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东皇传》 第001 卦变(1) class="width">第001章卦变 世间芸芸众生,时时刻刻都在投机人生,以期梦想成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但是,投机毕竟是门高深的学问,不是每个人都玩的转的。 善于投机的精英们,品质驳杂,信仰万端,职业不一。但是他们其中最优秀的一批,却非属那些投机成为当世帝国权利颠峰的精英不可。想想,海西五贤帝时代结束后,那一批批与近卫军PK的皇帝们;想想历朝相替,战火纷飞时,那些不知所措的军阀们,就知道他们的生活远没有巴菲特投资那么自在、悠闲。 投机权利颠峰的枭雄,必须把握住周围各色人等,坚持即使一陀屎也有用处的精神。譬如司马懿,在曹魏中期时,老仲达已经利用层层联姻,撒开一张至今尚为后世瞠目的婚姻网。 投机帝国颠峰的巨搫,必须是战略布局高手,不为短期利益而更弦目标。譬如朱元璋,当各路义军为驱除鞑虏奋斗不息时,老朱不动声色盘踞江右,立下江山根基。 投机大国的帝王,必须具有快速处理危机能力,能够察人所不察,发人所不发。譬如赵匡胤、赵光义两兄弟,一个黄袍加身,一个烛光斧影,悄然无息,已经完成权利转换。 合格的枭雄们,都必须有大视野,千万不能学东方不败,抱着一朵葵花,就以为天下最美味的就是葵瓜子! 枭雄们,都是朵朵魅力绽放的红花。红花虽易采,就像萨达姆大叔,才灿烂几年就被布什父子搞的卖裤衩,可你总要知道,伊拉克有三千万绿叶,红花却只有大叔那一朵。 红花残废的原因很多,最显著的就是红花们没有足够实力。萨达姆大叔若是有几百万小马哥那样的狠角色,布什或许还在中东投资石油生意。想想李世民,想想朱棣,就知道啥是以力破道。 当然,红花最最重要的还是掌握好盈利点,千万别学亚历山大、铁木真等疯狂一把就去死的精神。红花圈马占地,可不是旅游杀人玩的,最不济也学学汉武帝刘彻,把眼光所处符合当时农业生产的土地全部霸占,子孙至死不弃。 废话暂且不说。 ------------------------------------------ 冀州钜鹿郡广平县城外这间太一祠,远近闻名。 相传,当年缪忌上书汉孝武帝,言天神最贵者为太一,请祭祀之,孝武帝因此立太一祠于长安城外。-====-而后,孝武皇帝惑于神怪,求奉诸仙,郡县太守多奉承上意。当时在位的钜鹿太守,也不免风俗,在其辖制诸县多立太一祠以祷告天帝。虽然孝武皇帝晚年斥罢诸方士,可这民间立起的太一祠却流传下来,附近的士子、官宦、豪强也偶尔礼敬之。 王莽乱世,义军反贼乱如鸡狗,至光武中兴后,能完好传世的太一祠也就寥寥几座,广平县城外这间就是其中之一。后来,民间流传,王莽之乱时,太一祠护佑百姓千余人得活,于是这里人气愈发旺盛。顺、桓两帝后,国事不稳,盗贼屡起,因求安心理,寄托希望于太一祠的民众也渐渐多起,甚至形成广平县中不文之集市。 前几年,大贤良师张角传道至此,据此太一祠祠,传扬太平道,不过祠中祭祀的依然是太一上帝、五皇诸灵等。每年农闲无役时,多有民众相聚于此,或贸易货物、或游乐玩耍,或是祈祷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天无有雨雹之灾,地无大震之异,秋收春种农时无有连月阴雨,无有蝗虫灾旱。简单的太一祠,承载着汉民们朴素而切实的愿望。但自桓、灵两帝后,民间士子隐隐传言,如今朝廷外戚横蛮、宦官悖逆,汉祚将衰。传闻配合起荆扬两州凶猛盗贼,众百姓们也是将信将疑,心思又变:“若真求平安不成,便求这乱世快快结束罢!” 因想求个平安,求个精神寄托,自张角传太平道,乡民多有附宁。太平道众之间相互周济,又能施巫医救人,何乐而不入呢?尤其是郡县长官贪图平稳,乡民自护,免遭盗贼之患,多有相助太平道传道。太平道所传教义,合乎纲常伦理,顺乎政和民安,简直是当世儒家民俗化,这些郡县长官又怎会禁止?再说自安、顺两帝后,大汉之政在下而不在上,民间大儒名家传道几千人的比比皆是,郡县长官对于这些名士,即便不特意讨好,可绝不会无故得罪。于是,作为太平道据点之一的太一祠,越发兴盛繁茂起来。近几年,当交州、荆扬蛮夷盗贼烦乱时,这里却是宁平一方,对于小民来说,还有比这更幸运么?也是因此,近两三年,县城人,乡里人,多迁家于此,这一任钜鹿郡守甚至还准备在太一祠建亭安民![1] 今年立春才过两三日,朝廷突然向各郡县下发诏书,说是太平道谣言乱世,聚发奸民,怀大逆之心,并责令钜鹿太守逐捕大贤良师张角。已而,又有京师来人传言,雒京外围诸县,朝廷已经斩首数千太平道众。心底白暇如雪纸的乡民懵了,自己怎么突然就和那些遁入山洼里盗贼一样,成了众人唾弃的反贼呢? 初始,乡间长老间或颓叹:“党锢又起了么?阉人该死!”昔日党锢之禁,朝廷虽是海内捕捉,党人不敢面世,但是在民间党人却是大胜,大汉海内诸郡万民莫不以身为党人为荣,甚至还有名士因为不被朝廷禁锢而深以为耻。当此时,处士、名人以名不列党人而耻,诸生、小民以居党人之侧为荣。秉持此种念想,乡民们多有愤慨之心,咒骂横行朝中十常侍,怒斥阉竖误国。一时间,张角之名不下于昔日李膺。 然而过几日,雒京又传来消息,朝廷解党禁而不赦太平道。乡民又开始迷茫:“太平道与党人不是一回事?”对朝中政治斗争知晓甚少的乡民,怎么也不明白张角为甚不是党人。乡民迷茫间,又有传言,说是官兵已经出雒,凡见太平道立地斩杀,又言昔日党锢,搜捕海内名士,官兵还斩杀无数,况乎吾等小民? 流言一起,诸郡震恐,河北诸县民众学习昔日被海捕的党人,弃家而亡者不知凡几。就在人心惶惶之时,张角传檄四方,劝民自保,自结成势,以抗官兵婬威,于是乡间强壮老幼多附张角,短短几日聚民万数。 然而,传教达人的张角对于造反业务并不熟络,或许是张角根本没想过提兵造反,或许是张角善于传道而不善于杀伐,张角起兵后,兵形无战略可言,兵阵差强人意,几乎是但凭壮士自战。粗粗组织起来的农民兵,根本不是帝国职业军士对手,张角连战几场,皆是大败而溃,于是从钜鹿退至广平,从广平退至曲周,从曲周退至广宗,官兵气势如虹,太平道却是人心惶惶。 好在太平道还算占有地利人和。广宗县城位在漳水、清河之间,地处钜鹿、安平、清河三郡国之间,是河北河南直冲之地,易守难攻。 张角依据广宗,积聚人众,与官兵对持,连战几场,互有胜负。 民间青壮远走,官兵、黄巾相距于广宗县城,河北诸县城都是闭门自保,于是这城外的太一祠一下冷清下来。若不是因为太一祠是因孝武帝所立,平素又为乡人敬拜,不定就被士气高昂的官兵放火烧之。好在涿郡卢植没有废弃婬祠心思,让这间太一祠又一次躲过战火。 有庙祠的地方就有人,即便是在这兵荒马乱时代。 太一祠偏角,一名筮客草草部置个摊位,但是摊位上那些卜筮用的竹签却被齐整整合拢在角落。筮客摊位没有什么特奇,但是筮客不论在哪里,却要注定被人瞩目,因为他那颗明晃晃的大脑袋,对于大汉乡民来说,还是陌生的紧。虽然佛教是起自于汉明帝时,但自明帝至今,佛教在大汉还是颇受冷遇,佛教的庙寺不说屈指可数,但也毕竟不会多到哪里去? 世道兵荒马乱,路上行人自然寥寥,筮客半眯双眼,倚靠祠外厅柱享受春日阳光。日近中午,筮客半眯的视野内,出现一缓步前行的少年,看着少年似乎满怀忧愁,筮客怀着可有可无、打发无聊时光心思,稍稍提点精神,立身向少年招呼道:“后生,卜一卦否?” 少年看到筮客,似乎很是惊讶,犹豫一下后,跨步过来,道:“佛教也研究卜筮?” “佛教?”筮客有点迷茫。 “哦,也就是浮屠教。”少年唯恐筮客不解自己所指,颇不礼貌的指指筮客那光秃秃的夺人眼目的大脑袋。 “后生大见识。”筮客熟练捉起五十根竹篾,一边穿插竹篾,一边幽幽答道:“岂愿为胡教妖僧?但为保命尔!妖僧虽惹人白眼,但总不会被误作太平道众,被郡国兵割去首级去领赏,对吧?” 见少年点头应和自己,筮客又颇为敬业的宣传道:“世道乱喽!后生出门在外切不可孤身犯险,当与他人结伴而行才是。当然,更重要的是出门前要多卜卜吉凶才是!”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少年似乎颇为感叹。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后生一语道尽万千滋味。不过意气却是消沉了点。今日汉事若能有正之日,非你等少年还有何人?后生,莫学胡教狡言轻辩之词,空作哀伤,为人之道,贵在自强不息,贵在贫穷而有万里封侯之志!”筮客似乎颇不能容忍少年消沉行事,言语不禁有点罗嗦点。 大汉因孝立国,以礼行事,朝廷上设三老、五更以扬孝老之道,汉民下敬老不轻狡。是以后生陌路逢老者礼之,老者途中偶训言后生乃是寻常事,后生可听可不听,却不能怒骂。后世共和、和谐年间,民众都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此时大汉风情不可同日而语,不能类比。 少年见筮客虽留光头,但似乎与浮屠教很不对付,于是知趣不言。 “嗯,后生这卦为何事而卜?”筮客问道。 “前路!”少年不假思索的吐出两字。这个前路,既是问他此行前路为何,又是问他前程若何! 第002 卦变(2) class="width">“嗯,后生这卦为何事而卜?”筮客问道。www.65txt.com<<>> “前路!”少年不假思索的吐出两字。这个前路,既是问他此行前路为何,又是问他前程若何! “前路?后生,你这卦象乃是《盅》之上九卦,其辞曰‘不事王侯,高尚其志’。刚阳居于上,四平八稳,主人身无病心无虞。然,人游于事外,去之无用,行之无果。后生你前行虽然平安,但却难达心中之志,怕是空行一趟,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筮客说完,又是摇头自叹道:“如今朝纲混乱,蛮夷多叛,士风颓废。有志之士难行于道,伟功之人不见容。今日汉之衰世,孰能正之?” 少年心思:“我不过随意行走此间,何来志向。这九流之人,不论古今,果然都尽是些狡言善诈之辈。”少年虽如此念想,但也不愿说些什么,摸出衣兜里仅余的十数枚五铢钱,递于筮客,充作卜金。 令少年奇怪的是,筮客竟然拒绝少年递来的些许金钱,还说道:“乱世一起,此钱复有何用?弃之!弃之!” 筮客简单的拒钱行为让少年颇为不适应,已经习惯于金钱社会的少年,还没有处理过此种境况,只能把筮客当作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高人。心有此种念想,少年越发觉得这筮客高深莫测。只不过见这筮客似乎不愿意再与己言,少年也只得施礼告退,继续沿官道向前缓行。走数十步后,少年隐隐听到背后筮客一声长叹,心下亦有些恻然:“归去!归去!可我的家在一千八百多年后,我归的去么?现在是见鬼的光合七年,未来的中平元年,是西元184年,可不是和谐十三年,我就是想归,又能怎么归?” 不错,这少年不是本土本生的大汉人,而是灵魂穿越而来的后世人。今天不过是少年穿越到大汉末年的第三天而已。少年这一世的身躯,名叫刘杲,字伯兴,算得上大汉宗室的铁杆成员。虽说,单就血脉而言,刘杲已经与如今在位的汉灵帝刘宏血脉相离久远,可比起后世那大名鼎鼎的“大耳贼”“中山靖王之后”的刘备,境况可是好多了。 刘杲是刘良之后。这个刘良,就是因照顾光武帝刘秀、齐武王刘演兄弟,而在光武中兴之际大放异彩,先封广阳王,后封赵王的那位。刘良死,子赵节王刘栩嗣位。刘栩死,子顷王刘商嗣位。刘商死,子靖王刘宏嗣位。刘宏死,子惠王刘干嗣位。-====-刘干弟刘和封为洪波亭侯。刘和生两子,长子刘宁,次子刘恭。刘宁举孝廉,让侯爵于弟刘恭,甚有声名。 而刘杲就是刘宁的孤子,刘杲生两年,刘和、刘宁一年之内接连去世,又两年,刘杲母亲韩氏也因思念丈夫,郁郁成疾,不久就药石不救,一命呜呼!这具身躯,当真是苦命异常! 还好刘杲的叔父洪波亭侯刘恭一直视刘杲为己出,甚是爱溺。 按照宗室辈数,刘杲与汉灵帝刘宏同辈,不过刘杲却刘宏更年轻,今年才不过年方十九而已,道不用担心“才穿越半日,人已奢老至白发丛生。”那种尴尬窘迫局面。 如今嗣赵王位的是是刘杲族叔刘豫,亦是历史上那位仅仅留下姓名的汉赵怀王刘豫。而赵国世子是刘赦,和他父亲一样,他在历史也仅仅留下姓名。刘赦与刘杲年岁相近,同学于族学。彼此相善有爱,却没有后世小说中那些同一家族里互相横行压榨的龌龊事儿! 无论是刘杲其人,还是刘赦这个汉赵献王,在后世仅存的历史资料中,两人都属于汉末滚滚大潮之中的沧海一粟,名不见史册,事不见别传,不为世人所留意。然而在刘杲有限的记忆里,穿越者楚卫却发现,即便是刘杲这个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小卒,也不是简单易取之辈。 因汉士风,刘杲自幼备学四科,攻读诸书,兼学礼仪剑器,而且甚至因处燕赵之地,还学过骑射之术。桓、灵两帝衰世时,西羌、鲜卑、东胡,常怀饶幸之心,时寇边郡野县,欲寇中国而察大汉之弊。刘杲年十四,投笔从戎,单身离家,尾随舅父韩显,骑猎幽并,奔驰漠南,多有斩获。甚至,刘杲还差点做出一件名留青史之《刺客列传》的大事。 光合四年,鲜卑大人檀石槐一如既往的再寇并州,当时刘杲与舅父韩显兵属朔方,刘杲单身冒险,伏身朔方,伺机射杀檀石槐。檀石槐虽然因为衣甲厚实,得而不死,但回归漠北后,不久也因箭伤亡逝,可以说檀石槐之死,刘杲甚有力焉。若不是当时韩显心怀顾忌,不愿刘杲过早成名,引而不发,楚卫估计后世史家免不了要大大书写刘杲一笔。 黄巾事起后,诸郡县形势一日数变,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各县城甚至白日都紧闭城门,唯恐黄巾蚁贼席卷而入。光合七年四月中,北中郎将卢植率军围困张角于广宗县城。至此,钜鹿南半郡至赵国一带,形势才勘堪好转。盘踞在常山、中山、钜鹿三郡国的黄巾虽始终威胁赵国柏人、中丘、襄国三县,但邯郸城人总算可以缓口气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杲一日得到两条消息,一是舅父韩显亡失,不知所去;二是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在黄巾起事之初就遭掠胁,现今被困广宗城。 韩显亡失,无从下手,这且不提。 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都是河间孝王刘开直系后代,而河间孝王可是有一个孙子名刘志,号曰桓帝,有一个曾孙名刘宏,号曰灵帝的。按照宗室辈数,刘续是刘宏叔辈,刘忠却是刘宏侄子辈。河间一脉,比起赵王一系,那可是相差不止天上地下。赵王一系,在朝中地位相当低,甚至不敢违国相之意一点一毫。平素之间,甘陵王一脉多与赵王一脉相善,几年来刘杲之家也多蒙其照应。 甘陵王世子刘永,小刘杲一岁,两人平素友善,少年时两人曾一起游学河北。刘杲从戎幽并时,若不是因为刘永已经被立为世子,从此受到甘陵国相监察,怕也要随刘杲从军。刘杲一听刘永因父亲之噩,受困广宗城,双眼一红,也不听他人劝解,单枪匹马的杀向广宗城。孰知,因为焦急赶路,刘杲一不小心染上寒热病,不晓昏迷几日后,就一命呜呼,魂归他乡。“也许就是因为刘杲如此冒失,后世人欣赏三国故事时,却长恨刘家诸王子孙为何无有名将猛士!”楚卫有时也这么想。 世界就是这样奇妙,刘杲刚死半日,从后世和谐十三年穿越而来的楚卫强势附体重生,而刘杲这具饱受疾病折磨的身躯,在重载一个来自一千八百多年的后世灵魂后,再起顽强的崛起在大汉光合七年四月的冀州钜鹿郡广平县。 新生的楚卫,或许说是新生的刘杲,没有探讨身体、灵魂谁是人的基本要素,而是首先回顾一下模糊的记忆,以便对如今局势有个模糊了解。单马孤骑,冲杀群敌,伏弩兽穴间,血色雪地……刘杲记忆中冰冷的冷兵器时代景象悄悄唤起楚卫八年军旅生涯记忆,共和末至和谐初那些激荡的回忆肆意在楚卫脑海发酵。 经过长时间无意义惊奇与迷茫后,楚卫终于开始正对今朝现实。因为刘杲临死前凝聚着强烈的不甘,楚卫一直对这具身躯感到别扭,难以适应。偶然间,楚卫打算替刘杲完成心愿,走一趟广宗城。说来也奇怪,楚卫刚有此念想,全身上下突然感到无比舒坦,似乎这才与楚卫灵魂凝合一体,不分彼此。 楚卫醒来后,已经寻不到刘杲自邯郸来时所乘马匹以及所携带剑具。或许是马儿饿极而走,或是别人顺手牵走,反正结果就是楚卫不得不步行上路,继续刘杲预期行程。楚卫前行半日,就遇到筮客,顺便替自己卜了一卦,这就是刚才那一幕的由来。 缓步行走的楚卫,无聊的思索着刚才筮客所批的“人游事外”。鉴于筮客留下的高人形象,一向憧憬堪舆、周易文化的楚卫不由得多信筮客几分:“我这个后世和谐年间的来人,可不就是人游于事外么?而且这次去广宗冒险,也是为了这具尸体前主人最后强烈愿望。” “不过,在这个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世界,我又能做些什么?但凭我一身本事,若是苟且图安,加上我所知历史变革故事,怎么也能押中赌庄,混个封侯事吧?不过这样,我的儿孙那辈就太可怜了!元嘉之乱,可不是说着玩的!”刘杲心怀犹豫。 “不过,若是这样打算。这生活与和谐年间又有什么区别的呢?真是不甘心啊!” 穿越为何?每一个穿越故事都在走私主角的理想。 以穿越的名义来走私理想! 楚卫突然记起这么一句话。这一刻,自从和谐初退伍后,沉压积蓄在心头所有念想一下爆炸,楚卫在霎那间觉得眼前一片明阔,万事皆可为!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重新开始吧!从今日以后,楚卫已经过眼云烟!自今而后,我就是刘杲!是的,这不是和谐年间,而是大汉中平年间。”楚卫紧握自己拳头。 …… 广平城外的太一祠前。筮客的徒儿终于带来中午的饭菜。筮客的弟子注意到摊位上尚未收起的卦象竹篾,讶道:“《解》之九二爻?这是主去邪媚而得中直的三狐之像?老师可是替贵人卜卦了?” “《解》卦?”筮客丢下手中的蒸饼,惊然坐起。他今个可总共就替刘杲(楚卫)卜过一卦,之后那些竹篾可是不曾动过的! 筮客盯着已经改变卦象的竹篾,俯视良久,方幽幽叹息:“《盅》之上九爻,自变为《解》之九二爻。这就是传说的卦变之人么?天地之道,玄灵岂能尽察之!方生,我们改道去荆州!” “嗯?老师不去广宗了?”弟子讶道。 “先找你太师伯要紧!”筮客道。 第003 广宗(1) class="width">下定决心为自己心中那个模糊理想而奋斗,彻底抛弃后世累赘的刘杲,踏上前往广宗城道路。www.65txt.com-====- 张角,这个掀起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宗教战争,并让太平道以另一种形式长存后世的杰出人物,刘杲早已闻名已久。 后世历史,共和前期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把张角视作褒义性农民起义领袖,而到和谐年间,民众对于张角的认识又回到反贼的层次,提起三国之黄巾,就是杀官抢粮、祸乱天下的形象。但这两种论调都不可避免带上主观臆想色彩,至于真实的黄巾,谁也不能从琐碎的历史残片迷雾中完整辨别。 后世时,刘杲在研究室无聊事事时,曾在网上和人大侃黄巾,并为此翻过不少资料。张角起事凭借的《太平清领书》,后世虽然仅存57卷,但窥一斑而知全豹。这57卷古书,其种种宣扬,无非是当时儒学的一种渐变和杂糅,甚至其在天人感应上面所作的补充,也在后世影响非常大,只是很多著书人不愿意牵连黄巾而已。57卷书,所涉及老庄、鬼神信仰、阴阳五行、神仙诸学,也大都是当时士子间所流行的谶讳之术与神仙之术的另一种变迁。可以这么说,太平道教义就是大汉的草根儒学。 刘杲在后世寻找黄巾资料时,感觉非常怪异。张角举兵时,似乎根本就没有一点战略布局目光,从河南(黄河之南,下文河北亦同)南阳、汝南、陈国诸郡到河北广宗、下曲阳、涿等诸县城,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扬州南部、巴蜀的黄巾贼,还可以说是假冒黄巾旗号而已的盗贼蛮夷,因而不与其他黄巾合军,那中原地带呢? 张角起义后,既无政治上宣传,也无兵阵谋略,以致大汉出征黄巾的有为之士,大多不把“黄巾蚁贼”放在心上。如朱儁帐下的军司马傅燮在出雒时,就直言,黄巾易平,中官(即:宦官)难靖。与其攻溃黄巾,不如诸将军提兵返雒,诛杀宦官阉竖。 张角掀起的黄巾起义,刘杲在后世研究起来,觉得其中充满种种不可思议之矛盾。这绝不是一句“事起仓促”就能解释的。由是刘杲对于张角这个人物,充满了疑惑,以致现在来到大汉中平初,刘杲有一股想去问清张角一切由来的冲动。 刘杲既然准备前往广宗城,怎会不想瞻望他? 过曲周县城后,形势开始紧张,时不时的遇见一股股由数人、十数人的郡国兵抑或是黄巾兵。北中郎将卢植自从围困张角于广宗后,就转变战争策略。以精兵防守广宗北、东、西,三城门,以征发来郡国兵在广宗城周围开始修建障碍、要塞,以及攻城用的云梯、撞木等,围而不攻,似乎和黄巾比耗时间似的。而且卢植大军把斥候远放周边,又似乎是抱着围点打援的心思。刘杲途中就曾经遇见一位疑似斥候的步兵。 “总要想方法进城才是!”刘杲站在一处山坡暗处,观察卢植大军和黄巾军队大致布局。 站在山坡上,刘杲发现,卢植大军所设置的障碍果然不但对内还有大部分是针对外部黄巾援军的。刘杲回忆起模糊的三国故事,印象中河南之地颍川郡、汝南郡、南阳郡、陈郡、东郡,都经过无数艰难的大战役,但是河北之地,出名的战役也就广宗城张角、张梁,下曲周县城的张宝两地。刘杲看不出卢植布防的要害所在,但从后世功效上看,卢植军事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作为张角起家的冀州郡,原本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一只黄巾势力,但是卢植似乎通过几次追击战一次围困,就在短时间内瓦解河北黄巾的泛滥形势。 刘杲暗地探测军营布置三次,都找不到入城之路,两三天内他眉头甚至都不曾松过。刘杲自度自己远远比不上历史记载上李孚那个变态,能在重兵包围之城,进进出出宛若寻常事。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围城的不是生性多疑的曹操,而是素以精明心细著称的卢植;守城的也不是与李孚熟识的审配,而是与刘杲素不相识的张角。不定还会出现这么一个景象:刘杲刚辛辛苦苦混入城池,就被黄巾当作奸细诛杀。 苦恼的刘杲,突然发现山坡背面似乎有几个人影。定睛细看,却是十来人悄悄向山坡靠近,以其所穿衣着来看,应该不是官兵。“唔!瞌睡送枕头。”刘杲脸上露出笑意。 刘杲在后世军旅,虽是担任政委,但是其单兵作战能力也是不容置疑的。刘杲隐匿行踪,向这十来人靠近。这十来人,衣服不齐,有穿短衣的,有穿甲衣的。领头之人,手持短剑警戒,其他诸人的兵器驳杂,或是短矛,或是长戟,甚至还有一人持手弩一把。这副衣着打扮出现此处,可谓是非官兵就是黄巾贼。 刘杲自登上这座小山坡来,早已经把山坡周围地形探查多次,即便是官兵布置在山坡右侧的暗哨,刘杲也早已发现。只是为避免惹起事端,刘杲这几日都小心避开暗哨视野,甚至放弃山坡最佳观测官兵军形的山头。大致估摸一下十来人前进方向,刘杲提前伏在暗处。 等十来人潜行至此,刘杲突然发难,一拳击在携带手弩士兵后脑勺,夺去手弩,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刘杲欺身而上,锁住疑似头领那人的咽喉。“不要动!”刘杲低声喝道。 十多人本就心思各异,胆怯不已,若不是某人强烈要求,绝不会大白天的跑到这里来。见突然跳出来的刘杲,不禁大吃一惊,若不是刘杲一声断喝,其中有几人甚至已经熟练的抱头逃窜。 场面稍稳定时,一个身穿甲衣,四方脸,右脸颊有一道疤痕的青年,上前道:“小兄弟是官兵?”这青年自持己方十多人,虽然头领被此人一举擒获,可最畏惧的是:此勇猛少年,若是官兵前卒,那己方可真是自入虎穴,难保性命。若只是刘杲一人,青年却是不惧,个人再怎么凶勇,还能以一当十不成? 刘杲擒住首领后,见剩余十多人没有爆起进攻,不由松一口气。在解决手弩兵威胁后,刘杲自持能ko尽众人,只是那样对自己计划却是毫无益处。刘杲松松锁住首领咽喉的手腕,道:“我看众兄弟似乎是我太平道道众,是以前来打个招呼。鉴于此时情形,我不得如此莽撞行事,还望众位见谅!”刘杲说完,用脚把手弩拨到身后,放开对首领的控制,把轻推出去。 首领被推开,活动一下脖子,右手突然抽出腰间短剑,向刘杲刺去。刘杲左移错开稍许,锁拿首领手腕,错开手腕关节的同时,一个膝顶撞击首领腹部,再次轻易击倒首领。首领的反击,本就在刘杲的意料之中! “阿牛哥!”人群传来惊呼。十来人把刘杲团团围住,只是也不知是顾虑首领性命,还是恐惧刘杲的技击,却没有动手。 刘杲脚踏首领背部,道:“诸位莫非不是我太平道人?” “太平道管我何事……”一人嘟囔道。 “住嘴!”脸上带有疤痕的青年起身上前,喝止这人牢骚。青年向刘杲道:“我等以前都受过大贤良师恩惠。现在朝廷非但不褒奖大贤良师仁义之举,反而刀兵相向,自断大汉中兴之路。我等不忍大贤良师被官兵残害,是以自聚为义兵,投奔广宗!” “哦!”刘杲不置一词。这青年所说可信可不信,但是从他们表现来看,倒真是自成流兵。“这样的话,却是更难处理!”刘杲暗自忖度。 “那你还为何袭击我?”刘杲向脚下首领问道。 “呵,你这少年倒是一副好脸皮!这句话似乎该我问你才是?”首领虽有羞恼之色,但却颇有气度,没有开口大骂。 刘杲对首领讽刺性反问充耳不闻,只是道:“我若放你,还袭击我否?”首领忿忿道:“我张阿牛,虽出身农家,可也知道‘螳臂当车’是何意!”刘杲有心利用这些人,自然不会轻易折杀他们,于是再次放开首领。 首领张阿牛从地上爬起,托着右手腕,道:“少年好手段,今日我张阿牛认栽!左政,我们走!” “且慢!”刘杲一心利用几人成事,怎肯轻易放任他们自行离去。 “嗯?少年你虽是晓武若古之孟赍,但想尽留我等,怕也不是件易取之事!”张阿牛冷声道。他虽本性豪爽,但此刻却也是恼怒异常,只是技不如人,一时间没奈何而已。 “我本就是寻思你们似我太平道人,这才上前相认。能在广宗危机之时,赶赴到此,无不是勇义之辈。若是此番就此离去,不觉遗憾否?”刘杲沉声道。 “哦,你欲为何?”张阿牛停住脚步道。 “我身怀河南南阳、汝南、陈国、东郡等郡密信。这封信关乎黄巾大事前途,关乎大贤良师性命。但是现在却止步城外,我一人死不足惜,但密信不可不送与大贤良师。诸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刘杲道。 第004 广宗(2) class="width">“何以信?何以相告?”张阿牛眼角挑起。(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言下之意就是:你如此就透漏密信消息,让我怎么相信你是黄巾密探呢? “愿献投名状。此处不远有官兵两名暗哨,我可斩杀其首级以取信诸位。”刘杲道。 张阿牛心意稍动,吩咐两人四处打探,看是否有官军痕迹,当然最重要的是判别刘杲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以待官兵人马前来围剿。 张阿牛素心怀大志,曾受过太平道人恩惠,后被张角的太平道描述的太平乐士吸引。张阿牛正欲入信太平道,朝廷却突然下旨追捕张角。张阿牛于是招募中山、安平、河间三郡流民,准备投倚张角,以成大事。张阿牛自然不是他本名,只是造反是件提着脑袋办事的职业,容不得真名起事。 后来闻听张角被困广宗,张阿牛就与十余部黄巾聚众数千人,合成一军,准备自东门而冲阵入城,却被一校官军冲溃。这些农民兵合聚成的军伍不堪大汉精兵冲袭,来时三千多人,逃亡却只有三百左右。这些溃兵大都往奔钜鹿郡北部。而张阿牛却心怀不甘,带领甘愿追随自己的十七人,再来此处打探官兵布防,以备来日再战。 这座百来米高,千米左右绵延的山坡,即便是距离卢植外围郡国兵,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故官兵并不太重视这山地,仅派两名郡国兵监察此地。刘杲后世在特种兵“逆风”中也是精英人物,这一世身躯强悍又甚于后世,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就把两名郡国兵刺探清楚。 借用手弩,两名郡国兵三下五除二的被刘杲轻易干掉。刘杲利索的出手,冷漠的杀人态度,让十来人心下发冷,不禁摸摸脖子。尤其是张阿牛,想起自己差点也同这两名郡国兵一般魂归他方,心中一阵后怕,背后一水的凉汗。 张阿牛自忖比起刘杲也不弱多少,但是刘杲的动作非常利索干净,不浪费丝毫动作,这就是张阿牛远远比不得的。~~~~张阿牛心思:“此人应该是刺客出身。若是大开大合耍起长兵器,他不如我,可是在地面尺寸之地,他的威力太大。怪不得他即便告诉我们密信,也是神情自若。恐怕若是我固执离开,那他下手绝对不会手软。”想到这里,张阿牛有点后悔,刚才刘杲伏击郡国兵时,自己应该用手弩射杀他才是。 刘杲斩杀两名郡国兵后,十几人虽对其依然猜疑,但却多了几分畏惧。畏惧之余,十几人又有点心安。能毫不迟疑斩杀郡国兵的自然不是官兵,在这个非官即匪的年代,刘杲应该不会对他们十来人下黑手才是。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斩杀郡国兵后,在刘杲有意相交之下,除首领张阿牛外,其余人都对刘杲消去敌意。而后,刘杲诈称是南阳张曼成部下亲信,怀中密信就是他送予张角的。张曼成在南阳起事,号称是“神上使”,自然在太平道中地位不低,十余人听到此处,都是心下羡慕,甚至有人欲奉刘杲为首。 人本性就是慕强而鄙弱。十余人中,即便是最初随张阿牛起事的某人,也未曾视张阿牛为一生报效目标。战乱之时,保命要紧,众人跟随张阿牛,自是因为他能护的自己平安,但是他们不介意再寻一个更好去处。况且,这次赶来广宗城,本就是投靠张角的,眼前这位身手厉害的神上使麾下刘杲,在众人眼中自然是个比张阿牛更好的出路。这令张阿牛沮丧不已,若不是还有几个同是博陵县人挺他,他早不知该如何立足。 听到刘杲再次提及密信事,张阿牛有心挽回自己威望,佯作激动的大声道:“军情紧急,片刻不得容缓。我愿突袭敌营之侧,行声东击西之计,以便楚小兄弟顺利入城,你们谁敢与我同行?”刘杲根本没有打算以黄巾成名当世,所以就用自己本名楚卫诈称,又随机取字为子羽。又因众人之中,楚卫最幼,是以,张阿牛称刘杲为楚小兄弟。 自从遇见十来人,刘杲就在一步步的给众人下套,只是没有想到这几人这么上路。也许是因为此时汉风尚且刚烈,苟安求生的中庸之道还没有大行其是,刘杲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毕竟《三国志》里,虽陌路不相识之辈,然为义气,抛生死之心,弃官禄之赏的人还是非常多的。这些人在三国前期历史上有浓厚一道笔墨,是任何读三国历史的人都不能忽略的。 对于张阿牛的豪言壮语,刘杲虽然感动,可压根就不信。不是不相信张阿牛有如此胆略和品性,而是刘杲永远不会把身家性命假托在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身上。而且,即便是张阿牛真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前去右侧袭击,就这十来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与入城毫无益处。 故,刘杲果断的拒绝张阿牛这看似完美的提议。然而,汉之士风,多是命可弃,名不可丢,张阿牛以为刘杲这是在瞧不起他,反驳道:“楚小兄弟莫要小瞧我们。我们虽说武艺低微,可是暗夜放火,扰乱兵形还是可以做到的。”刘杲不得已,只得寻个借口,说是兵阵危险,不可做无所谓牺牲,又言若得几人相助,潜行至城下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此良久,方才打消张阿牛念头。 刘杲又以自己为黄巾精锐为借口,把后世夜袭作战要素改头换面,传授几人。张阿牛一众听得云山雾绕,乍信乍疑。 夜袭训练间,发生一个意外。 原来是这十来人之中有一人是资深夜盲症患者,根本不适合夜间潜行任务。刘杲这才记起,一般在乱世末,由于流民赢困,缺粮乏食,许多流民兵、农民兵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微型、轻型、甚至重症夜盲症。故流民军最怕的就是夜战,甚至夜间一旦惊慌炸营,数万之众一个夜晚就能因炸营而自向踏践者数千人。但是精兵却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故中国历来中小型战事,夜袭几乎成必备大众化战术。而后三国后期以及两晋之间时,许多十数万流民级别叛乱就是这样被平定的。 灵帝即位后,河北连年多灾,卢植大军中抽调而来的郡国兵多来自河北诸郡,怕是有不少夜盲症患者,这要不要利用一下呢?刘杲后世曾经做过战役推测模拟,一旦夜盲人数达到百分之五比例,那么在夜间仓促遇袭时,即便不会炸营,也会减少小半战斗力。刘杲这么一思,顿时觉得夜间潜行计划可行性大大提高。 夜盲症患者,名为丁涎,博陵人。与张阿牛同县。也就是这时,刘杲才觉得这个博陵怎么那么熟悉,仔细想想,传说中黑山贼总头领张燕的原老大张牛角貌似就是博陵人。“不会其中就有张牛角吧?”刘杲冷吸一口气。若是张牛角,可不能折在这里。张牛角死,张燕会不会如历史那样上位?若是影响到太行山区域的黑山贼,那可是大大干扰刘杲计划。所幸,刘杲私下打探一下,这几个人虽是同出博陵县,但却不识张牛角为何人。 只是这个夜盲症成员,该怎么处理呢? 刘杲心下犹豫,按照计划保密性来说,他不能允许丁涎单走。若是万一丁涎起了其他心思或去高官或是被官兵捕获,立刻致几人于危险之地。然而刘杲有心留他,却找不到借口,又担心引起张阿牛一众反感,不肯相助自己入城。 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刘杲婉言道:“时近天黑,不若暂住此处。等明日天色朦胧时再返归?”张阿牛听刘杲所言,欲言又止,转而吩咐众人取出各自信物奉于丁涎,叮嘱道:“若我等身遭不测,诸家老小,还望丁兄多加照顾。” 见张阿牛一众尽把后事托付给丁涎,刘杲知趣闭嘴。刘杲虽是智商高于情商之人,但还通人情世故。他虽利用言语把张阿牛逼往死地,但也不可万事做绝。 人在做,天在看,刘杲还不至于视人命如草芥。 第005 广宗(3) class="width">经过春秋战国五百余年频繁职业化战争后,中国此时的战争研究不论是理论上还是战略上、战术上,都远超与大汉同世的贵霜、安息、罗马三大古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汉继秦后,内平诸王,南击两越,东灭朝鲜,北破匈奴,西降西域诸国。频繁的大、中、小型战役,让汉朝的军事谋划更加系统。流传后世的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兵书,大都是在两汉期间编纂或批注的。 后世小说常言的什么阵破什么阵,源自于战国,流言于两宋。就汉时而言,阵势除军形,更多的是指军队如何驻扎、防御,便于攻击后撤。譬如卢植围守广宗县城,如何安排塞障和营帐,如何布置火把、炬灯,如何夜间巡逻布防,如何补给等等。这些还不都是全国统一,一成不变的。汉帝国流行的各种兵阵,都对这些数据有不同的要求。若是敌方阵势不熟悉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夜袭的时候很容易一头扎进对方营地深处,再也难以冲出,历史上不少先锋武将都是这样被挂的。后世流传的评说小说里,这种尴尬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 不过军阵强调是如何能发挥士兵凝聚力优势,不是为迷惑对方,是以各种军阵除非理念差异较大,否则大致上都是相似的。 亥时(21-23点),刘杲领着张阿牛一行,沿着刘杲这几日探测出路线俯伏前进。今日是四月十八,好在今日天色阴沉,月光不明,不然,刘杲一众根本无法潜行。 刘杲一行是直接绕行向广宗北门前进的。卢植在这处布置的官兵,是以乌桓骑兵和步兵校尉兵士为首,以强健郡国兵为副,组建成的军伍。由于汉胡杂掺,布防漏洞较大,这也是刘杲选这里潜入原因。在设障地带,是由好几名郡国兵共同防卫,所以刘杲自己不敢轻易涉险。他可不想悄无声息的挂在这里。 不得不说,张阿牛这群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比起后世刚入伍的新兵可是强太多。经过刘杲临时抱佛脚式加强版培训,他们现在学的似模似样,虽做不到尽善尽美,但在刘杲的掩护下,一行人还是顺利的向广宗城门处一点一点缓慢移动。 然而,张阿牛一行毕竟还是农民兵出身,空有力气,却经不起严酷考验,他们的举止在刘杲眼里那是空费力气,却不能做的更好,话句话说,他们的动作不合格,浪费气力。看到张阿牛一众因为高度紧张,经过长时间精细潜行后,逐渐有崩溃的景象。刘杲小声为他们打气,道:“还有不到五里路[1],就到城门了。大家加把劲,就安全了。-====-” 便是在此时,刘杲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股躁动声音,当即道:“不好。官兵肯定是发现第一具尸体,我们潜行计划已经失败。大家一鼓作气,冲刺这最后五里路。”如果是刘杲个人潜入,他早已经到广宗城下,根本由不得官兵发现行踪,张阿牛这些人毕竟不能熟练潜行,持久力又不足,潜行时又常引起不必要麻烦,点点耽搁时间累加起来还是非常可观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张阿牛一行人帮助,好几道关口,刘杲一个人根本顾及不来。 “发现又能如何?我今日已经砍了三个首级,不在乎再多几颗!”张阿牛满不在乎的道。自从前日溃败后,张阿牛这是第一次快意恩仇。不过话虽是如此说,张阿牛还是向城门冲刺奔去。 一路上,刘杲他们已经暗杀十多名郡国兵,对于这些尸体,刘杲全部扒下衣装,为这十多人换上。路上还顺便斩杀的还有两名甲士,刘杲自取一副盔甲,以扮作低级军官来迷惑郡国兵。 刘杲他们所换取的一身衣服,一旦用明火观察,就会发现上面的血迹。是以现在刘杲根本毫无选择可言,只能向前死命冲去,以换取有限生机。 刘杲他们一向前冲,远处的巡逻兵就发现这里动静:“止步,乱动者杀!” 刘杲根本不理会这些人警告,一边快速前进,一边大声喝道:“速回严守各警戒处。有奸细混入我军,前方已经有十多名士卒被害。我等奉越骑校尉令,严防城门一带。” 刘杲这段假话,根本没有迷惑道这队巡逻兵,巡逻兵为首之人大声喝道:“弓箭、弩兵预备。三息内,再不止步,立即斩杀!” “该死!大家稍微分散点,但每人间距最远一步。大家不要拥挤,也不要太过分散。一直向前方暗处冲,暗处弓箭不易发射。”刘杲知道现在根本不能停止。一旦让这队巡逻兵士搜查,他们一定是死,如今为何不报着最后之希望冲刺一把。 “三、二……放箭。该死,他们向暗处跑去了。左队步卒给我追击,你,负责通知骑士队。右队就近取火炬火把。两人一组,一人火把,一个持弓。掩护步卒追击。”巡逻队长大声吩咐自己帐下兵卒。 这一边一鼓噪,老远处的骑兵就得到消息,轮值的二三十多名乌桓骑士,翻身上马,追击而来。这一队乌桓骑士首领是一汉兵,用乌桓语和汉语交替吆喝道:“斩一人,赏钱五百。活擒一人,赏钱一千,布三尺!战功第一者,加赏酒一坛!”这二三十乌桓骑兵,听到奖赏,用充满乌桓腔的汉语,大声喊叫着,向刘杲那里冲杀过去。 而这种现象同时发生在刘杲四方各处。 卢植在北门外安排一万三千兵力,一旦发现入侵,单是这一块轮值步卒,就能聚起几百人,向刘杲围杀而来。 听见马叫嘶鸣声同时,一名同伴被箭射在后背,旁边一人正准备扶他,刘杲向这人道:“事急,与其同死,不如生一人!”言下之意,就是要这人放弃扶助同伴,现在他们可是处在重重包围中,这里可不是玩“一骑当千”的时候,若是扶助同伴,那结果只有一个---两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人刚扶住同伴,听见刘杲所语,面色一变。眼见刘杲以及他人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人不等同伴缓过神来,就挥刀斩下同伴头颅,接着向前冲去,口中喃喃道:“既然不能救你,就让你爽快去死吧!莫受官兵摧残。”这人前面的众人都在拼命的向前跑,不曾看到这一幕,只是后面的某人却为这等残酷刺痛了心。 当骑兵举起火把,追击刘杲等人时,广宗城头上已经有人注意到官军阵营里混乱。当值黄巾卒连忙禀告北城门侯,以及唤醒各部黄巾将领,唯恐官兵趁此进行夜战。不一时,衣衫不整的门侯匆匆赶来,经过一月多鏖战的军侯,已经逐渐熟悉军阵变化。远处的混乱,不像是官兵内乱,也不像是有援军来助,看起来似乎是小股叛军引起。只是北城门侯却不能确定,这是官兵诈计还是友军信使在潜入城内过程中被发现。不过无论是何种情景,他也绝不会命人前去迎接。 “掌火。弓箭兵备箭五失、弩兵预备。”北城门侯看着前方幽暗的灯火,沉稳喝道。 五里路,两千多米,经过慌忙逃窜奔跑后,才行小半,而这时,官兵已经开始合围。两千米并不是太远,刘杲在军旅中,即便是负重两千米,也从没有超过八分钟。可比起四条腿的骑兵,这段路还是太远,刘杲跑的还是太慢。在后面弓骑兵、四方弓箭手射击下,即便掩藏黑夜之下,一行人还是不时有人倒下。这些人跟在刘杲的背影后,埋头向前冲,时不时听到刘杲鼓励声:“马上就到城上弓弩手射程之内。到城墙射程内,我们就安全了!”好在官兵在夜间不易射箭,而追击的骑兵中间,弓骑兵也是寥寥无几,不然刘杲几人怕是要在这里被一一射杀。 前方六七名装备长刀骑士小队,迎面向刘杲一行人冲来。一马当先的骑兵首要目标就是在人群比较突出,而且战力不俗的张阿牛,而刘杲却趁着空档,纵身把骑兵扑下战马,压倒在地。不等骑兵有所反应,刘杲短剑已经刺入骑士咽喉。 也许是因为激动,这一刺用力过大,竟然被卡在骑士咽喉喉骨处,刘杲一下竟然没有扒出来。就在这个瞬间,又一骑长刀已经挥下,刘杲急迫间,抱着被自己斩杀的尸体翻过身来,长刀刷的劈开怀中骑士尸体后背,刀锋亦同时划过刘杲右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刘杲不禁冷吸一口气。 连把身上的尸体翻身的时间都没有,后面又一骑冲来。刘杲却恍若对疼痛没有感应,单手拾起旁边的长刀,就势横斩马腿。马前腿迎刃而断,马身上骑士也因战马扑倒向前栽去,与此同时,刘杲握刀右手虎口也因巨大冲击力撕裂。 几秒钟,扑到骑士,躲刀,斩马腿,三个骑士一个死一个半残废,不禁让人感叹刘杲勇猛。只是一行人都陷入困境厮杀中,没人有闲情赞叹他。 后世,冷兵器之中,刘杲在长刀下过一段苦功夫,还是自从小就打磨的。小时候祖辈相传,这刀法名字挺牛13,名叫《五虎断门刀》,取自于谐音《五湖断门刀》,意为:若是有怨有仇,虽躲至五湖四海,亦追杀至断门绝户。而后,刘杲年岁稍大,接触武侠小说后,发现《五虎断门刀》实在名声太臭,而且练起来效果还不如在公园练练简化版的太极剑法。若不是后来参军,习练刺刀、匕首,刘杲也不会再次拾起刀法。虽然没有出现某YY小说中,一本秘笈,横扫世界的现象,但与军旅套路相比,却是刀法更适合刘杲。 后世长刀,源自于明苗刀,明苗刀源自于倭刀,倭刀源自于唐陌刀。此时汉代骑兵长刀,就是唐代陌刀原型。说也奇怪,汉代骑兵使用长刀,而步兵却大多使用短刀,与后世恰恰相反,不知为何。 故,虽然这骑士长刀不合刘杲之意,但却不妨碍刘杲战阵杀敌之用。刘杲起身,见周围人数似乎开始增多,向张阿牛大声喝道:“夺马!” 然而,张阿牛此时却是杀红双眼。张阿牛向一名骑士奔去时,大声喊道:“小丁、张甲,向城门前进。牛哥的家人就托付二位了!”这句话根本没有效果,反而激发几人最后的凶勇,非但不向城门前进,还反过头来向官兵群里冲杀。 这些数月前还是农民的青壮,都是因义而起,乌合云集,根本不知军纪为何,在围困之时,不知战略后退而是与敌殊死决战。激战的刘杲暗自骂娘:“这些人和后世新兵蛋子,一样傻冒!” 注[1]:里,汉时长度单位。三百步为一里。一里约等于今日415.8米。与今日“里“不同。一步,约等于1.41米。 第006 广宗(4) class="width">这些数月前还是农民的青壮,都是因义而起,乌合云集,根本不知军纪为何,在围困之时,不知战略后退而是与敌殊死决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激战的刘杲暗自骂娘:“这些人和后世新兵蛋子,一样傻冒!” 不过恼怒之余,刘杲心头一时有点暖哄哄的,用后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这群莽撞、容易冲动的笨蛋呐……不过我喜欢。”军旅中经过鲜血考验的人,虽然逾越理智,但是也最容易被单纯的热血感动。一时间,刘杲有点把这群人当作自己袍泽,而不是可被利用的人型数据。 感动与理智无关。刘杲不会因为感动就去犯傻。 当热血的同伴发挥最后的余热时,刘杲却隐身于他们之间,充当暗幕下的黑手。前来的六七骑被斩杀半数,刘杲趁机夺回一匹马后,翻身上马,随手拦腰挎起一人,猛夹马腹,向城门死命奔去。当然同时还留下一句似乎多余的话:“夺马!能走几人是几人。” 与此同时,张阿牛也冒死抢来一匹战马,大脑一片空白的张阿牛下意识听取刘杲的喊话,翻身上马,学习刘杲捞起一人。就在这时,另一队骑兵冲击过来,刘杲知道背负双人的战马的劣势,用尽力气向这队骑士之首甩出长刀。同时刘杲心中已下决定,待骑兵追至五米内,就立刻舍弃马背之人。 “司马!”“司马大人”…… 刘杲空余间向后瞟一眼,发现自己用尽力气甩出的那把长刀,竟然准确扎透那名为首的骑士。听到“司马”称呼,刘杲心思:“司马,这可是条大鱼。不过可别是三国时期知名武将,这样的蝴蝶效应,我现在还玩不起。” 因为这位不知名的司马,官兵的攻势被打乱。稍微清醒点的张阿牛一行,大都拼命的向广宗城跑去。奔到广宗城下后,追来的官兵被如期而至的黄巾弓弩手射回,官兵似乎也不愿在夜间进行一场城下围歼战,于是也开始撤退。 “安全了!”刘杲长吐一口气。他有多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么紧张的战斗了?若不是因为这具躯体特别强悍,他恐怕早已经脱力。 刘杲环视周遭,冲入射程区的,算上他仅仅只有六人。张阿牛一行总共是十九人,走了一个丁涎,加入一个刘杲。十九人在潜行最后关头一丝失败,就折戟三分之二,冷兵器时代战争果然比现代战争更残酷更血腥。 城上缓缓垂下吊篮。 看着浑身鲜血,麻木面孔的五人,刘杲心中涌出一丝内疚,小声道:“这次,对不住你们!” 张阿牛举起颤抖的双手,沉沉的拍在刘杲肩头:“我自县里招募来来百余口,前几天被官兵一场冲溃,逃出只有七八人。-====-乱世幺,就这么回事!” “这里,有大贤良师!这里将是天下太平的起点!”张阿牛声音逐渐高扬,唤回几位浴血而战的同伴精神。 刘杲不禁皱了皱眉头。作为后世中国人,相来对西欧和中东那些曾经狂热的宗教战争本能的反感。刘杲不希望,这里的太平道也一如那些狂热信徒。 登上吊篮,刘杲简单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后,望着远处摇曳的星星点火,就是在那里,一场小型的战役最起码倒下数十人。刘杲心中一阵寂寥和迷茫。 “我若是再起兵戈,又会有多少人死去?不。比起三国后期征伐和晋时元嘉之乱,我无愧于历史之仁义。我不应该怀疑自己。”刘杲默默握紧拳头。 登上城楼,上交兵器后,刘杲首先道:“我是东郡卜己大帅所遣信使,有重要军情禀报大贤良师。随同我这几位兄弟,都是心怀热血,赤胆忠心,勇义无双,信奉大贤良师之义,前来归附大贤良师的。若不是有他们拼死相助,我根本不能入城。”刘杲一席话,先将各自身份定位,以便自己顺利谋划。 刘杲又向张阿牛道:“我非南阳张曼成大帅信使,而是东郡卜方大帅信使。斥候信使之责,贵在严密有度,刚才在城外有所隐晦,不得不为,还望见谅。”这却是刘杲在黄巾众前作秀。什么南阳还是东郡,都是在他入城前都盘算过的,这样看起来,似乎更能让人相信些。 张阿牛稍微一怔,道:“无妨。南阳郡也好,东郡也好,都是一样。” 北城门侯拉住刘杲,问道:“外面战事如何?” 刘杲以为这人在盘查自己,但他哪里知道黄巾诸部战况如何,从广平到曲周这一路又不代表大汉天下状况。不过还好有后世的陈寿、范晔、裴松之三位同志都零星的记载些黄巾战事。刘杲记得河南在初期有一场比较出名的长社之战。只是长社之战是发生在四月还是五月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时黄巾众在河南之地尽占上风,司隶之南,荆州、豫州之北部汉庭局势糜烂却是切实的。若不是刘杲熟悉历史,怎么也不敢相信,此时占尽上风,几乎让雒京官员曾考虑迁都的黄巾贼寇,会在以后短短几月内被彻底瓦解,不复为患。 内心几度考虑下,刘杲道:“前几日,波才大帅在颍川长社击败汉左、右中郎将皇甫嵩、朱儁,大破官军,南阳张曼成大帅攻据宛城。” 刘杲正准备详说,北城门候已经大声宣扬:“河南信使传来消息:波才将军在颍川长社大破官兵左、右中郎将,神上使张将军攻据宛城。大军向雒阳推进。”层层传递下去,很快半夜惊醒的各部黄巾众都爆发出巨大的欢呼。自从仓促起事以来,卢植连战连胜,黄巾众人已经太久没有过欢呼了。若不是张角威望高,以广宗城内低靡的士气,不定已有人叛变。 当黄巾开始爆发欢呼时,刘杲就知道为何称门侯不先确定自己身份,就开始询问自己情况,也不怕自己是敌人派来的间谍。原来,城门侯这人需要的是鼓舞士气的借口,而不是自己所谓的消息。城门是想通过刘杲来鼓舞士气,以便应对官兵接下来的围攻。 历朝恒因弱灭,独汉以强亡。 四百年大一统的大汉,自经武帝拓边后,大汉威武武功早已深入人心。后世共和末,人们念叨起陈汤那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总是感觉到一阵热血澎湃,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共和之前百年耻辱,以及共和末中国依然处于两千年横向地位低潮期而已。但对于此时大汉而言,陈汤这句话和傅介子所言:“汉兵方至,无敢动,动,灭国矣!”苏武所言“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一般,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而已。汉末,虽国势衰退,但此刻明士杰才,都知汉之所患,在内而不在外。 后世历史穿越小说里,来到大汉末,自己视鲜卑、北胡为大患也就罢了,但是竟然三言两语让此时代的杰出人才都相信大汉大患在鲜卑而不在内,这就好比在后世和谐年间,一个人努力向国民推销,中国最大对手不是美、日、俄乃至西欧、印度,而是百年后即将统治世界的老挝或者马尔代夫、汤加之类,任凭他说的再合情合理,后世那些高官也不会信吧?此乃外话,暂且不提。 虽今日为汉之衰世,各地盗贼或许会轻视郡国兵,但绝对不会轻视大汉精锐-职业兵士,黄巾亦然。 黄巾起,张角虽自称大将军,连下诸县,然亦不敢轻视大汉精锐。大汉精锐,京师虎赍、羽林卫、次之为并州儿郎、幽州轻骑。县城少量的郡国兵根本不代表汉军真正实力。卢植和乌桓中郎将帅千人左右精锐,以郡国兵为辅,组建三万军伍后,就连续击败张角数十万流民流兵,由不得这些昨日还是田间儿郎的青壮对汉军恐惧。今日听到波才在长社大破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那可是货真价实,自京师而出的羽林军、北军五校、三河骑士,这可是当代大汉最精锐军伍,若是黄巾能败他们,雒京还会远么? “诛逆贼,斥阉竖,靖君侧。 君明臣良万民安,天下太平治世时。 今日为家死,功及后五代。 ……” 不知什么时候起,城墙上隐隐约约响起沉重的低音军歌。“嗯,这就是历史上那个黄巾么?”刘杲眯起双眼,望着藏匿在灯火之间的一个个模糊面庞。 “‘诛逆贼,斥阉竖,靖君侧。’?历史上不是说黄巾是举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而起么?”刘杲不禁有点疑惑着。 寂寥的黑衣的,黄巾的“军歌”在继续。 “……天无灾炎兮,地无蝗;官无贪佞兮,民无赋;天下天平兮,国无战!” 遥远的歌声在黑夜越传越远。 城外官兵大营处,半夜惊醒的卢植听到遥远传来依稀模糊的军声,面色沉愠,最后长长叹一口气:“中官误国啊,中官误国!” 只是卢植恐怕不知,“天无灾炎,官无贪佞,天下太平”这些朴素的愿望,即便是在后世和谐年间,也只是遥远的传说! 大帐内,乌桓中郎将宗员听到刚才非但没有围歼敌寇,反而折伤七八骑,最令他气愤的是,其中还有一人是他的军司马。堂堂一军之司马竟然这样折在大营,传出去他的仕途不比昔日夏育、藏炅之辈好到哪里。 听到宗员暴怒,营帐内诸将尴尬无言。 本来在河南官兵一路受挫的情况下,卢植自出雒以来,连战连胜,闻名河北,隐然有当代第一军将之称,众将前些日子围困张角于广宗,可以说张角此时已经是瓮中之鳖。而此时皇甫嵩、朱儁尚刚出司隶,卢植军功不可谓不大,但是若是因为军司马如此被斩,卢植功劳愈大,他宗员比起来就更逊,待平逆之后,不定还会无功受责! 卢植入内,向宗员道:“宗乌桓勿怒,此匹夫之偶遇尔!人命在天,非我等之过也!”言下之意:刘杲只是偶逢其时,军司马是命运不济,误伤性命,与他们无干,等待回朝后,也可奏军司马一个“一心忠国,时运不济”,无伤宗员之名。 待审问俘虏后,卢植、宗员大概分析张角有可能举动后,众将就各自散开。卢植步出主帐,看着阴云惨淡的夜空,长叹道:“何以勇士竟亦为叛逆乎?大汉之衰尚可救乎?” 言下之意:这样的猛士都投靠黄巾,天下人心已经开始转移。如今的大汉还能挽救么? 第007 黄巾初印象(1) class="width">如刘杲所期望,他果然见到张角。(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自城楼下来,经过三四次监察和审问,一个士卒领刘杲去厢房休息。第二日天色刚明就有兵士唤刘杲进见张角。张角所在原本是广宗城靠近城门的一大户人家,张角据广宗后,此处就改为大将军府,充当黄巾议事会议所在。 张角的面须已经灰白,但整体看起来却令人感觉不到他有丝毫衰老。刘杲还注意到张角长的非常喜相,他的面庞似乎不自觉的就让人觉得他在微笑,让人感觉很温暖,当真一副搞宗教宣传的绝佳皮囊。但是,刘杲还是注意到张角双眼里隐藏一丝忧愁。而且张角似乎因疲劳过度,精神还有点衰败。 张角是单独唤见刘杲的。在路上,据迎刘杲前来的士兵讲,张角属下曾以刘杲勇武,来历可疑,让张角不可轻易冒险,但是张角力排群疑,坚持单独单独与刘杲会谈。刘杲清楚,这是士卒一是向自己示好,二是隐隐约约在警告自己。虽然刘杲单独与张角相见,但是他们都上心这事,希望刘杲不要心血来潮,做出什么他们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因为张角如此看重刘杲,想到以后刘杲有可能会得到重用,士卒也不敢肆意恶言,是以如此隐晦提示。 张角微笑看着刘杲走进堂庭,便招呼刘杲谈谈外界大势。 刘杲心中清楚,即便是自己抱着后世《三国志》《后汉书》,甚至后世所曾经流传过的《魏略》《江河表》《献帝春秋》《灵帝纪》等书,小心翼翼的查找清楚各种有关黄巾起义的麟角片羽,说出来的所谓的“翔实纪事”也经不起任何一个黄巾大人的推敲。刘杲本也没准备真的冒充黄巾信使,冒充信使只是他为了见张角而不得不行的险招。不过,刘杲还不至于此时就坦白,过于简单坦白只会给刘杲带来更多的被动。 刘杲于是乎,开始泛而论之,言论大而空,不涉及半点事实。果然张角听刘杲几句罗嗦之语后,就捕捉到刘杲心思。张角挥手示意刘杲停止长篇大论,似笑非笑的盯着刘杲,威胁道:“后生何以诈称我军信使,谎报军情。莫非欺我张角不敢杀人乎?” 刘杲在后世,经历过血雨腥风,更经历过各种尔虞我诈。虽然最后不得不黯然承认失败,但后世培养成的坚强性格和一种掌权者威势却是已经伴随他身,这也是后世虽然他黯然转业,但是在科室之间却也无人敢随意找茬的原因。在后世,刘杲作为“逆风”政委,不知见过多少高级官员,此刻张角所谓的威胁,刘杲还真看不眼里。 “不忍太平道促灭尔!”刘杲对东汉末年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此时名家大儒,都有些大言危论的习性,社会上也对这种行为默许、容忍,故刘杲出言激之。 “后生,你先前言我太平道在河南节节胜利,此刻虽说必破雒阳尚早,然促败之论,却是有点危言耸听吧?”张角神色有点严肃。 汉时,尚未完全脱离春秋战国风俗,四百年的大一统,士人气度逐渐趋于豪强、寒士之别,但如毛遂自荐的例子还是数不胜数。刘杲此刻言行,就好比觐见秦王的卫鞅、面见燕王的苏秦之辈。若是按照春秋战国乃至今日东汉惯例,不管自荐之人是否令上位者满意,却是无害于身。当然若是按照惯例,无论张角如何想法,面对前来自荐之人,他总要怀着虚怀若谷之心,哪怕这一切仅仅是虚伪出来的假象。当然,随着时代发展,这种惯例对人的约束力越来越小,所以汉末时,强迫名士、处士入朝的例子亦不胜枚举。 张角听城门候打探来的消息,说刘杲诈称使者,不但盅惑十来名士卒,还一举突破万余人防线,真可谓是智勇双全。如今黄巾方起大事,创业维艰,正是需求大量人才之时。张角见刘杲似乎有心思投靠自己,自然想学“千金市骨”,做出一个好榜样。 “呵呵。大贤良师莫非没有听过这一句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刘杲不动声色反驳张角。这一切都是刘杲在昨天晚上在脑海里演练无数次的场景。此刻可谓是顺手拈来。 “嗯。后生暂且言之。”张角说着,请刘杲跪坐。这也是张角初步接纳刘杲的体现。 刘杲趁势紧促发问:“大贤良师,这几月可读过赤眉、绿林?”赤眉军、绿林军,都是王莽乱世时的起义军。王莽篡位,推古改今,由于过于理想主义,导致政策多变,人心不稳,以致最终天下大乱。在王莽乱世时,赤眉、绿林是两只最出名的起义军,但两只队伍结局却不同。赤眉虽据长安,却为光武帝所灭;绿林推举更始帝,遂有绿林十七将,便是光武中兴时,投降的将领马武等都各有较好归宿。刘杲这是用比较隐晦的说法来暗示张角,又因黄巾与绿林、赤眉类似,故而以之吸引张角兴趣。 “后生,试言之!”张角虽一时猜不透刘杲为何此时提及赤眉、绿林,但终究是被刘杲一语抓住兴趣。 “无他。赤眉,兵勇且善战,绿林驳杂赢弱。赤眉据长安,天下皆以之为敌,光武奉更始帝,诸军影从。是故,刘盆子不佑赤眉,光武兆基于绿林。今太平道起事,南至荆扬,北至幽云,其势之大,赤眉、绿林不敢相比。然太平道诸人各自为战,颍川波才不与南阳通军,陈郡不与汝南合兵,东郡苦守大河,不敢西向。又,大贤良师孤守广宗、地公、人公将军又在郡北。太平道人数虽众,遍布天下,然其兵可力战者,只手可数。须知,合则强,分则弱。今太平军一部,难比绿林之下江、新市两部之一,光武苦于己众太少,大贤良师何以患太平道众太多?光武帝苦于已少,尚有陇蜀之败,况乎大贤良师?”刘杲模仿着后世电影上某人指点江山的不羁气度,高谈阔论。“下江兵”“新市兵”,是绿林破败后,分别立起的山头。陇蜀之败,是指公孙述、隗嚣占据陇蜀,对抗东汉,光武建朔十余年方才平定。光武皇帝之所以建都雒阳,也是因为陇蜀不平,长安过于危险。 刘杲后世读过不少研究黄巾的论文,自以为黄巾之败源头,不在“没有政治纲领、仓促起兵等”,而在于他们各自为战,不能连横成势。中平年黄巾起时,河南诸郡尚少有兵众来往,又如何能在河南河北,连成一张大网?故,当时黄巾看似八州同起,但实质上却是纸糊的老虎,一旦击败几个关键性部伍,偌大的黄巾顿时就烟消云散。而后,青州黄巾、黑山黄巾、白波黄巾,各自都拥有极强的战斗力,但是面对四处围剿,终难成事,青州黄巾将领终于想起合纵连横时,却被公孙瓒阻隔交通。其他各地或真或假,各自为战的黄巾被一一破灭者,更是不可凡数。 刘杲不知太平道内部是如何构建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张角去世后,太平道里再也没有人拥有如张角这么高的声望。后世,甚至还有人怀疑皇甫嵩之所以这么顺利击溃广宗城县城,最大的原因就是张角去世后,张梁的威望不足以降伏各路太平道老人,以致不能协调战事。 刘杲又以为张角被卢植围在广宗城之时,已经奠基黄巾失败的悲剧。张角被围,四方渠帅威望不足于领锲太平道,黄巾可谓是群龙无首,难以串联。官兵一旦大胜,四处各地义兵纷起,黄巾覆灭可谓在旦夕之间。 但,倘若张角能够破围而出,辗转天下,以自己名望聚齐黄巾各部,未尝不能进逼雒京。即便进逼雒京不成,也能挥军南下,万里长征。后世唐黄巢自东方,由北向南万里长征,直接摧毁唐立国之根基;共和建国根基,也是由西方,北征万里,奠下开国之势。 第008 黄巾初印象(2) class="width">刘杲以为张角被卢植围在广宗城,已经奠基黄巾失败的悲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张角被围,四方渠帅威望不足于领锲太平道,黄巾可谓是群龙无首,难以串联。官兵一旦大胜,四处各地义兵纷起,黄巾覆灭可谓在旦夕之间。 但,倘若张角能够破围而出,辗转天下,以自己名望聚齐黄巾各部,未尝不能进逼雒京。即便进逼雒京不成,也能挥军南下,万里长征。后世唐黄巢自东方,由北向南万里长征,直接摧毁唐立国之根基;后世共和建国,也是由西方,北征万里,奠下开国之势。 张角若是真能突围而出,转战万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如历史上那么轻松被剿灭。可以说,若不是汉帝国中平年后,帝国内政无一丝好转现象,中官、党人、外戚倾轧剧烈,以致更向残杀,帝国威势荡然无存,黄巾起义也就是汉帝国一场短暂的祸乱而非决定汉帝国气运事件。真正宣告汉帝国统治瓦解的是山东兵起,和李郭之乱。这两个事件,一个直接使汉帝国丧失高效统治手段,一个令汉帝国尊严荡然无存,前者可谓失器,后者可谓失名。 唯名与器,国不可失。名器皆失,汉帝国焉有不乱之由?这才是汉帝国末年,诸军阀争相操戈,曹魏、孙吴、蜀汉各自为政的最终原因。 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由于没有统一指挥,各郡各县,各自为战,一盘散沙,不足为惧。可以说,汉帝国名将对黄巾之乱,视为如前几年的荆扬之乱一般,多是轻视。甚至可以说,在诸位三国前期璀璨将领心中,中平元年的黄巾地位尚不如后期青州黄巾、黑山贼以及白波贼。 刘杲所言一席话,是劝谏张角奋力突围,整合黄巾各部,形成一把直刺汉帝国心脏的尖锐匕首。张角虽不是天下名帅,但是刘杲所言之势,他如何不能知晓其中之意?不过张角毕竟是能够策划一方宗教,后世闻名教主,不是驽钝之辈,他选择固守广宗城,必定有他深层次考虑,绝不是刘杲三言两语能够说动,这也是刘杲何以上告张角如此言论之由。此刻,刘杲自荐,是为得到赏识,获得些权利,以便在广宗城便宜行事,可不是助张角挖大汉墙角。 “唔。后生果然好见识。想来后生诈言波才长社大胜,曼成占据宛城,也自有根据了?”张角敲着身前案几道。 “嗯?难道波才的长社大战还没有发生?是了,长社之战,是汉帝国征伐黄巾的唯一一件转折性大事,若是发生,我当在城外就有所耳闻。如此说来,我这诈言不可不谓荒谬至极。”刘杲差点要羞愧脸红,不过刘杲还是强辩道:“此战,官兵必败,大贤良师不久当能声闻。” “为何?”张角进一步逼问。 刘杲心中此时窘迫不已,难道能说,这是后世历史记载的不成。脑海急速运转的刘杲,一时想不出什么藉口,只得推辞道:“或算时日,此战已有结果,若十日之内,大贤良师在外斥候,无闻此大胜者,大贤良师请以妖言之罪斩我之首。” 见刘杲不言,张角虽有不喜,却不曾表露分毫,只是言道:“后生,可愿为我从事?” “固所愿尔!”刘杲也不推辞,也不理会张角是否对自己言论有所接受,向张角纳头就拜。刘杲根本没打算依靠黄巾发家,是以张角成也好,败也好,与他刘杲无关。 刘杲拜退时,张角叮嘱道:“子羽(刘杲诈称楚卫,改字子羽),出去后暂且自称为东郡梁仲宁帐下亲兵。”刘杲知道这是张角担心刘杲一旦暴露,广宗城内刚高高涨起点士气再次低靡。刘杲自然乐得如此。 刘杲离去不久,堂前屏风后走出一人,此人面白无须,头戴方帽,身着儒服。张角见此人,问道:“小师叔,你看这人如何?” “来历不凡,颇有见识,然对我太平道所知甚少!不似寻常诸生,亦非官兵密探。”被张角称作“小师叔”的这人答道。 “他所言波才将会在长社大胜,有无可能?”张角道。 “波才手下兵散,便是收拢元义在河南散兵,也不过万余精兵。闻自颍川一路出击的是朱儁。交趾叛乱,朱儁三年乃定,可见其文略尚可,武势不足,但此人气度上佳,能容大才。以波才之散兵,相对刚出京师的羽林军、北军五校,太过难为波才之才谋。波才除非有开国之才,方能大败朱儁一路,进逼雒阳,不过你我都知,波才谨慎有余,至于攻伐却非他所长。这后生,在这点判断的太过武断……不,让我再想想。”小师叔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变。 “嗯?“张角疑惑着看着陷入思考的小师叔。 小师叔,在堂厅度来度去约有小半刻,方才神色凝重道:“波才大胜,道是有七八分可能。” “你是说……党人?”张角此时也闪现一个念头。 “不错,正是党人。朱儁、皇甫嵩乃至城外卢植,肯定不仅仅满足平定我们,他们的目标肯定的是一扫阉党、外戚自和帝以后相替用事之局面。先前,解除党锢是开始,现在他们更是要利用平定我们之战,谋取更大利益,让更多党人上位,压制阉宦、外戚,造就中兴局面。”小师叔道。 “现今,皇帝对于用党人还是犹犹豫豫,那么党人要上位,必须需要一场大败来危及雒阳,继而再用大胜来安慰朝廷诸臣。若真如此,我们计划可就玄乎了!小师叔,你说楚卫此人,是不是党人为联络我们而设下的暗棋?等党人占据朝廷优势,敕令我们全体投降,那样党人更是可以携天下之希望,一扫大汉百年余毒!”张角道。 “不像。不过此人未必没有这样想法。”小师叔说着,又摇头道“不过大汉之局势非谋略所能安靖,阉宦、外戚实力庞大,在外野军与之也多有联系,此计策看似可谋,却是条艰险之路。稍有不慎,立即就内起军兵,再起春秋诸侯之局面。师侄,党人可用不可倚,你趁早打消这条心。不过我们的计划还真是得修改一番才是。就让曼成等人,在长社送官兵一份大礼!” “那先辟他别驾从事,观察一段时间吧!”张角一语断定对刘杲的审裁。 ----------------------------------- 别驾从事,在汉帝国,这是属于司隶、州刺史一级所置。刘杲接到张角辟募文书,心下暗自忖度:“张角此刻虽占小小县城之地,就自称大将军,又置司隶两千石官吏,由此可见,张角肯定心怀远大志向。既然他心怀雄心壮志,就应该绝对不甘于坐守孤城。只是,历史上为何张角由始至终却不曾成功突围?” “想不通!想不通!” 第009 黄巾初印象(3) class="width">别驾从事,州刺史行部,校尉行部则逢引,录众事。www.65txt.com~~~~按照汉帝国官制旧例,别驾州刺史大都是亲信充当,虽无长史之名,而有长史之权。其权利,大概可以参考后世某领导的专用司机。 但这个官职在广宗城却是个闲职,也就是挂名而已。刘杲心思:“恐怕这是张角不想用我,却又担心诸生指责,有‘失贤’之亏名,施行的安慰之策。” 好在刘杲根本没打算在黄巾军中积累军功,通过黄巾这个小树,爬上权利巅峰。刘杲只要能在广宗城便宜行事,才不管身着何职,是以根本毫不理会什么闲职不闲职的。 太平道因汉奉行以孝治国,所以也有礼拜死人习俗。刘杲虽然对蛊惑张阿牛一行冒险大作战无所谓,但也做不到把他们当作旧衣一般抛弃。刘杲没有妇人之仁,在生死关头,他可以毫不愧疚的随意利用他人充当自己棋子,但却也不会将棋子视作可有可无的人形数据。 刘杲为当日战死的十三人,设下简单祭坛,全心全意祈祷。看着哀伤的活着面孔,想起昨日死者笑容,刘杲内心对自己理想更加迫切。倘若他无所作为,那么自此以后将会有一场长达四百年,彻底打垮中国自信心的战乱。 这可是四百年战乱啊! 刘杲想起清末之际至共和初建,百年战乱和低潮,被打垮的民族自信至他穿越的和谐十三年,尚没有恢复,还处在努力冲破封锁、苦命挣扎的阶段。那这个冷兵器四百年的战乱,又会给华夏大地带来多大的伤痛?这样的伤痛,岂是仅仅“岛夷”“索虏”所能表现的? 刘杲祭拜完后,把自身所有财物递与张阿牛,以尽自己微薄之力。战场上死兵、伤兵的处置问题,历来是军伍中永远的痛,即便是刘杲穿越而来的后世,当时世界上各国也没法完全解决这一难题,更何况这一千八百多年前,社会动荡不安的汉末时代? 刘杲也不会认为,自己先蛊惑他人赴死,继而奉献微薄之力,是种虚伪的表现,而且刘杲清楚,倘若自己不死,他还会煽动起更多的大汉子民赴入战场,以荡平乱世,再还日月清明。 历来世界上的战争,入伍宣传,从某种意义上,哪个不是蛊惑或是煽动?刘杲是信奉“窃国者侯”理论的人。 张阿牛入城后,被张角提为南门军侯,辖二百余人。看似不如刘杲,但是实权却远甚于刘杲。但是令刘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准备告辞张阿牛一众时,张阿牛部下中,会有两人向他投诚。这两人一名左政,字伯宽;一名李晋,字子升。 左政、李升两人,都是与刘杲共患难,闯入广宗城的六人之一。左政,也就是当初刘杲在张阿牛一行人之中最先注意到那个疤痕男,他在张阿牛一行中的声望仅次于张阿牛。李晋,却是当初在战场上扶助同伴,却被刘杲警告“与其两人皆死,不如一人独活!”的那位。 事情是这样的。 李晋当日斩杀时同伴时,被跟在后面的张甲看见。张甲,以及被李晋斩杀的那位同伴,张阿牛,三人都是博陵县人。入城后,张阿牛与刘杲分开直去南门,路上张甲开始发难,指责李晋妄杀同僚。张阿牛认为李晋若只是弃走还犹可原谅,私杀同伴天地不容;李晋自辩,官兵杀掠甚重,晚死受折磨不如完体早死。 一番争论后,张阿牛准备以李晋之命祭祀亡者。李晋自然不肯乖乖奉死,恰巧队伍中二号人物左政与李晋为亲戚,相互援助。于是五人小队分为两派,因左政故,张阿牛也不敢轻易祭起屠刀。由于两派之间矛盾难以协调,李晋与左政私下商讨后,认为:“楚别驾,非常人也,可往而倚之。”于是,趁着今日机会,两人前来投靠刘杲。 刘杲没有拒绝两人投诚,他今日孤身陷入广宗危局,总要团结一批可以暂时信任的手下。而且,刘杲觉得李晋虽然冷血无情点,但从当时有扶助同伴念头来看,未尝不可收留。 于是,左政,李晋摇身一变,成为刘杲帐下属吏。左政、李晋倚借刘杲之名与张阿牛辞别,张阿牛因顾忌刘杲,一脸笑容与左政、李晋辞别,唯有张甲面色愠怒,始终不能介怀。 左政、李晋投诚后,刘杲也没有过多拉拢,只是把所有属于别驾事务、权利,都下放与两人。左政、李晋起自乡下,对刀笔吏事简直是一窍不通,所幸黄巾也只是一伙反贼,城内诸事务除军政、教务外,都是乱七八糟的,两人还能勉强应付得来。两人自以为,刘杲现在缺少属吏,此刻正是投靠最佳时机,办事非常努力,态度也是异常恭谨。这么一来,完全放权的刘杲,却是几乎彻底悠闲起来。 空闲下来的刘杲在广宗城四周四处晃悠,多看、少说、不问,细细观察这座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大汉城池。由于战乱,广宗城内,除流民、黄巾兵各部大营外,城内街巷很少有人走动,一眼望去,尽是萧条景色。这么肆意走动的刘杲格外惹眼,期间不知有多少人上奏张角,言刘杲乃是官兵派来打探城内布置的密探间谍,请有司下狱。若不是这种流言及上奏苗头被张角一力压下来,恐怕刘杲已经钻进小黑屋。 卢植与张角的对阵,并不是一潭死水。虽然惨烈的攻城战一直没有展开,但是双方中小型攻防转换战斗却是三两天一次。由于卢植尽占地利,攻城器械也越来越齐备,黄巾兵伤亡不断增大,广宗城内士气又再次慢慢陷入低沉。四处游荡的刘杲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黄巾军中有人在抱怨:“不是说各地连连战胜么?怎没有援军前来相助?” 同时,还有一股厌战的情绪开始在黄巾军中蔓延。前途无路,功勋厚赏不可期;城上死伤,又一日数百,这样的战争除非是心智坚强之辈,否然谁能承受?但刘杲同时又注意到,即便再怎么厌战的流民、兵众,也愿意冲出广宗城,与官兵殊死决战。也就是说,倘若刘杲此时愿意舍弃广宗城而转战四方,卢植再怎么厉害,恐怕也难以阻挡住。 在真实的历史上,皇甫嵩携带扫平天下黄巾之势,在攻破广宗县城前,还偶有受挫,即便最后破敌,也称广宗城黄巾凶猛。张角若是有心冲破重围,即便舍弃城内流民三分之二,只要兵入东郡,连势河南诸黄巾,那时怕是雒京八大都尉,也要人人惊惧,朝廷不得不招四大中郎将回防雒京。但是,张角放弃这些无数有利因素,偏偏选择与卢植死磕,这却是让人着实看不懂。 刘杲不知不觉已经待在广宗城近半月。刘杲长期行走于县城左右,又因为张角对他似乎特别照顾点,许多中小黄巾官员都乐意与刘杲相交,当然是出于表面应付还是倾心相交就难说了。这个张角钦点的别驾,似乎还有几分分量,黄巾军中不少人都肯卖刘杲几分面子。刘杲也来者不拒,或真或假与他们相交,并在言谈间时不时的主动显示自己在某些方面才华,是以慢慢竟与不少人相识,甚至还有人向张角直接推荐,请张角辟刘杲入军。 这日,刘杲路过流民大营,应某不知名小官之邀请,入营相谈。席间,此处流民校尉言,无兵书可读,刘杲自言有《孙子》十三篇。流民校尉大喜,问此书得传于何人,又有何人做注? 第010 黄巾初印象(4) class="width">这日,刘杲路过流民大营,应某不知名小官之邀请,入营相谈。www.65txt.com~~~~席间,此处流民校尉言,无兵书可读,刘杲自言有《孙子》十三篇。流民校尉大喜,问此书得传于何人,又有何人做注? 刘杲提起《孙子》本是自嘲之言。自汉建兵以来,诸兵皆学孙吴兵法列阵。吴,指吴起,孙便是指孙武。吴起有《吴子》兵法,孙武有《孙子》兵法,这两人,这两部兵法,人是被汉帝国推崇的兵圣,书是列入军伍必备的要典。 刘杲初听流民校尉说起《孙子》,以为反讽自己,待流民校尉询问后,刘杲才明白,流民校尉在乎的不是《孙子》本文十三篇,而是《孙子》之注。《孙子》这部兵法涉及是用兵理论及其用兵之道,但却不适合初学者读。《孙子》开篇说道:“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言下之意:这些都是用兵大家方能理会、熟练运用的策略,若是初用兵者就学此,画虎不成反类犬也。[1] 初学者,当由浅入门,有一定累积后,再运行各种谋略,方得心用手。这就好比,后世人欲通三国,先读《三国志》,就远远不如读带有裴松之注解的《三国志》。一本书的好注解,能帮助读者更能全面的理解文章深意,当然由于注解者水平不同,相比较之下,彼此之间也会有疏漏和勘错,这也是为什么名注较受世人推崇原因。 能够完善原本的注解,代表注解者对此书造诣高深,这也是为甚曹操作注《孙子》,众史学家都要载之文册。能某此书做一本通达其意的优秀注解,就代表此人在此书钻研上有颇高造诣,绝不是仅能通读、背诵那么简单。 这个流民校尉,所需求不是《孙子》本身十三篇,而是《孙子十三篇》的翔实注解,以便他自学兵法精要。 汉时,家学之风甚盛,若袁、杨巨宦之家,莫不奉家学为至宝,几辈研习,不肯轻传外人精要所在。豪强大族垄断上层知识,这与后世各大型公司严格控制工艺、专利技术来获益一般无二。对此时代豪强大族而言,家学就是他们传世至宝,家学就是他们大族屹立不倒的根基,怎会轻易传外?更何况,兵家之学一向为朝廷所忌讳,甚至再过几年,征伐肆虐时,执掌大权的曹操及其儿孙,都会以防止兵法为乱世奸邪之人所用,严格禁止私传兵学,甚至下令,凡私藏兵书者,一律归罪。 故,《吴子》《孙子》虽为汉军兵学基础,但其本文乃至注解,却并不泛滥,这也是以后《吴子》为何失传大半缘由。刘杲想明白以后,暗暗叫苦,但为自己在广宗城声誉着想,却不能食言而肥。汉帝国,士人风骨刚烈,便是广宗城内诸反贼,也大都身怀刚烈之风,若是刘杲模糊言语,不肯送书,那么刘杲积累起的声望值恐怕在一日之间跌破零值,能被人诟病多年乃至一生。 在后世刘杲部伍中,《孙子兵法》是必读书籍,当时刘杲对于十三篇熟悉程度,可谓是倒背如流。但是,后世《孙子兵法》从大书店到地摊,遍地都是,那时人们读《孙子》,重在体会其文章大言,或者摘录其中语句,对其本身却不再在意。至于读《孙子》之注,多是因为不解文章词句之意,至于探讨兵法内在精要的却寥寥无几。后世部伍中,刘杲与同僚大多亦是如此。 是以,《孙子》的详细注解,对于刘杲来说,那是一片模糊。刘杲后世在部伍所读《孙子兵法》版本,不是市面流传广泛的新注,而是《五经七书》里注解。但是,刘杲昔日读《孙子兵法》不注重思考,虽然后世刘杲辅导自己女儿国学时,曾重读《孙子兵法》。因为当时刘杲所求,是通解《孙子》大意,是以两者之间的注解,甚至曾经弄混。这让他刘杲如何送流民校尉一部兵书? 最后不得已,刘杲赶鸭子上架,心中暗道:“能默写一点是一点,若是注解错漏刊出,就说家族之中,无有兵学名家,是以注解释义不行。”如此想罢,刘杲一边拒绝流民校尉拜师,一边令人寻来竹签、笔墨等。刘杲把《孙子兵法》大概回忆一下,便根据自己印象下笔。刘杲甫一下笔,刘杲身边几位诸生不禁击掌叫好。 原来,刘杲在后世自幼临摹颜体字和瘦金体字,由于刘杲在这方面天赋出众,书法成就甚是不凡,后世和谐年间,刘杲还是和谐年间全国书法协会比较有名一员。刘杲穿越后,这本能当然没有丢下,甫一下笔,就让人看热闹的诸生看出刘杲所书隶书之不凡。汉灵帝时,书法还不是太过于流行,便是在书法上颇有成就的蔡邕,也不以书法为傲,但是诸生、儒生,若是看到好书法,焉能不有所触动? 听到身边诸生出身的黄巾众大声击节叫好,刘杲心中一动。刘杲愈发的用心书写,以瘦金体与颜体字更向交替,字虽大小不一,但却另有一股风貌。这却是刘杲准备用字体之形美,掩盖内容之疏漏,这后世的包装之精义,刘杲顺手牵来。 刘杲脑海盘桓无数念头,最后决定只为流民校尉默写《孙子》其中八篇,即:《始计》《作战》《谋攻》《军形》《兵势》《虚实》《军争》《九地》,至于其他五篇,却仅录篇章之名而不不书其实。流民校尉询问时,刘杲假意说,其他五篇记忆稍差,待以后更补。这却不是刘杲心欲藏私,不肯传授完全兵书,而是刘杲另有打算。 颜体字重方圆分明,于竹简上书写,多损字体之美,但刘杲周围又是何人?这些往依太平道的诸生,最多不过是才学尚可,万万比不得此时大贤名士,哪能分辨出书法之细微遗憾?汉士风,尚重实学,而轻形式,这些中等之才的诸生的鉴别分辨能力,根本不足以讨论刘杲之书法。 “待大将军靖君侧,诛尽阉党,复兴大汉后,楚别驾定是三公之选。”周围已经有人狠拍马屁。 刘杲在后世也是自糖弹蜜罐杀进杀出的人物,自然不会因为几卷小字而自鸣得意,反而与这些诸生假意相交。虽说张角起自太平道,干的是造反的活计,但这些在大汉朝廷不得意的诸生乃至对黄巾报友好态度的诸生名儒,在黄巾军中力量以及影响力,也是不容忽视的。刘杲无倚黄巾起事之心,但却信奉能多一个朋友就绝不多一个敌人的原则。为避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刘杲自然不会怠慢这些人。 果然,众人谈论间,刘杲忽然听到,此间某人看辖城北一座大宅。根据当事人所言,那个宅子很有可能就是关押甘陵王、安平王两人所在。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刘杲旁敲侧问之下,很快打听到这人名封平,幼年曾为诸生,最喜读春秋左传。 刘杲把此人暗记于心,小心留意其人。刘杲之所以来此危城,就是救出甘陵王世子刘永,了结与此身躯所有因果,自然对此事特别上心。 注[1]:这个言下之意,是写手个人理解,与其他注及现在所谓标准答案不同。亦可视作是主角特有理解。 第011 郭皇后(1) class="width">自黄巾入据广宗城后,虽然张角不止一次强调不许侵犯民宅,可是底下却难以禁止,此类琐事时连发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张角聚集民众时,对民众很少甄别,一些平素为乡里之间的盗贼,悍匪也一拥而入,由于这类悍匪大都身强体健,是以多选入黄巾精锐。 这些精锐,虽说颇有战斗力,但是素来不奉行管教,时不时犯扰民居。由是,随着黄巾被困广宗时日久长,广宗本地居民与外来流民之间矛盾日益尖锐。甚至还有本地居民冒危愤怒击杀黄巾兵卒,意欲打开城门,召唤官军入内。 鉴于此种状况,张角在城内划分区域,广宗原居民与黄巾军、流民大部隔离居住。只是这种措施,并不能从根本上缓解广宗城内在紧张气氛,扰民之事还是屡屡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居民大多阖门自保,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出门。 在这个饱受压抑的城池,刘杲为避免麻烦,出门都挎带长刀,因为这样,一些盗贼、悍匪出身的黄巾兵卒,绝不会上前惹他。 这一日下午,刘杲回自已别驾府路上,突然听到小巷内女子一声紧促呼救声,紧接着是男人辱骂和警告声。刘杲甚至不用探头张望,就知道里面是何情景,无非是自城墙下来的黄巾贼们,偶然发现一容貌尚可的女子,于是强行发泄自己**。 这种事情虽然被张角以及黄巾高层屡屡禁止,可是难以管理的驳杂流民体系,却让这些禁令对某些人毫无意义。这些禁令,大多都是摆在明面对器具,不是情节重大的事件,黄巾军中低层官员,对此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杲在广宗城,也大多是自善其身,诸如此类之事他不想管,也管不起。能胆敢违禁张角禁令,白天施暴的盗贼,身后必然有所倚持。刘杲就知道,有一黄巾大帅,在城门为鼓励士卒拼命时,直接就喊杀一人,赏一女人口号。这女人资源自然还是从广宗城获取。 深处广宗危城中的刘杲无暇考虑援助,也不认为自己援助能值几分钱。但是,刘杲此刻却心神一动,准备干预此间罪恶。 刘杲平吸一口气,步入小巷,入目就是五个黄巾兵卒在围着一个容貌娇美,年岁二十四五左右青娥妇人。一黄巾卒已经堵住妇人嘴,另一黄巾卒正在强行撸下妇人衣衫,其他三人则分别堵住妇人逃跑路线。一看就知道五人专业素质相当不错。 一黄巾卒注意到刘杲进巷,上前拦住刘杲,道:“小哥,我们是大贤良师直系精锐,才从城门上躲过生死,稍稍放松一下,不算太过分吧。 ” 见刘杲不语,又一人上前道:“小兄弟。我们在城门上拼死拼活,这娘们给我们用用又没生命危险……” 刘杲就在这人上前时,腰间长刀已经祭出,当先就先把面前黄前卒斩下头颅。刘杲根本不理会飙飞的热血,就又向第二名士卒冲去。这群士兵,倒真有可能是精锐,第二名士卒面临刘杲突然发难,反应异常迅速,几乎是凭借身体本能就拔出短剑向刘杲刺来,同时还习惯性大喊一声:“杀!” 余下三名黄巾卒,一人手持兵器是弓箭。黄巾城内物资残缺,弓箭供应不足,士卒每下战场,都要收缴箭矢,是以此人背后箭筒空空。这名黄巾卒手下意识的,背后拔箭,待一手捉空后,才意识到这不是战场。啐一口唾液,这名黄巾卒,手握弓臂,以弦做刃,也向刘杲杀来。 另外两名正准备强暴妇人的黄巾卒,也醒悟过来,这两人一人用短刀,一人用弓箭。手持短刀士卒,取过刀,愤恨的要向妇人砍去,却被同伴拦住:“这样的女人不好找,先别杀!” 与刘杲对持的那名黄巾卒,轻视刘杲年幼,与刘杲交手一个来回后,竟然用短剑横斩刘杲,准备以力取胜。谁料刘杲此世身躯虽是年幼,但是却是异常强健,武勇不下于后世。刘杲抓住这个机会,一刀猛劈,格飞这名黄巾卒手中短剑,继而一个Z型回刃,破开黄巾卒腹腔。 劈开腹腔并不会让人立刻丧命,这名黄巾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赤手空拳向刘杲扑来,倒真是悍勇。黄巾卒猛扑被刘杲躲闪后,还要继续格斗,这才感觉腹部沉重,有心无力。刘杲破开这人腹腔,持弓那人已经冲上,刘杲快刀斩乱麻,凭借长刀优势,全力一劈,连弓带人,一刀而过。 妇人身边的两名黄巾卒,注意力刚自妇人转自战场,三人已经被刘杲格杀。两名黄巾卒都是齐齐冷吸一口气,知道遇见强敌,持刀黄巾卒道:“喊人!”说着,持刀人也随着一声大喝,向刘杲冲来。而持弓士卒却向小巷另一个方向奔去,边跑边呼叫同僚:“勇字部,甲队,速救!” 听到这人大声疾呼,刘杲暗道不好,他本以为这些人违犯禁令,必定有所顾忌,不想这些都是士卒油条,一方面悍不畏死,一方面又求生若渴,在此危机之刻,他们根本不会忌讳违反禁令。一旦招来一群他们同营士卒,刘杲那可真是要挂在此地。刘杲自认也是精兵,同时应付四五人还尚可,若是面对一群人劫杀,他铁定也难以活命。 因为刘杲心中焦急,想快点结束战斗,追袭持弓之人,反而被第这个持短刀黄巾卒,捕捉到破绽,一时局势竟陷入苦战。所幸刘杲所用是长刀,虽然回转不利,但是配合刘杲后世格杀技术及武学,黄巾卒也丝毫占不到便宜。黄巾卒刀刀凶悍,也许是知道刘杲强悍,全是自残式攻击,完全不顾自己伤亡,一时让刘杲很是被动。 刘杲最后还是卖一个破绽,杀个回马刀,才废掉这名悍贼,然而此时持弓黄巾卒已经冲出老远,刘杲暗下失望,只得放弃追击,上前拉住妇人。妇人刚从被强暴的惊恐中回复,就看到刘杲满地杀人,本想逃走,可是双腿哆嗦的走不成路。妇人见刘杲上前,不禁惊叫一声,下意思的打开刘杲之手,死命挣扎起来,似乎刘杲才是要强暴她之人。 刘杲没有时间来安慰她,拦腰挟住妇人,就向巷外奔出。但是黄巾卒的反应更快过刘杲,这是长街上,已经零零散散出现黄巾卒,看到与他们服饰不同,又浑身鲜血的刘杲,都各自祭出兵戈,向刘杲围集。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狗,如若是刘杲此处反抗,这些士卒肯定会毫不迟疑把刘杲就地斩杀。刘杲深深知道,一旦他有所强硬举动,不定就被哪个莽撞兵卒趁乱杀死。把沾血长刀丢在一旁,刘杲放下惊恐不知所谓的妇人,摸出腰间黄巾版官印,丢向老远,大声道:“我是大贤良师下,别驾从事楚卫。此是我官印,你众速寻能在此做主之人。” 一老卒上前,撇了一眼滴血长刀后,才拾起官印。扫视一眼官印后,老卒皱眉,唤过一人,命令道:“速去寻军侯。”老卒转而向刘杲拱手道:“官低人卑,不识印方真假,请暂待我部军侯前来辨认。暂时,还请恕我等失礼!”刘杲知道,自己所杀之人定当有后台,老卒不敢随意开口,是以托辞。刘杲也懒得与之做无用辩论。从半月诸事来看,刘杲这方别驾从事印在困难之时,还有几分力量,刘杲此时也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方别驾官印上。 众卒与刘杲在僵持时,大街弯处出现一骑数人。骑者看到一票黄巾众操刀对持,眉头一皱准备回转马首离去,但是其随从却是眼尖,道:“咦,是楚别驾!” “嗯?”骑者在随从提醒下,目光方寻到浑身鲜血的刘杲。骑者眉头紧皱,吩咐这随从道:“去大将军府,带别驾属卫来。” 骑者说完,面色沉愠,下马带着随从向刘杲走去。众卒见骑者有十多人随从,知道此人官职不低,不敢阻拦,纷纷为骑者让路。骑者也不理会这些兵卒,老远就向刘杲打招呼,道:“楚别驾,何以至如此乎?” 这骑者却是封平,也是今日刘杲守候的目标。刘杲曾暗地观察过封平习惯,知道封平习惯自此路归府,于是平素间也改走此路,因此时不时与封平同路而归。今天刘杲之所以操刀杀人,救妇人是其次,这封平才是刘杲所谋。 刘杲与封平把刚才之事,大概说一遭,封平当即冷哼道:“不除尽这些祸害人间之辈,大将军基业怎能建功?子羽此举却是大快人心,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然也定要和子羽临阵诛贼!”封平此话说的周围一干黄巾众尴尬不已,不过因为封平权势所逼,却没有人敢开口顶撞。 封平扫视周围黄巾军卒,道:“大将军怜惜万民,凡跟随者皆护之。因不加甄别匪类,这扰民之事已非一日所患。别驾改日定要和我一起上奏大将军,改革此弊,使诸类不得坏我太平道之名望。” 封平话还没有落音,远处一声大嗓门传来:“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胆敢杀我妹夫?”说话间,一腰跨长剑,身穿破旧甲衣的粗旷汉子,风尘仆仆向此赶来。 “狂妄。此间可是你小小军侯咆哮之地?”封平两眼怒睁,向粗旷汉子怒斥道。封平一眼看出这粗旷汉子在军中地位,显然对黄巾军知晓甚详。 军侯听到封平此言,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怒极而笑:“非我等,尔安能活命哉?前日逆贼攻贼时,你又在何处?我妹夫也曾斩首三级,你又与太平道有何功?敢杀我妹夫?” 封平冷笑道:“我太平起事为的,可不是让你族人强逼民女,坏人家庭!功不掩过,有功则赏,有过当罚,岂能乱做一气。我与太平道之功,岂是你等持强凌弱之辈所能知晓?” “狡言莫过于腐生。废话少说,既然你能杀我妹夫,想必也能舞动刀剑。咱们两人在此一决死战,生死不论,如何?”军侯一时间却是把封平当作杀他妹夫之人,拔出长剑,遥指封平。 “军侯,他……”旁边有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似乎想提醒军侯注意谁才是杀他妹夫之人。 “有屁快放!”军侯见封平一身儒服,不愿占便宜,也解下甲衣。 “军侯,杀胡队正的,是他身后那个!” 第012 郭皇后(2) class="width">“军侯,杀胡队正的,是他身后那个少年!” “嗯?”军侯一时有点傻眼。www.65txt.com 不过他很快就开始咆哮:“敢杀人却躲在他人背后的小子,我妹夫死在你这懦弱之辈手上,真是上天不开眼。你这儒生倒也好脸皮,这小子若不和你牵连,你会出来保他?”刘杲毕竟年纪尚幼,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刘杲也是勇猛之人。军侯下意识以为刘杲是凭借背后权势,围杀妹夫,毕竟他妹夫也是骁勇之辈,军侯自是不信能被刘杲这少年拼杀。 军侯一念及此,压紧牙关,操剑上前。初始检查刘杲官印老卒,上前靠近军侯,小声道:“这少年是别驾从事!” 军侯冷笑道:“别驾?就这雏毛未干的毛头小子?大将军岂能这般不开眼!若是这般少年也是别驾之辈,我等奋力杀敌之辈,又该如何功赏。这厮肯定是假冒上官,欲和这儒生行不轨之事。你先退下,待我取他首级后,向大将军请功。” 封平见军侯如此,大声发令:“左右听令,将此目无尊卑蛮匪拿下!”封平左右随从都是封平亲兵,唯封平令是从,都是齐齐举起刀兵,护在封平身前。封平身居高位,自然理会军侯此言深意,无非是此时奋力劫杀,而后再认错,就说平敌心切,刘杲行踪可疑。如今广宗城危战连连,正是悍勇效命之时,即便是上诉到张角那里,也不一定会被斩首。 见封平铁心佑护刘杲,干涉自己复仇,军侯提剑大步上前,道:“当我不敢杀你这腐儒乎?”汉末风气,因公羊大复仇主义泛滥,凡是有名之士,无不以能为家复仇为荣。为家复仇,刀向三公,如苏小韦,尚得自朝野至民间一致推崇,其他因为家复仇,被辟孝廉的例子,更是屡屡有闻。是以,军侯复仇之心,也是可想而知。 军侯拔剑上前,封平身边大半随从,不等封平有令,就上前包围军侯。-====-与此同时,封平身边两名亲兵各自摸出一柄制式手弩,指扣悬机,弩失瞄准军侯。这两人所用手弩都是一石、三失弩,但即便是一石弩,三十步内也是可以秒杀任何士卒利器。 军侯帐下亲信,个个操兵执戈与封平随从对峙。军侯毕竟出身军旅,身边亲信有二十多人,却比封平随从更占优势。但是双弩一出,军侯脚步戛然截止,与卢植官兵交战,军侯最恐惧的无过于弩兵,军侯如今最了解到莫过于弩具。这种一石弩,配合望角,短程内射击无比精确,军侯可以想象有手弩射穿身躯景象。 形势在瞬间紧张起来,以致周围的兵卒一时不知所措。此时沉默好久的刘杲终于大喊道:“尔等军士,为大贤良师兵卒,非为军侯之家奴。军侯大逆不道,尔等亦欲相随为乱乎?” 太平道虽起于反贼,但是理念大多与此时儒家相合,譬如他们提出的口号“君明臣贤民顺”,就是儒家明尊卑之词。黄巾军中,许多出身是郡国民的老卒,立即意识到,军侯此举即便此时占上风,即便军侯以后能立大功,但此后一段时间内肯定为诸人打压,甚至免职,毕竟没有人愿意要个天天对自己操兵相向的属官。军侯,这官职毕竟实在太小,若是军侯不是军侯而是校尉,那么这里的老卒恐怕都会拼死追随他的意愿。 这些老卒,要不操戈反水,兵戟面向军侯亲信,要不就是悄悄退去,这么一来,本来趋与为军侯助阵的兵卒一时也都犹豫起来。场面此刻却是彻底冷下来。封平随从扣弦弩具后,军侯也沉默下来。 初闻妹夫被杀,军侯恼怒异常,匆匆从城门赶来,只想为妹夫复仇,没有想太多。此刻他手下兵都有人反水,却是让军侯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这也是刘杲太过年轻,不被军侯重视,军侯只想围困住封平,然后强杀刘杲之后,部将挺多是责备一番他,毕竟死人已去,这广宗城还是靠他这些人来守。 军侯最郁闷的是,在与封平对峙的时候,自己手下兵卒竟然有人反水!军侯不禁疑惑:“难道是有人设计害我?这人能配具手弩,身份超怕相当一部军士之长,岂是我能惹起!”这么一想,军侯报仇的心思一时也淡了。军侯毕竟不是那种以为复仇事业最大之人,他最念叨的还是自己。 迟疑间,远处马蹄声突然大作。 光合四年,汉灵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因此汉帝国内豪强炒马,如同后世和谐年间,因某事猛炒大蒜一般,马钱也在短时间内大增,成倍增长。很多中等地主都用不起马,只能用牛拉车。不比于后世物流交通畅顺,较易缓解物资供求,汉帝国松散制度使调控能力不足,又边疆鲜卑势强,得马也开始不易,故汉帝国的马费自光合四年至今日,一直居高不下。即便是张角这样的造反一方的大帅,手下马骑也不过数百。可以说,在广宗城内,凡是骑马的无不是张角亲兵亲信一党。 听到如此多的马蹄声,在场之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张角亲兵到来,今日冲突也早已定性。三四十甲士轻骑纵马而来,根本不考虑在场有何人,直接下令:“凡妄动者,斩!” 刘杲看着骤然到来的骑兵,心中疑惑。他自入城后,就了解到黄巾战马资源紧张,是以连一校骑兵都组建不起,怎么在这里出现三四十轻骑。 刘杲的疑问没有持续半分钟,身边的封平已经给他解答:“大将军起事紧迫,军旅之中难免驳杂。别驾行走城内,应带几名亲卫,以防今日宵小才是。不然时不时让属吏救驾,却是有**份。” “属吏?”刘杲正在心疑间,却恰好瞧见一众来骑前首一人竟然是左政。 “这些轻骑是归于我名下?”刘杲不禁尴尬起来。虽说他不曾想过倚借黄巾起事,但还是一向自诩对黄巾已经颇为了解,不料至今还对自己职务辖制尚且是一片空白。 原来,别驾从事在广宗并不算真正闲职,这职务下辖大约有百十人属吏。这些属吏都是出身冀州太平道本部道众,他们在黄巾起事前,负责太平道祭祀礼仪、执杖。起事后,张角改道官为政官,从这些对太平道忠心耿耿之人中,选择出精锐充当护卫。因剑兼掌管张角等出入车驾,故暂归属于别驾从事之下。 这些真正的黄巾铁杆精锐一出,军侯不敢违逆,乖乖受缚。在左政带领下,一甲士来到刘杲面前。经左政介绍,刘杲才晓得这人挂骑司马之职位,为别驾之下百十多甲士之长。 骑司马相当高傲,对刘杲这个名义上长官,也仅仅是应付性简单抱拳行礼,只是看到刘杲击杀四人现场后,骑司马才有所动容。骑司马略略询问事情大概始末后,又盘查妇人一番,便带军侯回营归罪。临走时,骑司马有些犹豫的道:“别驾,这军侯恐怕罪不至死。” 刘杲在准备英雄救美时,就有所觉悟。知道暗水之下,层层牵连,或许可以压倒对方,但是归罪致死却是很难。虽然知道,军侯既然与自己结怨,以后肯定有暗箭来射,但刘杲此刻也只能故作大度的道:“秉公即可。”骑司马笑笑,协同左政就此离去。 一切事了,刘杲借机对封平大为感谢,并声称来日到府上拜谢。封平少年为诸生,春秋三传,最喜《左传》,自从入广宗县城后,感觉身边太平道道众乃至平民与其无可语者,而其他诸生所言《左传》也多不合其意,是以颇为郁闷。后封平听闻刘杲善春秋左传,一直想与刘杲交流一番,只是事出无因,不曾冒昧相请。 封平压根不知道,有关刘杲善春秋左传的说法,都是刘杲特意传出来的,目的就是吊上封平他这条大鱼。 第013 郭皇后(3) class="width">约定明日造访时辰后,刘杲与封平便就此告别。(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刘杲今日目标达到,心情舒畅。正想就此离去时,却注意到妇人惊恐不安神情,心下犹豫半晌,决定好事做到底,不如亲自送妇人回家。 刘杲走近妇人,妇人不禁打个哆嗦,向后退去。刘杲暗想:“可能在这女人心中,我比那些士卒更加可怕。”如此念想的刘杲不禁想起后世和谐年间,某人见义勇为后,因为面庞刀疤纵横,吓得被救人落荒而逃,甚至被而后赶到的警察当作罪犯拘押。 见到妇人哆嗦着,已经退至墙角身躯还在拼命向后挤压,刘杲不禁想起那位尴尬的见义勇为者,在某种程度倒,他与今日自己也有点相似。感觉妇人对今天自己之形象已经种下阴影,刘杲也是苦闷异常,颇不自在。 “你家怎么走?”刘杲问道。 妇人看着靠近的刘杲,双手抱胸,紧紧抓住领口。刘杲问几次,见妇人还是这般不知所措,惊慌不安的样子,以为她今日遭遇太甚以致精神错乱,上前强行背起妇人,道:“你若不说你家地址,我可就背你回我家了!” 她被刘杲强势背上后背后,下意识地剧烈挣扎,小声哼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刘杲松开她,调笑眼前这位尤物:“我还以为你就此不肯说话呢!”刘杲这时才第一次仔细打探眼前这位妇人。她面色娇白,一双后世流行卡哇伊的大眼睛里充满惊慌以及些许羞涩、不安,盘成发髻的头发,可能因为刚才受惊而显得略微凌乱。但是就是这凌乱的发梢,却更能刺激男人霸占她的**。-====-这种生在乱世的素娥尤物,注定麻烦成堆。 妇人低着头,躲避刘杲目光。长舒一口气,妇人向刘杲施了一个标准礼节:“谢过壮士救助,外人来日,自当过府相谢。”妇人说完,就牵起裙角,匆匆离去。外人,乃是说她丈夫。 刘杲有些贪婪的看着妇人娇躯,尾随其后,道:“救人救到底。若是那些余匪想在路上劫持你,见有我在,才能有所顾忌。” 妇人步伐稍微顿一下,只是低着头,小声道:“如此,则多谢。” 跟随着妇人,刘杲无聊之际,细细品味这妇人。刘杲发现,即便是以后世目光来看,这妇人却也是一副好身子架,怪不得出门就被黄巾卒盯上。妇人虽然一直低头,但偶尔从侧旁瞧去,刘杲依然能见娇美容颜,二十四五岁年华,正是女人最魅力年景。妇人似乎羞涩,又似乎庄严的侧影,看得已经禁欲近一月的刘杲心底痒痒的。 某人解释爱因斯坦相对论时,曾举过这么一个例子。说是坐在火炉边,觉得时间过得贼慢,而与美女一起觉得时间过得贼快。这例子放在这里也很恰当,刘杲只觉才三两分钟时,前面妇人已经道:“此处就是妾家!” “哦。那今日就此告别!”刘杲心不在焉的,随口回答道。 “若不能置薄酒一杯,如何感谢壮士救命之恩。还请稍移脚步。”也许是因为回到家,心理安稳许多,妇人此刻再也不见惊恐面色,甚至路上那一丝羞涩也飞去。 “嗯?难道要我学韩寿偷香?”刘杲心下暗喜,当下也不拒绝,道:“多有叨扰。” 妇人刚开前门,就一声清脆小女孩叫声从内院传来:“娘亲回来了!”而此时的刘杲大窘,经历不少感情事故的刘杲,内心估略妇人在路上怕是已经晓得自己不良心思,现在却是假意调戏他。任何准备私约的妇人,也不会带着自己小女儿吧? 妇人刚打开开门,就跑来一个三四岁,如陶瓷的小女孩,扑到妇人身边,叫道:“娘亲,抱!”妇人弯腰抱起小女孩,擦下女娃鼻子上些许鼻涕,斗着自家女儿道:“叫哥哥。” 刘杲看着活泼的小女孩,不禁探手抚摸小女孩编束起来的发辫。却是刘杲脑海中突然闪现后世女儿在三四岁般大景象,接着又想起在后世妻子,刘杲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霎那间,刚才产生的**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这是我大女儿,小名叫鱼儿,她父亲给她取的大名是昱。我夫家郭姓。”妇人在一旁为刘杲介绍自家女儿。 “哦。小鱼儿,哥哥送你个见面礼。”因为想起自己后世女儿,刘杲不自觉对眼前这个小女孩起了几分喜爱,伸手摸出一枚拇指肚大小黄色珍珠,递给小郭昱。这枚珍珠,是刘杲醒来后在身上发现的,因为刘杲后世对珍珠什么的不感冒,所以就一直把这珍珠当作玻璃玩。 小郭昱拿着珍珠,眨巴眼道:“这能吃么?” 妇人咯咯笑起来,从小郭昱手中拿过珍珠,在手中忖度,可能因为从前没有接触过并不流行的黄色珍珠,是以妇人一时并不确定此为何物。便在此时,屋内传来几声咳嗽声,妇人脸色一变,放下小程昱,急匆匆进屋,焦躁的道:“老郭,病又重了么?” 刘杲闻听此话,才注意到,远在外门就有股淡淡的中药味。想来,不是因为家里男人病倒,妇人断断不会在此刻冒险行走在外的。 刘杲踏入内门,与妇人丈夫稍作交谈,妇人在旁边介绍之下,刘杲不仅晓得这男人名郭永,还大致了解郭永所患之病。郭永此刻景况,用中医来讲,是虚热,伴随咳脓、咳血,而且因为妇人董氏所买来都是些凉药,造成病情进一步恶化。刘杲在后世退伍后,因时间空闲,长时间照顾自己与妻儿两人健存四老,无聊的时候,看报纸、中医讲座乃至中医书籍所学的东西,在四老及家人身上实验,竟然一一全好。 郭永这病,刘杲岳父亦曾经患过,是以刘杲清楚知道此病轻重,以及治疗手段。于是,刘杲自董氏买回中药中拣出甘草、黄芪为本,客串一把中医,为郭永开出一方。沉浸在惊喜中的董氏,以为刘杲祖传有医术,连拉住刘杲,说是自己小女儿也患有重病,请刘杲再施妙手。 董氏小女儿,才出生两月,前几日间突然小儿肚疼不已,继而咳嗽不已,偶有吐血,自昨天肚脐又溃烂。寻来的医生开些方子,却止不住病情恶化,郭永、董氏几乎以为孩童无救,几次都想把病婴抛弃。 看到小婴儿消瘦躯体,发黄的面庞,刘杲虽是心中伤痛,却是无能为力。这样的病情已经不是他这个半吊子假冒伪劣中医所能救治的。但是刘杲因为后世主流意识形态影响,不忍一条婴幼儿在自己眼前被父母抛弃,只得说:“这病有些复杂,我回去寻几个医生来替她瞧瞧!不过你们可以先寻一些杏仁,去皮后研烂,涂抹几次,以阻碍外伤恶化!” 第014 郭皇后(4) class="width">看到小婴儿消瘦躯体,发黄的面庞,刘杲虽是心中伤痛,却是无能为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样的病情已经不是他这个半吊子假冒伪劣中医所能救治的。但是刘杲因为后世主流意识形态影响,不忍一条婴幼儿在自己眼前被父母抛弃,只得说:“这病有些复杂,我回去寻几个医生来替她瞧瞧!不过你们可以先寻一些杏仁,去皮后研烂,涂抹几次,以阻碍外伤恶化!” 由于治病要紧,刘杲没有偷成香,也没有喝杯凉酒,就匆匆赶回别驾住宅。临行前,小郭昱还拉着刘杲道:“大哥哥,小妹能起来和我玩么?”刘杲怜惜的抚摸这个模糊与女儿相像的小丫头,无比肯定的说道:“当然可以。” 今日在府当值的是李晋,刘杲一看到李晋,劈头就问哪里可以寻到医生。李晋不知刘杲为何如此焦躁,小心翼翼答道:“府上别厢都是医生。” 刘杲府上别厢住着四五位老者,本来依照张角命令,这几个老头应该为刘杲腾出地方。可是其中一个老头不愿搬离,甚至大言不惭要张角亲自来请。刘杲当时正好遇见,于是只说府内无人,太过冷清,劳烦几名老人暂住别厢。这几个老头除了有点老年人特有的倔强外,大都安详自在,一团和气。看到他们,没有几个人人会和黄巾贼联系起来。刘杲有时也与他们一起下下围棋,不过因为几个老人都是信仰值全满的太平道众,刘杲相当不愿意与他们交流。 “带我去!顺便和我说说他们大概。”刘杲道。 听李晋所言,刘杲这才粗知一切因果。这几个老人都是太平道初期根底,当年太平道传道时,不论是以医救人,还是以符咒救人,背后都有他们影子。“他们治病救人都是用符咒么?”刘杲不禁停下脚步。因为后世思维影响,刘杲可不愿领去一群自称“心诚则灵”的医生们去救治患者! “有时也用药物。”李晋小心答道。 “哦,那就成!” 刚进左厢院内,就见那群老人之一的胡老正在躺在刘杲开发的“太师椅”上,面对落日余辉,合目养神。听见刘杲、李晋脚步声,胡老睁开眼,问道:“后生,这次又带来什么好玩的玩艺?” “你若帮我救一人,我改天一定带来新玩艺。”刘杲偶尔间,也会做出一些诸如太师椅这般跨时代产品,以改善自己生活水准。这群老人中,胡老最如顽童,万事好奇,常常倚老卖老去寻刘杲开发出来东西。 听到刘杲所言婴幼儿所患病状,胡老眉头蹙起,道:“杏仁,对肚脐溃烂有用?” “若是单肚脐溃烂,有效。伴随诸病齐发,就不知效果如何。” “哦,那就有救。李晋,帮我把厢房内符咒拿来。老道我好几年没有施展仙术了!”胡老撸着袖子从太师椅上站起。 “慢着,胡老,这符咒就不必了!你去把把脉,开几幅药方就足够了!”刘杲连忙拦住胡老。他可不想带着一个跳大神的前去治病。 “唔。后生,你不信我们太平道,不信我这符咒之术?”胡老皱起眉。 胡老这句话不可不谓严重。张角起事之根基在太平道,太平道扬名多借助符咒之法。若是此时质疑符咒真假,就等同于质疑太平道纲领之正确性,刘杲可当不起这个罪名。不过刘杲此刻心思活跃,念头一转,随口就是一藉口:“不是我不信,而是得病的小女孩不信。咱们太平道都是讲究个心诚则灵,他们不信胡老仙术,所以这符咒之术,她受不起。” “这道也是!,那老道我就单身前去了。”胡老抚长须点头称是。 刘杲在前面领路时,胡老突然小声道:“后生,其实我们太平道的符水,都是事先熬好的养身驱邪的草药汤水。” “嗯?”刘杲回头诧异望着胡老,想不通胡老这话是何意。胡老这话是单纯为太平道行事辩解,还是有其他深意?只可惜胡老已经扭头别向,似乎不曾与他说过如许言论,显是胡老言尽于此,不愿细说。 胡老似乎还真有两把刷子,老人家一去,替郭永及其小女检查后,不但开了长久药方,而且还特意分别熬了两锅热汤,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两人精神。病重的小女孩面色泛起微红,偶尔间还能睁开疲倦的双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郭永剧烈的咳嗽也被压制下去,用热布缚住额头后,呼吸逐渐平缓。 胡老几手妙法,让刘杲瞠目张舌。在刘杲印象中,中药似乎都是讲究缓和,日趋一日的完善身体恢复,怎么到胡老手中,比后世针剂、点滴见效还快? 看到丈夫病情见稳,小女儿有转好迹象,董氏不禁欣喜而涕。这一天内,董氏大喜大悲的不知转换几次,此刻举止甚至都带点疯颠味道。 临行前,董氏说是小女儿是刘杲所救,请刘杲为女儿取个名以做纪念。刘杲随口为小孩子取名为香,这是因为刘杲替小女孩检查病情时,即便是小女孩肚脐溃烂时,浑身似乎也散发出一股香气。与郭家人告别前,刘杲思考一下,又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玉吊,挂在小郭香胸前,以作辟邪驱毒之用。 刘杲、胡老、李晋三人刚走出郭家大门,一直昏昏焉在床的郭永,在妻子惊讶目光中,翻身起床,取过小郭香胸前玉吊。左左右右,检查玉吊半晌后,郭永方道:“董儿,这个楚卫你是怎么认识的?” 董氏犹豫一下,把白日间事情简略说出二三成,又说刘杲是救命之恩,对刘杲所为多加掩饰。郭永奇怪的瞟了一眼董氏,道:“你不用担心我恩将仇报,我只是奇怪这少年身份。你可知这玉吊是何来处?这上面刻有中兴后赵王一脉标志,这玉吊若是楚卫所有,那非是赵王世子,就是赵王一系各亭侯世子,无论为何,也绝对不会姓楚!若是楚卫自强匪出身,却也该奔向下曲阳,却不会往依广宗。此人身上怕是自有隐秘。” 董氏面现惊讶,从郭永手中接过玉吊,道:“他这玉吊若是落在别处,怕已惹来麻烦。老郭,答应我。无论如何,他楚卫与我家有恩,你和女儿性命也是赖此人得活。夫君虽恨太平道,但还是暗中相助他一番才是!不能让人说咱郭家不识恩义。” “看情况吧!此时我们自保尚且不能,如何能佐佑他人。”郭永不耐烦的挥挥手。 ———————————————————— 与此同时,刘杲回府路上心中碎碎念:“郭永,郭永,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三国里有这个名人么?” 快回到别驾大宅时,刘杲突然一拍额头,他终于想起谁是郭永! 后世在某三国论坛做老野时,刘杲无聊时曾发起过一个话题:“曹操儿孙一脉,为何对‘人妻’特别钟情?”刘杲曾列出的重点例证,辟如曹操之人妻:“娼家卞氏”“何晏母尹氏”“秦朗母杜氏”;曹丕之人妻:“文昭甄皇后甄洛”“文德郭皇后”等等。每个女人都曾经逐条分析过。而文德郭皇后由于其字为女王,太过雷人,刘杲对此女的记忆无比清晰。 而这个郭女王,根据在《魏书》记载,父亲名郭永,母为董氏,有一姐为郭昱。而且这郭女王家在广宗县城[1],中平元年三月乙卯生。推算一下历数,乙卯应该是三月初八。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刘杲今日所救起的小郭香,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郭女王呐! “怪不得总感觉,郭永有种淡淡的官威。这厮可是爬到太守级别的官老,相当于后世市区一把手,能没点官威?”刘杲不禁大拍脑门,惹得李晋、胡老侧目不已。 “曹丕,我今日可是救你家二老婆,你该如何谢我?算了,我若不死,老曹也封不成魏王,你也篡不成位。郭家丫头也不一定还如历史上那般,被人送到你家当小妾。”刘杲继续在心中碎碎念。 注[1]:三国志所言,文德郭皇后,安平广宗人。这是因为当时诸郡所辖县城与东汉末年比,有变动。此时,广宗仍归钜鹿辖。 第015 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 class="width">第二日,刘杲如约拜谢封平。www.65txt.com<<>> 因为广宗县城已经被围困一月多,为防止物资损耗严重,张角在前几日已经下令,对广宗城所有居民、流民,进行物资配给,一副似乎在广宗城稳扎稳打的模样。 因此,封平虽居高位,但一样缺少各种物资。对刘杲来访,封平也仅仅是略备薄酒一坛,素餐四五碟而已,颇有魏晋清谈风尚。封平话没说两句,就开始谈及左传只言片语。 刘杲后世退伍后,虽曾攻读过春秋三传,两汉三国两晋史册,但和《孙子》一样,刘杲大都是通读篇章而已,哪里比得上数十年如一日精读《左传》的封平?刘杲之于左传,有些篇章甚至不能通读,何况与封平论道? 不过刘杲也不是完全居于劣势。虽说,论对《左传》之精读,刘杲远不如封平,但刘杲胜在后世资料易求,凡是未曾丢失的资料大都能够查询,如若是资料比较出名,甚至足不出户,就能在网络上下载。春秋三传,汉时最轻《左传》,但是后世却是最重视《左传》,经过近两千年注释积累后后世《左传》,其内容、其考据、其引申其大义,远不是这个粗通《左传》之义的封平所能相比的。左传,作为春秋三传之一,甚至在某时段事关儒家根本,后世研习《左传》的达人,不知凡几,后世许多研究出来的成果,也远超汉世时代思维。可以说,刘杲信手拈来某大义微论,就能让封平不知所语,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刘杲脑海必须有印象。 封平并非是精通《左传》大师,对其研究也仅限于有限引申,在经过后世历史资料陈洗的刘杲面前,可谓没有半点优势。若是对手是杜预这样的精英级别的大师,刘杲还怕他引用各种早已经失传无数年的经典,提高引申之义,但是封平显然不能与杜预相比。 刘杲知道自己优势所在,所以主动出击,在封平问话前,首先提出他印象中,汉季之后有关《左传》著名经典论断。果然,两三个专业级问题一下让封平陷入苦苦思索之中。 席间,刘杲借小解之名遁出。刘杲拒绝封平府上仆人引导,独自缓行在封平这座大宅里,暗下观察这座大宅布置状况。 这间大宅,果然不同寻常。空空的大宅各院走廊间少见人影,但是凡庭院险要通衢之地,皆有一二个黄巾卒把守。根据风闻猜测,加上此处严密的防守,更加让刘杲坚信,此处即便不是甘陵、安平两王关押所在,也定掩藏着某种隐秘之事。 刘杲正在小心查看间,突然远处院内小门附近传来一声熟悉呼叫:“公子!”刘杲下意识望去,却是一名十四五岁,僮仆衣着装扮少年,面相甚为熟悉。 突然间,刘杲大脑内本已模糊的记忆突然间跳出一词:“宝沙?” 那少年听到刘杲所发疑问,又惊又喜,小跑至刘杲边,道:“公子,你怎也在叛贼之中?”刘杲大脑内那模糊的记忆在数秒内,迅速清晰,有关眼前少年的点点滴滴事件渐渐苏醒。这却是刘杲这具躯体没有被楚卫融合,也没消散的残留记忆。 这僮装少年,名唤宝沙,是躯体刘杲{注:以后,楚卫附身以前的刘杲,称为躯体刘杲。}四名贴身仆僮之一。在刘杲记忆中,年初时,躯体刘杲请铸炼两把利剑,一把命名为“割乌”,一把命名为“折鲜”。因知甘陵王世子刘永也素喜剑器,躯体刘杲便将“割乌剑”当作年礼,令宝沙送至甘陵城。不料,宝沙恰逢黄巾起事,以致宝沙音信断绝,不知所去。 话说,躯体刘杲当初准备赴难广宗,自邯郸单骑而出时,所携带之剑就是与“割乌剑”同时铸就的“折鲜剑”。不过,躯体刘杲寒热病突发而亡后,“折鲜剑”与所骑战马都一同失踪,不知所向。想起这般往事,刘杲不禁为自己这具躯体命运而感慨。 “你怎在此处?世子如何?”此处不是叙旧之地,刘杲趁着片刻之闲,打探最需要消息。 宝沙简短叙述自己一番经历。 原来,宝沙自己二月初离邯郸后,在二月中就已至甘陵。宝沙送刘永“割乌剑”后,便带着刘永馈赠物品返回赵国。谁料宝沙车驾未行,却逢黄巾起事。甘陵县城太平道人突袭王宫、相府,而后国相被杀,甘陵王被执,宝沙因疑似僮仆,也一同被擒。而后宝沙陪同甘陵王一家,随黄巾流军辗转流离河北,直至被困在广宗城。 宝沙最后总结道:“贼寇虽存逆志,但对甘陵王一家却也恭敬有度,不曾乱礼。只是我等行止被限,宝沙不能归国追随公子左右。”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脚步声。刘杲嘱咐宝沙道:“我现在诈名楚卫,非事紧急,暂时莫要与我主动联系。”说完,刘杲匆匆向脚步声传来方向走去。 寻来的正是封平。因为刘杲离座良久,他特意赶来瞧瞧是何状况。见刘杲行来,问道:“别驾,怎耽搁许久?” “却是发现都尉府中一仆,甚是聪慧,一时喜爱,不由多交谈几句。”望着尚未远去的宝沙背影,刘杲假装感慨。都尉,是封平的官职。 “唔,若是他人,却可以送与别驾。只是这僮仆干戈甚大,非我等能做主。”两汉时,奴仆可以自行转让,是以封平有此言论。 “这小小僮仆,还能有甚干戈?”刘杲假装诧异的问道。 “别驾可知我府中所居何人?却是汉庭甘陵、安平两王及其一家老幼。大将军将他们安置于此间后,特意吩咐我等,不可随意相扰。虽奴婢不能私自责骂,况乎赠卖?”封平似乎根本没有把两王居住在此,当作隐秘之事。 “若是大将军无有经纬之志,怕此间小童,未来成就不在我等之下。人之贫贱时,心最易触动。此间小童,不可辱,不可深交,只可敬而远之。”封平压低声音,又向刘杲补充道。无有经纬之志,是言张角若是没有自立为皇帝之心。 “唔,大将军亦有心效法更始、刘盆子故事之心?”刘杲道。 更始,言更始帝,绿林军所立也;刘盆子,赤眉军所立也。刘杲所言,乃是意指张角是否是准备效法前辈,废灵帝之后裔,更立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两人或两人子孙为帝,以期封侯之赏。 “别驾慧眼,今帝昏聩如桓皇帝。党锢之禁,几绝天下名士之望,当今之朝廷诸公,尽是胡、赵苟命之徒,而无李、杜为国烈士。汉世衰颓之数已定,以陈、窦之贤,尚死于竖阉之手,况乎其他忠义?大将军昔日与我相谈,言及汉事纷乱,曾感叹过‘世无博陆候,大汉其将绝祀乎?’以此言而论,大将军未必没有此种念头!”封平神色严肃,盯着刘杲双眼,说出这一番话。 胡、赵,言胡广、赵戒也;李、杜,言李固、杜乔也。梁冀把持朝政时,胡广、赵戒曲意迎合,而李固、杜乔是仅有能直言对抗梁冀之人。李固临死时,还曾指责胡广:“公等受主恩赐,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吏,岂有所私?” 陈、窦,言陈蕃、窦武也。灵帝即位,陈蕃、窦武欲诛杀宦官,事泄后,为中常侍曹节所诛杀。 博陆候,言霍光也。霍光废昌邑王刘贺,而立汉宣帝刘病己。 封平这话,若是对心腹而言,尚能可听。但是此刻对刘杲言,却是把刘杲置火炉上。 封平所说繁多,言下之意却是非常简单,那就是:张角无有自成皇帝之心,那么我们此刻就率先巴结未来皇帝吧! 太平道乃是张角之太平道,太平道之议,当为太平道亲信之议。封平此刻突然对刘杲说此大不逆之事,岂是刘杲这个初来乍到之人能私下编排的。恐怕一言不当,立即就惹来杀身之祸。 “虽夏已至,春风尚寒。我先回府加件衣服!”刘杲顾左右而言他,对封平所言似乎充耳不闻。 封平也沉默不言,随刘杲返回外庭。 行路间,封平又道:“我昨夜读《左传》,间有疑惑,别驾可愿解惑?” “请言!”因为尚有求于封平,刘杲欲火中取栗,不愿就此舍弃封平这个定时炸弹。 “昨日,夜读‘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百思不得其解。别驾以为此十一字如何做解?” “嗯?”刘杲停下脚步。 “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这句话乍一听还以为封平在讨论“民本”,言及民贵君轻等思想。但是刘杲却听出封平所问关键所在,不在“民”,而在“神”。后世唐时,唐德宗曾欲立白起祠,李泌就曾以这句话反驳,以致德宗仅修葺杜邮旧祠。封平这句话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若是封平有此意,显然是对张角以太平教而起,心下腹诽,以为张角敬鬼神而起,寄托于虚无缥缈神道,而忽略战功赫赫凡官庸将,不合自三代以来,兴国建制之常规。 虽一丝疑惑,而能致千里溃堤。作为张角亲信的封平如何能发出如此疑惑? 刘杲心中一动:“难道封平因为昨日杀贼之事,以为我同样不看好黄巾,所以今日百般试探?若是如此,道可以利用一番。” “民为天下之图,神为国之喉。”考虑良久后,刘杲缓慢吐出这句话。 封平愕然一愣,揣摩刘杲所言许久好,呵呵笑道:“光武中兴间,事帝亲信者皆封侯富贵;秦二世年间,阎乐事急而杀帝。一成一败,非善恶因果,时势不同焉!别驾以为此解如何?” 阎乐,秦时,赵高使阎乐杀秦二世。 封平此句话,言下之意就是:若是汉室可兴,可为帝之亲信对抗张角一脉;若是张角势大,可学习阎乐卖汉帝于张角之前。如此,两人前可安享富贵,后亦可安身。这个汉帝,是指张角入主雒京后,立起的如更始帝一般皇帝,而不是指当位的灵帝刘宏。 黄巾此时虽然屡屡破败,但其势力依然庞大,若封平之谋者,都以为黄巾之事大有可为。但是孰知后世历史的刘杲却深知,黄巾形势很快就突转其下,三五月就迅速破败。封平此刻所言,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不足言之。 不过,见到封平自信满满,刘杲一时又不敢断定,封平到底是缺心眼整日在做白日梦,还是已经看出太平道起事先天不足之处,以为黄巾必败,是以此时试探自己? 猜不透封平心思的刘杲,再也不肯说话,深怕被其抓到马脚。不一时,刘杲就借口“天寒不耐”,告辞而去。 第016 再见张角(上) class="width">虽已经探知甘陵、安平两王所在,但因为辖制两王行止的封平心思难明,刘杲一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一招不慎,全盘计划落空,枉死广宗。www.65txt.com<<>> 刘杲为避免自己行踪落在有心人眼中,暂时也否决联系刘永的计划。不过因为晓得郭永自身能力足可担任一方太守,刘杲偶尔籍借慰问之名,前去拜访。只是早已经晓得刘杲身藏他心,郭永很少愿意与刘杲交谈,唯有董氏或许念及刘杲两次救命之情,对刘杲很是热情,宛若亲人。 刘杲自拜访封平后第三天,张角就令人传唤刘杲相会。 “子羽,此简可是你所书?”张角一见刘杲走近前厅,就亲切的招呼,却与当日称呼刘杲“后生”大不相同。 刘杲望去,却是当日为那个流民校尉所书的八篇《孙子兵法注》。刘杲心中尚不知张角缘何想问,因此点头称是。 “子羽家居何处?吾不闻大汉有楚氏相传兵法哉!”张角看似悠闲的盘问。 “大贤良师不闻前朝有楚老,春秋有臣为楚隆乎?”刘杲以为张角发现自己假冒姓名踪迹,不慌不忙反驳道。穿越出身的刘杲怎会不注意这些问题,刘杲早在入城前,都已经有个相对完善计划。 楚老,《汉书》所载八贤之一。楚隆,春秋赵襄子之家臣,因做为使节入吴而留名。刘杲这是以楚老、楚隆之名,言隐士无名,名士不必皆出于世家,略具讽刺意味。等于反问张角:“我不是兵家传人,就不能读兵书?” 刘杲用此愤慨之意,来转移话题,让张角以为“刘杲很纠结自己出身问题”,而不去强迫询问。若是张角非要强行盘查,刘杲也可以假装因为张角不尊重自己,愤怒而出。这比造假出处边疆,更适合于此时。 张角果然一愕,道:“角岂能有此意!但观子羽笔锋非一日所成,恐子羽乃外间名士。若是置子羽于庸位,他日岂不是让名士大家嘲讽我张角不辨贤良,不识菽麦之别。” 原来是自己书法的问题。刘杲这才想起,当汉时,纸帛昂贵,竹简难削。而书法之道,非一时之功,便是如晋时王羲之天纵奇才,也有墨池典故。无有大量积累,字体很难成就。当然,历史上,以沙做纸,以石为壁,修炼成文字大家的,也不乏其人,但对于常人来说,这未免太过艰难些。张角见刘杲字体不凡,想到刘杲是世家子,也是在所难免。 想起此时造纸技术尚且不完善,好纸昂贵,劣纸难以保存,刘杲暗自琢磨起什么时候改善造纸技术。可惜,刘杲对于造纸技术,并不专业,后世什么再生林、原生浆之类的,刘杲道了解不少,可是那却是机器时代的产物,在这一千八百多年前来构思,无异是天方夜谭。刘杲转念又想起,后世自己计算机里数万部电子书中,有不少诸如《天工开物》之类科技书籍。只是灵魂穿越而来后,这些东西却空有模糊印象,难以还原。 刘杲听到张角隐约夸奖,连连推让,转而恭维张角。广宗城已被围困二月,张角肯定不会清闲,与刘杲叨扰两句后,抛开刘杲书法、兵法,又切入另一个话题。 “我若弃广宗而走,当南渡清河连纵河南,还是西向钜鹿,合兵攻破常山、赵国,背倚西山?”张角突然发问。西山,即今日太行山脉南端,东汉时,为赵国与并州分界处。 张角要弃城而走?刘杲差点惊的跳起来。当日刘杲入城,虽然曾深切奉劝张角弃广宗城而连横黄巾各部。可那是为取信张角而刻意为之,并非刘杲真愿黄巾横行天下。刘杲一直坚信,如张角这等人物,万万不是愚蠢之辈,张角之所以固守广宗,肯定有他自己的完善计划。虽然后世历史上,张角身死广宗,全盘皆输,被皇甫嵩很快平定,证明其计划是不可行的。但即便如此,张角也不应该会因为刘杲几句风言风语而改弦更张。 “莫非历史已经为我影响,蝴蝶已经开始煽动翅膀?”刘杲想到此节不禁打一个寒颤。他现在还没有通过对历史有限的了解,左右逢源,打下根基。若是此刻便失去对历史的熟悉,刘杲现在所有正在实施计划都面临全盘夭折的可能。虽然即便失去对历史的熟悉,刘杲也自信能依靠某些知识打拼一方天地,只是历史如若转折成那样,刘杲不敢肯定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否看到自己理想在这个时空初步实现。 看到刘杲神色突然一变,张角也是神色一紧,心下愁然:“难道他已经料到我刚得来的情报?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头?小师叔劝我无论如何保他性命,又是为何?” 叹一口气,张角道:“子羽已经料到外界战事?”被张角一语惊醒的刘杲,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张角。当下,刘杲不敢再随意发散思维,肆意联想。 暗下计算一下日期,如今已是五月末,再过几日就是夏至。回想起后世所读模糊的历史资料,刘杲已经猜到张角所谓“外界战事”为何! 想来,定是皇甫嵩、朱儁两人自在颍川长社大破波才后,乘势南下,河南诸郡自此暴露在雒阳直接威压下。也就是从此,自六月至八月,两月之间,皇甫嵩连战连捷,自颍川平汝南,自汝南定陈郡之后,与朱儁分兵北上,克东郡。而后皇甫嵩因乘奉诏讨张角,自九月至十月挥兵过河,陈兵魏郡,继而大破广宗,斩首下曲阳。短短四个月时间,让皇甫嵩名震中国,黄巾闻皇甫嵩军至而自散。 可谓说,皇甫嵩、朱儁在颍川长社与波才一战,是决定黄巾气运一战。官兵若败,雒阳等同开门纳贼,黄巾一败,地方各路义军纷纷而起,让黄巾成为过街老鼠。 刘杲忖度,以张角之眼界,定能看出长社一败,颍川空虚,官兵一路南下,气势如虹。“恐怕这就是张角今日如此忧虑之因!只是张角为何唤我来说这些军国大事?难道仅仅因为我入城时那个赌约?这也未免太过儿戏!”刘杲陷入深思。 “颍川已败,豫州难为,河南局势危矣!”刘杲稍微组织一下言语,有所保留的回答自己有关如今局势的看法。 “豫州刺史王允不愧特进之才,彭脱、卜己竟不能联力拒敌。前有皇甫嵩、朱儁奋力大战;背后有王允说服郡县,取悦乡民;南有秦颉强吏,以一县之郡兵抗数万精锐。强汉政虽衰败,人心未散,非今日吾辈能图也!”张角听到刘杲对大局分析,也不知为何,突发感叹。 “天听自民意听。汉之衰世非兵戈所能正之。大贤良师总揽万民之心,顺应天意,岂能灰心?昔日高祖与项籍连战连败,弃子丢妻,狼狈不堪,而后龙兴之时,三战三胜,一举而灭项籍,卒能建功大汉四百年基业。前朝末,又有绿林举事,兵散兵聚,不知凡几,然光武中兴之势不可阻。大贤良师此时窘迫不若昔日高祖,太平道能战之士强于绿林,岂能心生退意?”刘杲此时身在广宗,面对张角此时感叹,不得不违心高捧张角。其实,张角成败,刘杲漠不关心,刘杲要的是张角不要改窜历史,阻扰自己大计。 PS:真是悲剧。删了两万多字存稿。这下存稿快消耗完咯。 第017 再见张角(下) class="width">“天听自民意听。www.65txt.com 汉之衰世非兵戈所能正之。大贤良师总揽万民之心,顺应天意,岂能灰心?昔日高祖与项籍连战连败,弃子丢妻,狼狈不堪,而后龙兴之时,三战三胜,一举而灭项籍,卒能建功大汉四百年基业。前朝末,又有绿林举事,兵散兵聚,不知凡几,然光武中兴之势不可阻。大贤良师此时窘迫不若昔日高祖,太平道能战之士强于绿林,岂能心生退意?”刘杲此时身在广宗,面对张角此时感叹,不得不违心高捧张角。其实,张角成败,刘杲漠不关心,刘杲要的是张角不要改窜历史,阻扰自己大计。 “岂敢自比于高祖、光武帝!角之心唯在清平天下而已。子羽休言。”张角皱眉。 “其人若不可比,其势当可比!”张角所谓不敢,也正和三代以来人君常情,此时张角势不够建制,所以不敢称,若是张角总揽天下之权,即便张角初无登帝之心,又能奈何属下求安之心?刘杲对张角所谓“唯在清平天下而已”根本就当作空言,后世曹操还言只想做征西大将军呢! “吾太平道亦有大才兮!若是早识子羽三年,我辈也不至于如此!”张角感慨的拍着刘杲肩膀,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刘杲如今才是十**岁少年。 “我若与你三万精卒,子羽可有信心,一扫我太平道今日之颓废?”张角突然又言。 刘杲不由得一怔,不知道张角在发什么神经,意欲如何。张角回身案边,抚摸着刘杲所说八篇《孙子兵法》,道:“我知子羽有大才。子羽出入我军,一路观城内民居人和,祥我军伍之优劣,察城内四方地利,非俗生凡人所能比。可谓深得《孙子》兵法之精髓。<<>>但是,子羽初至我军,先示警于我,而后在广宗数月,对我军一切了然于胸,却为何不曾上言半句?是以为我张角有竖子之心,还是太平道各部无与子羽能言之人?” “不敢!我本乡间野民,天生于大汉衰世。桓帝之后,天灾地异连现,民心思动。吾虽有心幽居山林而不可得。之所以往依大贤良师,非趁天下革命之际,取五代封侯之赏,乃求大贤良师所言太平临世,使天下万民不遭兵戈离乱之祸。岂有骄纵狂妄之心?”刘杲这习话虽是应付张角盘查,但其中所言也未尝不是真心所想。 张角盯着刘杲,沉默半晌,道:“子羽,果然亦是我太平道中人!”刘杲心下不以为然:“若是说我心存太平之念,却还可信,但说我是你太平道中人,这玩笑可真开大咯!” “适才所言,我欲子羽帅步卒精锐三万,或渡清河而连东郡,以应河南,或西出钜鹿,占据一方。子羽还未言此事可否?”张角又回到刚才突兀提出的话题。 “卫,太平道之小人也!太平道传道天下十余年,名策无我之名。今日仓促举事,昔日功臣尚未有赏,而以我无名之辈骤登大位。纵是各部大人敬大贤良师之策命,然吾之薄名,不能加威于属下。若不能使帐下之猛士健卒,如影臂使,小有兵将遭坑埋之祸,大则丧太平道建业之势。国之大事,唯兵唯祀,请恕卫不敢应大贤良师之策命!”刘杲辞道。 小人,在此是谦称,暗指刘杲不敢与张角以下诸部渠帅相比。兵遭坑埋之祸,是言昔日赵括出兵,而为白起坑之,以致赵国野无健男,国势陡衰! 入广宗城前,刘杲就以为黄巾必败,不可与之俱亡。刘杲来此,一是斩断与身躯刘杲最后羁伴,二是想营救出甘陵、安平两王,借此成名。十月之后,黄巾一败,其后党人、外戚、宦官三者互相倾轧,凡与黄巾掺连必遭劫数,刘杲虽不说是趋利避险,但还不至于单向危路行。是以,刘杲虽人在广宗,心下却早已与黄巾划开界限! 只是,张角会让刘杲首尾两端,置或可之言么?张角会让刘杲就这样清白离去么? 果然,张角立马开始发难:“子羽,不愿为太平道效力乎?” 张角此言可谓是诛心之言,根本不给刘杲缓和余地。若刘杲言不愿为黄巾效力,张角还何必在乎刘杲,说不定还会因为刘杲有才而不为己所用,杀之而后快;若言愿为黄巾效力,则必入黄巾之军方可慰张角之心。 只是兵戈大事,刘杲若是一旦入黄巾军,身家清白顿时就暴露在世人面前,虽然汉帝国时尚无流行人肉搜索,但是一旦为他人重视,间谍就会把刘杲之根基尽数发出。他以后前途唯有跟随黄巾或者受朝廷诏安成一方小将,而这恰恰是刘杲最不能接受的。后世晚唐,朱温身叛黄巢,篡位称帝的下场,刘杲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刘杲不以为自己权谋能比朱温高多少。 若是刘杲加入黄巾大军,还想偷闲不做实事,那便会会为张角所轻。若真刘杲与黄巾无益,张角恐怕会杀刘杲以正军心。 “昔日田穰苴为将,求齐王亲信庄贾镇之以名。未几,田穰苴杀庄贾而立军威。今日,我位贱于田穰苴,才无有司马之法,大贤良师之侧无庄贾可斩之臣。是以吾不堪为大贤良师之先锋。非是不愿为天下太平之志效力,而是才能名势皆不堪为大贤良师前驱。”刘杲不得已,只好努力说服张角,以期张角收回成命。 田穰苴,即司马穰苴。司马穰苴,齐国之名将,本姓田[1],为齐国王室之庶族,为晏婴举为将。而后穰苴因出身卑贱,虑自己不为士卒所信,求齐景公委亲信庄贾为监军。穰苴因之,执杀庄贾而立威名,遂建奇功。穰苴官居司马,后人因称为司马穰苴。刘杲在此处,前言田穰苴,后言其所著《司马法》,是为突出卑贱之人掌军不易,请张角严肃考虑。 刘杲此处以田穰苴,言自己人卑言轻,不为士卒所信,以田穰苴后来所著《司马法》言自己才能不及。但此刻刘杲却不再坚持不肯出力,这是委婉的说,三万人之将名位太高,不是自己能率领的,还请给个小职位先历练一番。 后世商品社会,在一个公司里,若是不能为公司首脑创造利益,那么即便此人才能再高,公司也会辞退。刘杲思维深受后世影响,以为自己若是赖在广宗不干活,张角以及其部下肯定会舍弃自己。为保证自己计划顺利进行,又避免自己带上黄巾符号,刘杲只好退而求其次。 “大军不易,小阵可当乎?”张角似乎刚发现刘杲言语间松动。 “谨大将军令!”刘杲伏身拜过张角。黄巾起事至今,唯有军事相对正规,刘杲既然转入军旅,就不能再称大贤良师。 “唔!子羽就先任城门校尉吧!”张角一言为今日会谈做下定断。 注[1]:田齐,出自陈厉公之子完。在陈之时,可谓是姓妫,氏陈。奔齐后,变陈为同音之田,则可谓姓田,无氏。田齐立国后,可谓姓田,氏齐。司马穰苴或称为齐穰苴,或称为田穰苴。因其出于庶族,故在此成为田穰苴,言其位卑,当不起齐氏。此为写手对田齐之下诸公子姓、氏之理解。 第018 威迫 class="width">红日刚现东方,李晋、左政就开始习练汉帝国此时所流行的剑击之技。www.65txt.com-====-半个时辰之后(半个时辰,即一个小时),两人方擦去一身热汗,进行运动后舒缓保健动作。 这剑击之术,是刘杲传授二人的。剑击之术,虽说在汉帝国流行,但也仅限于士族豪强以及个别有从军封侯之志的寒士单家。出身田野的李晋,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剑击等训练,上战场只是通过本能作战。左政少年,曾学过五兵[1],但在入选卫士时,被刷下来,自此断绝从军之路。 大汉兵制注重精兵,副以郡国兵为众。左政被刷下来,只是代表他当时不满足卫士条件,而不代表左政能力不足为兵卒。比起大汉正规职业军士,左政接受训练不足,但是在郡国兵中却也算上中等以上。 刘杲知道两人都没有经历过正规训练后,就先教两人如今流行的剑击之技。这不是教两人作战技巧,而是赋予两人做为小将的资本。这两人,是刘杲在广宗城唯一可以使用的属下,当然要倾心照料一些。那些名单挂在别驾府上的黄巾卫士们,根本瞧不起刘杲这个所谓少年别驾,上次出兵,也不过是担心刘杲被众人所杀,受到张角责备。如此之人,怎能驱使?刘杲在张角前,言自己言轻身卑时,未尝不是自嘲这些卫士举止。 这剑击,却不是刘杲后世所学,而是原身躯刘杲自学。刘杲虽是刘姓宗室别枝,可毕竟尚为亭侯支脉,为宗室家谱所录。赵王一脉,自赵惠王干后,小心行事,内部诸家,多相善之举。刘杲之父刘宁曾被举为孝廉,又被嗣位洪波亭侯的刘恭溺爱,故也被举入赵王所设族学。汉帝国贵族之间,此时所流行的剑击自然也是刘杲必学之课。 “楚别驾终究还是军阵之人!”左政擦拭长剑时,感叹道。<<>>昨日,刘杲自张角处回来,把自己转入军伍消息告知二人。 “楚别驾不入军阵才是屈才。当日楚别驾率我等在野外冲锋时,是何等勇武。张阿牛自诩中山郡勇武第一人,与楚别驾一比,简直是土鸡瓦狗。”因为愤恨张阿牛所为,李晋很是贬低张阿牛。 “楚别驾的确勇武异常。当时我陷入危境,若不是别驾横身而出,俯身一刀,斩断我右侧骑士战马,我这首级肯定要留在城外。”左政想起当日夜间情景,还是心有余悸。那时刘杲隐身数人之间,抽空袭杀官兵,因为刘杲精神一直高度注视小范围内战场,所以根本不晓得都救过何人。但是被救的左政却对刘杲身怀感激,这也是当日左政与张阿牛冲突之后,为甚提议往依左政。 “不过,你可知我最敬佩楚别驾的为何?”左政向李晋问道。 “哦。是不贪功?楚别驾当日入城后,把入城战功全推给我们五人,言自己只是因人成事。可是凭心而问,若无别驾潜入之策,若无别驾在最后关头勇武之功,我们能入此城?”李晋道。 “非也。大丈夫入军旅当有封侯之志。贪功是将之本情,将之能否,不在贪功与否,唯在将能否知势。前日楚别驾此言,你不曾记得?不贪功,只能说楚别驾品良德优,却不是我所佩服的。”左政摇首道。 “那你最敬佩楚别驾哪点?” “权谋。我当日就言,楚别驾不是寻常人。当时,我们陷入官兵围困之时,便是张阿牛之辈,也只是奋力搏杀,唯求死之无憾。只有楚别驾心思明略,冷静异常,官兵稍有瞬间疏漏,就突围而出。这已不是寻常先登、勇士所能比,楚别驾是真正有大将之才。”左政言谈时,目露精光:“所以,为决定追随楚别驾。” “我们现在不是追随别驾么?”李晋随口问道。 “不,我们现在追随的只是楚别驾的势,而非楚别驾之人。你若想想,若是楚别驾此刻不为张角所重,以你李晋为别部,而令楚别驾为你帐下小兵,你会怎样?那时你肯定只会欣赏楚别驾之才,想收为己用,而不会奉楚别驾为上命!楚别驾有言‘势之所在,人为之折腰’,便是言此。”左政道。 “你想的太多了。楚别驾之才,怎会居我等之下,你这假设不成立。况且,追随楚别驾,与追随他这个人,有区别么?”李晋不以为然。 “有区别的。到时你就会明白。”左政不再理会李晋。 日过半午,张角帐下传令兵已经送来刘杲新官印,以及文书。张角辟刘杲为城门校尉,统北门、西门、东门三门候,并许刘杲自带亲兵八百。汉末,主官掾吏大都是由主官自行辟用,然后由有司检验能否,几乎算得是某主官私人部曲。黄巾仓促起事,所用官制皆是汉帝国所用,又因黄巾初建,错漏繁杂,干脆皆是由主官自行辟用。 李晋、左政听到张角辟刘杲为城门校尉,又掌北门、西门、东门三城门,并且准许自建亲兵,都是大喜过望。 当刘杲在县城四处行走,左政、李晋两人也没闲着。在这一月多时间里,左政、李晋与别驾帐下黄巾卫士、别厢众长老,都时常交流,为刘杲主动打探、处理某些不便事务。当日,黄巾卫士能快速出兵,其中左政就立下不少功劳。 左政对黄巾军制早有打探,知道凡是能自带亲兵,都是黄巾一号人物。比如封平,虽然只挂着一个都尉官职,但是他因能够自带亲兵二百五十,在广宗城就大受众人敬畏。而且据左政私下询问,黄巾军中,凡身在中军,亲兵最高数额为八百。凡是能自带八百亲兵的将领,一旦自率出战,就是一方渠帅。 想到刘杲在短短一月,就混到城内大多数部将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高峰,左政、李晋两人不禁心中激荡,似乎这个官职不是给予刘杲,而是给予他们两个。 与两人相反,刘杲打开文书后,眉头紧皱,心中喃喃道:“这是逼我入绝路啊!” 原来文书上显示,城门校尉掌辖三座城门当值诸部兵力,有权进行人事调动。三座城门轮值诸部黄巾名额高达三万五千,是广宗城内总兵额三分之一。虽说仅仅是有权调动,但这个权力已经非常可观。 张角根本没有遵守当日与刘杲约定!刘杲看着文书,双手不禁颤抖起来。一旦官军暗谍得到自己出任这个掌辖三座城门的城门校尉,可以想象到以后官兵对刘杲影像成图,海内搜捕场景。到那时,天下虽或有刘杲容身之所,但刘杲以前布置的所有计划都即将面临泡汤。 “好一个‘小阵’。这就是你所谓的小阵势么,张角?好好,看来我还是太小瞧你这位一代宗师了!”刘杲几乎有点咬牙切齿。 “嗯?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头!”左政首先发现,远处的刘杲不是激动,而是似乎在愤怒。不知所以然的左政,看着紧握文书的刘杲,一头雾水。 “楚头,似乎并不乐意这个城门校尉。”眩晕很久的李晋,良久才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楚头,是刘杲听着两人一个一个别驾的叫,觉得有点厌烦,就让两人在私下称自己为“楚头”。{楚哥?} “你才知道!”左政给李晋一个白眼。 注[1]:五兵,指刀、盾、弓弩、戟、甲铠。汉时,欲从兵者,五兵是必学作战之术。 第019 部下 class="width">虽然无比恼恨张角“赶鸭子上架”行为,但刘杲还是不得不选择委曲求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就如同刘杲前日与左政所言“势之所在,人为之屈”,刘杲自然也不例外。 刘杲稍稍调整心情,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后,便带领左政、李晋两人,巡视自己所辖各城门。 刘杲来之前,广宗城没有什么别驾从事,刘杲转为城门校尉后,这个所谓的别驾从事再次空缺,刘杲这个临时的住宅也没有因为官职调整而迁徙。似乎,这座大宅是张角赏赐给刘杲的,而不是别驾从事官邸。 刘杲先行的是北门。北城门侯已经不是当日刘杲杀进城时那位。据闻,在官兵一次试探性攻击时,那名北城门侯被官兵云梯弓弩手,一箭破甲,穿胸而过,当场阵亡。闻听此言,刘杲不禁有点感叹物是人非,想起入城之时,张阿牛一行死亡三分之二,这些人对于死亡又是如何感觉。 刘杲想起后世军旅中,那时虽然是和平年代,可是刘杲也是经历过四五次战友在身边辞世。“他们如何感觉呢?是不是也和我一般,从第一次的悲痛莫名,到以后的麻木不仁?”刘杲不禁琢磨。 “左政、李晋。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不跟我前来广宗,你们一行也不会死亡大半?”刘杲突然不由得问道。话刚说出,刘杲就后悔自己为何提及此事。 “嗯?入城是死,他们不入城就能活?若是能恬淡活下去,他们会从田地里走出?当他们走出乡野时,就有这个觉悟。”左政眼中没有任何疑惑。自从离家而入流民大军,左政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更换不知凡几,已经看淡了生死。换句话说,左政的心,已经与职业士兵雷同。 刘杲已经后悔提及这个话题,对左政的回答佯装点头,就此揭过。 如今的北城门侯是空降下来的,张角为保证流民控制在手中,渐渐开始把触角完全参透进黄巾各部。 新任的北城门侯,名为张英,算是张角远房同族,因此受命危难之间,前来协调北城门诸部当值黄巾。 自五月中旬,张角就开始有意识的任用亲信。张英私下很不赞同张角这种做法,认为任人唯亲,会影响大军士气奋发,不利于大事。张英自担任北城门侯后,秉持公平,凡是被张角及张角亲信安插的人员,张英只要发现其能力与职位不相符,皆罢黜之。而且,张英还结连上书,请张角放开限制,任人唯能,不拘一格降人才。只是,张角对张英所上诸言,没有半点回音,颇使张英失望。 对于刘杲,张英早有声闻。与他人推崇刘杲不同,自从张英了解到刘杲身在别驾从事之位,不典章薄,不理兵马车驾,不问职责,不携属吏,就以为刘杲是个大言无实的腐生。张英昔日布教时,深得张角教诲,信奉教徒当深入信徒百姓之家,关心民事民生,方是太平道之根基所在。所以,张英对刘杲这种言浮于事的行为,最是痛恨。 张英听闻刘杲被张角辟为城门校尉,辖诸城门各部黄巾,以为刘杲行奸伪之计,乃令张角对其信任,是以方典此重职。昨日张英又上书张角,言刘杲不过是虚名之士,在别驾之职而不知车驾几何,不可嘱以重任。对此张角仅令人转告张英:“楚卫之才,君日后自明。”张英对此,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所以,当刘杲来北门巡查,张英也不给他好脸色。稍尽职责后,张英便告退,临走时还颇为不敬的向刘杲道:“大军在外,战况紧迫,希望楚城门莫让我等空等三年。”说罢,张英拂袖而去。 张英这是举例当年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典故。言下之意:希望你能胜任城门校尉这个职位,不要让我们空等你三年,你这傻鸟还是不飞不鸣!远看你看着像木桩,再细瞧你竟然还是块烂石头。 “呃!”刘杲不禁尴尬在当场,心中却是暗骂:“你当老子想在你们反贼里混?” 在广宗城,门侯一职权利甚大,故北城门各部都受张英影响,对刘杲也是不理不睬。因为内心对于黄巾不认同,刘杲也懒得在此立威,于是为避免尴尬,刘杲转向走向西门。 路上,李晋突然想起张阿牛,笑道:“城门校尉怎么只管东、北、西三门,而不辖制南门?” 左政瞟了一眼刘杲,才向李晋说道:“难道你不知南门面向清河?背水设阵,兵家所不为,官兵怎会从此攻城?故我军在南门只设两部步卒,以作警戒。大将军根本没有在南门设侯,又如何辖制?南门两部步卒都归东城门侯辖制。” 刘杲点头应和道:“正是。攻城之术,围三缺一,这南门就是官兵给予我们弃城而走的希望,但若是我们真从南门撤退,那就正好中计。我们兵出南门,前有清河,背有骑兵,如何能走?南门虽无官兵之重围,而甚于官兵之重围!同理,若是朝廷大军从南门而攻,我们则利用城墙阻其气势,然后利用精锐步卒冲击敌阵,官兵也会大败。昔日韩信,背水一战而获大功的实例毕竟不多。” 刘杲对后世史书对黄巾诸事描述细节,有些记不清。刘杲却不知道,这这句话却是一言中的,在历史上皇甫嵩大破张梁时,就是因为张梁想自南门出,渡过清河转移大军。 刘杲对于左政这人很是看重。左政这人最善于学习,而且运气也不错。听李晋说,左政昔日入选卫士的时候,被刷下来,而后鲜卑寇边,朝廷发众郡国兵击鲜卑而溃败,郡县骑士、材官、郡国兵多有死伤,唯有左政因为落选,得以无恙。 “呵,原来张阿牛也归校尉管。前些日,听说张阿牛因作战凶猛,已经单领一部,倒是威风的紧,今日……”李晋想起张阿牛当日要斩杀自己,就是愤恨不已。前些日子听说张阿牛升职为部将,辖近千余人,李晋心下不由得嫉妒起张阿牛。此刻刘杲升职为城门校尉,李晋自以为作为刘杲仅有的两名亲信之一,自当被重用,一时心里无限舒坦。 李晋的风凉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左政扯住。左政盯着李晋双眼,小声警告道:“以权谋私,古之所忌!你若是图一时快意,坏校尉大事,休怪我无情。” 李晋被左政吓到当即失声。李晋本也是果断凶狠之辈,不然也不会活着冲入广宗城,更不会在战场上挥刀斩杀同僚。只是自年幼起,他就一直活在左政阴影下,左政说往东,李晋不敢往西。李晋在内心深处,本能的对左政畏惧。 左政又叮嘱道:“辖制二百余人的军侯,当街欲杀校尉,校尉至今也未曾赶尽杀绝。校尉能忍二百余人之军侯,你就忍不得辖制千余人之部将?军旅之间,兵戈之事,不可妄动,莫以为此处还是乡间野路,由得你轻浮!” 李晋不禁吞了吞口水,使劲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发生这些事故时,刘杲头不曾回,眼不曾斜视,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两人之间言谈。不过,刘杲却不是当真不听,他缓慢的脚步已经说明,他也挺注重李晋与张阿牛之间矛盾冲突。 刘杲听见左政处理方式,不禁暗中又把左政能力提高几分。刘杲自从当日送流民校尉一部兵书后,回府后,也录些自己能清楚记忆的诸兵书原文与两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两人培养成亲兵什么的,刘杲的需要的是帮助自己达成理想的人才,而不是一群跟屁虫。 但是很显然,不是任何人都有养成资质的。李晋显然不如左政更合刘杲心意。 第020 庶勇营(上) class="width">刘杲从北城门到西城门,又自西城门行至东城门,途中特意走访一次南门,与张阿牛交谈一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路行来,足足耗费刘杲两日时间,这还是因为有张阿牛的大力帮助。 南城门,刘杲如期遇见已经单帅一部的张阿牛。比起当日入城时,张阿牛多了一分彪悍,也多了一分领袖气质。张阿牛见到李晋时,神色有点淡然,但是对刘杲却是无比热心,甚至把自己所知的有关东城门门侯以及其各部与其他城门侯之间的隐秘关系,也都统统告知刘杲。 因为有张阿牛,这个打入黄巾军阵系统的“内奸”,主动帮助,刘杲很快就对四大城门轮值城防的各部黄巾小帅,有个较为直观的印象。 广宗城中军事系统,首推张角。张角之下又有三渠帅,这三渠帅各有司职。三渠帅之下,又有等次不齐的众校尉,校尉之下便是三城门侯,城门侯之下就是各千人部将。渠帅、校尉、门侯、千人部将,彼此上下之间,并不是直接上下辖制关系,而是根据所在职位不同,其掌辖事务权利也大小不等。是以,有的千人部将地位甚至高于某校尉。 黄巾由于是仓促起事,此时军将威严大多是靠个人魅力,而不是倚借权利威压,这也是黄巾与官兵最大的区别。如张英在北城门,深得军心,几乎可算是一方渠帅;但东城门侯,那里却因为称门侯威望不足,其部下大都是各行其是,以致东城门侯几乎成一个只能签发命令的傀儡。 刘杲听到东城门状况时,双眼一眯:“我为何不向这东城门侯学习?”心思一定,刘杲又把种种情况一一列出,好生琢磨一番,越发的觉得此计可行。 后世流行“能赚钱的才是好活计”。<<>>汉帝国此时虽然与后世观念不同,但也是唯才是重,若是刘杲成为东门侯模板,肯定会受到激烈攻击,以致倒在官场漩涡,成为别人上位的踏脚石。 别驾从事,虽说掌辖百人卫士,为城内诸人敬畏,但毕竟还算是个闲职。又因为这个别驾,位高而权低,卫士又都是黄巾老卒,尾大不掉,凡有野心的人都不会在意别驾从事,因此也不会对刘杲太过关注。 但是城门校尉,虽然仅仅是名义上掌辖三万多人马,但也算上是黄巾阵营里少有的重职。黄巾军中,不知有多少野心之辈为城门校尉这个空缺蝇营狗苟。刘杲后来者居上,肯定要引起某些野心之辈的强力反弹。这些野心之人,藏在黑暗中,盯着刘杲一举一动,刘杲若是稍微犯些错误,就会被这些以之为藉口对刘杲打压、诬陷。可谓说此时刘杲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在某人的暗算下,甚至刘杲临死之前,也不知自己究竟倒在谁手下。毕竟,刘杲在广宗城内毫无根底可言,仿若一张白纸。 这也是,刘杲为甚皆好张阿牛缘由。作为一个千人部将,张阿牛已经团结一批可靠的善战之卒,能在必要时为刘杲遮风挡雨,算得上有一定价值。 在广宗城无所事事不行,但是全心全力为黄巾效力更不行。刘杲最终敲定一个“精兵策略”。刘杲在后世,是“逆风”出来的政委,对特种兵的沿革,很是熟悉。刘杲这次就准备在黄巾军中组建一只八百人的精兵队伍,只要这八百精兵战力强悍,就算刘杲在城门校尉职位无所事事,也无甚关隘。毕竟刘杲上一任的城门校尉,也是如此作为,毕竟,张角此刻正在总揽诸部黄巾大权。 刘杲把诸事计划妥当安置后,就令李晋、左政在四个城门张贴数十张类似汉帝国此时“宫门抄”的招兵启事。城门校尉,虽然不能直接辖制各城门部帅,但是却有权抽调兵力,所以刘杲直接批示文书,让四城门所辖各部允许部下兵卒参与庶勇营报名。 这种虎口夺食的行径,虽令各部黄巾首领无限愤慨,但是碍于刘杲身后的张角,在这一段时间正打压各部,集中自己权利,这些各部黄巾集体对刘杲这种行径默许,以免为张角收拢自己兵权留下藉口。 —————————————— “不遭疾风,不知劲草,时无艰难,勇士不显!今卢逆,心无仁德牵挂,不识天时人心之变,妄倚阉竖,屠戮万民,以求富贵。卢逆避仁义而用残暴,兵出两月,十数战间,残杀小民三十万,其豺狼之性,古之无能比者。 天有怜悯之心,降大将军于人间,施太平之道。今日为战死,功及后五代,民不畏死,卢逆岂能以残暴惊惧我等哉?今,天赐劫数,以验我等之志,心有猛虎者,何避于行伍? 吾辈应天地日月星辰,因铸就太平之念,而临世间,当以扫除卢逆为念,当以靖安天下为念。有此心者,皆豪杰也,凡豪杰者,请共行! 吾奉大将军令,领城门校尉,掌诸城门事,欲建新营,名曰“庶勇”,员额八百,足晌千六。凡欲革命兴国者,来之;凡欲天下天平者,来之,凡欲留名世间者,来之。 时逢大乱,诸君请共之。切之,切之!” 卢植,在后世诸史书中评价,还是很高的。但是刘杲此时身在黄巾,城外就是卢植大军,当然不能说卢植好话。 刘杲这种“宫门抄”似的招兵宣言一出,黄巾阵营诸兵卒群议汹涌,甚至连张英都若有所思,盯着招兵启事半晌。能抛家弃子入广宗城的士卒,大多对朝廷心怀不满,或以为朝廷施政失措,或以为朝廷近年赋税太重,或以为天地连现灾异,不保大汉。 南城门处,张阿牛盯着招兵启事,长叹道:“上马为将,下马为相,楚卫也!”张阿牛言下之意,是感叹刘杲如汉帝国那些知名之士,上马为国安疆,下马入朝为相,文武双全。 张阿牛本来自视甚高。张阿牛自幼驰勇,闻名于乡间。稍后黄巾事起,张阿牛聚乡民六十余人,赴难依附张角。路上,张阿牛与十数股流民合并后,张阿牛已经统帅数百人。只可惜,广宗城外一战,千数流民,被官兵轻易驱散。张阿牛根基也在那一战完全覆灭。 那一战之后,张阿牛心中不甘,是以率领仅有亲随,查探官兵布防,这才与刘杲不期而遇。 入城之战时,刘杲举止间对张阿牛冲击很大。张阿牛怎么也不明白,刘杲如此幼稚的身躯里,怎会隐藏如此力量。刘杲的如幽灵一般冷酷战场击杀,与刘杲平素温和笑容,让张阿牛感觉这个身躯似乎有两个灵魂一般。凡是和刘杲共处一段时间的人,很快都会下意识忽略刘杲年纪,这也是因为刘杲两世灵魂年龄和加起来,几乎等于普通人一生阅历。 张阿牛出于乡里大户人家,又曾游行河北,眼光不凡。张阿牛自入城后,就隐约觉得刘杲不简单,虽说刘杲在广宗城内公开身份是信使,但是张阿牛更愿意相信,刘杲是张角背后隐藏的一把利剑。 “张甲!这一部千人,你给我看好。”张阿牛有点神色恍惚。 第021 庶勇营(中) class="width">张阿牛出于乡里大户人家,又曾游行河北,眼光不凡。www.65txt.com~~~~张阿牛自入城后,就隐约觉得刘杲不简单,虽说刘杲在广宗城内公开身份是信使,但是张阿牛更愿意相信,刘杲是张角背后隐藏的一把利剑。 “张甲!这一部千人,你给我看好。”张阿牛有点神色恍惚。 “大哥?你……你不是要应募庶勇营吧?”张阿牛身后的张甲脸色一变。 “不错。若是随波逐流,这千人部将恐怕就是我最高官职。但是你我怎会甘心做一先锋?楚卫组建庶勇营,定有大将军之深意。这是一次冲破重围的机遇,我必须要抓住他。”张阿牛望向远处。那里,一队队兵卒正在应募庶勇营,只不过他们大部分都被刷下来。张阿牛望着这一起,若有所思:“张角这是在培养大将?” “可是,李晋……” “李晋有勇无谋,左政忠厚谨慎,两人皆不足为虑。再说,我怎么也是千人部将,我若是忠心于楚卫,楚卫又怎么会因为李晋,就降罚于我?他若真降罚于我,那么他根本当不起我忠心!”张阿牛握紧拳头,心中思道:“家人常说,我有封侯之相。我怎会折服于庸才!” “可是……” “莫再说!我决心已定。你和来贡替我看好这千人步卒。这是我们在广宗城最大的依靠!”张阿牛道。由于东城门侯无为,张阿牛也和其他部将一样,把所辖制千余人,当成自己私产。 这八百庶勇营构建计划,并不仅仅是刘杲应付张角而为。刘杲准备把庶勇营打造成一支当代精兵,一只类似于后世特种兵团的辅助团的兵种。刘杲在练这支庶勇营时,会全心全力,不是以之在黄巾成名,而是将自己练兵能力与汉帝国时代兵卒结合起来,为以后无数战争,提前培养基础能力,作为储备力量。 总之,这是刘杲在借助张角钱财,对自己练兵能力进行一次时代融合,也可以说是一次实验。刘杲对此很有自信,自己在后世也是“逆风”的政委,少校军衔,再加上两千年来文化累积的影响,这庶勇营怎么也得能入张角法眼吧? 刘杲虽被张角任命为城门校尉,但显然张角不会这么儿戏的把诸军各部,全都托付给刘杲,也不会完全信任刘杲。-====-与信任无关,这只是张角统辖下级的必备手段。 张角在任命刘杲为城门校尉同时,又任命留章为城门司马,辅助刘杲管辖诸军。留章是张角本郡人,亦是太平道长老级别人物,从这可以看出,张角无论如何,都在深化自己对这个部伍影响。 刘杲新立一营的文书,上给张角后,张角对于刘杲所提到的“足额千六”犹豫不决。足额千六,是说刘杲这个八百人庶勇营,要供给一千六百人员额。广宗城虽然已被围困两月多,但由于张角很早就重视粮草问题,是以按照张角配额发放制度,城内粮草储备还能支持到年底。庶勇营双倍晌额,不过是多给八百人粮草而已,这点物资在张角这里不足为虑。 张角顾忌的是,一旦多给刘杲八百人粮草,其他部将也会以此为借口,前来要粮。配额制度,是保证广宗城粮草储备完善的基础。一旦这个基础动摇,在不知战争走向的情况下,广宗城很快就会陷入缺粮危机,从而使整个战况陷入被动。张角划掉“足额千六”供给支配,刘杲很快上门,言自己部伍训练不同其他精兵,这双倍份额是必须的,不然自己的庶勇营根本没法练! 张角委婉的说,不能练就别练咯,太平道这么多精兵,也没有说非要双倍晌额的。与张角争辩不可得时,刘杲干脆撂挑子:“若粮草不够,庶勇营不必立。”刘杲立庶勇营,再应付张角同时,更是对冷兵器部队建制一种探讨试验。若是晌额不够,庶勇营根本经受不起,那近乎后世普通特种兵的练兵计划。若是这种探索不能再次完备,刘杲根本没有练兵的心情。 张角很是恼怒刘杲顽固,若不是张角小师叔劝诫,张角还真有心把刘杲下狱。也许是见到张角对较为忍让,刘杲更是变本加厉,固执的坚持:“双倍响额,不然这城门校尉不做也罢!” 最后,刘杲向保证:“庶勇营立一月后,若有他军能练军如我者,这八百份粮草定当奉还!”直到这时,在小师叔强烈劝说下,张角才犹犹豫豫的签发这双额供给。 粮草问题解决后,庶勇营的招收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虽然刘杲对庶勇营兵员身体素质较高,但在三万多士卒中选取八百精英还是可以的。三日招录后,正式录选者,六百七十四人,而后刘杲又从落选者之中挑优,补足八百名之额。 人员招收满额,全营修整一天。之后,刘杲如身在别驾从事时一般,把所有关于城门校尉工作都全部推给城门司马留章。留章是太平道长老,又好权术,平素间本就多与其他各部黄巾首领来往。 张角深知留章迷恋权术,是以平素对留章多有压制,若不是今日城内缺人,留章再怎么蝇营苟苟,张角也不绝不会提携他。现在黄巾被围两月,诸多战将死亡,张角身边能用之人,已经无几,留章虽然迷恋权术,但起码,他对太平道是忠心的。留章虽是太平道元老,才能本就不足单帅一军,又因被张角压制多年,不曾历练过。即便在危机之刻,留章也不被人信任。如今,留章挂职司马,而身为校尉的刘杲又彻底放权,可真是喜煞留章。 留章自然不会自断前途,对刘杲多加维护,暗地里射向的刘杲的利箭,都被留章轻松抚开。留章的权术,连张角都忌讳,这些试探性的暗箭根本没有给留章带来半点麻烦。 刘杲推开公务后,全心练兵,而留章也借着刘杲名号,串访诸城门,结交小渠部将。两个人各得其所,一时关系无比融洽。年已四十的留章,甚至不只一次,想联姻刘杲:“楚校尉,等破官军后,一定要到老夫家中拜访呐!老朽的小女……”当然,根本不想与黄巾纠葛太深的刘杲,对留章的提议完全无视。 庶勇营之名,刘杲取自于庄子“庶人之剑”典故。刘杲以“上斩颈领,下决肝肺”为主旨,强调勇士之行为;又以后世共和年间出名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强调只有勇武敢死之心,方能战场活命。 汉帝国兵制,是平素养精兵,副以郡国兵,临战再招募强壮之士。如,北军五校、三河骑士、羽林军等,这些军中兵卒,最低都有爵位。在大战时,这些士卒就是低级军官。换句话说,汉帝国正规职业军队,培养的都是低级军官,类似于西欧中世纪骑士。而郡国兵,就是汉帝国主体部队,养于民间各县城,汉帝国需要征伐、讨逆时,才调遣这些郡国兵。当郡国兵调用紧张时,汉帝国就会根据情况,或是调发精壮,或是调发罪犯等,充作兵员。一般郡国兵为军队主体时,是以汉帝国职业军士为低级军官,若是调发丁壮、罪犯,就以郡国兵为低级军官。 也是因为汉帝**队是变化的,不唯一的,所以编制往往并不是绝对的,同样的护羌校尉,在和平时期有可能仅辖军卒八百,在战时有可能突然辖制军卒十万,相差非常巨大。因此,汉帝国时,军队编制,往往只是粗略规划,然后由主将根据战役大小再细细决策。 张角的黄巾军编制,也是深受汉帝国兵制影响,在粗略框架下,由各校尉、渠帅自行编制。因此庶勇营编制完全取决于刘杲。 刘杲在军营中游荡三日,才确定下具体编制。刘杲最终采用的是三五制交替编制。八百劲卒分为四部,一部为亲卫,五十人,刘杲自领,其他三部各五百人;然后亲卫除外,每部之下不设军侯,不设屯长,每部各辖五队,一队四十七人,部将亲兵五人;每队辖三伍,一伍十五人,伍长亲兵一人;每伍辖三组,组长无亲兵。即一组之内,一人为长,两人为普通兵卒。 刘杲考察一番,觉得冷兵器时代,采用后世流行三三抱团作战,还是挺有效果的,于是就采用三三抱团为基础,演化成层层负责制度的八百人亲兵。基本编制确定后,刘杲就开始加大训练力度。由于八百人尽是步兵,训练也相对简单。 第022 庶勇营(下) class="width">刘杲对这些步卒的强化特训主要体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膂力,腰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汉帝国主要的兵器,如刀、剑、弓弩、盾、戟,都要求士卒有强健的膂力、腰力,不然根本没办法在战场生存。后世火器时代,只需轻轻一扣,就能发射,但即便那时,各**队也不敢放松膂力、腰力等单兵作战技术。何况在这个需要冷兵器,直接对杀的年代?力量是冷兵器作战的基本要素。 二是,脚力。冷兵器时代,步兵作战,士卒冲锋,一般不过十里。但是刘杲强行规定,士卒必须达到每日持兵器强行三十里的目标。为防止士卒不用心,刘杲特意强调:“战败时,有力气跑,活命希望更大!” 三是:三人小组协同、小队五组之间转换替补。这主要是要求同一个小队内士卒,每个成员都能互相构成小组。譬如三人组,一人战死,这两人可以最快与身边三人小队,构成五人协防,或者与其他两人残组,组成三人协防等等。刘杲要求,士卒无论在何时,最少三人同战,最多五人同战,即避免单人受困,又防止有士卒油滑投机。 这三个要点,非是刘杲原创。经过一千多年战争沿革,由历代兵家总结来无数训练基础,刘杲只不过是依照某位练兵大家,在其练兵基础上进行延伸而已。当然,其实汉帝国此时练兵,早已经具备三个基础条件,只是那仅限于北军五校、羽林军这样的精兵队伍,而且很多地方不如后世那般完善。 汉时,中国饮食结构还是肉素间杂,与同时代诸国横向比较,汉帝国士兵身体素质相当高。历来史书记载,凡是汉帝国使节时出行四方,从南越到海岛、从北方诸胡到西域乃至条支、西南之外国,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使节觉得“当地民风积弱!”