“没什么可高明的。”完颜无术笑道,“如果你真的和他们有联系,何必主动来告sù

我有这样一封信?”

扎木合突然咳嗽了两声。

完颜无术立kè

转过脸去看扎木合:“你有不同意见?”

扎木合摇头:“没有。末将只是有一件事不大明白。”

“说。”完颜无术只说了一个字。

“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挑拔真的有用吗?”扎木合也只说了一句话。

完颜无术和龙恨汉的脸色同时变了。

扎木合的意思很清楚:挑拨离间,是一个慢功夫,如果假以时日,还是可能有用的,但现在汉军马上就要攻过来了,他们挑拨离间做什么?有这个必要吗?只怕不等这个挑拔发生作用,仗都打完了。

龙恨汉现在真恨不得立kè

掐死扎木合。他看着完颜无术,实在不知如何解说才是。

帐外传来号角声,卫士匆匆进来报gào

:“禀报王爷:汉军来攻!”

完颜无术嗯了一声,说道:“这件事先放一下,我们还是先看看汉军的情形吧。”

几个人一起出帐走上敌楼,向外面看去。只见对面黑压压的来了约一万人左右,但并没有冲上来,只有一个人站在前面,好象在向金军挑zhàn



第133章 擒敌计

“难道他们想单挑?”完颜无术自言自语道.

话音未落,卫士又来报gào

:“汉将卫青,要与我们单挑,请王爷示下。”

“我去!”龙恨汉突然叫了起来:“这一回,我一定拿下卫青的人头回来!”

完颜无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明白龙恨汉的意思:这是他想自证清白。

“你去吧,”完颜无术温和的说道,“多加小心。”

龙恨汉答yīng

了一声,匆匆整理盔甲,带好霸王弓,拿上长枪。这一回他决心杀掉卫青,只有杀掉卫青,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能反击扎木合的嘲笑。

号角声中,龙恨汉独自一人出了营帐。

卫青一直在等龙恨汉。他知dào

自己这样单挑,出面的一定是龙恨汉。

第一,他的那封“有尾无头”的怪信一定让龙恨汉十分的麻烦,龙恨汉肯定是急切的想向完颜无术证明他自己的清白;第二,只有龙恨汉的霸王弓能够挡得住他的赤霄剑。所以他这样单挑,一定是龙恨汉来应战。

这一回,龙恨汉决心杀掉卫青,而卫青也同样决心不放过龙恨汉。卫青不得不这样决定,因为龙恨汉的霸王弓威力实在太大,不除掉他以后都会很麻烦。

卫青立马金军营帐前,见到龙恨汉独自一人出营,一丝微笑挂上了他的嘴角。

他成功了。

龙恨汉远远看到卫青,也不答话,反手就摘霸王弓。

卫青大叫一声,调转马头,向一边逃去。

如果是放在以前,龙恨汉可能也就哈哈一笑,打马回营了,但今天不行,今天他必须杀掉卫青,否则他回不得营。

龙恨汉催马直追卫青。

卫青边逃边返身向龙恨汉射了一箭。

这一箭射的倒是很有力量,但与霸王弓相比,自然是小菜一碟。

龙恨汉躲过了这一箭,并没有还射。他要找一人最好的时机,因为霸王弓连射五箭就会颤抖的不能再射,要过四五个时辰才行。

马蹄声疾,卫青在前,龙恨汉在后,一个追,一个逃,转眼已经跑出二里有余。

龙恨汉突然带住了马。

他感觉事情不对。卫青就是再无能,也不至于这样来跑,难道是想诱骗他追过来?他立kè

游目四顾。

四下里并没有什么埋伏,附近连一棵树都没有,而且地上也没有什么绊马索之类的东西。

卫青见龙恨汉不再追赶,纵马向自己的部队跑去。

龙恨汉吃了一惊,生怕卫青回到汉军阵中,他就没办法杀掉卫青了,急急的纵马再追了上去。

卫青突然将马头一带,迎着龙恨汉,看着龙恨汉微笑起来。

机不可失!龙恨汉弯弓,搭箭。

轰隆一声,地面突然塌下一大块,龙恨汉连人带马一起掉了下去。

卫青一笑,带转马头:“暂且收兵,早饭后准bèi

攻击!”

其实龙恨汉并不是不小心。

两将相争,其中一个人莫明其妙的打马就跑,十有八九是诱敌。什么回马枪、绊马索、埋伏之类,往往是这些。问题是,这里一眼望去,没有草丛,没有树木,而且他与卫青之间的距离连射箭都嫌远,这些马枪、绊马索、埋伏根本都用不上,而龙恨汉今天又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放了卫青,所以龙恨汉其实是在很小心的在追了。只是他不知dào

,卫青的手下是很有几个异能人士的,其中有一个叫石迁。

石迁别的不成,打洞可是数一数二的,表面看起来这地面没什么不一样的,但石迁早已在此挖了一个大坑等着龙恨汉呢。龙恨汉的马一踏上去,就被石迁抓了个正着。

卫青打马回营,根本来不及安安静静的吃饭。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前方的金军必须尽快击败,否则无法堵住金军后方部队调动的通道,而堵不住这个通道,汉军就只能和金军硬碰硬。虽然汉军已有数万人渡过南河,但四十万人不可能一下子都渡过来,现在也只有七八万人过了河,而且绝大部分正在围攻老虎滩的金军。这时候如果金军通过金银湖调了部队上来,汉军就会十分被动。何况,以往的经验表明,一旦汉军和金军硬碰硬,最后碰摔的十次有十次是汉军。所以他一边催促后面的汉军快些调集上来,一边紧张的准bèi

着强行击败当面的金军。

营外人喊马嘶,一支军需运输队抵达了。

“我去处理。”白不信放下才吃了几口的饭,匆匆出帐。

卫青没有阻拦,一方面这类任务本就是白不信分管,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件事要马上处理,实在是分身乏术。

门外有人报gào

,石迁手里拉着一截绳子,绳子后面牢牢的拴着龙恨汉走进门来。

卫青勉力咽下一口饭,咽的太急,噎的他直伸脖子。

“石参将,干的好!”卫青说道。

石迁嘿嘿一笑,放开绳子,绕到龙恨汉身后,突然飞起一脚踢在龙恨汉的腿弯上,龙恨汉站立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卫青看着龙恨汉。他不明白,这样一个汉人,手里持着如此的神兵利器,却不来投军报国,反而投入敌人的阵营,帮着敌人屠杀汉人,而且还如此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龙恨汉,恨汉,恨汉,看看这名字就知dào

他有多仇恨汉人。

“龙恨汉,你身为汉人,为什么要投靠金人,为虎作伥?”卫青厉声问道。

龙恨汉努力了两次想站起身,但双手被绑的紧紧的,他无所借力,只好那么跪着,听得卫青这样问,嘿了一声,答道:“我不是汉人,何谈为虎作伥?”

卫青一呆。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龙恨汉会有这样的回答。

他要不是汉人谁还是汉人?他说起话来有很重的荆楚口音,应当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他居然自称自己不是汉人?卫青心思飞转,又问道:“你怎么会不是汉人?你的父母谁是金人?”卫青以为,龙恨汉可能是金汉连姻,父母有一方是金人,而他又不认同自己的汉人血统,所以自称不是汉人。

龙恨汉哈哈大笑:“我祖上世代在荆楚居住,哪里与异族有过姻亲?我的父母都不是金人,我也不是金人!”

“你干脆说你不是人得了。”石迁在一旁听着这龙恨汉的回答实在是不象话,有点儿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脚,踢的龙恨汉重重向前摔倒在地。

“石参将不要动怒,”卫青说道,“把他拉起来。”

石迁恨恨的嘴里又是血又是土的龙恨汉拉了起来,嘴里说道:“你就是法兰斯人又如何?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仇恨大汉?大汉哪点亏了你了,让你如何下作的当汉奸?”

龙恨汉突然“呸”了一声,喝道:“我说了,我根本就不是汉人,当的什么汉奸?”

石迁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龙恨汉这话说的还真对,他都不是汉人算的哪门子汉奸?

卫青见石迁被噎住,接口道:“你说你祖居荆楚,父母也都不是金人,你又一口荆楚方言,何以不承认是汉人?如果不是汉人你又是何处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在汉朝,自然就是汉人!身为汉人而卖身求荣,被抓后又不敢承认自己是汉人,如此人品,你可还有脸活在世上?”

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大意凛然,石迁听得兴奋,在龙恨汉身上擂了一拳,斥道:“着哇,卫牙将说的在理,龙恨汉,你快给我回答!”

“我的确不是汉人,又何必有意隐瞒?”龙恨汉仍是不松口。

“那么你究竟是哪里人?”卫青有些生气了。这家伙是不是想在这拖时间啊?又不是汉人,又不是金人,难不成真如石迁所说他不是人啊?

“我是楚人!”龙恨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世代是楚国之人,世代是西楚霸王的臣民,如今是,以后也是!”

卫青“啊”了一声,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此人的确不是汉人。或者说,虽生而为汉人,但心却非汉人。

汉以前,项羽一统天下,自称西楚霸王,汉高祖刘邦当时也不过是被项羽所分封的一个诸侯王而已。此后刘邦与项羽作战,最终刘邦统一了天下,项羽乌江自刎。但问题是,有的人一直忠于项羽,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汉朝的子民,而坚定的自认是西楚霸王的子民。

现在的龙恨汉就是如此。

历史上这样的人倒是不止有过一个。

相传商朝末年,有孤竹君的长子伯夷与其兄弟叔齐听说周武王兴兵伐纣,二人叩马而谏,说:“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武王手下欲动武,被姜太公制止,说:“此义人也”,令士兵将二人拉走。后来武王克商后,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食周粟,逃隐于首阳山,采集野菜而食之,及饿将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

第134章 事不成则死

如今的龙恨汉,就和当年的伯夷叔齐一样,宁死不肯承认自己是汉人.

“石参将,放了他,扶他坐下。”一想明白这一层,卫青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最终的确是楚人灭了秦——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象龙恨汉这种人,是应当可以称为义士的。也难怪他的名字叫恨汉,既然他自认是西楚霸王项羽的臣民,他如何会不“恨汉”?

石迁的脸上一脸的迷惑,解开了龙恨汉的绳子,立kè

后退两步,手握着旋风铲,防止龙恨汉暴起伤人。

卫青问道:“龙将军,你虽非汉人,却也不是金人,却不知为何帮zhù

金人?”

龙恨汉慢慢坐下,心中对卫青也很感激。

他为金人卖命,是汉人仇敌,如今卫青不但放了他让他坐,而且改口尊称他为“龙将军”,足见其胸襟。他当下答道:“这个不瞒卫将军说,我对金人全无好感。只是如想恢复楚国,不借助金人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我只好帮zhù

金人。”

卫青轻轻叹息。

项羽失败的事情过去都上百年了,龙恨汉却仍念念不忘要恢复楚国,只怕他这个愿望只是能水中月镜中花。只是这种痴心倒也的确值得人钦佩。卫青笑道:“龙将军还真是霸王的忠实臣民,如是生在当年,只怕定能得个一官半职……”方才说到这里,卫青的心中突然一动,直视着龙恨汉问道:“敢问龙将军的先祖父姓什名谁?”

龙恨汉的面容一下子变的异常严肃,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答道:“故先祖父姓龙名且,乃龙且将军!”

卫青一拍手掌脱口而出:“原来如此!这就是了!”

怪不得龙恨汉已世隔百年仍念念不忘恢复楚国,原来此人是龙且的后代!

龙且,秦末楚汉争霸时期西楚国大将,是项羽手下第一猛将,与季布、钟离昧、英布、虞子期为楚军五大将。官拜西楚国大司马。龙且自幼与项羽一起长大,情若兄弟。随项羽叔父项梁起义,每战皆亲身奋战杀敌,深得项羽信任。后与田荣合军救东阿,大破秦军于东阿。项羽大破刘邦的神奇之战——彭城之战后,项羽将西楚国雇佣的楼烦氏族精锐骑士尽数交龙且统帅。此后项羽手下的大将英布背叛项羽,项羽命龙且点本部骑士往击之。龙且与英布血战,大破之,基本歼灭了英布的军队,英布在随从亲信的护卫下逃离九江归汉。项羽闻汉军大将韩信已占领河北,破齐、赵,而且想要击楚,派龙且帅部往击之,与齐军联合号称二十万。韩信与龙且大战,诈败,龙且轻敌,只率少数骑士渡河追击,结果中了韩信水淹之计,导致龙且率领的少量骑士与大军被分隔开,汉大军转头反击将龙且部骑士团团包围,龙且力战汉诸将,虽有万夫不当之勇无奈败局已定,终被汉骑将灌婴部卒斩杀,楚军一溃而散,项羽失掉了后期最强劲的几万精锐和心腹大将,被汉三面包围。

可以说,龙且之败,是西楚霸王项羽失败的开始。而龙且身为项羽儿时的玩伴、少时的兄弟,长时的君臣,对项羽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鉴。

这龙恨汉身为龙且之孙,世过百年仍不肯降汉,倒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项羽的霸王弓能在他的手中,也就理所当然了。

卫青看着龙恨汉,感慨良久,才终于说道:“龙将军,你既与汉朝为敌,尽lì

攻打汉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以为金人就能够帮你恢复楚国吗?”

龙恨汉叹息道:“这个我也不知dào

。只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了。”

卫青一笑:“龙将军,楚霸王如现在仍在生,只怕要给阁下气死了,也就省得劳动韩信将军设下十面埋伏了。”

“什么?”龙恨汉大奇,不知卫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卫青答道:“霸王当年在乌江,乌江亭长劝霸王赶快渡江,以图东山再起、报仇雪恨,可是霸王却笑着说:‘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故此自刎。霸王之勇,勇冠天下,宁死不肯因江东父老的怜悯而割江称王,阁下却要借着金人的力量恢复楚国。且不说金人绝不会出兵流血帮你恢复这个早已不存zài

的楚国,就算金人帮你恢复了楚国又能如何?地不过数里,人不满一万,仰人鼻息,对金国使者奴颜婢膝,俯首媚笑,以此换得一个名叫楚国的小村落在名义上算是独立。你以为霸王会喜欢这样吗?要我看,霸王本来不自刎,见到他的后代如此,也恨的自刎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闪电在龙恨汉的胸中炸响。

他一生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就是如何推翻汉朝重兴西楚,有时他也想到过,金人绝不会把汉朝天下整个交给他重建楚国的,但现在连汉朝还没有推翻,将来如何,实在不是他能预料的。何况就算他能想明白,他也拒绝去想。现在,卫青这一番话捅破了他胸中一直不敢碰的那一层纸,他仿佛看到霸王横眉怒目的看着他。是啊,就算奖励你,也不过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村落,这样的重建楚国,对霸王是尊敬还是侮辱?

龙恨汉长叹一声。他感觉自己这一生的追求已经全部破灭。他向卫青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卫将军指点迷津,听君一言,解我一生之惑。在下愚钝,今日听了卫将军的指点方才领悟了大道。”说罢看了看背在石迁身上的霸王弓,又续道,“在下是不会再帮金人卖命了,这霸王弓在下已无用处,还请卫将军收好善用之。在下幼时,家父就反复告诫过,此弓霸气非常,非有大将之能者不可擅用。家父说我无此能力,曾反复告诫我不要乱用,可惜在下急于光复楚国,违背了家父的嘱托,至有今日之难。卫将军谋划非常,智勇双全,此弓唯有卫将军方可用之,如无大将之能者擅用,只怕于已有伤,还请小心。”

卫青叹道:“不瞒龙将军说,龙将军的武功人品让卫某十分佩服,本是想请龙将军一同抗击金人,只是龙将军虽不再帮金人,想来也不会帮汉人,所以卫某也不敢擅请。这霸王弓卫某不敢私夺,只是如今已是汉朝天下,卫某身为汉朝将官,哪能放任龙将军长持此弓,卫某先借此弓一用,待赶走金人,光复了家园,卫某会将此弓上交朝廷,听凭皇帝陛下处理。那时卫某必以此功劳保举将军,将军如不愿做官,也能得个封赏。”

龙恨汉淡然一笑,答道:“多谢卫将军,只可怜在下是没有那个机会看到那一天了。”话音刚落,他的身体轰然仆倒。

卫青和石迁双双抢上,急探龙恨汉的鼻息,却是已经气绝了。

石迁看的直咂嘴:“唉哟喂,这么个大活人说死就死了?又没服毒,又没自杀,这就……死了?”

卫青叹道:“哀莫大于心死,支撑他一生的信念已垮,他的心已经死了。”说罢向龙恨汉的尸首行了一礼,吩咐道:“好好安葬了吧,以将军之礼。”

石迁领命而去。

卫青站在帐内正自叹息,却听得帐外一阵喧嚷之声。门帘一掀,白不信走了进来:“卫牙将,门外有一支部队前来,自报名号叫‘血军’。”

卫青心中奇怪,随着白不信走出帐篷看去,只见帐外站着几个人,个个衣衫破烂,面有菜色,却又神情激奋,斗志昂扬。

当先一个向卫青行了一礼,说道:“在下祖逖参见卫将军。”

卫青还了一礼,问道:“祖先生从何而来?不知这所谓血军是怎么一回事?”

祖逖答道:“我等本来都是河北的百姓,被金军虐待,多有家破人亡者。我们年复一年的等待朝廷大军,但一年又一年的失望,无可奈何之下,我们自己组织了武装,与金人拼死抗争,我们就称自己的队伍为血军。前一段听得汉军已经渡过南河,本来是要前来投奔的,但人员方聚,却又听得汉军已败,只好继xù

等待。日前听得汉军再次北渡,我们急忙赶来,这一回终于赶到了。”

卫青心中高兴,急忙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现在有七千人。”祖逖答道,“还有许多分散的部队一时没有联系上。”

“好极了。”卫青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请白牙将安排一下,让他们加入咱们的队伍,换一换衣装和武器。”他料想既然这支部队完全是民间的武装,武器一定比较差。

祖逖听了也十分高兴,点头说道:“我们空有斗志,真的很缺乏武器装备。”

白不信当下引着祖逖下去了。

第135章 田忌也疯狂

卫青在帐外度着步,心中暗暗高兴.河北的义勇军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这可真是太好了。这些人虽然武器装备较差,但对金人可说是切齿仇恨,比起江南的人更多了一层被金人残酷虐待的亲身感受,而且在金人统治区内长期作战,对金人的战术十分熟悉,加之身经百战,战斗力极强。只要给他们换上良好的武器,进行一下整合训liàn

,再给以充足的食物,其作战能力绝对要强于现在他手下的兵士。

他正要进帐去休息片刻,却见白不信引着祖逖又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卫青还在帐外,白不信说道:“卫牙将,祖将军刚刚接到有关金军的消息,急需向你汇报。”

卫青点了点头。祖逖也来不及客气,将一块破布递给卫青。

卫青将布接在手里看去,只见这布又脏又破,看着应当是哪个乞丐身上的衣服撕下了一块,那布上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有横的,有竖的,还有曲曲折折的,看起来就好象有人拿着一块木炭在这破布上信手涂鸦,兴之所至,随手乱画的一样。

祖逖看到卫青的神色,知dào

卫青看不懂,在一旁解说道:“这是我们发明的办法,以这种特别的符号传递消息,以防金军查到。”

卫青将破布递给祖逖,笑道:“这办法倒是好,只是我也看不懂,还是你来读一读吧。”

祖逖接过破布,他早就看过这布上的内容了,也不必再看,对卫青说道:“这布上是说,金军援兵二万人已经到达,即发动将进攻!”卫青一惊,与白不信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好快!”祖逖接着说道,“这布上还详细说明了金国的作战布置,他们将分为左中右三军,左路是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统帅一万近卫军,中路军为金国万夫长扎木合统帅一万人军队,右路军方才到达,具体的统帅是何人还不大清楚。”

卫青沉吟了片刻,问祖逖:“这消息可确实?”祖逖点头:“传递此消息的人向来就没有传递过虚假消息,这消息绝对无误。”

“好,”卫青立kè

下令,“擂鼓,聚将!”

转眼间众将已齐,白不信、祖逖、陈庆之、刘七、石迁并各路大小都统整整齐齐的在帐中排列。

卫青端坐帐内,环视着众将,心中涌起一丝自豪感。

他以伍长而从军,一路奋斗,伍长而什长,什长而百夫长,百夫长而小都统、大都统,然后是参将,直到现在领牙将衔而行常将军之职,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全凭了自己的能力硬是升上来的,这期间还有顾卫东的重重阻挠,自己因胆大妄为而被处罚等等,虽有如此众多的不利,但今天,他终于第一次不是站在帐前听令,而是坐在帐中发令了。回首看去,他自参军入伍至今,不足九个月,还没有过十九岁生日,就已经手握重权,统帅万人了,如此神威,更有何人能敌?

卫青压下心中的兴奋,先对众人介shào

了一下情形,随即说道:“敌军的布置既然已经知晓,我们也就好办的多了,这一回我们必须以少胜多,击败敌军。”他拿起桌子上的令箭,一连串下令:“陈参将,你统左三队一万人众,跟随在我左右为右路,迎击金军右路军;祖将军统你所部七千人,并石迁为副,为中路军,迎击金军中路,白牙将,你将那三千军需队留下整队为左路军,迎击金军左路,刘参将统领铁甲战车、机弩和霹雳炮支援右路军作战,左路军需死守不退,中路军必须死死缠住金军中路军,各领其令!”

“末将有话说!”还没等众将叫“得令”,早有人插进话来,正是刘七。

刘七听着卫青的排兵布阵,虽然一向知dào

卫青诡计百出,常人往往难以理解,但这一次的布置刘七可以确认,的的确确是卫青犯了错误。

其实刘七很清楚卫青这个布置的用意。左贤王完颜无术的近卫军是最为精锐的,扎木合的部队次之,而另一万人虽然不知dào

是谁统领,但既然刚刚抵达,一边是人困马乏,再强dà

的部队此时战斗力也极差。所以金军的部队战斗力由左向右,正好是从高到低的排列:左路最强,中路次之,右路最差。

而卫青呢?以送军需的军需队去抵挡金军最强的左路,以最强的左三队全军攻击金军最弱的右路。这个布置在汉朝虽是七岁学童也会知dào

:这是田忌赛马的办法。

据《史记》中《孙子吴起列传第五》所记载: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

齐国使者到大梁来,孙膑以刑徒的身份秘密拜见,劝说齐国使者。齐国使者觉得此人是个奇人,就偷偷地用车把他载回齐国。齐国将军田忌非常赏识他,并且待如上宾。田忌经常与齐国诸公子赛马,设重金赌注。孙膑发xiàn

他们的马脚力都差不多,可分为上、中、下三等。于是孙膑对田忌说:“您只管下大赌注,我能让您取胜。”田忌相信并答yīng

了他,与齐王和诸公子用千金来赌注。比赛即将开始,孙膑说:“现在用您的下等马对付他们的上等马,拿您的上等马对付他们的中等马,拿您的中等马对付他们的下等马。”三场比赛完后,田忌一场败而两场胜,最终赢得齐王的千金赌注。于是田忌把孙膑推荐给齐威王。齐威王向他请教兵法后,就请他当作军师。

这个故事可说是尽人皆知。如今金军的左中右三队就好象是上中下三等马,而汉军这一边也是一样:左三队一万人兵精粮足,是最精锐之军,祖逖的部队人数七千,武器不足,比左三队要差一级,而三千军需运输队本就是不是用来作战的,只是正好运送军需到此,又正好碰上了这场战役,算是最差的一级。最绝的是,就如田忌赛马一样,汉军的三级军队与金军相比,也是每一级都差了一点。

左三队虽强,但比之完颜无术的近卫军还是要差一些,毕竟完颜无术的近卫军是整个金军千里挑一选出来的;而祖逖的部队在人数、武器和组织上自然要比扎木合的一万正规军要差一些,三千军需队则肯定比对方一万方才到达的金军要差。

在这种情形下,完全可以原样照搬田忌赛马的办法。问题是,如果按这个办法,“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对应的布置应当是:以军需队对金军左路,以左三队对扎木合部,以祖逖所部对金军右路。

卫青倒是的确“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以军需队对金军左路了,但另外两路的布置却是以左三路军这个最强的部队迎击金军最弱的部队,以祖逖所部这个“中驷”对金军扎木合部这个“中驷”,结果这个布置变成了:“以下驷对上驷,以上驷对下驷,以中驷对中驷”,田忌赛马的结果是二胜一负,但按卫青的布置,军需队会负于金军完颜无术部,而祖逖所部也会负于扎木合部,最后的结果是两负一胜。如此明显的错误,要不是卫青的疏忽还能是什么?

面对如此重大的战略失误,刘七当然不能坐视,所以不等众将领令就出声抗令了。他向卫青说道:“卫牙将,末将以为,您将‘中驷’与‘下驷’的顺序弄反了。”他不必详细解释为何要提“中驷”“下驷”,只要这样一说卫青就能明白,毕竟这田忌赛马的故事大家是都知dào

的。

果然,这样一说,原本没有意识到卫青这个布置思路的都想到了这一点,纷纷点头。

卫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刘七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刘参将提醒,为将者如不与众人谋,是取死之道,今后卫青如有什么问题,还请各位多多提醒。”

刘七心中暗喜,拱手道:“不敢。卫牙将日理万机,偶而的疏忽是难免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换了刘七来处理,只怕早就犯了几百几千的错误了。”

卫青笑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今后如有错误,卫某必是闻过则喜的,只是这一回刘参将弄错了,本帅并非照用田忌赛马的办法。”

刘七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大丑,方才居然还沾沾自喜的教xùn

卫牙将呢。

第136章 顾将军之怒

卫青看了看众人,笑道:“应当还有一些时间,我来说一说为什么我会如此布置.”众人纷纷答道:“愿闻其详。”

卫青慢慢的说道:“战场之上,千变万化,许多事情不可僵化。就比如这一次,金军以为我们会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在老虎滩登陆,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办了,那么现在的后果只怕十分严重了,我们现在是反其道而行之,结果大胜。田忌赛马的办法固然好用,但那是竞赛之时,如放在战场上就不同了。比如这‘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在竞赛之时,那马跑到终点也就结束了,不会再跑,但在战场上,敌人的左路军在击败我们的左路军后,哪里会就此停下?我们的中驷打对方下驷是需yào

相当的时间的,而金军攻击我们的军需队一定会很快获胜,这样一来,不等我们的中路军战胜对方,金军左路已经获胜,并且一定会立kè

援助另外两路部队,此时我们还谈什么两胜一负?只怕是三战三负!

何况,就算我们能两胜一负,现在的问题是金军的后方援军已经到了两万人,其他部队随时会到,我们就算击败了金军,金军往后一缩回到大营固守,仍是控zhì

着金银湖的渡口,仍可通过此处调兵向前。我们也就胜的没有意义了。所以这一次,不但要击败他们,而且要歼灭他们,从而一举占领金军大营,堵上金银湖的渡口,这样一来,整个战局就极为有利了。如果金军只是龟缩在大营中不出来还真是不好办,但现在金军以为他们的军力强于我们,打算把我们先击败再说,这正是我们控zhì

整个战局的大好时机!”

这番话一说,帐中人如梦方醒。刘七叹道:“末将拜服!卫牙将果然神机妙算!”

帐外,号角声起。卫士闯进来报gào

:“金军列阵!”卫青笑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上中下三驷都是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一个传令官直闯了进来,手里挥着令箭叫道:“奉大将军朱威之令,着卫青所部不得与金军交战,等待定远将军顾卫东来接手指挥!”

卫青立kè

狠狠的闭了一下眼,晃了晃头。

他怀疑自己这一夜没睡,产生幻觉了。然而他痛苦的发xiàn

,这不是幻觉。问题是,虽不是幻觉,真的胜似幻觉。

一向开战在后跑路在前的顾大将军居然主动要来指挥作战,这就够奇的了,而朱威大将军身为中路军总指挥却向左路军的卫青下令,这就更奇,最奇的是,金军都在外面列阵了,你告sù

我不要和他们开战?究竟是喝多了还是吃错药了?

顾卫东既没有喝多也没有吃错药,他是着急了。急的心中火烧火燎的。

当卫青率领着部队抵达金银湖的同时,顾大将军也登上船,随着中路军一起渡河。

赵月如站顾卫东身边,神情很是焦急。

顾卫东看了看赵月如,微笑道:“月如,我听说卫青还没有死。”

赵月如皱了皱眉毛:“多谢顾将军,顾将军还是称呼我为赵姑娘好些。”

顾卫东碰了个软钉子,却并不介yì

,仍然凑在赵月如身边,一只手指点着江边,另一只手似有意似无意的往船舷上放去——赵月如的手正扶在那里:“你看,看人家金国人那沿河的防御,那做的多好,咱们这么多人也只能勉强打破。”

赵月如把手抽了回来。她有些不高兴:“顾将军,既然金人的防御做的那么好,为什么我们胜了呢?”

“因为我们人多啊。”顾卫东见赵月如问起军事来,感觉着自己在别人面前虽然不敢自称军事家,但面对赵月如还是大可装腔作势一番的:“我们以十倍的兵力打过去,金国的防御再强也不行啊。再者说,他们放qì

了河岸,不等于是失败了,人家现在正是在诱敌深入呢,我们是中计了。你还记得上一回咱们是怎么败回来的吗?这一回,一定比上一回败的更惨!”

赵月如不再理会顾卫东,转身看着河面。她不明白,身为大汉军队的定远将军,为什么这位顾将军总是要想尽办法证明金军比汉军强呢?听着顾卫东的话,感觉就好象他是金军的将军一样。

河面上,一艘小船载沉载浮,在数艘巨大的战舰之间向河北岸划着。小船里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样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赵月如看着心里都忽忽悠悠的。这么小的船,这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独自一人渡河呢?

顾卫东也看到了这小姑娘,眼看着自己的大船已经与这小姑娘的小船齐头并进,大船荡起的Lang花震的小船不断在晃,那小姑娘正奋力稳着船身。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去啊?”顾卫东放开喉咙叫道。

那小姑娘听到了问话,冲着顾卫东快快乐乐的挥一挥手:“将军大人,我去对岸找我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顾卫东叫道。

大船已经超过了小船,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我叫……马……兰。”

顾卫东还要再问,却见那小船已经离的很远了,只好放qì

,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仍眺望着那小姑娘,嘴里喃喃的说道:“木兰,嗯,真是好名字,如花似玉的花木兰。”

赵月如在一边看着顾卫东,心里十分的不爽。

这位顾将军实在是个秀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除了吃喝嫖赌,别的什么都不会做。幸而这种将军在四十万人里只有一个,要是再有第二个,汉军就可以不必作战了,反正必败无疑。但赵月如现在还只是对顾卫东不爽而已,还谈不上反感。因为她发xiàn

,顾将军真的很会享shòu

,那些她从小梦想着的东西,顾卫东都是天天在享shòu

的。她虽然不能说有多羡慕,但能够更舒服的生活,自然要比贫苦的生活强。这一点,是卫青给不了她的。所以她虽然感觉着要论起才能和人品,这位顾将军真的和卫青无法比,但论是生活,却是卫青远远不如顾卫东。

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而“好”是什么样子,则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以为英雄好汉是好人,有的人以为本份老实的是好人,有的人以为英俊风流的是好人,而赵月如以为,能够让她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的是好人。现在,她也很犹豫,她的心里仍对卫青无时或忘,当她听到卫青是第一批登陆者后,吓的一夜都没睡,但同时,她又感觉,顾将军绝对不会这样吓唬她,因为没等到有这种危险时,顾将军就开溜了。

一个才能出众,一个位尊而多金,实在让赵月如难以取舍。所以她现在对待顾卫东的态度也很矛盾,一会儿对他冷眼相看,一会儿又对他眉欢眼笑,弄的顾卫东晕头晕脑的。

不远处传来朱威的大嗓门:“哈哈哈,这个卫青还真是好样儿的!居然打到了金银湖!”

顾卫东心中一动,向朱威走了过去,只见朱威手里拿着一封信看得正高兴。朱威见顾卫东到来,向顾卫东招了招手,待顾卫东来到身边,指着信纸笑道:“你看,咱们还没登陆,卫青就打到金银湖了,如果他能拿下金银湖,金军的调兵通道就被堵住了,如此一来,我们也就可以从从容容的在北岸站稳了脚跟。卫青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啊。”

顾卫东的心里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卫青,算你狠!你一再藐视我顾卫东也就罢了,却要如此威胁大金国,大金国怎么你了?

船身轻撞,船已到岸。

“下船!”朱威下令。

顾卫东一边往船下走一边飞快的思考着办法。

他不能让卫青得逞。不,他可不是卖国,他只是不忍心看着生灵涂炭。金国人也是人,而且是比汉人要高贵得多的人,他顾卫东在关键时刻当然要为了汉金两国的未来着想,不要让卫青这种阴险小人破坏了两国未来握手言和的机会。

如此一想,顾卫东立kè

感觉着自己的形象变得异常高大起来。只是,怎么才能阻止卫青呢?

顾卫东上前一步,拉住朱威:“大将军,末将有话说。”

朱威立kè

停下脚步:“请讲。”

朱威虽然是个粗人,但顾卫东是谁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换了别个人,他可能不会这么客气,但问题是,顾卫东不是别人。

顾卫东想了想,一边慢慢的遣词造句一边往外现学现卖:“嗯,这个,是这样的。末将虽然身为定远将军,但很久没有亲临战场了,如今看着各路人马都在拼杀,末将心中焦急,想要为国立功。那金银湖的防守,末将完全有把握做好,不知可否让末将换下卫青来指挥左三队?”

朱威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顾卫东:“你,要去指挥左三队打金银湖?”

顾卫东点头:“末将想去指挥左三队。”

第137章 金奴与汉奸

朱威大拇指一竖:“顾将军勇敢!只是卫青归左路军管辖,我也不好越权下令啊.”顾卫东想了想,对朱威说道:“没关系,请朱将军尽管下令,我相信吴将军不会反对的。”

朱威一想也是,以顾卫东的身份,不过是要指挥一场必胜的战斗而已,就算不胜只要能原地固守就没太大问题,这个面子吴明还是要给的,不看他顾卫东的面子也要看顾尚书的面子。当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且先下命令,让卫青等你到了那里再开战,你这就去向吴将军请个令,由他下令换你指挥左三路军。”

顾卫东点头称谢。这一边朱威急急忙忙的写命令,那一边顾卫东急急忙忙的往船上走——他要去找自己的手下把自己的那些床、柜、椅、桌、酒、肉、衣服等等都运到金银湖去。至于吴明,他才不会去找呢,他心里实在是太明白了,朱威不了解他的指挥能力,但吴明了解,要听说他想去指挥左三队,当场就能跳起来。

赵月如方才下船,见顾卫东匆匆的安排人往下抬东西,好象要远行的样子,问道:“顾将军要上哪里去?”

顾卫东的脸上露出一付伟大而崇高的样子:“我要去金银湖接手指挥左三队。”

赵月如惊叹了一声。

她心里的天平原本左边是卫青,右边是顾卫东,一直是平衡的,哪一边都倾斜不了,现在,这天平立kè

向顾卫东一边倾斜下来。

卫青所长是他的能力,而生活却是其短,顾卫东长于生活,能力太差,现在,顾卫东也能指挥作战了,虽然此前顾卫东指挥作战的记录实在太差,但此一时彼一时,经lì

了那么多的锻炼,这一回怎么也应当比此前强了,何况就算仍是和以前一样,顾卫东这不是在努力吗?努力就有收获——当然,赵月如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一头猪再努力一千次也不会跳得出猪圈,这不是后天的问题,是先天的问题。

赵月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对顾卫东说道:“这可太好了,月如祝顾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顾卫东得yì

洋洋的看着赵月如的脸,他居然看到了赵月如的笑容,而且赵月如还自称“月如”而不是再如此前要求他称为“赵姑娘”,看起来这一下他是大有指望了。

公平的说,顾卫东倒不是被赵月如迷的神魂颠倒,想当初未从军时,顾大公子风流倜傥,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只是身在军中,实在找不到女人,而眼前这个赵月如又的的确确是一个美女,所以顾卫东的全部精力也就都投入到直赵月如身上了。

他打铁趁热,抓住赵月如的小手说道:“月如,这一回我让你好好kàn

看我是怎么指挥的,你也跟我一起来,好吗?”

赵月如这一回没有抽出手来,也没有再抗议顾卫东称呼他为“月如”,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我当然想去啊。只是你要指挥作战,我去了不是很不方便?”

顾卫东笑了起来:“月如,我是答yīng

了朱将军指挥左三队,但我可没说要指挥左三队作战,我是去金银湖防守的。”

赵月如一愣,问道:“怎么?你们研究的结果是不打金银湖了?”

“这哪用什么研究?”顾卫东答道,“现在我们好象很占上风,但你可知dào

金国有多强dà

?惹怒了金国人,哪有我们的好果子吃?我是为了汉人的未来着想,去替下卫青,在金银湖转入防守,与金国人相安无事,慢慢的安抚一下他们。和为贵嘛。”

赵月如完全呆住。

纵使让她猜上一千次,她也绝猜不到顾卫东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如果现在她手里有剑,她真想一剑杀掉顾卫东。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去“安抚”金国人?这是安抚还是卖国?她满脸通红,狠狠的把手从顾卫东手里抽出来,愤nù

的喝道:“顾将军,你不要忘记,你是汉人,是我大汉的将军!”

顾卫东没想到赵月如会如此疾言厉色的训斥自己,眼见得四下里都是人,自己不好与一个女流在这里分辩,何况他还急着去金银湖“安抚”金国人呢,当下强笑道:“月如,不要动怒,国家大事,你们女人是不懂的。我已经派人照顾你了,我先去金银湖,待这里安定下来了再见。”

说罢纵马前行。

赵月如看着顾卫东的背影,心中左右为难。她实在不想嫁给一个汉奸式的人物,但除了顾卫东就是卫青,她要如何取舍才好?

金银湖,汉军帐前,卫青看着传令官,思考了片刻,答道:“末将为吴将军属下,与朱将军并无隶属关系,朱将军此令已违反军法,请回报朱将军,此令恕末将不会遵守。”

白不信在一边咳嗽了一声,插话道:“传令官远来疲劳,不妨先休息下再走。”

卫青心知白不信是不想让卫青得罪了朱威。虽则卫青这话说的在情在理,但朱威身为大将军,无论这算是命令还是请求,卫青多少都得给一点面子才好,否则大将军发起火儿来还真是麻烦,所以想采用拖的办法,等这一仗打完了再告sù

朱威愿意尊令,只是战事已完,这样至少要比直接了当的拒绝命令强。朱威就算心里不乐意,他的面子也无损。问题是,谁曾见过传令官在战场上休息够了才走的?只怕白不信这个计策不管用。

果然,那传令官答道:“多谢大人,下官得了令就得回去,否则下官会被军法处罚。”

白不信皱起了眉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祖逖虽然不知就里,但看着这情形,心中也明白白不信想做些什么。他虽然与白不信相交时间甚短,但白不信的沉稳冷静却是十分明显的特征,白不信现在的做法明明是无计可施了。祖逖一笑,上前揽住传令官的手,笑道:“我等百姓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大汉的军队,今日里可算等来了,卫牙将等人忙于战事,实在不敢打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传令官大人见一见我的属下,让他们也看一看汉军中的人物。”

传令官连连摇手道:“我是什么人物了?不过是一个传令官而已。”

祖逖听得外面金军号角已响,哪能再和他多废话,笑道:“无论多重大的军令都从您的嘴出,哪能说不是人物?”拉着传令官来到帐外,一声吆喝,两个粗壮的士兵走了上来,将传令官一路架到一边去了。说的好听点儿叫见见百姓,说的不好听点儿,就是软禁了。

一众将官个个都鼓起腮帮子,连白不信都努力忍着笑意。

卫青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把这笑意遮过去,这才下令:“出击,准bèi

作战!”

说着带头往帐外走去。一边上石迁追了过来,将那把霸王弓放在卫青手里:“卫牙将,这一回咱们也用它来射金军!”卫青一笑,将弓在身上背好,心想这一回金军可有得受了。

帐外,金军已经排列整齐,正如祖逖的情报所言,左中右三队,左路完颜无术,中路扎木合,至于右路……“脱欢!”卫青脱口而出。那站在右路军前的,不正是此前在护粮之役中被打的抱头鼠窜的脱欢吗?这家伙居然也升了万夫长了,可见金军的将领损失也很严重,不然象这种无能的将领哪里轮得到提升。

号角声起,金军三路军同时向前逼来。看来金军的策略是三路并进,以数量上的优势压倒汉军。

卫青赤霄剑一挥:“右路出击,中路出击!”

汉军在人数上比金军差了一万,其中右路在人数上与金军相当,而中路则是七千对一万,左路最差,三千对一万,所以卫青按照原计划,右路攻,中路缠斗,而左路则尽可能拖一拖。

实jì

上,这个战术所要求的就是一个字:快。

如果金军左路比汉军右路的动作快,则金军抢先腾出一万兵力来侧击汉军,如果汉军右路动作比金军快,则汉军抢先腾出一万兵力来侧击金军。所以,这一战,谁更快,谁就胜!

“保持队形,不要着急!”卫青喝道。

上万人的战斗,要想快,就要保持好队形,否则会欲速则不达。

金军的想法和汉军一样,他们的左路军虽然前进着,却并不是很快速,而是保持着队形。

其实完颜无术已经是很后悔了。

他得到的消息是对面有一万汉军。他自己的两万援军加上扎木合的一万人,在数量上占着三比一的优势,何况这援军中还有一万是自己的近卫军,其战斗力之强冠绝全军,也正因如此他才决定先行击败汉军,为自己后面的大部队扩展开足够的空间。但没想到一列阵才发xiàn

,汉军不知何时居然又多了一万人!虽然在数量上金军仍占优势,但优势就没有那么大了。但事已至此,已是不可更改,只能死撑到底了。

第138章 这才是战斗

“前进!”卫青见双方已经接近,一声令下,左三军开始向前冲锋.

完颜无术突然大笑起来。

“王爷,您……”一边的万夫长以为王爷冒了天风,心智糊涂了。

完颜无术向汉军左三队一指:“还相距这么远就发起冲锋,我倒要看看他们跑到脱欢眼前时会是什么样子!”

那万夫长这才明白,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保持队形,继xù

向前!”完颜无术吩咐。

汉军左三队的士兵们已经开始由快步到小跑,由小跑到大步跑了。

中路,祖逖的手下神情焦急。

“大哥,那边都冲锋了!”一个将领指着右侧提醒祖逖。

“那边还没动弹呢。”祖逖向左侧一指。

几个血军的士兵有点儿着急,步子越迈越大,不知不觉的脱离了队形。一个人步子迈的更大了一些,一下子拌到了什么东西上,差点摔倒。

“什么鬼东西!”这士兵啐了一口。

“说什么呐?”地面上发出了声音来。

那士兵低头看去,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怪模怪样的铲子正走在他前面。

“石,石将军,对不起……”那士兵结结巴巴的道歉。

石迁叹了口气:“这不怪你,怪我。你本来眼睛就长在头顶上,我个子还婑,还走在你前面,所以被踩了我也是活该。问题是你都跑到我的位置上了,怎么还不想着退一退?难不成你想当参将领军啊?”

这士兵这才省悟,急忙放慢脚步。

石迁旋风铲一立,对着第一排的士兵叫道:“看清楚啊,我可要由左到右的拿铲子砍了,谁要是超过了队伍,别怪我把你的脚砍掉!”说着就好象野地里的兔子一样,飕飕飕的由左到右又由右到左连跑了几个来回,旋风铲不断的拍打着地面。你别说,这一下还真管用,血军第一排的队形一下子整齐了起来。

左路,白不信将剑在衣袖上轻轻擦着。他的脚下,一个想逃跑的士兵身首异处躺在地上。

“再有逃跑者,看清楚下场。”白不信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威严。

右路。

“全力向前!”卫青长剑前指。

“冲啊~~~!”汉军士兵开始全速冲锋。

脱欢慢慢扬起马鞭。

他要等到汉军冲刺到前力已竭,后力未生之时开始冲锋,让他的部队一举击败对手。

尖啸声破空而至,脱欢还没等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东西,胸前一痛,整个身体已经如皮囊一样炸裂开来。

卫青持霸王弓,搭狼牙箭,开始寻找第二个目标。

右路金军立时乱。

主将在阵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人一箭射死,谁能不惊?

左三队汉军已离金军不足十丈!

一声号令,这些跑的气喘吁吁的汉军突然停下脚步,自背后摘下机弩来。

“哒哒哒,哒哒哒……”机弩连发,箭如骤雨,虽然这些机弩由于是背在身上,无法携带大量的箭而只能进行一次攻击,但这一次攻击已经足够。至少两千往上的金军躺倒在地。

“向前~~~”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陈庆之双手挥狼牙棒越众而出,直冲敌军。

“杀~~~~”卫青赤霄剑挥起,也冲了出来。

身后,万名汉军直冲上前,右路金军转眼间土崩瓦解。

左路,完颜无术被这个意wài

惊的目瞪口呆。“王爷,那边……”

“住口!”完颜无术厉声喝止了手下的提醒。他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这情形。他看着乱成一团的右路,突然放声大笑。

“王爷……”

完颜无术用力拍着巴掌:“卫青,真是个笨蛋!他有如此神威,却把全部力量放在了右边。如果是放在我这边,死的就是我了!可惜,太可惜了!”

完颜无术的手下不出声。至少他们认为,现在谈自己不会死还早了点儿。

“冲锋!”完颜无术下令。

从这个命令可以知dào

,其实完颜无术笑归笑,仍是后悔了。如果他要是早一点发起攻击命令,不就抢先击败汉军了?

右路,汉军刚一击败金军就直向中路金军冲去,与此同时,战鼓大响,祖逖也下达了进攻命令。

“列阵!列阵!”扎木合见势不妙,急令列阵。

左三队汉军突然散开。

数十支霹雳炮正冒着烟。

“轰!轰轰!”一个个木桶飞出,落在金军阵中,铁块四射,无数金军疼的满地打滚大声惨叫。

“冲啊~~~”眼见金军阵势已破,中路血军,右路左三队汉军同时冲上,中路金军两面受敌,防御阵又被霹雳炮轰破,立kè

陷入混乱。

扎木合在中军处左拦右挡,却无论如何挡不住士兵们向后逃窜。他长叹一声,带马而逃。

没办法,在卫青面前,他已经逃习惯了。老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扎木合嘛,败多了不伤心。

中、右两路汉军向左路金军齐齐压了过来。

此时左路金军才刚刚与汉军的军需运输队接战。

几个将领都死死盯着完颜无术。他们等着王爷决断。现在他们的当面人数不多,只有三千,实力不强,是一支运输队,但他们的侧面,两支部队,扣除伤亡约一万五千汉军正向他们压来。是打?是撤?

完颜无术仰天大笑,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王爷!”万夫长的声音有些严厉。他没办法不严厉,王爷一笑右路失败,再笑中路失败,现在还笑?这不捣乱吗?

完颜无术猛的一挥手:“撤!卫青以为他可以用三千人缠住我,以为他够快,可他忘记了一件事:他攻的快,我撤的也快!”

短促的号角声响起,左路金军前队做后队,后队做前队,开始后撤。

完颜无术说的没错,卫青攻的够快,所以他胜了,但完颜无术撤的也够快。虽然这不是很光彩,但至少他以几乎没有损失的一万人还是能够守得住大营的。只要守得住大营,将另两路败兵再收拢一下,就可以重新充实实力,等待后面的援军大部队抵达。如果这样,虽然没有胜,但从战略意义上说,也没有败——当然,战术意义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完颜无术也忘记了一件事。

他忘记了战斗不但要使用计谋,还要拼命,因为这不是下棋,是搏命。

卫青开始拼命了!他和陈庆之两人轮流领军,直接突击金军的后方,他们的身后,铁甲战车不断的向前排着,一辆又一辆战车相互锁定。战车上,机弩、却月弓一排排飞出,无数金军横尸车前。

这一回卫青的计策十分简单:用命换命。突出一块地方就用铁甲战车占领一块地方,不用多,只要能横着杀出一条血路,让铁甲战车拦在金军的退路上,金军就没有办法了。

完颜无术的心里十分鄙视,不,十二分的鄙视卫青。因为卫青居然不用计,而用强!这个混蛋,他知dào

现在他占了上风,所以就强攻了!混蛋,混蛋,混蛋!

完颜无术的心里怒骂着。但他没有别的办法,“给我冲!一定要守住通道!”他大吼起来,声音尖细而颤抖。

金军大声呐喊着冲了上去,此时卫青已经突pò

了一半,金军的后方,一半已经为铁甲战车所阻挡,但另一半则仍在金军手里。这支精锐的部队不愧是全军第一劲旅,士兵们好象根本对危险全无概念,一批又一批的冲了上来,卫青和陈庆之再勇也无力开路了。

卫青大声喘息着退了回来,心中焦虑。他知dào

这一战他能胜,但如果把金军放回了大营,这次胜利也就毫无意义了。

“卫牙将,我们来冲一下试试可以吗?”祖逖挤到卫青身边,只一眼就看清了局面,立kè

请战。

卫青点头:“好,你试试看,如果不行就退回来,不要死拼。”他怕拼的太厉害,自己人数上的优势也拼掉了。

祖逖向身后一挥手:“上两个千人队,打通前面的道路!”

两千血军直冲了上去。

然后,一切都变了。

你可能见过士兵们用武器相互拼杀的场面,但你绝对没见过这个战斗场面。

血军的士兵们象疯了一样直冲上去。武器没了就用手,用脚,用牙齿,用头。有人被砍掉了胳膊,就用另一支手抓起自己的胳膊当武器继xù

打;有人肚腹被划破,一时没死,就爬在地上用手去拽金军的脚,哪怕绊倒一个也行;有人根本不看迎面砍来的刀,金军一刀砍到他的头上,他一枪刺到金军的胸口,只要能杀了金军就成。这支为复仇而来的民间武装,军如其名,的确成了一只血军!

没有人恐惧,没有人后退,甚至没有人有求生的念头。他们的家都被烧过,父母妻子都被杀,他们参军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他们活着,是为了让金军死去,只要能让金军死去,他们也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了。

卫青手忙脚乱的摘下霸王弓,顺着双方作战线金军一侧一箭射出。

第139章 艰难的一战

箭如惊雷,一路直穿数十名金军的身体,在短暂的一瞬间打通了一条血路.

他本是打算将这箭留着射敌人的将领的,毕竟这弓一天只能射五箭。但现在,他必须帮一帮这支血军,否则他这一生都会不安心的。

一转眼,霸王弓开出的血路消失了,金军与血军再次搅成一团。

卫青弯弓,搭箭,尖啸声再起。

然后是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第六箭……

直射到第十箭,卫青才惊觉,自己所射居然已经远远超过了五箭!

霸王弓的确有微微颤抖,但远没达到无法瞄准的程度。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琪木格说的不对?

如果琪木格说的不准确,龙恨汉可是知dào

实情的。为什么他射五箭就收起弓?

这个念头在卫青脑海中一闪而逝。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件事情的时候,只要还能射,就要射下去!

霸王弓一次次射出,血军一步步向前,铁甲战车一辆辆推出。当射到第三十箭时,卫青停了下来。霸王弓终于颤抖到不能瞄准的地步了。但同时,也没必要再射了。

金军逃了。

不是逃向大营,而是逃向远处任何可能逃的方向。

他们崩溃了。

他们尖叫,哭泣,颤抖。有的**小便齐流,有的人直接吓晕在当场。

他们是金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但他们没见过如天神一样的陈庆之,没见过越砍越长的赤霄剑,没见过连射三十箭的霸王弓,但更没见过的,是那支一心求死的血军!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军队?这是那个屡战屡败、积贫积弱的汉人军队吗?这样的军队,谁敢去挑zhàn

?谁敢去突pò



“给我杀!”卫青和祖逖几乎同时下达命令,甚至白不信也在另一边下达了这个命令。

完颜无术看着自己崩溃中的军队。

他的嘴角微微咧开……几个将领都倒吸一口冷气:天呐,王爷不会又要笑吧?

完颜无术没有笑。他从马上一头载了下来。

蹄声得得,顾大将军身穿金式皮袍,骑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群人,抬着床,抗着家俱,拿着各色食物,正向金银湖方向进发。

顾大将军并不是很高兴。第一,他不得不加快速度赶路,至少那马得小跑,否则他担心卫青会在他到达前向金军发起攻击,而这个速度让他很不舒服;第二,赵月如临行前的训斥让他很不爽。一路走他一路就在想,赵月如之所以敢于训斥他,完全是因为军营中一共只有两个女人的缘故。奇货可居嘛。这要是在京城,别说训斥他,就算天天往他眼前凑他也未必看得上呢。第三,方才居然有一群当地百姓冲上来想打他,因为看到他穿的衣着,以为他是金国人!幸亏他的卫青及时拦住。但那一群百姓却很斥骂了顾卫东一顿,以为“汉人就穿汉人的衣服,再装也变不成金人。”

顾大将军倒不在乎百姓的斥骂,他以为汉人就是这个德行,哪象人家金人一样,个个都坦诚、率直、文明、和蔼,但百姓们说的那句话可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汉人就穿汉人的衣服,再装也变不成金人。”这正说中了他心底的隐痛。他也不知dào

从何时起,开始越来越羡慕金人,对金人他只敢仰视。他真的很想变成一个金人,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不当大汉尚书之子,而去当一个普通的金人百姓。

在他的想象里,金人一个普通的百姓也是欢乐而自由、富有而豪华的,比之汉人的尚书还要舒服。然而很可惜,老天看起来不会给他这样的一次机会,而他也正一直因为这件事心痛不已。

迎面,一个汉军军官装束的人纵马跑来。

“拦住他!”顾大将军从不快的情绪中摆脱出事,一眼就看出这正是朱威大将军派出的传令官。

传令官被带到顾卫东眼前。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顾卫东问道。

传令官一脸的羞愧:“禀将军,末将早已到达左三队营中,只是左三队新接收了一些民间义勇军,这些人都是百姓,一定要拉末将去联欢,卫牙将也没办法,所以末将回来晚了。”他一边说脸上一边发红。

这话其实说真也可,说假也成。因为祖逖的确是以这个名义把他拉走的,问题是,没人和他联欢,倒有人看着他的帐篷,直到打完了仗才方他出来。

“联欢?”顾卫东皱起了眉毛,“有什么可联欢的。命令可传到了?”

“禀将军,传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传到命令时,汉金两军已经开战了。”

顾卫东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快说,结果如何?”

那传令官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禀将军:敌军本部一万,加上援军二万,计三万人攻击汉军,汉军本部一万,加上七千义勇军,三千运输队,计二万人,结果金军伤亡二万余人,余部溃散,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在卫士保护下逃跑,我军伤亡合计六千多人,这一战还真是……”

“打住,你给我打住。”顾卫东听得脑袋发大,什么本部、援军、义勇军的,他又不是记帐的,谁伤亡几万他管那么多干嘛?他要的就是结果。他对传令官说道,“你简单点儿说,谁赢了?是金国吗?”

“禀将军,金国输了。”传令官感觉自己现在在和一个七岁小孩儿说话,“金国败走,汉军进据金银湖大营,堵住了金军调动的通道。”

顾卫东的心里那一股难受的滋味直往鼻子上钻。

金国输了!

他心中的偶像,强dà

的象征,伟大的大金国,怎么会输了呢?他暗恨卫青。象卫青这样一个卑劣的汉人居然打败了大金国,他的感情上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你去吧。”顾卫东挥手赶走了传令官,站在路上发呆。

传令官的暗暗撇着嘴回去了。他以为顾将军是嫉妒卫青之功。

顾卫东呆了好久,长叹一声,吩咐道:“掉头,咱们回去。”

“将军,咱们不是去接手左三队吗?”顾卫东的手下问。

“还接个屁!”顾卫东恨恨的说道,“人家仗都打完啦,我去有什么用?再说,人家连朱大将军的命令都不听,我去了他能把队伍交给我吗?回去,睡觉!”

不得不说,这一回顾大将军还真是够聪明的。这个判断绝对是准确的。

接下来的数日里,汉金两军各自有得有失。

汉军第一次完成了全歼。老虎滩的五万金军被汉军完整的歼灭了。但要想再进一步发起攻击却很困难。卫青固然是堵住了金军南调动的通道,但另一方面,金军也堵住了汉军向北调动的通道。大将军朱威急于建功,绕过金银湖想侧击金军,结果与谋略绕过金银湖侧击汉军的金军主力迎面相撞,双方苦战数日,金军吃亏在于兵力不足,汉军吃亏在于后方渡河运送物资不足,双方最终沿着金银湖一线僵持下来。

但总体来说,这一战是汉军胜利了。

第一,汉军成功的突pò

了南河天险,再次占上了南河北岸。完全达到了当初的作战目标。并且这一次与上一次的匆匆忙忙不同,这一次是稳扎稳打的站稳了脚跟。

第二,有史以来首次全歼金军部队,五万金军被消灭在老虎滩上。这一战,右路军统帅定远将军孙策大出风头。他的部队是此战的主力。这一回他的腰终于可以直起来了。

第三,金军最终也未能对滩头发起反攻,而且唯一的一次攻击还被卫青打的大败,连金军总指挥左贤王完颜无术都仓皇逃命。

所以,汉军虽未能侧击金军成功,但也不过是锦上没能添得了花而已。

随着双方的僵持,战事开始缓和了下来。毕竟金军需yào

补充兵员,而汉军则需yào

加紧整固后方,各部都抓紧时间补充兵员,接收粮草。

与其他汉军部队相比,卫青还多了两件事。

第一件,祖逖不断的接收着四面八方的义勇军。金银湖之战血军伤亡约三千人,原来的七千人还剩下四千,但四面八方的义勇军也纷纷到达,数日里兵员数量已达六千往上,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一万人还是很容易的。卫青的本意是想直接请大司马给祖逖一个常将军的名份,让他带领义勇军专成一队,但大司马担心这些义勇军的作战素质不足,只检了祖逖一个参将的职位,并且还要求血军归属于左三队。这样一来,左三队的兵员上就明显的超过其他各队。好在这一件事祖逖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如果论起来,祖逖的能力领导个万人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卫青倒也不是很麻烦。

第二件,就是试验霸王弓。

现在卫青就正在做这个事情。

龙恨汉也好,琪木格也好,都认定了这霸王弓一次只能连射五箭,然后就要等四五个时辰后才能再射,但此前作战中,卫青居然一口气射出了三十箭,而且大半个时辰后霸王弓的震动就停止了,还可以再射。这事儿可真是奇了怪了。

第140章 命运的密码

战事刚一稳定,卫青就把琪木格接了过来,特别询问了霸王弓的事情,但琪木格所知不多,只是听龙恨汉所说霸王弓一次只能射五箭.卫青既然不能起龙恨汉于地下,就只好自己去研究。

这日黄昏时分,忙完了军务,卫青叫上白不信、陈庆之、刘七、石迁和祖逖,几个人一起围着霸王弓在那相面。

“我试过几次了。”卫青先开言道,“此弓一次可射三十箭,射过三十箭后过半个时辰又可以再射,如果不是连续射上三十箭而是射几箭停一停,我直射到百箭开外此弓的震动也没有达到无法瞄准的程度。各位都来试试,看是什么结果。”

刘七对这种神奇的机关、宝物一向十分的感兴趣,他早就瞧着这霸王弓眼热了,卫青话音刚落,他说了一声“我先来试试看”就去拿霸王弓。他持弓在手,掂了掂,笑道:“传言尽不可信。世间尽传霸王弓重一百二十七斤,如果真有那么重,我哪里拿得起来?实jì

拿着感觉,这弓不但不重,反而轻飘飘的。”

“是啊。”白不信说道,“这弓背所用的材料十分怪异,看着精光四射,明明是铁的,但如刘参将所说,如此大弓要是铁的弓背,何人能拿得动?”

“只怕也不是铁的。”卫青说道,“这材料摸着触手生温,现在天气已凉,但这材料却一点也不冷,而且铁的多少会有锈,但你看这弓背,光可鉴人,连一点的锈都不生,实在是神奇之至。”

“据说霸王弓的弓背是由天上掉下来的玄铁所造,我估计这玩意儿和一般的铁是不一样的。”祖逖说道。

石迁在一边看着,直想拿来把玩一下,但刘七拿起后也不射箭,也不放下,他心中着急,对刘七说道:“刘参将,你且射几箭试试。”

刘七笑道:“这弓的威力如此之大,咱们还真不能在营里射。”

卫青点头说道:“各位随我来,我是在湖边射的,直接射到湖里。”

“好主意。”几个人纷纷赞同。

众人正要出营,却有一个血军的传令官跑来,报gào

又有一队义勇军到来,祖逖道:“我去处理下,各位去试箭吧。”与众人拱手而别。

卫青并白不信、陈庆之、刘七、石迁几人一起出营来到湖边,刘七抽出一支箭来搭好,用力拉弓。一拉之下,那弓纹丝不动。刘七脸上一红,手上加力,总算拉开了弓,只是拉到一半却说什么也拉不满了,憋的脸上发紫。

卫青忍住笑对刘七说道:“刘参将不要逞能,这是西楚霸王的宝弓,你拉不开实属正常。”

刘七把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努力了几次,却仍无法拉满,只得叹着气放下,一边上几个人脸上都有笑意。

卫青向陈庆之说道:“陈参将神力惊人,请试试这弓。”

陈庆之的脸上居然现出一丝尴尬之意,卫青又说了一次,他才小心的拿起弓来。他极慢的把箭搭在弓上,然后拉开,正要射出,啪的一声,那箭却掉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人都大吃了一惊。

“陈参将,你……”卫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陈庆之叹了口气,把弓又放了回去,笑道:“好吧,我实话招了,我不会射箭。”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都放声大笑起来,连陈庆之也是笑容满面。

威猛无比,所向披靡的陈庆之陈参将,原来不会射箭!

石迁见刘七拉不开弓,陈庆之不会射箭,心想这一回他可算能在这二位面前争个脸面了,伸手拿起霸王弓,先活动活动脖子,再转一转胳膊,动一动腿,前腿弓,后腿绷,搭好了箭,双臂加力,“嗨”的一声大叫,将弓拉开。

众人齐声喝彩。

石迁心下得yì

,瞄着湖面手一松,只听飕的一声,跟着一阵大叫,湖面扑嗵一声大响,水花四溅,卫青、白不信、陈庆之、刘七几个人都大叫着向湖边冲去。

霸王弓静静的躺在地上,弓背和弓弦嗡嗡作响,而持弓之人,参将石迁却被弹射了出去,正飞出数丈之外,一头砸在金银湖里。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石迁救上岸来,个个都笑的打跌。

石迁浑身是水,象个落汤鸡一样,坐在那里气鼓鼓的看着霸王弓,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被弹出来的。

白不信笑够了,走向霸王弓。

“白牙将当心!”石迁叫道,“我身子轻,弹出来了大家还能拉得动,白牙将身体高大,弹出来了大家会拉不动的!”

白不信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弯腰,伸手去拿霸王弓。一拿之下,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霸王弓本是在地上嗡嗡作响,他一拿,那弓背和弓弦居然一下子都不颤动了!

几个人都围了上来,心中奇怪。

白不信看了看大家,慢慢搭箭,对着湖面一箭射出,湖水如投巨石,轰然炸裂。

“第一箭。”卫青数道。

白不信再射出。

“第二箭。”

“第三箭。”……

直射到第十箭,霸王弓已经颤动的无法瞄准了。

白不信将弓递到卫青面前:“卫牙将,你拿一下。”

卫青不明所以,顺手接过弓来。弓才一入手,弓背立kè

不再颤动。

几个人都是一声惊叹。

“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卫青想了想,说道。

白不信打断了卫青:“我们离营太久了。”

卫青立kè

点头:“白牙将说的不错,我们几个都离营这么久,此事不妥,这就回营吧,这试弓之事其实也算是忙里偷闲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石迁打了一个大喷嚏,叫道:“快走!我要回去换个衣服呢!”

一行人就此返回。卫青和白不信对视了一眼,互相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卫青方才说“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其实白不信也想到了。

这张弓是因人而异的!

祖逖刚要随众人来试弓就有事找上头来,根本没机会碰此弓;刘七虽能碰此弓却拉不开弓;陈庆之拉得开弓却射不得箭;石迁射得箭却没准头,反而将自己当箭射了出去;龙恨汉射得箭,但一次至多能射五箭,且最终因此弓身死;白不信可射十箭,而卫青可一口气射三十箭,如果不是一次射,百箭也能射出;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无论急射慢射,此弓都不会颤动,但最后却身死。

显然,不是这弓在五箭后会颤动,而是不由的人导致了这弓产生不同的反应。究竟是各人天命有归,还是此弓可召视人的命运?亦或这一切纯属偶然?这就不得而知了。但如果点破了这一层,众将一定会因此互相不满,能射箭的会鄙视不能射的,不能射的会敌视能射的,与其因为一张弓而制造矛盾,还不如不说。

所以白不信打断了卫青的话。而卫青一听白不信打断自己的话,也立kè

明白了白不信的意思。

众人才回到营内,就见传令官匆匆迎了上来:“卫牙将,吴将军有请。”

卫青听得吴明叫他,也来不及收拾,急忙跟着传令官一路疾行来到吴明的大帐内。

帐内只有吴明端坐,一脸的笑容,看起来应当不是什么急事。

“左三队牙将卫青参将奋威将军。”卫青行礼。

吴明笑道:“你说错话了。”

卫青一呆,想了想自己这句话,没什么错误啊。

吴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纸卷:“兵部专发,因左三队牙将卫青立有大功,特提升一级,恢复常将军之职,今日起你就不能再自称牙将了。”

原来此前卫青在南河南岸大破金军一役中被兵部升三级降两级,结果是净赚一级成了参将,此后血战金银湖力阻二十五万金军,因功又升牙将,这一回则是提升一级,但按以前的说法他应当是已经任过常将军,因此叫提升一级,恢复常将军之职。

卫青口中称谢,心中却是奇怪。常将军不同于其他,到这一级别就是将军级了,非有大功不能到此级,同样,非有大过不能轻易降下将军级。所以常将军的任命一向是十分隆重的,至少要召开个大会,甚至会搭一个拜将台,还要择个良时,这才能任命。但现在时已傍晚,又以如此匆忙的方式任命,实在是奇怪。

吴明似乎也觉得这个任命方式实在是太仓促了些,对卫青说道:“我已派人传话各军,只因当前军情紧急,对你的任命暂且从权,待军情缓和,再行表彰。”

卫青又是称谢,但心知这是吴明的安慰之语。这都任命完了还表彰什么?难不成再任命一次?他感觉着这个任命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江侍郎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心里想着,站在那里等着吴明来一番官样文章,什么“再接再励”之类的。

吴明却没有来官样文章,他从桌上又拿起一个小盒子来:“这是江侍郎之女江小玉托人一并带来的,让我亲手交给你,并且要你亲手开启。”吴明说完看着卫青笑了笑。

第141章 哪里才是家

卫青的心里不知是喜是悲,他接过盒子告辞出帐,一路回到自己的帐篷,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一进门正看到琪木格在把玩一方大印。琪木格见卫青回来了,调皮的一笑,将大印小心的放在印盒内:“主人,他们刚刚送来的,说你当上了常将军,要有一方印了。”

卫青一笑,不去理会那印,只是坐在那里急急忙忙的打开江小玉送来的盒子。

盒里是一个同心结。

卫青的心中一阵酸楚。小玉,小玉,你这是何苦呢?

在同心结旁边,一张纸上工工整整的用写着什么。

卫青轻轻拿起纸,看那上面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琪木格凑在一边看着,轻轻感慨道:“江小姐真是个痴情的女子啊。”她转头看着卫青:“主人,你真的就不动心吗?”

卫青苦笑。

他动心,而且伤心。

只是,他的心里现在仍只有一个人:赵月如。

脚步声响,门口有人问道:“卫将军可在?”

卫青一听这声音,急忙答道:“白牙将,我在,快请进。”边说边收起了盒子。

白不信进得门来,首先说道:“恭喜,听说你升为常将军了。”

卫青一笑:“如此匆忙的升职,我看不但我心中奇怪,连吴将军心中都不明所以。”

白不信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倒可以猜一猜个中原因。”

“请说。”卫青正想不明白呢,一听这话立kè

精神一振。白不信如果说“据说”如何,至少就有七成的把握,如果说“我可以猜一猜”,那就是他知dào

这原因了。

“卫将军自京城回来,应当有一个半月了吧。”白不信只说了一句话。

卫青一拍大腿:“唉呀,我倒忘记了,正是这样!”

琪木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卫青,又看看白不信,咯咯一笑:“你们说的是哪个地方的方言?我听不懂。看来我的汉语学的还不是很好。”

卫青和白不信相视一笑。

他们说的并不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只是琪木格不知dào

个中原因而已。

卫青在京城时,江侍郎手中握着顾尚书通敌的证据威胁顾尚书,顾尚书与江侍郎讨价还价,最后决定将兵部大权完全交给江侍郎三个月,而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江侍郎当然希望在到达期限将权力交还给顾尚书之前能够多做一点好事,特别是卫青,一直为顾尚书所忌,如果顾尚书接过了兵权,只怕不降卫青的官职就很不错了。所以江侍郎现在是只要找到个机会就立kè

提升一次卫青的官。上一次他本想连升卫青两级,但大司马谢玄想邀功买好,主动上书兵部请求提升卫青一级,江侍郎自然不好驳了谢玄的面子,只好给卫青升一级。这一回卫青出主意明渡陈仓,成功的将大军渡过南河,而且第一批抢滩,主动请战攻击金银湖,堵住了金军调兵的通道,江侍郎哪能放qì

这个给卫青升官的机会,所以立kè

下令升官。至于种种仪式,那就只能从权了。

卫青见白不信说完话后没有走,心知他是有话要说,当下问道:“白牙将可有什么事情?”白不信犹豫了一下,说道:“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派人来,请求能够一见琪木格王妃。他自己一个人在营外等候。”

卫青一声冷笑。

还想见?上一次亏得有石迁帮忙,不然他卫青现在只怕已经死了很久了,有过一次,还会让他有第二次机会?他正要张口拒绝,却见白不信使了个眼色。

卫青立kè

闭嘴。他侧头看去,只见琪木格低垂着头,一双手放在身前,手指相互扭着,显见是心中有事。

琪木格感觉到了卫青在看着自己,她抬起头,眼中现出悲哀的神色:“主人,请让我见一见他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他怎么样,毕竟还是我的夫君。我想,我也要对他有个交待才是。”

卫青点头。就在这一刻卫青决定,他要陪着琪木格一起去,是面对刀山还是火海,他都不在乎,只要琪木格心中喜欢就行。

戌时将半,天色黑下来还没有多久,卫青陪着琪木格来到营外。

这一回卫青一点也没客气,持赤霄剑,背霸王弓,身后,陈庆之带着五十骑相随。虽然完颜无术说了他会一个人来,但上一次可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多出了四个人,所以这一回,卫青也不再相信了。

走了没多远,一片空旷的野地上,完颜无术静静的站着。一眼看去,四下里没有草丛也没有树木,地面上又多石头,不远处的金银湖上也没有船舶。

看来,这一回完颜无术还真是一个人来的。

卫青勒马站住,对琪木格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他如果敢威胁你,我会立kè

救你回来。”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想和他一起回去,请向我挥一挥手,让我知dào

你是自愿的。”

琪木格一笑,突然俯身亲吻了一下卫青的手:“主人,请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千万不要在我回来之前走开。”

完颜无术看着琪木格,心跳在一点点的加快。

他想她。他本以为他不会再想她,或者,虽然想她也不会有多难过。

女人就是女人,关了灯骑上去,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然而在试了几个女人之后,他终于痛苦的承认:琪木格不一样。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面对着其他女人的**,他发xiàn

自己根本无法兴奋起来,就好象这些女人不过是他骑的马,养的羊。

他这才知dào

,自己离不开琪木格。

他决定要回琪木格。

无论如何,自己是他的丈夫,丈夫想让自己的妻子回家,有什么不对的?

所以他又一次站在这里。

琪木格走过来了。

“琪木格,”完颜无术面对琪木格,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了片刻,说道:“跟我回家吧,好吗?”

琪木格凄然一笑:“家?你知dào

我的家在哪里吗?”她抬起手臂,指着遥远的北方:“我的家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我,我的族人,都在那里自由自在的放牧、生活。可你们却把我从我的家,从我的父母身边抢走,让我做了你的奴隶。”

“不是奴隶,”完颜无术纠正,“是妻子,大金国王妃。”

“是奴隶。”琪木格反驳,“我这个王妃,只是一个供你发泄的工具!”

她突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了她的家,她的父母,她的族人。

“那么,我让你回你的家。”完颜无术说道。

琪木格猛的睁开眼睛:“我的家?你真的认为我的家还存zài

吗?是你们,是你们攻击了我的部落,烧了我的家!当我的父亲把我献给你们时,我亲口说过,我绝不会再回去,除非抬着我的尸体!为了我的族人,我不得不成了你的妻子,为了履行我做妻子的承诺,我日复一日的忍受着你。可你究竟给了我什么?”

完颜无术的心狂跳。

他记得那一幕。

征服索罗部落,是为数他不多的几个得yì

之战中的一个。

那一天,天气很坏,狂风不断的吹着,吹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完颜无术带领五千人面对着索罗部落的两千勇士。

索罗部落已经没有更多的战士了,他们本就是一个小部落,两千人,几乎是全部能够拿起武器的男人了。然而老天好象也可怜索罗部落,当两军相对时,突然刮起了狂风,索罗部落背风而立,而完颜部落则逆风而立。

索罗部落的老酋长速不台看到时机难得,当既发令,全军冲上。

完颜无术以手挡着风,命令一个千人队在此死战不退,另四个千人队则向后退却。

索罗部落的人们大叫着冲上来,立kè

与完颜部落的士兵搅在了一起。

“坚持住!不得后退!”完颜无术站在士兵的身后,手持着腰刀大声呵斥着。

完颜部落的士兵们几乎是闭着眼睛在乱砍,索罗部落很快突pò

了他们的防线。

“冲啊~~~”

“把完颜部落赶回去!”

索罗部落军中,欢呼声四起。

完颜无术突然从身上摘下号角,用力吹起:“呜~~~~~”

随着号角声,左右两边,四千完颜部落军,利用索罗部落全军冲上与他们的一个千人队搅在一起的时机,从索罗部落军两侧绕过,跑到了索罗部落军的身后。现在,他们反而站在了上风向上!

“杀啊~~~”三个完颜部落军的千人队向索罗部落军杀来,另一个千人队则直向索罗部落的村落冲去!

“不要啊!”索罗部落的士兵们崩溃了。

他们身前是一个完颜部落的千人队,身后又有三个,还有一个要去屠杀他们的妻子、父母和孩子!

完颜无术得yì

洋洋的看着这些惶急的索罗部落士兵们。

“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完颜无术大声喝道。

第142章 恐怖的杀机

如果现在只剩下索罗部的男人们,他们是不会投降的.但他们还有妻子儿女,有父母。速不台长叹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刀。

其他人纷纷放下武器,他们的心在流血。

完颜无术得yì

的骑着马穿过索罗部落的队伍。

他赢了。用他的计谋。

就是从这时起,他认定,自己是大金第一谋士。

他站在索罗部落的村落前,看着被自己征服的人群。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他看到了一个绝色的美女,正在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恐惧的看着他。

“我要她。”完颜无术说道。

“那是我的女儿!”老酋长速不台的眼中冒出了火,“我不会给你的!”

完颜无术举起手里的马鞭,“你可以留下你的女儿,但我的手一放下,整个索罗部落将只剩下你和你的女儿。你选择吧。”

完颜无术赢了。他得到了速不台的女儿琪木格。

然而现在他突然发xiàn

,他根本就没有得到琪木格。或者说,他占有了她的身体,却无法占有她的心。

“琪木格,”完颜无术痛苦的问道,“你真的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过,是吗?”

“不是的。”琪木格看着完颜无术,她的眼中也闪出一丝柔情,“你曾经征服过我,一度的,我也想爱你。可是,每当我努力想爱上你时,你就会突然给我一顿皮鞭!”

完颜无术垂下头。

他没办法。

他不能打别人,他要维持自己那个和蔼可亲的形象,要维持自己冷静大度的名声,他只能把怒火发泄在他最亲密的人身上。

“琪木格,回来吧。”完颜无术再一次努力,“我保证,我永远不会再打你了。”

琪木格苦笑。“晚了。”她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她向完颜无术深深俯下身去,按照最尊敬的方式行了一个大礼:“夫君,我给你行礼。从现在起,我们之间不再有关系了。请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琪木格慢慢站起身,从手上摘下了一对美玉的手镯,小心的放在地上。

那是完颜无术送给琪木格的结婚礼物。

完颜无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他一直有机会重新得到琪木格的,哪怕是上一次琪木格与他那样绝决时,也没有摘下这手镯,那时,他仍有机会的!但现在,真的晚了。

他突然奋力一挥手:“琪木格!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只一次机会!”

琪木格无声的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悲哀,只有一丝冷漠,她转身向卫青走去。

卫青迎上琪木格,两人并骑向汉军大营走去,陈庆之带着五十骑断后。

完颜无术再一次用力挥动手臂。

卫青与琪木格已经没入了黑暗之中,陈庆之和士兵们也只剩下一个隐约的身影。

完颜无术突然直跳起来,向湖边狂奔。

他不是要去寻死,而是要去看一看,为什么他连发了两次信号,埋伏的士兵却没有反应?

事实上,这一次他仍没有兑现承诺。上一次他说自己一个人来,但他带了四个人,这一次他说自己一个人来,他带了整整一个千人队。

他知dào

卫青一定会有所防范,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没有隐藏可能的地方,但同时,在湖岸边,他却在堤岸之下埋伏了一个千人队。

如果能够劝得琪木格回心转意,他就不发命令,宁可放过卫青,如果不能,那么,他宁愿把琪木格和卫青一起杀掉,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跑掉。

在他身后数里之外,两万大军已经准bèi

就绪,只等这边的千人队拖住卫青就立kè

冲过来,为了杀掉卫青,他可以说是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本以为这一回应当没有问题了——至少杀掉卫青是没有问题了。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千人队居然没有听从他的指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完颜无术气喘吁吁的冲到岸边,大声喝问:“怎么不出击?眼睛瞎了吗?”

没有人回答。

完颜无术的身上升起一阵寒意。他爬在地上,将身体探出去,看向堤岸的下面。

他看到了死人。

整整一千个死人。

他的千人队,一千个人,一千匹马,都死在堤岸之下!

完颜无术恐惧的尖叫声穿透了惨白的月光。他的腿直发抖,连爬了两次才算爬起身来。他站在堤岸上平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感觉腿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了,这才小心的跳下堤岸。

他必须看一看,卫青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悄无声息的杀死了他的整个一个千人队。

为了防止在出击前发出声音,所有的马都被勒住了嘴,所以马可能无声无息的被杀,但人怎么会无声无息的被杀?一个人,两个人,甚至十个八个人都可能无声无息的被杀,但现在是整整一千人!

完颜无术的腿沁在水中,感觉凉的透骨。堤岸下只有很窄的一段距离水浅,再往前两步就是深水区。他的千人队就藏在这个很窄的浅水区里。他慢慢蹲下,一个个的翻看死人和死马。

每个人都是后心中剑。每匹马都是被一剑割断了咽喉。

完颜无术突然苦笑。

他应当表扬一下这个千人队的全体成员,虽然他们都已经死去了。

出发前,完颜无术反复叮嘱他们,一定要时时刻刻看着他的手臂,不要回头去看湖面,因为他随时可能扬起手臂来。

事实证明,这些人真的都做到了。

没有人回头看湖面哪怕一眼,所以他们被从背后袭来的敌人同时一剑刺杀。然而,从另一个方面说,这敌人也实在太可怕。一千个人能无声无息的接近到他的千人队背后,能同时出剑,同时一剑致命,这种素质,绝非寻常士兵所能达到的!

完颜无术的内心充满恐惧。卫青的手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dà

了?

他紧走了几步,要找一个婑一点的地方爬上岸去。他可不想在这里停留,如果这些敌人没有走,他可就惨了。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从水中拾起一面小旗。这不是金军的东西,这一定是敌人遗失在这里的。完颜无术举起小旗,借着月光细看,小旗上是一个汉字:兰。

月光静静的照耀着大地,许多人都已经睡了,同时也有许多人没睡。

完颜无术没有睡,他正在湖边被吓的要发疯;

卫青也没有睡,他正护送着琪木格回帐篷;

赵月如也没有睡。

她刚刚和顾卫东大吵了一通。

顾卫东从金银湖回来后就向她变了脸,严厉斥责她当众出自己的丑。赵月如哪里受过这个,直接了当的告sù

顾卫东:“我不会和一个甘心当汉奸的人交往。”

顾卫东差点跳起来,大叫着让赵月如滚出去。

现在,赵月如独自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她没有点灯,就那样摸黑坐着。

她不知dào

自己应当怎么办才好。与顾卫东闹翻了,与卫青还没有和好,想回赵家庄是不可能的,这都到了南河北岸了,想去六安县投亲靠友,那里却仍被金军占领着。思来想去,她实在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坐在那里抹眼泪。

外面隐隐传来传更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更。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知dào

时候很晚了,但顾卫东这几天一直很喜欢晚睡。她打算去向顾卫东道歉。

至少,指责一个汉军的定远将军是汉奸的确是不大合适的事情。顾卫东的种种表现也许真的是因为她不懂军国大事所以无法理解吧。

她走出帐篷,慢慢走向顾卫东的营帐。

前面有游动哨兵巡逻,她转了个方向,不想让哨兵盘问,因为她不想在这么晚的时候告sù

别人自己摸黑去找顾将军。毕竟她是一个女人,虽然现在去找顾卫东并不是要做什么苟且之事,但她以为还是不要落人口实的好。

转过一个帐角,她突然听到了顾卫东的声音!

这声音离的很近,看来只和她隔着一堆杂物。赵月如吓了一跳,不知dào

顾卫东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急忙停了下来。

“就是这个。”顾卫东好象在给人什么东西,“这东西无色无味,你只要把它混在酒里,明天拿给他喝就成。”

赵月如的心中一惊,屏住了呼吸。

是什么东西要混在酒里?要给谁喝?

另一个声音嘿嘿一笑,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阴森:“顾将军,他要是一喝之下当场死去,你倒猜猜看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军营?”

“我告sù

过你的,这东西要一个时辰才能发作。”顾卫东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害了你我有什么好处?要是你被抓了,你会不供出我来吗?我怎么会自己害自己呢?”

另一个人好象被说服了,嗯了一声,说道:“好吧,明天请你早点放我进来。”

“太早了不行。”顾卫东答道,“你既然装做百姓给他送劳军酒,就得象个百姓的样子,百姓哪有一大早就站在军营门口等着劳军的?更何况送的是酒,你打算让他一大早就开始喝酒吗?”

第143章 谋杀的证据

赵月如听的身上直发凉.

顾卫东这是想害人啊。他想让一个人伪装成百姓来给一个将领送劳军酒,事先在酒里下喝下去一个时辰后会发作的毒。只是他要毒的是谁?

另一个人又嘿嘿的笑了一声,答道:“我巳时来吧。那时应当差不多了。”

“好”,顾卫东答道,“不见不散。”

那人好象是要走了,只是临走前还想调侃一下顾卫东:“顾将军,你还是怕他再把你的小美人儿给抢了回去?”

“呸!”顾卫东有些生气了,“关你什么事!赵月如也能算个美人?大爷我不过是在军中无聊戏耍她一下而已,你当我真看得上她啊?”

那人笑了一声,走了。顾卫东也回了帐篷。

赵月如站在杂物后面,脑子里如被惊雷击中。

她亲口听到顾卫东说看不上她。但这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她也不会再与顾卫东打交道。但现在,有一件事却实在太重yào

了:她知dào

了顾卫东要毒死谁,他要毒死的是卫青!除了卫青,还有谁能把她抢回去?

赵月如知dào

,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如果想选择顾卫东,那就听任他毒死卫青好了,否则的话,她只能……

她小心的后退,然后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次日一大早,卫青还没有睡醒就被吴将军派人叫了起来。卫青迷迷糊糊的跟着来人往吴将军的大帐里走,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是紧急事件,吴将军应当直接擂鼓聚将而不是巴巴的派人将他单独拉到大帐去;如果不是紧急事件,这才进入五更天就派人来叫他,绝不会是平常的事。卫青实在猜不透是什么事情,只能先到那里再说。

一进大帐,卫青更是吃惊。

大帐里一共三个人:吴明、顾卫东、赵月如。

这是要干嘛?卫青权装糊涂,向吴明行礼。

吴明看着卫青笑了笑:“卫将军,我发xiàn

你的身上有不少故事啊。”

卫青不懂,只能看着吴明发呆。

吴明向旁边的两个人一指:“这两个人你是都认识的,现在他们正在因为你而吵。”

卫青苦笑。

这吴将军也太能管闲事了吧,连男女吵架的事儿都管?他答道:“这个,末将实在管不了。”言外之意,他们因为我而吵架,但吵架的是他们,我也没办法,你吴明也没办法。

吴明哈哈一笑,说道:“只是这一回,我没办法也要管一管了。你可知他们在吵什么?”

卫青摇头。

吴明慢慢的说道:“他们在吵是不是有人真的要毒死你!”

卫青的眼睛立kè

盯向顾卫东。

如果赵月如告sù

吴明说顾卫东要毒死他,他绝对相信这话的真实性。这事儿顾卫东一直就想干,而且也真的干得出来。

顾卫东夸张的叫了起来:“这根本是血口喷人!”

赵月如一声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很快就会知dào

!”她转向吴明说道:“顾将军与人相约在今日巳时伪装成百姓劳军送毒酒来,既然顾将军说没有这回事,那么我希望到时间顾将军能够将那酒全都喝掉!”

顾卫东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

他没想到赵月如会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喝道:“好,如果到时有人送酒来,我当然会喝掉!”说着就往帐篷外面走。

“顾将军,你上哪里去?”吴明立kè

问道。

“天都亮了,我要处理军务去,你总不能让我这一上午都等在这里吧?”顾卫东说的理直气壮,而且声音洪亮——只不过,他的心跳的很厉害。他必须尽快通知那个杀手,否则的话他不是被逼当场喝下毒酒就是不得不当场露馅儿。

“顾将军,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在这个帐篷里。”吴明毫不客气的噎了回去,“我不认为您有什么急需的军务要处理。如果真有这样的军务,请交给我,我来帮你办。但巳时不过完,你还是不要出帐的好。”

顾卫东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突然指着赵月如叫道:“她想害我!是她联系了杀手送毒酒来,却先到你这里来告状!”

吴明一笑:“这个顾将军不必担心,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吴明一定会让他如实交待,究竟是谁指使的。从现在起,你们三位谁也不要离开这帐篷。”

顾卫东慢慢坐回椅子上。

他正在心中紧张的算计着,如果他被当场揭穿要毒杀卫青,他爹爹能不能帮他洗脱死罪。

吴明冷眼看着顾卫东,从表情上就知dào

,赵月如没有冤枉他。但顾卫东不是平常人,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是定远将军,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是不能仅靠表情说他有罪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赵月如感觉时间过的实在太慢,她急于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而顾卫东则感觉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根本不给他想一个脱罪办法的机会。

大帐里静悄悄的,几个人都默默的坐着。

“顾将军,你很热吗?”一片寂静中吴明突然出声,卫青和赵月如都吓了一跳,一起向顾卫东看去。

顾卫东的脸上流着汗。

他用手胡乱擦了一把:“是啊,的确是有一点儿热,吴将军,这么热的天,你们不热吗?”

吴明和卫青相互看了看对方身上厚厚的秋衣。

吴明没说什么,只是把一个毛巾递给顾卫东。

“巳时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吴明终于发话了。

随着这一声话语,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扑嗵!顾卫东跪下了。“吴将军,我……”

门帘一掀,李广走了进来,大声说道:“禀吴将军,营门外发xiàn

有百姓惨死!”

“什么?”吴明问。

李广一挥手:“抬上来!”

只见两个士兵抬上了一具尸体。

顾卫东一见那尸体,立kè

从地上站起,挺直了腰板。

那尸体正是昨天与他会面的杀手!

不知是何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一回杀掉了这个杀手,而且看这杀手满面乌青,七窍流血,胸口湿了一大片,而且身上还有酒气,看来就是被人强行灌下了他所带的毒酒。这一回是死无对证,他顾卫东可以脱罪了!

李广不知dào

自己已经帮了顾卫东的大忙,仍是那里向吴明汇报:“末将外出时发xiàn

的。此人就倒在我军营门前不远处,而且看来是被人强行下了毒。我怕百姓们会误以为是我们干的,所以把他抬了进来,请吴将军定夺。”

吴明沉吟了片刻,对李广说道:“还是交给地方官吧。毕竟这是刑事案件,不归我们管。只要地方官能及时查处此事,百姓们就不会有什么怀疑。何况纵有怀疑,也只能由得他们,我们的权力再大,也不能防民之口。”

李广答yīng

一声,命人将尸体抬了下去。

吴明看着顾卫东:“顾将军方才行如此大礼,不知要说什么话?”

顾卫东嗯了一声。此刻的他,充满了自信。他对吴明答道:“我想说,我根本没有找人毒杀卫将军,这完全是赵姑娘因爱生恨,想对我挟私报复。”

赵月如“呸”了一声:“顾将军,你说话要积一点口德!我从未爱过你,谈什么因爱成恨?”

吴明咳嗽一声,止住了两个人的争执。

他可不想把赵月如究竟是不是爱过顾卫东的事弄个明白,这种事儿,永远也弄不明白,无论是谁,哪怕是当事人很多时候也同样不明白。

“你们之间是否有爱或者有恨,不关本将军的事,本将军只管证据,”吴明说道,“如果巳时结束仍没有人送毒酒来,则赵姑娘的话就不准,否则本将军就要好好拷问一下送毒酒的杀手了。”

顾卫东往椅子背上一靠,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杀手永远也来不了了,如果你吴明有本事,不妨去阴间拷问他一下吧。“吴将军言之有理。”顾卫东从从容容的答道。

巳时终于过去。

赵月如的脸色发白。

吴明看着赵月如,叹息了一声:“赵姑娘,只怕你的信息有误吧。”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赵月如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调这一点。

吴明摇头:“无论是否你亲耳听到的,这件事都没有证据。”

顾卫东在一边哼了一声:“赵姑娘本非军人却身居军营,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却又公然向吴将军污蔑本人,实在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不知dào

赵姑娘何处来的如此巨大的权力?”他看着吴明,“吴将军,依我看,是不是将赵姑娘送出军营好些?”

吴明点头。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无论赵月如说的是真是假,一个民间女子长期跟随着大军行动,的确很不对头。赵月如是有亲友可投也好,无亲友可投也好,不管怎么,都不能让他在军中长住,否则也实在不成个样子了。只是,他也知dào

赵月如与卫青的关系,这件事……

吴明看向卫青。

“我下午就走。”赵月如说道。她的嘴唇上现出自己用力咬出的白印。

第144章 两个字的信

一个时辰后.卫青站在营门前。

他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了。

他一直在向远处看着,心中十分焦急。

终于,两个人骑着马出现了。

卫青急不可待的迎了上去。

这两个人是白不信和琪木格。

白不信见卫青迎了过来,非但没有下马,反而催动马匹迎向卫青。他知dào

卫青心中焦急,哪怕提早一会儿知dào

消息都好一些。

“安全。”两人刚刚接近到能听清话的程度,白不信就大声说了两个字。

卫青长出一口气。

“安全”二字从白不信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打了保票了。他向琪木格说道:“琪木格,多谢你了。”

琪木格微微一笑:“主人,赵姑娘可托我带话儿,说要多谢你呢。”

“赵姑娘说要多谢阿青。”白不信在一旁补充道。

卫青一笑,和琪木格、白不信三人谈谈说说,向营里走去。

赵月如答yīng

了吴明下午就走,可愁坏了卫青。他实在不知dào

怎么才能让赵月如找一个安全的所在。还是琪木格出了个主意,在离军营不足五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尼姑庵,这尼姑庵在当地颇有名望,而且与县衙几乎是比邻而居,应当是个安全的所在。卫青本想亲自去找赵月如询问一下她的意见,但想到赵月如此前的绝决,卫青心中也很别扭,于是委托琪木格去寻问赵月如。

赵月如也正为此事发愁,一听之下当然高兴,于是琪木格又去求白不信帮忙护送,就此将赵月如送到了尼姑庵“水月庵”之中。

卫青总算暂时放下了一块心事。虽然赵月如在水月庵中居住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目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一连两天,卫青总算是吃得下,睡的香了。

但这种情形只维持了两天。

第三天,水月庵来人了。一个长的很美的小尼姑,站在军营前,指名道姓的要找卫青说话,而且十分的着急。

卫青顶着巨大的压力出营来见小尼姑。

在他的身后,无数双惊异的、饥渴的、**的目光交错纵横,死死的盯着这小尼姑。

“我叫妙玉。”小尼姑一见卫青,立kè

先来了个自我介shào



“在下卫青,请问您有什么事?”卫青直接切入正题。他可不想和一个小尼姑在军营前站成风景。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小尼姑很有禅宗大师的韵味,当然,也很缠人。

“不能。”卫青回答的一点也不客气,“这里是军营,我是军官,要忙于管理军务。”

妙玉叹息一声:“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死于兵,将军,你的因果已定了。”

卫青的头开始发大。

这小尼姑跑到军营外找他,就是为了给他讲禅的?

“多谢师太指点,请问还有别的事没?如果没有我要回营了,这是我的因果。”卫青打算进行战略性撤tuì



小尼姑的脸上露出不爽的神色,这才将一个信封交给卫青:“今儿一早,赵月如施主托我转交给卫将军的,还说卫将军一向大有佛缘,精于佛法。可惜卫将军很有些名不符实。”

卫青心里暗笑。

佛缘?佛法?他杀了多少人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要是有佛缘,这佛缘也太容易些了吧。他不明白赵月如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佛挂勾,但至少他明白了这小尼姑为什么和他没完没了的讲禅。

他接了信封,说一声“多谢”就要走。

那小尼姑念了一声佛号,轻轻的说道:“赵施主说,卫将军不但有佛缘和佛法,而且乐于礼佛,看来也是名不符实。”

卫青心中一动。

赵月如说他有佛缘,说他精通佛法,但他身居军营,这尼姑为什么要巴巴的给他送这信来?就为了他的佛缘和佛法?

“赵姑娘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卫青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十两银子的银票:“在下一向喜欢礼佛,只是在下身在军营,无法分身前去,这一点奉献,还请师太帮忙献至佛祖的眼前。”

小尼姑一下子笑逐颜开:“我佛慈悲!卫将军果然是诚心礼佛之人。小尼这就代收了,一定将将军的心意送到。将军诚心向善,他日必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可得无上正等正觉、无上正遍智、无上正真道、无上菩提,可证智、证知、证得、证果……”

卫青听得头晕目眩,再也承shòu不住,向小尼姑一躬身,说了一声:“无量寿佛”,就逃进营中。

小尼姑愣了半天,才一跺脚恨道:“你念的是道号,不是佛号!亏你还是个礼佛之人!”

卫青进了营,急急忙忙的回到帐篷。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看赵月如给他的信。

琪木格正在帐内,见卫青进来,笑道:“主人,什么事这么急?”

卫青倒不必向琪木格隐瞒,手一扬:“赵姑娘托人带了信来,为了让尼姑送信,还对尼姑说我喜欢礼佛,我只好花了十两银子来礼佛。”

琪木格的眉毛一皱:“主人,你为什么不马上看一看信?既然赵姑娘如此说,那就是急于让尼姑把信送来,说不定这信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卫青一惊,答道:“你说的不错!”

他急忙把信拆开,一看之下,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大叫一声,抓起武器就往外面跑!

那信里没有别的话,只有两个字:“救命!”

卫青纵马狂奔,直奔水月庵。五里路,转眼既到,来到庵前,他直冲庙门,把门擂的和敲鼓一样。

就在卫青打算用赤霄剑切开庙门时,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尼姑脸色仓白,战战惊惊的探出头来问道:“可是,可是卫将军?”

“正是我!”卫青急不可耐,“赵月如姑娘怎么样了?”

那老尼姑长出了一口气:“啊,卫将军,你终于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昨天我还以为请您来没什么必要呢,但今天……”

“赵月如姑娘在哪里?”卫青打断了老尼姑不着边际的唠叨。

“在东厢房居住,”老尼姑总算弄明白了卫青的意思,引着卫青往赵月如居住之处走,嘴里仍是唠叨着:“在下了因,是本庵的住持,本来这庵内是没有什么事儿的,但自两天前赵施主住进来……”

卫青一个剑步冲到了因的身前,向前面的屋子冲去。他感觉按照了因的走路方法,一个时辰之内走不到屋前。

“唉,卫将军,别……”

了因的话音未落,卫青已经推开的东厢房居室的门。

门内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小尼姑赤条条的站在那里,被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吓的呆住了。

卫青急忙退出来。他的心里呯呯乱跳。

他方才一不留神看到了小尼姑下腹那一堆黑黑的毛发。

了因赶过来叫道:“卫将军,赵施主不在这里,在旁边这房内!”她还没弄明白卫青方才看到了什么呢。

“什么?”卫青惊道,“为什么在这里?”

他之所以果duàn

的推开方向那居室的门,是因为东厢一共三间房,左侧这一间一看既知,是个礼佛堂,供尼姑们日常做功课跪拜佛祖的,右侧的则是一个杂物室,只有中间的这一间才是居室。他没想到赵月如不在居室,而在礼佛堂,倒是一个赤条条的小尼姑在居室内。

礼佛堂的门突然开了,赵月如出现在门前。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看到卫青,就好象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叫一声直扑上来,一把抱住卫青哭了起来。

卫青也来不及问是怎么一回事,返手抱着赵月如,抚慰着她。

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隔阂消失了。

了因口中低诵着佛号转过身去。四下里好几个屋子里都露出一双双乌黑的眼睛,偷偷的看着这两个人,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个刚被卫青看到身体的小尼姑。

赵月如哭够了,对卫青恨道:“你怎么才来!把我送到这里你也不过来,你可真够狠心的!”说着说着又流下眼泪来,用粉拳捶了卫青的胸口一下。

卫青只能嘿嘿的笑。

和赵月如相知这段时间,卫青至少学会了一条:如果不能和她讲理,干脆就什么也不说。

赵月如拉着卫青的手走到佛堂内,也不管了因住持是不是同意,就在佛堂内对卫青讲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事情却并没有如实的告sù

卫青。

两天前,琪木格和白不信一起送赵月如来到水月庵,白不信虽然是男子,却仍是十分负责的把水月庵里里外外的认真搜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又塞给了因住持一百两银子,请她照顾赵月如先在此住下。

了因住持得到这样一大笔横财,虽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但至少肚皮没有空,身上也没有空,毕竟还得吃喝穿住,所以与世俗之人一样的欢喜非常,连连向白不信保证将赵月如照顾好,当下就将赵月如安排在居住条件最好的东厢居室内。

赵月如虽然得了这个安身之所,但心时却是十分的忧愁,这里毕竟不是长久的所在,以后她要怎么办,实在没有个主张。

第145章 风花水月庵

她独自坐在屋子里,思来想去,悲从中来,哭了起来.她哭了很久,直到掌灯时间,勉强的吃了点客饭就上床休息了。

虽然她第一次不再住那四面透风的帐篷,但她的身上和心里都没有一点舒服的感觉。

顾卫东恶劣的人品,卫青见一个爱一个,都让她伤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朦朦胧胧的正要睡去,却隐约听得旁边的杂物室内传来奇怪的声音。

赵月如一惊而醒,急忙翻身坐起,心中呯呯直跳,将耳朵贴在墙上,凝视细听。

“嗯~~~”

“啊~~~”

赵月如的脸突然通红。

她虽未接触过那些事,但至少这种声音她是明白其意思的。她没想到这半夜三更的在杂物室里会有这种事情出现。要知dào

这可是尼姑庵啊。

她将身体离开了墙,以手堵住耳朵,不想听到这不洁的声音。可怪的是,她越是不想听,那声音就越是往自己的耳朵里面钻。这声音就好象有穿透力一样,在她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听得到这是两个女人在互相抚慰的声音,而且好象还拿着什么东西互相在拨弄着身体上的哪个地方。

赵月如只感觉着口干舌燥,脸上发热。

她的手也悄悄的从耳朵上拿了下来,伸向自己的小腹……

杂物室的门悄悄打开了,两个小尼姑脸上都红红的,悄悄走了出来。

她们并不知dào

今天有人住在旁边的客房里,她们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知晓呢。

其中一个小尼姑手里拿着一根黄瓜,看了看四下里无人,将黄瓜仍在了一边的垃圾堆里,两个人互相看着,都怪怪的笑着,手拉着手向居室走去。

赵月如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小腹。她的脸上红红的,微微的喘息着。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恶心。

她抓起毛巾,用力的擦着自己的手。

她站起身去端脸盆,想清洗一下自己,一不留神,却将大半盆水洒在了屋角的地上。

她恨恨的咒骂了一声,正要找什么东西擦一擦地,却突然呆住。

屋角,水正在迅速的消失!

赵月如用力眨了眨眼再看。

没错,水的确消失了,虽然不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但那一大滩水现在只剩了个水印。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近前去看,却猛听得有人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如一个惊雷在赵月如耳边炸响一样。这屋门关的严严的,什么人不知不觉的进了屋子?

“是谁?”赵月如本打算用最严厉的声音喝问,但话一出口,却是颤颤的,软软的。

无人答yīng



她小心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看不到有别的人。

突然间,地面上亮了一下!

是的,就是在水消失的地方,突然亮了一下!

赵月如一跤跌倒。

她再也不敢呆在这里,颤抖的点上油灯,跑到了隔壁的佛堂之中。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跑到了因主持那里求救,只是隐瞒了两个小尼姑的事情。

了因住持又是诵经,又是写朱砂咒,折腾了整整一天。

当天晚上,赵月如胆战心惊的坐在东厢居室里。

了因住持说她已经将鬼赶走了,因为她念了好多次《往生咒》。“要有信心,赵施主。”临走时了因还鼓励了她一回。

问题是,赵月如正好就是对这种东西没有信心。念几句什么“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就能把鬼赶走?她实在不大相信。但了因对此当然很有“信心”,临走时还大模大样的表示让赵月如放心大胆的睡。

赵月如自然不能公然说自己没信心,但想让她放心大胆的睡也实在是不大可能。她只好再次坐在床边上,在黑暗中等待着。

天一点点黑下来,又一点点近于灰蒙蒙的了。赵月如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她不得不承认,了因师太还真有一套。至少这一晚上,直到天已四更,仍是没什么奇怪的事情。

赵月如斜倚在床上,一条腿垂落在地上,慢慢的合上眼睛。

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觉,她实在是太困了。

朦朦胧胧的,她有些要睡了。

突然间,一只手抓在了她脚踝上!

赵月如尖叫一声,直跳了起来。

没有人。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那手却的的确确的抓过她的脚踝,这感觉是真的!

赵月如再也不敢呆在屋子里,她发着抖冲向了因住持的门口,颤声叫道:“住持,住持!那鬼,它又来了!”

了因的房内响起一阵奚奚梭梭的声音,房门一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尼姑脸上红扑扑的低着头走了出来,一眼也不看赵月如,匆匆的离开了。

如果赵月如不是象现在这么恐惧,她也许会想到为什么这小尼姑不在自己房里睡而是和了因住持一起睡。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恐惧,哪里顾得上想这些事情。

了因一脸不高兴,披着一件大袍子出现在门口,袍子里隐隐的露出一片花白的肉,显见里面没有穿衣服。“赵施主,你太疑神疑鬼的了,”了因说道,“鬼已经被我赶走,你这是自己吓倒了自己而已。”

“不是的。”赵月如有些焦急的答道,“我真的感觉到有一只手从地下伸出来抓着我的脚,就是这里,这里……”

了因住持叹了口气:“赵施主,我都说了,这是你自己吓唬……”她的神情突然僵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月如的脚踝。

那脚踝上,自下而上的方向,清晰的印着五个泥指印!

“我,我这就派,派派派人去请个人来看看。”了因结巴的嘴都有点儿抽筋了,“我会派,派人去请左,左左道长。”

看来急病乱投医这事儿不只是俗世中人会这么办,佛门子弟也一样。你瞧,了因住持情急之下居然要去请道士了。

赵月如可再也不能相信她了。尼姑没能镇住鬼,道士就能镇得住?难不成不念“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改念“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黄华真降、五脏结胎婴幽魂生天堂飞升朝上清、福慧无不遍此食施众生”这鬼就会跑了?她叹息道:“我还是找个胆子大的人来吧。卫青将军也许能帮得上忙。”

这就是赵月如为什么只在信上写“救命”二字来请卫青的原因,自然,这当中有些事赵月如并没有说出来,至于是哪些事,你懂的。

卫青听完了这一番话,想了想,对赵月如说道:“你带我去看看那个水能消失的地方。”

赵月如本是不敢去,但卫青在身边,她的胆子也壮了起来,引着卫青就往东厢客房走。

卫青正要进门,却听得身后一声怪叫:“别动,都别动!”

卫青和赵月如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一个人正急急的往这边走。这人手持一柄破烂扇,头上斜戴一顶船型帽,脚下趿着的是一双漏指破鞋,那脸也不知多久没洗了,黑泥上又摞着白乎乎的灰,头发象乱草一样,也不知多久没修理过了,身上穿着一件破道袍,光着两条腿,看起来纯正的就是一个乞丐。

“左道长,你可来了。”一旁的了因急忙招呼,向卫青介shào

:“这位是左慈道长,左道长,这位是卫青卫将军。”

卫青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这个被了因亲自请来的左道长却是这样的一付模样。

左慈却没有理会了因,而是眼睛死死盯着卫青的胸口,突然说道:“你的身上藏了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的威猛霸气?”

卫青“啊”了一声,心中对左道长无比佩服。

他的胸前口袋里藏着赤霄剑。

左慈不等卫青回答,就指着那客房说道:“此房三阳七阴,震木之位却滋以水,实在是大凶之地,所以贫道劝各位,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卫青哼了一声,方才那一点敬佩一下子化做了流水,心想这老道骗钱居然骗到了尼姑的头上,也算得一绝了。了因却信以为真,急忙问道:“那应当怎么办才好?”

左道长嘿嘿一笑:“有什么怎么办的?封了这屋子不再用了就可以了。”

了因一愣,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会如此简单。

卫青在旁边扑哧一笑,说道:“左道长,你的办法好是好,但不解决根本问题。待我将这鬼抓出来,让它永远不能再害人,不是更好?”

左慈笑道:“这才叫怪了,我老道人都没看到这屋子里有鬼,卫将军倒看出来了?”

卫青一呆,答道:“你方才不是说这屋子是大凶之地吗?”

左慈答道:“没错,这屋子是大凶之地,问题是大凶之地不是一定会有鬼的。只是招来鬼怪的机率更大而已。就如卫将军在战场上,这战场是十分危险的,但卫将军却也同样可以安然无恙是一个道理。”

卫青听左慈的言谈,居然头头是道,当下点头:“左道长此言不错。”

了因在一旁发急道:“怎么会没有鬼?赵施主就被鬼给缠上了。不然我怎么会找你个老道来?”她见左慈居然说这里没有鬼,口中也有些不客气了。

第146章 方寸中的谜

左慈摇头:“的确没有鬼,就算有也是一个色鬼.”说着眼睛看看赵月如,又看看卫青,嘴边现出笑意。

卫青大感尴尬,急忙转了话题:“左道长说没有鬼,但赵姑娘却说被鬼缠,这当中可有些矛盾啊。”

左慈摇头说道:“一点也不矛盾。我猜卫将军也已经知dào

了个中缘由吧,这样吧,卫将军,你就在前面的地上写一下,这是个什么原因,老道我在后面的地上写。看看咱们是不是所见略同。”

卫青对这个老道越来越感觉有意思。他当既点头,就在地上写了起来,转眼就写完了。左慈也已经写完,两个人都侧过身,互相看去,卫青身前,左慈身后,都写着同样的两个字:地道。

两人相对大笑。

“这房间里有地道?”了因问道。

“正是。”卫青答道,“不但有地道,地道里还有人,这人还从地道里想出来,结果一下抓在了赵姑娘的脚踝上。我猜,不但赵姑娘吓的不轻,只怕地底下那人也吓的不轻。”卫青转向赵月如,笑道:“月如,这一回你可以不必害pà

了。其实不是鬼,而是人。你之所以水洒在地上而不见,是因为它们都渗入了下面的地道之中,那人的咳嗽声正是因为他在地道里突然莫明其妙的被你淋了一头的水,可能那水进了他的喉咙,被呛着了。你所看到的亮光,则是那人点火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淋了他一头。至于那手,现在你也该知dào

了,正是那人想从地道里出来,一伸手恰好抓住了你的脚踝,结果吓着了你,我猜也同时吓着了他。”

“你们是怎么猜出来的?”赵月如听得屋子里不是闹鬼而是人,虽然仍是够可怕的,但毕竟不象鬼那么可怕,心里也来了兴趣,追问着卫青。

卫青一笑:“月如,军中经常要用到地道的,这指挥挖地道的工夫,可是每个将领必备的,所以我一听你的说法就知,这屋里的地下有一个地道在。”

赵月如听卫青说完,将目光转向左慈。

左慈将破扇子往手上一打,笑道:“此地大凶,又建有此宅,看这情形此宅已经建了很久了,以如此大凶之地却没有什么危险出现,只有一个可能:破了土。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这是五行相生之理。此处本是木,又滋之以水,本是必生妖怪的,既然没有出现妖怪,那就是无物生水,所以这水也就生不得木。那么是哪一环节导致的无物生水?这里是住人之所,火是有的,没有破,所以火生土这一项是有的;而金也是有的,住人之所,哪会没有点儿铁器?但土生金,金生水,有金而无水,原因只能是无土,但此屋建在地面之上,怎么会没有土?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屋下挖了地道,破了土脉,所以就是没了土,土既然没了,就生不得金,也就生不得水,更生不得木,所以,妖怪也生不出来了。”

这一席话把了因、赵月如都说的头晕脑涨的。卫青好在对这五行之事还有一些研究,勉强听得懂个大概,点头道:“左道长果然高明,居然能以五行来判断出这地道。”

左慈甚是得yì

,一脸的自豪,嘴里却说道:“哪里,哪里。五行虽然破了,却也不要小视了,只要大家不去理会此屋,自然平安无事。”

卫青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可由不得左道长了。这尼姑庵里居然有人在挖地道,卫某身为大汉军人,当为大汉百姓谋得平安,这种诡异的事情既然叫卫某碰上了,卫某是要管到底了,这地道,卫某无论如何都要探上它一探,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此行此阴险之事。”

左慈摇头叹息:“卫将军这又是何苦来,你怀里的那个神物倒是的确可以让你无伤,但你多少仍会有麻烦的。”

“我如不去找麻烦,这麻烦就会找到我了。”卫青答道,“身为大汉军官,见如此情形却袖手旁观,只怕我这个官儿也当不长了。”

左慈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天意,这才是真zhèng

的天意呢。”

他向卫青举手行礼,说道:“既然如此,卫将军请自便。卫将军身上有神物护体,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老道这就告辞了。”

了因千恩万谢的送了左慈出门,却又直接带进一个军官来。

卫青一看那军官,奇道:“刘七,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营中有什么事情?”

刘七笑道:“营中最大的事情是卫将军突然不辞而别,而且是纵马狂奔出营,好几个人都在找卫将军呢,万一卫将军有个什么意wài

,让我们这些下属如何担待得起?”

卫青心中愧然。

他一见赵月如那信上只有救命二字,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哪里顾得上安排军中事宜,整个大脑里想的都是赵月如了。现在想来,身为万人队统帅,常将军,从营中纵马狂奔而出又不留一言,实在是有些过份了。

刘七察颜观色,看到卫青和赵月如在一起,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不等卫青说什么,已经说道:“好在让末将找到了卫将军,末将这一回也算立得一个小功,这就回去通知众将,不必再担心了。”

说罢拱手告辞。

卫青心中一动,叫住刘七,在刘七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刘七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卫青转过头来,见赵月如和了因都看着他,对她们说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探一探这地道。”

“阿青,你要小心。”赵月如嘱咐道。

卫青的心里升起暖意。

他知dào

他和赵月如的关系又恢复了。“我会的。”他轻轻捏了捏赵月如的手。

了因响亮的咳嗽了一声。

卫青迈步进屋。

他甚至根本没有往地上泼水就看出了哪里有地道。这个地道明显的是自下而上挖的出口,只是不知为什么挖的人居然不知dào

这里有人居住。

卫青拔剑出鞘,赤霄剑在地面的砖上一转,那砖扑落落的掉了下去,现出一块被赤霄剑割破的木板。

看来这砖下面已经被挖空,全仗着一个木方上面顶着一块木板撑着地面,卫青的剑一转,已将木板割开,这些砖失了依托,都掉到了地道里。

卫青用剑一挥,已经斩断了一支椅脚,他将灯油倒在毛巾上,又将毛巾缠在椅脚上,做成了一个火把,点燃火把,手持着赤霄剑,跳下地洞。

地洞十分低婑、狭窄,看四壁的挖痕,泥土还没有干透,显见才挖了不久,但这地洞好象并没有挖好就放qì

了,有几个地方显然才修整了一半就不再修理。

卫青顺着地洞往前走去,这地洞里地面高低起伏的,挖的高度又婑,卫青走起来十分吃力,有的地方只能四肢着地爬行,爬了十几丈,迎面一堵石墙堵住了通道。看来这伙人是不想再用这个地洞了。

卫青心中奇怪,不明白这些人废了这么大力qì

开挖地道,为什么又废力qì

堵上?他上下左右晃动火把,想看看是否能够把这石墙挖开,但看来这石墙建的十分结实,要想挖开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显见这些人是永远也不想再用这地洞了。

卫青想了半天,实在不懂为什么要挖这么一个无用的地道再堵死,看来只有挖地道的人才知dào

了。火把冒着黑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熏的他很不舒服,他慢慢的向后退着,打算原路退出去。

将至洞口,卫青听到赵月如的叫声:“阿青,你怎么样?”

卫青答yīng

一声,从洞口爬出,满头满脸的汗水、烟气和尘土。赵月如急忙想用毛巾帮卫青擦脸,却发xiàn

那毛巾已经被卫青绑在一截椅子腿上做成了火把,急忙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来,用水打湿了帮卫青擦了脸。

卫青见那手帕原本十分洁白,现在只擦了几下就已经变成了黑色,有些可惜,赵月如却毫不在意,将手帕放在一边笑道:“你要再不出来我都要央刘参将进去找你了呢,怎么会在里面这么久啊。”

卫青这才感到自己浑身酸痛,看看门外,日头居然都已近午时了。这短短十几丈的地道,居然费了他如此长的时间,消耗了如此大的体力,可想而知这地道有多狭窄艰难。

他坐在床上,见刘七站在一旁,当下问道:“结果如何?”

刘七摇头赞叹道:“怪,真是怪极了!”

赵月如哼了一声:“你们军人都够怪的,问的人问的怪,答的人答的也怪。”

卫青一笑,说道:“我方才见那左道长好象很有些门道,不知是不是能为我军所用,所以让刘参将派人先回去报gào

我平安的消息,他自己则去跟踪这左道长,看看他究竟是何等样人。刘参将说此人很怪,我也不知怪在哪里,还要刘参将亲自来说才行。”

刘七笑道:“卫将军,末将得坐下说了,这一路上看到的怪事,末将只怕要说上好久呢。”

第147章 左慈的法术

卫青自然同意.刘七坐在椅子上,慢慢的说起他跟踪左慈的结果。左慈出了尼姑庵,在大街上逛来荡去,好象没什么事可做,走了一会儿,却走到了路边的小酒店里。

那酒店里正有两个人在喝酒,其中一个认得左慈,见左慈进来,笑道:“左道长今天倒是闲的很啊。”

左慈不答,看着那酒,猛咽口水。

那人嘿嘿一笑,举起杯来:“左道长,这可对不住了,我们哥儿两喝酒正喝到最后,只有这杯里的一杯酒了。”

左慈咂着嘴说道:“一杯也可以分着喝嘛。”

那人见左慈如此直白,想难为一下左慈,将杯一举,说道:“好吧,我喝上面的半杯,你喝下面的半杯。道长是出家人爱干净,你先请。”

其他人听说“道长是出家人爱干净”,看着左慈那一身肮脏,都捂着嘴乐,心知这人在讥讽左慈,而且这人明明说的要左慈喝下面的半杯酒,却让左慈先喝,这明显的是在挤兑他。

左慈却权当不知dào

,点着道:“这可太好了,老道多谢了。”说着伸手就去拿杯子。

那人急忙拦住左慈说道:“左道长,你可只能喝下面的半杯,上面的半杯可不是你的。”

左慈点头道:“这个自然。”说着手一动,也不知怎么这手就从那人双手中间穿了过去,将酒杯拿将起来。

这一拿起酒杯,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那酒杯竟是齐腰而断,上面的一半连酒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左慈只拿了下面的一半酒杯,手一举,半杯酒已经下肚。他将酒杯随手一扔,这半截酒杯就好象长了眼睛一样,自动飞到另一半酒杯处,与另半截接在了一起,而且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刚刚分成两半过!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酒杯,左慈却已经悄悄的出了酒馆。

刘七见左慈的道术如此惊人,紧紧跟定了左慈,想看看他究竟住在哪里,回头也好来找他。左慈东走走,西逛逛,路边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看起来好象在招待客人,门边上拴着好几匹马,应当是客人骑来的。一个家丁懒洋洋的坐在门口,一边迎门一边看着客人们的马匹。

左慈突然走了过去,向那家丁深深一揖:“这位小哥,这家可是姓赵?”

那家丁年已四十开外,与左慈的年纪相仿了,却被人叫成“小哥”,一时哭笑不得,冲着左慈直挥手:“去去去,臭要饭的,我们家姓什么与你无关。”

左慈却不肯走,仍在那里歪缠:“如果不是姓赵,那就一定是姓钱。我和钱老爷可是忘年的好友呢。”

那家丁呸了一声,喝道:“少装象!我们家不姓钱!”

“那么,这家姓孙是一定的啦,或者是姓李……”左慈看来今天的确是闲的难受。

那家丁怒喝一声,跳起身来向左慈一脚踢去,却不知怎么一跤跌倒在地。左慈拍手大笑,手一抖,地上突然间尘土飞扬,尘土落下时,那些马都已经不见,却变成了一群羊,连左慈也消失了。

那家丁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吓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向着四面八方胡乱磕头,连连哀告:“上仙,大仙,道长,您可怜可怜我吧,我在周家做了二十年家丁从未出过事,现在这一转眼功夫客人的马都没了,您让我怎么办?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羊群里传来一阵笑声,一只羊身体一抖,变成了左慈。左慈连连拍手笑道:“周!原来这一家姓周!我只差一次就猜对了!”说着一挥手,一股尘烟飞过,羊又都变成了马,但左慈却已经不见。

刘七大惊,心想自己跟了这么久,怎么把人给跟丢了?这回去如何交待?正在着急,却有一只手在他身后一拍。刘七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却正是左慈。

左慈嘿嘿笑道:“军爷,你跟了我很久了,不累吗?”

刘七反应极快,立kè

拱手:“道长,我乃卫将军所派,想请道长到营中一叙,只是在下想看看道长的神奇道术,所以一时没有和道长打招呼。”

左慈笑道:“是想看看我有没有真材实料吧?你也该看的差不多了,这就回去吧,你们卫将军可能快从那狗洞里钻出来啦。要想找我很容易,明日一早,贫道在城南十里坡相候,卫将军最好一个人来,贫道的小庙里实在装不下太多的客人。”

刘七连连答yīng

,左慈一摆手,摇摇晃晃的走了。刘七想了想,心知不好再追下去,何况此人多有异术,此前他就已经知dào

了刘七在跟踪他,只是没有发作,现在既然已经提醒了刘七,如果刘七再追下去,可就不敢保证这老道会不会给刘七使个法术了。刘七只好回转风月庵,正赶上卫青从地洞里爬出来。

卫青听了刘七的报gào

,心下沉吟。

方才刘七所说的异术的确神奇,只是这些法术都没有什么大用处,如果简单的说,这些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这老道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能够克敌致胜的法术?看来明天他得亲自去一次城南的十里坡了。

“我们且先回营,”卫青吩咐道,“明日一早,我就是拜访左道长。”

说是“且先回营”,实jì

上,先回营的是刘七,而卫青则又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回了大营。即使这样,赵月如仍是依依不舍,直到再也看不到卫青的身影才回了房。

次日一早,左三队大营中走出了两个人来。一个人骑着马,安安稳稳,另一个人步行,肩上抗着一把怪模怪样的铁锹,走起出来雄纠纠气昂昂,一窜一蹦,却无法掩盖他那五短的身材。

马上的是卫青,而步行的,则是石迁。

昨日回了营,一众将领都来问安,弄的卫青很是尴尬,急忙扭转话题,与众人研究那奇怪的地洞。卫青的本意不过是转个话题而已,这地洞之事他已经派人通知了县衙,自有县官处理,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洞,一个人却动了心思,正是石迁。石迁自从了军,对以前那钻地的营生自然很久不干了,但他哪里会忘记这营生,听得有这样一个地洞,心中痒痒,待众人都回了帐,石迁悄悄的来到卫青帐中,向卫青请令,想独自去探一探那地洞。

卫青一听之下心中甚喜,他挖不开那堵石墙,但石迁是干什么的,这石墙哪里能挡得住他?当下同意,只是要石迁带些人一起去,以防不测,石迁却死活不肯。

卫青倒也明白石迁的难处。他既然要下地洞去探,自然要使出以前盗墓的老手段,哪里肯让别人瞧见。卫青想到石迁武功既高,于地下的功夫又远超常人,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一再嘱咐石迁探探既回,不得冒险,石迁自然是满口答yīng



次日一早,石迁只说出游,也不骑马,省得下了地洞这马还难以照看,徒步走向水月庵。卫青则骑着马向十里坡进发。两人在路口拱手而别,一左一右,各奔前程。

城南,十里坡。卫青看着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想了半天,只好下马,将马栓在一边的树上。这段里实在是太窄了,要骑马进去实在太艰难,幸亏此前问路时有人知dào

这里有一个小庙,不然他都要怀疑左慈是在骗自己了。

卫青拴好马,摸一摸胸前的赤霄剑,背后的霸王弓,大步向小路走去。不远处,树木里传来鸟儿的悲啼之声。卫青心中暗暗感慨。山河破碎,国家板荡,连鸟的啼叫都如此悲哀,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赶走金人,让鸟儿们快乐的唱起来?象左慈这种方外之人,卫青都要去想着能不能把他收入军中,战争,让一切都变了样子。他叹息一声,迈步向前。

卫青一走过那块巨石就感觉不对头。

这石头不对头。这树林不对头。这路也不对头。

一切都不对头。

那石头,他没有走过之前看,并没有多大,虽然也可算一块大石头,但也就是接近他身高的大小。但现在,他一走过这石头,居然发xiàn

这石头不知什么时候长高了。高度足有三丈上下,方圆不下十丈,整个就是一个小山。

那树林原本不过是路边稀稀拉拉的灌木丛,他一转过这石头,灌木丛不见了,却出现了一大片茂密的树林。

他想后退,却奇怪的发xiàn

路不见了。他的身后横亘着那个石头山,悬崖绝壁如刀劈斧砍。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掐一下自己胳膊。

这不是梦。但真的象梦。

这是哪里?是怎么回事?不知dào



他无法后退,只能慢慢向前走。

“左道长!”卫青放声大喊。

这倒不是他看到了左慈,而是……坦率的说,他有些害pà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他害pà

。他不怕活人,也不怕死人,但怕不知dào

是不是有人。人最害pà

的是未知的事情。现在就是一种未知的事情,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第148章 一剑破幻境

两边的树林里好象传来隐隐的回声:“左道长!”“左道长!”……

卫青皱眉。

树林怎么会有回声?这究竟是哪里?左慈为什么要在这里居住?他究竟在哪儿?这一连串问号弄的他头都大了。

他继xù

向前走着,越走越快,突然间卫青大叫一声,差点摔倒。

卫青发xiàn

自己在倒退!

不是他在向后走,而是路在向后走,而且路向后走的速度比他向前走的速度更快。

他回头。身后是一道火墙。烈焰飞腾,热气熏人。

卫青拔剑切下一小块衣角扔过去,衣角转眼就燃烧起来。

这居然是真的火墙。

问题是,他刚刚就是从那里走过来的。走过来时还在旁边湿滑的泥地里摔了一跤。

路带着卫青向火墙移动。

他加快脚步向前走。

路也在慢慢加速。

他由快步走到小跑,再到大步跑,总算比路的速度快了一点点。

卫青拼命向前飞奔,跑的大汗淋漓,但他不能停下,只要一停下,飞速移动的路就会带着他直奔火墙。

这时路突然停住了。

卫青一下子摔倒在地,过了好久才慢慢爬了起来。

前面有人声。

卫青的手伸进怀里,握住赤霄剑,加快脚步走过去。

就在不远处的树林边,坐着两个人。很奇怪的两个人。一个人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两块叠起的石头上,抱着膀子,好象正冷的发抖,另一个则坐在地上,精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短裤,浑身淌汗。

卫青慢慢走过去。

那两个人齐齐抬头,看着卫青,同时张嘴叫道:“救命!”

“你是谁?”卫青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冷,在这么奇怪的环境里有这么奇怪的人,碰到这么奇怪的事,他的神经再坚强也受不了。

“我是左慈!”两个人齐声说。

穿棉衣的又加上一句:“我是真的左慈!”

赤着上身的立kè

叫道:“我才是真的左慈!”

卫青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游戏?

“你们是双胞胎?”卫青问。

“不是!”一个左慈高举双手叫道。“是!”另一个左慈从石头上垂下双腿回答。

卫青哼了一声:“我没空陪你们玩儿。”他转身,好象要走。

“不要走!”一个左慈大叫。

“快走!”另一个左慈也大叫。

剑光一闪,卫青一剑刺在一个左慈的胸口!

如果有两个左慈同时叫救命,其中一人却让来救他的人走,那么假的左慈是谁?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假的左慈愤nù

的瞪视着卫青,它的身体慢慢消失了。

随着假的左慈消失,那块巨大的石头也消失了,树木重新变成了低婑的灌木,一切都变成了它本该是的样子。

左慈放声大笑,手一拱,对卫青说道:“多有得罪。老道人虽老但心却如幼儿,见卫将军前来,想与卫将军开个玩笑。”

卫青恨恨的看着左慈,在心里把左慈反复砍了十八次,这才吐了口气说道:“左道长,下次我可能会用我的剑和你开一次玩笑,万望左道长不要介yì

。”

左慈的脸上立kè

发白。他连忙一揖:“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卫青哼了一声,在一边坐下,说道:“左道长之意,是想让卫某看一看您的法术如何,卫某只能对此表示佩服。卫某此来,倒是的确想请左道长出山的。左道长这一身的本事,以后就不要再用来戏弄人了,就算戏弄,去戏弄金军不是更好些?”

左慈叹息了一声:“卫将军,你可知老道为什么要请卫将军来,而不是去军营找卫将军?这可不是老道自高自大,而是有原因的。”

“愿闻其详。”卫青说道。

左慈向身后一指:“这个小庙老道一向没有请人进过,纵使有人来,也会陷入如卫将军方才的经lì

中,老道请卫将军一个人来,倒不是这庙真的如此之小,而是因为……卫将军,请随我来。”

左慈说着,请卫青进了自己的小庙。

这小庙里面黑乎乎的,卫青从阳光下一进去,眼前陡然一暗,不得不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抬脚正要往里面走,抬头看到一物,不由的吃了一惊。

卫青身前不远,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东西象一个圆形的碟子一样,好象是金属做成的,由两个碟子对着扣在一起,中间的空间足以容纳五六个人。整个小庙里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只是一间大屋子,而这间大屋子就用来摆放这东西了。

“这是什么东西?”卫青心中暗惊,转头问左慈。

左慈摇头:“这我也不知dào

。当年我初入道门,四处乱走,无意中看到了这小庙,又无意中看到这东西。”

“左道长为什么让在下看这个怪东西?”卫青仍然不懂。

左慈叹息了一声:“将军或许以为老道的这些法术都是修道所得吧?其实不然。也不知是老道有仙缘还是神仙有尘缘,老道自打碰到了这东西,身上就有了法术,只是有一样,老道如有一日不回到这小庙来,法术就大为下降,三日不回,法术就消失了。”

卫青心中颇为失望。这东西如此巨大,而且看起来是精铁之类所铸造,只怕有上万斤的份量,根本不可能带着走。左慈的意思很明显,他虽然有法术,但这法术是这个怪东西带给他的,他要是随军而行,三日后法术就全部消失了。而他之只让卫青一个人来,也是为了防止这秘密泄露出去。

左慈看着卫青的表情,微笑着说道:“真是抱歉,让卫将军失望了。若细论起来,老道看个风水,论个五行阴阳倒也在行,只是这种功夫在军中却是用不上的,而老道唯一能用上的功夫却又不能随军一起行动,实在是没有办法。”

卫青心中一动。

阴阳五行的功夫为什么军中用不上?庞统遗书中有一章就是用阴阳五行的原理来建造防御阵地的,卫青于这一方面没什么研究,所以也一直没有用上这个办法,现在左慈既然懂阴阳五行,那么至少可以用来学习庞统遗书中设置防御阵地之法。何况行军作战,对于地形地势的判断很重yào

,而风水阴阳正是研究这方面的内容。所谓宁可备而不用,不要用而不备,左慈此前判断水月庵东厢下有地道的功夫已经显示出了其高深的五行水平,这样一个奇人,为什么不用?

卫青心中主意既定,却并没有直白的劝诱左慈。他也不知dào

为什么,感觉着对左慈还是用个计策让其入套好一些。

卫青站在那里,脸上现出失望的的神情来。左慈看在眼里,嘴里也说道:“真是可惜。老道本是想报效军中的,只可惜……”

“有何可惜?”卫青立kè

接口,他等的就是这一句,“左道长阴阳五行的功夫精深,于我军也是大有好处的,既然左道长一心报效,在下也不客气,就请左道长出山来,普渡一下众生吧。”

左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想明白,原来他自己下了个套给自己钻。他笑了起来,点头道:“老道不是佛门中人,这普渡众生还是免了吧,但老道本就有意为我大汉军队出上一点力,只望卫将军不要误判,将个无能的老道人引入军中,既费心思又废伙食。”

卫青笑道:“纵使误判又如何,道长一腔热血,这就足够了,何况还有一身看阴阳五行的功夫。”

左慈点头道:“既然如此,左某也没什么可推辞的,这就与卫将军一同前往军中好了。只是中途我们要往水月庵拐个弯儿。”

卫青心中奇怪,问道:“左道长去水月庵何事?”左慈一笑:“老道没什么事,但卫将军会有事的。”

卫青脸上一红,答道:“军务第一,个人的事情卫某不会放在公事之前。”

左慈摇头笑道:“卫将军想哪里去了。老道以前说过,卫将军进入那个地洞,仗着你身上那神器之威,倒也不会有危险,但总会有麻烦的。今日木星入卫,老道发过一课,主有大将被困于土中,算计方位,应当是水月庵。敢问卫将军是否派人去探那地洞了?”

卫青心中一惊。他的确派了石迁去探地洞,难道石迁会有什么危险?

左慈一看卫青的表情就知dào

猜中了,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来往地上一扔,看了一会儿,皱眉道:“这事情只怕要抓紧些。此人的生命在我们手里。如去的早,此人可生,去晚了,此人必死。”

卫青又惊又喜。惊的是石迁有生命危险,喜的是原来左慈还有一手打卦的神功。他急忙答道:“既然如此,就请道长和我一起去看看。”

左慈点头道:“这个自然。方才我就说我们得先到水月庵转上一转的。”

卫青见左慈答yīng

了下来,急急忙忙的与左慈一起出了小路,寻得坐骑,想要请左慈同坐,左慈笑道:“将军快着些,左某先去水月庵候着了。”手一挥,一道烟尘,人已不见。

第149章 步步皆惊心

卫青心中暗叹,左慈这一身的法术,要是不受距离限制就好了.打马直奔水月庵。

赵月如和了因早就站在东厢居室门外在等待了,一见卫青来到,赵月如叫道:“你怎么才来?”

卫青见左慈已经站在一旁,心想人家会法术,他可不会,正要开言,赵月如已经拉着卫青的手往屋里拖:“石参将进了地道,说好了一柱香时候必然出来,现在这都一个时辰了也没出来,怎么喊里面也无人应声,你快想想办法!”

卫青心中一惊,来不及和赵月如多说什么,匆匆的拼了个火把,跳下洞去,身后,左慈也跟了下来。

“阿青,多加小心!”赵月如在上面叫道。

卫青答yīng

一声,向前面爬去。这一回熟门熟路,比上次快多了,不一会儿就来到原来石墙阻挡之处。火光下,只见这石墙下面挖了一个大坑,看来石迁就是从这坑里过去的。

卫青废了好大的力qì

,总算勉强从坑里钻过了石墙,已是累的浑身是汗了。身后,左慈吭吭哧哧的努力钻着,才钻了一半就卡在了坑里,一时进退不得。

卫青忍着笑将左慈从坑里拉出来,只见他那破裤子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破的露了肉,那形象真是惨不忍睹。

左慈坐在地上擦着汗,对卫青说道:“卫将军,我们只怕没办法从这里回去了。”

卫青点头。这坑一边大一边小,石迁显然只是为了向前通过石墙而挖的,从大的一边进入小的一边再爬出来还可以,但要想再回去,从小的一边爬进去却进不去了。就石迁而言倒没什么,他回来时大不了再挖一挖,将这小坑扩大一下就可以了,但对卫青和左慈而言却是没有办法。

“左道长,你不是会土遁之术吗?”卫青问道,“只要一展法术就回到水月庵了。”

左慈笑道:“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不会什么土遁之术,来时是用的风遁之术,这要在空旷之处,有风之时才能用,这地道之中又是封闭的,又没有风,让我如何使用法术。”

卫青对这些法术使用自然不懂,也就不再多说,举起火把向四下看去,一看之下,“咦”了一声。

在石墙边的洞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兰”字!

卫青与左慈仔细看着那字,看来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所写,这一边的通道比另一边要宽,至少人可以弯腰来走了,写字之人看来是微微低头的方式写的,字的上半部分划刻很深,下半部分则深浅不一了。

“写这字的人个子不高,力量也不是很大。”左慈说道。

卫青点头,又举起火把四下里照着,只是再也没有找到别的字。他举着火气慢慢向前,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四壁。

这洞看来好象不是新挖的,从洞壁来看,石墙前面都是新鲜的泥土,而石墙后面这一段,泥土多已发干,看来应当是已经挖了有一段日子了。卫青心中越来越疑惑,不知dào

是谁、为了什么要挖这么长一个地道,然后又把它堵上。

他正自思量,突然间脚下一空,一跤滑倒,跟着向下急速滑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滑下了数丈,脚下一顿,已经到了底。耳听得石头泥土哗啦啦的掉将下来,跟着头上重重的被踩上了一双脚,那人一脚踩上卫青的头,嘴里立kè

念了一声道号。

卫青躲开左慈的脚,返手去摸火把,黑暗中却不知被扔在了哪里。

“这下糟了。”卫青一跺脚。

他们这一下滑了数丈,不知滑到了哪里,又没有火把可用,如何能出得去?

却听左慈嘿嘿一笑,说道:“卫将军不必担心,老道的法术里恰好有一样就可以照亮。”

黑暗中,一个小火球突然飞出,瞬间照亮了山洞,但小火球没飞出几步距离,啪的一声撞在洞壁上,熄灭了。这一瞬间,卫青只来得及看清左慈正伸着手指放出火球,这山洞四周都是泥土山石,没有平整的石板之类建筑,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拐向左的弯道。

两人摸索着向前走。卫青的手碰到了洞壁,向左转。走了几步,左慈又发出一个小火球。小火球飞了几步,又一次撞在洞壁上熄灭了。

这一回是向右转。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有时向上几步,有时向下几步,有时要从低婑的小洞口钻进去,有时又突然开阔,左慈的火球越发越慢,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估计这样使用法术十分消耗真力。

左慈又一次伸手一指,一丝火星从手指上迸出,转眼消失。他大吃一惊,感觉体内真气好象要枯竭了一样。一时站在那里不动了。

“左道长,请照一下亮。”卫青不明所以,在身后催他。

“卫将军,老道的真气跟不上了,要休息一会儿才行,我发不出火球了。”左慈说道。卫青想了想,从左慈身边挤了过来,站到了左慈前面。

“卫将军,当心。”左慈怕卫青在黑暗中乱走与自己失散了,在这里失散可是没办法找的。

卫青没有答话,只是手在做着什么,片刻后,突然听到前面“啪、啪”几声。左慈大惊,拼起力qì

,发出几个火星。一看之下,高兴的喝了一声彩。

原来卫青将上衣挽了一个疙瘩在前面挥舞,这样一来就可以探出前面有路没路了。

“卫将军果然聪明!”左慈赞叹道,如此一来,左慈累了卫青接手,卫青累了左慈再接手,二人相互配合,可就省了好多力qì

了。二人就这么探着路慢慢向前,卫青在前,左慈在后,慢慢前行。左慈的真气慢慢恢复了。他听得卫青的鼻息也有些粗重,心想差不多可以换班了。正要出声,卫青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一下子没了声息!

“卫将军!”左慈伸手向前一摸,摸了个空!

左慈立kè

发出一个火球。眼前空无一人,卫青居然凭空消失了!左慈一手再发火球,四下看去,地上,半截衣服在地面处向下拐入地下。

他立kè

伸手抓住衣服,火球熄灭了,左慈在黑暗中向上一拉衣服,衣服好象被什么卡住了。顺着衣服向前,他摸到了一块木板。

是陷阱!这应当是翻板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左慈的心里呯呯乱跳。这种陷阱只能把人陷下去,不能伤人,所以一般来讲陷阱下面应当都有如长矛利刃之类的东西,卫青是不是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摸索着把半截衣服系在腰间,防止衣服一掉自己再也找不到,手沿着木板缝隙一点点的试验,哗啦!木板被掀开了。左慈腰间猛的一紧,衣服紧紧的勒在自己腰部。“我在这里!”卫青在下面大叫。

左慈不敢发火球照明,怕伤了卫青,只能冒险往上拉。他向上用力拉衣服,眼前影子一闪,卫青跳了上来。左慈一把抱住卫青,生怕他再掉下去。

卫青拍了拍左慈以法安慰,将身体闪到一边,对左慈说道:“左道长,你照一下这机关下面,看有些什么东西。”

左慈向木板下发了一个火球,下面没有多深,不到三米,最底下是寒光闪闪的长矛。他急忙向卫青看去,还好,卫青身上好象没有伤。

卫青和左慈同声吁了一口气。

看来是刚才那衣服救了卫青。卫青一掉下去,木板合拢,正好卡住衣服,所以卫青没有掉到长矛处,而是悬在了半空,正因如此刚才左慈一掀开木板腰上的衣服才会一紧,因为一掀开木板,衣服不再被卡住,卫青向下落去,幸亏左慈把衣服系在了腰上,不然这一下一定要了卫青的命。

没想到在这地道里还有机关。左慈和卫青的行进速度更慢了,每走一步都得反复试探。加上这通道七拐八拐的,绕的两个人都晕了。

卫青和左慈一路上先后避过了四个陷阱,其中一个十分危险,就在一个小小的通道口,一条绳子连着一把大锤悬在头顶,如果不是左慈发火球照明,根本无法发xiàn

,只要一碰到绳子,就会被砸成肉饼。

卫青越走越是心惊。眼见这通道又宽又长,不但可容人直立,而且可以二人并行,四壁修理的十分平整,这个功夫可绝非一朝一夕能挖出的,只怕这通道要数万甚至十几万人数年之功才能挖出。他实在不知是什么人要做一个这样巨大的工程。万一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又身在对方所开挖的布满陷阱的通道里,这一下只怕要有去无回了。但事已至此,后退是不可能了,只能前进。

左慈又发了一个火球,火光下可以发xiàn

,这条通道比较长,足有十丈上下,两边和头顶没有东西。那么,只要注意脚下就可以了。

卫青一步一探,慢慢向前走。突然脚下一软,卫青惊呼一声“有陷阱!”,急忙收脚向后退了一步。左慈与卫青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机关发动,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反应。

第150章 地下有玄机

卫青拿出赤霄剑,轻轻向前刺去,感觉应当是一个木板,难道又是翻板?

喀嚓!木板突然向下一沉!卫青立kè

收手,防止翻板打到自己.然而他并没有听到木板翻转的声音,倒是听到了身后响起哗哗的声响。是什么东西?难道有水?他急忙转身,却听得左慈大叫“不好!”

左慈一扬手,一个火球发出,刚刚一亮,就被一片沙土淹没。哗哗声突然变的十分巨大,空气中尘沙飞扬,呛的两个人直咳嗽。原来这个木板是个按键,一踩上身后头顶上就流下大量沙土封住身后的道路,卫青还没来得及想个办法,轰隆一声,他脑后又是一声巨响。

卫青现在是向后看的,现在这一声响,就是在他前进的方向上。他再转身,都不用左慈再发火球他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发着微光的石头堵住了前面的道路。

这石头里可能含有能够发光的东西,虽然不很明亮,但至少可以勉强让卫青看清四周的大致情形了。

现在前后都被堵住,左慈和卫青已经无路可走。卫青正犹豫间却突然发xiàn

,一侧的洞壁发生了变化,好象有一些影子在动。他立kè

眨了眨眼,心想难道是自己眼花?

突然间咯吱咯吱一阵响,洞壁转动了起来,微光下,卫青看到那是一块块木板,原来洞壁上另有机关!

木板一块块翻转过来,现在洞壁上到处是孔洞,孔洞里好象有什么金属物闪着光。这是……

“不好!”卫青大叫一声,一转身把左慈扑倒在地。突,突,突!一阵响动,洞壁上射出一堆箭来。

如此近的距离,前后都被堵住,如果不是那石头能发出微光来,只怕他和左慈都已经就此丧命。左慈这一下吓的不轻,方才念了一句“无量佛”,猛可里又一阵箭射出,飕飕的擦着二人的头皮飞过。

卫青的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这样不行,这箭不知何时就再射来一次,而自己和左慈只能在这里等着,这叫坐以待毙,万一再有别的东西攻过来,自己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有时候有些事最怕你念叨,卫青刚刚想到这里。另一侧洞壁也有了响动。卫青凝神看去,那一侧洞壁掉下了一些泥土,在洞壁上,齐刷刷的伸出数十支长矛,慢慢向前移动着。左慈的颤声问道:“卫将军,我们……怎么办?”

眼看长矛越来越近,卫青哼了一声。这个设计机关的人心思的确够狠毒的,但他忘记了一点:太过于考lǜ

如何杀死对手,就可能对如何防止对手反击疏忽了。现在,卫青已经想到了反击的办法!

卫青赤霄剑出手,直击飞箭那一侧的洞壁。洞壁无声无息的被切透了。他手臂转动,已经切下了一大块木板。

这就是整个机关的最薄弱之处。机关设计者只想着对手在通道里无法回避,却忘记了神兵利刃是可以很容易的切穿木板的。如果不是那块巨石能发光,卫青倒也难以发xiàn

这好象是泥土构成的洞壁其实有一段是用木板伪装的,但既然发xiàn

了这个,当然他就想得到木板是很容易击破的。

卫青切穿了木板,立kè

拉着左慈轻轻一跳,跳到了木板后面。左慈不敢怠慢,手一扬已经发出了一个火球。火球照耀下,两个人都“啊”了一声。

这里居然是一个极大的地下大厅,对面隐隐约约的,好象是一道楼梯,通向上层。

左慈正要发出火球来照亮,却听得一边有人发出呜呜的声音,听来就好象是闭着嘴用鼻子在出声。左慈一扬手,火球向那声音来处打去,火光下,石迁被五花大绑的吊在半空里,嘴上用一团破布塞的严严实实,正自看着卫青奋力挣扎。

卫青见石迁平安无事,心中高兴,急忙抢上去挥剑割断了绑着石迁的绳索。

石迁手脚一得自由,立kè

从嘴里掏出那块破布,呸呸连声。

卫青在一边急忙问道:“石参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迁气哼哼的摇头道:“末将也不清楚,末将过了那石墙没多远,突然一脚踩在机关上,把末将一路翻翻滚滚的掉在一个陷坑里,然后就有几个蒙着脸的小丫头将我绑起来一直拖到了这里,直到卫将军来救。”

左慈在一边笑道:“你可是被吊糊涂了吧?在这样黑的陷阱里,对方还蒙着脸,你怎么知dào

他们是女人,而且还是小丫头的?”

石迁借着方才的那火光已经看到了左慈的样子,他虽然此前没有见过左慈,但听卫青说起要找的人,现在看到一个老道和卫青在一起,自然猜得到这是何人,他恨恨的道:“左道长,这事儿你出家人可就不懂了。知dào

这些人是小丫头何必用眼睛的?他们一个个身上都香香的,而且那声音脆生生的:‘先绑到这里,回去报gào

兰姐再说!’”石迁捏细了嗓门学起对方说话来。

卫青皱眉道:“这个兰姐不知是何方神圣,在那石墙旁边也写着兰字,想是说明是他们建的地道。”

石迁答道:“禀将军,无论她是神是鬼,要是让我石迁碰到,我一定活埋了她!”

卫青一笑,心想石迁在这里被吊了这么久,也的确是够窝火的。

左慈在一边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黑乎乎的,如果一不小心中了计,我们就先被活埋了。”

卫青点头道:“左道长言之有理。”说罢当先而行,借着左慈打出的火球光亮,走上了方才看到的楼梯,将门用力一推,那门应手而开。

一片阳光一下子洒进来,在暗处久了,三个人这一下子都不大适应,不停的眨着眼睛。

卫青刚刚适应了光线就大叫了一声,向后急退,他身后的石迁不及防备,被卫青撞的向后就倒,咕噜噜直滚到了楼梯下面。

石迁摔的直唉哟,卫青却来不及向石迁道歉,将身形藏在了门后。

“这是怎么了这是?”石迁揉着脑袋站起身,这一回他可不敢再呆在卫青身后了,他侧着身体挤过左慈,从卫青身边向外面看去。

只见迎面,一排弓箭正对着他们,弓箭的后面连着一根横杆,横杆上连着一条绳子,那绳子一直延伸到门前。

石迁怪叫一声,猛的往后一跳,他身后的左慈却早在防备,一把推住石迁喝道:“老道我可经不得撞!”

“石参将,放心,这机会不会发动。”卫青在一边观察已久,当下推开门走了出去。

石迁小心翼翼的跟在卫青身后,随时准bèi

跳回去,一出门,石迁立kè

夸张的长出了一口气。

那绳子没有系在门上,只是松松的放在地下,除非有意去拉,否则不会由于开门而触动机关。

在门边上,放着石迁的旋风铲,铲下压着一封信。石迁见自己的宝贝武器没有被拿走,心中十分高兴,取了旋风铲,将信拿起。只见那上面写着: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石迁的一张脸一下子飞红。

他虽然是个盗墓贼,但文化他还是有的,这首诗是《诗经》里的“风雨”一诗,是写一个女子思念恋人的。石迁立kè

想到,那几个小丫头将他抓起来,却没有再对他怎么样,这里明明的有杀人机关,却有人有意的不让它发动,他的旋风铲也没有被拿走,还压着这么一封信。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神mì

的大头领“兰姐”是看上他石迁了,所以没打算要他的命。

这个意wài

结果让石迁的心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石参将,那信上说的是什么?”卫青见石迁在看信,只当石迁看罢了就会把信给自己,至不济也要告sù

自己那信上写的是什么,但他看到石迁看罢了信,那脸上就如同喝了二斤老酒一样通红,拿着信只管在那喘粗气,却不发一语,心中奇怪,于是开言问石迁。

石迁急忙将拿着信的手背到身后,嘴里连连结巴着:“没,没什么。”

他只顾得防着卫青要信了,却不料左慈在他身后,见石迁把信背到身后,就蹲下身,将那信就着石迁的手细细看了一回,哈哈一笑,说道:“石参将,你看信一向不看结尾的吗?”

“什么?”石迁听左慈这话说的奇怪,转身问道。

左慈向石迁手里的信一指:“你再看看,那诗下面还有一句什么?”

石迁举起信来再看,却见那诗下面还有一句:“字付卫将军,多有得罪,见谅。”

原来那诗是写给卫青的!

石迁的脸上又青又红,含着羞,带着愧,将信递给卫青。

卫青看了这信,心中十分奇怪,实在不笑是何人对自己如此痴情。

他所接触过的爱他的女人一共有三个,一个是赵月如,正在水月庵急的不得了,一个是琪木格,一直呆在军营中,另一个是江小玉,早已经伤心的回了京城。

第151章 奇怪的急事

但这信明明的是向卫青示爱,而这个神mì

的地道又如此的杀机重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卫青想来想去,实在弄不懂.

“咱们先出去再说。”卫青说道。石迁和左慈同声答yīng

,这里机关重重鬼影森森的,实在不安全,三人推开房门走出来,向四面看去,同声惊叹。

原来这里居然是一个小山坡,从外面看,此处是一个破败已久的小庙。从山坡向远处看去,隐隐可见水月庵的屋顶,此处离水月庵竟已有数里之遥。

左慈突然一拍脑袋,叫道:“我懂了!”

他向水朋庵旁边一指:“卫将军,这些人所挖的地道,本意是向那里挖的。”

卫青顺着左慈的手指看去,也“啊”了一声。

水月庵旁边,就是县衙!

当初卫青之所以放心将赵月如安置在水月庵,一个十分重yào

的原因就是这里与县衙相邻。但没想到有一伙神mì

之人,不知为了什么想从地下挖地道直到县衙,没想到计算错误,却挖到了水月庵东厢之下,这伙人很可能正在地下准bèi

上来,却被赵月如一盆水淋将下来,此后刚一揭开地面就又抓到了赵月如的脚踝。连续两次,这些人终于明白,自己挖错了方位,于是退回去,用石头将这通道砌死。只是没料到卫青的手下多有异能之人,这石迁居然从石墙底下钻了过去,只可惜石迁一个不慎误触了机关,被这伙人给抓了起来。

石迁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只是心中仍有疑惑,他喃喃的道:“这些人能挖得如此规模巨大的地道,怕不有上万人吧?他们如果想袭击县衙,只怕干脆直接攻击还省事些。”

左慈沉吟道:“这个地道未必是抓石将军的人所挖。故老相传,这一带以前经常有人走失,而且有人误入地下,走了好多天才幸运的走出来。我想这地道也许早已存zài

,只是为现在这一伙人所利用了。”

卫青点了点头:“左道长的推测有理。水月庵下面的一段看那土色很新,而且又窄又小,当是这些人所挖,但过了那石墙,地道又高又宽,绝非同一批人所为。”

“那为什么这强盗头子会给卫将军写这么一封信?”石迁问道,他一直对方才的那个误会梗梗于怀。

卫青摇头:“这个连我也不知dào

了。这一伙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dào

。但我至少知dào

一件事:我们需yào

尽快去水月庵了,不然万一赵姑娘去军营里求救,事情就大发了。”

“我先去通知!”石迁叫了一声,脚下风烟大起,向水月庵而去。

卫青看看左慈,眼中含笑。

左慈明白卫青的意思,也笑道:“老道可不和石参将比脚力,老道又不是马。”

卫青道:“既然如此,就请左道长和我一起走走吧,石参将已经去通知水月庵了,想来他们不会再心焦。”

左慈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何人心焦?”

卫青脸上一红,自知失语,不再说话,与左慈一起往坡下走去。

二人下坡才走了里许,只见远处烟尘滚滚,石迁又跑了回来,而且比去时还快!

“卫将军,营中有急事,白牙将已派了两个人来催促你速回了!”石迁还没到卫青跟前就大声叫道。

卫青叹息一声。他本想去好好陪一陪赵月如的,但军中之事急如星火,谁也不敢耽误,他只能立kè

回营。何况白不信一向沉稳,却连派两个人来催促,那么此事绝非一般。

卫青满头大汗的回到大营,才一进营门,迎面一个**步走来,却是吴明!

卫青心中这一惊甚极。吴明是整个左路军总指挥,奋威将军,怎么会在左三路的大营里等着卫青?足见石迁所报的急事有多急了。

“卫将军,下次离营,务必通报你的所在!”吴明厉声喝道。

卫青没有分辩。

他的确通报了白不信他去哪里,问题是,他从地道下去之后白不信就找不到他了,这件事分辩起来实在太复杂,何况看吴明亲自在此等候,只怕也不会听他慢慢的来讲自己的地道历险记,所以卫青干脆一拱手:“末将知罪!”一边说心中一边犯着嘀咕。

如果是左三队的事,卫青不在的时候同样身为牙将的白不信是完全可以处理的,莫说现在没有战事,就算是有战事,白不信也同样可以代理,无论是从职务还是能力,白不信都没有问题;如果真的处理不了,吴明是左路军总指挥,自然可以代为处理。但现在的事情很奇怪,白不信连着派了两个人来找卫青,可见这件事是白不信处理不了的,但吴明居然也处理不了,否则他就不必急不可耐的在左三队大营等候着卫青了。问题是,如果连吴明都处理不了,只能上报给大司马了,再往上就只能报给兵部、皇帝,但现在吴明不是向上报gào

,而是坐在这里等卫青回来。也就是说,这件事同为牙将的白不信处理不了,比卫青高了两级的左路军总指挥奋威将军吴明处理不了,只有他卫青能处理!这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奇妙事件?

一边上,白不信已经悄悄荣拉过左慈和石迁低声询问了,一则问一问卫青为何会消失不见,二则问一问这位一身破烂的老道人为何会与卫青同来军营。卫青没有理会这些,他相信白不信一定能处理好这事,他现在只等着吴明来说一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必须得卫青才能处理。

吴明直接了当的切主正题:“金军右贤王完颜雍带着大队援军来到,据说有二十五万人!”

卫青心中暗惊。汉军现在有兵力四十万,对面的金军原来有二十五万,此前被消灭的有近十万,也就是还有十五万人,现在完颜雍带领二十五万人来援,这样一来,汉军当面的金军和汉军的兵力就相当了,都有四十万。只是这样的事还不足以让吴明亲自在左三队大营坐等卫青,要坐等也是坐等大司马,卫青心知一定还有下文,所以卫青没有说话,等着吴明继xù

说下去。

果然,吴明继xù

说道:“完颜雍派人送了重礼来,请求赎回琪木格王妃,金军使者现正在营外等候!”

卫青心中咯噔一声。

怪不得连吴明都处理不了的事却一定要等卫青来处理!琪木格王妃是卫青所救,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卫青营中居住,而且琪木格与卫青的关系吴明也有耳闻,加之琪木格与完颜无术已经决绝,这样复杂的事情,不但涉及汉金两国关系,而且涉及琪木格的意愿和卫青的想法,吴明自然要征求卫青意见才行。

卫青想了想,问吴明:“不知吴将军认为怎么办才好?”

“你先说你的想法!”吴明有些不耐烦,“大司马主张送还王妃,我主张不还,但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才来问你的。”

卫青沉吟了一下,答道:“吴将军,末将以为此事不可直接处理。如果我们不答yīng

完颜雍的请求,俗语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来使都不可斩,何况对方的王妃?对方以重礼求赎,已是占理,我们如果拒绝,就先输了理,名不正则言不顺,此后在交往中会很被动。只是,如果就此送还,琪木格王妃不愿返回,我们只能强行送还,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今后再有金人心中向汉,却如何敢投奔我们大汉?连王妃都被强行送还,他们一定不敢相信我们不会再把他们送还的。如此一来,对我们今后也大为不利。”

“废话!”吴明仍是那么严厉,“前一个原因是大司马主张送还王妃的理由,后一个原因是我主张不送还的理由,这些你都不必再说,我只想听你的处理方法!”

卫青的嘴边有一丝笑意。

从打他见到吴明开始,吴明就是这么急躁,简洁,如果是初次相见,会让人以为此人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但其实吴明面冷心热,卫青能有今天,在此前数次危难中安然无恙,一多半是仗了吴将军之力。

卫青答道:“末将一时也没有主意,还请将军容末将想一想。”

吴明哼了一声,对卫青说道:“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把你的办法告sù

我!”说罢转身就走,上马自回左路军中军大帐。

卫青苦笑。吴明好象有一个错误的认识:他以为在卫青这里,一切难题都有计策可解。但卫青又不是鬼谷子,哪里能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计策来?此前卫青每出一计都让**为赞叹,但这种情形多了,现在已经连吴明都见怪不怪了,反而是卫青说没有主意倒是稀奇的事儿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卫青会被推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无论什么难题他都立kè

要献上上中下三策的地步,否则就会被处罚。因为人人都认为卫青永远有计策。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dào

,卫青之所以有计策,是想到头都痛了之后的结果。

第152章 黑蚂蚁之谋

现在就是这样.吴明也不管卫青究竟有没有主意,反正你半个时辰内必须得有主意。不得不说,吴明的这个主意真是够厉害的。

卫青眼见白不信招呼着左慈去看住所了,石迁也已经回帐,看来人人都认定了现在这事儿对他卫青而言不是难事儿了。他只能无奈的叹息着往帐篷走去——琪木格的帐篷。至少,既然有人来赎的是她,无论她是否愿意,卫青也得问上一声才是。

琪木格没有在帐篷里,而是静悄悄的蹲在帐篷前,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地面,神情专注,好象在看什么重yào

的东西。

“琪木格!”卫青扬声叫道。

琪木格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用手做了个“禁声”的的手势。

卫青心中奇怪,不知dào

琪木格在做什么,向琪木格前面的地上看去,也没有什么东西。他边走边放低声音说道:“金国右贤王完颜雍派人来赎你了。”

“我知dào

了。”琪木格答道,眼睛仍盯着地面,就好象卫青说的根本就是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吴将军已经与我说过了。我不想回去。如果我想回去早都回去了。”

卫青心知必是这个结果。此前两次完颜无术伤透了琪木格的心,她当然不会想回去,只是琪木格蹲在这里在做什么?卫青已经走到琪木格身前,顺着琪木格的目光向地下看去,这才发xiàn

地下原来有三只蚂蚁在打架。

卫青的心中一阵难过。琪木格的确不想回到金国去,但她的确很寂寞,寂寞到了只能蹲在营前看蚂蚁打架的程度。他慢慢蹲下,脸上却带着笑容:“琪木格,你可真有童心。”

琪木格嗯了一声,答道:“我没事情做啊。你看,这三支蚂蚁很有意思,这黄蚂蚁抢黑蚂蚁的食物,黑蚂蚁却把食物给了那个红蚂蚁,结果,黄蚂蚁与红蚂蚁打起来啦,黑蚂蚁倒在一旁观战。”

卫青笑道:“你倒是观察的够细的,不知在这里多久了。这黑蚂蚁很有些阴谋啊……啊!”他突然一跃而起。

琪木格被吓了一跳,连声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卫青没有回答,他的脑海中轰的一响,这黑蚂蚁的办法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典故:二桃杀三士!

据《晏子春秋》所记: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闻。晏子过而趋,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见公曰:“臣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之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幼之礼。”因请公使人少馈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计功而食桃?”公孙接仰天而叹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计吾功者,不受桃,是无勇也,士众而桃寡,何不计功而食桃矣。接一搏猏而再搏ru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援桃而起。田开疆曰:“吾仗兵而却三军者再,若开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尝从君济于河,鼋衔左骖以入砥柱之流。当是时也,冶少不能游,潜行逆流百步,顺流九里,得鼋而杀之,左操骖尾,右挈鼋头,鹤跃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视之,则大鼋之首。若冶之功,亦可以食桃而无与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剑而起。公孙接、田开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让,是贪也,然而不死,无勇也。”皆反其桃,挈领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独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声,不义;恨乎所行,不死,无勇。虽然,二子同桃而节,冶专其桃而宜。”亦反其桃,挈领而死。使者复曰:“已死矣。”公殓之以服,葬之以士礼焉。

简单的说,这个计谋是这样的:春秋时齐景公帐下有三员大将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他们战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骄,晏子避免造成未来可能的祸害,建议齐景公早日消除祸患。为此,晏子设了一个局:让齐景公把三位勇士请来,要赏赐他们三位两颗珍贵的桃子;而三个人无法平分两颗桃子,晏子便提出协调办法——三人比功劳,功劳大的就可以取一颗桃。公孙接与田开疆都先报出他们自己的功绩,分别各拿了一个桃子。这时,古冶子认为自己功劳更大,气得拔剑指责前二者;而公孙接与田开疆听到古冶子报出自己的功劳之后,也自觉不如,羞愧之余便将桃子让出并自尽。尽管如此,古冶子却对先前羞辱别人吹捧自己以及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丑态感到羞耻,因此也拔剑自刎——就这样,只靠着两颗桃子,兵不血刃地去掉三个威胁。

这黑蚂蚁被黄蚂蚁抢食物,却将这食物给了红蚂蚁,让二者相争,它却坐壁上观,无异于以食物为“桃子”,引得另外两只蚂蚁为此相残杀,小小虫蚁居然有如此计谋,实在让人惊叹。不过,卫青的失惊还不仅仅是这黑蚂蚁的计谋,而是他从这黑蚂蚁的计谋里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既不强迫琪木格回金国,又不失了理的办法!他真不知dào

这是不是老天有意给他的启发,方才他还为这事儿一筹莫展呢,这一转眼的功夫,他真就想到了主意!

“琪木格,谢谢你!”卫青不由分说,抱着琪木格用力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走。

“主人,你上哪里去?”琪木格被卫青这一惊一诈的表现给彻底弄晕了。

“去找吴将军!”卫青的声音远远传来,“和他谈一谈蚂蚁的阴谋!”

琪木格一脸茫然的看着卫青上马而去,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低下头继xù

看蚂蚁,嘴里嘀咕着:“蚂蚁的阴谋?难道蚂蚁比人还阴险?”

次日一早,汉军的使者出发了。昨天,金军使者在汉军营外等了很久,最后被吴将军十分礼貌的打发了回去,吴将军也没说是不是同意送还琪木格,只是让使者留下礼物,说明天会派人回访。所以汉军的使者今天一早就出发了,但不是去回访完颜雍,而是去回访完颜无术。

完颜无术坐在大帐里,正气的浑身发抖。

完颜雍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不错,完颜雍是他的哥哥,但那只是名义上的。他们二人不是一母所生,只是因为父亲都是那个暴躁的老皇帝完颜亮,所以他们就算是兄弟了。

但完颜无术对他的这个哥哥实在是恨到了骨头里。

如果现在有一个选择,要么杀了卫青,要么杀了完颜雍,那么完颜无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掉完颜雍!

从很小的时候起,完颜雍就总是骑在他的头上了。

完颜雍的母亲是正妃,而完颜无术的母亲是偏妃,所以完颜无术经常跟着妈妈向完颜雍行礼。虽然那是因为完颜雍的身边还有他的妈妈,但完颜无术就是不喜欢。在他的想法里,一直认为那不是在向正妃娘娘行礼,而是向正妃娘娘手里拉着的那个只比他大一个月的他称为“哥哥”的人行礼。

等到年纪稍长,完颜无术就真的必须每次见到完颜雍都得行礼了。因为完颜雍已经封侯,而他还只是子爵。

每一次,当完颜无术碰到了完颜雍,向完颜雍行过了礼,他都会十分恭敬的等待完颜雍先走。直到完颜雍走远,他才会呸的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到完颜雍方才站的地方。

完颜无术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终于成为了左贤王的,只比完颜雍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他是左贤王,完颜雍是右贤王。他本以为他终于能够摆脱这个哥哥的压制了,至少是基本平等了,但没想到,这一回他又被哥哥压了一头!

就在昨天早上,完颜雍带着二十五万大军和一封信来到大营。

这二十五万大军是完颜无术的援军,而那一封信却是打在完颜无术脸上的一巴掌。

这信是大太子,他和完颜雍的哥哥完颜允公所写。信中严厉斥责了完颜无术,并且要求他听从完颜雍的指挥。

完颜无术并不恨大太子。实在说,其实大太子是在保护他。因为大太子既然已经发出了指示,也就没必要再报gào

给皇帝了。如果皇帝知dào

了这件事,完颜无术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别看完颜无术是皇帝的儿子,但皇帝一发起火来,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毫不在乎的杀掉自己的儿子,反正儿子不止这一个。

但他恨完颜雍。如果没有完颜雍,就算斥责,也不会让他听完颜雍的,而是会继xù

让他指挥军队,以一个漂亮的胜利挽回自己的面子。

第153章 一山有二虎

完颜无术心里十分肯定,如果让他再指挥一段时间,他一定能获得一次漂亮的胜利.上一次他中了卫青的计,被卫青一夜之间从河南赶到了河北,接下来不就是用一个漂亮的反击也同样把汉军由河北赶到了河南?虽然最后由于卫青的力阻未能大量歼灭汉军,但汉军在把金军由河南赶到河北时也同样没能大量歼灭金军,总体而言,双方仍是持平的。现在,只要给他援军和时间,他一定能把汉军再次赶回河南。但这该死的完颜雍,居然就不给他机会!

如果完全听任完颜雍指挥,那么他完颜无术也就再没有机会翻身来自我证明了。所以昨天他和完颜雍争论了好久,最后总算是让完颜雍同意他继xù

指挥自己的部队,但他也不得不向完颜雍保证,一旦自己指挥再次不利,就把指挥权完全交给完颜雍。

然而今天,完颜雍又差人送了个纸条,告sù

他,今后但有行动,必须先禀报,同时命令——对,没错,那口气就是命令,命令他准bèi

作战,至于作战计划则“稍后自会送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完颜无术倒也不会生气,让他生气的是这纸条的最后一句,那是解释作战计划为什么要晚一些送来的原因的:“以防泄露。”

我呸!

完颜无术当场把这纸条撕成了碎片。

泄露?向谁?又由谁泄露出去?难不成他还怀疑自己会泄露机密?他以为自己是谁?难道是专管保密事宜的军机处大臣不成?

所以,他一边下令备战,一边坐在这里生闷气。

“王爷,门外有汉军使节求见。”手下进来报gào



完颜无术心中奇怪。“让他在营外等候,把书信递进来。”完颜无术下令。他不想在现在这种心态下接见汉军使节,至少,他不想让汉军的使节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至少这一回,完颜无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策。因为当他看到汉军使节的书信时,他真的失态了——或者说,他崩溃了。

刚一看完那信,他一把掀翻了桌案,扑到地上,狠狠的咬着地毯,直咬的满嘴里都是泡沫。

其实那信里并没有多刺激的话,只是一个通知,告sù

他,由于琪木格王妃不愿意回到金国来,所以昨天贵国所请求的赎回王妃不能批准。同时派使节回访,将昨天收下的礼物全部送还。

正是这样的一封信,让完颜无术发了疯。

琪木格究竟是谁的妻子?是他完颜无术的还是完颜雍的?凭什么完颜雍一来就决定赎回琪木格?就算要赎回,也总得由他完颜无术出面吧,怎么能连个招呼就不打,私自就决定去赎回?他的妻子,却要别人去赎回,完颜无术感觉到的是严重的侮辱。

完颜无术突然抡起手来,狠狠的抽着自己的脸,一下、两下、三下,他的呼吸变的平静了,他慢慢从地上站起,吐掉口中的脏物,又小心的将身上的灰尘拂掉。

“来人,备马,到右贤王处去。”他平静的吩咐着,就好象闲来无事要去窜个门,拜访一下好友一样。

汉军大营内,卫青也正在拜访,只是,这是奉命拜访。

吴明派人叫卫青来到他的大帐。

“有消息,金军要进攻。”卫青刚一进吴明的大帐,吴明迎头就是一句。“这消息可靠吗?”卫青也立kè

回了一句。

“绝对可靠”,吴明只说了四个字,就不再往下说了。

卫青也没有继xù

追问。因为他知dào

,绝对可靠,只可能是来自金军内部的消息。上一次完颜无术在金银湖要对汉军发起攻击的消息,也是这种“绝对可靠”的消息。象这样的消息,是不能追问来源的,甚至不能对外说出有这种消息的存zài

,否则以后就不会再有绝对可靠的消息了。

“吴将军是想让我猜一猜金军会向哪里进攻吗?”卫青问道。

吴明一笑:“你总是能第一时间猜中我的想法。”

卫青也跟着一笑,走到桌案前认认真真的开始看地图。

他当然能猜得中。如果是布置作战事宜,不会只招卫青一人来,而应当将整个左路军的将领都聚集起来才对。那么为什么只招他一个人来?当然是让他根据这个绝对可靠的消息做些什么事。当你知dào

金军会进攻时,第一件要做的是什么事?答曰:判断他们会向何处进攻。

所以吴明一定是让卫青帮忙判断一下金军会向何处进攻的。而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dào

越好,至少在金军的动作明显以前,不要暴露出金军内部有汉军的内应。如果开个大会来讨论金军会向何处进攻,那么所有与会者都会知dào

金军内部有汉军的内应了,如此一来,这个秘密也就难以守住了。这正是吴明只招卫青一人前来的原因。

卫青的眼睛盯在地图上。前面是金银湖,这里不可能是金军的攻击点。因为金军的优势在马上,而金银湖没有大量船只是难以渡过的,唯一的一个浅水滩不但狭窄,而且已经被汉军封死。上一次卫青以五千人在此对抗二十五万金军,杀伤数万敌军,如果不是为了拯救百姓,大可全身而退。如此易守难攻之处,金军是不会再次犯同样的错误来大举进攻的,所以,这里不会是金军的攻击点。

向右是一系列的河流、湖泊和滩涂,金军的马匹在这个方向上会陷入泥中无法自拔,所以这一边也不必考lǜ



左侧,远处是汉江,同样的道理,金军不会从水上发起攻击,所以太往左也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个地点:汉江与金银湖之间。而这一带最为平坦广阔的就是小湖村一带,上一次中路军冒进就是在此被击败的。

“这里。”卫青向地图一指,“小湖村,左边的田湖村,这两处应当是金军的攻击点。”

吴明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里的确是他们最好的攻击点,但此处既然是敌我都很清楚的最好攻击点,而且我们也在这里重兵布防了,他们还会在此发起攻击吗?难道他们不会也来一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会。”卫青说的十分肯定,“现在敌我两军八十万人聚集在这一块狭小的地域内,如果他们在这里佯攻而换成其他地方主攻,就算他们成功了也无法侧击我军,何况他们的优势在马上,其他任何一个方向都是我们的优势区域,如果他们从其他方向攻击,反而让我们有了发挥优势对敌反击的机会。而在小湖村和田湖村,虽然敌我双方人数相当,但金军在平地上作战,与我军一对一时一向是占优势的,他们应当对此很有自信,现在我们人数相当,他们只要在平地上发起攻击就比我们有优势,所以他们应当不会放qì

这种优势的。”

吴明这一回终于点了头:“有理。此处地域狭窄,他们如果不在小湖村一带攻击,即使在其他我们没有料到的方向发起了攻击,也不会占太大优势,而小湖村则是他们的优势地域,所以,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攻击,我们都必须将作战重点放在小湖村一带。”

“还有田湖村。”卫青提醒了一句。

“你认为他们会分兵到这两处吗?”吴明敏锐的意识到,卫青特别强调还有一个田湖村应当是有用意的。

“我认为会。”卫青答道,“我们今天早上派使节送去的那封信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这个猜测完全正确。

完颜雍的大帐内,完颜雍和完颜无术正相对而立。

“我的女人不需yào

别人来赎。”完颜无术的声音并不高,但口气却绝对不是友好的。

“你的女人正在给整个大金国丢人。”完颜雍针锋相对,那口气也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认为一个女人不回金国就丢人的人才丢人。”完颜无术说道。

完颜雍愣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完颜无术这句话的机锋,他着人冷笑了一声:“把女人扔给汉人的人是大金国最丢人的人!”

完颜无术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

这是他内心中最大的耻辱。

他被人一夜之间从南河南岸赶到了北岸固然让他脸上无光,但最让他感觉耻辱的就是完颜雍的这句话:他居然把自己的女人在南河南岸扔给了汉人!更丢人的是,他两次试图劝回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两次拒绝了他,宁可留在汉人处。要知dào

那可是他的妻子啊!那是他大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的妻子,大金国堂堂的王妃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感觉耻辱的事情吗?

完颜无术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一下子被完颜雍给揭开了,伤的他鲜血淋漓。他猛的将眼睛逼近到完颜雍的眼前寸许之处,一字一字的说道:“口下留德,他日还有相见的余地,否则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完颜无术转身就走。

第154章 阴谋与阳谋

完颜雍冷冷的看着完颜无术的背影.

他不是傻瓜,完颜无术对他的敌视他早就知dào

,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报复的机会。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机会,而且是个大机会——不仅仅是从完颜无术手里夺得兵权的机会。

当完颜无术从他的视线中完全消失后,他转身对着一边的卫士下令:“去,到左贤王的营中,把扎木合万夫长叫来,悄悄的,别惊动其他人!”

扎木合被完颜雍叫到了帐中。

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知dào

右贤王和左贤王二人在闹矛盾,也知dào

左贤**刚从右贤王处离开,但他不明白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万夫长而已,也没有参与这当中的勾心斗角,更没有这个能力参与其中,他不明白右贤王找他做什么?就算右贤王想拉拢,也应当拉拢那些想要参与高层斗争的人,他扎木合一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敬而远之的,拉拢也没用处。但不管他怎么想,右贤王既然派人叫他来,他也不能不来。

“末将扎木合,参见右贤王!”扎木合规规矩矩的行礼。

他打算规规矩矩的来报道,规规矩矩的听右贤王指示,再规规矩矩的回去,然后把一切都忘掉。一句话,听令归听令,但他不参与两个王爷的斗争。

完颜雍看着扎木合问道:“扎木合,你可知dào

札儿赤兀惕现在是什么职位?”

“禀王爷,他是小元帅。”扎木合答道,同时心中暗暗升起怒火。札儿赤兀惕被提升为千夫长比他要晚的多,而且论起战功来比扎木合要差的多,但扎木合还没升为万夫长时,札儿赤兀惕就已经被提升为小元帅了,据说现在正在与法兰斯国作战。

“那么莫勒特图呢?”完颜雍继xù

问。

扎木合心中一凛。

莫勒特图差不多和他同时被提升为千夫长的,后来一路高升,扎木合刚当上万夫长时,莫勒特图被召入京城当了军机部大臣。右贤王突然莫明其妙的问这两个人,显然是想激起他的怒火,以为自己不被重用,然后利用他。他虽然对自己的明显不被重用不满,但他还不至于因此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地步。扎木合压下心中的不快,仍然平静的答道:“莫勒特图现为军机部大臣。”

完颜雍直视着扎木合:“你可知dào

我为什么要问这两个人?”

扎木合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dào

。因为右贤王想激怒自己再利用自己。但这话他不能如此直白的说,而如果说其他原因,他又不想说谎,更不想被右贤王看低了自己,所以他干脆不回答。

完颜雍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扎木合万夫长,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样悄悄的把你召来,又问你这样的问题,是为了激怒你并且利用你?”

扎木合没想到右贤王会如此直白,他虽然明知有些话不可实话实说,但他耿直的个性让他不喜欢绕弯子,当下答道:“王爷明见。”

完颜雍点头:“原来你真是这样想的,我不得不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扎木合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噎得他咳嗽起来。

他本以为右贤王会说“你想错了”,然后再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解释召见他的原因呢,没想到右贤王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既然如此公开承认了要利用他,还可能再让他上当吗?右贤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颜雍开心的看着扎木合吃惊的表情,笑道:“怎么?扎木合万夫长以为我会绕着圈子说话吗?我们是金人,不是汉人,有什么话都是直说的。”

“王爷果然豪爽。”扎木合回答。除了这么说,他也真不知dào

该如何夸奖了,他总不能说“王爷果然够明目张胆”吧?

完颜雍嘿嘿的笑了两声,神色突然间变的严肃起来:“扎木合,你知不知dào

你真的是一头蠢驴?象你这种累立战功的人,怎么会升职如此艰难?咱们大金国一向是注重战功的,连札儿赤兀惕那种不招人喜欢的人,也能因功升为小元帅,而你的战功比他多的多,不但升职很慢,甚至没有人为你说一句公道话,你真的不认为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扎木合的痛处。他答道:“王爷,我真的不知dào

有什么问题,但王爷说的不错,我以为在我所知dào

的人中,唯有我是升职最艰难的。”

“那么现在我来告sù

你原因。”完颜雍说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扎木合。

扎木合疑惑的接过信,慢慢看去,脸上立kè

变的铁青。

“这是皇帝陛下的亲笔信,”完颜雍说道,“不但我这里有一封,左贤王那里也有一封。现在你可明白你为什么会升职如此艰难了?”

“这不可能!”扎木合的眼睛瞪的象牛眼睛一样大,惊的手都快拿不住信了,“这怎么会?这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我!”

完颜雍的唇边露出笑意。

他可以爽快的公然向扎木合承认自己要利用他,而且还就能利用得了他,原因就是有这一封信。

“你可以去问左贤王,”完颜雍说道,“当年是他亲自操办的此事。不过我要警告你,我之这样做,目的不是帮你,而是找左贤王的麻烦,我现在在利用你。你可听清楚了?”

扎木合一言不发,向完颜雍行了一礼,转身出帐。

他不在乎是不是被右贤王利用了,因为这件事实在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的脑海中轰轰作响,好象有一千匹马在用蹄子刨着地一样,满脑袋都是一句话: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一路上如痴如呆的,对于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僵化的走着,一直走到了完颜无术的大帐前。

“我想求见王爷。”他对帐前的卫兵说道。

“王爷在休息。”卫兵回答。

如果是在以前,扎木合会立kè

转身回去,等完颜无术有空时再说,但现在他不能等,这件事他必须立kè

查得究竟,否则他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请向王爷通报,我有急事。”他向卫士说。

“王爷吩咐,除非有汉军来袭,否则天大的事都不要叫他。”那卫兵答道,“抱歉,万夫长。”

扎木合抬脚就往帐里闯。

“万夫长,不要!”那卫兵大惊,急忙去拦,扎木合猛的一拳正中卫兵小腹,那卫兵惨叫一声蹲了下去,再也直不起身。

扎木合大步冲进帐中。

帐内,完颜无术赤裸着身体仰面躺着,一个女人也赤条条一丝不挂,头俯在完颜无术的双腿之间正努力的一起一伏。

完颜无术正闭着双眼享shòu

着那一刻,即将爆fā

的一刻,扎木合突然闯了进来。

那女人一声惊叫,急忙去抓衣服,露出了完颜无术撅起着的某个部位。

完颜无术愤nù

的坐起来,伸手抓过衣服挡住那里。“你干什么?”这一刻他真想立kè

拔剑杀了扎木合,无论在何时被打扰都不如此时被打扰让他愤nù



“我要看看皇帝给你的秘信!”扎木合根本无视眼前的一切,直接切入正题。

完颜无术冷笑:“皇帝给我的秘信你有什么权力来看?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刷的一声,扎木合拔刀,刀锋直逼完颜无术:“是你当年操办的一切,是不是?是你一直在污蔑我,是不是?”

一边上的女人吓的又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跺。

完颜无术的脸有些发白,他哼了一声:“是我当年操办的,但这是事实,不是污蔑,你既然已经知dào

了,应当明白你现在的做法会导致什么后果!”

“我、要、看、那、封、信!”扎木合一字一顿,刀锋直指完颜无术,绝不颤抖。

脚步声响,身后,四个卫士冲进大帐。

“把他抓起来。”完颜无术下令。

“给我看那封信!”扎木合怒吼。

完颜无术再次冷笑:“看了又如何?我不妨告sù

你,你所知dào

的那些都是真的!你这个狗崽子!”他再次对卫士下令,“还不抓他!”

两个卫士上前来抓扎木合。

刀光乍起!两个卫士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倒在地上。扎木合返身挥刀,第三个卫士的头被一下子劈成两半!

第四个卫士的刀才拔出一半,扎木合已经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那卫士大叫一声扑倒在地。扎木合正要再挥刀劈下,身后风声簌然,完颜无术已经抓起一边的腰刀向扎木合刺来,旁边那女人吓的连声尖叫。

扎木合向旁边一扑,一脚踢在那女人的腰上,那女人惨叫一声,身体向完颜无术飞去,正撞在完颜无术的刀锋上,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

扎木合再返身,一刀刺穿了正要从地上爬起的卫士的身体,随即手腕一转,卫士的尸体再次飞向完颜无术。

完颜无术刚把那女人的尸体从身上推开,卫士的尸体又至,他向旁边一侧身让过卫士的尸体,大叫一声跳起,向扎木合一刀劈出。

第155章 小卒很重要

扎木合抢身进步,不等完颜无术的刀劈到,已经一刀刺入完颜无术的胸口!

完颜无术的脸上一下子失了血色.

这一刀又准又狠,正入心脏,完颜无术的手慢慢松开了刀,当啷一声,刀掉在了地上。完颜无术的身体也跟着软倒在地上。

扎木合的手一松,刀也掉在地上。

他不知dào

自己怎么会杀了完颜无术的。他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身为武将,当看到一把刀劈来时,甚至根本不必经过思考的反应。但当他反应过来时,却发xiàn

自己是一刀刺入了大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的胸口。

扎木合感觉腿上发软,也一跤坐倒在地。帐篷里尸体横陈,四个卫士、一个赤裸的女人、一个王爷。唯一活着的是扎木合,但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也活不长了。

门外脚步声急,七八个卫士一涌而入,有的冲上来按住扎木合,有的去看地上的尸体还能不能救活。

“把他绑起来!快去报gào

右贤王!”完颜无术的卫队长连连下令,急的声音发颤,他虽然在要求手下把扎木合绑起来,但他心里清楚,他自己只怕也快被绑起来了,王爷被杀,他这个卫队长的责任是无法逃得掉的。

扎木合顺从的让卫士把他绑的牢牢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四下里一片忙乱,卫士们查看了完颜无术的伤势后就知dào

,不必再找大夫了。这一刀刺的十分精准,完颜无术的心脏已经被刺穿,就算是金罗大仙也无法救得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帘一掀,完颜雍走了进来。

他看着帐内的情形,叹息了一声。

虽然他在心里很希望有人能帮他杀了完颜无术,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一幕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今天他召见扎木合,本意不过是找一找完颜无术的麻烦,如果完颜无术与扎木合起了冲突,他就可以乱中取胜,趁机抓过完颜无术的兵权,甚至干脆向皇帝报gào

,以完颜无术难以驾驭下属为名请皇帝把他召回去。他所想到最好的结果是皇帝处罚完颜无术,从此不再让他有实权。但没想到,扎木合居然杀了完颜无术!

就在这片刻之间,他决定全力保护扎木合。这不是因为他喜欢扎木合,事实上扎木合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甚至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但现在,如果有人杀了他的敌人而他不能给以保护,那么很有可能会伤了许多人的心;反之,如果连杀死左贤王的人他都能保护下来,一定会有许多人明白他完颜雍有多大的能力了,相信会有许多人主动投靠他的。所以,扎木合是死是活并不重yào

,但扎木合的结局所带来的影响对他很重yào



“你们都出去吧。”完颜雍心念电转,这片刻间已经想到了办法,挥手让卫士们出去。

“王爷,他……”那卫队长哪敢出去,方才左贤王被杀,现在这万一右贤王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就可以直接自裁了。

“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完颜雍说道,“他被绑的那么紧,会有什么事?”

卫队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其他卫士也抬着尸体纷纷退出营帐,帐篷里只留下扎木合和完颜雍两人。

完颜雍走到扎木合身后,将扎木合手上的绳索解开,对扎木合说道:“站起来。”

扎木合老老实实的站起身来。

他现在没有感觉到害pà

,只感觉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居然杀了完颜无术?他自己甚至都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甚至以为这是在做梦一样。

完颜雍示意扎木合跟着他走,扎木合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完颜雍走进完颜无术的后帐。完颜雍轻车熟路的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他将盒子送到扎木合眼前说道:“打开它。”

扎木合不明所以,顺从的打开了铁盒。

他的眼睛立kè

盯在一封信上。

不等完颜雍说什么,他就伸手拿出那封信。

一切都是与完颜雍给他看过的那封信是一样的。一样的信封,一样的内容,一样的大印。

扎木合的脸色如同死灰。

“王爷,杀了我吧,我杀了左贤王,应当处死,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应当被处死了。”扎木合说道,“我已经多活了二十年,赚了很多了。”

完颜雍笑了笑:“二十年前,你根本无罪。你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是无法掌握你自己的命运的,如果要说罪,是老天爷的罪,只有它才能玩弄你的命运,而我们是无法处死老天爷的。至于现在,你的确是死罪,但是,”完颜雍突然压低了声音,“如果我让你继xù

活下去呢?你是不是需yào

?”

扎木合猛的抬头看着完颜雍:“我杀了一个王爷,还能活下去吗?就算能活下去,这一辈子都呆在监狱里,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来想办法,我就能让你活下去,”完颜雍坚定的说道,“你当然要在监狱里呆上一段时间,也许几天,也许一两个月,如果你受不了就求死好了,或者你忍上几天或一两个月,然后,”他笑了笑,“你还会再出来,并且还可以继xù

当你的万夫长。我不能承诺一定提升你,但我相信你会有提升的机会。”

扎木合沉默了片刻。“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qì

救我?”他问完颜雍。

“第一,因为你有用,而且你的秘密在我手里,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所以我能控zhì

住你;第二,因为你的结局对很多人都会起示范的作用,而我很需yào

一个好的示范。”完颜雍直接了当的答道。

“好,”扎木合点头,“天下无人不惜命,我也一样,何况,”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天空,“老天爷既然能安排左贤王如此对待我,当然也会安排他死在我的手上。”

完颜雍微笑。他成功的收服了扎木合。

“来人!”他喝道,“把扎木合押下去,先关起来!”他必须先把扎木合关起来,否则不仅对皇帝无法交待,而且扎木合也可能会被愤nù

的完颜无术的卫士们杀掉。现在,他需yào

把整个金军管起来了,完颜无术的事情固然很重yào

,但还有更重yào

的事:准bèi

对汉军的作战。

“传令,由速不台指挥这个万人队!”完颜雍下令。速不台是他的得力干将,只是一直在当副手,这一次,他要给速不台一个机会,不但让他独挡一面,而且,将让他成为攻击汉军的第一批部队。

次日,汉军大营中,卫青正在做着战前的准bèi

。粮草、武器、根据庞统遗书所制造的机械、各路将领,一样样的都要精心做好准bèi

,他的桌案前堆起了一大堆各种文书,卫青看的直皱眉。

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拿剑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而拿笔的机会却越来越多了。

白不信走了进来:“卫牙将,我派人去探了小湖村前面的屠家湾,果然如左道长所说,那里有一支金军万人队埋伏。”

卫青一拍手:“左道长真是够神奇的,仅凭着地脉五行就能判断出那里有刀兵之光,这一手儿可真是太有用处了。”

他边说边趴到地图上去看。

他们这一次的作战是在金银湖左侧。首先是屠家湾,此处虽然称之为湾,却是一个很小的山坡。往后面,北面是小湖村,南面是田湖村,情报显示,小湖村是完颜无术的部队驻守,田湖村是完颜雍的部队驻守。屠家湾离小湖村比较近,如果有金军在那边埋伏,应当是完颜无术的部队。

“白牙将,我想我们应当先攻……”卫青突然停住话头。

这不对。

白不信很少会没什么事也站在一边的。他虽然与卫青情如兄弟,但他的性格却是沉静的,一向是有事说事,无事就回帐,绝不会没事了也在这里站这么久。

“有事?”卫青试探着问道。

“你认为左道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白不信突兀的问道。

卫青立kè

从地图上抬起身来。

白不信可从不会乱问这样的问题。如果他这样问了,那就意味着这个问题是很严重的。

卫青想了一会儿,字斟句酌的答道:“是一个性格爽快的老道士,有爱国之心。”

“我不这样认为,”白不信说道,“我以为,此人不可大用。”

卫青愣住。

他知dào

白不信从不轻易下断言,所以几乎每言必中。但卫青自认也不是白痴,所以他和白不信的看法一向相差不远。但这一次,两个人的看法真是南辕北辙,差的太远了。

白不信看到卫青的表情,知dào

卫青心中在思索,他低声说道:“你可知dào

左道长现在正在祖参将的血军之中做法事?”

卫青点头。

此事他知dào

。祖逖现在是整个汉军参将级别中管理的人数最多的,他的血军人数实jì

上已经超过二万人,只是为了和其他部队的差异不那么明显,同时也是为了充实汉军,卫青与祖逖商量,将他的部队调了一万人进入左三队。

第156章 自取灭亡令

这样,左三队有二万人,而血军仍有一万人之众.但血军中人多来自河北,与河南人相比,河北人有一个不同的习俗:每逢大战前,必要进行请神仪式,以求得神明的保佑。随着金军调动的日益明显,汉军也已经将准bèi

作战的命令下达到各级部队,人人都已经知dào

即将面临一次大战役,况且左三队几乎就在金军正当面的位置,一旦开战,左三队一定是第一批接敌的部队,所以血军中人希望能进行一次请神仪式。

如果放在以前,只能到外面请个道士来做此仪式,但现在正好左慈在军中,于是左慈就承担起这个任务来。这并没什么不妥的,但既然白不信提起这件事,那么可以肯定,这里一定有不妥的事情。

果然,白不信说道:“左道长做法事完毕,祖参将代表全军给了左道长一百两银子,这是向例,一向请道长做法事都是如此。只是,左道长在收了银子后,又给了祖逖一个护身符,说是对祖逖的谢意。”

卫青的脸色一沉。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左慈喜欢给谁护身符都是正常的,但问题是,以这种方式给祖逖护身符却是不正常的。

如果你喜欢,你大可随便送给别人一大笔财物,这没人会认为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有人任命你当官而你送给他一大笔财物呢?

现在左慈送祖逖护身符,正是后者。当然,护身符本身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与大笔财物不一样。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左慈的这个动作中所隐含的想法是很严重的。

“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啊。”卫青轻声说道。

白不信点头。

他也正是这个意思。

卫青所说的,是商纣王的典故。据说商纣王继位后不久的一天,太师萁子入宫,猛然发xiàn

他用象箸进餐,十分惊恐,即予以劝阻。纣王笑问:“用了一双象牙筷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萁子答:“你用上了象箸,势必不肯用陶碗陶杯了,而要用玉碗玉杯;用象箸玉杯,势必不肯吃普通饭菜了,而要吃山珍海味;吃山珍海味,势必不肯穿粗布衣服和住在茅屋里了,而要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要住在高台大厦里。”

卫青此时说这个典故,意思就是说,左慈现在所做的虽然结果并不严重,但如任其发展,其后果是十分危险的。

“我这就找左道长谈一谈。”卫青心知白不信虽然治军极能,但在言谈这一方面却是其一短,象这样的事情,只能他来出面。否则白不信根本不必与卫青说,他自己就处理了。

白不信一点头,转身出帐,却差点和闯进来报信的刘七撞在一起。

“金国左贤王完颜无术死了!”刘七叫道,“听说是被他手下的一个万夫长扎木合所杀,现在右贤王完颜雍接管全军,正在为完颜无术发丧!”

卫青一呆,突然大叫一声,直跳起来:“白牙将,吹角聚将!刘参将,立kè

派人通报吴将军,说我们准bèi

发起攻击了!”

“呜~~~~”

“咚、咚、咚咚咚咚咚……”

转眼间鼓声大起,号角齐鸣,卫青端坐帐中,只见参将、大小都统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冲进帐来。

卫青看着大小将校,却一言不发。

他在等吴将军的消息。

帐帘一掀,一个卫士直冲进来,几乎是扑到卫青的案前,将一个命令放在桌子上。

这命令是吴明所写,只有一个字:然!

然,就是对,就是可以,就是没错,就是……同意了。

“金军左贤王完颜无术被其手下万夫长扎木合所杀,此时金军营中一定大乱,即使不乱,仓促间金军的指挥也无法理顺,因此本帅决定,立kè

聚集全军,准bèi

发起攻击!”卫青只几句话就交待了前因后果。

大帐中一片惊叹声,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意wài

事件。事实上,即使卫青也没有想到,虽然这个二桃杀三士的主意正是他想出来的,但他也没料到会引发一场如此影响巨大的血案。但他很清楚,这样的意wài

事件,对汉军而言正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关键就在于你是否抓得住了。

主帅意wài

被杀,而且还是左贤王这种高官,所造成的震撼与混乱是十分巨大的,但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随着新统帅的抵达和对部队的掌握,金军很快就会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以目前的人数来说,三天时间就足够恢复的了。所以要想趁着金军发生混乱的机会发起攻击,就必须尽快。因此他根本没有讨论作战计划,也没有按步就班的层层向上请示,而是直接向吴明报gào

自己准bèi

开战,他相信吴明会同意的,因为吴明不是顾卫东,吴明是懂得军事的。事实也正如卫青所料。

卫青这一回可说是真zhèng

的独断专行,连说话的语速都比平常要快,希望能更早一点开始发起攻击:“作战计划如下:全军左移,避开屠家湾埋伏的金军,目标指向田湖村完颜雍所部。时间紧迫,来不及详细计划行进线路,各位归队后只需各领其队,到时我自会派出旗号在前面引路,旗号所向便是行军方向,旗号三举前指,全军要立kè

发起攻击!”

大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众将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声,也没人离开大帐回去执行命令整队。

因为卫青的这个命令是自取灭亡的命令。

如果把“到时我自会派出旗号在前面引路,旗号所向便是行军方向,旗号三举前指,全军要立kè

发起攻击”这话浓缩一下,就是“马首是瞻”这四个字了。问题是,“马首是瞻”是一个失败的例子。

春秋时,晋淖公联合了十二个诸侯国攻伐秦国,指挥联军的是晋国的大将荀偃。荀偃原以为十二国联军攻秦。秦军一定会惊慌失措。不料景公已经得知联军心不齐,士气不振,所以毫不胆怯,并不想求和。荀偃没有办法,只得准bèi

打仗,他向全军将领发布命令说:“明天早晨。鸡一叫就开始驾马套车出发。各军都要填平水井,拆掉炉灶。作战的时候,全军将士都要看我的马头来定行动的方向。我奔向那里,大家就跟着奔向那里。”

想不到荀偃的下军将领认为,荀偃这样指令,太专横了,反感的说:“晋国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为什么要听他的?好,他马头向西,我偏要向东。”将领的副手说:“他是我们的统帅,我听他的。”于是也率领自己的队伍朝东而去,这样一来,全军顿时混乱起来。

荀偃失去了下军,仰天叹道:“既然下的命令不能执行,就不会有取胜的希望,一交战肯定让秦军得到好处。”他只好下令将全军撤回去。

卫青现在所下的命令,就好象是秦晋之战的重演一样,除了卫青姓卫而荀偃姓荀,其他的好象都一样。

“将军,我们应当去攻击完颜无术所部,”一个大都统蒋干大着胆子说道,“他们才是混乱中的部分,而且末将以为,还是要有个作战路线的,不然万一大旗有失,全军就失去了目标……”

啪!卫青猛的一拍桌子:“我没有让你提建议!”他喝道,“所有人立kè

行动!”一众将校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白不信看去。整个左三队一共只有两个牙将,一个是卫青,一个是白不信。既然卫青下了如此错误的命令又不肯听人劝阻,那么只有一个人能劝得了卫青,那就是白不信。

白不信见众人目光都看着自己,脸沉如水,厉声喝道:“怎么都傻站着?还不快行动!”众将校见白牙将居然都要求立kè

行动,知dào

卫青的命令已经无法挽回,只好纷纷出帐去执行命令。

大帐内一转眼就只剩下了卫青和白不信二人。白不信看着卫青,突然微笑起来:“你把蒋都统吓坏了。”

卫青也是一笑:“假戏要真做。”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眨了眨眼睛。

蒋干才一出帐,几步赶到刘七面前。他是刘七的属下,对刘七说道:“刘参将,末将以为,卫牙将这个命令是不可行的!”

刘七看着蒋干,微微一笑:“蒋都统,你此前可曾见过卫牙将在被人指出错误时仍不改正?”

蒋干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刘七笑道:“着啊。既然没有,卫牙将为什么这一次就独独会如此行事?你想想吧。”说罢不再理会蒋干,扬长而去。

蒋干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以前卫牙将可从没犯过错误的,这一次他是犯了错误了,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不出头……”边说边摇头,边摇头边向自己的队伍奔去。

至少我们可以确认,这位蒋都统要想升官只怕不容易了,除非他能调到一个比他还笨的将领手下当差。

第157章 好快的一战

号角声响起,汉军出动了.左三队三万军兵首先出发。

只是,这一次行军有些怪,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先锋,也不是探马,而是左三队的主帅卫青。

卫青持赤霄剑,背霸王弓,骑着马走在前面。在他身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旗手,手里用力执着大旗,连歪都不敢随便歪,因为他知dào

,现在全军就跟着这旗在走呢,这旗手一边走一边心里不住的祈祷,希望老天爷千万别刮风,这万一风大了把旗要是吹跑了……结果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金军也正在调动。

完颜雍已经接到了报gào

,三万汉军正向田湖村前进,在这三万汉军身后,数万汉军正在动员,而且汉军主力也正在整队,看来这一场大战要提前爆fā

了。直到这时他才发xiàn

,完颜无术死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他不知dào

该向谁下命令才能调得动小湖村那十五万金军,也不知dào

各个万人队的位置所在,甚至不知dào

各个万夫长们是不是都在营内,他只能选择首先调动田湖村的兵力,同时向代理扎木合部的速不台下令,要求他守住屠家湾,以便为自己理顺指挥关系多争取一些时间。还好汉军首先攻击的是田湖村,如果首先攻击小湖村,他可真就头大了。

完颜雍看着地图。现在,汉金两军计八十万大军云集在长不过四十里,宽不过二十里的一块地方,这一战可以说开战既决战,双方都没有任何的缓冲空间可言,他必须十分的小心,否则一个指挥不善,就是决战决败了。

“来人!传令:命令小湖村守军全部向前移动,全军移至屠家湾!”完颜雍看了半天的地图,终于下了决心。

他不能同时指挥两支部队,干脆就让小湖村守军全部前进,先守住屠家湾,他自己也把部队提上去,将两路军合为一路,这样就好指挥了,并且,四十万对四十万,他不害pà

,至少他知dào

,汉军的战斗力绝对不如金军。因此,就在屠家湾决战,对他而言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卫青并不知dào

完颜雍的这个命令。如果他知dào

了这个命令,只怕他会立kè

停止前进。因为他的计划完全是针对此前他所掌握的情形的,如果让他以三万人对十五万人,他当然不会冒险发起攻击,他的计划,是对屠家湾的一万金军发起攻击!

卫青带领全军已经绕到了屠家湾的南翼,就在大家都以为下一步是向前奔田湖村时,大旗的方向变了!大旗突然转了半个圈,直指屠家湾,连举三举,向前一倾!

“出击!”白不信大吼!

左路祖逖率领一万血军,右路陈庆之,中路前面是石迁,后面是刘七,带着铁甲战车、机弩和霹雳炮,向屠家湾冲去!

这一下大出金军意wài

。速不台正自观看汉军,计划着等汉军过的差不多了从汉军后面发起攻击以截断汉军后路,没料到汉军突然转向,全军向自己冲了过来,他大叫一声,连连下令,试图抢在汉军到达前整好队形。

尖啸声大起,呯的一声,方才站好的一排盾牌手齐齐倒下,每个人胸口都是一个碗口大的洞!

“见鬼了!”速不台大惊失色,不知dào

这是什么东西。

尖啸声再起!又是一排士兵倒下。

正在列阵的金军士兵大乱,四下躲避。

卫青远远的看着,唇边露出微笑,再一次举起霸王弓。

“列队,快列队!”速不台是跟随完颜雍一起来的,此前根本就不知dào

霸王弓,眼见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威猛,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强行要求士兵列队。

汉军的第一批部队已经近至三十丈。

“出击!”速不台急急的下令。

随着这一声命令,汉军突然全部停了下来。“嗒嗒嗒,嗒嗒嗒……”一排又一排的机弩箭如同泼水一样射出,金军就象被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倒下,整个金军阵地全部陷入混乱之中。

如果是扎木合在领军,虽然仍是十分艰难,但绝不会这么快就近于崩溃,但速不台一则才接手这个万人队,对各部还不熟悉,各部对速不台也还没有很敬畏,特别是速不台此前并未与汉军交过手,哪里知dào

汉军左三队有如此多的特殊武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以前金军曾经犯过的错误让速不台犯了个遍,那些用血肉得到的教xùn

对速不台完全无效,因为这些教xùn

是扎木合所得到的,而速不台只能再一次重复这些教xùn



陈庆之如凶神恶煞一样冲了进来。左侧一万血军如疯了一样杀入。

光芒耀眼,卫青的赤霄剑在人群中所向披靡。

轰隆一声,地下突然陷出了个坑,石迁带着数十人从金军背后钻了出来。

金军彻底崩溃。从汉军发起攻击到金军崩溃,全部用时不到小半个时辰。

汉军总损失只有千人左右,而金军伤亡就近七千,其他人多半被俘,能够逃掉的不到一百人。

在死尸堆里,汉军士兵找到了速不台。

速不台的身上如同刺猬一样被射了十几支箭,他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他的确不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经lì

过如此作战方式,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败,也绝不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

公平的说,这的确不怪速不台。如果不是完颜雍如此匆忙的换将,速不台不会这样快就被杀,一万金军也不会这样快就崩溃。然而,历史没有如果,只有结局。

卫青指挥着全军迅速打扫战场,准bèi

继xù

向前。吴明已经传来指令,说左路军已经全部出动,中路军也已经整理好了队伍即将出击。这一场大战,即将爆fā

了。

卫青的心中很有些得yì



以如此痛快的方式解决了一万金军,无论谁都不会认为做的还不够好的。

“传令,整队,出……”卫青的命令没有说完,他的脸色突然一沉。

前面,黑鸦鸦、密麻麻出现了无数金军!

“石参将!”卫青立kè

叫道。

石迁应了一声,一溜尘烟向前冲去。

不一会儿,烟尘滚滚,石迁跑了回来,脸上青的青白的白。

“禀卫牙将,对面金军至少有十万!”

卫青惊出一身冷汗。十万!难道是完颜无术的主力攻过来了?

左慈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捧着三枚铜钱:“老道打了两次卦,都是杀气前移。应当是有大批金军原来在后面驻守,现在移到前面来了。”

“他们是想在此决战。”白不信开口了,“我猜,不止完颜无术的部队在向这里开进,只怕新来的金军援兵也在向这里开进。”

“不错!”卫青立kè

懂得了白不信的意思,当即点头。

金军四十万对汉军四十万,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什么大的运动都做不了,那么做为战斗力强于汉军的金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全部兵力集中在一起与汉军决战,一战定输赢。

“撤吗?”刘七心中有些发急,在一边发问。

所有人都看着卫青。

卫青叹息一声:“撤。派人报gào

吴将军,准bèi

决战。”

他不能不撤,三万人对十万人,他就算是疯了也不会如此作战的,如果是有什么奇计也行,但三万人对十万人正面决战,他可不会白痴到这样子。

自然,这一撤还是很可惜的。金军先占领了屠家湾,显然后面的大军是以屠家湾为集合点的,如果汉军在击败金军后能占住此处,金军就不得不重新调整行军路线。如果是几千甚至几万人的行军路线调整都不是大问题,但几十万人的行军路线调整问题就大了。何况汉军完全可以抢在金军的行军路线调整完毕前发起攻击,让金军无法将部队聚集在一起。只是,这一切仍是“如果”,而现实是,三万人无法在与十万人的决战中获胜,只能后退。

“前队变后退,全军向后转!”卫青下达命令,正要调转马头,白不信突然拉住了卫青:“等一下。那是谁?”

卫青顺着白不信的手指向前看去,突然大叫一声,身体一晃,如果不是白不信及时拉住他,他可能会就此跌下马去。

一个人,一个女人,一身黑衣,独自骑在马上,正慢慢的从汉军队伍边上穿过,向汉金两军的中间走去。这女人居然是琪木格!

“末将去拦住她!”石迁叫了一声,纵身向前直冲过去,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卫青的心头呯呯乱跳。他突然十分担心,虽然他知dào

,琪木格如果回到金军营中去是完全正常的,但他现在已经十分不愿意把琪木格送回去了。何况就在不久前,琪木格还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回金了的,今天为什么她独自一人来到战场上?又为什么一身黑衣?

“将军,我军身后出现敌军!”刘七突然直冲过来,脸色苍白的大声报gào



“什么!”卫青惊的一时间连琪木格都忘在了脑后,急忙在马上四顾。

第158章 痴情的血泪

左侧,右侧,后方,一排又一排金军出现,一眼看去有四五万人之多.如果正面是十万人,而另外三面有五万人,那么就意味着整个完颜无术所部十五万大军全部在这里了,卫青现在是以三万人被五倍的敌人团团包围着!

“他们,他们是怎么调动的,居然会包围了我们?”左慈哪里见过这种情形,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卫青摇头:“我也不明白。但现实是,他们包围了我们。”

其实不但卫青不明白,连金军也不明白,完颜雍都是一头雾水。事实上,完颜雍的本意是让这十五万人顺次行军的,但突然间大量调令发出,这中间又没有完颜无术来组织,结果上令不能下达,下意不能上传,完颜无术所部可以说是组织的乱七八糟,十万人集合起来行动,另五万却是有的东有的西,行军顺序混乱。但错有错着,本来是乱七八糟的一团,没想到由于卫青部进军过快,居然正好包围了卫青所部。

“圆形防御!”卫青立kè

下令。

几个参将连连呼喝着,不断指挥士兵做圆形防御,刘七忙的满头是汗,指挥士兵推着铁甲车布阵。

白不信拉了卫青一把,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对卫青大声说道:“你应当去看一下琪木格!”

卫青用手一拍脑袋,他简直是要忙晕了,他向白不信做了个手势,示意这里由白不信指挥,他自己则提马就要去追琪木格,却见石迁已经迎面跑来,边跑边说着什么。

“什么?”卫青在马上俯下身体,四下里人声、马声战车声声声入耳,卫青又得敌军我军琪木格事事关心,他实在是听不明白石迁在说什么了。

石迁努力颠起脚尖,对着卫青的耳朵叫道:“琪木格说她要去祭奠她的丈夫!她不想回金国祭奠,所以到金军阵前去祭奠!”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

琪木格啊琪木格,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你根本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的丈夫,你却要在两军阵前祭奠?你可知dào

你所处的位置是八十万人冲击的中心点?一旦战争开启,琪木格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休想从阵前逃出来。这样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卫青再无不能在马上安坐了。他一提缰绳,直接冲出阵去,向琪木格直奔过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迎面的金军已经逼近了好多,十万人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心惊胆战。

卫青干脆不去理会对面有多少敌人,只是死盯着琪木格,转眼间他已经来到琪木格身后。

“琪木格!”卫青一把抓住琪木格的手,“这里太危险了,快跟我回去!”

琪木格慢慢转过脸来。

她的脸苍白、俏丽而又严肃。

“主人,我必须去祭奠一下我的丈夫,虽然我已经不再爱他,但无论如何,他是我的丈夫。”

“你会没命的!”卫青气的怒吼起来。

卫青身后,烟尘飞扬,三万汉军团团围成一个圆阵,准bèi

与十五万金军血战。迎面,十万金军步步进逼,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金军士兵的面容了。

琪木格微微一笑:“主人,我是女人,女人也许只是男人的一部分,但男人却是女人的全部。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全部,所以,哪怕我就此死去,也必须好好的祭奠他。”

“但你是我的全部!”卫青突然一把抓住琪木格的手臂,“你不在乎你的生命,但我在乎!”

琪木格的眼中闪出一片欣喜的光芒,但这光芒只是一闪,随即暗淡了下去:“主人,这是不可能的,我不是你的全部。不信你看看你的身后。”

卫青正待回头,猛可里腰上一紧,他整个人已经被拦腰抱起,却是陈庆之。卫青想要挣扎,哪里能挣扎得过陈庆之的神力?陈庆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挟着卫青一路返回阵中,将卫青往马上一放,翻身下马深深低头道:“末将请罪!”

卫青长叹一声。

他不得不承认琪木格说的对,女人的确不是男人的全部。现在有三万好男儿的生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怎么能为了琪木格放qì

一切?但琪木格又怎么办?他摆一摆手,示意陈庆之不必再请罪,目光却仍紧紧的盯着琪木格。

金军越来越近了,突然间一声轻响,汉军阵中射出一支箭,箭如流星,擦着琪木格的身体飞了过去,将至金军阵前,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不许射箭!”白不信大声怒吼,看着那个一时紧张将箭射出的弓箭手,“凡有不听命令都,杀无赦!”

方才那箭一出,卫青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直到看到这箭掠过了琪木格的身体没有伤害到她才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一箭可以躲开,一会儿两军一开战,千军万马的大混战,可怎么办?卫青的心中其乱如麻,又要考lǜ

着如何死撑到汉军主力抵达,又要惦记着琪木格,一时间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金军已经接近到了一箭距离之内。

如果按照以前的作战方式,现在应当开始放箭了。白不信看了看卫青,大声下令:“注意防护,未得命令不得随意放箭!”

嗖的一声,左侧一支流箭从汉军头顶飞过,掉在右侧汉军阵势之外。看起来紧张的不止是汉军。

一阵悲哀婉转的歌声突然响起。琪木格不知何时已经下马,整个身体深深的俯伏在地,以金国语高声唱了起来,卫青虽然不知其意,但那悲伤的旋律却让他猜得出,这是金人哀悼死者的歌。

金军突然停下了脚步。

死者为大,无论是汉人金人,都有这样的风俗,更何况,在这里哀悼的死者是金国左贤王,哀悼者是王妃。

琪木格抑扬顿挫的唱着,唱到后来已是泪流满面。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完颜无术已令得她死了心,但毕竟做了数年的夫妻,那一份感情哪里可能说断就断,一丝不连?她轻声慢吟,哀伤之情溢于颜色,那声音让人听得心碎。

十五万金军,三万汉军,静悄悄的站着,只有风吹着旗帜的沙沙之声。所有目光都盯在琪木格柔弱的身躯之上。

琪木格的歌声一转,声调变的更加凄惨悲泣,她向着北方一次又一次深深磕下头去,手中扬出一把纸钱。纸钱随风飞舞,零乱的向四下里飞去。

扬罢了纸钱,琪木格慢慢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把小刀来,她口中的歌已经变成了且吟且唱的说唱形式,她慢慢举起刀来,突然一刀割在自己的脸上!

卫青“啊”的一声惊呼,心脏呯呯乱跳。

他知dào

金人有割面代悲的习俗,但这习俗只在民间流传,象琪木格以王妃之尊,根本不必割面代悲,然而琪木格终于还是割了。

琪木格的歌声没有停,她的刀在脸上继xù

割下。

一刀,两刀,三刀,刀刀见血。鲜血顺着她的脸向下流淌着,混合着她的眼泪,血泪相和的流向她的胸膛。

琪木格终于停下了歌声。她双手向天高举,仰天高声念诵,随即双手反握小刀,手上加力,就向自己的胸口刺下!

“琪木格!”卫青惊的心胆皆裂,但此时想什么办法都已经来不及了,眼看这一刀就要透胸而过,突然琪木格尖叫了一声,那刀居然脱手飞出。

左慈在一边叹道:“老道居然能在两军阵前以法术救人,也算风光无限了。幸而我听得懂金人之语,知dào

她在说自己无力为丈夫复仇,只能以死相殉。”

卫青向左慈点头示意。左慈这一施法,救的是琪木格,但卫青却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琪木格无力的扑倒在地上,哭的双肩不住耸动。

两军士兵们人人都垂下双眼。琪木格虽然是金人,但这一份情日月可鉴,天地动容。莫说是金军,就是汉军也多有垂泪者。

对面,一个金军万夫长突然越众而出,在琪木格身前不远处翻身下马,双膝跪下,整个上身扑在地面上,以唇亲吻地面。

这是金人中最尊敬的礼节。

那万夫长向琪木格王妃行罢了大礼,翻身上马,一带马缰,转过身去,口中大叫着。左慈喃喃的翻译道:“他在说,杀了扎木合!杀了完颜雍!为王妃复仇!”那万夫长一边大叫,一边抽出腰刀高高扬起,直向阵后而去。

又是一名万夫长越众而出,同样下马向琪木格行礼,随即大叫着“杀了扎木合!杀了完颜雍!”向阵后而去。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个又一个万夫长依次向琪木格行礼,随即拔刀转身,一排排的金军士兵以手击刀,发出整齐的“哗、哗”之声,每一排金军士兵击罢了腰刀,都立kè

转身,迈着整齐的步伐跟着自己的主将向阵后走去。

弓箭手、短刀手、长枪手、轻甲骑兵、重甲骑兵,一批又一批金军士兵先是涌向琪木格,行了击刀礼后又返身退去,琪木格那瘦小的身躯就好象涌动的大潮前高大的堤岸,金军士兵们如潮水般涌上,又在琪木格那威严的气势下行礼,退却。

第159章 奇香的秘密

号角声响起,四面的金军纷纷转身,前队做后队,后队做前队,十五万大军齐齐的指向一个方向:田湖村.他们要去杀了扎木合和完颜雍,为王妃复仇,因为他们是男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这样一个弱女子无助的殉情而死!

卫青一催马冲去阵去,直冲到琪木格身前,滚鞍下马,一把把琪木格抱在怀里。

琪木格的头埋在卫青的胸口,放声痛哭。

卫青轻抚着琪木格的后背,安慰着她:“琪木格,都过去了,现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琪木格慢慢抬起血泪混合的脸,她的眼中那种哀伤让卫青心痛不已,她慢慢问道:“主人,为了我一个人,几十万我的同族相互残杀,我这样做对吗?”

卫青僵住。

他从没有这样考lǜ

过问题,方才他还要庆幸,琪木格居然退了十五万大军,而且让四十万金军自相残杀,这一下功劳可大了。

可是,如果站在琪木格的立场上去看问题,她眼睁睁的看着四十万同族互相攻杀,又于心何忍?

卫青第一次感觉自己象一个白痴。他真的回答不了琪木格的问题。他只能抱着琪木格叹息:“琪木格,这些不是你所做的,你不过是按照你们的风俗哀悼了你的亡夫。这些结果,是你所无法控zhì

的。”

琪木格闭上眼睛,眼泪滚滚流下。卫青轻轻抱起琪木格,生怕弄疼了她。

汉军士兵悄悄分开,列成两队,让卫青进去。

“后撤,与主力汇合。”白不信轻声发令。

五天后,汉军分路占领了小湖村和田湖村。敌我两军对峙的僵局终于打开了。但不是按照完颜雍的设想终于击败了汉军,而是完颜无术所部全力攻击,四十万汉军侧翼威胁。完颜雍有把握击败那些群龙无首的金军叛军,也有把握击败汉军,但他实在无力同时击败汉军和叛军。他只好撤tuì

。金军叛军虽然与完颜雍对攻,却不肯背叛金国皇帝,他们的幸存者已经后撤,自行向皇帝请罪去了。

卫青带领着三百名士兵正在田湖村西视察。这一带是金军叛军与完颜雍部激战的所在,四下里满目狼藉,草木砖石遍地,房屋大都被烧掉,未烧完的烟火尚在风中扑腾,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和灰黑的尸体。

现在,汉军几乎不废一兵一卒击败了金军,但他们所接收的,却是一个已经被彻底摧毁的村镇。

卫青在瓦砾间慢慢的走着,心情十分沉重。

田湖村本是一个很繁华的村落,但两支金军在此鏖战,这些百姓都怎么样了?眼见得四处是烧过后的痕迹,却没有见到一个百姓。他已经派出石迁去村落中四下查看,看幸存的百姓在哪里,这都过了很久了,不知dào

石迁怎么还不回来?

远远的传来了石迁的喊声。这喊声好象有些奇怪,有点……象是惊惶失措的喊声!

“备战!”卫青大声命令。他可不想冒险,如果他听错了,至多是白白备战一次,但万一要真的有金军来袭,或者有什么土匪之类的来攻,他们可不能就这么毫无准bèi

的应战。

士兵们迅速形成两道战线,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精神抖擞。

看着这些士兵,卫青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自豪感。他亲眼看到了金军士兵的种种表现,再看这些自己治下的士兵,一路血战却毫不畏惧,只要将领一声令下,都立kè

全力以赴,这才是真zhèng

的勇士!

石迁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即使是面对十万金军时他也没有这样惊恐过,但他身后根本没有任何人在追赶,这是怎么回事?

卫青越众而出,几个起落已经来到石迁眼前,一把拉住石迁,疾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石迁满眼泪水,状如疯魔一样大叫:“都死了!百姓们都被杀死了!”

“什么?”卫青大惊失色!

石迁的身体发着抖:“是金人干的!整个村落再也没有活人了!”刚刚说完,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卫青心知石迁是惊惧过度,一会儿就能醒来,但这件事不去亲自看一看无法知dào

具体情形,当即命令士兵把石迁扶到一边去休息,就地布防,他带着祖逖和几个卫士一起向村落急急的前行。

卫青来到村落外面防止盗匪的围墙处,只见两扇大门已被推倒在地,门口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人,身上明显是被刀剑所伤,都已死去多时。

几个卫士人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向村落里行进。一进大门,只见四处是断壁残垣,房倒屋塌,明显的是有人纵火焚烧了整个村落,许多地方还冒着烟,地上随处可见尸体,一些树枝和建筑物上也都挂着死尸,有些人甚至肢体不全,个个都是兵刃所杀。

祖逖的脸色极为沉重。“这是自古以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他愤愤的说,“这简直就是屠杀啊!金人为何如此凶残?”

转过几间残破的房屋,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众人都大叫了一声。前面是一处村落中人聚会的会所,整个会所都已经被烧塌,在会所的残垣中,无数的尸体或仰或伏,个个全身焦黑。许多人都是以拼命挣扎的姿势被活活烧死的。

祖逖脸色惨白,快步冲到一堵墙边,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

卫青也感觉胃里向上返东西。这哪里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

几个士卒突然齐声发喊。一个卫士冲过来手指着一处地方大叫:“那里有活人!”原来他们在掀开一块木板时,发xiàn

下面居然是一个地窖,地窖里居然有几个活着的汉人百姓。

卫青一跃而起,直冲过去。那地窖不大,但里面居然挤了九个人。卫青跑到地窖处时,卫士已经将几个百姓拉了出来。

几个百姓眼见四周这景象,都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卫青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杀掉完颜雍,为百姓们报仇!

直到很晚卫青才筋疲力竭的回到帐篷。他指挥着士兵们清理废墟,安葬死者,这一天的工作有的只是悲哀和愤nù

,全无快乐可言。

卫青一掀帐帘就看到琪木格正坐在帐内照镜子。琪木格不妨卫青突然到来,急忙把镜子往身后藏,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得飞红了脸。

卫青笑道:“让我看看吧。”

琪木格以手遮脸:“不要,我脸上还有伤疤呢。”

卫青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琪木格的手拉下来,细细的看着她的脸,终于满yì

的点了点头:“基本上都好啦。虽然还有些印记,但已经变的淡了,再有几天就会都好了。”他说着话,却感觉到鼻端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与以前他闻到的琪木格身上的香气又有些不同,奇道:“你的脸上擦了什么,这么香?”

琪木格咯咯一笑:“主人,这个秘密我可以告sù

你,但你可不要告sù

别人。”

卫青一愣,立时想起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次对话,琪木格解开衣衫让他看自己的小腹,正好赵月如进来,结果产生了大误会。这一回赵月如远在水月庵,自然不会闯进来了,卫青的心中也很有些好奇,一想到琪木格那洁白的身体,他的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燥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琪木格的脸上微红,又一次轻轻解开了衣衫。

灯光下,她的小腹洁白如玉,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卫青的眼睛没有为琪木格美丽的身体所吸引,因为他的眼睛被一幕奇景所震慑了。

琪木格的肚脐处,一块手掌大小、色做淡黄而透明的东西似乎牢牢的贴在她的肚脐上。那东西卫青是见过的,当初卫青胸前受伤,琪木格就是以此来治疗的,只是卫青并不知dào

这东西居然是以这种方式附着在琪木格的身上。

“这是什么?”卫青问道。

琪木格轻轻系好衣服答道:“这是花香精。只有我们索罗部的圣女才会有。这东西治伤有奇效,并且奇香异常。”

卫青这才明白。怪不得琪木格的身上如此奇香,而且她脸上那伤疤好的这么快。他笑道:“这倒是疗伤圣药了,只可惜不多,一旦用完就没了。”

琪木格的双眼看着卫青,那表情……如果用最准确的形容的话,不妨说是妩媚。

“主人,如果我一直这样子,的确会没有的。”

“什么?”卫青不懂。

“此物并非外来,而是我身体里所生的,如果我嫁了人,与夫君每一次鱼水之欢,花香精都会多上一分。”琪木格悄声说道。

卫青的心突然间狂跳。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琪木格……”卫青有些控zhì

不住自己,他也不知为什么,双手已经伸出,轻轻抚摸着琪木格丰满的胸部……

“报gào

!”门外卫士扬声报gào



卫青叹息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巧,早不报gào

晚不报gào

,偏偏这样的时候这卫士就来报gào

。“进来!”卫青一脸不爽的说道。

琪木格掩嘴一笑,闪身出帐。

第160章 小尼姑好萌

第卫士进帐施礼:“外面有一个尼姑求见.”

“什么?”卫青一愣。

“外面有一个尼姑求见。”卫士又重复了一次。

卫青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快请!”

尼姑求见,有过一次,那一次带给卫青的是赵月如写的一封信,信上只有“救命”二字。难道赵月如又有危险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纪青青的小尼姑,一进来就看着卫青笑,笑的卫青心里直发毛。

“你不记得我了?”小尼姑笑了半天见卫青没有反应,只好发问。

“你是水月庵的尼姑。”卫青只能大着胆子猜。

那小尼姑嘴一嘟,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表情:“哼,这不就是在说不记得人家了嘛。我是妙玉,记起来没有?”

卫青点头。

他想起来了,上一次送信的就是这小尼姑。

“相隔这么久我又辛辛苦苦的来了,也不招待我一下?”妙玉双手前扭,摆了个形如伏虎罗汉的姿势,虽然卫青看着很别扭,但妙玉却对这个姿势十分的自我感觉良好。

卫青心中火起,直想踹这小尼姑一脚。他现在关心的是赵月如带来了什么信息,这小尼姑却可着劲儿的发骚!

他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军中无以待客,就请见谅吧。不知赵姑娘可有信息带来?”

妙玉眼见自己这一番表演全然无效,只得拿出一封信来:“赵施主让我给你带一封信来。”

卫青接过信拆开来看,原来赵月如得知金军已退,她想着长住在这水月庵里也不是个事儿,因此请卫青有空时陪她走一趟,到六安去投亲友。

卫青读罢了信,心下沉吟。

这一回不会象上一回那样突然碰到金军了。四十万金军自相残杀,已经是两败俱伤,远远撤离。目前汉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向前哨探了三四百里,自左而右,离小湖村四百里上下,荆门、随州、六安、铜陵各州府都已无dí

踪,汉军这一回算是在南河以北扎扎实实的立住了脚。只是这一次大司马吸取了上一回的教xùn

,不敢过快扩张,而是边扩军边向前,稳扎稳打,所以一时半会儿的卫青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六安也还安全。只是,赵月如投了六安,今后当如何与她相会?

思来想去,卫青心中终于有了主意。他向妙玉说道:“就请你回去转告赵姑娘,请她宁耐数日,我这里军务稍缓就去找她。”

妙玉点着头,却不肯走,眼睛只在卫青的脸上打转。

“还有什么事?”卫青问道。

妙玉一笑:“卫将军忘记礼佛了。”

卫青这才省悟,急忙向卫士示意,拿了十两银子交给妙玉,妙玉兴兴头头的走了。

卫青暗自叹息,实在不知象妙玉这种尼姑可究竟有多少,希望不要太多吧。

赵月如整整“宁耐”了十天之久,卫青才找到“军务稍缓”的时机。卫青让白不信代理他指挥,他自己则带剑背弓,骑马直奔水月庵。

这倒不是卫青对水月庵有什么戒心,而是因为他要送赵月如前往六安,四百里路程,快的话也要走上两三天,这一路上究竟会有些什么事情都是不可知的,所以还是多一点准bèi

为好。

卫青的这份儿细心还是有用的,因为他虽然不知dào

路上会有什么事发生,有人却知dào

,因为他正要让事情按他的想法发生。

这个人就是顾卫东。

顾卫东近来身体欠佳,他吃不香,睡不好。

因为他所崇拜的金军居然败了,四十万人败给了四十万人。他的心里就好象堵着一块大石一样。他不明白金军怎么会败,如此强dà

的国家,怎么会败给汉人的?思来想去,最后他终于发xiàn

,金军之所以失败,原因主要是卫青的阴险所至。

如果不是卫青阴险的给完颜无术送信,不是卫青利用了尊贵的琪木格王妃,金军绝不会自相残杀,也绝不会败。金军之败,败在他们太正大光明了,所以虽败犹荣,而汉军之胜,胜的阴险卑劣,胜之不武。可惜这些都是他事后才知dào

的,如果是事前知dào

,他一定会尽一切所能让汉军不用这些下流的方法作战,要打就应当打的正大光明才对——或者说,按照金军占优势的方式来打仗才合乎情理。

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顾卫东只能暗中死死盯着卫青,以防卫青再使出什么阴谋来坑害金国。

当他知dào

卫青将护送赵月如回六安时,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从小湖村到六安,四百里,有许多地方都可以暗杀卫青的。

顾卫东紧急招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将一大笔钱给了这人,然后,他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

他相信这一回卫青必死无疑。因为他请的杀手是十分厉害的,因为他不止请了一个杀手,因为他相信,卫青的好运气到头了。

卫青并不知dào

这些,他所知dào

的是,赵月如答yīng

嫁给他了。

卫青一大早就来到水月庵,帮着赵月如收拾了行礼,又加倍的给了水月庵“礼佛”钱,两人一起策马而行。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直过了好一阵子,卫青才没头没尾的说道:“今后我想看你可难了。”

赵月如轻轻叹息了一声。

卫青看着赵月如,他的目光中充满柔情:“月如,你虽在六安有亲人,但毕竟不是亲爹亲妈,这样长久的寄人蓠下也不是办法,我倒有一个办法让你可以摆脱这种情形。”

赵月如的眼睛放出了光。这正是她希望的。

“你说,是什么办法?”她急忙问道。

“嫁给我。”卫青说了三个字。

嫁给卫青,赵月如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虽然她仍要一个人苦守,但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家。

赵月如呆了好一会儿。她一时无法适应过来这么巨大的转变。终于,她红晕满脸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会在叔叔家里等着你去提亲的。”

卫青笑了。“我会去提亲的。等把你送到你叔叔家里,我就立kè

准bèi

提亲。”

“这个随你了。”赵月如的头垂下,“你若有心,就早一点来提亲,如果看不上我,就永远不要来了。”

卫青看了看四周,四下不时有人经过。他没办法公然去抱赵月如,只能轻声说道:“我只怕你看不上我呢。”

赵月如媚眼如丝,瞟了卫青一眼。

两上人人重新陷入沉默,但心里却都满怀着一腔春意。

卫青和赵月如走了大半天的功夫,离开了城镇,他们需yào

翻过前面一座不高的山坡。山坡下不远处,一座茅草屋十分显眼,这里四下里唯一的一户人家了。

“我们去要一口水喝吧。”卫青的水囊已经空了,他和赵月如都有些口渴。

赵月如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这户人家的门前。

低婑的茅草屋,破落的篱笆,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黄狗无精打采的趴在门前。看到来了陌生人,这狗连叫都懒得叫一声,只是挪了挪身体,让开门口的位置。

卫青上前一步,伸手拍门。他只拍了一下,门就倒了下去,扬起一片灰尘。

卫青看着赵月如,无辜的举起双手:“我真的没用力。”赵月如掩嘴一笑,径直走进院子,卫青急忙跟上来。

“有人吗?”赵月如大声问,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回响着。

茅草屋里传来一些声响,屋门慢慢被推开,一个农妇爬了出来。

卫青和赵月如不约而同退了一步。

这农妇实在太可怕了。她的后背上有一块木板,身体就直直的绑在这块木板上,身下也有一块木板,但木板上安着几个轮子,象一个简易小车。她就趴在这个简易小车上,用手一下下的推着地面,慢慢爬出门。

她努力抬着头,想看看是谁来了。但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

“是谁啊?”她声音颤抖的问。看来,她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了。

卫青走到农妇眼前,蹲下来:“我们是过路的,想借一口水喝。”

这女人终于用手拨开眼前的头发,她的脸上满是灰尘,眼睛空洞无神:“水缸就在门边,请两位自己打水吧,我动弹不得。”

卫青的心里发酸,问道:“您的家人呢?”

农妇抬起手,指向屋子后面:“去帮人收尸了。”

“什么?”卫青吃了一惊。

那农妇淡淡的说道:“这山上有一只白猿,十分凶残,已经有好几个猎人被它杀了。我丈夫今天去帮一个被杀的人收尸去了。”

卫青和赵月如对视了一眼。

山上有这样一个怪物,但他们又无法绕过去,要绕过这山得多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卫青哪里能离开这样长的时间?只能冒险通过了。

卫青打了水,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放在农妇身前。

农妇看着银子,眼里放出了光,尽量微笑着:“公子太客气了,老婆子易氏向您行礼了。”说着连连点头。

“不要客气,易夫人。”卫青说着一拉赵月如,想和她退出去赶路。

“等一等。”赵月如说。

卫青站住,不知dào

赵月如想干什么。

赵月如看着卫青,无奈的摇头:“你弄坏了人家的大门,打算让她自己来修吗?”

第161章 护胸神铁盾

卫青笑了.自从赵月如答yīng

了嫁给他,他就特别爱笑。

他走到门口,开始整理门框。

两个人弄了好久才算把大门安好,他们都弄的满身是土,满头是汗。将军固然不是人人能当的,但修理大门,也不是好的将军个个都会的。

赵月如的左手拇指又红又肿。那是卫青用剑柄试图把固定大门的钉子敲下去时打歪的结果。赵月如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她的脸上和卫青一样也满是灰尘和汗水,她相信现在她这付尊容在卫青看来一定很特别。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只能就这样了。

“现在,咱们可以走了。”赵月如说。

“等一等。”易夫人说道,她一直在看着赵月如和卫青笨拙的修理大门。神色十分的感激。当她看到两个人想要离开时,犹豫了片刻,终于出声叫住他们两人。

“请等一下,我这就来。”易夫人叫住赵月如和卫青,又沉吟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就倒退着回到屋子里。

赵月如看着卫青。

卫青看着赵月如。

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实在不知dào

易夫人究竟想干什么。

易夫人重新出现在屋门前,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微微弯曲的四方形铁片,铁片的四角有四个圆孔,每个圆孔里都穿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她将铁片轻轻放在赵月如的脚下。

“把这个系在身上。”易夫人说。

“为什么?”赵月如看着这铁片实在是奇怪。

易夫人道:“这东西是保护你们免被山上那白猿所伤的。”

“可是这铁片——”卫青有些怀疑,如果这白猿这么凶猛,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片又能有什么帮zhù



易夫人说道:“这白猿身手很快,但它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它从来不抓人别的地方,”她忽然看着赵月如笑了笑,“它只袭胸。”

赵月如明白了。

这铁片就是用来护住胸部的。四根绳子正好用来固定铁片。“谢谢你。”赵月如弯腰拾起铁片,一锭银子好象不经意的从袖口滑落到地上。

卫青沉吟片刻,又问易夫人:“易夫人,你还有这种护胸神盾吗?”

赵月如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破铁片居然让他给安了这么个威风八面的名字,真不知铁片如果有知会不会笑的裂开。

易夫人的眼中也现出笑意,“当然有,你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戴?”

卫青郑重的点头:“是的。至少我们不能肯定那一定不是一只母猴子,对不对?如果真的是一只母猴子,我担心它会首先袭我的胸。”

赵月如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易夫人也咧开嘴欢畅的笑着。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山里。

山不高,但林很密。风一吹过,树叶就萧萧作响。

赵月如的剑一直握在手里。她本来不打算用剑的,但她可不喜欢被袭胸,无论是人是猴子,无论是公是母。

卫青的神色倒是很平静,那个护胸神盾被他牢牢的绑在胸前,飒爽的便服上扣着一个破铁片,实在有些滑稽。他就那么大模大样的走着,时时挡在赵月如的身前,有好几次赵月如都不得不放慢脚步,否则她会把卫青的鞋跟踩掉。

“让开。”赵月如不耐烦了。她实在没办法跟在卫青身后走,她看不到路,又迈不开步。

卫青叹气:“难道你就不能让我首先一睹白猿姑娘的芳容?”

赵月如哼了一声:“你最好立kè

在树上做个窝,这样就可以和它成亲了。”

卫青愣了愣,一拍脑袋:“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他轻轻纵起,手脚并用,爬上一棵很高的大树。

赵月如的眼睛发直。

他真要在树上做窝?

卫青没有做窝,他爬到树的最高处,站在树梢上四面观看。

“你下来不下来?我要走了!”赵月如等了半天不见卫青下来,在树下大声说。

卫青在树梢上站的稳稳的,身形随着树梢一起一伏,他也大声回答:“这上面很凉快,你来吗?”

赵月如扭身就走。

“等一下,唉唉,等一下!”

卫青急忙从树上爬下来,一路追着赵月如。

他终于追上赵月如,伸手一拉赵月如:“往那边走,我刚才在树上看到,那边有一条小溪,至少我们可以洗一洗脸喝点水。”

赵月如这才知dào

卫青为什么要上树。她的确需yào

洗一洗,而且需yào

喝点水。

他们来到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静静的流淌着,几尾极小的小鱼在溪水中快活的游动。

赵月如慢慢捧起水,一口口的喝着。她看着那几尾受了惊吓的小鱼,心中十分羡慕。

她甚至不如那小鱼。小鱼还可以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她却只能寄人蓠下。

卫青在一边已经洗罢了脸,他站起身,原地跳了跳,看到赵月如也已经梳洗完毕,正打算扬声叫她出发,一道白影突然闪过他的身边!

卫青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立kè

纵身扑到赵月如身边,一下把她扑倒在溪水中。赵月如惊叫,反手用力一推卫青。

卫青痛的叫了一声,翻身跃起。

赵月如湿淋淋的从溪水中站起,她嗔怒的看着卫青:“你干什么?”

卫青痛的直吸气。他一把抓起赵月如的剑抛给她:“拔剑!”

“我又没想杀你。”赵月如嗔道,“何况我只推了你一下,不必装那个样子。”

卫青呸了一声,已经把剑握在手中:“你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赵月如仍然看着卫青,“我只看见你扑到我身上。”

卫青苦笑,“那么你最好kàn

看我的后背。”他转过身。

他的后心处,衣服已经被撕开,连皮带肉的被撕下了一块,鲜血淋漓。

赵月如立kè

望向四周。

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树叶哗哗作响。

“是白猿?”她问。

“不知dào

,”卫青摇头,“我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实在太快了。”他边说边转身。

“不许转身!否则我杀了你。”赵月如厉声说。

卫青一呆,原地不动。他实在弄不懂赵月如要干什么。

他的后背上忽然盖上了一件衣服,赵月如的手从他腋下穿过,把衣袖绕到他胸前,用力打了个结。

那是赵月如的内衣。

卫青笑了笑:“我应当再问那个农妇要一片护胸神盾的,这家伙居然连后背也抓。”

赵月如没有说话。

她心里在想,如果不是卫青反应快,这一下只怕已经把她抓的皮开肉绽了。

她拔剑,当先前行。

卫青跟在赵月如身边,警惕的望着四周。

一道白影在不远处掠过,快的根本看不清,幸好这白影是向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跑。

赵月如站住,看着卫青,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好快!”

卫青皱了皱眉,把胸前的铁片解下来,递给赵月如:“穿上,把后心也护住。”

“我不要,你最好快点把它穿上,如果白猿来袭,你根本就来不及穿。”

卫青的手伸着,不肯收回铁片:“我敢肯定这是一只公猿,刚才它是经过我身边去抓你的,放心,公猿对我不感兴趣。”

赵月如只好接过铁片。

她才不信卫青说的什么公猿的鬼话呢,但如果就这么僵持着,一旦白猿来袭,最后谁都得不到好处,反而更危险。

赵月如系好了铁片,与卫青继xù

前行,没走几步,一道白影闪现。白影定格,那是一头全身白毛的猿猴。猿猴的爪子十分尖利,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们。

赵月如正对着白猿。卫青站在赵月如身侧,一半身体隐在赵月如身后,随时准bèi

支援。

白猿发出一声好象很开心的笑声,纵身向旁边跳去。

它的身影一下子变的奇快无比,在树枝间穿来穿去,一下子在两人的身前,一下子在身后,一转眼又跟到他们的一侧。

赵月如和卫青被这白色闪电转的晕头转向,根本跟不上它。两人只能背靠着背防守。

白猿好象很喜欢这种游戏,它越转越近,越转越快,白色的身影划出一个个圆圈,圆圈越来越小,迅速逼近圆圈中央的赵月如和卫青。

“听我口令,”卫青突然说,“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向左边走一步!”

卫青的这个办法够聪明。

如果就这么听任白猿一步步近逼,以它如此惊人的速度,两人根本无法抵挡,但如果一起向一个方向走,白猿划的圈子就被破坏掉了。

“哪个左边?你的?我的?”赵月如问。

“我的左边!”卫青回答,“现在,一、二、三!”两人同时迈步。

白猿停顿了一下。

它本来就要发起攻击了,但现在这两人同时迈步,一下打破了它的圈子,它一时反应不过来。

卫青突然出剑,向白猿全力扑击!