。西汉前期,汉帝国还敬重匈奴这个对手,而后汉宣帝时,汉帝国谋士,采用婚姻内嵌之法,利用王昭君在匈奴所生诸子,在漠北漠南大行分化离间之计,致使匈奴帝国大崩溃。-====-匈奴崩溃后,汉帝国四周,再也没有值得汉帝国敬重的对手,包括崩溃后的匈奴遗部。 汉帝国这种历史记载,与自东晋以后乃至南北朝时,凡记载外国,大多数都是“民风彪悍、善战”的历史记载,成鲜明对比。不曾细读两汉诸记载的人,不会明白什么是:“历朝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汉世所谓“一汉当五胡”,并不是仅指汉帝国兵卒武器、装备精良,而是也指身体素质、士兵自信心,汉帝国都强于四周。而且,单论汉帝国士兵身体素质也远超于诸胡(注意: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不是民众。这之间的差别很大。)。东汉末年,所谓的幽并精骑中的诸义从、羌豪,也大多是汉胡杂生之人,只不过当时汉帝国人,尤其是山东士族对他们特别轻视,不怎么认同。如马腾起兵时,在当时文书中,也是被归为羌胡,只不过而后曹操实行安抚之策,朝廷对马腾、马超称呼才有所转变。又如边章、韩遂等人,都是是被列为羌豪的,尽管他们本源都来自于中国。 后世关于汉时兵卒考据,汉帝国精兵身高在175CM左右,与秦兵马俑相距不远。秦兵马俑代表的大秦当时护卫之军,相当于今日仪仗队,汉帝国精兵,相当于今日国家特级精英部队(今日作战,强调的不仅仅是身体素质,所以特级精英部队平均身高,与民众身高相差不远。但是冷兵器作战时,对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高个子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数据不能反映秦、汉时国家民众平均身高,但一窥而知全豹,也能由此看出汉帝国民众身体素质如何。 而后,经过三国后期肆伐,西晋元嘉之乱后,中国四海之内,尽是亡户流民。至梁武帝时,甚至因为战略考虑,提倡佛教徒乃至全国人禁肉食,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饮食结构大变迁。而佛教素食主义泛滥,并不是梁武帝有印度的“纯洁”主义思想,而是当时社会物资缺乏,肉食不易。 上位无能,不能改善国家所乏,所以禁止民众之所求。此种事例,在历史长河中,为数不少! 后世,有人拿南朝后期的人物身高数据来评断秦汉之时人,又用所谓“后代必胜前代论”作为基础,殊为可笑。战乱贫困时,人多低矮;国安昌盛时,人身高回复,清季末至和谐初,不到两百年,其中身高数据几番变化,难道还不够清醒么? 题外话暂且不提。 汉帝国末年时,青壮身体素质虽然相对不错,但是因为连年灾异影响,还是有所倒退。虽然刘杲大幅度增加士卒饮食,但由于广宗城内物资缺乏,士卒营养摄取单一,才超额度训练三五日,八百流民营一小半士卒都因严酷操训而出现脱力、骨酸疼、关节骨折、尿血等症状。不过还好,没有出现因训练过度而猝死之人,毕竟这些士卒并不是后世刚招募而来的新兵。 汉帝国之前,多流行一日两餐,至东汉渐渐流行一日三餐,不过这种“三餐”其中的一餐,顶多算是点心。汉帝国乃至以前,“日出而起,日落而睡”对民众来说,就是辛勤之事。由于民众劳作时间较短,营养消耗少,一日二餐也大略符合当时人需求。古代一日两餐,主要原因并不是物资严重缺乏。 清季,某笔记记载,有圣祖之称的康熙,听闻天下大雪,米价腾贵,曾这样建议:“尔汉人一日三餐,夜又饮酒。朕一日两餐。当年出师塞外,日食一餐。今十四阿哥领兵在外,亦然。尔汉人若能若此,则一日不食,足可两食,何其不然也!” 广宗城虽被困,张角却比不得康熙,不敢建议流民、士卒一日一餐而存世。如今广宗城食物配额大概是这般:临阵当值城门者,一日三餐;流民、居民、士卒都是一日两餐。刘杲建庶勇营后,把饮食提高至一日四餐,早上辰时初(7点)早餐,中午午时中(12点)午餐,酉时(18点)晚餐,戌时末(21点)食夜餐 但看刘杲安排的饮食时间,就知道士卒被刘杲操练的有多残酷。后世的紧张生活,哪里是一千八百年前,这些信奉“日出而劳,月升而眠”就是最勤奋之人的兵卒能理解的? 于是乎,这些雄心壮志而来的士卒开始反抗,某些神经衰弱、尿血的士卒开始控诉刘杲是个吃人血的妖怪,坚决要求退伍,并请张角擒拿此妖。 “楚卫妖人,夜吸人精血,白日吞人之魂魄。” 这种不知何处而起的谣言,在有心人挑动下,迅速俘获不少士卒之心。毕竟剧烈的训练,导致小半数士卒身体不适应。 刘杲自从入住庶勇营,就不曾离开过大营。刘杲后世以战士入伍,自然知道训练应该循序渐进。但是刘杲更清楚黄巾时日不多,皇甫重出兵河南之后,黄巾大溃败立即来临。刘杲又想兼顾营救甘陵、安平两王和探索今日兵制两个难题。可哪里还有许多时间给他! 刘杲猛训这些士卒,也是不得已。刘杲从张角拿来数十张大纸,割裂成32开小页,然后穿成小笔记本。每一次拉训,每一个新配合所造成效果以及士卒反应,刘杲都一一记录在册。才训练三五日,刘杲小册子已经用蝇头小楷记满。 ▲『原章节删除。建议:润滑此节上下联系。』 其实,刘杲远比这些士卒更辛苦,每次拉训,刘杲都是从头至尾参加,而且当士卒可以歇息时,刘杲还得仔细研究这些记录在册的数据。好在刘杲一直身在军营,得以提早发现,不然恐怕最少也酝酿一股风暴。 第023 再骂卢植 class="width">刘杲创建庶勇营后,也不免任人唯亲。(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刘杲帐下三部将,其所辟分别为左政、张阿牛、郭烨。 左政是刘杲一心培养的亲信,张阿牛是刘杲所想拉拢。三人之中,真正依靠才能上位的只有郭烨。郭烨本出于西城门侯下某部黄巾,以队正之职参选庶勇营,而后被刘杲辟为部将。郭烨其人能力倒也中等,只是颇识时务,刘杲也就是欣赏他这点。 自从上次士卒流言事件后,刘杲不得不缓下心来。士卒训练也抛弃初始急躁症状,进入循序渐进阶段。刘杲沉浸在军营时,时间亦匆匆而过,转眼进入六月中旬。 颍川之败,此时已经讽传天下,广宗城内黄巾人人自危,以致常常有人夜遁出城。长社之败后,波才授首阳翟,颍川一线黄巾全部崩溃,自此黄巾步入衰败。皇甫嵩、朱儁自长社大胜后,率北军五校士、三河骑士、颍川郡国兵,过颖阴,乘胜破袭黄巾,连败汝南郡黄巾军于邵陵、西华。汝南溃败后,处于汝南郡、颍川郡之间的陈郡黄巾,在内外惊惧下,一夜之间散亡大半。 自此,汉帝国河南局势一片大好,皇甫嵩、朱儁威名盛传天下。荆扬诸州黄巾因对汉帝国官兵平素积累多年畏惧,大批流民都四散归乡,去臂上之黄巾,重做良家百姓。 北中郎将卢植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时机。卢植委派钜鹿太守郭典临阵劝降张角。郭典登云台,向城内大声高呼,若黄巾之中民自降者,皆遣归乡里,并不治罪。郭典又在云台下列阵,宣扬汉军威武,只诛首恶,不连余党,更言凡出城纳降者,如携带匪寇首级,不罚而赏。 一时间,广宗城内流民都是神色变幻。-====-前一段时间,每当河南有捷报传来,卢植都命人于广宗城前宣报!刚开始,城内黄巾部帅还诬赖卢植欲行歼诈之计,但是随着日日战报传来,城外的官兵士气逐渐高昂,城内的黄巾众也开始逐渐相信官军的战报。 张角得知郭典在城外宣扬威武,眼角眯上:“令城门校尉前来!” 藏身兵营的刘杲,得到张角强制性的召唤时,匆匆赶来,询问张角有何吩咐。张角笑道:“当日我见你所作《招募书》甚有文采。今官兵在外宣称威武,坏我军心,我欲你做一书,逆他士气。如何?”所谓《招募书》,就是刘杲建庶勇营时的招兵启事。 刘杲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跳:“我不若彻底断绝汉兵之路,张角之心不死啊!”张角之心意,刘杲看得通透。张角无非是想让刘杲与官兵彻底决裂,此番临阵退敌,并不是张角欣赏刘杲那狗屁文采,而是张角想借此向官兵彻底介绍刘杲。令官兵觉得,刘杲是黄巾的灵魂人物。 汉兵之于黄巾,与后世历史上曹操之于袁绍不同,若是刘杲得名于黄巾,肯定要面对汉帝国拼死追杀,绝不可能和陈琳那样,还能混个“建安七子”。 刘杲晓得张角之意容易,但是拒绝张角却是不容易。刘杲毕竟身在广宗,若是公然向张角坦露心意,张角焉能不杀刘杲!刘杲无奈之下,只得道:“谨大将军令!” 刘杲自以为文采不通,也没有多大负担,于是提笔书写道: “卢子幹亦能言忠义乎?昔日,马融空负大儒之名,身献梁冀。梁冀以外戚之位,祸乱天下,马融焉能避身事外?顺桓之间,国统三绝,其罪莫大于马、梁。而后,李固秉忠,以残桓之躯抗梁氏烈烈,马融不思己耻,反构陷飞牒,贼喊捉贼,以两州数郡之乱尽推于区区李固。一次不行,贼心不止,以致再而数三,终使李、杜伏尸城门,身首不得相全。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随。’有此师,卢子幹能独清明乎?今朝中竖宦当道,横征诸郡,卢子幹不靖京师,而宣功于小民,可知汝贪官[1]贪名也!一朝带军出城,官如匪类,将如野胡,知汝心不存天下万民也。 大贤良师起于民间,心无他愿,惟在汉民,九州朔望,首推张角,可方之以昔日李、杜。尔师谄媚梁冀而诛李、杜,固知你卢植亦将学马融,而诛尽我等太平道也! 似尔等,不念君父之恩,不知社稷之重在于民。李、杜自缚,马融欣然。若吾辈今日自缚,尔明日亦开怀也!小人害君子之德,如此! ‘一而再,不可三’。吾辈汉家儿郎,岂能容忍逆臣万世哉? 城下诸五校骑士、三河精锐,宁甘于忍贼万年,而无拼死救世之心哉?” 放下笔墨,刘杲心下愁然:“对不住卢植你老,为活命不得不再骂一次。大不了等你失势,隐居上谷时,我再报答你!” 看到刘杲将自己比喻闻名天下的党人李固、杜乔,张角不禁拂髯自乐:“‘官如匪类,将如野胡’。子羽此语深得我心啊!自卢植出兵雒阳,放任诸将掠夺,几郡之中,不知有多少乡民因此破家亡户。” 刘杲听张角如此言语,面虽微笑,心下却是鄙视:“破家绝户的事,你张角做的还少?” 张角为这篇文章题名《骂值书》,并传令,令城门诸兵,齐念此文。张角此举,让刘杲赧然不已,心思:“我这行文,到了卢植那里,怕是只会被斥作‘词意不通,义理不明’。”但刘杲却小看他文章效果了,自古以来,凡是骂文,不在词语用句暗合典故,不在文采绚丽,而在于一言骂中最痛处! 卢植虽求学于马融,但他和郑玄一样,都不曾被马融重视。卢植又看不惯马融某些举止,后人称他求学于马融,不过是因为马融名气较大而已。汉时,提倡尊师之道,甚至有人因为“师被他人儒辱”,便手持利剑,斩他人于长街。卢植内心虽不齿马融某些举止,但是素来佩服马融学识,更因为尊师原因,从来不曾毁谤过马融。 卢植此时已是老朽之身,老来脸皮薄,最不能忍人诬骂。而刘杲不但连骂卢植师徒,更是骂卢植他不敢与宦官相争,骂他卢植谄媚中官。郭典在云台,听到广宗城骂文,脸色一变,迅速下台。 果然,郭典刚回至中军,卢植已经提剑而出,欲与黄巾中某人PK。郭典连声劝诫:“宵小之语,何必动怒。”郭典虽是如此劝说,但心中明白,卢植、马融此后,恐怕将身连讽议。郭典偶尔间,望向广宗城:“此城竟有人,能通晓朝中掌故。张角果不是凡俗之辈。无怪乎,卢植围困几月,却一直不能拔下此城!” 一笔不讲两家话。 却说,张角得知令兵来报,说是钜鹿太守郭典灰溜溜爬下云台,不禁欣然大乐:“子羽之笔,锋利甚于利剑!” 刘杲一时怔住。 刘杲不明所以然,怎么也想不透,自己随手几句话,就能令郭典这样的人才退却。“我骂卢植的,管你你什么事?后世论坛做老野时,没有觉得我词锋尖锐啊?难道穿越后,这效果也加强万倍?”刘杲暗下嘀咕。 注[1]:贪官,与今日意义不同。此处贪官是指贪恋官位。 第024 大势所逼 class="width">郭典走下云台后,官兵宣慰队也因此收兵,随之而来的是广宗城上黄巾一片欢呼。www.65txt.com 张角趁着士气高昂,告知四方将领,齐会大将军府。刘杲因为身挂城门校尉,也一起入座会谈。张角所提问题非是其他,正是讨论眼下河南失利,广宗该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危机。 席间诸将议论纷纷,有言当趁此机,夹阵子卢植;有言固守以待天下之变;有言当弃城而走入青州;有言南避荆扬。群议纷纷,各执其词。刘杲听闻这些诸将提议,心中秉然:“果然。这些能领任一方的部将,都曾提出过类似我当日建议,只是张角在历史上为甚单守此城?” 刘杲因初次参加黄巾军此类会议,从头至尾一直竖耳听之,不曾建言一词。诸将有欲和刘杲相交者,将话题有意引导向刘杲,刘杲也是但唯唯尔!最后,张角甚至都看不惯刘杲的沉默,令刘杲言策,刘杲也是应付道:“汉军士气高昂,难以硬战!”见刘杲终不言物,碍于诸将齐在,张角也不便勉强。 商议一番,众将意见依旧不能统一,或说没有会谈出些能解决眼前问题的策略。众将散离之前,张角突然道:“南面传来密报,曼成前日战死宛城。想来官军的捷报也快传来。” 众将听到张角所言,都是神色微变。刘杲甚至还注意到,会议时,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人,此刻脸上霎那间布满一层密汗,身子也在不自觉的颤抖。 “嗯?宛城的张曼成,莫非还涉及到黄巾内部的权利斗争?”刘杲心中疑惑。 刘杲四下查探间,又发现几人面露恍然之色,显然是通晓某些变故环节。刘杲此时才突然发现,虽然他此时入广宗已经二月多,可对这个城池还是那么陌生。 “死者已死。眼下广宗也不是必死之地,诸位也不必太过悲观!”张角模棱两可安慰众人一番,便命众人退去。-====- 刘杲随众而出,行至辕门,却被张角仆从召回。刘杲重回大将军府,被领入张角书房密谈。此时书房内,不过数人尔! 张角言:“刚才,我观子羽似乎早已定策。子羽不愿与堂前俗将相谈,可愿与角言乎?”张角此话一出,书房内数人望向刘杲目光都多了些某种意味。 “怎么又离间我与你手下诸将的关系?这个张角到底搞什么东东?”刘杲心中疑惑更深。 “我以为,广宗之忧,不在卢植。卢植易破,然虽破之,无益天下大势。”刘杲为保住自己在张角眼中“人才”形象,于是又开始利用历史。 “卢植固守城外,百里野障。虽十万众,不能冲阵。楚城门何以言卢植易破?”张角右侧一人问道。这人言语中,并没有半点讽刺的味道,听着他的话,刘杲有种这人是真心想与自己探讨局势的感觉。 刘杲见过此人,这人是张角所辟用的主薄,统筹广宗城内一切录取任用之事,刘杲升别驾从事,调城门校尉,文书都是出自他手。城内黄巾老卒传言,便是张角两位亲弟弟,地公将军张梁、人公将军张宝,也要对此人礼敬有加。 “卢植自三月至今,日夜修防战备,云梯、楼弩。卢植若是凭借城外防备防守,吾众自是难以破敌。然,今日汉军大破汝南、颍川诸郡,河南之地,唯有宛城遗部尚有战力。卢植之败,可期矣!”刘杲如胸藏沟壑,细细数来。 “官兵势大是我等之忧,何言卢植欲败?”又一人问道。 刘杲望去,却是不识此人。刘杲轻笑:“南部诸军皆有大胜,独卢植无功,朝廷之人岂无他念?卢植兵出之时,连战连胜,至广宗之孤城,反而相持二月之多。皇甫嵩、朱儁与波才将军相持长社时,朝廷不得不倚重卢植镇守河北。如今河南大胜,河北不足念,朝堂之上焉能容忍卢植‘携军自重’?” “卢植自三月起,虽无大功,但是围困广宗,胁迫诸郡。我昨日观官兵大营,五校骑士精勇依旧,乌桓杂兵欢呼异常,怕是大军逼城之日,就在一月之内。事已过半,朝廷焉肯自毁城墙,以助我等?”这人又问道。 “不然,汉庭衰败,内中祸患,深入膏肓。如楚城门适才所举,虽名士之辈,尚互相倾轧如是,况乎阉竖比于党人?卢植携大军对阵我军,朝中阉竖自以为然,以为我军腩鱼,卢植陈军于此,意不在我等,而在中官。”主薄停一下,道:“如今党人手握大军,阉竖胆战。但阉竖之辈,根基深厚,北军五校,多有故人。党人贪恋声名,不敢入雒。阉竖得以缓息,必将反击。如我所猜不错,楚城门之意,当指朝廷不久就将招卢植回雒,另起将才!” “然!卢植不回雒京,中官之心难安!”刘杲暗下敬佩这个主播才干。仅仅只言片语,主薄就能模糊看到未来历史局势,这才是精英人才。 “汉庭多名将,卢植虽去,必又有一卢植来。中军不动,来将观看卢植之军备,岂不知卢植心思?卢植败,朝廷故,于我军无益也!”又有人提出疑问。 “不然。无论是谁接任卢植,必定改弦更张,一扫卢植防守之态。昔日赵括当军,岂不知守易攻难?然,其所以代廉颇,因廉颇之宁守不攻也!若赵括亦守战备,与廉颇同。若其不攻,赵括无来之因。今日势同昔日。无论谁来代替卢植,必将率军攻吾城也!此非将智不足,谋无显,时势迫之尔!非有恪守本心之名将,不得逆转时局也。今汉庭党锢之后,虽屡有名将若‘凉州三明’。然恪守本心之名将,朝廷无之。便是有之,今日朝局亦不能相容此类。”刘杲反驳道。刘杲可是晓得,无论是后来的董卓还是皇甫嵩,都是一到广宗就大举进攻。董卓、皇甫嵩,两人所不同者,一人成功一人失败。 围绕广宗形势,刘杲后世论坛上老野的习惯泛起,与几人围绕广宗局势热烈讨论不休。一时间,刘杲几乎以为这是在后世论坛上与别人谈论三国话题,而不是真身处于此间。 “善。子羽果然有大将之才。今日之事,破敌为先,他日之事,异日再论!”张角最后为几人争论画上句话。张角这句话也把刘杲从后世作为老野,纵横谈论局势的状态中惊醒。 刘杲等人告退后。张角向主薄问道:“楚卫,此人如何?” “真言乎?”主薄道。 “此间仅有你我两人,尚有虚言之必要?”张角笑道。 “依我之心,此子狼子野心,大将军当斩之,以正时局!”主薄道。刘杲要是知道刚才还与他言谈甚欢的主薄,转身就向张角建言杀他,不知该如何想法。 “何至于此?”张角皱起眉头 “此子,不知君父,不奉忠孝,却又明察世事,素善隐忍。顺时如羊,逆时如狼。左政、郭烨、李晋,中人之资,楚卫委之大事,非以此怀恩,而是三人皆有悖逆之心。”主薄说到最后,又组织一下语句道:“其身怀铁石之心。生之不足以喜,死之不足以悲。不知何物老婢,生此逆子!” “若以太平道托于此人若何?”张角似乎没有听到主薄所言,突然转换话题。 主薄先是愕然,张口欲言。最后灵光一闪,主薄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只恨,未能降伏此子。若能降伏此子,我虽死,则太平道长存也!”张角叹道。 “即便降伏此子,二将军、三将军那里恐怕也将有不少周折。”主薄道。 “我两位兄弟,都是兵阵庸才,身边谋士又掺杂,不足为虑!”张角表情连番变换,最后狠心道。 第025 战前琐事 class="width">不几日,历史记载如期而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朝廷以卢植“携贼自重,作战不利”,槛车坐征卢植入雒。诏封董卓为东中郎将,替代卢植征伐张角。 董卓刚入大军之中,一改汉军往日围守之态,勒令猛攻广宗城。但,张角筹划广宗城许久,积累防备物资盈足,岂是那么容易被董卓攻破。两日猛攻,广宗城墙守卫士卒几乎死上一遍,广宗城似乎时时刻刻都处在风雨飘渺之际,但是无论官兵如何拼死冲击,就是没有人能够成为压倒广宗城的最后一根稻草。广宗城虽惨遭战火侵袭,可它依旧耸立在官军阵前。 由于战况惨烈,城内黄巾都是杀红双眼,各个勇斗异常,根本没有胆怯痕像。黄巾军中,也不再出现临阵反水,夜间遁出的流民。官兵此刻也是杀红双眼,夜间遁出的流民,一不小心就被官兵怒杀,流民若是知出城无望,谁还去冒险?在这种氛围内,董卓旗下官兵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 几次剧烈攻城战后,官军也是损失惨重,董卓彪悍面庞笼上一层阴影。这次出战黄巾,是他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山西之地,自太尉段颎、张奂、皇甫规“凉州三明”为代表老一辈将才落寞之后,越发不受朝廷重视。董卓此次出战,正是要立下大功,扬名于世,身登高位,让朝廷视野重回三辅之地。 董卓本以为凭借凉州精骑,可以轻易摧毁广宗。但是黄巾毕竟与西羌不同,在攻城之阵时,凉州精锐并没有太多优势,董卓惯旧作战方式,并不适合于此地。董卓望着远处广宗城,长长叹息一声:“卢子幹之难,加于吾身矣!” 与董卓颓势相比,张角在城内趁着官军死伤惨重,激励士卒赴死之心,准备策划起大反击,撕开官兵三面围剿之势,强渡漳水,自泾县绕过大陆泽,回击钜鹿,连势下曲阳,重振河北之局。-====- 七月初二,大暑已过几日,春日之余寒早已不见踪影。三伏天带给人的酷热带给人一种窒闷感。但张角也正是利用此时,与官兵来场大决战,以挽回黄巾颓败局势。 早晨,士卒早早食毕后,就开始按照序列整装待发。第一序列是三万步卒,其中甲士两万,强弩三百。刘杲所辖八百庶勇营亦编列在阵,这其中的强弩三百就是刘杲八百庶勇营所具。 张角自镇中军,以刘杲兼领左军校尉,率甲士五千,流民三千。 自刘杲出任城门校尉时,便有人猜测刘杲是张角心腹,在此风雨之际,当被大用。只是刘杲居职以后,权利尽委于城门司马留章,自己专心训练庶勇营,因刘杲此前掌任别驾从事故事为例,众人都以为刘杲不乐权术,又思张角之所以委任刘杲城门校尉只不过是信任刘杲而已。 前日,众将领见张角不但不因刘杲不任事而责备刘杲,反而准备让其领兵建功,然后乘势上位,心中都是各有滋味。城门司马留章此刻便是心怀不平,他本以为刘杲不喜权术,难以上位,在此段时期中若是自己表现不错,或许能引起张角重新估断。只可惜……留章抿抿嘴,道:“早知道,那晚上就不救你一命!” 留章所言,救刘杲一命,是说几日前,庶勇营中发生的一场叛乱。当时庶勇营中,一些士卒,在某些人暗中挑唆下,蛊惑刘杲帐下部将郭烨击杀刘杲。 郭烨在那日,深夜率领三十甲士,欲夜杀刘杲。只是,郭烨行踪被留章安置在庶勇营中心腹得知,那名心腹先假意投诚于郭烨,又趁郭烨不备,斩杀郭烨首级送于刘杲帐前。因为留章的暗中帮助,郭烨之乱,在短短两个时辰就被刘杲铁血平定。这场叛乱之后,刘杲在庶勇营之中的威信大增,而同时,刘杲却颓然放弃继续打造庶勇营的计划。 念及此事,留章心中突然又想道:“楚卫不乐权术,不如我还去做他司马?这总比一直受到张角猜疑,不得任职强!” 诸人因为刘杲上位而心思各异,暂且不提。 这一次破阵出击,或是张角刻意照顾,第一序列大营倒是出现不少熟面孔。全军下辖三军,中军为张角坐镇,由骑司马代为统帅;左军校尉为刘杲,右军校尉却是那个当初欲拜刘杲为师的流民校尉杨整。刘杲左军本部,左军校尉下辖左右两小校,中军一千五百甲士。而左军别部司马,却是封平。 看到这些熟悉面孔,刘杲很是怀疑:“这场战役是张角让我走秀来着?张角难道是想把培养成黄巾支柱?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魅力?”。刘杲甩开这些念头,嘀咕道:“张角也恁的心甘情愿!” 这也是刘杲尚不了解汉末时代风气。“士为知己者死”在这时,可不是说着玩的。顺桓之间,便是梁冀跋扈到药死皇帝,还有不少人为之倾心做事。便是李固,一开始也只是劝诫梁冀小心行事,只是随着两人矛盾逐渐加大,李固和梁冀才变得水火不容,甚至不能共存于世。若是按照此时观念,刘杲深受张角大恩,虽说不能为张角死节,但也必时时以张角为念。若是刘杲反张角,临阵入官军,那么官军不定还会斩杀刘杲,以正时风。 张角旗下的黄巾军,整体结构大多是农民军,又缺乏兵器,战斗力其实并不高。不过,数十万流民中,总要有些悍勇之辈,是以张角旗下的精兵健将的战斗力并不是官兵以为的鱼腩。黄巾士卒,大都略略信奉张角所谓的“太平世界”理论,并为之奋斗,更因为“今日为国死,功及后五代”念头,士卒作战时,身不避死,一往无前。便是皇甫嵩,这个汉帝国最后一位名将,在后来攻破广宗前,也不得不感叹黄巾士卒悍勇。 后世所言,黄巾“破庄为食,流民四方”诸印象,是张角被剿灭后,在乱世之中揭竿而起的诸真假黄巾,那时的黄巾军,就如同后世历史上晋时的乞活军,一切但为活命。而中平元年,黄巾初起时,首领大都是太平道教众所掌,太平道根基就在民众,岂会做出如许自毁基业之事。 刘杲把八百庶勇营夹杂在诸军,掩藏形迹,待列阵时,又暗地聚合八百庶勇营于中军之中。董卓所部,见有军伍出城,当即派遣出一部三四百骑,这些骑兵都是西凉人,惯骑射,见有部伍出城,准备以骑兵驱散。刘杲早已防备这些,令两百强弓手与之点射,配合起城墙上床弩,西凉骑兵试探一番后,知道建功无望,便知趣撤退。 骑兵退回董卓大军后不久,官兵各营都开始集结士卒,列阵陈兵。 一场面对面的集团战,即将展开。 第026 小胜可待 class="width">第026小胜 闻得骑士禀告,董卓一方面集结部伍,一边思考形势。www.65txt.com 董卓甚至还退去将服,夹弓单骑围绕战阵环跑一圈,仔细察看黄巾,想看出黄巾是如何想法。 眼看黄巾士卒一列列走出城门,董卓心中疑惑更大。据董卓所知,这是张角自占据广宗城后第一次出城列阵冲锋。虽说一旦黄巾诸部出城后,官兵数千骑立即复活。骑兵对战步卒具有天然优势,没有骑兵部伍的黄巾,很难抵抗抵抗。 黄巾无骑兵,一旦野战被击溃,立即就成被官兵宰割的羔羊,这也是张角被困广宗后,明明有时占据些优势,却又难以突破官军缘由。中原无骑兵驻防,作战大多是步卒,张角除非攻破郡县,或者哄抢大户,才能得到一小批战马,张角自起事来,所组建的骑兵也不够一校之用。 而且诸县城内平素很少累积弓弩,张角所破诸县,也没有获得太多弓弩,以单纯的步卒应付素质较高、常年戍边的西凉轻骑以及幽并骑士,自然是败多胜少。这也是为何,幽、并、凉三洲骑士勇名风传天下缘由,但实质上,三洲骑士尚不如羽林军精锐,只不过羽林军人数偏少,非是正式部伍建制。 当黄巾集结近万人之时董卓决定出击。董卓虽不知张角打算如何,但事出反常即为妖。董卓出击时,选择的是已经成阵,正在护守城门的刘杲一部。刘杲所率的左军旗下,当中凸出的主力是一千五百甲士,甲士之中,藏匿三百庶勇营强弩手。主力两侧,分别是由左政、张阿牛率领的左右两小校。 刘杲见董卓派遣千数骑兵冲击他阵,面上泛上一丝微笑。刘杲对今日战阵,早已钻摩通透。刘杲暗中藏匿的三百弩兵,全部都是刘杲特意挑选的。这些弓弩手或是出于城墙上精英弩手,或是各部主力弓弩手,刘杲通过留章,把他们一一请入庶勇营。为此庶勇营甚至不得不精简掉一百多人。刘杲当时精简步卒时,颇为众军士非议,若不是训练过程中,刘杲展现出来的血腥手段,怕是当场便有士卒闹腾。 这些士卒,当初冒着风言风语舍弃同伴而入庶勇营,但是才过几天就被清除,这让他们如何面对旧日同伴。也是刘杲铁石心肠,为实验自己弩兵计划是否有用,一心图利。郭烨反水,夜袭刘杲,也是因为当时精简士卒引起的怨愤。 董卓前军冲锋后,刘杲所率左军,依照刘杲战前吩咐,以长戟兵卒结成鱼鳞阵。中军长戟兵也为藏匿的三百重弩手让看视野。随着董卓前军骑士冲锋,负责弩兵的临时部将,开始熟练的喊起口号:“瞄准!……” 在练兵时,刘杲发现其调来的弓弩手精锐,使用弓弩时,基本上靠火力覆盖,在扣发弩机时,根本不瞄准具体,直接集中性的发射火力。当然他们的火力覆盖也缺乏调度,经过试验,火力覆盖范围内火力分配,都是依据弓弩手随机选择,根本不注重效率。这些所谓的弓弩手,就是一批只知道调准望山、扣发弩机的木偶人。这根本是在浪费强弩兵的望山。 后世,刘杲在军队习读近代军史时,注意到这么一个细节故事。 清季末,太平天国反叛期间。曾国藩的湘兵在装备火枪后,士兵基本上依旧把火枪当作鸟统用。这些士兵在作战时,都是安装子弹,举枪,射击,再低头,一场火枪兵参战,除了能流弹射杀、打击敌军士气外,真正杀伤甚是有限。而与他们作战的太平天国士兵也差不多类似。 有关笔记甚至记载着这么一场战役。两方火枪部队,进行激烈战斗两个小时后,战场上硝烟滚滚。最后清点一番人数,双方的损失竟然都控制在两位数之内。原来他们这些士兵,有的不到射程就开枪,而且射击的时候,根本没有瞄准这个步骤,托平枪口,射出子弹,就是胜利。 甚至,湘军中某些元老,在19世纪70年代时,还是宁愿使用鸟枪、台枪,也不愿意使用步枪。为什么呢?这些个别元老,以为台枪一次射击,就是一大片,虽是威力低,但是覆盖面积大。 这个时代,汉军装备的弩,有望山等瞄准器件,其准确性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且制式弩,有几只弩失齐发,有几只弩失依次发射。在近距离,其威力远大于火绳枪,不能不说汉军装备的这种连发弩,是件远超这个时代的利器。后世宋朝研发的火器没有得到有效的重视,除了因为硫磺短缺原因,未尝不是因为弩弓体积虽大,但其威力远超过初期火枪。 弩弓之名,先起于韩,于秦闻名天下。汉接秦后,对弩弓进一步研发,威力更是大大增强,几乎达到弓弩极限。就弓弩本质而言,后世宋时弩机除个别材料更加坚挺外,其与汉弩无甚太大区别,宋弩射程与汉弩射程相比,也相差无几。这是因为弓弩大部分材料,变迁很少,而且弓弩的力曲强度有极限限制。便如后世和谐年代手枪制造,同等器材,同等火药情况下,比起几十年前制品,也不会有太大的提高。 刘杲以流民士卒分护后方,又以长戟分护四周以备骑兵破击,中央弩兵应付骑兵突击。刘杲这三百庶勇营所用弩是标准十石腰弩,其射程近300步,即400多米。其有效杀伤距离在百步之内,后世子弹一出有效射程便威力锐减厉害,弩弓在百步外效果虽然比子弹强些,但带给人的伤害也极为有限。 这些弩兵都是经过战场熬炼出来的,又被刘杲集中训练大半月,是以诸劲卒射击道也熟练。三百弓弩手,千余只弩失在百米内三十余秒时间内集中发射。顿时,冲阵而来的精骑被弓矢撕开一道裂口。刘杲吩咐的目标是“尽量射马”,马躯庞大,更易于瞄准,是以杀伤效果颇具可观。刘杲站在后方高台,略略估计一下,千余只弩箭将近杀伤三百左右战马,这可以说是非常高的命中率。这也是董卓前军过于轻视黄巾,竟然派精骑直线冲阵。 冲阵精骑被突如其来的弩失袭击,前部死伤哀鸣之际,后部前进冲锋也多受干扰。一时间战马的嘶鸣声,响彻官军。弓弩手射完弩失后,其他藏匿在长戟中的五百庶勇营也开始随着一声大喊“太平!”,向骑兵冲去。三百弩兵也丢弃腰弩,捉起长刀,跟赴其后,杀向骑兵。 八百庶勇营的兵刃都是清一色的长刀。张角手下黄巾兵,多是步卒,少有骑兵,这种本是装备骑兵的长刀于是就被刘杲轻易要来。若是在装备大量骑兵的汉军阵营,刘杲一时还真难配齐八百套长刀。 汉长刀功效,自然比不得唐陌刀、倭刀、明苗刀,但是经过简单训练后,其战效还是远远超过短剑等对敌军骑兵的杀伤。 刘杲本来是想改进一下汉长刀,使其更符合步卒使用,但想想后,觉的自己还是低调点好。毕竟黄巾衰败之势,无人能扶,刘杲未来的道路也不会寄托在张角身上。若是图一时痛快,暴露自己曾为黄巾而战,以致战后清理时被戴上“蚁贼余孽”大帽子,可真就得不偿失! 当战场上,汉兵轻骑前部被刘杲藏匿在中军的弩手,射杀的人仰马翻时,刘杲已经晓得今日战果已知。这一次战斗,正是此时尚未成名的麴义在界桥对阵公孙瓒的翻版。 《三国志》曾记载着这场改变河北局势的最重要一战,甚至裴松之引用注上,少有的列出此次战役的大致布局。 公孙瓒,主军为三万步兵方阵,步兵之前是左右两校白马义从,主军两侧是皆是五千骑兵。与之对阵的袁绍,主军几乎全是步兵,数万步兵集结于后,令麴义率八百先登强弩兵于前。在这一次战役中,由于公孙瓒轻敌,放弃骑兵优势,而欲一战破灭袁绍在冀州、青州影响,选择类似“周礼”式的强强对决。战场上,麴义八百劲弩突然发力,击破公孙瓒白马义从,生擒公孙瓒所任命冀州刺史严纲,袁绍当即令全体步兵追击。 在历史上,袁绍利用这一场胜利,接连击破公孙瓒,在这一场大战中险险大胜公孙瓒,直接导致公孙瓒式微。也是自此以后,袁绍雄霸并、幽、冀、青四州,同时汉弩精兵地位再次被人重视,其后曹操破马超,诸葛亮两出汉中,都是籍借强弩兵。 说来也是巧合。历史上袁绍与公孙瓒的界桥之战地点“界桥”,就在广宗城南门之南的清河上。 第027 董卓心思 class="width">不出刘杲所料,由乌桓骑士、凉州精骑、北军五校士所组成的三千多骑兵被强弩兵当头袭杀后,因为相互之间默协程度不足,导致一定程度混乱。www.65txt.com~~~~八百庶勇营趁机冲入骑兵之中,利用长刀优势,大肆临阵绞杀。骑兵失去冲锋、距离优势后,其威力也大大缩水。 八百庶勇营所用的长刀,又是专克骑兵。唐陌刀所谓“俯身砍马腿,侧冲划马腹,仰首刺骑士”,刘杲把这些要领,统统贯给这些八百庶勇营。八百庶勇营本就是经历无数死战,从死尸里爬回来的亡命之徒,经过刘杲系统的、相对完善的“格杀之术”指点,庶勇营这八百甲士威力几乎可方此时尚未显露声名的高顺的“陷阵营”。 冷兵器战场上,重在士气。刘杲所率的流民、黄巾军精锐的战斗力更是百分之九十决定在士气上,也即是说这些士卒极其擅长顺风战,但是陷入困境后极容易变成一团散沙。此时庶勇营趁骑兵混乱瞬间,冲入骑兵阵中,一路高歌猛进,准备彻底打乱骑兵步伐。 左部司马封平在强弩手发威,八百庶勇营冲锋时,也大喝一声:“天下太平!杀!” 随着“太平!”“天下太平!”“太平天下”诸类口号,刘杲中军、左右两小校也都仿佛喝了鸡血一般,凶猛的冲入敌阵。随后而来的杨整的右军,也随着左军同僚一起冲锋。 狭路相逢勇者胜,陷入步兵舍命绞杀中的骑兵,无法再建其功,便只得左右分散冲出围剿之势,准备稍稍修整后,再次回头突击。 “蚁贼怎会装备如此多强弩兵?卢植老儿误我!”董卓看到骑兵被强弩兵袭杀时,双眼爆红,抽出腰间长剑,愤怒砍断身边小旗。 当初卢植槛车坐征后,曾留下一封书信,向董卓仔细介绍一番如今广宗城大致状况。-====-卢植在信中提及黄巾缺少强弩,便是城墙也仅有少量大弩。董卓之所以直接令骑兵冲锋,就是因此考虑。 很多人印象当中,“骑兵必强于步兵”,但这种论断是非常模糊的一种武断。骑兵长于速度,猛于冲锋,追杀步兵一骑当百。骑兵一旦选择与步兵游斗,步兵基本上百分之**十陷入困境,但是让骑兵选择与步兵对攻,骑兵的胜率并不大。 譬如,后世历史上一向以“军事积弱”著称的宋军,其战争胜率在统计之后,也高达70%左右。由于唐代错误的民族政策,致使宋军立国之始,就极度缺马,是以发展的多是步卒。而同时期的辽、夏、金、蒙古,皆是骑兵王朝,这个时段的骑兵、步卒骑兵对抗无疑最说明问题。 宋军历次战败,其大多数原因都是所谓的:孤军深入、粮道被袭,输在速度运转缓慢,缺粮乏食。在单纯的骑兵对抗步兵的对攻战役,骑兵反而不占优势。辽、金史书上,言将领与宋军接战时,好几次都提及“结阵不攻”。言下之意就是:若是宋军结成阵势,那么就不能攻击,必待宋军军形不整时,再突袭击杀。而蒙古与南宋交战时,也是依靠突袭、截断粮道,待宋军混乱时,才进行收割首级。后来,蒙古与南宋对阵襄阳时,蒙古不能截断粮道,又不能利用骑兵进行突袭作战,是以襄阳一城,积年难克,最后依靠多国部队,集全部精英,利用划时代武器(火炮),还是无功。最后成功祭起“宋奸”大旗,才顺利敲开南宋大门。 首阵陷入凶悍庶勇营中之后,配合并不熟悉的凉州骑士、乌桓骑士、越骑校士各自突围,而黄巾大军齐出北门,大肆奔杀官军本阵。 董卓素来凶猛,见官军杀来,就想呼随他而来的凉州儿郎冲杀敌阵。旁边的谋士李儒连忙劝道:“将军,东北似有敌军接应!”董卓望去,却是安排的东方山坡处的斥候,放起狼烟,显然那里出现黄巾援兵。担心受到夹击的董卓,愤怒的插剑入鞘,道:“撤兵!,与西城门驻军合营。” 董卓见势不可为,退至西路后,清点一番逃出来的骑兵,竟然只有两千余人。也就是说,在这一战中,就折损骑士近千人,这已经算得上是大败。董卓感到无边的愤怒,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槛车坐征雒阳情形。 “吾儿,经此一败,朝中无我之地也!夏育、田晏之废可期也!吾儿可有解忧之策?”董卓半晌后,冷静下来,忧愁自己未来前途,不禁向他女婿李儒问道。 夏育、田晏都是凉州名将,因为征伐鲜卑大败,两人前途顿时夭折。董卓此处提起夏育、田晏,是言朝廷坐征卢植,是因卢植久兵不克广宗。但董卓到此,非但无功,反而战败,朝廷之中肯定有人以此罪他。中官,即是宦官。 李儒,与董卓同县,也是陇西临洮人。李儒自幼薄有声名,但由于陇西、金城等郡,已经被山东士族认为“此地混羌杂居,薄无学术”,是以不能以寒士之身被策举公车。董卓发达之后,看好李儒,便与李儒结为婚姻之家。李儒自从董卓入军以来,其所建言,颇谙时事,甚得董卓信任。 “卢植今陷中官之构。可趁势移罪。”李儒果然不愧罗贯中对他信赖,小人儒之本色发挥的淋淋尽致,毫不含糊。卢植陷中官之构,是言卢植之被征,是因为宦官左丰之奏折。 “不妥。卢植素为幽地大儒[1],声名之高非你我能比。如今党人趁蚁贼起事而大胜,朝内朝野,尽是党人之声。中官虽然坐征卢植,但也不能害之。若我今日助中官构陷卢植,党人岂能容我?此事不妥!”董卓猛烈的摇晃大脑袋。 “非也!中官兴盛长久,根基深厚。党人此时簇拥而起,朝中宦官行事看似如履寒冰,苟延残喘,欲求活命。然近日,诸党人虽屡屡奏杀十常侍,陛下却一概不许。将军当知,宦官权在省内不在外,有陛下一日之信,宦官权势不失。”李儒又进言道。 “哦。我与中官少相来往,如何相交?”董卓起了心思。 “不必相交。此时众中官如溺水之人,将军但辅助一二,中官定当明将军之心。中官势在内,见党人尽掌兵权,必将引将军以为良援!”自西羌十年大战、太尉段颎被司隶校尉阳球妄杀后,山西士子与山东士卒矛盾逐渐加深。是以李儒虽以儒士自居,但对山东诸党人却没有太多好感。 “然,今日眼前之罪如何处置?皇甫嵩、朱儁、王允、徐璆{qiu},自相为党,互为表里,此时怕已因卢植之去归罪于我。若我言卢植之罪,恐党人暗箭利刃,立刻加于吾身。奈何?”董卓心中忧郁,在大帐之内来回度步。 “我不言,而中官自得证据,其何罪于我?若能平定蚁贼,皆不足为虑!”李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善!卢植老儿,暗算我等,言广宗城内蚁贼多出流民,少有甲兵,流民或至以木棍作战。可今日之势,强弩伏阵,刀斧前冲,甲兵掩后,战阵森然,岂可与流民相较者?卢植既害我部儿郎,我归罪于他又有何妨?”董卓初始以为卢植一心为国,虽坐征入雒,尚不忘告诫自己一切,谁知今日却有如此之败! 董卓自思,今日若不是黄巾精兵尚少,部无精骑,自己中军大部不定已经全线溃败。因如此念想,董卓心底对卢植的怨恨又凝重几分。 注[1]:幽地,即指幽州。但又可泛盖当时冀州之北部乃至幽州、并州一部分。 第028 战后(上) class="width">“广宗城坚守不下,此时又有援军来助,蚁贼也不易击破!”董卓令人匆匆取过地图,查看一番局势后,感慨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将军不必忧虑。今日之败,唯不妨蚁贼之中亦有强弩而已。蚁贼兵弱,今日之甲士怕是蚁贼全部精锐,只要击破这一伍,破贼指日可待。如今广宗虽来援军,但岂不是我骑兵劲弓建功之时?”李儒道。 李儒这话还没落音,大帐之外突然大起喧闹之声,董卓心下烦恼,令亲兵问之,却是黄巾蚁贼趁大胜之际,引兵而与官兵在野对垒,此刻正在官兵野障外三里远扎营,当真是甚为轻视官军。 董卓前至辕门,黄巾士卒的口号声清晰传来。 “诛逆贼兮保家乡,兴刀兵兮建太平,杀阉逆兮靖君侧,兴汉世兮大将军……” 董卓听到这些熟悉军号,心下大怒:“乱此世者,正是尔辈!安敢言太平之世?” 董卓披甲备弓,身背长戟,勒马集营中豪杰。董卓本是凉州豪杰,最善弓马骑射,与种羌战阵百余,深知勇者易胜!董卓自身武艺高超,弓射娴熟,因自持勇武,经常冲锋陷阵。董卓自因在西域都护府坐事被征免后,暴躁脾气稍稍改观,但此时却因为上午惨败勾起血性。 “凉州儿郎,可有欲入阵擒杀敌首以待封侯者乎?”董卓持戟,骑马纵于大营。大军之中的凉州骑士,本就是董卓自凉州、并州带来的亲兵,自然是欣然跟随董卓将令。 “诸曹儿郎,可有愿学我等,临阵杀贼者?”官兵虽然因为今日之败,对董卓将帅能力有所怀疑,但是因为连日来的奋杀,已与黄巾结下深仇,也跟随董卓左右,各郡国兵也有不少跟随在后。不多时间,董卓已经募得敢死兵三千左右。董卓觉得人数差不多,挥戟大喊:“大汉儿郎,随我杀敌!”率先向黄巾诸贼冲去。~~~~ 却说刘杲小胜之后,却发现自远方杀来数千臂戴黄巾的精锐士卒。而后,张角亲自出城引接,刘杲才方知原来援兵之将竟然是张角的弟弟张梁! 刘杲暗道:“印象中历史记载,张角死后,是由张梁继承张角遗志,坚守广宗。我在广宗城内许久不见其人,还以为他在张角左右,尚未领军。不料原来却是在城外。” 张角与张梁相见后,甚是欢喜。张梁看得官兵向西处退缩,道:“当乘胜一举大破官军,使河南颓废局势再得鼓舞。”听张梁如此说,张角也甚有此意,当即令全军冲击西城门官兵。 刘杲听张角欲乘胜大败官军,暗下一惊,匆匆赶至,劝诫张角固守广宗城要紧。张角皱眉道:“子羽昔日不是曾劝我弃城而走,连势左右?今日我刚击破黄巾,正是串发天下诸部太平道众时,子羽却为何劝我退守孤城,何以言行不一如是哉?” 刘杲本心是不愿张角行为受到自己影响,以致超出历史范畴,以免打乱自己计划。但是除非是刘杲自寻死路,否则这话焉能提起?但是刘杲何人,后世担任过两年政委的他,那狡辩之言,可是随口而出。 刘杲拱手道:“辟如大病之人,虽间或略有精神,但众人不为之贺,因病尚在其身。今日广宗之局,与久病之人同!”刘杲稍稍回忆些历史记载,又道:“凉州兵卒,世代与西羌作战,战风彪悍,不畏险难。士卒勇猛,各自城阵,败而不溃,溃而不亡,颇有种羌之风气。凉州将士风气多与中国士卒战风不合,军阵失和,是以今日我大军虽饶幸克敌。但,我大军虽饶幸克敌,然战果无几。董卓乃陇西名将,又出身边疆,凶猛异常,今日虽败,定当收发精兵回攻我军。大将军若是不备,今日之声恐有暇斑!” 将帅援兵而来的张梁,不识刘杲,见刘杲年幼又身着儒服,以为是投倚来的诸生,斥责道:“官兵大败,士气沮丧,其主帅焉敢一日再战?小儿退下!” 刘杲隐隐记得,在后世历史记载上,董卓代卢植伐黄巾,是以惨败收场,若不是贿赂宦官,怕是差点就被治罪坐免。于是刘杲也不再争辩。毕竟董卓在后世历史上的评价中,他在平黄巾之战所作贡献甚少。 刘杲暗思:“董卓此时正处在事业低谷期,想来也做不出这么大作为。”心怀如此想法,刘杲便不复再言。 “张梁。此人正是吾军左军校尉楚卫,今日之胜,楚卫之功无人能比。速速向他道歉。”张角大声喝斥张梁。以“小儿”来斥责,可以说是无礼之至,张角正在准备降伏刘杲,安肯让张梁如此。 张梁惊讶的望着楚卫,又面向张角;“大哥,此人……” “速向楚卫致歉!”张角打断张梁话语。 张梁疑惑万般的随口向刘杲致歉,刘杲连忙谦虚的推辞不必。对于张梁喝骂,刘杲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将死之人,理他作甚! 这些琐事暂且不提。 张角见刘杲寡默不言,不愿率兵穷追官兵,便命张梁帅大军进逼官兵。张梁离去之后,张角又道:“若不是今日张梁冒失,我几乎忘记子羽尚未冠礼。少年成才,最忌操劳过度。子羽已经半日苦战,暂先回城修整一番。” 刘杲本就是身在广宗心在汉,自然晓得要谨守中庸之道,当下听命率残卒回城修整。这一阵,八百庶勇营死伤惨重,似这种以步卒之躯冲击骑兵本阵的士卒,本就是属于敢死兵之类。虽胜军亦残,说的就是这种部伍。凉州骑士,五校骑士、三河骑士,都是帝国优秀骑兵代称,乌桓骑士又是大汉自北边乌桓诸部搜集而来的精锐,自然不是黄巾士卒能够轻易搏杀的。 死命冲杀,搅乱骑兵本阵后,八百庶勇营仅余半数,其中还有不少伤重以致根本救不起的同僚,还得补上一刀,亲自送他们上路,以免他们承受更多痛苦。所谓虽胜亦悲,便是说八百庶勇营。 好在汉世,士风激昂,宁愿破碎头颅不愿苟活的思维还大有市场。后世流行的“中庸活命”之言,虽然在大儒名家之典册中已经展现苗头,但是比起魏晋清流、后世两朝名臣,他们无疑还是要刚烈的多。因此整个庶勇营充斥的是苍凉之后的悲壮,而不是凄惨的悲凉伤悲。 刘杲这一伍庶勇营,大多都是久经战阵老兵,他们早已看惯生死,不用刘杲再如安慰孩子一般与他们叨唠良久。他们已经有身为战士的觉悟,他们在入城时,都高挺胸膛,战胜的荣耀还有亡去同僚一份,不能任由这份荣耀衰败在悲切切中。 在悲壮之余,这伍庶勇营更是荡漾着激奋之情。他们自起兵以来,大部分时都是打顺风仗。郡县长官因郡、县兵不足与大股黄巾相抗,或是望风而逃,或是在被城内黄巾与城外黄巾夹击下含恨而死。便是有时攻打坚城,也是集结数十倍于郡国兵的流民,威逼郡县长而降。再者就是,固守广宗城这段时间,与官兵在城墙上死磕。 至于,以今日强硬战风,破杀敌阵,却是不曾有过。首阵骑兵,他们也能入阵破杀敌军,这比单纯运用弓弩伏杀敌军更有传奇性质。自汉帝国破击匈奴以来,骑兵皆为强卒,以庶勇营区区八百人为先登,大破数千精锐骑兵,对于这些大部分出自于农家士卒,他们还是首次听闻,何况身为主角? 这如何不令士卒振奋! 第029 战后(下) class="width">庶勇营入城修整半日,临近黄昏时,北门城外再起喧哗。(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杲询问之下,方知汉军在董卓率领下,、充分发挥骑兵优势,弓马单射白衣黔{qian}首,最终击溃张梁。 董卓率精锐敢死骑士,直冲准备安营扎寨的黄巾。黄巾前阵当时只有甲士两千,其他都是营建军营的流民,怎能相抗这些精锐。等后部黄巾近万甲士逼上来时,董卓又倚仗骑兵速度,左突又冲,猎杀散落士卒。 黄巾阵营弓弩数少,不能阻拦董卓轻骑,以致这两千有余精锐骑兵,个个以一当千,纵横在这个黄巾正筹建的大营。而后,黄巾军辖下流民四下奔走,以求活命,而张梁急率三千先锋与董卓厮杀,又被董卓大破。掌守中军的校尉、部将,见董卓占据上风,也齐出接应。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汉兵也齐声喊起口号,以此来祝贺董卓此次战胜。在董卓亲阵破敌的鼓舞下,郡国兵以及北军五校士都一扫上午战败的颓唐,士气重振。 不得不说,这时代将领的个人勇武善战,对士兵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自汉孝武皇帝北逐匈奴,南并两越,东灭朝鲜,通西南诸夷后,汉军威武远扬的同时,其军阵也渐渐分化成两种:北军程不识式,南军李广式。李广式,士卒对将领的依赖性很大,一旦更换将领,士卒战力影响甚大。程不识式,将善军阵,更换将领也不会对部伍有太大影响。如霍去病、卫青、以及才死去数年的“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都是趋向于程不识式。孝武皇帝,初期志在击破匈奴,灭此大汉巨患。匈奴地方长远,士卒若不能坚韧,很难保全立功,“李广难封”之遗憾,未尝不是孝武皇帝因为李广的军伍不如霍、卫那样坚韧。 在汉世,这两种军伍战阵,无法确定谁优谁劣。 段颎击羌十年,无日不战,士卒坚韧,可见一斑。“凉州三明”另一位张奂,凭借个人威望,胁迫羌寇,战果也是不凡。今日董卓在危机之刻,帅精锐骑兵而出,也是顷刻之间,扭转颓势,功劳亦是不小。 董卓立威后,张梁不得不后撤回防北城门。后撤路上,又被董卓弓骑射杀不少散落士卒。至北城门时,董卓顾忌再有弓弩伏击,于是也后退。此时太阳西落,已是黄昏左右,今日之战战果算是已经敲定。 后世流传的《后汉书》《三国志》引用的《先贤行状》记载着这么一事:袁绍南伐曹操,田丰劝袁绍言曹操不可伐,伐则败。袁绍不纳田丰所言,遂械系田丰于狱中。而后袁绍有官渡之败,乃言左右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其所笑。”遂杀田丰。 所以,刘杲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偶然言中的“乌鸦嘴”而欣喜,反而忧心忡忡。刘杲观张角其人,知其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宗教狂热者,因为教义与当前无甚冲突,故胸怀宽广,不因己意废人言。但是张梁此人,刘杲却不知其性格。张角以兄长身份强迫张梁向自己这个他眼中的“小儿”道歉,甚是落他面子。若是张梁心胸稍微不开阔一点,恐怕就会心怀怨恨。在这个信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国度里,刘杲若是一旦被张梁挂念上,刘杲那可就是寸步难行。 刘杲于是把所有事务再次移交给留章,自己带左政等几个亲随,单迁至封平之府侧。战役之后,刘杲钻研的练兵一事基本上也告一段落。如今离广宗城破,越来越近,若是再不努力营救两王一事,只怕只能留下悔恨。 刘杲于是趁着张梁一事,舍弃一切事务。借助自己刚刚打个大胜仗的声望,开始筹划起两王一事。但八百庶勇营毕竟是自己一时心血,而自北城门大破骑兵后,这八百庶勇营当真是惹人眼目,若是托付非人,怕是还有引起祸患。刘杲初始本思,将庶勇营尽数托付给留章,但是想到留章这个人迷恋权术,若是自己不留下一些利器制约,此人恐怕将反噬自己。 之后,刘杲又将目标对准八百庶勇营内部成员。左政这人,刘杲是准备培养成亲信用,自然不会将其留在庶勇营。那么李晋,或者张阿牛?刘杲久思不知该如何决策,最后询问一下左政的意见。左政道:“李晋无谋,若使其负担重任,必生祸患,不若张阿牛之明智善将。”于是,刘杲就任命张阿牛掌辖庶勇营,而征调李晋入亲信随从。 张阿牛身在庶勇营之中,自是知道庶勇营的厉害之处。当日北城门庶勇营大破骑兵之时,张阿牛可是亲眼目睹庶勇营之武勇,今见刘杲突然尽数委任自己,虽心下疑惑,但还是大喜过望。 为将之人,所喜不过三事:算无遗漏之谋士,勇武悍战之劲卒,逆转形势建伟勋。庶勇营可谓身载三事,如何能令张阿牛不大喜过望? 张阿牛在庶勇营时日良久,很推崇刘杲一系列练兵之法,是庶勇营中除左政外,能最快体会到刘杲意图之人。战策谋划所学虽非这张阿牛长,但是他却善于笼络士卒。大半月间,庶勇营三位部将,就数他在士卒威望最高,如此看起来,张阿牛也可算是一方将才。 刘杲为防止人走茶凉,乃至众叛亲离,很是下一番苦心拉拢张阿牛此人。虽说,在后世历史上,根本没有一个出身黄巾名唤张阿牛的小将,但眼前刘杲也只能瘸子里挑将军,再怎么说,张阿牛总要比那些对张角忠心耿耿的士卒更可靠一些。至于李晋因斩杀同僚而与张阿牛交恶,但刘杲看来,那不过是随时可以忽略的小事。战场上,同伴重伤难以带回,斩杀处理也不是什么非常奇怪,不可接受之事。也就是刘杲这种忽视时空的思维,导致张甲、张阿牛、李晋、左政四人恩怨在后来大爆发,几乎让刘杲所建基业为之崩溃。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刘杲在考虑如何营救两王时,曾试探封平一次,封平含笑不语,但邀请刘杲常去府上谈论《左传》。刘杲至今猜不透封平心思,但若是接近封平,私下联系刘永无疑要方便的多。于是,刘杲便巧托言辞,移居在封平府上之侧。 自北城门一战之后,张角又相召刘杲两次,但是由于张梁多次干扰,两人相谈并不畅快。见张梁不给自己好脸色,刘杲更是感叹自己英明,早早脱离是非漩涡。刘杲为求活命,当下更是恪守中庸本色,言谈谨慎,不肯留下一点把柄给张梁,是以与广宗城内黄巾诸部将之间的交往越发稀少。 刘杲却不知,张梁并不是善嫉之人。当日北城门战败,张梁本是想向刘杲倾心道歉,并请刘杲为之筹划未来,挽回他因此次大败而造成的负面影响。只是,张梁入城后不久,他以前安置在广宗城的心腹就送来几封密信,言张角似乎隐隐有以刘杲继承太平道。 因为此密信,张梁危机感大作,开始关注刘杲一言一止。一是,观察刘杲有没有当太平道魁首能力;二是,观察张角为甚要选刘杲做继承人。张梁搜索刘杲全面资料后,认为刘杲只能为降敌猎犬,却无身居上位才能,张角若是选择他作为太平道继承人,那太平道定会毁于其手。 因此,张梁如今才时时针对刘杲,不让刘杲接触半点权利,防止刘杲自成集团,尾大不掉。当然,这些都不是刘杲所能知晓的。 第030 张梁眼中的张角 class="width">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角,张梁一向这么认为。www.65txt.com<<>> 在张梁的认识中,张角在光和七年{即:中平元年,西元184}之前,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走上谋逆之途的。 昔日党锢之难时,党人虽在朝野上一败涂地,但是因为党人大多出自于名家大族,在民间根基极厚,是以党人在民间得以大获全胜,乃至百姓万民争相效慕党人风节。宦官大多出于寒门,在宫内虽能获得皇帝亲信,或至横行雒阳。但是一出司隶,宦官权势大减,甚至在这个重孝甚于已命的年代,这些宦官竟然还保不住自己祖宗老坟!由此,宦官在民间的势力,可想而知。 党人临难之时,虽有朝廷刀兵恐惧,民众还是从心底上,支持党人一切刚烈之行为。张角也不例外。 当年张角心怀壮志,以近而立之年,周游大汉河北诸郡。张角行至幽并,见边疆困乏朝野不乐闻,官员横征朝野不罢斥,心下常怀切忧。党锢之起,张角也屡屡欲自比党人而赴难郡县,只是张角家薄名浅,不足为郡县列为党人,这可谓是张角前半生一大恨事。 张角以不得入党人之列为耻,遂发愤读书。忽一日,张角夜宿山下,偶得一梦,梦中但见五彩神光、众生乐土,万民安乐。天明之后,张角登山逢一老者,自称南华,传张角三卷《太平清领书纲要》,因《纲要》自带老者之注解,故更名为《太平经》。张角因梦而怪此书,遂依据老者注解,仔细钻研起百多卷《太平清领书》。《太平清领书》这部集儒家、阴阳家、神仙家为一体的鸿篇巨著,便是仅留在后世的诸卷,刘杲读后尚为之颔首,何况于一千八百多年之前,出身于贫寒之家的张角? 张角参比现实,选取比较能行的经世济民之术,合载一册,名曰《太平要术》,言此册所载皆为《太平清领书》之精华所在,《太平要术》乃可为此百卷鸿篇巨著的纲领。 由是,张角自创太平道,周游天下,济世传道,以期天下太平万世。 虽然后世道教,多受太平道之影响,但就张角所创的太平道而言,太平道的宗旨更倾向于当时的儒家{非后世儒家,亦非先秦儒家}。儒自春秋至此时,尚有两意: 一、凡有道术者,皆可称儒。这却是孝武皇帝尊崇儒家后果,无论是否都要往儒家上靠拢。便如后世共和、和谐年间,诸政要无论本心信否,张口论政,必言马列毛邓一般。 二、儒,术士之称。春秋战国,王学颓废后,诸子私家学兴起。当此时,但凡诸子,皆称术士,这个术士,与后世所言的“术士”意义更是大不相同。后世的术士多指方术、星相等不入流的学者。当然,这都是儒家在自我升华后,摒弃其他众末流而专用儒术之后之事。就汉初而言,术士、儒士几乎同意,如同后世和谐年间的“专家”“学者”区别。当然,在东汉末年这时,儒士和术士两者已经开始缓缓割裂。 张角传太平道时,更多的是学习先秦诸大家周游列国,开阔眼界,与诸名家相论,继而开宗立业。当然,张角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宗教概念,他学习对象是孔子、墨子那样一代宗师。 东汉时,若马融等名儒之家,门生过万寻常事,而郡县之下小名之士,也各有门生若干,这已经是当时风气。张角广收门徒也是受此风气影响。张角在党锢之难后,应时而起,心中所念,便是教化万民,使之皆如党人之刚烈,不屈宦官之害,从而扭转东汉百余年宦官、外戚相继为政的局面。 当然,张角这种群众路线也是非常成功的。十余年间,张角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清寒之士,至光和初年,张角之名已入朝廷三公之眼。由此,可想而知。 而且在民间,张角也是非常成功。《后汉书·皇甫嵩朱儁列传》所言黄巾起事时,八州齐动,司隶、荆、扬、并、冀、幽、徐、青、益,各有黄巾纵横更是当时不争事实。由此,可想张角在小民之间的巨大声望。 也是因为张角所传太平道,多暗合儒家之意,便是所言鬼神,也不过是东汉流行的谶{chen}纬、敬鬼神而远之等观念的一种延伸。也是因此,在光和七年之前,各州郡县太守也大多礼敬太平道,甚至还褒奖张角的教化之功。 张角传道时,顺应民意,多助贫困,又敬传党人风烈,又接援宦官,欲自下而上,重建汉帝国。张梁深知,张角渴望的是大汉中兴名臣,而不是覆灭大汉,不然其《太平要术》里也不会明确的以“君明臣良民顺”“天下太平”为太平道纲领。 然而,光和七年却突然风气大作。先是济南唐周告发,而后何进率军飞速剿灭马元义。对于张角来说,这一切变化的未免太过迅速。张角忧惧之下,恐再现当年党锢之局。张角不愿学习张俭那般逃亡天下,连累无数无辜,也不愿束手就擒,再涨外戚权势。因此张角内心一发狠,索性仓促起兵入雒,诛尽外戚、宦官。 张角本来还想到利用党人攫取名望,只是朝廷能人岂无远视之谋?朝廷诸公当即宣布解除天下党锢,选取党人贤才,以党人来对付张角。这种二虎相争之计,初始也颇如宦官、外戚两者所愿,于是遂行。 果然,党锢一解,诸复出党人凭借巨大威望,在各地都镇伏一方百姓,继而扰乱张角起事根基所在,一举扭转朝廷在人力上劣势。张角举兵后,见到朝廷诸多举动,心下虽是后悔万般,却是为时已晚。 张角身体素来强健,但自从听到朝廷把自己归为反贼之列时,心火攻肺,继而又冒雨传檄各方入雒靖君侧,因此染上小病。但是因为张角当时,又气又怒,以致病驽入心,身体急速下滑。如今身在广宗城数月,虽然已经调养好大半,乃至气色如常,但是张角亲近之人,早已知道张角身躯其实已被疾病掏空,甚至不得不提前召张梁入城,主持大局,以防不测。 昔日王莽乱世时,赤眉军初始以仁义颇得民心,一朝落败,众渠帅皆为光武帝课以大罪,继而以各种理由诛杀殆尽。张角起事之后,便已存杀身求仁之念,不胜即死,别无旁路。 张角虽知,昔日郡守多与其相善,但那是因为自己当时拥有巨大声望,和能安抚郡县万民。自今如今起事,若是看不到光明前途,豪门世家、郡县长官是绝不会向张角旗下的太平道俯首的。张角本期翼雒京党人能和自己共迫宦官、外戚,从而自野入朝,不料张角这一般打算,最后发现这只是自己妄想而已。 现实中巨大的落差,使张角陷入驽惑之中。随着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事,被官兵一点点镇压下去,深信谶纬之术的众黄巾高层,都渐渐怀疑是不是如今大汉气数尚未凋谢,水德尚不能转换。张角也被周围将领这种思维深深压抑,不能直言心声。 但是,张梁知道,自从波才在长社大败后,张角就在筹划另一计划。但是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张梁却是不知,唯一可揣摩的是,张角大概想保存住黄巾最后的元气! 第031 张角眼中的张梁 class="width">“天厌太平,虽出无所适!”这是张梁被董卓击败后,张角亲口对他的嘱咐。www.65txt.com言下之意:太平道为天地所厌恶,即便是冲出广宗,也无路可去! 张梁以为张角已经泄气,甘愿等死,很是恼怒的反驳张角:“岂可坐以待毙?” 张角却摇首道:“非是坐以待毙,而是坐守广宗,静观天下之变。”张角说罢,令人取来粗燥绘制而成的大汉地图,以及河北详细地图,随手指点各处地形,向张梁分析道:“我已经得到消息,益州本部似乎能举兵应我太平。益州多巫术,俗民多信道术,一旦能成大事,便能再演昔日高祖入三秦之景。而且南方也传来消息,由于皇甫嵩、朱儁主力不曾远离司隶,扬州吴越之地,在最初惊慌后,荆扬昔日余寇也是大为浮躁,恐怕不日就能起事相应。到那时,皇甫嵩、朱儁若引兵之南,则河北诸郡诸部皆活,若是引兵向北,则南方局势在短时间就会糜烂。而且,听闻大汉南疆的交州又有土民蛊惑生事,有此两事牵扯,朝廷岂能如意全力剿杀我等?而若是江南江表一旦溃败,朝廷还如何应付这南北夹攻之局?” “而且,如今国库乏钱少谷,凡有野战,皆加赋于民。昔日三将出鲜卑,内郡因赋税过高,盗贼起事十余起,今日朝廷尽发精锐,这其中消耗又是多少?一旦又征重赋,河北局面怕是要立即更弦。这世上毕竟贫民多富民少。”张角又道。 “还有,凉州斥候传来消息,虽然凉州道众刚起事便被摧毁,但还有十数人趁机流亡在羌中。-====-据三弟所传来消息,凉州段太尉时部下对朝廷多有怨恨,若是朝廷陷于山东征伐之中,羌中诸义从怕是也将举兵应之。”张梁听闻张角解说,不由得信心大作,似乎汉兵之围不过如此尔!振奋期间张梁突然想起张宝前几日传来信息,便汇报给张角。 “义从?那定是湟中义从与大小榆中诸义从,这些义从可都是精锐,比益州兵更可靠。若是他们也起兵,三辅之地怕是月余间就能糜烂。如此南、西、北三路逼近,雒京岂能不生他变。天不绝我太平道也!”张角面色嫣红,少有的兴奋起来。三辅之地对汉帝国而言,远重于江表之地。若说江表叛乱后,朝廷还有可能不调去重兵平叛,那么一旦山西崩溃,汉帝国必遣重兵与之相持。汉帝国朝堂诸公以及皇帝,岂能任由种羌烧杀庙陵? 见张角脸色好转,张梁想趁机把“刘杲”一事,做一个了断,于是小心点把话题转到刘杲身上:“大哥,楚卫此人你准备如何安置?“ “嗯?”张角回头盯着张梁,道:“安置什么?” 张梁卸下腰间长剑,重重撂在案几上,道:“我又不是善妒之人,你何必相瞒于我?若是你觉自家兄弟尚不能明言,又何必匆匆唤我赶赴广宗?” 张角没有理会案几上长剑,皱眉思索了会,方道:“你是指我对楚卫的大力培养?还是你安排在亲兵里的亲信,偷偷告诉你些什么?” 张梁也不忌讳他曾在张角亲兵里安置亲信,直咧咧的道:“他说你有意让楚卫接替太平道一切诸事。但是我觉得楚卫这人不行。他虽有些才干,但其心念与我太平道理念不合,又是童稚之岁,心性不足信。” 张角呵呵道:“他现在童稚,难道就不能长大?他现在不合太平道之信念,你在十年前,又何尝信奉太平之道?又不是我非得在今日尽托付给他。大哥身体再不好,再活个七八年还是不成问题的!”张角说着,又指张梁脑袋道:“你呀你,如今都已四十多岁,鲁莽的性子还没改改!” “啊?”张梁睁大双眼。张梁这才想起,亲信上只是说张角有意培养他成为继承人。自立太平道至今,张角考察过继承人没有七八个也有四五个,自己何至于如此紧张?“难道是因为大哥前几月突然病重,让我有了一种紧迫感?”张梁暗自思道。 “楚卫这人根底好,就像当年的元义……”张角乐呵呵的说着,说到一半,突然怔住,良久才道:“若是元义在,我何必忧心此事?” “大哥!元义若在,也不愿见你如此憔悴!”张梁连忙劝导张角。这几年来,马元义[1]在张角的几年培养下,已经独当一面,尤其是近年来,张角都已经把太平道诸事权利移交给马元义。可惜,如今马元义已经成为何进刀下亡魂。 不忍让张角想起马元义,再度勾起张角之伤感,以致引发旧病,张梁又把话题扯回刘杲身上,道:“这几日,楚卫与封平如影相随,是不是其意在甘陵、安平两王?” 张角从后侧案几取出一简竹书,递于张梁。张梁打开竹简,略略一翻,便皱上眉头:“董卓白日尚与我们见阵,怎送此书来?”原来这书简,是董卓送予张角,言愿意以万石粮草,一车珠宝,赎还安平、甘陵两王。 张梁继而又道:“万石粮食,也就够两万人一月有余口粮,也恁少些!不如让其再添些,以便我们坚守。还有珠宝,都换算成粮食。”张梁心思既然准备长守广宗,那自然要广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不可能。一万石粮草已经是董卓极限。”张角摇首道,不过张角却没有解释为甚,而张梁也不曾询问。 “这两王,两家老小百余口人,我本来想直接杀掉,还是大哥当时坚持留他们活命。原来,他们在朝廷心里那里这么值钱。这皇帝平素诛杀起诸王毫不心疼,不想这时还念及两王,倒是奇怪的紧!”张梁捧着书简,笑道。 张角见此,呵呵一笑,心中略略感叹:“张梁不若楚卫之远矣!” “那楚卫是奉大哥之命,与两王周旋?”张梁又问道。 “算是吧!”张角已经没有与张梁相谈的兴趣,草草应付道。但其实,刘杲根本不晓得相关消息。张角本来是想借此书简,把自己全部计划统统告知张梁,只是张梁此时的表现,却又让张角放弃这种想法。 张梁离开后,张角摩挲着粗燥的汉帝国疆域地图,突然喃喃自语道:“太平道,何至于今日!”言下之意,太平道怎么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注[1]:马元义,元义作其字处理。但是,在本书里,这种暂时露上几次脸的配角就不取假名咯。 第032 甘陵王刘忠(上) class="width">刘杲迁居于封平之侧时,自八百庶勇营中抽调十几名士卒充当亲随。www.65txt.com 这些亲随都是刘杲平素早已注意,经过北城门一战,又饶幸回来的精锐。这十多人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以下,个个躯体虽然无彪悍之资,但却是最为浑实圆润,耐得打磨。可谓说,他们是八百庶勇营精锐之中的精锐。 当然,能从数万流民士卒,入选进八百庶勇营的精锐自是很多。这些人能入刘杲法眼,却是因为这些士卒并非倾心于太平道。他们大都是随波逐流,跟随各部流民而入广宗,不是张角的铁杆信徒。 这些亲随,初始大都因为饥饿,导致身体瘦的皮包骨头,以致落选黄巾军伍。而后刘杲广征流民时,偶尔发现他们体格不错,于是特别录入庶勇营,事实证明,刘杲运气还不差,他们竟然大都从战场上走回来,这可远出刘杲所料!这让刘杲颇为感叹:“战场上,果然运气才是最重要的!” 这十多名士卒,以刘杲对其有活命之恩,大多归心刘杲,愿为之效劳。当然,他们与其说效忠刘杲,不如是说效忠于身为城门校尉的刘杲。 刘杲也因此选他们为自己亲兵,又以左政为亲兵队长,统辖他们。 此时,封平依然负责安平、甘陵两王的安全与行踪。前几日,刘杲与封平曲意相交,又偶然交流《左传》,并言谈间及《公羊》,细细打探封平底细。封平所习的乃是由西汉名人贾谊所作训诂的《左氏春秋》,不过封平只不过是南阳郡一大儒名下的旁听生,根本没有习得精要所在。是以虽然此间贾谊的训诂与后世注释相差甚远,但后世的注释也大都能自成浑圆,倒也说不上荒谬。由是,两人一人谈奇,一人说古,倒也相得益彰,而言语间刘杲也渐渐打探出不少信息。-====- 这一日,刘杲再次登门拜访封平,却见封平竟然在府中,操练亲随进行负重持兵式长跑。刘杲见此,很是惊讶,不知封平又欲何为。 见刘杲讶色,封平草草擦拭脸上汗水,道:“我亦学校尉,欲行任文公之事。”说罢,封平哈哈大笑。任文公之事,乃是指:王莽之乱前,据说,任文公推算天数,知天下大乱。于是任文公乃令家人负物百斤,每日环绕房舍小跑数十圈。时人都不晓其中缘由,而后王莽之乱,盗寇贼兵四起,任文公同县能够逃难的人很少。唯有任文公一家,因为经常负物练习长跑,步伐迅捷,由是全家不遭兵祸。 庶勇营初练时,刘杲命士卒持兵每日长跑30里,锻炼体格。便有诸生提及任文公,以之讽刺刘杲欲待广宗城败,而行逃亡之举。又因为当时刘杲在训练士卒时,又曾强调过“战败时,有力气跑,活命希望大”,是以诸生颇以此言刘杲无战心,扰乱军心。 当刘杲北城门大破骑兵后,这些诸生、部将又转口言:“任文公之谋,非我等能察也!”欲借此此言与刘杲重修关系,只是刘杲此时已经因为张梁,而选择明哲保身,怎肯再与他们叙旧。 封平此时提及“任文公”之事,只是在取笑如今被城内诸生推举为“当代任文公”的刘杲。这三两日来,封平与刘杲之间的君子友谊逐渐加深,此种取笑之事,也能随口而言。 刘杲虽对封平更加熟悉些,但是每与封平相谈时,封平还是面不改色,言不离《左传》。刘杲心中晓得封平此人不简单,暗中猜测封平不定已经发现自己蛛丝马迹。刘杲今日来,便是准备不再拐弯抹角,直言心意,看看封平又是个如何说法。 刘杲推掉封平再次论述《左传》的邀请,直言自己要见甘陵王。封平虽似乎早已探知刘杲心意,但是还是被刘杲此语小小的惊讶到:“左军,只见甘陵王?”左军,是指刘杲。刘杲虽然自撤权利,但是还挂着左军校尉官职。由于左军校尉是刘杲所兼任各官职中最显著的,所以封平称呼刘杲为楚左军,又因为两三日彼此熟悉,这楚姓就自然隐去。 刘杲这世的躯体记忆里,没有安平王刘续的一丝印象,想来躯体刘杲与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此时如若相见,怕是适得其反。这一切自然不能与封平直言,刘杲只是模棱两可的说:“虽皆是诸侯王,两人之心不同!” “两人之心不相同?怕是左军以为安平王老迈不堪重用吧?不过这却与我无关。”封平稍作考虑,又道:“说来,我与这甘陵王还有几分情谊,这便为左军引荐!”封平似乎根本不准备为难刘杲。 “有劳司马相助!” 封平吩咐亲兵严守各门后,方才带刘杲直入后院。经过几道曲廊后,便见一头发色斑白,身着丝绸宽袍的老人盯着园子里盛开鲜花若有所思。老人背后,两名婢女侍立两侧。只看这老者一眼,躯体的记忆就告诉这“老人”便是才刚刚四十多岁的甘陵王刘忠。 尽管刘忠神态悠闲,可刘杲知道刘忠内心深处的情绪,绝对不会如表面那般安详,要知道刘杲在前年拜见刘忠时,刘忠尚无一丝白发。四十多岁便白发丛生,刘忠的心又怎会安详? 四十白发生,岂因老病故?非是忧连心,便是愁伤怀。 刘忠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封平到来,而有所波动。自黄巾起事至今,刘忠已经幽困此处小半年,昔日的怒火也早已淡去,至今也逐渐习惯此处。反正,刘忠昔年身在甘陵时,他活动区域也不过限于七城一国之地,而且更多时间是处在王宫一隅之内。换句话说,刘忠在二十多年前,就已习惯宅男生活。 自桓帝即位,房植与周福相争,天下盛传“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后,甘陵遂因两人分为南、北二部。以致后人范晔在《党锢列传》中感叹:“党人之议,起自甘陵”。 而后,党人、宦官在朝堂斗争尖锐时,党人一方“竖宦之门徒,虽龇牙之罪,必杀之以正民心”,宦官一方,也因党人擅起刀兵,在朝堂上讽杀诸名士。甘陵身处天下党议兴起之地,可想有多艰难。甘陵王欲假心依附宦官,又恐国中党人以此罪己;欲附党人又恐有渤海王刘悝{li或kui}之难再现。 想那渤海王刘悝,可是孝桓皇帝亲弟弟,又是今日皇帝前宋皇后姑父,尚因得罪王甫而被诛杀,何况是甘陵王?渤海王刘悝被诛杀,是熹平元年之事,距今不过十年。刘忠甚至还清晰记得他父王当年临死时,好生嘱咐他道:“汉世衰败,可潜藏九渊之下,不可显名在外,不然必遭绝脉之祸!” 封平将刘杲介绍给刘忠,封平因为刘忠乃是汉庭诸侯王,故把刘杲大破官军的武功尽数隐去,只言刘杲善《左传》,又是一手好字。刘忠听闻封平介绍,但颔首而已,不与两人相谈。 刘杲现在还不知,宝沙是否将自己心意转达给刘忠,以及此时刘忠是何心思,当下也不敢妄语。封平见刘杲不言及事,以为刘杲所言不欲同自己一同参与。封平暗下自有主意,唯恐刘杲因为忌讳自己就此离去,便言自己尚有他事,道:“子羽与甘陵王稍等,我去去就来。” 见封平退出,刘杲才上前向刘忠问安:“叔父,还识小侄否?” 然而,令刘杲奇怪的是,刘忠竟然道:“子,何人矣?”按理说,既然躯体刘杲记忆里对刘忠印象清晰,躯体刘杲又与刘忠儿子刘永相善,刘忠也当认识躯体刘杲才是,怎会不认识自己?刘杲入广宗城后,可没有化过妆。 第033 甘陵王刘忠(中) class="width">刘忠话刚落音,院子外外忽然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刘杲猛的一惊,已知刘忠为何与自己相认。刘杲自度一向小心处事,今日竟然没有觉察到隔墙有人,这实在是作为自后世特种侦察兵出身的刘杲的悲哀。 “此人天生敏足,落地无声,又善龟息,隐身三十米内,寻常人难以觉察。此人去而复返,又踏步而行,应该是警示你。”刘忠神色淡定的向刘杲道。刘杲在脚步声响起时,手中已持短刃,准备待来人入内,一举擒拿。刘杲闻听刘忠所言,晓得刘忠是委婉建议自己不必立即擒拿封平。 因外面脚步声只有封平一人,又因刘忠之言,刘杲松开短刃,但是他还是不曾真正放松。刘杲暗自运劲于双脚,双眼紧盯院门口,若是封平有他意,刘杲就可立即暴起擒拿此人。 刘杲后世担任“逆风”政委时,对一些天赋事件也有过关注,甚至还申请过课题。在后世科学知识普及民众时,资深科学家却恍然发现许多过去所以为的迷信,也不尽是无中生有、随意臆想的。后世,据刘杲所知,与他同级的某部,便辖制全部由天赋人类组成的一营战队,他们之中,有人能分辨出数百米外细微的按键声,有人能突然爆发出极其强大力量,有人直觉高超等等。 当然,这些天赋之人,在社会上也是广泛存在的。例如后世和谐初,某电视台曾采访过一个七岁男孩,他能在三十米外分辨出手机按键声音,并能复原按键信息。这些个别特例,即便是后世的科学技术,也不能尽数解答。 不过,这些所谓的天赋,与后世影视小说中的异能完全是两码事。后世,刘杲所在的“逆风”中,有一位队长,天生敏捷,又与动植物感触强烈,能从动植物细微变迁中察觉到某些说不出的信息。因此,他在丛林演习时,他一人能敌一个小队。 回忆起后世这些,本因穿越而有些散漫的刘杲再次恢复谨慎习性。<<>>后世能有如此天赋之人,此时为何不能有? 封平在刘杲、刘忠惊讶的视线中,向刘忠纳头便拜:“王上,可记得南城桑下死人乎?”刘忠面色茫然,不知封平此话作何解释,但却匆忙上前去扶起封平:“封都尉,何出此言?” 刘忠回忆不起诸事,似乎也在封平意料之中。封平苦笑道:“王上所助之人不知凡几,又施恩不图回报,不记得我,也是常理。” 听完封平诉说,刘忠这才恍悟。原来。封平自幼家贫,三心怀大志,曾孤身自钜鹿前往甘陵城求学。封平在甘陵城求学时,久病无钱,饥饿委顿于南城桑树之下。刘忠当日骑马经过桑下,令人与封平千钱,又令随从送封平就医。封平常念刘忠昔日之大恩,虽口不曾言,但铭记于心。 而后张角起事,封平闻刘忠深陷黄巾,立刻请见张角。封平与张角同县,又曾与张角有旧恩,是以得以拥兵护卫刘忠左右,暗下护卫刘忠安全。昔日因黄巾势大,时局尚未定,封平又有饶幸之心,遂不与刘忠相认。如今,黄巾自长社一战后,连连惨败,如今广宗城又危在旦夕,封平便有助刘忠安全出城之心。 封平在外听到刘杲自称为刘忠叔侄,而清楚封平根底的刘忠虽言与刘杲不相识,但是封平估计,可能是刘忠顾及自己在侧。封平见势可为,这才冒险抽身相见,不欲耽搁刘忠出城。 刘忠身为甘陵王,爵位高于三公,行事如若不犯皇家忌讳,根本不用理会国相、郡太守等两千石。刘忠有大量田产,皇室岁岁也会偶有赏赐,不是普通诸侯王所能相比,自然不会在乎千钱之数。刘忠又素心善,其所救人不知凡几,哪里会记得当年所救治人有没有封平? 刘忠脑海无封平丝毫印象,当然不会轻信封平一人之言,但是此刻身遭险境,自己身家性命权在封平一手,刘忠也不会断然拒绝封平亲善之举。不管封平是如何打算,刘忠自己因势利导便是,封平既然愿意背负“大恩”,刘忠自是乐得其所。 躯体刘杲的记忆里,刘忠的面庞虽然无比清晰,但是其行事手段却是非常模糊。刘杲一时不能确定刘忠心思若何,也不便于当前与刘忠、封平交谈,更不知自己该不该探查封平是否已经怀疑自己身份。 刘杲正在疑惑间,刘忠突然指着刘杲向封平介绍道:“你虽与他相识多日,怕是还不知他真正身份?” 封平淡然回答道:“子羽言谈举止,有大气,才学亦非寻常诸生所能比肩。吾虽早已怀疑子羽隐藏身世,却一直猜不出源自何家之学?今日才知,原来子羽竟是王上子侄一辈。” 刘杲听到刘忠似乎准备向封平坦露一切,心中大惊:“这位王爷,怎如此轻信他人?封平随口一言,你就准备把我暴露么?”稍等,又听到封平所言,刘杲紧张之情才渐渐消退。 “这封平听觉倒是敏锐异常,原来早就听到我所言话语。不过封平这人心思却是隐藏至深。以前我与他谈论《左传》,以探索其**,不想封平也存此念,在考察我究竟出于何家!”刘杲呆立一旁,心思急转:“只是,封平此刻向刘忠坦露一切,刘忠又准备向封平介绍我,这两人又是如何心思?不过封平仅一人,我应该能够轻易擒拿此人,还是暂时看看两人如何行事!” 却见刘忠道:“他虽是我子侄辈,却属邯郸一系。我这侄儿,名曰刘杲,字为伯兴。我这侄儿虽自幼便是好胆识,但是今日能单刀赴会广宗,却也大出我所料!” “原来是赵王一脉!”封平大讶。说起其他诸侯王,封平或许想不起谁源自于谁,但赵王一脉自封国后,一直稳居邯郸。邯郸与钜鹿相距不过数县,出于钜鹿的封平自然对赵王一脉略有所知。 话说到这里,刘杲已经大略明白,刘忠似乎想在今日把所有事情挑明,一切做个了断。刘杲来拜访封平时,以左政为随从,只不过因为甘陵王刘忠一事涉及隐秘,不敢让其参与。 此时刘杲心中突然萌发一个念头,自外面唤来左政,把自己身份略略大致讲一遍,又喝道:“左政,你可还愿跟随于我?” 左政被刘杲突然间的举措震惊,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校尉……” “你家校尉,本是宗室血脉,此次入城,乃是救我家父子尔!”刘忠缓声说道。刘忠这话似乎是对左政所言,但却一直面向封平。封平此刻身挂左军别部司马一职,刘忠道也可以对封平说“你家校尉”。 左政只是被突然而来的“刘杲”震惊,但其心思依旧活跃。左政虽然不清楚事情起末,但清楚自己身在死亡边缘,若是此间一言不慎,怕是刘杲就能把他斩杀在此处。一分钟左右,左政向刘杲跪拜道:“唯公子命为是!”左政心思,既然校尉是黄巾所封的官职,这称呼自然要变,只是左政一时又不知刘杲具体身份,只得以“公子”相称。 见左政颇识大体,刘杲内心淡去杀心。虽然刘杲颇为看好左政,但左政若是不愿为己所用,那么刘杲也只能让左政在此命丧黄泉。只是,左政是一时应付了事,还是真有心思跟随他,刘杲还有待考究。 正说话间,后院里突然跑出一青袍少年,人未至声已传来:“兴哥儿,你怎今日才肯与我相见?”来者却是刘杲之所以前来广宗城的目标人物——刘永,刘忠的世子。 救出刘永,是躯体刘杲临死之前最大的执念。刘杲当时心情激荡,又对躯体稍稍有些歉意,于是下决定亲赴广宗,救出刘永。当刘杲决心救出刘永时,后世所读的诸史书中忽略的细节又重现刘杲脑海。 后世刘杲读史书时,根本不关心什么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这样的唯有“人名”的历史人物。但在那时,刘杲脑海里却突然多出一连串关于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的记载。也是在那时,刘杲才发现,如若按照历史进程,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两人这两人将被赎回。但是甘陵王刘忠的子孙却不能知晓结局如何? 第034 甘陵王刘忠(下) class="width">刘杲清晰记得,决定赴广宗救刘永时,刘杲记忆里老是翻腾着这么一条引自于后世史书的记载:“甘陵王刘忠死,因嗣子为黄巾所害,建安十一年,国除”。www.65txt.com~~~~若是按照史书所言,那么刘永很有可能,便是这时死在黄巾之手。 后世,曾有某脑科学家,提出这么一个论题:人人都是过目不忘的,人的全部记忆都在大脑深处,只不过这些记忆为避免大脑负担太大,大多数都处在隐性状态。 刘杲心思,这或许是因为躯体刘杲临死的强烈执念,导致自己大脑深处的隐藏记忆被激活。作为躯体刘杲唯一的执念,刘杲必须斩断它,才能让躯体刘杲的灵魂安心长眠。也只有如此,刘杲才能大刀阔斧的为自己理想奋斗,并触摸到自己的理想。 安全救出刘永,已经成为刘杲在为自己理想奋斗之前的最重要的责任。刘杲心思,若能因救助两王,从而扬名天下,未尝不是一件省心省力的好事。因此,即便刘杲钻研兵制改革时,也一直念叨着刘永。只是,刘杲此刻面对刘永,却只有无尽感慨,却无因相逢而产生的激动。“毕竟,那不是我的人生!”刘杲心里念叨着。 “两小辈素来交好,南桑不如入房与我细谈?”刘忠声音虽然还是带着那么一股淡然的味道,只是其中却又多了一些不容封平拒绝的威严。原来,刘忠也并不是真的就这么相信封平,把众人所有的安危寄托在封平一人之身。南桑,是封平之字。 封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随刘杲进入内房。 “左政,你也侯于内房。”刘杲吩咐道。刘杲这举动,一是欲以左政监视封平,借以此警告封平不要妄生事端;二是考察左政是否真心降伏;三是以便自己询问刘永此间诸事,看看刘忠到底是何打算! 左政听几人言谈,差不多已经摸清楚形势。 左政早就有跟随刘杲心思,现下刘杲虽说准备弃黄巾而去,但听诸人口气,刘杲也是宗室富贵中人,跟随他应该不错。左政前些日子,还在担心若是黄巾败亡,自己该何去何从,此时闻刘杲与甘陵王相识,虽说是惊讶,但心中却无比坦然,不再为未来迷茫。 “若是有事,我该如何处置?”左政心思灵敏,自然知道自己若是侍候内房,是何作用。 “汝刀立功之时!”刘杲平静说道。言下之意:若是封平有所图谋,可立即斩杀于内房! 听到刘杲如此吩咐,左政立即凛然。刘杲这种心怀杀念,面带微笑的风习,左政在入城之战时就领教过。 刘杲虽不知董卓已经向两王提出赎还两王的要求,但也知两王被赎还就在近期。刘杲在入城之前,就打算趁两王被赎还时,营救出刘永。如今刘杲身在广宗时日已久,对广宗城诸黄巾也有一个大概了解。刘杲实在想不出,既然刘永此刻尚得活命,朝廷不久就会赎还两王,他为何还会死于黄巾之手?难道说,刘永是返回甘陵后,才被黄巾所害的? 不管如何,刘杲首先先给刘永一个安慰:“陛下不久就会赎还回叔父!” “黄巾盗贼肯放我们离去?”虽然张角对他们一家照顾的不错,刘永还是颇为反感太平道所为。毕竟张角照顾的再好,也不如刘永在甘陵王宫里自在。 “黄巾胁迫叔父与叔祖,无非是想行绿林、赤眉故事,欲趁天下大乱,再立更始、刘盆子!今官兵势如破竹,黄巾一溃千里,草木皆兵,人心恍忽,保命尚且不暇,何复有谋立大不道之心哉?”刘杲稍顿一下,又道:“叔父与叔祖,于今日黄巾,生之无用,死之无益,如鸡肋尔。如此,何不换些粮草以供广宗防备之用?” “这却也是!只是汉兵破城在即,会送黄巾贼粮草赎还父王与叔祖?”刘永目光毕竟不长远,听刘杲这般解释,觉得也甚有道理,于是顺着刘杲的思维展开联想。 “若陛下有意,张角所求又在预期之内。有何不可送?”汉世重孝悌,故凡是诛杀兄弟之事,莫不是引起朝局变化的大事!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虽是被黄巾所执,但灵帝刘宏若不营救二人,也必遭大臣抨击暗讽。这赎还之事,不得不为。 不管如何,刘杲已经计划最迟在七月底,要安全逃出广宗。此时黄巾之内,已无刘杲留恋之处,此时不走,尚待何时?若是拖延时间,等皇甫嵩奉诏北来,刘杲这个“左军校尉兼城门校尉”怕是想走亦难。 左中郎将皇甫嵩、豫州刺史王允,这两名击破广宗的主力人物,都是历史上大汉末年的风云人物。对于两人,刘杲虽有心仰慕,却不愿在阵前相见。皇甫嵩,这位汉末最后一位名将,岂是等闲之辈,若是被他挂念上,刘杲绝对是有来无回;王允虽不战军阵,但从历史上他把吕布玩弄于鼓掌之间,顺利击杀董卓,便知此人心术如何绝妙。况且,刘杲以后的计划中,也少不了与王允此人牵连,刘杲可不愿被王允在这抓住自己尾巴。 总之,刘杲在广宗城的感觉,就是风雨欲来风满楼。 刘杲来赴广宗,除营救刘永外,便是抱有投机客心理。此时黄巾之势大颓,刘杲肯定毫不思索的愿作一推墙之人,而不是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叫板天下豪杰,逆天行事。 刘杲与刘永相谈良久,仔细询问一番刘永近况。日至中午,封平才与走出内房,与刘忠告别。走出刘忠被困的院子后,封平感慨道:“不意子羽……不,伯兴,竟为邯郸宗室之人!” 刘杲清楚,此时封平对他们相当重要,若封平有意相助他们离开广宗,自然是好生供奉。刘杲在言谈间,隐隐约约的恭维封平节气高然,虽一丝之恩,竟舍命相报!而封平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广宗,离开张角这棵大树,他依旧是一介寒生。若是封平再想有所作为,怕是要依靠刘忠这棵大树才成。因此,对于刘杲封平也是尽力结好:“出城后,还请多加照应。” 两人前来拜访刘忠时,两人身份皆是黄巾帐下,封平所领的左军别部司马,虽由刘杲管辖,但是因为张角的照顾,封平的地位并不低于刘杲。但是出门后,决定投诚于甘陵王刘忠的封平,就与刘杲成为两路人。 刘杲与封平摊牌后,便赖在封平府上不走。虽然封平看似义胆忠肝,但是刘杲根本不相信人心之坚强不可移。刘杲在这些日子里,暗下盯住封平,若是封平敢有异动,刘杲立刻就会发难。封平早在投诚就有这个觉悟,如今众人身在广宗,一招不慎,就要引来黄巾的诛杀,刘杲若是对他封平完全放心才怪。 刘杲在封平府上时,趁着空闲开始好好整顿那十余人亲随。这十余人亲随,虽说不能让他们过早地参于营救之事,但是刘杲也必须保证他们的纯洁性,务必清除张角在他们心中的影响,乃至刘杲到时发难,保证这些人的兵刃不会砍在刘杲身上。 第035 腹心 class="width">事实证明,刘杲所作的整顿是非常必要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得到刘杲允许后,左政向李晋告知,刘杲以及他们一行人即将离开广宗,另起炉灶再开张。李晋得知一切始末后,在当夜便想偷偷溜出大宅门,前往城门。只是,刘杲既然允许李晋得知事情起末,岂会不加以防备?李晋还未曾出府上大门,便被刘杲另一名心腹宋典设计捕获。 宋典,虽与十常侍之中某人同名,但显然两人毫无瓜葛。 宋典是刘杲亲自在流民营中挖掘的。而后刘杲筹建庶勇营后,又令其归于庶勇营帐下。若说刘杲培养左政时,是当作爪牙来培养,那么宋典,刘杲是当作腹心来培养。 后世流传的《将苑》一书,曾言:“夫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这句话,刘杲一直奉作正理。无腹心,若人之夜行,不知所来,不知所往;无爪牙,则事事须亲为,劳力费神却无所得。 《将苑》又言:“以博闻多智者为腹心,以勇悍善敌者为爪牙”。这话又颇合刘杲心意。左政以后将从军阵,可谓是爪牙,而宋典便是以后隐藏在刘杲身边的角色。 宋典初入庶勇营,便被刘杲特意征入亲卫队。之后,宋典便一直替刘杲掌灯,整理资料,打理繁琐事务。宋典其人低矮,面相中庸,混入人群中,不引人注目,刘杲本来准备以其为耳目的,只是在与宋典仔细交流几日后,刘杲便准备以宋典为腹心。 刘杲帐下十余人亲随中,刘杲最看重的只有左政、宋典两人。作为刘杲腹心的宋典,在刘杲登门向封平直言心意时,已经了解刘杲真实身份,并知晓些刘杲细碎计划。-====-自降伏左政之后,宋典便负责监察左政,以防不测。此时刘杲辖制诸随从,参与刘杲所谋者,也就宋典、左政,外加李晋三人而已。 宋典在设计捕获李晋后,便把李晋捆绑起来,拖到书房,然后才向刘杲禀告始末。刘杲得知李晋欲通城门诸兵卒时,大吃一惊,匆匆披上外衣,便向书房行去。在路上,刘杲又吩咐宋典道:“把左政也带至书房。嗯,不要惊动其他人!”李晋与左政乃是亲戚,这刘杲早就知道,李晋半夜出走,无论如何处置,也绕不过左政这道坎。 “当日,张阿牛要杀李晋,左政便带李晋投奔我。若是今日我要杀李晋,这左政恐怕又要转向他人!只是此刻我身处危机之中,怎能让他轻易走出大门半步!”刘杲翻来覆去的考虑该如何处置李晋夜逃一事。李晋外逃,可没有红拂夜奔那么浪漫,一个处理不慎,便是鲜血满地。 来至书房,也不理会李晋惊慌之色,刘杲反手揭开李晋身上束缚,不待李晋开口,刘杲就道:“等左政过来,你再分辩。”李晋对刘杲的勇武可是历历在目,若说入城夜战,刘杲勇武仅限于战场,那么随后而来的庶勇营强训,早把刘杲的身体素质全部展现。便是李晋有三人,如果无手持连射手弩,也不敢保定能击杀刘杲。 左政被宋典唤醒后,匆匆赶至书房。在路上被宋典告知李晋夜奔城门,意图不轨时,左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李晋这娃子,竟然肆意妄为,准备告发刘杲。”左政跨入书房,看见灰头土脸,束手呆立在一侧的李晋,上前就踹一脚,张口就准备大骂。刘杲眉头紧皱,止住怒气冲冲的左政,向李晋道:“你可自辩!“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左政看起来怒气冲冲,但是本心肯定是维护李晋。但是刘杲可不想把自己安危寄托左政的爱护之上。虽然此时手下无人可用,若是李晋真是图谋不轨,刘杲也不介意此时斩杀李晋,顺带禁锢左政。但是刘杲清楚李晋素来敬畏左政,平时感觉李晋也不似卖主求荣之人,是以让李晋自辩。 “李晋本事乡间野民,因校尉而任事一方,岂敢怀二心?只是校尉图谋甚大,急需人手。庶勇营旧部,内心多怀校尉,若是能策反庶勇营,出城之事,亦如反掌尔!”李晋跪道。 “自作聪明。出城之事,公子自有主张,焉用你助?”左政斥责道。 李晋此言,一时还真难辩真假。李晋所言,似乎是合情合理,若是以“自作主张”归罪李晋,李晋却不能斩首。不然诸人心中恐怕不服,乃至心生他意。只是李晋此言,刘杲根本不信,这只是李晋此时的借口而已。 “若今日李晋准备去庶勇营搬来援兵,恐怕是他嫉妒张阿牛掌权庶勇营,准备以此削弱张阿牛。只是,李晋本心,去庶勇营有几分,去告发我等之事又有几分?或是李晋还有其他心思?”处在两难间的刘杲一时还真难以决定。 “庶勇营人多心杂,势力不一,你能劝几人归降于我?”刘杲面色稍微缓和。 看见刘杲面色缓和,便以为刘杲准备放过李晋,那可就大错特错。刘杲面色虽然缓和,内心却是真正起了杀心。李晋若是欲告发众人,自然是杀之无悔;便是李晋真心效力刘杲,一心想立大功,但他这种自作聪明行径,在以后也会把刘杲经常置于烈火烘烤之上,杀之不足惜。虽然会因为李晋,顺便失去左政,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李晋谋略不足,险些酿成大祸,还请校尉治罪!”出乎刘杲预料,李晋根本不回答刘杲所问,直接俯首请罪。 李晋这出乎意料的举止,让刘杲再次犹豫下来。李晋直接请罪,反而令刘杲不好下令杀他。左政不说,宋典也是才稍稍归心一月,若是刘杲此时过于冷血,怕是刺激到宋典,以致让其离心。 “平日见此人大大咧咧,藏不住心思,本以为是无用之才。不料,这人到还有几分急智,却是我一直小看此人了!”刘杲心底琢磨。刘杲轻叩书房内几案良久,才落下决断:“罚闭门思过半月。”刘杲所说的“闭门思过”可不真是闭门思过,而是后世军队中流行的小黑屋。 刘杲在庶勇营也建过小黑屋。在荒凉的地带,竖一间小屋,然后把某些士卒关押其中,每日两餐招待。 刘杲之所以把李晋关在小黑屋,可不是想打熬李晋神经,而是想幽居李晋,不使其接触外面世界。李晋如若不与外界接触,那他的危险也减低到最低,同时也可安抚左政。毕竟,刘杲已经在左政身上投入两月多的心思,也不忍就此舍弃。若是李晋还知收敛,刘杲也不想在出城之刻,自断手足。 如今,向封平暴露过身份的刘杲,在广宗城总是心惊胆战。与其诛杀李晋,禁锢左政,不如多一事少一事,把一切扼杀在小黑屋里。 第036 蝴蝶由我做(上) class="width">自张梁入城,刘杲迁居封平之侧后,刘杲就不曾远离封平府上宅院。(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即便是必须由刘杲处理的事务,也是由庶勇营士卒递来交给刘杲签发。之所以如此,刘杲一是为避免张梁挑起争端,二是就近监视封平。 然而,就在封平、刘杲刚得到董卓已经发函来赎还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消息时,张角突然亲自下榻封平寒舍。 刘杲当时顿时大惊,甚至拔刀相向封平,若不是封平身脚敏锐,躲过刘杲突然袭击,怕已成亡魂残躯。在封平的百般解释下,刘杲才勉强相信封平的无辜。只是因为这一次刀兵之举,两人之间隔阂猛然化为鸿沟巨壑。两人前几日那般假意亲密,也不复存在。 如封平所料,张角所来并非为两人,乃是为刘忠、刘续两人。张角与刘忠、刘续两人落落而谈大半晌,以致最后刘续推辞道:“年老体弱,不便久坐,请恕老朽告退。” 张角所来便为两人,来意尚未说明,怎肯放两人就此离去?张角连忙拦住刘续道:“稍停半刻,还有一事尚未告知王上。” “昔日流寇四起,角令属下携带王上来此,本已不过是劝护两王,免遭离难兵戈之祸。眼看今日战局迷离,逐渐残酷,若是一时乏心,以致两王罹难,则角之罪大也!今闻安平、甘陵两国安定,是以有意送两王归国。”张角一副为两王有心操劳的样子。张角根本不提官兵赎还,若是不明始末的人听到张角言语,还以为张角真是一心为两王劳碌奔波呐! “哦,如此,有劳大贤良师!大贤良师,世间圣人,又忠心为国,今遭汉兵绞杀,实有损汉之清明。若老朽归国之后,定向陛下奏明事情原委,以弥征战,还大汉天下太平。”刘续也是似真似假,将这么糊弄的话,返回张角。 刘续这话说出来,便是刘杲这个穿越之人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黄巾叛乱,国之大事,一旦定策,便是错误也要坚持。朝局若没有人员变革,岂能更改既定策略?东汉诸侯王皆薄弱,在朝局之中影响甚至有限,怎么可能改变如今黄巾局势?刘续这话,恐怕也就是应应景,顺便暗讽一下张角。 张角却也不管刘续此言真假,又道:“如此,多谢王上。角自创太平之基至今,一心为国,所行之事,尽是劝善诸民,教化一方。今岁之所以举兵,无非是不愿忠烈之民,尽数受阉竖屠戮,乃至朝堂再掀党锢。昔日,张符节,为避党禁之捕,流窜天下,虽幸免遭捕戮,然其害名士何其多也!我不愿如张符节者,害八州名士,又不愿自缚就雒,使竖宦权势再盛。前路不可走,故举刀戟,以正世风。” “外界党人盛传,言我欲行大不逆之事,欲与高祖比肩。何其妄哉!角,一乡间妄人,祖无三帝之厚,何敢谋大逆之事!昔日,张奂、段颎初入京师,而竖宦以两人不知雒京局势,遂假传军令,令两人捕杀陈蕃、窦武以及太学生千余人[1]!张奂、段颎非竖宦之余党也,然竖宦因两人不知雒京遂利用两人行狂妄之事。今日党人捕杀我张角,亦如此类也!” “若今日,角被城外党人诛死,则竖宦大庆之时也!还请两王归国之时,务必上书于陛下,言明事情真伪。”张角最后总结道。 张符节,即张俭。第一次党锢之难时,张俭不愿自缚求死,遂流亡天下,当时不少名士因周济张俭而身死。中平元年初,朝廷大赦党禁,遂征用张俭,起家即拜少府。张俭辞朝廷之命,不应召书,为天下惊叹。当此之时,正是张俭名望最高时。 张角此处,先是把自己摆在张俭同类,向甘陵、安平两王诉苦,言自己只是不愿带罪而死,又不愿同张俭连累名士,这才起兵。而后,张角又举张奂、段颎因宦官之假传旨意,才行诛杀之例,言如今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一干党人,也是草草被征用,不明事情真相,所以才会肆意诛杀太平道。张角最后,又请刘续上书陛下,言明他张角并无反意。 张角所此说罢,刘续、刘忠两人接着张角语气,连声称张角冤枉,如若归国,定当倾力相助。只是近在三人之侧的刘杲,只觉得三人都是披着一团和气的灰太狼,张角这种招安的心思也甚是可疑! 张角后来似乎觉得在此在此语两王长篇大论,甚是没有必要,于是与两王商定离去之日,便起身告辞。 抹去眉头细汗,刘杲暗下长舒一口气:“终于走了!你们再这么虚伪下去,我可真要崩溃!” 不料,就在这时,张角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又回头询问刘杲,这几日为何不入军营。刘杲早就想好借口,张口便道:“城门一战,暴露我统军之欠缺很多,这几日正在反省。以待下次率军之时,务必抹去这些缺点。” “好!好!学而不倦,一日三省其身。似你这般少年便怀有大才的,最应该如此。我与子羽,真是相逢恨晚!”张角听到刘杲解释,呵呵长笑,甚是欣慰。 张角与刘杲交谈几句后,又回到原来话题:“我上次所言,意欲让你独领一军,现在子羽以为如何?庶勇营北城门一战,震惊诸将,若不是子羽练军太过残酷,怕是我广宗一日之间要出四五个庶勇营。如今,子羽可不能再以威望不足作为藉口,若是子羽尚言威望不足,怕是广宗城再无大将!” 刘杲听到张角这句话,心中猛的一咯噔。刘杲稍稍平稳内心后,才不露声色的缓声道:“承蒙大将军寄托厚望,如今我已单领左军校尉,兼领城门三侯三万劲卒,此何异于单率一军?”左军校尉是战时之官职,平素不辖诸军,城门校尉虽辖三城门侯。但是称门侯之下,各自成伍,刘杲虽挂其统帅,但诸部之间也由不得刘杲肆意指手画脚。 “不,不。我所说的单率一军,是指让你独镇一方,便如昔日宛城曼成一般。”张角摇头道。曼成,便是指曾自称过“神上使”的张曼成。 张角提起张曼成,刘杲的心脏又是不争气的剧烈跳动。当日在会议后,张角向众人传达“张曼成为秦颉所杀”时,众将神情各异,刘杲早已注意,而后刘杲又询问封平,才了解事情起末。 原来,波才大战长社时,张角曾暗下布置一张大网,准备一举破灭官军,进而威逼雒阳八都尉。但是命令传达给张曼成后,张曼成却想经营宛城,不欲与波才等合军,并间接的阻扰卜己等黄巾将军的援助,以致波才在长社孤军奋战。 当时,张角布置在张曼成军中的暗谍,传来消息称:“曼成欲学淮阴侯韩信[2],携军称王。不如因势利导,封其为宛王。”张角知道后,大骂道:“我尚为大将军,小儿岂能为王?”而后张曼成守宛城而不出兵,导致皇甫嵩改变行军之路,回救宛城。是以,听闻秦颉利用黄巾内部矛盾斩杀张曼成后,张角不怒反喜。 刘杲从封平处,听来张曼成败亡始末,尚未感觉如何。此刻听张角将自己比于张曼成,刘杲当即是一头冷汗,心思这张角的暗谍已经查出自己根底,准备**消灭自己? 注[1]:建宁元年(西元168),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大傅陈蕃谋诛宦官,事泄,中常侍遭节等于中作乱,以张奂新征,不知本谋,矫制使奂与少府周靖率五营士围武。武自杀,蕃因见害。 熹平元年(西元172),宦官讽司隶校尉段颎捕系太学诸生千余人。 注[2]:韩信定河北,与刘邦书,言齐地不稳,请封假王。刘邦于是封韩信为齐王。 第037 蝴蝶由我做(下) class="width">刘杲从封平处,听来张曼成败亡始末,尚未感觉如何。(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此刻听张角将自己比于张曼成,刘杲当即是一头冷汗,心思这张角的暗谍已经查出自己根底,准备**消灭自己? 好在张角很快说出自己意图:“现在形势迷茫,广宗城内粮草也不够坚守之用。我私下考虑,准备让子羽带军冲出重围,或东至滨海,或西至西山,以备后事。子羽以为如何?” 刘杲听到张角这个建议,暗下大骂:“董卓素在西凉,最善骑兵。你让我带两三万步卒出去,不是让他砍脑袋玩么?我便是心怀黄巾大业,也不会那么傻,何况我如今正准备脱贼变官呢!” 这几日刘杲虽不曾临城门观察官军,但是从庶勇营传来的信息来看,董卓大军自从城门一战后,再次上演卢植那般防守式战术。因为董卓喜骑兵,如今官兵防备又与卢植时有所不同。董卓大军,步卒戍卫,弓弩列阵,强骑四下冲击,散射强卒,破袭弱兵。在几次短线战役中,张角布置在北城门外兵卒损失惨重,以致张角不得不趁夜色,把所有城外士兵再次召回城内,自此,董卓大军再次合围广宗。如今不再轻敌的董卓,岂是刘杲再带一票半残的庶勇营,后跟参差不齐的流民大队所能应付的?这时带一股流民出城,不是抽风也是犯傻。刘杲还不至于以为自己已经开上无敌外挂,生命无限、攻击无限、防御无限、魅力无限。 刘杲知道,张角这时肯定是已有心思分散黄巾主力,保存后备力量,以待时事。刘杲回忆起后世历史记载的“黑山贼”“青州黄巾”,暗下疑惑:“这青州黄巾、黑山贼,莫不是就是张角在此时留下的黄巾火种?” “大将军,请恕属下无能为力。 官军此刻已经失去浮躁之心,董卓也不再强求攻城立功。如今官兵稳扎稳打,虽说难以攻破广宗,但是我军也难以分部突围。在奔袭作战时,骑兵强过步卒太多。”不管张角是想大用自己也好,是想借机杀掉自己也好,刘杲在即将营救出两王之时,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杀机四伏的提议。 “子羽,也无能为力么?”张角神色有点黯然。 见刘杲沉默以对,张角似乎才觉得将如此重担压在一个尚未冠礼的少年身上,未免也太过残酷。 张角于是转换个话题:“且不说这些,子羽先跟我去一趟大将军府。”刘杲不敢违背张角,虽心不愿离开,但也只好跟着张角回大将军府。 路上,张角道:“子羽书法甚是不凡,这临摹之道又几分?” 凡是学习书法者,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曾学过临摹。只是能够完美临摹出大家都笔迹,却是甚难。刘杲书法成就不凡,临摹手艺也有一定根基,但是说道完全临摹出书法韵味,却是不能。 不过,刘杲对临摹一道却也有过研习。俗话说“乱世黄金,太平古董”,后世和谐年间,因乘天平之时,古董贩卖行业自然也是水走船高。刘杲自被发配至研究所后,无聊之际也把玩过书画,又因挂着著名书法家名衔,所以经常被邀请去做一下书画鉴定。出于兴趣,刘杲在上面也投入不少时间,甚至也造出一些足可以以假乱真的优秀假劣书画。 古董造假,因宋徽宗、蔡京两位著名的书法大家、造假名家之后,才盛行于世,在这之前,专业造假还是相当少数。至于在宣纸还未曾普及使用的大汉,刘杲相信如若由自己造假,足可以糊弄一大批人。 “未曾研习过!”刘杲可没有替张角做义务工的觉悟,委婉拒绝。 “哦。无妨,能够大概临摹一番那些字迹便是!”张角也没有失望。刘杲这样的少年,若说某方面有一定天赋,还能接受,毕竟上卿甘罗十二便为上卿之例也不乏记载。但若是这般大都人是全才,门门精通,那未免太过妖孽了。 来到张角书房,张角令亲信拿来数十根竹简,仔细分辨一番后,归拢四五堆,道:“这些都是十常侍门下,最受宦官信任的门客平日间书写过的书简。我想让子羽帮我伪造一批我与十常侍以及其门客通信的书简,以便朝中诸公攻破广宗后,借此构陷十常侍。若是能以此,诛尽宦官,我虽死,无恨也!” 张角这一句话出口,配合先前张角在刘续面前所举“张俭、段颎、张奂”诸实例,刘杲不禁也有点心思恍惚,从心底产生一种念头:“张角与那建言挥军入雒斩杀宦官的傅燮,两人或许也是类似的吧!只是适逢衰世,他们所选的途径不同罢了!” 后世,自清季中国衰落至共和草创百余年内,那些希翼中国富强的各行各业的仁人义士们,喊出种种乃至荒唐的口号。从“实业救国”“科技救国”“农业救国”到“革命救国”“改良救国”“新文化救国”,再到所谓的“气功救国”“修仙救国”等等数百数千计的口号,用自己所能看到一切力量,复兴救国。这些口号,转换时空,让身在和谐年间的人们回头再看,除了觉得他们所提出的方案错漏百出,是否会怀疑他们曾经也怀着一腔热血? 此世的汉帝国子民,不会有什么丧权辱国的心思,对于一个把疆土扩展到时代极限的国家来说,世界就是他们,他们就是世界。当此时的汉帝国子民关心的是民间赋税、朝政廉洁与否、宦官外戚是否在倒行逆施、内外六夷是否逆煌煌大汉之旨意。此世的汉帝国子民,他们还不曾经历过五胡十六国那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此世的汉帝国子民,他们还在骄傲的面向世界。 “子羽,能够临摹么?”陷入思维发散的刘杲,被张角这句话惊醒。 “试试吧!”刘杲突然改变自己不作为的想法。“也许,我该为此世做点什么!”刘杲默默地想。不过刘杲所擅长的做假大都是纸张上的书画,这竹简之类的东西,很真很少做假过。 刘杲花费半个时辰调剂好笔墨,才按照张角所言,书写三四封书信。待竹简烘烤后,张角捧着竹简,赞赏道:“太像了。竟然一丝不差。” 望着兴奋中的张角,刘杲嘴角也挂起一丝弧线。张角不知道,在这几册书信里,刘杲都特意留下细微的作假印痕,只要是精通书法的大师,仔细把玩一番,便能发现这些书简是特意做假的。总之,这些简册一旦被书法大家把玩,就根本达不到张角所要追求的效果。 望着张角欣然的笑容,刘杲真有点相信张角是因为想中兴大汉煌煌之威而起兵传教的。 是的,这世上,谁不希望自己祖国强大? “不过,我们的路毕竟不同。历史事实证明你所想追求的根本达不到,那么这份心思就放到我这里吧!凭借两千年的历代兴衰眼界,我或许不能达成我的理想,但是我相信,我应该能比你做的更好。所以,这掀动历史命运的蝴蝶,还是由我来做吧!”刘杲暗下握紧拳头。 第038 出城 class="width">刘杲自大将军府回来时,亲信宋典向刘杲报告一番封平行踪。www.65txt.com 令刘杲惊奇的是,封平此人竟似是一心一意准备救出刘忠。尽管刚才封平差点与自己兵戈相向,也未曾做出如何过格举止。 这让刘杲不禁有点感叹刘忠的运气,偶然行善时,竟能遇见封平这般知恩图报之人,刘杲在盛赞封平高义时,绝对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他会对封平恨的咬牙切齿。 七月十六,中元节后第一天,张角终于打算送甘陵、安平两王离开广宗。由于顾忌影响,张角令门下亲随持令引导安平、甘陵两王一干随从自南城门出城。南城门因面向大河,官兵不便驻兵,故张角安排的守兵也仅有两部,从此处出城,便于控制消息,减小对其城内黄巾士卒产生的不良影响。 自封平入广宗城后,便一直护卫两王左右,又因封平所请,张角是以命令封平以护将身份,将两王送予官兵。两王被擒拿时,都是自王宫绑缚而出,因事出突然,两王家属、仆从都被黄巾众一道禁锢。是以今日出城时,封平不得不调用九辆牛车用以载两王妇女家眷。即便如此,随行还有五十多名奴婢、仆从跟随在后,一行人大略估计下竟有百多十人。这也是刘杲为甚不得不等两王被赎还时,才敢行动,不然刘杲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保证,能够安全的携带包括不少妇孺在内百多人潜出广宗城。 刘杲令亲随并入封平护卫,自已假扮为封平副官,夹杂在护送队伍中,准备以此出城。李晋小黑屋才关不到三日,也被编入封平护卫之中。毕竟有左政在,刘杲也不敢随意丢弃李晋。 此时,南城门两名部将,其一便是张甲。张甲自从张阿牛手中接过千人将职位之遗命,虽屡经调动赴战,但返回时依旧被分在南城门。第二名部将却是张英,张英在北城门侯职位上得罪不少人。张梁进城后,因张英忤逆张梁,被迁至南城门做一方部将。 碍于张英在黄巾内颇有名望,是以张梁又破格设置南城门侯,以张英统之。 南城门防守相来松弛,每日间只在城门角楼,望望四周有无斥候,有无来军便完事。自张英被迁南城门侯,丝毫没有因为官路受挫而改变心意。张英见南城门诸部松弛,立刻大刀阔斧的改革起来,因是,张英与张甲两人也因立场不同,矛盾逐渐加深。 对于赎还一事,张英没有在意过,直接准备放行,但是张甲故意违逆其意,却道:“门侯一向教导,凡是务必尽心,此时怎能如此莽撞行事?若是有逃兵伪装其中,因而得脱,又该如何?”不理会面色涨红的张英,张甲亲自率三百余人至城门下,严格查询两王车辆。 刘杲见到张甲率三百左右士卒,在城门出口,严格查放人,心中冷吸一口气:“张甲立在城门处,李晋怕是逃不出他的法眼。若是张甲念及两人矛盾,这该如何是好?” 话说“蛋糕落下,油面着地”,张甲还真一眼认出李晋。本意与张英相抗的张甲,不意在此遇见李晋,哈哈一笑,指着李晋道:“你,对,就是你。过来,过来。” 张甲既然认出李晋,李晋怎么认不出张甲,李晋单手按住腰间长刀,向张甲处走去,张甲双眼也是眯起,似乎两人立刻就要在城门下当场PK。正在这时,得到刘杲暗令的宋典,插进两人中间,向张甲小声警告道:“莫耽搁张阿牛之事!” 宋典作为刘杲腹心,自然要关注张阿牛这尊小将。张阿牛与张甲相聚时,宋典也曾“偶尔”出现在两人视野,并与两人把酒言欢。是以,张甲识得宋典。听宋典言及张阿牛,张甲也一时顾忌,不敢相逼李晋。 张甲狠狠拍了拍李晋肩膀,意有所指的,对身边亲兵道:“看见此人,就想起当日与我一起入城时死去的兄弟。”继而张甲又向李晋言道:“你与我那死去的兄弟真是太像了,回头定要多来南城门几次。” “一定!”李晋面色阴沉,冷声回答,手却从腰刀上放开。 宋典一言,就把两人之间的怒火熄灭。张甲心中还是很在意张阿牛的。 众人有惊无险的度过城门,行至一里远处。刘杲回首仰望广宗城巨大城墙,心中感慨万分,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黄巾么?” 刘杲不远处的宋典没有听到刘杲的嘀咕,问道:“公子说什么?” “没什么!”刘杲转首匆匆几步,跟上两王牛车。黄昏下的余辉把刘杲单薄的身影无限拉长。 自此向西再行十里,便是官军大营。 自此以后,他刘杲,就要以宗室子弟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 自此以后,刘杲就要开始为自己理想奋斗。 “下一个战场,才是我为自己理想奋斗的开端。”刘杲心怀坚定信念,步伐也是无比的沉重有力。 远处的宝沙望着刘杲,突然又觉得自家公子再次变得陌生,一如当年刘杲自幽并之地回来时。“这便是成长么?”宝沙心有所思。 “在平羌之时,再遇董卓相见时,又该是如何情景?“想着自己正在向董卓大营走去,刘杲突然萌发这个念头。 ----------------------------------------------- 广宗城内,大将军府。 张角正在翻阅臣属上交的文牍,一名亲兵突然传报,有紧急禀告。张角心猛地一紧,这亲兵之所以能不经过允许,直入大帐,是因为他负责通传各种紧急事务。由此,可以看出张角有多信任这亲兵,从这份信任的侧面,也可反映出是什么样的情报才能受得起这份信任。 亲兵捧来一卷帛书,递于张角。 帛书言,朝廷诸公以为董卓讨贼无力,正在商讨请罢董卓,而命皇甫嵩携众北伐张角。皇甫嵩已经移军东郡,月余之后,待诏书一下,立刻便挥军北上。这自然是党人对宦官的反击。而后朱儁在宛城讨贼不利,朝廷有意换将时,张温却上言,应该宽限朱儁时日。与卢植、董卓稍有挫折,立即更换,大不一样。 非是党人不知,军阵之将不可轻换,而是时局有可以言,有不可以言。 这个换将信息,寻常人见了,只道是平常之事,然而张角看见这消息,却是腾的站起,命令亲兵道:“速去追回甘陵、安平两王!不,命骑士勒马追捕。两王亲随若是有人反抗,可立地斩杀,但不可伤及两王!”能让张角如此紧迫的,也不知张角从这条普通信息中读出些什么。 骑兵奉命急忙奔至骑士队。这伍骑士队,就是当日刘杲身为别驾从事时,归刘杲名义上辖制的那伍。 骑司马得到命令后,立即吩咐正在当值十数骑,勒马追击。骑司马本人却是集合分散各处的骑士,作为追击的第二梯队! 这十数骑,催马行至南城门,大声喝道:“南城门侯张英听令!”张英见是骑士队紧急出马,知道是张角有急事,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相见。 “甘陵、安平两王可曾出城?”骑士中领头一人,上前问道。 “出城已半个时辰(1小时)左右。”因为出城时,张甲曾不冷不热的讽刺过张英,张英还是有些印象的。 得知已经出城半个时辰,骑士头领有些焦急:“奉大将军令,追回甘陵、安平两王。还请张城门侯率精兵随我前去。” 张英思索一下,建议道:“两王已行半个时辰,步卒恐怕难以追击,还是召唤骑士为主,让步卒在后紧跟。”张英说罢,便传命四方,凡骑士者,皆上马出城追击,但广宗黄巾毕竟缺马,张英这一通命令,也不过唤来两名骑士。 骑士头领见状,很是无语,当即催马出门,向两王一行人追去。张英也是翻身上马,紧随骑士大队。 第039 降伏,变贼为官 class="width">骑士奔驰追击路上,见骑士面现焦急之色,张英劝慰道:“左军司马封平率五十多名劲卒亲随护送两王,有他们作为呼应,再加上我们三十骑应该足以追回两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张英绝对没有想到,封平、刘杲这两个铁杆黄巾败类,已经投靠官军怀抱。 “骑司马正在正在集合骑兵,一刻钟便能能赶来。我所担忧的不是人数,而是官军斥候。若是只有两王仆从,吾又有何惧尔!但是官兵多精骑,若是斥候发现我们,却是危险!”骑士担忧道。官军骑兵对城内黄巾的威压很大,尤其是在北城门得而复失之后,官军的骑兵,更是所有希翼冲破广宗重围的黄巾士卒心头上的利剑。 路行四五里远,转过几个小丘陵后,广宗城墙不再处于显眼位置,城墙上望楼上士卒也难以再监视众人。两王一干随从都是长舒一口气,刘永更是冲到刘杲身边,意气风发,手持“割乌剑”,又缠着刘杲要来一副轻甲,时不时挥舞手中长剑。只是刘永想办作威武,反而越发显的他浑身孩子气。 而同时,刘杲、封平分别集结四五十名亲随,向他们告知此行不但是护送,而且还是直接脱离黄巾。不少亲随都因两人此言开始喧哗起来,虽然在广宗城时,这些亲随都心无二意侍奉两人。但正如刘杲昔日所言“势之所在,人为之折腰”,这些亲随很多人只是看重的是两人官职所产生的力量,一旦两人什么也不是,这些亲随万万不会还倾心侍奉两人。就如后世,某官员在位时,众人都是恭敬异常,一旦官员失势,不说立即白眼相向,但也不会再特意讨好。 见士卒喧哗,封平按照计划宣称:“若有心与我们投官军者,自可与我们同行。若是不愿投官兵者,我们也不愿勉强!凡不愿投官兵者,念在大家相识一场,可脱下铠甲,丢弃刀剑,自行回城!” 闻听封平此语,亲随中走出十七人,脱下铠甲,丢弃武器后,向封平刘杲道:“官兵杀我亲人,势不可共存!某等在此与校尉相别!”这十七人中,刘杲亲随三人,封平亲随十四人。 十七人被封平收拢后,正待封平令他们返回广宗时,刘杲突然大声喊道:“宋典!” 随着刘杲话刚落音,如被惊动的蜂窝之后蜜蜂一般的弩箭,向十七人射去。原来刘杲在出城时,在牛车之上掩藏二十根连发手弩。在这些士卒脱去铠甲时,宋典、左政已经和安平、甘陵两王属下善武的亲随组织近二十人,在暗处调好弓弩,只待刘杲一声令下,立即扣发弦机,射杀这些意图返城士卒。 活生生的十七人,在瞬间变成一堆血肉泥浆。封平吃惊的望着刘杲:“你……”在封平的计划中,他是真心要放这些人回城。毕竟已行一半路程的他们,封平并不惧怕这十八人呼唤黄巾劲卒追杀他们。毕竟这些人都是他亲随,相处小半年,怎会没有感情? “自今而后,我为官兵,此为贼寇。与其他日再行诛杀,不如今日杀之!”刘杲淡淡说道。初始,刘杲也没有准备诛杀这些士卒,但是甘陵王刘续一句话改变刘杲心意:“若不杀此辈。其中只要有一人,向城门呼叫,引来贼兵,又该如何处置?” 刘杲在后世,虽然由于身在“逆风”,常见鲜血,但是刘杲毕竟生在和平年代,不理解战争时代,尤其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战争的残酷,并不是直接体现在战役双方对杀上,更深刻体现在处于战争时期人们的某些心态上。 刘杲身边刚才还在意气风发的刘永,突然见到十七人被手弩射成一堆肉泥,小脸立刻苍白,浑身也因为突然间的惊惧而颤抖起来。而封平听到刘杲淡然回答,强忍住心头怒意,转身离去。 余下的三十名左右亲随,都被眼前惨状也大吓一跳,本来有心回城的黄巾卒,也是不禁庆幸刚才自己没有鲁莽选择回城。见三十余名士卒惊慌面色,刘杲走上前去。 这些士卒见刘杲上前,下意识排成一队,唯恐刘杲一时不忿,连累他们被斩杀此地。刘杲上前,大声安抚三十余人道:“此番出城,你等就不复再是贼寇,而是官兵。如今在你们眼前,南有甘陵国的甘陵王,北有安平国的安平王,西有赵国的赵王,也与我相识。尔等入三王门下,岂不好过困守广宗,最后被官兵斩杀?” “尔等或有不愿为兵者,两王可分你等田地、耕牛;若有心怀壮志,意欲封侯者,亦可随我再立战功。羌寇平之复反,几成大汉之祸患,如今听闻西羌又欲再起事端,我欲率兵赴战,以求朝廷封赏。我在广宗城内,八百庶勇营,能击破三千精骑。尔等若是跟随我,与战西羌,不愁封侯事!” “太平道骚动八州,聚众以百万计。但短短数月,就败亡大半,由此可见:天厌太平道,大汉之德尚未颓!与其同死广宗,何不入汉军以求封侯事?” 刘杲一棒子打去士卒离去之意,又用摸出“棒棒糖”来引诱这些士卒。河南黄巾迅速溃败后,广宗城内诸人心思各异。“大汉之德尚未颓,黄巾之事不可为”的说法在广宗城虽是禁言,但是在民心内也甚有市场。这些步卒,身逢死地,无法选择,又听到刘杲如此盅惑,不少人都心动,甚至有人当场跪道:“愿奉校尉令!” 刘续、刘忠两王身边的亲信,也不是无能之辈。有两王全心配合,一些两王亲信也穿上铠甲,在刘杲的统帅下,一起整理这些未曾完全归心的士卒。 把这些士卒初步整理完毕,又将十七位士卒尸体收拢到牛车之上。刘杲看着若有所思,呆立一旁的刘永,叹口气,拍拍刘永肩膀。“我如你这时,还在读高中,绝对看不到如此残酷的世界!”刘杲心中想起自己少年。 其实刘杲也不是铁石心肠,看到十七名士卒,尤其是其中三名还是自己得力亲随,突然间就被自己射杀于此处,心中怎能好过?只是心智成熟的刘杲,得死撑住。封平不可依靠,这些刚从广宗出来的士卒,也就下意识能敬重自己一些,若是自己不够坚韧,如何能控制局面。若是人心涣散,怕是不少步卒还想斩杀刘杲、封平,前去张角处领取封赏。 刘杲正想安慰刘永几句,突然模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远处大声呼喊,正在诧异间,封平已经匆匆赶来:“伯兴,身后有数十骑赶来,让我们停止前进!恐怕有什么变故。”因大家已经正史脱离黄巾,自然不能再称呼刘杲“左军”“城门”“校尉”等一干职位,直接称呼名字又显的太过陌生,于是封平便直呼刘杲之字。 封平六识敏锐,刘杲不曾听清楚的话语,封平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封平虽然不喜刘杲食言杀人行为,但此刻他与刘杲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刻不得不来相告。封平心下疑惑:“莫非有人发现我和刘杲离开?” “怕是大贤良师欲更改心意,追回两王。”刘杲瞳孔微缩。若是张角因为刘杲、封平叛逃而派来追兵,当不止数十骑,刘杲却是比封平更能看清事情本质。 “张角追回两王,然而此处又离官兵颇近。历史上是不是因为官兵援兵与黄巾追兵在此处战斗,才导致刘永惨死?”刘杲心中闪起这个念头。 不过不管如何,刘杲在广宗潜伏将近三月,所为的不就是今日?刘杲怎能让追兵如愿! “伯兴,若是大将军欲追回两王,你我如何应付?”封平满脸忧愁。 第040 击溃战 class="width">“伯兴,若是大将军欲追回两王,你我如何应付?”封平满脸忧愁。www.65txt.com “同是太平道众,我等何须应付他们!”刘杲呵呵笑了笑,脸上担忧之色已不复再现。 “你是说,我们先下手为强?”封平一怔,随后才明白过来,刘杲所言应该是,等数十骑靠近之后,刘杲率领步卒突然袭杀他们。 “嗯。你我二人分别告知各自旧有亲随。既然愿畔太平道而归官兵,就该送些投名状以博取官军彻底信任。眼前这些骑士,正是送上门来的投名状!”刘杲道。 封平考虑一下,若是来骑真为两王,很有可能被刘杲伏杀殆尽,如此不能不说是眼前能行的最好的计策。只是,封平还是有点信不过刘杲:“这些士卒,伏击成功后,不会再被你射杀了吧?” “怎么说的?刚才杀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眼前这些士卒,却是你我以后安身立命的根底,怎会斩杀他们?我又不是恶魔鬼魅之辈!”刘杲无可奈何的说道。想不到,才短短几日,自己已经成为人见人怕的凶悍暴逆之辈,刘杲不禁有点感叹恶人易为,好人难当。 封平、刘杲没有惊动甘陵、安平两人车驾,仅仅是召集这些刚被收服的三十余名士卒,然后左政、宋典等人持弓,两王亲随持弩,如若这些士卒与骑士争斗时,准备反水,左政、宋典就是压阵绝命手。 “尔等听我口令行事,那些骑士便手到擒来。你们之中出自庶勇营的士卒,都应该晓得本人最擅长伏杀骑兵。所以,这些骑士根本就是即将到手的首级,你们不用紧张。”刘杲安抚着这些刚刚投诚过来的士卒。 封平、刘杲两人三十余活着的亲随,听刘杲所言,在庶勇营出身的亲随带领下,也都是轰然响应。他们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如今见刘杲有用他们之处,才稍微放心。“知己有用,方安心效命。”这些士卒此刻就仿佛后世公司的职员,职员知道自己对公司有用,才不会担心突然被炒鱿鱼。 他们之所以战斗,仅仅是为活命安身而已。如此来看,他们投靠两王,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按照刘杲要求,三十余名士卒集结在车队之后,以便冲击即将赶来的数十骑。这三十余士卒,表面上依然由封平统帅,而刘杲也混入其中,扮作这伍士卒的队正。由于三十余人都充作是封平护卫,是以武器都改配成短剑,这让刘杲颇为遗憾。短剑这武器对付骑兵根本没有半点优势。若不是可以突然伏击,刘杲对这场战斗,根本不抱有任何信心。如今可不比在广宗城外夜闯官兵大营时,那时可以不计成本,只要向广宗城冲去便成,如今刘杲还的看护刘续、刘忠两王以及他们两家数十人家眷呢! 出城百多人中,总共只有一匹马,那还是封平的坐骑。由于车上空间有限,弩失也不曾放多,刚才射杀十七人时,为了制造视觉效果,携带而来的弩失基本上已经耗尽。最后剩余的几筒弩失,是保证三十余名士卒安心效力的根本,不能轻易使用。 这可真让人沮丧。 一旦突袭失败,手弩手再被冲溃,这些数十名骑士便能横行左右,对刘杲一众百数人进行灾难性的打击。若是骑兵一旦倚仗速度劫杀众人,便是刘杲武力值全满,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一步。 远处,骑士大喊声已经清晰可闻:“封司马暂且止步。大将军有令与你!”见两王车队停在此处,步卒大都跟随在车队之后,骑士头领为避免两王仆从之中有人突然逃亡,以致封平这些步卒来不及合围,口号也变得模糊。骑士头领只道,一旦告知封平,有封平五十余名士卒配合,两王随从、家眷难逃脱一人。只是,骑士头领,却不曾想到,眼前的封平早已有异心。 骑士头领纵马靠近封平,用两人才能听的见声音说道:“大将军有令,命封司马带回两王一干家眷!” 封平假装皱眉道:“大将军怎么突然更改本意?符节拿来!”外宣将令,大都需要验证符节,骑士也不虞有他。 正在此时,骑士身后的张英突然大声喝道:“封司马,你帐下亲兵何不止步?”原来张英心细,闻到一股鲜血的气味。这股气味正是刘杲命人以手弩射杀十七名士卒留下的。张英暗思南城门久无战阵,怎会有新鲜血液气息,疑惑之间再观察封平一行人,只见封平副官亲随,竟然悄悄随从在封平马后。张英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大喝一声,警示骑士首领。 骑士首领,闻听张英大喝,不禁向封平之后望去。便在此时,刘杲已经从他侧生发动伏杀,短剑自腰间甲铠缝隙,直插骑士胸膛。刘杲在突然袭杀时,又顺手夺过骑士长刀,再把骑士身躯推下马。刘杲扯住马嘴缰绳,纵声上马,同时大喝一声:“杀!”。 刘杲抢夺战马后,便冲向张英,只是战马突遇生人,不易操控,刘杲也只得紧紧扯住马缰,一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刘杲在刚才观察一番形势,觉得二十骑之中,只要斩杀骑士首领、张英,便能直接打击骑士奋战之心。刘杲之所以击杀骑士头领,继而冲杀张英,便是因为刘杲一项坚持的“擒贼先擒王”的理论。 得益于刘杲“刺人先刺马”的教导,三十余卒伏杀骑士们时,都是直接刺杀马匹。这些骑士一旦马惨人伤,今日必将注定留在此处。 兼掌弓弩手的左政,在后面也按照刘杲命令,也从两王随从中挑取几个幼年习过五兵的随从。左政令他们手持长弓或手弩,在保证三十余士卒上阵杀敌,有进无退的同时,也时不时对骑士进行精确射击,从侧面减缓士卒压力。 不过短剑本毕竟不是克制骑兵之武器,若不是刘杲一马当先,一剑刺死骑士头领,以致骑士在短时间不知所措,只怕这些士卒能力战功基本可以忽略。即便是出自于八百庶勇营的劲卒,丢去马刀换上短剑,也是威力大减,不能给骑士造成有利的威胁。 话说,刘杲冲向张英时,战马却有点不听使唤,难以操纵,以致三四名骑士趁机夹阵袭杀而来。刘杲一时陷入苦战之中,斩杀张英企图只能暂缓。还好,封平似乎也觉察到刘杲的战略意图,抽身杀向张英。不过封平武艺似乎差张甲一筹。若不是张英来时,没有披上铠甲,此时相斗时心有顾虑,恐怕几个回合,张英就能抽空斩杀封平。 出自张英所率千人的一骑士,本来就与张英形影不离,以期在危难时刻救主成功,从而富贵之路通畅。此刻见张英遇险,骑士也提马相助。 虽时已近黄昏,但是“夏老虎”的余威,依旧是那么酷热。 因骑士相助,张英得以抽的一个空闲,呵斥封平道:“封司马,你欲何为?”封平陷入苦战之中,怎有闲情开口说话,只是在苦苦应付。虽时已近黄昏,但是“夏老虎”的余威,封平与张英短时间剧烈争斗后,脸上大汗淋淋,宛若被泼上一盆热水。 步卒与骑士战线拉开,虽然难以应付凶猛骑士,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刘杲、封平两人困境。而且时不时射来的弓箭,让不少正在与步卒苦斗的骑兵丧命于此。 刘杲斩杀两名骑士后,坐下战马也逐渐安稳,刘杲偶然看见封平窘迫,立刻抽身援救。刘杲冲杀来时,张英在惊诧间也看清刘杲面庞,不禁失声道:“楚卫!”自北城门一战,刘杲能力也被张英有所接受,想到自己昔日的无礼,也曾想与刘杲缓和一番。只是当时刘杲已经迁居封平府上,张英又陷入自己官场危机,只得放弃拜访刘杲。 霎那间,张英脑海里不断闪现封平、刘杲一干事,突然间似乎醒悟:“骑士撤退,速去回禀大将军:城门校尉楚卫协同司马封平叛乱!”张英这时才看出封平意图,非是迟钝,而是根本没有想到封平,张角最信任属下之一,会在此刻突然反叛。张英还以为,眼前的伏杀,是张梁在暗示封平击杀他呢! 只是战场上,岂能分心如是。张英正在大声呼喊骑士回禀张角时,刘杲已经抽刀砍来,只是一刀,张英便身首两分。骑士头领、张英两人一死,这场伏击战可以说已经大获成功。 追击两王的二十余骑,因为不虞交战,又因为广宗城缺弓,这些骑士来时,都仅仅携带长刀,根本佩戴骑士标准装备。这些身披轻甲的骑士,在受到刘杲突袭、步卒冲击、弓手射杀三重猎杀下,迅速溃败。张英大声惊叫时,不少骑兵也因此抽身撤退。 战场上,士卒无有上命,不能轻易后退半步,否然就要被后列监阵士卒斩杀,便是饶幸不死,回头也是逃兵之罪。此刻,骑士有张英这个南城门侯退走之令,当即脱离战场。毕竟,除非迫不得已,没有人想去死! 刘杲一部缺乏骑兵,见骑士退却,也不敢轻易犯险追击。刘杲也只是追杀一些因马残而难行的士卒,至于健全的骑士,也大都放弃追击。是以,七八个人马健全的骑士安然逃脱战阵。 是役,刘杲斩杀张英以及骑士十一人。刘杲自己一方,步卒亡十七人,伤六人人。 第041 心机重重,步步杀机 class="width">士卒和骑士突然厮杀,令两王家眷多有惊慌,好在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两人都是家中一言不二的当家主人,在他们的安抚下,家眷终于渐渐恢复平静。(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士卒与前来追击的骑士,厮杀时间很短。毕竟,数十人之间的小战役,在冷兵器时代,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战斗。 见战事告一段落,刘续遣刘忠前来闻讯。安平王刘续,辈份是甘陵王刘忠祖父,刘杲玄祖。汉时最重孝道,故刘续在众人之间威望甚大,甘陵王刘忠也不得不为之驱使。 刘杲、封平收拾一番后,随同刘忠前往刘续处问安。路上刘永一直在向刘杲抱怨,为何不让自己上阵,又言他的割乌剑正是开鞘之时。刘杲心下苦笑:“我筹划数月,本就是为你而来。若是你今日战殁于此,我这所有筹划不是全部落空?” 刘续向刘杲询问一番此时大概情况,继而面现忧虑,言:“今日之势不可回也!忠儿,你单骑速去官兵大营,引来救兵。杲儿,你带永儿和康儿合骑另一骑,紧跟忠儿身后!”忠儿,杲儿,永儿,自是指的是刘忠、刘杲、刘永,康儿,却是刘康。刘康是刘续之玄孙,年方八岁,其祖为刘续之世子,若是按照顺位继承方法,刘康也是刘续以后第四代王位继承人。刘续所言的刘永、刘康分别是以后嗣甘陵国、安平国的关键人物。 刘续此言,却是安排刘忠前去官兵大营唤来救兵。刘续老来成精,自然晓得黄巾骑卒虽败,但是事情尚未了结,定然还会派来追兵。他们一行百余人,牛车步行,难以逃脱,若是官兵不来相救,他们百数人恐怕今日就得死在此处。之所以,送出刘永、刘康,也是刘续心生死志,但又恐绝脉,所以才安排三人出奔。 此间能熟练与官兵交际,并能如期唤来救兵的只有甘陵王刘忠与安平王刘续。只是刘续年老体迈,身在牛车尚嫌不稳,何能骑马?刘忠知道事情紧迫,没时间与刘续纠缠,只是劝道:“叔祖请安心,孙儿定会及时唤来救兵!诸事无碍!”甘陵王刘忠说完,就匆匆上马,直奔西城门官军大营。 刘忠需要呼唤救兵,没有时间浪费,但是刘杲却不能学刘忠也这般离去。刘杲心中估算一下,心思若是自己离去,虽能保身,但是刘续、封平以及刚投诚来的众士卒亲随,怕是难躲今日之祸。若是他们知道刘杲不战而逃,怕是刚投诚来的心思,立即又回到黄巾那边。 刘杲伏杀骑士后,所俘获战马能骑者,仅仅只一匹,还是刘杲斩杀的那位骑士头领的坐骑。加上封平坐骑,刘杲一行百数人也只有两匹战马。刘忠前去呼唤救兵,单骑远离,尚有情可原,刘杲协同刘永、刘康离去,便是封平再对刘忠感恩,心中也会有芥蒂。 刘续这话,虽合乎老人心理,但是却很难实现。除非……刘续准备以亲随强行驱使封平以及刚投诚的士卒。 刘杲心中暗度,事情还不到如此地步,于是大义秉然的说道:“叔祖在此,孙儿岂敢远离。”一旁的刘永虽与刘续不熟,但刘续毕竟在族中辈份高,从小深受深受孝悌教育的他,此刻也是跟着刘杲道:“叔祖不去,我亦不去。当年我和兴哥儿,便是如此并肩作战的!” “永弟与康弟你们两人身负两国血脉,若是陷身于此,两国祀陵尚有何人供奉?康弟年幼,若无你照顾,怎让放心?永弟还是带康弟前往官兵大营。”刘杲向刘永劝道。 “都去都去。你们俩后生都去!”刘续抖着长长胡须,挥手驱赶着刘杲、刘永,又道:“吾与忠儿,丧失藩国,**于敌。今虽遭赎还,却不知朝廷是否还让归国。即便是归国,也不知是福是祸。若是心中忐忑,还不如身在黄巾。” 刘杲虽知刘续历史上结局悲惨,此时还是假心劝道:“叔祖何以言此!黄巾势大,又事起突然,藩国少兵,便是失陷也在情理之中。朝廷岂能以失陷藩国来归罪叔祖?” “呵呵。少年呐,不知这世道心思!我两王身死广宗还好,这一旦赎还,反倒是劫难开始!若不是一家诸子皆困在广宗,我岂愿出城归国?老朽之贱命不足惜,唯恐绝脉无嗣也!”刘续摇头道。 “王上刚出贼军,怎如此悲观?”封平也劝诫道。虽然依照刘续所言,隐隐有驱使封平赴死的念头,但已经投诚甘陵王的封平,却不得不表面上,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大无畏精神。 “就是就是。父王被黄巾贼寇禁锢时,国相冯巡都被乱贼杀了。便是如此失陷大臣罪名,父王也不曾在意!”刘永也插嘴道。 刘续拦住刘永,笑呵呵道:“永儿看来也曾涉及政事。只是你却不知,冯巡死才好,一死百事无。若我国内国相李燮,老而不死,这才是我忧心所在。其父是故太尉李固,海内贞节名儒。但是此子却与其父相差甚远,不过是借父成名之辈。此子在封国之内,便屡屡借我成名,今日我虽出城,定会上奏折讥讽于我!”刘续说着说着,脸上逐渐显出不忿之色。 刘续又道:“若冯巡,身为甘陵王国相,还知庇护刘忠。似李燮之辈,见贼军起,便阖门自保,贼兵去后,反言自己名高声绝,以致令贼子赧然不敢入其门。南桑,你说天下无耻之辈,孰若李燮这贼子?”刘续虽是前答刘永,后问封平,但通体所言却大都是向刘杲所讲。 听到刘续大声骂李燮,刘杲心中初始惊讶,而后却是忧心。 李固、杜乔,凡是读东汉史书者,不可避免都要接触两人。因为李固,刘杲也曾了解李燮此人。李燮的姐姐身入列女传,李燮自身也是大大有名,刘杲这个读史这人,还真不敢忽略两人。 就刘杲所知,在后世真实的历史上,李燮当真如眼前刘续所言,如期上书朝廷,称刘续“在国无政,为妖贼所虏,守蕃不称,损辱圣朝,不宜复国。”而后雒阳党人齐声大赞李燮,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可是东汉时党人风传的名句,刘杲对此印象深刻。 此刻闻听刘续所言,刘杲不禁开始怀疑起李燮其人,是不是真如历史上所言那么刚烈高风。仔细回想起历史上李燮的奏章,细心揣度一下,其中漏洞甚多。若李燮所言“在国无政”,“无政”之意,是指刘续做事不合制度,但是朝廷之所以设国相,不就是为监察诸侯王?若是刘续平日“无政”,李燮早就该上书皇帝、宗正。李燮又言“为妖贼所虏”,但是李燮身为国相,当刘续为贼所虏时,他又在何处? 如此这么一想,刘杲越发的觉得人心险恶,历史上盛赞的李燮,竟然也是权术名家,那其余在历史记载并不出名,但后来都身居官场高位的那些人物,又是如何?便是眼前的刘续,人虽老迈但是心灵依然通透,刚出广宗城,对手的计划都已经大致猜透。 在真实的历史上,李燮所奏并没有被灵帝刘宏采纳,反而坐罪,而刘续也顺利归国。以此想来,李燮坐罪,未尝不是刘续所为。这一脸老迈的刘续也不是易取之辈,刘杲不禁感叹道:“果然是愈老愈滑!” 如此想着的刘杲,脑海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历史上记载,安平王刘续以后是因为大不道被诛杀,进而被削藩国。刘续今日已经衰老如是,怎会行大不道之事,这其中定是又有他因!一念至此,刘杲心中越发的愁然:“历代官场果然都是心机重重。我若是一招不慎,岂不便入他筹算之中!看来以后行事,还得越发的低调才是!莫身被人卖,还在替他人数钱!” “本以为出广宗后,便是康庄大道,却不料,出城后的世界,才真是步步惊心,杀机暗伏。” “后世物质文明虽然高于此时,但论起权术谋略,古人何尝稍逊后世名人?我在后世谋略也不过中等,若想在此世攀登权利高峰,进而达成自己理想,不比后世容易多少!”刘杲暗下反省自己。 第042 宗室身份价值几分(上) class="width">PS:新年刚过,前几日事忙,昨日稿更尽,所以只一章,如今事已完,明天逐步正常更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以下为正文。 在刘续的威逼下,刘永不得不携带刘康,单骑奔向官军大营。而刘杲却言:“我素善军阵,在此未必不可坚守,以待官军!”因刘杲坚决,刘续相劝不动,而封平又是言不由衷,故,刘杲得以留下。 刘杲说服刘续允许自己留下后,又道:“我部虽老弱甚多,但未必不可战,还请试之。”刘续觉得反正最坏结果也不过是被黄巾重新捉住,也由得刘杲随意处置。 刘杲令两王家眷、女婢统统下牛车,腾出空车。之后,刘杲又寻一处高坡,令众人依据高坡,用牛车推成塞障,又杀牛以填充牛车之间空隙。 刘杲在庶勇营大半月通夜补充的当世军旅知识,在此刻也派上用场,以熟练且精准、完善且简练的号令,妥善安置这百数人劳作。刘杲近176CM的身躯,也稍稍弥补了刘杲年龄稍幼的缺点。虽然刘杲尚有少年独有声线,但是众人下意识都把刘杲当作一个可以信任的将领。 看着远处干练的刘杲,刘续暗自心惊不已:“昔日霍票骑少年恐怕也不过如此!适逢大汉衰世,刘氏将复出大将乎?”刘续如此一想,越看刘杲,心中越是爱惜,不忍刘杲少年夭折。 刚才,刘杲令两王家眷下车时,甘陵王刘忠家某妾之女婢,斥责刘杲侮辱女眷,不知礼数。刘续亲自下牛车,为刘杲声援,凭借超高辈份,刘续随口一言,某妾便知趣下车。而后,刘续以己为表率,勒令全员下车:“吾一老朽尚不贪车,况尔等乎?”这些刘杲本自有手段处置,不过见刘续全力帮助,刘杲也对刘续多了份好感。~~~~ 刘续下车后,便一直饶有兴趣的观察刘杲行事。此刻刘续心起爱才之心,见刘杲偶得空闲,便令仆从呼唤刘杲。 安平王刘续,此时也不曾再有大家风范,随意在地上铺上厚布,便斜身倚坐下。刘续向刘杲问道:“伯兴,年岁几何?” 刘杲回忆一下躯体记忆,方道:“丙午年(西元168年)生,已十九岁!”汉世计算岁数,采用虚岁法,不同于今日周岁,刘杲自己大都按照周岁计算习惯,但是与他人相说,却只能用虚岁,所以才称自己十九岁。 刘续又与刘杲闲言几句,刘杲只是随口应付,心中浑不在意。据历史所知,刘续归国不久,便不知因何事,被冠以大不道之罪名,乃至身死国除。刘杲此时正处于穿越者前期,正在辛苦积累基业,怎肯愿意绑上这么一颗定时炸弹。 “伯兴,若能坚守至王师接应,暂充作忠儿随从,立刻离开此地,抽身于此处是非,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刘续闲谈几句后,话锋突兀的转换。 乍听此言,刘杲心中一愣,不知刘续欲与如何。刘杲本来赴难广宗,营救刘永时,还曾想一箭双雕,以此显名当世。此时见刘续如此相告,刘杲焉能不疑惑:“莫不是刘续这老头想冒功?想让营救两人出城的声名捧起他人?不过若是如此,他怎会此时相言?就不怕我一时激愤,借贼兵之刃,趁机杀之?” 看到刘杲迷惑的神情,刘续暗地感叹一声:“刘杲还是年幼,不知世事艰险。” “可知我为何,不欲伯兴因此事成名乎?”刘续又道。 刘杲摇头,表示自己疑惑:“不知。” “伯兴可知前渤海王刘悝否?” “知之!”刘杲答道。在朱雀阙前事件,渤海王刘悝被人上告,言刘悝经常幽怨桓帝不曾让他继承皇帝,灵帝刘宏因此诛杀刘悝,这是熹平年间之事。 渤海王刘悝事件可谓是汉末影响深远的一次大案,读过东汉史书的刘杲怎会不知。 因为渤海王刘悝,身为“凉州三明”的段颎深陷太学生之难,终于在光合二年被廷尉阳球牵连诛杀。段颎身死之后,直接导致山西之地的士族破落。段颎死后,其部下顿时大受排挤,或是久罪不起,或是任其长居边疆小吏。便是今年(中平元年,西元184)边章、韩遂、北宫伯玉,所引发的西羌之乱,也是因为这一系列因果。可谓说,历史上灵帝、献帝时期的山西动乱,诱因便在段颎被诛死后,山西之地士族,在朝堂上后继无人。 因为渤海王刘悝,导致宋皇后被废,进而何皇后被立。何皇后立起,才有何进以外戚之身份,在短短几年间步入大汉权利争斗中心。根基不稳的何进,党人,宦官三者之间的权利风暴也因此缓缓拉开序幕。以后何进立帝,袁绍诛杀宦官,可谓在渤海王刘悝事件里,已经埋下祸因。 这些,对于一心筹划自己理想的刘杲来说,怎能不知?怎么可以不知? “正如伯兴适才所言,我与忠儿虽贵为国王,但国王之权,仅限于一王宫之内,又素无兵戟护卫,便是失陷蚁贼,也不算大罪!但是你要知,失国之罪为小,勾连黄巾才是大罪!朝中之人,若有人为难我与忠儿,定以此罪扣在吾身。渤海王贵为桓帝之弟,尚不免因谣言获罪,况乎我等?” “朝廷之人欲为难我等,必追查我等行踪。若是伯兴也陷进漩涡,又被朝堂诸公得知伯兴曾为张角帐下吏,怕是……”刘续的话语越来越重。 刘杲在刘续话语中,也渐渐沉默下来。不可否认,刘杲由于目前对大汉局势所知甚少,他所得的资料,也不过是后世史书上的只言片语,每一个事件的深层次原因的刨析也极其有限。读史书,在宏观观摩一个朝代时,也会丢掉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细节知识。 刘杲很多行事,虽屡经考虑,但放在大汉这个时代,在别人看来,大都是“想当然尔”!后世,三国虽然盛行,但那大都是基于八卦、传奇基础而来,或是读英雄,或是读战争,或是观美人,其背后的尔虞我诈的基础也大是建立在三国后期。 一言尽之,刘杲对于大汉,还是陌生的紧! 见刘续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龌龊,刘杲眉头紧皱,迟疑道:“叔祖之意,是……” “当此大汉颓世时,我宗室最是艰难。伯兴,你可知我之意么?”刘续一脸落寞,苍老的眼神也望向远方。 刘续的意思,刘杲大略懂些。刘续之言下之意,是说,适逢大汉衰世,皇帝又多出于侯王国之家,朝廷之上某些人很是忌讳这些侯王国。刘杲虽是身无爵位,但还是在宗室近亲之内,一旦显名,肯定受到各方面势力的摧残。 刘杲想起后世所谓的“出雒三刘”的结局。“出雒三刘”,刘焉、刘虞、刘表,刘虞在幽州纵横捭阖,一年之间,鲜卑、乌桓折降,士族倾心;刘焉入蜀,欲取先与,短短两三年,手握蜀中大权,剑指汉中;刘表之江表,在荆南一片哀鸿之时,把一个不知名小城,塑造成三国知名大都市——襄阳。 第043 宗室身份价值几分(下) class="width">今日第一章 刘杲想起后世所谓的“出雒三刘”的结局。www.65txt.com-====-“出雒三刘”,刘焉、刘虞、刘表。刘虞在幽州纵横捭阖,一年之间,鲜卑、乌桓折降,士族倾心;刘焉入蜀,欲取先与,短短两三年,手握蜀中大权,剑指汉中;刘表之江表,在荆南一片哀鸿之时,把一个不知名小城,塑造成三国知名大都市——襄阳。 此三人,岂非豪杰仁士哉? 但他们都是局限于宗室身份,以致不能有所作为,或者说,他们都太看重大汉。刘虞在幽北,心思献帝;刘焉在蜀,双子丧命李郭;刘表在荆南,粮草供给雒阳。三人之中,刘焉曾有大志,平净益州之后,准备再正汉中,但是连与刘焉同出一王的刘表都不能容忍刘焉如此作为,言刘焉有异志,生生把刘焉之志向打残! 作为宗室身份,他们又是别人眼中钉,是以公孙瓒不容刘虞;袁绍、孙坚不容刘表;刘焉、刘璋困守一方。后世人评论三国,常言刘表、刘焉昏庸,但是他们却是基于刘表、刘焉不曾图大事来论断,可谓不善观人。刘表一心倾汉,他死之前,曹操又不曾萌发废立心思,刘表怎么可能会有称帝心思? 大汉末年,宗室之悲剧者,又岂三人哉?若刘繇、刘岱兄弟者亦多矣!他们在大汉末,不为有异心者所容,又为朝廷忌讳,何其难也! 后世传言,说“刘备整天吆喝着中山靖王之后”,这却是不熟知历史,又读过《三国演义》,所以才有的误解。汉代宗室,若刘备之“宗室”者,数以十万计,刘备又怎能以此担当重任? 在历史上,虽然刘备是因宗室身份,为陶谦所重,但刘备真正念叨起宗室身份时,却是在刘表破亡后,刘备准备南连孙权时。当此时,刘氏之中,有雄霸之资者唯有刘备,而同时孙权之两代三人,在当时又以忠信大汉著称江左。刘备是汉末刘氏之中仅有的枭雄,欲在江左有所作为,所以才屡屡念叨“宗室身份”。 黄巾初起时,诸王侯都是黄巾流寇首要首要目标。由此也可知,宗室身份其实相当不值钱,有这个身份反而受到别人忌讳。当然,若是一心忠心大汉,恪守君臣之道,以刘表为榜样,进取之路倒也容易。但是一心歼诈,欲成大事的刘杲,怎肯眼观历史,随波逐流? “黄巾骚动陈国,陈王集数千张强弩,聚众十万自保。此事又何解?”刘杲知道自己不清楚大汉时事,见刘续有指教之意,立刻虚心请教。此处陈王,是指陈王刘宠[1],按照宗室辈份排行,刘宠与刘杲同辈。 陈王刘宠,在历史上也是一个猛人。范晔言刘宠“宠善弩射,十发十中,中皆同处”,可见刘宠此人目光深远,抛弃弓箭,追求弩射之利。由弩失十发,中皆同处来看,刘宠辖制之下,其弩弓之制造工艺、操作技术都相当高超,非寻常弩弓所能比。此人在黄巾事起时,是唯一一个大展神威的诸侯王,朝廷虽未对刘宠大大封赏,但也未曾责备刘宠聚众十数万流民等事。 刘杲计划中的仕途,便是以刘宠为实例,是以此刻以此言试探此路是否可行。 “陈王?他果真如此行事?”出乎刘杲意料,刘续竟然不知此事。 刘杲回头想想。诸侯国王,大多被局限在一国之内,彼此之间少有来往。刘宠大发神威,却是在今年年中。身困广宗的刘续难知此事,却也在情理之中。 刘续得到刘宠相关举动后,突然咧嘴笑道:“这小子,倒是聪明的紧!”这小子,当然是指陈王刘宠,也只有刘续这么高的辈份,才能如此称呼刘宠。刘续夸奖刘宠后,却不肯与刘杲分享赞词。 刘续对刘宠的夸赞,刘杲一头雾水。在刘杲看来,刘宠不过是趁势而为,怎又扯到聪明?“莫非其中还有甚辛秘不成?”刘杲暗自忖度。 刘杲毫不犹豫的提起陈王,却给刘续带来不好印象。刘续暗思刘杲少年气盛,竟然自比诸侯王。只是邯郸一脉,与皇家疏远,刘杲再大功劳,又岂能封王? “陈王昔年也受过大逆之议,不过当时今上刚诛杀渤海王,不忍再诛废诸侯王,故得以保全。”刘续不咸不淡的提出自己对刘杲的隐隐警告。 “那道也是!”刘杲这几日收集过刘宠资料,知道刘宠当年差点被废之事。不过当时刘杲以为,刘宠在今日尚且自发聚集十数万流民,那么刘宠昔日肯定更加越制。刘宠能如此,朝廷尚且不问,他刘杲想来也定能无碍。 不料今日与刘续再议刘宠之事,刘杲隐隐感觉刘宠这条路也不好走。刘宠在历史上虽曾有大志,有中兴大汉之心,却被一心篡逆的袁术派遣刺客诛杀。联系起刘表在荆南,刘焉在益州,刘虞在幽州,都被当时军阀所忌讳,这陈王之死,从根本上讲,却是与他们一般无二。 外界异心之辈,对刘氏宗室的忌讳,在历史上贯穿汉献帝至三国始末。如刘晔身投曹操,立下汗马功劳,平时还因自己汉室后裔身份,不敢与他人交接,乃至有人上书魏皇帝,言刘晔有不尽忠之心。 汉诸侯王枝叶,在军阀心中之忌讳,由此可见一斑。 想起这些,刘杲觉得先前计划似乎有点自欺欺人,紧皱眉头,暗思自己以后真若是行大事,风声定过于刘宠、刘璋,一旦被有心人注意,提前上诉他刘杲有不臣之心,又该如何是好?刘虞身在幽州,一旦被袁绍冠以立帝之语,立即被朝局疏远,乃至朝廷刻意扶持公孙瓒来压制刘虞,朝廷诸公,岂无二三子眼界明远之辈? 刘杲念及此,心下烦扰。刘杲心知刘续所来,并不是仅仅让其明哲保身那么简单,于是向刘续道:“请叔祖为孙儿指条明路!” 刘续却不开口,只是指着厚布之边土壤。却是刘续随手在地上,写下几个字——“能而示之不能”。 这句话出自于《孙子》,其寓意再明显不过,若从表面之意来看,便是要刘杲小心处事,不要轻易透漏自己底牌。但刘杲知道,刘续所言肯定不仅仅如此,内中更有不文之意。 后世清季自文字狱起,言语文字逐渐隐晦,稍微涉及政要之事,便用套格[2]之术。刘杲在后世研究近现代史,在资料库中多检索清季军机处相关书信,多有所获,最是明白文字隐晦。 汉世,文字隐晦不若后世,但自党锢后,彼此之间,言语也稍微隐晦,一句话不品味百遍,平常人很难读懂其中之意。若是刘续仅仅劝刘杲“能而示之不能”,又有何意?刘续又不知道刘杲究竟有几分本事,究竟存着多大念头!这“能而示之不能”此时不合言语场合。事出反常即为妖孽! 刘杲不明所以然,于是准备言谈询问,但刘续似乎觉得如此便够,竟然不愿再谈。 注:[1]陈闵王刘宠,与汉太尉刘宠(字祖荣)是两个人。太尉刘宠是刘繇之伯父,是东牟人,陈闵王刘宠为陈王一系,祖亦为两人相差千里。 PS:某人看稿,说陈王刘宠是刘繇伯父,并指百度搜索来的某网页。这谣传又不知因何而出!此两人,在《后汉书》皆有传。 注[2]套格。譬如文章,骤观之无文理,用套格始能读其意。清季之间最流行,今日所存清季末诸事书信,凡涉及机密,大多用套格之法。 第044 黄巾起义背后的阴影 class="width">“光合三年(西元180年),江夏蛮与庐**黄穰,连结十余万人,寇没郡县,声势浩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论军势,其不亚于今日黄巾。伯兴可曾想过,当时朝廷为何不解党锢,而偏偏今日黄巾一起,党锢立即开解?”刘杲特意询问未果,刘续突然转变话题:“昔日党锢未解,吴郡陆康单率郡国兵,数战之间,十数万余贼顷刻被镇。如今朝廷开解党禁,特优录取党人,大发北军五校、三河骑士、乌桓精卒,又集结天下郡国精锐,却亦须连月见阵,甚至经久不能平定,至今还与黄巾对垒此间?” 光合三年的“农民起义”?这个刘杲可是陌生的紧。后世因为某种原因,“黄巾起义”闻名国内,但是黄巾叛乱之前,江左、荆南,三年前的十余万流民大作战,却是很少提及。以致不少三国迷,还以为大汉东汉末,只有一个黄巾才能有数十万至百万的流民反叛,其他都是小寇小盗而已。 黄穰在庐江起义之事,刘杲虽是陌生,但是刘续所言“吴郡陆康”,刘杲可就熟悉了! 陆康此人,刘杲早就把其内定为以后必收名人。陆康此人善军阵。在历史上,袁术屯寿春时,以孙策攻陆康。陆康认为袁术不义,孙策为虎作伥,于是坚守县城,乃至孙策围攻两年方克。那还是因为,城中缺粮严重。若说陆康此时已经年老,不堪大用,那陆康背后还有两位妖人。 且说,陆康儿子陆绩,这个“博学多识,星历算数,无不浏览”的俊才英士,虽纠结于孙策攻杀其父,不愿为吴效力。~~~~但陆绩在业余之间,做出的《浑天图》等,也都在当世影响深远。 若陆绩这个短命鬼,因为在历史上,没有曾证明过自己,那暂且不说。陆康背后另一位妖人,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白衣秀士”陆逊陆伯言。陆逊少孤,长于陆康之家,可谓是陆康实际上一手养大的“儿子”。一家有这大小三杰,由不得刘杲不去琢磨。 回忆起陆康此人在历史上记载,想起陆康担任庐江太守间,似乎因为击破庐**,从而声名大振。“难道这就是刘续所言之事?比起黄巾叛乱,这庐**动静虽大,影响力却是极小!”刘杲暗忖。 刘杲所不知道是,历史上庐**和江夏蛮叛乱,并不如刘杲想的那样轻微。在大汉末年,也曾引发无数连锁事件,此事以后自有说明。刘杲的历史知识,或许在后世也算大众中的历史谜,但是在汉世,刘杲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 虽不知为何,刘续突然提及光合三年的反贼事件,但刘杲却被刘续这个话题所吸引。 自黄巾后,党人之门生、传人广泛活跃在汉末诸军阀间,翻云覆雨。刘杲计划中的第一步,便是攫取大汉的最高权力,焉能不重视党人势力?不论是即将消沉的弘农杨氏,走出汉末第一位军阀袁绍、第一位篡立皇位的袁术的汝南袁氏,还是荀氏、司马氏、刘表等等,其中哪一个现身,都由不得刘杲不去重视。 “还请叔祖指点!”刘杲道。生于中国,即便在后世,刘杲也是非常敬重老人,这话说起来,没有一点做作。 “太平道起事始末你可知?”刘续不曾正面回答刘杲,反而又引申一个话题,不过这个问题,刘续根本没准备让刘杲回答,而只是继续说:“年初,何进突然杀太平道元老,而后京师钩盾令,在几日之间斩杀太平道数千人。再然后,何进身登大将军之位,进而又有解禁党锢、诛尽宦官之请。这其中缘由,伯兴就不曾考虑过?” “嗯?”刘杲皱起眉头。 历史上黄巾起义,在史书中记载甚少,又因为其被定性为反贼,后世对其研究也是相当有限。而且后世的农民起义那么多,也不差张角这一个。后世之人,提起黄巾,所想起的也就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口号。 至于张角起义为甚起兵,也早被定性为,欲图不轨,被人告发。这样的事例,在历史上曾出不穷,在宋有摩尼,在明有闻香。大汉时的张角与方腊、徐鸿儒相比,对后世人来说,没甚不一样。 只是今日刘续在此提起,想来其中却是隐含些某些不为后世人所知的秘密。何进诛杀马元义,灵帝刘宏又使钩盾令周斌,擒杀诸太平道。钩盾令,六百石官,由宦官充任。 “宦官、外戚争斗?”想起钩盾令所代表意义,刘杲脑海中突然闪出这个念头。 见刘杲低头苦思,刘续挥手令刘杲回去,言:“今日我与你所言两事,你回邯郸后好好思索一番。以后定有收获。” 刘杲心知刘续即将被诛杀,此刻见刘续此刻相助自己,却是不忍其再横遭惨祸。刘杲想提醒他一番,但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刘续自己早说过,他出城之后就预料自己归国之路不是一帆风顺,反而有更大危机。但是即便如此他在历史上,也不免于祸。 可见被人告发大不道,以致被废国诛杀之事,想来不是身不由己,便是祸端早伏,避无可避。刘杲就是提醒,又能如何?如此想罢,刘杲便悄然离去。 一言不说两方。 且说张英被刘杲斩杀,溃兵奔逃回至广宗城,老远就向城门大声疾呼:“城门校尉楚卫、司马封平叛逃!速速禀告大将军。” “城门校尉楚卫、司马封平叛逃?”张甲听到这消息,心中猛一咯噔。 张甲一路小跑至城门时,路上已经有亲兵来引。说是南城门侯张英在追击两王时,突然被刘杲、封平袭杀,出门骑士仅有小半狼狈逃脱。回来的这七八骑,一人回报大将军,一人直奔骑司马处,剩余骑士又令张甲移交兵权,跟随他们出门追击。 张甲心有忧虑,不禁对几名骑士盘查过于详密。一骑士正欲率军为同僚报仇,不堪忍受张甲之罗嗦,愤怒之余突然发现张甲有点熟悉。原来,刘杲昔日由别驾升为城门校尉时,住处没变,与骑司马驻点相离不远。而后张阿牛投奔刘杲,张甲时不时抽空相见张阿牛,这骑士以前见过几次。 “原来是逆贼同伙!”这骑士大喝一声,抽刀向张甲斩来,似乎想把所有郁积郁闷都在张甲身上发泄出来。 第045 城内诸事 class="width">“原来是逆贼同伙!”这骑士大喝一声,抽刀向张甲斩来,似乎想把所有郁积郁闷都在张甲身上发泄出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张甲自听到刘杲、封平叛逃之语,就知道不妙,与骑士交谈时,心中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见骑士拔刀,早就暗中观察形势的张甲,立即后退至亲兵之中,避开骑士冲锋,大声喝道:“速速擒拿几人,紧闭大门,不许一人出城,亦不许一人入城。” “这些人,不定已经投靠官兵,准备献城投敌!”张甲避至安全区,便一顶大帽子向几名骑士盖来。 张甲身边亲兵,都与张甲同生共死三月,平素虽敬畏骑士在城中身份,但是在此关键时刻,也是站在张甲身前,拔剑面对骑士,不肯后退半步。张甲若死,他们这些亲兵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 骑士人也就五六人,张甲一声大喝,形势顿时逆转,骑士们连人带马都被层层步卒围在阵中。众亲兵把骑士团团包围后,张甲却也不敢任意斩杀,只是暗中令亲随,骑马奔至北城门庶勇营,寻找张阿牛。张甲此时虽然看似大义秉然,但是内心早已慌乱,不得不寻张阿牛讨个主意。 与此同时,正在聚拢骑士的骑司马也得到自己属下被袭击的消息。闻听封平竟然袭杀自己属下,骑司马大怒,立刻上马,准备率骑兵追击两王。只是又听到这名骑士言,刘杲似乎也参与其中,骑司马却是皱起眉头。北城门一战,刘杲的声名传遍广宗城,如今骑司马也不敢再轻视刘杲。 “先至大将军府外,等候大将军令!”骑司马犹豫一下,才言道。若是身为城门校尉、左军校尉的刘杲也参与其中,骑司马可以想象贸然追击有多么危险。骑司马虽忠心太平道,可也不愿无缘无故的死在城外。 大将军府内,张梁正在照顾张角服药。昔日传教天下,张角、张梁也都锻炼出一身医术。张角在外传教时,虽常持九节杖,以符咒之术救命,可不是说他所有的本领都寄存在虚无的神灵上。 后世之人,论起太平道的“符咒之术”,一开口便是讽刺“信则灵,不信则无”,或是因此论断太平道是一伙专门坑蒙拐骗的下九流,不成气候。但是这些论断,无疑是下意识地武断以及脱离特定时空限定,就好比“远古人连用计算机玩游戏都不会,所以都是一群傻13”一样,根本不可信。 中国医学,或可简称为后世常言的“中医”,在历史上发展有三个重要时期,其第一个便是在汉末、三国。中医之学,在东汉间,才大概完善出一个模糊雏形,但是此时的医学和巫术之间的区别,在平常人眼中还不是太明显,甚至许多医术还带有浓厚的巫术风气。当时期的史书资料,甚至也把华佗、张仲景等名医,列入神仙传,颇带神话色彩,由此可见当时风气。 汉世,如张仲景诸辈名医,正在努力把医术从巫术中剥离。也就是在汉世,系统性研究医术之书籍,才慢慢被整理、著作。太平道的时代,巫术还与医术混杂,符咒之术,在民间素有信仰,却不是张角主动装神弄鬼。换句话来说,就好比后世春晚非要凑网络热闹,张角摆弄符咒,也不过是“顺应民心潮流”而已。 《后汉书》论述张角的符咒“或有不效,或有效”,那已经是站在两百年后医学已经渐渐昌盛年代。若是以此,来论断当时汉庭朝野,能一致达成“符咒虚妄”这种共识,那才真是开历史的玩笑。便是当时在医学改革上做出最大贡献的张仲景,所反对的也不过是单纯用巫术治病而已。 有关中医之言,暂时不提。 且说张角接过熬好药汤后,突然听到亲兵来报说是刘杲叛逃,张角先是一怔,然后手一哆嗦,药汤洒在床单上。张角面色似乎平静,放下手中汤药,正欲开口说话,突然猛的一声咳嗽,一口心血咳出,然后毫不意外的晕倒在床上。 “大哥!”张梁大惊。连续几声呼唤,见张角依旧晕迷不醒后,张梁连忙令亲兵去唤医生。 “楚卫!贼子敢尔!”张梁一时关心张角性命,把所有罪过尽数归于刘杲。张梁一怒之下,拔出腰间长剑,大步跨出大将军府,召集附近所有能战之卒,一起追击刘杲。张梁赶至南城门时,见到张甲紧闭城门,围困骑士,稍微问一番事情期末后,张梁便一鞭抽向张甲,大骂道:“卖主之人,尚敢诬陷他人!” 张甲身在人下,不敢躲避,只得生生受了这一鞭,脸上顿时现出被马鞭划出血淋淋的伤口。张甲身受这一鞭,却不恨张梁,反而把今日之耻辱,尽数归罪于刘杲、李晋,以为若不是刘杲叛逃,他也不会受此连累。也是因今日之事,张甲在以后才引发出一连串故事。 “捆起来!待我回来,再行发落!”见张甲生生受一鞭,张梁的火气也稍微消减一些。 捆起张甲之后,张梁自南城门抽调千人士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追来。只是这一行人才行二三里,就见远处扬起一片土尘,却是官兵骑士也率援兵赶来。张梁与官兵骑士,在城外交战几次,皆被骑士攻破军阵,死伤惨重,是以对官兵骑士多有畏惧之心。 见官军出动,张梁不敢率步卒与之见阵,于是以观察军阵为借口,驻足不前。旁边的谋士,最善察言观色,很快看懂张梁心思,于是建言道:“此处空阔,于我军不利,不如暂且回城!”张梁也顺着谋士口气,道:“野地与骑兵交战,多有不利,我等暂且回城!” 张梁无功而还,心下愈是郁闷不堪。路上行走间,张梁突然听到步卒之中有人提及八百庶勇营。张梁因恼怒刘杲、封平,又把一腔羞怒推在庶勇营身上,恨声道:“楚卫叛逃,这庶勇营留之何用?” 却说,张阿牛自从入八百庶勇营,便多留心刘杲行事,甚至在某些方面以刘杲所为为他之楷模。当八百庶勇营北城门大破骑士,闻名广宗时,张阿牛对刘杲更是钦佩不已。而后刘杲因逃避与张梁之冲突,特意远离兵戟之处,于是把庶勇营完全托付给张阿牛。 张阿牛自从接任庶勇营后,严格遵循刘杲原先设置的训练计划。若说,刘杲有时还任由某些士卒散漫,张阿牛却是如机器人一般,绝不放松片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刘杲只是把庶勇营当作一个实验品,而张阿牛却把庶勇营当作一个千年难逢的好机遇,当作他一生安身立命的根基。 有官场的地方,就有阵营。在刘杲身边很久后,张阿牛不知不觉就忽视了刘杲实际尚幼的年龄,准备倾身全心投靠刘杲。只可惜,在其他官员部将拉拢人脉时,刘杲却把这一切视为芥草,张阿牛却是欲卖身而不得。 自张阿牛接手庶勇营以来,凡是昔日里搞留下来的或是优良、或是残缺的训练方式,都被张阿牛严格阵型。因此短短十数日之内,八百庶勇营就展现出不少与其他别部不同的气息。 刘杲在练兵之间,多推崇“程不识”式练军,张阿牛因深受刘杲影响,于是渐渐放弃原来粗旷的带兵方法,转而严格训练军伍。其中严守军营,不得放任外人随意进入,这已经成军营戍卒必备的常识。也是因为如此,张梁刚率亲兵赶至庶勇营,便碰了一鼻子灰。 第046 问卦(上) class="width">张梁初始,是想率几名亲随入庶勇营,当场擒拿张阿牛等一干刘杲旧部,以泄己怒。(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然而庶勇营营门戍卒却严守军营大门,不许张梁一伍踏入半步。张梁脸色更加阴沉:“尔等小卒,亦敢阻我亲卫?果然尽是一群大逆不道之徒!” “无庶勇校尉令,外人不得入军营半步!”当值戍卒毫不退让。庶勇校尉,是言张阿牛。刘杲把庶勇营托付给张阿牛时,顺便上书请张角辟张阿牛为庶勇校尉。 “你可知我为何人?”张梁提马向前。 “不识。”营门戍卒此时大都聚集在营门,与张梁一票亲随相持。 “吾乃地公将军,速速退去,不然定治你们一个无礼之罪!”张梁尽量忍住一腔怒气。 “军营重地,虽大将军,尚不得擅自出入,况乎将军?”远处的营门戍卒队正匆匆赶来,一边安抚营门诸人,一边继续强硬对待张梁。 “呵呵,果然是楚卫所练之兵。从张甲到尔等,都心怀不臣之心。”张梁在战马上冷笑。张梁说着,拔出腰间长剑,剑指诸戍卒,喝道:“还不让开?以为吾剑不敢杀人乎?” 这些士卒强硬态度背后,其实也隐藏着无数恐惧之情。这广宗城,毕竟还是张角张家的,他们岂能不顾忌? 但是刘杲自创庶勇营之初,因顾及自己人身安全,便首先强调“无军令,营门不得擅入一人”宗旨,为此令,刘杲曾斩杀违章的十数士卒,一时之间庶勇营人人震恐。而后,即便是当时身为城门司马的留章,也不能自由出入庶勇营。张阿牛继承刘杲练兵之法后,这一条也是坚决执行。 若是今日他们这些士卒放人进入,虽免一时之难,但他们项上头颅却是难保,是以他们不得不强硬以待张梁。 见张梁拔剑,诸位戍卒之中某些人面现惊惧之色。队正见状,连忙大喝一声,凝聚起士卒强硬之心:“列阵!” 这些戍卫营门的戍卒,闻听队正号令,条件反射的举长戟列阵阻挡营门。张梁冷笑一声,正欲令亲随呼唤亲随袭杀诸位戍卒,一边亲兵却警告道:“将军,有弓弩手!” 张梁一愣,顺亲兵所指望去,却是营门前面六名长戟兵列阵,背后又列三个手弩卒,在营门两侧,又分别各有两张十石腰弩,营门两边望角,也隐隐现出弓矢痕迹。 “将军,楚卫素善弓弩,不可轻视!” 昔日刘杲北城门大破敌军,便是以三百张十石腰弩,张梁岂又不知?望着长戟兵背后的手弩、腰弩,张梁皱起眉头,不敢肯定这些士卒,会不会胆大妄为到向自己发射地步?张梁却不敢拿自己小命来赌。 便在这时,戍卫卒队正声音又传来:“这些弩手,都是庶勇营中精锐,百步之内,十发十中。将军位高权重,还望不要轻身犯险?” “你也欲学楚卫,叛我太平道?”张梁在此时终于发现,眼前诸事似乎都是队正有意挑动。 “楚城门深受大将军爱护,怎会谋反?以现在形势,却是将军有欲行大事之心思!我庶勇营倾心大将军,岂敢有悖逆之举。楚校尉久不在营内,将军却来这里归罪楚校尉,其中心思,请恕小人难以明知!”队正毫不退让。 “区区几张弩弓,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乎?集结北城门诸部,冲破庶勇营,凡持兵戟相助楚逆者,皆斩之!”张梁虽下攻击号令,却是抽身向后退去,他虽令人冲锋陷阵,自己却是担忧冷箭袭杀,不敢处在弓弩手射程之内。 便在张梁集结诸部黄巾时,张角一名亲兵快马奔来,不等下马,便大声疾呼:“将军且慢,大将军有令传达于你!” 