白猿向后一闪。它闪的那么轻巧,简直就象早晨刚起来要活动一下身体一样。

卫青再次发动攻击,他手中剑光闪烁,发疯一样直冲向白猿。

白猿又一次轻轻巧巧的闪开。

它并不急于杀掉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很有趣,至少这个男人的移动速度比它看到的其他人都快一些。

第162章 袭胸的白猿

白猿喜欢快速移动,也喜欢能够快速移动的人.它抓那些人的胸口,并非想吃什么东西,只是它不喜欢这些人走的那么慢,它要让他们反应得快一点。问题是,这些人好象反应都实在太慢了,直到它把这些人的心脏都掏出来了他们也没变得更快一点。这让白猿很不爽。

今天它心情好,它想和这两个人好好玩一玩儿。这山上只有它一头猿猴,它实在太孤单了,难得找到两个人,它终于有游戏的伙伴了。

它突然向赵月如当胸抓去。

它的手撞在铁皮上,撞的指甲生疼。

赵月如惊出一身冷汗。她刚刚举起剑,白猿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甚至来不及把剑转个方向,白猿已经一爪抓在它的胸口,又退开了。如果没有这铁片护胸……她简直不敢去想象后果。

她挥动长剑,向白猿刺去。

白猿感觉好玩儿极了,刚才它差点被这个前后都戴着铁片的女人用剑砍到,这剑还真够厉害的,它还要继xù

玩儿。

赵月如再次被胸袭。

她站住,全力防御。因为她发xiàn

白猿真的够色的,毫不理会卫青跳前跑后的攻击,只是一次次抓向她胸口。

白猿再次攻向赵月如。

它的心中一点杂念都没有。只不过它认为那两块铁片很有趣,比那个没有铁片的人要有趣,如此而已。在它的眼里,世界上最美的是母白猿,对于脸上和身上都没有毛的人类,它没兴趣,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难看了。

它一进一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反复的对赵月如发起攻击。卫青跟在白猿身后来来回回的奔跑,却连出剑的机会都找不到。

卫青眼见跟着白猿乱跑不是个办法,干脆身体一横,护住赵月如,平膀出剑。白猿越转越快,他的剑也越来越快。他第一次知dào

,原来自己出剑也可以这么快。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剑,只是不停的刺出,刺出,再刺出。

白猿突然叫了一声,翻身跳开。

卫青的剑尖上染着一点血。

白猿生气了。

它被卫青这一剑刺的好痛。它很奇怪卫青怎么会刺到它,更奇怪的是,原来可以从容避开的剑,现在好象越来越难避开了。

它身体一动,再次向两人冲去。

卫青再出剑!这一剑有多快?卫青不知dào

,他只知dào

,白猿刚刚跃起,他已经一剑刺穿了白猿的胸口。

白猿双眼凸着,愣愣的看着卫青。它不敢相信,刚才真是他一剑把自己的身体刺穿的吗?这怎么可能?就在不久前,它还可以随便戏耍这个人呢。

白猿的尸体重重的倒下。

卫青也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他实在跑不动了。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你们……你们杀了这白猿?”一个拿着标枪的男人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卫青勉力爬起,与这男人攀谈起来。

这人正是山下那户人家的主人,易先生。

攀谈之下,易先生听说二人要过山去,脑袋摇的象拨Lang鼓一样。“这里有白猿,但白猿不可怕,”易先生说道,“可怕的是后山上的狼。”他向后面一指,“没有人敢从这里过山,个个都是绕着这山走的。”

卫青笑了笑,他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赤霄剑:“我们不怕狼。”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dào

那都是些什么狼。”易先生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这山里每到夜间就有狼,**、银狼、猛狼,领头的是独狼,所以这山叫恶狼岭。”

卫青和赵月如走在路上。他们必须向前走,哪怕这山里有这么多狼。

“我们要快点走了。”卫青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天黑前我们要翻过那座山,否则我们就有麻烦了。”

其实卫青说的晚了。麻烦已经在看着他们。

**今天很不高兴。十分不高兴。特别不高兴。

他很不高兴,因为他本来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都忘记很久了,但昨天晚上,他抓来的一个女人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白学文,你这个畜生!”当他撕开那女人的衣服时,那女人突然脱口叫出他的名字。

他的兴趣一下了没了。白学文,这名字让他深感耻辱。他叫**,人人都知dào

他叫**,没人知dào

他原来叫白学文。自他十二岁偷看隔壁李寡妇洗澡时起,大家就都知dào

他叫**了,自从他被独狼大哥从一群小媳妇的棒子底下救上恶狼岭时起,他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但现在,居然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特别是这人是一个女人,更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形下。

他杀了那个女人。那女人断气前好象说她自己叫什么花,是他白学文儿时的玩伴。

这没有用。他还是要杀了她。他不要玩伴,他要女人。因为他是**,整个白家庄一百多户人家都知dào

他是**,所以他干脆就让周围的四乡八村都知dào

,他是**,恶狼岭上大名鼎鼎的**。

他十分不高兴,因为独狼大哥传下话来,居然让他和银狼、猛狼排班,轮流看守恶狼岭的路口。“一看到这两个人立kè

报gào

!有人出十万两银子要他们的头!”猛狼做为独狼大哥的传话人给了他一幅画。画上是一男一女,并且标着名字:卫青,赵月……,赵月什么?他不认识。字认识他,但他不认识这个字。他已经很久很久不用“字”这个东西了,现在他用的最多的是下半身的一个东西。

他没去问独狼大哥那个字念什么,因为他知dào

,独狼大哥也一样不认识。但无论认识不认识,他只能听独狼大哥的,这几天他没办法再去找女人了,只能和银狼、猛狼排班。好在,他所要等的这两个人里有一个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年青漂亮的女人。

现在,他特别不高兴。因为今天轮到他的班。一个人坐在树林里看着道路,身下没有女人,只有蚂蚁,眼前也没有女人,只有树木,他真的难受死了。最糟糕的是,独狼大哥居然让他自上午太阳一升起就开始值班。他不知dào

有多久没看到过太阳了,他的白天就是黑夜,他的夜晚就是白天,只有在夜晚,他才放心大胆的去挨个趴那些草房或者大宅的窗户,去寻找已经脱下衣服的女人。白天让他神经紧张,让他无法提起偷看女人的兴趣。

他已经在路边坐了整整一天。他不敢随便离开,就算是解手时眼睛都看着道路。独狼大哥的话从来没有人敢不听的,不听的人都已经不再是活人。

现在,他感觉无聊的要死。这一天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要说女人,连男人都没有见到过。再这样下去,他只怕对男人也会起兴趣了。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打算为自己找点乐趣。

这时,他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他立kè

认出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加在一起,是十万两银子。

赵月如和卫青一路走来,山间的景色让人感觉十分舒服,所以他们的脚步并不是很快,虽然不能说很慢。

卫青突然站住。他向四面望着。

赵月如的手立kè

握住剑柄。“敌人在哪里?”她真的没看到,也没听到,只好问卫青。

卫青吃惊的看着赵月如,他的手向自己下身一指:“在这里。我要去解个手。”

卫青忍着笑意走开了,只留下赵月如鼓起嘴站在路上生气。

**蹲在草丛里,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dào

是应当立kè

回去报gào

给独狼大哥还是自己来处理。最后他决定,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件事。如果报gào

给独狼大哥,这十万两银子他只能和其他三人平分,如果他自己处理,结果就好的多。何况,那个美丽的小妞儿实在让他动心,这件事绝对、绝对只能由他自己处理,况且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时机,那个男的,叫卫什么的,居然离开了赵月如走到离自己不远的草丛里了,甚至有意避开了赵月如的视线,这样的好机会如果不利用,**就要改名叫白痴狼了。

**十分小心的轻轻分开草丛,极慢极慢的向前走着。他虽然有勇气自己来处理这件事,但并不鲁莽,如果这两个人没什么本事,是不会有人花十万两银子要他们的人头的。他想拿下这两颗人头,但不想自己的头被拿下。

**离卫青已经很近了,近到了只要一纵身就可以攻击的程度。

卫青丝毫没有察觉,他痛快的解了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已经跃起!在空中**的剑已经出手,只待一接近卫青就一剑刺出去,这一切只需yào

极短的那么一瞬间。

卫青听到了身前的响动,他急忙抬头,立kè

看到了空中扑过来的一个人,一把剑。

剑光一闪,赤霄剑已经刺穿了**的身体,将**凌空挑着,好象一个肉串一样。

**的眼睛凸起。他无法相信,对面这个人居然能这么快的出剑。

第163章 勇闯恶狼岭

卫青也无法相信.甚至当他一剑刺穿了**的身体时,他才反应过来。

以前他可从没有以这个速度出过剑,如果这是在战场上,只怕没有哪个敌人能来得及躲他的剑。看起来白猿虽然可怕,却成了卫青的练剑师傅。正是在白猿的训liàn

之下,卫青捡回一条命。同时,**也丢掉一条命——他自己的命。

赵月如从远处大叫着跑过来。

卫青来不及归剑入鞘,干脆直接把剑扔在地上,立kè

把上衣扣好。“别过来!”卫青背对着赵月如喝道,“除非你想看我下面那个东西!”

赵月如急停,脚下草地又湿又滑,她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马趴,草地好象一块滑板,赵月如就在草地上向前急滑,直到一头撞在**的尸体上。

她的鼻子可能撞破了,鼻尖火辣辣的痛,但她仍死死的把头埋在草丛里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因为她现在正好处在卫青的身前。她不是**,死的那个才是。

她忍着地上污浊的气息等待着。

一次呼吸,两次呼吸,十次呼吸,二十次呼吸。

她受不了了。“我要抬头了!”她有些愤nù

的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穿好衣服?”

没有回答。

“你快点!”

还是没有回答。

赵月如抬头。

卫青早已整理好了衣服,正站在那里得yì

的欣赏着赵月如凹凸有致的身材。

赵月如立kè

跃起向卫青踢去。

卫青早已远远跳开。

赵月如一跺脚,发力追去草丛轻轻分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脑袋探出来。这人其实只有三十几岁,但他的头发却奇怪的全白了。他看着**呆滞的双眼,叹了口气:“你是**,却一定要吞独财,看看,现在完了吧。”他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晃着,好象在教xùn

**:“记着,我才是银狼,不是银发的狼,是渴望银子的狼。只有我才能吞得了独财。”

银狼慢慢站起来,他的嘴角微微含笑。他发xiàn

自己又可以发一笔财了。

他看着**被卫青一剑刺穿身体,却一动都没有动。

因为他不喜欢有人居然背着他要独吞十万两银子。

他对银子的渴望是平常人无法企及的。儿时,他是一个乞丐,最多时他口袋里只有四个铜钱。少年时,他被卖为奴,每天的工作就是计量银两。为了防止他偷银子,他的主人根本不许他穿上衣服,他只能整天光着身子干活。从那时起,他就发誓,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得到无数的银子。他对花天酒地没有兴趣,他只对银子有兴趣——不是储存银子,而是把银子融成汁,然后倒在河里。他要报复那些让他光着身子干活的银子。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把更多的银子弄到手,然后再融化,倒掉。他不知dào

在他的有生之年是否能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银子,但只要他活着,他就要毁灭银子。

因此,今天虽然不是他当班,但他并没有休息,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独吞这十万两银子。

结果,他看到了**的死法,也看到了卫青那闪电般的一剑。

有这样功夫的人,他可不是对手。

他想了半晌,决定一路跟踪下去。只要是人就会有疲倦和休息的时候,他要找个这样的时候下手,收他的十万两银子。

他咳嗽一声,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走出草丛。他不怕被发xiàn

,因为这两个人根本不知dào

他是谁。他只要说自己是一个路过的人就可以了。他要和这两个人一路同行,一旦这两个人有一点点的疏忽,他就可以立kè

出手。

他很快就发xiàn

了赵月如和卫青,于是加快脚步跟上去。

赵月如和卫青几乎同时发xiàn

了银狼。两个人都站住,等待着他。

银狼走近赵月如和卫青,向两个人斯斯文文的一揖:“这位公子,这位小姐,李阿三有礼。在下也是赶路的,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这山里不太平,能否容在下和两位同行?”

赵月如甜甜一笑:“这位兄台太客气了。不知兄台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

“在下一介书生,虽手无捆鸡之力,却发志云游四海。”银狼的回答小心谨慎。他不想随便编一个要去的地方,因为他怕万一这两个人要去的地方和他所说的地方不是一个方向就不好办了,所以他干脆就掉个书袋,既让这两个人放心,自己没能力害他们,又能保证他们无论向哪里去自己都有理由跟着。他为自己这个如此得体的回答而暗自得yì



赵月如看了看卫青,卫青看了看赵月如。

“既然如此,兄台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卫青淡淡的说,“在下正好有一本书读不大懂,路上还请兄台指教。”

银狼答yīng

一声,欣然走过去,心里却暗暗叫苦。

他懂什么书?他能懂的只是如何抢银子。

卫青还真的很热心,他的手臂背到身后,向自己的背囊里掏摸着,却摸不到那本书,他有点发急,向银狼说:“张兄,请帮我找一找那本书好吗?口袋里只有一本书,请您帮忙拿出来。”

银狼只好伸手去掏。

卫青的脚突然抬起,一脚踢在银狼的小腿上,银狼没有防备,被踢的跌倒在地上。剑光一闪,赤霄剑已经顶在银狼的咽喉!

“你们……你们干什么?你们是强盗吗?”银狼继xù

装腔作势,但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卫青从背囊里摸出一条绳子,把银狼绑住,然后蹲在他面前,好象在教育一个小孩子:“银狼,你听好,以后如果再想和别人同行,这几个破绽不能再有了。”

银狼闭上嘴。既然人家都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卫青却说的兴致盎然:“第一,如果你说自己是游历四方的人,要记得在身上带一个包裹,无论大小,至少要有一个,没有哪个游历的人会空着手走路的。第二,一个连‘手无缚鸡之力’都能说成是‘手无捆鸡之力’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书生。第三,以后要把衣服打扫干净,否则别人会怀疑,为什么一个文弱的书生,还知dào

这山里不太平,却要去钻草丛,以至于钻的身上粘满草籽?第四,如果你向别人介shào

时说自己姓李,那么当他称你为张兄时就不要答yīng

他。最后,”卫青冲着赵月如笑笑,“恰好有人告sù

过我,恶狼岭的银狼虽然很年轻,却有一头银发。”

银狼不说话。他无话可说。现在他才知dào

,原来演艺界不是那么好混的,想演好一个角色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卫青盯着银狼:“你不打算告sù

我们点什么吗?”

银狼摇头:“我不会告sù

你的,因为我也不知dào

是谁要杀你们,我只知dào

有人出十万两银子要你们的人头。”

卫青和赵月如都是一惊。

他们本以为银狼不过是把他们当成过路的旅客打劫的,卫青的本意,不过是想让银狼交待一下他的罪行,以至于他的同伙在哪之类的,没想到他这个含糊其词的问题居然引出了这样的回答!

卫青慢慢拔剑。

银狼知dào

自己的死期到了。象他这样的强盗,无论是被谁杀死的,都没有人会追究杀人的责任的。“我有许多银子!”银狼突然大叫,“如果你不杀我,我就告sù

你它们在哪里!”

剑光一闪。卫青冷冷的看着死不瞑目的银狼:“可惜我对此没有兴趣。”卫青慢慢收剑,对赵月如说道:“我们走吧。”

赵月如没有回答卫青,她的眼神充满恐惧的看着卫青的身后,嘴唇颤抖着。

卫青立kè

回身,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在他们身边,走来一棵树。

虽然这是一棵不大的树,但树就是树,树居然会走,你说绝不绝?

树干突然炸裂。

一个人从树里飞出来。他伸腰,弹腿。

这个人身高足有八尺,膀阔腰圆,手里拿是一条铁棍。

他是猛狼。

猛狼不是喜欢呆在树里,而是喜欢那种被困住的感觉。

他喜欢折磨别人,也喜欢被别人折磨,如果没人折磨他,他就自己折磨自己。

每天他都会想出新的花样来折磨别人,或者折磨自己。

昨天他把一个从山下抓来的农夫一寸一寸的用一把小小的剔骨刀切成无数片,直到剔骨刀刀刃都卷得不能再用为止。

今天他想折磨一下自己。

于是他找到一棵树,把树干掏空,然后把自己塞进去。

他发xiàn

这可真是个废力qì

的活。象他这样粗大的身体塞在这样一棵树的树干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他终于把自己塞进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前胸和后背已经挨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厚纸片。他很享shòu

这种感觉,这让他想起他十四岁那一年父亲喝醉后把他塞在炉膛里的感觉。他就这样把树干套在身上得yì

洋洋的走来走去,直到他发xiàn

银狼死在地上。

他没有去看那两个人是谁,也没有注意那两个人手里是不是拿着兵刃,他只知dào

,一种新鲜的折磨来了,不是他折磨那两个人,就是那两个人折磨他。

第164章 合力战独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于是树干就象塞满火药一样炸裂开。

他大吼一声,铁棍抡起,向着赵月如兜头就打。

他不喜欢折磨男人,至少今天不喜欢。昨天他折磨的那个农夫就是男人,他今天想找一个新鲜的人折磨,那么,就折磨女人吧。

赵月如惊叫一声,急忙往后闪开,卫青已经挡在赵月如的身前,拔剑,刺出。

猛狼根本没有理会卫青的剑。他一棍击空,拖棍横扫,向卫青腰间击去。

卫青纵身跳开,身上微微有点发抖。他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刚才这一剑完全可以先于铁棍刺入对方的身体,但铁棍的威力绝对会把他的腰打成两断。

赵月如已经拔剑在手,她踏上一步,准bèi

和卫青并肩御敌。

“让开,我自己来!”卫青低声说。

他绝对有把握打倒这个大汉,只是这大汉形同拼命,他一时找不到不会同归于尽的办法,如果这样的对手也要赵月如帮忙,他就实在太丢脸了。

赵月如退到一边,她的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眼角余光则仍然盯着卫青。

卫青向前疾冲,一剑向猛狼胸口刺去。

猛狼高举铁棍,向卫青头上直击。

卫青只好再次跳开。

如果对手用的是剑,他完全可以借一刺之力把对手推向后面,这样也就化解了对手的下劈。但对手用的是棍。即使这个对手倒下,那棍砸下来也一样让他脑袋开花。

他的胸口激烈起伏着。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赵月如在一边轻咳一声,好象在自言自语:“难怪他叫猛狼,还真够猛的。”

卫青哼了一声。他知dào

赵月如是在提醒她。这让他更恼火,他暗暗发誓:今天他要不能收拾了这头狼,他从此不再拿剑。

他怒喝一声,展开身形,绕着猛狼来回转圈,急进急退,一剑击出,无论中与不中都立kè

闪开。猛狼连连大吼,手是铁棍狂舞,状如疯魔。

阳光渐渐退到山顶,天有些黑了,朦胧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铁塔凝立不动,手上铁棍舞的象旋风一样,一个矫健的身影一下与高大的身影愈合,一下又分开,远远看去,好象两个人在跳一曲优美的舞蹈。只不过,这是一曲死亡之舞,最终必然有一个人倒下。

卫青突然一声大喝,剑光连闪,随即跳到一边。他的脸上都是汗水,气息急促。

猛狼慢慢放下双手,当的一声,铁棍掉在地上。

“痛快,真痛快!”他哈哈大笑着倒在地上。

赵月如和卫青都看着倒在地上的猛狼。

他的身体已经被血染红,至少七八处致命的伤口,其他各种伤口有十五六处。

“真是疯子。”赵月如喃喃的说。

“他们不是疯子。”路边有人说话。

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显得十分悲伤。“他们只是被这个世界给扭曲了,所以他们就扭曲着报复这个世界。”

“你是谁?”卫青手握剑柄,神色间充满警惕的发问。

“大家都叫我独狼。”这男人平静的回答。

赵月如看着这个男人,嘴里轻轻的说:“这下我们有大麻烦了。”

独狼笑笑,“没什么可麻烦的。我只不过想要十万两银子,”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兄弟,眼神变得悲哀起来,“没想到搭上两条性命。”

“三个。”卫青纠正独狼,“还有一个在前面的草丛里。”

独狼沉默了片刻,“我刚到,”他好象在对谁解释似的,“还没来得及搜查这附近。”

独狼的头慢慢垂下,默默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兄弟。三个人一时都不再出声。

独狼抬起头。他的神色变了。他的眼中精光闪烁,脸上肌肉扭动着,那种仇恨的目光足够杀死一头牛。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他大吼一声,九节鞭已经出手,带着尖啸击向卫青。

卫青腾身而起,一跃丈余,剑光闪闪,直接扑向独狼。独狼九节鞭一抖,迎向赤霄剑,“叮”的一声,居然没有被斩断!

卫青和独狼脸上同时变色。

卫青是吃惊于独狼的九节鞭居然没有被他的神剑所斩断,而独狼则吃惊于卫青那把可怖的剑。“好剑,可惜,我这鞭是南海神鲛之筋所造!”独狼说着,九节鞭再起。

赵月如大叫一声,也持剑冲了上去,舍命相助卫青。

独狼手腕一抖,九节鞭象蛇一样变形,中节击向卫青,尾节击向赵月如,只一招就克住了两人的攻击。

月亮慢慢的升起来了,草丛里,蟋蟀在鸣叫,远远的,有夜莺在唱。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的月色下,三个人在拼命搏杀。

赵月如和卫青已经连攻七次,独狼都轻易化解了。卫青长剑一摆,正要攻击第八次,独狼轻斥一声,纵身前扑,九节鞭笔直刺出,好象一条长枪一样直击卫青胸口,此时赵月如在左,卫青在右,独狼这一击不但攻向卫青,而且同时化解了赵月如的攻势。

鞭长剑短,卫青无法招架,只能向后跃出。

独狼大喝一声,身形再起,九节鞭一下子变成了双头蛇,鞭杆笔直,鞭头左右摆动,再次扑向卫青!

卫青大惊,他不知dào

手中剑应当是向左挡还是向右挡,向左独狼就可以攻右,向右独狼就可以攻左,他长剑横扫,再次后退。

独狼身后,赵月如连连前冲,剑就在独狼后心来回画圈,却始终无法碰到独狼的身体。

九节鞭再至。

卫青已经无法再退。他已经退到了一个斜坡边缘处,如果再退,斜坡上立不住脚,一定会滚落下去,这时独狼就可以全力对付赵月如了。赵月如在一边给独狼带来些威胁还可以,但一旦他退出战团,赵月如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应付独狼。

卫青再退!

他无法不再退,前面的九节鞭长近一丈,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冲到独狼身边。他只有退!

他跃起,转身,扑向斜坡。

独狼立kè

回身,九节鞭如影随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击向赵月如。

他决心一招把赵月如击倒在地,这样即使卫青再从山下爬回来也无法和赵月如联手攻击了。

卫青回来了!

独狼的九节鞭刚刚击向赵月如,他就已经反身扑向独狼!

他向斜坡扑出时,并非扑向地面,而是扑向一棵长在斜坡上的树,接近树干,他一转身,双脚全力蹬出,树干承shòu不住他这一脚的力度,喀嚓一声从中折断,在空中他几乎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如箭一般飞向独狼,转眼已扑到独狼身后,居高临下,向独狼后脑直击!

独狼大叫一声,硬生生向旁边避开,他的肩部被赵月如的剑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淋淋而下。

独狼这一避,九节鞭所围的空间破开了,卫青直接切入到了独狼的身前,鞭利于长,剑利于短,这一下强弱之势立kè

倒转。

转眼功夫,独狼已经第四次受伤。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如果现在有一个兄弟帮手,哪怕武功再差,他也足以杀掉这两个人。

但他的兄弟都已经死了。

他又被刺中一剑。

独狼狂吼一声,转身直冲,向山下一路狂奔。

他必须先逃出性命才能考lǜ

为兄弟们报仇,死人是没办法报仇的。

赵月如和卫青在独狼身后紧紧相随。

他们不是不肯放过独狼,而是因为独狼跑的方向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如果不能杀掉独狼,一旦独狼缓过手来,两人的麻烦就更大了。

山脚下,一垄篝火烧的正足。

三个差役在离篝火不远处坐着。

他们是山脚下这个小县长岭的差役。长岭虽然同样被金军占领了很久,但它却是一个幸运的地方。这里没有什么战略价值,而且地处偏僻,金军除了要求长岭县上交一笔沉重的赋税,倒也没有过份骚扰这个小县,甚至没有派兵长驻。结果,这个小县县令还是原来的县令,差役也还是原来的差役。虽然绝大多数金军的占领区民不聊生,但这里却并没有因为金军的占领有太大的改变——除了更重的税。

只是,这个小县虽没有因金军的占领而发生改变,却因恶狼岭上的几个强盗发生了改变。

恶狼岭上几位大盗已经是声名远扬,山脚下周围十里以内已经无人居住,原本颇为繁华的小村落,硬生生的被几个大盗给消灭掉了。人们全部迁移到了更远的地方居住。但近来几位大盗的行踪越走越远,昨天一天就有两个人失踪,探查的结果,应当又是被大盗们给抓走了。

那两家已经开始办丧事了。被大盗抓走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即使回来,也都是断气很久后被偶然发xiàn

,躺着回来的。

所以知县老爷很生气。他下令恢复已经取消了很久的山角岗哨,一则是警戒大盗,二则是,如果有人想过恶狼岭,必须先交五百大钱的保命费才可以过。

保命费能不能保证性命?答案是当然不能。但知县老爷收这笔钱自有他的道理。

第165章 官差不如匪

“先定五百大钱!”知县老爷气哼哼的说,“如果有人宁可交钱也要过,那就再涨价,一直涨到他们交不起这笔过路费为止!身为本县父母官,我不能眼看着百姓去恶狼岭送命,这是对他们的爱hù

!”

说完后,他继xù

写他的请呈,请求刚刚接管了这里的知府大人划拨更多的银两,应对恶狼岭上的七千强盗——这不怪他,知府大人接管后他第一次汇报笔一滑就写了七千这个数字,现在只好仍用这个数字,他本来是想写七万的.

捕头领了命令,出门给差役的领队下令:“如果有人要过岭,收一千大钱!咱们得给他们登记造册不是?这笔墨的损耗也得算算。”

差役领队点了三名差役:“赵六、吴二、刘老五,你们三个去看守路口。过岭费收三千大钱,咱们的人工也要算一算的。”

于是,三个差役满不情愿的来到这里。他们决定每个过岭的人收七千大钱,要知dào

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为了让强盗知难而退,他们三人燃起了篝火,以便让强盗远远就看到这里有人防守,不至于到这里来和他们三人舞刀弄枪。

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如果有人下山,必须从这道路处经过,特别是对一个被追杀只能选择最方便行走之处的人而言。不幸的是,独狼现在就正在被追杀。

独狼离着很远就看到了那火堆。他知dào

那是什么。几年前这里是一个岗哨,防备他们几头狼的。每次他们下山,岗哨处的差役们都拿着武器大声吆喝,直到他们绕过岗哨去打家劫舍才会收声。但这岗哨已经有几年不设了,现在居然又设立了,而且正好在通往山下的道路中间,他想避开也避不了。

他脚步没有放慢,向火堆一路直冲,但心中却在犹豫。现在他的麻烦是,如果他冲到山下去,几个差役固然不必考lǜ

,但问题是他可不会得到老百姓的帮zhù

,这些老百姓都恨不得生吃了他,但如果不下山,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逃。

但他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他就不再犹豫了。永远也不用再犹豫了。

尖啸声乍起,卫青的霸王弓一箭射出!

长箭贯穿了独狼的身体,穿出足有拳头大小的洞,独狼踉跄着扑到火堆里,篝火立kè

点燃他的衣服。

三个差役吓的四处乱窜。

赵月如累的弯着腰直喘。

卫青也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他比赵月如的消耗更大。

远处,三个差役慢慢的向前蹭。

刘老五是这三人的头儿,他鼓足勇气,在十七八丈之外对着赵月如和卫青大喊:“大胆强盗,居然敢袭击官府!我们是差役,在此看守,无钱无银,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离赵月如和卫青越远,到后来话中已带颤音。

卫青叹气。有这样的官差,老百姓要能幸福还真是奇迹中的奇迹。“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杀强盗的,这是恶狼岭最后一个强盗!”他扯起嗓子大喊,相距二十丈,不这么喊差役们只怕听不到。

几个差役将信将疑,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随时都做好逃走的准bèi



“你们……你们把强盗全杀了?”刘老五能成为三人中的头领自有他的本事,他从卫青的这句话里听出好象他们杀的不止一个强盗。

“当然。”卫青回答,“你们可以撤走这个岗哨了,恶狼岭上从此没有强盗,大家可以安心的走了。”卫青的话语里充满自豪,同时心里在思考,如何才能避开官府隆重的授奖,百姓夹道的欢呼,美丽女孩儿们妩媚的眼神。

“你们真的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没留下?”刘老五根本不相信。

赵月如向火堆中被烧焦的独狼一指:“这是独狼,恶狼岭的强盗头子,如果你们顺着山路上去就可以找到另外三个,都死了。”

刘老五当然不会上山去验证。但他相信这两个人。因为他见过独狼,不止一次。独狼带着银狼抢官府银库时他见过,独狼带着猛狼在大街上不问情由以杀人为乐时他也见过,那几次他都离独狼不太远,最远也只有半条街的距离。

他的脸色由白变红,气息急促。他愤nù

了!

“把他们锁上!带到衙门里见县太爷!”刘老五气的说话都有点儿破音儿了,“现在的刁民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随便乱杀人!”

小半个时辰后,赵月如和卫青脖子上套着锁链站在衙门大堂。他们不是不能跑,也不是打不过这几个差役,他们是好奇。

这是一种多么强dà

的逻辑才能让差役们把他们当成罪犯呢?杀了恶狼岭上为祸一方残害百姓的强盗,居然成了犯罪?他们决心看一看,差役们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包县令的手在发抖。虽然才入秋不久,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他无法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刁民,敢公然杀人,特别是,居然连杀四人。

就在今天早上,他刚把请求拨派银两的公文发走,请求拨发纹银五万两以为抓捕强盗之用。虽然请求的数字小了点,但包县令一向铁面如山,绝不徇私,他在公文里信誓旦旦的保证,值此国家艰难之际,自己一定能想办法解决另外的缺口,哪怕是自己掏腰包,也绝不多向国家要一两银子。

三天前,他第一次不必请示金军,而是独自下令公告全城,每家每户按人头征保安费、巡查费、防盗费、团练费和城建费,虽然名目多了一些,但个个都是绝对必要的。安保联防、日夜巡逻、防敌御盗、组织民团、加固城防,哪一样不是防范强盗必须的措施?

一个月前,他私下出资的平安客栈刚刚开业。南来北往的客人们一时不敢乱过恶狼岭的都到他的客栈去住,其他几家客栈或因手续不全,或因卫生状况不好等各种原因纷纷被他勒令停业整顿了,他的客栈这一个月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昨天,他刚刚想到了在恶狼岭入口重设岗哨的理由,他的手下终于有了收入来源,他也就有了更多的孝敬,几年前的岗哨设的天怒人怨,如果不是那两个倒霉蛋被强盗抓走,他还真不敢再重新设立。现在,这个岗哨才重设了一天。

他甚至正在打算,为了给从山脚下迁移出来的百姓找个安身之所,花费巨资建设一个村落。当然,这笔钱还要上级帮zhù

,百姓集资。

这一切都是因为恶狼岭上有强盗出没。

但现在,这几个强盗都被杀了!一天之内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愤nù

的事情吗?

但他现在还不能发火,事情应当还有商量的余地,应当还有转机。

他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语气温和的问下面的两个人:“是你们杀了恶狼岭的强盗吗?”

“是。”

“是你们把强盗都杀光了?”

“是。”

“你们杀了多少强盗?”

“四个。”

包县令笑了,他把惊堂木一拍:“恶狼岭上强盗成百上千,你们只杀了四个强盗就敢说把强盗都杀光了?”

卫青看着赵月如,赵月如看着卫青。他们的眼神中都是问号。

这不能怪他们不够聪明,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中间的曲折情节。

“大人,那是误传,恶狼岭上的确只有四个强盗。”卫青以无比的耐心告sù

包县令真相。

包县令心中暗自恼怒。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笨?

“把他们关起来,”包县令下令,“见义勇为杀死强盗是好事,但冒功邀赏可不值得鼓励!”

几个差役立kè

对县太爷的明查秋毫大加赞赏,认为包县令是包公再世,断案如神。

卫青冷笑一声。“你不妨记下来,我叫卫青,官拜大汉军常将军之职。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会关我多久!”

包县令的脸色立kè

发白。他急忙站起身,连连作揖:“下官不知,下官不知。请将军大人不要怪罪。”说到这里方才发xiàn

卫青和赵月如居然还戴着锁链,急忙向一旁的差役喝道:“还不快把锁链解开!”

卫青冷眼看着包县令在那表演变脸,心中却在叹息。他们拼死拼活,死伤无数,终于收复了国土,为的就是这样的官员来管理百姓吗?

“请二位今晚就在下官的陋室将就着休息一晚吧,”包县令十分的体贴,“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二位无论有什么急事,这晚上总是要休息的。”

赵月如正要说话,卫青已经接过了话头,“不必了。”卫青说道,“我们自会找住处,但明日一早,还要请县令大人派几个人去恶狼岭看一看,究竟还有没有强盗。”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包知县连连点头。

卫青带着赵月如出了县衙,包知县一路相送。

卫青的身影刚一消失,包县令的脸色立kè

就变了,变的十分的阴沉。

他向刘老五招了招手。

第166章 黑夜中见鬼

“就你们三个,不要通知别人,立kè

趁夜暗上山去,把那四个强盗的尸体都埋起来,一定要埋在不会让人发xiàn

的地方,”包县令压低声音下令,“记着,今天晚上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许让别人知dào

,恶狼岭上仍有强盗,明白吗?”

刘老五点头.他真不愿意半夜里上山给强盗收尸,但包县令的话里透出的一股威胁他还是听得出的。

退堂后,包县令没有休息,他急急忙忙的换上一身普通衣服,打扮的象一个老百姓一样,把几张银票揣在怀里,匆匆出门。

已经是定更时分,大街上的酒店、茶楼正是上客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流汹涌,店小二忙的脚不沾地;妓院门口红灯高挂,浓妆艳抹的姑娘们一字排开,一个个一惊一诈故做媚态,但包县令今天无心喝酒,也无心去找他心爱的窑姐,他避开大街,穿弄堂,走小巷,渐渐远离了灯红酒绿,来到城郊一座破庙前。

这破庙荒废已久,房倒屋塌,神像也已经不见了,看不出原本是一座什么庙。庙里庙外到处杂草丛生,包县令用力跺跺脚,草丛里出溜出溜的跑出几条蛇来,钻到一边的碎石堆里不见了。

他胆战心惊的四下张望着。四下里空旷无人。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正常人来?

但这并不等于不正常的人也不会来。

包县令就来了。而且他可以肯定,在这里还会有另一个人。

他从怀里掏出银票,高高举起,“我来了,带来了银票。”

无人应声。

包县令的腿有点发抖:“你在不在?不在我可走了。”

在他身前不到三尺处的地上,发出一个尖细的笑声,“老包,你要走尽管走,不必吓唬人。你既然来了,走得了吗?你走了可以,但你的麻烦只怕更大,是不是?”

包县令急忙退后两步,声音里透出愤nù

:“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不来了!”

哗啦一声,地面上尘土飞扬,一个人站起来。

他的身上盖着张大大的毯子,毯子上面盖满泥土和杂草,只在毯子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钻了几个小孔来呼吸。在他的身下是一个长方形的坑,坑里放着一具棺材,棺材里堆着食物和水。

包县令尽量不去看他的脸,只是手中抖动着银票说:“一千两,事成再给一千两。”

那人踏上一步,仔细去看包县令手中的银票。包县令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脸。

这人的脸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任何人如果看到,只怕都会吓的叫出声来。

他的脸好象已经融化了,两只眼睛的眼皮几乎没有,鼻子只剩下一个小洞,嘴唇也没有了,牙齿就那么直接露在外面。

那人终于看清了银票,一伸手从包县令手中拿过银票:“是谁?”

“我的三个差役。”包县令说,“赵六、吴二、刘老五。他们现在应当正在恶狼岭上,你只要守在恶狼岭下面的路口就可以等到他们。要做的很象恶狼岭的强盗们杀了他们一样。”

那人想了一会儿,脸上挤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我明白了,一定是那四头狼被人杀了,断了你的财路,你让他们三个把那四头狼的尸体藏起来,然后再把他们杀人灭口,对不对?”

“陈二,你只管做你的事,问东问西做什么?”包县令有点生气。

陈二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声,好象是在笑:“老包,我们相识这么久,我还真是第一次知dào

,你比包公爷黑多了,不过不是脸黑,是心黑。”

包县令哼了一声。

“明天,还是这里,还是这个时候,送钱来。”陈二边说边从棺材里拎出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东西好象是一根水管,管子后面有一截更细的小棍子。他把管子放在旁边的一个水桶里,抓住小棍子一拉,吱的一声,这管子里吸满了水桶里的液体。

包县令慢慢倒退着,眼睛死死盯着那管子,嘴里说:“当然,我到时候一定来,我包文正什么时候爽过约了?”

陈二哦了一声,突然提起管子,对着包县令做了个推送的动作,包县令吓的大叫一声,一路跌跌撞撞远远逃开。

陈二慢慢从棺材里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化妆品,一边还放着几个面具。他要好好打扮一下,然后再用管子里的毒水把那三个差役的脸烧成灰。

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他的脸可以被大火烧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别人的脸就不可以烧?他要认认真真的打扮起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当他看到被他烧坏的脸时,才会有满足感。

他一点也不喜欢包文正。但他狠不下心来杀了这个人。如果没有包文正,那一场大火之后他不可能活得下来。但是如果没有包文正,现在他陈二就应当是一个县令。

他和包文正一同读书,一同考试,一同中了举人。当年的他,风度翩翩,英俊出众,年纪青青就中了举人,还和当地公认最美的刘小姐定了婚事,真是一帆风顺。

但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朝廷下来的任命,本是任命他出任知县,但他已经被烧焦了,每天躺在床上哀嚎。于是,包文正幸运的成了知县。

他曾一心求死,特别是得知刘家又退了他的婚事后,更是没有活的想法。但包文正派人日夜看守,终于把他救了回来。

那以后,他成了杀手。他杀人不用剑,也不用刀,而是用毒水。每一个他杀的人最后连骨头都会化掉。也正因如此,他杀人从不留痕迹。

他不喜欢住在房子里。因为房子里总会有一些地方能映出自己的脸来。所以他干脆就住在棺材里,住在地面以下。因为他本来就应当是一个死人了。

紧接着,金军来了,他这付样子,金军看到了只怕会干脆杀掉,免得看着恶心,他只能藏在这样的地方,依靠包文正的接济度日,到现在已有三年之久。所以他只能为包文正卖命。

陈二选择了一个他最喜欢的面具,精心画好,戴在脸上。现在,他都准bèi

好了。

刘老五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着,赵六、吴二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在挖坑。他们的身边是四具尸体。

其实刘老五不是想骂谁,但现在已近三更,在黑漆漆的恶狼岭上半夜里挖坑埋人,你说你怕不怕?他不住嘴的骂脏话,一则是出个声儿给自己壮胆,二则是听说鬼怪之类的不喜欢污言秽语,所以骂上几句,也可以防备鬼怪来袭。

坑终于挖好,赵六看看刘老五:“刘五哥,你真的认为咱们现在选择的这个地方合适吗?”

刘老五哼了一声:“要是你认为不合适,那你就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赵六不说话了,和吴二一个个往坑里扔尸体,填土。

其实,刘老五选的这个地方真的很合适——特别合适大家来祭奠。

他可不想在密林深处半夜里挖坑玩儿,所以在山上找到了另外三人的尸体,他命令赵六和吴二把尸体拉下山,就在离岗哨十几仗远的地方找了个土质松软之处开挖。

对这个地方,刘老五自有解释:“深山老林里有一块翻过土的地方,能不让人奇怪吗?要想不引人注意,还是山脚更合适,人们看到了不过是以为有人闲得无聊在这里翻翻土种菜呢。”至于谁会闲到这个份儿上,在恶狼岭脚下种菜,这就不必细纠了。

尸体埋好,几个人都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刘老五转身抬头,打算看一看远处自己温暖的家。

他看到了一张五色斑斓的脸。

那脸一看就知是一张面具,画的好象一个女鬼一样。刘老五呆呆的看着这个面具,他好象看到了,又好象没看到,目光朦胧而迷离。然后他的嘴角流下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上。

赵六并没有跌倒,他的手象风中的树叶一样抖着,突然拔出腰刀,一刀切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脖子上的动脉被砍破了,血象喷泉一样喷出,他咯咯的怪笑着:“鬼,现在我也要变鬼了,你还能害得了我吗?”

陈二叹了口气。

这钱赚的太容易了,根本都不用他动手。

现在只剩下吴二了。吴二倒是够坚强,没有倒下,没有抹脖子。只是他的裤裆湿了,下身发臭。

“你叫什么名字?”陈二问。

“吴二。”吴二居然能回答上问题。

陈二笑笑:“知dào

谁要杀你吗?”

吴二一脸迷惘。

陈二叹息,“死都不知dào

为什么,你们怎么就那么笨?亏你居然和我一样行二。”

他手举起,一股黑水喷出。

吴二死了,临死前一直在大吼,“是谁要杀我?”

陈二的任务完成。他打了个呵欠,准bèi

回到棺材里美美睡上一觉。每当他把一个人的脸烧成骷髅,他就特别高兴,听着吴七的惨叫,就好象听到一曲美妙的音乐一样。

第167章 三日之杀

现在他就听到了这样的音乐,悲凉、尖细,让人身上发冷.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听到了。

“是谁?”他大吼。

音乐中断。

“出来!”他四面张望,弄不清音乐是从哪里传来的。

一只长笛吹起,音乐欢快而活泼。陈二连连转身。他不知dào

这乐声来自何处,只感觉身周都是笛声。

“给我出来!”他的声音变了。

笛声突然变的尖锐起来,连吹几个颤音,转为花腔。

陈二突然叫了一声,好象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样,他急忙要躲,身体却已经发僵。他艰难的走了几步,身体就已经不听使唤,扑嗵一声扑倒在地。

黑暗中慢慢走出两个女人,两个年青的姑娘。

“兰兰,这机簧针还真好用。”其中一个姑娘说道。

那个被称为“兰兰”,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没有回答。她那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是一付哀伤的表情。她小心的将笛子一边的开关关好,否则一不小心,这毒针射到自己身上可不是好玩儿的事儿。然后,她抬起头,看着远处。她的心思不在这里,而是追随着一个叫卫青的年轻将军在一起起起落落。

太阳升起不久,卫青和赵月如来到了东城镇。他们没有在长岭过夜,而是连夜走路,现在,他们总算来到了另一个没有包县令的地方,只是这里还有没有不姓包的“包县令”就不知dào

了。小镇不大,没有被战火波及,看来金军也没有在此屠杀过,这对于小镇的百姓算是一件幸事。

时间还早,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他们在一家客栈大门上敲了好久,门才开了一条缝。店伙计打量了两人无数次,特别是对卫青的脸打量的次数更多,好不容易才开门放他们进去。

“备两间客房。”卫青一进门就把一锭银子塞在伙计手里吩咐着。

伙计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两位里面请,我们客房多的是,请随便挑。”

伙计说的是实话,这客栈里几乎一层楼都是空客房。他们挑了两间相邻的客房,这样方便联系。

赵月如一觉睡到中午时分才醒。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去看卫青。

卫青正倚在窗边看着街道。

赵月如向窗外看去,街上冷冷清清,偶而走过一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

“有什么好kàn

的?”赵月如奇怪卫青看着这冷清的街道会看得这么有兴趣。

卫青笑笑:“我在看行人。”

“哪有什么行人?”赵月如以为卫青眼花了,或者他的大脑被包县令刺激过度。

卫青的神色严肃起来:“的确没有行人。这一上午我几乎一直在看,看到的行人不足三十人。”他看着赵月如,“东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县,但几千户人家还是有的,为什么街上会没有行人?这家客栈开在大街上,客房也很整洁,为什么没有客人?为什么开客栈的会把大门紧闭?”

赵月如暗自吃惊。她没想到卫青的心思如此细腻。这些事她也看在眼里,但从来没有去想。现在卫青一提醒,她不由脱口而出:“的确有问题。”

卫青点了点头。“月如,我要看一看这城里为什么会这样奇怪。”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赵月如问。

卫青慢慢的答道:“因为我是个军人,百姓的事都和我有关系。”

赵月如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知dào

这样走下去,要走多久才能到六安。

赵月如和卫青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路摸索着,转了好久才来到县衙门前。街上没有行人,他们也无从打听县衙的所在,虽然客栈掌柜指了一个方向,但具体走起路来还是比较麻烦。

赵月如站在卫青身后,等着卫青去叫门。

卫青没有动。

赵月如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叫门,但她决定先不问。她不认为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只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已。

她向前看去,立kè

知dào

为什么卫青不叫门了。

门口糊着白幡。

那是家有丧事的标志。

但问题是,就算知县大人家有丧事,也不会在衙门口上糊白幡,毕竟他还要处理政务,现在这个白幡糊在衙门口,说明了什么?答案只有一个,不是知县大人家里有丧事,而是知县大人本人已经亡故。

所以,无论什么政务,都不必再处理了,这就是在衙门口糊白幡的原因。

卫青站在那里思索。他不知dào

应当向谁打听这一系列奇怪事情的由来。

赵月如只说了两个字:“客栈。”

卫青一拍脑袋。

两个人又回到客栈。

客栈掌柜好象一直就在等着两个人。他看到赵月如和卫青走向自己,仰起头计算着:“一个,两个,三个……”

“掌柜的还在算帐?”卫青问。

掌柜笑笑:“现在我还有什么帐可算?客人都不上门了。我是在算你们是第几个来问我的。”

“无论是第几个,请再说一遍。”卫青没兴趣算帐。

“请坐。”掌柜的已经很熟悉这一套了。前面的三个都是这样说的,虽然最后他们都变成了死人。

他端起茶杯,向卫青再笑笑:“两位大名?前三位的名字我都记下了,而且都帮他们收了尸。”

“赵月如,卫青。”

掌柜的点了点头:“好名字,都是好名字。鄙姓周。”

“周掌柜,我们不是要请您欣赏我们的名字的。”卫青把剑放在桌子上。

周掌柜喝了一口茶,“我给两位换点好茶,我慢慢说,两位慢慢品我的茶。”他起身到后堂去泡了壶茶,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周掌柜慢慢讲了起来。

东城,原本是一个繁华的小县城。直到十五天前。

那一天,牛老板的女儿被人强奸了。不但强奸,而且杀死。不但杀死,而且开胸剖腹。

东城已经十二年没见过如此残忍的犯罪了。知县大为震怒,下令全城搜查,把所有可疑的人统统集中看押,一一排查,确认没有问题的人才可以放回家。

三天后,又有一个女人被强奸。不但强奸,而且杀死。不但杀死,而且开胸剖腹。

全城人都行动起来,女人个个随身带着短刀,男人只要还能动而且拿得动刀剑的,都组织在一起,大街小巷,昼夜联防。

三天后,七个男人被杀死在小巷里,这一回被强奸而且开胸剖腹的是大捕头的老婆。

大捕头确认是自己老婆后,关起门自杀了。

知县亲自上阵,带着差役全城巡逻。

三天后,知县全家被杀。知县大人就死在自己家的床上。

这个恐怖的三天之杀最后由本城大富豪李成龙解决了。

他在门口堆了十万两银子,银子上放上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不杀,年奉十万两,再杀,百万两要汝人头,吾人虽避走,此言绝不有失。”

李成龙在放了这堆银子和信后就举家避到邻县。

于是这场恐怖的三天之杀结束了。

但东城的安静和祥和也结束了。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到这里来接任知县。,谁知dào

李成龙年奉十万两能不能兑现?如果不能兑现,这个恐怖的三天之杀再现时,谁来解决?就算能够兑现,又能兑现多少次?就算一直能兑现,谁敢保证这个变态杀人狂会一直满足于一年收十万两银子?

所以东城成了一个没有县官的县城。没了县官,也就无人发给差役俸银,没有俸银,差役们自然不会再当班。一个没有了差役的县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白天,除非特别必要,否则人们不轻易出门。到了夜晚,每个人都紧张的把门插的死死的,手边放着刀剑,只要有一点动静就立kè

起身,全身流汗,盯着门口。

不能说知府大人不着急,知府大人几乎每三天就开一次会,讨论东城的问题。但现在一共才开了五次会,连东城究竟在不在本知府的管辖区都还没讨论明白呢。待解决了这个问题,还要讨论由谁负责组织解决东城县的问题,然后是如何确定组织者的职衔,组织者应当领多少经费等等等等。

所以东城至少三年之内,还要自生自灭。

周掌柜讲完了。

卫青气红了脸。他猛的站起,怒喝:“这样的狗官——”他没有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赵月如吃了一惊,俯身去扶,没想到一低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也一头栽倒。

周掌柜慢慢举起手,一正一反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他对着地上的两人深深鞠了一躬,眼里流下泪水:“两位,真对不起。我不是想谋杀你们,但有人出十万两买卫将军的人头,如果我有这十万两,就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下去。我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个无能的小掌柜呢?”

他哆嗦着从柜台后面拿出一把匕首,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向卫青身边蹭,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没有凶光,反而满是恐惧。

不到一丈的距离,他走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也没有走完。

第168章 变态狂徒

赵月如实在耐不住性子了.他翻身坐起:“周掌柜,你还要多久才能走过来?”

卫青也坐了起来:“请快一点,地上很凉,这样下去我会得风湿的。”

周掌柜的匕首掉在地上。他的裤裆处湿了。

卫青皱起了眉:“周掌柜,你真的相信我们会被你这种伎俩骗过去?不过请放心,我们不会杀你。因为你值得让我们可怜。”

赵月如没有接话,她的脸有点发红。其实周掌柜真的骗过了她,如果不是卫青暗地里踩了她一脚,她真的就喝下那壶“好茶”了。

但卫青不会被骗倒。因为他打小儿就与父亲一样,十分爱喝茶,更因为他对这个怪异的小镇起了疑心。

他才不相信一个经营如此惨淡的客栈老板会有两种茶叶,也不相信这个老板会莫名其妙的就给他们泡好茶,何况他至少还没有忘记如何依靠气味分清茶叶的种类。一闻那壶“好茶”的味道他就知dào

,这壶“好茶”和周掌柜先前喝的一样,都是乌龙茶。

那么,为什么周掌柜要专门到后面去给他们泡一壶茶,而他自己却要用另一个壶喝同样的茶?答案十分明显。

周掌柜坐倒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我真的不知dào

是谁想杀卫将军,”他话里带着颤音,“我只是接到了一个消息,上面是一幅画,画着卫将军和另一位赵姑娘的容貌,说谁杀了卫将军谁就可以得到十万两银子。”

卫青摇摇头,对周老板说:“我也没有问你是谁想杀我。”

赵月如有点吃惊的看着卫青:“你不看看那画吗?”

“何必?”卫青沉着脸回答:“我知dào

是谁想杀我。”

卫青当然知dào

。此前他并不知dào

,但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绝对不是金军,因为他们虽然知dào

卫青长的什么样子,却不知dào

赵月如长的什么样子。何况战场之上匆匆一瞥,哪能观察到可以画出相貌的程度?能够把他和赵月如都细细的画出来,甚至画到让人一看就知dào

是他,而且他们方才决定前往六安就可以在这一路上传递出画去以十万两银子悬赏卫青的人头,这绝不是金军能够做得到的。

那么,以汉军中还有谁是想置卫青死地而后快的?有,而且只有一个人:顾卫东。

只是,卫青没有证据,这种推理是没办法打官司的,他只能把这个答案藏在心里。还好,到目前为止,顾卫东的阴谋没有得逞,卫青至少现在没有死。

但周掌柜死了。

周掌柜突然一晃,一跤坐在地上,转眼间脸上已经发黑,嘴里流出黑血来。

卫青只了一惊,抢上前去看,眼见已经没办法救了。他看着周掌柜,眉头紧皱,轻声自语道:“这是中毒死的。但什么人下的毒?什么时候下的毒?”他一时陷入沉思。

赵月如在一边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她的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卫青的眼睛突然一亮,扬声叫道:“伙计,伙计!”

楼梯声响,店里唯一的伙计来福子睡眼惺忪的走下楼来,嘴里嘟囔着:“来了,今儿我应当放假的。”

他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周掌柜,神色立kè

变了,嘴发着抖,步步后退。

“不是我们杀的。”卫青安慰他,“我们也才发xiàn

周掌柜死了。”

“如,如果不是你们杀的,你们叫我做什么?”来福子结结巴巴的问。

“你至少要帮你的老板收一下尸吧?”卫青看着这个胆小如鼠的伙计。

“我,我为什么要帮他收尸?我,我我我……”来福子吓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卫青站起来,慢慢走近来福子,轻声安慰:“放心,我们不过是住店的客人,不用紧张。”

来福子哪能不紧张?他看看卫青,又看看赵月如,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周掌柜,不知如何是好。

卫青看着来福子那恐惧的眼神,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不肯帮你的老板收尸,那就让开点,让你身后的伙计来吧。”

来福子大叫一声,急忙回头。赵月如也吃了一惊,向来福子身后看去,这客栈只有来福子一个伙计,哪来的第二个伙计?来福子身后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来福子回头看却没看到人影,转过身正待发问,卫青已经一掌劈在来福子的脖颈上!

来福子跌倒在楼梯上,一路翻滚着翻到楼下。

卫青如影随形紧跟其后,来福子刚刚在楼梯下停住,卫青已经俯下身体,把来福子的腰带抽出,利索的把他双手反绑。

赵月如大惊,连声喝问:“你干什么?”

卫青不理会赵月如,一把撕下来福子的上衣,从他上衣上撕下一条布,又绑住了来福子的双脚!

剑光一闪,赵月如长剑出鞘,抵在卫青后心上,她的嘴唇发抖,俏脸煞白,对卫青喝道:“快放了他!不能乱杀无辜之人!”

“把剑拿开。”卫青只说了四个字。

来福子醒过来了。

卫青看着来福子,他不认为来福子做的有什么高深的地方,虽然周掌柜中的毒的确很恐怖。

“你为什么下毒?”他问道。

“不,不不不不是我。”来福子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卫青冷笑:“知dào

我是做什么的吗?”

来福子摇头。

“我是一个杀手,”卫青淡淡的说,“如何下毒我很清楚。”

来福子沉默片刻,脸上那恐惧的神情不见了。他看着卫青笑笑:“你很聪明。”

卫青收起了剑。他隐隐感觉自己做错了,看来他假称杀手没有骗过来福子,但他既然已经假冒了杀手,就得冒到底。

“是你的手法太嫩。”卫青好象在教xùn

一个刚刚入道的新手,“周掌柜中毒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喝的茶,我们回来之前周掌柜就已经在喝茶了,那时这个客栈只有你和周掌柜两个人,如果不是周掌柜在自己的茶里下毒,除了你还会有谁能够下毒?”

来福子脸红了。他也叹息了一声:“下毒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本来是想练习一下的。多一项本领总比少一项强,是不是?”他悲哀的摇着头,“只是我选错了时机,因为我没想到你会是一个杀手。”

赵月如的脸也红了,她感觉自己实在太笨了。

“你的强项是剖开人的肚子。是吗?”卫青冷冷的问。

来福子无比淡定的看着卫青:“我想听听你打算怎么证明这一点。”

卫青微笑,手里举起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一把很奇特的匕首,匕首一面平直,一面是一个弧形的刃,与平直一面对应的握把明显的有四个铸出的指印,与弧形一面对应的则是一个拇指指印。这种匕首只适合四指在上一指在下的握持。

卫青握住匕首,在来福子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冷冷的说道:“把杀人的东西藏在衣服里不是一个好习惯。如果有人撕开你的衣服就会发xiàn

它。”

来福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想没人会撕我的衣服。除了你。”

“你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卫青的神色越来越冷峻,“妓院到处都是,你的钱足以承担这种花销,为什么你要强奸而且如此凶残的杀戮?”

来福子的笑容收敛起来,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我喜欢。”

这理由的确无可辩驳。有的人就喜欢被人鞭打,有的人就喜欢到处给别人钱。因为他们喜欢。

但来福子喜欢的事,却是剖开别人的肚子。

“那么你为什么停下?为了一年得到十万两银子还是害pà

被人用百万两银子悬赏你的人头?”卫青继xù

追问。

来福子看着卫青,他的眼睛里充满笑意:“你真的认为我在乎一年十万两银子?真的认为怕被人用百万两银子悬赏?”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声中他猛的用力一挺,胸膛狠狠的插进卫青手中的匕首里!

卫青急忙抽出匕首。已经来不及了,来福子的喉咙里又发出两声咯咯的笑声,头一歪死掉了。

赵月如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实在插不上话。

现在她终于可以出声了:“你怎么知dào

他很有钱?”

卫青举起匕首:“这是一把玄铁匕首,如果放在市场上,售价不会低于一千两银子,而且,这种形状的匕首一定不是批量制造的,它是专门打造出来用于剖开东西的。”他的眼神里现出一丝愤nù

,“没有人会用一把值一千两银子的匕首去杀猪,是不是?加上握把上的那几个指印,是专门配合着来福子的手指量身定做的,这样的精工细做,人工费只怕比匕首本身还要多。这个人仅仅在匕首上的花销就不下两千两银子,他当然十分有钱。”

赵月如点了点头,心里对卫青十分佩服:“没想到你破案也这么神速。”

卫青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没有找到全部凶手,这个人应当只是凶手中的一个。”

第169章 恐怖小路

“来福子当然是他的假名,”卫青对赵月如说道,“我没兴趣去寻找他的真名.但以来福子的身手,甚至避不开我的突然一击,那么他怎么能同时杀掉七名手持武器的男人?又如何深入防备严密的县衙门去杀掉知县全家的?特别是,七个男人被杀死的同时,大捕头的老婆就被杀,他们绝不是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凶手不止一个人!”

赵月如点头,心中却暗自焦急。她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尽快到六安去投奔她的叔叔。“我要去一个地方验证一下这个推论。”卫青看着赵月如,犹豫了一下,说道,“坟地。”

杵作方大胆现在一点也不大胆。他实在不知dào

卫青要干什么。

他不知dào

卫青从哪里打听到的是他把那七个被杀的男人下葬的。他本来只是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但卫青破门而入,扔给他十两银子,要他把这七个被杀的男人都挖出来。

方大胆终于把第七具尸体从棺材里抱出来,和另外六具并排放在一起。他不敢走,并非卫青不放他走,而是他必须再把这七个人埋回去,哪怕倒贴银子也得干。

入土之后再被开棺,而且是让一个不知什么来头的陌生人查验,方大胆胆子虽大但脑袋不大,如果不及时埋回去,这七个男人的家属不把他的脑浆打出来才怪。

七具尸体下葬的时间并不长,还都没有腐烂。卫青主动承担起验尸的任务,他一个个尸体细细的翻看,过了好久才站起身来。

“没有一个是用匕首杀的。”卫青的眼睛里放着兴奋的光,虽然赵月如不肯与他一起来坟地,但他仍在自言自语,就好象赵月如仍陪在他身边一样,“两人是被剑杀的,三人是被刀杀的,另外两人,是被人用铁尺杀的!”

无怪卫青兴奋。铁尺,是差役们特有的兵器。现在他们至少知dào

要去哪个人群范围内调查了。

县衙前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几乎所有的差役都站在衙门前的空地上。知府大人终于派人来了,派来了一个调查永安杀人事件的捕头。差役们不但希望能尽快破案,也希望能尽快发给他们拖欠了一个月的薪水。

卫青站在差役们面前,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安稳。卫青居然敢公然冒充知府特派捕头,这是他没想到的办法。但看起来这办法的确有效,至少省得他们一个个的去踢差役的家门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凶手,”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一付官老爷的派头,“就是来发客栈的来福子。”

差役们发出低低的赞叹声。不愧是知府特派的,刚一到就找到了凶手。

“但还有凶手现在逍遥法外,”卫青继xù

说,“我们知dào

其中至少有一个使用的兵器是铁尺。”

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充满对身边同伴的戒备。至少他们明白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一个差役是凶手。

“把你们的铁尺都交出来。”卫青下令。

他已经精心的量好了尸体上铁尺的大小尺寸,哪个铁尺吻合,谁就是凶手。

差役们把铁尺纷纷放在卫青面前。

卫青一个个的仔细量着,没有一个铁尺完全吻合。

“还有没有其他人,其他铁尺?”卫青问。

“没有了。”二捕头回答。

人群一时静悄悄的。差役们都看着这个“知府特派下来的捕头”,不知dào

他还怎么继xù

调查。

“应当还有一个。”一名差役突然说。

“郑老八,怎么可能还有?”二捕头不相信。他已经把所有差役都叫来了。

“大捕头的铁尺没在这里。”郑老八说。

“扯蛋!”二捕头有点儿生气,“大捕头人都死了,还可能是凶手吗?”

几个差役笑出声来。

“他说的没错。”卫青打断了差役们的笑声,“把大捕头的铁尺也拿来。”

大捕头的铁尺居然正好和尸体身上的伤痕吻合!丝毫不差!

当卫青宣bù

这个结果时,所有差役的眼睛都直了。怎么可能?难道大捕头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然后自杀?

卫青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这个手法真的很独特。”

“大捕头埋在哪里?”卫青下令,“开棺验尸!”

“大捕头的家在乡下。”二捕头回答,“他的下人把他和他老婆的尸首都运到老家去了。”

“什么地方?”卫青问。二捕头犹豫了,“我们都不知dào

是哪里,他的下人只说在乡下。”

“大捕头是不是雇了这个下人时间不长就死了?”卫青再问。

二捕头的脸白了,“是。”

“你们也不知dào

这个下人叫什么名字吧?”卫青立kè

追问。

二捕头的额头开始冒汗:“是。”

卫青叹了口气:“你总应当知dào

他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吧?”

二捕头终于可以回答上一个问题了:“那边。”他抬手一指。

卫青的脸色变了。

“那个方向”是向北,也就是说,这个凶恶的杀人犯已经逃到金人的势力范围中去了!

卫青愣了好久,终于叹息一声:“好吧,可以结案了。除非我们能收复北方国土,然后慢慢的去寻找这个杀人犯。”

第三天上午,卫青和赵月如终于来到了六安。

六安,赵月如的一个叔叔就住在这里。只是没有住在城里,而是住在乡下。他们没有时间进城去看一看,因为这一路耽误的太久了,卫青急于回到军营去。

赵月如仍然依稀记得大约的位置,她领着卫青一路前行,走上一条两边都是半人高野草的小路。

进入小路之前,赵月如突然站住,一本正经的对卫青说道:“千万不要离开这条路,否则我也没办法救你。”

卫青笑了。究竟谁救谁?

赵月如见卫青不信,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扔到旁边的草丛里。

“喀嚓”一声,那树枝一下子被斩成了七八截。

卫青的眼睛都圆了:“这是什么?八卦阵?”

“叔叔年青时,这里还有熊,”赵月如说道,“叔叔很注意防护路口,以防熊来袭击。但是,有一天,那熊没有走这小路,而是走过草丛进了叔叔的家。那时叔叔不在家,只有嫂嫂在家,结果……”赵月如不再说下去了。

卫青叹息一声:“自那以后就布置成这样了?”

“不是。”赵月如看着草丛,眼睛里居然露出一丝恐惧来,“这是年复一年布置的结果,每年叔叔都将各种最新式的扑兽夹放进去,最初还能走到草丛里,后来连叔叔也不敢进去了,只能用长竹竿挑着往里放。现在,谁也不知dào

那里有多少扑兽夹。”

“那么,我们就绝不离开小路。”卫青说的十分坚定,换你你也一样会如此坚定。

这条路很窄,两人并行已经很困难,所以他们只好一前一后的走。

如果迎面有人走来怎么办?简单的很,都侧着身体就可以过去了,除非你站在那里不让别人走,否则总有办法走得过去。

但世界上总是有不讲理的人。现在,赵月如和卫青就碰上一个。

这人可能是一个书生。也许,可能,大约是一个书生,或者他本身在装做自己是一个书生。

他在这条路上横着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摆了一把椅子,他就端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着,在桌子上写字。

这条狭窄的小路居然让他这样给堵住了。

但赵月如和卫青不敢强行通过,因为他完全可能不是一个真的书生。

你看过一个真的书生用铁笔写字吗?那可不是象牙签一样细的铁笔,那笔比一般的毛笔还要粗大的多,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铁,是极为罕见的玄铁,这种铁即使卫青的赤霄剑也无法削断。拿着这样一支铁笔,悬腕写字,笔尖毫不颤动,有几个人能做得到?这一份腕力,无论是赵月如还是卫青都自叹不如。

卫青慢慢走近书生。“在写什么?”卫青问。

书生白了卫青一眼:“连百家姓都没读过吗?我在写人的名字,这都看不出来?”

他的确在写人的名字。

桌子上的木头被铁笔入木三分的写着一个名字:卫青。

卫青仔细欣赏着他写的名字。“写的真不错。”的确不错,字写的龙飞凤舞,很有功力,只不过,这个名字都是倒着写的。不但倒着写,而且在这个名字上打着一个大大的叉,就好象判决他死刑一样。

“当然不错。”书生听到有人夸奖,十分得yì

:“我判了这么多人死刑,只有这个名字写的最好了。”

“你怎么会有权力判人死刑?”卫青问。

“因为我是判官。”书生回答。

原来他不是书生,是判官。但判官一向在阎罗殿里办公,今天居然搬到了这条小路上,甚至连一个遮盖都没有就那么辛苦的工作,不得不说,地狱里官员们的工作态度十分值得人世间的官员学习。

卫青叹了口气。“好象那个名字是我的名字。”

第170章 三个杀手

判官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的.”

“那么,我必须得死吗?”“死”字刚一出口,卫青的剑也已经出手!

判官端坐在桌前没有起身,他铁笔一举,已经封住卫青的剑,左手向桌子上一拍,桌子里射出一排短箭。

卫青挥剑下削,刚刚挡过短箭,判官的铁笔已到面门。他刚才那一拍,不但拍出了短箭,而且借力跃起站在桌子上,原来的短兵器现在反而占了优势,卫青的剑还在桌子下面,根本来不及上举。他向后用力一仰,整个身体平平的摔倒在地上,这一下虽然避过了铁笔,但已经把全身都暴露给判官。判官纵身扑击向下,铁笔直击卫青的小腹,这一下卫青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但赵月如站在卫青的身后。赵月如的剑已出手,一剑击开铁笔,手腕一转,剑直击判官的右胸。

判官铁笔横移,已封住剑的来势。但赵月如没有变招,她娇斥一声,剑上加力,推开铁笔,一剑刺入判官的右胸!

判官大叫一声,向后便倒,赵月如的剑刚一离开判官右胸,已经再刺入判官的小腹中。

判官重重的摔倒在桌子上,劈啪一阵急响,桌子的机关再次被引发,一排短箭射出,全部射入挡在桌子前的判官身体里。

卫青从地上爬起来,摸着他后脑上磕出的大青包,疼的直吸气。

“你怎么变的力qì

这么大了?”卫青问赵月如。判官明明已经用铁笔封住了赵月如的剑,她仍然强行出剑杀了判官,这一手没点力qì

的人可是做不到的,这个柔弱的女子什么时候成了武功高手了?

赵月如摇头:“我的力qì

没有变大,你的力qì

也没有变小。我只是看他写我的名字看的更认真。”

卫青听的有点发晕。

赵月如推开判官的尸体,用手指着他写的“卫”字让卫青看。

卫青看了好一会儿,他的嘴边渐渐露出笑意:“原来是这样。”

判官写的卫字,当写竖时,银勾铁划,入木三分,但写横时却写的深浅不一。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判官在做“写横”的动作时力量不足。如果他写横时力量不足,那么当他必须用铁笔横移封住对方的剑时会如何?

所以赵月如说,因为她看判官写字更认真。

“我们继xù

走吧,”卫青说道,“要小心,前面可能还会有人阻路。”

他转过身,当先开路,继xù

向前。

赵月如跟在卫青身后,她的心跳的厉害,感觉自己的手好象有点发烧,脸也有点发烧。她希望这些人只是顾卫东雇佣来杀卫青的,不会对自己的叔叔不利。

前面果然还有人。一个种地的人。但他种的不是庄稼,也不是树。

他种的是短剑。

小路本就不宽,在小路上密密麻麻的种着一排又一排的短剑,剑柄种在地下,剑刃露在地上,刃上都是乌青色。这不但是剑,而且是毒剑。

那个人在小路上种了足有三丈距离的短剑,看来很满yì

自己的成绩,正坐在路上休息,身边放着十几只短剑。

卫青站在短剑边,远远的看着这个种剑的农夫。农夫也看着卫青。

“你们是人是鬼?”农夫扯开嗓子喊道。

“我们是人。”卫青居然回答的一本正经。

“那么,离开这里。”农夫好象终于弄明白了他们的种类,“我是剑农,种剑专刺厉鬼的脚。”

“你的剑种的不好,”卫青说,“这样种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都枯萎了。”

剑农一愣。

他没想到对手比他还能胡扯。“快回去!”剑农发怒了,“不要踩坏了我的剑田!”

卫青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往回走,赵月如也慢慢转身,她的手已经移到了剑柄上。

卫青突然再转身,脚下发力,向剑田疾冲!他手中赤霄剑挥出,地上的剑被接二连三的挑到一边,转眼间已经开出一条路来,直和剑农冲去。

剑农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卫青的剑如此锋利,一时差点看呆了。当他反应过来时,卫青已到近前。

剑农手上疾挥,三四把短剑连连掷向卫青。卫青的剑在胸前舞的密不透风,把这些飞剑一一击落。

剑农手一抖,一把小剑带着三尺铁链击出。

卫青正待迎击,赵月如却从卫青身后伸过剑来,一剑击在铁链上。

那小剑飞的正急,赵月如这一剑击中铁链,小剑带着铁链急绕数圈,已经缠在赵月如的剑上。剑农大惊,急忙发力回夺,但他突然感觉身上没有了力qì



他低头,看到胸前一截剑刃在闪光。

卫青的剑已经刺穿了剑农的胸口。

剑农倒下了。

他的死是必然的。在生死搏杀中,只要犯一个错误就足以致命,而他犯了两个。他没有料到卫青可以突pò

他的剑田,也没有料到赵月如居然会以剑缠住他的飞剑,所以他必死无疑。

卫青擦了擦手心,他的手心里都是冷汗。这一路上居然连着碰到两个杀手,顾卫东还真是不惜血本啊,只是不知dào

前面还有没有杀手了?

“往前走。”他坚定的说道。

在小路尽头,离他们约两丈左右,一个人坐在那里。这人手里拿着一根钓鱼杆,但这钓鱼杆不是木头制成,而是铜的。在钓鱼杆上是一条长长的绳索,绳子上一上一下绑着两排利刃。

这人绝对不会用它来钓鱼,要钓也是钓鲨鱼。

钓鱼杆加上绳索,长有丈许,这样的一件武器,绝对适合远距离打斗。

“让路!”卫青喝道。

“对血食渔人放肆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那渔人冷冷的回答。

卫青没有反唇相击,他身形一展已经冲了出去。

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血食渔人手一抖,绳索带着尖锐的声音击出,刚刚飞到半路,绳索突然开始变形,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利刃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卫青只好停住脚。

他本以为只要突pò

了外围,一旦接近了血食渔人,他的这杆鱼杆就失去了威力。但他太小看血食渔人了。现在这样子,绳索并非直接攻击卫青,而是划出无数圆圈,每一段都可以发起攻击,越是接近,攻击点就越多。赤霄剑虽利,血食渔人的绳子却是从各个不同角度攻来,根本不和剑相碰,只能徒呼负负。

这个只适合远程攻击的武器,到了血食渔人的手里居然成了远近皆宜的利器。

卫青站在那里等待。无论他有多高的武功,都不可能让绳索永远停在空中。只要绳索一落下,他就可以冲上去。

绳索没有落下。

血食渔人的手好象真的在钓鱼,他的手温柔的一起一伏,绳索如波Lang般一波又一波的波动着。

血食渔人也在等。他看出了卫青的焦急,他要等卫青上勾。

卫青叹了口气。他知dào

这一下自己绝对占不到便宜,这个血食渔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占尽地利。现在他和赵月如站在小路上,无法向左右移动,而血食渔人则坐在小路的尽头,如果有必要他可以进,可以退,可以左,也可以右。他又不能用霸王弓,因为血食渔人身后数掌就是赵月如叔叔的宅院,如果用霸王弓,无论是不是击中血食渔人,那宅院都会严重损毁。

这一仗无论如何也打不赢。

卫青一声大喝,直冲而出。既然打不赢,那就拼好了!

赵月如一跺脚,也举剑向前疾冲!

他们几乎同时咬了钩。血食渔人的手好象是一个艺人在做手影表演,不停的变形、扭动、交错、抖动,那绳索已经织成一张网,一张满是利刃、寒光闪闪的网,把赵月如和卫青紧紧裹在网中。

赵月如和卫青已经无暇顾及向血食渔人发起攻击,他们只能全力应付这张网。他们的身周到处都是绳索,到处都是利刃。

赵月如已经被利刃割伤三处。她的剑在手中狂舞着,却始终无法应付无所不在的利刃。她转身,背对卫青,边挥剑边退向卫青。

现在要想防御住这可怕的绳索只有一个办法,她和卫青背靠背死撑。虽然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可用的办法。

血食渔人的脸上露出微笑。

他看到赵月如的做法就知dào

自己快成功了。他们就快倒下了。一旦他们背靠背应付绳索,他就会立kè

让绳索绕着这两个人形成一个环,这两个人的身体将被利刃割成无数片鲜血淋漓的肉。这就是他血食渔人的血食来源。

“卫青,后退!”赵月如连退三步,仍没有碰到卫青的身体,她心中发急。卫青难道神志不清了吗?她只好出声提醒。

卫青后退了。但不是慢慢的后退,他双足猛的一顿,大力一撞,把赵月如直接撞得飞了起来!

赵月如大叫一声,又惊又怒。

当她落地时,她的愤nù

已经消失,只剩下惊恐。

卫青面对血食渔人,她背对血食渔人,卫青这一撞,把她撞出了血食渔人的攻击范围,她安全了。特别是现在血食渔人正被卫青缠着,她完全有机会从容的逃走。

但卫青会死的很惨!

第171章 一段往事

赵月如奋力爬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再次冲上去.她不能让卫青这样死去,如果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血食渔人得yì

的看着这两个人,他心里在算计着,先从哪个开始下手。也许先从那个男的开始更好一些,只这么一转眼,那个男的身上已经被割出了七八刀,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

一支横笛突然悠悠的吹奏起来。那是一曲冲淡谦和的乐曲:《清平乐》。

血食渔人的绳索猛烈的抖动着,那张可怖的利刃网一下子破了,赵月如此时恰好冲到,她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卫青,生拉硬扯的把卫青拖着后退。

卫青的身上鲜血淋漓,大声喘息着。

血食渔人却没有再注意卫青和赵月如,而是恶狠狠的瞪着二人的背后。

“你……”血食渔人才说了一个字就已经轰然仆倒。

他的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他方才全力对付卫青和赵月如,却不料有人突放暗器,这暗器又是极细极小的毒针,而且随着笛声连续不断的发出,他避过了至少十五枚针,但毕竟有一枚针刺中了他。

他就这样死去了,死的很不服气。

赵月如手忙脚乱的帮卫青止血,只是卫青身被数创,一时哪里能止得住?急得她掉下了眼泪来。

卫青展颜一笑:“你哭起来也很好kàn

。”

赵月如哪有心思与卫青打情骂俏,她的双手上都是血,咬着牙就要撕自己的衣服。

一边有人递过一方毛巾来。

“叔叔!”赵月如抬头一看,惊喜的叫道。

“咱们把他的血先止住再说话。”一个年近五旬瘦瘦的男子说道,他的手上拿着几块毛巾和一瓶药。

赵月如连连点头,那男人将药瓶打开,里面是黄色的花沫,他将这药沫撒在卫青的伤口上,那药极为神奇,撒到哪里哪里的血立时止住。赵月如在一边帮忙把卫青的伤口一一裹好。

不一时伤口已经处理完毕,赵月如与叔叔一起将卫青扶起,向小路尽头的宅院走去。

卫青心中暗暗称奇,方才这男子所敷不知是什么伤药,这片刻间不但止了血,而且伤口的疼痛也大为减轻了,他说道:“多谢您了。此药还真是神奇。”

那人扶着卫青,嘴里说道:“卫将军不必客气。在下赵拮不过是借花献佛,倒是卫将军数百里护送在下的侄女,在下要多为感谢。”

“叔叔,你都知dào

了?”赵月如心下奇怪。

赵拮笑道:“卫将军的朋友专门派人来护卫我,将这些事都告sù

我了。”

“我的朋友?”卫青心中奇怪。

赵拮见卫青的表情不对,向卫青身后一指:“那个人难道不是你的朋友?”

卫青和赵月如同时转头去看,只见远远的一个女子,手持着横笛,已经走远,只能看到背影。

赵月如哼了一声:“既然是个年青女人,那一定是卫将军的朋友没错了。”

卫青只好苦笑。

他自己都不知dào

这人是谁,却闻到了赵月如嘴里好大的一股醋味儿。

赵佶一听之下就已经明白二人的关系了,哈哈一笑,说道:“月如,先把卫将军扶到屋子里躺下,咱们慢慢聊。”

赵月如一边帮着赵佶将卫青扶到屋子里一边答道:“是我们慢慢聊,人家卫将军有朋友陪着聊天呢。”

赵佶冲着卫青铗了铗眼睛,满脸的笑意,提醒卫青:“当心脚下,有个尸体。”

赵佶将卫青安顿在了屋子里间躺好,与赵月如坐在屋子外间,赵佶笑道:“好侄女儿,这许多年你也不来看我,一来就弄出这么一大堆乱子。”

“叔叔,您没事吧?”赵月如这才腾出空来问,“外面有三个很厉害的杀手要杀我们,这一路我很担心您呢,方才门前那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就是吃了一惊。”赵佶笑道。“今儿一早就有人拿着刀逼住我不许我动弹,直到不久前,那人莫明其妙的就死了,接着有一个蒙面女人从后窗潜进来,给了我一瓶药,说道有一位卫青将军护送着我的侄女走了几百里路来此,现在正在门前,让我帮帮你们,所以我就出来了。”

赵月如心知这是赵佶有意的往轻松了说。现在已经近午时了,这一上午被人拿刀逼着,而且还不知dào

是为什么,这滋味哪里能好受得了。幸而叔叔年青时多有艰苦经lì

,这种意wài

没有把他吓出毛病来,否则她这个罪可就大了。

赵佶却并没有在乎自己所受的惊吓,他问道:“月如,你怎么会跑这么远来看我?你爹爹妈妈可好?”

赵月如的眼圈红了:“他们……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什么!”赵佶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怎么回事?”他急问,“是得了疫症吗?”

赵月如摇头,看了里间一眼,她心中久已忘却的那股恨意居然又想了起来,只是她怎么对自己的叔叔说这里的艰难曲折?就算要说,又如何当着卫青来说?她心中暗自叹息,看来只能先说个谎,待卫青离开后再慢慢和叔叔说了。她叹息道:“叔叔,这事情一言难尽,说起来……”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响起响亮的呼喝声:“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你还好吗?”

随着这声音,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身材粗壮年纪四十多岁的男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赵佶笑道:“别急,我还活着呢。”

那人一愣,看看门外的尸体,再看看安坐屋内的两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赵佶向赵月如说道:“此人也姓赵,名为赵佗,本是与我比邻而居,后来我们就结拜为兄弟了,月如,你也要叫他叔叔。”

赵佗看了看赵月如,嘿嘿笑道:“这是你侄女?”

“也是你侄女。”赵佶答道。

赵佗摸着脑袋嘿嘿的笑了起来。

“那门外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赵佗笑罢又问。

“是卫将军所杀,”赵月如说道,“那几个是想杀他的杀手。”

赵佗的脸色突然大变!

“是谁杀的?”

赵月如比赵佗还吃惊,她实在不明白赵佗为什么突然间神色大变,答道:“是卫将军。”

“他人在哪里?”赵佗的眼中冒出了怒火!

赵佶突然站起身,挡在赵佗面前:“兄弟,我们到外面去说。”

赵佗不敢违背兄长的意思,只得恨恨的转身出门。

里间的门帘一挑,卫青慢慢走了出来。

就这片刻之间,他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几乎可以说是行动自如了。他看着赵月如,赵月如也看着他,两个人的神色都充满了疑惑,实在不知dào

赵佗为什么一听“卫将军”三个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门一响,赵佶手里提着一个提盒走了进来,见卫青站在当地,大拇指一挑,说道:“卫将军还真是铁打的汉子。来来来,正好方才赵佗兄弟提了些酒菜来,你们应当还没吃午饭吧,咱们一起来吃些。”

“赵佗先生为何不来?”卫青问道。

赵佶叹息一声:“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他今天本是要找我喝一点酒的,只是听到卫将军的姓氏,所以说什么也不进来了。”

“我的姓氏?”卫青听得一头雾水,自己的姓氏怎么了?

赵佶道:“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卫青也真的有些饿了,当下点头答yīng

。赵月如帮着布置了桌椅,三人围桌而坐,慢慢吃着,赵佶也慢慢说起了一段历史。

那是赵佗十二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补锅匠,因为家乡受灾,父子二人背井离乡远远来到这里。

他们没有钱,也没有住处,只好借宿在一个姓卫的教书先生所开的私塾中。

他虽然聪明伶俐,但卫先生却对他十分恶劣,每日里拿他当小工使唤,却不肯教他知识,尤其是卫先生的小儿子,经常打他,骂他,藏起他的书,撕掉他写的字,在他的桌椅上钉上钉子,不停的做弄他。

十四岁那一年,他的父亲去世了。他没有地方埋他的父亲,因为这里没有他们的土地。他的父亲在义庄停了七天,他不得不在一个荒凉的地方把父亲下葬。三天后,他父亲的坟被挖开,尸体被抛出来。

他知dào

是谁干的,卫先生的小儿子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但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哭着再找一个地方葬了他的父亲。

三天后,坟又一次被挖开。

他大哭,对着父亲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把父亲的尸体背着,一直背到江边,抛到了江里。

那一刻他指天发誓,将来,他一定要报复,只要是卫姓的人,都得死!

这就是赵佗的故事。他说这故事时声音并不大,但听在赵月如和卫青的耳朵里,却字字如炸雷一般。

挖坟掘墓,盗骨扬尸,这是怎样的情景?当一个孤苦伶仃的十四岁男孩面对这一切时,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赵月如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赵佗是如何把自己父亲的尸体抛入江中的,她的耳边好象响起“扑嗵”一声,眼前好象浮现出一个尸体被抛入江中,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绝望的看着江心的情景。

第172章 苦难身世

卫青也沉默了.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赵佶叹息道:“现在,你们应当明白了,虽然赵佗很偏激,但他的确是有苦衷的。”

卫青和赵月如仍然双双沉默不语。但他们的眼神却不对头。那不是同情的眼神,而是……震惊、焦急的眼神。

赵佶仍然在说着话:“怎么都不吃了?难道吃好了?卫将军,请到屋里再休息一会儿,月如,来帮叔叔收拾一下碗筷。”

赵月如和卫青都不说,不动。但他们的额头都流下了汗。

赵佶站起身,在赵月如和卫青身上各推了一把,两个人僵硬的仰面倒下。

门开了,赵佗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哥,这僵尸散没问题的。”

赵佶笑了笑:“总是小心为好,这个卫青可是个将军,而且武功高强。”

赵佗哼了一声:“任他多高的武功,也一样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他恶狠狠的看着卫青。

赵佶将赵月如和卫青又重新扶坐起来。

“两位,我方才只说了赵佗的苦难,可还没有说我的苦难,我想两位也在想,为什么我要下毒吧?”

“大哥,”赵佗低声说道,“有必须说吗?”

“有必要,”赵拮答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侄女,一个是我侄女的情人,我赵佶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侄女千里迢迢的来投奔我,而我却一见面就要把她和她的情人杀掉,我当然要说。不但要说,而且,我要详细的说。”

赵佗叹息一声:“大哥,恕我不想再听了,听一回,我就哭一回。我去门外坐着,你说完了叫我好了。”

赵佶点头。

赵佗走出门去,还细心的关好了门,以防他坐在门外不小心听到赵佶那悲惨的讲述。

赵佶看着赵月如那惶急的表情,起身到一边的柜子里,十分小心的拿出一幅画。

画上,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旁边依偎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我的妻子。”赵佶指着画说道,“我不会画画,这是根据我的描述由画师来画的,他画的很准确,很象我的妻子。”

他看着卫青,慢慢说道:“我猜,你一定在心里有许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不是由画师看着我的妻子作画,而是根据我的描述作画?就算再大的门户,再严的规矩,也不会这样让画师作画。我的妻子发生了什么?这些你应当都很想问,是吗?”

“还有”,赵佶指着画中的小孩子,“你们再看看,我的孩子是不是很可爱?”说起“孩子”二字,赵佶的眼睛亮了起来,但这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可惜,无论多可爱,”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长这个样子,因为我妻子死时,他还没有出生。”

他叹息了一声,对着赵月如说道:“侄女,你听的糊涂了,是不是?别怪我心狠,也别怪我说的不清楚,现在,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

他慢慢坐下,讲了起来:“我与你爷爷一向不睦,所以年青时就已经远走他乡了,那一年我才二十岁,距今已经有三十年了。”赵佶慢慢的陷入回忆……

“男孩儿,我敢保证是个男孩儿!”方大夫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赵佶的脸上也乐开了花。他的妻子赵方氏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赵佶跟着杂技班子来到这里,杂技班主支撑不下去了,上吊而死。其他人四处流落。赵佶算是这些人里混的不错的,现在居然有三间瓦房,还有几亩地,现在他的妻子怀孕了,居然是男孩,赵家算是有后了。

“好好休养,不要再干重活,莫动了胎气。”方大夫叮嘱赵方氏,“你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不能不注意。”

赵方氏连连点头。赵佶上前一步,轻轻把一锭银子放在方大夫手边,然后扶着妻子慢慢出门。

“秀儿,记着,一定要听大夫的,这几个月不要再洗衣服,也不要再做饭,等我来做。”赵佶一边走一边叮嘱妻子。

赵方氏的脸上现出笑意:“你做饭?那饭还能吃吗?”

“为什么不能?”赵佶也笑呵呵的回答,“你可以坐在一边教我啊,你动口,我动手。”

赵方氏正要答话,冷不妨一个菜根飞来,正中额头,她“唉呀”一声,差点跌倒。

赵佶大怒,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地痞站在那里一脸挑衅的样子看着他。

“你们干什么!”赵佶大声质问。

当先一个人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姓赵的,早点和你那姓方的娘儿们滚蛋,这里不欢迎赵方两姓!”

赵佶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想上去理论,但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虽然不怕,但怕伤了妻子。

赵方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算了,”她小声说道,“反正我也没受伤,他们相互仇杀,我们犯不着搅进去。”

赵佶的心剧烈的跳着。他不是不知dào

这些,这里是杂姓村,也不知哪个年代的故事,赵方两姓曾是邻近村的富人,靠放债赚钱,许多杂姓借债还不上,最后都避到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杂姓村。结果在这个村子里,赵方姓和杂姓之间一直有些水火不容。他姓赵,他的妻子姓方,当初看上这里的房子和地便宜,倾尽所有在此建起自己的一方小家。没想到从此他们就陷入了麻烦中。他地里的庄稼经常被人拔掉,他的门前不时被人抛上一堆垃圾。但是他不懂,他是外地人,又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为什么要欺负他?如果这些人真的仇视赵姓和方姓大户,为什么不去上大户那里挑衅?

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为了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忍了。他帮妻子把额角的脏东西擦掉,扶着妻子慢慢回家。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正从门缝里盯着他的秀儿。

也许是白天的那一次袭击惊动了胎气,半夜时分,他妻子的肚子疼了起来,而且越疼越厉害。他慌了,急忙穿上衣服出门去找方大夫。

如果他知dào

他出门的后果,他无论如何不会出门,但时光无法倒流。

他匆匆来到方大夫家门前,只轻轻一拍,门就开了。他吃了一惊。半夜三更,为什么方大夫没有锁门?

他在门口大声叫方大夫,但无人应声。

他慢慢走进屋。眼前是一片可怕的景象。

方大夫倒在血泊里,方大夫的妻子就倒在方大夫身边。屋子里一片零乱,柜子都大开着,方大夫平常用来装银两的铁盒已经被砸开,里面空空如也。

他想去报案,但又想到自己的妻子。他只能先照顾自己的妻子。他匆匆往回跑,脑袋里不断的思索该上哪里去给妻子求医。

离家不远,他看到了火光。

他的家孤伶伶的,和其他杂姓住的都有一段距离,这火光只能是他的家!

他发疯一样一路狂奔。

他的家已经整个烧着了,火光熊熊,无法可救。在门外,他的妻子倒在血泊里。

他扑过去抱起妻子,大声呼唤。但秀儿已经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他看到妻子的下身赤裸着,血就从那里流出来。他妻子的一只手僵硬的指着旁边的土地。借着火光看去,那地上是妻子用自己身上的血写出的几个字:杀我者……下面没有写完,只是一横,下面是一折。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今天那个领头的地痞姓卫!而妻子这一横一折,明明是卫字的形状!

他仰天长嚎,好象一匹受伤的狼。

还没等他给妻子整理好衣服,远处跑来了几个差役。“抓住他!他杀死了方大夫!”几个差役不由分说,上前抓住他,看到他正抱着自己妻子的尸体,更是吃惊:“你这个禽兽!居然杀了自己的老婆!”

他大声分辩,但没有用,一个差役抓起一把土塞在他的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几个差役七手八脚把他绑起,生拉硬拽的把他从秀儿的尸体旁拖开,一路上不住拳打脚踢,直押到县衙。

知县老爷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有人看到了你从方大夫家里出来!不是你还会是谁?上刑,看他招不招!”他不招。因为他没有杀人,倒是有人奸杀了他怀着六个月身孕的妻子!

一次次上刑,他坚不肯招。最后他昏死过去。

“关起来!”知县怒喝。

一关就是六个月。六个月后,骨瘦如柴的他被放了出来,手里捧着十两银子。因为经过六个月的调查,最后发xiàn

,方大夫之死是一个外地人做的案,目的不过是为了抢点钱。而他的妻子却永远不知是谁所杀。姓卫的地痞有足够的人证证明自己当晚没有去赵家,那一晚他一直在赌场赌钱。

为了表示公正,县太爷亲自特批给他十两银子,做为关押他六个月的补偿。

“这已经是特别从优了。”差役告sù

他,“一般来说,错关了一年的人也不过得五两银子的补偿。”

他笑笑:“替我谢谢县太爷。”

第173章 湘兰情深

他还能说什么呢?家,没有了.妻子,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他一身的伤痕,手里只有县太爷特别开恩给的十两银子。

当夜,那个姓卫的地痞全家都被杀死。整整三条街都着起大火。

他在村外看着火光微笑,然后开始逃亡。这一把火让这个杂姓村彻底荒芜,人们纷纷远走他乡。

赵佶说完了他的故事。他已经泪流满面。他猛的站起,眼睛死死的看着卫青:“姓卫的,算你倒霉,居然巴巴的跑了几百里路来我这里送死,也罢,你也算值得了,有我这漂亮的侄女给你陪葬!”

他一把拉开门,喝道:“贤弟,动手了!”

门外,赵佗直飞了进来,撞在赵佶身上,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赵佗的胸口明晃晃的透着一个大洞,已是死尸了。

门外,两个女人蒙着脸闪身进来,不待赵佶站起身剑就已经指信赵佶的咽喉。

“搜一下,他应当有解药。”其中一个人说道。

另一个人立kè

去搜,先搜了赵佶,又去搜地上的赵佗,随着一声欢呼,那人手里举起一个小药瓶来。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赵佶眼见这两个人的年纪应当是很年青的,却如此的老道狠辣,心中不免惊惧。

两个蒙面女对赵佶的问话全当没听到,一起动手把赵佶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去看卫青和赵月如。

卫青和赵月如仍然全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但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些希望。

一个蒙面女叹道:“这是僵尸散,短时间没什么事,时间长了也会有危险,快把这毒解了吧。”说着将瓶盖打开,将瓶口凑到卫青鼻子前。一股酸臭的气息从瓶中散发出来,熏的两个女子都齐齐皱眉。

“这味道实在是……”其中一个女子涩声抱怨。

“阿~~~嚏!!!”卫青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身体随即慢慢软了下来。他说话一时还有些含混,努力说道:“多谢两位侠女。”一个女子咯咯一笑,推了另一个女子一把,自去用瓶子救赵月如。

那个没有拿药瓶的女子用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卫青,慢慢把蒙面布摘了下来。

那是一个美丽活泼的面庞,看年纪实在不大,不过十五六岁。

“卫哥哥,你还认得我么?”那女子轻声问道。

“湘兰!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找你叔叔了吗?”卫青惊讶已极,连连惊呼。

面前这个小女孩儿,正是投河自尽的马植夫妇的孙女马湘兰!

马湘兰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她只见过卫青一面,她本以为卫青早已忘了她,没想到卫青不但立kè

认出了她,而且还记得她应当上哪里去了。

一边的赵月如也打了个大喷嚏缓了过来。

那个拿着药瓶的女子也摘下面幕,看年纪居然也不大,只有二十岁左右,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两道英武的细眉斜飞入鬓,看起来很有些巾帼英雄的味道。

“卫哥哥,她是花木兰,大家都叫她大兰姐姐,我是小兰妹妹。”马湘兰一时不知该和卫青说什么话才好,干脆一边擦着眼睛一边给卫青做介shào

,但介shào

也介shào

的语无伦次。

花木兰微微一笑:“卫将军,我这个小兰妹妹对你可真是痴情啊,她宁可不去投奔自己的亲人,独自一人追随着你。你可要好好对待她才行。”

“姐姐……”马湘兰的脸红了起来。

卫青的心中轰轰作响。他轮流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嘴里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月如在一边冷笑了一声:“装什么白痴啊。人家湘兰妹妹一往情深暗中跟随着你,我猜她一定是碰到了这位花姐姐,两位姐妹既然名字里都有个兰字,当然投缘,所以就成了干姐妹了。对不对啊,花姐姐?”

花木兰好象没有听出赵月如话里的讽刺之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样。我是花云的女儿,一直在这一带组织民间义勇抗金,我见湘兰妹妹独自一人,就收了她做干妹妹。”

卫青立时肃然起敬,他站起身,向花木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花木兰急忙还礼,笑道:“一介草民,不敢当卫将军大礼。”

卫青严肃的摇着头:“我不是对您行礼,是对您的父亲行礼。”他转身看着赵月如,以目示意。

赵月如见卫青那意思,明明的就是要让她对花木兰行礼,心里老大的不愿意,但她也听到卫青的话了,心知这里一定有原因,只得面露微笑,也站起身来向花木兰行礼。

花木兰听得卫青说是向自己的父亲行礼,倒也不敢造次,身体微侧,接了赵月如的半礼,那意思,一半是代她父亲接的礼,另一半则是自己,不敢受礼。

花木兰自然知dào

卫青为什么一听说自己的父亲是花云就要行礼,马湘兰虽然对这些不是太懂,但她和花木兰情如姐妹,于花木兰的父亲也是知dào

的,这几个人中,唯有赵月如不知dào

花云是何方神圣,所以她心中不满倒也不能怪她。

花云是著名抗金将领。汉金交战初期,他是一位常将军。此人相貌魁伟,面色黝黑,骁勇绝伦。,不断战胜金军,攻城略地,屡建奇功有一次,花云率领数名骑兵行走,突然遇到数千敌军,花云拔剑跃马冲阵。敌军大惊道:“这个黑将军非常勇猛,不可当其锋。”自此以后,金军都叫花云为“黑将军。”

花云率军过敌方占领区,有数百名金军拦路挑zhàn

。他且战且走三昼夜,将金军尽数擒杀。随后率军连下两城,擒获金兵万余。

另有一次,花云行军途中被困在山中八天,大批金军集结阻拦。花云挺矛突击,斩首数以千百计,身上不中一箭。

然而这位勇将最终未能功成身退。由于其他部队不断失败,花云所部已经深陷包围之中,花云只得率领部下在河北一带游击抗金,但最终被金军以十万重兵围困,花云带领三千部下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不甘被俘受辱,自刎而死。

花云的死讯传到京城后,皇帝还亲自进行了祭奠。据说花云的其他部下与部分民间自发的抗金武装联手,继xù

拥戴他的女儿做首领抵抗金军,只是这消息是否真实就不得而知了,后来金军继xù

向南攻击,汉军与花云余部的消息传递中断,自此也就没有了花云所部的音信。今天卫青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抗金名将花云的女儿,而且听花木兰所说,看来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如此父女相继誓死抗金的英雄,卫青哪里能不行礼以表敬意?

马湘兰见卫青与花木兰居然有些投机,心中有些发急。她对卫青一见倾心,但卫青是将军,身边又有了赵月如,马湘云只能暗自单相思。后来马植要她去与她的叔叔住在一起,她听得汉军已经渡过南河,一片痴情,居然违背了爷爷的意思,自己一个人划船过河去追随卫青。顾卫东在渡河时就曾经见过她,而且还问了她的名字,只是两人距离很远,听不清楚,顾卫东隐隐的听着“马……兰”的发音,以为是“木兰”,因此上感慨她是花木兰,只是不顾卫东当时并不知dào

,原来真有一个花木兰,而且还是名将之后。

马湘兰这一回终于又见了卫青本人,她心里思潮起伏,感觉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眼见卫青与花木兰相敬如宾,急忙插话道:“我,我也帮着花姐姐打仗了呢,我还当过探子呢。”

花木兰扑哧一笑,象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卫青这半天只看见花木兰神情干练,面容严肃,花木兰这突然一笑,媚眼含羞,丹唇轻启,直如牡丹花开一般,看的卫青都有些呆了。

马湘兰的脸上起了一层红晕,发急道:“花姐姐,你不要再笑了,我都羞死了。”

花木兰笑道:“有什么可羞的,不过是指错了地方,把地道给挖到尼姑庵去了嘛。”

“什么?!”赵月如和卫青同声惊问。

这话可太有深意了。赵月如在水月庵的那一段惊心经lì

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卫青都无时或忘,这花木兰的话,难不成是指……

花木兰笑道:“两位猜对了。”她见微知著,看到赵月如和卫青的表情就知dào

二人心里在想什么了,所以直接说了出来,“那个地道本是不知哪年的古人所挖,里面布满机关埋伏,我们的本意是想借用这段地道挖到知县衙门,杀掉那个与金军勾结的知县,没想到湘兰妹妹在刺探之后指点的地点有些偏差,所以……”

卫青苦笑。怪不得他们没有伤害石迁,而且又留下那样一封怪怪的情诗给卫青。

赵月如气的满脸通红,冷笑一声说道:“还好我的胆子不小,不然吓死了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第174章 谁是真凶

赵月如这一提,卫青立时想起了在水月庵赵月如的种种表现,想起赵月如以为见了鬼吓成那个样子,他险些笑出声来,但他心知此时可千万不能笑,不然后果十分严重,只好全力绷住,憋的都快出内伤了.

花木兰笑着给赵月如行了个礼,赔礼道:“这个是我的问题,湘兰妹妹只是指点了方位,具体挖掘和从地道往屋子里走都是我的手下做的,对不起了月如妹妹。”

赵月如本待发火,但面对着笑眯眯的花木兰,不知为何,她心里居然有些害pà

,只得勉强笑笑,当作接受了道歉。

卫青看着花木兰大大方方的安抚了赵月如,心中对她大起好感,暗想这才是女中豪杰,突然心中一动,问道:“花姑娘,有一日我营前死了一个杀手,你可知dào

这一回事?”

马湘兰咯咯笑了起来,边笑边拍手,看起来好象终于找到了一个笑话花木兰的机会。

花木兰的脸微红,横了马湘兰一眼,说道:“这个是我做的。我的手下得到消息,说有人想借劳军为名给汉军下毒,所以我就杀了这个下毒的人。”

“不是给汉军下毒!”马湘兰特别强调了“汉军”二字,一本正经的更正道:“是知dào

有人给卫哥哥下毒,花姐姐急的和什么似的,亲手杀了那杀手!”

花木兰的脸上更红了,一半是羞,一半是恼,伸手就去掐马湘兰,马湘兰笑着往旁边跳开。

卫青心中暗呼可惜。

如果不是花木兰杀了这个杀手,赵月如就能够证明是顾卫东指使人想毒杀卫青,如果能够证明这一点,那么顾卫东也就不能强要吴明下令赶走赵月如,如果赵月如不必走……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仅仅是“如果”而已。

“两位,闹够了可不可以说说怎么处理我叔叔?”赵月如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冷冷的说道。

花木兰和马湘兰同时向卫青看去。

卫青叹息一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防身匕首,向赵佶走去。

赵佶一直在一边一声不吭,他虽然也听得强dà

了嘴巴,但他深知此时他最好的办法是不出声,如果万一老天开眼,这几个人能忘记了他那是最好的。眼看着几个人好象真的忘记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去出言提醒,他恨的一咬牙。

赵佶看到卫青手持匕首走过来,立马感觉着下身前后一起发紧,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饶,饶命啊……”,看着赵月如。赵月如也紧紧的盯着卫青,手却慢慢的移向一边的剑鞘。

卫青没有理会赵佶的求饶,大步走到赵佶身后,手起刀落,刷的一声,将绑着他手臂的绳索割断。

赵佶惊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

赵月如的手放开了剑鞘。

卫青又叹息了一声,对赵佶说道:“论起来,今天就是杀了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不管怎么样,毕竟你还是月如的叔叔,加上湘兰妹妹和木兰姐姐援救及时,没有出什么事,所以我原谅你这一次。”

赵佶这一颗心才算落了地,急忙说道:“多谢卫将军,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起杀心。对天发誓……”

“得了得了,”卫青止住他,沉吟了片刻,对赵佶说道:“赵叔叔,你从前的遭遇我很同情,你今天的所做所为如何,我也不必再说。但你知不知dào

,其实你也许根本错怪了那个姓卫的地痞?”

“你说什么?”赵佶一脸的吃惊。”

卫青没有回答,他走到屋子里的书桌边,背对赵佶生,提笔写了个字,然后用手盖住下面的一半,只留下上面的一横一折,问赵佶:“这是一个什么字?”

“卫!是卫字!”赵佶毫不犹豫的回答。

卫青慢慢放开手。

那是一个皮字!

卫字固然起笔是一横一折,但皮字又何尝不是?

赵佶刹时间脸如死灰。

卫青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我不知dào

当年你所住之处是不是有人姓皮,但至少这是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可以告sù

你,先入为主不一定能够看到事实。”

“有,真的有一个姓皮的。”赵佶的脸色灰败,嘴里喃喃的嘀咕着:“有一个,皮学文。他是个混混,现在他就住在离我五里处的六安城郊,我念在他曾经和我住一个村,而且没有说出我的过去的所做所为的份儿上,每月接济他五两银子,不然他只怕早饿死了,”他狐疑的看着卫青,“你认为他是真凶?怎么可能?他虽然整天往女人堆里凑,但胆子小的很!”

卫青摇头:“你理解错了。我只是在说,起笔是一横一折,不一定就是卫字,那个姓卫的地痞有许多人证明他那一晚不在杀人现场,因此你要重新考lǜ

是谁杀了嫂夫人,不是在说一定就是姓皮的人杀了嫂夫人。用皮字不过是我举例时顺手拿来的例子而已。”

赵佶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卫贤倒,我方才想了一回,整个村子里,除了卫与皮两姓,还真就没有哪个姓起笔是一横一折的了,而且,卫姓只有一个人,皮姓,恰好也只有他一个人!”

“叔叔,你想清楚!”赵月如在一边提醒,“如果上一次你错杀了卫姓的人,那么这一次你怎么能保证杀皮姓的人就是对的?”

“不是所有皮姓的人都该杀,”卫青立kè

打断了赵月如的话,“而是说,如果这个皮学文被证明是真凶才该杀。”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只怕没办法证明了。”马湘兰在一边说道。

卫青摇头:“赵叔叔有一句话说的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过了多久,该死的人就一定要死,而无辜的人,”他看着赵佶,“就不应当受到伤害!”

赵佶的脸通红,低下头去。

卫青看了看窗外,说道:“天快黑了,我们一会儿就去验证一下这个皮学文究竟是不是凶手。”

赵佶点头,随即问道:“为什么要晚上才去确认皮学文是不是真凶?”

卫青微微一笑,“因为这个计策只有晚上才能用。”他看着眼前的几个姑娘,“晚上,只怕要辛苦你们三位中的一位,不知哪位能帮个忙?”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犹豫。她们都不知dào

卫青打的什么鬼主意。

卫青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有点象小孩子想出了一个鬼点子的坏笑。

皮学文直到很晚才回到自己的住处。那不能称为他的家,只能称为他的“住处”。这是六安城最外围,已位于城郊处的一个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小巷,是赤贫、醉鬼们的聚集之处。皮学文就是醉鬼中的一个。他的身上永远散发着酒气,那是一种混和着长期不洗澡的臭气的酒味儿。

他跌跌撞撞的推门,很费了一些力qì

才把轴都锈住的门推开。他没有点灯,因为他根本买不起灯油,所有的钱都已经变成酒进了他的肚子。他也没有必要点灯,虽然他醉眼朦胧,但他很熟悉自己的这个住处,即使是摸黑也没问题。因为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今天他并不需yào

摸黑,因为月光很亮。但他没有进屋,因为他看到屋子里多了一样东西。他努力睁着眼睛看去,突然大叫一声,一跤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就躺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

他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实在站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发抖。

床上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那女人慢慢坐起来,一张满是血污、披头散发的脸面对着皮学文:“皮学文,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这个畜生!”她的声音嘶哑而凄厉。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要找我!”皮学文声嘶力竭的大叫。

女人咯咯一笑,这笑声让人毛骨耸然。

“你不认识我?二十年前,是谁强奸了我?是谁杀了我?这十年来又是谁一直从我丈夫手里领着救命的银子?”

皮学文的脸色惨白,他的两排牙齿不断相击。“你,你是秀儿!”

那女人冷笑一声:“我是皮方氏,秀儿是我丈夫才能叫的名字。”

“你是鬼,你是鬼!”皮学文连连大叫。

“不错,我是鬼!”秀儿喝道,“今天我还索命来了!”她忽然直挺挺的从床上立起,双臂平伸,一跳一跳的向皮学文接近。

皮学文的裤裆湿了。

他重重的磕下头去。“皮,皮方氏,嫂夫人,皮姐姐,您饶了我吧,这二十年来我从未间断过给您烧纸,我那时年少无知,做错了事,但我已经在努力补过了。”他的头磕在地上呯呯做响,连连求饶,“皮方氏姐姐,我那天真的没想碰您,只是想半夜里偷偷看看,可是那晚上,赵大哥突然离开了,我一时心动,做错了事。您饶了我吧!”他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嘶哑。

第175章 刹那芳华

花木兰叹息一声.她放下双臂,不再装神弄鬼。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灯。

卫青把一块毛巾递给花木兰。花木兰细心的擦着脸上的血污。

赵佶站在墙角,脸上的肌肉可怕的扭曲着。

他慢慢走到皮学文眼前,慢慢伸出双手,死死扼住皮学文的脖子。

花木兰和卫青慢慢走过拼命挣扎的皮学文身边,走出门去。他们没有伸手阻拦赵佶,因为他们认为,皮学文现在以这种方式死去,其实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应当被一刀一刀砍碎才对。古人云:天道好还。种下的是罪恶,就别怪收获的是死亡。如果没有这种报复,天下也就不会再有正义。

“我表演的怎么样?”花木兰对自己居然成为破案的主要人物深感得yì



卫青一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花木兰回答。

卫青愣住。

一般来说,如果问出这个问题,十个有十个会回答“想听真话”,没想到花木兰就是十个中的第十一个。

花木兰的脸上露出笑意:“你的真话一定是说我表演的不好,但我就喜欢听人说我表演的好。”

卫青也笑了:“但你真的有一个严重的问题,至少在表演上是重大失误。”

“是什么失误?”

“鬼是不会全身僵立直着脚跳的,只有僵尸才会这样。”

花木兰哼了一声,双手平举,全身僵立,一跳一跳的向卫青脖子上掐去。

旁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个睡眼惺忪的妇女,看来是出来解手,猛然间看到这一幕,吓的转身就跑,连裤子都忘了提,一路跑裤子一路掉,露出了白白的屁股。

花木兰的脸变成苦瓜样。卫青抬眼望天,脸颊鼓起,努力不笑出声来。

“天上没有笑话可看!”花木兰恨恨的说。

“不是,我只是非礼勿视而已。”卫青一本正经的回答。

花木兰一跺脚。

赵月如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卫青和花木兰的交谈,她真的不懂,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每个女人都想和她抢卫青?她看得出花木兰那爽快的笑容中所蕴涵着的一丝春情,更看得出马湘兰那脉脉含情的双眼在盯着谁。

赵佶从屋子里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铁青,额头全是冷汗,一双手仍然在颤抖着。

他在门口站住,突然仰天长嚎了一声。那声音就好象一匹受伤的孤狼在嚎叫一样。

“走吧。”赵佶在长嚎了一声后,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向等在门口的几个人说道:“大家都还没吃饭,都饿了吧?我家里还有些剩饭剩菜,咱们这就回去,对付一下肚子吧。”

花木兰与卫青相视一笑。赵佶居然感觉到了肚子饿,看来这份恶怨算是解开了。

赵月如抢上一步,挽起赵佶的胳膊走在前面,对卫青不理不睬;花木兰与卫青、马湘兰在后面相随。

夜色四合,借着黑暗,马湘兰的小手轻轻拉住了卫青的手。

卫青没有拒绝,虽然他知dào

赵月如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生气,但第一,赵月如走在前面,而且已经很生气了;第二,夜色毕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第三,最重yào

的是,他绝对不忍心将一个独自追寻了他这么久的十五岁女孩儿的小手推开。虽然他对马湘兰只是一种兄长的感觉,但他也知dào

,这个小女孩能在这种艰难险恶的环境下支撑下去,完全是因为对他的爱恋。

他可能不会接受这份爱恋,但他绝不会破坏这份感情,哪怕仅仅是为了让马湘兰更快乐的生活。

赵月如虽然没有发xiàn

卫青和马湘兰的小动作,但走在卫青另一边的花木兰却发xiàn

了,她不由得掩嘴一笑。

马湘兰的脸通红通红的,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卫青的手。花木兰开心的看着两个人,也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卫青的另一只手。

卫青的心中一片平和。

他的右手拉着马湘兰,那是一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小妹妹;而他的左手,则拉着大方得体的花木兰。

他知dào

花木兰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但若要说到爱慕只怕还没有,只是花木兰为免马湘兰尴尬,干脆也拉起卫青的手,是一个成全马湘兰的意思。拉着花木兰的手,卫青既没有与赵月如牵手时的那种心跳,也没有拉着马湘兰时那种慈爱之意,他感觉的是一种友情,一种平淡而又深邃的友谊,至于这友情里究竟还包含了多少其他意思,卫青自己也说不清了,只怕花木兰也一样说不清。

几个人一路上谈谈说说,偶而还夹杂着欢声笑语,走回了赵佶的宅院。

一进屋子,赵月如就帮着赵佶去弄饭菜了,倒显得卫青和两个“兰姑娘”好象是一起来的客人一样。

“血浓于水啊。”卫青看着赵月如就好象不记得赵佶刚刚要杀她一样,心想毕竟还是叔侄,再大的问题也抵不得亲情,不由得轻声感慨起来。

马湘兰在一边轻轻摇了摇卫青的手:“卫哥哥,你可又见过了我的爷爷奶奶吗?他们好吗?”

卫青一时语塞。原来马湘兰自离开了马植夫妇就没有回去过,所以还不知dào

马植夫妇已经投河自尽。他哪里敢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只是含糊的说道:“我也一直没有见过二老,希望他们安好。”

马湘兰的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轻轻搂着卫青的胳膊坐在那里,不再说道。

花木兰站了起来,对两人道:“我要出去一下,失陪了。”

“花姐姐,外面好黑,你别出去啊。”马湘兰急忙阻止。

花木兰的脸上微红,看了卫青一眼,在马湘兰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马湘兰扑哧一笑,也低声说道:“不要去,憋着嘛。”

花木兰见马湘兰公然叫破了她要解手的意思,恨的狠狠拧了马湘兰一下,转身出去。

门帘一掀,赵月如和赵佶已经端着饭菜进来,赵月如一眼看到马湘兰搂着卫青的胳膊,神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说道:“吃饭吧。”

马湘兰正沉浸在与心中的恋人相会的喜悦之中,对所有人的一切表情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听得吃饭二字,伸手拿起碗筷,笑道:“我都快饿死了呢。”

“花,花姑娘哪里去了?”赵佶流目四顾,不见花木兰,急忙问道。

马湘兰看了卫青一眼,笑道:“出去片刻,去去就回。”边说边往嘴里填饭。

“那我们等等她一起吃好了。”赵佶说道,看起来他对花木兰仍是心有余悸。

“管她呢,”马湘兰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的说道,“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不必客气。大家吃吧。”

卫青和赵月如也都拿起了筷子,赵佶眼见大家都要开始吃饭了,只得愁眉苦脸的也慢慢举筷。

门一响,花木兰回来了。

“花姐姐,快来吃吧。”马湘兰仍是含着饭菜对花木兰说着,突然间嗓子里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起来。

“活该,叫你性急。”花木兰笑道。

马湘兰咳的直不起腰来,突然一口饭全喷在地上,那饭里居然还有一片黑色的血!

卫青、花木兰和赵月如齐声大叫,都冲上去要扶,马湘兰却已经直不起身来,口鼻中都流出血来。

卫青一直身在军中,而且这一路上不断历险,他的反应最快,一见马湘兰如此,立kè

抬头向赵佶看去,赵佶此时已经从怀里拔出了一把刃上闪着兰悠悠的光的匕首,向花木兰直插过去。

花木兰此时正蹲在地上去扶马湘兰,虽然她几乎与卫青同时反应了过来,但她再想站起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刺中。卫青向前猛的一扑,双手击在赵佶的胳膊上,这一下手尽了全身力qì

,赵佶的胳膊被打的急回,手中的匕首控zhì

不住,正刺在他自己的胸口上!

屋内一时一片混乱,桌椅翻倒,饭菜撒了一地,花木兰急急的把已经七窍流血的马湘兰抱在怀里不知如何是好,而赵月如则尖叫着去扶赵佶,光华闪动,卫青已经拔出赤霄剑直指着赵佶。

“叔叔!”赵月如的脸色惨白,眼看着赵佶胸口的血已经成为黑色,那匕首插的很深,一旦拔出来只怕反而死的更快,赵月如只得抱着赵佶,嘴里连连追问:“叔叔,你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赵佶微微一笑,气息微弱的答道:“好侄女,叔叔对不起你。叔叔是个混蛋。你们原谅了我,但我却不能原谅你们。因为赵佗是我的兄弟,叔叔虽然是个混蛋,却不能原谅杀死我兄弟的人。”

“叔叔!”赵月如无话可说,只能抱着赵佶放声大哭。

卫青已经跪在马湘兰的身边。“小兰!小兰!”花木兰眼泪滚滚而下,连声呼唤。

马湘兰的手无力的向前伸着。

卫青急忙抓住马湘兰的手,全不顾那手上满是乌黑的血迹。

“卫哥哥……”马湘兰只说了三个字又喷出一口血来。

第176章 登坛拜将

卫青的眼中全是泪水,他急忙用另一只衣袖擦掉眼泪,生怕少看了一眼马湘兰,“小兰,你做我的妻子,我这就娶你过门,好不好?”卫青哽咽着说.

马湘兰的眼中突然现出了光彩,连说话也一下子有了力qì

:“卫哥哥,你真好。谢谢你了。只是,我要死了,做不得你的妻子,况且我知dào

,你心中其实是没有我的,我只想让我的心中有你,想着你,念着你,我就满足了。”

卫青一时无话可说。

这个可爱天真的小姑娘并不是不懂得卫青的心思,她只是实在爱恋卫青,已无法自拔。

“小兰,”卫青慢慢的、郑重的说道,“从今天起,我的心里永远有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马湘兰的脸上现出潮红之色,她轻轻吐了口气,幸福的闭上了双眼死去了。

卫青的心沉了下去。他抱着马湘兰渐渐僵硬的身体,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一边上,赵月如也哀哀痛哭起来,赵佶也已经死去。

午夜时分,赵佶的宅院旁边。

卫青和花木兰已经安葬了马湘兰,花木兰哭的眼睛红肿,呆呆的站在马湘兰的墓前。

一边上,赵月如正借着放在坟边不远处的油灯的光亮吃力的向赵佶的坟上填土。

卫青本想帮赵月如,可赵月如严词拒绝了卫青,卫青只得回到马湘兰的坟前。

花木兰拿着纸笔走了过来,对卫青说道:“卫将军,我想写点哀悼的话,可写不好,你能写一点吗?”

卫青沉吟了片刻,将纸在地面上铺好,跪在地上,就着摇曳的油灯之光慢慢写着。

花木兰蹲在一边看着,只见卫青写道: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花木兰心中默默的念着,字里行间的那份哀愁让她又掉下泪来。

赵月如已经填好了土,在赵佶坟前拜了几拜,随即站起身,慢慢向前走去。

卫青急忙上前拦住赵月如:“月如,你上哪里去?”

刷的一声,赵月如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卫青:“让开,卫大将军。你杀了我的父母,又杀了我的叔叔,我对你已经无可怀恋,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也不要缠着我!”

卫青呆住。

他的确杀了赵月如的父亲,因为她的父亲是逃兵,她的母亲也的确是因此而死,而这一次,他也的确杀了赵月如的叔叔。

可是,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这一切情景重新再来过,难道卫青会放赵月如的父亲和叔叔一马吗?只怕不会,最终的结果仍会是如此。

他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赵月如一步步的,坚定的向北方走去。

她不知dào

北方哪里才是她的家,但她不想往南走,因为南方有卫青,而北方没有。

卫青看着赵月如一步步走远,一点点沉浸在夜色之中,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他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花木兰不知何时拿着三个凉馒头从赵佶的屋子里出来,将其中两个递给卫青:“填一填肚子吧,这个没有毒。”

卫青没有接,而是转身也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提着两瓶酒走了出来,向花木兰说了两个字:“没毒。”

卫青喝醉了。

空着肚子喝酒,本就容易醉,加上他的酒量本就不大,却又拼命的灌,结果,他终于喝醉了。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他却发xiàn

自己正躺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的在走着。

卫青用力摇了摇头。

他怀疑自己仍然没有清醒。

他最后记得的,是他抱着花木兰诉说自己对赵月如的爱意,似乎花木兰吻了他,但究竟是不是真的吻了他,他也不清楚。

帘子一掀,一个头探了进来,看到卫青已经醒了,嘿嘿一笑:“卫将军,你还真是醉的够厉害的啊。”

“左道长,你怎么找到我的?”卫青见这个居然是左慈,心中惊疑。

左慈得yì

的一笑:“老道掐指一算,就知卫将军的所做。”

卫青一时有些狐疑。他知dào

左慈能掐会算,但六安离他们的出发地有四百里之遥,左慈的法术不是已经失效了吗?

帘子的另一边又冒出一个脑袋,却是刘七,刘七笑道:“卫将军,别听这老道胡扯,我们是接到了你送的信,知dào

你的所在才找到的。”

“我送的信?”卫青心中奇怪。

“是啊,”刘七答道,“你委托一个姓花的人送的信。”

卫青心中恍然。

看来,花木兰先于自己离开,要么是派了她的手下,要么是她自己给汉军送了信,让汉军来找他。只是,四百里的距离,这信怎么会送的这么快?这两个人又怎么会到的这么快?卫青心念电转,脱口问道:“我军移师六安了吗?”

刘七的大拇指一跳:“高,这才是真zhèng

的神机妙算。”他一边回答卫青的话,一边讽刺了左慈一下,“我们现在已经在六安城北的安丰县了,这是大司马给卫将军的指令。”刘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卫青。

卫青将信拿出,慢慢看起来。

原来鉴于金军正在聚集力量并且重新占领了信阳,汉军提前结束了休整,主力部队北进三百里攻击信阳,同时派出一支部队向东从侧面经六安攻击淮南,收复失地。这样的任务需yào

将领有独自决策之能,灵活应变之机,所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卫青。白不信接到任务,想到卫青正好去了六安,干脆不派人去接卫青,而是直接统军向六安而来。将至六安,收到花木兰假托卫青所传的消息,于是派人去接卫青。卫青却正自大醉不醒,白不信干脆下令将卫青放在马车里,全军继xù

向前行军。

卫青看着这个命令,越看越感觉头痛。

第一,这个命令的下令人不对头。

大司马不应当直接下令给自己,他至少应当经过吴明。要知dào

吴明才是左路军总指挥,大司马虽是吴明的上级,也不能随意越过吴明这个级别而直接指挥下属。

第二,这个作战计划不对头。

信阳与淮南相距六百里,卫青只统帅三万人孤军深入,万一被围,手里没有足够的兵力,又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支援,弄不好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大司马太急于收复失地,居然弄出了这么一个孤军深入的计划,实在是够猪头的。

然而这两点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这信中对卫青的称呼。信的开头是:“大司马谢至定远将军卫……”

卫青看着直皱眉,“定远将军卫”?大司马究竟是想把这命令下给“定远将军吴”还是“常将军卫”?这要不弄明白可不行,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定远将军卫是怎么回事?”卫青问刘七。

车微微一顿,停了下来。刘七嘿嘿一笑:“您先下车吧,马上您就知dào

了。”

卫青随着刘七下了车,只见迎面是一个圆形的土台,四下里旌旗招展,上千士兵衣甲鲜明罗列四周,陈庆之、祖逖、石迁等人都在台下站的笔直,一边上还有马超也同样挺立。

“这是……”卫青的脑袋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刘七一躬身:“定远将军卫青登台拜将!”

卫青的脑袋轰了一声。

原来他被任命为定远将军了!

怪不得大司马直接下令给卫青,原来卫青也已经成为定远将军,可以统领一路军马,而不再是一个万人队了。卫青一下子明白了大司马的用意:淮南一带正是抗金义军风起云涌的地区,卫青原来有一个万人队和祖逖的两万血军,计有三万人众,而马超本是左二队的常将军,看来现在也划归他所指挥,这样一共有四万人马,他现在独自成军,在淮南一带再招集一批义军入伍,少说也有五六万人马,做为一个侧翼,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大司马知dào

卫青的能力,干脆就把整个这个地区都交给卫青来打理了。

“请定远将军卫青登台拜将!”台上有人高声发令。

卫青抬头看去,正是白不信。

卫青大步走上台去,白不信没有问卫青是否已经醒了酒,他看得出卫青的脚步矫健,他的身体向一边一侧:“先拜圣旨!”

卫青见台上供着香案,案上是圣旨,心知皇帝不能亲至,所以将圣旨代替。卫青向圣旨行礼已毕,白不信站在一边,手捧文书,高声宣bù

:“查常将军卫青,能征惯战,屡建奇功,以三万人马力抗十五万金军而获胜,功勋卓著,特任命卫青为定远将军,zhuanzhi分路军马!”

台下鼓声大起,号角连天,士卒们纵声欢呼,惊天动地。

一片鼓乐声中,白不信将定远将军印交给卫青,大声说道:“恭喜卫将军!”

卫青环顾四周,只见秋意萧杀,近处是矫健的士卒,远处,红叶满山。他长长吸了一口气。

第177章 独挡一面

他,力战金军,屡克强敌,今天,他终于成为了定远将军,要独挡一面了.这不仅仅是一种荣誉和一个职务,更是一种责任。他要指挥着他的部下继xù

血战,直到赶走金军,收复河山!

鼓乐已毕,白不信将兵部的文书交给卫青,由卫青宣读其他人员的任命。

这一回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由于卫青已成为定远将军,其他人也各有提升。白不信提升为常将军,暂为卫青副手,待召集了足够的士卒再行任命,刘七提升为牙将,指挥左三队军及特殊武器,陈庆之提升为牙将,指挥一万血军,祖逖提升为牙将,负责在两淮地区招集兵马,石迁提升为牙将,节制一万血军,再加上平调过来的马超,分路军现在人数四万,牙将和常将军倒有六个。看来江侍郎是想趁着大权在手,尽量将有真材实料的将领多提拔一批。

然而,对这个提升,卫青仍有一丝疑惑:祖逖本就是义军领袖,正是他带来了二万血军,但现在这个分配,明明的把祖逖指挥血军的权力给剥夺了,两万血军,一万由陈庆之指挥,一万由石迁指挥,就算再有新的部队,白不信手下可还没什么兵将呢,也要先由白不信指挥。这种任命,明明的是将祖逖明升暗降了,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卫青心中存着疑惑,却又不好公然发问,现在他独挡一面,整个军队的序列都要重新排列以方便指挥了,他当下下令:

左二队马超军,重新命名为分路一队,左三队陈庆之军,重新命名为分路二队,刘七军为分路三队,石迁军为分路四队。

排罢队伍,卫青看看天色,正是巳时过半。“出发!”卫青下令,“直取淮南!”

“得令!”众将轰然答yīng



车马齐动,四万大军兵锋直指淮南前行!

淮南,位于六安东北约二百里处,北滨淮河,南依舜耕山,大小湖泊星罗棋布,地处淮河中游,与凤阳、定远、长丰各县相邻,汉高祖四年,高祖刘邦封英布为淮南王,首置淮南国,都六安,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高祖十一年,英布获罪伏诛,改封刘长为淮南王,都寿春。

孝文六年,刘长获罪流放,死于途中。文帝改封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孝文十六年,淮南国一分为三:淮南、衡山、庐江,分别封给刘长的三个儿子,长子刘安继任淮南王,都寿春。汉武帝元狩元年,刘安获罪自尽,废淮南国,复为县郡。

正因有这些背景,所以淮南城高墙厚,规模颇大,可说是一座重yào

的城池。

不过,重yào

不等于难打。第三天一早,大军将至淮南,祖逖来报:细作从淮南探得消息,由于汉军主力聚集在信阳一带,淮南守军并不多,不过五千人,而且多为老弱之军,听得汉军四万来攻,守城主将阿术正自犹豫是战是逃,故此军心浮动。城中汉人听得汉军来攻,也在暗自戒备,打算相机帮zhù

汉军。可以说,这一战是十拿九稳的获胜。

众将听得这个消息,纷纷喜动颜色,都感觉着这个机会可是太好了。这当中,石迁的心思又多了一层:由于此城颇为重yào

,加上这是分路军的第一战,因此,这是一个很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他主动投奔卫青,看中的就是能够扬名立万,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哪能不动心?当下出列,向卫青请战。

卫青沉吟不语。

陈庆之威猛非常,刘七善使机关器械,白不信老练沉稳,祖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马超有大将之才,这些人中,唯独石迁的才干并不突出,所以此前数次作战,石迁更多的是充当传令官的角色,现在他主动请战,这一仗,是让他打还是不让他打?

石迁见卫青犹豫,心中发急,小胸脯拍的嗵嗵作响,对卫青说道:“卫将军,若是野地里撕杀,咱也不敢吹牛,但现在是攻城,您可别忘记我原来是干嘛的,这钻城墙的本事咱可是很有一套的。”

卫青一笑,心想那城墙哪里能钻得过去,何况就算你能钻过去,难不成你手下这一万人都能钻过去?但既然石迁如此有信心,他心想也正好试一试石迁的才干,何况石迁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他的特长还真就合适攻城,当既点头:“既然如此,石牙将就领军先行,本帅自统大军在后,如果打得下淮南,记你的头功,若有困难,宜多谨慎。切记,不要强行攻城!”

“得令!”石迁大喜,接了令正要出帐,却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石迁回头去看,却是刘七。

“刘牙将,有事儿?”石迁问道。

刘七一脸的迷惘:“石牙将,为什么你一提你以前是干嘛的卫将军就同意了?你以前是干嘛的?”

石迁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脸上发白,连声说道:“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失陪,失陪!”说罢匆匆出帐。

“传令,整顿军械,一个时辰后全军开拔。”卫青下令。

众将纷纷领令而去。远处人喊马嘶,那是石迁的万人队提前开拔了。

卫青挥手令卫士退出帐去,他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帐中发呆。

身后一阵香气传来,一双温柔的手搭在卫青的肩头,那是琪木格。

卫青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琪木格的手,仍然沉默不语。

“主人,在想赵姑娘吗?”琪木格轻声问道。

卫青无声的笑了笑,那笑容充满了苦涩:“琪木格,你真聪明,只是,我想她也没有用,我们的姻缘已经到了头了。”

琪木格想了想,慢慢的说道:“主人,姻缘在人不在天。”

卫青叹息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却连她的人在何处都不知dào

。”他双眼茫然的看着帐顶,希望能透过帐篷看到赵月如的身影。

淮南郡以南四十里的长丰县新来了一支金军部队。这支部队的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人,但士卒显得十分的彪悍,这支部队是完颜雍的近卫军,完颜雍派出特使巡视淮南一带,就从自己的近卫军中拨了五百人护卫。

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听说有四万汉军将至,他们五百人当然不可能与汉军相持,只能后退。此时他们是在长丰县休息一下,然后要退往淮南,再由淮南返回信阳。

几个精力充沛的金军士卒闲的没事,就在大街上横着膀子乱逛,一路上吆五喝六,搞的鸡飞狗跳。

前面是一个小酒馆,几个金军士卒大声喧哗着直闯了进去。店里的客人早都吓的跑光了,伙计也吓的躲了起来,但在一个角落,却有一个年青的姑娘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她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碟小菜,正默默的自斟自饮。

“哈哈,小妹妹,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酒啊?”一个金军士兵一脸猥琐的向这姑娘走来,其他几个金军士卒也**的笑着一步步向这姑娘逼近。

酒店老板突然从藏身处冲了出现,挡在这女子身前,大声说道:“不要过来!”

前面那金军士卒突然向前一冲,把酒店老板撞的直飞出去,稀里哗啦一阵响,酒店老板先是撞上了桌子,跌倒时又撞翻了椅子,连同碗盘筷子一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别过来。”那姑娘沉声说道。

当先那金军士卒突然伸手拉下裤子,露出了两腿中间摇摇晃晃的东西,大声笑道:“你倒猜一猜看,它会不会不过去?”

剑光一闪!那士卒一下子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两腿中间大声惨叫起来,一截**带着血掉落在地上。

“混蛋!”几个士兵都是一惊,随即有人抢上去协助倒在地上的金军士卒,三个士卒纷纷拔刀向这女子冲来。

转眼间一个金军士兵已冲至这女子身前,腰刀一挥,向这女子当头劈下。

女子挺剑刺出,全不顾劈向自己头顶的腰刀,摆明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金军士兵大惊,急忙后退,不提妨身后正是酒店老板躺着,他被酒店老板一绊,一跤跌倒在地,那女子的剑毫不容情直刺下来,另两个士卒眼见抢救不及,大声惊呼。

突然间一截木棍飞来,正撞在这女子的剑上,这一下力qì

极大,女子的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地上的金军士兵大难不死,吓的连连怪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到酒店外面去了。

一个身穿高级军官服色的人从店外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这女子。

“卫队长来了。”几个士兵向这人打着招呼,等待卫队长来处理此事。

卫队长没有理会几个士兵,仍然直直的盯着这女子,突然说道:“我叫扎木合,是大金国右贤王完颜雍的卫队长,敢问姑娘芳名?”

这卫队长正是扎木合。他虽然因犯了众怒而被关押起来,此后更因此激起了兵变,以至于金军自相残杀而大败,但也正因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完颜雍绝对不能承认是因为他的错误处理而激起了兵变,否则他只能被严厉处理了,因此完颜雍非但没有处罚扎木合,反而将他任命为自己的卫队长,以示自己没有做错。

第178章 此战必败

结果,由于完颜雍文过饰非的需yào

,扎木合反而因祸得福,不但没有被杀头,甚至连坐牢都没坐多久就成了完颜雍的卫队长.这一回完颜雍派自己的近卫护送特使,正是扎木合带队。

那女子虽然手里失了剑,又面对着几个凶残的金军,却好象完全无动于衷,但那绝非因为她是什么武功高手,因为这女子的眉宇间满是绝望的神情,就象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一样,她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瓷片,将瓷片锋利的部分抵着自己手腕的血管,以便一旦这几个金军要侮辱她时她就立时割腕,听着扎木合的问话,她答道:“我叫赵月如。”

扎木合点了点头,对几个金军士卒说道:“这个女人我要了,你们且回吧。”

几个金军士卒心里老大的不愿意,但头人先挑财物是金军部落的规矩,他们也无可耐何,只得答yīng

着,抬起那伤者走了。

酒店内,扎木合和赵月如相向而立。

扎木合笑了笑:“赵姑娘,你以为你死了就能逃得掉吗?你可知dào

我们队伍中有一个狂鬼部落,这部落的男人专喜欢奸尸的?”

赵月如激泠泠打卫个冷战,不由得脸上变色。

“跟我走吧,”扎木合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伤了我的手下,我是不能放了你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倒没想过占你什么便宜,只是你要为我铺床叠被、洗衣做饭,三十日后你就可以自由了,这三十天里你要为你自己的所做所为赎罪。”

赵月如站在那里犹豫。她知dào

金军的头领与下属之间近于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所以赵月如通过为扎木合服wù

来赎罪的确是金人的规矩,但扎木合说没想过占她什么便宜,这事儿能相信吗?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dào

自己是应当立kè

割腕自尽还是听扎木合的。

扎木合伸手入怀,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块油脂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是我们金军的疗伤秘药,乃是漠北寒蟾的油所制,你就算是割腕了,我也一样能救得了你,只是,那时我会怎么做可由不得你了。”

赵月如突然笑笑,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瓷片扔在地上:“我信你。”她慢慢的说道,“方才你明明是有机会的,甚至现在也有,你根本没必要说谎。何况,”她的神情变的哀伤起来,“我本就是个苦命的人,受苦是正常的。”说着大大方方的走到扎木合身前,看定了扎木合。

“走吧,”扎木合说道,转身带路,赵月如则悠然的跟在他的身后。

扎木合慢慢的的走着。

他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他一见到这女子,看到这女子眼角眉梢的那一股哀怨,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那不是小腹下面的那种冲动,而是一种……爱慕的冲动。

其实他可以强行占有赵月如,也可以放掉赵月如,但这两个办法他都认为不好,他也不知怎么办更好,所以他决定先把赵月如带在自己身边,等自己想好了如何做再说。

远处,一匹马跑来,一个金军士兵大声报gào

:“汉军部队来了!有上万人!”

扎木合笑了笑:“集合,我们不到淮南了,绕城而过,直接回信阳。”

“我们不帮阿术万夫长了吗?”那士兵轻声问道。

扎木拿横了他一眼:“我们只有五百人,拿什么帮?再说,阿术需yào

别人帮忙吗?快去传令,集合队伍。”

那金军士兵不再说话,上马而去,一路上却在心中暗自腹诽。

其实人人都知dào

扎木合为什么不去帮阿术,所谓只有五百人完全是一个借口,因为阿术现在的力量如此之弱,哪怕多添五百人也是好的。只是,阿术原来是完颜无术的手下,虽然因没有参与对完颜雍的攻击而免于处罚,但毕竟阿术对扎木合是很敌视的,扎木合哪里肯去自讨没趣。

汉军大营中,人马正在整队。石迁已经提前一个时辰离开了,卫青指挥着三万人马整队完毕,方要前行,却接到石迁所报gào

,说道他们已至淮南城下,正在向金军挑zhàn

,金军人数又少,士气又差,他一定能在大队人马到达前拿下淮南,让卫将军兵不血刃云云。

卫青笑了笑,心想这石迁吹牛倒是很有一套。当然,他倒也并不认为石迁拿不下淮南,毕竟五千老弱守军还是很容易对付的,只是所谓兵不血刃就有些吹牛的嫌疑了。

“传令,全军开拔!”卫青下令。

大军前行了约半个时辰,接到了石迁的献捷,原来一批金军试图逃跑,被石迁的围城部队截获,杀了二十多人,抓了七八个人,石迁得yì

洋洋,派人急行前来献捷。

几个新提升的牙将看在眼里,心中都有些酸溜溜的。如此容易的作战,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早一点请战呢?

卫青却皱起了眉头,问石迁所派的人:“石牙将如何布置的?”

来人答道:“石牙将已经指挥大军将淮南城四面围定,密不透风,敌军是逃不掉的了。”这人看来口才便给,这个回答十分得体,既说了事实,又帮石迁做了个夸功宣传。

卫青的脸上现出了严肃的表情:“你说的可是事实吗?”

“绝对是!”那人答道。

“来人!”卫青突然大喝,“速速传令,全军急行,派出探马向淮南刺探,看前方汉军是否已经失败!”

下罢命令,卫青向石迁的部下说道:“你且速回,如果石牙将没有被打败,你要传我的命令,让他立kè

后撤,不得有误!”

那部下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才算说出了“得令”二字。他人虽然执行命令急急忙忙的往淮南城下赶,心里却实在是犯糊涂,不明白定远将军大人这算是演的哪一出戏。

一万精锐围困五千老弱,卫将军却说这一万人会失败,这算什么逻辑?

派走了石迁的下属,卫青再次下令:“全军偃旗息鼓,不得鼓噪,快速前行!”

这个命令一下,连马超、陈庆之等人都暗暗摇头,实在不明白这三万大军面对着五千老弱守城之敌,在大白天里玩儿什么偷袭。

卫青的面孔异常严肃,一面组织行军一面不断命令后勤部队准bèi

收拢败下来的汉军残兵。

“卫将军,您认为……石牙将一定会败吗?”刘七思了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卫青这种种怪异做法的理由,只得开声询问。

“行军打仗,哪里能肯定什么?”卫青答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有失败的可能,还是先行准bèi

为好。”

“为什么你认为石迁可能会失败?”马超在一边也憋不住话了。

“因为……”卫青的这句话只说了两个字,前面突然烟尘大起,尘烟中旗号零乱,人马乱嚷,正是石迁所部败下阵来。

“收拢败兵,整顿行伍!”卫青立kè

中止了解释,连续下令。

几个将领好一通忙活。好在卫青提前做了准bèi

,而且看来石迁所部虽败,但损失不大,收拢之后得军七千人,只损失了三千人左右。但无论如何,以一万精锐被五千老弱所击败,而且损失三千人,也实在是够丢人的了。

“扎营,升帐!”卫青的剑眉拧在了一起,厉声下令。

号角声中,一众将领鱼贯而入,分列大帐两旁。

祖逖看了看身边,正好刘七排在自己身边,他轻轻碰了碰刘七的胳膊:“刘牙将,咱们的卫将军祖上是干什么的?”

“问这干嘛?”刘七奇怪的反问。

“我想弄明白一件事,”祖逖答道,“为什么卫将军说什么事情会发生就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万精锐打五千老弱,卫将军说会失败就真失败了,难不成卫将军祖上……”

“安静!”卫青厉声喝道。

一众将官立时收声,众人心中都暗暗吃惊。跟随卫青这么久,这可是头一回看到卫青发怒。

一片寂静中,门帘一掀,白不信大步走了进来:“禀将军,分四队指挥官牙将石迁自缚绳索,于帐前待罪!”

“带石迁!”卫青的声音十分严厉。

门外脚步声响,两名卫士扶着石迁走了进来。

石迁的身上满是灰尘鲜血,双臂绑在身后,垂头丧气。

“石迁!你可知罪!”卫青舌绽巨雷,怒吼道。

石迁双腿一软,跪在帐前,低声答道:“末将知罪。末将战败,甘当受罚。”

“呸!”卫青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石迁的话,“这世上哪有常胜将军?胜败兵家常事,本帅岂会因你失败而处罚于你?”

石迁一呆。

他本是以自己以一万精锐攻击五千老弱之敌却被打的惨败,活该受罚,没想到卫青居然说不是因为这一点。那是为了什么?石迁不懂了。

卫青看着石迁那茫然的表情,心中更气,既气石迁的糊涂,又气自己用人不当,他冷冷的问道:“石迁,本帅问你,在出发前,本帅对你说了些什么话来?”

第179章 呐喊之令

石迁答道:“将军说,如果打得下淮南,记你的头功,若有困难,宜多谨慎.切记,切记……”石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头垂的更厉害了。

“切记什么?”卫青喝问。

“切记,不要强行……攻城。”石迁的声音细不可闻,就好象蚊子在叫。

“那么你究竟强行攻城了没有?”卫青追问。

“攻,攻了……”石迁的额头上冷汗淋漓而下。

“你为何不听本帅的命令!”卫青气的用力一拍桌案,“胜负由天,但指挥作战却是人所做的,你不听将令,这才是本帅要处罚你的原因!”

石迁叹息了一声,轻声答道:“石迁惭愧无地,但请卫将军处罚。”

卫青也长叹了一声。

他必须处罚石迁,否则他如何向那三千死伤的士卒交待?战士死于战场是正常的,但因如此低级的指挥失误而死,却实在是不正常的。

“来人,就在中军帐前立起行刑柱,打石迁三十军棍,然后绕营示众!”卫青下达命令。

一众将领都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三十军棍固然痛苦,但绕营示众更是丢脸之事,卫青这是在让石迁向士卒们谢罪啊,几个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心为石迁讲情,但卫青此时怒火万仗,料来这个情讲不下来,只怕还会被训斥一顿,众人只能暗自叹息。

“带下去!”卫青见卫士已经走上来,当即下令。

“且慢。”一个人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这声音不大,但这两个字却十分的有效,这两个字刚一传入卫青的耳朵,卫青立kè

举手止住卫士:“等一等!”

是谁的话有如此大的威力?

还能是谁,放眼整个军营,能让卫青如此言听计从的只有一个人:白不信。

白不信慢慢出列,向卫青一拱手:“末将以为将军的处罚有误,不当打三十军棍。”

卫青的眉毛一挑:“白将军以为应当如何处罚?”

“石牙将有令不尊,以优败劣,此种行为至少应当是五十军棍。”白不信答道。

“啊?!”好几个人都叫出声来。

闹了半天,白不信不是帮石迁讲情,是认为卫青处罚的太轻了!

卫青沉吟了一下。

其实他不是不知dào

这个量刑标准,但他不敢按这个标准量刑。就石迁那又瘦又小的小身子板儿,三十军棍都够他受的,五十军棍,那不得打他个半死啊。

“末将还以为,此刑现在处罚不合适。”白不信继xù

说道,“现在大军正要攻城,石牙将自有其异能,如果此时处罚,万一需yào

用到石牙将的异能就麻烦了,不如等攻城结束,看石牙将的功与过,二者相折,一并处理。”

咕咚一声,石迁一口气没提上来,噎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白不信也真是的,说话居然大喘气,其实他的意思仍是“刀下留人,将功折罪,以观后效”的意思,只是一开始上来就说应当加刑,这也太吓人了。

卫青没有出声。

他的心里并不大认同白不信的主张。

什么叫将功折罪?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二者截然相反,哪里能折得了?有功既将,有过则罚,是为赏罚分明。如果有了过就挂起来等以后再折罪,怎么能说是赏罚分明?军旅之中,如果赏罚不明,不战自乱,这可是个大事。

白不信看到卫青仍在沉吟,知dào

卫青的想法,他轻轻的说道:“末将以为,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按照石牙将这个标准当罚,只怕有太多的人当重罚了。”

卫青的心中一凛。

是啊,上自兵部尚书,下至大司马、大将军,甚至于吴明、刘安邦,哪个没有过这种错误?如果这样子就一定要处罚,只怕那些丢失了大半个大汉江山的将领和高官没一个能跑得了,全得罚。虽然罚石迁是在军中赏罚分明了,但如果看一看整个战局,这反而是不公平的,这样做,的确容易伤了人心,正所谓越努力越错,不做事不错,一边是主动请战的石迁被处罚,另一边是众多不止一次犯了这种错误的将领没有受罚,莫说是石迁,就算旁人看在眼里,心中哪能平衡?

只是如果按照白不信的主张,则军中又有不公了。

卫青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当下答道:“白将军所说不错,只是这功不可以长等,一会儿就让石迁再行攻击,如果不胜,二罪并罚!”

白不信点头退入行列,不过他的心仍是悬着。石迁既然一次已败,这第二次又打算如何获胜呢?

“多谢卫将军!”石迁听得卫青饶了自己,心中暗喜,对卫青说道:“末将这一回一定获胜,如其不胜,末将提头来见!”

卫青哼了一声:“我要你的头何用?吃起来还不如猪头香!”

底下众将纷纷鼓起腮帮子,努力忍住笑意。

“这一回,我们必须获胜。”卫青说道,他看了看帐下,伸手取令箭:“马超、刘七、陈庆之听令!”

“末将在!”三个齐齐答yīng



“你们三人各带五千人马,分别去围淮南城东、西、南三面,但听得中军号炮声响,你们三人就带领士卒,一起……呐喊鼓噪!”

“啊?!”三个人全部当场石化。

“只要中军号炮声响一次,你们就鼓噪一次!”

“啊?!”

“切记,声音不必整齐,但一定要大,而且要大力摇动旗帜!”

“啊?!”

三个人都张着嘴巴,除了“啊?!”“啊?!”之外再也不会发别的声音了。

“去吧,不得有误!”

“啊……得令!”三人总算反应变的正常了——虽然他们的眼神儿都不大正常。

卫青看了看石迁:“石迁,你且说说,为什么会败?”

石迁心中暗暗奇怪,这边三个人都领命而出了,这卫将军还不散会,居然要听自己的汇报,但他哪敢不听从命令,只得简单的将自己的作战过程——或者说失败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石迁率军来到淮南城下,见这城墙高大,厚达丈许,墙上可四马并行,实在是易守难攻,只是城上守军人数稀少,而且明显的都是老弱残兵,他倒也没有过于冲动,而是先派了一个都统前去劝降,心想以如此强的军力,金军应当能够投降。

没想到这都统在城下喊破了嗓子,城里却不出一声,对石迁的和平努力完全无视。石迁又指使手下在城下大声骂战,城里仍是充耳不闻。

石迁终于怒了。

他好不容易得到一回独自建功的机会,难不成就这样放qì

了?他知dào

卫青嘱咐过他不要强攻,但他以为,以如此的防御,这城实在是攻的太容易了,如此好的机会哪能错过?他的小算盘打的倒是很不错,以为虽然强攻违背了卫青的命令,但到时他攻下了城池,也就无所谓违背不违背命令了。于是他下令强攻。

然而,这一回他大错特错了。

虽然他的人数比金军多一倍,虽然金军守城的都是老弱残兵,但如此高的城墙可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连续三次攻击都未能成功,急的石迁在城下跳着脚骂。

他正自着急,突然间听得城内号角声响起,南门缓缓打开,一队金军出城反击了!

“太好了!”石迁这一下可太高兴了。如果就这么对城强攻下去,他还真不知dào

能不能成功了,现在这金军一出城,他终于能够有机会击败金军了,哪怕没有拿下淮南城,至少击败金军也足以报功了。

“全军停止攻城,列阵应战!”石迁急忙下令。

他下令的时机是十分及时的,城门方才开启了一条缝他就已经下达了命令,可以说换了任何一个将领也都是这个样子的。

但石迁没有料到,他是按照常规下的命令,但金军并没有按照常规作战。城门刚刚开了一人宽,一道白影从城内一闪而出,直如鬼魅一般,直冲汉军阵中!

汉军阵形还没有形成,被这快如疾风的怪物一冲,更现散乱,众士卒纷纷大呼小叫。

那怪物一下在东,一下子又到了西面,其行之速让人目不暇接,直到这东西将汉军阵形冲的大乱然后全身而退,居然无一人看得清这是个什么东西!

“结阵,快结阵!”

石迁连连大叫,眼见得汉军阵势未成,对方的城门已经大开,数千金军已经涌出,再迟得片刻只怕金军就已经做好攻击的准bèi

了,不由得心下发急。

汉军士兵们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急急忙忙的排列阵势,阵形方才形成,白影闪过,那怪物又来了!

“拦住它!”石迁又气又急,大声叫嚷。

数名汉军士兵舍命迎击那怪物,终于令得那白影缓了一缓,这一缓之下,汉军士兵纷纷大叫起来:“马,是一匹马!”

果然,那是一匹通体洁白的战马,体形修长,四腿细长矫健,阳光下,这马通体闪着鳞鳞的白光。这马跑起来直如疾风一般,四蹄腾云,仿佛足不沾地。

第180章 网开三面

马上坐着一个金军将领,手持一把长达八尺的大刀,他根本不必去舞动这大刀,只要将刀横担在马上,这马一跑起来快如闪电,躲避不及的汉军士兵纷纷被刀击中,汉军阵中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来将何人?”石迁大叫。

那金军将领一时没找到是谁在叫他,找了两圈才发出了身材矮小的石迁,哈哈大笑道:“如此猥琐的人物也当将军?”

“我是牙将!”石迁立kè

更正。

那金军将领大笑,喝道:“我乃金军万夫长阿术,奉命守淮南城,既然你敢来攻,就来受死吧!”说罢双腿一磕马肚。

石迁正待迎战,眼前白影一闪,呼的一声,一把雪亮的大刀从头顶掠过,石迁身边一片血雨,断臂残脚纷纷落下,数名汉军士兵大声哀号着倒了下去。

石迁大惊,急向脖子上摸去,还好,头还在脖子上。

原来阿术本想一刀杀了石迁,但石迁的个子太婑,他这刀横放在马背上习惯了,这一下仍是横放马背,结果刀锋从石迁头顶掠过,石迁的个子要是再高三寸,这一刀就让他当场毙命了。

石迁大怒,怪叫一声,撒腿就追,他本以为以他的奔跑速度,怎么也应当能够赶得上这马,没想到神物就是神物,此马只轻轻一动就奔出数仗,石迁虽快,在此马面前却直如方才会走路的小儿一般。

阿术骑着这马在汉军阵中东一下西一下乱搅,石迁一时激怒试图追赶,也正在此时,金军发起了攻击。

这一下时机拿捏的实在是太好了。汉军阵势未成,石迁没有进行有效指挥,虽然汉军面对的是数千老弱残兵,却仍然被打的大败。石迁眼见自己闯了大祸,心知已无法挽回,只得领军向后逃跑。

那马简直就不是凡间之物,汉军虽然逃出数里,那马仍然倏来倏去,至少又击杀了数十人,直到汉军大队前来,阿术才带马而回。

石迁说完了,卫青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此马固然是神马,但就算没有此马,你也一样会失败。”

石迁没有出声,心中暗自不服气,心想要是没有这马捣乱,自己怎么会败的这么惨?

卫青笑了笑,不再谈话这个话题,他拿起令箭,看着石迁说道:“石牙将,这一回我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你一定能获胜,只是你要是再不听我的命令,我可是救不得你了。”

“卫将军放心,”石迁急忙保证,“这一回我一定完全听将军的!”他心知卫青这是有意照顾他,为了让他能将功折罪而特别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哪里能不听?

“那好,”卫青说道,“你且去淮南城北门五里外埋伏,多备绊马索,只等金军到来,不要迎头攻击,要等其过了一半时拦腰发起攻击,必获大胜。”

“得令!”石迁十分响亮的应令,只是,他心中实在没底。

他知dào

卫青神机妙算,而且让他在北门外埋伏也合乎情理,问题是让他在北门外五里处埋伏,金军必须笔直的向北走才会经过他那里,他怎么能保证金军一定笔直的向北走?但他现在已经不敢多话,反正卫青让他上哪里埋伏就上哪里埋伏,让他怎么打他就怎么打好了,至少出了问题不必由他负责了。

分派任务已毕,卫青伸了个懒腰。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地逐渐的远离战斗。

以前他要站在作战的第一线与金军一拼生死,而现地,他更多的是地做着嘴上功夫——下命令,和手上功夫——写文书。这下命令也就罢了,但写文书这个工作是他所不喜欢的,也是他所不擅长的。因为这文书不能实话实说,但也不能全是假话,要根据不同的时间地点和对象,或三真七假,或六真四假,真假相混才是好文书;而且这文书不能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太长了固然不行,太短了也不象个样子,要搬上一堆的官样文章才行。这种工作,实在是让他大伤脑筋。好在有白不信帮忙,不然的话……

他看着白不信,心中暗自感激。

白不信见卫青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什么?”卫青听到白不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心中奇怪。

“我没想明白石牙将为什么会输。”

白不信说道。

卫青也是一笑,他当然可以解释一下,但现在估计着各路汉军都已经到位了,该点炮发信号了。

“我们先去听一听儿郎们的大嗓门再说。”卫青说道。

卫青与白不信走到帐外,只见远远的淮南城下,一万五千汉军士兵分别在东、西、南三门外整齐列阵,等待号令。

其实白不信也不明白为什么卫青只派出一半的人马,但他明白,卫青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卫青挥手:“放号炮!”

“呯!呯!呯!”号炮三响,一万五千士兵齐声呐喊,同时擂鼓吹角以助声势,果然是声势惊人。

淮南城上静悄悄,没有任何变化。

过了一会儿,卫青又一挥手,号炮再响,呐喊声、角鼓声再起。

敌军仍然没有变化。

“传令,向淮南城东西南三门各增兵三千人!”卫青下令。

九千士兵兵分三路,向东西南三座城门前行。

“再放号炮!”卫青下令。

号炮声响,这一回是已经屯兵城下的一万五千士兵和正在行进中的九千士兵齐声呐喊。

呐喊声还没有停止,淮南城的北门突然开了!

那不是缓慢的、稳定的开城门,而是一下子把城门推开,城内,数千金军士兵蜂拥而出,一个个直如火烧了屁股一样争抢着出门,甚至自相践踏。幸运抢出城门者一出门就向着北方拼命逃窜,一路上抛盔弃甲,形如逃难。

汉军所有将领和士兵的眼睛都直了。

这一仗究竟是怎么胜的?三次呐喊就能如此大胜?虽然他们身临其境,甚至就是他们的努力导致了大胜,但他们自己仍是不明所以,实在不知dào

怎么打胜的这一仗。

卫青悠然的看着敌军北逃,他根本不必着急,北门外五里,石迁已经埋伏好了。这样的一批败兵,不要说用七千人,就算是用两三千人也足以截杀了。他现在有空闲了,可以回答一下白不信的问题。

他看着白不信问道:“你可知周文王网开一面的典故?”

白不信想了想,点头道:“大致还记得。”

卫青倒是对此记性极好,他慢慢背诵道:“汤见祝网者置四面,其祝曰:‘从天堕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禽吾网。’汤曰:‘嘻!尽之矣。非桀其熟为此也?’汤收其三面,置其一面,更教祝曰:‘昔蛛蝥作网罟,今之人学纾。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汉南之国闻之曰:‘汤之德及禽兽矣!’四十国归之。”

白不信仍然眼露迷茫。

他懂得这故事的意思,这是在说周文王商汤在郊外看见个猎人四面设网,并祷告说:“从天上坠落的,从地上生出的,从四方来的,让它们都坠落到我的网上。”汤说;“真这样的话,禽兽就被杀光了。除了桀那样的暴君,谁还会做这种事呢?”汤收起三面的网,只在一面设网,重新教那人祷告说:“从前蜘蛛织网,现在的人也学着织。禽兽想向左去的就向左去,想向右去的就向右去,想向高处去的就向高处去,想向低处去的就向低处去,我只捕取那些触犯天命的。”商汤网开三面的消息传到诸侯耳中,都称赞汤的仁德可以施与禽兽,必能施与诸侯,因此纷纷加盟。

商汤行此计,是为了表示自己为政善良,以拢络人心,与夏争天下,只是这个计策与现在的做法有什么关系?商汤是网开一面,但卫青现在却是围了三面只留下一面,白不信仍然不懂。

卫青见白不信仍在犯晕,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可知淮南守敌为何要犹豫是战是逃的决定?”

“因为淮南城高墙厚……”白不信只说了半句话就突然住口不言了,思索了片刻,面露微笑,对卫青点头:“我懂了。”

商汤网开一面,其目的是收买天下人心,但如果只论这一举动的本意,其实不过是放鸟兽一条生路。

现在卫青网开三面,只留北门不围,也同样是给金军一条生路。

那么为什么要放金军一条生路?原因正在于现在的特殊情形。

金军之所以对是战是逃十分犹豫,原因是他们不知dào

怎么做更安全。

一方面,淮南城高墙厚,如果守得住,躲在城里最安全;但另一方面,金军数量既少,力量又差,如果守不住,还不如干脆出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将淮南团团围困,断绝了金军出逃的可能,所谓“困兽犹斗”,金军就只能拼死一战了,虽然金军实力不足,但凭借着淮南城墙仍可一搏。

第181章 片刻温馨

石迁错就错在这里.他本来占尽优势,数量,士气,战斗力,方方面面都优于金军,但他将淮南城四面围定,断绝了金军的退路,逼的金军以死相拼,这就让金军士气高涨,凭借高大的城池拒守。

在这种情况下,石迁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待大部队到来,以绝对优势发起攻击,用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抵消淮南城墙的优势;二则是冒险攻击。

如果冒险攻击,以一倍的数量优势不足以抵消淮南城墙的优势,而敌军的士气又被逼的高涨,所以石迁的攻击很难成功。顿兵城下,全军攻城,军力很快就会疲乏,此时金军如果果duàn

反击,极可能反而占优势,这就是卫青一听到石迁将淮南城四面围困就料到石迁可能会失败的原因。其实那惊人的白马固然加速了石迁的失败,但即使没有这神马,石迁也一样会失败,区别只是败的快与慢的问题,不是败与不败的问题,因为石迁的做法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现在卫青网开三面,围三放一,一方面展示军威,不但鸣炮、呐喊、击鼓吹角,而且还加派后备部队,让淮南的金军心里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一方面是压力重重,另一方面,就在金军身后就有一条退路,结果,金军选择了出逃。

以汉军现有兵力,金军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但汉军如果选择围城强攻,其损失必定十分惊人,现在卫青以呐喊之计克敌致胜,真可谓兵不血刃了。况且,卫青也并没有将金军放跑,因为石迁的七千士兵已经在北门外埋伏,金军既然是仓皇出逃,当然是向北直跑,有多快跑多快,哪里会慢慢的走那曲曲折折的道路,所以石迁在城北五里处埋伏,必然碰到金军。为防万一,卫青还特别嘱咐石迁不要迎头攻击金军,而是拦腰发起攻击,以七千人攻击不到五千逃兵,还截断一半后再打,这要是不胜可真是没天理了。

白不信想明白了这一层,嘴角浮现出微笑。

这就是卫青,他不是神仙,他也一样有过失利,至少在朱雀山之战中,他的主意就差点让汉军全军被金军截断在南河边上,但他却从没有犯过决策性的错误。常胜将军之所以常胜,不在于如何能打,而在于谋划万全。卫青就是如此,他的谋划已经将万一的万一可能都考lǜ

到了,如其不胜,也真的只能说是天意了。

“好啦,金军已经跑光,咱们可以进去了。”卫青见金军已经逃走,淮南城东西南三门已经被城内百姓打开,当既下令进城。

“应当让祖牙将先进城。”白不信提醒。

卫青一拍脑袋:“不错,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白不信微笑。

十次里有九次,是卫青提前做出了正确的决策,但人无完人,卫青也难免有所疏忽,此时白不信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他沉稳的性格一方面让他难以快速反应灵活应变,但另一方面,却也可以弥补卫青可能存zài

的疏忽,现在就是如此。

按照分工,祖逖是负责淮南的行政事宜的,如果汉军直接全军进城,一应事务就都要由卫青来管理,此时无异于把祖逖给完全架空了,所以白不信提醒卫青,应当让祖逖先行进城,将行政事务管理起来,然后汉军再进城,此时一则不至于让卫青忙的要死而祖逖袖手,二则也便于大军安排,需知淮南城虽大,但一下子进来三万多军队也要忙乱一阵子的,但如果先让祖逖安排好了再进城就不至于过于混乱了。

卫青方才下罢命令让祖逖进城准bèi

,就听得一派鼓乐之声,只见远处第四队军旗号出现,正是石迁回来了。

白不信笑道:“上一次是落花流水,这一次是威武雄壮,石牙将两次回军,景象真是大不一样啊。”

说话间,石迁已经来到近前,他脸上带着笑,得yì

洋洋,向卫青躬身为礼:“末将石迁奉命埋伏,截杀了二千金军,后来又追杀了一千多金军,并俘获金军数百,能全身逃走者不过三五百人。特来交令。”

卫青没有回答石迁,而是向石迁的脸上一指:“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石迁左边面颊上有一条红檩,就好象是谁用鞭子给抽的一样。

石迁面孔发赤,答道:“是被马尾巴给甩的。”

“什么?”卫青听着奇怪,战场是怎么受伤的都有,但被马尾巴给甩伤倒是头一回听说。

石迁本是得yì

而回,没想到卫青居然对自己脸上这个伤感兴趣,无可奈何,只得说道:“末将想着上一次失败是因那怪马,所以这一回特别留神,布置了几处绊马索,没想到此马实在神奇,一跃数丈,绊马索居然绊不倒它,这马在跳跃落地时正好在末将身边,末将想扑上去抓住它,没想到被马尾巴给抽了一下,迷了眼,没抓到这马,那个金军万夫长阿术也逃掉了。”

卫青听得石迁居然是这样受的伤,不由得暗暗好笑,问道:“这究竟是什么马,怎么这么神奇?”

石迁答道:“回来的路上末将审问俘虏,有金军士兵知dào

的,这马原来不是漠北之物,而是产自大理,马名望云骓。相传大理有个养龙坑,坑中有神龙潜伏。每当初春之时就有人将母马放在坑边,有时连放数日也没有动静,有时干脆被神龙吃掉,但有时会突然云雾大起,等云雾散去,母马已经受孕,生下来的就是这种神马。据说这马跑起来实在太快,要想骑这马,必须衣裘帽絮,穿的厚实暖和,否则一跑起来那风都把人冻着,而且刚开始骑时只能用手抱着马脖子,就这样也无法坐稳马鞍,直到骑上三五十里,能够适应时才可以驾驭此马。”

卫青听得石迁说起这马来倒是知之甚详,心知石迁这是被这个望云骓给刺激着了,且不去理会他,转身下令:“准bèi

进城!”

一连数日,卫青忙于整治城池,白不信、祖逖大力相帮,特别是祖逖,由于他是行政负责人,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这日里卫青终于有了片刻空闲,于是令人邀请白不信和祖逖前来吃午饭。

此前行军一直住的是帐篷,这一回进了城,卫青总算住了一回屋子,琪木格在城里发xiàn

许多金军遗弃的食材,一时兴起,要给卫青做一顿金人的饭菜,卫青自然高兴,于是特别邀请白不信和祖逖来吃饭。

时近正午,琪木格已做好了饭菜,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

卫青逐一看去,第一样是烤羊排。金黄色的羊排外黄里嫩,油光闪闪,下面铺垫着一层嫩绿的生菜,一把剔骨刀斜插在羊排之间,肉香飘荡席间,香气扑鼻。第二样是一大盘层层叠叠、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一边上还备有盐碟以便佐餐,瓶中是马奶酒,主食是面饼。还有两样菜却是卫青不认识的了。

“琪木格,这两样叫什么名堂?”卫青指着桌上的两样菜问道。

琪木格答道:“这是奶菜,这个嘛,是蜜麻叶。”

卫青摇头笑道:“原来金人的菜里名堂也不少。”

琪木格轻轻捻起一片羊肉喂到卫青嘴边:“主人,你尝尝看,我做的如何?”

卫青笑道:“既然请客,哪有客人不来主人倒先吃的道理?”

“只是尝一口而已。”琪木格轻轻靠近卫青。

卫青就着琪木格的手尝了一口,感觉肥而不腻,油润肉酥,质嫩滑软,十分可口。不由点头说道:“好香。”

琪木格白白的指尖在卫青的唇边一按:“当然很香,我可是做菜的行家里手呢。”

卫青就势在琪木格的指尖上轻轻一吻。琪木格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一片寂静中,卫青轻轻拉过琪木格,琪木格顺从的依偎在卫青身边,两片温暖的嘴唇与卫青的嘴唇相接,两个人的胸口紧紧靠在一起,互相都感觉得到对方的心跳。

这一刻,天地都消失了,卫青只感觉得到琪木格温热的嘴唇,饱满的shuangfeng。

琪木格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好香啊,是些什么菜?”外面有**声说话。

琪木格象受惊的小鹿一样一下子从卫青身边跳开,双颊红红的,扬声答道:“白将军,快请进,是我亲手做的菜呢。”

白不信大步走进屋子,笑道:“本就肚饿,又有美女亲手做菜,这味道真是诱人啊。”

“的确诱人,”卫青笑着回答,眼睛却看着琪木格的嘴唇,“你再不来我都忍不住了。”

白不信大马金刀的坐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面饼先咬了一大口。

琪木格笑道:“一会儿祖牙将来了该怪你不等他了。”

白不信嘴里嚼着面饼,含含糊糊的答道:“祖牙将没口福,今儿他不过吃饭了。”

“为什么?”卫青和琪木格同声发问。

“忙嘛。”白不信看来真是饿的狠了,他又抓起一大块羊排啃着答道,“淮南城大人多,我军这一来,众百姓总算找到主心骨了,什么事都上来了,连邻里打架都要来求助。”

第182章 以史为鉴

白不信咽下一口羊肉,接着说道:“本来他今儿是要来吃饭的,临到要走了却有人来报gào

,说城里有一个骗子打着半仙的名义行骗,他只好亲自去处理,估计着他的午饭只能晚上再吃了.”

“祖牙将还真是个能人。”卫青赞叹道,“无论治军还是理政都有一手。”

白不信看琪木格起身去添菜,屋子里一时只有他和卫青两人,压低声音对卫青说道:“我就是担心这一点。他如果没有这么强的能力,或者有能力而不显露还好一些,这样全力施展,只怕于他不利。”

“什么?”卫青大奇,他从没想到施展能力还会有危险的。

白不信笑了笑,那笑容颇有些异样:“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以祖逖之能,率两万血军来归,兵部却只肯让他做个参将?又可曾想过眼前正是急需将才之时,为什么兵部放着祖逖的治军能力不用,却分了他的兵,让他做个无兵无卒的行政官员?”

卫青轻轻一拍桌子:“是啊,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我就不明白兵部为什么这样做呢。”

白不信叹了口气:“贤弟,那是因为你的心里满是阳光,所以这些丑恶与阴暗你不去想而已。”

“请教。”卫青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心里却有些发紧。白不信如果说出了“丑恶与阴暗”的话,那么这事情绝不会是平常的小事。

果然,白不信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卫青目瞪口呆。

白不信说道:“无论是谁,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兵部,无论是顾尚书还是江侍郎,都有一个共同的担心,在这一方面,无论清官与贪官都是一样的,只要身在其位就会有这个担心,那就是:谋反。祖逖身为义军领袖,一呼百应,治军理政无一不通,如果他是一个从低位步步升迁的官吏的话自然是好事,但他本身出自民间,这种潜力和实力是皇帝都无法有效控zhì

的,万一给他高位实权,他若是有什么异心,却又如何防范?他的血军其实不是忠于皇帝,而是忠于他祖逖,这可不是皇帝下一个命令就能改变的,他要真以此为基础谋反,谁能治得了他?所以祖逖的功劳越大,能力越强,高官们就越是对他有防范之心,起初不过是不肯给他更高的军职,但现在看到他能力甚强,干脆就分了他的兵,让他成为一个文职官员,其原因就在这里。”

卫青嘴里含着半口羊肉,一时难以下咽。他虽然临敌之际有妙计千条,高瞻远瞩,料敌如神,但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形。

怪不得以江侍郎知人之明,用人之公也要如此对待祖逖!

白不信叹息了一声:“这话我自然无法明说,以免伤了民间义士之心,但其实我是暗示过他的。我和他谈起过孙膑,但他并没有往深里想。”

卫青苦笑。

不错。春秋之时,群雄争霸。这其中孙膑与庞涓的故事可说是十分有名的了。庞涓嫉恨孙膑的才干,设计加害于他,几乎致孙膑于死地。孙膑设法逃回齐国,运用其非凡的才智,以使庞涓死于万箭中。如果不是庞涓为了得到《兵法十三篇》,孙膑连个翻盘的机会都不会有。他叹息道:“可惜祖牙将没有想到今天的庞涓可能不是将领而是君王。”

白不信摇头:“我与他说的不是这一次,而是孙膑与田忌被齐威王所害的那一次。其实那个例子十分的直白了,那种情形放在今天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今天不是孙膑,而是祖逖,不是齐威王,而是……嘿嘿。”他不再出声。

卫青这才省悟。的确,事实上孙膑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与今天的祖逖实在是太象了。

孙膑帮zhù

田忌连战连胜之时,当时任齐国国相的是邹忌,此人也十分有名,曾多次讽谏齐威王。邹忌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却心胸狭窄,私心极重。齐对魏两次大战之前,他都坚决反对出兵。待田忌、孙膑凯旋之时,他心中的醋意可想而知。随着孙膑、田忌威望的提高,邹忌担心自己的相位不稳,因此欲除掉田忌、孙膑而后快,可能因为孙膑是个残疾人,同邹忌争夺相位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邹忌将目标首先对准了风头甚劲的田忌。

马陵之战孙膑大败魏军杀了庞涓之后不久,邹忌便找来亲信谋划如何除掉田忌。其亲信公子阅出了个主意:“公何不令人操十金卜于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战而三胜,声威天下,欲为大事,亦吉乎不吉乎?’卜者出,因令人捕为之卜者,验其辞于王之所。”

邹忌闻计大喜,便派人到市中找卖卜者算卦,扬言是田忌派他去算的,要算算田忌如果要谋反,是吉还是凶。邹忌则随后派人将此人抓获,送到齐威王那里。

齐威王本来就对田忌手握重兵心有疑惧,听了邹忌的话,遂相信田忌有谋反的意图。而这时田忌正率兵在外,于是齐威王遣使召田忌回临淄,准bèi

等田忌回到临淄后再审问此事。

孙膑此时也在田忌军中。他对齐国的政局及邹忌、田忌之间的矛盾洞若观火,及见齐威王无缘无故忽然派人来召田忌回临淄,感觉齐威王一定是听信了邹忌的谄言,认为田忌如果回到临淄,将凶多吉少。

田忌在孙膑最艰难的时候曾助其一臂之力,而且长期以来,二人合zuò

得非常好,孙膑实在不忍田忌自投罗网,乃提醒田忌说,齐王一定听信了邹忌的谄言,千万不要自己贸然回临淄。他建议田忌率军回临淄驱逐邹忌,说:“若是,则齐君可正,成侯邹忌可走。不然,将军不得入于齐矣。”

孙膑此言,实是要田忌举兵“清君侧”。与其成为邹忌案板上的肉,不如孤注一掷,与邹忌一决高低,这样,倒还可能死中求生、反败为胜。

田忌对孙膑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言听计从。他依孙膑之言,率兵攻打临淄。但邹忌也不是等闲之辈,早已作好了守城准bèi

,田忌攻城不胜,眼见各地勤王之兵大集,只好弃军逃亡到了楚国。

而孙膑于田忌攻临淄之时就已不知去向.传说他找了一处清静的地方,招收几个学生,总结、研究早年所学兵法知识和自己的作战经验,撰成《孙膑兵法》八十九篇。

即使以孙膑之能,又是装疯又是受刑,才算逃出生天,但最后仍不得不出逃隐居,世人皆以为孙膑受苦是由于庞涓、邹忌的嫉妒,但如果换个角度想一想,庞涓、邹忌之流之所以嫉妒孙膑,不就是因为孙膑的能力太强而可能威胁到自己吗?齐威王之所以能听从邹忌的话,不也是因为田忌手握兵权吗?现在祖逖能力出众,又有民间义勇的效忠,如果皇帝感觉到祖逖可能威胁到自己,祖逖此后会如何?他又哪有一个齐国可以出逃?以祖逖现在的情形,想逃到金国都没可能,因为他正是抗金的名将!

卫青直到今天,在这饭桌之上听了白不信的一番话,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功高震主”是有才能的人的大忌。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脚步声响,琪木格端着菜走了上来,嘴里笑道:“怎么都不出声了?”

“菜太香了,我们都来不及说话。”白不信答道。

祖逖果然是一直忙到了晚上。直到定更时分,他才来见卫青。不过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议事的。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声音都嘶哑了,到得卫青屋内,也来不及与卫青说话,直接扑到桌前,端起茶壶就着壶嘴往喉咙里好一通狂灌。

卫青也不说话,急急的从案头拿起琪木格刚送上来的糕点递过去。祖逖接过糕点,三口两口塞里肚子,又将茶壶拿起,兜底喝了个干净,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卫将军,末将有事汇报。”

“先不要着急”,卫青看着祖逖忙成这个样子,心中难受,对他说道:“你且坐下休息片刻,我这就叫人给你送上点吃的,你不妨边吃边谈。”

祖逖摇头:“城中有疫症流行,百姓急需安抚救济,都有骗子借此在蛊惑人心了,如不及时处理只怕会有乱子。我来汇报之后就得去处理一下。”

卫青一时无话可答,他总不能说不必着急管百姓的死活吧,只得吧道:“祖牙将,你太过操劳了。”

祖逖一笑:“末将这数年抗金,为的就是百姓能安居乐业,现在正是末将实现胸中抱负之时,谈何操劳,末将正乐在其中呢。”

卫青的心中对祖逖只有佩服。他只能祈祷祖逖不会重复孙膑与田忌的往事。

祖逖自然不知dào

卫青心中所想,他急急的说道:“末将在河北纵横数年,到哪里都得到百姓欢迎,从军者十分踊跃,但现在在这淮南城可就怪了,末将将招军榜挂了整整两天了,居然无一人报名从军。今天末将还专门派了数人去街巷之中动员,只有数人应招。”

第183章 凤台义军

祖逖一边说一边摇头,想是对这种怪事心中不解,他又说道:“末将打听得,这城里原有一批义军,但不知为何,我军一至,他们就出城了,现在听说是在淮南西北五十里的小县凤台驻扎,末将想着这一批人久经沙场,如果能招来可就很有用处了.只是末将处理城中事务不得空闲,想请将军另派个人去招集这批义勇。”

卫青想了一想,点头道:“这个我亲自去吧。我也要问一问为何淮南的百姓不喜从军,也正好顺便考查一下这附近的地形。”

祖逖一点头,又与卫青谈了一会儿城中事务,随即起身行礼:“末将告辞。”

“唉呀,你多少休息一会儿啊。”卫青话语里多少有些发急。眼看着祖逖这等劳累法,就算是个铁人也吃不消啊。

祖逖叹道:“一想到百姓们望眼欲穿的等着汉军来救援,我哪里能休息得下?”说罢告辞而出。

卫青在自己的心里对祖逖行了一个大礼。

他是定远将军,按规矩是不能对下级行大礼的,他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暗自佩服祖逖。

“好吧,早点休息。”他自言自语着,打算回房去睡。

房门开了。琪木格手里捧着一大堆东西,累的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

“这,这都是什么?琪木格?”卫青看着琪木格手上的那一堆东西,惊的眼睛都圆了。

“内衣、中衣、外衣,厚的,薄的,还有毛巾、手帕,路上饿了可以充饥的糕点,还有雨伞、小凳子、水杯……”琪木格就好象是个货郎在报货。

“我看得出,琪木格,”卫青打断了琪木格的话,“我是问,这些东西你拿着要做什么?”

“明儿你得把这些东西带上,”琪木格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是要出城吗?这些都是路上用得着的东西。”

“我的天呐!”卫青惊叫一声。这些东西要都带上,只怕他得让卫士带上一辆大马车才能装得下。

“我已经尽量精简了,”琪木格见卫青如此表情,大为不满,嗔道:“还有好多可带可不带的东西没给你装上呢。比如木梳、布囊、雨鞋……”

“琪木格,”卫青再次打断她,“其实这些都没有必要,你只要给我带上一样东西就行了。”

“什么东西?”

“这个宅子。”

琪木格哼了一声,气哼哼的把那一大堆东西一件件的往一个巨大的包裹里装,嘴里说道:“我可不管,反正这些不用你拿,自有你的卫士来拿。你要是累了、渴了、饿了,到时候再想找可就晚了!”

卫青叹了口气。

看琪木格这意思,自己不是去离此五十里的县城,而是要去五千里外的荒蛮之地。

“琪木格,”卫青说道,“其实我饿了、累了、渴了,都只用一样就可以了。”

“又是什么东西?”琪木格这一回决心不上当了。

“你。”卫青只说了一个字,脸上现出色色的表情,一步步向琪木格走近。

哗啦一声,那大包裹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琪木格尖叫一声,一下子跳到门外。

卫青笑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了,我要休息了。”

“你不肯听我的话,还吓唬我,等你回来了我再也不给你洗脚了!”琪木格在门口大声说道。

卫青扑哧一笑,喃啁的说道:“这事儿才叫一个怪道,我是主人,却要听奴隶的话才行。”

次日一早,卫青带着一个百人队出发,前往凤台县。

在他身边,五名卫士每人身上背着一个背包,累的直喘气。他们的心里对琪木格不停的说着各种不敬的语言。

卫青最终也没能抵抗得了琪木格的压力,除了将一个巨大的包裹拆分成五个小一些的包裹之外,一切都听琪木格的。好在只有五十里,否则的话卫青就要怀疑琪木格想以这种方式激起兵变了。

才到凤台县外,卫青就被义军所设的哨卡给拦住了,所谓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从这个哨卡就可以看得出,义军的组织与战斗力是很强的。

“烦请通报,汉军分路军总指挥定远将军卫青求见贵军总指挥。”卫青对哨兵说道。

那哨兵脸膛黝黑,一望便知是一个淳朴的庄稼人,他用力挠着头说道:“我记不得这许多名字。”

“你就说卫青求见。”卫青差点笑出声来。

那哨兵这才匆匆的离去。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派人马前来,虽然衣甲并不统一,武器也并不锋利,但一个个都是神情彪悍,动作敏捷。卫青看着这一批人,心中暗喜。这样的士兵才是他所需yào

的士兵。

当先一人身材中等,脸颊狭长,看起来约有三十岁左右年纪,向卫青拱手为礼,说道:“在下李克用,为淮南义军大头领。”

卫青喜道:“李兄果然是人才难得。本帅座镇淮南城,知李兄领军在此,特来相见,希望李兄念在国难当头之际,举军加入我大汉官军,共抗强敌。不知李兄可有此意?”

李克用淡淡的“哦”了一声,对卫青说道:“卫将军此来如果只是这件事,在下倒也可在全军通告一下,有愿意加入汉军者在下绝不拦阻。”

卫青见李克用那神色淡淡的,他身边的几个小头目好象也对卫青的话无甚兴趣,心中暗自奇怪,这义军一直在用劣势装备苦战金军,现在有汉军正规部队来邀请,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欢呼雀跃的,为什么在这里这些人好象都没什么兴趣呢?

卫青与李克用初次相见,不好深问,当下点头道:“如此多谢了。”

李克用看着卫青,不再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卫青心想这淮南百姓的待客之道也太奇怪了些,莫说是官军前来,就算是个普通客人来访,也总要邀请客人喝口水坐一坐吧?这李克用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看着卫青,他身边那几个小头目也神色冷淡,真是奇怪。他笑了笑,说道:“在下远来,想参观一下李将军的部队,不知可不可以?”

李克用嗯了一声,答道:“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在下手下最多时也不过千把人,闻得汉军已收淮南,又散去了大半,现在不过有三百人还在,甲兵腐朽,不堪入眼。”

卫青越听越奇怪。汉军收了淮南,这些人非但不投军反而就此回家了,这是一个被长期奴役的汉人城池的正常表现吗?李克用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卫青,但话里话外那意思也并不是欢迎之意,如果他们是汉奸之流,现在这表现倒可以理解,但这些人可是与金军对抗的义军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卫青的心中虽有许多不明,但人家话里话外的不欢迎,他脸皮再厚也不能硬要往里面闯,只得答道:“既然如此……”

话没说完,李克用身后突然传来叫嚷声。卫青看到李克用明显的皱了一下眉,想是暗怪他的手下当着外人的面丢人现眼。

只见一个士卒一路狂奔而来,跑的盔歪甲斜,嘴里大叫道:“有金军,有金军!”

“慌什么!”李克用喝道,“你又不是从没见过金军!”

“金军有三千人!”那士卒终于把话说完了。

李克用和卫青脸上同时变色。

李克用的手下只有三百人,卫青手下只有百人,合计不过四百人,如何挡得住三千金军?

“这可能是去清剿花神湖匪帮的金军!”一个小头目看来头脑比较灵活,说道,“此前阿术不是派了一批金军去清剿花神湖匪帮吗?他们还没回来阿术就败了,估计应当是这支部队!”

“是哪支部队又能如何?”李克用毫不客气的噎了回去,“总之是我们现在打不过的一支部队!”他不再理会卫青,对身边的下属下令,“传令,咱们往东避开他们!”言语之中竟是毫不考lǜ

向卫青求助,而且也根本不想向南退到淮南城去。

“李将军,如果你向南就能得到三万多汉军的援助。”卫青立kè

提醒。

李克用的眼中突然冒出了怒火:“官军吗?多谢了,我和我的手下对官军没什么兴趣!”他转头喝道:“还不快走!”说着带马就走。

卫青一把拉住李克用手里的缰绳:“等一等!”

刷的一声,李克用已经拔剑在手,剑锋直指卫青:“你想干什么?”

卫青愣住。

用剑指着官军的总指挥?他把卫青当成金军将领了不成?

卫青身边的几个卫士眼见卫青低声下气的与李克用攀谈良久,李克用不过是一个几百义军的将领,居然如此傲慢,心中都早已有气,现在更用剑指着卫青,当下纷纷亮出武器喝道:“放下剑!”

卫青一挥手,止住卫士,右手一挥,一道霞光闪过,李克用手里的剑无声无息的断成了两截。

这一下李克用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卫青冷笑一声,收起赤霄剑,淡淡的说道:“李将军,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逃往东面,这样做是犯了大错。”

第184章 克敌妙计

“花神湖在凤台的西面,如果他们是从花神湖而来,我们当然要往东面避开,有何错误?”李克用怒道,“阁下是官军,我们是民军,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如何打仗与你无关!”

卫青长叹一声,只能放开手,嘴里劝道:“你如要走,还不如向南了.”

“多谢厚爱!”李克用只说了四个字,手一挥,带着他的手下向东匆匆而逃。

卫青看着李克用匆匆远去,骑在马上沉思。

“将军,我们回去吧,不必理会这些人!”卫青的卫队长眼看着李克用居然象对待敌人一样对待卫青,心中十分火大,恨恨的说道,“这些人要是被敌人抓了也是活该!”

卫青摇头道:“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大汉的子民,何况他们还是抗金义士,虽然他们对官军态度不妥,但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包括他们在内的大汉子民的,至于他们对我们是什么态度,那不是我们保护不保护他们的先决条件。”

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约三千金军向东疾驰而去。

“走吧。”卫青叹息了一声。

“收兵回营!”卫队长立kè

下令。

“不对,”卫青皱眉道,“你的命令下错了。”

“啊?”卫队长吓的脸上发白,他居然下错了命令,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卫青笑了笑:“此罪不在你。是我的话说的过于简单了。”他大声下令:“全体向东,追击金军!”

一众卫士的脸上都现出迟疑之色。

以一百人追击三千人?卫将军究竟想干什么?

卫青却没有理会卫士们的脸色,一催马,已经当先向前了。卫士们只得跟上。

卫队长紧紧跟随在卫青身边,心想一会儿要是他们被金军包围了,他说什么也得把卫青给救出去,至于他自己,反正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吧。

行出约五里左右,只见前面烟尘大起,金军已经将李克用及其部下团团围住,人喊马嘶,只能看到金军的刀光剑影,李克用及其部下已经深陷重围,不知是死是活。

卫士们纷纷看向卫青,不知他们这一百人该如何从三千金军手里救出李克用。

卫青向右侧一指:“向那里攻!”

右侧,有约三十名金军士兵站在那里,看情形是后勤人员。众人心中都感奇怪,不知dào

卫将军指挥着他们攻击这三十人有什么用处,但战场之上,将军已经下令,哪里容得你慢慢思考?众**声呐喊着向这三十人冲去,卫青在马上大喝:“大家都喊‘卫将军在此!’”卫队长心中大震,暗想这下完了,只有一百人来发起攻击,还宣bù

卫将军亲自在此,这下他就是拼了他这条烂命也救不得卫将军了。

“卫将军在此!”

“卫将军在此!”众士卒依言高呼。

转眼间百名汉军已经接近了那一小队金军士兵。离的近了,看得很清楚,那三十名金军士兵有的背着锅灶,有的抗着火叉,就是没人手里有武器。看来这是一支伙头军。这一队伙夫们正安然在站在一边观战,心里计划着一会儿消灭了这几百个“湖匪”后该做点儿什么吃,突然间听的一片叫喊声,只见一百名汉军士卒,衣甲鲜明,凶神恶煞一般向他们冲来,这一下出其不意,吓的一个个扔锅的扔锅,倒灶的倒灶,纷纷四处乱跑。

“大声喊叫!”卫青拔出赤霄剑,当空乱舞,向着身边的士兵下令。

几个士兵不由得笑出了声。

又喊啊?上一回一顿喊就把淮南城喊来了,这一回靠喊能把李克用给救出来?

“杀啊~~~~~”

“冲啊~~~~~~”

士兵们奉命开始乱喊。

“喊啊~~~~~~”一个士卒一不小心喊出了实话。卫队长上去就是一脚:“混蛋,你喊什么呐?”

“踢啊~~~~~~”士兵被吓晕了头,喊出的词仍然严重不符合当前的要求。

金军突然大乱!

“巴虎!巴虎!”金军士兵纷纷相互提醒着,人流如潮,直向东逃去。

虽然汉军中人对金国语言懂的不是很多,但“巴虎”的意思倒几乎人人都懂,那就是“快跑!”

汉军士兵们又一次击败了敌人。

一百人,打跑了三千人,但实jì

只吓唬了一回伙夫,然后乱喊一气,于是就胜利了。

这种打法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相信不到明年开春国土就可以全部收复了,只是汉军士卒们的嗓子只怕都要嘶哑了。

卫青纵马向前,去看那三百义军。

晚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三百义军中皆已倒下,而且基本没有了活人。不过幸运的是,李克用还活着。只是他身负重伤,已是将死了。

卫青暗自叹息。

金军既然已经从花神湖返回,当然已经知dào

了近四万汉军占领淮南的事情,他们的西面是花神湖相隔,南面是汉军,只剩下北东两方可以逃命。他们没有向北走而是向东走,意味着他们是去投奔离此二百里的淮安金军了。虽然向北走对这些金军而言更安全,但这属于不战而逃,如果向东投奔淮安的金军,也不过就是被击败后寻找离战场最近的友军,并不足以入罪。所以这批金军一定会向东急进。

三百人面对三千人,居然选择向这三千人相同的行进方向出逃,不被屠杀才叫怪呢。

其实如果让卫青来指挥,他只怕既不会让这三百人向东,也不会让这三了百人向南,而是干脆迎击这三千金军。

事实上,这三千金军已成惊弓之鸟,生怕被汉军赶上,三千金军面对三万多汉军的心态与李克用的三百人面对三千金军的心态是一样的。所以卫青根本不必惊慌,他只要选择一个金军的小股部队发起攻击以立威,同时大声鼓噪,金军就会被吓的疯狂逃跑的。

他命令士兵大叫“卫将军在此”,目的就是吓唬金军。既然卫青这个分路军总指挥都来了,你猜猜他会带多少人来?怎么猜也不会猜到他其实只带了一百人来的。

当然,这是一个冒险,但为了救李克用及其手下,卫青只能这样冒险了。然而可惜的是,虽然冒险成功了,但李克用却仍没能救回。

李克用看着卫青,心知自己犯了大错,这个将军的确是个帅才,比自己要强的多,而且真的一心为民,否则绝不会在自己那样对待他之后他仍冒险来救,他喘息着对卫青说了一句话:“你应当到花神湖去,那里的湖匪会愿意加入汉军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卫青此时再也顾不得客套,急忙直言相询。

李克用的眼中闪出一丝悔意:“谁会不愿意?只是,一想到花神湖和焦岗湖,淮南人是不会加入汉军的!”

“为什么?”卫青再次追问。

“因为……”李克用眼中的神采突然消失,他的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卫青一跺脚。

只差着这么一点点就知dào

真相了!

不过,不管怎样,卫青这一回至少知dào

:淮南百姓不愿意加入汉军绝对是有隐情的,只是这隐情看起来无人愿意提起。那么,他只能走上一趟,到花神湖去看看了。好在花神湖离此只有二十里,而焦岗湖离花神湖也只有十里,既然已经出来了,干脆就一并去看一看好了。

“奔花神湖!”卫青下令。

花神湖,形如展翅的天鹅,烟波浩渺,湖光山色,秀丽无比,一泓湖水中无数小岛错落有致,虽地处南河以北,却是一派江南美景。

花神湖里有万顷碧波,百里长堤,还有着美丽的传说。

据说当年花神湖不叫花神湖,而叫何家湖,她的由来就和这湖边的何家庄有关。当年何家庄里住着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父亲何真是个花匠,素以养兰花闻名。女儿叫何花,不仅人长的聪明伶俐、心灵手巧,对养花之道极其精通,已尽得父亲真传。

有一年天大旱,三月未见一滴雨露,地里的庄稼都将干死,何家湖也已快见底了,村里人喝水都成了问题,所有花草都将枯萎,所有人都盼着奇迹出现,盼这老天爷发发慈悲能下场大雨

何真养的兰花也已死去大半,每天何真眼看着死去的花草心如刀割,长吁短叹,何花也很心疼这些花草,可父亲的样子更让她心疼不已。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只能暗暗着急。

有一天夜里,何花做了个梦,在梦里,有一仙子从她养的一株惠兰里走出来,告sù

她,说是她是兰花花神,她很感谢何花和她父亲对她们种族的精心呵护,她知dào

附近的山顶有位老神仙有办法可以救全村的乡亲,也可以救活她们兰花的种族……

第二天一醒来,何花就拜别父亲去往山顶找老神仙了.从何家庄到顶路途不算遥远,可一路上山路纵横,荆棘密布,等她到山顶时浑身已是伤痕累累,天已经全黑了,可老神仙在哪?她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想到了父亲和村上的乡亲正等着她带回好消息去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185章 湖匪七鲨

这时远处飘来一个老者,一副慈眉善目,道骨仙风的模样,那老者问她为何这么晚了不回家去,一个人到这荒山野岭上来?于是她就把她来这的目的原原本本的告sù

了老者,最后问他哪里可以找到老神仙.

那老者告sù

她他就是他要找的老神仙,他拿出一面镜子,告sù

她,她们村上久旱未雨是因为何家湖底有一只蛤蟆精在作祟,要救村上的人,必须要有一个人拿着一块镜子投身在湖底,以镇住那蛤蟆精,那蛤蟆精就永世不得出来作祟了,但投身的人就只能永世住在湖底,不能超生!

听了老者的话,何花毫不犹豫,她接过老神仙手里的镜子,说她愿意为了乡亲们永世住在河底,决不后悔。然后谢过老神仙就连夜赶往何家湖边,到了湖边她按照老神仙说的方法抱着镜子纵身跳下了何家湖……在她沉下湖底的刹那间,天空下起了大雨……

第二天,何花的父亲和村民发xiàn

何家湖里的水又满了,水面上新长了很多很大的像镜子一样的绿色叶子,还有许多美丽的花儿在风中摇曳,好像在和他们问好……

从此以后,何家庄风调雨顺,再也没有干旱过.后来,为了纪念何花,村里人把何家湖改成了花神湖,而那湖里盛开的花则叫荷花,那像镜子一样的叶子则叫荷叶。

然而,这个美丽的传说现在已经为另一个恐怖的真实传说所取代。千万别以为这里是游览胜地。即使是渔人也已经很少往这里来打鱼了。因为这里有七鲨帮。

七鲨帮,七条汉子,七只鲨鱼,七把刀,七个死神!

他们并不打家劫舍,也不明取豪夺,除非你是金人,否则他们一般不会害你性命。但你千万不要是本县渔人,更千万不要又是本县渔人,又在这里打渔,更更千万不要又是本县渔人又在花神湖打渔,又在焦岗湖打渔,否则,你只能祈祷玉皇大帝显圣了。因为他们专杀这样的人。

问题是,如果不是本县人,谁会在这里打鱼?不让在这里打渔,渔民们吃什么?结果,这种仇杀引起了渔民们的反弹,而且反弹的十分猛烈,他们迅速组成渔村联,对七鲨帮反击。

七鲨帮和渔村联在花神湖上数次血战,七鲨帮武功高强,水性精通,渔村联人数众多,一直难分高下,杀到后来,双方都杀红了眼,只要逢着对方的人就杀,花神湖平静的湖面下,不知沉着多少冤死的尸骨。

这就是很少有渔人来打鱼的原因。

现在,七鲨帮的七大帮主正在聚会。这一回他们不是为了讨论如何与渔村联作战,也不是讨论刚刚接近花神湖就突然撤回的前来清剿他们的金军,而是讨论另一个问题。

就是刚才,他们的眼线紧急报gào

,统率四万大军,占领淮南城的汉军统帅卫青,亲自带兵来剿灭他们了!

他们以前没听过卫青的名头,但卫青既然是四万大军的统帅,可想而知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威胁,这样人物,只要随便一句话就足够灭掉七鲨帮了。

所以七大帮主现在都在发愁。

这七个人的名字非常的有特色,他们的本名都已经不再叫了,都改成了十分形象、十分鲜明的名字:杀何渔、仇何渔、恨何渔、屠何渔、断何渔、怒何渔和灭何渔。

现在,断何渔正在发言:“各位兄弟,我仍很奇怪,这位卫将军怎么会有空来杀我们?”

怒何渔冷冷一笑:“老五,这你就不用废脑子了,他从南方一路北上,我们正好在他的行军路径上,他只不过是顺便来灭了我们抢掠一番,赚上一笔路费而已。”

“老六说的有理。”老大杀何渔点头:“无论是谁都要有钱才能出门,除非是那些文人笔下的假人,否则军队也需yào

用钱。”

“那叫虚构人物。”老三恨何渔插嘴。杀何渔不耐烦的一挥手:“虚钩实钩,总之都是钩。我们又不是讨论打鱼,现在咱们最重yào

的是怎么才能应付这位卫将军。”

“简单的很。”屠何渔说道,“如果他带来的人数多我们就先退守湖中岛,一旦他们敢坐船来,咱们就让他们沉到水里喂王八!”

几个人一起点头。这计策真的很简单,他们用这计策已经数次战胜渔村联,相信用来战胜卫青也没什么问题。

“老六老七到湖边候着,”杀何渔分派任务,“如果他们敢上船,就来个湖心翻船,老四老五带几条船,他们要是自己有船,就在湖里围攻他们。其他人都不要外出,随时支援!”

卫青带着一百名卫士一路前行,终于接近了花神湖。

卫青极目四顾,想找一个人问问,这花神湖的湖匪为什么就能加入汉军,其他淮南人为什么就不能。

还好,他看到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有一条渔船。

这两个人就是湖匪中的老六怒何渔和老七灭何渔。

“我去叫那两个渔人来问话。”卫队长请示卫青。

卫青摇头:“还是我过去问吧,你们且站在这里,不要都拥过去惊着了百姓。”

卫青止住了众人,独自一人走向湖边。

怒何渔和灭何渔在湖边等的无聊死了。老大杀何渔一下令他们就立kè

打扮成渔民,乘一条船来到岸边,但等了好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一带渔人早已绝迹,如果不是用自己的船去湖里,那么只有他们这条船了。但屠何渔和断何渔一直在湖里来回巡视,根本没见到任何别的船。如果岸上也没有,湖里也没有,难道……他们的心里正在嘀咕:难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卫青。

卫青走到近前来,拱手为礼,问道:“请问两位船家,可知dào

这附近哪里有湖匪?”

怒何渔和灭何渔相互看了一眼,心想这将军倒也直白,上来就问哪里有湖匪。

“湖心岛有强盗,”怒何渔装出一付害pà

的样子,“这位军爷是去剿灭湖匪的吗?”

“非也。”卫青摇头,“我不是去剿匪,而是去招安。”

怒何渔和灭何渔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有些狐疑。看来他们的消息来的过于匆忙,只怕与实jì

情形有些不同。但现在事已至此,只能一切按计划行事了。

“招安好啊。”怒何渔答道,“这样我们这些渔人就可以在此自由自在的打渔了。”

卫青笑了笑:“是啊。所以我还要请两位帮个忙,能不能叫上一些渔人用船把我们送到有强盗的湖心岛去?”

怒何渔连连摇头:“哪里有别的渔人了?他们见了渔人就杀,我们两个人打渔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呢。军爷要是想去找强盗,我倒能冒险送你去,只是我这船实在太小,没办法装太多的人。”

卫青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就有劳两位了。”

卫青身后,卫队长一直相随,听得卫青这样说,心中大惊,插言道:“将军,他们既然是湖匪,将军怎么能独自一人深入虎穴?还是先回城去,另起大军来攻吧。”

卫青笑了笑,答道:“对金人而言,他们是湖匪,对咱们而言,他们不过是百姓而已。我来就是招安他们的,怎么能起大军来攻呢?”

“那么将军请安坐,让末将去。”那卫队长请缨道。

卫青笑道:“岂有此理,我是长官,却在此安坐,你是下属,却要代替长官却招安湖匪,这个如何使得。”

“他们毕竟是匪!”那卫队长有些发急,“万一将军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末将如何是好?”

卫青见卫队长如此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心中也自是感动,但他此行可不止是招安湖匪这么简单,他还要弄明白,为什么湖匪们可以招安,但淮南其他百姓却不肯加入汉军,甚至李克用面临危难都不肯往汉军的驻所逃跑求助。而且,这一次招安也是卫青向淮南百姓示好的一个机会,他必须随机应变,既招安了湖匪,又传递了善意才行。只是这一番话可不能如此直白的告sù

卫队长,何况即使告sù

了他,他也没这本事照样执行。

卫青向卫队长招了招手,在卫队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卫队长将信将疑,却也只能点头答yīng



卫青对怒何渔和灭何渔道:“就请两位送我去吧。”

“我带着卫队在此等候,”卫队长大声说着,眼睛看着怒何渔和灭何渔,“将军如果逾时不归,我自会向城中报gào

,倾城而出以救将军!”

卫青一笑,点头示谢。

怒何渔和灭何渔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暗自警惕,这卫队长的话可不是空言吓唬人,他是完全能做得到的。

怒何渔和灭何渔摇起渔船。他们一看卫青的步伐就知dào

他不会水。所以他们决定把船划的远一点,到湖水深处再把船弄沉。

卫青一上船就坐在船头,一句话也不说。怒何渔和灭何渔也不说话,一时间耳里只听到摇橹的吱呀声和橹划开水面的哗哗声。

第186章 斗智斗勇

远处,几只水鸟在欢快的飞翔,隐隐传来快乐的鸣叫声.

卫青好象有些困了,他把头轻轻靠在船篷上,微微合着眼。怒何渔和灭何渔对望了一眼,开始背对着卫青悄悄的做起一些小动作来。

怒何渔和灭何渔已经悄悄放下了橹。他们正小心的把橹绳用刀子慢慢割断。如果这船没了橹,凭这两个不识水性的人是根本划不了船的,他们再在水下凿沉此船,卫青没等到杀别人他自己就先死掉了。

但他们没来及得完成这个绝妙的计划。两个人同时感觉腿上一痛,双双坐倒在甲板上。卫青已经来到他们身后,一放倒这两个人,就立kè

用船上的缆绳把两人头对头捆在一起。

“我们在修理橹绳!”怒何渔试图骗过卫青。

卫青叹了口气:“你们这么蠢,怎么做的强盗?”

“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渔民!”怒何渔仍然在幻想能骗过去。

卫青笑了:“渔民?这附近还有渔民敢打鱼吗?你们两个的船上连个鱼网都没有,象渔民吗?这周围湖心岛这么多,你们却毫不迟疑的一个个经过,你们怎么知dào

的湖匪在哪一个湖心岛?”卫青连连摇头,“装成好人的强盗我见的多了,但象你们这么笨的却真是头一回见到。”

怒何渔闭上嘴。

他第一次发xiàn

,自己真的很笨。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多破绽?为什么他们自己就没有发xiàn



灭何渔冷笑一声:“你们看出再多也没用,你会摇橹吗?如果不会,就坐在这船上等死吧。”

卫青居然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他真的就站起来去摇橹,而且摇的十分认真。但船只是剧烈的左右晃动,却根本不能前进,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不摇了。这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什么?”灭何渔没听懂,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脱口问道。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把我放在摇车里摇啊摇的,一直摇到我入睡为止。”卫青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象正在陷入美好的回忆一样。

但这只是片刻间的事情,一转眼,远处已经出现了几艘船。那几艘船划的极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接近了。卫青大喜,正要挥手呼救,却听到灭何渔冷笑道:“这下,你的麻烦更大了。”

卫青呆住,手臂放了下来。没错,的确是麻烦更大了。如果没有渔船敢到湖上打鱼,那么这几艘船是干什么的?

怒何渔嘿嘿的笑起来,他的脸上现了得yì

的神色:“你继xù

得yì

,一会儿你就要沉入湖中喂王八了。”

卫青忽然微笑:“你认为你们就不会喂王八吗?”

怒何渔和灭何渔的脸色都变了。难道卫青宁可被淹死也不放了他们?

卫青看着怒何渔和灭何渔,摇头道:“你们两个人当强盗真的不合格。”他好象在开导小孩子一样对怒何渔说道:“如果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喂王八,我难道会先放了你们才去喂王八?”

“如果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饶你一命。”怒何渔打算先骗得卫青放了自己,然后再做计较。反正现在是在湖上,卫青不会摇橹,这船是走不了的。

卫青也摇头:“你究竟是用哪个部位想问题的?我不会划船,放了你们,就算你们不杀我,我也只能在这船上等死,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怒何渔又闭上嘴。他没想到自己以为很得yì

的阴谋原来一个个都这么幼稚。

几艘船已经接近他们的船。

屠何渔和断何渔站在船头,他们已经看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怒何渔和灭何渔。

“放了他们,饶你不死!”屠何渔怒喝。

卫青站起身,一把拉起怒何渔,双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看清楚了!”手一振,怒何渔划出一道弧线,扑嗵一声被扔在水里。

“快划!”屠何渔大惊,怒何渔全身被绑着扔下水去,在水下没办法浮上来,如果时间稍长会被活活淹死的。

小船如箭,转眼接近怒何渔掉落的地点。不待屠何渔吩咐,早有几个水手跳下水去救怒何渔。

卫青哼了一声,大声说道:“还有一个!”他把灭何渔也高高举起,奋力抛出,人方一抛出,卫青突然跃起,他在空中一脚踏在灭何渔身上,借着这个力道向前一扑,已经稳稳的站在屠何渔的船上!

屠何渔大惊,急忙伸手拔剑,他的手刚刚摸到剑柄,手腕就已经被卫青按住。

卫青左手按着屠何渔的手腕,右手剑已经顶住屠何渔的咽喉。“最好不要动。”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好象在劝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不要调皮一样。

断何渔站在另一条船上,比屠何渔的船稍稍落后几丈,他本来以为屠何渔足以对付这个不识水性的人,没想到一转眼功夫连屠何渔都已经落到对方手里,急忙下令停船,离开一段距离监视着。

水下哗啦哗啦几声,几个水手已经把落水的怒何渔和断何渔捞上来,但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解开两人身上的绳索。

“抛到船上来,快点!”卫青断喝。水手眼看自己的头领落到了对方手中,只好依言把怒何渔和灭何渔抛到船里。卫青指挥着水手把船划近方才自己的坐船。两船相距不远时,卫青纵身一跃,已经来到这条船上。这样一来,屠何渔、怒何渔和灭何渔都落入了卫青的手中,而且还控zhì

了一条船和船上的水手。

断何渔一时无计可施,只好令另一条船立kè

转头飞报大头领。

卫青此时已经把屠何渔也用缆绳绑好,几个水手被他赶到船尾。他坐在船头,手中持剑,看着屠何渔、怒何渔和灭何渔。

其实他一直在等,因为他需yào

和七鲨帮的大帮主说话。

等了很久,远处终于出现了十几条船。杀何渔、仇何渔和恨何渔已经全部赶来。三个兄弟被人抓到,他们不能不来。

十几条船很快围成一个圆圈。

杀何渔、仇何渔和恨何渔分立在自己的船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的眼里闪着怒火。

“准bèi

!”随着杀何渔一声号令,四周船上的水手纷纷举起弓箭。

“哥哥,明年的祭日,别忘记给兄弟带一壶好酒!”灭何渔眼看自己没有解脱的办法,放声大叫。

杀何渔的脸在抽搐。他真的能忍心用三个兄弟的性命换取这两个杀手的命吗?

卫青冷笑。他一把拉起灭何渔:“你要喝酒?先吃箭好了。”

他把灭何渔挡在身前,对着四周的群盗大喝:“放箭!”

没有人敢放箭。杀何渔也不敢下令放箭。

他们一共七兄弟,为了杀掉卫青要亲手杀死其中的三个兄弟,如果这样算下去,下次他就不会再有兄弟了。

杀何渔长叹一声。“把船划过去。”他吩咐手下。

“不要过来!”怒何渔大叫。

杀何渔没有理会,他指挥着自己的船慢慢靠在卫青占领的船边,抬脚上了卫青占领的船。“我是七鲨帮的大哥,”他慢慢把剑放在甲板上,“请放了我的三个兄弟,你不妨拿我当人质,我保证送你回到岸上。如果你一定要杀,就到了岸上再杀我好了,这样你既可以完成任务,又可以安全脱险。”

“大哥!不要!”屠何渔、怒何渔和灭何渔齐声大叫。

卫青点了点头,赞叹道:“这才是真zhèng

的大哥。”

他一个个抓起屠何渔、怒何渔和灭何渔,将三人一一扔到杀何渔的船里。

杀何渔把手一背,等待卫青来绑住他。

卫青看着杀何渔:“你真的要我杀你吗?为什么?”

杀何渔一呆。这算什么话?“我怎么知dào

为什么,这要问你自己,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的?”

卫青这个问题十分简单,但杀何渔却无法回答。是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杀这些人了?

“难道你不是来清剿我们这些湖匪的吗?”杀何渔隐隐感觉不对。

“我又在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来清剿湖匪的?”

又是一个反问,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杀何渔呆呆的看着卫青,慢慢问道:“难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卫青一笑:“你不妨问问你那两个装成渔人的兄弟,我是来做什么的。”

杀何渔转头向怒何渔和灭何渔看去。

“大哥,他说是来招安的。”怒何渔说道。

杀何渔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

招安!他们居然有机会摆脱恶名,成为官军了吗?

“我的确是来招安的。”卫青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做湖匪呢?”

“我们不是在做湖匪。”杀何渔的手紧紧的握着,语带颤抖,他决心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我们是在守护着亲人的尸骨!”

“愿闻其详。”卫青的面孔一下子变的异常严肃。他知dào

,他要好好听一听这中间的隐情了。

杀何渔长叹一声,慢慢讲起了一段往事。

第187章 血泪往事

五十年前,那时淮南城的郡守姓何,不但管理着淮南城,同时还管理着另一个小城泗水.泗水就在花神湖边,城虽小,但人口却不少,也有个七八万人之多。

何郡守是依靠贪污腐败混上的官位,对于百姓自然没什么兴趣管理和照顾。这一年,连降大雨,淮河水位不断上涨,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淮河决口会殃及自身。淮南城高墙厚,居民们还多少安心一些,但泗水城既小,又紧临花神湖,城中百姓们都非常害pà



何郡守也害pà

。他害pà

这个“民怨”会传到“上面”去。因为近日他的一个政敌方才升职,恰恰比他高一级,一直就在等着机会收拾他,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民怨要是传了上去,他可就有得瞧了。情急之下,何郡守居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自外地请了一个据说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大仙,大张旗鼓的请该大仙掐指一算,算出了这一回雨虽大却不会危及城池,更不会殃及百姓,为了坚定百姓之心,这大仙还带了一批渔民冒雨入湖打渔,以证明天命如此,不会有危险。

然而,数日后的午夜,地面突然一阵颤抖,紧接着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整个泗水城瞬间沉入湖底!大地狂啸,风云变色,原本十分巨大的花神湖中间涌起了一大片土地,将花神湖一分为二,泗水城所在的地方被分割成了另一个小湖,与花神湖相距不远,这个小湖就是焦岗湖。

泗水的居民与淮南的居民多有亲戚相联,泗水突然遭此大难,淮南居然哪能不惊,纷纷前往何郡守住处求助,然而人一多情绪就容易激动,众人吵吵嚷嚷的,群情激愤,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何郡守见情形不对,也不敢出头安抚百姓,只是派人去向当时驻在城内的守军求援。这守军的指挥军是何郡守的妹夫,听得姐夫求助,急发数百军兵,不分青红皂白一顿乱杀,众百姓本是前来求助,不意被自己的子弟兵屠杀,一时间血流成河,幸存的人只得拼命出逃。

何郡守和他的妹夫关闭城门,一不做二不休,在城中大肆杀戮,直到天明方止。随即写公文上报,宣称有恶匪造反,他果duàn

处置,镇压了恶匪,并且坚定的表示,再有人胡乱传播谣言煽动**,必杀无赦。

自此以后,淮南的居民只能钳口不言,但他们对官吏、对官军就再无任何好感。

这一次大灾难中,那大仙也一样被埋入了湖底,倒是那一批被大仙带来的渔人却多有幸存,他们就在花神湖定居,以打渔为生。但花神湖与焦岗湖此时已与以前不同,这湖底下淹没着无数人的尸骨,在死人头上打渔,实在是大不敬,于是周围百姓与这些渔人之间多有冲突。

只是何郡守公然回护这些渔人,一些幸存的那大仙的弟子也在城里横行,何郡守在淮南当了二十年的郡守,这些渔人的势力都足以坐大了。等到何郡守去职,渔人们已经成了此地的土生土长的居民,他们唯有依靠打渔才能生存,但周边百姓一则是对他们的痛恨,二则是对自己死难亲人居所的维护,坚决不肯让渔人们在花神、焦岗二湖打渔,事情闹到最后,就有一批人进入湖心岛成了湖匪,这些湖匪专门杀戮敢于在自己亲人尸骨头上打渔的渔民,而渔民们为求生存,也结成帮派与湖匪对战,这些年下来,官府数次围剿,湖匪们降了再起,起了再降,总是不能被清剿干净。

他们七人就是这湖匪中的一批,近几年来他们趁着金军来攻,花神湖乏人治理之机,拉起一批人来当起了湖匪,一则是再没有了官府来围剿,二则是这七人武功又高,又讲义气,三则也是周边百姓与渔民们的冲突日久,这一回湖匪们居然大占了上风——直到卫青到来。

杀何渔说完了。

四周一时静悄悄的。

卫青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名字为“何渔”,他本以为是谐音“河渔”的,但现在他才明白,不是河,而是何,是杀何郡守和渔人。

然而,这件事却实在说不清谁对谁错。如果真的细论起来,何郡守固然可杀,但渔人却是无辜的。他们并非自己想要来此,是何郡守把他们移来,为了谋生而在湖上打渔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但淮南居民们不忍坐视自己的亲人尸骨被打扰,也情有可原。如此纠结复杂的事情,还真是难于处理。

卫青沉吟许久,叹息道:“此事还真是难办。其实最好的结局是将各位亲人的尸骨都打捞上来安葬,然后此湖任由渔民捕鱼,只是如何下到湖底去打捞尸骨,却是无法办到的事。”

“未必办不到,只怕没心思办。”怒何渔在一边插话道。

卫青眼睛一亮,看向怒何渔:“请说,只要有可能,我一定尽lì

去办。”

“兄弟,算了。”杀何渔叹道,“这有一搭无一搭的事情,何况去说,如果最终证明是个谎言,你我兄弟又是在欺骗官府了。”

“但说无妨,”卫青说道,“就算是流言传说,也可以试它一试,如果不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可行,安葬了众人的亲人可是天大的事情。”

怒何渔点头道:“既然有卫将军这句话,我就说了,将来如有什么怪罪,完全是我怒何渔来承担,与他人无关。”

卫青的心中一阵悲凉。

百姓向官府求助,居然要冒杀头的风险,想提供个消息,先要说好了自己顶罪,如此治理,就算没有金人来侵略,早晚也必有大乱。

“但说无妨,”卫青再次重复,“如果这也算有罪,卫某与你一同顶此罪。”

几个湖匪的脸上都现出一丝惊异之色。

官样文章的话他们听的多了,什么“绝不因言获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广开言路”等等,但“我和你一同顶罪”这话居然从定远将军这个级别的人物口中说出,实在是让人感动。

怒何渔听得卫青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不再遮掩,点头道:“卫将军快人快语,在下佩服。在下这就说说。数年前,有一位游方之人,姓徐名霞客,听说此人专一的考查各地的地理奇貌,他来到淮南听说了这事,亲自潜入湖中数次,后来说道,这泗水城是瞬间入水,其实并没有被水所淹。就如我们用一个大杯子,杯口向下一下子插入水里时,因有气所阻,那水只在杯口停留,不会进入杯内一样,泗水城一下子入了水,水也为气所阻,没有淹没泗水城,而且此城在临近岸边处还有一个入口,可不必潜入深水之中就能进到城内。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入口就可以很容易的将那些尸骨抬出来。只是当时淮南城里多有自称大师的骗子,当时的郡守心中对这类人十分厌恶,所以听得这徐霞客说话如此奇怪,想来应当是个骗子,所以将他强行驱离了,他所说的那个入口也无人知晓。”

卫青哼了一声,说道:“这郡守也真是糊涂,是不是骗子,只要派一个人跟着徐霞客去看一看那入口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了,是骗子就严惩,不是骗子则重奖,如此简单的事情,却也要坐在官衙中全凭着想当然下令,实在是……猪头一样!”

最后四个字一出口,几个湖匪都对卫青大起亲近之意。他们现在发xiàn

,原来官和官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卫青这个官,说起话来实实在在,并没有什么官样文章,甚至也和他们一样的说粗口,实在是个性情中人。

杀何渔眼见卫青如此诚恳实在,心中那份愤nù

也平息了许多,对卫青一拱手,说道:“其实我们这些人,谁不愿意安居乐业,太太平平的生活?又有谁喜欢每日里刀头饮血,瞬间生死?只是被逼无奈了。卫将军如果能将此事尽lì

处理,我们这些人也就不必做什么湖匪了。”

“你们不要再做湖匪了。”卫青答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处理,你们从此以后就跟着我一起抗击金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汉军人吧。”

杀何渔一笑,摇头道:“这个不可。我们七兄弟早就发过誓,宁死不做官军。只是卫将军如此坦诚,我们自然也不会再做湖匪了。我们兄弟手下还颇有一些好手,他们应当愿意加入官军的。卫将军这一回回城大可放心招兵了,我们七兄弟自会把话传递出去,让大家知dào

卫将军与从前的官吏和官军是不一样的。”

卫青见这七人无意从军,也只能叹息。但这一番前来的力qì

却也没有白费,平了湖匪,收得了一批兵勇,探听明白了这种种怪异之事的原因,解开了淮南百姓的心结,而且至少知dào

了一个可以一试的寻找泗水百姓尸骨的办法,总算是皆大欢喜。

第188章 典出陈平

七鲨传令,聚集了众湖匪,宣bù

将解散七鲨帮,有愿意从军者卫将军自会照顾,不愿意从军者就从七鲨帮的库府之中给出银两,以做散伙之财.一众湖匪有从军的,也有归家务农的,卫青收拾了从军的人,清点人数,约有三百多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至少算是在淮南招兵中的首次成功。七鲨不肯与卫青同行,自驾船而走,卫青看着他们的船远去,叹息良久,心中暗暗发誓,这泗水城之事如不解决,他决不罢休。当下带着三百多人乘船向岸。

刚到岸边,只见上千汉军抬着十几条小船前来。原来卫队长见卫青良久不归,心中惊惧,生怕卫青有个什么不测,急忙派人去回报,又增了兵力,而且抬了一批小船来打算入湖寻找。现在见卫青居然单人独骑平了湖匪,众人都十分高兴,簇拥着卫青回城。

行到半路,白不信又带着一千人赶来,见卫青安然无恙,自然欣喜,只是对卫青独自冒险大为不满,只是他生性沉稳,并没有过于责怪卫青,只对卫青说了一句话:“卫将军当学陈平为相才是。”

卫青一笑,答道:“军中有酒,只是少妇人。”

白不信见卫青有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知卫青对自己的建议不赞同,也一笑而罢。

原来白不信的意思,是让卫青学陈平拱手而治,不要事事亲躬。

据史载,孝文皇帝在一次接受群臣朝见时问右丞相周勃说:“全国一年中判决的案件有多少?”周勃谢罪说:“不知dào

。”孝文皇帝又问:“全国一年中钱粮的开支收入有多少?”周勃又谢罪说不知dào

,急得汗流浃背,惭愧自己不能回答。

于是皇上又问左丞相陈平。陈平说:“有主管的人。”皇上说:“主管的人又是谁?”陈平说:“陛下若问判决案件的情况,可询问廷尉;问钱粮收支的情况,可询问治粟内史。”皇上说:“如果各自有主管的人,那么您所主管的是些什么事呢?”陈平谢罪说:“为臣诚惶诚恐!陛下不知我才智低劣,使我勉强担任宰相的职位。宰相一职,对上辅佐天子调理阴阳,顺应四时,对下养育万物适时生长,对外镇抚四夷和诸侯,对内爱hù

团结百姓,使公卿大夫各自能够胜任他们的职责。”孝文帝于是称赞他回答得好。

右丞相周勃大为惭愧,退朝后埋怨陈平说:“您怎么不在平时教我对答这些话!”陈平笑着说:“您身居相位,不知dào

丞相的职责吗?陛下如若问起长安城中盗贼的数目,您也要勉强凑数来对答吗?”这时周勃自知自己的才能比陈平差远了。过了一会时间周勃托病请求免去右丞相的职务,陈平独自担任整个丞相的职务。

这就是所谓“陈平不知钱粮之数”的典故。

白不信的本意,说的就是这个。但卫青对白不信所说并不同意,所以有意曲解成了陈平在吕后时期的伪装避祸之事。原来吕后的妹妹吕媭,其丈夫是樊哙,吕媭“常以前陈平为高帝谋执樊哙,数谗曰:‘陈平为相非治事,日饮醇酒,戏妇女。’陈平闻,日益甚。吕太后闻之,私独喜。面质吕媭于陈平曰:‘鄙语曰儿妇人口不可用,顾君与我何如耳。无畏吕媭之谗也。”

陈平以“饮醇酒,戏妇女”的表现让吕后放心,从而避祸。卫青将白不信的本意曲解成了让他“饮醇酒,戏妇女”,自然是对白不信要求他不要事事亲躬表示不同意了。

其实白不信也很理解卫青的想法。现在诸事如此混乱,众将都忙的不可开交,卫青却又如何忍心真的“拱手而治”?所以他也并不坚持自己的建议。

众人进了城,路过衙门口,却见一群人在那里围着,人声喧哗,好象有什么事发生。

“去看看。”卫青果duàn

下令。

一众卫士排开人群,让卫青走入衙门,众百姓中有认得卫青的,纷纷传说:“定远将军亲自来断案了!”

卫青进入衙门,只见祖逖正坐在堂上,满脸是汗,正自发愁,堂下跪着一男一女,看年纪约在五十上下,应当是一对夫妻,两人正自向着祖逖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看情形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但可怪的是两人就是不出声。

“怎么回事?”卫青问道。

祖逖正自愁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到卫青到来,就好象久旱逢甘露一样,急忙从堂上下来,一把抓住卫青,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唉呀卫将军,你来的可真是太好了,眼前这个案子我是实在弄不懂,请帮帮忙吧。”

卫青其实也有些疲倦了,毕竟他刚刚走了一大圈,先是到凤台,击败逃亡的金军,然后到花神湖,又和七鲨恶斗,回来的路上还嘱咐白不信派人去勘察一下湖边,看看是否有那个传说中的泗水城入口,但他现在是整个淮南的最高领袖,哪里能对这些事放手不理,只得点头答yīng



卫青才一点头,那一对夫妻就双双扑到了卫青脚下,向着卫青连连磕头,嘴里“哇、哇”的发出单调的声音。

卫青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才知dào

祖逖为什么弄不懂这个案子,原来这两个人都是哑巴!

他往堂上一坐,说道:“来人,上纸笔给这二人,让他们把事情写出来。”

那女子听得卫青让写,连边摇手,示意自己不会写字。那男子倒没有示意自己不会写字,却只是将双手向卫青一伸。

卫青一看之下,心中咯磴一声。

这男子的双手各有三根手指被截去,都已经握不得笔了!

这种情形,一般只有是小偷被人抓住后动用私刑才会出现,想来这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无论是不是好人,现在他们没有犯罪,反而是上衙门求助来了,所以必须一视同仁。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知dào

他们要做什么?

卫青皱着眉,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男子看到卫青也不出声,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自怀里拉出一只小兔子来,将自己头上的破帽子往兔子脑袋上一扣,高高举起。

“这是什么?”卫青看着直眼晕,这人打算让他帮忙养活兔子?

祖逖在一边叹道:“他们来时就是这样,把兔子举了又举,我想接过来他们还不让,我是实在猜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卫青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耳朵里听着大堂外的喧哗,心知此事虽然只是一家的事情,但众百姓都在围观,都在等着看他们一直盼望的汉军到来后,是不是能管理好城市,现在的事虽小,意义却大,这是他第一次断案,绝不能让百姓失望。

他的脑海中飞速的思索着,突然眼前一亮,伸手抓过纸笔,刷刷的写了一个字,举了起来。

众人都向纸上看去,那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那哑巴男子“哇”的大叫了一声,放下兔子连连点头,满眼的欣喜之色。

祖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低声骂道:“我真是猪头!”

“兔”字之上加个帽子,可不就是“冤”字?这哑巴男是说自己被冤枉了,前来求助的!

然而,仅仅知dào

他们是来申冤的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有什么冤情?如果这个事情不解决就等于无用。

卫青和堂下跪着的两夫妻大眼瞪小眼。

他们不会说话,女的手是完好的,却不会写字,男的会写字,手却不能拿笔。

“在堂下铺上沙子,让他用脚写字!”祖逖想出了主意。

卫青扑哧一笑:“那得多长时间?写三五个字就得半个时辰。”他对哑巴说道:“你们可是住在城里?”哑巴夫妻双双点头。卫青伸手抓起签筒中的一根水火签往堂下一扔:“来人!跟着这哑巴去找到他们的住所,然后,把他们的邻居给我抓来,他们不会说话,他们的邻居会,让他们的邻居来说说他们有什么冤!”

啪的一声,祖逖又重重的擂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如果再来这么三五回,估计祖逖的脑袋就得肿的象猪头一样了。

堂外一片赞叹之声。

围观的老百姓们纷纷传诵着卫青这一次奇谋妙断,人们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人人都想看一看接下来卫将军还会如何断案。

人群中有一个女子突然叫道:“青天大老爷,我有案要报啊!”

卫青的脸一下子变成苦瓜样。

他这下子可是麻烦大了,自己居然成了青天大老爷,不但不能回去休息,反而要在这里断案,倒是祖逖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然而既然有人要报案,他哪能不接,反正等着差役跟哑巴夫妻去抓邻居也要时间,就利用这段时间再断一案吧。

“何人报案?上堂来!”

人群中一个女人挤了上来。这女人刚上一堂,堂下就有几个人起哄:“赫赫,赫赫,小寡妇要让将军大人抓老公喽!”

第189章 奇谋妙断

啪!卫青一拍惊堂木:“来人,把那几个起哄的给我抓起来,先打三十板,然后关入牢中,关上十天!”

几个差役如狼似虎的扑入人群,人群中一时大乱,不一会儿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小地痞就是拉了出来,几个人本以为不过是捣捣乱起起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脸皮厚一点儿就不会有事,万没想到卫青却是眼中不揉沙子,这一下可是吓的不轻,连连求饶.

卫青对此充耳不闻,手一挥,喝道:“快打!”

几个地痞被按倒在地,劈里啪啦的被打的乱叫,一众百姓平日里就对这几个小地痞极为不满,现在眼见卫将军直接教xùn

了几个家伙一顿,都暗自高兴。

不一时三十棍打完,几个地痞都已经起不来了。差役们两人拉一个,一个个往堂下拉。

这地痞中有一个也真是放横,被打了三十棍,又要被关十天,哪里受得了,他趴在地上大叫道:“好,好!你有种就把我关到死,爷我不用操心我的伙食了!”

卫青伸手抽出水火签往堂下一扔:“此人再打三十棍!如果再敢咆哮公堂就上刑具!”

“啊!?”这地痞一下子傻眼了。他本以为打也打了,关也关了,怎么着也不会再加罚了,所以痛快下嘴,多少挽回一点面子,没成想这位军老爷和平常的那些官吏不一样,说打就打,而且一定要打你到伏伏贴贴为止。

“你,你怎么能这么干!这哪里是君子所为?”这地痞看到差役又提着棍子过来,吓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是军人,不是君子!”卫青冷冷的答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军人却不受这个。对君子我以君子之法,对小人我就更小人,你要不服,我就再打!”

“我服,我服啊!我认错!饶命啊军爷!”

这地痞连声哀叫,这一回他再也不敢放横了,痛快嘴的结果实在太严重滴说。

“好吧,念在你服软的份儿上……”卫青故yì

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差役说道:“可以减少五棍,打他二十五棍!”

“天呐!”那地痞惨叫一声,双眼上翻,直接晕了过去。

祖逖在一边捂着嘴笑。

他算见识了卫青的厉害了。其实这等小地痞是最麻烦的,你处理重了,他说你滥施刑法,处理轻了,他认为你不敢碰他,你把他处理了,前脚儿你放了他,后脚儿他就跳起来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结果这几个小地痞今天不幸碰上了卫青,这一下可真是让卫青给收拾了个痛快,估计这几个家伙出狱之后只怕可以当守法模范了。

处理罢地痞,卫青这才转头问道:“这个女子,你是何人,要报何案?”

这女子跪在堂下,还没有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我叫苏三,我丈夫失踪已有半月之久,只是金人占领此城时根本不理会这事,今日万幸大将军坐堂,请大将军为奴家做主。”

卫青心说我这叫自找麻烦,这男人不知上哪里去鬼混了,让我怎么找?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先应付一下,然后将此事推给祖逖处理。他可真的没那功夫去给苏三找丈夫。

“你且详细说上一说,过程是怎么样子的。”卫青说道。

“是。”苏三答yīng

着,慢慢说道:“我丈夫姓赵,人称赵三,他相貌极美,风度翩翩,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且住,且住,”卫青急忙打断苏三的话,再这么让她说下去,估计就成****了,“苏三,你只说事情的经过就可以了。”

苏三这才醒悟,于是慢慢说起事情的经过。

赵三是个读书人,只是世道纷乱,金军占领着淮南,他一个读书人又如何能靠读书谋生,眼看着家中就要坐吃山空了,无奈之下,只得去找他的好友周生,二人约定一起过淮河去贩卖些物事来,做一点小本生意以谋生。苏三眼见金军每日里穿门入户,生怕丈夫不在家自己会被金军抓了去,不想让丈夫离开,闹了好几天,赵三左右为难,这日里看米缸中已快无米下锅,如果再不谋些事情做,只怕就要喝西北风了。苏三无奈,只得同意。

次日一早,赵三黎明即起,将以家宅抵押借来的五十两银子带好,早早的走了。过了大半个时辰,苏三正在家中闲坐,却听得门外有人连呼“三娘子”,苏三出门一看,却是约定载赵三过河的船夫张潮。

苏三心中奇怪,问道:“张大哥,你怎么不载他们过河,反而来我家啊?这早晚了,还等什么呢?”

张潮“唉呀”了一声,答道:“我们都在等着赵三哥啊。周生都等了很久了,你丈夫怎么还不出来?”

苏三大惊,叫道:“不得了!我丈夫已经出门大半个时辰了,说是先上船等着周生的,怎么他没有上船吗?”

张潮听苏三这样一说,惊的脸都白了:“这可怪了。我一个多时辰前就放好了船,虽然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周生在船上,这船上不是我在就是周生在,要么就是我们两人同时在,就根本没见赵三哥啊。”

苏三心中惊慌,哪里还顾得上详细思考,急忙央求张潮去告sù

周生,让周生帮着他就在河边去找,苏三则忙忙的沿着赵三可能走的路到处寻找。这一路找下来,却是毫无踪迹。

苏三连着找了数日,都是没有头绪,想着上衙门报案,其时汉军已经逼近,金军哪里有兴趣去理会这等事,苏三只能在家里终日哭泣。这几日里汉军整顿了淮南城的秩序,那钱庄却又逼上门来,要苏三偿还赵三所借的五十两银子,并且还索要利息。苏三哪里有钱偿还,今日本来就是想再到衙门试试,看这一回汉人终于收复了城池,能不能让汉人的官员帮上自己,眼见卫青断案清晰,心中更喜,于是出声报案。

卫青听的有些昏昏沉沉的,转头去看祖逖。

祖逖见卫青看向自己,心知这差事只怕自己得担着了,谁让他才是行政主官呢,当下说道:“卫将军放心,祖某自会布置人手查找一下,且看这赵三会跑到哪里去,只是……”他一时沉吟不语。

卫青笑了笑:“祖牙将不必多虑,我估计着大家都在想,这赵三究竟是真的自己走了还是被人谋财害命了。”

“不错。”祖逖见卫青已经将话挑明,干脆直说,“这个案子,周生、船家甚至眼前的苏三都有嫌疑。船家和周生可能谋财害命,至于苏三嘛,可能因不满赵三不听劝强要离开而杀人。”

“呸!你休得血口喷人!”苏三听得祖逖居然说自己也可能杀了赵三,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祖逖才是真zhèng

的负责人,怒斥祖逖。

祖逖心中暗呼倒霉,心想自己不过是说一说几个可能性,却被苏三当众斥责,他又不能与苏三一般见识,只得忍气吞声,住口不言。

“一定是周生杀的!他可能见财起意!”人群中不知哪位热心肠听案太过投入,脱口叫出声来。

这一下引爆了全场,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有说是张潮贪财杀人的,有说是周生可能看着苏三容貌好见色起意的,还有说苏三可能谋杀亲夫的,有的人和周生、张潮、赵三等还有交情,各自护卫自己的好友,更有人跟着乱起哄的,卫青直拍了好几回惊堂木才算把人群镇住。

“这张潮和周生家住何处?”卫青问苏三。苏三答道:“都离此不远,片刻既到。”

卫青嗯了一声,点头道:“来人,去叫张潮和周生来。”两个差役应道而去,将至门口,卫青心中突然一动,扬声叫道:“你们二人先回来。”

两个差役又双双转回。卫青坐在那里,脑海中不住在思索着一个问题,直想了好一会儿,才又对两个差役说道:“你们一个去将张潮请来,只说要对质一下,看苏三所说是不是实情,另一个去将周生抓来,要上铁索!”

围观人群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看来卫青已经认定是周生杀人了,至于是对是不对,反正底下的群众每个人一个看法。

两个差役方才出去,却见另外两个差役引着哑巴夫妻,又抓着另外一个人进门,身后拉拉扯扯的还有另外一人跟着,看起来不象是被抓来的,倒象是主动跟来的。

卫青的头开始发大。他发xiàn

自己找了一个比面对十万金军还麻烦的工作。

“跪下,都跪下!”两个差役大声吆喝着。

几个人纷纷跪下。

卫青正要问话,那主动跟来的人却大叫道:“将军大人,我哥哥死了!我来报案啊!”

卫青叹了口气,这一个案子还没处理完,第二第三个报案就上来了,他心里真是同情祖逖,真不知祖逖每天面对这种情形究竟是怎么应付的。但人家既然说报案,而且还有人命,只得先让他来。

第190章 奇谋妙断(中)

“怎么回事?”卫青问道.

“我哥哥被老虎给咬死了!”那人眼中垂泪,“我是这附近的猎户,叫牛二,哥哥牛大,昨日哥哥入山,只说打几支兔子回来,结果一夜未归。今天一早嫂子坐不住了,让我去看,我入山寻找,却见到哥哥的尸体,那明明是老虎给咬的!”

卫青虽然心中也替牛二悲伤,但另一方面他却又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案子是不难的。

“祖牙将,你去验一下尸吧。”卫青吩咐。

祖逖答yīng

一声就要起身,牛二却仍跪在地上说道:“将军,尸已经验不得了。我见哥哥尸体血肉模糊,看着实在伤心,就地火化了。”

卫青一皱眉。

这事情不对,绝对的不对头。哪有尸体还没见着就火化的?何况这固然是他的哥哥没错,但人家可是有家人的,你连嫂子都不通知就自己把哥哥的尸体火化了?

他心念电转,嘴里安慰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你且下去,等过个三五日这里忙完,我会让祖牙将派人去给你做一个笔录,登记造册就可以了。”

牛二连声称谢,下堂去了。

祖逖在一边心知牛二所说多有疑点,牛二刚一出门,他立kè

就要对卫青说话。卫青却手指一竖止住祖逖,然后招了招手,将祖逖叫到身边,在祖逖身边耳语了几句。

祖逖连连点头,匆匆下堂而去。

门外脚步声响,派去找张潮和周生的两个差役回来了,一个客客气气的带着张潮,一个用铁链索着周生。

周生刚一进门就大叫道:“冤枉!我没杀人!”

苏三听得周生大叫,在一边喝道:“你没杀人为什么将军大人会专门嘱咐人锁了你!他怎么没索张潮?”

在一边那哑巴的邻居已经跪了一段时间了,见卫青一直不理自己,只得扬声问道:“将军大人,我可不可以先起来啊?”

卫青直皱眉。

这事儿还真得怪他自己。这三个案子居然一起来,哪里能不乱?看起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案子还是得一个一个来断。

“都住嘴!”卫青喝道,“等本帅一个个问来!”他挥手示意差役先拉那哑巴的邻居起来站在一边,且先断了苏三的案子再说。

“张潮,你近前来。”卫青说道。

张潮心知自己不过是做个证人,于是大摇大摆的走到近前。

卫青对张潮说道:“现有民女苏三,说起他丈夫失踪一事,本帅要你做个对质。你且将那天的事情经过说一遍。”

张潮点头,从自己早起备船开始说,说到中间离开一段,再回到船上时周生已到,二人一同等了好久仍不见赵三,周生就让张潮去赵三家问。

“你是如何问的?”卫青打断张潮,说道,“如果能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且将当时你说的话都一字不差的复述一次。”

张潮笑道:“这有何记不得的,只是一句嘛。我问:三娘子,赵三哥为何还不来?”

卫青一皱眉:“这不对,你这说法与苏三的说法不一样。”

“我绝对没有记错!”张潮听得卫青怀疑自己的说法,不由得涨红了脸,急忙说道:“当时只说了这一句话,我哪里能记错?”

卫青点了点头,又问苏三:“张潮所说的这句话可是如实?”

苏三答道:“将军大人,我方才也是这么说的啊,我说的和他说的是一样的,是将军大人日理万机记错了。”

卫青看着苏三笑道:“你倒会说话,我现在不过是理了三个案子,倒也谈不上日理万机。”说罢,他慢慢将脸转向张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脸的严肃。

“啪!”卫青猛的一拍惊堂木,“张潮,你给我跪下!你杀人越货,罪当问斩!你可知罪?”

张潮大惊,叫道:“我无罪!我没有杀人,是周生杀的人!”

“呸!”卫青冷冷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杀了赵三,铁证如山,抵赖是没有用的!”

“将军大人,您,您不是说是周生杀了我丈夫吗?”苏三在下面跪着,眼见卫青如此大的转变,简直适应不过来,心里以为这位将军大人中了风了,急忙提醒。

卫青哼了一声:“我何时说过是周生杀的人?”

苏三张口结舌。

卫青还真没说过,他只说过要用铁索把周生给索来。

“我是冤枉的!”周生在一边听得事情有转机,急忙开腔。

“给我住嘴!”卫青断喝,随即看着张潮:“张潮,我且问你,你为何到赵三家门前居然就开口叫‘三娘子’而不是叫‘赵三哥’?如果你以为赵三在家,你会直呼他妻子来应门吗?”

哄的一声,堂下的听众齐声惊叹。

果然如此。苏三是赵三的妻子,张潮如果急于想叫赵三出来,为什么直呼苏三?这明明就是知dào

赵三不在家!

张潮满脸惨白。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卫青一再要他一字不差的重复当日的话,而且有意的说他所叙述与苏三所叙述不一样,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无法改口,不至于借口说一时疏忽记错了。

“张潮!”卫青见涨潮呆立当场,厉场喝道:“你是实招,还是要我给你上刑?”

扑嗵一声,张潮跪下了。

“将军大人,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小的家都穷的要揭不开锅了,只得铤而走险,请将军大人开恩啊。”他一边说一边磕头,脸上眼泪汗水一起流下。

“张潮,原来是你!”苏三听得事实居然是这样,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直扑向张潮,就要和奚潮拼命,一旁的差役急忙上前拉开。

“将张潮收监,先将苏三带下去,让她休息一下。”卫青下令。

差役们将两人拉了下去。

围观者的目光纷纷望向周生。众人的心里对卫青又是佩服又是疑惑。佩服的自然是他断案如神,而疑惑的则是:既然他早就知dào

张潮是真凶,为什么还要让差役将周生锁来?