张梁听到“大将军”称呼,知道张角已经苏醒,欣喜之余,又急于想知道张角伤势,便喝令亲兵暂停攻庶勇营之命令。庶勇营从上到下也就不过八百余人,又身在城中,张梁若想取之,何时不可? “大哥已经苏醒?太好了。我这便斩尽庶勇营一干头脑,为大哥出气!”张梁闻听张角苏醒后,服过几幅汤药之后,已经身无大碍,不禁有点欣喜。 “不可!大将军闻听将军欲迁怒庶勇营,几欲托着病身前来阻止。若不是主薄百般阻止,怕是大将军已经在路上。楚卫虽走,可庶勇营还有大用,不可轻动!”传令亲兵连忙道。 “哦!”张角的命令,张梁大多还是听命的。张梁知道自己谋略不足,眼光不明,不敢违逆张角之意,于是命令亲兵道:“尔等层层围困庶勇营,不可使一人走脱。” 张梁又喝令庶勇营戍卒,道:“速传你家校尉,令他前去大将军府上,负荆请罪!” 张梁命令发放完毕后,纵马赶回大将军府。这时,庶勇营门前队正才长吐一口气,一颗吊起来的心脏也终于放下来。与其他戍卒懵懵懂懂不同,队正可是早已经确认刘杲叛逃消息的。 张甲亲随,快马直奔庶勇营,带来刘杲叛逃消息时,张阿牛大吃一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便在此时,庶勇营中一人,拿来一卷书简,言是刘杲送予张阿牛的。 刘杲在书简中,言黄巾之势摇摇欲坠,破落只在旦夕。官军自出雒以来,杀戮甚重,一城之中凡太平道者尽皆诛杀,若等广宗城破,恐众人皆无安身之策,是以此时以计走之。 刘杲在书信中,又为张阿牛以及庶勇营一众策划出三种保命方略,最后又貌似诚恳的向众人致以沉重歉意。初始,张阿牛很是怨愤刘杲不告而逃,为庶勇营留下巨大危机,可是转念一想,便是告知他,他又能又如何?他张阿牛有放弃这城中高位,逃入深山避难的勇气么?他自己想在广宗城赌一番生死,难道还非要拉上刘杲不成? “吾不如楚子羽远矣!”张阿牛阖上书简后,感叹道。张阿牛考虑一下形势,便按照刘杲留下第二计策,令人驰马前去大将军府上请罪。继而,张阿牛又改善辞令,言刘杲本就是张角席下暗处亲信,当日夜入广宗带来外部战况,可以为证。又言今日刘杲出广宗,却是为广宗寻求援军。如此之后,张阿牛便令这名送来书册的士卒,充任营门队正,以阻截外人入内。 这才有张梁在营门外受阻之境况。不然,张梁虽一时不得入,这些亲兵,也需速速急传中帐张阿牛才是。 张阿牛一众前途,暂放一边。 却说,张角苏醒过来时,第一个命令,便是令主薄唤来他那位小师叔。等张角处置完庶勇营之事后,小师叔匆匆赶来。小师叔进门之后,一看床榻上脸色,大惊道:“师侄何至于此?” “呵呵,起兵之时,我便知吾大限已到……咳咳……吾传太平之道,却令天下万民惨死百万,上天岂能不诛杀我等?”张角又道:“我虽大限将至,心中却始终放不下这太平道。如今我神识颓废,无法进行卜卦以观天机,只能拜求小师叔再为楚卫此人卜筮一卦。” 第047 问卦(下) class="width">却说,张角苏醒过来时,第一个命令,便是令主薄唤来他那位小师叔。www.65txt.com等张角处置完庶勇营之事后,小师叔匆匆赶来。小师叔进门之后,一看床榻上脸色,大惊道:“师侄何至于此?” “呵呵,起兵之时,我便知大限已至……咳咳……吾传太平之道,却令天下万民惨死百万,上天岂能不诛杀我等?”张角又道:“只是我虽知大限将至,心中却始终放不下这太平道传承。如今我神识颓废,无法进行卜卦以观天机,只能拜求小师叔再为楚卫此人卜筮一卦。” 小师叔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也罢!你既有此心,我再言其他,又有何用!这一卦,我替你卜!” 在室内简单布置一下,正儿八经摆放完诸祭礼后,小师叔神情凝重的卜筮出一卦:“《鼎》之初六卦,辞曰‘得妾以其子’。木上有火,君子以正位凝命。” “‘得妾以其子’?因妾而得子,哈哈,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太平道终不能绝。这样,我也能安心离世。小师叔,我当日与师傅辩论,你还记得否?”闻听此卦,张角突然面现红光,神情激动起来。 “汉室以水德继承大周,前世谶言‘代汉者,当涂高’久为世人所知,按照五行终始之论,世人都以为,汉世水德之朝若衰,将有土德以继大汉。然老师却言‘九鼎现,天下平’,‘谶言在于警告圣人,不在凡人相知之数’。老师又举例说光武帝登基之前,谶言多有不相称,直至光武登基,方知此刘秀非彼刘秀。[1]吾这几月暗下思之,当涂,为楚地之城名,今日又卜得《鼎》卦言‘木上有火’。南方为火,楚地为木,此谶言莫非当应于楚地或者楚姓之人?”张角道。 “师兄明心见性,见微知著,非我能揣摩。前年师侄下山时,老师曾向你言‘救天下党人者,非你莫属’。我初始还以为,你或许被辟为三公,身处胡公之位。不料才过一年,你便被迫聚发流民。更让人不可琢磨的是,朝廷竟然因为此,开解天下党禁。从莫中程度上,师侄却也算是党人复兴之功臣。世事变幻若此,‘当涂高’之谶言,又岂是我所能察觉?若说‘当涂高’谶言应在楚卫之身,却是太过离谱。”小师叔苦笑道。胡公,是指胡广。 胡广,身经六朝,历经梁冀乱政、陈蕃窦武被诛等等东汉末年重大事件。后世有言“灵帝未死读胡广,献帝立后读许靖”,意思便是指两人最能安身保命,身经诸事,又能抽身于外。胡广,在党人、外戚之间左右逢源,德名不衰、实权不减,乃至天下讽传“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伯始,胡广之字。 胡广虽周旋于党人、宦官之侧,但是因为他营救不少党人性命,所以在党人之间,名望不减分毫。小师叔之言,是将张角比作胡广。 “老师乃是天下少有的神仙中人,眼光深远非我等能比。若不是老师千里传命,你我两人怎会如此看重楚卫?老师如此看重楚卫,难道不是心存此念?”张角说着,似乎又想起老师的音容笑貌。 “师兄之意,岂是我等能揣度。”小师叔再次拒绝谈论张角之老师对楚卫的真正态度。 “卦中之意,楚卫此人是存留太平道火种的关键。只是,我始终想不通,今日楚卫非但没有相助你,反而临阵脱逃。他又能如何存留我太平道?”避免张角一直追问自己,小师叔叉开话题。 “皇甫嵩已经携大胜,北渡大河,来势汹汹。皇甫嵩用兵如神,远非董卓、卢植之辈所能比,若不是其视宦官为大患,岂能容我等久据广宗。楚卫便是留此,又能助我何事?只是他今日孤身潜逃,我广宗之数万兵卒不知能有几人逃出劫数。”张角想起这个,也是皱紧眉头。 “这楚卫虽心如冷石,但观其大略,可知此人亦有救世怀仁之心。其人又是投机保命之途,虽说高祖、光武帝等成大事之辈,无不善于逃窜,但楚卫此行离去,怕是心中已有轻视太平道之念。我虽卜出此卦,却是不明这爻究竟何以如此!”小师叔以最后隐隐约约的话语结束这段谈论。 “两王被纵,楚卫、封平也叛我太平。当此时,天不容我太平之念呐!也罢,我自传道天下,就有这个觉悟。天下太平之业,非一代志士所能草建,我在此开创太平之念想,后人岂无二三子能继承我志向。”小师叔离去时,张角长叹一声。 当张角与其小师叔议论刘杲时,刘杲一众也在董卓骑兵护卫之下,来至官军西城门大营所在。刘忠以甘陵王之尊,亲赴大营求救,董卓帐下军侯自然不敢怠慢,连连通报董卓。董卓验证刘忠身份后,立即率千多人骑士奔驰南城门来援,也正是董卓这千多人骑士,才令张梁不得不黯然退去。 刘杲身离广宗后,历史一如既往的按照它惯有的步伐前进。 皇甫嵩在邺城参奏宦官无果后,不得不移兵东向,进逼广宗城。连月苦战后,皇甫嵩大破广宗,枭首张梁。此时张角虽已经病故,但皇甫嵩依然令人刨棺鞭尸,传首诸县。 大破广宗后,皇甫嵩乘胜进军下曲阳,再斩张宝。至此,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在短短两月之间,皆被皇甫嵩斩首。一时之间,皇甫嵩声名威震河北、河南六州。乃至有阎忠之辈,劝皇甫嵩,学习成汤、武王[2],凭借此时威名,进军入雒,代汉再建新朝。 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在皇甫嵩击破下曲阳时,也彻底拉下帷幕。 黄巾虽平,但大汉朝政却更加败坏,因为平黄巾,党人与何进同流,于是何进大掌兵权,成为五侯[3]之后再度总揽朝政大权的外戚。何进以外戚之身,总揽大权,党人又与之明合暗离,与此同时,以赵忠、张让为首的十常侍一干宦官开始复仇,一道道非议奏章瞄准党人。 张角身死广宗后,传言临死曾大呼:“万民不乐生畏死,吾道统不绝。成大功者未必自吾始,建太平者未必自黄巾。”张角这句话,虽没有后世漫画海贼王罗杰临死一呼那般引起一个新时代,可也又为大汉未来增加一个变数。 一时间,大汉上有宦官、党人、外戚之明争暗斗,下有士族、盗贼、小民之迷茫无所安。万民心不稳,屡出大志之人;朝堂诸公、大将也是人心惶惶,不知所归。 这一年,光和七年,史称中平元年,西元184年。 海西,康茂德正在挥霍罗马那早已残废的生机,五贤帝时代带给罗马的荣光也渐渐开始暗淡。千年的中世纪黑暗正在向罗马缓缓招手。 中西亚,安息帝国已经陷入重重的军阀混乱中,无数的战争使这个王朝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几乎全被消除。后世之人,再想研究安息帝国,也难以找出几份资料。安拉真主的荣光距他们还有四五百年。 南亚,迦膩色伽一世带给贵霜帝国的荣光正在衰败沉睡。年老的胡维卡什的眼角下,贵霜帝国的危机正因邻国的内乱而深藏。与此同时,东印度恒河中游的笈多王朝正蚕食贵霜封国,悄悄露出它的利爪。 中国,大汉平定黄巾之后,形势反而愈加窘迫,自汉末至唐的近四百年大乱时代,也缓缓露出一角。 四大古国摇摇欲坠,世界仿佛要进入一段历史的黑暗! 然而,与此同时,刘杲终于开始为自己理想奋斗。 注[1]:王莽乱世时,刘歆以“刘秀发兵捕不道”谶言,改名为刘秀。而后又流传起“刘秀当为天子。”如今大多数读史书之人,以为刘歆主动改名,以应谶言,但刘歆改名在前,谶言在后,刘歆素来名望高超,却无天子之心,在乱世时,因改名之事,多受牵连。但无论如何,王莽前后两个刘秀,却也是东汉初年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注[2]:成汤,建商朝。武王,建立周朝。 注[3]:五侯,言新丰侯单超、武原侯徐璜、上蔡侯左悺、东武阳侯具瑗、汝阳侯唐衡。此五人斩杀梁冀有功,同一日之内被汉桓帝封侯。自五侯斩杀梁冀之后,东汉自外戚时代进入宦官时代。 第048 邯郸(上) class="width">战国时,赵敬候将赵国王都自中牟迁至邯郸。www.65txt.com 邯郸在赵国八代王侯的治理下,逐渐走向繁华昌盛。邯郸地处河北冲要之地,汉光武帝便是籍借邯郸发家,登基天下的。光武中兴后,便封叔父刘良为赵王,辖制邯郸、易阳、襄国、柏人、中丘五城,能把刘良封在此处为王,足以看出光武帝对刘良的感恩之心。 邯郸,在汉世与长安、雒阳、临菑{zi}、成都、宛城,并称当世六大名城。邯郸世代为赵王经营,由此来看,赵王一脉还是对得起邯郸的。 如今身在赵王位的是刘豫,按照辈分算,是刘杲之叔父,这位赵王,也是仅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自从刘豫之父刘干,因事为国相奏上朝廷,乃至被赵国被消减一城后,赵王一系相当收敛。这或许是他们身在乱世,却无一人留下事迹的缘由! 把时间稍微退格到光和七年九月末。 此时,皇甫嵩正与张角对阵广宗,张宝在下曲阳也是蠢蠢欲动,时不时窥视中牟诸城。由是,邯郸城防依然相当紧张,白日间城门小吏、门卒都是严查来往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疑似黄巾之人。而且不等日落,各个城门都是老早关闭,生怕黄巾趁机攻城。各个城门所安排的城门兵卒、小吏也是寻常十数倍,单是城门执戟守卫便有五十余人。 这一日,城门头守卫远远看到一伙十多个执兵强人,风尘仆仆的向邯郸城赶来,连忙慌张的大叫:“关门!关门!”这些执兵强人虽是身着官兵制式铠甲,可这世道的黄巾的铠甲也大都是从郡县抢来的,与官兵有甚区别? 世道正处乱世,邯郸城镇虽繁华,可是也经不起战争的威胁。 适逢乱世,百姓几乎很少入城、出城,进城货卖的小家商贾也是早进晚出,很少在半晌出现,故这城门也易关。 虽只有十多人,但城门守卫却也不敢小视,匆匆向城门守报告。城门守也不敢自作主张,连忙令部下去请正门亭长、游徼{jiao},城门守考虑一下,又亲自去通知都尉司马。 虽然这十数个带兵强人,平日间由他自行处置尚可,但眼下黄巾蚁贼横行于道。自皇甫嵩东进广宗,一路黄巾贼落荒而逃,不少人都弃家逃亡。 或许他县如今局势稍微安稳,但赵国不会。赵国西临西山,不少盗贼为避官军,肯定要入山中避难,赵国正处在他们逃难路上。虽说官兵在邺城有屯兵,离邯郸就在近里,贼人或许不会经过邯郸,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黄巾蚁贼,突然发横,不顾生死的来袭击邯郸?如若那般,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守能承担起的。不说上面责罚,便是乡里之间的邻居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不过若是二十余人,就去请都尉、国相一级的大佬,那就太显得自己“惊慌失度,不堪大事”。城门守虽官卑人微,可这为官的道道,却是钻研了不少。 最先赶来的是游徼郭闻。郭闻是邯郸县城小望族郭氏族人。说小望族,是因为郭氏虽在乡里之间有名,但是族中却没有出过位在九卿三公的大佬。 郭闻今年二十八岁,因族中推荐,掌北城门游徼已经三年。今年黄巾乱起,郭闻率游徼之下诸小吏以及族中强壮近六七十人,自备兵戈,与郡国兵同保邯郸,击退来袭的四五股黄巾蚁贼,一时风头大盛。 城门诸兵卒之间传闻,说是国相颇为看重郭闻,有意特进郭闻为侯都尉。要知道,游徼虽有秩,却不过是乡间小吏,论职还比不过亭长,但是侯都尉却是郡国正规实权官职,两者之间的距离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若这般说,可能还不清楚。放到后世来说,游徼就好比是乡镇之间的派出所副所长,而侯都尉却是某地级市公安局局长兼党委书记。 也就是在东汉,权利在下的年代,如此特进之风才会如此普遍。这也是城门守为何看重郭闻,若不然郭闻虽是郭氏中人,他却也无须太过理会。有时城门守也会心怀嫉妒,为甚不是自己被特进为侯都尉? 紧随郭闻而来的是李喜这个正门亭长,李喜是邯郸城外某乡里望族之庶出子弟,幼年从军,选为材官,而后以年老退役。汉世制度,凡年老退役士卒,皆下放官职,李喜这个正门亭长,便是由郡国安排的。 汉世,民若从军,二十三可为正,一岁而后再为卫士,再一岁之后为材官骑士,习射御骑驰战阵,若地域有河湖,则选为楼船,亦习战射行船。大体来说,汉世习武成风,几乎凡是强壮之人都曾经历过战阵培训,这也是为甚一到战时,汉兵集结速度特别迅捷,而且几乎能发农民成兵,立刻可战。 汉朝的农民兵也不是后世农民兵可比,更非唐宋之后被朝廷严格控制之下,顺从宛若绵羊的百姓可比。若是拿后世的百姓习性来与汉世百姓习性相比,却是大错特错。为甚在历史诸般记载上,凡是汉官出游外国,都众口一声言当地土人民风积弱,如甘英、张骞{qian}、班超等,所行中东、印度、东南亚各地,都言当地民风习弱。甚至陈汤喊出“一汉当五胡”后,朝廷之上也没有认为此言不妥?恐怕这其中缘由,与汉世全民习武之风多有干戈。 后世刘杲所翻过的穿越小说,大都一至到汉朝,便视西羌、北胡为大患,这却是后世中国百多年落后,处在历史横向最弱时代所导致的思维。 其实若是汉世朝局稳妥,一中上之将便足以解决西羌、北胡之患,若三国时,公孙度、公孙瓒、袁绍强壮后,随手一个“宠其名王,收其兵”计策,便解决大多数诸胡,若不是中原军阀,施行远交近攻之策,诱惑诸胡攻击这些人,这些诸胡也不会造成太大危局。便是历经三国几十年岁岁有战之局面,国力消减十分之九时,唐彬领幽州诸事后,还曾一战开拓旧镜,却地千里,绵延山谷三千里尽属晋。 至于五胡时代,那是因为中国累年战争不朽,叛乱此起彼伏,精锐尽失之后局面。作为一个强调强调精兵政策的国家,失去精兵之后的局面,可参考英国。一战之前,英国横行全球,当时英国所奉行的也是精兵政策。待一战爆发时,在欧战场上,这些英国精锐也是相当强悍,几乎一人能敌德国士兵三人。但是经过剧烈的拉线战后,英国精锐被摧毁后,后继无人,导致英国战力大减何止三五倍。一战一次大战,导致英**力急转直下,再看看中国在五胡之前,诸如八王之乱等等战役又是多少?晋立国后,本就是承平三国之后衰败局势,又经此消磨,还有几份力气? 第049 邯郸(下) class="width">李喜、郭闻登城门观察一番后,李喜眯起双眼,十分肯定的道:“他们不是郡国兵。(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速去唤弓箭手赶赴城墙。” 李喜久在军旅,对郡国兵乃至羽林军、北军五校所知甚祥,城外强人是官兵还是贼寇,他一眼就能分辨出十分**。城外这十多个强人,虽衣着大汉官兵铠甲,手持大汉制式马刀,但却没有大汉郡国兵之间那股风气。 这城外十多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刘杲一伙。董卓率军营救出两王后,刘杲把刘续所言又向刘忠请教一番,刘忠深思熟虑半日,让刘杲听从刘续建议,化身仆从悄悄离去。 刘杲因率宝沙与众人别离,刘杲又询问叛黄巾而出广宗之士卒中,谁愿跟随于他。也许是因为,刘杲昔日口说放愿回城之黄巾,却又令弩弓射杀十七人,凡是封平帐下亲随都拒绝跟随刘杲,便是庶勇营之士卒,也仅有五人愿意跟随刘杲。 刘杲、宝沙、左政、李晋,五名庶勇营出身士卒,又加上四名甘陵王刘忠帐下强壮,一行十三人,因刘忠刘续两人筹划,刘杲得到董卓允许,可以带这十三人过清河前往甘陵。 刘杲南渡清河后,转而向西,又反向北行,绕过一圈,沿经县、平乡、南和、广年诸城,绕过一大圈,近一个多月,才安然返回到这座陌生的“故乡”邯郸城。 行路间,消息不断传来,历史以自己的惯性慨然前行,刘杲此时的所为,还不曾掀起半点浪花。 朝廷之中,先是李燮如期向安平王刘续发难,言刘续不当归国,继而刘续不知如何谋划,让李燮获罪被输左校,顺利归国。与此同时,朝廷以刘虞为甘陵相,护佑甘陵王刘忠归国。 朝野之下,皇甫嵩整兵邺城,屯兵不前,上书参奏中常侍赵忠,以大军胁迫朝廷斩杀宦官。宦官藏奏折于内中,使皇甫嵩之大军胁迫不入皇帝之耳,在朝廷的催迫之下,皇甫嵩终是不敢身披大不道之念头,不得不发兵东向广宗。 皇甫嵩大军一动,河北各路黄巾齐齐震恐,惊惧自散者不知凡几。河北之地黄巾余部,或东向逃亡海滨,或西向逃亡西山{即今日太行山山脉南端},乃至这几日河北诸县城野外,时不时遇到三三两两、四五成群的黄巾散党。这也是刘杲一伙,为何带甲持兵而行。 路经广年之城,朝廷又传来消息,安平王刘续行大不道之举,被人奏发,朝廷以罪征刘续,继而宣布安平国废除。刘杲初闻这消息,心中悲痛。刘续这老人虽与他毫无交情,但刘续言谈之间似乎对自己照顾,为人又是甚为慈祥,常令刘杲想起后世已经故去的爷爷。 虽然悲痛,刘杲却也无能为力,就好比在后世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咽气,却不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他的灵魂那般。 便在此时局纷杂之时,刘杲回到邯郸城。 城墙之下,刘杲也不在避讳自己名字,令宝沙在城前大声呼唤。刘杲隐隐印象中,自己这个躯体似乎在邯郸城还有一定的声望。 “洪波亭侯家的刘杲?”城墙众人听到宝沙呼唤时,都是面现疑虑。正在此时,城门守亲自去请的都尉司马已经赶到:“刘杲刘伯兴?他不是已经死没黄巾了么?难道是诈城?”刘杲在城内之时,与赵王世子刘赦相善,也曾为刘豫看重,是以都尉司马也知晓刘杲此人。 不过都尉司马也知道,战乱年代,谣言丛生,不可考据之流言混杂事实之中。都尉司马见城下之人自曝姓名,又所带不多十二三人,却也不像诈城之人,于是便试言问道:“汝自称刘杲,可有凭证乎?你家人又有何人在城,可为你担保?” 刘杲回忆一下记忆,只得报上叔父刘恭与赵王世子刘赦之名。见刘杲好不犹豫的报上刘恭、刘赦之名,都尉司马有点相信,昔日所流传刘杲之死,怕也是流言。 只是刘杲虽应答大略属实,但也不能如此轻易打开城门。都尉司马又道:“时事危机,城门事关一城之重,不敢轻开,待我唤公子家人前来相认。公子还请稍等片刻。” 身在城下,刘杲只得应许,只是心下疑惑:“记忆中刘杲也算得上是邯郸一名人,守城之人竟无一人能识?我这所带仆从也不过十二人,守卫又如何如此紧张,莫不是城内有甚变故?”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城门突然一声大喊:“公子,真是你么?”刘杲还未应声,宝沙已经大声回应道:“巨臣,你难道连公子都不识了么?”城门上之人又惊讶道:“宝沙?你怎与公子在一起?”原来城上赶来之人,却是刘杲昔日四仆僮之一的巨臣。 巨臣稍稍看过一眼,便已认出城下之人,正是传言中已经身没黄巾的刘杲,刘杲身边也正是自年初出城便不曾归来的宝沙。巨臣连忙向都尉司马道:“成司马,城下之人正是我家公子,还请打开城门,让我家公子与亭侯相叙离别之情。” “真是刘伯兴?那怎你家还传出他身没黄巾的谣言?”都尉司马随口问一句。 “守性,真该千刀万剐!办事错漏不说,竟敢诅咒公子!”巨臣恨声道。 都尉司马也不再相问,但令人开城门。只是都尉司马生性谨慎,虽令人打开城门,但在开城门之前,却也使人放下竹篮,令刘杲一行人马刀武器尽数收没。这却是防备巨臣所言是否为真,若是城外贼寇暗合巨臣,也无法为患。 城门刚打开,巨臣便小跑向刘杲冲来。左政见来人直冲他们,移步向前,卡在刘杲之前直冲之位,以防不测。 刘杲与刘忠、刘续两王在董卓大军之中离别后,见这十数人不离不弃跟随自己,刘杲也放开心思,终于真正视他们为自己士卒。是的,刘杲在广宗城时,即便是训练庶勇营,也不曾视作是自己部曲,只是当作可用作实验的工具而已。 既然这几人忠心于己,刘杲也不会在防备这些人。刘杲令左政、宝沙各率五人,行路间,刘杲一路训练这十二人。当然身为后世“逆风”政委的刘杲,也不会放弃思想上的控制,一路上,刘杲与这十二人唠嗑,不知不觉中便用后世某些久经考验的思想控制法则来影响他们,并用各种翔实可信的观点来左右十二人思想,让他们真正成为“自己人”。 刘杲时不时显露武力值以威吓士卒,又用强大近似教义的言语来影响他们。后世中宣部的强大,在世界上也是出名的。刘杲这政委的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一月之间的思想教育,已经拿住这十几人心思。 不知不觉间,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教,连李晋这般人,都口口声声愿为刘杲效死,只待刘杲聚义,便杀向西羌,立下不世军功,以报刘杲知遇之恩。后世刘杲做政委时,便能把任何士卒士卒调教成忠党爱国好典范,虽说这些能力放在如今汉世的成效还有待考验,但无论如何,这群人已经视刘杲为首领。 左政此时,以身庇护刘杲,便可以看出刘杲的言论轰炸,相当卓有成效。左政一动,这些平素被刘杲严格操练的亲卫,也齐齐身动,似乎顷刻间便要擒拿巨臣。 身为刘杲的铁杆仆僮宝沙,连忙驱散这些亲卫,大声喝道:“这是公子仆僮,最是忠诚公子!” 巨臣小跑刘杲身前,噗通跪在地上,抱住刘杲双腿,痛哭流涕:“原来公子还活着!” 刘杲以及众人,被巨臣这一句雷蒙了。 第050 大志(上) class="width">“自从听闻公子之流言,亭侯一夜之间,发白大半,这几月更是整日哀叹不已,公子应当先去亭侯那里问安才是。(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巨臣向刘杲建言道。闻听刘杲归来,刘恭也是匆忙赶来城门,只是巨臣少年机灵,马蹄轻健,这才先一步赶到城门。 “这是自然。不过,你所言我之死讯,却是为何?”刘杲问道。 在去见刘恭之路上,听巨臣解释后,刘杲这才明白究竟为何。 原来,当日刘杲身携“折鲜剑”,单马赴难广宗时,并非真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还有一仆僮。只是当日灵魂自后世而来附体后,躯体所有的记忆都变的模糊,似乎间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刘杲刚自后世车祸现场穿越至大汉年间,心神迷茫且不知所措,哪里还顾得上脑海里那个模糊即将淡去的印象。 当日,与刘杲一起赴难广宗的是刘杲四名仆僮的另一位——守性。据巨臣所言,刘杲苏醒前,其身躯其实已经卧病多日,甚至已经昏迷两日日。当时,守性见刘杲病重,非求来医药所能救治,便索性骑马奔至县城,强行虏来一巫医。只是,守性挟持巫医,历尽千难万苦归来后,发现刘杲身躯不见踪影。于是,不得已之下,守性只得回城报丧。刘杲叔父刘恭,闻刘杲死讯,哀恸大哭,为刘杲发空丧之后,又准备待年关之时,令谪长子刘卓为长兄刘宁续嗣,继承刘宁这一脉。 说着说着,巨臣忍不住又恨声骂起守性:“这守性胆小怕死,为求活命,竟然诈称公子死讯。等会归府,定请亭侯拿他入官狱。” 刘杲此时的记忆还是非常模糊,想不起当时守性究竟如何,但是在刘杲模糊的记忆里,躯体病困时,似乎身边曾有一人,侍候辛勤,不辞劳苦。刘杲一时还难以判定此人是否便是所谓的自己僮仆守性。于是,刘杲只是道:“此事归府再言!” 路上,刘杲遇到匆匆赶来的刘恭。刘恭不顾身份,从马车之上急跳下来,抱住刘杲少年躯体,泪水弥漫双眼:“兴儿……没死,没死就好。我这半年,一直就在想,大哥在地下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刘杲少年窘困,生而祖父刘和、生父刘宁相继而死,又过两年,生母又死。邯郸城中,多有流言,传刘杲乃是克父克母之人,当溺杀于河中。当时刘恭不避流言,不避家中夫人之逆言,一心将刘杲抚养成人。刘杲身披克父克母之流言,多遭乡人白眼,但越是如此,刘恭俞越溺爱刘杲,视之甚于亲子,如苍鹰护雏鸡,生怕遭到别人欺压。 刘恭与刘宁和睦友爱,又因刘宁辞洪波亭侯之爵位,刘恭常与谪子刘卓言:“亭侯本当兴儿嗣位,汝不可奢望。”刘杲小时名唤刘兴,之所以取小名为兴,便是刘恭希望刘杲长大之后,兴盛兄长刘宁一脉。刘杲年十六之后,才正式改名为刘杲,字作伯兴。杲,是刘宁昔日为刘杲所定下的名字,刘恭长念兄长,不曾忘怀,所以才以“杲”为刘杲正名。 一言以蔽之,刘恭对于躯体刘杲,可谓是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中怕摔。 刘恭乍见传言已死的刘杲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不已。这些相见之激奋之情,搁笔不提。 与刘恭并行的刘杲,在行走间悄悄观察这汉世间的邯郸。入目之旧景,渐渐勾起隐藏起来的躯体刘杲之记忆,这繁华的大城邯郸的真实面目也渐渐在刘杲脑海里清晰。 毕竟,虽然洪波亭侯的封地在邯郸城外,但是刘恭乃至刘宁以及刘杲祖父刘和,都是世代居住在邯郸城内的洪波亭侯府,除非是秋收租税上缴之时,才会偶然间去巡视一番封地。赵王一脉在邯郸经营多年,又因朝廷忌讳之意,族人多相抱成团,平时邯郸豪强却也不敢贸然侵占封田。 刘宁在拒绝继承亭侯之嗣时,本已搬出亭侯府,只是刘杲少年丧父丧母之后,又返回到洪波亭侯大宅院,寄居在这里。 “把守性这个逆奴绑起来!”刚回至府上,巨臣就自作主张的大声嚷嚷起来。因为刘杲被刘恭溺爱,刘杲名下四仆僮在府中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刘恭昔日曾命谪长子刘卓、长女刘寒、次子刘泰兄事刘杲,不可轻易废礼。甚至刘恭以“伯兴”为刘杲之字,却令自家谪长子刘卓之字为“仲谦”,把刘杲也列入自家“伯仲叔季”之列,以示刘杲在府中之地位。 刘杲长大后,文武兼学,文入族学老师之耳目,武足以驰射幽并,在府中的地位也越发高涨。刘杲年十六那年,刘恭谪长子刘卓年十四,当时曾有家仆欲挑起两人纷争,以获刘卓之母欢心。家仆心计未发,却被刘恭所斩杀。而后亭侯家仆,多是敬畏刘杲,不敢轻犯。 守性带来刘杲死讯后,众家仆都是心思活络,以为刘杲已死,其下四仆僮也无存在之必要。这半年间,若不是顾及刘恭因刘杲之死,脾气大坏,早有家仆向刘杲帐下三仆僮发难。今日忽听有刘杲消息,这些家仆都是相聚门前,以观真假。巨臣今日之所以大声嚷嚷,却也是想发泄出这几月来在府上所受郁闷之气。 “真是大公子!”一时间,府上家仆都是人心浮动,心思各异。 “巨臣,你怎敢……啊!是公子!”在院内的守性正要斥责巨臣,却看见与刘恭并行归来的刘杲。 “公子,当日你陷入昏迷后,我只是骑马寻找巫医,回来时已经不见公子身影。我骑马追至广宗,路上遇到溃败无数,始终不见公子身影,这才折返邯郸!公子还请赎罪!”守性也是心机灵巧之辈,一见刘杲出现,就知道大事不妙。守性假传死讯,乃至令刘恭发空丧,这事真若问罪,依照汉世法,便是“奴欺家主”大逆之罪。这可不是他一介仆僮能够承担起的。 巨臣的一番心思,刘杲自然不知。在躯体的模糊记忆里,刘杲觉得守性此人还不错,又问听守性以及巨臣刚才所言,心中思虑:“想来是我苏醒离去后,守性才赶来。” 于是刘杲止住某些想当场捆绑守性,以取悦巨臣的家仆,道:“巨臣莫鲁莽,我尚有事询问守性。” 驱散家仆后,刘恭便去令人安置刘杲带回来的十来人。而刘杲也趁机带守性入内堂想问当日诸事始末。 原来,刘杲在路上突然染病,耐不住骑马劳顿,是以暂住路边荒室。守性为刘杲入城买来医药、食物,但是经过两三日,刘杲之病情并没有半分好转之气象。见刘杲困驽,守性不敢勉强让刘杲跨骑入县城。情急之下,守性于是前去城中虏来一名巫医,准备让医生亲自赶来为刘杲治病。因为心情急迫,守性之行为被城中巡逻认为是黄巾党,于是扣住守性审查很久。也是因为这个耽搁,守性才与刘杲错路而行。 因为刘杲对汉世之路一点都不熟悉,虽问过路人,但是乃走不少叉路,以致守性骑马巡视广宗一路时,也不曾与他相逢。守性在去广宗城附近,遇见数百人黄巾溃卒,这一伙溃卒正是与张阿牛众一起前来投奔张角的那部黄巾。守性不敢与溃卒交战,又以为刘杲断不至于在此,才颓然回城。 “如若仅仅这般,你何至于言我已死?”刘杲皱眉道。如一切守性所言,他刘杲顶多算一个失踪而已,怎会牵连上死讯。 第051 大志(中) class="width">“如若仅仅这般,你何至于言我已死?”刘杲皱眉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如一切守性所言,他刘杲顶多算一个失踪而已,怎会牵连上死讯。 “是那个吸人妖器!”守性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说道。 “吸人妖器?” “公子不用担心。那法器已经被亭侯请来的高人用符咒封印。”守性见刘杲面现疑惑,连忙安慰道。 “你所言吸人法器为何?”刘杲突然对此感兴趣。“难道是我穿越而来的原因?”刘杲暗忖。刘杲自后世穿越而来,若是不好奇自己为何能够穿越,才真是奇怪。 “吸人妖器被亭侯藏在密室之内。”守性小心回道。 “哦!” 待刘恭安置妥当后,刘杲便向刘恭提起所谓的“吸人妖器”。刘恭皱眉道:“此不详之物,何必再见!” 刘杲毕竟久受后世无神主义熏陶,虽此刻因穿越而信仰松动,但还是对禁忌、神灵一类的东西不太感冒。刘杲只是对自己为何穿越而来感兴趣,对于刘恭、守性所言的妖器自然是不以为然。 毕竟刘恭对刘杲太过溺爱,经不起刘杲三番两次的请求,刘恭便允许刘杲去见那所谓的不详之物。 密室内,刘杲看到守性从一堆散土中,扒出那被符咒包裹的宽屏手机以及礼品密盒,愕然良久后,刘杲不禁哑然失笑:“你所说的吸人法器就是它?”刘杲心说:“这手机、盒子都实体穿越,我怎落得个灵魂穿?” 原来,灵魂附体后,刘杲仓促离去,守性返回时,却发现房间角落里竟然多两件不知名事物,一是银白色的后世和谐十三年出品的宽屏手机,二是后世木料涂层合金密盒。手机的待机屏幕,是刘杲自己做的一段flash,内容是刘杲和女儿、妻子一家欢乐影像选节。 合金盒子因为有密码锁,守性打不开,可手机却是处在待机状态。守性好奇之下,触摸按键,flash播放出来的图面,让守性大惊失色。前面说过,刘杲与后世楚卫躯体非常相似,守性在度过最初惊讶后,也发现这个状况。于是乎,经过守性与刘恭分析,以为刘杲是被小东西吸入。又因flash中背景被刘杲制作成魔幻状态,刘恭、守性以为这手机之内,乃是域外天魔之家。 刘恭私下寻访巫师,限于时代知识的断层,巫师也说不出所以然,最后言:“此物非金非木,不在五行之中,却是难办。想来问题在这似木非木,似铁非铁之盒上。凡妖邪之物,最怕帝王之土气。我与你留下几幅符咒,用以镇压,然后再用陵墓散土覆盖,或许不能救出其中之人,它也不能再作孽害人。” 闻听巫士的此番言论,刘杲若不是顾及刘恭、守性两人,只想放声大笑。时代的隔膜,最容易闹出此般笑话。 不过这也在常理!后世人幻想外星人,各有各样的造型,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岂非也如此般。刘杲记得和谐六年还是和谐七年来着,外星人都变成如满清时一般,拖着一头大辫子。真是思维一旦发散,无奇不有。若是再过两千年,后世的后世再看到后世当时外星人资料,恐怕也会是哑然失笑,笑后世人竟会如此猜想。 与后世相比较一番,刘杲想通此理后,便重新关注起眼前,脑海里剧烈思考,如何把这两种东西在当世利益最大化。 在守性、刘恭惊恐的眼神中,刘杲随手把乱七八糟的符咒撕去,习惯性随手按一下选择键。刘杲本来还感叹,一见黑屏的手机就习惯性按选择键的习惯,在经过半年无手机的生活后,竟然还顽固存留时,下一秒,却看见屏幕竟然刷一下变亮,熟悉的flash画面再次呈现眼前。。 “我晕,这手机宣传的3600小时超常待机[1],竟然不是和谐六年时所谓的在‘实验室条件’下?”刘杲不禁大吃一惊。便是按照穿越来时,手机电池满格,这如今也半年多了,这手机竟然还在待机中!这也太强悍了! 后世和谐十三年,某手机电池制造商声称,已经解决大容量电池短路问题,并和合作伙伴某手机制造商推出超长待机王手机。鉴于某手机制造商信誉比较好,刘杲还是赶着形势也更新换代一个,没有想到其宣传的性能竟然在两千年前得到验证,刘杲一时还真说不上是喜是悲。随手看一下手机电池格,五格竟然还有三格余量,刘杲又是对此感叹一阵不已。 这手机,刘杲后世也不过是刚买不到半月,里面的内容相当少,刘杲随手翻弄几下,发现手机上竟然安装着单机版谷歌地球[1]。刘杲心脏腾的跳一下:“感谢上苍,这手机系统和计算机通用,感谢我的乖乖女儿,若不是你,我怎会下这个6G的单机版谷歌地球!” 若说这谷歌地球因为在中国没有市场,在后世就是地摊上的大路货,那么当穿越时空回到两千年前,它就是上天赐予他刘杲的最大财富。虽说经过两千年历史演变,地形能生生演变出一个上海来。后世的地图与如今地图不说相差万里,也有千里,但是无论如何,地球上大体上的格局还是可以观摩的,后世卫星拍摄中的地形图对刘杲以后的理想,帮助巨大,可谓说有它的帮助,刘杲最起码可以节约七年时间。 在这一瞬间,刘杲几乎相信,自己就是应时命而穿越的。 “这两件东西并不是什么妖邪不详之物,却是一老者送与我的奇巧之器。”刘杲虽没有装神弄鬼,说这穿越而来的东西如何如何,但也不会全盘托出。汉世承接春秋战国,如鲁班、墨家的学说还在广为流传,飞翔三日不落之木鸟等等也为世人广泛相信,刘杲若说这些是奇巧之物,刘恭、守性却也能够勉强接受。便如后世某人使用的东西,超出你所知,但是对方说此是花一大笔钱从某某著名公司特定来的,却也会令人将信将疑。 注[1]:谷歌地球尚没有单机版。Google曾设想过,但至今没有半点消息传来。难点在于庞大的数据处理以及单机版如何盈利。注解一下,免得被人鄙视。不过咱设定的穿越在和谐十三年,话说,单机版谷歌地球、3600小时超常待机,到时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第052 大志(下) class="width">“这两件东西并不是什么妖邪不详之物,却是一老者送与我的奇巧之器。www.65txt.com ”刘杲虽没有装神弄鬼,说这穿越而来的东西如何如何,但也不会全盘托出。汉世承接春秋战国,如鲁班、墨家的学说还在广为流传,飞翔三日不落之木鸟等等也为世人广泛相信,刘杲若说这些是奇巧之物,刘恭、守性却也能够勉强接受。便如后世某人使用的东西,虽超出你所知,但是对方说此是花一大笔钱从某某著名公司特定来的,却也会令人将信将疑。 不过说别人送于他的,却也不是刘杲随口瞎说。起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的确的确是自己一位朋友送于他的,不,准确来说是送于他女儿的。 刘杲说话之间,捧起脏兮兮的盒子,用袖子把密码输入区域擦亮后,刘杲熟练的输入十六位数字密码。如果无错,盒子内便是朋友送于自己女儿的琉璃七彩龙。龙,是刘杲女儿的属相。 和谐六年末,亮如满月的火流星坠落城郊时,刘杲那位朋友非常巧合的,得到一枚龙眼大美轮美奂的天外陨石。后来某日因妻子外出,刘杲不得不带着女儿相访朋友家时,不料自家女儿偶然间看到这枚陨石,便再也不肯松手。朋友笑称这是将来儿子娶她的嫁妆,令刘杲无语的是,小女儿竟然把陨石抓的紧紧的,把陨石看的比婚姻还重要,连连点头应诺。最后,也不知那位朋友如何心思,竟然真的舍爱,把这陨石赠送于刘杲女儿。 这枚龙眼大陨石,小女儿喜欢异常,几乎时时刻刻都想随身携带。刘杲怕她一时不慎,吞咽下去,于是又托朋友找到一位吹玻璃的好手,让他做一个玻璃七彩龙,免得女儿整天把陨石挂在胸前。毕竟是陨石是天外来的火流星,即便饶幸不被吞下去,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辐射物质,影响女儿健康成长。 朋友介绍的吹玻璃的好手看到陨石后,建议刘杲做成琉璃龙,说这陨石的格调不是玻璃能够搭配的。刘杲对玻璃、琉璃制品,除了知道琉璃的透光度更好,便一无所知,于是随口应诺。<<>>反正只是免得让女儿天天挂在胸前,玻璃制品还是琉璃制品,无关紧要。 这个七彩龙八厘米长,五厘米高,以陨石做龙首,龙体全由琉璃构造,从龙首到龙尾、底座,镶嵌十六枚光泽圆润的低耗小灯泡。七彩龙底座吹玻璃那位吹玻璃好手的一位云南朋友新采来的缅甸玉石。玉石底下安置电池格,以及太阳能硅片充电接口。 这琉璃七彩龙出现在在玻璃、琉璃制作都还处在原始阶段的汉世,再也没有比这更震撼。手机这东西,若不展现其功能,汉世之人还能当它为太虚幻境,可想不可及,那么这七彩龙却是切切实实来源于汉世又高于汉世。 这琉璃七彩龙一经现身,两千年后的琉璃产业、光电效果便给刘恭、守性两人带来强烈震撼效果。守性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琉璃七彩龙膜拜。刘恭也是大惊失色:“五爪琉璃光明龙?” “嗯?”刘杲这才注意到,这琉璃七彩龙是五爪。虽说汉世之时,五爪龙还不是皇帝专用物品,但五爪龙也与其他龙有很大区别。后世皇权消减,刘杲当时自然也不怎么关注是否为五爪,但是在汉世却不能随意忽视。 刘恭见刘杲拿出琉璃七彩龙之后,心神巨荡;“五爪琉璃光明龙?天赐异物,非害即善。昔日绿林起而光武兴,今日黄巾一动,异宝突现,莫非是上天欲使吾再演孝王之事?今日之刘杲,便是明日之光武?”孝王之事,是言赵孝王刘良,刘良以叔父之名养光武。 心中如此一想,刘恭不禁胆寒,厉声喝道:“守信,把这琉璃龙麦于祖庙之下。”继而刘恭又威胁道:“此事万不可让外人知,否则定让你碎颅披创,不得好死。”见刘恭神色严厉,守性震恐之下,连连发下狠绝誓言,若是泄漏半点机密,便如何如何。 埋祥瑞于祖庙,这是汉世所传堪舆之中养龙气之术。刘恭如此做作,心中已有饶幸之念。刘恭以亭侯之位,筹划此种事,一旦被人告发,肯定被治一个“心存大志”,擅逆大不道。以汉世宗室之法,刘恭之所为一旦被发现,便是饶幸不被诛杀,也难以逃脱大罪。 守性出门后,刘恭又向刘杲道:“此事关碍甚大,万不可轻易与人言。守性自幼入我家门,为人到还有几分忠诚。不过若是他稍有苗头不对,你或觉不妥,还是寻机杀之妥当。” 刘杲一听刘恭如此之言,便知刘恭竟然起了心思。刘杲心中暗思:“自桓帝后,汉世果然人心浮动。便如赵王支脉,也未尝不曾希翼一二!” “天生众龙,战于玄野,昌盛为龙,败亡为蟒。当汉世之衰败之时,得此祥瑞之物,非善即害。若是你不能自强若君子,奋发向上,便当抽身世外,绝名弃利。孔子曰‘与其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乎!’!你少善经书,也当知此理。我说如此这么多,你心底却是如何想法?”刘恭回头,又仔细询问刘杲态度。 刘杲自幽并回来之后,常叹汉之衰世,无人能定,对朝政也多有怨言。刘恭以为,此时刘杲既然接受高人所赠之异宝,定是心怀大志之念想。最危莫过乱世争天子之位,一旦走上这条路,非胜即亡。事关一族兴亡,由不得刘恭不重视。 “随波逐流,汉世不出王莽,我心不乱。”刘恭是刘杲以后起事最重要的棋子,若是不能摆平刘恭,刘杲焉能举大事?是以,刘杲对刘恭之试探,刚然直言大不道之语!刘杲知道此时汉世之人,虽感到大汉逐渐衰败,但凡明见卓识之人,还不敢如六七年后,当众直言叛乱。毕竟,不经董卓之乱,大汉四百年之威严尚在。 虽然汉世此时,如袁术之人尚一心为国。但是刘氏王室之人,若刘宠这样,隐隐心怀饶幸,欲正汉世之人却也不少!只是时不出王莽,刘秀无出世之由。 “如此,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顷刻之间,便有败亡之果。”刘杲紧皱眉头。作为刘杲叔父,刘恭自然是期望刘杲乖乖的娶妻生子,为刘宁一脉繁衍传承下一代。只是刘杲平素就不甘平庸,读书必求通达,学武必入幽并。若是刘恭一意阻拦,只怕是适得其反,刘恭也是见心明性之人,自然晓得此理,知道刘杲可引导而不可强屈。 “那叔父以为?”刘杲也顺势试探刘恭。刘杲敢向刘恭直言心中大志,就不畏俱刘恭。只是刘恭毕竟对这幅躯体有十数年养育爱护之心,刘杲不到最后一步,还是希望刘恭能顺应时事,安享晚年之福。 “也罢!你若有此心,吾又能如何?只是《易》曰‘君子以厚德载物’,你越是有荡平天下之志,便更应该虚怀若谷,礼敬四科贤士,苦读兵书韬略以备将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亦当有此觉悟!”刘恭反手来个以退为进。 刘恭不想逼迫刘杲,所以只是间接引导刘杲,想让刘杲养名为先。汉世重名望,一旦某人过高,即便是非常厌恶此人,也不宜诛杀。王充杀蔡邕,诛董卓之功难掩其恶,名士之隐形力量可见一般。 “这次你所带回劲卒,都暂且充作府上家丁,连同府上可信之人,你都一起收编,教习他们忠孝之事。如今汉世败落,国内流寇丛生,却是也需要些护家之人。”刘恭似乎间又隐隐替刘杲打算,看起来像是为刘杲策划。只是**之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刘恭这是想把刘杲举大事之路封死。 不过刘恭既然埋祥瑞于祖庙,心中也存着一些微妙饶幸之念头。这条路虽是把刘杲举兵谋反之路封死,却也养名为善,若是汉世真若不可救,刘杲却也可学习昔日光武帝。总之,刘恭始终坚持保家为上,行中庸之术。 “俗言曰‘不读《春秋》,不知兴衰;不习《尚书》,不明治乱;不读《易》,不晓数理。今天赐祥命,你当苦学诸博士书,善养自身,以待祥兆。”刘恭最后又言。 话说到此,刘杲也逐渐觉察出刘恭有点口是心非。不过刘杲也知道,当此时汉世尚有一线生机,无论是党人、外戚还是宦官,都心怀希望,以为汉世尚可中兴。诸人不知六七年后时事大变,刘恭此举却也是稳妥之举。 “孩儿知晓!”刘杲按下心头所思,表面上答应刘恭之要求。凡行大事,重在为,不在言,刘恭一事不可急迫,刘杲也不会奢想刘恭会全心破家相助。刘恭能不呵斥自己,已经令刘杲满意。 第053 中平元年 class="width">洪波亭侯府,地处邯郸城西。www.65txt.com 就邯郸城内而言,洪波亭侯府宅邸并不算大。洪波亭侯之爵位,不过就食十里。千家之税收再加上属于刘恭自己的良田数顷,仅仅能负担起这座宅邸,若是宅邸再大点,刘恭恐怕就要入不敷出。 洪波亭侯府兴建时,赵靖王刘宏尚在。汉世自武帝后,诸侯王推恩之法已成常态。洪波亭侯之封,早在刘宏预算之内。这宅邸大小,都是久经宗室论证,大小基本上能让亭侯依靠被封户口维护自身贵族生活,但若想再有结余,却就要靠诸位亭侯自己经营产业。 因为囊中羞涩,洪波亭侯府上自然也养不起大量家仆。自洪波亭侯开府一来,府上家仆最多时也不过**十人,那还是因为当时,洪波亭为亭侯封地。自从洪波亭,被单划出封地,重归邯郸,洪波亭侯府便少了一大笔商业税收,这洪波亭侯之名也有点言不符其实。 刘和、刘宁一岁双亡,洪波亭侯重担压在刘恭双肩后,府上家仆最高不过四十六人,这还是算上短工之数,真正家仆不过二十七八人。由于汉末灾异常现,田地粮产急速下滑,亭侯府上财政也越发的紧张,这四十多名家仆也令洪波亭侯府上财政难以负担。若不是因为昔日因为刘杲好骑射,府中当时养八匹马,在而后光和年间,大汉各地疯狂炒马之时,刘恭、刘杲果断的令人卖出六匹马,得钱八百万。 也是因为这六匹马,亭侯府上才能有些流动资金。不过自光和起,这田地粮产也越来越靠不住,亭侯府上若不算卖马那年,已经连续五年赤字。今年又是因为黄巾之乱,城外数顷良田颗粒无收,亭侯府上流动资金已是周转困难。 因怀疑刘杲被妖物所坏,刘恭心灰意冷,准备只余下三世为家仆的老人,把其他短、长工类家仆尽数遣出。-====-亭侯大夫人怜惜家仆,亲自相劝刘恭,说如今战乱纷飞,家仆被遣之后该如何生活?不若等世道稍微清平时,再让家仆谋条生路不迟。 今次刘杲归来,刘恭虽是欣喜异常,只是刘杲带回来的这十多名强壮汉子,却也让刘恭忧愁不已。刘杲为增强这些人军训效果,粮食配格相当高。众所周知,战乱年间,最贵的就是粮食,这些十多名大肚汉的消耗还真令人上心。若不是今朝天下骚乱,若不是刘杲突然有大不道之念头,刘恭还真想把这些强壮遣散。 抱着赵孝王之饶幸心思,又因平素就对刘杲太过溺爱,刘恭此时担心刘杲离家谋划大事,也不得不尽量迁就刘杲。因为财政不足,刘恭暗下开始准备贩卖良田以供养家仆。因为是推恩之法,所以洪波亭侯所封的田地,都是当时的上等良田,邯郸不知有豪强早在垂涎,故虽是乱世,这田野倒也好卖。 若说钱财,还能通过变卖良田搞定,刘恭想替刘杲寻来几名大儒名士做老师的念头,却是落空。当时知名大儒大多集中在河南诸郡,尤其是汝南郡。东汉曾被称作“汝半朝”,意思就是东汉出名的官员有一半出于汝南郡,由此,可见一般。 汝南、邯郸,虽谈不上路途太过遥远,但在此乱世,尤其刘杲隐隐有大不道之念头时,刘恭万万不敢令刘杲单去求学。那些名家大儒,又是最重骨气,以赵王之尊位相请,那些大儒名家尚不愿入王宫教学,刘恭这小小亭侯,更别奢望他们入府辅导。 河北之地,东面皇甫嵩尚与张角对持,北面又有张宝之流纵横冀北,道路尚不可以通畅,这延请名士之想法更是行不通。 邯郸本城虽有些名望通达之名士,但其名气却不足以令刘恭动心。若是求学他们,还不若刘杲在由赵王开办的族学呢! 于是,自刘杲归家后,刘恭白日间与族兄赵国世子刘赦同学于族学,闲暇时教习左政等人,以其充作自己未来起事根底。刘杲又自家仆中选来五名少年,伴同宝沙、守性、巨臣、喜错四位僮仆,与左政、李晋、宋典等人一起训练,成一伍二十人的小队伍。 邯郸城内,不比城外便易,由于担心有人告发洪波亭侯私养死士,引起国相注意,所以这二十人,刘杲多是教习兵书、施政、策略。自庶勇营跟来的士卒还有四人不识文字,刘杲也是不辞辛苦,命人教导。平常间,刘杲大多是锻炼二十人体能、反应,怕被人注意,刘杲虽令二十人操刀执弓,却不曾令他们两两相捉扑杀,时时锻炼杀人技术。 就这般,城外兵荒马乱,邯郸城内却是无比寥落乃至于安详。转眼间,一个月便平淡过去。 光和七年冬十月,皇甫嵩大破黄巾于广宗县城。 初始卢植在河北连战连胜,声势一时无两,但自卢植折戟广宗后,声名大衰,时人多以为卢植不过是依仗兵发急速,流贼一时不及迎战。而后,卢植被槛车坐征雒阳,朝廷内外,虽为卢植打抱不平,但伴随着朱儁、皇甫嵩、王允等人在河南大胜,也不曾再视卢植为当世第一名将。 广宗城连折卢植、山西名将董卓,被河北之人视作黄巾之根本。 广宗不破,蚁贼不灭。这句不言之语,早成河北众人内心所想。 如今皇甫嵩携带平定河南之功名,又大破广宗县城,声望更是猛的上窜,当世第一名将的称号,不自觉的已经颁发给皇甫嵩。因大破广宗之功,朝廷特以皇甫嵩为车骑将军,督河北诸军事。 大破广宗之后,与皇甫嵩同行的王允,在广宗城内发现张角与张让宾客交接的文书,以此为证据,上奏朝廷。一如历史所载,张让在灵帝刘宏跟前叩头至流血,言己之无辜。随后,刘宏怜惜张让多年功劳,赦免张让,令王允一切筹划落空。 经此之后,面对党人手握大军之局面,朝廷中官开始越发收敛。王允之奏章虽不能行,但是党人气势大胜,一时之间朝廷之中某些重要职位,自党锢之后,再次由党人充任,大将军何进乃至宦官依靠昔年埋下的关系网,也开始逐渐交接党人。但在党人势力大盛,口口声声乘胜诛尽中常侍之时,后日的大患也在此时悄悄埋下。 同时,王允也凭借这次不成功的上奏,为天下褒奖,从而愈发的向历史那个悲剧靠近。 十一月初八,伴随着一场小雪,皇甫嵩在下曲阳斩首张宝。张宝、张角、张梁三兄弟一死,黄巾再无所依,河北在一月之内逐渐平稳。朝廷因皇甫嵩之平定河北之功,命皇甫嵩以车骑将军之位,领督冀州诸事,并封皇甫嵩为槐里侯,食扶风郡槐里、美阳两县城六千户。 十一月二十二,朱儁同司马张超在朝廷催迫之下,大军急进,斩首黄巾余部贼首孙夏。 当此时,黄巾平定之局已定。群臣共贺朝廷,以刘宏平定黄巾之事,方中兴之举,遂议论更改年号。 闻听黄巾已定,邯郸城内也是欢呼异常,城门终于不再整天小心严查。沉寂大半年的邯郸城,也逐渐焕发出生气。 就在邯郸大庆之时,西羌北宫伯玉、故新安令边允、故从事韩约率湟中义从叛乱朝廷之言论也隐隐传向邯郸。此时还没有人知道,这时尚不足重视的西羌叛乱,便是压垮大汉的最后一根稻草。 闻听西羌叛乱,刘杲一脸严肃,召集帐下二十人:“尔等可愿随我征战三辅之西,立不世之伟勋?” “诺!” 第054 岳父(上) class="width">“西羌乘大汉之疲惫,欲饶幸以求掠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故西羌不平,天下难言太平!” 刘杲帐下二十余人,早被刘杲层层环扣的学说吸引,目光也逐渐脱离一地一时,每个人心底建功立业之心思也被刘杲挖掘出来。 因天时尚寒,刘杲也不愿冒着大雪赴战西羌,根据层层推演之后,刘杲最后决定来春再对战西羌。 冬十二月,朝廷更改年号为中平,意在希望平定黄巾后,大汉再度中兴。赵国国相在诵读年号更改诏书时,官员乐观的心态令刘杲苦笑不已。朝廷诸公的希望,根据后世所传历史书籍来说,只是一番妄想罢了。 临近年关,偶尔起了兴趣的刘杲,在厨房把据传为张仲景发明的“饺子”提前炮制出来。虽然当世调料不为刘杲熟悉,但是在厨房师傅的帮助下,这做出来的“饺子”虽不如后世味道鲜美,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一时间,这饺子在亭侯府内风行,并传至赵王王宫。 步入正月后,刘恭乃至刘杲一下繁忙起来。或许是因为当时人们缺乏娱乐,所以才把那么多时间都寄托在繁琐祭礼上。又因为,刘杲这个与赵王一脉尚不算太过疏远的支脉,也被列入赵王宫祭祀序列之中,以至于这正月间有大半个月,刘杲都是在花样迭出的祭礼上度过的, 中平二年春二月,西羌祸乱逐渐增大,已经非本地精兵所能抵抗,也便是这个时候,在朝廷内部互相争斗的诸公,才发现西羌竟然悄悄成为山西三辅之大患。不得已之下,朝廷只得再次征发此刻大汉最盛名的名将皇甫嵩,以之镇戍三辅,防备西羌骚扰长安之陵墓。 自皇甫嵩平镇黄巾后,威望高涨。因为上奏折请免冀州之地一年之税收,所以尤为冀州之民所推举,乃至传出歌谣:“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当时这谣言一出,刘杲就知皇甫嵩难在冀州安稳。 在天下四方骚乱时,朝廷诸公能够忍受皇甫嵩这样德高望重之人镇戍冀州,那么在山东之诸州逐渐平稳时,朝廷诸公谁还愿意看到皇甫嵩手握大军,镇戍冀州?如若放任皇甫嵩这个庞然大物,不消三年,皇甫嵩必定也会身不由己的对抗朝廷! 此时大汉虽乱,但雒京羽林军、北军五校士、虎赍、宿卫还不曾太过于消耗,昔日阎忠劝说皇甫嵩行“商汤、周武”之事时,皇甫嵩之所以惊惧不安,何尝仅仅是因为他的忠心。未必不是他清楚知道,此时大汉之精锐士卒尚倾心大汉,如今大势不许他如此。 当此时,皇甫嵩部下虽敬佩他,但他们之心还是倾向大汉。若是任由皇甫嵩在冀州经营,那能造成什么局面,朝廷诸公焉能不知?便是如此,皇甫嵩非走不可! 事情无完美,皇甫嵩放出冀州,潜伏在西山山脉之间的黄巾玉贼又开始动乱。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皇甫嵩虽善军阵,却不善于安抚,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叛乱,当然,刘杲根本不关心这些。 刘杲早就打定注意,通过这次西羌之战,来获取自己在大汉帝国第一桶金,第一份声望。这次西羌之战,是汉末最后一次由大汉朝廷真正主导的大型战争,刘杲若不能搭上这趟末班车,如何能在以后诸侯迭起之前,在其中显现身影? 虽然刘续尝言:“刘氏不可显名于乱世!”,并用此语为刘杲敲响警钟。但刘杲却也知道当今在位的刘宏,可不是后人所以为的无能荒淫,只会卖官宠信宦官之皇帝。 中平元年十一月时,皇甫嵩、朱儁虽在南北分别获胜,西羌又起祸乱。西羌之战最需要骑兵,奖赏山东士卒以及鼓励山西本地郡国兵也需要大量钱财。在此情况下,刘宏诏书:“减太官珍羞,御食一肉;厩马非郊祭之用,悉出给军。” 作为被后人视作钱迷的刘宏,在大汉步入衰败之期,却能毫不犹豫的作出如此决定,比后世那位拿水十军费修园子的老佛爷却是强不少。大汉重视骑兵,宫养马匹自然不少,在当前马价昂贵之时,刘宏能够把宫中寄养的优良战马全部下放士卒之中,这岂是简单昏庸钱迷所能作出的。自光和四年,马价腾飞,一匹马能估价两百万钱。刘宏所定三公之位,也就是两千万钱,不过二三十匹马价。而宫中所养战马,囊括虎赍、宿卫、宫人、卫士所用,最少也得下放千把匹马吧!由此看来,刘宏还算不得真正的钱迷! 马如此,至于消减饭食,也不足为怪。刘宏,就其根本来说,也是目光相当长远,只是能力有所不足。关于刘宏其他,以后再言。 却说,精读过后世所传历史书籍的刘杲,深知刘宏为挽救大汉衰败之势,作出不少努力。无论是压制外戚,还是试图缓和宦官、党人,甚至在临死之前,又安排两刘一贾出京,镇戍四方,都是效果显著。只可惜,这些举措虽有效果,但却无法解决实质上之矛盾,乃至后人不予评价。 不论如何,如今大汉迫切的需要人才。连被禁锢多年的党人都被刘宏启用,甚至特选不少如王允这样的人才,可见刘宏多么迫切的需要人才。而后刘焉、刘虞快速执掌大权,也与刘宏某种迫切感有关。刘杲就是想搭上这班车,想趁刘宏为扫平天下叛逆之志向,大肆提拔人才之时,走入刘宏之眼界内。 然而,就在刘杲收拾万一切,准备带人正式远行至三辅投军时,刘恭却唤刘杲前去大堂。 “年前黄巾事发,河北多有你之死讯流传。我担心你岳丈担忧,便趁年关之时,把你平安消息传达。昨日,你岳丈回复来口信,书信之中,偶然谈起常山诸事。”刘恭拿出一卷书简,递于刘杲,又道:“因为皇甫车骑离去,常山一带隐隐有不稳之像。你岳丈暗中查探,发现井陉、蒲吾、灵寿一代常有蚁贼余孽流窜,似乎有意再起事端。你岳丈闻听你曾驰射幽并,单马赴难,甚有武略,准备辟你为郡司马,防备常山诸县城。你以为如何?” “岳丈?”这具身体早已经定过婚姻的记忆在这时才慢慢苏醒。 如今刘杲都年岁已至二十{虚岁计算},若是没有定过婚姻才怪。刘杲先前还在疑惑为甚不曾听说过婚嫁之事,原来已经早定下多年。 昔日,刘杲之父刘宁,曾游学雒阳,与京兆{即:长安}宋泓相善,因此两人曾经指腹为婚,为将来儿女定下婚姻。后来刘宁生刘杲,宋泓夫人也产出一女,于是这婚姻就此定下。 熹平五年,与刘杲婚配的宋泓女儿,因病而亡。本来这段婚姻也就该随风飘散,只是刘恭却不愿再令刘杲娶他家女,非相中宋泓。在刘恭的努力下,宋泓又把次女宋都婚配给刘杲,不过刘恭也加上一个条件:刘杲必须以宋都为正妻。 宋泓之所以加上这么一个条件,却是因为宋泓次女却是熹平二年{西元173}出生,比刘杲足足小七岁。便是宋泓这位次女宋都,年十五入刘杲家门,刘杲也得二十二岁才能正式婚嫁。这在汉世,也未免他太过晚婚了点!是以宋泓以如此之言来保障自家女儿将来地位。 突然间恢复的记忆,令刘杲大囧,此刻自己订婚的对象竟然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娃娃,而且很有可能在两三年内与自己完婚?后世十二岁的娃娃是国小呢,还是刚初中呢? 第055 岳父(下) class="width">熹平五年,与刘杲婚配的宋泓女儿,因病而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本来这段婚姻也就该随风飘散,只是刘恭却不愿再令刘杲娶他家女,非相中宋泓。在刘恭的努力下,宋泓又把次女宋都婚配给刘杲,不过刘恭也加上一个条件:刘杲必须以宋都为正妻。 宋泓之所以加上这么一个条件,却是因为宋泓次女却是熹平二年{西元173}出生,比刘杲足足小七岁。便是宋泓这位次女宋都,年十五入刘杲家门,刘杲也得二十二岁才能正式婚嫁。这在汉世,也未免他太过晚婚了点!是以宋泓以如此之言来保障自家女儿将来地位。 突然间恢复的记忆,令刘杲大囧,此刻自己订婚的对象竟然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娃娃,而且很有可能在两三年内与自己完婚?后世十二岁的娃娃是国小呢,还是刚初中呢? 如今,刘杲这位便宜岳丈,刚任职常山太守,便想起自己女婿善弓骑。因为考虑到黄巾大多积弱不堪,所以便准备辟刘杲为郡司马。宋泓这是希望刘杲立下军功,为以后仕途积累功勋。作为自己女儿未来的夫婿,宋泓又怎能不关心? 自从年前,刘杲便一直拿西羌之战作为话题,刘恭虽然明处不说,心下却不以为然。刘恭以为,常山郡立功足可,何必去那危险至极的三辅之西!当年段颎征战西羌,那可是驰马十年,无日不战。其中艰难,虽不曾广泛传播,但刘恭也常有耳闻。刘恭怎么愿意大哥这唯一子嗣亲赴西羌远胡之地? 今日之举,刘恭却是早有筹划,见刘杲似乎再也忍耐不住,这才突然亮出,以此打乱刘杲既定计划的步骤。-====- 把宋泓辟用自己为郡司马的文书仔仔细细读一番后,刘杲陷入沉思。 凭心而论,刘杲不认为今日是西羌战争最佳投机点。皇甫嵩虽是名将,能量也是不凡,可是在如今之时,他却处在风浪间上。无论是与之结仇的张让、赵忠之辈,身为外戚的大将军何进,还是昔日与其共进退的党人,都不想皇甫嵩再立大功。以皇甫嵩今日之名气,若是再扫平西羌之患,怕是当年周武、商汤之事,未必不会再次上演。皇甫嵩虽有自知之明,把功劳多分给并不善军略的朱儁,但是朝廷对其忌讳,不会降低多少。 在平羌战争中,朝廷少不了默许某些人扯皇甫嵩后腿。而作为皇甫嵩对手的韩遂,也是三国之时著名军阀,不是易取之辈,若是抓住些许机会,自当能对付皇甫嵩咄咄逼人之势。 况且后世历史书籍,已经明确告诉刘杲,皇甫嵩平羌之战,终要陷入泥潭,乃至到今年年中,就要被赵忠、张让之辈反咬一口。刘杲怎么会不知其中深浅。刘杲之所以准备这几日前去三辅,并不是准备在此时立功建业,而是不想在邯郸城继续沉默下去。此刻刘杲心怀大业,已经不想再如后世那般随意浪费时间。 刘杲若是想成大事,自然不能整天幻想着风花雪夜之事。纵然刘杲手掌穿越之利器,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努力,他岂能在汉世立足?刘杲早就有这个觉悟! 只是…… 眼前,这个便宜岳父的来信,却是让刘杲另起了心思。 平羌之战,此时尚不是投机好时机,那为何不先去常山投机一把? 况且,刘杲此时若是赴战西羌,也不过是个白身,即便是身带二十余人往依,军中将领也挺多让刘杲充任一个小小队正。若是刘杲能现在常山投机一把,挂上骑司马之名头,有了这个资本,以后的西羌之战,立功进位也会容易的多! 况且,提起常山,怎么可能忘记,后世最著名的三国偶像派领军人物赵云!赵云出生地便是常山真定县。蒲吾县沿河下游不远,便是真定县。想来的此时赵云,尚没有投靠袁绍,若是自己能收入麾下。 “哈哈哈!”只是想想那个情景,刘杲便是激动万分! 如此想罢,刘杲便准备先接受自己便宜岳父宋泓所辟。等到皇甫嵩下台,张温执掌西线军事大权之时,再去往依官军。 既然决定暂行常山,那就不缺藉口。 “家乡不靖,如何远行?” “先除家贼,再灭外胡!” 这两个口号,便轻易扭转二十步卒之间舆论倾向。汉世,人们重视乡里之情,同县同郡之人,总要比其他更能相处。当然,后世这点也不曾改变太多。 利用对乡里之间感情,这些被刘杲盅惑的士兵,也大都赞许刘杲决定。虽然这些人大半出自黄巾,但是要知道逾越是这种半路出家的,对付旧部来,越是凶猛。正如后世,明清交际之时,清军入关以后,攻城略寨之功,百分之八十都是明军旧部,便是三藩之乱时,平定三藩之大功之将,又有几人不是所谓的汉军? 若是明清太远,共和建**队膨胀的基础,乃至太祖帐下某名将,何尝不是如此! 故,这些被刘杲蛊惑的士卒,早在内心已经把自己同黄巾分离,他们现在同黄巾余部战斗的倾向比普通郡国兵更强!他们现在各个都是恨不得舍弃一切与黄巾有关的事物。 知道刘杲被常山太守宋泓辟为郡司马,赵王世子刘赦也赠战马十匹。前面说过,此时马价尚腾高,这十匹战马,价值也在千万钱之上,刘赦这份礼,不能不说相当厚重。 话说,汉世这几年世道的马价,按照购买力[1]参照,可比后世宝马等豪华系列私家车还要金贵! 本来,刘杲还想组建一只拉风的轻骑兵。但是考虑这两年大汉豪强把马价炒得如此高,甚至可比后世和谐六年的炒大蒜,刘杲也只得放弃这种不靠谱的打算。至于骑兵,还是等马价恢复正常时,或者他辖制马场时,再大规模构建吧! 注[1]:此处所言的购买力,与如今研究历史之人提出的购买力计算方法不同。我所计算用的购买力,是以粮食为基准。东汉粮食总产量/东汉人口*亩产量系数,中国如今大汉区域人口粮食总产量/中国如今大汉区域人口*亩产量系数,用这两个数据之比例,当作如今人民币与大汉之五铢钱模糊比例。即使用粮食需求作为购买力计算控制器。 例如,假如说这个比例是十。汉世可用1五铢钱买一斤原粮,如今人民币能用一元钱购买一斤原粮的话,那么汉世之一钱,可当作今日人民币十元。 今日人民币也一直在贬值(指单纯人民币价值论,非经济学之贬值),今日之产粮技术远超时代所需,不能单纯的使用粮食价格作为购买力参照基础。 因为个人时间紧张,具体翔实可信的比例系数,还没有准确计算出,但是模糊的计算系数已经略略通过数据库计算出来。 第056 募军 class="width">第056募军 刘杲本打算令近二十人部下,装备上刘赦所赠战马,快速赶至常山。www.65txt.com<<>>可是刘恭却建议道:“刚经蚁贼之乱,郡国兵怕多有残缺,不若自募强壮!”黄巾只是后世对此称呼,当黄巾初起时,大汉官方对黄巾的称呼大都是蚁贼之类蔑称。说“蚁贼”,是言黄巾众人数繁多。 刘杲想想,与其到常山再收编郡国兵,倒不如自己此刻便借着大汉之旗帜,学学三国那些牛人,在路上募军方便。郡国兵自成体系,虽能收编,却不能随意改造,若是募兵的话,却有可能收服这些兵卒。说不定,等年中赴西羌作战之时,还能把这些募集而来壮丁拉去西羌。若是等拉百十人去西羌,那刘杲在平羌之战中,无疑要顺利的多! 于是乎,刘杲在自邯郸赶赴常山元氏城前,发布一纸募兵书: “当此时,吾大汉远有疆塞驰马之惊,近有蛮夷操戈之患,外有西羌假命之乱,内有蚁贼余孽之忧。吾大汉何其艰难乎!” “然,大丈夫立于世间,当志不求易,事不避难。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不遇妖贼叛逆,何以识忠孝?” “今日,大汉虽遇艰难,岂非吾汉家子显名诉志之时?” “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袄变,以警志士仁人。夫时愈窘困,愈显君子之德。当此之时,可效何人哉?前朝有李杜,今朝有陈窦。” “吾大汉之人杰,岂唯四人哉!宁碎头颅,慷慨赴难,屡振世人之心者,亦多也!夫可为师不畏强权,为友不避刑难,何不以国家为念,何不以万民千户为念?” “大汉之仁人志士,若人人能秉持‘以遁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以仁心为己任,虽道远而弥坚’,吾大汉何愁不兴,天下何愁不靖?” “吾辟于常山,欲因小功而显大义,欲以素瓦而引珠玉之才,欲以步卒之能而引乐毅之将。凡仁人志士,磨刃十年未曾示人者,何不以靖扫天下为己任,勇担重则,靖世为志?杲愿以区区之位,为君驱使!” “宁负天下人,不可令天下人负我。杲以区区之位,愿为之驱使!” “切之、切之。努力、努力。” 募兵书作毕,一旁的刘恭怅然良久,长叹一声:“不意,兴儿已有如此之眼界。” 刘恭取过刘杲所书写募兵书,前去拜望国相。赵国如今这位国相可不像前任向栩那般,是个万事不问,任凭官邸杂草丛生的主。如今这位国相,权利管制特别强,赵国大小诸事,皆被他所掌握手中。 国相看过刘杲募兵书,击节赞道:“好一句‘以遁世为非义’,好一个‘虽道远而弥坚’。令兄后继有人也!”只是,国相不知,这句话却是刘杲无耻的偷盗后人之文,不然恐怕国相即便不当面斥骂刘杲为文贼,也绝对不会如此感叹。 “好一个‘志不求易,事不避难’。好一个‘宁负天下人,不可令天下人负我’。行文虽不成熟,但一腔肝胆忠心却让人无法释怀。邯郸能出如此之才,我虽一俗士,岂能不助之一二?”国相手抓着厚纸,围着案几转了几圈,向刘恭道 刘恭之所以拿募兵书来见国相,便是希望国相能在权利范围之内,帮助一二。国相能在黄巾泛滥之时,确保邯郸城安稳,如此这人才,又岂能不知刘恭所想。国相见刘杲如此募兵书,心下也对刘杲高看三分,又看在赵王面子上,才会如此主动的提出援助。 国相没有糊弄刘恭,当下便令郡国官吏,帮助刘杲广泛张贴募兵书,宣传刘杲之行为,最后又送于刘杲一批物资。若不是因为甘陵、安平两王失陷敌军,朝野震怒,以致国相不敢让邯郸士卒轻离,说不定国相还要划拨给刘杲数百郡国兵。 得知一切的刘杲,不得不感叹为何盗版处处存在。如此轻易获得巨大利益,谁不盗版谁是傻瓜。若不是他刘杲盗用后世大家激昂文字,仅仅依靠刘杲自己的只语片言,怎能获得国相青睐? 经过国相的大力推动,刘杲募兵一事也自邯郸向外宣传,一时舆论开始褒扬刘杲。乃至附近不少心怀梦想之少年,都赶赴前来投军。 斜阳已没,天色逐渐变暗。邯郸东城某街道一小宅院里,刚抽出细嫩青芽的垂柳树下,郭闻细细擦拭手中马刀,神思恍惚。当年,郭闻被选为骑士时,他父亲倾尽家中所有,为郭闻打造了这把马刀,以期儿子大有作为,封侯拜相。 熹平六年(西元177年),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出云中,讨伐鲜卑,郭闻作为后继部队尾随。这一战,师出无利,汉军大败而还,闻听汉军多有死伤,郭闻之父因担忧儿子安危忧虑而死。郭闻知父死,便按照习俗,弃军为父守孝。三年丧礼之后,族中老人又推荐郭闻做南门游徼,自此郭闻不再入军旅。 “夫君!”头挽寻常发髻,斜插一枚精心雕琢木质饰品,身着粗布长裙的女子,轻轻走到郭闻身边。 “哦。廿儿、绾儿都睡了?”郭闻收起马刀,拦住妻子回房。这女子便是与他结婚十年的妻子,她在十年中,为他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男小名为郭廿,女名郭绾。 “夫君。娘有我照顾,你若是想追随刘杲,便只管去!”女人在回房路上,犹豫很久,将晋屋时,才下定决心。 年前,乡里之间传闻,国相有意举荐郭闻为侯都尉,只是从年前到如今,国相却从未召见过郭闻。随着时日长久,这谣言也渐渐散去,本以为自己鼓舞族中青壮赴城苦战,能够得到国相青睐,谁知这一切全都是郭闻一厢情愿。因为此事,以前嫉妒郭闻的人,如今多有嘲讽:“便是游徼,也不过是族中推荐,还痴想侯都尉?” 年后至今,郭闻因为别人无缘由的嘲讽,很是郁闷,愤逆之下,扬名立万的心思更重,这一切,他妻子都看在眼里。今天中午,郭闻看到刘杲所书募兵书,心怀激荡,曾叹声道:“若是五年前,我定当捐身平贼!” 郭闻之妻子知郭闻所顾虑为甚。郭闻父猝死,家中有老母有妻儿,郭闻如何还能轻身,从军立功?郭闻之妻子,虽然希望郭闻身在家中,平平稳稳,但是她更知道自己这丈夫向来心怀大志,不然也不会在黄巾围城之时,当即率小吏、族人慷慨赴难。 “说啥傻话!我已年二十九,便是参军,又能如何?孔子曰‘三十而立’,我年至三十,一事无成,你不嫌弃我无能是你娴德。我如何再能如少年般,抛家弃子,抽身离去?”郭闻停下脚步。 “夫君请勿此言。姜尚八十为武王前驱,封国至齐,无人言其老迈不堪,况乎夫君?夫君有封侯之才,岂能甘于泥沟之中?我昔日嫁于郭家,虽无希翼夫人之封,但也不希望夫君平庸度日。刘杲身披克父克母之名,尚能有今日之才,夫君即善刘杲之言,何不以‘志不求易,事不避难’为念?”女子闻郭闻之言,皱起眉头道。 郭闻这妻子出自大族之家,本不是郭闻这中小望族所能配婚,只是郭闻少年时因为某事,才能娶她为妻。郭闻娶她为妻时,很是遭他人白眼,郭闻后来参军以搏功名,便是因为此。 “受教!”郭闻俯身向妻子拜到。 “‘莫欺少年穷,他日封侯事’。我与岳丈之誓言,明日便履行!”郭闻说话间,反手掷出马刀。 郭闻这随手的一抛,马刀便甩在身后垂柳树躯干。剧烈的冲击,让垂柳躯干晃动不止。若是没有见识过冷兵器战斗的后世来人,见到这一景象,怕是以为自己穿越到武侠世界。 第057 黑山贼 class="width">在赵国国相的舆论大力宣传下,邯郸周围诸乡里豪杰之士,也零零碎碎的赶赴邯郸,为刘杲帐下步卒。www.65txt.com~~~~这些豪侠,大多都是自备武器、铠甲,甚至他们还随身携带半月口粮。才短短四五日,前来报名参军的郡县国人,便有**百。看到这盛况,刘杲不禁想起历史书籍所载,当年孝武皇帝刘彻,筹建羽林军讨伐匈奴时,大汉四方数万壮士、义从,自备武器,集结边疆。比起邯郸今日热闹,那又是何等盛况? 刘杲望着这些自备武器,赶赴邯郸募兵的豪杰们,叹道:“燕赵多豪侠,里里皆慷慨。古语诚不欺人!” 里,是汉世行政单位,百家为一里,大概相当于后世村、屯。 虽然感慨邯郸多壮士,刘杲依然坚持最初的精兵政策,坚持宁缺毋滥。刘杲按照汉世郡国兵标准,整合出一个相对比较高的身体素质标准。这些赶赴而来的壮士豪杰,若是达不到要求,通不过体检,便不能入军。刘杲可不愿学黄巾之流,动不动就是数万良莠不齐的杂兵,虽然说在冷兵器时代,人数的优势远超过后世军旅,但是庞大基数士卒,可不容易养活,起码刘杲现在就养不起。是以,等刘杲整军出邯郸之时,仅仅率领四五百人左右。 不过这些通过体检选拔之人,一旦入军,刘杲便严格执行军队纪律,凡是桀骜不驯之辈,都是强行打压、改造,决不许其中任何一人脱离。这些通过高标准体检之人,都是从好战豪杰选出来的精英,刘杲可不愿轻易舍弃其中任何一人,务必把他们全部消化为己有。 桀骜不驯、散漫自由之辈,这些品行,不是不可改造的。后世常言,军队是熔炉,虽然言过其实,但却也有一定理由。刘杲这个后世做政委的,怎会不晓得如何改造新人。 因为需要整合所募新兵,刘杲兵出邯郸后,行军速度相当慢。 路行两日,常山斥候已经传来黑山群盗迭起,若张牛角、褚飞燕、黄龙、左校、于根底、张白骑、左丈八等等,皆以黄巾小帅为名,在黑山山脉之间,各自割据一方。这些人,在皇甫嵩离开冀州后,明目张胆的招募昔日黄巾余部,相聚成军,隐隐威胁赵国、常山、太原、雁门诸郡国。如今常山各县都是形势紧张,各县县令、县尉都在招募强壮,组建保城部曲,一如前年张宝屯军下曲阳时。 刘杲初时还不在意,听到斥候提起张牛角、褚飞燕,心中一惊。刘杲猛的想起,按照历史进程,后世那著名的黑山贼张燕已经在现身。 作为后世三国迷,刘杲岂能不知这个初名褚飞燕,后名张燕,以区区之反贼之身,影响大汉河北局面十数年的准军阀?这个与赵云同出真定的老乡,在后世虽不如赵云名气远播,但凡熟读历史之辈,也无人能轻视其人。 “该死!我怎忘了这黑山还有个张燕!这却如何是好!”刘杲隐隐皱起眉头。读过张燕小传之人,恐怕都不能轻视此人。大汉尚未衰败时,张燕或攻或守,依仗西羌对朝廷的逼迫,张燕完美的抑制住朝廷对其明文追捕,甚至最后还挂着一个“平难中郎将”官职。大汉衰败后,张燕又夹杂在袁绍、公孙瓒之间,玩弄平衡,全保自身。后来,袁绍占据冀州、并州地盘后,依旧不能铲除张燕,由此可想张燕其人如何厉害。 若是说以上都属于权术范畴,那当袁绍与吕布率大军猛攻张燕时,张燕能保存黑山,打消袁绍靖扫黑山的计划,却也能够证明张燕此人武略也是不凡。如此突兀的面对这么一个人,刘杲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忐忑。吕布、袁绍率精骑锐卒尚不能攻破的黑山大寨,便是刘杲他如何自信,也不敢想象,自己能够以区区四五百人来扫平黑山。 不过,刘杲自忖也未必就不能对付张燕。从如今张燕尚名褚飞燕来看,他如今还没有兼并张牛角之部下,也就是说此人还没有成长起来。刘杲若是能小心规划,未必不能击退此人。虽然西山山谷重叠,非是精兵辖制之地,但是以历史所为来观摩张燕此人,其人能够投降朝廷、和解袁绍、援助公孙瓒,投诚曹操,可以看出他相当知时务,善知进退。若能击退其部曲,未必不能使其余部西撤,远离常山。一旦张燕后撤,刘杲便能抽身而走,前去参加大汉山西将要上演的轰轰烈烈的平羌之战。 刘杲率军行至襄国时,常山传来消息,黑山贼军已经坐大,似乎有出兵县城之趋向,甚至在钜鹿郡县城都能隐隐察觉到黄巾余贼活动痕迹。如今襄国以北各郡县郡国兵,又恢复前年黄巾纵横之时的警备,刀不离手,马不离鞍。常山太守宋泓,令帐下小吏催马迎接刘杲时,暗地里警示道:“蚁贼势大,兴儿当多募青壮,以备蚁贼袭击。”同时,宋泓又带来刘杲正式的常山郡司马官印。 这小吏私下向刘杲道:“常山北部各县城,白日之间,已经能见些许蚁贼窜户。时事紧迫,还望司马急速募兵,赶赴元氏城!”却是这小吏见刘杲仅仅带四五百人,觉得这点人即便赶赴元氏城,也对平靖常山大局无济于事。 从这小吏得知常山郡国兵紧张,难以抽调时,刘杲稍稍考虑之下,便吩咐属下沿途一路征兵。至于提高行军速度,刘杲却没有答应,如今刘杲部下大都是草草入军的新人,不经过磨合,根本不堪一战,刘杲怎肯轻率率军急速前行,与黄巾余部对垒? 常山各县虽然形势紧张,但是短时间自保有余,刘杲这一堆新兵,战斗力却不能一蹴而就。虽然这些自备武器入军的豪杰,或是以前旧卒,或是乡间能战之士,但是如果要把把他们拧成一股可战力量,却最少也需要月余时间磨合。不然一旦发生战争,这些士卒各自为战,单凭勇气前冲,或许黄巾依仗人多能够施行此种战阵,但是刘杲却不能把自己以后成大事的根基全部耗损在这。 刘杲把常山郡危机消息传播至军中。果然不出刘杲所料,这些自备武器而来的豪杰,大都是心怀壮志,闻听黄巾余贼势大,不惧反喜。正如刘杲募兵书所言,“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越是势大,越是危机,这些豪杰方能建功不是? 或许这些豪杰,在经历过一场场残酷战争后,会有其他想法。可是如今的他们,却还心思单纯,正是好斗贪功之时。 刘杲这般话,生生提高军伍大半士气。本来纠结与刘杲军中严格纪律辖制的豪杰,也被即将到来的战斗,转移视线。 就这样,一路招募强壮,一路练兵,刘杲不知不觉间,已经渡过汦水,踏入常山郡地界。 第058 疑似张颌 class="width">常山地处冀西,西有大山,北有连绵山谷,可谓说地势得天独厚。www.65txt.com~~~~当年造就大汉中兴的光武帝刘秀,便是在常山高邑县城登基称帝。也是因此,常山郡高邑县城变成为冀西、冀北政治中心。常山郡太守治所虽在元氏城,但是冀州刺史治所却安放在高邑,也是因为此。 自邯郸至高邑城,大约一百一十公里,刘杲率军却足足行了大半个月。因为有常山郡库存粮草军械,作为建军后盾,小吏又明言让刘杲尽情募兵。刘杲一路上,凡经过之县城,皆大肆发扬舆论攻击,广泛募收、吸纳青壮为士卒。招收青壮,再加上整合新兵,这行途自然是无比缓慢。 若不是自邯郸携带粮草即将用尽,刘杲不定还会耽搁多久进行练兵大业。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刘杲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即将在黑山割据十余年的准军阀张燕。因为重视张燕,生性谨慎的刘杲,才尽量招募军伍,以期能一战败退张燕。 经过高邑县城时,按例,刘杲当前往州刺史所拜访。不过此时皇甫嵩刚离开冀州,朝廷新选的冀州刺史还未到任,这拜访可去可不去。但是,人情事故不可免俗,为避免因为自己缺少礼节,在新任冀州刺史留下不好印象,刘杲还是按例前去冀州刺史所录下姓名。 “嗯?你说你名张颌,河间鄚{mao}人?那你的字是否是儁乂?”刘杲与州刺史部这位接引自己的小吏交谈间,听闻这名小吏自称张颌,刘杲不禁失声问道。 身披“河间四将”“五子良将”等称号的张颌,在后世声名广传,刘杲如何不晓得此人。突然间遇到即将发达的历史名将,刘杲不禁被小小震撼一把。比起已经步入晚年率期的皇甫嵩等名将,,张颌可是可持续数十年的潜力股。 “刘司马,如何晓得卑职之字?”如今张颌还无半点名气,远在邯郸的刘杲竟然会晓得他字号,张颌这会可是比刘杲更加惊讶 从后世得来的消息,自然经不起这个时代推敲,刘杲索性也不强行解释自己为何晓得张颌根底,只是模糊遮掩过去:“与朱中郎将在宛城大破蚁贼的司马张超,听闻与书佐同出河间鄚城。不知书佐与其可有关系?”书佐是张颌如今官职,刘杲如今与张颌关系冷漠,只能应付似的称呼彼此官职。 “同族而已。”张颌显然不想就自己与张超之间关系深谈。 张超,可不是历史上与兄长张邈一同现身“讨董十八路诸侯”那位张超,两人只不过是同名而已。话说,这位张超在历史上声名不显,但在汉世今日,却是因为与朱儁在宛城一同大破黄巾,被河北诸郡县尊称为河间老将。刘杲在邯郸时,周围时常有人议论张超,因此也得知张超竟然与后世三国名将张颌同出河间鄚城。 眼前这位张颌,柳叶眼、青椒鼻,一身长衫掩不住少年意气,怎么看也联想不起“名将”这个字眼。刘杲心下犹豫:“这个张颌,该不是也同张超一般,只是同名吧!书佐小吏,与几年后的军司马、十数年后的魏中大将,似乎完全是两条道路上的人呐!” 不过怀抱着“宁杀错,莫放过”心理,刘杲还是热情的聘请张颌入军,为自己帐下别部司马。郡司马之下,别部司马已经是最大的官职,只是令刘杲吃惊的是,张颌眼都没眨的拒绝这份聘用:“刺史尚未到任,某不敢远离!” 拒绝的理由虽然合乎情理,但是心底敏感的刘杲还是觉得张颌这拒绝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些莫名的不屑。 见张颌对自己聘请不屑于股,刘杲也只能无语告退,放弃这次机会。常山太守宋泓昨日又派遣帐下小吏,催迫刘杲快速行军。击溃张燕是如今大事,刘杲此时却不能花费过多的时间,不来投机如何让张颌为自己马前卒。虽然俗语言“磨刀不悟砍柴工”,可张颌如今这状态,刘杲还真不敢把他当作必备的柴刀。 出冀州刺史府,跟随刘杲的守性轻声道:“这人为州刺史别驾从事帐下书佐,单论官位,不下于公子之郡司马。公子今日初见,便以区区别部之位相邀,却是鲁莽了!” “原来如此!”刘杲猛地停住脚步:“张颌之所以不屑,是以为我在消磨他吧!” 自从刘杲灵魂穿之后,一直没有彻底研究过汉世官职。刘杲在后世,虽身挂某研究室室长,但却不在编制之内,混官场的手段也因此没学过半点。 灵魂穿越至汉末后,刘杲着眼点不是三公少府便是司隶校尉、州刺史,至于之下的汉世官职结构,了解甚少,以至于刘杲今日还以为书佐只是小吏级人物。若是真是稍稍精通官场门路的人,在筹划大事情,怎会对大汉州县小吏之责任,都茫然不知! 这也怪不得张颌冰冷拒绝。譬如后世,某人正担任市长,你把他下放到某县任县长,还希望对方满怀感激,这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守性,回去后,把郡县、州刺史所有官职资料,都给我准备一份。”认识到错误,刘杲就绝对不能再容忍自己的无知。便是和平年代的官场,还是步步危机,在这即将天下大乱的汉世,其中龌龊不会少多少。今日不熟悉官职还罢,若是不清楚各个官职所辖,怕是不等刘杲立功,便会因为在职不称被下放到历史角落。 “不过,看来还是得拼命努力做官啊!官职卑微,又怎么能团结一批忠心马仔?这击溃张燕、立功西羌的计划得尽快进行才是!”刘杲感叹道。 一路行军,一路征募,刘杲赶赴元氏城时,已经携带新军一千八百人。不得不说,这令宋泓大吃一惊。 募兵看似简单,却也不易。在历史记载上:讨董时,曹操为了募兵,可是无比艰辛,甚至还发生过募兵夜中叛乱,准备击杀曹操等人之事。宋泓帐下那位小吏,虽说当初嫌弃刘杲兵员寡少,但也不以为刘杲能募兵至千。 那位小吏的打算是,让刘杲全力争取背后的亭侯、赵王扶持,依靠赵王一脉在邯郸的百多年声望的累积,刘杲能攒出**百人,当在情理之中。若有**百人,混杂在郡国兵中,刘杲才能掌握一定兵权。小吏之所以如此计算,却也是琢磨到宋泓的心思。 但是刘杲以区区白身资历,能够出乎意料的募兵近两千人,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近两千人尽数是精悍士卒。这大大超乎宋泓预料,宋泓不禁感叹道:“兴儿天生便有大将之才!” 作为一出生便成为自家女婿的刘杲,宋泓可谓说是几乎看着刘杲长大的。刘杲幼年时,虽形体瘦弱,但却是勇武异常。宋泓初时,担心刘杲勇猛有余,文略不足,甚至还向刘恭推荐几位当世名师。 后来刘杲悄悄投奔舅父韩显,驰射幽并三年,虽处危险之地,却安然无恙返回邯郸。也既是从那时起,刘恭、宋泓都将刘杲看作是未来的将才。只是因为某些隐秘之事,刘杲之具体事迹,多被两人隐瞒,所以便是甘陵王刘忠也不晓得刘杲真正之才干。 宋泓本是家中独子,临他这一代,又是连生三女,不见一儿。大女早亡,次女适配刘杲,幼女尚不能行走。汉世重孝,此时之孝义又重“后嗣”。宋泓年岁渐高,一夫人三妾不能为他产半个子,已经被族中人说有“绝脉之患”。谁让,这个时代,人们还在担心生育问题呢! 因为此,自刘杲渐渐长大后,宋泓也慢慢把刘杲视作为亲儿。俗语言,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059 夜 class="width">宋泓,京兆长安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光武中兴时的宣平侯宋弘,便是宋泓一脉的前辈。不比于南阳宋氏经常掺杂于外戚权利争斗,京兆宋氏多出纯儒才。如宋登,便身载史书之《儒林传》。 因为家族素来习俗,宋泓善文不善武。如若和平年间,其治学施政未必不可,但在汉末衰败之期,让他这么一个纯粹的文人才执掌临近黑山贼的常山郡,不能不说朝廷诸公任才不当其位,欲擒耗子反养狗。 宋泓若不是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名为刘杲的女婿,素喜军阵,恐怕也只会学习当世大多数太守,在职不典军,任凭太守堂前衰草杂生,一如当年向栩任职赵国国相时。 刘杲在拜见宋泓路上,不禁想道:“后世历史所载,张燕以及张牛角这些黑山黄巾,能够跨过常山郡,直接攻打钜鹿郡的瘿陶县城,难道便是因为宋泓失去女婿后,不能找到安靖一方之人?” 宋泓如今年纪四十余岁,额前稍稍有点秃顶,两条浓黑的长眉连成“扁平的V字型”,眉下双眼细长,但是暗黑色的黄豆大小的瞳孔却特别突出。宋泓消瘦的脸颊下,是略略杂白的四指长许的胡须。 宋泓见到刘杲,就仿佛沉默的父亲看到外出归来的儿子,虽是不言思念之辞,但是宋泓一言一行,都下意识的显露出他内心的高兴。 私事谈论完毕后,宋泓把话题扯上黑山贼来:“半月前,我已经令各县城县令、县尉,各自募兵自保城池,应付蚁贼。……这些都是各县城乡里传递上来的有关蚁贼余孽的章书。我虽不懂行军布阵,却只觉得这群蚁贼余孽,似乎贼心不死,欲把这冀西之地搅弄的乌烟瘴气。” “儒士心怀仁义,不足以谈兵。如今这些军务,正好推给你。”宋泓把这半月堆积起来的军情书简,全部推给刘杲。 汉世行军布防地图,与后世地形图来比,自然是相当简陋,不过郡县之内各种户籍、地形信息却也大多被翔实记录。刘杲结合地形图,把案牍上十数斤竹简大概琢磨一番。虽然没有得到太多实用信息,但对常山十三县城,刘杲却有个大略模糊的印象。 因为手机电池问题,刘杲仅仅把西羌作战区域的地形图,提前大致描绘下来。等刘杲准备先来常山郡平黑山贼时,手机早就因为没电歇菜。没有后世卫星地图辅助,对黑山贼的作战计划可谓是凭空增难七分。 刘杲视张燕为大敌,一切资料自然都不肯放松。夜色昏黑后,刘杲令人掌起烛火,继续推敲针对黑山贼的作战计划。其间宋泓往来几趟,劝说刘杲先行休息:“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军旅大事,不可轻废。今夜不能将常山各县汇总,若是县乡之下突起兵戈,我军难以应付。”刘杲回答道。自穿越后,将自己以后的人生目标,定为为那个模糊的理想时,刘杲就有“一生劳碌”的觉悟。 在暖春的深夜,整个太守府中,只有刘杲这间房屋灯火通明。夜间子时(23点-1点)左右,刘杲正用细毛笔笔尖,勾划出井陉一带地形时,书房两扇松木薄门被轻轻推开。 夜间冷风自门口吹过刘杲衣领,伴随着烛火摇曳,刘杲也不禁打个冷颤。如今虽是入春,可是冬日寒气尚在。 “公子,这是大夫人送来的夜宵。”进来的是一个丫鬟妆扮的少女。 刘杲放下毛笔,接过丫鬟送来的竹篮,指着案桌一侧道:“亥时初(21点)不是已经送过一次么?”案桌一侧,是宋泓特意吩咐下人送来的夜宵。只是忙着汇总常山郡各县城上报的黑山贼相关信息的刘杲,当时哪里顾得上什么夜宵。 丫鬟瞥了一眼原封不动的夜宵,皱眉道:“都凉了。我这可是大夫人亲自做的!” “嗯、嗯!晓得!”刘杲随口应付着,又打开平棘县城送来的几卷有关当地黄巾余部的报告。 “咚咚”丫鬟用右手重重扣着案牍。 “还有什么事?”刘杲抬起头来。 丫鬟指着被刘杲随手放在一边的竹篮,瞪大双眼,盯着刘杲:“这可是大夫人特意为你做的!” 这丫头还真认真了!刘杲懒得和她这个小丫鬟争辩,伸手掀开竹篮。 “肉夹馍?”刘杲不禁讶道。竹篮里放的夜宵竟然是刘杲在后世吃的最多的“快餐”。后世刘杲单位下,有一家陕西开的肉夹馍店,味道非常正宗,每当刘杲中午懒得下楼吃饭时,常常以“肉夹馍”为餐。看着熟悉的肉夹馍,刘杲愕然望着对面的丫鬟,心思疑惑:“莫非这丫鬟是后世小店穿越来的?” “你们邯郸人称呼‘寒肉‘为肉夹馍?”丫鬟饶有兴趣的问道。自春秋后,中国各个区域交流虽然日益增多,但是限于交通不便,若非经常行走四方,汉世人也难熟悉各地风俗。 听到丫鬟这么一问,刘杲心思:“寒肉?莫非这肉夹馍,在汉代已经出现,只是名字未曾改变而已。就如同后世的馒头,这时尚称作蒸饼?这却是我少见多怪了!”作为非汉史专业研究学者,刘杲能多读几本历史书,已经超出其能力范围,哪里还会研究些历史饮食文化! 没有理会丫鬟所问,刘杲拿起肉夹馍咬一口,品一下味道,下意识的拿来与后世肉夹馍对比:“味道不错。不过腊汁里似乎少了些苹果!”后世经常啃肉夹馍的刘杲,对肉夹馍的味道还是相当敏感的。 “苹果?听名字,是一种蔬菜?”丫鬟似乎很是重视刘杲的评价,连忙问道。 “嗯?后世不是常言,苹果在中国有五千年种植历史么?她怎会没听说过?莫非是名字不对,当世的苹果树还不叫苹果树。晕死,看来,看来这汉世间的事物,我还得重学一遍才是!”刘杲默默想道。因为不知道此时的苹果究竟是如何称呼,刘杲打个马虎眼过去,不和丫鬟细说。 丫鬟瞥起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对刘杲连个菜式都秘而不宣的行为,相当鄙视。 刘杲一手啃着肉夹馍,一手提笔继续勾划地形图。丫鬟看到刘杲这举止,嘟囔道:“吃饭就吃饭,用的着一边吃一边勾划些鬼道符,显得你努力刻苦么?” “我说,爱啰嗦的丫头。你该回去了吧!”刘杲有点不耐烦。常山郡左临大山,右接中山、钜鹿,黑山贼在此处活动,占尽地利。刘杲思绪半夜,也没能找出一条能够迅速遏制黑山贼侵占常山的捷径,心底正在焦虑,哪有心情陪一个丫鬟啰哩啰唆。 “哼!狼心狗肺!不给你吃了!”丫鬟一把抢过刘杲手中吃了大半的肉夹馍,摔在竹篮里,然后狠狠瞪了刘杲一眼,抓起竹篮向外走去。 “嗨!我说……”不意这丫鬟竟然如此胆大,刘杲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丫鬟走到门口,向刘杲伴个充满鄙视的鬼脸,然后门也不关,便抽身离去。 门口夜风把书房内烛火吹的摇曳不止,刘杲不得不起身上前合起木门。站在门口,依稀可见小丫鬟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抱着竹篮,一边跑一边还似乎回头望着刘杲。 小丫鬟身影远去后,刘杲合上门,看着沾满腊汁的左手,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算个什么事?这丫鬟也太厉害了点吧?“ 回到座位前,刘杲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这丫鬟不会是红娘式人物吧?今夜来替她家小姐瞧瞧我这未过门的夫婿?这也太扯淡了吧!十二岁的丫头,就有这心思?” 第060 沙中有金,石中有玉 class="width">刘杲在元氏城才三两日,宋泓安置在滹{hu}沱河中游的暗探就送来谍报,声称有一股数千人黑山贼正向蒲吾县、灵寿县靠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刘杲不敢怠慢,当即准备出军阻击黑山贼。虽然刘杲还没有一个针对黑山贼完善的计划,但是制止黑山贼流窜冀中,却是必须之事。 若是与黑山贼在冀中决战,刘杲虽占优势,但是此举无疑对冀中农业恢复有巨大伤害。在汉世这个年代,农业不稳,流贼才会大举生事。刘杲若是想引贼入瓮,一举消灭黑山贼主力,却是得不偿失。 宋泓唯恐刘杲难以取胜,在兵力、军械、粮草方面大力支持。对宋泓好意,刘杲自然是来者不拒,凡是宋泓所与,刘杲大多尽数接受。不过宋泓送来三千多人郡国兵,刘杲却嫌弃郡国兵老幼掺杂,只抽调其中精锐一千八百多人。这样一来,加上刘杲所募近两千人强壮,刘杲这个郡都尉,已经掌管三千五百精锐步卒。 最令刘杲欣喜的是,宋泓虽然不善军事,但是混官场的手段却是不凡,竟然从南行唐县城北部调来五百骑兵。三千五百人的步卒,再加上五百人骑兵辅助,其战力可谓大大加强。 刘杲又进入元氏城军械仓库,从中调出三百强弩、五百手弩、一千长矛、八百长刀、七百强弓。元氏城经过黄巾之乱的消耗,库存本来已不多,再经过刘杲这一番搜刮,这元氏城可谓已经空空如是。 三千五百步卒精锐,五百轻骑,这股战力在如今冀州,可谓是不凡。若是刘杲能够马到擒贼,那一切皆好,若是刘杲帅此强兵,却依然对黑山贼无能为力,那么刘杲前途也就彻底玩完。 所以,刘杲虽然觉得属下兵强马壮,却也忧心。 历史上的张燕,可谓精研“运动战精髓”,势头正旺的袁绍加上吕布属下精锐骑兵,也被张燕借助地势打退。袁绍雄踞北方后,虽然掌控并州、冀州,但是却对于这并州、冀州交界处的黑山贼无能为力。袁绍、吕布数万人大军都办不到的事情,刘杲也不以为自己凭借四千人都够完成。 不过刘杲此时也未必完全没有希望,此时的张燕尚是黑山贼中一小帅,尚未整合起黑山各部的张燕,其战力自然也不如八、九年后那般庞大。 虽然打探到黑山贼正向灵寿、蒲吾两县前进,刘杲依旧没有急速行军援助。此刻四千大军草创,刘杲若不待完全整合完毕,便草草赴敌,在战役中难免遇到种种不可料的危机。刘杲在后世就是“谋定而后动”的人物,如今身在汉世,依然如此,不为短时间的辉煌动心。 孙子兵法有云:“知军之害,而后知用兵之利!”言下之意,便是知道军伍征战对敌我两方的害处,才能真正领会军伍征战的益处。知道军伍征战如何有害,所有才能给敌人带来伤害! 若是不能用军队给敌人乃至敌国带来伤害,这样的战争就要避免发生。刘杲在后世虽任职政委,但闲暇时读的最多的就是谋略书籍,这样的道理也领会不少。 和出邯郸城一样,刘杲一路行军,一路整军。自元氏城至蒲吾县城路途,走一大半时,在近两千人招募来的强壮努力下,这四千人大军,刘杲差不多已经整合完毕。 和此时任何一位低级将领一样,刘杲依旧避免不了任人唯亲。 刘杲自选精兵千人为部下后,又令左政为军侯,帅千人为一部。选定左政为一部军侯后,刘杲突然发现出现自己虽然培养十多人小半年,但是手头可用之将,还是只有一个左政。 刘杲取出手下亲信名单,手指从一个名字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宝沙两字之上。刘杲思考良久后,名人唤来宝沙。 “宝沙,你自幼失亡,无名无姓。如今你已在亭侯府十多年,可愿随我刘氏一脉?”刘杲道。 “宝沙,生为亭侯奴,死为亭侯鬼!”宝沙没有半点犹豫。就大汉当世法规而言,他这种仆僮最后最好归宿或是脱离奴籍,或是与主人同姓,为府上世代长丁。若论自由,当然前一种最好;若论前途,却是后一种最妙。 “‘沙中有金,石中有玉。’这是叔父当初为你取名‘宝沙’的依据。今日我也便依据此,替你取名为‘石’。刘石,字宝沙,如此可好?”刘杲把已经考虑妥当的想法,缓缓说出。 “谢公子赐名!”宝沙又拜到。这种赐名之事,在府中常有发生,宝沙早已想到今日之局面。 “如此,我命你为帐前一部军侯,率军一千。”刘杲道。 “不可!”宝沙道:“宝沙为府中区区一奴仆,岂可为战将小帅?公子这念头若是传出,便恐有司讽议公子!”宝沙虽对赐名之事有所预期,但没有想到刘杲竟然准备以自己为军侯。虽说汉世,地方太守、州刺史大多都是自辟人才,但是刘杲以自家奴仆为属下,却是犯了汉世大忌。 刘杲皱起眉头道:“奴仆又如何?韩信怯懦,高祖用之,遂平河北;英布起于奴隶,而后封王;霍去病为人假子,卫青亦为人奴,武帝用之,遂破匈奴。与其自卑,你不如效仿韩、英、霍、卫,立不世之武功!况且如今我亲信诸人,唯你有将才,我若不用你,尚用何人?再说,今日我替你取名,便是令你脱离奴仆之籍,充当我刘氏旁脉,自今日之后,你就不再为我仆僮,有司又有何讽议?” “公子?”宝沙显然没有想到,刘杲今日之赐名竟然是让他入户刘氏,而不是再为世代家奴。 回味出刘杲话语深意,宝沙俯身拜倒:“宝沙,不,我刘石,今生愿永为公子驱使。我虽不敢与先贤伟人相比,但凡危险拼命处,公子尽管吩咐!”宝沙跪拜时,双眼之中泪水弥漫。 汉世之间,奴仆或可富贵一时,却为时人虽鄙视。自桓灵两帝后,因党人恼恨宦官,奴仆的地位进一步下降。宝沙虽在亭侯府,生活不错,但也不愿自己后代生生世世为他人奴仆。 “你暂且下去吧!”见刘石{以后,就称刘石了。}心情激荡,刘杲觉得一时难以和他商议军事,便吩咐刘石下去冷静冷静。 选定左政、刘石为军侯后,这四千人的军伍,刘杲已经直接掌握三千人。“这剩下一千人又如何处置呢?”刘杲继续翻阅亲信名单。 想来想去,刘杲始终找不出一个比较合适的亲信掌辖这剩余的一千五百人。于是退而求其次,刘杲选出两人临时掌管这一千五百人。掌管五百步卒的军侯,是在邯郸招募而来的一位中年人;掌管五百骑兵,依然是其原来将领。 五百骑兵自成体系,刘杲这些日子,一直想派人插入自己棋子。只是这些骑兵相当排外,插入的几个棋子,在五百骑兵内的影响甚微,刘杲一时也不敢随意处置。 第061 黑山贼张牛角? class="width">第061黑山贼张牛角? 这个时代,大汉军队拥有当世最为精良的军事素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虽然汉世不同于战国,讲究军队职业化,但就铁器时代初期而言,汉军与此时的职业军队却也相差不远。 汉庭讲究的是,养兵于民,官家培养精英部伍,既有骑官、楼船这种选拔模式,又有相对完善的退伍安置保障制度。精兵经过层层选拔,最优者,选入中央羽林军、北军五校、虎赍;次之,选入州刺史护卫、部曲;再次之,选入郡国兵;再次之,便如后世预备役,自养民间,间或征调。是以,大汉常备军虽少,但是在危机时刻,却能迅速征调数万士卒,成军列阵。 相比于此时世界诸国,汉世这种普选精兵制度,无疑是最先进的军事制度。中央羽林军、北军五校、虎赍卫士,这些部伍之中的最普通的步卒,也大都有统帅一伍之才干,就功能而言,这些选拔到中央军团常备军中的步卒,相当于后世的下级军官集训地。 因为养兵于民,所以国力强盛。但是在衰世间,这却不是件好事。 当逢汉之衰世,各种矛盾激化。虽然因为黄巾之乱被匆匆而定,大汉显露出短暂的中兴之局面,但是如今各地方、郡县,形势依然紧张。一旦个别官员横征暴敛的行为激怒到某些性情刚烈之辈,郡县强壮便会因为种种原因,聚集成众,揭竿而起,呼啸山林。因为养兵于民,所以这些起来的盗贼,或许谋略差强人意,但是其战斗力却不可小觑。 辨别出汉世民众,与后世被官家绵羊化民众之间的不同,刘杲便果断采取“剿不如抚,镇不如导”的军事方针。-====-军马所行一路,刘杲小心处理官员、豪强、民众三者之间关系,尽量利用宋泓这座大伞,逐一清扫这些乡里之间埋下的隐患。 京兆宋氏,是党人之中的名望之家,在党人风头大胜的今日,各方豪强都肯卖宋泓几分面子。在刘杲小心的把握住行事尺寸前提下,这些豪强大都给予一定的配合,故一路行来,刘杲一军还算顺利,甚至不少豪强大户,还赠送刘杲不少粮草,以作军备。 过真定县城不远,前方斥候突然相报,数千人黄巾流寇向大军靠近。刘杲吩咐左政、刘石各自防备。 听闻有敌来袭,军中大多数士卒竟然涌起作战**,不但不惧战争,反而喜色。 被刘杲招募而来的强壮,大多是因为刘杲那贴《告河北群豪书》所感。这些强壮,都是心怀壮志,猛武强悍,凶勇善斗之辈。刘杲自出邯郸后,一路行军缓慢,建军月余,无克敌之心,这些强壮大都心有不甘,甚至若不是限于刘杲严格军规,这些强壮早就个个争相求战。 军中士气高昂,本是好事。但是刘杲却乐不起来。 刘杲之所以一路行军缓慢,不仅仅是因为整合军伍需要,更有其他打算。 历史上,曹操平马超时,西羌每有一部到,曹操皆有喜色。诸将问曹操何故,曹操回答道:“关中长远,若贼各依险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吾是为喜。”曹操言下之意是说:西羌各部地处绝山险脉,不花费两三年,难以征讨。今天西羌各部集结一团,我正好全体击溃,不用再入深山逐一击溃西羌各部。 刘杲的打算,无非也是想学曹操。 太行山脉,错综复杂。便是后世飞机大炮横行时,太祖还能创基于此地,况乎此时?刘杲若是与黑山贼对持起来,难免要赴历史上袁绍、吕布的后尘。是以刘杲令军伍缓行,给予黑山贼一定威压,令其集中一处,然后再一举击溃。若是计划能成,势力大减的黑山黄巾,在三五年之内,难有大动作,而刘杲也正好趁此机会,赶赴西羌,立下战功。 只可惜…… 这只数千人黄巾余部,竟然主动奔袭刘杲。黑山黄巾主动出击,本在刘杲预期之内,只是黑山黄巾所来人数却令刘杲生疑。按说,刘杲三千五百精锐、五百轻骑,战力可谓不低,黑山黄巾理应避开军锋,采取防守之势才对。便是黑山黄巾想试探刘杲军力如何,也不该令这一部数千人直接奔袭本阵。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除非……这两三千黄巾自认能击溃我?”刘杲眯起双眼,把玩着这一带地形图。不过,这有可能么? 募集而来的强壮,大都心怀战意,此时若不能通过一次大胜来稳定军心,怕是影响军伍之间的和谐。刘杲当初口号喊的壮怀激烈,但若没有具体行动配合,与伪君子何异?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杲自谓身后平原尽属大汉,没有后顾之忧,便是黄巾有甚阴谋,也可以从容应对,于是又开始琢磨如何利用这一次战役,进一步控制军队。 不一时,斥候又报:黄巾军中悬挂“张”字旗帜。 “‘张’字旗帜?悬挂‘张’字的黑山黄巾,应该是张燕的前任,大名鼎鼎的张牛角吧?这人果然没死!只是不知,张燕此时是否已经投靠张牛角!”刘杲盘算着此时此时张燕应该没有改姓,当不会挂“张”字大旗。 虽说黑山黄巾,唯一值得刘杲重视的,只有张燕一人,但是刘杲也不敢随意轻视张牛角。不重视张牛角,是因为他在历史上一出场便挂掉;不轻视张牛角,是以为他毕竟降服过张燕这尊大神。能够把准军阀张燕收拢帐下的人物,想来也是裤衩外穿一族。 “历史上张牛角,在与张燕合攻钜鹿郡太守治所瘿陶县城时,被伟大的流失挂掉。从此,张牛角便告别历史舞台!此时还在历史舞台上活跃的张牛角,又是如何人物?”刘杲心下忖度。 黄巾奔袭而来时,阵型慌乱。五百骑士军侯,请令趁乱掩杀黄巾,却被刘杲制止:“我军以逸待劳,稍停片刻才好!” 刘杲说的轻松,但是一颗心却紧紧揪起。这四千人属下,可是他真正的部曲,与在广宗随意实验相比,此时军伍之中每一个人生死,刘杲都要关心。 刘杲细心观察对面黑山黄巾,觉得很奇怪。对面这伍黄巾,最多也就三千人左右,前排士卒武器大多是一手长刀、一手木盾,虽然因为一路奔波,阵型似乎有些不稳,但其阵型隐隐约约还透漏出一股森严味道。而且最令刘杲奇怪的是,这伍黄巾的战斗**,不下于自己本部步卒,这股黄巾余部,士气竟然和广宗精锐浴血奋战时一般高昂。 而且,对面部队似乎有心与刘杲在此地决战之心。要知道刘杲这边可是有五百轻骑,有五百轻骑在平原上的辅助作战,便是刘杲也没有必胜之心,这张牛角怎会如此? 是暗藏阴谋,等待我入瓮?还是故摆疑阵,以此拖住我部大军?刘杲脑海里急速回忆历史上各种各样的经典战例、谋略布局。 第062 有眼不识英雄(上) class="width">刘杲正努力猜想此敌阵如何变化时,对面敌军大旗一翻,前排持盾黄巾开始掩杀冲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看来敌军主将也知‘以逸待劳’这个典故,趁着军队士气高昂时,便主动进攻我!”刘杲暗道。不过刘杲根本不为小小的一伍黄巾所动。刘杲不论后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坚定的“防守主义者”,在与敌作战时,以保存己方有生力量为先。 刘杲军队建制走的是精兵模式,而精兵制度最怕的是消耗战。后世历史上,英国在一战之后的陨落,便是一例。 历史的悲剧,刘杲尽量避免其在自己手中再次上演。 “黄巾若是想不知死活的来冲阵,那就来吧!手握如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杀人利器——汉弩,我会怕你这种拼人命式的消耗战?”刘杲心中冷笑。 不过让刘杲失望的是,这一伍黄巾并不是充当敢死队,直接冲袭刘杲大军本部。这伍黄巾似乎仅仅想用冲锋来勾引起刘杲大军全攻,见刘杲大军严阵以待,这一队黄巾先锋在十石腰弩射程外猛的停止冲锋步伐。 这一群黄巾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初始刘杲还以为他们,皆是左手木盾,右手长刀编制。待冲锋一半后,刘杲才发现这群黄巾依然保留着黄巾士卒最大的特色——“兵器驳杂!”。手持木盾的不过只有前两排步卒,而后跟随的士卒,有佩戴长矛的,有手持短弓的,还有使用长戟等等。 有道是,“欲知汉世兵器有何,请观黄巾一部”。眼前这些士卒还真印证这么一句话。 作为后世政委出身的军人,刘杲其实并不善于指挥具体具体战役。对于整体战略、战役之间布防,刘杲勉强算得上熟通,但是对战阵细节指挥,刘杲一直都是笨手笨脚。也许是因为火器时代战争与冷兵器时代战争差异实在过大,脑海里装满后世军事的刘杲,难以彻底融入眼前这个时代。 刚才敌军前阵祥攻,刘杲差点就被蒙骗过去。也是因为刘杲心有所谋,这才阴差阳错的使敌军计策失效。虽然说,战争需要运气,但是仅以运气成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次失误,外人虽无察觉,刘杲却暗暗记在心中。 “还是得寻几个军师、大将!不过这事也急不得。”刘杲知道,自古便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些身载历史书籍的慧眼明智的大将之材,大多有显赫地位,纵然有一两个寒士出身,也个个是心怀大志。如今以刘杲依靠连襟才获得个“小小”郡司马,如何能吸引到历史上那些大将之才。若真想辟用历史上所载的名将,还得先立下赫赫军功,获取大量的威望。 “果然,原始积累是最血腥最艰难的!话说,真定县城的赵云偶像也不知此时如何?不过赵云也是个眼高之辈,一投袁绍,二投公孙瓒,不论公孙瓒还是袁绍,都是当时声名赫赫之辈,不是我现在所能比!”刘杲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且不说这些杂念。 四五百黄巾杂兵,在弩射程外,三五成群的向刘杲大军进行各种包括辱骂等行为的各种表演。这种举动,自然想勾起汉军怒火,以使双方在此决战。刘杲心知如此,自然不会自投圈套。 当然,刘杲也不会容忍这四五百士卒肆意践踏官兵士气。 “传令。骑士尽出,自主散射阵前士卒。敌军若退,不可追击;敌军若全军压上,向大军本阵两翼后退。”刘杲下令道。 阵前五百黄巾见汉兵骑兵阵型改变,其中一人大喝:“结阵!”随着这人大喝,看似混杂的黄巾士卒,在简单串走方位后,五百人围城一圈圈。外围以双木盾上下堆砌成墙,内举木盾以遮弓矢。短短一两分钟之内,这五百人竟然凝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乌龟壳。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阵?”刘杲一时目瞪口呆。历史上兵法书籍,提到不少战阵,但是大多数都是草草涉及,语焉不详。刘杲研习战阵,大多着眼点在协同作战、驻防互连,对于这种小规模临时变阵,刘杲也曾投入过兴趣,但是无奈历史留下的资料太少,难以一观其妙。 久经战阵的骑士都明白,一旦步兵结阵,骑士的冲击效果究竟如何。大型步兵方阵,骑士直接冲击本阵,多是自寻死路。虽说骑士可以凭借冲刺、速度,以绝对强势来踏破盾阵,当年为对付进入大草原、山地作战的汉军步卒,西羌、匈奴都干过此类战役。但是其中辛苦,那些骑士自知。孝武帝时,李陵创造的步兵大捷,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军事才略。 如今两军对垒,骑兵也没有到必战之时,五百骑士军侯自然晓得,一旦与木盾结阵士卒强硬对攻,怕是黄巾本阵当即压来。若是如此,失去空间纵深的骑兵,还有作为骑兵的价值么? 再说,如今马价腾贵,一马之费用足可养步卒百十。不论是骑士军侯,还是刘杲,都舍不得用刚刚抽调来的五百骑兵,与黄巾士卒硬拼。 于是,反应过来的军侯,当即吩咐骑士们进行游斗散射。不过,敌军似乎也早有准备,木盾阵中暗藏弓箭手、手弩手。两方在互相对射时,骑兵虽然占优,却也对前方的乌龟壳无可奈何。 为保存骑士战马、骑兵体力,刘杲很不爽的下令鸣金,令五百骑士收兵回阵。在二十来分钟的互射中,五百骑士只有一人被敌军流失射伤手背,而骑士造成的战果恐怕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位数。双方无聊的互射,除浪费箭只外,一无所得。 五百骑士与黄巾步卒的僵持,严重打击了汉军士气。作为作战重要单位,骑兵地位一直远超步卒,如今久经战役的骑兵不能建功,那他们步卒呢? 刘杲见局势有些不妙,回想起历代军事人物故事后,单马临阵,大声疾呼道:“时事艰难尔,正是英雄刺囊时。哪个儿郎,愿率众驱散阵前滑虏?” 刺囊,是引用毛遂自荐那个典故。言下之意:当此时,诸君谁能效仿昔日毛遂自荐,驱散阵前黄巾余孽? 刘杲这募集敢死兵式的举动,果然取得效果。 “属下愿往!” “某愿替司马擒杀小丑!” “某!” 刘杲话刚落音,便从三军侯大军本阵走出三人。 第063 有眼不识英雄(中) class="width">英雄最大的作用,是精神上的一种表率,行为上的一种盅惑。www.65txt.com-====- 三人果断赴战行为影响下,军中那些不想被人看扁的士卒也陆续走出。有时,舍命求战,其实与觉悟无关。 许许多多士卒有勇气慷慨赴死是好事,但此刻尚不是与敌人交接本阵最佳时机,用不着拼上千把人。待应募敢死军人员达到三百人左右时,刘杲见好就止,停止招募敢死兵。 刘杲唤过来最先应声三人。只见这三人之中,两个人大约二十四五,面相凶猛,身体强壮,一眼瞄过去,就知道是军中先锋、猛将材料。另一人,虽身长七尺过半,但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左右,而且容貌俊美,似风流才子而非军中好汉,甚至一瞬间,刘杲还差点以为这厮女扮男装来着。 不过刘杲也不敢轻视这相貌俊美少年。英雄与相貌无关。便如五胡时代的慕容冲,他以男宠身份登基为帝的故事,在后世腐女盛行时,可是多被八卦的。 刘杲激励起这些敢死兵求战之心后,以三人各为小帅,各领百人,统帅三百敢死兵。因刘杲还有些吝惜这些士卒性命,特意令人带来不少木盾,以作防御。不料这三人之中一人,突然大声道:“大丈夫战则死矣!何用甲盾之累赘!” “咦!”刘杲的目光转向这名汉子。细看一番,这汉子胡髭满腮,眼如豹目,满脸凶悍,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就想起战国末期的胡亥之辈。 “战则死矣,何用甲盾!”这样壮怀激烈的话语,在战国时期最为流行。战国乃至汉世,甲铠防御不高,又影响激烈运动。是以许多出身卑微的士卒以及特定条件下的壮士英雄,有死战之心时,都是卸掉铠甲,丢弃木盾,与敌一决雌雄。并不是后世某些人所想:这些人有甲铠防御不用,脑袋被门板夹了? “有死战之心最好,不过逆贼不足以与之共死。诸位还有留有用之身,报效大汉!木盾或许不需,不过铠甲一定要穿上!”刘杲向这壮汉劝道。刘杲虽是如此说,心中却对壮汉另眼相待,能在此时说出“战则死矣”,怎会是平凡之辈! 汉世的甲铠制造,效率低下且耗资巨大,即便刘杲很是搜刮元氏城一番,其中铠甲也不足以令大军人人齐备。刘杲这四千精锐,其中披甲士卒也不过两千七八,这还是算上五百铠甲齐备的骑士。~~~~ 刘杲想起后世民国时代血淋淋历史记载上,大名鼎鼎的黄埔军校虽然留下无数辉煌,但是想想那些一期、二期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尚未露出才华,便战死沙场。还有后世太祖下井冈山,争霸天下后,那些井冈山时的亲信,也是大量战死,以致太祖后来常常感叹:“从井冈山下来的同志,不多了!” 再厉害的大将,也挡不住军阵之中的冷箭短刀! 这四千人士卒,是刘杲的根基。但是这些根基,到刘杲权倾天下时,还有几人能活? 刘杲想到这,内心有点感叹,遂令属下取来一百多铠甲,以补充这三百人敢死兵,务必使他们人人身披一甲。刘杲心里暗道:“能多活一个算一个吧!还有这位能说出‘战则死矣‘的猛将,若是你归来,我定会收你入亲信。愿你多点运气!” 因为敌军军势不强,这些敢死兵怀着强烈战斗**时,也少了一分悲壮!与其说是敢死兵,道不如说是些先锋兵。 三百士卒组建的先锋,一声令下,齐齐向阵前敌军杀去。同时刚下战场的百余人骑兵也整装预备,等待时机,充作撕破敌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步兵兵戈相向,唯有死战。 刘杲站在匆匆搭起的高台,关注这场试探性战斗。那名说出“战则死矣”的壮汉,手提马刀,身手灵活,冲到敌阵木盾前。只见这壮汉,避过盾牌缝隙中的长兵器刺杀,一刀劈下,连人带盾被劈两开。这一刀就把本来浑圆的圆阵打开缺口。 “真猛士也!”刘杲感叹道。虽然后世刘杲看过不少所谓冷兵器战争大片,但是那些嬉戏之作,哪能真实再现冷兵器战争时代的血腥,哪能拍摄中真正的战场绞杀机! “公子。这步卒资料,已经查出些许。”一直身不显名不露,扮作刘杲随从的宋典快步登上高台。 “这步卒,姓颜名良,字仲德,河间人。自高邑应募。”宋典答道。 “颜良?”刘杲大吃一惊,愕然回头。 “正是!”宋典再次确认,心中纳闷:“公子如此失色,莫非这颜良大有来头?等驱散贼寇后,还需从高邑调来这颜良所有资料。” 颜良、文丑,河间四将之中名声仅次张颌的两位大将。虽然罗老爷子把两人塑造成关羽成名之踏脚石,但是在后世这两人武艺,依然得到群众承认。自清季朝廷废岳飞举关羽后,这两人声名可是在中国广为流传。谁若是不识两位,那真不敢说自己读过三国。 只是…… “这颜良该不是同名同姓之人吧?仲德……仲德,记忆中颜良的字不是这个吧!嗯,我想想,颜良、文丑这两位因吃盒饭,而闻名于世的大将,似乎没有在历史记载中留下准确的字。《诗经》有载‘德音无良’,颜良以‘德’为字,这却也不是不可能。这颜良真的还是假的?”刘杲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些念头。 “那两人资料呢?”刘杲皱眉问道。 “一人名为文丑,字不方,也是河间人,他与颜良一起应募的。另一人名赵云,字子龙,真定人,在元氏城应募。”宋典道。 “呃!”若说刘杲刚才是吃惊,这时已经傻眼。颜良一人或许是巧合,但是颜良、文丑并列一起,那可信度立马直线上升至百分之八十。颜良、文丑,这可是袁绍扫平河北依借的两位知名大将,刘杲根本没有对两人起过任何念想。 还有后世的偶像级人物赵云……这更是即便出现在游戏中,也最少是个紫名怪的存在。 这些本来只是刘杲奢想中的大将之才,此时竟然齐刷刷的出现在刘杲面前。刘杲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霎那间,刘杲有点觉得这是不是在做梦。 好半天,刘杲才回过神来,在自己胳膊狠狠掐了下。手臂传来的疼痛唤起刘杲内心中的欣喜:“乖乖。真走大运了。赵云、颜良、文丑,竟然已经投靠我了!”刘杲这会再也不去怀疑颜良文丑是否为真,也不再联想为甚颜良、文丑不是充当袁绍根基。此刻便是颜良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历史上的小卒级人物,刘杲也宁愿相信他们就是真身。 好一阵后,刘杲才强行压下这股激动,重新淡定下来:“突然发现颜良、文丑、赵云,的确是好事。但是转念一想,却也暴漏出我如今最大缺陷。如此名将在我军中,混荡半月乃至数月,我竟然有眼不识泰山,把他们当作小卒使用。” “这说明,我手底下缺少一个可靠的选拔机制。大将之才不能刺囊而出,形成不了一个完善自我更新机制,我投机天下理想也绝对不会实现。或许我能通过少许的历史知识来挖掘出那些已经通过历史证明自己的精英,但是更多埋没在历史尘埃中那些英雄人物呢?” “如何能在军中选拔出英才,而不是仅仅依靠我凭借历史的投机,这才是当务之急。把颜良、文丑、赵云当作士卒用,这可不是件可以随风而过的冷笑话。”刘杲脑海重新恢复清明。 “不好。这三人可别在战场有所损伤。若是那样,我可真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切玉为卵石!”刘杲又把视线转向战场。 转到战场上,刘杲看见赵云、颜良、文丑,三人凭借自身勇武已经冲破圆阵,紧张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三位以勇武出名的大将,又岂是良善被欺之辈。只见战场,赵云手持长矛,刺、挑、甩,正在劫杀被击溃的黄巾卒;颜良、文丑都是手拎长刀,大开大合,身边三丈之内,无有他人。在如此小战阵之中,三人都是横冲直闯,不曾与一合之敌,还不至于受到威胁。 圆盾乌龟壳阵刚破,黄巾卒中军开始前压。刘杲知道,黄巾军这不是想同刘杲决战,而是想利用中军前压,救回阵前数百士卒。 本来刘杲准备想趁此机会,逼迫黄巾卒与己方决战,一战驱散这群黄巾卒。当然如果这个计划执行,那批敢死兵可就真成敢死兵。不过由于担心颜良、文丑、赵云被流失射伤擦伤,刘杲干脆的否决这个早已准备好的计策。毕竟,比起一场一场小胜来,颜良、文丑、赵云对刘杲更为重要。 刘杲令大军前压,骑兵上前散射破敌,与黄巾卒大军交战。双方都无战意,不晓一刻钟,两方本部大军各自护着己方先锋后退。凭借着骑兵散射,以及刘杲敢死军的英勇,刘杲大军采用围点打援的战势,在这一次试探中获得小胜。 在这次试探性战斗中,刘杲大军斩首三百一十六,自损一百四十八,其中骑士死亡二十三人,战马损耗五十余匹。所幸的是,除颜良肩膀在流失擦伤,赵云、文丑都是安然归来。 刘杲按下一脸崇拜,寻求赵云签名的念头,把这次战功大多归于颜良、文丑、赵云三人,并且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各自提升为队正。虽然刘杲知道三人都是有大将之才,但是举荐升职之道,不能因此而废。三人虽然都是大才,可这以后升职拜将之路,也不能一蹴而就。 第064 有眼不识英雄(下) class="width">经过这一次试探后,这一部黄巾似乎意识到这三四千人官兵并不好啃,于是他们便心生退意,准备移军东北。(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刘杲这郡司马,职责便是驱散郡内所有黄巾余孽。黄巾虽然想退,在官军势力大优情况下,刘杲自然要紧咬不放。 当夜,刘杲就发动一次夜袭。只可惜,黄巾本部对此早有准备,这次夜袭收获甚小。刘杲也不以为意,他所带士卒虽然各个勇悍,但是毕竟还没有经过战火的考验,算不得上真正的精锐,如今有这部自投罗网的黄巾卒练练兵,最好不过。 黄巾移军东北,刘杲大军紧随其后,时不时派兵进行冲杀。这部黄巾也不是轻易之辈,时不时也学汉军来个夜袭,反偷袭。由于刘杲一心拿这部黄巾来练兵,黄巾本部也不想与官军决战,双方虽然在短短五日之内,连战十数场,双方每次接战,死亡都控制在两位数之内。 这日,刘杲吩咐骑兵照旧夜袭后,传令左政、刘石两军侯,明日清晨决战。经过四五日连续作战,汉兵已经显露疲劳。常山郡辖区广阔,刘杲可用之兵却只有这四千人,若是大军疲惫时,再逢黄巾余部,却是得不偿失。 经过刘杲三五日进逼,这一部黄巾屡屡败退后撤,但是他们如今已经无路可退。 自太行山向东,滹沱河是中国黄河之北最重要的河流之一。如今就是这条大河生生截断黄巾逃亡之路。这也是刘杲为什么选择在此决战。 站在简易高台上的刘杲,望向滹沱河岸边黄巾大军中,那点点摇曳的火炬,略略感叹道:“这里应该就是后世黄壁庄水库所在,如今却只是一滩盐碱地。沧海桑田变化,也不过如此!”。 刘杲本就不是喜好伤感之人,思绪很快转变到如今战况:“这张牛角也不过如此。看来若无张燕,这黑山黄巾根本不足重视。” 经过几次短兵交接,刘杲截获不少战俘,从这些战俘拷问出,眼前这部黄巾大帅正是闻名遐迩的张牛角。不过,张燕却因为需要在太行山脉中的老巢,整理各部刚刚投靠来的黄巾,没有随行。连战连胜之下,刘杲下意识的忽略自己绝对兵力,以及比黄巾相对完备的武器装备,以为张牛角根本不足为将。 想起战俘,刘杲又皱起眉头。从这些战俘口中,刘杲得知张牛角如今在太行山中,大肆兼并同僚,势力越发广大。这次张阿牛出击,便是准备掠夺武器、粮草,用来组装大队人马。虽然张阿牛这次溃败之势已定,但是黑山势力主力不灭,刘杲却也不能轻易脱身常山。 “黑山黄巾本部,又该如何处理呢?”刘杲陷入沉思。 第二日早晨,天色灰灰亮,汉军士卒已经被唤醒。昨夜早已准备好的凉凉蒸饼,每人发半张,以填充一下肚子。为避免耽搁时间,以及过早飘起的炊烟引起敌军主意,刘杲不得已,也只能让士卒们啃干馍,喝凉水。好在如今的凉水不似后世劣质自来水,与三鹿齐名。 “灭敌之后,再吃早餐!”军中巡查一边发放蒸饼,一边与同僚互相鼓励。 早晨天色微微亮时,正是人们最困之时。汉军刚动,黄巾守卫就开始急促示警。只是匆忙之间组织起来的黄巾,又能如何? 若是平素,面临前有官兵,后有大河拦截之势,黄巾士卒可能还会“舍得一身骚,敢把皇帝赶下台”。但此刻刚刚从安详梦境醒来的黄巾士卒,还陷在迷迷糊糊中,只知道又要战斗,等于汉军交接时,才知道汉军这次不是打一阵就退,而是准备和他们决战。 于是乎,结局这般注定。 面对汉军的大力压迫,黄巾士卒终于崩溃,无数士卒开始抱头四散。前面说过,黄巾士卒驳杂,打仗全凭士气,如今一旦崩溃,彼此之间失去调和。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黄巾连半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刘杲身边的赵云,也耐不住寂寞,向刘杲请战:“敌军溃败,士卒四散。若是流落乡里,少不得骚扰百姓,还请司马下令,分一部骑兵俘获一干余孽。” 自知道赵云偶像投靠自己后,刘杲便把赵云挂名到骑兵之中。本以为赵云骑射无双,当能压住五百骑士,顺便瓦解五百骑兵自成小集体之局面。但是事实却迥异,这个赵云,虽然弓射水平相当高,但是骑射之术却不怎地,甚至骑术也只是大略粗通,不会被马摔下来而已,连如今刘杲这身躯都不如。 因此,刘杲一度怀疑赵云到底是不是后世那位著名的白袍小将赵子龙。不过,抱着“有杀错,莫放过”心理,刘杲依旧对赵云大力支持。前几天,刘杲以强硬态度从骑士军侯那里要来五十骑,充作自己亲卫,并以赵云统帅。 “穷寇莫追!”刘杲否决赵云提议。 汉军主力直攻黄巾本阵,对四下逃散的散兵游将,视而不见。这更加快黄巾的溃败。自春秋以来的兵书,大都讲究“围三阙一”,这种战争艺术,就是让即将败亡的士卒看到似乎还有活路。在潜意识里,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能活命谁还愿意无所谓的拼死拼活。刘杲这种放任败军态度,与“围三阙一”,形虽不同,本质类似,所以赵云也无话可说。 日上半午时分,这场战役已经彻底走到尾声。 虽然刘杲吩咐过“穷寇莫追”,但是汉军依然俘获五百多人俘虏。照例,战争一结束,这些俘虏就被送往集中营,那里等待他们的是汉军巡查们的严密拷问。 刘杲之所以不大肆俘获战俘,是因为自己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战俘。 如果学习皇甫嵩,把这些战俘就地斩杀,那么黑山诸部再无安抚可能;如果随意放任这些战俘归乡务农,怕是放虎归山,空留危机,怕是不晓几日,黄巾余孽再次成军;若是把战俘吸纳为军卒,且不说他们的可靠性有几分,但是这造成军伍膨胀,消耗大量的军粮钱财,就是不小数目,常山郡虽大,宋泓所掌之地却也有限,能够支出的军费更是有限。 若是便这样关押着战俘,那也不是个办法。不但消耗汉军人力、物力,还要消耗不少粮草来养他们。 也是因此,刘杲才尽量不去捉俘虏。俘虏逃亡乡间,或许还能变成一个良善百姓,刘杲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 大战过后,伴随着大胜之喜悦,汉军也开始有步骤进食。黄巾士卒也是未曾吃早餐,便开始作战,此时这些战俘看到身边汉军开始进食,大都可怜巴巴的要求吃饭:“临死也得管个饱啊?” 去年,皇甫嵩平黄巾,战俘都是数万数万的杀,所以这些黄巾被汉兵俘获后,都以为求生无望。但是他们不知道,刘杲虽然杀戮甚重,却不会随意斩杀俘虏。 “不行。司马吩咐过:你们这些俘虏,每天只能午后吃一餐!”俘虏身边的士卒,毫不犹豫的拒绝俘虏要求。 一天一食,这也是自春秋后,针对战俘饮食控制的惯例之一。这是防止那些不牢靠的战俘,吃饱了肚子,有力气逃跑或者在军中惹事。 刘杲正在整理战果,宋典急匆匆闯进来来报告:“公子,张牛角跑了!” 第065 说服黑山(1) class="width">“张牛角跑了?应该是在战斗中,扮作寻常蚁贼,逃散了!不过,这也在我意料之中!”刘杲知道,凡是有大作为之人,首先学会的就是自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若以当世举例,刘邦为活命,几番丢弃妻子,诈死脱城;若以后世举例,太祖自举革命大旗之后,也是屡屡逃亡,几番变换姓名。这张牛角虽然战阵平凡,但是毕竟也是盘踞一方的豪杰,这逃命的功夫,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贼首不诛,余贼难散。真可惜!若是捉住张牛角,平定黑山蚁贼,当指日可待!”宋典一脸惋惜。 刘杲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民不乐生畏死’,盗贼难靖,这才是常理。今日杀了张牛角,黑山就不会再出个张马角?大汉弊政不改,这蚁贼即便平定,也只不过是把民怨强行压制下来。” 后世历史记载上,大汉分崩后数十年后,司马家以武力,南平东吴,北却群胡。但是呢,朝政弊端依然没有得到有效更改,司马炎才死几年,先是八王之乱耗尽大晋所有国力,然后又是一场影响深远的元嘉之乱,彻底摧毁华夏古典文明。 “你随我去看看那些俘虏!” 感叹易发,行事艰难。 如今刘杲一心为自己理想奋斗,自然把行事首先放在第一位,可不愿整日埋头感叹这埋怨那。与其埋怨大汉政治时弊,还不如想想如何处理这俘虏问题。 背靠蒲吾县,有一处荒坡。汉军如今临时战俘集中营,便背依荒坡搭建在这里。 这些战俘都被束缚双手,每二十来人被划为一块块独立区域。每个独立区域,又分别有三名抽调来的士卒监视。与此同时,在集中营隐蔽地点以及重要战略要点,都埋伏着强弓手以及手弩、强弩手。 这只是临时监控俘虏的方法。刘杲要来视察俘虏,属下们自然要尽量加大兵力投入,确保没有哪个俘虏突然发疯,袭击刘杲这位郡司马。-====- 绿葱葱,春夜盎然的草地上,却偎依着这一群群双眼迷惘,大都有气无力半蹲在草地上的战俘。这活似现代行为艺术的画面,看在刘杲眼里,引起的多是对社会的反思。 刘杲刚进俘虏集中营片刻,集中营右角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一阵欢呼,也把刘杲注意力吸引。 不一时,右角有一令兵小跑过来,大声疾呼:“抓住张牛角了!郡司马,抓住贼首张牛角了!” 刘杲心中疑惑,唤过令兵,问道:“不是说张牛角逃散了么?” “回郡司马。张牛角虽然改装仪容,准备逃散,却依然被我们抓到。只是抓住他的人,以为他不过是寻常小兵。适才,我们审问到一位张牛角亲随,这才发现,原来我们误打误撞,早就逮住张牛角!” “哦。这张牛角可真够倒霉的!”刘杲接笑道:“那便带张牛角来见我!” 不一时,一位灰头土脸,身穿黄巾兵卒服饰的男子,被两名军士压来。这张牛角此时相当不服,再被军士强行拖曳时,骂骂咧咧道:“砍头不过碗大的疤。要杀就杀,二十年后,你张爷爷又是一条好汉!” 听到这张牛角骂骂咧咧之声,刘杲泛起微笑。不过模糊间,刘杲隐隐约约觉得,张牛角这声音似乎在那里听到过。 不一时,张阿牛便被拖曳到刘杲面前。两边军士,见张阿牛在刘杲面前,犹自桀骜不驯,心下大怒,一脚踹向张阿牛腿弯,生生的令张牛角不得不跪在刘杲面前。张阿牛突然受袭,虽被强压跪倒在地,心中犹是不服,抬头便欲大骂。只是骂声未曾出口,张阿牛却是愣住! “司马,可还记得昔日张阿牛乎!”张牛角突然大声喝道。 “嗯?”刘杲如何不记得张阿牛。当初,刘杲为避免与张梁的不必要争端,主动避位,便是选择张阿牛继承庶勇营。可谓说,刘杲在广宗城结识的人物,最勇不过左政,善将唯有张阿牛。 刘杲拨开张牛角脸上散发后,辨认许久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所谓的张牛角,竟然是广宗城时的张阿牛!!! “这也太搞了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终于明白,在这冷兵器时代,一个成功的将领是如何不易。这所有得来的情报,限于流通,都是难辨真假,一个将领若不是慧眼卓识,又怎能分辨出孰是孰非?” “张牛角跑了!张牛角捉住了!这个张牛角原来是广宗城的张阿牛!没这么玩人的吧。看来这情报系统,需要加强,若是以后都这么来,我可真要疯了!”刘杲暗自嘀咕。 “什么张牛角啊,分明是当初广宗时的张阿牛嘛!这些士卒对审问可真不够专业!等到蒲吾城时,怎么也得抽调几位刑讯专家来!”刘杲私下,可谓对自己这般下属失望透顶。 不过,不论如何,能遇到张阿牛也是意外之喜。 如今刘杲帐下,除颜良、文丑、赵云这三名不知真假的未来将才外,左政勇气有余,统帅不足;刘石自身天性不足,缺乏大将威势,至于其他随从,大多是庸才,虽然忠心耿耿,却是不堪大用。 刘杲竟然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刘杲知道,张阿牛不是甘于平凡之辈,在广宗时,其显露出的才华,也足可镇守一方。“若是能把张阿牛说服,我也不用天天操心这大军战阵。”刘杲暗思。 “带他入我营帐!”刘杲吩咐道。广宗城之事,毕竟妨碍刘杲在官场上的行走,不能肆意谈论。 刘杲把张阿牛带入主帐,屏蔽左右后,亲手解开张阿牛双手上的草绳,笑道:“张兄,怎会落得此间!” “一言难尽!”张阿牛揉了揉双腕,叹息道。 “校尉……不,司马可把我们这些属下害惨。当日司马料知广宗早晚被破,伺机叛出黄巾。地公将军追击司马不成,便将所有怒气洒在我们身上。若不是大贤良师庇佑,恐怕我庶勇一营八百人,早已被地公将军尽数斩杀……”张阿牛一脸郁闷,似乎一个怨妇一般的絮叨起来。 “连累兄弟们了!也是我少年,心智不熟,行动鲁莽。当初……”刘杲假惺惺的挤出两滴眼泪,随机选出一个藉口,来叙述当初形势有多么多么严峻,自己根本没有时间与张阿牛筹划。。 只是凡是清楚刘杲行事的人,都知道刘杲所言都是扯淡,他不过是想通过这些手段,淡化自己以往恶劣形象。他前世今生,灵魂加身躯,最少也是60+,会心智不成熟?况且去年心智不成熟,今年就成熟了?刘杲又不是什么一记作物。 “世事难料。若是当时,司马有意提醒,庶勇营内恐怕也只有少数人能够舍弃一切!”张阿牛可不是来埋怨刘杲的,所以很知趣的为刘杲寻了一个下坡路。刘杲所言那些话,张阿牛也是半点不信。不过此时此刻,他不信也得信,他如今的小命还攥在刘杲手中呢! “大贤良师病逝后,地公将军直接解散庶勇营……后来广宗城破时,我联合原来出自于庶勇营的三五百士卒,沿河向上游,从官军缝隙中,插入西山。”张阿牛有选择的,似真似假的把他为何出现在黄巾余部的原因,大略讲述一通。 虽然,刘杲脱身而逃,为自己带来无数麻烦,但是张阿牛内心深处,对刘杲顶多是有点介意,而不是无数怨恨。若是他知道前因后果,他或许也会如刘杲一样抽身逃跑! 与张阿牛絮叨半天后,刘杲开始转向主题:“这部黄巾大帅张牛角,是个怎样人物?他的心腹褚飞燕,你是否熟悉?” 张阿牛突然面露难色,苦笑道:“恐怕西山之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们?” “嗯?怎么说?”刘杲讶道。 “逃离广宗后,我便改名为张牛角!西山上的盗贼首领张牛角,便是区区在下!”张牛角有点尴尬的说道。 第066 说服黑山(2) class="width">“你是张牛角?”刘杲愕然瞪大双眼。www.65txt.com-====- 张牛角,虽然只是三国历史中领盒饭的角色,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总算是个历史反贼不是? 忽然听说这个张牛角竟然就是广宗城外遇见的那个张阿牛,刘杲一时之间,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第二个反应,不敢相信。 “西山黄巾余部之中渠帅,有没有与你同名同姓的?”刘杲下意识的以为,这不过又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物! “西山山脉中,张牛角的名号就这一家。而且腹心是褚飞燕的,也只有我这一家。司马关心的人物,说不定就是我!”张阿牛眼神飘忽,不知考虑什么。 “你真是黑山张牛角,那褚飞燕也在你军中?”刘杲似乎着了魔的,不禁再次询问一遍。 初始看到张阿牛,刘杲还以为他是有意或无意冒充成张牛角的。虽然张阿牛很久以前就说自己是博陵人,但是刘杲至今没有把他与而后的张牛角联系起来。这次突然听到这消息,当下被雷的内嫩外焦。 “褚飞燕是我入西山途中,加入我部的!经过半年间配合,他如今已经是我手下第二心腹。褚飞燕,本是真定豪侠,又出于大家,但是他如今在西山名声尚未显露,司马是如何得知他信息?”张阿牛反问道。他想不明白,自己在西山动作不大,怎会让刘杲如此上心? “莫非,大贤良师当日嘱咐……”张阿牛心思开始活络。 “汉军岂无一两个斥候密探?”刘杲随意叉开话题。这种水平反问,是绝对不会暴露他这穿越者的马脚的! “博陵张牛角、真定张燕,莫非都是因为我,才加入黑山的?可那后世历史是怎么回事?莫不成,我本身也参与历史构成,就如后世玄幻小说《寻秦记》里的项少龙?” “如此一来,难道我说,这所有的历史,我只能无奈看着它一步步滑向深渊?这里所有的历史,我只能观望,却无法撬动分毫?” “见鬼。<<>>我管他什么平衡空间、父子悖论。我既然来到这世间,就当按照我心,肆意行事。后世的历史,是我开创未来的根基,怎能让它成为我心中魔障!”刘杲想起飘渺的未来,以及不可测的历史演变,脸色禁不住变得有些狰狞。 见刘杲脑门突然凸露出蚯蚓一般的青筋,神色更是仿一场暴风雨的前奏,张阿牛原本平静的心境顿时被打破。 张阿牛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很早以前,张阿牛就知道刘杲人虽少年,却极为沉稳,喜怒轻易不显露于脸色。看似不曾有一丝杀心,眨眼间就能暴起杀人,看似平静,内心却可能筹划各种阴谋。 如今以刘杲这种心机深沉之人,还面露狰狞之态,可想而知事情如何严峻。若是眼前这刘杲,一个心烦,把他张阿牛KO了,该怎么办?虽然张阿牛被捕之后,早已经怀必死之心,但是眼下看到刘杲,却又起了别样心思。 刚刚泛起求活之念的张阿牛,可不愿成为刘杲泄怒的棒槌! 不过刘杲自我控制能力还是不错的,很快便舍去历史哲学思维。这心态也逐渐平稳。 “如今大贤良师已败,太平道主力也被皇甫嵩、朱儁两人尽数斩杀。今西山太平道余众虽号称十数人,可你我都知其中能战士卒最多不过三、两万。况且太平道余部,群龙无首,各自成团,难以成事。张兄,可愿同我一般,抛弃旧有身份,重归朝廷?”刘杲稳定心态后,按照计划拉拢起张阿牛,或者说张牛角。 “所以为乱者,苟活命尔!若是能见容于世间,岂愿为贼?”出乎刘杲意料的是,张牛角一待刘杲说完,便答应降服。刘杲而后准备许多的手段还没有施展时,事情就已戛然而止。 “嗯?这张阿牛,不,张牛角,莫非在筹划什么?看他神色,似乎对我有些畏惧。昔日在广宗时,他可不似现在这般懦弱!”刘杲内心疑惑。 自邯郸城至蒲吾县城,刘杲一路走来,知道许多郡县长官,为求功劳,多杀太平道之人,根本不容他们投降。是以,许多与太平道相关之人,也不得不破门而出,避往深山老林,以求活命。若是民众能够安心生活,谁会轻易干些亡命之事?若能在郡县播种良田美地,谁愿逃亡山林? 但是这以上只是说一般民众。似那山间豪强,他们虽然隐藏在深山,却可以通过剥削属下,活得有滋有味。而且他们躲避山林之中,自由自在,甚至称王称将,岂愿回到乡间做一小民。便如后世普通人当不上官,就算了,但让一个较高职位官员,卸甲归田,从此再没特权,那比杀了他,更难受! 按照这种心态,张牛角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弃黑山总瓢把子的职位,张口便言投降?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不过刘杲也不会问出“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投降?”之类的蠢话。刘杲只是假装热烈欢迎张牛角加入大汉,又假装关心张牛角,与之谈心,其实暗地里准备慢慢套出张牛角心思。 经过半个时辰的长谈,刘杲或多或少的掌握张牛角有关资料。 原来,张牛角在广宗被破之时,串联三五百庶勇营精锐,沿河向上游潜行。在一路行军间,又广泛吸收流民,而后进入黑山盘踞一方时,第一步就是练军,以准备迎接官兵的围剿。 皇甫嵩掌控冀州时,全力主导各地郡县生产恢复,也没有理会黑山十来部黄巾。见皇甫嵩无意围剿,张牛角又开始向山中群盗发难,凭借手中三五百庶勇营出来的精锐,三战三胜,连续击破三个黄巾部落。由此,张牛角在黑山的势力,逐渐庞大。 若不是限于山林偏远,物资匮乏,难以维持大量人马生活,张阿牛不定已经能雄霸半个黑山。 也是因为黑山物资匮乏,张牛角又自谓如今兵强马壮,遂与属下商量,准备沿滹沱河,过真定县,而往下曲阳进行补充兵力。张牛角甚至还打算,一旦能在真定、下曲阳得手大量物资装备,就立刻唤黑山大军,齐攻瘿陶,袭杀钜鹿太守。 瘿陶是钜鹿郡太守治所,如今太守郭典,更是广宗城下诸将之一。 一旦袭杀钜鹿太守,张牛角不但立即声望大涨,还能够以“为张角报仇”说法,顺利兼并许多零零散散的黄巾众。 “瘿陶?后世历史所载,张牛角便是和张燕齐攻瘿陶时,被汉兵流失射死!我今日就截断这历史事件,保住张牛角性命。我道要看看,在这空间里,是穿越最大,还是历史惯性最大!”刘杲虽然坚信自我,但是对抗历史洪流的信心依然不足。所以想到眼前这个历史人物,刘杲便想用张牛角试探这空间的历史,究竟能不能被自己修改。 若是这空间的历史洪流不能更改,那他还有努力的必要么? 一念及此,刘杲也不管张牛角到底抱着何种心思,便把他彻底拉入自己阵营。 “即便这张牛角心怀莫测,但是我只要小心防范,你又岂能阻拦我大计!” 第067 说服黑山(3) class="width">张牛角既然归降,其属下自然不能再待在战俘集中营。www.65txt.com 在转移这些战俘时,刘杲发现其中有四五人,都是昔日庶勇营之人。甚至其中一个名唤李四的,刘杲还对其有些印象。 为侧面打探出张牛角为何突然愿意投降,刘杲便唤过李四,把与张牛角所谈之词,再说一遍。 “李四,你们避入西山后,很艰难吧?”刘杲随意问道。 李四突然被刘杲接见,心中激动。他虽然不知道刘杲为什么如今成了官兵。但在他心中,官兵、黄巾什么的都无所谓,自己能在乱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边听着李四絮絮叨叨啰嗦起以往故事,刘杲一边从李四话语中,细细揣摩张牛角心思。 “你说如今西山之上,尚有三百人原庶勇营的兵?”刘杲突然打断李四的絮叨。李四刚才提及避入西山,言他们这些出自庶勇营的人,还存留三百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于刘杲来说,这可不是普通信息。虽然李四对张牛角了解很少,但是这一句就让刘杲今日所有功夫没有白费。 “是啊!校尉大人对我们这些庶勇营出身的,都很照顾。校尉大人三战三胜,兼并无数其他太平道散兵游将后,我们这些原庶勇营出身的,大都升了官。在太平道中,我如今也率三四百人呢!” “唔。太平道中,出自庶勇营的兵,如今官职属你最高?”刘杲道。 “哪能!我在庶勇营内,也只是中下之才。如今最受校尉倚重的是田壮队正!”听到刘杲过高的夸奖,李四有些不好意思。 “田壮?就是那个豹眼熊腰,双手能够轻易举起营前石滚的,那个黑大个?”刘杲努力回忆一番后,有些不确定。 提起田壮,李四双眼热切,似乎很是羡慕田壮:“正是他。如今他可是校尉手下第一将领,能率几千人呢!”。-====- “唔!这可出乎意料呢!”刘杲用食指指甲,轻轻摩挲鼻梁侧壁。 这田壮也甚有故事。黄巾初起时,他便看准时机,准备去县城参军。不料,在进入县城前,他错把一伍官军标准装备的黄巾精锐,当成郡国兵。好在田壮人虽粗壮,心却细腻,在即将暴露身份前,顺应形势,纳首拜入黄巾。 庶勇营动乱后,刘杲对所有队正以上的任用人员,都进行一番摸底排查。刘杲偶尔间发现这田壮,在苦眉愁脸的哀叹自己竟然成了反贼。也是因此,刘杲才把田壮提升为队正,掌辖五十个兵。 这样的一个人,在黄巾溃败后,竟然还在黑山混? “‘一步走错,步步皆错’,田壮是这样想的么?若是如此,道可利用下!田壮若是没有变心,这黑山一事就有着落了!”刘杲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刘杲有时,也会做出一些说风就是雨的举动。才告别李四,刘杲就风风火火,赶到张牛角处,道:“虽然张兄愿意放下屠刀,重归朝廷。但是张兄年前年后,可在西山闯下不小名头。出于可理解的原因,张兄当知自己处境并不乐观。我虽然身为郡司马,却也不能随意处置张兄之事。” “一日为贼,终生为贼。朝廷不为太平道平反,我们终究不会被待见!”张牛角假意长叹一声。他这话,言下之意说:我知道这拨乱反正不容易。但是你如今都是堂堂正正的常山郡郡司马,我就不能转正? 一个“我们”,才是张牛角这句话真正的主旨。 刘杲直接无视张牛角这小心思,佯作激动道:“如今西羌战争加剧,朝廷用度紧张,无力征讨太平道余部。以致西山山脉之间众多的太平道散兵游勇,如今已经成为朝廷心腹之患。若是张兄能助我降服西山太平道,朝廷非但不会质疑你太平道身份,还会对你大加封赏。张兄怎么看?” “这……”张牛角不意刘杲竟然想一举解决掉黑山所有太平道,不禁有所迟疑。 “虽然山中可能都是张兄朋友,但张兄心中不用有芥蒂。如今朝廷陷入西羌之战,无力征讨西山山脉,这是不错。可是张兄你该知道,太平道破灭之后,朝廷中党人当道,有诸公努力辅佐皇帝,大汉中兴之局迟早上演。” “西羌之事,迟疑不决,那是因为不该用皇甫嵩。一旦朝廷重新启用如昔年段颎那样的大将,西羌疥癣之患,不足畏惧。没有西羌吸引大汉主力部队,那些西山山脉的弟兄们,迟早会面对大汉铁军!” “张兄也知道,官军大多喜好杀戮,西山山脉那些人,一旦遭遇大汉精锐,恐怕十不还一。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说服那些弟兄,尽量减少杀伤。太平、太平,我们太平道求的不就是一个太平么?”也不知在愚弄自己,还是愚弄张牛角,刘杲信口开河的,向张牛角摆事实,讲道理起来。 “不……不。我既然投降郡司马,怎么还会挂念山中兄弟。只是我能力卑微,威望单薄,这说客一位,我怕是有心无力。”张牛角话虽如此说,但是心中却翻腾起来:“大贤良师可真是神人,在年前,就把这楚卫心思都猜到……我该如何抉择?是逆天行事,还是听从大贤良师的建议?” 一时难以决断,张牛角遂祭起推脱**:“西山山脉辽远,地势广阔,山谷相连。位在幽、冀、并、司隶四洲之间,又地跨河东、河内、赵郡、常山、中山、太原诸郡。避入此间的太平道势力,来自于各州各郡,他们之间或联合,或相互排挤,便是我全力相助司马,却又能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刘杲心中冷笑。。 刘杲于是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又不是朝廷大将三公,怎么可能把西山太平道尽数招抚。我身为常山郡郡司马,只要保证常山郡安稳就是,甚至只要招抚你属下势力,就足以让朝廷对你封赏!”趁着张牛角这句话,刘杲把张牛角前途之路封死。 “若只是我以前数万人属下,有郡司马在庶勇营中的威望,加上我努力安抚,这说降一事不是不可能。不过就怕,那些兵士中有人和官兵有深仇大恨,宁愿碎首断骨,也不愿向朝廷妥协。”张牛角思虑良久,才犹犹豫豫的回答道。 “这些人虽然可敬,但如今也只能怨他们生不逢时,以致英年早逝!”刘杲语气冰冷。言下之意,是说:凡是阻拦朝廷与太平道余部和谐共处的,想搞武装造反的,都杀了吧! “可是……”张牛角显然不同意刘杲这种野蛮作风。 “放心。这屠刀不用你举,我会随你入山。”张牛角动机可疑,平定黑山的大事,刘杲对张牛角不放心。所谓屠刀之事,也是刘杲插手黑山事务的介入点。 “山中那些一看到官军大旗,不是准备伏击,就是远远逃散。郡司马要是入山,说不定连半个人影来看不到。”张牛角苦笑道。张牛角这会有点轻视刘杲,以为刘杲根本不了解山林作战。 “这个无虑。我是单骑入山。”刘杲道。 “单骑?郡司马果然一如既往,和当年广宗城前一样英勇。既然郡司马要做张纲,我岂能做不得张婴!“张牛角因为这句话,终于敲定内心抉择。 顺帝时,张婴杀刺史等两千石官员,横行徐州、扬州十余年间,官兵不能顺利讨伐。而后张纲率士卒十余人,直入张婴腹地,一番言谈后,张婴以及属下将领,都自缚双手,向官兵投降。 张牛角这是把刘杲比喻成当年大名鼎鼎的张纲,并把自己比喻为张婴。一是小小的拍了下刘杲马屁,而是希望刘杲信守要和张纲一样,不要辜负自己。毕竟刘杲这种说杀就杀之人,远看着觉得杀伐果断,近处时却觉得难以信任,不能托付。 第068 说服黑山(4) class="width">(4) “不可。www.65txt.com郡司马身为一军主将,岂可身犯险境?张牛角虽然降服,但是其心难测,若是突然发难……”刘杲单骑入山的意思刚提出,刘石就开口反驳。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军之将,不操兵戈。郡司马掌一军之重,岂能随意行事?大军若不能堂堂阵阵击溃蚁贼,口舌之利又岂能见效?愿郡司马三思!”这却是赵云所劝。赵云被刘杲提拔后,对刘杲心存感激,隐然视刘杲为其入官场的引路人。但是赵云根本没有投靠刘杲这种心思。他心中所想,无非是不愧对身上官职而已。他与刘杲虽然官职不同,但都是大汉同僚,所以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蚁贼群盗,人员复杂。万一郡司马被宵小所害,这眼前打好局势,可就荡然无存。郡司马昔日曾言‘白龙鱼服,见困豫且。白蛇轻薄,亦为高祖所斩’。前世之例,比比皆是,若张纲行事者,不过偶尔之例,万不可当作常态。郡司马昔日之言,沥沥在目,今日却为何心血来潮,欲行匹夫之勇?”左政也不赞同。左政自倾心投靠刘杲一来,便把刘杲视作可乘荫的大树,把自己未来寄托在刘杲身上,当然不愿意刘杲轻身犯险。 “兵戈之事,不能操之过急。郡司马想凭借这次小战,说服蚁贼,予私下以为,这太过于贪心。孔子曰‘过犹不及’。郡司马若真执意前行,怕是得不偿失!”这却是郭闻所建言。金子总会发光,郭闻率十数人同族、同僚投奔刘杲后,水波不惊的已经爬上高台,如今已经被刘杲关注。这次会议,也是刘杲特意令他加入,否则以他如今身份,还不能参与军国大事。 见周遭所有人,都齐声反对自己计划,刘杲觉得有点难办。~~~~ 刘杲目光一一扫过诸人,突然看到一直未出声的颜良、文丑两人,遂道:“仲德、不方,你们也反对我去西山?” 颜良正欲开口,却被文丑拉扯一下。不知所以然的颜良,一时也不敢冒然开口。文丑上前,庄重说道:“丑,乡间一莽夫尔!本不足以论言军事。我只知,若郡司马一心单马入山,我文丑也当随郡司马左右。主入险境,臣既不能反其心意,便愿以弘演为表率。” “咄!你这蛮将,岂可诅咒郡司马!”郭闻听及文丑提及弘演,当即训斥文丑。 弘演者,春秋时人。卫懿公好鹤亡国,暴尸荒野,身体零落不全,唯有一肝脏。弘演以佩刀自剖其腹,将卫懿公之肝纳入腹中。 弘演因为这,便以忠心显名。文丑善武不善文,对弘演之事一知半解,在这里用错典故。弘演忠心虽是真,但是用此典故,岂不是说刘杲也要学卫懿公,将来暴尸荒野? “无妨!”刘杲止住郭闻等人喝骂之势。刘杲对于这些,并不是很在意,限于后世思维,刘杲对于什么典故来的,没有半点兴趣,只要不是对方刻意咒骂自己,那就无妨! 自己亲随若刘石、左政,刚饶幸收集来历史名将赵云、颜良、文丑,以及后世根本名号的郭闻,齐齐反对,这让刘杲心中犹豫。众人皆不认为可行,那这事就不是稳妥之策。 只是…… 如今刘杲心中有一个疙瘩。那就是怀疑自己所在空间历史,究竟能不能更改?刘杲昨夜做梦时,梦到自己变成项少龙,所有努力最后都成一团烟灰,该来的战火依然如期发生。 官渡之战…… 赤壁之战…… 蜀魏征伐…… 魏吴交兵…… …… 以及八王之乱…… 元嘉之乱…… 最后刘杲在儿孙哭诉中惊醒。 刘杲虽然下定决心,不让既往历史成为心中魔障。但是信心是信心,事实是事实。没有扭转的历史,刘杲依然自信心不足。 刘杲不是不知道,他若去黑山,无疑是羊入虎口,很可能就此别离这个世间。但是如不在黑山,撬动历史变迁,他就静不下心来。若是证明历史大势不可改变,他做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岂不是徒增杀戮而已? “此事,我心意已决。”最后那一刻,还是内心固执占了上风。刘杲心中喃喃道:“这就是一场。我绝对不会任凭历史摆布,做那无所作为的项少龙。若天要我做项少龙,我就不必在此世!” “虽然说,我这一次执拗,可能让这些已经跟随我的左政、刘石,以及我正使用心思的赵云、颜良、文丑等,离我而去。但,若是历史不可逆转,我要他们还有何用?” 刘杲身为郡司马,所行之事,也不过自己冒险而已,众人虽然因为各种各样心思不赞同刘杲,但是对下定决心的刘杲,却也无能为力。 第二日,刘杲宣布,以刘石为假司马,统帅全军,并领中军一切事务。 左军左政原位不动,但调刘卓为其副贰。刘卓便是刘恭长子。刘杲兵出邯郸时,刘恭便让刘卓跟着刘杲长长见识。刘杲因为年幼,见识不深,又初入军旅,甚少作为。虽然他可能谋略不成,但毕竟同出一门,忠心却是不差,刘杲临行前,对其好生嘱咐一番,将其当作留在军中的第三枚暗棋。刘杲可不想,等自己从黑山回来,这大军却成他人的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可不是刘杲作风! 然后调郭闻顶替原来刘石职位,统帅左军。 升赵云为军侯,顶替郭闻等人,统帅五百散兵以及黄巾战俘。 维持骑兵编制不动,但刘杲将文丑调入其中,充当副贰。文丑战阵凶猛,又是被刘杲突然拔高的,让他去骑兵营中,却是为了掺沙子。 把军队安排妥当后,刘杲率张牛角、颜良、仆僮守性以及十数位黄巾战俘,向黑山开进。 刘杲之所以放着赵云这后世大名鼎鼎最佳保镖不用,却带颜良,也是心有考虑的。 后世刘杲初读三国时,在网上看到不少流言。有不少帖子,都把颜良、文丑说成穷困潦倒、连字都取不起的贫贱之人。但是这话根本经不起推敲。袁绍何人哉,党人之中的名士,最喜好的便是出身大家,名望甚高的下属,他会让两名出身贫贱之人,担任左右肩膀?再说河间四将,张颌出自张氏,高览出自高氏,都是渊源可查的汉世第三等名门。与其并列的颜良、文丑,怎会与他们大相径庭? 在无准确资料时,通过人名来想象某人,可真的不可靠! 刘杲在后世,在群众影响下,也下意识以为文丑当面向凶恶,蛮横,颜良当是文丑大哥一类的人物,但是此间,刘杲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也许是这两人不过是同名同姓,不是历史原型人物,刘杲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这世的颜良,反倒有些莽撞,反而是文丑文略、计策都有几分。 但刘杲去黑山要的就是傻大个,而不是心机细如发密的人物,所以赵云、文丑就这样被刘杲排除。 第069 说服黑山(5) class="width">(5) 此时的太行山脉远比后世更难行走。www.65txt.com 不过,太行山脉南端,也就是在大汉被称为“西山”的太行山南端,自夏朝建立,就开始缓慢开发。虽然因为地势原因,难以形成居民城池,但是山间的小路、隐约的通道还是随处可见的。 莽荒的太行山中,经常过几个山头,还看不到一丝活物,更别说看到山间居民。在层层山脉蜿蜒前行中,刘杲觉得张牛角所领之路,似乎有点像后世太旧高速路线。不过两千年间变化,湖泊能变成美田,良田也可能变成湖泊,后世模糊的印象,也不能十分肯定。 沿着荒芜、曲折山间小道,刘杲一行向山中越行越远。 冀州辖域与后世河北区域不同,后世属于山西的阳泉市一带,在汉世尚归属于冀州常山郡。不过虽说,这些都归常山郡管辖,但是如今大都被黄巾余部占据,也就是上艾等人口众多之地,方能不被黄巾侵扰。 入山两日,刘杲一行人就遇到张牛角部下布置的暗哨。这些暗哨见到张牛角归来,都是大惊:“将军没有去攻打瘿陶县城?”张牛角在黑山混了半年光景后,便自称将军,但是同时又要求昔日庶勇营同僚依旧称他校尉。这暗哨非出于庶勇营,所以称张牛角为将军。 这暗哨毫无心思的一句话,让张牛角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山中怎有这种传言?” 暗哨本就是张牛角亲信,见张牛角神色严肃,又言攻打瘿陶县城竟是流言,心中不安:“二将军前日帅几百兄弟回来,说是将军自下曲阳收拢精兵,转攻瘿陶。他如今在山中,正在整军待发,说是要引大军援助将军。”二将军,是指褚飞燕。褚飞燕当日直接并入张牛角,张牛角为了抛砖引玉,安抚黑山诸部,所以当即让褚飞燕做山寨二将军。 张牛角神色转淡,回首向刘杲禀报道:“飞燕可能是因为我全军溃败,为避免山中民众惊慌,故假令求军征伐司马。” 刘杲点点头,若有所思。 张牛角又向暗哨道:“你且快马加鞭回报,就说我已经返回,还请二将军来见我!”张牛角这是怕自己突入山寨,与褚飞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故而先通讯褚飞燕,令他早作准备。 与此同时,刘杲陷入沉思:“历史上所载,在张牛角攻打瘿陶时,为流失所杀,这褚飞燕也因此继承张牛角大军,改名张燕,进而统辖黑山各部。现在看来,史实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假设今日张牛角没有生还,褚飞燕用这种鱼目混珠的手段,统帅各部黄巾之后,只需宣示:张阿牛攻某某,败死,这黄巾大军权利不就轻易转移到褚飞燕身上?那历史上的所谓的张牛角之死,是不是也是这般?” “虽然这可能只是我阴谋论思维作祟,但这种情况不得不防!张燕收到张牛角大败信息,不立马在山寨中鼓弄起士气,率兵救援,而是按兵不动,借助整军出征之口号,悄悄进行权利转移。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大智慧、大野心家,才会做的事。恐怕张牛角也是看到褚飞燕这点本性,才不敢直接去山寨。”刘杲心中下了论断。 有如此念想,刘杲更觉前途危险至极。若是褚飞燕真想趁此机会,兼并张牛角所有谪系部伍,那他刘杲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过,从褚飞燕尚在山口保留张牛角布置下的暗哨来看,褚飞燕或是还没有完全掌握山寨所有势力,或是褚飞燕并不想直接挑露出心思。”刘杲又这样安慰自己。 果然,事情并没有朝最坏方向发展。 半日后,褚飞燕带着数十骑前来迎接张牛角的回归。行至山寨,张牛角令褚飞燕屏蔽左右,单独密谈:“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见刘杲随同张牛角走进大帐,褚飞燕讶然道:“这位是……”在路上,褚飞燕就注意到刘杲,只是褚飞燕当时以为张牛角大败逃亡后,在路上相交之人,没有太过关心。 “他是常山郡郡司马刘杲刘伯兴。”张牛角道。 褚飞燕脸色大变:“将军这是何意?” “无他,想为山里兄弟谋条光明大道!”张牛角神色不变,把想招安的心思大致向褚飞燕讲解清楚。 随着张牛角话语深入,褚飞燕脸色越来越阴沉:“将军欲置山中数万太平道于何地哉?” 褚飞燕伸手指向营帐外,声音激动:“若是能安稳生活,他们会抛家弃子,不远千里,来到这荒山野林?若是能活下去,谁会自虐如此?帐外的兄弟,冀州的、幽州的、并州的、徐州的,荆州的、扬州的、司隶的,甚至还有交州的。他们为什么会汇聚在西山这坑洼?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无家可归之人!” “将军率军入西山时,怎么说?‘天不救我,我当自救’。蝗灾不问,旱涝不管,大汉朝廷,除苛捐杂税,任意肆杀,还能给我们什么?这山内虽然艰苦,可是起码不会像外面那样随时掉脑袋!” “飞燕莫过激动。”任凭褚飞燕絮叨如此,张牛角丝毫不为所动。因为褚飞燕言语虽多,却根本没有把握住张牛角根本所在。 “山谷困乏,粮草不能自给。你们数万人在这里苟延残喘,终究不是个办法!”自进来后就沉默不语的刘杲,第一次发话。 “我山寨粮草不能自给,出山投降就能自给?如今天下骚动,朝廷疲惫,官府空虚,比这山谷内又能好到哪里?我说这位郡司马,便是如今我山寨六万人投降你,你能拿出粮草来养活这些人么?”褚飞燕冷笑道。 “不能。” “恐怕我们一投降,就要被你们驱散返家。如今山中这些汉子,都久在外面漂泊,家中有甚产业?这还不是死路一条。”褚飞燕不屑道。 “那你们就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避世求活?”刘杲又道。 “当然不是。如今大汉,灾异常现,盗寇层出不穷,以致国力空虚。前几年讨伐鲜卑时,甚至连大军粮草都凑不齐,如今西羌小乱,又是经久不平……这是切切实实的亡国之兆。我等山寨民众,只需等天下新龙革命,再出山不迟!”褚飞燕道。 “呵。就知道,能巴巴投降曹操的,肯定是宋江之流。张燕不是不想投降,他这是提条件呐!”刘杲转眼间,就猜透褚飞燕真实心思。 “若是太平道归降,我便令贵部依旧驻扎山林,另外再在上艾县甚至井陉县划一方土地,让贵部进行屯田之政。对于贵部,我只有一点要求,不能劫掠常山郡县城、乡里,至于贵部人员调配,我一概不问。你看这如何?”刘杲提出早已揣摩良久的对策。 “咦?如真如此,我褚飞燕今日便降了郡司马!”褚飞燕词锋说改就改,拱手向刘杲敬礼,与刚才壮言激烈仿若两人。 褚飞燕心思:“这人以如此之岁龄,便身登一郡大权之位,想来也是蝇营狗苟来的。他这招降条件,却是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还能打着官府名号,光明正大兼并西山各部,为何不能答应。而且,张牛角以前恁是强硬之辈,今日怎会甘心投降,以致我今天不得不出头,怕也是看透这郡司马只是贪图虚名,罔顾国家生死之辈。不过无论如何,这却需要和张牛角再沟通一下。” “不过,既然这郡司马想通过我们获取虚伪的名望,我却要多诈取点东西才是!”褚飞燕想到这里,看向刘杲,只觉刘杲是待宰的羔羊。 想到这里,走出大帐的张燕,唤过几个亲信,吩咐道:“带来一伍精兵,把这营帐周围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 与此同时,刘石发现,刘杲才离开两日,这军中就已经开始出现不和谐声音。 先是因为文丑、赵云骤登高位,军心有点动乱。那些郡国兵还好说,不管如何,等战争一结束,他们便重新归元氏城管辖,这临时性官职什么的,不是很在乎。但是那募兵而来的青壮,大都是心怀凌云壮志之辈,不想被两个新人突然间就那么骑在自己脑袋上,所以不少人都发出怨言。 若是仅仅如此,也无所谓,只待赵云、文丑慢慢显露出本领,便会安静下来。初始,刘石知道自己治军能力有所欠缺,所以为控制部伍,洒出不少暗哨。经过这两日暗哨密报,军中有些士卒,似乎开始互相串联,若是一旦控制不好,怕是有哗变之虞。 “公子才把这大军交付我手上两日,我怎能让它出现兵变之祸事!”刘石神色凝重。 第070 龙袍(1) class="width">见褚飞燕命人团团围住刘杲等人,张牛角皱眉道:“飞燕仍欲为贼乎?” “将军何出此言?难道将军真想招安?”褚飞燕愣住。www.65txt.com-====- 张牛角眉头皱的更紧:“你以前不是三番五次劝我招安?难道昔日皆是妄言不成?” “将军,我们山寨上下数万人,即便招安,也需寻个大官。这少年不过是小小郡司马,若是让他便降服我等,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只能充作郡县小吏?古语言‘杀人放火等招安’,若是没个好前程,谁会去招安?”褚飞燕答道。 张牛角听出褚飞燕话语中意思,褚飞燕这是小看刘杲,以为刘杲只不过是寻常郡司马。“只是你怎知,这刘杲牵连甚大!就是没有大贤良师一干人的筹划,但凭他自身能力,刘杲的未来也绝对不会仅仅是个郡司马!”张牛角心中冷笑。 不过现在山寨大权,都暂时被褚飞燕掌管,为避免褚飞燕发横,惹恼刘杲,张牛角不得不有限度向褚飞燕介绍一番刘杲前因后果,以及刘杲在广宗城的作为。 “庶勇营竟是这个刘杲所练?”褚飞燕左手猛的一抖。如今山寨之中最大势力就是庶勇营一脉。接到张牛角兵败被俘消息后,褚飞燕便回山寨策划夺权。本来他已经掌握山寨大部分军权,但是就在这时,庶勇营出身的田壮,召集庶勇营原来同僚开了一个会。就这这次小会议,彻底打乱褚飞燕悄悄夺权的步骤,以致如今山寨之中,形成两个团体。也是因此,褚飞燕才更了解庶勇营的厉害之处。 “刘杲还有这层身份?那张牛角这次回来,到底筹划什么?不是因为看透我的野心?”褚飞燕大脑剧烈运转,想看透这层层迷雾。 “刘杲精通练兵之法,通晓兵事,又精通文学,这的确是大将之才。但是刘杲当日练兵庶勇营,掌握军心之后,却又弃心腹而走。以此来看,这或是他心存高志,以为庶勇营不值他费尽心思;或是他最明舍弃之法。不管如何,这刘杲必定是个薄情寡恩之辈。将军今日投靠于他,就不怕将来再次被抛弃。”因为看不透张牛角筹划,褚飞燕底气不足,语气不再强硬,变得柔和。 褚飞燕这话,直扎张牛角软肋。