卫青向周生招了招手。

周生也满脸疑惑的走到近前,脖子上的铁链轻轻相撞,发出叮叮的响声。

“周生,本官今天之所以锁你,有两个原因,”卫青说道,“其一,为了安张潮之心。事情已经过了半个月,赵三的尸体早就顺水飘远了,如果他不承认,本官也没办法定罪,所以本官有意的让他误以为本官断错了案,认定你是凶手。”

周生长出一口气,一举手:“既然如此,请大人开恩将这铁链去了吧。”

“且慢!”卫青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我说了,有两个原因的。第二个原因,本官要问你一个诛心之罪!你既然与赵三是好友,赵三失踪时你也在场,为何此后听之任之,不闻不问,让苏三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半月之久?这是侥幸大汉军队收复了淮南,如果没有收复淮南,苏三此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赵三在天之灵看着你,你可感觉到心中有愧?本官之锁你前来,这第二个原因才是最重yào

的!”

周生听着卫青的话,面孔由红而青,由青而白,豆大的汗滴直涌出来,他的头低垂了下去:“大人教xùn

的对,小人一时糊涂,居然没有想到这些,实在是该死。大人不应当将小人的铁链去掉,相反,小人以为,应当将小人锁在木桩之上示众三日才对。”

卫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倒不必。我方才说的是诛心这论,但法只诛不当的言行,不能诛心。你现在还有机会改正错误,苏三现在孤苦无依,你如有心,就多帮一帮他。”说罢示意差役去了周生的铁链。

周生跪下,向卫青深深磕了一个头,随即站起,急急的下堂去了。

卫青心知周生是去安慰苏三,心中十分高兴。

他正要转过头再审哑巴一案,却听得门前喧哗,只见祖逖与差役用铁链锁着牛二走了回来。

祖逖往堂前一站,将一截带血的短矛呈给卫青:“尊卫将军令,末将到牛二家中搜查,查到了这个。”

卫青看着牛二,冷笑一声:“牛二,你可以认罪了。”

牛二的脸上却是一脸的不服,他哼了一声,答道:“大人说是过个三五天才来,小的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派人来搜小的屋子,想是怀疑小的杀了我哥哥了,只可惜大人没有证据。”

“这就是证据!”祖逖向牛二一扬短矛,“你以为将此矛藏到床下我们就翻不着了吗?”

牛二嘿嘿一笑:“这算什么证据?我是猎户,不但这短矛上有血,我的刀上、我的弓箭上都有血,不仅我这里是这样,每个猎户都是这样。这怎么能做为我杀人的证据?”

祖逖呆住。他没想到明明自己都逮住了这个凶手,他还在狡辩。只是牛二所说倒也合理,虽然祖逖明知一定是他杀了他的哥哥,但他这一番话如果不能推翻,却也真就无法定罪。

牛二的目光望向卫青,目光中满是得yì

洋洋,甚至还有几分的挑衅之意。

第191章 奇谋妙断(下)

卫青突然微笑.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当年曾经断过一个相似的案子,那是一个富家子弟,将一个女子奸杀后又焚尸,自以为无人能定他的罪。父亲为此伤了好长时间的脑筋,后来还是一个仵作帮他出了主意。然而也正是因为给这人定了罪,父亲得罪了当朝的权贵,结果被找了个由头免职了。今天他面对的是同一个情形。只可惜,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没可能把他免职的。

卫青迎着牛二的目光,慢慢的说道:“你以为把尸体烧了就没法治你罪了吗?我验尸给你看!”

牛二的目光一滞,随即阴阳怪气的答道:“小民愿意带路,给将军指一指我哥哥的尸体所在,只可惜,那尸体已经烧成了灰,将军如有验灰的神功,小民只有佩服了。”

卫青不去理会牛二的阴阳怪气,对祖逖说道:“你且去买一斗芝麻和一担木炭,让牛二引你到焚尸现场,先用烧红的木炭烘烤地面,再在炽热的地面上洒上芝麻,然后把浮面上的芝麻轻轻扫去,尸体所在地方因为有人身上的油脂,就会粘上了芝麻,何处芝麻密集,何处就是被害人伤口所在。”

“得令!”祖逖大喜,响亮的应令。

牛二突然跳起身就往外面跑,还没等到门口,一众差役和看客就已经七手八脚的把牛二按倒在地。

“给他上大刑!”看客中有人叫道。

“不要,不要啊!”牛二在地上拼命挣扎,连连叫道:“我招,我全招!我是看上了哥哥的家产,嫂子又美貌,所以才起意杀兄的,大老爷,请给我个痛快,一刀砍了我吧,千万别上刑!”

祖逖哼了一声,走过去一把把牛二从地上抓起,喝道:“在笔录上按好手印,去大牢里想你哥哥的家产吧!”

两个差役将牛二架了出去。

卫青长出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审哑巴一案了。他转头向一边看去,见那哑巴的邻居坐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当既叫道:“那椅子上的人,到你了。”

那人一下子精神过来,在堂上跪下。

卫青问道:“你可是那哑巴夫妻的邻居?”

那人战战惊惊的答道:“是,小民就是。”

卫青问道:“你可知这夫妻二人有何冤事?”

那人答道:“知dào

。我们那街上住的人好多都知dào

他们的冤案。

他们二人的本名久已无人知dào

,我们都称他们为哑巴夫妻。几年前,这夫妻二人本是在街上做一些小买卖,有一天他们在街上见到一个口袋,两人以为是谁丢的,就拾起来等着人来找,没想到直等到将晚仍无人来找,他们无奈只得将口袋打开,看里面可有什么线索以找到主人,没想到,那口袋里居然是一个本子,本子上记满了各种名字。

其时正好有差役巡逻路过,看这两人这么晚了也没回家,就上来看看,看到二人手里的本子,就接过来细看,却发xiàn

那上面记的名字居然有许多是淮南这些年里被强盗绑架了孩子的人家的名字!这一下差役大惊,就将他们夫妻二人押送官衙。

当时的郡守姓马,这人是新近升迁的郡守,急于想做点业绩出来好向上司表功,他见这本子,知dào

象这种无头无尾的东西根本无处可查,但这事情又是一个大案,那本子上记的不止是这几年在淮南绑架孩子的人家姓名,还有许多其他地方绑架孩子的人家姓名,甚至十几年前绑架孩子的人家姓名都有,如此大案要是破了,于他的官途自然是大大有利。于是他干脆就欺负这二人不会说话,硬要说他们就是强盗,这二人哪里肯承认,那男的还写了传单贴了满城,说自己的冤案。

马郡守一怒之下,一面派人将传单都揭了下来,一面给这男子上大刑,又特别嘱咐差役加力,最后活生生将那男子的手指给废掉了,好让他从此再也无法写传单申冤。只是这传单之事既然已有许多人知dào

,马郡守也无法把这罪就硬加到哑巴夫妻头上,只得放了他们。但这些年里却一直没有说这二人究竟是不是强盗,故此这二人到现在还一直顶着个疑犯的头衔。”

卫青的手在桌下狠狠的握着拳。

他不知dào

如果这位马郡守现在在他面前的话,他会不会把这混蛋一拳打翻在地。

以如此方式对待百姓,与金军何异?只是现在他无法去惩治这位马郡守,只能尽lì

弥补这一对可怜的哑巴夫妻受到的伤害了。

“祖牙将,”卫青说道,“此事你来处理吧。先考查明白,如果这一对哑巴夫妻的确是冤枉的,先发个公告,通报全城,告sù

百姓他们是冤枉的,然后从库中拨出银两,给他们足够的补偿。”

祖逖应了一声。

卫青见眼前已再无人前来报案,当下站起身想要回府。

突然间,围观人郡中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卫青天!你是卫青天!”

“卫将军断案如神!”

一时间欢呼声四起。

这一下卫青完全没有料到,不由吃了一惊。

一片欢呼声中,祖逖在卫青耳边轻声问道:“卫将军,您可还有什么不会做的事情吗?”

卫青笑了起来,这祖逖的意思好象拿他当神仙了。他小声答道:“有。”

“什么事情?”

“生孩子。”

祖逖和卫青相视而笑。

卫青向祖逖摆了摆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慢慢走了出去。

祖逖看着卫青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敬佩,嘴里低声说道:“如果有必要,你连生孩子也能行。”

卫青回到屋内时已是精疲力尽了。他坐在桌前,伸手拿起杯子喝茶,突然皱了下眉——茶是冷的。

“将军,”一边上的卫士查颜观色,已知卫青的意思,轻声说道:“您的茶具琪木格王妃久已不许我们碰了,她嫌我们不细心,所以您的茶我们一直不敢沏。”

卫青笑道:“所以现在她去休息了,我就只好喝冷茶了。”

那卫士低声说道:“琪木格王妃没有休息,她是在敷伤。”

哗啦一声,卫青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她伤了哪里”?卫青虽然口里在问,却没有等卫士回答,三步两步就已经冲出门去。

卫士还没等张开嘴,就听得隔壁门一响,卫青已经进入琪木格的屋子,“琪木格!琪木格!”卫青的声音响起。

卫士喃喃的说道:“琪木格王妃不过是脸上有点淤青而已,将军,您不至于这样吧?”

卫青冲入琪木格的屋子,心脏狂跳,生怕看到琪木格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心中暗自怒骂卫士,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去找他。

琪木格没有躺在床上,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的用棉花沾着药酒在揉自己的脸颊,听得卫青猛然间闯进来,她急忙将脸捂住,不去看卫青,嘴里说道:“主人,唉呀,你不要看,不要看。”

卫青根本不理会琪木格的抗议,伸手强行拉开琪木格的捂在脸上的手,向琪木格脸上看去。

琪木格的左颊上有一块明显的乌青,看起来好象是什么东西撞的,双眼也有些红肿,但不是东西碰到的,更象是哭的。

“还有哪里受伤了?”卫青上下打量着琪木格。

“没了,只是这里有一点伤而已。”琪木格答道。

卫青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拉过另一张凳子,就在琪木格身边坐下。

他突然发xiàn

,琪木格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超过了赵月如。即使是赵月如受伤,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也许这是因为赵月如在刚被他发xiàn

时就受伤了的原因?他自己也不知dào



“是谁打的?”卫青问道。

琪木格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卫青摇头:“别骗我,琪木格。你如果会撞到这里,你的鼻子都会给撞扁了,怎么会只撞得这里一块乌青。你如实说了吧,否则我问一问卫士也能问出来的。”

琪木格见遮掩不过,只得低头答道:“今天我见你很久没回来,怕你回来时太累,那伙军弄的饭菜不可口,于是我想上街买点菜,给你做些好吃的东西,没想到碰到一伙人,我和他们争执了几句,他们用菜扔我,我没躲开,所以伤了这里。”

卫青气的用力一拍梳妆台,差点把镜子都拍倒了:“是哪个卫士陪你上街的?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你被打?”

“是我没让卫士动手,”琪木格答道,“他被打的更惨,为了保护我,他身上被打了好几个大包。”

卫青看着琪木格:“琪木格,没有特别的原因你是不会和街上的人争执起来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会和街上的人发生争执?他们又为什么会争执到动手的程度?”

琪木格的眼圈儿一红,又掉下泪来:“他们在大街上骂你,骂的可难听了,我听了生气,就上去和他们讲理,结果他们就……”

卫青越听越是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第192章 为名所累

他今天忙了一天,做的都是百姓喜欢的事,七鲨与他的手下高高兴兴的回了家,三个案子占理的一方都得到了保护,他是在一众百姓的欢呼声和掌声中走回来的,怎么会有人骂他到这样的程度?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上街听一听,”卫青说道,“如果百姓们骂的对,我就得改正.”

琪木格叹了口气:“汉人有些习俗我真的不懂。在我们金国,要是百姓有什么不满,必须向官吏提出,在大街上乱骂是不允许的。”

卫青笑道:“这个你就不必理会了。你且用花香精把你的伤敷一下吧,何必有药酒呢?”

琪木格涩然一笑:“我这点儿小伤,用不上花香精的。再者说,我长了这二十年,才有那么大一块花香精,如果乱用早就没有啦。你天天刀光剑影的,万一受个伤,可拿什么来救?”

卫青听了,心下感动,轻轻伸手搂过琪木格。

琪木格顺从的依偎在卫青的怀里,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潮,眼神也有些迷离。她将卫青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向卫青看去。

卫青睡着了。

琪木格愣了一会儿,眼中的迷离退去,却现出了怜惜之情。她小心的站起身,先次一件衣服披在卫青身上,然后去给卫青铺床。

次日一早,卫青换上便服,跟着琪木格走上大街。一边走他一边自怨自艾。

早上醒来时,他赫然发xiàn

自己居然躺在琪木格的床上,琪木格就依偎在自己身边。他这一夜居然坐怀不乱,安安稳稳的在美女身边睡了一夜,而且还睡的好香!

“今晚我还要在你床上睡。”卫青一脸后悔的宣bù



琪木格咯咯一笑,在卫青耳边轻声说道:“主人,我早都是你的了。可是,你总得给我一个睡在我床上的理由啊。”

卫青一愣,心中明白,琪木格的意思是说,她现在无名无份的,与卫青近于偷情,总得有个名份才好。

其实卫青的心里也早已经娶了琪木格,但是当琪木格将这话点明,卫青反而犹豫了起来。

没错,他喜欢琪木格,琪木格也爱他,但是,赵月如怎么办?卫青与赵月如已定下终身,卫青虽然没有当着赵月如的面指天发誓非她不娶,但在心里却早已暗暗发过誓。难道就这样自己吞了自己的誓言不成?

虽然赵月如伤心离去,但在卫青的心里,赵月如却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非但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月如在他心中反而越来越重yào

,他并没有每时每刻都想着琪木格,但琪木格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卫青的心中都象天塌下来了一样;他也没有每时每刻都想着赵月如,但赵月如的身影却一天数次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两个人如何取舍,让卫青实在为难。

“那些骂我的人就是在这条街上吗?”卫青干脆回避了琪木格的问题,转了话题。

琪木格怎么能不明白卫青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但她只做不知,也顺着卫青的话向前一指:“你看,前面不远,就是那一群人。”

“你在这里等着。”卫青止住琪木格。

琪木格立下脚步:“你要小心,他们是指名道姓的在骂你,如果发xiàn

你在,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卫青笑了笑,放开脚步走近人群。

只见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正在口沫横飞的演说:“各位可知dào

近日里各种水果的价格一路高涨?放眼四海,却有哪一国哪一地的官员任由百姓买不起水果的?如此官府,不推翻它难道我们还要养着它吗?”

人群里有一个卖水果的果农,听得这话说的奇怪,开口道:“小哥此话不对。现在已近冬季,哪有水果在冬天里生长的?买的人多而水果少,所以才贵了,何况现在水果价格虽比夏天要贵,却也不至于让人买不起。”

“我呸!”那少年见有人反驳他,立kè

大声叫嚷起来:“你居然说是我们这些百姓让水果贵的?你是何居心?”

“本来就是如此啊。”那果农一脸的奇怪,“买的人多了,价格就涨,买的人少了价格就跌,本就是物以稀为贵嘛。”

“你这个官府的走狗!”那少年见自己讲不出道理来,立kè

开始扣帽子。

“你凭什么为官府说话!”

“你还不去官府领钱?”

人群中有几个人明显的是帮腔的,一见那少年理曲,立kè

大声乱叫起来。

那果农气的满脸通红,喝道:“我祖祖辈辈在淮南生活,这四里八乡的谁不认识我果子李?我就是依靠买水果养活自己的,哪里用得着上官府领钱?倒是你们,我不知dào

你们却是靠什么生活的?”

这一翻话可能是击中了那几个人的要害,几个人一时张口结舌。那少年见自己的帮手都不出声了,又大叫道:“原来你就是卖水果的,哈哈,怪不得你指责我们这些百姓呢,利在其中啊!”

“我也是百姓!”果子李气的直哆嗦。

“你是官府的走狗!”那少年仍然栽赃,“你一定是卫青派出来欺骗百姓的人!”他也不管自己说的是真是假,转头对着众人叫道:“当今之世,民怨沸腾,外有强敌,内有贪官,大家还不反了,却要一直忍受下去吗?”

卫青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带头造反?”

那少年一时语塞,想了片刻,随即笑道:“我为什么要造反?连定远将军卫青都娶了一个金国王妃为妻,而且每日里花天酒地,Lang费民脂民膏,我这等小民又能如何?”

“那么你为什么让别人造反?”卫青越听越气。这人简直就是个无赖,满口谣言,一会儿鼓动大家造反,一会儿又说自己不必出头,还都说的理直气壮,如此无赖还真是少见。

那少年眼见卫青咄咄逼人,想要动用帮腔的人却又看到卫青英武非常,想是身有武功,自是不敢动粗,但论理却又论不过,干脆不去理会卫青,压低声音对着人群说道:“你们可知dào

近来淮河水越来越少?听说是金国人派了工匠,将上游截断,要不了多久,咱们淮河两岸的人就都没有水吃了,只可惜权贵们不会没水吃,所以他们不管,唉……”他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看起来一付忧国忧民的样子。

卫青也看着那少年在摇头。

此人年纪轻轻,却如此的无赖,眼见说不出理,立kè

转了话题,但这话题又是一个谣言,不要说淮河,全天下的河流在枯水期水流都会减少,而现在已是近冬时分,正是枯水期,水流怎么会不减少?金军哪里有这么大本事把淮河截流,就算有这本事,他们要把这河水引到哪里去才行?卫青实在不明白这少年要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句句谎言,明明的就是有意捣乱。

他又插话道:“既然有这等事,你为什么不去报gào

官府?”

那少年冷笑一声,抬眼望天,一脸的不屑:“官府?他们怎么会管?”

“你不报gào

怎知他们会不管?”卫青决心揭一揭这少年的谎言。

“我为什么要报gào

?”那少年开始退缩,“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我为什么要关心国家?国家可曾关心过我?”

卫青的心中涌起一丝怒意。

他起早贪晚,全力以赴,他的手下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却被这少年一句话全给否定了。他哼了一声,说道:“你如能保证这消息真实,我愿意去报gào

官府。”

这一军将的那少年十分尴尬,连连说道:“传言而已,有必要较真吗?你这样做可不是害了我?”

卫青越听越怒,上前一步,喝道:“我便是卫青!今日当着众百姓的面,我要好好查上一查。却不知天下哪一地在水果不生长时价格不涨反跌的?不知你如何证明果子李是我派来的?我又何时娶了金国王妃为妻?何时花天酒地的?金军何时截的淮河?你如有证据不妨一一道来,如其没有,你可知该当何罪?”

那少年惊的脸上血色全无,万没料到卫青就在眼前。他吓的身上直发抖,连连说道:“大,大人饶命,我在家里无事可做,想着大人也不过十八岁就能当上定远将军,我已十九岁却仍一事无成,想出个名而已。大**量,不要计较。”

“昨天你当众殴打妇女也是为了出名吗?”卫青看着这个猥琐的少年,心中无比厌恶。

那少年这才明白自己怎么会惹得卫青亲自出马,垂首无言。

卫青冷笑道:“你如果只是骂我也就罢了,但你看着我不敢相欺,看着女人反驳你你就动手,如此人物,如不给你点教xùn

,我看你是记不住的!”

他一声呼喝,几个便服卫士已经等候在一边了,立时上前抓住这少年拖了就走。那少年气急败坏,一路大叫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怎么能不让我说话!”

第193章 敌军突至

卫青不去理他,招手叫过琪木格,转身而回.才走不远,却见白不信匆匆向他跑来。

白不信那沉稳的脸上少见的笑容满面,迎着卫青连声说道:“大喜事,大喜事!”

卫青笑道:“难不成是白将军要结婚了?”

白不信哈哈大笑,答道:“要结婚的自有其人,只是想嫁的却不是我。”他一边说一边向琪木格看去,琪木格面孔微红,笑道:“究竟是什么喜事啊?”

白不信说道:“皇帝陛下派人来劳军了,三日后到。派的居然是卫贵妃!”

卫青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琪木格,我们快回,要好好准bèi

一下!”

琪木格咯咯一笑:“知dào

啦。”

几个人一路急回,卫青还在路上就连连下令,吩咐卫士传下令去,打扫街道,整备房间,想起子夫姐姐喜欢花香却又不喜看瓶中的夭花,又下令派人去挖来一些花完整的种植在给子夫姐姐准bèi

的房间四周。

琪木格看着卫青一路上的兴奋之情,心里也跟着高兴,对卫青说道:“你就不要乱指挥啦,这事儿还是我来吧。女人才明白女人的需yào

。”

卫青甚喜,琪木格本是金国王妃,于接待贵客之道当然熟知,本身又是女子,安排起来就更是合适。他当即叫过卫队长,令他传话,将接待贵妃的指挥权都交给琪木格,一应人等都要听从琪木格的安排。

琪木格在一边听着,掩口笑道:“这一下我可有得忙啦。”

卫青回到屋内,白不信已经提前告辞而去,琪木格则半路上就去操持接待事宜了,卫青方才坐下,卫士传报祖逖来访。

卫青心中有些发紧,暗想不会又有什么奇案来让他办吧?

祖逖进得门来,笑道:“卫将军,现在人人都传你是神目如电,一看人面相就知此人是否罪犯呢。”

卫青听着好笑,没想到这传言会传成这个样子了。

“可有何事?”卫青问道。

祖逖自怀里拿出一个本子来,说道:“这便是那哑巴一案中所说的记载着绑架孩子人家姓名的本子,原来这本子当年就已经收缴入库了,只是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在,也算是个奇迹。”

卫青接过本子,见那本子都已经有些发黄了,当下慢慢翻看。

祖逖叹道:“这里面居然有数百起绑架案,数年前到数十年前都有,淮南江南都有,真是触目惊心,可怪的是绑架者背后好象是有很大的势力的,而且这些孩子好象最后都卖到了北方。看起来是卖给金国人了,实在不明白金国人买这些孩子做什么。”

卫青一边翻着本子一边答道:“这个没什么难猜的。金人是想从小将这些孩子训liàn

成强壮的士兵,以咱们汉人的血肉来攻杀汉人,金人则坐享其成……啊!”

卫青突然一声大叫,二目发直,手上一抖,他急忙用左手握住拿着本子的右手,以防颤抖。

“卫将军,发生什么事了?”祖逖被吓了一跳。卫青没有回答,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本子上的一个名字。

祖逖眼见卫青的神情十分不对头,连对自己的询问都已经充耳不闻,也顾不得礼仪,直接伸头去看卫青手里的本子。

这本子祖逖虽然匆匆翻过,但哪里会一点点的看下去,卫青也是如此,方才卫青也不过是随意的翻动,但翻到一页后,一行字一下子惊住了他。祖逖就着卫青的手看去,也是大吃一惊。

那本子上写着:卫镇国,子卫勇,卖于北地,得银七两,子卫青,未捕获。

原来这里写的,居然是卫青那久已被强盗绑走的哥哥的信息!

祖逖本不知dào

卫青有一个哥哥,也不知dào

卫青的哥哥被强盗绑走,但一看这一行字,再看卫青的表情,什么都猜到了。

“卫将军放心,”祖逖急忙安慰道,“此事末将一定会全力追查,必要查得个水落石出为止。”

卫青终于回过神来,叹息一声:“时隔十几年,哪里有那么好查的。”

祖逖自然知dào

这里的难处,只是事情已到了卫青的身上,他哪里能说困难,当下说道:“结果如何末将不能保证,但末将必将全力追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查个通透。”

“如此多谢你了。”卫青叹道,“我从没想到会如此意wài

的得到了哥哥的信息。无论如何,还要是好好查一查的。”

祖逖心知卫青此时的心情十分不好,当既告辞,刚一出门就叫过随从,下令立kè

指派专人追查这绑架案。

卫青在屋内静静的坐着,屋外,隐隐传来琪木格的话语声,听着她正在不停的下令,看样子让琪木格来做接待工作还真是对头。

卫青突然伸手,从贴身口袋里拿出那个金牌来。

这个金牌,当初他从赵家庄回来时曾经差点送到当铺里去换吃的,幸而及时碰到了白不信,此后他久已没有想过这金牌了,万没料到今天他会意wài

的得知哥哥被卖到了北地,只是,他哥哥现在过的如何?是否还活着?

他手里捏着金牌,心中思绪万千。

门突然间被撞开!

石迁直冲进来,一把拉起卫青,嘴里乌里乌鲁的说着什么,神色焦急异常。

“你慢点儿说!”卫青急忙说道。

石迁终于把话说清楚了:“敌军来袭!已近东门!”

卫青愣了足有三个呼吸的时间。

敌军?哪里来的?他每日都派人四处哨探,远至百里,怎么会一点征兆没有就突然有敌军来袭城?从哪里来的?天上飞来的?

他跟着石迁才一出门,就见街上正自大乱,一队队士兵正纷纷往城上跑,大街上百姓们呼儿唤女,一个个惊惶失措。

“上城!”卫青大声吆喝着士兵们,急步直冲城上。

不远处,尘烟滚滚,数队金军已经接近,看起来合计约有万人。

“关城门,备战,吹角!”卫青来不及下城聚将,就在城上连连发令。

石迁放开脚步,一下子冲下城去传令,一下子又冲回卫青身边候令,这个牙将又重新执行起传令官的职责来。

卫青身后脚步声响,白不信气喘吁吁的冲上城楼,来不及和卫青打招呼,急忙向外看去,见是约一万金军,松了口气,说道:“还好,只有万把人。”

话音未落,一个士兵满头大汗的冲上来大声报gào

:“陈牙将报,西门外发xiàn

约一万金军来袭!”

“遭了!”卫青和白不信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很显然,来攻的不是一队金军,而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如果东门外西门外都有一万金军,凭什么南门外北门外就不会有一万金军来袭?

“全军戒备,四门紧闭,全体登城拒战!”卫青下着令,额头上的汗水淋淋而下。这一次他居然会如此的疏忽,让金军打了这样大一个突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名士卒一种狂奔而来,大叫道:“刘牙将来报,南门外发xiàn

一支汉军部队被围!”

卫青一下子跳起,“带路!”他刚刚从东城上下来跑了没多远,只听一阵呐喊声,刘七居然自作主张,已经派兵出城接应被围的汉军去了!

“混蛋!”卫青气的破口大骂。这时候居然不等他决定而自作主张,刘七的脑袋灌水了吗?

但无论刘七的脑袋是不是灌水了,卫青也只能继xù

狂奔。他喘着粗气冲上南城墙,还没等他开言问话,刘七已经迎了上来:“将军,被围的是卫贵妃,末将等不得将军下令,自行决定了!”

卫青的一句怒骂直接被咽了回去。“人在哪里?”他急忙问道。

“那边!”刘七向城外一指。

卫青向城外看去,只见一片烟尘,汉金两军正自混战,突然间烟尘一暗,一股汉军从金军重围中冲了出来,前去援助的汉军大声欢呼,只见那一股汉军且战且走,虽然形势极为急迫却不肯急行,团团围着一辆极为华贵的马车。

那马车拉车的马已经被金军所杀,十几名汉军士兵前拉后推,大声吆喝着将车向城门推过来,车行迟缓,无法快走。

身后,金军士兵们刚刚被汉军强行突围,见汉军没有立kè

退往城内,又大声呼喝着冲了上来。

卫青心知那车里坐的一定是子夫姐姐,他取霸王弓在手,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声呼啸,那箭正中一名金军将官,那将军的身体呯的一声炸裂,碎成无数肉块,箭的余势未衰,击在地上,轰的一声炸起一片尘土来。

金军士兵们大声叫嚷着,想是在相互提醒小心。

卫青连发数箭,一箭一人,箭不虚发,金军攻势被阻的一顿。

只见一名千夫长大声发令,金军士兵分散开来,继xù

向马车冲去。他们眼见汉军死死护卫此车,心中当然猜得到这车里一定有极为重yào

的人物。

卫青见金军死战不退,但士卒分散,霸王弓难以发挥出威力,转身下城,喝开城门,打马向马车飞奔。

第194章 救护皇妃

刘七正在城上指挥作战,一转眼不见了卫青,心中正自疑惑,却突见卫青单人独骑冲出城去,大惊失色,一边组织后继部队援助,一边向白不信告急.

卫青一路疾冲,直冲到马车旁边,扬声叫道:“子夫姐姐可在车内?”

车窗一开,露出了卫子夫温柔的脸:“弟弟,终于见到你了。”

“姐姐放心,”卫青听到卫子夫叫自己“弟弟”,胸口热血上涌,大叫道:“请在车中安坐,我一定把你护送入城!”

卫子夫于身周的危机就好象没有感觉一样,那脸上仍是文文静静的,连语调都没有变:“弟弟,多加小心。”

卫青转过身来,光华一山,赤霄剑已经出手,转眼间长虹乍起,血花飞溅,接近的金军纷纷被砍倒在地。

卫子夫的脸色突变,十分恐惧的盯着那剑。

卫青纵横来去,近用剑砍,远处箭射,转眼间已将金军击退,护车的汉军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好手,自京城出发护卫着卫贵妃来劳军的,虽突然之间意wài

面对数重敌军的围困,但一则责任重大,二则个个都是勇悍致极,所以一直死战不退,现在看到卫青如此勇猛,不由得都暗暗挑起大拇指来。

卫青仗剑护车,禁卫军拉的拉推的推,将大车一路向城门推动。

卫子夫从车中探出手来,一把抓住卫青的手臂,低声问道:“你手上拿的可是赤霄剑?”

卫青心中一凛,也同样低声答道:“不错。”

“你要当心,”卫子夫的声音更低了,“不要让京城的官员们知dào

此事,这剑不应当是你使的。”

卫青自然知dào

个中原因,他答道:“等一有机会我就把这剑交上去。”

卫子夫微微摇头:“不行的。你既然已经发xiàn

了此剑,就证明是天命有归,无论你交不交上去,皇帝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只能是多加小心。此剑识得的人不多,你只要不在京官眼前露出此剑就行。”

卫青心想这事儿容易,以后入京只要不带着这剑就可以了。于是点了点头。

卫子夫轻转抚摸了一下卫青的脸颊,说道:“弟弟,你瘦了。”

卫青正待答话,猛听得一派惊叫之声。

卫青转头看去,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几名汉军士兵已经身首异处!

“是望云骓!”卫青脱口而出。

这就是那行如闪电,打的石迁大败的望云骓!卫青眼见那马来去如电,自己这马根本追不上它,只得牢牢的握着赤霄剑,护定了马车。

白光闪动,卫子夫突然惊叫:“小心!”

卫青几乎是完全凭着感觉一低头,飕的一声,一把大刀从他的头顶掠过,惊的卫青出了一身冷汗。

拉车的士兵突然大声惨叫,一个士兵整个胸口被横着划开,心脏都掉在了地上。

卫青恨的直咬牙。

这阿术如果和他面对面的对战,只怕一个回合都用不上就让他斩于马下了,问题是这马却实在是太快,快的让他没办法截住阿术。

身后,金军士兵大声叫嚷着又追了上来。只见那白影东一下西一下,汉军士兵不断惨叫着倒地,竟是无可相抗,一时间汉军阵中大乱。

卫青急的额头见了汗,一时间无计可施。

正自着急,一个老者在骑在马上一路赶上来。那老者在马上骑的东倒西歪,显然是不惯骑马之人,他才一到马车边上就大叫道:“卫贵妃可安好?”

卫子夫在车中答道:“李御史,我没事。”

那李御史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白影闪动,望云骓又冲了过来。

李御史见这望云骓在汉军阵中纵横来去无人可挡,呸了一声,喝道:“看老夫收拾你!”

说罢翻身下马,就从地上拾起一杆枪来。

卫青看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你连马都骑不动还逞什么能?正要开言相劝,白影闪动,望云骓又冲了过来。

李御史却没有以枪相迎,而是将枪往地上一插,用力往上一挑,一篷灰尘一下子扬起,只听一声嘶鸣,白影突然定住,一个人从马背上直飞起来,越过马头,重重的摔在数丈之外。

原来这李御史以枪一挑,用灰尘迷了马眼,那马也真是了得,虽然跑的如此之快,却说停就停,一觉灰尘入眼,立kè

停住。

阿术坐在马背之上双手横持着大刀,正自洋洋自得,猛不防望云骓在如此飞奔下突然立住,巨大的惯性将他从马头上直抛出去,跌下时那大刀又正好落在胸口处,无巧不巧,这大刀正是刀头向下落下的,阿术这一下终于自食其果,被自己手里的这把大刀给刺死了。

卫青大喜,纵马上前,拉住望云骓,持赤霄剑站定,叫道:“你们且退,我来断后!”

身后,鼓声大起,白不信仓促间调集了一万人马从南门杀出,向金军直杀过来。金军见对方人多势众,连吹短角,收兵而退。

卫青见南门金兵已退,但北门仍有喊杀之声,东西两面隐隐传来号角声,心知南门金兵后退绝不是这一战的终结,连连传令,催促全军后退,撤入城中。

城门咣当一声关上,卫青的心才算放下。他将望云骓交给手下,嘱咐了一声“好好照顾此马”,正要去向卫子夫问安,突然有一人一把拉住了他。卫青转头看去,却正是那个李御史。

李御史眼中冒着怒火,厉声喝道:“老夫乃监察御史李铁嘴,奉命护送贵妃娘娘前来劳军。老夫要问你一个里通外国,谋害贵妃娘娘的大罪!”

卫青叹道:“李御史,我再怎么定罪也不过是救援不力,哪里来的里能外国,谋害贵妃娘娘?您这罪定的不但太大,而且太偏了。”

卫子夫方才从车中出来,也轻声说道:“李御史,您言重了。”

李铁嘴向卫子夫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娘娘,下官没有说错,也没有言重,下官有证据!”说着手一扬,举起一张纸来:“这纸是一个卫士自金军处所抢得又交给了老夫的,纸上详细写着淮南城巡逻的路线与兵力配置,如此详细的情报,如不是出自卫将军处,却又出自何处?”

卫青大叫一声,又惊又怒。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每日里都派人哨探百里仍被金军打了个突然袭击,却原来有人将如此详细的情报送给了金军!他一把抢过李铁嘴手里的纸细看起来,只见笔致圆润,看起来不象是武将所写,更象是文人的手笔,但这纸上又无落款,一时也猜不出是何人所写。

李铁嘴在一边连连怒喝,要卫青交待罪行。

白不信在一边插言道:“御史大人,正是这张纸证明了卫将军绝非里通外国之人。”

“丫丫呸!”李铁嘴喝道,“你不必狡辩!”

“不是狡辩。”白不信说道,“写此信者不过是想让金军知晓我军情报,以便攻击,如果是卫将军想做此事,只需不布置岗哨既可,他何必去写什么信?何况淮南的兵力布置与城防情形,我们高级军官都知dào

,而且每一段时间还要向大司马汇报一回,知dào

城防与兵力布置的,又哪里只有卫将军?”

李铁嘴一愣,想了好一会儿,一拍脑袋说道:“有道理!果然有道理!”随即向卫青深深一揖:“卫将军赎罪!老夫糊涂!”

卫青见这老头儿知错必改,倒也真是个爽快人,心中高兴,点头道:“李御史果然豪爽。”

李铁嘴还要与卫青再谈,却听得东西两面几乎同时传来号角之声。

卫青的脸上变色道:“金军来袭!李御史请护送贵妃娘娘入府,我这就带人上城防御!”

李铁嘴答yīng

一声,带着禁卫军护送卫子夫离开。卫青急急登上东城,四面望去,只见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万金军屯兵城外,远处旌旗招展,居然这四万金军身后都有更多的金军前来。眼看着这城居然是被四面围困了!

卫青愁眉紧锁。他不是不会守城,也不是不能面对优势金军守城,问题是,这一回金军来袭毫无征兆,他完全没有准bèi

,连派个人向主力汉军传递个消息都没来得及!

“四面防守,严禁出击!”卫青心知对手虽然人多,但还没有占得绝对优势,不会轻易发起攻击,就算他们强行攻击,人数不足也一样攻不下淮南城,所以决心先守住城,待整顿了城内防守准bèi

后再做道理。

陈庆之、石迁、刘七、马超,四个常将军好一通忙活,城墙之上纷纷扰扰,乱成一团。

城内,祖逖忙的快要发疯了,他拼命组织粮草,安抚百姓,准bèi

后勤事宜。

白不信骑在马上,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一圈又一圈的转,凡有一时无法解决或无人解决之事,他都立kè

前往。

城外,一波又一波的敌军相继抵达。第三波敌军抵达后,敌军总数竟已近十万人,眼看着淮南城之围是解不得了。

卫青看着城上城下这一通混乱,心中恨那奸细恨的要死。

第195章 苦守淮南

他不知dào

这个人是谁,但他知dào

,这个人已经做到了自绝于天的程度了.一旦这人让他找到,他一定会把这个人碎尸万断!

数百里之外,顾卫东正笑的十分得yì



没有人知dào

他做了什么,除了他自己。

其实他真的没做什么,不过是在大司马处看了卫青所报gào

的兵力布置计划,又派人以大司马的名义去了解了一下卫青的警戒设置而已——当然,为了能够记住这些复杂的设置,顾卫东将这些内容都记在了一张纸上。

没有人说不许记下来,对不对?

然后,他一不小心,一时疏忽,一时没有注意,一下子没留神,反正是那张纸丢失了。

没有人说不许人丢一张纸,对不对?

再然后,这张纸就被金军给拾到了。而且这拾到的金军士兵其实早就等在那里,等着拾这张纸呢。

没有人说不许金军士兵拾到一张纸,对不对?

所以,他问心无愧的将情报透露给了金军。

之所以这样做,他的出发点完全是正当的,是正常的,是正确的。

第一,因为他不喜欢卫青,这个人一次次侮辱了自己,他顾卫东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做大丈夫,他当然要毒一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可不是说报仇的时间隔的越长越好,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仇就一定要报,今天不报明天也要报,明天不报后天也要报,总之,这个仇他是报定了。而卫青再是一个只比他低一级的定远将军,要想报仇直接下令杀了他是不行的,要单挑决斗,他又铁定打不过卫青,所以,他只能借刀杀人。他也是没办法,是不是?

第二,不止他不喜欢卫青,他爹爹也不喜欢卫青,自然,金人就更不喜欢卫青。

十几天之前,他接到了他爹爹顾怀仁的秘信,信中顾怀仁说道与江侍郎约定的三月之期将至,他快要收回兵部大权了,为了整治那些给他带来麻烦的人,最好把卫青收拾掉。何况,金人也已经再三再四的催促他了。这个新来的金军总指挥完颜雍的脾气有些急,已经威胁他,如果他再不尽快把卫青收拾掉,他们就把他与金国相互传递的信件提供给大汉皇帝,让皇帝把他给收拾掉。所以,让他的乖乖好儿子也多想想办法。

第三,因为顾卫东是一个十分有理想的人。儿时他的理想是将他那漂亮的ru母按翻在地,慢慢的玩弄她那硕大的**,少年时的理想是一夜之间干翻八个女人,青年时的理想是他的某个部位最好和公马一样大。

当然,这些理想与现在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与现在的事情有关系的是他被金军所俘虏以后的理想。

那是一种对强权的崇拜。

既然金军如此强dà

,当然会有人崇拜。而顾卫东就是其中之一。他被金军的强dà

给吓倒了,给吓服了。所以他认为,金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而汉人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同样的一件事,放在金人身上做的就是对的,放在汉人身上做的就是错的。甚至同样的错误,放在金人身上就是可以理解的,放在汉人身上就是不可原谅的。所以他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让金人感觉到满yì



金人的满yì

就是他的满yì

,金人的高兴就是他的高兴,金人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他的心已经和金人的心深深的、深深的连在了一起,无法分开了。

所以,他对于象卫青这么严重阻碍他实现自己的理解,严重伤害他的民中偶像的行为,可以说是切齿痛恨的。

无论是为了什么,为了私仇也好,为了父亲之命也好,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也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必须杀了卫青!

现在,他知dào

卫青完蛋了。

他刚刚接到金军的秘信,说道顾卫东提供的情报十分准确,他们已经围困了淮南,卫青不日必死。随着这秘信还附有一份委任状,委任他为大金国百夫长。

顾卫东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大金国居然任命他当百夫长了!这是一种信任,一种鼓励,一种表彰,一种荣誉啊!他这么长时间里所做的努力真的没有白废,他居然能成为大金国领导一百名士兵的头领,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荣誉啊!

就在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做的更好。他心中已经定下了下一个目标:大金国千夫长!

当然,他也有一点不满yì

之处。这个不满yì

之处就是他为卫贵妃感到可惜。

那可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啊。

可惜,谁让她沾上了卫青呢?他在向金军提供情报之时可绝不知dào

卫贵妃会来劳军,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改变了。有的时候,为了更大的目标,只能牺牲一些小的目标了。而卫贵妃就是这许多可以被牺牲的小目标之一。

顾卫东小心的将秘信投入火炉中烧掉。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淮南被围的消息。整个汉军大营除了他还没有第二个人知dào

淮南被围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当然是越晚被别人知dào

越好。最好是等大司马知dào

消息时卫青的头已经被传到金国王庭了。

“来人!”顾大将军得yì

的叫道,“送马奶酒上来,还有,做一盘手抓羊肉,不要再象上次一样做成汉人风味了!”

淮南城中,卫青愁的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城外,号角连天,马嘶人喊。金军居然聚集了整整十万大军将淮南城团团围困。虽然从旗号上看,这十万人中有五万是所谓的亲善军,也就是汉奸部队,战斗力不是很强,但十万人就是十万人,不仅仅还有五万是金军,而且十万这个数量已经足以形成优势。

就算十万人都排着队让你一个个杀也是会把你累的倒下的,是不是?他现在以不到四万人对付十万人,而且还是处于一个如此不利的四面被围的局面,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不发愁?

卫子夫轻轻的走进屋子。

她仍是那么轻柔,走起路来连一丝的轻风都不带起。

“弟弟,别发愁,”卫子夫轻柔的将手扶在卫青的肩上,“大司马不敢不救,皇帝也会下令重兵来援的。”

卫青苦笑。

就算是天下所有人都会救也有一个前提:他们得知dào

这里被围了才行。现在金军将淮南城四面围定,哪里能向外通消息?如果不向外报gào

,却如何求得救兵?但他自然不愿让子夫姐姐担心,所以他故做轻松的说道:“姐姐放心。就算没人来救都没事。淮南城高墙厚,金军没个二三十万人轻易是攻不下此城的。”

卫子夫点头微笑:“这倒是实话。这三天里金军攻了六次,无一不是死伤惨重的退回去的。”

话音未落,号角声响起,金军又一次来攻了!

卫青一跃而起,来不及与卫子夫打招呼,直冲门外。

卫子夫轻轻的皱了下眉,嘴里低声说道:“我真是乌鸦嘴。”

卫青冲上街头,大街上一派乱象。百姓们向街道两边纷纷走避,街道中央,一批又一批汉军士兵来往奔跑着,不时有一两个或骑马或步行的士兵一种狂奔传递消息或传递命令。

城墙上已经开始接战了,金军的箭雨不时落下,不断有汉军士兵受伤或死去。

“往那边走!”

“不对,是那边!”

四面金军同时来攻,城内的汉军象没头苍蝇一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卫青冲上东城墙。这里是连续三天里金军攻击最猛的地方。

刚一上到城头,马超迎面扑来,一把把卫青按倒在地,他自己身体一横,整个结结实实的压在卫青身上,压的卫青大叫了一声。

一阵箭雨撒下,七八名汉军士兵倒地。

扑的一声,一只羽箭擦着卫青的脸颊落到地上,卫青感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看来是被擦破了皮。

马超从地上爬起,身上啪啦啦的掉下五六支没有头向下落到他身上的箭。

卫青擦了擦脸上的血,爬起身来,与马超一起弯着腰往墙跺口处移动。

脚边,几名汉军士兵正自呻吟,一个汉军士兵被箭正中入眼,痛的大声惨叫着。

“担架!”马超叫了一声。

躲在墙头下面的担架队跑了上来。

卫青小心的从跺口伸出头,向外看去。

城外,十几架攻城塔正在慢慢接近城墙。这攻城塔高约六丈开外,如果是寻常的城墙,这攻城塔已经高过城墙了,即使是城墙高大的淮南城,攻城塔也已经差不多和城墙一样高了,塔宽二丈,长三丈,分五层,每层都以厚牛皮蒙盾为护,车下安有八个车轮,最下层由五十名士兵推动,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最顶层是持强弓硬弩的弓箭手,往下是长枪手,短刀手,大锤手。弓兵以弓箭压制城墙上的防守士兵,长枪手在攻城塔靠近城墙时以枪刺击,短刀手则在攻城塔抵达城墙时冲上城墙肉搏,大锤手准bèi

用大锤将城墙上的防御之物砸掉。

第196章 东门血战

十几架攻城塔冒着箭雨不断靠近,眼看着就要到达城墙了.

此前两天卫青一直是在城中指挥,组织防御顺序,协调城内高度,今天这才算是把这些事情处理完,白不信坐镇城中,卫青则终于可以四面看一看了。没想到他一眼之下就看到了金军的攻城利器。卫青二话不说,取霸王弓,搭箭就射。

轰的一声大响,攻城塔就好象被巨石击中一样爆开,底下的金军士兵惊恐大叫,城墙上的汉军士兵则雀跃欢呼。

卫青一箭得手,毫不容情,利箭连发,攻城塔一个接一个的爆掉,这塔虽然高大,但也正因其高大,所以目标极大,移动又慢,正好成了卫青练箭的靶子,卫青一气射出七八箭,攻城塔大半被击爆,其他的塔则匆匆后撤,一个攻城塔撤的太快失了稳定,轰隆一声倒下,里面的士兵一片惨叫之声,个个被砸的头破血流,断脚折手。

金军阵中旗帜晃动,金军也真个勇蒙,攻城塔虽倒,金军的攻势却不停止,只见十几架投石车又已经推了上来。随着号令,投石车将上百斤的巨石投入城墙,有的巨石落入城中,将不及躲避的汉军士兵砸成肉饼,有的巨石正中城墙,城墙上砖屑纷飞,被砸出一个个的大坑来。

这淮南城的城墙也真是又厚又结实,有的地方连中两块巨石,仍没有被砸透,倒也真是利于防御。但再厚的城墙也有被砸透的时候,卫青眼见不妙,只得再弯弓射箭,一连十几箭,那些攻城车也纷纷被击碎。

金军眼见连续两样武器都被击碎,士兵有些受挫,一时攻势稍缓。

马超长出了一口气,对卫青一翘大拇指:“卫将军果然是神威无比!”卫青笑了笑,还没等回答,号角声再起。

马超和卫青都是一惊,异口同声的叫道:“还来?”

城外,呐喊声大起,一批批金军又一次列成阵势!

马超和卫青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惊惧之意。金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实在是让人如芒刺在背。

正对城门处,金军阵势一分,十几辆攻城车推了出来。这车高只一人左右,车上遍覆铁甲,左中上三面封闭,车前是一个大木桩,桩头包裹铁甲,由士兵在车内以人力推动车辆前行,在城门处再以大木桩撞击城门。

“准bèi

擂石!”马超大叫。

百多士兵十人为一组,纷纷抬起早已备好的巨石,准bèi

待攻城车近抵城门时以巨石砸毁攻城车。

鼓声大响,金军居然一边推动攻城车,一边举着近百架云梯冲了上来,这架势很清楚,如果你不全力防御云梯,金军就用云梯登城,如果你全力防御云梯,金军就用人命来掩护攻城车撞击城门!

这一招血腥、简单却又有效,以人力的优势来抵消高大城墙的优势。

“防住云梯!”卫青大吼,再取弓箭。

攻城车一辆又一辆向城门冲来,又一辆又一辆的被卫青的霸王弓击毁。

城墙边,云梯一批批架上城墙,这云梯有的只是一个长长的梯子,梯子顶端带有铁勾,金军举着梯子冲到墙边,将铁勾往墙上一勾,就顺着梯子往上爬,有的则下面是一辆六轮车,车上倾斜架着云梯,车推到近墙处,云梯就已经抵在墙上,金军士兵就从后面直接冲上云梯往城墙上冲。

那种带铁勾的云梯还好办,只要能用铁棍将铁勾翘起就可以推倒梯子,何况这梯子要勾上城墙才能用,如果顶住梯子不使它勾上城墙,这梯子就没了用处。但车载云梯则十分麻烦,除非用霸王弓击毁车子,否则实在难以阻止云梯靠近,只能在云梯处死死拦住,不让金军沿着云梯登城。

卫青连射数箭,突然间感觉手上剧震,霸王弓开始发抖了!

卫青的心狂跳。

霸王弓神威非常,自卫青得到此弓以来,用于作战时多也不过射上个七八箭就胜利了,但这一回敌军攻势源源不绝,他竟然一口气射了三十箭,直射到了自己一次能射出的极限。

这霸王弓刚得到时,卫青、石迁、陈庆之、白不信、刘七等人曾一一试验。陈庆之不会射箭,刘七用尽lì



方才能拉得开弓,石迁拉得开弓,却把自己射到了湖里,白不信射得十箭,只有卫青可射到三十箭。今天这一顿急射,一口气射了三十箭,霸王弓已到极限,至少也要两个时辰之后才能再射了。

卫青的脸上发白。

难道一定要把东门给塞住吗?门如果塞住,固然可以让金军一时攻不进来,纵使他们的攻城车能攻破城门,里面也都是石头,进不得城,但进固然进不来,出可也出不去了。这是自绝后路的办法,非到万不得以是不能用的。何况现在战事如此紧急,塞门也是需yào

时间的,没了霸王弓的拦阻,只怕不等门塞住,这门就被撞破了。

他伸手去摸怀里的赤霄剑,心中暗暗打算,如果金军攻破了东门,他就身先士卒,带头冲到东门处去以命堵门。

突然间南门外喊声大起,卫青侧头远眺,赫然发xiàn

陈庆之所部居然反守为攻,冲出城门向金军发起了攻击!

南门外的金军看来战斗力不足,汉军这一下突然出击,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金军一时大乱,纷纷败了下去。陈庆之没有急于追击,而是带着部下向东门外的金军侧翼冲击。

“聪明!”卫青抚掌大喜。

东门外的敌军是以金人为主力的,而南门外则是以亲善军为主力,战斗力本就不足,陈庆之这一下出击,击败了敌军的攻势,连带着解了东门之危,卫青没想到陈庆这一向是个猛将,现在居然能有如此谋略。

东门外的金军已是全力攻击,突然被陈庆之所部侧击,他们也没有力量再分兵阻挡了,只能急忙后撤。

“开城,出击!”卫青急忙下令。

马超早就想到卫青会下这个命令,不等卫青说完已经冲下城去,翻身上马,长枪一举,大叫一声,带着部下冲出城去。

东门外,敌军正面、侧面同时被攻,本来他们人数占优,但方才这一**城已经大伤元气,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金军一时无法抵抗,居然溃败了。

卫青在城上兴奋的直跺脚。

西门和北门的情势也很吃紧,现在东南二门突然大胜,这一下也无形中解了西北二门之危,实在是太妙了。

然而这种兴奋的心情只持续了不一会儿的时间。

远处,旗帜大起,鼓角相闻,居然又有一批金军开到!

城中响起锣声,那是白不信见势不妙,来不及请示卫青,果duàn

鸣锣收兵。

东南二门,金军和汉军同时后撤,西、北二门的金军也已经后退,这一轮血战暂时告一段落。

城墙下,金军士兵的尸体重重叠叠,堆起数尺高,血流汩汩有声,汉军一边也纷纷清理尸首,救治伤员,虽然阳光明媚,但淮南城下却是一片血肉屠场。

卫青感觉满身上汗,口干舌燥,手脚都发软。他看到马超已经回至城内,心知此时各门都有常将军处理,金军新败,又有新军来到,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再攻,当下慢慢走下城墙,虽然此战得胜,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欢喜之意,因为接下来的战斗一定会更残酷,他究竟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淮南城还远在未定之天。

下了城,眼见城内队伍来去匆匆,但秩序井然,与方才的情形完全不同,心知白不信和祖逖一文一武已经控zhì

住了局面,心中这才有一些放松。

“快闪开!”

“拦住它!”

“天呐!”

突然间街上一阵大乱。

卫青急忙看去,只见一道白影闪过,转眼间已经撞翻了数人,卫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光芒一闪,一匹骏马已经站在卫青眼前。

卫青也吃惊的叫出声来。

这马不是别个,正是望云骓!

看来卫士没有看住此马,让此马溜了缰。这马岂是一般马可比的,它现在失了主人,一旦溜了缰又没有依托,自然会满城乱跑。幸而这城虽大但对此马而言仍是太小了,它刚一发力就已经来到城墙边,只得站住,正好站在卫青眼前。

卫青眼见望云骓站在自己眼前正在四顾张望想找个能跑的地方,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缰绳,想要将望云骓带回去。

望去骓久已习惯了阿术,此时眼前这人对它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此前它被拉进城中就已经是老大的不满,现在这陌生人又要拉自己,它长嘶一声,奋力扬身,一对前蹄扬起就要往卫青身上踏。

卫青大喝一声,左手一拉缰绳,右手一扳马鞍,已然翻身骑上望云骓的马背。

望云骓大怒,前扬后踢,想将卫青从自己背上摔下。卫青哪里会让它给摔下来,双腿夹定了马腹,手牢牢的拉着缰绳,就如同粘在马背上一样。

第197章 生日礼物

望云骓见无法甩脱卫青,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奋力奔跑,一时间城南到城北,城北到城东,城东到城西,四下里不知撞翻了多少人和物,其时南门外的汉军正在收兵,城门还没来得及关,白影一闪,望云骓居然穿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望云骓看着金国的旗号十分熟悉,放开四蹄直冲金军。卫青大惊,心想这马居然成了奸细,急向一侧大力拉缰绳,望云骓无法直行,只得转个方向绕城狂奔。

卫青骑在马上,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迎面风吹的脸颊生疼,他在马上奋力张开双眼想看清前面的道路,只见眼前不停的闪过一样又一样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根本看不清,望云骓的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了人们的想象极限。

卫青心中吃惊,心想以这等速度飞奔,要不了多久这马就得累的倒地而亡,只得连连拉动缰绳。但望云骓跑发了性,哪里肯停,绕着城也不知跑了多少圈,深秋的风钻进卫青的衣服里,冻的他直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望云骓总算是跑痛快了,它也真是聪明,知dào

卫青和金军绝非同一个阵营,转身又向城门跑去,只是这一次不再发力快跑,而是慢步小跑。

城门打开,白不信、陈庆之等人站在门前,神情焦急异常。他们眼看着望云骓绕城飞奔,追又追不上,拦又拦不得,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见望云骓终于被卫青降伏,都十分高兴。

望云骓跑进城内,卫青只轻轻一带缰绳它就立kè

停住,意定神闲,大气都不喘一口。围观的人众齐齐喝了一声彩。

卫青哆嗦着慢慢从马上往下下,脸上冻的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这马方才跑的有多快。

一边上早有人抢过来将卫青扶下马来,卫青几乎站立不住。望云骓却将头伸到卫青身边挨挨擦擦,神态极是亲热。

卫青拍了拍马头,笑道:“把你降伏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众将纷纷相贺,恭喜卫青得到如此一匹好马。

卫青自然也很高兴,与众将谈谈说说,见天已近晚,料想金军今天不会再有攻击,随即邀约众将一起吃饭。

这个邀请一下,却好象让众将领面对了一个难题一样,众将一时面面相觑。

“怎么了?”卫青大感奇怪,心想自己好象没做错什么事情啊。

白不信答道:“祖牙将方才下的令,因城中粮草不足,各人的粮食都统一配给,严禁聚餐。”

卫青的心中一紧。

无论多高的墙,如果没有了粮草,却怎么打这个仗?

“粮草还可支持多少时候?”卫青问道。

“城中还有约半月之粮。”白不信答道。

卫青沉默。

半个月,这就是给他的破敌时间极限。他必须在这期间想出破敌之策,否则……

“既然如此,众人都散了吧,”卫青说道,“各自好生休息,以备明日再战。”

众人纷纷散去,白不信上前一步,低声对卫青说道:“今日一战伤亡有三千人,加上此前的伤亡,我军现有军力还有三万六千人,如果再有这么几次血战……”

卫青叹息了一声。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现在这情形实在是糟糕极了。

白不信也知卫青没有办法,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告辞而去。

卫青将马交给侍从,嘱咐当心看管,千万不要溜了缰,自己则慢慢走回府宅。

一时屋,卫青不由得一呆。

屋内红烛高烧,窗明几净,几把椅子早已在桌边摆好。桌上的菜虽不多,却整治的极为精细,琪木格和卫子夫正双双坐在一边闲聊。

卫青笑道:“琪木格,你倒真做的一手好家务。不但屋子里干净,这饭菜也很精美。”

琪木格笑了起来:“这家务我倒能做好一半,另一半可是贵妃娘娘的功劳,是我和贵妃娘娘一同收拾的,至于这饭菜,可完全是贵妃娘娘的手艺。”

卫青大惊,没想到子夫姐姐以贵妃之尊居然亲手收拾自己的屋子,又亲手给自己做饭,他急忙一揖到地:“多劳姐姐了。”

卫子夫轻柔的站起,向卫青也深施了一礼:“今日小寿星吉日,姐姐自当做一点事情贺上一贺。”

卫青听得卫子夫这样说,才猛然惊觉今日正是他的生日,只是不知子夫姐姐是如何得知他的生日的,心中暗暗佩服子夫姐姐心细如发,却又这么善解人意。

卫子夫从一边的椅子上慢慢拿起一个小包裹来,郑重的递到卫青的手上:“这是你父亲托我带给你的,两地阻隔,兵荒马乱,他也没办法来这里,只托我带这点东西权当为你过了个生日吧。”

卫青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看来子夫姐姐是在来此之前先去了他家里,想来一定是细细的报gào

了他的情形,又问了是否要带什么东西来,并且和自己的父亲攀谈了一番。有这么一个好姐姐,卫青真不知是何处得来的福气了。

他先将包裹放在高案之上,跪将下来深深一拜。虽然未能亲见双亲,但双亲之物就如双亲亲至,卫青这一拜,就是拜了双亲,然后才站起身,郑重的打开包裹。

包裹内是一件内衣,针脚细密,厚铺棉絮,一看就知是母亲所做。衣服上以金丝线绣着七个字:位卑未敢忘忧国。

卫青呆呆的看着那七个字,见那金丝线一道道间不容发,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绣成的,他脑海中想着母亲吃力的眯着双眼日夜做成此衣,绣成此字,想来父亲一定又和从前一样帮母亲举着灯烛。

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他手捧衣物,高举过顶,朗声说道:“父母之命,卫青绝不敢忘,位卑未敢忘忧国,卫青必尽忠尽孝,报效国家!”

琪木格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卫青,她的心中涌起一股甜甜的感觉。她认为,自己虽然不再是王妃,却得到了一个真zhèng

的王爷。

以卫青的才能人品,裂土封侯只是早晚的事情。

卫子夫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卫青擦干了眼睛,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对卫青说道:“这是江小玉写给你的。”说着瞟了一眼琪木格,笑道:“你可不要生气哦。”

琪木格扑哧一笑:“贵妃姐姐言重了,我哪里会生什么气。看到主人有这么多人关心,我也很高兴呢。”

卫子夫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主人?你叫他主人?这怎么可以?”她转身卫青,“她成了你的奴隶了?”

卫青苦笑:“这个你要问她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她就是不肯改口。”

卫子夫笑道:“还是你不肯让她改口吧。”

琪木格见卫子夫批评卫青,心中发急,急忙说道:“不是的。我们金人的习俗,这个口是不能改的。”

卫子夫侧头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你还守着金人的习俗,不改就不改吧,但等以后你嫁了卫青,你可就是汉人的媳妇了,再也不能按金人的规矩叫他主人了。”

琪木格脸上一红,却又不出声辩驳,只是轻轻垂下头去。

卫子夫见这屋中气氛好象很有情调,方才她这一句话又很撩拨了琪木格和卫青的心思,心知自己再呆在这里只怕就和那蜡烛一样亮了,当下掩着口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们且先吃饭吧,我此前吃过了,现在有些倦了,想去休息一下。”

卫青和琪木格哪敢阻拦,齐齐应声,直送到门外。

进得屋来,卫青慢慢坐下,手里拿着江小玉所写的信发呆。

江小玉几乎利用每一次机会给他写信,但他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给江小玉回过,他实在不知dào

,自己这样对待江小玉,究竟算不算冷血?

琪木格轻轻挨着卫青坐下。她伸手捻了一块糕点喂入卫青口中,手指又习惯性的在卫青的唇边轻轻一点。

这一回卫青却没有吻她的手指,而是慢慢的抽出信纸,看起信来。

那信上仍是一首诗: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这是《诗经》中的《隰桑》一诗。卫青看着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八个字,见这八个字上微微有些痕迹,象是水沾上后又干了。他的眼前好象浮现出江小玉的样子,他好象看到江小玉坐在桌前,一笔一笔的认真写着写,眼中的泪水滴滴落下,打湿了信纸。

琪木格虽然不明白这信上诗的意思,却猜得到江小玉的想法。她在一边以手支着下颌,轻轻问道:“你真的不喜欢江姑娘吗?”

卫青叹道:“哪里能不喜欢?琪木格,赵姑娘、你、江姑娘,我个个都喜欢呢。”

琪木格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声音也轻柔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江姑娘明白你的心思呢?”

第198章 攻城巨炮

卫青苦笑:“那是因为我原来根本就不明白我自己的心思.在我告sù

江小玉我不打算娶她之前,我根本不知dào

我的心里原来有那么的喜欢她,就象你,琪木格,在我听到你被人打伤之前,我都不知dào

你对我有多重yào

。只是在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你对我实在太重yào

了。”

琪木格的脸上现出红潮,她轻轻抚摸着卫青的手。

卫青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紧紧拥bào

在一起。

卫青的手轻轻的解开了琪木格的衣服。

一对硕大浑圆的**显露在灯光之下,随着琪木格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卫青的手抚摸上去。

琪木格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

屋角,蜡烛爆起一个烛花,已经点到了尽头,烛光迅速暗了下去。

“琪木格……”

“主人……”

烛光消失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有衣物掉落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白不信的声音:“卫将军睡了么?”

黑暗中同时发出两声叹息。一声发自卫青,一声发自琪木格。

黑暗中,琪木格的身体仍闪着洁白的微光,但紧接着这微光就消失了。蜡烛重新点起,卫青已经披衣坐起,一边上,琪木格缩到了被子里面,只有一双赤裸的肩露在被子之外。

卫青看着琪木格苦笑了一下,扬声答道:“我这就出来。”

屋外,白不信的手都已经触到了门,听到卫青这句话,他硬生生停住了身体,急忙后退几步,装成没有走到门口的样子。

“这就出来”的意思,当然不是说请他进去。虽然按理说,卫青的屋子身为男人且是卫青副手的白不信应当能够随意进入,但那是按理说的事,有时候有些事是不按理的,比如男女之情。

卫青披着外衣匆匆出得门来,问白不信道:“有什么事?是敌军来了吗?”

白不信答道:“信报说,新来的金军有五万人,而且,”他的语气凝重起来,“带来了数门攻城炮。”

卫青惊住。

新来的五万人,连同原有的十万,合计十五万大军,不知dào

金军从哪里变出的这许多人。难道他们与法兰斯帝国的战斗结束了么?至于攻城炮倒在其次,毕竟他可以用霸王弓来抵消其威力。

白不信见卫青的神色,知dào

他对自己加重语气的意思没有明确,又说道:“金军的攻城炮无法用霸王弓摧毁。”

“为什么?”卫青大奇。

白不信说道:“请上城墙一观便知。”

卫青点头,跟着白不信匆匆向外走去。

他的身后,窗户微开,琪木格将眼睛凑在缝隙中看着外面。

外面风很冷,她的心和身体却都是火热的。

她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甚至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也要被人打扰,但她知dào

,这样的机会以后经常有,但这样的男人却不能经常碰到。

她的手轻轻滑过自己的胸口,微微闭上眼睛,在心中想象着卫青的手揉捏自己**的情景。

卫青跟着白不信上了东墙,向外面看去,只见一派火光,想是金军在连夜筑壕,封锁淮南城。

卫青皱着眉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到攻城炮在哪里。

白不信指着一个小土丘说道:“攻城炮就在后面。”

卫青心中奇怪,不知为什么把炮放在土丘后面,正要张口发问,突然心中一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炮的攻击力十分巨大,射出的巨石是呈弧形击在城墙上的,所以在发射时炮口要向上方调高才能让射出的巨石击中城墙,因此金军干脆在炮前筑了一个小土丘,将这炮掩护起来,如此一来,不妨碍这炮的攻击,却又让卫青的霸王弓无用武之地。

卫青呆立良久。

现在他纵是孙武复生,吴起再世也没有办法了。以不足四万人守城,面对十五万敌军,而且还有如此巨炮,除非是老天爷派出天兵天将下凡,否则还能有什么办法?

“传令,明日五更,聚集全城百姓,我有话要说。”卫青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悲凉。

白不信垂下眼睛。

他知dào

,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

“得令。”白不信答yīng

着,声音坚定而低沉。

次日一早,淮南城广场上,一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万多汉军士兵,另一面黑压压的站着无数百姓。天还没有大亮,风吹的正紧,寒意一阵阵直透衣衫。

但没有人抱怨。

每个人都知dào

,一定有大事发生了,否则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聚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至于这大事可能会是什么事,只要十岁以上智力正常,人人都猜得到。

一片寂静中,数十名士兵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过来,看样子那箱子极为沉重,抬箱子的士兵累的直喘粗气。

士兵们将箱子放下,站在一边等待着。

卫青大步走了出来。他的双眼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已经无路可退,也不能再退,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死战到底,直到最后一人,一骑,一滴血,一口气!

“众位乡亲,”卫青朗声说道,“昨日金军又添新军,已计有十五万大军围城。”

人群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知dào

金军数量巨大,只是他们不知dào

卫将军说这话的意思。

卫青继xù

说道:“并且,据信报,金军带来了攻城巨炮,此炮藏于土丘之后,可发巨石攻城,但我军却无法将其摧毁,或者说:我们的城只怕要守不住了,如果我所料不错,城破之日,当就在今天!”

人群仍然静静的,突然,一声凄历的哭喊声打破了寂静。这一声哭喊引发了人们的情绪,人群中转眼间已是哭声一片。

“安静!”祖逖在一边厉声大喝。

人们渐渐安静下来。毕竟祖逖是他们的父母官,说话还是比较有威力的。

卫青向祖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向一边的箱子一指:“这些箱子里,是我们日前所收的税银,我们既然收了税银,就当为百姓谋福利,保平安。但现在,我们做不到了。”他将手一挥,“故此,现在起,我们将此银还给众乡亲,请大家排队领取。领取之后,大家尽量打个安全之处藏身,我将率三万六千将士血战到底,直到最后一人一骑,虽不能保得大家平安,但我等必尽忠于民,直到最后一口气!”

刷的一声,卫青身后,三万多将士齐齐拔剑举刀,纵声呼喝:“血战到底,直到最后一人一骑!”这声音在深秋时节直透云霄,声如裂帛,断金切玉。

城外,号角声突然响起!

“上城,备战!”卫青大声下令。

士兵们一排排的向各自的位置跑去,这一次,没有混乱,没有惊慌,没有叫嚷。每个人都那么镇定,那么冷静。

“祖牙将,这里交给你了,要尽快将税银发还百姓。”卫青交待了一句,也急步上城。

天渐渐大亮了。随着黑暗的逐渐退去,城外的敌军也逐渐显现出来。

十五万敌军,排列的整整齐齐。显然,他们也明白,今天完全可能一战破城,所以全体动员,准bèi

对淮南的最后一战。

隐隐的,土丘后面有许多金军士兵在忙活着,看起来这巨炮将要发威了,城上城下的所有士兵都在等待,等待着巨炮发威的结果,这结果将左右这场战斗的成败。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土丘上的金军士兵迅速散开,虽然无法看到土丘后面的情形,却可以猜得出,那是巨炮已经扬起了炮口,准bèi

射击了。

卫青的呼吸发紧。

“嗵!”随着一声巨响,一块足有上万斤的巨石飞来,巨石擦着城墙飞过,越过城墙,重重的落在城内的空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沙石四溅,威力固然惊人,但无人因此受伤。

城上,汉军士兵们齐声大笑。

卫青和白不信的神色都十分严峻。

这真的没什么可笑的。至少卫青和白不信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门炮发石,当然要调校几下才能打得准,虽然刚才这一炮没有打中,但这一炮却证明了两件事:第一,它能够发射上万斤的巨石。这是其他任何投石机无法做到的;第二,它能将上万斤的巨石投掷到城内,当然也就能够将这巨石投掷到城墙之上。现在只是等着金军调校炮口后再发石而已。

“让那一段的士卒们让开。”卫青指着方才巨石掠过之处下令,“调动后备部队在城下埋伏在这一段的两侧,准bèi

堵住金军的攻击。”

守在一边的马超立kè

传令下去。

他很明白卫青的意思。这巨炮移动不易,既然第一炮是向这个方向打的,那么第二炮也会向这个方向打。如此巨石,一旦击中城墙,很可能一炮就将城墙摧毁,因此将这一段城墙上的士卒调动开,再在城墙两侧安排部队,以备封堵缺口。

看起来这巨炮想要再次发射也十分不易,直过了好久,土丘上的金军又有异动。

第199章 死守城垣

“当心!”卫青的话音未落,“嗵”的一声大响,巨石又至!

“轰隆!”巨石这一次正中城墙!

卫青只感觉地面大震,立脚不住,一跤摔倒在地上,身边其他将士也纷纷跌倒.四下里烟雾腾空,无数砖石先是如喷泉一样直喷天空,然后象下雨一般掉落下来,仅是砖石就砸伤了数军守军。

“轰隆!轰隆!”被巨石击中的城墙一段被打垮后又引起其他地方的垮塌,一时间烟尘高起数仗,对面不见人影。

烟雾稍散,只见城墙上已经裂开一个不规则的口子,上大下小,呈倒三角形状。

城外,呐喊声惊天动地,无数金军推着攻城车、攻城塔,举着云梯,一批批一片片的冲了上来。西、北、南三门几乎同时响起呐喊声。看来金军是打算一战成功,因此不惜任何代价了。

“上!”城下,早已埋伏在缺口两侧的汉军士兵冒着不断下落的碎砖乱石直冲缺口,转眼间已经与第一批抵达缺口的金军搅在一起,由于缺口上宽下窄,所以能够冲进来的空间宽度只有二人并行那么宽,金军人数虽众,却一时无法突pò



卫青耳里听着脚下的呐喊之声,眼睛却根本没有去看发生在自己脚下的血肉搏杀,他在紧张的寻找着那土丘上的迹象。

如果只是这一个缺口,虽然防御起来比原来要艰难,但也尽可防得住,怕只怕那巨炮再发一炮,只要再发一炮,这城墙可能就会整个塌下来,至少数丈之内的一段墙是撑不住的,那样的话,这个城也就彻底守不住了。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去攻击那巨炮,除非……

卫青的眼睛突然一亮。“白将军,由你接手指挥!”他大声下令。

“得令!”白不信不知dào

卫青要做什么,但现在这时候可不是讨论做法的时候,卫青就算下再怪十倍的命令也只能立kè

执行。

卫青转身下城。一片混乱中,他拉缰,翻身上骑上望云骓,手中光芒一闪,赤霄剑已经出手。“驾!”卫青一声吆喝,望云骓如急风闪电,只一闪已经从缺口处冲了出去,正在缺口搏杀的汉军与金军士卒都被撞倒在地。

卫青要做什么?很简单,他要利用望云骓惊人的速度,自己手中赤霄剑惊人的锋利,单人独骑冲过土丘,去土丘后面摧毁这巨炮!

卫青一出了城,四面八方都是金军,数十金军见有汉军将领杀出来,纷纷冲过来要抢个战功杀掉汉军将领。卫青的赤霄剑起,剑光划起一片白虹,身边敌军头颅如豆满地乱滚,他双腿一磕马腹,望云骓如风驰电掣,透围而出,直冲土丘。

卫青的马刚近土丘,猛可里轰隆一声巨响,砖石乱飞,攻城炮又发一弹,正中城墙,约丈许的城墙整个塌了下来。汉金两军正在城墙缺口处肉搏,这一炮连金军带汉军数百人都被压在砖石之下,缺口处惨叫声响成一片。

卫青心知此时不能再犹豫,现在这缺口已有丈许,再有一炮这缺口至少得有三丈开外。弄不好四五丈也可能会有,那时就谈不上防御城墙了。

他纵马直冲土丘,身边闪过无数金军士兵,望云骓凭借着惊人的脚力将这数万士兵都闪在一边,冲上土丘。

一上土丘,卫青就倒吸一口冷气。

土丘后面,一尊长五丈开外的大铁炮正架的稳稳的,炮的一边堆着五六块巨大的石头,数百金军正在奋力将一块石头往炮上推,这巨物只怕连霸王弓也不好摧毁。

城墙下呐喊声再起,金军的后续部队又一次冲到缺口处。这一回缺口比原来大的多,七八个士兵可并肩通过,因此缺口处的战斗更为激烈。

卫青取霸王弓,弯弓搭箭,一箭射出。这一箭正中炮管,当的一声大响,声音震耳欲聋,那炮震动了一下,却没有被摧毁!

卫青心中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四下里的金军眼见这汉军将领如此神威,生怕让他摧毁了攻城炮,数百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城墙处喊杀声震天,突然哗啦一声,又一段丈许的城墙支撑不住自行垮塌下来,数十名金军士兵直接从这一段缺口冲入,一下子突pò

了汉军的防守,战斗地点开始向城内移动。

卫青纵马飞奔,三绕两绕的躲开了金军包围,但与此同时又一块巨石已经被推上巨炮。

这应当是最后一炮了,如果这一炮能轰塌两丈的城墙,这城墙的缺口就有五丈宽,那就根本不是缺口而是大道了,完全可以让人毫无阻碍的通过。

卫青大喝一声,三支箭一起安在弓上,摆双臂,振长弓,一箭射出!

一声巨响,城里城外十几万士卒人人震的立脚不住,那大铁炮终于承shòu不住这一击,整个炮口都崩开了,轰隆一声塌陷下来,在底下正忙活的数十金军士兵一下子被压成了肉泥。

金军士兵们大声叫嚷,惊慌已极。

卫青见攻城炮终于被摧毁,心中大喜,一带马缰转身就回,猛听得身后尖啸声起,有人用响箭在射自己。

卫青一边躲闪一边回头看去,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是扎木合!

卫青的眼睛立kè

红了,自林冲被扎木合所杀,卫青一次又一次试图复仇,但一次又一次错失良机,现在他手里有赤霄剑霸王弓,跨下望云骓,此时不杀扎木合更等何时?他再带马头正在回马,却听得一片破空风声,数千支箭密密麻麻的飞来!

原来扎木合方才所射的响箭名为“鸣镝”,这一箭箭上带有风哨,并非是用来射杀敌人的,而是为已方弓箭手指引方位的,此箭是秦末汉初,冒顿做了金国太子后,其父又和所爱的女人生了一个弟弟,于是他失宠,并且,父亲想废掉他,把他送到月氏国做人质。刚到了月氏国,他的父亲就向月氏国发动了攻击。明摆着父亲这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偷了匹快马侥幸逃回。回来后父亲明里没有摊牌,让他做了万骑之首。于是冒顿乃作鸣镝,它射出时箭头能发出响声。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于是又射其马,射其爱妻,左右皆跟其发射。最后冒顿和父亲打猎,用鸣镝射杀之,左右跟从射杀之,“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自立为国王。

现在这一箭射出,金军弓箭手哪敢不从,凡在卫青附近的金兵都一起向卫青射出箭来。

卫青大惊,心知这一片箭雨可不是他能抵抗得了的,急催马向淮南城飞奔。望云骓听得箭雨破空,也自惊慌,放开脚力全力奔跑,那一片箭雨就在卫青身后,四下里金军但凡听得鸣镝声响者也纷纷放箭,后箭力竭掉落在地,前箭又起,卫青身后的箭雨越聚越多,将至城边时竟已有数万支箭跟在卫青身后,直如漫天蝗虫一般。

城墙边上,金军正蚁聚攻城,猛然间见卫青一马当先,身后数万支箭追着,一个个吓的尖声大叫,连滚带爬的四下闪避,卫青马如疾风,已经从缺口处直入城内,那一片箭雨辟辟啪啪的击在城墙之上,就好象一阵暴雨突袭一样,近百未来得及闪开的金军都被这一片箭雨射的如同刺猬一样全身是箭。

“封堵缺口!封堵缺口!”城墙内侧,白不信和马超齐齐大叫,催促士兵们立kè

冲上云堵住缺口。

号角声响起,金军重新进攻,这一回他们没了攻城炮,只能依靠人数的优势发起攻击了。十五万金军中有近一半的人聚集在东城处,其他人则在西北南三面保持压力分散汉军兵力。

卫青逃脱了箭雨,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下马时腿都是软的。他方才下马,一个苗条的人影就扑了上来。

“主人!”琪木格带着哭腔一双手在卫青身上上下抚摸,生怕卫青被方才的箭雨射到了。

“琪木格,快回去!”卫青心中大惊,叫道:“如此危险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琪木格还没有回答,城墙处喊声大起,近百金军精锐士兵再次透墙而入,汉军士兵一时无力拦阻,眼看着金军就要完成突pò

了!

“闪开!”卫青赤霄剑一闪,一个冲到近前的金军士兵被拦腰砍成两断,琪木格惊的脸如白纸,一下子坐倒在地。

“南城,快看南城!”马超冲到卫青身边连连大叫。

卫青转头看去,却见南城上人影晃动,金军趁着汉军全力封堵东城缺口之机冲上了南城城墙,正和城上汉军拼杀。

“出动预备队!”卫青下令。

“预备队用光了!”白不信在一边叫道,“东城西城都用上了预备队,没有预备队了!”

卫青长叹一声。他知dào

,最后的时刻来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血战到底了。

他举剑当胸,沉声喝道:“全体将校准bèi

肉搏!”

刷的一声,周围的将校们齐齐拔出剑来,准bèi

以命尽忠,死战淮南。

第200章 众志可成城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琪木格,你怎么摔倒了?”一双纤纤细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琪木格.

“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卫青惊的声音都变了调,卫子夫居然来到城墙处了!

卫子夫温婉一笑:“死国观者未必一定是男子。”她说罢,右手一举,手中居然拿着一把剑!她那温柔的声音转为尖利,一声怒吼,直冲上去,向金军杀去。

卫青大吼一声,挥剑而前,紧紧随着卫子夫,心中无限悲凉,心知这一战,只怕他们姐弟二人都要死在城前了。

四下里如猛兽怒吼,将校们纷纷冲上,一些受伤还能动的士兵也挣扎而起,向着城墙处冲来。

东城墙下,一片血肉飞溅,南城上,汉军士兵越来越少,金军已经开始沿城而下。北城上也有金军旗帜挥舞,眼看着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突然间,如万兽咆哮,城中烟尘大起,烟尘中,数万百姓,有男有女,甚至老人儿童,个个手中或执棍棒,或拿刀枪,甚至有手持菜刀者,一个个血红着双眼冲了上来!

这些百姓有的冲上城墙与金军肉搏,有的直冲东城下加入战团封堵缺口,一个个形如疯魔,刀枪并举,甚至用拳头,用脚,用嘴。

卫青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连卫子夫都呆住了。

祖逖匆匆赶来,满头是汗,脸上兴奋的直冒红光:“百姓们不肯领税银!他们说没见过如此的好官,要和卫青天同生死共患难!”

卫青的鼻子有些发酸。

这些百姓曾经对官府和汉军无视甚至敌视,但天下哪有百姓无缘无故的敌视自己的父母官的?此前的官员们为政一任不能造福一方,却伤了百姓的心,又怎么能怪百姓们敌视?现在他不过是尽了一个为官者的义务,收了百姓的税银应当保护他们,保护不了他们,最基本的做法应当是把税银返还,这本是很简单很正常的一件事,但百姓们却认为他这一个简单的做法就成了好官。

对百姓而言,能正常履职的官就是好官。他们的“好官”标准其实已经是低到不能再低了。只要你能正常履职,百姓们就愿意和你同生死共患难,有如此善良的百姓,还能要求他们什么?

卫青游目四顾,只见四下里局面已大为改观,汉军凭空添了数万人众,虽然武器不利,但人数加上城防,也足以与金军相抵了。西城上,金军的旗帜已经被拔掉,南城,金军被逼的步步后退,甚至有无路可退直接从城上掉下去的。

眼前数丈之内,汉军已经在百姓们的协助下重新封住了缺口,无数百姓,大人小孩,人人抱着砖石瓦块向缺口处堆,以便尽快封住缺口。

“有没有长木头?有没有长木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连连大叫,神情焦急。

卫青大步走过去:“您要长木头做什么?”卫青问道,他感觉这老人的需yào

与现在的情形应当是有关的。

那老人向缺口一指:“我是木匠,这里只要立上几根长木头就可以把城墙撑住,再加以石土,就可以封好了!”

卫青皱眉。这办法当然不错,但现在这节骨眼上上哪里找什么长木头去?

“我家里有!”一个胖胖的富商模样的人向不远处的房子一指,“我新起那房子的房梁,有好几根长木头!”

木匠瞪大了眼:“刘老爷,那,那可是您花了七千两银子起的房啊。”

“我呸!”刘老爷啐了一口,“银子我有的是,房拆了还可以再盖,金军进来了大家都没命,我能独活吗?跟我走,拆房去!”

一声呼喝,数百百姓跟着刘老爷向他的新房跑去。不一会儿功夫,那房轰隆一声倒下,转眼间数根上好的大楠木已经被拖了过来。

“顶上,快顶上去!”木匠连连叫着。

“还需yào

木头吗?”刘老爷叫道,“我东厢房也可以拆!”

“不需yào

了,但现在石头不大够。”那木匠答。

“我建房的砖不就在那吗?去搬!”刘老爷十分的爽快。

“不必搬砖。”一边上挤过一个和尚来,“那边,只是一条街外,我们庙前地上都是石板,十分结实。”

“我佛慈悲。”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任拆谁的房,也不敢乱拆佛的房啊。

那和尚微微一笑:“佛佗舍身侍虎,割腕喂鹰,捐一点石头出来以救众生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一众百姓纷纷冲向小庙,不一会儿功夫,一块又一块石板堆到了缺口处。

四下里杀声渐消,金军终于退下了。众人相互看着,城中突然安静下来。

一阵欢呼声首先从东城墙下响起,转眼间传遍全城,众人相互击掌拥bào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卫青的手不知何时与卫子夫的手牵在了一起。卫子夫的眼中含泪,轻轻拍着卫青的手:“弟弟,我们赢了。”

卫青点头:“姐姐,守城还需时日,但有如此百姓,我们赢定了!”

白不信在一边轻轻拉了拉卫青的衣角,“卫将军,你看看琪木格。”

卫青急忙回头,却已不见了琪木格。

白不信手向前一指。

卫青再向前看去,却见琪木格正跪在方才汉金两军拼杀之处,对着数具金军的尸体垂泪。

卫青叹息一声。

这真一个难解的结。

对琪木格而言,金军既是同胞,又是镇压他们部落的大部落,既是在侵略汉人,又是在送死。琪木格的内心一定是无比的纠结。

“我去劝她吧。”卫子夫轻声说道,“弟弟,你且忙你的,我们女人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卫青一笑,心知卫子夫出马,必能安抚得琪木格,于是自去指挥城防事宜。

直到日色西沉,卫青才算吃了两口干粮。填塞缺口,整顿城防,补充武器,救死扶伤,这一大堆的事情忙的所有人都团团转。祖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招兵官,城中百姓踊跃报名参军,祖逖分身无术,连上厕所都要一溜小跑。短短半天的功夫,居然招了七千人入伍,基本上填补了此前的战损,使总兵力又恢复到了四万人。未能参军的百姓们也没闲着,纷纷自发组织起来,担架队,运粮队,城防运输队,巡防队,一个个建立起来,连小孩子们都用稚嫩的小手搬着砖石帮忙。

天将擦黑时,卫青又上城看了一遍。四面的金军都在挖掘堑壕,垒筑土墙,看起来金军屡攻不克,损失惨重,而且又失了巨炮,是放qì

强攻打算围困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短时期内可以让汉军休息一下。

卫青深身酸软,慢慢的往回走着。前面不远处,好大一群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在干嘛。卫青皱着眉挨近,却见人群正中间搭着一个小台子,左慈正站在台上。卫青立住脚步。

他不知dào

左慈想干什么。

只见左慈郑重的将一条鱼高高举起,对众人说道:“天命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们是不是会城破身亡?高天上帝早有定论。众位且看!”

说罢将那鱼腹用一把小刀一划,鱼腹中掉落出一个小油布包来。左慈拾起那油布包,小心的打开,嘴里说道:“这是我焚香祈祷,高天上帝特别下的预示。”说着已经从油布包里取出一张纸,向大家展示着。

众人都伸了头去看,却见那纸上画着一堆曲里拐弯的符号,却无一人识得。

“这上面写的什么?”人群中有人问道。

左慈拿起纸来,慢慢念道:“自佑者天佑之。”

“这是什么意思啊?”人们纷纷问道。

左慈笑道:“这是高天上帝给我们的指示啊,我们如何自己努力,老天爷看着我们努力也会高兴,就会保佑我们,反之,如果自己不努力,老天爷看着我们不爽,就不保佑我们啦。换句话说,只要我们努力守城,这城就守得住,就不会破!”

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声。

卫青悄悄的退开,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他知dào

左慈是在骗人,但现在这种时候,这么骗一骗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安定一下百姓的心,振奋一下士气。而心态和士气则是现在最需yào

的东西了。

“卫将军!”身后传来一声喊。卫青回头看去,是马超。

马超揉着肩膀,皱着眉快步走了上来,向卫青说道:“只怕要连夜组织人力筑城,东城墙受了两炮,有些没有塌的地方也很危险,只要一震就往下掉砖石,明儿金军要是再攻,这里就要倒了,就算不攻,我看这些地方也快塌了。”

卫青心中犹豫,今天白天不但士兵们精疲力竭,连百姓们也都累的要死了,如果连夜筑城,明天如何作战?

他叹息道:“这个真是难办了。且先上众人休息一下再说吧。马将军也累的狠了吧,肩膀怎么了?”

马超放下手笑道:“这倒不是累的。还记得以前我曾大病过一场吗?自那以后,每当变天我这肩就发酸,百试百灵。今儿这肩酸的厉害,想是明天要变天了。”

第201章 风雪助群英

卫青笑道:“看来明天要带雨具守城了呢.”

马超也笑了起来,抬眼正看到石迁在一边路过,招手叫道:“石牙将,你且来帮我算上一算。”

石迁累的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答道:“算什么?今儿晚上吃什么饭?”

马超笑道:“你不是能观风云吗?算一算明儿是刮风还是下雨。”

石迁这本事自打上一次卫青用了一次,就再也没人理会得,听得马超要用他这个本事,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从怀里拿出观星盘,细细的看了起来。

马超也伸头去看,只见那盘上一圈又一圈的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符号,中间有几个指针,那符号中间又有许多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颜料,弄的那盘上红一块绿一块的,而且有些地方的颜色还在不断的变化,实在看不懂都是些什么东西。

马超笑道:“你且看清楚了,哪个时辰几刻开始落雨,落几寸零几滴。”

石迁知dào

马超是在说笑,嘴里应到:“除了龙王爷,谁能说得这么准确?我只能看出……咦?”他的小细眉毛一挑,奇道:“明儿居然不是落雨,是落雪!”

马超扑哧一笑:“你快把这你盘子修理一下吧,再不修理它就告sù

你天上掉金子了。”

石迁一跳三尺,叫道:“马将军,这是真的!观星盘没有坏,明儿的确落雪!一个多时辰以后就会变天,然后开始上冻,水都会冻住!”

马超哪里肯信,只是连连摇头:“不可能,离落雪的日子可还差着至少个把月呢,哪里能这么快落雪。”

石迁气哼哼的叫道:“两个时辰后如果不变天,或者明日过了辰时不落雪,石迁这颗脑袋就输给你!”

马超见石迁说的郑重,一时倒也不敢过份嘲笑,只是说道:“节气不对,节气不对,这天时不应当落雪的。”

卫青在一边见这两个人就因为一个天气顶嘴,心想这可真是够无聊的,当下打圆场道:“天有不测风云,何况石牙将的观星盘一向是准的,咱们先休息吧,明儿再看就知dào

了。”

石迁见卫青支持自己,甚是得yì

,对马超说道:“马将军,你要敢赌,就在城墙上放一口大水缸,看明儿一早那水是不是上冻!”

马超还没有答话,卫青却突然大叫了一声,吓的石迁和马超齐齐问道:“怎么了?”

卫青却不回答,眼睛发直,嘴里喃喃的说道:“水缸,没错,水缸!”

“快拿水来!”石迁急忙大叫,心想可能是卫将军这一天滴水未进,渴糊涂了。

卫青一摆手:“不必了。传令,叫祖逖和左慈速速来见我!”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大变,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越来越冷,此时虽已是深秋时分,但如此的寒冷却是少见的,但大街上却没有因此而少了行人,众百姓正聚集在广场上等着卫青,一个个冻的缩头缩脑的却又不敢离开,不知有什么重yào

事情。

一阵脚步声响,卫青到了。他迎着寒风快步走到台上,向下面的百姓大声说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天我军民一心,顺天行事,金人强行侵略我国土,残害我子民,是逆天而行,实为自取灭亡!今日里金人的巨炮已毁,我方才在左道长协助下打卦问天,卦见大吉。高上天帝……”左慈在一边轻声提醒:“是高天上帝,不是高上天帝。”卫青心知自己说错,急忙改口道,“高天上帝所示,今日将降大风雪一场,以助我守城,自佑者天佑之,我等当利用此良机,不可逆天而行!”

百姓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相互看着,都不明白,这老天爷降下一场大风雪来算怎么帮的他们?

卫青见众人的神色,心知众人仍未明所以,接着说道:“今日里东城被攻破,城墙坍塌,一时无法补好,高天上帝降此大风雪,是让我等以淮河之水泼在城墙上,一夜之间,风雪交加,这水都会冻成冰,至少七日之内气候不会回升,这冰墙就可封住缺口七日,我等只要在七日内能修补好缺口,东城墙就会转危为安!”

众百姓听得如此神奇,一时都将信将疑。左慈大摇大摆的站了出来,对众百姓道:“近日荧入于昂,卯与子交,黄道倾斜,此明明是天帝欲救我淮南之兆,今日天帝已经鱼腹藏书以示,现在又降风雪,这都是上天对我等不弃不离的征兆。现下各位请尽可能多取水浇城,要知dào

此事乃顺天行事,所做越多,天意越喜。各位自有福份。”

众人听得左慈之说,什么“荧入于昂,卯与子交,黄道倾斜”之类,实在是听不懂,但心想这必是道家术语,这左慈的话倒也有三分道理,只是准与不准就不知dào

了。但这事儿关系到是顺天还是逆天的问题,人不可与天抗,如果不灵,大不了就是在城上浇上一桶水而已,这万一要是真的,不浇水可就是天怒人怨了。一时间人人都去提水,熙熙攘攘,十二分的热闹。

左慈见众人都去提水,溜到石迁身边,低声问道:“石牙将,你这观星盘可准吧?千万不要不准,否则麻烦就大了。”

石迁点头:“我以人头担保,绝对准确。”他看看左慈,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个什么荧入于昂,卯与子交,黄道倾斜之类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左慈一笑:“我怎么知dào

,谁与谁交你不提我都忘记了。”

说话间两人只感觉脸上一凉,都向脸上摸去,却是雪花飘落下来。

“下雪了,下雪了!”众人纷纷叫道。

一众百姓眼见居然真的下雪了,个个精神大振,要知dào

这时候可绝非下雪的日子,现在居然下雪了,而且卫将军和左道长都提前说了是老天爷要下雪以助淮南百姓,这可真是大喜事,一时间人声喧哗,在金军的重重围困中,淮南百姓第一次笑逐颜开。

卫青站在一边看着百姓脸上的笑容,心中稍安。他心知至少民心已安,淮南城的防守可以更强一些了。

次日,金军的堑壕挖的更深了,土墙也建起来,好在淮南城东墙以水冻冰,临时加固,不至于继xù

倒塌,一众士兵和百姓们冒着凛冽的寒风在东墙处抢修,力争在天气回暖之前能够将城墙重新整固起来。

卫青坐在屋内,细细的看着白不信送来的军情报gào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

现在城内缺兵、缺粮,缺医少药,但最大的问题则是缺少弓箭。守城而无弓箭,这个城是守不住的。但城就这么大,上哪里去弄弓箭?

门一开,琪木格走了进来,门外的风吹进屋内,彻骨生寒,雪花也跟着飘了进来。

琪木格急忙将门关上,一张脸冻的通红,将双手放在嘴边呵着气。

卫青见琪木格身上已经穿上了金式冬装,袍袖宽大,腰身却十分修长,笑道:“你穿着这衣服很漂亮啊。只是这样穿着在城里走可很危险。”

琪木格笑了笑,那笑容里隐含着苦涩:“王妃姐姐陪着我一起出去的,没事。”

“你做什么去了,这大冷天的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卫青见琪木格冻的很厉害,心知她在外面呆了很久,当下发问。

琪木格叹息道:“我和王妃指挥人将在城内的金军尸体运到城外,让金军来收尸了。一则这些尸体在城里无人收葬,就那么任由尸体腐烂,容易引发疾病,而且也吓唬百姓,二则,人死万事休,无论他生前如何,死后总要归葬的。”

卫青心知琪木格是心中伤痛自己同胞的死难,好在这做法完全正确,就算她不做,卫青这两日里也要指挥人去做了,所以卫青点头道:“做的好,琪木格。”

琪木格的心里也有些紧张,生怕卫青因自己收葬了金人的尸首而不满,见卫青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夸奖了自己,心中高兴,双手前伸,腻声说道:“我的手都冻坏了。”

卫青伸手将琪木格的双手握住,用自己的体温暖和着琪木格的手,感到琪木格的双手由寒冷渐渐的温暖起来。卫青的双手也有些不安分起来,渐渐的着琪木格的袍袖滑入她的身上,由小臂而大臂,一路蛇行,终于摸到琪木格的胸前。

琪木格的脸上现出红晕。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卫青,却并没有拒绝。

卫青的手在琪木格丰满的胸上抚摸着,大拇指轻轻触摸着琪木格胸前那小小的凸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对坐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祖逖在院落中扬声问道:“卫将军可在?”

卫青轻轻放开琪木格的**,手自琪木格的衣袖中依依不舍的退了出来,对琪木格无奈的笑笑,低声说道:“他和我约好的。”

琪木格站起身,在卫青脸上轻轻一吻,闪身出门去了。

祖逖走了进来,向卫青行礼已毕,将一张纸递给卫青:“这是城中粮草的统计,应当只够十一二日的了。”

第202章 真假突袭战

卫青叹息一声.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问题。民以食为天,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都是吃的问题。现在城中无粮,箭又少,实在是太大的麻烦了。金军现在如果不攻,汉军无粮,守不住淮南城,如果金军进攻,汉军无箭,也守不住淮南城。总而言之一句话,淮南就要守不住了。

“你且下去吧,我想一想可有什么办法。”卫青说道。其实他现在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但当着祖逖的面,他不想显得过于绝望,以免动摇军心。

祖逖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卫青问道。

“将军,我军无粮无箭,这样守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当今之计,莫过于向大司马求救。”祖逖说道。

卫青叹息道:“此事说的容易,只是如何过得金军的围困?”

祖逖双手一拱:“末将长期在金军占领之下抗击金军,于金军安营巡逻的规矩十分熟悉,而且会说金人语言,这一带的许多小路末将也很清楚。末将不才,想请一将令,冒死透过重围,前去求援。”

卫青不由得喜动颜色。他一直在发愁,一是无人能闯得过金军的重围,其重yào

原因就是不懂金人语言,不知金人的行伍规矩;二是要闯过金军重围必然要趁黑夜行事,这就要求对这一带的道路也十分熟悉。这二者同时都懂的人他一直没有找到过,没想到这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是由于祖逖负责的正是最忙的事务,一直分身乏术,所以自围城以来,卫青直到今天才有个机会与祖逖详谈,否则祖逖早就请战了。

“祖牙将,今夜你可能出发?”卫青一知dào

祖逖可以过得金军营垒,简直就是急不可耐了。

“可以。”祖逖答道。

“好,你速去准bèi

,我这里自有办法帮你。”卫青说道。

当夜,三更时分。南城墙上,灯火不张,黑暗中数百人影晃动。

卫青再摸了一回祖逖身上的装束,确信都已经结束停当,对祖逖说道:“多加小心。”

祖逖摸了摸怀里卫青的亲笔信,点了点头。

卫青一挥手,身边的士兵一个传一个传下命令:“放草人!”

城下,离城墙约五十丈,两名金军士兵正缩在一棵树后冷的发抖。

他们是近距离观察哨,负责近距离监视敌城。他们又冷又困,却只能在这里死撑,好在一个时辰一换班,他们离换班的时间不远了。

黑暗中,淮南城南城墙上突然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数百人影!这些人影看起来正从城墙上慢慢往墙下爬,明显的是想要偷袭金军营房。

“快放火箭!”一个金军士兵大叫,另一个金军士兵已经急急的取出火箭在点火了。

飕的一声,一支火箭升入空中。这是金军的警报信号,此箭一出就意味着汉军出动了。

片刻之间,金军大营中号角声已然响起,一队队金军士兵迅速聚集。

仗着人数上的优势,金军是轮流备战警戒的,每晚每个方向各有五千人衣不解甲马不解鞍的备战,所以十分的迅速,这一边号角才起,五千金军就已经整队出发了。

不一会儿功夫,金军已经抵达预先垒起的土墙处,只见对面汉军城墙上,数百人影正自墙上往下降,已经降了一半了。

“放箭!”金军指挥官立kè

下令。

箭如雨下,飕飕做声,那些黑影在城墙上纷纷晃动,显然是中箭了,往下爬的速度一下子变的慢下来。

金军指挥官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只见城墙上又放下数百人影,汉军居然又顺城爬下来了!

金军指挥官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南蛮子也真是够不要命的,居然就这么顶着箭雨往下爬啊。

“放箭,放箭!”金军指挥官连连下令。

金军大营开处,又是五千弓箭手冲上来,和原来的五千人一起向淮南城墙上不断放箭。

突然间,东墙外火箭射上天空,而且是连续三支火箭!

金军指挥官大惊,叫道:“中计了!”显然,汉军在南墙是佯攻,而东墙才是主攻!

“吹角!”黑暗中一个**声喝道。

“是,王爷!”原来下命令的正是总指挥完颜用。

号角声一起,东南西北四面金军军营火光齐现,每面一万五千弓箭手已经准bèi

就绪。

完颜用冷笑。

他早就算定了汉军今晚会发起突袭。

淮南城防已固,金军开始围而不攻,淮南城的粮草又支持不了许久,在这种情形下,只有以奇袭的方式突然攻击金军,进而大胜金军才是汉军的唯一出路。但这种奇袭宜快不宜慢,如果发起的时机太晚,金军连营已毕,垒高壕深,那时就算想奇袭也难了。所以,只有今晚和明晚这两天才是发起奇袭的最佳时机。也正因如此,完颜用才暗中命令四面各备一万五千人,随时准bèi

迎击汉军的奇袭。

现在,果然不出所料,汉军发动奇袭了。只可惜,他们现在的所谓“奇袭”,已经变成了“明袭”,金军早有准bèi

,这就意味着汉军这一次将损失惨重,对汉军而言,这将是一次失败的作战。

火光下,只见四面城墙上居然都人影晃动,汉军足有五六千人正援城而下,准bèi

奇袭!现在,这些人都成了活靶子,被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汉军看来已经孤注一掷了,在箭雨中又有数千人顺城墙而下。

“停箭!”完颜用眉头一皱,突然下令。

指挥官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这情形下停箭?

“我说停箭!”完颜用的声音大了一些。

“得令!”随着一连串的命令,四个方向上的箭都停了。

完颜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墙,他发xiàn

那些人影一直就在墙上慢慢往下爬,却一直没有到过墙下的地面。

“换火箭,再射!”远颜用下令。

第一批火箭刚一射出,那些墙上的人影就象飞一样极快的爬上城去,看起来根本就不象是人在爬,何况身上的箭中了那么多,也不可能是真人在爬。

“是草人!”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扎木合。他一直站在完颜用身边。

完颜用点了点头:“的确是草人。他们用这个办法骚扰我们,不过,”他突然笑了笑,“他们也同时在告sù

我们,他们的箭快用光了。”

“收兵,休息。”完颜用说了四个字。

半个时辰后,南城外火箭又起。

“派五百人去防范。”当执军官根本没有向上通报,而是直接自己下了命令。

如果向上通报,他一定被抽大耳光。半个时辰前才刚刚被识破的计策,现在他居然又要去报gào



五百金军士兵不慌不忙的向墙垒走着,他们知dào

,无论他们走多久那些草人都会在城墙上等着他们,因为他们不放箭,这些草人就没有用处。

还没等五百金军士兵走到墙垒处,随着一阵呐喊声,五千汉军士兵已经越过墙垒,直冲金军大营!

不幸,这一次不是草人,而是真人。

就在一片混乱中,北城墙上悄悄的缒下一个人,只有一个,这人一下了城墙就迅速伏低身体,悄悄而又快速的向金军封锁线前进。

这个人正是祖逖。

卫青这一回是一箭双雕。用先用草人借箭,再用真人突袭,同时让祖逖从北面出城。

两个时辰后,天亮了。

完颜用站在墙垒处,疲倦的打着呵欠。

这一夜他根本就没睡过觉。先是巡查各处营房,直到二更半了才上床,刚一上床就有警报说汉军缒城出袭,等确认了是草人已近四更,方才上床,警报突至,有五千汉军突然攻入大营。

乱了好一通,直到天色大亮,汉军才算退走。计点下来,汉军损失不过千把人,金军的损失至少超过一万。

这一次突袭实在是一次漂亮的突袭,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把完颜用打的晕头转向。

完颜用看着在眼前直发抖的当执军官。

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做算术。

十五万人马,攻城数日,损失三万,现在这一次突袭又损失一万,这四万人中有一万损失的是亲善军,现在还有十一万人马,这其中约四万是战斗力不强的亲善军。

他已经不能再攻城了,只能围住。但如果汉军再这样玩儿下去,只怕最后会把金军玩儿死玩儿残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完颜用温和的问道。

当执军官的心中生起一线希望:“只有一个老母,年已八十,全靠着末将来养,还请王爷恩典。”

完颜用叹了口气:“这样说来,你一死,你的老母也活不成了?”

“是的是的。”当执军官连连点头,心中无限感激自己的老母。

“那么,我会先杀了你,然后派人传令去杀了你的老母的”,完颜用淡淡的说道,“这一回,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当执军官一路痛骂着被拉了下去。完颜用得yì

的笑了笑,感觉自己这个恩典实在是太好了。

“严密防守,不得有误,否则杀无赦,”他说道,“扎木合,我很累,要休息几天,这几天你代替我指挥吧,小心不要犯错误。”

第203章 断头救众生

“得令!”扎木合响亮的回答,心知这是完颜用给他的一个难得的机会.

扎木合身后,一个身穿汉我服装的年青女子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淮南城墙,那正是赵月如。她的心里在担心,不知dào

卫青究竟怎么样了?

汉军中路军大营中,顾卫东也在想着。他一会儿想着卫青,不知dào

卫青什么时候才会死,一会儿想着赵月如,不知dào

这个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坐在火炉前,微微眯着眼,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军正跪在他的身前给他捶腿。

这样的生活究竟还要过多久?顾卫东的心里有些发愁。他刚刚从军之时,他爹爹告sù

他,只要在军中混个三年五载,他的职位提起来了,就可以回京城继xù

他游手好闲的生活,那时他还以为三年五载很好过的,何况当时他对从军也还很有新鲜感。而现在,他真的是度日如年,问题是,到现在他从军还只有一年出头。三年五载啊,那还要三个到五个这样漫长的日子。

他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门外隐隐传来人声。

“去查。”顾卫东有气无力的下令。

小军急忙站起身,小心的掀开门帘走出去。

顾大将军现在说话越来越省了,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好象多说一个字都会累着一样。方才顾大将军已经下令:“去查。”这两个字包含的内涵是很多的,那意思是:“去查一查,看谁敢在这已过定更的时候还在中军帐附近喧哗,打扰我顾大将军的休息。如果是低级军官或士兵,直接处理,如果是高级军官,权当没看到。”

所以他必须尽快去查。否则顾大将军会很不高兴。但看来一方面,掀门帘又一定要慢,要轻,要小心,因为天气已经很冷了,如果让冷风吹着顾大将军,顾大将军会更不高兴。

小军不一会儿就从门帘缝里又钻了进来:“禀将军,是淮南卫青部派来的人,听说是来求救的。”

顾卫东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是怎么从金军包围中出来的?金军围的那么紧,他们居然能钻出来求救?

顾卫东的心中升起怒火。他认为这不应当,绝对是不应当的。谁敢这样戏侮金军,他必须死!金军如果包围了你,你就不能钻出来,更何况是来求救的!

“去查!”顾卫东再次下令。

小军站在原地发晕。

还查什么?

顾卫东气恨恨的看着小军:“笨蛋!”

“是!”这一回小军倒答yīng

的够痛快。

顾卫东无可奈何:“去查是谁来求救的,什么时候回去,大司马是如何决定的。”

小军的脸都白了。

老大,这谁来求救的我倒能查,什么时候回去我怎么查?大司马是如何决定的我还敢查?我一个小军要知dào

了这些事,我还要不要脑袋了?

“将,将军,我,我我我……”小军想说“我查不了”,但在顾卫东的yin威之下哪敢说出这等话来,一时结巴起来。

顾卫东叹了口气,他终于想起来了,至少大司马是如何决定的这一条一般的小军是查不到的。

“算了,我亲自去问吧。”他懒洋洋的爬起身,一离开火炉,立kè

打了一个大喷嚏。

祖逖当夜到达,当夜就离开了汉军中路军大营。大司马已经下令给吴明,限三日内起军八万往救,对吴将军,祖逖是很放心的,他知dào

吴将军不是Lang得虚名,就算第三日起军,两日抵达,也就需yào

五天的时间,而淮南城还有十一二日之粮,他离开时卫青又用计得了金军数万支箭,这一段时间应当可以应付得了。

事实上,他也仍有不满之处。最让他不满的是顾卫东将军。

大司马的本意是起两路大军十五万人往救,但这位顾将军居然以一个奇妙的逻辑证明了不需yào

那么多人:既然我大汉军兵勇猛异常,作战时都可以一当十,咱不用按一比十计算,就一比二计算,八万人就足以相当地金军十六万人了,所以,至多用八万人就够了。

什么?你说不够?你居然敢怀疑我大汉军兵的作战能力?是不是打算扰乱军心?

于是,祖逖只得闭嘴。连大司马都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但无论怎么说,有吴将军指挥的八万人,加上卫青的四万人,在总人数上与金军大致相当了,至少当可一战,总比没有求到援兵的好。

祖逖不顾疲劳连夜返回,希望能尽快回到城内,将这个好消息告sù

给卫将军,传遍全城,以坚军民之心。次日晚上,祖逖已经来到金军的封锁线外。他的双眼发涩,脑袋发木。整整三天没有合过眼了,他必须尽快穿过封锁回到城内,把好消息报gào

出来,然后——睡觉。

他轻轻跃起,向金军营寨跑去。

他相信他能成功。因为他已经成功的穿越过一次,这一次他也可以穿越回去的。他穿着金军的服装,能说纯熟的金国语言,对金人的习俗与军队组织都十分熟悉,所以,他应当成功,他也必须成功。

他只走了三步,黑暗中四个人同时扑上来,一下子把他压倒在地,三两下就绑了个结实。

“是那个祖逖吧?”一个人用金国语言问道。

另一个人晃着了火折,借着火光看着祖逖,好象在注意观察祖逖脸上的几个特征,最后终于点点头:“没错,是祖逖。”

“是谁泄露的消息?”祖逖怒极,大声吼叫。

那金人一笑:“告sù

你也没关系,因为你肯定活不了了。是你们的顾将军传递的消息,他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汉军营中,卫青睡的正香。

他全身盔甲,斜倚在椅子里,微微打着鼾。

琪木格轻手轻脚的将一件薄被盖在卫青的身上,眼光中充满了爱怜。她轻轻俯下身,在卫青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这个男人让她仰慕,让她心动。但她知dào

,她如果选择了这个男人,她就永远不用指望得到她的族人的同情了。因为正是这个男人,屠杀了无数她的同族,挡住了她的国家前进的脚步。

她坐在那里,心中也在犹豫。

她是女人,有权力选择任何人做自己的丈夫;她是金国人,不应当嫁给一个屠杀自己同胞的汉人;她是被完颜部落欺压的小部落索罗部落的人,应当反抗完颜部落。

她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不是该变成一头牛,一匹马,因为她真的感觉,做牛做马也要强于做人。做人,真的好难、好难。

门悄悄的开了。卫子夫走了进来,细细的手指一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卫子夫将一床毛毯轻手轻脚的铺在卫青的床上,然后对琪木格打了个手势,两人合力抱起卫青,轻轻的放在床上。

卫青只是翻了个身,根本没有醒。他真的太疲倦了。

琪木格和卫子夫悄悄退了出去,临走时,琪木格吹熄了油灯,屋子里陷入黑暗。

窗外,星星一点点的移动着,天空由黑色变成灰色,又逐渐发白,开始亮了。

门外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之声。卫青猛的张开眼,一跃而起!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房门猛的被推开了,白不信直闯进来,大叫道:“快上城!”

卫青什么都没问,穿上鞋子手里连拎着衣服就冲出房门。

他知dào

绝对不是敌军来攻。

第一,没有听到敌军攻城的声音,第二,城墙上结着那么厚的冰,敌军不可能攻得上。但如果白不信都这样冲进来让他上城,那么无论是不是敌军来攻,反正都一定是极为重大的事情。

果然如此。一冲上城卫青就惊呆了,连衣服都忘记扣扣子了。

城外,一根高高的竹竿竖起,竹竿上挑着祖逖的人头!

再也没有比这更能打击士气的了。祖牙将居然就这样被杀了,难道淮南城断绝了希望吗?

四下里汉军守军纷纷伸着头看祖牙将的头颅,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悲哀、迷惘和焦急。

他们为祖牙将而悲哀,为他们的未来而迷惘,为不知是否还有希望而焦急。

“他应当将消息报gào

给大司马了。”白不信在一边声音低沉的说道。

“什么?”卫青这才从震惊状态下回过神来,直感觉寒气透体,急忙将衣服扣好。

“从祖牙将出城已经过了三天,他不可能这么久仍然还在金军营中,从时间上计算,这应当是他到了我军主力所在,然后又急急返回,但没有能成功通过金军大营。”白不信慢慢分析道。

卫青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你且先放出话去,只说祖牙将已经将消息传递进来了,我军不日即将起十万大军来援。”

白不信点头。

现在重yào

的不是这消息是不是真实,而是能不能安得了众人的心。人心如果不稳,这个城就难守了。

但无论卫青和白不信如何努力,祖逖的人头就在那里,整个淮南城仍是人心慌慌,甚至连左慈都慌了神。

现在,左慈正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布卦。

第204章 勇探水下城

这已经是他打的第二卦了.第一卦弄的他自己都脸红,好象他现在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出这样一卦来,他可真是丢死人了。

第一卦,居然打出了个水卦,主水漫淮南!

且不说现在淮河已经罕见的上了冻,河面已经变成了冰面,就算有水,淮南城如此高大的城墙,淮河又怎么淹得了?那得多大的水多高的水面啊。有这么高的水面,这四里八乡的早都把水给泄出去了,哪里能淹得到淮南城?这一卦打的,实在是大失水准。

左慈慢慢捧起卦爻,口中念念有词,一卦撒下去,卦爻在桌面上翻动几下,定了下来。左慈定睛看去,居然又是一个水卦,仍是水漫淮南!

左慈苦笑。他本是想算一算自己在城破后是不是还有生机,没想到两卦下来都是水漫淮南,看来这是天意了。只是,这卦可不仅仅关系着自己的生命,同时关系着全城的生死存亡。他叹息一声,收起卦爻,决定将这个结果通报给卫青。卫青信与不信是他的事,但明知此结果而不通报可是他左慈的事情了。

左慈一进卫青的院落,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也不知有多大年纪了,正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卫青亲自搀扶着,一路说着“小心,您慢走。”

“我说的事情,卫将军可千万记得啊!”那老者放着大声叫嚷着。

其实卫青就在他身边,但看起来这老者应当是耳朵不好,所以他说话也不知不觉的放大声音。

“一定,一定!”卫青几乎是趴在老者耳边大声回答。

送走了老者,卫青看着左慈笑道:“这老人是淮河的船工,刚才和我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左慈笑道:“希望他说的事情比我说的更有趣。”

卫青听左慈话里有话,问道:“左道长要说什么事情?”

“关于水的事情”,左慈叹道,“贫道连打两卦,居然都是水淹淮南城!”

卫青的神色一下子变的异常惊奇:“左道长,方才那老者也是来说这件事的,他说,现在这种情形他这辈子此前只见过一次,那一次,水淹了淮南城!”

卫青、左慈、白不信三人围坐在一起。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金军杀了祖逖,民心方乱,这水淹淮南城的事情在确定之前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dào

的。所以卫青只找了白不信,再加上左慈,三个人一起研究这件事。

“这不仅仅是左道长的卦相,”卫青对白不信说道,“那老人说过,他十岁那一年,天也是这般异常,结果数日后河水解冻,上游先解冻了,下游却没有解冻,上游解冻的浮冰又在下游被堵住,形成了冰坝,结果上游的水被塞住,最终憋起数丈高的水头,淹了淮南城。”

“有解决的办法没有?”白不信皱眉。

“没有。”卫青也是愁眉不展。

“有。”左慈说道。

卫青和白不信一起看向左慈。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左慈开始说理由。

“左道长,请用我们凡人的语言。”卫青打断左慈。

“就是说,如果我是能以土克水就能解决这问题。”左慈使用了最简单的语言。

卫青和白不信相对摇头:“左道长,咱们总不能杀出城去筑堤坝吧?”

“当然不是。”左慈答道,“这个卦相也够奇怪,”他向桌上的卦爻一指,“好象咱们城里就有破解之法,是从地下破解,只是贫道也奇怪,这城里怎么能从地下来解此危。”

白不信猛的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的卦爻都蹦了起来:“没错!左道长果然神算!”

卫青和左慈大眼瞪小眼,等着白不信解释。

白不信说道:“我接手祖牙将的工作,在卷宗里看到一个趣事,说城西有一处枯井,人们传言此处是通往地下的通道,每每有人在此祭奠亲人,还因此引发过火灾,当时也就看过而已,今日左道长这一提,难不成指的就是这里?”

卫青沉吟不语。鬼神之事,毕竟是玄虚,但现在水淹淮南的可能非常大,而解决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玄虚式的,如果不试试,只怕也没别的可能。

“好吧,”卫青说道,“明日我下去探一探,且看那下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还是我去。”白不信说道,“你要管理全城。”

卫青摇头:“我去好些。”他边说边低头看了下胸前。

白不信不再争执。卫青那一低头,看的是他的赤霄剑。有此神物,自然比白不信要安全的多。

“明日只由我们三人去探此事,”卫青又嘱咐道,“此事不可外传,以免引发猜疑恐慌。”白不信当即点头,左慈却没有出声,只是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卦爻。那卦爻被白不信一拍,居然拍成了一个凶卦,主损一大将!

次日一早,天才放亮,卫青、左慈、白不信三人就已经站在井边。这里是城西角落,这大早上的还没什么人,地处又偏僻,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别人。

绳索已经放下,卫青结束停当,对白不信说道:“城中之事都托付给你了,无论下面有什么,我一个时辰必返。”

白不信看着卫青,想要说些什么“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但想来这类话全是空言,他只说道:“切莫久留。”

卫青点头。他抓住绳索,慢慢向下爬去。

降了数丈,阳光已经照不到了,卫青的身边开始变的黑暗起来,只有井口处还有一抹亮光。

卫青慢慢向下探着,脚下一撞,已经到了井底。

他在井底站好,点燃了火把,四下看去,却见左边井壁上有一个只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洞。看起来这井的传说还是有原因的。

他正要往洞内探头,火光下看到洞边的井壁上写着一行字,他凑近细看,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的撞在身后的井壁上。

那一行字是:“徐霞客由此进入泗水城,刻字为记。”

原来徐霞客所说的入水下城的入口就在这里!

卫青再也顾不得惊异,奋力爬入洞中。

洞内十分婑小,卫青只能四肢着地全力爬行,过了足有数丈,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可直行的通道。看这通道绝非人力所为,四壁潮湿,应当是地下河之类的,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水。

卫青沿着这通道前行,走了近百丈,料想此时已经出了城了,前面一个转折,又进入一条向下微微倾斜的通道。

卫青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放胆走去,一片黑暗中,只有他的火把照亮身周。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间水声哗哗,卫青感觉着耳鼓发痛,呼吸不畅,身前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居然无法前进。

他一时心中暗惊,手摸着赤霄剑,四下环视,却没有人在。

卫青慢慢蹲下,一点点向前移动,这一招果然好使,虽然迎面仍有推阻之感,却能够向前了。他一点点的移了好一段距离,突然身前的阻力消失,卫青不及防备,一跤扑倒在地。卫青手按地面正要站起,却突然惊叫了一声,火气向前急伸。他的手抓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火光下,一个老者安详的倒在他身前,面目清晰,栩栩如生,只是身上好象被抽干了水份,成了一个干尸。

卫青的心呯呯狂跳,举着火把向四下探去,只见前面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形如生前,只是身体干枯,已成干尸。

这究竟是不是那个沉入水下的泗水城?卫青急于解决这个疑问,举着火把四下打量,想找一个能辨认的标记。

他居然找到了。

在前面不远是一条已经碰碎的街道,街道的入口处有一块石碑,碑虽已残破,但上面的字仍依稀可见:泗水城,北市街。

卫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就是泗水城。这个神奇的水下无水城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无法得知了,这城究竟如何破解得水淹淮南之灾,他也不知dào

,但至少有一点他是知dào

的,那就是,他总算可以将这些妄死的冤魂安葬了,淮南百姓的一个心结给解开了。

卫青这才去寻找水声的来源,找来找去,这水声竟似是从头顶传来,卫青仰头去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头顶上十几丈,隐隐透出亮光,可以看到水波荡漾,看起来竟然是一条河!这水居然就在头上而不落下来,可也真是够邪的。

卫青想了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鼓起勇气向前走去,只见四下里房倒屋塌,断壁残垣,明显的是一座城被震倒的情形。城内到处都是尸体,形态各异,但尸身大多保持完好,不知为什么会死去。走了不远,前面波光闪闪,迎面是一道水墙,看来这城就好象在一个大气泡里,顶上与四面都是水,只有这城所在位置无水。

第205章 血总浓于水

卫青看着四下里的水,感觉头皮直发紧,一条河就悬在你的头顶,流在你四周,任谁都不能无视之.

他正自犹豫是否回转,身后突然隐隐传出一声咳嗽!

卫青将火把往地上一擦,按灭了火,另一只手已经握住赤霄剑。

在黑暗的河底,四周都是死尸,突然间身后有人咳嗽,如果有人说不怕,第一个可能是他在说谎,第二个可能,他是疯子。

卫青既不会说谎,也不是疯子,所以他真的很害pà

,但现在无论多害pà

也没有用,除了那个神mì

的咳嗽的人,只有卫青一人在这里。是鬼是魔都只能由他一人独力应付。

他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等待着,不知dào

将发生些什么事。

一片黑暗之中,一个碧油油的绿光闪动起来,那情形看着就象鬼火一样,这光就在齐卫青腰的高度一闪一闪的,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卫青的呼吸开始发紧。他将赤霄剑握在手里,随时准bèi

拔剑出鞘。

绿光曲曲折折的走着,一下子东一下子西,但大方向是慢慢向卫青接近。卫青的心突然一紧:这绿光进行的路线正是他走过的路线,这东西是在跟踪他!

卫青蹲下身体,心中狂跳,不知dào

将面对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绿光越来越近了,卫青的手握紧赤霄剑柄,只等绿光再近几步就合身扑上去击刺。

绿光突然停下,自绿光后面发出了一声呼喊:“卫将军,你在哪里?”

“石迁?”卫青一屁股坐在地上。

绿光跳动,石迁喜滋滋的跑了过来,对卫青笑道:“唉呀,这里可真难走,这么多死人,要找一个活人可真是太难了。”

卫青只好苦笑。

石迁得yì

洋洋的的举手中的绿光:“卫将军,你看,这可是我的宝贝,绿磷石,无需有火,可以照亮,当年我做这地下的没本钱生意时,这东西可有用处呢。”

卫青心中一动,问石迁道:“这地下的情形很怪,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当然知dào

。”石迁说道,“这种情形我碰到过三四次呢。这是地震所致的奇景,整个地面快速塌陷下来,水将气都包裹住了,这气无处可走,就这么顶着水,水就落不下来,所以就形成了这个空中之河,我估计着这就是淮河。”

卫青点头:“我猜也是。看来当初的传说还是不大准确,七鲨帮的人一直以为这城是陷入了湖底,其实是陷入了河底,怪不得他们找遍湖滨也找不到这泗水城的入口呢,这位置差的也太远了。”

石迁笑道:“卫将军这话说的可就不在行了。大地震颤之时,谁能看清位置?何况就算当时是在湖底,地正在移动,原本在湖底的后来也可能不在湖底了。”

卫青皱眉道:“其实这里的尸骨大可移出安葬,只是不知为何进来时好象有人手推住,十分艰难。”

石迁笑道:“这个正常。地下相对密封,气被压住,人走到这个气密之处自然会感觉难走,只要适应了倒也没事。卫将军要将这些人移出安葬自然是好事,只是要警告进来移尸之人不可碰触四面的湖水。”

“为什么?”卫青问道。

石迁答道:“这湖水就好象一堵墙,如果不碰,这个大气泡不会破,此城自然就不进水,一旦碰了这湖水,这个墙就破了,气有了出口,水会一下子落下来将此城彻底淹没的,那时此城就真的成了名符其实的水底城了。”

卫青的心中灵光一闪,“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如此!

此处正是淮河之下,淮河解冻时会堆起很高的水位,水淹淮南城,那么如果将这个大气泡弄破,上面的水整个落下来呢?水位自然也就下来了,如此一来,也就解了淮南之危。

卫青心中暗自感叹,不知dào

这算是偶然还是天意,如果说是偶然,为什么这么巧?如果说是天意,只是为何老天要让他费这么大力qì

来解决这千万人的生命问题?

“走吧,”卫青说道,“白将军派你下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我下来的时候很久了,咱们快些回去吧,否则白将军又要派人来找你我了。”

石迁笑道:“卫将军还真是够聪明的。正是如此,你都下来近两个时辰了也没上去,白将军快急死了,只好把我找来了。”说到这里石迁突然神色大变,连连叫道:“糟了,这下可糟了!”

“怎么了?”卫青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石迁的声音里充满痛苦:“白将军怎么会知dào

我善于这地下的营生?难道他知dào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卫青扑哧一笑:“走吧,你不妨上去再问白将军。”

上去之后,石迁没有去问白不信。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满城的居民一听到泗水城居然可以由此下去,一时间人心浮动,都想看上一眼。要知dào

那里有许多死者是自己的亲人,人们哪能不想看上一看?这一下让卫青十分为难。他本是想着把死者都移出来安葬的,但城中哪里有这许多地方做坟地,而城外又被金军围困,一时无法可想。

卫青坐在房内,左右为难。院落外数个被推举出来的**代表守候着,想向卫青请愿,希望能将尸骨移出,卫青却哪里敢接见他们,如果接见而不同意,自是逆了**,如果同意,却不知抬出这上万的尸骨该安葬在何处?

门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琪木格。琪木格的手里小心的端着一个茶杯,嘟着嘴有些生气。

“琪木格,怎么了?”卫青问道。

琪木格将茶杯放在桌上答道:“外面那么多人,弄的我这茶都差点洒了,难得弄到点好茶,要是弄洒了,你可就喝不到了。”

卫青笑道:“一杯茶而已,何必生气。”

琪木格已恢复了神态,也笑了起来,问道:“外面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许多百姓在那里等着?你以前可是不会让百姓们等那么久的。”

卫青叹息一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说道:“我哪里敢接见他们?接见了他们,是让我答yīng

他们的要求还是不答yīng

?”

琪木格乌溜溜的黑眼睛一闪,慢慢的说道:“我听说外面围城的军队里有亲善军的部队,那些人好象有不少都是淮南一带的人吧?”

卫青点头道:“的确如此。当初那何郡守的所做所为伤了淮南百姓的心,金军一来,有一些偏激之人就投了金军做汉奸了。”

琪木格望着卫青,问道:“他们虽然做了汉奸,但对亲人应当总不会忘记吧?”

卫青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心中大喜,一把扳过琪木格的脖颈,就在琪木格的嘴上亲了一口,笑道:“你可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了!”

琪木格掩口而笑:“你还不快接见**代表?”

数日后的早上,天气已经转暖了,南门外,围城的亲善军部队已经后撤了五里,约三百名亲善军士兵不着盔甲,不执武器,静静站在门外等候着。他们是亲善军所派的代表,来观察汉军是否真的要把泗水城死者的尸体运出。

城门打开,哭声大起。一批百姓身披重孝,哭着走了出来。在他们身边,是一具又一具尸体。那都是泗水城的居民。这些淮南的百姓认得了自己的亲人,连夜制孝,着孝衣送亲人入土。

三百亲善军士兵静静的看着,只见一具具尸体抬出,百姓们纷纷相随,哀声动于野。

“爷爷!”当一个干枯的男子尸体被抬出时,亲善军中一个士卒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爷爷,不由得大叫起来。他也不顾自己是哪一方的士卒,直扑过去,在担架边连连磕头,一路膝行,放声痛哭。

“娘啊!”又一名亲善军士兵大叫起来,冲出队列。

南门外,哭喊之声四起。到后来已经分不清是军人是平民,是汉军还是金军了,所有人各种寻找自己的亲人,放声哭喊。

卫青在城上看着这一幕,也感觉鼻子发酸。

他心中实在不懂,天灾难免,人祸却是可避的,为什么人与人一定要如此相互撕杀?一次天灾,虽然泗水城灭顶,也不过死亡万人,而这种天灾可说千年也难有一回。但战争这种人祸,一次战役下来就是几万人的伤亡,为什么人们就安然处之?难道被天杀死是痛苦的,被人杀死是正常的?

城外,亲善军与汉军并肩,百姓与军人共携,都在挖坑,以便安葬死者。

突然间,号角声起,一队金军士兵跑了过来,边跑边连连大叫,将一众亲善军士兵纷纷踢倒在地。

汉军士兵们立kè

列成阵势备战,却见那些金军士兵并不向汉军士兵攻击,而是肆意的鞭打着亲善军士兵们。原来亲善军放下武器与汉军一同安葬死者,这消息惹恼了完颜雍,他立kè

下令派人来惩罚亲善军士兵,要求他们立kè

回营,以便防止汉军趁机发起攻击。

第206章 淮南救援战

亲善军的士兵们纷纷向金军分辩,请求给他们以时间安葬亲人,金军哪里肯听,只是拳打脚踢的要他们回到岗位上去.汉军因与亲善军有约,不得在此时发动攻击,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军施暴。一片混乱中,一个金军将领突然越众而出,手起刀落,已经将一个亲善军士兵砍为两断,他举起带血的腰刀喝道:“再不归队,下场就是这样!”

“扎木合!”卫青叫出声来,这人正是扎木合!

扎木合这一刀果然是效果非凡,亲善军士兵们立kè

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扎木合。只是这目光实在不象是服从的目光。

扎木合被亲善军士兵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大声喝道:“还不快点归队!”

只听一声大吼,一名亲善军士兵赤手空拳直冲扎木合,没跑几步,一边上的金军士兵一刀砍出,这亲善军士兵头颅被劈成两半,身体仆倒在地上。

扎木合正要再下令催促,却听得亲善军士兵们大叫起来,只见这些人纷纷拾起武器,直向金军攻过来!

“兵变!”城下扎木合,城上卫青的脑海中同时闪过这个词。

不得不说,这一回扎木合错大了。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亲善军士兵,虽然这些人是帮着金军的,但背弃自己的同胞,投靠敌方,无论是金人汉人,对这种人都是看不起的。但你看不起可以,却不能公然表露出来,毕竟亲善军的士兵也是人,虽然投靠了敌人,但最基本的尊严还是要的,扎木合对这些亲善军士兵全无体恤,只是一味的蛮力镇压,全然对这些士兵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特别是正值亲善军士兵心中哀痛,下葬亲人之际,如此做法又怎能不激起兵变?

“卫将军,我们应当趁机攻上去!”刘七眼见金军大乱,急忙提醒。

卫青摇头:“现在还没到时候。”

刘七心中暗暗着急,不知dào

卫将军为什么这么稳当。

左右两侧尘烟大起,东西二门外的金军士兵来接应了。

刘七脸上一红。

如果卫青真的按他方才的建议开城出击,只怕现在已经陷入到与金军的苦战之中了。

“准bèi

出击!”卫青下令。

刘七再次瞪圆了眼。

如果说方才不是出击的合适时机,现在就更不合适了,两路金军都已经来援了,怎么还敢出击?

“将军……”刘七只说了两个字就不说话了。

“想提醒我现在不适合出击吗?”卫青问道。

刘七没出声。他真的想提醒,但既然卫青这样说,一定是他有另外的理由。

果然,卫青向远处一指:“如果只看眼前,自然现在不是出击的好时机,但那里已经让现在变成出击的好时机了!”

刘七顺着卫青的手指看去,不由得脸上变色。只见一片白光闪烁而来,却是淮河发洪水了,这洪水正直冲淮南城而来!

“将军,怎么办?”刘七急的额头冒汗。

卫青淡然一笑:“不必惊慌,淮河是咱们汉人的河,汉人的河怎么会淹汉人?它只会淹金人。”

刘七听的将信将疑,眼见那洪水快逾奔马,那水头高与淮南城墙相平,带着巨大的轰鸣声,飞着水沫直冲城墙而来,城外金军不及防备,数万人被卷入水中载沉载浮,眼见是不活了。

“将军!”刘七又叫了一声。那水已经十分接近了,眼看着再有一会儿就要冲到城墙之上,来个水淹淮南了。

卫青的手一挥,只听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淮河突然塌下去一大片,那些原本堵塞着河道的冰凌一下子沉了下去,紧接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叫之声,从河底下直喷出一股高达数十丈的水沫,那是泗水城被包裹在水中的空气喷出的结果。水沫一落,淮河水轰隆作响,一路沿着河道急流而下。城外的洪水先是一顿,随即静在那里,不再前涌,片刻间这洪水急退,竟是退的比进的还快,那数万金军的尸体随着河水一道退入河床,沿淮河滚滚而下,一路东流。

“出击!”卫青果duàn

下令!

城门开处,三万汉军守城士兵呐喊着直冲而出。这些士兵守得久了,每日里被金军团团围困着,这一股气都憋在胸口好久,今天总算是开城出击了,一时间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城外,金军正陷入一片巨大的混乱之中。

先是亲善军关键时刻突然反水,集体倒戈,这事情还没处理完,淮河大水突至,一下子卷走了数万金军士兵,紧接着就急退。金军刚刚庆幸自己没有喂了王八,城内汉军就已经出击了。

号角声响起,一个金军万人队开出,迎面拦住了汉军的去路。

这万人队是完颜雍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一直是留以备用的,现在面对如此局面,完颜雍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所幸这支队伍没有被水冲走,于是紧急调动这支队伍前来迎击。

这支金军部队果然骁勇,虽然人数只是汉军的三分之一,却勇敢非常,居然死死的挡住了汉军部队。

“刘七!”卫青立kè

下令,“出动机弩、铁甲车等武器,要尽快突pò

敌人的防线!”

“得令!”刘七领命下城。

卫青的眉毛微皱。他现在需yào

的是速度。如果汉军不能迅速击败敌人,敌人一旦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他这一番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但刘七所管的那些武器都很笨重,出动是需yào

时间的,不知dào

还来不来得及?

他正自担心,却听得金军背后号角声起,一支约一万人的部队自金军背后袭来,隐隐看到旗帜上是一个大大的“花”字,却是花木兰的部队来了!

卫青兴奋的一跺脚。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这一万人自金军背后发起攻击,正是打在金军最软的所在,这一下金军算是完蛋了。

“白将军,备马,这里由你指挥!”卫青眼见金军已经全面陷于混乱,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当既命令白不信指挥,他打算用自己这望云骓冲入战场,去找一找他的老对头扎木合。

白不信大声答yīng

着,急忙传令备马。

卫青还没有下城,就听得南面鼓声大起,一片旗帜晃动,大旗上“奋威将军吴”的字样隐约可见,正是吴明统军八万来救。

卫青兴奋的一挥手臂,奋步下城。现在他已经没有指挥的必要了,人数上,四万汉军加上一万义军,再加上八万来援军队,合计达一十三万人,而且有内有外,相互配合,金军本就只有十一万人了,汉奸部队的四万人一倒戈,他们就只剩了七万人,方才这大洪水一卷之下,两万左右金军就此消失,现在的情形是十七万人围攻五万人,必胜无疑。

卫青翻身上马,赤霄剑在手,跨下望云骓,背后霸王弓,一声断喝,掠过城门,直向金军杀去!

城外,金军已经是近于崩溃的边缘,一众金军士兵东一头西一头,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闯,但东闯是汉军,西闯还是汉军,就这么一转眼之间,好象汉军一下子到处都是了。

卫青骑望云骓,持赤霄剑,在金军队伍里纵横来去,所向披靡,挡者立死。他的眼睛不断向四下里寻找着,希望能找到扎木合,以报积蓄已久的仇。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越过此前藏巨炮的土丘时,他居然一眼看到了扎木合!扎木合看来失了马匹,正在乱军中步行,努力逃跑。

卫青大喝一声,望云骓奔如闪电,直向扎木合冲出。扎木合听得身后有人呼喝,回头看见是卫青,一时间脸色惨白,刷的一声将腰刀抽出,准bèi

拼命。

卫青侧身,挥剑,人借马力,一剑挥出。擦的一声,扎木合的腰刀断成两截,头盔上的缨也被砍掉,扎木合惊出一身冷汗,失声叫道:“好锋利的剑!”

卫青没有听到扎木合在说什么,他一带马,望云骓兜回头,再次向扎木合冲来。

扎木合眼见望云骓如此神速,卫青又紧缠他不舍,心知今日之事他是躲不过去了,他紧紧咬着牙,从地上拾起一杆枪对着卫青来冲的方向,反正也是一个死,他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卫青赤霄剑挥起,长枪再次断成两截,这一剑毫不容情,直向扎木合刺来。

扎木合向后连退数步,脚下一绊,不知绊在谁的身上,一个踉跄,已是退之不及,眼见赤霄剑已是当胸刺来,他伸手将地上绊他之人抓起挡在胸前,但他也知dào

以赤霄剑之利,就算他用人护在胸前也没用,只怕是一剑洞穿两人,他双眼血红,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手里已是多了一把匕首,向卫青直冲过去,决计拼命,虽然剑长匕首短,这一下他一定是不等刺中卫青就被赤霄剑刺中,但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求死了。

卫青却突然大叫一声,硬生生收住了刺向扎木合的赤霄剑,收的急了,身形一晃差点跌下马来,方自稳住身形却见扎木合迎着赤霄剑冲上来,他不但没有前刺反而急急收剑,另一只手徒手去抓扎木合。

第207章 绝处又逢生

扎木合不知dào

卫青犯了什么毛病,但眼前如此良机哪能错过,他匕首挥出,一刀正中卫青前胸,卫青大叫一声,仰面跌下马去.

扎木合大喜,正要再加一刀,他手上所抓之人却已经奋力扭过身来,狠狠一巴掌抽在扎木合脸上。扎木合吃痛看去,原来他抓的正是赵月如。

扎木合怒喝一声,正手反手抽了赵月如两个耳光,将赵月如重重摔在地上,正要再向前行,身后吼声大起,只见数百义军簇拥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冲了过来,女将身边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花”字。

扎木合见这女将的行进道路正好经过自己这里,心知如果再纠结于是否给卫青加上一刀极可能自己就逃不了了,何况方才自己那一刀入胸数寸,卫青就算还活着也命不久矣,他伸手拉过一匹无主之马,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赵月如直扑到卫青身边,却见卫青正手捂胸口慢慢坐起,胸口一片惊心的殷红血色正在不断扩大。

“阿青!”赵月如哭了出来。

卫青吃力的笑了笑,安慰道:“我死不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双厚实的鞋垫来,那鞋垫上刺穿了一个口子,正是方才扎木合所刺。幸得这一双鞋垫的阻挡,否则这一下当场就要了卫青的命,只是虽有这一双鞋垫所阻,毕竟鞋垫又不是铁的,这一下卫青仍是被创极深,虽不至于当场毙命,但伤的也是极重。

赵月如看着那一双沾血的鞋垫,泪如雨下。

她记得这一双鞋垫,这正是此前情浓之时她给卫青连夜做的,没想到卫青没有穿上,而是带在了口袋里,当做信物珍而重之的藏着。

赵月如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卫青对她有多么珍爱,她的心中后悔无及,对自己任性刁蛮的出走大是不满,但现在卫青胸口血流不止,如不及时救援就有性命之忧,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时急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卫青拉着赵月如的手,心中欣喜无限,感觉着终于又一次抓住了他所爱的女人,心里一片平和,但胸口巨痛,眼前发黑,身上渐渐发冷,竟是好象难以活下去了。

“月如……”卫青的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只是轻轻叫着赵月如的名字。

赵月如抓着卫青的手,说什么也不想再放开了,生怕这一放手卫青就此逝去,她对周遭的呐喊之声完全是充耳不闻,耳中只有卫青粗重的呼吸声,眼前只有卫青渐渐苍白的脸色。

身边,几个金军败兵掠过,一名金军败兵突然停住叫道:“这女人是扎木合元帅的奴隶!”

几个败兵对此不予理睬,继xù

前行。现在不要说是扎木合元帅,就算是皇帝的老婆也一样不管了,自己的命要紧。

但这个败兵却是胸怀大志,虽然大败之中仍不忘记一旦回营如何讨好上级的问题,上前一把抓住赵月如就往自己马上拖。

赵月如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卫青身上,哪里防得这个意wài

,一时挣扎不得,急的连连大叫,卫青在朦胧中隐约听得赵月如呼救,奋力想要坐起,才一用力,胸口一阵巨痛,又重重跌倒在地。他隐约听着赵月如的呼救声远去,心中急的要命,突然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中,卫青只感觉身上忽冷忽热,极是难过,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巨痛传来,痛的他大叫起来,接着一阵清凉,耳边几个声音叫道:“好了,好了,醒过来了!”

卫青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琪木格挂满泪水的脸,琪木格见卫青睁开了眼睛,欢喜的跳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卫青向身边看去,只见卫子夫也正在一边抹泪,另一个俊俏的脸却是花木兰,再往后,白不信、马超、陈庆之、刘七、石迁、左慈等人都团团围着自己。他轻叹一声,知dào

自己被救回来了,只是赵月如不见踪影,心知她又被金军给掠走,不由得心中伤痛。

卫子夫笑道:“琪木格妹妹,这一下你的损失可大了,你的那个花香精都用光啦。”琪木格一边帮卫青整理被角一边答道:“那怕什么,只要主人的生命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花木兰在一边轻声说道:“大家散了吧,卫将军重伤方醒,应当很是疲倦。”众人纷纷答yīng

着散去。

一转眼,屋子里只剩下琪木格、卫子夫和花木兰三人。

琪木格手忙脚乱的去倒热水,防着卫青失血过多口干,卫子夫的手轻轻抚摸着卫青的额头,叹息道:“弟弟,你真是命大,这样深的伤口,要是没有琪木格妹妹的花香精,十个有十人要死的,现在外面都风传说你已经死了呢。”说着突然想起一事,以手加额,说道:“我要去还愿呢。方才许了愿,如果弟弟活转了,我就重建佛堂,我现在得去还愿了。”说罢又轻抚了卫青的脸颊一下,匆匆离开。

花木兰走到卫青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盒来,放在卫青手边:“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虽然不如花香精那样神奇,但收敛伤口,帮zhù

复原却有奇效,等一会儿你就把它吃下吧。”

卫青正要阻止,花木兰的手指却已经轻轻搭在卫青的嘴唇上:“不要说话,你现在最好静养。”说罢突然俯身,在卫青的脸上轻轻一吻,俏脸微红,匆匆出门。

卫青的鼻端,花木兰所留的清香未散,他静静的看着花木兰的背影,心中感慨。

琪木格端着热茶走了过来,轻声笑道:“趁我不在,总是有人偷偷的勾引你呢。”

卫青了微微一笑。

虽然琪木格这话说的有些醋意,但卫青知dào

,琪木格不同于赵月如,她只要卫青爱自己,至于是不是同时爱了别人,或者别人也爱了卫青,她却是并不那么在意的,她所在意的,只是自己要留在卫青身边,而不是不许别的女人也在卫青身边。

“可惜让我把你的花香精都用光了。”卫青有气无力的说道。

琪木格咯咯一笑,俯身在卫青耳边,低声说道:“要是你能经常和我同房,我的花香精就会又生长出来的。”

卫青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手轻轻向琪木格的小腹探去。琪木格急忙闪开,嗔道:“你不要命啦?那样的事儿,等你好了再说嘛。”

卫青一笑。他心知也就是现在他重伤在床才可能和琪木格打情骂俏一会儿,一旦好转,每日里无穷无尽的忙碌,到晚上就已经筋疲力尽,哪里可能再和琪木格温存。只是现在他也真的不可能有什么非份之举,唯有安心养伤。

忽忽数日,卫青服了花木兰所送的药,身体奇迹般好了起来,一日好似一日。这几日里军情也是不断变化。金军大败之下,一路后撤,全军退向百里之外的凤阳县,暂做休整,一时半会儿的是无法发动攻击了,亲善军士兵们经此一役,已是不可能再入金军,何况卫青解开了他们中大多数人对大汉官府的仇恨,一部分人解甲归田,另部分人则加入了汉军,加上花木兰所部,并且四下里都传说着卫青用兵如神,公正廉明,一时十里八乡的人踊跃从军,分路军的人数迅速扩大,居然已达十万之众。大司马也是乐见汉军人数增加,就顺便的同意了卫青收编这些人众。

但中路军一边却是左右为难,信阳金军攻守兼备,与汉军主力数战,双方互有伤亡,却都无法击败对方,吴明在救援之后又匆匆赶回中路,连续发动两次攻击,却仍不能取胜,其时已是入冬,连日里大雪纷飞,敌我双方都无法进行大的军事行动,一时战线上僵持下来。

这日里卫青起床之后,在庭中踏雪,琪木格进来见到,嗔道:“身体才好就出来乱走!”

卫青笑道:“已是大好了,哪能终日里躺在床上,无数的军情都等着我处理呢。”琪木格说道:“白将军处理的很好啊,就让他去管嘛。”卫青摇头:“白将军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现在他已经是指挥了三万手下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累的,我已经痊愈,哪能看着大家忙,我却终日里闲坐?”说着将大衣披上。

琪木格见卫青披上大衣,心知他要去巡视城内,也无法相劝,只能嘱咐道:“早去早回,小心冻着。”卫青一笑,捉住琪木格,在琪木格的唇上吻了一口,匆匆出门。

走在街上,卫青见城中秩序井然,心中暗叹白不信的管理之能,短时间内有这么多士卒入伍,又要管理这一带的政务,白不信居然能管的井井有条,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他转过街道,见不远处正是医所,一众伤兵就在这里治疗,心想自己一向少去这所在,实在是疏忽了士卒,当下向医所走去。

进了医所,士卒们见定远将军忽至,纷纷行礼。卫青说道:“众位都是伤员,不可行礼,且安心休养。”

第208章 探求接骨木

他逐一视察,见士卒们的伤虽有轻重,但都得到了及时治疗,心下稍定.正自高兴,却听得一边上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几个士卒看来也是不忍听此声,纷纷皱眉。

卫青急步入内,只见医官正手忙脚乱的治疗一个士卒。那士卒的伤十分惊心,腿骨露在外面,皮开肉绽,正痛的咬牙。医官看来也无法可想,在一边一筹莫展。

“这伤怎么办?”卫青在一边看着,虽知医官们已经尽lì

,却仍忍不住发问。

一个医官行了一礼,叹息道:“此人的骨头实在不敢硬归入腿里,除非有接骨丹。但接骨丹近来用量太大,有一味药接骨木已经用完,一时无处寻找,只能是这样维持着。”

卫青心生怒意:“既然无药,不会向周边药店打探一下?又或者向中路军紧急求助,都可得药。”

“已经向中路军求助了,”那医官见卫青发怒,吓的直发抖,“只是天冷路滑,一时难到,周边药店的药早都被我军买光了。”

卫青看着那士卒,心知这骨头如不能尽快归入腿中,数日之内必死无疑,心中焦急。

一边上一个医官突然说道:“我知dào

城北洞山上有接骨木。”另一个医官斥道:“如此大雪封山,你让谁去寻找接骨木?再说那玩意儿长在高山之顶,洞山顶是一块大悬崖,如何弄得下来?”

那医官一脸的惭愧,低声说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卫青问道:“接骨木是什么样子的?”医官以为定远将军是对药物形态感兴趣,从一边的药渣里拿起一个小树枝,嘴里一路背起书来:“接骨木,奇数羽状复叶对生,叶光滑,缘具锯齿,揉碎后有臭味,聚伞花序生于枝顶,伞房花序,花冠裂片五数,浆果状核果近球形,黑紫或红色。”

卫青听的晕头涨脑,伸手取过那小树枝道:“便是这个样子了,是吧?”医官连连点头,说道:“此物接骨有奇效。”

一边的医官见这医官在定远将军面前卖弄知识,心想自己可不比他差,也急忙接口:“接骨木其味甘苦,性平,有怯风,利湿,活血,止痛之功效。治疗风湿筋骨疼痛,腰痛,水肿,风痒,瘾疹,产后血晕,跌打肿痛,骨折,创伤出血诸症。”

卫青心中暗骂这几个医官只知卖弄,当下又问:“不知此物要用多少才行?”

前面那医官抢着说道:“半两足矣。《内经》有言:接骨木半两,好ru香半钱,赤芍药、川当归、川芎、自然铜各一两。上为末,用黄蜡四两溶入前药末,搅匀,候温软,众手丸如大龙眼。如打伤筋骨及闪枘疼痛不堪忍者,用药一丸,好旧无灰酒一盏浸药,候药渍失开,承热呷之,痛绝便止。”

另一个医官不甘落后,也说道:“《内经》也说过:接骨木,入骨节,专续筋接骨,折伤酒吞,风痒汤浴。独用之以接续骨节固奇,然用之生血活血药中,其接骨尤奇,但宜生用为佳。至干木用之,其力减半,炒用又减半也。”

卫青见这两个医官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是在考查他们的医术,相互争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喝道:“不必再乱扯了,且先治疗伤兵是正事。我这就去洞山上寻找接骨木,你等先想办法维持此人的伤势。”

哗啦一声,医官手中的器械掉了一地,两个医官都张口结舌:“将军!您,您……”

卫青哼了一声,对一个医官说道:“此事不可外泄,否则军法伺候!”

寒风凛冽,卫青一个人出城了。

他不是一定要自己去寻药,但除了他自己有这赤霄剑能用来助力登上峭壁,却再无第二人有此利器,而这赤霄剑子夫姐姐反复叮嘱,轻易不可示人,如随便交给别人更是不妥,他只好自己去了,好在洞山离城不远,数里便到,应当可当日返回。

卫青一路踏雪前行,来到洞山,这山其实倒不高,只是远远看去,山顶突兀而起一块峭壁,想来接骨木就在那峭壁之上,他三步两滑的慢慢走上去,将近山顶,却见前面一人正站在峭壁之下发呆。

那人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头看过来,与卫青同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人正是花木兰。

花木兰先答道:“我见有一名伤兵腿伤难治,急需接骨木,听说这里有此物,特别来看看,只是这峭壁……”

卫青笑道:“原来咱们来此的原因是一样的。”心中暗暗赞许,心想花木兰还真是女中豪杰,于士卒也如此关心。

花木兰嫣然一笑,雪光映照下更显俏丽:“原来如此。只是这峭壁上不去。”

卫青摸一摸赤霄剑,笑道:“我有一把利剑,可以凭此上去。”

花木兰摇头:“你且看看这峭壁再说。”

卫青向峭壁看去,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花木兰会说无法爬到山顶。

从这里往上,好象刀劈斧砍一样,突兀直立起一块峭壁,峭壁高有近三丈,壁上寸草不生,根本无法攀登。卫青原本的想法,只要把剑插入峭壁上一借力就可以跃上去,但现在这峭壁如此之高,哪里是一剑就能跃上的?如果有两把宝剑替换着用倒可,问题是哪里去找第二把赤霄剑来?

他们两人都仰着头看着山顶。

这样的山怎么上?

花木兰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实在想不出上去的办法。

卫青沿着峭壁走了一圈,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回来,看到花木兰仍然在那里发呆,也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向峭壁,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不用想了。你自己没办法上山顶去。”

花木兰立kè

看向卫青。卫青的话不对头。他没有说“你没办法上去”,而是说“你‘自己’没办法上去。”难道他有办法把花木兰送上去?

“你全力一跃,能跳多高?”卫青问。

花木兰没有说话,而是退后两步,向前一冲,奋力跃起。

她跳起了约一近一丈高。

卫青满yì

的笑了。慢慢拔剑,后退,然后向前疾冲,一跃而起。

他这一跃和花木兰跳的差不多,但他没有等待落下,在半空中他挥起长剑,奋力向峭壁刺去。

叮的一声,剑刺入峭壁的一个小小裂缝中。他象猿猴一样手抓剑柄吊在半空,轻轻向下试了试,看来剑在裂缝中还比较牢固。他轻巧的一翻,已经站在剑柄上。

“跳上来,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扔上去!”卫青大声说。

花木兰感觉心中一紧。

这实在太危险了。如果这一下扔的力度不够,她会从三丈的高度上摔下来,那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她看着卫青的手臂。虽然他很健壮,但他有那么大的力量把她一扔两丈吗?

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爬上峭壁了。

她后退,足足退了十步,然后全力向前冲刺,一跃而起。

卫青轻飘飘的站在剑柄上,看到花木兰已经跳到自己身边,当即伸手拉住花木兰的手,向上一甩。

花木兰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卫青这一甩的力道实在太小了,小的好象女人往地上扔手帕一样。虽然借着这个力量她又上升了七八尺,但根本不足以到达山顶。

她双腿立kè

回收,准bèi

摔下去时用力蹬地减少地面冲击的力量。

卫青突然狠狠的一蹬剑柄,整个身体跃起,长剑吃不住力,从峭壁的裂缝中一下滑出,掉落下去。

卫青已经冲到花木兰脚下!

“用力蹬!”随着这一声吼叫,他身在空中,双手向花木兰脚底猛击过去!

花木兰双脚用力一蹬,借着卫青这一击之力,一下跃起一丈开外!

她落到了山顶。

刚一落下,她立kè

转头去看卫青。卫青知dào

既使由他接力想把她甩上山顶也很难,所以干脆跳起来猛击她的双脚让她借力,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他从一丈七八尺的高度上被花木兰用力一蹬,这一下只怕摔的不轻。

卫青已经不在峭壁下。

他被花木兰一蹬,身体快速下落,他只来得及把双腿一弯就已经重重砸在地面上,然后他的身体象一个大球一样一路向山下翻滚。他的身体一下撞在树上,一下又被岩石弹起,这一路滚了足有十五六丈才算停下来。

他慢慢爬起身,他的额头已经被撞起好几个大包,鼻子正在流血,脸上被树枝划出好几个口子,身上有七八个地方痛的厉害,血正从衣服里慢慢渗出来。

他咬着牙活动了下身体,居然笑了起来:“我真够聪明的,居然成功了,是不是?”他颇有些得yì

的自言自语着。

看到卫青站起来活动着身体,花木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受重伤。只有等下去后再向他致谢了。

想到这里,花木兰一下呆住。

下去以后?问题是,该怎么下去?难道直接跳下去?

第209章 奇逢不老医

她不由挠了挠头.

刚才只想着怎么才能上来,现在以这种方式上来了,但又要以哪种方式下去呢?这问题可真是够挠头的。

“嘿、嘿、嘿,下不去了吧?”花木兰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花木兰立kè

转身。

一个身材婑胖的老人正坐在一丛婑树边,双手一伸一缩,好象要去折那树枝,但每次手一接近就立kè

缩回来。他根本没看花木兰,而是盯着这树,但嘴里却阴阳怪气的对花木兰说着话。

花木兰向旁边走开两步。

她背后就是悬崖,这老人双手一伸一缩,快如疾风,明明的是一个武功高手,她必须防备这老人暴起攻击,如果不向旁边走,自己没有退路。

“啧、啧、啧”,老人连连咂嘴,“还怕我吃了你?我都已经是这么老的人了,哪里能打得过你啊。”老人连看都没看花木兰,却好象对花木兰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花木兰问。

“嘘!”老人的神色一变,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的双手后缩,弓成鸡爪状,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树,不再理会花木兰。

花木兰也盯着那树。那丛婑树,正是接骨木!

这老人是谁?他在这里在做什么?

老人的神情越来越紧张,双手青筋暴起,好象随时要出手。

接骨木无风自动。地面上突然暴开一个小洞,一条金色的小蛇一下探出头来。

老人双手齐出,指尖上带着尖锐的风声向小蛇抓去。

小蛇一下子缩回洞中,老人抓了个空。

老人的神情有些沮丧,他重新坐好,双手又一伸一缩的向接骨木试探。

花木兰叹了口气:“如果你想杀了那蛇,只怕你还不够快。”

老人一下子跳起来,横眉怒目的看着花木兰:“你够快吗?”他一指地面,原来地上不止一个小洞,已经足有十几个,“接骨蛇快如闪电,我已经抓了它快一天了,连我都抓不住它,凭你能杀得了它?”

花木兰一伸手拔出剑,向树丛走近两步:“把它引出来。”她只说了一句。

老人看了花木兰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坐下,继xù

重复双手一伸一缩的动作。

啪!地面再次暴起一个小洞,金色的接骨蛇再次探出头。

这一次,它再也回不去了。

花木兰的剑光一闪,小蛇已经断成两截。

老人一下跳起,连连鼓掌:“好快的剑!”他的神色十分兴奋,弯腰就要去折接骨木。

花木兰的剑已经顶在他的后心。

老人身体僵住,他慢慢直起腰,转过身来。花木兰的剑就在他胸前凝住不动。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这是花木兰刚才问的问题,这一回,这个问题由老人的嘴里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花木兰,我要接骨木。”花木兰干脆的回答。

老人双手叉腰,努力做出威胁的表情:“你知dào

我是谁吗?”

“不知dào

,你没告sù

我。”花木兰回答。

老人的脸上现出得yì

的神情:“小姑娘,我是不老神医欧阳立。你可听过我的名头?”

“没听过。”花木兰一脸的坦白。

欧阳立有点泄气,但他立kè

又挺起胸:“你知不知dào

我的武功有多高?”

花木兰笑了:“欧阳先生,我不必知dào

。我只知dào

,你抓了一天却没抓到接骨蛇,我只一剑就杀了它。我想,你自己应当知dào

你的武功有多高。”

欧阳立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嘿嘿笑着,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退了一步。

他突然出手!

他的双手成爪,向花木兰猛抓过来。

花木兰的身体完全没有动,她只动了动手腕,她的剑就再次指在欧阳立的胸前。

欧阳立急忙停下脚步,只差一点点,他就撞在花木兰的剑上。

他的脸变成猪肝色,气急败坏的叫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接骨木”。花木兰回答。

欧阳立脸上的肌肉颤动着,他想要冲上来,又怕花木兰的剑会刺穿自己的胸口,想放qì

,又不甘心。呆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女侠,我打不过你。但接骨木对我很重yào

,如果我出一千两银子,你可以放qì

接骨木吗?”

“不可以。”花木兰没有一丝犹豫。

“那么,两千两。”

花木兰不说话,她的剑仍指着欧阳立。

“三千两。”欧阳立的额头有点见汗了。

“三百万两我就放qì

。”花木兰语带嘲弄。

欧阳立的脸色发青。

他慢慢跪了下来:“女侠,在山脚有一户人家,男人叫李金德,他有四个孩子,最小的只有三个月,他的老母瘫痪在床上已经七年,一家人全靠李金德打猎维持生计,但三天前,李金德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如果没有接骨木,他的腿就无法复原,这一家人就要活活饿死。我找接骨木就是为了他们。请你可怜可怜贫苦的人吧。”

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乎声泪俱下,向花木兰一下下磕起头来。

花木兰愣住。

她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办?

她想了半晌,伸手小心的把接骨木折下几支,看着欧阳立:“我可以给你这些,既然你是神医,我想你会想出办法来治好他的病的。”

欧阳立立kè

点头:“当然可以。”他伸手去接。

花木兰的手缩了回来:“但你要先告sù

我一件事。”

欧阳立看着花木兰,不知花木兰还有什么要求。

花木兰的脸有点发红:“你得先告sù

我,你是怎么上来的?又打算怎么下去?”

欧阳立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块岩石后面,弯腰拉出一条粗绳。

花木兰从峭壁上下来了。她让欧阳立先下,自己则紧跟着他。

她不喜欢身在峭壁上时头顶有人,特别是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虽然欧阳立找接骨木的目的是为了救治穷人,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一定不会对自己下手。毕竟,他们争夺过接骨木。

她手里拿着一束接骨木,想早点赶回去。

但她没有看到卫青。

这家伙上哪里去了?

“卫青,出来!”她大声叫。

没有人应声。

花木兰把接骨木放在背囊里,手握住剑柄。

卫青不会没理由的消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后,雪地上枯草一片,婑树灌木丛生。灌木丛里有响动。

花木兰扭身,拔剑,一步步走过去。

草丛里突然滚出一个大球来。这球一会儿向左翻,一会儿向右翻,翻翻滚滚,动个不停。

花木兰只感觉毛骨悚然,一下跳出几尺开外。

那球不是什么皮球,不是豪门大户门前石头狮子脚下踩着的石球,而是一条极长极粗的大蛇团成的蛇球!

花木兰从没见过这样可怖的景象,她吓的连身上的血都要冻成冰了。她连连后退,打算远远避开。

蛇球一动,球中探出一个血乎乎的人头!那人满嘴是青紫色的血,用嘶哑的声音叫道:“救命~~”

花木兰差点坐倒在地上。那声音是卫青的!

卫青在峭壁下等着花木兰,久等不至,山上寒风透骨,他四下来回的走着,不时跳一跳暖一暖身体。行走中他看到一株奇怪的树。树身如麻花一样一圈圈拧着,树干十分光滑,除了树顶上有一些枝叶,其他地方连一个分叉都没有。

这树为什么这么奇怪?卫青凑过去。阳光照在树干上,闪着无数细小的光点。

卫青的鼻子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立kè

后退一步。

这树是一条盘蛇树。

深山老林里,如果你见到一棵这样的树,树身光滑,枝叶全无,而且闪着一些磷光,特别是如果还有一些奇特的气味,树的附近甚至没有蚂蚁老鼠之类的东西,那么你就要小心了,这棵树是一条大蛇的治病之处。

有一些蛇身体太长太大,在地面上经常会磨伤肚皮,这时它就会找一棵树,这树的树皮有治愈它的伤口的功效,蛇经常在这树上盘来盘去,时间久了,就会把树身盘的十分光滑。这样的树就是盘蛇树。

但这棵树有些恐怖。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树干十分光滑,更重yào

的是它那扭成麻花样的树身。

是什么样的蛇能把一棵树扭成麻花样?那要多大的力qì



卫青可没兴趣和蛇打架,毕竟蛇不是金兵。

但他不想找蛇打架,蛇却想找他打架。

他刚刚向后退了两步,忽的一声,从身后扑过一条大蛇。这蛇毫不客气的死死缠在卫青身上,全不顾忌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卫青最大的错误在于,发xiàn

这棵树后没有立kè

远远的逃掉。猛兽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你不侵犯它的势力范围,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你,如果你进入了它的势力范围,它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既然这棵树是大蛇的治病之所,那么可想而知,这树的周围就是大蛇的势力范围。

卫青的双臂被蛇身紧紧的箍在身体两侧,冰冷粗壮的蛇身在他身上越收越紧。他奋力想撑开双臂,但这蛇的力量之大超乎想像,他几次发力,蛇都在稍稍一松后立kè

加力,再次紧紧缠住他。

第210章 蛇的悲喜剧

卫青只感觉身上剧痛,蛇压的他肋骨都要断了,他只能全力支撑.他不敢出声,只怕一出声这一口气松了,大蛇会立kè

把它绞成麻花状。但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长时间不呼吸。他终于撑不住了,吐了一口气。大蛇立kè

加力,缠得他眼冒金星,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压缩的象纸一样薄了,难道这就样死去了吗?

大蛇突然放松了缠在他上身的力量。卫青借机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的双腿被紧紧绞住,痛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就是大蛇把树身扭成麻花的办法:先完整的缠住,然后不均匀加力。现在这蛇对卫青的上身稍有放松,把力量加在他的腿上。

如果任由大蛇这样玩儿下去,卫青的身体也同样会被扭成麻花状。

卫青大叫一声,上身用力向前一扑,就地打了个滚,大蛇绞在他腿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下来。

大蛇本来是想把他从腰部开始扭断,他这一滚,正是顺着大蛇加力的方向,大蛇的力道一下使空,反而缠不住了。

卫青双腿一缩,从蛇身里脱出来,不等他再有动作,他的上身再一次被大蛇缠紧。他急忙用力向外支撑双臂,大蛇又已经再次缠住他的双腿。

这一次大蛇不再往卫青的腿上加力,而是向他的上身加力。卫青只好再向相反方向一滚,大蛇的力道再次使空。

他刚刚吸了一口气,大蛇又缠了上来。

这大蛇虽然够大,但身体大不等于智商大,它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是上身力道松了换下身,下身力道松了再换上身。卫青只好来来回回的滚动,越滚身体就越向中间收缩,到最后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团成一团,大蛇也差不多把他的身体包裹起来了。

只要再滚几滚,卫青的身体就会硬生生被大蛇压成一个肉团,卫青实在没有办法,猛的一张口,一口咬在大蛇的身体上。大蛇身上的血立kè

溅出。卫青恶狠狠的咬着大蛇,咬的蛇血喷了他一脸。大蛇吃痛,反而更加用力的缠着卫青。

眼看着卫青就要极为悲惨的死去,正在这时,他看到了花木兰。

花木兰眼见卫青被蛇缠住,虽然心吓的呯呯乱跳,却也只能鼓起勇气,她举剑要砍,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大蛇和卫青翻翻滚滚,一下子蛇露出来,一下子卫青露出来,这一剑下去,不知会砍到蛇还是砍到卫青。

花木兰几次举剑,却不敢下手,只是在空中比比划划,卫青眼见花木兰不敢下手,心知她无法看清,当下把心一横,突然凝住不动,不再翻滚,一瞬间他全身巨痛,大蛇立kè

将力道加在卫青身上。

突然间大蛇身体一抽,一下了松软开来,花木兰终于出剑了。如果再迟得片刻,只怕那一束接骨木就要先给卫青用上了。

卫青躺在那里。他的脸色青紫,脖子青紫,手臂也青紫。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是青紫色。

花木兰的手仍在发抖,她的胃一阵阵恶心。

虽然她一剑把大蛇砍成了两截,但大蛇断成两截的身体仍然扭动了很久才僵住不动了。

卫青看着花木兰,他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花木兰先用剑把大蛇挑到一边,然后低下头,想听清卫青在说什么。

卫青一口血喷到花木兰脸上。

花木兰手腕一翻,一把袖剑已经亮出。她抓住卫青的手臂,迅速在他手臂上划出一个十字形的伤口,用力挤着。

这是治疗蛇毒的办法。

太阳渐渐走向天顶,日已近午,花木兰眼见卫青身体瑟瑟发抖,想是方才与大蛇力斗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冷风一吹,身上发冷。她心知卫青再这样冻下去一定会生病,一咬牙,将外衣解开,整个将卫青抱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卫青的呼吸变的平稳起来,身上也不再发抖,花木兰向卫青看去,见他脸上和身上的青紫色终于退掉了,正闭了眼睛,头枕在花木兰高耸的胸口上,意似悠闲。

花木兰脸上一红,将卫青推开,匆匆扣好外衣。

卫青斜倚在树干上,向花木兰笑笑,说道:“多谢。”

花木兰的脸红红的,她的胸前仍有异样的感觉。

卫青慢慢站起身。

花木兰叹了一声:“你真的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路吗?”

卫青自己也不知dào

能不能走路。但他总不能让花木兰背着他下山吧?

他试探着迈了一步。好象没什么事情。

他又迈了一步,然后是两步,三步。一切正常。

卫青有些得yì

。他刚才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恢复了。他原地跳起,想向花木兰展示一下他惊人的恢复能力。

这一下他跳起了两丈多高。

如果他不是轻轻一跳而是全力一跳,完全可以直接跳到峭壁顶上去把接骨木采下来。这一下真是太惊人了,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在空中他大叫一声,这一口气松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看着对方同时发问。

卫青想了想,看着那大蛇:“我猜,一定是这蛇血的问题。”他刚才被逼无奈大口咬蛇,吞了不少蛇血进去,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居然力qì

如此奇迹般大增,只可能是蛇血的作用。他站起身,有点兴奋的看着花木兰:“如果这蛇血有这样神奇的功效,我还想再喝点。”他边说边往大蛇的尸体处走,并且十分殷勤的问花木兰:“你要来点吗?”

花木兰嗔怒的呸了一声。只想一想都让人恶心死了,还能喝吗?

卫青可不在乎,他来到大蛇尸体边,就要低头去喝。

“等等!”花木兰喝道。

卫青停住,看着花木兰。

花木兰没有看卫青,她的目光正望向树林深处,脸上满是警惕的神色,手中剑已出鞘。

树林里传来哗哗的声音。

“有人!”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卫青立kè

后退,剑已经握在手里。

树林中的哗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听声音已经只在十步之内,但根本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汗。是什么人如此神mì



“是蛇!”卫青大叫一声,一跃数丈,一下跳到花木兰身后。

树枝上,草丛里,密密麻麻探出无数蛇头来。圆的、长的、三角形的,绿的、黑的、花的,大大小小,足有数百条,天知dào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跑出这么多蛇来。

“跑!”花木兰大叫一声,扭身就跑。

两个人一路狂奔,一口气冲到山下。

花木兰站住,她大口的喘着气,刚要向卫青说话,头一低,哇哇的吐了出来。

卫青急忙走过来想帮她拍拍背。花木兰一把推开卫青:“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招惹蛇王!”

卫青的一张脸变成苦瓜样。

日影西斜,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相互之间距离一直保持在四步左右,如果走在前面的人走的稍慢,后面的人就会立kè

停下,直到前面的人与自己的距离超过四步,才继xù

向前。如果走在前面的人稍快,走在后面的又会加快脚步。

前面的是卫青,后面的是花木兰。

花木兰现在的走路原则是:“与卫青近前三步,必远离。”

她前后吐了两次。一想起那密密麻麻的蛇她的胃就收缩。她不敢再让卫青和她挨的太近,生怕卫青身上弹出几十条蛇来,但又不敢离他太远,她听着四下的雪地里总好象有沙沙的声音,看着每一棵树上好象都趴着蛇,卫青一旦离她太远,她的心里好象就失去了依托。于是就象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牵着一样,两个人一直相距四步左右,向淮南城走去。

卫青走的愁眉苦脸。他不敢回头和花木兰说话,他只要一回头,花木兰就象见了鬼一样向后一跳,好象他的眼睛里也能飞出蛇来,但他又不能走得太快,走的太快花木兰就一路急追,生怕身后有蛇在埋伏。

淮南城已经不远了。前面的小路上,一些用来烧柴的木头和树枝乱七八糟的扔着。

卫青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

他脚步加快,大步走过这些木头和树枝。

花木兰加快脚步在后面紧紧跟随。

卫青猛的停住,他原地后转,向花木兰迈了一步。

花木兰急忙向后一跳,踩在一根小树枝上,她的头发都炸起来了,只感觉好象有一条蛇已经爬到自己的腿上。她大叫一声,向前直冲过去。

于是,她结结实实的扑进卫青的怀里。

卫青一脸的悲天悯人状:“唉,木兰,你早就应当这样做了。”

花木兰一拳捶在卫青胸口。

卫青顺势在花木兰的额上吻了一下,花木兰感觉身上酸软,轻声道:“卫将军,不要轻狂。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恋人,对吧?”

卫青的心中被小小的戳了一下,勉强笑道:“没错。发乎情,止乎礼,就是我的原则了。”

花木兰的脸色微红,笑道:“再说下去,这一袋的接骨木就你来拿吧。”

第211章 有钱才是人

啪的一声,卫青一拍脑袋,叫道:“我真是糊涂了,居然让你背了这一路的接骨木.”说着就去接花木兰的背囊,一接之下不由得一愣,因为很明显,这一束接骨木并不是全部,中间有一部分被折走了。

花木兰看到卫青的神色就知dào

他在想什么,笑道:“一下了悬崖就看你和蛇亲热,忘记和你说了,还有一些接骨木送给欧阳立去救人了。”

卫青大奇,问道:“欧阳立?那是什么人?”他一直以为花木兰顺利的拿到接骨木,又自己想办法下了峭壁,于欧阳立的事情一点也不知dào



花木兰当下将事情说了一遍,卫青听完花木兰的故事,叹息一声,看着花木兰:“你真的相信欧阳立了?”

花木兰的心一沉,失声道:“难道欧阳立说的是假话?”

卫青又叹了一口气:“欧阳立肯出三千两银子买接骨木,难道就拿不出三千两银子资助困难的李金德一家?如果他说是为了救助李金德还可能是真话,但他说因为李金德如果不能干活这一家就会饿死,那么欧阳立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帮zhù

李金德?难道他想说三千两银子不够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生活一辈子?”

花木兰的脸随着卫青的一个个问题越拉越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善良过份了。幸好她留下了大半丛接骨木,足够士卒治病用了。

“他究竟为什么说谎?”花木兰气愤愤的说道,“看我不去抓住他臭打一顿!”

卫青想了一会儿说道:“欧阳立既然如此拼命的要接骨木,一定是急于做什么事,接骨木的用途是接骨,说明他所做的事只能是为谁接骨。而一个摔断了骨头的人如果离这里很远,或者欧阳立住的离这里很远,都不会知dào

接骨木的事情。所以,我们应当可以在这附近打听到这个不老神医,他说自己的外号和名字时并不知dào

你的武功远胜于他,所以他说的应当是真的,目的是为了唬住你。我相信我们能打听得到。”

花木兰对卫青颇有些佩服。她第一次发xiàn

,卫青真的够聪明。

“如果他是冒充不老神医的名头呢?”花木兰有点无事生非,多少有点要为难一下卫青的意思。

卫青一笑,那个可爱的小酒窝让花木兰看的直想往里面装点什么东西,“第一,如果他不是大夫,只怕不会知dào

接骨木的用途;第二,如果他是大夫而不是不老神医,他冒充不老神医的结果是不必我们找他算帐,不老神医一定会和他没完,第三,就算他真的不是不老神医,当不老神医听到我们说有人坏他的名头时也一定会全力帮我们去找,第四,我们现在的线索只有他自称是不老神医这一条,因此,我们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不老神医。”

花木兰没话说了。如果再问下去,一定还会有第五六七八九十等等等等,反正卫青那脑袋好象是一个九连环,环环相扣,每一个决定都有严密的推理,她只要听着卫青的决定就可以了。

花木兰一定是脸上现出了佩服的神色被卫青看出来了,他大是得yì

,晃着脑袋说:“我可以再告sù

你一个推理,我们需yào

找的是一个大户人家,这家里有人摔断了骨头,这个或真或假的不老神医用接骨木想治的就是这样的人。你知dào

是为什么吗?”

花木兰不理他。径直走向前面。

卫青大感无趣,只得边走边说:“他肯出三千两银子买接骨木,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的亲人要用,二,他这钱不但不赔还有得赚。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他根本不必说谎,所以,只能是第二种可能。那么什么样的人家能让他花三千两银子还有得赚呢?只有……”

“我们现在就是找这个不老神医!”花木兰气哼哼的说道。

“那也得把这接骨木先送回去呀。”卫青答道,“明儿一早我就陪你一起去找这个欧阳立,今天,咱们还是先送接骨木吧”。

欧阳立很得yì

。十分的得yì



昨天他一共做了三件得yì

的事。

第一件,他成功的得到几株接骨木。

第二件,他成功的骗倒了那个叫花木兰的白痴小姑娘。如果那小姑娘喜欢去找李金德这个人就去吧,三年前正是欧阳立下的毒,让这个李金德见了阎王,希望这小姑娘去阴间找个十年八年的,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第三件,他居然把接骨木卖了五千两银子。

一回到城里,他立kè

找了一个肮脏的地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又抓起几把土洒的满头满脸,然后找到几株满是刺的植物,双手用力在上面来回拉了几次。

现在,他全身是泥,满脸是土,双手上都是血痕,他可以捧着接骨木去钱老爷家领赏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dào

,找到这接骨木有多艰难。

钱老爷的钱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dào

。只知dào

他花几千两银子就和一个普通人花几个铜钱一样。两天前,钱老爷的公子在骑马过街时跑的太快,马踢死了一个卖面的小贩,撞翻了两个果摊,还有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被踩成重伤。

这些都不是他欧阳立关心的事,他关心的是,钱公子也从马背上摔下来,抻了大腿的筋。

这对于钱老爷和钱公子可是十分不得了的事。

钱老爷一向对自己的儿子宠爱有加,他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儿子,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有一点点的不高兴,现在他儿子受了伤,心疼的他连酒都少喝了。

钱公子虽然才二十出头,但他嫖过的女人已经上百,现在大腿抻了筋,让他怎么嫖女人?但不嫖女人,钱公子的生活就变的毫无乐趣可言。

嫖女人,不动手可以,不动上身也可以,但大腿如果不用力是不成的。欧阳立又不是处男,当然知dào

这一点。做为一个大夫,他更清楚,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想短时间复原也不可能,除非——除非找到接骨木。

他欧阳立不老神医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他的医术在淮南城无人能敌,只不过他从来不给拿不出二十两以上银子的人看病而已。因此,他要找到接骨木,让钱公子在七天之内复原。他相信这一定值得钱老爷和钱公子出一大笔钱。

结果,虽然钱家的家丁一时没看出来是欧阳立,差点放狗来咬这个一身肮脏的人,但最终他还是捧着五千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回家了。

当然,今天他还要再去。接骨木再神奇,也得他欧阳立施以妙手,而且还要连施七天,才能保证钱公子重新恢复神勇,继xù

床第大战。当然,今天就不必再装可怜了,他要换上最好的衣服去钱府,省得钱家的家丁们狗眼看人低!

欧阳立快快乐乐的走出门。他打算快快乐乐的去给钱公子治病,快快乐乐的收钱,再快快乐乐的忽悠钱公子买他秘制的神奇春药。就在出门前,他还对自己把接骨木卖了五千两银子感觉十分满yì

,但现在他又感觉不大满yì

。钱老爷家的钱多得是,区区五千两实在太少了,他希望这一回通过推销春药能赚到五万两。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花木兰。

花木兰根本没废多大力qì

找欧阳立。

她随便进了一家医馆,问坐堂的大夫是否知dào

不老神医欧阳立的住所,于是她就找到了欧阳立的门前。

有时当名人就是麻烦。想让人打听不到都不行。

欧阳立一看到花木兰,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转身就跑。

他可以充分肯定,花木兰绝不是来向他表示感谢的。

花木兰身形跃起,直追过来。

欧阳立撒开腿向旁边的小巷子里逃,希望能够凭借着自己对这里的熟悉逃掉。

这一回他错了,大错特错。

在金军占领淮南城时,花木兰曾经在淮南潜伏过足足一个月之久,她当然不会公然住在繁华之处,而是专门住在金军不易发xiàn

的小巷里,为了便于在金军搜查时逃跑,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详细探查附近的大街小巷,甚至连哪里有厕所,哪里的污水沟多宽都会一一探查明白。欧阳立虽然家就在这里,但他日常所去的地方绝对不包括污水横流的贫民窟。现在他居然想凭借对这里地形的熟悉甩掉花木兰,实在是不智的厉害。

欧阳立三转两转,身后已经没有了脚步声。他喘息着站住脚,嘿嘿的笑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花木兰。

在他左边的墙上好象有响动。他转头去看。

花木兰就坐在墙上,两只脚荡来荡去的,好象在荡秋千一样。

欧阳立大叫一声,抬腿就跑。

他七转八拐,哪里脏往哪里跑,哪里乱往哪里钻。按照他的想法,这么脏这么乱的地方,一定是花木兰不熟悉的地方,也就是容易逃掉的地方。

这是他这个从不给拿不出二十两银子以上的人看病的高级大夫的想法。

第212章 悲剧欧阳立

可惜,他并不知dào

,花木兰在这里生活过一个月之久.

他跌跌撞撞的冲到一堵婑墙后面,想躲起来。婑墙后发出一声尖叫,一个年青女子惊慌的提着裤子站起来。

“抓流氓啊!”年青女子扯着嗓子叫道。

欧阳立差点没气死。

“别叫!别叫!”欧阳立气都喘不过来了,实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锭银子,喘息着说:“银子,拿去,银子!”

年青女子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连连后退,后背直顶到了墙根,口中大骂:“流氓!拿走你的臭钱!”一边骂她的眼睛一边看向欧阳立的身后。

欧阳立喘息着转头,一把草叉迎着他的眼睛击下来,重重击在他的头上。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草叉,狠狠的向欧阳立打着,嘴里大骂:“打死你个流氓!”

欧阳立被这一草叉打的头晕目眩,一下跌倒在地上。他就地一滚,避开第二下,一伸手已经抓住草叉。

虽然他的武功比起花木兰要差上好大一截,但和这种只有蛮力的人相比,他还是高很多的。

拿草叉的男子看到欧阳立抓住了草叉,当即用力向回拉。

欧阳立顺势向前一送,草叉柄重重撞在男子的胸口,男子撞得大叫一声,向后就倒。

那年青女子向青年男子扑去,嘴里大声叫嚷着:“二黑哥,你怎么样了?要紧吗?”

欧阳立慢慢坐起来,揉着脑袋上的青包,感觉自己真的很要紧。他爬起来正要骂这两个穷棒子捣乱,却看到一群人手里拿着草叉、木棒、菜刀甚至板砖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乱叫乱骂,直向欧阳立冲过来。

欧阳立大惊。一个两个他可以对付,三个五个也能应付,但这十几个人一起冲上来,后面只怕还有几十上百,他可真的应付不了。他跳起身就跑。但他只顾着防备这一群拿着各种奇门兵器的人,却忘记了地上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二黑一看他要跑,草叉一伸,正好绊在他的脚上,他结结实实的跌了个嘴啃泥。

这一下他可没机会全身而退了。草叉、木棒、板砖齐下,中间还夹着七八只满是臭泥的大脚,他在地上到处乱滚,大声嚎叫。

突然,在人缝中,他看到了花木兰。

花木兰淡定的坐在一个肮脏的小摊前,正在喝着廉价的茶水,她的眼睛看着这精彩的一幕,感觉今天这五个铜钱的茶水喝的真值,居然还有免费的武戏可看。虽然场面血腥暴力了点儿,但倒也不失为一出好戏。

欧阳立的身上鲜血飞溅。一把生锈的菜刀砍在他的左臂上。

他大叫一声,拼命一把抓住打在身上的木棒,全力一拉,拿木棒的人握持不住,木棒脱手。

他也不管还有多少东西在往他身上招呼,手中木棒舞起,四面乱打,这一下拼命自卫,周围的人一时无法抵挡,纷纷退后。

他爬起身,向花木兰直冲过去。

“别让他跑了!”几十人异口同声的大叫。在欧阳立周围,出手攻击的、出嘴吆喝的、出眼看热闹的,已经围了足有上百人,把这小巷前后都堵得水泄不通,欧阳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掉。

欧阳立根本就没想再逃。

他冲到花木兰身边,手中木棒一扔,扑嗵一声跪下,向花木兰连连磕头。

他根本没说什么话,因为他相信花木兰知dào

自己的意思。

花木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念在欧阳立罪不至死的份儿上,她现在已经出城了。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欧阳立如果真能活下来就算是幸运了。

她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片向人群挥舞,嘴里高声叫着:“都住手!我是知府大人特派的捕头,特来拿这个到处偷窥妇女的yin贼!”

人们纷纷站住。

花木兰一脚把欧阳立踹倒在地,继xù

向人们大声说:“这个yin贼多次偷窥妇女,巡府大人亲自点名要把他捉拿归案,大家不要急,把他交给我,巡府大人一定会判他死刑!”

“把他千刀万刮!”人们群情激愤,手中高举着菜刀、板砖、烧火棍等纷纷呼喊。

欧阳立老老实实的跟在花木兰后面走在小巷里。他的脸上不但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还红一块白一块绿一条的。红的是蛋黄,白的是蛋清,绿的是波菜和白菜。

既然已经有巡府特派的捕头来抓,人们也就不再群殴欧阳立了,但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却难免被扔在欧阳立的头上。

花木兰背着手施施然的走着。她一点也不担心欧阳立逃跑。如果不逃跑,欧阳立至多只是一刀绝命,如果逃跑,那些菜刀烧火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种酷刑可远比花木兰的剑可怕多了。

欧阳立并没有问花木兰带着他要去哪里,随便哪里也比这里强。况且,既然在无人的小巷中走了这么久花木兰都没有拔剑,那么他这条命还是有希望的,他可不想惹恼了花木兰,无论是花木兰杀他或者再把他交给那一群穷棒子,他都受不了。

他看着小巷的方向,前面远远的,传来大街上的喧哗声。从方位上看,应当是在钱老爷家附近。

花木兰在巷口站住,向钱家方向一指:“我猜,你是把接骨木送给姓钱的人家了吧?”

欧阳立没想到花木兰居然这么快就知dào

了他把接骨木送给谁了,只得点头:“女侠厉害。”花木兰微微一笑。

不是她厉害,是白不信厉害。白不信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你知不知dào

你治的是什么人?”花木兰打算教育一下欧阳立,看他还有没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欧阳立点头:“我知dào

,我治的是一个特别特别有钱的人。”

花木兰长叹一声。

看来欧阳立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在他的眼里,人的分类是分成“有钱的”和“没钱的”两类的。

“你知不知dào

,你所治的这个‘特别特别有钱的人’同时也是杀人的人?他儿子在街上就纵马杀了好几个无辜的人,你知dào

吗?”花木兰不想随便放qì

,大小欧阳立也是一条性命,她继xù

做最后的努力。

欧阳立笑了:“女侠,没钱的人也能算人吗?”他笑的那么可爱,看着就好象在说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

花木兰没辙了。

有的人不是教育就可以改变的,如果教育有这么大威力,只留下学堂就可以了,还要监狱干嘛?

她向欧阳立招了招手:“跟我来。”

欧阳立老老实实的跟着花木兰走出街口。一出街口,花木兰就向钱老爷家一指:“你现在好好kàn

一看这个‘特别特别有钱的人’吧。”

欧阳立一看之下,脸色立时发青。

钱老爷被五花大绑在门前的栓马桩上,脖子上挂着一个线编口袋,透过线绳,可以看到口袋里装着许多银子。这银子看来很不少,沉掂掂的坠着钱老爷的脖子,坠的钱老爷直咧嘴,只好不停的努力挺起脖子。

钱大少爷却正安然坐在当院,正在吃馒头。虽然天很冷,但钱大少爷却吃的很努力。因为这是他最后一餐了。他的身上已经穿好了专为死刑犯准bèi

的断头衣,刽子手已经在一边磨刀了。

能够把钱老爷和钱少爷收拾到这个样子的只有一个人,现在的淮南城代理郡守白不信。

别怪白不信心狠,换你你会更狠。当街踩死人,其中甚至有婴儿,却不闻不问,权当没发生过,白不信派人上门调查,却被钱府家丁给打了回去。这已经是算杀人拒捕了。所以对钱大少爷而言,活路已断,必死无疑。至于钱老爷,本来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处罚,但他居然派人给白不信送了一万两银子,声言如果能将那被踩死的婴儿的父母都抓起来再加送一万两,因为他们天天上钱府门前闹,实在太烦人,结果,白不信一怒之下,就把钱老爷给绑在自家门前示众,那一万两银子就直接给吊在了钱老爷的脖子上。钱老爷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送的钱太多了,要是一百两绝不会坠的脖子这么难受。

欧阳立一直以为钱能通神。他以为钱就是官,官就是钱,所以钱老爷是一定可以用钱摆平官的,既然钱老爷能用钱摆平官,他当然也就对有钱人特别的尊敬。

但现在他才发xiàn

,原来钱和官之间,有时候居然不是相等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十分不妙。

他虽然被花木兰给抓着,却一直在幻想着花木兰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就算把自己交给官府,只要他肯花钱,也一样会安然无事。至少在金军占领时他就是这么办的,钱老爷也是这么办的,而且都其效如神。但现在他突然发xiàn

,他硬生生从花木兰手里把给官军的接骨花骗来给钱老爷,好象是会入罪的,更糟糕的是,这个罪好象花钱是摆不平的。

第213章 女人在洗澡

特别是,当欧阳立看到两个差役已经站在一边,等着花木兰下令时,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惹上难缠的人物了——如果他知dào

了当他在悬崖上骗花木兰时悬崖下面还有一个定远将军卫青在等着,他就不必用差役来抓了,可以直接上仵作来抬了.

“在下,在下知错了……”欧阳立结结巴巴的说道。

花木兰总算是女子,心肠软,一听欧阳立认错了,立kè

决定放他一马:“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认错了,那么……”

“不处罚我了?”

“怎么可能?只是不打你了,从今天起,十年内,你负责军中医馆……”

“多谢女侠!”

“的厕所!”

咕咚一声,欧阳立摔倒在地。

今后十年他都要扫军中医馆的厕所,这就是花木兰仁慈的决定。

卫青并不知dào

花木兰的这个决定,他也根本没功夫理会这些事,因为他现在同时在处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要向琪木格解释清楚他头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很费了一番功夫,当他说出自己如何玩儿空中接力将花木兰送上悬崖以至于自己一路滚落从而撞伤了头脸时,琪木格吓的脸都白了,一叠连声的宣bù

她要报gào

给贵妃姐姐,让贵妃姐姐来训卫青,弄的卫青好一顿安抚,最后逼的卫青指天为誓,今后绝不再这么玩命,这才算了结了此事。

第二件事,是大司马来的信。

鉴于中路战斗僵持,大司马来信要求卫青早日从侧面发起攻击,威胁信阳敌军的后路。卫青看着这信直皱眉。他这支部队本是用来占领并巩固淮南一带的,但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中路军的策应部队,实在不知dào

大司马这个伟大的创意是如何得出的。但既然大司马已经下了这个命令,他也只能执行,问题是,有一件事让他不得不将这个命令拖后执行。

这件事就是凤阳敌军。

凤阳敌军本是残兵败将,人数不过二三万人,相比十万汉军,已是不足为虑,卫青只等着已方部队整顿好了就发兵凤阳,一举击败敌人,但现在,由于他成了中路军的策应部队,只能提前行动,但据信报,凤阳新来了一万金军。

如果仅仅是人数,至多敌军只有四万,仍不到汉军的一半,但这一万人却是非同小可,他们是“不死之师”!

这支部队的每个士兵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而且这支部队转战千里,不但与汉军作战过,还与法兰斯帝国的军队作战过,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这支部队有一个专门的后备军,不死之师每战损一人,就由后备军补充一人,所以每次战役要出动,始终是以一万人出动的。

不死之师攻汉,曾创造过一万人诛杀三万汉军的纪录。

不死之师攻法兰斯,面对七万法兰斯部队苦战三日,最终击溃敌军。

可以说,整个金国最强的部队就是这支部队了。

事实上,这支部队的本来任务不是防守凤阳,他们不过是在调动中路过凤阳。但围淮南之役的意wài

大败让金军的战略布置大乱,一时抽不出兵力对付卫青所部,只好先让这支部队临时对付一下卫青所部了。金军并不在乎不死之师在人数上的劣势,他们知dào

,这支部队对付十万汉军,完全没有问题——当然,就算有问题也没办法,至少现在金军还没有把兵力布置好。

卫青现在正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虽然此前的大胜让全军士气高涨,但卫青明白,这是在被逼无奈后赌博式的胜利,多少有运气的成份,这种胜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他们面对一支整个金帝国最强的部队,绝对不可轻敌。好在,他的手下都是能征惯战的将领,白不信是多面手,马超有勇有谋,陈庆之威猛无比,刘七机智灵活,石迁奇能异才,虽然卫青数日没能理军,但他们自把军队管理的很好。卫青一声令下,大军在一日这内就已经准bèi

的七七八八,可以开拔奔赴凤阳作战了。

门声一响,白不信走了进来:“卫将军,卫贵妃的马车已经备好。”

卫青放下地图,站起身来。

子夫姐姐要去中路军劳军了。

卫子夫站在车边,眼圈儿红红的,她的手与卫青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弟弟,诸事小心。”卫子夫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叮嘱不了这许多,只能用一句话来代替。

“姐姐,你放心。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卫青的眼圈也红了。

卫青与卫子夫依依不舍的分手,良久,直到卫子夫的马车不见了踪影,卫青才慢慢转回身来,见身边一众将领已经排列整齐,只待自己下令,于是大声下令:“整队,兵发凤阳!”

凤阳城内,扎木合手背在身后,正站在院落内望天。雪花纷纷飘落,他的肩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他不是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欣赏风景,而是他必须守住门,因为赵月如正在屋子里洗澡。

他也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会对赵月如这么好。不止一个金军将领因此向他投来过异样的目光,但他毫不在乎。

自从他看了那封信,知dào

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他的心态就在悄悄的改变,自从他被完颜雍所保护,他就不在乎其他金军将领的看法了。现在,他只为自己而活,他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而现在他的想法是,他喜欢赵月如,虽然赵月如是一个汉人。

虽然在与卫青作战时他打过赵月如,但那是在战场上的紧急状态下,再说,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男人有时打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才是爱。

所以当他的手下把赵月如重新抓回来送到他眼前时,他的心里非常高兴,为了赵月如他特别又弄来了两名女奴伺候她。

今天,赵月如说要洗个澡,但害pà

有金人闯进来,于是扎木合就这样站在庭院里,任谁叫他、有什么事情他都不动,连军务都是在这庭院是来办的。

屋内,水雾弥漫。赵月如正舒适的坐在大木桶里,身边两个女奴一个帮她加热水,一个帮她擦背。

她微微闭着眼,感觉着温热的水包围着自己的肌肤,就好象……好象火热的男人的手一样。

赵月如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方才的那个想法让她脸热心跳。她感觉着自己的下体和胸口都被温热的水温柔的抚摸着,她不知dào

将来如果她嫁了人,男人在抚摸自己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到现在,她还没有被男人这样的抚摸过。她只被卫青亲吻过,她的胸口被卫青的手隔着衣服抚摸过。那一刻,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现在,她坐在木桶里,这温暖的感觉让她很有些胡思乱想。

她不得不承认,扎木合也能带给她她所想要的东西。

虽然她是被扎木合的手下强行抓来的,但一见到扎木合,扎木合立kè

就给她松了绑,而且安排了一个舒适的住所,还弄了两名女奴来伺候她。这个做法连顾卫东公子都没有做到过,虽然她也知dào

,顾公子如果不是在军中,一定能做到,但可惜,现在能让她如此享shòu

的,只有扎木合。

她轻轻站起身,水珠从她洁白的**上滚落下来。

她不必自己动手,女奴自会有干净的大毛巾把她的身体擦干净,然后帮她披上厚实的衣服。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暖意如春。

赵月如突然感觉这样也很好。

人们都传言说金国之地地处漠北,寒冷难耐,但难耐不难耐,不是看气候,而是看人,如果她能象现在这样生活,就算再寒冷又有什么可难耐的?

赵月如的手不自觉的轻抚着自己柔软的胸口,她心里在想,要是就这样展示给扎木合看,会怎样?

门外,隐隐传来扎木合处理军务的声音。赵月如披着衣服走到窗前,将窗上的毛毡揭开一角,向外面看着。

扎木合的体态魁梧,身材健壮,两条腿分的很开,牢牢的站在地上,正在向手下下令:“让不死之师顶上去。我们的士兵都已经疲惫了,他们是生力军,就让他们先顶住。”

赵月如悄悄皱了下眉毛。

又要打仗了?

一阵寒气当胸袭来,赵月如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衣,扣子也都没扣,寒气打在她赤裸的胸口,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女奴体贴的将内衣递到赵月如的手里。赵月如向女奴点头示谢,心中却并不高兴。

她现在其实并不想穿上衣服,她希望扎木合能回头看她一眼。

扎木合却正忙于下命令,根本没有理会赵月如。

门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致敬之声,靴子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完颜雍走了起来。

扎木合立kè

躬身行礼:“末将参见王爷。”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完颜雍心中奇怪,无视扎木合的致敬,直接问道。

“因为屋子里……屋子里有女人在洗澡。”扎木合只能用“女人”一词代替。因为赵月如其实是他的奴隶,但哪有奴隶洗澡主人却要帮着把门的道理?他只好说是女人在洗澡。

第214章 杀手花木兰

完颜雍哈哈一笑:“就是那个汉人女人吧?”

扎木合只得点头:“是.”

完颜雍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查的讥讽之意:“你居然为了一个汉人女人在门外站岗?”

“……这里很好。”扎木合无话可答,只能强辩。

完颜雍哼了一声,突然迈步向屋门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扎木合的呼吸停顿了。

难道王爷想硬闯进去?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汉人女子,王爷这样做扎木合都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只有高兴。但现在……他不知dào

王爷闯进屋子后他应当怎么办,如果王爷强行按倒赵月如,他是不是应当阻止?扎木合的心中一片纷乱。

完颜雍在屋门前停住,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门,突然转身向院落外走去,嘴里说道:“扎木合,你最好让她快一点洗,因为汉军就快发起攻击了。”

屋外,扎木合松了一口气。

屋内,赵月如也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什么,她好象感觉着心中隐隐有一些失望。

城外,呐喊声响起,汉军开始攻击了。

十天后,晨,四更将尽。

汉军的营内一片寂静,正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连哨兵都垂着脑袋。

这十天里大家都实在是太累了。十天,每天一战,打了十战,却始终无法击败敌人。他们的对面是一万金军的“不死之师”和三万此前大败的金军,合计四万人。但“不死之师”的战斗力真不是Lang得虚名,仅凭一万人马,硬生生顶了汉军五天的攻势,第六天开始,已经休整完毕的三万金军也加入战斗,如此一来,汉军就更难取胜了。

一股焦虑正悄悄的在汉军营内蔓延。

一些将领在私底下悄悄的说,跟随卫将军作战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以优势对劣势,却打了十天都不胜。有传言说大司马已经两次下令要卫将军尽快击败敌人以策应中路了。

花木兰在自己的帐内,睡的正香。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胸口一起一伏。

她正在做梦。

王老板的第三间绸缎铺开张了。

店门上方高高悬挂着“王记绸缎”的大排匾,四个鎏金大字十分气派,要知dào

,这不但是王老板的第三间绸缎铺,也是知府大人亲自题写的排匾。前两间店,都是知县大人题字,含金量可是绝对的不一样。

当然,代价也绝对不一样。

知县大人题字,四个字,五百两纹银,知府大人嘛,后面就得加个零了,整整五千两。

但这钱花的值!既然王记绸缎是知县和知府大人亲自题写的排匾,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上这里收税?这万一有个纷争,比如有人要告王老板以次充好啦,尺寸不足啦,王老板手眼通天人人皆知,又有谁敢老虎头上拍苍蝇?

所以王老板十分的得yì

。他正在幻想着有朝一日皇帝也能给他题个字。如果皇帝愿意,他王德顺花上五万两也认。

他站在店门口,不断的微笑、拱手,来贺他的人可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花花轿子人抬人,王老板黑白两道通吃,上下打点精明,谁敢不卖他的面子?这小小城里的乡绅名流,基本都到齐了。

“王老板,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严老板,改天我请你喝茶!”

“唉哟王兄,恭喜发财啊!”

“哈哈李兄,有财大家发。”

王老板站在那里春风得yì

的应酬着,虽然站的腰酸腿软,脸上直冒油汗,但他心里那个舒坦,比躺在太师椅上喝冰茶还爽。

“你是王老板吗?”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王德顺一愣。在这城里还有不认识他王德顺的人?但这声音清脆的如同银铃一般,绝对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王老板虽然向来眼里不揉沙子,但对年轻女人嘛,则很有宽大的胸怀,特别是,如果这女人再漂亮一些,风骚一些,那么王老板不但胸怀宽大,手面上也大,当然,顺带的,下面的某个东西也会变大。

他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女人就站在他身边。这女人弯弯的眉毛,一双眼睛活泼水灵,粉嫩的脸蛋上正绽放着可爱的笑容。

王德顺的眼睛一扫,就把这女人看了个通透。那高高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浑圆的屁股,修长的双腿,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向下垂着。唉呀!这是谁啊?王德顺这几年来把城里的女人几乎看了个遍,怎么就没发xiàn

有这样的一个绝色美女呢?

他下面的某个东西开始变大。

“请问小姐是……”

那女人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继xù

在问:“你是王记绸缎的王德顺王老板?”

王老板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现在还有哪个人敢当他面直呼其名的?这小妞儿条儿是够顺,但也太野了点儿吧?没关系,现在野味难寻呐,野味吃起来才别有风味儿。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妨到里面谈。”

他很得yì

自己的这句双关语,里面,嘿嘿,里面,这个里面嘛,既可以说是门外的另一面,也可以说是屋子中更隐秘的一间,或者,是这漂亮小妞儿的某个部位。

那女人再次绽放开她可爱的笑容:“不必了,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王老板。”

“为什么?”王德顺大感奇怪。

剑光一闪!那女人的袖子里飞出一把短剑,一下刺穿王德顺的胸膛:“因为我想确定我没杀错人。”

王老板的笑容奇怪的扭曲着,嘴里发出如同母鸡下蛋一样的咯咯声,胸口流出的血是黑的。

没什么可奇怪的。此前她已经用十斤乌钱子酒把剑浸泡了七天七夜。

既然要杀人,那么,就要用一切手段保证能够杀死。所以她的信誉一向是优秀。

四周一片惊叫。场面乱的如同官府突然派人来收税一样。

她收剑,身形一展,一下子冲进了王记绸缎的店铺里。

她已经观察了七天,王老板肥肥胖胖,头脑虽然精明,但身上却没有一点的功夫。他的功夫在嘴上、手上和床上。所以杀他是很容易的。

但想逃跑却不容易。

王记绸缎三号店开在主干大街上,两侧百多丈内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各种店铺,根本没有小巷可供逃走,而且左边不远处就是县衙所在,右边还有一间武馆。如果从主干大街逃走,一定会被人纠缠住。

然而主干大街的后面,却是一片贫民窟。她必须从那里出逃。

当王记绸缎三号店开张时,王老板一定会站在门口应酬,而那时也是人最多、最容易不引人注目的接近他的时候,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同时,绸缎铺里也一定有许多人,只要人一多,就会乱,一乱,就有机可乘。所以,最好的逃生路线是:王记绸缎铺三号店内!

她一冲进店门,立kè

一把拉过一个正在挑绸缎的女人,只一下,这女人的衣服就被撕开,一对丰满的**立kè

跳了出来。她手一震,这女人被摔倒在地上,大声嚎叫起来。

她立kè

向左侧冲去。

身后一片大乱,女人们尖叫着四下躲藏,男人纷纷冲到店门边去救那个被撕开衣服的女人,奇怪的是几个男人、好几双手在那女人身上上下起劲儿的帮zhù

,那女人的**却一直露着,而且很明显,几个男人的眼睛根本没有看这女人的脸,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胸口。

门外,几个带剑的人想冲进来追她,但被门口那一群热心救美的英雄给挡住了,急的大声乱叫。

她已经冲到了店铺最左侧,向右一转,那里是一面墙,一扇缕花木窗关着。

她一把拉开木窗,头一低,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窗后,就是大片的贫民窟。

她向前狂奔!污水四溅,她的鞋上、腿上、身上都溅满肮脏的泥水,但她毫不在乎,十几丈外,一个更窄的小巷出现,她一闪身,消失在小巷里。

巨大的喧哗声从打开的木窗传到贫民窟。低婑的茅草房里,露出一双双混沌的眼睛,胆怯的向外窥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差役才吃力的从木窗钻过来,四下吆喝着寻找杀手。他们不是一定要找到杀手,但必须要找一找,而且一定要找的惊天动地才行。不然,他们怎么回去交差?

天已黄昏。

城外,一片乱坟岗,风不时的吹起一些纸钱。

没有纸人纸马,没有果品供奉,只有一些纸钱。

葬在这里的人,家人是不会有钱去买纸人纸马的,能够买一些纸钱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不远处,乌鸦哇哇的叫着,风吹得树叶哗哗直响。

她就坐在一块碑前。已经坐了半个时辰。

这里很不错,很安静。没有人需yào

她杀,也没有人会杀她。虽然她仍然感觉身后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声音,虽然后背总有凉嗖嗖的感觉,但她没有回头,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第215章 活人的灵位

至少到目前,这里的活人只有她一个.如果是鬼魂在她身后,那么,她不打算理会。因为她只能杀人,不会杀鬼。如果鬼魂想杀她,就请便吧;如果不想杀她,那么,各自干各自的事,谁也不要打扰谁。

她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

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可能要下雨了。

她微微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感觉着湿润的气息流满她的胸膛。

远处传来一阵嘶哑的哭泣声。

她皱了皱眉,向声音处看去。

一个衣不弊体的老妇人,一手拄着一根乌黑的木棍,一手吃力的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厚布,蹒跚着向她走来。

老妇人走到她身前五六步处,停了下来,看着她,用嘶哑的声音说:“姑娘,你坐在我老伴儿的坟前了。请让一让,我要给他上一点贡品。”

她连动都没动。

老妇人又说了一次。

她干脆闭起眼睛养神。

老妇人被激怒了,迈步向她走了过来。

剑光一闪!老妇人的咽喉处鲜血涌出,张着嘴想叫却叫不出声,向后直挺挺的倒下去。

一阵风吹来,吹起老妇人已经僵硬的双腿上那破破烂烂的裙子。

老妇人的裆下鼓鼓的,居然是个男人。

她用剑挑起老妇人掉在地上的篮子上的布。

里面盘着一条蛇。血红的蛇信吞吐,随时准bèi

扑人。蛇身下是摞的整整齐齐的四方银锭。每方一百两。

她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头,向蛇砸去,蛇哧哧的游走了。

她从容的把篮子拎过来,从里面拿出银子,慢慢的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结实的皮口袋,把银子装了进去。

树林里传来一声叹息:“小兰兰,如果每个给你送钱的人都受到这种款待,要不了多久,你就收不到钱了。”

“这个,一百两。”她根本不去看是谁在说话,而是指着老妇人说出价格。

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连头脸都被罩在黑布中,只在布上挖出几个洞露出眼睛和鼻子的人出现在她身前不远处。“你杀了我派来给你送钱的伙计,还管我要杀人费?”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愤nù

,说的十分平静。

“是你要我杀他的。”她也平静的回答,“你明知男人不能近于我身前三步,仍让他走到这个距离内,当然是要我杀他,而我是杀手,有人要我杀人,我当然要收费。”

那黑衣人好象感觉十分有趣。“你仍没被男人碰过吗?”

她闭上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黑衣人突然迈步向她走来,高高的身体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手渐渐握紧了剑柄。

黑衣人在她身前四步处站住,黑布后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握剑的手。“如果我走到你身前三步,你也要杀我吗?”

她不说话。她的眼睛看着黑衣人的脚。

“如果你杀了我,就没人为你介shào

顾客了。”黑衣人的语气仍是那么平静,好象不是在威胁她,而是在说一件与他们都无关的事实。

“你杀了我,你可以再找新的杀手,我杀了你,我可以再找新的中间人。”她慢慢的回答。

黑衣人又发出一声叹息,好象他满腹都是忧愁。他手一扬,一个布包扔在她身边,布包掉在地上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大信封。“一千两,你的服wù

费。”然后,他慢慢退开两步。

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两个脚印深深的陷入泥土。那是全力戒备她暴起攻击时下盘用力的结果。

她慢慢弯腰,拾起信封,打开。里面的字迹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脸色立kè

变了。

“这个人我杀不了。”她对黑衣人说。

“一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黑衣人答非所问。

“再加十倍我也不做。”她坚决回绝。

“五百两就足以收买他们的任何一个下人杀了他。”黑衣人淡淡的说,“无论是不是你杀的,这孩子的最终结果都是死。区别只是这笔钱给了谁而已。”

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手指相互用力捏着。

“你的口碑一向很好,”黑衣人说,“从没拒绝过任何顾客。”

她抬起眼:“十天。”

“七天”,黑衣人立kè

回答,“顾客急等着这条命,晚一天杀都不行。”

“八天,否则告sù

他,我的口碑变差了。”她冷冷的说。

“七天,”黑衣人说,“但我可以告sù

他我晚找到你一天。”

她把信封收进怀里。

“还有一件事,”黑衣人看她要走,急忙说:“你看出了几处破绽?”他轻轻踢了一下已经僵硬的那个假老太婆尸体。

“五处。”她回答。

黑衣人眯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

棍子乌黑发亮,但十分结实,明显经过精心打磨,而且居然是上好的松木做的,绝非一个贫穷的老太婆能使用得起。

裙子很破,所以衣领在脖子处松松垮垮,露出了明显的喉节,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

篮子的布又厚又大,纹理密实,而且十分干净,只有象“贡料居”这样的高档店铺才会有,这可不是一个贫穷的老太婆能买得起的。

加上这个假老太婆刚才走路时居然没有喘息,向她走去时步伐矫健,一共四处破绽。

“第五处是什么?”黑衣人问。

她动了动身体,黑衣人看到了她身后石碑上的字。

石碑上刻着:“慈母王张氏之墓。不孝男子微立。”

黑衣人的眼睛里现出笑意:“不错,我的伙计扮成一个老妇人,说这是他老伴儿的墓。但是,你知不知dào

女人和女人也可以结婚的?”

“不知dào

。”她心里有点恼怒,不知他这么胡说八道干什么,“女人和女人也能生孩子吗?也可以有儿子为他们立碑?”

黑衣人第一次不再叹息,而是发出了笑声:“当然不能。”

她转身就走,不打算再听他胡扯。女人和女人结婚,扯蛋!照这样说,男人不是也可以和男人结婚了?那成什么世界了?

“下次别再放蛇。”她边走边说。

“我以为你会杀了那蛇。”黑衣人看来还不想结束谈话。

“第一,我的工作是杀人,不是杀蛇,第二,没人付钱让我杀了这蛇。”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没有进城。现在城里一定在大肆搜捕杀手,虽然最终一定是抓上几个倒霉的了事,但现在风声正紧,她没必要进城去冒险。何况,在城外她还有事情要做。

转过南城门,又走了三里左右,天已经黑下来了,在她眼前慢慢现出一个小小的院落。

她身形忽然纵起,用起了轻功,如同一只飞雁轻轻掠过院墙,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屋子的窗外。她润湿了一点窗户纸,轻轻捅破,向屋子里看去。

屋内十分整洁,地面一尘不染,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只在正中放着一个十分华贵的柜子。柜子上摆着香炉,香烟缭绕,一闻就知,这是最高档的檀香。香炉后面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花木兰之灵。

是的,她心想,这就是她自己的灵位,她就是这个花木兰,她已经死了,至少对这院子的主人而言,她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

门一响,一个男人被两个丫环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他面色死一样惨白,一边走一边喘息着,肺子里好象在拉风箱一样,每走一步,腿都要抖上一会儿。

两个丫环虽然都十分壮实,一看就是健壮的村妇,但搀扶着这个男人仍然十分吃力,因为这男人身上连一丝力qì

都没有,双腿不停的哆嗦,手也无法抓紧两个丫环。但两个丫环又不敢太用力搀扶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那细细的骨头给捏碎了。虽然两个人搀扶一个病人,仍弄的她们满头是汗。

男人终于走到牌位前,他慢慢跪了下去。

两个丫环对望一眼,知dào

难熬的时刻到来了。

“兰兰!”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尖厉的叫声,好象刚刚和心爱的女人决别一样,“我是阿土!我又来看你了!”他的眼泪淌满衣襟,“他们不许我天天来看你,一开始是让我三天一来,然后是十天一来,现在,每三十天才允许我来看你一次!我想你啊兰兰!”阿土突然用头向地面用力撞去,喉咙里发出象野狼一样的哀嚎声。

两个丫环早有准bèi

,双双拉住阿土的手臂,阿土的头垂着,眼泪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他已经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在那里嚎叫着,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叫,听得人脊背发凉。

天空中一道霹雳,闪电瞬间照亮了花木兰的脸。她已满脸泪水。她感觉自己的腿也在发抖,身上一阵阵发冷,喉咙里好象噎着什么,让她无法呼吸。她把手伸到嘴边,狠狠一口咬下去!

她白嫩的手上立kè

流下鲜血,鲜血混合着雨水向地下流去。但她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撕裂开了,痛的她无法思考,无法站立。她慢慢软倒在窗外,大雨浇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天空中雷鸣电闪,好象天神也在发怒,要惩罚她如此狠心的欺骗和抛弃深爱自己的夫君。

第216章 情裂能再圆

花木兰猛的睁开眼睛.

她的眼角仍流着眼泪。

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笑了笑,悄悄将眼泪擦去。

都过去了。阿土,她心中永远的痛,现在已经过去了,过去很久了。虽然她仍几乎每天都要梦到他,仍要每天重复她那无法对人言的往事,但她已经习惯了。如果有一天不在梦中重复这些事情,她反而奇怪。

人人都知dào

她是花将军的女儿,继承了父业举旗抗金,可有人知dào

她曾经做过杀手,曾经经lì

过的伤痛?

不,没人知dào

。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dào

。她只想把这段伤永远埋在心底。

其实她这几天已经很感奇怪了。

自加入汉军,与卫青并肩作战以来,她居然连续十几天没有再梦到阿土,没有再梦到自己的从前。她以为自己心动了,以为是卫青让她忘记了阿土。但今天,她又做梦了。

她又笑笑。

这一份伤痛,哪里能那么轻易的消失?她真是太天真了。

窗外突然有人急急的在说话:“花参将可醒了?卫将军有急事找她!”原来花木兰被卫青任命为参将,所以外面人的称她为花参将。

“我就来!”花木兰立kè

应声,她匆匆穿好衣服,来到卫青的住所。

一进庭院,花木兰就吃了一惊。

庭院里,纸人纸马纸刀枪,招魂幡高高飘扬,一具又厚又重上好的金丝楠木大棺材摆在院落当中,四下里数十身着家丁服饰的人静静站立,人人都头带孝,身披麻,一脸的庄严肃穆。

“这是怎么了?谁过世了?”花木兰真是异常的吃惊。就算是谁过世了,这一大堆物事怎么能摆在定远将军的庭院里?难道是卫青……不可能,因为方才士兵说了,就是卫青叫她来的,那么还会是谁?人过世而将殡葬之物放在卫青的庭院中,只有一个人:琪木格!

“天呐!”花木兰心中惊惧,正要迈步入屋安慰卫青,门一开,琪木格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花木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原来也不是琪木格。那是谁啊?

琪木格抬眼看到花木兰,咯咯一笑:“主人把你也找来了?”

花木兰感觉着大脑不够用了。就算是她没事,卫青也没事吧,但很显然有一个人已经过世了,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是谁过世了?”花木兰问道。

琪木格向旁边的白布一指:“你看。”

花木兰向白布看去,那上面用粗粗的黑字写着:夫君卫青将军千古。

“是卫青过世了?!”花木兰脱口而出。

琪木格笑的前仰后合,一时回答不上花木兰的问话,仿佛是要呼应琪木格的笑声似的,卫青的房内也响起一阵笑声,这笑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男一女。

花木兰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她怀疑自己现在仍在做梦。如果是卫青死了,琪木格不哭死才怪,居然能这样笑?除非是在梦中。

一阵巨痛证明,她现在不是在做梦。

琪木格看到花木兰的神色,更是笑的喘不过气来,她也不和花木兰解释,上前拉住花木兰就往屋子里推。

花木兰晕头晕脑的走进屋内,一进屋,只见卫青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另一边,一个娇小的女子,身披重孝,眼中含泪却又笑容满面的站在那里。

卫青见花木兰进来,当既站起,笑着说道:“花参将,我来引见,此人是兵部江侍郎之女江小玉,闻我已死,特来奔丧。”

原来,此前卫青被扎木合一刀刺中胸口,伤势极重,满城都传说卫青已死,虽然此后琪木格施妙手,用花香精救活了卫青,花木兰又以父亲所遗秘药让卫青迅速恢复,但“卫青已死”的消息却不胫而走,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一路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入京城,飞进江侍郎的家。

江小玉当晚哭倒了三回。她连夜置办了丧物,以妻子之礼服丧服,带着上好的棺木昼夜兼程,直奔淮南。

事实上,如果她再等个三五天,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顾尚书听了这消息,私下发八百里加急文书去询问,江小玉还没到淮南,确切的消息就已经到了顾尚书的案头。但江小玉哪里肯等,她要是肯等,江侍郎也一样能把准确消息告sù

她的。她一路上急如星火,直奔淮南,到达淮南时天还没亮,她几乎要发动家丁攻开城门。天方四更她就叫开城门直入卫青居室,直到亲眼看到卫青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她才一跤瘫倒在地上。

卫青一路讲,琪木格和花木兰一路笑,到后来都笑出了眼泪来。江小玉的脸红红的,憋了半天,也大笑起来。

花木兰恐大家笑过了份江小玉尴尬,转了个话题:“原来江姑娘是卫将军的妻子,在下还真不知dào

。”

这句话一出口,卫青和江小玉都是一脸的尴尬。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江小玉叹道:“其实我也不知dào

。”说罢这话,眼圈一红,又掉下泪来,转身走出屋子。

花木兰后悔的直想抽自己。她本是好心想破解尴尬,结果这一句话正敲在点子上,让卫青和江小玉都大感尴尬。

琪木格横了卫青一眼,急忙转身出门,去哄江小玉。

卫青看着江小玉的背影,心中感动。他没想到江小玉对自己的感情如此之真,如此之深。

花木兰看着卫青和江小玉,心中已知究竟,她轻声说道:“有些事,只有失去才懂得那是珍贵的,如果有机会能再得到,最好不要轻易放手,否则……”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心里也想起了一个人:她无时或忘的阿土。

卫青点了点头。

花木兰的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知dào

自己忘不了赵月如,但他也一样放不下江小玉。他向花木兰笑了笑:“花参将,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现在琪木格终日在我这里居住,甚是不便,正好江小玉也来了,想请你在你的住所再加两间屋子,让她们就住在你那里,你们三个女子在一起,也好相互照应,在军中更方便一些。”

花木兰已经猜到了卫青找她来的意思,当既点头:“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只是,”她直视着卫青,“江姑娘可会留下来吗?”

卫青明白花木兰的意思,花木兰是在问他:你真的决心挽留江小玉了吗?

“你且先安排,”卫青说道,“我一定努力让她留下来。”

花木兰深深的点一点头。

房门开处,琪木格陪着江小玉走了进来。江小玉已经脱掉了丧服,但内里仍是一身素装,足见她是决心为卫青守丧了。江小玉垂着眼帘轻声说道:“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去了。”

琪木格和花木兰的眼睛齐齐望向卫青。

卫青伸手入怀,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个小皮囊来,将皮囊打开,里面是一块满是裂纹的玉佩,他将玉佩递到江小玉面前:“玉碎犹可补,情裂也能圆。小玉,我想执你之手,与你偕老,不知你可愿意?”

江小玉猛的抬眼,看着卫青的手。

那玉佩就是当初江小玉送给卫青的定情信物,玉碎之后,卫青却没有扔掉,而是仍珍而重之的藏在怀中,此后不知何时卫青又费了好大的功夫,将这玉一片片的粘在了一起。玉上裂纹纵横,但这玉却终于重新粘完整了。

“这玉再经不得摔了。”江小玉的声音颤颤的,“再摔,就补不得了。”

卫青将玉握在手里,小心的收回怀中:“小玉,这玉佩就算再碎成千万片,我也记得它当初的样子。我非顽石,你也非脆玉,纵使再有风雨,两心相映,胜过千万块无暇的美玉。”

江小玉的眼中再次充满泪水,她一下子扑入卫青怀中,放声哭了起来。这些日子里的焦急、痛苦、忧虑都随着泪水流了出来。

花木兰和琪木格轻轻退出门去,将门小心的掩好。

门外,一个都统正焦急的等待着,一见二人出来,急忙迎上来问道:“卫将军可有空?末将想向卫将军请示一些城防之事。”

刷的一声,花木兰拔剑出鞘,双眉倒竖,凤眼圆睁,她俏脸如霜,沉声喝道:“一个时辰内,但有敢入卫将军房门者斩!”

那都统吓的一头冷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琪木格微微一笑,对花木兰说道:“花妹妹,我们换个地方坐坐吧。”

花木兰一笑,点头道:“好极。琪木格姐姐,你还没吃早饭吧?今儿早上我来做点小吃,咱们边吃边谈。”

同一时间,顾卫东大将军也正在谈事情。他在和大司马商量,什么时候才能下令抓拿叛徒卫青。

这件事顾大将军已经义愤填膺的向大司马建议了好几回了。

顾大将军的理由很充分:卫青自南河边上一战,长期以来总是能以弱胜强,以劣敌优,攻必克,战必胜,最近的例子是以四万人力敌十五万金军而大胜,怎么现在居然以十万人围一个小小的凤阳,打四万金军却屡次失败?足见卫青是有异心了!

第217章 卫青的后台

大司马谢玄皱着眉毛听着顾卫东的慷慨陈词.

他虽然指挥作战并不高明,但这不等于他是白痴,顾卫东现在是摆明了用光明正大的理由公报私仇,他当然不会同意。而且,他的心里也暗暗生气。你顾卫东白痴到了以为摆个理由就可以忽悠人的地步这我不管,问题是你现在是在忽悠我谢玄,这不摆明了拿我谢玄当白痴了吗?

但他又不能直接了当的拒绝顾卫东,因为顾卫东的老子是顾怀仁,堂堂的兵部尚书。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驳斥顾卫东是小事,但要考lǜ

到顾怀仁。

“这件事,我再考lǜ

考lǜ

。”谢玄又一次打起官腔。

“谢叔叔,”顾卫东有意不用“大司马”的称呼,而是用了更亲密的称呼,“再考lǜ

可就有可能贻误军机了。”

“嗯……”谢玄有点儿受不了了。这小屁孩儿居然还威胁上他了?他是看在顾怀仁的面子上才对顾卫东这么客气的,但要论起来,他是大司马,顾怀仁也轻易动不得他,只是官场里花花轿子人抬人,尽量不得罪人而已。

“这样吧,我让吴将军去替换卫将军,以吴将军之能,当可比卫将军指挥的更好,至于卫将军,现在战事如此吃紧,还是先不要处理,待以后再做道理。”他让了一步。

顾卫东哼了一声,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但毕竟他也算得到了一回胜利,至少这一回让吴明取代了卫青的指挥权,卫青没了指挥权,就是虎无牙,龙无爪,再收拾也就好收拾了,虽然还要再找机会,但总比一点也不处罚他强。

“我去通知吴将军吧。”顾卫东主动请命。

谢玄笑了笑,点头同意。

他感觉自己这个处理还是很不错的。既给了顾卫东面子,又没有过份处罚卫青。这个处理也完全摆得上台面,你看,军情紧急,我连续催促你卫青尽快战胜敌人来援,你却没有办法,我找个有办法的人来代替,这又合情又合理。

但另一方面,他认为,必须教xùn

一下顾卫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居然仗着他老爹横行军中,你横行就横行吧,居然欺负到我谢玄的头上,这要不教xùn

一下,他谢玄的脸往哪里放?顾卫东乐颠颠的出帐去了,谢玄的心中也已经想到了办法。

“来人,备马,我要去看望一下卫贵妃!”他吩咐道。

顾卫东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吴明帐前,通报一声,匆匆入帐。

吴明安安稳稳的坐在帐内,见顾卫东到来,慢慢说道:“原来是顾将军,可很有些日子没见了。一向可好?”

顾卫东手里一扬大司马的命令:“吴叔叔,大司马下令,命你尽快启程,前往淮南去替换卫青指挥分路军,早日击败金军,策应中路军。”

吴明一皱眉:“这个如何使得?我这里也要人指挥,何况卫青也指挥的很不错,再有几日应当就能击破金军了。”

“这是大司马的决定。”顾卫东只是举着命令。

吴明的心中升起怒火。

“知dào

了,我自会尊令。”他慢慢的说道。

“吴叔叔何时启程?”顾卫东不依不饶,继xù

追问。

吴明冷冷的答道:“这件事就不劳顾将军关心了。此为军事机密,知dào

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顾卫东碰了个钉子,脸皮发红,讪讪的说道:“我是想给吴叔叔送行。”

“不必客气。”吴明只说了四个字。

顾卫东只得告辞出帐,心中恨恨。

顾卫东刚一出帐,一边的卫士就问吴明:“将军,您何时走,我好准bèi

。”

“走?往哪里走?”吴明冷笑一声,“以卫青之能,只怕我刚走到半路,他就已经统大军来迎了,我哪有那么蠢,会真的走?去,告sù

外面卫士,四下里采办各种路上物品,不急,今日办不完就明日,明日办不完就后日,总得做个要走的样子不是?”

顾卫东又回到中军。他在路上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两日后吴将军仍然不见动静,他就直接报gào

大司马,让大司马亲自力压吴明出发。

“顾将军,可找到你了!”他的卫士远远的看到顾卫东回来了,急忙跑了过来:“卫贵妃派人来,说要召见你呢!”

顾卫东的眼前一亮。

卫贵妃!自卫贵妃来劳军,顾卫东还没有单独与卫贵妃交谈的机会呢,只是在劳军仪式上见过她一面,卫贵妃那美丽的容颜在顾卫东的心头数日里都挥之不去,今天卫贵妃居然要单独召见他,这可是大喜事。

当然,就是借顾大将军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卫贵妃的主意,但至少近距离观赏一下美女还是可以的,行动虽然不敢,但心动还是敢的。顾卫东根本顾不得回营,一路急行,奔卫贵妃的营帐而去,路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想着自己的言谈举止该怎么做才能显得风度翩翩。

卫子夫文文静静的坐在帐中,静的就如同一支花一样。当卫士通报顾卫东来到,她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表示召见。

顾卫东摇着身体走了进来。

他在这一路上设想了好几种不同的走路方式,大步、小步、快步、慢步、四方步、行军步,这些步法一样样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所以,当卫子夫召他入帐时,他已经不会走路了,他几乎象螃蟹一样走了进来。

卫子夫的脸上连一点的惊异之色都没有。

她淡淡的说道:“久闻顾将军大名了,原来顾将军却是这一付的模样。”

顾卫东一愣。卫贵妃这话好象说的……将文雅的用语完全平民化了,而这样一平民化,这意思好象就听着有点不大对头。

他拱手行礼:“下官顾卫东参见贵妃娘娘。”

卫子夫的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但声音倒很温和:“免礼。”

顾卫东直起身子,尽量挺胸收腹,让自己显得更潇洒一些。

卫子夫看着顾卫东,声音细细的,如春风拂柳一般:“听说顾将军每日里参与军机,多有建树,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不敢,”顾卫东得到了卫贵妃的夸奖,心中那一份激动简直是无可形容,他只感觉自己这一瞬间身材好象长高了三寸,“下官只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当然中间有些计谋倒可算在下的手笔。”他一边说脑海中一边飞快的想着,看把谁的作战计谋说成是自己出的主意合适。

卫子夫突然笑了笑,这一笑就如同一缕明媚的阳光照在顾卫东的脸上,照的顾卫东从头到脚都暖洋洋的,一时就没听明白卫子夫的话。

“什么?”顾卫东不得不问了一句。

卫子夫站了起来,轻轻走到顾卫东身前,一阵清香传入顾卫东的鼻孔,顾卫东一时间只感觉着三魂悠悠,七魄渺渺,眼前如百花盛开,心中似温泉沸腾,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听着卫子夫重复方才的问题:“建议杀了卫青就是你的手笔吧?”

咕咚一声,顾卫东身边的阳光消失了。他的身上一下子如堕冰窖。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事儿了呢?卫子夫是卫青的干姐姐,他顾卫东和卫青已是势成水火,现在卫子夫召见他,哪里会有什么好事儿?只是这等秘密的事情,卫子夫怎么会这么快就知dào

了?难道是大司马……

卫子夫有些不耐烦了:“怎么,顾将军,你的耳朵聋了吗?”

“没有,没有。”顾卫东急忙答道,“下官,下官没有建议杀了卫将军,只是与大司马讨论了一下淮南的战事。”

“讨论的结果就是应当杀了卫青,因为他是叛徒,是不是?”卫子夫的声调仍是那么轻,但语气却冷如寒霜。

顾卫东实在说不出话来了。既然卫子夫把一切都知dào

了,他还能分辩什么?

卫子夫突然挥手,啪的一声,响亮的打了顾卫东一个耳光!

顾卫东呆住。他从没想到会有人敢公然抽他的耳光。连他爹爹都不敢。

但卫子夫真的就抽了他一个耳光。

他一时间又羞又怒,却连一丝的不满之色都不敢露出来。

虽然他经常表现的很白痴,但还没白痴到敢于反抗贵妃的程度。现在卫子夫已经以实jì

行动在告sù

他,她对他已经是十分的气愤了,如果他胆敢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卫子夫只要吩咐一声,就把他活剐了都是名正言顺的。弄不好皇帝一生气,可能连他爹一起剐了。

他垂首而立,一声不吭。

卫子夫的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在顾卫东耳边慢慢的说道:“顾卫东,你记着,如果你敢动卫青一根毫毛,我绝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去。到那时你可不要后悔!”

顾卫东只感觉身上一阵发冷。

如果卫贵妃说了这话,只要她愿意,她一定能做得到。他老爹再有千般本事,也挡不得卫子夫在皇帝耳边的一句枕边风。

顾卫东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想抽自己,用最大的力qì

抽。他一直是很清楚卫青的这个强有力的后台的,他怎么就会蠢到正好卫子夫在军中之时想杀了卫青呢?

第218章 我想有个家

凤阳城外,卫青也恨的直想抽自己.

又是一次失败。

他本计划以步步紧逼的方式逼着敌人和自己决战,以便充分发挥汉军数量上的优势,但对方却识破了这个计策,死死的龟缩在城内不肯出来。凤阳城虽不高,但在一万“不死之师”和三万普通金军的守卫下,居然是固若金汤,无法撼动。

卫青恨恨的看着凤阳城,落日的余辉下,凤阳城仍是那么安详,但城下却尸体堆积,一片萧杀景象。白不信来到卫青身后,手里拿着一封文书,却并没有递过来。

“又是大司马的催战文书?”卫青问道。

白不信点头:“是,这一回还要求咱们派一个人去汇报一下战况。”

卫青皱眉:“现在哪有空闲的人去和他们坐而论道?”

“我去吧。”一边上响起一个声音,“老道一直很有空的。”原来是左慈。

卫青和白不信齐齐的看着左慈,卫青问道:“左道长,你可能说得清军情吗?”

左慈诡异的一笑:“他们听得懂军情吗?以老道的看法,那些人所懂得的军情,只怕并不比老道更多。何况老道于军情不是很懂,但这些日子眼中看着这攻战也明白了七八分,有这些就足够了,至于剩下的,不过是云里雾里的把他们唬住的功夫而已,这个功夫老道还是有的。”

卫青扑哧一笑,连白不信也露出笑意。左慈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对官场却还真是够了解的。“你去吧,”卫青点头,“这一方面只怕咱们军中只有你有此特长了。”

营门处,花木兰和琪木格正站着看天。一阵冷风吹来,花木兰打了个冷战。“琪木格妹妹,你在外面站了好久了。”花木兰提醒道。

“我不冷,我想再站一会儿。”琪木格的脸冻的通红,却仍不肯回去。

花木兰叹息了一声。

昨天,她亲眼看到琪木格望着凤阳城偷偷抹泪。她知dào

,琪木格是为自己同胞而哀伤。虽然卫青屡战不胜,但从现在的情形看,只是因为卫青急于获胜,而不是因为不能取胜,现在凤阳被汉军团团围困,金军的失败是早晚的事情,一旦城破,这四万金军哪有生还的道理?琪木格自入汉营,亲眼看着金军一次次被屠杀,心中的哀伤又无人可说,自然十分难过。

花木兰的手温柔的搭在琪木格的肩上:“琪木格姐姐,别多想了,有些事我们是控zhì

不了的。你有卫青,有一个家,这就是女人最好的东西了。”

琪木格苦涩的一笑:“家?我现在哪里有家?卫青是我的主人,却不是我的丈夫,花妹妹,我也想有个家,有仆人伺候着我的饮食起居,可是,我不是你,现在我仍然只是个奴隶。”说着说着,琪木格的眼圈红了,她低下头,匆匆走开。

花木兰呆在那里。琪木格没有家,没有仆人伺候,她呢?她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但那是很小的时候了。那以后……她站在那里,脑海中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另一个“家”,想起了她的另一个仆人……

那是在青城。离此数百里。

城北,一大片破落的茅草房一个挨着一个。这里是最贫苦的人的栖身之所。他们不但没有家当,甚至没有土地,连进城住茅草房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交不起城里的人头税。然而城外是一个危险的世界,强盗、野兽、金军不时的骚扰,无论哪一种都会让这些近于赤贫的人面临灭顶之灾。所以他们只有相互依靠,聚集在一起以求自保。

在这大片的茅草房中,有一处有一点特别。表面看,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破落的茅草屋顶一个挨着一个,让人担心一旦失火,人们如何逃生。但如果你绕着这个挨得很密的屋顶走一圈,你会奇怪的发xiàn

,这些屋子居然是连在一起的,中间连个缝隙都没有。如果你好奇心过剩挨个去推那些破旧的木门,你会更为吃惊的发xiàn

,这些门只有一个能够打开,其他的门后面都是上好的青砖砌成的墙壁。

那唯一能打开的门里,是一个另类的世界。在茅草屋顶下面,是整根的上好木料和琉璃瓦建造的屋顶,只不过在这个真屋顶上面又用茅草建造了几个假屋顶,为了更逼真,还让这些屋顶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好象是好几间小茅草屋一样。

房间的四壁都是优质的青砖所建。屋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屋内十分整洁,幔帐低垂,宽宽的大床上是“贡料居”买来的被褥。一个梳妆台放在床边,红木的台子,大大的铜镜,梳妆台的抽屉里放着一些首饰。旁边的衣柜里,一些时尚的衣服挂的整整齐齐。

如果在城里,这至少是一个大富人家的小姐的闺房,而在这赤贫的人所聚居的地方,这屋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衣服,都足够买下整个聚居区了。

不过,千万别打这里的主意!所有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人敢于接近这个神mì

的屋子,每个人都知dào

,这里有厉鬼为崇,一旦你越过了这屋子门外环绕的那一道小水沟,近前三步,必死!

屋子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奇怪的人。这人身高不足三尺,整个身体好象都蜷缩成一个团,他根本不用弯腰,下巴就已经贴近小腹,后背象驼峰一样高耸。

这是一个侏儒。一个严重驼背的侏儒。自从他收拾完屋子,他就一直那么坐在角落里。房间里有椅子,也有床,但他不去坐,也不去躺。那是小姐的。他绝不会去玷污了小姐的任何东西。虽然小姐现在不在家,有时很久都不回来,但他绝不会因为小姐看不到就去坐小姐的椅子,或者躺小姐的床。

事实上,即使坐在地上,睡在地上,对他而言也已经是美如天堂了。从他儿时能够记事的时候起,他就一直睡在垃圾堆里,他奇怪的体形连乞丐都看不上他,经常被同样在垃圾堆里生活的人欺负。小姐发xiàn

他时,他已经只剩一口气,连嘴里都爬出蛆来。

是小姐救了他的命,现在能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生活,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事实上,小姐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坐了自己坐过的椅子,躺了自己睡过的床,但他在乎。

虽然现在他们远离家乡,生活在辽城城外这样一个下等的地方,但小姐就是小姐,永远是花木兰小姐。他永远不会对小姐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哪怕这种不敬在别人看来根本是无关痛痒的事。

门外传来霹雳惊雷的声音,雨点打在屋顶上哗哗作响。他慢慢的站起来,头几乎紧贴着地面,一寸一寸的慢慢看着墙壁与地面的交界处。

这屋子的确很好,但看来建成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所以如果下大雨,墙角有时会有一点点渗水。

他绝不能容忍小姐住在一间地面上有积水的屋子里。为此他曾偷偷冒险走到门外,把所有可能渗漏的地方都用灰泥认真的涂抹了好几回。然后,他用一把刀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割了几刀。

那是对自己不听小姐命令的惩罚。小姐亲口告sù

过他:“阿福,不要到屋子外面去,不要让人看到你,一旦他们发xiàn

你,就会当作奇闻传播,如果这种奇闻被金人听到,我们就再也不能住在这里了。”

小姐的话他从没有不听过。有一次小姐离家过久,又忘记事先给他留够食物,当小姐回来时,他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但他根本没有离开家门一步——当然,从那以后,家里一直备有一个月的食物。

只有这一次,他违背了小姐的命令。因为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小姐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绝不能让积水出现在小姐的屋子里。小姐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但她绝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他终于把四面墙角都探查完了。没有渗水。他满yì

的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走回角落坐下。

门外,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大雨已经下了很久,小姐仍没有回来。

阿福的神色有些悲哀。

他猜得到小姐上哪里去了。一定又去看阿土少爷了。每次小姐去看阿土少爷,回来后都会发一夜的烧,但她总是忍不住要去看一看。现在雨这么大,小姐回来后一定又会发烧。

他突然站起身,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阿福,你这个白痴!还不赶快烧水准bèi

小姐回来洗澡?你真是懒到家了!

他急急忙忙的走到厨房,借助一个小婑凳把水缸里的水舀到大锅里,点火烧水。然后吃力的把一个比他身高还要高的大木桶搬到屋子里,认真的用一块抹布把木桶里里外外都擦的干干净净,再在木桶底铺上花瓣、香草。

水烧开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感觉自己干的很不错。“阿福,嗯嗯,你以后要记得,不能再等小姐快回来了才想起烧水。”

第219章 怪虫与血咒

他好象是一个管家,正在对着一个叫阿福的下人训话.小姐很少说话,于是他就养成了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习惯。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那是用一块木头敲在铁片上的声音。

阿福立kè

扑到墙边,手握在墙上挂着的一个小铁环上。

如果来的是敌人,他只要轻轻一拉铁环,保管让敌人有来无回!

木头的敲击声十分有规律: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阿福立kè

松开铁环,他急急忙忙的拖着小婑凳跑到门口,站在婑凳上,用力把门插拉开。

花木兰慢慢的走进来。她的头发已经完全粘到了脸上。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衣服完全湿透,她刚站了一小会儿,地面上就已经积起了一个水洼。

她的嘴唇发青,身体无法控zhì

的哆嗦着,脸色白的吓人。

她不动,不说话。她知dào

阿福会帮她准bèi

一切,现在,她已经虚弱的象一个婴儿。

阿福关好门,立kè

拖着小婑凳来到花木兰身边,他站在小婑凳上,努力向上伸出手,慢慢帮花木兰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花木兰僵立在那里。其实她现在很想就这样倒在床上。但她知dào

,如果她这样倒在床上,阿福今晚根本不会睡觉,会连夜把整个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掉,拆洗干净。她不忍心让阿福这样劳累,听着阿福在隔壁躬着腰站在婑凳上拆洗被褥,她也会无法入睡的。

阿福一件件的帮花木兰脱掉衣服,当还剩最后一件抹胸时,阿福停了下来,跳下小凳子,跑到床边,从床下拉出一个小盒子。

这盒子通体是以白玉做成,盒盖上镶嵌着一块大的惊人的红宝石,盒子的四壁上不规则的镶嵌着七颗如荔枝大小的珍珠。

如果城里的珠宝商们看到这个盒子,只怕会当场晕倒一片。

剩下没晕倒的如果听说这个盒子居然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放在床下,也会晕倒。

如果他们知dào

这盒子是干什么的,只怕会集体发疯。

阿福小心的打开盒盖,捧着盒子又站在花木兰身前的婑凳上。

他用一只手轻轻解下花木兰的抹胸。

花木兰丰满的**毫无遮掩的裸露在灯光下。

在高耸的**上,一小块红色异常刺眼,那红色在不停的变化着形状,好象在不停的蠕动一样。

阿福从盒子里拿起一方丝帕,轻轻盖在那块红色上。然后,他用两根手指慢慢捏起丝帕。

红色的东西发出“叽哇”一声。细小的叫声有些象婴儿的哭声。

从丝帕里伸出两支纤细的小爪,轻轻挥舞着,好象这东西离开了温暖的**很不适应。

阿福把这小东西轻轻放在盒子里,急忙扣上盒盖,再把盒子重新放在床下。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一种血咒。小姐把它放在胸口。任何男人,如果胆敢侵犯小姐那最隐密的地方,这血咒就会让那个男人的身体一寸寸的烂掉。除非小姐用自己的血涂到这男人的额头。

他拿起一块大毛巾,站在婑凳上从上到下用力的擦着花木兰的身体,直到花木兰的皮肤在毛巾的摩擦下开始微微发红。

他从旁边拉过一件宽大的睡衣,给花木兰披在身上,然后匆匆跑向厨房,一盆盆的把热水端进屋里,倒在大木桶内。

“小姐,可以了。”阿福试了试水温,向花木兰说。

进门以来,两个人一直默不作声,花木兰就那么僵立着,阿福则一直跑来跑去的忙活着。直到现在,阿福才说了第一句话。

花木兰轻轻脱掉睡衣。她赤裸如初生的婴儿,修长的双腿轻轻摆动,跨进了木桶里。

她的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外面只露出脑袋。她闭上眼,享shòu

着温热的水,花瓣的清香。

她就那么睡着了。睡的那么香甜,那么深,连阿福是怎么把自己从木桶里抱到床上的都不知dào



第二天她醒来时,只朦胧记得,在睡梦里,她又和阿土在一起了,阿土的病已经好了,和她一起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奔跑着。

于是她拿起一把小刀,在床头上刻下一个痕迹。床头上密密麻麻的,已经刻了几百个痕迹,每个痕迹都代表她在梦里又一次和阿土相会。

那是她现在唯一值得记住的东西。

一阵冷风吹来,花木兰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她没有哭,虽然她的眼眶发酸,视线有些模糊,但她没有哭。她知dào

自己只会在夜深人静,无人看到之时才会哭。她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往营里走。

前面传来一声叫喊,花木兰抬头看去,只见卫青象发了疯一样向前跑着,目标应当是她、琪木格和江小玉三人所住的宅院。

怎么了?花木兰心中惊慌,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也急急忙忙的向前跑去。

才到宅院门前,就见琪木格冲出来,连连大叫:“快取一把匕首来,快点!”