张牛角沉默一会后,幽幽的道:“广宗城时,便是刘杲前来告知我,我也未必会舍弃一切,追随他去,这不能怪刘杲。何况,他当时还留给我一封书信,来解决遗留问题。” 张牛角虽是如此说,但是内心却动摇起来:“大贤良师谋划之路是不错,但是刘杲万一在危难时刻,把我当作垫脚石,又该如何?” “不,不。这不是我所言本意。”褚飞燕见张牛角神色犹豫,知道他被自己说动:“我是说,刘杲逃离广宗时,虽然罔顾庶勇营生死,但是却把他核心亲信全部带走!” “嗯?你是说刘杲这人是势利、吝啬之辈。他只会保护自己核心亲信?”张牛角心中一动。 “正是。只有把他绑在我们山寨,他才会真心实意替我等筹划!”褚飞燕符附合道。 张牛角被褚飞燕说动,心思:“若是我们奉刘杲为主,让刘杲依借西山各部黄巾崛起,这也不算违背大贤良师筹划!” 想到这里,张牛角一时对褚飞燕提防减弱:“刘杲刚才所提招安之策,虽看似美味,但却是一阴狠蚕食之策。他想筹划把我们山寨分为两部,一部纯属流民,去上艾、井陉两县城,进行屯田;一部只余士卒,留在山寨,形成对常山郡的天然屏障。这样一来,既能确保常山郡安稳,又能慢慢控制住我们山寨粮草后备,使我们不能不屈服于他。虽是阴狠之策,但也是我山寨发展契机。若是刘杲被我们绑定深山,这个计策便不能行施;若是计策不能行施,我山寨无有壮大之机会,无有壮大之机会,刘杲又怎肯留在山寨?” “呲~,刘杲这计策当真隐蔽。亏我还以为他只是一贪名虚妄之人。”褚飞燕冷吸一口凉气。 “不过,这计策未必不可继续行施。据将军所言,常山郡太守宋泓为刘杲岳父。若是我们借助招安之名,在山中继续兼并,想来宋泓也肯定会为刘杲遮遮掩掩。”褚飞燕稍稍思索一会,说道。 张牛角颔首:“这道是可试上一试!只是刘杲贵为王室别脉,亭侯公子,常山郡太守女婿,如今又是一郡司马,他会瞧得起我们山寨?” “瞧不起又如何!我们可效仿西羌之法。韩约、边允是如何崛起的?还不是西羌种豪,生拉硬抢,以他们两人之名,进行攻城杀害官吏,以至于两人在西州声名狼藉,甚至遭到郡县豪杰的海捕刺杀,不得不双双改名为韩遂、边章。想当初他们是多么不情愿,但是如今呢,还不是和皇甫嵩斗个不亦乐乎!” “善!”张牛角终于露出轻松笑容。 两人又针对如何把刘杲绑在山寨,商量许久之后,褚飞燕这才告别而去。 褚飞燕刚刚跨步而去,张牛角脸色已经转冷:“张甲!你把褚飞燕这几日行踪,都大略说一遭。” 随着张牛角话音,张甲拎着一把手弩,掀开门帘,从后庭走出。原来,张牛角与褚飞燕交谈时,张甲一直待在门帘之后。 这西山山脉之间的山寨,是张牛角好不容易创建的基业。他领兵除外,怎会不在山寨内安置可信之人。昔日,刘杲练兵庶勇营,针对军官培训时,曾单独讲过心腹之用。张牛角听后,感慨良多,后来引军入黑山后,张牛角就以张甲为首,创建一个密探类的组织,充当山寨之中的情报局。 张甲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这些都是褚飞燕串联起来的将领。还有田壮此人,心思难以确定,虽然他这次配合我,打乱褚飞燕整合军权步骤。但是依我看来,若是大哥死讯确定或者三两月不能赶回,他肯定会完全投向褚飞燕……” “‘树倒荫猴散’,这是常理。这世间,哪有许多死忠之人。”张牛角打断张甲对田壮的叙述。 张牛角把名单匆匆扫视一遍,冷声道:“我还真是小瞧这位褚飞燕。几月之内,竟然不动声色的已经串联山寨大半将领。” ------------------ 褚飞燕快步离开数百米后,才觉得混身一身密汗。一阵山风吹来,褚飞燕不禁打了个冷战。刚才与张牛角论事时,他虽然不知内庭是张甲举着举着手弩,一直瞄准他,但是他却也感觉出重重危机。 好在,终于活着出来了! “没有想到,张牛角还能活着回来。不过,我也是太急了点!”褚飞燕想起他接到张牛角回来信息时,差点一脚踏空。他内心中,对张牛角还是有所畏惧的。 身后的一名亲信上前,关心问道:“二将军……” 褚飞燕止住亲信话语,小声道:“回去再说。” 第071 龙袍(2) class="width">褚飞燕令黄巾精锐围困刘杲等时,刘杲一行人都是随身携带武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本来若守性,这类仆僮出身,很不习惯每天佩戴剑器。 但是刘杲引用他人名言道:“昔隽不疑,于安平之世而刀剑不离身,盖君子之武备,不可亡。太平盛世,军将之人尚不能忘记时时佩戴武备以警惕自己,况乎如今衰世?”隽不疑者,西汉名臣。 因为刘杲这句告诫,刘杲军中所有人员,无论武职还是文职,都是刀剑不离身。经过从军后数十天强调,这已经成为他们一种习惯。 黄巾围困刘杲等人后,按照惯例来缴没武器。刘杲二话不说,当即吩咐颜良格杀此黄巾卒。 不同于在广宗,刘杲对常山郡郡司马这个职位可谓是尽心尽责。也是因为尽心尽责,所以不免受到官气感染。以致如今刘杲下意识的是令属下颜良格杀黄巾卒,而不是自己亲力亲行。 黄巾卒因为进来缴获武器,便被刘杲格杀,其余黄巾精锐自然不甘此辱:“在我们地盘,还敢这么横,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了!” 见到黄巾骚乱,颜良抽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一名黄巾卒手中长戟,然后在门前用力横扫,击退那些想涌入大帐内黄巾卒。把黄巾卒击退后,颜良手柱长戟,立在门前,大喝一声:“哪个不服?” 看到颜良一杆长戟,横扫一片的神武,刘杲心中感叹:“他若不是历史上那位颜良,才真没天理了!只是,我若和颜良单挑,不知谁胜谁负?不过,颜良所显露的功夫,都是大开大合的战阵武艺,而我精通的是短线、突然爆发式攻击。用后世网游职业分类来讲,颜良若是战士职业,我便是盗贼职业。在现实中,不能类比。” 颜良这充满勇气的几分钟,让张牛角信使及时赶来。信使奉张牛角命,喝退黄巾卒,又把刘杲等人转向一处偏僻小院。那里是黄巾民众生活居住之地,少见兵戈。<<>> 张牛角自入西山以后,伐木为屋,掘土为墙,引河为食,垒石为塔。因为缺乏物资,这些木屋、土墙大多简陋不堪。而刘杲所住之地,也是这般。 透过门缝,刘杲望向土墙左右竖立的黄巾警戒人员,面色忧愁。在赶赴黑山之前,他知道张纲之事很难期望,但也没有想到一上山,便被困禁此处。这说出去,也未免太过丢人。 “仲德,你怎么看今日之局?”刘杲向颜良问道。历史上,颜良毕竟也是袁绍倚重的大将,刘杲还是对其充满希翼的。 颜良根本没有多想,便道:“卑职愿披郡司马之服饰,佯装逃跑,吸引蚁贼注意。然后郡司马趁着夜色出山,引来大军,强攻山寨,斩首张牛角。” “囧。你颜良不是想学赵云,在黑山来个七进七出吧!这么危险的游戏,我可不陪你玩!”刘杲听到颜良这话,也放弃将颜良培养成参谋一类人物的计划。 颜良之建议,虽是妄论,但是不论他愿意替代刘杲吸引敌人这份心思,是假是真,总要鼓励鼓励:“这道不必。张牛角反水没反水这切暂且不说,但凭他阻拦暴乱的黄巾士卒,就知他现在还没有与我们彻底决绝。退一步讲,这山路多险曲,便是逃出山寨,也无济于事。而且,作为你们上官,我不能护佑你们性命安全,便已经失职,怎能再让你充作挡箭牌?” 刘杲言谈虽然轻松,心中却一直揪着:“若是张牛角和张燕,炸计偷袭山下部伍,怎么办?此事还须筹划一番。” “这张牛角却也戴一副好面具,不动声色,顺应我心思,最终引我入局。算了,这也是我太高估自己先知能力,张牛角再不济,也是张燕起家上司,怎么可能说降就降?好在我向来坚持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事情还没有到最坏一步!”刘杲为自己大意成错,自我反省。他既然猜到张牛角居心否测,就不该让张牛角上山。毕竟用人不疑之前,还有“疑人不用”四个字。 但是刘杲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到的是,张牛角如今虽与褚飞燕产生芥蒂,但是却深深赞同褚飞燕把刘杲绑在黑山山寨的计策。想学习西羌绑架韩遂、边章技术,把刘杲推到风浪间上。 也许经过此次波折,刘杲才会清楚明白自己在大汉究竟是何位置。 ----------------------- 深夜。 昏黄灯光下,张牛角卷起写满刘杲资料的竹简。 这几日,除了关注褚飞燕,张牛角一直考虑刘杲的事。但是想绑架刘杲起事,那避免不了一个难题:刘杲身为赵王一脉后裔。虽然刘杲父亲放弃洪波亭侯爵位,但是他毕竟还是名列刘氏宗室名录。一旦刘杲披上反贼之名,朝廷甚至说不定要兴起大狱。 想想安平王刘续,罪名不显,就已经被判上人诛国除之刑罚。若是刘杲披实谋逆之罪,那么赵王一系和洪波亭侯一脉都是受到巨大牵连。张牛角不相信,刘杲全家祖宗因为自己全灭后,还会诚心帮助自己。 其次,一旦刘杲谋反与王室牵连,朝廷一定会无比重视。尽管朝廷此时官府疲惫,粮草储备空虚,也一定会全力攻打黑山,直至根除刘杲。毕竟刘杲也是刘氏后裔,一旦势力建起,就直接威胁朝廷。就是刘杲不能回攻雒阳,难道就不会产生周朝时,东周、西周那样局面? 张牛角良久之后,叹息道:“刘杲昔日曾言‘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不乐生,不可劝以善’,又说自古一来,凡殷实安乐之家,不做流贼。能说出这些话语之人,怎会愿意委身我这小坑洼。” “如此之人,大哥何必惦记,干脆杀了刘杲便是!大贤良师之语,不能尽信。他若是能算尽天下事,又怎会窝囊的死在广宗城,甚至被刨棺鞭尸?”走到门口的张甲,刚好听到张牛角的嘀咕,不禁嚷嚷起来。 “荒唐!”张牛角大怒,猛的一拍桌子:“此话你怎能说出口?若无大贤良师庇佑,你早被张梁杀死。受此大恩,你还如此挖苦大贤良师。这成何体统!” 张甲被张牛角骂的脸红,在张牛角身前,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说吧,又有何事?”张牛角无奈放弃继续训导张甲。张甲性子有点轻佻,虽然因张牛角屡屡提醒,而有所收缩,但是一遇到心情激荡时,被隐藏起来的性子就爆发出来。张甲屡屡如此,张牛角也没有奢望张甲能够突然改好。 “大哥你吩咐我令人日夜检查刘杲等人动向。刚才我得到下属传来的消息,刘杲等人在房屋后墙开了一个大洞。其帐下一位名为刘守性的下属,从洞中溜出,扮作我们黄巾兵卒,去了田壮大营。因为你吩咐过,所以我的手下都没有拦截他!”张甲叙述完事实,又忍不住评论起刘杲:“似刘杲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大哥何必对他那么在乎?这才把他关几天,他就开始联系田壮,想挑起事端。” 张甲便是因为恼恨刘杲,才会怒冲冲的前来,以致殃及张角。 “田壮?如今他可是我们山寨中心人物。褚飞燕想拉拢他,我也需要他稳固后台。刘杲被困在一屋之内,就能准确判断出我们山寨真正的角力中心所在,当真是天纵英才!“张牛角对张甲对刘杲的评价充耳不闻。 张甲虽不满意张牛角所言,也只能暗下瞥瞥嘴。 “嗯?这却未尝不是山寨的转机!”张牛角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道:“张甲,你去唤褚飞燕来议事……算了。估计这个时刻,褚飞燕也没有胆子在深夜来这,还是我去找他吧!” Ps:能不能闪耀出几位童靴,丢几个钢镚,把那10个粉丝补满,看着实在太悲剧了。顺便记下龙子狴犴童靴,这位在这里第一个吃螃蟹的。 第072 龙袍(3) class="width">初始的忧虑过后,刘杲又恢复平素淡定。www.65txt.com 刘杲与黄巾守卫要了一些笔墨糙纸,默写出后世闻名的一部兵法《六韬》。 《六韬》,又名《太公六韬》,据传是姜尚姜子牙所作。其亦是《武经七书》之一。这部全文近两万字的兵书,刘杲在后世背诵过。 不同于孙武之《孙子兵法》,吴起之《吴子兵法》,构造起朝汉兵必学的六十四阵,《六韬》虽然在西汉时就有流传,但却非《孙子兵法》《吴子兵法》那样天下皆知其名,甚至《六韬》如今还身披一些神秘色彩。 刘杲把《六韬》默写出后,让颜良、守性等人研读。颜良等只以为刘杲长于亭侯之家,收藏丰富;守性却是暗自惊讶,亭侯府藏书虽多,但却无《六韬》这等兵法奇书。守性心中暗道:“公子自广宗归来,却是比当年自幽并归来,变化更大。总觉得公子现在变得,越来越陌生,难道说那妖器……不行,回头我当好好提醒亭侯。” 这天下午,刘杲正率众人在院落里演练武艺,张牛角和褚飞燕突然联袂而来。其中褚飞燕手中托一木盘,木盘上之物被一片黄色帛布遮盖。 两人趋步赶到刘杲面前,也不避开院落中众人,扑通跪在刘杲面前。继而张牛角昂首道:“今上宠信十常侍,以宫为市,不似人君。正如诸公所言,大汉之弊,在内而不在外,雒阳不靖,大汉不安。” “公子既然胸怀韬略,又有平靖天下之志,为何舍本求末,引军来此荒芜之地,而非剑指雒阳?” “卑职虽无勇无谋,更无从龙名臣之伟略,然亦愿随公子革新天下,再现光武中兴之局,以正刘氏之德。-====-” 张牛角说完,一手掀开褚飞燕所托木盘。 木盘之上,赫然是一黄色龙袍。虽然这件龙袍,质地低劣,整件衣服连根金线都没,但确确实实是一件正宗格式的龙袍。 守性看到托在木盘上的龙袍,失声惊叫。他却是想起那跟随刘杲穿越而来的手机和七彩琉璃龙。 院落里,颜良等人都一时愣住。虽然荆扬之南,常有叛贼,自称某某王,某某帝,但这些无一不是很快就被当地刺史、太守镇压剿灭。至于河南河北附近,根本不会出现称帝的反贼,更不会出现刘氏宗亲的反贼首领。尤其是如今,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三月之内就被汉庭铁血平定,大汉数百年的武功威压再次降落在人们心头。 刘杲短时间想不通张牛角、褚飞燕这是搞什么把戏,但是知道此时不是犹豫之时。刘杲就在众人惊讶疑惑间,拔出腰间长刀,一刀劈断木盘,沉声喝道:“吾与逆贼,何所言哉!”刘杲说完,便转身返回屋内。 刘杲这一刀,乍起乍落,快捷如闪电疾风,一刀而下,截龙袍、断木盘。手捧木盘的褚飞燕惊惧而起,蹭蹭蹭,后退五六步,才压下心中恐惧。刚才那一刀,若是斩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有半点存活机会。褚飞燕吞了口唾液,望向刘杲背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瘦弱的身躯里,竟然隐藏着如此的爆发力量。 颜良也是愕然望向刘杲。自幼武艺精湛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刘杲是个不亚于他的高手。颜良内心忍不住有点失落:“原来郡司马也是如此勇武之人!先是文丑,而后又是军中那个少年赵云,然后又是郡司马。亏我自谓是河间英雄第一,原来也不是大路货色。家中长辈,常劝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以前不以为然,如今才知自己果然是井底之蛙。” 另外一边的张牛角脸上也呈现出惊惧,但是内心却是遗憾不已:“刘杲果真没把褚飞燕一刀斩死!我这两日筹划却是落空。不过虽然这招驱虎吞狼之策失败,但我还有后招。” 张牛角,这个策划,却是想借刘杲之手,杀死褚飞燕,而非献龙袍。 守性、颜良等随从见刘杲走进屋内,也都尾随而入。望着怀着各种心思的众人,刘杲安抚道:“不用多想。这是蚁贼想效法西羌绑架边允、韩约之策。可惜我非韩约、边允,蚁贼亦非种羌义从,此地更非陇西之地。” 院内。 张牛角走到褚飞燕,拍着褚飞燕肩膀,虚伪的道:“飞燕。这计策果然不行。要不要现在行施第二计划?” 褚飞燕活动一下手脚,才道:“也好。等我击破官兵时,看他还能如何。只是,刘杲加入山寨后,怕是要分给他一部分军权。他这等身手,不给他些兵,怕难以安稳他心。” “这个无妨。把山寨出身庶勇营的兵将,分给他一半就是。”张牛角无所谓的说道。 褚飞燕意外的瞄了一眼张牛角,道:“如此自然最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作战部伍。” 第二日,准备妥当的褚飞燕,率近万部队离开山寨大营,杀向山外刘杲部队。这次褚飞燕出征,尽数都是步卒,且部伍之中,属于褚飞燕亲信占六成,属于张牛角亲信占四成。 褚飞燕领兵一出山寨,张牛角脸色迅速变得冰冷,匆匆赶回主帐之内。主帐之内,诸如张甲、来贡等张牛角铁杆亲信,都是一身戎装,武器齐备,等待张牛角下一步命令。 张牛角眯起双眼,道:“飞燕贼子,已经落入圈套。你们要把握住这次时机,务必根除其所有亲信。大家要记得,这山寨是大贤良师最后的希望,对飞燕贼子手软,就是对大贤良师忘恩。” “此战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张牛角拔出腰间长剑。 “诺!”张甲、来贡等亲信等都是举起兵器,发誓为信。 张牛角一行等待中,帐外一哨兵前来禀告:“二将军大军已至双龙关!是否燃狼烟?”双龙关是山寨面向山外的一个重要军事关口。 “暂等一个时辰。”张牛角不动神色,默默擦拭手中长剑。 “若非你想夺我太平道大权,熄灭这太平道最后一丝烟火,我这手中剑,怎会斩在山寨同袍身上。飞燕啊飞燕,是这权力二字,害了你!”张牛角心中默默念叨。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过。 随着最后一根香烛熄灭,张牛角起身道:“燃狼烟命令田壮开始攻打褚飞燕。张甲,你率一部,把守民宅住区,务必使战火祸乱不能涉及民众。来贡你率一部,严密把守山寨大门,许进不许出。其他人,随我一起清除山寨内飞燕贼子同党!” “诺!” 随着张牛角这一命令,早已准备的将领开始在山寨内大肆搜捕。 当然,褚飞燕那些同党,也有那些不愿意自缚双手投降的,举其手中短刀、短剑向张牛角属下拼杀起来。这些前天还同是山寨同袍的儿郎,此时却因为褚飞燕和张牛角两人冲突,拼命撕杀。 这辽阔的山脉,也不是世外桃源。 第073 说服黑山(6) class="width">褚飞燕率领数千部伍,行至双龙关,却见一骑横立关口。(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褚飞燕看到此人,大喜,拍马上前,道:“今日多谢田将军相助。只可惜田将军挂虑旧部,不然你我两人合璧,何愁大业不成?”原来这当骑一人,便是田壮。 田壮微笑道:“飞燕兄说笑了。不过,一出此关,便与山寨再无半点联系,飞燕兄,可想过未来?” “我打算引军向北,过房山,向常山{此为山,即恒山,非常山郡}避去。张牛角既然无有容人之量,我何苦巴巴留在他眼前。天下之大,岂无褚飞燕立身之地。实在不行,我引军投向西羌,也未尝不可。”褚飞燕虽故作豪爽,可他心底还是忍不住有点发酸。 “人心善变。谁也不曾想,张牛角竟然如此狠心,想把飞燕兄斩尽杀绝。不过我前日夜晚誓言,飞燕兄可否记得?”田壮道。 褚飞燕拱手道:“飞燕怎敢忘记。只要田将军夺取山寨大权,飞燕定当率全军,重新归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褚飞燕、田壮二人,就在战马之上,击掌为誓。 “对了。这是我一些亲信名单。因怕张牛角发现我们筹划,我不敢调动他们。若是……若是张牛角还有一点情分可言,能够让他们存活,还望田将军多加照顾。”褚飞燕从怀中摸出一片写满名字的白布。 褚飞燕向身后大军望了望,道:“那张默、张然两人交给田将军了!”张默、张然,便是张牛角安插在他军中的亲信。 田壮点头应诺。 随后,褚飞燕大军开过双龙关,又令张默、张然两人率1500兵卒留守此处。 褚飞燕刚过双龙关,张默、张然便来寻找田壮。张默当头便问:“田将军难道忘记和张将军的约定么?怎这么就放褚飞燕离去?” “约定?什么约定?”田壮佯装惊讶。 张默被田壮这话说的一怔,继而又有些恼怒:“田壮,莫非你也学褚飞燕不成?” 田壮接着装模糊眼:“学褚飞燕,去攻打官兵?张将军不是让我扼守双龙关,阻挡官兵进击么?” 张默见田壮饶舌,胡言乱语,心知情况有变:“既然这样,那我兄弟二人就此告别。-====-田将军,不会扼守关要吧!” “你们与褚飞燕,本是一部,我这军令怎会限制你俩。两位校尉,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不过,我想提醒两位一句,褚飞燕恐怕依旧去袭击官兵,你要找他还是趁早找。若是褚飞燕与官兵作战时,没有两位相助,以致大败,那可就……”田壮意味深长的说道。 张默、张然两人回去路上,张然问道:“田壮是不是,想让我们趁褚飞燕与官兵交战时,突然发难?让我们和褚飞燕拼个你死我活,然后田壮再渔翁得利?”田壮的“反语”说的如此**裸,张然怎么听不出其中真实意义。 “还能有甚心思?庶勇营那群人,再怎么照顾,也是一群白眼狼。亏得将军对他们用了那么多心思!……不过现在,我们只能按照田壮所言行事!万一褚飞燕逃脱山寨,将军会非常被动的。”张默恨恨的碎碎念。 “那不白白便宜官军了!”张然双目通红。广宗城破之时,他全家上下,皆被皇甫嵩斩首。是以,他对官兵充满仇恨。 “先灭褚飞燕要紧。至于官兵,将军迟早要和他们一决生死的。将军可是大贤良师亲手指定的继承人!你要相信他。”张默安慰道。 褚飞燕出双龙关后,如田壮所料,直接引军向刘杲大军驻扎地行去。走至靠近官军十里左右时,褚飞燕令人举起黄色投降大旗。 不一时,官军斥候便前来命令褚飞燕部队停止前进,并询问这部人马来历。褚飞燕令人上前与官军斥候,虚与委蛇:“不忍山中匪寇胁迫,故来请降。愿攻双龙关,献投名状,以取信朝廷。” 斥候听到褚飞燕说辞,将信将疑:“如若真有降意,速速调转前进方向,向双龙关进逼。我家假司马,稍等便会率一部精兵,检阅你等是否忠信!又,我家假司马又言,闻听蚁贼出山时,首领为褚飞燕。我家假司马想与君一谈!” 褚飞燕闻听官军斥候所言,眉头轻皱:“据我安插在田壮军中的密探回报,田壮自镇守双龙关以来,不曾与官兵有半点交往。但如今这斥候一到,便是直呼我名……” “不过我如今也别无他法。要不便真投降官兵,合攻双龙关;要不便需拿下官兵。不然,我如今粮草困乏,兵备缺乏,很难走到常山一代。不过官兵大营,是万万不能进的。” 不一时,刘石率大军出现,但是刘石依然强调,必须让褚飞燕进官军之内详谈,不然就直接攻击褚飞燕。任凭褚飞燕如何诈词,官兵信使就是坚持这点:“褚飞燕不入我军,你等就不能相信。” 褚飞燕面对此等情况,感到无比郁闷。本来他想赶过来,诈称投降官兵,然后又以刘杲为藉口,打开官兵防线,突然胁迫一些重要将领,然后顺势击溃官兵。但是没想到,官兵竟然直截了当的要褚飞燕充当人质,而且若是他不去,官兵大军就立马冲击。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啄把米。 进,进不成。退,退不成。 “算了,就去官兵走一趟。哪怕是投降他们,也比就此被冲散,从此无所依靠好!”褚飞燕决定赌一把。 但是,他赌输了! 褚飞燕刚进大营,刘石便令人把褚飞燕团团围住。褚飞燕故作平静,大声道:“你们不想知道刘杲状况么?” 刘石呵呵笑道:“山中一切事,我们尽在掌握中。便是你与张牛角之间内乱,我们也早已得到消息。你看看这位是谁?”刘石伸手指向右侧,一位身披皮甲的士兵。 张牛角看起来有点熟悉,半天才有点隐约印象:“是跟随张牛角回营的李四?……李四已经投靠刘杲了?原来如此,我说你们为甚敢把张牛角放虎归山,原来是另有他策……李四投降你们,那田壮也该投降你们。” “刘杲手下那位守性,前去说降田壮,也是你们故意放的迷烟……好一个厉害的刘杲,张牛角这么推崇他,不是没有根由。”褚飞燕转瞬间就想通许多事。真正坐收渔翁之利的,不是田壮,而是刘杲。 刘石丝毫不理会褚飞燕的自言自语,进一步问道:“眼前这形势,你也看的通透。褚飞燕,我且问你一句,你可愿投降?若愿投降,那就协助我军收编太平道众,若是你不愿意投降,我可就命人冲击。我大军磨刀霍霍十余天,正待立下军功!” “愿降!”思索一会后,褚飞燕咬着牙,跪倒在地。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果然是个识时务之人。郭闻,你在此收编太平道众。左政你率五百人,文丑你率骑兵三百,与我合兵,把褚飞燕背后的小杂鱼解决掉。”刘石飞快的布置军事计划。 一路小心尾随褚飞燕的张默、张然兄弟,看见数百骑兵突然出现,大骇之下,老远就慌忙后撤。就他们手中这里兵卒,与官兵步卒还能拼杀一番,遇到官军皮甲骑士,都是被菜的命。 张默、张然仓惶逃到双龙关附近,却见田壮早就用层层木栅截断两人退路。一溜的弓箭手埋伏在险要之处,只要两人部下靠近,就是一阵乱射。 “田壮,我@#¥%%¥#{和谐}!”张默、张然都是愤然大骂。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田壮在这个时候坑他们一把。 “别骂了。骑兵快追来了!看这情况,田壮早就与官兵勾结,便是山中的将军,此时也怕危险了。我们还是向山脉密林处逃窜吧!”张默见双龙关之上,除时不时射来的箭雨外,一片寂静,就知道这不是田壮临时起意,而是筹划多时。 “田壮!褚飞燕!我张然誓杀你们二人。若我不能,我儿、我孙也必找你们,报今日之仇。”说完,张然用手中长剑,砍断左手小拇指。 第074 前程是西羌 class="width">“守性。www.65txt.com 这里不比亭侯府上,你要小心慎言。凡有不能决策之事,首先询问田壮,宁肯无功,不能有过。你可记住?”刘杲离开黑山时,向守性嘱咐道。 刘石、文丑、左政剿杀张默、张然等人后,田壮也率军回转山寨本营。 张牛角这次弄巧成拙,赶走了褚飞燕,却让田壮又立起派头。闻听田壮没有收到军令,就帅大军回山寨,张牛角就知道大事不好,不禁双手一抖:“人心善变如是哉!” 张牛角思虑很久后,决定去见刘杲。然后他把所有责任推给褚飞燕身上,说是为避免褚飞燕杀害刘杲,这才把刘杲囚禁在此,又说如今他已经搞定褚飞燕,拿下山寨军权,如今便率山寨向刘杲投诚。 刘杲尽管对张牛角所作所为百般不满意,但为避免他狗急跳墙,也只有接受张牛角投诚。 田壮率军回来后,刘杲又借助田壮军威,提出要带张牛角回元氏城,以便太守宋泓给予封赏。张牛角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知趣答应。 刘杲又吩咐田壮:“平贼就是朝廷官。如今朝廷兵马粮草,都被西羌战争吞噬,无力讨伐西山各部太平道。你且留在此处,整改这部太平道,务必令其形成常山郡的屏障。等时事稍微平定,我定然为你谋一个出路。” 刘杲暗地令李四与田壮联系后,得知田壮仍然一心想在朝廷中,谋个出身,便暗自收服田壮。田壮本来就最是佩服刘杲,如今得知刘杲竟然是宗室子弟,当即大喜,甘心投靠刘杲。也是因为田壮顺利投靠,刘杲才能声东击西,把张牛角、褚飞燕玩弄于手掌之中。 “张牛角这人,在山寨名望甚高。我最多只能留他在元氏城一两月,你要趁着此时,利用屯田之策尽量消减张牛角的势力。”刘杲又叮嘱道。 所谓屯田之策,便是刘杲当初向张牛角提出那个建议。刘杲利用职权之便,在上艾县、井陉县两处各划两块地,令黄巾之中的民众在那里屯田,搞集体农庄,以便山寨能够自给自养。 如此安置作罢,这黑山一事便已了结。 刘杲回到军中,先是封赏有功之人,然后又把刘石、左政、赵云、颜良、文丑、郭闻等一杆重要人物,唤来商议。 按照汉朝旧例,这些仓促募集起来的士卒,并不是正式战斗人员。一旦战事了结,他们便可以选择,或是自归乡里,或者编户郡国兵之内。 这无论哪一条,都不是刘杲愿意的。此次讨伐黑山,刘杲本就是当作练兵之行,怎么可能把刚练好的军伍就地解散? 刘杲知道,此时大汉虽暂时看起来平静,但是不消几年,便会掀起波澜壮阔之群雄争霸局面。如今身在雒阳的曹操、袁绍,正在三辅之地与西羌作战的董卓…… 但是这仅仅刘杲一人知道而已。在座的诸位,谁也不会相信,大汉会在灵帝刘宏死亡后,突然崩塌。这就要找出另外一个合理理由,把他们绑在自己身上。 “如今西羌之战僵持不下,我欲率军请战西羌,诸位以为如何?”刘杲把自己想通过征伐西羌立下大功心思,与众人略略一说。 “这个……”颜良、文丑都犹豫起来。西羌之战,惨烈无比,可不是中原地带平叛那么简单。颜良、文丑之所以前来募兵,是因为当时经过赵国国相、常山太守宣传,刘杲的名头一时大盛而已。他们虽然是军将之才,却也不用去西羌作战,才能显名。 “西羌偏远,请恕云有心无力。”赵云更是直接了当的拒绝刘杲这个提议。 “但凭公子吩咐!“能够毫不考虑答应的,也只有刘石、左政两人。 “以昔日与司马赌约,我亦跟随公子左右!”这是郭闻。刘杲曾在众人面前断定,皇甫嵩不能平定西羌。郭闻以为,皇甫嵩在中原连战连胜,被称为第一将,西羌叛乱小贼,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刘杲与郭闻赌约,若是皇甫嵩不能平定西羌,那么郭闻就得跟随刘杲,赴战西羌。 “这几月内,我便会率兵前去三辅之地。但这常山郡刚刚平定,西山群盗以及张牛角又是心思不定,必须有一大将镇守。既然子龙无意决战西羌,就暂代我这郡司马之位,护守常山这一郡平安。”刘杲见赵云拒绝,颜良、文丑犹豫,心下虽然不乐,但依旧是声色不动的继续筹划。 “不可。云之才干,不堪郡司马之高位!”赵云急声道。赵云以小兵之职位,自从被刘杲发现后,一路飙升,如今已是军中知名人物。赵云自己尚不知他后世的名头,足以让任何穿越者对其才干充分信任。所以赵云,常常疑惑不安,不知刘杲为何如此看重自己。 “子龙不必过谦。你与仲德、不方都是能独领一方的大将之才。若不是我位卑职低,早已经向朝廷举荐三位。这小小的郡司马之位,子龙又何必推辞?若是我西羌有点战功,能够上书皇帝,还当举荐子龙镇守一方!”刘杲用充满关怀的话语,满怀真诚的说道。 刘杲心思:“我就对你好,好的让你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刘备那厮,怎么收服你的,我就那般花十倍的心思。要是让你从手底下滤过,我这穿越者的名头,可就算丢尽了。” 听到刘杲称赞,颜良、文丑彼此相望一眼,然后齐声道:“良(丑),愿为郡司马先锋,肆伐西羌!”如今这年头,有个赏识自己的上司,前途无疑宽广的紧。颜良、文丑,虽然另有出路走,但是想想刘杲的背后势力更大:宗室子弟、赵王一脉、京兆宋氏的女婿。 有这些人物在背后支持,想来刘杲最少也能封侯事吧!颜良、文丑这样想。 “云,本来与友人有约,欲去幽并逆击鲜卑诸胡。但想想,鲜卑此时不过偶有寇兵边疆,而西羌却已威逼三辅、京兆。若是击鲜卑而舍西羌,却是得小失大。云亦愿尾随司马赴战西羌。” 赵云果然是个受不了别人恩惠之人。面对刘杲的看重,赵云还是选择了屈服。反正去幽并也是去,去西羌也是去,都是为大汉靖扫边疆。至于常山郡的郡司马,赵云从来没有想过,他如今的战功尚且比不上颜良、文丑、刘石、郭闻、左政等人,若是骤然登上郡司马之位,他可承受不住别人风言风语。 “如此,甚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就筹划下一步去西羌的作战计划!”刘杲开怀大笑道。能把颜良、文丑、赵云留在军中,西羌之战他更有把握。虽说赵云、颜良、文丑效忠的都是大汉,之所以跟在他身边,一是刘杲在大汉官职序列中,官职最高,二是刘杲对他们倚重。但不管怎么,只要能让他们为他刘杲效力,这就是最大的成果。 搞定三人,刘杲率军返回元氏城,向宋泓禀告黑山黄巾相关事宜。 宋泓也没有其他意见:“就如你所说,辟褚飞燕为我彖吏,辟张牛角为武猛都尉,负责西山一带,诸盗贼事宜。” 刘杲在回来之时,就已考虑妥当。褚飞燕这人现在虽然看不出能力,但是历史记载上,他的丰功伟绩不能不防,万万不能让他留在黑山。所以刘杲对外宣称,是褚飞燕首先归降,以此来打击褚飞燕声望,使他不能在崇拜绿林豪杰的黑山黄巾中立足。 对于张牛角,刘杲采取暂时隔离政策。让张牛角从黑山黄巾中脱身,以便田壮掌权。但是为避免田壮在黑山坐大,以及以后顺利降服黑山其他黄巾余部,这就需要放张牛角回山。刘杲想要的是暂时平稳的黑山,而不想学张牛角,打到一个敌人,再立起一个敌人。 因为田壮声望低,比于褚飞燕、张牛角有所不如。所以刘杲才把田壮塑造成此次收服黑山后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这西山太平道虽然降服,但是后患不少。兴儿要小心行事,避免有人以此来攻击你,说你养贼自重!”宋泓又嘱咐道。 “孩儿晓得!” “好。这伙贼寇一除,这常山郡的百姓又能过几年安生日子。不过这些先放下。你母娘前些日子还怪我,让你走的匆急。你且去她那里,和她好好絮叨絮叨。”宋泓笑道。 第075 女儿情(1) class="width">宋泓一妻三妾,膝下三女,长女早亡。www.65txt.com~~~~ 宋泓所说的“母娘”便是指他正妻。她为宋泓生下两女,大女还未适配刘杲便死,次女是即将嫁给刘杲的宋都。宋泓第三个女儿,却是一小妾所生。 宋泓家这位大夫人,也许是因为,这岁数的女人,都身怀母爱,所以把刘杲当作自己生的儿子一般。 别人家一个女婿半个儿,到了大夫人这里,女婿就是亲儿! 大夫人拉着刘杲问长嘘短,是不是的又忍不住埋怨宋泓,不该让刘杲这么年轻,就行走军阵之中。若是不小心伤着擦着,该怎么办? 一会后,大夫人又道:“嘟嘟呢?她不是常说要瞧瞧未来夫君么?上次兴儿军务繁忙时,我把她禁足闺房时,她还和我闹气。如今兴儿回来,她怎又躲起来?”说罢,大夫人唤过一丫鬟,令她去寻宋都。 嘟嘟,是宋都在家的小名。 刘杲虽然觉得自己未来的老婆,尚是年方十二的洛丽塔,无比怪异。不过转念想想,后世和谐年间,那些刚刚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也都是满口爱啊爱情啊情的,也就释然。刘杲心道:“虽然我不是萝莉控,但是养个女娃当老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令刘杲意外的是,不一时那丫鬟一脸难看的回来禀告:“夫人。小姐不想过来……“丫鬟说时,不时瞥眼观察刘杲。让刘杲觉得,是不是他脸上长了花。 大夫人脸色当即沉下去,对丫鬟叱道:“你回去,就说她若不来,我就亲自去!” 因为某些可理解原因,大夫人对自家女儿相当严厉,是以宋都自幼便对母亲非常畏惧。大夫人这句“亲自”,那可是宋都最畏惧的事情。 不一时,宋都果然不情不愿的,拖拖拉拉的赶来。-====-宋都虽然才十二,但是身高却近一米五左右,而且体形已经有明显曲线。虽然宽松的服饰,看不出胸部规模,但以曲线形状,也应该有馒头大小。若是不清楚她年龄,刘杲还真不敢相信她才十二岁。 宋都头饰梳妆成散碎发辫,发辫之上,松松的插着一朵淡黄色珠花。不淡不浓的细稍眉黛下,是一双类似卡哇伊的大眼睛。 乳白细腻的脸颊之间,是小巧玲珑的鼻尖。 自鼻梁以下,又有点婴儿肥。 刘杲只看一眼,就觉得这个“嘟嘟”的昵称,还真把宋都形容的活灵活现。相貌八十分,刘杲对宋都大致估评一下。“单凭相貌以及第一眼印象,我娶了她倒也不亏!至于感情,以后可以慢慢培养嘛!”刘杲心道。 只是…… 刘杲忽然觉得,这个嘟起嘴唇,满脸不高兴的小女孩似乎有点眼熟。 “嗯?你……”刘杲突然知道这小女孩为什么那么熟悉。她可就不是那夜给他送夜宵丫鬟么?囧,原来不是红娘替小姐看夫婿的故事,而是后世已经沦为狗血的,小姐私下观察未来夫婿的桥段。 休说书中多怪事,人间更比书中怪! 这话说的,可真对! 刘杲刚开口表示疑惑,宋都就将一道冷刀子似的眼神剜过来,显然是不想刘杲透漏出那天夜里故事。不过,这本来凶恶的行为,宋都做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这女孩只是在调皮的扮鬼脸。这越发的让人觉得,宋都特别喜庆、有爱。 刘杲后世,都是孩子爸级别人物,对付这种小女孩,自然是手到擒来。 十二岁的女孩,又不如后世那些XX后思想复杂。刘杲几个简单的小计谋下去,就把宋都逗的眉开眼笑。至于对刘杲的恼怒,早就被她抛到爪哇岛去。 看到刘杲哄着宋都开心,大夫人欣慰的笑起来。虽然这些年,她对女儿非常严厉,但是她对女儿的爱,谁能怀疑? 早在刘杲下定决心,为自己理想奋斗时,他就知道这一世,爱情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宋都,这个数年后便成为他合法正妻的女子,也享受不到平凡之家,夫妻之间的和睦友爱。 “我不能让你以后人生幸福快乐,那么现在,我就尽量让你有个快乐、可以回忆的童年吧!”刘杲望着一脸灿烂的宋都,心中默默念叨。 皇甫嵩一日不离,西羌战局便不会有改动。所以刘杲也不急着巴巴的跑向三辅之地,与西羌单挑。 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刘杲除准备针对西羌作战计划,大部分时间都去陪宋都玩耍。 刘杲陪宋都几天后,发现这女孩太缠人,便想寻个法子吸引宋都注意。有鉴于麻将对幸福家庭的威胁太大,刘杲选择传授宋都后世和谐年间流行的斗地主。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好策略。 “为什么2比3大?”宋都扯住刘杲,用充满发腻的声音纠缠刘杲。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2比3大?斗地主不都是这么玩的么?”刘杲有点想抓头皮。天知道,斗地主时,为甚2大于3? “我偏偏要3大于2。我的3就打你的2!”宋都仿若六七岁大小,毫不讲理的小孩子一般。 “随你!”刘杲郁闷的把竹签削成的扑克牌,丢在石板上。 “好了,好了。2大,2大,随你的意。可以了吧!瞧你小气的!”宋都嘟起鲜红嘴唇,把刘杲撂在石板上的扑克牌又塞到刘杲手中。 “囧……”刘杲已经不知该说什么。陪这种半大不大的孩子玩耍,还真是令人精神分裂啊! 就在这般的情景不断上演时,时间的脚步也慢慢跨步前进。套用俗套的一句话,转眼间,已经是中平二年(西元185)五月二十五日。按照二十四节气推算,这天正是小暑。 就在这日,宋泓找来刘杲,问道:“近来我听下人流言,说你准备去三辅之地,讨伐西羌?” “孩儿有过考虑。因为尚未定论,所以未曾禀告父亲大人。”刘杲道。如今与宋都婚事再无更改之虞,按照礼节,刘杲也可称呼宋泓为“父亲”。 “此事不可。”宋泓听到刘杲话语后,皱眉道:“西羌凶险,皇甫嵩那样的老将,都不能击溃西羌,你去,又能如何?” “昔日定远侯班超……”刘杲张口便想通过班超的例子,来说服宋泓。 宋泓拂袖,面现怒容,道:“汝欲使我家都儿久居西域哉?”宋泓言下之意,是说:你想让宋都陪你,在西域荒芜地带,住一二十年么? 刘杲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再说话。在一个关爱孩子的父亲面前,你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放弃那份关心! 只是,刘杲内心的计划却未曾改变分毫。争夺天下权利,不是可随时复活的单机游戏,他若想成功,便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与宋泓这次不愉快交谈,刘杲没有放在心上。“宋泓只是下意识觉得与西羌作战危险。不过他这等人,都是明智之人。等他想通以后,便会接受我的计划。毕竟无论如何,作为主将,我也很难死去!他却不用担心这个。”刘杲心道。 但是,令刘杲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宋泓竟然再次气冲冲找到刘杲。而且一见面,宋泓就是大骂:“狂妄、悖逆。就因为我不同意你去三辅之地,你就就想与我悔婚?你当我京兆宋氏是什么?” 悔婚?这是怎么回事? 刘杲愣住! 第076 女儿情(2) class="width">你自己看!”宋泓摸出两封书信,摔在刘杲面前。www.65txt.com 同时打开两封书信,刘杲把几叠信纸拿在手中。看着看着,刘杲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这两封书信,分别是刘恭写与刘杲、宋泓的。 其中大意是:刘杲执意前去西凉之地与西羌作战,刘恭不能劝阻。但是考虑刘杲之父刘宁早亡,刘杲如今又没有后嗣,所以刘恭便张罗着为刘杲娶个小妻,留下后代。与刘恭同祖,如今嫁在中山郡一女子,听闻刘恭想再为刘杲娶妻,便热心起来,不久之后她便借助自己侄女,联系到中山大族甄氏。 甄氏是大汉世代名族,如今与刘杲相婚的又是甄氏直系,甄氏女子自然不能去做刘杲之妾室。 这问题就来了。 与刘杲早有婚配的宋都,如今才年方十二,尚不能圆婚。甄家那位女子,也不能当小妾来娶。两者之一,不能共存。 刘恭在信中,坚决表述:如果不能两者和谐共存发展,他就选择后者。理由他也说了:西羌危险,刘杲若是在西羌有所损伤,那刘宁一脉岂不是面临断嗣?如若如此,我刘恭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长兄?所以我刘恭,宁冒悔婚之名,也要为刘宁一脉,留下后代。 看到此话语,宋泓焉能不恼怒!昔日是你百般乞求,我才同意和继续约婚。如今数年过去,你敢给我提出悔婚之词? 当然,刘恭也提出一个较为和谐的方案:甄氏那女子和宋都,两人不分正妻侧室,以平妻礼节嫁给刘杲。但是,这个所谓的和谐方案,在汉世风俗中,难度不比悔婚差到哪里去? 信中内容这么多,又是悔婚又是平妻的,但刘杲一眼就看出问题实质:刘恭这是向他发难,想阻止他去西羌作战。~~~~ 后嗣、平妻、小妾什么的,这都是表面的藉口。刘恭真正的心意,是想以此逼迫刘杲放弃去西羌作战计划。如若刘杲不去西羌,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悔婚一事,在汉世影响非常大。不论是作为男子,还是作为女子,一旦披上悔婚这个名头,就难为其他士族接受。一个男子要是与其订婚女子悔婚,除非是想贪图这男子一家势力的士族,才肯冒着被人指责的舆论,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同样,被悔婚的女子,也会让对她有心思的人,退避三舍。 刘恭就是借助这杆大旗,想令刘杲取消计划。刘恭平素丝毫不理会刘杲所作所为,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终于出手! 虽然看透刘恭筹划,但是刘杲依然无可奈何,这就是刘恭的阳谋。 但是无论如何,他刘杲也不会屈服。早已下定的决心,为自己心中那个理想的奋斗时,刘杲就有面对各种艰难困阻的明悟。生命,刘杲尚不怜惜,何况其他? 舍得舍得。无舍哪有得? 若是拒绝迎娶甄氏,违背长辈,那可真就是悖逆。一旦身披悖逆之名,刘杲即便能在西羌有所作为,也不能被朝中诸公接受,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但是,与宋都悔婚,其后果等同于放弃甄氏一般严重。 也就是说,刘杲若是不想影响声名,继续奋斗在大汉朝野上,那只能走平妻路线。而平妻路线……《史记》《汉书》《后汉书》三部史书合起来,又有几个平妻例子? 难啊! 见刘杲面露苦涩,稍稍冷静下来的宋泓,也有所醒悟:“这是刘恭自作主张!”知道与刘杲无关,宋泓长叹一声后,拂袖而去。 刘杲满怀忧心的走出太守府,就见巨臣、喜错两位仆僮正立在门外。 “亭侯吩咐,请公子去中山甄氏走一遭!你看……”巨臣看到刘杲面色难看,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走!你们这就去准备快马……”刘杲不耐烦的说道。 巨臣、喜错不敢搭话,连忙去准备马匹等事务。 “在这种情况下,再待在太守府,已经颇为不妥。索性我便去甄氏瞧瞧。”刘杲心道。 因为刘杲对此行,心不在焉,所以只带巨臣、喜错二人。三人三骑,携带些需备物品,就快马向中山甄氏赶去。这却是,刘杲挂念西羌战役,不想多耽搁时间。 路上,刘杲想起后世大名鼎鼎,与《洛神赋》纠缠不清的甄洛[1],不就是中山甄氏么? “这甄氏什么来头?”刘杲问道。 “中山无极甄氏,渊源长久,是真正大家名门。不过王莽作乱时,甄氏没有看清形势,站错队伍。新朝四甄:甄丰、甄邯、甄阜、甄寻,都是当年知名人物。后来光武中兴,虽然没有责罚甄氏,但是甄氏地位也是一落千丈,直到数十年前,才又慢慢复兴。” “亭侯与公子所结婚姻之脉,是甄邯一系。公子岳父名为甄逸,曾为上蔡令。去年蚁贼作乱河南时,甄逸为贼所害;公子岳母是常山张氏,亭侯就是因为她,才同意这次婚姻。如今主持甄家的是甄逸长子甄豫,目前在中山郡奉职。” “甄逸生有三男五女。与公子婚配的是甄氏长女甄姜,如今年十六。”巨臣在来之前,补充过甄氏资料,听到刘杲询问,便把中山甄氏详细介绍一番。 “新朝四甄?甄邯?甄逸?还真是甄洛家啊!这世界也太小了!不过,刘恭眼光却是不怎地?怎么不把甄洛订婚给我?”刘杲闲暇之间,有点碎碎念。他如今已经想开了,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恭做事又不是不讲余地?况且刘恭想来也不愿刘杲变得声名狼藉。只要刘杲能坚持自我,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几日后,刘杲如期到达甄氏府上。 迎接刘杲的是甄逸次子甄俨。甄俨比刘杲岁齿稍长,在前几年已经结婚,正妻是刘氏。 刘氏亦是汉室中人,严格论述起来,她与刘杲还有亲属关系,所以刘氏也不必嫌,亲自出来招待。 “小姑言伯兴,一表人才,堪为人中龙凤,如今一看,果然没有半点虚言。”刘氏不停夸赞刘杲。这次刘杲与甄姜的婚姻之事,就是由她与她小姑而起。 稍稍絮叨一会,甄俨道:“今日大兄公事繁忙,不能接待伯兴。还望伯兴无怪!”亲父早死,长兄为父。在刘杲亲自登门拜访时,作为甄家长子的甄豫不现身,可谓失礼。 “无妨!”刘杲不在意的道。他与甄姜素未谋面,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根本不担心诸如棒打鸳鸯之时。刘杲若不是想一窥甄洛容颜,对甄氏根本没有半点兴趣。甚至刘杲还想让甄氏对自己态度恶劣点,那样他就可以有理由,拂袖而去。 接下来,甄俨又领刘杲前去拜访张氏,最后又为刘杲安排房舍:“大兄明日回来,便与伯兴谈谈姜儿之事。” 注[1]:甄洛,又名甄宓。本书采用近代发掘的无极甄氏墓碑群的说法,取甄洛之名。 第077 一曲凄凉向南行 class="width">中山无极甄氏,自从王莽之后,就陷入破败、窘迫。(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虽然这数十年来,甄氏逐渐有抬头迹象,但是比起其他名门来,甄氏就略有点寒酸。 当然,再寒酸的名门,也不是普通百姓之家能比。 刘杲所居,是甄氏大宅的西处一角落。绿色盎然的说不出名字植物藤叶,爬满了一人高镂空阁墙。阁墙下,有规律的种植些各式各样的花草。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刘杲仅能认出有限的几种鲜花、家草。 踏着铺满古色的青石板的地面,跑完三千米晨练后,刘杲捧起刚出井的凉水,洒在脸上。 “嗯?”刚放松下来的刘杲,突然感觉到背后袭来一物。 刘杲横移几步,避开。瞟去一眼,却发现是一块圆润的小石头,正在地上嗞啦啦的转着圈。 抬眼望去,阁墙墙头绿葱葱藤叶间,露出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后仰右手,正要投出第二枚石子。 看到刘杲望来,小姑娘有点慌张,随手丢了石子,调头想爬下阁墙,远远逃离。因为慌张,阁墙的上的小姑娘重心有点不稳,一时竟难以爬下阁墙。就在小姑娘又急又恼时,突然感觉身子一松,却是被刘杲一手拎起来。 刘杲掂起脚,向阁墙外探去:阁墙外侧并没有梯子什么,不过那枝叶散落的藤条,足以说明小姑娘是怎么爬到墙头的。 小姑娘穿着丝绸做的短衫衣。丝绸上,被撕破叶子渗出的绿汁,沾染成团团深浅不一的图案。小姑娘腹前衣兜中还塞着七八块小石头,这些应该准备砸自己的吧,刘杲心思。 刘杲把脏兮兮的小姑娘,放在肩膀。 不过,小姑娘并不领刘杲的好意。砰,小姑娘举起稚弱拳头,用力砸了刘杲脑袋一下。 “痛……”没等刘杲反应过来,小姑娘却已经捧起小手,不停吮吸。两只童稚的眼睛中,泪水已经湛然欲下。 刘杲走至井边,把长袖一角浸湿,然后以之擦拭小姑娘脸颊、眉头、鼻尖的绿点、脏灰。可惜小姑娘很不领情,张口就要咬刘杲右手。当真富有攻击性! “我说,我怎么惹你了?”刘杲轻轻捏起小姑娘细腻鼻尖。 小姑娘抿着嘴,用力摇晃小脑袋,想把鼻尖的咸湿手摇掉。对刘杲的话语,小姑娘充耳不闻。小姑娘仿佛用属于自己的方式,来证明她绝对不会屈服刘杲的淫威。 不知小姑娘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大清早的辛辛苦苦爬上墙头,向自己丢石子。刘杲无奈摇摇头,托着小姑娘向外走去。 出门不远,刘杲就遇见几个慌里慌张的仆人丫鬟。唤住一个丫鬟,刘杲把小姑娘递给她。看到小姑娘依然仇视自己,刘杲不禁多问一句:“她是府上的……” “是五小姐。平时很文静的,今天第一次跑丢。我先把五小姐送到夫人那里去了!”丫鬟匆匆说几句便离开。 “五小姐?是甄逸最小的女儿?……记得甄洛是甄逸最小的女儿。这脏兮兮的小女孩,就是后世‘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的甄洛?这也太‘女大十八变’了吧!”刘杲胡思乱想道。 “不过,这甄洛怎会对我身怀敌意?莫非是甄氏家内诸人,也不满意这偶尔提起的婚事?”刘杲心下猜想。 ------------------ “我甄氏虽然落寞,却还不到巴结一个宗室寒门地步!”甄豫大声说道。 甄豫周围坐着的分别是,他母亲张氏,甄俨以及甄俨之妻刘氏。 “大兄。是平妻,又不是小妾。算哪门子巴结。”刘氏首先向甄豫发炮。刘杲与甄姜的婚事,虽然是由张氏拍板,但却是她首先提出的。 “你也知是平妻不是正妻!总之,一句话。除非他刘杲给姜妹正妻、夫人地位,否然只要我一天是甄家家主,就不许这事。”甄豫剑眉挑起,冷眼看向刘氏。 “豫儿!”张氏呵斥甄豫:“一家一族之事,岂是儿戏?你若再这般浮躁,我就撤去你家长之位!” 甄豫不敢与张氏顶嘴,但是依然愤愤道:“我甄家百年来,没有女儿去他家做妾的!这例子不能在我手上破!我甄氏可不是程璜那阉竖!” 中常侍程璜,曾把女儿嫁给陈球当小妻。甄豫提起程璜,便是言此。 “原本我甄家还有你叔父在朝立足。但如今他也从执金吾之位,贬到武威做太守。西羌战乱,骚动三辅,你叔父若是有去无回……唉!你可曾想过,一旦你叔父身死,我们甄家还有何人能站立在朝堂?”张氏道。张氏所言的“叔父”,便是指当从执金吾位置被贬下的甄举。 “家中无男子,便需谋嫁女。若是你与俨儿,都有大才,我怎么可能去通过嫁出女儿,来确保家族在衰世生存?”张氏又数落甄豫、甄俨道。 刘氏这会面色稍缓,接口道:“刘杲能文善武,以后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姜儿嫁给他,虽是平妻,也不算亏待。” 张氏颔首,赞同刘氏所言:“我父亲也说,刘杲在常山,一战破黑山贼之后,又单骑入黑山,说降蚁贼数万人。这武略、胆色都是极为不错。虽然闻听他尚要去三辅,与西羌作战,只是你我都知,任凭战役多艰难,带兵之将都难死去。姜儿嫁给他,倒也合适!” “单凭刘杲能够说出‘志不求易,事不避难’,我就佩服他。不过,姜妹昨天提出要为父亲守孝三年,似乎对这桩婚事有所不满,母亲是不是……”甄俨第一次开口发言。 “守三月还不够?再守三年,她都成老姑娘了!这事不能由她!”张氏断然否决。 听着张氏、刘氏,甚至甄俨能同意刘杲出嫁,甄豫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愤然立起:“就是你们答应姜妹当人家小妻,我也不会安排婚事。这个脸,我丢不起!”说罢,甄豫恼怒的用力拉开木门,跨步离去。 “大哥!”甄俨起身叫道,想唤回甄豫,但是却无济于事。 “算了!这也是我们没有考虑豫儿受到的压力。俨儿,你调来几批马车,带些嫁礼,简单操办一下,去送你妹妹出嫁吧。以后若是他人问起,就说邯郸路远,婚车不易行。姜儿,唉,她受委屈了!”张氏眉头蹙成一团,说起话来,也一直在叹息。 甄俨最后犹豫道:“我们又没有和刘杲订下婚约,要不就让他回了吧!真让姜妹孤单单的出嫁,恐怕她……” 刘氏打了甄俨一下;“你说什么呢!反反复复的!姜儿之所以说要守孝三年,不是说不愿嫁刘杲,而是揪心那件事,非要证明自己清白不可。真若顺她意,那才真是误了姜儿年华。” “大哥也真是的,为了自己脸皮,让姜儿受下如此委屈时,还口口生生为姜儿好!你可不要学你这个大哥!”出门后,刘氏使劲掐了甄俨一下。 “我的娘唉,你轻点!”甄俨龇牙咧嘴的叫疼。 第078 一曲凄凉向南行(2) class="width">三辆色调简朴马车之后,刘杲阴沉着脸,声音冰冷:“你们甄家就是这样送女儿出嫁的?” 这日午后,甄俨找到刘杲,说是甄豫劳碌公事,这婚事就从简办了吧! 刘杲来自后世,又生性自由,若非需要,绝对不理会什么繁文礼节。www.65txt.com 听甄俨说简单办,刘杲便同意此意,毕竟他在后世结婚时,也不过是邀请些好友亲朋在某旅游景地玩耍一天而已。 但是,刘杲万万没有想到,甄家能把甄姜出嫁的事简化到这种地步! 一辆马车载甄姜,一辆马车载两三侍女,一辆马车装点嫁妆。这就是甄姜所有的婚事。 没有长辈送行,没有亲朋祝福,甚至连婚礼妆也不能梳!这是嫁女儿还是送丫鬟?任凭刘杲对汉世理解如何陌生,也知道这种婚嫁之事,绝对不正常。 面对刘杲的冷声质问,甄俨勉强堆出笑脸:“大哥出外未归,家中没有管事的人,又因为叔父说伯兴你想募兵三辅,时间紧迫。所以……你理解的。” 是的,刘杲理解的。 甄家能作出这事,肯定已经考虑周全。刘杲这会便是在府上大吵大闹,也只能让情势继续恶化。刘杲,他不过一个破落亭侯后嗣,在甄家这样世家眼里,不过是个随风而过的小人物。 “这桩婚事之下,怕也有不少内幕吧!”刘杲闪过这个念头。 想到自己无力挽回眼前一切,刘杲拱手,咬牙切齿的说道:“甄家厚爱,永生难忘!”说罢,刘杲就不再理会甄俨,纵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开甄家大宅。 看到怒气冲冲的刘杲以及巨臣、喜错三人,甄俨内心苦笑:“刘杲这次该把我怨恨上了!我这天生就是替人顶罪的命!” 刘杲等三骑领着三辆马车越行越远后,甄俨长长叹口气:“话说,为操办这三辆马车,我花尽了私房钱。<<>>如今这四百五十万钱丢下去,竟然买不到一声好话。唉,还是我那婆娘说的对,我这是天生贱命,不足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比起姜妹受到的委屈,我这点闲财又算得上什么!” -------------------- 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天空,麦苗、青草都恹恹的垂在田间、路头。 马车的木轮,压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吱呀吱呀之声,不绝于耳,更淹没周遭的马蹄踏地声。 刘杲拍马赶至行在最前的马车处,轻声对马车内甄姜说道:“让你受委屈了!”甄家对甄姜的冷处理,刘杲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但那都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来了解事情起末,需要时间来了解甄家个人心思,需要时间来了解甄家目前状况,需要时间……但现在刘杲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今已经快进入六月中旬。皇甫嵩已经有被调回的倾向,刘杲在大汉第一个真正的投机就要展开。究其本心,刘杲不想因为甄姜,耽搁赴战西羌大事。 但是,不管是指腹为婚,还是媒妁之言;不管是他与甄姜不曾相见一面,还是甄姜是刘恭故意挑起的负担;不管是正妻还是平妻,她毕竟是他的妻。 纵然刘杲一心为理想奋斗,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铁石心肠。可是他在后世,不过是凡人一个。想起因为自己自私,给别人带来伤害时,刘杲依然会心存内疚。 但也仅限于内疚。 男人把事业当成生活。似刘杲这样的人,更是要一生劳碌奔波。 “是妾身连累夫君了!”许久之后,从马车内传出一声轻飘飘声音。 ----------------------------- 刘杲自无极城返回元氏城后。宋泓听闻甄姜仅仅被三辆马车接来,脸上露出笑容。 “他甄家,女儿嫁的还不如一个丫鬟。虽然不知其中有何缘由,但是想来甄姜远远比不上我家嘟儿。这悔婚这事,暂时压住吧!”宋泓心思。 悔婚一事,涉及甚广,不能轻言。所以在没有确定时,宋泓根本没有透漏些许风声。便是他女儿,宋都,对此也分毫不知。 刘杲如今还挂着常山郡司马职位。常山郡境内所有兵旅之事,都需刘杲管理。又因张牛角、田壮黑山部卒现在正在进行屯田政策,如何开荒,何如能兼并上艾、井陉两县的民政管理。这些衍生出的问题,许多都要刘杲亲自拍板。 宋泓心思甄姜婚嫁之礼连妾室都不如,以为刘杲倾心宋都,觉得婚事尚有可为,便又把刘杲安排在太守府。 这日,刘杲刚处理完黑山黄巾屯田事务,宋都拎着一兜竹片雕刻成的扑克牌,跑过来:“刘兴,你来陪我二打一。小白和小青,不会玩,老是出错牌!” 刘杲自然不会让“斗地主”这么不合时宜的称呼出现,所以便直接称它一个俗名“二打一”! “刘兴”是宋都对刘杲特有的称呼。刘杲不想让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公子”“公子”的叫自己,所以便让宋都直呼他名。没想到,宋都却不乐意,撅起鲜艳嘴唇;“刘杲刘杲……杲,高。这不是反衬我矮么?不成,我还是叫你刘兴吧!” “小青”“小白”,这是刘杲一次为哄小女孩,抽换时空,讲起白蛇传故事。经过刘杲改头换面,把故事的背景全部换成汉世风俗后,切入感很深的故事,把小姑娘听的稀里哗啦的。而后,宋都就把自己两名贴身丫鬟分别改名“小青”“小白”。 “你不是会围棋么?先自己和自己下围棋吧。我正处理文书。”刘杲随手招呼宋都。其实宋都还是很乖巧的,他处理公务时,一般她从来不打岔,都是安安静静的等待刘杲完工。 也许是因为宋都这样的大家女儿,在出嫁以前,都是宅在闺房。是以,对围棋此类的研究颇深。刘杲后世,常以单位围棋第一高手自居,结果和宋都连战三局,皆是有败无胜,而且一盘比一盘输的惨!不堪屠戮的刘杲,只能投机取巧,劝宋都自己和自己下棋。 “你都关在屋里两三天了,该出去晒晒太阳啦!”宋都小跑到案牍前,随手翻翻一卷竹简,道:“这是真定县的文书?你都要去凉州打仗,还看这些文书作甚,留给你下任忙活吧。走,出去打牌玩会!” “这位……是府上的宋小姐吧!来,我刚做出的冰镇绿豆汤,喝点降降暑气。”正好,甄姜托着两碗冰镇绿豆汤走进来。 甄姜自到元氏城后,话语虽少,但是却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甄家的冷遇而伤心。当刘杲繁忙时,她还会主动去做些诸如零食之类东西。不过刘杲、甄姜之间的关系,至今只能算作熟人一类。 宋都接过冰镇绿豆汤,向甄姜道谢后,又多夸一句;“姐姐真漂亮!” 甄姜身着白色为底,灰紫色线条绣织不知名图案的轻纱长衣。胸前又是一抹叠纱拦住波涛。**中间,长衣与叠纱之间又藏着一枚块玉,佩玉之下两条穗条长垂至腰下涟漪。 她长发左右七三分,顺着两鬓流至双肋细肉,脑后黄色晶亮的钿子,插住叠高发髻。自半个发髻以下,又是垂腰披散长发。 白嫩如玉脸颊,细如葱白手指。 宋都跨甄姜漂亮,倒不是违心所言。 不过,宋都之所以那么随意,怕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将要和她分享一个男人。 “刘兴,姐姐,我们三人正好去玩二打一!这个游戏,可是刘兴发明的!“宋都略怀虚荣的,向甄姜介绍刘杲所为。对他来说,刘杲的荣耀,仿若就是她的荣耀。 第079 尾声(第一卷完) class="width">中平二年(西元185)年七月,左冯翊{ping.yi}、右扶风、京兆尹大灾。(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借此机会,赵忠联合张让,声称皇甫嵩连战无功,徒耗国家钱财,如今三辅大灾,形势严峻,皇帝刘宏当再甄选贤良能战之士,以代皇甫嵩。 自皇甫嵩去西羌后,刘宏把皇宫用马、自己卖官得来钱财,大量投入西羌战争中,但是如今连战累月,西羌形势却无半点好转。皇甫嵩在关西征伐步步维艰,与其在中国平黄巾时的纵横天下,截然不同。因为怀疑皇甫嵩没有尽心尽力,刘宏便下旨免皇甫嵩之左车骑将军官职,并削减皇甫嵩在扶风郡槐里、美阳两县六千户封赏,更封其为大汉最低爵位的都乡侯,食二千户。 就在这时,刘杲舍弃常山郡郡司马职位,正式向外界宣布,他要去三辅之西,与西羌作战。 尚未彻底放弃刘杲与宋都婚事的宋泓,也大力向朝廷推荐刘杲,并向冀州刺史王芬写一封书信,详详细细的把刘杲如何募兵,如何练兵,如何击溃张牛角,如何收服黑山黄巾叙述一遍。宋泓这封书信,其中意义,自是不言而明。 元氏城与高邑相距不远。王芬很快就送来回信,信中说要辟刘杲为兵曹从事,典冀州各郡县诸军。可谓说,有王芬这一封信,刘杲直接就有成就一方军阀资本,虽然这是寄托在王芬身上的! 宋泓拿住王芬寄回的书信,乐滋滋的找到刘杲。刘杲沉思良久,把前途利弊想清后,果断拒绝。身为兵曹从事是好,但是远远比不得去西羌参战。刘杲之所以去西羌参战,不仅仅是谋求声名、利益,更是想锻炼自己,以便他更能融入这个时代。 见刘杲拒绝王芬辟请,宋泓无奈的道:“那我便与你谋求出战西羌!只是兵戈凶险,切记要小心行事!” “西羌反叛无常,若不早日平定,必成大祸!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颎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况乎今日?臣杲,虽一无所能,然愿为大汉边疆安靖,捐身赴难,死而后已。~~~~”刘杲草草书写一篇文章,托宋泓代为传达朝廷。 之后,刘杲就率赵云、颜良、文丑、郭闻、刘石、左政等人,召集其原先部下,收拢那些有意去西羌作战的一千四五百人,由元氏城返回邯郸。 顺便,刘杲也把褚飞燕悄悄押回邯郸。刘杲内心对褚飞燕相当顾忌,不敢把他留在元氏城。 ------------------ 雒阳城。 司徒崔烈唤来正担任虎赍中郎将的儿子崔钧。 或许大家对两人有点陌生,但是提起另外一人,与石韬石广元、孟建孟公威、徐庶徐元直三人并列为诸葛亮四友的崔州平,大家应该有印象。而崔州平,便是崔钧之弟,崔烈之子。 “我居三公之位后这几月,外面有甚讽议,舆论如何?”崔烈看似平淡的向崔钧问道。 “朝廷内外以及诸党人,虽然都以为父亲大人才干、资历足以为三公,但是私下却对父亲大人很失望。”崔钧直言道。 “哦。为什么对我失望?” “无他,嫌父亲大人身上铜臭味道太重!”崔钧道。 因为大汉朝廷努库缺钱,刘宏便把官职当为商业处理,以此筹钱,凡官员升迁、调任,都要交一大批钱财。崔烈也是上交刘宏五百万钱,才得以坐上司徒之位。因为此,崔烈声望大受打击,甚至直至后世,还流传“崔烈铜臭”故事。 “孽子!”听到崔钧如此说他,崔烈拿起身边的拐杖,便去击打崔钧。崔钧不肯被打,落荒而逃,但是因为他尚穿戴虎赍中郎将官服,行动甚为不便,跑的十分狼狈。 不过崔烈毕竟已是白发苍苍之辈,才追赶崔钧十几步,便有点气喘吁吁:“死卒。我刚举起杖,你就逃跑,还记得什么是孝道么?”在汉世,家族法则严重,上辈对下辈,拥有绝对权利。比如崔烈要击打崔钧,按照孝道明文,崔钧便应该站着不动,等待挨打。当然,在现实中,能够遵守这明文规定的,寥寥无几,凡是能遵守大多数,无一不是后世流传的孝子典范。 “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我有什么不孝?”崔钧一手护着鹤尾帽,回答崔烈。崔钧这是用舜的例子来反驳崔烈说法。在汉世乃至春秋战国,舜都被视作最孝之人,那么以之推广,舜的所作所为,便皆是孝道。 老年人脾气来的快,也消的快,听到崔钧如此说,崔烈也倍感没意思,挥手道:“回来。接着给我说,外界还有关于我的流言么?” “外界还有传言,说父亲大人在朝廷论策之时,曾提议当弃凉州!不过这流言,也只在小民中流传,朝廷诸公很少议论!”崔钧远远站在崔烈身前,生怕崔烈突然捞起拐杖,再打他。 “荒唐!我若是弃保凉州,怎会向朝廷捐五百万钱,以供军资?”崔烈又起了脾气。 “不对。这种流言,不伤大雅。以你习性,是万万不会主动与我说的。说,你提起这流言,是为了何事?”崔烈脾气虽然怪,但是眼光却是一片雪亮。 “前天,京兆宋泓送来一封信,想让父亲推荐他女婿刘杲,去凉州,与西羌作战。”崔钧摸摸鼻子,道出真实意图。 “西羌之战惨烈,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宋泓怎么主动推荐他女婿?那刘杲又如何?”崔烈皱眉道。 “这个刘杲倒也是个将才。短短两月之间,他就效仿昔日张纲,平定黑山蚁贼。想来应该有些真凭实才的!我寻思,如今西线困难,正缺乏将才,不妨让他去试上一试!”崔钧道。 “说清楚点。若是如此,你这个虎赍中郎将就能安排,何必找我?”崔烈操起拐杖,在地上使劲敲了敲。 “嘿!我就是直说了吧!当年京兆宋氏对我有恩,人家这次求我,怎么也得给他弄个校尉当当?这次闻听朝廷有意让张温作主帅,我这后生却是递不上去话,还得父亲大人出面。还有这刘杲送来的文书也有点问题,‘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颎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这句话虽不知刘杲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若是有心人看到,肯定会扯上朝廷匆匆撤免皇甫嵩之事。恐怕会再有破折。”崔钧这才把所有故事,一起倾诉。 “‘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熲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啧啧,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是其中大有妙处。也就是你死卒,才会把它看成刘杲对朝廷撤免皇甫嵩的不满。这人若不是把握住朝廷诸公心思,是万万不会写出这句话的!难得啊,难得啊,小小年纪,就有此权术谋略!你只要把这句话,送与张温面前,张温怕是二话不说,就起用此人!”崔烈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这么厉害?这句话到底什么含义?”崔钧有点惊讶。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刘杲在挺皇甫嵩。这几句话,能隐含什么心思? “哼!你这死卒要是能领会这句话的精妙,我就不担心你未来前途!”崔烈习惯性又骂崔钧一句后,才问道:“这刘杲,是什么来头?” “赵王一系的宗室,不过如今已经陷入破败。他这一代,若不能有所作为,儿孙就难列在宗室谱!至于刘杲本人,也是今年才被宋泓辟为郡司马!”崔钧道。 “你把这刘杲资料查一下,能如此了解宫中诸人以及朝廷诸公心思之人,怎会是平凡之辈?” ---------------------------- 刘杲回至邯郸后,刘恭本来想就此把刘杲、甄姜婚事举办,但是被刘杲以西羌之战紧迫眉睫为藉口推辞。对甄姜,刘杲也利用藉口才宽慰她心:“且等我在西羌立下大功,然后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入门!”其实真正的理由是,刘杲对萝莉没有生理爱好。 萝莉可看、可养,不可用。 甄姜年已十六,虽然在众人眼中已是成熟女子,但是对刘杲来说,还是尚嫌稚幼。十六岁,后世这年纪,也只是恋爱时间,而不是结婚时间。婚姻离爱情,距离相差不是一丁点。 这件事情没有烦恼刘杲太久。 八月初,朝廷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主持西羌战役。紧接着,张温就举辟刘杲为破羌校尉,并令刘杲率亲从与他汇合。 刘杲准备已久的第一次投机,终于粉墨登场。 第080 蛰伏安定 class="width">中平元年,黄巾骚乱中原,凉州羌豪,心怀饶幸,随随着声势浩大的黄巾之乱,也掀起反旗。(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湟中义从北宫玉、宋杨首先起兵,继而先零羌宋建也顺势反叛。 之后,众羌豪杀护羌校尉伶征,胁迫故新安令边允、从事韩约,因推两人为主帅,进逼金城郡允吾县城。边允、韩约,就是而后改名为边章、韩遂两人。 凉州刺史左昌,念及全州大局,准备坚守冀城,不肯主动发兵围剿羌豪,仅派与自己不对付的汉阳长史盖勋屯兵河阳,以拒众羌豪联军。因此,羌豪联军在州边,纵横无敌,最后竟长驱直入,大破金城郡,进而烧杀州郡,并斩杀金城太守陈懿。自此,凉州局势彻底失控,原本只是湟中义从诸羌豪的起兵,逐渐演变成数万人马的西羌大军,甚至一度兵围冀城。 因为凉州局势突然败坏,左昌以贪污罪名被征调。继任左昌为凉州刺史的,是扶风人宋枭。宋枭大致考察西羌叛乱因由后,上书朝廷,言凉州局势非兵力可为,朝廷若想凉州重归平稳,当改革时弊。但是,自大汉创建,凡是叛乱之党,皆是征而伐之,哪里会采取缓慢柔和的妥协政策?大汉朝廷,没有苟且妥协的思维!果然不出意外,宋枭刚到任时间不长,也被征调。 继任宋枭的为凉州刺史的,是杨雍。杨雍到任时,凉州局势已经彻底糜烂,不能重建。声势浩大的西羌联军,早已不是容易被击溃的散杂羌民。杨雍所能作为的,也就是尽量避免西羌联军地盘扩大化。 不久之后,西羌联军长驱直入,寇扰三辅之地,甚至打出“诛阉逆,靖君侧”口号,要直攻雒阳。至此,朝廷大惊,这才意识到,西羌之乱危害,已经不下于黄巾之乱。紧急间,朝廷以此时闻名天下的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为主将,中郎将董卓为副将,镇守长安。 由于种种可理解、不可理解原因,皇甫嵩在三辅征战,步步维艰,虽能能够保证长安安全,却始终没有能力扩大战果,击破西羌主力。由是,皇甫嵩率领的大军与西羌联军,陷入僵持局面。 中平二年(西元185)七月,皇甫嵩因作战不力免职。至此关中大震,雒阳诸公惊慌失措。便是此时,司隶一带传出司徒崔烈上书皇帝应该弃守凉州,以致北地人傅燮{xie}喊出:“斩司徒,天下安!” 就是这种情况下,司空张温被推上前台。 中平二年八月,朝廷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以执金吾袁滂为副,讨伐西羌。同时,又以董卓为破虏将军、以周慎为荡寇将军,令两人受辖于张温。袁滂,便是后来三国名人袁涣之父。或许很多人没有听说过他名字,不过他还有个非常有名的亲戚。袁滂一个亲侄子,便是大名鼎鼎的蔡邕{yong},也即是后世闻名的才女蔡琰蔡文姬之父。也既是说,袁滂是蔡琰的舅爷,蔡邕的舅舅。 刘杲接到来自张温辟令后,率一千五百人精壮,一路强行军,与张温合兵函谷关。刘杲刚到,张温就私下召刘杲前去一唔。稍稍询问刘杲几句后,张温随口赞扬刘杲道:“真少年英雄也!” 张温又向刘杲引荐道:“伯兴,这位是江左孙文台。你们两位少年豪杰,平素间多多交流下!” 江左孙文台?那不是孙坚么!刘杲心中一惊! 刘杲进房舍,便见一人身披戎装,腰间长剑不离。初始,刘杲还以为他是张温亲卫,没有想到竟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孙坚孙文台。 孙坚,面相普通,唯有双眼,异于常人。也不知是瞳孔稍小,还是眼球白底较大,孙坚双眼让人一眼就能记住。本来普通的脸面,加上这一双奇特双眼,却让人感到一股肃穆和萧杀气息。 孙坚如今刚过三十,便爬到参军事这一职位,倒也勉强算的上少年英雄。 此时,孙坚还不甚有名。初始,孙坚以郡司马之职位,平会稽妖贼许昌,而后以功勋被当时的扬州刺史臧炅举荐。而后黄巾之乱,朱儁又表孙坚为佐军司马。孙坚在平黄巾之时,凶勇悍战,身冒敌失。虽因为用兵太独,不曾立下大功,但是其善战之名,却广为人知。 因为孙坚和刘杲一样,都是以郡司马平叛贼起家。刘杲便借助这个话题,与孙坚开始交谈,因为刘杲有意识的表露出对孙坚的崇拜之情,孙坚也对刘杲这个陌生小青年,略有好感。 “你们两人,稍等再续友谊。这是董卓送来的军务防备、以及西羌军力驻扎文书、地图,你们先看看,以便对凉州局势有个了解。皇帝虽然以我这糟老头为主帅,但是这作战主力还须你们这些年青人!”张温满脸微笑,亲切的招呼两人。 打开董卓送来的防备,以及西羌军力等文书,细细观摩一番,刘杲心中长叹:“果然。这次西羌叛乱主力,大都是段颎当年部下。这些人,都是当年平羌的主力,各个都是晓习战阵。再加上他们熟知凉州地理,又在凉州百姓之间威望高著,这天时、地利、人和,无不站在西羌这边,无怪西羌之乱造成的分崩离析局面,直到很多年后,才由曹操彻底平定!” 后世,“起义万岁”主义泛滥年代,主流意识派历史学家,谈起西羌叛乱,便习以为常的备注;“官员贪污、**、残暴,剥削羌民,乃至其反。”如此这话,也就是骗骗那些那些不曾细读历史书的人们罢了! 西羌起事,都是大羌豪联合当地武装,主力也是被后世那些意识流历史学家称为“残酷、剥削羌民、杀伐甚重的汉朝官吏”,关普通羌民何事?这些羌民,不过是被起义罢了! 刘杲手指划过一溜溜那些原本是平羌斗士,如今却是西羌主力的人名,心中突然产生一个想法。 原本,刘杲只是想通过与西羌大军作战,进而凭借武功上位。但是刘杲这会发现,凉州其实还有很多机遇,或许他能在这场影响深远的西羌之乱中,谋取更大利益。 “若是此策成功。我以后夺权时,也会更平稳。国家动荡也会大大减小!”刘杲心道。 第081 蛰伏安定(2) class="width">第二日,张温就吩咐下刘杲未来任务:张温分给刘杲三千五百郡国兵,合刘杲本部,共五千人。www.65txt.com<<>>然后以赵岐为长史,以破羌校尉刘杲为副,屯兵安定郡,负责泾水一带战线。 赵岐,字邠{bin}卿,京兆长陵人。这人也是东汉传奇人物。赵岐妻子是马融兄长之女,但是赵岐却因为马融的外戚身份,非常鄙视马融,不肯与他相见。而后,赵岐又得罪中常侍唐璜,不得不逃亡天下。中平元年,黄巾骚乱,灵帝刘宏大肆召选有文武之才的故刺史、二千石。赵岐因此,被征为议郎,参议国事。这次张温出兵西羌,因为赵岐熟知三辅情势,便令他为安定长史。 之后,张温又令孙坚驻防长安,自己亲率大军,集结美阳城,与董卓等人汇合。 此处暂且不提,且说刘杲这一线。 安定郡辖八县,西北邻北地郡,正西是陇西郡,东南便是三辅之地。用后世地图来讲,安定郡,差不多就是被宁夏、陕西夹住的那块突起之地,西北眺银川,西连兰州,南望西安。 在汉世今日,安定郡是防备羌胡、匈奴、鲜卑骚扰司隶的第二道防线。在地理位置上,安定郡隔绝北地胡对司隶直接威胁,又因其西连金城郡,北接北地胡,只要安定郡在大汉手中,西羌叛军就不能与并州诸胡、匈奴能串联起事。可谓说,安定郡就是大汉腰斩边疆的一把利刃,只要安定郡稳妥,关西战势就不能威胁中原。 西羌只要能攻破美阳,拔掉汉军直接威胁,那么其下一步,肯定要瞄准上安定八县。 张温当年平定过交州,甚有武略。之所以仅派刘杲率五千人驻防安定郡,一是粮草缺乏,难以支持远路大军补给;二是现在汉军集兵汉阳,西羌无暇攻击安定;三是,刘杲年幼,恐不能任事,这也是为何张温便把刘杲发配安定郡,并让赵岐这样官场老人,前来稳定局面。 刘杲率军行路间,发现张温委派来的三千五百郡国兵里,竟有十多位五十岁以上的郡国老兵。 刘杲这才想起,大汉郡国兵年岁上限是六十,郡国兵中有五十多岁的老人,却也正常。只是,这样的老迈的兵卒,还能列阵杀敌? 黄巾守卫广宗时,都是强健士卒;董卓所帅骑兵也大都是精锐;刘杲自募兵员时,又是要求老高;宋泓拨给刘杲郡国兵时,又是选取郡国兵中精英,唯恐自家女婿吃亏。说起来,这还是刘杲第一次带领五十多岁的老人上战阵。 刘杲挥手唤来对汉世兵制比较了解的郭闻,指着行旅之中的双鬓斑白的老卒,问道:“这些老弱,也能参与军阵?” 郭闻不知刘杲何意,便简单论述道:“老弱军卒,除非在困难时刻,否然绝不会上阵。这些老卒,从戍军涯数十年,各种经验丰富。他们作战能力或许不佳,但是在帮助主帅训练新兵,磨合部伍,这是最善。” “再者,在守城时,可令老弱担任警戒;拔城之后,可令老弱临时镇守城池。这些老卒大能处理各种异常危机,甚至比善战精锐更能胜任这些工作。而且,把他们临时尽数抽调出去后,也不会影响军队攻击力度。” “三者,这些老卒还能缓解当地百姓敌视,并在紧迫之时,还能去押送粮草。若是凡有战争,尽用精锐,一是难以抽出这么多兵力,二是加大民间青壮伤亡。”郭闻详细的介绍一下,为甚军中会有老卒存在。 刘杲舒口气。原来军中老弱,基本上就是辅助兵种。刘杲想起后世流传书籍,凡是描写到战况激烈时,便言“尽发老弱”。原来这种说法是不错,只是后人读时,忽略了这些老弱在平常,一般情况下,是不参与具体兵阵的! 也是因为后世唐诗宋词中那些辛酸的词句,再加上后世意识流历史学家有意无意的舆论引导,乃致后人提起“从军至六十”,就是以为年已六十之老迈,尚需在战场上,与敌拼杀决战。感慨之后,顺便再感叹一句:“封建之压迫之甚,如是哉!” 刘杲在后世研究冷兵器军史时,一直疑惑:“男子四十五以后,力量就开始下滑,至五十岁左右,虽然不至于到‘提不起兵器’地步,但是在战场上,恐怕步伐蹒跚。若是把他们强行拉入军伍,不必说他们浪费庞大的军事支出,单说他们在战场上,就是弊大于利。明智的将军,都知道,军伍整体重要性大于参差不齐的庞大人数,历史上这些将军,都是秀逗了?原来这些老弱,大都是辅助兵力。” “以前在后世论坛乱侃时,见到‘中国兵弱,六十尚为卒’说法,我还深以为然。可笑我,自己犯了形而上学主义错误,还以为对方无知!这老弱参战,怕是军将之人,为尽量减少军事支出,而作出无奈抉择。”刘杲心中苦笑。 毕竟,中国这庞大国土上,却无力维持过多的职业部队。例如中国历史上最富的宋朝,也为臃兵大为苦恼。而后世共和创基之后,庞大数百万部队,也成为国家肩膀重担,使国家无力投资。直至一减再减,军队从十三军区到十一军区,又到七大军区,军员更是裁员三分之二。后世经济改革之所以顺利进行,这不为人瞩目的裁军,却也做出巨大贡献和牺牲。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杲虽然理解这些老卒作用,却依然不打算任用。刘杲准备把手下数千士兵,按照后世各种练兵总结,打造出一个超越当今时代,具有初步宏观思想的队伍。而这些老卒,能从大汉帝国无数次战役中存活至今,个个都当是老奸巨猾,难以对付。如果说,刘杲只需花一份力,便能迷惑住手下青壮士兵思想,那么对这些老卒,刘杲做少需要花三份力。所以,这些对其他部伍,或许是重要组成部分的老卒,在刘杲手中却是无用。 虽然无用,但却不能随意解散。毕竟这些老卒,也需要生活,猝然让其下岗,只会增添更多麻烦。 刘杲暗下考虑一番,又同郭闻等熟知战阵之人进行广泛讨论。最后刘杲把年岁在四十五岁以上的二百多士卒,单列一伍,责令这些老卒,负责军仪、军法事务、传达信息、与郡县民政官员联系。这些老卒都是军伍中的油条、人精,经过数十年军旅生活磨练,对军中各方面事务,可谓是手到拈来。 当然,这其中也出现一个不好插曲。有两个被分配到后勤管理的老卒,想贿赂长官倒卖军粮。不过也是他们运气不好,他们想贿赂的上司,正是刘杲分派下去的亲信亲随。 于是,这两名老卒,被刘杲当作典型,在全军面前处理。之后,刘杲又强调,军中不许任何形式的倒卖军粮行为,再有下次,立斩不赦。来自后世的刘杲,比如今大多数将领,更加重视后勤供给。所以,借此机会,刘杲大开大合,明目张胆的把后勤供给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来自于其他地方的郡国兵,虽不满意刘杲独揽大权行径,但是迫于刘杲所选时间点,他们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而赵岐这老头,甚至还特意赶来,支持刘杲所为:“军国大事,务必戒贪污、戒**。” 然后,刘杲又假借赵岐支持,在军伍之中,开展宣传:“军粮是大家共有口食,凡贪污一分,我们就需饿上一分。”“上司不贪污,我们不差钱”等等廉政宣传。干过后世政委的刘杲,对这舆论宣传业务最是熟练,很快就把大多数普通士卒团结在同一战线。毕竟,按照士卒简易理解,军粮是大家的,你盗卖军粮,就是要让大军饿肚子,刘杲所推行廉政宣传,只是想保护军粮不被盗窃。 把普通士卒团结在自己战线上后,刘杲又借廉政之名,开展基层财务公开活动,凡一伍、一什、一部、一曲,每一旬(十天),其财产支出都要公示给全体士卒。这个举措,看似是刘杲引用后世某军做法,但是究其实质,却是刘杲想借此,打散郡国兵按照地域分布,各自抱结成团现象,以便加强对部下的绝对控制,使以后练兵计划顺利开展。 对于刘杲财务公开举措,赵岐略有微词:“军旅严肃,岂能任由下人质问上官?”不过虽有微词,赵岐也没有过多干涉。赵岐如今已是年岁将近八十,年少争强好胜心思也业已消去,自然不会因这点小事,前去质问刘杲为何如此。 第082 屯田 class="width">三千五百名来自大汉各处郡国兵,被彻底掌握后,刘杲又开始新一轮练兵。www.65txt.com<<>>因为有左政、刘石、颜良、文丑、赵云、郭闻这些将才、亲信辅助,刘杲也得以避在重复免练兵上,投入过多时间。刘杲把练兵权力下发诸将,令这几人,以平黑山黄巾时部伍训练标准,整训这些新加入的三千五百均**。 刘杲是个闲不住的主! 西羌叛乱后,安定郡各县不少大户、寒门,为避难而远走他乡。因为户主们逃亡中原、蜀中,他们家中良田也大都空置起来,乃至县城郊外,时不时的看见数十亩荒草杂生之田地。 刘杲偶尔在县城外行走时,发现这一状况。与其他人对此漠视不同,刘杲琢磨起一个不新不旧计划——屯田。 安定太守听闻,刘杲准备整合县中荒芜田地,进行屯田之政,很是惊讶:“莫非是校尉军粮不足?若是如此,我尚能从郡县库房,提出数千石粮草。” “非是前来索要钱财,而是考虑西羌势大,一时难靖。在此实施屯田之政,却是为减轻朝廷负担。而且,如今正是冬粮播种季节,若不屯田,却是空空荒芜了这些美田!”刘杲回答道。刘杲所言,却也正和如今形势。张温率领大军,支援美阳后,韩遂、边章等也率西羌联军,与汉兵对峙美阳城。现如今,双方正打个不亦乐乎。这也可以从侧面表明,西羌叛乱,难以在短时间内平定。 安定太守虽然知道这整合荒芜田地,进行屯田之政,是件好事,但却面露迟疑。 汉世,土地为私人所有,这些土地主人,现今虽然逃亡在外,但是谁知道他们短时间内会不会再回来?若是今年田地刚整合,明年户主却完好无缺的跑回来,索要田地,这又该如何?这些,都是他这个太守,所要考虑的。-====- 安定太守的主薄,上前附在他耳侧,计划道;“城西北,不是空余数百顷杂田么?不如让他去那里屯田?那些田地劣等,正好让他们一帮兵卒随意折腾。” 安定太守点头赞许主薄提出的意见:“如此甚好,你便领刘校尉,前去探察荒地!” 主薄听从安定太守吩咐,从官厩里,牵来一匹黄不垃圾的劣马,领着刘杲向城外驰去。不料在途中,两人却遇见一件窝心之事。 “啊!”一名上身裸露的羌人被三五个羌奴按在地上,其后一名穿着不伦不类儒衫羌豪,手持马鞭,狠狠抽打此人。被按在地下的羌民,上身血肉模糊,羌豪每一次抽起马鞭,都能从他身上带走一片活生生血肉。 刘杲看到这羌豪当街死命的抽打羌奴,眉头紧紧皱起,声调不自觉的有点悲凉:“此人当街鞭杀奴仆,城内为何没有游徼一类人员,前来阻止?”汉世奴仆地位低下,却也不能这般当街鞭杀。而且即便是三公九卿,如是随意打杀奴仆,也要治罪。 “校尉有所不知。那户主虽穿儒衫,却是地地道道的羌豪。这些羌豪虽说已经归化,却依然保留他们各自的生活习性。依他们风俗,这些奴仆、农奴,就好比牛羊一样,可随意宰杀。”主薄向刘杲解释一番,继而又鄙视道:“这些羌豪,外表衣着鲜艳,内地依然暗藏禽兽之心。这些人,贪图我们汉家美食良衣,羡慕我们汉家礼仪文化,但为了证明自己高人一等,他们却严禁奴仆学习文字、语言。”因为汉世四百余年威武武功,所有汉民内心,总蕴藏着一种自豪之情。 听主薄这么一说,再对照记忆中知识,刘杲大致对此时归化羌胡有个简易了解。汉帝国在边疆施行的政策,都是宽泛包容式的。为简化对边疆的管理,汉帝国官吏只笼罗土著豪强,然后借助土著豪强,来管理边疆各族各种。当然,后世残酷的历史证明,这种控制边疆的手段,隐患很大。 望着远处,肆无忌惮抽打羌奴的羌豪;地上惨叫连连、血肉模糊的羌奴;以及对此漠视的路上行人,刘杲托起下巴,若有所思:“这些归化羌豪,安定郡有多少户?” “这个,我还真说不出。不过临泾、阴槃{pan}、鹑觚{chun.gu}三县城,大约有**十户,连带羌奴、奴婢,约有五千人左右。”主薄挠了挠头,方才回答道。 “若是汉军在美阳战败,这七八十户羌豪之下五千人左右羌奴,会不会成为安定郡隐患?”刘杲突然问道。 主薄的脸色一下变得沉郁:“羌胡重利轻义。只要安定郡没有大军制约他们,他们肯定会一呼而起。嘿嘿,太守若不是担忧这些羌豪,也不会向张车骑连连上书,最终请得校尉在此驻防。”主薄是凉州人,相来对郡内某些羌豪行径,看不顺眼。 “若是防患于未然,可否?”刘杲又进一步问道。刘杲言下之意,是说:既然这些羌豪,是安定郡祸患,那么我把他解决掉,可行? “不可!校尉,这万万不可!”主薄吃了一惊,连忙阻止刘杲道:“种羌趋利避害,如今西羌势力大盛,只怕校尉稍有逼迫,这些羌豪便会叛乱。若是一旦羌豪叛乱,即便校尉能够快速铁血平定,只怕也要被征廷尉!”汉制,凡太守、校尉等中高级官员,.有罪需要审查时,需要被送去雒阳廷尉府拷问。被征廷尉,其言下之意,是说:朝廷将以此来问罪刘杲。 刘杲知道,主薄这是委婉的劝诫自己,不要任性行事。安定太守在此时,绝对不会同意他刘杲冒险整合羌豪的。整合成功,安定太守也无利益可言;整合失败,安定太守前程化作虚无。在这个坚持“宁肯无功,不肯有过”的官场,安定太守除非脑袋秀逗,否然是万万不会支持刘杲这个提议的。 “我非鲁莽之辈!”刘杲安慰主薄道。 汉帝国官吏、羌豪、羌民、羌奴,这复杂的脉络关系,只是汉帝国边疆政策冰山一角。数百年累积下来的政策,不是说改就能更改的。与其大刀阔斧,革命维新,不如温水煮蛙,慢慢撬动历史。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过的更好。这些羌奴,当可以利用一番。”刘杲心中琢磨道。 “走,我们去城北察视荒田吧!”刘杲轻扯马缰,策马而行,根本没有解救那即将被打死的羌奴的心思。 虽然有话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是筹划临泾、阴槃、鹑觚三县城归化羌一事的刘杲,却不愿此时插手羌豪之间事务,免得打草惊蛇。 “这校尉虽然年幼,却是沉稳之人。只是越是这样的人,心思越难改变……还须回报太守,让他早作准备才是!”主薄私下感叹道。 第083 屯田(2) class="width">安定主薄所言数百顷荒田,位在城西北丘陵地带。www.65txt.com说是数百顷,但是剔除山丘占地,能播种的平原田地根本没有多少顷。这也是为甚,西羌叛乱刚起,这里就被当地居民舍弃! 刘杲骑马围绕这地带转几圈后,觉得这地带并非一无可取之地。若是下一番苦功夫,改造成梯田或者复式梯田播种,未必不可行。 敲定方案后,刘杲便与主薄告辞。 两日后,刘杲在全军进行一次考核。依照他以前总结过的汉世精兵合格标准,刘杲把全军划分为两部:一部分是体格、素质都强健的一线作战队伍,一部分是暂时不合格,被刘杲充当预备役的二线部队。 其中一线部队三千二百人左右。这三千二百人之中,尚包含刘杲亲自率领的一千五百人。可谓说,至此,经过一次次剥茧抽麻,这批被张温调来的郡国兵,已经初步达成刘杲预期规划,并完全的掌握在刘杲手中。只要刘杲继续带他们一年,这只部队说不定就能冠上刘杲名号。 然后,刘杲便令被淘汰的一千八百人,前去城西北处进行屯田。为保证屯田顺利进行,刘杲又令颜良率一千步卒,驻防城西北,保卫屯田周遭安稳。 梯形屯田,在汉世这条件下,异常消耗人力、物力。单凭刘杲这一千八百士卒,很难赶在播种前,整理出梯田雏形。刘杲到安定太守那里寻求帮助时,却遭到安定太守断然拒绝:“边民劳苦,岂能再兴劳役?安定地穷,无有器具!” 见安定太守拒绝提供人力、以及屯田器具。刘杲不慌不忙,假装皱起眉头:“安定郡乏缺器具?但是,我前日经过城西一户豪强时,怎见许多农具败坏在门前?” 安定太守心猛的一跳,脸色不善:“校尉出军前,朝廷难道没有嘱咐过,将军在外,当不殊内外,心怀仁意,以感化羌胡?如今校尉到我辖域内,不到十日,便想掠夺羌豪,这是要逼反羌胡么?” 安定太守,知道刘杲所言‘城西豪强’其实是一位羌豪。 这位羌豪归化后,安定郡曾赐给他不少农具、物产,以彰表其功。但是这名羌豪最善畜牧,不愿农耕,所以才出现农耕器具尽坏于院内传言。经过主薄提醒后,安定太守把刘杲看的死死的,生怕刘杲打起羌豪主意,乃至引起叛乱。所以今日,安定太守一听刘杲提起羌豪,心中就起了波动。 而刘杲也是拿“羌豪”这个双刃剑,来威胁安定太守向他提供帮助。 “我在安定屯田,正是为平西羌之乱,怎么引起羌胡叛乱?若是因为我屯田,这些羌胡便骚动反叛,那么这些羌豪,当真其心可诛。”刘杲轻轻的把话语谈论中心,从“剥削羌豪”转移到“羌豪是否支持屯田”上面。 “你……强词夺理!”安定太守气结。 “若是郡中库房无有农具积累,我便去那些不善耕种的羌豪家里讨要一些。想来,凡是支持我屯田的羌豪,都会把他们家里那些用不着的农耕器具,有偿赠送于我的!告辞!”刘杲假装话不投机做派,便要抽身离去。 “且慢。”安定太守叫住刘杲。安定太守虽然恼怒刘杲肆意行事,但却更担心刘杲引起羌胡叛乱。一旦刘杲引发羌胡叛乱,安定太守也推卸不了责任。 “农具之类,非武器战备,郡内很少积累。即便令下人加紧赶至,也最多能给你一千具左右。”安定太守呼出一口粗气,沉声说道。 “那就多谢太守援助!” 待刘杲告辞之后,安定太守摸起案牍边上一卷竹简,狠狠砸在地上,恨声说道:“狂妄!兵蛮子!给我准备笔墨,我要上报张车骑,质问他是派兵保护安定郡,还是闲西羌大军不够刺激,还准备在安定诱发羌胡反叛。” 不惜得罪安定太守,刘杲从安定郡调来数百农具后,赵岐也沉不住气,找上门来:“虽说这五千士卒为校尉所掌,但作为安定长史,老巧还要多嘴一句。如今军中粮草不缺,钱帛不乏,校尉何必劳民伤财,在丘陵之地,开荒播种。这开荒之事暂且不说,我又闻校尉昨日与安定太守交恶。军国大事,务必尽善尽美,若是刚到驻地,便于本土郡长交恶,这对于作战、对于校尉仕途,都不是件好事!” “屯田之事,我已有方略,绝非心随意动,劳民伤财。屯田进展缓慢,我又焦急天时时不我待,故常常忧心。自从太守府归来,也甚是后悔,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刘杲乖乖的在赵岐面前认错。 赵岐如今将近八十岁,经时事磨难后,随着声望一日日抬高,也越来越老滑。如今赵岐虽然看似平淡无奇,刘杲却丝毫不敢轻视,所以才在赵岐面前表现的像个乖孩子。 赵岐对刘杲的乖巧感到诧异,稍稍交谈后,他又拿捏不住刘杲具体心思。于是嘱咐刘杲几句诸如“要与同僚交好”之类废话后,赵岐就告辞而去。似他这种老姜,没有十分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这边刚把赵岐应付过去,刘石就匆匆赶来:“公子,孙坚拒绝调发粮草!” 屯田仅仅靠一千八百人,是不行的。刘杲初始想把屯田做成中等规模,然后再调发民众辅助屯田。但这一切都有前提,那就是首先屯田之人粮食正常供给,二是足量的钱帛资金,来支持屯田事务运转。刘杲自身无钱无粮,所以就把目光瞄向屯军长安,负责平羌大军后勤供给的孙坚,想从他那里捞点粮食,开展屯田。 “孙坚怎么说?”刘杲虽然对孙坚的拒绝,有心理准备,但依然感觉有点头痛。没有启动资金,这屯田还开展个屁啊!而且这屯田收获,所需时间慢长,最早也要到明年夏季,才能看到丰收希望。但是,到那时,平羌战争恐怕已经接近尾声! “孙坚说,公子驻防安定,只需操心战备。诸如屯田,归属民政,即便太守不管,也是长史之责。轮不到公子操心!”刘石小心翼翼的答道。 刘杲揉揉额头,叹道:“这话说的还真不客气!不过却也是事实。既然从长安调不来粮草、资金支持,我就搞集资吧!” “不管如何,这临泾、阴槃、鹑觚三城附近的几个桀骜不驯的羌豪,我却不能放过。刘石,你拿着这封名单。凡是名列这张名单的羌豪,你都准备一份请帖,就说我明日请他们喝茶!”刘杲说着,从案牍抽出写满人名的纸张,递给刘石。 第084 屯田(3) class="width">“某些种羌罔顾朝廷宽仁,心怀饶幸,公然反叛,乃至烧杀州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我今日邀请诸位羌中长老、大人,是想询问一下,我们安定郡是否有此类狂妄之徒!”宴无好宴,邀请来的众羌豪还未坐稳,刘杲便开始发难。 众羌豪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有一名羌豪脸上堆起笑容:“我等虽出自羌胡,但如今已经归化朝廷,吃大汉食,穿大汉衣。怎会和金城野胡一般悖逆,不知君臣之礼!” 刘杲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道:“那这么说,你们都支持本校尉,前来讨伐叛羌?” “当然!当然!”其他羌豪也反应过来,齐声应和刘杲。虽然他们内心对刘杲各有想法,但表面的工作还是需要做的。 “既然支持我平叛,想来诸位大人,也当支持我这屯田之策?”刘杲又道。 “这个……当然支持!”几个羌豪虽有些茫然,但亦随口应道。其实,因为刘杲进行屯田之政,暂时所用劳力,全部出自军中二线部队,又不曾对外声张,这些在做的羌豪,只有少数消息灵通之人,知道刘杲如今正风风火火的在搞屯田。 “好。诸位果然都深明大义。”刘杲满脸微笑,稍稍夸夸诸位豪强之后,又道:“屯田,工程浩大,日费万钱。这几日来,随着屯田进行,军中日用逐渐短缺。既然诸位大人,都赞同我的屯田之策,不知能否援助一二?” “来了!这汉将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数十位羌豪露出“我懂了”的表情。这些羌豪,以己度人,便把刘杲归类到那些通过这样那样的藉口来敛财的将领。 “我捐三万钱,来助大人屯田!”一个羌豪首先对刘杲表示好意。 “我也捐三万钱。” “我捐一万钱。” …… 不一时,邀请来的二三十位羌豪,便捐出五十四万钱。刘杲看到自己依借一个校尉之职,便轻易收到五十多万钱,心下感慨:“怨不得刘宏卖官时,曾注明,若是被举荐人穷困,可到任之后,加倍上缴。只有官位在身,再穷的人,转眼间就能聚起数十万钱。权利、权利,权在利前!” 不过,刘杲邀请这二三十位羌豪,可不是为了收取贿赂。当然,这贿赂,不收白不收,收了也是白收! 刘杲依然笑眯眯的说道:“诸位对我大汉真是忠心啊!既然诸位如此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适才所言想请诸位大人援助一二,却非指钱财。” 刘杲这话一出口,众羌豪脸色大都变的很差!他们这是以为,刘杲贪心不足,还要谋取更多利益。 “屯田、屯田,这最需要的乃是人力,而非财帛。当然,诸位大人好意,我也不会推辞的!”刘杲装作没有看到众人脸色变化,兀自说道。 其中一个羌豪,试探性问道:“大人需要人力,当去寻郡太守,调发劳役才是。 “当调发劳役之时,我自会前去寻找太守。我今日所求,却是想从诸位府中调来一些熟知山脉地形的羌奴。我这次屯田,不同以往,而是准备开山为田,所以若是能得到诸位几名属下,帮我查看山脉走向、土壤深度,当能事半功倍。” “不知校尉所需几人?” “诸位每家能抽调出五人最好,若使不能,四人也可!”刘杲答道。 “唔!”在场的诸位羌豪,都长舒一口气。初始他们担心刘杲乃是贪得无厌之辈,此刻见刘杲只不过要求每家提供四五名羌奴,心中大感宽慰。这些羌豪,他们家中最少也养着二三十名羌奴,大户些甚至养着百多名羌奴。是以,刘杲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为了讨好刘杲这个新来校尉,这些羌豪都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刘杲提出的条件。思维局限在时代的羌豪们,怎会知刘杲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却是隐含层层杀机。毕竟,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输出革命”! 望着眼前这些羌豪,刘杲心中冷笑:“等你们手下那些羌奴,被我调教后。他们就是系在你们这些羌豪脖子上的吊绳!” 因为刘杲所求不多,这些羌豪也都露出笑脸,赞扬刘杲为官清廉,爱护他们这些归化羌豪等等。为配合羌豪,刘杲也举起一杯浓茶,小饮一口。“呸!”刘杲茶水刚喝进嘴中,就吐出来,喝惯后世工艺炒茶的刘杲,只觉得这茶泥煮出来的茶水,味道怪怪的,难以下咽。 “什么时候,得把后世炒茶工艺琢磨出来。这东西即使不说能在此时大卖钱,也能当作饮料喝不是?”刘杲思绪开始发散。 便在这时,刘石噔噔跑过来,说是安定太守来访。 说话间,安定太守已经大步跨进院内。看到院内众羌豪,正在用充满羌语调调的汉话,叽里咕噜的把茶言欢,安定太守稍稍有些放心。刚接到刘杲宴请羌豪消息,安定太守就匆匆赶来,唯恐刘杲这是摆下鸿门宴,准备把这些羌豪一网打尽,尽数诛杀。这样,虽然也能解决安定郡临泾、阴槃、鹑觚三城之内数十户羌豪隐患,但是如此激烈行为,却容易诱发其他地带的归化羌胡反叛。 只是安定太守不知,刘杲虽然看似年轻,但却绝不莽撞。 安定太守强压下对刘杲的愤怒,直至羌豪尽数告辞离去,他才起身告辞。这是他还在担心,刘杲在院内埋伏有刀斧手,想诛杀这些羌豪。 第二日,刘杲又令人在临泾、阴槃、鹑觚三县城,发布一则公示:凡安定郡郡民,不论归化羌胡,还是戍边之家、平民百姓,若愿前去屯田,自带口粮者,一年之后其开垦土地半数,成为其私人土地;空空一身去应募者,三年之后,其开垦土地半数,成为其私人田地。 刘杲这一举措,正是抓住人心柔弱点。大凡中国百姓,都对土地有种偏执的爱恋。历朝历代,凡开国建朝之帝王,都在土地这一点上,大动手脚。便是后世太祖建国,也是凭借一手“土改”,令天下暂时归心。混乱年代,只要解决了土地问题,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这条定律,经过三千多年考验,依然烁烁如真金,刘杲焉能不采取。 果然,刘杲这一公示,在安定郡引起巨大反响。不少安定居民,仿佛这才知道,安定来了刘杲这么一个年轻校尉。 不过,热议刚起两天,便扑来无数冷水,想剿灭那些渴望土地之人的念想。 “城西北大都是丘陵,怎能开荒播种?这校尉闻听不过刚刚二十,怕是权贵之家子嗣,根本不晓农事。便是一年、两年后,那些土地归我所有,可荒山野岭的,我要它有甚用?”这是质疑刘杲屯田效果的。 “刘杲这个破羌校尉,只是个杂牌校尉,能有甚权力?太守不发话,这事能定?这校尉不过是带兵之人,他一旦移兵驻防,我们找谁去?”这是质疑刘杲权力的。 如此等等议论,在安定郡吵闹的热火朝天。也是因此,许多人对政治冷漠居民,也开始关注城西北数百顷丘陵的屯田之政。 初始,那些诋毁刘杲屯田的风声,有不少是安定太守一系,因怨恨刘杲,私下放出来的。刘杲没有去找安定太守低头协商,而是趁此机会,把水搅的越来越浑。水越混,刘杲其他暗地里的布置,才能趁着屯田,洒出大网。 由于刘杲毕竟只是个杂牌校尉,安定郡民都对刘杲将信将疑,前来应募屯田的人数也不甚多。鉴于此,刘杲又补发一条公示:凡凉州以及其他地带,来安定避西羌叛乱之人,也可应募屯田。 接着刘杲又命部下,组织一些对屯田有兴趣之人,前去参观刘杲制定的梯形屯田雏形。见到这些梯田,这些人心中疑惑,在事实面前有所降低。当然,他们对刘杲开展的大规模梯田,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经过刘杲这两手布置后,屯田形势顿时大为好转。因为贪图一年之后,便能把土地据为私有,这些应募屯田之人,都是自备粮食,有些人甚至自备清水。直至刘杲重新强调:屯田时,军队提供的水、副食,不影响“一年产权”政策,这种状况才停止。 不管怎么说,刘杲这屯田之政,算是顺利开展起来。 第085 夏育 class="width">汉世,良马产地有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是幽州渔阳、上谷一带,二是凉州河西走廊一代。 光武中兴后,因隗嚣、公孙述占据陇蜀,刘秀大肆消减马政,废除西汉之时诸马监。至如今,关西之地,唯有汉阳郡还有一个流马苑。不过,因为数十年前的西羌动乱以及为防备北胡、鲜卑,汉帝国又逐步开始复兴马政。不过,陇西各地马政,依旧挂在汉阳郡流马苑旗下,没有各自独立分开。 汉阳流马苑,是汉帝国在凉州河西走廊布置下来的马政中心,这也是为何西羌反叛后,与汉帝国交战大多集中在汉阳郡附近。总而言之,汉阳郡是汉帝国马政中心,是汉帝国立足关西的根基。西羌若大破汉阳,汉帝国在关西就面临步伐维艰之状况。 张温如今屯兵美阳,便是要夺取汉阳一带控制权。而韩遂、北宫玉等,也是因为要稳固在汉阳郡的控制,这才主动进击美阳,希望能再次大破汉军,进而形成关西军阀集团。 因为安定太守上书张温,言刘杲年幼不经世事,压榨羌豪,张温在百忙之际,令刘杲返回美阳解释。或许是张温看好刘杲,或许是张温觉得刘杲背后有来自崔烈的支持,张温只稍稍告诫刘杲一番,搞个形式主义,便令刘杲重返安定。对于安定太守,张温就毫不客气的回复:“西羌叛乱,形势危急,诸公当同舟共济。伯兴年幼,但有大将之才。其性格或许刚强,但是你当打磨、教导,而非因一小事,便欲废其前途!” 刘杲在返回安定前,又向张温索要战马百匹:“西羌叛贼与大军对持良久,恐将有移军掠夺心思。还请战马百匹,组建斥候,搜查贼军动向。”张温稍稍思考,便答应刘杲这一要求,并准备文书,让刘杲去右扶风境内马监亲自去取。 路上,与陪从闲谈间,刘杲突然听到一个熟悉名字,不禁问道:“你适才所言,这畜官马苑内有一名为夏育的马监,此人可是当年曾与田晏、藏炅一起出兵鲜卑,却大败而还的那个护羌校尉夏育?” “不是他还是谁?当年西羌叛乱,他身随段太尉,呼啸凉州,何等英雄。只此一败,却落得身败名裂!”一人感叹道。这人却是张温帐下亲兵,此行是随刘杲前去马场取马。 “我闻听,当年与鲜卑作战失败,是因为大军缺乏粮草……”刘杲继续说道,这却是为了勾引这几人谈论起夏育事迹。 “呵呵。校尉这话可就错了。~~~~一军之将,下有数万士卒生死,背后是亿万百姓,不论因何缘由,战败就是战败,怎能寻找所谓的藉口?”张温这名亲兵呵呵笑道。 “这却也是!军战,国家大事,不可随意推辞责任。不过,臧炅、田晏、夏育三人同时战败,而后藏炅复起为太守,夏育怎会甘愿沦为畜官一马监?”刘杲又道。 “校尉说笑了。这显而易见的事,校尉还需问我?夏育、田晏,何人哉?那是太尉段颎直系部下。当年夏育、田晏二人战败,还不是段颎亲自赎还?嘿嘿,若是段颎没有被杀,或者晚几年被杀,此二人早就借助段颎威势,再次站起。只可惜……段太尉被杀之后,他们那一系后继无人不说,当年段太尉横行雒阳时,又得罪多少雒京豪强名门,这些人岂会让段太尉一系再次站起?夏育、田晏两人,生不逢时呐!”张温这名亲兵,有点得意的向刘杲展现自己知识丰富,见识渊博。 “若是段太尉尚在,西羌谁人敢反叛?就好比前年,西羌湟中义从,借助大胜之势,一路直奔此地。当时牧场众人,都是人心惶惶,几欲逃奔,唯有夏育大人,安然不动,劝大家道:‘有我在此,蛮羌不敢妄动刀兵’。而后那些义从,一见夏育大人,都是翻身跪地,请夏育大人为他们首领。想想,即便是夏育大人,在羌中威望还是如此,更何况当年赫赫武功的段太尉?”说出此话的,却是马苑内一位小官。他见张温亲兵,摆弄自己对朝中权术认知,忍不住反驳道。对于西羌叛乱,似他们这些在凉州、三辅之地之人,更多的恼恨朝廷数年前枉杀段颎,以致如今无人能制西羌。 尤其是随着如今西羌叛兵,久久不能平定,这里之人也越来越怀念段颎。当年段颎平羌,虽然也是耗费时日良多,但那都是冲到西羌老穴,纵横山脉乃至积石山。 “哦?西羌叛贼曾来请夏育为主帅?”刘杲惊讶道。在后世读历史时,刘杲却不曾注意到这一细节。 “夏育大人,向来忠心大汉,怎会答应他们所求,他当场便拒绝道‘败军之将,不敢言战;大汉之将,不敢携戟入雒。’这些湟中义从将领,大都是夏育大人平羌时的部下,不敢强行逼迫。最后,这些叛羌见夏育大人不愿叛汉,便令属下不得骚扰马苑,随即带兵离去。”这人没有直接回答刘杲所问,而是继续陈述事实,免得刘杲以为夏育此人与西羌有牵连,放在畜官马苑不妥。 “幼年之时,常闻段太尉与夏育、田晏征伐西羌故事,所以对夏育有所关注。”刘杲向这马苑小官解释后,又问道:“夏育在此,田晏何在?” “死了!”这马苑小官似乎很了解夏育一干人动向,道:“田晏本想替朝廷伐灭鲜卑,以此赎罪,却不料因为种种原因,北伐鲜卑一役大败而归,数万士卒残伤边疆。田晏因此次失败,又气又怒,大病一场,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在几年前去世。记得当时,闻听田晏死讯,夏育大人哀恸至双眼流血。唉,也是自那时起,夏育大人便一蹶不振,再也不提兵戈之事。”这马苑小官说到最后,似乎很是感慨。 “我早想与夏育大人一叙,你能否代为引荐?”刘杲向这马苑小官问道。 “这个,我试试吧!不过,你也别报多大希望……自从西羌叛乱后,因为其中不少将领,都是夏育大人当年部下,所以这段时间,夏育大人心情很不好,更不愿意见客。” 刘杲率领部下,接收百匹战马后,马苑小官有些尴尬的赶来:“夏育大人,依然不愿见客!” “哦!你带我前去!他不见我,我自去找他。”刘杲微皱眉头。 “什么?不行!夏育大人既然拒绝见你,我怎么能带你去找他!”马苑小官使劲摇头。 刘杲拍着这名马苑小官肩膀,道:“闻你刚才所言,似乎对夏育很是敬仰。难道你就这样看着夏育继续消沉,乃至赴田晏后尘?你就不想让夏育,重新横刀立马,再现当年沙场之勇?带我去!我虽然是小小校尉,却未必不能令夏育重回军旅。” 马苑小官,沉默良久后,沉声道:“希望校尉能信守承诺。夏育大人该回到他的战场,而不是在这里养马!养马,这畜官内人人皆可,但是能平定大汉边疆的,畜官虽大,却只有夏育一人。” 马苑东面栅栏边,面向太阳,依靠一人。他一顶帽子遮住脸面,躺在午后阳光之下,享受这一方净土孕育的安详。这人便是刘杲想见的夏育,也就是那少年之际,从段颎帐下一名先登,历经无数苦战熬上护羌校尉,却又因为一次战败,从此退出历史舞台的护羌校尉夏育。 但是,他人虽离江湖,江湖依然留下他的传说。 湟中义从奔驰畜官,盖勋立刻改变严密防守之势,引军援救畜官。盖勋这不是担心西羌叛贼攻破畜官,抢走战马,而是担心夏育投靠西羌。当时,西羌主力虽大是段颎当年部下,但也都是些如北宫玉这样的小官,若是像夏育这样的高级官员,也投身西羌,那西羌可就真成化蛟为龙,形成庞然大物!且不说夏育影响力,单说他身为段颎帐下两员杰出大将,其战斗素质就不能让人忽视。 也是因为盖勋如此顾忌夏育,仓猝之间,便率军来救,这才导致盖勋被西羌突袭,乃至惨败。 所幸,夏育没有投靠西羌。历史上,最后只留下轻轻一笔‘叛羌围护羌校尉夏育于畜官”。不然,西羌叛乱对汉帝国的摧残,更加严重。 刘杲虽是一心想交好夏育,夏育却对刘杲根本不加理会。任凭刘杲如何说话,夏育只是反复道:“败军之将,何须他人挂念!” 口皮磨干,却没有一点效果。刘杲最后不得不放弃游说,颓然劝道:“昔孟明两战两败,却毫不气馁,最终大胜晋军,得以留名青史。大人,何不效仿古之英豪,屡败屡战,一往无前!”孟明,即百里孟明,又或称百里起、孟明起。此人是百里奚之子。此人与晋军两战两败,秦穆公却依旧以他为将,最后他大破晋军,一举夺回以前秦国失地。在汉世、春秋战国,此人是任用败军之将的最有名例子。 刘杲见夏育对依旧对自己无动于衷,长叹一声道:“不管西羌反叛缘由为何,也不管他们曾经为何人部下,只要大人能领军破敌,谁又能质疑大人所为。我现为破羌校尉,驻防安定。但是,早晚有一日,我要出兵西羌,直插西羌腹地。若那时,大人想通此节,还请大人前来,助小子一臂之力。” 一劝二诱,都在夏育这里碰壁后,刘杲与夏育告辞前,又祭出激将法:“若是上天有灵,段太尉看到大人如今甘愿待在畜官养马,不知该如何想法!” “你那小子,休拿段太尉名头激我。这天下间还有谁,比我更了解段太尉。”毡帽下,夏育沙哑的嗓子中,吐出冰冷冷的话语。 只可惜,夏育说完这句话后,便好像睡着一样,再也不理会刘杲。大受打击的刘杲,只得扫兴返回安定。身后没有大势,一个灰心的老将,也不是那么容易劝说! 当刘杲离去很久后,马场刮起一股直径半米左右的小型龙卷风。曲线前进的龙卷风,卷起夏育覆在脸上的毡帽,抛落在几十米外。 毡帽之下,露出一副胡须杂乱的脸颊。他那迷蒙双眼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挂起两溜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086 安定诸事录 class="width">汉兵与叛羌在美阳展开拉锯式残酷战役时,安定郡虽然看似平静,其中却也是暗流汹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自刘杲驻兵安定郡至今,安定郡也发生不少大事。 首先第一件事,是刘杲计划的屯田政策顺利实施。一千八百士卒以及三五千郡民,一共开辟了将近六千亩左右梯田。因为张温的斥责,安定太守立时明白,刘杲身后必然站着一位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想通此节的安定太守,立刻屈服在权势面前,也不顾自己颜面,腆着脸向刘杲致歉。 唯恐刘杲记恨自己,安定太守立刻发布公示,代表官府正式承认刘杲屯田时所发布的“一年产权”“三年产权”政策。 第二件事。九月末,在美阳城与汉兵对峙的西羌叛军,分出一小股骑兵向北,过杜阳城,攻破漆县。这股骑兵大破漆县后,乘胜沿泾河向上,准备趁势攻破鹑觚城。 但是由于刘杲在漆县附近,都布置下暗哨,得以提前掌握住这股骑兵动向。于是刘杲沿泾水,在这股骑兵必经之地,埋伏下弓弩手,成功击溃这股骑兵。不过由于这股骑兵一遭遇伏击,就慌忙撤退,战果不是很乐观:仅仅斩首一百七十余人,俘获健康战马六十匹,以及无数粮草以及从漆县抢来的钱财。 战果虽小,却也是战功。刘杲把此战功绩上报张温后,张温对刘杲大加勉励:“如今战况危机,伯兴可自行在安定募兵五千。另:若军中尚有余力,可向汉阳郡进击。”这时,汉兵与叛羌对持美阳,各自伤亡都很残重,所以张温也被迫调动刘杲这只纯防御部伍。 分兵进击汉阳郡,是为分散叛羌主力,减小汉军主力受到的压力。刘杲考虑一番后,一方面在安定郡尝试性募兵五百人,令一方面,刘杲令颜良率千人精锐,奔往乌氏城,并摆出一副准备增兵陇县架势。 第三件事情,却也算缘由第二件事。因为刘杲令颜良镇守乌氏城,韩遂、北宫玉等人隐隐不安,就派来一些密探,前来策反安定郡某些羌豪以及仇恨汉帝国势力。 本来,刘杲是准备把这些自二三十位羌豪要来的羌奴,培养成思想上的汉人,让他们充分感受作为自由人的美好,由此引发对把他们不当人看的羌豪的愤恨之情。 如今大汉之于四边羌胡,更甚于后世西欧、美国之于中国贫困地等等。若是看到后世和谐年间,国内大量自谓精英,都恨不得早日投往自由之地;看到那些提起诸如“我们某某院(公司、学校)多少多少人,美(法、英、德等)国某某公司却就只要我一人”那股高人一等的自豪劲,就会明白文明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大! 想想这些,就不难理解,一旦刘杲不再鄙视这些羌奴,真正的把他们当作自己人,这其中诱惑力该有多大。 刘杲这计划,虽说是漫长,却也是条正道。可是这其中,却出了叉子。 说来也是刘杲悲剧,刘杲自二三十位羌豪要来的一名羌奴,竟是叛羌年前打进安定羌豪的密探。这名密探充分利用刘杲提供的便利条件以及信任,悄悄串联五位羌豪。这五位羌豪,经过一阵策划后,准备趁刘杲单独出行时,进行伏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些羌豪万万没有想到,刘杲之所以敢带着四五名部下,随意行走乡间,乃是因为这四五人之中,有一人名为赵云,而且刘杲自身武力值也徘徊在九十以上。羌豪埋伏的杀手,老远射出弩失,却被赵云眼明手快,拔出腰间长剑劈落。 这杀手见刺杀失败,直接咬碎口中毒药囊,死的干脆利落,甚有战国时期那些刺客风范。 刘杲被刺杀后,先是令城内诸门关闭,而后上前查看杀手特征。这名杀手装扮,尽量在模仿安定汉民,但是熟悉边疆之人,一眼就看出此人乃是长期生活在陇西地带。 “行施刺杀之道,军将有所不为,必定是城内人筹划。这是有人谋反迹象,速去令布置在羌豪左右的密探,前来汇报。”刘杲稍稍检查杀手装备后,便吩咐左右道。 便在此时,安定太守匆匆拜访刘杲,摸出一份名单。原来安定太守,也是位能人,因缘巧合的得知五位羌豪筹划时,顺势打入一名内线。今天听到刘杲被刺杀,安定太守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延,便来请刘杲派出大军剿灭。当然安定太守口上说道:“适才捕获到羌豪家中一羌奴,拷打之后,才得来这份情报。” 尽管初始安定太守因为庇护羌豪,而与刘杲闹翻,但这不是说安定太守视羌豪为父母,而是安定太守担心羌豪反叛,加重陇西糜烂局势。安定太守是考虑自己前途,万万不能在任期,让治下羌豪反叛,承担上为官无能之责任。 但是,若是这些羌豪铁心反叛,安定太守也不再心怀犹豫,而是果断的铁血镇压,以惊摄其他诸胡。只有如此,才能消弭他治下有羌豪叛乱的污名。既然你们不以我仁义为念,我就以铁血刀戈威慑。当此陇西局势糜烂之际,朝廷派往陇西各任太守,都是不吝铁腕,行事果断之人。便如赵岐这将近八十的老头,当年也是藏身侧壁,流亡海内的豪杰,不能随意轻视。 甚至安定太守还要求刘杲,要大张旗鼓,率兵至少两千,齐备弓弩乃至攻城器械:“当此之时,便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以牛刀宰雏鸡之心,打消所有羌豪心底投机反叛的心思,让他们知道,这安定郡是大汉的!你敢反,我就能让你族灭!” 安定太守对羌豪的前后态度,让刘杲唏嘘不止。但刘杲还是果断采用安定太守建议,率大军进城,以强弩强弓开道,不消一日,五名羌豪宅院被刘杲尽数攻破。不过安定太守建议的族灭之策,刘杲却没有施行。刘杲除把五名羌豪涉案一百三十七名人员定为死刑外,其余二百多名普通羌奴,都赦为平民。但是刘杲又强调,他们必须为大军做工三年,才能真正成为平民,拥有大汉户籍。刘杲可不想,刚释放他们,就立刻面对一团叛羌。不进行一番劳动加政治改造,刘杲可不放心这些羌奴。 其实,刘杲这也是采用变种的奴隶政策。只是在这个奴隶主义尚未完全消除的年代,刘杲这种临时奴隶法规,无疑是种恩惠。这些羌奴,本来是生生世世皆为羌豪私人所有,现如今刘杲赦他们为平民。或许这些羌奴懵懵不懂,何为平民?但是经过那些自二三十户羌豪抽调出去百数羌奴,以身作则,点明何谓平民,何谓羌奴后,怕是这些羌奴只会感激刘杲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而不是为自家羌豪复仇。 经过安定太守和刘杲合演的一出铁血平叛,安定郡众羌豪一下沉默,重回淡定。是的,陇北叛羌和汉兵杀的热火朝天,可那是陇北。安定郡,还在大汉保护中。 第四件事,是大将军何进听从下人建议,以赵岐为敦煌太守,守护陇西与西域通道。何进调离赵岐时,刘杲刚刚与安定太守合力,剿灭叛羌。当时,正在发愁将领缺乏的张温,大笔一挥就想趁势把刘杲调入美阳,与西羌正面作战。 这时,参军事陶谦上言,阻止了张温这次调遣:“安定郡虽无战事,却事关紧要。破羌校尉刘杲,已经立根安定郡,若是轻易调离,安定局势怕有动荡。”陶谦,本为皇甫嵩所辟,算是军中皇甫嵩余系。他的建言,张温不得不考虑三分。最后张温觉得刘杲调来不调来,无关战事,便撤销这次调遣,改令刘杲兼领安定长史,统筹安定郡诸军事。 就在这磕磕绊绊中,日子已经悄悄跨入十一月份。 第087 追击溃羌 class="width">就在这磕磕绊绊中,日子已经悄悄跨入十一月份。www.65txt.com~~~~ 这一月,一个天外流星,成为彻底压垮叛羌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来,与汉兵在美阳鏖战数月无果,却又伤亡惨重的叛羌,已经处在崩溃边沿。这些叛羌主力,若湟中义从等,都是段颎当年收服的种羌,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大汉在羌中势力代表;若韩遂、边章等,又是大汉旧时官吏。若是战争顺顺利利,他们提出的“诛阉逆,靖君侧”口号,或许真能成为他们起兵的精神支柱。 但是如今鏖战数月无果,却又让他们联想起当年西羌叛乱时,大汉以庞大国力支持,得以连年连月征战,最后十年征伐彻底摧毁西羌元气。他们这些叛羌怎敢与大汉比持久作战能力? 诸如韩遂、边章等人,都知道,汉兵之所以与他们僵持,更多是因为中原黄巾之乱引起的破坏尚需平复,以及各地此起彼伏的起义还须朝廷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旦大汉能平息内部祸乱,那西羌叛军,当真就再无活路。边章、韩遂可不是穿越者,能清楚明白大汉如今外似强大,其中却已病入膏肓。 在众人以及那些胁迫而来的种羌羌民,都对未来不抱信心时,他们突然遭到这俗称“天罚”的流星袭击。 民有罪,天罚之,流火、旱涝是也! 这颗天外流星,顿时成为改变汉兵与叛羌鏖战的契机。 叛羌之中羌民、以及怀有其他心思的段颎时代的兵将,见到天罚降临他们头上,当下都对眼前战局失去信心。于是乎,当夜,韩遂、边章、北宫玉等人,已经控制不住恐惧震怖的士卒。前面说过,羌民大多是凭借勇气作战而非军纪,此时全军骚动下,顿时崩溃。 得知叛羌大溃,大喜之下,张温命大军连夜全线出击。<<>>汉军夜间出袭,更加重叛羌崩溃之势,这些数万叛羌,茫无头绪的四处窜逃。深夜中,韩遂向北宫玉长叹道:“事不可为也,我们暂退金城郡吧!” 第二日,张温一扫数月阴晦,兴高采烈的准备命令大军追击溃羌。这时,董卓上前,劝谏道:“不可。叛羌虽败,但是其精锐未损,不可轻视。而且如今天气转寒,一旦遭遇大雪,更是行军困难。不若大军缓缓进击,将叛羌逼入金城、陇西两郡,等明年春上天气转暖,再大肆攻伐西羌!” 张温面露不喜,斥责道:“仲颖此言差矣!今日天降祥瑞,击溃叛羌。我们正当趁势一扫前时颓废,大破叛羌,怎能任由溃羌休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因为与叛羌久久鏖战无果,朝廷之内隐隐已经传来风声,说他张温当年平交州,足足三年乃定,莫非平这西羌也要等三年?张温斥责董卓时,心中道:“皇甫嵩能平靖太平道,却无力击败西羌。我若能顺势击溃西羌,后世史家定会将我列入名臣。” 董卓不知张温内心所思,又反驳道:“不然。物必自坏而后腐。车骑若是令大军紧逼叛羌,这些叛羌在汉兵庞大压力下,必将再聚为一体,舍死相战。不若因势诱导,借助流火天罚,说降种羌旧吏,分裂叛羌,令其内斗。然后明春,大军齐出,直捣金城,而后叛羌不足为虑也!”董卓久在边陲,最知种羌习俗乃是趋利避害,畏强欺弱,所以才献出此策。 听到董卓分析,张温有些犹豫。一边是“亦将剩勇追穷寇”;一边是待其自败,一战克之。究张温本心,自是想走第二条路,当年他平交州就是这么来的,但是……“如今形势,不比当年交州啊!”张温想起朝堂之上,越演越烈的争斗,心思不定。 中平二年九月,弘农杨赐身死。杨赐突然间的死亡,给正在与宦官相持朝堂的党人,带来沉重的打击。 十月,为打压在朝廷中重新抬头宦官势力,谏议大夫刘陶、前司徒陈耽,两人率先向宦官势力发难。但是两人这次发难,却恰好落在十常侍算计中,成为宦官势力复兴的牺牲品。于是乎,两人谏言失败,反被灵帝刘宏下狱,而后诛杀。 刘陶、陈耽两人被诛杀,这是党人自平定黄巾后,遭遇第一个危机。与党人相反,宦官势力此时弹冠相庆,彼此相互告喜:“皇帝尚爱护我们哉。奸臣口舌虽利,却不能蒙骗皇帝!诸位要好生努力,切莫因奸党势大而灰心。” 也是因为刘陶、陈耽被灵帝刘宏诛杀,张温才迫切的希望一场胜利,进而反击已有抬头倾向的宦官势力。无论如何,军功最大,这是大汉惯例。 正好此时,天降流火,进而叛羌溃败。张温心情激动,以为:“天外流火,为国庇护,正是欲使大汉中兴。万万不可失此良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张温内心一直嘀咕这八字。张温也知,若按常理,自是第二条方案最佳,只是张温想起“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八字,内心就忍不住有点紧张:“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击溃西羌,朝廷若是……” 便在此时,刚刚从长安赶来的孙坚,看出张温内心的犹豫,向董卓喝声道:“将军欲养寇自重乎?叛羌刚败,又逢寒冬,正是我军追击溃羌最佳时机。时不我与,若失此良机,叛羌休整之后,再度回攻,却又如何?” 董卓如今成名多年,怎堪孙坚这样当头喝骂,当场翻脸道:“黄口乳儿,亦敢言兵?” 孙坚本就是火爆脾气,自江左平贼后登入官场,无人曾当面如此喝骂。孙坚当即恼怒道:“边鄙之人,不知礼数如是哉!” 孙坚毕竟属于江左一系后生,张温还须照顾他几分。张温开口劝解孙坚、董卓两人,又道:“叛羌能否说降,暂且不知,还是先率军追击溃羌,以窥其弊。然后因势利导,方是上策。”原来,却是张温想到:“董卓这人,与雒阳中官,多有联系。其劝我缓兵,是否是中官所指?” 董卓不知其他,以为张温因与孙坚同出江左吴郡,所以乡党相互庇护,当下冷哼一声,转身告辞。 最后,张温令荡寇将军周慎率一部,孙坚为副,一路向西追击;令董卓为一部,沿渭水出兵汉阳郡一带。除此以外,张温又调兵遣将,算上周慎、董卓两路,一共分兵七路,追击溃羌余部。 叛羌无组织的崩溃式惨败后,根本毫无战力。周慎、孙坚两人,以骑兵为先,步兵为后,长驱直入,一路高歌猛进。而与他们相反,董卓一路,以步卒为前。骑兵殿后,一路花费时间收编溃羌,稳扎稳打的向汉阳郡进逼。 随着周慎、孙坚两人捷报频传,其二人所帅大军横扫汉阳郡陇县、略阳、显亲、平襄诸县,直奔勇士城,其他诸军也开始加快脚步。董卓此时也是隐隐不安,唯恐张温因为孙坚之事,给他扣上“畏敌不前”罪名,于是也加快行军步伐,向汉阳郡望桓、冀县驰进。 七路大军主将以及张温,都以为叛羌被平在即。只有安定郡的刘杲,望着西北周慎、孙坚大军去向,喃喃道:“不是我心如冷石,非要你们去赴历史后尘,而是我现今尚无能力,更改军事大略。只希望,我还能来得及,救援你们!” 第088 护送粮草 class="width">一颗天外流星,导致与汉军鏖战的叛羌,在短短一天之内崩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刘杲在后世时读史书时,对此可谓了解甚翔。 在十月初,刘杲发动布置在安定郡的所有密探,开始疯狂传播一个谣言:“韩遂、边章,协同诸种羌,烧杀州郡,罔顾百姓生死。此二人,必遭天降流火之谴。若避天谴,边章、韩遂只能存一。”流火,即古之所谓流星的另一种称呼。 初始这流言,传播范围只限安定郡以及周边汉阳、右扶风、北地、武威诸郡内大城。十一月后,天降流火于叛羌军中,继而叛羌崩溃。随着叛羌大溃,这已经存在一月的流言,突然间疯一般向四周传去。 当流言成真,它就不是谣言,而是预言。 尤其是那些逃亡的叛羌,更是对此一月前出现的谣言,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加相信:这颗天外流火,就是上天给予种羌的天罚。 刘杲之所以传播这个谣言,是为消减韩遂势力。在真实历史记载上,韩遂、边章合力时,横行凉州,无人能挡。而后,韩遂诛杀边章后,许多种羌纷纷背叛韩遂,使其势力大减,最终导致马腾在西凉成功崛起。 刘杲花费心思传播这个谣言,不是为准确预报流星天罚事件,而是利用这个谣言,离间韩遂、边章,从而消弱两人对叛羌的控制。叛羌若没有能人控制,那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患。 这且不提。 且说,张温以荡寇将军周慎为一部,令孙坚为副,直线向西追击溃羌。两人一路势如破竹,连下诸城之后,直接引军插向勇士城。而后,周慎奔袭至勇士城,趁叛羌不备,一日攻克此城。攻占勇士城后,周慎稍作休整,又率大军直奔金城郡门户——榆中城。 当此时,周慎志高意满,以为破羌大功就在眼前,以为昔日破羌名将马援、赵充国不过尔尔,凉州三明尚不若自己一分。 周慎兵至榆中城,孙坚建言,说叛羌无粮草,只要率兵截断金城至榆中粮道,榆中不日即克。可惜,被胜利迷住双眼的周慎,根本不愿意费心费力,与韩遂、边章等对峙、角逐,而是想以力破巧,直接强攻榆中。 自西羌在美阳溃败后,七路大军,连战连胜,捷报纷纷传来。 自以为形势一片良好,张温一面向朝廷发送捷报,一边汇集驻防美阳各方将领,大宴酒席。酒席上,诸将都是齐声赞美张温英明神武,此次平羌之功,可比昔日赵充国、马援。 在一片欣喜之中,却有一人突然插声道:“七路大军,虽然捷报频传,其实却如履薄冰。叛羌之所以溃败,非战不力,而是因为虚无的天罚之说。一旦七路大军,有一路被叛羌击溃,叛羌便能借此重振声威。列座诸公,今日便轻言胜负,未免太小瞧叛羌战力!难道数日前的鏖战,这便忘却?”此人正是军司马陶谦。 面对陶谦发难,张温面露不喜,言道:“大军外出,恭祖怎可随意言败?”恭祖,陶谦之字。 陶谦拱手道:“车骑,自古兵家作战,未言己胜,先言己败。非是欲降低大军士气,而是知自上古以来,这世上无有常胜之国,亦无有常胜之将。军争,国之重事,还望车骑深思。” “嘻嘻。竹马郎也知兵事乎?”席间一将讥讽道。“竹马郎”这是言陶谦一段趣闻。陶谦年十四岁时,还依旧以布帛为旗幡,乘竹马,在街头当小孩王。不比后世,在汉世,年十四岁,已经快是成家立业年纪。在这岁数,还去当街头孩子王,这在当时,就好似后世二十四五之青年,尚天天帅着一帮幼儿园同学,在街头戏耍,很受人鄙视的。这位将领提起“竹马郎”,便是以此讽刺陶谦。 陶谦原为皇甫嵩所辟,是军中皇甫嵩一系将领,与张温一系多有不合。如今皇甫嵩因为战败被免,权力大落,这些将领也就有点瞧不起皇甫嵩一系。是以此将,借机发难,欲使陶谦难堪。 陶谦冷冷瞟了这将领一眼,不屑道:“蜉蝣{fu.you}焉知蝉蜕之形!”蜉蝣,生存期很短的一种小昆虫。陶谦此话,言下之意是说:蜉蝣不知道蝉会蜕皮。以此比喻这将领,如今念及他陶谦幼年儿郎行为,说明其眼界如同蜉蝣一般,不知人之变化。 这将领当场被陶谦这句话噎住。张温还想当老好人,起身劝解两人。但是陶谦根本不理会张温,离席而去,并且留下冷冰冰话语:“七军不平西羌,谦,永不现身庆功宴。” 张温虽不喜陶谦为人,但是一向很佩服陶谦才干。尴尬进行的庆功宴散去之后,张温也有点觉得,周慎、孙坚过于深入敌地,便是他们连战连胜,恐军械、粮草也将不足。 张温考虑良久后,遂令刘杲率军为周慎、孙坚押送粮草、军械,务必使此次平羌完美结束。 刘杲接到张温下发来的军令后,沉默良久。 在后世,熟读《后汉书》的刘杲知道,虽然眼前汉兵七路大军,捷报纷飞,但是随着不久以后周慎、孙坚折戟榆中城,眼前这所有的胜利,都将化为虚有。因为周慎、孙坚折戟榆中时,韩遂、边章截获到汉军大量粮草,得以借机整顿叛羌部伍。自此以后,叛羌在占尽地利条件下,一一破败七路汉军。最终汉军演绎出七军齐出,六路皆败的悲剧。唯有董卓因为谨慎,得以全军而回。 虽然知道历史即将在眼前重复上演,刘杲却对此有心无力。即便他跑去告诉张温,荡寇将军周慎要败,你换个将领吧,张温会听他这年方二十的少年所言?而且,即便张温被他主角光环照耀,唯刘杲之言是听,从而改变这场战役结果……但是,这有用么?在历史上,中平五年,重新复出的皇甫嵩、与董卓两人大破西羌势力,可结果呢?一场微不足道的战役,是改变不了大汉衰世局面的。 手握兵符,刘杲任凭各种心思在脑海翻腾一夜。直至天明左右,刘杲才下定决心:路还是要靠自己走的! 第二日,刘杲尽发精锐三千五百人,又特意征发数百工匠,押送美阳城发来粮草、器械,浩浩荡荡的向榆中城前进。这一次护送粮草,刘杲把刘石、郭闻、左政、赵云、颜良统统带上,只余文丑一人,挂名司马,率两千多二线兵以及一帮老弱,继续镇守安定郡。 大军才行半日,后面追来一骑。 刘杲只望此人一眼,便大喜过望,拍马迎上前去:“夏护羌,终于愿意来帮助小生?“原来这人,不是他人,正是刘杲在畜官拜访过的夏育。 刘杲前些日,把他当初在邯郸时,利用手机上单机版谷歌地球大略描绘出的后世青海、藏边一带地形图,复制一份,送予夏育,顺便在信中写道:“眼前汉兵虽胜,其内危机重重。小子欲效仿当年段太尉颎,纵横西海。此地形图为小子所绘,因知大人久在西羌作战,还请念在同为大汉之将,指点小子一番。” 夏育看到刘杲所绘地形图,虽然有不少错漏之处(因为2000年地形变化也),但是却是瑕不掩瑜。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幅地图包含范围之广,令夏育都有些惊讶。若不是夏育所经过地理山川,都能在地形图找出影子,他还真怀疑这是刘杲信手乱划的。也是因为这幅地形图,夏育心中再起波澜:“这少年究竟何人?看这幅地图,当知他筹划平羌,绝非一两日……那他当日寻我,也不是心血来潮?” 夏育如今一扫当日颓废,困乏面目却掩饰不住一丝精悍。夏育呵呵笑道:“左思右想。我觉得大汉之天下,不缺我夏育这一罪人,唯缺能建功立业,守护大汉一方之将帅。我夏育虽然不才,但是却愿意以孟明起为志,不使段太尉自伤于地下!” 刘杲闻听此言,大喜,连声说道:“夏护羌能有此心,这是凉州之福,大汉之福!”有夏育这员熟络西羌之大将加盟,刘杲真可谓如虎添翼。 “如今夏育两字为朝廷罪人,我便改名夏赍,字孟育,以区区之残身,托付给校尉。”夏育又道。他如今尚被朝廷因为战败之罪,发配畜官养马,却是不能随意出走。 “夏赍?这是取自于古之勇士孟赍,夏育!”刘杲很快想起夏育所改名之意。夏育、孟赍,这是大周朝时最出名的猛士。 “我自幼父母双亡,孤儿一个。后来投入军中,因作战凶猛,段太尉便以古之卫国猛士夏育,赐名给我。”夏育漫不经心的向刘杲解释一番他名字由来。 第089 韩当 class="width">刘杲对夏育这名平羌老将很是倚重,当场就委任其为军司马。www.65txt.com在军中,这职位仅次于刘杲之下。得知夏育原为护羌校尉,跟随段颎在西羌驰马十年后,赵云、颜良、郭闻等人,也都认为夏育担任军司马,不过是大材小用。 “夏育数年前就是一方名帅,独自镇守陇西。虽然与鲜卑作战失败,但受其领导,也不无不可。”赵云、颜良、郭闻,他们心底,此时还不敢拿自己与夏育这员老将相提并论。 刘杲率三千人,一路快速行军,但是他刚走至勇士城附近,就遇到一股汉兵溃卒。询问之下,原来此时,周慎粮草被韩遂、边章劫走,又连续遭到叛羌几次袭击。为避免全军覆没,周慎已经决定撤退。刘杲遇到这一股溃兵,本属于周慎大军,但是却被韩遂一次率骑兵冲击零散。 “叛羌反劫粮道,前军大败!” 这消息,很快传遍军中。军中士卒哄然议论,怎么也不敢相信此事为真。“前几天不还是势如破竹的追击叛羌么?怎么说败就败?”士卒们,虽看不透战略,但却能站在双方实力角度上,来评价周慎与叛羌之战。 “若是前军溃败,我等该如何是好?”刘杲没有讨论周慎兵败是真是假,而是向他几位部下问道。 刘杲部下,若刘石、左政,都是闭口不言,若郭闻,却是紧皱眉头。只有颜良首先站出来:“形势不明。大军当扎营驻防,以待周慎将军与我汇合!” “不可。周慎将军刚败,士气低落。若能校尉能此时前去赴援,胜负未可知也!”这却是赵云。不比颜良“不求有功,但求无错”思维,赵云却是主动出击。 刘杲干笑两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先从这些溃兵口中,了解荡寇将军现状后,再说其他。”刘杲对后续战争,早有定计,此刻相问,不过试探部下的心思而已。不过这试探出来的结果,却并不怎么乐观。 刘杲唤来一批溃兵,打听周慎大军消息时,发现这一批士兵,语音似乎大多是幽州口音,不禁多问一句废话:“你们都是幽州士卒?”被刘杲这么一问,这些士卒都七嘴八舌的报告自己籍贯。繁杂话语中,刘杲突然听到一人提起“辽西令支”。 “辽西令支?那你们可有人认识公孙瓒公孙伯珪、韩当韩义公?”韩当、公孙瓒,两人都是辽西郡令支县人。 溃卒中一人惊讶道:“咦。校尉何以闻当之贱名?”原来这人便是韩当。 与韩当此时默默无闻不同,公孙瓒此时已经知名辽西郡,甚至名入朝廷三公之眼。若不是刘杲直接连名带字的提出“韩当韩义公”,韩当根本不敢相信,刘杲这是再说他。不过闻听刘杲把他与郡县名人公孙瓒并列,想来不是什么坏事,所有韩当才惊讶出声。 “不意韩义公,竟在此处。失礼失礼!”刘杲大吃一惊,连忙跳下马。 一个校尉,对他一个默默无闻小卒如此重视,这让韩当不禁受宠若惊。下马施礼,这一般都是双方位于同样地位,才会如此。韩当不禁想道:“这校尉真是找我?我这寒门戍卒,怎能使一方校尉如此礼待?” 虽然韩当此时尚为路人甲级别小卒,但是刘杲却不敢小瞧。在后世,韩当之价值,可比拟吕布军中之高顺、袁绍军中之麴义。此三人,都是在历史上,怀有大才,却因各种因素,没能做出一番能与才干比肩的功绩。 高顺有陷阵营,麴义有强弩先登,而韩当也有解烦军、敢死兵。 自从发现赵云、颜良、文丑都是货真价实后,刘杲的疑心稍减,不再乱怀疑对方是真是假。 刘杲于是诈言道:“吾昔日从戍幽州时,颇闻你与公孙伯珪之英名。你们二人,都是勇武当世之人物。对了。义公既在此处,却不知公孙伯珪身在何处?” 韩当自然知晓与自己同郡同县,如今海内知名的公孙瓒。只是刘杲突兀的把他与公孙瓒并列,韩当觉得配不上公孙瓒,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从军时,公孙瓒尚为涿令。而后又闻朝廷使他将三千乌桓精骑赶来与西羌交战。只是不知,他为何至如今也没来!” 刘杲熟读历史,自然知道这是因为张纯从中作梗,诱使乌桓反叛,以致公孙瓒不能收拢三千精骑。刘杲此处,故意当作不知,却是因为见到韩当如今贫困,欲趁机强行辟用韩当。 又与韩当交谈几句后,刘杲顺势提出要把韩当这一部溃卒,并入大军。韩当见眼前这年轻校尉,如此推崇他,也是心动。这年头,军伍步卒最希望的将领,自然是那种屡战屡胜之将才,因为那活命几率更大;次之,便是求个仁义之将,那样在军中可以活的不错。 见韩当入囊,刘杲随即大手一挥,提韩当为部将,令其收拢这批幽州溃羌。 而后刘杲否决赵云建议,在附近寻一处合适之地,命令全军驻扎此地,令斥候去寻周慎大军。 当天下午,周慎就率着残军败将,风尘仆仆赶来。周慎一听刘杲大军带着大量物资,大喜道:“有校尉军粮器械相助,可不惧叛羌追兵也!” 周慎令大军补充粮草后,前去找刘杲:“叛羌势大,如何退兵?” 见周慎得到补充后,不思进击,而是琢磨退走,刘杲心中隐然不乐。不过周慎身为刘杲上司,若想退兵,只需一道命令。这次周慎之所以与刘杲单独商议,还是看在刘杲及时率大军护送粮草赶来,使他能够安全退还美阳。 于是,刘杲向周慎建言道:“韩遂、边章逆贼,刚刚饶幸得胜,此时必然防守空松。我欲使帐下三千劲卒,趁夜奇袭金城。” 周慎长吁一口气,道:“叛羌虽然屡战屡败,然强弓劲卒不尝有损。伯兴,不要小瞧这叛羌!”他这次战败之后,可谓无比沮丧前几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踪影。 虽然周慎如此说,但是刘杲早在自安定出兵前,就计算好一切。刘杲怎么可能轻易折服于周慎。周慎见说刘杲不过,便由得刘杲自行。不过,周慎还是念着刘杲这次帮助自己度过大难,又道:“伯兴可前往一行,我在此处充作你后盾。若是奇袭无果,还是随我一起撤兵吧!” 周慎深知,这世界上有无数将领能够勇于言战,甚至捐身赴国难。但是言战易,战胜难。所以,周慎便替刘杲留一条后路,希望刘杲吃次暗亏后,能够有所成长。 不料,周慎刚令全军停留此处,孙坚就怒气冲冲赶来:“将军。叛羌大军此时大盛,非我军所能敌。此时还不尽量保全军旅,返回平襄,防备叛羌的反击,却留守此处,是何道理?”周慎不听他建议,遂导致大败,这让孙坚无比痛恨周慎。熟知汉兵军制的孙坚知道,周慎这次失败,必是未来汉军裹足凉州的导火索。制造一出可比当年鲜卑大败夏育、田晏、臧炅三人之悲剧后,周慎即便不被治罪,也再无前途可言。 也是因此,孙坚才不顾周慎才是主将,大声咆哮。 周慎紧皱眉头,道:“刘破羌欲带三千精锐,夜袭金城。我留在后方,为其后备,如何不可?” “将军率军六万,尚为叛羌一击而破,况乎三千精锐?刘杲,不过一黄口乳儿,难道将军以为他才干胜你十倍!”孙坚毫不退让。 第090 汉家兵卒,天子鹰犬 class="width">因为张温总领关西各军,在张温有意无意下,军中江左一系势力,大占上风。www.65txt.com~~~~倘若在平时,周慎还可以凭借身份压住孙坚,但是如今他被韩遂掠去大量粮草,甚至将导致汉军全线战略失败,周慎自身前途迷茫,再也无力镇压孙坚这员悍将。 孙坚离去后,周慎颓然长叹一声:“世事变幻,若此!”。 片刻之后,周慎令人唤来刘杲,抱歉说道:“因为连遭叛羌袭击,军心不稳。参军事孙文台,劝我回防平襄县城。如此这般,伯兴你夜袭金城计划却要取消了!” 刘杲沉默一会,道:“将军。属下愿为大军殿后。” 周慎一听就明白,这刘杲依旧不愿放弃偷袭计划。周慎刚要勉强劝诫,却忽的想起:“我如今自身难保,却为别人筹划个甚!算了,这刘杲既然不知好歹,就随他去吧。有他殿后,只要稍稍阻拦羌骑,大军就能平安赶回平襄。不过这殿后任务,仅仅靠他一人,却是不够,我需再拨给他五千人。……嗯,不如把孙坚部下调给刘杲一部。”周慎想到这里,心中冷笑。 周慎对刘杲说道:“仅凭伯兴三千精锐殿后,怕是无济于事。我再调给伯兴五千人。不知伯兴,对我军中将领,可有熟悉之人?” “这……对了,我部将韩当,应该对大军诸将有所了解。”刘杲突然想起韩当。韩当如今虽是小卒,但是想到他后来成就,刘杲觉得韩当现在虽然无甚功绩,但是眼光应该还是有的。 韩当回想一番,道:“军中善战的将领……我只知一位与我们同出幽州,乃是右北平程普……” “就他了!”刘杲不等韩当说完,便拍板决定,就要这个程普。~~~~开玩笑,后世任何三国迷,也该知道这位伴随、孙坚、孙策、孙权三代老将。 既然已经从孙坚那里挖来一个韩当,索性就再撬一次墙角,把程普挖来。 看到周慎疑惑瞟来一眼,刘杲习惯性寻个藉口:“吾昔日从戍幽州时,曾闻右北平相传,程普程德谋有上将之才!” 周慎不以为然“哦”一声,韩当却是满心疑惑:“这少年校尉,从戍幽州究竟多长时间,怎么这个也知,那个也识?” 孙坚接到周慎符令,令他分兵五千,去为大军殿后。孙坚知道这是周慎向自己反击。如今周慎毕竟是荡寇将军,是这一路大军主帅,其符兵调用,孙坚不敢违抗。但是孙坚,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唤过身边程普、周安,吩咐二人道:“此行周安为正,程普为副。若是寻常殿后,你们听从刘杲吩咐就是。若是刘杲想趁殿后之名,损伤我军,可就地将其斩杀,然后引军而还。” “属下听令!”两人齐声答道。 刘杲本部精兵三千五百人,韩当被编入后,又整编溃卒四五百人。而周安、程普两人所帅,足足五千人,占殿后大军一半之数。但论战力,周安、程普两人所帅五千人寻常甚至有点偏老弱士卒,却不能对抗刘杲部下四千人精锐。 这五千士卒,优劣不等,难以配合刘杲奔袭金城郡战略。刘杲于是乎,准备把安定郡所为再次上演一遍,抽出这五千士卒其中精锐。在孙坚面前信誓旦旦,要保证军伍完整的程普、周安两人,毫无例外的,断然拒绝刘杲这个要求。 “呵呵!”刘杲拔出腰间长剑,指着两人说道:“莫非你们两人要拒绝军令?”虽然,刘杲很期望收服程普,但若是程普在此关键时刻,与他站在对立面,刘杲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斩杀程普。收服历史名将,可以说是个人私人趣味,但是其前提,必定是不能影响他刘杲达成自己理想之计划。 “咔”程普拔出长剑寸许,眯起双眼道:“我程普虽为小小军侯,却也不是校尉所能随意斩杀!” “哼!” 刘杲左手一扬,身后随从齐刷刷的摸出一溜手弩,指向程普、周安。刘杲后退两步,才慢悠悠说道:“荡寇将军,以我统帅你们二人,而非以我托付你们二人。” 然后刘杲话语一转:“你们轻视我年幼,乃至罔顾军法条律,私养家兵,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刘杲指着四周,大声喝道:“这数千士卒,非荡寇将军之兵,非我刘杲之兵,更非你家参军事之兵。他们是大汉之兵!天子之兵!” 刘杲转首,向自己身后三千精锐,大声疾呼:“尔等为何人哉?” “吾等为汉家兵卒,天子鹰犬!” “尔等欲为何事哉?”刘杲收剑回鞘 “外征蛮胡,内诛叛逆。杀!杀!杀!”三千精锐举起手中兵器,齐声呐喊。 程普、周安两人面色登时大变。三千精锐,整齐如一,又喊出此等震撼人心之口号。程普目光扫视背后五千士卒,这些士卒如今也似乎被什么感动,手持武器不自觉已经垂下。 驰马边疆,勒石燕然。这何尝不是他们当初从军之梦想! “这少年为谁?竟练的此军!”程普望向刘杲,一脸热切。 程普惊愕间,刘杲悄悄从周安身边经过,威胁道:“若是你愿交出兵权,我可与你快马三匹;若是你不愿交出兵权,哼哼……”刘杲却是看出这周安胆色不佳,三千精锐三声“杀”字,便把他吓的脸色苍白。 “使得。使得。多谢校尉手下留情,我这就把兵符交付给你!”周安双手颤抖。以他理解,军中士气如此高昂之时,正是需要一祭旗之人。周安可不想,自己成为刘杲为鼓舞士气的牺牲品。 利用大军出征前之气势,刘杲成功夺回五千士兵兵符,把这五千人名义上控制在手中。 紧接着,刘杲把五千人割裂三部,一部为韩当所帅,一部为程普所帅,一部为郭闻所帅。 军权分配完毕后,刘杲重新登上高台,宣布袭击金城郡榆中城之计划:“先平叛羌,再诛逆胡!出发!” 三千精锐举起旌旗,向榆中城开拨。这时,便如程普,也没有提醒刘杲,大军任务当为殿后,而非主动进击。 行军途中,大军又响起刘杲盗取后世人诗文编纂而成的军歌。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 “捐身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捐身赴国难!” “视死忽如归!” 第090 人算天算{求推荐、收藏} class="width">天公不作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一夜北风吹,灰蒙蒙天空下,飞起无数细散雪花。雪花压在枝头,逐渐累积成层。枯黄的土路,也被这飘飘洒洒雪花笼盖。一路急行军的汉兵、头发覆盖着一层雪花,已经将近结成薄冰,便是汉兵手中的长戟,也凝结上不少细雪花。 “不要怕冷,不要怕累,加速行军。等今晚攻破榆中,大家就能喝上暖汤,睡上热被窝!”牵着马行走在最前方的颜良,回头向身后汉兵大喊。 这突兀其来的一场小雪,打乱汉兵偷袭计划。若不是刘杲以强硬手腕,坚决令大军冒雪前进,所谓的偷袭计划已经彻底泡汤。“后世红军,不也是经历过爬雪山过草地么?这是考验!”刘杲心若冷石。 一直跟在刘杲身边的刘石,望着急行军途中,不时掉队的那些士卒,心有不忍:“便是冒雪赶至榆中城,这些士卒也耗尽力气,还不如就近休整一下,明日再攻城!” “你不懂。孟子曰:‘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智,劳其体肤’。这是考验,若是我训练出大军,经不过这样考验,如何能与叛羌厮杀山林。”当然,刘杲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这只部伍,亦是他以后与天下各路英雄争霸天下根本! 榆中城,是典型的大汉边防城镇,军事意义大于城镇建设。榆中城地靠湟水,南接栖云山,是金城郡的门户所在。一旦攻克榆中,整个金城郡就向汉兵敞开胸怀。反过来说,只要榆中得守,金城郡就无碍,这也是为甚周慎在此一败,局势立即逆转。~~~~ 可谓说,榆中城在陇右,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只要攻克榆中,平羌战役就完成大半。 冒着风雪,一路急行军,刘杲大军赶到榆中城时,三千五百主力精锐,只剩二千四百余人。 也许是叛羌刚刚击败汉军,也许是天降小雪,榆中城叛羌防备有些松弛,刘杲大军稍作休整,竟然直逼城下四五里附近,还未被叛羌发觉。 榆中城前两日,被周慎率大军猛攻,甚至一度用发石机,摧毁榆中外城。{注:此为史实。}周慎兵败后撤,天又下起小雪,以致叛羌来不及修葺城池。望着残破不全的榆中城,刘杲更是充满信心:“赵云、颜良、左政你三人,去准备一下,我们连夜攻城。宋典,去准备和城内暗探联络。潜伏在榆中城的暗探,是时候动用了!” 从后世历史记载得知,周慎、孙坚将在榆中城大败。刘杲觉得自己既然不能更改汉兵军事计划,不如先在榆中城埋下暗棋。当叛羌美阳溃败时,刘杲早早命令手下七八名暗探,携带四五十名精锐,扮作溃羌,投奔榆中。 早已布下暗棋,今天便是启用之时。 大汉兵将衣服,多是黑色,在这小雪飘起夜晚,特别引人注目。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刘杲令人把搭建军帐等白布,割成一片片披风,系在兵卒背后,在雪地上匍匐前进。 这一日,中平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按照西历计算方法,这一天正是185年1月1日。 榆中城门上叛羌,用右臂夹住长矛,双手不停搓擦,不住埋怨:“真见鬼!就这天气,上面还准备要我们去追汉兵!”这名叛羌有气无力的望向城外远处层峦起伏的高山。 “嗯?这地上的雪……”这名叛羌揉揉双眼,再仔细看一眼,终于分辨出那不是雪地。愕然片刻后,城门头响起一声嘶声裂肺大叫:“袭城!” 这一声大叫,就好比寂静森林之中的寒蝉,唤醒这个沉默的西历新年。 “杀!”潜伏最前面的颜良,一把撕去系在脖子间白色披风,大声喝道。 “杀!杀!杀!” “杀叛羌一人,赏钱三千;杀叛羌三人,官升一级!”执掌军律的刘石,实时的鼓励起士卒斗志。 城内的汉兵密探头头,小心翼翼捂住一名叛羌嘴巴,然后在他项颈间抹了一刀。便在此时,一声“夜袭”随着城外无数有节奏的“杀”声,打破这冬夜间宁静。密探头头,把怀中叛羌尸体丢下,从怀中摸出一条红布,绑在右臂,大声招呼同僚:“叛羌已经发现夜袭,大家全部杀向城门。” 城内潜伏汉兵,经过一阵拼死搏杀,如期打开城门。见城门打开,已经冲到城下的汉兵,士气大振:“万岁!万岁!” 城门一开,守城优势便要减去九分! 看着汉兵尽数杀进城内,立在城外的刘杲,长长舒口气。能够杀进城内,这场突袭就成功九分。 “攻克榆中,这金城郡就再无倚仗。也不知我这次突袭,能够更改大汉平羌策略。”刘杲望着冲向榆中的黑色洪流。 便在此时,城内突然擂起战鼓,尖锐的羌人独特的号角声同时响起。刘杲当即脸色一变:“这是……伏击!我被叛羌伏击了!” 霎那间,刘杲脸色惨白! 榆中城内县令府,北宫玉对城外隐约传来杀声充耳不闻,向上座的韩遂拱手:“大人真神人也!竟能预料汉兵不甘失败,趁夜偷袭!” 韩遂满脸谦虚:“这却非我所能计划。我料定汉兵定然不甘失败,将要趁机夜袭,但却没想到汉兵今夜便冒风雪偷袭我军!也是我们幸运,正在此处理粮草军械分配事务,能够及时应付,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汉兵能够冒雪而来,其将领必定有过人之处,北宫大人属下部将,能否顺利围歼这股汉兵?” “大人放心。今天当值的正是木塔儿以及舍弟北宫珪。这两人都是我羌中豪杰,真正的万人敌!” 一边的边章嘴角翘起,心中嘲讽北宫玉:“万人敌?你湟中义从才多少人?蛮羌野胡,尽是些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之徒!”边章如今沦为叛羌大将,但心中依然对北宫玉这类羌胡鄙视不已。 城墙附近。 汉兵刚冲入城内,只见迎面长街赶来无边无际骑兵。齐刷刷的骑兵的马蹄声,让汉军冲击之势猛的一阻。叛羌骑将,挥舞着手中长柄大刀,得意大叫:“我木塔儿,在此等候多时。尔那汉兵,可有勇士,能与我一战?” 同时,沿着城墙左右,各自奔来一溜高举明晃晃火柱的步卒,向城门汇聚。 内有骑兵,外有步卒汇聚城门。 叛羌这是想把冲入榆中城内汉兵一网打尽! 第091 吾乃常山赵子龙 class="width">第092城门伏击:吾乃常山赵子龙 “陌刀队,随我冲锋逆贼!”汉兵前阵部将颜良,下马夺过身边一兵卒手中马刀,大声呼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所谓陌刀队,不过是刘杲重复在广宗城训练庶勇营故事。这些士卒,都是装备长刀,专习步兵克骑战术。因为后世唐陌刀深刻印象,刘杲便把这一伍步卒命名为陌刀队。 “唰!唰!” 陌刀队刚被颜良鼓起勇气,向叛羌骑兵冲锋过去,叛羌骑兵就迎面射来一阵乱箭。由于汉兵刚入城门,比较拥挤,这些弓射手,威力发挥到最大。一阵乱箭过后,汉兵不少士卒以及低级军官,都因中箭,发出痛苦哀嚎。刘杲所练这三千精锐,精锐虽精锐,但是却非百战强兵,面对这种危机时刻,大军便有点慌神。 “凡临阵怯敌,扰乱军心者,杀无赦!”大军右路部将郭闻,在这个时刻站出来。久经战旅的郭闻,挥刀斩杀几名哀嚎士兵,又大喝道:“兵临城下,有进无退!杀!” 城外。 刘杲抿着嘴,默不作声正要上马,却被夏育拉住:“兵家胜败,寻常事。欲求死战,不如暂避敌锋,保存战力。待后路大军赶来,事情尚有可为。” “我非鲁莽之人!”刘杲声音有点发干。这次攻伐榆中之战,在他计划中是务必胜利的,但是如今…… “你能够以孟明起劝诫我,心中也当有一杆秤。我们去接应大军吧!”夏育说完,登上战马,向身后四百步卒大声喊道:“汉家儿郎,随我接应同僚!” 袭城之时,刘杲只派二千精锐。这四百步卒,本来是属于战略机动预备编制。 叛羌三路袭击之下,汉兵逐渐有点抵挡不住。没有骑兵、强弩等兵种援助,陌刀队冲刺效果也大大减小。 便在此时,夏育、刘杲率四百步卒赶至,加入战团。夏育高声传达命令:“前部颜良、左部赵云、右部郭闻执行防守,中部刘石,开始后撤。~~~~四百预备步卒,维护撤退秩序,凡欲溃逃者,格杀勿论!” 叛羌骑将木塔儿,挑杀几名汉兵后,注意到颜良这员猛将! “尔那汉将,接我一刀!”木塔儿纵马赶至颜良左右,一刀劈下。 颜良耳聪目明,反手格挡来势汹汹之刃,不过因为骑兵冲击力,颜良不禁向左侧后退两步,才卸去力道。 “呲!”木塔儿握刀右手虎口酸麻:“这汉兵,竟有如此力道!” 颜良发现木塔儿身着将衣铠甲,应是叛羌部将,心中涌起一股立功渴望,准备擒杀此将。颜良正待上前,叛羌又射来三四支散箭。等颜良避开箭矢,再去寻木塔儿时,却发现他已经调头杀向右侧。大感遗憾的颜良,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叛羌身上。 颜良以步卒之躯,能将他虎口震的酸麻,这令木塔儿心中惊惧,不敢再与颜良力战。木塔儿抬头望向右侧,只见一小将,黑色战马,手持长枪,在右部来回冲杀。木塔儿眼前一亮:“此战之前,我向大人保证,必斩汉兵部将一人。那步将太过凶狠,不如先斩杀此小将充数!不过,这少年年纪轻轻,文文秀秀,胜之不武,若是拿他首级作为赌注,会不会为族人耻笑?” 木塔儿怀着种种念头,纵马赶至那小将附近,又是大喝一声:“尔那汉将,接我一刀!” 这个被木塔儿认为年纪轻轻,文文秀秀的,不是他人,正是赵云。 木塔儿因为觉得自己胜之不武,所以这一刀力道有些弱。正在冲杀的赵云,可没有木塔儿那些无聊心思,见木塔儿冲来,当即长枪递出,刺向木塔儿咽喉。 一枪封喉! 木塔儿只觉一道黑影递来,然后咽喉一凉。觉得呼吸有些不顺,木塔儿下意识摸向喉间,那里此刻已经一片潮湿。 可怜的湟中义从万人敌,就这样死在赵云枪下。 木塔儿被赵云斩杀后不久,场上叛羌骑兵队伍有点凌乱。刘杲心神一动,就要命令部下趁势反攻,夏育却又指向远方,道:“敌人又有援军赶来。当速速撤退!”随夏育所指望去,那里火光照亮半个榆中城。 夏育随段颎与叛羌作战十年,久经战阵,此刻身在战场,游刃有余,不比刘杲患得患失,眼界有失宏伟。这些刘杲在后世,虽出入军旅,但毕竟活在和平年代;穿越汉世后,刘杲也不曾遇到兵阵上的危机,缺乏冷兵器战争经验。 刘杲立马城门,待全军撤得差不多,方才大喝:“时事危急,谁可为大军殿后?” “某!” “某!” 刚从前线退下来的颜良、赵云齐声应道。 “嗯。赵云率盾兵殿后,颜良你率三百手弩,接应赵云。”刘杲快速下命令。鉴于赵云身上流传着“七进七出”传说,刘杲觉得让赵云殿后,应该不会挂在这里! 刘杲取过鞍马上强弓,嘱咐赵云道:“大军生死,系于子龙一身。” “诺!”赵云接过强弓、箭筒,脸色肃穆。 刘杲率主力离去后,赵云率盾兵,借助地利,坚守城门,阻拦叛羌的追击。也是因为入城两千精锐作战凶猛,得以守住城门,不然,纵然刘杲有天大本事,也只能默默看着两千精锐被叛羌尽数围歼。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此时就是履行我们承诺之时!” “只要城门不失,大军便能安全撤退。大军不失,刘校尉早晚会替我们复仇!”赵云依借城门,一边不断鼓舞起兵卒死战之心,一边拉弓射敌。 “大汉儿郎,当战死边野,马革裹尸!”赵云最后以此句,为他鼓励画上句号。 经过战场厮杀,汉兵已经忘记恐惧。人类心中最原始的杀戮,被彻底激发。怀着必死之心,这些精锐一人倒下,一人立即补上死去同僚位置。狭隘的城门下,叛羌、汉兵尸体交加错叠。一时间,整个城门被碎肉、血浆覆盖。 “大汉儿郎,当战死边野,马革裹尸!”这句载着平羌老将马援故事的语句,更加适合眼前此景。 随着战况在城门胶住,叛羌将领北宫珪“呸”一声,纵身跳上战马,向城门冲击。城门背后是无数叛羌,却不能突破汉兵数百人坚守城门,这对任何将领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嗖!” 一点寒星,刺破北宫珪左眼。 “啊!啊!”剧烈疼痛,让北宫珪忍不住丢弃手中兵器,随即又从战马摔下来。却是赵云眼光锐利,看到冲来这员叛羌似乎是将领,便一箭射去。也是因为赵云耐力不足,这箭失准头有点缺失,而且力道不足。不然,北宫珪便被这一箭带走性命,而非仅仅失去左眼。 “大人,大人……”北宫珪的突然坠马,让左右叛羌一阵慌乱。赵云回头望向大军,已经在三四里开外,便趁着叛羌慌乱吩咐左右:“大家准备撤退。” 北宫珪被射下马来时,韩遂、边章正好联袂赶来。 望向灯火通明的城门下,鲜血满地之景,两人都是大吓:“这一伍汉军,竟如此顽强!” “大汉能人辈出,这伍军将难保不是第二个段颎。当初为求活命,轻投叛羌……若是我知今日,当日何不自裁,以全声名……若是我此刻投诚,大汉能否接受我这叛逆?”边章脑海里,一时烦乱无比。 “尔那汉将,可否留下姓名?”边章舍去诸多心思,向正在缓缓后退的赵云,大声问道。 “吾乃常山赵子龙!”赵云昂首挺胸的回答道。 “此勇士也,当在战场上劫杀,不可追击!”边章少有的向叛羌发布命令。 韩遂闻听此语,眉头轻皱。 自从美阳溃败,汉阳谶言“流火天罚,韩、边不共存”,在陇右广为流传。因为这条一月前的谶言,韩遂、边章之间,顿时出现一层隔膜。韩遂扯紧马缰,心思:“边章,你真要与我割裂么?” “敌将狡诈,城外恐有伏击。暂且收兵,明日再与汉兵一决胜负。”韩遂望着边章,大声吩咐道。他这个理由,却比边章所言更恰当。 第093 西进:闯虎穴 class="width">汉兵败退后,撤后十里,便开始安营扎寨,建设障碍。www.65txt.com 而后,刘杲又火速令人联系韩当、程普、左政,令他们率五六千人后续部队,扮作援军,在天明之际,浩浩荡荡赶来。 榆中城内叛羌,被刘杲这一手瞒天过海迷惑,以为汉兵不甘心周慎的失败,再次前来攻打榆中城。惊疑之下,韩遂、边章等人都是庆幸:“昨夜若是出击,怕真要被汉兵伏击!真是误打误中!” 汉兵军营。 夏育指点着摊开的地图,道:“如今之际,若还想在陇右有所作为,只能引兵去勇士城。不过,便是去勇士城,也难以对榆中产生直接威胁。” “不!若是撤往勇士城,叛羌就能看破我们不过在装腔作势。一旦面临叛羌围击,我们这点人手,根本不够消耗。”刘杲一脸严肃的摇摇头。 昨天一战,刘杲大军伤三百,死六百。所谓的三千精锐,在残酷现实面前,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凡人一个。这样的战役再打一次,刘杲这部汉兵,立马就会崩溃。这是刘杲在汉世遇到的第一个军事危机。 “我们去这里!”刘杲拿起毛笔,在纸上划出一条箭头。箭头方向赫然指向允吾城,这是金城郡郡守所在。 夏育腾的站起,脸色涨红:“校尉这是自寻死路!金城郡如今已经叛羌大营,我们七千人,连榆中城都攻不下,怎可妄去筹划允吾城。” 接着,夏育又告诫刘杲道:“为军之将,最怕好高骛远。苍头白衣,能因一口愤气,跋涉千里,为刺杀仇敌,宁可破碎头脑。但是,我们为将之人,万万不可如此!身为破羌校尉,你背后背负着数千人生命,岂可任意行事?” “这不是好高骛远,而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刚才也言,勇士城不足为凭,只有返回平襄,才能使叛羌心有顾虑。但是你以为叛羌会让我们这六七千步卒,顺利返回平襄么?叛羌多骑兵,一旦他们对我们围追堵截,即便我们不被他们尽数歼灭,怕也十不存一!”刘杲捏着下巴,眼睛死死盯着案牍上地形图。 “孙子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叛羌大部集中在榆中城以及金城,那么允吾一带,必将空虚。若是我们重拳出击,攻破允吾,那么我们就能立足于陇右。”刘杲貌似颠狂,连手带脚的向夏育描绘未来美好局面。 “榆中城内无数叛羌呢?怎么误导他们耳目?”夏育淡淡问道。 “这个我已有计划。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潜行至金城,起码不是问题。”刘杲轻笑道。 夏育掩上地图,揉揉额头,道:“无论如何,你这计划,总是有点玄乎。若是利用这计划,攻打允吾,还不如趁机率大军返回平襄。”夏育对刘杲所谓的计划很不满意,只不过他自与鲜卑战败后,战阵上就有点不自信,不再杀伐果断,勇担重则。 夏育的反对,刘杲怎能感觉不出来?只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走出军帐,刘杲站在冷风中,望向远处榆中城,心中喃喃道:“若是韩遂、边章之辈,我都不能击败,那么我怎么有信心去面对曹操、刘备、袁绍那种枭雄?若是我不能在此地立功,我未来还有何发展前途!我之理想,又怎能实现?” “不管如何,这一战,我一定要胜!哪怕这个胜利,需要用数万白骨垒起。”刘杲紧握拳头,手背青筋暴出。 十一月二十五日夜。刘杲再次发动夜袭,与昨日不同,这次夜袭雷声大雨点小。半夜惊醒的叛羌,慌里慌张赶赴城头时,汉兵却已偃旗息鼓,悄悄退回。 而后二十六、二十七日,刘杲接连发动夜袭。 “汉兵是欲声东击西?想借偷袭之名,行退兵之实?不行,今天夜晚需安排数千人,逆击汉兵。我道要瞧瞧,汉兵这是再玩什么花招!”见汉兵似乎夜袭,又似乎仅仅是骚扰后,韩遂有点沉不住,前来和北宫玉等羌豪商量。 二十八日夜。汉军再一次虚张声势的前来夜袭。 这次早有准备的叛羌,看到汉兵靠近,便打开城门,齐声向外冲杀。汉兵一见叛羌冲来,齐刷刷的丢下火把,向汉兵大营跑去。 北宫玉看到汉兵狼狈奔走,哈哈大笑:“汉兵果然是在虚张声势,想借此机会,金蝉脱壳。孩儿们,随我冲杀,杀尽这些汉兵!” 可惜,北宫玉的高兴根本没有持续几分钟。 正在冲锋的叛羌,突然响起一片惨叫声:“强弩!汉兵的强弩!”强弩,这是汉军特色之一。大凡汉军,无不装备强弩,只是有多有少罢了! 二十四日过后,天气回暖,地上细雪早已融化,所以刘杲才能令强弩手隐藏在黑暗中。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强弩,突然齐发,成果非凡。纵然因为天色朦胧,望角之类,不能用来瞄准,但是平射就足以伤敌无数。而且比伤敌更重要的,它能瞬间震慑叛羌。 “该死!这是诱敌出击之计!”适才还想着如何驱散汉兵的北宫玉,立刻惊起一身冷汗。 “回城!回城!”北宫玉大声传达命令。这次出击,不过是试探汉兵连日夜袭为何,可不是直接进行夜间大范围攻防战。 因为强弩手存在,北宫玉颓然返回榆中:“算了。还是采用韩遂计策,先断其粮道,再行击溃。让这汉将赴周慎后尘!” 只是北宫玉、韩遂万万没有想到,刘杲竟然胆大包天的想要西进。 “强弩手这次伏击,虽然战果不大,但是却能给叛羌一个错觉:那就是我们正想法设法攻破榆中城。但是叛羌绝对想不到,这是我在麻痹他们。而我们实际上,却要趁此机会,暗渡陈仓,进攻允吾。”刘杲召唤来刘石、左政、郭闻、颜良、赵云等,努力推销自己战略。 尽管这些将领不理解刘杲为什么偏向虎山行,但是刘杲还是用尽各种理由,各种藉口,向众人试图证明,只有西进,才能活命。甚至最后,刘杲见空口说教无用,直接动用护羌校尉符节,强制众将西进。 不管怎么说,这些将领,最后都被刘杲成功绑架到西进道路。 第二天一大早,榆中城城头叛军,发现汉军军帐有点不对劲。不一时,派出去斥候回报道:“汉兵军帐空空,远处所看汉兵,其实尽是木枝草人!” 韩遂得到消息后,大惊:“速速告知掩藏在峡谷内大军,让他们严加防守,务必堵截住汉军。”这些峡谷内叛羌,便是为劫断汉兵粮道而准备。 又一日过后,周围斥候依然没有发现汉军行踪。 正在榆中城内诸将人心惶惶,不知汉兵行踪时,金城赶来信使:“报……汉兵大军昨日攻击金城未果,又转向允吾城!请大人速速救援允吾!” 第094 湟中义从:希望? class="width">强弩伏击叛羌后,刘杲趁夜率领大军沿湟水向西进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除伪装向勇士城后撤痕迹外,大军路上所遇村落,不论男女老幼,皆强制随军迁徙。 沿湟水行军四十里后,刘杲才从龙儿沟插入榆中至金城{注:今甘肃省兰州附近}要道,随即刘杲率大军强攻金城。金城叛羌对这只突兀出现的汉兵,大为震惊,几乎以为榆中已破。 但是,金城毕竟是叛羌在金城郡布防的第二道防线,驻扎叛羌可战之士三四万人。刘杲考虑短时间内难以攻破金城,仅仅虚晃一枪,便转头强渡黄河,一头扎入湟水流域。 榆中城。 北宫玉一听刘杲率军扎入湟水流域,登时两眼一黑。 湟中义从,这个湟中主要是指金城郡允吾、破羌、安夷三县。 湟水流域,是北宫玉老家所在,亦是湟中义从根源。而湟中义从又是今日叛羌最重要一部。一旦榆中叛羌得到这个消息,以羌人习性,定会震怖,继而逃散返回湟中。 “韩大人,边大人,榆中就托付两位。我要带儿郎回援湟中。”北宫玉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向韩遂、边章说道。清楚羌人习性的北宫玉,最知道刘杲攻入湟水流域的严重性。 如今叛羌大权逐渐转移到韩遂、边章两人手中,但是对于湟中一带羌豪,北宫玉却还能完全掌握,由不得他人置喙。当下,北宫玉率一万多羌豪,回援湟中。 而此时的刘杲,却已经进入允吾城。~~~~ 湟中叛羌主力,多在外与汉兵鏖战,这湟中防守自然空虚。刘杲令士兵穿羌民、汉民服饰,错杂进城,待至傍晚,内外汉兵齐发。城内只有数百羌人防守的允吾城,顿时被刘杲攻破。 一进入允吾城,刘杲迅速命令部下,夺取城中粮草、畜牧产品。如今汉兵深入敌后,以后物资获取困难,如今要多多预备,才能有备无患。 行至允吾城郡守治事所在,刘杲脸上笑容逐渐褪去,长叹道:“昨年,叛羌攻破允吾,声势大振,遂成大患。今日你我,虽破允吾,却于事无补!” 一旁正因攻破允吾而欣喜的夏育,惊讶道:“此话怎讲?”虽然在榆中时,夏育对刘杲西进之策毫不赞同,但是自入湟水流域,攻破允吾后,夏育突然意识到,刘杲这人虽不按常规出牌,但是其行未必不可取。 “还能有甚?只是感觉自己力量渺小,对平羌之事,无所补益。”虽说刘杲这次攻破允吾,稍稍心安,但依旧有点颓废。刘杲心中苦笑:“纵然穿越至二千年前又如何?除眼界稍微宽阔点,懂些工艺技术,还能有甚?天下万民,英才丛生,又岂是我一己之力能够扭转?可笑我,还妄想一战败西羌、二战败董卓、三战败山东群豪,称王称帝!” “伯兴自谦了!但凭你这一手,虚晃一枪,深入敌后,便不是常人所能为!”夏育道。 “等叛羌回过神来,定会率军返回,对我们围追堵截。那时才是真正艰难之刻。‘深入敌后’?谁知不是‘自寻死路’!”刘杲摩挲着鼻梁,一脸愁苦。 夏育意外的望刘杲一眼,呵呵笑道:“伯兴太过悲观!别忘了,我们不是与敌国交战,而是平叛。平叛平叛,有叛贼,就有顺民,更有义从。刚才攻破允吾时,不是有三四个羌豪,前来迎接?” 听到夏育一说,刘杲双眼猛的一亮! 怎的忘了! “以夷制夷”这个政策,正是汉帝国发扬广大的。诸如夏育跟随段颎平西羌时,部下一半都是羌中义从。再追溯以前,破匈奴、灭朝鲜、并两越,那一场战役,汉帝国将领,哪一次不是充分利用当地土著,诱降一批,打压一批?此时叛羌初起,根基未定,这诱降之策,更易施行! 而且这是平叛啊!数十年的征伐,汉帝国武功,像一座沉重大山,深深压在羌人心头。想想后世中国和谐年间,对抗西欧、美国、俄罗斯信心,就知道不经过百数年乃至更长时间,这种恐惧心理,不会降低。 西羌之所以敢反叛,还不是因为中原黄巾之乱,以为汉帝国无暇顾及偏远地带。但是如今汉兵突然攻破允吾,这顿时令当地羌人心思各异。 虽然刘杲只是率领杂七杂八,六七千人,但是任何聪明点的羌豪都不会小视汉兵:六七千人如何,班超率数百人,就能在西域连横合纵,灭国无数,威慑乌孙,乃至贵霜、安息这样庞大帝国。 脑海剧烈运转一番后,刘杲激动的双眼通红,抓住夏育道:“只要击破叛羌第一次回援,让倾向大汉羌豪看到希望……我们可以从内部瓦解叛羌?” 刘杲之所以坚持西进,不过是一种赌徒心理,想孤注一掷。至于大胜,自榆中城门被叛羌伏击后,刘杲就不再奢望。 “不错。攻破数百人守卫的允吾,战功虽小,但是对湟中一带,影响可谓深远。汉兵所在,蛮胡无不胆颤,这可不是仅仅说军阵。”夏育颔首说道,语气中充满自豪。 刘杲感觉尚有胜利前景,顿时重新焕发光彩,变得雷厉风行。刘杲先是借助夏育对湟中羌的了解,宴会一批比较倾向大汉的羌豪。席间刘杲不提让他们军事援助,只是要他们提供人手,探察周围地理。 这些羌豪,虽然倾向汉帝国,但是大都心怀二意,一旦面临危险,却不肯把自家身家性命,与大汉荣辱挂钩。刘杲根本不敢相信他们,委以重托。 繁碌许久后,刘杲与夏育等人,制定出草草计划。刘杲左手食指,在地形图上轻划:“诱敌深入么?不如分兵两路,以刚拼凑起来骑兵,趁破叛羌不备,沿湟水快速进击,攻克破羌县城。这样,即便是伏击不成,我们还能在陇右立身。” “也成。反正伏击地点,地处狭隘,如若成功,只需三千人就能堵住叛羌前后退路。”夏育沉思一会,点头同意刘杲建议。 “好!这样一来,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095 说降湟中义从 class="width">[[[CP|W:871|H:535|A:L|U:]]]此上,是卫星地形图。www.65txt.com 乐都盆地、民和盆地之间那条狭长峡谷(老鸦峡)。是文中战役地点。给大家一个直观印象。 以下,为正文 北宫玉率万余湟中义从,风吹火赶,奔至允吾城时,等待他却是一个不设防的空城。 说是空城,只是说没有驻兵。 至于民众,这座城非但不空,反而十分拥挤。 刘杲把自沿湟水上游,强制迁徙的无数民众,都撒手撇在这里,这导致允吾城附近,一时人满为患。更要命的是,刘杲大军带走允吾城内几乎所有粮食、物资。 “你说,汉将两日前已经兵发破羌县城?”北宫玉一脸铁青,继而看到城内空空府库,又怒道:“这汉将,竟然抢掠城池!” 在北宫玉心中,作为叛羌的他,攻破陇西诸城时,可以随意掠夺,但是汉将却不能掠夺他帐下城池。 当年平羌战争时,北宫玉曾以湟中义从身份,在段颎帐下效力。那时,每逢破灭西羌部落时,北宫玉等种羌,都要狂欢一夜,因为这时,他们可随意抢掠牛、羊、马匹。数年过去,习惯抢掠别人的北宫玉,终于遇上一个抢劫他的刘杲! 自从北宫玉攻占允吾,允吾这座金城郡政治中心城池,已被北宫玉逐渐打造成根基所在。刘杲这一次抢掠,直接把北宫玉在允吾城培养的根基摧毁殆尽。数月辛苦,一朝被刘杲尽摧,这也由不得北宫玉不恼火。 生长在南大山之西的北宫玉部下,闻听刘杲率大军正沿湟水杀向他们老家,纷纷按捺不住,上前请战。在怒火下,北宫玉在允吾城稍作休整,便提大军,沿湟水,追逐刘杲。 因为担忧破羌县城被刘杲攻占,湟中义从一路急奔,很快便赶到大通河和湟水交叉口地带。从这里开始,就是后世乐都盆地与民和盆地之间那条、湟水流域最长峡谷——老鸦峡。 北宫玉一名部下适时劝道:“峡谷险峻,汉兵若是在此地设伏,怎么办?” 北宫玉挥手否决这名部下建议,说道:“汉兵多出山东、北地,不识我们陇西山形,行军尚且困难,况乎伏击?再说,峡谷虽长,但是山谷杂多,便是设伏又能如何?此正是我们追赶汉兵良机,万不可失!你且退下。” 说着,北宫玉一马当先,率先进入峡谷。 纵是湟中义从,善于行山道,这条峡谷也走的无比艰难。从天色灰灰亮,走到下午申时末,北宫玉大军前锋才看看望见峡谷外平原。大军前锋望见平原,终于止住骂娘的抱怨,准备好好歇息一番。就在这时,叛羌却突然看见前方升起三道狼烟,紧接着就是战鼓大作,一部汉兵冲杀过来。 湟中义从前锋最前端那名羌人,瞪大双眼,愕然望着掩杀而来的汉兵。大约二三十秒过后,这名羌人熟练的丢下手中武器,向南面山岭撒腿奔去,同时留下一句汉语、羌语的感叹:“日他***,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还打个屁的仗啊!@#¥%……” 这名羌人一带头,后面叛羌士卒,也是有模似样的学习这位前辈,齐刷刷的丢下武器,单捡那些崎岖、险要、冷僻山道跑去,唯恐遇到汉军伏击。叛羌习俗,打不过就跑。在背后没有军法官威压下,这些叛羌可谓,逃跑的毫无压力! 前面的叛羌,由于地理优越,顺利逃亡,这可苦了后面的兄弟。面对汉兵掩杀之势,有不少叛羌,甚至情急之下,跳入湟水。跳入湟水,说不定还能顺流而下,逃亡战场,上前冲杀,就凭这酸麻双腿,那简直是有死无生。 而且,随着狼烟升起,掩藏在南大山山谷中、药水河附近的四五路汉军一时齐发。霎那间,整个峡谷响起震天鼓声。“杀!杀!杀!”之呐喊,更是不绝于耳。 叛羌军中,随着汉军战鼓响起,北宫玉面色霎那间变得惨白。在这种地带,一旦遭到伏击,那可就是万事皆休。正在慌乱之间,峡谷南端一地势平缓处,立起一杆杆汉军大旗。上面一人,探出大半身躯,大声向峡谷喊道:“北宫玉,可还认得我么?” “是司马!” “夏护羌!” “是夏大人!” “是夏育大人!” …… 不等北宫玉回答,这些围困在峡谷内的叛羌,就大声嚷嚷起来。 昔日段颎平羌时,湟中义从为汉效力,而夏育便是湟中义从直接将领。如今叛羌中,如北宫玉以及其他叛羌高层,都是夏育当年部属、兵卒。 而且,北宫玉初起时,还曾率领大军直奔畜官,请求夏育再次担任他们首领。若不是当时韩遂、边章不愿夏育掌权,同时夏育也坚持效忠大汉,不愿叛逆,只怕如今凉州叛羌总首领,便是夏育!他们这些湟中义从,又如何不识得夏育? 见夏育突兀出现,这些围困在峡谷的叛羌,一时间竟忘记他们被汉军围困。 “昔日,我等劝司马率领我等,司马不肯。如今却为何出现这里?”北宫玉大声问道。司马,这是当年夏育统帅北宫玉等人时的官职。当时,夏育、田晏,两人并为段颎帐下司马。 “北宫伯玉。你看看我身后大旗,你莫非久在羌中,已不识我大汉文字?我说过,我夏育这一生,只能站在这大汉旗下!”夏育高呼道。 夏育这一声高呼,让叛羌纷杂声音重回漠然。这时,他们才注意,夏育身后飘荡的依然是大汉旗帜。那面旗帜,曾几何时,也飘荡在他们背后。 北宫玉呵呵干笑两声:“榆中城门一战,我就该知是司马大人。非是司马大人,谁能训练出这等死战之兵!” “我知今日司马欲收服我军,不过……”北宫玉拔出手中长剑,道:“若是当初事起,未曾杀害汉官,我等尚可降。今日,我等已经罪孽深重,降无可降!既然如今司马为汉官,我为叛逆,那么……” “且慢!”峡谷上方,夏育大声喝道:“北宫伯玉,以及谷中众位弟兄。你们还记得凡亭山一战否?我等五千余人,被汉阳种羌,围困凡亭山。当时情势危机,我等几次面临溃败。是谁,殊死决战,击溃汉阳种羌,最终在段太尉率领下,斩首数万?是我夏育、已故去的田将军,还有你们这些湟中义从!”[1] “段太尉被朝廷枉杀,关西悲恸。但,朝廷虽有过,却不是我等可以叛逆理由。北宫伯玉,你身旁那位副官,是南山亭吧?”夏育虽然将近五十,但是视力依然优异。 “正是西海南山亭。司马还记得我这小卒么?”北宫玉身边一副官,声音哽咽。南山亭,复姓南山。本属种羌,而后因慕汉名,遂取生于南山之意,改姓为复姓南山。 “呵呵,都是当年生死一体兄弟,如何轻言忘记?” “我记得凡亭山一战,你尚且仅仅十七岁。但田将军,率猛士突击汉阳种羌时,你是第一个应募。昔日凡亭山,你们信任田将军与我,遂破汉阳贼,今日你们还信我否?”夏育向峡谷内,大声疾呼。 北宫玉摇摇头,道:“今日不同往日。凡亭山若败,我等所矢,不过一躯体尔!如今我们骚动凉州,诛杀两千石不知凡几,朝廷岂能放过我等!” “你若降,我可保你不死。山下诸兄弟,莫非信不过我夏育?”夏育又高声道。见北宫玉顽固,夏育便把招降目标扩大化。 北宫玉继续摇头道:“陇右叛乱,首罪在我……” 北宫玉正要说话,身边的南山亭,突然拔出长剑,刺入甲铠缝隙,穿透北宫玉腹部。“你……”北宫玉一手抓住刺入腹间的长剑剑刃,又一手指着南山亭,脸上充满惊讶。他这个最信任的心腹,竟然此时反水! “你说的不错。陇右叛乱,首罪在你。只要诛杀你,我等有何不能降?”南山亭冷冰冰说道。 使劲拔出刺入北宫玉腹部长剑,南山亭高高举起滴血长剑,向左右群羌喝道:“夏育大人,一言九鼎,我等如何不信?北宫玉,因一己之私,甘冒天罚之威,妄图绝我嗣脉。杀之不悔!” “我南山亭愿降汉军夏育大人,众兄弟可愿随我,重新归府朝廷?” 注[1]:凡亭山之战,出《后汉书》段颎传。段颎令夏育、田晏率五千人,屯兵凡亭山。汉阳叛羌围攻凡亭山,汉军恐惧,田晏等激励兵士,遂大破群羌。而后,段颎与司马张恺合兵,一举破之。至此东羌遂平。又,凡亭山一战,湟中义从,为汉军主力。 第096 男人的哭 class="width">峡谷这场伏击,因为地势原因,叛羌溃逃小半。www.65txt.com 而后南山亭袭杀北宫玉,叛羌内乱,又自相残杀一批,剩余不过四五千。 借助夏育当年威望,这些四五千叛羌,在南山亭率领下,有次序的向汉军投诚。 这些叛羌,虽然投诚,但是刘杲却不准备把他们直接吸纳汉兵。这些轻易转换势力的兵卒将领,没有几人敢委托他们重任。譬如,南山亭突然袭杀北宫玉,造成叛羌混乱,使汉军减少不必要伤亡,但是,刘杲对此人却很腻味。这或许是,南山亭非历史名将,刘杲对其,缺少一种模糊的崇拜感。 不过,刘杲非是凭个人好恶行事之人。他虽然对南山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但却接受夏育的提议,任命南山亭为司马。本来,夏育的提议,是任命南山亭为部将,并使他继续统帅种羌。但是鉴于对南山亭的不信任,刘杲果断的采取“宠其名王,收其实权”方针。高调宣布拜南山亭为司马之同时,刘杲却以军制为由,把四五千羌兵肢解三部,一部二千人依旧令南山亭统帅,一部一千七百人,令夏育统帅,一部一千人,调程普统帅。 而后,刘杲携大胜之威,再次入住允吾。一时间,允吾县城周遭,羌豪、汉民开始渐渐看好刘杲。之后,夏育又提议,让南山亭统帅羌豪继续向西,平定安夷、临羌等县。夏育之所以这样建议,是看出刘杲不欲令南山亭坐大心思。 “击杀北宫玉后,这湟水一带,不足为虑。至于安夷、临羌,只需一部步卒,就能平定。当务之急,一是扼守黄河、湟水交叉,确保湟水流域安全,二是,清扫湟中余贼,安定民政。”刘杲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刘杲心思虽不算细腻,但夏育这种程度筹划,还逃不出刘杲眼睛。 夏育告辞后,刘杲觉得对南山亭这样羌豪太过冷遇,只怕他还要造反。刘杲狠狠抓了抓耳后,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倒不如利用他,施行奴隶政策。既打压南山亭这样羌豪声望,又能把羌民真正转化为大汉子民!” 想到就做。 刘杲唤来南商亭,吩咐道:“北宫叛逆虽诛,余孽依旧广布湟中,若不尽数捕捉,我心难安。我欲使你率军行走山谷,捉拿叛逆,缴获叛逆所得不义之财。凡是缴获物资,你自留三成,与你部下三成,余下四成充当军资,你看如此,可好?” 南宫亭初听刘杲吩咐,让他大冬天前去捕获北宫玉余党,心中老大不愿意。待听到刘杲说起缴获物资时,南宫亭面色转喜:“多谢校尉照顾,属下愿永远效忠校尉大人!” 羌,是大汉对西边蛮胡的一个总称,但实际上,不同种羌,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习俗,甚至彼此之间,有生死之仇。寻常时,为抢夺财物、牛羊、牧场资源,这些种羌都屡屡械斗。这也是,为甚湟中义从,当年投靠大汉后,能随意镇压凉州羌民,却表示毫无压力。 对这些种羌来说,只要不是他们同族、联盟,任何其他羌民部落都是敌对状态。当年匈奴破败,其后兴起鲜卑也是类似这种状态。只是檀石槐雄才大略,通过一步步战争,把草原上各部鲜卑结成联盟整体,这才成为大汉边疆之患。 边疆的大汉官吏,为避免种羌联合、坐大,以致出现檀石槐这样人物,所以对种羌之间械斗,大多是不理不睬。甚至有时候,大汉官吏觉得哪一部种羌太过强势,还会主动去挑起种羌之间的矛盾,进而削弱。 刘杲所言“缴获”,其实就是允许南宫亭合法抢劫。 见南宫亭眉飞色舞,刘杲又加重一剂:“北宫玉逆贼虽死,但是韩遂、边让两贼依然固守榆中、金城,势力庞大。这几日,我正筹备在沿黄河、湟水修建防御工事,最少需要万数人手。考虑到金城郡骚乱刚定,不易调发劳役,所以这修建工事人手,就要依靠你了!” 刘杲言下之意:最少要给我带来一万左右羌奴,其他你随意抢。 “属下定不辱使命!”南山亭眉飞色舞的告别刘杲,风风火火的前去捉拿叛羌。 “万数羌奴?这不是问题。待我就把这大山群羌横扫一遍,我最少要积累万千家财!”南山亭心中乐滋滋。 望着南山亭消失背景,刘杲冷笑一声:“贪财若此,如今,我可养不起你!” 欲取先予。 刘杲看似给南山亭一项美差,却是把南山亭推到一条死路。 伴随汉军峡谷伏击大胜,左政也带来攻克破羌县城消息。随即,刘杲又令赵云率一千五百与左政汇合,并令两人继续西进,兵指安夷、临羌。 同时南山亭提军开向山脉中群羌,大肆掠夺,一边积累个人财富,一边把混身布满伤痕的羌奴,送到前线修葺防御工事。 随着冬日天气转冷,无论是韩遂、边章,还是刘杲,都不愿继续用军。时间跨至中平二年十二月中旬,韩遂、边章所帅叛羌与汉军,以黄河为界对峙起来。自然,各方面势力占优的韩遂、边章,如今还是占据上风。 刘杲毫不心疼被南山亭捕捉来羌奴,拼命的驱使他们。在寒冷冬季里,这些羌奴,衣衫单薄,劳心劳力搬运石块、挖掘深沟。每天都有羌奴死去,每天也有新的羌奴被南山亭送来。数十年后,有位此间幸存劳工,列出一份详细的数据:他们每天要工作十八小时,稍有不尽力,背后等待他们就是铁鞭。在这里,他们衣衫褴褛,却没有得病权利,凡是发现有犯病发烧现象,湟水、黄河就是他们归宿。这里,平均每天都有数百人伤亡。 压迫至极,便是反抗之时。 于是,当防御工事完成七七八八时,一场暴动在除夕之夜,轰轰烈烈的爆发。数千羌奴,在刘杲打入其内部的暗探领导下,攻杀看守他们的羌豪首领,并围攻送来新一批奴隶的南山亭。 南山亭的羌兵,自成一脉,随着他疯狂抢劫,他属下越来越富,装备也越来越好,甚至逐渐齐备铠甲。本来这些仓促而起的羌奴,毫无胜算,但是别忘了,他们背后还站着刘杲。于是,一只巧的不能再巧的弩失,穿入南山亭太阳穴,宣告这场冲突的结果。 南山亭这边刚死,颜良就及时率大军赶来,强行镇压南山亭部下、羌奴,把事态限制在可接受范围。 而后,正在欢度除夕的刘杲,协同夏育匆匆赶来。刘杲赶到现场,第一动作,就是扯住一个身着单衣羌民,假装震惊,询问这名羌奴为何生活如此窘迫。实际上这名羌奴,乃是刘杲布置在羌奴中的暗探。 随着刘杲与羌奴有意识的配合,镇压叛乱逐渐变成羌奴诉苦大会。这些羌奴,都是被南山亭搞的灭门破户之人,对南山亭自然痛恨不已,南山亭一个小缺点,也被他们放大百倍、千倍。听着这些羌奴叙述,便是南山亭部下,也觉得南山亭真是死有余辜,不足惜! 刘杲用衣袖中的姜汁,强行把自己逼的眼泪哗哗的。紧接着,刘杲又用包含热情的声音安慰羌奴:“你们受苦了,你们受苦了!” 单纯的羌奴,顿时被刘杲一番作秀迷惑。是以他们批斗南山亭时,却不断感激刘杲这个主谋的关怀,感激刘杲对他们的支持。 不管怎么说,刘杲这一哭,哭出他在数千羌奴中的仁名。 第097 这就是权术 class="width">第097这就是权术 刘杲眼泪哗哗的,走在羌奴苦工之间。(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又是为眼前裸露身躯的羌奴苦工披上外衣,又是拉着老弱羌奴苦工,热心的嘘寒问暖。别说是这些单纯的羌奴,就是对刘杲私下卑劣行径毫不知情的颜良,此刻都热泪盈眶,从心底觉得刘杲乃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就好比后世的“包大人”。 在羌奴苦工中间作完秀,刘杲对南山亭一党立时翻脸,厉声喝骂:“同出边疆,共生一族,焉能作出如此禽兽之事?” 不等这些部从解释,宋典已经匆匆带领十数人,赶来为刘杲搭台唱戏。宋典首先拿出的,便是南山亭的财产详细录。 但看南山亭为刘杲送来近两万羌奴,就该知道南山亭究竟在湟中抢了多少钱财、牛羊马匹。湟中虽穷,但是抢劫数万人家财后,堆积出个千万富翁,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听到宋典公布南山亭钱财总数高达千万,更有牛羊数万头,羌奴苦工以及周围兵卒顿时哗然。短短一个月,敛财近千万,以及数万头牛羊,在他们眼中,这南山亭敛财,着实太过厉害点。 “我说此地羌民,大冬天的,怎还穿着单衣,甚至裸露躯体?原来这南山亭把发往此地的物资,全部中饱私囊,贪为己有。”刘杲丝毫不提他令南山亭掠夺羌民之事,转而诱导大家:这些家财,都是南山亭贪污所得。 是啊!南山亭,以前也就是一个小羌豪,若不是贪污军资,如何能够在短短一月内,积累无数财富?羌奴苦工很快认同刘杲说法,转而他们对南山亭又恨三分:“若不是这厮,强取豪夺,贪污军资,我们能连个冬衣都穿不起?” 只是,倘若南山亭地下有知,定会大叫委屈:“你刘杲除了送过来一点让羌奴糊口的粗粮,哪有什么军资?这纯属污蔑。 我已经抢了那么多钱财,犯得着冒军法处置危险,贪污那点可怜物资?” 只可惜,南山亭这怨言,没有人愿意去听。所以,南山亭这贪污军资,乃至导致羌奴苦工衣不敷体的罪名,算是彻底坐定,再无翻身可能。 借着讨伐南山亭之机,刘杲又宣布几个南山亭铁杆亲信的死刑。如此一来,借助刺杀北宫玉,在羌中威名大振的南山亭,他的势力算是彻底被刘杲瓦解。 解决掉南山亭这个隐患后,刘杲心情畅快,向在场的羌奴苦工保证:“大家再辛苦一夜,我明日就从允吾紧急调来一批冬衣。这里的防御工事监工,从明天起,也将会全部更换。另外,我还会准备成立小队,调查你们之中,有没有被南山亭冤枉,强行拉近来的!” 听到刘杲这个保证,羌奴苦工嗡嗡议论起来,言语中,透漏的尽是对刘杲的感激。这时,刘杲安插在羌奴苦工中间的密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校尉,真是我等再生父母!”有这密探带头,许许多多对刘杲感激的羌奴苦工,也都跟随下跪,参差不齐的向刘杲感恩。 只有宋典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一切:“这就是权术么?” 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对一个几乎虐杀自己的人,感恩戴德。在宋典眼里,这是何等讽刺!! 南山亭这一个月来,纵横山谷无数,抢掠数万人。都居住湟中一带,大家之间,绕过几个七大妈八大婶,说不定就是亲戚。南山亭这样做,无疑会得罪很多人。但这不是问题,更可当作他南山亭上位的根基。毕竟一旦南山亭掌握金城诸种羌,他这些行为给他人带来的更是无穷的恐惧。 唯一不幸的是,南山亭死了、垮了! 墙倒众人推。南山亭一死,再无权势,湟中羌豪立即开始声讨南山亭,言其贪污,言其残酷,言其不义。 趁着这机会,刘杲又派密探出去,声称:南山亭当夜,是被北宫玉亲随刺杀!在崇拜大复仇的大汉,这种故事更加具有传奇性,更吸引人目光。不管怎么说,刘杲做的,就是把水搅浑搅浑再搅浑。尽量泯灭他诛杀南山亭后的不利影响。 而且这些密探,继续把南山亭的罪行扩大十倍,在民众间传播,从而诱导出一个结论:羌豪欺压羌民,罪恶残酷,还不如汉官来治理。这些都是为刘杲加强对湟水流域的控制,而有意进行的舆论宣传。 刘杲返回允吾不久,夏育便找上门来。夏育怒气冲冲跨进大门,待看到刘杲正在院里暖洋洋的冬日下,悠闲的磨墨,夏育的气势猛的一沮。随着与刘杲接触,夏育越发的觉得刘杲就像未出鞘长剑,看似精雕细琢,却是杀机四伏。夏育对刘杲的评价,从最初的“少年才俊”到“大将之才”,又到今日“对刘杲隐隐有点惧怕”。 “大人此来,肯定是为南山亭!”刘杲把手中墨棒,随手丢在砚台上。 “即便校尉想诛杀南山亭,也许忍耐半年或更长时间。我们地处湟水,周遭被韩遂、边章大军围困,正需要诱降种羌。校尉这次斩杀南山亭,必定让他们心生迟疑。”夏育脑海稍作整理,提出自己见解。 “外界不是讽传,是北宫玉部下,对南山亭心怀怨恨,这才潜入羌奴之中,刺杀南山亭?”刘杲模棱两可的说道。 “寻常百姓草民,或许信这传言,但是目光卓越的羌豪,都会看出校尉这是借刀杀人,容不得南山亭!”夏育脸色不变。 “对!我就是容不得种羌出一个南山亭这样杀伐果断之人,至于那些目光卓越,看透我计划的,我更容不得他们!”刘杲一脸严肃,向夏育稍微坦白一点自己心意。 “校尉……?”夏育虽善军阵,但是这种政治谋略却不是太懂。不知道刘杲为何如此行事! “我不信种羌!”刘杲声音干脆。 “夏大人当年跟随段太尉十数年,想来也最知道段太尉的心思。不错,我的心思和段太尉一样,这种羌,我根本不信!入湟水流域后,我就开始考虑如何避免,再次出现诸如湟中义从之类叛乱?” “现在我想到的办法,就是从精神上、思想上,灭绝种羌。以后我要在凉州实习一系列政策,把这些种羌,改造成穿大汉衣,言大汉语,学的是大汉文字,敬的是大汉天子,拜的是三皇五帝。只有种羌非是种羌,他们才可信、可用、可爱护。” “杀南山亭并不是目的,我真正的意图是想利用这次事件,拔出湟中所有钉子!你以为如何,夏大人?”刘杲重新拾起砚台里墨棒,用力砚起墨来。 第098 野蛮时代需要野蛮行为 class="width">听着刘杲这一番见解,夏育逐渐沉默下来。www.65txt.com<<>> 昔日,同为“凉州三明”的段颎、张奂,两人之所以闹翻,就是因为段颎对种羌坚持强硬态度,不把叛羌打垮、打服,段颎永不言降。也是因为段颎这种杀伐,所以凉州诸羌、氐等,都对段颎这样杀神畏惧不已。 后来,有“毒士”之称的贾诩,被叛氐伏获。贾诩便诈称他是段颎之外孙,叛氐遂惊惧万端,不敢侵犯,恭恭敬敬送贾诩归去。由此事,可见段颎在凉州的杀神之名,非是虚传。 “化羌入华,然则羌外之地,如何?今日此地为叛羌,明日羌外之地,难保不成叛羌之地?”夏育轻轻问道。夏育这话意思是说:便是按照你这说法,把羌民培养成汉民,那凉州西南,西域之西,不又成“叛羌”呼啸的大汉边疆?地域越大,周围的种族越多。难道你还准备,把普天之下,所有种族,全部培育成大汉子民? 刘杲一怔,随即道:“今日平叛羌,三辅可安;明日平西域,凉州可安;后日平西域之西,西域可安。夏大人,为何不能这样理解?” 夏育突然笑起来。 “呵呵。果然是这句话。当年张奂对峙太尉时,太尉便是以此语回复张奂。而这刘杲,竟然也是如此!”夏育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 “太尉你若是泉下有灵,听到刘杲如此言语,会不会感到欣慰?”夏育一时惆怅。 因为计划顺利进行,刘杲的自信心有所恢复,摊开白纸,饶有兴趣的默写出记忆中的一首唐诗:“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葱岭终不还。” 这是后世唐时诗人王昌龄所写《从军行》。原诗句的“楼兰”,被刘杲该换成葱岭。汉世的楼兰,虽是西域东方一大国,但它根本经不起一部汉军强攻。若是诗中,还言“破楼兰”,那就太不合时宜。 “校尉真是好文采,不过如今‘玉门关’已建,这‘葱岭’又在何处?”夏育知道,刘杲作出这诗文,肯定不是为了拽文。考虑眼下战局,夏育很快想到,黄河、湟水的防御工事,比作玉门关,倒是不一般的贴切。若真如此,那刘杲所谓的“葱岭”又是何处? 刘杲这个人,初看一眼,你觉得已经看懂七八分,但实际上这七八分,是他主动让你看的,至于刘杲真实,却依旧深藏不露。 “西海!”刘杲淡淡回答道。 汉世西海,便是后世青海湖,亦是中国最大的咸水湖。 步入中平三年后,刘杲开始一系列大举动。 先是,对羌民进行编户政策。凡是被刘杲吸纳进汉军的羌人,或是其曾为他人羌奴,那么便恢复其自由身。在汉军强势的军威下,许多有反对意见的羌豪,都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灰飞湮灭。借着出身军籍的羌人,刘杲开始打断羌人自成体系的生活习惯。 二是,扩军。以三千精锐为基础,不断吸纳陇右羌人,汉民。类似汉帝国的精兵制度,刘杲这三千精锐,大多在这次扩军中,步入低级军官行列。 三是,练军。以平定诸羌为名,刘杲令大军驰骋湟中山脉,与那些不愿臣服大汉的羌豪连日作战。榆中城门伏击,若不是这些军伍,战阵经验不足,也不会败的毫无反手之力。 —————————————— 中平三年三月。 安静许久的西海,再次燃烧起战火。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战火,是由汉军主动燃起的。 西海湖北某地,四五个种羌首领相聚一堂,眉头紧缩。羌豪弚支,喃喃自语道:“又是一个杀神段颎啊!不,这刘杲比杀神段颎更加可怕。我们真要和他打仗么?” “不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抢走我们奴仆、牛羊?反是死,不反亦是死,索性拼一拼!”一名满腮胡子的羌豪,大声嚷嚷。 就在此时,几位种羌突然感觉大地震动,继而外面部落开始骚动:“汉军来了……汉军来了……” “是汉军骑兵!”弚支脸色苍白,眉头一层冷汗。自刘杲在湟中征灭无数羌豪,掠夺无数战马,这设想已久骑兵部伍,终于被刘杲组建起来。 “噗通”一声,满腮胡子羌豪,不复刚才英勇模样,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战争很快很快就结束。满腮胡子羌豪、弚支,都被汉军骑兵俘虏,然后他们与部下羌民,被集中在部落前空地。 一名汉骑,驰马走在羌人俘虏前,用羌语、汉语,大声交替吆喝道:“我们规矩,你们可能已经从他处听说。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要重复一下。凡十岁以上男子,你们只有之中,能在我手上活下来的,最多不过一半。听好了:等会我把你们分为十人一队。一队之中,你们自行聚成五人一组,彼此交战,杀尽敌方者,可入我大军。单人斩杀三人以上者,亦可入我军!” 很快,十名羌人被拉出来。拾起汉军抛在地下战刀,这些羌人犹犹豫豫的彼此相视,不肯立时拼杀。都是同一部落之人,他们手中这刀,一时难以举起。 “不肯听军令么?”汉骑冷笑道:“弓弩手手准备。半刻之内,不听军令者,杀无赦。”这种情况,汉骑不知遇到过多少次。既然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肯,那么就让我属下弓弩手练练准头、找找手感吧! 随着弓弩手瞄准,空气开始紧张。 “啊!”一名羌人,趁身边同伴犹犹豫豫时,突然举刀,接连砍翻三人。 砍完三刀,也顾不得仔细查看是否被自己砍死,这名羌人就奔到安全区,用羌语急促的说道:“我杀了三人!我已经杀了三人!别杀我!别杀我!”这羌人,本是羌奴。而羌奴,被那些追逐汉文化的羌豪禁止学习汉语。 “好!带下去,给他准备饭食、衣着。”汉骑欣赏的看了这羌奴一眼。 而后,汉骑又向六名羌人说道:“你们六人,依然可以各自结成两组,活命三人。当然有人学习那位英豪,再格杀三人,也是可行。” 彼此警戒的羌人,终于不肯信任身边同僚会不会击杀自己,开始结伙厮杀起来。 被汉兵单独安置在外围的满腮胡子羌豪、弚支等,小心翼翼的等待汉军对他们的处置。他们现在不敢再奢望,汉军还如以前那般尊崇他们。 第099 平西海 class="width">第099 疯狂厮杀后,羌人最后完整活着的十岁以上男人,只余八百左右。www.65txt.com 这次突袭,汉军战阵上,斩首才不过六百多人,但是这一个“自相残杀,选出优良”命令,足足令羌人死伤两千多人。而且,这还不费汉军一丝力气。 冷兵器年代,战争造成的巨大伤亡,从来都不是在战场上铸就的。 汉骑处置完普通羌人后,来到羌豪首领等人处,道:“你们愿降愿死?” “愿降!愿降!”五名羌豪首领异口同声回答。五人心思:这汉骑能毫不眨眼的,令数千羌人自残身亡,肯定是残忍好杀之辈,若是一时惹他不忿,怕是立时引来诛杀之患。 “愿降就当拿出点诚心。”汉骑轻飘飘的说道。说降就算你降了?世界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愿献上所有家财。” “我愿跟将军征伐四方。” “我家有一匹来自大宛的良驹,愿送给大人!” 弚支听到同伴这些话语,心中冷笑:“汉军都已把我们剿灭,你的家财、良驹早归汉军所有,还献什么献?还想随汉军,征伐左右,抢掠其他部落?真是痴心妄想,不能为汉军提供利益,汉军会让你虎口抢食?这几人,真是蠢笨到家。我弚支,竟然与这些人并列,真是耻辱。” 弚支努力控制嘴型,争取说出一口正宗的长安汉话:“我愿单身游历雒阳,若是雒阳不成,长安也可。”去雒阳、去长安,这是说他弚支甘愿同西域楼兰等国王将子侄送往雒阳充当人质一般,被刘杲囚困某地。 而非是真的去雒阳、去长安。 令弚支惊异的是,满腮胡子羌豪,也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竟然也开口说道:“愿去允吾,服侍校尉!” 果然,弚支所料没错。汉骑听到两人答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挥手令人带走三名羌豪:“把他们带去新兵营,让几个优秀的羌卒,立下投名状!”汉骑显然是对三人回答不满意,直接宣布三人死刑。 弚支虽是鄙视同侪,但是见到三人被汉骑随意宣布死刑,心下更加忐忑不安,唯恐小命不保。 “你们两人,决斗吧!活的人,便可去允吾。”汉骑取来两把长剑,丢在弚支、满腮胡子羌豪面前。 闻听此言,弚支心中顿时一片冰冷。他最害怕的,终于出现了。若说满腮胡子羌豪,武力值将近70,那么弚支武力值绝对徘徊在50附近。弚支拿什么来决斗? 弚支拎起长剑,有气无力。看着面现笑容满腮胡子羌豪大跨步冲来,弚支心中充满沮丧。“要死了么?真不甘心啊!“弚支默默的想。 “嗖!” 一只弩失准确的定在满腮胡子额头。随即,满腮胡子羌豪栽倒在地, “咦?”弚支抬头望向汉骑。 “恭喜。这次决斗你胜了!”汉骑第一次露出笑脸。 让羌人互相残杀,一是减少人数,二是选出一些可战之士。而选羌豪,却是刘杲为防止此处羌豪再次叛乱作出的二手准备,怎么可能要一个杀伐果断,不易管理的羌豪?所以一看见满腮胡子羌豪,为活命主动袭杀弚支,汉骑就吩咐手下手弩精锐射杀他。这样的人,刘杲不会豢养。 汉骑说两人活着的人,便去允吾,可没有说必须让两人拼杀出生死。 完成任务的汉骑,策马返回主帐。 刘杲把汉骑递上来文书,草草翻翻,又递给身边的赵云:“这已是第十七个羌人部落。随着人口增多,粮食危机越来越沉重,以后这段时间,你还是搞好生产为主。西海这地,除有几处优良牧场外,沿湖周边都开辟农田。而且西海内还可捕鱼为食。这些,你都要试试去做。” 把湟中一带刺头羌豪处理差不多后,刘杲就匆匆率军前去平定西海一带叛羌。 如此,湟水流域叛羌已被清理,又韩遂、边章大军在外,湟水流域北端众羌、氐,尚在陇西、汉阳与汉军对决,所以西海这一带,种羌势力很弱。因为以上理由,刘杲只率三百人,与从前时攻陷临羌汉兵汇合。本来刘杲觉得自己手下还没有程昱这样狠人,有些残酷的手段,不便于让他们接受,所以准备单枪匹马,赴战西海。 不料,闻听刘杲要去西海征战西羌,赵云匆匆赶来,满腔热血的前来请战:“远征绝漠,定策边疆,素为云之志向”。刘杲大讶,不明白一向低调行事的赵云,为何今日高调要求出征。而后听完赵云解释,刘杲这才恍然大悟。 后世历史记载,赵云扬名时,是跟随公孙瓒,力战北疆。而后诸葛亮南征,赵云又为主将。而且罗贯中加工《三国演义》,更是笔墨点睛的强调,赵云一直在主动求战。 刘杲当时读时,不以为然,现在听赵云解释,再联想后世零星记载,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念头:“这赵云莫非不但忠诚大汉,还是一个民族革命主义者?”当然,汉世人们,还没有民族这个概念。汉继秦后,不论魏、韩、赵、秦、楚、齐、燕,还是南越交州,幽州辽东、乐浪,皆称华夏。以汉世这种观念,赵云那是一个纯粹的华夏大于夷狄主义者。 “若是如此……我就可以让赵云一直当我员工。只要让他在这里摸摸开发青海,不去公孙瓒那里搅浑。想来也没有诸如刘备这样的人,来挖我墙角吧?”刘杲当时转眼间,想出一条收服赵云计策。是以,刘杲才和赵云两人并力征伐西海。 不过如今刘杲、赵云都是刚学会关西凉州、三辅一带方言,对于羌语了解甚少,所以不便与那些羌奴直接交谈。不比湟中义从,大多都能听得懂汉语,这些西海羌很多羌奴根本听不懂汉语。 连月来,刘杲与赵云,先是在安夷与韩当并军,攻破建威城,扫平大小榆谷,直逼陇西郡。等大部种羌,基本上斩杀殆尽后,刘杲和赵云又引兵进军龙夷城,并沿西海,扫荡群羌。到如今,这扫平叛羌一事,也可以暂且告一段落。 “西海看似荒芜,却大有发展之地。便如西海之西的盐地,即便我大汉人口增加十倍,这西海之西盐地也可支持我大汉吃上三千年。所以我希望子龙,能在这里呆上几年,把我大汉势力布局到西海周围百里外。”刘杲为赵云安排下未来任务,希望西海能把赵云绑几年。 “韩当镇守大小榆谷,我令其单率一营,名为解烦军。如今子龙,镇守西海,也当别令营头。便唤作白马营,如何?”刘杲又道。 第100 贾诩 class="width">第100贾诩 中平三年(西元186)三月十九日,谷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天,湟中一带下起瓢泼大雨,湟水一时暴涨。黄河西岸的汉军战船、黄河东岸的叛军战船,以及双方各自搭建的防御工事,都被这场突入起来的大水冲垮。 湟中地带大雨如盆浇,黄河东岸的金城却是春光灿烂。 贾诩一身短装,后背行囊,出现在金城城门前。守门叛羌从贾诩袖兜里接过一把铜钱,又稍稍检查贾诩有无携带刀具,便挥手放行:“进去吧!” 随手拦着一位羌兵,贾诩问道:“李将军府邸,怎么行走?” 羌兵上下打量一番贾诩,觉得这么文弱的穷书生,应该不是什么刺客之类,随手一指:“一直沿大街前行,第三个路口左拐,第三家就是李将军府邸!” 自从刘杲与叛羌对持黄河,刘杲便与外界汉兵失去联络,当然这也是刘杲下意识的不想联系朝廷,免得做事碍手碍脚。若是联系上汉军,张温等人下发一个不切实际的命令,那该如何是好? 刘杲所帅大军,现在窝在湟水一带,南面是被羌人、氐人占据的陇西郡,北面是连绵、层峦高山,向东又是叛羌屯兵黄河东岸,可谓是四面包围。消息不流畅的刘杲,此时尚不知韩遂、边章两人已经率军猛攻汉军,镇守在金城的却是与北宫伯玉同出湟中义从的李文侯[1]。 贾诩口中所言李将军,便是说李文侯。 告别叛羌,又行数百米,贾诩又拦住一儒生打扮之人,问道:“可知汉阳阎忠所居?” 儒生把贾诩上下打量一番,才随手指了指,道:“李将军府隔壁便是。 据两人所指路径,贾诩来到一间大宅。 两座一人多高的青石巨狮,威武盘踞门前。唯一遗憾的是,白日青天的,这宅院竟然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咚咚!”贾诩轻叩朱红色大门。 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半,从里面探出一位老仆。老仆往贾诩背后、左右悄了悄,稍稍舒口气,对贾诩说道:“我家大人今日不见客,你还是退去吧!” “且慢。”贾诩一手顶住大门,不让老仆合上,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道:“若是你把这封书信递给你家大人,他不但肯定会接见我,还会赐你奖赏。” “你这人,倒是好大口气。”老仆道。不过,老仆话虽如此说,但是还是接过贾诩手中信封。他这种家仆,虽然口气嚣张,却不敢随意耽误家主要事。 一刻之后,阎忠疾步赶来。阎忠刚看见贾诩,就哈哈大笑:“吾之张良、陈平来也!尚有何虑之有?”贾诩少年时,声名不显,又因出身寒家,不为别人重视。唯有阎忠一见贾诩,惊为天人,称赞贾诩才学如当年张良、陈平。后来,贾诩能被举为孝廉,还是多赖阎忠相助。 “路过汉阳时,突闻大人为羌人围困在此,是以前来,略尽薄力。”行路间,贾诩稍稍向阎忠解释突然造访缘由。 却说阎忠此人,劝说皇甫嵩学习成汤、周武王起兵反汉不成,便逃亡汉阳。而阎忠逃亡陇右路上,被李文侯发现,强制带到金城。因为阎忠在汉阳,乃至凉州声望高著,李文侯便想推举阎忠为名义上首领,与韩遂、边章两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局。 在真实历史上,韩遂败溃后,在陇右发现阎忠,而后韩遂与王国等人,推举阎忠为首领。而在这个空间,因为穿越而来的刘杲,强行率军插入湟水流域,造成凉州形势大变。致使阎忠提前被叛羌推到浪尖上。 这几日,李文侯多令人劝说阎忠一起反汉。但阎忠却是咬紧牙关,毫不改口,甚至直接关闭大门,向李文侯表示:想让我做你们傀儡,没门! “文和如今身体怎样?如今叛羌横行凉州,文和怎能单身赶来?”阎忠关怀的询问贾诩近况。文和,贾诩之字。 贾诩举孝廉后,入雒阳,为朝廷辟为郎官。而后贾诩因病辞退郎官之职,返家。前文所言,贾诩被叛氐掳获,继而又以段颎之名,吓退群氐,保得性命,便是贾诩因病,自雒阳返家路上的故事。 但其实,贾诩却非真的身患重病,不得不回家修养。贾诩为郎官时,正是段颎刚登上太尉之职,凉州系在大汉朝野大放光明之时。但,贾诩却一眼看透段颎风光背后的危机,劝谏段颎无果后,贾诩便装扮重病,返家修养,借以避开段颎之难。。 “毒士”贾诩什么功夫最厉害?保命的功夫最厉害! 虽然与阎忠关系亲密,不过这装病一节,贾诩依然不会告知。 “两三年前便已痊愈。至于我能安然无恙的从武威赶来,说来却是话长。”贾诩大概简单介绍道:“闻听破羌校尉刘杲,攻入湟水后,不知使用些什么手段,短短时间,就在群羌之内威望高著。大羌恐惧,小羌感恩。甚至如今武威郡与金城郡交接地带,都有刘杲传闻。也是因此,我这一路通达,除在金城附近,遭到叛羌两次清洗,却无其他危险。” “刘杲?就是与叛羌对持黄河的那路汉军?他在湟水,竟然不是叛羌宣传的‘困兽犹斗’,而是‘大有作为’?若是如此,他为何不反攻金城?”阎忠惊道。 贾诩向阎忠解释道:“刘杲能在湟中驯服叛羌,肯定是武功卓绝,心思细腻。我观此人行事,多有求稳心思,不肯随意冒险。想来,刘杲应该是等一个合适机会。不过今日黄河水水涨,怕是刘杲大动作就月内。” “区区数千人,就敢突击敌后,这还不算冒险行事?”阎忠摇头道,显然他不赞成贾诩对刘杲的评价。 不等贾诩回答,阎忠又言:“文和一入我门,便提及刘杲,莫非今日在他帐下效力?” “山脉险曲,难以通达。虽对此人有兴趣,但却不曾见上一面。”贾诩诚实的回答道。 阎忠皱眉道;“那你意……是说,我的出路系在刘杲一身?”阎忠不是驽笨之人,很快领会到贾诩为何提起刘杲。贾诩不是做说客,而是想以此,令阎忠脱离漩涡。 阎忠紧皱眉头,长身而起。在屋内度来度去良久,阎忠长吁:“如是暗合刘杲,能有几分把握?” “七成!”贾诩两眼露出精光。 “七成?足以!” 注[1]:史书记载,湟中义从反叛者为北宫伯玉、李文侯。其中北宫伯玉,有书籍明确提出,其原名为北宫玉,字伯玉。再,因王莽改革,整个东汉,姓名普遍皆为单名。由此,可猜测,这李文侯,文侯乃是其字。 考虑湟中义从的汉化程度较高。譬如中平五年,董卓、皇甫嵩大败西羌时,史书明确提出此时董卓帐下,有湟中义从{这里的湟中义从,究竟是董卓诱降来的,还是与反叛的那些湟中义从,是同地的两个不同团伙,在此暂且不作考据}。 由上,可以判定文侯当为李文侯之字。 在本文里,李文侯,都是过场人物,咱就不替他取个合适假名。暂且直称李文侯。 第101 羌奴改革 class="width">湟水汉兵大营上游河畔。www.65txt.com-====- 一排排木筏,被千数羌奴苦工,从周遭山林简易木工厂,运送河岸。只等刘杲一声令下,全部投入使用。 湟水暴涨之后。瓢泼大雨刚刚散去稍稍,刘杲就立刻吩咐,令数千羌奴苦工披起蓑衣,冒着细雨进山林伐木。同时刘杲又下令,集中允吾县城周遭所有木料,务必在短时间内,造出足够的木筏。 自从利用羌奴苦工暴乱,杀死南山亭后,刘杲便开始有计划的改革羌奴苦工的工作状态。先是,刘杲声明:劳役只是这些羌奴为赎罪而进行的劳动改造,并非彻底把他们归类为最下层的奴隶。根据各种羌奴苦工以往所犯罪孽,分别处以半年至十二年劳动改造期。等劳动改造完毕后,这些羌民苦工将全部恢复自由民身份,再也不是他人奴隶。 经过前期惨绝人寰、暗无天日的劳役生涯,这些羌奴苦工对刘杲的要求很低。两顿饭、一身暖衣,这就足够羌奴眉开眼笑。对于刘杲这个锦上添花的声明,羌奴苦工虽然乐意见成,却对此兴趣乏乏。十二年,毕竟是是太过遥远的事,谁知道那时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针对此种情况,刘杲很快进行补充:凡劳动改造时间,一年以上包括一年者,劳动改造时间过半,就逐步以基本工资五折为起端,开始向羌奴苦工提供薪水。劳役工资标准为外界九折,并且根据劳役时间,每半年调整一次工资。而且,若是劳役期限已满,羌奴苦工还想继续工作,那么刘杲将提供完整工资,以及其它补助。 例如一个羌奴被判十年劳役,其工作职位,外界标准薪金为每月一千钱。那么当这名羌奴开始第六年劳动改造时,他将收获到刘杲为其开出的第一份劳动报酬四百五十钱。~~~~ 计算方法:劳役工资标准=1000(外界正常人薪金)×0.9(九折)=900钱/每月。 羌奴苦工劳役第六年第一月,他就收到第一份工资,为900×0.5=450钱/每月。 羌奴苦工劳役第六年第七月,他已经完成整个劳役期限百分之五十五,所以他此时的工资调整为900×0.55=495钱/每月。 羌奴苦工劳役第七年第一月,他已经完成整个劳役期限百分之六十,所以他此时的工资调整为900×0.6=540钱/每月。 以下依次类推。 …… 羌奴劳役第十年七月,他已经完成整个劳役期限百分之九十五,所以他此时的公子调整为900×0.95=855钱/每月。 羌奴劳役完毕后,若还想继续为刘杲工作,他的工资就直接调整为1000钱/每月。 从这些规定,一眼看出刘杲的筹划。刘杲这不是简单剥削苦力,而是为以后的工业大开发,培养工人阶层。让这些闲散在山间的羌民,转化为以后的基层工人,从而制造出广泛的工人阶层。这就是刘杲在剥削羌民之时,进行的隐性改革。这些羌民,就是刘杲试验这改革是否可在大汉施行的试验田。 若不是刘杲现在资金紧张,刘杲恨不得从羌奴工作第二年,就开始向支付薪水,加快羌奴转化工人的实验进程。 但是。这政策实施之后,羌奴苦工虽然纷纷议论,却没有带来比较明显的成效。这或许是刘杲规定只有劳役期过半后,才能支付工资——没有到手的金钱,对于这些人身都不能自由的羌奴苦工来说,再多也只是虚幻。 面对羌奴的消极工作,刘杲再次抛出新政——奖赏政策。 在管理羌奴时:第一,刘杲引入工分制度。 每人每天正常情况下,可累积工分0-100分(最小单位为个位数),其中50分是普通人一天的工作量。然后刘杲又把劳役时间和工分结合起来,譬如某羌奴苦工被叛劳役10年,也就是说他需要为刘杲创造10(判刑时间)×365(每年天数)×50(每天正常累积工分)=182500分。 这样一来,一个人积分进度,才是劳役时间、工资发放的依据。譬如某羌奴苦工在一年内累积27375(=365×75)工分,那么其劳役时间就等于已经工作一年半,给其发放薪水时,也是按照已经工作一年半时间来发放。 工分制度一施行,羌奴苦工的工作热情立即爆发。比起虚无的金钱、所谓的自由身,能够缩短自己劳役时间,才是这些羌奴苦工,最需要的。 工分制度实施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是数学。虽然汉世,中国数学发展进度,早已经达到能精确计算日食、月食地步;虽然九九乘法表,在春秋时期就已是大路货;虽然算筹的发展,已经能够解答高次方程,但是中国的数学,始终有一个最重要的缺陷,普及度太低。或许汉世间还把《数》列为必学六艺的儒生,多多少少还会学点计算,但是平民乡间却找不出几个数学高手,更别说专业计算、管理的会计人才。 有困难,要挺身而上,解决掉困难,而不是任凭自己被困难压倒。 刘杲火速的把后世名为阿拉伯数字的印度人首创十个数字字符“0、1、2、3、4、5、6、7、8、9”引进,并匆匆编写一部关于加减乘除的教材,在羌民乃至全军之中,逐渐开展全民数学普及教育。 阿拉伯数字,刘杲模糊记得,在西元3世纪左右,它才由印度人发明,现今这世上应该还没人创造出来。懒的寻找藉口解释的刘杲,于是就大言不惭的宣布,这些数字字符,是他自己发明、创造的。至于为什么用这些鬼字符,来表达数字概念?刘杲的解释是:为了书写方便,便于计算。 不管怎么说,能够流传后世,并且世界通用文字符号,其还是值得学习的。 如果说,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法则,这种小学水准的非专业教材,刘杲还能勉强汇编。那么关于统计、人员管理、报表等方面,刘杲就完全弄不懂如何处理。隔行如隔山,后世精细科学培养的出来的精英,也只能攻读一个方向。 后来,被逼急的刘杲,大手一挥,直接把表格绘制成后世excel那样的简单粗糙格式。 “能统计这些羌奴信息就成。至于其他方面,等以后寻找到专业人才后,再慢慢研究。”刘杲最后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刘杲又结合汉世,推行了奖励制度。 诸如;每一羌奴苦工百人队中:每月工分第一者,额外奖励300工分,前三,额外奖励200工分,前十额外奖励100工分;每季度工分第一者,额外奖励800工分,前三,额外奖励500工分,前十,额外奖励300工分。等等。 刘杲从西海回来后,在夏育的建议下,把掠夺的羌族女人当作货物,列入奖励机制:凡是优秀、努力的羌奴苦工,都可自由选择一个女人结合婚姻。这一奖励列出来,一群雄性羌奴苦工的热情再次被引发,所以即便是大雨刚停,小雨未止,山上泥土还稀松时,刘杲便令他们上山伐木,这些羌奴苦工,也是拼命的干活,绝不喊苦。 第102 破金城 class="width">第102破金城 天色微微发亮。(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湟水岸边,已经汇聚汉军六千精锐步卒,一眼望去,尽是乌鸦鸦一片。 岸边。 刘杲向郭闻嘱咐道:“你率本部千人,与岸边驻兵合军。等会渡河之时,你在对面三叉口下游两里处上岸,逆击对岸叛贼。主军顺游而下时,你务必给以掩护。” “属下定严守岸边要道,不使叛贼走脱一人。”郭闻昂首答道。说起来,这也是郭闻投靠刘杲后,第一次单独率军作战。对他来说,这次战斗,是挑战,更是机遇。 “事关能否攻克金城,你好生努力!”刘杲随口勉励一番郭闻。 随后,刘杲长吸口气,向周围部将、军侯等高层军将,大声喝道:“诸位。今日一战,事关我等半年努力,事关我们是否能顺利还家。所以,诸位要打起出十二分精神,争取一战破敌。” “唯校尉令!” “好。放筏,开始进攻!”刘杲拔出长剑,向前虚指。 随着一排排木筏被推入水中,湟水一时被汉军覆盖。木筏虽然不比战船,但是大量木筏堆积一块时,还是能充当大军渡河工具的。 大军沿湟水顺流而下,进入黄河河道时,对岸叛羌箭塔上的斥候,才发现远处湟、黄三角洲拐弯处出现无数汉军。业务熟练的斥候,很快吹响战斗号角。 前几日湟水暴涨,将叛羌岸边防御设备和小船摧毁殆尽。这两日,叛羌一直在加强修复防御设施,根本没有想到汉军在这个地面尚且泥泞的雨后,便发动总攻。 叛羌匆忙下水的几十条小船,根本难以阻挡刘杲六千步卒和三千驻兵的顺水冲击之势。掀起几朵浪花后,叛羌几十条小船就倒在汉兵海洋中。 “大汉——”郭闻率汉兵在黄河下游成功登陆后,汉兵士卒中传来一阵欢呼。 “擒杀羌猷,扬我军威!”郭闻身披战甲,一边指挥汉兵登陆,一边令已登陆的士兵分成两批,一部分冲杀敌营,一部分开始搭建简易工事。郭闻这次的任务,是阻隔这支叛羌,以便使刘杲率主力部队,快速前插金城,而不是歼溃叛羌。 沿黄河又行两里,刘杲便吩咐汉兵就此登陆,行陆路进击金城。木筏,这种东西,短时间内利用它渡河倒也罢了,当作水战交通工具,却是难为它! 郭闻与叛羌之间冲杀,暂且不提,且说刘杲率大军沿湟水前进,却遇到一人。这人年四十余岁,面相阴柔,留着短须。他单身拦在大军必经之路,手持木棍,木棍上端系一条黄布,黄布之上,书写四个大字“韩遂使者”! 军中识字之人,都是大吃一惊,以为韩遂已经得知汉兵偷袭。 因为榆中城门伏击一战,刘杲对韩遂心存畏惧,以为韩遂此人智谋远超自己。眼下又见到,有人手持“韩遂使者”大旗,刘杲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韩遂难道已经预知到我前来偷袭?历史记载上,韩遂的谋略并不算出名。难道我这个后世政委兼参谋,在古人谋略面前,竟是如此不济?” “你是韩遂使者?为何拦我大军?”刘杲唤来这中年人。 中年人面不改色,缓声说道:“如今韩遂、边章,军势凶猛,数万汉兵无力反击。校尉以为,凭借你这数千人马,就能破败金城?” “呵呵。大军一触即发之际,你莫非还想劝我与韩遂之辈,同流合污不成?”刘杲不屑道。韩遂如今大军再怎么厉害,也是后继无力。后世历史记载的清清楚楚,韩遂自始而终,就是一破落军阀的命! “还是,你想学古之弦高,阻我大军?”刘杲又道。 弦高,春秋时郑国人。秦穆公时,前面提到过的那个“两败晋军,而后一战胜之”的孟明视为大将,率领秦军远伐郑国。弦高在路上拦截孟明视,借郑国之名,又是送粮食,又是送钱财,让孟明视以为郑国早有准备。于是,孟明视便放弃袭击郑国的计划。 中年人干笑两声,从怀中摸出一封密信,整容道:“久闻校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某其实非属韩遂帐下,而是汉阳阎忠好友。之所以手举韩遂之名,却是为友人阎忠,向校尉通信。如今,阎忠虽被叛羌围困金城,却一心念着大汉江山。闻听校尉有东征之意,便令某前来迎接!” “嗯?迎接?是说做我内应吧!不过,阎忠……姓阎的三国人物,我只记得一个名为阎行的小将,至于这阎忠却不熟悉。不知这人所言是真是假?”刘杲暗自忖度。 接过书信,刘杲随手问道:“你如何称呼?哪里人士?” “武威姑藏人士,姓贾名诩,字文和。曾举过孝廉。”中年人拱手,向刘杲自我介绍。 正在读信的刘杲,手猛的一抖;“‘毒士’贾诩?他怎么在金城?阎忠……阎忠,我想起来了。这个阎忠不就是称赞过贾诩之才,堪比张良、陈平的那人么?他们两个也掺和西羌叛乱了?” 刘杲强行压下见到贾诩时的震惊,声音缓和,道:“原来是姑藏贾文和,早闻君大名。如今我大军尚无主薄一职,文和可否暂时代任?”贾诩在后世的名头实在太大,刘杲的气势,不自觉的就矮了三分。 贾诩一向目光敏锐,察人所不察。刘杲瞬间的震惊,以及之后的语气突然转为友好,都被贾诩捕捉在内。贾诩心中疑惑:“我虽被举为孝廉,但是一出武威,却是全无声名!这刘杲却似乎对我所知甚翔,而且张口便要我,做他主薄。奇怪,真是奇怪!”当此时,贾诩的才华还不曾展现,如今世人对他的重视,甚至比不过韩遂帐下一文官。 庸才精英混团杂居,不遇艰难,何以识别谁是庸才,谁是精英人才?此言,诚非虚言。 “阎忠和我,已经控制西城门。校尉当速速进兵,不然迟则生变。”贾诩对刘杲招聘,避而不谈,再次诉起今朝时事。 “也是。先攻破金城再说。反正贾诩在这,也跑不到哪里去!不过这金城……?后世在西羌之乱后,历史明确记载,贾诩身为董卓一系,而且无论何种典籍,都不曾提及贾诩与叛羌苟合。而且如今贾诩尚且声名不显,想来不会有人冒他姓名。”刘杲心中仔仔细细的琢磨:“若是如此,这贾诩之言,不妨信上一信。而且以贾诩的智谋,即便失败,也会平安无事。” 一念及此,刘杲当即道:“如此,全军计划就由文和来策划。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金城。” 见刘杲不建一词,就全盘接受自己计划,贾诩心中窦疑:“是刘杲不善谋略,轻信他人,还是他自有计划,只是让我充当先锋?” --------------- 金城内。 北宫珪颓唐的把手中弓箭摔在地上,又狠狠踩踏几脚:“难道我北宫珪,就此变成一个废人不成?” 五十步开外的箭靶上,孤零零的一只箭矢扎在箭靶周边,行家一看,就知道便是这只弓箭,也只是饶幸射在箭靶,根本不能代表实力。 整整十只弓箭,一中九矢。 “这眼未瞎之时,我哪次不是箭箭中红心?”北宫珪用力砸空洞左眼。想起射瞎自己的那个小将,北宫珪恨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射瞎你双眼!” 当日城门伏击时,赵云一箭射瞎北宫珪左眼。北宫珪休养好身体后,对“一只眼睛看世界”状况无比郁闷,而且因为独眼原因,他弓箭技术一落千丈。每次想起赵云,北宫珪就恨不得生吃了赵云。 北宫珪发泄完毕后,又骑上战马,锻炼骑术。自从北宫玉被刘杲伏杀后,北宫珪性格逐渐刚毅,努力刻苦的锻炼,以此迅速适应独眼世界。这就是仇恨的力量! 转过小巷,北宫珪突然听到城门传来厮杀声。拍马急行,只见城门处,已经涌进大股汉兵。 “不好!汉兵袭城!”北宫珪大惊之下,拍马奔回李文侯所在。老远看到李文侯,北宫珪就大声警告道:“汉兵已经袭杀入城,李将军快随我出城!” 李文侯也是贪生之辈,虽不知北宫珪所言是真是假,也飞快上马。两人刚上马,就听远处传来声音:“这里就是李文侯老巢!” 李文侯与北宫珪,对视一眼,道:“东面城门通往榆中,可能已被汉军派兵去夺;汉军又可能从西城门、南城门攻入,我们只能走北城门!” “自北城门出,我们逃奔陇西狄道。” 第103 凉州大事记 class="width">第103凉州大事记 刘杲率军破金城后,立即派左政回援郭闻,令颜良率军三千进攻榆中。(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得知榆中被刘杲一日而克,榆中叛羌心怀恐惧,不战自走,撤回汉阳郡平襄,让颜良不费一丝力气,轻易夺得榆中。另一方面,与郭闻苦战的叛羌,见左政率军救援,也是轰然退散,沿黄河向南逃亡。 至此,刘杲逐湟水而下,两日之内,平定金城郡。 年前,汉兵偷袭榆中不成,反被伏击,而后不得不跟随刘杲冒险西进。那时,有谁能想到,他们不但在湟水经营小半年,还斩杀无数叛羌,甚至今日轻易夺取金城、榆中? 不过,这也是饶幸。若不是阎忠与贾诩的暗中投靠,想攻下金城,还需一番艰难苦战。 攻破进城后,刘杲马上命令密探、斥候打探周围信息,以及联系埋在安定郡内的暗棋。毕竟,一旦攻破金城,夺取榆中,汉兵在凉州这局棋瞬间就能盘活。如此巨大的震荡,肯定会传闻左右,刘杲再想掩饰自己,已经不可能。如此,倒不如直接大咧咧的站出来。 看着密探收集来的情报,刘杲啧啧称叹:“果然,去年我引兵一头扎入湟水流域,给汉帝国在凉州的布局,带来不少蝴蝶效应。” 刘杲与叛羌对持黄河时,韩遂、边章也向汉兵加大攻伐力度。 和历史所载上一样,汉兵追击叛羌前的大好局势,自周慎溃败后,哄然倒塌,乃至自美阳出击的七路大军,皆是大败而还。在中平二年这个冬季,汉兵和叛羌进行数不清的,反反复复拉锯式的僵持战。汉兵自雒阳调出来的羽林军、北军五校精锐,如今大都死伤殆尽;而叛羌也被汉军斩杀无数,陷入低迷中。唯因叛羌多骑兵,所以在兵形上,一直压制汉兵。 至刘杲出湟水之前,叛羌占据陇西郡全郡,金城郡的枝阳、金城、榆中,汉阳郡的平襄、成纪、西县等县城,以及武都郡一部分。 叛羌当时,与汉军对持地点主要有三个:其一,李文侯等与刘杲对峙黄河;第二,叛羌与孙坚,对峙在陇县、略阳一带;第三,韩遂、边章等,率大军与董卓对峙在望垣{yuan}一带。<<>>其中望垣,是叛羌、汉兵交战的主要地点,那里也分布双方一大半兵力。 在真实历史记载上,自美阳出征的七路汉兵,皆是大败,唯有董卓在望垣,巧施诈计,全军而还。 在这个空间内,依然如此。七军全败时,董卓被困望垣。但是因为刘杲突然出击湟水,让边章、韩遂十分被动,且由于北宫玉身亡,叛羌势力大减。而董卓便是趁着机会,先是击溃外围叛羌,而后又令帐下步卒,夜间出城,白日而还。而后董卓每天在城墙上添加汉军旗,扮作每天都有汉兵前来援助样子。 董卓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果然恐吓住叛羌。度过最初一段艰难后,张温为激励汉兵士气,又派来救兵,真正增援董卓。于是乎,随着汉兵、叛羌双方士兵不断增加,这望垣一带,逐渐成为凉州最重要的战场。 看到望垣一带,逐渐形成叛羌、汉兵决战之地,刘杲不禁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蝴蝶效应么?我率军插入湟水流域,虽然没有更改汉兵齐败的结局,却把董卓提前推到焦点上。” 望桓一带是刘杲关心的第一事。 至于第二事,刘杲却有点揪心。因为有人正在挖他墙角! 刘杲昔日出征时,将文丑提为假司马,掌安定诸军事。 之所以选文丑,一是刘杲当时正加强对刘石、左政两人培养力度;郭闻与刘杲同出邯郸,对刘杲所知甚多,不便于留守安定;赵云又是刘杲铁定要握在手中大将之才;而颜良与文丑之间,刘杲又觉得文丑脑袋比较灵活,不会被人骗的太惨。二是,刘杲担心叛羌袭击安定,所以需要派个大将镇守当地。一来二去的,就把文丑敲定这个人选上。 但是刘杲忘记了,历史上颜良、文丑可是袁绍手下依重的大将,各自都能统帅一方,他们的武力值、统帅值都是明澄澄的,惹人馋。 刘杲西进湟水后,叛羌势力重新抬头,长驱直入,把汉兵刚刚夺取的城池,一一攻破。当此时,叛羌自榆中出,破勇士城,进而直捣平襄、成纪、阿阳诸城。而后,又有三千叛羌闻听安定空虚,便想攻下安定郡鸟氏城,进而影响安定郡。 当此危急之刻,文丑开始闪亮自己的才干。在鸟氏城,文丑率一群老弱,成功伏击叛羌。叛羌后撤时,文丑又率一百六十余骑,一马当先,追击溃羌。 在这半年间,文丑最大的闪光点,还不是击溃这三千叛羌。却说文丑率一百六十余骑,一路追赶溃羌,竟奔至阿阳城附近。本来这群骑兵,已经准备返回安定,文丑却说:“叛羌怯强欺弱。我们去阿阳城下走一遭,吓他们一下,看他们还敢攻击我们安定不?” 阿阳城当时尚有二千余叛羌,根本不是他们百数骑兵所能对抗。但是叛羌不知道文丑他们仅有百余人,叛羌们以为能驱赶着无数溃羌,怎么也是千把人精锐吧?于是这些叛羌为了保存实力,竟然主动撤退。 文丑见此良机,岂能不抓住?当即率军入城,召集一批强壮,冲击撤退的叛羌。那些叛羌因为恐惧大军到来,无心恋战,再次被文丑所破。 在七军全败之际,文丑两战两胜,斩首近千。这样的骄人战绩,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张温都亲自送来一封嘉奖信。一句话说,自两战后,文丑出名了! 人怕出名出名猪怕壮。文丑一出名,各方势力都来试图拉拢,想把文丑吸纳进自己体系内。至于刘杲,鬼才记着他是文丑直接上司。 在这些拉拢文丑的人中,孙坚后来者居上。先是与文丑以武会友,而后又是这样那样的联系。据刘杲布置在安定的暗棋回报,如今孙坚特地向张温申请驻扎陇县,目的就是想让文丑跟着他孙坚混! 最令刘杲不爽的是,文丑现在竟然和孙坚打的一团热乎。甚至刘杲积累下的军粮,都被孙坚提去。 “操!我不就才从你那挖来一个韩当,一个至今对你还念念不忘的程普,你就这么快反击我,想来挖我墙角?”刘杲“啪”的把密探递来的报告,狠狠拍在案牍上。 如果说,第一事让刘杲感慨“蝴蝶效应”的强大,第二事让刘杲感觉到“被人挖墙角”的愤怒。那么接下来的第三事,却让刘杲有种危机感。 就在今年二月份。灵帝刘宏下一道旨意,以张温军功卓越,擢升张温为太尉。张温出雒前,汉兵尚被迫困守右扶风美阳,如今张温虽然久战不胜,但是却把战线推到望垣一带。说张温军功卓越,倒也不算过分。 张温被擢升太尉,理所应当,但是灵帝刘宏这一道旨意,却破大汉一个记录。大汉旧例,三公必在京都,而这次灵帝刘宏竟然说擢升张温为太尉就擢升,也不管张温尚在外面带兵打仗。更惊奇的是,朝野内,还没有多大反对声。 单凭这,这其中就流动着一丝阴谋味道。只可惜,刘杲百般猜测,也想不明白,刘宏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擢升张温为太尉,甚至不惜打破大汉数百年的旧例。 另外,张温擢升为太尉时,赵忠同时代替张温,成为车骑将军。这个旨意比起擢升张温为太尉,意味就稍微明显:无非是宦官看到党人依借军权,横行朝内,也想夺取军权罢了。 这一点,朝廷内外党人以及外戚何进,绝对不会屈服的。他们没有直接反对刘宏的任命,却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反对,而是他们正在制造各种机会。后世历史记载上,刘杲虽然回忆不起赵忠这车骑将军究竟做了多长时间,但是刘杲可以肯定,绝对不会超过半年,而且在张温回雒阳前,赵忠百分百会被罢免。不能让宦官执掌司隶以外各州郡军权,这是党人和外戚何进的共识。 想了许久,纵然是结合后世史料,刘杲还是看不透,这次任免代表什么意义。 “大汉朝廷的水,很深呐!这次我平定金城郡,算起来也是大功一件。若是刘宏或者其他诸公,辟我入雒阳,我又该如何面对朝廷上越来越激烈的斗争呢?”刘杲双手托着腮帮,双眼无神的望向远方。 第104 勒马北上 class="width">第104勒马北上 刘杲攻克金城后,随即按照允吾城建立的羌奴苦工模式,在金城郡复制一个战俘劳工营。www.65txt.com 然后,刘杲短时间内,把所有的人力资源、物力资源集中在造船方面,争取尽快把允吾城的骑兵战马全数运至金城。 因为湟水的地理条件,不便于采用战船战术,所以刘杲在允吾城时,根本没打算浪费钱财造大船。而后汉军渡过黄河,攻打金城,也因渡河不便,不得不放弃骑兵编制。如今攻克金城,放眼东方,却是骑兵作战最有利。 湟中地区和西海附近,许多地方都是优质牧场。此地羌民也大多是依靠畜牧业生存。刘杲在湟水流域以及西海附近,残酷搜刮一番后,掳获大大小小马匹近一万五千余匹。刨去畜牧以及用于交通、工业生产的马匹,刘杲挑出六千匹战马,组建一只三千骑兵大队。 三千骑兵,每人配备战马两匹。其中一匹战马是骟{shan}马,另一匹战马是未阉割的。骟马,是骑兵的主力战马,用于战阵作战、冲袭;未阉割的战马,按照1:5比例来分配公马、母马,这些未阉割的战马,都是用来充当预备役,或者背运武器、战甲等。 这种骑兵配置,正是后世蒙古骑兵、辽国骑兵经过无数战役,总结出来战马较佳利用之一。虽然无论蒙古还是辽国,都是纯粹的草原游牧民族,但是他们这种游牧民族的骑兵作战方式,还是能够在中原地带复制七、八成的。 三千骑兵,主要由四部分组成:一是刘杲说服黑山时,一路招募来的强壮;二是由韩当、程普收编的籍贯多在幽州、江左一带的士卒;三是,湟水流域的本土汉人以及早早投降的叛羌;四是湟水流域收编的羌民。-====-当然,刘杲所率大军差不多都是由这四部分组成。 在刘杲所建大军中,升迁条例基本上是比较公允的。唯一的限制的是那些羌奴,必须得学会汉话。一日不会用汉话与同僚交流,这些羌奴就只能充当汉兵炮灰。很显然,刘杲非但不会在这个时代,费尽心思,保护什么羌民独特文化,还要以强硬的态度,加速羌民融入大汉的进程。 骑兵整合完毕后,时间已经跨入四月份。 本来按照刘杲既有计划,大军该向叛羌主力开进,但是听闻孙坚正在挖自己墙角,刘杲有点坐不住,总想回安定看看。 “宋典,你说我是率军援救望垣,还是回守安定?”刘杲内心有点拿不定主意,便开口向宋典问道。 “公子回守安定,是因为孙坚?”宋典试探道。 现在全军之中,若说真正被刘杲当作心腹的,只有宋典、刘石二人。而其中,刘杲更相信宋典一点,甚至刘杲许多隐秘计划,都是由宋典掌握的密探直接执行。也是宋典对刘杲接触如此之深,才更明白刘杲这具少年身躯下,究竟包含多少能量。 如果攻下金城,就火速寻找汉兵与叛羌作战地点,并辅助汉兵袭击叛羌,这是刘杲老早就定下的战略布局。宋典内忖:“公子之所以改变计划,怕是因为孙坚有兼并安定之心。如今,去年进行的屯田政策,已经快到收成光景,孙坚肯定会把这些本该属于我军的粮草,独自霸占。 “嗯。孙坚此人,虎狼之辈,甚有野心,不可不防。”刘杲点头道。 “公子是担心文丑率军改投孙坚?若是文丑率军直接投靠孙坚,这种毫无忠诚之人,公子何必用他?”宋典小声道。虽然比较信任宋典,刘杲也不曾告诉他所有计划,所以宋典并不能理解刘杲所有的担忧。现在,宋典所有的分析,都是建立在孙坚、刘杲都是大汉臣子基础上分析的。而刘杲,却是始终心怀投机,把目光瞄向最高权力。 听到宋典所言,刘杲就知道自己问错人。宋典此时限于目光有限,并不能帮他提供出一个好建议。 “文丑……文丑!我怎么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文丑身上?”刘杲深深考虑安定局势之时,猛然一惊。 “难道因为他名列后世,所以才让我如此牵挂,成为我心中魔障?文丑、颜良,虽是将才,但是一本三国志,记载将才能人,何止百数?我未来的理想,需要百人乃至千人万人精英。若是每个历史人物,都要我费尽心思拉拢,我还有精力筹划大事?” “人若无势,属下便谈不上忠诚。如今文丑这样行为,不过是因为此时天下未乱,中央尚为一统,他觉得孙坚位高权重,所以才费尽心思结交。抛开别样心思,这种行为最是普通、最常见不过。” “对于他,我只需好好敲打一番就是。若是他真投靠孙坚,我安排他身边的密探,不也直接打进孙坚主帐?况且,若是威胁到我,直接令密探毒杀他就是。文丑,虽是将才,却不是非要收他做小弟。” “我既然下定决心,为那个理想努力,就该有一个宏观视野,而不能局限于一个个历史名将故事中。我需要加强学习的是帝王之术,而非拉帮结派!”刘杲转瞬间,感觉思维突然无比开阔。 “你们虽是历史名人,但我刘杲来此空间,可不是为敬仰你们!” “文丑真若铁心改投孙坚,杀了就是。” 经过对文丑事件的思考,刘杲的心变得更加坚韧,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不再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刘杲端起案牍上茶碗,轻抿一口,对宋典吩咐道:“文丑之事,暂且继续跟踪。如今,先把率兵援救望垣,放在第一序位!” 放下对文丑是否忠诚的担心,刘杲很快组建一只以三千骑兵为前锋,五千步卒为后军的部队,向望垣城开去。 令刘杲感到开心的是,他再一次邀请贾诩做他主薄,贾诩竟然爽快同意。这令刘杲不禁感叹: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贾诩一人,足可当文丑十人! 不过想把贾诩这样的妖人,团结在自己周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贾诩这种人,目光深远,不见兔子不撒鹰,即便撒了鹰,他还会“烤熟的鸭子飞上天”。 “文和,可知我为何不驻防安定?”刘杲在行军,随意找个话题与贾诩交谈,以便拉近双方距离。 “校尉引军入湟水,避入深山数月,而后大军一举扫平金城郡。军功大则大哉,但是用军过于冒险,不是兵家常为之事。诸公评价起来,最可能评语,怕是‘轻军冒进,饶幸成功,下不为例’。”说道这里,贾诩顿了顿,扫视一眼刘杲后,继续道:“扫平金城郡,汉兵势力虽然大胜,但是却不足以改变如今局面。若是校尉能助官兵,击溃望垣群羌,把汉阳、金城连势一体,威逼陇西郡,一举改变关西局面,这就是不世之功。有这不世之功在身,任何风言风语,也不能动摇校尉声望。毕竟汉世之间,军功最大。” “果然无愧‘毒士’名头,一席话就把我心思全部说透。不过,他直言无畏,话语显露,粗暴揭开我老底,怕是在试探我什么?”刘杲心中又是佩服贾诩,又是有点毛毛的。被“毒士”惦记上,这可不是件幸福的事! 第105 解读谶言 class="width">第105解读谶言 汉阳郡,望垣城。www.65txt.com~~~~ 董卓一如往日,准时出现在城门头,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叛羌大军。随意观察片刻,董卓令斥候汇报叛羌大军动向。听着斥候禀告,董卓亲手把叛羌的动向,一一标注在简易军事地图上。 今日,董卓才听斥候汇报三两分钟,便止住斥候话语,唤来李儒。董卓身着宽大常服,站在瑟瑟风中,遥指西北方向道:“吾儿,这几日,羌逆频繁调动大军,你怎么看?” 李儒掂了掂脚,向西北方向注目许久后,才道:“羌逆善于勇战,而无持久之心。自年初至如今,数月苦战,羌逆心生殆倦,乃至再现美阳城对峙之景。年前,羌逆不思返乡,却与我军对垒,我便言这非是寻常举动。” “初始,我以为烧当种羌、白马种羌结仇,迫使韩遂等羌豪,不得不苦攻汉阳,求得生机。然而密探从陇西郡冒死送来密信,言白马、烧当两种羌,并无仇杀之事。此事,当时令我百般不解。” “近日我查探斥候送来密报,发现一怪事。仔细思索一番,我以为这怪事,很可能与叛羌连日异动有关。” “哦?”董卓饶有兴趣的道:“怪事,什么怪事?” “羌逆溃败前,安定、汉阳一带,传起一个谶言‘流火天罚,意在韩边’,矛头直指韩遂、边章。而一月后,流星如期摧毁羌逆大旗。自此,这句谶言讽传凉州。” 董卓点头道:“这传言我也听过。若不是这谶言切切实实出于羌逆美阳溃败前一个月,我宁肯相信这是谣言。<<>>常听人言,谶言不足信,但是自这谶言流传后,我琢磨起谶言之道,未必不可学。” 关于董卓对谶言的评价,李儒不置一词,继续说道:“与谶言伴生的另一条谶言‘云不云,月不月,三年内,不共存’,当时也广为人关注。‘云不云,月不月’这显然是指韩遂、边章未改名前为韩约、边允。‘三年内,不共存’,初始,我以为这谶言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三年之内,韩遂、边章必然会因为权力斗争,自相残杀。” 董卓再次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羌人若想强大,必然只能有一个头领,就好比兴盛鲜卑的,奴首檀石槐。一山不容二虎,一旦汉军受挫,这韩遂、边章也必起内乱。”李儒所言,大都刨去外界烦杂本相,直指实质中心,让人瞬间清明。这点,也是董卓最欣赏李儒的。 “昨日,汉阳太守盖勋传达来的消息称,说是北面羌逆人心浮动,内中多有相传,言湟中贼首北宫玉已被斩杀数月。联系到这个消息,我又重新解读‘云不云,三年内,不共存’这句谶言。翻来覆去,我有种预感,这谶言所言的‘三年内’恐怕不是指三年之内,而是指今年,中平三年内。若是如此,羌逆兵事调动,就可理解。”李儒说话时,一脸愁容。 恐怕刘杲也没有想到,李儒会这样解读谶言。因为历史上韩遂、边章自相残杀,是在中平五年,为确保这谶言的准确性,刘杲就把韩遂、边章内乱时间,定为三年内。刘杲制造这谶言时,却是根本没有想到明年就是中平三年。 “今年年内么?如今两军对垒,在汉军压迫之下,他们怎会自相残杀?这谶言究竟在预示什么?”董卓陷入沉思。 “报——!冀县来信。” 一名亲随手捧书信,满头大汗的跑上城头。 “念!”董卓头也不转的命令道。 “告破虏将军董卓: 湟中贼首北宫玉授首,消息已经确认。另,破羌校尉刘杲,自去年入湟水后,辗转山脉群谷之间。今年三月间,刘杲沿湟水逐流而下,大破金城,并据榆中。据斥候所俘虏羌兵供认,金城贼首李文侯逃亡陇西,而刘杲现在整军待发,勒马北上。 汉阳太守盖勋。” 随着书信内容的进行,这名亲随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汉军自入关西以来,也就是叛羌美阳溃败,追击叛羌时,曾经连逢大胜。但,自从周慎榆中大败后,汉军连遭叛羌伏击,有败武胜,士气低迷。 如今又是数月过去,汉兵与叛羌,双方军事行动一起陷入泥潭,僵持在望垣。忽闻金城郡大胜消息传来,这亲随焉能不激动? “咝——”董卓和李儒不禁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普通士卒或许仅仅为金城大胜欢呼,欣喜。但是董卓、李儒两人,却是深深知道,“金城大胜”关乎整个凉州战役。 “这可能是平羌之战中,不下于美阳大胜的转折点。”董卓、李儒彼此望了一眼。 董卓大跨步,一把夺来盖勋送来的书信。匆匆扫视几眼,确认书信内容与亲随适才所念,并无一字之错后,董卓声音也有点激动:“这刘杲真乃神人也!若此消息当真,破羌就在近日。” “呵呵。孙坚小儿,年前你百般劝说张温斩首刘杲,以警诸将。若不是张温那老头还知道分寸,却看你如何收场。哼哼,金城大捷一出,看你这小儿还有何脸面见人?”董卓想起与自己不对付的孙坚,随口嘲讽道。 李儒又远望西北处,心中感慨:“大汉人杰,真是层出不穷!这刘杲年方二十,竟能有如此武功、谋略。昔日匈奴侵寇,霍骠骑以校尉之位,直奔漠北三千里;如今西羌作乱,又有这刘杲,以破羌校尉之职,西奔湟水,转战山谷。大汉中兴之希望,尚未绝也!” “叛羌这几日,连日调动部伍,怕是来应对刘杲占据金城后,带来的压力。金城一破,羌逆再无容身之处。只要能击破城外羌逆,平定羌逆,指日可待。”董卓意气风发,兴奋的在城头走来走去。 “传令,把这消息公布全军!” 刘杲大破金城的消息,一经传出,望垣城内军卒,顿时陷入一片欢喜之中。 “大汉!大汉威武!” “羌逆小丑,口出逆言,心怀不道,汉军一出,灭尔满门!” …… 各种各样,充满压抑和激昂的咆哮,响彻整个望桓城。 “他们已经渴望胜利很久!”董卓握住腰间长剑,想起了他在西域的岁月。 第106 决战望垣 class="width">第106决战望垣 自望垣被困以来,董卓就没睡安稳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三四个月来,董卓白天观察叛羌动向,夜晚巡视望垣,缓解士卒压力。 作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董卓的身体虽依然强健,但也受不起这日夜操劳。不管董卓后来行径引起多大公愤,但就现在而言,董卓为汉帝国却是尽心尽力,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平定西羌上。 因为年岁老迈,董卓就养成午休的习惯。午间小憩一会,养足精神,再处理下午累积的军务。 今日。 董卓正午休时,亲兵突然前来禀告:“羌逆军阵大乱,似有援兵赶来。” 从睡梦中惊醒的董卓,取过挂在墙上长剑,草草披上一件外衣,便匆匆赶上城门头。董卓登上城墙时,他属下部将如李儒、牛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徐荣、李蒙、王方、胡珍、杨定、段煨、华雄等等,都已等候在城头。 董卓快步走上护墙边沿,仔仔细细注视着远处燃起的战火,眉头皱成一团:“上午才收到刘杲大破金城的书信,中午便有友军来攻,莫非这是羌逆诈城不成?” “将军,我刚才已至箭楼查探。前来援助汉兵,前锋全是披甲骑兵。”李儒上前汇报道。 “骑兵?若是骑兵,则只可能出自破羌校尉刘杲。不过,上午那封信,很有可能是羌逆诈城之计。韩遂、边章,都是奸猾之辈,不能轻视。”董卓在战场上,素来谨慎,绝不会轻易打开城门,援护友军。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此时自然不能轻易出兵。”李儒顺着董卓话语,似是解释,又似在强调。 远处战场上,厮杀声逐渐越来越沉重。 模糊的汉兵军歌,也隐隐约约传到望垣城: “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杀不尽逆贼不言功!” “斩不尽胡儿不还家!” “将军。这定是我大汉天兵无疑。”徐荣抱拳而出。听到远处热血的军歌,徐荣心底一时涌起无尽战意,想与这些同僚一起浴血城外,斩杀叛羌。 徐荣一出列,华雄、樊稠、张济等人也不甘落后,齐齐跨步出列,张口便要请战。 董卓挥挥手,制止部下请战要求,道:“再等等!战场上能信任的,只有铁血杀伐,而非军歌。” 两刻钟过后,西方赶来一队三四千人汉兵,自叛羌背后顽强冲击,涌入战阵,与叛羌绞杀起来。那是汉阳太守盖勋亲自率领的大军。 “汉阳太守盖勋深知军势。他这是冒险检验西北那数千骑兵,是否真是我们援军。若是一刻钟内,叛羌呈现出明显颓势,便是我们望垣城大军主力出动之时。”李儒向诸将稍稍解释一下为甚盖勋能出兵,董卓却不能先出兵。 盖勋与叛羌交战一刻后,董卓看不出叛羌有甚诈计倾向,这才下令:“牛辅、李傕、郭汜,你们三人向友军骑兵方向冲杀,与其合军;徐荣、李蒙、胡珍,你们三人率骑兵,与安定太守盖勋合兵;华雄、张济、王方,你们三人率主力,直冲羌逆本阵,把羌逆分割成南北两部;段煨、杨定、牛辅,你们三人,穿插到羌逆大军背后,待羌逆有败退之意,立刻实施劫杀。” “诺!”董卓这一大帮部曲,齐声应诺。 望垣城内这些骁勇的凉州儿郎、郡国兵,龟缩在城内数月,早已积累无数怨气。见如今形势大好,他们立即爆发出全部能量,冲杀羌逆本阵,把所有的怨气、怒气都洒在叛羌身上。 与叛羌战斗的骑兵,不是他人,正是刘杲所帅的三千骑兵。在金城稍稍整军后,刘杲帅大军先是缓步前进,路程行至一半,再突然急行军,所以才能袭击到叛羌本阵。 牛辅、李傕、郭汜率大军,依仗人多兵强,横冲直闯,很快与刘杲帐下骑兵汇合。也是此时,牛辅、李傕、郭汜三人,才注意到三千骑兵之后,还混合数千步卒。 “吾乃破虏将军董卓帐下,鹰击校尉牛辅。来将为何人?”牛辅高声叫道。 “吾乃破虏将军董卓帐下,部将李傕(郭汜)。”李傕、郭汜也是齐声自报家名。 三千骑兵、五千步卒,虽是突然袭击,虽是士气高昂,却也不能轻易击溃叛羌大军。直至董卓大军前来应付,刘杲大军才压力大减,稍微能够喘一口气。 颜良从乱军中奔出,与牛辅、李傕、郭汜交结:“吾乃破羌校尉刘杲部将颜良。我家校尉正在后面压阵,不能轻离,还请诸位见谅。”如刘杲这种杂牌校尉,在官职、权力上,和董卓帐下部将等级差不多,刘杲不亲自前来与牛辅商谈,算的上失礼。 “真是刘杲大军?”牛辅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虽早有准备,他们心中依旧震惊刘杲以如此年岁,就已做出偌大事业。 颜良回望一眼前锋战事,面现焦急:“还请三位率大军与我配合,将这一部叛羌剿杀!” 牛辅、李傕、郭汜三人,也知此处不是交谈之地。三人稍微与颜良交流一番,把双方军事计划苟合在一起,便开始合击叛羌。 在盖勋、董卓、刘杲三路大军合击之下,叛羌顽强拼搏许久后,终于吞下溃败的苦果。占尽上风的汉兵,怎会令叛羌再如美阳城那样轻易逃亡?于是一场追击战随即展开。 这一阵,从中午开始,一直杀到傍晚酉时中{晚上8点},太阳彻底落山。这一阵,汉兵大破叛羌,一扫半年来的低迷。 叛羌溃散方向主要有两路,一路北上西县,向武都郡逃亡;一路沿渭水,向陇西郡逃匿。汉军主力大多追击向陇西郡溃逃这部叛羌,而仅派出七八千人,向武都郡追击。 大胜的汉兵,就地把大营安住野外,彻夜狂欢,庆祝这坚持在四月后的胜利。此次战役,几乎直接摧毁叛羌六成战力,并直接把渭水以北的叛羌与陇西郡、武都郡叛羌割裂。而这些尚留守在汉阳郡平襄、成纪一带的叛羌,在这场战役后,也被汉军围个浑实,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收兵之时,因为白日间的大胜,刘杲、董卓、盖勋三人把手言欢。刘杲望着哈哈大笑的董卓,心下感概:“不曾想,我遇董卓见面,竟是这个光景。” 三人,董卓五十余岁,盖勋四十余岁,而刘杲穿越前后岁龄一叠加,与两人倒也相仿。所以刘杲,也能勉强说上话。 席间,盖勋闻听刘杲大军所唱军歌皆是自己所做,当即要刘杲即兴为全军书写一首军歌。 刘杲虽然文采不佳,但是后世毕竟干过政委,对历史上简易军歌还算了解。刘杲自己虽然不能七步成诗,但是把后世著名行军诗、下塞曲什么的,掐头去尾,改头换面,充充场子,倒是可以顺手牵来。 大破叛羌。这意味着,刘杲当初制定的计划,他已经走出一小步。 因此,刘杲内心也有点激动,当下也不推辞,唤来笔墨纸张,随便盗用历史诗词,组成几句长短句: “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招募赴望垣,军动不可留。” “千金买马鞭,百金装刀头。少年别有赠,含笑看吴钩。” “上报天子兮救庶民,杀尽羌奴兮觅封侯!” 刘杲甫一下笔,盖勋这个精通文学的,就不禁赞声道:“好笔法!这字浑圆厚重,绝非一日之功。” 而董卓看到刘杲写到最后一句时,也击掌赞道:“好一个上报天子、救庶民,好一个杀尽羌奴、觅封侯。想不到伯兴不但战阵超绝,这文墨也是一流!” 似这种“杀尽羌奴觅封侯”,正是董卓这样的人,最喜欢的思维。因为认同,所以董卓才击节赞叹。 “传令,让大军士卒学习这首军歌。明日我们就高唱此曲,斩尽羌奴!”董卓拎起刘杲所书长短句,让随从去临摹,进而传达全军习唱。 第107 物必先自腐,而后虫生 class="width">第107物必先自腐,而后虫生 陇西郡,安故城,洮{tao}水岸边。(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冬日寒风早已淡去,暖洋洋太阳下,岸边各种花卉、藤条、丛草,再次焕发焕发青春光彩。偶尔间,还有一两只蝴蝶,结伴飞舞在河岸对面。 边章拾起一块小石子,身体向后倾斜,将小石子向河面丢去。他这是在打水漂。 小石子擦着水面飞出,碰水面弹起,继续向前飞去,再砰水面弹起,再向前飞去。小石子欢快的在河面上跳跃十多次,才落寞的沉入河底。 边章目光随着小石子跳跃,直至它沉入河底,才颓然叹道:“文约,我们放手吧!” 韩遂望着洮水对面,眼神涣散,喃喃道:“事到今日,我们还能放手么?” 边章转过身,盯着韩遂,道:“难道你真要去西倾山,乃至积石山?” 韩遂蹲在岸边,拨动身边野草,苦笑道:“大汉不养恶类。降,吾等亦死。还不如藏身山脉,苟活性命,暂避汉兵锋锐,以待时机。” 望垣一战,官兵气势如虹,短短两日之内,连破叛羌四次。无奈之下,韩遂、边章,只能引兵归陇西郡。由于董卓、刘杲都是用兵谨慎,行军缓慢,唯恐再赴周慎后路,韩遂、边章才得以顺利逃脱。 闻听韩遂此言,边章漠然。 良久,边章才说:“闻听大小榆谷种羌传言,刘杲善弓马骑射,山战甚于昔日段太尉。山羌侵汉,段太尉率军征伐至积石山,遂令东羌死伤无数,无一幸免。至今一提段太尉之名,羌人震怖。你肯定自己能鼓舞起羌人,顺利击溃刘杲?” “不能。但,若不引军往走西倾山一带,这天下之大,怕是再无你我容身之地。而引军入住西倾山,刘杲虽是能战之士,却不能轻易征伐。昔日段太尉十年征伐,耗资亿万,才能平定羌乱。这刘杲若是想诛杀我们,没有亿万花费,也难成功。可是今时不同往时,皇帝现在为筹集军费,甚至不得不卖官鬻爵,增添无数杂税!” “大汉内弊丛生,便是圣人复出,也难以施救。得知我们溃败,皇帝必定为不再持续填补无底洞般的军费松口气。刘杲便是想出兵积石山,无皇帝首肯,无朝中诸公支持,他又能如何?”韩遂说着说着,逐渐恢复信心,目光重新变得明锐。 “可是,一入积石山……我们可就真是化外野蛮!难道你想让我们子孙,融入种羌,成为不知圣人的野蛮?”边章脸色更加愁苦,枯皱的眼角,老泪纵横。 “总比他们顶戴叛贼之名,为汉兵斩杀要好!”韩遂听到这个“化外野蛮”,顿时心烦意乱,无比忧愁。汉世之人,普遍鄙视周遭众胡,若是有选择余地,他们绝不愿与蛮胡杂居偏僻之地。 落日把洮水染成一片暖色调。与韩遂谈论未果的边章,佝偻向大营行去,只留韩遂一人待在寂寞的洮水岸边。 “边章,你心,变了!‘云不云,月不月,三年内,不共存’这谶言,难道是说中平三年不成?”韩遂心中突然迸发出这个念头。 “不共存……不共存。若是真不能共存……边章,这凉州大军就由我来统帅吧!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们两人自起事时,便不该共掌大权。”韩遂摆弄身边野草的右手,猛的用劲,掐断这根野草。 韩遂返回大帐,立即命令道:“去寻李文侯、北宫珪来。”刘杲大破金城后,李文侯、北宫珪,两人间道奔至狄道,又从狄道来奔韩遂、边章。因为金城大败,两人需要承担责任,所以他们就一直闲置,没有任职。 “官兵军势大胜,直逼陇西。军中人心惶惶,许多人提议让我们投降汉兵,你们意见如何?”韩遂表现的一脸忧心忧虑。 “何人敢出此逆言?必斩此人,以正军风!”韩遂话刚出口,北宫珪就暴怒而起。北宫珪兄长北宫玉死在汉兵手中,他的左眼又是被汉兵射瞎,所以对汉兵最是仇恨,听不得半句投降汉兵话语。 “无须动怒。这只是边章大人所提一个建议。边章大人,也是想为众兄弟谋个活路。”韩遂看似说劝,其实却是煽风点火。 “呸,用他着想!”北宫珪自左眼射瞎后,性格愈加暴躁,“我道要去问问这老儿,到底是何居心?” 说罢,北宫珪气冲冲摔门离去,李文侯连忙紧跟上北宫珪:“北宫珪,你要去哪里?” 北宫珪摔门离去后,韩遂目光陡然转冷:“这些种羌,当真是野蛮无礼!边章这一点,却是看的通透。” 却说,北宫珪怒冲冲,冲进边章所居宅院,迎面就是大呼:“边章,你老儿要降汉兵,是也不是?” 边章见北宫珪大大咧咧的冲进自己内宅,当即皱起眉头:“滚出去!你大兄未死时,也不敢如此悖逆无礼!” 北宫珪被边章当头喝骂一声,怒气更甚,跨步上前,反驳道:“你这老儿,还敢提我大兄之名?” 边章懒得与北宫珪口舌之辩,直接大呼:“左右随从,把这独眼蛮奴赶出去!” “‘独眼蛮奴’……你这老儿!”这一句深深戳痛北宫珪要害,北宫珪紧咬牙关,突然抽出长剑,一剑戳向边章。 “啊!”一时不慎的边章,被北宫珪一剑当胸穿过。也是边章万万没有想到,北宫珪这个因左眼被射瞎,一直处于精神错乱状态的人,敢在他院里,直接杀人! “你这蛮鬼……不,是韩遂蛊惑你来的,对不?‘云不云,月不月,三年内,不共存’……哈哈哈,我强忍住这谶言,不肯对你韩遂下手,没想到终被你害。一心求仁,反被仁害!这就是我边章的命!”边章说着,猛的用力,夺来北宫珪手中长剑,向自己身躯更用力刺去。却是边章突生死心。 “不好。我们中了韩遂的借刀杀人之计。”听到边章所言,李文侯立刻意识到,这是韩遂有意识的蛊惑有点精神不正常的北宫珪,来杀边章。然后,韩遂再将杀害边章的罪名,归在李文侯、北宫珪两人身上。如此一来,韩遂不动声色的,就将三人诛杀,从而掌握叛羌大权。 李文侯刚想通此节,就听到远处女声、男声已经撕心裂肺的大叫:“边章大人被李文侯、北宫珪杀了!” 李文侯推着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的北宫珪,焦急道:“快走。韩遂这是想一弓二鸟,诛杀我们三人,彻底控制军权。” 北宫珪懵然跟着李文侯向外跑去,不多时身后已经出现数十羌兵大呼:“为边章大人报仇!诛杀北宫珪、李文侯!” 北宫珪虽然还有点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但却知道自己陷入危机中。 “嗖!”两人背后的追兵,一箭射中李文侯右腿。 李文侯扑通摔倒在地。 北宫珪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被李文侯拒绝:“快走!一定要活着,替我诛杀韩遂,为我报仇!”说完,李文侯用力拔出粘血带肉的弓矢,抽出腰刀,大喝一声,向背后羌兵拼杀起来。 北宫珪恨恨跺下脚,继续向前奔跑。 一个路角拐弯处,北宫珪突见一骑奔来:“少主。快乘马,逃离安故城!”这骑兵,却是北宫家的羌奴。 北宫珪如今还想不透这一切始末,不过习惯逃跑业务的他,很快脱去外衣,仓惶的跳上马,向城外奔去。而北宫家的那位羌奴,却捡起北宫珪服饰,穿在自己身上,吸引背后追兵,向另一方向追去:“韩遂你不得好死,暗算你家北宫爷爷!” 韩遂追兵射杀这名羌奴后,才发现这是假冒的北宫珪。只是,此时的北宫珪,已经不见踪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晚降临后,北宫珪茫然站在一处山峰,注视漆黑的安故城。 “韩遂……我早晚要取你项上人头!”北宫珪喃喃自语,他现在才回过神来。说完,北宫珪提马向西行去。既然东面是大汉,北面是韩遂,那就向西行吧! 北宫珪跨马向西逃亡时,绝对想不到,他一走就是很多年。 套用一句俗气的话。他这一走,却走出一段偏离轨道的传奇。 第108 处置俘虏 class="width">第108处置俘虏 陇西郡,襄武城{今甘肃陇西附近}。www.65txt.com~~~~ 就在韩遂、边章内乱同时,董卓下达了停止追击叛羌的军令,全军在襄武城休整。 叛羌一路溃败,四处逃散。据斥候观察,韩遂逃亡至安故城时,叛羌不足一万五千人。与之相对的,官兵气势如虹,连战连捷,甚至只需大军开进继续进击,攻克安故、狄道,陇西之地便可平定。 如此大好形势之下,董卓却令人停止追击,这颇让一些人感到不解。便是刘杲,也前来质问董卓:“将军不想引兵回临洮?”临洮,是陇西郡边镇城池,亦是董卓老家。刘杲这话,却是阴晦的劝谏董卓继续进军。 “临洮?临洮为南部都尉掌辖之地,又有参狼种羌为之羽翼,韩遂势力不曾涉及。况且老夫所帅乃是汉家兵,非我董氏私兵,焉能以私废公?”董卓不软不硬的回绝刘杲。 刘杲心中不愿与董卓交恶,所以就知趣不言,静待董卓吩咐。 返回自己军中,刘杲又去拜访贾诩。 自从贾诩答应担任刘杲主薄之后,刘杲便一直寻找机会,增强两人之间友谊,进而结交贾诩。只是贾诩一直进退有度,看似与刘杲言谈甚欢,但实际上却隐隐的将两人之间关系,拉开一道鸿沟。不过,知道贾诩真正实力的刘杲,又怎肯轻言放弃。 “董破虏放弃歼灭韩遂大好时机,驻兵襄武。文和怎么看?”刘杲道。 “望垣一役,叛羌十去七八,韩遂短时间难有作为。与其紧逼,不如待其自逃山间。不过最重要的是……校尉曾经担任过护粮使,当知董破虏如今困境吧!”贾诩微笑着说道。若不是刘杲自史书记载,知道贾诩身披“毒士”之名,还真要被贾诩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过。 运粮使……军粮么? 贾诩稍稍一提,刘杲瞬间就想通所有关节。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望垣城被叛羌围困数月,城内粮草本来就不足。如今大军一路急催,沿渭水直奔襄武,战线辽远,运粮不易。这粮草危机,本在意料之中。 董卓之所以驻军襄武,应该是担心粮道被断,大军再次上演周慎之悲剧吧! “我只知我麾下数千兵士,粮草不缺,却忘记董卓粮草供给。大军对垒,一个细节,足以决定成败。这就是我和贾诩这种传奇谋士的差别么?”刘杲心中默默感叹。 五日后。 韩遂、边章内乱消息传来。先是,韩遂蛊惑北宫珪、李文侯斩杀边章,然后韩遂又以为边章复仇为名,当众斩首李文侯,追捕北宫珪。不过与安故城变故实际不同,韩遂对外宣称:诛杀边章的是李文侯,而北宫珪乃是从犯。 紧接着,韩遂把安故城掠夺一空,大军转向西倾山一带。而后,董卓率大军翩翩来迟,不费一兵一卒,接收狄道、安故两县。 至此,自中平元年末至今,持续两年的西羌叛乱,以韩遂被董卓驱赶回西倾山、积石山一带,宣告暂时结束。 这场压榨出汉帝国最后一丝元气的西羌叛乱,因为刘杲的介入,比真正历史,提前两年被汉帝国平定。 同时,刘杲的凉州之行,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自望垣出击,汉兵共斩首一万四千级,俘虏叛羌一万七千人,其他叛羌逃散不可统计。至于汉兵的全部损失,刘杲尚且不明,但是他帐下兵卒可谓是损伤惨重:骑兵伤残八百左右,死亡五百余人;步卒伤残一千九百,其中重伤三百六十余人,死亡六百七十。几乎将近半成的折损率。 可谓说一战之后,刘杲兵士兵残军破。这、也是因此,自从汉兵追击韩遂以来,大多由董卓接收利益、地盘。 心中清楚刘杲是望垣大捷的关键所在,不能轻易糊弄,董卓便把军功多分刘杲,并言:“若不是伯兴大破金城,扰乱叛羌斗志,焉有望垣之胜?这三万首级,当分伯兴一万。” “三万首级?不是……将军欲把战俘尽数斩杀?”刘杲大吃一惊。刘杲很快明悟,董卓这是想把一万七千俘虏尽数斩杀,充当斩首之功,所以才言三万首级。而且,斩杀俘虏后,还可以节省大军粮草。 “中兴以来百数年,羌寇屡起,破之复聚,虽降又叛。这都是一些自谓仁将之辈,以己之私仁,忘国家之大仁,随意释放叛羌俘虏引起。这岂能不引以为戒?便如这一万七千降虏,今日释放,明日就有人投奔韩遂。伯兴,为军之将,这个‘仁’字,万万不能施加到敌人身上!”董卓语重心长的教导刘杲。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刘杲又怎能不知此理。 只是大规模的诛杀降虏……刘杲心有不安。 刘杲真要诛杀降虏,也会下意识采用些曲曲折折手段,以便减轻心中罪恶感。譬如征伐西羌,刘杲残杀多少羌民,但是刘杲却丝毫没有压力,因为刘杲可以欺骗自己:“我没有亲手杀一人!” 或许这是种虚伪!但,刘杲正是用这种虚伪,来保证自己不沉睡在杀戮之中。 刘杲即便一遍遍告诉自己要铁石心肠,视万民为草芥,可他终究不是纯粹的残暴之人。 “将军。叛羌之中,也有不少是段太尉昔日部下,他们……他们毕竟与那些种羌不同。”刘杲沉思一会,向董卓说道。 “他们……段太尉恐怕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董卓长叹一口气。 说起来,董卓虽是由段颎举荐公府的,但初始却属于张奂一系。不过,董卓征伐叛乱之时,最善杀伐,性同段颎,这让张奂一直看不惯董卓,甚至最后找个理由,把董卓发配到西域,做戊己校尉。而后,又因为董卓出自于张奂军中,段颎手下对董卓也不怎么待见。不过,董卓个人却是非常敬佩段颎。而且,段颎身死后,董卓也费尽心思,护佑不少凉州将校。 “将军,我有一策,可解决种羌降而复叛这个难题。”刘杲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嗯。伯兴请言!” 刘杲把金城、允吾的苦工大营,简单向董卓介绍一番道:“这些叛羌,烧杀州郡,杀之不能解恨。不若把这些俘虏交给我,让他们以劳工之身,重建凉州。至于首级功劳,我可不要。” 董卓沉思一会,道:“私聚俘虏,古之所忌。伯兴此举不妥当。” “无妨。我已经托人入雒求旨。数月之内,天子当有明确旨意传达。”刘杲道。诸如某将领私自聚集大量俘虏,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不许。但是刘杲早就为之准备条后路。 董卓意外的看了刘杲一眼,不明白刘杲何以如此自信。但是刘杲既然这样说了,他一时也不好拒绝:“这样吧。凡是完好无伤的青壮,我都给你留下。不过这些人头数,可都要从你功劳里扣!” 挑挑拣拣后,董卓从俘虏里抽调出大约六千人青壮,交付给刘杲,其余尽数斩杀。刘杲随即命颜良押着六千战俘,运往金城安置。 董卓虽然口里说着人头数要从刘杲功劳里扣,可最后上报功绩时,依然分配刘杲八千名额。这让刘杲心下感慨:“董卓这人,既仗义又不贪钱财……这真是后世历史记载的那个董老大?那个造小钱、筑郿坞、残暴不仁的董卓?” 第109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class="width">第109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望垣大捷传至美阳城后,全城轰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时尽是欢喜之声。 然而在欢闹的背后,张温却盯着董卓递来的战报,眉头蹙成一团。 “刘杲……你既然平定金城,为何不兵出平襄?” “你既然写出‘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颎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这样直指天子、朝廷诸公心思的隐喻,就该知道朝廷诸公容不得董卓上台。” “皇甫嵩尚且不能见容于朝堂,况乎董卓这个边鄙虎狼之将?” “望垣大捷,二万五千首级!如此军功,却是迫使我等,不得不推董卓上台啊!” “若是你兵出平襄,先与我合军,再救董卓,岂不完美?” “刘杲……这望垣之战,是巧合偶遇,还是你心思沉重,妄想谋划诸公?” “不管如何,你这次却是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本来见你品学优良,熟知掌故,以为你是我大汉后继栋梁之选。可是,你今日所为,却是把大汉推往深渊。” “有才无德,国之大贼。” 张温轻轻的合上案牍上竹简战报,叹道:“还好,你尚年幼。我便做个恶人,压制你二十年,消磨消磨你的性子吧!” 随着望垣大捷一举更改汉帝国在凉州的颓废局面,张温勒命汉阳太守盖勋、凉州刺史杨雍、参军事孙坚南北合击,逐一破灭汉阳郡郡内诸叛羌。 张温又令董卓监管陇西、武都两郡,并敕令刘杲回防金城郡。 而后,张温才聚集诸将,议论平羌功劳该如何分配。 “破羌校尉刘伯兴,平金城,击望垣,一举挽回我军劣势,当为首功!”有人率先提议道。-====- “不可!”这人刚提议,孙坚就先发制人,大声否决。 孙坚望向张温,见张温对他微微点点头,当即道:“破羌校尉刘杲轻军冒进,虽建奇功,亦是饶幸之举。若是以刘杲为首功,众将皆以他为榜样,不听军令,随意转换防区,诸位可想过这是何等光景?” “军功,一时之利;军制,百年根基。焉能以一时之利,而弃百年根基?坚以为,刘杲虽有大功,然万万不能定为首功。当以此举警戒诸校尉,军令为大、朝局为大!” 孙坚转换角度,不讨论刘杲战功有多少,是否当得起平羌首功,而是直接指责刘杲不遵从军令,以私意行国事。孙坚这一招“避重就轻”,一经祭出,立即效果斐然,得到在场诸将认同。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部将随意行动,打乱自己军事布置! 在场诸位将军、校尉内心也不愿把刘杲捧为平羌首功。刘杲如此年轻,却横行凉州、陇右,这岂不是在另一方面,反衬他们的无能?既然孙坚愿意当出头鸟,他们自然愿意随声附和。 而且。 年前,刘杲入湟水,峡谷伏杀北宫玉。韩遂、边章唯恐湟中羌惊散,便一边严密封锁消息,一边向叛羌诈言:“刘杲军入山林,为北宫玉所困。” 韩遂、边章两人诈言,不但成功欺骗湟中群羌,也骗过汉军斥候。闻听刘杲兵困湟水,军司马陶谦立即上书张温,请兵援救刘杲:“若急率大军援救,内外合击,金城可定。此我军之良机,不可失也!” 孙坚反驳道:“道路弥远,且羌逆奸猾,稍有不慎,便有全军覆没之危险。周慎之败,阴影未去,岂可随意出兵。”当时出美阳七军,七路皆败,张温不敢再冒险,便采用孙坚建议,拒绝陶谦出兵之请。向来看张温不顺眼的陶谦,当即拂袖而去。 而后,陶谦率千余人欲援兵刘杲,不料走至平襄,便遭遇叛羌大军。 之后,周慎因败兵榆中,被征廷尉时,又讽传出孙坚和刘杲“不和”信息,言刘杲强行收拢孙坚帐下程普、周安等五千士卒,又将周安单身驱赶回来。又言孙坚之所以针对刘杲,便是因此。 ---------- 在场的诸将军、校尉,都大概了解一些“刘杲和孙坚不和”的传闻,心思:既然孙坚愿意和刘杲狗咬狗,自己何必插手其中? 孙坚一席话后,本来打算争功的诸将军、校尉,顿时沉默下来。首功不定,他们这些常败将军、常败校尉,有何脸面去争功? “不但如此,我又闻董卓、刘杲望垣一役不过斩首一万四千级,但今日上报来的功绩却是两万五千首级。众位都是军中常将,当知道,一战斩杀两万五千首级,除非杀俘,否则万万不可能!”孙坚轻轻一拨,把董卓所为,牵连到刘杲身上。 “杀俘不祥。白起坑杀赵人四十万,残暴之名遗留至今。我军当深以为戒!”见众将默然,张温适时发话,为刘杲之事定性! 张温自怀中摸出一封书信:“诸位想必多有疑问,这刘杲年纪轻轻,又是河北冀州人士,如何能在西凉纵横捭阖?” “此信,是刘杲托董卓递于我的举荐书。言湟水突围,攻克金城,有一人,皆立大功。但是此人身披朝廷罪名,所以刘杲想请我上书天子,为其特赦!”张温举起书信。 “何人?” “刘杲得到大贤相助么?”众将议论纷纷。刘杲毕竟太过年轻,不亲眼看到刘杲实力,他们总是要怀疑的。 张温呵呵笑道:“此人众位并不陌生,乃是故护羌校尉夏育。昔日,三将出鲜卑,大败而归,夏育便待罪畜官。西羌叛乱,烧杀州郡,夏育常常恸哭于段太尉坟前。刘杲路过畜官,偶遇夏育,便说服夏育以白身随军行走。刘杲入湟水,斩杀北宫玉,多是夏育策划!” “竟是夏护羌!” “我说刘杲怎能呼啸湟水,原来是有夏护羌相助。湟中地带,只要夏护羌登高一呼,便可随意聚集数千羌兵。我说刘杲怎能立下如此功劳,原来是有夏护羌在他背后!” “夏护羌当年跟随段太尉,在西羌苦战十年,经验丰富,又深得湟中义从拥护。怪不得刘杲深入湟水,却还能活命而还。” 廉颇虽老,七国尤惧!白起虽死,赵儿止哭! 夏育当年创下的赫赫声名,虽然因为讨伐鲜卑那场大败,有所损耗,但是一旦他再次出山立下大功,众人立马想起:大将虽败,尤是大将,不可以小卒视之! 不知不觉间,众将都下意识以为,刘杲平金城,击望垣,都是夏育之功! 看到众人开始议论起夏育当年事迹,张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先以军制,折损刘杲功劳;再以杀俘,消减刘杲声望;最后祭出夏育,言刘杲因人成事。张温精心策划的三部曲,不知不觉间,已经让舆论倾向发生偏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温见到自己打压刘杲的计策成功实施,心满意高,端起一碗清酒,大饮一口。 但是,张温却忘了一句古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正当张温以为刘杲之事已经了结时,大堂之内,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张温!你欲使陈汤故事,再现今日哉?” 第110 “愤青”陶谦 class="width">第110“愤青”陶谦 正当张温以为刘杲之事已经了结时,大堂之内,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张温!你欲使陈汤故事,再现今日哉?”这人却正是一直挑战张温底线的陶谦。(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陈汤,就是说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那位。因后世共和末某部电视剧影响,陈汤陈子公,重新被国人记起,并在共和末和谐初大放异彩。 历史记载:陈汤斩首郅支单于,立功西域之后,却不被朝廷认可。如石显、匡衡等,初始欲诛杀陈汤,而后又迫于众议,言陈汤功可抵罪,不当封赏。后来,虽有刘向为陈汤百般奔走,陈汤的官场之路依然艰难坎坷。 陶谦以陈汤之例,讽刺张温如昔日石显之辈,不欲功臣显名。 见陶谦怒发冲冠,当众指责自己,张温脸色刷的变得无比难看。陶谦屡屡针对张温的行为,已经让张温忍无可忍。若不是顾忌陶谦在军中声望高绝,又有皇甫嵩一系为之撑腰,张温早就撤销陶谦一切职务,让他去一边玩去! “恭祖。此处乃诸将议事之地,岂能随意大呼小叫?”张温努力按下心中怨怒,装出一副淡定模样。 “哼!”陶谦根本不领情,继续指责张温道:“太尉自出雒阳,久阵无功,前年小胜,赖流火之功;今日刘杲鏖战山林,平金城,击望垣,让太尉得以成就平羌大功。太尉不思提拔重用刘杲,还妄想使用奸计,打压刘杲,据其功于你身!太尉,国家三公之位。张温你如此行径,心中不觉有愧么?”张温打压刘杲三部曲,虽然看似隐蔽,但是却瞒不过陶谦这等人物。 “恭祖,老夫看你是发酒疯了!”张温猛的一拍身前案牍。 身为堂堂三公之位的张温,被陶谦这样指责,可谓丢尽脸面。 更可恨的是,陶谦适才指责,隐隐说他张温不过一庸才,靠天外流星,以及刘杲突然爆发,才饶幸立功。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谦性格老而倔强,见张温发怒,不但不肯退让,反而长身而起:“张温,若你真敢这般打压刘杲,我便上书天子、诸公。如今大汉时事艰难,正是需要良才之时,我便不信朝廷能由得你胡来。” “昨日斥候来报,北地胡有不稳迹象。既然恭祖一腔热血,不如去北地郡富平城{今宁夏青铜峡附近},震慑群胡!”张温垂下眼睑,淡淡的说道。却是张温,终于下定决心,即便减损自己声望,也要把这个一直试图挑战他底线的陶谦,发配到边疆。 如今韩遂逃奔西倾山,凉州大局已定,在朝堂之上,张温声望大增。由是,张温才敢借助大胜之威,将陶谦发配富平城。 甚至,张温还恶意的诅咒陶谦:“最好你被北地胡射杀!” 陶谦冷哼一声:“吾宁愿去北地郡,也羞与你这个货财太尉为伍!”张温被拜司空时,曾上交灵帝刘宏数百万钱。陶谦这是与张温撕破脸皮,索性直戳张温软肋,讽刺张温为“货财太尉”。 陶谦骂完张温,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因为张温擅自发配陶谦去富平,在场诸将有不少人开始对张温稍起反感。而皇甫嵩一系、董卓一系将领也是同时发难,令张温、孙坚等江左一系,一时难以招架。 最后,张温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诸位既然有争议,不如暂且搁置。让刘杲自金城赶来,亲自解释如何?” 中平三年四月底。刘杲应张温所招,风尘仆仆赶至美阳。 刘杲一到美阳,就受到张温、孙坚等一系人详密问责。在这段时间内,张温等江左一系,花费大力气,将刘杲在湟水、金城所作所为收集起来。因为资料翔实,江左一系的质问也越加繁多,简直一副要定刘杲死罪模样。 刘杲征伐西海诸种羌,施行的令种羌“自相残杀,选出优良”军策,也被孙坚拿出来议论:“刘破羌以此略平定西海,虽得大功,却有伤天和!” 有人言刘杲私聚叛羌,意图不明,形迹可疑。 又有人言刘杲私辟夏育,不合朝廷法规。 又有人言刘杲安定屯田,侵扰民政。 又有人言刘杲强行合并程普、周安五千兵卒,有违军制。 被张温、孙坚等江左一系盘问许久后,刘杲忍不住大怒:“诸位若想替西羌复仇,斩杀我等,吾无话可说!”纵然是刘杲不曾奢望过能有多好的声名,却也忍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刁难。 这句话刚说完,刘杲就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冲动,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掉进张温圈套之中。 见刘杲突然暴怒,张温呵呵一笑,假意安抚刘杲:“伯兴勿怒。平金城,击望垣,两战之后,关西无人不知伯兴之名。声名高著,自然受人关注,这些诘难,伯兴以后会遇到更多!不过这却也提醒伯兴,以后行事定要尊崇规则,切莫随意行事。” 刘杲尚不知张温欲打压自己,听到张温这解释,心下坦然不少:“只是刚立功,却被诸人刁难,心中不禁郁闷。” “伯兴这是少年心性!”张温呵呵一笑后,话锋一转:“羌逆扫除后,伯兴也当因功封赏。按照常例,伯兴当迁江南或幽州、并州一带掌管一校。不过,我知伯兴不仅战阵出色,而且文采、民政也是绝佳。譬如你所做《白马篇》,以及此次上书朝廷的屯田之策,都是天下少有的文章。伯兴如此大才,怎能耽搁于兵旅之间?我欲推举伯兴你为金城太守,伯兴以为如何?” “啊?”刘杲失声讶道。 刘杲以前所做军歌、诗词,并不是偶然间随意所为,而是深思熟虑后的一种筹划。他是借此向外界宣布:我刘杲,并非单纯的猛将,我亦能著文能写诗;我刘杲乃是文武全才,上马能战,下马能文。刘杲之所以为此,却是为以后结交士族名人打下根基。 披上“能文能武”大帽子,起码能让山东士族更容易接受刘杲。 历史记载:张飞喜文士,善草书,能画美人图,亦能写诗作赋。但是因为一直跟随刘备,转战天下,遂以“万人敌”为著称。而后刘备根基立起,张飞这个刘禅岳父,刘备义弟,却并不为蜀中名士接受。 例如,张飞曾去拜访刘巴,刘巴却不肯与张飞说话,理由是:“大丈夫,岂能与兵子共语?”兵子,即是言张飞出身行伍,不知礼教。刘备得知,虽然大怒,却不能如何刘巴,为张飞讨回面子。 如张飞此类名将,尚遭鄙视,可想而知其他兵将地位?虽然,当时已是三国末期,名士清议流行,不能用此例,来探讨东汉末年社会形态。但是生性谨慎的刘杲,却不得不防这种情况发生。 能文善武的张飞,就因为刘巴这一句评价,从此成为演义小说、戏曲评话里那个黑脸猛张飞。直到后世,张飞还是一如既往的,担任他猛张飞角色。由此可见,文士儒生,虽然当世被人批驳、咒骂,但是跨越数百年乃至千年后,却是属他们力量最大。 这也是刘杲为甚,一直时不时的抄袭后世著名文章,用来提醒周围人:我刘杲也会吟诗赋词,不要把我当成纯武将。 第111 灵帝刘宏的官员升迁征税论 class="width">第111灵帝刘宏的官员升迁征税论 PS:早上六点多修改,直至八点,原文也不曾显示修改状况,所以重发一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啊?”刘杲失声讶道。 金城太守……刘杲区区二十岁少年,如何能担任太守之位? 汉帝国按照地理区域,划分天下为十二州外加一司隶。虽然光武中兴后,朝廷加重州刺史的支配权力,但是州刺史依然不能绝对控制治下郡太守。汉帝国的根基依然基于天下一百零六郡国。 这就好比后世日本,虽然按照地理区域划分为本州岛、九州岛、四国岛、北海道,但是日本的政治行政区,却是一道一都两府四十三县。 一州刺史为六百石,一郡太守却是两千石。在官员晋升序列上,也是太守高于刺史。 不同于校尉这种率兵战阵的武官,太守一职可谓是大汉基本,拥有本郡内民政、军政所有权力。在任用太守上,朝廷考察的相当严格,诸如刘备在平黄巾立功后,仅仅被封为县尉;即便曹操身后站着曹嵩、曹节,曹操也不过被辟为雒阳北部尉。入官场许多年后,刘备、曹操才分别担任平原相,济南相。相,即是国相,与郡太守权职一样,仅仅名字不同。 至于起家即被拜一郡太守的,虽然也有,如扶风苏则,但那都是有这样那样特殊背景。而且这样起家即拜太守的,历数整个东汉,也是屈指可数。 对汉帝国官制稍微熟悉的刘杲,根本没有奢望自己被辟为一郡太守。刘杲预期的最高目标,也只是护羌校尉。然后依借护羌校尉,升迁郡太守,并在灵帝刘宏筹划二刘出雒时,赶上这个大好时机。 然而今天,张温突然丢来一根充满诱惑的红萝卜! 若是提前踏上太守职位,最少可以减少刘杲两年奋斗。张温如今贵为太尉,若是他全力保荐,这金城太守职位,还真能轮到刘杲担任。毕竟如今汉帝国内外忧患,急需大量人才,灵帝刘宏这几年破格提拔的人才,为数不少,不多刘杲这一个。 若是刘杲担任金城太守,他就能继续控制金城民政、军政,全力发展金城郡,培养骑兵精锐,为自己以后争霸天下,打下根基。 可谓说,张温抛出的这根红萝卜,瞬间就令刘杲全盘更改以后发展计划。 “太尉,我这岁龄……”刘杲忍住惊喜,小心问道。这会,刘杲早把江左一系对他的诘问,丢在一边。 “甘罗十二为上卿,伯兴又何必自谦?大汉危难之刻,伯兴挺身而出,驱逐逆贼。<<>>若是伯兴不能为太守,岂非让天下人失望?”张温呵呵笑道,言辞疏而不漏。 以为张温是真心举荐自己,刘杲乐呵呵的对张温感谢一遍又一遍。 张温最后又委婉的劝道:“既然伯兴有意为金城太守,那就回去准备五六百万钱。这个……你也知道,当今天子喜欢经商。” 灵帝刘宏在后世最出名的行径,就是在西邸公开卖官,明目张胆的大搞钱权交易。公卿、关内侯、羽林郎等,一切明码实价。刘杲对此也早有耳闻。 至于五六百万钱,这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如今虽然马价逐渐恢复正常,但是一匹马还能卖三四十万钱。五百万钱,只须往中原送去百余十战马,就能凑齐。 手中有权,还怕身上没钱? 待刘杲退去后,张温叹口气:“竟然还口口声声感激我……刘杲毕竟年幼,阅历乏缺,连我心思都不能琢磨出来。而且,刘杲听到我举荐他为金城太守时,瞧他那个兴奋劲。连基本的喜怒不露于形,都做不到。看来,也是我高估他了!那句‘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颎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莫非是由别人代笔?出兵望垣,也是刘杲不明时事,胡乱做出的抉择?” 张温唤下人,准备纸墨砚台,花费一下午时间,详详细细的列出此次平羌战役的请功表。封装之后,张温令人快马传递雒阳。 却说韩遂远逃西倾山,边章、李文侯、北宫玉等羌豪授首,声势浩大的西羌叛乱,在一月之内,飞速破灭。这消息随着张温老早派往雒阳的庆功兵宣传,自美阳城,向雒阳一路蔓延。 三辅百姓,闻听西羌败亡,长长舒口气,继而大都赞扬太尉张温,可比昔日马援、赵充国。周遭百姓也开始互相勉励:“先平黄巾,再征西羌。大汉武功尚存。如今又有人杰,屡屡浮现。这是中兴之兆啊!太平不远矣!” 与此同时,雒阳也因平羌大胜,暗流激起。间接的,刘杲大名,也开始流传于朝廷群臣之间。 ------------------- 雒阳城。 一场急促的暴雨刚刚歇停。 风吹散了乌黑云层,火辣辣的太阳再次覆盖雒阳。 道路旁,被冲刷的明噌噌的屋檐,正坠下最后的点点雨滴。 日头一出,暴雨带来的凉爽很快淡去。路上的行人,豆大的汗珠子,流过脸颊,坠在地面上雨水坑里,绽出零碎的水花。 皇宫内某苑内。 苑内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鸟有兽。 人工湖泊当中有一亭,亭内是在此避雨的灵帝刘宏。 换过张让递来的新袍,刘宏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感受一下这雨后的清新空气:“黑云翻墨折细竹,卷地风来忽吹散。这场暴雨来的好啊!” 自从望垣大捷消息传来,刘宏这几日,一直兴高采烈:“张太尉果然不负朕之期望。西羌一平,朝廷再无外患。开支也能大大缩减!朕也不必再担忧国库内帑乏缺!” “望垣大捷,就好比这场暴雨,冲尽这雒阳城所有尘埃!” 侍候刘宏的张让,不留痕迹的拍了拍刘宏马屁后,又适时建议道:“西羌战事既然消停,这官员征税、以修葺殿堂为名的征税,是不是也该停了?群臣之间,对陛下这些行为,颇为不满,屡有讽议!奴婢担心这些会影响陛下声名。” 刘宏一听张让所言,脸色稍差,道:“他们自然不满,朕是从他们这些士族虎口夺钱嘛!其实,这些官员,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三五百万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平时一个个表现的忠义为国,眼下国库艰难,让他们上缴数百万钱财,支援国家,他们却引经据典,百般指责朕不该如此。究其根底,是他们吝啬,不想捐钱而已。” “至于说朕买卖官职……简直是笑话!朕是征收官员升迁费用,何曾买卖过一个官职?那些无才无能之辈,朕可曾任用一个?若非有人举荐,若非他本身能力足以胜任职位,我会允他们交钱升迁?雒阳城中,能够拿出五千万钱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除让他们补过羽林军,我可曾卖他们一人官职?” “征税……若不是国库空乏,朕会采取这个迫不得已办法,强犯众怒?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若不是为保证巨大的战争开销,我会千方百计的征税?” “当年鲜卑小丑骚扰边疆,田晏、夏育、藏洪三人出兵伐之。当时国库极端空虚,但是考虑到不能让鲜卑小丑,随意侵寇我大汉子民,朕一边令三人继续征伐,一边在令各太守在后方征收粮草。也是因为紧急征税,导致不少地区叛乱,乃至非但没有凑齐大军粮草,反而加重内耗。” “田晏、夏育、藏洪当年大败而归,向朕哭诉,言前线士兵,弓弩箭矢不过三发,甚至不少士卒出征,还需自备武器。虽然这次大败,罪名皆由三人承担,但是我私下,亦是有愧三人。正是这次大败,让朕就认识到:若是想大汉中兴,必须平定国内叛乱;若想平定国内叛乱,必须有大量钱财、货物来支撑战争。所以,朕才一直敛财,一直保证军费有着落,万万不能再现当日悲剧。” “这些官员,平素不向朝廷纳税,这也无所谓。可如今大汉局势危机重重,若再不从他们身上拔点雁毛{雁过拔毛?},他们还算我大汉臣民?再说,那些出身贫寒的官员,我不是也给他们指条明路,先欠着升迁税,然后到任后,找点理由刁难郡内大户,让那些郡内大户替他出钱嘛!别看国库空虚,那些豪强大户,却是富的流油,每户征调四五百万钱,还是很轻松的。” “我点名征收官员升迁税费,都是依照各郡国内富裕情况设定。这不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一个参考标准,方便他们征税嘛!” “可惜,一些出身贫寒的官员,脑袋傻,根本猜不透朕的本意。朕这是打压那些大户豪门,可他们这些寒门士子,竟然还说我买卖官职,封锁他们上进道路。嘿,这种官员,提升他们个甚!” 听到刘宏这些诡异的征税论,张让连声赞叹刘宏:“消减豪强,鼓励寒门,这是中兴之路。陛下兼爱之心,日月可鉴!” 刘宏看了看张让,又叹道:“我能信任的人,也就是你们。那些九卿官员、党人,各个背后都有一个庞大士族,有没有朕,甚至有没有大汉,都不影响他们传承。王莽乱世,就属他们投降的快。只有你们,才能将自己与朕,与这大汉绑在一起。” “大汉若是倒塌,那些公卿只需改头换面,又是士族。只有你们,才会为大汉死节!朝中党人势力庞大,我虽信任你,却也不能随意升迁你等权力。便如前月,我才让赵忠挂名车骑将军,这些党人便开始隐隐发难,让赵忠难以周旋。” “你们,还须忍得。” “陛下,怎可乱言朝局?平黄巾、征西羌,都是大胜而归,可见陛下中兴大汉,指日可期,怎能说出如此颓废之言!党人都是大臣之属,只要他们是为陛下真心考虑,奴婢就是吃再大的亏,也足以自豪!”张让诚惶诚恐的跪下,声泪俱下。 刘宏亲手扶起张让,安慰道:“这只是朕真心话,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你我虽是主仆,但是胜似仲父。” “嗯。既然西羌已平。园子税,就停了吧。不过国库正常运转,还须官员升迁税支持。这个税,等两年再停吧!”刘宏考虑一番,吩咐道。 便在这时,小黄门突然通报,司徒崔烈请见。 第112 雒京漩涡 class="width">“老臣参见陛下!”崔烈趋步上前,觐见灵帝灵帝刘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司徒此次入宫,所为何事?”坐在龙椅上的灵帝刘宏,托着下巴,问道。 崔烈从袖中摸出一奏折,恭敬递上:“这是太尉张温,上奏的平羌请功表。此表本当由太尉长史,递交陛下。然老臣审查时,发现其中多有不妥,故前来与陛下论述。” 灵帝刘宏接过奏折,大略通读一遍道:“司徒觉得哪里不妥?”崔烈是由廷尉升职司徒的,对汉帝国法令,多有熟悉。因此,灵帝刘宏还是蛮注重崔烈建议的。 “第一事,故护羌校尉、北地太守、护乌桓校尉夏育。夏育待罪畜官,却私自亡走湟中,此乃不忠。虽立大功,却不能大加封赏,否则待罪大臣,将皆私自逃亡!”崔烈缓声说道。 灵帝刘宏从请功表里,找到夏育名字,张温为之批注:擢升司隶校尉,封亭侯。 夏育当年也是名将之资,平西羌,破鲜卑,甚有威名。就是因为与田晏、臧炅北伐鲜卑失败,这位将星陡然损落,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灵帝刘宏稍稍考虑一番,道:“夏育出身关西,又待罪数年,的确不合适担任司隶校尉。不过夏育能够平定湟水,也算是大功一件,亭侯之赏,不算太过。嗯……司徒,觉得如何安排夏育职务?” “老臣觉得有两处职位最适合夏育。一是陇西郡太守,夏育此人熟知种羌,善于山战,有他守护陇西,韩遂之流,定被困死山中;二是凉州刺史,凉州刺史杨雍,入凉州一岁有余,无所贡献,不如以夏育暂代。 夏育此人,在羌中名望高绝,便于地方官安抚各地郡县。”崔烈早有准备,随即张口回答。 “唔。以夏育行凉州刺史,拜封亭侯。”灵帝刘宏道。 “第二事,破羌校尉刘杲。刘杲定湟水,破金城,击望垣,功劳斐然。西羌之战,之所以能突飞猛进,在短短一个月内,分出胜负,多因刘杲之功。刘杲功劳,大则大焉,却不能委任太守一职。毕竟他如今年刚二十,岂能骤为老吏?”崔烈这时,才露出此行目标。 刘杲不知道张温推荐他为金城太守的险恶用心,但是崔烈一眼就知道这封请功表,对刘杲影响多大。说不定,刘杲今生,就会栽在这个局里,不得翻身。金城太守,官职虽好,但是背后却暗藏无数杀机。崔烈自度,即便自己站在刘杲位置上,也难以应付担任金城太守后的无限杀机。 也是因此,崔烈才慌忙入宫,请见灵帝灵帝刘宏,解开此局。刘杲,毕竟是京兆宋氏所托,若是他崔烈不照顾几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崔钧,未来前途只怕就要玄乎了! 灵帝刘宏从请功表里,找到刘杲名字,张温为之批注:擢升金城太守,封乡侯。 灵帝刘宏看到刘姓,习惯的查询一下刘杲资料,惊讶道:“咦。这刘杲,是赵王一脉宗室?自中兴后,赵王一脉,可是第一次出现如此英才!” 灵帝刘宏吩咐身边一位小太监,道:“你去宗室府,把刘杲资料调来。” 刘杲祖父为亭侯,父亲又被举过孝廉,刘杲的档案,自然要被录在宗室。翻了翻刘杲档案,灵帝刘宏叹道:“幼年丧父亡母,不得不寄养叔父之家。刘杲童年相当凄苦呐!赵王一系,这几年一直衰落,不如趁着刘杲在西羌立下大功,特封他为县侯!嗯,刘杲因常山郡郡司马闻名,就自常山郡选一县。至于封地,按照常规,封他两千户!” “至于金城太守……虽然刘杲年幼,但是在西羌立下如此大功,却也担得起这职位!司徒,你私下以为呢?” 崔烈脸色沉稳,不慌不忙的道:“得知刘杲在凉州立下大功后,老臣本来是准备推荐刘杲担任护羌校尉,或者护乌桓校尉。但是老臣看到刘杲传递到司空许相的奏章后,却深觉不妥。”崔烈说着,又从心中摸出一封奏折,递交灵帝刘宏。 刘宏打开奏折,才读两行,眉头就紧紧皱起。 “臣破羌校尉刘杲言:俗曰‘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共雷’,由此知种羌与汉民习俗难同也…… 兵法曰‘攻不足者守有余’,大军驻防障碍,一夫可当种羌数十人…… 譬如湟中义从者,得之无益,去之则损…… 故臣胆敢请旨,屯田要隘,聚种羌而齐聚,教化礼仪,而后化羌为汉。羌等于汉,则无反之虞。 凉州多牧地、盐铁,惟路途艰难不得通也。……若其事成,则屯田之策,不费朝廷一文之资,却可使边疆,百年无事。 稽首以闻陛下。”{笔者写的奏折。就不发原文咯!} 灵帝刘宏放下奏章,神情严肃:“刘杲在西羌,聚集多少羌民、叛羌?” 崔烈低头,道:“最少有万余人!” “万余人?打回奏章,责令刘杲立刻解散羌奴,并将羌奴尽数迁往陇东一带。”灵帝刘宏,将奏章合上,随手丢在一边。刘杲若是知道自己费尽心思的筹划,灵帝刘宏只看三秒钟,就已被否决,不知该是如何想法。 “至于刘杲,尚且年幼,经验乏缺,难任太守重职。不过,为避免功臣灰心,可令刘杲入雒,擢升为长水校尉。”灵帝刘宏眯起双眼。 长水校尉,比两千石,乃是北军五校之一,掌管宿卫,以及乌桓骑士。 单纯以官职而论,灵帝刘宏虽然否决刘杲屯田之策,以及撤销金城太守的任命,却没有完全放弃刘杲。令刘杲掌管宿卫兵,却也是灵帝刘宏,对刘杲信任的一种表现。 崔烈听到灵帝刘宏擢升刘杲为长水校尉,心中一惊,清楚自己所有心思,已经被灵帝刘宏看透。 “陛下的帝王之术,快要大成了!”崔烈心中感叹。 “长水校尉……虽然未达目标,但是危机却已解除。想来,京兆宋氏,也该收到我的去信。有京兆宋氏的提醒,刘杲应该不会再随意行事!”崔烈暗中琢磨。 “刘杲。这少年当真奇怪。一方面对朝局大势看的通透,另一方面却混混沌沌,不知如何行事。等他入雒后,我道要瞧瞧,这少年究竟如何,值不值得我崔氏大力结交。” 第113 杀人之刀,为谁所举 class="width">第113杀人之刀,为谁所举 中平三年五月十七日,参与平羌之战众将的封赏下达至凉州。www.65txt.com<<>> 诏书特进夏育代杨雍为凉州刺史,封亭侯。 诏书迁赵云为西部都尉,统帅西海诸种羌;迁韩当为归义都尉,监管大小榆谷,剑指西倾山韩遂叛羌余孽;迁郭闻为南部都尉,驻临洮,统帅参狼羌、白马羌,防备韩遂余孽。 诏书擢升刘杲为长水校尉,入雒觐见。封九门县侯,食两千户。 诏书特封刘石为护羌校尉,驻军金城,威慑群羌。 诏书以程普、颜良为军司马,属兵护羌校尉刘石。 诏书文丑为军司马,暂且属兵孙坚。(同时,诏书进孙坚为议郎,待撤军后,入雒奉职。故言暂且。) 诏书特进贾诩为冀令。 左政出身黄巾,且无大佬为之遮掩。刘杲不愿被人联想自己与黄巾之间瓜葛,所以与左政、李晋稍作交流后,刘杲暂时封锁左政功绩。也是因此,这次朝廷给予的大封赏名单内,竟无左政之名。 接到朝廷封赏名单后,刘杲先是因为没有被升迁至金城太守而感到遗憾,继而又隐隐觉得事情似乎隐隐有些不对。 诏书特封刘石为护羌校尉。这点,刘杲可以理解。无非是诸如“飞鸟尽,良弓藏”等百试不爽的套路。 正如当年段颎,兵伐十年,平定西羌之后,朝廷飞速征调段颎入雒。同时将其帐下两位大将田晏、夏育,一人留守陇右,一人去北地郡,各自建军。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朝廷征伐西羌,是为清净西羌,而不是为培养起一个庞大军阀势力。所以一旦军战结束,征伐大军肯定要拆分。 朝廷越格提拔刘石,继而又征调刘杲入雒,便是想通过此种手段拆分刘杲一系诸军将。~~~~刘杲一旦离去,继承刘杲的刘石,声望、谋权都不足以统帅其余各将,那么刘杲一系就难以继续维持。 而若是刘石野心勃勃,也会因此将刘杲一系分裂为两派。 朝廷将赵云、韩当、郭闻分别迁为西部都尉、归义都尉、南部都尉,看似将刘杲势力布满整个凉州边疆,但这其实却是另有深意。一是,让赵云、韩当、郭闻防备韩遂反击,消减刘杲刘杲一系实力;二是,将刘杲一系分至董卓旧有地盘,甚至直接让郭闻驻守董卓老家临洮。 这是“两虎相争”之策。朝廷挑起刘杲、董卓两系内斗,确保两人在大汉衰世时,不敢有其他心思。 刘杲虽然立下大功,但是尚未建立起如董卓那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所以朝廷才无所顾忌的,就地拆分刘杲一系。对于董卓一系,朝廷就稍微含蓄些,起码不敢明目张胆的调离董卓帐下所有部将。 数千年来,历史都是这般演化。后世太祖创建共和,不也是利用种种军事、政治斗争,一步一步的,将全国各大军团体系拆分的零零散散?而后太宗上台,能够轻易接管军权,还不是因为太祖已经给他打好根基! 汉帝国朝廷诸公,不会蠢到放任他刘杲随意拉帮结派,形成凉州军阀。 故,刘杲对此虽然有点遗憾,却也早有心理准备。 刘杲打量着封赏名单,心思:“张温虽然贵为太尉,也不能让朝廷放弃制衡之策。”刘杲至今,还以为张温举荐他为金城太守,是想拉拢他,是真心为他好! “长水校尉?北宫五校大名鼎鼎,我早就想见识见识。” “不过如今雒阳内斗激烈,外戚、宦官、党人三方明争暗斗。时不时有九卿三公这样大佬,因为一着不慎,便横死街头。” “我后世出自军中,对政治斗争较为生疏。一旦去了遍地都是政治斗争的雒阳,却又该如何是好?” “雒阳朝局,粗略来看,是外戚、宦官、党人三大集团。但是他们每个集团之下又分成数派,如外戚有何进、何皇后一脉,又有董重、董太后一脉;宦官更分外戚系、党人系、皇后系、太后系、皇帝系、投机系、宦官集团系、士族系、寒门系;至于党人,更是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派别。” “想想这错综复杂的朝局,我就心有胆颤。” “这雒阳,一朝踏入,就是鲜血淋淋!” “我虽然有赵王一脉、京兆宋氏支持,但是这两家在朝堂的势力,都是可忽略不计。没有后台的我,一旦惹恼别人,立马就是疯狂报复!” “雒阳难,居家不易呐!” “若去雒阳,那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过,我既然被辟长水校尉,这雒阳不去也得去!” “嗯,在去雒阳前,我还要先去安定郡走一遭,把文丑之事,做个了断。若是放任文丑被孙坚随手拉去,那未来还有谁投靠我?” 刘杲虽然对不能担任金城太守,感到非常遗憾,但是还是开始为入雒做准备。刘杲这日正准备召集各部将,将他入雒后各部将的后续任务下发。正在这时,宋典突然冲进书房,小声道:“公子。宋太守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 “嗯?难道是黑山黄巾贼,出问题了?”刘杲接过书信,随手打开。 信纸刚打开,刘杲的面色大变。信中没有涉及黑山黄巾,而是直言刘杲此刻处在危局之中。 “兴儿,谁推荐你为金城太守,谁便欲害你也!此人若是权高,立刻想法避开;此时若是权低,即时诛杀,以警他人。 吾已托人在朝中周旋,令此奸计不得实施。但是欲害你之人,此计不成,必会再生他策。…… 至雒阳前,务必寡言少事…… 另,隐秘之事,书信不便细谈。 伯兴入雒途径长安时,务必去拜访你祖父大人。大父会给你一些官场自保建议! 宋泓。”祖父大人,是言宋泓之父亲也。 刘杲摊开书信,从书架上抽出宋泓手稿,仔仔细细对照一番。以刘杲鉴别真伪手段、知识,却是不曾发现任何模仿笔迹之处。继而刘杲又亲自审问送信之人,最后得出结论:这信千真万确是宋泓所写! 既然是宋泓亲自所写,那么事情就立刻变得严重起来。 “张温辟我为金城太守,是要害我?他为什么要害我?做金城太守,又怎能害我?”刘杲不安的在书房内度来度去。 人生最惧的,就是那看不见、捉不到的危机! 刘杲仔仔细细回忆张温一举一动,心中疑惑:“莫非是那一日的诘问?张温真的要对付我?是因为孙坚么?” “还有为甚举荐我为金城太守,就是想害我呢?我这岳父怎把事情只说一半?”心急火燎的刘杲不禁开始埋怨。 傍晚之时,宋典又传来信息:刘杲上奏的奏折,被灵帝刘宏打回。言刘杲以叛羌做苦工,不合仁义,责令刘杲立即解散叛羌苦工! 正在苦思“金城太守”为何害他的刘杲,听到宋典传来第二个噩耗,更加苦闷。 苦闷之余,刘杲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模糊念头? 难道……是因为那! 第114 贾诩释疑 class="width">第114贾诩释疑 蓝天、白云,与黄河碧清流水合景,天地共一色。www.65txt.com~~~~ 抬头远望,是点缀绿色的连绵高山;低头俯视,是一捧膨松黄土。 酉时末{19点},橙红色的太阳挂在远处山间,散发着最后余晖。 这就是两千年前的金城景色。 被朝廷辟为冀令的贾诩,正在收拾自己包裹行囊。只等明天与阎忠、刘杲告别,贾诩就去汉阳郡冀城赴任。 贾诩曾被举荐为孝廉,按照正常程序,其在雒阳经过考察,便会下放郡国某县做县尉,三年之后,若是政绩尚可,就可立即提升为县令。由于贾诩在考察期间,病假告退,本该下放为县尉,锻炼能力这道程序,也就戛然而止。 这次望垣大捷,贾诩作为刘杲主薄,也分得不少功绩。因此,朝廷就跳过县尉这道程序,直接以贾诩为冀城县令。这算是对贾诩的封赏。 后世有“毒士”之称的贾诩,刘杲自然眼热,想把他纳为谋臣。只是,比起充当刘杲谋臣,冀城县令,显然对贾诩的吸引力更大。 一县之令,虽然不如刘杲的“长水校尉”威风,但是其前途也是无比光明。若是贾诩能力出众,在县令任上待上两三年,便有希望擢升为太守、刺史、议郎等。那样一来,贾诩的未来,就可与刘杲比肩。 既然有大好前途,贾诩,凭什么要追随刘杲? 想通此节,刘杲退而求其次,努力与贾诩交好,希望当自己掌握大权时,贾诩能够来投。有时,刘杲也起过强行辟用贾诩的心思,但是考虑到贾诩超高的智力、谋略,刘杲还是果断掐灭这个念头。 一旦强行辟用失败,惹恼了贾诩。那随后而来的报复……刘杲一想起这,就是不寒而栗。 前面说过,刘杲信奉:即便不成朋友,也不要多一个敌人。坚持“宁肯无功,不肯有过”思维的刘杲,才不会冒险强行辟用贾诩! 贾诩正在整理书简,看看有哪些务必带去冀城时,刘杲跨门而入。 两人寒酸一会,刘杲道明来意:“文和,我有一事不解。我先前设想的屯田之策,若是能行,不但能缩减军费支出,减少朝廷负担,更能安稳边疆众羌。我奏章上,详详细细列出数十种益处,并提出可行之策……可为何被朝廷轻易打回,并强制我解散羌奴?” 贾诩犹豫很久,直至想到刘杲这段时间帮他不少,才下定决心帮助刘杲解惑。 贾诩接过刘杲奏章原稿,稍稍观察一番,道:“我虽不知朝廷诸公心思,但是若我为诸公,也定将此奏章打回!” “原因有二。第一,即便伯兴能保证这些羌奴永不反叛,可是诸公谁敢信?自西羌反叛一来,羌人屡降屡叛,已成常识。谁敢保证伯兴之策,就能完美解决历代难题?若是一旦羌奴反叛,万数劳工立即就是叛军主力,随时可以攻陷金城郡,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贾诩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杲点点头:“我昨夜也是估计,朝廷诸公不信叛羌能够驯服,所以才命我,将他们迁入三辅之内。不过,文和,所谓第二条又是如何?” “至于第二。自西羌叛乱以来,不论是段颎,还是董卓、张温,都与宦官有瓜葛。伯兴可知这是为何?”贾诩似笑非笑,向刘杲提出一个问题。 历史记载:段颎、董卓、张温,都与宦官有较深联系。言段颎:曲意宦官,结党中常侍王甫;言董卓:贿赂中常侍张让等;言张温:因曲意宦官,而得三公之位。 刘杲皱眉思索一会,道:“文和,请直言。” “无他,惟军粮钱财耳。所有粮草军费开支,都要经宦官过手。段颎、董卓若想保证大军后勤物资充足,就必须结好宦官。只有结好宦官,大军才能毫无顾忌的左右征伐。” “皇甫嵩出镇长安以来,为甚难以扩大胜利,还不是宦官层层扣押,导致大军物资不足?他在中原时,还可以就地取食,在关西……嘿,他又能如何取食?朝廷以与宦官关系稍微和善一点的张温为大军主帅后,关西汉军粮草,几乎瞬时运送来数倍于以前的份量。张温能在关西苦熬,还不是因为粮草得到保障?” 听贾诩这么一说,刘杲恍然大悟。忽然间,刘杲想起后世论坛上,一个研究汉帝**制的帖子,曾介绍过,东汉末年的汉帝国中央军军制,后勤和军队是分开的。一般,外戚、党人掌握所有军队调动,而宦官却掌握住军费拨发、物资调遣。 两者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这也是为甚如傅燮之辈,一而再放言当提大军回雒阳,诛杀宦官,却没有得到一个大将赞同。 “粮草……粮草!原来问题在这!”经贾诩的提醒,刘杲瞬间想通一切因果。 本来,刘杲以为如今汉帝国国库空虚,灵帝刘宏又是“爱财如命”,所以就大胆提出屯田之策。通过压榨捕获的羌奴,一步步扩大汉帝国在边疆的影响力同时,又能在凉州发展各种基础建设。 这个屯田政策,若是完美成功,不但不用国库支出军费,还能每年都有盈余。这样的政策,“爱财如命”刘宏不会动心? 刘杲一度意淫过,灵帝刘宏一看到这奏折,就大呼他刘杲乃是当世第一奇才! 可是,经过贾诩的提醒,刘杲才注意到自己犯了一个不能容忍错误。 无论古今中外,朝廷控制军队的手段,都是通过控制军费、物资。历来出征在外的将领,无不频繁开口讨要军费、物资,暗示大军在朝廷掌握之内,而朝廷又通过军费、物资等手段,遥控出征在外的军队。 一旦某一将领,能够自食其力,不需朝廷为其提供物资,其基本上就步入军阀行列。因为将领对朝廷没有需求,那么朝廷也将无法控制将领。 自古以来,屯田边疆之所以大都是亏本买卖,亦是因为此。后世和谐年间的建设兵团,之所以放弃插手那些大规模盈利产业,单等国家每年有数的军事拨款,也未尝不是中央通过限制军费、物资,达到控制地方稳定的目的。 刘杲被后世舆论误导,较为轻视灵帝刘宏,以为他不过是见钱眼开的皇帝。只需间接向灵帝刘宏输送大量钱财,就能获得灵帝刘宏的绝对支持。也是刘杲这种自以为然心理,才导致刘杲许多计划都是形似实非,难以付诸实施。 刘杲在后世,毕竟只是一个政委。那些掌握国家大权人物的思维,刘杲还难以揣摩。刘杲虽有两千年见识,但是却不曾身在国家权力巅峰一日。 通过后世历史记载,参考雒阳传来的风声,刘杲能够大概揣摩出历史未来走向。但是具体到个人,如灵帝刘宏、崔烈、张温,他们究竟如何思维,刘杲却是一头茫然。 就好比后世和谐年间的某人,穿越到共和末。他不用思考,就知道未来的房价会持续高涨,全民进入蜗居时代。但是某人却说不出,导致房价腾飞,究竟是谁策划,是哪个派系策划。甚至连国字级常委们,各自对房价腾飞的态度,某人都茫然不知。 刘杲通过后世历史记载,可以猜出结局,却看不透过程。 刘杲心中苦笑:“看来真该找个智囊。我这辛苦许久的布局,却还出现这样那样可笑的漏洞。唉,说起来,我后世只能算半个参谋,业余政治家,不然也不会被人玩到差点开除党籍。玩政治,我不在行呐!” “若是贾诩能为我筹划,该有多好!”一时间,刘杲第一次把“谋士”放到第一位。 “有人欲推举我为金城太守,文和以为如何?”刘杲问道。 第115 身披仁名,心藏屠刀 class="width">第115身披仁名,心藏屠刀 “有人欲推举我为金城太守,文和以为如何?”刘杲问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金城太守?”贾诩一愣,继而呵呵笑道;“伯兴倒是与我同命相怜。不过,朝中应该有人为伯兴周旋,不然诏书也不会辟你为长水校尉。” “果然,贾诩也是如此说。” “嗯?贾诩说他和我同命相怜?难道朝廷辟贾诩为冀城县令,背后也算计?” “看来我对政治阴谋,还真是反应迟钝,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忽略了汉世某些习俗,所以基层判断便出错。我那位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宋泓之父},听说,也是当世老滑之辈,等经过长安时,我一定要跟着他,好好学习学习,这汉世官场斗争。”刘杲心中碎碎念。 收回无边发散的思维,刘杲假装诧异的问道:“这金城太守背后,莫非还有其他说法?文和前去担任冀令,莫非还有危机不成?” 贾诩摆摆手,道:“非是因为金城太守特殊。这金城太守任何人做的,唯你与刘石两人做不得。至于为何,我却不便直言。只能告诉伯兴,一旦你被辟为金城太守,不出一年,你就将因为一些莫名其妙之事获罪免官。若是没有朝中红人为你劳碌奔波,伯兴一生仕途,怕是就此止位两千石。” “若是伯兴依旧不明所以然,可寻刺史夏育,问问当年田晏之事始末。” “至于冀令,伯兴不必为我担忧。我早有自保之道。” 贾诩心中暗道:“我之所以被辟为冀城县令,便是朝廷诸公,想借你之名,分化董卓。只是,此事怎能与你直言?” “田晏?”听到贾诩所言,刘杲陷入思索中。 段颎平定叛羌后,夏育率领一部分段颎旧部去北地郡,田晏则继承段颎在凉州培养势力,并担任护羌校尉。而后不久,田晏获罪。夏育、田晏、臧炅之所以仓促之间,北伐鲜卑,便是田晏觉得鲜卑孱弱,想大破鲜卑以此赎罪,重新登上仕途。 当然,三人能够顺利出兵,也多亏段颎在朝堂做了不少工作。可惜,天时不与,三人在鲜卑大败而还。之后,田晏身亡,夏育待罪畜官,臧炅重头再来,让人唏嘘不已。 “护羌校尉……”刘杲突然心中一紧:“刘石担任护羌校尉,莫非也是张温筹划?” 想到此节,刘杲焦急问道:“文和,刘石这个护羌校尉,是不是……” 贾诩打断刘杲话语:“不错。伯兴之于金城太守,便是刘石挂职护羌校尉之后处境。若无他事发生,两年内,刘石必定以罪被征。” 刘杲一时心中冰凉。 难道说,我在西羌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一场空不成? 难道说,我和这些三国英雄人物,差距就那么大? 刘杲把最后希望放在贾诩身上,声音嘶哑的问道:“文和,事情还能有挽回余地么?” “有!”贾诩轻轻吐出一字。 “文和,快快讲来。”这一字,兀的唤醒颓废中的刘杲。 刘杲狠狠的拍了下脑袋:“刘杲,你的长处是知晓历史发展,知晓现在还不出名的未来英雄人物。玩政治斗不过别人,你难道不会借助时事发展,收伏贾诩这类军师?” “刘邦自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不断供给军粮,吾不如萧何;率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但是最后开国称帝,却是刘邦而不是张良、萧何,乃至韩信!我何不以刘邦为榜样,扬长避短?如今拿自己短处和敌人碰撞,我真是傻的可以去死!” “我虽然智谋不过中上之才,斗不过张温这个老匹夫,但是眼前不是还有贾诩。三国历史记载那么多英雄人物,我只要能够合理运用,焉能不能成就大事?” 便在刘杲从重重阴谋挣扎而出时,贾诩附在刘杲耳边,轻声道:“无他,放虎出笼!猛虎出笼,猎人无忧。” “放虎出笼?”刘杲细细品味贾诩所言。 “不错。放虎出笼!”贾诩再一次重复道。 刘杲把真个凉州局势,在脑海里旋转一圈,疑问道:“这虎,是言韩遂?” 贾诩默不作声,只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咝!”刘杲倒吸一口凉气。 “毒士”就是毒士!算计之内,只保自身。 汉军刚刚把韩遂驱赶至西倾山,贾诩又言把韩遂迎出来。韩遂出山的后果,肯定是大肆攻伐,掠抢民众,再次在凉州掀起血雨腥风。可以想象,若是韩遂败而复出,凉州之人,怕是立即对朝廷能力有所怀疑,进而心生他意。 真实历史记载中,董卓身死后,贾诩一语乱长安。 此时,贾诩同样一语,欲乱凉州。 真是不愧“毒士”称号,心思恁的阴狠。 不错,若是韩遂下山,朝廷便需大将镇守、征伐。如此一来,朝廷诸公也会放弃分化边疆诸将心思。刘石的这护羌校尉,也可趁机坐的越来越稳,直至朝廷无力撼动。 这招,叫做“养贼自重”。 这也是历史上许多大将的保命之法!朝廷诸公,即便清楚这是“养贼自重“,不到合适时间,他们也会有选择性失明,对此视若不见。 计是好计,只是这手段必然带来数千汉兵,乃至数万汉民的死亡。这些同胞性命,刘杲一时不忍心收割。 “如此行径,虽能保命一时,却是后患无穷。”刘杲心中犹豫,随口找个特别烂的藉口,敷衍贾诩所献之计。 “闻听伯兴有一句名言‘身披仁名,心藏屠刀’,此事是否为真?”贾诩瞧出刘杲正在犹豫之中,又加重砝码。 “身披仁名,心藏屠刀”这句话,刘杲说过两次。 第一次,是刘杲筹划击杀南山亭时。刘杲令宋典残酷折磨羌奴苦工,乃至每天数百人被活活累死、打死、病死,而后他再虚伪的表示关怀,借此迅速获得羌奴苦工的好感。宋典当时,心有疑虑,刘杲便言“身披仁名,心藏屠刀”。 言下之意:“智者不必仁,仁者则必智”,若想短时间内,在羌民中造神,必须行施非常手段。仁名的背后,都有一把把屠刀。 第二次,是刘杲率赵云、韩当攻伐种羌时。刘杲令种羌俘虏自相残杀,选出强壮,又以被杀羌人的钱财,来奖赏部下。韩当、赵云初始不习惯这种残杀,后来又言:与其浪费时间组织种羌自相残杀,不如率大军直接屠戮,而刘杲对两人告诫也是“身披仁名,心藏屠刀“。 言下之意:令大军屠戮种羌,只会激发种羌仇恨。如今两种羌自相残杀,许久之后,他们也只会埋怨亲手残杀自己亲人的士卒,埋怨种羌不念同胞之情。若说他们仇恨总共有十分,那么对汉兵的仇恨只会有三分。 贾诩提起“身披仁名,心藏屠刀”,只是告诫刘杲:其实你心底与我一样,也有一把屠刀,所谓的仁义,就莫要再言。而且“放虎出笼”的罪名,只要小心筹划,也不会加在我们身上。 纵然屠戮万民,我们依然是仁人志士! 刘杲陷入沉默,皱着眉头走出贾诩住处。 刘杲背后,贾诩露出灿烂笑脸。却是贾诩看出,刘杲已经被他说动九成。 贾诩随手从书架上取过一卷竹简,草草翻了翻,放入行囊中,心思:“韩遂出山,刘杲、董卓两系人马,再次陷入征伐。谁还还有心思理会冀城事务?只需小小筹划,我这前途就无大碍。” 第116 退意 class="width">PS:网络故障,晚上回家至今,打不开起点网页。(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现在还是十分钟抽风,一分钟傲娇。正在码第二章,希望下次上传,网络好转。 …………… 第116退意 “适才所言,你可都记下?”刘杲一脸严肃。 刘石跪拜在地,恭恭敬敬发誓:“公子所托,若有一点差池,宝沙愿割项上头颅。” 刘杲扶起刘石,沉声嘱咐道:“事关重大,你要小心行事,务必不能泄漏半点机密。赵云、韩当等人,不可令其参与其中。” “阎忠此人,心有异志,你可小心与其结交。若其有意同我们共谋,你便以阎忠制衡夏育。 “赵云、韩当、程普、颜良,四人皆有大才,你要全力控制他们。若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欲远离凉州,投倚他人,你当立即安排刺杀,确保不使一人走脱。” “贾诩此人,智谋高绝,心思阴狠。若是计划有变,凉州面临生死危险,可以将其胁迫而来,以性命为要挟,令其为你筹划。不过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寻他。” “宋典安排下来的密探,你要小心调用。凡有大事,务必向我通报。” “至于诏书下令解散羌奴,我已经思出应对之策。随后数月,你将羌奴、战俘,化整为零,分成数十批,分别置于赵云控制下西海,以及金城、允吾、安定郡诸城。对内施行编户政策,军事管理,对外宣称辅助羌民屯田安家。” “天子虽然否决我的屯田之策,但是安定郡的屯田,却已被朝廷默许。我已经向凉州刺史夏育讨来一个屯田都尉官职。入安定郡后,这羌奴安置等事,可皆以屯田都尉为名。” “金城郡诸城,唯有金城地势最佳,不可轻丢。另,昔日我在临羌、安夷之间选定的区域{即今青海省西宁市},若是能建起一城,地理优势远超允吾城。而后三五年内,你当把筹建新城当作重心,从而降低别人关注。” “谋划韩遂出山地点,我已定在陇西郡。等几日,你可吩咐韩当率解烦军与韩遂交战,令其不暇他事。” “韩遂出兵陇右后,朝廷很可能,令夏育招募凉州强壮,组建成军。有一人,名为马腾,字寿成,扶风茂陵人。其膝下有一子,名马超。这人资料,我等会交给你一份。若是此人参加招募,立刻设法将其从夏育部下调来。” 刘杲一边吩咐刘石,一边提笔记下这些要事。待絮絮叨叨吩咐完毕后,刘杲拾起纸张,吹干字迹,递于刘石:“仔细记下,然后烧掉此纸。我们之后联系文书,以后也要如此,切不留下任何笔迹。” “你暂且退下。出门后,你将郭闻唤来。”刘杲又道。 不一时,一身盔甲的郭闻走进书房:“校尉有事吩咐?” 刘杲起身招呼郭闻道:“如今西羌事了,我欲辞官归乡。知声,离家一年有余,有无书信带回邯郸?我可代劳。”知声,乃郭闻之字。 “辞官?校尉何以如此?”郭闻大惊失措。郭闻跟随刘杲而起,官路生涯已经盖上刘杲一系标记。若是刘杲辞官归乡,他前途便要瞬间黯然,难有起色。 “无他。我如今年纪尚幼,见识浅薄,欲深造数年之后,再入朝廷。”刘杲寻一个藉口,淡淡回答道。 自与贾诩交谈后,刘杲重新开始反思自己长处、短处。反反复复思考后,刘杲毅然做出令人惊讶的选择——辞官。 刘杲作出辞官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刘杲自觉政治智慧偏低,陷入张温暗算后,还懵懂不知。若不是宋泓来信,刘杲几乎肯定,即便张温把他卖了,估计刘杲还在帮助张温数钱。 张温不过是雒阳朝局争斗的一个片断缩影,在雒阳城内,还聚集着无数老奸巨猾之辈。刘杲这个自谓聪明的少年,若到了雒京朝堂漩涡,只怕也是个很傻很天真的存在。 若是刘杲背后有个庞大势力,刘杲或许还能考虑,是不是可以采取以力破道,以强势打消射来的暗箭。 此时,雒阳城内危机重重,斗争日趋激烈。诸如三公九卿名士,一着不慎,便要人头落地。刘杲即使去了雒阳,也难以作为。 与其去雒阳艰难存活,不如另辟新路,学习历史上诸如管宁、华歆、郑玄、卢植之辈。 对于汉世时事,刘杲始终抱着投机思维。连带兵打仗,刘杲都是善于用奇,况乎其他? 既然决定另辟新路,那就不如趁着刚立下大功,高调辞官,以此来向汉帝国各士族、党人,宣布他的存在。 若是论权,自然是去雒阳做长水校尉;若是论声望,那就须走第二条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宣布拒绝灵帝刘宏的征调。清楚历史进展的刘杲,晓得无论在雒京有多大的权力,再过三年,也是一场空。 与其缘木求鱼,不如就地结网。 郭闻见刘杲似乎心意已定,没有不知趣的,进一步询问刘杲为何辞官,而是陷入沉思。 片刻后,郭闻道:“离家近一年,家中妻儿,多有挂念。校尉能舍弃北军五校之职位,我郭闻,又怎能抱着南部都尉,念念不放?愿和校尉一起返回邯郸。” “如此,知声你便回去准备一番,我们后日,离开金城。”刘杲面露微笑。 见郭闻果然追随自己回邯郸,刘杲心下略略找回点自尊:“或许我的权谋,比不得张温、贾诩之辈,但是郭闻、刘石,乃至此时的赵云、颜良、文丑、韩当、程普这些人,我还可以轻松把握住。” 刘杲的权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将繁杂事务处理妥当后,刘杲率宋典、郭闻、左政等四十余人,低调的离开金城。 三日后。 安定郡,鸟氏城,县府。 文丑跪拜在地,额头细汗淋漓,不敢抬头观察,刘杲表情是喜是怒。 文丑被刘杲临时提为假司马,在平羌众将中,就数他地位低下。刘杲镇守安定时,因张温当时看好刘杲,平素军令经常转达,人马往来不绝。但,自刘杲入湟水后,安定郡就开始变得政治荒原地带一般,少有人问津。 就在此时,文丑因缘巧合,连破叛羌,并且饶幸攻破阿阳城。向世人证明自己才干的文丑,很快吸引他人注意。而孙坚因为与张温关系密切,近水楼台先得月,首先向文丑发出友好信息。 周慎兵败后,孙坚因战略目光明锐,为张温表扬,一时声势大涨,并且接管周慎原有部下六七成。 此刻还不是军阀混乱时,如文丑等武将,最终效忠的对象依然是汉帝国。所以,觉得孙坚背后有张温作为靠台,似乎比刘杲更有前途,文丑便心生二意,准备改投孙坚。 人在官场漂,爬上高层第一位。这也怨不得文丑心生他意。 刘杲入湟水后,消息断绝。直至刘杲大破金城,望垣城外击溃群羌,一时成为关西风云人物时,文丑才愕然觉得,自己似乎走错了路。 后世,刘杲对派系人员转换,也有一定了解,知道升官的渴望,永远大于忠诚。再说,这世上,哪有许多无私的忠诚? 鉴于文丑在真实历史上的表现,刘杲不愿随意放弃文丑。而后,刘杲令宋典向颜良透漏点风声。一向与文丑关系良好的颜良,自然是快马加鞭,说服文丑要慎言慎行。 刘杲在湟中、西海收编种羌的那股果断杀伐,以及传闻中刘杲谋杀南山亭的阴森布局,都令颜良深深恐惧,唯恐文丑改投孙坚后,刘杲随即进行铁血报复。 也是因为颜良努力劝说,文丑今日才会诚惶诚恐的跪在刘杲身前。 “校尉,良愿以区区之身担保,自今而后,文丑将永远效忠校尉。”见到刘杲沉默不语,特意跟随刘杲而来的颜良,不禁急声道。 “文丑把官辞了,随我去邯郸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吧!”经过反反复复思考,刘杲觉得文丑此人不能信任,所以提出刁难。 “你文丑不是想往上爬么,我偏偏就让你辞官!不如此,怎能镇住刘石那一帮人?”刘杲心中的念头,不知不觉,已经充满权力欲。 文丑犹豫很久,最终在颜良的催促下,狠狠磕了个头:“丑,愿追随校尉左右!” 文丑这话词,虽说的坚决,但是周边任何人都知道,文丑心怀不甘。 第117 事了拂衣去{第二卷完} class="width">第117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第二卷完} 当文丑选择屈服,也就意味着刘杲在凉州的布局全部完成。www.65txt.com-====- 轻易解决文丑一事的刘杲,心情好转,心中暗思,有时“退避三舍”,未必不是个好战术。 降服文丑之后,刘杲去临泾屯田地带视察一番状况,顺便又与安定太守相互扯皮半晌。之后,刘杲便率领部下向美阳赶去。 --------------- 雍城向东三十里。 火辣辣太阳高悬天空。路边丛丛青草,田间刚刚抽穗的冬麦,都被这股炎热烤的恹恹的。 一辆马车斜跨在路边。马车旁边三五米,是匹倒地挣扎、口吐白沫的战马。而且,战马前蹄开裂,渗出点点鲜血,显然是过度奔袭造成。 “大人,这匹马废了!”驾驶马车的仆从,仔细检查马匹后,沮丧的向车厢里的老者禀报。 “战场冲杀数十阵,未曾身损,不料今日却身死乡间陌路。这匹马,命苦呐!”感慨着,车厢中的老者,走下马车。 老者用手遮着眼帘,望了望高悬天空的火红骄阳,叹道:“算了。你我,先在马车阴凉处避避日头,等暑气退去,我们步行去美阳。” “这如何使得。还是让老奴去前面村子,借匹骡、驴。”仆从连忙劝道。 老人呵呵笑道:“借?没钱没凭证的,人家会借给你?你不是想借我威风,去强行征调吧?别忘了,如今我只是边疆小小县令,可管不到三辅。” 仆从被老人点透心思,尴尬的笑了笑,又反嘴驳道:“大人连太尉都敢呵斥,怎会是小小县令?再说若不是大人大方,随身钱财尽皆送给流民,怎么买一匹骡驴?”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哒、哒、哒”马蹄声。 仆从踏上马车车辕,向远处望去,只见后方四十余骑,正冒着烈日飞奔。仆从欢声道:“大人,是天朝骑兵。我们可以向他们借匹战马。” 仆从把马车推向路中央,站在高处,挥舞双手,示意远处骑兵暂停前进:“我家大人,乃故军司马陶谦。如今战马突然倒毙,能否与贵部同行?” 这四十余骑,不是别人,正是刘杲一行。刘杲自临泾城而出,一路直奔美阳,不防却在路上遇见陶谦。 “是军司马陶谦陶恭祖?”刘杲扬声问道。 宋泓来信后,刘杲令分布在美阳、长安附近的密探,集中收集张温情报,因而得知辛密:这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陶谦,竟然三番五次营救自己,甚至不惜与张温“决裂”。-====- 后世舆论中,陶谦等同庸才,能被人记住,也是因为他把徐州让给刘备。刘杲出征西羌时,闻听陶谦这位老头也在军中,很是惊讶。他在读史书时,却是不曾注意到陶谦还来过凉州,与韩遂PK。 不过,也仅仅限于惊讶罢了! 虽然不知陶谦为何帮助自己,刘杲还是对陶谦大为感激。 “咦。后生,你认识我?”陶谦趋步上前,问道。 刘杲连忙翻身下马,向陶谦鞠躬:“小子名刘杲,字伯兴。前时多赖陶司马直言得保,虽不曾与司马相见,但感激之情,镌刻在心。” “你就是破羌校尉刘杲?当真是少年英雄。不过你却不必感激我,我陶谦认理不认人。再说,朝堂诸公,不缺忠肝刚烈之人。张温虽然小人,却也不能奈我如何。这不,我还没有走到富平,他就巴巴的请我一起回雒阳叙功。”说到最后,陶谦不禁呵呵笑起来。能让堂堂太尉吃瘪,陶谦还是非常自豪的。 既知是陶谦,刘杲连忙为陶谦分出一匹马,重新架起马车。 令人掩埋将死马匹后,刘杲一行减缓速度,与陶谦同行赶往美阳。 闻听刘杲欲辞官,陶谦皱眉劝道:“何至于此?如今大汉刚有中兴之气象,正是需要尔等人杰效力之时,伯兴怎能心生退意,欲为乡间逸民哉?” 刘杲对陶谦鼓励之言,不置一词,只是暗下笑笑:“中兴?或许灵帝刘宏不英年早逝,还能如桓帝一般,继续维持过这步伐艰难的汉帝国。至于中兴,幻想吧!” 刘杲随意敷衍陶谦,道:“我如今,年不过二十,见识浅薄。此时辞官,非是就此甘愿为乡间逸民,而是因西羌之战,让我认识到自己有许多不足之处。故,欲趁年少,努力求学,苦学诗书兵法,充实自己。” 陶谦想想,也觉得刘杲太过年幼。如今在朝的,与刘杲被辟的长水校尉一个级别的人物,那个不是最少三十以上。就算刘杲苦学十年,再出来任事,依然是少壮派。如此一想,陶谦也觉得刘杲辞官,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与陶谦一路赶至美阳,刘杲即时就向张温递交辞官文书。 张温对刘杲突然辞官,很是吃惊,试图想劝服刘杲打消辞官意愿。毕竟张温暗地打压刘杲,是想改造刘杲,将刘杲棱角磨平,而不是欲使刘杲碌碌无为一生。 只不过,刘杲此时对张温防备甚重,根本不信张温一言半句。 张温见刘杲坚决,心知自己计划,已经有人向刘杲点透:“莫非是崔烈?不过若是崔烈知道我心意,只怕他也会赞同我所作所为。只可惜,刘杲竟然选择辞官来对抗我。这道是出乎意料。宁刚不折,对于在官场上行走的众人,这可不是个好性格。” 似张温这等人,能力虽不高,但是度量宽广,善于调度人心。 