花木兰伸手从怀里拔出匕首递过去,急忙问道:“怎么了?”

琪木格的脸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江姑娘被咬了!”

“什么?被什么咬了?”花木兰边问边跟着琪木格往屋子里走。

“虫子!不知是什么虫子!”琪木格答道。

花木兰差距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在地。

不是吧?被虫子咬了一口就反应这么严重?那受伤的士兵们不是统统要死了?这也太娇生惯养了吧?

她心里一边鄙视着江小玉的娇惯,一边跟着花木兰走入房内。

一进房内,她立kè

原谅了江小玉的娇惯。

江小玉躺在床上,脸色发青,身上虽然盖着被子,但一条手臂露在外面,那手臂居然整个都肿了起来,就好象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她正吃力的喘息着,看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怎么回事?”花木兰见几个军医在一边也急的直搓手却不去救治,心中着急。

卫青接过琪木格手中的匕首放在火上烤着,脸色十分阴沉:“是草食虫。”

“草食虫怎么会咬的这么严重?”花木兰大为奇怪。草食虫主要吃草的根茎,这种虫身上会分泌出一种特别的粘液附着在草上,一片草上只要有一个草食虫,马匹就能闻出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吃这草了。所以经常有一捆草要喂马,马却无论如何不肯吃的情形,这时有经验的马夫就会将草烧掉,因为这一捆草可能是被草食虫爬过的。草食虫也会咬人,如果不慎被咬,偶尔也会肿起个小包,但大多数人这小包至多个把时辰也就消退了,比被蚊子咬了还轻,哪里会如此严重?

“不知dào

。”卫青皱着眉毛,将江小玉的手抓住,“你们帮我按着她。”几个军医正想上前,花木兰已经抢上前去。她知dào

卫青想给江小玉放血,但江小玉一个女子,哪能让军医们随便摸着臂膀,她就主动上前,正要按住江小玉的手臂,却突然一皱眉:“卫将军,先不要放血。”

“什么?”卫青手执匕首就要动手了,听到花木兰的话只好先停下。

“伤口不在手臂上。”花木兰说道。

卫青急忙俯身细看。

他匆匆赶来第一眼就看到江小玉肿起的手臂,以为伤口在手臂上,现在花木兰一提醒,他细细一看,果然伤口不在手臂上。

“难道在别的地方被咬了一直肿到这里?”卫青惊道。

“你们出去。”花木兰对几个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军医说道,她知dào

军医们也没见过被草食虫咬一口就会如此可怕的情形,在这里也没有用。几个军医转身出门,都摇着头,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木兰和琪木格一起动手,将江小玉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江小玉的身体赤裸着呈现在众人面前。

放在以前,这身体一定美丽无比,但现在却十分可怕,身上青一块红一块,许多地方肿起一个个很大的红色肿块,其状骇人。

卫青本是在一边回避,听得琪木格的惊叫声,心中焦急,偷眼看来,见江小玉的身上如此情形,也吓的不轻,此时也不再顾忌,急忙冲过来与琪木格和花木兰一起寻找伤口。

“在这里!”琪木格的手指着江小玉的下腹。

江小玉的小腹处,有一个黑紫色的小伤口,伤口十分细小,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卫青的脸上一红。

那里,离女子最重yào

最私密的地方只有几寸的距离,那一丛茂密的黑发看的卫青心中直跳。但现在哪里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卫青的匕首一端,就要去划,突听得门外有人叫道:“放开我,我有话说!我知dào

江小姐的伤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一呆。

“是欧阳立。”花木兰听得这声音,想起了这个人。

卫青看着花木兰:“就是那个不老神医?”

花木兰点头。

卫青伸手将被子盖在江小玉身上:“让他进来。”

他们现在的做法完全是闭了眼睛乱赌,这伤口割开究竟是不是管用都不知dào

,既然欧阳立号称不老神医,极可能有他的一套,他说知dào

江小玉的伤是怎么回事,不妨先问问再说,大不了他也束手再来割开伤口好了。

第220章 救活江小玉

欧阳立身上散发着臭气走了进来.

花木兰判决欧阳立随军打扫医馆的厕所以为惩罚,而且还派专人监督着他,如果敢逃跑就砍断他的双腿。欧阳立这些日子里算是把他从没想到的苦都吃到了,每天他的身上都散发着臭气,臭的他现在鼻子都不管用了。今日里他打扫厕所时适逢方才出门的两个大夫上厕所,两人议论着江小玉的奇伤,欧阳立心中大动,他号称不老神医绝非Lang得虚名,论心肠他是够黑的,但论医术他却绝对有自己的一套,一听这事,心想这可是自己立功赎罪的大好时机,他厕所也不扫了,直闯江小玉的住所。卫士哪能允许他随便乱闯,抓住他就要拖走,他情急之下连连大叫,被屋内人听到。

欧阳立得了卫青的许可进了屋子,对卫青施礼道:“在下知dào

江小姐这奇症的原因。”

“快说!”卫青急不可耐。

欧阳立答道:“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同的,有人生来体弱,有人生来强健。对于被虫蛇所咬,各人的反应也不同,有人被虫咬了没事,有人却会有严重反应,象草食虫,我们大多数人可能被咬了没事,但江小姐的体质上可能有特异之处,所以会有严重反应。就好象有人喝升斗之酒没事,有人一杯就倒一样。在下称之为‘过敏’,就是对这些东西过于敏感之意。”

“那应当怎么办?”卫青追问。

“将毒素吸出来。”欧阳立答道,他看到卫青手持匕首,自然知dào

卫青想干什么,“切切不可用刀划破伤口,否则毒素四下流窜,就更麻烦了。将毒素吸出来后,在下再开个方子,管保江小姐三日之内复元如初。”

“我来吸。”花木兰说道。

“不行。”欧阳立急止,“虫毒为阴,女子也为阴,女子吸女子的虫毒,虽然毒可好,但这一份阴寒却会深入经络之中,挥之不去,此后每逢阴雨寒冬就会周身剧痛,十年内阴毒发作,就无可治了。”

卫青道:“既然如此,我来吧。”

“要当心,”欧阳立嘱咐道,“这毒血想吸出是很难的,需yào

用力吸,只是这本是毒血,吸出后切切不可吞咽,否则你也有生命之危。”

卫青哪里管自己有没有生命之危,他现在的心思就在尽快救活江小玉上,哪怕自己死了也全不在意,他答yīng

一声就去掀江小玉的被子,花木兰急忙将欧阳立往门外推,嘴里说道:“这一回你立了功了,可以不再扫厕所了。”

欧阳立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脱离苦海了。

卫青将嘴凑在江小玉的伤口上,用力一吸,只感觉满口血腥。他将血吐在地上,正要凑上去再吸,却见那小伤口上黑血成一条细线往外流着,心中奇怪,暗想还是等这血流一流再吸的妥当。

那血越流颜色越红,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正常的红色,一经变成正常颜色,居然自己就止住了。又过了一会儿,江小玉身上一块块的红肿渐渐消退下去,那美丽的身体重新显现出来,再过了一会儿,连胳膊上的肿也明显的消退了。

如果是欧阳立在这里,他一定会告sù

卫青,那是由于卫青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情形导致的,不过他当然不知dào

,卫青的身体里有着一条罕见的大蛇的血,以毒攻毒,江小玉这毒就这么凑巧的给解了。

至于卫青虽然对此颇为惊奇,但他的目的是救活江小玉,至于个中的原理,他是不去理会的,眼见得江小玉的脸色已经转为正常,虽然仍有些发白,但已不再是乌青,卫青的心中才安定下来。

江小玉也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卫青正看着自己,又感觉到自己全身赤裸的展现在卫青眼前,大是羞涩,急忙的用力去拉被子。

琪木格在一边帮忙将被子给江小玉盖好,嘴里笑道:“怕什么呀,将来还不是得给他看?”

江小玉羞的将头都缩进了被子,无论如何不肯钻出来。

卫青笑道:“这一回可得小心了,我本以为只有马才怕这种虫子呢,看来小玉以后一定要注意被子里有没有虫子了。”

江小玉怪叫一声掀开了被子,赤条条的身体又一次展现在卫青眼前。

卫青却根本不知回避,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江小玉。江小玉恨恨的又将被子盖好,嗔道:“我都这样子了你还占我的便宜!”

卫青突然一拍脑袋,“哈”的一声怪笑:“我想到了,我想到办法了!”说着一个剑步冲出门去。

江小玉、琪木格、花木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鼓声响起,卫青聚将了!

花木兰笑道:“小玉这还没恢复呢,卫将军又要折腾我了。”

这话说罢,却见琪木格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花木兰。花木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卫将军折腾我”,却不知是在床上的折腾还是床下的折腾?

花木兰脸上一红,说了声“我走了”,急急的往卫青帐中而去。

江小玉突然向琪木格招了招手。

琪木格俯身下去,却听江小玉在琪木格耳边悄声问道:“琪木格姐姐,将来我嫁给了卫青,他会怎么折腾我啊?”

咯的一声,琪木格笑出声来。

中军帐内,一众将领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卫青却要聚将,看起来是要夜袭了。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从此前数日与金军的接战看,这支金军远非寻常金军可比,虽然数日里金军损失惨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实在是一支劲旅,只怕夜袭的意义也不大。但除却夜袭,却也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卫青升帐,根本没有讨论军情,而是直接下令:“明日一早,全军起营,后撤三十里再安营,自明日起,巡哨不得过十里,非有命令,不得擅自与金军接战!”

一众将军全体呆住。后撤,那就是不打了?要说不打了也成,放qì

攻击,转而向其他方向行进,也是一个办法,但现在不是放qì

,是后撤三十里,这么安营,金军可以随便的进出,随便的补充粮草,哪有如此包围的?

石迁碰了碰刘七,悄声问道:“卫将军是不是喝多了?”

“可能是江小姐的伤把他吓糊涂了。”刘七也低声猜测着。

“石迁!刘七!”卫青喝道。

两个人齐齐的一哆嗦。

卫青的耳朵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这么小的声音也能听到?

“你们二人听令!”卫青见两个人都看着他不出声,又提醒了一回。

两人这才都出了口气。原来不是卫青的耳朵灵,而是他要给这两人下令。

“末将在!”两人齐声应到,心中同时有些自豪。要知dào

,以前开战,首先考lǜ

的可是陈庆之、马超、白不信。毕竟陈庆之和马超是猛将,白不信有勇有谋,而他们二人则谋多勇少。但今天卫青一开口就点二人的将,两人总算是各自扬眉吐气了一回。

“着你二人一个去割草,一个去买草!”

“啊?!”两人的眼睛都圆了。

“石迁,你统军去割草,只说天气寒冷,战马走在雪地上易滑了蹄,要多打草绳防滑。切记,如碰到金军来攻切不可与之交战,只宜后退!”

石迁一脑袋的黑线,只得应令。

“刘七,着你带人去四下收购草绳,不要散草,只要草绳,收购价每日上涨两个铜钱,无论多少,来者不拒。”

刘七一咧嘴。这要是让卫将军做生意,非赔死不可。但无论怎么说这是将令,他也只能应令。

“陈庆之,马超,白不信!”卫青继xù

发令。

“末将在!”三人应声。

“你们三人分布在凤阳东西北三面,领军于城池十里处巡逻,不要理会南面的动静,只管严防东西北三面既可。”

“得令!”三个人响亮而迷惘的应令。

响亮当然要响亮,但他们三人也同样不明白卫青要做什么,所以迷惘还是迷惘。

汉军后退三十里安营,却又将凤阳的东西北三面在十里处封住,只放开了南面,凤阳金军抓紧时机出城购买粮草,汉军却全不阻拦,只是打草、四下里买草绳,这一边打草一边买草绳,在寒冬季节哪里有这样多的草来供应,加之除了南面能走三十里,其他三面都被封锁,一连三日下来,草已严重供应不足,又加上汉军每日收购草绳的价格都上涨两个铜钱,凤阳县里草绳的价格暴涨,众百姓纷纷四下里寻找枯草打草绳卖给汉军,一时间家家庭院中堆满了草。

扎木合背着手站在庭院里。

这一回不是因为赵月如在洗澡,而是因为他想一个人站一会儿。

他弄不明白卫青想干什么。完颜雍已经在上次兵败后返回中路了,将这里都交给了他,而他现在则实在参悟不透卫青的想法。这战又不战,走又不走,却十里八乡的专门做赔本的生意,究竟有什么计谋?

第221章 谁来杀卫青

他想过许多可能,比如汉军利用金军疏忽再突然攻击,或者汉军将奸细派入凤阳,又或者汉军引诱金军离开凤阳再行攻击.所以他也做了多手准bèi

,首先是每日派人远哨,直哨探到汉军营前,日夜交替不休,以防汉军突袭;其次是严查城防,凡不是城中居民一盖不准入城,第三是绝不离开城池,大军严禁出城。如此一连三日,卫青除了继xù

做他的赔本生意,好象没有别的动静。

门外脚步声响,“不死之师”的万夫长托雷走了进来。

托雷打心里看不上扎木合。其实他谁都看不上。因为他这个万夫长可与一般的万夫长不一样,他率领的是大金国最精锐的部队“不死之师”,就是完颜雍也要让他三分,何况扎木合。更让他看不上的,是扎木合居然将一个汉人女子保护的那么好,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最可气的是,他的部下曾想在凤阳城中找找乐子,却也同样被扎木合禁止,说什么防止民心不安,不利于守城。他托雷什么时候怕过汉人的民心不安?屠城他都做过不止一次了,还在乎这小小的凤阳民心?就算他不杀这些汉人,他们也一样不会支持金军,他可以肯定,一旦汉军获胜,这些汉人百姓一定立kè

帮zhù

汉军打他们金军,这种民心,不安就不安了,有什么可怕的?但不管怎样,他是万夫长,而扎木合则是被完颜雍王爷新近提升起来的小元帅,他只能尊重——至少维持表面上的尊重。

“扎木合元帅,”托雷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尊重一些,“我们的马匹缺少草料了,现在手里的草料只够十天左右。汉军又把草都给打光了,无法补充。”

扎木合的心中一紧。他千小心,万谨慎,居然就忘记了这一条。严冬之中,如果没了草料,马匹又将如何作战?而一旦没了马,他们就等于已经失败了一半。汉军数次围攻凤阳,他们能够成功的守住,不是因为他们在城上拼命,这样拼命他们是拼不过汉军的,毕竟汉军人数要多一倍,他们的办法是等汉军开始攻城时突然出击,以重甲铁骑进行反突击。

汉军想了好几个办法试图封住城门,最近的一次是用连弩和铁甲战车封门,但不死之师人手一把大盾,纷纷纵马跃过铁甲战车发起攻击,汉军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损失了十几辆战车,结果汉军再次失败。

所以要守住城就要能反突击,要反突击就要有马,要有马就得有草,而现在,草没了!

扎木合想了一想,说道:“派人去查城中百姓家里,凡有草料都拉来,这些草料相信支持得个把月是没问题的。”

托雷满yì

的点头。

他本以为扎木合对汉人那么好,可能不许他去抢汉人百姓家里的草呢,既然他同意,那还有什么说的,就抢好了。

号角声响起,一个士卒匆匆跑上来报gào

:“汉军全军拔营,向凤阳而来!”

“全军戒备!”扎木合立kè

发令。

凤阳城下重新聚满了汉军,一日之内,所有汉军又都回到了城下,下营处离凤阳只有五里的距离,而且派出许多小分队巡逻,严防金军出城。

扎木合看着城下的汉军,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一回卫青可是出了个臭主意。他估计卫青可能是同时用两个计:一个是四下里打草,让金军的马无食,另一个是放开城防,引诱金军出城。但这两个计却是相互矛盾的,如果想用让马无食的办法击败金军,就不应当放开城防,放开城防导致凤阳的百姓四处打草,结果人人家中大量囤积草料,金军只要入户去抢就可以有足够的草了,这两个计现在都失败了,金军的草料不缺,又没有出城,结果,卫青没别的办法,只好再次围困了。

扎木合的心中暗暗冷笑。这几天的放开城防,倒让他有了个机会,他派出了一个细作去汉军中路军处,他相信这个细作已经把话传到了,更相信他们大金军的百夫长,也同时是汉军的定远将军顾卫东一定会努力把这件事办好。

卫青,看咱们谁先死!扎木合在心中喊道。

顾卫东的确没有辜负扎木合的希望。他不但把扎木合要求的事做到了,而且做的更好。

扎木合要求的是,要顾卫东想办法暗害卫青。而顾卫东不但想到了办法,并且已经托付好了人。这个被付以暗害卫青重任之人,就是左慈。

应当说,左慈居然成为暗害卫青之人完全是偶然的,按照顾卫东对左慈说的原话,则是“天意”。

左慈抵达中路军时,卫子夫已经劳军完毕,回京城去了,顾卫东也不再上大司马那里去说卫青的坏话。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卫子夫对他的恐xià

,更是因为大司马的态度。

卫子夫知dào

顾卫东想劝大司马杀了卫青,只能是从大司马那里得到的消息,既然大司马把这消息告sù

了卫子夫,其用意是什么自然不用细说。既然大司马是这样的用意,他顾卫东还去扯什么蛋?

要特别指出,这一系列的推理都是顾大将军一个人想到的,你瞧,有时顾大将军也并不那么白痴,是不是?

所以左慈来到中路军时,顾卫东正怀着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本想找左慈的麻烦,但接连两件事让他决定不再找左慈的麻烦,而是让左慈去找卫青的麻烦。

第一件事,就是他接到了扎木合的秘信,希望他能够想办法暗害卫青,至不济也要想办法让卫青撤军。第二件事,则是他手下的一个军官居然认识左慈,而且将他所知dào

的左慈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给顾卫东听了。

于是,顾卫东把左慈叫到了自己的帐中。

他没给左慈任何机会大吹“卫将军不日即将大胜”,开口就堵死了左慈的嘴:“左道长,我这里不是大司马所在之处,你骗得大司马却骗不得我顾卫东,所以不必再吹了,我也没打算听你报gào

卫将军的军务。”

“不知顾将军找老道是什么事?”左慈见顾卫东直接堵住了自己的嘴,只得询问顾卫东的想法。

顾卫东神mì

的一笑:“找你来是让你听故事的,这故事不长,请左道长听完,在听完之前切不可出声,否则军法处置。”

左慈的脸上一脸的不可理解,却不敢开口。

不管顾卫东想干什么,军中无戏言,他说军法处置,那就是真有可能砍了自己这颗脑袋,所以在自己没练成可以砍掉了脑袋仍能接上的接头**之前,还是听从军令为好。

顾卫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慢慢讲了一个故事。

多年前,某日,青城。

李战,男,二十四岁。生凭最大的理想是开一间好大的店铺,每天忙里忙外,看着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在生意场上打拼出一片天地。

然而一场家里的大火让他把这份儿打拼的精神变成了和流氓、小偷、杀手、强盗拼命的精神。

他十七次受伤,其中三次重伤,他的家两次被烧。所以他到现在还没有老婆。

“你要再不服管教,就把你嫁给李战!”这成了城里一些妈妈吓唬女儿的办法。

没有哪个女人敢嫁给李战。

所以他在抓捕人犯时毫无顾忌,他敢拼命。反正自己只有一个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他越拼命,就越没有女人敢嫁给他,越没有女人敢嫁给他,他就越拼命。

因此他的外号就叫拼命李战。

他的薪水三分之一花在妓院,三分之一用来喝酒,另外三分之一,有时用来救济被打伤的兄弟,有时用来给自己买点吃的。

今天他又要拼命了。

赵长风赵县令今天一早就把他叫去,神神mì

秘的告sù

他:“带几个人,到田本善田老爷的宅子里去埋伏,有人要杀他的孙子。”

李战的头很痛。他昨天喝的太多了,早上酒还没醒,现在赵县令居然又来这么一手,让他承shòu了双重的头痛。赵县令玩儿这一手可不止一次了,有一次,他让李战和七八个兄弟在酒馆里埋伏,结果李战埋伏了三天三夜,喝了三天三夜,最后是酒馆老板声泪俱下的请求赵县令不要再埋伏了,再埋伏不必有人来杀他,他自己就会杀了自己。还有一次,李战和兄弟们埋伏在猪圈里,等着传说中的强盗来抢猪,结果,强盗们抢了一家米店、一家绸缎铺、两家杂货店,烧了三条街,偏偏就没碰他们埋伏的农庄。

那以后很长时间,他们都被人叫做“猪圈里出来的东西”。

但赵县令乐此不疲,只要有人给他传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他就立kè

打赏,然后命令李战带着一帮捕快到处去埋伏。

于是,赵县令的财政管理总是处于亏空状态,而李战和他的兄弟们个个都得了胃病和风湿。与此同时,“县太爷打埋伏——没事儿找事儿”这句歇后语不胫而走。

第222章 杀手与差役

今天,他们又要去埋伏了.

李战没办法。他是捕快,就得听县太爷的。

带着兄弟们出门时,李战看了看皇历,他的头痛又多了一层。

皇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李战不在乎皇历上写着什么,但有人在乎,田本善田大老爷就在乎。

特别的在乎。

如果皇历上写着不宜沐浴,那么田大老爷这一天连一滴水都不会碰,不要说洗澡,连洗脸喝茶都省了;如果皇历上写着不宜待客,那么就算是田大老爷的亲娘来了田大老爷也一样不见。

不幸的是,今天皇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所以,李战和他的兄弟们是直接翻墙进去的。他根本就不指望田大老爷能开门让他们进去。一进门,他就下令把田大老爷一家人都锁在屋子里,派一个兄弟严加看管,只留下保姆和田大老爷的孙子在院子里当诱饵,希望能钓上点什么来。即使什么都钓不上来,至少也要把饵先放下去。反正他们什么都钓不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战隔着窗子只看了一眼就确定,如果真的有杀手要杀田大老爷的孙子,那个杀手只能藏在后面的小山上,绝不会是别的地方。所以他时时都盯着那个小山。

他的判断正确。

他本来都已经昏昏欲睡了,这时他看到小山上一个人跳起来,先是撞在一棵小树上,然后几个起落冲到院子里,向那孩子冲过去。那人的手里拿着一把剑,剑锋直指那个孩子。

李战穿出窗子,手中的铁尺一下击在那把剑上,孩子吓的哇哇大哭。

隔着窗户,田大老爷看着院子里的一幕,他的裆下湿了一片。孩子的妈妈发疯一样大声狂叫,想撞开门锁去救自己的孩子。不远处,保姆提着裤子连滚带爬的从厕所里冲出来。

李战向杀手大吼:“我是捕快李战!放下兵器,跟我上衙门!”但他手里的铁尺根本没停,而是更加凶狠的向杀手身上招呼。

他知dào

这样的杀手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也希望这个杀手不要束手就擒。

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带这个杀手去衙门。他要直接杀了这个杀手!

他见过不堪贫穷的重压铤而走险的人,见过凶残成性嗜血好杀的人,见过水性杨花恶毒杀夫的人,见过忍无可忍杀人报仇的人,但他没见过拿着一把利剑去杀一个孩子的人,特别是,这个杀手居然还是一个女人!他决定不给这个杀手任何活命的机会,就在这里直接处决!

那个杀手就更加没想过要和李战一起去衙门。

她一击不中,顺着力道向前窜出,准bèi

先冲出院墙再逃走。李战的铁尺如影随形,直接向她的后脑击来。

李战没学过医,但他丰富的实战经验让他熟知打在哪里是最好的选择。既然要杀了这个杀手,最好的攻击部位就是后脑。

那个杀手不去理会击过来的铁尺,她向旁边一扭身,一剑又向孩子刺去。

也许她能杀了这孩子,也许不能,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捕快一定会用铁尺拦她的剑去救这孩子。那么她就可以有机会逃走了。

李战没有用铁尺去拦那个杀手的剑。他向前一冲,整个身体撞向那个杀手的剑,手中的铁尺仍然向那个杀手的头上击去!

用身体去撞一把剑,哪怕是从侧面撞,也一定会受伤,而且可能会受重伤。但不要忘记,他的外号是拼命李战。

他会拼命,善于拼命。所以虽然他的命只有一条,但到目前为止,拼掉的都是对手的命。

那个杀手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人。她来不及再刺孩子,向前猛的一扑,就势一个翻滚已经避开了李战的铁尺,但此时几个衙役已经围了上来,水火棍、铁链齐下,劈头盖脸的打向那个杀手。

那个杀手手在地面一按,贴着地面平平的窜出,正好迎面扑到保姆身前。她一下子绕过保姆,一脚重重蹬在保姆的后腰上,借着这个力量,她的身形如飞鸟般向围墙扑去。

保姆大叫一声,被那个杀手这一脚蹬的失去了平衡,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正努力提着的裤腰,向前跌跌撞撞的扑倒。

在扑倒前,她的裤子终于掉了下来,露出双腿间一块毛绒绒的东西。

几个衙役的手明显的僵了一下,水火棍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使铁链的衙役差点让铁链砸到自己。

那个杀手争的就是这片刻的机会。

她已经冲到围墙边!只要跃过围墙,就有机会逃脱。

李战到了!他的铁尺再次击向那个杀手。这一次他是全身跃起,直扑过来,铁尺自上而下的击出。他必须从空中压住那个杀手,原因很简单,要想不让那个杀手逃脱,首先就不能让她跃过这围墙。

那个杀手在围墙下一个急停,手一扬,一包石灰飞散开扬向李战。

这当然不是高手的打法,但那个杀手也从没打算当高手。她是杀手,只管使用最有效的办法,至于这办法是不是文雅,对杀手而言从来不会考lǜ

。杀手,第一要保证杀掉别人,第二要保证自己不被杀掉。如此而已。

等李战能够睁开眼睛时,那个杀手已经不见了。身边,几个兄弟喘息着,身后,孩子在保姆怀里大声哭嚎。

“把这一家人都带回衙门,好好审一审,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他们的孩子!”李战下令。他不认为会有什么人闲得无聊花大把银子雇一个杀手来杀一个七岁的孩子,这里究竟有什么阴谋,只能先从这一家人身上开始调查。

与此同时,这孩子的父亲,田立文大少爷,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青城最大的妓院梦怡院的当红姑娘依依的床上。

天刚刚擦黑,但田立文不想起来。

他的手慢慢的抚摸着依依的酥胸。那是一种饱满的、富有弹性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依依的酥胸是那么丰满,一对**好象两个鼓鼓的大口袋一样。他喜欢这样的女人。想到他自己的老婆那平坦的胸部,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文,为什么叹气啊?”依依一手支着头,侧躺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田立文,声音十分的柔媚。她的身上什么都没穿,也什么都没盖,虽然晚上有一点凉,但她不想让这个大主顾感觉不爽。如果田立文感觉不爽,那么她的收入也就会不爽。

“没什么。”田立文不想扫了兴,“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这样天天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依依咯咯的笑了起来,酥胸乱颤:“你是想你夫人了吧?”

田立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因为他本来就不那么聪明,如果女人太聪明,他会有自卑感的。依依的确猜中了他的心事,但正因为依依猜中了他的心事,所以他不喜欢。

依依敏锐的察觉了田立文神情的变化,她立kè

转了话题:“小文,你在这里再住十天,多陪陪我,好不好?”

田立文微笑着看着依依娇媚的脸,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天。再住十天?当然可以。哪怕再住一年,也比回家去看那个平胸女人强。但他想换个地方。依依当然很好,但再美味的饮食,吃久了也会生厌。他已经在想着那个叫红红的姑娘修长的双腿了。

有人轻轻的敲门。

田立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的下半身。“进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拎着茶壶走了进来。她的脸圆圆的,两腮上涂的红红的,红的象猴子屁股一样。这张猴子屁股上正现出夸大的有些扭曲的笑容:“田少爷,您渴了吧?我来给您倒点茶喝。”

田立文客气的笑笑,点了点头。看来她又缺钱了。

这里的规则比较独特,老板不收钱,你只要花包姑娘的钱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有人给你倒茶水,可得记着给点小费,否则这些半老徐娘们的脸会比屁股还难看。

女人的脸上笑开了花,田少爷既然点了头,那就意味着她又有小费可赚了,而田少爷的大方是整个梦怡院人所共知的。

她慢慢的倒着茶水,嘴里不停的说着:“唉哟,田少爷,您可真是个痴情的人啊。我们家依依都被你感动了,天天就等着你来呢。田少爷,您今年干脆就包下依依吧,一个是如花似玉,一个是玉树临风,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田立文心不在焉的嗯嗯阿阿着。他对这种人自然没什么兴趣,只是希望她快点出去。因为刚刚想到红红的双腿,他感觉自己的某个部位又有一点兴奋。既然红红现在不在身边,那么,就用依依解一下渴好了。

依依咯咯的笑着,她的手悄悄伸进被子里,轻轻握住田立文的那个东西。她对男人的感觉十分清楚,知dào

现在田立文想要什么,手上轻轻揉捏着,嘴里却说:“韩姨,别这样说嘛,小文也很忙的,不可能天天来的嘛。”

第223章 田立文之灾

韩姨还想要再说什么,依依冲她使了个眼色.她立kè

明白了,轻笑着说:“田少爷,我告退了。要是还有什么需yào

,只管出声儿。”嘴里说着,脚上却并不动。

田立文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他每次出手都是五两银子,在梦怡院的客人中算是最大方的一个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总是有人来给他倒茶。

但今天他大方不起来了。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口袋里已经空了。

十天的花天酒地,他已经记不清花了多少银子。他只知dào

自己的爹爹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他花了多少钱。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依依轻轻咳嗽了一声。

韩姨的脸色变了变,立kè

又恢复了笑容:“唉哟田少爷,你不要客气了,我是来给少爷倒点茶水的,又不是来讨小费的。我先出去了。”

田立文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韩姨,改天我再打赏你吧。”

韩姨微笑着倒退出了门。她轻轻的把门关好。

然后,她的笑容不见了。她恨恨的向门口吐了口唾沫。居然没给小费!这让她如何有脸见人?别人倒茶,向来都可以得到五两的赏钱,她来倒茶,就那么巧没钱了?

她气哼哼的重新拎起茶壶,打算再到别的屋子去看看。

一转身,她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她吓的大张开嘴正要叫,那人一伸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随即一掌劈在她的脖子上。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那人立kè

接过她手中的茶壶放在一边,走到门口,轻轻敲门。

韩姨一出去,田立文立kè

把被子一掀,翻身跨到依依的身上,依依咯咯轻笑着向田立文两腿间伸出手去……

又有人敲门。

田立文十分恼怒。

不就是五两银子吗?至于这么没完没了的敲门吗?他决定好好训这个不开眼的韩姨一番。

“进来!”他气哼哼的叫道。

门开了,一个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没有茶壶,而是拿着一把铁尺。

“你是田立文吗?田本善田老爷的儿子田立文?”这男人的口气好象在审犯人一样。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田立文横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他可不怕什么流氓无赖的,虽然他成天的花天酒地,但自他七岁起,老爹就请了一个又一个的武师来教他,寻常的小地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是捕快李战,想请你跟我到衙门走一趟。”李战静静的站在那里,好象根本没看到依依裸露的身体,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田立文。

田立文微笑起来:“李捕头,你不至于让我就这么光着出门吧?还有,你至少应当知dào

,就算是妓女也是女人,当一个女人在你面前一丝不挂时,你最好回避一下。”

“快点!”李战只说了两个字,然后转过身走到门口。

田立文悠雅的站起身,慢慢穿上裤子,再慢慢伸手去拿衣服。他的内衣扔在床上,他必须把手探过依依的身体才能拿到内衣。

他的手越过依依的身体,然后,一下捏住了依依的喉咙!

他的双手快如闪电,一只手捏着依依的喉咙,另一只手一把搂住依依的腰,把依依向门口抛出去。

依依在空中手脚乱舞,尖声惊叫着。

李战站在门口。

依依的身体向李战飞去。

田立文一拳击碎了后窗,身体一婑向窗外钻去。

他可不想去衙门,他知dào

自己干了什么,没错,他雇了杀手杀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名义上是自己老婆的女人!他更不喜欢这女人生下的孩子!

他不知dào

官府怎么会这么快就知dào

了自己是真凶,但现在不是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他首先要逃命!

李战没想到田立文会突然发难。因为他根本不知dào

田立文就是想杀自己儿子的人。他不过是要把田家所有人都带到衙门去询问一番,看看他们中是否有人和别人结了仇。他问过了田本善,问过了田立文的妻子,甚至问了保姆和丫环,只差田立文没有调查了。因为田立文已经十天没有回家。

李战在私下偷偷的问田立文的妻子,知dào

了田立文的去向。李战有点可怜这个女人。她说起田立文的去向十分的平淡,十分的随意,好象是在说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们的确素不相识,虽然他们曾经睡在同一张床上。

现在,李战立kè

知dào

,他抓到了要杀这孩子的真凶,就是他的父亲田立文。

依依向李战飞过来,在空中她的身体闪耀着洁白的光。这屋子本就不大,李战又站在门口,想躲开是不可能的。

李战迎着依依直冲上去!

他的身体一下撞在依依身上,手在空中一推,依依大叫着摔回到了刚刚和田立文一起躺过的床上。李战根本没有停顿,直向窗口冲过去。

田立文的大半个身体已经钻出了窗外。他听到了身后的响动,不顾一切的向外扑去,他宁愿从现在的二楼直接摔到地面,也不能让李战抓住。

李战也扑过来,他的双手前伸,要抢在田立文摔下去之前抓住他。

田立文摔了下去。

李战的双手握着田立文的裤子。

身在空中,田立文的头用力向上一挺,身体平平的拍到地面上。

他没有叫痛,在地上只稍加停顿就一跃而起。他没空感觉疼痛,他要抢在李战跳下来之前逃掉!

迎面不远处,一个人站着。那是一个女人,很美丽的女人,只是这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剑。

“救命啊!”田立文不管她是谁,只要她能帮忙挡一挡李战就成,他抬腿向这女人跑去,边跑边喊,“捕头李战要杀我!”

那女人仍静静的站在那里。她在等。等着她要杀的人主动迎上来。在她眼里,来的不是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而是三百两银子。

她是那个杀手。

那个杀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她本来是在后窗观察究竟哪一间屋子是田立文的所在,毕竟一个女人从正门进入妓院是很希奇的事,如果很希奇,就会有人注意,如果有人注意,就容易暴露。

所以她在后窗这里慢慢的看,看她花了十两银子买到的依依住所位置的信息是不是准确。

然后,她就看到,她正盯着的窗户突然碎了,一个男人光着上身向外钻。上半身刚钻出来,就向前一扑,整个身体都掉了下来,窗口,一个人手里抓着这男人的裤子,正是李战。

那么,掉下来的是不是田立文?她本来不敢肯定,但田立文的这一句呼救让她肯定了,这人正是她要杀的人。

这是她杀人最容易的一次了。不用埋伏,不用细致的侦察和计划,甚至不用去追,要杀的对象正全力向自己跑过来。

“田立文?”那个杀手仍要最后确定一次。

田立文疯狂点头,他以为自己碰到救星了。

那个杀手手中剑直向田立文刺出。

这不仅仅是她的三百两银子,也是她的名誉。偶尔的一次失手是难免的,但如果这一次再失手,她的声誉就会严重受损了,此前她杀田立文的儿子已经失手,现在,居然又有人出三百两银子杀田立文,她不想再失手。

所以这一击她全力以赴,绝不再让田立文逃脱!

李战刚刚从窗口跃下就看到了那个杀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铁尺立kè

掷出,铁尺旋转着向前飞去。

一个杀手,手里拿着剑,迎着田立文不动,问:她想做什么?连白痴都猜得出来。

只不过,比较搞笑的是,李战要从这杀手剑下救出的对象,正是出钱雇她杀死自己儿子的真凶。

但李战是捕快,虽然明知他救的人是该死的人也必须去救。因为谁该死必须由法律说了算,在法律说他该死之前,任何人都无权杀他,如果有人要杀他,李战就得去救。

铁尺在空中飞速旋转着,那个杀手的剑已刺向田立文。

田立文被这个意wài

惊的呆立在那里。他根本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突然出剑要杀他。

李战的铁尺和那个杀手的剑几乎同时击在田立文身上。

田立文被从背后飞来的铁尺打的一个踉跄,那个杀手没有想到这个意wài

,一剑刺在田立文右肩上。

李战没有用铁尺攻击那个杀手。因为他知dào

那个杀手一定避得过去,而且在避过去的同时还会杀了田立文。所以他用铁尺去打田立文。他算定那个杀手不会想到这一点,田立文无论怎样闪避都不会是那个杀手的对手,但来自铁尺的攻击会让田立文以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闪避,只有这样才能救得了田立文。

他算对了。

铁尺在田立文的背上一击,又飞速的向反方向飞去,李战已经冲上来,他手一伸,铁尺重新抄在手里。

这本是街头卖艺人的把戏,但到了李战手里,却成了救命的招式。

那个杀手不能让田立文这样把命捡回去。她一剑失手,立kè

向前跨步,手中剑向李战刺出。

第224章 拼命的李战

李战铁尺横击,挡开这一剑.

那个杀手根本不容片刻的空隙,连连向李战又刺出两剑。

李战已经挡了三招。他的身体已经调整到位,如果那个杀手再刺一剑,他就可以反击了。

那个杀手突然后退。她没有必要再和李战纠缠了。田立文已经被她踩在脚下有一会儿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转身,向黑暗中飞跑。

李战看着倒在地上的田立文。田立文的肋骨硬生生的被花木兰踩碎了,胸口塌进去一块,嘴里的鲜血如小溪一般流向脖子和地面。田立文已经昏了过去。

顾卫东讲的兴高采烈,就好象亲眼看到了一样,他讲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茶。

左慈的脸色苍白,额头都是冷汗,他好象随时都会象田立文一样昏死过去。

顾卫东得yì

的笑笑:“田少爷,我可说漏了什么没有?”

左慈的手一抖,哗啦一声,一边桌子上的茶杯都被他拐到了地上。

不错,他就是田立文。而那个杀手,正是现在的花木兰!

当时已是晚上,花木兰没有看清他的相貌,而且现在已经事隔多年,花木兰对她曾经杀过的一个人早已经忘记,但左慈却不会忘记花木兰。正如一个统帅可能会很快忘记一个手下的士卒,而这个士卒不会忘记统帅一样。自花木兰来到卫青军中,他一直尽量躲开花木兰,生怕花木兰认出他是当年的田立文。然而几次碰到花木兰,花木兰居然都没有反应,最近的一次是卫青被重伤时,左慈鼓起勇气和花木兰站在一间屋子里,结果,花木兰根本就没有记起他就是当年的田立文。左慈的心下这才稍安。然而他没想到,当他受命来到中军时,顾卫东却把这段历史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dào

的?”左慈颤声问道。

顾卫东笑了,他扬声叫道:“李战!”

一个老军走了进来。这老军头发花白,脸上纵横交错的几道伤疤,走起路来有些别别扭扭的。

左慈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算依稀记起,这就是当年那个不要命的李捕头。但是,李战当年不过二十几岁,现在虽已过了十年上下,但李战也不过应当就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为什么会如此的苍老?

李战看着左慈,突然笑了笑:“是不是怀疑我为什么哪些老态?”他用手摸了摸脸,苦笑道:“如果一个人从二十几岁就开始拼命,那么当他到三十几岁时,他一定会象我这样老。”

顾卫东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李爷爷,你先坐吧。”李战慢慢坐下。他已经不在乎顾卫东这样的讥讽了。因为他不是十年前的李战了,现在,他已经没命可拼。

顾卫东看着左慈,微笑道:“想不想听听你昏过去之后的事情?”

左慈苦笑。

他一点也不想听。第一,那与他无关,他只知dào

自己醒来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幸得一个老道士的救助才免于一死,那以后,他就当起了道士;第二,他没心情听。现在这种情形,就好象顾卫东突然扒光了他的衣服向众人展览他一样,让他最隐密的那一段历史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还有闲心听此后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他不想听,顾卫东却想听,如果他说“不想听”,惹恼了顾卫东,后果很严重。

他只好点头。

李战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很希望左慈说“不想听”,因为他真的不想讲。那是一段近于疯狂的历史,一段让他感到羞愧的历史。他现在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当年那么拼命?结果,他拼的没有老婆,没有银子,没有职位,只有满身的伤痕。直到他投奔了顾卫东,向顾卫东揭穿了左慈的真面目,他才得到了这一生最大的一笔奖赏:一百两银子。

他现在心中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多得一点银子。银子,银子,这就是他现在想要的一切!

然而,顾卫东问了左慈,左慈说了他想听,那么,自己就不得不讲。因为如果不讲,以后可能就不再有银子。

李战慢慢的接着方才顾卫东讲的内容继xù

讲了下去。

李战以为田立文已经死了。他以为自己没有能够救得了田立文,但他并不感到遗憾。象田立文这样的人如果死了,他是不会有遗憾的。所以在他此后再也没有关注过田立文,直到他又看到了左慈。他所遗憾的是,这个杀手又一次从他手里逃走了。当花木兰从李战身边逃掉时,他以为自己这一回让这个杀手又跑掉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喘息,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花木兰一路倒退着退向李战,她又回来了!

花木兰几个起落甩掉李战,刚刚松了一口气,黑暗中突然一道亮光迎面飞来。她下意识的用剑一挡,叮的一声,亮光凝固住,原来是有人刺了她一剑。

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敌人是谁,亮光又起!她急忙用剑招架,对方的剑象疾风骤雨一样没有片刻的停顿,她只能连连后退,两剑相击,发出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声。

花木兰的的汗水流下额头。她面对的这个对手出剑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不断的向后退,退,退。

李战的心中也暗暗吃惊。他看到一个双眉斜飞入鬓、身材高大的男人,手中剑一刻不停的刺向花木兰,这男人没有任何花巧的招式,剑在他手里只有一招:刺!直刺,斜刺,向上,向下,左偏,右偏,不停的刺出。而花木兰则不停的后退,只要退慢了一步,这剑至少要刺中她身体三次。

李战可以肯定,如果他面对这个男人,他只怕退的比花木兰还要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甚至逃跑都不行。因为他的剑快的你根本没办法转身。只要你一转身,你的身上就已经多了好几个伤口。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花木兰?李战不知dào

,花木兰也不知dào

。她现在只知dào

她又退回来了,身前是这个凶狠的剑客,身后是李战。现在只要李战一伸手,她就必死无疑,就算李战只是轻轻的干扰她一下,她也挡不住迎面的快剑。即使李战不出手,当她退到梦怡院的墙壁处时,也就是她的死期。

她必须险中求生。

她双脚向地面用力一顿,身体向后一下跃出,刚刚落地,一脚踢出,正踢在田立文的“尸体”上。田立文的“尸体”直向这人飞去。

这一下十二分的凶险。她背对田立文的尸体向后跃,只要落点稍有偏差,她就踢不到田立文的尸体,即使没有偏差,只要李战趁机下手,她也必死无疑。

李战没有从花木兰的背后出手,因为他不喜欢从别人的背后出手,更因为他不明白那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花木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里逃生了。李战没有出手,她准确的踢出了田立文的尸体。她把能够做的都做到了。

田立文的“尸体”一飞向那个剑客,她立kè

做好了向旁边跳开的准bèi

。她只要那么一瞬间的空隙就可以,只要这一瞬间,她就可以逃跑。至少,可以试着逃跑。

田立文的“尸体”根本没有妨碍这个男人,这男人身形一婑,已经从田立文的“尸体”下面直穿过来,直冲花木兰。

花木兰再次被封在剑光中。

剑客根本就没有给她一点机会,哪怕是那么极短的一瞬间都没有!

她只有再次后退。

她的右肩出现了一道剑伤,血涌了出来。

是哪一剑刺中的?什么时候?她都不知dào

。甚至李战在旁边也没看清。李战只看到花木兰的右肩突然就出现了剑伤。

又一道剑伤,这一回在胸口。

李战行动了。

他手执铁尺,大声喝道:“住手!这人是衙门要的犯人,你是何人,敢随便杀人?”一边说一边直冲向那个剑客!

不但花木兰感到意wài

,那剑客也感到意wài

。他的剑微微慢了片刻。

花木兰需yào

的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

她的剑在身前横封,身体已经向旁边窜出。

剑客的喉咙里低低的发出了一个声音,不知是愤nù

还是叹息,他身形一展,就要去追花木兰。

李战到了!他的铁尺向这剑客腰上疾扫。

剑客只好回头应战。花木兰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放下兵刃,跟我一起回衙门!”李战大叫。

那剑客冷笑一声,剑光疾闪,李战连连后退。

一点鲜血飞溅,李战的身上出现一道剑伤。

李战已经退到梦怡院的墙壁处,他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身上出现了第二道剑伤。

他大吼一声,向前冲来!

既然无法再退,那就向前!李战,拼命李战,现在只有拼命了。

剑客突然收剑,一脚踢在李战的手上,李战的铁尺远远飞出。

李战立kè

握拳,再次向前!

剑客向后疾退,开口骂道:“蠢才,你这个蠢才!”

“跟我回衙门!”李战双眼血红,赤手空拳,继xù

向剑客逼近。

第225章 大内带刀卫

剑客手一扬,亮出了一块玉牌.

李战站住了。

那是大内特许游击玉牌。

世道混乱,民不聊生,皇帝自然不会反思自己有什么问题,即使反思,反思的结果只怕也是自己太仁慈了以至于乱民群起。所以,皇帝决定解决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是:颁发一批大内特许游击玉牌,持这牌的人可以在任何地方抓捕任何乱民,他们行踪不定,四处游荡,只要看到有乱民,就可以抓捕,如果碰到抵抗,可以当场诛杀。

这人持的是三等游击玉牌,相当于从五品的官职。

知dào

他比李战大多少级吗?知县是从九品。上面是正九品、从八品、正八品……这样一路数上去,到从五品就是他。整整差了八级。不是他比李战高八级,是他比赵县令高八级。至于李战,可以忽略不计。

李战跪下。“卑职李战参见大人!”

这人一脚踢出,把李战踢的直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嘴里骂着,“你是个蠢才!”

李战慢慢扶着墙站起来。他不知dào

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了,但即使再踢他八脚,他也不会承认这个结果是自己的错。

如果一开始他就亮出玉牌,李战一定会帮他抓住花木兰。

如果他不是一心要花木兰的命,李战也不会冲上来拦他。

如果在李战冲上来时他亮明身份,两个人可以一起追踪花木兰。

李战是捕快,无论是谁要杀人,他都必须阻止。一个不知身份的人要杀衙门通缉的要犯,他也一样要阻止。因为他代表着法律,他必须让法律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如果不是这位从五品的游击大人心高气傲不肯向李战表明身份,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但他是下级,确切的说,是这个人的下级的下级的下级……的下级,所以,他只能沉默。

“告sù

你们县官,大内五品游击**云问候,让他立kè

精选几名捕头跟我一起去抓刚才逃走的杀手!”这位刘大人根本不打算到县衙去,直接向李战下令。

“卑职这就组织兄弟们搜捕,刘大人请先到县衙休息。”李战毕恭毕敬的回答。他心里对这个刘大人很不爽,他也知dào

,刘大人对他很不爽。所以他希望带着自己的兄弟去做事,最好让刘大人去县衙休息,就让赵县令头痛去吧。

“蠢才!”**云好象对这两个字情有独衷,“让你去传什么话就去传什么话,别自做聪明!”

于是,李战又和刘大人在一起了。

因为赵县令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可以“精选”的人。虽然**云认为李战是蠢才,但其他的人,连当蠢才的资格都不够。

李战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拿着另一个。

**云根本就没打算找几个帮zhù

他一起抓人的助手,他需yào

的是有人给他拿着他的衣服、水、酒和食物,但既然他身为五品——那个“从”就省了吧——高官,那么他的跟班也得是精选的。李战荣幸的被精选出来当跟班。为了让他更象个跟班,刘大人还特别要求李战换一身衣服。

李战决心不说话。他现在的地位是跟班,不是捕头。所以,刘大人爱怎么抓就怎么抓,与他无关。他只负责拿着两个包裹,不要掉在地上弄污了刘大人的衣服和食物就可以了。

**云从身上拿出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上有一个光点。

他一脸傲然的看着李战:“知dào

这是什么吗?”

“卑职不知。”李战不得不回答。不回答是不敬上级。

“这是追踪球”,**云轻轻抚摸着水晶球,“我的剑上有追踪粉,只要我的剑碰到了这个杀手的衣服,她的衣服上就会粘上追踪粉,追踪球上就可以显示出她的方向。”他得yì

的笑了笑,“虽然追踪粉只能持续三个时辰,但三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李战闭着嘴。

刘大人问到他,他必须回答,但刘大人现在没问他话,他可以不出声。

“快点,蠢才!”**云身形纵起,吆喝李战跟上。李战只好暂时改名叫蠢才。他希望这位刘大人早点离开这里,至少,他可以早点再听到别人叫他“李捕头”,而不是“蠢才”。

但不久以后,**云就要骂自己为蠢才了。

他跟着追踪粉刚刚来到城北的贫民窟,追踪球上的光点就消失了。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使用这种神mì

的追踪粉,于是,他第一次失败。

他当然不肯放qì



他一脚踢开旁边一间茅草屋的破木门。

门里几乎一无所有,连床都没有,只有几块破布铺在地面上,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躺在那里,惊恐的看着门口。

他一把抓住老妇人的头发,把她从屋里拽到了门外。老妇人发出尖厉的叫声,拼命挣扎。

旁边的几扇木门打开,几个男人冲出来,大声呼喝。

他举起手中的玉牌,冲着周围的人吼道:“官差办案,都给我回去!”

人们纷纷退回自己的屋子。

门纷纷关上,有门插的插上门,没有门插的用一切可能用的东西把门牢牢顶住。

他们敢抵抗强盗,但不敢惹衙门。衙门的人比强盗要可怕的多。

老妇人在**云的脚边哀求着,一再发誓自己不是强盗,只是一个穷苦的老人。

**云一脚踹在老妇人的胸口:“我问,你答,如果你多说一句,我就砍下你一根手指!”

老妇人闭上嘴,等着问话。

“这里有没有杀手?住哪?”

“大老爷,我不知dào

。”

“你们是不是向杀手通风报信了?”

“大老爷,我不知谁是杀手,根本没有通风报信啊。”

剑光一闪,老妇人的一根手指血淋淋的掉在地上,她长声惨叫。

“现在你知dào

了没有?”**云狞笑。

他出京前,皇帝就说过,对待刁民和乱民,下手要狠,不能容情。现在,他谨尊圣旨。

“大老爷,我真的不知dào

!”老妇人用尽lì



大叫。她怎么能知dào

谁是杀手?又如何去通风报信?

一个男人突然从旁边的屋子里冲了出来,指着**云大骂:“你们这些该天杀的!要抓杀手,就自己去找,为什么在这里残害我们老百姓?你们才是杀手!是真zhèng

的杀手!你们……”

这男人的话没有说完。他永远说不完了。他看着**云剑上的血。那是他自己的血。他的胸口也喷出血来。他倒下。双眼圆睁,怒目望天。

“刘大人,他们没有犯法!”李战不得不说话了。他无法相信,朝廷五品命官,就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吗?

**云冷笑:“没有犯法?阻碍本官办案就是犯法!包庇罪犯就是犯法!”

“大人,他们应当没有包庇罪犯。”李战豁出去了,他不能眼看着无辜的百姓就这样被杀,“卑职以为,如果这个杀手住在这里,她一定会换下有血的衣服的,如果她够勤快,可能会立kè

把衣服洗干净。”

**云的脸红了一下。

是啊,事情就这么简单。如果你被人刺伤流血,你的衣服上都是血迹,你会怎么办?

但他不能向李战认错,他是朝廷五品命官。他更不能向那两个百姓认错,他们的命根本不值钱,不值得他认错。

他站在那里,扬声说道:“这里不久前有一个带伤的女人经过,谁能主动出首,本官重重有赏,如果包庇罪犯,你们统统要进大狱!”

他环顾四周,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开门,没人出首。

“蠢才,点火,烧了他们的屋子,看他们还轻视本官不!”**云怒吼。

他受不了被人轻视。他是第九房姨太太生的,从小就被人轻视,通过自己的努力他终于成为大内带刀侍卫,但他的武功和智商一直被同僚轻视。这一次出京,就有许多人暗地里笑话他,认为他**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成绩。因为他的智商太差。

他发誓要用出色的功绩回击那些轻视他的人。

但现在,他居然被一群穷的要死的人公然轻视!

他不必用功绩来回击这些人,只要用烈火和剑来回击就足够了!

“刘大人!”李战说话了,他的嘴唇颤抖着,“如果你烧了这些人的屋子,他们就更不会告sù

你杀手的下落了!请您休息片刻,象这种小事,何必劳动您亲自查问?请交给我办吧,我保证马上办好。”

李战的办法很简单,他只不过找到一个孩子问了一个问题:“这附近有哪里是大人不许你去的地方吗?”于是他就知dào

,有一片鬼宅,任何人一旦过了围绕鬼宅的小水沟,三步之内必死。

于是他们就过了小水沟,来到这鬼宅门前。

他们没有死。

因为宅子的主人几乎被**云的剑刺死,根本不可能再出来杀人。

“李战,破门!”**云第一次不再叫李战为蠢才了。

和**云相比,李战如果是蠢才,**云就是废才了。

屋内,花木兰的仆人阿福站在墙边,手紧紧的握着墙上的一个铁环。他的眼里闪着愤nù

的光芒。

第226章 凤阳新军情

他知dào

,门口的人一定就是刺伤小姐的人.他绝不会放过敢于伤害小姐的人。

门口传来重重的撞击声。他用力拉下铁环。

撞击声一下子停止了。

阿福静静的等待着。他要确认敌人已经死去才行。

门外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慢慢走到门口,站在婑凳上,把门拉开一条缝。

还没等他向外张望,门被一下子撞开,门扇重重的撞在他的身上,他大叫一声向后跌倒。

李战和**云冲进屋子。

两人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阿福,而是迅速在几间屋内搜查了一遍。

他们只找到了那件胸口和右肩被刺破的衣服,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挂在晾衣绳上。

于是他们又回到门前,打算用尽各种手段逼这个侏儒说出杀手的下落。

已经晚了。

阿福幸福的闭着眼,嘴角流出黑色的血。呼吸已经停止。

他为小姐献出了生命,终于报答了小姐的大恩。他没有能力帮小姐打败这两个人,但他有能力保护小姐的秘密,现在,无论是谁都休想再让阿福吐露小姐的藏身之所了。

李战和**云反复搜查了这宅子的每一间屋子,每一块墙壁。甚至地面也一块块的敲打过。他们一直没找到何处有暗道或密室。

但他们找到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幅画。画的十分精美,在画里,一个俊美的男人轻轻拥bào

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男人开朗的笑着,女人的脸上也露出幸福的微笑。

那女人明明就是他们看到的杀手。

画的下方,是一行秀丽的小字:“阿土君,你住城南,我住城北,日日相思,终生无悔。”

落款是:花木兰永志不忘。

这画的边缘有些发卷,不知这个花木兰已经拿着它看了多少回。

**云微笑起来。“我们不必在这里乱翻了,既然已经知dào

这个人是谁了,也知dào

在哪里能找到她。把这里烧掉,”**云下令,他直视着李战的眼睛,“李捕头,你不会有意见吧?”

李战躬身行礼,转身去点火。

其实他很有意见。他对刘大人偷偷的把那个梳妆台里的珠宝塞进怀里的行为很有意见,对烧掉这宅子从而销毁刘大人偷取贼脏证据的行为很有意见。但只要刘大人不再乱杀无辜,再大的意见他也可以忍。

离开贫民窟的时候,李战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映照出一些晃动的人影。那是贫民窟的居民偷偷出门查看,看这些比强盗还可怕人官差是不是已经走了。

“去城北。”**云只说了三个字。

顾卫东打了个呵欠。

李战乖觉的停下了讲述。

“就这样吧。”顾卫东说道,“李战,你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这故事讲的一点也不好。”

李战躬身行礼,然后退下。

他不会讲故事有什么关系,只要赚得到银子,他什么都可以不会。

李战刚一退下,顾卫东就看着左慈:“田少爷,或者说左道长,你可知dào

我想让你做什么?”

“我做不到。”左慈的神色突然变的坚毅起来。

用脚后跟想也能想得到顾卫东想让他做什么。第一,他很佩服卫青,所以他不想害了卫青;第二,卫青的手下能人如云,害了卫青他也得死。

因此,他做不到。

顾卫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丸托在手里:“左道长,只要你将这个东西找机会让卫青吃下去就行。此物见水既化,无论是放在酒里、水里,哪怕是放在菜汤里都可以。我不相信你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我做不到。”左慈又重复了一回。

顾卫东笑了笑,继xù

说道:“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了,纹银十万两,并且,我可以杀了李战,帮你守住这个秘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顾卫东脸上的神色一变,变的十分阴森,“你可知dào

我把你的秘密传播出去的后果?”

左慈当然知dào

。至少花木兰是肯定要杀了他的。他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顾卫东将两样东西一起硬塞在左慈的手里:一个药丸,一叠银票。

左慈慢慢站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慢慢向帐外走去。

顾卫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恭喜发财。”他冲着左慈的背影说道。

左慈还没有回到凤阳,凤阳的军情就已经有了重大变化。

重新围城后的第三天,汉军再次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金军没有再出击反击,而是凭借着城墙死战。

他们又一次击败了汉军,但是,无论金军还是汉军都知dào

,这是最后一次凤阳的金军击败汉军了。

因为金军的损失十分的惨重,汉军数度攻上城墙,金军几乎动员了全部力量,连伙夫都冲上去了,才算勉强把汉军打下去,如果不是天又下志了雪,不利于攻城,只怕汉军会再组织一波攻击,那时金军就没有能力抵抗了。现在虽然金军终于又一次成功的守住了凤阳,但已经没可能再有第二次了,除非能够象以前一样,以骑兵出城冲击汉军。

然而,骑兵再也用不得了,因为战马集体拒绝吃草,已经饿了两天了!

没有人能想得到,卫青居然会这样使用计策。

这是一个连环计。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金军的战马缺少草料,相反,他倒是希望金军的战马能尽快多聚集一些草料。

他封住三面,放开一面,派军打草,收购草绳,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件事:让草价暴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草的价格暴涨,凤阳的百姓必然会将大量草料囤积起来。金军既然有这么近的草料可抢,哪里还会废力qì

去城外找?

卫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因为他一边派石迁打草料,一边暗地里又让石迁组织人抓了许多草食虫撒在金军南门外的草地上。

一个草食虫就可以让一捆草料做废,战马只要一闻到草食虫的气息就不会再吃,这么大量的草料,少说也可混入百八十的草食虫,结果,非但从城外打来的草战马不吃,连带着和这些草混在一起的原来的草料战马也不吃了。

于是,金军的战马集体绝食。

扎木命的左臂上裹着绷带,绷带上的鲜血还没有完全止住。他站在马棚前,呆呆的看着战马。

这些战马还都没有饿死,但已经有许多饿的卧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知dào

一切都完了。他守不住凤阳,无论如何守不住。今天一天之内,“不死之师”就损失了五千人,连同此前的损失,这支不死之师能够作战者已不足三千人,这支大金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已经被汉军给废掉了。现在他才知dào

,其实真zhèng

的精锐不是这些人,而是他们坐下的马。没了马,这些人什么都不是。

他的身后传来哭泣之声。

托雷坐在地上,哭的异常伤心。

他不是为自己战死的手下而哭,而是为这些将活活饿死的战马而哭。

扎木合没有理会托雷,他转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他有一件事要处理。

一进庭院,他就看到了赵月如。

这几天一直如此。每天他上城作战或巡视回来,总能看到赵月如站在庭院里。最初他以为不过是凑巧,但几次下来,他明白了,原来赵月如在等他。但无论是他还是赵月如,都不肯说破这件事,于是每一次他从城上下来,两个人总是巧合的在庭院中碰到。

今天也没有例外,赵月如已经在庭院中站了好一会儿了,冻的脸都红了。

扎木合看着赵月如,突然脱下身上的熊皮披风给赵月如披在肩上。

赵月如的脸一红,但她不想拒绝。虽然这熊皮披风上有酒气,有汗味,但赵月如不知为何,对这些味道反而有些心动。

“月如,我得送你出城了。”扎木合说道。

赵月如的心中连续紧了两次。

这是扎木合第一次称她为“月如”,然而同时,他是要送她离开。

“你守不住城了吗?”赵月如没有问为什么要送自己出城,她不能表现的好象身为一个汉人却对金人依依不舍。所以她转移了话题——虽然转移的并不高明。

扎木合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是,我守不住了。卫青的计谋真是太厉害了,我再怎么小心也没能防得住。”

赵月如的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卫青,这个名字现在对她都有些陌生了,但现在看,扎木合正是要把自己送到卫青那里去,而她又不能拒绝,否则就好象自己居然留恋扎木合这个金人一样。

“什么时候走?”赵月如问道。

“尽快,最好是现在。”扎木合的语气也很生涩,那语气也明显的表明,他不想送赵月如走。

半个时辰后,赵月如已经站在城门前。

扎木合呆呆的看着赵月如。他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只记得这种感觉只在他小时候有过一次。那一次是他被强盗掠走的时候。

城门开了一条缝,守门的士兵焦急的看着扎木合,他们生怕汉军就利用这片刻的功夫冲进来。

第227章 攻破凤阳城

扎木合向赵月如挥了挥手,示意她尽快出城.

赵月如慢慢的向城门走着,只几步的距离,她却走了好一会儿功夫。

就在她将出城门的那一刻,一只粗壮的手抓住了她,扎木合将赵月如的头扳向自己,用力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向前一推,赵月如一个踉跄,已经扑出门外。

咣当一声,城门关上了,赵月如的心中好象也关上了另一扇门。

她一步步向前面走去,眼前,汉军的营垒渐渐清晰起来。

卫青没想到赵月如会被这样放回来,他本以为他必须得等到城破之后才能救出赵月如来,当他看到赵月如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身前时,他心中更多的是羞愧,羞愧自己居然保护不了赵月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月如被虏走。

他上前,一把抓住赵月如的手:“月如,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赵月如的手一缩,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卫将军,多谢你还记挂着我。”

卫青的心中如被大锤重击。

他慢慢放开赵月如的手,愣愣的看着赵月如。

琪木格抢上一步,揽住赵月如的肩头:“赵妹妹,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下。还记得江小玉江姑娘吗?她也来啦,还有花木兰花姑娘你还没见到过吧,咱们几个这一回有了伴儿啦。”

卫青看着赵月如被琪木格拉往她们的住所,赵月如慢慢的向前走着,却一直没有回头看卫青一眼。

白不信自卫青身后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左道长回来了。”

卫青“嗯”了一声,没有动,仍呆呆的看着赵月如慢慢远去的背影。

“众将请令,明日何时攻城?”白不信虽知现在不是打搅卫青的好时候,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大,也必须提前准bèi

,他只能在这样的时候打搅卫青。

卫青的思绪终于收了回来:“明日五更一过,全军攻城!这一回,绝不能让金军再胜了!”

次日一早,天刚放亮,号角声响起。密密麻麻的汉军士兵已经排列好了阵势。

十几天的作战,汉军损失了足有三万人,金军也有一万七千人的损失,其中“不死之师”的损失就有七千之众。现在敌我力量之比,汉军七万人对金军二万三千。

扎木合双手紧握着站在城上。

他现在空有一腔怒火,却无法抵得住汉军。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死战到底。他拔刀,怒喝:“本帅今日与众儿郎同生共死,绝不后退!”

“呼喝!呼喝!呼喝!”金军士兵们齐声应和,声如群狼。

飕的一声,一个石块飞到城墙之上,一个金军士兵躲避不及,被打的胸口凹陷,直接摔到了城下,汉军的攻击正式开始!

无数投石机将石块一批批投掷到城上,虽然汉军没有巨炮,但凤阳城城墙低婑,也根本用不到巨炮这样的神器。投石机刚一停下,随着呐喊声,一排排汉军士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直冲上来。

扎木合挥动腰刀,一口气将三个攀着梯子爬上城墙的汉军士兵砍下城去。又一个汉军冲上来,他手起刀落,满打算着这一刀就把这汉军的头劈成两半。

当的一声大响,扎木合的腰刀差点脱手飞出,这一下震的他虎口发麻。他急忙后退,那汉人已经翻身跳上城来,这人身材中等,脸色平静,就好象他不是从梯子上冲上城墙的,而是从城门一路观着风景走进来的一样,只有一点与他的这种平静不协调,这人的双手居然各提着一支又粗又长的狼牙棒!

“你是大力王陈庆之!”扎木合脱口而出。

陈庆之微微一笑。他没想到自己被金军封了这么个名头,他左手狼牙棒横扫,右手棒直击,只一招就逼退了扎木合,两名冲上来的金军士兵不及后退,被飒扫的狼牙棒带到,一时间血肉横飞,两名士兵惨叫着飞了出去。

“力王上来了!”金军士兵们相互传说着,陈庆之身周三丈之内的金军士兵就好象得了号令一样齐齐后退,汉军士兵们趁机纷纷冲上城来,与金军展开肉搏。

只听一声怒吼,托雷手持一根大铁棍直冲上来,径取陈庆之。

陈庆之右手棒一晃,左手棒已经自下而上一下子将托雷手里的铁棍挑飞,这又粗又大的狼牙棒拿在陈庆之手里,就好象是一把短剑一样灵巧,托雷手中棍被挑飞,正要后退,陈庆之左手棒在上升途中突然一拐,直接击在托雷的胸口,托雷怪叫一声,整个身体被打的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结阵!”扎木合自知不敌,不敢上前挑zhàn

,急令金军结阵相抗,数十名金军士兵刚刚收拢在一起想要结阵,狼牙棒纷飞,陈庆之已经冲了过来,当先的金军全力举起盾牌想挡住,陈庆之的狼牙棒一挥,叮当一阵大响,数个盾牌已经飞到了一边。

金军士兵们纷纷后退,阵势转眼间破掉了。汉军士兵已经占据了近十丈的城墙,在陈庆之带领下纷纷向城内杀来。

扎木合步步后退,耳听得四下里都是汉军的喊杀声,左面,一员大将威风凛凛,纵横来去,手中一杆枪使的出神入化,正是马超;右边,一员汉将手执三面小旗,旗帜变幻,数百已经冲到城内的汉军随着旗帜不断变阵,将金军逼的步步后退,却是刘七;身后一阵大喊,城门下突然现出一排地洞,数十名汉军士兵纷纷跳出,直冲城内,一员身材婑小的汉将手执一把怪模怪样的大铁锹当先冲锋,乃是石迁。

城外,白不信在城下组织士兵继xù

冲上城墙,花木兰来回巡阵,卫青稳居中军,指挥大势,汉军一波又一波,如潮水决堤般冲上城墙,又冲入城内。

扎木合现在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汉军的占领区,哪里是金军的防守区,他只能不停的挥着腰刀,见一个汉军杀一个汉军,究竟杀了多少人,他自己也不知dào

了。身后风声尖锐,想是有兵器来袭,他一个转身,顺手劈去,一人应声倒地,扎木合匆忙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却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汉人女子,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火叉。

扎木合的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知dào

,现在他们彻底完了。不但四面汉军都已经入城,城内的汉人百姓也都纷纷冲出来加入攻击队伍,连这样一个小女子都拿着火叉来打他,他们这一回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扎木合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获胜的欲望,有的只是求生的动力。他自己也感觉奇怪,为了杀人而把自己放在战场上,然后又为了求生而杀人,这就叫勇士吗?

他机械的挥动着腰刀,好象不是在肉搏拼命,而是在练习挥刀,他的眼前一个又一个汉军士兵倒下,他只感觉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

突然间后心一痛,一名汉军士兵一棍击在扎木合后胸之上,札木合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扑倒在地。几个汉军士兵一起拥上来,将扎木合绑了起来。那击倒扎木合的汉军士兵得yì

洋洋的将扎木合的头盔高高挑起,纵声欢呼。

金军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们的统帅扎木合都被汉军俘虏了,他们怎么还能有勇气继xù

作战下去?一名金军士兵突然大叫一声,一刀割在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喷涌,他倒了下去。其他金军士兵步步后退,被四下里的汉军士兵一步步逼到了城池中央,终于,剩余的约三千金军士兵在城中央被团团围住。

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四面是差不多四万汉军人挤人人挨人的包围着,中央是三千金军背靠着背绝望的举着武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同一个地方看去。

卫青就站在后面不远处。

卫青看着那三千金军,冷冷的传令:“投降者免死!”他的身边,扎木合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

“我们是不死之师,我们不投降!”当听到汉军通译所传的命令后,一个千夫长大叫道。

卫青的眼中冒出怒火。他当然佩服勇士,无论是敌人的勇士还是自己人的勇士都值得尊敬,但这些金人在汉人的城池中烧杀抢掠,却不肯抓住唯一的一次活下去的机会,那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吧!

“杀!”卫青只说了一个字。

怒吼声大起!无数刀枪向金军刺去,金军士兵们拼命相抗,却哪里能抗得了?金军士兵们一排排的倒下,从最外层到最里层,无一幸存。

卫青没有在意这一幕,他在下达了命令之后就转头盯着扎木合。

大半年了,几乎是接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他无数次在梦中抓住了扎木合,砍掉了他的头,但每一次都是在梦中醒来,一切虚幻。现在,这一幕就要真的实现了!卫青的心中暗暗说道:“林都统,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把他带下去,我马上就要审问他!”卫青沉声喝道。

第228章 伤心琪木格

摧毁了金军最后的抵抗,卫青将剩下的事宜交给了白不信,他则急匆匆的返回自己的营帐.他知dào

剩下的事白不信能做得好,但有一件事,无论交给谁都不行,只能由他亲自来做:审判扎木合!

他已经等不急了。上一次他抓到扎木合,送往京城,却被顾尚书给放了回去,这一回,他决心不再交给顾尚书,他甚至不打算让扎木合活过今晚。

卫青回到自己的住所,首先在帐外点了三刀烧纸,一刀烧给林冲林都统,一刀烧给林参将,还有一刀烧给自己的好叔叔刘安邦。看着烧纸逐渐化为飞灰,卫青的心中无限感慨。象这样的死者,这四年里大汉有千千万万,为的只不过是不让自己的家园被践踏蹂躏。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希望大汉重回繁华。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连声叫着:“卫哥哥,卫哥哥!”

卫青一转身,一个温暖的身体就已经扑到了他的怀中,却是江小玉。

卫青一把搂住江小玉,就在江小玉的唇上吻了下去。

江小玉嗯嗯两声,在卫青的怀里轻轻的、不是很坚定的挣扎着。

卫青吻够了江小玉,这才抬起头来,正要说话,江小玉却先急急的说道:“卫哥哥,琪木格姐姐躲进了一座尼姑庵不出来,说是要出家!你就知dào

占人家便宜,人家都急死了!”

卫青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

江小玉急的一顿脚:“我哪里知dào

!你还不快去看看!”

卫青眼见这件事比杀扎木合还要重yào

,只得跟着江小玉急急的走着,走了没多远,只见赵月如和花木兰迎面走来。花木兰见了卫青,抢先开言道:“琪木格姐姐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尼姑庵里,我已经派人把尼姑庵封锁了,只是她不肯出来,我和赵姑娘都劝不动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卫青边走边问。

花木兰叹了口气:“血浓于水嘛。”

原来,卫青指挥大军攻城之时,琪木格没有去观看,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帐内,手紧紧的塞着耳朵,连声音都不想听到。

她是金国人,现在汉军攻打的是金国士兵,让她怎么能快乐?

当攻城战告一段落,汉军士兵已经攻入城内时,琪木格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大药囊向外面走,她翻身上马,就往城门处去。花木兰闻信急忙赶来,不知琪木格想做什么,她迎着琪木格的马头拦住了琪木格:“琪木格姐姐,城里还在混战,你现在不能去城里,很危险!”

“我不去城里。”琪木格的眼中有泪光闪烁,“我要去城边,那里有好多伤兵,汉军的伤兵有人救护,但金军的伤兵无人救护,我想去帮一帮他们。”

花木兰这才明白,原来琪木格是心痛于同胞受难。她叹息一声,急忙叫过一个什长,令他带领二十人护卫着琪木格前往城边。

琪木格不理会身边保护自己的汉军士兵,急匆匆的进入城门,一入城门,只见城墙边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人,个个都浑身是血,有的人断肢折臂,有的人肠破肚裂。

“疼啊,我好疼啊~~~~”

“水,谁有水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远处的一个伤员临时聚集点,哀嚎之声响起一片。

“啊~~~~啊~~~~~”一个声音凄历的响起。这声音没有任何求救的话,有的只是声嘶力竭的惨叫!这声音如此的可怕,听的几个护卫琪木格的汉军士兵都神色大变。

琪木格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她急急的向这声音走过去。

负责护卫的什长跨上一步,对琪木格说道:“琪木格小姐,您不要去,那里……那里太可怕了。”

琪木格坚定的摇了摇头,从什长身边走过,继xù

向那声音处走去。

绕过一个仍在冒烟的柴草堆,琪木格突然站住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她急忙捂住嘴,向一边连连呕了好几声。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汉军士兵个个倒吸一口冷气,脚步悄悄向后移动。

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从下半身的下部的服饰看,这是一个金军士兵。

之所以要从下半身下部来看服饰,是因为这人的上身已经没有了衣服,但同时也没有了皮肤。这个人自大腿往上基本上被烧焦了。

一片黑色和污血混和着覆盖着这个人的全身,这人的身上、脸上和手上都被火烧成了炭,到处都是没有皮肤的肉,看起来他是倒在烧着的柴草堆里又拼命爬出来的,虽然没有死,但现在这样子,只怕比死还难过了。

琪木格的脸发白,腿发软,却一步步的挪到这人身边,用金语问道:“你是谁?”

“救命!”这人听得有人问他话,努力睁着双眼叫道。

琪木格听到这人用金语叫救命,知dào

这人是金国人,她没有再问这人是谁,在这种情形下,他是谁都不重yào

了。

琪木格拿出药囊中的伤药,手忙脚乱的帮这个士兵裹伤,只是这士兵全身尽伤,哪里裹得了这许多?琪木格一时彷徨无计,急的哭出声来。

这士兵身上被涂了些伤药,疼痛稍缓,努力睁开双眼,嘴里说道:“谢谢你,我已经不行了,我……”说着话却看到琪木格身后站着几个汉人士兵,竟是在保护她,这士兵一口唾沫吐在琪木格脸上,恨恨的说道:“你究竟是汉人还是金人?怎么和汉人在一起?”他努力抬起已经被烧的变形的手就去扯身上的绷带。

一边的什长见琪木格受辱,刷的一声拔出剑来就要上前,琪木格急忙制止,待止住这什长再转头看时,那金军伤兵已经死去。

琪木格呆呆的看着那金军士兵,心中五味杂陈。她实在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卫青是金人,或者她是汉人,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但现在,她的心中却有两股念头在反复交战,一边是国家大义催促她站在金人的立场上,一边是爱心如水让她离不开卫青,她心中真想就此拾起撒在地上的刀一刀了断。

她慢慢站起身,向前呆呆的走着,她也不知dào

应当往哪里去。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尼姑庵,这尼姑庵十分破败,但也正因其破败而幸免于战火,金军占领凤阳时,没有进去骚扰,汉军进城与金军攻杀时,也没有进入庵内。琪木格推开庵门走了进去。

庵内,一个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老尼姑正跪在一个已经多处露出泥胎的佛像前虔诚的低声诵着经。她听得身后有响声,却连头都没有抬。她实在太老了,已经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这小尼姑庵内空空如也,也没什么值得偷抢的东西,那破败的居室只能勉强容身,更不值得侵占。所以她的心中一片空明,完全不在乎是谁来到了她的身后。

琪木格看着老尼姑,心中苦涩,轻声叹道:“师太,拜这个泥胎又有什么用?要是它能解决世间纷扰,我早就拜了。”

老尼姑笑了笑:“小姑娘,我没有拜这个泥胎。我在拜佛。”

“佛在哪里?”琪木格问道,“难道不是这个泥胎吗?”

老尼姑摇头,她从地上摸起一个小石子,扬手打在佛像身上:“你看,这是佛吗?我拜他,他不理,我打他,他不动,这只是个泥胎而已。”

琪木格听的糊涂了:“可是师太,你的确就是在拜它啊。你说这不是佛,又说你在拜佛,我不懂。”

老尼姑抖抖的将身边的椅子推了推,推到一边,转了个方向,对着椅子又虔诚的拜了几拜,看着琪木格:“小姑娘,你懂了么?”

琪木格摇头。

老尼姑的脸上现出慈爱的神色。她看得出,这个女子的心中有大困惑,她虽然拜了一辈子佛却没有拜出什么名堂,但她几十年的人生经lì

却让她对世事洞观若火。

她就象琪木格的母亲一样慢慢的开导着琪木格:“小姑娘,我跪在佛像前,却未必在拜它,它在我的眼里,就象这把椅子,如果我想拜它,我就会拜它,如果我想坐在它上面,我就会坐在它上面。”老尼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拜的佛在我心里,不在心外。”

琪木格的心咯蹬一下,她的身体一晃,手扶着椅子轻声问道:“师太,我是金人,却爱上了一个汉人,金人骂我,汉人鄙视我,可我的心中割舍不下我的金人同胞,又放不下我爱的汉人,我要如何才能拜我心中的佛?我的心已经被割成了两半了。”

老尼姑慢慢站起,她做了一个让琪木格永远想不到的举动。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脱的一件都不剩,干枯的身体和低垂的**完全展现在琪木格眼前。

“师太……”琪木格从地上拾起衣服想要帮老尼姑遮掩,毕竟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汉人士兵呢。

第229章 相爱有多苦1

老尼姑笑了笑,慢慢走了几步,走的庄严肃穆,就好象身着华丽的法衣在万众敬仰中登台一样,她对琪木格说道:“小姑娘,我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你却连一件衣服也放不下,是吗?”

哗啦一声,琪木格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她的心中如巨鼓轰鸣,铜锣大响。

是啊,为什么放不下?许多事不是因为它有多艰难,而是因为你一直背着它,因为你不放下它。放下它,你就不再有困苦,不再有忧伤,如此而已。

佛的道理就这么简单,佛说经书无数,归来纳去,千言万语,不过是两个字:放下。

《佛说十善业》中,佛祖对龙王说:“龙王,当知菩萨有一法,能断一切诸恶道苦。”而那办法虽有很长的一段话,归纳起来也不过是两个字:放下。

《金刚经》有云:“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若菩萨有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菩萨”。

所以所谓大德,不过是无我无他,无色无相,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也不过是:放下。

你若放得下,世间就再无苦恼可言,你若放不下,纵使身为帝王,统万里国土,也一样苦不堪言。

琪木格慢慢的、庄重的跪在佛像前。

她就在这一瞬间找到了自己心中的乐土。她不想再回去了,她想把一切都——放下!

卫青听得心胆俱裂。他没想到琪木格的心中会有如此的痛苦,每日里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妩媚活泼,聪明善良,善解人意的琪木格,他从没想到,琪木格的心里会有如此巨大的痛苦。但无论琪木格怎样痛苦,卫青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琪木格遁入空门。他脚步加快,急急的来到尼姑庵前。

尼姑庵前戒备森严。花木兰调集了三百士兵,自门前到门外三十丈,设了三道警戒线,但有闲杂人等胆敢接近者,杀无赦,另有三十名卫士拿着琪木格的衣服被褥,各种日常用品以及各色家居物事在门外相候,只要琪木格点个头,这尼姑庵里就会变的和王宫一样舒适。

尼姑庵外,二十名士兵监督着数十个紧急征来的泥水匠正在修补围墙,另有数十个泥水匠正在备料,准bèi

自外面将尼姑庵整个修理一番,让这尼姑庵变成第二个王府。

卫青大步走到庵前,用力推开庵门,大步走了进去。

赵月如呆望着卫青的背影,眼圈儿有些发红,江小玉的嘴嘟着。花木兰看着这两个人,轻声说道:“赵姑娘、江姑娘,我们到那边坐坐好吗?”

“我不去!”江小玉气哼哼的说道,“我要在这里看着!”

赵月如则客气的答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花木兰叹了口气:“其实我很想和两位说一说我的从前,只是此前置身军中,四周都是男人,实在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既然两位不喜欢,那就算了。”

赵月如看了看江小玉,江小玉看了看赵月如。

“这里没有地方坐,我们还是上那边坐坐吧。”江小玉说道。

“坐坐也好,我也就休息了。”赵月如说道。

花木兰微笑。

她和赵月如、江小玉三人坐在旁边一个残存的小亭子里,慢慢讲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十几年前的某一天。好象一个炸雷在青城响起一样,许多人都听到了一个消息:青城人的骄傲,花将军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和他们的一个下人阿土私奔了!

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直到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人出面证明这是真的,他们还是将信将疑。

这可能吗?花将军,祖上三世为官,最高曾做到兵部侍郎,虽然到花将军这一世因不肯巴结权贵,赋闲家中,但花将军可绝非寻常人可比,花家的家教,那是有口皆碑的。

花家的大门里,挂着花家祖先亲笔书写的四个大字:礼义廉耻。下面是一行注释:凡有作奸犯科、背德违律者,不得入祖坟!

花将军无子,直到他娶了第三房姨太太,才生下一女,取名花木兰。但花将军没有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女儿而娇惯她。从花木兰三岁起,他就请人教她读书认字,五岁起就有武师教她习武。花木兰虽然是女儿身,但花将军决心把这个女儿培养成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巾帼英雄。

花木兰十六岁起,提亲的媒婆就经常在张家大门前排队。但花将军的择婿标准实在太高,直到十八岁上,才算和京城的一个官宦人家定下亲。虽然两家离的很远,但由于花将军的祖上做过官,和京城人多有交往,相互间倒也知根知底。

然而,亲家刚刚定下,连花将军还都没来得及看看他未来的女婿长什么样儿呢,花木兰却和张家的下人阿土私奔了。

花将军差点没气死。

他不明白,一个千金小姐,看上那个贫苦的下人哪里了?虽然此前花木兰和他多次哭闹,坚决不肯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但哪有女孩子还没过门儿就先见男人的道理?

“给我追!”他大吼,“活的追不回来,死的也要追回来!”

花木兰和阿土在半路上被抓住了。确切的说,是被围住了。

七八个士卒围成一圈,中间是花木兰和阿土。

没人敢强行带走两人,因为花木兰手里持着一把剑,剑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有人敢动粗,她就立kè

抹脖子。

虽然花将军说了死的也行,但没人白痴到真的相信。换你你也不信。

所以他们只能围着,等待花将军亲自处理。

花将军来了。

他的胡子根根直竖,开口就骂:“畜生!放下剑,跟我回去!”

花木兰的神色十分淡定:“爹爹,如果你肯答yīng

我嫁给阿土,我这就放下剑和你回去。”

“你这个败类!”花将军气的直哆嗦,“那个下人有什么好的?他怎么骗的你?”

“他没有骗我,”花木兰的眼睛深情的望着阿土,阿土也正望着她,“我爱他。”

花将军惊的脸色发白。爱?爱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爱也成了婚嫁的理由了?因为爱,就可以不看家世、不看出身,一个千金小姐下嫁给一个下人?她从哪儿听来的这种鬼话?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dào

自己到了不得不决择的时候了。出了这样的事,京城的婚事是不可能了,只怕以后再想把女儿嫁给任何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可能了。现在,他必须选择,是带着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回去,还是维护他的家族三世百年的清誉?他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大门口的那一行字:凡有作奸犯科、背德违律者,不得入祖坟!礼义廉耻四个大字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呼吸。

他绝望的挥了挥手:“兰兰,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还来得及,如果你仍要嫁给这个阿土,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花木兰的眼里涌出泪水。她知dào

,爹爹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更改过。但她不能回去,她爱阿土,阿土也爱她,她无法割断这情缘。

她放下剑,向花将军跪下,深深磕下头去:“爹,女儿不孝,请爹爹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花将军突然出手!他一把抓住花木兰,脚上已经把剑踢到了一边,同时士卒们已经抓住阿土。

“带回去!”花将军怒吼。

阿土被绑在张家后院的柱子上,已经整整七天。他的双眼血红,额角冒着虚汗。青城的秋天已经很冷,他被扒光衣服捆在这里,从第四天起,他就发烧了。他不停的咳嗽着,现在他感觉不到寒冷,只感觉身上发软,头上发晕。他的背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被皮鞭抽出的血痕,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七天里,他不知被抽了多少鞭。

但无论被打了多少鞭,他都没有更改过自己的话。

“说,你不想和小姐在一起了!”

“我爱兰兰,我要和她在一起!”啪!啪!啪!皮鞭抽下。

“快说,你不想和小姐在一起了,说了就放了你!”

“我爱兰兰,我要和她在一起!”啪!啪!啪!皮鞭再次抽下。

七天,无论是皮鞭还是饥饿,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都是这一句:“我爱兰兰,我要和她在一起!”

第八天,他看到了花木兰。

花木兰的脸色惨白。她已经七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七天里,她也只有一句话:“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和阿土在一起!”

“兰兰!”阿土用嘶哑的声音叫着。

花木兰想扑过来,却被下人死死的拉住。“阿土!”她只能远远的叫着阿土的名字。

花将军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跟着三姨太,兰兰的亲生母亲。三姨太的双眼已经哭的红肿。

“把这个逆女也绑起来!”他断喝道。

这七天,他用尽了办法,但他无法挽回兰兰的心思。三姨太天天在他身边哭泣,哭的他心烦意乱。

第230章 相爱有多苦2

昨天上午,他接到了京城亲家的信,信里严厉指责他“家教不严,治家无方”,并且声明要断绝这门婚事.

昨天下午,青城知县陈县令拜访了他。言谈间虽然客气,但意思却十分明确:本朝律法并无下人不得和小姐私奔的规定,阿土虽然该打,但既然已经打了这么久,也就可以了,该放了他了。如果不放,会让他陈县令很难办。

他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思来想去,最后,他决定:只能这样办了!为了花家百年声誉,他没有别的办法!

下人们把花木兰也绑了起来。

他拿起一把刀子,走向花木兰。

“老爷,不要!”三姨太发疯一样冲过来,想要抢刀子。

花将军一脚把三姨太踢倒在地。他来到花木兰面前,抓起她的手臂,用刀在她的手臂上深深割了一刀。

花木兰没有作声。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不知dào

自己的爹爹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

如果说恨她,爹爹从小请人教她识字,教她学武,几乎是有求必应,天下哪有这样的恨法?如果说爱她,为什么她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都不可以?为什么爹爹要这么狠心的鞭打阿土?又为什么一定要拆散她的姻缘把她嫁给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爹爹割在她手臂上那一刀,远不及割在她心中那无数刀痛苦。

花将军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汤,他把碗凑过来,花木兰的血滴落在碗里。

“给那小子灌下去!”他下令。

阿土没有挣扎,他顺从的张开嘴,听凭下人把药灌在自己嘴里。

管它是什么药,就算是毒药,让他无比痛苦的死去,他也绝不会反悔,他爱花木兰,不是因为她是大小姐,不是因为她的家世,只是因为他爱她。

“放了他们,把他们都赶出去!”花将军冷冷的说。

阿土和花木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不必死?真的?真的不必死了吗?

“阿土!”“兰兰!”两个身影一下子冲到了一起,他们紧紧的拥bào

着。那一刻,他们忘记了一切。礼义廉耻?让它见鬼去!男女授受不亲?让它见鬼去!

花木兰的手抚摸着阿土的脸,这脸虽然有些苍白,但仍是那么英俊。

阿土突然一皱眉,他刚想张嘴对花木兰说什么,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

“阿土!”花木兰的脸上溅满阿土的血,她惊慌失措的抱着阿土,但不知为什么,她越是安抚阿土,阿土就越痛苦,到后来阿土的身体就象刀割一样,痛得他大声嚎叫。

花木兰只好放开阿土。

不一会儿,阿土的神色轻松了许多,他不再呼痛了。

花木兰转身问花将军:“爹爹,你给阿土喝的是什么?为什么阿土会这样?”

花将军的神色十分平静,他的语气里甚至有一点嘲弄的意味:“现在叫我爹爹有用吗?告sù

你,阿土喝的是绝情汤,你的血既然在汤里,那么,今生他也休想再碰你了。只要你们一有肌肤之亲,他就会痛不欲生。三天后开始,只要他一对你动情,也同样会这么痛苦。你们不是想在一起吗?我倒看看,你们怎么才能在一起!”

他转头对下人喝道:“快点,把他们赶出去!”

花木兰呆住了。她没想到,爹爹会这么狠毒!爹爹啊,我是你的女儿啊。难道我过的幸福就是你的不幸吗?为什么你一定要牺牲掉我的幸福?为什么?

几个下人过来推阿土和花木兰。

三姨太刚才被踢的不轻,爬起来后本来在一边喘息,现在她走到花将军身前跪下,向花将军哀求着:“老爷,求你了,别赶兰兰出去,你让她住在哪里啊?”

“住嘴!”花将军喝道,“都是你缺少管教,让我们花家门楣蒙羞!你这个贫贱的人,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话!”

两行清泪从三姨太的眼里流了下来。

她的确出身贫贱。她的家本是大户人家,但家道中落,如果不是这样,她的父母又怎么忍心让她给别人当三房小妾?然而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被自己的丈夫如此侮辱,她实在没脸见人。她更痛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居然如此绝决的要把她的女儿赶走。难道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就换不来她女儿在花家的一席之地吗?她抬头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转身,向着墙壁直冲过去!

“妈妈!”“三姨太!”

几个人一起冲过去想拉住她。

晚了。三姨太的头重重的撞在墙上,血溅满墙,白花花的脑浆都喷了出来。

“妈妈!”花木兰疯狂的叫着,紧紧抱着她的妈妈。但妈妈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再也没有人和她一起做针线、讲笑话了,她的妈妈,花将军大老爷的第三房小妾,在为她的丈夫奉献了二十年之后,在把她的女儿抚养成人之后,就这样死去了。她的死意那么坚决,连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花将军的腿在发抖。

“把花木兰给我赶走!”他大声狂叫,“你们都傻了吗?快动手!”

那以后,花木兰和阿土从青城消失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究竟是不是还活着?没人知dào

。如果有人拐弯抹角的向花将军打探,他会立kè

回答:“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她在哪里,是死是活,我不知dào

,也不关心!”

花木兰说不下去了。她的眼圈儿红了。她看着江小玉和赵月如:“如果爱一个人,那就该为你爱人的快乐而快乐,为你爱人的悲伤而悲伤。如果阿土现在还活着,我宁愿他坐拥三妻四妾,而我独自一人。只要阿土快乐,我就足够了。”

赵月如和江小玉的眼圈儿也都红红的。

她们没有继xù

追问,她们知dào

,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勾起花木兰的伤心。但同时,她们也都明白了花木兰的用意:花木兰是想告sù

她们,如果爱卫青,就应当以卫青的快乐为快乐。然而无论是江小玉还是赵月如,二人的心中都在怀疑:自己真的能做得到吗?

赵月如轻轻一拉江小玉:“小玉妹妹,我们……我们上尼姑庵门前看一看吧,也许卫……将军就会把琪木格姐姐劝动了呢。”

江小玉乖觉的点一点头:“好,咱们去吧。”

两个人都是同一个心思:花木兰需yào

时间独自平抚一下伤心的感觉,现在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

花木兰没有听到赵月如和江小玉的对话。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对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充耳不闻了。

她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的过着那让她无时或忘的几天。

那一天,是的,就是她接到任务,要杀死田立文的儿子,也就是田本善的孙子田光宗的那一天。那天的事情,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她好象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她看着这个宅院。前面是两排高大的房屋,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后院,院子里种着竹子,一个不大的花圃里鲜花盛开着,挨着屋子是一条长廊。

孩子就在后院里玩耍着。一个保姆坐在一边看着,手里还拿着针线在织一条孩子的围巾。

今天孩子的妈妈为什么没出来?花木兰有些奇怪。

每天,孩子一出来,孩子的妈妈就会跟在后面走出来,整整一上午就坐在长廊里默默的看着孩子玩耍,有时会静静的微笑。

那是一种寂寞的笑容,一种没有了对生活的热情的笑。

这七天里,花木兰从没看到孩子的父亲露过面,但可以肯定孩子的父亲健在,因为孩子的妈妈曾经拿着一个刚洗干净的男人内衣坐在那里往上面绣花。

为什么这个男人从不在自己家的后院露面?他不会离家太远,否则孩子的妈妈根本不会拿到一个刚洗干净的男人内衣。但他也不会在家时间很长,否则七天里无论如何也会在后院露面的。

花木兰不喜欢这种悬念。悬念意味着不了解,不了解意味着可能发生意wài

,而杀手最不喜欢的,就是意wài



今天就是一个意wài

。孩子的妈妈没有跟着孩子出来。

她已经把这一家人的生活规律了解的很细致了。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甚至什么时候洗澡什么时候如厕,她都十分清楚。正常情况下,孩子的妈妈现在应当从长廊上站起来叫孩子喝水了,再过一会儿,孩子的爷爷应当来到后院,活动筋骨,打一打自创的太极拳。

然而今天的情况不是这样。孩子喝水的时间已经过了,保姆显然不大在乎孩子是不是渴了,只是看着孩子没有磕了碰了,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孩子在地上玩儿的满头是汗,一脸的灰土。

孩子的妈妈仍然没有出来。

孩子爷爷打太极拳的时间到了。

爷爷没有出来。倒是保姆好象有些事,她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匆匆向厕所走去。

人有三急,只要是活人,总是要上厕所的。

第231章 相爱有多苦3

但是,如果她知dào

就在不远处,有一个杀手一直在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她还会上厕所吗?

就是现在!这样的时机并不是时时出现的,如果老天给了你机会而你不去把握,那么,别怪自己运气不好!

花木兰一跃而起.在地上趴的久了,身体有些不灵活,她跳起时撞在身边的一株小树上,树叶哗哗作响。

孩子仍在全神贯注的玩儿着自己的游戏。

保姆已经消失在屋角。

花木兰几个起落已经来到院墙前,她身形纵起,手一搭墙头,已经翻到了院内。

孩子没有发xiàn

自己,正背对着她玩的开心。

花木兰拔剑,直冲过去!

她努力不去注意那个身影有多小,尽量把那孩子想像成一堆银子,总计一千两的银子。

“银子”小小的身体蹲在地上,一双小手正在鼓捣着泥巴。

花木兰闭上眼,手中剑用力刺出!

一把铁尺突然从横向飞至,一下击在她的剑上,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我是捕快李战!放下兵器,跟我上衙门!”随着一声断喝,一个瘦瘦的男人已经站在孩子身边。从屋角涌出七八个衙役,手持着铁链和水火棍,大声吆喝着。

花木兰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李战,这个名字她是不会忘记的。正是这个人让她少见的失手了。

逃脱了李战的追杀,她足足绕了一个时辰,从城南到城北,从城里到城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反复确定了没人跟踪,她才掉头奔向一片坟地。

天已经黑了,花木兰又坐在那一片乱坟地里。

坟地里闪着磷磷的鬼火。

她听人说起过,那是死人骨头里的一种东西飘到空中发出的光。

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飘到空中,她不明白。她宁愿相信,这是死人的灵魂。

不管怎么说,人死了,总是有灵魂的。据说上天堂十分的困难,而下地狱又是大家都不喜欢的,那么,这些灵魂一定会想尽办法留在尘世上。因为除此之外,它们无处可去。这些鬼火,也许就是那些无处可去的灵魂。

远处好象有呻吟声、叹息声,一阵风吹过,擦擦的声音好象坟墓里的死人在抓挠着棺材。

花木兰微笑。

她可以确定,她如果死了,结局一定比这些鬼魂要好的多,她一定会有去处,不必在旷野里四处游荡。

象她这样的人如果死掉了,难道阎王会忘记把她的魂魄打入地狱吗?

她微微眯起眼,看着前面。

月光并不很亮。前面十几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隐隐约约的,在黑暗中不时有一些影子闪过。是人?是鬼?是野兽?不知dào

。它们根本不发出任何声音,你也绝不会想去到近前确认一下那究竟是什么。相信我,如果你真的去看了,那一定是十分不愉快的经lì



“出来吧。”花木兰对着黑暗说。

一个黑影慢慢的走近了,在花木兰身前五步处站定。是“经纪人”。他全身黑衣,黑布蒙面,在黑夜里,如果他不是走到十分近,根本看不到他。

“你总是能看到我吗?”“经纪人”对此很感兴趣。他一直弄不明白花木兰是如何在黑暗中发xiàn

他的。为此他试过好几次,哪怕是在没有月光的晚上,花木兰也总能准确的发xiàn

他在哪里。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离我比上一次远。”花木兰转个话题,她不想谈论自己是怎么发xiàn

他的,这是个秘密,“上一次你站在我身前四步。”

“因为在黑夜里我看不清楚,”“经纪人”坦率的回答,“我不想让你的剑提醒我走过头了。”

花木兰无声的笑了笑。有时她很弄不懂这个“经纪人”,他的脾气好象不定期的波动,有时盛气凌人,有时又温柔体贴。

“我失手了。”花木兰说。

“我知dào

。”“经纪人”的回答同样简洁。

花木兰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已经准bèi

回家了。这一次,不知谁能得到那一千两赏银,但一定不是她。

“你知dào

你所杀的人是谁吗?”“经纪人”问。

花木兰当然知dào

,那是田本善的孙子,田光宗,七岁。”经纪人”给她的信纸上都写着。

但”经纪人”的第二个问题她真的不知dào

,而且根本不想知dào



“经纪人”的第二个问题是:“你知dào

谁想杀他吗?”

“不要告sù

我。”花木兰干脆的说。

她不想知dào

太多。特别是谁雇她杀人,这样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想知dào

。因为她不想被雇主灭口追杀。

知dào

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有些怀疑“经纪人”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象这样最基本的规矩,他不可能不清楚。

“经纪人”仍然是那么平静:“这一回,你应当知dào

。”

“那么,说吧。”花木兰回答。她不知dào

“经纪人”的用意,但她相信,“经纪人”绝不会白痴到为了和她多聊几句就要泄露这种机密的程度。如果他真有这么白痴,早就没有顾客找他了。既然“经纪人”说她应当知dào

,那么,就知dào

好了。

“这一次,我们的雇主是田本善的儿子,也就是田光宗的父亲,田立文。”“经纪人”说完,等着花木兰的反应。

“我记住了。”花木兰再次转身要走。

“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要你知dào

是谁想杀死那孩子吗?”“经纪人”本以为花木兰会有点好奇心。

“为什么?”花木兰立kè

问,“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经纪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花木兰的意思。他皱起了眉。“兰兰,你再这样说话,我的脑袋会当场暴掉的。”

花木兰并非不想问为什么。她也想知dào

,这个狠心的父亲,居然肯花超过三千两银子雇杀手杀掉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经纪人”居然要让她知dào

雇主是谁,这样严重违反行规的事,究竟是为什么?但她控zhì

住了自己。

她已经决心不再关心任何人,除了她的阿土。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关注一个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他为什么要杀掉他的儿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让我知dào

谁是雇主的原因,我又为什么一定要了解?我的痛苦有谁来关注过?谁来问一问我今天过这样的生活是为什么?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花木兰会问出这一连串的为什么,但她不打算问,一个为什么也不打算问。因为这些为什么,“经纪人”的脑袋就算暴掉三回,也一个都回答不了。

所以她沉默。

“经纪人”只好自己说下去:“因为这个田立文出了一千两银子要我找人杀掉他的儿子,而现在,有人出三百两要杀田立文。”

花木兰呆住。

事情有这么巧?田立文要杀他的儿子,现在又有别人要杀田立文。那么,她的确应当知dào

是谁想杀田光宗,因为田立文既然出钱要杀自己的儿子,当然会十分警觉,这一定会给她杀田立文带来难度。何况,既然田立文必须得死,那么知dào

不知dào

是他要杀自己的儿子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只不过,他的命不那么值钱,只有三百两。

“到哪里去找他?”花木兰想起连续七天都没看到他出现在自家的后院里。

“妓院”,“经纪人”回答,“他最常去的是梦怡院,找一个叫依依的妓女。”

花木兰点头。

“十天”,“经纪人”说,“这一回雇主给的时间十分充分。”

这时间的确很充分,但可惜的是,花木兰又一次失手。还好,这一次失手她并不知dào

。她以为自己已经杀掉了田立文,只是,她没想到,那个昔日的田立文已经变成了今天的左慈。

她抬头看了看站在尼姑庵前的江小玉的赵月如,心中对她们好生的羡慕。这两人自以为受尽了苦情的折磨,可是,这种所谓的折磨和她花木兰所受到的折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一阵烟火的味道传来,把花木兰的思绪一下子带到了她最痛最痛的那个日子里,那是她被**云重伤后,拼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时。

花木兰躺在床上。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隔壁,阿福正在哗啦哗啦的为她洗衣服。

阿福从不肯让家里有任何家务被积攒下来。他认为那是对小姐的不敬。

花木兰的胸口隐隐作痛。右肩的那一剑并不严重,只是伤了一层皮,但胸口的要严重的多,至少三寸深的伤口。这一剑居然没伤到致命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她回来时,胸口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阿福吓的差点晕倒过去。她挣扎着把一整瓶大理白药都倒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大声尖叫着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衣服已经换过,身上的血迹也都擦拭干净了。阿福就守在床边,跪在那里,泪流满面。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刃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一旦他确认小姐死去了,他就立kè

割断自己的脖子。

第232章 相爱有多苦4

“把刀拿开,我死不了.”花木兰只说了八个字。因为她实在太虚弱了,说话都十分吃力。

阿福放下刀,对着花木兰一下下的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小姐,我们回去吧,回青城去,你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了。你把阿土少爷也带着,这么久了,老爷会原谅你的。你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了,小姐!”他的头重重的碰在地上,砰砰作响。

花木兰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原谅我?究竟是谁原谅谁?也许吧,也许爹爹会原谅我,但我会原谅他吗?如果妈妈还在世,也许,我会原谅他,但妈妈死了,死的那么惨,让我怎么原谅他?阿土可以原谅他,阿福也可以原谅他,但我不能。

“阿福,我很累。”她不想让阿福这样磕下去,但她不能答yīng

这个请求,她相信她妈妈的灵魂也不能答yīng

。阿福第一次看到她受这么重的伤,他吓怕了。她也第一次知dào

受这么重的伤是什么感觉。但再痛的伤,也比回到青城去请求爹爹原谅轻的多。

阿福慢慢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端过一碗羹汤。他的神色是那么绝望,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的吹着汤,一口一口的喂花木兰喝下去。

喝过了汤,阿福给花木兰盖好被子,就去洗她的血衣了。花木兰躺在床上,心中想着阿土。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再去看阿土了,上次去看阿土,正好听到阿土说他只能每三十天看她的灵位一次,她一直在担心。

上次留下的四百两银子,足够阿土生活和吃药一段时间的了,况且此前她不止一次留下上百两的银子,阿土的生活是没问题的,但阿土的病好象更重了,他究竟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dào

。即使是京城第一名医叶问天也没办法。

医生说阿土的病叫肺痨,是无可医治的绝症,只能用最好的滋补品慢慢调养,至于调养的结果,听天由命罢了。这几年里,阿土吃了多少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只怕连开药的大夫都记不清了。但阿土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的灵牌既是救命仙丹,又是杀人利器。如果没有她的灵牌,阿土连一口水都不肯喝,只想早点到阴间与她相会,她的灵牌让阿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为她守灵。但正是这灵牌,让阿土没办法静心养病,每看一次这灵牌,阿土的病就加重一回。

她的心在痛。比胸口的伤还在痛十倍。阿土,我们究竟是哪辈子做了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为什么?

她闭上眼,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床上。不一会儿,床单就湿了一大片。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她睁开眼睛。

这很不寻常。在这个贫民窟里,人们每天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求生上,没有人有精力去闹事,所以这里一直是安静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阿福快速跑进屋子。他没有问花木兰“应当怎么办”之类的问题。他知dào

在这种情况下应当怎么办。

他跑到墙边,在墙壁上摸到一个铁环用力一拉,墙壁上立kè

出现一个梯子。他迅速爬上梯子,在屋顶上有一个用茅草伪装的很好的小窗,从那里可以看到四周的情形。

“他们来了!”阿福从屋顶下来后只说了四个字,脸上的肌肉可怕的扭曲着。

来的是李战和**云,正在贫民窟中大肆搅扰,追查花木兰的下落。

那以后,就是李战和**云闯入花木兰的住所,看到阿福的死,又烧掉了这个住所。

大火终于熄灭了。仍有余烟在灰烬中缭绕。

这一片废墟后面,小水沟的旁边,地面慢慢隆起一块。哗啦一声,一块木板被掀到一边,木板上伪装的泥土扑落落的掉下来。

一只白嫩的手臂慢慢探出来,按住地面。一个人从下面慢慢探出头。

花木兰冷冷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她没有流泪。她知dào

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当阿福告sù

她有两个人正走向这里时,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她知dào

自己现在根本打不过他们,但她不能这样等死。

刚刚迈出一步,她就感觉一阵眩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她已经在藏身地窖中。

**云和李战搜查的还是不够细。他们只想到了在屋子里搜查,却忘记了,藏身之处不是一定要在屋内的。

这个地窖在花木兰宅院的后面。表面看起来,这个宅子除了一扇门,其他的门都是假门,每一扇假门后都是砖墙。但砖墙也一样可以造假。推开后面的假砖墙,就可以到地窖里躲避。阿福一定是在她昏倒后把她拖到了地窖里。他甚至十分细心的把一包银子、一盒食物和一瓶水也一起放在她身边,还有几套她的换洗衣物。阿福已经料到,自己再也不能为小姐浆洗衣服了,今后的路,她只有自己去走。

花木兰慢慢从地窑里爬出来。

她必须很小心,自己的体力还没有恢复,撑开这块木板就让她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她不能晕倒。她要去帮阿福收尸。

她不必去看也知dào

,阿福没有可能幸存。如果仅仅是李战,阿福还能活,如果来的人中还有那个出剑快得惊人的剑客,阿福就没有活的可能。问题是,阿福说来的是两个人。所以,阿福一定会死。

如果不是阿福,这些年来她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支撑下去。阿福拖着他残疾的身体从青城一路追下来,找到她,跟随她整整七年。虽然她很少和阿福说话,但她的心里一直感激阿福对自己精心的照料。她知dào

,阿福也一直感激她救了自己一命。

现在,阿福死了。她必须为阿福做最后一件事。她不能让阿福的尸体就那么扔在瓦砾堆里。

她没有找到阿福的尸体。这一场大火把一切都化为了灰烬,阿福的尸体被完全烧成了灰。但在门口,她找到了她一直收藏在梳妆台里的那幅画。那画被火烧的只剩下一个角了,她只能看到“永志不忘”四个字。

她的心开始收缩。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幅画。阿土已经在她的心里,谁也无法夺走了。但这画,这画不应当出现在这里!它本应当和梳妆台一起被烧成灰烬,现在,它却出现在门口,而且没有烧光。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拿着这幅画,边走边看,看清楚后,在门口随手扔掉了它。

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能够从梳妆台里拿走这幅画?又为什么要拿走这幅画?答案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一个。

她咬了咬牙。她不知dào

自己的体力是否能够支撑到自己走到阿土的宅院那么远,也不知dào

如果真的有人要杀阿土她如何抵挡,但她必须去看看。

为了让阿土不再受绝情汤的折磨,她曾偷偷去自杀。是”经纪人”救了她。自那以后,她就离开了阿土,让阿土相信自己已经死去。”经纪人”买通了两个农妇,让她们负责照顾阿土。花木兰本希望由自己承shòu那份痛苦,她希望时间能够冲淡那份感情,让阿土忘记她。

但真zhèng

的爱是无法用时间冲淡的。她没有忘记阿土,阿土也没有忘记她。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阿土无数次试图自杀。七天的捆绑鞭打让他患上了肺痨,他却根本不想医治,只希望早日在另一个世界和他的爱人团聚。

她只好授意农妇诱骗阿土为自己守灵,至少,可以制止阿土求死的念头。她则成了“经纪人”手下的一个杀手。不为别的,只为多赚一些钱,让阿土好好治病。

这些年里,她的心里只有两件事:阿土,和他治病的费用。她发下毒誓,给自己种下血咒,绝不会让阿土之外的第二个男人再碰自己,甚至除了阿福,再也不许任何男人走到自己三步之内。她狠下心肠,去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只要有人付钱让她杀人。她狠狠的折磨着自己,否则她就无法抵抗离开阿土的痛苦。

现在,她必须去告sù

阿土,自己还活着。而且,有人要拷问他自己在哪里。

她把剑背在身上,拾了一根木棒支撑着地面,慢慢向前走去。她不知dào

自己这样子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阿土的宅院,但无论要走多久,她都要走下去。

这一段路,她曾经独自走了七年。现在,她要走回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

花木兰走到阿土宅院时,天已经大亮了。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次她相信自己立kè

就会倒下去,但最终,她终于走到了这里。

她额角的汗水已经把头发都粘住了。她轻轻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一步步向宅院门口走去。

她的心里犹豫着,不知dào

见到阿土之后应当怎么说。说“对不起”吗?这七年的痛苦,岂是一句道歉能相抵的?但她相信,阿土也根本不需yào

她的道歉,只要一看到她,阿土就会冲过来抱住她。

第233章 相爱有多苦5

哦,不,无论有多渴望和阿土拥bào

,都不能碰他.否则,他那虚弱的身体一定承shòu不了再次出现的刀割般的疼痛,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还要告sù

他,千万不要动情,否则她只有死。因为她不死,阿土就会被这份恋情折磨死。

花木兰拖着身体一步步磨到门口。越是接近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她的心就越是狂跳不止。

终于,她来到宅院门口。

大门敞开着。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不对。阿土家的大门从来都是关着的。因为从来就没有人上门。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qì

,快步走进院落。

然后,她呆住。

阿土就躺在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胸口,一道深深的剑伤异常刺眼。

在阿土旁边不远处,躺着两个丫环,两个丫环的身边,躺着那个出剑快的出奇的官差**云。

除了她,这院子里只有一个活着的人:李战。

李战看到了花木兰,他张口想要说话,却发出一阵咳嗽声。他的手抚着胸口。他身上的黑衣已经破碎,至少有三道剑伤。

花木兰没有理会李战,也没有问是谁杀了她的爱人。这不重yào

了。重yào

的是,她生活的唯一理由已经没有了。

她活着,因为阿土还活着,因为阿土需yào

她照顾。这是她这七年里一直活着并努力活下去的唯一原因。现在,阿土死了。

她慢慢走到阿土身边,跪在那里,轻轻的叫着阿土:“阿土,阿土,我是兰兰,我来了。你起来好吗?”

阿土不说话。

她抱起阿土的头,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抚摸着:“阿土,起来吧。地上很凉。”

阿土仍然不说话。

她愤nù

了。

阿土,我来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猛烈的摇着阿土的身体,大声叫道:“阿土,快起来!我骗了你七年,但现在我不再骗你了。你起来,我现在要嫁给你,要生一堆孩子,要给你做我拿手的饭菜,你难道不喜欢吗?”

她的脸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一滴滴的滴到阿土的脸上。

那是她的眼泪。

她一把擦干了眼泪。

哭什么?为什么要哭?这七年来她只能偷偷的在窗外看着阿土,现在,阿土就在她的怀里,她抱着他,他再也不会因为碰到她的身体而痛的大声嚎叫了,再也不会因为心里对她动情而被绝情汤折磨的哀嚎了,他们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一切事,那些让女孩子私底下都不好意思说的事,那些想起来就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她们可在大大方方的牵着手走来走去,相互凝视着不发一语。只要他们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阿土不理她了。他生气了?因为这七年里她欺骗了他生气了吗?那么,哄哄他吧。男人有时就象小孩子,是需yào

好好哄一哄的。

她低下头,在阿土的脸上深深的吻下去。

阿土的脸冰冷。

看来,阿土是死了。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一阵可怕的疼痛感袭来,她的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她实在无法抵抗这种痛苦,只能用尽lì



大叫,好象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痛苦。

但痛苦越来越强烈,那疼痛直入骨髓,她一拳打在地面上,尘土飞扬。不,她实在支撑不住了,她的灵魂在燃烧,那种煎熬是她无法忍受的。她只能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无聊,太冷漠,太寂静。她要到另一个世界里去,那个世界里有阿土在等着她,她不会感觉生活的枯燥无味,不必每天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在那个世界里,她可能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有好几个孩子要操心,可能还要担心阿土和朋友喝多了如何找到回家的路,还要为了柴米油盐的家庭琐事和阿土拌嘴。

她喜欢那样的世界,现在,这就去吧,去找阿土,在那个世界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上花轿,盖上红盖头,快快乐乐的嫁给他!

她拔剑,向自己的脖子砍下。

剑切在肉里,她甚至看到了飞溅出的鲜血。

但她没有感到疼痛。甚至没有接触到兵刃的感觉。

她的剑砍在了李战的手臂上。

李战无比痛苦的看着挡在花木兰脖子前面的手臂。他深深叹了口气:“今天我真倒霉,居然挨了四剑。”

花木兰猛的抬头,眼睛直盯着李战,她恨李战。

为什么不让她到那个能让她快快乐乐生活的世界去?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留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期待的?

李战没有抓她。他心中有愧。他居然帮着**云这个恶魔一路找到了阿土的宅院。当**云再次杀人时,李战愤nù

了,他拔剑,就在**云一剑刺入阿土身体的同时,李战的剑也刺入了**云的后背。

**云的眼睛向前凸出,他慢慢转头看着李战。

如果正面作战,李战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云的对手,但**云无法相信,这个李战,这个小小的捕头,居然敢从背后袭击自己!**云大喝一声,手腕一抖,已经将剑从阿土的身上抽出,转眼间李战的身上已经中了三剑。

李战没有再中第四剑,因为**云倒下去了。

然后李战也倒了下去——还好,他没有和**云一样的死掉。

花木兰没有再自杀,她远远的避开青城,决计一个人就这样了此残生。然而,金军的入侵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父亲战死,她面对着部将们痛哭流涕的请求,终于又拿起剑,但这一回不是当杀手,而是当战士,面对金军,浴血战斗。

她在战场上从来不怕死,她的勇敢甚至连她部下的勇将们都自问无法做到,所以她成了深受爱戴的领袖。

只是,没有人知dào

,花木兰不是不怕死,而是在求死。无数次,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从梦中哭醒,因为在梦里,她又一次见到了阿土。

花木兰看着尼姑庵,突然微笑起来。

她其实现在很享shòu

这种生活,享shòu

着这种孤独,这种痛苦。她不知dào

如果没有了这种痛苦,她是否还会继xù

活下去,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带给她更多的刺激了。

尼姑庵的门开了,卫青搂着琪木格慢慢走了出来。

花木兰长出了一口气,她慢慢站起身走开了。

卫青终于说服了琪木格,不是用佛理,不是用安抚,他用的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他向着琪木格大吼:“琪木格!我要你嫁给我!你真的能把我的这个请求放下吗?”

琪木格再也绷不住了,她转身,扑入了卫青的怀里。

她怎么能放得下?

赵月如和江小玉看着卫青搂着琪木格走出来,两人都默默的回过身去,慢慢走开。

安抚了琪木格,卫青重新升帐。这一回,他没有招集众将,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帐中。他要单独审一审扎木合,先和扎木合好好算一算这大半年来的帐,然后再把他明正典刑。

“带扎木合!”卫青沉声下令。

扎木合被押了上来,他的神情安详而冷漠。他知dào

,这一次他必死无疑了。

卫青看着扎木合。他数次在战场上见过扎木合,不止一次与他交过手,但这一次,扎木合是做为自己的俘虏站在自己的面前。

“扎木合,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卫青说道,“如果你能投降汉军,我保你不死,而且还可以当一个参将。”

如果就个人而言,卫青绝不想放过扎木合,他很想现在就一挥赤霄剑,让扎木合人头落地。但先公义后私愤,扎木合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如果他能投降,对国家是一个帮zhù

,不过,这只是履行一个程序而已,卫青的心里很清楚,扎木合是不可能投降的。

果然,扎木合轻蔑的一笑:“卫青,你以为我扎木合会投降吗?”

卫青也淡淡的一笑:“我也认为你不会投降,但我必须先试一试。”

扎木合不再出声。

卫青叹了口气:“扎木合,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这么多次,你一次次从我的手下逃脱,足见你是一个好将领,可惜,你这一刀却是免不了的,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扎木合仰天长笑:“我既身为军人,现在这种死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多谢你成全我,我无话可说!”

卫青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大聚众将,将你明正典刑。”

嘶的一声,扎木合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冷笑道:“我已经准bèi

好了,卫将军早点动手才是正经事!”

卫青的脸突然发白。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扎木合的胸口。

在扎木合的胸口上,刺着一个奇怪的动物,这动物看起来象一匹马,却只有前半截身体,后半截身体没有刺上。

卫青颤抖着离开桌案,一步步走到扎木合身前,他的声音发抖:“扎木合,你胸口刺的是什么?”

扎木合一皱眉。他不仅仅是对卫青的问题感到奇怪,而且,他还真的没办法准确的回答上来这个问题。

第234章 兄弟

他自小就不知父母是谁,这个奇怪的半截马刺青自他记事时起就存zài

,最初时每每引起他的惊奇,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不再奇怪了,今天卫青在杀他之前却追问这个刺青,他心中也感奇怪.

卫青突然拉开自己的衣服。在他的胸口,一个半截马的刺青十分的刺眼。所不同的是,这是一匹马的后半截。

如果把卫青身上的刺青和扎木合身上的刺青合起来,就是一匹四蹄飞奔的骏马形象!

卫青知dào

这个刺青的来源。他才出生不久,他的父母请人给他和他哥哥算命,算命先生说,这两个孩子将来可能要自相残杀,只有在二人身上各刺一半的标记,让这个标记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标记,以便他们将来相认才可以避免。

虽然父亲和母亲都不相信,但毕竟事关二人的将来,在母亲的力主下,特别请人在他和他哥哥的身上各刺了半匹马。那以后不久,哥哥被强盗抢走,此后多年音信全无,无论是卫青还是他的父母,都对再见到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而现在,卫青却从自己的死敌扎木合的身上看到了这个奇特的刺青。放眼天下,可还会有第二个人刺上这样奇特的刺青?如果说巧合,哪里能巧到如此的程度?

“你的父母是谁?”卫青颤声发问。

扎木合的脸也发白了。

他看到了卫青身上的刺青,听到卫青的这句话,就猜得到个中原因。他不得不承认,那封信,那封让他杀死了完颜无术的信,看来是真的。

那信上说,扎木合是自汉人手中掠来的,虽然年纪很幼小时就已经掠来,但为防止汉人的恶劣天性,扎木合如做出有损于金人的事情来,可不经请示直接诛杀,无论是明杀暗杀均可,此信就是授权书。

事实上,自从在完颜无术和完前雍的手里分别看到这信,扎木合就相信了这件事是真的。大金国皇帝是不会闲到如此无聊的地步,专门给两位王爷写两封信来开他扎木合的玩笑的。

自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扎木合的心态就悄悄的在变。他看到赵月如之后,并没有象以往那样随意的杀掉赵月如,而是对赵月如起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并非对赵月如一见衷情,但赵月如那一身汉人的打扮,却让他多少有些希望能多看一看。

然而,从骨子里说,扎木合仍是金国人。他早已不记得幼年时的事情了,他所记得的一切都是在金国发生的,他已经深深的自认自己是金国人,虽然那封信让他的心态失衡,却还不至于达到让他否认自己的金国身份的程度。所以他虽然对赵月如很好,却并没有打算视自己为汉人。相反,他对汉人更为仇视,他认为,自己所碰到的这许多麻烦,完全是由于汉人导致的。

然而今天,这个意wài

实在让他太吃惊了。

他和卫青居然是兄弟!这怎么可能?这又怎么处理?

“不!”扎木合突然后退了一步,仿佛卫青的身上带着死神一样。他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说“不”,是想否认这事实?是想拒绝卫青的确认?他不知dào

,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乱成一团了。

卫青也更是如此。

他满腔兴奋,打算杀了扎木合复仇,却意wài

发xiàn

,这个死敌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怎么办?怎么办?

卫青不知dào

该怎么办,他下意识的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金牌,嘴里喃喃的叫道:“哥哥!”

扎木合突然一声狂叫!

那金牌,那金牌!扎木合突然想了起来,他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金牌,他想起,这金牌是他被几个大人抢走时心中最惦记的东西。他记得自己哭了好久,但不仅仅是失去了父母,也是因为他失去了这个金牌。

就在这一瞬间,他确定无疑:自己应当是眼前这个叫卫青的汉人的哥哥!他甚至朦胧的记起他曾经和自己的弟弟一起在草地上打滚,大笑。

卫青慢慢的把金牌递向扎木合,金牌在他的手中如风中树叶一样颤抖着:“哥哥,这是你的,这些年,父母一直保存着。这一次我出征,他们托我带着,希望老天开眼,能用这金牌找到你。现在……”

卫青说不下去了。现在,老天真的开眼了吗?如果算开眼了,为什么让两兄弟以这样的方式相认?这哪里是善,简直就是最大的恶做剧!

扎木合一抬手,将金牌打的直飞到帐角:“那不是我的,不是!不是!”他好象疯了一样连连叫着。

卫青苦笑。

他也希望那不是扎木合的,但事实俱在,他无法闭了眼睛说这些都是虚幻。

扎木合突然直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卫青,嘴里怒吼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方才不是说要杀了我吗?快下令吧!”

帐帘掀起,帐外的卫士听得扎木合在帐内大吼大叫,生怕卫青有失,掀帐进来,正好kàn

到扎木合双手抓着卫青,几个卫士急忙冲上来将扎木合按倒在地。扎木合就好象失了心智一样,全然不知反抗,任由卫士按倒。

“将军,要惩罚他吗?”卫士请示。

卫青叹息一声,挥了挥手:“先把他押下去关起来,不得虐待,一日三餐好好供应,还有,给他换一床厚实的被褥,不要让他冻着。”

卫士押着扎木合出帐去了。

卫青久久的站在帐中,好象变成了塑像一样。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的走向帐角,将被扎木合——他的哥哥卫勇打飞的金牌拾起,又小心的收好。

扎木合在半痴呆的状态下被押回了关他的营帐。几个卫士一通忙活,给他换了新的被褥,又打扫了帐篷,还在帐内安了一个炉子,升起了火。

扎木合呆呆的看着卫士们忙活。他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荒诞可笑的梦。自己居然是汉人将军卫青的哥哥!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他居然与自己的兄弟分属敌对的两国,两兄弟你死我活的拼了无数次,最后,这个兄弟要对他这个哥哥明正典刑。

这该算笑话还是鬼话?

一桌可说是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扎木合却没有心情动筷。他呆坐在桌边,看着那一桌的饭菜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说话声,帐幕一掀,有人走了进来。

“把饭菜撤了吧。”扎木合头也不抬的说。

“你一口也没吃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扎木合猛的抬头,眼前是赵月如妩媚的容颜。

扎木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现在已经是汉军的俘虏,随时有性命之危,赵月如是汉人,曾经是被他抓获的奴隶。无论他对赵月如怎么好,但奴隶毕竟是奴隶。现在,赵月如却来看他了。

赵月如将手中的一个小包裹打开,却是一些伤药。他看着扎木合,笑了笑:“看来我猜中了,你手臂上的伤重吗?”

扎木合木木的摇头。

赵月如不管扎木合手臂上的伤重不重,伸手将扎木合手臂上的绷带解开,皱了皱眉毛,轻声说道:“这还算不重?”

他快手快脚的将伤药涂在扎木合的左臂上,又用新的绷带给扎木合重新包扎。扎木合看着赵月如在自己的手臂上忙活,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赵月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两度成为扎木合的奴隶,但扎木合对她真的很好,虽然这不足以让她爱上扎木合,但卫青对琪木格的态度却足以让她对卫青伤心。看到卫青搂着琪木格走出尼姑庵,她默默的回到房中,悄悄哭了很久。她不知dào

自己和卫青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卫青现在有琪木格,又有江小玉,她赵月如算什么?为了卫青,她得罪了顾卫东,但卫青又是怎么对待她的?思来想去,赵月如一咬牙,决心把心青从心中抛出去。只是,她自己也不知dào

,把这一份感情抛出去是不是如抛出一件衣服那样容易?

赵月如独自坐在屋子里,只感觉着自己仍是一个人在世上彷徨无依,不由得想起了扎木合来。她知dào

扎木合被抓,想着扎木合在大雪天里站在门外为自己守门,她突然冲动起来,她要去看看扎木合!

扎木合并不知dào

个中原委,但他能感受到赵月如那一份心意,看着赵月如为自己包扎伤处,他的心中也有些暖洋洋的。

“谢谢你。”扎木合柔声说道。

赵月如笑了笑,在一边慢慢坐下:“饭菜都凉了吧?我让他们给你热一热好吗?”

扎木合摇了摇头。他知dào

自己现在的身份,自己是一个俘虏,能够有饭吃就很不错了,居然还要让汉人帮他热一热饭菜?他坐在桌边,大口的吃起饭来。

赵月如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扎木合吃饭,他发xiàn

扎木合吃饭的样子很有意思,那种粗豪的神情与卫青的文雅相比,又是另一种味道。

帐外传来喧哗的人声。赵月如有些奇怪,他轻轻说了句“我去看看”,走出帐外。

第235章 下毒

才出帐外,一个士兵直撞过来,叫道:“赵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快去看卫将军!”

赵月如的心中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

“有人下毒!”那士兵只说了四个字.

赵月如的脑袋嗡了一声。这士兵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意思却是明白的,有人给卫青下毒,卫青中毒了!

赵月如抬腿就跑,直冲卫青营帐,此前要把卫青从心中抛出去的决定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扎木合听着帐外大乱,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隐隐的听到“有人下毒”之语,至于谁给谁下了毒,他也不大清楚,而且他也不想清楚。他呆坐在桌前,不知dào

自己的命运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帐帘一掀,一个道人探进头来,看到扎木合,低声问道:“可是扎木合元帅?”

扎木合心中一动。他现在是俘虏,没有人称他为元帅的。“我是扎木合。”扎木合刻意回避了“元帅”二字。

那道人急急的说道:“在下左慈,特来救你,快跟我走吧。”

卫青这次中毒中的很是奇怪。

他回来后与琪木格、江小玉一同吃了一顿饭,饭菜是琪木格亲手所做,桌上的一瓶酒是江小玉特别从京城带来给卫青的,中间花木兰还派人送了些水果来,说是给琪木格和江小玉尝一尝鲜,当然,卫青也老实不客气的吃了些。然后,没等收拾完桌子,卫青突然满脸乌青,直倒了下去!

琪木格和江小玉同声大叫,将卫青抬到床上,只见卫青呼吸急促,已是说不出话来。两人连叫“救命”,惊动了帐外卫士,卫士们分头行事,有的去找白不信等人,有的去找大夫,待赵月如赶到时,一众将领和四五个大夫都已经围在卫青身边了。

“去查!”白不信双眉紧锁,怒喝道,“除了琪木格小姐和江小姐,还有谁接触过食物,凡接触过的都立kè

抓起来,严刑审问!”

“我去审问!”马超说道。

白不信一点头:“马将军,放心用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白不信脸上的肌肉扭曲着。

“叫欧阳立来!”花木兰在一边急急的提醒,“此人的医术不错,可以一试。”

“不必找下毒的人了,”江小玉突然说道,“是我……是我下的毒!”

“什么!”好几个声音惊问。

江小玉的脸色惨白,声音发颤:“我昨天,昨天在房间里发闷,左道长来访,给了我一丸药,说那是定情丸,只要给男人吃了,这男人就会永远爱我,我一时犯了浑……”江小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在卫青身边跪下,哭着说道:“卫哥哥,我要和你一起死!”

“去抓左慈!”几个将领同声怒吼。人影闪动,马超、石迁、陈庆之、刘七等等七八个人纷纷抢出门去,门外传来身体相撞的声音,一个人“唉哟唉哟”的叫唤着,过了一会儿,欧阳立捂着脑袋走进帐来。

原来欧阳立听得召唤,急急的赶来,方到帐前,正逢着众将从帐中冲出来去抓左慈,他不及防备,一下被撞倒,方才爬起又有人冲出来再将他撞翻在地,他连跌了两跤,撞的七荤八素,却又不敢抱怨,只得忍着痛走入帐内。

“快来看看,这是什么毒,能不能解!”花木兰来不及安慰欧阳立,急急催促。

欧阳立听得用到他的特长,精神一振,连痛也忘记了,急忙走到卫青身前细细查看,问了大概,又将那剩下的酒查看了一回,脸上一片迷茫:“此毒毒性极强,乃是相思豆所配,虽则此物名为相思,却奇毒无比,按说卫将军此时早已归西了,不知卫将军有何特异体质,按脉相看,居然中毒不深。”

“管它什么特异!”江小玉听得卫青中毒不深,欣喜非常,急忙问道:“如何解此毒?”

欧阳立答道:“若说起来,此毒当是无解的,但卫将军现在中毒不深,只要服一剂催吐药,吐一吐拉一拉肚子当可缓解,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要彻底去除此毒还需找到下毒之人审问,看究竟是用了什么毒药。”

帐中人同时长出一口气,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至少性命暂时是无忧了。

欧阳立自去开药,花木兰却陷入深思。他猜想,卫青不是有什么特异体质,而是当初去找接骨木时喝的蛇血所致。至少当时卫青的表现就很奇特,任是谁被那大蛇那样缠过,哪里会那么神速的复员,而且武功更胜昔日?但究竟是不是自然不知,好在无论是不是大蛇血的功劳,反正这一回卫青算是有惊无险。

不一时催吐剂送上来,给卫青喝下,只过了一会儿,卫青的肚腹中就咕噜作响,几个女人纷纷走出帐外等候。

江小玉低垂着头,又羞又急,对琪木格和赵月如说道:“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想杀了卫哥哥……”

琪木格和赵月如都没有说话,花木兰却叹息了一声:“小玉妹妹,药固然毒,但更毒的却是人心啊。今后你可要多多小心,人心险恶啊。”

江小玉连连点头,愧的不敢抬眼看,几个人一时无话,都等着卫青的消息。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陈庆之如提小鸡一般提着左慈往这边来,石迁、马超等人一边走一边对左慈拳打脚踢,愤nù

异常。

帐幕一掀,白不信探头出来,见左慈被众人打的乱叫,急忙叫道:“住手!不要打死了他!”

“他放跑了扎木合!”石迁当先叫道,“我们找到他时,他刚好将扎木合送出营去,这个混蛋!”石迁说着说着气上胸口,返手又是一个大耳光抽在左慈脸上。

“都进来!”白不信叫道。

众人涌入帐中。卫青呕吐已毕,神志仍有些模糊,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白不信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左慈,咬着牙问道:“你为何要下毒?卫将军何曾亏待了你?我大汉又何曾亏待了你,值得你又是下毒又是放跑金人将领的?”

左慈蜷缩在地上,方才他被打的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来。

马超见左慈不回答,上前一步就要踢左慈,花木兰突然伸手拦住马超:“我知dào

他为什么要下毒了。”

众人的目光一时聚集在花木兰身上。

花木兰慢慢蹲在左慈身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出家之前,俗家可是姓田?”

左慈怪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qì

,跳起身就要跑,被一边上的刘七一个扫堂腿再次掀翻在地。

花木兰冷笑一声:“田大少爷,没想到我们会这样重逢,你真的以为我永远都认不出来你吗?”他转向众人,三言两语将此前他曾经追杀田立文的事说了一回。众人听得花木兰居然当过杀手,十分惊奇,但更吃惊的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左慈居然有如此卑劣的往事。

白不信直视着左慈,沉声说道:“田立文,你要想活命,就快快交待清楚,是谁指使你下的毒,用的什么毒,你又为什么要放跑了扎木合?”

左慈苦笑道:“我若说了真话,你们可能信我?”

“我可以保证你如果说假话,你会生不如死!”白不信喝道。

左慈叹息道:“我现在就已经生不如死了。”当下交待了顾卫东如何威胁于他,又说道自己没有下毒的机会,见江小玉在房中发闷,心知江小玉是为了卫青,心中一动,于是对江小玉说自己有一丸药,可让卫青一生一世对江小玉不变心。江小心正在难过之时,听得左慈有这种神药,一时糊涂,居然就相信了。

白不信听得居然是顾卫东指使,又惊又怒,喝道:“你知dào

这毒一下你必然暴露,所以干脆再救了扎木合,想着权当立功,投奔金军,是也不是?”

左慈点头道:“正是如此。”

“你奶奶的!”石迁大怒,从身后解下旋风铲,怒道:“老子这就挖个坑活埋了你!”

“且慢。”马超止住石迁,对左慈说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如不想死的很痛苦,就快快说出这毒的解药何在,或者这毒都有何种药物相配,否则的话,莫怪我们不客气!”

左慈叹息道:“老道一时糊涂,竟然受顾卫东的威胁做出这等事来,纵使各位饶了老道,老道自己也饶不了自己了。只是这药乃是顾将军所给,老道哪里知dào

这药的解药何在?至于药物配伍,更是不知。老道所说全是实情,各位见谅。”

白不信叹道:“马将军,逼他也没用,我猜他不过是个行事之人,这解药只怕连主使之人都未必有的,除非主使之人就是制此毒药之人。”

“我这就去和顾卫东算帐!”马超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白不信苦笑了一下:“算帐?怎么算?此事只有左慈和顾卫东二人知dào

,左慈就算指天发誓也没有旁证,顾卫东身为定远将军,没有证据的事,哪能定他的罪?他若死不认罪,又如何处理?”

第236章 奇蛊

“难道没别的办法救卫哥哥了吗?”江小玉急的又要哭出来了.

左慈突然插话道:“我虽不知此毒药,却可以有办法医治卫将军。”

“快说!”几个声音同声催促。

左慈说道:“出城往西不过数里便是八公山,老道别个不清楚,但这八公山却是十分清楚,因为老道的师傅当年说过,八公山中有赤血怪,赤血怪有赤血珠,此珠善解百毒,如能容老道上山一试,老道愿舍命一搏,杀掉赤血怪,将赤血珠取来以救卫将军。”

一边上赵月如先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如果没人抓你你现在都已经逃到金军大营了,现在扯什么赤血怪,赤血珠的?”

左慈叹息道:“赵姑娘说的不错,只是,除此之外,老道也没办法了。”

欧阳立在一边候了很久,听得左慈这话,小眼睛一转,笑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可让这位道长不敢逃掉。”

几个人一起看向欧阳立。

欧阳立自怀里小心的拿出一个瓷瓶,说道:“这八公山所距不远,虽然山势连绵,但再怎么着三天也可返回了。在下以前曾得到苗人一个奇蛊,此蛊服下后,三日之内全无异常,过得三日,腹内生虫,自内而外将人一块块吃掉,除非在三日内回来再服解药。现下左道长不妨吃下此蛊,三日内回来,自有解药,三日内不归,后果吾不忍言也。”

琪木格叹道:“欧阳大夫忘记了,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赤血珠,他自己服下了,不就解了此毒?”

欧阳立笑道:“非也。苗人之蛊不是毒,任你天大的奇药也解不得,这蛊乃是奇虫之卵,赤血珠再神奇,只要是解毒之物,就无法解蛊。”

刘七问道:“万一他要找不到赤血怪,又或者打不过赤血怪,得不到赤血珠怎么办?”

左慈答道:“如此,则老道就送上一条命,权当是下毒毒害卫将军的惩罚好了。”

陈庆之忽然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谁来保证这八公山上的确有赤血怪,赤血怪的确有赤血珠,赤血珠又的确可解卫将军的毒?”

“对啊!”几个声音同声感叹。

左慈脸上发白,答道:“老道自知不能取信于各位,老道所说字字是真,如果各位不信,老道唯有引颈受死,别无他法。”

“让他去。”一个微弱的声音自床上发出,却是卫青在说话。

“卫哥哥!”“卫将军!”众人纷纷惊呼,个个声音里都带着欣喜。

赵月如方才抢上一步,却见琪木格与江小玉已经双双扑到卫青身边,他止住了脚步,心中暗自酸楚。

卫青躺在床上看着左慈。这个道人曾经和他一起探过地道,历过险,他也曾发誓不忘左慈之恩,今天虽然左慈下毒害他,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他相信左慈的确是一时糊涂,现在就算杀了他也解不了自己的毒,何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将功赎罪?再者说,欧阳立也有奇蛊可制左慈,左慈是跑不了的。

卫青对左慈说道:“左道长,你曾于我有恩,这一回,我给你一个机会,无论找得到赤血珠还是找不到赤血珠,你都要在三天内及时赶回来,只要你洗心革面,你仍有重生的机会。”

左慈向卫青深深磕下头去。按说,修道之人已不拜凡人,但现在左慈深感愧疚,向卫青深深磕头,以示歉意。左慈磕头后对欧阳立说道:“请欧阳大夫将那蛊给我吧。”

欧阳立将瓷瓶打开,小心的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来,对左慈道:“你可想清楚,三日之内如果你不回来,神仙也救不得你。”

左慈惨然一笑,并不答话,伸手拿过药丸,连水都不喝,就和着口水咽了下去。服罢了蛊,左慈向众人一拱手:“老道只有三天的时间,且让老道这就走吧,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以免耽误了。”

众人见卫青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得让左慈出帐而去。

花木兰盯着欧阳立手里的瓷瓶,越看越是奇怪,问道:“欧阳大夫,你这瓶里怎么有这么多蛊?”

欧阳立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向帐外探了下头,见左慈已经走远,这才低声说道:“这不是蛊,这是乌鸡白凤丸,治女人月经不调的。”

“啊?”花木兰大吃一惊,“那么,你是在……”

“我骗他的。”欧阳立得yì

洋洋的说道,“现在他以为自己肚子里有蛊,三日之内一定会回来。”

花木兰恨恨的看着欧阳立:“你也真胆大,万一他耽误了,发xiàn

了做假,事情就麻烦了!你给我回去,继xù

——扫厕所!”

欧阳立的一张脸再次呈现出苦瓜样。

左慈连夜收拾了行装,一大早就起身急行,五更过后不久就已经来到八公山下。这一次他决心用自己的能力洗涮耻辱,一路走一路上他都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耳光,昨天他那一番做为,让他感觉自己当时患了失心疯之症。

站在八公山下,左慈抬头四顾。身为学道之人,左慈对别的山可能不熟悉,对八公山却十分了然,原因十分简单:此山正是痴迷于道家之术的淮南王刘安,《淮南子》一书的作者所以成名之所。

八公山名称甚多,又称淮山、楚山、淝陵、北山、寿春山之称,面积数百里。其山势绵延,一脉四十峰,处处景致迷人。被誉为“八公仙境”、“峻极之山”。

古时,淮河一带生息着一个淮夷部族,西周时了建立了一个诸侯国,名“州来”,都邑就在八公山下。而“八公山”一名的得来则源自于汉淮南王刘安学道成仙之事。其时八公山属淮南国,汉厉王之子、汉武帝的皇叔刘安被封为淮南王。刘安治理淮南国时,体恤百姓,善于用人,因地制宜,鼓励生产,使国内出现国泰民安的景象。刘安又是集楚文化精华之大成者。他尚文重才,广招天下贤达饱学之士三千多人,继承汉初道家思想的衣钵,融百家学说于一炉,写出了不朽著作《淮南子》,此书纳先秦至汉初诸子百家之法,内容渊博,为道家至宝之一。

相传这三千饱学之士中,最为刘安赏识的八位:左吴、李尚、苏飞、田由、毛被、雷被、伍被、晋昌,这八人被封为八公。刘安与门客常在八公山中著书立说,研究天象,编制历法,冶丹炼沙。相传一日,刘安与八公炼成仙丹,服食后得道成仙。《太平环宇记》中就有记载:“昔淮南王与八公登山埋金于此,白日升天。余药在器,鸡犬tian之,皆仙。其处后皆现人马之迹,犹在,故山以八公为名。”这便是典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出处。

故此,左慈于八公山可说是虽未曾亲至,早已烂熟于胸。

其实淮南王刘安不但在道术上有成,而且还第一次整理编定了二十四节气,发明了名扬四海的美食“豆腐”。相传刘安在家炼丹不成,胸中烦闷,外出散心,忽见对面北山下来八位老人,虽须长齐胸,但神采奕奕,健步如飞。刘安大惊,疑是神仙,便求长生不老妙方,老人说是吃了用磨碎大豆做成的食物。刘安如法炮制,得豆腐。从此,豆腐之法就从八公山下传播开来,可说是道家的一大创造。

左慈沿山路慢慢上行,一路看着山间景色。八公山因为所处“中州咽喉,江南屏障”的重yào

位置,自古以来战事频繁,遗存丰富,同时又景色秀美。这山上温泉极多,虽于严冬之时却仍春意满山,绿树成荫,鸟鸣蝶舞,直如没有秋冬一般。山上,珍珠泉、玛瑙泉、瑞泉、碧沙泉、岚秀泉、浣泉、云宾泉、无女泉等二十四泉泉泉相映。其中尤以珍珠泉为最,号称天下十大泉之一,位于马山山口,数十股泉水从池底上涌,状如贯珠,阳光下晶莹绚丽。泉中又多鱼,名为淮王鱼,又称回黄鱼,是淮河中寿县到正阳一段独产的一种鱼。这鱼形似鲶鱼,呈鲜黄色,嘴扁且长在头的下部,身体光滑,无鳞,小者四斤左右,大的可达四十余斤。据称刘安在时,有人把此鱼献给刘安品尝,他觉得鲜美可口,给它取名叫“回黄”,并经常以此鱼宴请宾客,淮南王喜食“回黄”的事传到民间,人们习惯就叫它“淮王鱼”。

不过,左慈此番来到八公山,既不是修道,也不是吃鱼,而为要入忘情谷找赤血怪。

忘情谷位于八公山近山顶之处,据称谷长六里,九曲回环,盘旋而上,谷中有曲径小溪,水声淙淙,如歌如吟。峡谷两侧,古木参天,树生石中,石立谷边,石柱群生,奇形怪状。林间有奇花异草,鸟鸣蝶飞,是淮南王修行之所。道家人言,淮南王修道之时,苦练法术,一次不慎误施邪法,招出了一头怪兽,这怪兽就是赤血怪。淮南王只来得及施法将此兽圈在谷中,让此兽出去不得,还没来得及杀掉此兽,就已经飞升,因此这怪兽一直就在谷中游荡。

第237章 顽猴

山脚下,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左慈弯下腰捧着溪水洗了把脸,他决定跟着小溪向山上爬。据说这条八公山上唯一的小溪就是从忘情谷流出来的,那么逆水而上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左慈从包裹里拿出一把斧子,分开树枝,以斧开路,慢慢向山上爬去。

出发前,他准bèi

了一堆登山的必要物品。现在他所持的斧子,就是这些物品之一。

一个时辰后,左慈气喘如牛的坐在一块岩石上。

他现在不知dào

自己离山脚多远,也不知dào

离山顶多远,四周林木茂密,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阳光照来的方向知dào

自己应当向哪里爬。照这样爬下去,要多久才行啊?所幸他跟着的那个小溪好象没什么错误,一路上再没有看到第二条溪水。

左慈喘息半晌,艰难的爬起来,继xù

向上。在丛林里树木盘跟错节,走起来真是跌跌撞撞的。一条几乎贴着地的藤条绊了左慈一下,左慈摔倒在溪边的泥水里。

真倒霉!他手向地下用力一撑,爬了起来。咦?手底下是什么东西?感觉着不象石头,倒象是金属。左慈蹲下身,用斧头轻轻拨开地面。

那是一把飞刀!刀上锈迹斑斑,长满绿胎,看样子已经在这里有年头了。

左慈看着这飞刀发呆。这究竟是以前战争之时留下的,还是其他原因留下的?

他一边想一边拿着这飞刀随意的拨弄着石头。一块石头的颜色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石头上有一块颜色十分异常,不象是石头本身的颜色。他定睛细看,暗吃了一惊。那是血迹!是人血?动物的血?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身四下寻找,想找到更多的迹象。果然,四下处处有打斗的痕迹。有一些树干上留着刀剑的印记,看样子是打斗中击中的,不远处石头上有大片的血迹,年头久了,都变成了暗红色,再往前走,地面上有一点光芒闪烁,那是什么?走近细看,那是一截剑尖!这剑一定是精工打造,虽然剑上长满青苔,但剑尖仍然锋锐异常,这一截剑不知怎么回事竖着埋在地下,只有剑尖露出地面,但上面又布满青苔,极不易发xiàn

。不留神的话一脚踩上去只怕要把脚穿透。

左慈大感奇怪。他必须多找一找,这个探险原本只是一个疑问,现在却又多了一个疑问,不仅要找到忘情谷,还要弄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发生激烈的打斗?是不是这里有绿林强盗?

想到此处左慈身上一阵发冷。他太大意了。在这人迹罕至的高山密林里,如果真有强盗,他向谁救助?

想到这个可能,左慈当既把斧头收进身后的背囊,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短剑。真有强盗,剑比斧头要管用些。

突然,不远处林中鸟一阵乱叫,纷纷飞起!

强盗!左慈立kè

紧握着剑,另一只手自口袋里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迟疑了一下,一口吞了下去。

他曾向卫青说过,一离开他那小庙,他的法术就会失灵,但他没有说另一件事:他有三粒丹药,每吞服一粒可让自己的法术部分恢复十二个时辰。

他之所以不说,原因很简单:他只有这三粒丹药,而且不知如何再炼得。如果说三粒丹药是保命仙丹也不为过,所以不到万不得以之时,他是不会动用的。但现在强盗已至,论武功他不及一个山野蛮夫,无奈之下,他只能使用一粒丹药了。一吞下丹药,他的手立kè

摆好姿势,一旦发xiàn

强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咒语,不要等到他们冲过来来不及使用。

树木里一阵哗啦做响,一个黑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左慈抬手就是一剑。

那黑脑袋敏捷异常,向旁边一偏,已经躲过这一剑,手脚乱舞,吱吱乱叫。

原来是一只猴子。

左慈心里大感郁闷,没想到被一只猴子骗得自己吞了一粒宝贵的丹药。

那猴子显然对左慈十分不满,冲着左慈吱吱直叫,呲牙裂嘴。

左慈无奈,他总不能和猴子吵架吧?他转身就走。身边稀里哗啦的乱响,那猴子居然不依不饶,就跟在左慈身边不远处,不时吱吱的发出威胁的声音。

这叫什么事儿?左慈不知该感觉好气还是好笑,他居然让一只猴子缠上了。

他放下背囊,手持短剑,一个箭步冲过去。猴子身形如电,嗖的一下跳出数米远,攀在一个树枝上。

左慈扭身就走。他也没想要杀死这猴子,要真想杀死这猴子他就运用法术了。他只想吓唬一下这猴子,别总是跟着他捣乱。

身边树叶响动,那猴子又跟了过来。

这丫还真够讨厌的,怎么还没完了?左慈叹了一口气,只能运用法术了。他口中轻吟,手指抬起,想把这猴子定住。猴子突然间大叫一声,几个起伏消失在林木中。

怎么回事?这猴子怎么这么聪明?左慈站在那直纳闷。这山上的猴子都通灵了?

不管怎样,总算把这讨厌的猴子赶走了。他长吁一口气,看来这里为什么发生争斗一时是弄不清楚了,那么就先沿着这溪水向上,找到忘情谷再说。

左慈背着背囊,手里的短剑又换成了斧头,继xù

向上爬。林中叶子突然哗啦作响。耳听得吱吱乱叫。左慈一张脸变成了苦瓜样。

这猴子还有完没完了啊?左慈仔细的看着林中,打算这猴子一露面立kè

就使出道家的定形咒,不让它逃走。

突然间林中寒光一闪,一样东西疾飞而至!

幸亏左慈在注意观察林中,不然这东西如此快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左慈完全是下意识的一闪,“噗”的一声,一支箭擦身而过,深深插入身边的泥里,箭尾不停的颤动。这一箭好大的力量!再慢一点就被射中了!

左慈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把飞刀又凌空而至!

当的一声,他用手中剑挡住了飞刀。这一下挡下来左慈身上的热汗都变成了冷汗,他根本就没打算用这方式躲过飞刀,但刚才那一下闪避力qì

已竭,飞刀当胸飞来时他已经无法再闪,只能举起手中剑来挡,这一下要是没挡到,左慈只怕立kè

就血溅当场了!

这是谁?为什么要杀他?左慈根本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他脑中却想到,刚才那些打斗的痕迹,很可能与此有关。

他举剑护身,四下张望。这杀手在哪儿?树林中突然安静的可怕。除了地上的箭和飞刀,好象其他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人在哪里?左慈心中焦燥。敌暗我明,这仗怎么打?不知何时何处会随时飞出暗器来,左慈周身都是漏洞,不知防哪里才好。

左侧突然树叶一响,左慈立kè

转身,一剑刺出,咚的一声,剑刺入树中。

他临敌经验毕竟太少,在这树林里,不见敌人现身就乱刺,很容易刺中树木。

只听吱的一声叫,那猴子从树枝里露出身来。

我靠,你个死猴子!左慈恨的要死。这当儿你来捣什么乱!他急忙要把剑拔出来,但越急越拔不出来,刚才这一下全力刺出,短剑又十分锋利,刺的十分深,急切间竟难以拔出。

猴子突然象受惊了一样向后一跳,又消失了。左慈凭感觉知dào

,身后一定有事发生,他来不及再拔剑,松开剑柄向前一冲,一下子绕到树后。呯的一声大响,树木被震的枝叶乱颤,树皮四溅乱飞。一个带着铁链的大锤击中树身。左慈再晚一点就会骨断筋折。

一个以布蒙面的人随着这一声响疾跃而出,他身在半空就已经放开铁链,手一晃,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刚一落地就向树后猛刺,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足见他平时对此训liàn

纯熟。

左慈向后一退,绕着树干退了半圈,这一下正好避开他的剑。那人一剑不中立kè

平剑横扫,竟然没有一丝停留。眼看着剑就要切中左慈,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踉跄后退。

左慈手举短剑,剑上鲜血顺着血槽流下。杀手刚才明明看到左慈的剑已经刺入树干无法拔出,欺他手里没有顺手的武器,这才大胆露面,打算速战速决。他连连挥剑,也是认定了左慈两手空空,所以全力攻击而没有任何防备,没想到左慈居然又短剑在手,他一时大意,竟然被左慈一剑刺中胸口。虽然左慈慌乱中没有刺中要害,而且力量不足,创伤不深,但短剑十分锋利,这一下仍让杀手胸口鲜血直流。

这剑是怎么又到了左慈手的?其实这还要感谢那个杀手。他刚刚用大锤一击,威力极大,但短剑正好深深刺在树干里,这一击正击中了短剑的剑柄,大力击打之下,短剑竟然穿透树干,整个从另一面掉落出来,而此时左慈正好绕到了树后,一见短剑掉落,不等它落地已经抄剑在手。

那杀手十分勇悍,被短剑刺中后一惊后退,随即发觉自己受伤不重,他毫不理会胸前流血,大吼一声,挥剑又向左慈冲来。

第238章 搏杀

左慈深知自己如果论起肉搏来只怕和杀手差的太远,他根本没可能取胜.一见杀手后退,立kè

手中起势,口中急吟,要用法术击败对方。杀手挥剑冲来,左慈手势已经做完,手一指,一道霹雳直击杀手。那杀手也吃了一惊,急忙收脚,但已经晚了,这一道霹雳正中他的脖颈。

光芒闪过,左慈惊的几乎把短剑掉在地上。杀手居然毫发无伤!霹雳虽然神威,但现在不过是把杀手胸前的衣服震开了。杀手的脖子上用草绳系着一块奇怪的石头,却是传说中淮南王在八公山炼丹所炼出的解术石。这解术石解世间一切法术,却不知这杀手是如何得到的。

左慈叫一声苦,拔脚就跑。他现在打又打不过,法术又不灵,总不能靠舌头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左慈的三件宝物,短剑、法术、舌头全都无用,那就只有跑了。

好在树木密集,虽然左慈要在空阔的地方的确跑不过这杀手,但借着林木,他还算能搏一搏。钻树空,跳藤萝,几分钟下来,左慈也跑不动了,脚下一软,扑嗵一声趴在地上。杀手就在左慈身后,一看他跌倒在地,举剑就砍,这一剑砍在地面的碎石上,火星四溅。

左慈消失了。

一转眼,他又从眼前冒了出来,位置几乎就在原地,浑身是水,蹲在那剧烈的咳嗽。

原来他一看实在逃不掉了,脑中灵光一闪,虽然他攻击对方的法术不灵,但道家的遁土咒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借土遁逃跑的,解术石应当对它无效,当既念咒遁入地下。没想到这里既然是溪水旁边,地下满是水,十足的一条地下河,他一遁入地下,就好象沉入了水底,猝不及防,一口水呛进气管里,几乎淹死,只得急忙再冒出地面。一出地面再也忍受不住,也不顾大敌当前,在那剧烈咳嗽起来。

杀手大喜,举剑再刺,此时左慈已经再也无力躲避,眼看着就只有一死了,却不料啪的一声,杀手手中剑被飞来的一物击中,用力方向一偏,差点刺在旁边的树上。

左慈得了这个宝贵的时机,急忙跃起,退后两步,靠在树身上短剑横在身前喘息。他也知dào

自己肯定打不过这杀手,但现在他已经精疲力竭,实在跑不动了,只能靠在树身上喘息,如果对手来杀他,他只能拼死一搏了。

杀手被这个意wài

吓了一跳,他不急于去杀左慈,而是抡剑护身,先护住自己再说。击中杀手剑身的东西就在地下,那居然是一个松果!是谁用松果当暗器来救左慈的?杀手游目四顾,看不到一个人。突然又一枚松果飞至,这一回打的不大准,啪的一声打在杀手身边的树上。

杀手顺着松果飞来的方向看去,树枝上,一只猴子坐在那里,手持着一个松果,似笑非笑的看着杀手。

原来是这猴子救了左慈。

杀手怒骂了一声,不再理会猴子,大步向左慈走来,手中剑寒光闪闪,打算这就结果了左慈的性命。左慈眼看杀手走来,想跑已经没了力qì

,遁地地下又都是水,一咬牙,一剑刺出,全不理会自己身体也在杀手剑的威胁之下。这叫以命搏命,同归于尽。

杀手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就已经躲开这一剑,手中剑提起,正要刺下,一枚松果疾飞而至,正中杀手头上太阳穴的位置,这一下力量十分大,打的杀手头一晕,差点跌倒。杀手怒不可遏,心中发誓等杀了左慈一定要把这猴子扒皮抽筋,他以手护住头,再次提剑要刺,按他的想法,只要不打到头上,打在其他地方也不会有严重问题,先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左慈再说。

啪的一声,这一回松果居然是迎面飞来,原来那猴子从旁边的树枝上已经跳到了左慈依靠的树上,松果正击中杀手的胸口。如果杀手此前没有中左慈一剑,这一下根本不会有影响,但松果击中的位置正是杀手被刺伤的位置,这一下疼的杀手啊了一声,不由后退两步。

剑光一闪,左慈看到有机可乘,当即提剑刺来。杀手急忙躲避,刚躲开左慈这一剑,一枚松果又至,这一回是从他头顶上直接砸下来,砸的十分准确,杀手痛的几乎跳起来。他眼看着这猴子在这里捣乱,自己实在无法杀掉左慈,转而决定先杀掉这猴子,至少把它赶走,左慈现在已经跑不动了,回头再杀左慈也来得及。

杀手手中剑在头顶挽了个剑花护住头顶,一跃而起,看来这杀手武力卓绝,一跃之下竟然跃到半空,伸手抓住猴子所在的树干,另一只手举剑就要刺猴子。突然手上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杀手痛的无法再握住,一松手,跌落到了地下。

原来左慈一看杀手跃起,立kè

知dào

他要先杀了这猴子,现在左慈的命完全依靠着这个猴子,怎么能让杀手杀了它?想要攻击杀手,但杀手这一跃实在太高,左慈够不着,用法术他又有解术石,灵机一动,以驭火咒烧向杀手握的树干。树干一着火,杀手再也握不住,一下跌落了下来。

杀手刚一落地,左慈一剑刺来,杀手连连后退,几乎坐在地上。脑后风声突起,松果又到。

这一下左慈和猴子联手,一个在树下用剑和法术,一个在树上跳来跃去扔松果,居然和这杀手打了个旗鼓相当。那猴子还不时的双手捶胸,仰天吱吱狂叫,可能它感觉这游戏真是好玩儿极了,也可能是对自己投掷松果的准确率感到十分得yì



杀手心中怒火万丈。原本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这一回他要杀掉的这人几乎是他所接任务中最容易得手的,没想到居然让一只猴子坏了大事。

杀手突然大叫一声,凌空跃起,直向左慈击下。左慈向旁边一跳,那猴子就在这边的树上,左慈这一跳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和猴子继xù

联手,杀手在空中突然一个转身,手中剑光一闪,他把剑掷了出去!这一掷并非掷向左慈,而是掷向那猴子。这一下大出左慈意wài

,他没想到这杀手居然不顾一切把手中唯一的武器掷出,猴子看到杀手是冲着左慈去的,右臂举起正要掷松果,不防杀手的剑突然飞到,噗的一声,这剑穿过猴子的右臂,把猴子牢牢钉在了树上,猴子长声惨叫,声震林木。

左慈心中一痛。这猴子是为了他才受此痛苦的,他心中暗自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救它!他把短剑攥的紧紧的。这一回对手没了武器,他应当有能力一搏了。

杀手却没有急于玩儿空手入白刃,他一抬脚,从腿边抽出两根短铜棍,再抬另一只脚,又抽出两根短铜棍,卡嚓几声,几根铜棍一接,居然成了一根半长不短的棍子。

左慈这一下几乎绝望。虽然棍子不如剑有杀伤力,但要看拿在谁手里。拿在他左慈手里,就算是短剑也发挥不出威力,拿在杀手手里,就算是半截棍也一样威力巨大。他心中愤愤的暗骂:这丫把那么多棍子绑在腿上,也不嫌累的慌。想到腿,左慈心中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长吸一口气,转身就跑,这一回可以说是拼尽最后的力qì

了。

杀手放开脚步,直追过来,脚步虽急,心中却并不急,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回左慈已经没可能再逃出自己的掌心了。

左慈越跑越快,突然纵身一跃,没想到他使尽了力qì

,落地时脚步不稳,一下跌倒在地。这可不是装的,他真的是再也跑不动了。

杀手大喜,脚下用力一跺地面,抡起铜棍,打算凌空砸下,左慈根本没可能用剑拦得住这一击。没想到他这一脚踩下去,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痛的他大声嚎叫,蹲了下去。

左慈长出一口气。终于成功了!

他刚才想到这杀手身手灵活,突然想起刚才他看到的那一截半埋在地上尖部向上的剑来,他干脆赌一回,跑到剑尖处向前一跃,只是他这时力qì

已尽,一下跌倒了。这一下引诱如果没有成功,左慈只怕连举剑的力qì

都没有了,只能坐以待毙。

杀手的脚被钉在了地面上,剑尖穿过脚背透出一截,鲜血长流,痛的不能自已,一时无法拔出。

左慈慢慢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腿都在抖,实在是走不快了。他双手持剑,慢慢向杀手身后绕。杀手虽然已被钉住,但如果迎面去刺,毕竟杀手的双手还能动,左慈怕以自己现在的情形,只怕没办法杀得了这杀手。但既然他的脚被钉在了地面,只要绕到他身后,他转不了身,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刺死他。

绕到了杀手身后,左慈感觉手上发抖,他双手持剑,咬牙向前刺出。

叮的一声,左慈手腕剧震,长剑再也拿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第239章 怪兽

原来那杀手虽然转不了身,但他还真是功夫惊人,全力转头看到左慈剑刺来的方向,将铜棍由自己掖下刺出,铜棍是由几个一截截的短棍接成,每一截都是中空的,一截套一截,这一刺出,铜棍的头正好套在左慈的剑上,杀手手腕一转,左慈哪能拧得过他?这一下把短剑给绞飞了出去.

这杀手平时所受的各种严酷训liàn

,今天算是派上用场。这一击只要有一点点偏差,他就已经当场毙命了。他也真没想到,今天这个看似十分容易的任务,居然难到这样的程度,让他面临了生死考验。

左慈没想到这杀手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反击。自然,他并不知dào

,杀手随时都有生命威胁,当然会训liàn

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如何应对。如果杀手应付不了这种情况,他早就死掉了,根本不必有人打分评级,给他们打分的,就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左慈再也不敢尝试,杀手实在太让他胆寒了,他转身走向短剑掉落处,只想拾起短剑就走,他实在惹不起这杀手了。

突然间脚上一痛,左慈重重跌到在地上,只感觉腿上发麻,居然站不起来了。

原来杀手一看左慈又走向短剑,以为左慈要拿剑再试。他刚才拼命一搏成功了,但这事儿可一不可再,谁能保证第二次也会成功?何况左慈既然刚才失败了,这一回一定会换个角度,如果换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他就有死无生了。一急之下,把手中铜棍立kè

又拆卸开,向左慈腿上掷去。这一下虽然没有打得左慈腿骨断裂,但正中麻筋,左慈一时挣扎不起。

杀手心知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现在他手中武器已经用尽,如果再不能趁机杀掉左慈,自己这条命就要交待了。他一咬牙,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嚎叫,一点点硬生生的把被剑钉住的脚从剑尖上拔了出来!他拖着一条血腿,一步步向左慈挪去。左慈这一倒下,腿上麻木无法再站起来,身上也失了力qì

,眼看着杀手一步步挪过来,他只能躺在那等死,情急之下,左慈冲着杀手大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杀手一声冷笑:“你以为你出卖顾将军的事情会没别人知dào

吗?”

左慈叹息了一声。他当然不会这样以为,只是,他没想到顾卫东知dào

的会这样快,而且还派出了杀手。

杀手慢慢走向左慈掉在地上的短剑,想把短剑拾起,就用此剑结束了左慈,他方才弯下腰要拾那剑,突然啪的一声,一件东西突然击中短剑,那短剑被击的向一边滑去。

杀手怒视着地上,那打中短剑的是什么,居然是一枚松果!

左慈和杀手几乎同时向松果飞来的方向望去。

一只猴子一手空着,另一只手持着一个松果,正在那跃跃欲试,打算再掷一次。但这不是那个最初帮zhù

左慈的猴子,而是另一只。

杀手怒吼一声,他再也顾不得杀左慈了,他拖着血腿向猴子走去,他要杀了这猴子,无论自己是死是活。

树木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枝叶摇动,钻出了数十只猴子。每个猴子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是松果,有的是鸟蛋,有的干脆就是石头。当先一个须眉皆白的老猴子,手里横抱着那个帮了左慈的猴子,猴子右肩血肉模糊,看情形只怕这右臂是要废了。

杀手狂叫一声,重重跌坐在地上。他受过各种训liàn

,甚至一个人如何对付一群人的训liàn

,但可从没受过一个人对付一群猴子的训liàn

。现在这一群猴子,让他怎么对付?

啪的一声,一个鸟蛋击中杀手眼角,蛋清蛋黄流了下来,迷住了杀手的眼睛。杀手抬要要擦,一个松果飞来,正中手腕,杀手手腕剧痛,竟然举不起来。紧接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如雨点般打向杀手,杀手脚上血流如注,再也无力站起,只能坐在地上用双手遮拦。

突然一枚石头飞来,这石头大如鹅卵,想是哪个孔武有力的猴子掷出的,正中杀手额头。杀手一声不响,软软倒在地上。

左慈感觉自己腿上麻木渐消,他爬起来,拾起短剑,走到杀手身边,一咬牙,双手高举剑柄,一剑刺下。杀手胸前血如泉涌。这一剑正中心脏。

左慈急忙转身,不敢再看杀手,而是来到猴群处。猴群没有任何敌意的表现。

他大着胆子走到白眉老猴面前,仔细去看那受伤猴子的情形。

那猴子看来伤的不轻,一臂上已经血肉模糊,看得左慈心中暗惊。

那老猴子突然叫了一声,从腮中吐出一个核桃一样的物事,用手将这物事按在小猴子的伤臂之上来回滚动,只见这东西迅速变小,那小猴子的伤臂上的伤口则迅速愈合。左慈看的张大了嘴巴,实在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有如此神效。

转眼之间,小猴子居然已经痊愈,只是那老猴子却好象神情十分的困顿,再也抱不住小猴子,啪的一声,小猴子掉在了地上。

左慈心中突然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丹啊!这老猴子须眉皆白,已不知是多大年纪,它的口中有内丹,只怕已经是成了精了。看起来这道家名山就是与众不同,连禽兽也可成精有灵。

突然间那老猴子神色一变,连连尖叫,只听稀里哗啦一阵响,除了地上的小猴子,所有猴子居然片刻间消失无踪。左慈大惊,不知这些猴子感觉到了什么怪物。

地上的小猴子此时方才慢慢醒转过来,看起来它也是一脸的迷惘,只怕它还不知dào

是谁救了它呢。

突然间这小猴子也大叫一声,一跳之下跳到左慈的怀里,左慈居然摆脱不得。他也来不及计较这小猴子的举动有多不雅,急忙四下看去。只见左侧树动枝摇,一个长着巨大手脚,手脚上都有长长利爪,身高足有一仗的巨大怪物正在那挥开利爪将树枝分开,特别可怕的是,它的两排长牙中居然咬着一具人的尸体,不知它是在何处抓来的。

左慈一声惊呼。

这怪物正是传说中的赤血怪!原来方才与那杀手一阵拼斗,左慈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忘情谷了。

左慈眼见这怪物无比巨大,爪牙锋利,不敢近身攻击,他手一指,一道霹雳直击那怪物,怪物不防有这样一击,一击之下被打的坐倒在地上,牙齿中的尸体也掉在了地上。左慈正待高兴,却见那怪物大叫一声,直跳起来向左慈冲来。看起来这东西绝非一般野兽所比,如是寻常的野兽,中了左慈这一下雷击术,已是身死了。

左慈不防备那怪物如此顽强,待反应过来时怪物已经扑至,他只得冒险,一闪身已经从它身边钻过,短剑一起,“刷”的一声,击中怪物的小腹,怪物大叫一声,身体一下断成两截,暴出一棚血雨。

左慈大喜,纵声欢呼。但这欢呼声只喊了一半就突然停止了。因为左慈吃惊的看到,那怪物的两截身体各自一长,居然又自动接合了起来!

左慈一呆。居然能这样复活?再来!他高高跃起,趁着怪物刚刚接上身体还没来得及转身的功夫,一剑劈下,这一回连肩带背,斜着把它劈成了两半。

他脚刚落地,就听啪啦一声,怪物的两半身体又接上了!

我倒!再来一次!

左慈这一回学乖了,身形再起,一剑斩在怪物的脖子上,怪物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这回行了吧?左慈落在地上,喘了口气。这连续的起跳,也真够累人的。

那怪物的脖子一动,嗖的一声,头颅又飞了回来,啪!又接上了。

你奶奶的!左慈恨的直咬牙,他还从没想到这传说中的赤血怪居然有这本事。再来!左慈长剑挥舞,刷!刷!刷刷刷!一口气把这怪物切成了七八块。啪啪啪啪啪!这怪物也邪性,你砍的快,它接的更快,没等左慈的招式收回,七八块都接到了一起!

我靠。左慈服了。既然用剑不行,那咱就试试法术吧。左慈手一圈,一道火龙直击怪物。怪物长声大吼,身体在火里扭动。

左慈大喜。这丫原来怕火……等等!他看着不对头,那怪物的扭动不象是痛苦挣扎,倒象是很爽很享shòu

的样子!左慈手一捏,灭了火龙。那怪物居然暴长了有四尺上下,原本一丈左右的身高,现在已有一丈四尺开外了,它手一挥,利爪直击过来。

左慈急忙几个纵身,跳到数尺开外,手指一伸,短剑凌空飞起,他不敢再乱用其他法术,天知dào

这家伙还会变成什么样儿?只好使用驭剑术,离开这怪物一段距离,以飞剑砍杀。

刷!一剑下去。

啪啪!

怪物的身体合拢。

刷!又一剑下去。

啪啪!

怪手的身体再合拢。

左慈苦笑一声,火烧不行,雷打不怕,没办法,那就耗着吧。再来!再来!再再来!再再再……来……来……来……

第240章 神丹

左慈左手累了换右手,右手累了换左手,就用驭剑术指挥着短剑切了又切,怪物合了又合,这算是死耗上了.小猴子在一旁坐着,看得直打磕睡。

太阳已经偏西了,左慈实在撑不住了。手一滑,短剑差点切到小猴子脑袋上,小猴子大叫一声,一溜烟的逃到树林里,远远的躲开了。他急忙收回短剑。不行了,手臂是又酸又痛,他只能先休息一下了。

那怪物看来也累的不行了,这不停的被切了再合,合了再被切,也实在受不了。它低吼一声,转身就走。惹不起,我躲开行了吧?

左慈就是不能放它走。它身上有赤血珠,无论如何必须把它拿下。

他手一指,短剑再起,把怪物双腿切了下来。

怪物双腿重新合在身上,还要走。

那就再切!

几个回合下来,怪物坐那儿不动了。

它一双铜铃样的血红眼睛看着左慈,左慈和它来个大眼对小眼。

谁也打不过谁,想走还走不了,一个大怪物,一个老道人,就这么在夕阳下静静对坐着。远处炊烟升起,山上日影西斜,微风轻拂,飞鸟归巢,真是一片安详美丽的景色。

小猴子看左慈不再乱舞短剑了,手里捧着几个桃子慢慢走了过来,在左慈身边坐下,把桃子递给左慈一个,自己拿起一个,香香的吃了起来。

左慈这个饿啊,他也不管这桃子洗没洗干净不干净了,拿起来就吃。

那怪物看来也饿了,伸手抓起地上一截人体残肢,咯吱咯吱的咬着吃。

左慈一阵反胃,手一指,短剑再起,一下把怪物的双手截断。

怪物一愣。双手转眼就接上了。它冲着左慈连连怒吼。

丫的,你饿了就可以吃,我饿了就不许吃,还讲理不讲理啊?

“不许吃!”左慈冲着怪物大吼。怪物没辙,这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只好就那里坐着,看着左慈和小猴子排排坐,吃果果。

左慈一个桃子当然吃不饱,伸手又到小猴子手里抓了一个。小猴子大为不满,翻了左慈好几眼,看到左慈非但没有歉意,反而还有再抓的冲动,它只好转身再进树林,又去找桃子了。

左慈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下山,虽然没有全黑下来,但也算是傍晚了。左慈的心中实在烦躁,不知dào

怎样才能降伏此怪,思量很久,突然眼睛一亮,他身形一展,在怪物身周连连下咒。这个咒却不是单一的咒语,而是一个招唤厉鬼的法阵,可将十二煞厉鬼招出。这十二煞厉鬼都是恶食鬼,肚量奇大,善食血肉,任你是什么人,一旦被十二煞所缠,片刻之间全身肉尽。由于此阵太过凶残,左慈一向的没用过此阵,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现在他已别无他法,只好布下此阵一搏,这十二煞既然是专食血肉,这怪物再厉害,也总不能被吃掉一块长出一块吧?如此一来,就可以杀掉它了。

怪物坐那儿不动。它心知再动又被切下腿来,反正是动也没用,就那么呆着吧。

小猴子又捧了几个桃子回到左慈身边,这一回它把桃子放在自己身体远离左慈的一侧,双手各紧握着一个桃子不松开。

左慈布阵完毕,一声咒语,风声嗖嗖,十二煞争相扑食这个大块头。那怪物大声怒吼,声震四野,拼命的回击。

左慈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一回总算是成功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小猴子将那桃子摆在远离自己的一侧,心中感觉好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那小猴子却是一脸的恐惧,直视着左慈背后。

左慈心中狐疑,转头看去,这一下差点惊掉了下巴。

那怪物全身是血,象个血人一样,脚下的血流成了一滩血水洼,身上皮开肉绽,有的地方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只是,那怪物身上的肉正在快速的长回来,一转眼已经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

左慈用手捏了个诀,听了片刻,大惊之下脱口而出:“十二煞居然都,都吃撑着了……”

那怪物被这一翻攻击给激怒了,它明知向左慈发起攻击无用,但这么坐着干挨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它大吼一声,向左慈走来。

这怪物身高一丈四尺开外,一步下来就有七八尺,左慈离怪物不过五六丈的距离,岂能容它多走一步?他手一指,短剑把怪物双腿又切了下来。他的心中怒火万丈,真的是恨不得把这怪物碎尸万断,不顾肌肉酸痛,连连挥手,把怪物又切成十几块。

这怪物合的也真快,啪啪几声,身体已经合上,一双腿也向腰部飞去。突然嗖的一声,一个东西飞至,正逢着怪物的腰和腿合拢之时,一下子把这东西压在了怪物的腰腿中间。左慈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那是一个桃子。小猴子看左慈在那比比划划了大半天,无聊的要死,也见样学样,用一个桃子掷了过去,没想到正好被压在怪物的腰腿中间。

怪物突然长声惨叫!它的腰和腿中间多了这么一个东西,居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合拢了,腰向下不断试探,腿也努力向上跳,但越是这样,这桃子被夹的就越紧,怪物看来痛苦异常,连扭了几扭都无法把这桃子扭出来,大叫一声,轰隆一声跌倒在地。身上哧哧冒出白烟,一转眼皮肉都塌了下去,就象被蒸发了一样,瞬间已经只剩一付骨架!

左慈大喜,他一把搂住小猴子,连连抚摸它毛绒绒的头,在那怪物的骨架中间,一颗殷红如血的珠子格外醒目。

汉军大营里,卫青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这日里卫青吃罢了晚饭,皱着眉回到房中。

其实这一顿饭总体上还是吃的其乐融融的,琪木格已经恢复了心境,江小玉也平衡了心态,加上赵月如,三个美女一起陪着卫青吃饭,卫青左看是秀色可餐,右看是美貌如花,从军以来还没有如此舒服的吃过这样一顿饭。只是赵月如的神色间总是有些淡淡的,对卫青也不再叫“阿青”,只叫他“卫将军”,卫青想要有些亲昵的举动,却总是被赵月如避开,这让卫青很有些郁闷不已。

回到房中,卫青感觉有些神思困顿。虽然他被救了过来,但余毒未尽,身体大感虚弱,这一顿饭吃下来就已经疲倦不已,他躺在床上想着左慈,不知何时左慈才能将赤血珠找到,他解了这余毒也好早日进兵策应中路军,想着想着就已经睡意朦胧。

迷朦间,他突然听到帐内有响动!

卫青猛的睁开双眼,不由吃了一惊。帐内不知何时居然潜入了一只小猴子,这小猴子蹲在卫青床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卫青。

卫青急忙坐起,正待去拿剑,那小猴子却将手一伸,递出一个小包裹来。

卫青心下奇怪,暗想这小猴子还真是通灵,不但能避过警卫进入帐中,还能帮人传递包裹,只是不知dào

这究竟是什么人让这灵物给他传递的。他慢慢伸手接过包裹,打开看时,见里面是一个殷红如血的珠子和一封信。

卫青且不管那珠子,只看那信,原来那信是左慈所写,言道这珠子就是赤血珠,自己已无面目再入军营,现在营外等候,不必回信,只请卫将军将解蛊之药由小猴子传递给他,他便从此归隐山林,不再问世事。

卫青看着这信,心中感慨,心想左道长无论如何也还算个性情中人。虽然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但知错能改,也还是个可救之人。

那小猴子见卫青发呆,轻轻叫了一声,神色焦急。卫青暗自好笑,心想这小猴子还真是个急脾气,他既然知dào

当初欧阳立是以乌鸡白凤丸骗的左慈,也就不必再废心去找欧阳立要什么解药,当下随便找了一粒补药,包裹好放在小猴子手中,又从一边拿起一个苹果递给小猴子。

小猴子大喜,吱吱叫了两声,居然又作了个揖,然后尾巴一翘,纵身从帐篷的天窗跃了出去。

卫青看着那赤血珠,想了一想,合着水将赤血珠吞下。不一时,卫青只感觉腹内作响,急忙如厕,一通清理下来,感觉全身舒泰,那疲劳之意竟是一药而飞。

卫青心中高兴,心知这一回总算是将余毒清理干净了,正要叫卫士去喊白不信来商议一下明日进兵之事,帐外却响起白不信的声音:“卫将军可睡了?”

卫青急忙答道:“没睡,白将军快进来。”

白不信走进帐内,手里拿着一封文书,笑道:“这一回咱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卫青接过文书来看,原来是大司马的命令。

按照原来的计划,汉军攻克凤阳后,本应立kè

侧击信阳敌军,以策应中路军,但大司马在命令中说道天气寒冷,敌我两军都已经不再行动,而且中路人员众多,粮草运送困难,令分路军暂时不要行动。

卫青看罢命令,笑道:“我这里正要打算进兵呢。”

第241章 将令

白不信奇道:“难道你的身体大好了?”

卫青一笑,将方才的奇事说了一遍.白不信却没有笑,他皱着眉头说道:“我看我们要趁着这休整的日子好好整顿一下军纪了,如果这不是猴子而是刺客,麻烦就大了。”

这一下分路军将军可说正是得其所哉,就一连休息了大半个月之久。这大半月里倒也不是全无行动,主要是整顿军械,训liàn

士卒,招收新兵。淮南一带百姓久闻卫青大名,现在见他每战必胜,也都踊跃从军,汉军的损失居然也已经补齐,在白不信的整顿下军纪也是大为改观。

淮南一带气候暖的早,这一年的气候又是异常,冷的早,暖的就更早,如是放在以前的年景,现在这个季节还应当是积雪遍地,但今年季节异常,此时已是积雪消融,有些地气暖的地方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这日里卫青巡视了营房,与白不信站在门前,闲谈中又说起左慈来,卫青叹道:“白将军,你真是明见万里,卫青拜服啊。”

白不信奇道:“何出此言?”

卫青一笑:“你可还记得你说过左慈不可大用之事?”

白不信立kè

醒悟,笑道:“当日里我也没预见到此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卫青摇头说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白将军固然不知后来发生什么事,但当时却能看得出此人的品性,这便是大能了。”

两人正在谈着,却见营门处人马涌动,来了一员战将。那战将将近卫青和白不信二人时,首先扬声大叫道:“卫将军,白将军,可想煞我了!”

卫青凝神细看,大喜,叫道:“李将军!”

来者居然是李广。李广此前曾被提升为牙将,后来因功又升为常将军,只是他一向在左路军吴明手下,卫青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此,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李广的手,连连说道:“真是太好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说话。”

李广却没有进屋,而是将手一举:“先论公务,再叙私交。”

卫青将李广手中拿着一卷带封印的纸卷,立知这是兵部的命令,急传令:“升帐,聚将,听兵部命令!”

鼓声大起,不一时众将齐聚。李广站在帐中,打开兵部文书,慢慢宣读。

众将的神色一时欢喜,一时迷惘。

兵部文书中,先是宣bù

提升卫青为奋威将军,白不信提升为定远将军,刘七、陈庆之、石迁一并提升为常将军,花木兰因其带军投汉,功劳更高,连升两级也为常将军,众将中唯有马超因是后来平调过来,暂不提升;然后又对顾卫东通报表扬,说他“谨慎敬业,严于治军”。众将一时多有愤愤不平之色。

卫青的心中也是一喜一忧,喜的是自己升为奋威将军,现在他的官职已经与吴明相平了,一年时间居然就能由一个小小的伍长一路升迁到了如此高位,任是谁也都会高兴的,加之众将皆有提升,更让他高兴,忧的是为何江侍郎会表扬顾卫东。顾卫东屡次暗害卫青,最近一次是指使左慈下毒,虽则是私人恩怨,却也危害汉军安危,何况顾卫东每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哪里有什么“谨慎敬业,严于治军”之事?这等表扬,其实就是在为顾卫东以后的长职做铺垫,江侍郎久居官中,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卫青实在不懂为何江侍郎要表扬顾卫东。

白不信一看卫青的神色就知卫青在想什么,他在卫青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三月之期!”

卫青心中一惊。

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当初江侍郎以手中的证据威胁顾尚书,顾尚书答yīng

将兵部权力全部交给江侍郎三个月,曲指算来,现在已是三月期满,看来这个文书又是顾尚书和江侍郎相互妥协的结果,江侍郎在行使最后一次兵部大权,提升一众将士,但同时也不得不与顾尚书妥协,表扬顾卫东。相到这里,卫青的心中不由有些忧虑,此前在江侍郎庇护下,众将一路血战,虽有顾卫东的干扰,却没有兵部的强行乱命,现在顾尚书接手,只怕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李广宣读罢兵部命令,走到卫青眼前,又取出一封文书来说道:“大司马命令,分路军包抄到信阳之后,侧击汝南,中路军正面拒敌于信阳,将金军一战全歼,三秦之地一战尽得,上可报效君王,下可告慰黎民。”

此话一出口,好几个将领都同时“哼”了一声,连李广都是一脸不屑的传罢这话的。大司马这种伟大的计划都已经玩儿了两回了,第一回是兵指南河,想一战歼灭敌军,清扫南河以南,结果失败,然后是渡河之后,又想一战收复中原,结果中了金军的计,仓皇南逃,现在又来这一手,真搞不懂大司马为什么就不长记性。但无论他怎么不长记性,他是大司马,底下的人只能听从。

次日一早,李广先拜别卫青而回,又过了一日,分路军十万大军起兵,经淮南,过阜阳,兵锋直指汝南!

汝南,属豫州,豫州为九州之中,汝南又居豫州之中,故汝南又有“天中”之称。高帝二年始建汝南郡,郡治在上蔡,属平舆、宜春和安城三县所辖。文帝时,汝南郡已由陈郡析置。景帝二年置汝南国,立其子刘非为汝南王。三年徙刘非为江都王,汝南国除为郡。武帝元朔五年削淮阳国之期思、弋阳二县属汝南。宣帝元康三年,又得淮阳郡长平县。成帝元延三年,封淳于长为定陵侯,置定陵侯国,属汝南郡。又以新汲县属颍川郡。自古汝南有“负山面淮,控扼颍蔡”之险,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汝南又有汝水,汝南因汝水而得名,当年,周公营建东都洛邑时,广建圭表测日影以找寻“天下之最中”,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汝河之滨建起天中山日表,以为天下之中。卫青这一次,要占领的就是这个“天下之最中”的汝南郡。

十万大军一路北行,非止一日,已至汝南城外。这一路上,十万人衣不解甲,马不离鞍,随时防备着金军来袭,可怪的是连金军的人影都不见一个,询问一众百姓,都这原本有金军驻扎,但在汉军分路军来前数日,都忽然纷纷拔营而去,至于到哪里去了,则不得而知。

现在,汝南城也是一样。汉军还没有扎营,城内就有乡绅来拜,说道前几天城里还有大量金军驻扎,但一夜之间突然拔营而走,不知所踪,现在的汝南,已是一座无人占领之城。

卫青双眉紧锁。

虽然底下的士卒们都十分高兴,以为金军是惧战而逃,甚至有人认为是金人害pà

卫将军的威名而走,但卫青知dào

,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金军大军屯驻信阳,与汉军针锋相对,现在卫青所部绕到了他们的身后,直逼重镇汝南,金军再怎么白痴也不会这样让汉军一路顺顺当当的占领汝南,这无异于将自己的主力送入汉军的包围圈。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金军放任汉军一路占领汝南?卫青百思不得其解。

帐帘一掀,白不信走进来请令:“我军是否进驻汝南?”卫青不答,只是看着桌前的地图沉思不语。

白不信慢慢走到卫青身边,也去看地图,看了一会儿,白不信伸手往地图上一指:“这里。”卫青一笑,点头道:“正是此处。”

原来白不信所指,是汝南城西的宿鸭湖。此湖离汝南城只有数里距离,南北宽而东西窄。

“传令,”卫青见白不信和自己的想法一致,知dào

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误,当既下令,“命马超领三万**张旗鼓,只说是全军十万众入汝南城,晚上要偃旗息鼓,悄悄的再撤出城,退往宿鸭湖西,其他部队今晚悄悄前往宿鸭湖西驻扎!”

白不信点头答yīng

,转身出去传令。

这一回,白不信对卫青的想法十分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主张。

汝南如此重地,金军绝不会不防守,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金军踪影全无,汉军如果轻入汝南,可能会中计,但如不入汝南,又无法完成战略计划。所以卫青采用了另一个办法:既入又不入。

首先,主力部队悄悄的到汝南城西,隔着宿鸭湖驻扎,这里离汝南十分的近,如果金军真的没有计谋陷阱,用不上半个时辰大军就可以再入汝南,如果金军有阴谋,金军不善于水,隔着一个宿鸭湖,金人要想渡湖攻击,汉军大可从容应对,或战或不战,可以冷静抉择。为了试探金军虚实,卫青又令马超领三万人诈称全军入城,再于晚上悄悄撤出,一则引诱金军出现,二则防范被金军围于城中。

当晚,七万汉军悄悄移师宿鸭湖畔,汉军人数虽众,却全都是鸦雀无声。

第242章 诱敌

白天时马超已经领军一路喧哗的进了汝南城,现在汝南百姓都知dào

汉军已经入城,却无人知dào

汉军的主力其实并没有入城,而是在宿鸭湖畔与汝南隔湖相对.

大军安营已毕,已是二更将尽,卫青却不敢入睡,而是走出帐外,等待着马超趁黑夜将部队撤出汝南城来此汇合。白不信本想相陪,但见赵月如走出营帐向卫青走去,白不信想了一想,悄悄回帐去了。

卫青站在宿鸭湖边,看着远处的汝南城,夜色中汝南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看不清形状。赵月如来到卫青身边,与卫青并肩而立。

卫青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他想要恢复到从前与赵月如两情相悦、卿卿我我的情形,然而不但赵月如已不复往日之情,他自己的心中也已有改变。他已答yīng

了琪木格必娶,又与江小玉言归于好,二人心中都知以后二人终究会双双嫁给卫青,这数日下来,江小玉与琪木格居然相处甚欢,情同姐妹,有时再加上一个花木兰,三个女人倒也相处的来。个中唯有赵月如,虽与三人也相处得体,但总是有些淡淡的。有时琪木格和江小玉以言语相探,想知dào

赵月如是不是也愿意嫁给卫青,总是被赵月如用别的话给搪塞开。

现在赵月如主动来到卫青身边,卫青不敢过于亲昵,只得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坟说道:“这座坟好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将坟建于高台之上的。”

赵月如道:“这个我倒知dào

原委,前日里花姐姐和我讲过的,他于这一带的事情很是熟悉。”

卫青本是无心,只是不能就这样和赵月如静静站着,是一个没话找话之意,听赵月如这样说,好奇心起,问道:“难不成这座坟居然有什么典故?”

赵月如点头,答道:“这坟里的人叫张劭。此地原有一个张庄村,汝南张庄人张邵为太学生,与山东金乡范式同学,二人友谊甚笃。卒业临别时,范式约明年某年某日去汝南登堂拜见张劭母亲。第二年,约定的日子到来时,张劭让母亲做好饭菜等范式,张母以为金乡太远,范式未必能到,张劭认为范式很守信义,一定能到。张母就杀鸡做黍,等待范式到来。到中午,范式果然到了,二人在门外土台上尽欢而别。张母及乡人无不称范式为信士。以后,每次范式来汝,张劭即于土台上置鸡黍来招待他。几年后,张劭患重病,卧床不起,临终前以不得见范式而憾。出殡时,棺重移不动。已做功曹的范式,梦见好友病故,素马单车前来吊唁,由他执绋,棺柩才埋入土中。后人筑鸡黍台,台上安葬张劭,以示纪念。”

卫青听得眼眶有些湿润,叹道:“信者,天下之本。好男儿就当如此,一诺千金。”

赵月如淡淡的道:“只可惜有些承诺,过去也就罢了,当初时热情如火,过去了,也就如清锅冷灶,无可再提了。”

卫青心中一震,看向赵月如,他决心把话说开,赵月如究竟是什么态度,也好有个明白:“月如,我对你之情可表天日,当初的承诺至死不变,只是不知你的心思如何。”

赵月如垂下了头。

他的心思如何,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有时候他也在想,男人三妻四妾,实在平常,他又有什么可生气的?但转眼看到卫青与江小玉、琪木格打情骂俏,心中又很有不平。所以他对卫青一时冷一时热,却实在无法打定主意。现在卫青问起,他想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声叹道:“张劭如再有一个好友,不知他临死时会惦记谁呢?”说罢转身回营。

卫青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明白赵月如的意思,赵月如是想说,他只想与卫青二人相守,但卫青现在心中放不下的,不只是赵月如,却又如何能答yīng

他?他站在那里,也是无计可施。

远处,一队黑影接近,黑暗是隐隐传来马蹄声。

卫青精神一振,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人隐隐骑着战马一路急行,直向卫青而来,看身形便知,应当是马超。

看到马超将近,卫青正要迎上去,突然心中一凛。

这情况不对。

马超为三万汉军的总指挥,怎么如此单骑在前,首先到达大营?他身后的三万人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象这种做法,绝非马超不知行军之事,事出必有因,这里应当有什么意wài

发生!

果然,马超一见卫青,立kè

翻身下马,急走两步对卫青说道:“卫将军,正好见到你,我正急着找你!”眉宇间全是焦急之色。

“什么事?”卫青也来不及寒暄,开口直入主题。

“发xiàn

了金军!”马超答道,“北边、东边,西边,全都有金军,而且据报并非是同一个部落,好象金人动用了几个部落的部族,总数有约二十万人,三面来袭!”

卫青大吃一惊。

他料得到金军会有埋伏,这种三面围攻也不让他吃惊,但金军居然又动员了二十万人众可让他吃惊。虽然金军这些军队已经不得不动用其他部落的人力,但二十万人,是他现有人力的一倍之多,如果硬抗,极可能重复淮南城的故事,再次被围。问题是汝南不是淮南,汝南城小,城墙又婑,可经不得此前的那种守城战。况且现在他们深入敌后,大司马等着自己从敌后发起攻击呢,他这里被围,却如何策应中路军?

“入帐,聚将,立kè

研究敌情!”卫青当机立断。

大帐内,不时有将领进入。为防敌军发xiàn

,这一次没有擂鼓聚将,而是派士兵通知,所以将领们到达的有先有后。卫青已来不及等众将聚齐,就着现有人员与众将分析敌情。众人一时七嘴八舌,却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的情形是,如果不战而退,这一次战役的目的就完全无法实现了,而且现在分路军置身敌后,往哪里退?如果作战,面对一倍于已的部队,一则可能打不赢,二则存zài

着信阳敌军分兵来攻的可能,那样一来,即使中路军收复信阳,分路军这十万人也都被金军屠杀干净了,一时间众说纷纭,只是没有一个意见可用。

卫青看一看地图,又看一看众将,心中也是其乱如麻。这一回的事情实在太意wài

,明显的是金军事先就知dào

了汉军计划,这边汉军一动,那边金军就开始张开口袋,只等着汉军往口袋里钻。幸亏卫青心中警觉,将部队放在城外,也亏得汝南城西有这个宿鸭湖,如果没有此湖,只怕金军会四面围上,现在他们以为汉军一时渡不得湖,所以先是三面围上,待大军齐至后再封住这湖就可以了,没成想汉军现在全军就在宿鸭湖西,正好在他们没有封住的地方。

只是,现在他们脱离了包围圈当然是好事,但如何应战却是大麻烦。怎么办?卫青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眉毛皱得疼。

“我们可以退到这里。”一个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一指,卫青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清香,却是花木兰,他的手指向汝南西部,卫青也低头去看,他的脸几乎贴着花木兰的脸,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一时没听清花木兰的话,又问了一回:“哪里?”

花木兰又指向地图:“离此约百里,嵖岈山。此山有宽谷可守,以便待援。”

“问题是我们现在等不得援兵。”白不信摇头道。

卫青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地图,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点头:“不错,我们就往这里去!”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命令道:“派出人员往南,向中路军求助,点起全军,退往嵖岈山,另告知全军,我们将在此山固守待援,援军一到就全面反击!”

几个将领都互相看着,不明白卫青的意思。

“得令!”白不信首先打破沉默,大声应令。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应声。

卫青慢慢坐下,仍然死死盯着地图。在他的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成形。

次日一早,汉军全军开拔,没有急行军,没有遮遮掩掩,完全是大大方方的稳步西行。一路上士卒们都在传说,敌人数量过多,要等待援军,援军一到就立kè

反攻。

不过,高级将领们可并不相信会有什么援军。不但是因为战略态势,而且,向南派出的救援人员也被金军的封锁线拦住,不得不回转了,如果连求援都没有成功,援军哪里来?但他们并没有焦急,因为刚一开拔,卫青就下了一道命令:每天的吃饭时间要逐渐延长,而行军灶数量则要慢慢减少。

很显然,卫将军又要计胜金军了。虽然不增兵,却减了灶。

增兵减灶之法,见于战国之时,是孙膑所发明。据记载:魏与赵攻韩,韩告急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今河南开封。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

第243章 游山

增兵减灶之法的结果,是魏军大败,庞涓身死.虽然这一回卫青没有增兵,但明显的是在用此计诱敌,所以众将倒也安心,一连三日,每日行三十里,完全是安步当车的走法。到第三日,金军大部队已经逼近了汉军,而汉军也已经抵达嵖岈山外。

卫青当既下令,全军就在嵖岈山谷口外下寨安营,令刘七领着部队依山布防,将铁甲车、却月弓、机弩和新制造的刺桩布置下来。

这刺桩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先把整根木头两端削尖,两根两根的从中间成叉形固定,然后每五组用一根木头横着固定在一起,在外侧木头上再装上两端削尖的坚硬树枝,外侧所有尖端都用剧毒的药液涂上。再造一个滑板在下面托着,便于行军。宿营或者对敌时,把这些栅栏排好,对方如果冲过来,这些尖端就会刺伤对手,即使没有刺伤对手,由于是叉形,越是冲击这些栅栏,这引起栅栏的支撑端就越深入地面以下,支持就越牢固。这种刺桩可说是攻守兼备,在防御时的确是一项利器。

安营已毕,卫青当即下令,抽出一万士兵来另有用处,另外九万人,每次只用三万人在谷口防备,另六万人则在谷中休息,每日一轮换。

这一连串命令下来,最先有疑问的是马超。其实马超不是不知dào

卫青这一系列做法自有其道理,但他是个急性子,弄不明白一件事他会一夜睡不着觉,眼看着卫青这种种做法简直是打算在这里长期居住下去了,但另一边信阳方向上却仍在急等着分路军从背后发起攻击,究竟卫青是怎么个打算,马超实在是不明白,但他当然不好意思跑到卫青那里要求卫青单独给他讲解一番,于是马超去找了白不信。白不信倒是耐心,慢慢的给马超讲着:“这谷口处不大,布置了这些铁甲车、机弩、却月弓和刺桩,就算有百万金军也难以通过,此前卫将军在金银湖以五千人力抗二十五万金军,最终杀敌五万余人,靠的便是这些武器。现在以三万人防二十万人,已经足够了,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防守。”

“我问的就是为什么我们不攻击。”马超一肚子的恼火。白不信好象有些拿他当白痴了,这些他还不知dào

?他要知dào

的就是为什么一定要防守。

白不信笑笑:“这我也不知dào

。我只知dào

,卫将军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马超发xiàn

自己来错了地方。他知dào

的,白不信都知dào

,他不知dào

的,白不信都不知dào

。他叹了口气,正要去找卫青,却见卫青走进了白不信的帐篷。“白将军,”卫青吩咐道,“各路将校都轮换休息,今天你来代替我行使权力。”他笑了笑,“我要和花将军一起上山观赏一下,花将军要做我的向导呢。”

这一回不但马超傻眼,连白不信都傻眼了。

这也太悠闲了吧?

但白不信已经养成的习惯让他仍大声答yīng

着“得令”,却没有任何疑问。

马超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住了。

他可不想让人说一句不识时务。人家花将军美貌如花,如花似玉的大好年华和卫青一起逛一逛山,他马超在别的事情上可以捣乱,这事情上可不能捣乱。卫青看着马超笑了笑:“马将军,你要不要一起来?听花将军说,此山风景奇特,花将军要一路给我解说呢。”

白不信立kè

看向马超。

马超摇头:“末将对山没兴趣,除非山上有敌人。”

卫青哈哈一笑,手一挥走了出去。

白不信看看马超,马超看看白不信,两个人一起摇了摇头。

卫青出了白不信的帐篷,收拾的整整齐齐,与花木兰一起在走入山谷。

花木兰一边走一边笑道:“大敌当前,你居然想上山看风景,还真是够奇怪的。”卫青一笑。他自有他的打算,但他不想说出来。他只是答道:“反正敌人一时半会儿的不敢进攻,就算进攻,那些按庞统遗书所造的武器也足够阻挡了,难得浮生半日闲,你又说对此谷很熟悉,所以就正好由你带路,咱们一起逛上一逛了。”

花木兰也自微笑,他心知卫青绝不会这么有闲心,这所谓的“逛一逛”,肯定是别有用心,但究竟是什么,卫青既然不说,他也不问。

二人拾阶而上,只见曲径通幽,苍松翠柏触目皆是,千里横黛色,碧林绕数峰,山峰不仅绝崖突兀、奇峰巍立,峰峦之间还犬牙交错、峥嵘嵯峨,怪石林立群峰竞艳,蔚为奇观。山上众峰峥嵘,洞壑幽邃,古树参天,绿藤滴翠;山下涓涓细流,湖光倒影,交相辉映,如入仙境。

卫青慢慢的走着,他本是有另一层意思要上山来,但这一番观赏,却也为这些景色所陶醉。

花木兰在一边指点着山上的诸峰说道:“这几座山峰由蜜蜡山、南山、北山、六蜂山、花果山和天磨山组成,其中以蜜蜡山为最高,也最奇。”

卫青笑道:“蜜蜡,这名字有意思。”

花木兰点头:“这名字是有来历的。蜜蜡山主峰绝崖耸峙,高百丈而无一缝隙,顶峰细泉缓流,似蜜汁涂壁,故有此名。”

卫青说道:“这样说来,这峰顶我们好象上不去了?”

花木兰一愣:“你要上到峰顶?那就不能上蜜蜡峰,这峰顶任你是什么人都休想上得去。”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上?”卫青问道。

花木兰一句“为何一定要上到峰顶”的问题都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答道:“经百花湖上南山,这条路可行。”

“好”,卫青点头,“就上南山。”

花木兰的心中有一点不快。

他虽知dào

卫青此番上山一定别有所图,但现在卫青如此直白的表露出来,他也多少有些不喜。只是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他向一边的一块红色岩壁一指,对卫青道:“这一块石壁是有传说的。”

卫青心知自己既然对花木兰说要逛上一逛,他又答yīng

了为自己当向导,自然会将此山的典故解说一番,他也不急于上到山顶,当下认真听着花木兰的讲解。

花木兰说道:“相传在战国时期,有一将军率兵途径此地时,慧眼环顾四周不禁赞叹:此地不凡,不仅风光秀丽,空气宜人,而且又是盘龙卧虎之地。正好前后有一农舍,不妨问个明白。为不惊动山民,暂把战刀压在一块石头下,然后到这家询访地理状况,当问罢返回取刀时,刀已变成像刀一样锋利的红石头了。他去掀另一块也是如此,周围山坡寻遍了,结果都是刀一样锋利的石头。将军失了武器还能了得,长啸一声命归黄泉。当晚一阵狂风把他掩葬在北山颠上,隆起一个坟现仍有一个土包,人称将军坟,后来人们便把这个地方叫红石崖。”

卫青听了这故事,叹息道:“我知dào

老天为什么要让这将军的刀变成石头。那是想让天下再无干戈,生灵不再涂炭。”

花木兰一呆。他虽知dào

这个传说,却不知dào

为什么老天让将军的刀变成石头,这传说人们口口相传,也没人会考lǜ

这样的问题。但卫青这样一说,却又解释的合情合理,花木兰不由得赞道:“你的心思还真是灵巧。”

卫青微笑,跟着花木兰,二人曲曲折折的顺着山路前行,峰回路转,转过一片树林,二人的眼前都是一亮。在二人前面,是一片湖水。二人此时正是站立远处眺望湖面,接近视线的是银光闪闪,犹如万条银鱼在游动。而远处则平展如镜,没有一根游丝的侵扰,湖色越远越深,由近到远,泛出银白、淡蓝、深青、墨绿,界限非常分明。尤其奇妙的是虽然相距还有一段距离,但仍可看到鱼儿畅游湖中,尽情摆尾的情形。

“这便是百花湖。”花木兰说道。

卫青看着花木兰,眼中现出疑问之色:“你对这山如此熟悉,难不成你在此居住过?”

花木兰点头:“抗金之时,我曾先后两次进出这谷中避开金军,此山我已经上过两次了。”卫青这才释然,说道:“今日与你那时不同了,这一回咱们十万大军,是不会轻易躲避金军的了。”

花木兰听得卫青说起了战事,趁机问道:“你要上峰顶,可是要观察敌情?”

卫青一笑:“自然如此,不然我哪里有这空闲登山。”话一出口,立时想起他公然与花木兰说的闲逛而不是观察敌情,不由得脸上一红。

花木兰却没有在意,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是怕走漏了消息,所以对外宣称是闲逛,却连我也骗过了。”

卫青见花木兰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只得点头:“正是如此。不是有意要骗你,实在是情非得已。”

花木兰道:“何必道歉,兵者,诡道也,你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的。”

第244章 传说

卫青听得花木兰的温柔话语,感觉花木兰还真个是善解人意.他心中暗自比较,赵月如是至情至性,只是心胸小了些,江小玉是天真率直,但脾气急了些,琪木格则是温婉成熟,只是心思有些重,比较起来,倒是花木兰落落大方,不落俗套。他看着花木兰,眼中不由得闪现出一丝柔情。

花木兰敏锐的觉察到了卫青的变化。他的心跳有些急促,急忙转了话题:“你可知此山的来历传说?”

卫青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小火苗被花木兰扼杀在了火炉的小摇篮里,他只得勉强笑道:“自然不知dào

,还请你来讲一讲。”

花木兰想了一想,慢慢讲道:“嵖岈大仙是传说中嵖岈山的缔造者,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有一年这里陡降暴雨,数日不停,洪水泛滥,黎民百姓危在旦夕,这时嵖岈大仙施展法术想退水救民,但可惜他年轻气盛、道行太浅,终不能把洪水击退。情急之下,他跑到王母娘娘后花园,把一座假山的石头一块一块地扔下来,洪水退却了,百姓得救了,而他扔下的石头,就堆积成了现在的嵖岈山。玉皇大帝为了褒奖他的这种爱民之举,就托梦给人间当朝皇帝把座山命名为嵖岈山。”

卫青皱眉道:“这个故事不好。经不起推敲。他扔那石头是怎么救的百姓?既然他都可以进得了王母的后花园,难不成就不能求王母施仙法以救万民?看这结果,玉帝也是支持他的,他当可求得动王母和玉帝,不知他为何不求?”

花木兰咯咯的笑了起来:“传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卫青也是一笑,暗想自己现在每天思考敌情,连这传说都习惯成自然的以此方式思考了,正要自嘲一下,一阵风吹过,卫青听得头上有响动,抬头看去,立时脸上变色,大叫一声,一转身扑倒了花木兰,死死压在花木兰的身上!

花木兰惊叫一声,急忙奋力推开卫青,嗔道:“你干什么?”卫青的额头全是冷汗,向上面一指:“那大石好危险!我们快离开!”

花木兰抬头看去,扑哧一笑。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通体圆滚滚的立在山坡上,下面只有一点点与山体相连,只要有大风一吹,这块石头就随风而动,摇摇欲坠,卫青和花木兰现在正是在这大石的下面。

花木兰指着大石说道:“这是风动石,大风一吹石头就会动,只是任你地动山摇它也不会掉下来。”

卫青脸上一红,讪讪的说道:“我以为它会掉下来呢。”

花木兰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卫青:“这样大的一块石头,如果真的掉下来了,你在我身上护住我又有什么用处?”

卫青搔了搔头:“不知dào

。我方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至于有没有用处,当时还真的没来得及想。”

花木兰的眼中也闪出一丝柔情。他知dào

,这才是至情至性的真实表现。卫青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做出了反应,根本来不及考lǜ

,也正因如此,卫青的这个做法才让他感动。

他的心中有些慌乱,不再理会这事,向侧上方指着道:“除了风动石,这里还有两个奇石,你看,这是相思鸟,是喜鹊的化身,传说它是为牛郎、织女牵线搭桥的;这是巨龙回首石。”卫青看着那两块石头,那相思鸟看着不是很象,但巨龙回首石的龙首、龙须、龙目以及它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大有乘云上天之势,点头道:“果然是造化神奇。”

花木兰引着卫青转过山坡,向前一指:“要论起造化之神奇,这里才是。”

卫青向前一看,惊呼起来。

眼见得他们已经近于主峰,四下里怪石嶙峋,两侧峰崖遮天蔽日,块块巨拔地而起。前面一片石头自然围成的院落,院内奇石参差,有的若莲花绽放,有的似海棠吐艳,有的如牡丹盛开,有的像金菊争辉,满园天造地设的石花,蔚为奇观。另一侧居然是许多十分形象的石猴,这些石猴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或攀山越涧,或戏追玩耍,或坐听蝉鸣者。无不活灵活现。更奇者,一尊大石猴身高百尺,蹲体昂首,大有抖擞毛发腾云驾雾之势。

花木兰见卫青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微笑着一一介shào

:“这是主峰前的老君花园,相传是太上老君的花园,那边叫石猴院,最大的那个叫石猴王。”

卫青连连赞叹,没想到这山上居然有如此奇景。恍惚间,他好象看到一个猴子身形一动,奇道:“难不成这里有真猴子?”

花木兰顺着卫青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笑道:“你眼花了。”

卫青凝视再看,也不见了方才那猴子,他心中疑惑,不再多言,随着花木兰转过了这一片奇石。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树林边,吱吱两声,一只小猴子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搔耳弄手,尽显顽皮。小猴子的身后,一个道人慢慢走出,看着卫青背影消失之处,轻声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过了奇石,卫青看着脚下,突然问道:“此处可有人居住?”

花木兰听卫青此问,心中奇怪,向脚下看去,只见一条小路蜿蜒曲折,明显是人行踩出来的。他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dào

了,这两年没再来过这里,可能有人移居此地了。”

两人心中都怀着疑惑,一路顺着山路向上,越走越感觉奇怪。

这里不但有路,而且看起来好象刚刚有人经过的样子。两边居然扔了不少食物,而且两边树上隔不远就是一个奇怪的记号,这记号有点象一个大嘴巴的样子,说是画又不完全是画,说是字又不象字。在一些泥泞的地方,杂乱的留着一些脚印,还都很新,看样子,好象不止一个人刚刚从这里通过。

走了几步,向旁边一转,风中一股血腥恶臭的气息直入鼻孔!卫青和花木兰齐齐“啊”了一声,双双抽出剑来,全神戒备,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在前面是几株高大的树木,树身周围横七竖八的放着许多动物的尸体。猪、羊、牛、马等等不一而足,有的已经被野兽吃得只剩骨架,有的还刚死不久,身上流着血,明显是被人杀死在这里的。

恶臭的气息让人难忍,花木兰退后几步,捂住鼻子。

是谁在这里杀了这么多牲畜?看来这些东西绝非野生,应当都是人养的。对普通人而言,一头牛就是十分巨大的财富了,这里杀了这么多牲畜,而且看样子绝非一次所杀,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卫青上前一步,似有意似无意的用身体遮住花木兰,眯起眼细看树周,他也不敢太过接近,那臭味让他无法忍受。在树身上,他又看到了那个象字又象画的大嘴巴图案,只是这一回,图案里涂满了鲜血。一堆苍蝇盯在血上,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卫青感觉一阵恶心。

这是一种什么标记?为什么要在一路上刻下这么多这种图案?这里为什么在图案下面杀了这么多牲畜?

花木兰突然一声大喝,手一扬,将一把防身匕首当作飞刀直击草丛!

草丛里一声低吼,匕首好象击在了石头上,叮叮作响,居然弹了回来。

卫青来不及询问,赤霄剑一摆,已经转向草丛。

草丛里唏里哗啦的一阵乱响,随着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一头奇大无比的黑熊钻了出来。这黑熊足有一般黑熊的三倍大还要多,身材巨大,嘴边咬着半支羊腿,身上还沾着血迹,看样子是刚刚在这里吃完早餐。

卫青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一头熊。以他现在的身手和锋利无比的宝剑,这玩意儿他还不会在乎的。

花木兰的脸上有些发红,她恨恨的抽剑上前,就要去斗黑熊。

卫青退后一步。他知dào

花木兰想杀了这熊,以证明她不是怕熊,他心知以花木兰的身手,要收拾这家伙也是轻而易举的,当下只在一边观战。

“叮!叮!叮!”花木兰的剑连续击在黑熊身上,火花飞溅,又弹了起来。黑熊的身体居然刀枪不入!

卫青和花木兰都是心中一惊,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个人迹不断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恶物。

卫青手一长,赤霄剑剑芒暴长,身形一动已经来到黑熊身边,手起一剑砍下,打算一剑让这恶物身首异处。没想到手中剧震,如中顽石,黑熊长声大吼,反手抓来,卫青疾退,闪了过去。

这一剑把黑熊的脖子砍开了一条血口,但这可不是切金断玉的赤霄剑会达到的效果,这黑熊的皮居然比寻常的兵器还硬!

“快退开!”花木兰见这黑熊皮如此之硬,居然连卫青的赤霄剑都对付不了,也是心惊,急忙对卫青叫道。

第245章 神明

卫青看着张牙舞爪的黑熊,心中一动.他现在手中有赤霄剑,背上是霸王弓,跨下有望云骓,独独身上的铠甲还是普通的,这黑熊的皮如此坚韧,不正合适当铠甲?

黑熊又一扑。卫青闪过,上下打量黑熊,想找个地方下手。既然想用熊皮当铠甲,那就不能乱砍了,要是都砍的处处残破,这熊皮就废了。

卫青看来看去,以为只有黑熊的脖子最合适。卫青如闪电般再接近黑熊,一剑又砍在黑熊的脖子上。

这一次伤口更深了,但居然仍然没有切断它的脖子,甚至没有把皮完全砍透,真是好厉害的皮囊!

黑熊两次受伤,但都不重,这一下彻底被激怒了,它大声狂叫着向卫青猛扑过来,卫青侧身一转,已经转到黑熊身后,他跳起来全力再击,黑熊正向前扑,这一下颈后来了个加力,黑熊一下扑倒在地上,脖子上血如泉涌。

一边上花木兰大声叫好,她见卫青的赤霄剑都只能达到这个结果,心知自己自己那剑根本不可能让黑熊受伤,就算上去也是捣乱,只得在一边呐喊助威。

但黑熊可比人的生命力顽强多了,虽然脖子受伤不轻,但它仍大叫一声跳起,再扑过来。卫青退后一步,等待机会再砍黑熊的脖子。

“你干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人声。卫青正全力应付黑熊,不提防身后有人,吃了一惊,此时黑熊已经扑到身前,他来不及攻击,向上一拔,身体硬生生原地跳起,身在空中向旁边用力一扑,已扑到一旁,闪开了黑熊这致命一击。

叮叮几声,花木兰看卫青吃紧,挺剑而前,但她的剑对黑熊全无效果。

卫青才落地,就听到有人长声惨叫!一看之下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那黑熊这一扑没扑到卫青,但卫青身后那人不知为什么居然原地不动不逃跑,黑熊就势一把把那人抓了过来,大舌头一tian,那人半张脸都被tian掉,奇怪的是那人如此剧痛,却仍不肯转身逃跑。黑熊见了血更不客气,爪子一划,把那人整个肚腹剖开,那人扑嗵一声倒在地上,死掉了。

卫青大怒,他身形一长,正要出击,却见旁边草丛一分,钻出几个手执兵器的人来。那几个人一见黑熊和那尸体,都大声惊叫起来。

卫青虽然知dào

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人在旁边打打气也是好的,他身形一纵,再次凌空跃起,全力砍下。恰在此时,黑熊低头去嗅那尸体,整个后颈都露出,卫青这一剑喀嚓一声,终于砍下了黑熊的头。也幸亏是神兵利器,而且用的是剑芒来砍,如果换了第二把剑让卫青这么当斧子用,只怕早就砍折了。

花木兰大喜,连连鼓掌。

那几个人先是见到黑熊和尸体后大声惊叫,叫声刚歇,卫青这当空一剑又砍掉了黑熊的头,几个人再次大叫起来:“天呐!这恶人杀了神熊!”

卫青一皱眉。

什么话嘛,谁是恶人?我倒成了恶人,那大怪物倒成了“神”熊?居然整个儿的颠倒过来了?

最前面的一个人突然拿起手中长矛,当胸向着卫青就刺。卫青大怒,我这还杀错了不成?他身体一转,一伸手已经把矛杆握住,厉声质问:“你干什么?是黑熊杀了你的同伴!”他以为这人可能以为那尸体是他杀的。

花木兰见那人居然想杀卫青,长剑一起,与卫青并肩而立。

那人拼命往回拉长矛,却根本拉不动。卫青虽不如陈庆之神力,但平常人想和他较力,只怕也还差的太远。

“你这个恶人!神熊没有吃掉阿六,是帮zhù

他回到了众神之山,你居然杀了神熊,会受到众神的诅咒的!”

卫青一呆。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被熊吃了是成神了,他仗义出手是做恶了,而且还会被众神诅咒。这人是不是疯了?

那人又拉了两次,眼看拉不动,突然回头大叫:“你们还愣什么?为神熊报仇啊!”那几个人如梦初醒,大声呐喊着纷纷向卫青攻来。

卫青心里感觉可笑远大于可气。这帮家伙究竟是用大脑思考问题的还是用脚后跟思考问题的?这也太疯狂了吧。

他手向前一送,那人正用力拉长矛,这一送力上加力,那人直飞起来,跌到了数米之外,正待迎战那几个疯子,花木兰早已挺剑而出,剑光连闪,几个人纷纷倒地,个个腿上中剑受伤。

“再有人上来,我就用我的办法送他上厉鬼之山!”花木兰绷着脸一本正经的严正声明。

这一下几个人都吓住了。一个人边退边叫:“我们去求庇护之神来收服这女妖!”其他人看来都同意,发一声喊,转身就往山上跑。

花木兰一时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居然成了女妖了。卫青与花木兰相互看着,一时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得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山坡上面走下一堆人,当先就是刚刚跑上去的几个。卫青立定脚步等着。看来他们是找到了那个什么“庇护之神”了,他只能先把这帮人打发了再说,不然他们阴魂不散的缠着也够麻烦的。

那群人看到卫青与花木兰,也纷纷站住。一个人抢先站了出来,正是刚刚被卫青抓住长矛柄的那人。这人腆胸凸肚,双手叉腰,趾高气扬,与刚才的惶急判若两人。他冲着卫青大声叫道:“恶人别跑!庇护之神来找你算帐了!”

卫青与花木兰又是相视一笑,二人都想看看这个庇护之神究竟是何许人也。

人群一分,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中等身材,身穿着一件长袍,走起路来四平八稳的,一脸的庄严肃穆。

“我是庇护之神,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看着这人,这人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他居然大模大样的叫卫青“小孩子”,还真亏他叫得出口。

“我是揭露之神,老头子。”卫青对这人一点好感没有,决意拿他开涮。

那人一愣:“小孩子,少装神弄鬼的,在我面前亵渎神明,你会被天谴的。”

卫青一笑:“你装的很象,但你别在我揭露之神面前装神弄鬼的,在我面前亵渎神明,你会被天谴的。”

这人第一次面对这么灵牙利齿的人,一时还真找不出话来。他转身面对人群,双手高举,大声说到:“看吧,我说过,我们所居的世界就是天宇间的垃圾堆,人,就是整个宇宙最卑劣之物。你们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一个当面说谎的卑劣之物!你们要快悔改,不然等到毁灭之日,你们就都完了!”

卫青听得这人如此胡言乱语,向花木兰一使眼色,二人齐齐冲出,只听“唉哟”、“啊”、“好疼”等各种声音一起发出,好几个人腿上中剑,纷纷坐倒,那位大神被花木兰特别照顾,双腿连中三剑,他腿一软,一下跌倒,而他所站的地方又是一个斜坡,一下没撑住,咕碌碌滚了下来。

卫青一抬脚,一脚踩在这大神身上,踩的大神直叫唤。他伸出双手要把卫青的脚推开,卫青冷冷的说道:“再动,你两条胳膊上也会出几个窟窿!”那人一愣,不敢再动。

卫青看着人群,哼了一声:“听说庇护之神能救你们脱离苦海是不是?哪位相信,站出来,让我考验他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相信!”

没人动。刚才那几下考验已经够受的了,虽然平日里这些人象半疯魔一样,但真要面临这种考验,还真没人敢。

卫青脚下暗一用力,那大神“唉哟”“唉哟”的叫了起来。卫青顾做惊讶:“咦?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庇护之神使用法术的声音?”

那位庇护之神听着卫青这个讽刺,倒也有点骨气,一咬牙,任卫青加力,居然不出声了。

卫青也怕把这大神给踩成重伤,虽然踩死了他也不感觉可惜,但毕竟乱伤人命是不对的。他俯身抓起一把枯草,将枯草一把塞在大神的嘴里,随即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声:“唉,庇护之神呢?怎么还不来救我脚下这位啊?听说他老人家法力无边,比我揭露之神强多啦,怎么还不来呢?谁来祈祷一下,把他召唤出来?”

“你这样亵渎神明,会被诅咒的!”人群中一**叫。

花木兰一扬手,一剑正中他的腿,这**叫一声,坐了下来。

“奇怪,”卫青一脸的天真无邪,“为嘛你被打伤了?咱俩现在谁被诅咒了?”

这下再也没人敢出声了。

卫青咯咯一笑,一把把这位庇护之神从地上揪了起来:“说,咱俩谁是真的神?”

那人双腿流血,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又坐在地上,不出声。

花木兰微微一笑,站到这人跟前,手中剑轻轻晃动。

“你是真神,你是真神呐!我是假的,我是假的!”这人突然象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卫青一伸手,把他拎了起来:“好吧,假神,你叫什么名字?”

第246章 假仙

“我叫阮小二.”这人算是彻底认输了。

“好,阮小二,现在你老老实实告sù

我,那大熊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里杀了那么多牲畜?那个图案又是怎么回事?”

花木兰突然一声轻斥,剑光一闪,两个**叫着跌倒在草丛里。

原来这群人眼看庇护之神无法保护自己,和传说中的法力无边实在相差太远,有的人就想偷偷绕道逃跑,花木兰哪能容得他们逃掉,一人一剑,两人都大腿冒血倒在地上。

“都给我坐好,谁再敢乱动,下一剑花将军可能不刺腿了。”卫青淡淡的说。

花木兰一语不发,轻抚长剑。

“阮小二,给我详细说明白,记着,实话要实说,不然,你知dào

后果的!”卫青警告。

“我一定实话实说,尊敬的揭露之神,你比我神通广大一万倍,我的神通远远不如你。”阮小二一脸的毕恭毕敬。

卫青一呆。没想到这丫脸皮居然这么厚!他眼看自己被无情揭露,居然想通过吹嘘卫青是更大的神来维持自己也是神的谎言,只不过他这个神法术威力不如卫青这个神,所以被打败了。

卫青实在不知dào

阮小二这样厚的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抬手就是一巴掌:“再胡扯,当心我的剑!”

阮小二一脸焦急,不顾一切的把头凑到卫青耳边,说出一番话来。

阮小二在卫青耳边急急忙忙的说到:“将军大人,这些人个个都是白痴,你说什么他们都信,不骗他们骗谁去?只要你能帮忙圆这个谎,今后弄来的钱我四你六,咱们一起分帐!如果你告sù

他们真相,他们反而会不信,不骗白不骗,骗了也白骗,白骗谁不骗啊将军大人!”

卫青感觉一阵丧气。这世道有时还真就是这样。只要你胆子够大,牛吹的够猛,脸皮够厚,还真的是骗了也白骗。不过,卫青可没那兴趣骗白痴玩儿,他一脚把这位假大神踢开,手抚赤霄剑,冷冷的道:“如果你如实说,我可以饶了你,但你不能再骗人,如果你不如实说,信不信我活埋了你?”

阮小二没想到这位将军软硬不吃,双腿上的伤口更是疼的厉害,只得哼哼叽叽的说了起来。

阮小二原本山脚下小城镇中一个市井流氓之类的家伙,每天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一天,一群人上山打猎,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

这可是一件大事。城镇的地方官立kè

召集人去上山寻找。阮小二冲着有报酬,也加入其中。

他们四下寻找,在离山顶不远处,发xiàn

了一些迹象。那里丢着一些打到的猎物,同时武器散落一地,地上到处是血,还有一些人体的残肢断臂之类。很显然,这是不知什么恶物吃了这些猎人。

阮小二可不是什么勇士,他参加寻人不过是为了弄几个钱花,一见这情景,心中胆怯,当即说道:“这一定是众神之山上下来的神物,我们不要触怒了它,还是下山去吧。”

参加寻人的人中,多有猎人家属,眼看着自己亲人生死未卜,阮小二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群情激愤,一个猎人家属大声说到:“既然如此,那么就把你阮小二献祭好了!”

阮小二这下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他心急之下,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胡扯:“我昨夜梦见了一个神物,长的象一只大熊一样,他告sù

我,是神让我做庇护之神的,如果你们任何人想找回自己的家人,还是要求我庇护的。”

象他这种素质,能在危急中编出这种鬼话来,已经是达到他的能力极限了。问题是,这种话人人会说,谁会信他的?一个平常就看阮小二十分不顺眼的人趁机起哄:“好吧,庇护之神,你今夜就在这里庇护那些失踪的人吧。来啊,大家一起把他绑在这里,看他能庇护自己不?”

人群哄然响应,三下两下就把阮小二绑在了一棵大树上。

带队的虽然不想让阮小二死去,但看这小流氓一路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捣乱没干别的,所以也默不作声,心想等他们寻找结束时再把他放下来,这样也省得他捣乱了。

一行人把阮小二绑好,不理会他的大叫大嚷,接着往山上走,人人都知dào

可能有凶恶的野兽,所以个个都把武器拿在手里,十分的警惕。

没走多远,阮小二的长声惨叫传来,连续几声惨叫之后,再没了声音。

这一下大家都停了下来。难道有什么野兽来吃他了?带队的心想如果阮小二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当即命令:“快下山,先去看看阮小二怎么样了!”

那几个绑阮小二的人更是着急,不等众人,先都向山下跑去。众人纷纷跑到阮小二处,一看之下,有一个胆子小的当场晕倒在地上。

阮小二仍然被绑在树上,但他身边多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头巨大的熊!

阮小二虽然没有被吓晕过去,但已经吓的尿了裤子。他心知这些人没人肯拼命来救自己,再说面对如此恶物,就算有人拼命来救只怕也救不出来。他只能嘴里喃喃的祈求南来的北往的长住的路过的诸神,哪位闲的没事善心大发,这就出来救救自己。

带队的人胆子比较大,虽然吓的心里呯呯乱跳,但他心知这时候如果自己不出头,这一队人只怕对他的能力会大大怀疑,他本是一个小官吏,还指望着升官发财呢,如果这时他缩头回去,升官是别指望了,弄不好被人处个私刑就更麻烦。

他鼓起勇气,手中刀抡圆了一下掷出,正中那大熊的后背。没想到这一下如中石块,大熊根本没反应,只是轻轻抖了抖毛,可能它以为是有什么蚊子之类的来咬它吧。

众人眼见这熊如此皮糙肉厚,哪敢再试,都躲在一边看着。可怪的是那熊倒也没有拿阮小二填肚子,它围着阮小二转了几圈,吼了两声,居然也慢悠悠的走开了。

阮小二被人七手八脚的解下来,身上已经屎尿齐流,一路上都被人搀着下的山。回到家里,连续高烧了三天三夜。

如果是换了别人,可能从此就再也不敢上山,甚至大门都不敢出,让他再反复的说自己的遭遇他可能会逼疯了他。但阮小二在市井中练就了一付厚得惊人的脸皮,一张天花乱坠的嘴,加上泼皮无赖的勇气。在被窝里发着烧浑身发抖时,他的脑袋可没闲着,一等到病好,他就立kè

开始四下里宣传自己是庇护之神,证据就是那么多人上山都被吃了,但自己以神力镇住了怪兽,所以和他一起上山的人都安然无恙。他被绑在树上在那嘀嘀咕咕被他说成是自己在念咒庇护众人。加上有他事先信口胡说的大熊托梦的引子,而凑巧的是这怪物正是一头大熊,结果还真就忽悠了一批人。

为了坚定自己庇护之神的地位,他信口胡吹,说必须用牲畜祭奠那大熊才能保得小镇的平安。其实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那大熊不吃它?原因很简单,它吃饱了。

最初上山的那一批人已经填饱了它的肚子,如果阮小二上山时没有这些人垫底,只怕他早就成了一坨大熊的大便了。为了他神的地位,他必须利用这个怪物威胁众人,要想利用这个怪物,只能用祭祀的方法,问题是如果不带着牲畜去,这两个东西如果饿了,阮小二只怕早晚还是一坨大便。所以,他力主用牲畜祭祀。

那个大嘴巴的符号,是阮小二努力回忆怪物的样子画出来的,当做神物的标志。虽然他画的很努力,但仍然画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样子。但人们已经对他十分信服,他也不能说自己画不好,只能胡扯说这就是神的标志,凡人不能理解。

这样一来,这数年里阮小二成了这小镇的太上皇,他说的话就是法律。这几下年来,小镇里的牲畜几乎被祭奠的仪式给弄的精光了,许多人忍受不了,偷偷逃走,背井离乡,上别的地方去生活了,而阮小二自己,则借机发财,已经悄悄的在别处买了几种地产,等着一旦被揭穿就上别处做他的大富翁去。

阮小二说完了。卫青听够了。他的信徒们都傻了。这里原来有如此的内幕,还真是让**开眼界。

卫青站了起来:“你既然已经都说出来了,我饶了你,不过,你要再敢骗人,我就切下你的双腿来!”

“一定,一定!我绝不再骗人了!”阮小二连连发誓。

卫青抬眼看了看山顶,眼见已经不远,心中已不耐烦再和这些人纠缠,当既喝道:“都快滚吧!”说罢向花木兰一招手,就要继xù

上山。

花木兰却没有跟着卫青走,她招手又叫过阮小二来:“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将这熊抬到山下军营之中,只说是卫将军猎杀的,让他们放着等卫将军回来处理,如果按我说的做了,就放过你们,否则的话,你可知山下有十万汉军,卫将军正是这十万人的统帅?”

第247章 揭谜

阮小二这才知dào

自己惹到了谁的头上.他方才叫卫青为将军大人,本以为不过是在客气,没想到自己还真的叫对了名头,吓的脸色煞白,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求饶不已。

卫青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就按花将军所说的做,否则有你们的苦头吃。”

阮小二哪里敢违背卫青的话,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招呼着众人去抬大熊。

卫青不再理会阮小二,与花木兰双双爬上山顶,站在山顶之上,卫青看着四下的大好河山,心胸豁然开朗。他以手遮着阳光,极尽目力向四下远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他想看的东西。他以手向远处一指,问花木兰:“花将军,你可看到那里有军队在骚扰百姓?”

花木兰细细看去,点头道:“果然是。只怕是金军。”

卫青嗯了一声,并不多说,而是继xù

一点点的搜索着四下。

花木兰眼尖,向旁边一指:“你看那里,也有金军在骚扰百姓。”卫青又嗯了一声,却又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也同样看到了有金军在村落中大肆劫掠。

花木兰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可惜我们没有能力去救援,否则必定要杀了这些金军。”

卫青答道:“三日之内,咱们一定可以杀了这些金军!”

花木兰吃惊的看向卫青,只见卫青那严峻的脸上居然隐隐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他当然不会为汉人百姓被劫掠而欣喜,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金军是中计了,卫青为此而欣喜。问题是,金军究竟中了什么计?花木兰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下山吧。”卫青说道,“休息一夜,看明天是不是可以发起攻击。”

花木兰皱着眉毛跟着卫青下山了。她弄不明白,明天是不是可以发起攻击究竟由谁来决定,难不成不由卫青决定?

才入大营,卫青就听到一阵吵嚷之声,听声音象是石迁在与什么人在吵。卫青皱了皱眉毛,摆手让花木兰自去回房休息,他则前去争吵之处一探究竟。

还没走到近前,卫青就得听石迁在大声嚷嚷:“明天晚上铁定的下雨!这个我保证!”

卫青突然停下脚步,他的眼睛一亮。

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我也得等卫将军下令才行,或者白将军下令,没有这二位将军的军令,我怎么能收起粮食?”

卫青不由得一笑。原来是管粮的仓储官在和石迁吵,想是石迁看出了明晚会下雨,想催促仓储官早些把粮食收拾进库不要再晒,以免被淋,那些粮食数量颇大,要想收拾进库还真得今天就开始收,但粮道官哪能听着石迁的一句话就下令收粮,二人看来正为此事而吵。卫青挤进人群,对仓储官说道:“石将军对天气一向看得准的,你速速去组织人力收粮吧。”他储官答yīng

一声去了。石迁大感得yì

,笑道:“下次我下令他可得服从了。”

卫青摇头道:“此事仓储官没有错,军令如山,哪能擅自决定。”

石迁见卫青没有纵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白将军一时不在,不然末将也不必和仓储官吵了。”

卫青心中暗自奇怪,不知白不信会上哪里,但他没有追究,只是问石迁:“明晚雨势如何?你可能详细说一说?”

石迁将小胸脯一挺,傲然道:“当然可以。明晚掌灯时分开始落雨,先是小雨,至三更之时转中雨,将四更时雨停。如有不准,末将承担此罪。”

卫青满yì

的点点头。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意wài

之喜。

人群一分,白不信匆匆走进来,对卫青道:“抱歉,我去处理那大熊了。”

卫青这才明白白不信为何会不在这里,问道:“可曾处理好了?”

白不信皱着眉摇头:“处理不了,刀割不破,火烧不透,真不知这畜生是怎么长的这一身皮。”

卫青心中暗笑,这是他认识白不信以来,白不信第一次承认自己处理不了一件事。卫青伸手将赤霄剑拿出,递给白不信:“用此剑吧,别个普通武器休想处理得了它。”

白不信大喜,急忙将剑交给身边的士兵,嘱咐士兵速送此剑给处理大熊的人,要他们早早处理完好将剑还给卫将军。

卫青见事情都已解决,当下命令:“各自归营,休息一下,明晚本帅将要聚将排兵!”

众人的精神都是一振,知dào

就要开战了,于是纷纷告辞,各自回营准bèi



次日傍晚,各营都提前吃饭,饭罢,中军帐中鼓声大起,众将早就候着了,一听鼓起,纷纷入帐。

每个人一入帐都“啊”了一声。

卫青身上那一身亮银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熊皮甲,柔软贴身,威风凛凛。

原来白不信令军械人员连夜赶工,可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借着赤霄剑的锋锐,才算将熊皮制成为甲,次日便送到了卫青案头。

卫青一穿之下感觉十分舒适。这熊皮通风保暖,轻便柔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他这一穿上都舍不得再脱下来,就这么穿着熊皮甲招集众将。

卫青见众将已经聚齐,当既下令:“今日二更,全军准时发起攻击。本帅日前已派一万人于山谷之中秘密置办各色旗帜及草人,各部分别领旗帜草人,攻击之时摇旗呐喊,身背草人,不得有误!”

“得令!”众将齐齐答yīng



“可有人有何疑问?”卫青问道。

刘七跨上一步,拱手道:“末将请大帅指点,那些草人要背到何时为止?”

卫青一笑:“敌军一崩溃就可不再背了。”

众人再无疑问,各各出帐准bèi



马超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见白不信匆匆出帐,一把拉住白不信道:“这一回你可明白了卫将军的想法?”

白不信本是不想给马超解释,现在军情如此紧急,人人都在备战,他哪有心情解释这些,但马超的脾气却是个不依不饶的,白不信也不敢惹,只好站下说道:“卫将军此计十分奇妙,我也是直到刚才才明白的。”

马超一拱手,也不说话,就等着白不信给他做知识普及。

白不信慢慢的解说起卫青这个复杂的计策来。

卫青的这个计策,实在是够复杂的。

首先,卫青一面大肆叫嚷要撤tuì

,而且吵的人人皆知,必须等援军到达才会再反攻,为了确保这个消息为金军所知,他还特别派人南行去向中路军求助,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他所派的人不可能通得过金军的封锁,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金军知dào

自己要等中路军派来援军才会反攻这件事。

其次,他一路慢慢而行,引着金军追来,然后在嵖岈山处防御,这山进可攻退可守,卫青又用各种奇特武器防住,金军自然是无法进攻,于是,双方就进入僵持状态。

接下来是第三步,卫青派三万人一批,每日轮换,给人以他想长期固守,直到汉军援军到来的印象,为了加强这种印象,他还特别请花木兰带着他游山玩水,以示自己没有对金军发起攻击的意图。而这样做的目的则在第四步。

第四步,金军终于中计了。

二十万大军安在山外,仅每日的粮草都是一项不小的麻烦,而且汉军全无攻击之意,金军又被那些可怕的武器给镇着不敢发起攻击,于是,金军以部分部队防守于此,其他的部队则分散到四下去劫掠乡村。如此一来,原本二比一的优势就不复存zài

,最新的消息是,金军帐中多是虚插旌旗,实jì

上人数也只有十万人了。于是,现在轮到汉军发起进攻的时候了!

如果简单的说,卫青所做的不过是示弱,让金军以为汉军不会发起攻击,从而达到分散金军兵力的目的。但这个看似简单的目的却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卫青就以这样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办法成功的让金军分了兵。

卫青此前以一万人多置旗帜,扎上众多草人,目的就是一个:让金军误以为汉军援军到达了,这样一来,汉军一发起攻击,金军自然会大出意wài

,本就只有一半人防备汉军,加上汉军的援兵又至,金军哪能不惊?因此,此战必胜!

白不信说完,也不理马超是不是发呆,急急忙忙的走开,自去安排备战事宜。

马超呆立了好一会儿,突然叹息了一声:“如此奇才,要是早发xiàn

三年,金军哪能如此猖狂!”说罢恨恨的一拍掌,也自去备战。

定更时分,天上果然开始下起了小雨,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

卫青站在营前,黑暗中,各路汉军正在集结。

卫青抬头看了看,夜黑的很,连星光都不见了。

他的心中很满yì

。这正是他所要的结果。

他不想白天发起攻击,因为白天很容易看穿那些旗帜虽多,汉军人数却不多,至于草人更是一眼就能看出,但现在是夜晚,而且下着雨,金军很难看清汉军人数,此时这些旗帜和草人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第248章 战局

黑暗中不断传来刀枪相击的声音,白不信来到卫青面前,响亮的报gào

:“禀报卫将军,部队已整顿完毕,可以出发了!”

“出发!”卫青手一挥,下达命令.

轰的一声,无数火把亮起,火光在雨中摇曳着。每个士兵的手里都举着两支火把,一则防止被雨水浇灭,二则虚张声势,让金军以为汉军援兵已经到达。

鼓声大起,号角齐鸣,随着呐喊之声,汉军开始发起攻击了!

黑夜,雨水,鼓声,火光,呐喊,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心惊肉跳——当然是让金军心惊肉跳。

第一排金军的营栅毫无阻碍的倒下,紧接着是第二排。

“怎么回事?为什么倒的这么快?”金军营中响起了询问声,惶恐的金军士兵们相互询问着,却没有人知dào

答案。

第三排营栅倒下,金军大营完全暴露在汉军的攻击之下。

汉军士兵这才将铁甲车推开,呐喊着冲了出来。

这是刘七的一个发明。

铁甲车一向只是用于防守的,但如果在车的一侧装上坚固的树木,冲到对方营栅下再从另一侧用力推动这些树木会如何?答案是:会击倒敌人的营栅。

黑夜之中,金军开始崩溃,惊叫声、斥骂声响成一片,没人能弄明白汉军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火光下,无数汉军攻来,看起来汉军的人数好象多了一倍一样。而他们却有一半的部队散布在四面的乡村里正在抢掠。

“轮流突击,不要停下!”卫青骑在马上,虽然他无法看透这黑夜,却能听得到,他知dào

,金军正在崩溃,立kè

传令。

喊声大起,“马”字旗扬起,马超领着两万士兵冲了上去。

“其他部队休息!”卫青立kè

下令。

前方,马超部对着金军反复冲击,个个拼尽全力。

卫青的马如闪电,一下子冲到前面,一下子又回到后面,他紧张的观察着马超部士兵们脸上的汗水。

“陈将军!”卫青只叫了三个字。

呐喊声大起,陈庆之领着休息已毕的部下冲上,换下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马超部。

金军刚刚有点起色的抵抗再次被这支生力军所摧毁。

“刘将军!”……

“石将军!”……

“花将军!”……

四更将尽时,卫青终于停了下来。

他不得不停下,一夜之间追袭一百四十里,他本是在信阳以东开战,现在已经跑到了信阳以西。

士卒们一个个精疲力竭,却又个个笑逐颜开。

这一仗打的真痛快,金军抵抗,崩溃,再抵抗,再崩溃,一次次击败金军,一次追击,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马超双眼血红,却仍无比惋惜的看着正在远去的金军,问卫青:“卫将军,我们就不能再追击一回吗?”

卫青摇头:“我军现在已近强弩之末了,再追击被金军一个反击打回来反为不美,且先休息。”

话音未落,号角声大起,只见不远处突然扬起汉军旗帜,一支汉军部队从侧面杀出,截击金军!

“是右路军孙策将军!”白不信首先看清了旗号,话中都带着惊喜。

“全军出击!”卫青也是大喜,立kè

下令全军发起攻击。

在孙策的侧击和卫青的追击下,金军再次崩溃,这一次崩溃的十分痛快,几乎没有了任何有组织的抵抗。

天色微明,孙策与卫青在战场上相会了。

卫青,奋威将军;孙策,此前是奋威将军,后因作战不力降为定远将军。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卫青先拱手为礼:“多谢孙将军及时施以援手。”

孙策一笑:“这算是歪打正着。大司马久等卫将军的策应不至,于是使他我和吴明将军左右两翼包围金军,我领军方才绕过来,却听得吴将军已经击败金军,大司马和吴将军正自在信阳追击金军败兵,我反而绕了远路,幸而正碰着被卫将军击败的金军,多少让我有一点战功。”

卫青听得中路军已经大胜,更是高兴,连忙说道:“请孙将军到我的营中一叙,给我讲一讲中路军的情形。”

孙策点头,命令手下自去安排扎营事宜,自己与卫青一同来到卫青的中军帐内。一众将领知dào

中路军居然大胜,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也纷纷来到中军帐,都想听听事情的经过。

孙策坐下,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回。

原来汉金两军在信阳僵持,大司马屡战不克,卫青的分路军又一时难至,他心中一急,干脆下令左路军吴明和右路军孙策分别向左右绕行,侧击金军。说实在的,这个战术其白痴的程度绝对是超常的。

金军与汉军对峙这么久,两翼早就布置完毕了,怎么能容得汉军轻易绕过?孙策虽然知dào

自己绕不过,但自打上一次南河边战役他大败而逃,一直抬不起头来,在大司马面前说话也是底气不足,所以没有反驳,只是下令向旁边更远之处绕行。这个绕行的圈子可就大了,远远的离开了主战场,等他绕到侧翼,已经跑到了信阳后面很远之处,如果不是碰到卫青追击的金军,他这一绕行可说与战局全然无关了。

但另一路吴明却碰到了奇事。

吴明和孙策同时出发,吴明虽然力争此计不妥,但大司马主意已定,不肯更改,吴明无奈,只得统军侧行。他的想法是,就按照大司马的意思办,到了侧翼过不去就在返回来,这不是我不执行命令,实在是你大司马的主意太臭。

没想到,吴明方才抵达金军侧翼,金军大至,居然有将左路军包围之势!说到这里,孙策不由得皱起了眉毛:“直到现在也没查到是谁走露了消息,居然将左路军的行动路线、时间和目的都告知了金军,大司马仍在调查,因为知dào

这些的肯定是高级军官,所以问题很严重。”

卫青和白不信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个名字:顾卫东。

只有顾卫东才会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如果真是别的军官泄露的,不会这么奇怪的只泄露左路军的行踪却不泄露右路军的行踪,只有顾卫东,他不但有泄露军机给金军的动机,而且和吴明有过不快,所以才会只泄露左路军的行踪而不泄露右路军的。但这话两人都只能藏在心中,因为他们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孙策也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继xù

讲了下去:金军由于事先掌握了左路军的信息,所以调动了中路主力来围攻左路军,他们的意图是,以最短的时间击败汉军左路军,然后回师攻击汉军中路军。幸而吴明也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领,临敌经验异常丰富,他见情形不对,突出奇谋,宣bù

接到大司马的命令,要求他立kè

撤tuì

,率一部分部队后撤,主力却暗伏在两侧。金军方面信以为真,急起兵追击,结果被吴明暗伏的部队打的大败。大司马那边接到金军移师攻击吴明的消息,急忙起兵攻击金军,想为吴明减轻些压力,没想到错有错着,金军主力被吴明击败,急切间无法回师,大司马令主力军以强敌弱,常将军李广当时正好在中路军中,没有随左路军一起行动,他身先士卒,率军一举击败了正面防御的金军,结果,中路军与左路军相互配合,居然反败为胜,将金军打的大败。

孙策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一众将军都啧啧称奇。战场上阴差阳错的事情多了,但象这么有趣的情形倒还真不多见。

卫青站起身,对孙策道:“孙将军,既然中路军也已经取胜,而金军的后备兵力又在淮南和嵯岈山消耗巨大,我的意见是,咱们干脆分路行事,横扫中原一带,在金军没有来得及调动兵力之前,收复中原!”

卫青这几句话一说,直如拨云见日一般,众将齐声惊呼道:“是啊,现在不正是大好时机!”

孙策一拍脑袋,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大局呢。来,咱们看一看如何行动。”说罢就在卫青的桌子上与卫青一起看起地图来。

卫青在地图上一指:“孙将军,我北你南,我向咸阳,你向汉中,如何?”

孙策惊的脸都白了:“卫将军,这可是千里之距啊。”

卫青一笑:“没有千里,从这里到咸阳,不过八百里左右。”

“但是,但是……”孙策期期艾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卫青看看帐下的众将,低声道:“当前金军将兵力全都集中在信阳,信阳金军兵败,就意味着他们的主力已无力控zhì

中原,而金军的后备部队在淮南和嵯岈山消耗巨大,也就是说他们一时半会儿的无力组织起大规模的抵抗来,孙将军,此时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如果稍有犹豫,待得金军将兵力再组织起来,后悔也都晚了!”

孙策沉吟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不明白卫青的意思,而是怕这样做万一有人闪失,罪责无人来顶。

第249章 抉择

此前他的每一步行动计划都是听大司马的,对了自然没他的功劳,但错了也没他的过错,现在卫青则是要他自己拿定这个主意.如果成功,自然功成名就,但万一要是失败呢?

白不信在一边见孙策犹豫,来到孙策身边低声说道:“孙将军,如果你现在返身去信阳,吴将军和大司马已经将金军击败,你去了也是白去,况且孙将军此前也曾完全按照大司马的指挥去做过,但一旦失败,不还是孙将军的罪过?”

孙策心中一动。

白不信这话说的没错。他现在回到信阳的话,不但没功,反而有过,因为他绕了一大圈,却根本没策应上中路军。而此前南河之役,他也是按照大司马的指挥做的,但一打了败丈,大司马倒好象没事儿一样,一切的过错都是他孙策担着,为此还将他降了一级,这又是何苦来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自作主张,胜了与大司马无干,败了自己认倒霉。

“好!”孙策一点头,“就这样办!”

这以后的一个月里,两支汉军部队就好象在比赛跑一样,不停的攻击、攻击、再攻击。

三日后,卫青部克南阳。

又三日,孙策部克新野。

又二日,卫青部克镇平。

又四日,孙策部克勋县……

这一连串攻击,打的金军没有还手之力。一个月后,卫青指挥着大军已经进抵商洛。现在,在他们面前只有一个重镇:咸阳。

咸阳,地处“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河北岸,九嵕山之南,因山南水北俱为阳,故名咸阳。这个秦时的帝都,现在已经是金军防守的重镇。根据信报,咸阳原有敌军五万,金军听闻卫青和孙策横扫中原,紧急调动了一些小部落前往咸阳防守,这些小部落总人数也有五万,算起来,汉金两军已经相当。然而另一方面,两军的态势又有所不同。汉军虽然连胜,但现在长途跋涉,士卒疲劳,金军则原地等待,以逸待劳;汉军面对的是咸阳的城墙,而金军则可拒墙而守;汉军虽然名为十万,但连续的征战也产生了不小的战损,目前实jì

能作战的兵力不足八万,而咸阳金军则是实打实的十万大军。

总体说来,汉军这一回是在劣势的一方。

卫青的大帐里,一众将领们也正为这件事争吵不休。

马超正在慷慨陈词:“咸阳北制黄河,南凭长安。如果占领了咸阳,长安就变的没有了意义,敌人只能不战而退,收复长安,是何等大的意义!要想收复长安,就得收复咸阳!所以,咸阳必打!”

石迁的个子虽婑,但胸膛却挺的高高的,梗着脖子反驳到:“马将军只知dào

打下咸阳会有什么好处,却忘记了万一打不下咸阳会有什么危害!我军一路高歌猛进,声威震怖四方,现在人人皆知,卫将军乃不败将军,分路军乃常胜之军,但咸阳敌军人数多于我们,坐待我军去攻,此为人和,他们守城,我们攻城,此为地利,我军累战,士卒疲弊,敌军正是休息充足,此为天时。我们天时地利人合都不占,却要如何获胜?”

马超打仗是一把好手,吵架可不成,他虽知石迁说的不对,却一时不知如何分辩,急的满脸涨的通红。

一边上陈庆之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曾经多次在比这还糟糕的情形下大胜。”

石迁立时语塞。他看向刘七。

刘七也是不主张打咸阳的,见石迁无语,当下接话说道:“但既然我们可以不再重复那种情形,为什么我们不能往安全的方向努力,却偏偏要往危险的方面努力?”

这话说的十分有理,陈庆之也说不出话来。

一边上,花木兰轻叹了一声:“刘将军,如果每一次作战都要万全才打,只怕到今天咱们大汉军队还没到南河边上呢。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刘七不好与花木兰拌嘴,无论怎样花木兰是个女将,刘七倒还真的很信奉“好男不和女斗”的信条,当下和稀泥道:“我等的理由都说的差不多了,就请卫将军定夺吧。”

卫青苦笑。

实话实说,这一回,他还真的没主意。正反两方的话都在他的脑海中在反复交战,他自己也不能定下来支持哪一方呢。

白不信咳嗽了一声:“末将以为,有好的计划,打,没有好的计划,不打。”

两边上几个将领一起瞥嘴。

卫青却眼前一亮。

不要以为白不信在说废话,这才是真zhèng

的实话。打咸阳有好处,失败了有危险,那么问题的关键就不在于咸阳应不应当打,关键在于有没有打胜的办法!

卫青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地图。

大帐中一片寂静,只有人们的呼吸声。

卫青慢慢抬起头来,眼中发着自信的光:“传令,今日起,每日多走一倍的路,每餐多挖一倍的灶,令士兵们准bèi

攻城之物,一到咸阳,既行攻城!”

“得令!”一众将领齐齐答yīng

,石迁、刘七也同样响亮应声。

打不打咸阳,大家尽可争一争,但一旦卫青决定的事,哪怕是反对这决定者,也同样会坚决服从,因为他们知dào

,分路军的常胜,不是靠几个人得来的,只有全体努力,才能有今天的常胜。

从商洛到咸阳,约三百里之距,汉军原本日行五十里,自卫青下令之后,汉军一路急行,三天时间就已经抵达咸阳城下。

汉军到达咸阳城下时,正是午时左右,汉军士兵一个个汗水满面,气喘吁吁。连续三天急行军,没有谁还能不喊累的。

“敌前下阵,明日决战!”卫青下令。

汉军士兵们排列成整齐的阵势,一则防范敌军突然来袭,二则保护扎营之所。

烈日下,一阵阵敲击声响起,那是阵势后面的汉军士兵们在打木桩,准bèi

扎营。

对面,号角声响起,五个整齐的金军方阵出现。

卫青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他真的没料到金军会主动来攻击。

第一,他们这一路上不断扬言要打咸阳,而且不断增灶,其用意就是吓唬金军,让金军以为汉军在不断添兵,对金军而言,这只横扫中原的汉军部队实在是不可当其锋的,没有哪个金军将领会蠢到主动攻击的程度,任何正常的金军将领都应当选择守城。

第二,来的是五个方阵,而且一看便知,每个方阵一万人,计五万人。以五万人攻击近七万多汉军,真的很正常吗?

第三,虽然不是每个金军都知dào

,但至少可以肯定,每个金军将领都知dào

,卫青所部拥有其他各部汉军没有的利器:庞统遗书的神器。这些武器用来进攻效果不是很理想,但用来防守却十分有用,甚至可以在得地利的条件下以五千人力敌二十五万人众。在这种情形下仍然以劣势的兵力来主动进攻,而且还毫无遮掩,五个万人队一点都不乱的呈现在汉军面前,没吃错药的人会这样做吗?

“传令,绕过敌军远远哨探,查看敌人是否有埋伏!”卫青立kè

下令。

还没等探马出动,白不信已经来到卫青身边:“我们此前的探马回报,咸阳已是空城,好几个金军部落已经逃往北方,全部敌军都在这里了。”

卫青一时感觉着不可思意。

如果只有这五万人,他们来干嘛?送死的?

白不信看着卫青的脸色,轻声说道:“如果换了我是金军,我可能也会想要领军出城,与汉军决一死战的。”

卫青心中灵光一闪。

不错,这一回是他没想明白了。

不是每一次作战都按照计划进行的,也不是每一个将领都是算计高手。对面的金军之所以放qì

咸阳以五万人来攻,原因太简单了:他们怒了。

如果你是金军将领,眼看着汉军横扫自己的部队,好不容易聚集起十万人,一听汉军将致,有五万人居然望风而逃,你会不会怒?如果是汉军有人想望风而逃只怕不容易,因为汉军上下级分明,哪个下级军官想逃,除非抗命,但一旦抗命,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但金军与汉军有一个不同之处,也正是这个不同之处,让金军难以约束部下。这个不同之处就是:金军控zhì

着多个大小部落。

由于自南河到中原,金军主力损失严重,不得不动用小部落的部队,然而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各部落相互之间是互不相属的,如果有哪个部落决心后撤,还真就没人能挡得住。虽然后撤的结果可能是受到金国的惩罚,但再大的惩罚也比全部落灭亡在汉人国家里强,何况现在金国正在用人之际,无数的大小部落也都在那看着呢,金国哪里能真的严惩这些部落?如此一来,当卫青虚张声势的宣bù

要打咸阳,而且还每天增灶之时,一些小部落终于抗不住了,不等汉军到达,已经先行后撤。

孙膑增兵减灶,卫青却原兵增灶,一个想诱敌来追,一个想吓跑敌人,结果,两个人都达到了目的。

第250章 怪阵

一想明白这一点,卫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是他所有战斗中优势最大的一次了。这一次,敌人没有后援,敌人的人数比自己还要少,敌人的将领已经被激怒的失去了理智,一切的一切,都向着有利的方向在发展。这一战他必须胜,否则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马蹄声响,马超来到了卫青身边:“卫将军?末将前来讨令!给我三万人,我把他们赶回城里去!”他的脸上兴奋的放着红光。

卫青突然一皱眉。“赶回城里?”他重复着马超的话。

“不错!”马超还没有理解卫青重复这话的意思,大声说道:“我只要三万人就成!”

一边上马蹄声急,刘七和石迁双双来到,他们正好听到了马超的话,刘七有些发急,对卫青说道:“末将只要一万人来操作各种武器,就足以击败金军!”

“击败?”卫青仍是重复着刘七的话。

刘七、石迁和马超有些发xiàn

不对头了。

卫将军怎么好象傻了一样,就知dào

重复我们的话?几个人的眼中都闪着疑虑的目光。

卫青的神情十分严肃,他慢慢的问道:“如果击败了他们,他们自然会退回城里,如果赶他们回城,我想他们也会退回城里,问题是,他们退回城里后,我们还要怎么办?”

马超、石迁和刘七三个人同时呆住。

是啊,打败了他们,他们当然会败回城,但接下来汉军不还是要再攻城?问题是,这好象是个无解的局,要想不付出沉重代价攻城,只能不让他们回城,但只要打败他们,他们就一定回城。总不成为了不让金军回城干脆让金军获胜吧?

“卫将军,我想,我们只能先打败他们,然后再攻城。”刘七小心的说道。他心里不知dào

卫青是怎么想的,难道卫将军打算用诱敌之计,把敌人引到远离咸阳之处?但如果用这计策,七万多汉军就得再次急行军,问题是,现在汉军只怕无力再次急行军了。

卫青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这一回,咱们偏要又打败他们,又不让他们回城!”

旗帜挥舞,人流涌动,汉军开始布阵了。

这是一个怪的不能再怪的阵。

汉军摆出了一个中间向前微微凸起,两端向后微微收缩的弧形阵,中间的部分,以老弱残兵为主,倒是两侧都是劲旅。那些铁甲车非但没有放在阵前防御敌军,反而分左中右三路放在了部队的后面。左右两侧的铁甲车不是横着展开面对金军,而是竖着排开,只有中路铁甲车是横着展开的。

如果简章的说,铁甲车排成了一个长方形,面向金军的一侧开口。但这个长方形阵居然布在了自己军队的身后。

这个阵带来了两个结果:第一,金军看不到这个阵,第二,汉军用不上这个阵。

由于车铁甲车阵在汉军身后,金军自然看不到,但也正因在汉军身后,这个阵可说毫无用处——至少现在是如此。

对将领的使用上,卫青这一回也是十分的怪异。

马超和陈庆之,两员猛将被分别派在左右两侧,卫青给他们的命令是:第一,死战不退,第二,保持阵线不断。

这两个命令其实是相互矛盾的。

由于中路军都是老弱残兵,可以想见,一旦开战,中路军是第一批后退的,左右两路要想死战不退,必须与中路军断开,要想保持阵线不断,只能后退。

好在这个问题被白不信解决了。

“卫将军的意思是,你们的阵形可以由横线变成斜线,一方面又没有后退,另一方面又保持了阵线不断。”

两个将领这才明白。

接下来,卫青又令刘七在战车阵后指挥,花木兰、石迁二人一个在左侧战车阵,一个在右侧战车阵,只等号炮,一起攻击。

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发飘,特别是花木兰。她不明白号炮响时,她应当攻击谁。要知dào

她们是在战车阵后,而战车阵在汉军之后,难不成他们攻击汉军?

石迁还是见识过卫青的妙计的,而且不止一次,所以面对现在这种莫明其妙的布置,他虽然不懂,但他相信这一定又是卫青的妙计,但花木兰加入汉军的时间短,虽然此前在嵯岈山也见识了卫青的计谋,毕竟那只是一次,所以花木兰的心中更是狐疑。不过花木兰并没有当面提出疑问,她的心里自有打算,她知dào

了解卫青的,莫过于白不信,现在卫青既然下了命令,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所以,还不如私下去问问白不信。

然而,花木兰的这个想法没有实现。因为她找不到白不信了。

命令下完,各人散去,一转眼,白不信不见了,至于上了哪里,谁都不知dào

——不对,至少卫青是知dào

的,因为他对白不信下的秘令,是什么命令其他人都不知dào

,所以一散开白不信就急急的走了。

花木兰只好带着疑问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她没时间慢慢等白不信,金军都快逼近到汉军弓箭射程之内了。

中路正当中,卫青静静的看着金军。

这一路,由他亲自指挥。

“奇怪。”卫青看着已经逼近的金军,轻声自语。

的确是很奇怪,来的不是金军完颜部,打的不是狼旗,那旗上绣的是一头带翅膀的骆驼。

原来是一个小部落来拼命的,看起来防守咸阳的应当没有完颜部落,而是一些小部落拼凑的,这也难怪他们一听汉军来就一哄而散,没有主心骨啊。

只是,面前这个部落也实在太强悍了,明知自己孤军奋战,人数上又处于劣势,居然不逃跑,不缩在城里,而是主动出城攻击。

卫青心中暗产决定,等打完这一仗,一定要好好问一问,这是一个什么部落,究竟有多少人,要知dào

这样强悍的战力,只怕完颜部落也比不上的,今后如再碰上这个部落的军马就要特别小心了。

“杀啊~~~~”对面,金军喊声大起,直向汉军杀来,五万金军万马奔腾,声震地面,马蹄踏在地上,卷起了滚滚烟尘。

卫青的心立kè

放下了。

如果他们五个方阵轮流前进,卫青很可能不得不重新改变阵势,敌前变阵,情况就不妙了,但现在这五万人一起冲上来,正是他所需yào

的。

“准bèi

——”卫青扬起手,死盯着冲过来的金军。

近了,又近了,好,时机到!“后退!”卫青的手向后一挥。

中路汉军稳步后退,连带着就拉长了阵线,左右两路既要死战不退,又要不得断开阵线,不得不将阵形由横向变成斜线,又由斜线变成了竖线。

中路,卫青已经领着老弱残兵们退到了战车阵的底部,而左右两端,汉军也已经站到了战车阵的边上。

“举旗,放炮!”卫青果duàn

下令。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只有小的接战,双方的伤亡合计也不过百人上下。但现在,即将有一方要伤亡惨重了!

旗帜晃动,原本在中路,现成已经被挤在三个战车阵边上的老弱残兵们齐齐的欢呼了一声,纷纷跳到战车之后,一转眼,金军已经不是面对汉军,而是面对汉军的战车阵了。

一声号炮,只听金军身后呐喊声大起,一万汉军在白不信带领下自战车顶端的左右两侧杀出,转眼间已经封住了金军的后路。与此同时,石迁、花木兰指挥着战车向前边攻边进,眼看着就要把这五万金军严严实实的包在铁甲车阵之中!

所有金军全部呆住,一个个脸上惨白。

他们虽然此前没有见过这战车,但这东西他们可是久闻大名了。铁甲车,却月弓,机弩,这些东西放在汉军手里,先是以五千人抵抗二十五万金军,杀了五万人,掩护汉军主力成功撤tuì

,然后在嵯岈山,以三万人防二十万人,金军看到这东西,愣是连一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敢发起过。

现在,他们这五万人居然被整个包在了铁甲车阵中。只要卫青一声令下,机弩与却月弓齐发,这五万人无人可能幸存。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样子是这个部落的酋长,大叫一声,向前一指,用本部落的语言连声呼喝着。显然,他是想让全体士兵跟着他向前冲,宁死不降。

卫青暗暗叹息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没有发布放箭的命令,他知dào

,这个命令一下,战车阵中就会是一个血肉屠场。他当然喜欢击败敌人,看着敌人全数被诱进自己的阵中,他也当然高兴,但是,如果这五万金军投降,他会更高兴。

毕竟他面对的是五万活生生的人,虽然是金人,但人就是人,他一想到自己的手只要往下一落就会有五万人被屠杀的血流成河,心中就不寒而栗。

所以,卫青一直在等。他希望金军将领能看清形势,主动投降。

宁死不降的确值得佩服,但当战场上已经完全绝望,即使拼命也无法给敌人造成多大损失时,投降才是正道,至少,这是对人命的负责。

第251章 化敌

然而,无论是汉军还是金军,有一点是共同的:真的勇士一向是宁死不降的.

卫青没有别的办法。敌人不投降,他总不能去求人家投降吧?他高高举起右手,慢慢闭上眼睛。

他打算在自己的右手一落时,立kè

用双手紧紧塞住耳朵,因为接下来战场上将充满五万人的惨叫声,那声音他实在不敢去听,他怕自己一听之下,这辈子就再也不敢睡觉了。这可和以前那次用武器防御不一样,上一次在金银湖,那是他拼死防守,所以面对被杀的金军,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感,但这一次,就是包围了对方后的屠杀,他的心态可是完全不同的。

卫青的右手向下直落!

他手才落到一半,一双温暖的手一下子抓住他的右臂,奋力将他的右臂举起,同时在卫青的耳边响起花木兰气喘吁吁的叫声:“住手!不要下令放箭!”

卫青一惊。

这样的当口不让他下令,难道眼看着金军突pò

自己的包围?他急忙睁开眼,正要喝斥花木兰,花木兰的手向前一指。

卫青向前看去,立kè

吓出了了身的冷汗。

一个人正翻过汉军的战车阵,全力向那老酋长跑去,嘴里叫着无数哪个民族都听得懂的一个词:“爹爹!爹爹!”这人是一个女子,正是琪木格!

卫青暗叫好险。如果方才花木兰的动作慢了一点,或者来的晚了一点,琪木格现在已经是万箭穿心了。

现在他也知dào

这是哪个部落了:这是索罗部落。那老酋长就是琪木格的父亲也速该。而他们旗上画的,正是他们部落的圣物,生于漠北,快如奔马的漠北神驼。

卫青小心的将右手放下,放下的方式十分明显的不会被人认为是下令放箭。但同时,他的心里也是左右为难。

难道他能够为了琪木格就放任这五万人从自己的包围圈中逃掉吗?如果索罗部落向自己的部队发起攻击,他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杀吗?

然而,他又怎么能忍心看着琪木格被万箭穿心而死?

花木兰猜得到卫青的心思,在卫青身边低声说道:“琪木格在劝他父亲投降。”

卫青心中一凛,向阵中看去。果然,琪木格很激动的与他父亲说着什么,一会儿指指汉军的铁甲战车,一会再指指卫青,看来是在用本族话劝他父亲投降。他父亲只是摇头。

琪木格急的泪水直流,她一下子跪倒在父亲眼前,连连说着,神情异常激动。

也速该怒喝一声,一脚踢倒了琪木格,拔出手中弯刀,口中发出“呼喝!呼喝!”的声音。

在他身后,五万索罗部落士兵也跟着发出“呼喝!呼喝!”的声音。

这是金人要发起攻击前的一个习惯,这声音一停,就要发起攻击了。

卫青的心中发紧。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拳,不知dào

一会索罗部落军要是发起了攻击,他应当不应当挥一下这手。

只听一声怒喝,一员汉将越众而出,赤手空拳直向也速该走去,卫青凝目细看,居然是陈庆之!

卫青气的一拍大腿。

一个琪木格已经让他左右为难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陈庆之,让他怎么下令放箭!

而且卫青不解的是,陈庆之去干嘛?琪木得是去劝降自己的父亲,他陈庆之与也速该一不沾亲二不带故,难不成比也速该的女儿还有说服力?

陈庆之根本不会数万汉军的惊异目光,大步走到也速该身前数尺之地站定。

也速该也很有些奇怪,不知dào

这汉将赤手空拳独自一人来干嘛,他没有放下刀,也没有停止“呼喝”之声,因为汉人又没向他求饶,这汉将自己闯过来的,如果一会被杀,是他自找的。

陈庆之突然手指着也速该的鼻子,以洪大的嗓门说了一句话:“自己部落被完颜部落奴役,不但不抗争,反而心甘情愿的当奴才,甚至为了奴役你的主人而死,这等贱物,即使在动物中都不存zài

!”

他这一句话全力喊出,声如巨雷,直压过了数万索罗部落士兵的呼喝之声,这数万士兵人人耳闻。索罗部落士兵们的呼喝声突然小了下来,大半士兵不再出声,即使仍在勉强呼喝的,也都明显的底气不足,声音细小,数万士兵,个个面有愧色。

也速该的手无力的垂下,他的头也垂下。

他实在无法辩解。因为这汉将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眼看着众多小部落纷纷拔营而去,一时热血上涌,感觉着只有自己的部落才能死战到底,就这一项就足以傲视诸部落了,但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做,其实不过是在向完颜部落献媚而已。他们就算全数战死,也不过是在帮完颜部落,而他们自己,却仍是完颜部落的奴隶。

也速该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看着哭倒在地的女儿,他不由得想起完颜无术当初在自己的部落只有几千男子时是如何凶残的屠杀和威胁他们部落的,自己的女儿正在大好年华,就硬生生的被完颜无术抢去做了妻子。

他心中想起女儿被抢走时的情形,他想起女儿哭着大叫:“父亲,我永远也不再认你了!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保护!”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哭到晕倒,数日后投湖自尽。

也速该突然很想抽自己的耳光。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主动为完颜部落卖命的人?那些当日里曾经浴血奋战完颜部落,以保护本部落独立的勇士,他们可能瞑目?他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他长叹一声,当啷一声,将腰刀扔在地上。

身后,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索罗部落的士兵们纷纷抛枪弃刀。

琪木格和卫青同时笑了起来。

琪木格笑,是因为他终于救了自己的族人。从今天起,她不会再为金军士兵被汉军所杀而伤心了,相反,她会站在汉军的立场上。因为自己的族人已经摆脱了完颜部落的统治,要和汉军并肩作战了。

卫青笑,是因为这一回他终于不必当屠夫,生生屠杀五万人命了,而且看这情形,自己是得到了五万强悍的生力军,如此大好事,他哪里会不高兴。

花木兰看着陈庆之,眼中露出敬佩之意:“陈将军果然是威风凛凛啊。”

这些人中,唯有陈庆之好象没事儿人一样,就好象方才不是他一语劝降五万敌军的,他施施然走回自己的阵中,脚步既不快,也不慢,一如往常。

一个苗条的人影一闪拌拦住了陈庆之的去路,是琪木格。她深深的,以索罗人最尊贵的礼节向陈庆之行下大礼——为了她的父亲,为了她的五万同胞。

花木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琪木格身后,不等陈庆之反应,她已经一伸手已经将琪木格拉了起来。

陈庆之向花木兰点首为礼,以示谢意。花木兰报以微笑,但她的脸突然有些发红。

卫青大帐中,索罗部酋长也速该向卫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尊敬的卫将军,在下索罗部酋长也速该,感觉您的不杀之恩。”

卫青严肃的回礼:“索罗部落深明大义,卫某深感佩服。”

周围的将领们都露出笑容,现在,仪式已经完毕,接下来该进入比酒量的环节了,帐外,一排排的篝火已经点燃,就等着帐内仪式进行完毕好开宴了。

卫青的手向帐门方向一伸:“酋长请。”

也速该也客气的回礼:“卫将军请。”

两人并肩走出帐门,此时夜幕已降,只见遍野的篝火,汉军与索罗部军人交错混杂相坐。自汉军开战以来,这是两国军人第一次不必刀兵相见。

也速该向着索罗部族人高声说道:“今日起,我们不再与大汉为敌,我们要与汉人联手,帮汉人赶走完颜部落,帮我们夺回我们的土地!”

“呼喝!”索罗部落的士兵们齐声应着。

卫青也高声说道:“索罗部落本无意侵我大汉,是被完颜部落所迫,今日我大汉与索罗部落联手,共抗强敌,各复山河,自今日起,我大汉与索罗部军相互配合,绝不相负!”

“举杯!”白不信在一边高声下令。

随着一阵欢呼声,众士卒们纷纷举起酒来,就着火堆大吃大喝起来。

卫青慢慢和也速该慢慢坐下,两人相互敬着酒,一边说笑着。

也速该喝了一口酒,笑道:“其实我前日才里虽然没有饮酒,却是喝多了,我们索罗部落一向生活在北方的大草原上,却跑到这河川纵横的汉地来拼命,实在是糊涂啊。”

卫青也微笑着,他的心思电转。他知dào

,现在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两军联欢,但只要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发生兵变。他的心中念头急转,已经知dào

也速该又提这话的意思,也速该不是想说自己做错了,他明里说自己来占领汉人土地是错的,但暗里却是想问,你们汉人是不是会占领我们索罗部落的土地?

第252章 神铁

一想明白这一层,卫青立kè

接口:“呵呵,酋长今日及时改正,就是好事.我大汉一向重农耕,于大草原可说全无兴趣,要不是完颜部人来攻占我大汉,我们的军队只怕连进入草原行军的兴趣都没有。”

也速该高兴的笑了起来,笑的胡须飘动。

这不仅仅是因为卫青的回答切了他的心思,而且也是因为卫青的回答中提出了一个让他足以安心的证据。

他其实很怕卫青指天为誓,说他们绝不会侵占索罗部落的土地。要知dào

自古以来,指天为誓者,发下毒誓者多了,但违背誓言者也多了,所以誓言这玩意儿是无用的。但现在卫青没有发誓,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大汉一向以农耕为主,这大草原是不适合农耕的,如果他们付出巨大代价占领了,要面对金人的反抗不说,他们又要在大草原上怎么发展农耕?所以就算占领也是得不偿失。没人会傻到如此地步的。

一阵暗香袭来,琪木格在卫青和也速该二人的中间轻轻坐了下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现在,一边是她的爹爹,一边是她未来的丈夫,这两个本是会拼个你死我活的人,现在把酒言欢,同时,一直困扰琪木格的身份问题,如何看待金人和汉人的问题也已经被解决了。现在,她站在自己的部族,自己的父亲和丈夫的立场上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琪木格笑语盈盈的问道。

也速该向卫青挤了挤眼:“我在和卫将军商量,究竟用什么东西来给你赎身好。”

卫青一笑。

他从琪木格处得知,金人的习惯,如果是奴隶,必须要赎身才能成为正常人,如果主人不肯接受对方的赎身之物,对对方而言是严惩的侮辱,所以他并没有反对也速该,而是顺着也速该的意思说道:“我想,至少要琪木格的一个吻才能赎身。”

也速该再次开怀大笑,对琪木格说道:“女儿,看来你的身价不是很高嘛。”

琪木格微笑着,想了想,对也速该说道:“爹爹,你这就付出赎金把我赎身了吧,我不能总是他的奴隶啊。”

也速该的眼中闪出慈爱的目光:“当然可以,咱们先赎身,再结亲,正好。”

琪木格脸一红,低下头去。

卫青这才明白琪木格急于赎身的意思。

奴隶嫁给主人当然是不行的,要想嫁给卫青,至少要身份对等,而要想身份对等,当然要先赎身。

也速该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来,郑重的递给卫青,对卫青说道:“仓促之间,没有什么贵重之物,这一把匕首本是我重金购自你们汉人之手的,现在把它当作琪木格的赎身之物吧。”

卫青见这匕首寒光闪闪,一看就知是一把极其锋利的上好之物,想要不接,却又怕让也速该误会,只好连声称谢,接了过来,端在手上细看,只见这匕首色做深黑,刃上透着一股霜意,看起来居然是很久的匕首了。

“果然好刀!”卫青赞叹道。

“将军,能让末将看一看吗?”一边上,卫青的卫队长突然发声。

卫青心中暗自奇怪。

这卫队长是很识大体的,平日里绝不会乱出声。但今天他正和也速该相谈,往大里说,这也是两国之交,卫队长哪能轻易出声?象这种道理,应当不用卫青来教。今天这卫队长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识眼色起来了?只是现在卫队长既然开了口,卫青自然不愿意在也速该面前破坏了气氛,当下微笑着将匕首递了过去。

也速该自然无可无不可,只是看着那卫队长细细把玩匕首。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卫队长将匕首放在面前的地上,趴在地上,向着匕首深深的磕下头去!

“徐业!”卫青十分吃惊,急忙问卫队长:“你这是做什么?”

卫队长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满是泪水:“将军恕罪,末将见物思人,心中悲伤。”

卫青和也速该都是一惊,齐声问道:“这匕首是你家的?”

卫队长摇头:“是,也不是。”

也速该听得卫队长如此奇怪的回答,心中上来了兴趣,对卫青说道:“卫将军,好不好让他细细分说一下?咱们慢慢饮酒吃肉。”

卫青心想你都提了建议了,我哪里好不同意。当下点头。

也速该大喜,对琪木格说道:“琪木格,给我和卫将军切点肉来,我们要慢慢吃酒。”

琪木格应了一声,见自己的爹爹和未来的丈夫相处甚欢,心中高兴,喜滋滋的去切肉,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赵月如的脸色沉的比夜色还要深。

卫队长端坐在地,慢慢举起匕首的握柄,向卫青说道:“将军,你可能看到这上面的字?”

卫青伸头过去,借着火光看去,那匕首上写着三个篆字:徐夫人。

“是徐夫人匕首!”卫青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也速该在一边也是吃惊非常:“原来是这把匕首!”

卫队长点头:“不错,正是徐夫人匕首,这是先祖所制,我们徐家代代相传着此匕首的图样。”

卫青和也速该一起“哦”了一声。

怪不得徐业要看这匕首,见此匕首又如此伤心。这匕首的名头连也速该这等金人都耳熟能详了,因为这把匕首正是荆柯刺秦王用的匕首!

也速该叹道:“在下久闻徐夫**名了,以一女子而铸如此利器,真是难得。”

徐业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卫青看了徐业一眼,笑道:“也速该酋长,您不了解,铸此利器的人姓徐没错,但他不是女士,他姓徐,名夫人,是一个堂堂伟男子”

也速该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琪木格在一边听得心中暗笑,还好她没出声,不然出丑的就是她了。

卫青恐也速该过于尴尬,急忙问徐业:“你可知这匕首是怎样铸造的?”徐业点头道:“自然知dào

。末将自年幼之时就年年听着大人讲这故事,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也速该听说徐业知dào

这样的故事,心中立kè

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连声催促:“快讲,快讲!”

徐业看了卫青一眼,见卫青点头示意,当下慢慢讲了起来。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天外掉下了一块神铁,炙热异常,人不敢近前。等了三天三夜,这铁才冷却下来。但此铁无人能用,当时的工匠用尽办法也不能融化它,最后,他们把这铁送到了徐夫人处。徐夫人耗尽心血,也无法让它融化,由于掸精竭虑,徐夫人病倒了,到了茶水不进的地步。一家大小整日恸哭,眼看着徐夫人就要归天,为防止他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只好派人通知了他住在外地的母亲。

徐夫人的母亲听到噩耗,也心急如焚,连夜赶来。她一见徐夫人,立kè

问旁边的家人:“他面色赤红,鼻息灼热如火,太阳穴色做潮红,这是被至阳之力所伤,近来他碰到了什么东西?为何伤的如此重?”家人不敢隐瞒,把这块天外神铁的事告sù

了徐夫人的母亲。

“带我去看!”老太太发令。家人带着老太太来到铸造处,那块神铁放在架子上,下面满是用过的木炭。神铁通体暗黑,形如长剑。

老太太叹了口气:“把火工招来。”家人叫来了一个给徐夫人打下手烧火的火工。

老太太劈头就问:“你们炼这神铁时,此铁可曾变热过?”

火工心中暗笑,但不敢不答:“老夫人,铁在火中,我们可不敢去摸。”

“呸!”老太太怒了,“你为我儿当火工也有年头了吧?铁是否变热难道还要去摸才行?”

火工一凛,失声说到:“真的!这铁无论怎么炼,一直通体暗黑,从没变红过,也没变软过,真可能从没热过!”

老太太冷笑一声:“点火,把这铁放在火里烧一个时辰再来报我!”

火工犹豫:“老夫人,这冶铁之术,可不是我能会的……”

“我让你烧你就烧,我儿子的铸造术都是我教的,你怕什么?”老太太直接了当的打断了火工的话。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火工起火,烧足一个时辰,报gào

了老太太。老太太叫上两个丫环,来到铸剑室。火工急忙阻挡:“老……老夫人,按规矩,铸剑之所是不能见阴人的。”

“哼!”老太太一脸不满,“你的规矩比我儿子还大!我不都已经来过了?让开!”火工乖乖让开,心里说,你来多少次都成,我敢拦着不让你进来吗?

老太太来到火炉前:“熄火!”火工提起水桶,浇灭炉火。老太太一伸手,就去拿神铁,旁边众人齐声惊叫!

烧了一个时辰的铁,火刚熄,那得多热?这一下不把她手都烧焦了?几个人抢上来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老太太把神铁抓在手中,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呆住。那铁好象根本就不热!

第253章 真相

“小蓝,你来摸摸.”老太太向着一个丫环说。那丫环胆战心惊的用小手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神铁,然后又碰了一下,然后整个用手握住:“老夫人,这铁一点也不热,反而很冷!”

另一个丫环也凑上来摸了一摸,居然“啊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这么冷!”

火工大奇,他真不知dào

天下还有越烧越冷的铁!他突然伸手去摸。老太太半转过身正要张嘴和丫环说什么,不提防火工上来摸,等到发xiàn

时已经晚了,她大叫:“不可!”但火工的手已经摸到了此铁,只见火光一闪,火工全身都着了起来!火工大声惨叫,倒地不起。转眼已经被烧成一堆灰,连骨头都没剩下!

这下可把其他人吓坏了,那两个丫环更是浑身发抖,小蓝的下腹部湿了一块,某种不明的黄色液体慢慢滴下,她也全然不觉。

老太太哼了一声:“怕什么,此铁为至阳之体,这凡间的火能炼得了它吗?火的热力比它差远了,所以在火中它反而越炼越冷,男为阳,女为阴,如果男子碰到,就会象他那样”,老太太向那堆灰一指,“但女子碰到非但不热,反而会冷。你们两个丫环都是女儿身,不会有任何事的……先去给我把衣服换了!”小蓝满脸通红,急步跑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那堆灰,叹了口气:“把他……收拾起来,厚葬吧。”其实确切的说,是把这堆灰用撮子撮起来,然后再埋。

“去叫夫子过来!”老太太下令。旁边的人呆住。徐夫子病的起不来床啊,怎么叫来?难道抬来?

老太太看没人应声,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门一下子被撞开了,徐夫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眼看到他老娘手握神铁站在那里,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几乎晕过去。

“他突然起来,听说你在这里就疯了一样跑来了!”徐夫人的妻子不敢进铸剑室,因为徐夫人严令过阴人不得入内,只好站在门口看着徐夫人晕倒,急急忙忙的对着老太太解释。

老太太冲着徐夫人一声怒喝:“我还没死呢!怕什么怕!起来!”

看着儿子一脸不解的爬起来,她大声宣bù

:“今天,咱们就把这铁炼成一把神剑!”

“原来是这样!”也速该一半是惊叹,一半是想找回面子,“这么曲折离奇的过程,要不是你说出来,谁能知dào

徐夫人匕首居然是徐家老太太铸造的?”

“我,我没有说徐夫人匕首是他母亲铸造的……”徐业一脸的无辜。

也速该明显的糊涂了:“你不刚刚说……”

“我说的是老太太铸造了一把神剑!”徐业急忙打断也速该,“这剑的铸造极为独特,由徐夫人的妻子**捧着这神铁,神铁就软的象面了,徐夫人象揉面一样一点点把它揉成一把剑,再用自己的血滴入剑身,剑就坚硬起来再不变软,老太太给此剑起了个名字,叫渊虹!此剑后来为名家盖聂所得,是他所配之剑,杀敌无数,但后来此剑被另一把神剑鲨齿打断,盖聂身死,这半截断剑又辗转回到徐夫人手里,他按他母亲所传密法,再铸成匕首,这便是徐夫人匕首了。”

也速该这一回听得分明,的确是说到了铸成匕首,当下点头:“如此神器,也只有荆柯这样的**英雄才能用得上。”

“什么,荆柯?谁在谈荆柯?”一边一个活泼的女声插话。也速该和卫青齐回头看去,却是江小玉。

卫青立kè

向也速该做介shào

:“这位是我朝兵部侍郎之女,江小玉江小姐。”

也速该尊尊敬敬的向江小玉行了一礼。

江小玉却好象没有看到一样,仍然急问:“谁在谈荆柯?”

卫青心中暗自奇怪,他们谈荆柯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会这么巧江小玉的祖上是荆柯吧?可也没听说荆柯娶妻生子了啊。

“是我们在谈这匕首,”也速该看着江小玉天真活泼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因为江小玉的失礼而生气,他指着那匕首说道:“这是徐夫人匕首,是大英雄荆柯所用。”

江小玉尖叫了一声,一把扑上去,双手抚摸着匕首,双目微闭,嘴里轻轻的重复着:“荆柯,荆柯!”

卫青和也速该看的都直发呆。

眼前江小玉面色潮红,鼻息粗重,一双眼睛似闭非闭,整个一个发花痴的形状,这是怎么了?

卫青连着咳嗽了两声,江小玉仍是没有反应,他只好伸手一拉江小玉:“小玉,当心手,这匕首很锋利的。”

江小玉很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匕首,对卫青说道:“卫哥哥,荆柯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啊!那高高的个子,飘逸的剑术……”她的双目又开始迷离了起来。

也速该扑哧一笑:“江小姐,荆柯可不是长的那个样子的。”

江小玉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你知dào

荆柯长的什么样子?”

也速该点头:“我们在咸阳这么久,当然会四下里……翻上一翻的。”卫青心中一沉,他知dào

,也速该所说的“翻上一翻”,其实就是抢劫,只是现在双方已成友军,这些事只好不去追究了。

也速该接着说道:“我们在翻的时候,就发xiàn

有一户人家,居然将一幅画藏在密室里,在我们的追问下,他才交待,这画是他的先祖所画,他先祖就是荆柯刺秦王时的一个殿下武士,所以对荆柯的长相还是很清楚的,他先祖所画的,就是荆柯的样子。”

“快拿来我看!”江小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多想自己这么下命令合适不合适了,但命令才一下,她又一摆手,“不,也速该叔叔,请你先说说,实jì

上的荆柯长的是什么样子?无论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

也速该听得江小玉叫自己叔叔,心中一乐,但江小玉这最后一句,好象很有些底气不足,心中暗笑。如果换了是中原汉人,只怕此时就会有选择的来个春秋之笔,只选江小玉喜欢听的说,但也速该是金人,没有这样的习惯,他的习惯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虽然听得江小玉这“无论他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这话肯定是另有深意,但他也仍是实话实说:“他个子不高,和我相比他应当算个矮个子”。

江小玉皱眉。

“但容貌倒十分威武。”

江小玉的眉毛舒展开。

“他是个方脸,脸微有些胖,一部络腮胡子,手脚粗大,鼻孔朝天,一对圆圆的豹子眼,声如雷鸣,肚腹粗大,还真是个粗豪的汉子。”

江小玉眼前那个削瘦、英俊,高高的个子,冷峻的表情的荆轲消失了,重新出现的荆轲,更象街头常见的屠夫。

“这,这怎么可能,”江小玉慢慢的说道,“他的歌唱的那么好听,风萧萧兮易水寒……”

也速该听的直迷糊:“江小姐,歌唱的好听不好听和长相有什么关系?那歌我也会唱,而且也能唱的很好听的。”

江小玉叹息了一声。也速该自然不会明白的,她的心中早就认定了荆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既然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当然一切都了不起,英俊,潇洒,一举一动都那么有吸引力。但现在,也速该居然打破了她的这个美丽的幻想。

“江小姐要看那幅画吗?”也速该殷勤的问道,“我这就可以让手下给你拿来。”

江小玉摇了摇头,慢慢转身走开了,脸上挂满了失望。

也速该有些疑惑的看着江小玉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的说道:“大英雄就是大英雄,长的什么样子不都是大英雄?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大英雄为什么一定要长的漂亮才行?”说罢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

卫青也陪着喝了一口酒。他的酒量并不好,很少如此大杯喝酒,只是既然也速该在喝,他也不好不喝。

一边上,马超却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了,朦胧中听得也速该说荆柯是大英雄,摇头到:“老爷子,你错了,荆柯不是英雄,他连个狗熊都算不上,只算个骗子!”

卫青吃了一惊,急急目视马超,生怕马超酒后失言。荆柯是英雄还是骗子事小,但弄的索罗部落与汉军分裂事大。

也速该却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起了兴趣。对他而言荆柯是英雄是骗子全无二致,反正都是汉人而不是金人,更不是索罗族人。他只是听得人人传说荆柯是大英雄而已,现在马超这么一说,引起了他的兴趣,急忙追问:“这位将军能否再说得详细些?”

马超听得也速该追问,心中得yì

,酒意上涌,大声说道:“也速该老爷子,我姓马,叫马超。这荆柯也是我早年间的偶像,但后来我反复考查,却发xiàn

了破绽。”

“马将军请说。”也速该越听越想听,连卫青都好奇心起,侧耳静听。

第254章 酒论

马超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众口相传的荆轲可以是万人迷,但实jì

的荆轲什么样儿谁也没见过,是不是?众口一词的东西,未必就是事实.三人成市虎也是常有的事。”

“马将军请说你所发xiàn

的破绽。”卫青听着马超在这开始说莲花落,心中也有些急,当下发言催促。

马超点头说道:“这荆柯,其实是一个骗子加笨蛋!”他说着站了起来,手上比划着:“他居然把匕首藏在地图的卷轴处,你想,地图一展开,匕首出现,问题是这匕首就放在那里,他可以拿,秦王也一样可以拿!要不是秦王疏忽急于看地图,只怕秦王会抢先把匕首拿到手。他既然抢到了匕首,就应该当胸一刺,他居然伸手去抓秦王再刺!即使市井之徒打架,也只有在欺负不敢动手的人时才会先抓住对方才打,不然对方难道不会先打你?就从他这一个动作我就知dào

,他不过是个市井流氓而已,平时欺负良民欺负惯了,到危急时这个习惯性动作就出来了。”

卫青苦笑。现在这个伟大英雄变成了一个小流氓。

马超越说越兴奋,“秦王的武功实在不能算强,这一点天下皆知,一刺不中,如果他立kè

掷出匕首,秦王身后有屏风,还真躲不开,况且他的匕首上有剧毒,只要擦破了秦王的皮,秦王就必死无疑。但他居然手持着匕首追秦王,而且他根本就追不上!”

“那是因为他想先逼秦王还燕国的土地!”也速该于这故事还是熟悉的,听得马超这么说,立kè

据理力争。

马超嘿嘿一笑:“也速该老爷子,这话你信吗?太子丹派他来干什么来了?他是刺客,哪可能有这种任务在身?再说,以这种方式让秦王答yīng

的事,能做得到吗?秦国怕过谁来?上至楚怀王,下至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秦国说囚就囚,说杀就杀,他怎么会笨到能相信他威胁大王答yīng

的话会算数?这不过是他失败后的借口而已。如果他真的想先威胁大王承诺归还燕国土地,那为什么他拿起匕首就刺大王胸口,而且这匕首还是淬了剧毒的?”

“这倒不妨说他是笨蛋,”卫青心中真有些佩服马超了,马超平日里给他的印象是粗豪,急躁,但没想到,到了他真关心的事情上,他还真的又冷静又客观,全然不为外界所迷,但马超的这个结论仍有问题,所以卫青也不由得发问,“说他是骗子只怕还不足以证明。”

马超道:“他就是骗子!且听我讲下去,我这就说清楚为什么荆柯是骗子。”

马超喝了口酒,又接着说道:“我查了许多典籍,这些书里说道,荆柯本人‘好读书击剑’,又经常找当时的闻名剑客论剑,史书中记载了二件他主动找人论剑的事:‘以术说卫元君’;‘与盖聂论剑’,所以可以说荆柯之所以被太子丹重用的原因是因为荆柯说自己剑术高明,可以实现太子丹的目标。那么,要证明荆柯是否是个骗子只要看看荆柯的武功就知dào

了。若荆柯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的话,他就是一个骗子了;若他真是武功高强的话自然就不是一个骗子了。”

卫青和也速该都点头同意。

马超见二人都点头,心中高兴,连着灌了两口酒,又抓起一块肉三嚼两咬的咽下去,接着说道:“但实jì

情况又是如何呢?‘以术说卫元君,卫元君不用’;‘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你看,这么一个自吹的武功高手,居然面对别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只知dào

逃!”马超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顿,见卫青和也速该都在静听,连边上的其他人也都不再喧哗静静的听着,倒是远处的喧哗之声传来,心中更是得yì

,一口气的说了下去:“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如田光说的:‘窃观太子客无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面青;武阳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荆轲,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那么是不是说荆柯是个神勇之人,在面对盖聂和鲁句践的挑衅时不屑于出手?好在无论是否不屑于于出手,刺秦之时也必须出手了。

看看荆柯出手时的表现就有了判断荆柯武功的标准。‘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秦王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武林高手吧,面对惊惶失措的秦王,荆柯不但刺不中秦王,还让秦王跑掉了,看来荆柯的剑术真的不怎么样。

接下来,秦王因为剑长拔不出来,只能围着柱子跑,当时并没有人来干扰荆柯,但荆柯依然追不上秦王,可见荆柯的轻功也不怎么样啊。

再下来,‘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也。’打中了荆柯,给了秦王拔出宝剑的机会,侍医夏无且总不会是个发暗器的武林高手吧,他随随便便扔出的药箱却砸中了荆柯,而荆柯死前奋力扔出去的匕首却刺不中秦王,这个荆柯收发暗器的功夫也太差了吧,哪有一丝武林人士的样子?

最后,秦王终于拔出了剑,和荆柯比划起来,‘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谁知秦王只一剑就砍断了荆柯的左腿,把荆柯废掉了。荆柯的武功和秦王想必差了不是一点啊,在秦王这样的人面前都不堪一击,何谈剑术高明?”

现在,我们只能得出荆柯根本不会武功的结论。那么,荆柯就只能是骗子,通过欺骗太子丹说自己是个武林高手而得到太子丹的无比恩宠,荆柯在临死前还说了他人身的最后一句谎言,也许正是这句谎言蒙骗了后来的大多数人。

‘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原来荆柯在临时前说他本来想要劫持秦王而不是杀死秦王,所以才会失败。

不错,太子丹的意思是最好能挟持秦王,但是我们看看荆柯为了所谓“生劫之”都做过些什么:‘於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他先找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再焠上经过验证确实能达到见血封喉效果的毒药,天下有拿着这样的武器去劫持人的吗?他就不怕那把匕首不小心碰到被劫持的对象身上,将被劫持的对象误杀?还有最重yào

的一点,他一上来抓住秦王衣服后的动作是‘揕之’,揕就是刺或者击,拿着这把见血封喉的,锋利无比的匕首上来就刺是要挟持人的举动吗?所以,通过分析,可以得出荆柯是个骗子的结论了!”

马超说完,得yì

洋洋的环顾四周,等着欢呼与喝彩,结果,四下里一片静悄悄。

马超的脸上一红,急忙举杯喝酒,一时喝的急了,呛得他咳嗽了起来。

卫青皱着眉想了一想,问道:“荆柯既然只是个骗子,他内心一定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他为何还要去刺秦王?为何不逃跑?”

“哈!”马超一脸的喜色,“将军,我就知dào

你会这样问!荆柯在刺秦之前是不会逃跑的,因为骗子骗人就是要获得利益!”

马超重新兴奋起来,滔滔不绝的说道:“轲与太子游东宫池,轲拾瓦投,太子捧金丸进之。又共乘千里马,轲曰‘千里马肝美’,即杀马进肝。太子与樊将军置酒於华阳台,出美人能鼓琴,轲曰‘好手也’,断以玉盘盛之。轲曰‘太子遇轲甚厚’”是也。

现在你知dào

太子丹是如何对待荆柯的了,荆柯若是个骗子,他的目的不正是要骗这些东西吗?他怎么可能舍得走?于是他采取了推延的方法,“久之,荆轲未有行意。”太子丹只好找到荆柯,要求他动身“秦兵旦暮渡易水,则虽欲长侍足下,岂可得哉!”此时的荆柯就提出了一个条件:“微太子言,臣原谒之。今行而毋信,则秦未可亲也。夫樊将军,秦王购之金千斤,邑万家。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难道割让领土还不能接近秦王吗?为何提出必须要樊於期将军的人头才能去行刺?”

这一回是也速该提出了反对意见:“这是荆柯为了更坚定秦王之心。”

“非也!”马超立kè

反驳。

“也速该老爷子,请你想想这是一个多么苛刻的要求啊,你若知dào

有人想要你的人头你会如何?樊於期不就是因为秦王要他的人头才跑到燕国来的吗?更绝的是,在太子丹还没有向樊於期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他亲自找到了樊於期提出这个要求,这说明他的本意是想通风报信好让樊於期逃跑,那么太子丹不是就没有理由要他出发了?谁知dào

樊於期居然爽快的答yīng

了他的要求,将头给了他,不由荆柯不傻眼!”

第255章 酒论(下)

卫青和也速该也都傻眼了.你别说,马超这一番分析,还真是入情入理,这个传诵了百年的故事让马超这么一分析,还真是破绽多多。

马超看着二人的表情,心知二人已对自己信服,只感觉从头上到脚下的飘飘然,究竟是自豪还是酒意就不得而知了,他又喝了一口酒,脚下都有些打晃了,继xù

说道:“此时荆柯还是不肯动身,“顷之,未发”,以至于太子丹对荆柯产生了怀疑,居然直接说道:“日已尽矣,荆卿岂有意哉?丹请得先遣秦舞阳。”意思是我已不能再等了,要不干脆我让秦舞阳去得了。

也许你会说,荆柯既然是骗子,现在不是刚好可以不去吗?呵呵,真是笑话,现在若是荆柯敢说半个不字,他的脑袋不立kè

搬家才有鬼。

于是荆柯只能假装发怒,说“何太子之遣?往而不返者,竖子也!且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彊秦,仆所以留者,待吾客与俱。今太子迟之,请辞决矣!”这句话同样有很多问题,他说他不出发的原因是“待吾客与俱”,不知他指的客是谁?真的这么重yào

?为何他在太子丹以前催促他时不早告sù

太子丹?既然他一定要见到那个“客”才走的话为何不事前和那个客说一声,至少在找樊於期要人头的时候通知一声不行吗?可见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樊於期会这么痛快的把人头给他。

由此可知,荆柯对于刺秦之事是一拖再拖,以至于太子丹产生了怀疑甚至出言逼迫,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被迫动身的,这不正是一个骗子行为的经典表现吗?

荆柯若是个骗子,他在太子丹的控zhì

下无法逃跑,但当他离开了太子丹的控zhì

范围,在到秦国的路上为何不跑?

想一想荆柯是以什么身份前去秦国的,他是一个受燕国委派,前往秦国割地献图的重yào

使节,他决不可能孤身上路的,一定是有包括秦舞阳在内的大批随从跟着。问题是既然太子丹已经怀疑他了,肯定会要求荆柯的随从担当监视他的任务,若是如此,荆柯从离开燕国直到走上秦始皇的宫殿前都不可能有机会逃跑的,而到了秦王宫殿前就更不可能掉头逃跑了。

所以说,在刺秦之事确定之前,荆柯根本不想跑;当太子丹对其怀疑以后,这时荆柯若是想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最后的疑问就是若荆柯是一个骗子的话,他为何在秦舞阳都吓得浑身发抖时还敢挺身刺秦?其实末将虽然认定荆柯是一个骗子,但对荆柯的胆识还是十分敬佩的,荆柯不是一个普通的骗子,是一个大骗子,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大骗子,若非如此,也骗不来“中国千古第一侠客”的美名。要知dào

太子丹是燕国的实权人物,要想取荆柯的人头绝对不会难过秦王,他既然有骗太子丹的勇气,就应该有面对秦王最后奋勇一击的勇气。”

马超这一番大论终于说完了,四下里终于暴发出了掌声。

卫青也连连鼓掌,但仍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马将军可有佩服的真英雄?”

“有!”马超答道,“聂政!”刚说完这两个字,咕咚一声,马超跌倒在地。

卫青急忙看去,却见马超双目发直,倒在地上念念有词,显然是不胜酒力了。

“来人,扶马将军回房。”卫青命令道。

两个卫士吃力的扶着马超往回走,这一路上马超的嘴仍没有停。“杖剑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戟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死。直接冲入大厅,不但将侠累刺死,还杀了保护侠累的几十人,最后还有空闲将自己的脸皮剥掉,最后切腹自尽,这才是真zhèng

的武林高手啊。”

“马将军,当心门坎。”两个卫士一边听着马超的满口酒话一边提醒道。

卫青和也速该也都有些醉了,两人各自拱手而别。

卫青脚下踉跄,由卫青搀扶着一路前行,将至自己的营帐,却见江小玉的营帐内仍亮着灯光。

卫青的心中突然有一丝冲动。他知dào

明日江小玉就要告辞回京了,此后虽然仍有再见的机会,但只怕每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了。他抬头看看天空,但见皓月当空,一派良辰美景,卫青的酒意上涌,突然扭身道:“扶我去江小姐处。”

两个卫青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笑意,但都一言不发,将卫青扶向江小玉的营帐。

卫青也不扬声招呼,也不叫门,直接就那么闯了进去,两个卫士站在帐外互相看了看,他们当然不会跟着闯进去,两人齐齐打了个手势,悄悄回去了。

卫青一闯进江小玉的帐篷,江小玉正自坐在桌前看一本书,猛听得门前有响动,急忙抬头,见是卫青,忙把书放下,起身去扶他,口里嗔道:“也不招呼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卫青一半是酒一半是色,轻轻的拥着江小玉,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江小玉的脸一红,答道:“没什么,一本闲书而已。你且躺一躺吧,看你醉成什么样子了。”

卫青凝视着江小玉的脸,只感觉心中有一股炽热之意,他说道:“灯下看美人,醉的就更厉害了。”

江小玉的脸红了起来,轻轻擂了卫青一拳,啐道:“不学好。”

卫青嘿嘿笑着,被江小玉扶着倒在床上,江小玉正要转身去拿被子给卫青盖,却被卫青顺势一把拉住,将她拉倒在床上,一双强壮的臂膀围了上来。

江小玉心中惊慌,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一丝的期待,至于期待的是什么,她也不知dào

。她呆了一呆,急忙用力挣脱卫青的胳膊,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你醉了,我这就给你拿被子。”

卫青的心中有一丝失望,他看着江小玉笑道:“既然不让我抱,那就坐在我身边读书给我听吧。”

江小玉的脸更红了,连忙说道:“这书是读不得的。”

卫青大奇,心想是什么书读不得?他突然以一臂支着身体半起身,一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本书来。

江小玉急忙去抢,却又怕力大了把书撕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卫青哈哈大笑起来,气的她一跺脚道:“又不是给你看的,我自喜欢看这书,关你什么事,要你来笑话我!”

原来江小玉桌上的书,是一本儿童的启蒙读本,江小玉正在看的,正是以儿童口吻来说的荆柯一章。

卫青忍住笑,伸手拉着江小玉,柔声说道:“你读吧,我喜欢听,就算是再难听的故事,只要是你的声音在读,我就喜欢听。”

江小玉的心呯呯乱跳起来。她虽然不满于卫青说这故事十分难听,但卫青的后半句却十分的受用,而且让她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她急忙离开卫青一些,坐到桌前。她好象突然有些从心里害pà

,但究竟害pà

谁,她可说不好,因为她又害pà

卫青会对自己轻薄,又害pà

自己会听任卫青轻薄。一时间江小玉的思绪纷乱无比,急忙捧起书来读了起来:“荆柯是古代的一名勇士,也是非常勇敢的人,他为了让一个小国家不受别人的欺负,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荆柯从小就爱读书和练武术,在武术中他最喜欢练的就是剑术。他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个好人,永远去帮zhù

弱小的人不被别人欺负。那时候因为经常打仗,所以中国分成了好多好多小国家,最大的国家是秦国,它就象一个坏孩子那样经常去欺负弱小的国家,而荆柯所在国家非常小,它的名字叫卫国。

小时候,荆柯就非常有礼貌,看见有老人过路他就过去搀扶,如果有大孩子欺负小孩子,他总是站在弱小的那一边。而如果有别的孩子跟他玩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他,他也总是昂起小脸说:“没关系,没关系。爸爸妈妈都很喜欢荆柯,因为荆柯是一个善良的小孩子,而邻居爷爷奶奶们也非常喜欢荆柯,因为荆柯是一个喜欢帮zhù

别人的孩子……”

卫青哈哈一笑,接口道:“荆柯还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孩子。”

江小玉哼了一声,有些生气,说道:“你如不喜欢,我就不读了。”

卫青一伸手,抓住江小玉垂在身边的手,把江小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轻轻抚摸着:“我喜欢,只要是你读的,我就喜欢。”

江小玉突然间感觉身上酸软,那手就好象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想要从卫青的手中抽出来,却就是抽不出,她脸上发烧,不敢去看卫青,而是盯着书本,急急的继xù

读下去:“有一天荆柯的爸爸妈妈都出去上田里干活了,荆柯一个人在家里看书,看完书,他就走出院子找小朋友玩去了。他和小朋友玩得可开心了,一会捉迷藏,一会抓小人……”

第256章 读书

卫青抚摸着江小玉的手突然停下.他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青草地上快乐的游戏着。“哥哥……”卫青轻声说道。

江小玉并不知dào

卫青的心思,她只当是卫青也对这故事感兴趣了,心中高兴,于是加快语速继xù

往下念:

“小荆柯笑啊笑啊,跑啊跑啊,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叔叔躺在墙根底下,这个叔叔衣服穿得很破很破,脸色蜡黄,好象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小朋友这时都围过来。荆柯说:“这个叔叔饿坏了,我们去拿点东西给他吃吧”。但有的小朋友却说:“我又不认识他,我才不想给他东西吃”。还有的小朋友也说:“我也舍不得给他吃。”这时躺在地上的那位叔叔脸上的表情更难受了,还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荆柯想起爸爸妈妈经常告sù

他要做一个爱帮zhù

别人的人,长大了才能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于是他跑回家去,给那位叔叔拿东西吃,回到家里他捧着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又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些都是平常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呀。可是荆柯一想起那位叔叔几天没吃饭,躺在地上,痛苦的表情,一想起爸爸妈妈的话他又毫不犹豫地拿这些东西跑出了家门。

当荆柯把东西拿给那位叔叔吃时,其它的小朋友脸都红了,是啊,他们都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于是有一个小朋友回家拿来了好吃的,接着这些小朋友一个一个都跑回家拿出了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给这位叔叔吃……”

卫青突然“啊”了一声。

江小玉急忙放下书,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卫青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小玉,你的声音真好听,过来,坐在我身边读好吗?”

江小玉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却并没有拒绝卫青的要求,她将椅子往床边挪了一挪,另一只手已经和卫青的手握在了一起。

卫青的手仍是轻抚着江小玉的手,微微闭着眼睛,心中想着他在第一次见到赵月如之后从赵家庄出来,在路边见到的那两个可怜的孩子。虽然此后他和白不信都捐了一笔钱去,但时间过了这么久,这两个孩子究竟怎么样了?卫青的心中暗暗计划,有空一定要派人再去看一看。

他的心中思量着,耳里听着江小玉继xù

读着这个可笑又可爱的故事:“叔叔吃完东西就能站起来了,脸上有了红晕。荆柯和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非常高兴,他们又蹦又跳地表示庆贺。后来叔叔向这些小朋友说了很多谢谢后走了,他心里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些小朋友,当然还有小荆柯。

叔叔走以后荆柯和小朋友商量好,谁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天晚上小朋友们睡得都特别香,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后来不知怎么的,所有的爸爸妈妈都知dào

了这件事,他们用不同的方式表扬了这些可爱的孩子。

后来荆柯喜欢上剑术,因为他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于是许多人都乐意把功夫教给他。长大了,荆柯成了一个又高又大的小伙子。双目炯炯有神,只要是做了坏事的人一遇到他便胆战心惊。不仅如此,长大后的荆柯剑术练得非常好,剑在他手里就象飞龙一般。他力大无穷,别人十个人抬都抬不动的石桩子,他一个手就轻轻举起来了。但是荆柯却从不因为自己会武术而欺负别人,甚至有人对他不礼貌,他也能忍让。”

听到这里,卫青不由得微微冷笑。

如果不是马超方才分析了荆柯“能忍让”的真实原因是荆柯其实根本不会武功,只怕他现在也在佩服荆柯呢。这本书将荆柯写的如此伟大,倒让卫青起了兴趣,他的精神开始集中起来,想听一听这书最后把荆柯写成了什么样的人。

江小玉发xiàn

卫青对这书提起了兴趣,心中高兴,一路读下去:“那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大雪将村庄映得白白的一片,在路上匆匆地走着一个人。他是赫赫有名的剑客盖聂。他听说荆柯的剑练得非常好,于是就从很远的地方来找荆柯决斗。到了荆柯家的门口他门也不敲,咣当一下就闯了进去,并大声吼道:“荆柯在哪里,谁是荆柯……”

荆柯正在屋里睡觉,听见了吼声,爬在窗户往外一看,见院子当中站着一个人满脸胡子,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眼睛。背上还背着一把长长的宝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荆柯知dào

这个人是找他来决斗的,因为荆柯的名气太大,找他来打架的人非常多。荆柯叹了口气,又转进被窝里,他不愿与别人打架,因为他不愿因为打架而伤害别人的性命。

大胡子盖聂在院子里骂了一会,见没人回答,哈哈大笑几声转身走了。他又饥又饿,准bèi

找一家旅店吃饭睡觉,第二天再来找荆柯。

第二天一大早,盖聂从旅馆的被窝里爬出来,手都没有洗就吃了三个大馒头。然后又去找荆柯比剑去了。他一路上哈哈大笑,有时还吹口哨,街上很多小朋友都好奇地看他。

他走到一个岔路口,忘了昨天晚上是怎样从荆柯家出来的,他焦急万分,急得双手不停地搔脸上的大胡子。正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前边不远的田地上有一个老人正在干活,用一把锄头正在田里刨地。我找他去问问,正往田里走时,他又奇怪了,因为他知dào

冬天的地是非常坚硬的,而且只有奏大雪融化了以后才会有人去种地,这个老头可真怪哩,大胡子盖聂这么想,他走到老人身边,老人头也不抬一个劲在刨呀刨。

“老人家,你这是挖个啥?”大胡子盖聂问。

“唉,庄稼人挖个啥,不就是图个口粮吗”老人头也不抬地说。

“我帮你挖”,盖聂说完拿过老人手里的锄头,往地一锄:“唉哟我的妈哟。”盖聂大叫一声,锄头早就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原来这田里的土象铁一样冻得硬硬的,他一用劲,差点自己没有和锄头一块躺到地上。

老人微微笑了,捡起锄头,只见一锄下去地上就挖了一个大窟窿,再一锄下去就成了一个大坑。老人转过身对正在一旁发愣的大胡子盖聂说:“把你的宝剑给我用用。”盖聂把宝剑递给老人,只见老人将宝剑一舞,那剑光立即将老人的身影给罩住,白晃晃的一片,一会象条大龙似的上下翻飞,一会又嗖一下跃入空中,正在大胡子盖聂看得发呆时,只风轰轰的一声巨响,大胡子盖聂脚下出现了一条大大的鸿沟,深不见底,然后是咣咣当一声,宝剑从天而降,不偏不椅正好扎在盖聂的两脚之间,盖聂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雪把他的裤子都沾湿了,象尿床似的。

一会他楞过神,往四处看看,老人却不见了。盖聂想这里的老人都这么厉害,那要是荆柯,不就更厉害了吗。想到这,塔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走了。

在回家的船上,大胡子盖聂给他划船的船夫讲了这个故事,船夫听了盖聂说的故事之后哈哈大笑对他说:“你那天遇上的哪是什么老人,那人就是荆柯”。在盖聂又来的路上,原来荆柯是怕比剑伤害了大胡子盖聂,故yì

化装成老人,让盖聂知难而退。这样盖聂就不会因为比剑而受伤和流血了。

我们再回到荆柯家里,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刚才那个老人,进屋后他把假胡子揭掉,我们一看,小朋友们,你们知dào

是谁吗?”

“啪!”卫青突然一拍床沿,吓了江小玉一跳:“做什么啊?吓死我了。”

卫青的脸上三分酒意,三分怒意,比方才更红了,气恨恨的道:“这书是何人所写?怎么能如此胡编乱造?盖聂何时找过荆柯比武?荆柯又何时变的武功如此高强了?这简直就是在骗人!”

江小玉一嘟嘴:“是你让我念的,现在我念你又发火,算了,我不念了!”说着把手一下子丢开,自去一边坐下生起闷气来。

卫青突然感觉自己真是够无聊的。为了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值得吗?他笑了笑,对江小玉说道:“对不起,我一喝了酒就有些冲动了。”

江小玉突然流下泪来,她恨恨的一跺脚:“我本来是很高兴的,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今晚还能来看看我,我心里好高兴,可现在,你除了欺负我就没干别的!”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哭出声来。

卫青大感后悔,不顾酒意,翻身站起,伸手去拉江小玉。江小玉见卫青摇晃着站起来,急忙去扶,两人一撞,双双滚到床上。

卫青的手借机放在了江小玉的胸口。

江小玉的脸红的比卫青还厉害,她低声说道:“不要……”

第257章 读书(下)

卫青将脸贴在江小玉的脸上,感觉两人的脸都火热,在她耳边轻笑道:“我喝多了,听不清楚,只听到了要……”

江小玉忽然轻轻呻吟了一声,翻身面向卫青,双臂紧紧抱住卫青,在卫青耳边轻声说道:“卫哥哥,不要,不要再……再进一步了,我们就这样抱一抱就好了,行吗?等到你娶了我,我随便你怎么做的。”

卫青听得江小玉如此说,反而不忍过份轻薄了,他将一只手伸入江小玉的胸口,轻轻抚弄着江小玉的**,另一只手却有些无处可放,他突然伸手,将桌上的那本书拿了过来。

“做什么啊?”江小玉正自娇羞,见卫青拿过这书来,心中奇怪,轻声问道。

卫青一笑,不理江小玉,自看着那书读了起来:

“荆柯为了实现自己为国家效力的理想,于是决定离开家去外面。荆柯到了很多很多地方,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早就听说荆柯的剑练得好,都想和他比试。但荆柯都忍让了,因为他知dào

自己学习武术决不是用来和人决斗的,而是用来保家卫国的。

荆柯先到了卫国,卫国的国君是个长着酒糟鼻子的怪老头,成天就只会喝酒。荆柯和他见面后他成天让荆柯陪他喝酒,一点也不理国家大事,荆柯没有办法,只好在一天晚上这个怪老头睡着以后偷偷跑了。外面正下着大雨,荆柯仰天长叹:“唉,什么时候能实现我的理想啊”。正好城外过来一辆马车去燕国,荆柯就上了马车。”

江小玉将脸服在卫青的怀里,双目微闭,感受着卫青粗壮有力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抚摸着,听卫青读着这书,心中感动,知dào

卫青是为了方才对自己发火而道歉。

其实她的心里并没有真的生气,她只是希望在她与卫青分别前一晚,能够与卫青好好温存一番。

她的手轻抚着卫青的衣衫,心中一片柔情蜜意,不由得轻轻挺了挺胸,让卫青抚摸的更舒服些。

屋内,灯火摇曳,只有卫青的读书声。

“到了燕国以后荆柯才发xiàn

,呵,这燕国好好玩呀。这里的小朋友嘴里吃着冰糖葫芦,手里拿着一盏小灯笼乱跑,大街上更是热闹非凡,卖东西的人可多了。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原来再过两天就要过春节了。想到这儿,荆柯闷闷不东地去了一家小酒馆,要了几个菜,自己吃起菜来。就在这时,就听见酒馆外面有人吵架的声音传来:“走走走,别在这弹,再弹琴我就把你的琴给摔了。”荆柯门门一看,原来是一个背着筑的人被对门店铺的人推了出来。那个背着琴的人说:“你让我给你们弹琴,弹完又不给钱,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围观的**声起哄:“打一架吧……”,眼看他俩就要动起手了,一个撸袖子,一个脱了鞋,把鞋拿在手里,两人眼睛都大大的,就象要打架的公鸡一样。“慢”,这时就听有**喊一声,原来是荆柯。荆柯走过来说:“不许打架,现在国家都在打仗,你们俩个不报效国家却还有心思打架。”把他俩脸都说红了。两人低着脑袋猫着腰,想走,却都被拽住了:“别走,都跟我进来。”

俩人以为荆柯想教xùn

他们一顿,谁知dào

荆柯却是请他们进去吃饭。原来荆柯想利用吃饭让他俩成为好朋友。那个背琴的叫高渐离,那个推他的叫田光。高渐离的琴弹得可好了。而田光是燕国的一个隐士,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们三个一起吃饭又一起喝了酒。他们谈起了当时最爱欺负别人国家的秦国,又谈起了秦国最爱打仗的又欺负别人的秦王赢政。都说不喜欢打仗,喜欢所有的人都和平相处,让小朋友们都能去上学。”

江小玉突然扑哧一笑,说道:“你别读了,读的怎么拿腔作调的?”

卫青也笑了:“这书就是这样拿腔作调的,我也没办法啊。”

江小玉哼了一声:“书又没有声音,是你自己以为它是拿腔作调而已。”

卫青突然将嘴凑到了江小玉的嘴唇上,深深的一吻:“好吧,我不读了,咱们还是……”

“不要!”江小玉急忙推了卫青一下:“满口的酒气,你还是给我读书吧。”

卫青叹了口气,只得又读了起来:“又过了几天,荆柯正在旅馆里睡觉,突然闯进一个**声喊:“起来,起来,有人人见你”。这个喊荆柯的人是谁,又是谁要见荆柯,我们下次再说。”

“什么啊?”江小玉的眼睛都瞪圆了,“什么‘下次再说’?你在哪里看到的这话?”

卫青笑了起来:“是我加的,我想,咱们还是……”

江小玉突然将脸贴在卫青的脸上,她双目微闭,面色潮红,轻声说道:“卫哥哥,我才不管荆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但在我心里,你比荆柯还要伟大,现在我只想听你读一读这书,好好的读一读,明儿一分手,又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我只能看着这书,把荆柯想象成你,一个人慢慢的等着以后相会的日子,你就别‘下次再说’了,下次不定还要多久呢。”

卫青的心中升起一阵又温暖、又酸楚的感觉。他从没想到江小玉会有这般的苦楚,一时对自己大为责备,当下拿起书来,放低声音,认认真真的念下去:“荆柯睁眼一看,原来是田光,他连鞋都没穿,就跑来了,说明事情非常紧急。田光把荆柯带到一个大大的宫殿,原来是燕国的太子丹要找荆柯。太子丹一看见田光领着荆柯来了,赶紧过去说:“唉,可把你盼来了,荆柯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接着,愁眉苦脸的太子丹给荆柯讲了这第一个故事。当时有一个大国叫秦国,它经常派兵去欺负小的国家。抢那里的粮食,然后还放火烧别人的房子。现在,这个秦国又准bèi

出兵来欺负燕国,你说燕国的太子丹怎么能不着急呢?所以他们把荆柯找来给想个办法。

于是荆柯就住在了宫殿里面,每天太子丹就让人送来好多好吃的,让荆柯吃,又让人穿上过节的衣服跳舞给他看。过了一段时间,荆柯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就去找到了太子丹说:“燕国太小了打不过秦国强盗,让我去把秦国的国王秦始皇给杀了,他就不能来抢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子了。”太子丹说:“那杀了秦始皇,你怎么从他的宫殿里出来?”荆柯说:“为了千千万万个老百姓不受他的欺负,不被他杀,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这一切。”太子丹听完就哭了,周围的人听完也都哭了。荆柯真是好样的,为了千千万万个素不相识的人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他们。

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大风刮得满天黄叶飞。在一条叫做易水的河边上,大家都赶来给荆柯送行。酒馆里认识的高渐离弹起了琴,大家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唱完以后大家哭成了一片,因为他们知dào

荆柯这一去就永远不会回来了。荆柯登上小船,渐渐走远了,但还听见送别他们的歌声。荆柯转过身来,他没有哭,他的双眼充满着怒火,恨不得将秦始皇的宫殿烧得精光。”

江小玉的手突然收紧。

“怎么了?”卫青轻轻吻了江小玉一下,问道。

“我怕。”江小玉轻声说道:“我怕你和荆柯一样。”

卫青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江小玉的脸:“我可没那么傻。我要打秦国,一定会指挥着几十万大军去打,绝不会一个人去。”

江小玉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她微闭着双眼,依偎在卫青怀里,好象有些困倦了,低声说道:“卫哥哥,你继xù

念吧,哄我睡觉,让我做个好梦,好吗?”

卫青看着江小玉那可爱的小嘴,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放低了声音,慢慢的继xù

读着:“到了秦国以后,荆柯和与他一起来的秦舞阳马上去找了秦始皇。但守卫宫殿的卫兵不让他们进去,说有什么事得通报,然后才能进去。荆柯说我们带了燕国的地图来,想要亲自交给秦始皇。卫兵进去以后给他们回话说:“秦始皇要你们明天来见他。”

回到旅馆以后秦午阳躲在被窝里,哆哆嗦嗦的一个人发抖,牙也吓得嗒嗒直响。可是荆柯一点都不怕,只要杀了秦始皇,天下就太平了,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小朋友又都可以到处去玩而不用害pà

了。”

“卫哥哥。”江小玉在卫青怀里轻声叫道。

“嗯?”卫青不知江小玉要问他什么。但江小玉只叫了他一声,却不再说话。卫青低头看去,见江小玉闭着眼,眼色红润,呼吸悠长,原来她是快睡着了,只是在睡意朦胧间叫了卫青一声。

第258章 意外

卫青突然决心把这书读完,哪怕只为了他怀中这可爱的女孩儿.他的声音更温柔了,语调也更低沉:“第二天,秦始皇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满嘴大胡子,两个眉毛都竖起来了大声喊:“把荆柯、秦午阳给我带上来。”门外的卫兵将荆柯和秦午阳的身搜了个遍,因为怕他们带武器来害秦始皇,但荆柯和秦午阳都没带武器,还一个劲咧嘴冲卫兵嘿嘿笑呢。

卫兵把荆柯他们带进来,秦午阳一看,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宫殿,这么多人,全跪在那一个坐在高高凳子上的人下面,有的头都嗑肿了。秦午阳心想,我们可是来杀秦始皇的,这么多人我们一会怎么跑啊,他一害pà

,**病又犯了,上牙又碰到下牙,嗒嗒直响,身体也不停哆嗦。秦始皇一看,怎么这个这么可疑,莫非……。这时荆柯说话了:“燕国使臣荆柯叩见大王。”荆柯脸不红心也不跳的说。“我们把燕国的地图带来了,请大王过目。

秦始皇用手抓了一把大胡子说:“那你就一个人上来吧,那个人怎么老哆嗦,不是有什么病吧。”荆柯说:“啊没有,没有,他只是见了大王特别害pà

,因为没有见过世面。”

荆柯手里捧着装地图的盒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秦始皇的面前,秦始皇也没有防备说:“你打开我看看吧。”荆柯将盒子打开,拿出地图,一点点打开地图,打开到最后突然间露出一把匕首来,原来他把匕首藏进了地图里,怪不得守门的卫兵翻不出来哩。秦始皇大吃一惊,脸上胡子都被手扯断了几根:“你,你……”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荆柯拿起匕首“嘿”地喊了地一声,朝秦始皇刺来,秦始皇赶紧跳下高凳子就跑,嘴里还喊:“救命啊,救命啊……”。荆柯一剑刺去只听“嘶”一声,把秦始皇的长袖子给斩断了。秦始皇一边喊救命一边又跑到一根大柱子旁,荆柯围着秦始皇,在柱子旁来回跑,这时就听有人喊:“拔剑,拔剑呀。”秦始皇这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身上有剑呀……,后来,又上来好多好多人把荆柯团团围住。

荆柯就这样死了,但他的死却是为了千千万万个人能够和平的生活而死的,历史会永远记住这个人,他就是荆柯,同时也给我们留下了这段荆柯刺秦王的故事。”

卫青的书读完了,江小玉也躺在卫青的怀里睡着了,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不知在睡梦里梦见了什么。

次日一早,卫青从江小玉的房中走出来。他的胳膊都快弯不过来了。

江小玉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卫青怕江小玉被自己弄醒,就那么直直的把胳膊放了一夜。不过这不能让卫青郁闷,因为比这更郁闷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先是江小玉红着眼睛和卫青告别,回京城了,紧接着琪木格来告别,要跟她父亲住一段时间。这也难怪。琪木格离开自己的族人太久了,现在父亲来到身边,而且是带着几万自己的族人,琪木格想回到自己族人身边居住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卫青感觉着好象是身上突然少了点儿什么一样。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郁闷,至少赵月如就很高兴——虽然是偷偷的高兴。

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坐在镜前,认认真真的打扮了一次,打扮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算结束,然后,她左看右看,感觉着这一回自己总算对自己的打扮很满yì

了,这才慢慢出门,向卫青的营帐走去。她的心中怀着一种莫名的激动,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激动。

至卫青营帐,赵月如停了下来,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掸了掸身上那看不见的灰尘,然后才向前走。

她才走了两步,却看到卫青的营帐一掀,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一个是卫青,另一个是花木兰。

赵月如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卫青。卫青与花木兰兴奋的谈笑着,卫青的脸上闪着一种奇怪的兴奋表情,花木兰则不时伸手帮卫青整理一下被风吹起的衣领。

赵月如慢慢转身往自己的营帐中走。她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回去,或者她应该冲上去,指着卫青的鼻子大声质问:你为什么和每个女人都那么好?

但这个情景只是在赵月如的心中出现而已。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她会被包括卫青在内的所有人当成是疯子的。

但现在,赵月如真的已经快疯了。

前面不远处,一个身材五短的将领正把手背在身后摇摇摆摆的走着,那是石迁,正在四下里闲逛,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赵月如突然加快脚步,来到石迁身边:“石将军,你在做什么?”

石迁见是赵月如,点头笑道:“没事,我在闲逛,赵姑娘这是要去卫将军处还是从卫将军处出来啊?”

赵月如一撇嘴:“为什么我一定要天天和他在一起?我是特别来找你的。”

石迁惊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找我?找我干嘛?”

“闲逛。”赵月如说着走到石迁身边,“我想陪着石将军一起闲逛一会儿,不知可以不可以?”

“当,当然可以。”石迁结巴着回答道。

他们并没有闲逛很久,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多长时间,号角声大起,卫青聚将了!

卫青坐在大帐中,脸上写江震惊之色。

帐下,所有将领全部石化。

这与卫青又升职关系不大。虽然兵部派来专人送了大印来,将卫青升为骠骑将军,已是仅次于大将军朱威的官职了,但这不足以让将领们震惊到这个样子,因为人人都知dào

,卫青这一回的大功,理应升官。虽然兵部同时也将顾卫东升为奋威将军,但众将也不会如此震惊,人人都知dào

顾卫东有个好爹爹,而且这个爹爹已经重新掌权了。

让大家如此震惊的原因是:奋威将军吴明被抓起来了,而且罪是死罪!

卫青的手轻轻抚摸着口袋里的信封。他感觉着就好象在握着子夫姐姐的手一样。

卫子夫专门带了一封住过来,一方面是对他的嘱咐,另一方面也告sù

了他这次升职的内幕。

按照顾尚书的想法,是绝不可能让卫青升职的,但江侍郎私下知会了卫子夫,而卫子夫又派人和顾尚书聊了一聊,于是,卫青和顾卫东同时升官了。

但接下来来自大司马的命令却让卫青惊呆了:因左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吴明伪造军令,为不赦之罪,所以已将吴明抓起,等待皇帝陛下的决定,同时令卫青暂时代理左路军指挥事宜。

这个消息象惊雷一样震住了所有将领。

将领们呆呆的听着这两个任命:升职,卫青,升骠骑将军,白不信,升奋威将军,刘七、石迁、陈庆之、花木兰、马超升定远将军。代职:左路军全军并入分路军,原左路军统帅奋威将军吴明下监待罪。

“为什么?”卫青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手捧文书刚刚宣读完毕的花荣。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花荣了,上一回匆匆的见了李广一面,让他反而想想念起昔日的几个好兄弟来,林冲已死,李广见了一面,就只有花荣很久不见了。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花荣,但遗憾的是,花荣行色匆匆,由于要交接左路军指挥权,李广和花荣都要转入中路军,所以花荣只能匆匆的来宣读一下命令,然后就立kè

返回。

卫青虽然不得与花荣叙旧的机会,但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问题问明白:吴将军究竟怎么伪造命令了?身为奋威将军,还需yào

伪造命令吗?

花荣叹了一口气,对卫青说道:“卫将军可曾记得此前吴将军奉大司马令侧击金军,却被金军主力包围之事?”

卫青当然记得。如果没有吴明这一次大胜,他也不可能和孙策一路高歌猛进转战千里至于今日的辉煌。“我记得,这一战怎么了?”

花荣看了看四周,近前一步,在卫青耳边低声说道:“就是这一战埋下的祸根。吴将军得胜后,第一件事是上书大司马,请求严查泄露左路军行踪者,大司马查了数日却全无头绪。吴将军一怒之下直接指出,他怀疑是顾将军所为,没想到顾将军非但不认反而指责吴将军在计退金军时用的计违反了军纪。你想,吴将军假托兵部令他后撤,这不是假造命令吗?大司马的本意是对这件事只要斥责一下就可以了,但顾将军抬出了顾尚书来,说如果不重处他就直接上书给他父亲。结果,顾将军是不是走露了消息这就不了了之了,但吴将军倒因为伪造命令给抓起来了!”

“啪!”卫青怒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嘴里怒骂着:“混蛋!”

他的手有些发抖,他深信,如果现在顾卫东在他眼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剑杀了这个混蛋。

第259章 成囚

“现在整个左路军将士们都很沮丧,”花荣叹息道,“立了如此大功,居然成了死罪,可说人人皆不平.”他摇着头,对卫青行了一礼,“可惜不能再聊了,我要尽快赶回去,那边交接军务,我要快些回去做事。”

卫青起身送花荣出帐,神色间没有一丝的高兴之色。

送罢花荣,卫青遣散了众将,独自坐在大帐内,笔走龙蛇,开始写信。他不是写了一封信,而是五封信。

写好这五封信,他扬声叫卫士:“来人,叫花将军,白将军!”

花、白二人才回帐不久,听得卫青召唤,双双来见。卫青将五封信递给花木兰:“花将军,这件事得你帮我办一下。这里有四封信,分别是给皇帝陛下的,给卫贵妃的,给顾尚书的,给江侍郎的,还有,”他顿了一顿,“给江小玉的。这几封信请你亲自送去,越快越好,送到之后不要停留,立kè

回营来,这里也要人手。”

“你为什么要给皇帝陛下和顾尚书写信?”花木兰听得卫青这话不对头。

给卫贵妃写信,那是姐弟情深,给江侍郎写信,那是多和未来的岳丈联络感情,给江小玉写信自不必说,这是必须的,但另两位哪是随便写信去的主儿?

“为吴将军请命!”卫青的眼中闪着怒火,“路不平有人踩,理不平有人说!吴将军忠君爱国,在前线奋战这么多年,居然落得如此下场,我哪能全当没有看到?”他转头郑重对白不信说道,“白将军,如果我的信能救得吴将军当然更好,如果救不得吴将军,甚至万一连我自己也因此下狱,请白将军管好部队,不要把我们千辛万苦收回的江山又送给了金人!”

白不信看着卫青,沉吟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卫贤弟,请放心,如果你被抓,白某绝不会坐视。”

卫青心中一惊。

白不信这话可不是在说什么托词。军中匆匆,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相互称呼对方“白兄”“卫贤弟”了,现在白不信用了这个称呼,而且说“绝不会坐视”,这话里所包含的决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这话如果明白的说,就是:如果你被抓,我会不择一切手段为你复仇。

至少卫青知dào

,白不信完全可以用得了哗变的手段。以卫青今日的声望,如果因为他为吴明申冤而被抓,白不信只要登高一呼,这十几万大军就能立kè

倒戈相向,兵锋直指京师以武力解救他的可能是完全存zài

的。

“不可!”卫青的语气十分坚决,“白将军,因我一人,难道要再让千千万万的百姓重为金人所奴役吗?”

白不信沉默。以前只要他称卫青为“贤弟”,卫青就会叫他“白兄”,反之,只要卫青叫他“白兄”,他也一定会叫卫青“贤弟”,但这一回他叫卫青“贤弟”,卫青没有回叫他“白兄”,这是第一次。因为卫青说的是大义与小义的区别。

白“兄”可以为了卫青这个“贤弟”而不择手段,但白“将军”不行。因为他指挥着十几万大军,如果他反戈一击,金人再趁机出手,千万好男儿浴血奋战夺回的土地就会再次落入金人之手。

大帐中一时静悄悄的,卫青的心也悬着。他之所以叫白不信来,就是怕自己一旦因这事被抓会引发兵变,或者一时军中无主让金人得了机会,但白不信究竟能不能为大义而舍小义?卫青不知dào



白不信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笑,说道:“前线将士为吴将军喊冤,能算得上什么罪?相信有些人就算再想定罪,这个罪也扣不上。”

卫青只好点头称是。

他想要的不是“有些人不会定罪”这个说法,想要的是白不信承诺不会为了他卫青而放qì

大义。但白不信现在也的确是左右为难,这一句“同意”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卫青也只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的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一切如白不信所说,否则的话只怕……

这以后的几天里,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悬着。虽然大家仍在按步就班的做着各项工作,接收左路军,整理军务,但人人的脸色都很郑重,因为卫青这一回可不是仅仅向大司马鸣冤这么简单,这一回卫青可说是以近于昭告天下的方式来为吴明鸣冤了。这五封信,从皇帝到兵部,从前庭到后宫,全都覆盖了,可以说是搏命一击,胜了就是大胜,否则被顾尚书一个反击,也就是大败了。

终于,京城来人了。

来的是江侍郎。

带着圣旨,兵部文书,一把尚方宝剑,一队御林军,两辆囚车。

江侍郎的面色铁青。

他的怀里揣着卫青所送的那封信。这信他已经翻了十几遍,都快把信纸翻烂了。如果让他来处理卫青此信,他只会在信上批两个字:支持。但现在处理此事的是顾尚书。

顾尚书也说了支持,只是同时对皇帝又说了另外两点:

一,现在吴明已经下狱,如果不发到京师来细审,置国家威严,皇帝威严于何地?所以无论吴明所做所为是合理还是不合理,都必须先把吴明抓来再说,哪怕是抓来了再放也行,但抓是必须的,因为这关系皇帝与国法的权威,抓,是皇帝的恩典,放,也是皇帝的恩典,这个恩典不能从别人手中出。

二,卫青为吴明鸣冤绝对算不上罪,相反,他顾怀仁对卫青的勇气大为钦佩,所以恳请皇帝不但不要斥责卫青,还要加以表扬。只是,听说卫青居然长期带着几个女子行军,实在是犯了军法,更有甚者,这其中的一个女子居然是金国王妃,而卫青居然当众答yīng

娶此女为妻!这样的做法,顾怀仁实在不解,只是考lǜ

到有些人(绝对没有暗指江侍郎,谁要那么想,天厌之,天厌之……)以为他和卫青有私忿,所以请皇帝陛下来做个指导,看怎么处理此事为好。

结果可想而知。

皇帝陛下亲笔写下圣旨,还赐下尚方宝剑,派了自己身边的御林军,要求就两个:第一,必须抓吴明归案,第二,将卫青一并拿下!但有敢于阻挡者,杀无赊!

顾尚书带着坏笑“郑重推荐”由原粮道官,后被江侍郎执掌兵部时撤掉的安然安大人出马去完成此事。

江侍郎立kè

找到顾尚书,与顾尚书谈了一笔交yì

:第一,安然官复原职,仍做他的粮道官,第二,抓吴明和卫青这件事,由他江中负责。

江侍郎心中很清楚,如果由安然来抓人,卫青和吴明是不是能活着到京城就很难说了,兵部的大牢管理是很严的,就算是顾尚书也不能随便的就在牢里杀人,但如果有人犯在路上出了问题,那可是难免的。所以江中只能自己请命完成这件事,为此还不得不让安然官复原职。

实jì

上,江侍郎这一做法同时也救了无数人的命。

第一个幸运儿是安然。

众将士的剑都早已磨好,虽然白不信一言不发,但以马超为首,众将都已经私下里商量好了,谁敢来抓卫青,就让谁身首异处!然而当看到来的人是江侍郎时,所有人都呆住。

所以安然是第一个幸运儿。

第二个幸运儿是顾尚书。

如果是安然来,这个兵变只怕连卫青出面都阻止不了,那时皇帝要找责任人,只怕顾尚书就难逃了。但江侍郎来抓人,兵变胎死腹中。

同时,汉军众将士,甚至于整个汉帝国都是幸运儿。

别怀疑,卫青如果被抓,他手下这几个将领绝对可以完成对京城攻城掠地的任务,那时大汉天下姓什么都不好说了。

江侍郎宣读了圣旨,下令将卫青拿下。

卫青束手就擒。

“关入囚车!”江中立kè

下令,“启程!”

“侍郎大人远来,请稍坐一坐。”刘七开言道。

按说这话不应当由他来说,但白不信不知为何没有来,刘七主动出了头。

“不必客气。圣意甚急,我这就得走。”江中答道——其实不是圣意有这么急,而是他不敢在这里停留,真要停留,天知dào

军中会发生什么事。

刘七心中暗呼可惜。

他希望的正是江中所想的,只要侍郎大人多留一晚,军中就一定会发生事,可惜这一计被江侍郎所破。

“出发!”江中说了一句,转身出帐。

门外,卫青已被锁入囚车,但另一辆用来装明天的囚车却是空的。

“侍郎大人这就去抓吴将军么?”刘七再次发问。

江中一笑,笑的莫测高深:“这个本官自有道理。”说罢,转身向自己的马匹走去。

一个人突然闪身而出,拦住了江侍郎。

这个人是白不信。

白不信向江侍郎拱手为礼,郑重的说道:“侍郎大人,卫将军一向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也无贪污受贿、伤天害理的行为,所以卫将军既不会弱不禁风,更不会自尽。现在这人可是完整的交给你了,请侍郎大人转告顾尚书:如果卫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或者不能公正审判,我分路军十万将士,愿与之同死!”

第260章 怒牢

江侍郎闻言不由得脸上变色.他冷冷的答道:“以下犯上,语带威胁,白将军,你可要当心!”

白不信没有答话,他只是让开了一步。

在他身后,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路将领,再往后,无数士兵静静站立。

白不信一挥手,所有将士齐齐跪下。

“送卫将军!”十万儿郎,齐声高呼,声震天地。

放眼全军,只有琪木格和赵月如在捂着嘴哭泣。

江中的额头见汗了。

“白将军,我一定保证卫青会受到公正审判,这一点你可放心。”江中语气转为温和。

“禀大人,下官不放心。”白不信一点也没有退让,“对大人我们是信任的,但卫将军不是由大人一直审问,所以,方才这话仍要请大人转告才行。”

江中只能点头。

他现在才知dào

,有时候官威不如军威。

白不信不再说话,向江侍郎做了个“请”的动作。

江侍郎慢慢迈步上马,他感觉着腿上有些发软。

“回京!”他向手下下令。

才一走出众将的视线,江侍郎的手下就立kè

提醒:“侍郎大人,还有一个要犯没抓呢。”

江中微笑。

不远处,一辆小车慢慢驶来,车上一共坐着三个人,两个士兵,一个将领。那将领正是吴明。

江中知dào

,他根本不必去抓,只要私下向吴明发一个命令就够了,他相信吴明一定会主动来投案的。

卫青和吴明双双被投入了大牢,而顾怀仁则笑的合不拢嘴。

他终于成功了。看来他的好儿子顾卫东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至少这次连续抓到卫青和吴明的把柄,绝不是他顾怀仁能做到的。他坐在书房中,得yì

洋洋的看着闲书。

现在,他可以放心了。江中在内,卫青在外,这两个人一内一外,相互配合着,实在是够麻烦的,现在,卫青入狱,江中自然也就没有了外面的强援,他从此可以将江中视如无物了。

卫青坐在牢房的床上,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动了。

他不知dào

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此刻,他也没有考lǜ

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他一直在想的,是战场。

大军在咸阳已经休息的够久了,如果不及时行动,坐等金军从容调兵,会贻误战机的。现在黄河以南的中原各地已经基本收复,接下来的目标,要么是西进兰州,要么是北过黄河。但就在这样的时刻,他和吴明双双被抓。

卫青闭上眼,脑海中开始画起地图来,他想知dào

的是,一旦汉军后退,金军会如何反击?在他和吴明出狱重新指挥作战之前,会被金军重新抢走多少土地?

想到这里卫青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够搞笑的。

半个月了,他在这牢中已经被关了半月之久,既没人问过他一句话,也没人提审过他一回。现在他居然还在惦记着早日回去指挥作战?他自嘲的笑了笑,决心不再去想这件事。

牢门上的小窗突然打开了,一个狱卒在外面好象对另一个人说道:“就是这里。”

卫青的心中一阵兴奋。无论如何,经过半个月的关押,终于有人来看他了。他急忙转头,几乎是直扑到了窗洞前。

“是你?”卫青突然站住,一边惊呼一边感觉着心变的冰冷。

窗洞处现出一个熟悉的脸来,正是顾卫东。

“是我。”顾卫东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来看一看卫将军,且看卫将军如何在牢中指挥若定的。”

卫青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顾卫东,转身重新走到床边坐下。

顾卫东却是越说越兴奋:“哈哈,卫青,你也算是有种的了。居然让监察御史李铁嘴在皇帝面前参了我一本,还列了我十一条罪状,嘿嘿,可惜,也不过就是让我回京述职,官降一级而已。而你呢?卫青,你就等着坐牢坐到死吧!”

卫青淡淡一笑。

他当然没有指使什么李铁嘴去参顾卫东,就以顾卫东这种种卑鄙手段,直到现在才有人参他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至于对顾卫东的处罚,卫青倒也没指望着,毕竟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不过这倒是对在牢中枯坐的卫青的一个改换心境的办法,至少,今天让卫青听了听第二个人的声音。

顾卫东见卫青不为所动,继xù

嘲笑道:“卫将军,你不是能杀敌吗?你以为你算老几?你以为你打得过大金国?你以为堂堂大金国也是你这种人能憾得动的?打今儿起,你就在这牢里自己和自己打吧!”

“呯!”一边上的牢房门突然大震,把卫青和顾卫东都吓了一跳。狱卒在一边喝道:“刘三,你安静点!”

“老子安静不了!”那叫刘三的犯人喝道,“老子虽然杀了人,认了抵命,但老子听着这个混蛋的话生气!那个官儿,你他妈的,有种你过来,老子反正也是死罪了,待我杀了你,让老子解一解胸中的气!”

顾卫东听得居然有犯人敢威胁自己,心中生气,对这刘三喝道:“你要再不安静,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的砍头罪变五马分尸?”

“****!”那刘三怒目圆睁,脸紧紧的抵着门口,对顾卫东骂道:“象你这种畜生居然也混成了官儿,你们早就该被五马分尸了!”

“说的对!”刘三的旁边,另一个死囚也大声叫道:“象这样的官儿,比咱们的罪还大!”

“都给我安静!否则没饭吃!”狱卒见牢内秩序大乱,厉声威胁。

呯!刘三一语不发,用手铐重重的砸在牢门上。

呯!呯!呯!好几个监牢纷纷呼应。

呯!

又是一次,呯!这一回声音十分整齐,但那声音又十分巨大,因为这是十几个人同时在自己的牢门上砸出的声音。

呯!声音仍是一个,但音量又大了一圈。

呯!呯!呯!

整齐的砸门声有节奏的响起,从几间牢房到十几间,再到几十间,上百间,转眼间整个大牢里都响彻了砸门之声。

狱卒和顾卫东的脸都白了。“将,将军……”狱卒的嘴唇哆嗦着,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了。

“快,快走!”顾卫东也吓的不轻,连连催促。

狱卒护着顾卫东,二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路上两边牢房里不断的往外扔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的两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直到出了牢门,顾卫东的心才算稍定,怒道:“反了,简直是反了!”

“真是不象话!”狱卒也在一边帮腔,“大人放心,我这就上报给主官,让主官大人严惩这些犯人!”

“对!”顾卫东心中恨极卫青,对狱卒嘱咐道:“你就说,这次事情,完全是那个卫青挑起来的!”

“是!”狱卒对顾卫东言听计从。这倒也不怪他,换谁谁都会这样做的。一个是牢里的囚犯,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就算降了一级也官至定远将军的顾卫东,如果换了你,你会听谁的?

顾卫东气哼哼的回家了,甚至连他的京城好友相约为他洗尘,一起上丽春院嫖新来的姑娘的约会都忘在了脑后。

顾卫东一进门,正巧顾怀仁在院子里散步。

“爹爹!”顾卫东叫了一声就要往屋子里走,却被顾怀仁给叫住了:“站下。”

顾怀仁走到顾卫东身前,盯着他的脸上看,“你不是说要去气一气卫青的吗?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是谁打的?”

顾卫东气哼哼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特别强调:“我已经让狱卒特别告sù

主管,就是这个卫青挑的事了,看这一回卫青怎么被收拾!”

顾怀仁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你真是笨的可以了。”

“什么?”顾卫东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怎么笨了?”

顾怀仁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心想现在正好就是一个机会,得好好教育一下他该怎么玩儿转官场,不然以后他如何在官场中自立?

“孩子,你可知为何卫青被抓来之后如泥牛入海,全无动静,再也无人理会得?”顾怀仁开始以最大的耐心来引导顾卫东的思维。

“……是您想了办法吧?”顾卫东至少在这个问题上还不太白痴。

“不错。”顾怀仁说道,“如果不是我上下其手,你以为真的江朝文武都会对此视而不见?江侍郎、卫贵妃,哪个是好惹的角色?是我想尽办法才让卫青就那么被关着的,只要再关得个十天半月的,众人有些淡忘了此事的时候,我就好择机下手了。”

“爹爹,你真能!”顾卫东的京片子冒了出来。

顾怀仁却叹息了一声:“本来我也感觉我很能,但这个千辛万苦做的局,却让你给破坏了。”

“我?”顾卫东一脸的不解,“去气卫青是您同意的啊。”

“你去气卫青可以,但你为什么让狱卒上报?”顾怀仁问道,“为什么还特别嘱咐一定要说是卫青主使了这事儿?你这让狱卒一报,卫青是什么人,被抓之前那是骠骑将军,哪个狱守敢轻易对他动手动脚?狱守只会继xù

上报,这一逐级上报,你猜这件事最终会落到谁的案头?”

第261章 面君

顾卫东突然一拍脑袋:“爹爹,我懂了,想动骠骑将军,只有请示皇帝陛下才行,这样一来,皇帝陛下就会又注意卫青的案子了!”

“你终于明白了.”顾怀仁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再会顾卫东,继xù

去兜他的圈子了。

顾卫东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怀着满腹的郁闷回自己的房去了。

事情一如顾怀仁所料。本都快忘记这件事了的皇帝陛下在看了狱官的报gào

后,突然下令,立kè

提审卫青。

卫青终于重见天日了。他感觉自己好象都快不知dào

怎么走路了,被两个卫士挟持着,他一路前行,第一次上了皇帝的金銮殿。

金銮殿上,皇帝居中高坐,一众文武两边站立,顾尚书和江侍郎也在列中。

“犯臣卫青下跪!”一边上司仪官喝道。

卫青本都已经半跪了,听得这话,双膝一紧,腰一挺,不但没跪,反而直立了起来!

“大胆!”司仪官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厉声喝道:“速跪!”

卫青抬眼,平视着皇帝,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司仪官称谓有错,下官不敢乱跪!”

司仪官一呆,称谓有错?错在何处?

“卫青,你且说说,司仪官错在何处?”皇帝被卫青的举动弄的也有点晕了,当下发话询问。

“臣有功而无罪,司仪官以罪臣二字相称,臣不敢应!”卫青沉声答道。

朝堂上响起了几声私语之声。

皇帝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对卫青说道:“既然你认为你无罪反而有功,那么,我且先免了你这一跪,但有一条,如果一会儿你无法证明你有功无罪,双罪并罚,你可就活不得了!”

“谢陛下!”卫青郎声答道,“臣在被抓之前,日日在金军的刀锋之下生活,每日里都眼看着身周无数将士惨死,臣所忧者,唯有臣之声名,究竟是有罪还是有功,至于死活,臣早就淡忘了!”

皇帝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是啊,象卫青这种天天都在生死线上拼命的人,还怕死不成?

“赐坐!”皇帝吩咐。

顾怀仁的心中一紧。

皇帝居然给卫青赐坐!这意味着什么,不是白痴都明白。

皇帝拿起案头的条陈。那是顾尚书精心整理的,那里写着卫青的几大罪状。

“卫青,我来问你,”皇帝一条条的开问,“你私带女子在军,长期不放,可有此事?”

“有!”卫青点头,“臣为陛下分忧,不得不如此。”

皇帝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什么?!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朕让你私带女子在军的?!”

顾怀仁微微冷笑。他不知dào

卫青为什么这么回答,但他知dào

,如果卫青以为把这个责任推到皇帝身上自己就无罪了,那他就死定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卫青仍然不急不燥的答道,“臣的意思是说,这个女子如果我不带着,只怕天下的百姓都会骂陛下,而不是骂我。”

“你给我说清楚!”皇帝的语气变的严厉起来,“你私带女子居然还能扯到我头上?你,你给我跪下!”

卫青离座而跪,清晰的答道:“陛下可知此女是何人?”

“我管她是谁!”皇帝怒道,“就算她是海外女王,也一样不能带在军中!”

“非也。”卫青说道,“此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之女,她的父亲年已六旬却仍被抓当兵,面对身强力壮的金军,临阵脱逃,是臣手刃了她的父亲,又将此信通知了她和她的母亲,结果她的母亲经不住打击,一病而亡。”

“这与我有何关系?”皇帝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这一切都是你所为,你又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说到后来,皇帝已经气的脸发白了,不待卫青说话,手一挥,厉声喝道:“拉回大牢,候斩!”

两个卫士上来拉卫青,卫青乖乖的站起,跟着卫士走,只是大声的说了一句话:“是谁让年已六旬之人还要当兵的?”

皇帝呆住。他看着卫青被卫士已快拉到门口,突然扬声道:“放他回来。”

这四个字一说,两个人一个直吸气一个长出气。

吸气的是顾怀仁,长出气的是江中。

卫青走回来,站在当场。

皇帝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向座位一指:“坐吧。”

卫青谢了座,再次坐下。

皇帝突然看着卫青一笑:“你真是够大胆的,居然敢当众指责我,知不知dào

我一怒之下就可以杀了你?”

“知dào

,”卫青答道,“只是臣敢打赌,陛下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皇帝问道。

“因为陛下善于理辩,少于气辩,这一点天下皆知。”卫青答道。

皇帝的脸上露出笑容。

顾怀仁的心中如堕冰窖。

他太低估卫青了,没想到卫青不但会拍马屁,而且还拍的如此精密,如此滴水不露。这一下皇帝算中了计了,此后再有什么无理的话,皇帝既然“善于理辩”,哪会再与卫青“气辩”?卫青这个高帽子送的,这帽子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手铐,将皇帝的手铐的死死的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女子父亲被抓,双亲皆死,你一直在努力想给她找一个合适的所在才能放下她,否则会让天下百姓说一声我这个皇帝不顾百姓死活,是不是?”在卫青的点拨下,皇帝的头脑居然真的清醒起来。

卫青的心中也暗松了一大口气。

他这是第一次面对官场,而这个第一次,面对的就是皇帝,好在,他早就估计到自己可能会被皇帝提审了,在狱中每日无事,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应付皇帝的提审,今天这些话,其实他早都想过无数次了。只是想的再多,也要实践来看效果,现在,他至少可以肯定,前面那些设计好的话效果还是不错的。

“陛下圣明。”卫青只答了四个字。

皇帝象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一挥手:“这一项可以过去了,但后面你可还有几条罪,一条比一条重。”

“臣无罪。”卫青嘴里分辩着,心中却在庆祝。

如果说罪,其实真有一条,唯一的一条就是他私带赵月如在军中,虽然这一条还不足以让他得死罪,但的确是有罪的,这一条一过,后面的无论多少条,他都不怕了,因为他再也没有第二个罪,从第二往后无论多少,都是顾怀仁捕风捉影的了。

皇帝来了兴趣,他现在的兴趣已经不是卫青有没有罪,而是看卫青如何出奇至胜为自己分辩。他拿着条陈,继xù

说道:“你未知会大司马,就擅自与孙策二人自定战略,这可是违反军纪的大罪!”

卫青一笑:“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臣为十万军之统帅,哪有不当机力断做出决策,反而千里请命的道理?何况,臣与孙将军转进千里,收复了半个中原,这也叫有罪吗?陛下请处罚吧,罚臣收复半个中原之罪!”

“不错!”皇帝轻轻一拍桌子,“你说的有理。你收复了半个中原,是有功,不是有罪!”

“谢陛下!”卫青立kè

跟进,一句话将这个功抢到怀里,抱得死死的,这一回他可是不客气了。

“别急,还有呢。”皇帝急忙止住卫青,现在他心里已经开始认定,这条陈实在是在冤枉人了,只是他要一条条询问之后才能确定,他看了看条陈,语气变的郑重起来:“这最后一条,你的罪最大,如你无此罪,就算有前两罪,也不至于抓你了。我且问你,你为何当众宣bù

娶金国王妃为妻?”

卫青的心中一阵高兴。

他早知这个所谓的罪状了,对于这一点,他的反击之策早在来京城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这一回,他要反攻顾怀仁了!

他长叹一声:“陛下,这一条,臣简直是痛心疾首!可惜,可惜了大好时机啊!”说着连连摇头,一脸的惋惜。

皇帝心中疑惑,不由得看了一眼顾怀仁,心中暗自嘀咕,不知dào

这里究竟有什么内幕。

顾怀仁的心却是瓦凉瓦凉的。

卫青现在的做法,就是要让皇帝生疑,皇帝一生疑自然就会听他所说,将此前所得的那些先入为主的看法放在一边反思,如此一来,顾怀仁罗织的这个大罪也就有机会被破解了。

“陛下,你可知这王妃乃是金国死敌索罗部落酋长的女儿?”卫青说道,“金国皇族完颜部落强抢了索罗部落的女儿,把她给了完颜无术为妻,此事被索罗部落视为奇耻大辱,只要一有机会,一定会全力反抗完颜部落。臣答yīng

娶索罗部落酋长之女琪木格为妻,索罗部落五万精锐之师投降,而且与臣相约合力攻击完颜部落。我大汉早晚是要攻到漠北去的,有了索罗部落带路,我们在漠北就好象在中原一样熟悉,这是多大的便利!臣实在不知,如此之功,是怎么成了罪的,而且居然是臣所犯的各罪中第一大罪!”

第262章 重镇

皇帝突然看着顾怀仁:“顾爱卿,此事可真?”

顾怀仁直想抽自己.

他根本不知dào

这里原来还有这么复杂!他的好儿子顾卫东只是告sù

了他卫青娶金国王妃,其他的事,他一点也不知dào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怪顾卫东不告sù

顾怀仁,因为顾卫东自己也不知dào

。他一直在中路军的中军大帐里舒舒服服的享福,哪里会去分路军看一看卫青和谁联合了?更何况这联合之事才发生不久,还没来得及传到顾卫东的耳朵里呢。

“也真,也不真。”一边上江侍郎接口。

卫青心中奇怪。

如果江侍郎不接口,顾怀仁一个见事不明的责任至少是有的,当场被皇帝逼的说不出话的难过也是有的,为什么江侍郎会给顾怀仁解围?而且这“也真,也不真”又是什么意思?这一回连他也不懂江侍郎的意思了。

“你说。”皇帝也不懂,催促江侍郎。

“本来卫将军与索罗部落都已经联盟了,”江侍郎说道,“但卫将军一入狱,索罗部落大失所望,以为我朝处事不明,就在十天前,索罗部落五万士卒脱离了汉军,独自回了北方。”

皇帝的眼中现出一丝怒意,看着顾怀仁。

江侍郎还在继xù

往皇帝的柴堆上煽风:“本来中路军以为分路军大胜,又有索罗部落相助,大司马派李广、花荣二将率军出击,想要西北二路齐进,但分路、右路军、左路军将士心中不满,行动缓慢,索罗部落又脱离部队而走,结果李广兵败,花荣身死,中路军伤亡八万余人……”

江中停口不说了。

卫青的心中暗痛。

又一个好兄弟走了,花荣,他的兄弟之一。

皇帝看着顾怀仁,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象那目光,最合适的就是“怒目而视”这个词了。

“顾卿,”皇帝开口了,只是这回不是“爱”卿,那个爱字消失了,“此事就交由你处理,三日之内,将卫将军的事情办好,不得拖延,三日后我要你向我面报。退朝!”

说罢皇帝一拍桌子,起身就走。

卫青就这样回到了军队。他甚至来不及与江小玉多温存一会儿,只能在街头与她匆匆一会。因为顾尚书实在是不想让卫青再多在京城停留了,也因为,战况吃紧。

大司马上一次攻击暴露了汉军的意图,很明显,汉军一路西进,一路北上,虽然最终两路都没有成功,但金军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失。现在,金军正在迅速增兵,从目前的情形看,金军是按照先北后西的原则在增兵。首先守住北部的河套地区,然后再慢慢向西部增兵。毕竟向北才是金军的正面,向西则是金军的侧面。

现在,北方已经难以攻击,但西面金军的部队还不多,如果能抢在金军之前占领兰州,就可以控zhì

一个关键性的攻击点,这时汉军就仍能够保持住进攻压力。

兰州,向西可通西域,向北可达漠北,向西南则是吐蕃,是斩断金军仆从的重yào

出发点。据从金军处得到的消息,约二十万金军正自漠北调动过来,目标正是兰州,如果不能抢在金军之前占领兰州,一旦为金军占领了兰州,他们完全可以调动起吐蕃和西域的仆从力量,加上这二十万人,到那时将有超过四十万大军入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态可就严重了。

不过另一方面说,西域和吐蕃也在观望。他们不知dào

汉金两大帝国究竟谁会在这场战争中成为赢家,他们希望占在赢家一方。所以现在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如果金帝国占领兰州,吐蕃和西域就会听从金国的号令,出动军队协助金军攻汉,如果是汉军占领了兰州,吐蕃和西域至少有了一个借口:他们没办法按照金国命令在兰州汇合,所以没办法攻汉。

兰州,成了一个关键点。

不幸的是,在争夺这个关键点的比赛中,汉军现在是处于劣势。

卫青的部队现在在咸阳,离兰州一千里,路上又有宝鸡、天水、定西三大重镇,金军将领们早已奉命,要在这三大重镇死守,目的就是阻住汉军对兰州的攻击,只要拖到二十万金军入援兰州,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如果换别的部队可不可以?答案是还不如用卫青的部队。

中路军新败,不可能再发起攻击,右路军比卫青的部队离的还远,孙策现在还在汉中没走出群山呢,等他到兰州时,只怕金军再修一个兰州城的时间都够了。

于是,卫青从出狱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赛跑。

他从狱中跑着出门,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和江小玉温存了只一会儿,马车就已经狂奔到了城门,下了马车,卫青再上马,可惜这不是他的望云骓,结果这一路上卫青一口气跑死了三匹马,才算抵达咸阳。等他到咸阳时,全体士兵都已经整好了队,卫青甚至连马都来不及下,只发了个“出发”的命令,十万大军就直奔宝鸡了。

那么,打宝鸡要怎么打?答:不知dào



卫青这一路上一直在奔命,哪可能看看宝鸡一带的情形如何,他只能一边行军一边分析宝鸡的信息。

宝鸡敌军人数:三万。数量不多。

宝鸡城防:三面是很高的城墙,另一面城墙本也很高,但被中路汉军攻击后多处发生塌陷,至今仍未修好。

宝鸡守将:多尔衮。此人性格谨慎,善于守城,是金军中少见的守城好手。

这就是卫青面临的情形。

卫青出了口气,将身体从桌子上直起。马车的车厢摇晃的很厉害,他看地图十分吃力。

他微微闭起双眼,休息片刻。

车外,战马嘶鸣,十万汉军正全速前进。卫青为了抢时间,干脆就在马车里办公,将本应在出发之前办好的事情解决掉。

他晃了晃头,松一松自己的肌肉。

如果是在以前,一定会有一双温柔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帮他按摩,但现在,这双手不见了。琪木格被他父亲逼着一起回了漠北,虽然也速该留下话来,说是带着琪木格回去看看亲人,此后一定再让琪木格回来,但谁知dào

这个“此后”是多久?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也速该害pà

卫青深陷牢狱之灾,带累了琪木格。所幸索罗部落虽然回了漠北,但与汉军之间的通信渠道还算畅通,双方仍可通过多地辗转的联系。卫青已经发信向也速该解释,说明自己已经官复原职,同时又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琪木格的相思之情。

现在,卫青的身边第一次冷清了下来,只有赵月如仍在身边,如果再找第二个女子,就是花木兰了。只是,花木兰是友人,不是情人,而赵月如与卫青一直若近若离,卫青倒是发xiàn

赵月如数次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对石迁的热情,他也不知是赵月如真的心中喜欢石迁,还是有意气自己。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形,卫青现在都没精力去分析。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宝鸡。

“传石迁来!”卫青休息了一会儿,打宝鸡的谋划也已经在脑海中形成。此时离宝鸡已是不远,他要开始布置战术了。

石迁很快来到车前。由于时间紧急,各将领都在卫青附近行军,没有分散到各队中去,以便能尽快响应卫青的命令。

卫青向石迁招了招手,将石迁叫和车内,单独下了一道秘令。

车篷轻晃,不一会儿功夫,石迁已经从车内跳下,他骑上自己的马,急加一鞭,向前疾行而去。

“传令,日行三十里,限三日后到宝鸡!”卫青在车中又发布了第二个命令。

汉军的行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日行三十里,与散步差不太多,士卒们在这炎炎夏日里以这种走法行军,倒也舒服。

第三日头上,汉军终于抵达宝鸡城下。一连三日,汉军轮流发起攻击。三面高大的城墙是汉军虚攻之处,重兵则聚集在塌陷的那段城墙处。一天两次攻击,上午,下午,每次攻击持续一个时辰。然后休息,吃饭。

看起来汉军不是来夺取宝鸡城的,而是来此练习攻城的。或者说,是为攻而攻,不是为攻破而攻。

金军统帅多而衮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

他已经连续半个月没睡上一个好觉了。为了做好城防工作,他没日没夜的组织人力修补城墙,现在,他已经可以希望一道来自大金国皇帝的圣旨了。

他,多而衮,先是在此顶住了汉军中路军二十万大军的猛攻,汉军名将花荣也在此城下身亡,然后,他又在此顶住了大名鼎鼎的卫青。如果这也不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表扬,还有谁能得到表扬?他甚至已经开始偷偷考lǜ

他的服饰样式该如何变化了。他现在是小元帅,再往上一级是大元帅,小元帅统兵三万,大元帅则统兵十万,衣服当然是不一样的。再往上嘛……就该想想自己有没希望封王了。

第263章 宝剑

多而衮就在封王封侯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他睡的还是比较放心的。

宝鸡四面城墙他都已经巡视了一回,四座城门都重新分配了兵力。南门最坚固,兵力抽出少许,用以加固被汉军损坏的西门,但所抽的兵力还不足以损害南门的防御。

汉军大帐内却是灯火通明。

“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卫青环视众将,最后一次发问。

众将相互看了看,都纷纷摇头。

“出发!”卫青下令。

夜色下,十万汉军已经做好攻击准bèi



一支小小的队伍从汉军营中悄悄潜出,人数正好一百,个个身着黑衣,小心而迅速的向宝鸡城南门——四个门中最坚固的大门潜行。

这支部队悄悄的来到门下,完全没有惊动城上的守城士兵,他们紧紧的在城门左右两侧贴墙而立,等待着关键的时刻。

汉军营前,一千匹快马也已经备好,一千名勇士人人手持短刀,神情坚毅。

他们的任务是,一会儿城门一开,他们就立kè

冲上去,抢在那一百名士兵没有被杀光前接手城门,守到汉军大部队抵达为止。

卫青的计划很简单,也很有效:先由石迁率军由地下挖一个短短的地道,潜入城门,然后从里面打开城门,早已在城门前埋伏的一百人立kè

支撑石迁,撑到千人骑兵队到达,千人骑兵队再撑到汉军大至,宝鸡就可以拿下了。

一片寂静中,南门突然被撞开了一条缝,门内,喊杀场大起,石迁瘦小的身影正与守门士兵恶斗。

卫青轻轻皱了一下眉毛。石迁这一回没能悄悄击杀敌人的城门守军,不过这倒不能苛责,实在是多而衮治军有方导致的,守门敌军的警觉性实在是太高了,石迁能够把门打开就已经是胜利。

百名敢死队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向门内挤去,一边挤一边将门奋力推的开的更大一些。

城上,火光闪动,号角声响起,金军在发出警告了!

“出击!”卫青一挥手,一千骑兵已经直冲出去,在他们的身后,鼓声大起,十万汉军开始了全面进攻。

城门处,总体上可说是一切在按计划进行。虽然石迁没能悄悄的解决掉守城门的士兵,但城门已开,百人队已经接手保护城门,千人队已经冲出,再有片刻就可以抵达城门处,只要千人队护住城门,金军再想夺回城门只怕就难了,这样一来,相信拿下宝鸡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四下里火光浮动,另外三面的汉军也已经发起了牵制性攻击。

卫青也已经开始向前行进,但他并没有着急,甚至没有放开马缰。对望云骓而言,放开马缰意味着它一转眼就会穿城而过,跑到城的东门之外去了,何况,现在的情形根本用不着卫青着急,再过一会儿,大军就可以进入城中,清扫金军了。

卫青已经在心中计划入城后的事宜。

城门处突然大乱!

汉军士兵们怪叫连连,你推我挤,不断有肢体飞出,看情形好象有猛将在反击夺门!

转眼间,石迁已经从城门内退了出来,百人队死伤惨重,也纷纷后退,眼看着自己的一番心血要白费,石迁急的直跳脚。

正在紧急之时,汉军的千人队冲到了城门前,士兵们纷纷撞开城门直冲进去。

“快!”卫青催促,他虽然不知门内是哪个守将在反击,但从方才的反击力度看的确不小,夜长梦多,最好是尽快拿下城门。

惨叫声大起,汉军千人队从城内被一步步逼的退了出来!

“陈将军!”卫青立kè

叫了一声。

“得令!”陈庆之没有问是什么命令,在现在这情形下也没必要问是什么命令,他双手提着一对狼牙棒,一声吆喝,纵马直冲上去,转眼已经冲入门内。

石迁已经一溜烟的冲到了卫青身边,脸上少见的现出惊恐之色:“卫将军,门里有一个敌将,那剑好厉害!”

“什么?”卫青一惊,“只有一个人吗?”石迁的武功虽不能说多高,但也绝不是多低,再加上那精锐的百人队和千人队,居然被一个敌将给赶出城门了?

“只有一个!”石迁叫道,“他的剑无坚不摧,实在是挡不住!”

卫青立kè

抬头,还没等他下令,只见大门内,陈庆之踉跄倒退,步行退了出来,一双狼牙棒都齐杆而断!

“白将军,这里由你指挥!”卫青大叫一声,手一放,白影闪动,望云骓已经放开四蹄,转眼间已从陈庆之身边穿过,直入城内!

卫青不是不知dào

他身为全军总指挥,不能轻易冒险的道理,但现在城门已开,只要夺门成功,宝鸡就可以拿下,偏偏就莫明其妙的杀出一个手持利剑的人来,放眼全军,能挡此利剑的只有一把剑:他的赤霄剑。所以他只能直冲上去。

卫青刚一入城,就看到一员金军战将正在汉军攻击城门的队伍中纵横来去,那金军战将手中舞着一把剑,这剑之锋实在是让人心惊,只见那剑到之处,肢断刃折,无可阻挡,汉军士卒们虽然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才会被选上来护城门,但现在居然都露出惊惧之色。

卫青暴喝一声,赤霄剑挥起,直向那战将冲去。那战将正在来往冲杀,突见一将手持着一把七彩光华的宝剑来攻,当即喝道:“来将通名!”

卫青一愣。

这人的汉语说的有些古里古怪的,倒不是腔调怪,相反,正是腔调实在太字正腔圆了,一点的口音都没有,一点的口头语都不带,所以反而感觉很怪异。就象现在,这四个字说的,倒很有些古色古香的意思。

“卫青!”卫青不打算和这人在战场上闲聊,只答了两个字,就一剑刺去。

那人往旁边一让,居然要挣扎着把话说完:“某家乃大金国小元帅多而衮……”

“原来你就是多而衮!”卫青大喜,手起又是一剑。

那人双眉一拧,喝道:“我不是多而衮,我是他帐下的万夫长八都!”

卫青心想这人究竟是什么毛病,是来打仗来了还是来搞外交来了?这话让他说的,整个儿还带着大喘气的。

“八都休走看剑!”卫青又是一剑,剑一刺出连他自己都是一愣,这怎么好象他也有点让八都给带的说话不大正常了?

八都却全然没有感觉卫青说话不正常,按他的感觉,这样说话才算正常的,他手一抬,叮的一声,与卫青两剑相交,两人都是一凛。

卫青的剑一向少有敌手,这一回居然与对手剑双剑相交都没有被削断,看来这八都说话虽然怪异,但手里的剑可够锋利的。八都也是一个感觉,他这剑一向没有敌手,今天居然碰到了卫青手里的宝剑,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双剑并举,齐齐抢上,缠斗在一起。

有了卫青敌住八都,汉军士卒趁机在城门边展开,护住了城门,门外,汉军主力已经抵达,战线开始向城内移动。

八都连连大吼,想早些战胜卫青,好封住城门,卫青早已料到这一点,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赤霄剑紧紧护住自己,七守二攻一平,绝不轻动,只要阻住八都就算胜利。八都眼见汉军一批又一批的涌入城门,四下里金军越来越少,汉军越来越多,他的心中也越来越惊慌,突然间虚晃一剑,扭身就走。

卫青轻轻一磕马肚,望云骓只动了动脚,卫青就已经拦在八都的去路之上。

八都又惊又怒,没想到卫青居然不放过自己。

卫青当然不会放过八都。

他与八都交战多时,眼见八都手中剑通体黑沉沉的,几乎没什么光泽,只在月光照耀之下才偶然闪出一丝光芒,剑上没什么装饰,十分朴素,也没有神兵利器所应有的剑芒,这剑看着如此普通,却又如此锋利,他哪能放任八都逃跑,以后再用这剑砍杀汉军士兵?

八都左冲不过,右突不行,眼看着四周重重叠叠的已经都是汉军士兵,宝鸡城破已是定局,弄不好他自己都得交待在这,心下发急,突然间大喝一声,手中剑向自己的手臂上一抹,剑上已经带血。

卫青心中大奇,不知八都要做什么,要说是自杀,也没有往手臂上抹的。

陡然间,八都手中剑光芒大盛,剑芒一暴三尺,八都挥剑直击卫青。

卫青大惊,这剑加上剑芒一转眼已经象一把大刀那么长了,卫青的剑相比之下要短了一截,一时招架不得,只得后退。八都见卫青后退,机不可失,一带马转身就跑,但见光芒闪耀,上前阻拦的汉军士兵纷纷倒地,八都已经走远。

卫青眼见八都这剑如此神威,连自己的赤霄剑都无法相敌,心中暗暗吃惊,不知dào

金军营中还有多少人暗中有神兵利器。先是一个龙恨汉的霸王弓就给卫青造成了好大的麻烦,现在又出来一个奇剑,不知以后当如何应对。

第264章 目标

四下里呐喊之声震天动地,汉军已是占据了大半个宝鸡,金军人数既少,城又已破,无力相抗,一时间纷纷投降.

卫青信马向前,眼见四面城门已经洞开,汉军如潮水般涌入,心知此战已胜,剩下的事白不信自会办好,他独立街头,看着汉军不断从身边经过,心胸一片爽快,此前在牢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大军在宝鸡只休息了一天,次日,汉军再次点兵出征。

四下里人声鼎沸,宝鸡的百姓们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众人齐聚在街上,给汉军送行。

老天爷也很给面子,这一天居然天高气爽,和风丽日,风中居然带着一丝凉意,连阳光都不那么刺眼了。

卫青看着百姓们把自己的食物纷纷往汉军怀里塞,心中也是高兴。军人是鱼,百姓是水,如果没有了水,鱼自然也就不存zài

了。现在军人冒死作战,收复了宝鸡,宝鸡的百姓们投桃报李,如此热烈,相信军人们作战的动力更大了。

卫青骑着马慢慢走出城门,耳边仍响着百姓们的欢呼之声,他看了看天色,正要下令全军加速前进,猛不防一边上一个白发老者直扑过来,一下冲到了卫青的马前!

望云骓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差点把卫青从马上掀下去,两边的卫士们吆喝一声齐齐冲上来,将这老者抓住。

“我有紧急军情!”那老人直着喉咙叫道。

卫青心中暗奇,对卫士说道:“放了他。”

那老者摆脱了卫士,对卫青急急的说道:“将军,你不能前进!”

“为什么?”卫青问道。

“前面会刮大风!”那老者答道。

两个卫士对望一眼,又去抓这老者,这一回可就不由得老者再挣扎了,两人一人抓着老者一只手臂,奋力往后拉,那老者哪里肯走,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这可不是普通的风,是狂风,是暴风,是沙尘之风!”

“住手。”一边上一个声音说道。

正是白不信。

两个卫士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听,看着卫青。

卫青一点头。

如果他不在,下命令的就是白不信,如果他在而白不信下了命令,他绝对会服从,因为他是白不信,是自己最好的助手。

两个卫士又一次放开这老人。

白不信看了卫青一眼,对卫青说道:“也许我们该再问问这老人。”

“好。”卫青立kè

答yīng



白不信微微弯下腰,对这老人问道:“请问这位老丈是谁?”

“在下姓陈名定。”老人答道。

“陈老爹,”白不信立kè

改了称呼,“为什么有大风就不能走呢?难道风能把人吹跑吗?”

陈定叹了口气:“这风有时能吹跑人,但这样的机会倒也不多,只是,这风与一般的风不同,我们宝鸡人管它叫‘沙尘暴’!”

“沙尘暴”?卫青听得这名字奇怪,问道:“这风和其他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老者向不远处的一片沙丘一指:“将军,您可知那一片原来是什么?那一片,原来是一个村庄,一夜之间,被沙尘暴给淹成了这个样子!”

卫青和白不信看着那一大片沙丘,这沙丘方圆足有数十里,二人的脸上不由同时变色。如果一夜之间能把数十里给淹成这个样子,那可不是简单的风了,那就是老天爷在往地上倒沙子啊。

“此风会刮多久?”卫青追问。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几天,”陈定道,“将军,你现在看着这天气一片清楚,但再过一日,大风一起,从宝鸡到天水,二百六十里都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黄沙,那情形真是吓死人的。”

白不信一皱眉:“天水也会刮沙尘暴?”

“当然会,”陈定答道,“这沙尘来自漠北,一路刮过来,一年总要刮几天的。”

白不信看向卫青:“卫将军,我们是否应当先休息数日,待沙尘暴过去再走?”

卫青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发亮。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倍道而行,限三日内到达天水!”

“啊?”不但白不信吃惊,连卫青身边的其他人也大吃一惊。

“将军!”陈定还待要说些什么,卫青一挥手已经止住了他,“陈老爹,行军打仗之事与日常不同,多谢老爹警告。”

“全军急行军!”白不信立kè

传下令去。他仍然保持着那个习惯,卫青所做的决定,理解的服从,不理解的也服从,因为他知dào

早晚有一天他会理解的。

汉军一路疾行,日色将暮时,天有些变了。空间中好象有一股子的干涩,让人嗓子发干,卫青和周围的将士们总是想清嗓子,于是四下里一片“哼、哼”之声,听着好象有无数人要发言一样。空中,太阳光照的十分无力,却又十分的闷热,人人头上身上都是汗,衣服粘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石迁跑到了卫青的身边:“卫将军,明天五更一过,会刮大风,奇怪的是观星盘显示这风中会有大量的沙粒尘土,不知是何道理。”

卫青一笑:“那叫沙尘暴,刮起来能把人埋起来。”

石迁的嘴张的好大:“那我们为什么还不避一避?”

“谁说不避?”卫青反问,“我们这不正在努力向能避风的地方走吗?”

“可是,”石迁仍是一脸的茫然,“前面没有城池了啊。”

“有一个,”卫青的眼睛望着远处,“天水!”

石迁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卫青话里的决心,叫道:“不错,天水!”

天渐渐黑了下来,汉军不得不停止了行军,所有人都累的快要抬不起腿来了。

“全军休息,”卫青吩咐,“明日四更启程!”

马超的额头上全是汗,在一边听得卫青居然命令四更启程,不由得一伸舌头。现在已过了定更时间,时近二更了,等收拾好了休息,也就二更开外,只休息两更就启程,卫将军这算是疯了。

汉军下了营帐,纷纷钻进帐中,多有连衣服都不脱就倒头开睡的。卫青却不敢就这么放心大胆的休息,他骑着马一路绕营而走,查看营防。

堪堪查完,却见前面不远处一座帐子仍亮着灯火,帐外有两个人正在谈话。卫青心中暗奇,正要上前,却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原来那两人中的一个是赵月如。

卫青轻轻一带缰绳,停了下来。

赵月如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自琪木格和江小玉来了之后,她动不动就发火,弄的卫青都不怎么敢和她交流了。这一回卫青被抓,赵月如十分焦急,待卫青放还之时,赵月如仍在军中一直等待着他,只是军情火急,卫青虽然回到军中并且一路攻打宝鸡,但二人之间也只能匆匆的交谈几句。现在赵月如这么高兴,卫青也不想打扰了她。

卫青正待绕开,却听得另一个人用公鸭嗓也在欢快的谈笑,却是石迁。

卫青心中暗奇,他还真不知dào

赵月如居然与石迁相处如此的友好了。

卫青正自感叹,却见石迁突然凑在赵月如脸上就是一吻。卫青心中一跳,手不由得伸向赤霄剑,心想这石迁居然见色起意,赵月如只要叫得一声,他就得赶快出面,否则石迁堂堂一个定远将军公然调戏妇女,实在说不过去。

赵月如却并没有叫喊,只是淡淡的说道:“石将军,夜已深了,月如告辞。”说罢转身回帐。卫青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心中一片茫然,听赵月如的口气,虽然对石迁的做法不喜,却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难道赵月如心中居然喜欢上了石迁?

石迁与赵月如谈的高兴,这些天里不是他找赵月如聊天就是赵月如找他聊天,今天虽然很累,他却仍强撑着来找赵月如聊天,聊的高兴,石迁一时情动,就不由自主的吻了赵月如一下,见赵月如神色一变,放下一句话就回了帐,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呆了片刻,也自转身走了。

帐外只剩下卫青。

卫青悄立良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的酸楚之意。

他自与赵月如定情以来,经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先是赵月如与顾卫东打情骂俏,然后又与石迁暗传眉目,他实在不知dào

赵月如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他轻叹一声,决心不再理会这事,赵月如如果喜欢石迁,就让二人相处下去吧,感情这事,实在是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他带着一丝自怜之意慢慢回转自己的帐篷,自去睡了。

次日四更,天色微明,汉军已经开拔了。天空中黄乎乎的,风开始变的大了起来,一阵阵吹着,有时突然一阵狂风,吹的人都立不住脚。

花木兰的脸上布满灰尘,打马来到卫青身边问道:“卫将军,这天眼看着就要变了,我们还继xù

走吗?”

卫青点了点头:“继xù

,不但要继xù

走,而且要快点走!”

花木兰不再说什么,默默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第265章 风沙

风越刮越大,到五更左右,已是持续不断,风中的沙土越来越浓,更糟糕的是这风是迎面吹来的,吹的人和马都难以迈步.

“快推!”刘七顶着风沙,不断指挥着士兵推动铁甲车。在所有行军队伍中,唯有他的队伍是最艰难的,因为那些笨重的铁甲车实在是难以行动。

卫青冒着风沙来到刘七身边:“刘将军,你分出一千士兵来,将铁甲车就地看守起来,待风停了再派人来接应,其他人放qì

沉重武器,全力前行!”

刘七大惊,对卫青说道:“卫将军,攻城哪能没有这些铁甲车?何况万一敌军大至,也全仗着这些铁甲车防守呢!”

“这一回攻城不需yào

铁甲车!”卫青答道,“我们现在需yào

的是速度,速速执行命令!”

刘七无奈,只得下令。

卫青方才处理了这些铁甲车,从刘七部中方归,只听得一片喧哗声大起。他喝问道:“怎么回事?”

“将军,你看!”一边上的卫士向天空一指。

卫青顺着卫士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天空中,黑黄的一大片云线,这云线蔓延足有上百里,穷目力之所极仍看不到头,看起来这百多里的行程只怕都要在这黄沙中前进了。

“卫将军!”卫青身后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卫青回头看去,正是白不信,白不信身后,马超、陈七、花木兰、石迁和刘七齐聚,看来众将是一起来找他来请愿了。

“卫将军,天色如此不好,众将都以为不能再前行了,请将军定夺!”白不信说道。

卫青无奈。他知dào

这一回他不得不做个解说了,如果不做个解说,全部高级将领都反对,这个行军就不好组织了。

他向着那黑黄的云线一指:“你们看,自我们这里直到天水,一路沙尘,你们都以为应当休息到沙尘停止再走,天水的金军也是这样想。我们在沙尘中强行军直达天水,他们必然没有防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是这个意思。天水城墙低婑,据说守军只有二万多,加之出其不意,我们必可一鼓而下,但如果慢慢前行,迁延时日,就算下了天水,后面还有定西,下了定西,还有兰州,待我们赶到兰州时,万一二十万金军抵达,我们虽胜亦败,麻烦就大了!”

卫青这一番话说出,虽然空中仍是沙尘漫天,但众将领的脸上却散发出了光彩。

“我这就去组织队伍!”马超当先喊道,“卫将军放心,我的部下绝对不会掉队!”

几个将领纷纷离去,自去组织队伍。

白不信看着卫青,突然一拱手:“卫将军,大汉有你,天下幸甚!”说罢匆匆去指挥行军事宜。

卫青看着众将的背影,轻声答道:“大汉有各位,才是百姓之福,我卫青再有能力,一人又能当得多少金兵?”

风越来越大,沙越来越浓,到后来几乎对面不见人,每个人都是一身一头的土,人人都眯着眼,不时有人被风吹倒,甚至有人被风吹的连连翻滚,一片浓尘中,汉军士兵艰难跋涉着。

卫青不时的向两侧纵马查看,以防有队伍在这黄沙尘土中走失,还好,各队伍都纷纷收紧队形,没有走失。

一个多时辰后,卫青不得不下令休息。所有人都已经累的走不去了,虽然黄沙仍然在吹,但再不停下,只怕人们连抵抗狂风的力qì

都没了。

“全军休息!”卫青下令。

四下里,士兵们纷纷凑成一团,个个屁股冲外头冲里,围成一个个圆圈坐下。甚至有的士兵干脆用大布将几个人一起罩在里面,以躲避可怕的沙尘暴。

卫青的卫队长冒着沙尘来到卫青身边,他的头上全是沙土,除了眼珠是黑的,其他地方全都是土色,整个一个土人了,一说话从最里都直往外喷沙子:“将军,我们几个卫士用木桩钉了个帐篷,请将军进去休息一下!”

卫青的脸上现出喜色:“好极了。”他答道,“方才看到有几个士兵都爬不起来了,就在那边,你去找找,把他们弄到帐篷里休息一下!”

卫队长一脸郁闷的去寻找那几个士兵了,肚子里对这几个在这样的时候倒下的士兵十分之不满。

一阵狂风吹过,一处士兵大声叫嚷起来,只见一个巨大的包裹在风中滚动,包裹里似有东西在全力挣扎。

几个士兵赶过去将包裹拉住,打开包裹,里面却是四五个士兵。原来这几个士兵将大布覆盖在身上,又怕大布被风吹跑,干脆用绳子将布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结果一阵狂风吹来,连布带布下面的士兵一起给吹的满地乱滚。

士兵们正自解救这几个人,突然间一个人在风中一路飘着飞了过来,这人口里乱叫,手脚乱舞,却无法落地。

卫青正在这人被吹过的路线上,他一伸手,一把拉住这人,见这人身材婑小,满头满脸全是尘土,只看面目根本认不出是谁了,但卫青却从这人的身材上知dào

了他是谁,叫道:“石将军,你还好吧?”

石迁终于落了地,他恨恨的吐出一口沙子,叫道:“我若怕了这风,我的石字就倒着写!”

卫青心中暗暗好笑,拍了拍石迁的后背,眼见风中实在不能久留,叫道:“全军开拔!”

士兵们纷纷站起,继xù

顶着风向前艰难而行,卫青才走了没几步,一边上哗啦一声,地面突然裂开,地下站起了七八个土人来,一个个乱抖着身上的尘土。看来这几个人一直坐在这里休息,结果被尘沙给埋上了,听得大军出发,这才站起。

卫青顶着风催马前行,心中暗自焦急。这样走下去,行军速度会很慢,而且极为消耗体力,他不知dào

到了天水城下,士兵们还有没有体力来攻城了?

一阵狂沙打在卫青的脸上,卫青急忙闭了眼,却感觉眼中酸涩,想是有沙粒迷了眼。他想用手来擦,但手上的沙子比脸上还多,正自忙乱,一边上一双温柔的手拉住了他,一方柔软的手帕在他的眼睛上擦着。

“月如……赵姑娘,谢谢你。”卫青脱口而出。

一边上的女子扑哧一笑:“我会转告赵姑娘的。”

卫青睁了眼睛一看,原来是花木兰,他的脸上一阵发烧。好在现在他沙尘满面,也看不出脸红不红。

花木兰却并没有停留,一提马缰,到一边去归拢自己的队伍去了。

卫青呆了片刻,继xù

向前。

又走了一会儿,一股尘沙吹过,天上突然间就好象下了瓢泼大雨一样,那沙土自上而下直直的掉落,这已经不是沙尘了,而是一片一片的土,土里甚至还夹杂着石块,就好象天上在往地面一车车的倾倒泥土一样,那土打在地面啪啪作响,转眼间已经积到小腿的高度,战马纷纷嘶鸣,根本无法迈步。

卫青刚想要以手护头,啪的一声,一个小石子掉落下来,这小石子虽然不大,但自空中掉落,力道不小,打的他手上生疼,他急忙缩手。

四下里“唉哟唉哟”之声不绝,想是有不少人给打中了。

“举起盾牌和兵器,护住头!”卫青叫道。

这一下提醒了众人,人们纷纷举起盾牌兵器相护,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响成一片,小石子不断掉落在盾牌和兵器之上。

卫青左近,这声音更是异常,听来就好象在打锣一样响亮,卫青转头看去,原来不是“打锣一样”,而是就在打锣。那是锣手将铜锣举在头顶,结果石子砸在锣上,声音响的惊人,那锣手一脸的痛苦,耳朵都快给震聋了。

右边,发出了哗啦的一声,一个人叫了起来。卫青向右看去,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右边是一个伙夫,将大锅举在头顶,但这伙夫举的方式不对,不是锅底向上,而是锅口向上,结果一会儿功夫,积了大半锅的石块,这伙夫哪里还举得动,手上一滑,那大锅压在他的身上,将他压的趴在了地上。

卫青正自看着,却听得耳边传来说话声:“月如,藏在我怀里,不要抬头!”

卫青顺着声音向前看,隐约见前面有两个人,一个五短身材的人正将一个女子抱在怀中相护。如果是平常,相距这么远是听不到这种说话之声的,但现在风正好吹向卫青的方向,声音也传的远了,卫青听了个清清楚楚。

卫青的心中一酸。他知dào

,那个五短身材的人就是方才他救下的石迁,另一个女子自然就是赵月如了。他心中暗叹,看起来,自己连保护赵月如的权力都没有了。

“唉哟!”一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呼痛之声,却是花木兰。

卫青纵马来到花木兰身边,在马上探过身去,将花木兰抱在怀里。

花木兰这一回一点儿也没有抗拒,乖乖的把头埋在了卫青的怀中,一双手也藏在了卫青的胸前。

天上的石雨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急,小石子、木棍、树叶,哗啦啦的往下掉,不断的砸在卫青的头盔上,当当直响。

第266章 欲望

突然间花木兰跨下的战马一声长嘶,放开四蹄就跑,原来一个锋利的石子正砸在战马的屁股上,那马吃痛,也不管背上还有没有人,撒腿就跑,花木兰正侧着身子藏在卫青怀里,这马一跑,她下意识的双臂一抱卫青,腿上一沉,双腿已经悬空.

卫青不防这个意wài

,急忙伸手去拉花木兰,身体重心不稳,扑嗵一声,与花木兰双双掉落在地。

天空中突然浇下一大片树叶树枝来,哗啦啦的直掉下来,卫青跌倒在地,正要起来,眼角余光却看到天空中掉下一根粗粗的树枝来,卫青大叫一声“不好!”,一翻身已经趴在花木兰身上。

咚的一声,那树枝直砸在卫青后背之上,跟着哗啦啦一阵响亮,树叶杂着尘土石块,将卫青和花木兰埋了起来。

花木兰仰面倒在地上,卫青一下子伏在她身上,她正不知所以,却听咚的一声,一个大树枝砸在卫青后背上,砸的卫青的头向下一冲,卫青的嘴唇结结实实的吻在花木兰的嘴上。

花木兰却顾不得羞涩,一摆头让开卫青的嘴,叫道:“你怎么样了?”

卫青听得花木兰的语气十分惊慌,笑道:“放心,我身上穿的是熊甲,没事。”花木兰这才想起,此前在山中历险,卫青得到了一件宝甲。

四下里哗啦啦的不断在掉落的东西,卫青一时不敢起身,生怕一起身就让花木兰被砸到,花木兰的脸和卫青的脸相接,她微有羞涩,正想将脸偏向一边,啪的一声,一个不小的石子砸在她脸颊边,花木兰急忙将脸一转,嘴唇又一次吻在了卫青的嘴上。

两个人的身周突然暗了下来,原来大量的树叶和尘土已将二人埋住,虽然埋的并不深,而且中间也多有空隙,但外面看却已看不出这里还有人。

卫青和花木兰双目相接,二人的嘴相互接触着,两个人一时都动弹不得。

花木兰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手慢慢的环过卫青的腰,。

卫青感受着花木兰丰满的胸口,他无法克制的感觉自己的腹部之下的某物在变硬,他紧紧的搂住花木兰。

花木兰的腰腹突然向上放纵的挺起。

她不是无男女之欲,也不讨厌卫青。只是,她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人。

现在,在这堆积掩埋之下,她心中那份长久克制的欲望突然决堤,她放肆的在卫青的脸上狂吻着,双手紧紧搂着卫青,她好象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用自己的下体努力磨擦着卫青那个坚硬的部位。

卫青终于受不住了。他的双手紧紧握着花木兰的胸口,下身紧抵着花木兰的小腹。

花木兰双目微闭,享shòu

着卫青的爱抚,口中轻轻呻吟着,叫着她心中的名字:“阿土,阿土……”

卫青的动作突然停下。他对自己现在的举动感到羞愧。花木兰的心中是有人的,那是一个叫阿土的人。他不能这样乘人之危。

“卫将军,卫将军你在哪里?”卫青的耳边传来叫声,透过树叶,这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卫青小心的站起,身上的树叶哗啦啦的往下掉。

不知何时,风停了,天空也不再掉东西,尘沙正在渐渐散去,阳光也透过尘沙照射下来。

“整队!”卫青下令。

“花将军不见了!”

“我在这!”

花木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潮红,她垂着眼不去看卫青,大步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喂喂喂,谁能帮个忙?”石迁的公鸭嗓响起。

几个士兵向声音来处看去,个个都憋的满脸通红,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石迁个子本来就婑,他又不巧正好站在一个地势相对有些低的地方,那沙石急下,居然将他一直埋到了脖子,他挣扎不得,急的脸上青筋迸起。

“快去帮一下石将军!”卫青喝道。

几个士兵跑上去拉石迁,石迁却象杀猪一样叫了起来:“不要拉,不要拉!把我四周的沙土清理掉就行了!”

士兵们不明所以,但石将军下令,哪能不执行,只得将石迁四周的沙土清理开。方才清理了沙土,哗啦一声,地上站起一个人来,大口的喘息着,原来是赵月如,想是方才石迁将赵月如护在怀里,结果被埋在了沙土之下。

赵月如一站起身,一语不发,也不对石迁说声感谢,转身便走。石迁却对赵月如叫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赵月如并不回身,也不接话,脚步加快,远远走开。

“石将军,快点,各队都在整队呢!”一边的副手提醒石迁。

石迁急忙抬脚往外走,突然怪叫一声,一下子蹲了一去。一边上几个士兵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声来。

原来石迁怀里抱着赵月如,那一刻他的感觉那真是软香满怀,但觉得天地间一片舒泰,听任沙土泼落下来,只是直立着不动,没想到这沙土落的太快,一转眼已经没了腰,他心中惊慌,急忙往起一跃,没成想这一下没有跃起多高,那沙土却将他的裤子拉的掉落下来。赵月如正自弯着腰藏在石迁怀里,石迁这一跃,小腹正经过赵月如的脸,石迁的裤子一掉,一个黑乎乎比他的身材还要短小的东西就在赵月如的脸上擦了一下。

赵月如大惊,正要起身,天上却哗啦啦的落下一大片的尘土,将她埋在了土里,石迁也就此被埋住动弹不得,但这不是最糟糕的事,最糟糕的是,赵月如的嘴居然就擦着石迁的那个小东西,而且看来石迁人虽动不得,这小东西却很活跃,一下子长一下子短,一下子硬一下子软,显然是石迁的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不知是放纵一下欲望好还是努力控zhì

做个君子好。

赵月如又羞又急,却又动弹不得。正自急迫,幸得几个士兵的救援。几个士兵之所以要拉石迁石迁却不肯,原因就在于此,如果一拉他出来,他那个处于半硬状态的小东西就要示众了。

正是如此,赵月如才不肯对石迁说一个谢字,反倒是石迁对赵月如陪起礼来。

石迁听得整队,一时着急,忘记了先将裤子提上,抬脚一走,结果春光全露,这才急忙蹲下。

“笑什么笑!”石迁蹲在那里,一脸的严肃,喝道:“去,整队了!”边说边提起裤子,一边将腰带打了个死结,以防裤子再次脱落,一边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天渐渐放睛了,但见天空中白云朵朵,碧空如洗,全然不象刚刚刮完沙尘暴的样子,只是地面上却是一片狼藉,汉军士兵们个个灰头土脸,都好象是泥土塑造出来的。

“速速整队,趁着天睛,快快赶路!”卫青叫道。

众人也来不及整理仪表,就带着满头满脸的尘沙向前继xù

行军。阳光虽然灿烂,卫青的脸却阴的怕人。

花木兰悄悄来到白不信身边,低声问白不信:“卫将军怎么了?好象有些不高兴啊?”

白不信叹了口气,也低声回答:“其实我也不高兴,只是我没有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而已。花将军,你看这天晴了,咱们如果在尘沙之中抵达天水,当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现在天既然晴了,金军的防守当然也就加强了,却又如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卫将军才会不高兴的。”

花木兰一笑,不再说什么,自去组织队伍。

卫青沉默着走了一段,突然向身边的卫士下令:“传石将军。”

石迁听传,一路小跑着来到卫青身边,拱手问道:“卫将军有何吩咐?”

卫青皱着眉说道:“此前陈定老爹说,这沙尘暴要刮得数日,但现在只半日就停了,你且用你的观星盘看一看,是陈老爹说的不准,还是什么原因?”

石迁拿出观星盘,细细的看着,越看神色越是严肃。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禀卫将军,两个时辰后,沙尘暴还会再起,只是这一回不是从迎面吹来,会从我们身后吹来,风沙仍然不小。”

卫青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对石迁说道:“你去把刘七叫来。”

石迁一溜烟的跑开,去喊刘七。

不一时,刘七来到卫青眼前。

卫青问刘七:“庞统遗书中,可有什么东西让人能在这陆地上借着风力前行的?”

刘七想了一想,答道:“这倒不难。这一路上都是沙地,地面平坦光滑,庞统遗书中有一个陆风舟之法,只要将两块光滑的木板简单的钉在一起,上面挂上帆,就可以借风力而行了。”

卫青点头,问道:“我们现在用一个时辰来造此物能造多少?”

刘七摇头:“其他东西倒是都很就手,可造得千多架舟,只是没有这样多的帆。”

卫青一笑:“这个你不必管,我包你到时一定有足够的帆。你且传我将令,全军停止前进,限一个时辰之内造成足够的陆风舟,等待狂风来时使用。”

刘七心里不明白卫将军又搞什么鬼,但卫将军一向搞鬼都很成功,所以他也不加怀疑,叫了一声“得令!”,自去组织人力造舟。

第267章 陆上船

这陆风舟的造法其实有简有繁,如果繁杂的来造,只怕一年都造不成一艘.这东西基本上与造海船是一个办法:要先造龙骨,再铺隔仓,然后一块块的拼上木板,造上甲板,而且还要挂上帆。与海船所不同的是,陆风舟的底要是平的,而且要大面积光滑的平板,如果造的再好些,就要在底下加上轮子。

这等造法,自然不是卫青所需yào

的,所以刘七也没有说这种办法,只是说了简单的办法。简单的办法则只要四块木板,呈井字形钉上,两块在下面的木板底面要光滑,两块顶上的木板则用来站人,中间竖一根木棍用来张帆就可以了。

军中木板木棍之类本就多,加之方才这一阵天上的杂物雨,不但掉落下大量的沙尘,而且掉落下不少木棍之类,所以东拼西凑一下,倒也可以勉强够装下数万的汉军了。

卫青留下五万人造舟,另五万人则先行一步,继xù

向前行军。刘七指挥着士兵们就以最简单的办法来造这陆风舟,几名士兵大半个时辰就能造好一艘。数万人一起动手,哪消一个时辰,千多架陆风舟就已经造好了。一架舟可容二十人,这千多架舟可容二万多人。

卫青看了看天,见那天边又有些发黄,心知花木兰又是神算,再有一个多时辰,狂风又会再起。他当下传令:“一半士兵在此等待,另一半士兵这就开拔,向前行军。”几个将领相互又看了看,卫青先是命令五万士兵不停留的前行,现在又让两万五千士兵前行,这十万人现在分成了三个部分,他们实在不知卫将军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这一回没人发问,人人都紧张的去执行命令。

天水城中,守城主将阿克扎和刚刚来到城中的八都正在争执。

“咱们就应当出击!”八都大叫大嚷着,“卫青诡计多端,手下又多能人异士,坐守此城只能失败!”

“你不是出未击了吗?结果不一样失败?”阿克扎稳稳的坐着,一句话噎的八都脸上通红。

“我是指全军出击,不是一个人出击!”八都怒道,“阿克扎,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的?”

“装的。”阿克扎答道。

八都大怒,抢上一步,指着阿克扎喝道:“我好心好意的来告sù

你与汉军对战的经验,你反而戏耍我?”

阿克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悠悠的从怀里拿出一纸命令来展示给八都:“这是完颜雍王爷的命令,令兰州以东各城要死守,只要为驰援兰州的部队赢得时间就是胜利,相反,擅自出战者,虽胜也按失败处理。”

“那是王爷想防住这条通道!”八都叫道,“此一时彼一时,王爷发命令时并没有想到卫青这么善于攻城,以为死守可以守的时间长些,现在情形变了,我们只有出击才能守得更长一些!”

“但王爷的命令没有变,”阿克扎仍然慢悠悠的答道,“除非王爷的命令变了,否则我是不会出击的,我出击,胜也是败,为什么一定要出击?何况现在沙尘暴刮的正猛,哪个部队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行军?汉军不会攻过来,我们也不会出城,再拖上个十天半月的,援军就到兰州城了,那时一切都好办了。”

八都突然不说话了。

他心中暗骂自己笨蛋。这沙尘暴如此之猛,怎么出击?就算出击,汉军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天气里行军?他们到哪里去找汉军?

他一言不发,转身出帐。

阿克扎看着八都的背景,微微冷笑,对身边的卫士说道:“去,命令把城上的守军撤下来,这么大的风沙,让他们在城上吃沙子做什么?就算看也看不到东西的。让他们待风小了再上去观望。”

卫士应了一声,出门去传令了。

门帘一掀,八都又回来了。他看着阿克扎,突然问道:“你可读过汉人的兵书,叫孙子兵法的?”“我们金人的兵法都是老子兵法,”阿克扎答道,“谁会去看汉人的孙子辈兵法。”

八都哼了一声,对阿克扎打心里透出一股看不起来,他对阿克扎说道:“汉人所说的‘子’,就是老师的意思。孙子兵法,就是孙老师的兵法。”

“那又怎么样?”阿克扎不为所动,“就算是孙大仙的兵法又如何?汉人的国土还不是被我们金人占领着?”

“听我慢慢说。”八都只好从头说起,否则这位阿克所实在是纠缠不清,他慢慢说道:“《孙子兵法》是汉人的春秋末期出现的,写此兵法者名叫孙武,孙武原是齐国人,后来辗转到吴国。当时适逢公子光政变。在被吴国聘为将军以前,曾经蛰伏二十年之久。此后,姬光即位,伍子胥听说其才能,向吴王推荐,当时,孙武就带着这十三篇晋见吴王,获得重用。后,吴王进攻楚国,将领就是孙武。他一路大胜,指挥神奇,所以这兵法此后就广泛流传于世了。”

“那又怎么样?”阿克扎又重复了一回。这样的事情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他又不想当史官,研究这种汉人的历史做什么?

“孙子兵法中有些话是咱们也应当明白的!”八都有些生气了,他愤愤的对阿克扎说道,“孙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咱们金人算数一向不入庙里,只在家里。”阿克扎的回答仍是那么淡定,那么平和,那么……气人。

八都实在不知dào

阿克扎究竟是有意的还是真白痴。他气恨恨的说道:“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在未战之前,经过周密的分析、比较、谋划,如果结论是我方占据的有利条件多,有八、九成的胜利把握;胜算的把握就多,在实战时才可能取胜。如果只有六、七成的胜利把握,胜算的把握就少;如果在战前干脆就不做周密的分析、比较,或分析、比较的结论是我方只有五成以下的胜利把握,那在实战中就不可能获胜。即不用实战,胜负就显而易见了。”

阿克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作战之前的分析谋划固然重yào

,但临敌作战之时,战场上千变万化,不是每件事都能事先算到的,有些事就算是事先算到了,事到临头也未必就按照事先算好的情形发生。否则的话大家都庙算一下就可以了,何必亲自上战场去打?”

八都一呆,没想到阿克扎说的还真有些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阿克扎笑了笑,说道:“好啦,对孙老师兵法咱们就聊到这里吧。”

八都这才反应过来,他心里直犯迷糊,不知dào

这话题什么时候被歪跑的。他急忙对阿克扎说道:“不是聊孙子兵法!我是说,我们要防备着汉军趁大风沙时来攻!这个可能性我们要算到!”

阿克扎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对八都说道:“你真是太过虑了。我且问你,你自宝鸡出逃到现在,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八都答道。

“着啊。”阿克扎说道,“你用了三天时间从宝鸡逃到天水,汉军攻克宝鸡,再怎么急也得花一天时间来整理城池吧?然后就算他们立kè

出发,一个人可以用这种惊人的速度逃回,十万人可能吗?加之现在如此大的风沙,他们怎么可能走得快?以此算来,他们五天能到天水就算快的了,现在我们却去防备什么?在敌人没来时把兵力都派出去,等到敌人真的来啦,军力也疲劳了,打仗可哪有这样打的?”

八都听着阿克扎的话,越听感觉越对,心想自己还真是比阿克扎差上了一截。当下点头道:“您说的对,这事情是我多虑了。”

阿克扎又打了个呵欠,淡淡的说道:“那么,你也去休息吧,过两天咱们再来研究下汉军会如何来攻吧。”

八都下去了。阿克扎身后,门帘掀起,他的小儿子多因悄悄走了出来。

阿克扎看着多因,眼中闪着慈爱的光,他搂过多因,说道:“调皮鬼,你又在偷听大人谈话吧?”

多因咯咯的笑着,对阿克扎说道:“父亲,那个八都步步真蠢,我听着都好笑呢。”

阿克扎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他不认为八都蠢,谨慎一千次都是对的,莽撞一次都是错的。

多因骑在阿克扎的膝上问道:“父亲,如果汉军来攻了,我们怎么应战啊?您是怎么打算的?”

阿克扎的脸色变的有些僵硬:“多因,汉军有十万,我们才有二万,我们哪里打得过他们?如果汉军来了,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撤tuì

。”

多因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快的神色:“父亲,我们就不打一次试试么?要是只有撤tuì

的办法,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撤?”

“因为汉军来了我们再撤是力战不敌,无罪,如果不等汉军来了我们就撤,是临阵脱逃,要杀头的。”阿克扎答道,在多因的屁股上拍了一记,“去玩儿吧,这些事你还不懂的。”

第268章 袭天水

当阿克扎拍着多因的屁股让他去玩儿时,城外十里,第一批汉军士兵已经抵达.

陆风舟的行驶速度十分惊人,两天的路,乘着陆风舟半天时间里就全部走完了。至于刘七所担心的帆,卫青只下了一个命令就解决了问题:“所有人都敞开衣服,面向来风方向,用衣服做帆!”

借着持续的疾风,两万五千名汉军士兵乘着陆风舟一路赶过先走一个时辰的士兵,又赶上没有停留过的五万士兵,然后停下,与五万士兵中的两万五千人交换,原来乘着陆方舟的人开始步行,原来步行的人乘陆风舟,如此几个交换下来,一众汉军士兵的行军速度提高了两倍,而且都不大疲劳。

现在,汉军士兵们正一批批的抵达天水城外。

卫青和白不信已经抵达,白不信忙前忙后的正自组织着士兵们整队。两个已有五万士兵整顿的差不多了,另有两万五千士兵刚刚抵达。

“叫马将军、白将军过来!”卫青下令。

马超和白不信一头一脸的尘土走了过来。卫青侧对着风势,这样不会让马超和白不信完全迎风:“天水金军根本就没有发觉!”卫青说道,“白将军,你负责继xù

整理部队,马将军,你和我各带二万五千人,分左右两路同时攻城,不必再等待后面的部队了!”

“得令!”二人齐声答yīng

着。

“卫将军,卫将军,至少等一等我唉!”一边上,石迁领着部队才到,听得卫青下令攻击,心下发急,连连叫着。

卫青一笑:“石将军,今后的仗还有的是,别急在一时。你的部队才到,你且收拢你的部队吧。”

石迁眼见自己算是没份儿了,心中郁闷,只得皱着眉毛去整顿军马了。

卫青领着二万五千士兵,背着风,在一片漫天的黄沙中向天水城前进,风极大,刮得人立不住脚,一众将士一溜小跑的往前赶。

前面,在沙雾中,天水城出现在眼前,城上的金军旗号被风刮的猎猎作响,城墙上连一个金军士兵都看不到。

“登城!”卫青叫了一声,手一挥。

士兵们并没有听到卫青的命令,因为风实在太大,吹的呜呜作响,人们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但现在这情形下该做些什么,人人皆知。

一道道云梯竖起,在一阵阵黄色的灰尘雾气中,云梯靠上了城墙。

卫青的心开始收紧,他以手遮眉,努力向灰蒙蒙的城墙上看去,希望能够顺利的登上城墙而不被敌军发xiàn



第一批汉军士兵已经登上城墙!

尘沙中,金军无一在城上,都已经躲起来了,即使是城上的哨兵也都藏在堡垒中,狂风呼啸之中,汉军士兵如入无人之境,一批又一批的冲上城墙,全无阻碍。

卫青在城下兴奋的直跺脚。攻城,历来是伤亡最为惨重的一项攻击行动,但这一回,攻城反而成为最安全的行动。

城下,大门微微一震,慢慢开启。狂风的声音甚至掩盖了大门开启的声音,汉军士兵纷纷从大门直透城内。

城内,离大门约十几丈处,有一个哨卡。这哨卡是金军平日里守门士兵们临时休息的所在。门一开,一个金军士兵捂着肚子走出门来——他今天倒霉,拉肚子,只好在狂风中钻出门来。

但还有比拉肚子更倒霉的。他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看时,只见一把剑迎面刺来,那剑握在一名汉军士兵的手上。

“有敌人~~~~”他只叫了一声,就被这一剑透胸而过,倒在地上,他的裤子里散发出臭气。

另一边的城门也已经开启,数名金军士兵正自大叫着冲出来,看起来他们是发xiàn

了汉军的到来。

滚滚沙尘中,五万汉军从两个城门冲入城中,城内的金军几乎处于没有组织的状态,各自为战,汉军士兵们甚至需yào

四处搜查才能将那些安然的呆在屋子里休息的金军找出来。

近北城门处,是阿克扎的住所。现在他正在陪着自己的小儿子在屋子里练刀。

“多因,再来!”阿克扎手里拿着一把木刀,正装模作样的和多因对战。多因的额角已经见汗,仍奋力将手中木刀向阿克扎砍去。阿克扎小心的用木刀将多因的刀挡到一边,他有意的将刀竖起,防止多因站不住冲上来会撞在刀尖上。

多因用稚嫩的嗓音大叫了一声,平刀刺出。

阿克扎的眼中现出一丝喜色。多因这一刀的刺法是此前没有过的,阿克扎决定鼓励一下多因,他有意放慢拦挡的速度,任由这刀刺进来,眼看刀尖快到胸口,这才后退了一步,夸张的叫道:“好厉害!”

多因见自己这一刀居然将父亲逼得后退,一时欢呼起来,将木刀高举过头,模仿着金军士兵们的举动叫道:“喝呼!喝呼!”

阿克扎见自己的小儿子年纪虽小,却很有些风范,心中高兴,哈哈大笑。他正要放下木刀去抱多因,门外突然传来怒喝声,哗啦一声,门被撞开,一个汉军士兵手执长枪直刺阿克扎!

阿克扎中手中只有木刀,哪里能抵抗,加之事出意wài

,他急忙后退,慌乱中脚下一绊,已经跌倒在地。

那汉军士兵正要再上前一步,突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原来他身后一名金军卫士已经赶到,一刀刺在这士兵后心。

阿克扎坐在地上,透过开着的门看到院落中数名自己的卫士正和十几个涌入院中的汉军士兵打斗,他心中惊慌无比,实在想不透汉军是怎么出现在城里的,他翻身爬起,还没有站稳,又有一名汉军士兵冲了进来,这士兵手持一把大刀,一冲进屋子就大喝一声,横刀扫出。

屋子本就不大,阿克扎方才站起还来不及反应,这刀已经扫来,他手中只有一把木刀,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了的。突然间一边上一声稚嫩的叫声,多因持着木刀直向那汉军士兵冲去!

“多因,快退下!”阿克扎大惊,抢步上前,拼着被砍中也要把多因拉下来。

一声惨叫,阿克扎的手上拉着多因的半截身体,多因已经被这一刀一砍成两截。

阿克扎一时愣在那里,好象呆住了。

那汉军士兵没想到自己这一刀会砍在一个孩子身上,也呆了片刻,随即大吼一声,再次向阿克扎砍去。

阿克扎如痴似呆,对砍来的刀全然不知躲避。

剑光一闪!那汉军士兵已经身首异处。八都持剑冲入屋内,见阿克扎呆立在那里,一把拉住阿克扎叫道:“快走!”

阿克扎手一甩,挥脱八都的手,一下子跪在多因的身体前。

八都返身挥剑,又有一名汉军士兵倒下,他再次伸手抓住阿克扎,手上加力,硬生生将阿克扎从地上拉起来,叫道:“还不快走!”

阿克扎突然一凛,好象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从地上抓起方才倒下的汉军士兵的大刀,大叫一声,直冲出去,八都在一边紧紧相护。

两个人从院落门口杀出来,一上大街,只见街面上到处是汉军士兵,偶尔看到几个金军士兵也都是各自为战,眼见得天水是守不得了。

阿克扎看着街上的情形,眼中含泪,对八都叫道:“你快走吧!我错判敌情,不听你的建议,实在是该死了!”

八都知dào

阿克扎现在所说的“该死”可不是一句骂人话,而是实话,他是打算死在这里了,急忙叫道:“这些事先不要讨论!现在最重yào

的是你先退出城去,至少要向定西守军报gào

!”

阿克扎苦笑了一声,答道:“八都,你去报gào

吧,顺便报gào

一声,阿克扎身死,但不是战死的!”说罢手一横,刀已在脖子上拉过,鲜血飞溅,阿克扎的尸体倒下。

八都一跺脚,俯身抗起阿克扎的尸体,一手执剑,一路向城门冲去。此时四个城门都已经打开,汉军士兵已经分兵把守,尘沙中,金军在城内乱做一团,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甚至连逃跑都不知该往哪里跑,八都一路疾冲,将至城门,已碰到守门的汉军士兵,他手中剑连挥,汉军士兵挡者立毙。

八都冲到城门前,正自高兴,猛可里尘沙中光华闪动,一剑刺来,八都横剑一拦,叮的一声,双剑相交。

沙雾里,卫青出现。卫青正在城门处组织士兵入城,见一将身上抗着一个尸体,仗剑直冲,无人能敌,立时认出是八都,他赤霄剑出手,抵住八都。

八都眼见情势紧迫,又碰到了卫青,心知阿克扎的尸体是无法再带了,肩一抖已将阿克扎的尸体抖落在地,同时连连出剑,想逼退卫青。

卫青双脚站的稳稳的,严密遮拦,八都虽勇,却无法刺中卫青。

八都身后响起一声娇斥,一个女将已出剑刺来,正是花木兰。

八都见自己身前身后都是敌人,心中怒火万丈,突然间大叫一声,合身向卫青扑上。卫青平膀出剑刺向八都,本以为八都会闪避,没想到八都不闪不避,任由赤霄剑直透心胸,与此同时他手中剑已击在卫青的胸口!

第269章 湛泸剑

花木兰在八都身后,突见八都以命搏命,一剑击在卫青胸口,这一下吓的花容失色,尖叫一声直扑上去,不知卫青还能不能活命.

卫青一伸手拉住花木兰,急忙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花木兰哪里肯信,她亲眼见的八都一剑正中卫青胸口,如果换了是平常的刀剑,卫青身上有熊甲护体,花木兰是不会惊慌的,但八都这剑岂是寻常刀剑可比的,花木兰扑到卫青胸前,伸手在卫青的胸口摸着,却见卫青的胸口连个被刺中的痕迹都没有。

“这,这熊甲这么……”花木兰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想到熊甲会这样了得。

卫青却没有回答花木兰,而是看着花木兰的身后。

花木兰转身去看,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手掌飞来,啪的一声,花木兰的脸上热辣辣的,居然被抽了一巴掌。

“不要脸!”赵月如站在花木兰身后,脸上虽也同样满是尘土,却仍看得出她气的满脸通红,她上前抽了花木兰一巴掌,怒骂了一句。

卫青大怒,他越过花木兰,对赵月如怒喝道:“你说什么?谁不要脸了?战场之上生死瞬间,将士们情如兄弟,相互支持相互照顾,有什么不要脸的?月如,你太过份了,快向花将军道歉!”

赵月如听得卫青居然护着花木兰,更是醋意大盛,哭骂道:“打今儿起,我们一刀两断!”说罢转身就走。

卫青苦笑,他没想到战场情场居然同时都出现在了一个地方。

花木兰抚着自己的脸颊,苦笑道:“原来卫将军身边一直有这样的一个卫士啊。”

卫青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向花木兰致歉:“对不起。”

花木兰扑哧一笑:“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快去哄哄你的赵姑娘吧。”

卫青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影,答道:“现在正在作战,我哪有空去哄她。等以后再说吧。”

花木兰微微摇了摇头,心知卫青仍在生赵月如的气,但这事儿是情人之间的事情,她不好乱插言。

二人身边人影晃动,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已经抢进门来,一见卫青立kè

用公鸭嗓大叫道:“唉哟喂,我紧赶慢赶的整顿了部队,这还是来晚了,还有仗可打没有?”这人却正是石迁。

卫青一笑,对石迁说道:“等下一仗一定让你有仗可打。”

石迁心知天水是没他的事儿了,只得无比郁闷的往前走,才走了两步,突然尖叫一声,一个虎扑直接扑在地上,从地上拾起一把剑来,正是八都手持的利剑。

“居然真有这样一把剑!”石迁的眼睛在风尘之中冒着光,贪婪的看着这剑。

“你认识这剑?”卫青心中大奇。

石迁的眼睛仍是不离开剑,答道:“当然认识,这剑我哪能不认识?卫将军别忘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呸呸!”他说到这里突然省悟,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这事儿实在是提不得。

卫青心中暗暗好笑,问石迁:“这是什么剑,你且说一说吧。”

石迁的脸上现出严肃的神色,将剑举在眼前,慢慢说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此剑名湛泸!”

卫青和花木兰同时“啊”了一声。

湛泸!原来是这把剑!

“湛泸”的意思来源于此剑的颜色,“湛湛然而黑色也。”它是春秋时期铸剑名将欧冶子所铸名剑之一。五大盖世名剑之首。

人们传说,湛泸是一把剑,更是一只眼睛。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君王、诸侯的一举一动。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春秋之时,越王允常命欧冶子铸剑,欧冶子带妻子朱氏、女儿莫邪和女婿干将,到闽、浙一带名山大川遍寻适宜铸剑之处。当他们见到湛卢山清幽树茂,薪炭易得,矿藏丰富,山泉清冽,适宜淬剑,就结舍于此铸剑。三年辛苦,终于铸就了锋芒盖世的湛卢之剑。时世上五大名剑是:湛卢、钜阙、胜邪、鱼肠、纯钧,湛卢名列第一。此剑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

欧冶子在铸成此剑之时,不禁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相传湛泸剑出炉之后,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无奈之下把湛泸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泸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从此,湛泸剑便化为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dí

,湛泸剑是一把仁道之剑。

据传说,当年楚昭王卧于宫中,既醒,见枕畔有寒光,视之,得一宝剑。及旦,召相剑者风胡子入宫,以剑示之。风胡子观剑大惊曰:“君王何从得此?”昭王曰:“寡人卧觉,得之于枕畔,不知此剑何名?”风胡子曰:“此名‘湛卢’之剑,乃吴中剑师欧冶子所铸,昔越王铸名剑五口,吴王寿梦闻而求之,越王乃献其三,曰‘鱼肠’,‘磐郢’,‘湛卢’。‘鱼肠’以刺王僚,‘磐郢’以送亡女,惟‘湛卢’之剑在焉。臣闻此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然人君行逆理之事,其剑即出。此剑所在之国,其国祚必绵远昌炽,今吴王弑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葬其女,吴人非怨,故‘湛卢’之剑,去无道而就有道也!”昭王大悦,即佩于身,以为至宝,宣示国人,以为天瑞。

卫青看着那剑,叹息道:“可惜仁者之剑,却被金人掠走,肆意屠杀我大汉子民。”

石迁道:“仁者无dí

,这剑的持有者如果滥杀无辜,特别是如果碰到了身有帝王之气的人,这剑就会反噬,所以这把剑,没有那份儿命最好不要持,否则伤及自身。”

花木兰在一边突然拍手道:“怪不得这金军将领死了,卫将军却全然无事!原来卫将军就是那个身有……”说到这里脸色一变,住口不再说话。

石迁虽未看到整个事件的经过,但看着地上的金军将领尸体,再听得花木兰的话,也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他看着卫青,眼中露出一丝崇拜而又恐惧的神色。他当初之所以跟着卫青来参军,就是因为看中了卫青这一份帝王之气,想跟着一起建功立业,现在湛卢剑又一次验证了卫青身上的帝王之气,他虽然庆幸自己赌对了,但同时也在心中对卫青多了一分畏惧。

卫青倒并没有在乎这一点,他对石迁说道:“我已有了赤霄剑,这湛卢剑你既然识得,就归你使用吧。”

石迁急忙摇头道:“我可没那命。你没见那金人擅使此剑终于身亡?石迁哪里有什么帝王之气?这剑我要使用,我可就死的快了。”

卫青皱眉,又看向花木兰。石迁不待卫青开口已经说道:“女子不可使此剑,否则剑毁人亡!”

卫青一时无奈,叹息道:“如此好剑,难不成就这么放着不让人使用?”

“献上去。”卫青身后响起声音,原来是白不信到了。他身后,汉军大至,正一批批的从城门中涌入,他已听了片刻,大致知dào

了此剑的情形,立kè

插话。

“什么?”卫青、石迁、花木兰同时发问。

白不信慢慢的说道:“卫将军虽然侥幸出狱,但吴将军却仍没有消息,我们就将此剑献上去,求皇帝陛下救吴将军。”

“不错!”卫青一拍巴掌,“以献剑之名直到皇帝陛下面前为吴将军鸣冤,好计!”他随即又沉吟道:“只是何人去献剑合适?现在战事紧迫,实在难以抽出人来。”

花木兰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有一个人选推荐:赵姑娘。”卫青的眼中灵光一闪,满眼笑意:“花将军这个主意也很好。”

“一计三雕。”连白不信都忍不住赞赏的说了一句,只是既然是让赵月如去行此计,他就不说一箭三雕,而用一计三雕了。

花木兰这一计,的确是三雕:第一,解了卫青之围,不必让卫青天天被赵月如纠缠不休了;第二,以赵月如献剑,正解了赵月如的身份问题,此前顾尚书告卫青之罪,第一条就是私纳赵月如在军营之中,如果赵月如献剑而皇帝接受,无异于由皇帝定了赵月如身份的合法性;第三,正好不必再抽出其他将领来献剑,徒损战力。

卫青看着花木兰,眼中充满佩服之意,花木兰的脸突然有些微微发红,她转过头去,说了声“我去整顿队伍”,走开了。

马蹄声响,马超从一边走了过来,他已经指挥着士兵将残余的金军杀的差不多了,来到卫青之处,见花木兰正匆匆走开,他不知此前发生的事情,大声大气的叫道:“花将军怎么走了?不和卫将军多聊一会儿?”

第270章 双面人

赵月如听得去京城献剑,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她现在对卫青也是看着不顺眼,上京城一趟,眼不见心不烦,何况能见一见皇帝也是好事.于是卫青亲笔书写了请愿信,请求皇帝亲自调查吴明将军“伪造军令”之事,就由赵月如带着剑和书信去往京城。

这一边,卫青已经整顿了队伍,准bèi

继xù

前行,直取定西。

定西,位于甘肃中部,北与兰州、白银二郡相连,东与平凉、天水县毗邻,南与陇南郡接壤,西与甘南、临夏县交界。下辖安定、通渭、陇西、临洮、渭源、漳县、岷县七县,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重镇,同时还是兰州郡的东大门,距兰州郡仅百里之遥。

今定西地属夏商时期所分“雍州”之地,为西戎部族所居,有狄戎、戎襄戎羌等,其各分散居于便于游牧的溪谷地带自有君长,不相统属,定西之能够属于汉朝,倒是不得不说是秦朝的功劳。

春秋时期,秦武公十年,秦伐居于渭河中上游的邽、冀二戎、设邽、冀二县,今通渭县南、陇西县东为冀县辖地。

秦穆公三十七年,秦开疆拓土,称霸西戎,秦国势力到达洮河流域,控zhì

了西戎部族,秦献公元年秦国沿渭河继xù

向西开拓,兵临渭首,灭狄、戎。渭河上游至洮河流域为秦国辖地。

秦孝公时任用商鞅变法,国力强盛,秦孝公七年在秦国境内“并诸小乡聚,集为大县”。

秦昭襄王二十七年,秦“使司马错发陇西,因蜀攻楚黔中,拔之”。“陇西”之名始见于史册。

秦昭襄王二十八年至三十五年始置陇西郡,郡治狄道,今定西地区全境均辖于陇西郡。陇西郡为今定西设郡之始。

秦始皇二十六年,统一中国,秦朝的疆域西至临洮羌中,分全国为三十六郡,郡下设县。当时,今定西仍属陇西郡辖,郡治狄道。陇西郡辖狄道等七县。

秦亡汉兴,汉承秦制。汉高祖二年得陇西郡地。定西始为汉所有。

根据得到的消息,定西城比天水还婑,守军人数虽然略多——四万人,但与十万汉军相比仍是劣势。此时沙尘暴已停,汉军留在后面的铁甲车及其他重型武器都已经运到,攻击定西,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一回汉军稳步前行,非止一日,已到定西城下。

大军刚一扎营,卫青就和众将一起来观察定西城防。

众人看着定西城,人人都一脸惊讶之色。

“向导是谁?”马超最先发问,“怎么会带错路的?”

“这向导可能不是带错了路,可能就是金军的奸细,有意引错的!”花木兰气哼哼的说道。

“我去叫向导来问问。”陈庆之在一边说道。

卫青一挥手止住了众人,叹息道:“不必了,这就是定西城。昨日白将军还和我说起此城,他曾经来过的。”

众人一时无话。既然白不信来过此城,那么看来不是向导带错了路,而是这真的就是定西。

为什么大家对此城是不是定西会如此争议?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定西和情报里所说的定西实在太不一样了。

情报中说,定西城墙低婑,还不如天水,但眼前看,这城墙哪里低婑了?那城墙的高度和当年卫青死守的淮南郡都差不多了。不过细看能够看出砖石不是一种颜色,至少有深浅不同的三种颜色,显然这城墙不是一次造就的,而是后来又多次添加的结果。

然而无论是否是多次添加,事实是,定西城高墙厚,绝非低婑。

守军也是不同,情报说有四万守军,但仅就城上现在的守军看,密密麻麻,粗略估计就有六七万人,却又与“四万守军”之说不同。

城墙之上,枝枝丫丫无数木桩相护,隐隐约约看到墙边上滚木擂石强弓硬弩堆积,如此城防,哪里能轻易攻得下?

白不信方才在后面处理军务,直到众将都观察了有一会儿了,他才来到阵前,看着定西,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城的守将是谁?居然能将此城建得如此坚固,又动员了这么多人参军,实在是个劲敌啊。”

卫青也是眉头深皱,他没想到这个原本说得这么容易取的定西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人来了。”陈庆之说道。

众人向前看去,只见一个金军将领打着白旗,单人独骑直奔汉军而来。

卫青心中暗奇,看这情形应当是定西的金军守将要传递什么消息给他,只是现在兵临城下将至壕边,还有什么话可谈的?要谈也要用手里的武器来谈了。

“带他来见我。”卫青下令。

不一会儿,那金军将领来到卫青身前,这将领看服色是一个千百夫长,神情颇为紧张,骑在马上额头不停的冒着汗,身上止不住的哆嗦,见到卫青的第一句话就是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了八个字:“两,两国相战,不,不斩来吃。”

卫青扑哧一笑。两国相争变成两国相战也就罢了,反正意思都差不多,但“不斩来吃”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来吃晚饭的?

他安慰道:“这个我们知dào

。你且说说,你们主将要你带什么口信来。”

那百夫长哆里哆嗦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卫青。

卫青接过信,见这信封上全无一字,信封也没有封口,于是抽出信纸看去。

只见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汉字:

“有我在,定西永远不属汉人!”下面的落款是:大金国小元帅扎木合。

卫青的心突然抽紧。

扎木合!扎木合!他好象已经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自凤阳一战,卫青知dào

了扎木合原来正是自己的哥哥卫勇,心中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当时左慈放了扎木合,卫青还真不知如何处理才好。杀了他自然是下不了手,但放了他又于情于理于法不合,真是左右为难。而扎木合,他的哥哥卫勇,这两个人的身份居然重叠,也让卫青无法处理。他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有意的不去想还是无意的真的忘记了,总之有好一段时间,卫青已经不再想着扎木合了。但人算不如天算,扎木合居然守在定西,而卫青现在偏偏就要拿下定西,结果,扎木合、卫青,这两个冤家又一次碰上了。

卫勇,哥哥,你叫卫勇,你不叫扎木合!

卫青的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白不信在一边看到了信上的话,也是面沉如水。

他清楚卫青心里的感受,但他对扎木合的所做所为十分不理解。

身为汉人,幼年时就被金人强行虏走,与家人天各一方,及至长大,金人又让他当将领兵攻击汉人,这中间的目的十分清楚,也十分恶毒。扎木合此前并不知dào

自己的秘密,所以他一心为金人卖命也是有情可原,但现在他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秘密,明明的是金人害他一生,他却仍要为金人卖命,实在让白不信无法理解。

卫青突然伸手,将贴身收藏的那个金牌拿了出来,交给那金军百夫长:“将此物交给你家主将,就说是卫青将他的原物奉还。”

那百夫长想接又不敢接,一时神色尴尬。

卫青将金牌塞在这百夫长手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马步方。”那百夫长答道。

众将都是一愣。

“马步方?”卫青奇道,“你是金人还是汉人?”

“我是金人!”马步方神色突然一变,一脸严肃的答道,“我的父母是汉人,但他们抛弃了我,如果不是金人相救,我现在早已死去多年,所以,我现在是金人,完完全全的金人!”

卫青叹息一声。

他不知dào

究竟是该骂马步方还是该原谅他。

水、旱、蝗、涝,汉朝的土地并不都是受上苍保佑的,相反,年年都有会许多地方受灾,年年都会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不幸的是,有些百姓虽然自身养不起孩子,却不肯注意少生孩子,于是每年都有许多孩子被活生生抛弃。

那么,如果这些孩子为了自己活命而投靠了金人,究竟是对还是不对?能不能要求这些无辜的孩子宁可饿死也不投敌?这些为了活命而投敌的孩子,究竟该算汉奸还是幸运儿?卫青实在弄不清楚。

“你去吧。”卫青挥手。

马步方行了一礼,慢慢带回马,突然又回过头来,大声说道:“我不是汉奸!我只是求得活命,你们汉人说过,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

“没人说你是汉奸。”卫青看着马步方,心中突然有些可怜他。他在金人中,总是想着自己是一个汉人,但在汉人中,却又坚决维护自己的金人身份,无论在哪里,他都一直是一个异类,他自己也知dào

这一点,所以拼命的想求得别人的认同。马步方的内心,只怕是十分纠结的。

马步方听得卫青这样说,脸上现出一丝喜色,随即又努力掩盖下去,顾做不屑的哼了一声:“有没有人说又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说罢催马向城池而去。

第271章 阻定西

定西城内,扎木合也正自为难.

他不是为难于与卫青的兄弟身份,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连皇帝都知dào

的事,还能算什么秘密?

他为难的是自己究竟要不要出城发起攻击。

自凤阳一战,他被卫青再次俘虏,虽然被左慈所放,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鄙视的眼神从他背后看来,让他如芒刺在背,十分的不舒服。

完颜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天晚上,完颜雍悄悄找来了扎木合,对他说道:“定西一直没有守将,我希望你能尽快起程,去接手定西的守卫。”

扎木合苦笑。他明白完颜雍的意思。这绝不是什么“没有守将”的问题。

定西地处偏僻,并非中原要地,而且他现在是大金国小元帅,用来守卫一座不那么重yào

的偏僻之城,哪里是因为“没有守将”的原因?王爷是想把他调的远一点,离开这些满是傲气的将领,省得扎木合和其他人起了冲突,王爷不好处理。

“多谢王爷。”他也没有更多的话说。自打知dào

了自己的汉人身份,他的心里总是有一些发虚,虽然许多时候人们仍是和以前一样的对待他,但他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于是,他来到了定西。

初来定西,这里低婑的城墙和松散的城防让他感觉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城市,他全力组织人力加固城墙,四下里引诱甚至强征壮丁,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对于那些对金人有好感的汉人有一种特别的友情,也正因如此,他对汉人的态度与此前的金人也有所不同,而这里在历史上又长期曾是胡人之地,有许多归附不久的胡人居住,这些人虽然从理论上说是汉人,但往前追朔个三五代,他们不但不是汉人,也不是秦人,而是胡人。这些人虽然现在身份上已是汉人,但心理上多少仍有些不认同,正是这些人成了扎木合的得力帮手,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整顿了城防,征集了大批人员入伍,当卫青的军队抵达时,他的部下已达七万人众。

现在,卫青居然来到定西,这让他很是意wài

,但同时他也很是兴奋。

他必须战胜卫青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因为他必须雪耻!

但现在,他却不能轻易下令出城攻击,第一,他的人数比汉军仍有三万的差距,第二,他有三万人是新征之军,这些人用来守城可以,但如果出战,战斗力究竟有多大可就不好说了,第三,他对卫青太熟悉了,一次次的失败绝不是偶然,以卫青的实力再加上他手下的众将,自己实在不敢保证能抵挡得住。

然而,如果不出城攻击而是坐等卫青攻城,他又如何获得胜利以雪洗耻辱?

正是这件事让他十分的为难。

门外脚步声响,马步方进来了。

“信送到了?”扎木合问道。

马步方行了一礼,答道:“送到了。卫将军还给您送了样东西,说这东西是您的,他原样奉还。”说着从怀里拿出那金牌来递上来。

扎木合的脸色突然铁青。

他不想看到这东西,虽然他已经想起,这东西的确是他的,但那时他才三岁,现在都过去近二十年了,他还要这东西做什么?何况这东西是汉人的“他”的,不是金人的他的,他早已和汉人没了关系了,卫青想用这么一个金牌来让他重新当汉人?做梦!

“将这金牌找人熔了,”扎木合吩咐,“然后做一个小金锭,就送给你当奖励了。”

马步方结结巴巴的称谢,下去了。一边走他心中一边暗自打定主意,这金牌他可不能真的给熔了,天知dào

哪一天扎木合元帅突然又想要回这金牌了?万一真有这样的时候他可就有大麻烦了。

马步方刚一出去,扎木合就立kè

下令:“城门紧闭,加强岗哨,严防汉军攻击!”

卫青的这个礼物让他下定了决定。他可以不胜卫青,但绝不能再败给卫青。现在,他就要死守此城,这一回他一定要守住,绝不象凤阳一样失败!

汉军大帐内,人头攒动。卫青的眼睛直发涩,马超的眼如铜铃,白不信双目充血,花木兰、陈庆之、花木兰也都站在那里发呆。

没有人能有个好主意。

定西城高墙厚,守军兵力众多,又是身经百战的扎木合指挥,实在难以攻克。当初淮南,汉军力敌众多金军,金军虽人数众多,又有攻城巨炮,最终仍落得个兵败的下场,现在情形倒转,这一回汉军要围攻金军了,但汉军又如何能避免这样的下场?

“末将明日带领一千敢死队试一试。”陈庆之请令,“如其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卫青摇头:“陈将军,死要死得有价值,这城如此高,而且那么多防御武器,你带一千人强攻是送死,而且毫无价值。这个不行。”

“让石将军比照此前的办法,在城门下挖洞进去如何?”白不信说道,但声音中第一次没了底气。

石迁苦着脸摇头:“莫说扎木合不会给我这种机会,就算有这机会也无用,你没看那城门下面都是锭石?这东西既防强攻破门,又防挖洞,我再有能耐也没办法在石头上打洞啊。”

“刘将军。”卫青叫了一声。他相信刘七不用他解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刘七果然明白,只是他的答案仍不是卫青希望听到的。刘七答道:“没有。”

卫青的脸上现出失望之色。

卫青其实是在问刘七:庞统遗书中有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武器?刘七的答案是:没有。

“咱围困它一个月,看它投降不投降!”马超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这主意连他自己都知dào

是不可行的,一个月,就算能拿下定西,兰州也拿不下来了。

大帐中一时沉默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卫青。

卫青的头低垂着,好象睡着了一样。

沉默了好久,他开口说道:“我小时候,有一次写信,想写‘爹爹’二字,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写,急的不得了。”

几个将领相互看了看,不知dào

卫将军突然离题万里的是什么意思。

卫青却不理会,继xù

说下去:“我后来急哭了,妈妈问我为什么哭,我说了不会写爹爹二字,妈妈当时笑道:‘为什么一定要用爹爹二字?你用父亲二字不也是一样的?’”他抬起头,环视着众将,突然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拿下定西?写信时写爹爹还是父亲,只要读得懂就行,因为写信的目的不是写爹爹二字,我们拿下定西,目的不就是为了拿下兰州?现在兰州只在定西西面百里处,我们绕过定西,直取兰州,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错!”几个将领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马超的用拳头一擂自己的胸口,“我真是笨死!”

“我有异议。”陈庆之平静的出言反对。

“请讲。”卫青也同样平静的回答。他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但多算胜,少算不胜,如果自己一时疏忽了什么问题,连累的是十万人的生命,所以每当有人有异议时,他的心里反而是高兴的,至少这种异议可以防止他的疏忽。只要是活人,就可能犯错误,但真zhèng

的聪明人会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尽可能减少错误。

“如果我们一路直取兰州,万一顿兵城下一时难拔,定西金军趁机从后面断了我们的后路,与兰州守军前后夹攻怎么办?”陈庆之抛出了他的问题。

卫青的脸上突然现出古怪的笑容:“就怕他不来夹攻。”他向陈庆之招了招手,让陈庆之来到地图前。卫青将手指放在地图上,绕过定西,慢慢向兰州移动。

陈庆之看着卫青的脸,他的眼神由迷惑到清澈。他也伸出手指,点在定西城处,从定西城向兰州方向移动。

卫青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然后返回,移向陈庆之的手指。

陈庆之沉吟了好一会儿,手指向后移动,重新返回定西城处。

卫青突然将另一只手也放在地图上,手指直向兰州移动,同时原来的手指由追着陈庆之的手指指向定西变成向兰州移动。

陈庆之再次陷入迷惘状态,他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问:“怎么可能?”

卫青一笑:“绝对可能。”

陈庆之低下头,又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没错,可能!”他的声音现出了少有的激动,他直起身来,向卫青行了一礼:“卫将军奇谋,末将实在拜服!”

“谁来给我说说你们的手指是怎么回事?”马超在一边急的眼睛都发绿了。

卫青与陈庆之对视了一眼,卫青对马超说道:“马将军,此事必须保密,多一个人知dào

,就多一分风险,扎木合可绝非等闲之辈,何况……”他突然笑了笑,转了个话题:“各位只管尽快准bèi

行动就可以了。”

第272章 堕马计

几个将领相互看了看,心知这一回卫将军是决心保守秘密了,军中机密,绝对不能乱问.众人纷纷答yīng

,走出帐去。

马超一边走手指一边在空中划来划去,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自己猜出这个计谋来,别让别人看低了自己。

次日一早,号角声响起,十万汉军排着整齐的队伍,绕过定西,向兰州进发。

卫青的眼睛里仍有红丝。他昨天遣散了众将,仍旧独自一人坐在地图前想了很久。

这个计策的确很不错,但不是很保险。因为他面对的是扎木合。

他的脑袋里一直在想着三个问题:如果扎木合识破了他的计策怎么办?如果扎木合没有识破他的计策,却并没有按他所设想的那样行动怎么办?该有什么方法能让扎木合一定会按自己的计策行动呢?

这三个问题他思考了一晚,却仍没有得到一个有效的办法。他坐在马上,沉默不语。

这个计策比以前的任何一个计策都复杂,中间诸多环节,只要有一环不对,整个计策就会失败,他不能就这么凭想当然去操作。他甚至开始后悔使用这个计策了,这个计策实在太复杂,太不好把握,万一有失,后果十分严重。

他长叹一声,喃喃的自语道:“要是有一个能让扎木合相信的人……”扑嗵一声,卫青从马上掉了下来。

一边上卫士们大吃一惊,急忙抢上去扶卫青。

“快叫大夫!”卫队长急的脸上发青。

卫青摆手止住卫队长:“没事,我没病,只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卫队长似信非信。

卫将军能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卫将军骑马骑了多长时间了,骑术如何,人人都看得到,不说卫将军能粘在马背上吧,也不可能会坐的好好儿的掉下来啊。

“我摔的有些疼,”卫青夸张的活动着身体,吩咐卫队长,“去备一辆马车,我要休息一下。”

“得令!”卫队长立kè

答yīng

,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马车里全都铺的软软的,这可是卫将军凭生第一次要求坐马车。

“还有,在马车里摆上桌椅绝笔。”卫青把命令说完。

卫队长领命而去,心中悲哀。

他知dào

自己被骗了,卫将军哪里是摔的疼,他是想关起门来写点机密的文件。但他只能装不明白,因为卫将军既然对自己都说谎,那就意味着这个秘密是谁也不能知dào

的,如果有人知dào

了,是要掉脑袋的。

卫青坐进马车,取笔在手,开始写信封:

呈大司马亲启,绝密。

写罢又发了一会儿呆,想了想,将这信封撕掉,换了个信封,又写道:呈送大司马,急件。

这一回他满yì

了。方才那信封,要大司马亲启,还是绝密,虽然很吸引人,但别人却难以打开了。这可不是他的目的。

他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封信,随即扬声叫卫队长。

卫队长立kè

探进头来。

“进来。”卫青招手。

卫队长犹豫了一下。

马车里的空间本就不大,卫青又端坐在那里,面前还摆着桌子,实在是够挤的。但既然卫将军下令,再挤也得进。他呼气,收腹,蜷着身体,小心的一点点挤进马车。

卫青将信交到他的手里:“徐队长,这件事你跑一趟,越快越好,这信要送到中路军大营去。”

“是!我一定亲手交给大司马!”卫队长答道。

卫青的手一缩:“不对,不要交给大司马。”

“啊?”卫队长心中奇怪。他明明看着信封上是写着“大司马亲启”,而且还是“绝密”啊。

“你要将这信交给顾卫东将军。”卫青郑重的说道,“要做的好象很自然,不是不想交给大司马,而是想让顾将军转给大司马的样子,绝对不可露出破绽让顾将军怀疑你为什么不直接将此信交给大司马。”

卫队长有些犯晕,但无论他晕不晕,至少任务是什么他还是明白的。“明白,我这就走!”

“速去速回!”卫青叮嘱。

中路军中,顾卫东正急的直转圈儿。

完颜雍王爷已经暗派了两次信使,希望他能尽快阻止卫青的攻击,至不济也要把卫青拖住,甚至许诺如果他能完成这个任务,就提升他当金军的千夫长,但他现在却全无办法。他已经用了好几个借口想让大司马下令阻止卫青前进,但大司马却一直不为所动,到后来大司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知dào

是不是在心中怀疑顾卫东有什么阴谋了。

顾卫东转了十七八个圈儿后,叹了口气,他只能再努力一回试上一试了,谁让他就想有个金军千夫长的头衔呢。

顾卫东穿好了金人式里衣,又在外面罩上汉人式的大衣,开步来到大司马谢玄的住所。谢玄听得顾卫东求见,虽然心中很是不乐意,但仍得微笑着请进。

顾卫东进了屋子,与大司马寒暄两句就进入了正题:“谢叔叔,小侄上次所提的问题,不知谢叔叔考lǜ

的如何了?”

谢玄心中暗自不喜,心说究竟是你顾卫东是大司马还是我是大司马?这还来让我汇报工作了?但不看顾卫东的面子也要看顾尚书的面子,他勉强答道:“这个我以为不妥。还是不要撤了。”

顾卫东心中暗自生气。上一次大司马暗中教xùn

他,已经让他很伤颜面了,现在谢玄又拒绝他,他实在是感觉很不爽。他坐在那里,咳嗽一声,说道:“谢叔叔,卫青如此连续挑衅,金人不是不能回击,只是他们现在没有腾出手来而已。我们如果趁着现在和金人和解,半个中原就是我们的了,如果不和解,万一金人缓过手来,我们又将如何应付?我主张就此与金人和解,其实是从长计议的。”

谢玄摇头,坚定的说道:“这个可不行。无论是谁,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与金人和解,都会背上千古骂名,莫说是我,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骂名怕什么?又不会被骂掉一块肉。”顾卫东脱口而出。

谢玄哼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怒气。他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毕竟不是顾怀仁之流,大义上还是没有亏的,他冷冷的说道:“家国大义,谢某不敢违。如果顾将军一定要主张撤军,且等顾将军替换了我的位置再说吧!”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重,顾卫东的脸一直红到脖子。他尴尬了好一会儿,实在找不出话来遮掩,只得一言不发,行了一礼告辞出门,心里却大骂谢玄不识大体。

出得门来,顾卫东不由得向着北方遥望,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金人的一员,这汉人的愚蠢他是受够了,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不会再做汉人!

不远处一个将官匆匆走来,身上满是汗水和尘土,看起来是走了很远的路,这将官只顾着走却没有注意到顾卫东,一头正撞在顾卫东身上。

顾卫东一肚子的怒火正无处发泄,被这人撞了个踉跄,怒火一下子暴发出来,他一声怒喝:“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抓起来!”

一边上的卫士急忙冲上来将这人抓住。这人口中连连叫苦,对顾卫东哀求道:“末将是卫将军的特使,奉命给大司马送作战计划的,一时着急冲撞了大人,请大众原谅。”

顾卫东的心中一动。“将他带到我的帐中,等我亲自教xùn

他!”他下令道。

这将领正是卫青的卫队长徐业。他不是不认得顾卫东,相反,他是认得很清楚,有意的去冲撞的顾卫东。见顾卫东叫人把他带往帐中,徐业的心中暗喜,心知自己的计策得逞了。

顾卫东气哼哼的回到帐中,挥手斥退众人,只留他和徐业二人在帐内,问徐业道:“卫将军有什么作战计划?呈上来我看。”

徐业故做为难,答道:“卫将军要末将亲送大司马启,末将不知……”

“我就是大司马的副官。”顾卫东打断了徐业,“大司马近来疲劳,正在休息,你且将这文书交给我,我自会交给大司马。”

徐业又装模作样的犹豫了片刻,这才从怀中拿出文书,对顾卫东说道:“那么,请将军签个收条。”

顾卫东哼了一声,拿起笔写了个收条交给徐业,徐业这才把文书交到顾卫东手中,随即行礼道:“末将无意中冲撞了将军,实在有罪,请将军念在末将无知的份儿上原谅末将。”

顾卫东既然得了这文书,心中急着想看看卫青又有什么不利于大金的计划,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当下挥手道:“你且下去休息吧,这事儿我原谅你了。”

徐业答道:“末将送了文书就得回去,前线军情紧急,卫将军正要发起攻击呢,末将哪敢在后方安然休息?”

顾卫东心中一惊,暗想这事儿可得尽快,不然卫青不知又要杀掉多少金国的大好男儿了,他当既对徐业说道:“既然如此,你且跟我的卫士下去,吃点东西,再拿上点银两,这就回去吧。”

第273章 与敌行

徐业见顾卫东已经入套,倒也不客气,当下点头,跟着卫士下去了.

顾卫东拆开卫青的文书,越看越是心惊。卫青这个计策实在是够复杂,也够恶毒。

卫青在文书中说,他打算派军绕过定西,直接攻击兰州,他手下还有一些在前面作战中俘虏的金军士兵,他会将金军俘虏绑在最前面,大军攻击兰州。

顾卫东看着这计策,恨的直咬牙。

拿俘虏当盾牌攻城!卫青还真是够恶毒的!他必须尽快通知定西的金军守军,否则兰州危险!

“金强!”他扬声叫道。

一个个子不高的卫士应声而入。

顾卫东看了看四周,将手中的文书递给金强。

金强没有说话,他走到顾卫东的椅子边上,顾卫东急忙起身相让,金强就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看文书。

看过了文书,金强抬起头,轻声问道:“这消息属实吗?”他的腔调有一些怪异。

顾卫东的脸上挂着微笑,微微躬身,以谦卑的口气答道:“绝对真实。这是卫青派专人送大司马的。”

金强“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得尽快把这消息送到定西去。”

顾卫东的脸上仍是挂着那犯贱的笑容:“这个就有劳您了。”

金强没有理会顾卫东的奉承,将文书还给顾卫东,说道:“你把这文书封好,要交给大司马,否则容易让人起疑,我这就走。”说罢起身就走,毫不理会顾卫东。

顾卫东急忙抢到门口要给金强开门,金强止住了他:“不要给我开门,会让人怀疑的。”

顾卫东连连说了几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

金强出了门,轻吐了一口气。

虽然顾卫东是他们金人的奸细,但他对顾卫东一点也看不上眼。他金强本是金军中一个侍卫,级别上相当于百夫长,顾卫东在汉军中的级别是奋威将军,在金军中的级别是千夫长,论哪一个级别都不必对他这么卑贱,每当顾卫东对他这么卑贱的表演时,他就感觉心中恶心。象这样的人,虽然他是金人,也一样是看不起的。

金强备好了马,上马一路疾行。在他身上有一张顾卫东所发的特别命令,说他是执行特殊任务,各兵站不得阻拦和盘查,而且要尽lì

满足他的要求。这命令的语意其实很是含糊,没有说是什么任务,也没有说他上哪里,金强到顾卫东身边的第一天,顾卫东就给了他这命令,以备金强不时之需。现在,这张命令派上了用场。

他一路疾行,半夜时分方才来到一个兵站,兵站承役看了文书,自然不敢怠慢,当下打扫了一间上好的房间给金强。金强也不多话,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五更不到,金强朦胧着双眼来到马厩解马,却差点和另一个汉军将领撞在一起。两个互相一笑,见对方都是征尘被面,知dào

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急行之人。

“你往哪里去?”那将官问道。

金强见这将官的服色,身份地位应当不低,至不济也是小都统衔,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卫士,虽然跟着顾卫东,但职衔也不过是什长,与这人相差很大,心知如果不回答问话可能会出麻烦,当下答道:“往前线去。”

这金强很有些心计,他生怕这人和自己是一个方向,所以只说是前线,却并不说是前线的哪里。

那将官一皱眉:“哪里的前线?”

金强见没有骗过这将官,只得答道:“定西前线。”

那将官的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我也正往那里去。”

原来这将官正是徐业。他和金强二人前后脚出发,几乎同时来到这兵站。

金强心中暗叫倒霉,却也只得点头道:“如此正好同行,只是在下有急务在身,不能等都统大人。”

徐业心中暗奇。

他就是卫青的卫队长,所以他很清楚,最近除了他没有再派过人来中路军大本营,那么这人应当是中路军派来的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不让自己转达信息而是专门派个人?派这人做什么?他真的很想问一问。但他也明白,象这种传送消息的人,是不能回答这类问题的,身为汉军将领,他也不能问这种问题。

徐业忍住疑问,只是说道:“我是卫将军的卫队长,姓徐名业。如果你想见卫将军,我们正好一起走。”

金强的心中再次大呼倒霉。他怎么会这么不凑巧,居然就碰到了卫青的卫队长?这一下他这一路直到前线汉军军营都没办法摆脱了。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脸上故做惊喜,对徐业施了一礼,说道:“这可太好了,就请都统大人和小的一起上路吧。只是小的要急行,都统大人能不能跟得上?”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徐业不会和他一起急行。

徐业翻身上马,答道:“无妨!”

金强再次在心中发恨。看来只得在路上找机会做掉这个将官了。

两人一前一后,纵马急行上路。

一路无话,这一路上徐业数次想与金强说话,但金强总是置之不理,到后来徐业也放qì

了交谈的想法,二人紧赶慢赶,定西城已经出现在东侧的视线之内。

远远的,只见尘烟大起,左侧,隐隐的飘动着汉军的旗帜,看来汉军已经绕过了定西,正向兰州进发。

“在那边!”徐业向左侧一指。风声突起,一道白光,金强突然一剑刺向徐业!

如果不是徐业的马突然动了一下,徐业已经是一个死人。徐业的马好象很是随便的动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下,却救了他一命。

金强的剑紧贴着徐业的脖子擦了过去,虽然刺伤了徐业,却只是皮外伤。

徐业能当到卫青的卫队长,自然不是混饭吃的,他反应极快,不等金强的剑再有动作,手一扬,当的一声,已用手中剑挡开了徐业的剑。

金强正要再刺,眼前剑光一闪,徐业的剑已经刺到。金强急忙一闪,反手一击。

徐业轻松闪过金强的剑,嘴里喝道:“你不惯使剑,而是惯于使刀,是也不是?”

金强冷冷一笑。汉人惯于用剑,金人惯于用刀,徐业的意思是说,金强是金人。现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金强哪里会在乎徐业看出了他的身份,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杀掉徐业,前往定西。他手中挥剑,又与徐业战在一起。

徐业的武功要比金强强一些,加之金强的武器又不顺手,除了方才突施偷袭刺了徐业一剑,几个回合下来,金强已经落了下风。

徐业口中大声呼喝着,手里的剑越来越快,逼的金强手忙脚乱,眼见得是抵挡不住了。

徐业又是一剑当胸刺来,此时金强的剑还在外门,一时来不及回挡,金强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时间里突然一挺胸,以胸口迎向徐业的剑!

徐业一惊,手腕一转,剑擦着金强的衣服刺过,跟着手腕巨痛,却是金强一剑正中徐业的手腕。

徐业心中暗骂自己愚蠢。原来金强与徐业交战,发xiàn

徐业几次有刺杀自己的机会却没有下手,心中已经明白,徐业是想生擒活捉了自己以便拷问,见徐业这一剑当胸刺来,一则是无可抵挡,二则也是赌上一回,因此非但不躲,反而向前送上胸口,同时一剑刺向徐业。这一下冒险果然成功,徐业本是想刺伤了金强好抓住他,没想这一剑会直刺金强胸口,急忙转向,却被金强一个反击成功,自己反而失势。

金强一剑得手,心中大喜,吆喝一声,直向徐业欺去。

徐业一带马,向回就转,想要逃掉。

金强哪里能放徐业逃走,他催马向前,正要追赶,却不防徐业的马再一带,原地转了个圈,马头又冲向金强。这一下两马迎头相撞,两马齐声悲鸣,徐业和金强已经双双跌落马下。

徐业一计得逞,不待全身落地已经一伸手抓住金强的胸口,双脚齐出,踢在金强身上。

金强欺负徐业一只手腕已伤,忍着被踢的痛,双手扑出,想与徐业近身肉搏。如果与徐业近身肉搏,徐业一手已伤,一定打不过金强。

突然间飕的一声,金强直飞起来,重重的被摔在地上,摔的头晕眼花。

金强一时不明所以,强忍着翻身爬起又一次合身扑上,突然脚下一轻,再次飞起,这一次摔的更重,跌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开了,怀里的东西掉落了一地。

徐业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发力,却稳稳的站在那里冷笑道:“让你见识一下我汉人的武功,看看什么叫沾衣十八跌!”

金强没想到徐业会有这样的绝技,眼见杀他无望,只得退而求其次,翻身爬起想跑。

徐业脚尖一挑,已将地上的剑挑起一柄握在左手,左手一扬,一剑刺出,剑光如电,阻住了金强的去路,嘴里笑道:“你可知我有一个秘密?我的左手用剑比右手还快!”

第274章 回环计

金强脚下连连倒退,胸口一痛,已是见血,他心知今日已无法幸免,一咬牙,迎着剑扑了上去.

徐业将剑一转,一剑刺在金强腿上,金强吃痛,扑嗵一声跌倒在地。

徐业嘿嘿冷笑道:“别急着求死,不拿大刑折磨你个痛快,是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

金强双眼一闭,内心绝望,只得坐以待毙。

徐业正要上前抓金强,猛然间身后有人一声吆喝,一个身材高大,只穿一身内衣,以布蒙面的人向徐业冲来,手中剑直刺徐业!

徐业大惊,没想到还会有金人的同党,急忙挥剑相抗。

那蒙面人以嘶哑的声音叫道:“还不快走!”

金强心知这是在说自己,这人的声音明显是刻意伪装的,想来也是金人放在汉军中的奸细,怕被人认出,所以嘶着声音,蒙着脸。

他咬牙站起,翻身上马,叫一声:“多谢了!”打马就走。

徐业见到手的猎物被这蒙面人给搅了,心中又急又气,长剑连连刺出,逼的这人不住倒退。这人见自己回不过手,突然伸手将蒙脸布一拉,低声喝道:“住手!”

扑嗵一声,徐业脚下一绊,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这蒙面人居然是白不信!

原来卫青在中军指挥汉军绕过定西,白不信则左右来回巡视,组织两翼的防守,他想要找个高的地方好观察侧翼部队的行军,却见徐业正与一个汉军服色之人对战。白不信只是猜也猜得出为什么会有这情形,当下脱了外面的军服,以防徐业看出自己是高级将领,然后以布蒙面来战徐业。

他见徐业一脸的迷惘,对徐业低声说道:“那个金人必须放走,否则卫将军的计就不可行了!”徐业的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明白了。

卫将军之费尽心机让他送那封信,为的就是让顾卫东通知金军,而眼前这人,明显的是金军安排在汉军中的奸细,那么这个如此急于回定西,甚至不惜主动暴露,一定正是为了将卫青信中所写的信息报gào

给定西守将。如果他拦住了这人,那么卫将军的计也就失败了!

“末将该死!”一想明白这层,徐业吓出一身闪冷汗,他差点成了全军的罪人。

白不信一笑,答道:“不必夸大。你且去见过卫将军然后裹一下伤吧。”

徐业应了一声,上马而去。

白不信却没有走。他的目光落在地上。

地上,是金强方才被徐业抓着衣服落下的物品,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一封“着令各兵站全力配合”的命令格外显眼。

白不信蹲下身,拿起这命令细细的看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将这命令小心的收在怀里。

卫青正站在队伍中央,紧张的看着定西方向。

十万大军,以最大的可能制造出了足够的烟尘,不慌不忙的绕过定西向兰州前进。只是,扎木合会不会上当?他会不会出城来攻击?这个问题是卫青最关心的。

身边马蹄声响,马超纵马而至,他伸手一个手指,在空中一划,随即画了个圈,嘿嘿笑道:“卫将军,我明白了,先是绕过定西,然后布置个伏击圈,等定西金军入套,对不对?”

卫青愣了一下,才明白马超是在说那晚他和陈庆之的手上哑谜,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马超咧开大嘴,嘿嘿的笑着,对卫青说道:“卫将军,不要告sù

我接下来的计策,让我自己猜一猜。”他说着手在空中慢慢比划着,想着卫青和陈庆之那个哑谜的下一步:“嗯,一只手指往回,一只手指向前,这算是……”马超想的入了神。

定西城上突然一声号炮,城门大开,数万金军从城门中一批批涌出,扎木合终于决定出击了!

卫青喜动颜色,急忙传令:“第二步!”

马超从沉思状态中回过神来,听得卫青的命令不由一呆,叫道:“卫将军,为什么你没有给我布置任务?”他听得卫青都已经下令执行第二步了,他却全然无知,不知dào

卫青为什么连一个任务都不给他,心中大感不满。

一边上,刘七低声说道:“我也没有得到任务。”

马超一呆,与刘七一起向旁边的花木兰看去。花木兰也摇了摇头。

三个人的眼中都写着疑问,既然卫将军已经下令到第二步,究竟是谁在执行?

“是陈将军和花将军。”刘七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马超和花木兰都明白刘七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在说,执行任务的是陈庆之和花木兰。

果然,队尾扬起“陈”字大旗,陈庆之指挥着自己的手下结成防御阵势,步步后退,掩护汉军前行。陈庆之多勇在金军中早已流传,这阵势又严密,金军一时倒也不敢近逼。

“你们在做什么?”白不信来到三人身边问道。

“我们……在看。”马超一时也不知dào

他们三人在做什么。

“有什么好kàn

的!”白不信的声音变的严厉起来,“第一次见到行军打仗吗?卫将军特别让我来催促你们,各归本部,催促军队向兰州进发!”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不解,但又不好发问,只好叫一声“得令”,各自散去。

三个人的脑海里都有一个疑问:不是引诱金军出城然后打埋伏吗?怎么要继xù

向兰州进发?

卫青处,徐业已经回到卫青身边,向卫青报gào

着经lì

。卫青的脸上现出兴奋之色:“那金军奸细已经回了定西城了?”

“是!”徐业答道,“如果他的速度和我一样,现在他可能正在向金军主帅汇报呢!”

“太好了!”卫青一击掌,“传令,放号炮!执行第三步!”

一声号炮,只听左右呐喊之声大起,“花”字旗飘出,花木兰领军杀出,烟尘滚滚,直向金军而去。

扎木合身边,金强——真名乌布素,正急急的向扎木合汇报着得自顾卫东处的消息。

扎木合的脸上现出冷笑。

这他已经料到了。

卫青又不是白痴,他绕过定西攻兰州,哪能想不到身后会被攻击?他这样做九成九的可能是在诱敌。所以扎木合虽然开城追击,却并没有让自己的部队全速追赶,而是步步为营,只是遥遥的尾随。他的打算很明白:如果卫青不是诱敌,他大可一路跟着卫青到兰州城下,等卫青一到城下,他和兰州守军前后夹击,卫青必败;如果是诱敌,他与汉军并未接触,可以随时后退缩回城内。

乌布素还没有汇报完,一声号炮,左右两侧汉军大起,伏兵出现。

“结阵,后撤!”扎木合冷静的发令。

金军立kè

结阵,左右两侧各有一路军马,中间是主力,护着队伍稳步后撤。

虽然金军已有准bèi

,但汉军看来不肯放qì

,仍然步步进逼。

“后撤回城!”扎木合无比冷静,他知dào

自己的军力是无法与汉军相抗的,虽然现在来袭汉军只是汉军中的一小部分,论人数金军占着优势,但一旦与这一小部分汉军纠缠上,后面的汉军大部队再转头攻击,自己就没办法撤出战斗了。所以他并不为汉军所动,坚定的向后撤军,回到城中,凭城而守。

汉军阵中,马超、刘七、花木兰三人再次聚集在卫青马前,这一回三个人的神色都十分焦急。

“卫将军!”又是马超先开口,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急脾气,“花将军只领着万余人去攻击金军,十分危险!为何卫将军不让我们也前去协助,而是听任花将军去冒险?这样做怎么能歼灭定西守军?末将不懂!”

卫青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那神mì

的微笑:“谁说的我要歼灭定西守军?以扎木合之能,他怎么可能会不防着我的诱敌之计?你看,金军现在阵容十分严整,又离城不远,我们怎么可能全歼他们?”

“那卫将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一直和你们说的很清楚,”卫青坚定的答道,“绕过定西,直取兰州!”

马超突然大叫了一声,差点从马背上窜出去。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手上连连比划:“先是绕过定西,引金军出城,再以一部分兵力假做埋伏,以坚金军之心,让他们以为汉军的目的仍在取定西,同时我们的主力,”他一只手不够比划了,就如卫青与陈庆之打哑谜一样,用另一只手在空中一划,“直奔兰州,出其不意,径取兰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明着是取兰州,暗里诱敌,敌一出,明着诱敌,暗着取……”

“马将军,马将军,打住。”卫青急忙止住马超,要任由马超这么说下去,他们就不用取兰州了,就在这里听演讲好了,“众将,出发,目标兰州!”

“得令!”众将齐声答yīng



扎木合的部队退回了定西,在城里静静的等待着汉军来攻,而汉军却根本没有来攻,全军急行,兵锋直指百里外的兰州!

第275章 连环套

兰州,是汉帝国西北区域中心城市,如果自汉帝国西北到东南画上一条线,再由东北到西南画上一条线,兰州正好就在这两条线的交叉中心点上.兰州南北群山环抱,东西黄河沿城而过,据记载,因初次在这里筑城时挖出金子,故取名金城,还有一种说法是依据“金城汤池”的典故,其后更名兰州,秦始皇统一全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兰州一带属陇西郡地,至汉时始设为郡。此处西通西域,西南通藏区,北可过黄河而通漠北,如果侧击金帝国,兰州是一个重yào

的据点。最为重yào

的是,由于汉军的连续胜利与快速进展大大超过了金国的预料,所以兰州的守军并不多,全部守军只有五万人。

在金帝国而言,他们本没有想到兰州会成为战斗前线。毕竟几个月前双方还在千里之外的淮南交战,按他们的想法,汉军能打到淮南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之外了,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连下数城,纵横千里直取兰州,是完全不可思议的。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当金帝国的谋士们意识到兰州将成为一个要点时,卫青已经兵至定西了。

现在,完颜雍正坐在兰州城自己的大帐里。

他的案头放着一份文书,文书中没有别的内容,只是报gào

说,由于途中有一些耽搁,所以二十万援军要晚几天才能到。

完颜雍冷笑。

“途中有一些耽搁”?是大太子“想有”一些耽搁吧。

他知dào

大太子的意思。

当初,他和大太子在对汉帝国开战问题上有分歧,他力主开战,而大太子则认为汉帝国不易征服,不可开战。这件事一度让双方争的面红二赤,差点动起手来。

此后金军花了仅仅三年就由漠北直打到南河,让大太子感觉十分的没有面子——按照他当初的说法,想过黄河都难,但实jì

的结果却是摧枯拉朽一般直达南河。为了挽回颜面,大太子力主对法兰斯开战,结果他和完颜雍又一次争执起来。

完颜雍的主张是,不要幻想一口吃掉世界,金国力量虽强,却也无法在两个方向上同时开战,但大太子却认为,既然汉帝国已经旦夕可下,就算提前一点与法兰斯开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汉帝国也好,法兰斯也好,都是看着架子很大,却都是虚胖一类,只要连续给上几个重击,这两个国家就都会倒下去。

如果是一个理智的人,至少会明白,就算与法兰斯晚几天开战也没什么损失,与其冒险早开战,不如再等一等,等金军全面占领了汉帝国再考lǜ

与法兰斯帝国开战,但问题是,父皇完颜亮可不是一个理智的人,他是一个疯狂的人。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金帝国的领土横跨欧亚,让他成为一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于是他接受了大太子的意见,同时与法兰斯开战。

结果如何,已经众所周知。

这边厢,汉帝国出了一个奇人卫青,攻必克,战必胜,不到一年时间里,把金帝国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夺回了一半,那边厢,对法兰斯之战如入泥潭,虽然不断获胜,但法兰斯军就象苍蝇一样,赶走了再绕回来,绕回来再赶走,赶走再绕回……弄的金军疲于应付。

于是,大太子和他完颜雍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死了。

完颜雍认为大太子实在是不堪重任,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可以与汉帝国开战他却认为不可以,不可以与法兰斯帝国开战他却认为可以;大太子认为完颜雍有意夺取自己的储君地位,凡事都和自己对着干,幸运的成功也就当成功绩来踩他。

而现在,这二十万大军的指挥正是大太子完颜允公。

所以,如果这二十万大军能按时到达才叫奇怪呢。

完颜雍甚至都猜得出大太子的大军会在何时到达。

他的部队会在汉军攻下兰州的当天到达。一旦汉军攻下兰州,他完颜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战死,二是逃跑,而第二条路也同样是一条死路,因为他一旦逃跑,此前失了淮南,现在再失了兰州,两罪并罚,他父王完颜亮是不会可怜他的,只会处死他。

而对完颜允公而言,汉军刚打下兰州,一定兵力疲惫,此时他统领着大军一举夺回兰州,击败汉军,又能在汉军最疲惫时作战,又能借汉军之手杀了他完颜雍,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完颜雍不得不佩服大太子,完颜允公,你果然够狠!

他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了一封短信,这信是直接写给父王完颜亮的,内容很简洁:父王,儿雍守兰州,援军迟迟未到,儿内无粮,外无援,唯有死守,如儿战死,请父王勿悲。儿雍再拜顿首。

“将此信以特急件发出。”完颜雍下令。

特急件是以神鹰海东青来传递的,这信自现在发出,五天后海东青就会飞到漠北王庭。他知dào

这信发的太早,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时间。他算过,汉军打下定西,没有半个月是不成的,而这信去要五天,再由海东青送回到完颜允公处也要五天。也就是说,汉军快要打下定西时,父王措辞严厉的命令就会抵达完颜允公的案头。然后,大太子将不得不加快行军速度,五天,足够他到达兰州了。如此一来,大太子想借汉军之手杀他的计策也就无法实行,反而还落得一个治军不力,贻误军机的名声。

帐帘一掀,万夫长者勒米走了进来:“禀王爷,定西军有特急信件传来。”

完颜雍接过者勒米手中的纸卷展开。

这纸卷是扎木合亲笔,报gào

说汉军假意绕过定西,虚张声势要打兰州,实jì

上是引诱他出城,他识破了计策,已收兵回城,严防死守,一定会将汉军拦在定西云云。信末则是一个建议:建议王爷自兰州出兵,一夜急行军直抵定西城下,与定西守军里应外合,内外夹攻,一举击败汉军。

完颜雍放下信,坐在那里发呆。

扎木合此计倒的确是一个好计。汉军假意绕过定西引诱扎木合出击,扎木合的意思则是将计就计,合定西与兰州两地守军围攻汉军。扎木合有八万军力,兰州这里也有五万人,如果倾城而出,人数上是超过汉军的,而且前后夹击,在战场态势上也是占优势,所以获胜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

但是,这里存zài

一个变数:万一作战失败,定西与兰州就都是空城,汉军可以轻而易举的占领这两地。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冒险,获胜是可能的,但一旦失败,后果十分严重。如果不冒险,定西极可能会失去,但只要大太子的援兵及时抵达,守住兰州还是没问题的。

前一个办法风险大,一旦成功荣誉也大,后一个办法风险小,却不会有什么荣誉可言。

完颜雍想了很久,突然一笑。

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办法其实是照抄大太子的。他要让扎木合死守,直到他与汉军都打的精疲力竭,然后他再从兰州出击。虽然现在汉军十万人,但当汉军攻克了定西时,能剩下五万人就算很不错的了,那时他突然出击,就算不胜,也当可能全身而退,重新退守兰州。就算一时不得退守,大太子的援兵也到了,无论如何,他不会失了兰州。

他提笔写了回信,要扎木合死守,在信中他表示,自己正在整顿兰州的城防,一旦城防坚固,他就会派兵去援助。

完颜雍相信扎木合接到这信只会苦笑。因为扎木合之所以提出夹攻的主张,也是不希望他死在定西。可惜,完颜雍并不在乎扎木合会不会死在定西,他只在乎自己会不会死在兰州。

“王爷,”者勒米忍不住出声,“我们要不要动员全军上城?”

完颜雍一笑:“现在不需yào

。半个月后就需yào

了。汉军没有那么快到兰州的。”

者勒米转身出去了。既然王爷这么说了,他当然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他是万夫长,是王爷手下的一个小棋子,棋子的任务就是手摆它在哪里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哪里,是手指挥棋,而不是棋指挥手。

此时汉军已到榆中县,离兰州只有六十里。榆中名虽为县,但几乎没有城防,无论是金军还是汉军,一向都没有在这里设防,所以这里倒也幸运,没有受到战火的洗劫。

时已过午,卫青传令全军在此稍做休息。按他的计划,汉军应当在傍晚时分前后抵达兰州,这一回,必须得天黑才好行事。

匆匆吃罢了饭,卫青一时兴起,想去县城里逛一逛。他一出门就看到了花木兰。

“花将军,哪里去?”卫青问道。

花木兰一笑:“我上县城里去看看,找一个人。”

“你在这里有熟人?”卫青问道。

花木兰咯咯一笑:“卫将军,你真不知dào

吗?这里住着顾秀才啊。”

第276章 英雄榜

卫青“啊”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

这位顾秀才是个有名的人物,至少在武林中应当还算是个有名的人物。

此人一介书生,却醉心于武林典故,四处收罗打听,最后做了一个武林英雄榜。只是这英雄榜错漏百出,一经传出就为广大武林人士所耻笑,成了一个笑柄。这事情不但在武林中广为流传,而且在读书人中也多有传播,有一些先生在教xùn

弟子时就以此为例:“再不认真读书,就会象顾秀才一样,丢人都丢到武林中了!”

看起来,花木兰也是知dào

这个典故的,不但知dào

,而且还知dào

这位大名鼎鼎的顾秀才就住在榆中县。

卫青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他也想去看看,这位顾秀才是一个什么人物。

花木兰的眼睛看着卫青,微微一笑:“卫将军想不想同去?”

卫青一点头:“求之不得。”

花木兰的脸上突然飞起一片红晕:“为什么是‘求之不得’”?

卫青一呆。他不过是顺口客气一下,却没想到让花木兰有所误解,只是,真的是花木兰的误解吗?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客气一下,为什么会用“求之不得”的说法?

花木兰见卫青发呆,轻嗔道:“还不快走,大军休息够了就得起程,总不能为了我们去见顾秀才而原地等待吧?”

卫青一笑,轻轻一拍马脖子,与花木兰并马而行。

蹄声得得,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县城,见这小县实在太小,只有一条还算象模象样的街道,只是街道实在不宽,容不得马行,两人干脆将马就系在一边。反正这里是汉军的天下,不怕有人偷马。

系罢了马,两人并肩前行,突然间,两人都是一震。

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居然牵在了一起。

是卫青主动牵的花木兰?亦或是花木兰主动牵的卫青?这事儿永远是个谜。反正是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就牵在一起了。

花木兰的脸上又现出红晕,她急忙松开卫青的手,向前一指:“就那么一条街道,相信找顾秀才应当很容易。”

找顾秀才真的很容易。因为顾秀才现在正在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顾秀才在哪里?

他在河里。

顾秀才一丝不挂的坐在河里,手里捧着一本大大的纸,正在十分认真的读着。虽然天气不算冷,但河水还是很凉,至少不适合以这样的方式读书。但顾秀才读的全神贯注,好象连冷都感觉不到了。

他读了很久,终于抬起头,向坐在岸边的一个人说道:“很抱歉,还是不行。”

那个人一下跳起来,他身高近一丈,又黑又胖,手里拿着一根镔铁棍。他用力一顿镔铁棍,铁棍把岸边的石板都砸裂了:“我吴大海这样的武功还不可以进英雄榜?你的英雄榜是怎么定的?”

“我的英雄榜只列到第一百位。您的武功至少要在五百位以外,甚至更远,这我已经告sù

过您了。”顾秀才回答。

吴大海大怒,他一把抓起顾秀才的衣服:“那你就在水里给我冻着吧!”

顾秀才擦了擦鼻涕,脑袋一晃:“冻着就冻着,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我顾秀才头可断,鼻涕可流,这英雄榜可不能乱改。”

吴大海嘿了一声,一时拿这个顾秀才没什么办法。

一边上的一个老婆婆已经看了很久,实在看不过眼了,她向吴大海说道:“这位壮士,人家定的榜,人家不想改,与你何干?你快把衣服还给他,光天化日,让一个斯文人如此赤身露体,实在太不雅了。”

吴大海正在火头上,一时不计后果,伸手一推那老婆婆:“滚一边儿去!”

只听一声大叫,一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老婆婆摇摇头,叹道:“你也真敢推,差点把我推到棺材里去。”

吴大海跌的晕头涨脑。他弄不懂,自己一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婆,为什么老婆婆没飞起来,他倒飞起来了?

老婆婆颤微微的拾起衣服扔给顾秀才:“穿上吧,当心着凉。”

吴大海一跃而起,这一回他决定用他的大铁棍来招呼这个老不死的。

但他没有发xiàn

,他的身后走来一个孩子,十三四岁年纪,快快乐乐的在走。孩子走的好好的,突然被吴大海挡住了道路,十分不高兴,伸手在吴大海腿上一推。

吴大海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上,这一回是向前摔倒。

吴大海怒极,他的鼻子都被撞破了,他爬起来捏着拳头正要给这小鬼头一下,一个卖菜的小贩又迎面撞上他。他直飞起来,飞出丈许,重重摔在地上。

路边,两个老人正在下棋。不知为什么他们争执起来,两个人连棋都不要了,把棋子一个个抛在空中。这棋子不偏不倚,正好抛到吴大海的胸口。吴大海刚刚坐起,这棋子直接把他打的再次倒下。他双手一撑再次坐起,棋子再一次把他打倒。

吴大海不再动了。他躺在那里,双眼望天,神情呆滞。

他终于明白了,他实在不够格上武林英雄榜,也许就是这个小小的榆中县武林英雄榜,他也要排在五百名开外。

他叹息一声,感觉身上一下没了力qì



“请让一让。”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吴大海仰头看去,一个美丽的姑娘,眉宇间颇有几分豪爽之意,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两个人都一身的盔甲,正在他头顶处。

这两个人正是花木兰和卫青。

吴大海没有动。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了无生趣,如果这两个人的武功比他高,那就杀了他好了,反正现在他生无可恋;如果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如他,那就让他来杀了这两个人,至少他还能找回一点点信心。

“我不让路!就是不让!”吴大海大吼。

花木兰看着这个大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卫青微微一笑,伸手抱住花木兰的腰,也不见他脚下用力,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吴大海身后。

吴大海的个子虽然很高,但一丈的距离对卫青而言,实在没有必要发力跃过,蛇血带来的奇功,此刻只是微微显露了一点而已。

吴大海呆呆的看着卫青,慢慢抓起镔铁棍,向自己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剑光一闪,吴大海手腕剧痛,镔铁棍把握不住,当琅一声掉在自己身边。

花木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吴大海身边。她慢慢蹲下,问吴大海:“你知dào

怎么养鸭子吗?”

“什么?”吴大海一愣。

“你要先挖一个小池塘”,花木兰双目微闭,陷入了回忆,“池塘不能太小,不然鸭子游不开,然后在里面放上泥鳅,鸭子在水里嬉戏,你可以在一边快快乐乐的看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吴大海,“去挖个池塘,养几只小鸭子吧,如果你仍感觉不到生命的快乐再自杀也不迟。”

“花将军!”卫青在不远处招呼,“我找到顾秀才了!”

花木兰向吴大海笑了笑,轻轻的说道:“脑袋随时可以打破,但不可能随时复原。”

她转身走了。

吴大海慢慢的坐起来,他抓起镔铁棍,狠狠扔在河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他决定这就去集市上看一看,买几只小鸭子,还要挖一个大一些的池塘,不然鸭子会游不开。

那老婆婆看着这一幕微笑着点头。

小孩子继xù

快快乐乐的走着。

小贩又开始大声吆喝叫卖。

两个老人和解了,继xù

下他们的棋。

顾秀才已经穿好衣服,连鼻涕也擦干净了。他看着卫青,叹了口气,三把两把撕碎了手里的武林英雄榜,嘴里喃喃说道:“这一回,英雄榜真的要重排了。”

顾秀才的小屋内,三个人已经落坐。顾秀才先向卫青施了一礼:“久仰卫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卫青的眼睛都瞪圆了:“顾先生,您认识我?我记得我还没做自我介shào

啊。”

顾秀才一笑,晃着脑袋答道:“英姿飒爽,豪气勃发,年纪轻轻而着骠骑将军服色,这样如果我还认不出,我顾秀才这双眼睛就该生生挖了去了。”

卫青一笑,心中对顾秀才多了几分佩服之意。他原本来访不过是一时兴起,在心里对这个顾秀才并没有什么尊重,但现在一见面,他反而感觉,虽然顾秀才的英雄榜成了笑话,但这个人却并不是笑话。

顾秀才又看了看花木兰,喃喃的说道:“年轻貌美,一身戎装,看服色也是高级将领,又与卫将军同来,而且神态亲密,你应当是花木兰花将军。”

花木兰脸上一红。顾秀才口无遮拦,说什么“神态亲密”,实在有些太过直白了。

卫青也怕顾秀才说出些什么话来尴尬,急忙打断他,对顾秀才说道:“我们此来也是一时兴起,没什么要事,只是好奇,不知顾先生这英雄榜是怎么排的,为何天下人议论纷纷,多有异议?”