是以,虽然刘杲对他不满,张温依然热情的为刘杲组织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张温虽然善意,刘杲却丝毫不领情。席间,刘杲颇怀恶意的,把陶谦邀请来。 张温一见陶谦,老脸登时变黑,稍稍说几句场面话,就匆匆告辞而去。前几日,张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陶谦调往富平。结果才两三天,就扑来无数压力,让张温不得不重新启用陶谦。 陶谦百般放肆辱骂,他张温竟然不能随意处置。这让张温郁闷的要命。 见张温这个太尉一看到自己,便灰溜溜的离去,陶谦顿时开怀大笑。席间,兴致最高的陶谦言:“闻听伯兴善诗歌辞赋,今日何不留下几篇佳句?” 刘杲也不推辞,拎起笔墨,盗用起李白诗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白这首《侠客行》前四句,与刘杲在西羌所作所为,可谓是完美契合。 刘杲生于邯郸,可谓赵客。西羌杀伐,可谓千里不留行。如今辞官,可谓事了拂衣去。 除银鞍一词,稍微不合时宜外,其他都可以看作,是刘杲对西羌一战的总结。 刘杲书写这首诗时,因为情景相似,不自觉融入自己情感,更是让人感到无限豪迈。前八句写完后,刘杲觉得若是再续写下去,只会消减气氛,于是停笔止墨,让这《侠客行》从此残缺存世。 刘杲写道第三句时,全场轰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非单指侠客,他们这军伍之人,哪个不曾幻想过如此?这一句契合他们职业我五言诗,让他们不禁感同身受,唤醒体内热血。 待刘杲写到第四句,全场又是突兀寂静。“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否是刘杲心声?众人都是如此猜测。 四句诗,四十字,一夜之间,传遍美阳城。 便是张温,看到这首残缺《侠客行》,也是怅然若失:“刘杲有大气度呐!” 等第二日午后,刘杲率部下出美阳,返回邯郸时,无数人簇拥而来,为刘杲送行。他们之中,大都是因为这四句荡气回肠的《侠客行》,而过来瞧瞧这个以一人之力,扭转西羌战局的少年,究竟是何等英雄? 刘杲跨在战马上,拱手向众人告别,随后便率部下策马远去。 望着刘杲远去背影,意犹未尽的城头众人,纷纷讨论起刘杲在湟中造就的传说。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惊道:“日食!” 眯起眼,望向太阳,只见浑圆的太阳边缘,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一道正在扩大的阴影。 望着点点扩大的阴影,陶谦瞠目结舌,喃喃自语:“天生异象!天生异象!” “刘杲离去,日有食之,这是上合天道,言贤人离朝之像!” 如此想法的,不仅仅是陶谦。一时之间,众人竟然把这场偶然的日食,与刘杲的离去联系起来。 历史记载:中平三年五月壬辰(五月三十日,西元186年7月4日),日有食之。 《第二卷完》 附《后记》。 明写刘杲,暗写段颎的第二卷,终于草草完结。 大纲中,《黄巾》《黑山》《西羌》本属三小卷,后来感觉描绘出的张角,过于苍白,便砍去《黄巾》《黑山》三分之一故事,合并为《黄巾》。 《西羌》这卷,预期是通过汉帝国最后一次对外征伐,描绘出汉兵特色,不过很可惜,我码了几章,都找不到感觉。最后不得不舍弃。 本来这卷将会一大半涉及战争场面,但是偶然发现我设定出错,所以又砍去大半。不得以,才设定刘杲引兵入湟水流域。 话说,这个设定很烂。若不是为故事进展需要,北宫玉绝对不会在此被伏击。不过不如此写,我却想不到刘杲如何击退北宫玉追兵。算了,就当北宫玉被弱智光环闪耀了一下。 刘杲最后辞官,没有多少朋友能猜到吧?哈哈。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文青。刘杲这一招。算是“以退为进”,历史上,不少权臣都玩过。但凡我码出政治斗争、战争,都是参考史书真实事例,不会无故贬低主角智商。 应某人要求,参考某游戏,列出西羌之战后,刘杲人物数据(文中数据为可增长,可倒退的。) 政治:78 智谋:85 知识:98 统帅:80 武力:92 战略:95 魅力:68 阅历:77 接下来是第三卷《西河》。在这卷里,刘杲将投机一块地盘,开始军阀之路。 以上,算是一个小结吧! 第118 名入列女传 class="width">第118名入列女传 时间倒退至中平二年七月。www.65txt.com~~~~ 徐州,琅邪郡,莒{jü}县。 天色才灰蒙蒙发白,莒县县府门吏徐经,就从床铺爬起。徐经一边摸索着穿衣,一边抱怨:“谁家的衙门,不是日头半高,才慢悠悠打开?偏偏我家这位县令倒好,太阳未出,就要准时打开衙门,这不是折磨人么?” 埋怨归埋怨,徐经还是得一如往常的,熟练捞起一串钥匙,前去县衙大门。 一边打着呵欠,徐经吱呀呀的把门打开。 县衙门口外,跪着一位年约十四五岁,身着素布麻衣的少女。 “咦?大清早,怎么就来人了?”徐经揉揉眼睛,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臆想出来的人物。 少女长发之上,凝结些许夏日特有露水,显然是已经跪在此地很久。少女昂首挺胸,面朝衙门,但是细瞧她双眸,却是暗淡无光,显然是心思全然不在视觉上。 “哪家的丫头,怎么大清早的,跪在门口?”徐经心中充满疑惑。 徐经走上前去,回忆起自家县令习惯,目光向下斜视二十度,头部稍稍向后坐三分,压着嗓子道:“你这丫头,为何跪在堂前?” 徐经为衙门小吏,官职虽然低微,但是却常常抱有幻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坐在堂上,做那威风凛凛的县令。这时天色微明,长街之上不见人迹,徐经就想在少女面前摆摆谱,过一过做县令的瘾。 心思神游的少女,被徐经这一嗓子喝醒。少女望了徐经一言,冷声回答道:“有罪!” “何罪?” “目无法典,刃杀仇敌!”少女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刃杀仇敌,这罪……嗯?刃杀仇敌!”徐经猛的一惊,顿时把“目向下斜视二十度,头部后坐三分”的造型甩到一边。 “杀人,开玩笑?就你这丫头,能拎起刀,举起矛?”徐经初始被“刃杀仇敌”四个字吓了一条,不过转而又恢复平静。十四五岁的丫头片子,敢拎刀杀人?鬼才信哩! 徐经下意识的想开口嘲笑,少女是不是把鸡、鸭等禽兽,也当人了! 不过,徐经突然间,闻到一股血腥味。陪同县令赵昱,经历过黄巾之乱的徐经对鲜血味,可是异常熟悉。 转过几步,少女右手背后,一颗西瓜大的鲜血淋淋的头颅,突兀出现在徐经视野。这鲜血模糊的头颅,双眼暴睁,似乎正怒视着徐经。 “妈呀!”徐经一声高分贝惨叫,惊慌失措的向衙门内跑去。由于紧张、害怕,短短十几步距离,双腿发软的徐经,就摔倒两三次。连滚带爬,徐经冲进衙门内,就迅速关闭大门。 背靠着大门,徐经拍着心口,稍稍淡定:“我的老娘,这丫头是妖是鬼,竟然大清早的,拎着一人头,跑来县府。” 片刻,听到门外没什么动静,徐经又有点好奇,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探去。衙门外,少女依然跪在远处,方佛根本没有看到徐经的滑稽表演。 看到少女依然待在远处,徐经又隐隐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徐经狠狠拍了下脑袋,小声嘀咕:“一个丫头,你堂堂七尺男儿,有甚怕的?” 也不知是不是徐经拍头的声音,惊动了少女。少女突然转过头,恰好与徐经眼对眼。 “砰!”徐经下意识的狠狠合上大门,刚才鼓起的勇气,被少女一眼吹散。虽然经历过黄巾之乱,可徐经只见过亲朋被人所杀,却不曾杀过人。是以,见到敢杀人,甚至提着头颅,跑到县衙的少女,徐经瞬间就气弱三分。 正在徐经不知所措时,远方传来一声大叫:“徐经,何事让你大清早的呼爹叫娘?”却是县衙里的守岗的吏兵、游徼部下,听到徐经刚才那声惨叫,连忙唤醒同伴,匆匆向门口汇聚。 因为黄巾刚定,县衙里警戒度较高。徐经这一嗓子吆喝,甚至住在县府里游徼,都亲自赶来瞧瞧发生何事。 游徼听完徐经叙述,打开大门,走到少女跟前。见到少女毫不顾忌的将头颅放在身后,就是久经战阵的游徼,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见过死人,不等于杀过人;杀过人,不等于敢把头颅随时带在身边。 日行千里,浮尸血海,腰系头颅,饮酒高歌,这都是一流刺客行径,不是寻常兵士、游徼所能接触的。 游徼不自觉的看重少女几分,道:“你携带头颅,跪在衙门,是为何事?” “目无法典,刃杀仇敌。请罪而已。”少女声音依然冰冷。 游徼招呼手下,道:“去请赵县令,此事非我能做主。”少女如此胆气,又不知手上功夫几何,气度几何,游徼自然不敢冒险,随意收押她。而且游徼听说,自家县令就要离开莒县,既然如此,何不把此事推到县令身上? 游徼暗思:“若是这少女觉得我为官不当,连我也杀了,那肯真不值。还是让那个迂腐县令来处理吧,他不是常常宣扬五教么?” 不多时,莒县县令赵昱亲自赶来,询问少女事情起末。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 这少女名为徐若,尚无字。 这莒县原有大户田奉,曾祭祀过太平道。会黄巾事起,田奉同郡仇家赵班,便诬赖田奉亦为太平道中人,欲外通贼兵。而后,田奉一家,皆被诛杀殆尽。 却说徐若之父,名为徐安,在甘陵王帐下奉职。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被困广宗时,徐安也在其中。而后刘杲营救出两王时,徐安也饶幸活着走出广宗城。因为徐安担忧家中妻儿,才出广宗城不到一月,他向甘陵王刘忠请假返家。 刘杲这只“穿越蝴蝶”,不知不觉间,已经掀起无数小漩涡。在真实历史上,徐安多半要死在广宗城。 徐安返回莒县后,得知好友田奉被赵班诬杀,顿时大怒。徐安收集田奉未反证据,欲去开阳城禀告国相,却为赵班阻拦。两人争论激奋时时,赵班失手错杀徐安。 徐安共有两子一女。徐若两名哥哥,平素最喜任侠,得知父亲为赵班所杀,随即就谋划复仇。但是两人毕竟年幼,不如赵班老谋深算,一不小心,双双被赵班擒杀。 先失夫君,再失双儿,徐若母亲一时想不通,遂投井自杀。短短一月内,徐若家破人亡。徐安是错杀,不至于定罪,徐若两哥哥,又被赵班设计,故官法不能治罪,至于徐若母亲,更是自杀。。 汉世重视《公羊春秋》之大复仇,顺便也重视为家人、朋友的复仇。三国出名的豪杰英雄,好几人都曾经杀人复仇,如张辽、臧霸、典韦等。 为复仇,不避刑难。这也是汉世当时风俗。 在当时,法律根本不能制约日益泛滥的复仇主义。所以,一旦与人结怨,不论彼此是否大族,都是谨慎行事,注意自己安全,甚至不得改名,远逃他乡。如嵇康一族,便是因与别人结仇,不得不改姓为嵇,举家迁徙。 得知徐安全家,只余一幼女,赵班大喜,连日请客设宴,向外人言,不必担心徐安子嗣复仇。 便在赵班以为徐安之仇不足虑时,徐若用全部家蓄,购买利刀,断发一缕,发誓:必效庞娥亲,为我父兄复仇。 第119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class="width">第119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便在赵班以为徐安之仇不足虑时,徐若用全部家蓄,购买利刀,断发一缕,发誓:必效庞娥亲,为我父兄复仇。www.65txt.com<<>> 庞娥亲者,酒泉人。其父为同县李寿所杀,庞娥亲三位弟弟皆欲为父复仇,不料未曾复仇,却全部因病而死。庞娥亲遂把复仇重任拦在己身,筹划十年,终于刃杀李寿。因为这次复仇,庞娥亲不但以忠孝名动凉州,还名入后人编纂的列女传。 提起史书中《列女传》,此传本来是追溯那些才行高绝女性人物,如庞娥亲、如蔡琰、如马伦。可惜而后史书为官方撰修后,变《列女传》为《烈女传》,只言女之德操,不言才、义其他。此是史书发展的一大倒退。 后人读史常常遗憾,自《三国志》之后,史书不见精良者。却是朝廷编纂史书,总是刻意抹杀一些本该流传于世的人物传记。 闲话不提。 且说,徐若效仿庞娥亲,利刃日夜不离身。 昨夜,见赵班防备稍有松弛,徐若便趁机伏杀赵班于路中。 刺杀赵班后,徐若便携带赵班首级,自请死罪。刃杀仇敌,而后自投官狱,这种观念,在汉世也是一种风俗,当然更多的人,是复仇后选择逃匿。 因顾虑当地都亭长,为赵班族人,徐若便直奔县府来自首。赵昱在莒县声望卓著,徐若也得以知道,赵昱虽然姓赵,却与赵班好不瓜葛。 说起来,这莒县县令赵昱,也是汉末知名人物之一。赵昱以重孝知名州郡,又素学公羊春秋。而公羊春秋,最为出名的,就是它倡导大复仇思想。 听完徐若诉说,赵昱对徐若这种为父复仇行为,非但没有斥责徐若暴力行事,反而十分敬佩。 赵昱挥手散去游徼、吏兵,向徐若说道:“为父复仇,春秋大义。虽有国法,杀人者死,然吾不忍残杀忠孝。你自匿姓名,迁徙他郡吧!”徐若虽然自首,赵昱却不愿收押徐若。 但是,徐若并不接受赵昱好意:“国法重于大义,不愿贪生,使县尊妄废国家法典。~~~~” 赵昱长叹一声道:“你既然效仿庞娥亲、缑{gou}玉之烈女,为父复仇,我为何不能效仿尹嘉、申屠蟠{pan}名士,庇护孝善?” 庞娥亲为父复仇后,自首,尹嘉宁愿舍弃官职,也不收押庞娥亲。缑玉为父复仇,定为死罪,申屠蟠冒死为缑玉辩护,最终使缑玉得活。这些都是女性参与大复仇的,典型事例。 徐若摇摇头,道:“父亡母死,兄弟被戮,只留吾一人在世。生有何念?不如死去。”徐若不过十四五岁,突然遭遇家破人亡后,支持她继续活下去的念头,就是为家人复仇。如今大仇得报,心灵空虚的徐若,却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支柱。 听徐若如此言,阅历丰富的赵昱,立即明白徐若处境,于是巧妙的鼓励徐若:“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你父兄皆死,这徐家后嗣,便该由你延续。若是你自暴自弃,纵使为父复仇,岂能让他在地下欣慰?”赵昱这是利用汉世忠孝这种心态,来劝慰徐若继续活下去。 赵昱一边劝说徐若,一边回忆起自己的故事。 自举孝廉,担任莒长后,赵昱努力勤政,教化一方。而后黄巾事起,徐州琅邪等郡,不等州县有黄巾相聚成军,便提前发兵提前剿杀太平道。因为官兵提前举兵,太平道以及与太平道相好之家,一时尽官兵屠戮。所以当河南黄巾肆虐时,徐州能够风平浪静。 而后,因为护得徐州全境安稳,徐州刺史巴祗向朝廷表功时,以赵昱为徐州第一功。而赵昱却认为,他作为县令,不能教化百姓积累功绩,反而靠屠杀成名,这是官员的一种耻辱。 若不是黄巾之乱后,各地需要恢复生产,赵昱不便抽身离去,他当时就要辞官,拒绝徐州刺史巴祗为他请来的封赏。如今莒县事务,大略恢复常态,赵昱辞官之心,又开始活跃。 “不若趁机辞官吧!”赵昱突然萌发这个念头。 如此想罢,赵昱摸出官印,投掷在地,回身扶起徐若:“死易生难,勿轻性命。我如今效仿尹嘉辞官,你为何不能学庞娥亲,存世教子?走,我们一起逃匿天下。国法不容我等,自有容我等之处。” 徐若懵懂的被赵昱牵起,下意识的又提起血肉模糊的头颅。 黄巾之乱,赵昱也是血雨腥风中冲杀出来的,自然看惯首级。但是即便如此,赵昱看到徐若这十四五岁少女,手里拎着头颅时,依然心里有些发怵。 “死者已死,将首级丢在路上,让赵班家人来收尸吧!”赵昱又道。 赵昱先是让徐若逃匿,后又劝徐若存活,在徐若漆黑的心中,绽放出一片光明。不知不觉间,徐若隐隐觉得,赵昱就像自己父亲那般,值得依靠。 丢去赵班首级,赵昱又领徐若洗涮,换去身上沾着零星血迹的布衣。 虽说赵昱投掷出官印,声称辞官。县府里的吏兵、游徼部下,也不敢刁难赵昱,更不敢收押徐若。 就这样,下定决心辞官的赵昱,趁着天色微亮,街上人迹稀少,带着徐若离开莒县。 半晌,从懵懵懂懂状态恢复过神来的徐若才问道:“县令,为我辞官,值得么?” 赵昱先是一愣,继而呵呵笑道:“诗曰‘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仁人志士做事,只问本心是否上对起天,下对起地,何必言值得不值得?” “能因机救你活命,这莒县之任,我不亏此行!” 之后,赵昱一边开导徐若心结,一边带着徐若向西潜行。 自莒县过东莞,至泰山郡盖县。 赵昱向徐若问道:“此处已是泰山郡,以后道路你便可随意自行。你可有亲朋投靠?” 徐若想了想,道:“家有小姑,远嫁邯郸。我准备前去往依数年。” 赵昱想了想,道:“也好。邯郸临近河内,形势安稳,是个好去处。” 随后,徐若与赵昱分别,独自前往邯郸,投靠邯郸小姑家。 数月后,徐若安然无恙的赶至邯郸,与小姑抱头痛哭一阵后,便小姑家安置下来。 本来徐若与田奉家中次子有婚约,不料赵班诬陷田奉为太平道,导致田奉全家被诛杀殆尽,这婚姻自然就随风飘散。小姑念及堂兄早亡,又无后嗣,便思为徐若重新寻一个夫家。 徐若刚经历过灭门破家之祸,又身披杀人之罪,不愿谈及婚姻,遂诈言欲为父守孝三年。而小姑也有顾虑,如今徐若有杀人之罪在身,不易寻个好夫家,便把做媒已是暂且搁置,等待朝廷大赦。 为父复仇,虽然为时俗褒奖,但毕竟不合国法。 徐若为减少麻烦,以及别人识出,自出盖县后,便以男装行走左右。小姑也对外宣称,是自家远门侄子前来投靠。只有小姑与他丈夫,才知道徐若真正身份。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中平三年七月。 这日,徐若正准备出门,买些食菜,为小姑一家做些美食,却见街上无数儒服、文士,打扮的青年,三五成群的向城外走去,并且言谈间时不时传来“讲学”之词。 因徐安学儒,徐若闺中时,也曾学习《诗》《易》《公羊春秋》,虽然书中义理,尚不能通习,但是却也是十分熟络。徐若自幼常听父亲徐安唠叨起那些大儒讲学,数千人聚于台下的场面,心中一直幻想那是如何盛况。 是以,徐若听到似乎是有人准备设坛经学,不禁起了好奇心思。 徐若拦住一儒生,询问一下,才知是本地洪波亭侯侄子刘杲,在邯郸城外,设学坛,今日便是开讲之日。 刘杲自关西归来,在邯郸城中一日声名无两。 扫平湟水、击破金城,决战望垣之武功,《白马》{曹植之《白马篇》}《陇西行》{李白之《侠客行》}之文采,皆被广为传播。 刘杲拒绝担任长水校尉行为,也伴随“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两句诗,为人击节赞叹。 如今这邯郸城里,不曾听过刘杲名头的,还真没几个! 听说刘杲在城外,开坛讲学,徐若心中大讶:“这位九门侯,不是要讲《兵学》吧?” 因为好奇这位邯郸城中的传奇人物,到底欲讲何课,徐若也不禁随着人流,向城外走去。 第120 六日谈:格物 class="width">第120六日谈:格物 徐若跟随众人,出邯郸城外三四里地,来到一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倚借稀疏小树林,草草搭建起来的讲坛,遥遥在眼前。 讲坛整体规划,呈U型结构。U型当口,是三米多高,拾阶而上,类似天坛模样的高台。高台上,遮雨蓬、长椅、矮凳,竞相交错。 最为突出的是高台正当中的高腿案牍,案牍上叠放一摞一尺高纸书,纸书旁边又摆放三五卷竹简。案牍另一侧,一砚台,两只笔,与书简相呼相应。 高台之下,左前、右前、正前,皆是根据小树林里树木生长,合理摆放的石凳、木凳。这些石凳、木凳四条细腿,都是敲入地下尺许,固定安置。 高台正前方,也摆放着一副高腿案牍,只是与高台上不同,这副案牍,空空如是。 U型结构外围,是正在挖掘的根基,想来不久以后,这里就要竖起高墙,隔绝内外。 讲坛背后数百步,是正处在建设中的大宅。真正能住的,也就了了几间临时性简易木屋。 讲坛最外围,是一块等人高石碑。石碑平滑无刻字。上面唯有一张大纸,类雒阳的宫门抄。 纸上题字曰;“今日讲格物,明日讲数术。” “数术?这九门侯竟然讲这个!他要计算天文日食么?不过,这格物,又是何学问?”徐若讶然道。 徐若性格刚烈,言语刻意模仿下,颇类男声。只是与普通男声,还是有点差距,她一张口说话,就引来不少人注意。不过周围众人,到没有怀疑这徐若女扮男装,只是下意识的把徐若归类到伪娘一类。 毕竟汉世,诸如女子假扮男子,求学读书,类如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还不曾流行。这个时代,女子要读书,大多研习家学,犯不着辛苦在外;至于出于贫苦之家的女子,大多没有学习的必要及需求。 一人接过徐若话头,道:“这格物之词,出自《小戴礼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难道九门侯,今日要讲礼学?” 西羌之战后,刘杲上书辞官,并言自己当不起县侯之封,请灵帝刘宏收回诏书封赏。而后,雒阳城内的灵帝刘宏,再次下诏书,先是言对刘杲辞官的失望之情,而后又言封侯之赏,非儿戏之作,不可轻言废弃。 汉世爵位,无功不赏,无过不罚,这是汉世众侯爵的共同认知。刘杲只要没有过错,他的爵位就不能随意消减、废弃。 也是因此,刘杲正式晋封为九门侯。 邯郸城内,刘杲名望高绝,为了表示尊重,大多数人都是言九门侯,而不直言刘杲本名。只有那些地位高,年岁老迈的人,才能称呼刘杲之字。这是汉世,人们交往之间的礼仪。 《大、小戴礼记》,是戴氏家学,非是因缘机巧,普通人难以研学。这人张口道来“格物”根源,顿时引得众人侧目。也是因为此人言语,大家都以为刘杲今天准备讲礼学。 “本以为九门侯要讲兵家之学,不曾想却是《小戴礼记》。” “以前未曾听说九门侯拜访《礼记》大儒,这《小戴礼记》,不知是得传何人?” “也不知九门侯在《小戴礼记》上的造诣有几分?不过,既然九门侯能设坛开讲,定是研磨多年。” “本以为九门侯将讲兵学,不料却是讲《礼记》。今日言礼,明日言数,九门侯莫非要倡导君子六艺[1]?” “早知讲《礼记》,我何必匆匆赶来?写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九门侯,竟然也是酸腐!真是令人失望!” “时事不靖。我自魏郡赶至邯郸,便是想学习这兵法之道。唉,怎么讲起《礼记》来?这名儒大家,世间数百,汉世最缺的,是那驰骋漠北的霍、卫之才!” 众人因为刘杲“格物”两字,各执一词,议论纷纷。 巳时{9-11点}初,随着刘杲登台,众人都按照讲坛附近仆从引导,坐下听课。马扎[2]之流,在中国流传已久,故虽然汉世还不流行椅子事物,但这些凳子,也能接受。 刘杲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众人,心思:“怕是有近千人吧!只是这些人,有几人能为我所用?” 撇去烦杂念头,刘杲回忆下后世名人演讲、大学讲师授课,缓声说道:“今日所讲为格物。” “何为格物?格,穷也;物,理也,所谓格物者,穷尽万物之理也!盖知一事之原委,一物之本末始终,即格物之义也!”原来,所谓的格物,刘杲取的是“格物求知”之意,也就是后世朱熹{xi}所发展的理学基础。 随着讲坛仆从,将刘杲话语层层传播至众人之间,底下众人又起噪杂议论之声。这些来人,大都有一定学问基础,一听刘杲阐明“格物”之意,便知刘杲今日所讲,肯定不是劳什子《小戴礼记》! 非是《小戴礼记》,也没甚的,毕竟汉世著名大儒,所学非一。 重要的是,刘杲提出的“格物”之学,古今未有。这也就是说,刘杲上台讲学,是想自创一门学问。能够自创出学问之人,无一不是大能之人,这刘杲年纪轻轻,带兵打仗尚可,这自创学问,就太托大了吧! 待众人稍稍安静,刘杲又言:“自上古至今,事物渐多,常识愈明。譬如强弩,姬周无之,秦弩二百步,今驽三百步,且可连发,可齐射,远超前人之所为。” “世事随时而竟迁。我今所讲格物,乃是欲明世间万物之发展,知驽何以秦有而周无。此乃知过去。” “我所谓格物者,穷尽事理,由浅入深,由粗而精,由过去而未来。欲格物而发明今世所无之物。” “譬如弩弓,秦弩二百步,今弩三百步。若是我等穷尽弩弓之理,能否造出千步弩弓、万步弩弓?为何能造,为何不能造?” “此即是我所谓格物也!” 刘杲依据朱熹的理学,摒弃朱熹理学纲要,只言格物求知。并把格物之义理,连接到后世之物理学。 刘杲这话一出口,台下众人一时愕然,继而彼此讨论。 坐在台下的徐若,也是张口结舌:没想到刘杲所谓的格物原来是此!而刘杲所言的千步弩、万步弩之设想,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徐若座位前一名青年,不屑道:“荒唐!千步弩、万步弩,世间怎能有此物?九门侯出身兵旅,却如此见识!” 旁边又一青年反驳道:“你怎知世间不可能有?” “从古至今,都不曾有此说法!” 徐若忍不住插嘴道:“九门侯,初始便言。格物,就是要知道,能否造出千步弩、万步弩。能,为什么能,不能,又为什么不能。” “小兄弟所言甚是。九门侯适才就已点明,姬周无强弩,秦弩二百步,今弩三百步。前世所无,后世焉能不可有?况且,九门侯率军肆伐西羌,岂能不比你,更知弓弩详情?”一名中年人,与徐若共同批判那位冒头的青年。 那青年被三人反驳,心中不忿:“空口白话,谁不会?我盛庸道要看看,九门侯上台讲习《格物》却是格出了什么理?要是他能造出万步弩,我这头,今天就留在这里!” 注[1]: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经传,《诗》《书》《礼》《乐》《易》《春秋》。汉世,人们常言的六艺,包含以上两种,属泛指。 注[2]:马扎,俗名撑板凳、杌扎。2600年前发源于齐国故都{手中没翔实可信家具考。此语出百度娘,未详真伪。}。 PS: 战争、政治,现在刘杲要搞文化啦… 第121 六日谈:单摆运动 class="width">第121六日谈:单摆运动 刘杲用夸张手法,提出“万步弩弓”概念后,除了个别重视《小戴礼记》的儒生,略微失望外,众人皆是稍稍提起兴趣。(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汉世,设坛开讲的,大都是讲解儒家经典。如今刘杲提出《格物》之学,自成体系,众人都想想知道,刘杲将要如何阐述格物之道。 只见台上刘杲扬了扬手,刘杲帐下僮仆喜错,托着木盘走上台前。刘杲接过木盘,走下高台,至高台下那方高腿案牍前。 掀开木盘,上面放置这些器物:T形坐架、细线、小重球、错金铁尺[1]、水漏[2]。后世在校学生,若是对汉世器物作用了解,怕是一眼就看出刘杲打算。没错,刘杲这是要在二千年前的汉世,做一个著名的物理实验——单摆运动! 刘杲安装好单摆后,左手拨动小球:“似这种悬挂物,受力后,会左右摇晃。这种现象,大家都司空见惯。但是不知在座诸位,可曾发现一个问题?” “随着时间流逝,圆球摆动越来越弱,摆动的距离也渐渐缩短。但是,圆球,每一次摆动的时间却是相等。” “摆动幅度减弱,距离也缩短,但是每一次摆动需要时间却是相等。在座诸位,有人注意到此种情况么?” 若想做单摆实验,前提当知道单摆摆动时,每次摆动时间相等。 刘杲一席话,顿时吸引大部分人注意。毕竟单摆摆动时间相等,被伽利略发现以前,很多人都以为,摆动距离短了,时间也要变短。 刚刚平静的台下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刘杲也不废话,立即寻找三十人,一一上前,操作单摆。经过半晌验证后,这些人不得不承认,刘杲所言,竟然是正确的。 “真是怪异。这摆,难道做过手脚?” “其他不说,这九门侯观察倒是入微” 三十人各怀心思,但都是对刘杲这《格物》之学更加好奇。 当三十人齐声宣布,刘杲所言非虚后,全场嗡嗡大作。刘杲用日常中生活,不引人注目的小事,突然推翻他们十数年乃至数十年认知。这让他们惊讶的同时,又觉得这《格物》之学,似乎蛮有趣的。 刘杲又总结道:“大家回家后,可做个简易实验,验证一下。” “当然,发现摆动时间相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座诸位有没有想到,既然摆动时间如此相等,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特性,作出一个比水漏,更加精确的计时器?” “这就是我所谓的格物之学。从细小之处,发现不平常。从不平常处,穷尽其理,而后以其义理,发明出世间尚无有之物。” 刘杲知道,如今在座的众人,对自然科学感兴趣的寥寥无几。他们虽然对单摆每次摆动时间相等,感到惊讶,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仅仅限于如此。 譬如后世之人,看到精彩魔术表演,鼓掌欢呼;看到网上有人发贴,言一些众人平素忽略的事实,齐齐跟帖。但是欢呼过后,没有几人去费尽心思钻研魔术,并创造魔术;跟帖之后,没有几人会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忽略那些事实,并改变自己。 这些都是常情。 如今,刘杲所做的单摆阐述,就好比街上耍猴的杂耍。玩耍时,众人鼓掌叫好,玩耍过后,众人散去。 **过后,一地鸡毛! 刘杲要的可不是这种效果。 所以,提起单摆,刘杲并不是简单叙述单摆的原理,以及让众人验证其正确性。而是拐弯抹角,提出诸如“精确计时器”,勾引住众人心思,借此留下印象。这和刘杲刚开始提出的“万步弩弓”是一样道理。 刘杲又道:“姑且把这种摆动称之为单摆。不过,我对单摆的观察不止于此。” “经我多次验证,探索。我发现单摆摆动时间,与摆动幅度、摆球重量皆无关。单摆运动时间,与这条细线紧密相关。并且,时间乘积与这条细线长度成一定比例,且这个比例是一个常数。” 这是刘杲在阐述单摆运动公式T=2π{T=2π√(l/g)}。 刘杲阐述完后,依旧是选几个人上来做实验。 刘杲没有列出具体公式,更没有去阐述那难以描绘万有引力。.这是因为刘杲知道,即便自己讲的再细,也没有几个人会因此对自然科学感兴趣,而对自然科学感兴趣的人,为了能得到翔实内容,才会更加细心的研究。 虽然自然科学重要,但是刘杲也没有偏执的,不顾一切准备在汉帝国,开展自然科学普及建设,全民进行数理化教育。 讲完单摆后,刘杲又简单阐述一下比重问题。即后世;同种物质,在同等条件下,其密度一定;相同质量,其体积一定。 和讲单摆一样,刘杲没有去偏重讲解密度公式,而是言:“金、铜,有人混起为一。格出比重等一,就可知这金,成色有几分。”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午时中(12点)。 刘杲在结束讲课前,又提出三个问题,吸引众人目光。 第一,亦是伽利略作出的著名实验,两个不同质量的铁球,同时从同一高度抛下,谁先落地? 第二,十岁童稚,能否单手将铁钉,一掌拍入木板内? 第三,日出通红,日中橙黄至白,日落橙红,雨后彩虹七彩。那太阳光,有颜色么? 这些问题,放在后世,大都是初中学生所习物理课内容,但刘杲随手牵来,便让这些两千年前的众人,思考数日半月,也难得出结论。 这就是刘杲长处所在。 以我之长,击彼之短,无不胜也! 最后,刘杲作出最后总结:“天下万物,无一不可格,无一不可穷其理。然世间,灵种繁多,事物不可万计,其义理,或可一目而知,或数十年皓首而不可得。” “《格物》之法,亦有无数种,然最重要者,当为数术。” “明日,我在此处,讲习《数术》” 课散之后,众人自讲坛返回邯郸。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或言刘杲乃是讲习杂术,或言刘杲乃有大智慧。 “九门侯言,单摆可制作计时器。我一直苦思,却想不通,这左摇右晃的,怎么制作计时器?不懂,不懂!” “岂止。九门侯最后提出三问,更是离奇。一石[3]铁球和一斤[3]铁球,谁先落地?按照常理,这自然是一石铁球先落地。不过九门侯既然如此说,难道是一斤小球先落地?” “还有,九门侯又言,十岁童稚,能否一掌将铁钉击入木板?怪哉怪哉!我一掌击下去,还要被铁钉划破手皮,这十岁童稚能成功?真不知这是妖言,还是另有说辞?” “九门侯今日三问,可比昔日屈平做《天问》之辞呐!”屈平,即屈原。 “不过,正如九门侯所言,凡《格物》之义理,当非偶然而信,而在于众人只要知其理,便皆能验证。九门侯这三问,若是能问能答,并且合乎事实,当比屈平做《天问》,更加风流。” 又有人感叹道:“九门侯所言计时器,若是能做出,那可真是夺天地之才。可惜南阳张子平早死五十年,不然当与九门侯拊掌而谈。”张子平,即张衡也,南阳郡人。 “这位仁兄所言大善。听九门侯今日一课,几乎再现当年张子平之风采。” 除个别纯儒学者,对刘杲所讲大为失望外,其他众人都是相互约定,明日再来听刘杲讲解《数术》。 注[1]:河北省,汉墓曾出土过错金云纹铁尺。两面有错金云纹,为汉孝武皇帝初年时物品。有兴趣的同学,可去找百度娘,搜索之。此处用“错金铁尺”,只是觉得此尺,比较好用些。 注[2]:汉世,一种计时工具。 注[3]:斤、石。汉世重量单位。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三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一斤,约250克;一石,约30千克。 第122 六日谈:点石成金刘伯兴 class="width">第122六日谈:点石成金刘伯兴 盛庸躺在床上,望着挂在梁上,左右摇摆的小球,啧啧赞叹:“这小球晃啊晃的,竟然能让人昏昏焉入睡。www.65txt.com 真是奇异,不知这现象,九门侯可曾注意到。” “庸儿,快点起来洗涮。再不起来,就要耽搁你老师今日的讲课了!”房外,盛庸母亲叨扰的声音响起。 “起来啦。”盛庸翻身而起。 行至门外,盛庸说道:“母亲,你今天,再向老师替我请个假吧!” 盛庸母亲眉毛一抖,顺手拎一根木棍:“告诉你多少次次,‘行百里者半九十’。昨天有你那群狐朋狗友帮衬,我碍于情面,才允你一天假。才玩耍一天,这心儿就松了?” “还有半个时辰,你老师就要开讲。赶紧收拾收拾,马上找你老师去。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看到母亲,手持木棍,左右比划几次,似乎马上就要上演全武堂,盛庸连连后退,生恐棒子落到身上。 “谁玩耍嘞?我是去九门侯那里听课。九门侯可是县侯,不比老师那个儒生强?”盛庸反驳道。 盛庸母亲冷哼一声,道:“他一个刚二十来岁的娃儿,能有什么学识。九门侯,他打仗或许还行,可这学识,哪能比上你老师一星半点?休要多言!” 盛庸悻悻然返回屋内,草草收拾一番后,苦皱着脸,跨步出门。 “脚在我腿上,我去哪里,由得你?”叛逆期的盛庸,丝毫不顾母亲叮嘱,出门后绕过几个弯路,又向城外走去。 才行不远,盛庸就看到一位熟人:“天德兄,今日还去听九门侯讲课么?” 盛庸打招呼的这人,名陈翰,字天德,是邯郸一大儒内门弟子。其老师当年曾求学马融,因机得学马融所作《毛诗传》,而后遂钻研《毛诗》,名动邯郸。这陈翰,如今正追随其师,研习《毛诗》。 陈翰随口应付盛庸道:“数术非我所学,还是不去了!”因为其老师名声大,所以陈翰在邯郸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却是盛庸不能比的。 陈翰转身离去后,盛庸精神有点低落。 便在这时,盛庸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呵呵。今日还去听讲?” 盛庸转眼望去,却是昨天坐在后面,批驳他的那位“伪娘”徐若。 盛庸面现尴尬,拱了拱手;“盛庸,字子虚。见过见过。” “徐强,字杜若。”徐若留下一句话,也不等盛庸回答,便飘然而逝。却是徐若对盛庸没个好印象,也懒得交谈。 讲坛最外围,等人高石碑上大纸,字迹又换:“今日讲数术,明日讲方术。” 此时聚集在石碑附近的学子,已经百数人。这些人对于《数术》没有多关注,却集中讨论这明天要讲的《方术》。 “九门侯,莫非要讲鬼神之道?哎呀呀,张角逆贼,刚行大逆之事,九门侯,今日就讲方术,就不怕触了朝廷忌讳?” “方术,为儒学之末。九门侯言此,失之身份!” 又有人反驳道:“不然。昨日我等以为,将讲《小戴礼学》,不料九门侯别出心裁,阐述《格物》之道。吾以为此《方术》,恐非末技之术。” 这人如此一说,顿时引来一片附议之声:“不错。这《方术》,恐怕也另有说辞。” 《数术》,在中国源远流长,刘杲也不必阐述何为数术,直接开篇点明《数术》重要性:“天下至理,皆数也!故,龙马献河图,神龟负洛书[1],文王演八卦。数之用,明天时,穷阴阳。” 泛泛而谈后,刘杲开始讲解《数术》,与讲《格物》不同,刘杲直接提出问题,然后讲解如何解答。 刘杲一共提出三个问题。 第一,是一个简单的数列问题:从一至一万的自然数平方和。 第二,用隔圆术,求解圆周率。 第三,为任意自然数开方。 这三个问题,放到后世也不过是高中水准。 但,自巳时初{9点},至午时中{12点},这三个问题,刘杲才讲到第二个问题。又把时间延迟一个时辰左右,刘杲才堪堪将圆周率大略解释一番。 之所以讲的如此艰难,却是今日来的学子,虽比昨日少,但是却来了不少精通《数术》的。若不是刘杲开篇用数列问题,镇住场面,怕就要被他们一起刁难。 被刘杲数列问题镇住后,这些学子,转而开始虚心请教刘杲。也是因此,刘杲讲课进程,一直往后延迟。最后还是刘杲宣布,七日后,继续讲《数术》,才得以脱身。 第三日,讲坛外围,等人高石碑,字迹又换成;“今日讲方术,明日讲申韩。” “申韩?九门侯这次终于要讲解经典。不过没有想到,九门侯竟然信奉法家。” 申,言申不害;韩,言韩非。申不害、韩非,是战国法家的代表,汉世提起法家,便言申韩之学。 “《格物》《数术》,皆非大道。九门侯若是能讲好申韩之法,才能成为真正名家。”又有人感叹道。 自刘杲开讲以来,首日讲《格物》,有近千人来听;次日讲《数术》,来人不过五六百;今日讲方术,来人亦只七八百。 以听讲人数来看,刘杲若想成名,还是任重道远。 所谓《方术》,刘杲却是准备讲解后世化学。刘杲为加强效果,从诸多化学实验里,挑出“铁置换铜”这个实验。 刘杲托赵王宫人脉,寻找到数十斤蓝矾。 先是把蓝矾研碎,然后用水浸取破碎的蓝矾矿石,这也是后世处理蓝矾矿石的,第一个步骤。 限于汉世的化学条件,相当残缺,第二阶段的利用碱-铝酸盐浸取第一阶段剩下的固体残渣,根本无法实施。 无奈之下的刘杲,只能以较低效率的手段,反反复复的浸取蓝矾碎块,来获取硫酸铜溶液。而后,刘杲再通过升降温结晶法,来获取不纯洁的五水硫酸铜结晶。[2] 制造出硫酸铜溶液,那么置换反应就变得轻而易举。 在场众人,亲自见识到,蓝色溶液里,刘杲伸入其中的铁片镀上一层黄铜后,全场顿时陷入轰动。 十来人跑到高台前,按照刘杲指挥,完成置换反应实验后,全场更是陷入疯狂。 铁便成铜,这是什么概念? 纯铜,在汉世被称为“赤金”。但从这“赤金”两字,就看出纯铜的价值,远超五铢钱。 从液体里,提炼出“赤金”,汉世传说中的仙术,也不过如此! 想想吧,没钱的时候,随便提炼的“赤金”,就是富豪也难比。这就好比,某人突然发现一台,只需添加点纸,就可以造出大量真人民币币的机器,他该有多么狂喜! 由于不了解置换反应的条件,台下众人下意识的以为刘杲这“仙术”可以无限提炼“赤金”,乃至数百斤。 不得不说,任何时代,人们对金钱总是无比渴望的。 刘杲前两日辛苦,效果一般,但是今天这一招“置换反应”,却把他推上神坛。 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一个谣言开始向大汉四面八方传递。 “点石成金刘伯兴,一坛清水捞赤金”。 这个谣言,仿佛暴风雨一般袭击整个大汉。若不是偏远地带人们,以为不足信,怕是全大汉人民,都要蜂拥邯郸城,瞻仰这位“点石成金”刘伯兴。 等第二日,刘杲上台讲《申韩》之学时,台下听众,突然暴增到五千多人,把整个讲台围的密密麻麻。这种盛况,将预料外的刘杲,吓的脸色苍白。 这要是引起践踏,该怎么办啊! 注[1]:河图、洛书。伏羲{xi}说,黄帝说,这里模糊处理。有兴趣的,找百度娘,无兴趣的,忽视即可。 注[2]:结晶法,置换反应,都是些初中、高中的初级化学知识,一些名词,就不注释了。 第123 六日谈:失望之后是郁闷 class="width">第123六日谈:失望之外是郁闷 本来最多容纳一千五百人场地,却被五千人挤的密不透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些人,真心来听学的没几个,大多是来见识或者偷师刘杲的提炼“赤金”手段的。 刘杲虽然晓得从液体里面“提炼出纯铜”,在汉世是一种超乎寻常人想想的行为,但也没有料到能引起如此轰动。 也是刘杲后世思维与汉世风俗没有协调。 在后世,要是某人拥有一台制造真纸币的机器,立马将要面对国家暴力机关的严查。但是在汉世,却不然。汉世间,你若是能提炼出“赤金”,那就是国家承认的货币,人们只管你手中是不是“赤金”,而不会管这“赤金”是你提炼的,还是国家发行的。 这也是硬金属货币,才拥有的特性。 想想后世那流传下来的淘金热,就该知道如今汉世之人,心中有多疯狂。 可惜,这些怀着“偷师”念头赶来的众人,注定要失望。 刘杲紧急抽调部下,如郭闻、文丑,率领近百人全副武装的郡国兵,飞速赶来现场维持秩序。 而后,刘杲才开始登台讲解申韩之法。 这些前来学习“一坛清水捞赤金”的众人,听到刘杲讲起申韩法家经典,顿时失望无比,甚至还有人喧闹起来。若不是有近百人郡国兵,强行镇住场面,只怕会引起暴乱。 因为没有听到感兴趣的“提炼赤金”法术,众人都是扫兴离去,从巳时初{9点},到巳时中{10点},半个时辰内,便离去二千多人。剩下的人,大多是心怀饶幸,希望刘杲讲完这枯燥无味的申韩法典,再度演示如何“提炼赤金”。 当然,怀抱这个念想的人,也是注定是要失望的。 刘杲对申韩法典,了解并不深,甚至其中很多义理都弄不明白。也是因此,刘杲大多言论泛泛,只简单强调儒、法并存等等,根本不涉及法典根本所在,更没有提出什么新颖言论。 刘杲讲解申韩法典言论时,唯一亮点,便是提出“守法大于立法”这个论点。这个论点,因为在后世也广泛议论,所以刘杲对此了解程度,却是比申韩法典要精深的多。 法律,能够贯彻实施某种法规,远比今天立个条例,明天立个新法重要。法律规定再严密,宪法再经典,若是没有能让它贯彻实施的力量,一切都是白谈。 后世社会,法制最大的问题,就是有法不依。而汉世,“有法不依”现象,比后世更严重。 便譬如“复仇”,本来汉世法典规定:“杀人者死!”。但是因为大复仇主义的泛滥,甚至皇帝的刻意倡导,把“复仇”定为至孝。 这么一来,复仇者,究竟是该处死呢?还是该言他至孝呢?在汉世,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凭借地方长官的一念之私。也就是人治。 地方长官认为这是“至孝”,那么非但不会责罚复仇者,还会对此庇护,甚至举其孝廉。 若是地方长官,是法家,那么肯定会将复仇者定罪,诛杀了事。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复仇者,往往逃亡山间、他郡,隐名埋姓。 第一日讲《格物》,第二日讲《数术》,第三日讲《方术》,第四日讲《申韩》,第五日讲《天下》,第六日讲《杂论》,第七日休息。这就是刘杲安排的课程。 简单的来说,《格物》可当后世物理学;《数术》可当后世数学;《方术》可当后世化学学以及其他;《申韩》可当后世法律、政治学。 而《天下》,却是言后世地理学。汉世,诸如地理地图,都是被朝廷严格管理,禁止私藏的事物。如太守,只能掌一郡地图。只有大将军、三公这样统管汉帝国整体文官户籍、军备武装的人,才能拥有汉帝国全图。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汉世不许地图,那刘杲就画出后世中国规定的行政地图,不提山脉分布,更不画河脉细节。 而且大汉境内郡县,也都模糊处理,只标注到郡国一级。其实,刘杲所描绘地图,可以说,几乎是后世谭其骧{xiang}先生编纂的“东汉时期全图”的赝版。 后世刘杲因喜爱历史,这地图之类,自然不能缺少。所以谭其骧编纂的历史图集电子版,也全部保存在手机内。刘杲去年出兵前,就把其中东汉、三国部分的地图,全部复制出来,以备今日之用。 汉帝国境内冷处理后,刘杲便开始详解汉帝国周边地区,讲此世的三韩、倭国、林邑、扶南、掸、天竺、贵霜、大月氏、青海[1]、西藏[1]、西域、大宛、康居、安息、罗马、以及鲜卑、扶余、高句丽乃至美洲、大洋洲等。 后世,刘杲周游27国,对后世地理、风俗,多有了解,所以地理伴随风俗,刘杲侃侃而谈。 只可惜,台下众人,大都把刘杲的地理课,当成《山海经》一类的存在,多是寻个乐子,至于真信的却没有几个。这最让刘杲大为郁闷。 为什么真话,没人愿意听? 《杂谈》,这是刘杲丢私货的所在,褒贬时局什么的。这是刘杲为避免自己被汉世名士彻底忽略,特意学习汉世名士,特意建立的课程。 转眼间,半月已过。 刘杲每周一个循环的讲课方式,也为众人接受。听课的人数,也大都固定下来。除了《方术》一课,能来数千人外,其他五课,来听课的学子基本上大都徘徊在五百左右。 刚开讲时,刘杲准备充足,信头满满,以为自己能在汉世掀起自然科学浪潮,继而在汉帝国学术界,撕开一条裂缝。可惜……如今这境况,的确不容乐观。 “算了!这素质教育,需要的是庞大基础设施,而不是费尽心思,建立个空中楼阁。”刘杲感叹道。 如此一想,刘杲苦心教学的念头就淡了,每天去讲学3小时课,也大都应付了事。远不如第一周,那么用心。 “公子,守性的密信已经传来。”这日,刘杲刚从讲坛回来,宋典匆匆手持一封书信,匆匆赶来。 却说,刘杲六月份自关西返回邯郸,首先得知的是赵王刘豫去年{中平二年,西元185年}逝世,谥号为怀。今年春上,世子刘赦正式继承赵王爵位。 除此之外,宋泓又传来一封血书。这封血书,是刘杲安排在黑山贼中的密探,冒死传递出来的。 信中言:张牛角禁锢守性,又与田壮厮杀一场。 这封信传出不久,田壮出山,与宋泓派来的郡国兵合兵,击溃张牛角。 至今年四月份,张牛角又串联黑山群盗,猛攻田壮,并攻陷屯田所在,甚至兵围上艾县。 宋泓大惊失色,遂请王芬发兵剿灭黑山黄巾余孽。 王芬兵出,与黑山黄巾交战数次,双方各有胜败。双方正艰难交战时,张牛角突然收兵,重新躲入深山。 王芬、宋泓正苦心积虑,猜测张牛角为何突然撤退时,自雒阳传来刘杲大胜西羌,封九门县侯的消息。 注[1]:此处为表达方便,直接称呼后世地理名称。 第124 张燕入毂 class="width">第124张燕入毂 刘杲打开密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守性在信中,一丝不苟的把田壮、张牛角冲突记录下来。 起先,田壮利用张牛角被刘杲羁押的空隙,广泛拉拢庶勇营出身的黄巾卒,并在张牛角回归之前,形成一定规模。 张牛角回山寨后,虽然借助张甲等留守山寨的亲信,以及那些异常痛恨官兵的黄巾卒,再次组建根底,但是势力已大大缩水。虽然投降官军的责任,没有落实到张牛角身上,但是张牛角声望,也锐减不少。 在中平二年后半年,很长一段时间内,山寨势力分配上,都是田壮六分,张牛角四分。 然而,就在两人在山寨和平对峙时,有两部来自滹沱河上游黄巾残部,突然合军奔袭田壮。一番苦战后,田壮好不容易借助地理优势,击溃两部。不料,就在战争进入收官阶段时,张牛角突然率军出现。 张牛角以援军为名,大肆收编俘虏,抢夺兵器,接收胜利果实。刚刚经历过苦战的田壮一系,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牛角把属于他们的物资,一一搜刮。 也是因为这场战役,张牛角势力暴增,从而一举夺回山寨的控制权。 中平三年,春二月。张牛角与西山山脉,一位自称“平汉大计”的渠帅,强强联合,使张牛角山寨,一跃而起,成为整个西山山脉,最强大的势力。与此同时,田壮的权力,进一步被瓜分。 不甘张牛角一步步走向强大的田壮,不顾封平劝阻,暗自埋伏刀斧手,准备在大帐内格杀张牛角。谁知,刀斧手刚刚埋伏,就被张牛角亲信张甲发觉。愤怒的张牛角,以及觉得后退无路的田壮,在山寨内爆发一场刺刀见红的小型冲击战。 而后,田壮引军出山,张牛角率大军一路追击,欲将田壮一举破杀。不料,当田壮筹划伏杀张牛角同时,就已经诈以守性之名,请宋泓调郡国兵前来镇压张牛角。双龙关附近,田壮和郡国兵完美配合,毫无准备的张牛角,遂被田壮击溃。 若不是,“平汉大计”及时率军来援,只怕田壮已经成功夺回山寨大权。 张牛角军败后,又通过“平汉大计”,广泛邀请“左校”“郭大贤”“张雷公”三部黄巾渠帅。 四月份,五人合军出山,大破田壮,并占据上艾一带的屯田。继而,五人又推举张牛角为首,合击上艾县城。 不善军阵的宋泓,感觉到形势危机,立刻发书请王芬发兵征讨。只是黑山各部黄巾,依据地势,难以击破;而黑山各部,也因为派别纷立,不能有效配合。两者,遂成僵持之局。 便在此时,刘杲大破金城,击溃望垣群羌消息传来。也是因为害怕刘杲引军杀来,张牛角才火速撤军回山。 伴随守性密信传来的,还有田壮、张牛角两人上诉之信。田壮言张牛角,形迹可疑,不似真降,当发兵诛灭之;张牛角言田壮,刺杀同僚,有独大之心。他张牛角起兵只是欲报复田壮,而非欲反大汉,至于围攻上艾,也是因为上艾令,不分黑白,包庇田壮。 三封信读完,刘杲就对黑山大局,有个相对了解。 张牛角如今,虽然通过合纵连横,势力暴增,但是却难以掌控“平汉大计”“左校”“郭大贤”“张雷公”四人。而且张牛角显然对刘杲心怀畏惧,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刘杲携大胜而回,立刻返回山中。 想到这里,刘杲不禁有点自豪:“西羌一战后,咱也算小有名气。诸如张牛角之辈,已经视为我大敌!” 刘杲将三封信,递给宋典,道:“西山之乱,你怎么看?” 宋典沉思一会,整理一番语言道:“张牛角不可小视,若是给他数年时间,他早晚要雄霸西山。公子应该早作打算,实在不行,当把褚飞燕放回西山。” “至于田壮。却是厌烦贼中生活,甚至按捺不住焦急,行施刺杀这种劣计。田壮种种行为来看,乃是想借机脱贼为官。此人私心大于功利,却是不能大用。” 听完宋典分析,刘杲点点头道:“你分析大都在理。只是,褚飞燕之人,你却没看透。若是将他放回西山,等于蛟龙入海。张牛角在西山,我们还能下下绊子,褚飞燕若是回西山,西山在一年内,就能完全脱离我们掌控!” 宋典吃了一惊,这还是刘杲第一次正式评价褚飞燕。褚飞燕自从被捉住,便一直关押在邯郸,刘杲甚至只见过褚飞燕一面。 一年前的一面,就看透褚飞燕么? 宋典心思:“原来褚飞燕这人,在公子心中,竟然如此重要!公子这心思还真难揣摩!” “如今这情况,虽然出乎我意料,但也不足患。责令田壮为都尉,驻扎井陉县,并册封‘平汉大计’‘左校’‘郭大贤’‘张雷公’,这些起着乱西八糟名字的四人,统统为都尉。嘿嘿,一个常山郡,我分配五个都尉,让他们自己好好闹去吧!”刘杲又道。 正在这时,突然一人匆匆赶来:“公子,褚飞燕如今寻死觅活,非要见你!” “呵!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刚提褚飞燕,褚飞燕就来事!”刘杲心中觉得这时机,赶得可真巧。 “他要见我?我不是吩咐过你们,不可令褚飞燕得知外界信息么?”刘杲问道。自从捉住张燕,刘杲便把张燕禁锢在一处小院里,严禁褚飞燕接触外界信息。这是刘杲害怕,褚飞燕再趁机逃入黑山,掀起波澜风云,使黑山脱离自己掌控。 “是奴婢该死。守门的弟兄偶尔谈起公子所讲《方术》,被褚飞燕得知公子已经回来月余。如今褚飞燕正在院内,以额头撞墙,并声称若是公子不见他,他就要撞墙而死。” “嘿!撞墙而死?看来把褚飞燕关押一年后,他的精神也有点混乱了!算了,领他来见我!”刘杲笑着,挥手命令这位下人。 不一时,褚飞燕被下人领来。褚飞燕额头上,血肉模糊,看来这一出苦肉计倒也演的似模似样。 “坐!”由于后世习惯,刘杲在非正式场面,还是习惯坐着椅子谈话,所以屋里面,摆放着各式精心打造的木椅。跪地而谈,对刘杲来说,至今还是难以克服的技术活。 褚飞燕,也不客气,学着刘杲样子,一屁股蹲在椅子上。 “何事?”刘杲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某已经佩服司马手段。愿真心投降。”褚飞燕长吸一口气,道。从褚飞燕尚称呼刘杲为“司马”,就可知道刘杲封闭手段有多强。 “哦。只是我如今已经辞去所有官职,你这个常山太守所辟的彖,降我作甚?”刘杲眨了眨眼,装作很惊讶的问道。 褚飞燕被刘杲这话一语噎着:“你……” 不过很快,褚飞燕又垂下眼睑道:“某虽不才,却甘愿为鸡鸣狗盗之辈,为司马效犬马之劳!” “不错!一年下来,你这心思越发深沉。不过,我也把话挑明,你虽言投降,我却不信你。以后你可在邯郸城行走,不过身边必须有我安排的护卫。你可写书信,不过全部都要备份。”刘杲神情恢复严肃。刚才,刘杲那些举止,却是试探褚飞燕。 “诺!”褚飞燕道。 想起后世历史记载,刘杲又道:“我已派人去真定打探一番。虽然没有找到你原来籍贯家族,但是也知这褚,非你本家姓。既然你窜名改姓,我也就不问你过去。” “不过,既然你投靠于我,这充满绿林气息的‘褚飞燕’三字,就不能再用!改称张燕吧!” “但凭公子吩咐。”褚飞燕,如今就好似木头人似的。 第125 刘侯纸 class="width">中平三年八月十五日,下午。www.65txt.com 一阵秋风吹起,小院内,片片枯叶凋残飞舞。 伸手接住一片枯萎树叶,刘杲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伤感:“又是一年秋!”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个时空活了三年!” 刘杲长叹一声:“八月十五桂花香,孤月残酒秋思寒!好一个,秋来寒意浓!” 寂寞如酒,越藏越醇! 虽然早在三年前,下定决心为那个理想奋斗时,刘杲就知道前途等待自己的,是一望无际的寂寞,但是每当独自孤处时,刘杲就有点想放弃:为了理想,这么辛苦活着,值得么? 何不抱着“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情怀,在这世间放浪形骸,做一个逍遥逸民? 甄姜拎着一件单袍,为刘杲披上,轻声道:“暑秋交接,最易风寒。夫君要多注意点身体!” 自去年夏日,甄姜孤身寒酸的赶赴邯郸,已经一年有余。因为刘杲回邯郸后,立刻又张罗征伐西羌,所以与甄姜基本上没有太多交流。唯有刘杲率军出征前,甄姜送来一个手绣的护身符,外加“万事小心”四字。 说起来,刘杲与甄姜的交际,总共合起来,也不过两三个月。刘杲去年忙碌征伐西羌,今年回来,又是操置讲学,直到刘杲对讲学失望时,才算稍微空闲起来。 甄姜呢,平素又寡言少语,不是必要张口说话时,大多时间都会选择沉默。若不是她那一袭白衣,清丽容颜,总像群芳之中一枝寒梅,那样独特,不定早被别人忽视,当成纯粹的路人甲。 彼此陌生的两人,就这样闷闷的住在同一屋檐下。 去年夏天,刘恭本来是准备筹办刘杲与甄姜的婚礼,以此拖延刘杲行程,不过最后因为刘杲拐弯抹角的推辞,这事不了了之。 既然不能打消刘杲前去陇西的计划,刘恭对婚礼的事,也就不再那么上心!今年六月末,刘杲赶回邯郸后,刘恭言,既是平婚,不如两人一起娶,不然宋泓怕是要黑线满头。 甄姜的婚事,就这样拖起来。 期间,刘杲曾向甄姜的丫鬟打听过,自去年至今,无极甄氏一直不曾与甄姜传过话,任凭甄姜寂寞的活在邯郸城。 这让刘杲不禁有点揪心:甄姜,也是一苦命人儿! 因此念想,刘杲在闲暇时,虽然不会特意去讨好甄姜,但是能让这苦命的女孩开心点,刘杲就绝对不会让她再背负悲伤。 不知不觉间,两人沉闷之中,多了点默契。 外面是风浪滔天,家中是宁静港湾。 “成了!成了!”外面突然响起,巨臣那充满激动的喊叫声。 刘杲丢掉手中的枯叶,匆匆向外院走去,瞧瞧何事值得巨臣那么激动。 一袭白衣的甄姜,弯腰拾起被刘杲丢弃的枯叶,望着刘杲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秋来寒意浓?他是在想宋都么?” 巨臣满头大汗的跑来,看到刘杲,就叫道:“公子……造纸,成了!” “这么快?”刘杲不禁惊讶道。 刘杲早在广宗城时,就琢磨起造纸术。 而后,跟随刘杲一起穿越的手机里,存着一本网络小说。该小说的作品相关里,作者用5W字,详详细细的列出造纸术的步骤和发展。当时灵机一动,刘杲就把这真伪难辨的资料,用蝇头小楷,记在竹简上。 征伐西羌前,刘杲曾托刘赦,从雒京请来一名专业造纸的资深科学技术工作者。刘杲从后世历史记载资料中知道,汉世造纸技术,就属皇宫大内使用的纸张,等级最高。而皇宫内的匠工技术,也是这个时代最高超的。 正好,刘赦今年春上,即位赵王时,向灵帝刘宏讨要一名高级匠工当作封王赏赐。初始,喜欢钻研科技的灵帝刘宏,舍不得调出精英匠工。还是,刘赦狠了狠心,花了七百万钱,走通张让的路子,才从灵帝刘宏那里“买”来一个高级匠工。当然,这七百万钱,最后还是由刘杲私贩战马来支付。 果然,雒京皇宫内的精英,一出手就是不一样。一个雒阳皇宫造纸专业精英,外加数十个赵王宫内造纸精英,详详细细参悟刘杲送于他们的书简后,才花费一个月多时间,就成功制造出麻纸、木浆纸、宣纸等非专业用纸。, 雒阳皇宫内的专业造纸精英,名蔡枳。自称蔡伦造纸时,他祖父是蔡伦帐下最出色工匠。后来他祖父,学习大汉太监风俗,在宫外找个假子,为自己传宗接代。作为这位老太监后嗣,蔡枳也就从他太监祖父传承下来这门造纸技术。 因为有路子,再加上能力、经验高超,蔡枳便成为皇宫内为数不多的精英匠工。 刘杲匆匆赶至造纸工坊,从蔡枳手中接过十来张样纸。 除宣纸外,其他纸样表面纹理,还是稍显粗糙。不过比起如今皇宫内用纸,却依然有着跳跃式的发展,更没有民间通用纸,易碎、易霉,不易保存那些严重缺陷。 “不错,不错。”刘杲连声赞叹道。能在一月左右,就把理论转化成实际,汉帝国这些精英工匠,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工坊全力运转,能有多少产量?”刘杲又问道。 “每日能产一千张张大纸。” “一千张?足够了!”刘杲如今造这些纸,可不是为在汉帝国普及造纸技术,而是另有打算。这造纸术,如今尚是刘杲一把未出鞘的利剑。 “九门侯,这造纸工艺,不知从何处得来?”年过半百的蔡枳,因为刘杲提供的神奇造纸技术,言语间对刘杲很是尊敬。 “哦。这是我根据前人笔记,总结编纂的!”刘杲毫不脸红的把后人劳动人民结晶,揽在己身。 “后世某网络写手,在作品相关里,粘贴一些些凑字数的科普文化。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呐!”刘杲感慨道。 蔡枳一听刘杲言,这些技术都是刘杲自己编纂的,顿时神色激动,当场跪地,要求拜刘杲为师。刘杲在外讲学时,凡是《格物》《方术》之课,蔡枳即便缺工,也是每场必到。 早对刘杲那些来自后世的理论,深深震撼的蔡枳,又见刘杲提供的造纸改进方案,成功得出样品,如今已经把刘杲当作鲁班一样的神人。 这回,轮到刘杲傻眼了! 被这位年过半百精英,苦求半日,刘杲不得不松口,接受蔡枳为记名弟子。毕竟,刘杲还需要蔡枳为他打长工。 拿起数十张样纸,刘杲跑去找到赵王刘赦,笑道:“如何?没有让你白费心思吧!” 刘赦接过数十张,仔细打量一番,眼睛越来越亮,赞道:“不错不错,比宫里赐下来的纸张,还要好三分!” “兴哥儿这几年走南闯北,不知经历过多少精彩故事!可惜……自从我为世子后,脚步就限制在赵国五县。每次听你幽地风景,陇西杀伐,我就恨不得与你同在战场!”想到刘杲如今越来越精彩的生活,刘赦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汉世,诸侯国王,大都被国相看的牢牢的,没有特别理由,根本不能随意走出自己封地。 至于边疆立功,刘赦如今已是赵王之位,若要立功,还能有何封赏? 刘赦遥遥头,甩去烦杂念头,笑道:“兴哥儿,这纸张若是传出,天下将会再多出一个‘刘侯纸’。不定天子,还会奖赏你一些工匠!” 第126 大儒郑玄 class="width">魏郡,繁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一辆牛车吱呀呀的,行在坑坑洼洼土路上。 牛车之上,三人沐浴在暖洋洋的秋日下。三人之中,当前是手持牛鞭,半咪双眼,神态悠闲的车夫。车夫身后,一人白发苍苍,一人四十岁上下,两人皆各自手捧竹简,废寝忘食的攻读书籍,不肯浪费一丝光阴。 即便是牛车之上,两人身前还是平放一方砚台,两杆细稍毛笔。这两人,读到疑惑处,提笔标记;读到精彩处,挥笔注释,不是书虫,却似书虫。 这两人虽着衣简陋,却是大大有名。一人名郑玄,北海人;一人名赵商,河内人。 却说,因为一场黄巾之乱,何进骤然登位大将军,开始他煊赫且郁闷的一生。 何进从第一天登基大将军,便开始在朝野内外,纵横捭阖,施展各色手段。 先是,因为征伐黄巾、诛平各地叛乱,都需要调用部队。何进便利用手中权力,玩弄手段,广泛的交接各色人才,类如曹操,背景深厚之人,何进多加拉拢;类如丁原,因平黄巾而崛起的人才,何进也是示好相交。 而后,何进又借助平黄巾诸将之中的党人,联系上袁隗{wei},继而又征辟袁绍,重用袁术,把自己与袁氏紧密结合。借助袁隗巨大声望,何进很快赢的党人集团青睐。 最后,何进又自降身份,利用外戚之便,大力结交宦官,并在宦官之内,暗中布置亲信。 宦官迫于外界持兵党人的巨大压力,暗中通过何皇后联系何进,寻谋共存之路;而党人以为,外戚、宦官交替掌权,已是汉帝国百数年兴衰常规,无论现在如何,外戚何进必定会诛杀宦官。 汉帝国权力三分,宦官掌握司隶、中央政权;党人掌握各地郡县地方政权;外戚内掌京畿诸事,外掌四方兵权,兼党人、宦官所长。-====-当此时,宦官、党人,谁把何进拉拢到自己一方,谁就赢的胜利,在这一点上,连灵帝刘宏也没办法。 当然,灵帝刘宏也不会让这个局面出现。对灵帝刘宏来说,权力三分,三方互相制约,再好不过。 也是因此,一时之间,何进周旋于党人、宦官之间。无论宦官,还是党人,都对何进倾向无比重视。 也是因为复兴的党人与宦官势力均等,彼此难以奈何对方,这才让何进在短短一两年间,安插亲信,迅速崛起为汉帝国实权第一人。 何进掌握大权后,一是想增加自己声望,二是想改革汉帝国时弊,所以大力搜索四方明才之士入雒。在这一点上,灵帝刘宏也是同样想法。 郑玄为北海大儒,自然要在被征辟之列。 征辟文书一至北海,北海郡太守、高密县令,便因为种种原因,百般强迫郑玄,令他不得不启程入雒进见何进。 但是,郑玄本无心进位朝廷,怎肯愿意待在激流暗涌的雒阳城? 是以,郑玄表面上接受何进的厚赏后,便在当天夜晚,逃出雒阳城。如今,正是郑玄行走在返家路上。 牛车缓缓的在土路上前行,繁阳城将关闭城门时,郑玄、赵商才堪堪驾车入城。 郑玄没有惊动繁阳城内任何人,只是令赵商随意找一处客房住下。正待入房歇息,郑玄听到隔壁院里传来热热闹闹的对话声,心神不由一动。 “‘点石成金刘伯兴,一坛清水捞赤金’,这名头甚大。却不知那九门侯,真正有几分本领?” “怕是谣言成份居多。矿石得铜寻常见,这水中捞金,亘古无闻。民众喜奇乐怪,怕是传言多有错误夸大。” “不然。我邯郸城内有一位好友。九门侯第一次讲《方术》时,他曾亲手验证,从蓝色溶液中,铁块之上迅速镀上一层赤金。‘点石成金’‘一坛清水’或许是夸张,但是九门侯的的确确,能从水中提炼出赤金。” “啧啧。若是我等也学会这炼金之法,却是不用担心家产凋谢。” “想学这门法术,却也不容易。九门侯也就第一天演示过。而后九门侯再讲《方术》,却只言基础,不言实验。如今肯追随九门侯,持之以恒,学习方术的,也不过只有两千多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炼金之法,不仔细考验弟子性情如何,九门侯怎会轻传?” “此言大善!若是想学这炼金之法,不跟随九门侯四五年,却是别想入门。那些想不劳而获之人,却是要失望而归!这位兄台,从荆州千里迢迢赶来邯郸,莫非也是想学这炼金之法?” “呵呵。我此行,却非为《方术》,而为《数术》。我老师最近编纂一本计算日食著作,但是其中有些计算,常怀疑惑。因老师如今年迈,行走不易,就托我前来拜访九门侯,寻求解答。” “兄台此行,怕是艰难。九门侯曾定下规矩,言他讲学遵循循序渐进之法,问题非他所讲过,他一概录而不答。当然,你若是急求答案也可,九门侯曾设下‘千金一问堂’。只需你支付千金,九门侯就破例,为你解答一题。看兄台一身打扮,却不似身怀万金之辈,哈哈!” 郑玄听了半晌,唤过赵商,道:“你去问问,他们所言九门侯,是否是征伐西羌的那位破羌校尉刘伯兴?若是其人,你且去打探打探,九门侯如今都有甚动作。” “是。”赵商恭敬施礼后,转身走向隔壁。 小半时辰,赵商才返回,道:“正是此人。今年七月初,九门侯辞官返回邯郸后,立刻设坛讲学,共六讲:《格物》《方术》《数术》《杂谈》《申韩》《天下》。” “以弟子所观,九门侯六讲之中,《方术》《天下》多怪且荒蜒不经,《数术》《格物》最为精良,倒是曾投入过一番苦心,《申韩》可无视,其学说不足一听,《杂谈》最佳,可坐而论道。” “这些人又传言,九月后,九门侯将弃《申韩》而改讲《经济》。经济,取自于经世济民之意。想来,也是九门后知道,《申韩》之法,不易讲。” “《杂谈》之课,当为六课之首。自七月首讲,九门侯《杂谈》课上,先是言时事弊端,而后又论诉大道,自月初至今,九门侯正在讲解《华夷之辩》,虽不曾闻全文,但从那些人偶尔所提及言论,也可窥一斑而知全豹。” 郑玄点点头,道:“能说出‘以遁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以仁心为己任,虽道远而弥坚’这般言辞,吾便知其有大才。可惜,怕是我这遁世老巧,难入九门侯法眼。” “老师岂可自贬。自上古以来,治世不用武夫,兵阵不问儒生。天生万物,草木人兽,各有类别,是以人各有志,岂能强求?老师之伟略,在于文典、在于诠释大道,在于儒术,岂能以官职束缚?” “若以老师为将,老师不若一健卒;若以老师为官,老师不若一刀笔吏;然老师注解一篇经典,可护佑千年文学。似何进等,贪名求利,不顾事实,任人不以其才,老师岂能屈服?” 郑玄叹气道:“汝深知我心哉!自北海至雒阳,自雒阳至北海,行路再慢,也有终点之日。与其受他人逼迫,不得研习未知,不如索性去邯郸走一趟。” “不管这九门侯是否鄙视老巧,老巧却对其六讲深感兴趣。孔子曰‘六十不惑’,我至不惑之年,却明知无几。泉下见孔丘,岂不惭愧哉!” 郑玄、赵商在繁阳城歇息一夜,随后便调转车头,向邯郸行去。 第127 大儒郑玄(下) class="width">郑玄、赵商乘牛车赶至邯郸时,正是午时初{11点}。www.65txt.com 闻听刘杲正在讲学,郑玄、赵商不作停留,直接引车向邯郸城外行去。 这日,刘杲课程安排为《杂谈》。 因为前些时日所讲《华夷》,效果良好,听讲人数逐步上升至九百左右,刘杲便趁势讲起《国家》,探讨国与家之间联系。 如今讲坛,与开讲时模样,略有改变。 先是,刘杲准备在小树林外,拉上围墙,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刘恭劝道:“若建隔墙,讲坛内最多容纳一千八百人。且一旦隔绝内外,等于自断他郡赶来学子、诸生。弊大于利,不可行。” 刘杲私下调查一番前来听讲学子身份后,发觉邯郸本地人逐渐减少,如今不过维持在三百人左右,之所以听讲人数依旧平稳,甚至小幅度增长,却是其他州郡士子,开始向邯郸聚拢。这些从其他州郡赶来之人,大都是比较慎重对待刘杲学说。毕竟能千里迢迢赶赴邯郸的人,却是比以前那些邯郸人,性格更为坚韧。 换句话说,这些来自其他州郡之人,更能符合刘杲所需。 也是因此,刘杲令阻隔内外的石墙,只建五尺{五尺≈1.115米}高,仅仅在形式上隔绝内外,并不阻隔内外视线。 安顿牛车后,郑玄、赵商趋步走向讲坛。 因为今日听课学子只八百余人,石墙内小树林里足以容纳,所以这石墙外看起来格外的冷清。 郑玄、赵商刚行至围墙搭起的门楼,便听有一人叫道:“两位暂且止步!” 郑玄望去,却见门楼阴右侧,放置一长桌。长桌之上,二尺高厚厚一叠纸书、一方青石砚台、两杆大小不一的毛笔,错落有序。方桌之后,共有三人,两人仆从打扮,另一人却是郡国兵,手拄长戟,负责巡查左右安全。 其中一名仆从打扮之人,却是李晋。 因为人手不足,李晋便被刘杲调来看守门楼,积累见识。 李晋手持一卷纸书,快步走向郑玄、赵商:“自我家公子阐述《方术》以来,多有人贪图钱财之利,蜂涌入内。这些人等,良莠不齐,不肯苦心求学,反欲闹事骚乱。故,我家公子上月定下规矩,凡入内听课者,必须有一定基础。” “是以,老丈,大人,两位还请诸多包涵!若要入内听讲,还须小人考验一番。” “哦?你欲如何考验?”郑玄脸上浮起笑容,满脸皱纹一起舒展。 见郑玄有配合之意,李晋微微舒口气,道:“只需老丈言明自己所长。比如儒士、诸生,六艺五经,曾研读哪一类?再如工匠、农夫,擅长何种制作种植;再如商贩,平素经营何物?” “而后,我再提五问。五问之中,老丈能对上三问,便算老丈合格。” “咦!来此听讲之人,莫非还有匠工、农夫、商贩?”郑玄大为诧异。汉世讲学,可没有如此行径。 “这何奇之有。我家公子言‘有教无类’。凡真心来此听讲者,皆允之!”李晋淡淡回答。 “哦!”郑玄不再就此询问,道:“吾曾就学《京氏易》,你欲如何考较?” 李晋打开手中书,翻到一页,道:“嗯!第一问,四象生八卦,八卦卦名为何?” “乾、兑、离、震、巽{xun}、坎、艮{gen}、坤,凡八卦!” “正解。第二问,‘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此系辞,为谁所述?”李晋扫了一眼手中书卷,又道。 “孔子!”郑玄眉头轻皱。 “正解,第三问,坎上坤下,此为何卦?”李晋又道。 “卦名为《师》。”郑玄眉头皱的更紧。 凡大儒讲学,必分内外弟子,由外弟子转入内弟子,大都需要经过层层考究。如郑玄当年求学马融门下时,多年充当门外弟子,而不得入其内门。 相比于其他大儒之慎重,刘杲所提之问,近于儿童之戏。纵然这非是选取内门弟子,也过于不合习俗。 赵商也随郑玄之后,回答了三道,对他来说极其简单的问题。 “皆是三题全对。老丈、大人,可入内也!”李晋将书卷放入怀中,向郑玄鞠躬施礼。 “你所提三问,凡通览《易》者,皆可言。如此之题,何须再问?”让郑玄这样饱览群书的大儒,回答这三题,若不是李晋无知,便几近于侮辱。这就好比后世为验证某人数学水平是否达到世界水平,准备考察一番,但是最后出题时,却尽是些类如“3+4=?”“5×8=?”这样幼儿园水准的数学运算! 面对郑玄的质问,李晋依然是笑脸应对:“这些问题对于老丈来说,宛若孩提童稚玩耍,然我却不能尽答。譬如坎上坤下,我如不翻书查看,便不知其为《师》卦。” “公子令吾等设问在此,非欲为难众人,而是剔除某些只热衷于赤金之法,却毫无半点学识、耐心之辈。老丈欲寻难题,请听吾家公子之课。”郑玄这种疑问,李晋早不知遇到多少例,此刻应答话语,张口便来。 郑玄点点头,抬脚正要入内,却又被李晋拦住:“老丈,还请移步,签下姓名、籍贯。” 郑玄跟随李晋,来到那方木桌前。 李晋从桌下抽出一张白纸,道:“老丈,请在写下姓名、籍贯,以及所擅长。老丈之名为我等录下后,就不必被我们问些童稚之言!” 郑玄拿起纸把玩良久,心中惊讶:“九门侯这里,为何有如此多好纸?以如此纸张书写姓名,也太过奢华浪费!难道九门侯,也是如马融那般人物?”郑玄虽如此念想,却没有说出来。 郑玄稍微考虑下,提笔写下自己真名:“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善《京氏易》。” 李晋打量一番,确认一切符合格式,便从背后抽出一卷书册,录下郑玄姓名。而后,刘杲又递来一张上书“郑玄”的硬纸卡片,道:“老丈,持此物,下次可直接入内。” 郑玄接过硬纸卡片,正欲离去,突然发现,木桌之上那叠纸书之上,题字为“九门侯中平三年七月笔记录”。 郑玄伸手拿过一卷,翻过第一页,却是刘杲阐述《格物》之道。李晋适时解释道:“这是我家公子七月份的讲课笔记,一卷书内,包含我家公子七月所讲二十四课内容。老丈若是想要,可,以一百钱购买。” 正在欣赏书卷内容的郑玄,脸色一变,道:“九门侯既然设讲,便是为传播学识,何必再卖书?” “我观此书纸质精良,单卖这叠纸,也能卖数万钱。九门侯既然能将书贱卖百钱,想必也是不欲依借此书获利。舍数万钱精良美纸,却收百钱之书费,这是何道理?” 原来,却是郑玄下意识以为,李晋这“奴仆”,欺上瞒下,收取百钱之费,中饱私囊。 李晋没有听懂郑玄话中之意,正欲解释为何只卖百钱,从远处走过来的巨臣,已经提前一步,回答郑玄质疑:“我家公子有言‘书,非借不能读,非买不能藏’。取百钱之微利,只是为保证这书,不被某些人丢入茅厕!” 巨臣不留痕迹的驳回郑玄质疑后,又向李晋道:“本洲刺史王芬携襄楷,至亭侯府,欲见公子,我如今要回去招待他们。子升若见左伯宽{左政},请告诉他,替我留守后面宅院。” “襄楷?可是平原术士襄公矩?”郑玄失声问道。 巨臣意外的望了一眼郑玄,道:“正是。老丈与襄公相识?” “不曾相识,只是久闻其名!”郑玄很快恢复淡定:“不过,襄公矩既然也在邯郸,却是要与他见上一见!” 第128 大学章句 class="width">步入讲坛,入耳皆是下人洪亮的通报声。www.65txt.com 也是这些“声人”的存在,汉世,类如刘杲这样大家讲学时,才能出现数百人乃至数千人齐聚一起的盛况。 高台上的刘杲,正在把后世国家观念,杂糅在“朕即国家”“家国天下”等思想中,试图诠释出一条士族、帝王、百姓和谐共存的未来。 后世,研究汉世社会学者,常常遗憾:汉世皇帝之下,各州郡分布着,无数资本高度集中各大士族。这些士族,若能持续发展下去,未必不能自下而上,形成家族式资本社会,并以此形式,巩固汉帝国基础。 可惜,汉世大发展中,这些士族之内,却产生一种过分看重偏执道德思潮,并进行自我否定,使大好局面变成门阀雏形。 刘杲讲《国家》,便是试图发起一种新思想,打断士族们的自我否定进程。不过,因不想和时代逆势而行,刘杲把这些念头深深藏在那些不为人注意之处,不是潜心精读刘杲所讲之文,很难发现刘杲丢的这些杂货! 郑玄刚入树林中,便来一仆从,指着高台左右两侧那一片空旷,道:“我家公子吩咐,凡奢老、长者,皆可坐近台。” 郑玄刚跟随仆从刚入座,便见高台前一人长身而起,大声批驳刘杲:“荒谬!古之所谓,有家方有国。譬如今朝,无刘氏兴,焉有大汉?无大汉,焉有刘氏诸侯国?三代{夏、商、周}以来,无不先有家,而后乃兴!由此知,九门侯所讲,多为谬误!” 不等刘杲反驳,此人又道:“我自北海来邯郸七日,听九门侯六课。《格物》可教木匠;《方术》可教巫医;《申韩》不堪入耳;《天下》荒诞不经;《杂谈》大言无物,唯有《数术》尚能一听。” “九门侯与其在邯郸设讲,倒不如闭门研究历法!” 郑玄望着此人,觉得有些眼熟,向赵商问道:“此人莫非是与我同郡的孔绣孔子荣?” “‘只见他人错,不知自己非’。不是自觉孔子复生的孔子荣,还能是谁?”赵商瞥了一眼,不屑道。 “这孔子荣还是有几分才干的,不然也不会,三十过半,便被郡太守举为孝廉。 ”郑玄淡淡说道。这话看似褒奖孔绣,其实却是言:孔绣因为被举孝廉,才能为人注目,自身才学可想而知。 高台上的刘杲,见孔绣起身批驳,不禁皱了皱眉。自从开讲来,如孔绣这样的人,已经出现十来人。这些人,若不能一一辩倒,刘杲这讲学便只能关门。 这就好比后世电影中的那些武馆,馆主随便被来挑战的人一招撂倒,还有几人来他武馆学武? 刘杲合上手中备注书卷,起身道:“你既然开口挑战,那我便与辩解一番。先说第一条,我所谓格物,乃是穷尽事理,格出本源,发明当世无有之物。诚然,我前时所讲《格物》,多用木匠之常识。” “然,《格物》之学,岂只有木匠,方能学哉?” “大处言,神农辩草,可谓格草;巢氏筑房,可谓格穴居;燧氏引火,可谓格火,三皇之所为,皆是众生生存根基,事关人道研习,焉能轻视?” “小处讲,格出疾病,能长寿;格出强弩,能安稳边疆;格出粮食,能得饱腹。我所谓格物者,当格尽天下诸事,岂只限于木匠之法?” “言木匠之法者,唯在于人生百年,难格百事,况乎天下至道!故以一木匠之法,引导众人格尽万物而已。” “哼!九门侯也知人生不过百年,而世间之物不下亿万!《格物》之道,大而空,纵皓首求学,也不得其全解。类如浮屠教义,非正道所学!”孔绣昂首说道。 “成大功者未必自吾始。无有前人圣贤辛苦,吾辈怕是赤身**,如猿猴跳跃山林!你这话,功利性太重!”抓住孔绣漏洞,刘杲当即穷追猛打。 孔绣意识到自己适才言语,有失欠妥,被刘杲抓住漏洞,瞬间转换话题,欲扭转局势:“‘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两字出于《礼》之《大学》,此两字,本是指修身之法。九门侯为何曲解两字之意?是不懂《礼记》,还是故意曲解?” 刘杲对于此类辩解毫无激情,心中厌烦:“虽然后世,我热衷于和别人讨论。但是,以我这古代文化贫乏知识,和他们辩论,对我来说,枯燥无比,更非我设讲本意。” “与其三番五次被叨扰,倒不如趁此机会,祭出利器!” 下定决心的刘杲,向孔绣冷笑道:“《大学》一篇,我精读数年,其中意味,难道不知?我前几日,将《大学》重新注解一番,此时正好念于你听。” 刘杲口说是念,却是令仆僮喜错准备纸墨,执笔书写起来: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 “大,音泰。” “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 “凡传十章:前四章统论纲领指趣,后六章细论条目功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诚身之本。” 刘杲书写,喜错大声喧唱文句。这后世由朱熹集结数代人观点的《大学章句》,自刘杲之手,跨越时空! 孔绣初时,还面露耻笑,至最后,脸色慢慢苍白,只是一遍遍喃喃自语:“荒谬!荒谬!这是曲解圣人之言!” 远处的郑玄,听完刘杲注解第一章之后,便是神色肃然,待到最后,长叹一声:“此注解一出,《大学》可自成一书也!自此以后,《大戴礼》《小戴礼》《庆氏礼》之外,可加《刘氏礼》也!” 郑玄此话,是言刘杲凭借这一篇大学注释,便能自传《礼学》,形成刘氏礼学问。类似左氏、公羊、谷梁三人解读孔子《春秋》。 这是言刘杲,在《礼记》学术上,已经能开宗立派。刘杲所注解《大学》,已经是《礼学》延伸的一科目。 赵商也是满脸震惊:“义理与其他礼记相差繁多,但是却能浑圆一体,不但将《礼学》补充的更加细密,更是融入宇宙观念!九门侯却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 台下对《礼记》研读精深的学子,也都是面面相觑,彼此道:“《格物》《格物》!我说九门侯,能把《格物》讲的脉络清晰,定是心中早藏义理{此处义理=理论}。今日听大学章句,才知九门侯为何第一日讲《格物》。” “轰隆隆!” 小树林上空,突然秋雷炸响,滚滚而来。 一阵疾风吹过,天空上黑云霎那云集。本来半晴的天空,瞬间暗淡起来。 又一声炸雷,小雨滴开始噼哩哗啦的落下。 被秋雷惊吓的郑玄,感觉脸上落一滴雨点,神色突变,也不顾自己身躯老迈,拎起衣襟冲上高台,将刘杲刚刚书写完毕后的纸张,护在身下。 被突然冲上高台的郑玄吓了一跳的刘杲,见郑玄手忙脚乱的,把《大学章句》草稿汇拢一起,唯恐雨滴打散墨团,感到莫名其妙:“虽然这《大学章句》是我手中唯一一件大杀器,但你老也不用这么破命呗?” 这也是刘杲不明白,《大学章句》所暗含的义理,对汉末难以继续发展下去的经学来说,有多么重要!此时的《大学章句》,对经学的影响,效果远超于后世宋元时期! 这《大学章句》的出现,简直可直接干扰经学发展进程,进而影响儒学的改变! “圣人言出,天地变色,不想,吾竟能见此盛况!”台下的赵商,看到郑玄庇护手稿,口中喃喃自语。 秋日的雷,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来也匆急,去也匆忙! 还未等众人起身避雨,雨却已经停下来。 这时台下的孔绣,才认出台上那个小老头:“是郑公!”孔绣虽然高傲,却无法在引导汉世经学发展的郑玄面前,高傲起来。他,资历不够,学识不够! “是郑公!” “北海郑公!” 一些来自青州各郡、徐州琅邪、泰山一带的诸生,在孔绣这声提醒下,纷纷认出高台上,慌里忙张的小老头,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郑玄! 台上的刘杲,也是大吃一惊。后世刘杲读论文时,不知多少古文释疑,是缘由郑玄注解!后世古文注释的格式,更是郑玄所创,一直流传近两千年! 若想谈及汉世经学文化,如何都避不开郑玄! 刘杲长吸一口气,弯身试探性问道:“郑公?可是北海高密郑公郑康成?” 第129 刘关张 class="width">第129刘关张 当郑玄入讲坛寻刘杲时,这邯郸城外,又来三位豪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三人,在后世可谓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凡夫孺子,亦能直呼其名其字。他们的故事,更是后世街头巷里,侃话谈资。 这三人。当首一人,七尺五寸{173cm}高,面宽耳垂,双目森然,正是刘备刘玄德。其次一人,丰神俊朗,长面丹凤眼,腰胯短刃,身背龙虎之象,人虽含蓄,锐气却逼人三尺有余,正是关羽关云长。最后一人,雄壮威猛,虎头豹目,当骑断喝,震煞群雄,虽身着儒服,不掩杀气,正是张飞张益德。 罗贯中所言“手持双股刘玄德;一骑偃月关云长;丈八蛇矛张翼德”三人,在此时此世,当然没有如此潇洒、风流。如今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手中的武器,也不过是寻常郡国兵所用短剑、短刀、利弓而已。 却说,黄巾事起,刘备集结乡里豪杰,跟随校尉邹靖,立下不小战功。而后朝廷封赏,以刘备为中山郡安喜县尉。 刘备出身贫寒,乃至跟随母亲,贩卖草鞋、替人织跪席为生,若不是刘备少年英姿显露,为族人注意,常常援助一二,只怕生活更加困难。也是因此,贫贱出身的刘备,对于因功被封安喜尉,很是满足。 能从一无所有,混到一县军备之长,刘备已经足以自豪,少年习气,再次萌发。只可惜,刘备想安稳生活,命运却再次把他推向漩涡。 黄巾事起,在非常之时,朝廷为鼓励各地义从平贼,赏赐丰厚。但是,经中平二年一年时间缓冲后,汉帝国各州郡大都安定下来。 兔死狗烹,是为常理。 扫除危机后的大汉朝廷,开始检验这些因为平黄巾而封官之人,能力是否足以担任各自职位,若是不行,便要淘汰罢官。 刘备自幼,不喜读诗书,但乐玩狗养马,平素又是结交豪杰,少问儒生,这声名自然不佳。~~~~督邮巡视安喜县时,刘备几番拜访而不得入其门。刘备暗度自己官场前途已断,恼恨之余,便把督邮抽打一顿,然后丢弃官印,逃离中山郡。 于是乎,刘备从县尉,再次沦为不值一名的白身。 出中山郡后,刘备不再藏匿行踪,直接三人三骑,沿官道大摇大摆的自襄国而过邯郸。这也是因为汉世法律人治之下,具有地域性的表现。 “大哥无能,乃至连累你们亡命天涯!”刘备眉头紧蹙,长叹一声,语音甚是凄苦。 “羽,本就是自河东亡命幽州,此不过重行旧路尔!大哥不用介怀”关羽安慰刘备道。 “大哥不必灰心。夫时愈困,愈显君子之德。大哥胸怀韬略,远非寻常郡太守两千石能比,时机一到,必定也如九门侯那样,一战而封侯事。”与关羽的安慰不同,张飞却是鼓励刘备再次拼搏。 刘备又是长叹一声,道:“唉!九门侯昔日募兵常山时,三弟你劝我舍弃县尉,捐身投靠。我当时贪恋县尉之官,不忍去之!现在思之,却是悔不听三弟之建言呐!若是当日募兵,继而跟随九门侯征伐西羌,此时也不会沦为如此地步!” “九门侯帐下真定赵云,也是贫贱出身。平靖西山贼时,尚无声名,可是如今才过一年,便是官封西部都尉,自建成军。我刘备自忖,才干不下于他赵云,若是……罢了!过去之事,休去提它!” “我老师卢植,此刻正在雒阳奉职。你我兄弟三人,索性先去雒阳,看看老师能不能照顾我一二!”刘备说道最后,眼神重现光彩。 刘备虽然大话说出,心中却是没底。卢植弟子甚多,刘备求学时,又不用心读书,单凭刘备此时功名,怕是难入卢植法眼。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言谈间,邯郸城城门,已经在视野内逐渐清晰。 远处传来十数声悠长钟声,却是刘杲散学钟声。继而讲坛处,开始走出数百学子。 “传闻九门侯自西羌返回后,便在邯郸城外设坛六讲,学生近千。原以为二十岁少年,难有几分作为,但是见眼前盛况,怕是九门侯文典不逊武功!”三人之中,也只有自幼饱读史书的张飞,才会如此感叹。 张飞一语,勾起刘备心中无数感慨。 刘备扬起马鞭,遥指讲坛,道:“大丈夫,当如是哉!” 继而,刘备又回头道:“我刘备虽年二十六,一事无成,然终有一日,将封侯拜相。二弟、三弟,信否?” 刘备虽然眼羡刘杲,但是平素不喜读书的刘备,却不愿去讲坛瞧个究竟,直接提马入邯郸城。 因刚才一阵急风骤雨,将刘备、关羽、张飞衣衫打湿,是以三人不得不在邯郸驻停一日,烘干衣衫。刘备性不善多言,所以便守在客店内,令张飞、关羽出去买点杂货,补充路资。 谁知才过小半个时辰,张飞便扯着一脸怒色的关羽右臂,匆匆返回客店。 见此境况,刘备连忙迎上前去,问道:“二弟、三弟,何以至此?” 关羽怒脸一扭,不去直视刘备。唯有张飞无奈的道:“二哥与我在街上行走时,恰逢一名名唤孔绣的北海儒士。这孔绣不知因何,满怀怨气,言语举止冲撞,惹上二弟。二弟与其,言语不合,几乎要拔刀相向!” “孔绣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是到二哥手里,怕不过三招,便要人头落地。念及我们正在逃亡间,不能生事,我便强行将二哥拉回!只是孔绣,却以为二哥怕了他,言语多有侮辱!” 刘备转而向关羽道:“我知二弟,素轻儒生,但此刻我们身披罪名,行事还须低调。若是那儒生真的无礼,等我们离开邯郸时,云长再一刀杀了他不迟!” 刘备这说辞,却是用了缓字诀。大凡意气之争,唯在当时。刘备言等离邯郸时,关羽再杀孔绣。然,等离邯郸时,关羽不定心境已平,懒得再去诛杀孔绣。 自从快意恩仇,鞭打督邮后,刘备性格开始有所转变,不再随意暴躁行事。刘备枭雄之才,经过一番苦难后,正逐渐挖掘。 听到刘备如此说辞,以及张飞夸奖他武艺高超,关羽怒意稍去,但依旧恨声道:“猪子狗儿,欺人太甚。若不是三弟阻拦,某一刀足以擒杀此獠!” 张飞见关羽怒气稍减,便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大哥。我在街上,闻听北海大儒郑玄,今日造访九门侯。” “北海郑玄?”刘备眼睛猛的一亮! 刘备度步道:“郑玄与我老师卢植,同学于马融门下。算起来,我尚须喊郑玄一声师伯!如今他既然身在邯郸,却是少不了,要前去拜见一番!” “郑玄身在洪波亭侯府,若是前去拜见郑玄,还须为九门侯备一份礼。” 刘备说是拜见郑玄,但是言辞中已经暴露目标。刘备这是以拜访郑玄为名,意在刘杲。刘备想趁此机会,与刘杲拉拢拉拢关系,甚至以求进身之机会。 刘杲自辞官后,声望愈隆,更因为其与宋都的婚事已经提到日程,在河北中山、常山一带,刘杲之名几乎无人不知。 譬如中山郡无极甄氏,自从刘杲封县侯后,脸色已经开始转变,甚至在最近,还递来一封书信,询问甄姜在府中状况如何,是否能归宁几日。 若是刘杲知道,后世历史记载,三十年后,三分天下的刘备,如今竟然窘迫到投机自己的份上,不知该如何感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境遇,不外如是! 刘备思考半日,道:“我最擅长识别良驹猛犬。传闻九门侯肆伐西羌,获得良马不计其数,想来这好马却是不缺。不如送九门侯一条猎犬!” “三弟,你去联系苏双,看他能不能送来一头猛犬。苏双此人,最善于投机钻营,想来乐意我穿针拉线,为他联系上九门侯。” 第130 群英荟萃邯郸城 class="width">第130群英荟萃邯郸城 对于郑玄的到访,刘杲格外重视,当即吩咐敲响散学钟声,以方便与郑玄细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不过因为《大学章句》义理,为郑玄的下一步经学研究,打开一道新的大门,所以郑玄如今所有精力,都沉浸在如何补充经学诠释上。 每每刘杲说上三四句,郑玄也难应上一声。无可奈何的刘杲,只好放任郑玄完善经学义理。 郑玄一事,暂且不说,眼下令刘杲最头痛的,却是冀州刺史王芬。 史书记载:冀州刺史王芬,曾策划谋立合肥侯为帝。王芬邀请曹操参与其中时,被曹操果断拒绝。因为此事,王芬大名,被录入《三国志》之《武帝纪》。 灵帝刘宏对待叛逆、谋反,绝对不会半点手软。前有渤海王刘悝,因为谣言,被灵帝刘宏诛杀灭门绝户,甚至不惜废掉自己正妻宋皇后。便是前年,安平王刘续,也被囚禁雒阳,至今年春上,刘续死讯也业已传出。 宗室诸侯王尚且如此,况乎其他人! 虽然历史上,王芬谋逆,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但是刘杲却不敢怀有饶幸心理,轻身犯险。 前不久,王芬寄来书信一封,说是欲辟刘杲为主薄。对此,刘杲自然是断然拒绝。王芬这祸头,刘杲如今躲还躲不及,哪里会去做王芬主薄。 对于王芬的征辟,刘杲也没有太在意。 如今刘杲在冀州,也算是薄有声名。按照汉世举荐习俗,王芬自然要征辟一番,表表心意。征辟刘杲,不是说王芬真想大用刘杲,而是担心被人议论:王芬识人不明,刘杲居邯郸多时,而不曾征辟。 这征辟,在汉末,很多时候,都是面子活。虽然征辟文书已到,但是被征人还要考虑,究竟对方心意如何,若是对方非是真心,或是其人不足于投靠,那便索性拒绝了事。 如此一来,一个征辟大贤,一个拒绝不受,两方各得其名,不亦乐乎。若是有人傻儿吧唧的,一见征辟文书,便乐滋滋的到任,那肯定是一出悲剧的揭幕。 东汉末年,乃至三国,诸如此例悲剧,目不暇接。官场似海深,不被当头砸上两棒,便难得清醒。 经过宋泓父亲培养大半月的刘杲,如今对汉世官场,已经了解大多数内幕。王芬与他刘杲素无交际,刘杲又不曾请人去王芬那里说话,王芬凭什么为刘杲安排这么一个重要位置? 由此,可以断定:王芬这份征辟,也就是面子活。这不过是王芬担心被别人耻笑他眼光不明、不识贤才君子,而走的场面活计。 拒绝征辟之后,刘杲也就没有再理会王芬,以为此后与王芬再无瓜葛。谁知,王芬竟然离开治所,亲自前来邯郸,直接入洪波亭侯府,来见刘杲。 刘杲心思大动:“难道,王芬的谋逆计划如今便要开始?苦哉苦哉!这名望高,看来也有弊端啊!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来找你!” 虽然王芬将要谋逆,刘杲却也不能随意与王芬翻脸。纵然不看在宋泓与王芬交好份上,刘杲也须顾忌王芬手中的实权。 近之牵连,远之则怨。 这进退尺度,却是不易把握。 苦思良久,刘杲也没想出应对之策:“算了!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操此刻尚在济南国,想来即便王芬开始筹划,也只是预期而已。只要跟紧曹操步伐,想来也无大碍!” 刘杲回亭侯府时,却见大堂之上,除王芬、襄楷外,还有**人之多。这些人,除王芬,刘杲见过一面外,其他都是眼生的紧! 因为与宋泓交好,王芬对刘杲也多了一份偏爱之心。王芬一见刘杲,便热情的招呼:“来,来。伯兴,我为你介绍一下诸位名士。” “此为平原襄公,名楷,字公矩。襄公最善天文、阴阳之术。桓帝时,琅邪宫祟上《太平清领书》,襄公当时就驳斥此书,不合明听,恐将祸害人间。而后张角得此书,遂有蚁贼之乱。襄公之伟略明时,可谓能察三十年后变迁!”王芬指着席间一位老头,向刘杲介绍道。 襄楷此人,刘杲却是陌生的紧。唯听到王芬提起《太平清领书》时,才意外的望了一眼襄楷。 “此为汝南陈逸,字子方。乃是前太尉‘不畏强权陈仲举’陈蕃之子。陈太尉被竖宦诛杀后,子方一直隐居民间。直至蚁贼大起,天子解除党锢后,子方才得以辟用!” 陈蕃此人,刘杲可谓异常熟悉。早在熟读历史前,刘杲就在教科书知道东汉有一位,“不扫一屋,扫天下”的陈蕃。刘杲还记得高中入住学生宿舍后,因为宿舍脏乱为学校政教处批评,刘杲手持大笔,挥手写下“宁学陈蕃,不扫一屋扫天下”,张贴在宿舍门前。因为此句,刘杲一夜之间,闻名全校。可谓记忆尤甚哉! “此为南阳许攸,字子远。乃是河南名士……” 呵,这位许攸许子远,刘杲也甚是熟悉。官渡一战,许攸携带袁绍军情分布图投靠曹操,遂导致袁绍惨败。此人在后世被评价为“最不值得信任之谋士!” “此为平原华歆,子子鱼。子鱼与北海邴原邴根矩、管宁管幼安,并称‘三人一条龙’……” 华歆华子鱼!刘杲心猛的一抖,这可是条大鱼。在座诸位,以后成就最高的就是华歆。华歆此人,政治智慧、军事谋略,都是绝佳。曹魏若是能用华歆方略,也不至于被司马家篡位。 “此为朱虚……” “此为周旌……” 其余众人,刘杲大都陌生的紧,也不知这些人,是否曾经在历史上留下名号。 王芬介绍如此之多,刘杲却只注意到两人:许攸、华歆。 注意许攸,却是因为许攸在历史上所为,让刘杲对他防范甚深。这种主动投靠敌人的谋士,刘杲现在却是万万不敢用。 刘杲真正想收服、结交的名士,却只有华歆一人。若是能得华歆,刘杲就能不再畏首畏尾,肆意驰骋大汉十二州一司隶一百零六郡。只是,华歆如今声望颇高,这收服两字,却是难以提起。 与众人闲谈几句,王芬又问道:“闻听北海郑公亦在邯郸,怎如今却不见他身影?” 刘杲言语模糊的说道:“郑公突有灵感,正在完善经学!” 修缮经学,为儒士大事,不可轻离。王芬也知道此节,只是遗憾道:“竟不能见郑公,真憾事也!” 便在此时,喜错趋步入堂,向刘杲报告:“外面来一人,自称郑公师侄,名曰刘备,字玄德,涿郡人,欲见公子。” 刘杲初始没有在意,郑玄弟子过万,随地就是,来几个根本好不稀奇。但是听到喜错提及刘备,刘杲不禁猛的起身,失声道:“你是说刘备?是不是垂手过膝,能顾左右自见其耳的刘备?” “咦!公子还认得此人。那我领他入内!”喜错讶声道。 刘备面相奇特,是以喜错对其印象非常深,一听刘杲之言,便知是门外之人无错。 第131 初见刘备 class="width">刘杲募兵常山时,就曾注意过,此时尚蜗尚居在中山郡无极县的刘备。www.65txt.com<<>> 不过,虽然刘备身边有关羽、张飞两位“万人敌”之大将,但是刘杲却不敢轻易前去挑拨一二。 毕竟后世记载:一是,三人之间关系应当硬朗,非是口舌之利,可以拆分;二是,刘备此人枭雄之才,难以控制,强如刘表,也不过压制刘备数年而已。刘表一死,刘备立刻在荆州覆手翻云。 有鉴于此,刘杲对刘备态度,更多的是观望,不扶持、不打压。 刘备一进门,就朗声说道:“吾幼年,曾在幽地卢公卢植卢子幹堂下求学。北海郑公与吾师同出一门,是以得知郑公恰过邯郸,晚辈特意来拜访郑公。”刘备知道自己名微权轻,所以言谈间便借助卢植之名号为自己张势。 外人不给刘备面子,也要给尚在雒阳为官的卢植几分面子。 刘杲仔细打量着刘备:他,年近而立,容颜多经沧桑;虽然潦倒,却身着鲜衣美服,不肯自甘堕落;虽面容枯槁,双目却炯炯有神。 “龙游浅滩,虎落平阳。便是刘备此刻真实写照!”见到后世声名显赫之刘备,如今尚为生活,蝇营狗苟,刘杲心下不禁感慨。 “后世历史记载:刘备居荆州,为刘表死死压住时,尚为义子取名刘封,为阿斗定下名字刘禅。刘封、刘禅,合二为一,便是‘封禅’。” 封为祭天,禅为祭地。凡天下太平,祥瑞迭现,皇帝必登泰山以祷告天帝,是为封禅。刘封、刘禅,这个“封禅”不论是刘备有霸王之心,还是真心希望天下太平,在当时状况下,都可谓志向不小。 “刘备困于荆州,尚有封禅之志,如今却是状如苍头土狗。或许这是因为刘备尚未经历万千兵乱,心性尚未大成。”刘杲短时间内,对刘备大致估评一番。-====- 刘杲观察刘备同时,刘备也在小心打量着刘杲:“这九门侯年纪轻轻,却做的偌大事业!我刘备什么时候,才能有如此风光?” 刘备躬身又道:“九门侯肆伐西羌宵小,乃是汉世千中无一的豪杰。备身无他物,唯有一条自幽地捉来的猎犬,愿以之为九门侯贺礼!” “二弟,将猎犬牵来!” 刘杲向刘备身后望去,却见刘备口中的二弟,一手牵着半人高、皮毛全白、硕大强健猎犬,另一手强行按着猎犬头颅。任凭猎犬四腿努力挣扎,却被关羽单手按的死死。但瞧关羽这一手功夫,就知膂力非小。 刘杲向关羽瞧去:身着郡国兵服饰,腰胯刀刃,唯有依稀可见的丹凤眼,才略略有点想象中的关二爷风范。与后世各庙堂、堂口祭祀的关羽塑像,那种一手叉腰,一手擎青龙偃月刀,俾睨天下的豪情相比,眼前的关羽,就好比一条微不足道的小杂鱼。 若不是刘备一声‘二弟’,刘杲还真没把此人与关羽联系起来。 “此人若是关羽,那么另外一人便该是张飞!” 刘杲把目光移向张飞,第一个念头便是:张飞面容虽然有点色素沉淀,但与“黑脸”“黑种人”却是万万联系不上的。也不知后世的“黑脸张飞”传说,到底怎么发源的! 穿越至东汉末年,刘杲便少不了与刘备这位枭雄打交道。纵然刘备此时无限窘迫,刘杲却不敢因此小瞧刘备一分。 刘杲走至猎犬身边,伸手用劲拍了拍,赞叹道:“这猎犬倒是凶猛。我在幽并也行走过,却是不曾见过如此凶猛猎犬!” “这猎犬可有名字?” 刘备讨好似的,笑着回答:“这猎犬刚被捕捉来,还未曾取名字。还请九门侯为其命名。” “通体纯白,又是半人多高,恰如草原白狼。嗯,就唤它为小白狼吧!喜错,你将这猎犬,安置下来。”刘杲捏着下巴,围着猎犬转了几圈,吩咐道。 喜错听命上前,从关羽手中接过缰绳。 小白狼一脱离关羽压制,便低吼一声,张牙利爪的,向喜错扑来。不曾防备的喜错,一下子被小白狼吓的踉跄倒地。 还好,关羽手捷眼快,趋步上前,右手握拳,猛的砸向小白狼首部。尖牙露嘴的小白狼,被关羽一拳重击,砸倒在地。这一拳下去,小白狼估计被砸的有点脑震荡,顿时萎靡下来,前腿弯曲跪地,刚刚爆发的威风,荡然无存。 关羽一拳砸倒小白狼后,单脚踏在它头上道:“这孽畜刚刚被捉来,性子还没磨平!还请九门侯见谅!” 见喜错被小白狼吓倒在地,刘备暗暗叫苦,小声向刘杲道:“早知孽畜冥顽不灵,我当驯服它几日,再牵来府中。” 同时,刘备心中又嘀咕:“九门侯门下,怎无一二勇武之辈?初始以为,九门侯征伐西羌,纵横山谷,身边当有一群武勇属下,所以才特意挑来这条大狗,来讨好他们。怎想这下人,竟然被一条猎狗吓倒!” “这下人在众人前丢了面子,不知会不会怨恨我?所谓小鬼难缠,若是被这下人嫉恨让,我此行却又是一场空!苦哉,苦哉!” 刘杲冷笑一声,道:“无妨。这样大狗,类如狼性。屈服强权,欺负弱小,忘恩负义,不知忠孝。与其花费时间饲养驯服,索性阉割了事。牵它下去,按例阉割,看他还敢不敢惊吓主人。” “喜错,记得先用大锤砸碎它卵蛋,然后再寻一把钝刀,一点点的锯断命根!” “公子放心。我让他进去是条呲牙咧嘴大凶狗,出来是只纯洁无害小白兔!”喜错抽出腰间短剑,敲着小白狼狗鼻,阴恻恻的答道。 被一只猎狗吓的扑到在地,这事传出去,不但喜错脸上难堪,更是弱了刘杲名头。一时之间,喜错把所有怒气,都洒在小白狼身上。 远处的刘备,不由冷吸一口气:“纵然是再难驯服的猎犬良驹,我也不曾用过如此酷刑!大锤、钝刀……这九门侯心思真是恁的阴狠。传言,在陇西提起破羌校尉,便能将种羌惊吓的四下逃散,威名甚于昔日段太尉!以今日所为来看,此传言当非虚言!” 小白狼被关羽、喜错牵下去后,刘杲回头向刘备问道:“闻听玄德也是宗室中人,更是中山靖王之后?” 刘备不禁愣了一下。如今大汉,凡是刘姓,百分之八十出于宗室。可谓说大汉之下,汉室后嗣不下于数十万。刘备这只宗室血脉,早已稀疏无比,且因为刘备这一系,在朝廷上毫无作为,甚至刘备之名尚不足于备份宗室府资格。 若是此时便挂着“中山靖王”名头,四处招摇,刘备只会被别人笑掉大牙!。 况且,真按宗室排行计算,刘备如今与刘杲同辈。刘备这么一个白身,巴巴跑到刘杲这个县侯面前,声称按照宗室备份排行,自己当是刘杲大哥。那才真的是欠抽! 不过刘杲首先相问,刘备却是不必顾忌如此之多,随意大概叙述一下自己一脉传承。话说,如今的刘备,还真难以算出,他在宗室里的具体辈分。毕竟,年代跨隔太远了!刘备除了被母亲念叨过,自己家乃是中山靖王后代,还真不晓得自己是第几代人。 刘杲听刘备介绍传承,假装计算一番,佯作惊讶:“啊!按照辈分来算,我却当称呼玄德为大兄!” “不敢,不敢。乡野寒民,哪敢与亭侯并称!”因为刘杲这句话,刘备一时有点受宠若惊。 第132 王芬之谋 class="width">自西羌归来,刘杲便把未来计划,仔仔细细,重新整理一番,剥离不切合实际之事,曾添以前所未设想,却又可投机之事。www.65txt.com 耗费诸多时日,刘杲已将未来三年计划,逐步安排下去。 鉴于未来很长时间内,与刘备没有直接冲突,刘杲便趁今日,稍微结交一下刘备。而后诸侯争霸时,能多一个好感势力,还是多一个好。当然,更重要的是,刘杲认为刘备未入蜀前,只能算一个小军阀,无关大局,掀不起什么浪花。 若是刘备有袁绍那样的根基,刘杲却是不必与之结交。因为一旦双方势力庞大,那就必须开打,一兴一亡,绝无两存之理。 自古争霸天下者,都是结交弱者,针对最强。最强已灭,我取而代之,继而统领天下。这是霸道之业,与借他人之势,扩展自己实力不同。 刘杲将刘备引入内堂,为在座之人介绍刘备,并在言谈间,向王芬提及:“玄德原为安喜县尉,因督邮一事,挂官印远走中山。刺史能否与中山国相,打个招呼?” 王芬眼角闪过一丝异色,继而询问刘备事情起末。 刘备把所有罪状推给督邮,不言自己担心被罢官,而言督邮贪污数十万钱,自己因无钱,督邮遂威胁要罢官。最后刘备又道:“督邮欺上瞒下,伤及刺史清名,故备方鞭打之。” 督邮,为刺史属吏。按照常理,刘备鞭打督邮,便是抽王芬嘴巴,言王芬所用属吏,人品相当差!虽然王芬位高权重,不必为一小小督邮,而怨恨刘备这个小小县尉,但是此刻在堂内提出,却是大大不妥。<<>> 冀州负责巡视各郡县的督邮有十数人,王芬这一州刺史,自然不能祥知每一人。这事,放到平素间,也只能是闲话时一件谈资。刘杲真若是想为刘备打算,私下再寻王芬,王芬自然会帮助刘备一二。 但是如今在座诸位,如襄楷、华歆、许攸、陈逸等,都是一方名人,刘杲突然提起刘备这事,让王芬觉得有点难堪。王芬之所以惊讶,却是觉得刘杲不似不明事理之人,怎会突然针对自己? 虽因督邮一事,王芬被小小指责一番,但是以王芬涵养,尚不会动怒。王芬言辞模糊的说道:“玄德之事,我已记下。淘汰官吏,本是朝廷吩咐,自有专人负责。待回返治所后,吾定还玄德一个清白。” 因为这件不愉快的插曲,众人提前结束聚会,各自散去。 刘备、张飞、关羽回客店路上,张飞面露欣喜,道:“有王刺史说辞,督邮之事,却可以告一段落。” 刘备摇摇头,道:“千般辛苦,难当一人言语。唉!你与二弟都有大将之才,怎能随我龟缩在安喜县内。这次辞官,也让我视野变得宽阔。为兄不能只贪图玩乐,如今也要效仿九门侯,立功边疆,封侯事!” “或在邯郸结交名人,或去雒阳拜访老师。无论如何,我刘备,岂能守一县尉至终生!” ------------------------ 走出洪波亭侯府,返回暂时侨居的大院内。 这是刘杲为王芬安排下的住处。 王芬随口向身边的襄楷问道:“襄公,今日刘杲,似乎别有心思?” 襄楷拄着拐杖,抬头向西方望了望落日,道:“怕是刘杲已经猜透你心思!” “不可能!”王芬猛的一顿,继而道:“我与他言语,只涉及平常诸事,他怎能猜透我心思?” “呵呵。你莫要轻视刘杲此人。”襄楷摇摇头道。 “雒京传闻,刘杲平羌前,曾写出‘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颎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语句。一句话,二十二字,不但点明羌乱之由,把握住朝廷内各方态度,更言明平叛策略,以及自己倾向。一句话,包含无数意味,不是无比了解朝局走向,绝难写出。” “虽然刘杲而后,入湟水,破金城,联合董卓,行事不同于上书。但是谁能知,刘杲这不是玩弄诸公心思,强力插入繁乱局势,而后轻身而退?” “平羌之后,刘杲无论入雒,还是下放郡县,都将面临无数艰难。偏偏他能壮士扼腕,毅然辞官隐退,更以一曲《陇西行》,堵住悠悠之口。自高祖创建大汉,除那些封无可封之人杰,有几人能在大功之后,突然抽身而退?” “况且,从凉州传来消息看,韩遂出陇西郡、掠抢武都郡。夏育、刘石、董卓三方联防,接连与韩遂交战。但如今,三人虽然斩首之功绩,源源不断传往雒京,但却始终不能诛平韩遂。以老巧来看,夏育、董卓、刘石三人,想必在各自划分利益后,势力已经连成一片!” “董卓为新兴陇西势力,夏育为老牌凉州军阀,刘石出自山东。尽管三人似乎接连成势,但在朝廷诸公眼里,却是不足为虑。这很难说,不是刘杲布下的暗局。” “刘杲此人,看似计划常有疏漏,让人轻视其谋划。但是老巧仔细观察之下,却发觉刘杲这是疏而不漏,明留把柄,深藏心机。” “刺史若是能得刘杲相助,大事便有七分希望!但以刘杲趋利避害习性来看,刺史所筹划,难!” 王芬眉头不自觉蹙成一团:“听你如此说,我才觉得刘杲此人的可怕。不贪钱,不贪色,不恋官,看似清流名士,其实是只顾大略,不顾细节。以我观人,唯有济南相曹操,能与之匹敌。” “曹操出身宦官,顾忌家族,难与我们合谋。这刘杲又在顾忌什么?” 襄楷道:“今日匆匆一观,难得周详。可惜,刘恭月初,单身去京兆,与宋氏商谈婚姻日期。若是刘恭在此,却能从刘恭口中,侧面摸出刘杲一些底细。” 王芬摘下头上冠带,道:“此次以巡视郡县为名,方能前来邯郸待上两日。以刘杲反应来看,两日内,怕是难出结果。还要劳烦襄公暂住邯郸数月,好好观察刘杲。” “无妨。我前日读刘杲笔记,见其数术精良,许多计算策略,前所未见。便是无刺史所托,我也准备待在邯郸数月,研习这门《数术》。”襄楷年虽老迈,却是智力不减,还有心思研究自己阴阳天文之术。 第133 浮日闲 class="width">第133浮日闲 王芬、陈逸都有官职在身,不能随意行事,是以第二日傍晚,便匆匆离开邯郸。(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其他诸如华歆、许攸、襄楷、朱虚、周旌等人,却一起决定留在邯郸,说是要观摩刘杲讲学。 郑玄彻夜攻读《大学章句》后,也决定暂时停留邯郸,整理学问。《大学章句》对儒家经学,作出无数补充,使儒学超脱原本的伦理局限,达到命理。郑玄以为,刘杲能作出此文,定是一位低调行事的经学大师,若能有刘杲相助,重新整理归拢经学,便能事半功倍。 这些人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令刘杲惊讶的是,刘备竟然也放弃既有计划,打算安顿在邯郸。 讲坛后近百亩宅基,经过三月紧急施工后,已经略具规模。因为这些名人,都以观摩讲坛为藉口,所以刘杲,索性把诸人全部安排在这里。 之后,刘杲又觉得让这些人在讲坛聊天打屁,是浪费诸人才干,便邀请这些人也在此处讲学,传播文化。 郑玄首先接受刘杲邀请,开辟一课《经学》,专业讲授儒家经典,涉及五经。 而后,襄楷一边整理刘杲所讲《方术》《数术》手稿,一边开辟一课《阴阳》,专业讲授阴阳五行变迁,天文历法兴衰。 至于华歆、许攸等人,托辞年少无学,不敢登台。他们虽然也都是一方名士,却比不得郑玄、襄楷这样的大师,既有学识,又有资历,是以不敢轻易登台讲学。因为一篇《大学章句》,刘杲在经学上的成就,被猛的无限拔高,华歆、许攸这些人,都开始对刘杲无比关注。 而后,刘杲又热情邀请刘备教习武艺,当然刘杲这是意在关羽、张飞。-====-对刘杲的邀请,刘备诚惶诚恐,只说:“不敢不敢。讲学之地,哪敢玩弄刀棒!” 刘杲遂以“欲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蛮其体肤”理念,来全力说服刘备。能有“关二爷”“张三哥”这样万人敌免费培训家兵机会,刘杲怎会放过。 被刘杲忽悠几句后,刘备对刘杲的好感直线上升。处在困境中的刘备,一路颇遭人白眼,名士达人,如今还对他视而不见。能被刘杲如此倾心对待,自比千里马的刘备,顿时感觉刘杲就好比那传说中的伯乐。 于是乎,刘备率领关羽、张飞,走马上任,开始武装训练亭侯府家兵、奴仆。考虑到刘备心情,刘杲还为刘备开辟一课《养生》,以教练五兵常识。 本来刘杲计划的课名,当为《刀棍》《武术》《刀兵》《五兵》这样直言本意的词汇,但是周旁人皆说《刀兵》之类,与讲学气氛不符,还是换个名字好。刘杲遂取“长寿在于体魄,体魄在于强身”之意,为这刘备这课程,改名为《养生》。 《养生》这样含蓄的词汇,却是比那些杀气腾腾的词汇,更能契合讲坛学术气氛。当然,这科目虽然开辟,学员却基本上都是刘杲属下以及府上家兵。 《大学章句》一出,再配合郑玄的解读宣传,刘杲声望再一次腾飞。又因为有郑玄、襄楷入住,讲坛顿时人气爆棚,周围诸生也开始,疯狂的向邯郸拥挤,短短一月内内,听讲学子飞速跃至平均三千人左右。 至今,这讲坛才有点学术中心气象。 唯一令刘杲郁闷的是,郑玄为补充经学内容,常常就《大学章句》里疑惑处,前来询问刘杲。 后世正处在群体批判儒学时代,真正研究儒家经学的达人,大都闭门自读,基本上与主流媒体绝缘。刘杲也不过是通过一些当代学术论文,以及一些自称新儒学派系所出书籍,对理学概要有个模糊的了解。 能饶幸将《大学章句》背诵下来,刘杲已经是花费不少心血。对于《大学章句》其中义理,甚至其对经学的补充,刘杲如今尚似是而非,并不能完全明白。这让刘杲,怎么和郑玄讨论? 这就好比,后世一个连getmac命令都不晓得的计算机小白,如何去和别人探讨基层开发? 更何况,为了使《大学章句》契合时代,以及大略符合自己思想观,刘杲将《大学章句》原文,改窜不少。怕是即便后世朱熹穿越来,也得耗费半天,才能把义理重新解释浑圆。 前人作画,言:“鬼魅无形,故易画;狗马,人之所知,故难画。”刘杲讲学亦是此理。《格物》《方术》《数术》,皆非汉世之人熟悉,刘杲可出奇制胜;儒学、法学经典,汉世之人,多有熟悉,所以胸中只有半瓶水的刘杲,难以讲解。 针对此种现象,刘杲只能委婉托辞:“郑公,我之志向,在于《格物》之道,而不在义理阐述。单一《格物》,已耗费我全部精力,这《大学》不言也罢!” “我之经学研究,全在一篇《大学章句》。义理皆在薄纸,何须口舌辩解!” “著而不论,此我之本心。还请郑公海涵!” 刘杲三番五次拒绝之后,郑玄也明白刘杲再也不会讲经学,很是遗憾:“若非孔子荣,这《大学章句》也难现世。伯兴精研《格物》,我们儒学却是将缺一刘子。”刘子,是言刘杲。以“子”称呼,是言其对儒学的贡献之大。 “不过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以伯兴学识,未必不能成就一代宗师,创建《格物》门派。” 汉世虽然独尊儒术,但是孔子地位还是臣子,至于将孔子高高捧起到超越帝王位置,却是数百年后的郭威。所谓的大唐盛世崩溃后,军人当政,五代纷争,杀戮无穷,郭周皇帝郭威为改变军人当政弊政,这才把孔子高高捧起。 当然一弊去,又一新弊生。郭周之后的赵宋,虽然避免军人当政,但却造成文强军弱,乃至接连被辽、金、西夏、蒙古欺负。 题外话,暂且不提。 讲坛虽然人气大旺,刘杲反而越发清静下来。邯郸设讲,只是刘杲为以后发展,提前打下基础。中平三年至灵帝身死,这段时间内,大汉朝局看似平静,却是暗藏杀机。 似袁绍、袁术,依借袁家四世三公庞大人脉,在雒阳行走时,还是战战兢兢;似曹操这种雄才,为保全家族,甚至不敢入雒阳。 朝堂上,你方唱罢我登场,似刘杲这种身后根基薄弱者,根本没有资本参与其中争斗。与其在朝堂上辛苦周旋,倒不如抽身事外,养名邯郸。 之所以设坛讲学,却是刘杲一方面不敢入雒阳和别人玩阴谋,另一方面还不愿浪费这段时间。 设坛讲学,只是刘杲手段,却不是目的。所以讲坛人气上来后,又有郑玄、襄楷两位知名人士坐镇,刘杲便开始逐步从讲坛事务中抽身。 这一日,刘杲正在查看雒阳密探,传回来的书信,突然有人来报赵王来访。 “伐西羌、设坛讲学、改进造纸,兴哥儿你这声名一日比一日高涨。莫非已瞧不上我的王宫?怎地数月都不见你身影。”却是刘赦在赵王宫里无聊,出城来寻刘杲。 PS:今日只一章,明日补。 第134 浮日闲(下) class="width">第134浮日闲(下) “兴哥儿,似你等,缩在家中苦读经典,最是无趣。(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不如趁秋风渐起,咱们走出邯郸,玩赏这秋日,染色枫林、团簇兰花?”年纪尚轻的刘赦,奈不住王宫寂寞,前来邀请刘杲出外秋游。 “秋日风景,大多荣华之下,暗藏哀伤。不赏也罢!”“工作狂”刘杲觉得如今根基未建,大事尚无端倪,便去学习骚客闲人,游赏风景,无疑是种浪费时间行为。 “暗藏哀伤?兴哥儿,你这话,一如往常,扫人兴趣。秋日花实叶凝,硕果累累,便是乡间老农,也是面带欣喜,怎到你这,就是暗藏哀伤,想起冬日萧条?” “弟妹,你也该劝劝兴哥儿,又不是老头儿,怎整天闷在屋里?还有,兴哥儿,虽然红袖添香夜读书,是我辈一大乐事。但你也该带着弟妹出去瞧瞧我们邯郸风景,与中山无极相比如何?” 恰逢甄姜拎一壶淡酒,亲自出来招呼刘赦。刘赦趁机拿甄姜做话头,鼓噪刘杲出去游玩。 刘杲望了一眼甄姜,心中触动,随口答道:“也好!选个晴朗天,我们在邯郸左右转转。” 见甄姜拎起酒壶,为两人斟满淡酒,刘赦又道:“兴哥儿,你却是不懂爱怜美人,竟让弟妹亲自出来斟酒?唉,真不知如何说你!” 甄姜初至元氏城,便亲手为刘杲做些零食之类东西。按照汉世习俗,刘杲也劝过甄姜,让她不必做些下人活计,但是甄姜言:“平生所学,唯有厨艺尚有自信。若是交付下人,妾却是无所事事。” 因后世观念,刘杲也就由得甄姜自由行事。 “大兄说的哪里话。大兄与家夫情甚于亲兄弟,妾出来招待一二,又有何不可。”甄姜平静的说起场面话,淡淡的抹去刘赦议论。 “春上,入雒封王时,天子曾赐我数十奴婢。-====-我知兴哥儿新建大宅,尚无购买奴婢,便送来四女婢……弟妹,你不会介意吧!”刘赦见甄姜不领情,便换个话头捉弄甄姜。 “大兄说的哪里话。”甄姜勉强挤出一个虚伪笑容后,便匆匆离去。 望着甄姜背影,刘赦呵呵笑道:“兴哥儿,我这弟妹倒是有趣。不过还好,没有一听见我送女婢,便沉下脸,呵斥我。” 汉世间女子,尤其是出身大家族的女子,因为有婆家作为依靠,在家中地位相当高。若马伦与袁隗的婚房夜话[1],便可略窥一斑。所以,刘赦才以此取笑刘杲,而非言甄姜“善妒”之类。 刘杲干笑两声,望着空荡荡的门外,若有所思。 刘赦将桌上淡酒,一饮而尽:“不是兴哥儿来求,我怎会舍得将这些才调教好的伎女送来?弟妹却是经不起玩笑话。” 似刘赦刚才话语,暗含有将四婢女送刘杲做妾的意味。这话当着女主来说,却是不合时宜。刘赦这是以为甄姜不乐刘杲随意纳妾,所以才仓促离去。 其实,这些婢女是刘杲主动索取的。 甄姜来邯郸时,身携两名贴身侍女。如今,甄姜平时起居,也大都是由两侍女照料。 刘杲觉得甄姜身边只有两名自家带的侍女,而他又是繁忙诸事,不能陪伴甄姜左右。是以,闻听刘赦被灵帝刘宏赏赐十数个由皇宫仔细培养的侍女,刘杲觉得这类侍女,应该与甄姜这样出身于士族女子容易交流,便要来几个,准备以此打消甄姜平素间的寂寞。 刘赦又道:“这些婢女,已送到府上。兴哥儿,要不要去验验货色?” “不必。使唤人而已。” “兴哥儿帐下四僮仆,宝沙、守性、巨臣、喜错,暗含‘福寿禄命’四意。这四个婢女,兴哥儿准备取个什么名字?若是名字没有内涵,我可不许。要知道为培养这些伎女,我可花费好大心思。”刘赦道。 似这种相送女婢,若非原来女婢甚为出名,大多转换主人后,就要更改姓名。 刘杲略略思考一番,道:“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就以此为四婢女昵称!你觉如何?” “呃!号钟、绕梁、绿绮,这是古之三大名琴。虽然这名词读着别扭,但是以琴为奴婢名,不无不可。不过,这焦尾也是名琴?出自于何典故?”刘赦虽觉如“号钟”这样词汇,为婢女之名,相当雷人,但是一时却被“焦尾”吸引目光,不明白“焦尾”为何物,竟能和古之三大名琴并列? 闻听刘赦这一问,刘杲愣了愣,这才想起此时蔡邕虽然名望不低,但是却还是和郑玄一般,未到海内皆知其名地步,其事迹也不曾被广为流传。 焦尾琴故事,还不曾广为人知。 刘杲寻个托辞:“焦尾乃是当代陈留蔡邕蔡伯喈所制名琴。久闻此琴甚久,而不得其见,所以才将焦尾和古之三琴并列。” 刘杲将焦尾琴传说故事,略略讲诉一遍后,刘赦、刘杲两人又围绕蔡邕议论起来。 不久,刘赦与刘杲约定出游时间,起身告辞。而刘杲也趋步来寻甄姜。 刘杲行至甄姜所处小院时,甄姜正在摆弄院里种植的花花草草。 甄姜半蹲盛开的秋日兰花前,左臂托腮,右手轻抚花枝。 露出袖口的的嫩白左臂,在青丝中若隐若现。 花枝前的细腻手指,能让兰花自惭。 刘杲蹑步走至她背后,双手轻轻拦住柔嫩细腰,下巴压在甄姜右肩:“怎么?” 甄姜将头部重心,从左臂转移到刘杲脸颊,轻声道:“花,凋残了!”语调一如往常,平静之中,总是掺杂着一些落寞。 刘杲目光移向甄姜右手,兰花花瓣边缘,已经有了衰败倾向。 “明年还会绽放的!”刘杲随口安慰道。 甄姜用中指指甲,在花瓣上轻划一道又一道,却不再言语。 “大兄送的四名女婢,是我特意要来,侍候你的!”刘杲望着花瓣上轻移的手指,轻声说道。 花瓣上的指甲,猛的一颤,在花瓣上留下一道指甲痕印,继而甄姜又道:“小安、小晴,已经侍候我**年。有她们俩在,已经足够!” “这宅院建起后,许多繁杂事务,都需要你来张罗。小安、小晴哪里顾得来?况且大兄已经送来,你就留下来吧!她们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号钟、焦尾、绕梁、绿绮。你觉得如何?” “咯咯。你这是取名字,还是作贱人?号钟、绕梁……这两名琴,都被你糟蹋了!”一向淡然的甄姜听到刘杲所取姓名后,第一次从里到外,全身心笑起来。 “那就换换名字。号钟,就叫钟好,昵称好好;焦尾,就叫焦薇,昵称薇薇;绕梁,就叫梁娆,昵称娆娆;绿绮,就叫吕绮,昵称琪琪。如何?”刘杲面带微笑的,又提出一份新的建议。 “嗯!”这次新选的名字,还能令甄姜稍稍满意。 刘杲又欲开口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巨臣声音:“公子!” 刘杲松开环抱甄姜的双手,略带歉意:“我先出去一下!” 甄姜起身,为刘杲整理一下仪容,轻声道:“忙去吧!” 等刘杲身影消逝在门口后,甄姜喃喃自语道:“号钟,钟好;焦尾,焦薇;绕梁,梁绕;绿绮,吕绮。两个谐音变姓,两个谐音变名,两个倒置,两个不变。是巧合,还是故意?” 注[1]:袁隗、马伦之事,内容太多,不便注释,可百度娘之。 第135 偷纸事件 class="width">第135偷纸事件 “公子,府里抄书办,出了幺蛾子。www.65txt.com-====-” “前些天,公子吩咐裁剪一批衣服,令府上家仆、家兵,各自服装统一,以方便管理。裁剪好的新衣,今日送达府上后,我便令府上所有人,即时更换服饰。” “自上月,新式造纸厂开始出纸后,公子吩咐招募三十人,手抄讲坛笔记。其中一人,名徐强,字杜若,也因此入府为抄书办短工。” “今日我令众人更换衣服时,徐强死活不肯更换。后来得知,这徐强竟然是女儿身。因为怀疑此人来历,我便令女婢强行搜身,竟从她身上搜出一叠白纸。” “公子此前吩咐过,卖书不卖纸,所以我对纸张管理格外重视。发现徐强偷纸后,我在抄书办大肆搜检一番,又发现两名短工私自携带纸张。按照公子前时定下规矩,一并处罚他们三人,并予以辞退!”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是没料到,这徐强竟然死缠烂打,拒不承认偷窃!都从她身上搜出一叠白纸,这不算偷窃,什么算偷窃?于是,我便令家仆轰她出门。” “不曾想这女子,竟然颇有手段,趁机锁拿住一名家兵,威胁我们立刻寻公子,并声称若是公子不去,她就要与那家兵同归于尽。” 一边赶路,巨臣一边把大致情况向刘杲讲解一番。 随着巨臣唠叨,刘杲眉头逐渐皱起:“手下无人呐!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我!巨臣、喜错两人能力,若有刘石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这点小事,就巴巴的前来寻我!” “家兵?属于哪个系统的?堂堂七尺男儿,手持刀兵,竟被一女子擒拿?”刘杲随口问道。-====- 刘杲府上家兵,有五类。第一类是从广宗城便开始跟随刘杲的黄巾出身,如左政、李晋等,人数最少,地位不高不低;第二类是征伐黑山、西羌,从亲兵里挑出来的亲随,地位最高;第三类是洪波亭侯府数代家仆出身的上青壮,这些人因忠诚度比较高,故实权最大;第四类是从赵王宫、邯郸令调来的郡国兵,负责讲坛周围安全,类似后世安保;第五类是以城外正在建设的新宅为名,招募而来的新人。 “是跟随公子,征伐西羌时的部伍!”巨臣答道。 “嗯?”刘杲猛的停下脚步。刘杲本以为,被一女子随意擒拿,肯定是那些刚刚招募来的家兵,武艺稀松,应对迟钝,这才闹出被一女子随意擒拿的笑话。 要知道,刘杲所有家兵,如今都是时时刻刻携带兵刃,手持武器,就是如此,却被一女子擒拿,其中意味如何,不言自明。 “凡是从西羌归来的亲随,手上最少也有三条性命。这些这在湟水流域经过无数场小型战役厮杀的亲兵,心似钢铁,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便有所轻视。如此来看,却是这女子不平凡,不能归罪兵卒无能!” “巨臣之所以请我处理,怕是觉得这女子背后另有来头。” 刘杲赶至现场时。徐强,也就是徐若,冷眉似箭,目如寒铁,手中长刀,横架在一名家兵颈上! 徐若见到刘杲,眼神兀的一亮,大声喊道:“九门侯。府上贴出招募文书时,言凡是抄书短工者,不得私自携带纸张出府,却没有说在府上携带纸张,也算违反条规!” 刘杲上下打量一番徐若:十四五岁年纪,七尺高{1.63左右}。 一头青丝,脑后用发绳草草一束,两鬓披散垂肩,随风舞动。 新月似的双眸里,却充满刚毅以及决然。 她,上嘴唇略薄,说话时,洁白细牙,一览无余。 徐若所说理由,只能算是狡言,强词夺理,玩弄词汇。放在后世法制年代,还能请个律师,浪费口舌辩解一番,至于如今……刘杲却是懒得就这方面,和徐若辩解一通。 没那个必要! 刘杲盯着徐若道:“你诈名徐强,字取杜若。杜若,上古之神花。以花为字,非男子所为,想来变装男衣,亦非你本心。如果所猜不错,你本名当为徐若,是否?” 徐若诧异良久,才言:“不错。”她没有想到,自己心意这么简单,就被刘杲看破。 “府中条例,凡涉及偷盗者,追回赃物,辞退,送往官府。你轻身犯险,不惜以命相搏,无非是难以追回赃物……”刘杲伸手,制止欲开口说话的徐若,接着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无非一是难以追回赃物;二是担心名誉受损,连累家人;三是身背他罪,不能入衙门考究。” “不论你担心何事,却不必唤我前来,这点巨臣足可以处理。如今你指定,非要我来此,想必是手中掌握什么把柄,以致你觉得可以和我做个交易?” “若是我所料不错。你也不要拐弯绕圈,直言本意为好!”刘杲一步步分析,逐渐向徐若施压。 “九门侯果然慧眼如炬,一眼看透人心!”徐若移开手中长刀,将身前家兵推离,举刀遥指巨臣,道:“我却是要向九门侯,检举此奴,玩弄手段,欺上瞒下。” “九门侯有所不知,你门下这奴才,罔顾你之法令,私卖纸张,如今聚敛钱财,怕是已有数百万钱。” “我自九门侯开课,便一直来听讲。九门侯言如今造纸手段,污染水源,难以扩张规模,故只卖手稿不卖纸张,欲暂时自用而已!但是前几日,我行走邯郸时,却发现有不少大户以一千钱一张高价,私下贩卖纸张。我一路追查,发现源头竟在贵府抄书办。” “而后,我入抄书办充当短工,调查到一切的一切,都是此奴安排。府中的白纸,每天都要经他手,卖出百数张。” 听徐若所讲,刘杲面色平静,心中却对巨臣更加失望:“自从前月宋典入雒阳安排后,我便开始有意识的培养巨臣。” “一边正大光明卖书,一边私下卖纸,沽高价值,获取暴利,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本想通过此事,培养巨臣能力,孰料其行事竟然如此不济,连徐若这种女子,就轻易寻出破绽。巨臣所为,怕也尽在有心人掌握之中。” “巨臣,不堪大用呐!” “不过,这说辞却未必是真实本心。私自盗卖白纸,与她何干?她会下大力气调查!” 一边的巨臣,听到徐若所言,脸色霎那间变得苍白。 刘杲交给他的第一件要事,便是办的如此差三落四,他以后在府中还有前途么?一直羡慕刘石如今风光的巨臣,发现这条风光之路,却也不是那么好走。 不正式卖纸,却私下沽高价值,获取暴力。这行为要是被人披露,刘杲刚刚攒起来的声望,怕是立即折损大半,乃至被套上“伪君子”称呼。 PS:第三章,今晚怕是难赶出,勿等 第136 家 class="width">第136家 “一事归一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巨臣是否欺上瞒下,与你是否盗窃纸张,是两码事。” “无论如何,你身载嫌疑。你也无需多言,若是你觉得条例有失公允,我可请县尉、游徼来断案。”刘杲一眼看透,徐若外似刚强,心却疑虑顾忌。 新月似的双眸,紧盯着刘杲良久。 徐若抿着嘴唇,丢下手中长刀:“也罢!我身背重罪,来邯郸投奔亲戚避难。希望九门侯能不要报官……若是九门侯不得已,必须请衙门裁决。恳请九门侯慈悲为怀,让民女一人担当起所有罪孽,勿连家人。” 徐若杀人,为父复仇,虽然契合汉世大复仇理念,但毕竟有碍国法。朝廷一天不大赦,徐若便还算罪人。徐若自己虽不惧死亡,但是却不忍她小姑一家受到牵连,是以才选择屈服。 “听你所言,似乎背后也有故事。若是所犯之罪,非我所痛恨。帮你藏匿,也是举手之劳。只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你所言故事,我需要考证一番,才能有所决定。至于这段时间,你须禁锢在府上,不能私自潜行。如何?”刘杲长舒一口气。 闻听刘杲语气松动,徐若大大松口气,拱手道:“多谢九门侯!” 刘杲挥手,令人将徐若带下去,为她安排住处。 注意到巨臣神情有点低落,刘杲教导道:“处理这类冲突,要的是眼光锐利,一眼看出矛盾集中点,而后一剑封喉,直插对方软肋。至于其他细节问题,不必纠缠不清,可统统忽视。” “巨臣你心思细腻,熟络人情世故。心思有,但是手段不够。为人,当心如细网,无一余漏;做事时,却要大开大合,抓住问题本质,快刀斩乱麻。” 刘杲稍微提点巨臣一下,丝毫不提及卖纸之事。 世间道理虽多,大都言易行难。嘴皮张张,无数道理接踵而至,真正契合道理,坚持无疑走下去的,却寥寥无几。 巨臣若是上进,能够跟上刘杲前进步伐,刘杲自然会提携这位亲信。但若是巨臣能力不足,那便只有再寻个人,顶替巨臣位置。 刘杲返回屋内,继续阅读来自雒阳密探的书信。 第一事,中平三年十月,前太尉张延被诛杀。 诛杀前太尉张延,是中常侍赵忠一手策划的。 自春上二月份,赵忠擢升为车骑将军,准备以宦官身份,第一次插手汉帝国郡国兵征调权。赵忠这种不合汉帝国旧例的行为,自然遭到党人、外戚一致抵抗。 昔日平定黄巾时,立下大功的南阳太守秦颉,为黄巾残党赵慈所杀。而后泰山羊续接任秦颉,担任南阳太守。羊续,大家或许会陌生,但是他的一个孙子,却是声名煊赫之辈,乃是大名鼎鼎的羊祜{hu}。 与赵慈作战的,新任南阳太守羊祜,荆州刺史王敏,都是党人之中基干力量。利用这次平叛,以及张温携西羌大胜,荣耀归朝,党人连削带打,将赵忠赶下车骑将军职位,彻底粉碎宦官控制汉帝**权预谋。 赵忠这次试探失败后,宦官集团直至覆灭,也没有掌握到汉帝国郡国兵军权一丝一毫。这也是宦官在灵帝死后,为何被一举击灭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次失败,赵忠非常不甘心,所以联合中平元年以前那批与宦官妥协过的旧党人,向因为平定黄巾功劳,而站立在朝堂上的极力打压宦官的新党人炮击。而前太尉张延,就是就是党人在这次政治斗争中的一个替死鬼。 张延的身死,宣告宦官势力,浸入汉帝国地方郡国兵计划彻底失败。 最重要的是,张延之死,是宦官、外戚、党人斗争进入新一个阶段的标志。自此以后,宦官权力被限制,党人在中央的控制力更加薄弱。而夹在党人、宦官之间的外戚势力——何进,权力暴涨,终于走上前台,完全压制住党人、宦官。 当此时,宦官、党人,皆生存在何进阴影下,而党人也开始谋求全面投靠何进,以此压制宦官。 第二事,刘恭自京兆长安归来后,马不停蹄入雒阳献造纸术。当然,为契合刘杲所言“造纸污染河流”之说,刘恭所献造纸术,被刘杲特意侧重加大污水排量。不过这种技术生产纸张质量,与邯郸造纸厂一般无二。 刘恭献纸后,灵帝刘宏赏赐很快赐下:洪波亭侯刘恭,封地增三百户,另洪波亭重新并入刘恭封地。并赐各种工匠若干。 刘恭这个洪波亭侯,如今才算真正的名副其实。 由于刘恭言,造纸之术,首功当归刘杲。而后。司徒崔烈又上书,称刘杲邯郸设讲,郡县侧目,《大学章句》一出,更是名动天下,如今又改进造纸术,请灵帝刘宏予以封赏,以鼓舞诸生。 灵帝刘宏考虑后,便言:“九门侯宣传教化有功。如今又有《大学章句》传世。如此,朕特封九门侯讲坛为‘大学’!不过为避讳太学,这‘大学’只能为‘大{da}学’,不能音‘大{tai}学’,并且前面应当冠上‘九门’。九门侯讲坛,可特封为‘九门大学’,司徒以为如何?” 崔烈鞠躬,道:“陛下此举,可使天下儒生孝廉之才,重新重视经学文典。” 因为刘杲设置在雒阳密探,效率较高。灵帝刘宏的封赏,尚未出雒,刘杲已经得到消息。至于灵帝刘宏的正式封赏,想来最早十一月底,才会正式抵达邯郸。 “嘿!‘九门大学’……颇有后世气象哈!”刘杲放下书信,想起后世层起比立的大学,呵呵长笑。 “咚咚……”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的甄姜。 “夫君……适才郭闻妻子来寻我闲谈。”甄姜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刘杲,道:“这是徐若的身世资料。” “郭闻一位堂兄,妻为徐氏,为徐若小姑。徐氏听说徐若在府上惹事,便去寻郭闻援救。郭闻不敢亲自找夫君求情,遂托他妻子来寻我。” “郭闻妻言,徐若甚慕夫君之学,所以才学服虔[1],变装易服,入府偷学夫君学问。我心想,崔公[1]能不计服虔假扮内厨,与之相交,徐若若是真心求学,虽是女身,然亦是闺中豪杰,理当敬之。” “妾不知徐若所犯何事,不敢自作主张,便令郭闻妻暂且守候后院,来夫君这询问一番。” 甄姜简明的叙述,她为何来此。 “徐若与郭闻竟还有这层关系?不过,郭闻不亲自来见我,却吹起枕头风……是他不自信,还是以为我真的铁面无私,不计私人恩情?”刘杲摇摇头,打开书信。 书信亦为郭闻妻所书。信中将徐若刃杀仇敌,为父复仇,以致赵昱辞官庇护,详详细细的叙述一遍。直到信最后,郭闻妻才言出主旨:孝女,古之所敬,望九门侯法外开恩。 读完书信,刘杲心里嘀咕:“这徐若真是相当强悍。后世我见过无数彪悍女,却比不得徐若一分。看她柔弱身板,若不是亲眼见她擒拿郡国兵,还真不敢相信。不过想想后世和谐年间的邓玉娇,便知世间英雄,从来不分男女。” 刘杲突然想起一事,皱起眉头:“今年二月庚戌{二月十六},朝廷大赦天下。按照书信所言,徐若当是中平二年秋日复仇。似她这种因复仇获罪之人,怎没在大赦之列?” 甄姜道:“我已问过郭闻妻。她说,徐若十月末复仇。莒县县令因为赵昱逃亡,直至今年一月初,新任县令才堪堪赴任。而后,新任县令处理各种事务,详察案件真伪,是以错过朝廷大赦时间。徐若姓名因为不曾上报,所以还需等下一次大赦,方能消罪!” 刘杲听到甄姜熟络回答,心中惊讶:“甄姜心思却是细腻,这点小事,也不曾忽视。看来以后,可以把家务渐渐移交给她。人若忙起来,什么忧愁都能忘记。” 心思已定,刘杲把书信重新递给甄姜,道:“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成,不必询问我!” 注[1]:服虔欲学左氏春秋,闻崔烈善左氏文。便扮作厨师,偷偷入崔烈府,听崔烈讲学。而后为崔烈发现,崔烈不计服虔之过,与服虔相交。中平三年时,服虔已经名声高绝,这段偷师佳话,也广为流传。 此处,崔公,即是崔烈。也既是当朝司徒崔烈。 第137 中平四年夏 class="width">第137中平四年夏 秋叶凋残,寒雪覆城,春叶抽芽,夏初柳絮飞。(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不知不觉,大半年已过,日历进入中平四年{西元187}七月。 半年内,有许多事发生,也有许多事从人们视野消逝。 首先。 何进成为汉帝国皇帝之下,实权第一人后,开始新一轮的征辟名士大儒,改革时弊。何进一是想趁此提高声望,并拉拢一帮豪杰达人,聚拢实力;二是,作为外戚的何进,详知大汉各种弊政丛生,心中忧虑的他,欲依借名士、党人望族,选取良策,中兴大汉。 因为郑玄上次潜逃,何进也没有再不知趣的征辟郑玄。不过作为大儒的郑玄,依旧被三府{司徒、司空、太尉}征辟,推荐郑玄为经学博士。和历史记载一般,看透雒阳城内复杂朝局的郑玄,毫无例外的拒绝入雒,唯一不同的是,郑玄拒绝征辟的藉口变为:潜心钻研《大学》,修葺经典,自觉寡陋,难当博士之位。 郑玄如此说法,却是向刘杲示好,为刘杲博取声望。以他这类大儒,还要苦心钻研《大学章句》近一年,况乎其他人? 何进虽然没有征辟郑玄,却出人意料的征辟起刘杲。更出乎人意料的是,这次征辟是四府齐征。四府,司徒、司空、太尉,外加大将军府。 刘杲以二十岁幼龄,被四府齐征,顿时轰动天下。鉴于刘杲征伐西羌之大功,《大学章句》之经学,以及《格物》《方术》《数术》等成就,雒阳中心及河北一带,无人敢质疑刘杲当不起四府齐征。唯有荆州、益州、扬州、交州,因为地理偏远,因对刘杲欠缺了解,所以对此次征辟,多有议论。 但是,即便交州,刘杲之名,也是如雷贯耳。不为别的,只为那句谣传“点石成金刘伯兴,一坛清水捞赤金。”自古以来,谣言的力量是无穷的,金钱的**,也是难填满的。 短短一年内,刘杲依借出奇制胜、后世儒家经典、民俗谣传,三招齐出,从默默无闻少年,一跃成为海内知名人士。虽然如今,人们还觉得刘杲年龄尚幼,无甚阅历积累,难与荀爽、申屠蟠、襄楷、韩融、陈纪等成名已久的名士比肩,但是刘杲却也被时人称作,少年名士第一人。 诸如后世如雷贯耳的荀彧等人,如今声望,远远不及刘杲十分之一。 更甚于四府征辟的是,何进征辟刘杲时,直接以刘杲为南郡太守。起家为太守,刘杲凭借巨大的威望,以及征伐西羌的军功,也享受到这高人一等待遇。 中平三年十一月,灵帝刘宏册封讲坛为“九门大学”后,冀州刺史王芬飞速举荐刘杲为茂才。当然,为继续养名,刘杲毫不例外的拒绝这次征辟。而中平三年五月,刘杲又是舍弃长水校尉,辞官归家。 深知若是征辟为彖吏,刘杲肯定还是拒绝的何进,为拉拢刘杲,便越级征辟刘杲为南郡太守。当然何进也给出理由:武陵蛮多有不稳,刘杲去年辗转山谷,当能镇守南郡江水、云梦泽一带。 何进开出的价码虽高,但是心中早有计划的刘杲,却不愿突然跑到长江一带,重头经营。接到文书后,刘杲就直接上书何进,先是表明感激何进抬举,而后又言自己生于北地,不熟水战,难以威慑群蛮,且耽误朝廷大事,是以不愿就任。 不久,何进私人书函又寄来,邀请刘杲入雒。而刘杲又推辞:“婚期将近,请允大婚之后,再入雒,为明公效力。” 第二。 自灵帝刘宏开创性的,特封邯郸讲坛为“九门大学”后,讲坛人气再一次膨胀。以前来听讲的,大多是诸生、游学少年之类,如今更名九门大学后,这邯郸讲坛开始吸引汉世名儒名士前来。 这些人,大多是瞧瞧刘杲是何许人,文治武功竟如此出类拔萃。 而后,刘杲因为九门大学这个称号,突发奇想,将正在建设中的宅基,大笔一挥,更改成学校模样。却是刘杲想借助这些名士,建成一个后世大学雏形,将邯郸经营为学术中心,进而影响汉帝国思想。 自郑玄、襄楷开讲后,一些与郑玄、襄楷交好的名士,或是有其他心思,或是迫于面子,大都在邯郸讲过学。多达数月,少则三四天。 随着讲坛与宅院连接,规模越来越像学校。刘杲把学校一部分与讲坛主题,用一道高墙撕裂开,学后世家属院做法,将“九门大学”一分为二。而后,又在大学前,紧急搭建一批房屋,以供远道游学赶来的学子,临时租赁。 屋里设施准备妥当后,刘杲又采用后世某名校做法,广泛邀请胸怀学问者。不仅不干扰这些讲师讲课,任由他们言论,更提供衣食住行,确保外人不去打扰他们。 因为刘杲这种福利,以致不少隐士,都跑到刘杲这,研究学问,培养情调。 第一个入住九门大学的隐士级别人物,是钜鹿人张珔{jian},字子明。刘杲读史书时,不曾注意到张珔这号人物,所以也不曾关注他。不过随着张珔与九门大学内诸位业余讲师交流,刘杲也逐渐发觉,张珔此人谋略才干,相当高超。 另一位值得提起的人物,是颍川人胡昭,字孔明。因为胡昭字为孔明,刘杲在后世读史时,曾关注过此人,深知此人有大能。因此,刘杲闻听胡昭有欲在邯郸安家心思时,立刻前去请胡昭入住九门大学。 来九门大学游历之精英,远不止两人。 中平四年二月份,刘杲无意间随手一翻,来九门大学听讲的登记名册。赫然见一页纸上,并列:戏隽,字志才[1];荀彧{yu},字文若;荀谌,字友若;郭嘉,字奉孝;荀攸,字公达等诸人。 大吃一惊的刘杲连忙去寻几位大才,却得知他们几人只在邯郸停留半月左右,便飘然离去。 再仔细研究登记名册,刘杲发现三国时代文人豪杰,此时年纪二三十之间的,一小半都来过邯郸,有些停留二三月,有些停顿三五日。 合上名册,刘杲颓然长叹:“失误失误,一时不慎,少交多少能人!” 之后,刘杲连忙把李晋从撤下,换上郑玄一位弟子。郑玄这弟子,深通时事,多交名人,不似李晋只会茫然登录人名,连郑玄这样大儒,都不认得。 唯恐再错漏重点名人,刘杲又与这弟子一份名单,上面列数十位三国名人,言:“若是这些人到访,立即通知我,不可耽误!” 第三。 有人来,便有人去。 中平四年三月初,王芬举荐刘备为平原郡高唐县令。不似刘杲百般托辞,刘备却是见缝插针,立刻接受朝廷征辟,率领关羽、张飞,屁颠屁颠的跑去平原郡就任。 许攸在邯郸待上月余后,也协同周旌、朱虚等人一起离去。对于许攸这样材质皆佳之人离去,刘杲没有半点遗憾。这也是后世历史记载,深刻影响刘杲思维。 令人意外的,也不知是刘杲热情打动,还是怎的,刘杲最重视的华歆,选择留在邯郸,常常与刘杲、刘赦等人,春夏研读史书,秋日旅游玩耍,冬日驰马狩猎。唯有年关时,华歆返家月余。 不过,之后华歆又匆匆赶来邯郸。 一来二去,刘杲与华歆私人情谊逐渐上升。 也许,这是大半年内,刘杲最大的收获。 注[1]:戏志才,志才当为字。其名,历史不载。隽字,同时具备三个条件,所以我以之为他名。无怪。 第138 曹操 class="width">第138曹操 “呼!自古邯郸多壮士,却不知这九门侯究竟是何等人物?”邯郸城外一辆马车上,一位个子低矮,三十来岁,面黑颈突的汉子,掀开帘布,望着巨大的邯郸城池,感叹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那刘杲不过凭借赵王一系血脉,才饶幸封为县侯,怎能比得大人?”赶马车的亲随,昂声说道。 汉子扭头道:“此话休言。九门侯在邯郸声望卓著,岂可随意提其名讳?九门侯战功、文略皆是不凡,我又怎能与之相比。” 亲随撇撇嘴,道:“九门侯平定西羌不假,可大人也曾率军平定过蚁贼。西羌叛种,也就是在凉州横行,哪里比得上蚁贼漫山遍野?至于文略,大人更是不差九门侯分毫。” “人贵知别人所长,自己所短。你休得聒噪。”黑脸汉子眉头轻皱,轻声斥责道。 见汉子不乐,亲随也不敢再多嘴,沉默下来。 “闻听九门大学,在邯郸城外。你且问下路人具体所在,我们直接去九门大学。”汉子又吩咐道。 不一时,马车已至九门大学附近。 如今的九门大学,再也不是简陋的小树林里,随意摆放数百木凳石椅,那般光景。 随着房屋不断建设,以及刘杲声望逐渐提高,前来游学、拜师的学子,大多从邯郸迁徙至大学附近,以方便听课、求学。 人一多,商贩就看到市场。各种店铺围绕九门大学,一间间,接连建立,至如今,邯郸令已经在九门大学附近,新设一市长。 汉世的“市长”,与后世意义不同。这个市长,乃是指管辖一个街区商贩贸易市买,市长最主要的职责,是维护市场秩序,征纳税收,宏观调控物价。 一般县城,大都只设置一个市长便可,似邯郸这样大城,也不过设三个市长。 九门大学附近,能单设一市长,虽然主要原因是此处名流甚多,但却也足以说明九门大学附近,人口流动,已经初具规模。 “城外集市!闻听西山蚁贼余孽,自称黑山贼,屡寇郡县。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官兵不能讨伐。邯郸距离西山不远,这些人竟然丝毫不考虑黑山贼的威胁,就这般聚集城外……而黑山贼,更是不曾前来抢掠过。” “闻听九门侯为常山郡司马时,单马入西山,说降数部黄巾余孽。由此来看,或是黑山贼中诸渠帅,对九门侯有所敬畏,是以不敢提兵掠夺邯郸。”黑脸汉子感慨道。 行至九门大学前,汉子照例回答三个问题后,门卫递给汉子纸墨,让他录下自己姓名。 汉子沉思一会,才提笔写道:“曹操,字孟德,沛国谯{qiao}人。善孙吴兵法。” 原来,这矮个汉子,便是三国最杰出的枭雄——曹操。 中平元年末,因平定黄巾之功劳,曹操被擢升为济南相。 太守一任,期限三年左右。按照惯例,今年夏,朝廷迁曹操为东郡太守,但是眼光卓越的曹操,却拒绝担任东郡太守职位,选择暂时隐退,辞官归家。 自何进独揽朝廷大权后,党人开始依附何进,齐力打压宦官一系。而曹操,出自于费亭侯中常侍大长秋曹腾,其父曹嵩更是曹腾假子。 曹嵩混迹官场时,多依赖曹腾人脉,是以曹操身上不可避免打上宦官一系标记。尽管曹嵩竭力消弭自己身上宦官色彩,努力与士族、党人交接,效果也十分良好,但是在如今朝廷局势里,曹操一家,也是危机重重,深怕一时不慎,便成为斗争牺牲品。 鉴于朝廷正全力消除宦官在地方郡县影响,曹操为打消朝中外戚、党人疑虑,才拒绝担任东郡太守,归家养名,向外界宣示:我非中官势力。 曹操自济南国去职后,无聊之余,便想顺路瞧瞧刘杲,这个被四府征辟,起家拜太守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才。 门卫看到曹操签下名字,为沛国谯县,名字更是曹操,眼睛陡的一亮。刘杲书写过数十位三国名人名单,令门卫诸人仔细背下,不可错漏一人。而曹操,便是名单之中第一人。 曹操刚转身离去,门卫就急匆匆寻找到郑玄那名弟子,将曹操签名上交。郑玄弟子先是一愣,继而道:“你拿此纸,速去找九门侯……不,还是我亲自去府上。” ------------------------------- 曹操入讲坛片刻,便扫兴而归:“竟不是九门侯讲学。还好买了八册九门侯讲学笔记,不然却是空走一趟!” 曹操身边亲随,评价刘杲:“初闻九门侯设讲,连讲六日才歇一日;五月前,讲三日歇一日;两月前,歇两日讲一日;如今却是歇五日才讲一日。” “看来九门侯毕竟年幼,没有持之以恒之信念!才讲学半年,便开始懈怠下来。” 曹操摇头,向亲随解释道:“你却不知九门侯心思。孔子曰‘学而不思则殆,思而不学则罔’。九门侯初始勤讲,是为输出学问,如今怠讲,是为让众人深思他之学问。你不见,九门侯虽不设讲,但是大学之内,却时时见人,手捧他之笔记,互相交流。” “刚才,有两位学子还在商量,准备自江水{长江}出海,寻找海上诸岛,验证九门侯《天下》学说。呵呵,若是九门侯一直在高台讲解,焉能有此效果?” “英才做事,点到即止。非是不欲深入,而是不必深入。” 亲随愣了一下,继而道:“大人,我突然觉得,你虽尚未与刘杲见面,却已惺惺相惜。既然如此,大人干脆莫回沛国老家,直接住在邯郸,与九门侯把酒言欢,静等朝廷争端平息,岂不更好?” 曹操点点头:“我来邯郸时,就有此念。只是……” 曹操正欲说话,又一名亲随手持书信跑过来,道:“大人,冀州刺史王芬,闻听大人路过邯郸,于是递来书信一封。” “唉!”曹操接过书信,看也不看,直接塞入胸怀,面现愁容:“只是时事不由人!这王芬心怀异志,一直想拉我入局。这种境况下,我怎能停在邯郸?我与九门侯,却是有缘无份!只好等待异日相见。” “王芬本意虽好,但是废立大事,不可轻言,似王芬这等随意告知各方人士,终要走漏风声。既知此事难成,我怎会参与其中,惹上一身骚?” “走,回马车,我们速速离开邯郸。不然,若是王芬找到我,又得一番说辞!” 曹操乘上马车,出邯郸城,向魏郡梁期城进发同时,刘杲正走出大门,慌里忙张的,来寻曹操。 得知曹操已经率先一步,离开邯郸城。刘杲望向远方,满眼失望,喃喃道:“这次无缘相见。下次再见时,怕是你我两人,却是要在战阵相见。” “可惜不能把你禁锢在九门大学!这三**阀里,有你这三国第一奸雄,混在其中,我始终心有顾虑啊!” PS:终于补上这一章,真困,睡觉去也。 第139 废天子,立新帝,如何? class="width">139废天子,立新帝,如何? 初,皇甫嵩伐韩遂、边章、北宫玉时,以为叛羌攻破流马苑,又组建大量骑兵,来去如风,非汉军步卒所能阻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故,皇甫嵩上书朝廷,请发乌桓突骑三千,协助征伐叛羌。 皇甫嵩上书后,朝廷多有议论。 当时朝廷诸公,有人认为:鲜卑强盛,胁迫漠南,不宜调发乌桓骑兵,当征用匈奴骑兵,或者就近组建北地胡义从。但是此种观点,也遭到反对:鲜卑势大,匈奴疲惫,若是征调匈奴骑兵,恐生他变。 朝廷内互相扯皮未果,皇甫嵩已经被罢官免职。 而后张温出征凉州,以强硬手腕,敲定征调乌桓突骑方案,并选定辽西公孙瓒为将,统帅乌桓各部。 然而,此时的公孙瓒,在乌桓各部中,声望尚不高,自身魅力尚不足辖制乌桓诸部。 初,渔阳张纯上书张温,请以自己为将,统帅乌桓突骑,增援凉州。但是,张纯一腔热血,被张温随手驳回。因为此事,张纯对张温、公孙瓒非常怨恨,更以为公孙瓒能力不足于辖制乌桓诸部,张温用人不明。 因此,张纯暗中使坏,言西羌难伐,乌桓诸骑若去,恐难生还。趋利避害的乌桓骑兵,听信张纯,以为前途是死路,不如逃散。于是,公孙瓒大军未出幽州,帐下三千乌桓一夜散去。 公孙瓒虽然掌辖乌桓突骑,但是乌桓内部,却各自成体系。乌桓突骑逃散后,加上乌桓各部大人,又不服公孙瓒,这征调三千乌桓之事,便也不了了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纯暗中使坏,驱散乌桓突骑的事情,很快被人披露。似张纯这种,因内斗而损汉帝国利益行为,自然要受到惩罚。幽州刺史罪征文书未到,张纯便学习边疆汉民逃罪行径,躲入乌桓部落中。~~~~ 张纯本身亦有大才,且在乌桓中声望高著,是以入乌桓部落不久,张纯便架空部落大人丘力居,掌控这一部乌桓部落实权。当此时,汉帝国虽然衰败,乌桓依然为汉帝国附庸,只要大汉朝廷一旦明确定罪张纯,乌桓部落也不敢公然庇护、私藏。 心有忧虑的张纯,便索性纠集乌桓部落反叛,以自保其身。 中平三年五月,由于刘杲这个穿越蝴蝶的骚动,西羌迅速被镇压。然而,贾诩一句“放虎出笼”计谋,使韩遂再次兵出西倾山,骚扰陇西、武都两郡。韩遂败而复起,让平定西羌的功劳减色大半。 中平四年四月,韩遂率军突袭,攻破陇西郡狄道县城,避过军司马程普,挥军沿山路直插金城郡,一度兵围金城。若不是归义都尉韩当,率三千骑兵千里援救,击退韩遂第一波进攻,而后程普又率大部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由于,护羌校尉刘石火速率军出湟水,逆击韩遂,重新攻破狄道,化解这次危机。 但是许多有心人,都知道凉州局势开始变得微妙。 张纯得知韩遂这次反攻后,觉得汉帝**事开始疲弱,鲜卑侵寇不能征伐不说,连西羌余孽也无力剿灭。张纯便以此说服乌桓诸部,跟随他一起反叛。 中平四年八月,张纯以及丘力居等乌桓大人,推举渔阳张举为首。而后张纯率部下,袭杀护乌桓校尉,并趁势攻破右北平、辽东。 一系列成功之后,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平弥将军、安定王,侵扰幽州、冀州。一时之间,才平定数年的幽、冀两州,再次陷入战乱。幽州、冀北民众,也开始大迁徙,以避战乱。 虽然战乱只涉及冀北,但是邯郸附近,也陷入一片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唯恐乌桓叛骑,千里袭击。邯郸城外的九门大学,也因局势不稳,人气也逐渐冷落。待在没有防御设施的九门大学,终不能令人放心。 就在此时,宋泓在常山任职,也因将近三年,被朝廷改迁他地。出乎意料的是,朝廷竟然擢升宋泓为河南尹,填入上任河南尹何苗,留下的空缺。原因是:宋泓降服黑山贼数部,庇护常山有功。 至于何苗,则因为率大军,诛灭荥阳贼,被擢升为车骑将军。这却是何进为压迫董太后一系,特意提升自己弟弟为车骑将军,以便他,总揽汉帝国兵权。 得知宋泓被擢升河南尹,刘杲愕然良久后,喃喃自语:“河南尹?历史记载上,接任河南尹的,可不是宋泓!四年时间,我在此世掀起的蝴蝶效应,终于开始影响雒阳诸公!” “从今以后,历史便要一点点扭转。以后的道路,就需要我自己努力打拼咯!” 刘杲一时之间,对开始剧烈变化的历史,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与茫然。 宋泓入雒,路程经过邯郸。 刘杲犹豫很久,还是找到宋泓,言:“父亲。我私下计算天时,两年后雒阳一带,当有八十日连绵阴雨。” 宋泓端起热茶的右手一颤,茶水溅出桌面,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兴儿,是言雒京,将再现渤海之事?” 刘杲话中的“天时”,不但可指天气变化,更可以引申为朝局变化。天时,天子之时令也! 建宁元年夏{西元168年},霖雨六十余日。是时,窦武、陈蕃谋诛杀宦官失败,被宦官反击,两两诛杀。 熹平元年夏{西元172年},霖雨七十余日。是时,曹节诛杀渤海王刘悝。继而导致宋皇后被废,何皇后一系突然崛起。 宋泓之所以言“再现渤海之事”,是以为刘杲在借“八十余日霖雨”之说,警告他雒阳将会出现大变动。而宋泓询问渤海王刘悝之事,其言下之意,却是:何皇后根基薄弱,而何进又是骤掌大权,你刘杲所言雒京将出现在大变动,是不是说何进即将败亡? 刘杲一怔,继而摇头道:“雒阳局势复杂,一言难尽。诸公心思也是多变,朝属秦,暮属晋之辈,不知凡几。” “父亲此次入雒,却是跳身火海。雒阳之内,秦不可靠,晋亦不可靠,望风观战的楚,更不可靠。唯一应对之策,父亲不妨学习昔日向栩,担任赵相故事。” 向栩担任赵相,万事不问,任凭官衙生衰草。刘杲这是建议宋泓放弃手中所有权力,勿拦他人道路。 至于秦、晋、楚,却是刘杲通过春秋列国征伐局势,来形容今日的宦官、外戚、党人三方,都不能投靠。 “我已知之。兴儿无念老夫。”宋泓揉揉额头,又道:“好在,你和嘟儿的婚事,定在明年春上。不然一旦雒京大乱,又得耽搁许久。” 中平三年时,刘恭去京兆长安,与宋氏把婚期敲定在中平五年三月份。如今离刘杲大婚,只有小半年时间。现在邯郸城内的洪波亭侯府,以及京兆长安宋氏,都着手开始准备大婚。 这与甄姜寒酸的赶赴邯郸,不可同日而语。 ------------------------- 冀州常山郡高邑城。 某密室内。 王芬递给华歆一封书信,道:“天子筹划北巡河间旧宅。我欲趁势起兵。废当今天子,立九门侯为新帝。子鱼,以为如何?” 第140 兵荒马乱以及……大婚 class="width">第140兵荒马乱以及……大婚 韩遂一次反击战,成为汉帝国第二轮集中反叛的导火索。www.65txt.com~~~~ {在真实历史上,汉兵无力诛灭韩遂。乃至韩遂击破凉州刺史耿鄙,继而马腾反叛。遂引发第二轮集中反叛。第一轮,言黄巾引起的天下骚动。} 久战无果,其国必有大弊! 因为韩遂成功反击,甚至一度兵围金城,汉帝国周边有心人,都渐渐觉察出汉帝国兵备已经疲劳。“中兴大汉”的口号虽然喊的响亮,但事实是汉帝国状况逐渐更加糟糕。 三百多年的大汉威武武功,正逐渐陷入沉寂。 张纯、张举的反叛,再次给予浑身布满伤痕的汉帝国沉重打击。 国家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西羌乱,冀北乱!漠南鲜卑又是肆意横行! 大汉疲惫矣!汉帝国内,不少豪杰、英雄、枭雄,心中涌起这个念头。 西方乱,北方乱,南方也应声而起。 中平四年十月,荆南三郡,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一时俱叛。所幸被迁为长沙太守的孙坚,身披铠甲,执戈临阵,连破长沙诸贼。 汉世条例,一郡太守,不能随意跨郡远征。但是孙坚对这些法规,基本无视,毫不犹豫的率领大军,出击桂阳、零陵两郡。两郡叛贼,不意孙坚竟然无视法典,跨郡快速进击,被孙坚打个措手不及,乃至覆灭。 鉴于西羌、幽州各处叛乱,难以平定,唯有孙坚果断出击,平定荆南三郡,成为汉帝**政唯一亮点。朝廷刻意的忽视孙坚违反汉世法规举动,册封孙坚为乌程侯。 孙坚击破荆南三郡之后,江南那些心怀叛心之人,开始有所顾虑。得益于孙坚快速平定荆南三郡,江南一带,又暂时归于平静。 但是,孙坚这次大胜,却不能挽救正陷入衰败泥潭的汉帝国。 因张举、张纯反叛,朝廷诏书征发匈奴兵士,属兵幽州刺史刘虞。之所以朝廷以宗正刘虞总揽幽州诸兵事,却是因为刘虞以前曾担任过幽州刺史,熟悉幽州地理,且刘虞在幽州,深得内附诸胡信任。 中平五年正月。南匈奴单于羌渠刚率兵赶赴幽州,匈奴十九种贵族部落,势力最庞大一支——屠各胡,起兵叛汉。屠各胡反叛后,大肆扩张兵力,并沿黄河上游,突击并州西河郡离石城,破杀西河太守邢纪。 得知屠各胡反叛的羌渠,大惊失色,连忙回军镇压。然而大意之下,羌渠却为屠各胡所杀。 至此南匈奴开始彻底失控。 因为屠各胡反叛,袭杀西河太守邢纪。西河郡白波黄巾余部,也趁西河郡混乱,就势揭竿而起,向东攻伐太原郡,向南攻伐河东郡。 与此同时,屠各胡又击溃自晋阳前来平叛的汉军,并成功擒杀并州刺史张懿。 西河郡太守、并州刺史,两月之间,前后为匈奴破杀。当此时,并州局势也陷入崩溃中。 一系列连锁反叛事件,令汉帝国应接不暇。 当得知继凉州乱,幽州乱后,并州也大规模叛乱后,中原地带也开始变得不稳。乃至四月份,汝南葛坡黄巾余部,也举起反旗,公然烧杀州郡。 一时之间,汉帝国伤痕累累,疆域内外,无处不是叛贼。 正在朝廷嚷嚷着“中兴”“中兴”的诸位大臣,一时失声,不知所措。郡国地方大族,也开始泛起心思:“大汉衰败,竟如此乎!” 并州乱之后,白波黄巾纵横太原、河东,短短两三月之间,聚集十数万叛民。这些叛民,多是因为匈奴杀掠,导致无家可归之人。 既然朝廷不能征伐逆胡,那么就自保罢!迁家带户并入白波黄巾的汉民,这般想。 白波黄巾一起,黑山黄巾各部开始策应,西山南端诸部黄巾,已经开始侵寇河内、上党一带。而赵国、常山之境,也屡屡出现黄巾,甚至张牛角动作也逐渐加大,似乎要脱离刘杲隐形控制。 河北之地,郡县之间官路,也陡然变得人烟稀少。 乱世幺! 邯郸城,洪波亭侯府。 凉州、雒阳、并州相关情况的书信,一日数封的传递到刘杲手中,令人目不暇接。 “乱世!这才真正是乱世开始!”刘杲握紧拳头,目光茫然。 就在天下纷乱,汉帝国各方势力茫无头绪时,刘杲迎接来他这一世的婚姻。十八岁的甄姜、十五岁的宋都,以平妻的身份,同时嫁给刘杲。 中平五年二月,郑玄父亲因老弱而死,可谓善终。刘杲为安慰老年丧父的郑玄,亲自护送郑玄去北海走一趟。在北海郡,为郑玄之父守孝三日后,刘杲又匆匆赶回邯郸城。 就在众人以为刘杲应该避郑玄父丧,延后数月再大婚时,刘杲却现身,言婚礼正常举行,不会延迟。刘杲这行为,颇遭时人讽议,认为刘杲有失礼节。 然而,随着大汉局势一日日衰败,刘杲私下正在努力为再度出山准备,计划如何赶上三刘出雒的首班车,哪里还顾得上遵守孝礼,蓄养名望? 自中平三年至今,将近两年多的时间里,刘杲已经养够声望。名望这东西,不可缺少,但是却也不必蓄养到天下称赞地步。 内力大成后,便要开始打磨拳头。 毕竟乱世之中,最经得起考验的,还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而不是两三本道德名著! 因为世道大乱,刘杲的婚事也被从简而办。 不过即便是从简而办,前来邯郸恭贺之人,除刘氏、宋氏、甄氏三家亲朋好友外,那些曾来邯郸游学学子,以及那些以刘杲学生自居的学子,也近数千人。 继任张温,以司徒之位迁为太尉的崔烈,也令膝下一子前来邯郸,向刘杲贺喜。值得一提的是,崔烈这位儿子,便是后世被称为“诸葛四友”之一的崔州平。 远在三辅驻扎的董卓,也令女婿李儒千里迢迢的送来一份包含三名骏马在内的贺礼。这三名骏马,都产自西域大宛一带,品种优良。令刘杲无语的是,三名骏马之一,有匹骏马,名曰“赤兔”。 “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老董把赤兔送给我,这吕布的披挂,不知还能凑齐不?”刘杲恶意的猜测。 令刘杲意外的是,张温也送来一份贺礼。似乎征伐西羌时,两人之间根本没有闹过矛盾。 远在平原郡的刘备,送来的贺礼是三只细犬。不同于上一条被阉割的小白狼,这三只细犬,体态优美,且通知人性,宛若含蓄的美人。 中山无极的甄氏,一反三年前常态,组织一只庞大是队伍前来邯郸,声称这次才是甄姜婚嫁的嫁妆。并言上一次寒酸,只是方便为刘氏留下后嗣,非是正式婚姻……只是这种藉口,鬼才信! 甄家送嫁队伍的领队为甄俨,或许是甄姜与她二哥私下关系稍好,或许是她不记仇。甄姜对甄俨到来,很是欢心,言谈间,笑容不断绽放。 来自四方的贺礼,堆满整个亭侯府,又堆满九门大学“家属院”。长达一月的连绵不绝贺礼人群,让邯郸城里无数人眼红。一些邯郸城内名门大族,不住的悔恨,宋泓大女早死时,为何不把自家女儿提前许配给刘杲? 与繁闹的婚礼相比,新婚之夜却是无比简单。 新月挂在树梢之时,宋都如安静的小鹿一般,缩在刘杲怀中,面带羞涩:“刘兴……” 刘杲左手穿过少女颈沟,细细摩挲宋都细嫩的脸颊,一边感受到胸侧宋都那才刚刚发育的鸽乳,一边心中犹豫:“萝莉,萝莉,真不好意思下手啊!!” 许久以后,见刘杲没有动作,宋都翻身压在刘杲身上:“刘兴,讲个故事吧!就像上次那个蛇姬?”蛇姬,便是后世的白蛇传,刘杲转换时空后,把故事相关设定,改成汉世风俗,所以宋都才称她为蛇姬。 …… 另一间婚房内。 甄姜落寞拎起红披盖,遮到头上,又掀下。直至,院外传来四声梆梆的更夫敲锣声。 不知不觉,夜已经四更。 甄姜起身走至门窗,打开一条细缝,望了望院内里,属于深夜的寂静,目光内掩不住的是失落。 将近五更时,甄姜才托着酸麻双腿,回到床上。 抱着棉被,缓缓进入睡梦。 现实的寂寞,可否用一场春梦洗涮? 第141 兵戈渐起:华歆投诚? class="width">第141兵戈渐起:华歆投诚? PS:先插一句话。www.65txt.com-====-本书的数据太惨淡了点。每次打开书页,咱都要好久才能克服一种沮丧情绪,才能安心码字。 为保证本书长久持续不间断的更新,以及沮丧情趣不至把咱压垮。 诸位书友大力支持一下吧! 很久没有注意数据的咱,仔细看了看数据,还真是有点无地自容!咱都不好意思跟熟人说,这是咱码的文! 诸位书友,先把收藏搞上去,行么? 身上好几个号的兄弟姐妹,多操劳一点,切换一下帐号,收藏一下。即便是虚假的繁荣,也比现实中冷冰冰的残酷,更能安慰咱这受伤的心灵,是吧? 先谢过诸位啦! ————————我是繁忙的分割线———————————— “哐啷” 正在研墨的刘杲,手猛的一颤,没有掌握好力道。桌边的砚台,顺势滑落地面。 砚台落地,弹起寸许,又吱噜噜的不规则旋转起来。 砚台里的墨汁,洒满一地,不一时,又把青石色的砚台,染成斑斑黑点。 密室内没有僮仆侍候,去收拾这一切。所以,砚台与青石板摩擦声,成为房间内单调的背景音乐。 “咕噜”刘杲吞了唾液。 “你说王芬他要劫持天子,立我为帝?”刘杲面色十分难看,死死盯着华歆。 因为后世历史记载影响,虽然因为王芬与宋泓情谊不错,刘杲也对王芬这个冀州刺史十分疏远。之所以如此,却是刘杲不想受到王芬牵连。既然历史上,王芬阴谋黯然失败,那么如今王芬的筹划,也不会多几分胜算。 只是,刘杲万万没有想到,王芬竟然放弃合肥侯,改立他为帝。而前来告诉刘杲这个计划的,更是历史上拒绝参与王芬谋划的华歆。 “如今幽并局势紧张,天子欲借巡视河间旧宅之名,巡守边疆,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天子出雒,车架入河间,王刺史计划未必不能成功。” “伯兴与黑山义从渠帅张牛角相善,想必也轻易说服他参与此计划,与王刺史共设此居。有黑山义从、王刺史、以及伯兴你,这计划,可以说有八成的成功把握。”华歆对刘杲所问,避而不谈,继续说道。 刘杲摇摇头,虚伪的说道:“如此大逆不道,闻之尚且惊惧不安,岂能共谋乎?” 虽然刘杲四年前,就把目标定在大汉天子位置,但是有些事,只能一点点去慢慢筹划,而不能大肆宣扬。投机大业,趁势而起,攘携大势,登基称帝,这个念头,刘杲从来都是深深沉淀在心中,未曾对外人言过。 便是刘恭,也只是隐隐觉得刘杲身披祥瑞,前途光明,而不知刘杲眼中,已经认准一条道路,并且坚定不移的,一步步走下去,不愿回头。 所有人都不知,在刘杲信念中,“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为不可祛除的固瘤。 刘杲带着沉重的面具,行走在汉世,心中所思,不敢与一人言明。这个心思,就好比一个沉重的枷锁,紧紧勒着刘杲,让他患得患失,喘不过气来。 这个枷锁,刘杲已经背负四年,并且还要继续背负下去。 无他。 谋逆,这个罪名太重。而且没有一条光明大道,谁愿跟你一起谋划大事? 除非刘杲想学习张纯、张举之辈,鲁莽的向各郡县发放诏书,宣称让灵帝刘宏退位。 不过,早已知道张纯、张举黯淡前途的刘杲,又怎会赴他们后尘? 刘杲宁愿稳稳当当的,走的慢点,也不愿学习那些乍兴乍败之辈。 “伯兴,心底真无一点一丝中兴大汉心思?”华歆合手胸前,声音低沉。 “虽无圣人出,亦能杀戎狄。身为大汉儿郎,谁愿意朝廷渐渐陷入衰败?”刘杲反问道。这个世上,有几人,不希望自己国家强盛? 华歆脸上露出淡淡微笑:“为国捐躯易,兴盛国家难。天生万民,士农工商,各有用处。” “凡夫俗子一怒,最多手持利刃,杀一二敌寇;将军一怒,最多引军攻伐,破敌三四城池;儒生一怒,最多言不避刑难,引刀诉志;雄才一怒;最多不过;占据一地,护佑一方民众;君子一怒;最多不过发奋图强,励志鼓舞人心。” “同言中兴,同为中兴献身。有人身可为泰山,震慑天下,轻轻一拂,能救万民;有人只能或文或武,为中兴大业,添砖砌瓦,操劳至吐血,也不过能救三五人。伯兴之志,欲比何人哉?” 刘杲脸色趋于淡定:“我就好比苍头武夫,市井无赖。虽胸不藏大志,然甘愿献身革命,鼎新大汉。” 华歆适才言语,却是拐弯抹角,言辞模糊的,询问刘杲以后志向。如今天下人心虽然开始浮动,但是凡敢言反叛者,类如张纯、张举,立刻遭到汉帝国诛杀。对华歆质问,刘杲自然是随口应付,不言本质。 “伯兴欲献身谁之革命?”华歆又一步进逼。 刘杲依然不露口风,遥遥向雒阳方向拱手,道:“自然是雒京天子!” 华歆见三番五次言辞,依旧不能让刘杲道出本心,眉头紧皱。 “可惜。可惜。”华歆长叹一口气,道:“我本想入军旅之间,扫平逆贼。却不意伯兴志在雒阳!”却是华歆心思一转,又使出逼将法。 刘杲听出华歆这话,隐隐包含即将离去之意,连忙起身道:“时事艰难,我昨日已经向朝廷自荐,请为匈奴中郎将,怎会意在雒阳?” 华歆眯起眼,道:“匈奴屈服汉威已久,锐气已失。眼下屠各胡反叛,虽然看似凶猛不可抵抗,但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 “朝廷新委任的刺史刺史丁原,昔日平定黄巾时,作战凶猛。蚁贼陷困南阳,多赖丁原之力。丁原之武功,类如江左孙坚,最善军阵战典,非文弱刺史可比。若是所料不错,丁原至并州后,定当广泛选取能战之士,一年内,便能遏制继续败坏的并州局势,二三年内,便能击溃黄巾余孽,以及匈奴叛贼。” “伯兴若是为匈奴中郎将,与丁原联合,匈奴局势定当很快平定。平定匈奴后,伯兴难道不会携大功入雒,再次辞官归乡?” 听着华歆分析局势,刘杲心中暗道:“入雒?等平定匈奴时,已经是雒阳大乱。我若是入雒,也是学习历史上董卓,携带大军,入据雒阳……你华歆虽然高才,却也猜不到就在明年,雒阳将会有一场彻底摧毁大汉根基的变乱。只是,此节,却不能与你详说。” “不对……华歆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本想入军旅之间’!历史记载,华歆虽然擅长战略布局,但是却不是军阵大将、谋士,他怎会说入军旅之间?而且他一系列问话,看似由王芬筹划废立而起,又似乎一步步逼问我是否有登基称帝心思?” “但是……华歆评价匈奴,似乎他早已经得知我欲自荐为匈奴中郎将,所以委婉劝说我,不可为匈奴中郎将?莫非……华歆心底真的开始犹豫,想辅助我登基……成为刘秀?” “历史上记载,华歆劝友人不要参与王芬谋逆时,只说王芬能力不足,不值得信任,却没驳斥陶丘洪,应该忠孝行事,不应该谋反。华歆是玩政治的行家,尽管今世历史稍有更改,他恐怕也不会认同王芬。” “如此看来。华歆虽然手持王芬之信,但是真正的目标却是我呐!” 想通此节,刘杲也不再与华歆绕弯子,开始真刀真枪:“子鱼,适才言欲从军,不知欲往何地?”这是刘杲委婉询问华歆到底意欲如何! 听刘杲相问,华歆呵呵笑起来,右手食指点在桌上地图某县城,然后缓缓移动到邯郸城,道:“如何?” 刘杲冷吸一口气,抬眼望着华歆道:“子鱼,此时还是王芬说客否?” 华歆从桌底下,拾起表面墨汁已经开始干燥的砚台,覆盖在地图上高邑城:“一,王芬此人,志大才孰,性不严密,岂可谋大事?” “二,外患尚烈,便轻言废立大事。一旦引起幽州骚动,并州崩溃,王芬有罪无功。中兴之景不可期,大乱之时在眼前。” “三,王芬虽三番五次考察伯兴,但却没有看透伯兴根本无意冒险,行走独木桥。眼光不明如是,王芬岂可建功?” 刘杲开口接着华歆语气说道:“四,天子巡视河间,未必如期而发!天子不出雒阳,王芬之谋,立即自败。” 刘杲脸上绽开笑容,呵呵笑道:“既然子鱼,不欲参与王芬叛逆之事,又有入军旅之心。那么不论我去凉州,还是并州、幽州,这大军主薄位置,一定为子鱼空置。” “伯兴既然有此大志,我又何惜一身!”华歆与刘杲双手紧握一起。 良久,刘杲又抽出王芬来信,道:“我出任边疆容易,但是如何消弭来自王芬的影响?毕竟,无论如何,一旦王芬谋划暴露,我的大好前途,怕是立刻中止!” PS:活动。刘杲舅舅即将登场{忘记的,回头看第一卷第001章},大家猜猜刘杲这位舅舅将如何登场,是何来头,现在为谁效力?若是有人猜对,趁着明天周末,我躲在家里,多传一章。 第142 天子重任,不容流言 class="width">第142天子重任,不容流言 PS:首先:感谢诸位童靴的安慰和支持,以及送咱一盒烟钱的龙池兄。www.65txt.com-====- 其次:不敢保证什么{因为据流传,起点上一旦某人保证不太监,三月内必定太监或者成为月刊。},尽量的会抽出时间保证更新。虽然咱的时间很紧,不过一天两章,还能应付过来,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不过‘大厦将摧,独木难支’。希望诸位朋友,支持支持咱,咱码字的时候也有动力不是,不定慢慢的速度,就开始爬到传说的大婶级的万字更新了{有点妄想哈。}! 请大家帮忙支持。由于本书点位问题,这本书,应该算是小众之中的小众。还需要大家无私的帮助。 再次:大家继续猜刘杲的舅舅是何许人也。 嗯,出去和朋友喝酒去了。。提前更新。 ------------以下为正文----------------------------- 良久,刘杲又抽出王芬来信,道:“我出任边疆容易,但是如何消弭来自王芬的影响?毕竟,无论如何,一旦王芬谋划暴露,我的大好前途,怕是立刻中止!” 一旦传出王芬欲立刘杲为帝,刘杲立即就陷入困境,从此难以发展。 刘虞镇守幽州,初始势力庞大。一旦传出袁绍欲奉刘虞为帝,朝廷立即掐断对刘虞的支持,甚至协助公孙瓒,诛杀刘虞。 刘焉镇守益州,欲取先予,短短数年,便掌控蜀中,甚至一度发兵汉中,欲窥长安。一旦传出刘焉有称天子之心,便是与刘焉同出一脉的刘表,也立即打压刘焉,令刘焉无暇出蜀,而董卓更是将刘焉诸子禁锢在长安。 刘表镇荆州,单身赴任,以区区书生之身,从袁术手中,生生夺回荆州控制权。然而一旦传出“刘表有周公之心”,旗下名士顿时顾虑丛生,乃至刘表空守荆州,不敢发展军备,唯自守而已。 这三位,都是宗室豪杰之辈。 处在汉献帝刘协时期,他们尚且因为流言,便寸步难行,遑论灵帝刘宏尚在? 纵然灵帝刘宏后世名声不佳,甚至在民众心中,此人智商不足二十五。但不可否认的是,灵帝刘宏当政时,汉帝国辖域之内,胆敢反叛者,无一不遭到汉兵剿杀。纵然如韩遂之辈,顽强活下来,但韩遂也因此耗尽实力。以致,在以后群雄波澜时代,韩遂只能困守凉州,与马腾互相制约。 若是传出王芬欲立刘杲为帝,怕是灵帝刘宏立刻征刘杲入雒,即使因为刘杲如今身怀名望,不便治罪,灵帝刘宏也肯定收缴刘杲军权,令刘杲不得谋反。这还是基于刘杲万事清白基础。 若是有人发掘出,刘杲身在广宗,曾效力过张角。那刘杲恐怕立即被征廷尉,不死也要脱层皮。 刘杲苦思良久,也没有想出对应之策:“总不能向王芬哭诉,你放过我吧!对你这么冷淡,你还腆着脸,凑上来。祸害人也不该这样祸害啊!好好的合肥侯,你不去找他,怎关心我来?” 华歆思考一会道:“唯今之计,伯兴当立刻离开冀州。若是伯兴远离冀州,王芬或许能改变心思,改立其他。” “这无可奈何之策。不过我的自荐书,昨日夜晚才启程向雒阳传递。没有一个好的藉口,我若是匆忙离开邯郸,怕是在别人眼中,反而显得我行为异常、欲盖弥彰。”刘杲很是犹豫,话音也有点飘忽。 “伯兴不如去问问襄公{襄楷}?襄公久经人事,人脉宽络,不定能出个好主意。”华歆眼睛突然一亮,向刘杲建议道。 刘杲面露迟疑:“襄公?襄公与王芬私交甚好。找他只怕有些不合适。”刘杲布置下的密探,早就查探清楚襄楷与王芬暗地里常有联系,一月之中,襄楷总要向高邑城寄出两三封书信。如此之人,刘杲怎能信任? 华歆看透刘杲犹豫,笑道:“废立大事,虽因襄公而起,但襄公却自有分寸,绝不会牵连到王芬谋逆之中。” “因襄公而起?这话怎么说?”刘杲后世读史书时,对襄楷毫无印象,是以问起。 华歆道:“这也非是秘密。襄公钻研天象,又经过五行推演,断定明年夏季,雒京当血溅三尺,宦官尽被诛杀一空。” “伯兴有所不知,襄公常常数年,不言一辞谶语,但是每次道出谶语,无不应验。王芬也是听信襄公所言,以为如若能废天子,立新帝,必将诛杀宦官,正好暗合襄公谶语,这才下定决心行事。” “啊,天下还有这等奇人!“刘杲不禁击节赞叹道。刘杲想起历史记载,按照正常轨迹,明年夏天,雒阳那些宦官可不就是被诛杀一空么?这襄楷竟然能预言此事! “襄楷竟然能预测未来?原来我对这老头,整天研究些五行周易的不太感冒,没有到此人也有大才。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后世历史记载,新旧两朝兴衰之际,往往行走一些精通堪舆、斩龙之术的术士。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然襄楷为何能够预测出明年大事?”刘杲心思剧烈动荡。 “虽然王芬废立之心,由襄公而起,但是襄公却也不看好王芬,屡屡劝诫王芬莫要贸然行动。”华歆又道。 “如此,我们速速去寻襄公!”刘杲心中把襄楷,瞬间定位为,一个精通堪舆、斩龙之术的能人。 说是去寻襄楷,其实还是刘杲、华歆将襄楷请至密室。毕竟他们商量的事情,若是让人听去,却是大大的不妙。 襄楷听华歆、刘杲把事情说完,一双昏黄的老眼,兀的一睁:“我便知,九门侯不会同意王芬所为。不过,九门侯以为逃离冀州,便能消弭王芬废立之谋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天真了点!” “昔日,儋{dan}括欲立王子佞{ning}夫,佞夫不知详情。而后,儋括奔晋,佞夫身死。佞夫有何罪也?天子重任,不容流言故也![1]”佞夫,周景王之弟。 “再譬如昔日渤海王刘悝,前些年安平王刘续,其罪真当处死焉?非也。亦是因为天子之位,譬如高空之日,不能有星火与之同明。” “又,俗民,言尧时,十日齐出,害民、杀草木,大羿持弓,射杀其九,只余其一[2]。虽其事似荒诞不可考,然其义理甚明。盖天有数日,地必征伐无止,民难活焉。是以帝王之位,最忌流言,虽只有一丝,若置之不理,必溃千里之堤!” “九门侯,若是轻视此事,以为离开冀州便能躲过此劫,必是取祸之端。” 随着襄楷的唠叨,刘杲、华歆神情逐渐严肃。刘杲、华歆都不是蠢笨之人,之所以没有襄楷想的深,是因为: 一是,刘杲出于后世和谐年间,那时虽然党禁,但国外较多数国家,都是施行党派竞选,刘杲也因此简单把帝王之位,等同于后世国家领袖,一般处理。 二是,华歆虽然有大才,但是他如今还不曾在汉世官场打磨,一些细节处理,还不是那么完美无缺。 “襄公,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刘杲眉头蹙成一团,却是没有想到这麻烦却来越大,而且似乎很难应对。 襄楷拄起拐杖站起,呵呵一笑:“伯兴不必顾虑。这应对之法却也简单。伯兴既然惧怕流言损身,那么只要掐断流言源头,一切不就安妥?” “这……”刘杲弯曲食指,摩擦鼻前,面露疑惑:“襄公说是王刺史?可是他既然不顾襄公劝阻,决意谋划废立大事,又怎能劝谏他?” 华歆此时突然插嘴道:“襄公之意,莫非是要搅乱王芬筹划?若是王芬计划不能行,这流言如今却是不必担心。”华歆的智谋超过刘杲许多,是以很快猜透襄楷真意。 “子鱼所言大善,此正是老夫本意。”襄楷赞许的朝华歆点点头,又道:“宋河南{宋泓,河南尹}如今恰在雒阳。伯兴只需向传递一封书信,让宋河南在雒阳大肆渲染气氛,言天子不易北行。而后伯兴再令黑山都尉张牛角配合,破坏王芬筹划。” “如此,王芬之谋,只能是一场空。伯兴又何须惧怕哉?” 好一招釜底抽薪! 如此一来,王芬谋划,未曾启动,便陷入瘫痪。 而后,灵帝一死,刘杲便不会顾忌这些流言。襄楷这一谋划,可谓是真正的完美策略。 “这襄楷当真厉害!我模糊记得历史上,似乎也是因为灵帝刘宏,没有巡视河间,从而导致王芬阴谋失败。虽然忘记灵帝为甚没有巡视河间,以及那合肥侯后来结局如何,但是按照襄楷所言双管齐下,看来却能完美解决问题” “毕竟只要有两三年时间缓冲,我便可不必顾忌这些流言。也许那合肥侯终究难逃一死,但是我却不必赴他后尘。” “如此计策,既不用告发王芬,背上卖友之名;也不用担心王芬计划失败,有人被刑考出事情本末。” “这样一来,我却可以抛弃王芬带给我的阴翳。看来这些三国风云波涛中,声名不显的老头们,一个比一个更似狐狸,绝不能轻视一个。不如趁势,把襄楷,也拉入我阵营。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却是至理名言。” “那么下一步,便是考虑我究竟该在哪里建立根基。是按照既定计划,占据并州,学习刘渊;还是回击西羌,学习马腾;抑或前去幽州,学习公孙瓒?”刘杲自觉已经解决王芬带来的麻烦,便转而思考下一个问题。 注[1]:儋括欲立王子佞夫,系出自《左传-襄公三十年》。有想了解,百度娘之。否然,可无视。 注[2]:汉世,大羿、后羿为不同两人。言语繁多,不便注释,有兴趣的童靴,可百度娘之。否然,可无视。 第143 乱世相交,堪舆斩龙 class="width">PS:大家没有猜到刘杲舅舅身份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杲舅舅,史书有名,提示一下。 ----------------------------- 第143乱世相交,堪舆斩龙 华歆扶着襄楷,行走在洪波亭侯府后院。 柳絮随着细风,飘飘洒洒,不时粘沾在两人服饰上。 华歆弹开落在右肩上的柳絮,轻声道:“襄公,以为九门侯此人,如何?” 襄楷没有接过话语,抬头望了望四周,向近处柳树下长凳走去。襄楷靠依在长凳上,才悠悠感叹:“看不透!九门侯就好比层层木匣中的利器,初始以为不过如此,轻易剥开一层后,发现又是一层谜。再剥开一层,依旧是一团迷。” “这两年,我逐渐感到天命将至,行将就枯。但是我五行推测之术,却越来越清晰可见,达到真正巅峰。两年前,我钻研天象阴阳五行,模模糊糊预测到明年雒阳将血光四起,内宫空虚。” “内宫空虚,必是宦官被诛之兆。这本是大吉之象,但是卦象之中,雒阳却为大凶之地。随后,我搜索雒阳诸公许多资料,苦思很久,也参不透卦中迷。阉逆被诛,雒阳为何反而大凶?” “直至去年,我又耗尽心血,演算一通。结果却发现卦象竟有转机,雒阳虽然依旧血光四起,为大凶之地,但是暗含光明、无穷生机。这才是真正的大吉之象!不过,为何是暗含光明,却难以参透。唯一可释意的是:此世将再出光武也!” “唯有如此,才会是大吉藏于地下。” “前些年,我为子鱼卜过卦,卦象言你大富贵在身,唯百年后有绝嗣之患。然而,我今年初再次为你卜卦时,却突然发现你大富贵依然在身,且比以前的富贵之气更加逼人,但是环绕你左右的绝脉阴寒气息,竟然飘散不见。” “子鱼之大富贵,几可位至三公。-====-三公之才,气运连于国家。这绝脉之患,轻易剥离,子鱼身边定有其他大富贵之人。” “大惊之下,我便仔细观察子鱼所接触之人。首先怀疑的是便是九门侯。我私下仔细行走赵王祖庙附近,耗费月余,未见一丝端倪。赵王祖庙,选地偏重‘稳’,虽无大灾,但亦难出富贵之才。” “便在我以为九门侯非我所求之人时,我却发现九门侯父亲刘宁坟墓有些怪异。刘宁坟上,有一株三尺高幼苗,竟然暗含峥嵘,幼苗根脉附近竟有幼龙之形气息盘旋,不露分毫。” “龙出于木,雒阳大血之后,又暗含光明。一个‘杲’字,出于木而蕴含光明,契合我卦中之象。怕是九门侯,将能成为衰世群龙之首!” “王芬欲立九门侯为帝时,我又去观察那三尺幼苗,只见幼龙之气,不受丝毫挑拨,依然自顾自盘旋。果然,今日九门侯果断拒绝王芬谋划同时,又开始谋划出镇边疆,等待时机。看来九门侯,非是也精通阴阳之术,看出自己身携祥瑞,非善即害,故步步为营,暗藏杀机;便是九门侯乘时运而出,将提三尺之锋,效仿光武,安稳大汉!。” 华歆静静听着襄楷所言,突然想起一事:“襄公。在寻你之前,九门侯谈论王芬之时,曾言‘天子巡视河间,未必如期而发!天子不出雒阳,王芬之谋,立即自败。’如此来看,怕是九门侯早猜到襄公计谋。” 听到华歆之语,襄楷身子一僵,压低声线:“知而不言,言而不藏,九门侯这心思,当真好比渊海,难以揣摩。许攸声名远胜于子鱼,但是九门侯对他不屑一顾,偏偏特意结交子鱼,非是九门侯眼光卓著,便是其能看透命理演变。” “我与郑公{郑玄}研读《大学章句》,又钻研《格物》之道。发现这门学问,包含万象,虽无义理,但暗含大道。非是有眼观五百年之视野,难讲此学。” “子鱼,若真有意为从龙名臣,务必小心慎重。九门侯不彻底败绝,为他龙所斩,改投他人念头,万万不可有。潜龙出渊,左盼右顾,志虽远大而心念不足,爱惜羽毛,不容叛逆。切记切记。” 华歆呵呵一笑,道:“谢过襄公教诲。大势未定,我自然不会向九门侯献出绝计,为其他龙气所嫉。这衰世求生之法,我也懂得些许。” 襄楷点点头道:“子鱼有大气运,虽猛虎不能相害,我这老朽却不用担心。” ------------------------------------ 与襄楷、华歆分道而行的刘杲,一边行走,一边思考究竟在哪里,筹建根基。 刘杲影响力,大多在冀州、凉州以及并州、幽州。 自古以来,中国按照九宫图,划为九州。 以天下九州方位看,占据正西、西北、正北、东北。 三个方位,除冀州外,大都面临缺粮危机。凉州丘陵遍布;并州荒田、沙漠、丘陵交错;幽州地寒,山谷相接。 后世时因为满清、共和起于北方,许多穿越故事里,开始上演自北卷南之景象。 但其实,自中国夏启建基,一直到明末,从未有一个势力,能够真正从东北崛起,进而席卷天下的。 商出河水;周出关西;秦出关西;西汉出关西;东汉出冀州;晋出中原;隋出冀州;唐出关西;宋出中原;元出陇北;明出江水[1]。 虽然一统天下原因诸多,但是却不可忽视,这些大统一王朝基业所在,也起到关键作用。 千数年历史,经过无数铁血征伐,演绎出的事实面前,很多自以为是的观点,也不得不变得苍白无力。 幽州虽然多马,可以组建骑兵。可刘杲却清楚记得,后世辽国,养马数亿,却不能自北向南,剿灭北宋。反而是辽国,迫于宋朝压力,取消国号,改称“契丹”。 改称“契丹”,就好比元帝北逃若干年后,蒙古上书大明朝廷,请求去除国号,称自己为外胡。 只可惜,宋朝创基不久,很快自废武功,以致数十年后,辽国再次复兴,不再担忧大宋北伐,再次称“辽”国号[2]。 拥有数亿战马的辽国,却不能奈何大宋。由此可知,拥有强健骑兵,并不能挽回地处幽北的劣势。 想在汉世,复制席卷天下之路,依据千数年历史变迁,最佳方向,自然是控制关中。未被西夏摧毁的关中之地,尚是中国最佳霸业根基。 也是基于此,刘杲才想自荐为匈奴中郎将,准备以并州为跳板,抢在董卓之前,控制长安,截断董卓迁都计划。 可惜,华歆轻轻在地图上一点,刘杲顿时陷入沮丧。 控制关中,这计划虽美,却难有效实施。华歆那轻轻一点,却点在刘杲软肋上。 刘杲沉思着未来局势,一路返回住房。 刚推开门,刘杲突然觉得一股细微的杀意。 想也不想,刘杲拔出腰间长刀,一刀向前劈去。 “铛” 冷兵器交接金属撞击声,回荡在空寂房间。 注[1]:地理位置,按照汉世说法。河水,即黄河;江水,即长江。 注[2]:契丹立于开平元年{西元907年,唐亡梁立。契丹不服梁太祖朱温,遂自立}。 天福三年,契丹建国号为辽。{西元938年,晋高祖石敬瑭,依借契丹登基帝位,为契丹所轻,遂建国号为辽。} 太平兴国八年,契丹去国号,复称契丹。{西元983年,宋太宗赵匡义,于太平兴国四年(西元979年)破灭北汉,乘胜北征。因恐惧北宋不伐灭辽,而兵不止。辽遂去国号。} 治平三年,契丹复称国号辽。{西元1066年} 第144 韩显?韩暹! class="width">第144韩显?韩暹! 想也不想,刘杲拔出腰间长刀,一刀向前劈去。www.65txt.com-====- “铛” 冷兵器交接金属撞击声,回荡在空寂房间。 一刀未建功,刘杲手中长刀,立刻用力一横,格开对方。 格开对方后,刘杲毫不恋战,飞身撤出房屋。 “噌噌噌” 刘杲连续向左后方,连退四五步,才稳住脚步,拎起系在腰间的手弩,换下手中长刀。 手弩对准幽暗的门口,刘杲大声喝道:“府兵集合!” 如今已经在汉世打下根基的刘杲,虽不曾丢弃一身武艺,但却不再把自身武力放在第一位。似这种突然间的偷袭,最稳妥的,还是让下人进行围歼战,而不是像蛮夫一样,持勇冒险格斗。 况且,若是屋内有人手持利弩伏击,刘杲即便再勇武,也要横死当场。 江左猛虎孙坚怎么死的?战场上一支流失而已! 刘杲这一声大喝,顿时惊动在院外警戒的家兵。这些家兵,大都是征伐过西羌的兵卒,平素警戒度较高,刘杲一声高呼,他们便立刻拎起兵械,向刘杲院里聚拢。 “兴儿,是我!”屋内走出一位三十余岁的汉子。 这汉子,身穿刘杲府中家兵衣着服饰,手中所持兵刃,亦是刘杲府中,家兵通用制式长刀。 他,四方脸,八字胡,短须,眉如并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刘杲并没有因为汉子语气平缓,而有所放松,依旧紧紧盯着汉子,食指紧扣手弩悬机。 刘杲初始感觉此人极为陌生。不过沉淀在脑海,躯体刘杲的零散记忆,很快苏醒,向刘杲告知此人身份。 “舅父?”刘杲疑惑的问道。 汉子收刀回鞘,呵呵长笑:“一别数年,兴儿莫非已经记不起我来?” 这人竟是刘杲舅父韩显。 {迷惑的,回头读第001章,善于挖坑的咱,第001章挖的七八个坑,到现在还没填一半……} 躯体刘杲,少年投戎时,便是跟随韩显,驰猎幽并、冲杀敌阵。 黄巾事起,冀州荒乱,而韩显也不知所踪。这些年来,重载后世灵魂的刘杲,也以为韩显死在黄巾之乱。因为韩显与自己大事无关紧要,刘杲便没有投入大力气,寻找韩显踪迹。 谁曾想,韩显竟然此时突兀出现? 知是韩显,刘杲长长松一口气,刘杲把弓弩重新系在腰间,收刀回鞘,喝令家兵退去。~~~~刘杲看似放松,但实际上,心依旧崩的紧紧的,小心防范韩显。 一别数年,再次见到刘杲,韩显显然很是高兴:“这几年来,兴儿武艺增长许多。刚才那一刀,我差点就没接不住。若不是我占地势,不定就被兴儿你一刀砍了!” “兴儿,征伐西羌,斩首数万。陇西戎羌,闻兴儿之名,小儿止哭,大儿艳羡。兴儿年少之时,我便说兴儿有将才,以后成就不可估量。但却也不曾想到,兴儿有一日竟能名震宇内,功封县侯。” “不过,兴儿却要注意自身安全。你这府中,看似家兵人数众多,但是或是刚招募,或是军旅出身,并不精通守卫。这次是叔父溜进来,还无甚紧要,若是刺客伏杀兴儿,却不是危险至极?还是换上护卫出身,眼光锐利的兵卒较好!” “不比寻常大儒。兴儿攻伐西羌之威名,名声远扬,不定就有羌人或者韩遂之党,怨恨兴儿,前来刺杀。你这家兵,勇武是勇武,但是脑袋不灵活,难以处置那些隐蔽较深的刺客。” 韩显啰啰嗦嗦的,向刘杲说一大通。从他言语中,可以听出,韩显对刘杲近况,相当了解。 “舅父这几年,在何处行走,怎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又怎扮成家兵,悄悄入府?以舅父性情,却不会为单纯试探我武艺,而有如此行为?”刘杲努力回想起脑海里仅存的躯体刘杲记忆,尽量契合躯体刘杲性格之外,语气又表现出一些自己特色,让韩显觉得,刘杲渐渐成长,已与少年不同。以此,慢慢淡化韩显记忆中刘杲形象。 韩显嘿嘿笑道:“我在何处行走,这个暂且不说。我适才听见府中一老头和一少年言论,兴儿欲自荐匈奴中郎将?” “嗯。书信已经递给岳父,有他在雒阳操劳奔波,想来这匈奴中郎将,有八成把握,能到手。”这些马上就众人皆知的东西,刘杲也没打算掩饰。 “真乃天赐良机!”韩显面现喜容,击掌赞道。 见刘杲面现疑惑,韩显又压低声线,道:“兴儿对并州局势,可有了解?” 尽管刘杲现在又有其他顾虑,但刘杲初始计划便是去并州,就任匈奴中郎将,怎会对并州局势不了解! “西河白波蚁贼、南匈奴各自结阵,袭击西河、河东两郡。不过新任刺史丁原,是军阵之才。而且声闻,丁原征辟的吕布、张扬、张辽诸人,也都是勇武将才。” “前些日子,并州传来消息,言丁原已经控制住太原郡局势,站稳脚步。想来,朝廷诛平逆贼之期不远。”刘杲有选择的,说出一些或真或假的看法,以此应付韩显。 “不瞒兴儿,舅父如今挂名西河太平道,正是你口中所言白波蚁贼。若不是此节,我也不会耗费心力,小心遮掩身份,潜入亭侯府。”韩显说话时,不但话音控制只能两人听闻,还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处动静。 “嗯?西河太平道?”刘杲兀的睁大眼睛。刘杲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舅父竟然在黄巾余贼里混。 “若说我在广宗之事,还能控制。我这舅父,在黄巾里闯荡多年,怕是也小有名号,一旦被人发现他与我的关系,那可就……”刘杲心中开始无比纠结。 这个舅父,可是一个大麻烦呐! 韩显摸摸鼻子,赧然道:“光和年初,舅父就已加入太平道。昔日,你射伤鲜卑大人檀石槐,我之所以不愿你扬名,便是想把你介绍给大贤良师。若不是中平元年,祸乱突起,令我不得不连夜逃亡,不定我早把你拉入太平道。” “不过这也是幸事。不然,兴儿怕是也不免于诛杀之难。谁曾想,朝廷竟然把太平道定为反贼!时也?命也!”韩显说到最后,颓然长叹一声。 刘杲眉头皱起:“那舅父……” 就本心而言,刘杲万万不想在此时,惹上黄巾余孽。但韩显毕竟是躯体刘杲舅父,有这层关系在,刘杲就不便下手消除祸患。而且这消息,也不知还有多少人知道,即便杀了韩显,恐怕也无济于事。 韩显不知刘杲心思,兀自道:“前些年因为待罪,怕牵连兴儿,是以不敢与兴儿通信。不过,如今国家遭遇危难,对于我等,正是天赐的拨乱反正大好机遇。” “昔日常山困穷时,张牛角、田壮,可以去贼变官。今日,如若兴儿担任匈奴中郎将,我再率一部兵卒,投靠兴儿,平定西河。如此一来,我不也可以脱离贼身,重归汉兵?” 听到韩显是如此理想,刘杲紧紧吊起的心,终于放下:“若是韩显心怀此念如此,却是不必杀!” 刘杲心情一时稍微通畅,点点头道:“如若我担任匈奴中郎将,只要舅父能率三千人左右兵士投诚,我便能上书朝廷,使舅父脱离贼身。即便我担任不成匈奴中郎将,我也可寻找关系,说通丁原以及其他,接受舅父投诚。” 韩显大手一挥:“别说三千人,若是不顾兵员质量,我最少能拉三万人投降官兵。在幽州时,我就能率数百人精兵。若是我在一群刚刚募集来的杂兵里,连三千人队伍,都拉不起,那如今太平道强人,也恁多点。” 三万人? 刘杲心的猛的一跳。 三千人,拖家带口的凑凑数,一个黄巾小校便能组织起来,但是三万人? 能带起三万人的,哪个不是黄巾叛贼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从三千到三万,这就是质变。 “舅父在西河白波蚁贼中,地位……”刘杲试探性问道。 韩显略显高傲神态,下巴抬起:“你舅父虽然无能,但是白波太平道,我最少也能掌握四分之一。” 说完,韩显又皱起眉头:“只是,此时要暴露出,我出身太平道,却是影响兴儿仕途。兴儿以后便直称我在白波起的假名,在人前莫要喊我舅父。我假名为韩暹{xian},日升于上那个暹。” 见韩显也知其中利害,刘杲也稍稍放下心来:“舅父暂且隐蔽自己真实身份也好。短时间内,却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我之间,有血脉关系。不然,你我二人,以及亭侯府、韩氏,怕是有诛杀之祸。” 韩显若是能控制四分之一部曲,一旦投诚官军,几乎立即给白波黄巾带来沉重的打击,朝廷没有拒绝的理由。 乱世之间,贼兵最有前途的出路,便是杀人放火等招安。杀的人越多,放的火越大,这招安越容易! 而且韩显也深知其中厉害关系,刘杲一时之间,却也不必担心受到韩显牵连。 刘杲正欲说话,心中突然一愣:“韩暹?他说他是韩暹?白波四将的那个韩暹!”却是刘杲猛的想起,这韩暹究竟是何人! 若问牵连黄巾的,三国之中,谁最出名?那自然是泰山臧霸。 若问黄巾出身的,三国之中,谁最出名?那自然是真定张燕。 若问黄巾出身的,三国之中,谁官职最大?那自然是眼前的韩暹。 历史记载:韩暹护佑刘协,返回雒阳后,被刘协册封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 单论官职,韩暹比何进还要牛叉,能掌管司隶境内一切兵事、民事。 当然,因为当时雒阳早已经陷入混乱,韩暹官职虽高,实权连何进一个零头也没有! 这么富有传奇性的黄巾渠帅,熟读历史的刘杲,怎会不知? PS:韩显=韩暹{xian} 可怜的拉风黄巾渠帅韩暹,没有被人关注过啊! 另:暂时没有调整好上传时间,所以更新啥的,时间不确定。主要是码字时间变更,有点不习惯。争取三天内,调整好。 第145 目标:白波黄巾 class="width">第145目标:白波黄巾 这么富有传奇性的黄巾渠帅,熟读历史的刘杲,怎会不知? 白波四将,杨奉、韩暹、胡才、李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历史记载:四人先是被董卓收服,而后在李郭之乱时,大放光彩,成功将汉献帝刘协护送回雒阳。 若不是有白波四将的无私奉献,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计划,又谈何容易! 刘杲强压下心中惊诧,问道:“白波五渠帅,郭泰[1]、杨奉、韩暹、胡才、李乐。舅父竟是其中的渠帅韩暹?” 韩显目光一凝,转而又笑道:“不错。原来兴儿早就注意我们白波太平道。幸好我千里迢迢的赶来邯郸,不然我们舅甥两人,怕是要在战场相见。” 听到韩显确认自己就是白波四将之一的韩暹,刘杲陷入沉思。 历史上,白波四将护送献帝东归,虽说心思各异,但是比起某些只顾争地盘的山东诸侯,以及李傕、郭汜等,更加敬重汉室。 只是他们出身黄巾,且在董卓帐下效力时,也是官职低微。从小小一部之将,一跃被任命为大将军、车骑将军,这样几乎可等于朝廷三公的官职。这鱼跃龙门,也跃的太过分了点。 山东诸侯怎会愿意白波四将,以护驾之功,骤然踩在自己头上?故,白波四将,虽受汉室晋封,但是山东诸侯根本不承认,依然按照流寇来攻击白波四将。曹操破击,刘备袭杀,皆是如此。 白波四将,乍兴乍败,存活时间极短,以致被后世大多数人忽略他们的功绩。 “依据历史记载来看,白波四将远比某些山东诸侯更加忠心汉室。不过这韩暹,竟然还与刘氏宗室有所牵连。我后世读史书时,却不曾发现这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经过四百年繁衍,如今汉世,刘氏人口数十万。出自于刘邦一系的,又占百分之七十。真要严格计算起来,家族之中,没有与刘氏宗室牵连过的,才真正的是屈指可数。” “如若我这便宜舅父,真是白波渠帅韩暹……他想投降的心思,道是可以相信。” “历史上,刘杲因寒热病而死。刘恭这个破落亭侯,也难有作为;宋泓那里,也会因婚姻不成,重新嫁女。即便如此,背后毫无亲汉势力的韩暹,还是选择投降李傕。而如今我名望高绝,韩暹跑来打我的主意,也在情理之中。” “韩暹……韩暹!若是韩暹有心思投诚,想来白波黄巾也不是铁板一团。那韩暹,能否说动杨奉、胡才、李乐三人也一起投降朝廷?毕竟在历史记载上,白波四将在献帝东归时,初始是韩暹统帅胡才、李乐,而杨奉又与韩暹交好!” 因为韩暹,刘杲心中突然萌发一个新的念头:“招降白波!” 如若是招降白波,刘杲一去并州,便能聚集一团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而且华歆所指出的软肋,也将不复存在! 这就好比真实历史上,曹操招降青州黄巾一般。 “历史记载:白波黄巾人数十余万。虽然这些兵员良莠不分,甚至拖家带口的计算在内。但就好比广宗城中的黄巾,十余万人之中,总能抽出七八千优质精兵。能统帅七八千悍卒,足够我呼啸并州,筹建地盘,与丁原一争长短。” “况且,我若是飞速平定白波黄巾,抢夺丁原战功。不定能一举吞并未来的丁原势力!如此一来,自荐为匈奴中郎将,却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正逢大好机遇!”刘杲心中暗暗筹划。 心思已定,刘杲向韩暹试探道:“舅父,你能否说动白波军,整体投靠朝廷?我可以保证他们人身安全,甚至依旧带兵!” 韩暹笑容僵在脸上,被刘杲这话惊住。{以后改韩显为韩暹} 良久,韩暹嘴角:“兴儿莫非想整编白波太平道?” 韩暹本来以为,自己能千里迢迢跑来邯郸,与刘杲筹划招安事宜,已经算的上惊世骇俗。不想刘杲野心如此大,竟然想一口吞并白波黄巾! 若是白波黄巾那么容易吞并,他们还至于扯起大旗,造反么! “我走时,白波山谷左右,已经汇聚七八万人。如今南匈奴横行西河一带,虽然难以攻破城池,可是乡里之间小族,都是面临灭家破户危机。想来,只要南匈奴不被击溃,投身白波谷避难的人,会越来越多,最少也能聚集十数万人!” “我这外甥竟然一口想吞并十数万人!” “单是这份魄力,就足以让众人侧目。一别数年,想不到,兴儿已经成长到如此境界。” “兴儿在凉州,肆伐群羌,又一战击溃韩遂,斩首近万。传闻,兴儿入湟水时,仅五千溃卒。但是兴儿在湟水,合纵连横。先是击破北宫玉,又以降卒为前驱,而后在短短半年间,兴儿将湟水彻底蚕食。” “定远侯班超自西域归来时,曾言军将最高境界,就是:敌国之兵卒,就是我之兵卒!” “定远侯班超,身带数百汉兵,却能就地借势,击破数万西域联兵。只是想起此般作为,就能让人热血沸腾。兴儿自幼苦学孙吴司马三家兵法,并常常以定远侯班超为志向。看来,如今兴儿已经深得其中三味。”韩暹私下感叹刘杲,觉得刘杲如今已非昨日少年,不能再简单把刘杲看作晚辈。 不过韩暹又皱起眉头,道:“兴儿能探察出五渠帅,恐怕也知我们白波内部的分歧。如今掌握白波大权的,是大渠帅郭泰。但是此人特别仇恨朝廷,与我多不和,想说服他投靠官兵,却是万难。而且白波人员混杂……” 刘杲抬手止住韩暹话语,道:“这些不是问题。关键是,舅父能否说动杨奉、胡才、李乐三人。” 郭泰?白波四将威风的时候,他在哪里?肯定早被李傕之辈玩死!似这等人,根本引不起刘杲重视。 “胡才、李乐,与我同属一系,我若投诚,定然拉上他们两个。至于杨奉,此人首鼠两端,难以把握其心思,不过他亦非郭泰铁杆心腹,若是投降朝廷的条件比较好,他未必不会动心。”韩暹沉默良久,仔仔细细把白波内部事务思考一遍。 “这已足够我们筹划。”刘杲不等韩暹再说其他,便已拍板决定。 只要有白波四将,能够说服,吞并白波军,还不轻松? 与韩暹商议后,刘杲又找来华歆、襄楷,探讨改编白波黄巾计划的可行性,以及是否可以借助白波黄巾为跳板,以匈奴中郎将为名,进而控制并州。 注[1]:因范晔家讳,《后汉书》中凡名“泰”者,皆改窜为“太”。故,郭泰、郭太、郭大{太字一点是否脱漏说},三种说法同时存在。依据我昔日考证,郭泰这名,更可靠些,故采用郭泰。 第146 西园八校尉 class="width">第146西园八校尉 为了取信华歆、襄楷两人,刘杲没有隐瞒韩暹的真实身份,开门见山的点明韩暹为自己舅父。www.65txt.com 华歆和襄楷对视一眼后,一脸平静的开始探讨该如何应对并州复杂局势,似乎毫不关心韩暹身份。 望着平静的华歆、襄楷,刘杲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笑容。 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商谈,三人得出一个结论:无论白波能否吞并,只要有韩暹这个助力,并州就当是刘杲发展根基的第一选择。 凉州。刘石、韩当、程普、颜良、赵云、夏育等,或出刘杲帐下,或与刘杲牵连甚广。不到万不得已,朝廷绝对不会将刘杲调回凉州。 幽州。虽然刘杲少年时,曾在幽州行走,可是刘杲在幽州毫无根基可言,无力抵抗势力庞大的刘虞,以及正在飞速崛起的公孙瓒。 并州地接凉州,东望冀州,一旦并州盘活,立即可占据半壁天下。凉州、并州,可直接威胁长安,而冀州有赵国、中山甄氏、黑山张牛角作为后盾,也可在冀州范围与袁绍争锋。 唯一担忧的是形势不稳的南匈奴,以及虎视眈眈的鲜卑。南匈奴积弱,容易对付,可是鲜卑……就有点犯难! 不过,刘杲却可以利用平叛和阻击鲜卑,堂而皇之的扩展兵力,一如真正历史上的公孙瓒。鲜卑是麻烦,但也仅仅限于麻烦。让它入侵大汉?再给鲜卑三十万牧民,鲜卑也不敢有那个奢望。 而且,年初鲜卑大人和连,侵略北地郡人,被当地郡国兵射杀。如今鲜卑已经陷入内乱。 可以说,此时占据并州,是天公做美。 且,韩暹久在并州经营,白波军事所有知晓。有韩暹这个白波内贼,理应外合,击破白波黄巾,几乎已经是木板定钉。 到那时,或是打压丁原,或是联合丁原,主动权全在刘杲手中。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 雒阳。 鉴于汉帝国局势日趋不稳,各地叛乱此起彼伏,世道渐乱,刘宏开始对朝局进行调整。 首先,灵帝刘宏逐渐加重宗室刘氏诸人权力,以他们为边疆大吏,拱卫雒阳汉室。 汉世之前,天子封王国护佑祖庙。如周朝,大大小小,分封数百诸侯国,这些诸侯国虽然自成体系,但是却要以京师天王[1]为首,并镇压反叛,驱除野胡,维护正统。至汉世,因为藩王之乱,汉室朝廷逐步消减诸侯王权力,至东汉末,诸侯王皆是有名无实。 因为汉世忌讳诸侯王强大,灵帝刘宏就走了一个曲折道路:刘氏出雒。 在幽州平叛的刘虞,改幽州刺史为幽州牧,统领幽州军事。 而后,又以刘焉为益州牧,监军,讨伐益州叛逆。 二刘出京,震慑边疆同时,雒阳朝局内,灵帝刘宏手段连连。 先是提升刘弘为司空,对国家运转,施加影响。刘弘,亦是刘氏宗室。 紧接着,灵帝刘宏又提升卫尉董重为票骑将军,辖兵、开府。董重,灵帝刘宏生母董太后之侄,即灵帝刘宏的堂兄。 最后,灵帝刘宏又以幽、并、凉三州局势糜烂为名,设置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蹇{jian}硕为上军校尉;以虎赍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以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军校尉;淳于琼为右军校尉。 西园八校尉建军的背景,相当复杂。 西园八校尉之中,职权最重的是上军校尉蹇硕,八校尉之兵权皆归其掌辖。 从这一点,就很鲜明的表明西园军:它是一支控制在宦官手里的军事力量。 蹇硕之下,掌权的是便是三军校尉其他两位: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 袁绍,出于四世三公的袁家,是最根正苗红的士族。但是汉世间,袁家从来就不是激进党人派系,甚至为与宦官保持一定联系,袁家不断向皇宫输送宦官,来保证家族安全平稳。例如宦官袁赦,便与袁绍同族。 鲍鸿。朝廷平定西羌后,为分化董卓势力,特意把在征伐西羌时,战功不小的鲍鸿,征调入雒。鲍鸿,可谓是董卓的左膀右臂,为董卓承担着来自雒阳的无数压力,属于董卓一脉。为保证军粮正常供应,鲍鸿自然也与宦官,多有联系。 上军、中军、下军,三位掌权校尉,背后都贴着宦官标签。 至于其他五位:曹操,爷爷是曹腾,宦官标签早已经定下;夏牟,屈节宦官……等等。 对于中平五年的汉世人来说:西园八校尉,无一不与宦官有所联系,但亦都不是纯正的宦官一系。这种特色鲜明的身份特征,也是宦官迫于压力,不得不如此,来换取朝堂诸公同意建军。 这是一支为宦官辖制,直接受灵帝刘宏调动的军队。 西园八校尉建军,兵力自然抽调司隶一带,本属于大将军何进掌管的兵卒。可以说,西园八校尉本就是剥离何进权力的一把利刃。何进手中兵权被夺,这直接导致以后计划诛杀宦官时,何进不得不令帐下彖属,各自回乡招募郡国兵,甚至不得不呼唤董卓。 身为大将军,手中却无兵,灵帝刘宏手腕一翻,就折损何进大半势力。 而董重是外戚之中,董太后一系。自东汉立起,外戚当权者,非为太后一系,便是皇后一系。 董重一出,直接威胁到何进大将军职位。 蹇硕一出,更是直接夺走何进手中兵权。 总的来说,灵帝刘宏这次调整,加大宗室刘氏以及外戚、宦官对汉帝国,尤其是汉帝**权的控制。同时,又因为党人阿附何进,势力大增,几乎令宦官喘不过来气! 觉得朝局内势力失衡的灵帝刘宏,特意竖起董重以及蹇硕,用来打压何进,防止汉帝国再次出现梁冀那样的大将军。 顺桓之间,国统三绝。 对此类事,最痛恨不是党人,而是如灵帝刘宏这样的帝王! 若是灵帝刘宏不死,外戚、宦官继续对峙,汉帝国局势虽然摇摇晃晃,但却未必轰然倒塌,就好比汉顺帝、汉桓帝那几年! 但是灵帝刘宏,绝对不知道,自己竟然壮年而死,以致无人能压制宦官、外戚、党人之间矛盾,导致宦官、外戚双双自灭。 --------------------------- 随着灵帝刘宏的这次调整,三国征伐的序幕,也开始逐渐拉开。 灵帝刘宏犹豫很久后,终于提笔签发诏书,征辟刘杲为匈奴中郎将。 远在邯郸的刘杲,接到诏书后,立即向并州出发。生怕走慢一点,沾染上霉气,以致王芬之事,再起事端。 却说,因为北方天象大变,赤气穿天,又结合宋泓在雒阳引燃的谣传,灵帝如历史上一般,取消北巡河间,鼓舞河北平叛大军的计划。 继刘杲、华歆、襄楷、曹操等,相继拒绝参与谋划后,灵帝取消北巡的计划消息,压垮王芬心理防线。 因为害怕灵帝追究起谋逆之罪,王芬便趁着三年刺史任期将满,弃官逃亡。王芬逃亡后,朝廷非常重视:在北方局势艰难时,王芬为何弃冀州刺史,选择逃亡? 被外人逼问许多后,迫于压力,王芬选择了自杀! 自杀,一是保存那些参与或拒绝参与之人,二是保全王芬家族,不因谋反之罪被诛杀。 王芬自杀后,朝廷又以贾琮为冀州刺史。 贾琮,字孟坚,东郡人。中平元年,黄巾之乱时,交州亦起叛兵。朝廷以贾琮为交州刺史,平定交州。贾琮在交州任职三年,期满刚归雒阳,便以有武略,被朝廷策命镇守冀州。 贾琮到任后,重新调来王芬案卷,查探王芬为何自杀。也是因此,刘杲才慌不择路,不等诏书传至邯郸,刘杲已经提马出邯郸。 注[1]:天王,周朝时,不称某某帝、天子,而称天王。 第147 白波黄巾:利?弊? class="width">第147白波黄巾:利?弊? “这郭泰,兴儿也曾与他打过交道!”去并州路上,韩暹才把郭泰相关资料,和盘道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中平三年时,田壮与张牛角内乱。田壮与郡国兵合击,大败张牛角。不甘心失败的张牛角,通过“平汉大计”联系上“左校”“张雷公”“郭大贤”三部渠帅,五人合兵,反击田壮。 这郭泰,就是那个“郭大贤”。 刘杲为抑制张牛角扩张,将“平汉大计”“左校”“张雷公”“郭大贤”都册封为都尉,以示他们四人,在朝廷眼中,与张牛角地位平等,使五部难以合并。果然,刘杲这一“掺沙子”计策实施后,五部黄巾融合的步伐,戛然而止。 若是能成人上人,谁也不愿为奴仆。 自中平三年后,五人便围绕山寨权力,内斗起来。郭泰便是因为斗争失败,一怒之下,引军离开黑山区域,来到西河郡白波谷,重新开局。 “兴儿,你可知‘郭泰’‘郭大贤’这假名,取自何处?”韩暹提起郭泰,嘴角微微勾起,言语中对郭泰充满轻视。 “哦。难道是因为太原郭泰郭林宗?”刘杲略感兴趣。 郭泰,字林宗,太原人。昔日太学生领袖,与李膺相交,名重雒阳。他身为太学生领袖,又是党人“八顾”之一,乃是汉末奇人之一。汉末时,郭泰海内知名,远甚于郑玄、卢植之辈。 可惜人才天妒,郭泰才刚四十,便已身亡。 汝南许邵相人之术,因品评曹操“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广为后世人所知。然而,汉世之所以广为流传起相人之术,便是因为太原郭泰此人。 如此人物,刘杲自然有所耳闻。 韩暹冷笑一声:“郭泰本是太原乡里间一痞.子,因为郭林宗声名广传,就假冒郭林宗名号,自称大贤,招揽人众。太原郭林宗二十年前,壮年身亡,民间多传郭林宗因党锢而隐居,非是真死。” “郭泰就是利用民间这种传闻,声称自己乃是外界盛传已经死去的郭林宗。并州各地,听到郭泰名号,便以为当真是昔日郭林宗未死。白波军之所以发展如此迅速,便是因此。” 闻听郭泰始末,刘杲心中不禁感叹:“哈!党人在民间的影响力真是强悍。连黄巾叛贼,都假借党人名号行事。我今日才理解,朝廷解党锢,启用党人,这政策是何等厉害!简直是一剑刺中黄巾致命要害。” “国家大事,一举一动,背后都有无数考虑。在这点上,古今相通!” 刘杲忽而想到一事:“舅父,你该不会也是因为郭林宗名号,才去投奔郭泰的吧?” 韩暹顿时面露尴尬,显然是被刘杲一语说中。 见韩暹窘迫神情,刘杲呵呵笑起来。 不过刘杲心中却是突然沉重:“党人!党人!看来我还是对他们势力过于轻视。如今百姓,对于党人,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许多叛贼起事,他们敢攻伐郡县,但经过知名党人士族住处时,却要绕道而行。不管党人实质是什么,但在此时,党人在民间依然代表正义,代表着不屈,代表着大汉脊梁。想动他们,第一个不愿意的,就是周围百姓民众。” “党人大族,如今尚且代表着民意呐。天听自民听。看来计划中的许多手段,我暂时需要放缓,闲置一段时间。” 白波谷,地处后世黄土高原吕梁山脉。 自西河郡太守邢纪、并州刺史张懿,相继被南匈奴袭杀后,并州陷入混乱,白波黄巾趁势揭竿而起,攻占西河郡治所离石城。之后,白波黄巾又挥军沿黄土高原吕梁山,向南进攻。 如今,白波势力大部分集结在山脉附近,直接威胁到河东郡临汾县城。白波军势力驻扎地点,也即是后世黄土高原吕梁山脉南端火焰山与临汾盆地交接地带。 刘杲率华歆、郭闻、文丑、张燕,以及四五十名亲随,扮作韩暹亲兵,直入白波军营地。 入白波大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逃荒避难民众。 他们衣衫褴褛,拖家带口,从附近乡、里、邑、亭,逃亡白波。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如何,生存下去。 这些逃难流民,大多是因为南匈奴叛乱后,四处抢掠,才造成他们无家可归。大营门口,时不时有人来背跨包袱,一脸枯黄的赶来。 县城、县城外大族,如今都是闭门自保,防匈奴、防白波、防流民。对于县城、大族来说,这些流民谁知是不是黄巾蚁贼前锋,匈奴前驱? 被县城、大族拒绝的流民,只能来奔白波黄巾,希望这个“郭大贤”这能护佑他们。 当然,流民不知,其实,郭泰是在忽悠他们。 时不时还可见见,远处有妇人怀抱尚不能行走的幼儿,手拎一些几乎可以忽略的食物,有气无力,好似僵尸的拖曳脚步,向大营后方行去。 见刘杲疑惑着盯着远处妇人,韩暹亲兵适时解释道:“自匈奴逆贼反叛,大城自保。匈奴兵虽多,却难以攻占,便开始掠夺城外乡里野户。” “因此,来投奔白波避难的人,日日增多。我们,也从初始五六千人,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到近二十余万人!” “军粮有限,不能自给。所以,食物都是根据地位,限量供给。似那些妇孺老弱,一天只提供半顿口粮,仅能维持活命,吊着一口气。唯有精兵,才一天两食,以便保持战力。” “似这妇人,他丈夫,肯定为精兵一员,所以才能节省一点口粮,留给这妇人食用!初始,大渠帅为保证战力,禁止精兵将自己食物分给家人,连杀几人。可是,谁又能真的铁石心肠,不顾家人死活?大渠帅这禁令,执行几天,精兵依然把口粮偷偷藏起,待时机分与家人!而后这禁令,也就不了了之。所以这妇人,才能白日行走。” 韩暹眉头皱起:“缺粮如此严重?那郭泰怎还一直接收流民?” 这亲兵苦笑道:“山谷本就粮食不多,哪能供给十数万人?况且又因为前半年征伐,田野荒芜,这秋收也寥寥无几。若不是抢了个县城,怕是大军现在连半点粮食都没!” “大渠帅还不是想扩张流民数量,攻破河东一些大城,抢点粮食。我们白波兵弱,不能与官兵相抗;匈奴又是骑兵,难以追击,所以只能依靠庞大人数。” 刘杲叹一口气:“恶性循环。不扩军,抢不来粮食,扩军粮食,更加消耗粮食!” 抬头观察一圈白波黄巾大营,看着死气沉沉的众人,刘杲心中喃喃自语:“白波黄巾十数万人口粮呐!我到哪里去寻?这白波黄巾,看来非但不是我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反而是一个沉重包袱!” PS:上传时候,发现【痞0子】竟然是违禁词。第一次上传时,出现违禁文字。真T妈D搞笑! 第148 斩杀郭泰 class="width">第148斩杀郭泰 匆匆搭起的简易营帐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韩暹右手轻叩身前案牍,语调缓慢、低沉、有力:“归顺朝廷一事,诸位以为如何?” 在座只有三人,杨奉、李乐、胡才。 韩暹话说出口,李乐、胡才的目光一齐转向杨奉。投降一事,韩暹与胡才、李乐两人早有过交流,眼前这局,不过是场针对杨奉的鸿门宴。 关键是杨奉是否也愿意归顺朝廷! 杨奉低着头,摸起案牍上清酒,抿上一小口,这才慢吞吞的说道:“韩帅,不念大渠帅之情义乎?” 韩暹嗤笑一声,道:“杨帅,要和我论情义?我话已出口,杨帅就莫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言明心意罢!杨帅要真有情义两字,也不会从汉中郡,千里迢迢赶来并州!” 杨奉依然低着头,不理会韩暹的隐隐嘲讽,继续慢吞吞的说道:“官兵,言而无信……” 韩暹打断杨奉话语:“我索性与你挑明,我欲降的,乃是新任匈奴中郎将九门侯刘杲刘伯兴!而且,我回来途中,已经与九门侯成功搭上线。九门侯海内闻名,他的信誉,你可不必怀疑。” “九门侯!九门已经被征辟为匈奴中郎将?韩帅欲投降的竟是九门侯!”杨奉猛的抬起头,盯着韩暹,目光中充满不可思议。 因为刘杲设坛讲学,名望远播,他征伐西羌的事迹也顺带的,一遍遍被人传诵。而并州,因为靠近凉州、冀州,所以凡是有心思的人物,大都知晓邯郸九门侯刘杲的存在。 故,刘杲虽人不在军旅三年,军旅中依然有他的传说。 “不错。九门侯亲自答许我,只要归顺朝廷,我们不但能拨乱反正,还能继续统帅旧部。”看到杨奉因为刘杲感到吃惊,韩暹也忍不住有些小得意。好似刘杲的成就,也有他韩暹一份。-====- 得到韩暹再次明确确认,杨奉脸色凝重,沉重的点点头:“如此,算上我一份!九门侯需要什么投名状,才能相信我们诚心?” “贼首郭泰的首级,一颗。”韩暹道。 杨奉眼光有点闪烁,犹豫道:“这……我们不能说服大渠帅一起归顺朝廷?” 韩暹皱起眉头,八字胡被拉成一条直线:“郭泰,你有把握说服他?” “不能!”杨奉下意识的摇摇头,继而又沉默许久,才道:“预计什么时候动手?” “郭泰誓师进攻临汾时。”韩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杨奉签下共同击杀郭泰的书信后,便满怀心神的,起身离去。与此同时,刘杲也从后堂缓步走出。 “见过九门侯!” “见过九门侯!” 胡才、李乐两人起身,向刘杲施礼。 刘杲摆摆手,示意李乐、胡才就座,又道:“我如今已经就职使匈奴中郎将,你们还是称我为将军吧!” “是,将军!”胡才、李乐齐声应道。 自门口返回的韩暹,面带忧虑,道:“将军,杨奉此人不足信呐!”韩暹是刘杲之舅父之事,韩暹从未对他人提起过,甚至胡才、李乐也对此毫不知情。 刘杲呵呵笑道:“我观杨奉行事,也是知趣之人。白波五渠帅,此处已有三人,杨奉怎会为郭泰死节。一切按计划行事,无虑!” 中平五年九月十七日。 秋风渐寒,抬眼望向背后吕梁山,已是斑驳黄泥。 大清早的寒霜尚未退去,郭泰已经令人敲响集结的战鼓。 郭泰全身铠甲,站在高台上,意气风发,遥遥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临汾县城:“破临汾城破,就在今日。” “饿么?那里有粮食!” “冷么?那里有暖衣!” “只要攻破临汾城,就能拥有一切!” “热腾腾的饭食,暖和的大被窝,都在那里等着你们!” “我们五万大军,能攻不下只有数千郡国兵的临汾城?” 郭泰右手提长剑,左手比比划划,状似癫疯般的,试图鼓舞起兵卒士气。 然而,郭泰很快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高台下的士卒,除了郭泰亲信外,全都如死一般沉寂,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郭泰口号一般。 郭泰不知,这些士卒在列队时,已经被一遍遍强调,无论如何,没有自家渠帅命令,不能发出一丝声音。郭泰的口号虽然契合他们心意,但是他们却不能随意高呼应和,不然立即有巡逻兵执法。 就在郭泰疑惑间,杨奉跨步上前。 郭泰一边思考为何如此,一边扭头随意问道:“杨奉,你有何事?” 孰料,杨奉步伐猛的加快,右手拔出佩剑,向郭泰刺去! 但是,郭泰武艺却比杨奉要高上一线。郭泰临危不乱,手中短剑格开杨奉,大声喝道:“杨奉,你欲谋逆不成?” 杨奉也不搭话,手中短剑又刺向郭泰。 高台下的白波兵卒,见到杨奉、郭泰在台上,突然上演全武行,顿时不顾早晨渠帅军令,开始喧哗起来。 跟在韩暹身后的刘杲,看到杨奉出工不出力,与郭泰缠斗起来,心中暗恼。唯恐事情有变,刘杲当机立断,吩咐道:“文丑,速去斩杀贼首郭泰!” “诺!”被刘杲冷处理很久文丑,连忙应声,提刀冲向三十余步外的郭泰。 在文丑行动之前,郭泰两名亲随,已经分别从左右两方,疾步冲向杨奉。 但是文丑脚步显然比那两名亲随要快上很多。文丑从后赶上一名亲随,手中长刀就势一抡,这名亲随大好头颅,便随刀飞起,落向两步开外。 斩杀这名亲随,根本没有浪费文丑一点时间。 郭泰一剑削掉杨奉护肩,只待下一剑刺穿杨奉心窝,忽觉背后传来一股威压。郭泰急忙转身,却发现冲到近前的文丑,已经举起长刀,一刀劈下。 危急之间,郭泰纯身体反应的,横起短剑,准备格挡这劈来长刀。 “喀!” 短剑应声为文丑长刀格断。 长刀劈断短剑后,威猛不减,一下劈开郭泰头颅。自眉间以上,长刀将郭泰头颅一分为二,红色的鲜血夹杂灰白色的脑浆,从刀缝里渗出。 也是头颅的坚硬度较强,又有短剑格挡一下,郭泰没有被文丑,一刀劈成两半。 一刀劈下,文丑便欲收刀,斩去郭泰首级。但是,文丑这一抬手,刀竟没有拔出来。原来,这刀被结结实实的,嵌在头骨里。 文丑又拔一次,依旧没有拔动,便索性将郭泰踹盗在地。 只见,文丑一脚踏在郭泰颈下,双手一错,将郭泰颈骨拧断,然后又猛的一拉,生生将郭泰头颅,从躯体上撕下来! 文丑一拧一撕,简单、粗暴的扯下郭泰头颅。 然后,文丑高高举起挂着郭泰头颅的长刀,面向冲来的亲随、杨奉两人,大喝一声:“哪个不服?” 已经冲到文丑身前数步的郭泰亲随,被文丑这一喝,吓的脸色苍白,硬生生的止住脚步。郭泰亲随手中的短剑刚晃了晃,又被文丑一眼瞪来。这名亲随被吓的连忙将手中长剑甩开,脸色苍白的望着镶嵌在长刀上的郭泰头颅。 高台下议论纷纷的士卒,被文丑一刀劈断短剑,撕扯断头颅的赫赫威风惊呆,一个个傻傻的望向高台。 “快。命令你属下,趁机劫杀郭泰亲信。”刘杲用力扯了扯韩暹衣角。 韩暹吞一口唾液,向早准备好的亲信发出命令:“儿郎听我军令,立即诛杀郭逆党羽!凡跪地者,不杀!” 第149 降 class="width">第149降 PS:在这里谢过刷屏打赏的aptx4869yeah兄弟。www.65txt.com ---------以下为正文----------- 韩暹、胡才、李乐、杨奉四人部下、亲信,早有准备。一声令下,立即合兵掩杀,摧枯拉朽的将郭泰铁杆亲信完全剿杀。 诛杀郭泰一党后,韩暹全身铠甲,按剑登上高台,止住纷乱场面:“诸位为何聚集于此?” “匈奴叛逆,烧杀乡里,抢掠四方,自西河至太原,乡里不时可见匈奴骑兵,战火连绵近千里。” “郡县闭城自保,大族联防,皆得安全。唯有我们小民,手无兵械,又无城墙庇护,生死全赖天命。一旦骑兵忽至,心有杀敌之志而力不足。” “匈奴反叛,朝廷无力征伐,为求活命,我等才聚集自保,非真欲反叛天子,将兵入雒。” 韩暹遥指临汾县城,道:“郭逆,假冒大贤郭宗林之名,诱惑我等前来皈依。之后,郭逆又不思杀向匈奴,为我等死去亲朋复仇,反而欲协同匈奴,抢掠县城。此等行径,着实令亲者痛仇者快!” “我知大家如今缺粮乏食,衣单体寒,又恨大族、郡县不接受我等。但这就是我们攻杀临汾的理由么?” “幽北乌桓{指张举、张纯}、塞内匈奴,突然叛乱,以致朝廷兵力调转不便,所以才令群丑猖狂。今,并州刺史丁原帐下兵曹从事吕布,兵出雁门郡,意在匈奴;武猛从事张辽,兵出太原,剑指西河。” “昔太平道之乱,骚动天下,官兵数月而定;西羌叛乱,兵至三辅,九门侯三战克之,斩首数万。-====-汉兵武功之盛,岂匈奴、乌桓、叛羌所能比拟?” “汉兵若破匈奴、乌桓,那时,我等将何以自处?莫非便一生披着逆贼称号,远离世代所居,流窜山林?若是如此,诸位不觉愧对列祖列宗么?” 韩暹一席话,直接道出台下兵卒心意。 这些兵卒大都出身流民。因为郡县关闭城门,乡间大族又不接纳,所以为活命,才聚集在此,抵抗乱兵。 乱世之中,活命为先。 但是活命之后呢? 这些世代良民,仅仅因为迫于匈奴流窜,集结起来的流民,内心何尝不曾想过:既能活命、衣食无忧,又不用提着脑袋反叛? 便在这时,刘杲打入兵卒之间的密探,起身高呼:“如今无衣无食,饥寒交迫。如若不抢掠临汾县城,我等岂不是要饿死、冻死。眼前尚不得活命,何顾以后?” 这密探话语,在其他零星密探的推澜助波下,顿时引起无数流民兵卒应和。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他们心窝里。 眼前饥寒交迫,自然是先填饱肚子,穿上暖和衣服,至于其他……活过一天是一天。乱世幺,还能有什么幻想? 密探话语刚落音,早已准备妥当的华歆,趁势登台:“韩帅、杨帅、李帅、胡帅,四人为何诛杀郭逆?他们难道不知诸位困窘?不,这是因为四帅找到一条阳关大道。” “诸位可知,朝廷为应对匈奴叛乱,已经委任海内知名的邯郸九门侯为匈奴中郎将。九门侯征伐西羌,率五千老弱残卒,破杀数万叛羌。此事才过两年,想来诸位定然都有印象。诸位觉得以我们,兵械尚不齐备的数万老弱,能抵抗九门侯的虎狼之师。” 自刘杲讲坛被灵帝亲封九门大学,又被四府征辟后,刘杲名望无限拔高。顺带,刘杲征伐西羌的功绩,也在流传当中,被有意扩大。 刘杲本率三千五百精锐,之后又兼并孙坚部下五千人。可是民众下意识的,以为护粮兵卒,都是些可以忽略的编外人员,而孙坚部下,又是刚从战场退下的溃卒。这样的兵力,自然是老弱残卒。 能斩首万余,叛羌人数也肯定在数万人之上。 就是因此,如今各地传起刘杲战功时,已经简略到“九门侯,率五千老弱,横行凉州,破杀数万叛羌。” 而且因为并州靠近凉州。刘杲在湟中一带是铁血征伐,也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因为这些时不时的流言,在民众眼里,刘杲武功,已经堪比当年段颎。 人的名,树的影。 华歆一点出刘杲之名,高台之下兵卒猛然寂静。 若是九门侯率兵来伐,该当如何。逃亡山林?西羌世代生长山林,还被九门侯诛杀无数,而且九门侯出名第一战,更是降服黑山贼。这山林之战,是九门侯所长!台下兵卒一时,齐齐陷入悲观中。 “仅仅西羌一战,伯兴就有如此声威。难得难得!”华歆内心不住感叹。 见台下士卒反应,华歆面带微笑,声音也缓和下来:“韩帅、杨帅、李帅、胡帅,眼光卓越。在前几日,已经联系上九门侯。如今,九门侯已经应诺,只要能诛杀郭逆,归顺朝廷,诸位以前罪孽,可一笔勾销。” “至于粮食、衣物……难道诸位不曾听过这句话:‘点石成金刘伯兴,一坛清水捞赤金’?” “九门侯身怀格物之道,点石成金。昔日,九门侯率五千老弱入湟中,随即扩军两万,根本不曾担忧过后勤供给。诸位难道以为,九门侯还能让你们饿着肚子不成?” “点石成金刘伯兴,一坛清水捞赤金”这个谣言,再次闪亮登场。 嗡嗡嗡。 因为刘杲征伐威名为寂静的高台下,又喧闹起来。 “若真是投降九门侯,不但不必背着逆贼之名,还能吃饱穿暖,甚至还能一举歼灭匈奴,安然返回老家。” “有九门侯点石成金之术,还用担心粮草乏缺?” “即便金钱难买粮食,但是九门侯可是匈奴中郎将。不定还能从临汾县城直接调来军粮。如此,却不必我们拼命攻城。” 纷纷议论中,舆论不知不觉开始转移到,投靠刘杲之后的好处上。下意识的,士卒们都忘记关心郭泰为何被诛杀。 也是这些流民匆匆汇聚起来,对郭泰这个名义上大渠帅根本没有效忠心思。之所以来投靠郭泰,只是为活命。 眼下有更好的路走,死忠郭泰的亲信又被诛杀,普通士卒,谁关心一个陌不相识的郭泰。 看着逐渐转好的气氛,刘杲长长舒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也就是全军誓师攻城时,才能一举将郭泰亲信剿杀,并且成功绑架上杨奉。 跟在刘杲身后的郭闻,小声道:“公子不登台现身,趁势整编白波贼?”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刘杲脸上的笑容淡去。 刘杲稍稍考虑一下,道:“知声,你把文丑、张燕唤来。你们三人,随我走一趟临汾县城。” 第150 白玉有瑕 class="width">第150白玉有瑕 将白波黄巾舆论,成功导向归顺朝廷,刘杲大松一口气。(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不过,因为担心引起白波士卒反感,刘杲没有让文丑、张燕、郭闻、左政等亲信骤然出面,只是令华歆协助韩暹、杨奉、胡才、李乐,梳理白波黄巾数万兵卒、家属。 “先缓两三日,等白波军士卒军心稳定,开始考虑归顺时,再去整编不迟。”刘杲向郭闻解释道。 将左政留在白波军坐镇,保护华歆,刘杲便率郭闻、张燕、文丑,步行至临汾城下。 乘吊篮登入城墙,四人便被城墙上郡国兵收缴兵器。 刘杲从怀中摸出官印、文书:“我乃新任使匈奴中郎将邯郸刘杲,这是我官印,速去唤你家县令前来。” 临汾县城北城门侯,捧起文书,飞奔下城。不一时,临汾县令、县尉双双趋步赶来,并迎接刘杲等人前去县府议事。 刘杲与临汾县令闲谈片刻后,道出此行心意:“如今匈奴反叛,匈奴中郎将府邸空虚,所以特来临汾,与县令借些郡国兵。” 一听刘杲这话,临汾县令顿时拉长着脸,道:“县城左右,调尽习练过五兵的青壮,也不过勉强凑齐四五千郡国兵。中郎将站在城门头,向北方望望,那里可是有十数万流贼!一旦轻易调动郡国兵,临汾破城,只在旦夕。” 临汾县令,初始还以为刘杲率军来援,所以匆匆迎接。孰料刘杲入城后,不但言辞不提及援军,反而张口讨要兵卒。 临汾县令刚说完,县尉也紧跟自家县令语气,向刘杲百般诉苦,言临汾万事艰难,自保尚且不能,怎可随意抽调郡国兵? 按汉世条例,刘杲匈奴中郎将,负责匈奴事务。匈奴一旦威胁河东郡,刘杲便有权,越过河东太守,直接调动河东郡郡国兵。 等临汾县令、县尉诉苦大半时辰,刘杲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们所患,一是城外白波贼,二是可能来袭的匈奴骑兵。<<>>匈奴暂且不说,若是我击溃城外白波贼,县令能否调出些郡国兵?” “这个……自然可以。”临汾县令勉强挤出一副笑脸。 临汾县之所以需要郡国兵,便是因为要防御贼寇。若是刘杲击溃白波,挥军攻伐匈奴,临汾郡国兵,便没有存在之理由。 刘杲双手合掌,一脸灿烂:“那就如此说定。县令也不必忧虑县城安全,我最多只从临汾,抽调五百郡国兵。” 听到刘杲要求,临汾县令脸色立即由阴转晴。五百郡国兵,不过是县城战备十分之一,即便抽调出去,却也不影响县城大局。有县城城墙庇护,三四千郡国兵,再加上临时征调义兵,足够应付紧急情况。 毕竟,如白波黄巾,有数万人,一旦交战,临汾多五百人少五百人,没多大区别;如匈奴,不过数千骑兵,一旦交战,临汾多五百人少五百人,更是不影响战局。 刘杲长身而起,细声道:“我帐下主薄华歆,已经前去说降白波贼,若是所料不错,三日内定有结果。文丑,你明日你随县尉,按照我旧有要求,校点五百人。” 临汾县令安置刘杲歇息后,县尉凑上前来:“县令,这匈奴中郎将靠谱?怎的如此年轻!莫不是白波贼想以此诈城?” 临汾县令一脸忧虑,说道:“邯郸九门侯,本就是少年才俊,如真是他,这岁龄却是无误。不过闻听九门侯不应四府征辟,怎会突然被辟匈奴中郎将?虽是疑惑,但是这文书、官印,我仔细检查半晌,却看不出有一点做假痕迹。” “九门侯为常山郡司马时,曾单骑入西山招降黑山贼,这勇略、智慧,都非比寻常。他说部下前去招降白波贼,这也不无可能。至于郭泰,此人自年初起事,未曾做过大事,也不见他有任何军事才能。这位九门侯,以及他三位部下,虽不知端详,但可看出,各个都是人中豪杰。白波贼中,若是有如此多能人,早就祸害一方,而非现在依旧在西河郡附近流寇。” 县尉讶道:“九门侯率五千弱卒,能攻破数万叛羌。这少年若真是九门侯本人,我们或可真能击溃城外白波贼。这是大喜事,县令为何却忧心忡忡?难道别有心事?” 临汾县令摇摇头,长叹一声:“你没听九门侯所言,他是要招降白波贼,而非击溃白波贼。九门侯能招降黑山贼,想来招降白波贼,也有七分把握。但是这个招降……” “上任太守,去年巡视本县,与我交谈时,曾言九门侯名望虽高,却有一点瑕疵。西山张牛角,名义上虽降常山郡,但是依旧操兵习武,自成一部。张牛角不攻伐常山、赵国,那是因为常山郡划给他们无数屯田,他们不必抢掠,就能自给自足。” “张牛角虽降,却依然是郡县大患。譬如,中平三年时,张牛角曾一度围攻上艾县城。而且这两年,张牛角也不平静。太原、上党两郡周边,时有黑山贼抄略,虽然外界传闻是其他蚁贼余孽,但是以我来看,背后肯定有张牛角影子。” “今日九门侯说降白波贼,只怕会再次上演黑山贼一事。我寻思,九门侯不久后,定然要求我们划出田地,允许白波贼屯田自食,并让白波贼保存兵力。这不是招降,而是朝廷向贼子屈服。这是九门侯想在河东,培养起另一个张牛角!” “这些贼兵不除尽,早晚养成大患!你说,我怎能不忧心忡忡?白波贼虽降,可是它若和黑山贼一般,依旧驻兵城外不远,你说我能放心,县城百姓能放心?” 听到临汾县令这些说辞,县尉想了想,也觉得甚为不妥:“不如,把这事上报给河东太守?”县尉言下之意,是让河东太守拖住刘杲,延迟招降计划。 临汾县令又摇了摇头,否定县尉提出意见:“这无济于事。太守因为无力伐灭白波贼、匈奴叛贼,早已经日夜忧虑,不知如何应对雒阳司隶校尉。九门侯这招降之策,太守虽然能看出隐患丛生,但是……人若渴极,明知是鸩酒,也要喝下去呀。” “太守若是闻听白波贼归顺朝廷,欣喜还来不及,怎会阻拦九门侯所为!不定,太守非但不会阻拦,反而把权力统统划给九门侯。归根结底,这白波贼压力,还是要落在我们头上。” 县尉、县令两人议论许久,也没商量出好计策。 三日后,华歆带着韩暹、杨奉、胡才、李乐四人,驰马至临汾城下,向城墙上郡国兵宣告:白波贼已经归顺刘杲,不复再侵寇临汾县城。 城内,县府。 临汾县令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刘杲:“中郎将,卑职愿调出三万石粮食,充作军用。这屯田之事,见效耗费时日,不如……” 刘杲右手食指弯曲,摩挲鼻前,冷笑一声:“县令。三万石粮食,只能够万人食用月余。你去城外走走,看看白波贼有没有八万人?当然,你若是提供三十万石粮食,我绝对不麻烦县令第二事。” “白波贼中,大都是些亡家破户的流民,需要时日逐渐遣散、安置。县令莫非以为这些人非是河东郡户籍,就不愿顾忌他们死活?” 三十万石粮食,把临汾县城掏空,也攒不出那么多! 见刘杲脸色不善,临汾县令连忙赔笑:“中郎将,这……贼子易降,忠心难求。若是万一……” 刘杲大手一挥,道:“县令不用忧虑此事。凡是我留在这里的,数月前大都是些农民,真正流寇出身的,我还要带着他们镇压匈奴。而且,凡参与屯田之人,我也会全部收缴武器。” “若是县令还不放心,我便留守一部军士。而后,县令再从县城内抽出数百郡国兵,共同监管屯田。这样处置,县令以为如何?” 刘杲既然来并州经营,便把河东郡视作盘中菜,怎么轻易放弃对河东郡的控制? 如今,刘杲正是借助屯田这个藉口,在河东郡安插一个钉子。 第151 匈奴来袭 class="width">第151匈奴来袭 PS:再次谢过刷屏打赏的[aptx4869yeah]兄弟{好长一溜},以及重拳出击的[醉。(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红颜]兄弟。 -----以下为正文-------- 刘杲坚持屯田,毫不退步,位卑言轻的临汾县令,只好选择屈服,无奈的接受刘杲提议。 随后,临汾县令自县城抽调八百左右半农半战兵卒,刘杲也从韩暹部下挑出五百半农半战士卒,合成一部。 刘杲为这一千三百人半农半兵的非职业军卒,单立一个营头,取名屯田营。又以李晋为屯田都尉,掌屯田营一千三百人军械供给、军事调用。 为避免以后计划难以顺利开展,刘杲不但把屯田民政大部分交给临汾县,而且将屯田收益三成,也划给临汾县城。因为利益驱动,临汾县本土官吏,立即舍弃县令,开始与刘杲这个大汉新星合作。 临汾县城全力筹划屯田事宜同时,刘杲将亲随下发到黄巾基层,开始着手控制白波黄巾。 刘杲帐下这些亲随,当年征伐西羌时,最低也是队正这个级别人物。韩暹说这些亲随,守卫不专业。那是因为,刘杲根本没有打算把他们培养成守卫亲兵。 刘杲要的是,以后能迅速成军的低级军官,而非守护府院的家奴。让亲随守护亭侯府,却是刘杲私心作祟,不想这些未来骨干,被其他势力勾引走。 自西羌归来,刘杲便亲自教导这些亲随,战阵应对、军事谋略、战略布局。这些亲随,或许因为先天能力不足,难以成长到镇守一方的大将。但是经过刘杲将近三年的精心调教后,担任起军队中层基干将领,对于这些亲随来说,却是游刃有余。 数十名亲随,插入基层,快速掌握起白波黄巾势力的关键点。有这些亲随在基层的照应,刘杲开始大刀阔斧,整编起数万白波黄巾。 整编主导方针,依然是刘杲昔日建军旧例。首先按照兵卒素质,将数万黄巾进行分级,选取优良。由于韩暹以强硬手腕压制住胡才、李乐,责令两人全力配合改编重组,势单力薄的杨奉,也不敢随意忤逆刘杲心意。-====- 最终,刘杲从白波黄巾中,顺利招募出六千精锐。 白波黄巾,虽然人员多达十数万,但是能拎起刀剑作战的兵卒,最多只有七八万。这七八万兵卒中,真正熟练五兵、军阵的,更是仅仅八千人左右。 虽然仅仅招募出六千精锐,但是刘杲这一次整改,已经把白波黄巾中真正的战力尽数抽出。可以说,少了这六千精锐,白波黄巾的战力,威力消减十分之八。 这些精锐,大都是从郭泰原部下,以及韩暹、胡才、李乐、杨奉直系部从调出。若不是有韩暹强力压制胡才、李乐,说不定刚刚归顺的白波四将,一看刘杲这举措,怕是立马就要揭竿而反。 刘杲这行为,将白波四将一切实力全部剥夺。一旦手中无兵权,白波四将,还能有甚作为。如若韩暹不是刘杲舅父的话,这么苛刻的条件,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自家的侄子,还能亏待我?”韩暹望着焦急的胡才、李乐,面带微笑。 韩暹双手交错,轻声安慰胡才、李乐:“我韩暹与你们相交两三年,可曾骗过你们一次?你们若是还想有个光明未来,就不要吝啬眼前这点得失。” 选出六千精锐后,刘杲再次寻找临汾县令,商谈如何遣散白波军中流民事宜。 白波军里数万老弱,刘杲养不起,也不想白养。如今因为丁原的努力,太原郡、上党郡周遭已经安稳,正好趁此机会,把老弱流民尽数遣返。 得知刘杲业已说降白波黄巾的河东太守,大喜过望,连忙发来一封函信,令邻接并州诸县,全力配合刘杲,妥善安置流民事宜。 刘杲也不客气,拿着河东太守这封函信,当作令剑,大手大脚的调发各县存储,或是就地安置流民屯田,或是遣散流民。 虽然因为时局渐稳,户籍在太原郡周遭的流民都选择了返家,但是还有两万左右流民,因为老家已经彻底破败,死活不愿意返回并州。 临汾县令怒极,准备唤郡国兵强制驱散这些流民。临汾县令这行为,很快被刘杲制止。 熟读历史的刘杲知道,两晋之间,因为强制驱赶流民返家,无数流民感觉求活无路,索性造反。这并州,刘杲已经视作盘中餐,刘杲宁愿此时多费点周章,也不愿意再起来大股流民反叛,破坏生产根基。 这些不愿返家,身体素质又达不到精锐标准的流民,刘杲找不到处置办法,最后只好选择养着他们。当然,刘杲只供给他们一天一顿粮食,先吊着命,不至于饿死。 随着流民一步步遣散,白波四将的势力越来越弱,乃至再也不能威胁到刘杲权力。就在这时,早已准备多时的刘杲,寄出杀手锏,限制胡才、李乐、杨奉三人,兵力不得超过两千,唯有韩暹,刘杲给予四千兵额。 刘杲这是间接培养起韩暹,又用韩暹来遥控白波四将。 真实历史上,董卓培养起杨奉,遥控白波四将。 刘杲这一手,与历史上的董卓,同出一招。 白波黄巾抽调出来精锐六千人,临汾郡国兵精锐五百人,这是刘杲真正的直系军队。韩暹四千人,胡才、李乐、杨奉各两千人,一共一万人,这算是归属刘杲名下的杂兵。 零零碎碎算起来,刘杲算是已经初步建起自己班底: 以华歆为主薄。 以文丑、郭闻、左政为从事。 以张燕为彖吏。 以韩暹、胡才、李乐、杨奉白波四将为都尉。 刘杲玩弄手腕,整编、遣散白波黄巾时,凉州、幽州传来消息。 幽州方面,朝廷以孟益为中郎将,公孙瓒为骑都尉,讨伐张纯、张举。公孙瓒在幽州的强势崛起,已经缓缓拉开序幕。 凉州方面,变动较多。护羌校尉刘石,迁陇西太守;凉州刺史夏育,擢升越骑校尉,入雒。代替刘石,担任护羌校尉的是耿鄙;代替夏育担任凉州刺史的,是前将军董卓。 而后,朝廷又因为西羌余孽,经久难平,遂重新启用皇甫嵩,以皇甫嵩为左将军,全权调动凉州军事。 将刘杲一系与董卓一系,互换防区,这是朝廷为避免军阀结党,进行的军事常规调动,无甚奇怪。 空降耿鄙、启用老将皇甫嵩,这两条人事调用消息,表明:朝廷,或者说灵帝刘宏已经下定决心,欲彻底摧毁韩遂势力。 刘杲独自一人,站在巨大凉州地图前,回忆起历史上有关耿鄙、皇甫嵩记载,仔细分析两人进入凉州后,会带来什么变化,是否会对他在凉州布局有所影响。 越考虑,刘杲越觉得单凭他一人,规划凉州布局,甚是艰难。 “华歆……若是有华歆在此,或许能看的更深远。不过,我身在并州,却筹划凉州,几近于谋反。灵帝不死,我如何能开口?”刘杲揉着脑门,长叹一声后,合上地图。 这幅地图,是刘杲令刘石,结合他征伐西羌时那副简易地图,重新编纂的。眼前这副地图,更注意军事特性。但凡障碍、山道、关口、河流、城县人数,都有详详细细的标注。虽然地图上没有后世等高线等详密数据辅助,但是就汉世而言,这副地图已经算得上相当精确。 中国自古以来,便重视保密户籍、地图信息。这样的凉州地图,却是不能让外人轻易看见。 几日前。 郭闻与韩暹两人,率军五千,沿着吕梁山脉,向西河郡进发,沿途收降那些藏匿在山脉之中白波黄巾余党。 同时,刘杲又令文丑接替韩暹,统辖李乐、胡才、杨奉三人。 本来,刘杲唯恐胡才、李乐有变,不敢随意调动韩暹。 有一次,杨奉正在和刘杲讨要军械,文丑突然按剑走入前堂。杨奉当时脸色唰的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刘杲保证他是忠心归顺朝廷,绝对不敢再次反叛。原来,杨奉当时以为文丑按剑前来,是刘杲准备格杀他。 从此事当中,刘杲发现杨奉因为文丑撕裂郭泰头颅那一幕,心中留下阴影。于是刘杲便以文丑统帅胡才、李乐、杨奉,以作威慑。似杨奉这样的缺点,刘杲抓一个,用一个。 中平五年九月二十七日。 忙碌五六日后,各项章程逐步进入正常轨道,流民遣散的遣散,整改的整改,屯田的屯田。 这日,刘杲正准备率大军向西河郡北部,匈奴南单于庭进击时,与临汾县相邻的皮氏城,突然传来急报:数千匈奴骑兵,沿大河{黄河}向皮氏城袭杀而来。请匈奴中郎将刘杲速速出兵救援。 第152 匈奴眼中的汉帝国 class="width">第152匈奴眼中的汉帝国 河东郡,北屈县,县城南数十里的鄂河附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今山西吕梁市乡宁} 沉寂的山林,被突兀的马蹄声惊醒。 时不时,几只零散居住山间的秋鸟,耐不住马蹄声喧闹,扑哧着翅膀飞向远方。 两千多骑匈奴,沿着蜿蜒山谷小道,曲折前进,队形绵延近千米。 这一队匈奴,前数百骑兵,皆身背箭筒,腰带弯弓;后数百骑兵,皆装备汉世制式马刀。中间数百骑兵,都是牵马而行,马背上或是抢掠来的财货,或是从乡里间略来的妇女,财货都是杂乱推挤在马背,妇女尽是手脚捆绑、口中塞着布絮,两人一马驮着着前进。 这一部匈奴骑兵首领是左当户兰阜,车阳乌留。左当户,车阳,皆匈奴官职。 因为此次出击满载而归,兰阜、乌留两人兴致颇高。 “左当户,这大汉也不比我们匈奴好到那里去。这近千里山脉,比漠南草原还难走。常听族里人说,大汉境内,但凡一小城,便是繁华似锦,不到大汉,不知人间仙境如何。谁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大汉除临汾地带繁华,其他地方也不怎的。”乌留大声嚷嚷着。 自南匈奴归降至今,南匈奴贵族皆必学汉语。随着时日渐长,南匈奴贵族间交流大多使用汉语、汉字,不用汉语、汉字,就说明这匈奴地位卑贱。 兰阜面带自傲,斥责乌留道:“你这没见识的耷货!这并州,被汉人称为表里河山,知道为甚?对于大汉来说,连西河郡离石城,都是可以忽略的边疆小城。若是你一朝走走长安,乃至雒阳,你再谈繁华二字不迟。-====-” 乌留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再提及临汾、离石等城。 “左当户。我们这次若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汉天子会同意么?譬如延熹元年{西元158年},单于联合乌桓反叛,张奂上书朝廷请斩杀单于,改立左谷蠡王为单于,却被汉天子否决。我们私下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汉天子怕是难同意。”许久之后,乌留想起单于庭诸事,又找个话题与左当户兰阜絮叨起来。 兰阜瞥了乌留一眼,道:“哼!伊陵尸逐就单于{居车儿}反叛,汉天子之所以不杀,是因为他无能。反叛虽然损耗大汉国力,但是汉天子更不愿我们匈奴,再次兼并漠南漠北,重现冒顿单于武功。” “须卜骨都侯背后有我们兰氏、须卜氏、丘林氏,于扶罗背后有呼衍氏。若是我们匈奴因为单于之争,国中四大姓彼此对立,汉天子不但不怪,反而乐见其成。数百年前,汉天子不就是如此肢解我们匈奴么!” “而且,须卜骨都侯此人,有勇无谋,远不及右贤王于扶罗能征善战。汉天子只要稍微对比一下,就知道该选谁为单于?” 听到兰阜言论,乌留长吐一口气,道:“汉天子若是同意册封须卜骨都侯为单于,那我们便能性命得保。不然,右贤王于扶罗一旦登位单于,怕第一件要事便是为他父亲、哥哥复仇。” 兰阜冷哼一声,道:“你只要跟着我们兰氏,不论他于扶罗是否为单于,我都可保你性命。匈奴十九部族中,我们兰氏虽然比不得呼衍氏、须卜氏势力庞大,但区区一个单于,我们兰氏还看不眼里。” 乌留连忙恭维兰阜几句,又道:“左当户,这些汉女,如何处置?闻听新任中郎将已经至并州,若是让他发现我们抄略百姓,怕是要斩杀我们以威慑众人!” 兰阜扭过头,望向南方的皮氏城,恨声道:“若不是传闻匈奴中郎将已至并州,我怎会匆匆返回?自年初至如今,我接连攻打四座县城,不曾攻破一城,反而折损八百多骑兵。若是再不抢掠点财货、汉女,补偿战争损失,我这左当户职位,怕是要被族里撤去。” “至于匈奴中郎将……等他来单于庭时,我已经把这些女子卖到漠北,西域。没有罪证,他又能奈我何?只要把抢掠之罪,全部推到右贤王于扶罗身上,便是汉天子,也不许他随意杀我。” “只可惜,不曾攻破县城。这些乡里之间的女子,货色不足,便是贩卖到漠北,一人最多值三四匹马。这四五百女子,最多能换一千多匹马,勉强能补偿八百骑兵。如此回到单于亭,怕是被族人嘲笑。” “不过,你怎提起这些女子?莫不是看上哪个?若是看上,赶快选去,等别人订下,你再想讨要,可就晚了!”兰阜说道最后,轻笑起来。 乌留呵呵一笑:“就是在采桑津,我杀了她丈夫那个。我寻思着,将她纳为小妾。” 兰阜脸色一整,嘱咐道:“你要真娶她,还是休掉你正妻,以这汉女为你正妻。这样一来,匈奴中郎将来时,便是知道你这汉妻是抢来的,也会认为你心慕中原,一心归化。若是你以汉女为小妾,若是这匈奴中郎将,鄙视我等,你怕立即有杀身之祸。” 乌留面露迟疑:“这……我妻子出自勒氏部。勒氏部最善战,若是我以汉女为正妻,怕是妻家……” 兰阜挥手打断乌留话语,道:“这妻家,有那部,能大过大汉?你若是不想立那汉女为正妻,便留她在家玩几天,在匈奴中郎将到达单于庭之前,赶快卖到漠北。不然,你索性另寻出路,我兰氏养不起你。” 乌留登时脸色大变:“我对大当户忠心耿耿,怎能因一女子更改。” 兰阜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正待说话,突然鄂河前后分别响起激昂战鼓声。 “咻……咻……咻” 鄂河上游沿河一侧山腰,掀开枯草后,一列列腰弩,露出峥嵘面孔。 一次齐射,至少射杀近百骑兵。 匈奴战马嘶鸣时,鄂河上游、下游分别杀来两部汉军,将匈奴阻击在鄂河一带。 “杀!” “杀!杀!” “三颗首级,官升一级!”这是临汾城郡国兵口号。 “兄弟们,报仇机会来了,给我冲!”那些因为匈奴掠夺乡里,而家破人亡的流民,眼圈一红,甚至连军阵队形都不顾,便卷起袖子,冲向匈奴骑兵。 “诛逆贼兮保家乡,兴刀兵兮复家仇!” “前有胡虏头不还,杀不尽胡虏,刀不停!” 与这些匈奴有切肤之恨的并州流民,随着杀气腾腾的口号,一往无前,向匈奴骑兵冲去。 在这种崎岖山道,匈奴骑兵根本没有半点优势。 失去速度、冲击的骑兵,对步卒来说就这一人加一马,多砍一刀就是。 兰阜举起马鞭,指着前方掩杀来的汉兵,右手剧烈颤抖:“汉兵……我这两千骑……我的大当户!” “噗!”兰阜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地上。 第153 匈奴现状 class="width">第153匈奴现状 兰阜举起马鞭,指着前方掩杀来的汉兵,右手剧烈颤抖:“汉兵……我这两千骑……我的大当户!” “噗!”兰阜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地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正欲询问兰阜如何应对汉兵的乌留,突然见到兰阜一头栽下战马。 乌留“呸”出一口唾液,不屑道:“废物。说我没见识!你兰也不过如此。” 乌留左右观看一下战场形势,脱掉身上车阳职位标志服饰,调转马头,向山谷小道冲去。 兰阜昏迷、乌留逃亡,两千匈奴兵,顿时仿若没头的苍蝇,在狭隘的鄂河岸边苦命挣扎。与之相对的,在这里埋伏许久的汉兵,如下山猛虎,沿鄂河前后夹击匈奴,士气高昂。 这场战役,在匈奴兵受到伏击时,结局已经定下。 蜿蜒山路里,数千人之间对决,骑兵没有半点优势。 仅仅一个时辰,汉兵就彻底剿灭两千匈奴骑兵。 “将军。此战,斩首七百级,俘虏六百人,完整战马俘获一千匹。其它货物若干。另,活捉匈奴大当户兰阜。”文丑跳下战马,向刘杲回禀战果。 刘杲面露欣喜:“很好。尤其这千匹战马来的格外及时,这是我们平定匈奴的根基。至于这大当户,你交与宋典处置。” 刘杲转向华歆:“这次多亏子鱼之筹划。若是我率军前往皮氏城救援,这队匈奴骑兵,怕是早已经退回西河郡。” 华歆谦虚的说道:“亦是李都尉、胡都尉久在幽并,深知匈奴习性。匈奴疲惫已久,此次反叛,不过欲趁张纯、张举反叛之际,前来掠夺财物,并非真正反叛。” “如今刘幽州{刘虞}已经逐渐控制住幽北形势,并州刺史丁原,又令吕布出兵雁门,屯兵娄烦。-====-匈奴抢掠不成,自然欲俯首称臣,换取朝廷谅解。这大当户闻听将军已至临汾县城,立即引兵退去,也在常理之中。” 李乐上前,恭维道:“还是将军、主薄英明。纵然我等知道匈奴欲退兵,但也猜不到匈奴何时退兵,从哪条山路退兵。” 同样的兵卒,经过刘杲简单组合、整编,就轻易破杀两千匈奴。虽说这是伏击战,但能打出这样伏击战,不更说明此人眼光明略?匈奴骑兵抄略西河、太原时,西河郡太守、并州刺史,哪一个不想伏击匈奴,但却没有一人能成功。 李乐逐渐发现,盛名其下,必有优异:刘杲征伐西羌时,能立下大功,并不是依靠投机取巧,而是有真正实力。 李乐如此愈想,愈觉得韩暹果断归顺朝廷,当真是眼光卓著。 “似这般伏击战,中郎将能率领我等出击,这说明中郎将并不是真想温水煮蛙,而是真正想收服我们兄弟。也不知韩暹当初为何如此信任中郎将,由得他调走无兵卒。” 破击匈奴后,刘杲又引军返回临汾县城休整。 经过近一月的搜集,有关匈奴的具体资料,也送到刘杲桌上。 如今匈奴有十九大部落:屠各、鲜支、寇头、乌谭、赤勒、捍蛭、黑狼、赤沙、郁鞞、萎莎、秃童、勃蔑、羌渠、贺赖、钟跂、大楼、雍屈、真树、力羯。[1]十六部族,以屠各胡身份高贵。匈奴世代单于,皆出屠各胡。 匈奴单于之下,有左右贤王。左贤王,由太子充任,单于死,左贤王继任。右贤王,为单于兄弟、或太子兄弟充任,辅助左贤王监管匈奴各部族。 塞内匈奴,又有四大姓,呼衍氏、须卜氏、兰氏、丘林氏。四大姓之中,呼衍氏最贵,世代担任左右日逐,以汉世官职说法,这呼延氏世代担任匈奴丞相。 历史记载:自归附汉帝国后,南匈奴日益羸{lei}弱,至三国时,又被曹操分割为五部,然后选汉人为司马,统帅匈奴。 后世刺痛中国的五胡乱华,匈奴在其中比重似乎不多,而且比起其他诸胡,影响似乎也要小。甚至后世人还疑惑,为甚刘渊据离石{汉世西河郡离石城}称汉希望破灭后,匈奴飞快的消逝在中国历史长河? 乱华五胡,刘杲最重视的不是貌似强大的鲜卑,而是如今看似羸弱的匈奴。对匈奴演变有所了解的刘杲,深深明白匈奴潜在危害,究竟有多大! 五胡乱华之首,匈奴刘渊,是匈奴单于于扶罗的孙子。 据高平,建立大夏的赫连勃勃,是之后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后系。去卑,或说其为于扶罗次子;或说,其为于扶罗弟弟呼厨泉之子。但无论那种说法,去卑出自于屠各胡为真。 建立北凉的沮渠蒙逊,其先人,为匈奴左右沮渠。沮渠是匈奴杂号官职,类似车阳。 建立后赵的石勒,出自匈奴十九部的羌渠部。 以鲜卑闻名宇文氏,在汉世此时,尚属匈奴一支。 建立北魏的拓拔氏,在汉世此时,亦属于匈奴一小部落。甚至数十年后,这个拓拔氏,还以李陵在匈奴中的后裔自居。 可以说,若是现在把南匈奴所有部从,集体残杀,以后的什么汉、前赵、后赵、北凉、北周、北魏、夏,全都玩完。 从某种形式上来说,匈奴就好比欧洲罗马。 虽然清楚知道,匈奴可谓是以后两晋五胡乱华之首,但刘杲也不准备简单粗暴的,将匈奴送进集中营,进行人道毁灭。 五胡之乱,其本源在魏晋立国基础失衡,且国内经过百数年征伐,四方疲弱。就算现在灭杀匈奴,只要中国按照历史痕迹走下去,又有其他部落,代替这些匈奴后裔,上演五胡乱华十六国。 兴盛中国,这是本源;灭杀匈奴,斩断五胡源头,这是末枝。 知其所以弱,方能言复兴。 刘杲正在沉思,如何以另一种形式,斩断五胡乱华源头时,宋典捧着数张写满大字的白纸,匆匆赶来。 “这位匈奴大当户兰阜,才熬三四个酷刑,便供出现在匈奴如今现状、内幕。公子在邯郸改进的数十套酷刑,恐怕还须许久,才能整理出实验数据。” “匈奴虽按照旧例,立于扶罗为单于,但是国内大族,皆不服于扶罗,于扶罗命令,也难以下达各地。若兰氏、丘林氏已经联合须卜氏,准备推举须卜氏族中的左骨都侯须卜骨为单于。虽说匈奴旧例,单于必出屠各胡,但是这须卜骨之母,出自于屠各胡,也能勉强称单于。” “而且,因为杀死羌渠单于的是屠各胡内部人,所以屠各胡内部也起了纷争,单于之下十六王,多不听于扶罗号令。如今匈奴上层已经陷于泥潭。两方若是想分出胜负,只有取决于公子态度、朝廷态度。” “也是因此,大当户一听匈奴中郎将到任,立刻率军返回美稷。” 刘杲起身,接过几页纸张,草草翻了翻,又问道:“左骨都侯须卜骨,此人如何?” 宋典答道:“兰阜称须卜骨徒有虚名,之所以立他,是因为兰氏、丘林氏以及其他大族,不愿将须卜氏捧为新一代屠各胡。” “哦。若是如此,这兰阜还有大用,暂且留他性命。”刘杲沉思许久,吩咐道。 注[1]:此处以《晋书》处理。 第154 征辟人杰,以及张辽…… class="width">[[[CP|W:673|H:534|A:L|U:]]]第154征辟人杰,以及张辽…… 嗯。www.65txt.com 弄了一张汉世时,并州南端以及冀州西端地形图,以及汉世城池的地理位置。{注意:地形图,是现在的,非汉世间。} 另:图片只能打开单章时查看。 ----------------------以下为正文--------------------- 破击两千匈奴一战,有价值的收获,也就是那千匹战马以及少量财货。 被匈奴掳获妇人,刘杲全部交付给临汾县令安置,至于财货、战马,刘杲在临汾县令前,提都不提,直接充作军用。 这让临汾县令暗自悱恻:“得,这麻烦的事,都推给我了!”不过官低权小,刘杲手中又有河东太守的函信,临汾县令也没有选择余地。 刘杲脚步前脚刚离,脸上强挤出虚假笑脸的临汾县令,顿时拉长着脸,唤来所有属吏,把刘杲分配的任务,一一分配。 由于刘杲曾经征伐过西羌,与匈奴一战后,刘杲在军中的威望迅速提高。不仅郡国兵觉得跟着刘杲有前途,那些流民出身的白波黄巾,也因击杀匈奴,成功复仇,对刘杲甚为感激。 稍稍休整一二日,刘杲率万余大军,开向西河郡离石城。 因为吕梁山一带黄巾,已经有韩暹、郭闻两人前去收编,刘杲为加快行军,直接绕过吕梁山脉,沿着后世临汾盆地与太原盆地相接的平原地带,过兹氏城{今孝义、汾阳之间}再入吕梁山脉之中的离石城。-====- 大军开动前,刘杲又以匈奴中郎将名义,连辟几位历史名人为彖属。 王昶{chang},字文舒。太原晋阳人。历史记载:此人能文能武,是曹丕篡位后,比较倚重的老臣之一。当然,今日之时,王昶还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了无声名。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历史记载:此人堪称一代猛将,镇守河西四十余年。其守陈仓时,曾与诸葛亮熬斗多日,最终郝昭借助地势,让诸葛亮不得不黯然败退。因为此事,郝昭也曾被罗贯中花费不少笔墨描写。只可惜,罗贯中在书中,玩弄主角光环,生生改变历史,竟然让郝昭窝囊到被吓死。 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历史记载:此人可谓说是蜀汉的克星。诸葛亮、姜维北伐时,郭准一直镇守西部地区。刘备斩夏侯渊,正欲乘胜大举进攻,不料郭准顽强的收拢散卒,扶起张颌为主将,成功击退刘备。马谡街亭之战,亦有郭准身影……等等。凡是与蜀汉交战之地,百分之八十,都有郭淮的参与。当然,此时郭准和王昶一样,也是少年郎,名声尚未显露分毫。 孙资,字彦龙。太原人。历史记载:此人与刘放,两人并掌曹魏机密要事。而后曹丕死时,孙资、刘放,皆为托孤之臣。 令狐邵,字孔叔。太原人。因袁绍所累,其虽有才干,却始终难为曹魏重用。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横行官场而不倒。 贾逵,字梁道。河东襄陵人。历史记载:此人虽为文臣,而有武略。当然,比起他儿子贾充来,贾逵的名声稍显不足。今日之时,贾逵亦是少年。 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人。历史记载:此人为“五子良将”之一。徐晃后世声名远扬,不必多说。 裴潜,字文行,河东闻喜人。历史记载:此人为典型文官,能力不俗。 卫凯,字伯儒,河东安邑人。此人虽然也是官场豪杰,但是比起他弟弟及他儿子的赫赫声望,卫凯基本上属于路人甲。卫凯儿子卫瓘{guan},捕捉邓艾,斩首钟会、姜维,让人唏嘘不已。至于卫凯弟弟,更是传说中“牡丹花下死”的蔡琰首任丈夫卫仲道。 毌{guan}丘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司马家开始控制曹魏时,作为曹魏亲信的毌丘俭,面临危机,与诸葛诞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在滚滚历史长河中,成功刻下自己名号。今日之时,毌丘俭亦是少年。 征辟十人,非是太原郡便是河东郡。从此小节,也可以看出,汉末时,并州一带除太原郡略具文官气息外,其荒凉甚于凉州。 刘杲知道再过数月,灵帝一死,朝纲立即混乱。所以,在这之前,刘杲便打算笼络一批并州豪强,安稳并州根基,从而争霸天下。 连续签下十人征辟文书后,刘杲兴致并不高:“也不知这些豪杰,有几人肯来我帐下效力。” 不过不管被征诸人应于不应,总要试探试探一番。 此话暂且不提。 却说,刘杲帅大军沿着吕梁山周遭平原,向兹氏城开进,前方哨兵突然来报:“将军。前方有一路官军,自称并州刺史帐下武猛从事张辽,率军阻隔要道,不许我军通行。” “嗯?他怎么说?”刘杲勒住战马缰绳。 张辽,五子良将之一,亦是后世声名赫赫之辈,刘杲怎会不知。 只是,先前,刘杲没有声望以及合适理由联系张辽,而如今,张辽又归属于丁原,未来前途光明,何必再改投刘杲,从头做起。 刘杲万万没有想到,在灵帝未死之时,能在这种情况下,与张辽相见。 哨兵回禀道:“武猛从事张辽,言:将军身为匈奴中郎将,在河东招募近万余步卒,又绕道过太原郡,不合朝廷法度。” “嘿。我去美稷{ji}城平叛,不率大军,难道还要单马入匈奴单于庭?你回去告诉张辽,让他立即避开,否则我上书朝廷,告他一个勾结匈奴,阻碍汉军的罪名。”刘杲冷笑道。 哨兵秉令,又飞奔向大军前列。 “怕是韩都尉{韩暹}、郭从事{郭闻}收拢白波余部时,与张辽起了冲突。不然,将军率数万白波降卒征伐匈奴,虽非调用郡国兵,与国家法典不同,但紧迫之时,岂能拘于庸俗法典。若非有其他心思,张辽不至于率军相逆。”一旁的华歆说道。 刘杲扭头望向华歆,道:“我也是如此猜想。不过冲突已起,这缘由又难以了解,只能考虑如何让张辽退兵。子鱼可有良策?若是他一心纠缠我们,耽误我们行程,却是麻烦。” 华歆略略沉吟一会道:“他若纠缠我军,我军也可以装出一副和他纠缠样子,越过张辽,向丁原发难,甚至就如将军适才所言,把话题引向朝廷。张辽毕竟只是个小小从事,一旦上诉到朝廷,不论他有理没理,总要定一个忤逆上司罪名。” “张辽只要稍通一点人情世故,必定撤兵。将军与张辽之间,丁原肯定会舍弃张辽。不过,将军直接与张辽这个武猛从事纷争,却是有**份。不如让我走一趟,与他交涉。” 刘杲没有拒绝华歆的提议:“那就多劳子鱼!” 望着华歆的背影,刘杲暗中悱恻张辽:“历史上:跟随吕布时,张辽与陈宫、高顺不和;跟随曹操时,张辽又与李典、乐进等人不和。也不知张辽是太过傲气,独立特性,还是此人不通人情世故。若是后者,华歆不见得能说动他。这却是个麻烦。” 第155 并州人心 class="width">第155并州人心 河东,安邑,卫氏大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卫凯翻了翻刘杲送来的征辟文书,面现犹豫,单手托着下巴沉思。 良久,卫凯拎起征辟文书,找到他父亲。 卫凯父亲接过文书,仔细翻读一番,抬头望向卫凯:“你怎么想?” “自年初弟弟病亡后,我们卫家在安邑一带声望大落。按理说,弟弟病亡后,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应该接过卫家重担……” “可是……九门侯少年锐气太盛。征伐西羌、设教邯郸,如此针芒毕露,怕是自取祸端。自古少年成才者,类如甘罗,也不免壮年陨落。九门侯年二十三,而为匈奴中郎将,传闻前些日,他又只手招降十数万白波贼……如此人物,只怕天子也要顾忌几分。”卫凯把心中顾虑,向他父亲和盘托出。 卫凯父亲点点头:“你所思不错。九门侯看似声望高著,其实根基薄弱,又是赵王一系近亲。可以说,九门侯一旦入雒阳,必将受到朝廷诸公刻意打压。” “不过,我观九门侯此人,颇知进退。身携征伐西羌大功,果断辞官;拒四府征辟,又自荐为匈奴中郎将,这非凡夫俗子所能并为。贪功者,不辞官;贪名者,不自荐。孔子曰:‘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九门侯不贪功、不贪名,朝廷诸公又岂能相害?” “我卫氏志向,虽与九门侯不同,但你却可借助九门侯,踏入朝廷。外界虽盛赞你弟弟之才,但我却知你之才干,不下于你弟弟……不管怎么说,你弟弟死后,这卫氏门户就要转移到你身上。” “自你曾祖迁居河东以来,我们卫氏虽善于经商,然才学这块却丢下数十年。财、官,三代之福,家学,数代之福。九门侯邯郸设学,讲过《大学》《格物》,这都是可以造福后代数百年的学问。为父虽然希望你走进朝廷,发扬卫氏,但更希望你钻研九门侯学问,成为一方大儒,为卫氏立下数百年传承的根基。” 卫凯被他父亲说动:“以父亲之意,我这就去西河郡应辟?” 卫凯父亲道:“越早越好。另,匈奴贪恋财货,九门侯若想梳理匈奴内外事务,定会以财货诱惑。你去应辟时,把家中的财货宝物,以赠送军资名义,送给九门侯。” 卫凯施礼道:“孩儿谨记。” ---------------------- 太原,阳曲。 郭淮母亲扯着郭淮,一脸担忧:“你平素舞刀弄棒,我不拦你,可是军旅之间,刀箭无眼,死伤无数,娘亲怎能由得你胡闹?你再这般胡闹,我就将你送到雁门,让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年少的郭淮试图安慰他母亲:“我幼年时,母亲你,不是常给我讲卫大将军、霍票骑纵横绝漠故事么?不论是霍票骑,还是九门侯,他们年岁,并不比我大上许多!” 郭淮母亲一怔,继而又恼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再调皮,我就真把你送到雁门去。” “母亲,雁门郡和南匈奴单于府近在咫尺,你将我送到父亲那里,与我随九门侯去南匈奴单于府,有区别么?”郭淮装着傻傻的样子,眨着眼睛,反问母亲。 “你……”一时之间,郭淮的母亲,被郭淮三言两语转晕。 郭淮趁机逃脱母亲掌控,举起木刀,一声高啸:“家兵们,随我去美稷杀匈奴去啦!” 郭淮一边大喊,一边向门外小跑。 郭淮母亲正欲追回郭淮,家中一位老仆劝道:“有二十来位家兵保护,小公子应该无恙。九门侯既然征辟小公子,怎会让小公子有所损伤!” 听老仆所言,郭淮母亲颓然长叹一声:“儿大不由娘……郭家时代官宦,莫非到了淮儿这一带,要出个武将不成?罢了!你也随着淮儿去离石,好生照料他!” “老仆定然护得小公子安稳,夫人请放心!”。老仆躬身应道。 -------------------- 亦是太原。 当郭淮母亲为儿子忧心忡忡时,孙资一家正欢欣鼓舞。 孙资大哥,拎起一坛清酒,倒满一碗,道:“大兄无能,以致小弟跟随我受苦多年。不过,小弟能被九门侯相中,也算是苦尽甘来。” 孙资连忙道:“父母早亡,大兄十数年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又为我求学,百般奔跑,此等情谊,我深记在心。虽被九门侯征辟,不知未来前途如何,然大兄大嫂之恩惠,铭记在心,没齿不忘。” 孙资大嫂端上来,几盘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菜碟,轻声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恩啊惠的!” “不错。这恩惠什么的,都是外人言论。自家兄弟,同出血脉,什么辛苦都是应该!”孙资大哥接过妻子话头。 孙资大嫂又道:“年初王豫州{王允[1]}才说小叔有才干,今日便有九门侯征辟,说不定这是王豫州从中周旋。闻听王豫州如今辞官在乡,小叔还是走上一趟,谢过王豫州举荐。” “嗯。”孙资沉声应道。 …… 诸如此类,各色景象,在并州、河东不断上演。 不论结果如何,刘杲所辟十人,各自的命运,已经开始从既有历史轨道上偏转。 却说刘杲。 张辽武将出身,没有华歆心思深。只几个交锋,张辽便敌不过华歆慎密言辞,败下阵来。 因为同属大汉官员,不便军争,张辽只好忍住气,放行刘杲部伍。 但是令张辽想不到的是,大军过后,华歆依旧揪住张辽此次拦截军伍行为,不依不挠,一封书信递给丁原,言张辽跋扈。 得到华歆上告书信后,丁原在百忙之余,连忙推辞一切事务,快马匆匆赶来。已经投靠何进的丁原,知道何进非常看重刘杲,而且曾经试图征辟刘杲为南郡太守。 何进虽不至于为了刘杲而打压他丁原,但肯定不愿意见到,丁原把刘杲推向自己对立面。这也是丁原重视刘杲的原因。 再说,如今刘杲为匈奴中郎将,官秩比丁原这个并州刺史大;至于手中实权,两人也是相等,丁原无论如何,也得注重刘杲态度。 匆匆了解事情起因后,丁原二话没说,直接调张辽驻防上党郡,又改令张扬驻防太原边界。不为张辽辩解,直接改调张辽驻防上党郡,这也是丁原也保护张辽这员猛将。真若是丁原为张辽辩解,与刘杲起了纷争,才是真正害张辽。 退步,是为自保。 不过,华歆目标可不是张辽:“如今中郎将收编白波贼,并州境内贼寇也只余黑山贼、南匈奴叛逆。不过,南匈奴叛逆锐气已失,中郎将不消数月便能平定。” “为避免张辽之事再发生,刺史不如与中郎将划定防区。由中郎将驻守五原、朔方、西河三郡,防范匈奴、鲜卑,刺史治理其他郡,防范北地胡、西山贼?” 丁原考虑一下,道:“上郡桢{zhen}林、白土诸县,临近匈奴单于庭,且上郡又跨西河郡,来往不便,中郎将不如多费点心力,将上郡也划去,如何?”与刘杲一门心思,玩基地建军队不同,丁原考虑更多的是雒阳朝局。上郡对于丁原来说,是个难以处置的包袱。 华歆紧皱眉头,道:“上郡幅员辽阔,军粮难运。单控制朔方、五原,怕已是中郎将极限。” “中郎将可以取食云中郡,云中郡是漠南第一粮仓,有云中粮草供应,我再从太原调送一些军粮,中郎将应该能维持起一万左右兵力。”丁原赶紧说道。如今黑山贼,已经令他头疼万分,有刘杲替他分担外胡压力,丁原自然乐得其所。丁原虽是猛将,却不是好战份子。 华歆面现犹豫:“这个……我不能做主,需要由中郎将亲自裁决。” “时事艰难,正是需要中郎将这样大才,维持朝纲。子鱼还要多劝劝中郎将,请他多担当些职责。”丁原又嘱咐道。 注[1]:平黄巾时,王允为豫州刺史。 第156 刘杲据离石 class="width">[[[CP|W:675|H:527|A:L|U:]]]第156刘杲据离石 PS:再传一章并州北部地形图。www.65txt.com-====-红色字体,为我随手标注的古代城池位置,不太精确,可能要错三五毫米。时间紧,无怪。 赶到西河郡郡太守治所离石城时,刘杲又遇见一位熟人。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新任西河太守崔钧,字元平,故太尉崔烈之子。 崔烈见雒阳纷争日益激烈,心中忧虑,便考虑让崔钧、崔州平全部出雒,保全性命。于是,崔烈便趁上一任西河太守邢纪被杀时机,托人令崔钧出任西河太守,以此逃离雒阳漩涡。 西河虽危,不若雒阳! 只可惜,后世历史记载:崔钧虽出任西河太守,逃离雒阳漩涡。但崔钧很快又跑到袁绍怀抱,跟随袁绍讨伐董卓,乃至连累崔烈锒铛入狱。福兮?祸兮? 且说,崔钧一见刘杲,哈哈大笑:“不意在蛮荒之地,也能见到伯兴。” 因为京兆宋氏关系,刘杲也与崔烈一家多有联系。年初刘杲大婚时,崔烈还曾遣他次子崔州平前来邯郸贺喜。 不过因为崔钧在三国历史上了无声名,乃至刘杲连袁绍讨伐董卓时,崔钧也曾出场都不知。因为觉得崔钧可有可无,刘杲也不曾主动了解过崔钧近况。 是以,今日突然在西河郡见到崔钧,刘杲不禁大感意外。刘杲根本没有想到崔钧这样名门公子,会千里迢迢的来西河郡任太守。 “人生何处不相逢!先是韩暹,又是崔钧。看来选择并州作为根基,却是一把摸胡,好运连连。”刘杲心中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崔钧出雒阳,是借西河太守之位,脱离雒阳漩涡,根本不是有心破杀匈奴、扫荡白波黄巾。崔钧到任后,鄙视西河郡的荒凉,西河郡事务全部推给属下,懒得亲自处置。<<>> 因为刘杲有心处理西河郡事务,崔钧为避免刘杲天天寻找商谈西河郡事务,索性把大权基本上推给刘杲。 “这西河郡除了山还是山,从未见过如此荒凉地带,便是素以荒凉著称的我幽州,也比西河郡好上许多!我也就是在西河郡走个场,若是不是伯兴赶来西河,我明年怕是就准备调往山东。”崔钧如是说。 既然崔钧无意揽权,刘杲正好趁势接过西河郡一切事务。手中握住西河郡实际权力后,刘杲安排下的一切事务进展的无比顺利,甚至离石的仓库,都为刘杲大门敞开,随意搬运粮草。 大军进驻离石城后,刘杲又令韩暹、杨奉、李乐、胡才四都尉,文丑、郭闻、左政三从事,以及彖吏张燕,八人各率一部汉军,扫荡吕梁山脉。 刘杲之所以自荐匈奴中郎将,是准备以此霸占并州。 刘杲借休整、改编白波黄巾名义,一边练兵,一边清扫吕梁山隐患,这是为以后大业考虑。 吕梁山脉,地势复杂,如今携带汉军威武,还能趁势清扫诸叛贼逆寇,若是等雒阳大乱,人心思动时,刘杲再去率军清扫吕梁山脉隐患,却要麻烦许多。 刘杲这一清扫,就把行程日期拖了大半月。 大半月间,刘杲征辟人杰,也大都有了回声。 令刘杲感到惊喜的是:征辟十人,除裴潜、毌丘俭两人委婉表示拒绝外,王昶、郝昭、郭淮、孙资、令狐邵、贾逵、徐晃、卫凯全部应辟。 刘杲唯恐这八人再心生他意,也不管这些人岁龄如何,连忙把他们统统拉入自己体系,开始有计划培养班底。 孙资。鉴于历史上,孙资一直掌管曹魏机密,刘杲也不愿浪费孙资这方面潜力,便令孙资跟随宋典。 卫凯、贾逵、令狐邵,这三人,刘杲直接调给华歆,由华歆自行任用。 徐晃,为左政副手。 郭准,为文丑副手。 郝昭,为郭闻副手。 王昶,为韩暹副手。 这些人突来乍到,以前不曾接触到刘杲体系内行事规矩,是以刘杲全部任用为副手,一是发挥他们才干,二是给他们充分的时间,来慢慢了解刘杲体系文化。 令刘杲感到意外的是,雁门太守郭蕴递来一封文书,向刘杲表示感谢。 刘杲这才发现,他只顾从历史记载上挖掘郭淮,却忽视了郭淮父亲如今正担任雁门太守。雁门郡与南匈奴单于庭相近,借郭淮与郭蕴交好,刘杲行事却是更加方便。 “呵。这段时间,还真是一喜未去,又一喜事来。眼下灵帝将死,大汉朝廷崩溃在即,我这里却是好运连连。莫非穿越时,我被加持了天运光环?我的理想,也不是不可能实现啊!”自从进入并州,刘杲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好运连连,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也如历史上那些帝王一般,也被莫名其妙的气数保护。 西河郡因处在吕梁山脉中,户籍稀薄。刘杲来并州前,就忧心过户口问题,战阵一起,便是急速消耗人口、资源,没有强大的人口基数支撑,什么都是妄想。 刘杲翻开西河郡户籍档案,发现偌大的西河郡,户籍名录上竟然只有两万余人。而且两万多人,一半集中在离石城附近。 刘杲当时就眉头皱起:“西河郡户籍上,怎么只有两万余人?单是这半月,我在吕梁山谷击破的顽贼,就有四五千人,更不用说白波起事,旬月之间,立即聚集数万人!” 崔钧一愣,继而笑道:“伯兴没有掌管过民政,不知此中说法。户籍上之人口,是能持续保证税收人口,非是真实人口数。似西河郡,山脉绵延数千里,零零散散分布着无数或十余口、或百余口小部落,与世隔绝。这些山民,连什五都不曾编制,更何况安置里魁管理?难道为征收两三斗粮,还去翻山越岭,行走数千里山路不成?” “而且西河郡北部,为匈奴居住地。你想想,匈奴论人头数,敢说自己有二十万人,但是以我们汉世户籍制度,他们匈奴最多只能算三五万口人。至于雒阳那样繁华地带,一家豪强,私养数百家兵,统计人口时,也自有惯例,不过那又与这荒凉地带不同。丁口数,与人头数,这大相径庭,不可而语。” “伯兴想想,你若治理一方,难道能让刚出生的婴儿便纳税?难道能让居无定所的流民纳税?难道能让那些家中一贫如洗,田无田,房无房的人纳税?” 刘杲心中暗道:“婴儿征税有甚稀奇!流民征税?只要解放思想,连乞丐都能征税!”不过,刘杲也只是暗自悱恻一下,现在还不是与崔钧探讨税收大业时候! 继而,刘杲又想到汉世间的人口总数:“据闻雒阳曾汇总过户籍,称汉世人口近六千万。以此看来,莫非难道国家人口总数远超六千万?” 崔钧摊开双手,无奈道:“这谁清楚。人口统计无比复杂,而且因为种种原因,有地方少报,有地方多报。怎么查?以前盐铁专卖时,都是通过食盐需求来模糊计算人口。自取消盐铁专卖后,这人口便无从查起。” 刘杲点点头。以古代落后的通讯以及中国庞大的地形,以及复杂士族关系,想统计出具体人口,实在是万难。 后世民国年间,统计出所谓的四万万人,也不过调查取样,然后通过食盐销售,模糊计算出来的。等共和建国后,真正普查人口时,却发现人口竟然高达六亿,超出民国时代估算一半。 而且,即便是后世和谐年间,第六次人口普查得出的人口数据,也只是大略统计出人口总数。 听到汉世间户籍种种问题时,刘杲长舒一口气:“西河郡人口问题虽是艰难,看来也不至于窘迫到数万平方公里,竟然才分布两万人!后世仅吕梁市,便大概约有三百多万人,如今并州虽然荒凉,但把所有山脉之间的人口统统加起来计算,拼出十万八万人口,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若想解决人口基数,还是要占据太原郡、上党郡。太原户籍二十多万,上党郡户籍十多万。只有夺取太原、上党两郡,才真正是在并州站稳脚步。” “处置完匈奴问题后,便要计划计划,如何赶跑丁原,独占并州。” 第157 五分匈奴 class="width">第157五分匈奴 刘杲从西河太守崔钧手中,接过各项权力后,立刻将自己势力对离石城里里外外,进行渗透。www.65txt.com 而后,又借剿灭吕梁山脉隐患藉口,刘杲从西河郡诸县尉手中夺来军权,随后全部换上自己亲随。 刘杲觉得离石基本掌握在自己手中后,又令韩暹率王昶,驻守平周、兹氏两县,遥望河东郡、太原郡;令郭闻率郝昭,驻守离石,看守根基。 一切处理完毕后,刘杲便率一千骑兵,三千精锐步卒,赶至西河郡北部的匈奴大本营。这时,已经是中平五年十一月初。 中平五年十月,汉帝国四方各地,依然纷纷闹闹。 这一月,雒阳城内流言横行,言皇宫当有兵戈之变,乃至流血千里。灵帝刘宏为稳定雒阳,遂讲武平乐观,自称“无上将军”,向群臣示意:兵权在我手中,雒阳焉能起兵戈? 这一月,因征伐西羌军功入雒的盖勋,私下寻找袁绍密谋,劝袁绍整合西园八校尉,架空蹇硕,以备不时之需。而蹇硕很快进行反击,假借盖勋有武功之名,劝灵帝刘宏擢升盖勋为京兆尹,将其调往关西,驻守长安。然而,盖勋虽然调离雒阳,但袁绍却因为盖勋这次提议,开始掌控兵权,收拢西园诸校尉。 这一月,下军校尉鲍鸿,被敕令讨伐葛坡黄巾。自鲍鸿被排挤出去后,西园八校尉,非是蹇硕一脉,便是袁绍一脉。围绕着西园军的控制权,袁绍开始和蹇硕,真刀真枪拼杀起来。 这一月。初,张举、张纯,大败汉军,横行幽、冀两州,甚至时不时还能出兵掠夺青州、徐州。因为张举、张纯,青州、徐州黄巾、盗贼再次复起,一如当初并州局势败坏时。 然而,就在汉兵无比窘迫时,公孙瓒突然爆发,接二连三,击破张纯、张举,至十月月末时,公孙瓒已经再次将战线推到幽州一带。短短半月内,公孙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闻名河北,令群豪侧目。也是因此,朝廷令公孙瓒,以骑都尉之官职,统帅幽州诸军事。 至此,公孙瓒未来的班底,也开始组建出雏形。 这一月,总领关西军事皇甫嵩,在陇西,击溃韩遂。因为皇甫嵩总揽关西大军,全力打压董卓、刘石两人,以致担任陇西太守的刘石,急速向刘杲发来密信:“皇甫嵩大肆抽调我与董卓两人兵力,如今董卓手中兵权不足两万,我部手中兵权,只余西海赵云一部完整,其他能完全控制的,不足以往三成。” 好不容易在陇西筹建起来的兵力,被皇甫嵩借助官职优势,轻易调离,这让刘杲忿恨之余,又觉得无能为力。 最后刘杲强忍住心中怨愤,提笔回复刘石:“留将不留兵。若皇甫嵩只要兵,多少随他,若是调遣将领,一个不给。他要强制调遣,便以豢养在允吾城的羌酉为名,鼓动西羌继续叛乱。” “另,你亲自选人,镇守归义桥,从那里向暗中韩遂输送军粮,确保韩遂不被皇甫嵩歼灭。同时,向皇甫嵩要索要大量军粮,若是皇甫嵩不给,便通过宦官一系,上诉雒京,言皇甫嵩不给军粮,以致降羌饿死,乃至叛乱。” 封上文书后,刘杲冷笑:“即已决心做军阀,我又岂能让你皇甫嵩如此剥削我的根基!” 纷纷杂事中,历史的步伐,一日日靠近雒阳大乱…… -------------------------- 西河郡,美稷。 巍巍层峦高山,碧清大河流水。 自南匈奴内迁以来,美稷县附近已经繁衍数十万匈奴。 美稷县,西设匈奴中郎将,负责处理南匈奴一切事务;北设度辽将军,严防南匈奴反叛、北逃。 待刘杲不慌不忙,赶至匈奴时,匈奴内部权力斗争已经进入互相制约阶段。 大军进驻平定县城后,刘杲一封书信,唤匈奴单于于扶罗、左骨都侯须卜骨,以及匈奴上代诸如左右奕蠡王、左右干陆王、左右渐尚王、左右朔方王、左右独鹿王、左右显禄王、左右安乐王等老王,前来接驾。 每次匈奴反叛,匈奴各方势力或可能借助掠夺,抢些财货、女子,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要迎接汉帝国惩罚。重则,宰杀单于,轻则诛杀名王。 无论如何,作为汉帝国盘中一碟菜的匈奴,总要有人承担反叛的罪名。 如今,公孙瓒在幽州接连击败张举、张纯;皇甫嵩又在凉州大破韩遂,令韩遂再一次灰溜溜的躲到西倾山。心中忧惧的南匈奴,已经不敢提兵向南。 自入塞以来,南匈奴历次反叛,哪一次不是以南匈奴惨败收场? 胆颤心惊,不知这次谁又要倒下的匈奴各路权贵,携带各种礼品,赶来平定城,等待刘杲的判决。 这些匈奴权贵一入平定城,便托眼线,四处打探刘杲喜好:刘杲是贪名轻才之人,还是贪财轻名之人,亦或重春秋大义,有征无伐? 各路权贵打探刘杲喜好时,刘杲也根据密探上递来的匈奴资料,根据匈奴不同派系,将这些各路权贵零散分居。 首先。刘杲先寻到名义上匈奴单于于扶罗,以及隐隐约约,欲被众人推举为单于的左骨都侯须卜骨两人进行交流。 平定县府,后院内一亭中。 刘杲将此次匈奴叛乱的裁决文书,递给于扶罗。 于扶罗恭恭敬敬的接过文书。 打开文书,于扶罗才看一眼,顿时神色大变,噗通跪下来:“中郎将,匈奴同体,怎可分为五部?我虽贵为单于,但若是按照文书行事,一改匈奴数百年习俗,怕是各部落立即反叛,侵扰大汉边疆!” 原来,刘杲所施行的政策,正是历史上曹操处置匈奴的翻版,同样把匈奴划为五部,又以汉人为司马,夺取匈奴军权。不过在细节上,又稍有不同:两部内迁,三部分居。 也是因此,于扶罗才脸色大变。于扶罗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杲竟然想一举斩断匈奴之根脉。军权收拢,由汉人掌辖,以武风为重的匈奴,将会迅速被汉化,直至灭族亡户。 历史上,匈奴就是因此,才消融在中国历史上的。全体部落汉化的,彻底融入汉族习俗;一些居住塞边的野性部落,或是改称鲜卑,或是如石勒那样,形成一个羯种,自匈奴分割出去。 刘杲盯着于扶罗,浑身散发出一股煞气:“再次反叛?于扶罗,你是在威胁本将军?虽然按照惯例,若不上书朝廷,我无权杀你。但是……便譬如数年前,匈奴中郎将张脩格杀呼征,改立你父亲为单于。张脩虽被坐征廷尉,但是你父亲单于之位却不曾改变,而且张脩虽抵罪雒阳,不久又被赎还。” “我若格杀你,罪名最大,也只不过耽误几年前程而已。你说,你单于之命,与我两三年前程相比,孰轻孰重?” “于扶罗!你莫非以为我不敢杀你,改立他为为单于?”刘杲指向远处。那里是,等待刘杲接见的左骨都侯须卜骨。 第158 于扶罗以及匈奴叛乱…… class="width">第158匈奴单于于扶罗以及匈奴叛乱…… “于扶罗!你莫非以为我不敢杀你,改立他为匈奴单于?”刘杲指向远处。www.65txt.com 那里是,等待刘杲接见的左骨都侯须卜骨。 “小王岂敢冒犯将军。”被刘杲杀气腾腾的话语,吓我六神无主的于扶罗,连忙伏首叩地。 于扶罗脸部肌肉,不停颤抖:“中郎将。如今国中掌权诸王,皆是杀害我父兄之人,更是此次叛乱贼首,将军若是杀我,却正遂了贼子心意!” “张纯叛乱,我父兄立即听从朝廷征调,率兵讨伐,对朝廷之忠心,日月可鉴。可恨国中诸王,不思慕天子盛德,残杀忠良,害我父兄,甚至心怀饶幸,侵扰汉疆。将军若是杀我抵罪,却令亲者痛仇者快,从此匈奴不敢随汉军出征!” “将军切莫听信谗言,中了小人奸计啊!” 刘杲散去佯装出来的怒气,换上和蔼笑容:“单于以及单于父兄,忠心为汉,然而不幸为贼子所杀,这些,我自然知晓事情本末。可是,我却又闻听谣传,如今国中四大姓,须卜氏、兰氏、丘林氏已经决心驱逐你,改立左骨都侯须卜骨为单于。尔国中十九大部,也大都准备改换门庭,投靠须卜骨。这……” 于扶罗听到刘杲语气有所松动,立刻急促说道:“中郎将无须挂虑。只要有将军庇护,月内我就可扫平逆贼,让这些无根谣言,不复存在。” 于扶罗以为刘杲怀疑他能力,不足于控制匈奴各部,为安定塞内安稳局面,才考虑更换单于。所以,于扶罗连忙作出保证,试图以此挽回他在刘杲心中的不良印象。 刘杲竖起右手食指,不停摇晃:“我非愚蠢之辈,似这等空话,单于莫要再提。若我不出兵,莫说一月,便是给你半年时间,你也不能挽回劣势。” “另。兰氏这代少主,左当户兰阜。<<>>前些日子,他前去河东抄略时,被我捕获。如今兰阜已经把匈奴内部争端,里里外外故事,全部告知我。说不定,单于此时面临的危境,我比你更清楚!” 于扶罗一听兰阜之名,脸色顿时尴尬下来。不过于扶罗却还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只要将军支持我,那些老王,我有八成把握,说服他们支持我。” 刘杲依旧摇头:“我为将一方,若不能一碗水端平,只会诱发更多事端。” “将匈奴划分五部,表面看起来是消减你势力。但你想想,你实际控制人数又有多少?实话与你说,若是这些老王联合一致,将你驱逐美稷,改立须卜骨为单于。朝廷最多,也只会在上郡荒凉一带,为你寻一处安身之地,却绝对不会追究诸位老王麻烦。” “当年孝武帝虽然连续痛击匈奴,却不能改变匈奴依然驰骋漠北局面。当时匈奴,对于朝廷来说,不再是大敌,但是对于周边小国来说,匈奴依然是个庞然大物,自乌桓至安息,无人敢随意轻视。” “而后,朝廷采取婚姻内嵌之法,令匈奴分化南北两部,继而南部匈奴又入塞居住。若是匈奴不分裂,怕是檀石槐依然是匈奴呼之即来的一条猎犬,如何能代替匈奴,称雄漠北?” “十数年前,檀石槐强横时,朝廷无力征讨,遂提起和亲。檀石槐害怕朝廷再次使用婚姻内嵌之法,分裂鲜卑。但是……你且看看如今鲜卑局面!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朝廷绝不会允许有人整合漠南漠北,威胁大汉!纵然一时无力应对,终有一日,也要打垮其元气!” “若是匈奴继续分化,于国于民,都是大善。我心意便是如此,至于单于何去何从……是逆天行事,妄想一统匈奴,成为大汉心腹之患,还是顺应时局,逍遥一世? 刘杲说话时,一侧的文丑,长刀出鞘,威慑于扶罗。 汉帝国分化匈奴的方针,自南匈奴入塞以来,便缓慢施行。这一点上,匈奴知,汉帝国亦知,只是从来没有人如今日这般,匈奴中郎将与匈奴单于,面对面的把暗处行径一切挑明。 于扶罗冷吸一口气,时不时瞟向刘杲身侧,长刀一半出鞘的文丑。于扶罗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层密汗,如今他已经猜到:刘杲刚才说要杀他,不是威胁,而是切切时时的行动计划。 若是于扶罗不能给出一个好答案,这长刀立即斩向他! 于扶罗摸了一把额头密汗,声音颤悠悠的哆嗦道:“小王不知将军说些什么。昔汉公主曾嫁匈奴,历代单于,皆以天子外甥自居……” 刘杲止住于扶罗,道:“莫非我未曾介绍过自己?我出自刘氏宗室赵王一脉,计算起来,恰与当今天子同辈。天子此次委任我为匈奴中郎将,便是觉得贵部反复无常,不能深信,特意命我全权处理匈奴事务,务必保证匈奴不复反叛。我与昔日历任中郎将不同,一些能在其他匈奴中郎将前行通的心思,单于就不必在我面前耍了!” 不曾想,刘杲话一落音,于扶罗连滚带爬的,向刘杲脚下扑来:“舅父、舅父。小甥真的对大汉忠心耿耿啊!” 文丑眼明手快,长刀唰的横档在于扶罗面前,挡住于扶罗前进道路。 一个三四十岁,胡子拉碴的匈奴单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刘杲大呼“舅父”,这让刘杲眩晕了好久。自从重载这幅身躯后,刘杲还不曾遇到这种情景。 “你怎突然喊我舅父?”刘杲一时感到有趣,不禁多问一句。 于扶罗又摸了一把脸上密汗,道;“历代单于,私下皆自称天子外甥。将军与当今天子同辈,小王自然要称将军为舅父。”于扶罗此时为保命,毫不顾脸面,能抓起一个生机,就绝不放松一个。 刘杲呵呵笑了笑:“你喊我舅父也没用!这次,匈奴无论如何,都是要分为五部。不过看在你颇识时务份上,这内迁人选可由你定。似那些反对你的老王,大部落,我都可将他们内迁至离石附近。至于剩下三部,还由你来统帅。这样安排,你觉如何?” “若是你被那些老王驱逐,你这个单于最多能领万余人。如今我令你统帅三部,却是能掌管十多万人,孰是孰非,你心中清楚。况且身为人子,不能为父兄复仇,妄自为人。你难道就不想斩杀那些残杀你父兄之人,为你父兄复仇!” “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是否支持我划分匈奴为五部?” 于扶罗犹豫三五秒,低头应道:“谨将军吩咐!” 经过刘杲真真假假,连削带打,又诱又吓,种种手段后,于扶罗最终选择了屈服。 于扶罗选择屈服后,刘杲也没兴趣接见须卜骨,直接喝令须卜骨返回。 将于扶罗幽禁后,刘杲向各部匈奴权贵,宣达了即将划分匈奴为五部的计划。 与于扶罗当初反应一般,这些匈奴权贵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刘杲竟然妄想收拢匈奴全部军权。 他们这些权贵之所以是权贵,还不是因为手中有庞大的步卒以及兵源。 虽然在刘杲面前,这些匈奴权贵不敢做声。但散去之后,这些权贵立刻通过各种隐蔽手段,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应对刘杲。 三日后。 刘杲正在阅读云中郡太守递来的文书时,宋典轻步走近:“如公子所料,那些权贵不甘军权被夺,经过连日串联,他们已经准备明日一起叛乱,声称要一举活捉公子!” “呵!这是于扶罗手中间谍传出来的消息?似这等消息,不能只信于扶罗手下,你还要花费力气,在匈奴中广泛安插密探。未来一两年内,要确保匈奴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刘杲放下手中毛笔,嘱咐宋典道。 第159 璀璨之下,隐患丛生 class="width">第159璀璨之下,隐患丛生 无数烛火映照下,美稷城内,一房间,宛若白日一般光亮。(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数十名匈奴权贵,按照各自身份,有秩序的学着汉世习俗,跪坐一圈。圈中心,立着左、右干陆王,以及右朔方王三人。 左干陆王,整理一下仪表,大声道:“如此。诸位散去后,立即收拢各部精壮,与平定城右渐尚王等,里外合击,袭杀刘杲。” 左干陆王话刚落音,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这一声惨叫,令数十名匈奴权贵先是有些错愕,继而又是慌张起来。 左干陆王面色阴沉,吩咐手下:“出去查探一番,瞧瞧何事发生。” 两名匈奴亲随,刚打开房间门,迎面射来数十支利箭。 “嗖……嗖” 左干陆王这两名亲随,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数十支箭,团簇射死。 踏着两名亲随身体,走进来一名匈奴少年。 这少年腰胯长剑,头戴进贤冠,若不是一身匈奴服饰,别人第一眼怕是以为这少年,是汉帝国境内,随处可见的诸生。 左干陆王眼皮跳了跳,强压下心中恐慌,大声喝道:“呼厨泉!诸长老面前,你休得妄动刀兵!” 原来,走进门的这少年,正是于扶罗弟弟呼厨泉。 呼厨泉按剑冷笑道:“左干陆王……你杀我父亲、大兄时,难道就想不到今日?妄动刀兵?你区区一假王,胆敢弑杀单于。我以右贤王之位,诛杀逆贼,还我匈奴,朗朗乾坤,这也算妄动刀兵?” 呼厨泉想起惨死的父亲、大哥,不禁双目通红:“杀!这些弑杀单于的逆贼,一个不留!” 左干陆王,一听呼厨泉这话,脸色大变:“眼下事关匈奴存亡,呼厨泉,你要以大局为重啊!贤侄,只要能攻杀中郎将,我去堂兄坟前,自裁谢罪,可否?” 可惜,呼厨泉根本不理会左干陆,当即吩咐身后匈奴精锐,射杀大堂内的匈奴权贵。 甚至,呼厨泉还取过亲兵强弓,一箭射向左干陆王:“中郎将早知你们筹划,如今已经令左从事、文从事劫杀你们部下。哼!今日就是你们逆贼,灭亡之日!” 在呼厨泉帐下近千人精锐围剿下,左、右干陆王等,一杆匈奴权贵,无一幸免。 清点尸体无差后,呼厨泉令人将尸体堆积起来,倒上油蜡。呼厨泉将一根火把,丢向数十具尸体,心中默念:“父亲,大哥。我和二哥,终于为你们复仇了!” 火光燃起片刻,徐晃率数十骑,从远处奔来:“右贤王,逆贼可有逃脱?” 呼厨泉连忙迎上前去:“回禀徐军侯,四十六名逆贼全部诛杀,无一脱漏!” 一股尸体烧焦的恶臭传来,令徐晃不禁掩住鼻子:“很好!你速去集结其他权贵,前去单于庭。单于已在那里等待多时。” 这一夜,美稷城宵禁。大街上游走着汉兵、匈奴精锐,但凡可疑之人,立即射杀。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布满弓弩手,严禁任何人靠近。 这一夜,中平五年十一月十五日,月圆之夜。西历188年12月21日。 寒冬里的圆月,见证了匈奴这次叛乱。因此此夜望朔,后世便称此次动乱为“圆月之叛”。 三十年后,一位父辈时代由鲜卑户籍转为汉籍的学子,详详细细调研这次匈奴叛乱后,列出一份数据:据不完全统计记载,“圆月之叛”期间,匈奴十六王,九位被诛,且尸体无存;匈奴权贵死伤二百四十七人,其中匈奴四大姓之一的须卜氏,被呼厨泉灭门。 第二日清晨,以于扶罗单于名义,刘杲向全匈奴发布公告,将左干陆王等一杆权贵定性为谋逆未遂。在平叛期间,刘杲利用种种手段,一一收拢匈奴军权。 三日后,这次动乱彻底抹杀后,刘杲名义上,已经完全掌握匈奴军权。分割匈奴为五部,皆以汉人为司马等方略,也都一步步实现。唯有,汉将虽有司马之名,但是尚不能真正控制匈奴骑兵。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匈奴经过此次大动乱后,进一步衰败,不足以挑战刘杲权威。 自入并州以来,刘杲说降白波黄巾,收拢匈奴,诛杀叛逆,风波不起的,逐渐安定并州。 比起皇甫嵩在凉州耗费十数万大军,与韩遂苦熬;比起公孙瓒在幽州,与张举、张纯一场场惨杀,刘杲这功劳尤为突出。 论起根底,却是因为刘杲借助韩暹,快速收编白波黄巾。 真实历史上:对汉帝国威胁最大,正是白波黄巾,至于匈奴……匈奴因为老王与于扶罗对立,另立骨都侯须卜骨为单于,势力大减。而于扶罗也成为一个小跟班,被无数军阀使唤。 无论如何,刘杲通过这次平叛,将匈奴中无数钉子摘除。他自荐为匈奴中郎将的任务目标,已经达成。 -------------------------- 美稷,单于庭,一茅厕内。 于扶罗递给呼厨泉一封密信,小声嘱咐:“刘杲在我身边安插无数眼线,我一举一动,皆受他监视。” “你我兄弟,委屈求全,投靠刘杲。借助汉朝廷威风,将那些倾向鲜卑,杀害父兄的老王,一一诛杀,终于为父兄复仇。如今你我兄弟二人,下一步就是赶走刘杲,重新控制匈奴大权。” “这封密信,是我以单于之名,向汉天子上告刘杲悖逆,假传诏书,肆意囚杀名王,欺辱诸部。” “以汉庭此时朝局来看,这封密信只要传到雒阳,刘杲定然以罪被征。刘杲一去,汉人司马,也只是句空话。那时,这匈奴单于,才是真正单于。” “以防万一,这封密信不要走并州。你令亲信携带此封密信,过幽州,自冀州至雒阳。切记!” “小心行事,一旦败露,你我兄弟怕是有杀身之祸!” 呼厨泉小心翼翼的,将密信掖入怀中。 ---------------------------- 凉州,西海{青海湖}。 结冰期的西海,依然是那么秀丽,让人陶醉其中美景。 赵云手拎一封书信,遥望着西海湖泊,一脸落寞,向身边亲随喃喃道:“你说这封信,有几分可信?” 亲随低头道:“属下不敢随意揣摩。不过若是刘太守真向韩遂输送军粮,无论如何严防,总有些蛛丝马迹。都尉若是疑惑,何不询问前归义都尉韩当?他久在建威城,熟络当地风俗。如今,韩都尉虽调离建威城,然如有风声,他必然知晓。” 赵云没有搭话,良久又问:“若是刘太守当真养贼自重,你说我是否该上书朝廷,奏杀他?又是否该牵连上九门侯?” 亲随头的有低稍许:“军国大事,小人不敢随意议论” ------------------ 凉州,大夏城。 程普屏蔽左右,向韩当询问:“义公。刘太守向韩遂输送军粮之事,有几分可信?” 韩当为程普斟满一碗酒,漠然答道:“谣言尔!” 程普接过清酒,淡笑道:“虽是谣言,必事出有因。非是朝局颠簸,便是风雨欲来!” 韩当抿一口清酒,淡淡回答:“九门侯曾言‘水落石出,风霜高洁不可污!’我等部将,只管战阵冲杀便是!” 程普旋转手中瓷碗,又道:“前参军事孙坚,如今为长沙太守,又因平贼有功,晋封为乌程侯。他前些日递来书信,欲辟我为兵曹从事……” 第160 并州牧 class="width">第160并州牧 PS:求推荐求收藏,求一切数据…… =======以下为正文====== 中平五年十二月中旬。(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雒阳。 朝议时,灵帝刘宏问道:“匈奴中郎将刘杲自入并州以来,招降白波蚁贼,诛杀匈奴叛逆,安稳并州。可谓功劳甚也!诸卿以为,当如何封赏,以示恩宠?” 太尉马日磾上奏,道:“可入雒京,以补卫将军。” 卫将军,官秩在三公之下,掌禁兵,开府。这官位,掌管雒阳禁军,保证皇宫安全,非有厚实的资历,以及皇帝深信,难以被封卫将军。 刘杲平定并州,功劳虽有,但是晋封卫将军,乃至以二十余岁之龄,骤然开府,却是封赏大于功劳。 灵帝刘杲眉头跳了跳,又转向司徒丁宫:“丁公以为太尉所言,如何?” 丁宫垂下眼皮,奏道:“老臣以为,匈奴中郎将刘杲虽然平定并州有功,但太尉所言晋封卫将军之职,过矣!刘杲年方二十余,虽有大能,但骤然开府,与朝廷旧例不合。” “不患无可赏之人,但患无可赏之禄。刘杲年少,璞玉之才,刚现一角,若是此时便尊以高位,将来再立大功,便无可赏之爵位。如若如此,则刘杲之才,陛下难用尽也!” “刘杲才华不缺,经验乏乏。老臣以为,今汝南郡多有不稳,可迁刘杲为汝南太守,继续磨练,积累资历。若陛下以为,汝南太守之位,不足以体现皇恩,可以增封刘杲食邑两千户。” 不比金城、陇西等边疆野郡,豫州汝南郡是汉世重郡。以刘杲平定并州之功劳,以匈奴中郎将之位,迁汝南太守,也能勉强说得过去。而若增添食邑两千户,更是足以表彰刘杲功绩。~~~~ 灵帝刘宏扭头转向司空刘弘:“刘公,可有不同见解?” 刘弘昂首道:“老臣以为,并州虽平,隐患仍在。刘杲招降白波蚁贼,驱狼逐虎,不多费朝廷力气,便荡除并州两害。然并州山脉纵横,西河、上郡,千里荒野,易滋生胡种、盗贼。刘杲平定并州容易,但是彻底安稳并州却难。” “昔日刘杲出凉州,韩遂宵小,立即回攻陇西。臣敢言,若调刘杲入雒,或迁为汝南太守,并州将复乱也!如今朝廷正议改刺史为州牧,臣以为可就势,以刘杲为并州牧,如此三年,则并州可安!” “入雒,迁汝南,擢州牧。三公各有见解,且大相径庭,犹如山间歧路。朕一时亦难以取决,此事暂且搁置。”灵帝刘宏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退朝后,行走在路上的灵帝刘宏,突然向身侧的张让问道:“你以为该如何封赏刘杲?” 张让低首道:“朝廷大事,三公之议,奴婢不敢妄自评价!” 灵帝刘宏冷哼一声,自嘲道:“有甚不敢评价,不过各有私心罢了!” “马日磾{mi.di},金日磾{mid.i}。亏马融替他这位祖孙,取个如此名字,他马日磾能有金日磾半分忠诚!卫将军?雒阳自有卫尉,何须再设卫将军?马日磾,这是想借刘杲少年锐气,打压蹇硕!” “丁宫。巧言托辞,不肯触及本质。汝南太守?亏他能想出这个职位!” “刘弘。也就刘弘,真正替朝廷考虑过时局。不过……唉!宗室之内,有谁能接任刘虞,镇守朝局?” 灵帝自言自语一会,长叹一声。 用人难,用对人更难。 许久,灵帝又吩咐道:“张让,你唤蹇硕觐见!” ================ 蹇硕匆匆赶来后,灵帝刘宏依然就刘杲话题询问蹇硕意见。 蹇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臣以为,当从司空之意,以刘杲为并州牧!” “为何?”刘杲抬起眉头。 蹇硕缓声答道:“时局艰难,以刘杲镇守并州,蓄养民生,于大汉有益,于陛下有益!” “今凉州皇甫嵩集十数万大军,才堪堪击溃韩遂;幽州公孙瓒无日不战,才勉强击溃逆贼张举。陛下多年积蓄,两战之间,消耗殆尽,以致不得不令他们二人,就地自食!就地自食,这是国家取祸之道,非是长久之计。” “而,刘杲在凉州收编叛羌,攻破韩遂、边章;在凉州,收编白波,镇压匈奴。幽州刺史刘虞、益州刺史刘焉,也是倾向招降安抚。只有宗室中人,才会体念陛下艰难,不贪功行事。” “刘焉入益州,益州渐安;刘虞入幽州,乌桓叛逆欲降;刘杲入并州,白波、匈奴数月而定。三人花费如何,公孙瓒、皇甫嵩又花费如何,陛下心中自明。” “皇甫嵩年老贪名,尚且不说。公孙瓒少年锐气,贪功求战,不顾国家空虚,这是危亡之道,不是急迫之间,不可用之。” 灵帝刘宏轻轻点着头,又道:“你也赞同州牧举措?” “若想国家安稳,州牧势在必行。然,陛下选任州牧,务必小心谨慎,不然春秋战国局势,将再现中国!” 灵帝刘宏长叹一声:“州牧……春秋!战国!东周、西周!镐京,成周!” 灵帝刘宏的眼界,只能看望已经发生历史,却参不透未来。在灵帝刘宏眼里,大汉最大的悲剧,也只是王莽叛逆,或者类如周朝崩溃,形成诸侯争霸局面。 灵帝刘宏思考一会又道:“若是郑庄公射伤周桓王,如何?” 春秋初期,周桓王伐郑国,郑庄公与之交阵,射伤周桓王。郑庄公,亦是姬周宗室。周桓王伐郑而败,直接导致春秋列侯称霸局面形成。 灵帝刘宏这话,是言:若刘杲如郑庄公一般,自据一地,该当如何? 蹇硕跪倒在地,劝谏道:“陛下。须知,‘亡周者,秦也,非姬氏;亡秦者,汉也,非嬴氏’。陛下何必忧心刘杲!” 灵帝刘宏双眼陡的一亮,起身在房内快步行走片刻,停下脚步:“不错,自三皇五帝至今,不曾有同姓代国者。国强则削藩以集权,国弱则树藩以庇护。” “如此,便以刘杲为并州牧。刘杲军功出身,还须挂个将军名号……不过刘杲年龄毕竟太幼!暂且让他兼任匈奴中郎将罢!至于并州刺史丁原,擢升为骑都尉,驻守河内郡,与刘杲一并协防黑山贼!” =============== 与此同时,远在并州的华歆接到一封襄楷来信。 华歆随手打开书信,只瞟一眼,却愣在那里。 正在考虑如何祸害匈奴的刘杲,见到华歆失神,不禁问道:“何事?” 华歆声音有点沙哑,沉声道:“襄公在赶来并州路上,突然离世!” 襄楷早就行将就枯,**十的人了,突然死去,虽是意外,但却也早有心理准备。 刘杲想起那个精通堪舆之术的襄楷,心中觉得可惜,遗憾的长叹一声:“天不容贤人呐!” 华歆却沉默的盯着书信内容。 按照襄楷与华歆约定的错字读信方法,信上却又多出一句话。 襄楷:大乱将至,子鱼好自为之。 第161 采煤 class="width">第161采煤 西河郡,离石。www.65txt.com-====- 出城十数里,一处荒山附近。 令人挖掘几尺地面后,刘杲捡起一块褐色块煤,向身后众人问道:“诸位,可知此物?” 刘杲身后,是数十位以蔡枳为首的各色匠工。 昔日,蔡枳在邯郸,改进造纸工艺,制出新工艺廉价纸。而后,刘恭入雒阳献上造纸术,灵帝又赐下十数名工匠。 在汉世,宫廷工匠,可谓是掌握这个时代最高科技的一批人。自后世而来的刘杲,自然不会放弃开金手指机会,立即以这十数名宫廷工匠为中心,以赵王宫工匠为辅助,又广泛召集邯郸附近工匠,组建一只包含各行各业的工匠达人,数百人匠工大队。 刘杲在西河郡站稳脚步后,立刻令巨臣、喜错,护送这批匠工赶来离石城。其中,襄楷也是随这批人前往离石,只可惜行至半途,襄楷便一觉不醒,辞世而走。 同时,刘杲入并州以后,更是广泛收集工匠。似白波黄巾,凡是出身匠工之类的流民,刘杲大都留下,甚至那些愿回家的,也被刘杲强制留下。 今日,跟随刘杲的,以蔡枳为首的数十位工匠,便是刘杲所组建的工匠大队中的优异领袖。这数十位工匠,就是刘杲帐下所有工匠的中心人物。 蔡枳接过煤块,把玩一番,道:“这是石涅。乡间也有人称之为石炭。这石涅可以燃烧,用来炼铁最好不过。窦广应该熟悉此物。” 蔡枳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人,从蔡枳手中接过块煤,道:“不错,此物正是石涅。如是将石涅打碎城粉,再加以粘土,可以制成石涅饼,然后可以用它炼铁。<<>>” 这人名为窦广,与蔡枳同为宫廷工匠。不过他本职工作是冶铁,为制作兵器、铠甲部门,提供各种成色生铁、熟铁。 石涅,这是汉世人,对煤的称呼。 在中国,利用煤炭资源的历史,源远流长,虽不知具体起于何时,但后世曾挖掘出西汉时期炼铁遗址。该遗址里,已经开始利用类似后世蜂窝煤的煤饼来炼铁。 从西汉至东汉末,石涅的应用,更加受到人们注意。 这些掌握当世最高科技的宫廷工匠,自然晓得石涅。 自从到并州后,刘杲便开始挖掘并州资源。后世,赫赫有名的煤老板,以及山西各色塌方事故,在共和末和谐初,名声大噪,全国闻名。 汉世,并州再加上河东郡,便包含后世山西全省,以及陕西的陕北区域。 霸占如此丰富的煤炭资源,刘杲当然要琢磨起如何开发煤炭。 刘杲望向窦广,道:“石涅既然可以燃烧,甚至代替木炭。然而为何,不曾见石涅在诸郡县,广泛使用?” 窦广应道:“开采不易,制成石涅饼更是麻烦,不如烧炭、或者农田中干秸秆、荒山之上的枯木方便。而大户人家,又嫌弃石涅饼有异味,宁肯多费钱财,烧精良木炭。除非冶铁,否然,石涅饼很少使用。” “另外,石涅多在地下。若是开采,必须挖井,用积木顶起土岸。但是,山脉地表易动,自开采石涅以来,塌方岸毁事故,接连不断,少则数十人埋地,多则数百人齐死。因此,很多地方州郡,禁止大范围开采石涅。” 窦广不但专业炼铁,视野也开阔,随口将汉世石涅状况,向刘杲一一叙述。 “塌方、岸毁!”刘杲皱起眉头。 以后世的工业水平,山西煤矿塌方还是时常耳闻,况且是在汉世?刘杲模糊记得,似乎《史记》上,曾记载一次采煤事故,塌方之后,百余人皆死,唯有一人逃脱。 刘杲心中揣摩:“怕是正是糟糕采煤工艺,隐隐制约着汉世的煤矿应用。数百人齐死的事故,便是后世人口大爆炸年代,也承担不起,何况重视人口繁殖的汉世?” 刘杲思虑一会,向窦广问道;“开采石涅设施,能不能逐渐改进?似眼前,这块石涅矿区,属于露天石涅,应该不会太过麻烦。” 窦广面现尴尬:“如若改进设施,肯定要经过无数次实地实验。没有数万人面临危险,总结失败塌方岸毁原因,改进之说,无异于空中楼阁。” “嗯?”刘杲左手食指,摩挲这鼻前很久很久,才道:“容我与你细谈。” 刘杲挥手散去不相干人等,才缓声对窦广说道:“匈奴叛贼,我手中还有数千俘虏,这些人都可以用来开采石涅……你不用担心他们生死。他们来开采石涅,还能有一线生机,若不是还能开采石涅,我便要将他们全部坑杀。” 刘杲为降低窦广心理负罪感,特意将这些早已被刘杲定性为苦工的匈奴人,说成即将坑杀的战俘。 “至于矿井的搭建,我给你几份图纸,然后再寻找一些曾经开采过石涅的商旅、大户,研究如何进一步搭建矿井。如何?”刘杲却是想起,手机里存储着,一本后世关于山西煤矿事故的报告,里面有些插图,曾简单的列出私人采矿业的矿井搭建图。 虽然那些私人矿井,皆是隐患丛丛,但是比起汉世,想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不过,这些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才研究。我这个矿盲,只管提供人力、物力便是!”刘杲心中暗道。 窦广一脸犹犹豫豫,勉强道:“我可以试试。” 唯恐窦广反悔,刘杲连忙击掌道:“好!开采石涅一事,就全权由你负责。” 将开采煤矿一事交付给窦广后,刘杲又唤来蔡枳:“昔日在邯郸时,我曾经与你探讨过,如何改进烧砖一事。如今,我在离石城外划一地,先建造一所实验砖窑,看能否造出红砖!这些石涅,正好充作燃料!” 秦砖汉瓦!砖,在中国,同样源远流长。不过汉世的砖,基本上都是青砖。所谓“青砖绿瓦”便是说此。 青砖,吸水性、耐腐蚀性,远超红砖,但是复杂的制造工艺,制约着其发展。刘杲便琢磨起烧制红砖来。红砖所需工艺,比青砖简单许多,能造青砖,只要选准材料、那烧出红砖,也不是很困难。 蔡枳点头道:“我已经招募许多青砖窑工,若是九门侯推论无错,红砖很快能出产。” 连续开两个金手指,刘杲心情大好。 回离石城路上,卫凯从离石城,骑着跨马奔来,大呼:“中郎将。朝廷传来旨意,升迁中郎将为并州牧!” “并州牧?”刘杲一下呆住。 预期中,若是朝廷调遣他去别地,刘杲就准备在上郡策划叛乱,保证匈奴中郎将名号不丢,以便在灵帝身死之前,一直手握兵力。 第162 接手并州 class="width">第162接手并州 “并州牧?”刘杲一下呆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预期中,若是朝廷调遣他去别地,刘杲就准备在上郡策划叛乱,保证匈奴中郎将名号不丢,以便在灵帝身死之前,一直手握兵力。 不同于刺史,州牧能真正掌权一州数郡之地。 但是灵帝未死前,州牧选任相当严格,而且为避免叛乱,就任的刘虞、刘焉,都是年岁已长,最少五十岁以上之人。 对汉世官制有所了解的刘杲,根本不敢再奢望并州牧一职。刘杲心底打算是手握兵权,然后等待雒京大乱,官制失调后,以兵力强权,胁迫何进,以此来夺取并州牧职位。 刘杲万万没有想到,灵帝刘宏竟然不顾汉世旧例,擢升他为并州牧。 不过,无论如何,升迁并州牧,这是好事。 自皇甫嵩击败韩遂后,朝廷诸公已经开始征调董卓入雒,迁职少府。 少府,中两千石。掌管皇宫内医药、饮食、服御、上林苑禽兽饲养、以及宫内宦官调用、选拔贵妃宫女等皇宫内乱七八糟事务。 少府名义上职权虽多,但是真实权力,全在宦官手里握着。董卓一旦入雒,这少府之职位,也就是个闲职而已。入雒为少府,等于剥夺董卓手中军权。 而董卓与宦官,外似亲密,内中互相猜忌,一旦迁职为少府,无疑是加剧两方矛盾。以董卓如今根基,他若是与宦官起冲突,难逃一死。 鲍鸿入雒后,军权被卸,虽又被任命为下军校尉,但很快被蹇硕、袁绍之争祸及池鱼,排挤出西园八校尉,前去鲍鸿素不熟悉的汝南郡,与葛坡黄巾鏖战。鲍鸿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董卓又怎敢轻易入雒,卷入无数纷杂斗争中? 与被灵帝刘宏盯上的董卓相比,刘杲能被辟为并州牧,可谓幸运至极。 若不是身边有无数部下,刘杲几乎想仰天大笑,大呼:“天助我也!” 得到并州牧任命文书后,刘杲立即马不停蹄,直奔太原郡晋阳城。 如今离雒阳大乱,时间不足四月,被辟为并州牧的刘杲,自然要争分夺秒,快速将并州握在自己手中。 丁原一边将并州各项职权一一交割,一边客套的夸赞刘杲:“伯兴以如此年龄,登州牧重任,可比古之甘罗。真是天下少有英雄” 丁原这些客套话,刘杲直接当作清风,随它飘过。 去美稷整顿匈奴时,丁原向西河郡输送的军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丁原口上说着向刘杲供应军粮,落到实处时,却只有区区数千石。 数千石粮草,尚不够数千人一月之口粮。 本来,刘杲借助收拢匈奴之势,准备将军队开往朔方、北舆{今呼和浩特附近}一带,护守五原郡、云中郡。然而就在大军开动时,华歆传来丁原只提供区区数千石粮草消息。当时,刘杲几乎被丁原这无耻行径气炸。 不得已,刘杲只能放弃五原郡、朔方郡,令文丑驻守北舆,防御辽西各部鲜卑,看护云中郡。 河朔一带,唯有云中郡能够为大军提供粮草。所以,刘杲对云中郡,格外重视,并委派不少人,整改河道,将云中郡打造成后世著名的自流田。 因为预备的计划,因为缺粮不得不搁置,刘杲对丁原充满怨念,颇为不忿。 职权交割完毕后,丁原正欲率军,驻防河内郡时,刘杲开始发难:“骑都尉,你部下主薄吕布、从事张辽、张杨,以及所帅兵卒,皆是我并州人士。况且,你若把他们尽数带去河内,这太原、上党、雁门一带,立即空虚,陷入危局。” 听懂刘杲刁难之意的丁原,脸上的淡笑瞬间僵硬起来:“刘并州,河内屡遭黑山贼荼毒,民壮无几……” 刘杲打断丁原话语,道:“三河骑士,素为我大汉精锐。三河骑士,河东、河南、河内三郡也!黑山贼虽时有寇袭,但是河内郡可有一县被攻破?骑都尉既入河内郡,不妨任用本地英才,重新招募三河骑士。至于并州士卒,还需镇守本土,防守匈奴、鲜卑、北地胡、黑山贼。” 见刘杲说话不留余地,丁原语气也有点生硬:“刘并州。骑都尉一职,掌监羽林骑,并非河内太守,怎可言任用本地?吕布、张杨、张辽,我皆补入羽林骑,刘并州虽为州牧,却不能阻拦我征调三人。” 因为此时尚不便与丁原闹的太僵,刘杲又道:“羽林骑,骑都尉可尽数带走,然并州兵卒,却需要镇守太原、上党、雁门诸郡,不能轻调。” 丁原抿起嘴角,盯着刘杲。 刘杲半步不让,偏着头,注视着丁原,脸如门板。 相持半刻后,丁原选择后退一步,道:“一千骑兵,两千步卒。我只带走吕布、张辽。” “成交!不过兵源只能从上党、太原抽调。吕布屯在雁门郡兵卒,不能抽调一人,我还需要这数千人,威慑鲜卑。”刘杲脸上也露出笑容。 听到刘杲应诺,丁原心中松口气,道:“若不是看在刘并州一心为国操劳份上,我定带走所有部下。黑山贼虽是余孽,但是盘踞山脉,精通山战,极难征伐,若不从并州带去数千人威慑,黑山贼敢立即攻城。还望刘并州无怪!” 刘杲担任并州牧后,实权立即大增。丁原驻防河内郡,临近并州上党郡,且丁原防护黑山贼,尚需刘杲援助。所以,不是迫不得已,丁原也不愿与刘杲交恶。 丁原心中也知,因为前些时日的军粮问题,刘杲肯定对他有所不满。如今刁难,也在丁原预料之中。 而刘杲也不想太过打压丁原,以致引起变数,干扰即将爆发的雒京之乱。所以此事,在双方刻意控制下,草草了结。 随即,丁原自太原郡抽调千余人,从上党郡抽调近两千人后,率领吕布、张辽,移军驻防河内郡。 交割军权后,刘杲令下人递来丁原帐下所有将领姓名、户籍。自从征伐黑山张牛角时,差点漏掉颜良、文丑、赵云三人后,刘杲便时常查探下属,唯恐漏掉历史上的大能。 刘杲翻完数十卷书简后,颓然叹道:“数千人之中,历史上有名的武将,却是没有半个。好在高顺没有被吕布带走,不然我今天下午,却是空费一把力气。” 刘杲占据并州后,收获两名历史武将。一是在太原界休县驻防的张杨,一个是尚在雁门郡的高顺。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历史记载:此人为三国初军阀之一,曾在袁绍、董卓之间徘徊过。而后献帝东归,张杨亦出力不少。 高顺。历史记载:此人为吕布心腹之一,然后期与张辽、陈宫多有不合,遂不得吕布信任,甚至最后连直辖部曲,都不能拥有。但是高顺依然凭借“陷阵营”,留名史书。 虽然只发掘出两人,但是张杨、高顺年纪适合,直接能冲杀战阵,不似卫凯、郭淮等,还需要培养多年。 搜寻一遍历史文官武将后,刘杲又把目光盯在并州军力上。 丁原率走三千人后,并州只剩下一万三千余人士卒,其中骑兵四千,步卒七千,主要屯在雁门郡、上党郡、太原郡三地。 雁门郡,两千骑兵,四千步卒,占并州军力小半。主要防守鲜卑、匈奴。 太原郡,一千五百骑兵,两千五百步卒。分为两部,一部驻兵界休县城,一部驻守阳邑,防御黑山贼。 上党郡,五百骑兵,五百步卒,防御黑山贼。上党郡军力如此薄弱,却是因为刚刚被丁原抽调走近两千人。 然后。 刘杲在西河郡,拥有五千步卒,一千骑兵,从匈奴中抽调出三千匈奴骑兵。一共九千人。 当然,还有近万人左右的白波黄巾。不过这万余白波黄巾战斗力薄弱,为减少战备消耗,刘杲正在着手,消减白波黄巾名额。 整体计算起来: 刘杲手中现在能掌控骑兵八千人,其中匈奴骑兵三千。 步卒一万二千人。 另有杂兵,白波黄巾残部一万人。 第163 锦衣卫、职方司 class="width">第163锦衣卫、职方司 中平六年三月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自刘杲接任并州牧后,并州局势渐渐好转。在北方,将战线推往雁门郡、朔方郡;在西方,将战线推到黄河沿岸,屯兵离石城;在东方,又连续摧毁数部黑山贼,将群落复杂的黑山贼遏止在山谷之中。 随着局势逐渐好转,并州也渐渐恢复安宁,路上的行人开始增多。 太原郡,晋阳。 一场淡如烟雾的春雨里,古老的晋阳城若隐若现,散发着迷人光彩。 走过青石板铺成的晋阳城城主道,是条掺杂黄沙的沙土路。沙土路,湿润、松散却不泥泞。 宋典夹着一古朴颜色的木匣,来到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小院落。这处院落,淡雅、寂静。 当庭地面由红砖铺成,经过雨水浸泡,黄红色的窑砖变成暗红色。 稀疏树木、花草错落有序,这院落,乍一看,好似一个休养生息的静地。 宋典沿着院落里细碎石块砌成小路,大跨步,向后院走去。 院落里墙角、花丛之间,偶尔出现几个清理尘埃,修剪花草的老仆、女婢。这些女婢、老仆似乎没有看到宋典一般,兀自默默工作,但是若是靠近这些老仆女婢,却会愕然发现,她们宽阔的衣袖下,都依稀系着一根手弩。 院内的警戒安全,皆是由这些兼职奴仆的密谍人员负责。 推开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屋,宋典才第一次开口说话:“前些日送来的鲜卑俘虏,彦龙可曾处理好?” 正在申阅文书的孙资,见是宋典,连忙起身施礼:“从事文丑送来的六百匈奴、鲜卑人,已经审查完毕,全部发往砖窑、石涅井。军侯徐晃押送来的一千三百鲜卑、乌桓,还在羁押当中。” 宋典走至案牍,随手翻了翻文书、竹简,道:“这些事务,明日交割一下,由我来处理。” “是。”孙资也没询问,宋典为甚突然把分配给他的任务突然移交。 宋典将怀中木匣,放在案牍上,压住孙资适才正处理的文书。 宋典拍了拍手,神情懒散,似乎随意问道:“彦龙,是本郡中都人?” “是。自幼生长在中都乡下,未曾出过远门。去年,我本预计入雒求学,然恰逢州牧招募,遂应辟离石。”孙资不卑不亢,淡然回答宋典所问。 宋典点了点头,又道:“闻听彦龙少年凄苦,类如州牧,可有此事?” “资,出生三年,父母离世,少年记忆,全无印象,赖兄长抚养,方能成人。”孙资答道,神色有点不喜。 宋典抚摸着木匣,稍稍组织一下语言,说道:“你兄长对你多加庇护,乃至与人结怨,可有此事?” 孙资登时脸色大变:“假佐……此话怎讲?”假佐,官职之名,宋典如今已被擢升为假佐。 宋典犹自淡淡絮叨:“你同乡一人,素与你长兄结怨。如今,他知你为州牧彖吏,因担心你兄长借势报复,遂购买利刃,准备先杀你兄长,再远逃并州。” 闻听宋典此话,孙资双目通红,眼圈里旋转泪珠。孙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假佐……请允我为兄复仇。” 历史记载:孙资长兄为同乡人杀害,孙资不顾自己大好前程,手刃仇敌,为长兄复仇。而后孙资,为避难,迁家河东郡。 由此可知,养育孙资成人的长兄,在孙资心中有多么重要。孙资听宋典如此说法,以为兄长已被人所害,是以宋典才前来通信于他。 宋典轻笑一声:“彦龙不必忧心,我既知此事,焉能让你兄长为仇敌所杀。” 孙资听到兄无事,长舒一口气,浑身散了力气般,依靠在案牍边。也是孙资太过于担心兄长安全,所以心神失守,没有往深处想。 宋典拍拍了木匣,说道:“这便是那位试图杀害你兄长之人首颅。暗中看护你兄长的密探,发现他试图行凶后,立即将他射杀!” 孙资回头望了一眼木匣,噗通跪倒在地,叩首道:“大恩不言谢。资,愿为假佐走犬鹰爪,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孙资心思灵透,知道诸如宋典这样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施恩。施恩,是为禁锢他孙资,与宋典牢牢绑在一起。 换做平时,孙资肯定会拒绝此类恩惠。似孙资这样的人才,眼光敏锐,平素间的恩惠,岂能随意接受,受人把柄。但是今天这个恩惠,孙资不能不受,因为在孙资心中,兄长重要性,远大于孙资自己前程甚至性命。 况且宋典话语中的“暗中看护”,已经隐隐点明孙资兄长全家,皆在宋典掌控中。孙资即便是为了保护兄长,也要装出投诚宋典的行为。 宋典连忙扶起孙资,解释道:“州牧有言,‘密谍身处险境,务必令其家无忧,人无患’。确保家人安全,也是我们密谍司常规。你若欲谢,还是向州牧道谢,才是正理。” “不过,你也知州牧大人,轻视虚言,注重实际。你若是感谢州牧大人,还请安份工作便是!” 宋典话语中的深意,孙资很快领会:“孙资,今日便效忠州牧,甘做州牧帐下一鹰犬。” 宋典拍了拍孙资肩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效忠不效忠……彦龙,还是读完此信,再作决定!” 孙资疑惑的接过信纸,刚看一眼,脸色登时大变,抬头吃惊的望着宋典。 宋典点点头,示意孙资继续读下去。 孙资双手颤抖,紧握信纸,惨白的脸色以以及不时滚下的豆大汗粒,显露出孙资内心的惊恐和不安。 汗水簌簌滑落,打湿信纸。 很久以后,孙资才稍稍平静,摸出火石,点燃潮湿一小半的信纸。 宋典此时,才悠悠询问:“彦龙,如何抉择?” 孙资拎起衣袖,擦去手心汗渍,又擦了擦脸颊密汗,才颤悠悠的回答道:“资,愿效忠公子!” 宋典呵呵轻笑:“如此,我们才是真正同僚。你且准备准备,三日后,公子与你详谈。” ======================== 三日后。 晋阳城内,另一处宅院,密室。 昏黄的灯光下,孙资、宋典伏首侍立,两人面前,是坐在软椅上的刘杲。 刘杲声音冰冷、冷漠:“你们两人,如今算我之心腹。以后很多事情,也都需要你们参与。” “随着我的权力逐渐扩大,你们的任务,也逐渐繁琐。为继续保持高效行事,我决定要密谍一分为二,一部名曰锦衣卫,负责并州内部事务;一部名曰职方司,主要负责军务,类如鲜卑、匈奴以及幽州、凉州等,都要逐渐培养起阴暗势力。” 历代无数的事例,告诉刘杲,似特务、间谍部门,万万不能形成垄断。不然,该部门定然如明朝的锦衣卫那样,迅速垮掉,滋生无数弊端, 以前刘杲掌辖区域小,有宋典一人负责便成。如今刘杲擢升并州牧,却是不能再专用宋典一人。 分权,势在必行。 恰好,又有孙资这样的人才出现。刘杲便筹划先将情报部门暂时分为两部,类如后世民国时期的军统、中统,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宋典吃了一惊,抬头望了刘杲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宋典没有想到,刘杲竟然如此大用孙资,直接分出自己一半权力。 觉察到宋典神情变化的刘杲,继续道:“宋典你掌辖职方司,孙资你掌辖锦衣卫。至于职方司、锦衣卫的具体编制,我明日分头告诉你们!” 刘杲话语一出,昏黄灯光下的宋典,双手颤动起来。 经过三个月经营,宋典培养起的属下,百分之八十,都已安插在并州。刘杲以宋典掌辖职方司,却是一举砍断宋典百分之八十势力,交给孙资。宋典初始以为,刘杲准备以孙资掌权职方司,而他继续掌握大部分势力。却不料,刘杲竟然以宋典掌辖职方司。 刘杲之所以分割情报部门,便是预防宋典一家独大,形成祸端。情报部门集权的危害,刘杲已经在历史书籍上看到无数悲剧,绝不愿那些悲剧在他身上重新上演。 以宋典掌辖职方司,削掉宋典布局多年的根基,早在刘杲计划中。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大汉的刘杲,可不愿自己的亲信,缓慢的蚕食自己! 而把宋典根基,交付孙资,也可以下制上,彻底掌握住孙资。 总而言之,这是刘杲的权衡之策。 第164 提马河东,望雒阳 class="width">第164提马河东,望雒阳 中平六年三月末,刘杲将并州所有部下,召回晋阳。www.65txt.com晋阳,并州州牧、刺史治所所在。 望着济济一堂的文官武将,刘杲面露微笑:“入春以来,国家局势好转。刘幽州{刘虞}诱降乌桓,斩杀两张{张纯、张举},幽州形势将逐渐趋于安定。而鲜卑内乱加剧,也无暇南向。” “鉴于当前形势,诸君职责,也要作出变动,有功者赏,无功者罚。” “首先,从事文丑在满夷谷大破来袭鲜卑及叛逃匈奴,斩首四百八十级,故晋为武猛从事。尔后数月,文丑继续镇守河朔一带,监察满夷谷、高阙、鸡鹿塞内外诸叛逆、外胡。郭淮,依旧为文丑副手。” “郭闻,我已经上书雒阳,欲以军功举荐你为云中太守。尔后数月,你与文丑协防鲜卑,并负责购买鲜卑奴婢,内迁补充砖窑、石涅井所需人口。另外,我上月提议的由北舆、云中,过定襄郡、雁门郡,至太原郡的官道,你也要着手勘查地形。” “张燕,迁都尉之职,统帅步骑三千,屯兵雁门,由郭闻掌辖。另,胡才,你为张燕副手。” “从事张杨,率步骑二千,驻守太原。杨奉、贾逵、郝昭、你们三人,为张杨副手。” “从事左政,镇守离石城,辖制西河郡千里山脉。王昶,你为左政副手。” “都尉韩暹,镇守上党郡,负责逆击黑山贼。高顺、李乐,你们两人,为韩暹副手。” “华歆、卫凯、徐晃、孙资,你们四人暂归我帐下。” 诸人听令一一退散后,刘杲盯着案牍上并州地理图,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突然耳边传来脚步声,刘杲连忙散去愁眉,换上一副笑脸,扭头回望。 来人是华歆。 华歆小声询问:“伯兴,可是要有大事发生?” 刘杲摇摇头:“能有什么大事。” 大事?自然有! 下一月,正当壮年的灵帝刘宏便会突然死去。灵帝一死,雒京局势如爆竹一番爆炸。先是宦官诛杀何进,继而是袁绍、袁术诛杀宦官,再然后是董卓入雒阳…… 可谓说,自下一月起,雒阳内外,每一件事,都是足以影响汉帝国的大事! 但是这些能说么? 华歆眉角抖了抖,又道:“伯兴把亲信调往河朔、云中、离石、长子{上党郡太守治所},又让张杨、杨奉、贾逵、郝昭四人相持在太原。~~~~这是伯兴欲远行之痕迹。” “今时事不同往日,伯兴也不会再次隐退。今日调动,分明是伯兴担忧并州为外界变故骚动,故而布下层层重兵,占据大城,以大军统领并州。伯兴,你在担忧什么?” 刘杲行至地图前,手指在并州太原郡、上党郡来回摩挲,道:“黑山贼依仗地势,来往冀、并、司隶三州,百姓不胜其掠夺。难道我不能率军入山,剿灭黑山群贼?” 华歆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以伯兴今日势力,剿灭黑山贼,得大于失。即便饶幸剿灭黑山贼,也难保黑山不会再次复起盗贼。” “今日大汉之弊端,不在黑山贼,而在于它不断逼迫人去做黑山贼。这点,伯兴也曾与我探讨过。窃以为,伯兴不会突然犯傻,冒着无数压力,去剿灭黑山贼。若是伯兴真去剿灭黑山贼,我华歆也不会在伯兴之侧。” 刘杲卷起并州地形图,尴尬的笑了笑,道:“只是这几月隐隐不安,觉得将有大事发生。为安心牧守并州,我才调动诸人。子鱼无怪!” 华歆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于刘杲:“此乃襄公数月前寄来书信。自第三列起,取分别相隔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字之字,可连成十字之句,曰‘大乱将至,子鱼好自为之’。” “襄公素来敬佩伯兴,认为伯兴也能勘透未来迷雾,发觉危机。如若不错,我以为,伯兴此次调动,当为信中所言‘大乱’!” “我左右猜测不少,雒京虽然纷乱如麻,但是论及大乱,尚言及过早。顺桓{汉顺帝、汉桓帝}之间,大汉衰败局势,与如今相似。虽然危机重重,但谈不上‘大乱’。我不知襄公勘透何事,但从伯兴举动来看,自入并州以来,似乎也隐隐为这个模糊的‘大乱’准备。