第277章 名剑录

顾秀才哈哈大笑:“卫将军何必客气?是人们都在嘲笑顾某白痴吧?”

卫青一笑,心想这顾秀才倒也直白.

顾秀才看着卫青问道:“卫将军,这武功的高低,你认为究竟是怎么排的?是不是谁能打得过对方,武功就比对方高?”

卫青点头道:“自然是这样啊。难道顾先生另有排法?”

顾秀才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继xù

问道:“卫将军,假如有一个儿童,手持一把神剑,此剑只要轻轻一挥就可让任何人人头落地,另有一个天下第一武功高手,却被绑的牢牢的,这儿童当然能打得过这武功高手,却不知谁应当是天下第一?”

卫青一呆,答道:“您这个假设不对,要比武,就应当公平的比。”

“何为公平?”顾秀才立kè

追问,“有人善于用剑,有人善于用拳,有人善于骑射,各有各的长处,只有用长处才能体现他的真实功力,难不成让大家都放qì

长处只用拳头?如果这样,就是不公,因为都用拳头时,只有善用拳的人占便宜,他会是天下第一,但如果大家都用剑,这善用拳的人原本是天下第一,一比剑就绝对不是天下第一了!那么究竟怎么办才算真公平?”

卫青一时张口结舌,不得不承认,顾秀才说的还真有道理。

“那么您的主张是什么?”花木兰在一边发问。

顾秀才摇头晃脑的说道:“天下人但知去看一个人练武的程度,却忘记了一件事:兵器才是最重yào

的!再好的武功面对神剑,也只是一堆肉而已!所以,我的英雄榜其实不是人的榜,而是人与兵器合一的榜,哪个人装备了最佳的兵器,而且他善用这兵器,我就将哪个人排名提前,反之,哪个人的兵器差,而且不善用此兵器,他就在后面!”

“这主张有理。”卫青点头,“这还真是耳听为虚,眼见是实。在没见顾先生之前,卫某也是乱听人言,以为顾先生所排之榜实在可笑,但今日一谈,顾先生还真是聪明,卫某失敬了。”

顾秀才听得卫青夸奖,心中高兴,连连客气:“岂敢,岂敢!”

“顾先生,小女子请教一个问题。”花木兰听得兴起,插话道。

顾秀才急忙摇手:“花将军哪里话来,花将军乃女中豪杰,哪里是寻找小女子可比?花将军旦请说,顾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木兰道:“顾先生既然是以兵器来排的,那么各种兵器的高下应当都知dào

的吧?不然如何排出兵器高下之分?”

这一问正问到了顾秀才的痒处,他的脸上一下子现出神彩来,他喝了口水,开言道:“这个自然知dào

。花将军且听了,咱今日也不多说,就说说这兵器中的前十名吧,咱们说说十大名剑!”

卫青和花木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dào

这“十大”弄出来要说多久,两个人的心思都是一样:且听听看,如果时间太久,就立马告辞。

顾秀才却全然没有理会二人的眉来眼去,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了,他轻轻一拍桌子:“咱们先说第一回,这十大名剑之事。”

花木兰刚端起茶杯喝茶,一听这句,一口茶差点全喷出来。这是干嘛,说书啊?

这一回,花木兰还真猜对了。只听顾秀才说道:“这十大名剑,第十名曰‘承影’”。顾秀才双手缓缓扬起,嘴里说道:“远古的一个黎明,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

“噗~~”卫青终于喷出一口茶来,他急忙道歉:“抱歉抱歉,在下一向是喝凉茶的,这茶有点热……”

顾秀才全然没有理会卫青,他双目微闭,已经陷入忘我的境界,嘴里仍是充满诗意的继xù

说着:“承影,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而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间一片静穆。

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在《列子?汤问》之中被列子激赏的铸造于商朝、后被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藏的名剑:承影。承影,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

卫青和花木兰二人的神色开始变的严肃,他们有些听入神了。

顾秀才神色一变,好象又置身于另一个场景之中,继xù

说道:“春秋时期,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经过数年卧薪尝胆终于击败吴国的越王勾践,睡了一个甜美的午觉醒了过来,心情非常舒畅。饮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新茶后,勾践兴致勃勃地派手下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薛烛!

薛烛是秦国人,此时正在越国游历。薛烛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经名动列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相剑大师。不大一会儿,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薛烛就赶来了。宾主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就带着随从来到室外宽阔的露台之上。越王勾践酷爱刀剑,这个露台高达数丈,气势舒张,光线充沛,专门用来看剑赏刀。

落座之后,勾践扫了一眼身边的薛烛,心想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却阅剑无数,一般刀剑肯定难入他的法眼,于是,勾践一开口就叫手下取来了自己颇为得yì

的两把宝剑:毫曹和巨阙。哪知,薛烛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随便地说了一句:“这两把剑都有缺点,毫曹光华散淡,巨阙质地趋粗,不能算宝剑。”说完他还在温暖的阳光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勾践颇感意wài

,觉得很没面子,他想了一想,一咬牙,俯在一个贴身侍从耳边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侍从率领几百个铁甲武士护送一把宝剑来到台下,薛烛一见,从座位上仰面摔倒,束发的金钗掉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面色突然凝住。好大一会儿,才突然掠下台阶,来到剑前,深深一躬,然后又表情肃然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侍者手中接过宝剑,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方才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

“那个,顾先生,”花木兰轻声插言,“您说这剑好象太大了些,剑刃要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那这剑就和秦岭一样长了。”

顾秀才“嘿”了一声,说道:“形容,形容而已。”

卫青轻轻拉了拉花木兰,示意不要打断顾秀才,他虽然知dào

许多名剑,但这十大名位的排名,他却还第一次听到,他急于想听下去。

顾秀才见花木兰不再出声,继xù

半闭着眼睛讲下去:

“过了好久,薛烛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就是纯钧吗?’勾践点了点头:‘是’。接着他得yì

地说道:‘有人要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来换这把宝剑,你看行吗?’薛烛连忙说道:‘不能换。’勾践做作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为什么?你说说道理。’薛烛激动地大声对道:"因为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区区骏马城池何足道哉……’勾践满yì

地频频点头:‘说得有理,既是无价之宝,我就永远把它珍藏吧。’纯钧,是一把尊贵无双之剑!”

花木兰低声嘟囔了一句:“据我所知,欧冶子都为铸好几把剑亡了好几回了。”

顾秀才对花木兰的讽刺充耳不闻,仍然往下说着:

“黑铁一般的大鹰疾飞时候,专诸也正端着亲手烹制的梅花凤鲚炙走上殿来。

天空里阳光猎猎,大鹰疾飞如故。

大殿间甲士陈列,专诸稳步向前。

云朵被飞鹰的气势惊呆,纷纷游走起来。

王僚被专诸手里的菜香所吸引,提了提鼻子,向前欠了欠身,他只看到菜没有看到专诸。那道菜叫梅花凤鲚炙,梅花是严冬的寒梅,凤鲚是太湖里只在酷暑出现的凤尾鲚鱼,炙是用严冬寒梅的枝杆来烤炙盛太湖里的凤尾鲚鱼。

乌云在天空翻滚,大鹰已经收翅。王僚吞着口水,看着面前的美味。专诸稳地正在用手掰鱼。

伴随着一声响雷,飞鹰向大殿凌空击下……”

第278章 名剑录(下)

“我知dào

这剑是什么了!”花木兰轻声惊呼.

顾秀才对于自己的意境被打断有些不满,看了花木兰一眼,尽lì

回到方才的意境之中:“王僚突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从鱼腹中激射而出,他被惊呆了。

飞鹰已经看到大殿的轮廓,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专诸已经来到王的面前,把菜放在案上,殿内灯火依旧。

鱼肠剑已经出鞘,它稳稳地依偎在专诸的手中,疾速向前,两把训liàn

有素的铁戈从面前交叉拦住,鱼肠剑从缝隙中穿了出去,依然疾进。

面前有三层狻猊铠甲。

第一层穿透,第二层穿透,穿透第三层时,鱼肠剑已变成了断剑。剑断,然而杀气未断。鱼肠剑依旧向前。

飞鹰将大殿击碎的时候,鱼肠剑也挺进了王僚的心脏。

飞鹰在受伤下坠的时候,满足地打子一声呼哨。

断成一半的鱼肠剑在王僚渐渐减弱的心跳中哼起了无声的歌曲。

被刀锋剑雨扑倒的专诸,用最后一丝力qì

,向着脸下的土地,绽出了一个寂寞的微笑。

鱼肠,是一把勇绝之剑!”

“我倒以为那个飞鹰更勇绝。”卫青悄悄的对花木兰说道。

花木兰差点又喷出一口茶来,她急忙把茶杯放下,心中发誓再也不喝茶了。

顾秀才见两个人都不大听他的故事,不满的翻了下白眼,继xù

说下去:

“干将、莫邪是两把剑,但是没有人能分开它们。干将,莫邪是两个人,同样,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干将是丈夫,莫邪是妻子。干将很勤劳,莫邪很温柔。

干将为吴王铸剑的时候,莫邪为干将扇扇子、擦汗水……”

卫青轻轻打了个呵欠。这个故事不太吸引他,一则是没有惊心动魄,二则,干将和莫邪的故事,他实在太熟悉了。

顾秀才和花木兰同时向他翻了个白眼。

卫青一口茶水噎在嗓子里,噎的他直伸脖子。他急忙把茶杯放下,心中也发誓不再喝茶了。这一回花木兰居然和顾秀才站在了同一阵线上,还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顾秀才见了花木兰的表情,大感满yì

,继xù

讲着:

“三个月过去了,干将叹了一口气,莫邪也流出了眼泪。

莫邪知dào

干将为什么叹气,因为炉中采自五山六河的金铁之精无法熔化,铁英不化,剑就无法铸成。

干将也知dào

莫邪为什么流泪,因为剑铸不成,自己就得被吴王杀死。

干将依旧叹气,而在一天晚上,莫邪突然笑了。

看到莫邪笑了,干将突然害pà

起来,干将知dào

莫邪为什么笑,干将对莫邪说:‘莫邪,你千万不要去做。’莫邪没说什么,她只是笑。

干将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莫邪没在身边。

干将如万箭穿心,他知dào

莫邪在哪儿。

莫邪站在高耸的铸剑炉壁上,裙裾飘风,宛如仙女。

莫邪看到干将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从远处急急奔来。她笑了,她听到干将嘶哑的喊叫:‘莫邪’……莫邪依然在笑,但是泪水也同时流了下来。

干将也流下了眼泪,在泪光模糊中他看到莫邪飘然坠下,他听到莫邪最后对他说道:‘干将,我没有死,我们还会在一起……’铁水熔化,剑顺利铸成。

一雄一雌,取名干将、莫邪,干将只将‘干将’献给吴王。

干将私藏‘莫邪’的消息很快被吴王知哓,武士将干将团团围住,干将束手就擒,他打开剑匣绝望地向里面问道:‘莫邪,我们怎样才能在一起?’剑忽从匣中跃出,化为一条清丽的白龙,飞腾而去,同时,干将也突然消失无踪。在干将消失的时候,吴王身边的‘干将’剑也不知去向。

而在千里之外的荒凉的贫城县,在一个叫延平津的大湖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年轻的白龙。这条白龙美丽而善良,为百姓呼风唤雨,荒凉的贫城县渐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县城的名字也由贫城改为丰城。

可是,这条龙几乎天天都在延平津的湖面张望,象在等待什么,有人还看到它的眼中常含泪水。

数百年过去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丰城县令雷焕在修筑城墙的时候,从地下掘出一个石匣,里面有一把剑,上面赫然刻着‘干将’二字。雷焕欣喜异常,将这把传诵已久的名剑带在身边。有一天,雷焕从延平津湖边路过,腰中剑突然从鞘中跳出进水里,正在雷焕惊愕之际,水面翻涌,跃出黑白双龙,双龙向雷焕频频点头致谢,然后,两条龙亲热地纠缠厮磨,双双潜入水底不见了。

在丰城县世代生活的百姓们,发xiàn

天天在延平津湖面含泪张望、据说已存zài

了数百年的白龙突然不见了。

而在第二天,县城里却搬来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

丈夫是一个出色的铁匠,技艺非常精湛,但他只用心锻打不挣不了几个钱的普通农具,却拒绝惹事生非造有千金之利的兵器,在他干活的时候,他的妻子总在旁边为他扇扇子、擦汗水。

干将、莫邪是挚情之剑!”

卫青将自己的手帕递给花木兰。

花木兰已经泪流满面,她的手帕都已经湿透。

卫青心中有些后悔在这里听这些故事,他感觉有些Lang费时间了,他以目示意花木兰,花木兰却没有瞧见,正催促顾秀才:“顾先生,您再讲啊。”

卫青只好一翻白眼。这女人和男人还真就不一样,一边哭一边听,一边听一边哭,这算为的什么啊?

顾秀才听得花木兰催促,心中高兴,连声音都带了感情了:“排名第五的是七星龙渊剑。这把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世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我猜这剑是铸坏了。”卫青插话。

“什么?”顾秀才大奇。

“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那就是说两边鼓而中间低,这剑是铸坏的剑。”卫青一本正经的答道。

顾秀才被噎的直翻白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奇剑多奇状,哪里是寻常剑可比。”花木兰为顾秀才解围。

顾秀才感激的一笑,继xù

往下讲:

此剑为伍子胥所佩。

话说当年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被楚国兵马一路追赶,一天慌不择路,逃到长江之滨,只见浩荡江水,波涛滚滚。前阻大水,后有追兵,正在焦急万分之时,伍子胥发xiàn

上游有一条小船急速驶来,船上渔翁连声呼他上船。伍子胥上船后,小船迅速隐入芦花荡中,不见踪影,岸上追兵悻悻而去。渔翁将伍子胥载到岸边,为伍子胥取来酒食饱餐一顿。伍子胥千恩万谢,问渔翁姓名,渔翁笑言自己Lang迹波涛,姓名何用,只称‘渔丈人’即可。伍子胥拜谢辞行,走了几步,心有顾虑又转身折回,从腰间解下祖传三世的宝剑——七星龙渊,欲将此价值千金的宝剑赠给渔丈人以致谢,并嘱托渔丈人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渔丈人接过七星龙渊,仰天长叹,对伍子胥说道:‘搭救你只为你是国家忠良,并不图报,而今,你仍然疑我贪利少信,我只好以此剑示高洁。’说完,横剑自刎。伍子胥悲悔莫名。

七星龙渊,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

卫青叹了口气,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赤霄剑柄。看来赤霄剑算是排不上十大名剑了。

顾秀才连说了五把剑,却一点也没有累的感觉,他继xù

说道:“楚国的都城已被晋国的兵马围困了三年晋国出兵伐楚,是想得到楚国的镇国之宝:泰阿剑……”

“我怎么不知有这样的一战。”卫青低声嘟囔。他虽然对剑史不熟悉,但对于史上的战例是十分熟悉的,象这样的一战他可没听说过。但顾秀才仍然是老办法,置之不理,继xù

说着:“世人都说,泰阿剑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但是两位大师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说泰阿是一把诸侯威道之剑,此剑早已存zài

,只是无形、无迹,但是剑qì

早已存于天地间,只等待时机凝聚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即成。

晋国当时最为强dà

,晋王当然认为自己最有资格得到这把剑,但是事与愿违,此剑却在弱小的楚国铸成,出剑之时,剑身果然天然镌刻篆体"泰阿"三字,可见欧冶、干将所言不虚。晋国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向楚王索剑,楚王拒绝,于是晋王出兵伐楚,预以索剑为名借机灭掉楚国……”

“这还差不多。”卫青又嘟囔了一句。此前顾秀才说晋国为了把剑打楚国,实在有些夸张,现在说是以索剑为名要灭掉楚国,总算通顺了些——虽然卫青仍想不起有过这样的一战。

第279章 前三名

顾秀才对卫青的这种斤斤计较十分不满,但看在花木兰听的津津有味的份儿上,也不去说什么了,他以鄙视的眼神看了卫青一眼,继xù

讲下去:“兵力悬殊,楚国大部分城池很快陷落,并且都城也被团团围住,一困三年.城里粮草告罄,兵革无存,危在旦夕。这天,晋国派来使者发出最后通牒:如再不交剑,明天将攻陷此城,到时玉石俱焚!楚王不屈,吩咐左右:明天自己要亲上城破,自已将用此剑自刎,然后左右定要拾得此剑,骑快马奔到大湖,将此剑沉入湖底,让泰阿剑永留楚国。

第二天拂晓,楚王登上城头,只见外晋国兵马遮天蔽日,自己的都城宛如汪洋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灭危险。

晋国兵马开始攻城,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城破在即。

楚王双手捧剑,长叹一声:‘泰阿啊,泰阿,我今天将用自己的鲜血来祭你!’拔剑出鞘,引剑直指敌军。

这时,匪夷所思的奇迹出现了:只见一团磅礴剑qì

激射而出,城外霎时飞吵走石,似有猛兽咆哮其中,晋国兵马大乱,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全军覆没……

这件事情过后,楚王召来国中智者风胡子问道:‘泰阿剑为何会有如此之威?"’风胡子对道:‘泰阿剑是一把威道之剑,而内心之威才是真威。大王身处逆境威武不屈,正是内心之威的卓越表现,正是大王的内心之威激发出泰阿的剑qì

之威啊!’泰阿,是一把威道之剑!”

“我懂了,”花木兰突然插话,“泰阿倒持”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说被人威胁着,就象泰阿剑的剑柄在别人手里一样!

顾秀才一挑大拇指:“花将军果然聪明!正是如此。”

“还有三把剑是哪三把?”卫青催促,心想反正还剩三把剑了,让顾秀才说完,他也好告辞回营。

顾秀才笑道:“这第三名剑可是人人皆知的了,这便是我高祖所持的赤霄剑!”

卫青与花木兰同时“啊”了一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好奇心都起。卫青对顾秀才说道:“赤霄剑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了,顾先生就不必再讲,只是既然赤霄排名第三,不知第二第一是什么?”

顾秀才点头:“排名第二的,是湛泸剑,此剑要比赤霄剑更强。”

卫青想了一想,摇头道:“这个未必。实话说,在下经受过湛泸剑的一击,却毫发无伤。”

顾秀才吃了一惊,说道:“愿闻其详。”

卫青于是将他和八都作战之事大致说了一回。

顾秀才沉吟片刻,笑道:“卫将军,这我可真是失敬了。这湛泸剑是仁者之剑,如果持在不仁之人的手里去杀仁者,这剑不但不会伤人,反而会反噬的。”

卫青点头。这话花木兰也说过,看起来这剑还真是神奇。

“排名第一的是什么剑?”花木兰问道。

顾秀才的眼睛中放出了神采:“轩辕夏禹剑!此剑为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后传与夏禹。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勇气、智慧、仁爱……一切归于两个字:圣道。轩辕夏禹剑是一把圣道之剑!四海之内,千秋列国,再无第二把剑能与之相比!”

花木兰和卫青也都点头。轩辕黄帝之剑,当然是天下至尊了。

卫青看了看花木兰,对顾秀才说道:“今日一会,让在下大开眼界,可惜在下事务繁杂,不能再多听教悔了。”

顾秀才笑道:“将军请便,顾某一向无人说话,今天将军陪顾某聊了这么久,足见厚爱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花木兰说道。

“请讲。”顾秀才答。

“您方才将英雄榜撕掉,却是为什么?”花木兰问道。

顾秀才看着卫青,慢慢的说道:“因为他。”

“什么?”卫青一呆,不知dào

自己怎么逼的顾秀才撕英雄榜了。

顾秀才突然伸手,指点着卫青的身周:“背上是西楚霸王项羽的霸王弓,对不对?此弓天下第二,唯有传说中大漠深处的射雕弓才比它强;身上穿的是铁皮熊的皮所制之甲,是不是?此甲也是天下第二,只有天蚕甲可比得过它;来时所乘的是望云骓吧?此马天下第三,只有绝对、翻羽二马可比得过;将军所用的是赤霄剑吧?此剑方才说过,是天下第三。我这英雄榜排出时,卫将军还没有这样的装备,现在卫将军一身如此装备,在英雄榜上排名第四,我这英雄榜只能撕掉重排了。”

卫青这一回真是震惊了。熊甲是穿在身上的,顾秀才认得是可能的,但霸王弓是放在背囊之中,顾秀才是如何看出来的?赤霄剑根本就没有拿出,是放在自己怀里的,而望云骓甚至都没带来,顾秀才是从哪里知dào

自己有这些装备的?

“您,您是怎么知dào

的……”卫青问道。

顾秀才的小眼睛一眨,嘿嘿一笑:“各有各的门道嘛。我顾某既然钻研各类兵器,当然于谁有什么兵器要多关心一些了。”

“可是,您这排名不对啊。”花木兰在一边说道,“卫将军所有的兵器最差也排名第三,为什么他在英雄榜上排名第四?”

“因为神兵可不止十大名剑,”顾秀才答道,“还有十大名枪,十大名刀,十大旁门兵器之类呢。”

“那么排在卫将军前面的三个人是谁?”花木兰追问。

“西域第一猛将葛尔丹,排名第三;金国第一勇士铁木真,排名第二,大汉第一奇盗麻书谋,排名天下第一!”顾秀才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卫青和花木兰的脸色都有些发僵。

葛尔丹和铁木真他们都有所耳闻,脸色发僵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排名天下第一的“大汉第一奇盗”麻书谋。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活人见过麻书谋,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这麻书谋一身的神奇兵器,一向独来独往,他并不经常出现,但每次出现一定都会杀人无数,而且每次都会吃人。所以这个所谓的“大汉第一奇盗”,其实是大汉第一恶棍。连皇帝都亲自下过两次命令要求捉拿他归案,如果不能归案,死活不论,杀了他就有五万两银子的奖励。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此人究竟在何处都没人知dào

,除非他再次出现。

两个人告别了顾秀才,一路回营,花木兰的神色间大有忧色,对卫青说道:“我们如果攻下了兰州,不是打西域就是打漠北,一定会碰到在英雄榜上排在你前面的人,卫将军,你可要多加小心。”

卫青哈哈一笑:“花将军,不必担心,再强的人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也是无能的。我指挥大军作战,又怕他何来?”

“就怕到时候会出现你和他们对战的可能。”花木兰说道。

卫青侧头去看花木兰,胸中涌出一丝暖意,微笑道:“我让你很牵挂吗?”

花木兰的脸一红,嗔道:“又油嘴滑舌。”

卫青看着花木兰红红的脸,一时有些痴了。

二人回到营中,汉军已经休息的差不多的,卫青传令,全军开拔,直向兰州,他又叫过花木兰、刘七和陈庆之来布置了一番,三人领命而去。

傍晚时分,汉军已近兰州。卫青看着远处的城池,心中感慨。曾几何时,大汉的无数河山都被金军的铁蹄践踏,现在,他要收回河山,重振我大汉的声威了!

“击鼓!”卫青下令。

鼓声震天,大军一路向前,直逼兰州,卫青连连下令,马超在左,花木兰在右,白不信居中,他坐阵中军,大军毫不停留,径向城池而去。

完颜雍才喝了点酒,正要早早睡下,猛听得城外鼓声大起,听起来明明白白的是汉军的战鼓,心中大惊,酒全变成了冷汗,他抓起腰刀直冲门外,差点与前来报信的卫士撞个怀。“汉军大至!”那卫士一脸的惊恐,连声叫道。

完颜雍不理会卫士,一路狂奔,直向城墙而去,方到城墙之下,却见者勒米正奔下来,者勒米一见完颜雍,心中大喜,叫道:“我们定西的败兵已到城下!”

完颜雍只感觉大脑不够用。才与扎木合通话不久,扎木合不是说汉军在诱敌吗?怎么这一转眼汉军就到了兰州城下?而且定西的守军是怎么失败的?他一路喘息着冲到城墙之上,从城上看去,只见城下,数百金军士兵乱糟糟的拥挤在城门处,一片乱叫,催促开城,远处,旌旗招展,汉军士兵黑压压的逼过来,再迟得片刻,只怕就要到城下了。

“全军上城!”完颜雍叫道。

“王爷,放不放我们的人进来?”者勒米急问。

“放!但要先验证下是不是我们的人!”完颜雍答道。

“肯定是我们的人!”者勒米说的十分肯定,“因为扎木合元帅就在城下!”

第280章 陷瓮城

完颜雍顺着者勒米的手指方向看去,火光下,扎木合那一脸的大胡子分外醒目,他恨恨的道:“放他们进来!把扎木合给我绑过来见我!”

者勒米答yīng

一声,急忙传来令去.

前方,蹄声大起,一队汉军重甲骑兵已经冲了过来,正迅速接近金军城门。

“快开门!”者勒米心下焦急,大声催促。

城门开了一条缝,早已等在城外的金军败兵大声欢呼,冲入门内。

“这声音不对!”完颜雍突然叫道,“这里怎么有汉话?”

说时迟,那时快,城门下已经响起了守门金军的惨叫声,数百由汉人伪装而成的金军士兵一涌而入,城门大开,这个固若金汤的兰州城居然就这样破了!

“混蛋!”完颜雍又惊又怒,火光中只见“扎木合”手一抬已经抹掉了大胡子,却是一个汉人士兵。原来卫青算定了汉军抵达城下一定让完颜雍出乎意料,所以他让陈庆之找了一个和扎木合有些相象的汉军士兵,装上一个大胡子,加之天色已晚,火光之下看不清楚,完颜雍见到金军败兵,第一个想法自然就是这是定西的败兵,而定西是扎木合在指挥,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再看到一个与扎木合相似的人,自然会认定这是扎木合。

城门下喊杀声大起,陈庆之带领数百敢死队已经占据城门,身后,汉军那一队重甲骑兵原本装做是追杀金军败兵,现在则正好来援,这城门算是夺到手了。左侧,车声隆隆,刘七率领百多辆铁甲车直抵城下,铁甲车上安了许多弹网,这弹网由韧性极强的牛筋做成,四角固定,汉军士兵自一边跳起,往弹网上用力一跳,借着弹网的力跃起,这车本就有二人高,这一跃起就已经近于城墙的高度了,人在空中手一挥,一个形如虎爪的攀城抓已经抓在城墙上,然后再一拉连着攀城抓的绳索,人就已经借力跃上了城墙。这弹网比起云梯来快速的多,而且也不易防守,汉军士兵趁着金军士兵还没有完全在城墙上布防到位,纷纷弹起上城,眼看着转眼间已有数百人上城,这城墙的防守也已经守不住了。

“后退,快后退!”者勒米眼见城墙已经防守不住,再纠缠下去新的防线也无法建立了,连连下令,众金军士兵纷纷向后撤tuì

,汉军士兵们大声欢呼着向城内杀来,城门处,一队士兵直冲进来,一个将军一马当先,正是马超。

原来马超见这一回卫青又没有特别嘱咐自己,心中有气,暗想这一回他一定要显一显手段,让卫将军知dào

,自己也是能征惯战之人,所以不等自己的大队人马过来,就已经带着一个千人队直接冲入城门,向城里突入。

马超眼见得金军后退,心中大喜,带着士兵向前直冲,方才进入一条街巷,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道巨大无比的铁门自半空落下,一下子将马超与后面汉军截成两断。马超大惊,急忙左右看去,想找个可以绕开的通路,却见左右两侧城墙高起,居然没有一条路!

马超的脑袋嗡了一声。这是瓮城!

瓮城是为了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而在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高与大城相同,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这种瓮城不但在对付强敌来攻时有效,而且在对付敌人偷袭时更为有效,要知dào

偷袭之敌只能攻破一道城门,不可能连续偷袭成功数道城门,一旦有偷袭之敌成功攻克外门,只要将瓮城的内门一关,敌人的偷袭就告失败,而且守军在主城上聚集力量后再沿着城墙反击,将已经登上城墙的敌人打下去,则已攻入瓮城的敌人就会被关在城内,接下来就会是一场屠杀,因为攻入瓮城的敌人前进不得,后退无路,四面是城墙,只能被四面的箭雨射成刺猬。

然而这种瓮城都是在主城之外所建,攻击时一目了然,兰州城外没有瓮城,所以马超也没有防备这一点,万没想到,兰州的瓮城居然设在了城内,一入城就是一个瓮城!

象这种设在城内的瓮城,也只能是象兰州这种大城才能设得了,否则四个瓮城就占了全城一半的面积,城里也就住不得几个人了。

马超一发xiàn

这是瓮城,立时全身冷汗直流,眼见得左右两边城墙上人影晃动,金军弓箭手们已经开始在城墙之上列阵,只要列阵完毕一声令下,马超和他的千人队就要整个被消灭在瓮城之中。

“向两侧攻击,不惜一切代价,攻上城墙!”马超大叫,感觉着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了。

此时马超的手下也纷纷看清了局面,一众士兵们个个心惊胆战,听得马超下令,齐声大叫,兵分左右,直向两边城墙冲去。然而当众人抵达城墙之下,却全都傻了眼:他们手里根本没有登城的工具,如何攻上城墙?

“叠罗汉!”不知哪位士兵情急智生,一声叫喊,士兵们纷纷叠了起来,还没有叠到城墙高度的一半,猛听得一阵号角之声,四下里箭如雨下,金军开始向瓮城内的汉军士兵放箭了!

四下里箭如雨下,汉军士兵一个个、一批批的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马超紧握长剑,眼中全是怒火。他知dào

,这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这么快的攻入城中,而是按步就班的前进,这一千人就不会如此惨死,而且死的如此毫无价值。至于他自己,死了是活该,因为他轻入险地,还因此带累了一千条生命!

“将军,小心!”人影一晃,一个士兵直扑上来,几乎与此同时,一排箭雨射下,十七八支箭全都射在这士兵的后背上,士兵长叫一声,撞在马超身上,尸体与马超一起跌到在地。

“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随着喝声,七八个士兵纷纷扑到,以身体遮住马超。马超被士兵的尸体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将尸体推开,七八个士兵就已经将马超压在身下,透过士兵们身体的间隙,马超看到箭雨再次飞至,士兵们的身上最少也中了七八箭,几个士兵连声惨叫,却无人肯动一动,转眼间,都已死去。

马超的嘴角流下血来,那不是受伤的结果,那是他咬嘴唇咬的太狠。他无法回报这些士兵,这些士兵用自己的身体当盾,为他留下了生的机会,却把死留给自己,原因仅仅是两个字:“将军!”

马超的喉咙里暴出一声怒吼,他推开士兵们的尸体,站起身来。既然是他带领着士兵们进了死地,他绝不会做懦夫,要死,他也绝不活着!

突然间一个人影如大鸟一般从外面飞落在城墙上,这人手中剑光华璀灿,他一路横冲直撞,金军的弓箭和兵器攻在他身上全然无用,这人的剑随着金军的倒下剑芒迅速变长。

“卫将军!”马超大喜。

来者正是卫青。

卫青正指挥部队入城,突然听得急报:马将军与一千人被隔在瓮城之中!卫青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知dào

城中设瓮城是为了什么,如果救得晚了,马超只能是有死无生。然而城中设瓮城,通道自然就狭窄,汉军部队又正在向前进,急切间无法将攻城器具运到瓮城处,卫青眼见时间紧迫,突然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手中赤霄剑一挥,已在瓮城的城墙上刺了一个洞,借着这个力他奋力一跃,这一跃真是如惊鸿一般,直上城墙。金军汉军齐声发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卫青这一跃能跃起如此之高。

卫青一跃上了城墙,入眼的是一片尸体,千名汉军士兵,伤亡已经过半,再晚得片刻就不必救伤员了,只需等着收尸了。他情急之下挥起赤霄剑,仗着熊甲护体,横冲直撞,当者披靡,居然将一条城墙上的金军士兵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另一边,一条巨大的狼牙棒突然冒出,狼牙棒横扫,四五名金军弓箭手直飞出去,只见陈庆之也冲上城来。

陈庆之见卫青借力一跃上城,担心卫青落单,他左手狼牙棒向前一送,呯的一声棒头已经插入城墙,他借力而起,右手狼牙棒棒头再入城墙,就用这两支狼牙棒交替着,居然就硬生生爬到了墙头之上。

一上墙头,陈庆之见卫青已经将左侧城墙的金军冲的差不多了,当既向右侧杀去,右侧的金军纷纷掉落在瓮城之内,瓮城中幸存的汉军士兵们哪会犹豫,立kè

冲上去狂杀起来。

突然间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瓮城的城墙居然被炸开了一个洞!原来花木兰受命,以庞统遗书中所载的“火药”秘方制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本意是防备万一攻不开兰州城门时使用,但兰州城门虽攻克,却又受阻于瓮城,这火药桶就派上了用场。

第281章 女特使

兰州城内,完颜雍呆呆的看着瓮城处的战斗.

他没想到汉军的战斗力如此之强。明明都关在了瓮城里,却让卫青、陈庆之、花木兰三人硬生生的把瓮城给破解了!这个仗实在是没得打了,他手下的士兵连一半都没来得及动员起来,而汉军已经攻克瓮城,马上就突入城中了。

“告sù

者勒米,”他有气无力的吩咐,“组织士兵殿后,全军撤出城去,去和大太子的军队会合。”

者勒米甚至连这个任务都没有办法完成。因为刘七一见花木兰将瓮城炸开了通道,立kè

指挥士兵推着铁甲车冲了上去,铁甲车冒着箭雨直接突pò

了金军的防线。

如同在淮南一样,如同在凤阳一样,如同在咸阳一样,完颜雍又一次败走……为什么要说又呢?

五万金军士兵,最终只有不足一万人安全撤tuì

。完颜雍的头低垂着,脸色十分苍白。

他只能以这样的状态去见大太子完颜允公了。但在见完颜允公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来人,将顾卫东和我通的信找一封出来,要没有涉及其他机密的,想办法送到汉军中路军的总指挥那里去。这个混蛋居然敢用假情报骗我们,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当然要恨。

如果不是顾卫东告sù

扎木合卫青的计策是引诱扎木合出击,扎木合未必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在定西等着卫青去攻,也不会这么肯定的告sù

他说汉军正在攻定西而不会打兰州,如果扎木合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定西,没有肯定的告sù

他说汉军不会打兰州,他又怎么会败?就算败又怎么可能败的这么快?

兰州城内,卫青正神色紧张的向白不信交待着:“一定要派人死死看着马超,千万不能疏忽!他的剑先没收,就说是我的命令。”

白不信点点头,叹息道:“马将军也太过自责了。其实哪一位将领没有过失误的,他只因为这一次失误就这么自责,这怎么能行。”

卫青也叹息了一声:“任谁亲眼看着几百个手下那样被屠杀心里都不会好过的,先看住他,过几天缓上一缓,也许他就好了。”

门帘一掀,花木兰匆匆走了进来,眉宇间有一丝笑意,看着卫青:“皇帝陛下派了特使来。”

“摆香案!”卫青急忙吩咐。

花木兰咯咯一笑:“没有圣旨,来的特使也没有职务,只是顺便当的特使。”

卫青听的直糊涂:“顺便当的特使?这是什么意思?”

花木兰将身体往旁边一让,拿腔作调的说道:“请特使!”

门外,一个人慢慢走进来。

卫青不好的情绪一下子消失无踪:“月如!你回来了?太好了!”

赵月如的眼中也是一片欣喜。

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眉目间一片含情脉脉。

白不信悄悄退了出去,花木兰跟着走出去,轻轻将门帘掩好。

卫青手上微一用力,将赵月如揽在怀里,两人四唇相接,彼此都享shòu

着这一刻的热吻。

感情就是这么奇妙。日日在一起时,总是有不愉快,但这一段时间的分别,“小别胜新婚”,二人此前的那些不愉快突然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长长的热吻终于过去,赵月如从卫青的怀里抬起头来,微微喘息着,卫青的心仍在狂跳。

然而接下来,赵月如的一句话却让卫青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吴明将军死了。”

“什么?!”卫青差点将赵月如月怀里扔出去,他一把抓住赵月如,“怎么回事?快说说!”

赵月如的神色中现出一丝悲哀:“谁都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吴将军被抓进监狱时一切良好,但你出来的时候他的案子仍没有审,听说,你出狱之后,皇帝也想起了吴将军的事,所以决定择日亲自提审吴将军,但没想到,就在提审前一日,吴将军突然在狱中上吊自杀了。”

“胡扯!”卫青的脸上铁青,双眼中冒出怒火,“吴将军为什么要自杀?他没有做任何亏心之事,而且第二天皇帝就提审他,他就可以申雪冤枉了,他会在这样的时候自杀?谁都不会信的!”

赵月如点头:“的确是这样。连皇帝陛下都不信,亲自下令调查,所以这事才隐瞒了好久,只是查来查去,实在查不出什么人杀了他,更查不出如何杀的,所以我到京城时,吴将军就以‘畏罪自杀’的名义给安葬了。”

卫青怒吼一声,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踢的直飞出去,桌子在空中碎成了一片片。

赵月如吓的惊叫了一声。她从没有看到卫青会发这么大的火。

“混蛋!”卫青怒道,“京城的捕快们都是混蛋!怎么可能查不到?既然吴将军被抓在牢里,先查那天谁来过,如果没人来过,就把当天能接触到吴将军的狱卒都抓起来一个个过堂,不信查不到!”

“听说这些都做过了,甚至还当堂棒杀了一个狱卒,也没有查到。”赵月如说道。

卫青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是谁负责查的?大理院吗?”

“不是。”赵月如答道,“是兵部尚书顾怀仁。”

卫青脸上的肌肉突然扭曲:“不错,那一定查不出,而且永远也查不出了。我相信,他当堂棒杀的那个狱卒就是真凶,只不过,指使这狱卒做这种事的人只怕就是审判的人!”

赵月如还没有来得及答话,门帘一掀,白不信急急的闯了进来:“我军一支部队来了!估计不下十五万人!”

“来做什么?”卫青心中奇怪,只得暂且将对吴将军的悲伤收起,随着白不信走出帐来,还没等往城上走,轮值的陈庆之已经匆匆来到,将一封文书递给卫青:“大司马的文书,交卫将军亲启。”

卫青拆开了文书看着,几行字,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他慢慢抬起头来:“这一回咱们算是兵强马壮了,吴将军一死,无人能领导左路军,大司马干脆将咱们分路军和左路军合并成新的左路军,统一由我指挥了。”

大司马这一回的计划十分的宏伟:新的左路军二十五万人由卫青指挥,出兰州,过黄河,过武威、金昌、张掖,直达酒泉,截断西域与漠北的联系;中路军三十万人,由大将军朱威指挥,出咸阳,一路直击河套地区;右路军十五万人,由重新恢复了奋威将军职衔的孙策指挥,由洛阳过黄河,收复黄河以北地区。合计三路大军,七十万人。当然,按照大司马的习惯,信尾仍然是写过好几次的话:“一战而定天下,上报君王,下报百姓。”

卫青这一下可有得忙了,一连两天,接收兵马,分派人员,忙的一塌糊涂,虽然和赵月如两情相悦,言归于好,却忙的几乎没时间说点儿悄悄话。

第三天头上,卫青总算是有空喘口气了。他避开众人,悄悄来到赵月如的帐前。站在帐前,他有些犹豫。现在天色还早,不知dào

赵月如起床了没有。如果没有起床……卫青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当初他闯入赵月如房中,意wài

碰到赵月如在洗澡的情形,他的心中不由一热,正要迈步往房里面走,却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卫将军,原来你在这里,白将军急着找你,有紧急军情!”

卫青叹了口气。他无可奈何的转过身,跟着卫士回帐。

赵月如的帐中,赵月如酥胸半掩,坐在床上。

她早就醒了,只是一时不想起来而已。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卫青的脚步声,那就是卫青的脚步声,她绝不会听错。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卫青掀开门帘走进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知dào

现在她的心思的确很不应当,很……**,但她就是抑制不住。

然而,士兵的一声呼叫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呆了半天,这才慢慢穿好衣服,听着外面的鼓声,她走出帐来。她也想看一看,究竟又有什么样的紧急军情。

一出帐,赵月如立kè

呆在那里。

军营中一片忙乱!一个个将领发狂的向卫青的大帐飞奔,士兵们全体出动,二十几万人在忙着列队。

赵月如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这是要打仗了!

中军帐内,卫青端坐正中,四下里众将们排列的整整齐齐。

“请白将军介shào

敌情。”卫青说道。

白不信往前面一站,展开手中的情报:“金军二十万人马来援兰州,已过白银郡,离兰州只有一百五十里左右。统兵者乃金国大太子完颜允公。据探马回报,敌军兵分五路,每四万人一路,成雁阵形排开,正稳步向前。”

白不信说完,卫青扫视了一眼众将:“各位有何看法?”

“咱们可以守城消耗他们的实力!”花木兰第一个开言,“兰州城高墙厚,咱们就慢慢等,等他们的实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城外防御最好。”陈庆之说道,“进可攻,退可守,何况我们人数多于他们,又有刘将军手中的那些神兵利器。”

第282章 力相敌

陈庆之这话一说,几个人都看着刘七.

刘七想了想,答道:“我以为陈将军的话有道理,只是如果全军列在城外,也不便于调动,最好一半城内,一半城外。”

“反对。”花木兰立kè

出声,“那样的话不是把我们的数量优势变劣势了?”

刘七脸上一红。这才叫所谓的明见万里,不见眼前。考lǜ

来考lǜ

去,自己却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卫青忽然微笑。

众将都立时收声,齐齐看着卫青,那目光里有尊敬,有信任,还有崇拜。他们知dào

,无论他们的主意是对是错,是好是坏,都没关系,因为有卫将军在。卫将军就是胜利的保证!

卫青看着众将,突然问了一个怪问题:“他们为什么排成那个样子行军?”

几个将领都是一愣。

这个问题的确够怪,但也不怪。说它怪,因为没人会关心敌军是怎么行军的,偏偏卫将军就关心起来;说它不怪,因为金军这个行军形态也真够奇的,的确不由得人不注意。

行军之法,一般是前有先锋,后有后卫,左右各有护卫,向外是展开的游动哨,而主力则是排成纵队前行,此前金军的行军也没有脱离这个办法。然而这一回,金军居然四万人为一队,成雁阵形前进,也就是说,中路在前,左右各二队依次排开,都微微向后错开一些距离。

“这是攻击队形!”刘七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不错!”卫青接口道,“这的确是攻击队形,所以我想请大家想一想:为什么金军会在离兰州百里之处就展开攻击队形?”

众将一时语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明白个中原因。

“我看是完颜允公在发疯。”花木兰低声嘀咕了一句。

卫青突然一拍巴掌:“石将军还真说对了。但我的说法是,他不是在发疯,而是自大成狂!”

卫青突然站起,目光炯炯:“他以为自己带领着二十万人,会把我们吓的不敢应战,所以他尽情展开部队,以这个阵势示威。不错,我大汉军还没有一次战胜二十万金军过,最近一次战胜数十万金军还是依靠的他们自相残杀,但从没有战胜过不等于永远不能战胜。我军背倚兰州城,人数多于金军,且将领们身经百战,士卒们士气高昂,手里又有按庞统遗书所造的神兵利器,相反,金军倒是一败再败,论天时,论地利,论人和,我们无一不占优势,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考lǜ

防守?这一战,我们要以攻对攻,以力克力,将他们的嚣张气焰打回去!”

“说的好!”几个将领异口同声的叫道,人人脸上都放出光彩。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想防守?人数多于对手,战斗力强于对手,地利优于对手,这样子还要防守吗?

卫青的手一挥:“这一仗,我们要打出我大汉天威,要打出我左路军的军威,打出各位的将威来!”他看着下面的众将,响亮的下令:“着白不信将军为我的副手,协助我指挥全军,并统领四万人居中路,着花木兰、花木兰、刘七、陈庆之四将各领四万人居左右,以一对一,各将要各出奇谋,各鼓威勇,击败你当面之敌!”

“得令!”众将齐声答yīng

着,同时目光却齐齐的望向角落中的一个人。

在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身材高大,一身戎装。如果是放在以前,卫青的命令中居然没有他的份儿,他早就大叫大嚷了,但现在,他垂着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这个人正是马超。

他不是不想争功,也不是不想发言,但他的心中,他的眼前,一直是一片血色,那是被他带入死地,又用生命掩护了他的士兵们的血。他对卫将军没有分配给他任务毫无怨言,因为他真的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将领,不要说做定远将军,就是做常将军、做牙将、做参将都不配,以他现在的水平,做一个伍长还差不多,什长就有些勉强了,如果做到百夫长,那就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卫青下令完毕。现在,他等到卫青下令完毕了,立kè

说道:“卫将军,末将想请个令,加入中路先锋的行列,末将一定跑在众军的最前面!”

卫青的神色突然一变,冷冷的说道:“马将军,你认为咱们汉军缺你这一个先锋士卒吗?”

马超大是尴尬,脸涨的通红,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卫青看着马超,眼中出现了一丝暖意,他慢慢的,却又郑重的说道:“马将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犯了错,的确是的。但天下又有谁会不犯错?”他突然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沓信纸,“你可知这些是什么文书?”

马超摇头:“末将不知。”

“这些是求情的信。”卫青说道,“都是士卒们所写,请求我不要处罚你,这些信都是你所带入瓮城的千人队中幸存的士兵所写,因为他们知dào

,马将军一向是勇猛无比、善于审时度事的将军,这一次只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而已。”

他展开其中一封信,慢慢念道:“胡六子拜上大汉骠骑将军卫青大人:胡六子兄弟三人同在一军,此前瓮城一战,二兄皆亡,但胡六子不怪马将军,人都会犯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胡六子恳讲……”卫青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他把请字写成讲字了,说要恳请我不要处罚你。”

马超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

“卫将军!”他大声说道,“末将请令,不知卫将军可有什么任务派给末将?末将一定完成,如其不成,末将送上自己的人头!”

“我不要你的头,”卫青肃然答道,“你也不要让金军拿到你的头,相反,你要给我多送金军的人头!马超听令!”

“末将在!”马超的声音中透着坚毅和豪迈。

“着你领骑兵四万,在中路军后埋伏,见到我举起三支红旗,你就率全军出击,只有三个条件下你可以停下攻击:第一,再无dí

军可杀,第二,你们全军被杀,第三,我下令收兵。除此之外,不得停止攻击!”

“得令!”马超大声领命,他的眼中神采飞扬,脸上英气逼人,那个无所畏惧的马超,在这一刻重新回来了!

“众将官,速速去准bèi

,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开拔,”卫青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地图上,在兰州和白银中间,一个小小的县名并不起眼,但卫青知dào

,很快,这个县名就将天下皆知了,他的手指向这小县一指:“就在这里,皋兰县!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金军到来!”

“尊令!”帐下众将齐声吼道。

卫青挺起身体,如标枪一般站的笔直,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大将军八面威风。

皋兰县,为丝路重镇,陇西要冲。早在四、五千年以前,就有先民在此狩猎、放牧制陶,繁衍生息。春秋战国时为羌戎之地,秦统一中国后归秦。因境内有皋兰山而得名,东临白银郡和榆中县,南接兰州,西连永登县,北依景泰县。县城距兰州、白银两郡正好都是九十里。现在,这里正成为汉金两军四十五万人血肉相杀的战场。

卫青这一回没有奇谋妙策,也没有诡计。既然以力可胜,为什么一定要使用计策?凡是计策都存zài

被识破的可能,凡是被识破的计策都会助敌而不是助已,如果不用计就能胜,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他骑着马在这小小的皋兰来回走着,四下巡视着汉军的备战工作。只见不远处,黄河水流湍急,在这小县中穿过,一架小桥架在河上,汉军正一排排的从这桥上走过,到河对岸布阵。

卫青看着那小桥,心中暗自惊心。

他不得不说,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当他决定在皋兰作战时,并不知dào

这一段黄河居然只有这么一道小桥。他本以为这里一定有很多桥的,万没想到,完颜雍撤tuì

时,把他能烧的桥都烧掉了,这个小桥因为太小,而且地处偏僻,所以没有被发xiàn

,也就没有烧掉。否则的话,汉军只怕要与金军隔河对峙了,还谈什么“以力克力”?幸亏有这么一座小桥,也幸亏他们到的早,不然全军半渡,敌军大至,这小桥哪里能承担得起大量运兵的任务。

他的眼睛向桥下看去,只见这桥左右两边的桥面放在岸上,中间则搭在河中三块大石头上,也幸亏河面在此不宽,不然这样的搭桥是不可能的。

花木兰不知何时来到卫青身边,见卫青注目于桥下,轻声说道:“那是石骆驼。”

“什么?”卫青没听明白。

“石骆驼。”花木兰又重复了一回,“方才白将军找了几个当地父老了解这一带的情形,我在一边听的,他们管那石头叫石骆驼。”

卫青正在开言,却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庙前有人群聚集,好象有什么事发生。这小庙几乎就在桥边,桥本就不宽,只能容四人并行,人群这一聚集,桥头立kè

拥堵起来。

第283章 石骆驼

卫青急忙催马上前,还没到人群处就听得人声喧哗.

“怎么回事?”卫青喝问。

“卫将军来了,卫将军来处理了。”人群中一个千夫长一看是卫青,十分高兴,急忙对卫青行礼:“卫将军,桥面有几处木板已经腐朽,人马行走不便,我们见这小庙里没有供着神灵,就想将庙的门板先拆下来用,但这些人,”他用手一指,只见人群中站着老老少少的十几个人,看起来都是当地百姓,“他们却死活不让!”

卫青向众百姓看去。那些百姓中有一个年纪较大者,看到众汉军十分尊敬卫青,心知卫青是个大官,当下行礼道:“将军大人,这庙拆不得啊,这是镇石骆驼的庙,要是没这庙,石骆驼一走,这桥就垮了。”

卫青心中暗暗称奇,这可是他第二次听到“石骆驼”这个说法了。

“老丈,”卫青问道,“石骆驼是什么?与这桥有什么关系?”

那老者向桥下的那三块石头一指:“那就是石骆驼,这桥全仗着它才能联接两岸,这庙一拆,石骆驼就会走的。”

卫青差点笑出声来。弄了半天,是这么一个说道。你还别说,这三块石头还真象一个骆驼。第一块石头又细又圆,呈弧形,顶端是个锥形,看着象骆驼的脑袋和脖子,第二和第三块石头一大一小,都是小山形状,看着象驼峰。

他冲那千夫长一使眼色,对千夫长说道:“你要用这门板可以,但人家说了,这门板和桥的安危相连,拆不得,这样吧,你且去报gào

白将军,从军库中拨一百两银子,咱们用了这门板,就捐上一笔钱,将这小庙重修一回,这样就不算拆了。”

千夫长大喜,吆喝一声,命令手下去拆门板。

那老者一时绕不明白,这先拆门板再捐钱是算拆庙还是建庙,与众百姓呆在那里。

卫青哪能给他们时间容他们慢慢想通,他众百姓说道:“各位且与我到一边安坐,省得阻塞道路,老丈,这石头为什么叫石骆驼?为什么与那庙有关?还望您给我讲一讲。”他见那老者好象是众百姓的头领,人的年纪又大,而且又坚称这庙与石骆驼有关,年纪大的人喜欢说典故,他这说法又明明的应当是有什么典故,所以他立kè

发问。

那老者果然中计,哈哈一笑,带头向一边走去,边走边说道:“将军有这样的闲情来听我说这典故吗?”

卫青耳中听着士兵们已经把小庙的门板拆下,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桥面铺好,到那时这些人也就不必抗议了,当下点头:“愿闻其详。”

那老者大喜,摇头晃脑的说道:“将军,你且听好了。”他慢慢讲道:“相传木工祖师鲁班当年云游四方,行至皋兰县什川地界时,见这里四面环山、三面临水,当地农民渡河,运输物资十分困难。当时,惟一的渡河工具是羊皮筏子,而羊皮筏子遭遇风Lang时,筏毁人亡的悲剧经常发生。知dào

这种情况后,鲁班遂生架桥便民之念。

他先选定什川上河小峡出口地段施工架桥。上河河道狭窄,两岸峭壁悬崖,十分险要,是一个架桥的理想之地。桥址选妥后,鲁班决定靠两岸青石来备架桥的石料。鲁班造桥时,川里常有一妇人带一脖系铜铃铛的小狗为其送饭。每日送饭去时,小狗先跑去报信,妇人赶到时总见鲁班大汗淋漓地坐在山腰青石之上。妇人不解,问其在此何干,鲁班总是用语搪塞。一日,妇人又去送饭。她想,我今日不带小狗,看此人到底在干什么。她悄悄地转过山梁,立kè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来,平日闷坐在岸边的鲁班正将一头石骆驼赶至河中。他站在驼峰之上,力举巨石,悬空架桥。石驼如小山,昂首挺立,鲁班身长数丈,巨人一般。此情此景,让妇**吃一惊,禁不住喊叫起来。此时,正是石桥即将竣工之际,岸边妇人一声惊呼,道破天机,石桥崩塌,石料纷纷落人河中。鲁班长叹一声,将架桥用的最后一块石楔扔在岸边,跨上石驼,顺流而去。

鲁班跨驼顺流下行至什川下河地段,见大峡峡口狭窄,又是一架桥的理想之地。就在他收驼观察之际,被岸边人们发xiàn

。人们蜂拥而至。鲁班见状,无可奈何,只好弃驼飘然而去。于是,大河中央只留下一头石骆驼,似中流砥柱,屹立在激流之中岿然不动。后人就利用这石骆驼的头颈、shuangfeng,搭起了这座小桥,为了防止石骆驼逃掉导致小桥垮塌,又在桥边建了一个鲁班庙。但根据传说,鲁班是飘然而去的,所以这庙虽叫鲁班庙,里面却没有供着鲁班,只有一把斧子,权当鲁班的工具。”

卫青听得心中暗笑,心想这些人居然将这等传说当真,而且还如此认真的害pà

桥会垮塌,倒也有趣。他当下拱手道:“原来如此,果然意义重大。在下这就再嘱咐一回,马上将修此庙所捐的银两送到老丈手上。”

那老者听得卫青的意思是让他负责这钱,心中高兴,那门板铺桥面的事也不追究了,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卫青看看汉军已过的差不多了,当下告别了众百姓,也过桥而去。

近处,汉军的队伍熙熙攘攘,正自整队,远处,烟尘大起,隐隐的,金军的队伍已经接近。如果再迟上一会儿,只怕汉军就会被前后分割开来。

“列队,快列队!”四下里一片叫士兵“列队”之声,各参将、大小都统都忙前忙后的准bèi

着。

卫青的心里多少也有一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指挥二十五万人对金军二十万人硬碰硬的作战,这一战的意义不仅仅是战略和战术上的,同时还是士气上的。

左路军在卫青手里不断胜利,令得汉军士气高涨,然而毕竟每一次作战都是以计取胜,所以将士们对金军实力的恐惧感没有消除,这从几个定远将军讨论应敌之策时就看得出来,所有人无一想过要攻击,更无一敢于提出硬碰硬的建议。所以这一战,汉军必须胜,不胜的话,对士气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打击。

身边一阵香气传来,赵月如来到卫青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卫青微有些责备之意。现在正是军备最忙之时,赵月如这时候来,的确有些不妥。

赵月如却没有生气,而是眼睛看着前面的烟尘:“我担心你。你说,这一仗能不能胜?”

卫青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虽然赵月如担心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东西,但有一个人在担心自己,卫青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他也看着远处渐渐清晰起来的金军队伍答道:“这一次,我们必胜。”

赵月如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卫青,眼中既有爱慕,又有崇拜:“这么自信?”

卫青笑了笑,向远处的金军阵容一指:“是他们告sù

我的。”

赵月如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是否认,而是不懂。

卫青转过脸,看着赵月如:“月如,你可知dào

战国时楚国大夫斗伯比送屈瑕出征的故事?”

赵月如笑道:“这么生僻的事情,我哪里会知dào

。”

“一点也不生僻。”卫青答道,他看了看四面,见汉军都已经排列好了阵势,金军却仍不紧不慢的走着,心知接下来也就是等着金军到达了,于是对赵月如讲道:“战国时,楚国掌管军政的莫敖屈瑕,率军在郧国的城邑蒲骚与郧、随、蓼等诸侯国的联军作战。由于对方盟国众多,气势盛大,屈瑕盛为恐慌。于是,他准bèi

请求楚王增派军队。将军斗廉反对这样做,斗廉认为,敌方盟国虽多,但人心不齐,斗志不坚,只要打败郧国,整个盟国就会分崩离析。他建议集中兵力迅速攻破蒲骚。屈瑕采纳了斗廉的建议,猛攻蒲骚,大获全胜。这就是有名的“蒲骚之战”。

但是,屈瑕并无自知之明,把别人的功劳都算在自己的身上。因而骄傲起来,自以为是常胜将军,从此任何敌人都不放在眼里。

过了两年,楚王又派屈瑕率军去攻罗国。出师那天,屈瑕全身披挂,向送行的官员告别,然后登上华美的战车,威风凛凛地扬长而去。

送行的大夫斗伯比返回时对御手说:“莫敖这次出征要吃败仗的!你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还能冷静地、正确地指挥作战吗。”

斗伯比越想越感不妥,就吩咐御手驾车到王宫,求见楚王。他建议楚王给屈瑕增加军队,但楚王没答yīng



屈瑕到了前线,更加不可一世。竟然下令军中“敢谏者处于极刑”。武断专横到了极点。

楚军来到罗国都城时,对方早就整军待战。屈瑕毫不在意。但部队随地驻扎,一点也不做戒备。

罗军联合卢襦的军队猛烈攻击。楚军马上溃散,死伤惨重。屈瑕乘着一辆战车,狼狈而逃。出征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早已不见了。

屈瑕逃到楚国境内一个叫荒谷的地方,发xiàn

只剩孤身一人,好不悲伤,自缢而亡。”

第284章 对攻战

赵月如最初时认认真真的听着,听到后来才明白,原来卫青绕了这么大个弯,不过是想说“趾高气扬”这四个字而已.

她轻嗔一声,手在卫青身上打了一下,但那一下如果称为“打”也只是个形容,实jì

上这一打能不能把卫青身上的灰尘拂掉都不好说。

卫青笑了笑,向金军一指:“月如,你看,金军以骑兵为主,按理说,他们本应当比我们先到皋兰,但我们都列队这么久了,他们却仍没有到,而且明明的看到我们已经严阵以待,金军却连个试探性攻击的小队都不派,甚至连他们各队中间的距离也没有缩短,这明明是认为汉军不堪一击。主帅如果有这样的心思,那么他的失败就可以预知了。”

赵月如看着金军越来越近,远远的黑线变成了一片片的黑点,黑点变成了一个个方阵,方阵越来越清楚,甚至已经看得清金军旗号上的狼头了,她仍是有些担心。至少,她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对战。

“月如,你去给我温一壶酒。”卫青突然说道。

赵月如心中奇怪。卫青虽然不拒绝饮酒,但一向不喜饮酒,和卫青在一起这么久,赵月如还真没见过卫青主动要酒喝,但卫青既然说起,那口气多少还有些好象丈夫命令妻子的口气,赵月如心中也有些甜甜的受用,答yīng

一声,转身向阵后走去。

卫青看着赵月如的背影消失在阵后,又笑了笑,转过头来,他的神色变了,变的异常严肃:“举旗,擂鼓!”

卫青大声下令。

赵月如离开了军阵,匆匆的进了营帐,方才找到酒壶正要用热水烫一烫,突然咚的一声,鼓声如雷,震的赵月如手一抖,那酒壶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鼓声大起,呐喊声震耳欲聋,汉军开始进攻了!

赵月如一跺脚。她这才明白,卫青根本不是要什么酒喝,只是想把她支回营帐来而已。

战场上,汉军五个方阵呈同样的雁阵之形向金军开去,对面的金军根本没有改变阵形,只是前行速度微微加快。

卫青冷笑。完颜允公,太自大绝对不是好事,这一回,你完了!

金军中军中,完颜允公正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这是完颜雍第四次说“不可强攻”了。完颜允公的心中对完颜雍只有无限的鄙视。“不可强攻”?我大金国军队何时变的如此软弱无能了?在他的心中认为,如果不是完颜雍太过无能,兰州根本不可能失给汉军。大金国的军队,一向战无不胜,这一回吃了败仗,完全是完颜雍无能所致。

“大太子,我们不能……”完颜雍还想再说。

完颜允公一挥手:“够了。你到后队去休息吧,待我击败了汉军,你负责打扫战场。”

完颜雍的脸涨的通红。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没错,他败了,而且他中了卫青的计,但这不等于你完颜允公就不会败,咱们走着瞧,你要是失败了,我看你还说什么。

“咚,咚,咚!”随着大鼓声,五个金军方阵和五个汉军方阵开始接近了,两军各二十万人,在这田野里准bèi

着一场撕杀。

双方最先接触在一起的是左翼,花木兰的左二队排在左侧最外,首先与金军相接,不过与其他方阵相比,也就早接触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前进!”花木兰下令。

士兵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形向前,但在队列中间,有几排士兵却弯着腰在推动着什么。

对面,呐喊声大起,金军的重甲骑兵冲了上来。

金军的五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是重甲骑兵在前,轻骑兵居中,后面则是乘车和步行的士兵,没有哪个方阵有哪怕一点点的变化。这自然是完颜允公的手笔,在他看来,只要一轮冲击就可以把汉军击败,根本用不着注重什么战略战术。

于是,五个方阵先后接战,五个金军方阵的攻击方式都是相同的,先是重甲骑兵,如果重甲骑兵成功,轻骑兵就再上,最后车兵和步兵打扫战场。

这个设计的确很不错——至少对于战胜以后的处理很不错,但只有一个问题:能不能战胜?

完颜允公以为答案是“能”,但事实上,汉军却给了他另一个答案:不能!

就在花木兰的部下将要接触到金军的重甲骑兵时,汉军突然撤了!

第一排士兵全速后退,第二、三排士兵奋力向前,一转眼,一二三排的士兵位置已经互换,在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的身前,是一个个圆桶,圆桶横着放在地上,桶盖紧扣,从桶盖中间引出一条火棉。

“点火!”随着花木兰的命令,圆桶上的火棉被点燃。

“推!”花木兰的手臂奋力向前一指。

圆桶一个个咕噜噜的向前滚动着,直接撞进金军的重甲骑兵行列之中。“轰!轰轰!”爆zhà

之声四起,原来这些圆桶里装的都是火药!

如果圆桶中装的仅仅是火花也没什么,至多将邻近的士兵炸伤而已,然而,这在圆桶的火药中又有许多带棱带角的铁块,这些铁块在火药爆zhà

力的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直飞向四面八方,被铁块击中的金军士兵个个大声惨叫。原来这铁块本就很小,又有棱角,一旦击在身上,先是在身体里调整翻滚,将身体的伤口处撕的稀烂,紧接着火热的铁块又将撕烂之处烧焦。

金军的重甲骑兵大乱,第一排到第五排士兵无一幸免,直到第六排才有一些个侥幸没有被击中的士兵。

花木兰的俏脸含霜,对眼前那些满地乱滚的金军完全无视,她的手一指,呐喊声大起,她队伍中的重甲骑兵已经出击!

如果客观的比较,汉军的重甲骑兵的确不如金军的重甲骑兵,同理,汉军的轻骑兵也不如金军的轻骑兵,汉军的长处是步兵,要强于金军的车兵和步兵。但现在金军的重甲骑兵被火药和铁屑击倒在地,金军的轻骑兵再勇也无力对抗汉军的重甲骑兵,何况汉军的步兵方面还占优势,大可策应骑兵的攻击。

花木兰对面的金军陷入了混乱之中,汉军士兵一批又一批的发起冲锋,金军已无力相抗。

紧挨着花木兰的左二队是石迁指挥。石迁的部下只比花木兰的部下晚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接触到金军。金军重甲骑兵直冲过来,汉军结成盾阵相抗,然而金军的骑兵仍然横冲直撞。

事实上现在这个情形就是以前常见的情形,汉金两军一相遇,经常是金军的重甲骑兵绕着汉军打转,汉军则以严密的盾阵相抗,但到最后,再严密的防御阵形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小小的破绽,一旦被金军抓住这个破绽,汉军就会失败。

所以汉军与金军对战,十战至少有七次失败。

看起来,这一回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回汉军结成的防御阵形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阵形既然大,那么防御就必然松,结果,失败起来就会更快。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前面就撑不住了。

石迁在马上奋力站起。他不得不站起来,他的身材太婑,要不站起来实在显不出威风:“分批后退!”石迁下令。

汉军一排排、一批批的向后退着,虽然金军的冲击越来越猛烈,但汉军仍勉力维持着阵线没有被冲破,越往后退,阵形越密集,防御也就越坚实。

汉军突然加速后退。

金军骑兵得了一个较大的空间,纷纷向前冲来。突然间,战马长嘶,金军的骑兵一个接一个跌倒在地,马匹纷纷跌倒,就好象中了邪一样。

自然,世界上没那么多邪可中,这些马之所以跌倒,原因是地上的小洞。

这些小洞都不大,直径五寸左右,圆形,深不足半尺。如果是人踩在洞上,由于人的脚掌是长的,所以根本陷不进去,但马就不一样了,马的蹄子是圆的,这洞的大小又刚好装得下马蹄,只要一只马蹄踏进去,这个竖长的洞就会立kè

把奔跑中的马腿生生折断。而金军原本是一个松散的圆形攻击,随着汉军的后退,金军的人马越来越密集,攻击点越来越集中,这一下有一匹马倒下,就会将数匹马绊倒,有数匹马倒下,接着就会绊倒数十匹马。转眼间,上千匹马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挤成一团,金军一时无法向前攻击。

金军不能向前,但汉军能。

石迁往起一蹦,大叫道:“出击!”只听呐喊声大起,汉军士兵步兵在前,轻骑兵居中,重甲骑兵在最后,向金军杀去。

汉军步兵踏着金军的马匹直冲而上,金军的骑兵原本是威力巨大的,但当骑兵挤成一团而无法动弹时,当然是威力为零。

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汉军步兵的威力得到了最大的发挥,石迁催马走了两步,地上到处是躺倒的战马,实在难行,他干脆跳下马来,旋风铲一挥,带着士兵直冲上去。

第285章 西域使

“散开,散开!”金军将领连连大叫,试图让挤成一团的骑兵散开,但急切间哪里散得开?石迁连连下令,汉军步兵一路直冲上前,杀的金军人仰马翻,这一来金军更没办法散开了.

右翼,刘七与陈庆之几乎同时接触到金军。

刘七的脸上现出残忍的笑容。

“机弩,上!”随着一声令下,机弩齐发,金军的骑兵一排又一排的倒了下去。

“继xù

向前!”刘七指挥着机弩手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射击,第二部分向前移动,第二部分射击,第一部分再向前移动,金军骑兵本是向汉军方向冲锋的,现在被机弩赶的步步后退,却又始终无法脱离开机弩的攻击范围,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却月弓!”刘七叫道。

机弩手们向旁边一让,一个个短矛从阵中呼啸而出,却月弓的威力在这近距离中得到了完全发挥,金军如被风刮倒的麦子一样倒下。

“快跑啊!”金军终于崩溃了。

刘七很有些得yì

洋洋的向一边看去,想看看陈庆之是不是还在苦战。然而一看之下,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陈庆之正率领他的手下向金军背后包抄!他早就突pò

了对方的防线,已经开始深入敌后了。

原来,陈庆之站在阵前,只是用眼睛耐心的反复寻找着,终于,他找到了金军的帅旗。

“跟着我。”陈庆之淡淡的说了三个字。然后,他的狼牙棒举起,一声大吼,直冲上去。

金军一批又一批的冲上来阻挡,一批又一批的被狼牙棒扫飞,转眼间陈庆之已经进抵金军的帅旗之下。金军统帅正在指挥作战,却见对方主将一路横冲直撞的直冲过来,心中大惊,正待回马,陈庆之的狼牙棒早已砸下,金军统帅直接被砸成肉泥。

碰到这样的对手,金军想不崩溃都不行。四万金军虽然只伤亡了不到一千人,却一下子崩溃了,陈庆之带着手下开始大肆追杀。

中路,卫青和白不信立在阵前。

远远的,一员金军大将怒吼着冲上来,他的身后跟着一批重甲骑兵。这员大将正是者勒米。他一肚子的怒火,决心突pò

汉军的防线,以报复此前兰州之耻。

卫青冷笑一声,取霸王弓,一箭射去,只见一片血光迸开,者勒米已经碎成了肉块。,他身后十几名金军士兵被霸王弓一箭射倒。

卫青一提马,马如闪电,手中赤霄剑挥起,已经直透金军阵中,一转眼,他已经突入到帅旗处,卫青手起剑落,帅旗轰然仆倒!

“冲啊!”白不信不失时机的向前一指,汉军向前直冲上去。

完颜允公的脸色开始发绿。

五路大军,五路失败,二十万金军就这么败了?怎么可能?他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嘲讽的看着他——完颜雍的眼睛。

“重新整队!”完颜允公发令。他不服输,虽然现在五路皆败,但他决心再赌一回。五路金军迅速向中央靠拢,虽然大败之下,金军仍然显示出了极强的战场纪律性。

卫青看着金军向中央聚集,立kè

吩咐:“举三面红旗!”三面红旗举起,汉军身后,呐喊声大起,马超率领着第六队冲了过来!

第六队完全是骑兵,重甲骑兵,轻骑兵,交替排列,尘土在马蹄下飞扬着,马超的双眼赤红,他带领着五万骑兵直冲金军聚集地!

完颜允公的眼睛突然闭上。他知dào

自己完了。

“撤!”他只能发下最后一道命令。

完颜允公一带马头,方才回转,却差点迎面与完善雍撞在一起。

完颜雍毕恭毕敬的问完颜允公:“大太子,我可以去打扫战场了吗?”

“少废话!”完颜允公怒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完颜雍平心静气的一笑,带马而回。

他的心中十分清爽。虽然他失了兰州,虽然金军大败,但他知dào

,他终于报了完颜允公的侮辱之仇。

马超追出了整整一百二十里。他不但将完颜允公追的抱头鼠窜,而且还顺带着收复了白银郡。二十万金军的败兵在马超五万人的铁蹄下一次又一次聚集而崩溃,崩溃又聚集,最后终于再也没有了一百人以上的队伍,马超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兵回营。

一路上,马超手下的士兵们大声喧哗,欢声笑语。此前马将军在兰州瓮城一战中失利,一直闷闷不乐,带累的全军士兵们也都面无笑容,这一回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众士兵们笑的笑,唱的唱,连马超都轻声哼着歌儿。

将至营前,只见白不信站在营前等候,见马超回来,面露微笑,拱手道:“恭喜马将军大胜而归。”马超的心中十分得yì

,大笑道:“卫将军怎么不亲自来接我?”

白不信知dào

马超是在说话,摇头道:“有西域使者到来,卫将军只怕没办法来接马将军了。”

马超浓眉一拧:“西域使者?他们来干什么?”

白不信将马超让入营中,两人边走边聊:“不大清楚,我一直在营外整顿军务,不了解西域使者来做什么,但看那样子绝非亲善之意。”

马超鼻子里哼了一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汉国力衰落,连西域小国也来挑衅了?”

“第一,它们不小,”白不信答道,“西域各国如果单独拿出任何一国,都是不堪一击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经常联合起来,联合的结果就不能算小国了,第二,使者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还不知dào

,所以现在还不能断言他们是来挑衅的。”

两人谈谈说说,白不信送马超回到营内,马超自去帐中休息,白不信则匆匆向卫青的大帐走去。才一进帐,就听得一个人用怪腔怪调的汉语说道:“我们的,自然支持大金国的,汉国,不能侵略金国的。”

白不信静悄悄的从一边进帐,站立在帐侧,只见那个西域使者,黄色的头发,黄色的眼睛,连胡子都是黄色的,身上又穿了一身的黄色衣服,正在那吃力的用汉语与卫青交谈:“如果,汉国侵略金国的,我们的,将出兵的。”

卫青冷笑一声:“何必劳动各国出兵?本帅回头就上报皇帝陛下,直接攻打西域便是。”

那使者黄黄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惊惧:“我们的,是自卫的。”

“到我大汉营中来威胁我汉军,说如果我们攻击金国你们就出兵,还反咬一口,把我们收复国土的行动说成是侵略,天下有这样的自卫吗?”卫青怒道,“如果这也算自卫,那么本帅打算带领兵马一路自卫到西域深处去!”

那使者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我们的,有葛尔丹大勇士的号召,各国都因此联合的,你们的,打不过的。”

卫青这才明白为什么西域各国会这么快联合起来,面对汉军的大胜仍然要与汉军开战。原来是葛尔丹弄的鬼。葛尔丹既然是顾秀才英雄榜上的第三位,当然在西域一定是威望极高,他一号召,各国纷纷联合,纵使有一些小国不想参加,面对各国纷纷参加的局面也只能参加。

卫青哼了一声,对使者说道:“打得过打不过,战场上见,到时候就知dào

了!”说罢一挥手:“送客!”

那使者还想说什么,卫青已是不再理会,一边上的卫士半请半强的将使者架了出去。

使者一出去,卫青和白不信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忧虑:现在一下子多了一个西域为敌,不知应当怎么办?卫青对使者说的底气十足,但是否与西域开战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这得要皇帝陛下亲自决定才行。

“速发文书。”卫青对白不信只说了四个字。

现在在战略态势上,汉军的行动开始变的有些奇怪,左路军在击败金军后,不但没有继xù

前进,反而退回了兰州,老老实实的呆在兰州,反而是中路军和右路军一步步深入。由于金军在兰州一带的大败,金军实力严重受损,在整个战场上开始转为守势,汉军中路军一路连克铜川,延安,直逼榆林。右路军则由咸阳出发,过黄河,经晋城,长治,晋中,进逼太原。

而左路军则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守着兰州,等待皇帝的命令。

卫青等的十分心焦,他看的很清楚,虽然中、右路军连战连捷,但左路侧应完全没有,一旦金军聚集起足够的力量从侧面反击,左路军是出击还是不出击?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么久不能定下是战是不战?

其实不但卫青在心焦,京城的官员们也都在心焦。虽然表现上看,一切正常,但一场政治风暴正在悄悄的刮起。

监察御使李铁嘴上书,弹劾顾怀仁,说他贪污腐化,纵容粮道官安然克扣粮饷,要求免了顾尚书的职。而顾尚书则反击说李铁嘴一向公报私仇,结党营私,众官吏们有的支持李铁嘴,有的支持顾尚书,正自打的不亦乐乎。

第286章 御前计

这是否与西域开战问题每天都讨论,但一讨论就分成两派,支持李铁嘴的认为应当先守兰州,将金军打败再打西域,而支持顾尚书的则坚决要求集中力量先打西域,对金之战可以放一放.两派都有各自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到后来就沦为人身攻击,再后来就与李铁嘴与顾尚书之争挂上勾了,结果,每一次讨论最后都不知把话题歪到了何处,总是以皇帝陛下一拍桌子叫“散会”而结束。

今天,双方再次讨论是否攻打西域的问题。

“今日只讨论是不是打西域问题”,皇帝的脸色铁青,严肃的宣bù

,“不得人身攻击,不得转话题。有违者重罚!”

“臣赞同。”一个大臣立kè

接话,“前几天完全是孙大人先挑起人身攻击,结果就转了话题。”

那姓孙的大臣哪能受这顶帽子,立kè

反击:“今天不知是谁先指责我的?”

“他说的是前几天的事实。”另一个大臣说道。

“这叫事实?那您昨天破口大骂的事儿怎么算?”又一个大臣插言。

皇帝气的抓起案上的茶杯直接砸了过去:“你们能不能闭嘴?”他要不说不许人身攻击可能还好些,这一要求,连西域问题都不讨论了,直接开始人身攻击了。

一众大臣都闭上了嘴。

“好了,现在,一个个发言,打西域还是不打西域。”皇帝决心不再给这帮子人扯蛋的机会,他开始一个个点名:“孙卿,你先说。”

那孙大臣听皇帝先点了自己的名,感受着自己这一派饱含期待的目光,当下发言道:“臣以为,西域必打。小小西域居然也和我大汉叫板,不打怎么能行?打得一拳开,防得百拳来,如果不打,则以后必有许多小国学样,我大汉后患无穷。何况不打西域,我西疆不安,如何全力攻击金国?所以臣以为,趁现在金军连败,一时无力反击之时,全力攻击,西域小地,数月既可拿下,那时再转而与金国作战,不但后顾无忧,而且可利用西域之兵攻打金国,又增强了我军实力。”

皇帝点点头,虽然这理由都听了几天了,但毕竟这一回不是在众人的吵嚷声中听到的,总算能让他认真听一听,想一想了。

“周卿,你来说说。”

周大臣一拱手:“陛下,西域不可打也。现在我军正全力与金国作战,好不容易才取得优势,一后撤,金国就会缓过气来,以我军的力量,打完西域也是精疲力竭了,哪里能再战金国?那时金国只怕又要大举攻击,我中原地区又非汉人所属了!何况,现在我们的主要敌人是金国,西域再强也无力入寇,只要守好兰州,西域人也就没有办法,我们先打金国,再惩西域,这是根本次序。如果我们为了防后患全力攻击西域,万一有个闪失,后患不是更大了?至于怕小国学样,根本没必要。我们连金国都打败了,哪个小国敢学样?”

孙大臣听得周大臣话里反驳自己,正要开口,皇帝手一指:“你不要说话。让朕一个个听,慢慢考lǜ

。”

孙大臣只好将话咽回肚子里。

皇帝看着一众大臣,方才他听的这一正一反两方的话,都已经听了十几天了,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些内容,到最后就吵个不休。今天好多了,他只让人一个个发言,总算不吵了。他的心中暗暗佩服卫贵妃。这个让人一个个发言的主意是卫贵妃出的,看来还真管用。只是,虽然这办法管用,让众人不吵了,但却无法有个定论。他一时沉吟不语。

大殿里静悄悄的,由于皇帝禁止乱发言,众大臣都站在那里不出声,等着皇帝的指示。

良久,皇帝慢慢说道:“这件事,朕也实在没主意,容朕想想,反正现在不是与金作战就是与西域作战,二者必选其一了。”

“臣冒死进言:还有第三个办法。”下面一人说道。

皇帝向下面看去,却是兵部侍郎江忠。

“江卿,你的主张是什么?”皇帝问道。

江忠手一拱:“臣以为,可以同时与西域和金开战。”

“什么?”

“胡扯!”

“简直是开玩笑!”

下面一下子炸了营,众大臣纷纷斥责。

皇帝一挥手:“都住嘴!”他看着江忠:“你以为我大汉可有实力同时与金国与西域开战?”

江忠从容的答道:“有。请陛下容臣细说。”

“说。”皇帝只说了一个字。

“陛下,打西域根本用不我三路大军全军攻击吧?既然如此,就以左路军攻击西域,有何不可?左路军统帅骠骑将军卫青,一向能谋善断,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此前就战无不胜,近日里又大胜金军,听说追的金国大太子完颜允公只带着几十人逃回,他现在手里又有十余万人,我们再给他增一些兵,让他出征西域,如胜最好,如其不胜,只要兰州不失,仍有回旋的余地,此为两全之策也。”

皇帝的脸上现出了笑容:“江侍郎,你怎么不早说这计策?非要等朕无助之时才说。”

“臣不敢。”江忠,急忙答道,“臣也是昨晚才想到的。”

皇帝哈哈笑了起来:“你昨晚想到的事,还真是重大。好,就这么办,就由你负责,再发数万兵去,统由卫青负责,还有,你亲自去劳军,他现在是骠骑将军是吧?传我旨意,提升他为大将军,这西域一仗要是打的好,我升他做护国将军!”

江忠尽量控zhì

住表情,以免露出兴奋之色,他知dào

,顾尚书正恨恨的盯着自己呢。“臣领旨,一散朝就去办。”

“散朝!”皇帝毫不犹豫的下令。

江忠出了门,加快脚步,不等后面的顾怀仁追上来就先到了午门外,上了轿,一路快行回到家中。

一进门,他就叫下人通知江小玉:“去告sù

小姐,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找他。”

江忠在书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江小玉闷闷不乐的走了进来。

江忠慈爱的看着江小玉:“玉儿,为什么不高兴?”

“没什么。”江小玉答道。

江忠微微一笑:“是想卫青了吧?”

江小玉的脸一红,也不回答,只是轻轻垂下头。

江忠叹道:“卫青是统帅,只怕和你真的要聚少离多呢。好吧,爹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带你去借劳军的机会再见他一回。”

江小玉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爹爹,你,你说带我去劳军,见卫青?”

“如果你不想见他可以不去。”江忠笑眯眯的说道。

“我当然要去……爹爹!”江小玉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爹爹在和她开玩笑,嗔了一声,跳上去就要揪江忠的胡子。江忠哈哈大笑,躲开了。

三日后,江忠带着八万大军出发了,他要将这支部队带到兰州去,送给已经等的心焦的卫青,好让卫青去平复西域,同时,也要将爱女送到卫青身边,好让两人解一解相思之苦。

一路无话,经西安、宝鸡、天水到了定西,再有二百里就到兰州了,也就是两天多的路。江小玉的脸随着大军接近兰州越来越焦急,几次想脱离大军独自快速前行,但这里已经是前线,江忠哪里敢放她独自一人行走,只能尽lì

安慰江小玉。

这里在定西下了营寨,江小玉对行军的速度又发抱怨,江忠有些不耐烦,答道:“这八万人一到兰州就得和其他部队远征西域,现在怎么能让他们走的太快?走快了以后怎么打仗?”

江小玉的眼睛突然瞪圆了。

江忠虽然日日和她在一起,但象这种军事机密轻易是不会向她说的,只是现在一则已到了定西,两日后就可以到兰州,然后就出发了,所以说也没什么大影响了;二则也是江小玉实在有些烦到了江忠,江忠这才说明的。

江忠倒没想过别的,只是此前是为了保密不说,但江小玉一听之下可就吃惊不小。

“爹爹,你的意思是说,卫青要指挥大军去打西域?”

江忠点头:“不错。只是现在这消息还没有公开,你不要外传,等到了兰州就可以随便说了。”

“我不干!”江小玉突然叫了起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出的主意,让卫青去打西域?”

“这主意就是我出的,皇帝陛下同意的,怎么了?”江忠没想到女儿会这样说,大为不满。

江小玉脸上一红,急忙道歉:“爹爹,对不起,女儿是无心的。”

“我知dào

你是无心的,”江忠说道,“但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卫青身为统帅,当然要作战的。”

“但您这是让卫青自己去冒险啊!”江小玉有些发急,“他自己带着大军远征西域,身后根本没有援兵,因为其他部队都在和金国开战,万一有个闪失,他只能自生自灭!”

江忠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没想到女儿会有这种眼光,这可是许多当朝大臣都没有的眼光。他答道:“的确如此。但现在的情形看,只有这么做才最合适。”

第287章 查内奸

“对谁最合适?”江小玉的话变的有些尖刻了,“对我而言,只能见得他一面,又得长久分离,而且还要时时担忧他的生死,对他而言,孤军深入,生死呼吸之间,怎么算合适?”

江忠愣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兵部侍郎的身份考lǜ

问题,却全然没有考lǜ

到卫青和江小玉的感受。

他想了半晌,慢慢答道:“小玉,军人的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国家。他要尽量保全自己,多杀敌人,但保全自己的目的是保证国家有更多的战斗力。自你参军的第一天起,你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活的兵器,平日里,国家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你,帮你做好保养,为的就是在危难之时要你冲上去。这个道理每个参军的人都明白,所以,他们既然是军人,就只能服从于国家大局。现在国家需yào

卫青冒险,卫青就只能去,而且还要做好。这就是军人的悲哀,小玉,你既然要嫁卫青,就要有这个准bèi

,他的生命,随时可能为了国家的需yào

而牺牲。”

江小玉看着江忠,眼圈慢慢的红了:“为什么一定要是卫青?为什么不是顾卫东?谁有能耐谁死的快,是吗?”她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哽咽了,不待江忠回答,已经起身走出帐去。

江忠看着江小玉的背影,心中叹息。

有能耐的未必死的快,但一定累的多。谁有能耐,谁就会受更多的苦,挨更多的累,冒更多的险。就比如现在,顾怀仁可以安然坐在京城,他却要带着八万人一路奔兰州。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国家官吏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现在这是为大汉而战,是事关万民之事,他们又怎么能轻言放qì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他轻声叹息道。

门帘一掀,一个士兵走了进来。

江忠一皱眉,这士兵全无军纪,进帐之前怎么不喊一声报gào

?“你是哪队的?”江忠问道,他决定让这队的队长去好好训liàn

一下这士兵。

“我是完颜雍王爷的卫士。”这人答道。

江忠大惊,正要呼喊,寒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匕首已经抵在江忠的咽喉上,与此同时,这人已经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叫。”这人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杀了你还有无数人可当官,你们汉人就是官儿多,我杀也杀不完的,但如果你叫喊起来,我就只好真的杀了你了。”

江忠心中倒也佩服这人的胆识,心想在这种情形下这人还能如此沉稳的说明情况,也真不是一般的人了。他点了点头。

那人慢慢放开捂在江忠嘴上的手,笑了笑:“江侍郎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时候都如此镇定啊。”

江忠心说,我差点儿就尿了裤子了。但这话他当然不能真的说出来,他哼了一声,淡淡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来扔在江忠脚前:“我们王爷让我送这封信给你。”

“要送信需yào

用这种方式吗?”江忠怀疑的看着这刺客,“你们不能正大光明的送来?”

那刺客冷冷的答道:“这信就不是正大光明的信,自然不能正大光明的送来了。”

“想收买我?”江忠心中一紧,他倒不会对金军许下的高官厚禄动心,但他怕这信会成为一个把他搞下台的借口。

那刺客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你是能收买得了的人吗?别乱想了,自己看信吧。”说罢人影一闪,已经出帐。

江忠这才发觉,自己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来人!”他大叫道。他不是不想出门去,只是,现在他感觉心慌脚软,一时站不起来。

卫士们应声而至。

“去查,方才从我帐中出去的那个人,那是一个金军派来的刺客,快去追查!”江忠下令。

一众卫士的脸全都白了,个中唯有卫队长的脸没有白——发青了。

“还不快去追!”卫队长的声音都变了调儿,“立kè

动员全体卫士,将江大人的帐篷全面防御起来!”

江忠坐在那里,听着卫士们一通忙乱,他慢慢将脚下的信拾了起来。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

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只看了几行字,神色就变了,变的无比震惊,无比恐惧。他呆呆的想了好久,听得帐外传来了江小玉的声音,这才将信收起来。

江小玉直冲入帐,叫道:“爹爹,怎么了?有刺客吗?你有没有受伤?”

江忠摆了摆手:“没事,我没有受伤。”

江小玉听得江忠这样说,才算放下心来,见江忠的手仍在发抖,抢上前去握住江忠的手,心中惊慌,不由得掉下泪来。

江忠轻轻抚摸着江小玉的头发:“没事,真的没事,爹爹只是一时吓着了而已。”

江忠说的是实话,的确他是被吓着了,只是,他没有说,他的手抖不是被刺客吓的,而是那封信。

两日后,大军已近兰州,离兰州不足五十里了,人报兰州守军副统帅,奋威将军白不信来接应。江侍郎十分高兴,急令将白将军接进来。

白不信进了帐,对江侍郎行礼,江侍郎一把拉住,开心的说道:“白将军仍是那么神采照人啊。”

“末将沙尘被面,哪有什么神采,”白不信笑道,“倒是江大人仍是精神非常,江小姐更漂亮了。”

江小玉在一边咯咯笑了起来:“白将军也很会奉承人啊。”

白不信一笑。他本就不善言词,又不喜多话,所以也没有继xù

寻江小玉的开心,转而向江忠说道:“末将奉卫将军之令来接应江大人,卫将军已经接到秘令,凡远征所用的物品都已经准bèi

好了,只等大人带的兵来到,休息三日就可启程。”

江忠满yì

的点了点头,正要请白不信内帐休息,突然心中一动,看了看江小玉:“小玉,我和白将军要研究一下军情,你且回避一下。”

江小玉翻了一个白眼,不满的走了出去。

白不信心中奇怪,还研究什么军情?要研究也应当到兰州和卫青一起研究,哪能就这么和他研究?到兰州已不足五十里,怎么研究军情要这么急?这位江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忠看了看四周,见没别人了,从怀里将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白不信:“此信我不知真假,想请你帮忙参谋一下。”

白不信接过信,只看了个开头,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的异常严肃,他一点点、一字字、一句句的看完,又翻过来看了看背面,见没有了别的字,又翻回来再看了一回,点头道:“末将以为是真的。”

“何以为证?”江忠问道,“此事太过重大,如果只是白将军自己认为是真可不行。”

白不信又点头,说道:“末将身上也恰好有这么一封信。末将来此,一则是接应江大人,二则,也是想向大人转交一封信。”

他说着将此前从金国奸细金强身上得到的那封“着令各兵站全力配合”的文书拿了出来:“这是顾将军给金国一个奸细的命令,末将意wài

得到的,请江大人对比一下。”

江忠接过文书,一边问着白不信事情经过,一边拿着他的那封信对比。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脸上现出兴奋之色:“的确是真的!”他手一拍桌子,“这一回,顾怀仁那老贼只怕麻烦大了!”

白不信摇头:“您所有的证据都只能证明顾将军通敌,不能证明顾尚书通敌。”

“那又如何?”江忠答道,“他儿子通敌,他还能做兵部尚书吗?”他心里想着自己把这封顾卫东写给金人王爷完颜雍的效忠信和白不信的那个顾卫东手书的给金人奸细的命令一起交到皇帝陛下面前的情景,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最好早些通知大司马大人。”白不信见江忠有些走神儿,提醒到。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忠啪的一拍脑袋:“我真蠢!”他急忙取纸笔写特急文书。

顾卫东就在大司马手下,必须立kè

让大司马知dào

这件事,否则的话万一他有什么不良动机,整个中路军都可能出问题。

白不信慢慢的退了出去。

他一点也没有高兴之感。

不错,一封信,一封文书,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已经足够要顾卫东的命了,问题是,汉军的堂堂奋威将军、兵部尚书的儿子居然是金人的奸细,这个消息只怕会让皇帝都无颜以对,却不知一旦传了出去,老百姓和汉军中的兵卒会怎么想?对民心士气,真的是打击沉重。

身后有人猛的一拍白不信,把白不信吓了一跳,他急忙转看去看,却是江小玉。江小玉看到白不信被吓住,哈哈大笑起来。白不信无奈的摇头。

“白将军,能不能帮我个忙?”江小玉问道。

“江小姐有令,在下自当效劳。”白不信客客气气的答道。

“那好,派给我一百人,让我带着。”江小玉伸出红红白白的小手,就好象那一百人可以由打白不信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江小玉手上一样。

第288章 情之网

白不信摇头:“这个恐难从命,除非江小姐得了侍郎大人的允许.”

江小玉恨恨的看着白不信:“方才还说‘自当效劳’呢,这一转眼就不行了!”

白不信仍是那么淡定的答道:“在下帮江小姐是为私,派兵则是公,以私损公,这是不可以的。”

江小玉见白不信把话封的死死的,只好叹息了一声,看着兰州方向,喃喃的说道:“原来早一天见到卫哥哥都这么难。”

白不信愣了愣,随即问道:“江小姐要兵,是想去兰州?”

江小玉哼了一声:“不去兰州我能去哪里?”

白不信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事怪在下了,是在下料事不明。既然是去兰州,那又有何不可,在下带了一千人来,反正在下在这里也没事,请江小姐与侍郎大人说一声,在下亲自护送你去兰州,咱们半个时辰后就启程。”

江小玉大叫一声,直跳起来,抓住白不信的手用力一握,随即转身向江忠的大帐冲去,嘴里连连叫着:“爹爹,爹爹!”

白不信看着江小玉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情之累人,以至于此,只是人生在世,又怎能无情?其实整个世界不过是一张网,一张情网,亲情、友情、爱情,父母对子女之情,子女对父母之情,同胞间守望相助之情,恋人相思之情,友人互敬之情,兄弟之情,师长之情……

没有人能破得了这张网,哪怕是自称的“出家人”。因为即使是出家人,也一样有师长之情,有同族之情,有同属同类之情。真的无情的人是不存zài

的。人这一生,就是在情中纺织、挣扎,为情所困,因情而生。只是,江小玉对卫青的这份感情,实在非同一般。

他在心中暗暗的比较着。卫青的几个情人中,他最不喜欢的是赵月如。因为他以为,赵姑娘虽然并非什么不检之女,但用情不专,恋情中却又夹杂着功利,见顾卫东“位尊而多金”就移情别恋,眼看着顾卫东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又转身再回卫青身边,等到扎木合抓了赵姑娘,从此后赵姑娘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可知,她又对扎木合心有所动,象这等朝三暮四的情形,他白不信是不喜欢的。当然,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却不会和任何人说出来,也不会向任何人有一点点的暗示。

另外的两位,他尊敬的是琪木格。这位金国的有夫之妇,落落大方,光明垒落,她的感情如秋日之湖,安详深远,宁静悠扬,看起来无波无Lang,却又深不见底,在平静中蕴涵着热烈,那一份感情直可达天荒地老。

至于他乐见的,却是江小玉了。琪木格固然值得尊敬,但她的爱实在太深太远,也太累了,江小玉却是爱恨分明,喜怒溢于颜表。如果说琪木格是秋日之湖,那么江小玉就是小溪水,活泼欢快,清澈见底。

想到这里,白不信突然微微一笑。

他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又不是他白不信的情人,关他何事?他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发起这个悠情来。

江小玉大叫着跑了回来,远远的就叫道:“白将军,咱们走啊!”

“得令!”白不信大声答yīng

着。江小玉咯咯的欢笑起来。

五十里的路,江小玉的问题多的白不信都回答不过来。

“卫哥哥吃的好吗?”

“卫哥哥睡觉如何?”

“卫哥哥是不是瘦了?”

这一个个问题,絮絮叨叨,磨磨叽叽,没完没了。白不信初时还有问必答,到后来干脆苦笑着说道:“江小姐,你要是再问下去,在下可就吃不香、睡不着了,而且会容颜憔悴呢。”

江小玉又笑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离兰州城已经不足二里,叫道:“我先去啦!”说罢打马飞奔,直向兰州而去。

白不信摇头而笑。当然,这是不会有危险的,离城二里,就算有危险也完全来得及相救,所以他倒也不会去制止江小玉,只是,江小玉这份火急,还真是让人很羡慕卫青呢。

江小玉一路直向兰州,守城士兵早已看到了白不信的旗帜,已将城门打开,江小玉一马当先,直入城内,抓了一个士兵问明方向,一路策马狂奔。虽然现在离卫青的住所已不过里许,她却感觉着路上的时间无比漫长,每一呼吸间都难以忍耐。

多少个夜晚,她独自拥着被,想象着卫青搂着她,她在卫青的臂弯里安然入睡,然而每一次,她在美梦中醒来,却总是发xiàn

,床上仍然只有她自己一人。

多少个白天,她独自坐在花园中,朦胧中听到卫青叫她“小玉,小玉!”可是当她细听之时,却又全无声息。

她偷偷哭过多少回?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现在,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卫青了,她哪里能等得了?

到了,她到了卫青的帐前,她翻身下马,直冲入内。帐前的一个卫士想要阻止,被她一下子撞翻在地,另一个卫士呆立当场:这个娇小的女子居然将一个五大三粗的卫士撞翻了,这要多大的力qì



江小玉冲入帐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卫青,那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卫青!她直扑过去,纵身入怀,紧紧搂住卫青:“卫哥哥!”

“小玉!”卫青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一双温暖的嘴唇就已经封住了他的嘴,江小玉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卫青,就好象一放手卫青就会飞走一样。

卫青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动,干脆不再挣,而是返手紧紧搂住江小玉。两个人就那么深深的吻着。

良久,江小玉吻的嘴唇发酸,呼吸急促,这才放开卫青。

一边上传来一声冷笑。

江小玉看向旁边,这才看到,原来赵月如也在帐中,她的脸上一红,轻轻叫道:“赵姐姐,你好。”

“我很好。”赵月如冷冷的答道,她不再看江小玉,也不再看卫青,迈步出帐。

卫青心中暗叹,他知dào

他又有麻烦了。他轻轻拍了拍江小玉的手:“小玉,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和赵姑娘说两句话。”

“快点回来。”江小玉不是不知dào

卫青要处理什么事,但她真的不想让卫青离开自己的视线。

卫青微笑着捏了一下江小玉的脸,走出门去。

江小玉坐在卫青的椅子上,东摸摸,西看看,觉得每件东西都有卫青的气息。

卫青走出帐,见赵月如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他苦笑着走过去:“月如,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赵月如轻轻叹息:“何必呢?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你不能放qì

琪木格,不能放qì

江小玉,当然也不会放qì

我,不就是这样吗?”

卫青只好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可是,我为什么要忍受这样?”赵月如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尖厉,“琪木格是金国王妃,索罗部落酋长的女儿,江小玉是兵部侍郎的女儿,我呢?我不过是一个农民之女,而且父亲是一个因临阵脱逃而被处死的农民!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们都嫁给了你,我会是正妻吗?就算你给我这样的地位,面对那两位的背景,我又能有多大地位?阿青,我是一个现实的人,我是一个女人,做一个女人,丈夫就是我的全部,问题是,我能从我的丈夫那里又得到多少?我能永远这样卑微下去吗?阿青,我等的太久,也忍的太多了,我们,你和我,我想不会有结局的。”

卫青张口结舌。

他没想到赵月如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赵月如有这样的想法,他真的没办法给赵月如她所需yào

的。

因为她所需yào

的,是让卫青当她的唯一。然而,卫青却放不下琪木格,也放不下江小玉。

“我想我还是离开军营吧。”赵月如看着卫青的表情,心中伤痛,尽量平淡的说道,“我想现在就走”。

卫青久久无语。他和赵月如相恋,冲突,他感觉这一份情真的好累好累,但他不想放qì

,真的不想放qì

。他努力笑了笑,对赵月如说道:“请等我一会儿。”

说罢转身进帐,不理会江小玉的疑问,抓起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装入信封,又走出帐来。

卫青将这信交给赵月如:“月如,无论你上哪里,请在到了之后看一看这信,好吗?”

赵月如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空虚。她将信放入怀中:“路上我不会看的,我保证。”

卫青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赵月如,不知dào

赵月如想去哪里,不知dào

今后他还会不会见到赵月如。他感觉这一切都象做梦。他希望这梦能尽快醒来,但他也知dào

,最终,这个梦只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局。

赵月如慢慢转身走开了。卫青没有送她,因为卫青知dào

,现在,他们的心已经不再相连,送,或者不送,都是一样的,送也徒增烦恼。

第289章 雁分飞

卫青慢慢转身,回到帐内.一个温暖的身体一下子扑了进来:“卫哥哥,人家刚到唉,你就这样不理我?”

卫青看着江小玉,他突然狠狠的吻下去,吻的江小玉在他怀里不断挣扎。卫青好象没有了怜惜之感,他突然伸手,一下子扯开了江小玉的衣服,江小玉一对活泼的**一下子跳了出来。

“啊!”江小玉有些吃惊的轻叫了一声,手想去遮掩,卫青却一把握住江小玉的手,不许她去遮掩。

江小玉的脸上现出红晕,她轻轻垂下头,手在腰上轻轻一拉,衣服已经落地。

帐外,阳光明媚。城外隐隐传来号角声,江侍郎领着八万士卒到达了。城门已经大开,白不信忙里忙外的组织接应,在一片忙乱中还抽空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打扰卫将军,因为卫将军正有“要事”。虽然白不信不知dào

卫青的帐中正在发生什么,但他知dào

,当江小玉和卫青在帐中时,最好不要有人去贸然进帐。

帐边,两个卫士端然而立。一阵风吹来,帐内隐隐传来一种奇怪的呻吟声,那声音让人听得心旌摇动。

两个卫士对视了一眼,双双向前迈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不傻,至少他们知dào

那声音意味着什么,现在这样的时候,任何人也来打扰卫将军,他们都一定会死死拦住。

赵月如收拾好东西,慢慢走出帐来。

她的东西并不多,因为她的确不需yào

带些什么。只是,这并不多的东西,她却收拾了好久。

她很希望卫青能再进她的帐中来,再挽留她一回。虽然她知dào

,自己说的那样绝决,卫青是不会再来的。她花了好久才算收拾好东西走出帐来,站在帐外,她慢慢看着四周。

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离开军营了。虽然她曾经离开过两次,但一次被金军一路追击回到了军营,另一次则被地道中的神mì

人物给吓回了军营。但这一回,无论再有什么,她也不可能再回军营了。

身后脚步声响,江小玉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红红的,却放射着一种光彩,那已不再是少女的娇羞,而是少妇的丰韵。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卫士,卫士牵着两匹马,一匹马背上驮着几个背囊,另一匹马则备好了马鞍。

“赵姐姐,”江小玉说道,“卫哥哥让我来送送你。有些东西你可能用得着,也让你带着。”她向那两匹马一指。

赵月如那敏锐的心中突然猜到了江小玉和卫青发生了些什么。这不需yào

证据,她是女人,她是处女,她是爱过卫青的女人,这就够了。

“我不需yào

。”赵月如冷冷的说道。她的心中升起怒火。

江小玉看着赵月如:“姐姐,爱一个人,就应当为所爱的人的欢乐而欢乐,而不是强迫所爱的人只能为自己的欢乐而欢乐,你说是不是?”

赵月如呆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江小玉的意思。江小玉的意思是在说,她不应当因为卫青割舍不了江小玉和琪木格而生气,应当为卫青的欢乐而欢乐。象她现在这样,是在和卫青生气。我呸!

她狠狠的盯着江小玉:“你会痛痛快快的接受琪木格和我与卫青在一起吗?”她抛出了自以为很锋利的问题。

江小玉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姐姐,我为什么不接受?我和琪木格姐姐悄悄的说过呢,到了……到了那一天,咱们三个一起嫁给卫哥哥,他是大将军,总是出征,咱们三个在一起平时也有个伴儿,是不是?只可惜琪木格姐姐现在不在这里了……”江小玉的眼睛望向远方。

赵月如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不明白,为什么江小玉就这么大方呢?但无论江小玉怎么大方,也改不了她的心思了。

她淡淡的说道:“你还真是心胸开阔,可惜我学不了。”

江小玉叹息了一声,问道:“姐姐,那么你能不能有心胸接受卫哥哥的一点心意呢?难道您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吗?”

赵月如的脸上有些发烧。她真的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吗?卫青给她的东西都是她需yào

的,难道她就因为那是卫青送的,就因为卫青和江小玉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就象对待仇敌一样宁死不收他们的礼物吗?

她突然笑了笑,从卫士手里接过缰绳:“我当然会收。代我谢谢卫青。”

江小玉的脸上掠过一丝悲哀。她知dào

,赵月如这句话一说,就意味着赵月如和卫青的姻缘到此为止了。

江小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也请姐姐收下,好吗?”赵月如微笑,伸手,接过,连看都没看就放入口袋:“多谢你了。”

她上马,带缰,向江小玉挥手,轻轻吆喝一声,打马前行。

江小玉看着赵月如慢慢离开,心中无限伤感。“姐姐,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她喃喃的叹息道。

赵月如独自一人离开了军营。蹄声得得,敲的人心碎。她要上哪里去?她自己也不知dào

。她慢慢的信马游缰,马儿不知赵月如要上哪里,赵月如也不知马儿会走到哪里,她就那么坐在马背上,任凭马儿走着。

太阳渐渐从她的身后落下,已快接近地平线了,前面传来轰隆隆的水声。

那是黄河。黄河的河道在这里急剧收窄,河水湍急,形成一个峡谷,谷中水声如雷,声闻数里。

赵月如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

她有过爹爹妈妈,但现在都死了。她有过叔叔,也死了。她有过爱人,但现在,爱情也死了。只有她没有死。她为什么不死?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却仍在这里努力的在想,应当到哪里活下去。

她有必要继xù

活下去吗?有理由继xù

活下去吗?

她吆喝一声,马儿加快了步伐。马儿的心中很高兴,因为背上的主人终于有了命令了,这也就意味着终于有了一个目标,不至于一直这么走下去了。

赵月如骑在马上,笔直的向前面的峡谷走去。往前已经没有了路,因为没有人会往这样可怕的峡谷走。赵月如控着缰绳,小心的绕过树丛,打算一路直走过去,只要从峡谷上往下一跳,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身后突然传来大叫大嚷之声,一个人赶了上来,一把拉住缰绳,硬是拉停了马,气喘吁吁的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月如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人五大三粗,身上衣衫褴缕,背上背着一捆柴,看来是一个砍柴的樵夫,看到赵月如往峡谷边上走,急忙上来拉住她的。

那人终于喘过气来,急急的说道:“姑娘,那里去不得!那里地势向下倾斜,你只要往边上一站就会滑下去的!”

看来他以为赵月如是想到峡谷边上看一看景致。

赵月如看着这樵夫,突然问道:“你叫干什么名字?”

“我?我叫朱老八。”那樵夫有些吃惊的回答。

“朱老八,你结婚了吗?”赵月如仍然问着。

“没,没有。”朱老八的脸上飞起红晕,“咱这么穷,哪能有钱娶媳妇?”

“如果我嫁给你,你会不会再娶别人?”赵月如问道。

扑嗵一声,朱老八一跤跌坐在地上:“我的天爷呐。姑娘,您可别拿我开心好不好?咱庄户人家,经不起这个的。我不过是看你走的危险,上来警告一声的。您就当我没说过,也没出现过好啦。”

他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赵月如一提缰绳,那马已经拦在了朱老八的身前:“朱老八,我是认真的。我问你,如果我嫁给你,你会不会再娶别人?”

朱老八眯起眼,看着赵月如。他的心中突然燃起了渴望。

他今年三十岁了,这些年里,他能够接触的女人也只有他的母亲。女人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生孩子要怎样才能生得出?如果他把自己的那东西放进传说中女人身上的那个部位,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切他都不知dào



现在,突然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说要嫁给他,这是真的?是假的?

他一咬牙:“姑娘,你要不是开玩笑,我告sù

你,我朱老八要能娶得你这样的美人,这一生就绝对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只可惜,我穷的很,真的娶不起你。”

赵月如伸手入怀,将江小玉给她的信封拿了出来。她可以猜得到,那里装的是银票。“拿去,去置办一些东西,带我回你家。我等着你把东西置办好了就嫁给你。”

朱老八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看着那里面的一张银票,然后,他的双眼上翻,晕了过去。

那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卫青帐中,卫青正听着江小玉说与赵月如会面的经过。他的神情很是落莫。不过江小玉知dào

,卫青并没有因此而有多难过,因为他的手仍然在她的衣服里摸着她的胸口。

门外传来报gào

声,卫青的手恋恋不舍的从江小玉的胸前缩了回来。

第290章 乌龟军

白不信走进帐中,向卫青说道:“侍郎大人到了.”卫青看了一眼江小玉,江小玉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走,去迎接侍郎大人。”卫青向白不信说道。

此后三天里,卫青和白不信都忙的不可开交。

第一天,是隆重的升职仪式,卫青升为大将军,他的手下中,白不信升为骠骑将军,石迁、刘七、花木兰、陈庆之、马超都升为奋威将军。每个衔头都是高级将军,每个人都得隆重而热烈的进行一番仪式,连带着底下的几位常将军也有两位升为定远将军的,也得一一进行一番仪式。这一大堆仪式一个个进行下来,整整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八万新来的士兵分派整队,装备物资,整理行装,又乱了一天。

第三天,各路人马都开始准bèi

出征事宜了。使节已经派出,向西域联军已经正式宣战,接下来就是开战了。江小玉不得不与卫青分开,因为江侍郎必须回京了。江小玉哭的象个泪人一样,和卫青直说了好久的话,才算和江侍郎一起走了,至于说的什么话,外人自然不知dào

,只有白不信听到了江小玉上轿时对卫青说的一句话:“我在京城等着你,生也等着你,死也等着你!”

卫青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江小玉的车渐行渐远,手慢慢移向眼角。

花木兰及时的递上了手帕。

卫青勉强对花木兰笑了笑,下令:“众将回帐,布置作战计划!”

中军大帐内,众将围成一圈,看着地上的一个大模型,都啧啧称奇。

卫青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细木棍,向这大模型指着:“这东西我管它叫沙盘。是用沙子、泥土做的,西域地理独特,咱们没接触过,所以我就叫知dào

西域情形的人按他们见到的实jì

做了一个大模型,虽然不大准确,但也大致可以了。”

“真够直观的!”马超惊叹。

他的身后发出一声叹息:“马将军,您那么‘直’,可让我怎么‘观’呢?”原来石迁来的晚,被几个人挡在了身后,马超身材又高,他的身材又婑,结果只看到了马超的后背。

几个人一起笑出声来。马超往旁边一让,笑道:“石将军请上前来。”

石迁大模大样的走到前面,满yì

的点了点头:“这回看清啦,还真是够直观的。”

卫青一笑,用细木棍指点着沙盘,一个个的讲解:“我们现在在这里,兰州,第一战是打武威,然后是金昌、张掖、酒泉。到了酒泉我们就要看是不是需yào

远征沙漠了,根据情报,葛尔丹的老巢在这里。”他向一个装着水的铁桶一指,“这里是博斯腾湖。我们没准儿要过这个大湖呢。听说这湖大如海,不知是真是假。”

“那我们就要准bèi

船了。”刘七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们的前面还有好几个城池呢。”卫青说道。

“西域联军没有出动大军吗?”白不信发xiàn

了卫青这话的意思,问道,“他们就任由我们攻击这些城池?”

卫青一笑,笑容里有一丝蔑视:“他们的军队倒是聚集了一堆,可惜都缩在沙漠深处,外面的几个城池都是各自为战。”

一众将军都轻蔑的笑了起来。这才叫干打雷不下雨,说打汉朝时一个个叫的山响,一到真zhèng

要用兵了,却个个往后退,没人肯先出头,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也是由于国家太多,要是整个西域就是一个国家,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敌军虽弱,也不可轻敌。”卫青见众将都有轻视之意,提醒道,“我们孤军深入,胜一百次无所加,败一次就致命。”各将领收起笑容,纷纷点头。

“大家这就认真去备战,明日一早,我们就开拔,直奔武威!”卫青下令。

“得令!”众将响亮的领命。

武威,距兰州约四百里,这一边汉军大军方才出动,那一边,武威城里就已经得知了消息。此处的守军是乌孙与龟兹联军。

不过,这个“联军”只是名义上的,实jì

上却是貌合神离的一对组合。乌孙为西域第一大国,控zhì

了西域各国,葛尔丹就是乌孙首相,正是他发起号召,要求各国组成联军对汉朝发起攻击。要说起来,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乌孙也好,葛尔丹也好,绝不会闲的无聊要打汉朝,葛尔丹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倒是有的:今日乌孙国力之强,冠绝西域,小小的西域已经容不下乌孙的野心,何况整个西域名义上有三十六国,实jì

上另外三十五国都已经以乌孙的掌握之下了,接下来要掠夺的,当然就是汉朝的领土。所以“乌龟”组合中,乌孙人是十分积极的。而且在武威,乌孙人也掌握了实jì

的军权,只是,驻军的主力却不是乌孙军,而是龟兹军。

武威的联军,与其说是联军,不如说是乌孙派人对龟兹的监军。乌孙国五十岁的老将公丘明是联军统帅,他的三个儿子公丘义、公丘不败和公丘礼分别掌握军权,然而整个联军,乌孙军只有一千人,倒是龟兹军有三万人众,但乌孙凭借国力,强行要求联军统帅由公丘明担任,倒是龟兹主帅魏其阿成了副手。这样的结果,无异于乌孙人以监军的身份指挥龟兹人与汉军作战。

可以想见,龟兹人对这种情形是不会满yì

的。

一接到汉军已经自兰州出发的消息,公丘明立kè

招集开作战准bèi

会。不过这个会和卫青的作战准bèi

会不一样,卫青的会,要么是他下令,众将接受,要么是众将讨论,卫青决定,而公丘明的会,则是他和他的三个儿子讨论,得到决定后再现场下给龟兹将领。

不过,这一回公丘明并没有能够现场下令,因为他和他的三个儿子讨论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如何应敌。

汉军二十万,由名将卫青率领,下有陈庆之、刘七、石迁、马超、花木兰等将,又有白不信为副手,而且带着许多威力巨大的武器,而乌龟联军只有三万一千人,武威城小墙婑,实在是守不得,攻不了。

“公丘将军,”眼看着公丘一家讨论来讨论去没个结果,龟兹主帅魏其阿终于忍不住了,“咱们守不得,攻不了,应当后撤与其他部队汇合再做道理。”

“呸!”公丘明还没有出声,公丘礼却先出了声,“临敌拒战,望风而逃,岂是我辈所为!”

“那么就请公丘将军自率大军前去迎敌如何?”龟兹副统帅郁秩波兰看不下去了,出言相讽。

“啪!”公丘明一拍桌子,“郁秩将军,你什么意思?再敢这样捣乱,军法处置!”两位龟兹统帅的脸都涨的通红,一众龟兹将领人人皆有不平之色。

“这样吧,先散会,”公丘明冷冷的说道,“和你们实在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等我和三位将军细细讨论一下,然后告sù

你们如何作战。”

龟兹人众纷纷起身,个个含羞带恨的往外走。商量?他们和谁商量过?自始至终就是几个“公丘”在商量,他们不过是出个耳朵而已,这样也被训斥,却不知是谁在对汉军作战?

魏其阿走出帐篷没多远,就被一众龟兹将领拦住了。郁秩波兰领头,对魏其阿说道:“魏其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向一边走了一段,郁秩波兰拱手说道:“魏其将军,乌孙人欺人太甚了,我龟兹人凭什么要和乌孙人结盟犯汉?咱们出兵血战,他们高坐庙堂,胜了为他们得利,败了我们受损,这等事,我们还要做多久?”

魏其阿叹了口气:“我又何曾想这样?但现在人家掌握了军权,咱们就算想动也动不得啊。”

郁秩波兰四下里看了看,低声说道:“末将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将军是否有意。”

魏其阿也低声道:“莫非想反?郁秩将军,咱们手中无权,反不得,要反先掉了咱们自己的脑袋。”

郁秩波兰哼了一声,低声道:“魏其将军,他们只有一千人,真要打起来,咱们还怕打不过他们?”

“他的三个儿子个个勇武非常,”魏其阿答道,“一个不慎,会全盘皆输。”

郁秩波兰笑了笑,将嘴凑到魏其阿耳边说道:“您先回去,稍后我去找您,末将有办法保证赢。”

第291章 真勇士

魏其阿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把握,不要轻动.”

郁秩波兰不答,只是点首为礼,与众将走开了。

郁秩波兰回到自己的帐中,立kè

传令:“叫‘鱼厨’来!”

不一时,脚步声响,一个人走入帐内。

此人身材瘦小,细胳膊细腿,跛着一条腿,走起路来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看起来是一个身体十分虚弱的人。

“将军,您叫我?可是晚饭要吃鱼?”这人的声音又细又弱。

郁秩波兰挥手将其他人赶出帐去,突然向他跪下:“鱼厨,这一回,我想请您帮个忙。”鱼厨并没有去扶郁秩波兰,仍是用他那又细又弱的声音问道:“您是想要杀谁?”

“公丘明。”郁秩波兰答道。

鱼厨脸上的肌肉突然扭曲:“您知不知dào

,这会要了我的命?”

“我知dào

。”郁秩波兰答道。

鱼厨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尖细而虚弱,这笑声让人听得十分的不舒服,“好吧,”他答道,“能杀这样一个人物,我也很满yì

的。”

郁秩波兰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晚上,魏其阿帐中,魏其阿和郁秩波兰几乎是头碰着头在低声研究着。

“咱们不妨先把公丘明的三个儿子调开,”郁秩波兰说道,他的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让他的三个儿子分路去求援,只说在此坚守,这样就只剩公丘明了,然后,”他笑了笑,“咱们用刺客杀掉他。”

魏其阿的眉头紧皱:“一下子让他三个儿子去求援?他会怀疑的。”

“那就让他两个儿子去求援,”郁秩波兰说道,“另一个儿子则建议他派去探汉军的军情,这样就可以分开他们了。”

魏其阿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刺杀他?你找的刺客是谁?”

“是‘鱼厨’。”郁秩波兰答道。

魏其阿吃惊的瞪着郁秩波兰:“你开什么玩笑,他能杀掉公丘明?”

“能。”郁秩波兰郑重的点头。

“他能做鱼而已!”魏其阿有些生气,“人人都叫他鱼厨,至少在做鱼上他的确了得,但要说杀人,就他那体格,拿得起匕首吗?”

“您不知dào

鱼厨的来历吧?”郁秩波兰反问。

“那你给我讲讲好了。”魏其阿的话里多少有些讽刺。

郁秩波兰全当没发xiàn

魏其阿话中的讽刺之意,说道:“此人绝非常人。魏其将军可知他是因为辱杀了椒丘欣才投到我的军中的?”

魏其阿一惊:“就是那个入海杀龙的椒丘欣?我知dào

他因被人侮辱自刎而死,但我不知dào

是被谁所辱,难道真的是……”

“真的。”郁秩波兰答道,“这件事发生时我正好在场,鱼厨就是我在那时救下来的。”

“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魏其阿上来了兴趣。

郁秩波兰点点头,慢慢讲起事情的经过。

五年前,在乌孙国的王都。

熙熙攘攘的乌孙城中,马蹄得得的叩响青石的街道,郁秩波兰扶在栏杆坐在马车里神情肃穆。再转一条街就是他的住所了。“让一让,请让一让!”马夫吆喝着。

路人纷纷为马车让开道路。

“吁~~~”车夫突然急急的用力拉住缰绳,车身急停,郁秩波兰差点向前摔倒。他打开车厢帘向外看去,只见一位身长八尺灰麻衣服的独眼大汉扛着长剑大剌剌的站在路中。

“吁,麻烦这位大哥让一下!”马夫勒马礼貌的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其实他心里直骂这人找死,但身在乌孙,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国龟兹的人,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了。

那人傲然望天,冷冷的道:“博斯腾湖神尚要让我的路,倒不知是哪一位比湖神还厉害?”

路上行人闻言嘘得一声,纷纷看了过来。此人不正是椒丘欣吗?传说他曾经在过博斯腾湖的时候,马被博斯腾湖湖神吞吃,于是他拿了剑光着膀子就跳下水与湖神交战三天三夜,还因此瞎了一只眼睛。

郁秩波兰皱起眉头,看着这个身形勇武面目凶蛮的莽夫,吩咐车夫:“绕路”。

椒丘欣看着马车小心翼翼的绕过他而去,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勇士在此,谁敢与我争锋?”

“吹牛的勇士而已。”一边上,一个细细的声音接口。

椒丘欣大怒,转头看去,喝道:“鱼厨,做你的鱼吧,当心我把你切成一片片的当鱼吃!”

鱼厨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吓唬你就是勇士了?我听说,真zhèng

的勇士,和太阳战斗时候面不改色,与鬼神战斗时毫不腿软,和人战斗时不大声叫嚷。你与湖神交战,没有追回马的性命,自己反而伤了眼睛,形残名辱,你还有何面目在众大夫面前沾沾自喜呢?”

椒丘欣的脸涨的通红,他的手伸向剑柄。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围着做什么?走,走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两个差役走了过来,大声吆喝着驱散众人。

椒丘欣的手从剑柄上放开,他在鱼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你活不过今晚!”转身走开。

鱼厨微笑着看着椒丘欣的背影,轻轻摇了摇着,慢慢往家里走去。

“阿爹!”业儿远远看见鱼厨,象小鹿一样兴奋的扑来。

鱼厨笑着抱起业儿,业儿在他身前身后看了一遍撅起嘴:“阿爹不是说会带肉肉回来吗?”

“很快,很快你不仅有肉肉吃,还会有许多新衣服穿。”鱼厨信誓旦旦的说。

“骗人,阿爹从来说话不算数。”业儿扭动着身体从鱼厨怀里下来。

一边上,鱼厨的妻子珍娥瞪了业儿一眼:“阿爹每天劳作的那么辛苦,你怎么可以对阿爹无礼?”

“没事!”鱼厨呵呵笑着看着业儿那旧衣改成的肥啷啷的衣服,又看看面有菜色的珍娥叹道:“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珍娥微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鱼厨笑了笑,笑容中有一丝异样:“我今天在集市上折辱了椒丘,,他心中愤nù

,估计今晚必会来杀我。你夜里大开门户迎接他,自己带好业儿,照顾母亲。”

珍娥的笑容变成了恐惧:“你怎么惹这等人物呀?他可是……”

“他是勇士,”鱼厨截断了珍娥的话,“但我也是男人。”

湖面上的风绞动着树上的叶片,刷刷的送来透骨的凉意。鱼厨合目盘坐于床上,静静的等待椒丘欣。他没有太多的心思,只是在盘算着椒丘欣来时会发生什么。他相信,自己必然会获胜,成名,原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二更刚过,椒丘欣如期而至,见户门大敞,心生疑窦,轻手轻脚踏入屋里。鱼厨在床上半倚着,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不妨进来,鱼厨不屑与人使诈。”

椒丘欣环顾屋内,果然,屋子里除鱼厨没有别人。

他傲慢的拔出剑指着鱼厨的头冷笑:“我有三个不得不杀你的理由你知不知dào

?”

“不知dào

。”鱼厨的回答十分干脆。

椒丘欣咬牙怒目,额上青筋暴起:“你在大街上当众折辱于我,这是第一该杀;你不关大门就睡觉分明渺视我,这第二该杀;你既然见我来杀你却不逃避,这是你自己要找死,就怨不得我。这是第三该杀!”

鱼厨喷出一丝鼻息:“如果我有这三点该杀,那么你的三不肖更该杀无赦。”

椒丘欣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鱼厨抬眼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我在众人面前折辱你,你却不敢应答转身逃走,这是第一不肖;你入门无声,登堂无息,足见你心怀乘人不备突袭暗杀之歹念,这是第二不肖;你用剑指着我的头时才敢口出狂言,足见你的胆量多小,这是第三不肖。你常常以勇士自居,却有这三不肖,有这三不肖居然还敢来指责于我,这等卑鄙无耻天下间无出其右!”

椒丘欣语塞,手腕轻轻颤抖,沉默片刻,长叹一声:“你才是真zhèng

的勇士,椒丘欣此生难望及项背。”他手臂一振,一剑重重砍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鲜血喷涌而出。

郁秩波兰讲完了,他轻叹了一声:“可惜鱼厨虽成了名,却因逼死乌孙勇士,妻子皆被杀,他自己也在逃走时伤了腿,如果不是我及时相救,他今天已是死人。当年他的名字当然不叫鱼厨,只是他自被乌孙追杀后,就再也不叫自己的名字了,既然他做得一手好鱼,就自称鱼厨了。”

魏其阿慢慢的点头:“原来如此。此人还真是一个勇士。只是,他怎么刺杀公丘明?以他的体格,只怕不是公丘明的对手。”

郁秩波兰微笑:“他是鱼厨,当然用鱼来刺杀。”

次日一早,魏其阿单独求见公丘明。公丘明昨天一晚就没睡过觉。他这一晚上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除了逃走以外的第二个好办法,但逃走?开什么玩笑!所以,当魏其阿进帐时,看到的是公丘明一双布满红丝而又忧郁的眼睛。

第292章 刺丘明

“有什么事?”公丘明无精打彩的问道.

魏其阿答道:“公丘将军,末将昨天想了想,想到一个办法应对现在的局面。”

公丘明的嘴明显的撇了一下。“你也能想到办法?说来听听。”

魏其阿压住心中的怒火,答道:“现在我们的问题是人数不足,我想,请一个向金昌求救,请派援兵过来,再有一人急行西宁,请西宁守军侧击汉军,同时请一人密切跟踪汉军行动,随时报gào

汉军所在位置,等各路军马齐聚,一声令下,金昌援兵、武威我军正面攻击,西宁军侧击,当可与汉军一战。”

公丘明不语,慢慢的思索着。终于,他紧皱的眉毛展开了:“还算一个可用的计策。好吧,我这就派人去向金昌和西宁求救。”

“末将愿效劳。”魏其阿说道。

公丘明摇头:“你们能力太差,还是让我的三个儿子去吧。一个去金昌,一个去西宁,一个去监视汉军动向,正好。”

魏其阿的心中也在摇头。

的确正好。他知dào

肯定会是这个结局,公丘明这老家伙从不掩饰自己对龟兹人的鄙视,但这一回,他这样做真的是最好了。

公丘明忙忙的传令下去,要三个儿子一个时辰内启程。他的心中的确很急,生怕不等这计策实行汉军就已经到了城下。

“老大人,晚上我们一起去郁秩波兰将军家吃饭如何?”魏其阿见公丘明的脸上已现笑容,当下故做轻松的发出邀请,“郁秩波兰将军家的那个鱼厨,近来弄到了几条好鱼,郁秩波兰将军想请咱们一起去吃饭,只是不敢擅自打扰老大人,所以托我带话。”

公丘明听了这话,大感顺意,微笑着点头道:“这很好。那个鱼厨我还记得,他做的鱼果然美味。”

“那就今晚掌灯时分,在郁秩波兰将军家,末将和郁秩波兰将军敬候老大人。”魏其阿说道。

公丘明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

“老大人多睡一会儿吧。”魏其阿乖觉的说道。

“呵呵,老夫是要去睡一会儿了。等援兵一到,咱们和汉军一开战,老夫就睡不得觉了呢。”公丘明说着,眼皮开始下沉。

魏其阿一路退了出去,心中冷笑。今晚,这位“老大人”就要永远沉睡了。

将近掌灯时分,鱼厨将鱼从蒸锅里拿了下来。

这是三条独特的四腮鲈鱼。一般而言,鱼只有二腮,但有的鲈鱼却有四腮,这样的鲈鱼十分少见,却又十分美味。今天,鱼厨正是做的这四腮鲈鱼。

为这三条鱼,他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

他先将鱼细细的刮去鳞,清理好内脏,然后反复洗净沥干,再用葱姜蒜、花椒、盐等物腌制三个时辰,再将豆腐细细的挤干水,放在鱼身上,又将泡好的木耳一层层码在鱼身上,再上锅去慢慢的蒸,直到蒸得正好。

其实他也知dào

,今天这鱼是没人会吃得到的。但他是鱼厨,人人都知dào

他的鱼做的好,所以哪怕没有人吃到,他也要认认真真的做好。

他细细的端详着盘子里的鱼,看了好久。他对这三条鱼做的还比较满yì

,虽然不是十分满yì

,但也可以了。然后,他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根铁锥来。这是一根圆形的铁锥,锥尖锋利异常,尖上乌黑,明显的上面涂了毒药。他将这铁锥慢慢的自鱼口塞了进去,锥柄向着鱼尾,锥头向着鱼口。今天,他要用这铁锥刺杀公丘明。

一切都做好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小心的打开,包里是一双鞋,一双小孩子穿的鞋。

他把手擦干净,小心的抚摸着这鞋,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这是他儿子的鞋,是他的妻子做的,他从乌孙城逃出来时,只来得及拿上这双鞋做纪念。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死了,他本是不想独活,但郁秩波兰将军劝住了他,让他等待机会复仇。

这些年,眼看着龟兹听着乌孙的指挥,让它往就就往东,让它往西就往西,他已经有些绝望了,他以为复仇是不可能的了。而现在,他居然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乌孙将军的机会。“珍娥、业儿,”他喃喃的说道,“你们还在等着我吗?别急,我很快就会和你们在一起了。”

门口传来吆喝声:“鱼厨,上鱼啦!”

他收起鞋子,擦干眼泪,端上盘子向外面走来。他端着盘子走到门前,正要往里面进,一个乌孙卫士拦住了他,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盘子:“给我,我端上去。”

鱼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大叫道:“乌孙人就是这样侮辱人的吗?”

卫士一愣,弄不明白鱼厨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公丘将军有令,所有菜都由我端上去,这是必要的防范措施。”那卫士倒也是好脾气,耐心的给鱼厨解释。

“防什么?”鱼厨怒道,“防我这样的人当刺客吗?我做的鱼,这鱼我做了一整天的功夫,我不能交给别人端上去,这是我应得的荣誉!”

“怎么回事?”门内传来公丘明的声音。

卫士无奈的看了鱼厨一眼:“你等一下。”他说着转身进屋。

鱼厨的心在呯呯直跳。

如果不让他上鱼,这次行刺就会失败。

卫士走了出来,在鱼厨身上细细的搜检着,检罢,向里面一指:“去吧。”

鱼厨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他端着鱼往里面慢慢走着。

屋内,一张桌子打横正对着门,桌子后面端坐在公丘明,左右两边各有一张桌子侧放,郁秩波兰和魏其阿分坐桌子后面相陪。三个人的桌子上都已经上了数道菜了,公丘明已经很喝了几杯酒,脸上微有醉意,看着鱼厨笑道:“你也真够大胆的,为什么那么多厨师做菜都可以让卫士端,只有你不干?”

“因为我做的鱼与众不同。”鱼厨答道,“会做鱼的厨师有无数,但能当得起鱼厨称号的却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做的鱼,必须由我来端上来,这是我应得的荣誉!”

公丘明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我们今天主要就是要品尝你做的鱼,所以,真的应当由你端上来。来吧,把鱼端上来,让我们好好尝一尝!”

鱼厨小心的端着盘子前行。他的一条腿是瘸的,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努力把盘子端正。

公丘明放心的看着鱼厨一步一瘸的走来。

他一点也没想过鱼厨会杀自己。

因为他根本没想过龟兹人会打算造反,更没想过已经安安静静在城里做了两年鱼的鱼厨会是刺客,还没想过一个气喘吁吁、一瘸一拐的人能行刺,特别没想过一个明显身上没有暗藏兵器的人能够行刺。

不过,他并非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的人。从他让卫士在门口接过菜再端上来就知dào

,他的心里也同样是警惕着的。而且,他使用的是一双银筷,每道菜他都会看着卫士先尝一口,等一会儿见卫士安然无事才会入口。他的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铁甲,不要说没有行刺的,就算有行刺的,寻常刀剑要想一下子刺入铁甲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很放心,加上酒意上涌,他也很开心。

鱼厨慢慢的走到公丘明身前,他的腿极大的妨碍了他端着盘子行走,所以他走的十分吃力,比往日要更吃力,毕竟现在他要保证盘子平端在手上。他终于走到公丘明的桌子前,已是累的呼呼直喘了,他弯下腰将盘子往桌子上放,按照程度,他要先将一条鱼放在公丘明的桌子上,再分别将另两条鱼放在郁秩波兰和魏其阿的桌子上。

他行走时已经很吃力,这一弯腰,终于失了平衡,盘子一倾,那三条鱼都向一侧滑动。公丘明反应极快,急忙伸手扶住盘子,笑道:“看来把这盘子放在桌子上的荣誉只能是我的了。”说着双手接过盘子就往桌子上放。

鱼厨突然伸手,疾如风,快如电,一把抓起中间的鱼,向公丘明的脸上直刺过去!

鱼身里的铁锥当然不足以刺破公丘明身上的甲胄,但公丘明百密一疏,他忘记了,身上穿的再多,他的头和脸也只能露在外面,否则就无法吃东西了。

鱼厨的鱼重重击在公丘明的脸上!公丘明双手端着盘子,根本来不及阻挡,鱼腹内的铁锥直刺入公丘明的脑部,公丘明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

鱼厨还没来及及直起身,公丘明的手向鱼厨胸前猛击过去,盘子碎裂,碎片插入鱼厨的胸口,鱼厨连一声呼叫都没有来得及,身体就向后直飞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郁秩波兰和魏其阿双双掀翻眼前的桌子,从各自怀里拽出匕首,直向公丘明扑来,门外,数十名埋伏已久的龟兹死士直冲出来,向乌孙士兵杀去。

公丘明的脸上血流如注,铁锥从他的额头直刺进去,自脑后穿出,他呆坐在椅子上,连连吸气,痛苦已极。

第293章 叛武威

郁秩波兰和魏其阿双双扑到公丘明的身前,两把匕首同时向公丘明刺去.

公丘明突然大吼一声,反手握住铁锥柄,硬生生将铁锥从自己的额头拔了出来,一锥刺出,正中郁秩波兰的胸口。

郁秩波兰大叫一声,仰面跌倒,与此同时,他和魏其阿的匕首也双双刺在公丘明的脸上。

一转眼间,大厅里已经一片狼藉,公丘明、郁秩波兰、鱼厨三人都倒在地上,门外喊杀声大起,乌孙的卫士们正拼命抵抗突如其来的攻击。

魏其阿举起匕首又连刺了公丘明几下,直刺的公丘明脸上血肉模糊,眼见得已经没了气息,这才急转身去看郁秩波兰。

郁秩波兰被公丘明一锥刺在心脏处,穿前胸透后背,已是有死无生,见魏其阿看向自己,拼起最后的力qì

说了两个字:“吹角!”说罢头一歪死去了。魏其阿的眼中涌出了泪水。郁秩波兰为了反抗乌孙人的欺压而死,临死时仍在惦记着吹角的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号角,走到门口,用力吹起来。

“呜~~~~”这小号角看着不大,却声音巨大,号角声远远传了出去。片刻后,四下里号角声响成一片。

魏其阿听着满耳的号角声,看着院落中已经再无一个活着的乌孙士兵,他心里知dào

,这一回他终于成功了。那些应和的号角声,就是龟兹将领们的信号。他们一直在等待着魏其阿吹角,角声一起,就证明行刺公丘明成功了,他们就立kè

向其他乌孙士兵发起攻击。

魏其阿知dào

,接下来的事情是不可能再有变数的。公丘明已死,他的三个儿子早已出发,现在城内是三万早就准bèi

的龟兹士兵对一千全然无备而且无人指挥的乌孙士兵,他完全不用担心出什么意wài

。他长出一口气,突然间感觉着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了,他再也不必担心哪句话说的不对会惹得公丘大人不高兴了。

地上传来呻吟声。

魏其阿向地上看去,原来鱼厨还没有死,虽然公丘明那一击打的他肠破肚裂,瓷片也深入体内,但毕竟不是击在心脏这样的关键部位,一时不得便死。

魏其阿蹲下身去。有一件事他要问明白:“鱼厨,你的真名叫什么?”

鱼厨没有听到魏其阿的问题,他的手紧紧握着一双孩子的小鞋,嘴里轻声说道:“业儿,珍娥,我来了。业儿,你长高了,珍娥,你,你有些老了啊……”他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停止了呼吸。

魏其阿慢慢站起,向门外叫道:“来人!”

几个士兵应声而至。魏其阿向地上一指:“厚葬三人。”

“公丘明也要厚葬吗?”一个士兵气恨恨的看着地上的公丘明问道。

“也要。”魏其阿答道,“人死万事休,咱们不能不敬死者。”

卫青统领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行,离武威五十里,士兵来报,武威守军主将,龟兹国将军魏其阿来见。

卫青心中疑惑,一向派出使者到敌方去,从没有派出主将级的使者的,原因连白痴都明白。这当中难道有诈?

“传!”卫青下令。

魏其阿跟着汉军士兵走了进来,向卫青施了一礼,以生硬的汉语说道:“龟兹国将军魏其阿拜见卫大将军。”

卫青客客气气的还礼,问道:“两国相争,刀兵只在旦夕之间,不知魏将军为何来此?”

魏其阿听得卫青按汉人的习俗称他为魏将军,也不说破,只是答道:“龟兹国一向不想与汉人为敌,所以,这个刀兵是动不起来的。”

卫青笑道:“岂有此理,不想与汉人为敌却要挑衅?”

“我们没有挑衅,”魏其阿答道,“是乌孙国在向汉朝挑衅,我们为其所迫,不得不跟随而已。数日前我们已经诛杀了乌孙国将领,在下代表龟兹军举城投降,特来请降,望大将军网开一面,不要诛杀降人。”

卫青又惊又喜,问道:“此言可是真?”

“武威离此只有五十里,大将军只需派一哨人马前去一探便知。”魏其阿答道。

卫青点头:“我当然要派人去哨探。”说罢急令白不信亲自带领一万人前往哨探,又传令全军暂停,再叫伙夫就在中军帐内摆开酒宴,款待魏其阿。

魏其阿倒也不客气,坐在那里对卫青说道:“在下不是贪图一席酒,只是在下若不吃这酒而是走了,大将军可能会怀疑在下有诈,所以,在下就打算在此安心吃酒了。”

卫青见魏其阿见事极明,心中佩服,当下传令众将齐来聚会,却同时暗令花木兰领兵巡营,以防魏其阿在营中吸引人众,外面却有埋伏。

众人陪着魏其阿边吃边谈,言语之间自然是打听西域的事情,魏其阿听了几个问题,笑道:“原来各位对西域几乎一无所知。”

卫青也笑道:“本来就是啊。如果西域不组织联军挑衅我大汉,我们根本都不会有兴趣派军前往西域。”

魏其阿叹息道:“西域诸国,说起来,真的想挑衅大汉的也就是乌孙、莎车、高昌三国而已,其他各国都是被挟持的,没哪个真心的想要与汉朝为敌。”

卫青心中一动,目视刘七,使了个眼色,对魏其阿说道:“我等对西域都没什么了解,反正魏将军在此间无事,不如将西域的情形详细说上一说如何?”

刘七听了卫青的话,又见了卫青的眼色,心中已经明白,悄悄起身到门外,急令找了三个文书官来,令三人藏在帐边,将听到的西域情形都尽量记录下来。

魏其阿却没有多想卫青问此话的深意,当下点头道:“这又有何不可?在下这就慢慢说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青大喜,下令伙夫添酒加菜,与众将围坐在桌前,听魏其阿讲述西域的情形。

魏其阿想了想,说道:“我先说说西域的地理吧。”

他用筷子沾着酒,在桌子上慢慢划着:“西域人有一句形象的形容,说西域是“三山夹两盆”。北部有阿尔泰山,南部有昆仑山,天山横亘于西域中部的,把西域分为南北两半。在南北两半是巨大的洼地,我们称之为“盆地”。南部是塔里木盆地,北部是准噶尔盆地。

塔里木盆地位于天山与昆仑山之间,轮廓呈菱形,东西长约三千里,南北最宽处一千二百里,东部与河西走廊相通,为丝绸之路的要冲。盆地中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它的边缘和河谷附近生长着柽柳,有许多可固定小沙包的红柳,俗称“红柳包”。

天山、昆仑山发源的许多河流流入沙漠腹地。罗布洼地是塔里木盆地最低洼处。此处盐结甚多,我们称之为“白龙堆”。

准噶尔盆地位于天山与阿尔泰山之间,大致呈三角形,北部有额尔齐斯河。地势向西倾斜。”

“我听说塔克拉玛干沙漠是很可怕的?”卫青问道。

魏其阿严肃的点了点头:“塔克拉玛干,这是我们的话,翻译成汉语就是‘进去出不来’的意思,又称为死亡之海。沙漠东西长约二千里,南北宽约八百里,白昼里酷暑难耐,到晚上却奇寒无比,狂风一起,可掀起数丈高的沙墙。沙漠里沙丘绵延,这些沙丘时常移动,一夜之间就形状大变。常常有整个骆驼队被突然变幻的沙丘淹没。”

“真可怕。”石迁轻声说道,随即问““我听说西域有一座山,整个山都是烈火组成,可是真的?”

魏其阿想了想,笑道:“你说的这山名为火焰山。这山在吐鲁番盆地中,足有二百里长。火焰山重山秃岭,寸草不生。每当盛夏,红日当空,地气蒸腾,焰云燎绕,形如飞腾的火龙,十分壮观。山下地面炙热异常,漫说人,就是铁器放在那里,时候一长也会热的融化成水。山下方圆十里人不得近,地下经常是烈焰飞腾,烈火熊熊。”

“我的天呐!”石迁惊叹。

“不知西域有多少国家?”白不信问道。

魏其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就好象怕一口气说下来会气接不上憋死一样,然后开讲:“人传西域有三十六国。这西域三十六国是:婼羌、楼兰、且末、小宛、精绝、戎卢、扜弥、渠勒、于阗、皮山、乌秆、西夜、子合、蒲犁、依耐、无雷、难兜、大宛、桃槐、休循、捐毒、莎车、疏勒、尉头、姑墨、温宿、龟兹、尉犁、危须、焉耆、车师、墨山、劫、狐胡、渠犁、乌垒。三十六国中,一部分是游牧部落,另一部分是城郭之国。西域诸国以天山为界,分为南北两部。绝大部分分布在天山以南的塔里木盆地周边。塔里木盆地南缘有且末、小宛、精绝、扞弥、于阗、皮山、莎车等国,被称为“南道诸国”;在盆地的北缘有危须、焉耆、尉犁、乌垒、龟兹、姑墨、温宿、尉头、疏勒等国,被称为‘北道诸国’;在盆地西南、葱岭一带有蒲犁、无雷等国;在盆地的东端有楼兰。在这些国家中,唯有乌孙最为强dà

,其国人口二百万,可用甲兵四十万,与我们其他小国全部兵力相当。”

第294章 套情报

卫青一皱眉.

四十万。如果加上其他小国,总兵力八十万。卫青现在带着二十万人远征。如果这么计算,卫青的兵力还是处于弱势的。

不过幸运的是,对方并非铁板一块,名义上汉军的对手有八十万,但实jì

上,如果象这种主动联合汉军的国家再多几个,汉军的实力就是大为增强,而乌孙的实力就会大大削弱。

“西域可有河流?”刘七发问。他比较关心这个,毕竟西域黄沙万里,而且炎热异常,这要是没个河流,汉军只怕不被敌人杀死也被渴死了。

“有的。”魏其阿答道,“其实西域河流不少,只是多数流着流着就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卫青奇怪的发问。

“因为地面上都是沙子啊,”魏其阿答道,“河流越流水越少,到最后就都流入沙土之中了。”

卫青心中暗惊。这事儿可得弄明白,大军无水可是要命的事。他向刘七使了个眼色。

刘七起身拿过一张巨大的地图,将一支毛笔递给魏其阿:“魏将军,能不能麻烦您把主要的河流给画一画?”

魏其阿犹豫了一下,随即答道:“可以,只是我画的可不大准确。”

“总比没有强。”卫青插话。

魏其阿点头,在纸上慢慢的画着,边画边解说:“西域河流甚多,相传有河流五百七十多条,较大者有塔里木河、伊犁河、额尔齐斯河、玛纳斯河、乌伦古河、开都河等二十多条。但能汇成大河者只有伊犁河、额尔齐斯河,其余大部分是中小河流。

塔里木河,在西域语中意为“无缰之马”,据老人传说,此河全长四千多里,乃西域第一大河。此河之所以被称为“无缰之马”,是由于这河经常改道,谁也不知它的河道究竟在何处。在塔河中游两岸是最好的地方,胡杨林浓阴蔽日,沃野千里,号称“塞外鱼米之乡”;伊犁河河宽水急,滋养两岸,所以伊犁河谷青山绿水,阡陌相连,果园遍地,素有“塞外江南”之称;额尔齐斯河自东南向西北流出,与其他数河方向相反;额尔齐斯河河谷宽广,水势浩荡,只稍逊于伊犁河。”魏其阿口里说着,手上画着,不一会儿已经将几条河画了个大概。

几个将领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这样说来,我们如果远征西域,是不会缺水的了。”卫青说道。

魏其阿立kè

摇头:“怎么会?西域一向缺水。虽然我说的河都不小,但西域土地广阔,河与河之间就是漫漫的沙漠,如果不准bèi

充足,一个不小心,多少人都会渴死在沙漠里。何况西域的河很独特,有许多河不在地上,而在地下,地面上看是干干的沙子,地下却是河流。”

“这还真够怪的。”陈庆之在一边忍不住插言,“要是地上都是沙子地下都是水,却不知怎么打井?难不成西域人都不吃井水的?”

魏其阿笑了起来。他拉过纸来,用笔在上面画了起来:“我们西域有一个独特的东西,叫坎儿井,这东西只怕中原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看什么井?”陈庆之一时没听懂。

“坎儿井。”魏其阿重复道,他已在纸上画完,指着纸上讲解:“坎儿井的结构巧妙异常,它由竖井、暗渠、明渠和涝坝四部分组成。大致说来是这样的:在高山雪水潜流处,寻其水源,在一定间隔打一深浅不等的竖井,然后再依地势高下在井底修通暗渠,沟通各井,引水下流。地下渠道的出水口与地面渠道相连接,把地下水引至地面灌溉桑田。”

“真难懂。”陈庆之皱眉。

刘七却在一边看的眉飞色舞:“这井只是个通道,各井间却是相连的,是不是?”

魏其阿点头:“刘将军看懂了。正是如此。这井就是竖井,竖井是开挖或清理坎儿井暗渠时运送地下泥沙或淤泥的通道,也是送气通风口。井深因地势和地下水位高低不同而有深有浅,一般是越靠近源头竖井就越深,最深的竖井可达三十丈以上。竖井与竖井之间的距离,随坎儿井的长度而有所不同,一般每隔一二十丈就有一口竖井。一条坎儿井,竖井少则十多个,多则上百个。井口一般呈长方形或圆形,长三尺,宽二尺。各位如临近吐鲁番时,在那郁郁葱葱的绿洲外围戈壁滩上,就可以看见顺着高坡而下的一堆一堆的圆土包,坐落有序地伸向绿洲,这些,就是坎儿井的竖井口。”

几个将领都有些提不起兴趣,唯有刘七却大起兴趣。他整日的和庞统遗书打交道,不知不觉的对这些工程巧匠之事入了迷。他看着魏其阿画的图形,问道:“那暗道却怎么挖?要知dào

这样挖起来,很难保证暗道笔直,最后可能两边的暗道不能相接,结果白废力qì

。”

魏其阿一拍大腿:“刘将军果然高人!一语中的!这暗渠是坎儿井的主体。暗渠的作用是把地下含水层中的水会聚到它的身上来,一般是按一定的坡度由低往高处挖,这样,水就可以自动地流出地表来。这些暗渠一般高七尺,宽四尺,短的三五十丈,最长的长达五十里,暗渠全部是在地下挖掘,因此掏捞工程十分艰巨。”

“那你们怎么保证不歪不偏的?”刘七追问。

魏其阿的脸上现出自豪的表情来:“这可就不是一句话能说明的了。我们的工匠想了好多办法,比如木棍定向法。即相邻两个竖井的正中间,在井口之上,各悬挂一条井绳,井绳上绑上一头削尖的横木棍,两个棍尖相向而指的方向,就是两个竖井之间最短的直线。然后再按相同方法在竖井下以木棍定向,地下的人按木棍所指的方向挖掘就可以了。

在掏挖暗渠时,工匠们还发明了油灯定向法。用两盏旁边带嘴的油灯确定暗渠挖掘的方位,并且能够保障暗渠的顶部与底部平行。但是,油灯定位只能用于同一个作业点上,不同的作业点上挖掘暗渠时,在竖井的中线上挂上一盏油灯,掏挖者背对油灯,始终掏挖自己的影子,就可以不偏离方向。”

刘七还要再问,卫青却已经接过话头:“这坎儿井如此挖掘,只怕十分艰难吧。”

“这是自然的。”魏其阿感慨道,“暗渠越深空间越窄,仅容一个人弯腰向前掏挖而行。地下的土质又硬又粘,加之作业面又非常狭小,因此,要掏挖出一条五十里长的暗渠,不知要付出怎样的艰辛。据说,天山融雪冰冷刺骨,而工匠掏挖暗渠必须要跪在冰水中挖土,因此长期从事暗渠掏挖的工人,寿命一般都不超过三十岁。”

“既然如此艰辛,为何一定要挖?”马超问道。

“因为吐鲁番高温干燥,水极易消失,将水引入暗渠就不易失散了。”魏其阿答道。

“西域如此炎热,怎么会有雪山?”石迁突然问道。

几个将领都笑了起来。

魏其阿虽然也想笑,但他毕竟是过来投降的,不敢随便招惹汉军将领,忍下笑意,一本正经的给石迁解释:“这雪山是因山高所致,无论地面多炎热,只要山足够高,就会有雪山。”

石迁的脸上发红,心知自己出了个大丑,急忙转移话题:“听说天山上有西王母的瑶池,不知是真是假?”

魏其阿这一回倒是愣住了:“西王母?那是何人?瑶池是有,只是与西王母何干?”

石迁一呆。这西王母是谁他居然不知dào

?“就是,就是玉皇大帝的老婆嘛。”石迁答道。

“玉皇大帝又是何人?”魏其阿越听越糊涂。

卫青忍不住笑出声来:“石将军,他是西域人,这玉皇大帝与西王母的传说是我中原的传说,他怎么会知dào

?”

石迁的脸再次发红。他这叫越遮越丑。

卫青倒也不想石迁出丑,他对魏其阿说道:“魏将军,这玉皇大帝是我中原传说中的最高之神,西王母是他的妻子。传说西王母经常在天山瑶池处逗留。”

“我这倒第一回听说。”魏其阿来了兴趣,“就烦请卫将军说一说如何?”

卫青有些为难。他可不是说故事的料。但人家既然张了口,你们要听西域的事儿我都讲了这么久,我就问个天山的事儿你还不说?所以无论多难,也只能说。

卫青自然不会把故事请的多活灵活现,他只能原模原样的背书:“传说周朝时,穆王曾乘坐‘八骏马车’西行天山,西王母在天池接见了他。穆王赠送大批锦绸美绢等中原特产,西王母则回赠了天山的奇珍瑰宝,并邀请穆王游览天山名胜。穆王亲书‘西王母之山’,留作纪念。临别时,西王母劝饮再三,即席歌曰:‘祝君长寿,愿君再来。’”

魏其阿笑道:“天山上可真没有这‘西王母之山’的字迹,如有,只怕也没人看到过。”

第295章 死亡谷

“传说而已.”卫青也笑道,“其实何止天山,连昆仑山的传说都是很多的。”

“是吗?”魏其阿问道,“还有哪些?”

卫青心中暗骂自己嘴快,干嘛要说“连昆仑山的传说都是很多的”?

他无奈的答道:“这个可太多了,我也记不得全部,我只记得几个。”

“那就请卫将军说说这几个啊。”魏其阿催促道,“我也想听听我们西域的山在中原都有什么传说呢。”

卫青暗叹一声,只好继xù

背书:“据《大荒西经》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

又有《海内西经》中说: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淮南子》云:昆仑虚上有大稻子,约有四五丈粗,在它的西边有珠树、玉树、璇树、不死树,还有凤凰和鸾鸟,凤凰和鸾鸟头挂蛇,足下踏着蛇,胸腹前挂着蛇,沙棠树和琅玕树在它的东边,它的南边有绛树、雕鸟、腹蛇、六首蛟、视肉,其聚肉形如牛肝,有两目,食之无尽,寻之更生如故,北边有碧树、瑶树、文玉树,树上生长一种五彩斑斓的美玉,非常漂亮,并有凤凰鸾鸟等。不死树上结的果实人吃了可以不死,琅玕树上生长美玉,是凤凰和鸾鸟的食物。《淮南子》说昆仑虚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山又叠叠重重的有九层。”

魏其阿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书说的也太神了,昆仑山有多高谁也没量过,也没办法量,谁又能上得去?我倒是试过上天山的托木尔峰,只是最终也没能上到顶。”

“那山上很难爬吗?”石迁在一边听得入神,早忘记了自己出丑之事,听得魏其阿说他上过天山一座山峰,好奇心起,插话问道。

“的确难上。”魏其阿叹道,眼前好象又出现了他在漫天大雪中爬山的情形,“山上是整片的大冰,这冰以十分缓慢的速度移动,我们管它叫冰川。冰川上裂缝纵横交错,密如蛛网,一个不慎掉下去,就会被冻死在冰缝深处。冰川夏季消融强烈,融水汇成许多冰川河道,最大者宽达丈许,深可达二丈上下,水声咆哮,不绝于耳。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漂流砾石,十分难行。

当漂砾周围的冰面因消融而下降时,被漂砾遮蔽的冰体便形成冰柱,形似蘑菇,我们称之为冰蘑菇。冰川冰面上覆盖着大小不等的石块,人可以行其上。冰川之上有无数水深莫测的冰面湖、数百米深的冰裂缝,还有浅蓝色的冰融洞、冰钟ru、冰晶墙、冰塔、冰椎、冰蘑菇、冰桌和冰下河等冰川奇境。这里的天气多变,有时晴空万里,突然辟雷一声震天响,抬头望去,不远处的雪尘滚滚飞扬,飞泻而下,掀起数十米至数百米高的雪Lang。腾起的雪雾,像蘑菇云那样上升、扩散,景色十分壮观。”

“既然如此难上,魏将军为什么还要上去?”刘七突然插话。

魏其阿脸上的肌肉突然一跳:“我是为了去找天山雪莲的。”

几个将领都“哦”了一声。

天山雪莲,中原人虽未见其形,却有不少人知其名了。

传说中,周穆王见西王母,西王母所赠之物就是天山雪莲,而且此物在医中又是奇药。传说此花生长于天山极高处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那里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一般植物根本无法生存,而雪莲却能在严寒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医者们奉雪莲为“百草之王”、“药中极品”。

“魏将军为什么要采天山雪莲?”石迁又追问。

“我为什么要告sù

你?!”魏其阿突然暴怒!他双眼圆睁,气息急促,双拳紧握,就好象要和石迁打架一样。

石迁吓了一跳,急忙分辩:“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魏将军何必动怒?”

卫青连连咳嗽了几声。

魏其阿的神色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长叹一声,向石迁深深施下礼去:“石将军,对不住了。您这问题正问到了我的伤心之处,我一时失态了。”

石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要是不问为何伤心,好象过于冷漠了,要是追问,不知dào

又会惹的魏其阿怎样。

魏其阿倒是明白石迁的心思,微微笑了笑:“这事情过了很久了,说来倒也无妨。”

几个将领都不出声,心中都暗想:要是说来无妨,方才那么暴怒干嘛?不过既然你主动的说,我们就听听倒也真的无妨。

“我采天山雪莲是因为我妻子。”魏其阿慢慢的说道,神色中仍有一丝痛苦,“你们中原人应当不知,昆仑山有一个谷地,这个谷地即是死亡谷,号称昆仑山的‘地狱之门’。谷里四处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刀枪和荒丘孤坟。

这里有过多次可怕的死亡,故老相传,无论是人是兽皆不可进入此谷。有一次,有一群马因贪吃谷中的肥草而误入死亡谷,一位牧民冒险进入谷地寻马,几天过去后,人没有出现,而马群却出现了。后来他的尸体在一座小山上被发xiàn

。衣服破碎,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张大,兵器还握在手中,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人不解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发xiàn

任何的伤痕或被袭击的痕迹。

还有一次,一队兵丁奉命入谷,看是不是有什么敌人在此为祸导致的此谷如此恐怖,当时外面正是酷热难当的时候,死亡谷附近却突然下起了暴风雪。此时伙夫正在做饭,一声雷吼伴随着暴风雪突如其来,伙夫当场晕倒过去。事后伙夫回忆,他当时一听到雷响,顿时感到全身麻木,两眼发黑,接着就晕了过去。

次日士卒们四处巡查时,却惊诧地发xiàn

原来的黄土已变成黑土,如同灰烬,动植物已全部被击杀。

我妻子年轻活泼,喜于冒险,听人说起死亡谷,居然自己骑着马进了谷,想看一看谷中是什么样子,结果一声霹雳,她就倒在马上。幸亏那马是老马,自己走了出来,又正好碰到路过的人认得我妻子,这才送她回来。只是将她送回来时,人已是将死了。我请了大夫,那大夫说,观此症状,竟象是雷击所至,能不能救活也全看运气了,当下给我开了一付药方,这方中其他药都易得,唯有天山雪莲不易得,所以我才急急去上天山的。”

他突然闭起了眼睛,那痛苦的神色表明,这可绝不是什么“说说也无妨”,他的嘴里喃喃的说道:“虽然我采到了天山雪莲,却最终也没能救得我妻子。此后我也入谷数次,却都没见什么东西,只能说,这是命啊……”他不再说下去了,眼泪流了下来。

门帘掀起,一个士兵走进来,在卫青耳边轻声报gào

:“白将军回报:魏其阿将军是真心献城。”

这一边卫青下令汉军进入武威城,与龟兹军组成联军,另一边,金昌城内,公丘义正和金昌守军,楼兰、乌孙联军指挥官东牟道发生着激烈的冲突。

公丘义的双眼血红,两拳紧握,看起来就好象要和东牟道拼个你死我活一样。东牟道脸色阴沉,恶狠狠的盯着公丘义不发一语。

“你敢再说一次!”公丘义再次怒吼,“你居然说要逃!武威军引颈待救,你却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再说一次”,东牟道答道,“咱们根本救不得。整个金昌不过五万军马,就算都开上去也是送死。何况楼兰军与我们离心离德,一开战一定投敌,所以后撤是最好的办法。”

“放屁!”公丘义破口大骂,“楼兰人敢投敌?你看看他们的统帅单父朵兰,年过六十了,天天的养病养病养病,能指挥楼兰人干什么?”

“不要小看单父朵兰。”东牟道的眼中突然闪出精光,“此人老奸俱滑,表面上软弱无能,实jì

上很有些阴谋。他自打自己的女儿被葛尔丹首相所杀,就时时有反叛之意,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那就用我们的兵马去救!”公丘义大叫道,“这五万人里有两万是咱们乌孙的兵马,对不对?咱们自己的兵马总没问题吧。”

“你想的太简单了。”东牟道安详的答道,“第一,以二万人去救武威,对抗二十万人,这是自杀行为,第二,汉军在你来求救的路上并没有停止不前,待我们出发时,武威已经失守了,第三,就算我们能救得了武威,单父朵兰如果在金昌反叛,我们如何后退?那不是被包围了吗?”

第296章 病之谋

刷的一声,公丘义已经拔出剑来,剑锋直指东牟道:“说,你是救还是不救?”

东牟道轻蔑的看着公丘义:“不救.”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公丘义的剑在手中发抖,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刺下去。

门帘一掀,一个士兵进得帐来报道:“禀将军……”他一看到帐中情形不由一惊,一时不知是不是应当继xù

说下去。

“说。”东牟道命令。

“武,武威失守。”那士兵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具体点。”东牟道不去看公丘义的脸色,追问士兵。

那士兵将手中的一个纸卷递上来:“我们的探马所传来的消息。”

东牟道接过纸卷,展开来看,轻声念道:“龟兹守将魏其阿与郁秩波兰合谋,杀公丘明将军,统龟兹军与汉军联合,二军已入武威城,不日将来攻金昌。”

叮当一声,公丘义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他身体一晃,倒在地上。

“把他扶下去。”东牟道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纸卷,只是说了一句。

处理罢公丘义,东牟道站在帐中慢慢思考着。

他当然不愿意后撤,事实上乌孙的每个将领都不愿意后撤。因为葛尔丹首相有个习惯:打起仗来,他从不后撤。所以任何人如果随便后撤,十有八九会掉脑袋,除非你有十分充分的理由,而且这理由必须是能够以此后撤大量杀伤击败敌人,转身不但会重新占领原来的地方,甚至能占领更多地方的理由。

问题是,他没有这样的理由,他只有“不后撤就死”这个理由。

不过,他有办法既回避后撤而掉脑袋,又回避不后撤而掉脑袋这个局面。

“备马。”他吩咐道,“我要去看看单父朵兰将军。”

东牟道骑着马来到单父朵兰将军住所门前,门卫认得东牟道,不待他下马已经打开了门。

“单父将军的病好些了吗?”东牟道边往里走边问。

“好象更厉害了。”门卫低声答道。

东牟道皱了皱眉。

前面匆匆的走来一个人,身材高大,一脸黄须,但神色却有些呆滞,那是单父朵兰的手下,楼兰军的实jì

指挥官屠何多而马。

“末将参见大人。”屠何多而马向东牟道行礼。

东牟道笑了笑:“你又在这里啊。”

“是,”屠何多而马答道,“我师傅的病今天又重了,我来看看,我怕,我怕再也看不到师傅了。”他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接着大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东牟道暗暗皱眉。

屠何多而马的确很勇敢,也很有力qì

,但他就是一个傻大个儿。他的心智好象也就不超过十岁,如果说他是个半白痴也不过份。实在不知dào

楼兰人为什么要任命这样一个人当一身是病的单父朵兰的助手。

“好啦,好啦,”东牟道象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屠何多而马,“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去看看单父将军。”

屠何多而马抽泣着让在一边,东牟道不再理会屠何多而马,大步向屋里走去。

一进屋,东牟道就站在门口。

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四下的窗子都封的严严的,门也用厚厚的帘子挡着,一丝光、一点风都透不进来。屋内只有几盏油灯照明,在巨大的室内显得十分暗淡。

“是,是谁开着门啊?”一个颤抖苍老的声音说道,“快把门关好,好冷啊。”

东牟道只得把门关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了。这屋子里实在太热了,现在正是六月天气,本来天气就热,这屋子里居然还点着两个炭火盆,那份热劲儿,就象置身于温泉之中一样。

“是我。”东牟道答道。

“去,去看看,是,是谁来了?”单父朵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大又厚的被子,对身边的丫环说道。

一个丫环将嘴凑到单父朵兰耳边,大声说道:“是东牟将军来看你了!”

“啊,啊,是,是东牟将军啊,”单父朵兰喃喃的说着,“扶,扶我起来吧。”

东牟道快步来到床前,大声说道:“您不要起来了!”

单父朵兰却仍没有听到,只是对丫环催促:“快点扶我起来啊。”

两个丫环俯下身去扶单父朵兰。

东牟道的眼神变的有些不对头了。

屋子里实在太热,正常人都受不了,两个丫环长时间在屋子里呆着,更是受不了,两人的身上衣着都十分单薄,上身都是一个抹胸,上只勉强遮住胸口,下不及腹,这一弯腰,两个人两对丰满的**齐齐现了出来。

东牟道站在一边,正好kàn

了个满眼,他甚至清楚的看到了其中一个丫环那黑色的ru晕。

他的心呯呯乱跳,不由得使劲儿咽了一口口水。

“东牟将军,你,你好啊。”耳边响起单父朵兰的声音,把正在走神儿的东牟道吓了一跳。

东牟道回过神来,看着勉强坐起的单父朵兰,两个丫环一个扶着他,另一个跪在床上正急急忙忙的把被子往他的身后塞,以便单父朵兰能倚靠着。那丫环跪在床上,一对**悬垂着,晃来晃去,晃的东牟道感觉下身的某个部位开始兴奋。

他急忙转过眼,对着单父朵兰大声说道:“单父将军,我很好,你近来气色也有些好转啊!”

单父朵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是不成啦,等死而已。”

“怎么会?”东牟道扯着脖子叫道,他感觉自己再说几句话嗓子就会哑了,“我还等着您病好了,和我一起组织金昌的防守呢。”

“金昌的防守?”单父朵兰看来只听清了最后几个字,“金昌的防守,我的意见啊,一定要守住东门外的石堡,那里守住了,与城内相呼应,就可以守住城了。而且进可攻,退可守,便于调,调动兵,兵,兵……”单父朵兰说不下去了,先是一阵喘息,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您慢慢休息,我会组织好防守的。”东牟道眼见单父朵兰再咳下去只怕会就此背过气去,大声说道:“我会把楼兰军也组织起来的!”

说完这话,他暗出一口气。

他今天来这里目的就是这句话。

“让,让屠何多而马领军去守石,石……”单父朵兰又说不下去了,再次开始咳嗽。

“我自会处理。”东牟道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没有兴趣再在这昏暗炎热的屋子里呆下去了,虽然丫环们的**真的很诱人,但他身上已经汗透衣衫了,“您好好养病,我这就告辞了。”说完,他向单父朵兰拱手为礼,慢慢退出房去,耳朵里仍满是单父朵兰的咳嗽声。

一出大门,那六月的热风与炎热的屋内相比就变成了凉风,吹在东牟道的身上,让东牟道连着打了两个大喷嚏,感觉着爽快无比。

“来人,”东牟道吩咐,“点一万人,明日和我一起去东门外的石堡。”

他不能让屠何多而马去守石堡,这石堡不但策应得了金昌城的防守,也同样可以封锁金昌,如果让屠何多而马带着楼兰人去守石堡,万一有变,楼兰人就可能里应外合了。现在他留一半人在城里,一半人守石堡,这样就安全了。

明天,他要亲自去指挥石堡的布防。他可信不着屠何多而马这种傻大个儿,让他指挥乌孙人可不成。

屋内,一个丫环透过窗缝向外面张望,汗透了她的后背。

“走啦。”丫环说道。

床上的单父朵兰如释重负。

“撤了火盆,先别开窗子,等他走远再说。”他边说边掀开被子翻身坐起。被里子的他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双腿上却仍挂满汗珠。

一个丫环拿起一方毛巾帮他擦汗,却发xiàn

老爷双腿间那物事儿硬硬的竖了起来。

丫环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垂眼不语。

单父朵兰嘿嘿一笑,笑声里有着异样的味道:“可惜这几天会很忙,没空和你们玩儿了。”他边说边穿上了内裤。

窗边的丫环溜到一边,脱下上衣,赤着上身用一方毛巾擦汗,看那动作很有些夸张,有意的甩着一对**。

门一响,屠何多而马走了进来。他根本不向那赤着上身的丫环看上一眼,向着单父朵兰一礼,说道:“他中计了。方才他命令乌孙军调一万人去石堡,而且要亲自去指导布防。”

单父朵兰的神色却很严肃:“一切本来都很好,只是,公丘义是一个变数。”

“我亲自处理。”屠何多而马答道,“大事一起,我就亲自去诛杀他。”

“要当心。”单父朵兰答道,“公丘家的人武功都很高,很难对付。”

“我知dào

了。”屠何多而马答yīng

着,见单父朵兰没有别的吩咐了,退了出去。

单父朵兰慢慢坐下,看着丫环从一个个窗子上拿下厚厚的帘子,眼前好象又浮现出自己女儿那欢快的身影。

那象天山雪莲一样美丽的女儿,只因拒绝了葛尔丹的求婚,就被他一剑杀死。女儿,请放心,父亲一定为你报仇!单父朵兰的心中呐喊着。

第297章 溃军令

汉军大帐内,卫青正坐在那里沉思着.

门帘掀起,马超大步走了进来:“卫将军,怎么还不出发?都已经休整三天了,再说这一路上咱们根本就没打过仗,无须休整这么久的。”

卫青一笑:“出发?到哪里去?去做什么?”

马超一愣:“去打金昌啊。金昌守敌五万,咱们二十万汉军,三万龟兹军,完全可以一鼓而下的。”

“如果不鼓自下,不是比一鼓而下更好些?”卫青问道。

马超的眼神变得迷糊起来:“不鼓自下?难道他们也会投降?”

“一定会。”卫青说道,“魏其阿将军说的有理,金昌守军,单父朵兰因女儿被葛尔丹所杀,一直在找机会反叛,现在咱们大军临近,一定会给他以鼓励的。”

“那咱们还等什么?”马超问道,“咱们发兵过去,与单父朵兰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金昌,不是正好?”

“不对。”卫青说道,“如果我们发兵过去,乌孙将领东牟道一定会立kè

掌握全部守军,单父朵兰没有军权,怎么反叛?所以咱们不能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等着单父朵兰把东牟道的人头送来。”

“万一单父朵兰失败了怎么办?”马超对卫青这种自信感觉有些不理解。

卫青看着马超笑了笑,慢慢的说道:“马将军,咱们一个个可能来分析吧。”他掰着手指慢慢的分析起来:“第一,如果单父朵兰胜,他必然投降我们,否则他无法独自面对乌孙大军,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就可以了;第二,如果东牟道胜,他也就失了楼兰军的军心,楼兰军有三万人,军心一失,他以二万人对内对付三万楼兰军,对外对付咱们二十三万大军,怎么可能获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要确定了单父朵兰失败,再起大军往攻也不迟,至少可以少了三万敌人,多了三万盟友;第三,如果单父朵兰根本就没有趁此机会反叛,咱们大不了就是多休息了几天,有何不可?”

“那,那我们要等几天呢?”马超虽然知dào

卫青讲的在理,但心中仍有些着急。他是战将,如果有十天半月不打仗,他的身上就痒痒。原本准bèi

的好好儿的要在武威打一仗,没想到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武威,好固然是好,但对马超个人而言,却不过瘾,他心里希望早日打上一仗。

“再等三天,如果仍无消息,咱们就起兵往攻金昌。”卫青答道。

马超总算得了个准信儿,嘿嘿笑了起来:“好吧,那就再等三天。卫将军,一会儿魏其阿将军招待咱们看胡人的舞蹈,你去看不?”

卫青摇了摇头:“不了,这几天比较累,我要休息一下。”

马超点头:“你也真应当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么久了,你很少能睡一个好觉的。”说着退出帐去。

卫青叹息了一声。

他不困,也不累,只是心中郁闷。

他想江小玉,想琪木格,也想赵月如。他想着和江小玉那疯狂的一晚,那一晚,他永生不忘。他想着琪木格妩媚的挑逗,也想着赵月如那温暖的嘴唇。

“有谁在想着我吗?”卫青轻声自语着。

其实,卫青所想着的三个人,无一不在想着他。

江小玉在想着他,想的茶饭不思;琪木格也在想着他,想的每日里神思恍惚;而赵月如……

赵月如静静的坐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

这是朱老八家里唯一的一间房子。虽然这房子四面漏风,但至少还是用砖垒起的。自她跟着朱老八来到这个叫高老庄的地方,朱老八就把这唯一的一间房子让给了赵月如住,而朱老八则自己去住在猪圈边上的小仓房里。

外面传来朱老八的谈笑声。

自打赵月如来到朱老八家,朱老八的脸上就没有阴过天,他的喉咙里一直是笑声不断,甚至不小心摔上一跤都笑的要命。

现在,朱老八正和他的朋友们在外面起一间大房子。这房子按照乡下的标准,已经是绝对的豪宅了,这周围数十里,绝对再没有第二间房子能达到这样的标准。虽然这么豪华,但花费的银两也不过五百两左右,江小玉所给的一千两银票,只花了一半而已。而剩下的五百两,足够朱老八和赵月如余生了——按照庄户人的生活标准的话。

赵月如叹了口气,又展开了卫青给她的那封信。

这信她都快看烂了,但她实在看不懂。

信纸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字,一个大大的“您”字。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赵月如自第一次看卫青的这信就想不明白,直到现在她仍想不明白。

卫青在她们分手时写的信中就写了这么个“您”字?赵月如听得门外朱老八的声音接近,慢慢收起了信。

金昌城内,人喊马嘶,东牟道带领一万乌孙军出城了。他要带领军队在石堡布防。布防完毕后,留下这一万人,然后自己再回到城里指挥。他的心中很为感慨,葛尔丹首相虽然是西域第一高手,但他却是一个容不得人的人。任何人如果表现出很强的能力,特别是如果可能威胁到葛尔丹首相的地位或名誉的话,葛尔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这个人干掉。结果,乌孙虽然强dà

,但有能力的将领却越来越少。象现在,他一个人忙里忙外,真是分身乏术。幸而单父朵兰病重,公丘义又来到金昌,否则的话他真不知dào

自己如何处理这件事了。他可不会放心把城池交给单父朵兰或屠何多而马,哪怕是一个时辰都不敢。

“请照顾好城池。”东牟道对公丘义说道。

公丘义的眼睛红肿,那是哭的。他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恍惚,以至于于东牟道不得不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以确定他听到了。

公丘义终于点了点头。

东牟道心中暗自冷笑。

就这样儿的还装自己是名将?父亲被杀的确是让人痛苦,但你们父子四人居然让人家给涮了,兄弟三人都被支开了,这怪谁?既然事已至此,就应当放下悲痛,全力防守金昌,再图报仇雪耻,现在这公丘义看着哪象一个军人?整个就是一个全无主意的妇人。武功再高,素质如此之差,也实在不算个名将。不过好在东牟道并不需yào

公丘义做多大的事情,只要帮他看一天的城池就成。他去布置好了就回,一来一去,只要明天晚上就能赶回来了。

可惜,东牟道并不知dào

,一天,已经足够做许多事情了。

东牟道带领一万人马来到石堡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他来不及休息,忙里忙外的布置设防事宜,直忙到掌灯时间,才算终于坐了下来。他坐在帐内,大口喝着水,心里却有些恍惚。他也不知dào

自己在担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在担心金昌。

但是,他为什么会担心金昌?汉军不可能攻击金昌,至少现在不可能攻击金昌,原因很简单:要攻击金昌就得路过石堡。

那么,他为什么会担心金昌?东牟道想了半天,发xiàn

自己其实不是担心汉军,而是担心楼兰军。

但是,这有必要吗?他留了一万人在城里监督楼兰军,而且还特别让公丘义帮忙看着,楼兰军没了单父朵兰指挥,根本不成气候,那个屠何多而马完全就是一个弱智。

他不由的笑出声来。是啊,他这人就是这个毛病,心思太重。

他伸了伸腰身,打算躺下休息一会儿。

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声。

他皱眉,站起身打开门,正要呵斥,突然,他的动作僵住。

金昌城处,浓烟滚滚,烈焰冲天,着火了!

东牟道的心狂跳。是偶然失火吗?不对,偶然失火哪能有这样大的火势?

“这火着的好怪!”一边上一个卫士说道。

“怎么怪了?”东牟道心中感觉到了什么,他急忙问道。

“大人,您看,好象火基本是城南着的,城北一点火都没有。”那卫士答道。

东牟道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叫一声,一个跟斗跌倒在地!

城南!城南是乌孙军驻地,城北是楼兰军驻地!这可不是什么意wài

失火,这是政变!

“全军戒备!”东牟道还没有爬起身就大叫起来。

好吧,东牟道的确是一位聪明的将领,他猜对了,这的确是政变,只可惜,他还不足够聪明,至少他没有想到,这场政变策划已久,就等着他出城了。

东牟道前脚出了城,公丘义后脚就回了房。

他的房间里已经撤去了床和椅子,只留下一个草垫子。

他的父亲死了,按照他们的习俗,他必须哀哭三天,这三天里禁酒、禁肉,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而且不许出门。他送罢了东牟道,就开始按照他们的习俗进行祭奠。至于东牟道嘱咐他的看好城池,他已经交待给了屠何多而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他也不必操心这个了。

第298章 烧金昌

于是,屠何多而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到了指挥权.单父朵兰的病就在这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精神抖擞,全身披挂,手里执着剑,骑在马上,指挥若定。

乌孙军不是不想反抗,事实上很有几个士兵和几个将领想反抗,然而无人组织领导,乌孙军的指挥权在屠何多而马的手里,屠何多而马又把这指挥权交给了单父朵兰,其结果,可想而知。

单父朵兰指挥着楼兰军将乌孙军押在他们的营帐里,随既下令:“点火,将乌孙人的营帐都烧掉!”

几个楼兰将领的脸色立kè

发白。

这意味着要活活烧死一万乌孙人啊!

“点火!”单父朵兰怒吼。

“点,点火!”一名楼兰将领结结巴巴的下令。

火光大起,烈焰冲天!

火光下,一片惨叫,乌孙士兵们没想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纷纷冲出营帐,然而每一个冲出来的都成了火人,幸运的少数则被楼兰士兵们箭射刀砍,无一幸存。

火场上,热气逼人,烧着人体的焦臭中人欲呕,单父朵兰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凄惨景象,他没有一丝一毫感到难过。

一万人为他女儿陪葬,还是太少了。他要让整个乌孙都为他女儿陪葬!

“屠何多而马在哪里?”单父朵兰环顾四周,不见屠何多而马,问道。

几个将领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单父朵兰的呼吸突然急促:“快派人去看公丘义的住所,看看屠何多而马是不是在那里!”

身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应令,就看到两个人一路打斗着向火场而来,前面的一个身上没什么伤痕,却被打的无法还手,不断后退,后面的一个左臂上血流如注,那剑却使的异常凶残,步步进逼。

前面的一个正是屠何多而马,后面的一个则是公丘义。

“拦住他!”单父朵兰大叫起来。

七八名士兵齐齐杀出,直向公丘义冲去。公丘义见四周已经都是楼兰士兵,自知纵使将这七八名士兵都杀光也无可幸免,他突然大叫一声,手中剑横封挡开屠何多而马的剑,整个身体直撞过去,与屠何多而马双双跌入火场之中!

屠何多而马挣扎着想要从火里跳出来,公丘义大叫一声,带着火拦腰抱住屠何多而马,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火场深处,转眼之间,已经双双被烧焦。

“屠何多而马”!单父朵兰大叫一声就要冲过去,被手下死死拦住,单父朵兰眼看着屠何多而马惨死,心中伤痛,恨恨的叫道:“我绝不会饶了这些乌孙人!”他恨恨的转头下令:“去告sù

石堡的乌孙人,告sù

东牟道,如果他们放下武器,只要东牟道一人,余者不问,否则的话,我们楼兰人会和汉军两下夹攻,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石堡,乌孙军一片惊慌。眼看着金昌城火势不减,却只集中在乌孙人驻扎区一带,明明的是出了大事了。

东牟道的脸上已经流下冷汗。他已经连着派出两批人去打探,现在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金昌城里的乌孙军已经被消灭,他带着部队回城等于自投罗网,还不如就在石堡,好歹还算有个防守之处,但如果金昌城里的乌孙军还在抵抗,他现在必须立kè

回军。究竟该怎么办?他一时左右为难。他站在帐篷外面,焦急的等待着探马回报。

天越来越黑,金昌城中的火光在黑暗中越发明显,士卒们的情绪也就越发不安。

东牟道心中焦燥,也直着脖子看着金昌方向。

远远的,两骑并行而来,一个是他派出的探马,另一个,居然是一名楼兰百夫长。

那探马先来到东牟道身前,喘着气,一脸的惊恐:“他们,他们把我们的一万人都活活给烧死了!”

东牟道身体一晃,差点跌倒,他手扶着一边的石头,沉声问道:“那个楼兰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来传话的,”探马答道,“我在路上碰到的。”

“带上来!”东牟道恨恨的下令。

那百夫长慢慢的走了过来,如果实话说,他其实是故做镇定——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胆小,换了谁只怕都会害pà



“你带来的是什么话?”东牟道厉声喝问。

那百夫长提了一口气,单父朵兰特别嘱咐过他,一定要大声说,让其他人听到:“金昌城已经被我们占领,如果你们放下武器,可保你们生命安全,只要东牟道的人头,余者不论!”

刷的一声,东牟道抽出剑来,一剑砍去,那百夫长的人头已经落地:“我先要了你的人头!”他一边说心中一边大恨,恨的直想抽自己。他就不该让这百夫长说话!他手下这一万人,远离家乡来到金昌,现在连金昌都被反叛军占领,他们的前面是汉军,后面是楼兰叛军,进退无路,石堡虽然可以防守,但与金昌比起来实在算不得是个好的防御阵地,而且由于是刚到石堡,吃的喝的都没来得及运来,军中只有三日之粮,三天后连水都得断,现在单父朵兰派人来宣称只要他一个人的人头,军心士气如何,可想而知。

他恨恨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楼兰百夫长的尸体,想着自己那么愚蠢的中了单父朵兰之计,而且是一中而再中,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接受这个后果。

他茫然的看着金昌,火光已经渐渐小下去了,看来该烧的也都烧完了,想到那一万活生生的士兵被烧死,心中不由一痛。但现在他还没功夫为这一万人伤心,他要想办法让还在石堡活着的这一万人有一条生路。然而,生路在哪里?他彷徨无计。

“都回帐去!今日加双岗!派出游动哨!”东牟道一时想不出主意,只得先指挥士兵在此防守。士兵们悄悄的散去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悄悄的在蔓延着。

东牟道也慢慢转回自己的帐内,他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很显然,他现在不可能打得过单父朵兰,象单父朵兰这种老奸俱滑的人,根本不会和他打,只要守上三天城,乌孙军就无食无水了,不战自败。但他又无法绕过金昌逃回,金昌正是返回西域的必经之地。他想了很久很久,脑袋里都发胀了却仍没有头绪,只得长叹一声,慢慢走出帐来。

东牟道本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一出帐,他一下子呆住了。

人呢?

四下里一片空空荡荡!

没有游动哨,没有双岗,甚至许多帐篷都是空的,这根本不必入帐去看,因为那些帐篷都敞开着,月色下看的一清二楚,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远处隐隐的有几个人影,那些人影正往金昌方向逃。

东牟道大叫一声,向着人影直冲过去,不等到近前,人影已经消失在不知哪座帐篷中了,但在他身后,又有一些人影从帐篷里冲出,向着金昌跑去。

“站住!”东牟道大叫。

人影反而跑的更快了。

东牟道气喘吁吁的冲到自己的帐篷处,大声叫道:“来人!吹角,全军集合!”

无人应声。

东牟道直冲到卫士的住处。

卫士已经一个都不见了,看起来他们早就跑了,因为那被子都没有展开,他们根本就没有上过床。

东牟道象疯了一样冲过去,抓过号角,跑到帐外,奋力吹了起来。

“呜~~~~”凄厉的号角声穿透夜色,回荡在一片空荡荡的营帐上空。

没有人出来。一个人也没有。连出逃的人影都不见了。

一万人,就这样逃了个精光。

东牟道终于放下了号角。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军营,看着石堡四周还没有完全安好的营栅,他突然大笑,疯狂的大笑,他大笑着把号角远远的摔出去,大笑着拔出剑来,大笑着把剑向自己的脖子砍下去。

笑声一下子停止了。东牟道的身体轰然倒下。

次日,已经日上三竿了,武威城里仍是一片安详。汉军士兵们悠闲的晒着太阳,将领们三五成群的聊着天,这一派的景象,看着就好象战争已经结束了一样。

卫青正在帐前和几个将领谈笑,白不信直冲了过来,满脸的喜色:“金昌来人了!楼兰人派了信使,说已经杀了一万乌孙军,又俘虏了近一万,乌孙主帅自杀,他们请求加入我们,和我们组成联军讨伐乌孙!”

马超愣愣的看着卫青:“卫将军,咱们要是再多休息几日,张掖的守军也会这样派信使来吧?”

卫青哈哈一笑,对众将说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人家主动来联系咱们,咱们不可失了礼数。”

马超慢慢的跟着卫青走着,嘴里仍然小声嘀咕着:“难道咱们到金昌再休息几天?”

他们在金昌没有能够再休息几天,只在金昌休息了一天,就全军出发了,这一回,汉军不但多了龟兹军为盟军,又多了一个楼兰军。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张掖。

第299章 友谊赛

张掖,南枕祁连山,北依合黎山、龙首山,黑河贯穿全境,形成了特有的荒漠绿洲景象.境内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林茂粮丰、瓜果飘香。雪山、草原、碧水、沙漠相映成趣,既具有南国风韵,又具有塞上风情,有诗人甚至写下“不望祁连山顶雪,错将甘州当江南”这样的佳句。

在这里防守的,是且末、小宛、子合的三国联军。此城并没有乌孙军防守,乌孙人也没有留下将领,而是任命了且末大将,且末国王子阿布里为联军统帅,领三国联军二万人防守。

卫青还没等抵达张掖就收到了三国联军统帅的信。但这一回不是投降书,而是挑zhàn

信。

阿布里在信里向卫青发起挑zhàn

,请卫青选三个人出来,他们三国联军也出三个人,三个人一对一单挑,三局两胜,如果汉军胜,三国联军就此投降,如果三国联军胜,汉军不可再进。

卫青看着这信,感觉很有趣。

居然有人打算用三个人的比赛来抵挡二十几万人的攻击?卫青现在有汉军二十万,龟兹军三万,楼兰军二万,合计达二十五万人众,对方仅有二万人,居然想用这办法来与汉军作战,倒也有趣。

帐下,离卫青最近的是石迁,石迁此刻正伸着脖子努力向前,想看一看信上写的是什么,只是他就算把脖子再伸出一尺来也不够别人的正常身高,实在看不到卫青手上的信写的是什么。

卫青见石迁着急,干脆将信递给他。石迁一笑,接过来看,一边上几个将领也都想看,纷纷围了上去。

人群中先是响起石迁公鸭嗓的笑声,然后是马超爽朗的笑声,接着众人都纷纷笑了起来,连花木兰都发出咯咯的娇笑。

大帐中只有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卫青,一个是白不信。

“我们干脆答yīng

他们得了,”马超大声开着玩笑,“但就一个要求,以后所有作战都这么比,这样也不用劳师动众远征,只要三个人出征就可以了。”

“此计甚好。”白不信说道。

刘七听白不信这话,笑道:“白将军很少开玩笑的,想是这信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白不信郑重的答道。

几个人都是一呆,纷纷收住了笑声。

“白将军,你是认真的?”连一向比白不信还沉默寡言的陈庆之都沉不住气了,抢先发问。

“白将军的确是认真的,”卫青在一边接过话头,“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马超彻底呆住。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的迷惘。

“卫将军,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应当接受这个挑zhàn

?”刘七试探着问。

卫青和白不信相视一笑。这一回,两个人可说是心有灵犀,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正确,”卫青答道,“我们应当接受这个挑zhàn

。”

“能否请卫将军解释一下?”花木兰也开口了。

卫青看着白不信。

白不信点了点头,说道:“西域三十六国,多是被乌孙胁迫,从我们这两次兵不血刃的占领武威、金昌就知dào

了。我们强攻张掖自然容易,而且也很容易胜利,但张掖的三国联军之所以要这样挑zhàn

,不是为了获胜,而是为了在投降时不至于被人鄙视。各位想一想,他们只有二万人,怎么也守不住城,为什么要这样挑zhàn

?如果说是为了获胜,为什么他们的条件中说如果我们胜了他们就投降?如果他们真的胜了,我们发大军攻城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办?事情很明显,他们是想以此为借口,做个抵抗的样子,然后名正言顺的投降。”

“我们为什么要迁就他们?”陈庆之问道。

卫青赞许的一点头:“陈将军心思深沉,这一句问到了点子上。我们不是要迁就他们,而是要给其他西域国家做一个榜样。如果各国看到我们在如此占优的情况下还考lǜ

到他们的想法,给他们台阶下,各国自然会心动,所以,现在我们固然放qì

了优势,却得到了此后的优势,引得其他各国心动。这个利,大的无可估量。”

几个将领都“哦”了一声。石迁叹道:“怪不得卫将军是大将军,白将军是骠骑将军,而我们则是定远将军呢,这水平就是不一样。”

卫青笑了笑,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讨论,石迁说这话可以,他可不能说,他转了话题,笑道:“咱们这就答yīng

了使者的请求吧。”

卫青见了使者,十分客气的答yīng

了使者的请求,还和使者认真商量了比赛办法,听这办法,还真是点到为止:双方不动兵刃,只比技巧。

定下了方法,约定比赛日期在三日之后,卫青送走了使者,众将也都散去,卫青却叫住了白不信,对白不信笑道:“白将军,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你猜得出吗?”

白不信一下子被问住了。卫青连个提示都没给,就说“有一个想法”,谁知dào

是什么想法?是哪方面的?

卫青一笑,看向远方。

白不信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聪明!你的想法太聪明了!”

白不信说着举起右手,手掌圈起,在嘴边一仰。

卫青象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就是这个。”

两个人相对微笑。

“我去吧。”白不信说道,“这里的比赛我没有特长,好象帮不上忙。”

“我派花将军、马将军和陈将军帮你。”卫青答道。

白不信的神色有些忧虑:“你这里留下的人手够吗?”

卫青一笑:“你认为我这里真的需yào

人手吗?”

白不信开心的笑了起来:“的确,我多虑了。”

“你去做吧。”卫青说道,“要尽量不引人注意。”

白不信一点头,转身走开,没走几步,又返回身来,对卫青说道:“卫贤弟,大汉能有你,大汉之幸也。”说罢离开了。

卫青微笑,他以为,他能有白不信,是他的最大幸运。

三日后,张掖城下。

这是一次极为平和的作战。没有千军万马,没有刀枪林立,没有血肉横飞。有的只是每方各带数十人,在城外相会。这些人甚至没有谁带着兵器。

三国联军的统帅阿布里站在他所带来的人众的前面,脸上露出谦和的笑容:“卫将军果然大**量,”阿布里说道,“我们本在等待着汉军的大军来临,城破人亡呢。”

卫青也微笑:“城当然会破,但如果人能不亡自然是最好的,谁都不是生来来就为了牺牲的,生命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城上的砖头。所以我希望,我这一回努力不会白废,希望您和您的手下众将领们也同样重视生命的价值。”

石迁和刘七在卫青身后并肩而立,听得卫青大讲生命的价值,石迁的头都大了,悄悄问刘七:“卫将军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七一笑,低声说道:“卫将军是在说,我们一定要拿下张掖,但如果你们能投降最好,希望你们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早点投降吧。”

石迁叹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卫将军学会了西域话呢,这话我都听不懂了。”

“有时候有些话是不能直说的,”刘七答道,“要象我刚才那么说,把阿布里换成你,你会投降吗?人要脸树要皮啊。”

石迁一拱手答道:“受教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都支楞着耳朵继xù

听着卫青和阿布里的绕圈儿话。

阿布里对卫青说道:“我们当然会珍惜生命,只是我们之所以请卫将军派人与我们进行比赛,不仅仅是为了珍惜生命,更是为了我们的尊严和正义。我们已经承诺了,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就会向汉军投降,与汉军同进退,只是,如果我们赢了,汉军也要遵守诺言。”

卫青点头:“这个自然,如果我们输了,我们不会进入张掖城,我们的主力也不会驻在城外,这一点我保证。”

阿布里的眼中精光一闪:“那么,我希望,真诚的希望汉军能赢。”

“我也这样希望。”卫青答道。

石迁痛苦的捧着头看向刘七:“他们真的在用汉语交谈吗?”

刘七忍住笑,再次解说:“阿布里说:我们不能直接投降,这关系我们的面子,但我们希望投降,我们希望跟着汉军一起打乌孙。卫将军说:我们汉军要是输了,我们会留一小部分人在张掖城外防着你们断我们的归路,主力会从城边绕过去继xù

攻击乌孙。阿布里说希望汉军能赢,好让我们一起打乌孙。卫将军也是这样想。”

石迁的眼中现出自豪来:“我听懂了卫将军的一句话,我理解的和你解说的一样。”

“哪句?”刘七顺口问道。

“就是‘我也这样希望’这句。”石迁答到。

刘七终于笑喷出来。

两人这一交谈,就没能听到卫青和阿布里剩下的话,只听得卫青说道:“就这样比法,可以,咱们准bèi

一下就开始吧。”

第300章 斗牛大赛

阿布里一点头:“把牛拉上来!”他扬声叫道.

石迁和刘七相互看了一眼,刘七轻声埋怨:“都是你,咱们都没听到是什么办法。”

石迁自知理亏,只得低声说道:“一会儿再问问卫将军吧。”

刘七哼了一声,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好等着了。

卫青走了过来,问石迁和刘七:“第一场你们谁有把握?”

石迁看看刘七,刘七看看石迁,终于,石迁问道:“卫……卫将军,第一场比什么啊?”

卫青一呆:“你们两个不是在这里听着吗?怎么没听到?”

“那个,那个因为,”石迁咽了口唾沫,“因为方才风太大,没听清。”

卫青将信将疑:“方才哪有那么大风?好吧,咱们这比赛不是对打,而是利用牛来比赛。阿布里说这样免伤和气,我认为不错。第一场是角力,看谁能拉得动更多的牛。”

他扬手叫过一边上一个穿黑衣的西域人,对二人说道:“此人是裁判,让他解说一下第一场比赛的办法吧。”

那裁判向石迁和刘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解释道:“比赛规则是这样的,场上有一条绳子,一端系着牛,一端系着人的手,在人和牛前面各有一条线,人要把处于绳子中间的牛皮筋拉到自己一侧,必须拉过自己一侧的线才算赢。看谁拉的动的牛多,谁就赢。”

“不就是人和牛的拔河比赛嘛。”刘七脱口而出。

“正是这样。”卫青点头。

石迁看着场上,有些为难:“这个,这个蛮力,只怕末将……”

“我去。”刘七打断了石迁,对卫青说道。

卫青怀疑的看着刘七瘦弱的身体,但他不想一开始就由自己出场,怕后面有个闪失不好收拾,有些怀疑的问道:“你能行吗?”

“末将以人头做保!”刘七响亮的回答。

这一回不但卫青怀疑,连石迁都怀疑了:“刘将军,别吹过了头,军中无戏言啊。”

“绝不吹牛!”刘七自信满满的答道。

卫青上下打量了刘七好一会儿,怎么看怎么感觉刘七没这本事,但既然刘七这样说了,权且信一回吧,好在后面还有两场。

裁判走了过来,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卫青点头:“可以。”

刘七立kè

接话:“既然这办法是对方提出的,理应他们先比。”

卫青点头。他其实并不知dào

为什么刘七要求对方先比,但既然刘七如此的胸有成竹,他当然会支持刘七。

裁判走过去与阿布里商量,阿布里倒是无可无不可,点头答yīng



只见西域阵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人,这人个子虽然不高,但身体异常的结实,看起来就象一个小铁塔一样。

“我要三条牛!”那个五短身材的**声报数。

卫青心头一惊,不由得看向刘七,这人居然要三条牛。不知他能拉动几条?

只见这人将三条牛的牵绳一个个挽在自己的双臂之下,那臂膀肌肉凸起,如狼牙棒一般粗细。这**吼一声,向前用力开拉。这些绳子的另一头不是系在牛鼻子上,而是系在牛身上,他这一拉,三条牛都很不高兴,纷纷摆动身体,这人“嘿”的一声,吐气开声,向前连冲了几步,绳索一下子绷的笔直。

三条牛哞哞的叫着,被一点点的拉向前面。

“阿克巴!阿克巴!”西域人纷纷大叫,那意思是“好!好!”

卫青心中有些后悔。

这人的神力可不是刘七能挡的,就是他自己也没这力量,要是把陈庆之留下来就好了,以陈庆之的神力,当可比过这人。他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一局是要输了,只能利用后两局了。好在后两局他自己都有把握,就算不用别人出场,他一个人也都可以拿下来。

对面的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声,只见系在绳子中间的牛皮筋已经十分接近地上的那条线了!那西域选手的脸上也现出喜色,发力再拉。突然间,有一头牛哞哞的叫了起来,这牛感觉着肚皮上的绳子勒的难过,一时发起了牛脾气,不但不顺着绳子拉的方向往前走,反而往后退。

西域选手大喝一声,深深吸气,将绳子全力拉起,脸上因憋气用力而憋的通红。终于,绳子上的牛皮筋一点点的过了线!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喝彩声,连汉军这一边也纷纷叫好。

那西域选手向四下行了个礼,慢慢走回人群之中。

人们把目光纷纷投向刘七。

卫青抢上一步,低声说道:“别硬撑,三局两胜,后两场我有把握赢。”

刘七一笑:“卫将军,您放心,这一局,我赢定了。”

刘七步出人群,站到线上。

裁判问道:“请问汉将军,您要拉动几头牛?”

刘七大感自豪,他现在被称为汉将军,那就是他代表了大汉,大汉怎么能输?

“十头!”刘七宣bù



裁判点头,转头对一边负责牵牛的人叫道:“牵四头牛!”

原来这裁判以前刘七是发音不准。他想到前面一人要了三条牛,汉将军要四条,很合理,所以就认定了刘七说的是四条牛。

“是十,不是四!”刘七急忙更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后面那个数!”

裁判惊的舌头都发直了:“是,是四,不是四。”

“十!十!”刘七有些发急,“不是四,是十,听懂了?不是十,是四……啊呸!”刘七气的一跺脚,这一着急,自己把自己给说糊涂了。

好在那裁判很聪明,已经明白了,他转头对负责牵牛的叫道:“十头,四加六头!”刘七长出一口气,还好,终于说明白了。

不过,除了刘七,所有人都在糊涂着。

十头牛,这世上有人能拉得动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刘七。刘七悠然的将十头牛的绳子一一绑在自己左臂上,但没一条绳子是用力绑紧的,全都松松垮垮的,只能保证这样绑着不掉落下来。刘七一一绑好绳子,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着十分的不舒服,十条绳子绑着,实在难过,他看了看裁判,示意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刘七。

刘七已经开始拉牛了,看他的拉法,根本就没用力,卫青大感奇怪,这么拉怎么可能拉动十头牛?难道他会法术?

刘七不会法术,但会牛术。他用一只手拉着绳子,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嘴里发出“叭”的一声。十头牛齐声“哞”的叫了起来,然后一起向刘七走去!

卫青差点没坐地上。这也行?刘七刚才的动作明显的是个挥鞭子的动作,嘴里再发出挥鞭子的声音,这十头牛一看他在挥鞭子,就一起向他走,很显然,这十头牛都是日常放牧的,一听这鞭子声,再一看刘七的动作,就顺从了。

人拉不动牛,却可以让牛走过来。这智商还真不赖。看来刘七的体力不足以拉动十头牛,但智力可绝对远超过十头牛,真是够牛的。

刘七悠然的慢慢拉着绳子,嘴里不时发出“叭”“叭”的声音,十头牛稳稳当当的向刘七一步步走着,不一会儿,绳子上的牛皮筋就超过了地上的线。

刘七将臂膀上的绳子解下来,往地上一扔,笑呵呵的走了回来。

“不公平!”西域那边,方才那位选手突然大叫起来,“你使诈!”

刘七猛然回头:“规则可有规定不许用声音?如果规定了,阁下方才也发了声音,是不是?如果没有规定,不知我犯了何规?”

“但是,你,你……”那选手一时张口结舌,还真说不出道理来。

刘七看着那选手,突然展颜一笑:“我参军之前,就是放牛的,放了十几年的牛,你说的可是这事儿不公平?”

一众西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有人笑出了声来。这笑声好象有传染性一样,一个传一个,一转眼已经是笑成了一片,那选手也终于忍不住张开大嘴笑了起来。

是啊,人家放了十几年的牛,有这经验,你能怪谁?这一场比赛还真是够戏剧性的。

阿布里也是笑容满面,向卫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来,示意称赞。

卫青一笑,点首为礼。

他心里很清楚,阿布里是在尽lì

搞好关系,以便汉军一胜,与汉军结盟。但卫青可不能因此而自大,他同意比赛的目的就是收买人心,如果自大起来,反而弄巧成拙了。

石迁在一边看着,心中后悔不已。他不是没放过牛,他吃的苦可比刘七多多了,他放过牛、牧过猪,做过乞丐,当过小偷,最后成了盗墓贼,要说起来,这个办法他也不是不知dào

,只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就没有想到,结果让刘七风光了一回。他的心中酸溜溜的,急忙问裁判:“第二场比什么?”

“追牛!”那裁判介shào

,“放十头牛出来,每头牛角上各绑一个口袋,两方各出一人,谁抢到的口袋多谁赢!”

第301章 三局两胜

石迁大喜.

这样比赛,谁跑的快谁赢,要论起跑的快,谁敢和他比?

“卫将军!”石迁叫道,“这第二场末将上吧,一定能赢!”

卫青也想到了这一点,何况刘七已经胜了一场,这一场就算不胜也有机会扳回来,当下点头道:“石将军去吧,振一振我大汉的声威!”

“得令!”石迁甚喜,紧一紧腰带,挽一挽裤脚,雄纠纠气昂昂的下场了。

对面出的选手是一个又高又瘦的人,手长脚长脖子长,整个跟一个麻竿一样。石迁心中更喜,跑步这玩意儿可不是谁腿长谁跑的快的,个子太高,跑起来步幅反而变慢。特别是抢牛角上的口袋,这是要短时间的暴发力,个子太高的人更是吃亏。

他嘿嘿一笑,往这高个子身边一站,一个个子极高,一个个子极婑,反差之强让两边的人众都捂着嘴笑。

裁判见两个人都已经准bèi

好了,叫道:“放牛!”一声令下,十头牛被放了出来。那高个子才一抬腿,只感觉裤角处一阵风刮过,石迁已经不见,再一抬眼,石迁已经站在一头牛前了。

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石迁于“跑”这一道十分的精通,一看那高个子抬腿,就知dào

这家伙个子高,但根本没怎么练过跑,想和他石迁赛跑是没可能胜的,石迁的心中更是充满喜悦,一转眼直冲到一头牛前,然后……他呆住。

他突然发xiàn

,他犯了一个错误:他跑的固然快,但他够不到牛角!牛本来就都比较高大,再加上那口袋绑在牛角上,以石迁这种身高,实在是无法够到。石迁一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的头顶伸过一支精细的胳膊,轻轻松松的摘走了牛角上的口袋,却正是那西域选手,他跑的不快,但个子极高,站在石迁身后一伸手就抓到口袋了。他将口袋往怀里一揣,看着石迁嘿嘿直笑。

石迁气的怪叫一声,直冲第二头牛,将到牛前,借着冲力助跑,发力跃起,手在牛角上用力一抄,只听扑嗵一声,石迁摔倒在地,手中却空空如也,没能抓到口袋。如果按他跃起时牛角的位置,他完全应当抓住口袋,但别忘记,口袋是死人,牛是活的。那牛眼见一个个子极婑的怪人直冲过来在眼前跳起,吓的一扭头。这一扭头,牛角就移动了位置,石迁身在空中见牛角已移动了位置,急忙也想变换位置,但他哪里能跟得上牛角,在空中失了平衡,一跤摔倒。

脚步声响,石迁身后,西域大个子又跟了过来,手一伸,又把第二个口袋抓到手里。

石迁的怒气真的是直冲牛斗了。他怪叫一声,从地上跳起,直向第三头牛冲过去,跃起的同时手向前伸,整个身体几乎扑在了牛头之上,终于抓过了第一个口袋。那牛被石迁迎面一撞,吓的哞哞大叫,用力一甩头,将石迁甩了出动。石迁这一下跌的七荤八素,等他站起时,西域大个子已经抓过了第四头牛角上的口袋。石迁咬着牙,直冲第五头牛,那西域大个子却没有和石迁去抢,而是直奔第六头牛。他算的很清楚,哪怕剩下的口袋两人各得一半,他现在已经是三比一的优势,当可获胜了。

石迁怪叫连连,脚下生风,拼命的快跑跃起。一个是跑的快却够不到,一个是能够到却跑不快,这两个人你争我夺,当最后一个口袋收入了石迁的怀中时,两个人都叹了口气。

石迁抢得了五个口袋,西域大个子也抢了五个,五比五,平局。

石迁无比懊恼的垂着头走回汉方阵营。

卫青见石迁失落,安慰道:“石将军不必失望,胜败乃兵家常事,此败非石将军不努力,实在是,实在是……”他说不下去了,只能转头看向一边,生怕自己的笑容被石迁看到。

一边上刘七已经发出了扑扑的声音,那是实在忍不住笑,只好捂着嘴而发出的声音。

幸而此时裁判已经过来询问第三场汉方由谁来比了,才算化解了这个尴尬局面。卫青道:“第三场我来吧。”

原来第三场是比跳牛。将牛横着一个挨一个的排起来,看谁跳过的多,谁就胜。

西域方出场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人,一看这体形就知dào

,十分适合跳高之类的。这人也不和卫青客气,往前面一站,大声说道:“十头牛!”

此话一出,汉方阵营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今天准bèi

的牛一共是十头,这人如果一下子跳过十头牛,卫青至多也就是与他打个平手而已。如此一来就没办法收服三国联军了!

那人也不理会汉方阵营震惊的目光,看着十头牛一一排起,他慢慢的、一步步的后退,退的很仔细,每一步都在观察着距离。

退到了他认为正好的距离,他蹲下身,在鞋底上一抹,两支鞋底都“崩”的一声弹出了一个螺旋状的东西。

“是弹簧!”刘七失声说道。

“弹簧?那是什么东西?”石迁问。

“一种可以让你跳起很高的东西,”刘七恨恨的答道,“我在庞统遗书里看到过。这人在耍赖!”

“问题是,规则中没有说不许用弹簧。”石迁叹息道。

刘七无话,的确如此。双方只约定了不带兵器,没有约定不借助弹簧这类东西。

那选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蹲下。

“好功夫!”石迁赞道,“从这人的姿势就可以看得出,他绝对是一个赛跑好手。”

那选手双腿发力,全力冲出,几步下来已经接近十头牛组成的长长的障碍,只见他步幅突然变大,双脚用力一踏,借着弹簧的力量,他的身体高高飞起,直向前滑去。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他。他的身体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下落去。

刘七突然发出一声欢呼声。

那人的下落趋势看,应当是落在第八头牛的牛背上,虽有弹簧助力,只怕他也无法跳过十头牛。如果这人跳不过十头牛,那么卫青即使也没跳过,大不了双方打个平手,不至于失败了。

那人眼见自己已经无法越过十头牛,突然间双手向下一伸,吐气扬声,“嘿”了一声,双手在牛背上用力一撑,借力跃过最后两头牛,跳到了地上。

“这不能算!”石迁一下子跳起来,扯着脖子叫道,“他没有跳过去!”

卫青止住了石迁,对阿布里说道:“如果我也这样跳过去,算我输。”

阿布里和石迁同时“啊”了一声。

卫青没有理会两个人的惊讶表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退后两步,开始向前跑。最初的几步,他跑的并不快,随后越来越快,转眼间已近牛群,他奋力跃起!

这一跃没有任何花巧,也没有任何东西助力,他只是那么一跃。在寻找接骨花时所吸的怪蛇的血,早已和他身上的血混成了一体,只是这神奇的蛇血一直没有机会显示出他的威力,现在,他终于小小的展现了一回。

卫青的身体象柳絮激风,在空中飞跃而起,向前滑行。

“他过得去!”刘七叫道。从空中轨迹看,卫青应当过得了。

一阵风突然吹来。

如果卫青不是在空中,如果卫青没有正处于跃力将竭的阶段,如果这一阵风不是迎面吹来,那么,卫青仍将能安然跃过。

但这一切如果都没有发生。卫青正在空中,正处于跃力将竭的阶段,而这风也正好是迎面吹来。

卫青的身形在空中一滞,下落的轨迹变了!照这样落下去,卫青正好落在第十头牛的背上!

石迁和刘七同声惊呼。

惊呼声中,卫青向前奋力一扑,下落速度一下子加快,但同时这一扑也让身体向前倾了半个身位,他的上身已经越过牛背,双腿则迅速蜷起,扑嗵一声,卫青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面上。

汉方阵营中一片欢呼,几个士兵抢上去扶卫青。

卫青吃力的从地上站起,这一下摔的可真不轻,毕竟这是全力自上向下扑击。他的鼻子都擦破了,正流着血,现在的形象的确不好kàn



阿布里微笑着走了过来,向卫青行了个大礼:“卫将军果然武功高强,阿布里代表三国联军认输,愿献关送城,从此以后,三国联军一定追随汉军左右,与汉军并肩作战。”

卫青心中喜悦,点头道:“多谢相祝。”

“请入城休息一下吧。”阿布里对卫青说道,“将军脸上有些伤,观之不雅,不妨休息一两日再起军。”

卫青一笑:“些些小伤,无妨,只怕不能休息了,咱们要忙起兵去与我军主力汇合。”

“什么?”阿布里、石迁、刘七异口同声的问道。

卫青一笑:“我军主力已经于三天前夜里悄悄绕过张掖,现在应当已经在攻打酒泉了!”

“啊?!”三个人又是发出同一个声音。

卫青微笑:“石将军,刘将军,其他的几位,比如白将军、花将军、陈将军、马将军,并没有如我所说在大营中休息,而是已经带领大军潜行,直攻酒泉去了。”

第302章 随机应变

“怪不得您一定让我们二人和您早早的来这里驻扎!”刘七叫道,“这是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咱们在这里和三国联军比赛,那边白将军他们则偷袭酒泉,酒泉守军一定还以为咱们离的远着呢!”

卫青点头.就是这样。白不信此前听到卫青问他想法,见卫青望向远方,心中已经猜到:卫青的想法就是作战计划,而他望向远方,张掖之远还有哪个地方?酒泉。

那么为什么在张掖还没有拿下时卫青会想着酒泉?原因很简单:因为张掖这里明摆着是想找个借口投降,根本不必担心他们,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机悄悄袭击酒泉?

白不信想到这一层,这才大赞卫青聪明的。他以手圈成圆形放在嘴边一仰,就是一个喝酒的动作,意思是他猜到了那是酒泉。

如果张掖守军仍象以前一样严密防守,汉军二十万人绕城而过,不可能不被发xiàn

。但张掖守军知dào

对手有二十几万人,自知既使防守也没有意义,所以干脆不再防守,甚至守夜的哨都撤了,结果,二十万汉军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绕城而过,直向酒泉。

卫青这边,只留了三万人防守,另二十二万大军则尽数交给了白不信。现在卫青又收了二万的三国联军,这样一来,汉军总兵力已达二十七万人,而且一直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三城。

阿布里听得这一番话,这才明白,原来卫青在此与他比赛,不仅仅是为了收编他们,也是利用卫青这个招牌骗得酒泉守军以为汉军主力没到酒泉,毕竟卫青是全军总指挥,怎么可能离开主力部队呢?

他想明白了这些,笑道:“在下以为,这个计应当是一箭双雕之计,又收编了我们,又骗了酒泉。”

“我看是瞒天过海之计,”石迁说道,“这才是最合适的。”

“卫将军,你用的究竟是哪一计?”阿布里问道。

三个人一起看向卫青,想请卫青说个明白。

卫青看着三个人,慢慢答道:“我所用的,只是我自己想到的最合适的计,从没想过要从兵书上套下哪一计来。无论什么样的计,能克敌制胜的就是好计!”

三万汉军与二万西域三国联军,五万人,匆匆离开张掖,直奔酒泉。卫青甚至来不及在城里喝上一口水,领着汉军穿城而过,于匆忙整顿起来的三国联军汇合,一路前往酒泉。

酒泉,是进入西域大沙漠前的最后一座城,也是西域进入汉帝国的第一道门户,汉帝国得此城,就可以进入西域腹地,如果西域守住此城,汉帝国的国土就始终处于危险之中,此处的重yào

性不言而喻。所以卫青十分关心酒泉的得失。

虽然卫青很急于到酒泉,但酒泉距张掖四百里,却不是一天能到的。以时间估计,现在白不信也可能是才到酒泉。所以卫青再急,也只能是领着这五万人马一步步的走。

离开张掖的第四天,卫青的部队离酒泉已只有不到五十里了,远远的,一骑马急奔过来。

来者是一个汉军信使。这信使来到卫青眼前,急报道:“卫将军,白将军请您迅速前进,我军已拿下酒泉,但发xiàn

有大量西域军正在逼近,白将军想请您赶在敌军抵达前坐镇指挥。”

卫青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酒泉这个重镇终于拿下了,忧的是,以白不信的能力,只怕不会轻易派出信使来催促他,这一定是面临数量巨大的敌人了。

“敌人有多少?”卫青问道。

“二十万!”信使答道。

“二十万!”几个将领都大吃一惊。这几乎相当于西域能动员兵力的四分之一了,看来敌人也是不肯失了酒泉,只是汉军进军过于快速,敌军没有想到汉军会进展这么快,一时没来得及到达酒泉。

“酒泉以西原本驻扎着乌孙的一支大军,但人数是八万,估计乌孙人动员了倾国之力来抵挡了。”阿布里说道。

卫青点头。他转身下令:“全速前进!全军急行军,尽快抵达酒泉!”

蹄声得得,五万汉与西域的联军一路急行,人马都是气喘吁吁,抵挡酒泉。

酒泉城外仍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死尸兵器,城墙上还留着数架云梯,城内好几处仍冒着烟。看来作战结束并没有多久。

卫青的心提了起来。

他们和白不信所率领的主力相差三天时间,但看现在的情形,只怕是今天刚刚攻下的酒泉,不知dào

这中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白不信没有出迎卫青,卫青只得自行进城。这更让他担心。白不信可不是会疏忽这种事情的人,他为什么没有出迎?

卫青越想越急,命令众将自去安营,他一路疾行,直向白不信的大帐而来。走了没多远,就见白不信骑在马上一路飞奔过来,远远的看到卫青,急忙带马,在马上拱手:“一时耽搁,未能出迎,请赎罪。”

卫青看着白不信有些发呆。

白不信的脸上全是汗水,鬓角凌乱,衣衫不整,看着十分的狼狈。

“白兄,你这是怎么了?”卫青没有回答白不信的道歉,而是直接用了“白兄”这个称呼,意思却很明显:自已兄弟,道什么歉。

白不信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们今天来到酒泉,才攻下城……”

“今天到酒泉?!”卫青大吃一惊。他们居然和自己相差只有几个时辰到的酒泉!

“这个一会儿我再汇报,”白不信说道,“现下有更急迫的事情。一个多时辰前我们攻下的城,现在正是忙乱之时,但有西域人带来消息,说以乌孙人为主力的二十万大军已经逼近,离此只有七十里。我方才接到探马回报,此消息确实。”

“全军驻防。”卫青说道,“咱们的人数多于他们,只是主力刚打了一仗,我带的五万人又才急行军到这里,都需yào

休息。他们如果来攻城,我们不妨以逸待劳。”

“我怕被全军围在城内,可能不利于反攻。”白不信立kè

提醒。

卫青点头:“这话不错。正好我这五万人还没有进城,就让他们先在城外扎营,以备万一。”

“得令!”白不信答yīng

了一声,自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人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直到掌灯时分,众将领才都带着疲倦之色聚集到卫青的中军帐中。

“城外的敌军怎么样了?”卫青首先发问。

“他们停下了。”白不信的语气中有一丝宽慰,“最新的消息,原来这些人也是长途跋涉而来,他们本以为我们要打到酒泉怎么也得一个月之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所以他们也是匆匆忙忙的聚集起军队急行,这一路他们走的比我们还远,所以他们就在七十里外扎营了,看来也要休息两天才能作战。”

“此消息可是确实?”卫青追问。

“确实。”这一回是单父朵兰答话,“我和阿布里将军都派了人去探听,这消息是从我们两个的族人处分别得到的,的确是真实的。”

卫青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至少他不会太被动了。

“众将先休息,明日再议军情,晚上加派游动哨,以防敌军偷袭。”卫青下令,“请白将军留下。”

众将纷纷散去,帐中只剩下白不信和卫青二人。

卫青向椅子一指。白不信一笑,坐在椅子上。

当帐中有别人时,白不信是绝对不会坐的,这关系到卫青与白不信的职位高低,但既然只有他们二人了,就不必讲究了。

“是想听我说说为什么今天才到酒泉吧?”白不信问道。

卫青点头:“的确是。我对此很是奇怪呢。”

白不信叹了口气:“我们迷路了。”

“怎么会?”卫青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不必说白不信帐下有两支西域军,十分熟悉道路,就算没有西域军,这张掖到酒泉的路也是一路直行,只要冲着西面一直走就可,怎么可能会迷路?

“的确是迷路了。”白不信答道,“而且迷的很是奇怪。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详细说一说。”卫青也奇怪不已,急忙说道。

白不信叹了口气,慢慢说起他们这几天的奇怪经lì



白不信领军出发,他考lǜ

到这一带气候炎热,决定每天起早出发,中午休息,到将傍晚再行军,虽然睡觉的时间少了些,但一天两次休息,又避过了炎热时分,有利于士卒保存体力。这个办法也得到了两队西域盟军的赞同。

前两天一切正常,每天都是起早走,近午时休息,至过了炎热时候再行军。第三天晚上,天有些黑下来的时候,大军仍在前行,与前两天一样,计划是到二更时休息。

白不信骑着马走在队伍中,由于天色已黑,几个将领都到各自的队伍中去组织队伍,以免行军秩序混乱,所以白不信身边并没有其他将领。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远处,一个时辰前,西域盟军将领告sù

他,离酒泉还有一百五十里左右了,他心里在计划着,到酒泉后如何发起攻击。

第303章 暗夜惊魂

白不信坐在马上沉思着,一时入了神,不知不觉,他感觉四下里黑的很厉害.他以为自己可能太入神了,时候可能也不早了,他抬头四顾,打算看看是不是应当安营下寨了,这一抬头,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四下里一片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了星星,白不信身边那马蹄声、脚步声和兵器轻击声都不见了,黑的可怕,静的可怕!

白不信感觉着汗毛倒竖。这是一种无名的恐惧感,他伸手拔剑,那剑虽出鞘,却没有一丝的声音,也没有一丝的光亮。

白不信张嘴大喊:“大家都在哪里?”这一喊之下,他惊的脸无血色:他居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虽然他很大的声音在喊,但那只是他的感觉,事实上他的耳朵连一丝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白不信握剑的手在发抖。他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纵马直冲,一边上突然伸出一支手臂来,一把抓住白不信。

白不信大叫一声,这一回不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而且听的清清楚楚,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是我,白将军!”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正是花木兰。四周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一这上,魏其阿和单父朵兰正用力挥剑赶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白不信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全是冷汗。

“我也不知dào

。”花木兰也是花容失色,“我们正走着,一回头不见了你,我们四下寻找了很久,还是魏其阿发xiàn

这里有一处黑的异常,说你一定在这里。我伸手入这一声黑暗,就看到了你。”

魏其阿收了剑,匆匆赶了过来,神色极为严峻:“白将军,我们碰到黑障了!”

“那是什么东西?”白不信问。

“没有人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魏其阿答道,“这是我们西域特有的东西,这东西很可怕,突然而起,人一进去就很难出来。据说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一种小虫子,但又不全是小虫子。我们方才用剑砍的是另一块黑障,看来,我们的部队陷入黑障区了。”

“还有黑障区?”白不信越听越奇。

“有,”单父朵兰此时也已经赶了过来,“这黑障很少是一小块单独出现,经常是一大片,现在我们才发xiàn

了两块,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

单父朵兰这句话没有说完,也用不着说完。四下里一片惊叫声。

天又黑下来了。这一回不是一两个人被罩在黑障里,而是这二十万人马都被罩在了黑障里。看来这黑障和方才又有所不同,虽然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声音却都相互听得到。

“魏其阿将军!单父朵兰将军!”白不信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大叫。

“我在你身边!”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这种情况得怎么办?”白不信问。

“继xù

向前走!”两个人又是同声回答,“一直向前,才有希望走出去!”

“传令,所有人原地待命!”白不信立kè

下令。

“啊?!”单父朵兰和魏其阿都大吃一惊。

“点火把!”白不信又叫道。

火光一闪,一个人已经点起火把,正是花木兰。

一个接一个,火把点燃了。然而这火把虽然照亮了好大一片,却仍是见不到一丝星月之光,最可怕的是,不但四下里一片黑暗,而且连脚下也是一片黑暗,虽然踏着的都是实地,但看着却都是黑的。实在不知是为什么。

“整队,快速整队!”白不信连连下令,“各队收拢,尽可能排列成密集队形!”

士兵们纷纷相互靠近,马超摸索着来到白不信身边,“这是什么玩意儿?”马超问道。

“不是玩意儿。”白不信答道,“不管他是什么玩意儿,我们必须冲破这个玩意儿!”

“列成方阵!”白不信答罢马超大吼道,“每万人为一队,队与队间隔一丈,两队前后以绳相连,不得松脱!”

“好主意!”一边上,陈庆之发声。

方阵本是用来应敌的,其特点是人与人并肩相挨,最外面一层盾牌接着盾牌,这个阵最大的要求是每个人必须紧挨在一起,每个外围盾牌必须紧紧连接。现在虽然没有接敌,但以方阵排列,就可以避免士兵们走散。阵与阵之间只隔一丈,而且还用绳索相联,这样一来,汉军就不会四下乱走了。

足乱了好一会儿,二十个万人方阵才一一排起。极目看到,四下里火光熊熊,每个方阵都点着无数火把,但火把之外,却仍是漆黑一片。

“前进!”白不信见阵势已经排好,当即下令。

四个万人队同时向前。二十万人,排列成了四队一排,共五排的方式。脚步声铿锵,士兵们肩并肩向前走着,人一密集,火把又多,士兵们都安心了不少,甚至出现了低声的谈笑。

约有半个时辰过去了,谈笑声渐渐没有了。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焦躁。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就好象他们根本没有走过一样,半个时辰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仍是一成不变的黑暗。

白不信也不知怎么办好了,他看向魏其阿和单父朵兰。魏其阿和单父朵兰的脸上只见焦急,看来他们两个也不知dào

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注意步伐!”马超的大嗓门响起。原来走的久了,士兵们又不知这样走下去何时是个头,有一个万人队的方阵渐渐开始变形了。

白不信看着四下里的方阵,虽然现在只有一个方阵变形,但他可以肯定,再这么走下去,很快所有方阵都会散开的。

“这该死的鬼打墙!”一边上,陈庆之再也忍不住,骂出声来。

“陈将军!”白不信突然叫道,“你方才说什么?”

“末将失礼。”陈庆之答道,“方才末将在谩骂。”

“我没有说你失礼,”白不信说道,“我只想请你重复一下,方才你说的是什么?”

陈庆之突然大叫一声,“我方才说的是鬼打墙!没错,现在这情形,就是鬼打墙!”

鬼打墙,就是有时人们走夜路,会突然发xiàn

怎么也走不出去,始终在一个区域里转圈。

现在,不正是这样?其实如果不是一开始魏其阿和单父朵兰先说了一个“黑障”的称呼,汉军中只怕早有人发觉这是鬼打墙了,只是这两个人一说,这里又是西域人所居,人人都先入为主,以为西域人自然熟悉西域的事情,就没想到其实这种事情在中原也常见。只是,现在这鬼打墙也的确有些不一样之处。其一是规模巨大,足以将二十万人包裹在里面,其二是黑暗无比,不见星月之光。但鬼打墙就是鬼打墙,再怎么变,鬼打墙却是一样的。

既然知dào

了这一点,一切就都好办了。

“命令第一队,”白不信下令,“第一队第一排士兵,解开裤子,撒尿!”

“等一下!”一个女声急忙叫道,蹄声响起,花木兰脸上红红的向后面走去。几个将领都憋着笑。

“可以了!”远远的传来花木兰的声音。

“开始——撒尿!”一个千夫长大声命令。

过了一会儿,众人眼前突然一亮!只见艳阳高照,四下里景色鲜明,原来此时已是白天。

单父朵兰和魏其阿相互看着,都有些发呆。

他们当然不知dào

,按汉人的说法,鬼神都是不喜欢不洁之物的,既然是鬼打墙,有阴物为崇,士兵们一撒尿,尿为不洁之物,鬼自然就退走了。

“那边有几个百姓,”白不信说道,“谁去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去吧。”魏其阿应声,纵马而出。

不一会儿,魏其阿回来了,脸上的吃惊表情仍没有消失:“我们现在在酒泉之北二百五十里,时间与我们被困时比已经过了一天。”

“全军休息。”白不信下令,“一个时辰后出发,我们无论如何必须拿下酒泉,哪怕与鬼神作战也要拿下!”

就这样,白不信凭空多耗费了一天,而且离酒泉又远了一百里,结果,他们只比卫青早到了几个时辰。

幸而酒泉守军全无防备,而且城内守军人数只有五万,白不信既然听得消息说西域有二十万援军赶来,而酒泉守军人数又少,当机立断,下令强攻。虽然这一强攻损失较大,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与不强攻而坐失良机相比,强攻是唯一的选择。

卫青带领军马赶到时,白不信正埋头处理城中的乱事,他方才攻下城,一切都乱做一团,哪里能分得出身来迎接卫青。直到卫青进了城,白不信才算得了个空儿,急忙出迎。

白不信说罢,卫青也啧啧称奇:“以前我读书时倒也读过这种记录,说有时数十甚至上百人,一下子就被一团黑气裹住,然后就消失了。没想到这一回我们二十万大军差点就步其后尘,要不是白将军见机的快,只怕这一下就全军覆没了。”

第304章 酒泉血战

白不信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我该请求表扬还是请求批评了.是我带着大军陷于危险之地,论起来这是我的责任才对,但这又是鬼神所为,人力不可抗,又是我带领大军走出来。这一回,只好不加不减,卫将军对我不赏不罚了。”

卫青也是听得好笑,笑道:“明日咱们前去迎敌,再来奖励白将军吧。”

白不信一呆,问道:“我们不依城布防?”

“为什么要依城布防?”卫青反问,“我军蓄锐已久,现在只不过接战了一次,敌军远来疲弊,这一战咱们什么都不用,以攻对攻,就足以相胜了。咱们这一战不但要打,而且要主动出击,要打出汉军的声威来,威震西域,这样才行!”

白不信佩服的一点头。

不错,他疏忽了。他只考lǜ

了眼前,却忘记了着眼于整个西域的大战略。此前卫青给三国联军留足了面子,这是恩,现在面对敌人的强dà

军队,要强硬回击,这是威,恩威相济,才能压服西域各国。

“白将军早些休息吧,”卫青见白不信神色困顿,知dào

他这一天实在忙的太累了,当下说道,“明日一早,我们还要作战呢。”

白不信点头,起身告退。

卫青也慢慢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他不是担心明天这一战,而是在想着赵月如、江小玉和琪木格。

次日一早,汉军与西域联军开拔了,虽然此前在攻酒泉一战中伤亡二万,但汉军加上西域联军,仍有二十三万人,对方是二十万,双方旗鼓相当。在这种情况下,就看双方兵的素质,将的能力了。

汉军走了三十里左右,探马来报,乌孙军已经相距不足十里。看来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作战方案:先休息,然后向前攻击。

“下寨!”卫青下令。

二十三万大军立kè

行动了起来,忙而不乱,紧而不扰。卫青看着这二十三万人的大军,心中升起自豪之感。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一伍长,在他感觉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指挥数千人,但现在,他却是二十三万大军的总指挥。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的他已经适应了军中的生活,适应了指挥大军,现在,他更多的是责任感,二十三万条性命的责任,汉帝国的命运的责任。

对面隐隐传来号角声,探马来报,一支五万人的敌军从左侧包抄过来。

“马将军,”卫青立kè

下令,“立kè

击败他们,”他向着左侧的山岗一指,“动作要快!”

“得令!”马超长枪一扬,带领五万士兵直向山岗冲去。

五万人一路小跑,几乎不停步的向山冈上冲。

魏其格看着眼前的情形,狐疑的低声问阿布里:“照这样子,没等跑到乌孙军眼前他们就跑不动了,汉军打算做什么?”

阿布里也摇了摇头,眼中也充满着迷惑。

马蹄声急,白不信纵马冲了过来,向阿布里、魏其格、单父朵兰三人招了招手。

三个人来到白不信身边,等待白不信的指示。

白不信低声说道:“卫将军秘令,你们三人这样做……”

三个人的神色由惊诧到佩服,再到兴奋,都点了点头,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三万西域盟军分头开走了。

左侧的山冈,马超大声吆喝着,他手中的长枪不时用枪杆敲打着跑的慢的士兵,士兵们一个个拼死拼活的往山冈上爬。

终于,五万汉军个个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山冈。

“列阵!”马超叫道,“弓箭手上前!”

士兵们匆匆列阵,弓箭手们向山冈的一侧跑去。原来这山冈位于来攻敌军的侧面,他们爬上山冈,要想攻击敌军,就必须换个方向。

山岗下,乌孙军正在接近。他们走的并不快,也不慢,而是很好的控zhì

着步速,既不落后也不过于疲劳。

一阵箭雨袭来,侧面的数十个乌军士兵中箭倒下。

“转向!”乌孙统帅下令,“盾牌手上前!弓箭手……我靠!”

别误会,这不是他在骂自己的弓箭手,其实他在骂太阳。

他这一转向才发xiàn

,原来他们正好面向太阳!怪不得汉军拼命的往山冈上跑,现在汉军居高临下不说,而且是背着阳光,而他们不但要仰攻,还要迎着阳光,弓箭手根本射不了箭,在夺目的阳光下,连敌人在哪都看不清,怎么放箭?

但不去攻击又不成,你不攻击汉军,汉军就借着山冈的高度不停的拿箭射你。

“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后退!”乌孙军统帅咬着牙下令,“强攻!”

乌孙军呐喊着冲向山冈,他们一批批冲上去,又一批批被弓箭放倒。

山冈上,马超正连连下令:“五千人上前,保护弓箭手,其他人,原地——坐下休息!”

五千士兵上前,保护着五千弓箭手,另四万人则坐下休息,但坐下休息士兵们个个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

虽然他们现在居高临下,而且背着太阳,但以五千弓箭手还是无法止住乌孙军的攻击的,如果乌孙军不惜一切代价冲过来,他们仍可以攻上山冈。

乌孙军第一次攻击失败。

他们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立kè

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乌孙能够称雄西域,靠的不仅仅是人数上的优势,如果没有强悍的战斗力,再多的人也只能是送死,乌孙人更有一套独特的运用兵力的法门,象现在这种就是其中之一。

任何一支军队,如果第一次攻击失败,总要整顿一下才能发起第二次攻击,但乌孙军不用,他们可以立kè

发起第二次攻击,许多西域小国就是败在了这个办法上:他们抗不住乌孙人的连续攻击。

第二批攻击直冲到山冈顶,最近的乌孙军士兵手中的剑几乎割断了第一排汉军弓箭手的弓弦。

五千保护弓箭手的汉军士兵冲了出来,就在山顶的倾坡边缘与乌孙军相互攻杀。冲到山顶的乌孙军士兵数量不多,只一会儿功夫就被击败下去。

乌孙军的第三批攻击随即发起。

这一回连马超都不由得赞了一声。如此连续不断的攻击,就算汉军也难以做到。

第三批乌孙军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直冲上来,已经冲上山顶。

“弓箭手后退!”马超下令。

弓箭手纷纷后退,五千保护弓箭手的士兵冲到了前面。

乌孙军五万,面对着五千汉军,虽然不占天时,面对阳光;不占地利,要仰攻,但人数却多于汉军,他们呐喊着冲上来,与五千汉军打在一起。

几个常将军都看着马超。

四万汉军就在数丈之后坐着,马将军打算怎么办?

马超根本就没打算怎么办。

“传令前方,不得后退,任何人后退一步则斩!”马超下令。

山顶边缘,五千汉军士兵拼命抵挡,而在他们身后,五千弓箭手和四万士兵静静的坐着。

一个常将军突然冲到马超身前,大叫道:“马将军,我们有四万人可用!”

马超大怒:“废话!我又没瞎!”

那常将军的脸涨的通红,慢慢退了回去。

前面,五千汉军终于顶不住了,出现了数个防御缺口。

“全体起立!”马超下令。

哗的一声,四万汉军齐齐站起。

马超举枪:“前进!”

四万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

两军相接,转眼间,乌孙军崩溃了!数千乌孙军士兵跟斗咕噜的从山顶滚下,其他乌孙军士兵拼命往山下逃。

乌孙军统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全军崩溃了?这可是正在连续不停发起攻击的情况下啊。

马超开心的看着这一幕,他认为,至少这一次,他应当和卫青的谋略水平差不多了。

全军抢占背向阳光的高地,占了天时地利,但由于急冲锋,士卒们体力不足,所以缺了人和。

于是他用五千人死拼乌孙五万人。他的目的不是拼过乌孙,而是拖延时间。只要给主力一些时间休息一下,汉军与乌孙军的体力相差不多时,双方人和皆有,而汉军又占着天时地利,胜利自然是汉军的。

而实jì

的战事发展,比马超预料的还要好。乌孙军连续发动攻击,攻势固然凌厉,但另一方面,却也大大消耗了乌孙军的体力,当汉军全军发起反击时,乌孙军的体力已经近于衰竭。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汉军全占。乌孙军又怎么能不崩溃?

“向前!”马超大叫,长枪一挥,一马当先,带着四万多汉军开始了全面追击屠杀。

右侧,也同样传来喊杀之声。

马超带着五万人向左侧出击后不久,右侧也传来号角声,另五万敌军出现了。

“这不是乌孙军!”花木兰突然叫出声来。

方才左侧乌孙军的旗帜大家都看到了,而现在,右侧的旗帜明显不是乌孙的。

“是联军。”陈庆之说道。

果然,来的这五万人,有两万打着三个不同的旗号,三万打着乌孙旗号。

第305章 酒泉血战(中)

“我去击败他们吧.”一边上,白不信突然发声。

几个将领都是一奇。

自卫青升为大将军以来,白不信基本不再指挥单独的作战,而是以辅助卫青为主了,这一回白不信居然主动要求指挥作战,倒是少见。

卫青却是喜动颜色。

有两个人,如果他们说出了请求,卫青会毫不犹豫的答yīng

:一个是陈庆之,一个是白不信。

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事不万全不轻言。对他们而言,如果不是已经十拿九稳,不是特别的有把握,绝不会轻易发言,所以他们一出声,此事基本可说是等于成功了。

方才,他一看左侧立kè

发xiàn

了办法,所以给马超下令时指向山冈,而马超身经百战,象这种地利也是一看就知。右侧,卫青虽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该怎样对付敌军,但既然白不信出声请令,那么卫青就不必废脑子了,这一边已经可以算胜利了。

“白将军领兵五万,右侧迎敌!”卫青下令。

“得令!”白不信响亮的应令。

几个将领都兴奋的看着白不信转身往军中策马,他们也都想看看白不信是怎么打这一仗的。

一会儿功夫,白不信已经起军前行,只走了没多久,石迁突然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几个将领都相互看着。

这可不象白不信。因为这五万人的行军方向,不是正对着右侧之敌的当面,而是偏对面敌人的左侧。这种行军,按照日常行军技巧来说,就是严重的指挥失误。这意味着指挥官统帅部队行军的方向有大偏差。

只是,白不信会犯这种错误?会明明发xiàn

自己犯了这个错误也不改正?这怎么可能?

几个人齐齐看向卫青,却见卫青笑眯眯的看着白不信的部队,意甚赞许。

几个将领都回过头来,个个拼命思考。

很显然,卫青是看出了白不信的计划了,这不是白不信指挥失误,而是有意为之。那么,究竟是什么计划?几个人都把他当成了一次实战考试题。

五万士兵继xù

向前,双方近至五里左右,汉军的阵势突然一变。两万士兵,以骑兵为主,从阵形中分出来,迅速向左绕去,看方向是直击敌军侧面!

“高明!”几个将领几乎同时叫出声来。他们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

左面是西域联军,三国旗号,那就是三国联军,三国而两万人,显然力量弱小,白不信没有全面迎面五万敌军,而是将自己的五万人偏向左侧,放qì

右侧实力强的乌孙军,现在又派军侧击三国联军,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以五万人包围攻击二万人,而且由于整个阵势偏左,其实主要压力都集中在最左侧的一国军队上,以如此强dà

的力量攻击一个弱敌,可一战而胜。由此导致敌军左侧失败,而敌军左侧一失败,必然向右退却以求得右侧乌孙军的援助,但这一退,一定会导致乌孙军被败兵冲击而无法正常作战,结果是全局失败。

自然,这样做不是没有危险,万一左侧敌军失败的慢或者没有失败,而右侧乌孙军趁机包抄,白不信会陷于包围,但他身后还有十万没有动的汉军,他完全不必害pà

被包围。

果然是一个高明的战术!

一切如各将领所料,在白不信巨大的压力下,左侧的敌军几乎没什么抵抗就告崩溃,败兵一路向右,白不信的军队顺势压上,大批败兵冲击着右侧的乌孙军,乌孙军拼命维护队形,却无法抵挡败兵的冲击,白不信将队伍分成两批,轮流冲击败兵,不给左路失败的敌军以片刻喘息之机,败兵也就越来越大的冲击着乌孙军。而乌孙军则不得不承shòu败兵一次次的冲击,阵形终于开始散乱。

几个将领大声谈笑起来,事情很清楚,左边,马超军已经开始反击,右边,白不信就快获胜,这一战简直就是在练兵。

“你们在干什么?”卫青突然厉声喝道。

几个人都是一惊。怎么,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左右两边都眼看着要大胜了啊。

“全军戒备!”卫青急急的发令,“刘将军布置战车,准bèi

机关,石将军,花将军,你们两人立kè

督促士兵安放刺栅,陈将军带兵巡视,整顿队伍,各将备战!”

几个人都愣愣的去备战,战场上不能发问,但他们心里的疑问却无法消失,这是怎么了,敌人都失败了,却要备战?

卫青却是如临大敌,满脸的紧张,他一提缰绳,望云骓快如闪电,往来考查,何处稍慢一点他都会大声呵斥。

十万汉军开始全部动员起来,人人忙个不停。

“快点,快点!”卫青见刺栅安放的太慢,急的额头上青筋绽起,厉声喝道:“动作快点!”

一排排刺栅安放下来,刘七指挥着战车依次排列,汉军士兵们在栅栏后排成阵势。

左右两侧,马超和白不信都已获胜,乌孙军开始败退。

“传令,令马超白不信统军急退,退到我军阵地左右两侧!”卫青发令。

左右两侧,汉军开始后撤。

“陈将军去接替白将军指挥,让白将军回到中军!”卫青再下令。

陈庆之领命而去,心中却是不明所以。

卫青现在的做法,明明的是应对强敌的准bèi

,但就算对方还有十万人,汉军也有十万人,而且左右两路已胜,没必要如此紧张吧?

白不信纵马疾驰而来,还没等马站稳就叫道:“末将建议前面排列方阵,后面列成纵队,攻防两相宜!”他居然也是满脸焦急!

“说的不错!”卫青点头,“白将军,你去指挥布阵!”

白不信一点头,转身打马而去。

卫青提心吊胆的看着远处,现在汉军已经准bèi

的差不多了,敌军见到他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会强攻吗?

远处,尘烟大起!左边,右边,正面,到处都是敌军,看情形哪里是十万人,足有二十五万人!

左右两侧乌孙败兵迅速整队,也转身返攻,新来的二十五万生力军加上约五万幸存的乌孙败兵,总兵力达三十万!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正面,足有五万头骆驼组成的骆驼队当先,每头骆驼都覆盖着铁甲,左右两侧,数万铁骑与骆驼队并行,打的明明是金国旗号。

每个汉军将领都变了颜色。

原来乌孙军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分兵作战,而是先以左右两侧攻击,如果成功,自然就发起总攻,不成功,则引诱汉军兵力分散,然后将埋伏的主力全数出动,以二十五万精锐攻击十万没有准bèi

的汉军。

现在事情明了了,乌孙人也好,汉人也好,金人也好,都十分明白酒泉的重yào

性,所以金军派出大军来援助乌孙军,也正因兵力数量巨大,加上卫青进展过快,所以才没来得及赶到酒泉,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乌孙人干脆将计就计,一方面大张旗鼓的将自己的二十万人驻扎在离酒泉七十里处,另一方面却悄悄的将金军援兵埋伏下来。

幸而卫青也一样聪明,甚至比他们更聪明。

如果对方只有二十万人,为什么会分批派出左右两路?如果要是左右两路齐攻,为什么中路居然不见动静?难道他们就不怕哪一路一失败导致全局皆输?何况就算左右两路都胜了,中路汉军仍有十万,他们怎么可能用十万对抗二十万,另十万人坐视?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想分散汉军兵力。

如果对方只有二十万人,就算以这种方式分散汉军兵力也没用,因此,第二个结论就是:对方一定有更多的军力,但这军力不会多到是汉军数倍,一则是现在双方就已经各有二十万人了,再多也动员不了那么多,二则是,如果真有远超汉军的兵力,大可全军来攻,不必以这种方式分散汉军兵力。所以,极可能敌军比汉军多了数万兵力,所以想以这种办法让汉军兵力分散,然后以相对优势击败中路汉军,从而获得胜利。

事情果然如此,只是卫青并没有料到乌孙人之所以比汉军多了数万人是因为有金军援兵,也没有想到对方有这样数量巨大的骑兵,不过就算想到了,也同样是以目前的办法应敌。

“准bèi

!”眼看对方骑兵连成一线逼近了汉军,卫青下令。

汉军防御阵地前,箭上弦,刀出鞘,每个士兵都做好了准bèi



“放箭!”一声令下,汉军阵中箭如雨下,弓箭、机弩,却月弓,一批批射出。

对面的敌军一批批仆倒,却毫不停顿,仍是前仆后继的冲上来。

终于,第一批敌军冲到了汉军阵前。

他们看到了刺栅。

这刺栅的尖刺向外,后面支撑在地上,正是防骑兵冲击的绝妙武器,敌军骑兵一批批冲上,如同西域人爱吃的肉串一样被穿在尖刺上,一时间惨叫声大起。

汉军士兵们刚刚松了一口气,只见数千骆驼拖着大木头冲了上来,将至刺栅处,纷纷停下,敌军士兵冒着箭雨抱起大木头,直冲刺栅。前面的倒下,后面的接上,一步步逼近。

第306章 酒泉血战(下)

一个信使疾冲到卫青面前:“刘将军报gào

,弩箭将尽!”

卫青的头嗡了一声.

敌人的攻击实在是太疯狂了,这一会儿功夫,已有数万人倒下,汉军虽然准bèi

了十分充足的弩箭,但不可能把所有弩箭都摆在铁甲车里,毕竟铁甲车空间有限,摆不下这许多。但敌军疯狂冲锋,机弩持续不停的发射,消耗量极大,现在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新的弩箭却一时无法及时补充。

“告sù

刘将军,准bèi

白刃战!”卫青咬牙答道。

左右两侧,马超和陈庆之的部队已经开始了白刃战,敌我双方交错攻击,打的难分难解。正面,敌军的尸体就在刺栅前堆积如山,敌军以人命开道,终于推开了几个刺栅,冲入栅内。

“后备军准bèi

!”卫青下令。

敌军呐喊着向汉军阵中冲上来,第一批敌军已经完全冲入了刺栅。

突然间轰隆一声大响,地面凭空陷了下去,整整齐齐的一条地道显露出来,石迁一头一脸的灰土,带头从地道中跳出,领着数千士兵自攻入汉军阵中的敌军背后杀出。这一下出其不易,敌军立时大乱。

“后备军出击!”卫青见机不可失,立kè

下令。

汉军的后备军全体出动,呐喊着冲了上去。

敌军的攻击终于停下了。他们的伤亡实在太大,而且面前一道道防御,先是机弩,然后是却月弓,然后是刺栅,往后是铁甲车,好不容易突pò

了所有防线,却又被石迁打了个埋伏,汉军趁机全军反击,这一下可说是正好打在敌军攻击力衰竭的时候。

来势汹汹的攻击变成了退潮一样的逃跑,敌军全面后退,汉军则全面反击。整个战场上烟尘蔽日,人喊马嘶,士兵们脚下踩着不知是敌是友的尸体甚至伤兵往来冲突,汗水和血水打湿了大片的沙漠。

卫青长出一口气。终于成功了。他如果再晚一点儿反应过来,一切可能就完全不一样。还好,这一回他临敌反应十分敏锐,提前预料到了敌人的计策,逼的敌人不得不展开强攻。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正要下令追击,身后猛可里号角声大起,两万金军自身后攻来!大旗飘扬,一将当先,虽然离的不近,但卫青却一眼认出了那主将的身影:是扎木合!

这一下连卫青身边的卫士都变了颜色。

汉军此时正全军前攻,与各路敌军搅在一起,哪里抽得出兵力防御身后的攻击?看来敌军也真是老谋深算,将最后的两万人悄悄派到了汉军身后,打算在关键时刻发起致命一击。虽然汉军大胜,但这两万敌军却是致命的,他们自身后来攻,也正是攻到了汉军无法防御的时刻,虽然人只是两万,却足以扭转战局!

“全军向前!”卫青大喝,“不得回头!”

汉军士兵人人争先恐后的向前冲锋,这一回可是名符其实的争先恐后,因为谁如果落在后面,很可能就祭了这两万自背后来袭的敌军的刀。

前面,敌军一败涂地,拼命的逃着,中间,汉军毫不留情的紧追不舍,后面,两万敌军骑兵想要尽快赶上汉军,以便挽救战局。

转眼间主战场已经向西移动数里,汉军士兵掉队的越来越多,已有上千人被扎木合的骑兵所杀,再迟得片刻,整个汉军就要被扎木合追上了。

卫青看看四下,下令:“吹角!”

呜呜之声大起,随着号角声,右侧尘沙飞扬,三万西域盟军出现了!

公平的说,这倒不是卫青明见万里,提早就知dào

了自己身后会有敌人的埋伏,如果真是提早知dào

了这一点,他会首先杀掉这两万敌军的。卫青派出这三万西域盟军,其目的是绕到敌军后面去做伏兵,在关键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

奇妙的是,敌人也用了这个办法,派扎木合带领二万人绕到汉军身后埋伏。

当敌我双方采用了同一战术时,主战场上的胜负就起了决定作用。如果汉军失败,这三万西域盟军就深陷敌人后方,但可以自敌军后方发起攻击以解救汉军,相反,如果敌军失败,扎木合的处境也和这三万西域盟军一样。

幸运的是,这一回汉军胜了。

三万西域盟军直冲出来,截住了扎木合部,双方混战起来。这一边,汉军则整顿军马,继xù

追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卫青了。

扎木合面色铁青的看着主战场方向。

这一回是他主动要求前来救援西域的,因为他知dào

进攻西域的是卫青。他决心杀掉卫青。

他现在已经是没了尊严了。不知是谁将他是卫青的哥哥的消息给泄露了出去,结果在金国京城掀起喧然大波,数人联名请求杀掉他。最后还是完颜雍出面做保,加上他一向与汉军死战,才算勉强压下了这件事。为了证明他忠心于金国,他主动请求来援西域,誓言带着卫青的人头回献皇帝陛下。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变的不可能了。他已经被西域军缠住,而汉军则正横扫金乌联军。

他恨恨的咬着牙,嘴唇都淌下血来。

他还能领着败兵回去吗?他还有脸回去吗?

“向前冲!”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一马当先直冲上去。

他不打算获胜,现在,他一心求死!

他向前疾冲。

身边,一个又一个金军士兵倒下,他的手下越来越少。

他向前疾冲。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金军,四处都是汉军的西域盟军。

他向前疾冲。

他手起,刀落,血光四射,一个又一个敌人被他砍翻在地。

“挡我者死!”扎木合血红着双眼,大声怒吼着。

突然间旁边一枪刺来,正中他的左胁,这一枪刺的十分用力,枪头扎在了他的胁骨上,急切间拔不出来。

扎木合大喝一声,挥刀砍去,硬生生将枪杆砍成两截,他带着半截枪头合身扑出,一刀砍倒了旁边的西域士兵,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又中了一剑。

他重重的跌倒在地,手中刀远远的飞了出去。

四下里刀枪如林,眼看着就要把他砍为肉泥,突然一个**喝道:“住手!”

卫青来了!

主战场上,敌军已经全面崩溃,剩下的时间是汉军的屠杀时间,卫青把指挥权交给白不信,自己则纵马疾驰,直奔西域盟军与扎木合军交战的所在。

虽然扎木合是金人的统帅,但他的骨子里却流着汉人的血液,是卫青的一奶同胞,是他的哥哥。卫青想再看一眼他的哥哥,哪怕他的哥哥仍然坚持自己叫扎木合,而不叫卫勇。

卫青赶到时,正逢扎木合被砍倒在地,他大叫一声,止住众人,急忙冲了上去。

扎木合躺在地上,胁间血流如注,这一枪本是卡在他的胁骨上,但他这一跌,枪杆向下,这枪又重重的戳了进去,自一侧胁间刺入,从另一侧刺出,他的内脏都已经被刺穿,而方才那一剑又正中后心,他已是断无生理。

卫青眼见扎木合伤的如此之重,心中惊慌,翻身下马,扑到扎木合身边,连声叫道:“哥哥,哥哥!”

扎木合艰难的喘息着。他自知必死,卫青这两句一叫,突然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一下子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是如何和卫青搂抱在一起大笑着在草地上打滚的,想起了父亲慈爱的微笑,母亲的爱抚。

他微笑起来。

现在,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我是不是叫卫勇?”扎木合问道。

卫青的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水:“是,你是叫卫勇,哥哥!”

“弟弟,爹爹妈妈都安好吗?”扎木合,不,卫勇,吃力的举起手,去抚摸卫青的脸。

卫青急忙凑上去,握住哥哥的手,哽咽着说道:“好,都很好,只是他们都很想你。你先不要说话,我来救你。”

卫勇一笑,他的脸上渐渐失了血色:“我已经活不得了,其实,现在我才算终于得救了……”他闭上了眼睛。

卫青放声大哭。

他终于找到了他哥哥,在他哥哥临死前,他找到了。他该如何告sù

自己的父母?

人群中,白不信悄悄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卫青身后,一言不发。

他本是来报gào

战事已经结束的,但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说的好。

三天后,一具棺椁自汉军营中出发。一小队士兵奉命护送棺椁回京城。

这是敌方大将扎木合的尸体,卫青有必要将其送交皇帝陛下处置;这是他哥哥卫勇的尸体,他有必要让父母看一眼。所以随同棺椁一起走的,还有一封长长的信,信中详细的说明了这个身着金国元帅服饰的人为什么会是卫勇,这封信会送给卫青的父母。

卫青一直看着这一小队人消失在视线之外,才慢慢的走回营帐。他呆呆的坐下,眼睛好象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桌子,却又好象什么都没看。

一个纤细的手伸到他的眼前,手上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装着半杯水。

“喝一点吧。”花木兰柔声说道。

第307章 情深意浓

卫青努力微笑了一下,接过水来,仰头喝下,却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花木兰急忙帮卫青拍打后背,轻声说道:“我为你哥哥感觉难过。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会有无数大汉子民陷于危险之中,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是指挥着几十万汉军的统帅,卫将军,无论你有多痛苦,你必须忍下他。”

卫青长叹一声,慢慢点头。

“深入沙漠的准bèi

做的如何了?”卫青问道。

“差不多了。”花木兰答道,他看着卫青,微微一笑,“你可不知dào

这三天里白将军有多忙。他几乎把一切都自己抗起来了,甚至越权决定本应由你决定的事情。”

卫青的脸上现出一丝愧色,他急忙站起身:“我这就去帮zhù

白将军。”

“等一等。”花木兰伸手拦住卫青,他拿出一方手帕,帮卫青擦了擦脸,然后又为卫青整理好衣服,再帮卫青理顺了头发,退后两步,左右看了看,仍是不满yì

,对卫青说道:“你身为二十万士兵的统帅,可不能没个精气神。现在你还是缺少了点东西。”

卫青低头看了看,答道:“应当不缺什么了吧。我没发xiàn

缺少什么啊。”

花木兰轻叹一声:“缺少了你的笑容啊。”

卫青看着花木兰,他微笑起来。

花木兰看着卫青那迷人的笑容,脑中一阵眩晕,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上前,亲吻了一下卫青的脸,他脸上一红,急忙转身出帐。

卫青一时神魂颠倒,差点跌坐在地上。

好在他没有发多长时间的呆,白不信走了进来。白不信看着卫青,微笑起来:“卫贤弟,你终于振作起来了。”

卫青见白不信进来不是报gào

公务,第一眼却是观察他的精神状态,心中感激不已。“这几天辛苦你了,白兄。”卫青说道。

白不信笑了笑,答道:“谈什么辛苦,如果我能把这些日常工作都做起来,你就能腾出精力指挥作战,胜利才是最重yào

的。”

卫青不再多说,如果他说一句辛苦,那是真心的,如果再多说,可就不是兄弟间的情况了。他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分派点任务给我。”

白不信笑出了声:“我居然要给大将军分派任务?好吧,卫将军,任务如下:你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喝上充足的水。因为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塔克拉马干大沙漠了,根据情报,乌孙军可能退往两个地方,哈密或吐鲁番。哈密离酒泉一千里,吐鲁番离哈密七百里,从吐鲁番出发再走四百里,渡过广阔的博斯腾湖,就是乌孙的大本营。除了这三个地方,其他地方都没有一滴水,完全是沙漠。”

卫青听着白不信的介shào

,心中暗惊,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先在沙漠里走上一千里才能到达第一个有水的城市?”

“不是城市,”白不信说道,“是绿洲。据说真zhèng

的城市是在博斯腾湖的后面。”

“离这里两千里。”卫青说道。

“两千一百五十里左右。”白不信更正,“阿布里说,在沙漠里行走,距离必须尽可能准确,否则可能会渴死在离水源几里的地方。”

卫青听得喉咙发干,叹息道:“要是这样的话,我想我真要好好洗个澡了,而且要拿出水杯来先喝他一个痛快才行。”

白不信点头:“的确如此。”

白不信走后,卫青立kè

叫卫士给他烧了一大桶热水,他真的要好好洗一洗了。因为明天,大军就要开拔,深入沙漠。

卫青坐在水桶里,微闭着双眼,享shòu

着热水的舒适,他感觉身上懒懒的,有些发困。他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赵月如,想起赵月如在水桶中洗澡的样子,他感觉身上一热。接着又想起了江小玉,那一晚的疯狂,让他永生难忘。

门外好象有人在问他的名字,卫青半睡半醒的正自走神,听得外面有人说起他的名字,顺嘴叫道:“是谁?进来吧。”他边说边懒懒的站起身,伸手去拿毛巾。

门帘一掀,一个人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卫将军,咱们的骆驼还是有些不够……唉呀!”

卫青一呆,一时满脸通红。

进来的原来是花木兰。

这是卫青没有想到的,他方才神思困顿,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这营中还有一个女将在,更糟糕的是进来的这个正好就是这唯一的女将。他现在站在桶里,手伸着,将全身都坦坦荡荡的展现在了花木兰眼中。

花木兰满面羞红,急忙转身。

卫青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他跨出水桶,就那么赤裸着身体向花木兰走去。

花木兰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她想逃走,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自己的腿来。

卫青已经来到花木兰的身后,他手自花木兰身后绕过,顺着花木兰的衣领伸进花木兰的胸口,轻轻的抚摸着花木兰的**。

花木兰的呼吸开始急促,却并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向后轻轻仰着身体。

卫青的手轻轻揉捏着花木兰的**,感受着那温暖和弹性。

花木兰发出了呻吟声。

卫青突然冲动的用力一捏花木兰的**,花木兰的身体向上一挺。

那不是痛苦,那是兴奋。

卫青一把撕开了花木兰的胸衣。

花木兰转身,紧紧的抱住卫青,卫青感觉着花木兰那颤颤的胸口,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了花木兰。

帐内,春光无限,帐外,一派繁忙。汉军军营中第一次出现了大批的骆驼,引发了汉军士兵们的围观,一众将领们大声叫嚷着,一边赶士兵们做事,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骆驼。

魏其阿来到卫青帐前,想进去请示一下,是否可以将铁甲车放在酒泉,将那些拉车的马换成骆驼。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可做不了主。但他刚到帐前,就被卫士给拦住了。卫士不放魏其阿进去,却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弄的魏其阿十分不爽,他正要高声抗议,却听到帐中传出一声呼喊。

那是一种妩媚的、激情的、只有在某种特别情况下才会发出的呼喊。

魏其阿转身就走,脸上布满笑容。

朱老八新建的房子里,赵月如正在洗澡。他舒服的躺在木桶里,任由温暖的水浸遍他的全身。他微微闭着眼睛,那水好象是温柔的手指在抚摸着他。那会是谁的手指?还能有谁,只能是卫青的手指。

不知不觉,好好象又回到了军营,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天,他在帐中洗澡,卫青却突然闯了进来。

她好象看到卫青的双眼放着光,来到她的身边,手抚摸着他的身体。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她的手一点点向下,一直伸到了双腿中间。

她的手轻轻动着,鼻中发出呻吟。

门外传来朱老八粗场粗气的笑声,赵月如眼前,卫青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了。

她恨恨的看着门,不知dào

是不是该穿上衣服冲出去骂朱老八一顿。最终,她只是叹了口气,将手擦干,伸手又拿起与卫青分手时卫青所写的信。

那信已经翻的有些快要折了,她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信上大大的“您”字,又皱起了眉毛。她实在弄不懂,卫青特别交给她这一个字的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京城江侍郎府中,江小玉正坐在窗前发呆,嘴角浮现着一丝笑意。

她在回忆着与卫青那疯狂的时刻,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已经足够他回忆好久了。她知dào

,现在她仍要忍受寂寞,但不久以后,当卫青凯旋,她就可以天天和卫青在一起了,他们可以一起无数次的疯狂,就那样,对,就那样……江小玉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

漠北的大帐中,琪木格在默默的做着针线。

那是一套汉人款式的服装,一看就知是男装。

门帘掀开,也速该走了进来,看着琪木格,眼中有一些悲哀:“孩子,这衣服你就算做好了,也未必能再碰到卫青了。”

琪木格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一丝酸楚:“他早晚会来漠北的,他们汉人必须深入漠北才能击败金军。况且,就算他不来,我也没什么损失,这套衣服,”他把衣服轻轻贴在胸前,“就算是他吧。”

京城,皇帝陛下的后宫中,卫子夫正在发愁。他细细的手指在一幅画上抚摸着。那是他画的,画中是一个年青而英俊的男子,任谁一看都知dào

,那是卫青。“弟弟,你怎么样了?”卫子夫自言自语着,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卫青已经出发了。

整顿军马之后,扣除战损人员,实jì

还有二十万人马多点,这二十万人马——确切的说,是二十万人,大量的马和骆驼,开始深入沙漠。

他们的第一站是哈蜜,在这千里的路程中,他们将没有一滴水可找,直到哈蜜才能补充水源。所以几乎每个士兵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大水囊,马和骆驼背上也都挂着水囊。

第308章 死亡行军

乌孙军被击败后,一溃千里,酒泉一带再也没有了敌踪.中路军和右路军已经开始发起攻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金军也难以再派出部队援助乌孙,现在,左路军的任务就是深入沙漠,清剿乌孙军。但他们所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乌孙军队,还有可怕的沙漠。事实上,乌孙军好打,沙漠才是最大的敌人。

才离开酒泉不久,地面就不再有硬实的土地,到处是漫漫黄沙,一脚踩上去陷到脚踝,再抬起脚,鞋里已经全是沙粒。骆驼对这种情况十分适应,但马就不行了,不断有马匹在沙漠中打滑,甚至有摔倒以至骨折的。对骨折的马,只能杀掉了。

卫青忧心忡忡的看着人马前行,心中盘算着,照这样走下去,还要多久全部马匹会死掉。虽然他们起的很早,但太阳一出来,沙漠里立kè

就热的难受,人和马都气喘吁吁,满身是汗,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见不到一株植物,想遮阴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把事先准bèi

的头巾盖在头上。

白不信吃力的骑着骆驼来到卫青身边,他骑惯了马,突然骑在骆驼上,怎么骑怎么不舒服,只好双手用力抱着驼峰,那样子就好象第一天骑马一样,对卫青笑道:“这哪里是行军,简直是在爬行啊。”

卫青也叹息了一声。

这可是才出酒泉啊,前面千里的路,要多久才能走到?他向阿布里招了招手。

阿布里来到卫青眼前,行了一礼,等着卫青发话。

“我们每天走多少路合适?”卫青问道。

“五十里,这是极限了。”阿布里答道。

卫青的脑中一转,每天五十里,一千里路,要走二十天,如果是在中原地区,二十天的路实在不算什么,何况每天才走五十里,但在这大沙漠里,二十天,真是要命。他不再说什么,闷着头继xù

走着。

离正午还差一个时辰,大军就停了下来。都走不动了,人、马,全都累的要死。士兵们拼命想在松软的沙土上支起帐篷,那沙子根本固定不住帐篷的支柱,好不容易支起来,轻轻一碰,整个帐篷就倒了下来。无奈之下,人们只好以手扶着支住,轮流钻进帐篷中休息。但帐篷里面也一点不舒服,地面下热气蒸腾,人在帐中,虽然可以避开阳光,却避不开地面的热气,进帐的人不一会儿就冲出来,大口喘着气,但在阳光下不一会儿,又晒的难过,只得再进帐里。

石迁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饼走了过来,饼太热,烫的他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卫青笑了起来,问道:“这么热的天,谁生火做的饼?真是不要命了。”

石迁也笑了,答道:“这哪里用生火?他们西域人把面和好,直接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过会儿这饼就成这样啊……啊哟喂!”他只顾说话一时忘记了倒手,那饼把他烫着了,他手一抖饼掉在了地上。

卫青却没有笑他,心中暗惊。

只要把面放在石头上,太阳就能把面烤成饼,这得多热?他不由得感觉口干的厉害,解开水囊喝了一口水,水一入口,他一口把水喷到地上。

这水也是滚烫的!

不远处传来争吵声。卫青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西域士卒正和一个汉军士卒争吵,那西域士卒汉语说的不大流利,双方争的脸红脖子粗,却都不大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卫青大步走过去,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汉军士卒见卫青到来,急忙说道:“将军大人,这人一定要我把马粪收拾起来带着,简直是侮辱人!”

那西域士卒结结巴巴的说道:“马……粪,用处的,有的。”

卫青想了想,对汉军士卒说道:“把马粪收拾起来带着,按他的话做。”

那汉军士卒大是不满,但卫将军既然发了话,哪敢不听,只得气哼哼的去收拾。

石迁站在一边看着,心中疑惑,悄悄问卫青:“卫将军,那马粪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dào

,”卫青答道,“但他们是西域人,熟悉沙漠,既然他们说有用,我们还是听他们的为好,入山问樵,入水问渔,入沙漠,就要听西域人的了。”

石迁半信半疑的点着头。

日色西斜,汉军终于再次起程了。没人知dào

这个中午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每个人都满脸通红,没人在中午睡过哪怕一会儿的时间,虽然伙夫们在做饭时已经减了分量,却仍剩了很多,在这可怕的炎热中,没人吃得下东西。

卫青骑在骆驼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全是热气,如果现在能有一个冰窖,他会立kè

跳进去。

魏其阿骑着骆驼走过卫青身边,他骑在骆驼上就好象贴在上面一样,看着魏其阿如此自如的骑着骆驼,卫青心中羡慕。

“魏其阿!”卫青叫道。

魏其阿兜转骆驼,来到卫青身边:“卫将军,有何命令?”

“没有命令,”卫青答道,“这沙漠晚上也这么热吗?照这样热下去,我们走不了三天就全倒下了。”

魏其阿爽快的笑了起来:“卫将军,晚上你就知dào

了,白天你会希望越冷越好,但到了晚上,你会宁愿晒太阳。”

卫青将信将疑的看着魏其阿,心中嘀咕,这沙漠晚上能冷到这样儿?魏其阿却没有再说什么,继xù

往前走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单父朵兰、魏其阿和阿布里三人一起来到卫青身前:“卫将军,我们得休息了。”

卫青一皱眉:“这才走了四十多里,而且天刚黑,天气正凉爽,为什么不多走一会儿?”

“因为我们会迷路。”单父朵兰答道,“虽然我们是西域人,但在黑夜里也认不得路。沙漠全都一个样子,白天有了太阳,根据太阳的位置和地面的特征,我们可以不走错路,但到了晚上,看不到太阳,也看不清地面的特征,极可能迷路,一旦迷路,就可能在沙漠里转圈,最后活活渴死。”

卫青听得如此可怕,也是不敢强行要求行军,点头道:“既然如此,传令,下寨,休息!”

夜色中,汉军开始安营,随着天气越来越凉爽,士卒们开始有了谈笑声,一些士兵甚至在沙地上打起滚来,解一解白天的炎热。

阿布里匆匆的走了过来,向卫青行了一礼:“卫将军,能不能请您下个命令,让各军士卒把白天收集的马粪和骆驼粪都堆起来,准bèi

生火?”

卫青点头下令,下罢命令,他问阿布里:“为什么要生火?”

阿布里答道:“沙漠里白天炎热,但晚上十分的寒冷,所以大队人马行走沙漠,白天必须把马粪骆驼粪收集起来,中午休息时把这些粪便晒干,晚上就用他们生火取暖。”

卫青“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什么白天那西域士兵一定要把马粪带着。

火刚刚生起,天气就变了。原本凉爽宜人的气候变的越来越冷,而且冷的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寒气透骨。士卒们纷纷聚集到火堆边,身体缩成一团,相互依隈着取暖。

卫青接过阿布里送上的皮衣,穿在身上,笑道:“出发时我还奇怪呢,既然沙漠很热,拿皮衣干嘛?现在看还是你们西域人有经验啊。”

阿布里答道:“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这就是我们西域的奇特之处。”

卫青点头,暗叹果然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他看看人们都聚集在火堆处了,当下也转身往自己的帐中走,才走不远,前面传来响亮的打喷嚏之声,却是花木兰。

卫青急忙走过去,见花木兰正冻的发抖,卫青轻轻一拉花木兰,以目示意。花木兰羞涩的一笑,跟着卫青进了帐。

帐中一个火炉已经升起,帐内虽然不能称有多温暖,却也比外面强多了。卫青解开皮衣,将花木兰裹在自己胸前。

花木兰轻轻依隈在卫青怀里,感觉着全身舒适。

卫青诡异的一笑,手在皮衣中悄悄动着,自花木兰的胸口伸了进去。

花木兰微微缩了一下,随即挺起胸来,脸上现出红晕。

此后一连数日,大军就这样白天被暴晒,晚上被狂冻,一半人有过中暑和感冒的经lì

。这一天,又是中午时分,大军安扎下来。

不管怎么说,几天下来,各人对沙漠的这种奇特气候已经有些适应了,所以大军一扎营,各部人马按部就班,躲避炎热的骄阳。

卫青坐在帐中,正自昏昏欲睡,帐帘一掀,阿布里闯了进来,动作之大差点把根基不牢的帐篷给带翻了。

“卫将军,快下令全军准bèi

!”阿布里神情焦急,大声叫道。

卫青一跃而起:“敌人来了?有多少?”

“不是敌人,比那更可怕!”阿布里边说边拉着卫青往帐外走。

卫青跟着阿布里走到帐外,见骄阳如火,四下里全无dí

踪,问道:“怎么了?”

第309章 沙暴!沙暴!

阿布里向着远处一指:“你看!”

卫青顺着阿布里的手指看去,远处,隐隐的好象有一条灰黄的线.

“那是什么?”卫青问道。

“那是沙暴!”阿布里叫道,“沙漠里的沙暴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把咱们这二十万人全都活埋掉!我们要快准bèi

才行!”

卫青还没有回答,不远处号角声已经响起,西域军全体动作起来,一个个惊慌不已,四下里收拾着东西,看来他们不等卫青下令已经开始准bèi

了。

卫青的心突然缩紧。

就算是西域人,也不会无军纪到不等主帅命令就自行其事的,他们现在如此惊慌,绝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卫青并不知dào

沙暴会厉害到什么样子,但他知dào

,虽然他是主帅,但面对沙漠中的气候,他却应当当一名士兵才对。

“阿布里,我授权你指挥全军半个时辰!”卫青立kè

说道。

“用不着那么多时间,”阿布里说道,“如果我们要花半个时辰才能准bèi

好,我们就都已经被埋在沙子底下了!”

话虽这样说,但阿布里也没有拒绝指挥,因为他心里也明白,论打仗,他的确不行,但要说对付沙漠中的天气,卫青也的确不行。

阿布里开始下令:“全军,每千人围成一个圆,每十个千人圆围成一个大圆,物资在最中间,人在物资的外围,马在人的外围,骆驼在最外围!快,动作要快!”

无论这命令有多怪异,这算是主帅下的令,没人敢不执行,只是汉军士兵们从来没这么干过,而且心里也不知dào

这么干是为了什么,所以虽然阿布里不停的催促,汉军这一边却仍是动作不快。

卫青冷冷的看着一个千人队在慢慢围着圆,其他四五个千人队都组好了自己的圆,但由于这个千人队动作慢,其他几个队无法围成大圆。

卫青催动骆驼冲了上去,站在这个千人队一边,扬声叫道:“我数十个数,十个数后仍在圈外者,杀无赦!”他夸张的举起手臂:“一、二、三……”

千人队的动作突然加快了起来,人人都全力施为。

“四、五、六、七……”

千人队的士兵们你推我挤,纷纷往圈里抢。

“八、九。”卫青不数了。因为已经没人在圈外,一个完整的圈子已经形成。

虽然卫青只在这一个千人队处威胁了一次,但这威胁好象长了翅膀一样,转眼间传遍全军,汉军士兵们的动作一下子快了许多。

卫青回到指挥点,与阿布里并肩而立。他虽然运用权威催促了全军,但他心里也的确不知dào

沙暴会不会象阿布里说的那么可怕。

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有一丝土腥气。

阿布里的脸上变色:“传令,所有人原地坐下,相互拉起手臂,不得放下,吆喝马和骆驼都跪下!”

这个命令执行起来并不大容易。骆驼跪下好办,让马跪下可不大好办,直乱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执行了命令。

阿布里正要催促各军相互拉起手臂,突然间,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声从各各万人圈中传出。

远处那条灰黑色的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翻滚的烟云。那云从地面开始,一直到百丈开外的空中,好象一堵墙一样,而且这墙可不是什么几块砖,这是一堵黄沙的墙,一堵厚度不知有多少的墙。目力所及,这黄沙的墙足有数十里厚,再远就看不到了。在沙墙中,无数沙粒打着转,发出好象上万匹饿狼嚎叫一样的呜呜声。

这阵仗,生长于江南绿柳下的汉军将士们可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

现在不必阿布里再催促什么了,每个人都坐下,相互拉起了手臂。

狂沙越来越近,那可怕的狼嚎声变成了低沉的轰隆声,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我们该进圈子了!”阿布里几乎贴着卫青的耳朵大声叫道。

卫青点了点头,与阿布里一起进入一个圈子,相互拉起手臂。

沙暴更近了,现在已经没有了轰隆声,而一片哗哗声,听起来就好象在下大暴雨一样。只是,现在下的不是水,而是沙子!

哗的一声,就好象一大盆水一下子泼来,无数沙粒直接打在卫青和其他人的脸上和身上。这一击异常沉重,打的人坐都坐不住,卫青感觉手上一松,左边的一个士卒拉不住手,仰面倒在地上。

卫青大惊。这沙子象下大暴雨一样的堆下来,这要是仰面倒下去,不消片刻就得被埋在里面,他伸手用力去拉,这士卒急忙就力往起一挺,哗啦一下,整个身体就好象从地下冒出来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如果再迟得片刻,他就只能永远的躺在地上了。

风越来越大,到后来就是狂风呼啸,吹的人直想从地上飞起。这时卫青才明白阿布里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如果站着,这风如此之大,只怕十个人有九个要被吹倒,如果躺着,沙子会立kè

把人埋起来。所以只能坐着,让沙子埋住自己的下半身,同时相互拉着手,以抵御狂风。

风越来越大,沙粒毫不留情的抽在脸上,打的脸上生疼,人人都无法睁眼,无法呼吸,在这大自然的神威之前,任何人力都是渺小的,人们只能在那听任狂风和沙粒的攻击。突然间一个人撞在卫青身上,卫青努力侧低下头去看,见这是一个西域士兵,这士兵被风吹的一路翻滚,手脚在空中乱舞,却抓不到任何东西,直到撞在卫青身上才算停了下来。

卫青低下头,将嘴挨在这西域士兵耳边,大声问道:“你怎么松手了?”那西域士兵想回答卫青的问题,刚一张嘴就被灌了满口的沙子,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向前努力一指。卫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吃惊。

在左前方,大片的沙粒正不停的从空中灌下来,地上的沙粒积起数尺厚,已经把一个千人队埋的只剩下脖子和脑袋了,这个千人队的人为防被活埋,正拼命的从沙子中往外爬,但一爬出沙子,狂风就吹的他们站不住脚,四下乱滚。

卫青还要细看,一阵风吹来,沙粒扑面而至,卫青只得急忙闭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终于渐渐小了,随着最后一阵微风,沙暴结束了。

卫青努力的挣扎着。沙子一直埋到他的胸口,他拼命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从沙子里爬起来,他的耳朵里、头上、脸上全是沙子,一动脑袋沙粒就哗哗哗的往下掉。

四下里到处是一团一团的沙堆,沙堆纷纷蠕动,然后从沙堆里站起一个士兵,或者一匹马,一头骆驼来。

但有一些沙堆却永远的静止了。那是被埋的太深太久了的,从此以后,他们就只能以身上的沙堆为墓,永远的长眠于此。

这以后的半天时间里,人们都在整顿行装,收拢牲畜,抢救同伴。

这一阵沙暴,有近三千人被活埋而死或被风吹的不知所踪,另有近五千马匹骆驼或死或失踪,沙暴的杀伤力,足相当于数万敌军了。这还幸亏是阿布里等西域人见机的快,而且经验丰富,不然的话,只怕死亡者就不是三千人了,三万人只怕都挡不住。

卫青正自四下巡视,却听得阿布里的怒喝之声,他急忙走过去,只见阿布里正对一个参将怒骂。

原来这参将被沙子弄的满头的沙子,十分的不舒服,干脆解开水囊倒水洗头,正好被阿布里看了个满眼,阿布里见他如此Lang费宝贵的水,怒不可遏,当即对这参将大骂起来。

卫青知dào

了事情的原委,心中也是十分生气。别的他不清楚,但水在沙漠中的作用他怎么会不知dào

。一口水可能就是救命的,却被这参将拿来,居然象个公子哥一样洗起头来!

“今天起,三天内你不得喝水,”卫青冷冷的吩咐,“把你Lang费的水节省回来,三天后恢复正常。”

那参将的脸立kè

变的惨白。这几天的沙漠行进已经让他明白三天不喝水意味着什么。

扑嗵一声,那参将跪了下来,向卫青磕头不已。

阿布里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在沙漠中三天不给人喝水,就等于在让这个人受凌迟之刑,其目的就是让这个人死的痛苦无比。阿布里急忙帮着这参将求情:“卫将军,我已经训过他了,念在他无知,您先饶他这一回吧。”

卫青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想让这参将活活渴死,但如果不严厉处罚这参将,人人都如此Lang费水的话,要不了几天,这二十万大军就都会成一具白骨了。他哼了一声,答道:“既然阿布里求情,且饶了你,但十日内,你分得的水将只是别人的一半,这一条不可饶过。”

那参将听得如此处理,心知这已经是很幸运的结果了,连连谢恩。

“整顿军马,继xù

前进。”卫青下令,随即又补充道:“传令全军,再有人Lang费水,斩立决,绝不再饶!”

第310章 沙漠怪谈

旗帜扬起,号角吹动,大军再次出发了.这一次,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分敬畏之色。不是敬畏卫青,而是敬畏沙漠。沙暴之威让将士们终于明白了,沙漠,不止是炎热而已。“死亡之海”的名头可不是虚言。

卫青特别下令,每个方向派出哨探分队三队,每队向前哨探不得超过后面一队的二十里远,以防在沙漠中迷失,在这样的地方迷失,就等于判了死刑。三个分队可哨探六十里,也已经足够警戒之用。

几天后,大军已经进入沙漠近五百里,离哈密还有一半多一些的路程了。这天晚上,大军扎营,远远近近的,火光晃动,士兵们围着火堆团团而坐。卫青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天上的群星。

他不知dào

这一次远征,最后能不能彻底摧毁乌孙军,他只能说,希望彻底摧毁乌孙军。但同时,他的心中又一次思索起一个总是困扰他的问题:为什么要打仗?

人这一生,住,不过六尺长四尺宽的床,再大的屋子你也只能睡这么大一块地方;吃,一顿饭不过数两,胃口奇大之人也不过斤把,即使摆上七个碟子八个碗,你也只能看着不能都吃掉;行,不过一匹马,一辆车,有百两马车也只能一次坐一辆;衣,不过几件,家有千匹绸缎,也无法一次都穿在身上。

可是,就偏偏有人为了眼中看到更多的东西而让无数百姓命丧黄泉。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抢来了千里之地,你又能看到多少地方?难道你能站在庭院之中看到千里之外吗?那么为什么要让无数百姓生死相拼,为的不过是你根本看不到的地方?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在他的想法里,能够衣食富足,居而有其屋,行而不劳累,这就已经很好了。

他更不明白的是金人百姓的想法。皇帝有贪欲,想要占领大汉,金人能得到什么?纵使占领了整个大汉,也都是皇帝和贵族们的财物,于金人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要为这样的结果送命?

卫青仰望着星空,心中满是疑问,却又无可索解。

一阵寒意袭来,卫青站起身,决定回帐休息。他刚刚抬腿,一步还没有迈出,只见一匹骆驼急驰而至,骆驼上的人手里拿着一面红旗不停的在挥动。

卫青立kè

站住。

那是哨探分队的信报。看来是有急事相报了。难道是有敌人了?想到敌人,卫青的心中没有紧张,反而是一阵欣喜。

与其与大沙漠可怕的沙暴对抗,还不如与敌人对抗好些。他们深入沙漠,为的就是清剿敌人,如果敌人主动前来,那可太好了。

那信报来到卫青身边,翻身跳下骆驼,一时站立不稳,一跤跌倒在地,但他全然没有呼痛,而是在地上打个滚又爬起,直冲到卫青身边:“将军,前面六十里处,哨探分队全部死亡!”

卫青心中一紧。

“全部死亡?被敌人偷袭吗?”

“应当不是。”那信报答道,“所有一百人身上都没有刀剑伤痕,我们是四十里处哨探分队,久久联系不上六十里处分队,百夫长派了二十人前去寻找,却发xiàn

他们全都死了,而且个个死状恐怖,看起来好象是被什么东西给吓死的一样!”

卫青更是吃惊。

什么东西能把一百人一下子都给吓死?难道这沙漠中还有鬼怪不成?

“传令,叫魏其阿将军来!”卫青立kè

下令。

魏其阿、阿布里、单父朵兰,这三个人每天轮流当向导,今天是魏其阿当值。

魏其阿匆匆赶来。

卫青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问魏其阿:“这沙漠中可有什么鬼怪之事?”

魏其阿皱起眉毛:“沙漠中有许多怪事,但能够一下子吓死一百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卫青沉吟了一下,下令出动一个千人队,他和魏其阿一同前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将大军交给白不信指挥。

才一上路,卫青就问魏其阿:“沙漠之中,真的有鬼怪存zài

吗?”

魏其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凡人们所不能解释之事,就说是鬼怪所为,沙漠之中的确有许多怪事,但究竟是不是鬼怪所为,却无人能知。”

“有什么怪事?”卫青问道。

魏其阿答道:“怪事很多的。比如有时,经验十分丰富的西域人,结成一个商队穿越沙漠,这道路可能已经走了无数次,但这一次他们却突然迷失了方向,就绕着一个数里到数十里的大圈不停的绕,有时你看到前面有脚印,以为终于找到了道路,结果却是你自己的脚印,最后,就活活渴死在沙漠之中。有时你会在沙漠上看到奇怪的图案,那图案十分巨大,足有数里之大,而且画的十分整齐,就是一只鸟或一匹马,是谁画的,怎么才能画的如此精确,这都不知。还有时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就突然消失了,四下寻找也不见踪影,几天后,就在原地,会发xiàn

这人的尸体,而且整个身体都干枯了。象这一类事情,数不胜数。其中有一些事情原因后来为人所知,还有的事情则始终不明所以。”

卫青听得心中发冷,叹道:“原来沙漠里还有这许多可怕之处。”

魏其阿说道:“沙漠之可怕不在于沙,而在于沙中不知有何物。你可知dào

这沙漠里还会有船出现?”

卫青越听越奇,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船?”

“的确有。”魏其阿答道,“不止一次有人发xiàn

,面前突然出现一艘大船,那船一看就知是航海才需yào

的,船上帆桨齐备,看起来在那里已经停了很多年头了。这种船就是人们所说的鬼船。这船碰不得,一碰整个船就会化成飞灰,如果在夜里突然碰到这种船,倒是真的能吓死人,只是,想一下子吓死一百人还是不够的。”

“难道有人用法术弄了艘船?”卫青问道。

魏其阿摇头:“哪里有这样的法术。听说有人考查过,说这沙漠在古时其实是一大片海,有人在这海上航行,这船就在海中,后来海消失,变成了沙漠,于是这船就放在沙漠中了,经过无数年的风吹日晒,整个船身都已经腐朽,只是沙漠中没有水,所以船虽然已经腐朽,却没有垮掉,你一碰他,整个船受到外力,就垮掉了。这说法是真是假可就不知dào

了。”

“沧海桑田。”卫青答道。

魏其阿点头:“确是如此。沙漠气候干燥,许多东西能保存的十分久远,所以这种说法也有其道理。”

“那么人莫明其妙的消失,过了数日又出现,却成为干尸,却有人解说过没有?”卫青问道。

卫青倒不是有好奇心,但二十万人行走沙漠,一个不甚可是二十万条性命,所以他也希望多了解一下。

“有。”魏其阿脸上的肌肉突然一颤,“这是沙漠枯虫。这东西的确存zài

。”

“那是什么东西?”卫青问道。

“是一种虫子。”魏其阿答道,“这虫单独一只很小,只有米粒大小,但他经常成群结队出现,动辄数以百万计,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虫形,他的颜色和外观几乎与沙漠相同,人就算是走到他身边也难以发xiàn

。这些虫藏在沙粒之下,如果有人接近,就在瞬间暴起,转眼功夫就把人拉到浮沙之下。这虫专门吸食人畜身上的体液,人一旦被拉进沙中,一会儿功夫全身的血就会被吸干,变成一具干尸,吸干后,这些虫会再把人抛到沙漠表面上。此事不止一次发生过。”

卫青一凛,没想到小小的虫子也会有这么可怕,不由失声道:“难道这个百人队是被沙漠枯虫杀了?”

“应当不是。”魏其阿答道,“沙漠枯虫不会一下子杀死百人,何况这些人也没有变成干尸。”他抬头看了看前面,“前面不远就是吧?咱们过去看一看就知dào

了。”

前面,隐隐的有一些黑影倒在地上,应当是六十里的哨探部队了。

卫青喝令千人队展开队形,以防敌人偷袭,带着数十人和魏其阿以及方才报信的信使往前。那信使突然叫了一声:“不对头!”

“怎么?”卫青问道。

信使向前面一指,“我离开时,还有十九个兄弟在这里守着,现在怎么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戒备!”卫青立kè

下令。

众人箭上弦,刀出鞘,小心翼翼的接近。离的近了,所有人都低声惊呼起来。

倒在地上的不是一百人,而是一百一十九人!那十九个在此守候的人也都死了!最可怕的是,每个人都全身燎泡,身上、脸上全是大水泡,看起来就好象被火给烤死的一样。

“站住!”魏其阿突然尖声大叫,“后退,快后退!”

卫青不明所以,但他知dào

魏其阿绝不会随便这样惊慌,立kè

下令:“后退!”

魏其阿的脸上全是惊惧之色,声音紧张的发尖:“这是火蝎子,是火蝎子杀了他们!”他边说边举起火把,向一具尸体投去。

第311章 可怖毒蝎

火把掉落在尸体旁边,引燃了尸体的衣服.火光中,尸体身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蠕蠕而动。啪的一声,尸体脸上的一个大水泡突然破裂,从水泡里爬出一只绿色的小蝎子来,这小蝎子看起来只有三寸多长,尾巴上却有一根火红的刺。

“那就是火蝎子!”魏其阿叫道,“所有人都离的远一点,一旦被他的毒刺伤到会死的很惨!”

众人听得如此恐怖,更是往后速退,退了差不多一箭之地。

“我离开时还没有那些水泡的!”那信使生怕卫青怪他谎报军情,因为他说的是看起来象是吓死的,可没说有这些水泡。

“这是后来出现的。”魏其阿说道,“被火蝎子咬到,刚开始只是痛苦的扭曲了脸,转眼就死亡,死亡后,人体内会有火蝎子的卵,这些卵很快变成小蝎子,就会产生水泡。”

卫青的面色沉重,问魏其阿:“这东西在沙漠里多吗?”

“经常有,”魏其阿说道,“但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却是少见。一般也不过三五只而已。”

两个人正在对话,却听得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一百一十九人身上的水泡纷纷破裂,一个水泡里爬出一只到三只火蝎子,一个人身上有五六十个水泡,转眼间,两千多只小火蝎子爬了出来,映的地面都绿油油的。

尸堆四面,沙土涌动,随着沙沙的声响,一批又一批大火蝎子出现。一会儿功夫就聚集了数百只,看起来还远没有出完。

魏其阿的脸也白了,吃惊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

众人正自吃惊,轰的一声,地面沙粒飞扬,地下冒出一节巨大的尾巴,那尾巴足有五六尺长,火红的尾勾长有尺许。尾巴前面的沙地上如波Lang涌动,看起来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火蝎子要出来。

“快跑!”魏其阿大叫了一声,“这是蝎子王!”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纷纷转过骆驼和马,向着来路奔跑。身后,一声暴响,一个长达丈许的大蝎子从地下钻出,沙土四下飞散。

“他们追过来了!”后面的士兵惊慌的大叫。

卫青转头看去,只见蝎子王当先,身边跟着近千只大蝎子和两千多只小蝎子,蝎子在地面上快速爬行,速度居然近于骆驼中速奔跑的速度。

“我们不能回去!”卫青向魏其阿叫道,“这样会把他们引到大营的!”

“已经晚了!”魏其阿答道,“大营有二十万人,人的气味早都被他们闻到了,无论我们回不回去,他们都会冲向大营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卫青听得魏其阿如此说,惊的心都快停跳了。

“只有一个办法:用水!”魏其阿叫道,“他们怕水,用大量的水浇上去,他们会死掉的。”

“没了水,我们也会死的!”卫青恨恨的说道。

“别无办法!”魏其阿说,“兵器是无用的,他们可以钻到沙土里前进,你根本打不到他们!”

“快走!”卫青恨的一拍骆驼,“我们回去,备水!”

幸而卫青带的人个个都或骑着马,或骑着骆驼,马和骆驼的本能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不必背上的人催促,一个个放开四蹄拼命狂奔,不一会将可怕的蝎子群甩在了后面。

但众人并没有因此而松气,要知dào

,前面可有二十万人还全无防备呢。

“快去!”卫青对信使说道,“告sù

阿布里和单父朵兰,上千火蝎子来了,还有一只蝎子王!让他们快备水!”他知dào

将这话传给白不信是没用的,毕竟白不信不知dào

应当如何对付这些东西,于是让信使先跑,直接告sù

阿布里和单父朵兰。

那信使应了一声,全力催动马匹,一马当先跑掉了。

“我们先在这里布个水阵,”魏其阿提议,“至少挡得他们一下,给大营争取些时间。”

“有理!”卫青一点头,急忙下令,将各人的水囊都集中在一起,沿着一条直线摆好。

远处,绿油油一片,火蝎子又追了上来。

“准bèi

!”魏其阿当仁不让,从卫青手中抢过了指挥权,“泼!”

随着一声令下,水囊里的水哗哗的泼了出动,当前的几百只蝎子一受到水,身上立kè

起了一阵烟雾,一阵吱吱的声音传来,也不知是蝎子会叫还是蝎子身上冒烟发出的声音,那些蝎子转眼烧成了黑炭。

卫青大喜,心想如果这些水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他们用不了太多的水就可以把这些蝎子给全部杀掉了。进入沙漠时带的水绝不是正好走一千里需yào

的,还有许多富余,虽然杀掉这些蝎子会Lang费些水,但还不至于危害众人的生存。

“再泼!”魏其阿也十分高兴,又下一次令。

水声哗哗,众人再次泼出水去,又是数百只火蝎子死掉。

那蝎子王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他往地上一趴,不动了。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这蝎子王搞的什么鬼。

突然间,那蝎子王好象痛苦的挣扎了几下,自他的腹下,爬出了几百只小蝎子来!

“见鬼!”卫青和魏其阿异口同声的骂道。

这蝎子不知是怎么回事,不但可以在人体内产卵出生,还可以直接从蝎子王的肚子里生出来。这一转眼,方才被杀死的蝎子数量就被补回来了。

“快跑!我们没水了!”魏其阿叫道。

众人只得再次上马的上马,上骆驼的上骆驼,向大营方向继xù

奔逃。就算身后有十万敌军在追也不如现在跑的拼命,因为敌军可不会在你身上烧出这么多水泡,再从水泡里生出众多小蝎子来。

卫青一行一路仓皇奔逃,来到大营,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插了好几排火把,数千士兵正拼命忙着准bèi



卫青才一进入阵中,白不信就迎了上来:“怎么回事?什么火蝎子?”

卫青且不忙着回答,对白不信说道:“现在起由魏其阿指挥军队,直到火蝎子被消灭。”

“得令!”白不信答道,“我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阿布里。”

“那就由阿布里指挥。”卫青立kè

改口,“恶虫当前,不能乱换主帅。”

阿布里已经从魏其阿处知dào

了原因,也是吓的面无人色,听得卫青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指挥权,转身与魏其阿、单父朵兰去组织防御。

众人刚刚准bèi

好,就看到远处好象有一股巨大的波Lang涌过来,地面上尘沙飞扬,数千火蝎子刨着沙粒冲了过来,那一片绿,看得人后脊梁都直发冷。

“准bèi

!”阿布里叫道。

当先的一千名士兵都捧起水囊。

“泼!”

随着一声令下,水囊中的水泼了出去。

一片吱吱声响,数百火蝎子烧成了黑炭。

第一批士兵的水一泼完立kè

后退,第二批士兵手捧水囊又站上前来。

“准bèi

!”

“泼!”

又是一千个水囊的水被泼光。

卫青看的心中发凉,照这么泼下去,全军很快就会没有水喝了,就算杀得了火蝎子,也会被渴死。

“准bèi

,泼!”哗!

“准bèi

,泼!”哗!

“准bèi

,泼!”哗!……

不知泼了多少水,绿油油的火蝎子终于没有了。随着一阵吱吱声,那蝎子王直冲上来,他的大肚子瘪瘪的,看来已经把可生的小蝎子都生下来,眼见着所有的子孙都被杀,他也怒不可遏,不管还可不可能杀掉人,就独自冲了上来。

“准bèi

!”阿布里兴奋的声音都发颤了,眼看着蝎子王已经接近,他大叫一声:“泼!”

哗哗一阵响,水囊里的水纷纷泼向蝎子王,蝎子王全身冒烟,却仍向前直冲,那大尾钩向前一伸,猛的扣了下去,正中在一边协助指挥的单父朵兰,单父朵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泼,快泼!”阿布里大叫。

四下里士兵们纷纷将水泼出,蝎子王终于烧成了灰。

“点火,快点,烧了单父朵兰!”魏其阿大叫道,“一会儿他身上就会生出许多小蝎子来!”

众人惊的全身冷汗,纷纷准bèi

柴火。柴火还没有点燃,单父朵兰的身上就涌起无数大泡来。

“用水,快用水!”阿布里连连大叫。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将水囊传递到单父朵兰的尸体边,一次次的倒下去,单父朵兰的身体就象火蝎子一样吱吱作响,冒起一股股的黑烟,气味中人欲呕。过了好一会儿,黑烟散去,单父朵兰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堆黑炭,万幸的是,小蝎子没有孵化出来就被消灭了。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谁也没怎么睡,人人都时时警惕的看着四周,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惹起一片惊叫声。这可怕的火蝎子真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

卫青四下巡视着,安抚众人,魏其阿来到卫青身边,低声说道:“卫将军,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说。”卫青说道。

魏其阿看了看四周,用手一拍水囊,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说说水的问题。”

第312章 绿洲毒虫

“我们方才用掉了十万袋水囊里的水,出发时每人平均带了五个水囊,现在平均每人用掉两个水囊,而我们正好走了五百里,也就是说离哈密绿洲正好一半的距离.我们现在这些水还是够用的,但已经没有了后备。在沙漠里,什么都可能发生,而最可怕的就是没有水,所以我建议现在开始严格控zhì

用水,平均每人扣下半囊水,虽然可能这样做是多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说的不错。”卫青点头,“就按你这个主张传令下去吧。凡事有备而无患。”

次日一早,魏其阿指挥着士兵们收齐了十万个水囊,卫青也深知这水囊的重yào

性,干脆就命令魏其阿专门负责管理这十万个水囊,向导工作则完全由阿布里负责。大军再一次出发。

这一次,士卒们不但经常看天,怕沙暴,而且还时时看着脚下,怕火蝎子。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这看似平静空无一物的沙漠,实在是可怕的厉害。

还好,虽然经lì

了沙暴和火蝎子,但此后老天倒也照顾,虽然仍是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冻的要命,但他们这一回一连十几天都还算顺利,没有再碰上沙暴,也没有再碰上火蝎子,整个后半程除了有几匹马耐不住炎热死去,倒也没有大的问题。终于,哈密绿洲在望了。

卫青这三天里时时的看着魏其阿。

已经有一些士兵的水囊空了,只能由其他同伴接济一些水,而且绝大多数士兵的水囊里存水也都不多了。如果再不到哈密,就只能动用魏其阿负责看管的那十万袋水了。

这天上午,空中居然意wài

的有了一丝阴云,虽然下雨是指望不上的,但毕竟能稍微的凉快些,而且前面,绿洲已经不远,只有一箭之地了。众人个个都喜动颜色。这绿洲还是不小的,虽然二十万人不能都进入,但三五万人进到绿洲中倒也没什么问题。既然这里没有发xiàn

敌踪,那么在这里休息几天,每天三五万人进来休息一下,当可有效恢复士卒们的体力。

卫青举起水囊,大大的喝了一口水。他的水囊也快空了,在没到绿洲之前,他也不敢乱喝水。

四下里一片咕咚咕咚之声,许多人都在大口的喝着水。

阿布里笑道指向前面:“看到了吗?那个湖,就是滋养这片绿洲的水源,我们也全仗着这湖补充水呢。”

“这也叫湖?”石迁在一边撇嘴,“也不过是个小水泡嘛。方圆不过十丈。”

“这已经很难得了,”魏其阿在一边插话,“在沙漠里,一个手指粗细的水源都可救无数生命。”

“咱们快走吧。”马超在一边催促,他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等一等。”卫青沉静的说道,“我们先不要进去。”

几个将领都看着卫青。

卫青一连串的发令:“先派出一千人进入绿洲,四下布防,维持秩序。然后按照下面的顺序轮流进入绿洲:先是伤病士兵,然后是伙夫后勤杂役,然后是西域军,然后是汉军。各队小都统及以下职衔将领可随队进入,大都统及以上职衔将领都在外面等候,所有士兵都喝了水,高级职衔将领再进去。”

几个将领齐齐伸出拇指。

卫青面临这样大的诱惑还能如此冷静的安排行伍,而且安排的如此合理,还真是大将风范。

数百伤病士兵被搀扶着进入了绿洲,这些士兵满怀感激的看着站在绿洲入口处指挥的卫青。

他们慢慢来到水边。

其实这水既不清澈也不干净,而且还散发着怪味儿,但比起已经在水囊中存了二十几天的水,这水简直就是甘泉了。

士兵们纷纷低下头去灌水囊,有等不及的干脆趴在水边直接把头伸到水里大口喝着。

一个士兵一口气喝了好多水,打着嗝慢慢站起,心满yì

足的伸了个懒腰,重重的倒在地上。

一边上,另一个士兵笑了起来:“张老三,快起来吧。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咱们呢。别太无赖了。”

张老三理都不理。

旁边的一个什长看不过眼了,喝道:“张老三,快起来,出去列队!”

张老三没有动,一边上却扑嗵扑嗵又倒下好几个人!

那笑话张老三的士兵大惊,叫道:“这水里有……”他这句话没有说完,也扑嗵一声倒下了。

卫青大惊失色。他跳下马来一路狂奔到水边,只见数百伤病士兵已经倒下了大半,个个口鼻流血,那血都色做乌紫。

“有人在水里下毒!”白不信也冲了过来,一看这情形也失声惊叫起来。

“快传军医!”卫青恨恨不已。他真想抬手抽自己一个耳光。既然前面是敌人的地盘,他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没有试一试这水有毒没毒呢?

阿布里也已经来到卫青身边,但他根本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士兵,而是双眼紧紧盯着水面。突然,阿布里抽出剑来,极快的一剑刺出,剑刷的一声入了水,再出水时,剑上挑着一个可怕的东西。

这东西整个是一个又粗又长的大虫子,周身近于透明,只是在中后部有一点点花斑,阿布里这一剑刺在虫体上,那虫子一时没死,就在剑上蠕动着。

“是五彩毒虫。”阿布里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卫青长叹一口气,“难道唯一的水源里也有这等恶物?”

“这可不是生在这水源里的。”阿布里恨恨的看着那毒虫,手一抖,又将毒虫扔进水里。水面上Lang花一翻,水里居然又跳出一条五彩毒虫,一口咬住那条被刺死的五彩毒虫的尸体,沉下水去。

阿布里愣了片刻,对卫青说道:“这水喝不得了,卫将军,让所有人都撤出去吧,不要在绿洲里了。万一有人忍不住喝了一口,或者不小心沾了这里的水,都会中毒而死的。”

卫青无奈的摇头,只得下令所有在绿洲中的士兵撤出,留下一些人就把中毒而死的士兵安葬在这里。

“卫将军。”阿布里说道,“我们此后要小心防范了。这五彩毒虫不是天生的,这是乌孙人通过不同的毒物相互交配得到的,这东西十分少有,据我所知,整个乌孙也只有两条活的。他们现在把两条都放在这水里,是决心让咱们喝不到水而渴死在沙漠中了。”

“好毒的计策!”花木兰在一边听着,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他们已经与全西域人为敌了。”魏其阿在一边严肃的说道,“这个绿洲是所有行走沙漠的人必备的补给之处,在西域,无论你用什么计策,就是不能用水中下毒的计策,因为这意味着所有行走沙漠之人都要渴死。”

他说罢,转头看着阿布里。

阿布里认真的点了点头:“放鹰!”他说道。

魏其阿看到卫青疑惑的表情,向卫青解释:“绿洲是整个西域人的生命,如果有人胆敢毁坏绿洲,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这一回乌孙人为了对抗汉军,居然用上这等毒计,我们将放出神鹰传告西域各国。这一回,咱们的盟友可是遍布整个西域了。除了乌孙,西域将全部臣服于大汉天子脚下!”

卫青听着这激动人心的言语,却没有一丝的高兴之意。他叹息了一声,答道:“只怕不可能了。因为我们都要渴死在沙漠之中,这一回,乌孙**胜了。”

“不见得。”魏其阿答道,“我们还有十万袋水,我们西域人的经验证明,如果把饮水量降到正常的八分之一,虽然十分难过,但不会危及生命。吐鲁番离这里七百里,如果我们能把饮水量降到正常的八分之一,可以支撑五百里。”

“剩下的二百里怎么办?”卫青问。

“赌命。谁的命大谁就活着到达。”魏其阿干脆的回答。

“只怕我们是赌不赢的。”卫青阴沉着脸说道,“就算有命大的,在吐鲁番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敌人的刀剑。”

“这又是一赌。”阿布里接口,“咱们放出了神鹰,各国中如果有在吐鲁番附近的国家,按照西域人的习俗带着水来援助我们,我们就有了希望,有水,有援军,我们就有希望获胜。”

卫青低下头,沉吟不语。

其实阿布里和魏其阿的说法完全是死里求活,如果求得也就求得了,求不得也就只能死掉。然而,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二十万大军,难道就只能这样去赌命吗?这个赌命的结果,只怕输面占了九成九,这样去赌,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还是有别的办法的。”一边上,白不信静静的站着,听得阿布里和魏其阿都已经出到了赌命的主意,忍不住插话。

阿布里和魏其阿同时看向白不信。

他们可不相信白不信有更好的主意。如果他们两个西域人都想不到别的办法,从没进入过沙漠的汉人怎么可能会想到更好的办法?

第313章 沙漠绝水

“我们可以赌另一件事.”白不信说道,“现在我们离吐鲁番七百里,而且放出了神鹰,那么我想,吐鲁番的乌孙军应当知dào

我们在哈密了。按我们以前的走法,一天五十里,要走半个月才能到哈密。那么,至少七八天内,乌孙军是不会想到我们发动突袭的。”白不信说道。

阿布里和魏其阿同时张大嘴巴。

七八天内对七百里外的哈密发动突袭?怎么发动?

“选五千人,”白不信继xù

说他的办法,“每人带上两头骆驼,两匹马和充足的水,连续强行军,八天之内抵达吐鲁番,击败乌孙军,然后再带上水返回,救援全军,大军不妨慢慢往前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白不信说完。

阿布里和魏其阿都呆住。

“万一,万一你那五千人无法击败敌军怎么办?万一击败敌军后无法及时返回怎么办?”阿布里连续发问。

“你说过,吐鲁番绿洲只有哈密绿洲一半大,”白不信慢慢的分析道,“那么,他至多只能安置一万五千到二万五千人,我以五千人发起突袭,如果能够攻其不备,这一战是可胜的。既然是突袭,当然会速战速决,所以应当能够救援及时。如果真的发生了意wài

,”白不信突然一笑,“那就赌命吧,谁命大谁活着。”

两个时辰后,五千士兵出发了。魏其阿做这支突袭军的向导,白不信、陈庆之、马超三人分别做主帅和副帅。

卫青和花木兰并肩而立,看着这五千士兵远去,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白不信这一计能够成功。

二十万条性命,就要看这五千人的了。

“出发了~~~”阿布里在不远处大声吆喝着。

主力部队各队也慢慢的整队,慢慢的向前行进着。

现在他们行进的目的已经不是尽早赶到吐鲁番绿洲,而是尽可能缩短突袭部队回程救援的距离,这个距离哪怕缩短了一里,也可能是生与死的差别。

“卫青,”花木兰突然直呼卫青的名字,“如果我死了,你会陪我一起死吗?”

卫青一时张口结舌。

他怎么能陪花木兰一起死?他有父母,有江小玉、有二十万大军要照料。他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

花木兰笑了笑,笑容中有一丝酸楚:“我真傻,问这样的傻问题。”说罢在骆驼上打了一鞭,骆驼加快脚步走远了。

卫青看着花木兰的背影,心中暗自发痛。

入夜时分,大军停了下来。这一天只走了四十里。但人人都渴的要命。这一天,每人得到的水只有平常的十分之一。那一点点可怜的水,只够润一下喉咙的。士兵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却已经没有了说笑声,那嘶哑的喉咙、干裂的嘴唇都紧闭着。

不远处,几个士兵居然天真的想从地上挖出水来,轮流用铁锹往下面挖着。才挖上几尺,四周的沙子就流进了坑中,把坑填满了。几个士兵无助的坐了下去,不再动弹。

卫青也是十分的干渴。他看着自己这支部队,心中十分难过。

这支部队曾经是多么强dà

,多么威武!但现在,这就好象一群难民在逃难一样,哪里还有一点部队的样子?

“传令,”卫青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明日起,早上走两个时辰,晚上走两个时辰,其他时间休息。”

第二天,按照卫青的命令,早上走两个时辰,晚上走两个时辰,整整一天,又走了三十里。虽然行军强度已经大大减轻,但缺水却是所有人的大敌,已经有数名士兵因受不了干渴而倒下。

第三天,大军走了二十五里。

第四天,只走了二十里。

第五天,士卒们已经不是在走,而是在往前挣扎了。干渴折磨着每一个人,不断有士卒晕倒,整整一天只走了十五里。

第六天,卫青不得不下令停止前进。五天,只走了一百三十里,离吐鲁番绿洲还有五百七十里,这是一个过于遥远的距离。

所有士卒都呆呆的坐在沙漠里,听任太阳烘烤着自己。有的人坐着坐着就慢慢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阿布里静静的站在一辆大车旁,按着剑。他的眼睛赤红,嘴唇上皮肤都已经开裂,但眼神却仍然精神,时时警惕的看看四周。

他不是在防范敌人,而是在防范干渴的士卒们。因为他身边的大车里,装满了水囊。

前面有人叫了一声,一匹骆驼一下子摔倒,有人被从骆驼背上甩了出去。几个士兵急忙上前去救助。

那摔倒的人是刘七。

阿布里并不着急。这松软的沙地上是摔不坏人的,至多吃上一嘴的沙子。

刘七满嘴的沙子从地上爬起。

他回头去看那骆驼,那骆驼已经死了。

他想张嘴说话,却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干咳。

卫青慢慢走了过来。虽然骄阳如火,他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汗水,水份早都被晒干了。

“还有多少水?”卫青问。

阿布里四下看看,低声答道:“按昨天的数量,我们还能再支撑两天。”

卫青的眼中一下子充满恐惧。

两天,两天后怎么办?现在是第六天,白不信即使够快,现在也才到达吐鲁番绿洲,加上作战和返回,虽然返回的距离缩短了一百三十里,但最少也要六天之后。而他们要在完全无水的情形下支撑六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卫青tian了tian干裂的嘴唇,“还有别的办法吗?”他嘴里虽然发问,心中却已经绝望。如果有别的办法,阿布里也不会站在这里一愁莫展了。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阿布里答道,“杀掉马和骆驼,喝他们的血。”

卫青的心中掠过一阵寒意。

如果杀掉马和骆驼,虽然可一时缓解,但以后怎么办?现在离吐鲁番还有五百七十里,从吐鲁番到博斯腾湖还有四百里,这近千里的路怎么走?当面对敌人时又如何作战?这办法就好象割破手腕喝自己的血一样,只是把痛苦延长了,却救不得命。

他轻轻摇了摇头。

阿布里也摇了摇头。他知dào

这个办法不行,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突然间,四周起了一片骚动!

“水!那里有水!”士卒们纷纷叫了起来,许多士卒不待命令就拼命向前冲去。

卫青和阿布里同时向前看去,只见前面数里,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湖泊。绿树掩映,碧波荡漾,水岸边还隐隐有一些人在休息。

卫青大吃一惊。

这湖是哪里来的?方才还是一片沙漠,现在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湖,真是奇迹!

他正在去看个究竟,阿布里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要去,那是假的!”

“什么?”卫青一时不明所以。

“这是海市蜃楼!”阿布里说道。

卫青呆住。

海市蜃楼他是知dào

的。因为这种情形在海里也经常出现。在平静无风的海面航行或在海边了望,往往会看到空中映现出远方船舶、岛屿或城廓楼台的影像;在沙漠旅行的人有时也会突然发xiàn

,在遥远的沙漠里有一片湖水,湖畔树影摇曳,令人向往。可是当大风一起,这些景象突然消逝了。原来这是一种幻景,就是海市蜃楼,或称蜃景。

史书上关于这种情形的记载也不少,比如《史记》中就有:“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

莱阳太守也记载过:“莱阳董樵云:登州海市,不止幻楼台殿阁之形,一日见战舰百余,旌仗森然,且有金鼓声。顷之,脱入水。又云,樵赴登州,知府肖鱼小试,适门吏报海市。盖其俗,遇海市必击鼓报官也。肖率诸童子往观,见北门外长山忽穴其中,如城门然。水自内出,顷之上沸,断山为二。自辰至午始复故。又云,涉海者云,尝从海中望岸上,亦有楼观人物,如岸上所见者。”

记载最详细的要数登州太守了:“余建牙东牟,岁华三易。每欲寓目海市,竟为机务缨缠,罔克一觐。甲子春,方得旨予告,因整理诸事之未集,又两阅月,始咸结局,于是乃有暇晷。仲夏念一日,偶登署中楼,推窗北眺,于平日沧茫浩渺间俨然见一雄城在焉。因遍观诸岛,咸非故形,卑者抗之,锐者夷之;宫殿楼台,杂出其中。谛观之,飞檐列栋,丹垩粉黛,莫不具焉。纷然成形者,或如盖,如旗,如浮屠,如人偶语,春树万家,参差远迩,桥梁洲渚,断续联络,时分时合,乍现乍隐,真有画工之所不能穷其巧者。世传蓬菜仙岛,备诸灵异,其即此是欤?自已历申,为时最久,千态万状,未易弹述。岂海若缘余之将去而故示此以酬夙愿耶?”

第314章 海市蜃楼

这位太守甚至写了一首长诗来咏海市蜃楼:“登楼披绮疏,天水色相溶.云霭洚无际,豁达来长风。须臾蜃气吐,岛屿失恒踪。茫茫浩波里,突忽起崇墉。坦隅迥如削,瑞采郁葱葱。阿阁叠飞槛,烟霄直荡胸。遥岑相映带,变幻纷不同。峭壁成广阜,平峦秀奇峰。高下时翻覆,分合瞬息中。云林荫琦坷,阳麓焕丹丛。浮屠相对峙,峥嵘信鬼工。村落敷洲渚,断岸驾长虹。人物出没间,罔辨色与空。倏显还倏隐,造化有元功。秉钺来渤海,三载始一逢。纵观临已申,渴肠此日充。行矣感神异,赋诗愧长公。”

有一位孙公子的记述则比较奇特:“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至于这种海市蜃楼的形成原因,也多有探讨,登州太守就认为:“蜃气楼台之说,其来远矣。或以蜃为大蛤,月令所谓雉入大海为蜃是也。或以为蛇所化。海中此物固多有之。然海滨之地,未尝见有楼台之状。惟登州海市,世传道之,疑以为蜃气所致。苏长公海市诗序谓其尝出于春夏,岁晚不复见,公祷于海神之庙,明日见焉。是又以为可祷,则非蜃气矣。”

而沙漠中也有这样的事情。卫青小时听父亲讲故事,就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骆驼队在炎气熏人的沙漠中踌躇前进。酷暑和干燥的天气使得旅行者疲乏不堪,皮袋中的水已经喝完了,嘴唇干得发裂,这时他们多么想能喝到一口清凉的水啊!突然,在遥远的前方沙漠间,出现了一个湖,湖的两岸高耸着宫殿和寺院,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希望和清凉的预感,于是快速朝前奔去。走过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但湖泊、宫殿和寺院仍在遥远的地方,忽暗忽亮,忽隐忽现。过了一会儿,突然湖水、宫殿、寺院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听说”是一回事,“眼见”则是另一回事,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干渴的要死的情形下,看到了这样一个大湖,谁会没有前去喝水的冲动?

看着士兵们纷纷冲向那虚幻的湖泊,卫青长叹一声,决定不加理会。现在阻止这些人,甚至可能引起兵变。

先是几百士卒冲出去,接着是几千人,然后是几万人,整个大军都乱成一片,没了行伍,没了纪律,人们拼命的冲向那湖泊,然而当他们到达湖泊之处时,却发xiàn

湖泊根本不存zài

,四周仍是一片沙漠。

有些士兵已经发xiàn

这是海市蜃楼,绝望的停下了脚步,另一些人则不死心,仍向前奔跑,想再寻找一下。卫青和石迁、花木兰、刘七尽lì

收拢已经停下脚步的士兵,忙的不可开交。

突然间,跑在最前面的数百士兵大叫着返身冲了回来,居然比冲出去时还乱。卫青心中一惊:难道又碰到了什么毒物?现在他们已经无水可用,再碰到火蝎子之类的毒物,只能坐以待毙了。他催动骆驼迎着返回的士兵向前,尽lì

向前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

前面,数千打着西域旗号的士兵正往汉军处前进!

这可不是什么海市蜃楼,明明的是真实的军队!

如果现在他们不是如此混乱,数千人在二十万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但现在整个队伍都已经乱做了一团,士卒们为了尽快冲到湖泊处都纷纷抛下了武器,这几千敌军足以让他的队伍彻底崩溃,何况既然有几千人,谁能说后面没有跟着几万,十几万人?乌孙人居然在这样的时刻发起攻击,实在是选到了最佳的时机。

“整队!”卫青大吼。

花木兰、石迁和刘七拼命整队,但二十万人一旦陷入混乱,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整理好队伍的?一边是汉军将领们整理队伍,一边是冲到前面的汉军士兵纷纷逃回,这一来就更加混乱,急的卫青直跺脚。

眼看着对方的数千人已经接近,卫青别无选择,对着刘七大叫:“你带领三千人先冲上去,阻住他们,一步也不要后退,我这里尽量整理队伍,一旦收拢就去助你!”

刘七一点头,混乱中将方才整理好的三千人点起就要出击,才一带马,却有一个人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刘七定睁看去,这人正是阿布里。

“先不要出击!”阿布里叫道,“那是精绝国的旗号,他们一向受乌孙人压迫,根本不会为乌孙人卖命!你且先带领士兵布阵防御,我这就去见卫将军!”

刘七犹豫了一下,点头答yīng



阿布里冲到卫青眼前,将方才说的又说了一回。卫青也是将信将疑,下令石迁和花木兰尽lì

收拢队伍,他自己则和阿布里一起向前迎去。

他们才到前方刘七部队的阵线处,就见对面一个西域人骑着骆驼跑了过来,那西域人并没有带兵器,来到汉军阵前,用汉语叫道:“何人是统帅?吾欲与之对话也。”

卫青一皱眉。这人的汉语说的够别扭的。他纵马而出,答道:“我是大汉左路军统帅,大将军卫青。你有什么事?”

那西域人一拱手,继xù

用他那半文不白的汉语说道:“某乃精绝国信使是也。吾国女王知汉军远来,征伐乌孙,心中甚喜,又知汉军缺水,特命我等携水而来,以救汉军于水火之中也。”

卫青差点笑出声来。还“救汉军于水火之中”,要不要解汉军倒悬之苦啊?不过这人话虽说的别扭,但内容却让人高兴。在极度干渴之时有人送水来,还真是救命了。

卫青点头道:“多谢你国女王了。”

一边上的将领已是喜动颜色,纷纷笑了起来。

精绝人带来的水并不算多,加上他们自己也要在路上喝水,而汉军又有二十万之众,所以这些水的确还是不够的,但不够归不够,救命却是真的救了。这些水按照现在的用水量,至少还可以再支持个七八天,这可是真的救汉军于水火之中了。

卫青接待着精绝将领,述起事由。原来精绝国离此不是很远,听得汉军击败了乌孙军深入沙漠,他们一向被乌孙欺压,自然心中支持汉军。随后不久,又发xiàn

了阿布里的神鹰传书,知dào

汉军缺水,精绝女王于是动员举国之力,派出五千人携带着水来援助汉军,只是他们在路上并没有碰到白不信的军队,所以并不知dào

汉军已经对吐鲁番绿洲发起攻击,而是直接来到汉军主力的所在。也幸而精绝人熟悉沙漠的道路,如果他们一时没找到汉军晚了一两天来,只怕就要帮汉军收尸了。

卫青见精绝人言谈中对乌孙多有仇恨,极力想邀请他们加入汉军队伍,精绝统帅倒也实在,坦率告sù

卫青:一则,他们带的水不多,这些水二十万汉军都不够用,再加上他们就更不够了,二则,精绝国小,这五千人已经是举国之力,全体士兵空国出征,万一乌孙人或其他人来袭,精绝就没有力量来抵抗了,所以他们送了水,就要立kè

返回,以防国内有变。

卫青听得这些,倒也不敢强留,只得做罢。

精绝人只在汉军营地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匆匆返回。但他们带来的水却让汉军重新恢复了活力。虽然仍要严格控zhì

用水,但毕竟不至于绝望了。

次日,汉军主力终于再次前行,虽然不能说已经是一路欢歌笑语,但汉军士卒们的精神状态却大为好转,连行军速度都快了。如果放开来走,这一天当可走五六十里,只是卫青生怕耗费了士卒太大的体力,只走了四十里就下令安营了。

次日,大军又走了四十里,此时已是白不信离开的第八天,如果没有意wài

的话,白不信应当已经带着水开始返程了。虽然离吐鲁番绿洲仍还有四百九十里路,但汉军现在的水节省着用,就算没有白不信救援也能抵达吐鲁番绿洲,所以人心已经不慌了。晚上,大军有序的下寨,阿布里就把帐篷安在水车旁边。按他的话说,连睡觉他都睁着一只眼睛,死死看着这水车。

第315章 铁骑流沙

卫青的帐篷与阿布里几乎是并列着,这样有事也好直接商量.走了两天,卫青也有些疲乏了,他倒在床上,已经睡意朦胧。

朦胧中,卫青看到花木兰走了进来。他一件件的脱下衣服,洁白的身体在黑暗中发着微光,他弯腰,将地面上的水一盆盆倒进大木桶里。美丽的**随着他的每一次弯腰而象吊钟一样悬垂着,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水声哗哗。

卫青想叫花木兰,想告sù

他,现在大军缺水,请先忍几天,等到了吐鲁番绿洲再洗。但不知为什么,他怎么也叫不出声音来。

水声哗哗。

卫青有些发急,他努力的想开口,但嘴就象被粘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行。

水声哗哗。

“卫将军,快起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卫青猛的睁开眼睛,他知dào

那是阿布里的声音,但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仍在梦中,因为他的耳朵里仍听得哗哗的水响。

门帘一掀,阿布里直闯了进来,见卫青还坐在床上发呆,上前一把拉起卫青就往外面跑:“快跑!”

卫青愣头愣脑的跟着阿布里冲出帐篷,才一出帐,如果大Lang打来一样,一股沙粒形成的沙Lang直打过来,轰隆一声把他的帐篷压在了下面。

卫青惊出一身冷汗。阿布里要是再晚一点,他就整个被压在地下了。

“怎么回事?”卫青听得四下一片哗哗之声,地面上暗流涌动,竟然好象整个沙漠都在流动一样,几乎立不住脚。

“流沙!”阿布里叫道,“我们碰到大片的流沙了!”

卫青向四面看去,只见四下里地面在不断的涌动,沙子变成了海Lang,一个又一个帐篷被吞进沙中。

“怎么办?”卫青急问。

“不知dào

!”阿布里答道,“这流沙看来有数里宽,我们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了!”

卫青一跺脚。

老天爷?老天爷这一段可把汉军难为坏了,还能保佑得了他们?

不远处有**叫起来。卫青循声看去,却是一个西域士兵,被流沙陷住,身体正不断的下沉。卫青正要冲上去救人,却被阿布里一把拉住:“不要去!”阿布里叫道,“他的四周都是流沙,你一踏上去就会和他一样了!”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死掉吗?”卫青有些发火了,这可是西域的士兵啊,阿布里为什么如此冷酷?

“只能如此。”阿布里答道,“如果被陷的是我,我也会告sù

你不要过来,因为你救不得我,却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卫青还待再说,却见那士兵的身体一沉,就好象脚下有一股大力拉扯一样,一下子整个沉入了地下。

远远近近的,到处都是呼救声,看来不止一个士兵被流沙陷住。

卫青痛苦的闭起眼睛。

阿布里却只是看着地面:“咱们这里好象正好是一个坚硬的地面,咱们就站在这里不要动。”

卫青的确没有动,但他的心却一点点的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终于不再涌动了。阿布里小心的用脚试探了几次,才露出了笑容:“流沙过去了。看来只是流沙的一部分经过了咱们的营寨,否则的话,咱们现在已经都完蛋了。”

卫青没有理会阿布里的话,他急急忙忙的向流沙经过的地方走去。他要去统计一下伤亡情况。

一个多时辰后,天亮了,汉军的损失也汇总过来了:五千多匹马和骆驼被淹,近万人死去。最要命的是,所有的水车都被流沙淹没了。

卫青双头捧头坐在地上。

他心中已经在后悔自己进入沙漠了。这沙漠之威,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他可以对抗数倍的敌人,但面对这可怕的沙漠,却只有束手挨打的份儿。

花木兰慢慢走了过来。她也差点被流沙淹没,还是抓着一匹马腿才从沙中爬出来的。她坐在卫青身边,轻声安慰:“再有两三天,白将军就能回来了,那时我们的水就能支撑到吐鲁番绿洲了。”

卫青长叹一口气,看向远方。他真希望白不信现在就回来。

远处,隐隐的有一道烟尘。

卫青心中一凛,向前那烟尘一指:“木兰,你看,那是什么?”

花木兰眯起眼看了半天,答道:“好象是一支队伍。”

卫青点头:“不错。”他立kè

扬声下令,派人前去哨探。

花木兰仍然眯着眼看着那烟尘,突然说道:“这队伍移动的好快,好象在逃跑一样。”

卫青也细细看去,果然,这队伍看起来正全力向汉军这边跑来,而且看得出不是进攻,因为队形十分凌乱。他心中突然一惊,直跳起来,大叫道:“全军戒备,准bèi

作战!”

花木兰一愣,不明所以。

卫青见花木兰发愣,发急道:“还愣着做什么?那是白将军,他们被敌人追赶着!”

花木兰的脸上一下变了颜色。

不错,除了白不信,谁还会在大沙漠中向汉军这边拼命的逃?谁会这么明确的知dào

汉军的位置?又怎么肯定的这支大部队是他的友军?只有白不信的队伍才能知dào

这些!如果拼命逃的是白不信的队伍,那么后面追赶的是谁的队伍也就不必去猜了,只能是乌孙军!

花木兰一提缰绳直冲出去,急忙去自己的队伍中组织队伍,刘七和石迁也已经大声吆喝着开始组织部队了。

前面快速移动的汉军越来越近,终于可以看清楚了,果然不出卫青所料,正是白不信的部队。陈庆之和马超轮流断后,白不信居中组织,士兵们急急的向汉军大营而来。在他们身后,近万乌孙士兵在其后紧紧相随,看来已经跟了很有一段距离了。

“展开队形,准bèi

作战!”卫青下令。

刚刚还忍受着干渴、一个时辰前被流沙袭击过的汉军士兵们纷纷展开队伍,个个紧握武器准bèi

作战。

追击白不信的乌孙军见对面是汉军主力,自知力量不足,干脆放qì

了追击,整理队伍,慢慢后退。

白不信大口喘着气来到卫青身前,满头满脸都是汗。

“快准bèi

!”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乌孙军主力在后面!”

卫青心中一惊,也来不及细问,急忙传令全军总动员备战。

趁着乌孙军主力还没有上来的当口,白不信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的遭遇。

原来,白不信率领五千人一路疾行,第五天就已经抵达吐鲁番绿洲,绿洲里只有三千乌孙军驻守,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少,白不信发起突袭,三千乌孙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被汉军全歼。白不信领着汉军将所有水囊装满,来不及休息,匆匆的返回。一路上白不信不断催促前行,生怕回来晚了只能看到二十万具尸体。眼看着离汉军大营还有二百里时,他们居然意wài

碰到了乌孙军,而且,这可不是乌孙的一只小部队,是二十万乌孙大军!

实jì

上,乌孙军本是想尽可能悄悄前行,逼近到发起攻击的距离,再趁夜出击,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被白不信的五千人发xiàn

了自己的踪迹。乌孙主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大起全军,直接追着白不信前行,与汉军决战。白不信这一路且战且走,为了加快速度不得不把水囊扔掉。结果,他们不但没有为主力带来水,反而连自己的水都没有了。

卫青越听越惊。这一幕幕真是阴差阳错,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汉军陷于死地。汉军现在是滴水皆无,比之白不信出发之时的局面还要糟糕。

“列阵,准bèi

攻击!”卫青咬牙下令。

白不信一惊:“卫将军,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发起攻击!”

“只能这样。”卫青说道,“咱们现在连一滴水都没有了,如果不能迅速击败乌孙军并且从他们手里抢来水,咱们就都得渴死在沙漠里!”

白不信这才明白,原来卫青是为了夺水才这么硬干的。他也只能叹息。无水的局面,真是无解。

远处,号角声起,乌孙军主力出现了,人影晃动,黑压压一片,看来有二十万人之多。

“前进!”卫青恨恨的发令。

这是第一次,卫青明知这样做是不好的选择,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们没有水!

汉军士兵们喘着粗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张着干裂的嘴唇,列队前进。

这一次,虽然双方兵力相当,但汉军没等作战就已经处于劣势了。

他们一夜没有睡,刚刚被流沙吞掉了一万人,滴水皆无,体力、士气、精神,无一不处于低谷。

但他们只能发动攻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对面,乌孙军停了下来。短促的号角声响起,乌孙军一波又一波的向后退却起来!

“混蛋!”卫青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乌孙军的战术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们的办法很简单:不与汉军决战,只是远远的监视着。在这炎热的沙漠中,不必多,只要三天,汉军就不会再有能够站得起来的士兵了。到那里,乌孙军完全可以兵不血刃的将汉军屠杀个精光。

第316章 群起而攻

卫青眼见乌孙军不紧不慢的后退着,心知想要主动寻求决战已经不可能了,只是不与乌孙决战,如果就这样耗下去,这二十万汉军就必死无疑.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卫青眉头紧锁,脑中紧张的思考着。

片刻之间他想了几个办法,随即又一一否决。现在这情形,就算是卫青也已经是一愁莫展了。

“不好!”一边上白不信突然叫了一声,手向前方一指。

卫青顺着白不信的手看去,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在二十万乌孙军的左右,又出现了两支庞大的队伍,每支队伍至少有五万人!

汉军本已没有了数量上的优势,体力上战局方面都处于劣势,现在左右两翼又出现十万敌军,却要如何抵挡才是?

号角声大起,左右两翼的部队开始出击了。但不是攻击汉军,而是同时向乌孙军发起了攻击!

卫青这一下大喜过望,转头看向阿布里。

“神鹰!”阿布里只说了两个字。

卫青点头:“不错!”

他和阿布里都明白,之所以有如此巨大数量的西域军来帮zhù

汉军,是神鹰的功劳。阿布里用神鹰传书,遍告西域各国,指出乌孙人在绿洲水中下毒之事。一则,各国早已对乌孙的蛮横不满,二则,汉军把乌孙打的大败,证明汉军有能力摧毁乌孙,三则,汉军已经进抵西域内部,这是推翻乌孙对各国欺压的大好机会,四则,也是乌孙居然在绿洲水中下毒,犯了众怒,所以西域各国居然联合起来出动大军策应汉军。

只见远处沙尘大起,又有数万人自乌孙军背后攻来,卫青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喝道:“全军出击,一直向前!”

乌孙军本是稳稳当当的在后退,等待汉军支持不住时再发起攻击,没想到突然之间左、右、后三面受到偷袭,汉军又从正面直压过来,四面受敌,刹时大乱。卫青催动全军直冲过来,乌孙军已是无力抵抗,转眼间全军崩溃,叫嚷之声如天崩地裂一般。卫青兴奋的看着战场的情形,他知dào

,这一回乌孙算是无力相抗了。此前击败了二十万乌孙军,这一回又击败了二十万乌孙军,此前听阿布里说过,整个乌孙国总动员,也就是四十万军队,现在他几乎击败了全部乌孙军。

当然,此前所击败的乌孙军,并不是全歼,而这一回,虽然乌孙军再次被击败,但目力所及就已经看到有数万乌孙军逃掉,所以乌孙国倒也不是两战之后就没有一个士兵可用,但乌孙再想聚集起二十万兵马来就很困难了。

阿布里领着一支西域部队斜插到了乌孙军的左后方,去堵截乌孙败兵,乌孙人军心慌乱,哪里能有组织的突围,阿布里领着部队一口气诛杀了数千士兵。正自杀的高兴,却见乌孙军中有一人直冲了过来,这人手中舞动长枪,身上是一套色做乌黑的铠甲,胯下骑的是一匹通体洁白的白骆驼。无数羽箭射过来,却无法射穿这人身上的铠甲,这人横打竖刺,往来冲突,勇不可当。

“那是谁?”卫青脱口问道。

一边上,魏其阿正看着这人,听卫青问起,答道:“他就是乌孙首相,西域第一勇士葛尔丹。”

卫青立时注目看去,只见葛尔丹长枪舞动,直透重围,已经杀开了一条血路,带着数千乌孙军冲了出去。

卫青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一回他没有能和葛尔丹好好比试一回,下一次,他一定要试一试,看这个葛尔丹究竟有多大本事。

乌孙军这一回大败,伤亡有七八万人之多,另有近三万人被俘,总损失约是全部大军的一半,十万人。而汉军这一回总算是逃出了生天,十几万西域援军带着大量的水,汉军终于不必忍受干渴的折磨了。

一连七天,大军没有移动,西域各国将领纷纷晋见卫青,一批又一批的援军纷纷抵达,加入汉军行列。

七天后,汉军与西域联军的总人数已有四十万人之多。

卫青指挥着四十万联军开拔了,这一回已经不再是汉军,而是联军,卫青任命魏其阿为联军西域部分总指挥,阿布里和白不信同为联军副统帅,卫青自任统帅。

由于已经击败了乌孙军,而且吐鲁番绿洲既容不下四十万人众,又已经没有必要前去补充水源,卫青决定直向博斯腾湖前行,攻击乌孙国。根据西域人的情报,乌孙国有五座大城,都在博斯腾湖岸边,摧毁了这五座城,也就摧毁了乌孙。

如果先前往吐鲁番绿洲再往乌孙国,自哈密算起,总路有一千一百里,但如果不必前往吐鲁番绿洲,就能省下好大一段距离,何况汉军已经走了二百多里,算来只要再走六百里就可以抵达博斯腾湖。西域各国军队带来的马匹、骆驼和水让汉军恢复了精神,联军日行五十里,十天后,已经抵达乌孙国外围之地,离博斯腾湖只有百里了。

次日,卫青没有下令继xù

前行,而是命令全军休息。他们现在人数上居于绝对多数,又连结击败乌孙军,可说是占尽了优势,所以卫青并不急于发起攻击,而是让大军好好休息一下,以最佳的状态发起攻击。

连续十天的行军也的确让联军士兵感觉疲劳,所以这难得的一天休息命令一下,一时间欢声雷动,众士卒都自行安排休息。

卫青却没有休息,他把指挥权交给白不信,自己由带着数十名卫士离营向前而行。他想要侦察一下敌情。

前行了数里,仍没有看到传说中其大如海的博斯腾湖,但迎面,却有一座突兀而起的小山。这小山并不很高,如果放到中原地区,根本都算不上是山,只能算一个小石堆,但这小山的山脉倒也不短,左右绵延有十几里,纵深不知多远,目力所及也有数里的距离。

卫青看着这山,见这山虽不高,却全是由石头形成,山体曲曲折折,形状甚是奇特。迎面,两块巨石耸立,巨石中间有一条只容一人进出的石缝。

“咱们进去看看。”卫青说道,不待众卫士反对,已下了骆驼,步进而入。

一进石缝,只见两边峭壁耸立,中间只有一条小路,这种十分狭窄,而且越往上越窄,到最上方几乎已不见天日。

卫青信步前行,打算看一看这奇怪的山内奇特的构造。

这山的内部好象是一块石头从中裂开一样,有数道缝隙,每个缝隙就是一个小小的通道,只是绝大多数通道都非常的狭窄,人是根本进不去的。能够容得人行的只有卫青现在所走的这一条缝隙。

七拐八拐,卫青顺着这小路走了一段,转过一块山石,卫青突然站住,身后的卫士不及防备,差点撞到卫青的身上。

卫青向旁边一让,对身后的卫士说道:“进来,把他抓起来。”

卫士听得卫青这话不对,什么叫“把他抓起来”?这个“他”是谁?很明显,这山里居然不止是他们,而是还有别外的人。卫士急忙抢上前去。

原来前面是一个方圆数丈的大空间,看来象一个大洞,洞内,一个身着乌孙军服饰的士兵呆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包裹、食物、兵器等物。

两个卫士冲上去抓这乌孙军士兵,这士兵却全然不加反抗,仍是呆呆的坐着。

“将军,他死了!”一个卫士叫道。

“还没有。”另一个卫士探了探这士兵的鼻息,急忙更正,“这人还有气,只是不知为何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卫青皱眉道:“且将他抬着回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士们废尽lì



才算把这僵硬的乌孙士兵从山中抬了出来,一路抬着他回营。

卫青回到大营,急召阿布里。

阿布里匆匆赶来,一见那乌孙士兵,还不等卫青介shào

情况,就脱口而出:“僵毒!”

“那是什么东西?”卫青奇怪。

阿布里答道:“这乌孙士兵中的是僵毒。这东西是乌孙人的发明,把他下到水里,人如果喝了下去,一时三刻之内人就会如现在这士兵的样子,再过一会儿就会……”阿布里没有继xù

说下去,而是注目看着那士兵。

卫青也看向那士兵。只见那士兵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上、脸上正在渐渐发黑,紧接着肉一块块的消融了,那情景十分的诡异可怖。再过了一会儿,这士兵已经只剩了骨架。

卫青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问阿布里:“他们会用这东西来毒咱们吗?”

阿布里微微一笑:“这个可难了。这僵毒其实并不是什么威力无比的毒物,这东西下到水里如果超过一个时辰,毒性自解,况且西域各国都有解此毒的药方,所以乌孙人虽有这东西,也不过是有时毒一毒外来的商旅而已。你们汉军虽然没有这解毒之方,我们西域人却有,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何况任何水源,只要先等一个时辰再喝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317章 灭国屠城

卫青这才释然,然而另一个问题却又涌了上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士兵会中了僵毒呢?他是乌孙人,对此毒更应熟悉才对.”

“卫将军在哪里发xiàn

的这士兵?”阿布里问道。

卫青将事情说了一回。

阿布里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失声道:“不好!”

“怎么?”卫青问道。

阿布里叹息道:“卫将军,我想这一回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占领乌孙国了。”

“请说详细一些。”卫青听的云里雾里的,实在是不知所云。

阿布里慢慢的说道:“你所去的那山叫乌里山,是乌孙国的边界。这乌孙士兵带着包裹食物躲在山里,明显的是想藏起来。可是,任谁都知dào

,在西域,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沙漠里活下去的,那么,他为什么想藏起来?这绝不是为了躲避汉军,否则他应当往博斯腾湖西去才对,而不是躲藏在这个小山里等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躲避乌孙人。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躲避自己人?”

说到这里,阿布里住了口,看向卫青。

卫青的面色沉重。

“那是因为他们知dào

自己无法抵抗咱们的联军,所以举国以僵毒自杀。这士兵不想死,所以在仓皇逃到山里。”卫青答道。

阿布里点了点头:“卫将军果然聪明。”

卫青心中全无喜悦之感。

他当然希望消灭掉乌孙军,但他可绝没有想过要把乌孙国屠灭,只要乌孙投降,他是不会再行杀戮的。现在乌孙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拒绝投降,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想到那些弱小的婴儿、无辜的妇女也都会这样死去,卫青的心中十分的难过。

为什么不投降?他在心中愤nù

的质问着葛尔丹。投降当然不好,但让自己的人民如此死去就好了?你的国家是为谁而建?你的土地要由谁来耕作?如果为了土地而让人民全部死去,这块土地又会为谁所有?

卫青默默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沉重的说道:“传令,全军立kè

准bèi

开拔。兵分五路,同时去探查乌孙的五座城池,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号角声响起,大军出发了。四十万大军,兵分五路,分别向乌孙的五座城池前行,卫青统领着中军,直逼乌孙王城。

远远的,乌孙王城在望。

卫青派出了一队探马前去探查,不一会儿探马回报:城上看不到人踪。

卫青的心缩紧。

难道整个乌孙全国居民都死光了?

“前进!”卫青催促道。

大军直抵城下。

城门大开,城上旌旗猎猎,迎风招展,只是,没有一个人影。数只飞鸟在城头盘旋,看起来这城里已是鸟雀不惊了。

一个千人队当先进城,过了一会儿,信使回报:城中已无活人。

卫青带着大军进城。城中,到处是尸骨,一具具白骨或俯或仰,四处散落,大街上,民宅中,到处都是,看的人触目惊心。

“展开队伍,搜查一下。”卫青下令。

士兵们四下散开,推开一间间房屋,走进一个个小巷,寂静的王城中,开始有了一些声响,只是这些声响反而让人更感空旷。

突然有几个士兵叫嚷起来,只见一个士兵拉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禀大帅,我们在一户人家的床下发xiàn

了这孩子!”

卫青向那孩子看去,只见这孩子年纪很小,看样子也就是十岁上下,脸色苍白,神情委靡,只怕已经饿了数日了。

卫青从怀中拿出一块干粮,另一只手拿着水囊,来到这孩子身前,蹲下身去,将水和干粮递了过去。

孩子呆呆的看着水和干粮,突然直扑了上来,但他没有去拿水和干粮,而是双手一下子抓住卫青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卫青痛的叫出声来,想要把这孩子甩开,却又怕力qì

大了将这孩子弄伤。一边的卫士急忙冲过来将这孩子拉开。

这孩子眼中满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卫青,嘴里大声说着乌孙语。

卫青缩回手,手上居然被孩子咬掉了一块肉,鲜血淋漓。

一边上花木兰急忙拿出手帕将卫青的手包裹起来。

一个卫士突然叫了起来,一下把孩子推倒在地。原来这孩子又转头咬了这卫士一口。

“住手!”卫青急忙喝道,“不要打他!”

几个卫士只得恨恨的住手。

卫青叹了口气,对阿布里说道:“你且把他好好安置一下吧,不要亏待了他。国与国之争,却不能拿孩子出气。”

阿布里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卫将军果然大仁大义。”说罢下令安排人照看孩子。

“皇宫在哪里?”卫青问道。

阿布里向前一指:“那个圆顶的建筑就是。”

“我们去看看吧。”卫青的语气中满是悲伤。

皇宫里也同样是满地尸骨。大殿上,一具尸骨头戴金冠,身穿龙袍,端坐在龙案后,看来是国王了。龙案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乌孙国的文字。

阿布里拿起这纸,慢慢的念道:“乌孙国首相葛尔丹致信汉帝国大将军卫青:博斯腾湖西,我与五十勇士等着你,决一死战,不见不散!”

卫青冷笑一声,语带讥讽:“杀掉自己全部人民的人,也配称勇士?好吧,我就会会这个勇士。传令,大军休息,寻找一下,看是不是有船,准bèi

去和这个勇士做一次决战!”

三天后,博斯腾湖边,卫青准bèi

上船了。

博斯腾湖,又名巴喀刺赤海,古称西海。《汉书?西域传》中的“焉耆近海”、《水经注》的“敦薨浦”,均指此湖。

此湖东西长过百里,南北宽过五十里,略呈三角形,又有大湖小湖之分。大湖西南部分布有大小不等的数十个小湖区,湖光与雪山、绿洲、沙漠、奇禽、异兽同生共荣,互相映衬,大湖水域辽阔,烟波浩淼,天水一色,风起时波Lang滔滔,宛如沧海;风静时波光潋滟,湖水连天。小湖区河道蜿蜒,芦苇丛生,荷花草怒放,禽鸣鱼跃,苇翠荷香,曲径邃深,萃草浓密,野莲成片,各种水禽栖集其间。一派江南水乡景色,站在湖边看去,博斯腾湖远衔天山,横无涯际。随着天气变化,时而惊涛排空,宛若怒海,时而波光粼粼,碧波万顷。湖中山石与彩云映衬,群鱼共飞鸟逍波。

这个广阔的湖泊,也和中原地区一样,有着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这里没有湖泊,只是一片风景优美、水草丰盛的大草原,草原上的牧民安居乐业。有一对年轻的恋人,小伙子名叫博斯腾,姑娘叫尕亚,他们深深地相爱。不知何时,天上的雨神发xiàn

了美丽的尕亚,要抢他为妻,尕亚誓死不从,雨神大怒,连年滴水不降,于是草原大旱。勇敢的博斯腾与雨神大战九九八十一天,终于使雨神屈服,但博斯腾却因过度疲惫累死了。尕亚痛不欲生,眼泪化作大片湖水,最后也悲愤而死。为了纪念他们,当地的牧民将该湖命名为“博斯腾湖”。

卫青却无心欣赏风景,也无心去感叹这美丽的传说,他要准bèi

和葛尔丹来个对决。一艘大船已经备好,这是葛尔丹特别留下的,陈庆之、石迁、马超三人随行,另外精选了五百精锐士兵随行。

花木兰站在一边,看着卫青指挥着士兵登船,终于忍不住了,走到卫青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葛尔丹就一定只带着十个勇士在西岸等着你?万一他带着三万人在那等你怎么办?”

卫青一笑:“不会的。首先,葛尔丹是西域第一勇士,他自示甚高,不会在这事情上说谎,其次,你可知他信的是一种叫伊斯兰的宗教?据阿布里说,信仰这个宗教的人,是不能说谎的,一旦说谎,将堕入火狱,永不超生,而葛尔丹是十分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何况,如果真有三万人在对岸,我就转舵扬帆回来就是了。”

花木兰想了想,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多加小心。”卫青点头,见船已备好,转身大步走上船去。

岸上的人群渐渐的远了。卫青站在甲板上,这是一艘三桅船,风势正好,三个桅杆上都挂上了帆,卫青站在船舷边,听凭海风吹着。听着甲板上人声喧哗,波Lang声声。

卫青虽然并非第一次坐船,但他的确是第一次要渡过这么远的距离,站了许久,那份儿新鲜感已经散去,于是他转身回到了舱室。

中午吃罢饭,卫青躺在床上打盹儿,朦朦胧胧的正要睡去,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这是什么声音?卫青一惊而起。

又是一声,这一回听的更真切了,有些象一个濒死的人逼着嗓子的尖叫,但可以听得出,这绝对不是人声。

卫青感觉脑袋里都直痛,好象这声音能钻进大脑一样。

仓室里的人纷纷钻出来跑到甲板上。“怎么回事?什么声音?”马超站在甲板上大声问到。

卫青本来也想出去看看,但一听马超在甲板上,他止住了脚步,打算马超来处理。

“这声音,这声音我听过!”一个西域老水手大声叫着,叫声里全是惊恐。

“是什么声音?哪里发出的?”马超急问。

第318章 暗礁沉船

没等老水手回答,一连串刺耳的声音袭来,卫青感觉脑袋里象有一连串大钟敲响,整个脑袋都会炸开了,他捂着头拉开门冲到甲板上,甲板上一片惊恐,人人都捂着头处于极度痛苦中.

“是海妖!这是海妖的歌声!”那老水手已经跌倒在甲板上,双手抱头,声唭力竭的大叫,“听过这歌声的几乎都死了,我是三个个幸存者之一,天呐,我们完了!”

卫青一惊。他倒也知dào

这个传说。《山海经》里说:“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东,无草木,多金玉。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疾。”郭亚璞注:“或曰,人鱼即鲵也,似鲇而四足,声如小儿啼。”

《太平广记》中也有记载:“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不过更多的,则是传说海妖形如美女,其歌声极为迷人,水手在大海上一经听到就会失了尽智。

但今天这声音可不是什么靡靡之音,而是刺耳的噪音,看来传说的确有他的原型,只是未必是如实的反应了真实情况,至少没人说过这大湖里也会有海妖。

这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着,许多人再也受不了这声音了,纷纷抱头倒在地上,一些人甚至以头撞船舷和甲板。一个水手突然大声尖叫着抓起一把刀来,一刀割在自己的喉咙上,鲜血喷涌,这水手很快断了气。

卫青也痛苦的要命,他用手死死捂着双耳,但这声音好象极具穿透力,手根本挡不住,捂的再紧也没用,声音仍然一点不受影响的回荡在脑中。

船上一时大乱,无人看管着船,船失去了控zhì

,在湖泊上随波逐流。

就在卫青以为自己即将脑袋炸裂而死时,声音突然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甲板上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神情充满了痛苦、惊恐和无助。有形的敌人再强dà

,毕竟可以看得见,至少知dào

危险在哪里,而现在这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何时会出现,不知如何抵抗,这才是真zhèng

的恐怖。

一些人互相安慰着,另一些人四处张望,想找到海妖在哪里。一个水手在那个死亡的水手身边哭泣着。

船头突然有**叫:“快,快转舵!”

刚刚放松下来的人们纷纷向外看去,卫青也扑到船舷去看,正前方,一块大礁石离船已不足五十米!

“转舵!”卫青和马超几乎同时大吼。好几个水手同时扑向船尾,拼命转舵。但如此近的距离,再转也来不及!

船舵转到了极限,但船头的方向还没有偏移,许多水手疯狂的拉着帆索,希望借助风力让船加速转动。但那大礁石好象是横在船头方向的,不是仅仅一小块露出水面,而是一个长条状的礁石。船除非能够来个原地横转的转向,不然一定撞上。

船头上负责观察的水手大声尖叫,眼看着船离礁石越来越近了!

卫青呆在那里。这船有没有救生艇?他们是否要划着救生艇回到东岸去?救生艇!一个念头滑过卫青脑海。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一把拉过一个站在那里傻呆呆看着的水手大声问:“救生艇在哪里?”那水手看着卫青,居然一声不吭。卫青气的扬起手就要抽他。旁边一个水手一把拉住卫青的手:“他是个聋子,听不到!救生艇在船尾!”

卫青气不打一处来,他万没想到,水手中居然还有聋子。他对着那个拉他手的水手大叫:“找几个人来,把救生艇在船头抛下去,让他挡在船和礁石之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水手兴奋的大叫一声,立kè

招呼其他水手去抬救生艇。

水手加上士兵,几十双手一下子把小小的救生艇抬了起来,喊着号子直冲船头。“扑嗵!”Lang花飞溅,就在船离礁石还有不到两丈时,救生艇终于成功的抛了下去。

砰!一声猛烈的撞击,所有人都跌倒在甲板上。船一下子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后退,再一下子前进,几个震荡,开始慢慢打横平移。

卫青和马超同时扑到船头。两个人又几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救生艇被大船和礁石相挤,已经粉碎,但大船船头没事。

马超看着卫青,兴奋的叫道:“卫将军,你真是神人!”卫青还没有回答,几个水手已经扑上来把他高高抬起:“卫将军万岁!”

船突然猛的一晃,卫青差点被下面举着他的人抛到海里。人们急忙把他放了下来。原来船身打横,正好侧对着一股水流,水流冲击船舷,船被推的急晃。

“哈哈!”“哈哈哈!”水手们开心的笑着。是啊,刚被海妖的歌声弄个半死,然后就是差点撞礁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不是卫青,现在他们都已经在湖里了。

“呯!”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这一回不是船头,而是侧面的船舷!那股水流推着船侧移,而礁石露在表面的部分虽然避过去了,但另有一些在水下的部分,离水面极近,表面看去湖上没东西,但实jì

上这些礁石是那些露在湖面的礁石的延伸部分。

船猛的一顿,几乎完全停住了。甲板上先是一静,紧跟着几个水手冲向底仓去查看情况。一转眼,几个水手都冲了出现,人人的脸上布满绝望的表情:“侧舷被撞破了!破口太大,堵不住了!”

这一下真是乐极生悲。现在连救生艇都没有了,只能等死。卫青和马超冲到底仓。水声哗哗,一个足有七尺长三尺多宽的大洞正向船里喷涌着湖水。

卫青和马超的神色也都绝望了。

卫青咬着嘴唇返回甲板。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甲板。水手们都满脸绝望。几个水手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卫青。刚才他想到了主意救了他们,现在能不能再复制奇迹?

卫青明白他们目光里的含意,但他只有苦笑。船在渐渐下沉。他没办法。他又不是神仙,何况这种水上的功夫,他哪里会?要是在陆地上可能还多少能有一些办法。陆地!!!卫青眼前突然一亮,对着人群大喊:“所有能够潜水的都站出来!快!”

不但所有水手站了出来,五百士兵中也有数十人站了出来。加起来有百人之多。

卫青大声下令:“不会潜水的一半去舱底排水,一半将船上所有沉重的东西都搬上来,会潜水的十人一组,将船上所有沉重的东西都塞到船底下去,这船既然是撞在礁石上破了口子,底下一定有一块地方就在礁石上面,只要把这些东西垫到礁石上面,就可以让船撑住了!”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连马超都高举双手大声欢呼。

百名会潜水的人迅速分成十组,开始轮流潜水,向船底塞着各种东西。

船继xù

在下沉。

“别放qì

,继xù

!”卫青给大家打气。

终于,船在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中停止了下沉。但湖水已经漫上了甲板!

“继xù

!”卫青感觉自己的叫声都有些嘶哑了。

湖水漫到了小腿。

“继xù

!”卫青不理会海水,他知dào

今天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他双脚站牢,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稍稍动一步就会动摇军心。

船突然一震,由于不再下沉,湖水也就无法再升高,随着排水的进行,船开始慢慢升高,不一会儿,湖水也开始渐渐下降!

一直呆立在甲板上大气也不敢出的士兵们再次发出欢呼声。

“到所有仓室去,把能拆的都拆下来,准bèi

修船!”马超大吼。士卒们震天响的答yīng

了一声,立kè

行动了起来。

卫青可没那么乐观。他清楚的看到有几个潜水者已经满头是汗了。如果再死撑下去,只怕会有人吐血而亡。

“每组退下来五个人!等我号令换班!”卫青下令。

五十个潜水者几乎刚刚退下来就倒在甲板上,一个个都大口的喘着气。

卫青开始在心里计数。数到一百二十,他大叫:“换班!”

五十个人吃力的爬起来去替换同伴。

再次计数,到二百四十。“换班!”

“换班!”“换班!”“换班!”

潜水者们一个个累的脸都绿了。但没人叫苦,没人在卫青一次次下令换班时有一丝的犹豫。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时候任何的不满和违反命令都将把包括自己在内的全船人生命送给水神。

船在慢慢的上升,湖水从小腿的位置到了脚面,再退到与甲板平,再下降到底仓中。马超大声发布命令,排水的士卒们发狂一样用所有能用的东西往外排水。

第319章 海妖之歌

“湖水降到破口下面了!”负责观察的士卒从底仓冲出来大声报gào

.

“停止!”卫青发布命令。

扑嗵!十分整齐的一声,还在船上准bèi

下水的潜水者们齐刷刷的倒在甲板上,有的累的都快昏死过去了。船上的士兵们七折八脚的把水中的士卒和水手拉上了甲板,这些人也是一个个一上甲板就瘫倒地甲板上。

马超端着水从船头开始一个个给他们水。没有哪个人的手能拿得住水杯的,马超就一次次或蹲或跪在他们身边直接喂到他们嘴里。

卫青也坐倒在甲板上。他看着马超一个个的喂水,心里也暗暗佩服他的手段。这样的时候一个定远将军跪在你身边给你喂水,你心里会是什么感觉?所以马超的士卒十分勇猛,绝不是偶然的。

太阳接近湖面时,马超报gào

,洞已经堵住了,虽然仍有些渗漏,但继xù

航行还是没问题的。

“休息,明天继xù

航行。”马超下令,然后看了看卫青,“这样可以吗?”

卫青扑哧一笑:“指挥的很得当,这船我没有任命船长,现在我就任命你当船长吧。”

马超也笑了:“得令!”

卫青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起来,卫青笑首对马超说道:“船长,叫人弄点吃的吧,大家都饿坏了。”

“您先回舱室休息一下,。”马超答道,“我这就安排厨子给您做饭”。

“不仅仅是给我做饭”,卫青说了一句,告别马超,回到自己的仓室。

晚餐很快就开了上来,其丰盛程度让卫青怀疑厨师是不是把全船的食物都送上来了。卫青也真是饿了,他三口并做两口的吃着。

突然,一声刺耳的噪音传来!卫青一惊,是海妖的歌声!又出现了!卫青方才站起,又是一声噪音,卫青的脑袋一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刺耳的噪音一声紧接着一声,到后来已经分不清声音是间断的还是不停的了,卫青只感觉大脑中血液在沸腾,额头剧痛,双眼都象要突出来了。他抱头倒在地上,痛苦难忍。

甲板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卫青的仓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一下子滚了进来,双手紧紧堵着耳朵,连连惨叫。卫青努力看去,正是那个聋子水手!

卫青大感奇怪,不知dào

聋子为什么也要捂着耳朵。按理说这船上唯一一个不会受海妖歌声影响的就应当是他了。但看他的样子,好象十分的痛苦。

咣的一声,这水手在乱跳中把桌子上的铜盆弄翻了,铜盆不偏不倚,正好扣在了那水手的脑袋上。那水手就那么顶着铜盆坐在地上不动了。卫青看的想笑,但大脑里痛苦异常,哪里笑得出来?

歌声又一次突然停止。

甲板上传来哭嚎的声音。

马超撞进卫青的仓室,一把把那聋子拉到仓室外,对卫青说道:“卫将军,请您帮忙处理一下甲板上的事。”

卫青只得努力站起,跟着马超来到甲板之上。

甲板上一片混乱,又有一个水手忍受不了这种痛苦自杀了。水手和士卒们都神情呆滞的或坐或站在那里。这种无法抵抗不知在何处的攻击,实在让人绝望。

卫青只能尽安慰大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但很明显,这种安慰是不见效的。

卫青转眼四顾,见旁边有一个老水手,心中一动,这老水手正是自称听过海妖歌声的。他一把拉过这老水手,大声喝问:“你是怎么在这歌声下幸存的?”老水手犹犹豫豫的不想说。

这一下不但卫青急了,连马超都急了。刷的一声,马超拔出长剑,抵在老水手的咽喉上吼道:“回答卫将军的问题!”

甲板上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聚拢过来。他们希望老水手能够有对付海妖的办法,至少,能用他上一次的办法帮zhù

他们逃出升天。

老水手的眼泪流了下来。“我说。”他说到,“我们共十二个人操纵着一艘船在博斯腾湖上航行,突然听到了海妖的歌声,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效,最后,我们不得不把同伴抛在湖里做人祭才逃脱的。”显然,他对于把同伴喂海妖这件事一直心有愧疚。

马超松了一口气。“这好办。现在我们有两人已经死去了。就用他们来祭海妖吧。”

“将军,我们共十二人,最后只有三人逃出,另九个人都……都祭了海妖,海妖才退走的。”老水手悲伤的说。

不待马超再说什么,海妖的歌声再起!

“快把那两个尸体扔到海里去!”马超大吼。

几个水手抬起两具尸体,扑嗵、扑嗵的扔进大海。海妖的歌声微微一顿,停了片刻,然后又一次响了起来。

“啊~~”一个水手抱着头大声狂叫,突然抽刀吼道:“我再杀七个,一共用九个人祭海妖也就够了!”

随着这句狂吼,海妖的歌声突然又一次停止了。

那水手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他双眼血红,手里紧紧握着刀,四处看着,嘴里喃喃的说:“海妖在等着呢,他在等着我们的人祭呢。”

甲板上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中。每个人都不自觉的离开别人远一些,手里有武器的人手握武器,没有武器的人忙不迭的找一个安全的角落,最好是自己能看到别人,别人不会绕到自己背后的地方。没有人想让自己去填海妖的肚皮。

一时间人人都向船舷退去,甲板中间空出了好大一块。

卫青心知不妙。这样下去不必海妖再唱歌,船上的人就要自相残杀了。他大声说:“谁也不许攻击别人!谁先攻击别人,就把谁扔到海里祭海妖!”这句话果然见效。一些本来想要先发制人的水手和士兵纷纷放开了武器。

卫青刚刚松了一口气,海妖的歌声又一次袭来。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凶猛,声音极为高亢而且持续不停,根本没有中断。

甲板上到处是可怕的惨叫声。陈庆之、石迁、马超和卫青也都抱头倒在地上,痛的乱滚。

那个刚才已经半疯狂的水手突然大叫一声,挥剑向另一名水手砍去,嘴里大嚷着:“我要活命!”

一时间甲板上大乱,人们一边痛的乱滚一边拿武器相互攻击。只是没人敢攻击陈庆之、石迁、马超和卫青四人。这四人的威信和地位在那呢,攻击了他们,即使你活下来了也必然被再处死。

卫青痛的几乎要昏迷了。他努力忍耐着。他心里清楚,一旦自己昏迷过去,他就可能成为给海妖的祭品。

扑嗵!一个水手还活着就被两个勇士抓住扔进了大海。

看来这艘船完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不相互攻击的会被海妖的歌声唱死,相互攻击的则只怕没人能活。

卫青有点撑不住了。他几乎想用手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突然头上一凉,一件金属的东西扣在自己的头上,海妖的歌声一下子消失了。

他抬眼看去,那聋子水手头上仍然扣着那个铜盆,正用手努力把一个东西扣在卫青头上。

这干嘛?卫青伸手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那水手想阻止却没有成功。那东西是一个大铜盆,是厨师用来端菜的。盆里汁水淋漓。卫青可以想见自己头上会是什么样。他向那水手喝问:“你干……”“什么”二字还没出口,海妖的歌声又一次钻进脑袋里。他痛的手一软,把铜盆扔在地上。

那水手“啊啊”大叫着,一手扶着自己头上的铜盆,另一只手努力想把那大铜盆再扣到卫青脑袋上。只是铜盆太大,他一只手实在难以拿起。

卫青心中一动!俗话说十聋九哑,这人可能是又聋又哑,但现在甲板上惨叫声持续不断,他却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痛苦,刚才铜盆一扣到他头上立kè

就没有了海妖的歌声,但不是海妖的歌声停了,而是他听不到了,但当时他仍然听到人们的惨叫声!

一个水手跌跌撞撞的冲过卫青身边,他的双手已经不再捂着耳朵,而是用力的捶击自己的脑袋。

卫青立kè

伸手,把那大铜盆重新扣到自己头上。海妖的歌声再次中断。但很明显,仍然是他听不到了,而不是海妖的歌声停止了。因为甲板上人们仍然在满地乱滚。

卫青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这不是声音,至少不是正常的声音!如果是正常的声音,聋子不会也能听到,现在聋子也受影响,这应当是一种“听不到的声音”,以无形的方式控zhì

着大家的头脑!

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卫青已无暇细思,他四下一看,不远处堆着十几付盔甲。那是准bèi

万一在海上碰到海盗之类的好立kè

穿上的。他一下跳过去,先拿起一个头盔自己戴上,然后给那聋子水手戴上一个。手里再拎两个,直冲到马超那里,一下把头盔扣在他的头上,对着他大叫:“给大家戴上头盔,这样就不受海妖的歌声影响了!”转身又把另一个头盔扣在陈庆之的头上。

第320章 大战海妖

两个人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一戴上头盔立kè

就不再听得到海妖的歌声了,于是和卫青一起拿着头盔一个个给扣上.戴上头盔的人又加入这个行列,甲板上的头盔虽然不足以给所有人戴上,但士卒们的仓室里个个都有自己的头盔,加上库房里还有备用的,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戴上了头盔。

海妖也许仍然在唱歌,但人们已经根本听不到了。

“包扎伤口,谁也不许再相互攻击或报复,否则把他扔海里去!”卫青大声命令。

刚才混乱的时间只有很短的时间,但十有八九的人都带了伤,至少两名水手被扔进大海。

人们满脸羞愧,纷纷或自救,或互助,开始收拾残局。

卫青望着甲板上的人们,心中无限感慨。

这就是人,平常谦谦有礼,一到危难之际,真实的人性就全都显露出来了。危难之中最是考验人性的时候。

嗵!船身突然又是一震!卫青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难道又撞礁石上了?现在的状态下再想把船补上只怕太难了,何况这船已经被撞了那么大一个洞,真的再也经不起撞了。

他扑到船舷处向外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手抓着船舷边上的绳索,在海Lang里载沉载浮。

“是那两个水手!刚才被扔进海里的!”马超也扑过来看,一看到那两个人立kè

认了出来。

卫青大喜。船上除了他和马超、石迁、陈庆之,只有两种人,水手和士卒。刚才的混乱中,士卒占了绝对上风,毕竟他们的专长就是杀人。但水手无一不会游泳,所以这两个水手虽然被扔进大海,却凭着对船的熟悉和出色的水性抓住了船舷边的绳索,没有死去。

“救他们!”卫青立kè

下令。

“刚才的撞击是怎么回事?”石迁也在一边伸着脖子看,但没看到哪里受损了。

“不知dào

,但船没有受损!”马超回答。

“先救人再说!”卫青有点着急。

一条绳子放下,一个水手抓住绳子,船上的人们用力向上拉着。看着那水手幸福的表情,卫青心中一动,他摘下头盔。果然,海妖的歌声停止了。

如果海妖的歌声没有停止,只怕这水手已经抓狂了,哪还能抓着绳子高高兴兴的等待救援?

第一个水手很快被救了上来。一上船他就破口大骂。的确,换了谁谁都得开骂。

第二个水手抓住绳索,这家伙在水里泡的太久了,上面的往上拉,他迫不急待的也往上爬。

突然一声刺耳的噪音传入卫青的脑海,卫青急忙把头盔再戴上,那水手表情一变,双手努力抓住绳索,但已经无力向上爬了。

船突然猛的一晃,水里波开Lang涌,浮上来一个……大喇叭!

这玩意儿真的很象一个大喇叭,但大喇叭下面还有一个巨大的身体。那身体有些象乌贼,但嘴部又长又宽,象个河马的嘴。这东西的大小要比这艘船的救生艇还要大,那个大喇叭更是大的惊人,喇叭口处是密密的绒毛,这些绒毛不停的以极高的速度震动着。

这怪物的肉喇叭还能转动。他一浮起来立kè

把肉喇叭转向那个水手,喇叭里的绒毛急抖,那水手大叫一声,双手去捂脑袋,结果可想而知,他扑嗵一声掉在水里。那怪物的大喇叭突然变的象一个大口袋一样,在水中用力一吸,那水手长声惨叫,一下被吸进口袋里,鲜血立kè

染红了海水。

原来这就是那个海妖!这长相,还真够妖的。

卫青返手解下霸王弓,一箭向海妖射去。海妖的皮肤明显的收缩了一下,但根本没有受伤。

卫青心中大惊,这也太妖了!卫青从船舷处探出半个身子,以便更好的看到整个海妖,众士卒们纷纷发箭,只是连霸王弓都无效,这些普通的箭又怎么能有效?卫青探着身体看着那海妖,一时无计可施。

船突然大震!水中伸出现两支又粗又短的胳膊来!这海妖原来还有胳膊,只是胳膊末端没有手,而是蹼,海妖粗如树干的胳膊猛的击中船身,船猛烈晃动。

这就是刚才船晃动的原因。但卫青对此发xiàn

一点也不高兴,十分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事实上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他从船上掉下来了!

卫青本来是大半个身子都探出船舷,因为那海妖几乎就靠在船身上,不这样做无法有效发起攻击,但他没料到这个怪东西居然还有两只手臂,而且这两只手臂一出水就直接攻击大船,大船猛的一晃,他失去平衡,重心又在船舷外,一下子直向水中跌落下去。

他身在空中手脚乱舞,想抓住点什么,但能抓住什么?

“卫将军跳下去打海妖了!”石迁趴在船舷边以充满敬佩的口气大声高喊。“卫将军万岁!”几个水手放声高呼。

原来英雄就是这么塑造出来的。

呯的一声,卫青重重摔在一个又厚又有弹性的东西上。他的身体向下一沉,又凌空弹起,他在空中一个翻身,借势站住。

这是哪儿?还能是哪儿,海妖的背上嘛。只是这一下卫青的头盔被摔了出去,直接掉进了海里。

海妖吃了一惊,背上的大喇叭迅速转向卫青。

不好!卫青大吃一惊。在没有头盔护头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是海妖的对手。他伸手一探,赤霄剑已经在手,宝剑疾挥,一剑砍向大喇叭的根部。这个大肉喇叭无声无息的被砍成两截,滚落到了水里。

海妖疼的一跳,差点把卫青扔海里去。卫青急忙脚下用力站稳,手中赤霄剑向海妖后背上乱砍。

海妖后背上一股股的冒出黑水,不知是血还是什么,他身体乱扭,但身体太过庞大,无法翻转或快速晃动,卫青在海妖身上虽然站不稳但也不至于掉下来。但赤霄剑虽长,海妖身体却是极厚,一下虽然砍的够深,但却无法伤到要害。卫青急的满头是汗。

他大吼一声,高举赤霄剑,恨恨的劈下。刷的一声,海妖身体被劈成两半,头整个与身体分离了,在海上漂浮。

甲板上一片欢呼。卫青站着发愣。

他刚才清清楚楚的看到,赤霄剑的剑芒瞬间暴涨,足有五尺开外!他是怎么做到的?连他自己也不懂。

他没时间在这里想太多了,大船已经靠了过来。甲板上“勇士、勇士”的欢呼声不绝。卫青苦笑,勇士?如果不是他失了平衡被撞下来,他哪里会成什么勇士?

旁边漂过一根木杆,不知是哪艘船上掉下来的,正好漂到了这里。他伸手抓住,从砍**一杆插在海妖的头颅里,把这头颅带着,爬上了大船。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水手们本来想等卫青一跳进来就冲上来把他扔向空中以表示佩服的,但他手里拿着这么一个海妖的大头,吓的水手们纷纷后退,这一来倒也免了卫青被当绣球抛。

他把海妖的脑袋扔在甲板上,蹲下来刚想好好研究一下,海妖的大嘴突然张开!

卫青没想到这东西头都断了还会活,急忙向后一跃,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被摔的好痛。

他一伸手,赤霄剑再拿出,准bèi

继xù

刺杀海妖,没想到这一回他居然上当了。原来那大头并非还活着,而是肌肉收缩的自然反应。海妖的大脑袋哧哧的冒出白烟,皮肉迅速融化。不一会儿就只剩了头骨。这头骨好象也不坚硬,一转眼已经变成颗粒状,海风一吹,化成白色粉末消失了。

这东西在海里威风八面,一离了水居然这么快就无影无踪了。

“扬帆,”卫青下令,“咱们快点儿离开这里!”

不必卫青下令众水手也不敢在这里久留了,众人扬帆的扬帆,划桨的划桨,个个全力以赴,都希望离这块可怕的湖面越远越好。

黄昏时分,船已近西岸,远远的,一面乌孙国大旗迎风飘扬,旗下隐隐的立着数十人。

马超来到卫青身边,拱手道:“卫将军,末将想先下船去侦察一下,以防有埋伏。”

卫青点头道:“多加小心。”

船没有在那大旗处靠岸,而是在离大旗约有里许之处靠岸,而且没有下锚,以防有敌人的伏兵。

马超领着几十个士卒涉水上岸,一上岸就四下里散开,远远哨探。

大旗下,乌孙人端立不动,好象已经猜到汉军为何这样做了。他们在静静的等待着。

马超指挥士兵们哨探了一轮,向岸上扬起手来。卫青叫过石迁,吩咐道:“你且在船上指挥,无论如何不要下船,我与陈将军领兵上岸。”

石迁点头,突然伸手入怀,从怀拿出一粒色做乌黑的小珠子来,对卫青说道:“卫将军,你把这珠子安在你的胸前。”

卫青看着奇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说来话长,”石迁答道,“总之是有用的好东西,您先安上,待打败了葛尔丹再还我就是了。”

第321章 高手对决

卫青一笑,接过珠子安在胸前,转身上岸.

岸上,乌孙人仍等在大旗下,落日从他们身后照来,照的他们身上都映起一片金光,风吹旗动,一片空旷。

卫青的心中突然有一些悲哀。

这些人明知必死,却仍等在这里,为自己的荣誉而战,倒也真是值得敬佩。

“列阵!”卫青一声令下,左边马超,右边陈庆之,带着五百士卒,阵列整齐,向大旗前进。

旗下,一个粗豪的大汉持枪而立。这人就是乌孙国首相,传说中的西域第一勇士,顾秀才认为排名天下第三的勇士葛尔丹。他身高八尺开外,双臂粗壮,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卫青。

卫青慢慢走近葛尔丹。见葛尔丹头上戴着一顶红缨盔,身着软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形如劲松,心中暗暗喝彩。

卫青走到葛尔丹身前站定。

“卫青将军?”葛尔丹问道。他虽然长的粗豪,声音却十分温和。

“不错,正是在下。”卫青答道,“阁下应当是葛尔丹首相了吧?”

“正是。”葛尔丹说道,“久仰卫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大家风范。”

卫青微笑:“葛尔丹首相何必过谦,西域第一勇士之名,绝非Lang得,在下对您也是佩服的紧。”

两人客客气气的聊着,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只怕会以为这两个人是好朋友呢。

葛尔丹也抱以微笑:“西域第一勇士,却弄得身败名裂,举国皆亡,众叛亲离,只得在这里背水一战,这个第一的名头,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青没有出声。

他无法对葛尔丹的这些话表示客气。身为小国,却横挑强邻,失败之后又屠杀全国百姓,这等做法,也的确是为人所不耻。

葛尔丹看着卫青,见卫青对自己的话没有回应,心中已知其意,淡淡的说道:“卫将军是对在下的话不以为然么?”

卫青仍然沉默。

葛尔丹突然有些激动:“我是西域第一勇士,你是中原第一名将,今天咱们就应当争一争,谁是真zhèng

的第一了!”

卫青突然冷笑:“在下可不敢与您相提并论。阁下的大名名满西域,自然不会是虚得,但阁下以一小国而挑zhàn

大国,是为不智;失败之后不肯投降,却要屠戮全城百姓,是为不义。以阁下之名,却如此的不智不义,在下哪里敢与您并肩!”卫青本是不想如此出言刺激,但一想到汉军无数男人埋尸沙漠,乌孙全国绝种,不由得有些控zhì

不住心中怒火,当下出言讥讽。

葛尔丹的脸色一变,冷冷的答道:“你们汉人说过:不成功,则成仁,我乌孙国一向统领西域,现在被你们打的大败,就算你们接受我们的投降,西域各国又岂能轻饶了我们?你可知西域各国相争,有多少国被灭?我们就算不自尽,也要为西域各国所屠杀,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却不知是谁出兵挑衅于我们?是我们要主动攻击你们的吗?”卫青听得葛尔丹居然反咬一口,心中更怒,厉声质问。

葛尔丹仰天大笑:“这一回,我不过是赌输了而已!你们大汉国与大金国,是两大强国,我如出兵,就得罪了你们大汉,我如不出兵,就得罪了大金,无论得罪了哪一个,我们都永无宁日。可惜我思量好久,却选错了对象,只是,这种事就是赌博,输赢各占一半,我既然赌输,就认赌服输,你又何必多言!”

卫青一时语塞。

葛尔丹说的还真没错。西域处于汉金夹缝之中,左右为难。如乌孙这等西域第一强国,统帅着西域各国,自然是汉金争夺的对象。乌孙必须选择一方,而当他失败后,国力大损,兵马尽折,此时被他所压迫的西域各国哪有不报复之理。乌孙虽在西域是大国,但也只有五座城池,西域各国联合报复,屠城灭种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乌孙占据了广阔的博斯腾湖,西域缺少的就是水,这湖边宝地,谁不眼红?所以对葛尔丹,对乌孙,就是一场豪赌,胜了,则风光无限,败了,必死无疑。

卫青长叹一声,诚恳的对葛尔丹说道:“阁下既是西域第一勇士,又是乌孙首相,文治武功,冠绝当世,不知是否愿意降我大汉?卫某以性命担保,大汉必重用阁下。这样也不亏了阁下的才华。”

葛尔丹凄然一笑:“多谢卫将军美意。只是,如果你是我,却是肯降不肯降?”

卫青再次无语。

身为乌孙首相,却累得乌孙全国灭绝,他又如何降得?

葛尔丹慢慢后退两步,握紧了长枪:“天色也已不早了,无论怎么说,你我之间都必有这一战,卫将军,不必多言了,请吧。”

“我还要问一句话。”卫青急忙说道,“我如战败而死,自有我的手下帮我收尸,你如战败而死,却有什么心愿没有?”

葛尔丹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敬重。

这才是真zhèng

的勇士。他知dào

,自己如果真的战败而死,无论是什么心愿未了,卫青都会尽全力去满足。

“我如战败而死,”葛尔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整整齐齐排列的五十名乌孙国勇士,“他们都会死。请把我和他们埋在一起。”

“一定做到。”卫青的话掷地有声。

两个人突然都不再说话。

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天色有些昏暗了,风紧一阵慢一阵的吹着,四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葛尔丹长枪突起,带着风声直击卫青!这枪长约一丈,通体透红,枪端雕勾着一个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看起来十分怪异。

“是火龙枪!”马超突然叫出声来。

火龙枪,顾名思义,如火似龙。相传此枪枪杆皆以百年红木打造,坚硬无比。又以熟油浸泡十五载,重逾五十四斤。枪身经匠师细心雕刻,历时一月零七日,始告功成。一条巨龙蛇盘其上,龙口刻在枪尖处,似是吞云吐雾一般。枪尖更以寒铁打造,寻常兵器难挡其锋。如果不是卫青手中的宝剑也非寻常之物,这一挡早被火龙枪击断了。

卫青赤霄剑一摆,已将葛尔丹的枪头拨到一边,枪剑相交,铿然作响。

葛尔丹进步提枪,枪在手中舞了一转,快如闪电,又是一枪刺出。

卫青退步,剑再一摆,又一次将枪头带到一边。

葛尔丹大喝一声,枪尖一颤,那枪头如红蛇乱舞,将卫青全身都笼罩在枪影之下,全然分不清会刺向何处。

卫青再退。手中剑舞银花,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居然将葛尔丹的每一刺都挡了回去。

葛尔丹叫了一声好,枪如迅雷,横扫竖打,大开大阂,仗着枪长剑短,以长击之法压逼卫青。

卫青突然返身向前,剑光一闪,在一团火红的枪影中直冲而前,赤霄剑剑芒大起,直击葛尔丹前心。

葛尔丹象陀螺一样一个旋身,枪头已收于胁下,一枪刺出,直击卫青左肩。

卫青借着剑刺之势奋力向右一跃,已经避开这一刺,但赤霄剑的攻势也同时被化解。

两人交手这一回合,谁也没占到便宜,双方原本南北相对而战,交手这一合后,一左一右,东西相向而立。

葛尔丹突然一眯眼。

其时日落西山,卫青在西,葛尔丹在东,太阳正好自卫青身后射来,阳光虽然不强,却也耀眼,葛尔丹在地利上处了下风。

卫青敏锐的抓住了这一时机,身形暴长,一剑刺出。葛尔丹不敢强敌,怕在阳光下看不清对方的来剑,向左急闪。还不等他身形展开,赤霄剑剑芒闪动,居然已如影随形的刺了过来。

葛尔丹大惊,没想到卫青会这么快,急步后退,才退了一步,赤霄剑又到!

葛尔丹双足一顿,如大鹏展翅,向后一跃丈许,同时长枪扬起,在空中横封,打算拉开与卫青的距离再做道理。

卫青的剑仍然不离葛尔丹左右!

这一刻,卫青发挥出了他的全部能量。此前与白猿相战,他的剑被白猿练的快如闪电,而神奇的蛇血让他身轻如雁,再加上赤霄剑之威,葛尔丹一个错手,居然被卫青死死逼住,回手不得。

葛尔丹向后连续两跃都没能摆脱卫青的追击,力qì

已竭,他突然枪交左手,右手握拳,迎着赤霄剑击出。

四下里一片惊呼之声。以赤霄剑之锋,葛尔丹这一击,只怕他这只手臂就要废了。

叮的一声,赤霄剑被葛尔丹的右拳挡住!

卫青不防这一招,赤霄剑在空中一顿,身形直落下来,站在地上。

葛尔丹右手一展,手上精光四射,原来他手上居然戴了一排戒指,这戒指不知是什么东西打造,居然挡得了赤霄剑。

葛尔丹这一下拦住了卫青的攻势,毫不犹豫,大喝一声,长枪直击而出。卫青这一下失了先手,也是双足一顿,向后疾退。

第322章 伤心木兰

葛尔丹的长枪不回,纵身向前,长枪不离卫青前胸.

卫青连连后跃,这一回强弱之势倒转,反而是葛尔丹在不断追击,只是葛尔丹虽然前跃,卫青后跃,但卫青服了灵蛇的血,身形轻灵,连续几个后跃已经和葛尔丹拉开了距离。

葛尔丹却没有停下,他全力跃起,火龙枪前指,仍然击向卫青前胸。这一下就算他伸直了胳膊,火龙枪仍和卫青相差二尺开外,根本刺不着卫青。卫青见葛尔丹忽出晕着,赤霄剑一摆,就要反守为攻,葛尔丹突然大喝一声,火龙枪枪头突然暴裂,一股火舌直击卫青前胸!

这一下谁也没有料到。原来火龙枪不仅仅形如火龙,枪头中居然也暗藏烈火,那火焰呈暗绿色,显然不仅仅是一股火焰那么简单,只怕火中不知还有些什么剧毒。卫青此时正要反守为攻,赤霄剑已在外门,而且后跃之力正竭,再也躲避不开这一击,只见那暗绿色的火焰一下击在卫青的前胸上。

四下里又是一片惊叫。

卫青也是心中一片冰凉,自知必死。

葛尔丹大喜,纵声欢呼。

卫青的胸前突然放出一片夺目的光芒,一粒乌黑的珠子异常醒目,正是石迁让卫青安在胸前的那珠子。那珠子正对着火焰,火焰刚一燎到珠子,这珠子突然如鲜花怒放一般绽出光芒,那股暗绿的火焰如被疾风倒卷,一下子回射出去,正中葛尔丹前胸。

葛尔丹大叫一声,急忙伸手去捂,手还没到胸前,他的整个前胸就已经燃烧起来,胸膛上破出了一个可怕的大洞,卫青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葛尔丹的心脏。葛尔丹痛苦的叫着倒在地上,胸口鲜血狂喷,这血居然浇灭了那火焰,但葛尔丹也已经活不得了。

卫青长出一口气,疾步上前,来到葛尔丹身前,见葛尔丹已经面如金纸,火龙枪也已经扔在一边。他慢慢蹲下,问葛尔丹道:“你可还有什么事要托付?”葛尔丹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努力的看着他手下列阵站立的方向。

卫青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和你的手下埋在一起。”葛尔丹面露微笑,长出一口气,死掉了。

汉军一边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马超和陈庆之都抹着额头的冷汗。

乌孙一边,五十名乌孙勇士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就好象全无感觉一样。突然,仿佛听了号令一般,五十人齐齐抽出剑来,刷的一声,五十把剑同时切在脖子上。五十具尸体同时倒下,只发出了“扑嗵”的一声响。

卫青看着这一幕,向这五十人深深鞠下躬去。

无论他们是敌是友,这一份勇气却是让人无比佩服。

“把他们好好安葬,”卫青吩咐道,“葛尔丹将军要和他们安葬在一起。”

次日一早,朝阳如火,卫青和众人扬帆回程了。岸上,五十一座坟整齐的排列着,最前面的坟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是卫青亲笔所书:“乌孙国首相葛尔丹之墓”。

卫青站在船头,看着湖岸渐渐远离,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象葛尔丹这种大英雄,象乌孙五十勇士这样的人,最终却只能如此死去;喜的是,这一回远征西域,终于大功告成。

他感慨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见石迁正站在一边也眺望着湖岸,对石迁说道:“石将军,对不起了,你送我的那粒珠子,昨天在和葛尔丹作战时破了,再也还不了你了。”

石迁咯咯的笑了起来,好象十分的得yì

:“卫将军,你可知那是个什么珠子?”

卫青摇头:“我也正想请教呢。这珠子昨天救了我的性命,要不是这珠子,葛尔丹还真不会败给我,而我也已经命丧黄泉了。”

石迁得yì

的晃着脑袋,答道:“此珠名为黑水神珠,是我在一个上古的墓中发xiàn

的。这珠能替人一次死,所以我一直随身佩戴。昨天你和葛尔丹决战,我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让你带上这珠子。这珠子既然是替死,自然会替过后碎裂,所以卫将军不必道歉,这是必然的事情。”

卫青摇头道:“如此宝物,你让他替了我的死,万一以后你有危险怎么办?我就算不道歉,也要深深的谢谢你。”

石迁咳嗽了一声,大模大样的说道:“这个是当然的了。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的,卫将军今后可要对我更好一些才是。”

两人正自谈论,马超却从后面走了过来,他隐约听得两人在谈昨天的珠子,当下问石迁:“石将军,这珠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石迁的一张脸立kè

变成苦瓜样。

卫青知dào

他出身盗墓贼,马超可不知dào

,而石迁当然不想让这事儿人人皆知,他结结巴巴的答道:“这个,这个嘛,这个是机缘巧合而已。”边说边退,一转身,一溜烟的跑到了自己的舱室中。

卫青指挥着大船一路回航,还没有到岸,就远远的看到岸边上人山人海,无数汉军和西域军将士等在岸边。大船一靠岸,只见白不信和花木兰双双冲了上来,见卫青好端端的站在船头,都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将卫青接进乌孙王城,王城已是打扫干净,一时间你也来贺他也来贺,忙的卫青不亦乐乎,直乱了小半天才算安静下来。

卫青坐在房中,回想着这两个多月的艰苦历程,心中思潮起伏。正自感慨,门外有人报gào

,却是阿布里、魏其阿和花木兰一起走了进来。

花木兰一走进来就在一边站定,阿布里和魏其阿向卫青齐齐行了一个大礼,阿布里说道:“卫将军,我们代表西域各国向您请求一件事。”

卫青精神一振。阿布里说“代表西域各国”,这可是大事,当下客客气气的说道:“请说。”

阿布里看了看魏其阿,从怀里拿出一张文书来:“西域各国感激大汉击败了乌孙,但西域国小力弱,虽然推翻了乌孙的欺压,却怕又有别国入侵,比如金国现在就虎视眈眈,况且现在西域群龙无首,全无一个能有权威领导各国者,故此,各国公推和我魏其阿二人向卫将军请愿,希望卫将军能留下一人为汉军代表,一则以威慑外敌,二则以领导西域各国。”

说罢,将手中的文书交给卫青。

卫青接过文书,在文书是以汉字所写,意思与阿布里所说相当,下面是长长的一串签名,每个签名都是一国的代表以本国名义所签,什么婼羌、且末、小宛、精绝、戎卢、扜弥、渠勒、于阗、皮山、乌秆、西夜、子合、蒲犁、依耐、无雷、难兜、大宛、桃槐、休循、捐毒、莎车、疏勒、尉头、姑墨、温宿、龟兹、尉犁、危须、焉耆、姑师、墨山、劫、狐胡、渠犁、乌垒等等,一时也看不了这许多。

卫青心下沉吟。

这件事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要上报皇帝陛下,但现在的情形,如果不当机立断,极可能失了西域各国的人心,况且现在这情形,明明的是大汉的势力进驻西域的大好时机,一旦错过可是悔之不及,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答yīng

下来,派一个人在此驻守,然后再上报皇帝陛下定夺,但问题是,派谁在此?他们转进千里,百战黄沙,现在终于获胜可以回到中原了,却要留下一个人在此继xù

应对这漫漫黄沙,谁会愿意?卫青也不忍心就强行命令谁留下。

花木兰在一边见卫青沉吟,轻声说道:“卫将军可是在发愁留下谁合适?”

卫青点头:“正是。”

花木兰微微一笑,说道:“我听到了他们商量请愿的事,就特意跟来了。你看我是不是能留下来?”

卫青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木兰,你??”

花木兰看了看阿布里和魏其阿,对二人说道:“能否请两位先去休息一下,我与卫将军商议一下留谁合适的问题。”

阿布里和魏其阿本是来请愿的,花木兰也要和他们一起来,二人自然不会拒绝,但二人万没料到花木兰是想请求卫青让他留下,二人哪能不知dào

花木兰与卫青的关系,听花木兰如此说,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当然可以。”说罢,两人一同退出帐去。

帐内一时静悄悄的。沉默了片刻,卫青问道:“木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留下?”

花木兰仍然微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寂寞:“卫青,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卫青一愣,吃吃的答道:“恋人啊。木兰,战事一定,我就娶你过门。”

花木兰摇了摇头:“卫青,我很喜欢你,但我不爱你。我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不错,我和你有床第之欢,但那只是我情之所至而已。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恋人,那就是我的阿土。”

花木兰慢慢闭上眼,却仍止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卫青,我和你是没有结果的。因为我早已在心里嫁给了阿土,我有了你这样的好朋友,尝到了女子该尝的滋味,我已经满足了。”

第323章 京城惊变

卫青呆呆的坐在那里,如被五雷轰顶.

他一直以为花木兰对他情动,他的心中也对花木兰有情,但他没想到,花木兰纵情声色,其实不过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痛苦而已。

“木兰,”卫青慢慢的说道,“我心中永远有你,虽然你心中忘不了阿土,但只要你愿意,我仍会娶你过门。哪怕你不愿意,又何必留在这沙漠之中?跟我一起回去,到了中原,任你怎样都行。”

花木兰缓慢的、坚定的摇了摇头:“卫青,我不想再去中原,中原的每一寸土地都让我想起阿土,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我只请求你,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就让我留在西域,在此终老吧,我宁愿埋骨于此,也好过时时的见物思人,如果你能让我在这里留下,我还能多活几年,否则的话,那份儿痛苦会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我想我也就死的快了。”

卫青的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良久,才点头道:“也好。木兰,你既然心中伤痛,那就在这里先呆上一段时间,待我向皇帝陛下汇报了,皇帝陛下自会安排人定期轮换,你先在这里安住,过一段时间自有人来接替,那时你如想回去,就可以回去了。任何时候如果你想回去,只要派人给我带个话,我一定立kè

向皇帝陛下请愿,让人替换你。”

花木兰淡然答道:“这个多谢你了。我会记得的。只是,相信我用不到这个。”

“无论用得到用不到,”卫青坚定的说道,“我的承诺永远不变。待得战事一定,我会定期派人来探望你的,你有什么需yào

只管说,我会尽一切力量为你安排。”

花木兰点头,不再说话,看着卫青。

卫青也凝视着花木兰。

不知不觉,两人都在走向对方。

卫青突然一把搂过花木兰,深深的吻了下去。

门外,万里无云,天晴气爽。隐隐的,透过门缝,又响起花木兰那激情的呻吟与呼喊之声。

十天后,汉军整队出发了。这一回他们不再有敌人,至少在走出西域之前不再有敌人,沿路各国都已接到通知,将一路上接力护卫汉军,提供食物、水、住所和坐骑。卫青一步三回头,每离乌孙王城远一步,他的心都如被刀割了一下。

那里是花木兰的住所,他现在正在一步步远离他。然而,他不得不走,因为他是大汉的大将军,要统领整个左路汉军回到中原。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一句话:男人是女人的全部,女人却绝不是男人的全部。

一路上他们没有再碰到什么危险,西域各国纷纷接力相送,这一路比起来时,实在是舒适极了,非止一日,卫青统领着大军再次回到了酒泉。他们从酒泉出发时,正是盛夏刚至,在大沙漠中经lì

了炎热、寒冷、毒虫、缺水、流沙、作战,待得返回酒泉时,已是金秋九月。

一到酒泉,卫青就接到消息:江侍郎正在酒泉相候。

卫青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热。他想到的不是江侍郎,而是江小玉。

然而可惜的是,这一回江小玉没有跟来。

江侍郎见到卫青,并没有急于告sù

卫青为什么江小玉没有跟来,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侍郎大人请讲。”卫青答道。

一边上,江侍郎的侍从咳嗽了一声:“卫将军,江大人已升任尚书。”

卫青一惊。江侍郎升任尚书?那顾尚书呢?他看向江侍郎——江尚书。

江尚书缓缓的说道:“查,顾卫东将军,私下通敌,证据确凿,皇帝陛下震怒,已将顾卫东问斩。顾怀仁前尚书,畏罪而逃,不知所踪。”

卫青呆住。他和顾卫东一见面就结怨,与顾怀仁也是多次交锋,心中对这两个人实在是全无好感,所以听得这两个人如此下场,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悯,然而这样的下场却又让他完全意想不到,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江尚书见卫青发呆,轻声叹道:“这不算坏消息,坏消息我还没有说。”

卫青心中一紧。这当然不算坏消息,但坏消息是什么?

江尚书说道:“我军中路、右路两路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前行,本是不断胜利,但万没料到,一个月前,大司马谢玄于军中被刺,谢司马以身殉职,大将军朱威也一同遇害,右路军总指挥奋威将军孙策在作战中为敌人流箭所伤,终于不治,连李广将军都力战而死,我军一时无主,连续战败,现已转攻为守。”

卫青的脑袋嗡了一声。三个最高级指挥官居然都如此下场,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是谁刺杀的大司马和朱将军?”卫青问道。

江尚书的脸上肌肉一跳:“据卫士说,是麻书谋。”

卫青又是一惊。麻书谋,是顾秀才所称天下排名第一的人,一身的神奇兵器,一向独来独往,他并不经常出现,但每次出现一定都会杀人无数,而且每次都会吃人。他去刺杀大司马和朱将军,当然会得手。只是,这麻书谋为什么要刺杀大司马和朱将军?

江尚书知dào

卫青的疑惑,不待卫青发问已经说道:“谁也不知dào

麻书谋为什么会刺杀大司马和朱将军,大家猜测,也许是这人与顾怀仁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金人重金买动了他。现在各地都在严密搜查,希望能找到此人,捉拿其归案。”

卫青苦笑。严密搜查?捉拿归案?那些地方官查得到吗?抓得着吗?但这事情不归他管,他也只能叹息而已。

“我还有好消息。”江尚书说道,“奉皇帝陛下旨意,提升大汉左路军总指挥,大将军卫青为护国将军,大汉全军统一由护国将军卫青指挥,以图克敌。卫将军,请摆香案,我好宣读圣旨。”

卫青急忙传令,大排香案,聚集众将。江尚书往当中一站,宣读圣旨。

这一回不但卫青有封赏,众将皆有提升。卫青升为护国将军,是将军中的最高级别,再往上就是兵马元帅了,白不信被升为大将军,石迁、刘七、陈庆之和马超都被升为骠骑将军,皇帝已经接到卫青的急报,花木兰也同时升为骠骑将军,驻守西域,三年一轮换。

读罢圣旨,又宣读兵部命令。因中右二路军损失较大,兵部决定将三路大军合并,统一归卫青指挥。

这一通命令下达完毕,又是谢恩仪式,又是庆祝仪式,乱了三日才算安定下来。期间卫青与江尚书私下聊天,江尚书这才透露出为何江小玉没有跟来。

原来顾尚书和顾卫东这一出事,皇帝陛下心中不但怒而且惊。连奋威将军和兵部尚书都是如此,他还能信得着谁?所以皇帝陛下下了一道旨意,凡高级官员出京,家属不得随行,以防投敌。虽然江尚书忠心耿耿,但江小玉也一样要被留在京中。结果,卫青就无法与江小玉见面了。

卫青听得这个原因,心中也是感叹,但事情就是如此,他也没办法,只能希望尽快击败金人,待战事结束,再与江小玉相会。

数日之后,卫青统领大军出发了,他们的第一站是与中路军相会。当卫青在西域远征之时,汉军的中、右两路已经渡过黄河,深入了大漠。本来一切顺利,金军在汉军的不断打击下连连失败,汉军一度前进至科莫多,再往前就是金国最后的重镇乌里雅苏台,但三位统帅死亡导致汉军无人指挥,一路战败,现在已经退到了金国边境附近的达尔汗地区。要想再次攻击乌里雅苏台,必须经达尔汗、额尔登特、科莫多,才能抵达乌里雅苏台。

卫青统领大军进入大漠之时,已是九月中旬,行了半月,天气已是十分寒冷,汉帝国南方还是温暖的气候,而这漠北之地居然已是气候十分寒冷。

汉军左路军此前在西域作战,二十万大军进入西域,扣除了战损和伤病,加之又留下部分人归花木兰指挥长驻西域,现在还有十五万人,卫青统军急行,日夜兼程,第一目标是与中右二路军汇合,重整旗鼓,以便再战。

这一回他们进入的地区,与西域有几分的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同。这大漠戈壁滩,东西约三千多里、南北宽约二千里。这里是金帝国的老家,自秦朝以来,汉字史书里皆以“大漠”相称,漠南之地近于汉帝国领土,漠北则是金帝国的腹地。

这戈壁上面是粗砂、砾石覆盖,下面是长年不化的冻土,一片荒漠,大戈壁中气候环境异常恶劣,极少降雨,昼夜温差悬殊,风沙极大,风速极快且持续时间很长,经常是狂风怒号,吹的人马都不能前进。在茫茫的戈壁滩上行军,放眼望去,直到目力所及的极限处都是一片荒凉,灰色的沙石地上,没有房屋,没有人烟,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汉军士卒。

第324章 暗夜狂狼

一连数日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中,人在荒原,感觉十分渺小,一种强烈的孤独感笼罩和蔓延在全军之中.

卫青时时游目四顾,深自感慨。

这就是戈壁滩。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永远不可能懂得他的含义。面对他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词是“死亡”。的确,这里是生存的极限,没有水源、没有土壤,一望无际的砾石滩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每当大风掠过,黄砂滚滚,遮天蔽日。整个地区人迹罕至,一派凄凉景象。

这大漠之上,夏日骄阳似火,隆冬寒风如刀。严酷的环境足以扼杀任何脆弱的生命,使之成为一片不毛之地。经过千百年的抗争,有几种植物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在戈壁滩上安家落户。最常见的是矮小的骆驼刺和红柳,还有偶尔可见的白杨,漠北的金人把这些杨树称为“钻天杨”。这里的杨树没有粗壮的侧枝,所有的枝叶都齐齐向上生长,树如同一支利箭射向天空。

远远的,一片岩石耸立,形如一座天然形成的魔鬼城,远远望去竟比中原大城还要宏伟轩昂,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及也。更令人惊叹的是,这些红色的石岩在风中会发出鬼哭般的叫声,闻之毛骨悚然。

卫青虽然带着大军疾行,但一路上缺少向导,却也不敢不时时哨探,一连数日,按原来的计算,他们应当已达中路军与右路军的汇合处,只是四下望去仍是空无人烟,卫青的心中暗暗嘀咕,不知dào

自己是否迷失了道路。

这天日落时分,探马来报,四下仍无人踪。卫青心中更是担心,难不成自己这一回真的要迷失在大漠之中?他回首四顾,见士卒都已经疲弊,当下下令安营,待明天再前行。

远处马蹄声响,石迁来到卫青身前,拱手道:“卫将军,这一连几天,怎么还是没有人影?我算着咱们也应当到了。”

卫青皱着眉毛点了点头:“我也算得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四下里仍无人迹。”一言未了,白不信纵马而至,眼中充满喜色:“卫将军,东北方的探马回报,发xiàn

有大军宿营的痕迹,看起来是汉军宿营之处。”

卫青大喜,问道:“离此多远?”

“离此只有四十里左右。”白不信答道,“只是那里只有痕迹,全无人踪。”

卫青看了看西面,太阳已经西沉,再有一会儿就要落山了。这大漠之中全无山川阻挡,太阳一落就会很快黑下来。他沉吟了片刻,对白不信和石迁说道:“白将军,你且暂领全军,我和石将军带着人前去哨探一下。”

白不信本想出言反对,转念一想,如此重大的事情,卫青如不亲自去看也真是放不下心,况且四野无人,一马平川,纵有敌人卫青也可及时发xiàn

,全身而退,何况那里离大军只有四十里开外,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援助,当下点头道:“卫将军速去速回,提防敌踪。”

卫青匆匆收拾了一下,与石迁领着五十名卫士出发前去哨探。才出营不远,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寒风凛冽,寒意急袭,看来是要落雪。

众人都裹紧衣服前行,走了数里,大雪已经纷纷而下。

天迅速的黑下来,好在月光很亮,众人不敢随便点燃火把,以防被敌人发xiàn

,就借着月光一路前行。

众人不是长途跋涉,因此不必体恤马力,个个催马疾行,走了约大半个时辰,已到了此前探马所说的所在。

卫青见这里到处是挖的坑灶,黑夜中看不清楚,怕折了马脚,当下命令卫士们就在此等候,他和石迁二人下马,借着月光前行,走进宿营地。宿营地明显的是汉军的风格,只是看起来这里虽然规模不小,却好象是匆匆撤离的,许多可带可不带的物事都四下散落着,奇怪的是四下里没有争斗的痕迹,不象是碰到了敌人。

卫青站在当地,心中狐疑,不知dào

汉军碰到了什么事情。

突然间,身后似有响动,不等卫青反应过来,呼的一声,一个黑影向他猛扑过来。他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个有四脚的黑影,卫青下意识的手一抬,赤霄剑挥去,一片血雨洒下,一个野兽的头掉了下来,张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四周一片黑暗,但地上反射着明亮的月光,卫青急忙起身,正要看这是什么东西,身后一声嚎叫,又有什么东西扑来!

不等他转身,这嚎叫就变成了惨叫,那东西好象被什么给击倒了。

“我杀!”有人断喝道,原来是石迁。

四周静了片刻,一片可怕的嚎叫声响起,四下里不知有多少野兽!

卫青前心后背都是冷汗。他虽然无数次经lì

风险,但没有哪一次是这么突然的就面临着如此巨大的危险的。

“是狼群!”是石迁的声音。卫青急急的四顾,感觉着身上一阵阵的寒气不断浸入自己的身体,虽然他们身上已经穿的很厚实,但看来这大漠的气候十分怪异,这一会儿功夫,比先前又更多了几分寒冷,而且那寒气还在不断加剧,冻的卫青身上直发抖。

卫青感觉那透骨的寒气比狼群的威胁更可怕。气候如此极寒,比之他所经lì

的最寒冷的时候还要冷的多,而且明显的,寒意在不断加剧。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会儿功夫就可以把人冻透。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不用狼来吃他们,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僵硬了。

“卫将军,卫士们被狼群袭击!”石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知dào

了。”卫青也感觉嘴唇发木。他现在实在无暇顾及卫士。

突然间四周黑影晃动,狼群又发起了攻击。

卫青手中赤霄剑狂舞,那不仅仅是为了对付狼群,而且也是为了对付寒冷。

石迁打的比卫青还起劲儿,估计他也冻的受不了了。他一边连连大叫,一边四处乱跳。其实他倒不是一定要跳着才能打到狼,但如此的奇寒让他无法不跳。

“卫将军,你快突围!”石迁叫道,“我来吸引它们!”

“不行!”卫青只说了两个字,他感觉手在变硬,身体有点开始发木,特别是脚,有点不听指挥,他知dào

,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体都会变的麻木,那时要么就喂了狼,要么就冻成冰了。

“石将军,我掩护你,你快点火把,把那些地上散落的木柴引燃!”卫青突然想到了主意。

石迁大叫一声,用手捶了一下脑袋,“我是个白痴!”

卫青一边舞动赤霄剑一边护卫着石迁,石迁一手里舞动旋风铲,护住自己,一手去点火把。这一支手点火把十分吃力,石迁直弄了好一会儿才算点燃,他急忙挥动火把,点头了散落在地上的木柴。狼群大声嚎叫着退了下去。石迁和卫青一起动手,将木柴围成一个火圈,两个人这才都长出了一口气。

人影晃动,五十名卫士几乎个个身上带伤,纷纷牵着马来到火圈边,卫青急令石迁将火圈打开一面,他自己舞动赤霄剑冲上前去,仗着赤霄剑的锋利和熊甲护体,掩护着一众卫士进了火圈。他自己才是退入火圈,几个卫士就急忙用木柴塞住缺口,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暗处庆幸。

四周火光熊熊,他们借着这火焰算是能活下去了,不但火焰逼住了狼群,热气也帮zhù

众人抵御了寒冷。在冰天雪地里,众人却被热气熏的直冒汗。

虽然现在他们终于缓解了危机,但这么僵持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卫青和石迁都在开动脑筋,只是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

四周的黑暗中,狼群黑影游动,绿莹莹的眼睛不断在黑暗中闪烁,估计这些狼也在想办法,怎么才能吃到这一群人和马。

卫青解下霸王弓一箭射出,一头狼被打得粉碎。其他狼迅速分散,但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群混蛋的畜生!”石迁恨恨的骂到。

“我们出去冲杀一阵!”石迁见骂不管事,提出建议。

“你想冻死还是想被吃掉?”卫青毫不客气的问到。

石迁无语。

满身是汗的情况下一下冲到如此奇寒之中,感冒风湿之类的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一旦被狼群缠住,不被咬死也被冻死。

没别的办法。卫青又一箭射出,喝道:“放箭!”

众人纷纷放箭。一转眼又杀了十三四头狼,其他狼纷纷向远处躲开,但只是和他们保持距离,仍是不肯退走。

“咱们慢慢等,天一亮这些狼自然就回去了。”石迁说。

只能这样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然而,这个办法并没有持续很久。

“卫将军,火,火!”一个卫士突然惊恐的大叫。卫青急忙看去,只见一处的火焰开始变小,方才匆匆忙忙的围了个火圈,哪有功夫多备木柴,现在木柴已经用光,眼见这火焰维持不了多久了。

第325章 故友重逢

这一来人和狼都骚动起来.人骚动自然是因为可能要与狼肉搏了,狼骚动,则是受到食物将到口的鼓励。

突然间,狼群开始集体狂嚎,声音凄厉。事出意wài

,众人都吓了一跳,石迁吓的直蹦起来。

“怎么回事”?石迁脱口而出。“这些狼,它们饿了!”卫青的回答yīng

当算是正确答案了。

随着狼群的嚎叫声,远处出现了十几道身影,看样子是人的身影,这些人以惊人的速度飞奔而来,不时高高跳起,那高度绝非一般人能达到的。奇怪的是,那些狼非但不去扑食这些人,反而纷纷跟在这些人身后冲了过来。转眼间十几个人,百十只狼汇集在一起,向着火墙扑来。

“当心,这些人有些不对头!”石迁大声提醒。

众人纷纷各自摆好姿势,准bèi

战斗。

将近火墙,那些人根本不减速,纷纷高高跃起,从火墙上面跳了进来,火墙根本拦不住他们,这些人几个起落就已经到了圈内,火光映照下,这些人身上明晃晃的金军服饰十分醒目。

“是金军!”卫青和石迁齐声惊叫!

这些怪异的金军跳进火墙,一听到卫青和石迁的话,其中一个怪腔怪调的叫道:“汉人的,杀!”一声令下,这些人立kè

向他们扑了过来,口中大声嚎叫。

卫青赤霄剑挥出,手腕一震,已经砍下当先人一的头颅,众金军不防卫青的赤霄剑如此锋利,立时纷纷闪开,一个个身形如电,在火圈中往来冲杀。卫青赤霄剑挥舞,这火圈本就不大,又挤了数十人,一众金军虽然勇悍,却也无可躲避,转眼间被杀了四五人,那怪腔怪调说汉语的**叫了一句,看样子是个头目,剩下的金军纷纷后跃,又从火墙上跳了回去。

“你们的,必死!”那头目恶狠狠的威胁道,“我们的,大统领铁木真的手下,你们罪行了我们,你们活不了!”

他虽然把“得罪”说成了“罪行”,但那话却十分清楚。卫青听得他们是铁木真的手下,心中一凛,暗想这铁木真也真是个能人,手下居然如此勇敢善战,而且居然能指挥恶狼,实在不可轻敌。

石迁见这金军头目大吹其牛,也高声叫道:“我们的,大汉第一勇士卫青的手下,你们罪行了我们,你们活不了!”他居然原样照搬了那金军头目的话,连错字都原样奉还。

“卫青是个……什么东西?”那头目嘴上仍是不肯放qì

,应声答道,“你们的,马上被狼吃了的!”

卫青怒哼了一声。眼见得火圈势头越来越弱,上百头狼在火墙外大声嚎叫,看来只能和恶狼们肉搏了。

突然间火光一暗,有一处火已经彻底熄灭,其他地上的火也迅速小下去,已经不能再阻挡住恶狼了。恶狼纷纷嚎叫,那几个金军士兵大声呼啸,恶狼们听了金军士兵的呼啸,纷纷从微弱的火圈处冲了进来。众汉军将士围成一个圆圈,背向内面向外,拼命抵抗。

这些恶狼虽不如金军士兵会作战,但皮糙肉厚,十分强悍,卫青和石迁各有神器,还好办,其他卫士手中只是寻常兵器,却是大感吃力,加之还要防范金军士兵的偷袭,就更是艰难。卫青拼命砍杀,汗水从他额头不断流下。这样下去,只怕就算有能力杀掉他们,也要被累死。

嗖!一只箭突然破空而至,正中靠近火墙的一头恶狼,那恶狼大声惨叫,转眼全身乌黑,居然就被这一支普通的箭射死了。

狼群突然骚动起来,纷纷四散奔逃。金军士兵们见势不妙,也纷纷大叫着逃走。

这是什么箭,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几十个身上穿着狼皮衣服的人出现在火圈外。他们的手里无一例外都拿着弓箭,背上还背着长矛和宝剑,当先一人看样子是个领队,用卫青听不懂的话大声发问。

卫青虽然不懂,但猜测他们在问自己是什么人,于是用汉语答道:“我们是大汉军人,你们可会汉语?”

那当先的领队突然欢呼了一声,改用汉语叫道:“你是卫将军吗?”

扑嗵一声,他们队中有一人突然跌倒。

卫青心中奇怪,答道:“在下正是卫青。”

那领队叫道:“我们是索罗部落的人!琪木格小姐在这里!”随着叫声,方才那跌倒的人已经爬起,直奔卫青冲过来,口中连连叫道:“主人,主人,我的好主人!”卫青双臂一张,将来人抱了个满怀,月光下只见琪木格泪流满面,却又眉开眼笑。

卫青的心中激动无比,万没想到这时会碰到琪木格,他的心中虽有几个女人,但论起来,却还是琪木格最让他牵挂,他也不理会周围都是人,低头就向琪木格吻了下去,琪木格婉转相就,两人的嘴吻在了一起。

石迁见这情形,心想自己还得赶快打个圆场,张嘴正要说话,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原来方才在火圈中力战,他已是浑身汗水,现在火一熄,又不再作战,身上一股寒气直逼进来。

那领队“啊”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汉人都身强体壮,所以不用这么厚的衣服呢。”他转身命令身边的人:“把我们的备用衣服都拿出来。”

索罗部落的人纷纷拿出备用衣服,那领队嘱咐道:“每人都穿上我们的衣服,你们的外衣是无法抵御这可怕的寒冷的。”

琪木格急忙与卫青分开,接过一件衣服给卫青穿上,他的眼角眉稍都是爱意,看的卫青心神荡漾。

“你什么时候来的?”琪木格问道。

卫青正待回答,却听身后马蹄声大起,转身看去,月光下数百骑兵疾奔而来,打的是汉军的旗号。卫青笑道:“你且和我回营吧,咱们慢慢谈。”

琪木格答yīng

一声,对那领队说道:“你立kè

回去报gào

我父亲,说卫将军领着大军来啦,让他速速前来。”

卫青急忙说道:“这个不必,如果离的近,明日咱们再汇合也不迟,这黑夜中兴师动众大可不必。”

琪木格一笑,点头道:“这也好,只是我可一定要和你一起回你们的大营,这一回,我可不再放你走啦。”

卫青听着琪木格的柔声软语,心下感动,轻声道:“我又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身后,汉军骑兵已至,当先一个手持长枪,大声发问:“卫将军可安好?”这人正是马超。

原来白不信久候卫青不至,心知不妙,急令马超先带数百人前来,他自起大军来援,马超心急如火,一路领军前来,却还是晚了一些,如果不是索罗部落的人正巧赶到,卫青只怕要葬身狼口了。

卫青带着琪木格,与索罗部落的人分手,同马超一起返回大营,马超自派快马去告知白不信不必再起兵前来。一路上琪木格絮絮的问着卫青这几个月的经lì

,卫青只顾着做答,连一句话都反问不得。琪木格听着卫青的经lì

,忽尔欢笑,忽尔垂泪,性情全露,直如未经世事单纯天真的小姑娘一样,为卫青的每一个经lì

而感同身受。

直到回了营,卫青才有机会询问琪木格。原来索罗部落就在此离约百里之处,琪木格每日里郁郁寡欢,看得也速该心疼不已,这日里有一队人要出猎,也速该想着正好让女儿散散心,于是让琪木格也一起去,这队人走的很远,天色已黑仍在部落营地百里之外,远远的看到有火光,而且狼嚎之声大起,于是前来一看究竟,正碰着卫青被狼围困,就用血毒箭诛杀恶狼,帮卫青解了围。

这血毒箭是索罗部落的宝物,箭是平常的箭,但箭头却浸着血毒,这血毒是人为配制,奇毒无比,只有也速该才知dào

这毒的配制之法。这毒并非祖传,而是当年索罗部落被完颜部落征服后,也速该痛定思痛,发誓要找到一项利器以自卫,也不知他经过了多少努力,才算是制造成功的。后来索罗部落脱离了完颜部落,而完颜部落忙于应付汉帝国与法兰斯帝国的战争,实力不足,一时无力理会索罗部落的脱离,并没有再次攻击索罗部落,这血毒箭也就没有用在战场上,但大漠之中,恶狼极多,一到冬天,恶狼缺少食物,往往成群结队的袭击居住在大漠中的人,血毒箭奇毒无比,当者立毙,成了对付恶狼的利器,用的多了,连狼群都知dào

,一见此箭,都吓的立时逃窜。

至于那些奇怪的金军,被称为“狼人”,是大金国第一勇士,被尊称为大统领的铁木真的手下,这些人都服用了一种独特的药物,服用之后身强体健,往来如风,而且能够指使恶狼。只是这药物于人的头脑大有伤害,所以绝大多数狼人根本不会说话,只会嚎叫,偶尔有几个仍能正常的思考和说话的狼人,就成为了狼人的头领。

第326章 抗金联盟

这一夜,琪木格就住在了卫青的帐篷里.至于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外人自然无法知dào

,但这一夜,卫青的帐中的确发出了几次让人心痒的呼喊声和呻吟声,次日一早,卫青的身上带着琪木格特有的异香走出帐来。琪木格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是一种只有经lì

过床第之欢,夫妻恩爱之人才能看懂的笑容。

太阳刚升起不久,也速该就带着上千人,架着上百辆大车来到汉军营中。车里没有别的东西,既没有美酒也没有珠宝,只有御寒的衣被。

也速该按照索罗人的习俗与卫青拥bào

,爽朗的大笑着,对卫青说道:“我就猜你们汉人不熟悉大漠的气候!昨晚他们回报给我,我连夜收集了这些衣被,有一万套,虽然不足用,但多少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卫青心下感动,心知对这小小的索罗部而言,这些衣被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他连连称谢。也速该与卫青闲聊了几句,对卫青使了个眼色。卫青心中暗奇,心想他这与索罗部落分别了好久,却不知也速该有什么话要说?当下支开众人,帐中只剩下他和也速该二人,问道:“也速该酋长,您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也速该点头,问卫青道:“我听得风传,说贵国的兵部尚书已经失踪,他的儿子,顾将军也因通敌而被杀,不知是真是假?”

卫青点了点头,答道:“这是真的。我也是从西域出来后知dào

的。”

也速该的脸上笑开了花:“活该!”他恨恨的骂道,“正是这两个人一再难为你的。要不是他们这么难为你,我哪里会离开你回到漠北?现在既然这两个大祸害已除,事情就好办多了。”

卫青心中一动。也速该说“事情就好办多了”,不知是什么事情?他急忙问道:“不知你们这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说这两人一除事情就好办多了?”

也速该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低声对卫青说道:“我们金国与你们汉国不同,汉国没有不同的部落之分,但金国则有无数小部落。这些部落本都不是金国所有,但一一为金国所征服,在金国的强势之下,不得不低头。但你们汉国对金开战,一胜再胜,金国一败再败。而且听说金国对法兰斯的战争也打的很不顺利,本来都深入敌国了,但由于对汉国之战不断失败,使得他们不得不把大量部队由对法兰斯作战的前线调回来对汉国作战,但对汉国作战是个无底洞,调回多少军队就损失多少,现在不但汉国已经进入金国领土,法兰斯部队也已经收复国土,反守为攻了。

金国如此势危,原本被它征服的各部落人心思变,各部落相约,十天后要举行一次部落大会,公推一个首领领导他们起而反抗金国统治。现在你们汉国那两个祸国殃民之人被诛,我们也就能放心与汉国联盟了。以我之意,卫将军最好亲临部落大会,当上这个头领,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同时指挥汉国与反金部落联盟作战,于汉国与我们各反金部落,都是大有好处之事。”

卫青听得呯然心动。这倒不是他想要这个大统领的虚名,而是如果他真的能当上这个大统领,会得到无数部落的帮zhù

,如此一来,击败金国就大为容易了,这可是一批数量巨大的援军啊。他在西域的经lì

已经使得他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纵使是很小的一个当地部落,也能给他们以巨大的帮zhù

,现在漠北各部落自发的要联合起来抗金,如此大好时机,他又怎能错过?

他当下一拍椅子,叫道:“太好了!”

也速该见卫青同意,也是喜动颜色,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卫将军安排一下,这就和我一起到我的部落中去吧。咱们的部落大会是漠北各部落的事,可万万不能让卫将军领着十几万汉军参加,那样的话会让人感觉卫将军是仗势欺人,我们反抗的就是压迫我们的金国,现在汉国再以大军威压,我们岂能臣服?”

卫青嗯了一声,心下沉吟,对也速该说道:“实不相瞒,这件事的确是大好事,但如果我离开了汉军部队,万一有敌人来袭,却又如何是好?”

也速该笑道:“这个倒不怕。虽然你昨天碰到了几个铁木真手下的狼人,但那些狼人一向是我行我素,四处流窜的,除非铁木真亲自召唤,不然他们根本不会如咱们一样结队成军。你碰到的那几个,是远离了金军的。

听说前段你们汉人的大部队和金人作战,连吃了几个大败仗,一路后退,但金军因为要应付法兰斯帝国的攻击,一击败了你们就立kè

把他们的主力调往西方,前几日才从西方又往东方来,我得到的消息是,现在金军主力远在额尔登特,离此足有千里,就算他们日夜兼程的往这里赶,也要好些个日子才能抵达。如果他们的主力不是离的这么远,我们哪里敢公然开抗金部落大会?况且,我们各部落也都在密切的跟踪着金军的动向,这么多眼睛盯着金军,他们要有个什么动作,我们哪里会不知dào

?只要我们知dào

,汉军当然也就知dào

,你也一定能提前知dào

。”

卫青心想这话倒是不错。这么多部落在此开会,哪能不派出探子打探金军消息?看来这一回他只能去一趟了,无论成与不成,这事儿还真是值得他努力的。他正要答话,帐帘一掀,白不信大步走了进来,喜滋滋的对卫青说道:“卫将军,大喜事!我们联系上中路军和右路军了!”

卫青大喜,急问:“在哪里?”

白不信笑道:“其实离此不远,离我们三百里。原来他们在此宿营,不断受到恶狼和狼人的攻击,不堪其扰,所以匆匆搬家了。方才中路军的探马来到了我们的营中,告知了我们。”

卫青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应当立kè

起兵去汇合,我军带的御寒衣物不足,只能由他们支援。这里既然有恶狼袭扰,咱们也到他们那里去就对了。”

白不信点头道:“正是如此。末将这就让人来收拾东西,准bèi

启程。”

“且慢。”卫青说道,“这一回由你统领大军,我要独自去索罗部落一回。”

白不信一呆,问道:“为什么?”

卫青将事情说了一遍,白不信沉吟片刻,点头道:“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往前移动,金军又不会很快返回,卫将军去努力一下也好,只是卫将军要多加小心。”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向胸口一点。

卫青点头。

他明白白不信的意思。

白不信当着也速该的面不好明言,他向胸口一点,那意思是:人心难测。虽然也速该是经过了考验的,而且有着琪木格这一层关系,应当没什么问题,但其他部落如何可是不知dào

的。

次日一早,卫青和也速该、琪木格三人一路同行,返回索罗部落。也速该急于促成卫青当抗金联盟的大统领,还在路上就匆匆写就一封信,派琪木格去向相邻部落传信,请求各部落同意卫青参加部落大会,信中还特别强调卫青是只身一人赴会,绝没有汉军大队人马跟随。琪木格才刚与卫青相会,十分不愿与卫青分开,但他也知这事情的重大,而这样重大的情事是不能随便交给外人的,他只得嘟着嘴去传信了。

到得索罗部落已是天色将黑时分,也速该见卫青颇为疲惫,且先不将他介shào

给本部落人众,只是安排卫青先行休息,打算第二天再与他的族人商量,带着卫青去参加部落大会,虽则是商量,但既然索罗部落此前曾与汉军并肩作战,这商量也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第二天早上,卫青方才吃罢了饭,门开了,也速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手执长矛的士兵。

“决定了吗?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参加部落大会吗?”卫青有些迫不急待的问。

也速该叹了口气,走到屋内,坐下了。身后,两个士兵呯的一声关上了门,只听一阵声响,门被从外面顶住了!

卫青愣住。“怎么回事?”他疾声问到。

也速该苦笑:“是一件我想不到的怪事。”

第二天早上,也速该离开自己的家正要去找卫青,迎面两个部落战士拦住了他:“也速该头领,请您到会所去。”

也速该一愣。“会所?为什么要去会所?”会所,是他们部落举行全部落大会的地方,巨大的大厅能容纳上千人,只有在举行重大的、需yào

全部或大部分部落成员出席的会议时才会开放。现在根本不是举行会议的时间,为什么要让他上会所去?

“您去了就知dào

了。”两个人不让路,而且持着长矛,神色间居然好象是充满了敌意,这哪里是对待头领的样子?

第327章 夺权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也速该心中疑惑,只好随着两个人走向会所.

一进会所,也速该就吃了一惊。大厅里人满为患,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到齐了。前面的台子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正在大声演讲:“当他决定带着汉军的将军回到我们部落时,我就当场反对过,我指出了他们会象金人一样压迫我们的!但他居然不顾一切的带着汉军的将军回来了!整个部落现在正处在死亡的威胁中!”

“帖木尔不花,你干什么?”也速该感觉不妙,刚才这几句明明说的是他自己。帖木尔不花的确在他决定带着卫青回来时反对过,但他并没有当做大事,自他当上部落头领以来,他说的话、做的决定虽然时有人反对,但一旦他决定下来了,还没有人不执行的,何况卫青曾经是与整个部落并肩作战过,他没想到这个帖木尔不花居然聚集起全部落的人公开煽动大家反对自己,反对卫青。

帖木尔不花中止了讲话,看着也速该:“你来了?好的很,由于你的所做所为威胁了全部落的生存,我们决定投票表决,废除你的头领地位!”

也速该心中一阵吃惊。

帖木尔不花本是部落老头领的儿子,老头领被狼杀死,按照部落规定,新头领必须由老头领指定,但老头领意wài

被杀,没来得及指定新头领,部落一度陷于混乱之中。那时,他提出:谁杀死的狼最多谁当头领,这个提议得到部落成员的认可。

私下里,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确用了一点“手腕”,结果,他如愿以偿,当上了部落头领。但帖木尔不花十分不满,老头领的威信极高,又是被狼杀死,人们对老头领的尊重转到了帖木尔不花的身上,所以帖木尔不花虽然只是个小头目,但一直很得人心,帖木尔不花也多次露出过想当头领的口风。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天,帖木尔不花是想要夺权了!

也速该在头脑中迅速的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赢面。结论是,想赢够难。

贴木尔不花是老头领的儿子,而他自己在这几年当头领的过程中得罪了不少人,近来许多人对他的决定颇有不满,这方面,贴木尔不花得分。

他独自控zhì

血毒箭的制造秘密,每年只给手下分八百支,其实由于血毒由他一人制造,能力所限,他一年总共也只能制造一千支,但他为了自己的威望而一直不说这个事实,导致手下对他很不满,特别是有几个手下因缺少血毒箭被恶狼杀掉后,手下的不满更大。这方面,贴木尔不花得分。

那么他自己还有什么能得分的地方?答案是,没有。

他心中觫然而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狂妄自大了?居然达到众叛亲离的程度!

“都回去,我是头领,我没有决定召开部落大会!”他果duàn

决定运用自己头领的权威。

没人动。

“你不再是头领了。”贴木尔不花冷笑着说,“你的所做所为已经让人们无法拥戴你。”

也速该与同样报以冷笑:“你以为你自己说自己是头领就是头领了?”

贴木尔不花手一挥:“你们,”他指着台下的人问到,“究竟拥护谁做头领?我,或者是也速该?”

人群中突然暴发出一阵欢呼:“贴木尔不花,我们拥护你!”“我支持贴木尔不花!”“贴木尔不花才是真zhèng

的头领!”

也速该的心中一片冰冷。他没想到自己连一个支持者都没有。这几年里他的确有些飞扬跋扈,但他绝对不是一点实事没做。这个部落会所,原本不过是一个能容纳百十人的屋子,在他的带领下扩展成了今天的规模,部落的燃料储备比以前要丰富许多,现在已经不再为漫长的冬季如何取暖的问题发愁了,然而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生活越来越好的情况下反而不支持自己了。

其实也速该没想到,人的欲望是永远向前发展的。没燃料时,谁能让他暖和起来谁是英雄,但一旦取暖的问题解决了,新的欲望就会产生。他只想到了让部落的人“富起来”,却忘记了富起来之后,人们还想要“说出来”的权力和“决定下来”的权力。

他心里很清楚,贴木尔不花根本不是当头领的料,除了嘴上能说的天花乱坠,真的让他办点什么事情,一定办的一塌糊涂,而部落的人都是简单的想到自己的眼前,至于整个部落的发展,怎么做才是真的有利于他们,这些他们是考lǜ

不明白的。问题是,他们需yào

这种权力,也速该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但无论你做的有多好,只要不让人们有决定权,他们就会不满。这与你做的好不好无关。如果你让他们自己决定,无论做的多糟,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如果你不让他们自己决定,无论做的多好,他们也认为自己受到了损害。

贴木尔不花正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才成功的发动了今天的夺权行动。

也速该长叹了一声。“好吧,贴木尔不花,你赢了。既然大家拥护你做头领,那么,我不再担任头领。但是,”他转身面向人群,“请你们记住,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如果这个选择错了,你们要自己承担后果!”

没人理他。人们都在向贴木尔不花欢呼。好象他们已经被损害很久了,终于解放了一样。

贴木尔不花挥手止住人们的欢呼,他趾高气扬的质问也速该:“你的血毒箭是怎么制造的?我现在命令你交出制造方法来!”

也速该心中大怒!

“贴木尔不花!”他厉声说,“血毒箭是我自己的发明,我有权保持自己的东西!”

“这涉及整个部落的的安全!”贴木尔不花寸步不让,“你必须交出制造方法来!”

也速该冷笑:“你不是常常说,一个部落的普通成员没有必要为整个部落做贡献吗?我现在已经是普通成员,我为什么一定要为整个部落的安全负责?”

贴木尔不花一时语塞。他的确这样说过,但那是在他没当头领之前,现在他的身份变了,既然已经成了头领,为了大家的拥护,他只能自食其言。

“我让你交出来你就得交出来!别忘记我现在是部落头领!我是为整个部落的安全着想!”人群里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也速该虽然专横,但还没有专横到如此地步,至少做什么事情还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想让谁做什么事还解释个理由,但贴木尔不花刚一上台就来了个“因为我是部落头领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干法可和原来贴木尔不花的说法大不相同,他可是一直呼吁部落的大事由全体部落成员决定的。然而血毒箭的确是每个人都十分渴望的东西,所以他们也不能说在这件事上坚决支持也速该。

贴木尔不花刚刚上台,决心用报复也速该的方式竖立自己的威信,但没想到也速该居然不肯屈服,他大感脸上无光,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上台后第一个命令就没有执行,以后他还怎么当头领?

“如果你不交出血毒箭的制造方法,我就把你逐出部落!”贴木尔不花发出威胁。

“如果你把我逐出了部落,你们就永远得不到血毒箭的制造方法!”也速该对这种威胁毫不畏惧。

贴木尔不花气的满脸通红,他大声发布命令:“没收他的房子!把他关起来!和那两个汉人关到一起,直到他们都被饿死为止!”

人群中哄的发出一阵惊叹声。

“贴木尔不花头领,”也速该的手下,一个叫乌尔多图音的小头目站了起来,“他没有攻击我们任何人,没收他的房子、让他活活饿死是违反我们的习俗的。”许多人纷纷点头。

贴木尔不花直视着乌尔多图音,目光阴冷:“你一直是也速该的死党,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就帮他说好话,我宽大为怀,不处理你了。但如果你再敢为他说话,我会把你也关到那里去!”

乌尔多图音恨恨的坐下了。他虽然认为贴木尔不花的做法是错误的,但他也真怕自己被活活饿死。

也速该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平和的部落,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千百年延续的传统,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贴木尔不花打的粉碎。

他决定交出血毒箭的制造方法,虽然这样做的后果实在是严重的可怕,但他别无选择。他不能看着自己的房子就这样被没收,不能从此独自一人流Lang,在这个世界里,独自一人是无法生存的,而他又绝不愿意离开这大漠。

“血毒箭的制造方法是这样的,”也速该说话了,“用赤血花混和人的血,就会得到血毒。但赤血花只有扎格尔部落才有,每年只开一次,所以,每年能够制造的血毒只够一千支血毒箭使用。”

第328章 乱象纵生

也速该盯着贴木尔不花:“我希望,你让我当众说出血毒箭的制造方法不会造成巨大危害,这个秘密是否能够保持,关系到我们部落是否能够再得到赤血花,如果扎格尔部落知dào

了这个秘密,只怕我们再也无法制造血毒箭了.”

贴木尔不花愣住。

扎格尔部落与他们相距不远,十分贫穷,每年也速该都给他们许多援助,这一点让大家十分不满,贴木尔不花也多次私下里鼓动大家,让大家以为也速该是在用本部落人的血汗供养其他部落,这也是今天他能够得到大家支持的重yào

因素之一。但没想到制造血毒箭需yào

扎格尔部落才有的赤血花!原来也速该每年之所以给扎格尔部落大量援助,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部落。但现在他不能承认也速该做的对,否则他这次夺权就成了毫无道理的了。

“执行命令!没收他的房子,把他和那个汉人关到一起去!”贴木尔不花再次下令。

“你!”也速该极为愤nù

,他已经交出了血毒箭的制造方法,贴木尔不花居然还这样对付他!

这个命令明显的不得人心,周围的士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肯主动上前。

贴木尔不花指着最前面的两个士兵:“你们两个把他们押到那个汉人的房子里去,他的家产归你们所有!”

两个士兵的眼睛亮了。也速该的家产有多少他们不知dào

,在他们的习俗中没有观察别人有多少财产的习惯,但据贴木尔不花说,也速该每年在征集部落的储备时,都会留下绝大部分给自己。

可惜也速该没有听到过这个谣言,否则他会问:“如果我每年都把部落储备的绝大部分归了自己,不知你们每年冬天动用的那些燃料是哪里来的?”

问题在于,无论也速该有没有那样多的财产,人们既然不敢随便去他家里考查,自然就会轻信这样的谣言。

这两个士兵欢天喜地的押着也速该走了。他们在脑袋里幻想着自己一夜之间成为部落最富有的人。

于是,也速该从头领变成了囚犯,被押到了关卫青他们的屋子里。

卫青沉默。

也速该说的这些事情,他实在太熟悉了,汉帝国的内部一直就在这样的纷争中,阴谋、野蛮、权势,这些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只不过,对索罗部落这样风俗淳朴的部落而言,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看来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能不能参加部落大会,而是他们的生命是不是还能得到保障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门口的木头被挪开了,一个人满脸是血的冲了进来!

也速该一把拉住这个人:“乌尔多图音,怎么了?金人入侵了吗?”

乌尔多图音神情十分激动,他大叫:“也速该,贴木尔不花疯了!他疯了!”

“怎么回事?贴木尔不花怎么了?你为什么在流血?”也速该大声问。

没等乌尔多图音回答,门外冲进两个士兵来,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抓住乌尔多图音往外拖。

“住手!”也速该激怒了。

两个士兵一呆,不由的放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也速该急问。

“他要杀我!”乌尔多图音大声尖叫,“他说支持你的都是危害整个部落的人,都要杀掉!”

也速该一惊,看向那两个士兵。

“不关我们的事,”其中一个士兵说道,“贴木尔不花头领决定派乌尔多图音去把赤血花偷偷挖回来,乌尔多图音不同意,还说如果是你当头领就不会下这么愚蠢的命令,所以贴木尔不花头领认为他威胁了整个部落,决定杀掉他。没想到他会在被押往会所前行刑时逃跑。乌尔多图音,跟我们走吧,你逃不掉的!”最后一句是这个士兵冲着乌尔多图音说的。

也速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他们索罗部落吗?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金人完颜部落里!行刑!这个词究竟有多久没对自己部落的人用到了?一百年?一千年?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现在更象是完颜部落的人,而不是索罗部落的人!

“我要去见贴木尔不花!”也速该冲着两个士兵怒吼。

两个士兵犹豫着,一个士兵回答:“我们无权同意,也速该。贴木尔不花头领规定,不经他同意任何人都不得见他。”

“混蛋!”也速该气的破口大骂。

卫青看了一眼也速该,他决定帮zhù

也速该。如果让这个贴木尔不花继xù

胡闹下去,不但索罗部落危险了,他自己也危险了,更不用谈结成部落联盟反抗金人了。

“你带我们到贴木尔不花那里去,如果他不同意见我们我们就回来。他规定不经他同意任何人都不得见他,但没说任何人都不得请求见他。你去转达我们的请求,同意不同意是他的事。”卫青给两个士兵出主意。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又双双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把乌尔多图音带到会所前杀掉。”

刷的一声,卫青拔剑砍掉了一个士兵手里长矛的矛头。

两个士兵大吃一惊,急忙后退。

卫青持剑大喝:“如果你们带我们去见贴木尔不花,我们自会送乌尔多图音去会所,如果不带,我们自己也会去找他,只不过,你们休想抓乌尔多图音了!”

两个士兵哪经过这种阵势,吓的浑身发抖,只得转身带着他们去见贴木尔不花。

转过几个小屋,在一块空地上,贴木尔不花正腆胸凸肚的指挥着一群人从几个大房子里往外搬东西。

“那是冬季储备仓库!”也速该吃惊不小,“他要干什么?这些储备动不得!否则在漫长的冬季人们怎么生活?”

卫青可不管这些,他必须想办法让这个贴木尔不花下台,不然联合各部落抗金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人群中,贴木尔不花正在鼓动着:“快搬啊!今天起,不再统一储备任何东西,你们每个人都有权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住手!”也速该怒吼着挤进人群,“贴木尔不花,你怎么能这样做?这样整个部落会灭亡的!”

贴木尔不花一惊,看到是也速该,勃然大怒:“是谁放他们出来的?把他们抓起来!”

剑光一闪!卫青已经来到贴木尔不花身边,赤霄剑横在贴木尔不花的脖子下面:“你想抓谁?”

贴木尔不花刚想挣扎,卫青一扬手,刷的一声,赤霄剑轻而易举的将那石头砍成了两半,“想好了再说话!否则你和这石头一样!”贴木尔不花大惊失色,身上不停发抖,嘴里呜噜呜噜的想说什么,却说不成个话。

也速该跳上一块石头,扬声大叫:“都住手,听我说!”

“你不是头领了!把他抓起来!”一个手里拿着一大堆燃料累的满头是汗的**叫。

“扎格纳里图克,你不要蛊惑大家!”也速该怒斥。

扎格纳里图克一步步后退,嘴上可一点也不相让:“快把也速该抓起来!也速该和汉人结盟了,我们会又一次受压迫的!”

几个士兵手执武器就要上来抓也速该,卫青赤霄剑闪动,几个士兵都大叫着倒在地上扎格纳里图克大惊,手中东西扔了一地,转身要跑,卫青身形一晃,已经来到扎格纳里图克身边,伸手在他后背上一推,扎格纳里图克被直接推倒在地。

卫青一步步逼近扎格纳里图克:“要抓我们是吗?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试试?”

扎格纳里图克吓的浑身发抖,连舌头都不利索了:“我,我没要抓……抓你们,我只是建议他们抓住你们。我……我又不不不是士兵,我没义务出力。”

卫青鄙视的看着扎格纳里图克。这家伙整个就是一个小人,躲在人群里喊的震天响,一到真的考验他的时候,就立kè

把义务和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如果相信了这种人,只怕索罗部落的人是有得受了。

索罗部落的人久知卫将军的厉害,看到卫青发威,一时都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也速该趁机大声说到:“大家听着!你们现在搬的是我们整个部落的冬季储备,如果这些储备被搬光了,在冬季我们根本无法取暖,那可怕的奇寒会冻死所有人的!”

“贴木尔不花头领已经答yīng

我们了,今后我们自己管理自己的燃料,谁家有多少就用多少。”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我们会管理好我们自己的燃料的。”

“阿尔图纳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日夜燃起的防狼火堆怎么办?维持会所和公众房屋的燃料怎么办?那些老人和寡妇无力收集燃料,他们怎么办?如果谁家的燃料不够怎么办?”也速该的额头青筋迸起,又急又气,一连串的“怎么办”抛了出来。

“那……那与我们无关!”阿尔图纳林把怀里的燃料抱的紧紧的,“头领负责想这些事,我们为什么要管?好多人都已经搬走了,难道你认为大家还会搬回来?”

第329章 群龙无首

卫青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知dào

,索罗部落完蛋了。凡是部落的就应当是我的,凡是我的问题都应当部落来管,这种思想一旦流传,没有人去尽义务,人人都只是要求部落为自己服wù

,那么整个部落还能剩下什么?

也速该仍然不肯放qì

他的努力,他对着一个正在从房子里往外搬燃料的**叫:“呼尔虎特!住手!你是整个部落里身体最强壮的,你不感觉羞愧吗?”

呼尔虎特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搬着燃料要往回走。也速该跳下石头,伸手去拉他。刷的一声,呼尔虎特抽出了腰间的剑,指着也速该:“别阻止我!人人都在搬,我为什么不可以搬?你是不是接受了汉人的收买才这样阻止我们的?或者这些燃料一直就是你的私有品?我们不再受你这种权贵的损害了,我们听贴木尔不花头领的!”

突然间,人群中武器撞击声不绝于耳,几乎每个有武器的人都拿起了武器,“我们不再受你压迫了,也速该!”“把汉人赶走!你和汉人一起离开这个部落!”人们纷纷大叫。

也速该的脸色惨白。

他没想到整个部落的人都会如此愚蠢。他们这是在自杀啊,而现在,他想阻止这种自杀行为,居然被当成敌人!

随着一声大叫,一个士兵手执长矛向也速该冲来,许多人也纷纷冲向也速该!他们不敢去挑zhàn

“压迫我们的汉人”,因为卫将军之威谁都明白,但他们知dào

也速该没这么厉害,何况也速该绝不会随便动手杀他们。

也速该呆呆的看着这些人,一动不动。眼看着最前面的长矛就要刺在他身上了。

突然间人影一闪,卫青已经来到持矛者身边,一脚踢出那**叫着跌倒,后面跟着的人措手不及,被这人拌倒。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我们走吧。”卫青劝也速该,“先和我一起回我们汉军的大营,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也速该的眼里流下了眼泪。“请不要难为贴木尔不花,”他对卫青说道,“虽然他不是一个好的头领,但索罗部落需yào

一个头领,否则大家都乱成一团,无法再生活了。”

卫青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dào

也速该是害pà

他带领汉军报复,只是,他又怎么会有闲心为了这种事来报复索罗部落呢?众人见卫青站在那里,也不敢逼近,人人都知dào

,惹了卫将军,他们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还不快去搬燃料!”一个老人低声对自己的儿子喝道。

一语惊醒众人,众人纷纷转身去抢燃料。

眼看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也速该叹息了一声,对卫青说道:“卫将军,你回汉营吧。真是很抱歉,我居然连累你如此。”

“那你怎么办?”卫青听也速该的意思居然是自己不走,十分吃惊。

也速该望着那些疯狂的在抢东西的人,现在这些人已经不再是搬了,由于燃料已经所剩不多,人们已经开始抢了,一个小孩子被推倒在地,大声哭喊着。“我要在这里,我是索罗部落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我的部落。”他的声音低沉,几近耳语。

卫青一呆。心中暗想,这时候你逞什么英雄?我们一走,贴木尔不花一定会处死你。但现在也速该正是心神激荡之时,想要用道理来劝却是不容易,卫青脑中念头电转,对也速该说道:“现在已近午时,我的部队又已前往三百里外的汇合处,我就算立kè

走也无法在今天回到大营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也速该哪知卫青的坐骑快如闪电,何况以卫青的勇气,哪里需yào

也速该来送,还以为卫青是认真的,当下点头道:“如此也好,在你回营方向上,离这里一百里左右有一个山谷,有时我们猎狼一时无法回到部落就在那里休息,那里有一些可供躲避的地方,我先送你到那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你回汉营,而我……”也速该停下了话头,不再出声。

卫青见计已得售,当下点头,正要转身拉着也速该走开,却听得贴木尔不花叫道:“不要放了那汉人走!那人是汉军的统帅,抓了他可以向汉人索取一大笔赎金!”

“你疯了!”也速该听得贴木尔不花居然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又惊又怒,大声斥骂贴木尔不花。

卫青冷冷一笑,冲着贴木尔不花厉声喝道:“近我身者,杀无赦,谁敢跟过来谁自己承担后果,别怪我没提醒!”说完翻身上马,拉着也速的马缰该扭头就走,他料定不会有人冲过来。

“给我上!”贴木尔不花大声叫嚷,边叫边后退。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人们纷纷大叫,一边叫一边纷纷后退。

这不怪索罗部落的人不勇敢,他们力抗金军,独战汉军都做过,何曾害pà

过?只是,也速该当头领时,一旦碰到危险,说的是:“跟我上!”而贴木尔不花则说的是:“给我上!”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内涵却大不相同。“跟我上”之后,也速该第一个冲上去,但“给我上”之后,贴木尔不花却已经退到了人群后面。

一头狮子率领的一群绵羊可以胜过一头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现在这个贴木尔不花连绵羊都不如,可想而知他的手下会是一群什么。

眼看着卫青与也速该越走越远,扎格纳里图克突然直跳了起来,说到:“你们别走,我扎格纳里图克来挑zhàn

你们了!”边说边挥着剑慢慢的冲了过去。他的声音不太小,但也不太大,卫青与也速该应当听不到,但他身边的部落成员们都听得到,他向前跑的速度不太慢,但也不太快,可以保证在卫青与也速该消失之前追不上他们。

扎格纳里图克的打算很好,他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在新头领面前表现出了勇士的气概,同时又不必担和卫青作战的风险,问题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卫青临走时的警告。

扎格纳里图克才追了十几丈,正要得胜收兵,白影一闪,卫青的马快如闪电,已经来到扎格纳里图克身前,那马一个人立,一蹄正中扎格纳里图克,踢的扎格纳里图克大声叫着直飞出丈许,跌倒在地,看来双腿都被踢的骨折了,倒在地上大声惨叫,却站不起来。

卫青一带马缰,在扎格纳里图克身后绕了一圈,喝道:“任何人如果走过此线,手过砍手,脚过砍脚!”

说罢调转马头,又慢慢的向前走去。

贴木尔不花的额头冒出冷汗。如果刚才卫青要是真的想杀他,他哪里有反抗的余地?但现在他是头领,不能眼看着自己部落的人就这么被困住。

“呼尔虎特,把旁边那截绳子扔给他!”贴木尔不花大声下令。

呼尔虎特犹豫着不想动,贴木尔不花大喝:“你不执行命令,就没收你的全部燃料!”

呼尔虎特一跺脚,只好抓起绳子用力扔出。但他站的离扎格纳里图克实在太远,这一下绳子落地时离扎格纳里图克足有三丈远,扎格纳里图克根本抓不到。

“混蛋!”贴木尔不花大骂,“走近点扔!”

呼尔虎特啪的一声把绳子摔在地上,愤愤的说:“你自己怎么不去扔?”

贴木尔不花大怒,正要上前教xùn

呼尔虎特,一个人突然越众而出,抓起绳子直冲过去,手一挥,绳子正好扔在扎格纳里图克手边,扎格纳里图克绝处逢生,一把抓住绳子。

“是乌尔多图音!”人群中发出欢呼,“乌尔多图音,好样儿的!”又一个人冲了上来,正是呼尔虎特,他一把抓住绳子,和乌尔多图音一起用力拉,“再上去几个人!”贴木尔不花大叫。

好几个人冲了上去。他们不是不勇敢,只是缺少一个勇敢的带头人。当然,这个勇敢还是要打个折扣,因为他们居然死活不敢踏过卫青所划的线。

扎格纳里图克大喜,拉着绳子眼看就过了卫青所划的线,突然间一个带着圈套的绳子飞出,准确无比的套在扎格纳里图克的脖子上,向后一拉,扎格纳里图克的身体嗖嗖的被拉离卫青划线的区域,但绳子勒的极紧,扎格纳里图克的脸上现出青紫色,眼看就要勒死。那绳子突然一抖,解开了。扎格纳里图克的头啪的一声磕在地面的一块石头上,鲜血长流。

贴木尔不花向绳子来处看去,一个人手执着绳子,正不慌不忙的收绳。他失声叫到:“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卫青和也速该远离了索罗部落,一路纵马前行,走了约一个多时辰,天色已是黄昏时分,两个人来到一个山谷。谷口十分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二人只得下马步行,这山谷虽然不大,却异常难行,两人居然走的十分缓慢。

卫青心中暗暗叫苦,不由得有些后悔,如果他不是骗着也速该离开索罗部落,他根本不必如此辛苦。但事已至此,也按原计划只得继xù

下去。

第330章 谷中横尸

两个人曲曲折折沿着山谷走了一阵,眼前一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地,四面群山环抱,看来是到了尽头了.这山谷象一个葫芦形状,前面的葫芦口十分狭窄而且曲折,但葫芦底则十分宽敞。

也速该向前一指:“那里,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卫青出了口气,这一段路居然走了许久,太阳已经西沉,月亮升起来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卫青可以看到前面是几座小屋,虽然简陋,但足以住人,他呼了一口气,当先走过去。走了这么久,他感觉真的有点累了。

也速该边走边介shào

:“这几个小屋都可以住人,你们可以随便挑一个,屋子后面有木柴可用……咦?”他突然立住脚,看着地上:“屋里有人!”

地上,乱七八糟的有好几双脚印,有的脚印旁边还带着血迹!

卫青立kè

持剑在手。

也速该也持着剑,慢慢走近屋子,大声问到:“谁在里面?”

屋子里无人回答。

他一步步走近门边,小心的慢慢推门。门刚一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也速该向后一跳,剑护身体。那人却没有向也速该发起攻击,而是一声不吭,身体向前仆倒在地。

也速该吃了一惊,急忙上前,一看之下,“啊”了一声。他把这个人用力翻转过来,又“啊”了一声。

“怎么回事?”卫青问。

也速该一指那人的帽子:“他是扎格尔部落的人!这人我认识,他是扎格尔部落的传话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卫青细看去,见这人帽子成飞檐状,与也速该部落人的平顶帽子明显不同。

“进屋去看看!”卫青说。

卫青赤霄剑护体,慢慢走进屋子。一进屋子,卫青惊的大叫了一声。

屋子里倒着四五具尸体,看服饰明显的分成两类,一类是与那个传话人相同的,另一类则都是金人服饰。从死亡情况看,好象是这两类人相互攻杀,最后一无幸免。火光晃动,也速该在门外已经点亮了两支火把,将其中一支扔给卫青,卫青接过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去,地上、墙上满是血迹,足见搏斗十分激烈。

“那些是完颜部落的!”也速该在门外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形,恨恨的说道:““完颜部落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反感的部族了!他们的金国,也就快众叛亲离了!””

卫青心想,如果索罗部落再让贴木尔不花统治几年,只怕比完颜部落还让人讨厌了。只是现在这个当口儿没空讨论这件事,他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里出了什么事?

卫青正待说话,也速该突然叫道:“卫将军,快来!”

卫青听得也速该声音焦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也速该满脸惊恐指着另一间屋子的门口,卫青看向屋门,那里有一个人正在吃力的走出来,这人浑身是血,一条胳膊断了,象个血人一样,他走了两步再也支撑不住,一跤摔倒。

也速该急忙冲上去,卫青怕也速该有失,也急忙跟上去。

这人还没有断气,躺在地上不断喘息,头上戴着一顶飞檐形的帽子,应当是扎格尔部落的人。

也速该看来认识这个,他俯下身连连叫道:“根纳季!根纳季!我是索罗部落的也速该,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根纳季勉力睁开眼睛,嘴里慢慢的说:“啊,真是也速该。”他突然一伸手,拾起也速该放在他身边的剑,挥剑就往也速该脖子上砍去!

也速该全然没有防备,惊觉剑到已经来不及了,幸亏卫青眼疾手快,一脚踢在根纳季的手腕之上,根纳季重伤之下握剑无力,剑被卫青踢飞出去。

根纳季一剑不中,力qì

也已经尽失,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也速该惊的脸都白了,不停的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杀我?这不符合我们的习俗啊,我们两个部落一直十分要好的,为什么?根纳季,你究竟是为什么?”

卫青哼了一声,心想这也速该可真够婆婆妈妈的。他看了一下,根纳季身周和身上再无武器,正自沉吟要怎样才能再让根纳季醒来,根纳季吐了口气,居然自己又苏醒了过来。

也速该急忙问:“根纳季,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根纳季慢慢的喘息着回答:“也速该,我的好朋友,不是我要杀你,是我们部落要杀你。”

“什么?”也速该一脸的迷惘。

根纳季看了一眼卫青,叹了口气:“你们部落和汉人结盟了?那我们就更没指望了。”

“根纳季,你倒说清楚,你们部落为什么要杀我啊!”也速该有些发急。

根纳季叹了一口气:“完颜部落要参加部落大会,你知dào

吗”?

“什么?”也速该一下子呆住。完颜部落要参加部落大会?各部落反抗的就是它,它来参加部落大会做什么?

“聪明!”卫青在一边叹道,“金国人知dào

无法阻止各部落结盟,就干脆也参加部落大会,如果能夺得部落联盟总头领的位置就最好了,这样可以直接搅了部落联盟,是不是这样,根纳季?”

根纳季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继xù

说道:“但你也知dào

,他们在部落大会上一定会不受欢迎,而他们的大军又离的太远,所以他们决定用他们的狼人先征服各部落,为此他们决定先攻击离他们最近的你们索罗部落,他们先派出了传话人,带着重礼,打算先收买你,如果收买不成再行攻击。我们部落决定也派我做为传话人去你们部落,如果你被收买了,我们就想办法杀掉你!没想到半路碰到了狼人,我们躲到这里,终于没能逃脱……”下面的话根纳季再也说不完了,他吐了一口气,死了。

也速该愣了片刻,大叫一声,直跳了起来,“我的部族同胞!”也速该狂呼着跳起来就往谷外跑。卫青身形一闪,拦住了他:“你急什么?你的部族安全的很,不会被攻击的!”

“你怎么知dào

?”也速该双眼血红,虽然已经站住,但仍维持着随时准bèi

冲锋的姿势。

“用咱们的脑袋!”卫青的话中颇有讽刺的意味。

也速该冷静了下来。“请说。”他慢慢的坐在地上。

卫青多少有点佩服也速该了。他的部族人众那样对待他,他非但没有抱怨,反而一直在心里想着他们,一听到他的部族可能受到威胁立kè

就打算回去报信,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能被杀。而现在,卫青的态度让他认为值得一听,他没有站着,而是坐下,为什么?为了保存体力。无论卫青说的是对是错,他肯定是要回去看一看的,但他们刚刚走了很长一段的路,现在立kè

回去,体力肯定不够,所以他不失时机的休息一下,以便多储备一些体力。

卫青也坐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给也速该分析现在的局面:“完颜部落之所以打算武力攻击你们,原因是怕你们不向他们屈服。如果你仍是头领,那么我想,索罗部落和完颜部落之战是不可避免的。但问题是,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头领了,现在的头领是贴木尔不花。以贴木尔不花表现出的性格,他可能与完颜部落为敌吗?就算他想与完颜部落为敌,现在你的族人都已经是一盘散沙,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又如何与完颜部落作战?谁会去作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完颜部落根本不需yào

对你们索罗部落发起攻击,你的部族现在极可能已经成为完颜部落的奴隶了。”

也速该听到奴隶二字一惊,又要站起,卫青一伸手,按住了他:“别急躁!听我说完!”

其实卫青按的力量并不大,但也速该对卫青十分佩服,卫青这一按让他不敢造次,他腿一软,又坐下了。

卫青继xù

说:“你想要解救你的族人,想不让他们被人奴役,这我猜得到。问题是,无论你有多大力量,你面对的是一个强dà

的部落,那是一个国家,一个强dà

的金国,你一个人又能打多少人?况且,你的族人现在还根本没意识到他们被奴役之后的命运,你去救他们,他们只怕非但不会帮zhù

你,反而会帮着完颜部落打你。你怎么救得了他们?”

也速该呆了半天。卫青的话虽然说的他很不舒服,但的确是事实。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被奴役着吗?”也速该一时没主意了。

卫青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办法很简单,这些人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自己决定一切,结果却帮着贴木尔不花这样的人成了头领,如果他们因害pà

完颜部落的武力而屈服,那么,不妨慢慢的等待,等他们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错误了,自然就会后悔。那时再去救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

有时候,你拉着一个人不许他去撞墙,他会认为你是在害他,弄不好会对你挥拳头,但如果你等他撞的头破血流了再去帮他包扎,他会认为你真是个好人——虽然其实你是眼睁睁看着他往墙上撞而袖手旁观的。

第331章 血谷战狼

问题是,这话不能对也速该说,如果这么说,也速该会先和他卫青拼命的.他只能先骗一骗也速该再说。

卫青对也速该说:“完颜部落族既然有武力攻击的打算,必然出动大批力量,但他们的主力不在这里,只能依靠狼人部队,自然就不可能长期维持这么多力量,一旦你们部族向他们臣服了,他们会把大量兵力撤出去,别忘记,他们要征服的可不止是你们一个部族。这时我们乘机发起攻击,一则对方兵力不足,二则你的部族同胞都相信了你,这样才能取胜。当然,如果能够向其他部落借到兵力就更好了。”

也速该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就是这样。但我想先去偷偷看看我的部族,不然我总是放心不下。”

卫青没办法,只好同意:“那么,我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

也速点头:“这样也好。”

两个人从包裹中翻出了些冷食,就在冰天雪地里匆匆的吞咽着。他们谁也不想进屋子里去吃,面对着满屋的尸体和鲜血吃饭可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两人默默的吃着东西,才吃了不多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狼嚎声!

也速该和卫青同时跳了起来,也速该大叫:“是狼!有狼进谷来了!”

两人都吃了个半饱,但这时候哪能再吃下去?也速该边拔剑边对卫青大喊:“前面有木柴,点燃它们!”原来这谷口的道路之所以如此难行,正是因为堆积着大量木柴,用来防狼的。

卫青抓起火把冲了上去,正在点燃木柴,却一下子僵在那里:“有人来了!”

果然,狭窄的道路上出现了一群人,这些人互相拥挤、推搡着向谷内拼命跑着。

“在他们身后点火!”也速该大叫。

卫青爬到道路旁边的山坡上,等待这群人过去以便点火。

突然一阵狼嚎的声音,这声音十分的近,跑在最后的人已经被狼扑倒在地,只见数十头狼沿着山谷狂追过来。

卫青大喝一声,手臂抬起就要点火,突然手臂一紧,也速该已经跑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后面还有人!”

借着月光,卫青也发xiàn

在这群狼的后面一二百人正与更多的狼肉搏,且战且走。

“先拦住这群狼,然后再想办法帮他们!”卫青当机立断。如果不点火,让前面那群狼进了谷,就凭他们几个是很难对付的,这跑过来的几十人看起来多是妇孺之类,根本没有能力帮他们。

说话间前面的狼群已经扑到人群中大肆撕咬起来,人群里哭喊声响成一片!也速该大吼一声,纵身一跃,扑向狼群。

“我要点火了,必须把狼群从中间隔开!”卫青冲着也速该喊了一声,举起火把。

轰的一声,火光大起,前面的狼群一下子被一分为二,十几头狼在火墙前面,另外三四十头狼被隔在了火墙后面。

这火一起,不但把狼隔开了,连同这些逃跑的人们也被吓着了,人们四处乱窜。卫青又急又气,心想这才叫好心不得好报。原本他们是往谷里跑,现在这一四处乱窜,让卫青根本无法施展,赤霄剑握在手里不敢挥动,因为身前身后都是人,一下子跑到前面,一下子跑到后面。

“都往谷里跑!”也速该扬声大叫,众人这才猛醒,纷纷拼命的往谷里跑去。

也速该和卫青这才腾出空间来,尽lì

与狼群相抗,转眼间已经有七八头狼身首异处,火墙后面虽然有数十头狼,但被火墙所阻,一时无法过来。

卫青赤霄剑连挥,把火墙这边的最后两头狼击杀,长出了一口气。

也速该来到他身边叫道:“这些人是长毛部落的!”卫青听得这是另一个部落之人,心中一动,暗想他现在为索罗部落所不容,但这个部落却一向未打过交道,通过这一次救援……他还没有想得十分明白,火墙后突然叫喊声大起。原来第二群人且战且走已经来到火墙处,没想到火墙这里阻挡了几十头狼,这一下狼群前后夹击,他们已经无力应付。

“把火墙移开!”也速该大叫。

“不行!”卫青立kè

拒绝。

现在火墙外的狼已经过百,一旦移开了火墙,这大堆的狼涌进来,怎么对付?

也速该急的直跺脚:“那怎么办?看着这些人被狼吃掉吗?”

卫青向后看了看,疾声对也速该说道:“你在我们后面再点起一道火墙,”卫青出主意,“然后我移开这里的火墙,等人群进来一些再把这个火墙封上!”

也速该一想这主意不错,举着火气冲过去,在卫青他们身后点起了一道火墙,卫青匆匆用赤霄剑连挑带拨,将前面的火墙移出一个缺口,热Lang烤着他的双臂,烫起了好几个水泡,卫青哪里顾得这许多,只见火墙缺口一出,人和狼一起涌了过来,人身上都是血,狼身上也都是血,也说不清哪些是人血哪些是狼血。也速该和卫青一起向前冲出,奋力攻击。

这些被隔在火墙外的人多有武器,而且多是青壮年男子,这一下得了支援冲开身后的狼群包围,纷纷反击狼群,一时间把狼群阻在了对面。也速该一见时机到了,立kè

再向缺口处投入木柴,举火把点燃,又一道火墙升起,除了当先的几头狼,其他狼都被阻在火墙的后面,众人刀枪齐下,这几头狼瞬间了帐。

“退进谷中去!”也速该叫道。众人纷纷跑向谷中,一路人伤者呻吟不绝,血水不停滴落,这个山谷快变成血谷了。

进入谷中,这些人坐的坐倒的倒,人人精疲力竭。

也速该大声问道:“你们谁是头领?我是索罗部落的也速该,请头领来说话!”

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来到也速该眼前:“索罗部落的也速该头领,你好,我们的头领已经被吃掉了,我是副头领阿木尔撒纳。”

“我已经不是索罗部落的头领了,”也速该回答,“请你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长毛部落离这里很远,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跑到这个山谷里了?”

阿木尔撒纳叹了口气:“完颜部落为了当上部落联盟的领导已经派狼人开始发起攻击了!我们离你们远,但离完颜部落不远,他们突然向我们进攻,我们的抵挡不住,只好逃亡。来到这附近时又碰到了狼群。我的好多同胞不是被完颜部落抓走就是被狼吃掉了。”

说着说着,阿木尔撒纳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这一路上一定见了太多的惨象了。

“完颜部落的人早晚会被杀光!”旁边一个妇女咬牙切齿的骂着。

也速该眉头紧锁,他心里对自己的部族更担忧了,但现在谷口狼群聚集,谷中又有这么多人,他根本没办法去看自己的部族。

狼群突然齐声狂嚎。人人脸上变色。

“他们在叫狼人!”阿木尔撒纳失声叫道。

卫青心中的一个疑惑被阿木尔撒纳解开了。他刚刚碰到狼群时,只有狼而没有狼人,但狼群齐声嚎叫狼人就出来了,原来狼就是用这种方式叫狼人的。

“也速该”,阿木尔撒纳转头说,“听说你有一种神箭可对付狼人,快拿出来吧!”

也速该苦苦一笑:“我根本没带着这箭出来!”

阿木尔撒纳一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也速该出来却不带箭。他哪里知dào

,也速该是被驱逐出来的,急忙中只带了马和一些食物,连他自己的家都已经被没收充公了。

也速该对卫青说:“谷中道路两边都是我们堆的燃料,一则是以备万一部落缺少燃料,二则是防狼。咱们把这些燃料都点燃,这样我们可以清出一条道路来,抢在狼人来之前冲出谷去。我们一起去索罗部落,这样安全些。”

阿木尔撒纳望向卫青:“这位是你们部落的人吗?为什么说着汉语,穿着汉人的装束?”他心中也的确疑惑,要放在以前,他和也速该应当用本地语言交谈,现在也速该是用汉语和他交谈,明明的是为了让眼前这汉人装束的人听得懂,这人怎么会是索罗部落的人?

“在下大汉军总指挥,护国将军卫青。”卫青答道。

阿木尔撒纳愣了一下,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是汉朝的将军,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情形?”

也速该叹道:“这个说起来,怪我一时糊涂。”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阿木尔撒纳这才释然,对卫青鞠了一躬,说道:“卫将军,我们部落不会这样糊涂,感谢卫将军救命之恩,本部落人众愿听卫将军指挥。”

也速该哼了一声。阿木尔撒纳说“我们部落不会这样糊涂”,自然是与索罗部落比较,虽然他被部落中人赶了出来,但毕竟他还是索罗部落的人,他听着当然不喜。问题是,事实俱在,说索罗部落的人糊涂还真是实事求是的,他也没办法反驳,

第332章 杀出重围

卫青见时机紧迫,不知dào

狼人何时会来,也顾不上与阿木尔撒纳客气,当下说道:“如此在下不客气了,”当下下令:“强壮的士兵分成前后两部分,老幼和伤者在中间,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马上安排人抬着,我这就去放火,火一起,你们跟在我身后一起走人!”

也速该举手.

“有什么问题?”卫青问。

“火一起,道路上都是烈火,我们怎么能过得去?”也速该说。

“只要听我的,到时候自然让你们过得去!”卫青不容置疑的回答。

众人马上行动了起来,也速该和阿木尔撒纳大呼喝,负责贯彻执行卫青超级部落头领的指示。

卫青来到火墙前,抽出一根长长的木柴连连挑动,将火墙打开一个缺口,缺口一开,数头狼直冲上来,卫青大喝一声,赤霄剑起,将这几头狼杀掉,喝道:“点燃两边的木料!”众人纷纷出,点燃了两边的木料。一时间烈焰飞腾,浓烟四起,狼群纷纷后退。

卫青对身后的人众大喝:“跟上,小心脚下!”说罢伸手摘下霸王弓,一箭向前射去,只听尖啸声急,道路上十几头狼被这一箭穿身而过,声威惊人,与此同时,一阵疾风,把火焰吹向谷口方向,火焰又引燃了相邻的木头,这样一块传一块,不一会儿半个谷中全是火焰。

原来这谷中道路狭窄,霸王弓每箭一出,必带着疾风,卫青这一箭倒不是为了射什么,而是为了引风,果然这一箭带风而出,谷中空气本是静止,这风一起,带走了火焰上面的热气,将冷气带到火焰近处,冷气一受热又上升,结果循环不休,霸王弓这一箭居然射出了持续的急风,不停的吹向谷口方向,将火焰吹离了道路,正吹向后退的狼群。

狼群受不住烈火,纷纷向谷口奔逃,一时自相践踏,死于同类脚下的就有十几头之多。

卫青看近处已没有了狼,火焰又被风吹得离开了道路,手一挥当先而行。人们跟在卫青身后,纷纷前行。就这样,卫青不断射箭,一路前行,不一会儿已到谷口。狼群被烈火和霸王弓赶着一路后退,已是胆战心惊,突然间纷纷长嚎,四散奔逃。

这一次和恶狼之战可说是大获全胜,谷中被烧死和踩死的尸体足有数百,个别未死的狼成了长毛族战士发泄怒气的对象,无一不是身中数十刀而死。

一出谷,阿木尔撒纳就大声发布命令,让年轻战士在外围,老幼妇孺和伤者在里面,形成一个圈子,以防狼群报复,人们相互扶持着在也速该带领下向索罗部落走去。

走了没多久,四周又有一些长毛族人加入,原来这些人一路奔逃,路上多有四散的,有的就喂了狼口,但也有不少幸存者。

阿木尔撒纳急忙命令十几个士兵组成两队,一队向左寻找,一队向右寻找,没多久这个逃难队伍居然壮大到近千人,这其中以青壮年居多,想来那些老幼妇孺大半已经成了恶狼的口中食。

人们相遇后,父寻子,妻寻夫,哭儿唤母,哀声一片。

卫青翻身上马,当先走在队伍前面,心中十分焦急。这队伍越来越大,但同时也越走越慢,他们来山谷时,走了足有两个多时辰,以他和也速该的脚力,从索罗部落走到这山谷入口要两个多时辰,现在这一大堆人,又有老又有小,还有伤者,加上不断的四处寻人,只怕没三个时辰走不到索罗部落,但狼群已经集体嚎叫过了,狼人应当用不了很久就会来,狼人一来,不知如何应付?

突然间不远处狼嚎声大起,数百头狼又冲了过来,狼群中身影晃动,数十个狼人置身其中,他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也速该叹了口气,喃喃的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他也在想这件事。

阿木尔撒纳大声吆喝着,让没有战斗能力者当先快走,战士们则纷纷拦在狼人的来路上,准bèi

以死相拼。

卫青大吼一声,霸王弓连射,赤霄剑挥舞,当先迎了上去,也速该长剑护身,紧紧跟随。那些长毛族战士吼声震天,一个个如疯魔一般直冲上来。他们虽然自知对付狼人十分艰难,但他们这一路上死伤惨重,多有家属被伤被杀,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宁死也要和狼人血拼到底。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这一下众人拼命,这些狼人居然被打的措手不及,当即有数个狼人被打死,其他狼人连连后退。

自被狼追杀以来,长毛族还没有获得过这样的优势,居然把一群狼人打的连连后退,一时精神大振,一个个奋勇向前。

狼人们连退数次,突然间一头狼人长声大叫,手臂挥舞,把一个不断后退的狼人一掌打倒在地。其他狼人立kè

停止了后退,转而向前拼命肉搏。

卫青眼看着自己这一边就要取胜,没料想对方也有头领,而且被逼入绝境,狼急也跳墙,居然又都冲了回来,心知要想取胜必须杀掉那个狼人头领,否则只怕这些长毛族战士再勇敢也无济于事。他认定了那狼人头领,一箭射去。

狼人头领正在那全力阻挡其他狼人后退,不防这一箭,只是它的行动极快,霸王弓所射的箭又带着尖锐的风声,它奋力一闪,这一箭没能击中狼人头领,却将它身后的几个狼人射成碎块,狼人头领大声怒吼,向卫青直扑过来。

此时狼人已经攻回,卫青四周惨叫声不绝于耳,四下里血肉横飞,残肢乱滚,大半都是长毛族士兵的,如果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这些士兵都要尽忠了,弄不好只怕连他和也速该都要把命搭进去,但此时此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紧咬嘴唇,不理会身边的战况,迎着狼人头领冲了上来。

一转眼,双方已经接近,卫青手一扬,赤霄剑光华闪动,那狼人头领急忙闪避,却不想卫青这一下其实是个虚招,他一带马缰,望云骓双蹄立起,正中狼人头领,踢的狼人头领一个跟斗倒在地上。

卫青刚要松一口气,狼人头领却是才是沾地就弹身而起,一双利爪直扑卫青。这一下距离又近,速度又快,卫青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狼人的一双利爪狠狠的抓在卫青胸口上,卫青痛的大叫了一声。没想到狼人头领的叫声比卫青还大,它闪电般缩回双手,手上鲜血淋漓。

卫青大奇,匆忙间低头一看,自己的熊甲上,熊毛根根竖立,寒光闪闪,非但没有被抓破,反而刺的狼人头领受伤。

这一下卫青大喜。他冲着狼人头领大喝道:“这一回看你还能如何!”挥剑冲去。

狼人头领大感狼狈,卫青赤霄剑挥动,而且动不动仗甲直冲,狼人头领即使抓到卫青的熊甲上也会被刺伤,而卫青除了有点疼之外毫发无伤,这一仗打的真是不公平及了。

狼人头领连连后退,突然间大吼一声,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向卫青掷来。

卫青一剑砍去,石头被一击两半。

不等他再冲上去,狼人头领又抓起地上一具长毛族战士的尸体扔了过来。

这一回卫青不敢用剑,毕竟那是力战而死的勇士,不能这样对待他,他只能急闪。

狼人头领乱扔地上的东西本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卫青这一躲却让它看出了便宜,它大叫一声,突然一跳跳到一名正与狼人力战的战士面前,一把把战士抓起,向卫青掷了过来。

卫青大吃一惊。刚才那个死的,他大可躲开,这个可是活的,要是躲开了这一下只怕最轻的也要让这个战士骨断筋折。他别无选择,只能运足了气伸手去接,没想到狼人头领这一下力量极大,卫青这一接再也坐不住马鞍,被撞的和这士卒一起跌落在地上,那战士痛的象杀猪一样惨叫。

“别叫这么大声,有那么痛吗!”卫青厉声说。他心想这人也太弱不禁风了,就这么扔了一下,还被他接住了,哪有这么痛?

那战士拼命的从卫青怀里滚落到地上,大叫:“你的铠甲,是你的铠甲!”卫青立时省悟,看那战士身上凡是与他身体接触的地方刺的都是一个个小洞,真是鲜血淋漓。

他正要向那战士道歉,呼的一声,又一个人给扔了过来,这一下扔的力度极大,那人在空中如箭疾飞。

卫青想要不接,却又不能眼看着这人被摔死,但一接之下这人肯定被刺的满身是洞,这一下原本的优势却变成了最大的劣势,卫青简直头痛的要死。

身边人影一闪,也速该已经站在卫青面前,他咬牙怒目,一把接住这个战士,但狼人头领的力量何等之大,也速该一接,被撞的直飞出去,重重跌到地上,疼的唉哟唉哟乱叫。那被扔出来的战士虽然受的惊吓不轻,但因为也速该这一挡,反而没有大事,在地上滚了一下就爬了起来。

第333章 成为头领

卫青气的直跳脚,这狼人头领力qì

又大动作又快,这么拿人当武器,如此打下去可是没法取胜了.

眼看着狼人头领又扑向人群去抓人,卫青刚才接人又坐在地上,这一耽误离的远了,无法及时阻止狼人头领,这狼人头领眼看着又要再抓一个人扔过来了。

突然间一箭射来,这一箭的威力极大,把狼人头领直击飞出一丈开外,跌倒在地。

卫青心中一惊。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有如此神威之箭?他向箭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高高个子,一部花白胡子的老人正站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慢慢张弓,看起来他实战经验十分丰富,每一击都正在关键时刻,或是解救了长毛族的战士,或是把狼人击倒。

“阿尔布古!阿尔布古长老回来了!”长毛族战士发出了欢呼声。

阿尔布古突然扬声对卫青叫到:“汉人,小心!”手转,又一箭射出原来那狼人头领被一箭击中,伤的不轻,却没有死去,但它是猛兽本性,伤的越重就越是拼命,它翻身而起,疯狂的向卫青合身扑来。虽然卫青的熊甲能把它刺个够,但这一下要是砸在卫青身上,只怕卫青也不会好受。

但狼人头领只顾着扑向卫青,自然无法防范阿尔布古,阿尔布古这一箭射来,拦腰击中狼人头领,狼人头领被击的横着飞出好几米,落在地上长声惨叫。

卫青立kè

一个虎扑冲过去,举剑就砍。这一下砍的十分猛,狼人头领虽然奋力躲避,仍然被砍中肩膀,一个手臂被卸了下来。

狼人头领痛的狂吼一声,不顾腰上被箭射的深可见骨的伤口,翻身爬起,就要和卫青拼命。没等它冲上来,阿尔布古又一箭击中狼人头领的胸口,狼人头领胸前狼毛飞溅,皮肉皆碎。

眼看着自己注定讨不到好,狼人头领再也不敢恋战了,它叫了一声,转身就跑,虽然多处重伤,但跑起来仍然疾如飞鸟。

其它狼人一看头领都已经逃跑了,也不敢再战,纷纷逃跑。群狼更是不敢停留,拼命的逃离。长毛族战士乘胜追击,狂喊大呼,把狼人们赶的如丧家之犬一样拼命奔逃。

这一战虽然惨烈,但居然能把狼人和群狼打的如此惨败,真是十分少见的胜仗。长毛族战士们看狼人已经远离,纷纷纵情欢呼,有的甚至喜极而泣。

卫青可没力qì

欢呼了,他坐在地上,累的一动都不想动。阿尔布古看来会一些医疗之术,他四下里走动着,不时伸手救治伤员,不一时,阿尔布古来到卫青身边,向卫青深深行了一礼:“汉人,感谢你,是你救了我的族人。”

卫青向阿尔布古点头一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阿尔布古一摆手,问道:“您是一个汉人,怎么会来这里?”

卫青三言两语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他相信对阿尔布古用不着多说什么。

果然,阿尔布古听完后,轻轻叹到:“原来是卫将军,您的大名已经传遍了草原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阿尔布古大师,卫将军,快去看看阿木尔撒纳,他快要不行了!”

两个人都是一惊,卫青急忙起身,和阿尔布古一起跟着士兵快步跑到阿木尔撒纳身边。

阿木尔撒纳伤的非常重,肚腹差不多整个都被剖开了,躺在那里慢慢的喘着气,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阿尔布古长老,请救救他!”几个士兵一看阿尔布古和卫青过来了,急忙围了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请求着。

阿尔布古看着阿木尔撒纳的伤势,摇了摇头:“这样的伤,我救不了。”他边说边看向卫青。

卫青也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办法?连阿尔布古都无能为力的伤势,他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阿木尔撒纳知dào

自己必死无疑,他吃力的向卫青招了招手。卫青急忙俯身到他的嘴边,想听听他说什么。

阿木尔撒纳的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毛绒绒的小玩具来,看形象好象一个小老鼠,他想把这玩具递给卫青,但手上无力,只能努力支撑着示意卫青来拿。

卫青这一下大感意wài

。他没想到刚刚接触不久的阿木尔撒纳居然也对自己一见倾心,临死时还要给自己一个绒毛玩具以示心意,他对这种东西自然没什么兴趣,但现在阿木尔撒纳想把这绒毛玩具给他,他又怎么能不接?很可能这是阿木尔撒纳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愿望了。

卫青只好伸手接了过来,同时说:“谢谢你,阿木尔撒纳。”

阿木尔撒纳的神态上表现的十分欣慰,他吃力的对卫青说:“带领,带领我们的族人好好生活!”说完吐了一口气,死了。

卫青的心中有些酸楚,这个阿木尔撒纳是个真zhèng

的勇士,而且很明显,他对卫青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刚看到时的隔阂,甚至说“我们的族人”,把他视为自己的族人了。

卫青长叹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然后……僵住。

四周的战士们都向他单膝下跪,连一些重伤不能动弹的也努力向他点首,阿尔布古没有向他下跪,但深深的鞠着一个九十度的躬,双手放在胸前,说什么也不抬头。

这是怎么了?

卫青立kè

转头看看自己的上下左右,没有什么光环之类的啊?怎么自己会被当成神仙一样崇拜了呢?

“你们……这是干嘛?”卫青经过认真确认,这此人的确不是向阿木尔撒纳默哀,而是真的向自己下跪后,弱弱的问。

阿尔布古咳嗽一声,回答道:“尊敬的卫将军,您已经接受了阿木尔撒纳头领的长毛部落圣物,答yīng

了他请您带领我们的请求,您是我们新的头领,按照族规,我们必须向您致敬。”

卫青差点把手里的绒毛玩具扔旁边的火堆里,弄了半天,这东西居然是长毛部落的圣物!他身为大汉军队总指挥,怎么可能当这个长毛部落的头领?

“这个,这个嘛,”卫青说话了,他头一回说话有些不利索,手里战战惊惊的捧着那个绒毛小老鼠一点点的往阿尔布古眼前送,“我刚才,那个是这样的,真的不知dào

这是你们的圣物,我以为……以为这是一个玩具呢,我以为,你当头领是很合适的,这圣……圣老鼠还是你来收着好些。我这人容易丢三落四的,别把这圣老鼠给弄丢了。”

阿尔布古的头摇的象拨Lang鼓一样。

“尊敬的卫青头领,咱们部落的规矩,头领的职位只能由前任头领决定,咱们的前任头领临死时把这圣物传给了阿木尔撒纳,阿木尔撒纳头领临死时又把这圣物给了您,所以,只有您能当头领。”

“那……那我现在再传给你不就行了?”卫青是一秒也不想耽搁,这事儿真是夜长梦多,他可不敢乱犹豫。而且明显的,阿尔布古已经称呼他为“卫青头领”了,还“咱们”“咱们”的叫的那个亲切,这要是稍有犹豫,只怕自己这个担子就卸不下来了。

阿尔布古连连摇头,摇的帽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日是头领,终生是头领,除非您快要死了,否则您是不能传位的。”

卫青站在那摇摇晃晃,觉得天旋地转,真的有快要死了的感觉。这头领还贴在他自己身上了?他心中没有了主意,转头去看也速该,希望也速该能帮他出个主意。但一看到也速该的表情,他真想立kè

行使头领的权威,命令人把这丫跺碎了喂狼。

也速该坐在那儿,满脸的笑意,为了防止自己笑出声来,他正努力的鼓着腮帮子,一双手紧紧捂着嘴,生怕一放开就笑的喘不上来气。

其实这也真不怪也速该。你要是他,你感觉可笑不可笑?

卫青没辙了。他不松口,那些人就那么跪着,没伤的跪也就跪了,问题是那些重伤的怎么办?而且老幼妇孺们都走了很远了,如果不及时赶上去,万一他们要是碰到狼人,他这个罪可就大了。

“这样,我先当,当个临时的头领,咱们先到索罗部落那里安顿下来再说。”卫青一边说一边感觉痛彻心肺。他这一松口,后面无限的麻烦就会滚滚而来了。

“听您的吩咐,卫青头领!”阿尔布古大声回答。

其他人哄然答yīng

,人们立kè

开始行动起来,救助伤者,安葬死者,然后纷纷集结在卫青周围,等待他下令出发。

卫青率领众人一路向前,不多久就赶上了先行的老弱妇孺们,听到卫青成了部落头领,有的人欢喜,有的人惊奇。

众人一路逶迤前行,远远的,索罗部落的村落已经在望。

“我先去通报一下。”也速该自告奋勇。卫青心想,你去是最好的了,当即点头同意。

也速该快步走了出去。卫青下令让众人先休息,等待也速该的消息。

第334章 空巢

不多久,远远的传来了也速该的喊声.这喊声好象有些奇怪,有点……象是惊惶失措的喊声!

“备战!”卫青大声命令。他可不想冒险,如果他听错了,至多是白白备战一次,但万一要真的有狼人来袭,或者索罗部落来攻,他们可不能就这么毫无准bèi

的应战。

士兵们迅速形成两道战线,一道在人群前数十米,另一道紧贴人群。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精神抖擞。

看着这些士兵,卫青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自豪感。他亲眼看到了索罗部落的人们的种种表现,再看这些长毛部落的士兵,一路血战却毫不畏惧,只要头领一声令下,都立kè

全力以赴,这才是真zhèng

的勇士!他有些喜欢上这些人了。

也速该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即使是面对狼人时他也没有这样惊恐过,但他身后根本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在追赶,这是怎么回事?

卫青越众而出,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也速该眼前,一把拉住也速该,疾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也速该满眼泪水,状如疯魔一样大叫:“都死了!我的部族都被杀死了!”

什么?卫青大惊:“是狼人杀的吗?”

也速该连连摇头:“是人干的!整个村落再也没有活人了!”刚刚说完,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卫青心知也速该是悲痛过度,一会儿就能醒来,但这件事不去亲自看一看无法知dào

具体情形,当即命令士兵把也速该扶到一边去休息,命令士兵布防,他带着悟空和白不信和阿尔布古一起向村落前行。

来到村落围墙处,只见两扇大门已被推倒在地,门口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人,身上明显是被刀剑所伤,都已死去多时。

几个人人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向村落里行进。一进大门,只见四处是断壁残垣,房倒屋塌,明显的是有人纵火焚烧了整个村落,许多地方还冒着烟,地上随处可见尸体,一些树枝和建筑物上也都挂着死尸,有些人甚至肢体不全,但没有哪个人是被狼人咬或抓的迹象,个个都是兵刃所杀。

阿尔布古脸色极为沉重。“这是世界上自古以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他愤愤的说,“这简直就是屠杀啊!哪个部落如此凶残?”

转过几间残破的房屋,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众人都大叫了一声,连悟空都吓的一跳。

前面就是会所。整个会所都已经被烧塌,在会所的残垣中,无数的尸体或仰或伏,个个全身焦黑。许多人都是以拼命挣扎的姿势被活活烧死的。

阿尔布古脸色惨白,快步冲到一堵墙边,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

卫青也感觉胃里向上返东西。

这哪里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

阿尔布古吐够了,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件东西向卫青一扬:“这是完颜部落干的!”

卫青接过那件东西。那是一个经过精心打磨的狼牙。在山谷中他就看到有的尸体上戴着这狼牙,也速该已经告sù

他这是完颜部落部落的标志。

阿尔布古用手一指刚才他所站在的地方:“那墙后面有一个尸体,身上戴着这东西。我猜是完颜部落部落杀人时有人反抗,他们也有死伤,但他们走时没有细搜所有角落,所以这个人的尸体没有被发xiàn

带走。”

卫青叹了口气。索罗部落推翻了也速该,却选出了贴木尔不花这种人当头领,一旦有完颜部落这种强dà

的部族来攻,其结果可想而知。看那些人,应当只是完颜部落的一些小部队而已,居然就造成了这么大的浩劫,索罗部落这一回换头领,真是损失惨重。

“阿尔布古,叫一些人来打扫出能住的地方,让我们的人先住下吧,他们总不能就住在野地里。先休息一下再想对策。”卫青说。

阿尔布古微一鞠躬:“遵命。”转身走开,不一会儿阿尔布古已经带着数十人走过来了。

众人看到这一番惨象,个个都吃惊不小,只能尽lì

把尸体统一安葬,把一些还能用的屋子修修补补,先对付着休息。

也速该已经醒来,再看到这番景象,只是坐在那里号啕大哭。众人都觉心酸,但又找不到言语来安慰他。

几个战士突然齐声发喊。一个战士冲过来手指着一处地方大叫:“那里有活人!”原来他们在掀开一块木板时,发xiàn

下面居然是一个地窖,地窖里居然有几个活着的索罗部族人。

也速该一跃而起,直冲过去。那地窖不大,但里面居然挤了九个人。也速该跑到地窖处时,长毛部落的战士已经拉出了一个人来。也速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乌尔多图音!你还活着,太好了!”

乌尔多图音没有回答也速该,他往地上一坐,号啕大哭起来。

也速该自然知dào

乌尔多图音的感觉,他本来已经强忍住了悲痛,乌尔多图音这一哭,又把他心头的悲痛勾了起来,他抱住乌尔多图音也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长毛部落战士都忍不住落泪,如此惨象,谁能不悲?

卫青跨前一步,喝到:“好了,别哭了!乌尔多图音,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乌尔多图音抽泣半天,这才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那天卫青纵马把扎格纳里图克踢倒,突然有人飞出绳索,绳索拉着扎格纳里图克的脖子,把扎格纳里图克的颈骨也拉错了位,扎格纳里图克大嚎两声死去了。这一下救人,还不如不救。

众人向前看去,前面高高婑婑的站着几个人,每个人的胸前都戴着一个精致加工过的狼牙。

贴木尔不花失声惊叫:“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这些人正是完颜部落部落的人。

最前面那个扔绳索的人哼了一声:“完颜部落部落的人想上哪里就上哪里,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挡得住我们!”

众人不由得纷纷后退。

贴木尔不花一上台就逼走了也速该,要杀乌尔多图音,让部落里的正派勇士心冷,自然无人出力。支持贴木尔不花的人虽然不少,但多是无能之辈,想让他们在危难之中出头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整个索罗部落居然群龙无道,完全成了一盘散沙,虽然来的不过只是几个完颜部落部落的人,但完颜部落部落的大名让这些索罗部落的人心生畏惧,居然被这几个人给震住了。

贴木尔不花更不是敢惹这些人,他虽然听得这人的口气十分张狂,但哪敢反击,只能客客气气的问:“请问几位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

“他们杀了扎格纳里图克!”乌尔多图音受不了了,没想到贴木尔不花会如此的软弱,在贴木尔不花身后大声吼着。

那个抛绳索的人嘿嘿一笑:“不错,我是杀了你们一个人。反正他怎么都是死。谁来挑zhàn

我?”

乌尔多图音大叫:“我是乌尔多图音,我来挑zhàn

你!”

贴木尔不花虽然不敢惹完颜部落部落的人,但对自己的手下可是不怕的。他大声呵斥:“来人,把乌尔多图音抓起来押到一边去,一会儿再处决他!”

抛绳索的**感满yì

,他并不知dào

贴木尔不花原来就想杀乌尔多图音,误以为是贴木尔不花向自己示好。他向贴木尔不花微一点头:“我叫呼雷尔乌马,是完颜部落派来你们这里的传话人。”

贴木尔不花心中暗惊。完颜部落到这里来传什么话?

呼雷尔乌马说:“近来各部落要举行部落大会,这件事你们可知dào

?”

贴木尔不花回答:“当然知dào

,我们处理完自己的一些事就去参加部落大会。”

呼雷尔乌马嘿嘿一笑:“你不必去了。完颜部落认为,这世界上只有完颜部落才能领导你们,任何反对完颜部落领导的都是违反各部落民众意志的行为,我特别来通知你们,从今天起,你们由完颜部落领导。”

贴木尔不花刚刚到手的头领地位,哪肯这么轻易的放qì

?他哼了一声:“我是索罗部落的头领,索罗部落怎么做由我决定,不劳完颜部落操心。”

对这类回答呼雷尔乌马早有准bèi

。他手一扬,只见他身后三个人同时举起手臂,寒光一闪,贴木尔不花身边的三个人齐声惨叫,转眼间倒地死去了。

贴木尔不花大惊,急忙拔剑,剑刚出鞘,呼雷尔乌马手一抖,绳索已经套在他的剑上,一下把他的剑拉的脱手飞出。

贴木尔不花急忙后退,却不料呼雷尔乌马的绳索已经借势从他身后绕来,他这一退正好进入了绳索的圈子里,呼雷尔乌马猛的一拉,贴木尔不花站不住脚,一下摔倒,被一路脱拉到呼雷尔乌马的身边。

贴木尔不花刚想挣扎,寒光一闪,呼雷尔乌马身边的一个卫士已经用剑指住贴木尔不花的咽喉。贴木尔不花感觉头上发麻,咽喉冰冷,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第335章 浩劫

索罗部落的勇士中虽有人对贴木尔不花不满,但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事,现在眼看着自己的头领被完颜部落抓去,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几个**声吼叫着冲了上来。

呼雷尔乌马身边的三个人同时冲上,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几个索罗部落的勇士都断臂折腿的倒在地上。

贴木尔不花看到完颜部落如此强悍,吓的浑身发抖。

呼雷尔乌马冷冷的看着贴木尔不花,对他说道:“如果你现在答yīng

我们的要求,你还可以继xù

做你的头领,只不过,你要听我们完颜部落部落的命令,如果你不答yīng

,这几个人就是你的榜样。”

贴木尔不花的心里自然不想答yīng

,如果他答yīng

了这个要求,只怕这几个人前脚一走,索罗部落的人后脚就会把他推翻。但现在如果说不答yīng

,他废尽心机才到手的头领地位,当了不到一天就要被杀,又怎么敢说不答yīng

?一时间踌躇不语。

阿木尔撒纳看贴木尔不花不出声,以为他不肯答yīng

。冷笑一声,伸手拿过指着贴木尔不花咽喉的剑就要刺下。贴木尔不花大惊,急忙大叫:“别杀我!我有话说!”

阿木尔撒纳动作停了下来,看贴木尔不花要说什么。

贴木尔不花看了一眼索罗部落的人群,那些人一个个面露惊恐,人人都想往后躲,你推我挤的乱做一团。

他心里暗叹了一声,心想自己这个夺权行动发动的真太不是时候了。

他对呼雷尔乌马说:“我可以答yīng

你们的要求,但你们一走,我的头领地位也就不保,让我怎么为你们服wù

?”

呼雷尔乌马微微一笑:“这个我们当然会处理,既然你同意服从我们,事情就好办了。”他扬声对着对面的人群说:“你们的头领已经同意索罗部落服从我们,现在你们就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上路,我们会把你们重新安置在离我们部落比较近的地方,这样就方便我们相互交流了!”

索罗部落人众大惊。这不是把他们给押到完颜部落去当奴隶了吗?

“不行!”“不同意!”“贴木尔不花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头领!”一时间人们群情激愤,其情其景与他们赶走也速该时如出一辙。

呼雷尔乌马嘿嘿一笑,突然扬手大叫了一声。轰隆一声,他身后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塌下了一条沟,沟里跳出上百完颜族的士兵来。

呼雷尔乌马喝了一声:“杀!”这些士兵已经熟悉了这一套程序,此前在长毛族已经使用过,他们一言不发,大吼着冲了过去。

索罗部落本来已经无人指挥,而且先被呼雷尔乌马威吓住了,这一下又是突然袭击,人群瞬时大乱,完颜部落士兵趁机杀去,索罗部落村落内一片混乱。

混乱中有数十名索罗族人奔向会场,这会所建造的极为坚固,当初为建如此巨大而坚固的建筑,许多人对也速该颇有腹诽,其实也速该的本意不是防止外族攻击,而是万一狼人来袭攻破了村落的外围防守,会所可做为一个抵御的堡垒。但今天完颜部落来攻,这里也同样成了一个堡垒。

索罗部落的人凭借会所拼命抵抗,完颜部落士兵一时攻打不下,反而死伤了数人,呼雷尔乌马大怒,喝道:“把这会所烧掉!把整个村落烧掉!”

会所是用整根的木材所建,就算用火把去烧也不容易点着,但完颜部落的士兵们以索罗部落所备的油脂做引燃之物,不但一下子点燃,而且立kè

烈火熊熊,一时间会所内惨叫声不绝于耳,一部分完颜部落士兵死守着会所大门不让索罗部族人出来,另一部分人则四处放火,整个村落变成一片火海。

乌尔多图音趁着混乱逃离了看押他的人,眼看无处可走,急忙跑到储备库处,这里有几个地窖,原本是为了储备东西用的,他拉开其中一个地窖钻了进去,几个索罗族人也跟着钻进来。

他们本想等灾难结束时再出来,但倒塌的屋顶压在了地窖口上,如果不是长毛族士兵收拾房子时抬起了这些压着的东西,只怕他们就要活活被闷死在地窖里了。

乌尔多图音刚一说完,卫青立kè

大声命令:“把所有的地窖都找到,全部打开看一下!”

也速该大叫一声,重重的一拍脑袋,嘴里直骂:“我这个笨蛋!”他抢先冲过去,指示那几个地窖的位置。

卫青本来就怀疑这里应当不止一个地窖,既然是储备库而且又如此巨大,那么多设几个地窖是可能的。也速该却全部心思都在哀伤自己的族人,痛恨完颜部族,一时居然没想到其他地窖里可能还会有人。

几个地窖一一掀开,果然,个个地窖里都满满的藏着人,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乌尔多图音再多哭一会儿,或者说话不利索点儿,只怕他们就得闷死了。

其他士兵四下分散开,到处去寻找生者,也速该对这里的所有地窖都十分熟悉,特别是为了防止恶狼和狼人突然来袭,他力主在几个重yào

位置挖了几个相互联通的地堡,这地堡的入口处虽然索罗部落族人都知dào

,但这么仓促间完颜部落只怕不会找到,相信里面应当藏了人。

他一一指点,长毛族士兵和被救的索罗部落人群纷纷加入寻找的行列,卫青又派人通知等在外面的长毛族大队人众,人多力量大,居然找到了不少侥幸生还的人,计点下来也有三百五六十人之多。

乌尔多图音想起混乱时有不少人冲出大门四散逃跑,可能逃不太远,于是又在灰烬中翻出了一把号角,吹起只有索罗部落人才听得懂的号令,过了很久,一些胆子大的部族人悄悄返回,看是不是自己族人所吹,这些人又通知了其他逃亡者,索罗部落的人又多了一些。

一连两天,两个部族的人都相互携持,在这片废墟上尽lì

重建家园。更让人高兴的是在废墟里居然发xiàn

了二百多支血毒箭,至少可让恶狼和狼人不敢来攻,但整个村落已经被彻底摧毁,要想凭现有的力量重建,只怕没有两三个月不能初具规模。但在这寒冷而无休止的冬夜中,又如何能够撑得过两三个月?何况金**军正在赶来,即使他们重建了家园,只怕也一样要被赶尽杀绝。

来到索罗部落的第三天早上,卫青坐在一个土堆上发呆。

他心中正在疑惑。

从昨天下午开始,也速该就变得有些奇怪。他四处找自己的族人谈话,一旦有长毛族人或卫青他们走近就立kè

停止。原本索罗族人看到也速该,个个都脸有愧色,感觉当初赶走他实在是有些不智,但也速该并不计较这些,反而全力承担起领导自己族人的担子,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算有个部落的样子了。卫青本来为此很高兴,但也速该这种奇怪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让他着实不解。

他在自己心里做了好几个假设,比如,是不是也速该看着资源不足,想要赶走他们?但现在仅凭这三五百个索罗族,别说重建家园,就是维持现在的生存都难上加难,赶走他们是这些索罗族人自寻死路。

那么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卫青心中纳闷。同时也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发愁。本来想与各部落联盟,但现在的情况却变成了他全力帮zhù

这些人求生,这样下去,只怕他还不如干脆回去指挥汉军独自发起对金人的战斗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卫青回身看去,也速该、乌尔多图音和两位幸存的索罗部族长老在他身后站着。稍远一点的地方,所有索罗族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这边。

卫青暗暗心惊,不知这又是怎么一出戏。

长毛族士兵们纷纷握住武器。

也速该突然向卫青深深鞠了一躬,神色郑重的说道:“尊敬的长毛族头领、大汉将军卫青,您和您的族人给了我的部落第二次生命,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现在都已经成了雪中的冰。现在,我代表我的全体族人向您请求一件事。”

卫青一颗心悬在了半空,这么严重的情形,只怕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他字斟句琢的回答:“如果有可能,我会尽lì

帮zhù

你们的。”

阿尔布古立kè

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们会帮zhù

两族友好相处。”

卫青心想此人关键时刻倒是给力,他刚才那句话是留了回旋的余地的,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lì

,并没有同意一定帮忙。而阿尔布古这句话其实是限定了在两族友好的条件下帮忙,防止对方提出什么损害长毛族利益的条件来。这一来就先把可能解决不了的危险防住了。

也速该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含意,他连忙说道:“我们请求的这件事正是让两族永远友好下去的。”

第336章 联盟

“说来听听.”卫青不敢轻易松口。虽然他信任也速该的人品,但在这关系到一个部族的大事上可不能简单的以人品为准。

也速该又咳嗽了一声,慢慢的说道:“我们的村落已经毁了,要想重建十分困难,况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不等我们重建完毕,金人就已经来了,何况,我们的族人死伤惨重,现在全部人口也不过五百,我们已经无法单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

“你们想要加入长毛族部落?”阿尔布古听到这里急忙打断也速该的话。

也速该摇了摇头:“我们是索罗部落人,即使只剩一个人也是索罗部落人,你很清楚,咱们的习俗是不能随便加入别的部落的,我们没有这样的打算。”

阿尔布古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也速该看没人再发问,继xù

说:“我们无法单独生存,但又不能加入其他部落,如果放在以前,我们只能自己等死。但卫将军本就不是长毛族人,因此,我想请求卫将军,能否同时做我们的部落头领?虽然向来没有过一个人当两个部落头领的事,但我们的习俗也没有禁止这种情形,如果卫将军能一人当两个部落的头领,长毛部落和索罗部落相互帮zhù

,就都能够生存下去,否则不但我们生存不下去,只怕长毛部落也会十分艰难。”

也速该刚一说完,阿尔布古就连连鼓掌:“太对了,也速该头领!这几天我就在想这件事,我们都已经被赶出了家园,实在无处可去,如果我们两个部落能够联合起来,对我们双方都大有好处!只是我没想到这样的办法,你真是太聪明了,也速该头领!”

卫青感觉自己的头在变大。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个长毛部落的事情还没有完呢,又来个索罗部落,这样下去他也不必当汉军总指挥了。他在心里搜肠刮肚,想要找个理由来拒绝,但这事情太超过他的想象力上限了,他没想到也速该这两天鬼鬼崇崇的居然是和他的部族人在商量这件事,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

“我可以说一句话吗?”一个甜美的声音说道。

“琪木格!”卫青和也速该同声叫道。

正是琪木格。他的声音虽然仍那么甜美,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哀伤,看着满目创伤的村落,看来他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些事已经有所了解。

卫青正要向琪木格发问,琪木格却用一个手势阻止了他,对众人说道:“这件事有点小问题。如果卫将军一个人是两个部落的头领,那么不可避免的,在处理两个部落的事情时可能会有不同,一旦有人认为他有私心偏向哪个部落,不但对卫将军不好,也容易导致两个部落发生矛盾,甚至冲突。况且,两个部落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谁都管不了谁,卫将军要是外出或做点什么事情,一旦有什么重大事情,比如狼人来袭之类的,又如何统一行动?”

卫青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认为琪木格找的理由并不好,但再不好的理由总比没理由强。

也速该和阿尔布古双双张口正要说话,琪木格又是手一摆阻止了他们,“听我说完!现在的问题是,两个部落独自都不能生存,必须统一,但又互相不能加入,而能够统一这两个部落的只有卫将军,但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也的确要有个好的解决办法……”

卫青瞪着琪木格,脑袋里一片迷糊,他不明白琪木格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他找的理由虽然不好,但也算个挡箭牌,现在怎么绕着绕着自己又绕回来了?

琪木格根本不理会卫青的目光,他一口气继xù

说下去:“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两个部落都重新组合,建立一个部落联盟,就叫……嗯,就叫卫氏联盟,由卫将军当大头领,阿尔布古当长毛部落头领,但不再叫长毛部落,叫第一分部,我爹爹也速该当索罗部落头领,也不叫索罗部落,叫第二分部,两个分部的人可以自由选择加入哪个分部,这样我们既保持了独立,又完成了统一,以后两个部落相互交融,亲上加亲,慢慢的就……”

卫青的嘴巴随着琪木格的话语越张越大。

也速该和阿尔布古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这个主意太好了!”

“不行!”卫青直跳了起来,正要说话,琪木格轻轻一拉卫青,“主人,我们私下谈谈。”卫青只得住嘴,跟着琪木格走到了一边。

琪木格不待卫青说话,就对卫青低声说道:“主人,我方才从外面回来,至少我所接触的部落都同意你参加部落大会,而且他们也答yīng

把你参加部落大会的消息传给其他部落,现在所有部落都面临着完颜部落的威胁,除非全部联合起来,不然没有哪个部落能独存,既然要联合起来,谁成为部落联盟的头领,关系可就太大了。”他凑近卫青,慢慢的问道:“如果你成为各部落联盟的大头领,对我们的帮zhù

有多大?对大汉国的帮zhù

又有多大,你想明白了吗?”

卫青沉吟起来,他不是不知dào

这个可能,但他的本意仅是参加一下部落大会,争取与各抗金部落结盟,然后就统帅大军与金军开战,现在这样子,他怎么回去统帅大军?琪木格见卫青沉吟不语,已经猜到卫青的想法,他微微一笑:“主人,这几天你指挥两个部落,可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

卫青一呆。是啊,这几天他一直在指挥着两个部落的事情,但他做了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在极为重大的事情上他做个决定,其他的事情几乎都由也速该和阿尔布古包办了,论起来,也速该和阿尔布古一天要忙上大半天,他却几乎不用消耗什么时间。

看到卫青想通了,琪木格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感觉麻烦,再任命他几个副头领帮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卫青长出一口气。如果他当了大头领,直接任命一两个副头领管理具体事务不就可以了?他就算回去指挥大军,也一样可以当这个大头领。想到这里,卫青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就豁出去了,反正实在不行大不了不干了。”

琪木格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派出传话人去多多联络各个部落,向他们分析清楚现在的情形,尽可能多联合各部落。嗯……还有一件事,让你们汉军也靠拢过来,这样就好指挥了。”

卫青一笑,点头道:“琪木格,你还真是聪明,我看,这个副头领就由你当好了。”

琪木格急忙摇头道:“我哪里行?要任命也是我爹爹啊。你尽开我的玩笑。”

卫青看了看不远处的人们,在琪木格耳边低声说道:“这个副头领不能任命你爹爹,否则容易引起长毛部落的不满,所以,你是最合适的,我这是认真的在说,明白吗?”

琪木格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他没想到他出了一个好主意,最后这个麻烦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既然是卫青要求的,而且他又是也速该的女儿,他虽是一个女人,却又是索罗部落酋长的继承人,看来也真的只能这样了。他叹息着望向还冒着烟的村落废墟,眼中又涌出了泪水。

二十天后,原索罗部落村落所在地。

一道长长的围墙向远处延伸着,足有数里长,每隔十丈就有一个堡垒,堡垒前火堆熊熊燃烧,围墙后面不时有士兵来回巡逻。围墙内,一个个用泥土和木头搭起的木屋整齐排列,这样的木屋有数千间之多。所有的木屋都呈同心圆状,在这个巨大同心圆的中间,是一个奇大无比的大会场。整根整根的千年老树,外面用泥土包裹建造成的屋顶,单从外面看就知dào

,这个会场里足可容纳近万人。

卫青坐在会场旁边,悠哉游哉的听着召唤士兵轮换警戒的号角声。白不信在不远处正忙的不可开交,声音嘶哑,满头是汗。琪木格也忙前忙后的在指挥着。再向前,更远一点,乌尔多图音、也速该和阿尔布古正在招呼刚刚到来的几个部落头领,也是忙的分身无术。

他看着四周这巨大的建筑群,这一切都是在十几天里建成的,虽然仍有许多地方还没有建筑完毕,但十几天的时间里完成如此巨大的建筑,实在是让人惊叹。连他自己都感觉是个奇迹。

面对完颜部落的威胁,各部落早有相互联合之意,完颜部落的大肆杀戮,又激起了几乎所有部落的愤nù

。只是谁也不肯服从其他部落的领导,而且也没有哪个部落头领有如此神威用事实证明他们有这个资格领导各部落。现在卫青不是任何部落的人,他凭一已之力拯救了两个部落,击败狼人,而且毫不畏惧完颜部落的威胁,他的手下部落索罗部落头领也速该和第三个加盟的扎格尔部落共同掌握着对狼人威力巨大的血毒箭,他本人是汉军总指挥,所有这一切,让各部落都欣然同意由卫青做部落联盟的大头领,即使有一些部落不同意由他当大头领,也都表示愿意配合行动。

第337章 强敌

短短二十天里,二十多个大小部落,近十万人众加入抗金联盟,另有数十个大小部落正在商讨加入联盟的事宜.各部落齐心合力,数万人众,再加上四十万汉军移师而至,十几天里就在索罗河畔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基地,这个基地将成为反抗完颜部落的大本营,各加盟部落都将慢慢迁移到这个基地附近,围绕着这个基地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家园。同时,这个基地也成为召开部落大会的地点所在,将来也会是向金军发起攻击的出发地。

完颜部落也没有闲着,他们四处征伐,想把尽可能多的部落纳入自己的奴隶大军中。但越是征伐,各部落就越是靠近抗金联盟,完颜部落的努力正好成全了卫青。

阿尔布古走到卫青旁边,但他并不是来和卫青讨论问题的,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抓起水杯一通狂灌。

卫青看着阿尔布古,心中暗自感叹。他也真是个领导的料,这些天他和也速该居然与白不信配合的十分好,四十万汉军与数万各部落军队已经建立起了一整套的统一行动方案,卫青现在完全可以一个命令让汉军与各部落军如同一支部队一样的行动了。

阿尔布古喝罢了水,卫青看到阿尔布古身上仍背着第一次见面时射杀狼人的弓,心下奇怪,问道:“阿尔布古,你这弓一向不离身吗?”

阿尔布古笑道:“这可是我的宝贝,哪能轻易离身。”

卫青不由想起初见面时此弓的神威,问道:“这弓的确神威非常,不知是不是你祖上所传?”

阿尔布古的眼中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不是。其实我这弓不是神弓,只是神弓的废品。”

“什么?”卫青没听懂。

阿尔布古说道:“你可知dào

金国第一勇士铁木真?”

卫青点了点头。狼人就是铁木真的手下,他早在没进入西域之时就听顾秀才说过铁木真的大名,顾秀才说铁木真的武功排名天下第二,还在葛尔丹之上。

阿尔布古拍了拍他的弓:“铁木真手中有一张神弓,叫射雕弓,神威无比,帮他做射雕弓的人做了几张弓才算做出射雕弓,此前做的几张都是废品,我这张就是废品中的一个。”

卫青大吃一惊。

这弓与自己的霸王弓相比固然有一定差距,但与普通弓相比,实在是威力巨大,如果这样的弓都是废品,不知dào

铁木真的射雕弓究竟有多大威力?

阿尔布古看到卫青的神色,猜到了卫青的心思,说道:“铁木真那把弓,可在百丈之外一箭射穿两支大雕,我们草原上的大雕身如铁甲,百丈之外,已是寻常之弓无法射到的距离了,只有射雕弓有如此神威。”

卫青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

他曾被霸王弓逼的落荒而逃,也被霸王弓击破了防御,差点在金银湖全军覆没,能在远距离发起这种攻击的弓,实在不容小视。他决定有空就要多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克制此弓。

卫青正要继xù

追问射雕弓的事情,突然间号角声大作。卫青一下跳了起来:“有敌人!”

阿尔布古才要站起,却被卫青按住:“你休息吧,我来处理。”阿尔布古想了想,点头道:“多谢大头领,您可以叫乌尔多图音帮您。”说罢安然而坐。

这倒不是阿尔布古懒惰,而是因为敌人是狼人也好,是完颜部落也好,在四十几万人众面前都是浮云,何况这个联盟村绝非狼人或完颜部落能轻易攻克的,加上已经在附近定居的二十几个部落的力量,敌人者,实在是没有意义的。

卫青没有喊乌尔多图音,乌尔多图音现在负责接待各部落头领,比阿尔布古还要忙。他手一挥,快步来到一个高高的台子前。这台子高近十丈,专门用来观察警戒的。刚才的号角声就是这里传来的。

一个士兵正急急忙忙的从台上爬下来要向卫青汇报。一看卫青已经在此,立kè

汇报道:“发xiàn

大量的狼和狼人从左前方来,发xiàn

完颜部落旗帜和约五十万士兵从右前方和正前方来!”

“什么?”卫青大吃一惊。虽然按时间计算,金军主力的确能够到达了,但五十万人居然避开了这么多部落的眼线和汉军的哨探突然来袭,可能吗?难道这士兵夸大敌人数量?

他推开士兵,身形一纵,手上连连拉着台子借力,几个起落已经飞跃到台顶。台顶上,另外一名值勤士兵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看卫青上来了,大喜,叫道:“大头领,敌人,敌人!”

卫青顾不上询问,急忙向远处看去,心中一沉。

那士兵一点也没夸大,正如他所说,密密麻麻的敌人从三个方向涌来,完颜部落的旗帜十分清楚,上面的大狼牙清晰可见,人数不下五十万。看起来金军将领中也大有能人,居然真的能让这五十万人避开侦察突然出现在这里。

卫青立kè

命令旁边的士兵:“吹角,四短一长!”

那士兵急忙拿起号角,“呜、呜、呜、呜、呜~~~”,四短声一长声,号角声回荡在整个村落里。

村落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建筑、行走、接待,一切工作全部停了下来。

第二次四短一长的号角响起,整个村落炸开了锅,值勤的士兵们纷纷冲向集结地,不值勤的士兵发疯一样冲向兵器库去拿兵器,老人妇女们纷纷冲向储备库准bèi

帮zhù

搬运,孩子们大声哭叫,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这是卫青亲自定下的规定:一长声,警戒,一短一长,有少量敌人来袭,召唤警戒部队;二短一长,有上百敌人来袭,召唤值勤部队,三短一长,上千敌人来袭,全部士兵上阵;四短一长,敌人规模巨大,全体人员总动员,准bèi

拼命。现在号角是四短一长,怎么会不让整个村落大乱?

卫青从警戒台上刚下来,一众汉军将领与各部落头领就围到他身边,白不信满脸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士兵是不是吹错号角了?”

卫青哪有空给白不信解释,他向围在身边的各将领和头领三言两语简单介shào

了情况,然后一连串下令:“全体汉军备战,各部落所有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子全部发放武器进入队伍,整个村落进入战斗状态!乌尔多图音领两个千人队负责村落防守,同时立kè

向所有附近部落派出传话人求援;也速该领三个千人队抵挡左前方狼人,白将军领军十万抵挡正面敌军,其他士兵全部集中在右侧听我指挥,准bèi

攻击金军!”

没有人问东问西,因为每个人都知dào

现在乱问实属白痴行为,只能贻误军机。大家答yīng

一声,纷纷跑向各自的岗位。

“主人,你为什么把主要力量都布置在完颜部落一边?”琪木格也站在人群中,听得卫青如此下令,急急发问。

卫青答道:“琪木格,虽然敌人哪一面都够强,但如果联盟集中全部力量,仍足以战胜其中任何一面,但三部分敌人合起来,联盟就无法对付了。那么最好的办法是集中最强的力量对付对方最弱的,击败最弱的一路,也就削减了敌人的全部力量之和,这时再由弱到强的攻击,才可能取胜。所以现在是防守最强的两路敌人,攻击最弱的一路敌人。”

其实这个战术任何一个成熟的将领都明白,所以各将领才没有问东问西,但琪木格现在是“卫氏联盟”的副头领,他也得关心一下作战计划,所以问出了如此幼稚的问题。也幸而是琪木格问,要是换了别个将领问这问题,卫青就会立马换将,因为这将领实在不合格。

琪木格释然了,卫青可仍是十分的紧张。

他的心里迅速计算着敌我双方的力量。扎格尔部落加入联盟后,把他们储备的赤血花都贡献了出来,也速该也把血毒箭的制造方法告sù

了扎格尔部落,他们现在拥有完整无损的血毒箭七千支,虽然狼人有千余人,并且还有数千头恶狼,但血毒箭的巨大威力加上三千士兵,足以击败对手,至不济也足以自保。他动员起了几乎全部能作战的力量,包括三十万汉军和五万部落联盟的士兵集中在右侧,由于金军是在右侧和正面平均分配兵力,右侧有二十五万金军,在人数上落于下风,而右侧的汉军则是精锐之师,陈庆之、马超、石迁、刘七都集中在这一边,加上铁甲车、连弩等武器,应当足以战胜对手。

现在唯一的弱势就是正面,分配给白不信的人数只有十万,如果左右两侧能够及时取胜,就可以对正当面的金军形成包围之势,足以取胜,但如果战事一旦胶着,极可能正当面的金军会来个中央突pò

,把联盟部队左右分割,那时这几十万人众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338章 战狼

“白将军,”卫青扬声对正要离开前去组织部队的白不信说道,“你要凭借工事死守,如果敌人攻入,就依托村落和他们周旋,无论如何不要主动攻击,等我们左右两边取胜后,左右夹击,你再从正面出击.”

“得令,卫将军请放心,末将一定守住!”白不信深知卫青派给自己任务的重yào

性,卫青之所以将此任务派给他而不是别人,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信任。所以他特别保证自己会守得住。

卫青看着白不信跑开,转身来到右侧,还没来得及下令,一个士兵迎面跑来,向他报gào

:“敌人派出了传话人,要卫将军来答话!”

卫青哼了一声,不就是劝降吗?他跟着士兵来到围墙的堡垒上,前面数丈处,一个人腆胸凸肚,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十几名金军士兵。

卫青一看就感觉这个特别眼熟,一愣之下已经想起,这人正是原来索罗部落头领贴木尔不花。

贴木尔不花倒爽快,开始就来了个自我介shào

:“我是完颜部落,大金国传话人,原索罗部落头领贴木尔不花。你就是卫青?”

卫青本以为贴木尔不花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个混蛋不但没死,还投靠了自己的仇敌完颜部落。他明明见过卫青还在这装腔作势。

“贴木尔不花!你这个叛徒!你还有没有羞耻感?”卫青身边的索罗部落头目大骂。

贴木尔不花丝毫没受影响,他嘿嘿一笑:“我现在活的很好,不劳你们关心,你们还是关心下自己的生死吧!”

他冲着卫青扬声说道:“我奉金军总指挥,完颜雍王爷的指示,来这里向你们传话: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交出卫青,金军愿意保证你们的生命,如果你们抵抗,金军将把所有抵抗者交给狼人!”

“知dào

了,还有别的话吗?”卫青冷冷的看着他,淡定的回答,就好象不过是听到有人在告sù

他“早饭准bèi

好了”一样。

贴木尔不花心里有点发毛。来传话之前他设想了卫青的种种表现,比如他被吓住求饶,痛哭流涕;或者破口大骂,怒发冲冠;或者干脆拒而不见。但卫青现在的表现不是恐惧,不是愤nù

,而是无视。敢于对这种情况无视,只能说明卫青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传话。

他决定使出另一手来。他向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那士兵把旗子高高举起,连连晃动。

远处,数十名金军士兵手举刀剑,驱赶着前面的百余人向围墙走来。

卫青大奇,不知这是什么路数,怎么前面这部分士兵还要人赶?

一边上,扎格尔部落的头领突然叫了一声,指着那百余人中的几个说:“那是我们的族人!”“还有我们的族人!”一旁索罗部落的士兵大叫。

贴木尔不花得yì

洋洋:“没错,伟大的完颜部落这次带来了五万多各部落的族人,如果你们投降,他们的生命还能保证,如果你们不投降,完颜部落绝不会Lang费人力再把他们押回去,第一批将首先杀掉索罗部落的人,然后是长毛部落,一个个部落的杀下去!”

卫青怒哼了一声。原来这五十万人众,倒有五万多是各部落族人,都是被金军抓为奴隶的,这次金军想利用这些人分化联盟,达到个个击破的目的,这一手倒是够阴毒。

他看着贴木尔不花,这个全身心崇拜别的部落,投身于别的部落中为之卖命,为此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族人为敌,帮zhù

别的部落屠杀自己部落的人,他只想到四个字:卖身求荣。对这种人,卫青是不会客气的。

贴木尔不花仍然还在那自鸣得yì

,完全没想到大祸临头:“完颜部落是天下最强dà

的部落,大金国是天下最强dà

的国家,你们还有什么可抵抗的?快点投降吧!我等着你的回话!”

卫青解下霸王弓,一箭射出,正中贴木尔不花,贴木尔不花惨叫一声,被打的四分五裂。

“你等着我回话?这就是回答!”卫青冷冷的说。

“呼喝,呼喝!”卫青身边响起各部落战士的吼声,战士们望向卫青的目光充满钦佩。

卫青这一箭,是对敌人最好的回答!

贴木尔不花的那些随从惊慌不已,纷纷逃了回去。

卫青并没有多高兴,他知dào

,接下来,他和整个联盟都将面临残酷的考验。他转头问站在一边的阿木尔撒纳:“听说你对完颜部落了解比较多,请你看一下,能不能分辩出哪些是他们的士兵,哪些是被押的其他部族人?”

阿木尔撒纳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儿,回答:“大头领,他们是以旗帜为分界的,你看,那里的旗帜明显的形成一条线,这线前没有别的旗帜,但线后则有许多其他旗帜,这说明线前的应当是各部族的人。他们的人都在线后,这是他们想先驱赶我们的同胞来攻击堡垒,如果我们不敢射箭,他们就借着各部族的人为盾牌冲上来。”

卫青看着对面,心里大致估计了一下,看来金军的确是倾力攻击了,后面是二十万士兵,在前面的各部族百姓大约有五万左右。看着金军整齐的阵势,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速传石迁将军过来,传令士兵,准bèi

全体出击!”

“呜~~~~”,抗金联盟和对面敌人的号角声几乎同时响起。左中右三面的敌人同时向前攻击,抗金联盟方面则左右两队出击,中路坚守在城墙和堡垒中不动。

也速该率领左路人马,一出城门他立kè

传令将三个千人队长召集到身边,他蹲在地上指划着对他们布置战术:“所有血毒箭手集中在第一队,每个血毒箭手身边布置十人保护,专门对付狼人,不要理会狼。第一队专门负责保护工作。第二队向前冲击,负责把狼人和狼尽量分割开,以便血毒箭手集中攻杀。第三队则负责收拾战场,将漏网的狼人和狼杀掉。”

布置完毕,抗金联盟和对面都已经响起号角声。他刷的拔出剑来,迎风一劈:“出击!”

狼人们自然没有这样的组织能力,他们几乎是各自为战,只不过是众多狼和狼人聚集在了一起。每个狼人身边少则数头,多则十几头狼,随着号角声大叫大嚷着冲了过来。

抗金联盟左路军排列的整整齐齐,一动不动,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狼群越来越近,足有四五千头,千余狼人置身其中,即使部落里最老的老人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一时间人人脸上变色。

眼看着狼已近到不足三十丈,也速该手一举,轰的一声,狼群前立kè

燃起一道火墙。

原来抗金联盟在建此村落时就已经考lǜ

到了防狼的问题,早已沿着墙外挖了数道窄沟,在每一道沟里灌满了油脂,也速该一举手,士兵们立kè

点燃了最近一道沟的油脂。

跑在前面的狼被火一烧急忙回头,后面的狼一时收不住脚,数百头狼在火墙前挤成一堆,自相践踏。

抗金联盟的士兵们趁机发箭,狼群纷纷仆倒,一时间尸体堆积。过了一会儿,眼见最近一道沟的火势渐弱,也速该再发出信号,只见这道火墙后面转眼间又燃起另一道火墙,随着也速该的命令,士兵们一齐向前跨过已经快要熄灭的第一道火墙,刀剑齐下,仍挤在第一道火墙边的狼很快被消灭了个干净。士兵们随即又向第二道火墙后的狼放箭,待第二道火墙火势渐弱,又点燃第三道火墙,跨过第二道火墙攻击,如此连续循环了三次,已有一千五六百头狼被杀。

突然间空中影子晃动,几十个狼人跃过火墙,他们一落地立kè

大声嚎叫着向士兵攻击,十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或肠破肚裂,或骨断筋折,惨叫声此起彼落。

“血毒箭手,上前!”

随着也速该的命令,五十名血毒箭手出列,嗖嗖的射出血毒箭,狼人们长声大嚎,纷纷倒地。几个勇敢的狼人冒死冲向血毒箭手,立kè

被护卫士兵缠住,血毒箭手们乘机发箭,狼人死伤惨重,仅有几个狼人又跳回到了火墙之外。

也速该看到战术有效,心中十分高兴,大声喝令,率领手下一步步向前推进。狼人们一时无法可施,虽然数次冲击,但每一次都被杀的死伤狼藉。眼看着这一边的狼人部队就要被彻底击溃了。

突然间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大地在脚下不断颤抖,直如地震一般。也速该急忙看去,只见右翼烟尘大起,卫青的部队正冒着烟尘向金军冲击,看起来好象已经占了优势。但中间的金军部队颇为奇怪,居然整整齐齐的排在那里不动,隐约看到在金军部队和村落城墙之间的空场上有两个人在翻翻滚滚的缠斗,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也速该此时根本无力帮zhù

哪一部分,他只能全力先击败狼人。

第339章 总攻

也速该大声催促着,部下各部落士兵对这种轮流攻击法已经操作纯熟,连续不断的向前攻击,虽然防狼沟已经用尽,但现在狼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只剩下狼人,而狼人们又无法抵御血毒箭之威,不断后退,有的四下乱跑,有的转身就逃,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败象已成.

也速该看到时机已到,当即下令:“挥旗,吹角!”一时间旗帜挥舞,号角连声,第三个千人队一直跟在前两队后面蓄力,眼看着前两队人浴血奋战,把狼人打的四处溃逃,一个个急得摩拳擦掌,生恐自己没仗可打了。这时也速该发出了攻击号令,第三个千人队士兵们大声呐喊着向前狂冲,立kè

把狼群和狼人冲的四散,再也维持不住阵势,狼人们发一声喊,纷纷逃跑,一些聪明的狼人知dào

如果乱跑一定被杀,纷纷向中路金军部队逃去。

也速该命令第一队横着散开,防止中路金军冲击自己的侧翼,二三队则左右展开队形,大肆追杀落单的狼和狼人。他一边指挥一边又向右侧看了一眼,心里祈祷着右、中两路都能得胜。

卫青下令士兵集合,准bèi

发起攻击。随即召集全体将领与部落头领,低声对他们下达了指令,各将领一开始颇为迷惑,卫青又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大家这才释然,纷纷回到本队,准bèi

攻击,马超站在队伍前面,代替白不信做卫青的副手。

卫青看到各队已经布置完毕,手向前一指:“整队,列队前进!”

队伍里响起鼓声,三十五万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敌人前进,脚步声踩的地面隆隆作响。

金军的统帅大感奇怪,不知对手这种攻击算什么招法,他下令士兵驱赶各部落百姓上前,心想不管你是什么招法,只要不敢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就必败无疑,如果对自己同胞下手,这些人自相残杀,也一样会败。

一些百姓看出了金军的诡计,推脱着不肯走,金军士兵刀剑齐下,十几个百姓惨死。其他人不敢再停留,只好纷纷向前走去。

抗金联盟的士兵和百姓相互不断接近,双方相距约一百五六十仗左右时,卫青大声发令,鼓声变的快速了,士兵们开始小跑前进。

金军统帅在高处看着,心想这些人难道想先冲杀自己的同胞?他大声发令,命令士兵做好准bèi

,一旦抗金联盟士兵和百姓纠缠到一起,他就下令冲锋,把这些人彻底击败。

抗金联盟的士兵与百姓相距已不足三十丈。突然间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上尘土飞扬,只见地面陷出数道沟来,被完颜部落驱赶的百姓成批掉入沟中,同时也为抗金联盟的士兵让开了道路。原来这里本是防狼沟,沟上本就覆盖着一层伪装,石迁奉命带人悄悄潜入沟中,将油脂清理掉,潜身沟中,只等金军驱赶着的百姓抵达,众百姓掉入沟中,石迁与众士卒就在沟中接着,没有掉下来的则由众士卒强行拉入沟中。

卫青看到计划已经实施,手向前用力一挥,号角声大起,三十五万士兵大声呐喊着向前冲锋,这些士兵毫不停留,直接跨过沟冲上去。士兵们刚一冲过沟,石迁就在后面指挥着士卒把百姓从沟里推出来接入村落内。

这一下大出金军统帅的意wài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毫无阻碍的冲了过来,而他的士兵此时还在等待对方与百姓纠缠在一起,完全没有应对对方冲锋的准bèi

,他心急火燎的连连发布命令想挽回劣势,但金军在人数上就已经劣于抗金联盟的士兵,这一下又全无准bèi

,哪有那么容易扳回的?不等金军士兵们布成阵势,抗金联盟的士兵已经冲到,瞬间大批士兵纠缠在一起开始肉搏,这一来金军更无法布置阵势,只能各自为战。

卫青连连发令,十万士兵拼命向前肉搏缠住对手,二十万士兵分成四波不停轮流冲击,金军士兵前面被对手缠住,刚刚抵抗住正要结成阵势又被对手的四波攻击冲开,整个阵势大乱。

金军统帅急忙下令前面部队死战不退,后面部队后撤以结成阵势,打算先整好队形再反击,两个部分刚刚分开,左右都传来喊杀声,五万抗金联盟的士兵从左右两侧攻来。原来卫青让十万人缠斗,二十万人攻击的同时,命令另外五万人从左右两翼侧袭,金军这一招不慎,居然全面落入被动挨打的局。

金军人数上是二十万对三十五万,虽然少于抗金联盟,但本来也不至于如此一开战就全面被动,但由于他们的统帅一直以为抗金联盟必须先对付百姓,没想到对手长驱直入,这一下措手不及,居然处处被动。“快让敢死队冲上去!”金军统帅狂叫。

只听马蹄声起,数千金军士兵直冲上来,这些士兵全然不理会攻向自己身上的刀剑,只是向抗金联盟士兵攻击,自己中一刀,也要砍中对手一刀,这数千人居然是完全来送死的,他们的战法很简单,以一条命换一条命。原来这些人都是金人中的死囚,金人将这些死囚武装起来,待需yào

拼命时派上他们,他们如果以命换命,他们的家人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金钱,如果临阵怯战,不但他们要死,家人也要被杀,所以这些人个个都但求速死。

抗金联盟的士兵们虽然骁勇,但这等拼命法可实在比不过,一时间攻势受挫。卫青见情形不妙,急令刘七发起攻击,只听轰隆声响,铁甲车推出,机弩急发,箭如骤雨,这些敢死队虽然勇敢,却也无力抵挡机弩之威,不一时这数千敢死队死伤殆尽。

金军士兵虽然勇敢善战,但战场态势不利,敢死队又被击败,这样一来再也支撑不住,前队首先溃散,后队被前队冲击,同时左右两边又有抗金联盟的部队侧击,也同样无法支撑,整个部队全面混乱。

卫青看到对方已经无力抵抗,当即下令四个轮流攻击的分队全部出动,一起冲锋。这一下金军再也无法抵抗,士兵们四下奔逃,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抗金联盟的士兵追杀金军。

金军统帅见大势已去,只好下令向左侧突围,带领残兵败将逃向中路,以求得到中路金军的保护。

卫青刚刚手起剑落又杀掉对方一名士卒,身边一骑马奔至,马上之人探出身来,伸手一拍他臂膀,他下意识的一剑刺去,那人急忙躲闪,嘴里叫道:“我是马超!”

卫青急忙收手。马超身上又是泥土又是血迹,脸上都是汗水。卫青急忙问:“有没有受伤?”马超笑道:“刚才你那一剑我差点受伤。”卫青一笑:“还好我收手及时,你来的正好,站在那别动。”马超一愣的功夫,卫青一按马超的马背,已跃上马超的马,手一搭他的肩膀,已经跳到他肩上,双脚踩着他的肩膀,向远处张望。

马超差点笑出声来。哪有统帅用这种方式观察敌情的?不过他当然知dào

,现在战场上是上百万人的大混战,不站的高一些也实在观察的不全面。马超又不敢乱动,直直的看着前面,暗暗忍着笑意。

卫青站在马超肩膀上向前看去,见左路已经大获全胜,追杀狼人的部队正在收回,随时准bèi

向中路攻击。他自己这边金军也已大败,四下里到处是逃命的金军士兵。但中路十分奇怪,金军士兵安安静静的列成阵势,一动不动,只在他们前面的空地上好象有两个人在搏斗。

卫青不知中路金军是什么意思。如果刚才他们向村落攻击,完全可能攻破村落,那样即使左右两边都获胜也会被分割开,即使不向村落攻击,只要他们攻击左右两侧任何一侧,虽然白不信可以出击缠住他们,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最好也就是个混战的局面。但这些人居然坐视两侧失败,又不向前攻击,不知在搞什么鬼?

他跳下地来,向马超下令:“整队,吹角,左右两侧一起攻击,命令白将军全军出击!”

号角声响起,左侧也速该、右侧卫青,加上中路军,抗金联盟的部队倾巢而出,向中路金军攻去。

卫青把指挥权交给马超,他自己带着几个卫士向中路跑去,他弄不懂中路怎么会这么安静,同时也担心着白不信。他虽然没有看清中路空地上搏斗的两个人是谁,但他猜测,其中一个很可能正是白不信。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动地,战士在血肉相搏。卫青跑到中路,正碰上几个妇女抬着一个担架向村落跑,这场战争中所有十六岁以上男子都被动员起来参战,救护的任务只能由妇女担任了。卫青原本并不想打扰这些救护,但一件事却让他立kè

阻止住这几个人。

在担架一侧,放着白不信的剑!

第340章 诡计

卫青的一颗心立kè

悬在了半空,他宁愿是自己看错了.他的心砰砰狂跳,伸手拦住担架。担架上正是白不信。白不信的脸色苍白,嘴角、胸前都是血,双目紧闭,看起来就象死了一样。

卫青只感觉天旋地转,他直扑过去,连忙去摸白不信的胸口,虽然白不信胸口有不少血,但看来他不是伤在胸口。卫青把罩在白不信身上的狼皮褥子掀开,从上到下看了一回,居然没有伤处。

他抬起头问抬担架的妇女:“他伤在哪里?”

一个妇女回答:“大头领,我们不知dào

,但阿尔布古头领亲自下令,让把他送到村落里负责救护的医师处,让我们告sù

他说白头领身体极度虚弱,需yào

救治。”

卫青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去探白不信的呼吸,还好,呼吸稳定,只是十分微弱。

“放下担架!”卫青命令。

几个人放下担架。

卫青命令卫士:“找点树枝之类能烧的东西来。”卫士颇感为难,在这战场上,上哪里去找树枝?

一个妇女忽然脱下身上的外衣递了过来:“大头领,这是布的,可以烧。”其他几个妇女也纷纷脱下外衣。

卫青眼晴有点湿润了。他知dào

,在这些人的部落里,皮的东西多的很,因为到处都是恶狼,但布的东西却十分珍贵。一件布衣的价值差不多是中原的二十两银子了。这些妇女毫不犹豫的脱下布衣来让他烧,足见他们对他有多尊重。

“谢谢你们。”卫青的声音有点哽咽。

最先脱下衣服的妇女笑了笑:“大头领,你们为保护我们去拼命,我们还舍不得一件衣服吗?”

卫青不敢再搭话,他怕再说他的眼泪会掉下来。他急忙把衣服堆在一起,命令卫士点燃衣服帮白不信取暖。然后解开白不信的上衣,露出他的胸口,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小块色做淡黄的油脂状东西,涂在白不信胸前。

这东西一拿出来,立kè

散发出一阵奇香,原来这是琪木格的花香精,琪木格担忧卫青在战场上受伤,将这神奇之物给了卫青,现在卫青则用他来救治白不信。

白不信“啊”了一声,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他一睁眼,立kè

手一抬,一个黑色尺许长的小棍子指向卫青,随即知dào

不对,又把这小棍子放了下来。

卫青大喜,将花香精加力揉搓,让他尽快渗入白不信的胸口皮肤。

白不信轻轻拍了拍卫青:“卫贤弟,好了,我死不了了。”

卫青慢慢放开手,心中有无数疑惑,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白不信笑了笑,答道:“卫将军,你且速去指挥作战,现在说这件事时机不对。”

卫青一愣。他突然发xiàn

,战场上的情形有变!

刚才他全力救治白不信,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现在白不信一提醒,他突然发xiàn

,战场上,抗金联盟的局面好象不大对头。中路金军并没有被抗金联盟的士兵击垮,倒是抗金联盟的部队在金军的冲击下有些散乱。

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过来,一看卫青在这里,高兴极了:“卫将军,几个将军都在找您,希望您立kè

去中路指挥部,局面有点艰难!”

卫青一时十分犹豫,他真的不想离开白不信,但现在的局面他也感觉不对头。

白不信知dào

卫青的想法,立kè

说:“卫将军,我现在仍很虚弱,但绝对死不了。如果你不去指挥军队,一旦对方胜利了,我现在这样的情形,跑都跑不掉,必死无疑。”

这话说的倒是真很在理,而白不信初时称他为“卫贤弟”,随后连续两将都叫他“卫将军”,其用意也是提醒卫青身上的职责。卫青当机立断,命令卫士:“你们护送白将军回营,我这就去前线指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卫青急转头去看,有一处合围的地方被金军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批抗金联盟的士兵正拼死作战,试图堵住这个缺口。

卫青一咬牙,对白不信说道:“胜利后我去看你!”

他扭身向战场冲去,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白不信究竟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白不信成了这个样子的?答案很简单:拼命。

白不信来到中路部队,向阿尔布古说明了卫青的意图,阿尔布古点头:“大头领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我们要承担艰巨的任务了。”他看了看那些正在前进的金军:“这些人应当是铁木真氏族的,他们平常就以互相搏斗为娱乐,实在是劲敌。”

白不信心中一动,追问:“他们平常互相搏斗,是一对一还是群殴?”阿尔布古心想这个紧张时刻你问这些无聊的事儿干嘛?但又不能不答:“当然是一对一,他们对这种游戏十分喜爱,如果有精彩的搏斗,他们甚至宁可饿着肚子也要看出个结果来。所以铁木真氏族一向是完颜部落中最强dà

的,只是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铁木真,不知是什么缘故。”

白不信沉吟一下,向阿尔布古说:“阿尔布古,你率领部队好好守住防线,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尽量拖住他们。”

“什么?”阿尔布古大吃一惊,“你怎么拖住他们?”

白不信一笑:“这些人有一点和咱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对娱乐的喜爱。我试试去引诱他们单打独斗,如果他们中计,我就能尽可能的拖住他们,只要拖到左右两边战斗胜利,我们就成功了。”

阿尔布古脸都白了:“你和他们单打独斗?他们有武艺精绝的将领,而且即使普通士兵都个个十分强悍,如果要用这计策,我去更合适。”

白不信摇头:“你自问能打得过几个?如果你能打他十个八个也成,但如果第二个甚至第一个人就击败了你,咱们这种付出就没有意义了。”

阿尔布古叹道:“我哪能保证?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谁能知dào

自己能击败几个敌人?但你又如何能击败他们?还不如我去。”

白不信回答:“你错了,阿尔布古。如果论武力,我根本没办法和他们相比,但我会用一些武力之外的办法,这些方法并不能让我一定取胜却能够把时间就拖住。”

阿尔布古听得白不信说的有理,一时沉吟不语。

白不信又进了一步:“如果真的不敌,或者他们不中计,大不了我撤回来,咱们能有什么损失?”

“好吧,”阿尔布古点头同意,“不要拼命,万一不成要立kè

撤回来,千万别逞强!”

白不信答yīng

一声,快步走出城门,迎着金军部队走去。

离金军部队不远,他站住了,大声说道:“我是大汉第一勇士白不信,听说这里的铁木真氏族最擅长一群人打一个人,特来挑zhàn

!”

金军士兵本来都好奇这人来做什么,一听这话,人人脸上现出怒色。人影一闪,一个金军头领已经站在白不信面前:“汉人,是谁告sù

你的我们喜欢一群人打一个?”白不信冷哼了一声:“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在这里,你们有二十几万人在向我前进,这需yào

别人告sù

吗?”

“我们是去攻打这个村落!”那金军头领向着白不信身后一指。

白不信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对方趁机出手,自己可抵挡不了,他仍然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我就是那个村落的守卫,反正你们是一群人打一个,现在咱们就在这里开打好了,你们不必费事去爬墙了。”

金军头领气的暴跳如雷,手一挥,止住队伍前进:“我这就打败你,然后我们再去攻击村落!”

白不信心里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的计策奏效了,对方停止了前进,惊的是自己第一个要面对的居然是对方的头领。

“就你一个?”白不信假装失望,“人太少,再加九个,凑十个人来打吧。”

金军士兵们都已经被气的怒不可遏了。一个士兵一下子跳到金军头领身边:“头领,让我来打败他!”

没等金军头领说话,白不信已经接过了话:“你不行,你们头领都差得远,你更不行了,要是你来,得再加九十九个,凑一百人才能得我打。”

金军头领怒极,大吼到:“你少吹牛!现在你就和我的这个小兵打,我们随便哪个人都能打败你!”

白不信心里大喜。他真没把握打败金军头领,但一个普通小兵能力再强,他自问也可以对付的了,何况也没有水平更差的人供他打了。

他假装一脸的遗憾,连连叹气:“没想到我堂堂大汉第一勇士居然要和铁木真氏族的一个小兵打。”他看到金军头领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又大叫道:“喂!我马上就打败他,你们先去攻击村落吧,回头我去找你们!到时候记得选出十个人来和我打!”

金军头领实在无法相信天下还有这么狂妄的人,哪怕是个汉人,这也太狂的可以了吧?他大声吼道:“我的士兵马上就可以击败你!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看着,击败你之后,我会把你的头挑在我的旗帜上前进!”

第341章 肉搏

白不信哈哈大笑,转身对着堡垒上已方的士兵喊道:“你们听到没有?他们居然说要在击败我后再打你们!你们相信他们的话吗?”

堡垒上的士兵并不明白白不信想干什么,但至少知dào

此刻应当如何配合,他们有的捧腹大笑,有的大叫:“不相信!”

白不信快速转回头,生怕转慢了对手一刀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他一脸鄙视的对金军头领说:“你听到了?你们铁木真氏族说的话还能做准了?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了.虽然我是汉人,但我还没白痴到相信你们的话的程度!”

金军头领已经完全陷入白不信的计策中,满脑子都是被白不信侮辱的怒气,他大叫道:“我们铁木真氏族从来说话算话!无论谁说谎,都要被砍掉四肢的!”

白不信的本意不过是逼金军头领发个誓,虽然这个誓可能会被违反,但至少他可以在士气上打击对手一下,没想到铁木真氏族居然有这样的习俗,谁说谎谁就要被同胞吃掉。这一下可是额外的惊喜。他口口声声的叫“铁木真氏族”如何,就是为了让金军为了氏族荣誉而入套,现在看来这个计策成功了。

他假装半信半不信,犹犹豫豫的说道:“难道我听到的传言是假的?都说你们铁木真氏族说话从来不算的。今天你在全体士兵面前承诺在击败我之后才去攻击村落,你是在认真的说还是开玩笑?你真能守信吗?”

金军头领一愣,他那简单的大脑有点反应过来了,看来好象对手用了个计谋。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士兵要打败对手太容易了,就算这是个计策,也毫无用处。现在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能再否认了,他大声说:“正是如此!我们击败你之后再去攻击村落!”

白不信嗯了一声:“好吧,我先相信你一回,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守信。”

一旁的金军士兵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听得二人对话应当结束了,大吼一声就要扑向白不信。

白不信手臂连连摆动:“等一等!你会不会打架?有你这么打架的吗?”

那士兵一呆。打架还要资格验证?

白不信见那士兵发愣,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平常打架,难道没有规则的?你我这么打起来,谁胜谁败怎么判定?”

其实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打架总得先定好胜负标准,问题是在战场上这就可笑了,战场上的胜负就是一个标准:谁最后还活着谁就胜。

不过,白不信当然不是书呆子到这样的程度一定想要定个标准,他是想多拖延一点时间,只要多胡扯一句,时间就向着自己的一方多倾斜一分。

那士兵也颇觉不耐烦,吼道:“谁先倒下谁输!”

白不信哼了一声:“这规则不合理!”士兵有点怒了:“我们铁木真氏族打架就是这规则,你究竟打是不打?”

白不信心里暗笑,要是有可能,最好和他扯上三天三夜,问他想不想打?当然不想。问题是,当然不能这么说。

他答道:“既然一定要用这规则,好吧,我打!”打字一说完,白不信动手了!他提腿,站了一个金鸡独立,双手展开,做了一个白鹤亮翅,然后一脚前伸,左手拳,右手掌,画一个太极圆,再收回脚,左手掌,右手拳……

如果用最简单的话说,他开始表演街头卖艺的各种常规动作。

那金军士兵听白不信一再自称是大汉第一勇士,所以一见他动手,先自警惕,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的紧紧的,随时准bèi

大战一场。但白不信摆来摆去,却全是舞蹈动作,那士兵等了半天,却不见白不信有任何其他手段。

此时左右两侧都传来喊杀声,也速该和卫青都已经动手了。

士兵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白不信在拿他开涮。

他大吼一声,向白不信直冲过去,这一回他下定决心,不管白不信再胡扯什么都不听了,先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再谈别的。眼看着他就要冲到白不信身前,白不信突然暴起,身形一纵,那士兵立时收腿,双手举起腰刀准bèi

应战,白不信身在空中大喝一声,平剑当胸,看来就要刺向那金军士兵的胸前,那金军士兵全力戒备,脑海中已经想出了三种不同的应对之法,没想到白不信根本没有向他当胸出剑,而是向下一扑,突然间一个飞铲,那士兵本自在全力防备白不信当胸刺出的剑,没料到白不信这一下居然是冲着他脚下来的,躲闪不及,被白不信正踹在小腿上,他大叫一声,一个跟头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士兵这一下摔的不轻,挣扎两三次才爬起来,正要再冲上来,白不信大叫道:“你都输了,还要耍赖?”

士兵一呆,立kè

想到刚才他说过谁先倒下谁输的话。问题是,他所说的“倒下”,可不是指倒在地下,而是指死去或者被打的起不来。

白不信看士兵目瞪口呆的样子,叹了口气:“我说这规则不合理吧?这样吧,我不欺负你,咱们刚才的比试不算,先把规则定好,再重新比过。”

“那你说怎么判定输赢?”士兵急问。他听着左右两边的喊杀声,心中有点着急。

白不信用手指轻轻敲着脑袋:“让我想想,嗯……嗯……你也想想,我们一定要制定一个公平合理的规则才行。嗯……”他看士兵要张嘴说话,立kè

抢先说:“好吧,我想可以这样定规则:首先,我们双方各派十个人当裁判,由他们组成裁判会议,会议成员每人提一个办法,每个办法都由大家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如果票数相等怎么办?嗯……那就大家商量一下看这规则怎么改……”

虽然他的办法还没说完,但那士兵已经明白,按这个办法,十年之内产生比赛规则的可能性为零。不是无限接近于零,而是肯定等于零。其实如果要容得白不信这么得不得得不得的说下去,今年之内他的提议说完的可能性也为零。白不信一向是沉默寡言,这一回算是开了戒了,如果卫青在这里看到白不信如此滔滔不绝,只怕会惊的背过气去。

那士兵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越张越大,已经完全被白不信给弄糊涂了。他如果再听下去,根本不必打,一定会吐血而亡。

白不信嘴里唾沫横飞,越说越起劲,眼睛偷偷的看了看两边,两侧的战斗中,抗金联盟好象都已经占了优势。

突然间一个人厉声打断了他:“谁先死掉是谁输!这就是规则!”金军部队中一个**步走出,手中握着一根尺许长黑黝黝的小铁棍。

“是铁木真!”抗金联盟中许多人齐声惊呼。

白不信一惊,向前看去,只见这人不到四十的年纪,身材不高,但异常粗壮,一部乱蓬蓬的胡子,一双眼顾昐生威,他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往那里一站,一股气势如山而至,压得人呼吸都不顺畅。

那士兵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终于从痴呆状态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铁木真zhèng

把小铁棍指向他。他大惊叫道:“铁木真大统领!别用霹雳引指向我,当心……”话没说完,小铁棍上已经发出一道闪电,那士兵被打的血肉横飞,身体碎成了无数块。

铁木真向着士兵的残肢啐了一口,嘴里骂到:“白痴!”

白不信暗暗心惊。他虽然知dào

面前的敌军是铁木真氏族的人,但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铁木真出现,他本以为铁木真可能不在这里,然而他还是出现了,看来铁木真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下,方才赶到,他手中的那个小铁棍霹雳引,看来威力十分巨大。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铁木真已经把霹雳引指向白不信,口中大叫:“规则已经定好!接招!”

白不信急忙闪身,一道霹雳擦身而过,轰隆一声把身后的城墙打出一个窟窿来,墙上抗金联盟的士兵齐声惊叫。

白不信头上汗水淋淋而下,他知dào

自己只靠着嘴上功夫是不管用了,接下来只能以硬碰硬!铁木真手上武器威力如此巨大,只怕拒城而守没什么用处。他只能放手一搏,要么击败铁木真,要么拖到两侧战斗获胜。

他身形突起,围着铁木真连连转圈,突然间一剑刺出。

铁木真手中霹雳引一拦,已经挡住这一剑。

白不信一击不中,脚下毫不停留,已经绕开,连绕几圈,又是一剑。

铁木真再次挡住。

白不信继xù

绕圈。

认真说起来,白不信现在的打法可算迹近无赖,他根本不与铁木真zhèng

面交战,只是不停的绕圈子,但白不信可没打算去赢公平竞赛奖,他的目的就一个:拖。拖到两边友军来攻或者不能再拖为止。现在这样的打法,既防铁木真的霹雳引发威,又耗了时间,正是最好的选择。

第342章 血战

所以他就用这一招.老话说,一招鲜,吃遍天,此之谓也。

白不信又是一剑刺来。

铁木真不耐烦了。他手中霹雳引一抬,指向前方。一道霹雳发出,白不信急忙闪避。铁木真方要抬脚向前。白不信再次闪身一剑刺来。

铁木真哼了一声,霹雳引上又一次发出霹雳,这一次霹雳连续不停,直击白不信。

白不信大惊,已经来不及做出其他动作,他当即向侧旁用力一扑,一下重重摔倒,几道霹雳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身后轰隆轰隆之声不绝,城墙被击出数个大洞。突然间一声大响,一段城墙整个倒了下来,墙上堡垒中的士兵全部跌在地上,一个个长声惨叫。

白不信根本没空去理会身后,他刚一扑倒,双腿急收,又向前用力一扑。他根本没看铁木真的动作,也来不及去看,但他确信,铁木真绝不会白痴到一次攻击不成连把霹雳引动一动换个攻击方向都不会的地步。

一道霹雳击在他的脚下,地面上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刚才他如果再慢一点,他的身体现在就已经比碎石还碎了。

他刚一扑下,双手在地面用力一撑,向前连续翻滚,如车轮般连翻了四五下。

白不信一边连续前翻,他的身后一边不断炸出大坑,四五个前翻下来,白不信突然一个全力后翻。

铁木真移动霹雳引连连攻击,被对手连续前翻给避过,他手腕大大的向前移动了一下,打算这一回提前攻击,没想到白不信料到了这一手,他向前攻击,白不信却突然一个后翻,这一下攻击方向差的远了,而且白不信这一翻,正好翻到身后被霹雳引炸出的大坑里,铁木真一时看不到他了。

铁木真向前迈了两步,看到白不信正双手乱舞的从坑中站起来,他刚要再用霹雳引攻击,突然间一片灰土迎面扑来,却是白不信匆忙间抓起坑里的灰土洒过来。这一下实在不象个将军打架,倒更象是市井流氓打架,但白不信也真就没有别的好办法对付这可怕的武器,他能在如此危急之时想到这一招已经是很不错了。

铁木真生怕被迷了眼,急忙向后一跳,这一跳足足向后跳出了七八尺的距离,其体魄之强让人侧目。

铁木真刚落地,嗖嗖几声,一片箭雨从左右两边飞至,却见十几个抗金联盟士兵在两边发箭。

原来阿尔布古见白不信势急,急令十几名弓箭后分散左右,同时放箭,希望能一举袭杀铁木真。铁木真大喝一声,身形暴起,居然凌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如陀螺船旋转,霹雳引连连击发,一时间碎石横飞,十几名弓箭手被打的肢体乱飞。

金军士兵们大声叫好,声动四野,而抗金联盟的士兵们则个个变色。

白不信站在坑中,匆忙间看了一眼城墙处,只见一段城墙已经完全塌下,许多士兵正在忙着从碎石乱木中救人。他心中定下主意:绝不能退。要死也要死在这里!

铁木真手中的霹雳引的威力足可比攻城巨炮,最糟糕的是,攻城炮都是单发的,每发一炮都要准bèi

很长时间,而铁木真手中的霹雳引却可以连发,方便快捷。这要是放任他攻击,金军根本都不必爬墙,只要对着城墙一个横扫,整个防御体系就会全部完蛋。

眼见铁木真已将十几个弓箭手击杀,身形飘落,白不信突然怒吼一声直冲上前,用尽全身力qì

一跃而上,双手牢牢抓住了霹雳引。

铁木真方才落地,又是侧对白不信下落,一时疏忽,居然被白不信抓住了霹雳引,白不信大力拉扯,铁木真脚才沾地,未及站牢,被白不信连拉了向个踉跄,心中大怒,脚下用力,大喝一声,全力回夺。

白不信冒死一击成功,哪里能容得铁木真再夺回去,他心知这霹雳引要是再被夺回,不但自己必死,中路防御也会顷刻瓦解,由此会导致的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他双臂用力,全力争夺。铁木真也真不敢放手,只要一放手这霹雳引就会立kè

指向自己,他也只能以力敌力,两个人一时僵在那里,霹雳引一会儿被拉近铁木真一边,一会儿被拉近白不信一边,两人就用霹雳引较起了力qì



突然间号角声大作,左右两边呐喊声响成一片,士兵们如猛虎下山,从左右两侧一同向中路杀来。阿尔布古一看时机已到,大声发令,城门大开,抗金联盟的士兵从城中冲出,杀向对面。

铁木真大惊,方一走神,白不信突然低下头去,狠狠一口咬在铁木真的手上。铁木真大叫一声,痛的力道一松,霹雳引从手里直滑了出去,白不信正全力后拉,霹雳引一滑,他力量用空,向后重重跌倒,一跌之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铁木真大怒,正要上前,迎面嗖嗖一阵箭雨,数百抗金联盟的骑兵已至,骑兵后面是数千人,再后面是十万大军攻来,左右两边,抗金联盟的军队同时出击,眼见中路军就要陷在包围之中。

铁木真也真个是勇悍,他宁死也要杀掉这个用尽不入流办法与自己周旋的汉将,他身形连闪,避过箭雨,迈步要向白不信走去,突然间眼前精光一闪,一个汉军骑兵的长枪已到眼前。

铁木真大喝一声,手如闪电,一拳击在枪杆上,那枪直飞上天空,铁木真已到这骑兵身边,一拳正中马匹,那马被打的平移出尺许,长嘶一声倒在地上,马上的汉军士兵不及逃脱,被压在那里,大声惨叫。

铁木真方才击开这一匹马,身边寒光闪动,十几个汉军骑兵已至,铁木真纵横来去,转眼又击杀四五人,但更多的人已经围拢规定不,铁木真返手去摘背上的弓,打算以神弓克敌,手臂才伸到一半,突然手上一软,慢慢坐倒。

原来他与白不信相持的时间虽短,但白不信已是拼尽全力,铁木真虽勇毕竟是血肉之躯,也是力qì

大损。他之所以来迟,是因为他一直在与法兰斯帝国作战前线,自接到命令要他回到对汉军作战前线,他昼夜不停的急奔,直到方才才到,一到战场就立kè

与白不信相拼,而且还击败白不信,又深入抗金联盟军中独力抗敌,体力已是消耗到了极限,方才这个普普通通的摘弓动作,耗掉了他最后一分力qì



他慢慢坐倒,心想自己这一回只怕有死无生,突然间汉军一阵混乱,只见数名金军士兵直杀进来,抢上前来将他架起,往外急冲。

当号角声响起,金军头领才发xiàn

,原来自己上了个恶当,他大声怒吼着指挥自己的士兵迅速改变阵形,应付这次总攻,一批士兵直冲入抗金联盟的阵中,救出了大统领铁木真。眼见铁木真力qì

已竭,卫士急忙将其送往后方。

阿尔布古跑到白不信身边,扶着白不信坐起,翘起大拇指说道:“你太厉害了!”

白不信一言不发,眼睛直直的看着阿尔布古。月光下,阿尔布古发xiàn

白不信的嘴角流出血来。

“不好!”阿尔布古大叫一声,只见白不信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身形连晃几晃,再也坐不住,往后就倒。

阿尔布古心惊不已,但此时的局面根本容不得他全力救助白不信,战场上正在激烈战斗,他必须指挥战斗,况且身处战场,随时都可能面临敌人的攻击,如何安然救助白不信?他急忙下令,命令人把白不信抬往村落,并且反复叮嘱一定要立kè

找到负责救治的医师救治。

不能说阿尔布古做的不对,但他的确疏忽了一件事,一件当时看来无关紧要的事,但却是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事。

他忘记了白不信手中的那个霹雳引。

如果他当时从白不信手里拿走了霹雳引,如果卫青看到白不信手中的奇怪小铁棍多一句嘴问一下“这是什么”,如果白不信在急于催促卫青去指挥战斗时想起了把霹雳引给卫青,那么,以后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但有时就这么巧,偏偏是这样的时候,偏偏是这几个人,没有想起这个霹雳引来。

其实这也真怪不得阿尔布古。

霹雳引只有尺许长,而且通体黝黑,十分不起眼,阿尔布古站在城墙上,虽然知dào

铁木真是用什么东西发起攻击的,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不得而知,况且阿尔布古当时全力只想尽快把白不信的命救出来,哪能去注意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卫青听得白不信受伤,他的心中只有白不信的生命是第一位的,哪会在白不信面临生死考验时去问那个小铁棍是什么东西?

而白不信心中只想到卫青再不走只怕战场上群龙无首,就偏偏忘记了把这个威力无比的武器交给卫青。

结果,这个足以改变战局的霹雳引,就这样随着白不信一起被抬往后方。

第343章 危机

卫青刚一走到前线指挥之处,几个人就一起扑了上来,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

“安静!”卫青大叫。

临时用狼皮搭的帐篷里安静了下来,外面的喊杀声、惨叫声、狼吼声、号角声全部灌进卫青的耳朵。

“也速该,你来说!”卫青扯着喉咙喊,不然也速该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也速该却没有说话,他向卫青一招手,刷的拔出剑来,跑到帐外,一剑刺在一个已经死去的金军狼人尸体上,然后向刚刺的伤口一指,示意卫青去看。

卫青不明所以,他蹲在尸体边,细细的看着伤口。

这是一个伤口。

一个剑刺的伤口。

一个死去的金军狼人身上剑刺的伤口。

一个由也速该在死去的金军狼人身上剑刺的伤口……

除此之外卫青实在看不出什么。

“这没什么问题……啊!”

他惊的大叫起来。

那个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任何伤口都会愈合,即使是死人,如果死的时间很短,伤口也有愈合的过程。问题是,如果肉眼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看出伤口在“慢慢”愈合,这个愈合过程会有多快?

“活狼人伤口愈合的更快!”也速该蹲在卫青身边,趴在他耳朵上大声说。

怪不得如此强dà

的兵力都抵挡不住这些金军狼人!只要没有当场杀死,他们没多长时间就可以复原,然后再投入战斗,一个人完全可当十个人用,再加上这些狼人本身就极难杀死,而且体魄惊人,就更难抵挡了。

“血毒箭对狼人用效,但现在只剩不到五百支,我不敢乱用!完颜部落现在把左右两边败下来的部分狼人和士兵整理起来,帮zhù

他们守卫伤员,他们的兵力源源不绝!”也速该每说一句,卫青心就凉一截,三句话下来,卫青的心凉到了底。

现在这情形,就算让孙武和孙膑一起来指挥也胜不了。

“把血毒箭和铁甲车集中起来放到前线,先挡住他们,其他士兵分批撤到村落里,借助堡垒防守!”卫青下令。

他也没别的办法。

本来是赢定了的局面,能以少胜多,却不能以众击寡,这事儿看着就邪性。

还有更邪性的。

卫青刚刚下完命令,战场上情况突然剧变。金军狼人们大声狂叫着,一齐冲向中间!原本抗金联盟的部队中,中路就是最弱的,虽然现在合围,但从兵力分配上,仍然是中路最弱。金军部落反复冲击,终于发xiàn

了对手的软胁,金军头领立kè

指挥全军向中路猛攻。

中路的抗金联盟战线已经被数次突pò

,每一次都是拼死堵住,这一次对方不顾左右两侧的巨大压力,全力攻击,中路士兵再也抵挡不住了,战线一点点的被撕裂开,面临崩溃。

这一下指挥所里人**惊。

“马将军,督战!无论是谁,退后一步者杀!”卫青一连串下令,“所有能动的后备士兵和轻伤员全部出击,从中路向金军部队反击!也速该,快去调血毒箭,必要时全部射出也在所不惜!陈将军带领部队从一侧横向突击,截断他们的攻击部队!”

众将纷纷领命而去。

卫青布置完毕,大喝到:“其他人,跟我一起冲!”手中赤霄剑一挥,纵马当先冲出。指挥所里其他将领和卫士纷纷拿起武器,跟在卫青身后冲上去。

卫青此刻深知,如果统帅冲上去了,士气必将大振,如果统帅在危难之时首先退缩,士兵们更不会死守。现在整个战线生死悬于一线,必须拼命一搏。

中路前线,狼人和金军士兵们疯狂攻击,卫青赤霄剑扬起,剑芒暴长,一路所向披靡,金军士卒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散,卫青满身是血,也不知自己受伤没。

突然间两道寒光截断了卫青的剑芒,卫青手腕一震。紧接着一刀当胸向卫青砍来。

卫青急退,向前看去,只见对面是两名身装艳黄装束、头上盔绘金雕的金国士兵。

卫青的心中一紧。

他知dào

这种装束。据说,金国皇帝手下有八名武功高强的近卫,号称“铁卫”。只有这八人可带刀贴身护卫皇帝,而且金国的装束上,也只有这八人有权力穿这种艳黄装束、盔绘金雕。看来这一战金国是不惜血本,连皇帝的贴身近卫都出动了。

卫青宝剑一横,全力应付铁卫的攻击。

他只顾着应付对面的两名铁卫,没想到一个铁卫认出他是抗金联盟的大头领,当即纵马远远的绕着他转了半圈,从他身后来袭,一刀直劈他的背后。

等卫青发xiàn

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依靠熊甲来承shòu这一击,但熊甲能否挡得住这凶狠一击?谁也不知dào

。何况即使挡得住,卫青面前还有另一个铁卫,如果趁机下手,卫青只怕挡得后路,挡不得前路。

突然间一骑直插过来,一下挡在卫青后背处,这一刀正中马背上的人,这人“一声大叫,被这一刀的劲力击的直飞出去,他身在空中手用力一挥,一把怪模怪样的铲子脱手而出,正中这铁卫。

“石将军!”卫青大叫一声,那偷袭的铁卫不防石迁这一怪招,被旋风铲击中,倒在地上,卫青剑出如风,一剑刺穿了身前铁卫的胸口。石迁直飞出丈许远,跌落在混战的士兵人丛中,不知生死。

卫青大惊,急忙想冲过去,但十余名金军狼人和数十名抗金联盟的士兵正在前面纠缠在一起肉搏,卫青一时过不去,一支狼牙棒迎面挥来,又一个金军铁卫冲向卫青,他只好全力应对。

战场上,金军部队终于冲开了包围,中路的抗金联盟士兵四处奔逃,抗金联盟被分成了左右两部分,情况万分危急。

卫青和一众将领都陷身在苦战中,他眼看着身边的卫士和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焦急万分,他知dào

现在他绝对不能动,只要他一退,整个战役就会失败,那时,四十多万部众和十万各部落百姓都将成为金军屠杀的对象。

他手中一剑刺出,打倒一名金军狼人,在纷乱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也速该。也速该的左臂流着血,正带领数十人和金军狼人苦战,这些人多在背上背着弓。看来他的血毒箭已经射光,只能投身肉搏了。

远处,霹雳不断闪亮,陈庆之率领一批部队已经突入到金军部队中间,却再也无力向前攻击,根本无法截断对方的攻击部队。

卫青的战术已经失败。眼看着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一场屠杀。

突然间一道闪电从不远处击来,这闪电枝枝蔓蔓,分出七八个分枝来,方圆近十丈的一块战场上一下子再也没有了活的金军。闪电连续不断的击出,上百金军转眼间灰飞烟灭。

电光中,白不信坐在一把椅子上,四个妇女吃力的抬着,白不信的手里拿着一根黑黝黝的小铁棒,正是那个霹雳引,铁棒上电光闪烁,对着金军正展开屠杀!

卫青一看白不信出现,又惊又喜。喜的是这武器威力惊人,足可独挡一面,惊的是白不信现在身体极为虚弱,如此拼命,只怕他性命堪忧。

他身形一纵,就要去护卫白不信。突然有人在他身边拉了他一下,叫道:“大头领,不用急!”

卫青侧头看去,阿尔布古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他一声号令,数十人冲到白不信身边,分布在白不信身边拱卫。

也速该也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带着数十人在白不信身周防御。

阿尔布古和也速该一看白不信出现,心思相同,绝对不能让这武器被金军抢到,所以双双冲向白不信,全力保护这个大杀器。

卫青这才稍稍安心。见白不信身边防护严密,白不信又有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他一挥赤霄剑,这一回,他要大开杀戒了!

金军部落被白不信的霹雳引打的死伤惨重,再也无力攻击,纷纷向后退去,试图重新集结起来再发起攻击。

卫青岂能容他们慢慢集结?他大喝一声,望云锥快如闪电,在金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纵横来去。

白不信也很明白现在的局面。他刚被后送到村落中就想起了霹雳引,后悔的直想撞墙,他立kè

就想让人把霹雳引送上战场,但战场上乱做一团,上哪里去找卫青?他当即向负责救护的医师说明了情况,初时医师不同意他出战,但战场上战局越来越危险,再不援助只怕敌人就冲进来了,那时玉石俱焚,救护也就变的没有意义了。无奈之下,只好让白不信冒险出战。

此时几个抬着椅子的妇女都已被换成健壮的士兵,白不信吃力的一挥手,众护卫保护着他向战场中央步步逼近。

在金军部队后面是一道山岗,被也速该击败的狼人、被卫青击败的金军残兵正在护卫后防、救护受伤的士兵和狼人,突然间他们身后号角声大作,十几万士兵漫山遍野的从身后杀来,山岗上旗帜飞舞,数十个部落的大旗纷纷树起。

第344章 余生

原来卫青派传话人向各部落求援,各部落均知这一战的重yào

性.一旦抗金联盟失败,各部落没任何一个部落能独自存活,所以各部落都派出重兵,全力来援。各部落分散在抗金联盟村落周围,距离村落的路程都差不多,卫青又是同时向所有部落派出了传话人,各部落来援部队接近战场的时间也相差无几,结果聚合成了一支十几万人的庞大部队,人多胆气壮,而且战场上的局面看金军正在落败,于是这支庞大的部队毫不犹豫的从金军部队身后发起了攻击。

这一来战场上敌多双方力量对比完全改观,仅抗金联盟及来援友军的士兵就有近六十万,前后左右一起发起攻击,金军立时崩溃,狼人与金军的残存士兵四处逃窜。

抗金联盟的士兵个个双眼血红,他们不依不饶的拼命追杀敌人,虽然没有人下令,但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接受了一个命令:不留一个活口!

卫青已经不需yào

再拼杀了。他的身边三十丈之内再也没有一个活的敌人。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定了,金军已经完全被击败,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败他们,而是还能再杀死多少奔逃中的敌军士兵。

白不信已经被重新抬回村落。他也不需yào

再拼命了。仅被霹雳引杀死的金军狼人就超过五百,可说这一战他功盖云天。

卫青游目四顾,心中十分感伤。战场上处处是死伤的士兵,哀嚎声此起彼伏。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无数抗金联盟的士兵战死,不知有多少寡妇会望门而哭,不知多少幼儿痛失慈父。

他正在感叹,也速该突然急匆匆跑了过来,没等跑到卫青身边就大声喊道:“大头领,快去村落看白不信!他情况不妙!”

卫青大惊,叫道:“传令,战场上由马将军指挥!”说罢一提缰绳,向村落狂奔。

进了围墙已不能纵马,卫青翻身下马,将马缰抛给一边的士兵,身如飞鸟,直向村落里的救伤所奔去。

一到救伤所,他一眼就看到了白不信。白不信脸上乌青,双目紧闭,身边围着四五个医师,都在那站着空着急。

“白将军!”卫青扑过去立kè

去探白不信的鼻息,感觉他的呼吸微弱,而且很不规律,好象随时可能停止呼吸一样。

“怎么回事?”卫青急忙问到。

“是狼毒,大头领!”一个负责救护的扎格尔部落医师回答,“白不信头领手中所用的那个武器是铁木真的,据说铁木真神威无比,是因为他半人半狼,他所接触的东西上会有狼毒,现在这武器上面还有残留的狼毒,白头领中毒了!”

“你们解不了狼毒吗?”卫青的语气大有责怪之意,和狼人纷争这么多年,这些人就没找到解狼毒的办法?

“如果是普通的中毒我们能解,”医师急忙辩解,“但白不信头领身体极度虚弱,刚才战斗中又拼尽余力使用那个武器,狼毒没了体力对它的抵御,同时又被反复激发,直接遍布他的全身,我们实在没办法救过来。”

卫青哼了一声:“如果我再晚来点,你们就只能看着他死去了!”医师虽然被大头领训斥,但一听这句训斥却高兴异常:“大头领,你能救他?太好了!”

卫青心中也没有底。他手中有一个解毒的奇物,就是赤血珠,只是他一向没用过这东西,不知它能不能解得了狼毒?他拿出赤血珠,放在白不信的右手上。既然是握着武器导致的中毒,那么中毒的地方应当是右手了。

赤血珠上立kè

出现一股黑气。白不信的右手本来已经其黑如墨,但赤血珠一放上去,黑色立kè

消退,一道道黑气沿着他的手臂如急流下行,都被赤血珠吸了进去。

不一会儿,白不信脸上的乌青之色消退,他慢慢睁开眼睛。

“别说话!”卫青止住他,“你中了狼毒,要好好休养才行。”

医师们无比羡慕的看着赤血珠,没想到大头领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宝贝。

一个扎格尔部落的医师突然大叫了一声,冲到卫青身边,伸手就去拿赤血珠。

卫青手一缩:“你干什么?”

“赤血珠!这是赤血珠!”那医师大叫。一旁另两个扎格尔部落的人异口同声的叫道:“真的吗?这是赤血珠?”神情无比激动。

卫青大奇,这些人怎么会认得来自中原的宝贝?

医师情绪稍定,自知失态,连忙对卫青说:“大头领,我们扎格尔一直供奉着一个雕刻的赤血珠,根据传说,赤血珠是血毒花之母,只要把他放在地上,加上我们扎格尔部落的圣水,就可以生出无数血毒花来!这是我们部落的神衹之一!”

人群发出一阵惊叹声。

卫青也十分兴奋。这可是重大发xiàn

。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金军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立kè

前行几步,把赤血珠放在地上,对那医师说:“你可有这圣水?”医师说道:“我们的部落头领有!”

话音刚落,只见扎格尔部落头领已经挤出人群,神情激动,从怀中拿出一个已经长满铜锈的小铜瓶来:“大头领,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用上这世代相传的宝物,实在不胜荣幸!”

卫青向赤血珠一指,退开几步。他不知dào

这圣水一洒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出现。

扎格尔部落头领立kè

近前,先向赤血珠跪下拜了几拜,然后将铜瓶盖子用力拧开,慢慢向赤血珠上倒下绿色的水。

随着绿色水流洒在赤血珠上,赤血珠中央一点红光亮起,很快通体透红,红光象流水一样慢慢向四周流去,所过之处土地都变成了红色,一个个其大如碗的血毒花转眼间钻出地面,纷纷绽放,血毒花围着赤血珠一圈圈的开花,红光荡漾,花越开越多,不一会儿已经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不知究竟有几千几万朵。周围人群不断后退,为花让出空间。

咕咚一声,也速该承shòu不住这么大的刺激,晕倒了。一株血毒花可制一百支血毒箭,一万株血毒花可制多少支血毒箭?现在根本不必再担心没有血毒花,只要担心有没有那么多箭来供应就成了。

“好了,好了,停!停!够用了!”卫青连忙制止扎格尔部落的头领,他怕再开下去也速该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那头领停止了洒水,脸上也同样是一股如醉如痴的神色:“大头领,我这一生都满足了,居然看到了这么多血毒花……”

“你还年轻,前途光明!”卫青立马打断他,生怕他自杀。

“卫将军,”白不信在卫青身后虚弱的叫道,“请让一让,让我也看看!”

“让一让唉,让一让,我也要看!”一个公鸭嗓响起,声音十分焦急。

“石将军!”卫青大喜,他本以为石迁被方才那一击击杀了,只是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还没来得及去寻找石迁的尸体。

石迁从人缝中钻了出来,看着大片的赤血花,连连感叹:“真神奇,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事!”

卫青一把拉过石迁:“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石迁的脸上突然现出红晕:“卫将军,咱们,咱们那个,以后再说这件事。”

外面马蹄声响,马超的声音响起:“卫将军,金军已经大败,我收兵回来了,请令定夺!”

“大头领,外面有几十个部落头领等待,请问您何时举行部落大会为好。”阿尔布古也出现在卫青身边说道。

卫青长叹一口气。

看来仅仅击败金军是不够的,他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马将军,你负责整顿队伍,至于部落大会,阿尔布古,你能否和众头领商量一下,推迟几天,让咱们各部也都休整一下?”卫青一个个答复着。

部落大会整整推迟了十天之久。这些天里人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这一战卫青威震四方,他击败了可怕的狼人,击败了强dà

的金军完颜部落的军队,四面八方的部族都涌了过来,几十、上百个部落请求加入抗金联盟,卫青每天仅向那些使者和头领还礼就鞠躬到腰酸背痛。

白不信伤的极重,本来没有一两个月难以恢复,但新加入的一个部落却做为礼物奉献出了一个密方,以特殊的方式把狼人身体里的油膏每天擦满全身,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神速恢复。本来狼人的油膏极不易得,但这一战数千狼人战死,这些狼人身体里的油膏九成都被擦到了白不信的身上,如此巨量的油膏不但治好了白不信的伤,而且产生了惊人的效果,白不信体内真气充盈,能力大增。

仅仅十天白不信就已完全恢复,而且整个身体都象升级了一样。白不信每天精力充沛,指挥着人们加固城防、整顿军队。

有趣的是刘七,他看血毒箭威力无比,居然与也速该商量,将机弩也都浸上血毒,成了血毒机弩,而也速该也就此得到了机弩的制造方法。

第345章 大会

也速该每天沉醉于制造血毒箭和血毒弩的工作之中,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好象是天下第一富豪,原本每射出一支血毒箭都要精心计算,现在不但海量制造,而且还当成礼物送给友好部落.这一来狼人们的好日子也就彻底结束了。

卫青这些日子忙忙碌碌,连与琪木格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但一个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决:石迁是怎么从那一刀中幸存的?奇妙的是,石迁看来连一点儿的伤都没有,不知他有什么神奇的法术?卫青数次想要追问,石迁却支支唔唔的不肯说,到后来干脆躲着卫青,卫青虽然好奇,却也只好做罢。

终于,部落大会的日子到了。大会场里人满为患,来自各部落的部落头领和随从足有四五千人。但人人心里都很明白,这一次部落大会只有一个议题:选举卫青做部落大联盟的总头领。

“呜~~~~”,号角声响过,数千人鸦雀无声。阿尔布古做为大会的主持人登上前面的高台。

“欢迎各位部落头领和各部落勇士、汉军各将领光临!”阿尔布古没拿讲稿,但这些话可是几经斟酌才定的,少一个词都不行,你要是一不小心少说了欢迎勇士,自己想会是什么结果吧。

“我们今天在此聚会,为了选举一个部落联盟的总头领,带领我们各部落战胜完颜部落,重得自由。”阿尔布古慢慢的说,“我做为长毛部落的长老,提议:由卫青头领担任这个总头领!”

四下里欢呼声、鼓掌声立kè

响成一片。“同意!”“好!”

现场与会的部落约有二百个,其中已有半数加入或者申请加入抗金联盟,要投票的话,卫青居于绝对优势,而其他未加入的部落对卫青当这个总头领也没有任何异议。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会其实不会开很久,因为根本上所有人的意见都一致。

这一切阿尔布古都早已料到。他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有谁能击败狼人和完颜部落?有谁能制造出数量巨大的血毒花?这一切,只有卫青头领才做得到!所以,我建议:我们的抗金联盟,以卫青头领做总头领,领导我们抗击金军!如果有哪位有不同意见,请现在提出,否则将被视为同意!”

现场又是一阵欢呼声。谁会提反对意见?许多人已经心里在打算着散会后去找哪个老友聚一聚了。

突然乌尔多图音匆匆中上主席台,在阿尔布古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阿尔布古一愣,神色十分惊愕。他走到卫青身边说了句话。

卫青也是十分吃惊。卫青身边坐着的也速该也听到了这句话,吃惊的转告身边的扎格尔部落头领,扎格尔部落头领又转告白不信。

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不一会儿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十分吃惊。

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一句话:“完颜部落派人来参加部落大会!”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卫青。

卫青心中也在沉吟,完颜部落这是想干什么?来搅局不成?

他看着乌尔多图音:“乌尔多图音,说一说具体情况。”

乌尔多图音点点头,大声说:“我正在城墙处巡逻,完颜部落的传话人突然出现,说他们也派了人来参加部落大会,我告sù

他说,他是我们所有部落的敌人,但他回答说,既然所有部落都可以参加部落大会,他们当然有权参加部落大会!”乌尔多图音的眼睛里闪着愤nù

的目光。

卫青也在思考。如果拒绝他们参加部落大会,在道理上是说不通的,因为当初部落大会的参加条件的确是“所有部落都可以参加”,虽然这个所谓的“所有部落”人人皆知不包括完颜部落,但如此重大的通知,一个字也不能差的,所以就理论理,他们的确符合参加部落大会的条件。现在二百个部落头领都聚集在这里,如果刚刚开始统一就随便违反规则,那么以后只怕他定出的规则说出的话没人会相信。看来,只有见招拆招了。

“请!”卫青只说了一个字。

乌尔多图音转身出门,去带完颜部落的人来。

台下静悄悄的。

卫青面向人众缓缓的说道:“部落大会参加的条件虽然不是我定的,但既然定了条件,我们就得遵守。虽然完颜部落是我们的敌人,但他们既然符合参加部落大会的条件,就让他们来参加好了,连他们的五十万军队我们都打败了,还怕区区几个代表来参加大会吗?”

这番话立kè

得到了认同。人们情绪激昂:“没错!”“来就来,谁怕谁啊!”人人都盯着门口,等待完颜部落的代表。

门缓缓打开,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胸前的狼牙异常醒目。

刷的一声,一个部落头领突然抽出长剑,大喝道:“来的好!今天我要复仇了!”这个部落的许多人被完颜部落杀死,看到完颜部落的人居然敢来,他再也忍不住,抽剑就要拼命。这一下引发许多人的共鸣,连也速该也双目发赤,手按剑柄。想到完颜部落屠杀的那些同胞,谁能忍得住?一时间兵器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数千人人人都想手刃仇敌。

卫青双手连连下压,示意大家冷静,连声弹压,才算稍稍稳定了众人的情绪。

完颜部落的代表神情狂傲,昂首挺胸,旁若无人的大步走到最前面一排,当先两**模大样的坐了下去,他们身后七八人随从立kè

站成一排,神情彪悍。

卫青细看这两个人,左边的人脸色苍白,身体削瘦,坐在那里微微喘气,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右边的人身材高大,一双绿眼象猫一样。

“左边那个叫顾尔及特,”也速该认得这两个人,低声向卫青介shào

,“这人是完颜部落中铁木真氏族的大军师,右边那个叫完颜叶问,是有名的勇士,要小心。”

卫青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

“你们来晚了,”阿尔布古对这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张口就想把他们噎回去,“部落大会已经开完,大家都同意卫青头领做总头领,这就要散会了。”阿尔布古那神情,一副“爱滚不滚”的样子。

两个完颜部落的代表并不起身,顾尔及特淡淡的回答:“要说来晚,不知哪个人是按通知的时间来的?所有人都来晚了十天吧?”

阿尔布古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话虽然有些无赖,但在道理上却的确说得通,正是因为和完颜部落作战,才导致部落大会推迟了十天,但说来晚了,的确所有人都来晚了。

卫青看到阿尔布古呆在那里的样子,心中暗叹。阿尔布古虽然身为长老,但象这种逞口舌之利的场所,就非他所长了。但阿尔布古是今天大会的主持,卫青又不能贸然打断他取而代之,他心中暗暗后悔,要是早知dào

有完颜部落出来搅局,干脆就他自己主持好了。完颜部落的军师再强,也强不过顾怀仁之流。

阿尔布古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是说今天的开会时间,你们没有遵守。”

卫青心中苦笑,这样的反驳只能把自己噎住,但他也没办法,只能看着。

果然,顾尔及特回答:“有人通知我们今天开会的时间吗?我也想问一下,不通知我们开会时间这个责任应当由谁来负?”

阿尔布古一时僵在那里根本无法反驳。他又急又气,却又有心无力。

看到阿尔布古的样子,顾尔及特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不妨等到会后再慢慢找责任人,现在咱们在开会,不能把主题给忽略了,是不是?”

阿尔布古大感狼狈,感觉现在主持人好象不是自己而是顾尔及特,但他又不得不同意对方,只好点点头,但同时也想好了反击的方法。

“你说的不错,今天的主题是选举部落联盟的总头领,现在选举已经结束,大家都同意卫青头领做总头领。”

说完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扳回一局。

顾尔及特冷笑一声,说道:“大家都同意?你有没有想到我们铁木真氏族是不同意的?”

一股怒气从阿尔布古胸中上升,他哼了一声:“你们铁木真氏族不同意又如何?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你们同意?我们商量的是抗金的事宜,只要与完颜部落为敌的都同意就可以了,完颜部落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必征求我们敌人的同意!”

“说的好!”“太对了!”台下一片附合声。

顾尔及特根本不理睬其他人的支持,他大声说道:“通知说是所有部落!难道又加了个所有与完颜部落为敌部落同意的条件吗?”

阿尔布古大感得yì

,看来自己也有一手,他立kè

反击:“是所有部落可以来开会!我们让你们来了,但选部落联盟总头领的条件是所有与完颜部落为敌的部落同意,顾尔及特,你该换换脑子了!”

第346章 算计

台下一片哄笑声,人人都对阿尔布古的这个讥讽感到解气——除了卫青,他正暗暗叫苦!

顾尔及特猛的站起来,大声说:“既然如此,好吧,我代表铁木真氏族同意这一条件.现在,我正式宣bù

,铁木真氏族自昨天起就已经与完颜部落为敌!但本部落不同意卫青当总头领!”铁木真氏族虽然是一个氏族,但在漠北习惯上,一个氏族也是一个部落,所以顾尔及特这话说的倒也没有问题。

哄笑声戛然而止。

“什么?”“他说什么?”人们纷纷互相询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卫青呆坐在那里,心知麻烦大了。阿尔布古中了对方的圈套,这种有意误导的办法可不是阿尔布古这种人能对付得了的,现在话已经说满,再改也改不过来了。

阿尔布古愣了好一会儿功夫,手一挥:“你说你们昨天开始与完颜部落为敌就与完颜部落为敌了?有什么证据?”

一丝得yì

的笑容浮上顾尔及特的嘴角:“证据?证据就是我们宣bù

与完颜部落为敌了。难道现在与会的各部落都有其他的证据?”

阿尔布古再次语塞。

卫青站了起来,他不得不出头了,再让阿尔布古撑下去,只怕局面就无法挽回了:“顾尔及特,你说的不错。你们有权反对我当部落总头领,问题是,现在你一个部落反对我当总头领,上百个部落同意我当总头领,所以,现在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建议?”

阿尔布古一看卫青出头,如逢大赦,急忙退到一边。

顾尔及特说道:“既然现在意见不统一,那么我的建议是,以武功定头领。谁的武力强,谁当头领,毕竟咱们是要去打完颜部落,头领的武功应当强才行,对不对?”

卫青心中暗暗思考,这个条件好象还合理,但不知完颜部落的武功高手究竟有多强?其他部落头领一听这个条件,感觉也算合理,一时议论纷纷。

顾尔及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方盒来,高高举起:“众所周知,我们铁木真氏族的圣物是一个霹雳宝盒,谁拥有这个霹雳宝盒,谁就是铁木真氏族的头领,今天我带来了这个霹雳宝盒,做为献给总头领的礼物,谁是总头领,谁有权拥有这个霹雳宝盒!”

卫青听得暗暗心惊。完颜部落不会白痴到把这样宝贵的东西白白送人的地步,这一手一则是为了引诱大家支持他的决定,二则,既然以如此大的代价引诱大家支持他的决定,那么当然他们是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一场比赛。

“你们这霹雳宝盒是真是假?”台下有人问。

顾尔及特大步走上台,把霹雳宝盒往一张桌子上一放,大声说:“都看清楚了!”他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刀砍在霹雳宝盒上,当的一声,霹雳宝盒上火星四溅,一道霹雳从霹雳宝盒中冲出,直接把会场的屋顶击穿了一个洞。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顾尔及特对着人群说道:“如果卫青头领真能击败其他挑zhàn

者当上总头领,这个霹雳宝盒就属于他了,如果他不能击败其他挑zhàn

者,那么能者上,差者下!只是不知卫青头领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这最后一句话,顾尔及特是对着卫青说的。

人群先是静了一下,然后再次把目光聚集在卫青身上。那目光有对霹雳宝盒的渴望,有对卫青的信任,也有怀疑卫青能不能经得起考验的疑虑。

卫青现在想不同意也不行了。顾尔及特先是利用维克特的讲话漏洞推翻了他已经是总头领的事实,然后利用霹雳宝盒引诱大家同意比武定头领的办法。如果他拒绝,无论什么理由,第一会让大家认为自己不敢应战,第二,最重yào

的是,到手的霹雳宝盒他不敢要,将引起各部落的不满。

卫青面向台下问道:“刚才顾尔及特的提议我认为合理,不知可有人反对?”

台下静悄悄。一个头领突然喊道:“总头领,把他们的霹雳宝盒抢到手!”

“没错,这是他们自找的!”台下再次炸开了锅。

卫青可没那么乐观。

完颜部落战败,几十万士兵或死或伤,没死伤的也多数做了俘虏,他们虽然仍有兵员可用,但已经再也无力发起侵略了,甚至自保都成问题。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坐等下去,各部落必定会灭掉完颜部落。

所以现在,他们是以攻为守。如果这一次比武赢了,他们不但没有败,反而大获全胜;即使这次比武他们输了,只是输掉了争夺总头领的比赛,对他们自己丝毫无损,但另一方面,却同时得到了一个认可:他们也是各部落的盟友,因为他们以盟友的身份参加了争夺总头领的比赛,这个认可意味着,各部落再也不能找他们复仇了!

既然他们的军力已不足以自保,自然就更没能力保护圣物。所以他们干脆就把圣物拿出来当礼物,如果赢了,圣物转一圈还回到自己部落手里,如果输了,以圣物换得整个部落的平安,也值得了。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是真精啊。问题是,卫青还真没别的办法应付,只能先战胜他们的挑zhàn

者再说。

和顾尔及特一起来的完颜叶问一直沉默不语,现在听到卫青应战,他慢慢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上台来。

台上其他人纷纷下台。人人都知dào

,这个主席台就要变成比武场了。

完颜叶问站在台上,慢慢说道:“先被打下台者输,都没下台,谁死了谁输,可以吗?”

卫青哼了一声。他对于和金人进行公平比试点到为止一点兴趣也没有,谁知dào

他们会弄什么鬼,他们的想法是如果赢了,即使各部落不支持自己,也可以杀掉卫青,灭掉心腹大患;卫青的想法也是一样,如果赢了,即使他们不臣服,也可以大杀他们的威风,所以现在这条件正合适。

他点一点头,刚要迈步上前,身后一个人用力一拉他的衣服阻止住他,身影一闪,一个人抢先走到主席台中。

是石迁!卫青大奇,不知他要做什么。

石迁不理会完颜叶问的目光,用力翘着脚以便让自己显得高一些,面对台下大声说:“大家都支持卫青做总头领,原本我也支持,但现在既然规则是能者上,那么,我要首先向完颜部落挑zhàn

!如果我战胜了完颜部落的挑zhàn

者,再和卫青比试,赢的当总头领!”

台下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大叫:“同意!”“正确!”有几个反应快的部落头领叫道:“就算他们打败了石迁头领,我们也有权再来挑zhàn

!”

人人心中雪亮,石迁这个办法是车轮战,你完颜部落打败第一个还有第二个,打败第二个还有第三个,后面还有四五六七八九个。与会者四五千人,倒有上千勇士,不要说完颜部落只派了几个使者,就算是他们出动军队,这些人也足以一搏了。

这一下大出完颜叶问意料之外,他转头去看顾尔及特,他自知口才不行,所以在此前他一直不出声,现在本以为事情只剩下比武了,没想到横生枝节,这种口舌之争他实在不在行,只能求助于顾尔及特。

顾尔及特咳嗽一声,说道:“这位石……石头领,应当是汉人吧?难道你不是卫头领的下属?”

石迁咯咯一笑:“咱们的规则里可没有下属不许争总头领的说法吧?我也想当总头领,所以我也要争,有何不对之处吗?”

顾尔及特一呆。这还真没不对的地方,只不过,这样一来,任他们完颜部落派出的勇士有多高的武功,也是铁定当不成总头领了,这一个个车轮战下来,累也累死了。

他想了想,答道:“既然石头领要争这总头领,当然可以。只是方才各部落头领可是都表示拥护卫头领的,各位头领不会自食其言,待我们打败了石头领和卫头领后又要争这总头领吧?”

石迁哈哈大笑:“既然我挑zhàn

你们同意,又何必问其他部落?现在只有我和卫青头领是得到众人支持的,那么,你们只要打败了我和卫青头领就可以阻止各部落统一起来了,你们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难道你们真想一个个打败所有部落的挑zhàn

当总头领?”

这番话直截了当,一点掩饰没有的揭穿了完颜部落的阴谋,有些本以为完颜部落是想来争总头领的部落头领经石迁这一点拨也都明白了。一时间大厅里人声鼎沸,许多人再次拔出刀剑,要和完颜部落拼命。

顾尔及特眼看形势严重,突然大声问道:“我们可曾违反了部落大会的哪一条规定?”最前排的几个部落头领本来拔刀的拔刀,出剑的出剑,就等着卫青一声令下就把这几个完颜部落的人剁成肉酱,但这句话就好象是咒语一样,让他们几个一下子僵在那里,过了片刻,许多人慢慢的把武器收了起来。

第347章 比武

石迁心里暗呼可惜.他直接了当的揭穿了完颜部落的阴谋,为的就是挑起人群的愤nù

,只要有一个人先动手,人群的怒火就会立kè

被点燃,任这些完颜部落的人有多大本事,也会在愤nù

的群众刀下变成真鬼。但顾尔及特这一句话说的无可反驳,既然他们没有违反任何规定,无论有什么阴谋都不能因此被处罚。

有时候,太理智也不是好事。至少白不信就没有成功的煽动起不明真相群众的情绪,倒是顾尔及特得逞了。

顾尔及特一看人群稍静,立kè

说道:“既然石迁头领怀疑我们别有用心,那么我代表完颜部落宣bù

:如果我们击败了石迁头领和卫青头领,我们也不会当总头领,请各位另行选出新的总头领,当然,不能是我们击败的人!”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众人一时也无话可说。

卫青心中不得不佩服这个顾尔及特的急智。他眼看群情激愤,先是稳住众人,然后提出一个折衷方案。然而这个看似折衷的方案却隐藏着陷阱:现在各部落能够一致认同的只有卫青,即使石迁真的想法这总头领大家都不会认可。但如果他都不当总头领,就算重新选出,谁能如他一样服众?就算能服众,选举过程必然诸多曲折,等到选出总头领,只怕金军早已击败了抗金联盟了,何况就算能快速选出新的总头领,完颜部落仍可以按照现在同样的办法来搅局。

问题是,他的提议从表面上看实在是无法反驳。既不能禁止他们参加部落大会,也不能禁止他们反对新头领人选。不过如果再选新头领,倒是可以事先规定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但这样一来,必然有许多部落心中不满。因此,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击败他们。

完颜部落的所有打算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胜利,如果他们失败了,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其实完颜部落也不是不知dào

这种情形,但如果不去赌这一场胜利,他们只能坐以待毙,失败了和不去赌一样的结果,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只能一赌。反正输了和不赌一样的结果,赢了就赚了。

石迁自然也看清了当前的情形。他面向完颜叶问,不再多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完颜叶问的神情一下子变的十分郑重。他虽然不善口舌之争,但心里很清楚,他们只有取胜才能解当然的危机,而要取胜,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必须赢,而且现在的情形发展结果,他必须赢两个人。他对着石迁慢慢说了两个字:“小心。”

石迁笑道:“你也要小心,特别是你的身后!”说着神情肃穆,直视着完颜叶问的身后。

完颜叶问急回头去看,身后哪里有什么东西?他心知上当,急忙向后一跃,忽的一声,石迁的旋风铲紧擦着完颜叶问的胸口劈下。

完颜叶问大怒,没想到这汉人头领如此狡诈,他以金国语言骂了一句脏话,手一抖,一把雪亮的腰刀已经劈出。

石迁大喝一声,旋风铲直迎上去,有心与完颜叶问实打实的较量一下。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石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才算站稳。

完颜叶问冷笑一声,双手握刀,示意石迁再上。

石迁只感觉自己的小细胳膊一阵发麻。这完颜叶问还真是非同一般,石迁这一试之下就知dào

,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卫青在台下看着,心中发紧,暗暗绑着力qì

,打算一见石迁有危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至于在道理上是不是说得通,也管不得那许多了。

石迁见完颜叶问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进攻,那一分气势如山岳一般,实在不是自己可比,心念电转,突然起脚,绕着完颜叶问慢慢转圈。

完颜叶问见石迁转圈,也跟着转,石迁在外围,他在内,石迁的个子又婑,要走五六步,完颜叶问才需yào

动得一动,完颜叶问暗暗冷笑,心想这样走下去,几圈下来石迁就得累了,就算不累,一直这样走,也必然露出破绽来。

石迁只走了半圈,突然吆喝一声:“小心了!”发力开始急奔,他个子虽婑,但一跑起来那速度直如疾风,完颜叶问原地连连旋转却仍是无法跟上,反而转的有些头晕,他心中暗惊,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居然有这种神通,当下脚步立定,怀抱腰刀,不再跟着石迁旋转。

石迁见完颜叶问不再旋转,突然向前疾冲,旋风铲直击完颜叶问的背后。

完颜叶问大喝一声,一刀向后刺出,这一刀后发先至,石迁的旋风铲还没有砍到完颜问叶后背,完颜叶问的刀尖已经接近到石迁的胸口。

石迁怪叫一声,向后疾退,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刺。

台下一片惊呼,众人都暗道好险。

石迁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见这办法不管用,旋风铲往地上一托,又转起了圈子。

完颜叶问哼了一声,手中暗暗用力。他已经找到了石迁的破绽,只待石迁再转一两圈,戒备稍松,他就要发出致命一击,击杀石迁。

石迁只转了一圈就突然停下了,在那看着完颜叶问咯咯直笑。

“你笑什么?”完颜叶问让石迁笑的直发毛,厉声问道。

“我笑你要输了却不自知!”石迁仍然笑眯眯的,突然一跺脚。

轰隆一声,高台以完颜叶问为中心,突然整整齐齐的塌了下去一大片,而且这一大片呈现出圆形来。

原来石迁方才拖着旋风铲转圈,手上使上暗劲,已将台子的木板切断,旋风铲本是用来挖土盗墓的,连石头都能切断,这木板更是不在话下,他将台子切断,用力一跺脚,这切断的部分就整个塌下去了。

完颜叶问哪里想得到石迁会出这样一个怪招,一时不及防备,直直的落了下去,双脚站在了地上,他个子很高,虽然落下,脑袋却仍露在台子上面,只是稍稍高出台面一点。

台下一片欢呼。

无论石迁用的是什么招数,既然把完颜叶问打倒了台下,方才说的规则中,掉到台下的就算输,那么完颜叶问当然是输了。

石迁背着手,挺着胸,大模大样的来到完颜叶问的脑袋前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居然能俯视别人了。他慢悠悠的蹲下,对完颜叶问笑道:“怎么样?我说你输了吧?本总头领说话算话。”

完颜叶问的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看着石迁,厉声道:“可惜你不是总头领,我也没有输!”话音未落,台面上木板飞起,完颜叶问双手自木板下将腰刀刺出,一刀直刺石迁的胸口!

石迁万没料到完颜叶问居然耍赖,大叫一声向后急退,可惜他退的快,完颜叶问的刀更快,刷的一声,这一刀已经砍在石迁胸前,石迁胸口衣衫破碎,大叫着向后便倒。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卫青本是一直全神贯注的防备石迁有危险,但眼见石迁已经获胜,心中放松,没想到陡生意wài

,他急向前扑出,却见石迁已经倒在地上。

台下众**哗,一时间兵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纷纷握起兵器,只待卫青一声令下,就将这几个完颜部落的无耻之徒砍成肉酱。

卫青的赤霄剑已到完颜叶问眼前,眼看就要刺下,完颜叶问突然大叫道:“我脚没有落地,不能算输!”

卫青一愣,这一剑没有刺下,厉声喝道:“你现在还要无赖吗?”

完颜叶问大声答道:“你们且看一看,我的双脚可踩在地上了?”

卫青探头看去,又是一呆。

原来完颜叶问人虽然落下,双脚倒的确没有踩在地上,因为他踩在了随着他一起落下的木板上!

卫青一时语塞。

“落到地上”,既可解释为落到地面的高度,又可解释为脚沾到地面,完颜叶问居然在这里玩了个玄虚。

卫青一双眼狠狠的瞪着完颜叶问,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杀他还是不杀他。

完颜叶问双眼直视卫青,毫不畏惧,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可以用这等方法来取胜,我当然也可以用这方法反击!”

卫青心中一凛。

坦率的说,完颜叶问说的不错。

石迁的打法的确不是正常的打法,看来完颜叶问本是没有这份聪明,但被石迁这个小技所激怒,居然想到了这样的辩解之词,这次比武的规则是他提的,那么如何解释当然也要首先由他解释,所以卫青虽然明知完颜叶问这是无赖,却又无可奈何。只是,难道石迁就这样白白的死掉吗?

“完颜叶问,你耍无赖!”卫青身后突然响起了石迁的公鸭嗓,听起来仍是那么底气实足,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

卫青急忙回头,只见石迁正从地上爬走,胸前衣衫破碎。可怪的是,那衣衫里不是血如泉涌,而是又一件肚兜!

第348章 比武(下)

没错,不但是一件肚兜,而且一看便知是一个女人用的肚兜,兜上还绣着红花绿叶,异常鲜艳.

石迁被完颜叶问砍了一刀,怒气冲天,早忘记遮掩自己的秘密了,在那里连跳带叫:“完颜叶问!你个无赖!敢砍你石爷爷!要不是老子穿着盗墓……那个那个我老母给我的天蚕宝衣,你爷爷我可不就挂了!”

卫青这才释然。

怪不得此前石迁帮卫青挡了一刀却毫发无伤,卫青追问原因他却又死活不说,原来他是盗墓得了一件宝衣,只是这宝衣是个女人穿的,而且是肚兜的样子,他要面子,自然不肯说。这一回又幸得这宝衣的作用,让他幸免于难。

既然石迁没有受伤,卫青也就不打算不计代价为石迁复仇了,现在是投鼠忌器,虽然一剑杀了完颜叶问是够解气,但于理不正,难免为各部落腹诽,其后果严重。

卫青收剑,对完颜叶问说道:“好吧,这一回你赢了,现在,该我来挑zhàn

你了!”

顾尔及特在台下见完颜叶问居然以这种办法反败为胜,心中十分得yì



本来金国皇帝完颜亮的意思是派铁木真和他一起来,但铁木真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况且两个主要人物都是铁木真氏族的,也有些不妥,于是顾尔及特提议派完颜氏族第一勇士完颜叶问跟自己一起来,看来这个选择是对的,完颜叶问居然有如此急智,实在难得。他得yì

洋洋的看着台上,心中计划着等完颜叶问击败卫青,就可以搅散了抗金联盟了,如果不能得胜,他也有另一手的准bèi



台下各部落首领本是要刀剑齐下把完颜叶问砍成肉酱,但完颜叶问占了理,卫青又决定亲自与完颜叶问对战,众人于是纷纷坐下,等着第二场比试。

卫青正要上台去,一边上闪过白不信,白不信将一根黑黝黝的小铁棍往卫青的手里一塞:“卫将军,用这个。”

卫青见这东西正是白不信所说的霹雳引,此前在与金军作战中,其神威惊人,心中大喜,暗想这一回一定要把完颜叶问打成碎片。他向白不信点一点头,手持霹雳引,跳上台去。

完颜叶问纵身上台,避开塌陷之处,正要开口叫战,一见卫青手中的武器,大惊失色,失声叫道:“霹雳引!”

完颜叶问自然知dào

这霹雳引的威力,只是他没有参加这一次对抗金联盟之战,所以并不知dào

霹雳引为卫青所得。现在一见卫青拿出这件武器来,心知绝非一般招式可以应付的。他深吸一口气,手向口袋中一抄,弹起一把方圆尺许的小伞来。

卫青不知完颜叶问手中的是什么东西,他将霹雳引向完颜叶问一指,霹雳连连发出,一时间大厅里风雷激荡,许多人闭眼塞耳,忍受不住这可怕的威力。

完颜叶问用手中的小伞挡在身前,霹雳引发出的霹雳接连不断的击中小伞,伞上不断爆起电光,但再大的霹雳居然也穿不透这把小伞。

完颜叶问以伞护体,一步步向卫青逼近。卫青大惊,此时他已不能再出剑,只要霹雳引一停,完颜叶问必定趁机出手,根本容不得他出剑。他当即加力,霹雳引爆出一连串霹雳,如疾风骤雨般击在小伞上。

完颜叶问双手持定小伞,全力支撑,脚下却毫不停留,继xù

逼近。眼看与卫青已相距不远,完颜叶问大叫:“让你尝尝神盾伞的厉害!”伞上一下飞出数支利箭,直向卫青飞来。

卫青心知一旦躲闪必然失了先机,完颜叶问再趁机下手,自己实在无法抵挡。但利箭破空而至,不得不避,他大叫一声,猛的向空中一跃。完颜叶问方才要出剑,卫青的赤霄剑已经出手,这一下快如闪电,居然抢在了完颜叶问的前面,完颜叶问也是一惊,急忙后退。

两人这一交手,都各自警惕,知dào

面对的是强敌。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不轻易出手,各自寻找着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完颜叶问才劈出一刀。

卫青小心避过,还了一剑。

双方在台上转眼拆了七八招。

台下个个看的直摇头。除了双方的身份,真没什么好kàn

的。一攻一守,再一守一攻,谁也不多,谁也不少。看着就跟两个新手在练习一样。

完颜叶问可不这么看。

他在等。他希望卫青先变招。因为他不知dào

卫青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他要先看清楚再下手。但卫青好象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一攻一守,中规中矩,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特殊之处。

大道无形,大巧不工,就是这个道理。

完颜叶问终于受不了了,现在卫青这么慢慢的拖着,这么打下去,比的是谁先困的受不了睡着。

完颜叶问大吼一声,腰刀横扫,同时他神盾伞一张,数十支利箭密密麻麻的飞向卫青。

卫青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双手齐挥,霹雳引电光闪闪击向完颜叶问身体左侧。另一只手一弹,赤霄剑脱手疾飞而起,直击完颜叶问右侧,与此同时,他双腿一蹬,身体快如闪电,直冲完颜叶问!

完颜叶问对卫青左一下右一下的招式大惑不解。他只要站着不动就可以化解这一招,不知卫青在搞什么鬼。他原地不动,手中腰刀加力,直击卫青,同时已经想好了卫青向左、向右闪避如何跟进攻击。甚至如果卫青向上跃起或者伏在地上怎么办都已经想好。他每天只有一项工作,就是练习对战,所以象这种打法,他闭了眼睛也知dào

怎么办是最好的。

卫青没有向左,也没有向右,更没有向上向下,他向前一扑,身体几乎平着在空中飞向完颜叶问,堪堪避开完颜叶问腰刀的横扫,身体没有丝毫停留,直冲向完颜叶问。

完颜叶问大惊,手中神盾伞向前直刺,想要挡住卫青。卫青身形如蛇,一下子避开了这一击。完颜叶问急忙收手打算再击,手腕突然一痛,神盾伞失手掉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卫青的手已经掐住了完颜叶问的脖子!

叮的一声,赤霄剑掉落在地上。

台下暴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声。

完颜叶问的脸色一下变的惨白。

“聪明。”他只能这么夸卫青。

如果论武功,卫青只怕比不过完颜叶问。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力量,完颜叶问都要更胜一筹。完颜叶问有一点判断是对的,卫青打不过他,所以完颜叶问相信,只要自己不犯错误,就必胜无疑。如果没有这点信心,完颜叶问岂能轻易来参加这个部落大会?

那么怎样才能战胜完颜叶问?

卫青的办法很简单。既然硬拼比不过完颜叶问,为什么一定要和他硬拼?卫青左一击,右一击,先封住完颜叶问躲闪的空间,然后合身扑击,他的目的不是硬拼击败完颜叶问,而是要近身肉搏。一旦近身肉搏,这神盾伞可就派不上用场了,何况卫青身上有熊甲保护,完颜叶问就算武功高超,一拳击在卫青身上,受伤的绝对不是卫青。

这一招果然管用。完颜叶问用神盾伞刺卫青,卫青一避开立kè

一掌切在完颜叶问手上,打掉了神盾伞,完颜叶问失了这个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脖子被卫青掐住。

卫青微微一笑,放开完颜叶问,手一抄,赤霄剑重新入手,转身走回自己的坐位。

他根本不用再说什么。现在大局已定。

台下,欢呼声震耳欲聋。

完颜叶问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卫青心中一紧,隐隐感觉不对。

完颜叶问突然弯腰拾起神盾伞,掉转伞柄,以伞尖对着自己的胸口,用力插下!

卫青大吃一惊,急忙冲过去。

已经晚了,完颜叶问这一下全力求死,伞尖深深刺入心脏,他直直的倒了下去。

卫青心中暗暗叹息,但倒也没什么悲伤的感觉。毕竟他是完颜部落的第一高手,现在他不死,以后战场上也一样要杀死他。只是这样死去,卫青为他有点不值。

当然,卫青也明白完颜叶问的想法。整个完颜部落把宝都押在完颜叶问获胜上面,现在他失败了,如果不死,又如何面对这一切?所以他只有死。

这就是勇士的悲哀。要么胜利,要么死亡,根本没有其他选项。

卫青默默看了看完颜叶问,转头面对顾尔及特:“顾尔及特,完颜部落是否会信守诺言,听从我的领导?”

台下再次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顾尔及特,基本上都是抱定了兴灾乐祸的态度。人人都知dào

完颜部落不可能听从卫青的领导,人人都想看看顾尔及特怎么厚着脸皮耍无赖,人人都做好了起哄的准bèi



顾尔及特不出声,也没有看卫青,而是定定的看着台下。

卫青心中奇怪,顺着顾尔及特的目光看去。台下站着几个跟随顾尔及特而来的随从,顾尔及特的目光就落在其中一个随从的身上。

第349章 恶蝇

卫青心中一跳.这个随从明显的是化装过!一部又长又浓的大胡子几乎盖住了大半个脸,头发下垂挡住额头和两鬓,让人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脸。

这人是谁?顾尔及特为什么看着他?难道……

台下众人也发xiàn

了异样,纷纷向那随从看去。

那随从看到已经无法隐藏,突然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口袋来,向空中一举,口袋张开,袋中飞出一批象蚊子一样大小的飞虫,只是个个都是翠绿之色。

“是‘食人蝇’!他是金国大太子完颜允公!”好几个人几乎同时失声惊叫!

随着叫声,这些被称为食人蝇的小虫四下飞舞,向大厅里的人们疯狂攻击。

“食人蝇,食人蝇放出来啦!”大厅里立kè

乱成了一团。

这些食人蝇快如闪电,形如鬼魅,只要被它扑到,人就立kè

倒下,不断抽搐,大厅里人极多,本来坐的满满的,这一乱更是互相拥挤,食人蝇连连扑击,不断有人惨死,眼看着二百部落的头领就要尽数被杀。

卫青心知不妙,他一跃而起,打算冲过去夺下完颜部落大头领手中的口袋,突然迎面一只食人蝇飞来,卫青急忙躲避,那食人蝇转了个圈,再次向卫青扑来。卫青抬手就是一剑,匆忙间却忘记了如此大的剑去刺食人蝇,却如何刺得到?那食人蝇根本不受任何影响,继xù

扑过来。

卫青就地一滚,再次躲开,抬头看时,三四只食人蝇又飞了过来,空中已有数十只食人蝇盘旋,卫青想躲开也实在不容易。

他突然感觉身后好象有极细的响声,听来好象是蚊子震翅的声音,急回头去看,一个人在他身后叫道:“卫将军,小心!”一把小伞在他身后一拦,呯的一声,好象什么东西撞到伞上,一个食人蝇居然化成了轻烟。

原来白不信在一边眼看不对,手中又没有可遮拦的东西,情急智生,扑到高台前面,从完颜叶问胸口一把拉出神盾伞,为卫青挡过了一劫。卫青一看神盾伞居然可以消灭食人蝇,心中大喜,急忙跳起叫道:“白将军,我当诱饵,你快消灭它们!”

“小心!”白不信叫了一声,手持神盾伞站在卫青身边。但食人蝇好象都十分机灵,一个食人蝇撞在神盾伞上消失了,其他食人蝇居然不再来攻击,只是去攻击其他人。

卫青急的直跳脚,这一会儿功夫又有二三十人被扑倒,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这大厅里就不会再有活人了。他转头去找金国大太子完颜允公,但人来人往,大厅里人们到处乱窜,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想来金人事先已经有了准bèi



幸而大厅的大门在开会时关上了,这门是向里面开的,人们一看食人蝇被放出,纷纷冲向大门,但人越多大门越打不开。如果大门打开了,这些食人蝇一旦飞出去,只怕整个抗金联盟都要受到浩劫。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呯的一声,一个食人蝇在空中突然炸开,其他食人蝇纷纷向四周躲避。

人群中,一个美丽的女子静静站着,口中含着一个魔音哨,正对着食人蝇吹着。

“琪木格!”卫青失声叫道。

琪木格被卫青任命为“卫氏部落”的副头领,每日里忙忙碌碌,这些日子里与卫青聚少离多,二人已经数日没时间亲热一下了。今天部落大会,琪木格既然是“卫氏部落”的副头领,当然也要与会。只是他一向对这些事务不熟悉,所以只是出个人坐在这里而已,万没想到会看到食人蝇。

如果换了别人,这种草原上的恶物的确无法对付,但琪木格却不一样。他很小时就喜欢四处乱跑,而水草茂盛之地经常有蚊蝇之物,草原上的蚊蝇与中原不同,中原的蚊蝇咬了人至多在身上肿起一个小包,痒上几日也就好了,但草原上的蚊蝇足可以咬死牛马。琪木格既然总是在外面乱跑,他的母亲自然十分担心他被这些蚊蝇袭击,于是废尽心机,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魔音哨,叫做魔音哨。据说这魔音哨对着蚊蝇一吹,那声音就会引发蚊蝇身体猛烈的震动,直到蚊蝇身体炸裂。他的母亲就将这魔音哨穿上细强,让他挂在脖子上。

一晃数年,琪木格已经长大,也不必再用这东西防蚊蝇了,但一则是他已经习惯于挂着这哨子,二则是他母亲死时没有留下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这个哨子算是他母亲亲手给他戴上的,所以琪木格一直随身佩戴,也算是个纪念。

今天他看到这些食人蝇,也是吓的不轻。这食人蝇与草原上的蚊蝇又有不同,据说最早是只有大漠深处才有的东西,金人费尽lì



抓了一些,为此还搭上数十条人命,其用途,却是用来处死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所以草原各部落,现在只有完颜部落才有这种恶物。

琪木格当王妃之时,曾一时兴起用这魔音哨做过试验,结果是食人蝇虽然可怕,却同样挡不得这魔音哨的一吹。现在他既然看到食人蝇在大厅里乱飞伤人,众人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只能鼓起勇气站出来用哨子杀死这些恶物。

琪木格正在对着食人蝇吹哨子,听得卫青叫他,暂住下来,取下魔音哨,对卫青一笑,大声叫道:“主人,等我先杀了这些蝇子再来和你说话!”

“小心!”卫青突然大叫一声,一把从白不信手里抢过神盾伞,一个虎扑扑到琪木格身前,神盾伞一张,呯的一声,一个食人蝇又被神盾伞杀掉。

琪木格吓的俏脸煞白,再也不敢与卫青说话,口含魔音哨,对着食人蝇连连吹动,食人蝇不断炸裂。

这一下强弱逆转,食人蝇四处乱躲,但这大厅本没有多少屋角可藏,食人蝇被琪木格用魔音哨一个个击杀,卫青在一边手持神盾伞相护。

不一时食人蝇被琪木格一个个杀了个净光,人群终于从混乱中镇静了下来,近百人在这一次袭击中丧生。等到大家想要去找完颜部落人时,却已经人影都不见一个,连霹雳盒也被他们趁乱拿走了。如果不是白不信取了神盾伞防身,只怕神盾伞也不会留下。

这一下人人恨的咬牙切齿,大门打开,众人纷纷冲出大厅,四下里寻找完颜部落一行人。一番纷乱后,守营士兵报gào

,完颜部落一行人刚才来到营门口,诈称会议结束,守营士兵自然放行,他们骗了士兵开门出逃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卫青忙的焦头烂额,一方面要组织部落联军,另一方面还要安抚这次袭击中的死难者,而神盾伞和霹雳引,却还不得了。他当然不会将这两样东西还给金人,但还给白不信,白不信却说什么也不肯要,一度与卫青争的脸红脖子粗,这在二人中间还是破天荒第一回。最后卫青只得让步,言明这两样东西在作战时谁需yào

用就给谁用,任谁不得推托,白不信这才算答yīng

下来。

这日里卫青正自忙乱,却听得白不信报gào

,说江尚书又至。

卫青心中高兴。他虽然统领了各部落,但如此重大的事件怎么能不请示皇帝陛下,所以他答yīng

也速该去参加部落大会的当天就写了特急文书呈送京城。只是这连日大战,局面混乱,道路也不通,加上天气寒冷,路途遥远,所以他一直没接到回音。眼看着就要开始对金军的总攻了,再不接到回音他只能硬生生按下大军等待皇帝的命令了,那样不但贻误军机,而且也会引起各部落的不满。

现在江尚书既然亲至,这些事就都迎刃而解了。

卫青直迎到营垒门外,只见一派旗帜,江尚书统领着大军来到。

二人相见,别有一番滋味。

江尚书笑道:“卫将军,我这算最后叫你一回卫将军了。”

“什么?”卫青奇怪。

江尚书答道:“奉皇帝陛下圣旨,请护国将军卫青接旨!”

卫青急令排香案,与众将接旨。

这一回的旨意主要有几项。

第一,

同意卫青与各部落结成抗金联盟。

第二,升白不信为大将军,升刘七、陈庆之、马超、石迁为骠骑将军。

第三,升卫青为天下兵马小元帅,加封万户侯!

第三条由江尚书一念出来,现场一片欢腾。

卫青离军队的最高统帅天下兵马大元帅只有一步之遥,而且还加封侯爵,这意味着卫青将世代相传这一荣誉了。众人纷纷相贺,其中石迁是最感得yì

的。想当初石迁就是一眼看出了卫青的前途不可限量,跟着他一定会有远大前程,这才跟着卫青入了军,现在他已经由当初的盗墓贼变成了骠骑将军,不过一年上下,身份却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当初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礼仪结束后,江尚书将卫青拉住,走到了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卫青。

第350章 指挥

卫青等着江尚书说话,却见江尚书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卫青笑,卫青被江尚书笑的心里发毛,说道:“尚书大人有何吩咐但请明言.”

江尚书嘿嘿笑了两声,对卫青说道:“卫元帅,要恭喜你成为侯爷啊。”

卫青心中纳闷,心想你不都恭喜了好几回了吗?怎么还恭喜啊?当下答道:“多谢尚书大人。”

江尚书看着卫青的眼,继xù

说道:“卫元帅,既然成了侯爷,这爵位是世代相传了,只是卫元帅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无人可传此爵位吧?”

卫青“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尚书这是在探他的底了,意思是问他是不是想娶江小玉。

卫青感觉脸上微红。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询问男女大事,但他心里清楚,这事固然是私事,但现在既然江尚书出言询问,可要认真做答了。

他当下郑重的答道:“江叔叔,小侄现在的确孤身一人,但已有几人常在小侄心中,其中一人便是令爱江小玉,如果可能,小侄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明媒正娶令爱,只不知江叔叔的意思如何。”

江尚书听得卫青以“叔叔”“小侄”相称,那明明的是个亲近之意,而且不但说心中有江小玉,还希望能明媒正娶,也就是说,希望江小玉做他的正妻,心中大为满yì



他倒并不在乎卫青说心中已有几人,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更何况以卫青的地位,就更正常了,所以卫青居然答yīng

他要让江小玉做正房,这就已经很让他满yì

了。

他开怀而笑,以手拍着卫青的肩,笑道:“如此,我和小玉就等着贤侄凯旋了。”

卫青也是满脸笑意。

江尚书见小玉的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心中高兴,正想与卫青告别,收拾一下回京,突然想起一事,心中犹豫了片刻,仍说了出来:“贤侄,我来的路上经过酒泉附近,意wài

碰到了一个人。”

卫青眉毛一挑,不知江尚书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尚书沉吟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我看那人是赵月如赵姑娘,只是不知为何,做了村妇打扮,看来居住在近处村落之中。”

卫青的心中一痛。

他尽量在试着忘记赵月如,只是,真的很难。近来战事繁忙,他已经有些忘记赵月如了,现在江尚书这一提,他就感觉好象自己的心中被刺了一下一样。

江尚书见了卫青神色,自知失言,当下拿话遮掩过去,与卫青告别。

卫青面上微笑着与江尚书应酬,心中却在想着,不知dào

赵月如在做些什么?他过的还好吗?

赵月如过的也好,也不好。

朱老八已经新起了三间瓦房,其中一间专供赵月如居住。赵月如本就是贫苦人家出身,对这种生活太适应了,所以不数日就习惯了下来。只是,他一直不肯提何时与朱老八成婚之事,朱老八也不敢问,就那么每天生活着。

这一天,赵月如坐在房里发呆。

这是和卫青分手后她最常见的动作,是她每天生活中的绝大部分。一天里至少有半天甚至大半天,她只做一件事:发呆。

但今天,她和往常不一样。今天她不仅仅在发呆,还在思考一件重大的决定,那就是:究竟要不要嫁给朱老八?思来想去,仍下不了定论。直过了好久,她恨恨的一咬牙,自己在心中说道:“嫁就嫁,反正总要嫁一个人的!”

门外突然传来朱老八的叫声:“大喜事,大喜事啦!”

赵月如皱了下眉。

朱老八总是这样一惊一诈的,与卫青的沉稳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老八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嘴里仍在叫着:“大喜事,赵姑娘,大喜事啊!”

赵月如叹了口气,答道:“那么,恭喜你啦。”

朱老八一愣,问道:“恭喜……恭喜我什么啊?”

“喜事嘛。”赵月如回答。

朱老八的脸上发红,说道:“不是我的喜事,是咱们大汉的喜事啊。”

赵月如的呼吸突然急促。

是卫青!朱老八一定在说卫青!

“什么事?”赵月如急问。

朱老八见赵月如重视起来了,心中得yì

,对赵月如说道:“前线传来消息,护国将军卫青卫大人,指挥着咱们的部队,听说还联合了好几十个漠北部落,大胜金军,击败了五十万金军!咱们村的张二就在军中,听说还立了功啦,县太爷都去探望他们家了呢……”

赵月如脸上仍在微笑,心中却如被针刺。她不在乎谁赢了,也不在乎谁立功了,她只想听到卫青的消息。

只是,她真的不在乎谁赢了吗?为什么方才下定决定要嫁给朱老八,现在却突然在想着自己如果以护国将军夫人的身份出游,会有多少人瞩目?

她的心中其乱如麻。她不知dào

卫青是不是也在想着她?

在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卫青所写的那个大大的“您”字。她决心破解了卫青所给的字谜,也许,这就是挽救她与卫青的感情的关键。

漠北,抗金联盟的营垒处。

忙乱了几天,各种事项终于稍定。据探听到的消息,金军这一次搅局失败后,已经撤离了达尔汗地区。各部落头领都恨恨不已,在布置作战计划的会议上,人人争着要当先锋。

出征的日子很快到来了。这一次可以说是整个漠北的大战。几乎所有部落都加入了这一场大战中,加入抗金大联盟的部落有二百个之多,总计人口达三百万之众,各部落派出的士兵合计有五十万人,汉军方面,原有的三路大军加上江尚书带来的援军,计有五十万人,全部兵力合计达百万人众,数量之巨,连卫青都感觉心惊。

卫青站在高台上,环视着四周的士兵。

由于军队数量巨大,这次阅兵安排在营垒外进行,百万大军排列的整整齐齐,旌旗如海,刀枪成林。各部落的头领们和汉军众将台下排列,仰望着卫青。

卫青没有多说任何废话,他一共说了三句话:“不想参加战争的,现在立kè

退出!不愿听从命令的,请立kè

出列!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全体注意:出发!”

百万人,百万双脚,迈出整齐的第一步,大地为之一震。

由于金军被击败后远遁,脱离了与抗金联盟的接触,卫青一时不知金军的踪迹,他决定分兵五路,分路前往试探达曼勒、宗莫德、纳来哈、额尔登特、布尔干这五处金军可能的隐身之所,如果发xiàn

金军,对方数量少则直接攻击,数量多则与之纠缠,等待卫青将大军聚集后再发起攻击。

不过,五路军,每路二十万人,以金军连败,特别是五十万人刚被消灭之后,只怕再想聚集起能挡得二十万人的部队来不容易了。所以这一回分兵,卫青倒是并不大在乎的。

卫青跟随着第四路部队前进,他同时兼任第四路部队的统帅,白不信与阿尔布古也跟随此队,而刘七、马超、陈庆之和石迁则分别指挥一、二、三、五这四队。

第五队的目标是额尔登特,这是最可能碰到金军的地方。额尔登特建有恶灵城堡,是金军的一个重镇,据说这城堡有恶灵出没,为金人提供庇护。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数日后,夜色将临之时,大军抵达恶灵堡下。卫青带着几个将领在前线观察。这个古堡建立在一座小山上,小山本身不高,但周围都是一马平川之地,所以比较之下,这山显得极为险峻挺拔。古堡建在山顶处,四周是高大的围墙,围墙都用大块的石头垒成,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堡垒。大门紧闭,堡垒上看不到一个金人的身影。

“派一千人队出击,如果没有强烈抵抗,占领围墙,不得冒然深入!”卫青不知对方深浅,决定先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

一名小都统受命,带领千名士兵分散在当面山坡上慢慢前进。

卫青的心跳在慢慢加速。虽然对方人数少,但据险而守,而且高大的围墙后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知dào

,这一仗,未必就那么好打。

千人队一路探索前行,一直没有受到任何抵抗。最前面的士兵几乎都快到大门处了,墙内却仍然静悄悄的,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这一来连那小都统都感觉奇怪,下令部队停止前进,仅由一个百人队向前探索,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百人队一路直走到大门口。仍然没有任何声响。

百夫长下令十人翻墙进入侦查,其他人则在墙头等候。

看来不止是小都统被这种不抵抗行为给吓住了。

不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几名士兵兴高彩列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叫道:“逃了!金军逃走了!里面没人!”

小都统大喜,下令全队进入古堡,同时派人告知卫青。

卫青身边的将领们个个喜形于色,纷纷望向卫青,等待他下令全军上山。

第351章 魔夜

卫青也大出意料之外,没想到金军居然不加抵抗直接就放qì

了这座古堡.他的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不废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古堡,忧的是,不知金军在哪里?消灭金军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全军前进!”卫青发布命令。

队伍一路前行,士兵们个个十分高兴。不必流血就攻战了对方一座古堡,多少年来不知真面目的古堡就要被他们免费参观,哪能不高兴?

卫青走近大门,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去,里面是一座高大的三层建筑,两边又有数座两层建筑,从外观看,那三层建筑应当很有些年头了,但两层建筑则都比较新。

小都统就在门口迎候卫青,他向卫青行了个礼:“卫元帅,我们都搜查过了,这里没有埋伏,也没有暗道之类的东西。”

卫青下令:“先在此休息一晚,明天派出人员四下侦查一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向其他部队派出探马,查问下消息。”

众人纷纷进入古堡,一时间人喊马嘶,这寂静的古堡一片热闹。乱了一阵,阿尔布古来到卫青身边汇报:“总头领,您的房间已经备好,可以休息了。”

“布三重岗,加双倍游动哨!”卫青下令。无论有没有敌踪,现在可是身处敌人的老巢之一,这二十万人的生命不容他不小心。

“是!”阿尔布古接令而去。

古堡内外到处是火堆,由于人数众多,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在房间里,大多数士兵就在空地上搭起帐篷过夜。

卫青走进阿尔布古为他们安排的房间。房间门口站着四名士兵做警卫。阿尔布古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他下的命令,连门口警卫士兵都增加了一倍。

屋子里处处显示出这里曾经有人住的痕迹。那张已经很陈旧的大床,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书架,裂成一片片的镜子,甚至还有几件已经快烂光了的棉衣。

看着这些,卫青不由十分感叹。如果没有战争,汉人也好金人也好,就精心的建设自己的家国,有何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纷争?感慨良久,他感觉睡意上涌,他打了个呵欠。阿尔布古已经为这张床上铺上了新的被褥,卫青脱掉衣服,倒在床上。

卫青方要朦胧睡去,墙角突然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卫青一个激灵,披衣坐起。伸手去抓赤霄剑,心中暗骂阿尔布古搜查的不细。

他一跃下地,冲到墙角看去,哪里有人?火光一闪,卫青亮了油灯。昏暗的灯光照亮屋子,这屋子本就不大,所有地方一目了然,根本没见有人的踪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古堡真的堡如其名,有恶灵存zài

?卫青越想越害pà

,全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卫青正要扬声召唤卫士,屋外突然发出长声惨叫!

卫青扑向门口。不等他伸手拉门,门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卫士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大叫道:“有鬼……”才说了两个字,他的声音突然停顿,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死去了。

卫青大惊,紧握赤霄剑直冲出门。门口,另外三名卫士个个肠破肚裂,死的极为恐怖。

是什么人在这么短时间内以如此凶狠的手法杀了四名卫士?难道真是鬼怪做崇?卫青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手脚发软,大声叫道:“来人!”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却无一人应声。

这走廊连着十二间房屋,每间房屋都有人住,现在卫青的房间门口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按理说早该有人冲出来看个究竟了,但甚至卫青纵声大叫也无人应声,不知发生了什么?

卫青直冲到最近的房屋门前,要看看别的房间怎么样了。

门突然开了,不是这一间房屋的门,全部十二间房屋的门都打开了,呯呯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转眼间十二个人被从房间里扔了出来。这些人看起来都象死了一样,个个一动不动,但所有人都圆睁着双眼!

卫青手持赤霄剑向门内看去,小小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立kè

去探最近一个人的鼻息,感觉这人呼吸平稳,应当是还活着,卫青连探了三四个人的鼻息,个个都活着,但无一人有反应,好象全都失了魂魄一样。

突然间一股阴风刮过,仿佛有什么东西向卫青扑过来,但又什么都看不到,他眼前一黑,都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卫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刺去,那东西怪叫了一声,突然消失了。

卫青看看赤霄剑,剑尖上沾着一点黑色的东西,这黑色的东西转眼象烟雾一样升腾起来,在空中消失了。

卫青正自心惊,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接近!

他急忙以剑护身转身看去,却是阿尔布古。

“是怎么回事?”卫青问道。

阿尔布古的脸上满是恐惧:“是恶灵,是恶灵!原来传说是真的,这堡里真有恶灵!”

卫青的心中也自狐疑,难道真的有恶灵?如果说没有,方才那种种怪异之事从何而来?如果说有,这些恶灵又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他心知阿尔布古也说不清楚,急忙说道:“快出门,看看其他人!”卫青边说边向门口走。阿尔布古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这些人怎么办?”

“如果那些怪物要杀他们,现在他们已经死了!我们现在要先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再说!”卫青边说边拉开大门。

一拉开大门,巨大的嘈杂声立kè

冲入耳鼓。原本静静休息的士兵们正在拼命的相互争斗,许多人已经倒在血泊里。

两个人急忙跳出门外,卫青一把拉住近旁的一个士兵,大声喝问:“怎么回事?”

那士兵桀桀一笑,怪声说道:“人肉真好吃!”

卫青一惊,火光下细看那士兵,只见那士兵口鼻流血,双眼上翻,好象疯了一样。他正在发愣,那士兵突然抽出腰间的剑,一剑刺在自己的胸口上,嘴里乱嚷着倒了下去。

“是什么鬼东西!”卫青叫道。

阿尔布古一把推开一个口角流着口水如僵尸一样走过来的士兵:“这好象是被鬼迷了!”

“废话!”卫青没好气。他还不知dào

是被鬼迷了?问题是究竟怎么解决?与金军作战他不怕,但现在与鬼作战,而且还看不见,不知怎么才战胜?难道这二十万士兵就要被鬼给消灭掉?

“我们先出去再说!”卫青拉着阿尔布古不由分说就往大门方向跑。他看着一个个士兵满身是血的倒下,有的人自相残杀,有的人自己往自己身上疯狂砍杀,有的人用力用头撞墙,心中极为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先试试看能不能离开这里,如果能离开这里,就将士兵带离此处。阿尔布古不防卫青如此性急,被拉的踉踉跄跄,急步跟随。

卫青直冲大门,大门口的岗哨们正要互相攻击,有一个士兵一臂已断,手里拿着自己的手臂当武器,向另一个士兵劈头盖脸的乱打,而被打那个士兵却一脸的莫名兴奋,嘴里唱着小曲儿在那扭啊扭的,但卫青分明看到,他的一条腿骨已经露出,他却全然不觉!

卫青一脚踢开两个士兵,拉着阿尔布古冲出大门。在门外站定,他急忙说道:“阿尔布古,快把士兵带出来,我在此组织!”

阿尔布古苦笑一声。向山下方向一指:“总头领,你看。”

卫青定睛看去,一时浑身冰凉。

前面是一道围墙,这围墙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完全透明,但却又看得出是围墙。墙里有一座三层的建筑,数座两次的建筑,各栋楼旁的空地上,无数士兵正在相互攻杀。

这明明就是他刚刚走过的地方!

卫青急忙回头去看,大门,围墙,建筑,攻杀的士兵。

再向前看,大门,围墙,建筑,攻杀的士兵。

转头向左,大门,围墙,建筑,攻杀的士兵。

向右看。大门,围墙,建筑,攻杀的士兵。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没有幻影。”阿尔布古在一边提醒。

“我们……我们没有出来?”卫青晕了。

“根本没有。”阿尔布古回答,“据说陷入恶灵古堡的人是出不去的。现在看来,这传说是真实的。”

卫青慢慢坐在了地上。难道他和这二十万士兵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吗?

古堡外,蓝天白云,风吹草动,一片安详。

一个道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古堡,这个人正是左慈,在他身边站着一只小猴子。

“左道长,你还不出手吗?”那小猴子突然口吐人言。

左慈笑了笑:“天道有常,如果不到时机强行解救,反而带来麻烦。”

“这是千幻阵,对吗?”小猴子看来很是好学。

左慈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千幻阵。”

“这阵是何人所布?是什么原理?又如何破?”小猴子一连串的追问。

“此阵是何人所布我就不知dào

了,但其实这阵好破。”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黑色的石头,分别平放在双手上,将双手慢慢接近,嘴里说道:“悟空,你看清楚了。”

第352章 惨败

叫悟空的小猴子知dào

道长在教自己法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左慈的双手.

左慈双手靠近到一定距离,突然啪的一声,两块石头就好象有无形之力推动一样,一下子自动飞起,牢牢粘在了一起。

悟空“啊”了一声。

左慈笑道:“这是一种叫‘磁石’的东西,它有一种神mì

的力量,我称之为‘磁力’。我们的大地也有此力,只是我们平常感觉不到而已。”他说着向古堡所在一指,“此山就是一个磁力集中之所,不知是何人利用各种布置,建造了这个古堡,表面看是古堡,实则为千幻阵。这个阵就是利用堡内的建筑、花木之类将磁力激发,人在其中,就会产生幻觉,感觉上好象有恶灵为崇,实jì

上,不过是磁力在捣鬼而已。”

“那么,只要把建筑和花木捣毁就可以破了此阵?”悟空极为聪明,立kè

问道。

左慈微笑着点头。

悟空看了看古堡,欲言又止。

左慈笑道:“你可真是个急猴子,是不是想问到没到破阵的时机?”

悟空做了个鬼脸,那意思是:还是道长聪明。

左慈被悟空的猴象逗笑了,他哈哈大笑,手一挥,对悟空说道:“好吧,走吧。我们这一段的尘缘已了。”

“道长!”悟空有些发急了,“你不破阵了?”

“已经破了。”左慈答道。

悟空一呆,喃喃的道:“已经破了?怎么破的?”

左慈一笑:“以后你见着卫将军自己去问吧,你和他还有一面之缘没了呢。”

悟空大喜,看来自己是有一段尘缘了,它跳跳舞舞的跟着左慈走着,走了不远,左慈拂尘一甩,地上起了一阵旋风,一人一猴,转眼不见。

卫青正自坐在地上发愁,突然间一阵狂风大起,这风极为猛烈,只听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堡内花草乱飞,树木齐折。

幻象突然消失,他们原来就站在院子里,离大门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院子里到处是士兵的尸体,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上千人死亡,加上受伤的,足有近四五千人。

“救治伤员,注意警戒!”卫青大声喊道。

许多士兵还在不明所以,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尔布古说了句“我去处理”,急忙跑到士兵中去组织善后,人群中,白不信也连连大叫着正自发令组织。

卫青正要大声命令门口的士兵警戒,从门外走进一群人来,这群人许多带着伤,当先一个是第五队统帅、奉命前往布尔干的马超。

卫青叹息一声。看来,他们仍身处幻境。否则为什么第五队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个个带伤?

马超看到古堡中的情形也吓了一跳,急忙走到卫青跟前行礼:“卫元帅,我们失败了,不得不退到你这里来求援,但看你现在的情形……”

卫青伸手去摸马超。马超的脸颊火热,身体粗壮。

“这不象是虚幻……”卫青自言自语。

马超连退几处,神色十分吃惊。“卫元帅,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卫青终于确认,这不是虚幻,但这比他看到的是虚幻还糟糕,因为事实证明,第五队被打的惨败!究竟是怎么回事?布尔干的金军相对来说是比较好打的,据情报说金军在布尔干所筑的堡垒位于平地上,而且只是个低婑的小城,而第五队有二十万士兵,怎么会惨败?如果真的面临大规模敌军,马超难道没有遵守他的命令而是强行攻击了?

其实马超到现在也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败的。他可以说是极度郁闷,事实上,他连布尔干城都没见着!

马超指挥着二十万大军前往布尔干,离布尔干城还有一天的路程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马超叫过随行的也速该,一问之下才知,这条河是漠北的大河,名为叶尼塞河,河虽不宽,但十分的长,走了一天,人众都十分累了,马超决定明天过河。

“在河边扎营!”马超下令。在河边扎营,便于取水。士兵们纷纷安营下寨,各部纷纷派出士兵,破冰取水。

篝火燃烧了起来,士兵们围着一堆堆篝火坐着,有的在大声谈笑,有的从锅中取水慢慢喝着。

一阵悠扬的歌声从人群中响起,那是原本住在叶尼塞河不远处的叶尼塞部落士兵们所唱,他们世代居住在叶尼塞河边,由于完颜部落的攻击,被迫背井离乡,此刻又见到了叶尼塞河,心中自然无限感伤。

马超已经入帐休息,也速该还不大困,坐在帐前看着众人。听得有人唱歌,他侧耳细听,歌中唱道:“啊,可爱的叶尼塞河,你是我的家乡,你的流水如少女的发辫,柔顺而细长。我们居住在你的身旁,就象把情人拥bào

在我的胸膛。”

也速该不由得想起他的家乡。他们虽然现在居住在这里,但最早却不在这里。他的家乡也在河边,不是叶尼塞河,而是勒拿河。他自小在勒拿河边长大,捕鱼,结网,和部落中的伙伴一起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着。然而随着完颜部落的四处攻击,一切都变了,他的许多伙伴都在与完颜部落的作战中死去,他自己虽然仍活着,但他实在不知dào

,他活的究竟快乐不快乐?现在他的心思中,只有作战和复仇,在击败金军之前,他没有快乐可言。

他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卫兵也是来自他同一部落,自然知dào

他的心思,卫兵轻轻的捧上一杯水来:“头领,您喝一口水吧。”

也速该摇了摇头,他不渴,但他现在真的想喝水,喝上一口他的家乡勒拿河的水。“传令,布置岗哨,早些睡觉。”

他希望早一点到达布尔干,早一点击败金军,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早一点回到自己的家乡勒拿河边,早一点喝上一口家乡的河水。

歌声和谈笑声渐渐沉寂下去,士兵们都入睡了。也速该已经在自己的帐中沉沉睡去,马超也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营地上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吡啪声,偶尔传来哨位上士兵们冻的忍耐不住跺脚的声音。

马超睡到半夜时分,被卫兵所发出的奇怪声音吵醒了。

他翻身想再睡,却听得帐篷外有人声。

“卫兵,怎么回事?”马超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他大声叫卫兵。

卫兵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回答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统帅,我,我好痒!”边说边用力的挠着身体,发出擦擦的声音。

马超一愣。这么大个男人,居然被虱子给弄哭了?

“废物,进来!”马超怒喝。

卫兵走了进来。借着灯光,马超细看,不由吃了一惊。卫兵的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血口,一双手仍然不停的在挠着。

“你怎么了?”马超急忙坐起来。

卫兵再了受不了了,他长嚎一声,一下倒在地上,满地乱滚,嘴里连连叫着:“痒,好痒!”双手用力乱捶自己的身体。

这可不是虱子!马超急忙跳下地,不等他去看卫兵,门帘一掀,也速该冲了进来,大叫:“马将军,快去看营地,好多士兵出问题了!”

马超顾不上卫士还在地上以头撞地,急忙冲出帐篷。帐篷外,许多士兵倒在地上乱滚,有的用力挠着头脸身体,有的干脆用兵器割自己,个个口中大叫:“痒,好痒,痒死了!”

不好!马超脑中立kè

闪过一个词:中毒!

这是有人下毒了!但是这毒从何而来?为什么这么多士兵同时中毒?又为什么他自己和也速该没有中毒?他脑袋里急速的思考了一下,立kè

问也速该:“你喝了叶尼塞河的水没有?”

也速该也看出了士兵们中毒,但毒从何而来实在不明所以。马超这一问,一语点醒梦中人,他立kè

回答:“没有!快到扎营地时我喝过水了,所以没喝叶尼塞河的水!”

真相大白了,有人在叶尼塞河中下毒,让马超的军队集体中毒了!是什么人这么狠毒,又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在整条河中下毒?

“快去找大夫!”马超看着无数士兵倒在地上乱滚,把他们自己挠的鲜血淋漓,感觉着自己身上都痒了起来。

“已经找了,大夫们都在挠自己!”也速该回答。

马超无语。大夫们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自然更为重视,缺水会导致身体虚弱,所以这些大夫生没一个没喝叶尼塞河的水的,而且普遍比一般士兵喝的多。

怎么办?怎么办?马超一时彷徨无计。

没等他想出什么妙计来,不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声!来的不仅有狼,而且还有狼人,人数不少,狼人有上千,恶狼有数千,远处号角声大起,十万金军也已出现。如果马超的士兵没有中毒,马超自然不会害pà

,且不说他有二十万大军,单只他的部队里备着的数万支血毒箭,就足以应付了。但现在,二十万万士兵,七成以上都失去了战斗力,只有少数人幸运的没有喝叶尼塞河的水,怎么应战?

第353章 重整

“把所有没中毒的士兵组织起来应战!”马超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撑.

几万人对数千恶狼、上千狼人和十万金军,结果可想而知。马超带领着没中毒的士兵死战,但他们根本连自保都难。眼看着周围的士兵被恶狼吞噬,被狼人打的肢体横飞,马超长叹了一声,他知dào

,这一次完了,可说是全军覆没。

他带领着剩下的几千人舍命突围,逃离了战场。战场变成了屠杀场,恶狼们大肆吞食那些失去了战斗力只在地上乱滚乱抓自己身体的士兵。

“你们快去向卫元帅求援。”马超镇定的吩咐和他一起突围出来的也速该。

“马将军,那你呢?”也速该感觉马超的语气不对。

马超举起手中的剑:“我的二十万部下都惨死在那里,我不会任由他们就那么死去!”说完,他大步向战场走去。

突然脑后一阵风声,一个东西重重砸在他的头上,马超感觉头一晕,跌倒在地,在晕过去之前他朦胧中听到也速该说:“对不起,马将军,我只能这样带你走了……”

远离了战场,马超醒来。他也没办法责怪也速该,毕竟也速该是为了救他的命。他只能对也速该说了句:“下次砸准确点!你砸的偏了许多,万一你砸敌人没砸晕,你就惨了!”

他带领着剩余的残兵来找卫青,正逢着卫青刚刚从恶灵古堡中出来,这一下残兵对败将,相看泪两行。

卫青急忙整顿军队,下令拆除古堡,全军移至山下。他心知不妙,既然金军有这样的准bèi

,那么绝对不会只有这两支部队遭到算计。

果然如此。派往其他部队的探马陆续回报,第一队在达曼勒城附近过一个山谷时,被十几个金军敢死队利用山势险峻引发雪崩,三万多人被埋。达曼勒城虽然终于被摧毁,但第一路部队损失惨重。第二路部队更惨。金军在宗莫德城内外埋下大量火药,待第二路部队认为城内无人,全军入城后,三个金军死士点燃火药,把整个城都炸上了天,第二路部队五万人死伤。

第三路部队倒算是幸运的,看来金军没有在此设计计谋,所以这一路部队毫发无损的占领了纳来哈。只是听得另外四路皆败,第三路军统帅刘七自然不敢孤军深入,匆匆起军撤向额尔登特。

卫青坐在帐篷里,听着各路探马的汇报,他的手在发抖。

现在算起来他们虽然占领了额尔登特,但事实却是五路大军有四路受损,其中马超所部几乎全军覆没。还没碰到金军主力,他就损失了三十万人!

卫青默默的坐在那里,他恨自己。什么叫自大成狂?这就叫自大成狂。卫青啊卫青,你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现在,只因为自己的一个指挥失误,搭上了三十万条人命!

如果现在他的身边没有别人,他会抡圆了手狠狠抽自己十下,惩罚自己的自以为是。

白不信坐在一边,他明白卫青的心情,轻声说道:“卫元帅,别难过,胜败乃……”

卫青一挥手打断了白不信。他不想听。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话对那三十万死伤士兵说,敢不敢?他真的不敢。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他退不下来,他一旦退下来,整个联盟就得解体,后果比死伤三十万士兵更严重。是逼上梁山也好,是赶鸭子上架也好,现在只能拼到底了!

卫青抬起头,看着身边的将领们:“我对敌人估计不足,犯了严重的错误,现在,重新布置作战计划!”

吃一堑,长一智。卫青还有机会改正自己的错误,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毕竟占领了额尔登特,而且总兵力仍然占绝对优势,他只要虚心吸取教xùn

,不再犯如此严重的错误,还是有机会的。那么,咱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卫青一连串发布命令:“所有已占领的城池全部摧毁,一点不要留下!所有剩余士兵重新编组整队,全军前往科莫多!”

号角声响起,六十五万人开拔了,陈庆之自告奋勇,做开路先锋,率领五万人已经提前出发。

这一次出发没有了欢声笑语。百万大军,一转眼就伤亡三成,可怕的伤亡数字压在每个士兵和将领的心头,几十万人行进起来反而静悄悄的。

“向左右后三面派出不间断游击哨,巡逻范围不可远离主力。”卫青发下命令。这一回他变的异常谨慎。虽然明知金军不会冒与抗金联盟主力决战的风险,而小股金军绝对不会抵抗得了大军,但他仍严密布防。一千次小心可能没有任何结果,但一次疏忽大意就可能造成灾难。

前行数日,陈庆之派人来报,他们已达叶尼塞河边。

卫青统领大军一路急行,来到河边,与陈庆之的部队汇合。

卫青带着一众将领来到河边,陈庆之迎着,放眼看去,岸边到处是尸骨,许多尸体是被恶狼吃光了肉的,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卫青咬牙不去注意这些尸体,也不去注意其他人眼中的泪水,他的目光在岸边来回寻找,河岸边结着厚厚的冰层,河中间没有结冰的部分发出哗哗的流水声。没有什么异常的。

他慢慢向河边走去,冰雪在他的脚下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他站在河边,回首看去,河岸上到处是哭声。他看到一个士兵以头撞地,因为他的两个哥哥都在第五队里,现在,他们都死去了;他看到一个士兵手捧着一个被狼咬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在大叫;他看到一个士兵用手里的刀用力砍地,想自己在这冰冻的土地上挖出一个坑安葬他的朋友。

他痛苦的闭上眼,却无法阻止两行眼泪流出。

将军真不是人人能当的,看着这种情景却不动声色,仍然在心里默默计算双方兵力,这种能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全体停止前进,安葬死者。”他轻轻发令。

渡过叶尼塞河,大军笔直指向科莫多。没人知dào

那里是否还有金军,如果有的话,希望在这些充满仇恨的人到达前逃掉了吧。不然,等待金军的,将是可怕的结局。

数日后,大军抵达科莫多城外。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兴奋。前面不远就是科莫多城,如果这一回碰上了金军主力,就大干它一场,如果没有,就前往乌里雅苏台,攻占金军的最后一个领地。

前行不久,科莫多城已经在望。卫青望着远处的科莫多城,这城说起来是“城”,其实不过是一排低婑的土墙和木栅组成的营地而已,想是金人以游牧为生,对建造高大的城防并不在意,何况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也的确缺少建造大城的材料。

卫青打心里希望金军就龟缩在城里。象这样的城,根本不必费力qì

就可以突pò



前面突然有一个人狂奔而来。卫青细看,原来是乌尔多图音。

乌尔多图音脸色惨白,连声说:“总头领,敌人!大批的敌人!”

是什么样的敌人能把乌尔多图音这种人吓成这样儿?卫青心知绝非一般,急忙命令士兵推过一个高台。这是马超的一个额外功劳,为了不必再让卫青站在别人的肩膀上观察敌情,他特别做了一个观察台。

卫青爬上观察台向前看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前面,黑压压的不知多少敌人!从左到右,从前往后,目力所及,到处都是敌人,估算起来,足有六七十万,居然与抗金联盟的全军人数相差不多,只是隐约中看来,金军中多有老人和孩子,看来金军是动员了全部力量,打算搏命一击了。

“全军备战!”卫青下令。

号角声响起,抗金联盟整顿队伍,准bèi

迎战。

“铁甲车阵!刺栅!”卫青下令。

士兵们立kè

忙活开了。一辆辆大车中间用铁链相连,面对敌军连成一条线。每辆车向内的一面侧板都打开,而向外的一面侧板不动,这样一来就成了一个快速布置的活动式城墙。士兵们站在车内,一部分人手持弓箭,另一部分人手执长矛。远的用箭射,近的用矛。

敌军步步进逼,黑压压的人群寂然无声。

一阵风吹起,吹的旗帜都向金军方向飘着。

刘七匆匆来到卫青眼前说道:“禀元帅,末将按照庞统遗书所造的风火轮正好可借此风力,请元帅下令使用。”

卫青大喜,答道:“可以使用。”

刘七一声吆喝,士兵们推出了数百辆小车,小车上面都挂着帆,分做数批排列整齐。

刘七一声令下,士兵们把第一批小车后面的导火索点燃,向前一推,小车借着风力向金军咕碌碌跑去。

小车冲入人群,导火索也已经燃烧到了尽中,“呯!呯!呯!”一阵巨响,小车爆zhà

了,每辆车里装着上千箭头,随着爆zhà

声,这些箭头四处飞射,一时间金军阵形大乱,惨叫声不绝于耳,数千金军士兵倒下。

第354章 再战

“再放!”刘七看到这办法有效,心中大喜.

连续数百辆小车放出,足有三万多金军被击杀,地面上金军的尸体堆积,快要行走不动了。

金军稍退。

抗金联盟的阵中响起欢呼声。

这一战大震了士气,虽然人人都知dào

金军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败退,但至少这一战是很振奋人心的。

号角声再起。

这一回金军更疯狂的冲了上来。

“线型阵,放箭!”眼看金军已经很近,卫青立kè

下令布阵。

数万士兵排成三条线,第一条线半跪,第二条线直立,第三条线站在一个小梯子上。随着一声号令,第一条线士兵放箭,箭一放完立kè

再准bèi

第二次攻击,第二条线立kè

接着第一条线再放箭,然后是第三条线,等第三条线放完了箭,第一条线已经重新做好准bèi

,再次放箭。如此循环,保证了攻击连续不断。

转眼数十万支箭放出,近七万金军被射死。然而金军士兵根本不在乎同伴的死伤,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立kè

跟上,箭虽然连续不断,但金军骑兵的奔跑速度极快,眼看着快冲到战线前了。

“撤入刺栅,铁甲车阵居中,刺栅分左右护卫铁甲车阵!”卫青立kè

下令。

抗金联盟的弓箭手迅速后撤。

金军全体出动,向着抗金联盟的阵地冲来。地面都被踩的震动。

“弓箭集中攻击前方敌军,射击!”

随着卫青的命令,士兵们不停的射箭,冲在前面的金军一批批倒下。但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就冲上来,远远望去,如同波Lang一波波的起伏着,面对此情此景,变色的不是金军,而是抗金联盟的士兵们。

如此疯狂的攻击,一旦被敌人突pò

,他们将如何应付这些疯狂的敌人?

白不信在一边督战,见士卒们脸上有些惊惧之色,刷的拔出剑来,绕着弓箭队来回走着,大声呼喝:“任何人不得后退,否则杀无赦!”

他深知此时正是敌我意志交锋的紧张时刻,任何一方先动摇,这一方就必然大败。

弓箭队的士兵们发疯一样不停的射击,不一会儿已经又射出数万支箭。在阵线前面,又有近两万金军士卒倒下。

突然间如雷声滚地,数万金军的重甲骑兵直冲上来。这些骑兵此前居然一直跟在后面,利用密集的士卒掩护自己,直到已经很接近时才全体冲锋。转眼间这些骑兵离战线已不足三十丈。

卫青站在高台上,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红旗。他在等。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重甲骑兵在迅速接近,二十丈,十丈!

卫青举起手中的红旗,用力挥动。

呯!呯!呯!

沉闷的打击声响起,却月弓发动了,短矛一排排射出,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一个又一个金军重甲骑兵的身体。

“机弩,放!”眼见金军重甲骑兵已经被阻住,卫青果duàn

下令。

此前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动用机弩,原因是机弩威力虽大,但对箭的消耗也太大,在金银湖一战,机弩虽阻住了敌方大军,却消耗大量弓箭,一度不及补充,而现在金军数十万人疯狂冲锋,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轻易动用这些机弩的。现在金军重甲骑兵在抗金联盟阵前倒下,立时阻住了后面的金军部队,正是大量杀伤金军的好时机。于是他果duàn

下达了使用机弩的命令。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击打声响起。无数短箭如疾风暴雨般射出。

金军终于撑不住了,就算他们再钢筋铁骨也经不起如此密集的攻击,就在战线前,金军士兵们一批批的倒了下去,一些幸存的金军试图突pò

战线,但铁甲车里的护卫士兵用长矛连连刺杀,根本无法轻易突pò



间或有一两个超级勇猛的金军越过铁甲车和刺栅,不等发起攻击,已经被早候在下面的短刀手砍倒。

就在阵线前十丈之内,一场对金军的屠杀展开了,无数金军仆倒在地,却无论如何无法突pò

抗金联盟的防线。

突然间尖啸之声大起,一箭如闪电般飞来,正中刺栅,呯的一声,一个刺栅被打的粉碎!

白不信在一边正自督战,突见如此神威之箭,心中大惊,急冲上去,还没看清是谁放的箭,又一箭至,第二个刺栅又被打的粉碎。

身后,抗金联盟的士兵们急忙将备用刺栅推上来填补缺口,只是备用刺栅虽有却并不多,天知dào

这可怕的箭会有多少?

备用刺栅方才推上缺口,尖啸声又起。白不信急中生智,一伸手从身后拉出神盾伞,一张伞,挡在刺栅上方。

呯的一声大响,白不信被一股大力击打的直向后飞了三尺开外,重重跌倒在地。神盾伞虽挡了这一箭,却因承shòu的力量太大,白不信在跌倒时无法握住,脱手飞出。

白不信翻身爬起,感觉着全身都疼,他咬牙去拾神盾伞,还没有直起腰,尖啸声又起。

呯的一声大响,这一回刺栅没事,来袭的箭却在空中暴开。

一个汉军将领持弓站在刺栅前,神威凛凛,正是卫青。

卫青在高台上看得清楚,连续发箭的正是铁木真!铁木真手中射雕弓神威无比,每发一箭都击碎一个刺栅。卫青岂能任由他胡为,当下急下高台,赶到刺栅前,以霸王弓迎击。正好铁木真射出一箭,卫青也射出一箭,两箭在空中相击,双双暴开。

“白将军,你替我指挥!”卫青大喝道,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铁木真。

“得令!”白不信心知铁木真的神威是他所无力应付的,只能由卫青来对付,他当下将神盾伞和霹雳引插在卫青身后,转身冲向高台指挥。

卫青本是想要拒绝白不信将这两样神器都交给自己,但他面对着铁木真,哪里敢回头,只得听任白不信将两样神器交给自己。

刺栅前人影纷乱,无数金军冲上来,倒下。抗金联盟阵中也是人来人往。但卫青眼中,只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铁木真。而铁木真眼里,也只看到了卫青。

卫青一提马,望云骓快如闪电,一跃跳过刺栅,直透金军人墙,向铁木真冲去。铁木真一声轻喝,跨下汗血马四蹄生风,迎击而来。两人在人流之中纵横来去,如入无物,转眼间居然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圈子,金军虽众,却无一人敢入此圈。

铁木真与卫青一圈圈绕着,看得一个空隙,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卫青双腿微一用力,望云骓突然加速,铁木真这一箭从卫青身后飞过,只听一串惨叫,这一箭洞穿了七八个金军的身体。

铁木真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惨死的金军。在他的心中,这些士卒不过是纸上的数字而已,如果用十万“数字”能换得卫青一条性命,他一定很乐于交换。

风声尖锐,卫青已经一箭射还。

铁木真在马上一仰,一个铁板桥,那箭带着疾风从他头顶飞过。

两人第一回合,没有结果。

转眼间两人又绕了数圈,突然间,两个人象听了号令一样,同时双双停下。

高手之争,往往动作是相同的,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在同时看到机会。

卫青一声大喝,铁木真一声怒吼,两人弓箭齐张,只听得呯呯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连珠箭法,霸王弓对射雕弓,箭箭在空中相撞,一时间如雷鸣滚滚,空中铁屑横飞,风云激荡,直如霹雳连发一般。

卫青眼见双方在弓箭上势均力敌,心知再射也是无用,一返手,霹雳引已经在手,电光闪烁,霹雳连发,直击铁木真。

铁木真自失了霹雳引,对此早有准bèi

,见卫青以霹雳引攻击,手向怀中一探,已将铁木真氏族的至宝,此前在部落大会上做为悬赏的霹雳盒持在手里,只见霹雳引的电光如被吸引一般,尽数打在霹雳盒上,只是霹雳的光芒虽盛,却对霹雳盒全然无损。转眼间,霹雳引已发不出闪电。

卫青心中一惊,没想到那霹雳盒居然是霹雳引的克星。他急忙将霹雳引插回身后,赤霄剑已经在手。

铁木真却没打算和卫青近身相搏。因为他还有更可怕的手段,完全无需与卫青肉搏。他突然伸手,一下拉开了霹雳盒的盒盖。

一道闪电突起,这闪电粗如树干,从盒中一出现转眼就展开成一个横宽丈许的光墙,直击卫青而来,一眼看去,这光墙形如金雕,展开的两侧就象金雕的双翅一般。

这一下大出卫青的意料之外,这闪电从盒中击到他眼前能用多少时间,卫青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反应,他也无法在这瞬间移出一丈开外去,他只能下意识的一举赤霄剑,想以剑护住自己的身体,但他心中明白,剑是无法抵挡得了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的,只怕这一下,他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间光芒大盛,空中一片流光溢彩,方圆数丈之内,七色变幻,如绝美仙境一般。

第355章 大胜

原来这一道闪电没有击在卫青的身上,卫青这一举剑,闪电的前端正击在赤霄剑的七色宝石护手上,那闪电一下子消失了,而赤霄剑的七色宝石却被激出一片七彩之光.光晕之中,一片彩色流动,转眼凝聚,居然隐隐现出一条赤龙的形态,那赤龙以比击来的闪电还要快的速度直扑铁木真,转眼间透胸而过,赤龙手里好象抓着一个人一样,一道红光,已消失在天迹。

铁木真的双眼圆睁,身体却已僵硬,他直直的跌在地上,已没了气息。

“铁木真统领死了!”

“铁木真统领被卫青杀了!”金军一片惊叫。他们疯狂攻击的勇气终于被压住,纷纷向后退去。

白不信见机不可失,立kè

高高举起抗金联盟的旗帜,用力挥动。

铁甲车上的士兵立kè

解开相互联接的锁链,一声号令,大车迅速被推向左右两侧,一下子把万余金军分割开来包围在大车中间。在大车让开后,阵线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缺口。随着呯呯的整齐踏步声,五万士兵组成五个方阵,向这万余金军冲来。

这些金军左右是铁甲车里以连弩和长矛的攻击,前面是坚固的方阵,只能向后退。但这铁甲车阵看起来好象是两条直线,其实是渐渐向倾斜的,金军士兵们越往后退路就越窄,到最后全都挤成一堆无法出去。

抗金联盟的方阵毫不留情的压过来,金军士卒挤作一团,根本无法做有效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身边的士兵被杀。其他士兵又被隔在车阵外,根本无法救援。

大车阵突然散开,快速向右移动,原来的阵地处,万余金军无一幸存,方阵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极致。

当大车阵第四次散开再移动时,残余的金军终于全面崩溃,金军士兵哀号着四散奔逃,根本不敢再回头。

号角声响起。这一回是抗金联盟的号角。抗金联盟的士兵们每千人组成一队,快速冲出,在战场上大肆追杀,如果有强烈抵抗,他们就立kè

排成方阵,盾牌手、长矛手、弓箭手、连弩手和铁甲车各占其位,转眼就把抵抗击垮。如果有更大规模的敌人,数个千人队相互靠近结成更大的方阵,甚至上万人组成方阵,已经全无斗志的金军士兵根本无法冲动这样的阵势,几个小的反扑后,金军连反击都放qì

了,只是拼命逃跑。

战场上终于安静下来。一些追击的较远的部队也慢慢的撤了回来。卫青坐在马上看着战场。地面上的积雪都已经被血水染的通红,但这一次不再是抗金联盟的士兵们血肉狼藉,而是金军尸横遍野。经过这一次可怕的打击,残余的金军已经所剩无几,再也翻不起大Lang来了。

白不信来到卫青身边,眼中闪烁着喜悦之色:“卫元帅,恭喜!”卫青笑道:“同喜。”

远处,陈庆之、马超、石迁、刘七等人正自整顿部队,计点人数,不一时,各部队的伤亡人数陆续报了上来。合计伤亡不到三万人,其中大多是轻伤,阵亡和重伤者不足万人。

这一场大胜,可以说胜的是酣畅淋漓。

军营里到处是欢声笑语,士兵们痛快的大声谈笑着,纷纷议论着刚才的大战。他们相互吹嘘着自己杀了多少敌人,有的人为争谁杀的更多争的脸红脖子粗。

也速该端着一大碗酒走了过来,他的脸通红通红的,胸口坦露着,鼻子里都冒着酒气。

“卫青总头领,让我来向你献上一碗酒吧,请接受我的敬意!”他直着喉咙大声说。

轰隆一声,数万士兵齐齐站起,纷纷叫道:“卫青总头领,万岁!万岁!”

到后来再也听不清别的,只听到“万岁!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边上,琪木格咯咯笑着看着卫青。这酒是草原上的烈酒,这一大碗下去,卫青只怕要当场醉倒。但数万士兵看着,卫青就算捏着鼻子也得喝下去。

卫青苦着脸在琪木格耳边悄悄问道:“琪木格,有没有解酒药?”

琪木格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喝吧,没事。明天我让他们把你放在大车里走,你尽管睡你的大觉。”

卫青咬了咬牙,一仰头,咕咚咕咚把酒灌进嘴里。

“万岁!”也速该、乌尔多图音、阿尔布古等人,一个个兴奋的高高举起手臂,忘情欢呼着。

卫青脑中酒意上涌,但他的眼睛却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他知dào

,几天后,他要指挥大军,直捣金军的最后巢穴!

乌里雅苏台,金国王城中,完颜亮也在喝酒。他已经喝了很多,都快拿不住酒杯了,却仍在往嘴里狂灌。

“喝呀,哈哈,你们倒是快喝呀!”完颜亮对着坐在两边的大臣狂叫。

大臣们纷纷举杯,却都只是沾了一沾唇。

大殿上一片沉默,只有完颜亮在疯狂的笑着。

完颜亮喜欢喝酒,只是今天,他不是因为喜欢而喝酒,相反,他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所以只能喝酒。

抗金联盟摧毁了他最后的大军,铁木真、完颜叶问、铁卫都已经战死,要不了多久,抗金联盟就会直指京城。在西面,法兰斯的军队终于突pò

了不断被抽调走士兵而变的十分薄弱的防线,正步步进逼,相信要不了很久也会抵达京城之下。

他愤nù

的撤了完颜雍的职,把完颜雍关在大牢里让他反省。但最近一次,完颜允公的突袭也没能成功。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办法:喝酒。喝多了,也就不会再想这些了。

一个侍女又上来添酒,正逢着完颜亮举杯,结果,酒洒了一点到桌子上。

完颜亮突然暴怒。

“把她拉下去杀掉!”他狂叫着。

那侍女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却连一声都没有出。

她知dào

求饶也没用。因为这样的小事被皇帝杀掉的侍女至少有一百多人了,如果不求饶,还只是一刀断头,如果求饶,就会被放在布满食人蝇的屋子里,让食人蝇活活毒死。所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并不出声。

卫士上来拉着侍女下了大殿。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声不吭。

“今天真快乐啊,哈哈哈!”完颜亮纵声大笑,但奇怪的是,他一边笑,泪水一边流了下来。

“传令,杀掉完颜雍!”他突然下令。

“陛下!”一个大臣终于忍不住了,“二太子已经尽lì

了!”

完颜亮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尽lì

了?那么为什么会一败再败?难道是你没尽lì

的缘故?”

那大臣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结结巴巴的说道:“臣,臣也尽lì

了。臣负责的是京城的治安,京城治安一向良好,臣绝无渎职。”

完颜亮哼了一声:“那么你就别乱插话!”他转向一边的侍从:“快去,传令杀了完颜雍!”那侍从只得答yīng

一声,领命而去。

完颜亮不再出声,静静的呆坐在那里。

众大臣自然也不敢出声,所有人都呆坐着。一片寂静中,只有隐隐的水滴声。

那是一个大臣内急,已经憋了很久了,却不敢请假上厕所,最后终于憋不住,就坐在那里尿了出来。

他身边的同僚没有人怪他。因为殿上酒宴中请假上厕所被杀的大臣已有三人,谁也不想做第四个。

“传令!”完颜亮突然打破寂静,又一次下令:“派人把方才传令的那个侍从杀掉!”完颜亮的脸上现出半是疯狂,半是愤nù

的神色,“他居然敢去杀我的亲儿子,必须杀了他……杀了他!”

一边上的侍从没有动。

如果奉命传令去的人因为传了皇帝的杀人令而被皇帝所杀,他去传令的结果,难道就不会一样被杀?

完颜亮突然转头,愤nù

的看着侍从:“你是想去传令,还是想被车裂?”

那侍从打了个冷战,急忙答yīng

:“得令!”说罢匆匆下殿。

完颜亮得yì

的笑了。

他仍是大金国皇帝,仍可以说杀了谁就杀了谁,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只不过,他不知dào

,方才那个侍从并没有去传令,而是直接出了宫,什么都没收拾,逃出城去了。

不止他一个人出逃,在京城四门,已经没有了守卫者,士兵、百姓混杂着,人流汹涌的向外逃走。京城的大街上,所有人的行进方向都只有一个:出城。从四面出城,尽一切可能尽快出城。

完颜亮知dào

现在京城的情形,虽然他现在并没有站在宫城墙上去看,但他知dào

,整个京城已经崩溃。但他没有办法。他根本聚集不起军队,他能控zhì

的,只是这间大殿上的人而已,这些人一出了大殿还会不会回来他都不知dào



“散了吧……散了吧,”完颜亮的舌头开始发大,酒意上涌,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吃力的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晚上,咱们再来喝个痛快。”他说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后面走。

大臣们明显的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行礼,鱼贯而出。

第356章 亡城

这些人一出大殿立kè

分成两类,一类人根本不管是在哪里,立kè

解开衣服开始小便,甚至有一位直接拉下裤子蹲了下去,一股股臭气从他的臀下传来;另一类人则行色匆匆,一路小跑,边跑边吩咐自己的手下:“快去收拾东西,越快越好,咱们赶快出城!”

完颜亮摇摇晃晃的走到后殿,他突然挣脱了侍从的手臂,大着舌头说道:“带我上‘笑房’去看看.”

那侍从的身上立kè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笑房,这是完颜亮给起的名字,因为完颜亮一看到房内的情形就会开怀大笑。但除了他,没人会笑。

笑房是一间密封的房间,房内养着几十只食人蝇,一块从西洋进口的叫“玻璃”的东西安在窗子上,这东西从一侧可清楚的看到另一侧,而且又能保持密封,实在是个神奇的东西。完颜亮就在窗外透过玻璃看着一个个无辜的人被推进房中,被食人蝇毒死,他则在那里开怀大笑。

被推进房中的人,有时是罪犯,有时则是带着完颜亮到笑房来的侍从。

这侍从当然知dào

这一点,现在皇帝身边没有罪犯可用,只有他这个侍从,而皇帝又要去看笑房,他哪能不怕?但他不敢不执行命令,因为如果不执行命令,死的会更惨。在笑房的一边还有‘歌房’,在那里,受尽惨刑的人的叫声被完颜亮认为是在唱歌,而且他坚持认为,这种歌声是十分动听的。

侍从宁可被推进笑房,也不想进歌房。

侍从引着完颜亮慢慢向笑房走着,心中默默向自己的亲人告别。

来到笑房前面,完颜亮突然一把推开侍从,对侍从古怪的笑着:“你想笑吗?”冷汗顺着侍从的额头流下:“别,别别……”侍从究竟想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了。

完颜亮咯咯的笑了出来,十分的开心,他突然转身,拉开笑房的门,自己冲了进去,呯的一声房门关上!

“啊!”那侍从大吃一惊,没想到皇帝会做这样的事,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透过玻璃,侍从看到完颜亮站在房中,明显的皱着鼻子。

这房中当然没人打扫卫青,房内一个又一个死尸,味道如何猜都猜得到。

完颜亮身后,几个绿色的亮点向完颜亮扑来。

完颜亮突然张大了嘴巴,虽然听不到声音,从表情上看,却知dào

完颜亮在大笑。

那侍从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他决心立kè

离开宫殿,能跑多远跑多远。

完颜允公好不容易才进了京城。

城门口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挤在那里想往城外逃,一个个你争我夺,相互践踏,完颜允公拼尽了力qì

才算进了城。

与城门口的热闹相比,城内则是异样的冷清。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形如死城,只有完颜允公和数十卫士的马蹄声在回荡。

“去皇宫!”完颜允公的眉头紧锁。

他战败之后一路狂逃,好不容易才逃脱了抗金联盟的追杀,一路上不少大小部落都想截杀他,拿他的头换得功名,他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但看起来,京城的情形一点也不乐观。

那精锐的守城部队呢?为什么一个士卒都看不到了?他现在来不及去追究这些,他必须立kè

到皇帝面前去,请求皇帝陛下再下令招兵——虽然他也知dào

,再招只怕也没兵可招了,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毫无阻碍的来到皇帝,毫无阻碍的进了宫城。

真的是“毫无阻碍”,因为宫门大开,门前一个卫士也没有,宫内到处是扔掉的杂物,一个侍从、一个侍女也看不到。

完颜允公骑着马直奔后殿。

这要放在以前,他是必死无疑了,敢在宫内驰马,而且还是骑着马直奔后殿,不是找死?但现在,他根本不必担心这个,因为就算皇帝下令杀了他,也没有执行的人了。

他看到了几个贵妃,也看到了皇后——他的母亲,这些人现在都只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死了。

完颜允公没有停留,他甚至在骑着马经过自己母亲的尸体时都没有多看一眼,他只是轻轻带了一下马缰,让马不要踩在他母亲的尸体上。

那不是为了尊敬他的母亲,而是因为他怕马踩滑了蹄。

然后,他看到了皇帝,他的父亲完颜亮。

完颜亮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那是食人蝇的杰作。

完颜允公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这个在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人。

他并不为父母的死感到悲伤,他所伤心的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成为了大金国的皇帝。

如果他早一点成为大金国皇帝,金国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他不会白痴到双线作战,同时与法兰斯帝国与汉帝国开战的程度。他曾无数次在夜里暗暗怒骂,骂皇后,骂皇帝。

皇后是个蠢女人,她只知dào

在皇宫与一群贵妃勾心斗角,目的不过是维持自己在皇帝床上的独尊地位,皇帝则是个疯子,每天都发布一些疯狂的命令,每天都沉醉于杀死自己身边亲随的乐趣中。

如果让他完颜允公当皇帝,他只要三个月,不,只要一个月,就可以让金国完全不一样,但可惜,老皇帝不死,他是无法当皇帝的,老皇后不死,就算他当了皇帝也一样要受制于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老皇帝和老皇后都死了,他终于是一个可以完全自做主张的皇帝的。只是,他这个皇帝,已经没有了存zài

的意义。

“父亲大人,”完颜允公向着完颜亮的尸体恭恭敬敬的说道,“今天起,我要当皇帝了。”

他这不是在征求完颜亮的同意,现在起,他下的任命命令都不必再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他带马向外走,嘴里吩咐着:“烧掉。”

几个卫士目瞪口呆。“太子殿下,”卫队长叫道,“我们怎么烧掉这里?这里火一起,整个皇宫都会被烧毁的。”

“都烧掉。”完颜允公的命令多加了一个字。

卫士们相互看着,迟疑着。

完颜允公突然停下:“我说都烧掉,听不懂吗?”

“他们是不敢,不是不懂。”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谁?”完颜允公怒喝。

屋角,一个人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谁都不知dào

这人是什么时候呆在那里的,好象他一直就在那里一样。

“是我。”这人怪腔怪调的回答。

完颜允公打量着这个人,这人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不高不婑的身材,一身的汉人打扮,说话的腔调怪异。

完颜允公突然改用汉语:“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也用汉语回答,这一回腔调正常了:“我是麻书谋。”

完颜允公的背上突然一紧。

麻书谋,大汉第一高手,一向独来独往,杀人无数,每杀人必吃人肉。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怎么会在金国的皇宫里?

麻书谋举起左手。

他的左手上抓着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人手。他饶有兴致的啃了一口,好象在吃零食一样,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说道:“你听过我的名字,是不是?嗯,我来这里,你很吃惊,是不是?”

完颜允公一只手轻轻移到腰刀上,另一只手小心的对卫士做了个手势。

几个卫士慢慢靠近。

麻书谋突然桀桀一笑:“你还有必要防着我吗?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象一把刀一下子戳在完颜允公的心中,他的脸上变了颜色。

“麻叔谋,”完颜允公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道,“你来此有何贵干?不会是专门为了吃人而来吧?”

麻叔谋一伸脖子,咽下一口人肉,笑道:“大漠之上,想找个人实在太难了,要是为了吃人,我还不如就在中原呆着了。”

“那么你来做什么?”完颜允公一边问,手一边悄悄的按住了腰刀。如果麻书谋是为了杀他而来,他只能拼命了。

麻步谋伸出舌头,tian了tian嘴唇,好象方才的人肉滋味很好。他淡淡的说道:“如果你相信我是来帮你的,你最好把你的手从刀上放开,我不认为你能打得过我,就算加上你的几个卫士也没用。”

完颜允公的手从腰刀上放开。

“你能帮我挽回局面?”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现在这个局面,你有什么妙计能挽回?”

“我说过我能帮你挽回局面吗?”麻书谋一脸鄙视的看着完颜允公,“这局面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只能做到一点:帮你复仇。”

完颜允公脸上的肌肉突然一跳。

不错,复仇!他已经不指望挽回局面了,六十几万抗金联盟的军队不日即将到达,法兰斯的军队也正向京城急进,现在就算是天神开眼,他也没可能挽回局面,但他可以不白白死去,他可以复仇!

“帮我杀了卫青!”完颜允公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只要你做得到,这皇宫内的所有珍宝随便你拿,所有尸体随便你吃!”

第357章 雪怪

麻书谋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完颜允公,就好象看一个白痴一样.

“我不否认我是大汉第一高手,”他耐心的对完颜允公说道,“但进入到严密防御的汉军之中去刺杀卫青,你认为成功的可能有多大?就算成功了,我能全身而退的可能又有多大?”

“但你确实做到过!”完颜允公急急的打断了麻书谋的话,“你杀了谢玄和朱威,他们一个是大司马一个是大将军,而且就在防守严密的军中!事实证明,你的确全身而退了!”

麻书谋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事儿你也知dào

了?好吧,我承认是我杀了他们,只可惜杀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尝一尝他们的肉是什么滋味。不过,那是一个特例,是一个特别的原因让我成功了,不幸的是,这个特例是不可复制的。何况,”他看着完颜允公,问了一句话:“我为什么要为你去杀卫青?”

完颜允公愣住。

没错,麻书谋的确没义务为了他去杀卫青,但是难道不是麻书谋方才说的能帮他复仇吗?

麻书谋猜到了完颜允公的心思,他看着完善允公,认认真真的说道:“我说的是,我能帮你复仇,而不是我能替你复仇,你不是懂汉语吗?难道你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区别?”

完颜允公明白了。

麻书谋是能“帮”他出个主意,想个办法,却不想“替”他冒险进入汉军中刺杀卫青。

一股鄙夷之意从完颜允公的心中升起。

“谢谢你了,”完颜允公不咸不淡的答道,“出主意的事情,我们自己也能行。”

麻书谋痛苦的抱住了头:“你的智商真的不足以理解我的意思吗?”他问道,“如果我告sù

你,我可以提供给你一支足可当得十万人的军队,能够打卫青一个埋伏,你还打算继xù

说你们自己也能行吗?”

完颜允公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十万人!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军队?虽然十万人不足以挽回局面,也不足以抵挡抗金联盟的攻势,但如果能够引诱卫青离开大部队,十万人是完全可以打个埋伏,杀掉卫青的。

“谢谢你!”这一回完颜允公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只是,你上哪里弄十万人去?”

麻书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当然弄不来十万人,只是,我真的有一批相当于十万人的部队。”他看到完颜允公脸上那迷惘的表情,微笑着向完颜允公招了招手。

完颜允公犹豫了片刻,翻身下马,来到麻书谋身边。

麻书谋在完颜允公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完颜允公的脸上突然现出兴奋之色。他认真的看着麻书谋:“是真的?”他问道。

“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麻叔谋反问了一句。

完颜允公突然转身,面向自己的卫士下令:“去,尽可能多收集士卒,全体移军,到六十里外的大雪山上驻扎!至于这京城,”他咬了咬牙,继xù

下令:“放火,把整个京城烧掉,不要留给敌人!”

号角连天,旌旗蔽日,抗金联盟的士兵正在前进。他们看到了京城的火光,也得到了消息,知dào

金国新皇帝完颜允公率领最后的几千人逃到了大雪山上。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大雪山。

人人都很兴奋。这应当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这一战结束后,整个世界将重新归于宁静。

大雪山山虽高但并不险峻,山势很是平坦,何况对手只有几千人,据说这个“几千”也是很有水份的,真实的人数极可能只有几百人,因此,即使有敌人防守也不至于象此前的作战那样艰苦。

一路行来,没有任何敌人来袭,看来这一场大战已经让金军无法组织起有效力量抵抗了。

到了山下,卫青下令大军在山下防守,亲自率领三万人上山。毕竟这山是容不下六十几万人前进的。不过这一次,即使金军有什么阴谋也没用,实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阻挡三万大军。

上山的一路好象在旅游观光一样,根本没有敌军,倒是发xiàn

不少猴子跳来跳去。不但一众汉人感觉新鲜,连漠北部族的人也感觉奇怪。现在已经是冬天,虽然山里气候暖和,许多树木还没有掉光树叶,但这许多猴子如此的不畏严寒,也太奇怪了些了。但奇怪归奇怪,毕竟猴子不是敌军,所以众人倒也不大在意。

接近中午时分,前锋报gào

,发xiàn

一座城堡,但没有看到任何金军,也没有发xiàn

城堡处有敌人设置的阵地之类的。

卫青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敌人就放任他们这么上来了?虽说敌人在上一战中已经拼尽全力,但毕竟多少还是会留下一些守卫的,总不至于一个不剩全都上阵了吧?何况他们已经接到情报,说完颜允公就在山上,这情报的真实性是无可怀疑的,那么完颜允公又会在哪里?难道又是一个“恶灵古堡”?

“展开战斗队形!”卫青越想越不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当即下令做好战斗准bèi

。大不了就是白忙一场,有准bèi

总比没有准bèi

要强。

队伍刚刚展开,城堡里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

只一瞬间,一切都变了。两边跳来跳去的猴子象见了鬼一样争先恐后的向远处逃去,远处,树木间发出哗哗的声音,树叶一片片的摇动起来。

是怎么回事?金人的力量再大,也不至于让这成片的参天大树如此摇晃,难道有什么怪物?

“备战!”卫青下令。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士兵们迅速面向树林排出战斗队形,随时准bèi

作战。

树林中传来一声吼叫。这吼叫绝不是狼或者狼人的吼声,但也绝不是人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突然,吼叫声四起,好象刚才那一声吼叫是领唱一样。

“雪崩,是雪崩,快跑!”当先一名士兵失声惊叫。

“别乱嚷!”也速该喝道,“哪有雪会只在树林里穿行的?”

这话说的的确在理,但树林中的确涌动着一片白色!

“天呐,是大雪怪!”阿尔布古尖声叫道,“传说中的大雪怪,居然有这么多!”

此时这一片白色已经很近了,卫青也看得清了。那不是雪,而一群身材巨大无比的猴子!这些猴子身高个个都在丈许,全身长着长长的白毛,腿粗如树干,眼如铜铃,满口僚牙,手掌大如蒲扇。整个树林里到处都是雪怪,足足有几千头!

在山林里和一群如此巨大的猴子作战需yào

多少士兵?你自己想吧。

怪不得金军在这里没有设置任何防御工事,他们不是怕挡不住抗金联盟的军队,是怕阻挡了雪怪们前进!

“放箭!”前排的指挥官不等卫青下令已经提前下达命令。

普通弓箭和血毒箭一起射出,根本对雪怪们毫无影响。

卫青一时彷徨无策。他向身边看去,不但汉军众将全无办法,连也速该、乌尔多图音、阿尔布古等人也是个个神色惨然。

现在撤已经来不及了,但在树林里和这些雪怪肉搏,不死才是奇事。怎么办?

近处,一只小猴子突然跳落在地上。这小猴子拐呀拐呀的走到了卫青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虽然雪怪就要到了,但这小猴子的行动也太奇怪了。

这小猴子一本正经的向卫青行了一礼,开口说话了:“卫元帅,悟空有礼了,左慈道长向您致意!”

咕咚一声,刘七跌倒在地。

这也太神了吧,一个小猴子行罢了礼居然开口说话,而且还知dào

卫青是元帅,并且还代表左慈向卫元帅致意?

卫青也呆在那里,他一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身后,一片哗哗声,雪怪们已经很接近了。

悟空回头看了看,向卫青露齿一笑,一转身向前一跳,身体一抖,它变身了!转眼间它已经变成身高五米开外的大怪物,除了身上不是雪白的,其他方面和雪怪几乎没什么两样。它大吼一声,迎着雪怪冲上去。当先两只雪怪想阻挡它,被它大手一挥直接击飞出去。

十几只雪怪团团围了上来,悟空手中精光一闪,居然有一把飞锥狂舞,只见雪怪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个个身上被打出好几个窟窿。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众人个个欢呼起来。

悟空听得众人的欢呼声,得yì

之极,仰天长啸。

卫青也欢呼了两声,但随即明白,悟空固然神威,但只凭悟空一个,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几千只雪怪?他连连发令,命令士兵们就地组成一个个的圆形防御圈。虽然明知这种办法只是心理安慰,但总比站在那不动要强。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如惊雷般的怒吼,所有雪怪好象听到了“立正”的命令一样,一下子都停了下来。

悟空正打的开心,这一声怒吼,它身边围着的十几只雪怪纷纷散开。

悟空知dào

是怎么回事。而且只有悟空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只有猴子才明白的事。

第358章 悟空

刚才那一声怒吼,是雪怪头领的声音.雪怪头领发xiàn

居然有相似的雪怪不但不拜伏在它的脚下反而对它的手下开打,大怒之下要亲自来挑zhàn

悟空。

这些雪怪虽然身体巨大,但行为仍和猴子没什么两样,一个猴群总会有一个猴王,所有猴子都听猴王的,这些雪怪也是一样,有一个雪怪头领,所有雪怪都听雪怪头领的。只不过,一般的猴群绝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悟空听到这一声吼叫,毫不畏惧,立kè

也放声大吼。

雪怪们一下子安静下来,悟空身边的雪怪远远散开,空出好大一块空间。

因为这个与众不同的悟空雪怪,刚才发声向它们的头领挑zhàn

了,那是要挑zhàn

头领的地位!

在这一点上,猴子要比人强的多。猴群间相互的攻杀一点不亚于人类的战争,但如果有一只猴子对猴王发起挑zhàn

,别的猴子绝不会帮忙,它们只是等在一边,等待二者决出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强者为王。这就是猴子们的生存法则。打败猴王的猴子就是新猴王,直到再有更强的猴子打败新猴王。

现在悟空既然向雪怪头领发声挑zhàn

,根据猴子中不成文但无猴不遵的规则,其他雪怪都不再插手,等待这场决斗的最终结果。

卫青和抗金联盟的士兵们个个提心吊胆的看着这场决斗,他们自然知dào

猴子的习性,人人都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悟空获胜。如果悟空获胜,它就是新的雪怪头领,那么这一场雪怪对抗金联盟的大屠杀自然就会停止,如果悟空失败,后果可想而知。

远处传来树木折断的声音,一个身躯巨大的惊人的雪怪走了过来。它身上比最高的雪怪还高了差不多三尺开外,有近两丈的身高,连悟空都要婑它半头。这雪怪的手臂和腿十分粗壮,额头上有一撮黄毛,好象是头领的特别标志一样。

它走到离悟空约两丈左右距离时停了下来,冲着悟空连连怒吼。悟空一声不让,也连连吼回去。

雪怪头领终于被激怒了,它大叫一声,身体一蹲,一下跳走,直向悟空扑来,这一下凌空扑击,就好象一座山从空中压下来一样。

悟空一直等到雪怪头领快到自己的头顶时,一拳击出,雪怪头领大叫一声,被打的在空中一个跟斗又翻了回去,重重的撞在一棵小树上,小树喀嚓一声折断了。

抗金联盟的士兵们一阵欢呼,雪怪们则纷纷发出吃惊的低吼。

雪怪头领没想到对手如此强dà

,它一跃而起,围着悟空绕圈子,想找到悟空的破绽。悟空也慢慢的转圈,和雪怪头领对峙。

雪怪头领又是一声吼,这一回它不再凌空扑击,而是大踏步走过来,打算和悟空角力。

悟空可没打算和这家伙角力。它手一伸,飞锥已经拿在手中,一抖之下,飞锥击出,雪怪头领连声怒吼,身上已经多了七八个血洞。

如果是寻常雪怪,这一下已经吃痛不起转身逃掉了。但雪怪头领愈挫愈勇,它长声咆哮,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悟空抬起头,对准雪怪头领轻轻吹了一口气。

呯的一声大响,雪怪头领的身体四分五裂的炸开了。雪怪头领虽勇,却并不知dào

,这个悟空雪怪,同时也是一个道人的徒弟。

雪怪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悟空威猛的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不怒自威。

突然,雪怪们争先恐后的跑到悟空跟前,纷纷伏在地上去吻悟空的脚,轮不上吻脚的雪怪就围着悟空纷纷跪拜。雪怪的呼啸声震的树叶簌簌直响。

抗金联盟的士兵们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一场大灾难居然以这种方式解决了,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

卫青看着悟空,心中无比感激。那个吹号角命令雪怪发起攻击的人一定没有料到,抗金联盟居然有这样一只猴子援军,一念之差,他的这一手绝杀之技失手了。

悟空向身边的雪怪叫了几声,和雪怪们比比划划着,好象在下什么命令。

几个雪怪应命而去。

“悟空!”卫青叫悟空,他想好好问一问左慈的情形。

悟空居然好象没听见一样。几个年青貌美的母雪怪正围着悟空团团转,悟空的眼睛滴溜溜的在这几个母雪怪身上打着转。

卫青想再叫悟空,一边上白不信低声阻止了他:“算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子曰,食色性也。”

卫青哼了一声。看来左道长收徒时的择徒标准还不是太严格。

林中传来一阵骚动。卫青向声音处望去,吃惊的发xiàn

,几个雪怪抓着一个人正走过来,那人虽然身材高大,但在身高丈许的雪怪手里完全就是一个小婑人,被雪怪们抓在半空提着走了过来。

雪怪把这人一下扔到卫青身边。众人看去,却正是完颜允公!完颜允公虽然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却不出一声,冷冷的看着众人。

卫青叹息了一声,问道:“你就是新皇帝吧?你的士兵呢?”

完颜允公狠狠的咬着嘴唇。

他的确聚集起了三千多人,这是真的。但当上千头雪怪冲过来时,三千多人转眼间都逃了个干净,这也是真的。

现在,他知dào

,他的复仇计划也失败了,这仍是真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笑出了眼泪。

卫青看着完颜允公,目光中露出一丝悲哀。

完颜允公的手臂高高扬起,手上一点寒光在阳光在闪耀,那是一把匕首。

他的手臂用力落下,匕首直插入胸口。

“是麻书谋害了我,他那些笨蛋雪怪!”完颜允公最后的一句遗言充满了怒气。

悟空走了过来。它没有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仍是那个大怪物。它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抚摸着卫青的脸,轻轻的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向林中走去。

“悟空,回来!”卫青急叫。

悟空看了卫青一眼,继xù

向密林深处走去,它的身边,几个年青的母雪怪争相为它挡开树枝。

卫青抬腿就要去追悟空,白不信一把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卫青叹息了一声。

他知dào

,悟空不想和他多谈,所以就算他追上去只怕也没什么用,他只要知dào

左慈仍然舒舒服服活着,而且还收了一个猴子徒弟就够了。

“将他安葬了吧,”卫青看着完颜允公的尸体吩咐道,“我们可以下山了。”

“我们不去抓麻书谋吗?”刘七问道。

卫青一笑:“怎么抓?这人来去如风,现在只怕早已跑出此山的范围了,何况就他一个人,能翻起多大的Lang来?咱们六十几万大军,不能为了抓一个人而耽搁,日后让行政长官来负责抓捕他吧。”

众人点头称是,率领军队转身下山。一路上将士们个个兴高采烈,这一回,他们终于可以不再过刀头tian血的生活了,曾经无比强dà

的金国,就这样灭亡了。许多人在谈论着回去后的生活,有人说要去种地,有人说想做个小生意。

卫青也在想着,但他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他快走了几步,赶上也速该,悄悄拉了一下也速该的衣角。

也速该突然微笑。

他早就在等着卫青拉他的衣角了,他猜得到卫青想和他说什么。

卫青搓着手,看着也速该,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急的鼻尖都有些冒汗了。

也速该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还第一次看到卫青会有这样的表现,他向卫青一伸手,低声说道:“我的好女儿是可以给你的,但你总得有个聘礼吧?”

卫青长出了一口气。

这句话他实在不知dào

怎么说才好,没想到也速该倒是爽快,直接了当了。只是,匆忙之间,他上哪里弄聘礼去?眼看也速该伸着手,卫青的手也急忙在身上一摸,将一把小伞抽了出来,递在也速该手上:“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匆忙之间没有好的礼物,还望海涵。”

也速该看着手上的小伞,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还叫薄礼?神盾伞天下可只有一把吧。”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往卫青手上一拍:“这东西我都揣了好些日子啦,现在终于可以给你了。”

卫青往手上看去,见那纸上写着的居然是琪木格的生辰八字。这明明的是汉人的习俗,看来也速该早就有心了,不知何时请人写了这个,一直在等卫青提亲呢。

卫青嘿嘿的笑了起来,与也速该并肩而行,心中充满快乐。他心里憧憬着自己和江小玉、琪木格一起生活的美妙日子,甚至在想着将来生了孩子要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更好一些。

将至山脚,只见前面一人疾行而来,一路叫着:“卫元帅,卫元帅在哪里?”

卫青见这人是一个汉军中的传令官,神态焦急,好象有急事,当下扬声道:“我在这里!”

那传令官急忙冲了过来,对卫青说道:“元帅大人,马将军报,山下发xiàn

大批敌军!”

第359章 谜底

“什么?!”卫青大吃一惊.

金军已经覆没,连完颜允公都已经死掉了,怎么会又出现大批敌军?

“带路,我们速回!”卫青急忙下令。

一众将士个个都心中狐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匆匆向山下跑去。

卫青才一入营,马超就已经迎了上来。他和石迁奉命在山下留守,突然发xiàn

大批军队逼近,心中也是十分吃惊,急忙向卫青报gào



“有多少金军?”卫青急问。

“不是金军。”马超答道,“看起来好象……是一支恶鬼之军。”

卫青一呆。

这不大可能吧?鬼就算有,也不至于青天白日的组成一支大军过来,何况如果真是鬼组成的军队,抗金联盟的部队现在还能有活着的人吗?但站在这里猜测没用,与其在此发呆不如亲眼一看。卫青翻身上马,向前面跑去。

营前一箭之地,的确有一支恶鬼之军。这倒不是说真的是恶鬼,而是这些人长的都象鬼。

这些人约有数万之众,个个人高马大,头发有红有绿,胡须也是色彩斑斓,他们个个皮肤象死人一样苍白,鼻子一个个都远远高出脸部,那眼睛有绿的、有蓝的、有紫的,一个个看着真的象恶鬼一样。

当先一人见卫青来到营前,猜测到卫青应当是这支大军的指挥官,于是策马上前,用奇怪的语言连连说着什么。

卫青摇头。

他听不懂。

那人皱了下眉毛,又换了一种语言在说。

也速该一直跟在卫青身边,此时突然“啊”了一声,说道:“这人在说金国语言!”

“他说什么?”卫青急问。

也速该当起了传译,一边与那人对话一边向卫青翻译:“我们是法兰斯帝国的军队,我是法兰斯远征军指挥官萨科奇,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本**汉帝国军队统帅、抗金联盟总送信,兵马大元帅卫青。”卫青答道,“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已经知dào

你们杀死了金国皇帝,”萨科奇说道,“我代表法兰斯帝国表示感谢。你们可以退回你们的国家了,法兰斯帝国自会治理这一块土地。”

卫青的剑眉一拧:“什么话?是我们打下了金国,凭什么我们退回去由你们治理?该是你们退回去才对!”

“这与谁打下的无关,”萨科奇居然振振有词,“我们首先宣bù

了对这块土地的占领,你们没有宣bù

过,这土地就应当归我们所有,这是世界通行规则。”

“放屁!”众将见卫青与对方说个不休,都已经来到卫青身边,马超听得萨科奇这话,气的骂了一句。

卫青一声冷笑。当他知dào

对面的军队是法兰斯帝国军队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高兴,至少他以为,大汉与法兰斯都是反抗金国侵略,那么双方应当友好相处才对,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无赖。他厉声说道:“这是哪里的世界通行规则?我大汉何时承认过这个规则?世界是哪个世界?你以为你们那一小块地方就可以代表世界了吗?我大汉可一向不认为你们那里就等于世界!”

萨科奇夸张的一耸肩,继xù

说道:“我们有很多国家都承认这一规则。你们只有一个国家,要服从我们大多数的想法。”

“我们也有很多国家。”白不信在一边接口道,“仅这里就有二百多个国家,却没有一个认可你这规则的,你且说说看,谁应当服从谁的规则?”

萨科奇一时语塞,他想了一想,答道:“我们的规则是先进的,你们的规则是落后的。落后的应当服从先进的。”

卫青大怒。这人也真够无赖的,你说先进就先进了?他都猜得到如果他问这句话会有什么回答,萨科奇一定会说这又是他们的世界公认的。他冷冷的答道:“既然如此,好吧,我代表大汉宣bù

,法兰斯帝国的领土都是大汉的领土。如果要说世界是否公认,我们这里有二百多国家会‘公认’的,请你这就向大汉帝国称臣吧。”

这一下大出萨科奇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卫青借力打力来了个这样的反击,他一时间无话可说,直呆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腰上的刀,叫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们法兰斯帝国与你们友好谈判,你们却如此挑衅?你以为我们法兰斯没有军队吗?当心我们干脆占领了你们的国家!”

卫青哈哈大笑。他才明白,原来法兰斯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先是装腔作势,然后是胡搅蛮缠,最后是威胁恐xià

。他手一挥,只听得身后鼓声大起,号角齐鸣,六十几万大军齐声鼓噪,声振天地。

萨科奇的脸上神色大变。

他只带来了五万人,尽全国之力也不过五十万士兵,对方不但毫不害pà

他的威胁,反而向他示威,这一下他算真的没了办法。

“我们抗议你们的这种野蛮行为,”萨科奇说道,“我们将在最高级别上向你们的皇帝提出抗议。”说罢,萨科奇拨马就走,五万士兵偃旗息鼓,匆匆而逃。

卫青冷笑着看着萨科奇的背影,心中充满鄙视。

由于法兰斯的意wài

出现,汉军又在乌里雅苏台驻守了半月之久,以防法兰斯军趁着汉军班师之机占领这里。直到半月之后,确认法兰斯军已经远遁,卫青也利用这段时间将漠北各部进行了组织,一则是防备万一法兰斯卷土重来能统一抵抗,二则也是便于汉朝以后的管理。同时,卫青还正式迎娶了琪木格。琪木格历经苦难,这才算终于有了依靠。这些都做完了,卫青这才下令班师。部落人众送了一程又一程,直送出百里之外,才算依依惜别。部落众人中,只有一人与卫青继xù

同行,当然是琪木格。

大军一路回程,出征漠北时,天才入冬,而搬师之时,已是春暖花开时节。到得酒泉,却有钦差在酒泉相候。原来卫青这一番平了金国,威镇漠北,皇帝无限之喜,本是想等卫青回朝再行封赏,但卫青因防备法兰斯耽误了回程,皇帝干脆派出钦差,前往军中封赏。钦差到了酒泉,正碰着卫青大军,于是就在酒泉进行封赏。

这一回卫青的官可说已经高到了极限。卫青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北王,特赐名“上柱国”,大汉的封赏,到此算是到了头了,如果用一句最简单的话说,卫青现在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军在酒泉休息,卫青接受封赏,同时众将也各有封赏,一时热闹无比,酒泉周边的百姓也纷纷前往观看。

在酒泉城外不远处,朱老八家里,一间崭新的瓦房中,赵月如安静的坐着。

她仍然看着卫青写给她的信。

现在,她已经不是在看,而是在想了。这个“您”字,她已经想了许久,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将信放在一边。

她知dào

卫青就在酒泉,也知dào

卫青已经封王,只是,她实在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应当再厚着脸皮去找卫青,还是就此枯灯独坐,了此一生。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慢慢回想着与卫青经lì

过的那些事,心中一时兴奋,一时酸楚,五味杂陈。思量好久,神思困顿,她坐在那里朦胧的打起盹来。

院门一响,朱老八兴冲冲的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大声嚷道:“唉呀,原来卫将军有那么漂亮的一个夫人呢!”

赵月如从睡梦中一下惊醒,一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在那呆呆的发愣。

朱老八却大步走了过来,抓起桌子上的一张纸,奇道:“这是什么?”

赵月如见朱老八拿着卫青写给她的一个字的信,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想到,这信又无信封又无落款,只是一张纸上写了个大大的“您”字,只要她不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朱老八哪里能知dào

。她笑了笑,说道:“这是我没事乱写的。”

朱老八倒也不是一个大字不识,只是他识得的字也实在没有几个,这个“您”字他就不认识,他看着这个字,赞叹道:“赵姑娘,你这两个字写的真好kàn

,你看,象这样凑在一起写,多好啊。”

赵月如一笑:“那是一个字,不是两个字。”

朱老八脸上一红,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是两个字呢。你看,这是一个心字,”他用手指点着,好象急于要为自己不识这个“您”字辩解,“这是一个你字。心上有你……,赵姑娘,这个心上有你是个什么字?”

赵月如呆呆的坐在那里,脸上已经变色,她的脑中轰轰作响,全身僵住,耳朵里一直回响着朱老八的一句话:心上有你!

原来卫青是这个意思!他的心上有我!

卫青眼看赵月如去意已决,心知阻挡不住,只得用这样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意,他的心上,一直有赵月如,哪怕赵月如想过要刺杀卫青,哪怕她与顾卫东有过暧昧,哪怕她对卫青疾言厉色,但卫青的心上,一直有她!

第360章 刺客

赵月如这一刻心中后悔的直想抽自己的耳光.她为什么就不能早些想到这个!她的心中其乱如麻,眼见朱老八一再追问这个字念什么,她心中哪有兴趣去教朱老八,她勉强一笑,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看得热闹了?”

朱老八立kè

忘记了方才他一再追问的问题,眉飞色舞的说道:“是啊。唉呀,卫王爷可真有神气,他身边原来有那么样儿的一个夫人呢!今天我们都看到了!”

赵月如的心中一跳,急忙问道:“谁?谁是卫……卫王爷的夫人?”

朱老八这一向里和赵月如交谈,赵月如都是爱理不理的,今天居然能如此热衷于他的话题,他心中高兴,一口气说道:“那个女子可不得了,听说她先前是大金国的王妃,而且是漠北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后来和卫王爷好上了,卫王爷一个月前在漠北娶了她,只是卫王爷已经答yīng

了京城兵部尚书明媒正娶兵部尚书的女儿,所以这女子虽然地位尊贵,又是第一个嫁给卫王爷的,但也只能算是妾。唉呀,卫王爷就是威武啊,连娶妻都这么威武……”

赵月如静静的听着,她心中那份热情冷了下来。

她当然想嫁给卫青。她当然想嫁一个王爷。她当然想锦衣玉食。

但她不能忍受当妾的生活。

她知dào

自己现在绝对比不过琪木格在卫青心中的地位,而以琪木格的付出,还比不过江小玉,她赵月如算老几?她知dào

这不怪别人,只能怪她自己。她本是卫青的唯一,但现在,她却……然而,怪谁都没用,一切已经发生了。她的心中突然空空荡荡的,好象没了主意。

耳听着朱老八仍在那说着,她突然定下了决心。

她抬头,打断了朱老八的话:“你准bèi

好了吗?”

朱老八一愣:“什么?”

“我想嫁给你,”赵月如慢慢的说道,“你准bèi

好娶我了吗?”

卫青在灯下看着琪木格。琪木格的身体闪着洁白的光。她赤裸着斜依在床头,看着卫青,妩媚的微笑着。

卫青感觉自己下面的某个部位在变硬。他慢慢站起。

他喜欢江小玉的活泼,也喜欢琪木格的妩媚。现在,他正要享shòu

这火热的一刻。

琪木格咯咯一笑,轻轻一口吹熄了灯火。

帐外,马超骑马提枪,绕营而行。

他倒不是一定要巡夜,只是此前日日接敌,天天血战,现在突然间没了敌人,天天闲着,闲的他实在难过,今晚他实在闲不住了,干脆出来巡一下营。

前面,一个士兵低着头匆匆而行。

马超一皱眉。

这里是游动哨的位置,这士兵既然在这里,当然是游动哨,但身为游动哨,这么低着头哪能警戒?

“前面的士兵,你站下!”卫青厉声喝道。

那士兵却象没听到一样,反而加快了脚步。

马超一提缰绳,拦住了这士兵,喝道:“你听到……天呐!”马超的喝问突然变成了尖声的惊呼!

这士兵手里拿着一只手,一只人手,正边走边啃,怪不得他一直低着头!马超定睛向这士兵脸上望去,更是大惊失色:“是你!”

那士兵桀桀一笑:“不错,是我。马将军,没想到吧?可惜,居然让你发xiàn

了我。”

马超长枪一抖,护住身体,扬声大叫:“快来人!”

那士兵“嘿”了一声,突然间手一扬,一连串火球飞出,直击马超。

马超早有准bèi

,长枪一摆,击在火球上。只听一阵爆裂声,马超大叫一声,倒撞马下,身上居然已是被烧的焦黑!

那士兵正要转身逃开,却见四下里七八个士兵直扑了过来。

这里既然是卫青的居所,护卫自然十分严密,此前这人伪装成士兵潜入到卫青居所的外围,本是很成功,只是他突然间上来了瘾,无论如何都要吃上一口人肉,于是抓了一个士卒杀掉,就拿着这士卒的一截手边啃边走,没想到正碰上马超,被揭露了身份。马超方才这一喊,立kè

惊动了卫士,一众卫士就在这瞬间已经到达,齐齐扑了上来。

这士兵一皱眉,哼了一声,手中寒光一闪,只见一片血雾,几个卫士纷纷倒地。

“有刺客!”“抓住他!”四下里喊声大起,这士兵虽然只用了很短的功夫杀掉了扑上来的卫士,但四下士兵都已经被惊动,数十人已经围了上来。

这士兵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我就说难以潜入刺杀吧,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片纷乱之中,卫青已经衣甲整齐的来到这里。他一眼看到已经烧成焦碳的马超,目中如要喷出火来,借着火把的光,他恨恨的看着这个刺客,决心要杀掉他为马超报仇。

这刺客一抬头,与卫青相对。卫青的神色突然大变,身体一晃,几乎摔倒:“顾,顾尚书!”原来这人是顾怀仁!

“他是麻书谋!”一边上有士兵看到顾怀仁手里拿着血淋淋的人手,这士兵不认识顾尚书,但听说过麻书谋,立kè

叫了起来。

顾怀仁嘿嘿的笑了起来:“顾怀仁就是麻书谋,麻书谋就是顾怀仁。随便你们怎么叫我吧。叫哪个都行。”

卫青无比震惊的看着顾怀仁。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谢司马和朱威大将军会在防守如此严密的中军被麻书谋所杀。当时顾怀仁还没有暴露,他完全可以大模大样的直入中军,甚至会受到中军人众的欢迎!他可以以顾尚书的身份进入中军,以麻书谋的身份杀人,再以顾尚书的身份退出来。

顾怀仁要杀卫青的原因很好理解,毕竟卫青和顾卫东结怨,虽然顾卫东之死是他自作自受,但顾怀仁气急败坏之际,当然会把这件事归咎于卫青的头上。问题是,顾怀仁为什么要扮成麻书谋去吃人?

“为什么?”卫青问道,“顾怀仁,你为什么要吃人?”

顾怀仁嘿嘿的笑了起来:“卫青,你可有过紧张的时候?当你紧张时,你可曾想把什么东西放在嘴里咬一咬?”

顾怀仁第一次贪污时,真的很紧张。他反复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直到咬到了一块肉。

然后,他发xiàn

,那酸涩、血腥的味道让他立kè

安定了下来。

于是,他在绝大多数时间是顾尚书,当他受不了时,他就会变成麻书谋。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dào

他就是麻书谋;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dào

顾尚书原来是中原第一高手。

现在,这两个身份终于合而为一了。

顾怀仁,或者说麻书谋,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杀掉卫青。

顾怀仁大喝一声,手一抖,卫青的身体突然凌空飞起!

这不是卫青自己想要飞起的,而是被一股大力拉扯着飞起来的。借着夜色,顾怀仁放出了一段细细的丝线,这丝线一碰到卫青立kè

牢牢的粘在卫青身上,丝线的另一端握在顾怀仁手中,顾怀仁用力一拉,卫青就被拉的飞了起来。

这是天蛛丝,是一个汉军将领的传家之宝,顾怀仁将这将领下狱后得到的。

卫青身在空中,剑光一闪,赤霄剑出手,已斩断了天蛛丝,身体落在地上。

四下里数名卫士直冲上来,试图围攻顾怀仁。

顾怀仁一抬手,又是一串火球飞出,几个士兵被烧成焦黑之色。

“不要再上来!”卫青喝道,“让我来对付他!”

一众卫士也真是怕了这可怕的火球,当下纷纷后退,让出一块空场来。

顾怀仁偷眼看了下四周。四下里火把一片片的照耀着,不知有几千几万士兵围着他,他心知这一回任他能耐再大也逃不脱了,那么,就不必逃了,只要杀得了卫青,他宁愿陪葬!

顾怀仁一扬手,又一串火球打向卫青。

这是霹雳硫磺弹。这东西见风就着,可说是十分的可怖。研制这东西的是一个匠人,他研制成功后将第一批制造的霹雳硫磺弹献给顾尚书,希望能得到奖赏,至少,这东西在作战中是绝对有用的。

于是他被以“诽谤”之名投入大牢,为了防止他继xù

诽谤,他的舌头被截,双手被砍。而霹雳硫磺弹,则入了顾怀仁的口袋。

卫青已经两次见到顾怀仁用这东西,早有准bèi

,手一张,一把小伞已经弹起。不用说,这自然是神盾伞。这伞他当作聘礼给了也速该,也速该又给了琪木格,至于琪木格,当然只可能再给了卫青。

霹雳硫磺弹在伞上爆开,现出一片火光,火光熄灭,卫青毫发无伤。

顾怀仁哼了一声,突然双手用力一拉胸前,刷的一声,胸口的衣衫撕开,露出里面一排寸许长的小竹管。

啪的一声,这小竹管中射出一排铁钉来。

双方相距又近,卫青撑着神盾伞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这伞遮挡了他的视线,待看到铁钉时已是来不及了,这一排铁钉都打在卫青的身上!

随着周围士兵的惊呼,卫青大叫一声,往后仰面就倒。

第361章 抗旨

顾怀仁大喜,疾步冲上,打算再加一剑,确保杀死卫青.他心知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无论杀得死卫青杀不死卫青,他自己都必死无疑,既然如此,那就一定保证杀死卫青好了。

他冲到卫青身边,手中剑正要刺下,寒光一闪,赤霄剑已经迎面刺来,透胸而过!

顾怀仁一声狂叫,眼睛鼓出,满脸不相信的神色。

其实他还有许多奇怪的武器没有使出,其实要论对战,卫青真的未必是他的对手,问题是,卫青是将才,不是蠢才,不会蠢到和顾怀仁死战而不用计的程度。

顾怀仁这一排铁钉打出,正中卫青胸口,但别忘记,卫青身上穿的是熊甲,这铁钉并没有伤着卫青。只是,卫青知dào

,但顾怀仁不知dào

。于是卫青借势后倒,假装被杀。

顾怀仁明明的看到这一排铁钉击在卫青胸口,哪里想得到卫青居然会没有受伤,所以他这一下全然不防备,只顾着要再刺一剑,结果反被卫青一剑穿心。

顾怀仁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刷的一声,赤霄剑已经抽出,他的胸口鲜血狂喷。

他突然用最后的力qì

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抄了一把,将满手鲜血送入自己的口中。

“真他妈的甜!”

这是顾怀仁最后一句话。

卫青从地上慢慢站起,看着顾怀仁,那神色反而有一丝悲哀。

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人不会疯到吃人肉的地步的,只是,这个不正常的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兵部尚书的?又为什么能让他那个汉奸儿子当上定远将军?顾怀仁把持朝政数年,究竟为什么没人能制约得了他?这一切难道仅仅用他的奸诈来解释就可以说得通吗?无数人因顾怀仁和顾卫东的贪婪与愚蠢而死,大汉被这两个人伤了元气,但究竟是谁在纵容这两个人如此横行?仅仅诛杀了这两个人,能保证今后不再出第二个顾怀仁,第二个顾卫东吗?

卫青还没有思考明白,琪木格已经自身后扑了上来,语中带着焦急:“王爷,你受伤了没有?”

卫青叹息一声。许多事他想不明白,但琪木格对他的爱他却十分明白。他返手抱住琪木格:“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可以安心休息了。”

二十天后,卫青终于来到京城。

他是紧锁着眉头来到京城的。一路上,他看到的是一场可怕的大旱。赤地千里,土地龟裂,无数百姓在忍饥挨饿。他心中焦急,不知dào

该如何帮zhù

这些百姓。

直到进了京城,远远的看到自己的父母正在城门前不远处等候,他的眉头才展开。

两年不见,父亲又老了许多,胡须也全白了。母亲额上的皱纹也更多了。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卫青这两句话一叫,突然间眼中涌起了泪水,就好象他小时候在外面玩儿时受了委屈,回来见到父母时一样。他甩蹬离鞍,翻身下马,疾步冲上前去,就在父母面前跪下,深深磕下头去。

卫青的母亲抢上前来一把抱住卫青,眼中流着泪水:“儿啊,你长大了,快起来。”

卫镇国的眼中闪烁着喜悦之色:“孩子,你有出息了,这一转眼,你成了兵马大元帅,而且裂土封王了,哈哈哈!”

卫母笑道:“咱们在这里谈个不休做什么啊,走,先回家去。”

卫青一笑,对母亲说道:“我来引见,此前我说的琪木格。”他说着往旁边一让,身后,琪木格正盈盈下拜。

回到卫府,自是说不尽的热闹,酒宴已罢,一家人团团围坐,听卫青讲这两年的艰辛。

卫青讲到了初战扎木合,大破完颜无术,讲到了刘安邦叔叔以死赎罪,金银湖血战,也讲到了淮南苦战,发xiàn

他哥哥卫勇的奇遇;他讲了大漠狂沙,远征西域,也讲了漠北之战,百万大军的对攻。

一家人听着这一切,为卫青的经lì

而悲喜交替。

夜已经深了,卫母有些倦意,琪木格体贴的陪着卫母回房休息了。

卫青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有一些疑问,已经整整两年了,他一直在思索着这些疑问,只是一直得不到答案。现在,他急于想请教一下自己的父亲。

他问道:“父亲,为什么有些人就要以屠杀为乐?为什么人们不能和平相处?为什么人有时比野兽还要凶残?我杀死的敌人无数,可是我的心中一直在想,人杀人,真的是英雄吗?”

卫镇国被问住了。

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思量好久,他叹息了一声:“孩子,这些事,我也回答不了,但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处在这个年代的人,想要跳出这个年代是不可能的,而在这个年代,你必须保家卫国,必须与敌人拼命,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卫青摇了摇头。他对父亲的回答不满yì

,但父亲既然已经说了回答不了,当然他也不会再追问。

“父亲,夜深了,你也早些睡吧。”卫青说道。

卫镇国打了个呵欠,笑道:“今天先到这里,明儿你得好好给我说说,那个赵月如赵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明天,江尚书会来拜会,你可不要忘记你对江姑娘的承诺哦。”

卫青的心中一阵欢喜。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可以娶江小玉过门了。

此后数日,卫青也是一通忙乱。先是面君,受了奖赏,又入宫探望了子夫姐姐,回到家中时,京城之人哪个不想巴结卫王爷,你也来贺我也来贺,贺的卫青头都大了,好容易贺罢,他与江小玉的大婚之日也到了,这又是一番甜蜜的忙乱,江小玉终于不必再独守空房,卫青与江小玉、琪木格一夫二妻,其乐融融。

这日里卫青正与江小玉、琪木格在房中闲聊,手下来报:皇帝有事传招。

卫青立kè

收拾了一下,急急入宫。

今天本不是议事之日,但殿上已站了数名文武大臣,看起来是有意wài

之事。卫青行礼已毕,站在一边。

皇帝看了看下面,见众**致到齐,拿起手中一个奏折说道:“此事大出朕的意wài

。湖广一带,居然有刁民做乱,攻击官府,抢劫粮仓,这等暴民不除,国家哪能有宁日?”他看向卫青:“卫元帅,就由你亲自出征,平定暴乱。”

几个大臣的眼中都有嫉妒之意。

这平定乱民,实在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说是立功的大好时机,这一回的功劳,又让卫青给抢了。

卫青没有动。

“卫元帅?”皇帝一皱眉。

卫青叹息一声。

“陛下,臣有话说。”卫青说道。

“说。”

“陛下,”卫青慢慢说道,“你可知现在天下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百姓已是饥饿无法,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铤而走险,否则他们何必要去抢劫粮仓?湖广一带是我大汉产粮重地,语云‘湖广熟,天下足’,但现在湖广百姓都已如此,其他地区百姓会饿到什么样的程度?”

皇帝明显的对卫青这话不满,哼了一声:“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依臣之见,”卫青答道,“该当开仓放粮,救百姓于水火!”

啪!皇帝一拍龙案:“混帐话!时下各地粮仓被抢,你却要我开仓放粮?难不成要我告sù

那般暴民,我怕了他们不成?”

“陛下!”卫青眼看着皇帝龙颜大怒,却不肯放qì

:“百姓抢粮,就是因为无粮,我们开仓放粮,他们还需yào

抢吗?这样做只能体现陛下爱民如子,却哪里有什么怕了暴民的道理?”

皇帝的脸都气白了:“卫青,你虽是镇北王,但你是军职,谁需yào

你乱出言干预文职的事情了?我让你去平叛你就去,其他之事,不得多言!”

“陛下,臣如何忍心去杀那些饥饿无告的百姓?”卫青再也忍耐不住,出声抗言。

这话一出口,堂上的大臣们一齐变色。

卫青这话说的倒是心里话,但他却疏忽了另一件事:这句话无异于指责皇帝让他去杀百姓!

皇帝的嘴唇哆嗦着,恨恨的看着卫青:“卫青,好,你是好人,你不肯杀百姓,我是暴君,我要逼你杀百姓,好吧!”他喝道,“来人,扒了卫青的朝服,下入天牢,择日问斩!”

一众大臣再次相顾失色。

扒了卫青的朝服,就是要革他的职,这已经够严重的了,居然还要问斩?

“陛下息怒,”李铁嘴出班奏道,“卫王爷一时失言,他本是军人,说话不讲细节,这个陛下应当理解的。今者卫王爷也不过是向陛下建言,一时失言而已,依我朝律法,当罚奉既可,既然卫王爷惹怒陛下,罪加一级,罚奉之外,再加下旨训斥,着卫王爷上表请罪既可也。”

“李御使差矣。”皇帝未及开言,一边上江忠却已经接上了话,江忠一脸的怒色,“卫王爷虽为下官贤婿,下官却不敢护短,卫王爷之罪大也。”

李铁嘴一呆,心想你这不是捣乱吗?我这里讲情,你这里反驳?这江尚书是不是吃错了药了?

第362章将 大汉名将(大结局)

江忠却不理会李铁嘴诧异的目光,对皇帝说道:“陛下龙体乃天下之重,今者卫王爷为了几个饥民让陛下生气,实在可恨,臣以为,该当将卫王爷降职一级,降为兵马小元帅,以为惩戒!”

李铁嘴差点笑出声來,急忙努力绷住脸,做出一付严肃的表情。

江忠这哪是反驳,这是在给皇帝挖坑啊!“为了几个饥民让陛下生气,实在可恨”,皇帝要是认可了这话,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可恨,这不明摆着在御皇帝生气的事比老百姓饿死还要严重吗?至于江忠所建议的处罚,看起來重大,降职,的确算是严厉处罚,问題是,卫青的王爷仍是沒动,不过是由大元帅变小元帅,他仍是大汉军队总指挥,真正的重要职位镇北王完全不受影响,这种建议,只能说是应付皇帝的。

皇帝却沒有上当,他冷哼了一声:“江尚书这话不对,朕生气不是因为饥民,而是因为暴民,今者卫青当庭抗旨,可当得死罪!”

李铁嘴和江忠心中都是一凛。

他们拼命扭转话題,就是为了不让这个“当庭抗旨”的罪扣到卫青头上,只是皇帝一天到晚的和他们这一班勾心斗角之人打交道,早就熟悉了这班人的手法,根本就沒有上当。

李铁嘴只得退下,心中却暗暗嘀咕。

卫青今天的做法,其实是可大可小,往大里说,是当庭抗旨,可说死罪,往小了说,是与皇帝对处理骚乱有不同看法,至多道歉一句就可以,皇帝为何一定要往大了说,他不会不清楚,现在朝中之人,多与卫青交好,兵部尚书江忠又是卫青的岳丈,卫青是实打实打出來的功名,手下一班武将个个对卫青忠心耿耿,而且大汉现在的军中重职都握在卫青手下的手里,皇帝这样做,轻则伤了重将的心,重则甚至可能激起不测之事,皇帝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一定要处死卫青,这中间应当还别有隐情。

“陛下!”江忠眼见沒能骗过皇帝,只得硬來了:“臣以为陛下今日处罚过重,臣愿以全部功名为卫青求情,请陛下放了卫青,念在臣与卫青为国为君历经忧劳的份儿上,请陛下深思!”

皇帝一声冷笑:“为国为君,卫青作战劳苦功高不错,只是,他手中的赤霄剑却要应了什么样的天命!”

这句话一说,卫青和江忠的脸上齐齐变色。

是谁把赤霄剑的事告诉皇帝的,这可是大事,皇帝可以原谅一切,但如果有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上应天命”,不杀他还能留着他,这才是皇帝一定要治卫青死罪的真实原因。

“陛下!”卫青知道此事不可沉默,沉默就是默认了:“赤霄剑的确在臣之手,只是,此剑本是意外为臣所得,况上应天命者,裂土封王也是上应天命,臣今日已裂土封王,正应了此命,陛下请不要受人挑拨!”

皇帝一愣,他还真沒想到过,裂土封王其实也是上应了天命,他心知这一回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样向卫青道歉吧!

“无论你是私藏赤霄剑还是当庭抗旨,哪一样都足够杀头了!”皇帝说道:“废话少说,來人,把卫青押往天牢候斩,退朝!”

说罢袍袖一拂,起身就走,全不理会身后李铁嘴和江忠的叫声。

武士押着卫青下去了,皇帝进了后宫,众大臣无奈,只得散去。

李铁嘴紧走两步,赶上江忠,低声问道:“是谁把卫元帅有赤霄剑的事说出來的,咱们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江忠叹息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虽然现在沒了顾怀仁,但这群臣之中,又岂止顾怀仁一人心地阴暗,李御使也不必操心了,查是沒有用的,就算查到了,今天可以防着一个人,明天却还会有另一个人,咱们这朝堂之上,又能有几个是真心为国为民之人,顺其自然吧!”

李铁嘴也叹息了一声。

这话说的的确沒错,只是,卫青难道就这样被处死了吗?

卫青被关在牢中,倒也沒受什么苦,身为兵马大元帅,镇北王,哪个狱卒敢随便给卫青小鞋穿,况且大家也都知道卫青是为保百姓而下狱,非但沒有难为卫青,反而时时的照顾,典狱长甚至私下里偷偷的请卫青喝了两回酒,除了不能回家,不能见亲人,卫青倒也衣食无忧。

一连半月,皇帝都沒有下旨,既不说放了卫青,也不说杀了卫青。

卫青坐在牢里无事,也想明白了,其实皇帝现在也很为难,放了卫青,等于承认他自己错了,这事关皇帝的颜面,杀了卫青,伤了众将之心,而且皇帝自己也知道这事儿是他小題大作了,不怪卫青,所以只好就这么关着。

这日午后,卫青吃罢了饭,正在牢中枯坐,突然远处传來一阵喧哗之声,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居然是一路急奔而來。

卫青正自奇怪,两个人影已经扑到门前:“夫君!”江小玉和琪木格出现在门前,两个人的眼中都流着泪。

“小玉,琪木格,你们怎么來了!”卫青大吃一惊。

按照规矩,下了天牢的人是与世隔绝的,严禁探视,现在她们二人进來,弄不好连她们两人也要下狱了。

江小玉和琪木格说不出话來,只是流泪。

二人身后,狱卒赶了过來,满脸的笑容:“恭喜卫王爷,皇帝陛下下旨,卫王爷官复原职,放出大牢!”

卫青一呆。

这也太奇怪了吧!皇帝就这么认错了。

狱卒已经打开牢门,门一开,江小玉和琪木格一左一右,双双扑到卫青怀里。

卫青张开双臂,揽过二人,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且出去再说!”

一出牢门,只见江忠、卫镇国、卫母等人在前,刘七、石迁、白不信等人在后,都在门口相候,见卫青出來,众人欢声雷动。

江忠抢上一步,对卫青低声说道:“这一回你要感谢法兰斯帝国的大元帅萨科奇!”

“什么?我感谢谁!”卫青大奇,这萨科奇他只在漠北见过一面,其人是一个纯正的小人,二人一番交锋,萨科奇知难而退,他怎么会帮得上卫青。

江忠笑道:“此前你阻住了法兰斯帝国占领漠北的野心,但法兰斯帝国不肯放弃,萨科奇回国之后,听得汉军已经回朝,你又被下狱,于是联络欧罗巴大陆各国,组成联军,又收拢了一些金国逃亡之人,听说还与西域之外的大食国相约,齐齐进兵,要一起占领我大汉,将我大汉变成他们的国土,皇帝陛下无法可想,只得放你出來,让你领兵出征,抵抗敌军!”

卫青这才明白,皇帝是不得不放他,他立刻说道:“既然如此,请速报皇帝陛下,臣卫青愿领兵出征,抵抗外敌,力保大汉边疆!”

江忠看着卫青:“你不怪陛下把你下狱吗?就这么接受旨意了!”

“无论我是否怪皇帝陛下”,卫青沉声说道:“我现在是为大汉百姓而战,如果大汉沦陷,受苦的又岂止是皇帝陛下一人,我一个人受了委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晚一天出征,就会多了无数大汉百姓受苦受难,我哪有时间去怪皇帝陛下,请尚书大人速报皇帝陛下,让我早日出征,解百姓倒悬之苦!”

江忠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我这就去晋见陛下!”他答道:“贤婿,你是我大汉的第一名将!”

卫青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好象已经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千里之外,他好象看到无数敌军正击鼓吹角而來,他的心中正紧张的计算着,该当如何应付强大的敌人。

(全文完)

附记:

1、十一部分卷,除最后一部,其他十部采用的标題都是辛弃疾的词,全文如下:

《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

绿树听鹈鴃,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室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木兰花慢(席上呈张仲固帅兴元)》

汉中开汉业,问此地、是耶非,想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追亡事、今不见,但山川满目泪沾衣,落日胡尘未断,西风塞马空肥。

一编书是帝王师,小试去征西,更草草离筵,匆匆去路,愁满旌旗,君思我、回首处,正江涵秋影雁初飞,安得车轮四角,不堪带减腰围

2、卫青的抗金之战结束了,他与欧洲和大食(既阿拉伯帝国)之战也要开始,至于这一战的结果如何,就不是这一本书的内容了,但你可以相信,他绝不会失败,因为数千年后,中华仍挺立于世界之颠。

犯汉者,虽远必诛。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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