伯兴,对此事三缄其口,莫非是信不过我华歆?” 刘杲长吐一口气,心中哀叹:“果然。我一些行事还是落在华歆眼角。虽说历史上,华歆支持曹魏建国,但是却不能揣摩他此时究竟是何心思。” 刘杲摇摇头,依旧嘴硬:“子鱼多虑了。礼曰‘预则立,不预则废’我所作所为,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 华歆沉默良久,又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天下大局,非伯兴一人之力,所能肩扛。自古成大事者,非智谋绝佳,英勇善战之徒,而是诸如始皇帝、高祖、世祖{光武帝刘秀}这类善于用人之伟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用武安君白起,坑杀三晋,屠戮六国,三军之权皆由白起调遣。秦庭既疑白起,立刻诛杀于督邮,不留后患。高祖用淮阴侯韩信,亦如此也!” “今汉庭衰败,汉民人人痛心,却不能挽救将倾之大厦。伯兴出自赵王一脉,与高祖、世祖,同出一流,若真逢大乱,效仿光武,亦是寻常事。天子重位,且可谋划,何况其他?” “如若伯兴信我,大事岂能不告知一二?若是伯兴不信我,可立即诛杀我华歆。” 初听华歆之语,刘杲寒毛耸起,一手已经悄悄按在腰间匕首上。 待听到华歆提及“秦始皇”“高祖刘邦”“世祖刘秀”等人作例时,刘杲已经眯起双眼。 华歆也是发现刘杲异状,才最后说:若是刘杲不信他,可立即诛杀他! 华歆最后这句话,背水一战,稍稍解除刘杲戒心。 许久。 刘杲放在腰间的右手,缓缓垂下。 而这时,华歆也趁势走上前来,重新打开并州地图,指着河东区域,道:“伯兴将徐晃、卫凯调为亲随,想必是要谋划河东。卫凯其曾祖虽为大儒,然两代经商,根脉尚且不深,徐晃也是出于寻常士族。伯兴率卫凯、徐晃两人,却将出身名门的贾逵,留在晋阳,充当隐性人质。” “非是伯兴谋划河东,我却想不出还能有其他筹划。然而,伯兴骤为一方州牧,已为多方关注,怎能骤然前去河东?我却始终想不透此节。” 刘杲仔仔细细考虑后,选择相信华歆真心,于是稍稍透漏点自己计划。 刘杲走至地图前,提笔在雒阳城,划了一个×。将毛笔丢在砚台里,刘杲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之筹划,乃是……” “提马河东,望雒阳。以此窥朝廷诸公之弊。” 《第三卷完》 ======================================================== PS:以此做第三卷的结尾吧。 再照例做个总结。 这一卷码的很累,很烦躁。 预期是这卷为二十万字,前面写攫取名声,中间种田,然后打打匈奴,调戏调戏鲜卑。。 但是,咱显然不适合码种田文,连种名望,都码不出。 至于匈奴,历史上此时,它太弱小了,根本不经打。历史上,于扶罗千里迢迢,跑向雒阳,准备向灵帝哭诉国中老王杀他父亲行为,但是却恰逢雒阳之乱。而后于扶罗就成为各方打手,谁招呼一声,于扶罗就屁颠屁颠跑去。至于于扶罗真正单独打仗,场场被虐! 至于鲜卑,此时正大乱。鲜卑,和连死后,各方大人,都是彼此政权夺利。他们这会也没时间,跑来汉帝国闹腾。历史上,这段时间,就没鲜卑的事! 咱也不想刻意竖立敌人,所以这战争也打不起来鸟! 最后这卷码出不伦不类的。 算了。。。咱还是按照自己风格来写文吧。。 所以这卷草草结束。。。开始下一卷! 下一卷为《天子》 放弃种田流派……等。 继续写政治、军事、谋略。 pS: 再多感叹一句。 开书码历史文时,额最想码的其实是清末,但是我把一段数千字的书籍资料,码成文字,暂时保存在博客时,发现:博客禁止。。。连资料都禁止,我那文…… 而后又想码的,有四个时间点。 一是南北朝,东晋灭亡,刘宋崛起那段时间。 二是大唐崩溃后,后唐后晋交接那段时间。 三是南宋末期,蒙古攻打西夏那段时间。 四是明末,万历末年那段时间。 至于三国,这是我最后的选择。 因为《三国演义》影响太大,许多人把演义当成历史。 所以码三国文,那些历史上真正风云人物,却一定要掩盖在武将争斗之下。 很多朋友心中,收服护军大能的郭淮,恐怕比不得黄巾之中一管亥。 白手起家,强夺荆州,压制刘备数年的刘表,因为无称帝心思,被人当作傻×。 …… 以额的稚弱文笔,很难兼容诸多故事,所以就悲剧了! 不过开弓无回头箭,《大汉》这文还是要继续行走下去的。 以上为絮叨。可无视。 第165 大将军何进 class="width">第165大将军何进 中平六年四月丙辰{四月十一},灵帝刘宏崩于雒阳南宫嘉德殿,时年三十四岁。www.65txt.com~~~~ 灵帝刘宏的突然逝世,立即令雒阳风雨满城,黑云压城。 灵帝死讯一定,身在内宫的蹇硕,立即伪发诏书,宣何进觐见,准备于皇宫内伏杀何进。然而忙中有漏,蹇硕竟然不知自己的郡司马潘隐已经为何进渗透。 经潘隐的提醒,何进迅速逃离南皇宫,飞速召集部下,令其屯兵雒阳东城附近的百郡邸。百郡邸,类如后世的“驻京办”,内中多是郡县地方亲信,皆非宦官能掌握,故,何进以之为援助。 何进返回大将军府,不顾一身冷汗,飞速遣人召唤弟弟何苗,又令亲信与皇宫内的妹妹何皇后接头,探问事情原委。 不一时,车骑将军何苗匆匆赶来,一脸焦急问道:“大兄,可是宫内有变?” 身为帝王,灵帝刘宏一旦大病,便立刻受到朝廷各方势力关注,何苗也不例外。 何进此时换下被冷汗浸湿的朝服,心中虽然依然惊惧,但已经稍稍安定。何进拉住何苗,小声道:“如果所猜不错,天子已经驾崩。适才蹇硕唤我入宫,欲趁机斩杀我,所幸司马潘隐已入我系,不然我们何家怕是已经被蹇硕灭门。” 何苗冷吸一口气:“蹇硕这阉竖,安敢如此!” 何进又道:“蹇硕如今手握雒京兵权,我之部下寥寥无几,不堪交锋。如今之计,奈何?” 何苗思索一会,道:“大兄。今日之事,怕是蹇硕一人所为。张让才与我家交结婚姻,若是此时翻手欲灭我族,其假子亦必受牵连。-====-‘搬石砸脚,智者不为’,张让久在禁中,深知新旧帝交接之重要,怎会留下如此痕迹?” 何进点头道:“不错。也是我适才惊惧不安,心思不稳,才忽视细节。若只是蹇硕一人所谋,不过匹夫之勇,却是不必太过于忧心。” “你去寻小妹,联系张让。张然既然与我们何氏联姻,理应支持我们。当今第一事,是立新帝。只要新帝一立,蹇硕纵然拥有无数兵权,也不复为患!” 何苗离开后,何进又唤来中军校尉袁绍、北军中侯刘表,此两人皆出于何进之彖属。 中军校尉,西园八校尉之一。自盖勋建议后,袁绍与蹇硕围绕军权,多有争夺,如今袁绍手中也握有一定兵权。 北军中侯,六百石,掌监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等北军五校,这是雒阳附近最重要的一支兵力。 不一时,袁绍、刘表相继而到。 何进把蹇硕欲杀他之事,与两人复述一遍,问道:“阉竖蹇硕,手握大军,欲胁迫皇宫,篡逆大事,视我群臣为小丑。昔日流言,雒京当有大血,初时不信,今日窃以为怕是应在蹇硕之身。” “今日国家疲弱,如若雒京再诱发鲜血屠戮,恐怕成周之难,不远矣!” 成周。周幽王死,姬周统治崩溃,迁都成周,遂成春秋局面。言成周之难,何进是说大汉面临崩溃之危机。 闻听何进痛心疾首之言,袁绍、刘表神情各异。 袁绍厉声道:“非常之机,当行非常之事。阉竖之害,几倾大汉,为今之计,大将军,可速速召唤诸郡人马,入雒勤王,格杀阉逆。不破不立,大汉弊病种种,唯有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之势,铲除毒瘤,而后任用贤臣,方能中兴大汉!” 何进闻听袁绍之言,略有犹豫,道:“病在眼前,不求远医。今雒阳局势危急,仓促间,难以征调郡国兵。此策虽可行,却非神针定海之策。”何进这是委婉表述,袁绍所提建议,虽然可行,却非是那种可一举改善局面的妙计。 何进又转向刘表:“景升,可有良策?” 刘表神情淡定,拱手道:“大将军向我询问良策,却是所问非人。北军五校,素为宦官经营,我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中。昔日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欲行大计,而用北军五校。结果消息走漏,乃至为阉竖所害!”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大将军如若欲用刘表,刘表虽肝脑涂地,不敢推辞。然北军五校,万万不可调用!” 何进闻听两人表态,心中不乐,又随口商谈一会,便以时事危急为由,令两人退去。 跨出大将军府,行走不远,与刘表并行的袁绍突然道:“景升,你欲隔岸观火,坐等成败乎?” 刘表脚步猛的一顿,扭头望向袁绍,脸色不变,沉声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本初,你欲为渔翁乎?” 袁绍一怔,继而脸上浮起笑容,走近刘表,小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景升若有闲暇,请入府一谈。” 袁绍说完,也不等刘表有所回答,匆匆跨步离去。 ========================= 雒阳,南宫。 张让、赵忠等中常侍,与蹇硕相坐一堂。 蹇硕一身戎装,长身跪于席前:“陛下初崩,万事待理。诸君不准备祭祀,却匆匆唤我而来,所为何事?” 自从蹇硕以善军伍,为灵帝刘宏亲信后,地位大增。十常侍之中,唯有张让、赵忠这等大佬,能够压住蹇硕。 赵忠从怀中摸出一封诏书,丢在大堂内,细声道:“自古以来,合则胜,分则败。蹇硕你如此悖逆妄行,可是欲自绝宫内诸宦官?” 蹇硕瞟了一眼丢在大堂内的那封诏书,皱眉道:“先帝驾崩才刚刚半日,诸君就已不念皇恩,欲藐视先帝遗书哉!” 赵忠冷笑一声:“若真是先帝遗书,先帝为何不曾向我、张让等人提及,偏偏与你蹇硕言?不错,先帝是想立董侯为帝,不欲让何进再成一梁冀!然今日是何时哉?” “何进掌权内外,内辟士族,外交党人,举手之间,胁迫万人。昔日你忧心何进,遂谋划令何进统兵西凉,进击韩遂。此事,我们诸位亦帮忙不少,唯有何进身边有能人相助,此驱虎之策,不曾见效。” “何进之害,诸君皆知。若平时相争,诸君定会援助你蹇硕一二。” “然,今日是何时哉?如若今日立董侯为帝,何进必定骚动雒京!蹇硕,你真欲应谶语,让雒京流血千里乎?” 灵帝有两子,一子出于王美人,即刘协,养于董太后,故称之为董侯;另一子出于何皇后,即刘协,养于道人史子眇家,故称之为史侯。 蹇硕脸色阴沉,大声反驳道:“知其不可,焉能所为。诸君既知何进之害,难道还欲立史侯为帝?这是养虎为患!” 似乎已经沉睡许久的张让,此时缓缓长身而起,道:“蹇硕,可否听我一言?” 第166 赵忠在行动 class="width">第166赵忠在行动 蹇硕脸色阴沉,大声反驳道:“知其不可,焉能所为。www.65txt.com 诸君既知何进之害,难道还欲立史侯为帝?这是养虎为患!” 似乎已经沉睡许久的张让,此时缓缓长身而起,道:“蹇硕,可否听我一言?” “我替我儿,求婚于何进,结为婚姻。按例说,此等场合,我当禁言避开。但是……”张让双眼猛的一睁:“假子之情,我曹性命,孰轻孰重,我张让还能分得清。” “董侯……王美人之死,虽非我等之错,然我等不作为,任凭此事发生,亦是有罪。如若董侯登基大宝,得知王美人之死状,岂不怨恨我曹?我曹身家性命,全系天子之身,一旦为天子所怨……” “暂且不说此事。朝廷诸公,推何进为首,掌管雒阳内外事务。城门校尉不可依借,北军五校又是宗室刘表掌辖。蹇硕你欲杀何进之事既然败露,以后也再无可杀之机会!” “当此时,与其对抗何进,不如虚与委蛇。我之所以提前与何进结为婚姻,便是此理。” 闻听张让一席话,蹇硕低头沉默不语。 良久,蹇硕长叹一声,起身跨步行至门口,方才回头,颓然道:“观今日之势,诸君已经取得共识。蹇硕既然不能说服各位,便索性抽身而出,不再关注新天子之事。” 蹇硕出门,行两三步,解下腰中佩剑,丢在地下,大声喝道:“希望诸君莫要养狼不成,反被狼伤!” 大堂内。 中常侍段珪冷哼一声:“这蹇硕就好比以前的吕强,出身卑贱,还妄想以名臣传世。” 段珪说完,又向张让谄媚讨好起来。如今既然既然欲立史侯刘辨为天子,张让因为何进、何皇后有一层婚姻关系,显得尤为突出。-====-段珪开始向张让谄媚讨好,其他中常侍,也开始向张让表示心意,隐然把张让视作宦官之中第一人。 唯有与张让相隔不远的赵忠,祥装镇定,但是所捏酒盏的右手,层层暴露青筋,显示出赵忠内心的愤怒。以往,虽然赵忠与张让并称,但是在宦官之中,自王甫死后,赵忠就是第一人。 如今……这一人,却要转换成张让。赵忠岂能甘心,自己权势被张让削去!宦官虽然一体,其中争斗,却亦是非常激烈。 诸位宦官达成共识之后,迅速联系到何进,筹划新帝大业。 四月戊午{四月十三},年仅十七的刘辨即皇帝位,封刘协为渤海王。大赦天下,改元光熹。 刘辨登基皇帝后,很快下发诏书,尊母亲何皇后为何太后,并使何太后临朝,裁决政务。 刘辨登基后,何氏顿时手握话语权,选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惨录尚书事,互相依靠。 尚书名额六人,官秩六百石,其上有尚书仆射、尚书令。尚书仆射亦六百石,尚书令,千石。尚书录事诸人,虽然官秩仅六百石,但是同官秩六百石之刺史、议郎一般,官秩虽轻,实权却重。 尚书分为六曹:常侍曹、两千石曹{含两曹}、民曹、南主客曹、北主客曹。东汉创基后,尚书台重要性逐渐加强,掌管汉帝国一切文书章程。但凡参录尚书,皆是重官权贵。 尚书,亦是后世三省六部制度的雏形。 何进身为大将军,既有实权,又掌管文书章程,用后世说法,他既有官员征辟提名权,又有任命权。大将军参录尚书事,权重无比。何进此时权力,堪比昔日大将军梁冀。 何进掌握尚书台后,为应对当前危急局势,迅速利用职权之变,大肆征辟何顒{yong}、荀攸等二十余人。而后何进又觉刘表,不似忠心,且出于宗室,遂以何顒代刘表为北军中侯,监察北军五校。 历史上,刘表之所以得以在雒阳之乱、董卓之乱中安然存活,乃至以后被举荐为荆州刺史,与手中不曾执掌紧要权力,不无关系。 何进刚匆匆整合朝廷权力,袁绍就来劝谏:“自世祖创基后,雒阳之内,宦官强则外戚弱,外戚强则宦官弱,无有两者同时并存之理。蹇硕执掌宫内军权,又曾谋诛大将军,若其不除,大将军安敢履靴登朝?” “昔日阉竖诛杀窦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只需数十兵卒而已。大将军务必根除此祸患!不使大祸再次重复!” 何进皱眉道:“我早有格杀此贼之心,奈何其亦为国家大臣,不可随意诛杀。本初,可有良策?” 袁绍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蹇硕谋杀大将军不成,定然日日恐惧不安。大将军只需放出风声,言欲诛灭其全族,蹇硕定然会有所举动。大将军只需借机归罪蹇硕,立即可使区区一黄门令捕杀此獠!” 何进稍稍考虑一番,道:“本初此计可行。若能诛杀蹇硕,雒京再无威胁可言也!” 一笔不说二话。 且说蹇硕听闻风声后,为保活命,立刻寻求宦官同僚庇护。因为张让沾染何进一系,蹇硕遂联系上心情不爽的赵忠,准备效仿六侯捕杀梁冀之举措,在皇宫内再次诱杀何进。 然而,墙倒众人推,趋炎附势是为常情。 蹇硕与赵忠刚刚商议片刻,与何进同郡的中常侍郭胜,便悄悄告发两人之谋。继而,四月庚午{四月二十五},何进令人捕杀蹇硕,收拢起蹇硕兵权。然而因为赵忠多年经营,势力庞大,何进对其有所畏惧,不敢轻易牵连上赵忠。 何进一朝诛杀蹇硕,立刻在雒阳露出峥嵘模样,令无数人心中忧惧。 却说,最提心吊胆的自然是,前些时日还与何进争权的骠骑将军董重。 董重心中正七上八下,坐立不安时,骠骑将军府外,突然赶来一仆从,手持皇宫饰品,请见董重。 这仆从一见董重,也不废话,直接摸出一封书信,以及一方官印,道:“我乃是故车骑将军、中常侍赵忠之亲信!” “如今何进秉持朝政,肆杀同僚,暴逆横行,不下昔日梁冀。何进既杀蹇硕,又岂能容将军。自古外戚只有一脉当权,何氏既立,自然要谋杀董氏。当今将军与老太后,好比处于悬崖之巅,时刻皆有倾覆之危险!” “我家大人,不忍将军这般朝中忠良见害,遂派我前来骠骑将军府,与将军商量自保之术!” 董重验证信物,确定此人与赵忠有关系后,稍稍放松,道:“我董重处于悬崖之巅,却赵忠也不比我好到那里。蹇硕身在皇宫,仍被何进轻易诛杀,赵忠岂能心安?不过,赵忠又能想起何等自保之术?” 仆从淡淡一笑,轻声道:“我家大人不知经历过多少危机,区区一何进,又有何难对付?我家大人之妙策,皆在书信中!” 董重疑惑的打开书信,只见偌大一张白纸,摊开后,只有寥寥六个大字——“崔烈、宋泓、并州” 董重思考一会,扬了扬眉头:“崔烈……宋泓……并州!赵忠这是说并州牧刘杲?刘杲能救我等性命?怎么救?” 第167 请刘并州入雒 class="width">第167请刘并州入雒 雒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时日,螳螂破壳,候鸟初鸣,树荫之下刚聚闲人野老。 城郊外,麦田金灿灿一片,行路有朝廷劝收之官吏,田间有繁忙之农民。烈日当空,汗水直流,虽是辛苦,眼见收获麦粮,却是喜人! 农业时代,这个岁月可谓说是国家最重要的季节。 收获的收获,催粮的催粮,征税的征税,繁禄的各色人等,将雒阳城内层层危机掩盖。 西城,一处小宅院里。 宋泓与崔烈坐在树荫下闲谈。 灵帝一死,宋泓就被调离河南尹,转任侍中。侍中,官秩比两千石,职权为应对皇帝之问,参议国家重事,可入禁中。 比于河南尹,宋泓迁职侍中,可谓是官职升迁,话语权加重。然而,天子初登基,刘辨尚幼,内有何太后临朝之政,外有大将军何进参录尚书事,宋泓这侍中,当此时,却是无用的闲官,远不如河南尹掌握诸县实权。 这也是宋泓非何进之党派,所以遭受到打压而已。因为身为宋泓女婿的刘杲,就任并州牧,为国家大藩,何进才加宋泓以侍中,表明亲信之意,拉拢刘杲这个地方派。 并州上党郡,越过太行山,跨过大河,数日可入雒阳。刘杲的势力,不能随意轻视。 崔烈。因为崔烈深明自保之道,渐渐脱离表明权力争斗,因所行诸事不合灵帝刘宏、何进之心,也被发配为大鸿胪。 大鸿胪,中两千石。职权掌管诸侯以及归义蛮夷事,诸如皇子拜王,晋封诸侯,四方归义蛮夷封赏封号,接引诸侯王入朝等等杂事,皆归大鸿胪管辖。-====- 大鸿胪,亦为九卿之一。崔烈担任这官职,虽离开权力争斗中心,但因资历超高,所以依然身在尊望之官位。 宋泓入雒阳时,宅邸是由崔烈帮忙寻找的。正好崔烈府邸附近,有一官员出雒,因崔烈介绍,将宅邸转卖给宋泓。如今崔烈所居与宋泓相隔不过百余步。也是因此,宋泓、崔烈才能时不时交流闲谈。 崔钧为西河太守,刘杲为并州牧。层层关系下,宋泓与崔烈关系迅速发展,甚至一度,崔烈准备为崔钧之子,求婚于宋泓家小女,结为婚姻之家。 涿郡安平县的崔家,在东汉赫赫有名,诸如崔骃{yin}、崔瑗{yuan}、崔寔{shi},都名载史册,虽地处幽北,亦可比京兆名门宋氏。 雒京虽乱,但是宋泓因为刘杲告诫,很早之前就着手准备,是以此刻抽身事外,并不掺入何进、宦官争斗。亦是因此,宋泓、崔烈两人才能在树下毫无顾虑的侃侃而谈。 事不关我,高高挂起。 日暮时分,崔烈正欲返家,为明天朝会准备,忽闻宋泓家下人来报:骠骑将军董重易装来访。 宋泓当时就是一僵,随即皱眉道:“骠骑将军董重?我与他素无结交,他为何突然入府?如今朝廷皆在商议先帝陵墓事宜,骠骑将军来寻我外人何事?不见!你就如此回禀他。” 下人应声退下,准备返回宅院大门拒绝来访的董重。 崔烈挥手止住下人:“且慢!” 崔烈扭头对宋泓说道:“祸事欲来,虽一心躲避,亦难脱身,不如静观其变。你还是见见董重,听听他如何说法为好!” 宋泓沉吟半晌,道:“也罢!是祸躲不过。索性见见董重吧!” 下人得令而去,引董重来见。 董重虽然易装,却非单身赶来,身边带领一青年。董重不等众人开口询问,便向宋泓介绍这青年道:“身处险境,不敢外泄行迹。此是从弟董承[1],与我有血脉之亲,万事不须回避。” 董重介绍完董承,似乎才发现崔烈,不禁惊喜道:“原来崔公亦在此地。”董重这惊讶,却是装出来的。真实情况是:事先打探到崔烈在宋泓宅邸,董重这才匆匆赶来,一箭双雕。 互相客套两三句后,崔烈一脸微笑,代替宋泓发问道:“骠骑如此改装易俗,前来府上,所为何事?” 董重散去脸上微笑,换上沉痛之哀容:“崔公、侍中有所不知。何进人面兽心,奸诈如狼,残毒如蛇,外虽宠名望,内实跋扈横行,虽昔日梁冀,不能相比。” “先帝早就看透何进跋扈之心不让梁冀。立八校尉分何进兵权,以区区为骠骑将军,皆是为遏制何进这虎狼之徒。” “先帝慧心明智,知何进不可用,为预防再出现,‘顺桓之间,国统三绝’之衰世,是以不欲立何氏子为太子,不曾想先帝竟壮年逝世,以致此事不得行!崔公、侍中可知,何进为何捕杀蹇硕?那是因为先帝弥留之际,曾留下诏书,以王氏子刘协嗣位天子位。何进外接党人以成势,内却连和阉竖,胁迫蹇硕,遂立今日幼天子!” “既立天子,何进又恐行事泄漏,才匆匆捕杀蹇硕。何进此人,梁冀也不若他之阴狠奸诈!” 随着董重诉苦,董承也从怀中摸出一封诏书,递给宋泓:“此是家兄从内宫偷来诏书原文。” 闻听董重哭诉,宋泓、崔烈脸色大变。 史侯刘辨、董侯刘协,谁为天子,对宋泓、崔烈这样的人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是灵帝之后,刘家之子,天子之位即为合法。 但若是灵帝真有遗诏,那事件本质立刻发生变化。何进不尊遗诏,且密而不发,改立刘辨为天子,这是铁定的权臣行为! 如若遗诏为真,何进在众人心中,不比梁冀好到哪里去! 外戚、宦官争权夺斗,崔烈、宋泓可以从容面对。但是诸如这类干扰天子传承,欲乱朝纲之事,崔烈、宋泓却不能容忍。 “驱狼逐虎!驱狼逐虎!袁隗失策啊!宦官虽然残害无数,但是梁冀之害,甚于宦官呐!”宋泓恼怒的直跺脚。 宋泓愤怒之余,正欲辨认诏书真假,却为同样怒容的崔烈止住。 崔烈按住宋泓之手,转向董重、董承,沉声道:“何进虽行为悖逆,妄立天子。然天子重位,不可轻移。如今天子,虽非先帝遗命,但已登基近月,万事已定,两位又欲如何行事?莫非要废今天子,再以诏书策立董侯?” 注[1]:董承。即因谋杀曹操成名之人。或言其与董卓一系,或言其因女而为献帝刘协之舅,或言其为董太后之侄,无有定论。本文采用裴注说法,取董承为董太后之侄,董重之从弟。 第168 请刘并州入雒(下) class="width">第168请刘并州入雒(下) 崔烈按住宋泓之手,转向董重、董承,沉声道:“何进虽行为悖逆,妄立天子。www.65txt.com-====-然天子重位,不可轻移。如今天子,虽非先帝遗命,但已登基近月,万事已定,两位又欲如何行事?莫非要废今天子,再以诏书策立董侯?” “误会,误会!”董重连忙摆手,向宋泓、崔烈辩解道:“只为何进,并不涉及天子。” 听董重不涉及废立刘辨,崔烈默默点点头,撤去阻拦宋泓之手。 宋泓打开诏书,仔细辨认一番,又递给崔烈:“崔公久在先帝之侧,对诏书真伪当能分辨通透,能否确定是先帝手书?” 崔烈将诏书凑在眼前,辨认半晌,轻轻点头:“七分为真!” 董承趁势发话:“若何进仅仅错立天子,虽然大不道,但我兄弟二人,也不至于匆忙来拜访崔公、侍中。” “今何氏秉持朝权尚不足一月,何太后已经横行后宫,放言欲杀老太后,全权禁中。又因我兄为骠骑将军,开府一方,掌管兵权,何进遂欲诛杀我兄,总揽军权,**朝纲!” 董承说到这里,又从怀摸出一幅细帛:“老太后恐惧不安,夜夜不能熟睡,唯恐有奴婢,被何太后买通,伺机暗杀!此帛,是老太后亲笔所书,由宫中奴婢悄悄传达给我兄弟!” “窥一斑而知全豹。何氏悖逆后宫,何进磨刀霍霍,以此可知,不杀何进,朝纲将一如昔日党禁。” 宋泓接过帛书,匆匆一览,随手递给崔烈,扬眉道:“我宋泓不过小小侍中,虽有一腔热血,但却不能更改朝局大势。骠骑所来寻我,究竟欲为何事?如若骠骑联合群臣,上书奏免大将军,我可附名其上。但除此之外,我亦无能为力!” 董重与董承对视一眼,齐声道:“请侍中发书并州牧刘杲,使其帅军入雒,安稳朝局,罢免何进!” “荒唐!朝局之事,自当由诸公商议,岂能调用用兵卒!”宋泓当场甩袖否决两人提议。 董承趋步跪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何进高举利刃在前,诸公徒手空拳,岂能相抗!侍中切莫惜一时之名,耽误国家大事!如若何进诛杀骠骑将军,而后逼死老太后,国家将再现一梁冀也!到那时,悔之已晚!” 董重亦道:“今袁绍、何进手握军权,胁迫雒阳,使人不敢清议。袁隗又似昔日马融,依附何进,为虎作伥。何进初秉朝政,根基未立,刘并州只需率三千人入雒,足可斩杀何进,还我大汉清明。若是等何进羽翼渐成,天下从此再无李固、杜乔之臣也!” 黄昏一阵凉风,吹起在场四人宽敞衣摆。四人头顶层层叠重的树枝,吱呀呀的随风舞动,时不时有两片不知缘何枯萎的树叶,随风飘落。 “将兵入雒,不合朝廷法度!”宋泓虽然对何进不满,却依然坚持此种观点,毫不放松。 董重满脸失望,却又不肯放弃最后希望:“有老太后旨意,刘并州将兵入雒勤王,又怎会不合朝廷法度?” 沉默良久的崔烈,突然质问董重:“先帝遗诏,当在省内,骠骑将军如何识破此等机密?可是省内阉竖内乱,相互夺权?张让与何进联姻,此时风头正盛,想必是赵忠不甘落寞,遂想挑起内乱,将先帝遗诏送你?” 董重眼神一凝,立刻辩解道:“此诏书得自蹇硕家仆。蹇硕自知何进欲诛杀他,是以吩咐仆从,将先帝遗诏送至我府!” 崔烈不置可否,道:“骠骑将军提议,令刘杲将兵入雒,此举甚为不妥。不过何进不顾先帝遗诏,悖逆行事,老夫定要与诸公上书,请罢何进。先帝遗诏,可否暂由我保存?” 董重一脸阴沉,颓然道:“崔公肝胆忠烈,重,自然信得过!身处险地,不便久留,这就告辞而去!” 董重与董承离开宋泓别院不远,走进偏僻巷道。接近驻留此处的三四名亲兵后,董承面露怒容,愤愤道:“宋泓、崔烈,两人口中大义不绝,却不肯有半点行动,妄称忠信!” 董承冷哼一声,道:“这两人,皆是投机保命之徒。若不是刘杲掌权并州,且英勇善阵,区区数千弱卒,弹手击溃西羌,收编白波,诛杀匈奴,我岂会寻他两人商议?” “远处小巷边,那个假装瘸腿之人,就是何进府中密探。树欲静而风不止,无论他们两人有心无心,定然被牵连进来,吸引何进目光。” “晚上,你变装易容出雒阳,分别向刘杲发出三封书信。第一封,以宋泓名义,告知刘杲雒阳朝局纷争,并劝刘杲不要轻举妄动;第二封,以先帝名义,特进刘杲为骠骑将军,并言若是何进不立刘协为皇帝,刘杲可立即起兵攻杀何进,重立天子,功成之后,刘杲可封诸侯王;第三封,以老太后名义,哭诉何氏悖逆,欲谋杀太后、刘协,斩草除根,请刘杲传警四方,并联刘焉、刘虞,护佑汉庭刘氏江山!” “赵忠送来有宋泓官印,以及皇帝诏书玉印纸张;老太后印章,我们兄弟亦有。由不得刘杲不信!” ====================== 宋泓与崔烈私下商讨片刻,定下明日章程。 送别崔烈后,宋泓唤来一名亲随,道:“张耳。你将雒阳局势,以及董重之意,皆告知你家公子。至于如何行事,由兴儿自己决断!” 张耳听令退去后,辗转走到宅邸后院马棚,拉住一马夫,小声道:“今日骠骑将军董重,欲通过宋侍中,请公子率兵入雒。速将这消息,快马传递到晋阳!” “是!”马夫应声回答后,又言:“大人,雒阳分司内,信鸽已经培养成功。第一批放飞至晋阳的信鸽,昨日已经传来成功接收的书信。这消息,可需要信鸽传递?” “信鸽成了?传递消息成功率有多少?”张耳一愣,不禁问道。 “才一次实验,不能得出结论。不过从昨日回信来看,一共有三只信鸽,被人猎杀或者飞散。”马夫小声回答。 闻听马夫此言,张耳立时对信鸽没有多少信心:“信鸽、快马两路皆行吧!至于消息密码,以公子的《大学章句》加密。” ================== 何进从尚书台返回将军府,府中亲信立即上前附耳道:“骠骑将军今日前去拜访宋泓,似欲召唤刘杲率兵入雒。” 何进脚步一顿,怔住:“刘杲?并州牧!” “正是并州牧刘杲!”亲信应道。 “不好!”何进失声叫道:“我适才刚签发文书,以冀州刺史贾琮为度辽将军,迁并州牧刘杲为青州刺史!” “快,备马。带我回尚书台!”何进连声吩咐。 PS:重大错误,紧急修改,非重发。 第169 荀彧 class="width">第169荀彧 “不好!”何进失声叫道:“我适才签发文书,以冀州刺史贾琮为度辽将军,迁并州牧刘杲为青州刺史!” “快,备马。www.65txt.com 带我回尚书台!”何进连声吩咐。 一手扯过缰绳,何进纵身跨马,直奔尚书台而去。 公事完毕后,尚书卢植、韩馥以及许靖、周瑟等尚书郎结伴走出尚书台,言语谈话,句句不离灵帝刘宏安葬事宜。 卢植虽然年老,但是善于兵伐,眼光敏锐,首先发现远处快马:“宫中省内要地,谁人快马奔行?” 韩馥身高,抬眼望去,望见骑马之人为大将军,不禁皱眉:“是大将军。大将军因出身贫贱,平素间小心谨慎,最重礼节。今大将军仓惶策马奔驰,怕是有要事!” 韩馥话音才落,远处的何进已经高呼:“卢公{卢植}、文节{韩馥},午后表章文书,可曾传递出宫?” 何进马蹄飞快,说话间已经行至众人前,翻身跳马。 韩馥向何进施礼,回禀道:“司隶一带表章文书,已经传出。司隶之外,尚留在中阁之内,由尚书郎河内司马防验存。” 何进向众人扫视一圈,问道:“谁是司马防?今日所签文书中,调遣并州牧刘杲为青州刺史诏书,可曾发往宫外?” 闻听何进询问,众尚书郎彼此观察左右,却无一人开口应答。 卢植轻笑一声,道:“司马建公,尚在中台。刘杲就任并州牧数月,有功无过,改迁青州刺史,虽不合常例,但也不致于令大将军仓惶至此。可是阉竖又有风波,牵连起外臣?” 听卢植说尚书郎司马防不在此间,何进不禁有点尴尬。~~~~不过身在大将军之位许久,何进一张老脸,早就比树皮还厚,这点尴尬眨眼间就随风而逝。 何进左右扫视一圈,见周围隐约有些太监宫女身影,与卢植、韩馥、郑泰小声道:“此处不便细谈,诸君随我入尚书台。” 因临近黄昏,尚书台只余当值两人,处理余下杂务。一人是郑泰,字公业,何进辟其为尚书;一人是司马防,字建公,官职为尚书郎。 何进唤过司马防,抽出调迁刘杲为青州刺史文书,长舒一口气道:“万幸!万幸!” 何进令司马防退去后,向卢植、韩馥、郑泰言:“回府时,下人来报,骠骑将军董重,伪装变形,入侍中宋泓府,商议召唤并州牧刘杲率兵入雒之事。宋泓与崔烈交好,持中肯之辞,不偏我众,亦不投依宦官,单凭董重之言,绝难说动二人。” “然而若是此诏书发往并州,董重再构陷谗言,伪托忠辞,骚动并州,疑心刘杲。刘杲年幼,难知朝中诸事因果,若信偏执之辞,举兵起事,连势益州、幽州,则国家或将起藩乱!” 如今大汉势衰,边疆强于京畿。何进深怕刘杲被董重说动,携带大军入雒。 闻听何进之言,卢植皱眉道:“大将军多虑也!行正不惧谗言,身直不虑斜影。刘杲海内知名,郑玄、襄楷为之张翼,岂是少年健儿所能相比。因两张之叛,青、徐动乱,陶谦入徐州,刘杲入青州,皆是为国家平定反叛,刘杲岂能相疑。” 韩馥也道:“骠骑将军董重,素无才谋,所依凭者,不过是赵忠、老太后。宋泓、崔烈,虽执两端,脱身事外,然亦是我辈之人,万万不会援助阉竖。此诏书,无须更改半字,可直发并州!” 卢植、韩馥虽劝数言,何进却嘿然不语。 因张让故,何进早知灵帝刘宏遗诏,乃是立刘协为皇帝,而非刘辩。 霍光废昌邑王刘贺,立汉宣帝刘病己,走堂堂正正之路,依然遭受无数讽议,甚至人死族灭。何进如今改立皇帝,虽然比不得霍光废立大事,但是却甚于梁冀听信曹腾谗言,驱逐清河王刘蒜,立汉桓帝刘志。曹腾,养曹嵩为假子。曹嵩即曹操之父。 何进贪图官宦荣华,不从灵帝刘宏遗诏行为,一旦为人披露,他在党人心中的形象,便要瞬间跌破零值。而且若是一旦刘杲入雒,祭出灵帝刘宏之遗诏,可立即罢免何进,问罪廷尉。 郑泰瞧出何进心中有顾虑,刚准备安慰何进的话语,陡然转换:“若是大将军恐刘杲心疑,不如更换诏书,令刘杲留任并州,并加将军封号,以示宠信。” “守宫令颍川荀彧,掌管御书纸笔以及封泥。我素有荀氏有交,可私唤其人,前来更换诏书。” 一听郑泰谏言随意更换诏书,卢植、韩馥两人都是眉头轻皱,隐然不乐。唯有何进面现畅快笑容:“公业所言,甚合吾意!” 小半时辰后,年纪轻轻的荀彧,便被召唤至尚书台。 郑泰将事件本末向荀彧点明后,荀彧面不改色,回头便向何进谏言:“大将军若是更改诏书,是为画蛇添足,自寻烦恼。刘杲年纪与我相仿,身为并州牧,已是人臣极致,如何再能加将军封号?” “先帝以刘杲暂领匈奴中郎将,不加将军封号,便是留刘杲,为下任皇帝储备,以待大用之。刘杲贯通儒学,精研格物,岂能不知先帝之意?骤然加封将军之号,看似尊崇,却是阻塞刘杲未来进取之道。” “大将军这封诏书传递至并州,刘杲怕是反而要揣测雒京变动,是否另有内情!” 何进眼角微微挑起,脸色逐渐严肃,凝神盯着荀彧:“以文若之意,该当如何?” 荀彧双手一摊,道:“最简单办法,自然是不管不问,任其所为。谣言止于智者,刘杲如若忠心朝廷,其自然会继续牧守一方,不理会雒京风云变幻。” “若是大将军疑心刘杲,可托辞令,以刘杲入雒送行先帝山陵为藉口,两千石官职征调刘杲入雒。刘杲出于宗室,且在雒阳之侧,大将军只要征调其入雒,他若不行,民间必定讽议。” 何进一听荀彧之策,眼睛陡然一亮。 何进呵呵笑道:“伯求{何顒}言文若有‘王佐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远胜传言。至于刘杲,征辟其为驸马都尉,入雒!” 断定刘杲之事,何进长舒一口气,便以天色渐黑为由,令众人退去。 却说何进一离开,卢植斥责郑泰:“公业,莫不知外戚之害!何以,何进刚刚掌权,公业就纵容其随意更改诏书策命?” 郑泰苦笑道:“我岂不知外戚之害!只是何进如今刚揽大权,志高意满,他若一心更改诏书,我等难不成今日与其翻脸,加重雒京混乱不成?” 韩馥点点头,接过郑泰话语:“宦官、外戚,为朝廷两大害。袁公言‘先诛宦官,再制衡外戚’。何进优柔寡乱,智谋乏乏,只见眼前三分利,不知背后悬命刀。此时不娇纵何进,何进怕是不敢诛杀宦官!不过文若曲言,劝何进征调刘杲,又是何理?” 第170 马蹄铁、马镫 class="width">第170马蹄铁、马镫 太原郡,晋阳。www.65txt.com<<>> 晋阳城南,汾水下游,晋水、洞过水,两河交加三角地带,刘杲将一处原本荒野的平原,划作张杨驻军营地。 朵朵白云,将天空衬托成一片朦白。 沿河吹来的柔风,拂去夏日的酷热。 刘杲头戴麦秸编制的草帽,身着棉织宽敞薄衫,沿着河岸,纵马踏入兵营。刘杲身后,紧跟着的是华歆、张杨、徐晃等人。 这座兵营,名义上虽是张杨部下两千步骑驻地,但亦驻扎着徐晃所率五百骑兵。 这却是刘杲知道,历史记载,自六月初至九月,雒阳将有近百日连绵阴雨。刘杲唯恐并州天气也类如雒阳,陷入阴雨,故一边令县吏劝农,一边又发数万兵卒,协助周围农户收割稻麦,当然首先照顾的是那些军属、鲧寡之家。 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若想养兵,无钱不行,无粮不行。况且,在这个交通运输困难的年代,一季粮食好收成,是并州未来大半年形势安稳的保证。 既然兵卒下乡,义务帮助并州各地农户收割庄稼,刘杲就要把利益最大化。诸如后世宣传的“兵民之交,鱼水之情”“民拥军、军护民”等,刘杲铺天盖地的在并州,尤其是上党、太原、云中三郡,宣传起来。 后世政委出身的刘杲,对这些套路,异常熟悉,很快将后世的种种宣传手段,在一千八百年前的大汉,一一复制。 人前对并州民众宣传“鱼水之情”;人后在兵营又重点强调“劳武结合,常备不懈”“上阵杀敌如雄狮,有我无敌;下战场如老牛,任劳任怨”。 似刘杲部下士卒,一小半出自于郡国兵,余下或是因并州战乱,由半耕半战士卒,转化为精锐;或是出身白波黄巾,因为逃难,才入军伍求活命。 且因为这些士卒,大都是并州本土人,家乡感比较重。走乡串户,不知不觉间,刘杲在并州的影响,日益广泛。 最后,这场巧合的军民活动,收获竟远远大于刘杲期望。 也是因为士卒下乡,张杨兵营空虚,刘杲才将徐晃率领五百骑兵,调任此处。 刘杲纵马驶入兵营后,直奔骑兵营地。 骑兵营门前,窦广率领十多位资深铁匠,按照刘杲的要求,详细记录每次实验数据。 刘杲行至窦广等人前,翻身下马,问道:“这大半月来,马蹄铁一事,进展如何?” 却说,接任并州牧后,刘杲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军事。 若想快速提高军事力量,最容易想到的,自然是更换上马蹄铁、马镫,全套马鞍。既然如今已经拥有并州,这些变革性的装备,刘杲也不必再当宝藏似的,藏在心中。 刘杲将马镫、马蹄跌的,形状、功能,一一向窦广描述一遍,又用毛笔粗粗划出大概样式。 后世考古学,曾挖掘出建安初年的铜制单马镫。所以汉世人对马镫其实并不陌生。刘杲粗粗一描述,窦广就知刘杲所言为何。 然而,单马镫,主要用于辅助上马,而非用在战阵之上。 窦广指示铁匠,打造出双马镫之后,那些骑兵,尤其是从匈奴调来部分骑兵,一时之间,对马镫的好感很有限,甚至厌烦这两砣铁。 窦广发现这种情况后,迅速来找刘杲,报告这种倾向。得知骑兵并不接受的马镫的刘杲,大为惊讶,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异世空。 与数名骑兵交流后,刘杲才稍稍了解到:这些对马镫作用还没有概念的骑兵,只是不适应脚下突然多两块铁,并不是马镫真有问题。 对这些骑兵来说,脚下马镫,影响他们以往骑马的习惯。就如用惯马镫的人,难以骑单马一般,骑惯单马的这些骑兵,因为没有利用马镫的概念,反而觉得马镫是中累赘。 好在,后世还保持有成建制的骑兵队伍。因与后世骑兵部队有过交流,刘杲立刻把如何利用马镫固定身体,以及如何利用马镫,操纵马匹等等,凡是刘杲有点印象的细节,结合躯体刘杲的记忆,统统向这些骑兵讲述一番。 这些骑兵,将信将疑的训练大半天,才慢慢适应脚下马镫,而后数天,这些骑兵才逐渐接受马镫,爱上马镫这个骑兵必备利器。 十多日以后,这些骑兵已经开始向铁匠,建议脚下马镫该如何打造,才更能贴合他们骑马时的行为举动。 马镫只是小波折,而刘杲以为最为简单的马蹄铁,却成了铁匠们难以攻克的难题。 刘杲所知道的马蹄铁,是经过无数发展,形成成熟技术的马蹄跌,远不是同期罗马所用的那些简单的半成品。 马蹄铁打好的第一天,就出现问题。 因为刘杲对钉马蹄铁的步骤不熟悉,也未曾告知过窦广等人怎样操作。刘杲只是简单的告诉这些铁匠,钉马蹄铁是保护战马马蹄,不是损伤战马。 结果,第一天钉马掌,残废了三匹马,而预期中佩戴马蹄铁战马,却没有武装起一个。刘杲哪知,后世的钉马掌的手艺人,大都是在死马身上攒够了本领,才真正为活马钉马掌。 如今铁匠们的帮手,都是军营中的士卒。这些士卒,一没有马蹄铁概念,二没有钉马掌经验,要是真能成功,才真见鬼! 连续钉残十数匹马后,马蹄跌终于再次引起刘杲的重点关注。但是对钉马掌具体操作,根本全无印象的刘杲,只能与窦广慢慢攻克难题,一点一滴改进马蹄下这块U型铁。 窦广指着远处奔驰十数匹战马:“残废数十匹战马后,这些前来帮手的兵卒,手艺成熟,如今钉马掌问题不大,但是马蹄铁本身还有许多需要改进。那匹杂黄色的战马,是第一匹钉好马掌的。但是,这大半月来,我们已经为它更换两个马蹄铁。” “州牧若是想大量装备马蹄铁,还需登上两三月,才能时机成熟!至于马镫,这个正在完善中,若是州牧急需,可以先打造出一批劣品。”窦广又向刘杲禀告道。 刘杲心中计算一番时间,沉吟道:“万事不能等待尽善尽美。如今整改好的马镫,先打一千五百副。至于马蹄铁……能有预期九分功效,就开始量产至一千五百骑所用。” “至于改进。大批量装备后,才能发现更多问题。你将马蹄铁、马镫等事务,移交给其他工匠,令他们开始积聚合格匠工,为以后全军完全装备做准备。” “至于子亡{窦广之字},你还要专心冶铁一事。如今郡县,万废待兴,兵器、战备、农具,皆需钢铁,这亦是国家根基,不可轻废!” 刘杲交待完窦广,正欲向张杨、徐晃讲解马蹄铁、马镫对骑兵战争的重要作用,却见孙资自远方快马奔来。 刘杲将“好为人师”习惯,强压下去,单身迎向孙资。 孙资从袖口摸出一卷成圆筒的纸张,向刘杲解释道:“雒阳飞鸽来信,骠骑将军董重言,董太后、先帝皆有密旨,欲请公子入雒,诛杀何进!” PS:额毁容了。 无辜的俺和MM坐在路边长椅上瞎侃,突然三辆车相撞一起,然后一物飞来,擦着额眼镜边飞过。 额左眼上方、脸颊被划伤,耳朵亦挂彩。 护士MM说,额的左眼,要不是因为眼镜,说不定要瞎了。。。第一次感激上苍,让俺是个带着眼镜的四眼仔;第一次感激上苍,让额不喜隐形眼镜。。 这个世界真危险啊! 第171 河东郡:大夏龙兴之基业 class="width">PS:谢谢大家的关心,因为眼镜铛了一下,只是小伤,昨天只是有点心有余悸。(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今天事忙些,又要处理昨天霉运的事儿。傍晚时171章节,是让额朋友传的。 结果,杯具了,他把偶一篇半成品传上了。。。这节故事,BUG较大,额昨天晚上修正了。。。重传一下修正后171章节。。今天的章节,额处理完一个文档后,熬夜补! ==========以下为正文================= 第171河东郡:大夏龙兴之基业 大略浏览一遍雒阳职方司飞鸽传信,刘杲心中一动,唤来华歆:“子鱼,我若出兵河东,骠骑将军董重所言密旨、遗诏,可否为藉口?” “万万不可!”华歆一听刘杲所言,登时脸色大变,失声劝道。 华歆话如连珠,语速甚快:“边疆大吏疑天子之位,自古以来,被视作谋逆、叛乱之兆。如今何进与袁隗,互为表里,声威远著,类似昔日窦武,一旦伯兴身披谋逆之名,必将立时遣派皇甫嵩率大军来伐。” “大汉衰世,四方动乱,民众皆推罪于阉竖。何进外连袁隗,以抗宫内阉竖,好比昔日窦武合谋陈蕃,寄托大汉百余郡两千石太守之希望。若是伯兴以遗诏为藉口,妄自出兵,干扰诸公行事,何进必言伯兴为阉竖之外援。” “孔子曰‘小辩害义,小言破道’。盖因小而实,众民皆能略知;大而虚,俗民不能观其妙。因略知,故能蒙蔽灵智,因不能观其妙,故言其非。” “今宦官之害,迫于眉睫,朝廷内外诸公,皆以为:只须诛杀宦官,大汉即能中兴。 伯兴如若言及遗诏,质疑大将军何进,虽出于公正之心,却阻拦诸公联合何进,诛杀阉竖之路。有事可急,有事可缓。当此时,诸公诛杀阉竖为急,维持公正为缓,伯兴切不可逆天而行,以致诸公群起而攻之。” 刘杲不自觉的摩挲起鼻前,目光远眺晋水北岸农田,轻声道;“子鱼之意,是言大将军何进,如今为诸公手中利剑。斩尽宦官之前,此剑不能有所损伤?” 华歆点头道:“不错。遗诏之事,朝廷诸公未必不知端详。之所以此时无人言及此事,怕是诸公欲以此为剑鞘。大将军何进这把利剑,一旦无有利用之时,便以此剑鞘封锁,使之难成梁冀之祸!” 卸磨杀驴!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刘杲想起后世记载,长吐一口气,道:“如此看来,朝廷诸公,是准备一举摧毁宦官、外戚,重现士子之政。只是人心难度,诸公所谋,稍有疏漏,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华歆闻听刘杲此言,知刘杲已经放弃所谓先帝遗诏,心情放松:“老子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何以如此?非是不能知,无从可知,而是万民不乐知,不敢知,知之无用;非是不能行,无路可行,而是不乐行,不敢行,行之无益。” “大汉疆野,东西、南北数万里,亿万生民,人杰无数,其中觉察大汉之弊,岂止二三人?” “大汉弊端丛生,宦官、外戚为弊端之表像,而非弊端之源头。弊端种种,不可枚举。朝廷诸公不愿意相信根脉腐烂,自欺欺人,一心一意以为,大汉弊端根源便是宦官、外戚。” “然而事实是,即便诸公诛尽外戚、宦官,大汉也只是苟延残喘,甚至可能因为中央骤然空虚,大汉根基将会突然崩塌!” 刘杲后世为军中政委,参军前又是眼界开阔,对各种思想潮流,也都略知一二。平素间,刘杲把后世各种哲学、政治学观点,以及盘桓数千年的历史阴影,都有意识的,和华歆交流过。 自邯郸与刘杲相识,华歆的思想,不知不觉受到刘杲侵染,进而急速走向成熟。华歆如今视野,已经不再局限于朝堂内外戚、宦官争斗,而是渐渐延伸到,如何改革汉帝国,使之重新散发光彩。 待华歆感叹完,刘杲又问道:“河东郡,北有大河,又有中条山、王屋山,为之屏障。得河东郡,并州方可言兴盛。” “并州一旦合并河东郡,北有吕梁山脉、常山山脉{今恒山}连势,南有王屋山山脉、中条山山脉串联,西有西山{太行山}隔绝山东,西有大河{黄河}天险。如此,进可窥利,退足自保。若并州不得河东,则类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子鱼以为,我该如何作为,才能盘踞河东?” 自从华歆上次冒死谏言,刘杲对华歆信任有所增加,一些本来藏在心底的计划,如今也开始与华歆商讨。当然,刘杲称帝心思,依然深深隐瞒,不曾外言一句。 华歆取下腰中短剑,蹲下,以利刃,在脚下草地上,划出河东郡、西河郡、上党郡简单地形图,指指点点:“伯兴不必顾虑许多。遗诏等涉及天子之事,虽不可提,但是此时却是伯兴占并河东的大好时机。伯兴,自晋阳直接出兵,沿汾水,过临汾,闻喜,一路逢城不进,日夜兼行,快速入据安邑城。” “伯兴入据安邑后,再上书大将军何进,言欲奉老太后之旨意入雒,请何进准许。大将军心中顾虑,不知伯兴欲如何,自然不敢随意责罚,以致战乱纷争。” “先帝遗诏,可做利剑,高悬何进之头上,不可轻易祭出。只要伯兴小心行事,掐准进退之点,不惹怒何进,河东郡可轻易到手。” 刘杲点头道:“嗯。宝剑当需高悬,威慑群雄,如若随意祭出,不过一柄锋利凡刃。这道理,我也懂。先借屯兵安邑之势,威胁何进屈服,而后再借朝廷名头,收缴河东郡诸县城,实质占领。” “子鱼,以为何时出兵为佳?” 华歆毁去草地上地形图,道:“出兵河东,伯兴手握主动权。如今雒京形势模糊,且董重之实信未至,伯兴理应坐等时机,以静制动。” 刘杲揉着额头思考许久,道:“也好。不过河东郡对我大业非常重要,能提前一日占据,就要提前一日。” 华歆收剑回鞘,意味深长的说道:“河东郡地势奇特,人口繁多,英才迭出,近为三晋立根之基,远有大夏之龙兴。” 三晋。韩、魏、赵,三家分晋,是春秋进入战国的分割点。晋中心力量,在于河东,而后战国初期,魏秦大战,也是围绕河东郡。 大夏。大禹死后,启建立夏朝。夏朝初期京都,如安邑、平阳、阳城,亦在河东郡。 提及三晋、大夏,华歆之深意,不言自明。 刘杲对于华歆的试探,充耳不闻,既不驳斥,也不揭露。不留口实的同时,又给华歆留下遐想的余地。 第172 听调不听宣 class="width">第172听调不听宣 光熹元年{中平六年}五月初六。(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雒阳。 早朝朝议后,宋泓不顾群臣侧目,赶上崔烈,小声道:“如此光景,如何是好?” 朝议时,首先,何进连同太傅袁隗,胁迫司徒丁宫、司空刘弘,奏废灵帝刘宏之母董太后为藩太后,不得驻留皇宫,着人送往河间侯国。 灵帝刘宏尚未治丧,何进已经开始为何太后掌管后宫铺路,责令董太后归国。此举可谓甚寒人心。 朝议时,诸公议论纷纷,但是碍于何进手中之权力,袁隗之声望,大多不敢开口否决提议。 在何进、袁隗的强力手腕下,何太后以少帝刘辨名义,通过何进奏请,责令灵帝刘宏入山陵之后,立刻出雒,回归藩国。但是因为此事,朝廷诸公开始埋怨何进、袁隗,贪权失仁。 其次,何进又宣布几条诸如征并州牧刘杲入雒等几项边疆大吏调迁、任免决策。因为何进奏请董太后归藩国这等大事发生,朝廷诸公对刘杲之事,关注较小。唯有关切到自身利益的侍中宋泓,更加怨愤何进。 崔烈脸色颓废,轻飘飘的说道:“入雒就入雒罢!伯兴身怀大名,而何进优柔寡断,绝不会因为区区董重,就欲格杀伯兴。你却不必为伯兴担心。” “益州牧刘焉,根基健厚,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刘璋,尚且留守雒阳,充作人质。伯兴年幼无子,仅有你留在雒京为人质,难安何进之心。征伯兴入雒,也在意料之中。” “驸马都尉,为天子近臣。如今天子尚幼,伯兴若能因同岁龄,善交天子,未必不是好事!” 宋泓忿恨何进骤然夺权,且胁迫董太后,而崔烈则看透何进,是以觉得刘杲如能成为天子近臣,得大于失。两人虽然精通谋略人事,眼光明锐,但毕竟不知历史未来,不能如刘杲一般,趋利避害! 行至偏僻处,宋泓长叹一声:“何进虽优柔寡断,却能守成。自中平元年掌权,何进内接宦官,外交诸公,脚踏两条船,顺逆得法。无论何种原因,何进势力一日日盘大,却是不争事实。” “袁隗即使能劝说何进诛杀宦官,怕也阻止不住何进秉持朝政。以今日何进、何太后之行事,大汉前途堪忧,前途堪忧啊!崔公,你说我怎放心伯兴入雒?” 崔烈停下脚步,转首疑问道:“听你口气,似乎不看好眼前局势?” 宋泓一怔,知道自己心思说漏,稍稍掩饰道:“外戚、宦官相斗数十年,宦官废,则外戚起;外戚衰,宦官起,苦的却是朝廷诸公大臣。前车可鉴,我之忧心,有何奇怪?” 崔烈对宋泓之语,充耳不闻,继续逼问道:“可是伯兴早与你联系?自伯兴昔日伐西羌时,上书朝廷‘昔日以大汉盈富,段太尉熲之伟略,兵伐十年,耗资亿万’,我便知伯兴明察未来,似通谶语讳术。” “而后吾儿崔钧,又言西羌之战,曾流传两句谶语‘流火天罚,罪在韩边’‘云不云,月不月,三年内,不共存。’未几,流火砸折西羌军旗,而后十数月,韩遂果然诛杀边章。这两句谶语,皆起源于安定郡,而当时,伯兴正好驻扎安定。这是否只是巧合?” 宋泓闻听崔烈之语,想起刘杲曾经嘱咐,心中一动:“难道我这女婿,当真精通堪舆、望气、谶语?我入雒时,兴儿的告诫,是否亦为谶语?难道说,兴儿所预言的,便是何进与宦官,围绕天子和渤海王刘协之斗争?” “渤海王刘悝……渤海王刘协。霖雨八十余日!若真是谶语,我怕难逃劫数,不如与崔烈好好商讨一番,寻一个自保之术。”宋泓心中剧烈交战。 犹豫很久后,宋泓才附耳对崔烈说道:“两年前,我以河南尹被征入雒时,兴儿曾告诫我,今年雒阳一带,当有霖雨八十余日。计算时辰,伯兴所言,非是这月末,便是下月初。” 崔烈浑身一震,失声道:“八十余日霖雨、渤海王之难!如今的渤海王……” 崔烈望向宋泓,宋泓一脸严肃的,向崔烈沉重点点头。 崔烈左右瞟几眼,扯起宋泓衣袖,道:“事关重大,我们回府,从长计议!” ================= 五月初九。 太原郡,晋阳。 刘杲、卫凯、贾逵、华歆同坐一堂,案牍上摆放上三封书信。这便是董重分别以宋泓、灵帝刘宏、董太后名义寄来的三封信 刘杲将书信摊开案牍,令卫凯、贾逵、华歆三人,相互转交,一一观看。 待众人阅读完三封信时,刘杲才缓声道:“诸位如何看待三封书信?” 一时之间,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良久,见三人都没有反应,刘杲便主动点名道:“伯儒{卫凯},说说你的意见?” 卫凯犹犹豫豫的起身,道:“卑职见识浅薄,不敢妄议国家大事。不过以卑职之见,幽州牧刘虞为宗室元老,可将三封信封装起来,送与幽州,移交给刘幽州,由他处置。” 卫凯所建议,乃是嫁祸江东之计策! 刘杲点点头,又转向贾逵道:“梁道,说说你的看法?” “卑职附议卫凯之建言,唯以为,可将书信再誊写副件,递于益州牧刘焉。”贾逵应声答道。 贾逵建言,虽类似卫凯,但是其中意味大不相同。卫凯之策略,是嫁祸江东,将所有麻烦,推给刘虞决策;贾逵之策略,却是打草惊蛇,转移何进视线,不使刘杲受到太大连累。 刘杲呵呵笑起来。不是为卫凯、贾逵之计策高兴,而是高兴卫凯、贾逵首先考虑的是维护他刘杲的势力,而不是关心雒阳之中,谁胜谁负。 刘杲心中感叹:“军阀集团,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建立起来的吧!” 刘杲收起三封书信,叠在一起,向三人道:“昨日传来雒阳消息,何进于初六,强迫董老太后回河间侯国就藩,如此悖逆行为,我刘杲不能不理。不过,宗室自有制度,这些书信先交给幽州牧、益州牧,以及其他宗室诸长老,当由他们长辈商议决策后,我们小辈才能发言!” 商讨完董重所作书信后,刘杲又与众人谈论一些其他政务后,便令卫凯、贾逵退下。 时至中午,驿兵来报,朝廷诏书抵达。 诏书内容,刘杲早已知晓,无非是何进征调他入雒而已。 刘杲手拎诏书,对华歆笑道:“看来我不免也要学学董卓。子鱼帮我书写一封回绝朝廷调遣的奏章吧!就说,匈奴胡兵、白波余贼、上郡野胡,堵塞车道,挽留我留守并州,以致我车驾不能行。” “结尾再言:匈奴不顺,鲜卑不破,宁永为大汉镇守北垂,决不入雒求赏。臣刘杲愿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173 尔虞我诈,各有心思 class="width">第173尔虞我诈,各有心思 雒阳,大将军府。www.65txt.com 书房内,何进将刘杲委婉拒绝调遣文书,递于主薄陈琳、中军校尉袁绍:“孔璋{陈琳}、本初,并州牧刘杲拒绝入雒,是何心思?” 陈琳首先回话:“刘杲牧守并州,不明雒阳朝局,欲行隔岸观火之策,挟兵自重,坐观成败,类似董卓。” 何进令人拿来并州户籍人口、地图,仔细观摩一番,又问道:“类如刘杲,如何处置?” 陈琳又欲搭话,袁绍却抢言道:“大将军切不可因小失大。并州刘杲,不过是疥癣之患,蜂虿{chai}之毒,究其望风缘由,却是雒阳局势未定。新帝刚立,人心浮动,阉竖、董重搅风起雨,骚乱雒京,是以疆外大吏,心怀投机,举止各异,非仅刘杲一人。” “大将军只要能以雷霆之势,迅速瓦解董重、阉竖乱贼,刘杲、董卓之徒,自然会纳首请降,散兵入雒。而大将军若是因顾忌刘杲,放任董重一干人,则中滑贼声东击西之计策也!一旦董重、阉竖,凡客为主,大将军后悔晚矣!” “大将军须重视根基主干,而非枝节末梢。大势一定,饶幸之徒,不必催迫,必将乖乖入雒请罪!” 听到袁绍发话,陈琳眼光下斜45度视地,闭嘴不言,沉默起来。 何进长身而起,背手在房内行走几步,点头道:“本初所言在理。董重内谋中官,又串联趋炎附势之徒,已成大害。昨日太后又言,董老太后,欲借董重之兵卒,诛杀我等。此事若不妥当处置,必成大害!” “本因顾忌刘杲、刘焉、刘虞三藩,不便举兵。但看来,留董重一日,雒京便要乱上一分!若能安稳雒京,我何进又何惜名声哉!本初,你随我,率兵围困骠骑将军府,与董重做个了断!” 雒阳屯兵,皆在城中,调遣甚易。 三四百羽林骑,一百余虎赍,又有西园精锐三四百,七八百杂糅起来的步骑,自东城、西城出发,跨越条条街道,将骠骑将军府严密封锁起来。 七八百步骑,驱赶骠骑将军附近行人完毕,便五步一人,十步一稍,将骠骑将军府团团围住。不过没有何进命令,这些步骑却不敢随意攻入骠骑将军府。 围住骠骑将军府后,何进又召来近千步卒,在骠骑将军府外,重要地点建立起简易箭楼,敕令:胆敢出府者,一律射杀! 听到府外突兀传来噪杂声音,董重心中一阵烦恼,跨步走出内堂。 十多名护卫、家兵,脱离平素职责守卫所在,聚集在堂前小院落,小声议论,时不时还有人比比划划。 董重眉头一皱,沉声斥责:“为何聚集此处?” 众护卫、家兵讪讪站直,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搭话。何进率兵围困骠骑将军府后,似他们这些守卫,首当其冲,或是死于羽林骑箭下,或是乖乖退下。 这几日,因为何进有意无意逼迫,董重处在重压之下,此刻见这些护卫、家兵如此,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董重一脚踹倒身前家兵,正欲大声喝骂时,将军府令史{令史,官职名。},趋步赶来,急促报告:“大事不妙。大将军何进率西园兵、羽林骑、虎赍,把将军府团团围住,禁止任何人员进出。连自后后门出去,购买食材的府厨房下人,都被兵卒射杀!” 董重双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几欲摔倒。令史连忙扶住董重:“骠骑将军,你没事吧?” 令史唤下人端来一杯凉茶,为董重灌下。良久,董重才缓过神来,只是双目却有点痴呆:“何进!你这个街巷卑贱小人,不想真欲诛杀我哉!” 骠骑将军府一阵人仰马翻之后,从事中郎、掾属、御属等六七十人,集聚在董重左右。 董重左右扫视一圈,问道:“司马、长史,何在?” 骠骑将军下,设有长史、司马,皆千石官秩。长史执掌将军府诸曹事,司马掌管兵员、官骑、鼓吹。 司马、长史,皆是将军府中,重要人员。无司马,不能召唤兵马;无长史,不能理清人事。 令史小声道:“听何进部下传言,司马、长史,已经被中军校尉袁绍擒拿。” 董重挣扎着站起,叹息道:“何进既敢围剿将军府,自然是早作准备,不留余地!恨不听赵忠言,先发制人,攻杀何进呐!” “罢了罢了!你且去问问何进,欲如何处置我?” 一位从事中郎,很快去而复返。 从事中郎手捧一柄装饰精良的宝剑,面色难看的走至董重面前,沉默不语。 董重颤抖的从从事中郎手中,接过宝剑,喃喃道:“利剑……何进这是要我自裁么?” 周围众人,皆是黯然不语,一个个垂下头。 董重长叹一声,持剑缓步走向将军府大门,大声喝道:“何进,能与我一语否?” 小半个时辰左右,何进纵马入府,停至董重十数步前,沉声道:“事已至此,董重你还有何话要说?” 董重手举宝剑,稳定一番心神,道:“我若自裁,大将军可否放过我董氏一门,以及骠骑将军府内诸人?” 何进抿了抿嘴,望向董重背后众人,道:“只诛首恶,不涉及无辜!” 董重又道:“太后,你欲如何处置?” “本朝旧例,藩后当回归本国!”何进道。 董重闭上眼睛,长叹道:“如此,我也可安心上路。希望何进你信守诺言!” 董重拔出宝剑,又睁开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袁隗心怀莫测,将行一石二鸟之计,今日大将军杀我,却难保不死于其手。” “自我大汉开国,守护国家者,非藩王,非名臣,而是外戚、宦官,前朝有霍光挽救大厦,今朝有六侯诛杀梁冀。只要宦官以及我们外戚,执掌朝廷大权,大汉四野之下,虽有叛乱,亦可立时征伐!” “党人、诸公,家在国前,能锦上添花,难雪中送炭!如能有乱天下者,必袁隗也!” “大汉衰世,天子尚幼,大将军务必小心谨慎,勿让宵小之徒,奸计得逞!” “自今以后,大汉安危,寄托大将军之双肩!大将军好自为之,莫赴我后尘!” 悲鸣之语,声音未落,董重横剑自刎! “骠骑将军……骠骑将军!”董重身后掾吏、家兵一齐扑上来。 何进伸出右手,晃了晃,又缩回来。 “令这些掾吏,为骠骑将军收尸!你去入宫,禀告太后,言骠骑将军于府中自杀!”何进吩咐属下。 纵马出府,何进遥遥望向远处的袁绍,喃喃自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现在还言之过早!” 光熹元年五月十三,董重于骠骑将军府自杀。 比起真实历史记载,董重虽苟延残喘,多活七日,却是终究难逃一死。 ============== 雒阳,南宫。 正在歇息的赵忠,听到何进兵围骠骑将军府,逼迫董重自杀后,一跃而起,击掌赞道:“大事成也!何进灭亡之日,屈指可数!” 赵忠唤过身边一位小黄门,吩咐道:“速去请张让来议事!” 第174 互请外援 class="width">第174互请外援 光熹元年六月己丑{六月十四},骠骑将军董重死后刚好一月,董太后暴崩于南宫[1]。www.65txt.com~~~~ 伴随着董太后的暴崩,雒阳开始沉寂在连日霖雨,灰蒙蒙的细雨将雒阳重重掩盖。。 六月十七,在连绵阴雨中,灵帝刘宏入丧于文陵。 数千人的治丧队伍,披着蓑衣,彻底告别这位,因发起党锢之难,被无数名士、大儒,痛恨至咬牙切齿的皇帝。 谥号为灵,且因大臣上书,称刘宏无功德,不能言宗,遂史称汉灵帝。 灵帝刘宏之陵,名为文,这是表彰灵帝刘宏曾诏书修正五经,宣传文教之功。文陵、党禁,灵帝刘宏一生,充满了讽刺。 数千人来为灵帝刘宏送丧,但是此时掌握朝廷大权的何进,却意外的缺席!何进这是害怕有人在送陵期间,暗藏刀斧手,突然发难,暗杀他。 灵帝刘宏身死,外戚董重被诛杀,董太后暴崩,张让投诚,霎那间,何进似乎已经完全把握大汉朝政。 后宫有何太后,且因刘辩尚幼,朝廷大权皆归何太后、何进二人。一时之间,何进意气风发。 进入七月,因为数十日连日阴雨,雒阳内外,开始传起有关昔日渤海王刘悝之难的流言,并隐隐约约,联系起当今渤海王刘协。为避讳昔日渤海王之难时的数十日霖雨,何进上书,迁封刘协为陈留王,并责刘协出雒,归国。 何进这次上书,遭到司徒丁宫的激烈反抗。司徒,掌管郊祀、大丧,国家礼仪制度。丁宫一奏何进不为灵帝奔丧,二奏刘协未曾成年,何进却又强行逼迫之封国。~~~~丁宫与何进的斗争,以惨败结束,且被何进撸下三公之位。 不过也因为丁宫激烈反抗,刘协归封国的日期也被推长。历史的推进,细细查看起来,总是有无数个巧合堆积。 奏罢丁宫后,何进乘势进击,又准备向何太后奏罢中常侍以下诸小黄门,更换候补郎官:“天无二日,政不两出。昔日窦武协同陈蕃,名望兵权远胜于我,今张让、赵忠,智谋心计,不让王甫、曹节等。若不先发制人,废弃中官之权,我何氏一门必遭大祸!” 然而,已经在皇宫中行走接近二十年的何太后,早以习惯宫中规矩、大小黄门制度:“大小黄门通传省内宫外、中官统领皇宫禁兵,皆是汉家数百年习俗,岂能轻易废弃?大兄为大将军,当与士人商议政事;小妹为后宫之主,则应掌辖省内。如大兄所言,你掌省内兵权,我与士人议事,这成何体统?便是梁冀执政,也不敢有此语!” 何太后不答应,何进也难以插手宫内诸事,不得不颓然放弃。 何进刚走出皇宫,赵忠便和张让再次碰头:“张让,你还抱有幻想否?何进贪权之心,不下于昔日梁冀。一旦何进掌握大权,削减大小诸黄门,接管宫内禁兵,我等岂能活命哉?” 张让木讷着脸,道:“何进未必不是折中之计。何进势虽大,袁绍、袁术却自成体系。党人、大族自以为皆是救国之臣,素恨我等中官,何进依借党人、大族成事,做做样子,也是应该。” “你若想自欺欺人,便继续自欺欺人罢!”赵忠冷笑一声。 赵忠不再理会张让,转身向何太后行在走去。 何太后所居之侧,一间厢房外,赵忠恭恭敬敬施礼道:“舞阳君,可曾住的习惯?” 厢房里走出一妇人,见到赵忠,呵呵笑道:“是赵常侍呐!虽说我女儿为皇后多年,这住在宫里,却是头一遭!挺新鲜的。” 这妇人却是何太后、车骑将军何苗之生母,大将军何进之继母,因何太后,其被封为舞阳君。 何母说完,又埋怨起何太后:“这丫头,小时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拉扯大。如今念及她独守深宫,我来瞧瞧她过的如何,谁曾想,她却不领情。若不是赵常侍帮忙,我昨日怕要连夜出宫。” “这丫头也真是死守规矩。昔日天子尚在,也就罢了!如今我女儿为太后,我外孙儿为皇帝,难道我便不能住在皇宫一晚?” 赵忠小心恭维着何母,何母对何太后议论,赵忠如若未曾听见。 闲谈半晌,赵忠似乎偶然间想起,道:“适才我见大将军离开皇宫,可是来拜见舞阳君?” 提及何进,舞阳君脸色登时垮下,扭头不言。 而赵忠似乎也只是这随口一问,然后再也不提及何进。 =============== 却说何进归府,亲信小声报道:“大将军,袁绍私招郡县豪杰、武猛之士来雒京,似欲结党以壮声威!” 何进双手一颤,细声道:“令主薄陈琳入书房,等候我。” 何进更换衣服,走入书房时,陈琳已经等候多时。何进挥手示意陈琳不必多礼,道:“孔璋。袁绍召唤四方豪杰、猛将入雒京,可有此事?” “有!”陈琳答道。 何进转动着案牍上一方砚台,又道:“袁绍召唤四方猛将,引兵入雒,声称可以此胁迫宦官,对抗省内禁兵、北军五校。你以为如何?” 陈琳扬眉答道:“如今大将军,手握雒京兵权,龙骧虎步,只需以雷霆之势,诛杀阉竖魁首,何必借以外援?况且,人多事杂,大兵聚会雒阳,人心难度,万一有所疏漏,无异于引火烧身。” 何进扶起额头,挥手道:“孔璋之意,我已知之。你暂且退下,容我三思!” 陈琳渐行渐远后,何进翻手拎起砚台,狠狠砸在地上:“袁绍、陈琳,宦官未除,你们便要与我翻脸么?” “一个黑脸,私招豪杰、猛将胁迫我;一个白脸,曲言强辩,劝我立时诛杀宦官!……哼,你们都以为我何进,鼠目寸光,看不透你们心思,任你们摆布不成?” 何进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 许久许久,何进才平息下心中愤怒。何进取过汉世地形图,观察几番,呼来亲信:“董卓、皇甫嵩、丁原……等,你皆都去一封书信,以请罢中常侍以下诸黄门为言,请他们带兵入雒。好好问问他们态度!” 亲信记录下诸将姓名,转身离去。 亲信未曾走至门口,何进又突然道:“且慢。凉州刘石、并州刘杲,也各自去一封书信!” “是!”亲随躬身答道。 注[1]:《后汉书》载,董重五月初六自杀,董太后六月初七死,恰好一月。因文中董重晚死数日,私下也将董太后驾崩之日,向后推移数日,凑够一月。 第175 火照雒阳城 class="width">PS:大纲这段设定,被我废弃,难以承上启下。www.65txt.com-====-现在想不起,刘杲如何投机雒阳之乱{所以只好压着主角,不让他露面},才能攫取利益。大家帮帮忙,都发表一下看法,以便额想出一个好思路。 另外;谋士、武将问题。一本《三国志》,列名其上的百余人,此时都窝在雒阳。只有雒阳大乱,他们对当今朝廷失去信心时,才会投靠刘杲,扶持起一个光武帝。这一卷中,刘杲手下谋士、武将,将会爆发式增长。 ========以下为正文================== 第175火照雒阳城 雒阳,大将军府。 宅邸院落,阁墙台尾,时不时可以望见,一两株顽强的杂草。斑驳的青苔,也悄悄的爬满石墙土壁。 院落间,装饰的鲜花玩草,挂满雨水露珠,乍一看一片鲜绿,细瞧却是绿中掺杂丝丝衰败。 嗅一嗅这雨中浪漫,然而空气中的霉味,很快让人失去兴致。 连绵一月的霖雨,让雒阳开始发霉。便是竖立门前的纸伞,不注意处,也搀杂斑驳霉斑。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阴暗。 何进站在木格子窗台,遥望远处灰蒙蒙的一片,神色落寞:“久旱连阴,这是人主、国政失调之兆呐!” 便在何进感叹时,濛濛细雨中,一位身着铠甲的亲兵,弓着腰,快速向何进这里赶来。 何进取过一方布巾,递给亲兵,道:“擦擦雨水。何事,值得如此慌张!” 亲兵躬身递上几封函信,道:“秉大将军。凉州董卓、皇甫嵩、刘石,并州刘杲,四人书函同时抵达。” 何进接过四封书函,随口道:“你且下去,换上干衣服,谨防风寒。” 打开刘石书信,刘石信中托辞刚迁金城太守,且北有韩遂,不便远行。又言:某出身卑微,饶幸立于朝堂,已是万幸,岂敢将兵入雒,与诸公同坐? 总而言之,刘石根本无出兵之意。 打开皇甫嵩书信,皇甫嵩信中,先是申明宦官之害,而后劝何进即时诛杀张让、赵忠等人。最后皇甫嵩才言:老臣掌十数万大军,意在护守京兆诸皇陵,今韩遂未灭,不敢归师。 皇甫嵩亦是不愿率兵入雒。 渐渐的,何进眉头蹙成一团:“莫非我真成孤家寡人,无人肯真心助我?” 犹豫一下,何进又打开刘杲递来书信,刘杲在书信中丝毫不提董重之事,而是详详细细介绍并州三万兵力。 信尾,刘杲才言:宦官古来有之,唯有尽数十年,方成祸患,究其原因,不过是权掌省内,无人制衡而已。大将军只须诛除宦官首恶、跋扈之徒,再选三署郎官,候补禁中,此举足以遏制阉竖之害。何至于,远召四野郡国兵哉? 何进轻轻摇着头:“邯郸刘伯兴,果然是能人,一如伐西羌时,一眼看穿层层迷雾,直插本质所在。身在太原,却能察觉雒京风雨,眼光何其锐利!而且其人言语飘忽,模棱两可,明知计策不能行,却偏偏上奏此策。” “智者可无仁,而仁者必有智。万幸听袁绍所劝,立时诛杀董重,不然若是董重串联上刘杲,局势将更加艰难。三万精兵,好一个三万精兵!不错,有三万精兵在手,我如今还真不敢对付你!” 何进打开三封书信,却无一人可以借为援助,心中很是失望。 怀着可有可无心思,何进打开董卓传来书信,不料何进刚看两行,眼神猛的一亮。 董卓书信中慷慨大言:臣闻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愿学历朝名臣,驱逐赵忠、张让之徒,以靖君侧。 董卓所言,重点在诛杀张让、赵忠,却不言尽罢诸大小黄门,与刘杲所言“只诛宦官首恶,不废宦官之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何进能在无数外戚之中,拼搏成为大将军,虽说有何太后之助,但何进心智也非常人能比。 何进与袁隗等人联合,是想学梁冀之例,控制文臣士族,为自己所用,而不是养虎成患。 外戚梁冀当政有李固、杜乔,宦官王甫、曹节掌权,有李膺、陈蕃。 只要权不归党人,朝廷内政必有争端。何进也是看透士族这种谁上台,就攻击谁的心态,才想保留宦官一部分势力,以之对抗党人、袁隗之徒。 何进呵呵轻笑道:“董卓……董卓!没有枉费我一番拉拢之心!昔日我供你军粮,保你党羽,如今该是你报恩之时。来人,以大将军印章,策命董卓回军……回军镇守京兆上林苑。” 何进也知“宝剑之用,在于震慑”道理,令董卓驻军上林苑,却是为震慑雒阳城内的袁绍以及蠢蠢欲动的赵忠等人! 何进签发调遣董卓入雒文书后,天色已黑。 因为心情舒畅,何进再次站在窗台,观赏这夜色中的濛濛细雨,觉得格外有韵味。 便在此时,何进突然觉得天空似乎红彤彤的,与往日阴晦有所不同。 “大火!城北燃起大火!”府中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随着这一声突兀大喊,大将军府顿时喧闹起来,继而雒阳城其他各处,也开始聒噪。 何进心神一震,冲向空旷院落,向北方望去: 大火连绵数里,火光照红天边。 熊熊大火,烧散阴雨;滚滚黑烟,弥漫高空! ======================== 孟津。 孟津,为汉世大河渡口,渡孟津,跨邙山,即时可入雒阳腹地,故其是雒阳城重要水路门户之一。 据传,周武革命,汇聚八百诸侯,破灭商纣,便是在孟津。 如今孟津渡口外,密密码码,林立两三千步骑。这部步骑首领为骑都尉丁原帐下主薄吕布。 吕布跨马立在阵前,遥观孟津渡口,脸上看不出喜怒。 直至座下战马,马蹄不安的,四下乱踢乱弹时,吕布才长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听我军令……” “主薄,这军令不能下啊!”吕布身边原本就有些不安的骑将,翻身下马,扑倒在地,声音凄惨。 “郝萌……该说的,我已与你说。你……退下吧!”吕布目光依旧遥望孟津渡口,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苦苦哀求的郝萌! 郝萌跪地,大声疾呼:“主薄!孟津内,不但有无数粮草,更有近万百姓呐!这火一起,烧的可是我们大汉百姓!” 吕布直接向左右,喝道:“将郝萌带下!” 只是吕布虽有命令,身边诸将却没有人出列,驾回郝萌。 吕布正待发怒,斥责时,身边一骑,魏越,下马强扯起郝萌,道:“君为河内人,对孟津感情深厚。然而我并州儿郎,若非骑都尉军令,又岂愿纵火烧孟津?烧不烧孟津,主薄又岂能决定?” 郝萌双眼通红,泪水流下双颊,双手紧握魏越之手:“自幼时为材官,便立志护守家园,安保大汉,远征叛胡,内诛逆贼。如今却又令我……令我亲手放火,烧孟津渡口……而且,那里可是有近万百姓呐!这火,不能烧啊!” 魏越长叹一声,拍着郝萌后背,道:“上有命,不由己,主薄也有难处。如今天有阴雨,又是刚刚入夜,百姓未曾熟睡,一旦火起,尚能远逃!” 见魏越扯回郝萌,吕布回头大声喝道:“我知诸位许多,为河内郡,甚至为河南郡平县之人{孟津,属平县},不忍放火。然,我等军卒,当奉命行事。” “军国大事,诸公之谋,我等智短识浅,不知端详。诸君请信骑都尉丁原大人,请信朝廷诸公,请信大将军。此火一起,大将军趁势诛杀竖宦,大汉既能中兴在望!” “毋以眼前之失,蒙蔽双眼,不见明日朝阳也!” “诸军听我军令,按照计划,依次引燃粮草!” “烧!” 伴随着吕布一声怒喊,数千步骑默不作声,向孟津冲去。 --------------- 史载:丁原将部下数千人,烧孟津,火照雒阳城。 第176 一朝落棋,四方云动(上) class="width">第176一朝落棋,四方云动(上) 孟津被烧之后,雒阳城内,震恐不安。www.65txt.com<<>> 因为丁原诈以黑山贼行事,朝廷内知道详情的,又不便向外界透漏,雒阳民众纷纷以为黑山贼势大,今日既烧孟津,定是猛攻雒阳前奏。 在纷纷扰扰中,何进聚集自己手下司马、长史、从事中郎等一干人之后,又唤来袁绍等人。 “袁绍!你究竟意欲如何?”何进猛的拍了身前案牍一掌,呵斥袁绍。 袁绍面不改色,缓声说道:“绍,一心一意,辅助大将军,欲诛杀宦官,中兴大汉也!” “哼。火烧孟津,这亦是为中兴大汉?”何进冷笑道。 袁绍昂首,直面何进,厉声道:“大将军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阉竖持宠妄为,浊乱大汉十三州一百零六郡。虽田间小儿,提起阉竖,亦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奈何,大将军反欲存留阉竖哉?” “大将军座下数千豪杰,集聚雒京,所为何事哉?皆欲诛杀阉竖,复兴大汉也!山东军卒,烧毁孟津,这是自绝后路,尾随大将军,与阉竖背水一战!山东诸将士之心,察察可知,为何大将军反而昏昏如是?” “今诸豪杰,不顾霖雨,久留雒阳,大将军岂能视之不见?如若大将军依旧优柔寡乱,诸如孟津之事,将不止一例也!” “知其不可,遂不为之。今,我等与阉竖,你死我活,不能两存。大将军,迟则生变。万一再现陈窦之败,悔之晚矣!” 袁绍一席话,既善意规劝,又暗含威胁。 袁绍此语一出,顿时又有十数人应声附和,请何进立时诛杀张让、赵忠等。 面对群议汹汹之局面,何进沉默了! 何进眯着眼,打量四周各色人等后,颓然叹道:“非我不愿,而是阉竖经营雒京数十年……大司农,你周氏世代京宦,当知阉竖势力如何盘根错节,雒阳四周、司隶近畿,又有多少豪强,为阉竖外援?国家大事,一疏而百错。我初秉朝政,万事艰难,不得不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 却是何进选择了屈服。 大司农周忠起身,道:“吾久在雒阳,深知阉竖权势多大,雒阳周遭豪强又有多少倾向宦官。羽林骑、虎赍,公路{袁术}执掌多日,该知那些出身三河、司隶一带之人,对阉竖有多忠心。大将军既使召集来羽林骑、虎赍,他们岂能作为手中刀?” “不过,便譬如,犬子闻雒京局势不稳,业已率部曲来雒京,护佑我左右安全,外援足以镇守雒阳,才能行雷霆之击,否然只是为他人做嫁妆。若想诛杀阉竖,还须等大将军稳定雒阳之后。” 有周忠声援,何进不等袁绍发话,又道:“诛杀阉竖,须大家同舟共济,非只靠我一人。我举荐本初为司隶校尉,以便本初在雒阳活动。嗯,为便于本初行事,我再以我帐下从事中郎王允,擢迁和河南尹。子师,以为如何?” 何进根本没给袁绍反对余地,直接询问王允意愿。 王允遥遥望了袁绍一眼,道:“老臣愿意协助司隶校尉!” 袁绍张了张嘴,最后却低下头:“谨大将军令!” 政治上的斗争,屈服都是相互的。 袁绍退去之后,何进又唤来郑泰,问道:“这几日,韩馥与袁绍可有交往?” 前几日,袁绍迁尚书韩馥为御史中丞;迁郑泰为侍御史;迁司马防为治书御史。侍御史,治书御史皆是御史中丞之属吏。[1] “不曾!”郑泰迅速答话道。 何进点点头,又道:“你且退下,我先歇息一会。” 郑泰犹豫一下,没有退去,反而劝谏道:“大将军可是想召唤董卓入雒,压制袁绍、袁术两兄弟的属兵?请恕郑泰直言,董卓边鄙虎狼,一旦入京,弊大于害,大将军请务必慎重。” 何进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且退下吧!” ================== 河东郡,安邑城。 酉时中{18时左右},安邑城门守卫士卒,一个个竖起刀戟,伸着懒腰。一守门士卒,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埋怨道:“这鬼天气,阴沉沉的,既不下雨又不出日头!” 城门吏随手敲了一下这士卒,笑骂道:“火辣太阳你骂,连日霖雨你骂,这阴天你还骂,就没个你喜欢的天儿?” 士卒摸了一下头,赔笑道:“这不是急着盼个晴天么?再阴沉十数日,盐池不定就要歇工。我大兄、二兄,可都在盐池讨生,你说我能不急么?” 城门吏呵呵笑道:“短几天工怎的?咱安邑难道还能缺盐吃不成?” 这士卒正要反驳,却一脸惊讶的叫道:“咦,哪来大商队?乖乖,一眼望不到边!” 却是远处驶来数百人的大商队,商队中几杆高旗,飘扬着硕大的黑色“卫”字。 城门吏远远看了一眼,有点艳羡的说道:“没看见车队大旗么?那是我们本城的卫氏!三代经商呐,不知赚了多少本钱。奇怪,这几年战乱迭起,卫氏很久没有一次性出动百十人车队,这次怎会有数百人商队,返回安邑?” 士卒抬头望了一眼,嘟囔道:“我只只识得‘行’字,却认不得什么‘卫’字!”{卫的繁体字是衛,行,简繁同字。} 门吏没有再理会士卒,远远迎上卫氏车队。 交接印章文书后,门吏随口问道:“这一次,单单车队,就有三四百人吧?从哪走的货?” 卫氏商队中一人答道:“自并州北匈奴、鲜卑那里来的草原货。我家大公子前年不是被并州牧征辟为掾吏么?大公子为帮助并州牧提供军粮、军用钱财,便新开辟一条商道!” 门吏啧啧叹道:“卫氏看来真要兴起了!前些年,卫二公子学问究人,又与陈留名门蔡氏定了婚姻。孰料风云不测,卫二公子才结婚一年,便染上风寒逝世。本以为卫氏即将落寞,孰料卫大公子又开始翻手覆雨,交结上风头正盛的并州牧!” 自乱贼迭起后,商旅大户们的护卫,素质逐渐加强,如孙坚等许多三国豪杰,第一次发家,都是靠召集商旅护卫。 故安邑守门卒,虽觉卫氏护卫强壮点、多点,却也没有多在意! 注[1]:行文中,为减少朝廷政治误差,凡不涉及宋泓、崔烈等受到刘杲影响之人,诸如袁绍、荀彧、韩、王允馥等,官职调动皆按照他们历史上的官职调动,一一安排。 再:一旦他们与刘杲有足够交集,譬如华歆,他们人生轨道自动开始按照故事偏转,以后不做说明。 第177 一朝落棋,四方云动(中) class="width">第177一朝落棋,四方云动(中) 自乱贼迭起后,商旅大户们的护卫,素质逐渐加强,如孙坚等许多三国豪杰,第一次发家,都是靠召集商旅护卫。www.65txt.com 故,安邑守门卒,虽觉卫氏护卫强壮点、多点,却也没有多在意! 然而,这些守门士卒却不知,这些所谓的卫氏护卫,并非简单护卫,而是刘杲帐下精兵。 得到何进呼唤自己,将兵入雒文书后,刘杲立即开始将吞并河东郡计划,付诸于行动。 长安飞鸽传信,言董卓率大军直扑雒阳后,刘杲迅速募集骑兵三千,步卒五千,沿汾水向河东郡安邑县城进击。 刘杲率卫凯、徐晃两人,总领三千骑兵。 这三千骑兵,皆自带干粮。一路上,刘杲逢城不进,遇乡里不入,日夜兼行,大军直插安邑。真可谓大汉版闪电战。 华歆率五千步卒,亦紧跟刘杲,充当后备力量,以备不时之虞。 因为自备干粮,三千骑兵又是全副轻骑,前驱亦装备马镫,且自晋阳至安邑,盆地相接,一路皆是平原,刘杲这三千人骑兵,向安邑进军速度,异常迅速。 三千骑兵,经闻喜县城,过涑水,推进至安邑县城附近时,仅仅耗时不到四日。按照汉世度量单位计算,刘杲这三千骑兵,平均日行高达190里。 不过。昔日霍去病,率万骑出陇西,转战六日,横行草原千有余里。刘杲仅仅率三千骑兵,又皆是自备干粮,不受粮草供应影响。 短时间全力推进,跑出日均行190里成绩,与当世名将比起来,却也算不上迅如疾风。<<>> 刘杲身为并州牧,河东郡归属司隶。 刘杲无诏书、印章、调遣文书,突然率兵前来安邑,这不合大汉制度。无论身在安邑的河东太守、还是安邑县令,皆不会轻易放刘杲入城。 为迅速入据安邑,掌控并州,开展计划,虎视雒阳,刘杲索性直接利用诈计,以武力强夺安邑县城。 刘杲早在年初,已经率先打出暗牌,令文丑调来数十车匈奴原产的牧畜皮毛,积屯在河东郡临汾县城。 待何进唤刘杲率兵入雒京时,刘杲立刻启动这步暗棋,以河东卫氏为名,组建数百人商旅,运输至安邑卫氏家中仓库。 刘杲将全部计划有限度的告知卫凯一部分后,卫凯默默的向安邑老家,发出一封书信,言:刘杲大军乏钱缺粮,是以,从匈奴调来一部分皮毛,托我卫氏代为转卖,纯利润刘杲七,卫氏三。 卫凯如此决断,帮助刘杲,暗夺安邑,却是将卫氏荣辱,绑在刘杲身上。 刘杲率三千骑兵,按照计划路程,在闻喜县附近与商旅汇合。追到商旅后,刘杲立即接掌商旅全部权力,令卫凯仔细调度,将三四百精锐士卒,扮作商旅护卫,以此诈入安邑县城。 这就是安邑城门前景象的一切因果。 河东郡安邑卫氏,两代经商,在安邑薄有声名。 有卫凯这个卫氏之长子,亲自操作,三四百精锐士卒,波澜不惊的,在卫氏商旅掩护下,顺利进城。 亥时中{22时},三四百精锐士卒,摸摸索索的聚集一团,从货物中抽出利刃。这三四百精锐的首领是假军侯丁荣。 丁荣,出身于白波黄巾。其原为韩暹部下,而后刘杲收编白波黄巾时,丁荣调归刘杲帐下陌刀队,属兵文丑。随后,丁荣因作战凶猛,累军功擢升至队正一职,辖兵五十。年初,文丑在满夷谷,击破鲜卑、匈奴溃兵时,丁荣因立下大功,晋封为假军侯。 刘杲军中条例,凡假军侯以上官职调迁,须得刘杲亲自签发,且调迁擢升人员,一般要转换防区,避免结党营私。也是因此,丁荣又被调为刘杲直系部曲。 丁荣聚拢三四百士卒之中的几位队正,小声鼓舞士气:“州牧跨州行军,虽不合大汉军制。但诸位兄弟该知,年前并州如何,今日并州如何,我等又该如何抉择!” “雒京朝廷诸公,贪生怕死,屈奉外戚、宦官,不思为国为民,乃至大汉丛弊横生,九州混乱,白骨没于荒野!唯有州牧,一入并州,以宽仁之心,收编我等流民,无衣者予衣;无食者予食;无田者予田,恩情可与泰山比重。” “然而朝廷诸公害贤贪权,三年之任,尚未到期,便想调离州牧。诸君也知雒阳情景如何:无数军将,你争权来,我耍阴谋,坐拥大汉精锐羽林骑、虎赍卫士,却竟让区区黑山贼攻烧孟津,威胁雒京门户!” “州牧将帅一两万残兵哀将,远狩朔方,近败鲜卑,西山绵延数百里,更无一贼子敢入城。我并州安宁与雒京混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诸君只需稍稍有点脑袋,便知何去何从!” 数位队正,手搭手,叠压一起,沉声道:“与君同志,共送州牧入雒,取代何进,登位大将军!” 丁荣举起刀,黑夜里的眸子闪闪发亮:“即便今日不幸遇难,你我后辈亦有州牧照料。所以,请诸君无念性命,务必夺取城门,迎州牧入据安邑。州牧一旦入据河东,取代何进之日,不远矣!” “诺!” 后世政委出身的刘杲,训练军伍时,自然不会丢弃老本行。刘杲所有部下,在军事训练同时,业已全部配备类似“政委”这样负责宣传、教育人员。当然。后世“政委”之名号,为刘杲改窜为“参知”,取以“参事知政”之意,与唐宋时期的“参知政事”,名虽相似,而实质大相径庭。 由于刘杲如今归属于大汉,且大汉中央权力尚集中,不能随意增设官职。刘杲军队中各种“参知”,此刻都兼任他职,还不曾形成单独制度。 不过“参知”的基本权力,却已经逐渐下放到各军参知手中,各种手段已经开始逐步实施。 丁荣等人如此想法,便是军队中那些参知半年教育的成果。而所谓的“取代何进,为大将军,掌权雒京”,这是华歆为此次夺取河东郡,定下的政治口号! 三四百士卒,潜伏至城门前,瞧见安邑城门守卫空虚,立刻一边引燃信号,呼唤城外主力骑兵,一边向城门处厮杀! 望见城内约定信号,如期闪现,刘杲扬起马鞭,大呼:“出发!” 刘杲身后两千余人,应声而动,不顾连日疲劳奔波,勒马向安邑县城冲刺。 第178 一朝落棋,四方云动(下) class="width">第178一朝落棋,四方云动(下) 自皇甫嵩击溃韩遂,刘杲收编白波黄巾、诛降匈奴反叛后,三辅安稳,流民复归,而河东郡诸县城,也因渡过危机,防备逐渐松散。(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虽说居安思危道理,谁都知晓,但是由于河东郡已经远离祸乱,这人儿,心不自觉的已经开始忽视防备。 安邑城门,负责守夜的人员,一如安平年代的常规,仅仅委派十几位郡国兵。十来名懒散的郡国兵,对阵早有准备的三四百精锐,结果可想而知! 苍鹰擒兔! 三四百精锐,才砍杀两名警戒郡国兵,余下的士卒,已经知趣的全体丢弃武器,齐刷刷的跪地投诚! 此次入城之战,安邑郡国兵死亡2人,受伤1人,刘杲部下精锐无伤亡。而那位受伤的郡国兵,也是因为紧张,被同伴丢弃的长戟,不小心,擦了下。 也是因为这种近乎可笑的战斗,刘杲策马入安邑时,身后两千余骑兵,更像官骑、鼓吹之类,而非战阵征伐之兵。 入城后,刘杲先是以并州牧身份,宣布安邑全城宵禁,禁止任何人夜间私自走动。而后,刘杲又率大军直奔安邑县府、河东太守治所,胁迫县令、太守。 这任河东太守,即是昔日刘杲收编白波黄巾时,令临汾县令以及周边诸郡县,全力配合刘杲屯田政策的那位。 朵朵朦胧白云中,半轮上弦月,时隐时现,注视这凉风吹起的夏末深夜。 县府、太守治所门前门后,被数百士卒高举的火把,照的通亮。 因为刘杲大军入城后,立即宣布宵禁,而后又以并州牧之名,通传四方。安邑城内诸游徼、县尉以及他们属吏、从兵,在得知入城大军,非是叛贼,亦非是匈奴等野胡,而是并州牧刘杲的大军后,大都选择望风观望:并州牧刘杲为何突然入据安邑?这是否会导致权力重新分配? 经过小半时辰人马慌乱后,安邑城又重回宁静。-====- 衣衫凌乱的河东太守,急匆匆从太守治所后院里走出,迎上刘杲:“这位将军是……”河东太守虽知刘杲其人,却不曾见过刘杲,是以有此问。 这时辰,河东太守本已歇下。 刘杲部下骑兵,强行打开治所大门后,百数黑压压的骑兵阵势,登时吓坏刚从熟睡中惊醒的门吏。 强行攻破大门,占领河东太守治所后,鉴于照顾河东太守些许面子,刘杲喝令,禁止部下进入后院,骚扰河东太守,仅仅令门吏以及府中丫鬟之类,速速去唤醒河东太守。 半夜惊醒的河东太守,迷迷糊糊听完丫鬟们惊慌失措的禀告,河东太守立刻拎起衣衫,跨步出门。 “某,并州牧,领匈奴中郎将,九门侯刘杲!”刘杲满脸笑容,从容回答河东太守询问。 河东太守一怔,继而细细打量刘杲一番,才小心问道:“并州牧邯郸九门侯刘伯兴?……州牧突然率兵入据河东,所为何事?” 刘杲从怀中,掏出一封书函,递给河东太守,道:“大将军令我率兵入雒,协助他诛杀阉竖!”这封书信,却是前些时日,何进命人询问刘杲意向时,递来的文书。 河东太守验证书信,出自于何进无误后,面色稍微舒缓:“原来是大将军之令。诛杀阉竖,当以雷霆之势。刘并州日夜兼程,自晋阳至此,一路上马不停蹄,却是辛苦了!” 刘杲年纪轻轻,便为一州之牧,手中又拿着大将军何进文书,河东太守很明智的无视刘杲不经他允许,便突然强行入城,甚至率大军直入太守治所的跋扈行为。 河东太守左右望了望,又问道:“刘并州是入府休息一日,明日再行,还是补充军资,继续连夜行军?” 刘杲轻笑道:“日夜兼程数日,人马疲惫,却是要在安邑好好休整一番!” “行军?我来安邑,是为兼并河东郡,而非仅仅为了何进!吃到嘴中的肉,岂能再吐出来?”刘杲心中冷笑。 河东太守此时却不知刘杲心思,依旧道:“府中尚有十数间厢房,如若刘并州不嫌安邑寒酸,可请诸位部下,入内堂歇息。” 刘杲沉吟道:“此为小事,可暂置一边。我部深夜入城,惊扰民众,这是大事,还请借太守官印,安稳安邑,以防止宵小之徒,趁机骚乱!” 河东太守听到刘杲索要官印,有所警觉,拒绝道:“刘并州仁名远播,百姓知是刘并州来,怎会惊慌?刘并州无虑!” 明夸暗拒。 河东太守此时已经隐隐觉察到,刘杲入据安邑的心思并不单纯。既然如此,河东太守,怎会轻易放松对官印的控制。有官印在手,河东太守便是太守,刘杲不能随意胁迫;一旦官印为刘杲掌握,河东太守变成木偶傀儡。 刘杲见河东太守对自己已经有所防范,暗自遗憾:“可惜!” 目的难以达成,略略与河东太守扯皮两句,刘杲便请河东太守回后院继续歇息。河东太守才离去,刘杲就唤来徐晃,吩咐道:“公明,你选数十机灵人,将河东太守彻底禁足府中,不许外人入府,亦不许府中任何人出走。” 徐晃得令而去安排人事,刘杲又唤来卫凯,道:“河东太守有所警备,不能诈来其官印、文书。如今按照计划二,行事。你去准备笔墨,以我之名义,写封表章,向大将军何进,举荐华歆为河东太守。” ======================= 雒阳,大将军府。 郑泰苦苦向何进劝道:“大将军欲借董卓之西凉军,威慑袁绍、袁术两兄弟,计策虽好,却有疏漏。然董卓此人形迹可疑,谁知他不是袁绍所谋?” “大将军令董卓镇守上林苑,然而董卓却过长安不停,一日而越太华山,直奔雒京,怕是他另有心思!董卓亲信,尽是关西人,一旦入雒京,大将军不比袁绍更有优势!” 这几日,何进左右仔细思考,心中也觉得:董卓仓促入雒,心思难料,好坏难言。 何进正欲开口回答郑泰,却见亲兵飞奔而来,人未至,急迫声音已经传来:“报——!并州牧刘杲于前日夜晚,率军诈计入据安邑,大军直望雒京。” “啊!”何进与郑泰同时失色。 ======================= 雒阳,袁氏大宅。 济济一堂豪杰前,袁绍慷慨壮言:“大将军优柔寡断,诸君当万众一心,结成一体,逼迫大将军诛杀阉竖。阉竖灭,大汉中兴不远矣!……” 突然,袁氏府中一位家兵,趋步赶来,走至袁绍附近,小声道:“司隶校尉。并州牧刘杲前日突然率大军入主河东,形势不明!” 袁绍冷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军入主河东,刘伯兴意欲如何?怎在如此重要当口,出现大变数!” -===================== 弘农郡,湖县。 蜿蜒数千米的行军队伍中,董卓不时的擦着脸上细汗:“司隶这鬼天气,可真古怪!闻听再行数里,便是连日大雨覆盖区域,甚至雒阳已经连日霖雨数十天……想起这天气,就不禁想起昔日渤海王之难呐!” 一斥候骑兵,快马奔来:“报!大河北岸,传言并州牧率两三万步骑,于前日夜晚入据河东。而后,刘杲又率数千骑兵,向河北县奔来,意图不明!” 河东郡之河北县,与弘农郡之湖县,隔黄河相望。 董卓一惊,扯住马缰绳,失声道:“刘伯兴竟然出兵河北县?” 第179 夏日秋思 class="width">第179夏日秋思 邯郸,洪波亭府。(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与雒阳连日霖雨不同,邯郸这里骄阳似火,太阳底下行走两三步,已觉汗流浃背。邯郸城内,各等花儿草木,也因火辣辣的太阳,恹恹的垂下头。 凉亭内,垂柳下,池塘边。 宋都捋过额前发梢,将手中竹签削成的扑克牌,用力丢在身前小木桌上:“烦死了!” 侍候宋都的是,小白和小青,这两个因为一曲《白蛇传》而改名的丫鬟。小青、小白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宋都转身,横卧凉亭横椅,下巴支在凉亭凭栏上,遥望池塘对岸的那偶尔摇曳树枝的垂柳,喃喃自语:“刘兴什么时候才回来呐?” 一阵热风迎面扑来,宋都小巧的鼻尖,渗出点点细汗。 望着池塘中一圈圈荡漾起的水纹,宋都突然灵机一动,回头道:“小青、小白,你说我们去并州探望刘兴,如何?” “这……”小青、小白面面相觑,欲言无语。 宋都不耐烦的挥挥手,嘀咕道:“算了。你们俩,也难想出什么好计策,我去寻甄家姐姐去!” “甄家姐姐”,是言甄姜。 宋都说完,不再理会小青、小白,径自向后院甄姜居所跑去。 自去年初,宋都、甄姜双双以平妻身份,同时嫁给刘杲之后,刘杲的小后宫内,立即掀开女女战争。 活泼的宋都,自入洪波亭侯府后,便向个小老虎似的,对甄姜充满敌意。不过因为甄姜逐步开始打理洪波亭侯府,以及城外九门大学事务,手中权力人脉厚实,又因为甄姜性子柔和,宋都的拳头,每次都打在棉花上,波澜不起。-====- 宋都长于官宦之家,平素又是裹足深闺,心机权术更是只闻学名,不知具体端详。甄姜虽亦生于中山名门甄氏,然因经历坎坷世事,心智成熟,颇知人心。宋都数次主动挑起风波,都被甄姜随意化解。 略知刘杲的性情的甄姜,不欲与宋都成为争宠之敌,是以在宋都心中怨恨未发芽时,甄姜便开始主动示好。三番五次之后,心机简单的宋都,只觉甄姜人美心善,宛若邻家大姐,又不与她争抢刘杲,心中敌意渐去。 而后刘杲入并州,洪波亭侯府逐渐冷清。刘恭妻子,因为刘恭对亲儿刘卓疼爱尚不若刘杲,心中含怨,对刘杲虽说不上怨恨,但却着实谈不上不喜爱,除非礼仪需要,否则她断不会与甄姜、宋都扯上关系。 唯有刘恭长女刘寒,时不时来寻宋都、甄姜等人玩耍。 数月过去,在没有刘杲的日子里,宋都和甄姜私人友谊一日日加深,不复往日敌对,是以如今宋都才称甄姜为“甄家姐姐。” 之所以称“甄家姐姐”,亦是宋都心底,虽然接受甄姜,却也不愿意自甘做小,令甄姜成为刘杲不成文之正妻。 宋都看见甄姜时,甄姜正偎依在窗前长桌,一手持卷纸书,另一手执细笔,行文勾勒。 此时甄姜褪去一袭白衣,换上对襟上襦,内穿薄纱长裙,脑后斜插花衩,典型的汉世仕家女子形象,唯有对襟上襦、长裙色调依旧为白色。 听见宋都脚步声,甄姜放下笔墨、书卷,轻笑道:“妹妹又寻我玩‘二打一’?” 宋都偏着头打量甄姜书写文字,摇摇头,又取过书卷,打开卷首:“《微积分》。这些鬼符号,有甚用处?” 甄姜将笔迹未干的大纸,移到一边,道:“和上次妹妹所见《方程》一样,都是夫君为我编绘的手册。他言:有一门学问,为‘统计学’,有助于我管理府内外大小事务。” “不过这所谓的‘统计学’,自成派系,对数学基础要求颇深,而且夫君所书手稿,有些地方言语模糊,难得结论,我苦学数十月,才堪堪读到《微积分》,至于实际应用,除平素加减乘除比以往更熟练些,其他却是半点也无。” 刘杲后世出身于计算机相关专业,大学时,诸如《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与数理统计》都是必修基础课。而后刘杲虽参军入伍,计算机专业技能,却不曾落下太多,这些以往的科目,虽是模糊,但是大概概念,还能有些印象。 刘杲为甄姜所编书籍,便是这类空有皮毛,而无实质探索的伪数学。虽然是伪数学,但是其中一些概念,还是能对甄姜有所帮助。 宋都闻听“苦学数十月”,连忙丢下书卷,吐了吐舌头:“好无趣的鬼字符”。 两只大眼珠,骨碌转了一圈,宋都扯住甄姜:“甄家姐姐,你既然在学问上有疑问,不如我陪你去并州,寻找刘兴,让他指导你?” 汉世太守、州牧为官,大多单身赴任,但亦可携带家眷。类如宋泓无子嗣,便拖家带口,前来常山任职。 甄姜一眼看穿宋都的小心思,否决道:“数日前,黑山贼火烧孟津,威胁雒阳,世道混乱如此,怎可轻易远行?若是妹妹遭遇不测,岂不让夫君担忧?” 宋都见甄姜这里说不通,脑袋耷拉着,一脸不高兴。但是无论宋都如何不高兴,甄姜却不同意宋都那异想天开的远行计划。 从甄姜这里败退后,宋都拖曳着脚步,兴致低落的返回自己小院。 行路间,宋都突然听到模糊的金戈交鸣声,抬头望去,却是徐若所居厢房。前些年的偷纸事件,因郭闻妻子所托,甄姜与徐若相识。甄姜性格柔和,且万事倾向妥协,但是骤然见到性格刚强,行事独特的徐若,或是因为性格互补原因,两个年龄相错不远的少女,很快成为私交密友。 刘杲入并州后,因洪波亭侯府逐渐冷清,且不必避讳,徐若便搬入侯府。当然这其中,熟络官场大族交结的郭闻妻子,为使自己丈夫前途更加稳妥,与刘杲的关系更加亲密,她亦在徐若身上花费不少心思。 徐若性格开朗,自入亭侯府后,与刘恭长女刘寒、宋都关系处的都不错。 宋都此时心思一动,向徐若所居厢房行去。 踏入别院,入眼却是徐若正在教习刘寒学习剑术:“刀如下山猛虎,剑若林中飞雀。勾挂缠绕,点刺撩崩,横抹侧划,剑势偏重各有不同。剑尖轻似花间露珠,剑柄沉比泰山顽石,这是习剑要诀。” “寒妹,你所配之剑,脊、刃两色,黄白相间,虽由青铜铸就,远甚钢铁所炼。……” 正在向刘寒一边比划,一边讲解的徐若,瞧见宋都进门,收回手中钢剑,招呼宋都。 宋都扯住徐若,小声道:“若若姐,我欲去并州找刘兴。甄家姐姐说,道路不靖,难以远行,不过我想若若姐你武艺高强,又曾孤身远行万里,若是有你陪同,前途定然无忧!” 第180 食盐专营(上) class="width">第180食盐专营(上) 河东郡,安邑,郡太守治所。www.65txt.com 时间退格至刘杲入据安邑那晚。 河东太守告别刘杲,走入内院,立即唤来一位世代为其家仆的亲信,低声吩咐:“你仔细瞧瞧刘杲率来多少兵?顺便试探一番,能不能联系上县令、县尉。” 亲信匆匆而去,又匆匆返回,面色难看:“并州牧部下,本郡徐晃,令部下手持利弩,不许老奴行走,并言:奉并州牧之令,严禁任何人出入,若有人强行出入,可立即射杀!” 河东太守手猛的一颤,揪起衣襟擦擦额头冷汗,仰望着穿梭于朵朵白云间的半轮弦月,喃喃道:“并州牧已经参与雒京权贵争斗么?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河东即将大乱呐!” 良久,河东太守又吩咐道:“天色微亮时,你且看看刘杲是否放松监禁……罢了!你去睡吧!刘杲今日既然不杀我,想必事情还未到急迫之时……至于雒阳朝廷争斗,却非我这小小太守所能插足。” 与此同时。 劳碌半夜的刘杲并未睡下,而是趁夜请来卫凯父亲:“据闻,卫氏亦参与盐池经营,那么可知其中利益分配?” 卫凯与其父亲,听到刘杲询问,一齐打了个冷颤,失声道:“州牧,莫非要整改盐池?” 刘杲所言盐池,便是后世赫赫有名的运城盐池。即便经过四千多年的开发,运城盐池在后世,也是全国知名盐产地之一。 自汉世后,大多数时间,盐铁税为仅次于田税之税收,是国家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盐税中,河东盐税又占据其中大头,而河东盐主要产地便是安邑城南,中条山之北的狭长盐池。 即便在汉世,河东盐池产盐也远供三辅、关中、司隶、豫南、冀西、并州、凉州。后世运城所在地,在汉世,便是汉帝国设下的盐监地点。盐监,负责盐池的征税、监管。 昔日汉武帝征伐匈奴,因缺乏钱财支持,遂因桑弘羊之议,实施“盐铁专卖”政策,抽取盐铁税收,充作军费。 盐铁经营,虽是薄利,但是胜在长久,胜在保值,胜在销路不愁,胜在积薄利而成宏利。且在农业社会,盐是仅有的可流通全国的货物之一,所以其重要性不下于后世资源时代的石油。 汉武帝之前,盐铁为民营,这些民营商户,偷税漏税,或者根本不上缴税收那些商户几乎占有一块盐田,便可获得稳定的纯收入。也是盐产业其中巨大、稳定的丰厚利润,才被桑弘羊盯上。 自“盐铁专卖”政策实施后,许多商户、士族的财路被粗暴切除,以致无数人开始攻击“盐铁专卖”政策,屡屡向汉帝国朝廷,以各种名义,索还这一块利润。 一本《盐铁论》,足以略窥双方之间的激烈争斗。 自汉武帝后,“盐铁专卖”制度,废弃、复兴,反反复复,政策不一。 进入东汉后,汉和帝章和二年{西元88年},废止“盐铁专卖”政策,改以课税制度,即:在盐场设置盐监,量产课税,盐田则完全归于民营。 自章和二年废弃“盐铁专卖”制度后,至今百年,政策未曾反复过,盐田亦全归民营,似乎“盐铁专卖”已经成为历史尘埃。 然而。 历史记载:“盐铁专卖”虽然在汉末被废弃一段时间,但是因为三国征伐激烈,军费紧张,“盐铁专卖”政策再次复兴。自此以后,食盐专卖,在中国昌盛近两千余年,历代不衰。 便是后世共和建国,在共和末,也以碘盐为藉口,明文发布《食盐专营办法》,规定食盐须定点生产、专营管理。至于中国盐业总公司,更是直属中央国有企业,旗下则统辖无数专营、制盐产业。 可谓说,自从汉武帝提出“盐专卖”后,虽屡经反复,但是却存活在亘久历史长河中,兴旺不衰。无论食盐政策如何改变,一个“专”字,却必定挂在食盐前。 后世共和建国,食盐政策,虽非“专卖”,但是实质上,依然崇尚于“垄断”,崇尚于“专权”! 而后世同时代的美国,其食盐政策,亦是寡头垄断。产销一体化的六大盐业公司,组成所谓盐业协会,进而控制全美盐产。美国食盐表面看市场化,其本质亦在一个“专权”! 后世同时代的日本,更是典型的专卖垄断。直至共和末,日本才宣布废除专断。然专卖法虽废,但其中矛盾丛丛杂生如故,食盐依然处于“专权”地位。 美国盐矿丰富,日本盐矿乏缺,然殊路同归,食盐皆是属于集权控制。 一千八百年后的工业社会尚且如此,何况于汉世的农业社会? 刘杲虽不懂后世为何看重食盐产业,但却对汉世食盐控制利处,却有所体会。 第一,北人食面,南人吃稻,但是无论南人还是北人,都不能缺盐。 汉世交通低劣,远距离运输,运三耗一,代价高昂,且汉世乡民,自耕自织,需求少,商业条件薄弱。流通量小,则税收亦难。唯有食盐,不能自产,必须买卖,这可以强迫乡民参与资产流通,形成利润。 第二,产盐地单一,易与监察。 稻米、麦谷,各地都可播种种植,但是产盐地带,却是固定不变。只要控制盐产地,便可逐渐控制盐业产业链。 这也是为甚,历史上有盐专卖,却无辣椒专卖、大米专卖等。 第三,需求稳定。 盐,不可缺,亦不可多。人数一定,其需求量也是一定。这也是历史上,海盐、湖盐兴盛后,河东盐为甚开始寻求精品盐道路缘由。 掌握盐,等同于掌握一个重要战略物资;且掌握一地区盐之消费,就等同于掌握一地区人口户籍等一些可推测信息。 这三条,仅仅是刘杲粗粗想到的有利之处。 刘杲穿越时,后世中国正在探讨盐产业方向。刘杲不知后世和谐年间的中国,如何选择盐产业道路,但眼前这个尚处于农业社会的汉世,刘杲已经下定决心,暂时采用“食盐专营”政策! 采用食盐专营,对刘杲最大利益是:单凭河东盐池税收利润,便能养数万职业兵卒。而精兵悍卒,正是刘杲当前最迫切的需求! PS:文中盐产业论述,属于个人闲时所思。如今人们提起食盐专卖,似乎下意识理解为“封建社会为打击商业,采取的垄断政策”,却忽视一切表面现象下,盐产业依然属于,垄断,国家严格监察的产业之一。 本人非盐业人士,若是有幸有了解盐产业根底人士,读到此书,求科普:在“保障人民食盐健康”口号下,盐产业的本质,与历史上的盐铁专卖,可曾改变? 若是所思有误,额更改此段设定。。 汉世条件下,有必要施行“盐铁专营”!——这是本文提出的第一个片面的政治主张。。。 欢迎数据党打脸! 第181 食盐专营(下) class="width">第181食盐专营(下) 采用食盐专营,对刘杲最大利益是:单凭河东盐池税收利润,便能养数万职业兵卒。www.65txt.com而精兵悍卒,正是刘杲当前最迫切的需求! 自从心怀兼并河东郡之心后,刘杲的目光,就开始紧盯着河东盐池这块肥肉。 因庞大利润,无数士族、商户、名门的触角,都在河东盐池有所延伸。河东盐池,经过百数年的民营发展后,各色势力已经在此层层盘结交错,形成独特势力。 食盐民营。这个“民”,在汉世,可不是指小商户、普通民众,那些王公大臣、诸侯、名门世家、土豪望族,才是这个“民”。 河东盐税,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便放入国家全部税收中,也是异常醒目存在,又岂是那些无根无依的小民所能涉足? 将河东盐池背后势力一一揪出,河东郡周遭无数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尤其是河东郡涑水之南数县、弘农郡北方诸县、雒阳周遭豪强,将会写满数十张大纸。 昔日废除“盐铁专卖”时,这些势力便是其中主力。 河东盐池,牵一发而动全身。 整合好河东盐池,刘杲能通过河东盐池诸豪强,完全掌权河东;河东盐池出现错漏,刘杲立即会面对河东郡乃至弘农郡、雒阳周边豪强的强烈反弹。 河东盐池,亦是一把致命的双刃剑,成则伤敌,败则伤己。 也是卫氏深知河东盐池背后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卫凯、卫凯之父两人听到刘杲言及河东盐池,才齐齐打个冷颤。 卫氏协助刘杲,入据安邑,已经算是将卫氏一门绑在刘杲之身,刘杲若败,卫氏也将陷入泥潭。因关系到家族利益兴衰,卫凯、卫凯父亲,才会如此紧张。~~~~ 刘杲点点头,向卫凯、卫凯父亲两人道:“不错,我欲趁机整合盐池,从而彻底掌权河东郡。” 卫凯父亲,面现复杂神情,言语间更是充满犹豫:“盐池涉及无数人利益,州牧突来乍到,便欲行雷霆之策……怕是稍有不慎,一招之差,却会引起各方势力反弹。此举对于州牧掌权河东郡,丝毫无利……” 刘杲止住卫凯父亲话语,道:“盐池涉及无数关碍,这个我亦知晓。然我亦非愚蠢之人,不会肆意行事。如今大将军何进欲诛杀阉竖,我只是趁此机会,肃清阉竖一系,为大将军何进声张。卫氏商旅主业虽非盐池,然亦有参与,且与众盐商多有交际。我请卫大人来,只是想借卫氏人脉,整理出盐池背后各色后台势力。” 卫凯父亲,抿嘴思考一会,拱手道:“如若仅此,我明日便令伯儒,带来食盐交易文简记录。至于河东盐池,翔实分配,州牧不妨询问河东太守,他与雒京名门多有交接,颇知其中深浅。” 因为卫凯父亲所言,刘杲告别两人后,立刻又令人请来河东太守。 河东太守,听完刘杲所求后,双眼微闭,低头不语,沉默应对。 见河东太守沉默不语,玩起“非暴力,不合作”,刘杲无奈的挥手令河东太守退下。眼下许多事情还须仰仗河东太守,刘杲也不敢肆意胁迫他,万一河东太守舍命相逆,刘杲披上杀害太守之名,未来道路却是难行。。 河东太守默默站起,缓步走至门口时,却不回头,缓声说道:“郡丞那里,有历年盐监记录,凡产盐量、出盐价、皆有翔实记录。至于……归属于雒京阉竖势力的盐田,我明日令下人送来一份名单。” “只是,怕是我送来名单后,州牧将不敢再有整合盐池念头。” 河东太守说完,长叹一声,大跨步离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河东太守,刘杲轻轻摇摇头:“你有你的坚持,我亦有我的抉择!一言而敝之,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夜无语。 第二日天亮,刘杲继续胁迫河东太守、安邑县令同时,又以大将军何进书信以及并州牧之名,宣布接管安邑县城,令县尉、游徼、诸曹、掾吏、五官、督邮、书佐等官吏,直接听辖于刘杲。 至于河东郡其他诸县,刘杲却没有理会,以免引起某些县令逆反。 而后数日,华歆将帅五千步卒,携带粮草,匆匆赶至安邑。五千步卒支援安邑县城后,刘杲又令徐晃率两千骑兵,自安邑出发,过盐监、蒲板,绕过中条山脉,过河北县、屯兵大阳城,隔黄河与陕县对峙。 陕县,即在后世三门峡市附近。 徐晃这两千骑兵,却是刘杲所用疑兵之计,一是在河东郡宣扬武威,安稳局势;二是,屯兵大阳城,威慑雒阳变局。 徐晃这伍骑兵远巡中条山山脉时,安邑城的刘杲与华歆两人,正仔细谋划河东盐池。 经过盐监所存记录分析,河东盐池境况也渐渐露出面目。 如今河东盐田,或是几家联合,或是自顾自家盐田,盐工则是自周遭安邑、猗氏、解、蒲板诸县招募而来,不过因为这几年关中动乱,不少三辅流民,也来并州为盐工,以此谋生。 河东盐池,虽在河东,但是揪起背后势力,却是涉及甚广。 刘杲仔细分析一番,河东盐池,河东本土势力只占30%,弘农郡占有22%,左冯翊、京兆两郡占有10%,河南郡雒阳豪强占有38%。至于其中由宦官控权的盐田,大概略有18%。 也是此时,刘杲才明白河东太守为甚说“不敢以清扫阉竖藉口,整合盐池”。这些名义上归属宦官势力的豪强,但其本身却又是雒阳大豪强,难以应对。他们与宦官也是彼此合作而已,并非受宦官们完全控制。 刘杲若是籍借诛除阉竖之名,削砍他们利益,怕是雒京朝廷上,立即飞来无数奏章,言刘杲如何如何。刘杲虽知雒京豪强离覆灭不远,但亦不愿意在此时惹祸上身,无缘无故遭受雒阳豪强的最后一击。 剥离去雒京大豪强控制盐田,宦官控制却只有10%左右,这还是包括那些挂着贡品名号行事的盐田。刘杲若是有意从宦官手中强抢来这10%盐田,到最后,真正掌握在手中的,最多只有5%! 华歆推散无数书简,叹口气道:“费心费力,怕是为他人做嫁妆,得不偿失。伯兴观尽些许文书,还欲整合盐田?” 刘杲揉着额头,道:“河东盐田,根基所在,眼前虽无利益,但是余惠甚远,不可不为!” 历史记载:关中不稳,卫凯向曹操建言,请置盐监,以盐税补耕牛之亏损,强本弱敌。便是因为河东盐田支撑,曹魏才有资本,依借关中之险,与蜀汉鏖兵多年。 蜀汉,锦绣之利;曹魏,盐池之利。 此两者,为蜀汉、曹魏鏖战之军费来源。无两利支撑庞大军费,军阵未起,国力已经自损。 刘杲之所以要整合盐池,便是目光直指以后将来。 华歆舒口气,面带微笑,道:“若是伯兴欲求乍起乍兴之利,我就要劝伯兴,由得盐田自己运行。今伯兴不因眼前亏损,求长远之利,那么这盐田务必紧握手中。” “盐田在,河东不失!河东不失,关中亦不敢轻视!” 第182 何颙之计 class="width">第182何颙之计 雒阳,大将军府。www.65txt.com 无尽斜风细雨滴,不停敲打着疲劳的老树繁叶。 池塘里,泛起脏乱泡沫,粘结着落叶,在风雨中无助的茫然飘荡。 因连月霖雨,不见日阳,昔日美如薄纱的雾雨,此刻却像充盈着无边无际的瘴雾毒烟。 爬满蔓菁的庭院,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十年未有人烟的残垣断壁,废弃已久。 沿着被雨水洗净的青石小路,入眼是长檐遮雨木亭。 亭中,大将军何进、北军中侯何颙,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是一件石质四足围棋盘。纵横十七道相交的棋局上,百余黑白棋子,峥嵘相持。 何进捏着一枚白色棋子,久久难以落下。 小半刻后,何进颓然丢回棋子,叹道:“我毕竟军将出身,难悟奕棋之道。今日才落五十余子,便被伯求{何颙}逼得无路可走!” 何颙呵呵笑道:“似于三尺之地,你争我逼,乃至因一子得失纠缠十数手,非求一胜负不可,曰之为斗棋。斗棋者,借三尺之器具,你谋我筹,计划局内得失,此凡夫之棋也!” “奕棋之道,非独斗棋一种。似大将军者,手掌天下之权,拂手之间,战阵森严。虽小小棋局,亦能如临战阵,调兵遣将,不拘一格。大将军斗棋虽不曾赢,但是观大将军围地布局,稳中求胜,胜中求左右两路皆得,这种棋势,远非常人能有。” “论斗棋,则我或可赢;然论棋势棋品,则大将军赢矣!” 何进哈哈大笑后,指着何颙道:“输既输矣!我何进又非不能容人,伯求何必屈心奉承我哉!” 何颙低头施礼:“颙,所言,非为奉承,乃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 何进呵呵笑道:“闲耍之物,莫去提他。我请伯求来此一聚,本为刘杲突兀出军河东一事。伯求适才言,奕棋一局后,再言刘杲出兵一事。此时可否能言?” 何颙伸手捻起一枚白棋子,低首观望棋局,随口道:“刘杲,一少年尔。传曰‘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便是说他这等人。刘杲以少年之姿,骤登高位,不思藏名纳实,反欲张狂行事,可知你心性不足也。心性不足者,任凭他如何**多智,亦不过手中一棋子尔!大将军何必在乎他。” 何进轻皱眉头,对何颙这种随口应付口气,略略不满。 不待何进发话,何颙右手迅若惊鸿,将手中白色棋子,按入棋盘:“大将军,且看这一手如何?” 棋盘中,那枚白色棋子,封住黑色棋子进攻之势,并且隐隐攻向黑子左路空虚所在。白棋得这一子相助,颓萎的局势,立刻焕发生机。 何进、何颙对局,何进执白,何颙执黑。何颙刚才那一手棋,却是替何进所下,拦住自己黑棋攻势。 何进望着棋盘中,横栏黑棋攻势的那枚白子,皱眉道:“伯求,这是何意?” 何颙挥手拂散石桌棋局,整容道:“无他。刘杲虽据河东,然有群山之阻,大河之险,刘杲于雒阳无所作为也!大将军若能稳定时局,一封诏书,即时遣散他数年基业,若其不尊调令,大将军又可令皇甫嵩率大军,讨伐其人。” “当此时,大将军大敌为阉竖,而非刘杲。正如我适才所言,大将军行事,偏重于稳重求胜,胜中求利,善于堂堂之阵,而非奇术异谋。然阉竖尽是小人也,奸计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大将军全盘计划,便要损失殆尽。” “昔日陈窦之败,历历在目。阉竖之狡诈,非我等君子所能相及。陈公{陈蕃}、李公{李膺}两人,尚且被害,况且大将军乎?阉竖与大将军结好婚姻,乃是缓兵之计,欲安大将军之心。” “我等在外,阉竖在内。大将军政事繁忙,常须入宫。然,以梁冀一门之权势,一朝私入省内,立时为‘六侯’擒杀,大将军自以为能避身事外焉?似张让这等阉竖,又岂能相信哉?” 何进眉头微皱,拦住何颙话语:“伯求,当前还是先考虑如何应付刘杲!” 何颙略微失望,但还是回答何进所问:“刘杲之事,易尔。第一,大将军不是对董卓心怀犹豫么?如今正是驱狼逐虎之时。可令董卓驻守弘农,列阵陕县,隔拒刘杲。如此,一石二鸟,同时制约刘杲、董卓两人。” “第二,大将军立时征辟刘杲为徐州牧,改迁徐州牧陶谦为青州牧。据说,刘杲征伐西羌时,与陶谦私交不错,一曲《陇西行》,便是因陶谦而作。刘杲此人,趋利避害,无有勇武、杀身求仁之心。如今雒阳混乱,刘杲得知大将军征辟他为徐州牧,而非入雒,或能接受任命。刘杲若去徐州,河东不复为患也!” “第三,若是刘杲不应征辟,可知其心必倾向于阉竖,抑或刘杲想坐等大将军与阉竖两虎相伤,而后率大军入雒,以靖君侧之名,总揽朝廷内外大权。甚至……甚至刘杲敢妄行废立之事,乃至自己称帝封王。” “刘杲如若不应征辟,大将军却要小心此人。不过,这也非难事,大将军可使人传起谣言,称刘杲欲自代为帝,心怀大不道。谣言传开后,再暗调一部人马,诈为刘杲帐下亲兵,烧杀州郡,斩首县令,转身再把这些罪名推给刘杲。” “到那时,大将军宣布刘杲有反意,令廷尉坐征入雒,考究真假。如若刘杲不愿被廷尉坐征,却正好落下口实。大将军以此为藉口,责令左将军皇甫嵩、幽州牧刘虞、度辽将军贾琮、幽州诸郡国兵,齐伐刘杲。若事已至此,刘杲定身败名裂,必死无疑。” 何颙说到最后,一脸阴狠。 何进冷吸一口气,道:“刘杲毕竟亦是国家大臣,宗室俊才,若是如此,是否有点过分?” 何颙面色稍稍缓和:“刘杲若是应声征调,岂能至此。若是其不受命征调,其心必怀大不逆,非是欲取代大将军之位,便是妄想自代为帝。无论那种,对于大汉,皆是大害。事关国家前途,有杀错,无放过。” 何进揉揉额头,道:“这事,便如此定下罢。刘伯兴海内知名,又为郑玄、襄楷两人推崇,希望他不是白衣书生王巨君{王莽}。” 何进说到这里,起身远望朦胧烟雨,忽而问道:“伯求。你究竟为袁绍,还是为我?” 何颙眼角不自觉跳动一下,干声道:“自然是为大将军。我与大将军出于同郡,五代之前,又是同宗。无论因何,却不会帮助汝南袁氏,残害我何氏一脉。” 何颙,南阳襄乡人;何进,南阳宛人。襄乡县、宛县,相距不远。 第183 刀不由我举,利等我收 class="width">第183刀不由我举,利等我收 汉世都城,不似李唐赵宋以后,街市交错,民居巷道直通大街。www.65txt.com 自周公建立成周,开创西小城连大郭布局后,这种都城建造方式,便被推广应用各地。而后,春秋战国各国都城,乃至秦建咸阳、“小咸阳”成都,萧何筑长安,皆是采用这西城东郭相连方式。 所谓: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居民。 城,为君王都城,郭,为民所居。 至东汉以后,都城结构开始变化:由西汉时代坐西朝东布局,变成东、西、南三面城郭,怀抱中央北城布局。由坐西朝东,变为坐北朝南,这亦是中国都城史上一大变化。 雒阳,以邙山、雒水、漕渠为外郭,充当雒阳屏障。以河流、山川连结以为屏障,这是中国古代营建都城惯用手法,类如长安、洛阳、北京等等,皆此类。 汉尚火德,故去“洛”之水,改为“雒”字,称“洛阳”为雒阳,呼“洛水”为雒水。 雒阳都城,有南、北两宫,中间以复道相连,东有马市,西有金市。南宫隔雒河相望,为太学、明堂所在;北宫东北,武库、太仓所在。 南宫邻雒水,北宫望邙山。 {题外话:简单介绍一下东汉雒阳城布局。等会传一张图片,以便更直观些。不过,我手里这张电子版“后汉京城图”,字迹模糊,难以辨认,只得随手在网上检索,寻到一副极其简单的略图。此图源自于日本学者所著,且图颇有争议,题外考古,此处不提。} 汉世都城,为封闭式。若居住之“里”,交易买卖之“市”,四周都筑有高墙,门户皆设小官管理,定时开闭,寻常不许夜间随意出入。这与后世城中各个小区,较为类似。 居民造房建屋,只许在“里”内,不许独自建住宅,甚至当面对街。凡是对街大宅,皆称为门第。汉世制度,非名门权贵,或立有大功,不得治第;爵位虽为列侯,食民不足万户者,不得治第。<<>> 雒阳,袁氏一门,所居之处,却是当街开门的门第之户。虽然袁氏一门,根基在汝南,但是四世三公之名门,在雒京却也不会寒酸。 袁氏宅邸内,一处议事堂所在。 一身朝装的虎赍中郎将袁术,愤愤言道:“阉竖所掌兵权寥寥,我只须率三四百虎赍,足以可斩杀张让、赵忠之徒。叔父、大兄何必非投依何进不可?” 袁术,自幼任侠好义,以侠气闻名雒阳,与袁绍秉性不同。 闻听袁术所言,袁隗面露不喜:“国家大事,岂能皆行武夫之事?你亲率两三虎赍,虽大多选自并州外郡,皆听你调遣,不受中官摆布,与司隶一带虎赍不同。但是,以雒阳之大,可信虎赍,却仅有两三百。两三百人又能成何气候?” 袁术扭头道:“雒阳集结豪杰无数,阉竖又已失势多日,只须兵戈一起,诸公立即群起响应。至于雒阳周遭豪强,更是墙头草,不足为患。此种详细,叔父、大兄,怕是心中亦知。” “你们之所以不敢举刀诛杀……以我所思,怕是想既得诛杀阉竖之名,又不愿身披杀戮之议。我所言对否?” 袁绍起身劝道:“术弟既知如此,为何还如此说话。我袁氏,自玄祖后,能四世三公,尊崇不衰,所凭借着,非是武力权势,而是家学不失。” “《欧阳尚书》,弘农杨氏、龙亢桓氏,世专其利,然杨氏、桓氏,一旦后继乏人,皆露疲软之像,乃至于雒阳言《欧阳尚书》者,竟是广汉人董扶!家失专利之学,由此知杨氏亦将败落也!我袁氏一门兴衰,不在一时权势得失,二三豪杰,而在于世代皆有能传家学之人。” 袁氏一族,世传《孟氏易》,袁绍故有此说。 袁术朝袁绍冷笑一声道:“《易经》所学,我不下于你。现在所论,非是经书学问,而是诛除阉竖,中兴大汉!” 袁绍停住话语,犹豫一番,又道:“昔日舅祖马融事梁冀,名望不损;父亲效力梁冀门下,亦至今传世留名。其中之理,术弟又岂能不知?” 袁隗妻子马伦,为大儒马融之女,故袁绍称马融为舅祖。 袁绍、袁术,两人同出袁隗之兄袁逢,同父异母。袁绍为庶兄,袁术为谪弟。而后袁隗、袁逢的二兄袁成早亡无子,袁绍遂被袁逢过继到袁成一脉,为袁成谪子,以传承子嗣。袁绍所言父亲,乃至指袁成。[1] 袁成,虽早亡亦有大名。梁冀当朝时代,雒阳各路名士争相与袁成交接。雒阳当时有知名传言:“事不谐,问文开。”文开,袁成之字。由此处看,若不是袁成英年早亡,袁汤诸子里,首先登位三公的,定是袁成。 若是袁成不早死,袁成、袁逢、袁隗,三兄弟相继为三公,与父亲袁汤合并,则为父子四公,袁氏之荣华,将远胜现在。 袁绍继续说道:“大汉之弊端,非独阉竖,外戚亦是一害也!外戚之辈,无有能力,徒借内宫宠幸而登高位。武帝用赵广利,折兵损将,又远逃匈奴;昭帝用霍光,遂有废立大事;元帝宠王氏,遂有王莽篡逆;今朝梁冀,更是造就‘国统三绝’。究其深处,阉竖之害,害在诸公,害在百姓;外戚之害,不仅害在天下苍生,亦害在天子。” 袁绍说道最后,面带凶厉:“若想大汉中兴,何进必如窦宪一般,没兵收印,去权归国。若只诛杀阉竖,何进毕竟趁势而起,则为驱虎迎狼。昔日,桓帝诛杀梁冀,天下大庆,然而‘六侯’却趁势而起,遂成阉竖之患。前车之覆,依稀可见,如何再能重蹈覆辙?” “若是术弟率兵擒杀张让等人,无异于助何进揽权禁中。损人不利己,空为他人做嫁妆,岂是智者所为?” 窦宪,字伯度,汉和帝时外戚。窦宪破击匈奴,出塞三千里,灭杀诸部,而后,窦宪功成反朝,和帝却收其兵权,令其归国,以至于窦宪自杀。 昔日蹇硕,谏言灵帝刘宏,以何进统帅诸军,便是想让何进赴窦宪后尘。可惜何进识破蹇硕之计策,这计策遂不能建功。 袁隗击掌赞道:“本初所言不错。此时正是一举铲除阉竖、外戚之良机。外戚、阉竖,根源皆在禁中,一为女主,一为人君。两者道不同,必相互剿杀。公路还须有点耐心。何进感觉危机之时,定然会向阉竖举刀,只要暗计划行事,何进、阉竖时日不久矣!” “何进举刀之后,便是我们收网之时。” “一句话。刀不由我举,利等我来收。” 袁术抿起嘴,双眼微闭,道:“那叔父、大兄就看着何进向刘杲开刀?若是刘杲举兵,连势刘焉、刘虞,大汉半壁江山混乱,那时又该如何?” 袁隗皱眉道:“君郎{刘焉}、伯安{刘虞},与刘杲不同。便是刘杲心怀悖逆,举兵向雒阳,两人只会攻伐刘杲,而非助其成事!” 袁术失声冷笑数声,嘲讽道:“叔父、大兄,便是把大事,寄托在推测之中么?” 袁术说完,跨步走出堂外。 “啊呀!” 袁术跨门外出时,迎面与一人撞在一起。来人身子骨不若袁术壮实,仰面后倒在地,惨叫出声。 袁术正准备弯腰扶起这人,却看清来人竟是袁绍谋士许攸。 “哼,凶淫之徒!”袁术随口骂了许攸一声,甩袖离去,不再理会倒地的许攸。 许攸虽有智计,但是因为他贪财好色,袁术素来看不起他,觉得他不配行走袁氏宅邸。 听到许攸声音,袁绍连忙走出,扶起沾染一身雨水的许攸:“公路,素来莽撞,子远莫要介意。” 稍稍慰问一句,袁绍又问道:“子远,可见刘表?刘表又是如何说法?” 注[1]:袁绍出身,采用《三国志》裴松之注说法。 第184 股份制联合经营(上) class="width">第184股份制联合经营(上) 河东郡,安邑县,盐监{今山西运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光熹元年{189}七月初,刘杲自雁门郡,调发张燕,令其将帅两千步骑,以为援兵;又自上党郡,征调高顺,使其将帅一千五百步卒,越过王屋山,接守箕关。 箕关地处中条山、王屋山交接山谷,是连接河东郡、河内郡的重要通道。并州大军若是想快速进击雒阳,箕关是最佳路经。高顺若能封锁箕关,等同于切断河内郡乃至雒阳与河东郡联系。 签发张燕、高顺两人命令后,刘杲又令华歆驻守安邑,自己则亲率步骑两千余人,进击盐监。 汉世的盐监,还未曾筑大城养民,只有盐官官吏驻守于此,量盐收税。按照后世说法,此时的盐监与安邑大城相比,就好比乡镇比于城市。 汉世盐监官吏,地位不高,是以他们见到刘杲这种州牧级别大佬,且率数千兵,只远远看一眼,便觉一股煞气扑来。盐官二话不说,立即将手中权力,全权移交给刘杲,唯恐受到刘杲责罚。 刘杲拿出一列名单,以大将军何进名义,向盐官宣布道:“奉大将军何进手令,凡阉竖党羽家属,皆收捕问罪。阉竖依仗禁中权威,亦贪墨无数盐田,吾率兵来此,便是擒拿此类人物。” 何进一封明问刘杲对宦官态度的书信,被刘杲连续诈用多次,前次压服河东太守,这次又借此使接收盐田行动,表面合法化。 盐官奉命,按照所列名单,一一为刘杲指引。刘杲占据盐池主要防御地带后,属下士卒亦以诛除阉竖亲朋为口号,跟随盐官,一一擒拿捕杀。 前面说过,汉世间,河东盐池为民营,各色势力纷杂,或几家联合,或独自经营。那些势力,下放到盐池掌权的诸人,也大都了解朝廷争斗,隐隐约约从自家大人那里知道:何进与宦官正在雒阳激烈斗争。~~~~ 也是因此,这些人初始以为刘杲为何进一系。而且宦官势力既败,那些本属于宦官势力的盐田,却可能分散给他们这些盐商。因此,见到刘杲杀气腾腾,肆意捕捉盐商,那些与宦官无关盐商,反而各个暗自欣喜。 “只诛首恶,无关盐丁!” “奉大将军令,诛除阉逆家属亲朋。” “阉竖逆行倒施,祸乱大汉,今奉大将军令,拨乱反正,还我大汉正朔。” …… 类似这等口号,先是把宦官一系势力,与盐池其他势力割裂;而后又言无关盐丁,又把盐商与那些普通盐丁分开。 人之本性,趋利避害,盐丁、其他盐商见事不关己,也也都高高挂起,唯恐受到牵连,被军士所杀。 孤家寡人的宦官一系盐商,又怎堪刘杲大军屠戮? 滴水不漏的突然袭击,立即将这些牵连宦官的盐商,尽数收押。 刘杲收押盐商后,又把这些盐商名下盐丁集中起来,调查询问这些盐商平素行径,是否有甚恶举。之所以为此,刘杲一是想拖延时间,二是趁机学习后世批判地主大会,借盐丁之手,处罚这些盐商同时,顺便赢的这些盐丁好感,有助于以后计划顺利实施。 一系列举动完结时,刘杲非但没有收兵迹象,反而把盐池隐隐包围起来。直到这时,一些比较聪明的盐商,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但是此时,刘杲已经掌握盐池左右,军卒分布要地,手中刀戟弓弩,更是明晃晃的耀眼,他们虽知事情不妥,在刘杲暴力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如今毕竟已经距离昔日“盐铁专卖”政策一百年,这些盐商根本没有想到,刘杲竟然准备插足盐池。 后世之人,想想百年前中国人之思想,再对照后世思想,就该明白这世上:只有时间,才是永恒,至于思想潮流,百年之间,足以改变无数。 这些盐商并没有疑惑多久。 觉得已经武力暂时控制住河东盐池的刘杲,很快将盐池其余盐商中,一些势力较大的盐商,一一召集:“自古以来,盐有海盐、池盐之分。海盐,需煮海水以成盐,耗时费力;池盐,如此地盐池,借日晒以及盐风而成盐,待池盐结晶,则用盐丁反复捞采。虽不假人力,易采易得,但以我之见,这种采盐之法,却还是十分粗陋。” “我在邯郸设学讲《格物》之道,不知众位可有人知晓一二?” “《格物》之道,穷尽事理,由浅入深,由过去而推未来。格尽万物之理,发明今世所无之物。” “我于采盐之道,亦略有所知。若经我改革,河东盐池产量将增产数番,且五六日,便能结一次盐!” 刘杲话一落音,全场盐商开始嚷嚷起来。 这也是刘杲声名远播。 那一句“点石成金刘伯兴,一坛清水捞赤金”,虽然难以让人相信,但是听的多了,人们总是有些印象的。再加上刘杲被四府征辟,郑玄、襄楷又为之张臂,如今刘杲又以少年之身,掌管一州之地。身披一串串耀眼光环的刘杲,令这些盐商不自觉的会对刘杲所言有点相信。 这就好比,后世人们虽然“砖家”之语乱砸,似乎对他们很不屑,但是一旦引用起资料,又不自觉的引用起这些所谓的“砖家”之其他研究。这就是名声威力表象之一。 “五六日便能结盐一次,州牧所言当真?”这些盐商对盐产知之甚翔,也是因为知之甚翔,才更惊讶这种超乎时代的制盐方法。 刘杲点头道:“不错。这新盐方法,我可免费提供给诸位。但,我亦有一个要求。” “自此以后,我希望河东盐池,产盐、贩盐整体如一。” “诸位将所有盐田合而为一,共建一商行。诸位之间,以人、财、盐田、运输贩卖渠道等,合伙经营。将新商行分割一万份资产,由诸位凭借各自盐田、人力等认购一定量股份。譬如某人认购万分之七股份,则商行每纯盈利万钱,则其得七;且其拥有商行总资产万分之七……。” 刘杲所言,正是后世17世纪出现的股份制经营。 接下来,刘杲又详细的将后世股份公司概念一一诠释出。这正是刘杲所思,既不得罪河东郡周遭权贵,又能把大多数士族世家,拉到自己身边的方法。 盐商们议论纷纷,或是言可,或是言非。 不过因为盐商间,早有联合经营例子存在,刘杲这种建立起河东盐池股份制联合经营手段,盐商们虽是茫然不懂其中精妙所在,却也能模糊理解大概。 唯一不能断定的是:河东盐池真要被刘杲如此整合起来,那也未免太过庞大。 盐税,为国家重税之一,一直到民国时代,盐税还占国家总税收五分之一强。 而在宋朝之前,海盐变革还未曾出现时,河东盐税切切实实的是国家盐税中大块头。譬如唐时,河东盐税,占全国盐税四分之一。 几个简单数据,足以一窥其中端倪。 刘杲呵呵笑道:“我知列座诸位,手中没有决定权。诸位可速速向能做主的人,稍稍回禀一下我之决策。至于新商行其中细节,却是需要诸位上司,能够完全做主之人,与我详细探讨。” “另外,我自阉竖亲朋手中收缴来的盐田,明日就开始逐步施行新盐制法,以便大家观其成效。” 第184 股份制联合经营(下) class="width">第184股份制联合经营(下) PS:喷子,住嘴吧!就我这破书,值得你老,披着马甲来刷屏喷偶么? 额又不是傻子! 纠缠这扑街文,有意思么? 额的书,既然不值得你老,思来看,却为何又口口声声让俺为你举例子贴资料。www.65txt.com 。拜托,咱没有那个时间,为你普及历史。。 额每天九小时上班、两个小时固定读书时间、晚上还有短跑锻炼、再加上额的业余爱好,算算还有几分钟来码文? 况且,即便我辛苦为你找到历史记载,你再换个话题,难道我再找埋头翻其他资料?拜托!我不是百度娘!我若找资料,不是打开网站,复制粘贴,而是亲手去翻家中数百本历史相关书籍!!!! 以后,非真心书友,拒绝提供资料论证,最多随口嘲讽两句。 今日发现比与人网上论战更无聊的是:同一个不看本书的人,来辩解书中背景。。 看球赛去也! 另:三场球赛相连,今天不一定有第二章文。。 作为伪球迷,希望大家理解。 =========以上为废话====================== 刘杲所言新式制盐,其实就是完成于唐朝时期的垦畦{qi}浇晒法制盐。 一,垦地为畦,畦旁有渠、有路、有门,引卤水灌入畦地,人工晒盐。 二,引卤水灌溉畦地时,适量搭配淡水。这是河东盐田特色之一。 卤水饱和浓度在30摄氏度,但此时水中掺杂较多的硫酸镁等杂质,却不易析出。若是搭配一定量淡水,协调好温度、浓度,却能使卤水得以纯净,更易结晶成盐。 唐朝盐农,虽不知后世诸如饱和浓度、结晶析出等各色理论,但是他们却利用长时间实验总结,整理出这样充满无数物理、化学知识的制盐方法,并且逐步把这套制盐方法完善成体系。-====- 垦畦浇晒法制盐,因为其大幅度增加盐产,提高盐质,在赵宋时代,已经逐渐扩展到海盐等各个产盐区,甚至成为制盐标准。 刘杲虽然不知河东盐田,垦畦浇晒法具体规划、步骤,乃至于淡水搭配比例为多少。但是刘杲却知道垦畦浇晒之法,确实可行,只需令盐工不惜成本,一遍遍埋头实验、总结,却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南风起,盐始生。” 这是河东盐池一带谚语。 这谚语是说:自中条山缺口,刮来的南风,可以吹散盐田上空水蒸气,加大盐田曝晒面积,加快卤水结晶。 如今河东一带,前段时间虽然连续阴霉,但是气候毕竟不同雒阳那里连日霖雨。自从刘杲入据安邑后,河东天气逐渐正常。 南风吹起,太阳曝晒,这也加快刘杲的新式制盐的实验进程。 至七月中,垦畦浇晒法已经在实验盐田初见成效。 当然,这是小面积实验盐田产物,就好比后世“实验室条件下”成功,并不具备可推广性。但是无论如何,这却用实例向众盐商证明:垦畦浇晒法制盐,可行! 垦畦浇晒法制盐,比天日曝晒法制盐,产盐更纯净。 看着自畦田里采出的洁白盐晶,盐商们啧啧称奇:“吾等晒水制盐,州牧却引清水入池。偏偏却能制出如此精盐!州牧大人这《格物》之道,果然是夺天地造化,世间一奇,好比神人也!” 又有人联想起刘杲昔日“一坛清水捞赤金”,暗暗嘀咕道:“先是一坛清水捞赤金,今日又是清水出精盐。莫非这所谓清水之中,隐藏着天大秘密?” 盐商们称赞刘杲新式制盐同时,却又隐隐忧愁:刘杲携带新式制盐之术,赶赴河东盐池,肯定是用心良苦,早有盘算,而非一时兴致。 刘杲身为一州之牧,又亲率大军,假借何进之名行事,这些盐商背后势力虽大,却也不愿轻易与刘杲拼死争斗。 盐田利润是大,但刘杲既然不曾明言要切断他们所有利益,那么说明事情没到必须决裂之时。若是刘杲贪心较小,只是想自河东盐池分点利益,他们却也不会吝啬到一毛不拔。 一州之牧,又是海内知名,只要刘杲不张开血盆大口,吞吃所有利益,这些势力也愿意与刘杲这种实权派相结交,彼此利益纠缠起来。这里让着刘杲,刘杲在其他处能不有所表示? 利益交换,如此而已! 名门之所以世代长存,便是因为他们注重稳健未来,而非贪心一时强盛,四处树敌。不求暴富,但求源远流长,无所忧虑,这是大部分名门的心态。 因为怀着如此心思,盐商们背后名门士族,得到刘杲口信后,大多派来一些家中子弟亲信,前来商讨盐田归属问题。 七月中旬末。 占据河东盐田十分之七八的六七十商户、名门、士族子弟,在刘杲主导下,相聚一堂,探讨河东盐池未来走向。用后世视角来看,恰似一次股东大会! 首先讨论的是新商行问题。 参与河东盐池利益的士族、名门,很多人,都有其它用意,而非单纯的贩盐赚钱。也是因此,他们言辞模糊,纷纷论述新商行弊端,或言权力难调配,或言不易经营,或言贪墨难避等等,试图改变刘杲心意;甚至还有几位,断然否定刘杲的新商行计划,并称刘杲惊扰盐池。 早有准备的刘杲,压下众人纷纷议论,以强硬口气说道:“新商行之举,势在必行!当然,若是诸位中,有谁不愿合并入新商行,本官也不勉强,任凭他离去。不过本官志在革改盐弊,以后将逐渐规范盐监,量产纳税,这却容不得你们再自由。那时诸位却需准时纳税。” 刘杲这话,明言允许有人退出商行,继续经营河东盐池,但是亦隐隐露出獠牙,以盐监税收来威胁诸人。而且,最关键的,刘杲这是表明态度,若是诸人不愿意合并为同一商行,他们以后定然要面对刘杲的无数打击。 刘杲威胁话语一出口,大堂内,除两三人,怨恨刘杲如此态度,乃至愤然离席外,其他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六七十人推举出数人,向刘杲质问道:“州牧。若是我等合并为一商行,那么这商行由谁来经营?众人股份又该如何分配?” 却是见筹建新商行,似乎无可避免,众人便开始询问筹建商行后利益得失,瞧瞧刘杲条件,以及是否为这条件,与刘杲翻脸。 刘杲笑道:“我以阉竖全部盐田,并入新商行,并提供新制盐工艺、以及新商行在河东、并州境内行走的绝对安全等。如此等等,我以此占商行股份十分之一。至于其他十分之九股份,由你们众位自行协商分配!” “商行经营。也由你们数十人自行选举,我并不加干涉!” “盐税,亦由诸位共同协商,列出征税标准。” 闻听刘杲之言,众人齐齐松口气。 刘杲从宦官势力那里抢来的盐田,接近河东盐池十分之一。刘杲如今索求新商行十分之一股份,并不算太多。这,在众人可接受范围内。 六七十人仔细分析得失后,觉得刘杲只要不直接委派人,来管辖新商行,他们利益便有保障。再说如今世道渐乱,大家抱成团,联合刘杲,护住河东盐池这块庞大利益,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如此种种原因,在场一共六十四人签下姓名,同意筹建新商行,联合经营河东盐池。 第185 河东裴氏 class="width">第185河东裴氏 PS:看完球,发文! ==========以下为正文=========== 敲定筹建新商行相关章程,六十四人便开始彼此扯皮,努力为自家争夺更多股份。www.65txt.com 这些人不顾面皮,为万分之一点股份,在盐监城激烈争吵,甚至几乎上演全武堂。一时间,众人几乎将刘杲忽略。 数日后,六十四人终于协商完毕,将河东盐池新商行百分之九十利益,尽数瓜分。当六十四人股份,一一记录后,刘杲随手为这个刚刚组建的新商行,取名为“河东盐业商行” 与此同时,六十四人也推举出一人,暂且掌权新商行,任职商行会长,余下诸人为股东。 也许是因为河东盐池利益庞大,且众人并不放心这种经营模式,彼此互相猜疑,以致于被推举为新任会长的裴良,仅仅掌握1.7%左右股份。裴良能完全掌控的股份低,那么根据刘杲定下的商会运行章程,裴良稍稍作出决策,就需要召开股东大会,征求其余六十三人意见。 针对如此事例,刘杲没有过多干涉,任凭商会慢慢走向正规。这不是刘杲不想干涉,而是刘杲怕一旦自己干涉,只会使众人起疑,从而诱发其他事故。 裴良,出自于闻喜裴氏,其在盐监,亦代表裴氏在河东盐池的利益! 河东郡闻喜裴氏,自汉代而后两千年,乃至共和建国,传承不断,人杰辈出。河东裴氏一系,单是见于历史书册的名人,就有五百余人,位登宰相重位的更是近六十人! 便是在后世,刘杲也早有耳闻:“河东三名门,裴氏为最!” 自裴晔从安邑迁回祖籍闻喜后,裴氏已经开始步入繁荣昌盛时代。 裴晔,曾担任过并州刺史、度辽将军。 裴晔有两子,一曰裴羲,桓帝时任职尚书令,行侍中;一曰裴茂,灵帝时曾担任过尚书令,侍中。 裴茂膝下四子,有两子最为出名,分别是裴潜、裴徽。刘杲昔日入并州为匈奴中郎将时,就曾征辟过裴潜,可惜当时裴潜拒绝刘杲征辟,以致刘杲当时颇为遗憾。至于裴徽,或许有人感到陌生,但是他一位直系后代却是众所周知,那就是注释《三国志》的裴松之。裴松之,即裴徽之后也! 裴良,与如今尚在雒阳做官的裴茂,是同祖从兄弟。也即是说:裴良是裴潜之叔父。裴良,无做官之才能,所以便替裴氏打理产业。 名门大族之中,有人谋做官,有人谋养名,有人打理产业。谋名者,不贪恋官;谋官者,重权贵轻虚名、货利;谋利者,不能做官。汉世间,诸多名门,大都是这样经营,以致权、名、利,家族皆有所得。裴氏,也不例外。 河东盐池的复杂,单凭裴氏一族,便能瞧出些端倪。 裴良就任河东盐业商行会长后的第二日,裴良就携带一位少年,前来拜访刘杲。不等刘杲相问,裴良已经介绍道:“此为家侄裴潜,字文行。昔日州牧入并州时,曾征辟过他,然当时文行远游雒京太学,是以不曾应命,还望州牧莫要见怪。” 裴良如此说法,不过是特意寻找的藉口而已。 真实情况是:裴潜为家中庶子,母亲出身贫贱,又没有舅父扶助,裴潜在裴家过的很是辛苦。甚至因为裴潜年少时,不重细行微节,颇为父亲裴茂轻视。而后裴茂为裴潜,取字为“文行”,便是欲以此警戒裴潜。 刘杲征辟裴潜,裴茂夫人不喜,遂断绝裴潜入并州之路。这才是裴潜不曾应命刘杲的真实缘由! 如今刘杲入据河东郡,整合河东盐池,与裴氏利益纠葛,所以裴潜又被推举出来,以裴潜为媒介,结交刘杲。裴茂夫人虽然不乐裴潜得势,却也不能随意三番五次,阻拦家人仕途。 得知眼前少年为裴潜,刘杲大喜过望。 裴氏既然送裴潜任职刘杲帐下,说明裴氏对刘杲所作所为,并不太过于反感,这或许亦是众盐商的态度!正无疑是刘杲以后成事的大好兆头。 同时,裴潜之才干,也是刘杲迫切需要的。裴潜“宽仁于百姓,严苛于诸胡”的性格,颇合刘杲心意。而且历史记载:裴潜处理北胡事宜,几乎是翻云覆手,纵横捭阖。 如今匈奴刚刚划分五部,内中矛盾重重,漠南鲜卑又开始虎视眈眈,意欲侵寇边郡。种种危机,让人难安。若有裴潜前去镇抚,刘杲却也可放心北疆,全心全意关注雒京风云变换。 刘杲告别裴良,正欲与裴潜交流,亲随突然急步走来,附耳说道:“州牧,朝廷诏书已至府外。” 刘杲眉头顿时皱起,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道:“文行暂等片刻,稍后我再与君畅谈天下事。” 诏书内容很短,不过却是用心良苦:调遣刘杲为徐州牧;辟华歆为豫章太守。 调遣刘杲为徐州牧,是何颙为何进所献计策,试图以大汉最后的威严,来瓦解刘杲在并州的数月经营。 因刘杲举辟华歆为河东太守,何进改迁华歆为豫章太守。此举,何进表面上,承认华歆有太守之能,不给刘杲留下把柄;暗地里却是想拆散刘杲、华歆,逐步消弱刘杲势力。 刘杲匆匆翻了翻诏书,摇头笑道:“何进呐何进!子鱼却是早料到你有如此反应!一封诏书,便想瓦解我在并州数月经营,这不可能!” “我若欲成就大事,何进你必须身亡!没有我可以干涉,你何进将会数十日后溃败!我又何惧于你这将死之人!” 刘杲招呼孙资,问道:“彦龙,那些与阉竖牵连的盐商,如今怎样?” 孙资低头,向刘杲汇报道:“一切进展顺利。” “其中三名盐商,因为平素作恶多端,甚至私掠盐丁妻子为自己小妾。属下以三人为反面典型,令众盐丁讨伐其人,并当场处死。自此以后,这些盐丁中,公子威望大增,且不再存有敌意。” “其中四人,与反对公子整合盐池的几位盐商有牵连。属下以四人,伪造无数伪证,借此拘捕那些不合作盐商,考究其漏税之罪。考究一番后,正如公子所言,这些盐商背后,当真没有一个是干干净净,稍微一查,皆是无数罪行。如今这些盐商,已经关入大牢,他们背后势力,亦是各有反应,或欲屈从公子,或是已经串联清要,准备向朝廷奏公子横征暴敛之罪!” “余下十数名盐商,一切按照公子计划行事。而且其中两名,已经被属下收降,为我锦衣卫所用。” 刘杲点点头,道:“那就如期启动‘鼹鼠’方案,将这些盐商放回雒京。” 第186 扑朔迷离 class="width">第186扑朔迷离 回禀盐商一事后,孙资跨步上前,又递给刘杲一页残纸:“自年初,公子将密谍处划分为职方司、锦衣卫两部门后,西凉事务,先归职方司,后归锦衣卫。(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交割繁杂,许多事务模糊,乃至需要重新搜集,是以西凉消息渐少。” “初始,因为凉州偏远,并州事务又多,我对其关注也较少。至凉州信鸽办建起后,我仔细整理信鸽密信,以及寻常快马传来密信,发现其中多有改窜。两信落款相似,内容却是七同三异。信鸽办,为我锦衣卫私密筹办,西凉本土诸人不知端详,不必做假。两处信息,窃以为信鸽办较为可信。” “信鸽办可信,则西凉必可疑!” 刘杲一怔,扭头问道:“你是说,刘石有异心?” 孙资脸如石板,无喜无怒,沉静回答道:“西凉密谍处,刘石参与其建设,而后西凉职方司、锦衣卫,皆由密谍处原班人马重组。西凉锦衣卫有疑,刘石焉能脱身于外?” 孙资一席话,令刘杲心情无比沉重。 西凉刘石,帐下率领赵云、韩当、程普、颜良诸名将,又占据湟中、西海诸马场,地势偏据一角。刘石,是刘杲很早之前,就着手准备的暗棋。 历史记载:凉州韩遂、马腾据陇西,皇甫嵩率数十万兵卒,镇守三辅,便是如此情况下,董卓毅然率军入雒。 因为后世历史记载,刘杲认为董卓如今尚没有军阀意识,刘石盘踞西凉,对董卓的威压,比不过历史上的韩遂、马腾,不会影响到历史进程。 可惜,刘杲算到一切,却没有猜到刘石有一天会有异心,试图反客为主,自立门户! 刘杲强压下心中怒气,吩咐孙资:“此事事关重大,未有定论之前,不能妄为。另,你再委派几人,走一趟凉州,发掘事情缘由。” “是!”孙资默默退下。 ========================= 雒阳,西城一居里。 刘表单手撑起纸伞,轻叩木门,昂声问道:“此处可是侍中宋泓所居?” 门房仆从,打开一道缝隙,探出头道:“我家大人阖门闭户,不欲与外人结交,你这人难道不懂其中意味?” 刘表一脸微笑,道:“吾乃山阳刘表,字景升,受司隶校尉袁本初之请,与侍中一表心声。” 听到刘表自报家门,又提及袁绍,门房仆从立即道:“你且侯着,我去问问大人是否允你进门。” 刘表没有等候许久,宋泓便亲自赶来。 宋泓扶着木门,阻挡刘表入门道路,问道:“景升私来寒舍,欲与如何?”却是宋泓询问刘表来此所为何事。若是言谈不合宋泓心意,那刘表也不必进门。 刘表对宋泓隐隐相拒,不以为意,依旧微笑道:“受司隶校尉袁本初之请,与侍中一谈令女婿刘杲。” 宋泓当即眉头紧皱。 稍稍考虑一番,宋泓推开木门,道:“景升请入内细谈。袁司隶{袁绍}欲谈及我女婿,怎不去河东郡?” 河东郡,属司隶,为司隶校尉巡查。 刘表脚步一顿,挤出笑脸:“侍中,说笑了!” ============================= 弘农郡,陕县,黄河岸边。 董卓一身武装,遥望黄河对面零散分布的数骑斥候:“昔日吾与刘伯兴,并战望垣,大破韩遂。那时刘伯兴,如宝剑拔鞘,寒光四射。” “‘含笑看吴钩’,又是何等少年英雄!每念及此句,总令我想起西域岁月,铁骑绝漠风景。本以为大汉将再出一位霍骠骑,铁骑定国,孰料朝中已无孝武皇帝!” “两三年来,少年棱角磨平,刘伯兴也不复往日豪杰。‘上报天子兮救庶民,杀尽羌奴兮觅封侯’,今日刘伯兴可还能念出此等诗句?” 站在董卓身边的李儒,微笑道:“将军今日却是感慨良多。”李儒却是听出董卓言下之意:董卓明着感叹刘杲,其实却是感叹自己。 董卓转身,摇摇头,道:“只是猜不透刘伯兴心思而已!” 李儒又劝道:“刘杲心思,无非亦是观望雒阳时局而已。若是所料不错,将军在雒阳,必能见到刘杲身影!当下,最重要的是援兵雒阳,不使雒阳再现陈窦之败!” 董卓轻轻点点头,又道:“传令下去,趁着今日放晴,大军向雒阳开进!” ========================= 凉州,西海。 赵云慢慢的将官印放入木盒,挂上铁锁。 捧着木盒,赵云将它放置在案牍书卷左侧。 赵云退后四五步,跪地向官印叩头三五次,而后长身而起,取过一旁的佩剑。 “都尉,你若离去,这白马营又何以自处?都尉,还请三思啊!”门边一位亲信,扑倒在地,抱着赵云左腿,苦苦哀求。 赵云扶起这位亲信,叹声说道:“半年追踪,如今我已经能断定,刘石向韩遂私输军粮。昨日才与韩遂恶战,今日却运输军粮,这是刘石养贼自重,欲图大事。” “汉世渐衰,贼寇此起彼伏。云,一心常恨不能‘捐身赴国难’,又怎会雪上加霜,为虎作伥,身在叛贼军营?” “本欲上书揭发刘石之逆行,然而却顾忌昔日九门侯大恩。九门侯于部伍之间,提拔我为军将,甚至如今独率一营,督护西海数千里。如今九门侯以少年之躯,骤担州牧重任,站在风浪尖头,我若是上告刘石,定然牵连九门侯。” “屈身为逆贼,非我所愿;祸及九门侯,亦非我初衷。两难之间,我唯有抽身漩涡,辞官隐居!” “白马营数千人马,是西海安稳保障。你们务必好自经营,莫要西海再成羌酉聚首之地!” 赵云又安慰亲随两句,便跨步出门,牵过战马。 便在此时,远处奔来一骑,大声呼唤:“都尉暂且止步!韩当韩义公亲至营外,欲与都尉一谈。” 伸向马缰左手停住,赵云望向来骑,心中疑惑:“韩当?他不是身在陇中,怎会突然来西海?” 第187 宦官 class="width">第187宦官 光熹元年八月初。www.65txt.com-====- 董卓率军过渑{mian}池,将兵数万余,冒雨直奔雒阳。董卓私率大军,快速进逼雒阳行为,顿时加重何进疑虑。何进遂闭合雒阳城门,令谏议大夫种邵说服董卓回军,驻停在雒阳城西夕阳亭。 袁绍则趁机以雒阳城外董卓兵马,威胁何进:“阉竖乱国,荼毒生灵,今豪杰怨愤,万众一心,大将军岂能再有所犹豫?大将军若是继续迟疑不决,豪杰议论,军将失望,必生大患!” 袁绍越是逼迫,何进心中逾越觉得党人士族威压严峻,想留下宦官为其屏障。 一旦宦官除尽,党人、士族肯定又会把箭头瞄准他何进。东汉十一帝,外戚盛时,士族党人斗外戚;宦官盛时,士族党人斗宦官。如今袁绍众人支持他何进,不过是欲诛除宦官首害而已。宦官一除,他这大将军将立即被袁绍众人抛弃,口诛笔伐,直至何进如昔日窦宪那般凄惨结局。 闲暇时,何进也曾回顾过东汉十一帝时期的那些外戚,凡是掌权者,哪一个不曾被士族党人攻击?何进本心,对袁绍等人,也是虽用之却又防之甚防。 也是因此,无论袁绍如何说,何进在关键处,丝毫不松口,始终不肯下令诛杀宦官。 袁绍失望退去后,心怀不甘,遂行至东城百郡邸,伪造何进手书,假借何进之名行事:“大将军已经决意诛杀众阉竖,唯患阉竖亲属在州郡作乱,是以不敢轻易行事!” “诸君请各自还归本郡,捕捉阉竖亲属支脉。四方无有阉竖亲属叛逆之忧,则大将军即时便能挥手覆灭阉竖。至那时,国家安靖,必能中兴大汉也!” 袁绍这是想赶着鸭子上架,以如此手腕,强迫何进与宦官完全割裂。-====- 大汉政体,宦官势力在雒阳、司隶一带,而士族势力分布各州郡。是以,在大汉重孝年代,宦官在京畿一带,权势滔滔,却不能保住家乡父母之坟墓。 自六七月后,雒阳城内便时有传言,言何进欲杀众宦官。风言风语数十日后,众人皆以为现在何进决心已下,遂不疑袁绍乃是诈言,各自返郡,屠戮、捕捉宦官亲属家人,问罪责罚。 随后几日,司隶周遭一带捕捉宦官亲属消息,很快传至雒阳。 惊闻大将军何进下令捕捉家乡亲朋支脉,雒阳城内众宦官一时震恐不安,纷纷询问张让、赵忠,当如何决断。 雒阳,南宫。 赵忠跪席,向张让冷笑道:“张让,你如今还不死心?” “我幼弟赵苞,为破击鲜卑,援救边民,不惜搭上我小嫂、母亲性命。为国家大事,抛家弃子,那些所谓名士豪杰,扪心自问,又有几人毫不犹豫,如此决绝?” “我赵氏一门,为大汉破家断嗣,不尝言过一声委屈。可以说,我赵忠无愧大汉万里江山,亿万苍生。可是如今甘陵国传来消息,言我家人被甘陵国相收押,私欲作为人质,逼我自杀!嘿!我赵氏一门,宁愿破碎头颅,也不愿受人胁迫。” “似这等党人士族,口中言语,无数大义、人伦。究其本质,他们不过是假公济私,欲因党锢之事,寻我们复仇也!当此时,他们心中皆是无数怨恨。我们之功,他们视而不见;我们之过,他们放大十倍。似这等人,何必与他言语!” “你与何进婚姻,不过彼此利用而已。时势不对,何进能立刻翻脸诛杀你;你张让也会毫不犹豫,拎起屠刀。我曹纵然结交外戚、党人,他们也只会利用我等,而非真心实意结交。” “守宫令荀彧,亦与我曹有婚姻。然你观其行事,心可曾偏向我曹一点?与荀彧常有结交的曹操,更是身为我曹后脉。然而曹操却受袁绍诱惑,乃至意欲暗杀我!” “非我曹之亲属,焉能知我曹之苦;非我曹之辈,焉能知我曹之忠心?” “外戚……我曹本就是因‘六侯’诛杀梁冀,才掌权禁中!外戚、中官势同水火,不能坐而论道。” 张让额角泛起三五道皱纹,愁眉苦脸哀叹道:“何进此人,却是知恩图报,尚能结交。只是没有想到,何进身为大将军军,却无法镇守雒京诸兵权,甚至连袁绍之辈都不能完全压制。” “也是何进出身贫贱,又骤登大将军要职,磨练时日尚短,以致心思谋略不足。” “不过事已至此,赵忠你也别只顾讽刺我,还是快快想些法子保身,才是正理。” 见张让口气服软,不再草草应付,赵忠语气也舒缓下来:“王甫、曹节两位前辈,诛杀陈窦两人一切计划,我等不都知之甚翔。只要你与我同心协力,外戚又怎能斗得过,占有天时地利的我们。” 昔日陈蕃、窦武预谋诛杀宦官,却被王甫、曹节反戈一击,遂双双赴死。 当时灵帝刘宏初立,窦武身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傅;今日刘辨初立,何进身为大将军,袁隗为太傅。何其相似也! 张让低头沉思一会,道:“事虽可比先帝初立之时,然如今袁隗吸取陈蕃教训,早令袁绍呼唤四方豪杰,集聚雒京。这些州郡豪杰,不知皇恩,又痛恨我等,一旦受人诱惑,必定自建成军,围杀我等。这却如此应对?” 赵忠长叹一声,道:“唉!若不是袁隗,令郡县豪杰尽数赴京助阵,我又有何忧惧哉?似禁兵、北军五校、卫尉、虎赍、羽林、三河骑士,他们世代任职雒京,眼中有天子无权臣。只须明发诏书,言明危急,这些精兵锐卒,立刻便会改弦更张,为护佑天子,不避箭矢利刃!” “然而,自中平初蚁贼祸乱后,雒京精锐四处征讨,死伤惨重。先帝在时,假以卖官之言,又选取精兵健将,候补羽林、虎赍,勉强恢复一二。然而,随后西羌征伐、四方讨逆,连续血战数年,雒京精锐至今,已经所剩无几。” “前年,皇甫嵩出战韩遂,又带走一批雒京精锐。环视雒京四周,真正倾心大汉、忠心耿耿的精兵健将,已经十不存一。如今这局面,一旦袁隗说动何进,举起刀兵,我辈甚是艰难。” “自何进诛杀蹇硕之后,我便隐隐觉得,我曹危机来临。而后,我布局,使何进诛杀董重,以此离间何进、袁隗,延缓事发之日……局势一如我所料,一一应现,然而我虽庆幸看透变局,心中却是更加忧愁:何进、袁隗势力越来越大,又有无数外兵相助。可谓说,陈窦之谋,一触即发。” 张让点头道:“一旦雒京再无忠心虎赍、羽林,我曹那时真要,被人轻易宰杀!而且城外董卓,数万兵马屯兵夕阳亭,更是祸患。你可有良策?” 赵忠呵呵一笑,道:“我既然看透时局,怎不会寻求外援。我准备请并州牧刘杲率兵救驾,诛杀何进,事成之后,许他代替何进,领大将军,参录尚书事!你以为如何?” 第188 把柄 class="width">第188把柄 赵忠呵呵一笑,道:“我既然看透时局,怎不会寻求外援。www.65txt.com我准备请并州牧刘杲率兵救驾,诛杀何进,事成之后,许他代替何进,领大将军,参录尚书事!你以为如何?” “刘杲?”张让疑惑的反问一声,继而又摇头道:“此人在河东,捕我亲朋,收我盐田,与党人相类,又怎会援助我曹?” 赵忠道:“不然。早在董重被诛之前,我就已关注刘杲,并且连续几番试探。我以替董重谋划为名,将先帝遗诏、董太后遗书,送于河东,而刘杲虽不曾表示态度,却把诏书、遗书,抄为副本,递于益州牧刘焉、幽州牧刘虞。今刘虞上书,请回归雒京,安抚宗室;刘焉声称雒阳不靖,欲发派叟兵[1]数千;刘杲入据河东,提马望雒阳,皆是因此故。” “由此可见,刘杲虽不喜我阉竖,亦不乐何进等外戚,乃至于袁隗诸公!” “至于河东盐田之事。你不见他刘杲,虽然案捕归于我曹名下盐商,却仅杀三人,余下尽数送回雒阳?而且听闻,这三名盐商,也是因与刘杲帐下士卒有仇,才被诛戮。” “盐商入雒阳,即在我等保护之内,这是刘杲真不欲杀盐商,遂借我曹之手,活命他们!” “刘杲案捉河东盐商,何进之下众豪杰,拍掌称快,高呼刘杲果断英明,可比昔日张俭,无愧新一代大贤之名。甚至袁绍曾当众,称何进应以刘杲为表率,勒兵剿杀我曹,屠戮两宫。” “刘杲表面行为,似乎亦仇恨我等,但究其根底,再观他将盐商送至雒阳,细细思索,可知刘杲种种所为,非针对我曹,而是为何进也!何进忧心刘杲,三番两次,欲将刘杲调离并州,而刘杲却是不肯屈服何进,手段连出,与何进暗中争斗。~~~~刘杲出兵河东,案捉盐商,怕是想借我等成名,招揽民心,使何进不敢妄为。” “那些盐商言,刘杲军中不少士卒,常常提及,欲拥兵入雒阳,代何进为大将军。这或是刘杲蛊惑军心之举措。” 张让凝神听赵忠分析刘杲良久,插嘴说道:“如若你猜想为真,刘杲也是身怀两可之心,意欲收渔翁之利。想让他率兵助我曹?难!” 赵忠呵呵笑着站起,取过一卷竹简,递于张让:“我生于甘陵,故而,我为中常侍后,与甘陵王一脉多有交往。甘陵王刘忠,深陷黄巾之难,身披为蚁贼所掳恶名,若不是我为之周旋,甘陵一脉也定和安平王刘续一般,身死国灭。” “我于甘陵王一脉有大恩,甘陵王刘忠又在前月,被国相逼迫而死。若从此处着手,刘杲焉能不被我曹说动?” 说到此处,赵忠又冷笑道:“况且我手中还握着刘杲把柄。这刘杲年少时,也当真英雄,竟自邯郸单枪匹马,赴战广宗,营救甘陵、安平两王。只可惜,他却屈身事贼,为贼首张角部将,乃至曾击破董卓。若是我祭出此把柄,刘杲必将无立身之地。如今刘杲棱角磨平,趋利避害,他敢置我手中把柄不顾,再行匹夫之勇么?” 赵忠起身又取过两卷竹简,递于张让:“这两篇文章,皆是刘杲在贼中所作。嘿嘿……‘吾辈应天地日月星辰,因铸就太平之念,而临世间’‘凡欲革命兴国者,来之;凡欲天下太平者,来之’‘马融空负大儒之名,身献梁冀。梁冀以外戚之位,祸乱天下,马融焉能避身事外?’‘孔子曰‘性相近,习相随’。有此师,卢子幹能独清明乎?’‘大贤良师起于民间,心无他愿,惟在汉民,九州朔望,首推张角,可方之以昔日李、杜。’……啧啧,刘杲之文采,怎能少此两文?” 刘杲昔日在广宗城募兵文书,以及奉张角之命,所作《骂植书》,赵忠随口念出其中语句片断。由此可知,赵忠早已经将两卷文章,熟读背诵。 张让打开两卷书简,随着字迹入目,张让眉头微跳,眼睛越来越亮。略略通读完两卷文章,张让少有的露出激动神情,迫切问道:“此文当真为刘杲所作?可是从甘陵王那里所得?” 赵忠眼角不自觉跳一下,迅速又转为淡定,道:“此种细节,说来话长,容我他日再与你详言。不过此文,的的确确为刘杲亲手所做。当时他在广宗时,诈名楚卫,字子羽,又曾在广宗组建庶勇营。皇甫嵩虽屠戮数万蚁贼,但是落网之鱼,依然不少!” “而且,据我所知,黑山贼张牛角,亦可能出身于庶勇营。只是一时之间,我还未能寻出有效证据。” 张让一惊,抬头道:“黑山贼?你是说刘杲所谓收服黑山贼、白波贼,只是欺骗朝廷,实际上他们早已串联?再观此两篇文章,莫非刘杲竟是蚁贼余孽?” 赵忠见张让阅读完书简,又把竹简一一卷起,系捆。 赵忠笑道:“蚁贼余孽?我还说,刘杲欲效仿世祖皇帝{光武帝刘秀},依借黄巾,仿照绿林,据邯郸称帝呢!张让你想的太多!刘杲明智慧心,即便欲图大事,何必依借不成器的蚁贼?” ======================== 雒阳,东城,大将军府。 何苗手持文书,指向何进,大声劝道:“大兄。我何氏一门,得此荣贵,不是因袁隗、袁绍、何颙之徒,而是因张让等众常侍、大小黄门。” “二姐出身贫贱,身在后宫,孤苦伶仃,受人白眼。而后,二姐虽因子嗣得贵,又是遭人嫉恨,屡有暗害之举。若不是张让等中常侍等人,多方照应,二姐不定早已被废,罚入冷宫,焉能有今日太后之荣耀?” “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大兄今日,何不其然也?” “党人士族,外亲于我,而内实鄙视。大兄勒令袁绍,擒杀省内亲朋、支脉,乃是自绝死路。” 何进一脸无奈:“我不是已与解释清楚,这是袁绍私自妄为,假传我意,非是我真欲与省内交恶?” 何苗连声冷笑道:“大兄此言,何其虚飘如是。若是袁绍假传你意,你速去收押袁绍,问罪廷尉!若是不能收押袁绍,你何须说此虚言,诓骗于我?” 何进默然无语,无所应对。 何苗将手中文书,狠狠摔在地上,跨步离去。 注[1]:汉末初时,蜀兵又被称为叟兵。 第189 风雨前夕 class="width">第189风雨前夕 光熹元年八月二十三,丙寅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自六月开始的连绵阴雨,依旧滴滴嗒嗒的下个不停。如毛的细雨,远看起来,就好比一团薄雾,将偌大雒阳城团团笼罩。 雒阳城内,大街小巷内,杂草丛生,青苔触目可见。偶尔间几根暴露在雨水附近的木彖,也被霉斑爬满。 久阴不晴,雒阳城内干燥木柴也因供不应求,价钱腾翻数倍。寻常百姓家,此时大都惜火如命,任凭屋内潮湿,也不肯多花费数倍钱财,去奢侈的烘干房屋内外。 雒阳城,虽是京都,然居家不易。这里权贵团簇,更多的仍是平常居里,辛苦讨生的百姓之家。 天色阴霉,路上行人亦是寥寥。若是从高处俯视,乍一看,还以为雒阳城已经空虚如是。 雒阳城,因为连绵数十日大雨,逐渐变得压抑。 雒阳东城,永和里。 永和里,东倚南宫。雒阳无数中上等权贵之府邸,都云集于此处。 张让所认的假子,也居住此处。 张让由假子搀扶着,步伐蹒跚的走向后院。 远远瞧见前来迎接的儿媳,张让不顾地下积雨,猛地跪倒在地,向自家儿媳哭诉:“京畿外郡,虽数万人咒骂老臣祸害天下,然,大汉渐临衰世,又岂是尽是因我曹所坏,诸公能无二三错否?即便诛杀我曹,大汉能即时中兴否?且老臣虽披恶名,然吾儿你观老夫所为,似大恶不赦之徒否?” 张让假子,连忙扯起张让,惊道:“父亲,何至于如此!” 张让假子之妻何氏,也是快步走来,挽起张让,连声道:“父亲莫要折杀妾身矣!父亲对我何氏一门,素有大恩,怎有丝毫之恶。外人不知父亲之苦,儿媳却知。” 张让老泪纵横,随手拎起衣角,擦拭一下眼角,又呜咽道:“你大兄,他不欲见我这老狗掌权。我本当知趣,返回颍川养老。只是身在雒阳数十年,先帝又刚离世,心中悲痛莫名,故出雒之语,难言于口。还请儿媳,转告大将军:我年岁已高,无有争权夺利之心,只请大将军放过我曹家人。” “宫内数千我曹之辈,皆是可怜之人。或是不能自生,遂自残入宫为奴;或是庶子出身,入宫为家族求取富贵。他们不过区区奴婢,皆奉太后旨意行事,何须加以刀刃?望大将军心怀仁义,莫要应前时谶语,血染雒京。” 何氏也是愤愤说道:“我大兄真是鬼迷心窍,听信袁隗党人,竟想恩将仇报。父亲为我二姐周旋,护佑我家,大兄怎可让父亲落魄到,只身返回颍川。我这便去找母亲,入宫劝说二姐。只要二姐不签发诏书,大兄虽为大将军,也不能肆意驱赶父亲。” 何氏言出即行,话音刚落,便去寻母亲舞阳君,一同入长乐宫,劝说何太后。 ======================== 雒阳城西,夕阳亭。 董卓于夕阳亭中,远望弥漫在细雨中的雒阳,面现忧虑:“此次入雒阳,果然是凶险重重。夕阳亭……夕阳亭!昔日杨太尉,便是饮鸩酒,惨死这夕阳亭呐!” 杨太尉,言太尉弘农杨震。后世流传甚广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四知典故,便是出于杨震。杨震因得罪内宠、外戚,安帝末,被逼死夕阳亭。此时距杨震饮鸩酒而死,方六十余年。 董卓屯兵夕阳亭,内心不安,望物生情,遂思及惨死此处的杨震。 跟随董卓左右的牛辅,出列劝道:“杨震,一腐儒尔,故不得不惨死夕阳亭。父亲今有无数兵卒拥护,岂会任人摆布,落魄至自饮鸩酒。” 董卓微笑的摇摇头。在董卓心中,牛辅这个女婿,率兵列阵尚可,但是论及谋略智慧,却远远不及他另一个女婿李儒。虽说董卓率无数兵卒,但是这些兵卒,是大汉兵卒,岂能当作家兵,随意指使? “叔颖{董旻{min}}任职雒京,官封奉车都尉,为天子近臣。何进、袁隗、袁绍、张让、赵忠这些人之间的纠纷,他久在雒京,应该有所了解。李儒前去私访叔颖未归,怕是出现变故,所以我才心难安呐!”董卓没理会牛辅所言,转而说起其他。 牛辅却不知趣,犹自唠叨:“父亲自凉州,风尘仆仆,一路急催,应命入雒护驾。谁知才到雒阳近畿,却被何进怀疑,不肯放兵入城。甚至朝廷不曾派一人,送来酒食衣物,犒劳军卒。雒京权贵,当真狂妄自大,以为我西凉无人。” “种邵言语中,似乎雒京政局颇为复杂。也不知我能否借机,成为下一个段太尉!若是关西之地,再无二三人登位三公,凉州可真要废弃了!”董卓心中喃喃自语道。 ================== 雒阳,大将军府。 袁绍率一干众人,簇拥一堂,继续逼何进表态:“吾一时激奋,偶有失语,造成诸郡豪杰误会,以为大将军已下令擒杀阉竖。这是吾之过错。” “然事已至此,阉竖外郡家属亲朋,捕捉无数。大将军以为,阉竖还能与大将军共存乎?大将军,‘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当此危急之时,应行雷霆之举,共筹大功!” 袁绍话音刚落,诸如许攸等人,立即紧跟起上,为袁绍壮势:“事已至此,大将军切不可再优柔寡断!” 何进左手支着身前案牍,狠狠揉捏着额头,右手挥了挥:“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却是何进,知道袁绍不可信,终究不肯下令诛杀阉竖。 =================== 河东郡,箕关。 身着戎装,头戴盔甲的刘杲,按剑立于箕关,遥望东南方,唤过高顺:“自箕关入雒阳之路,可曾勘查妥当?” 高顺拱手答道:“吕布等人自从烧毁孟津后,移兵向南,故平阴一带亦布防空虚。若我率三五千步卒,两三日之内,便可率兵入雒阳。” 刘杲点点头,忽而又问道:“若是我令你率一部兵马急速赶往雒京,却路逢吕布大军拦道,你会不会逆袭吕布?” 却是刘杲想起后世历史记载,高顺似乎忠心吕布。如今世事更改,吕布未发迹之前,高顺便被刘杲索来,刘杲一时恶趣味,却想试探试探:高顺此时心中,吕布是何印象? 高顺一怔,继而神情庄重:“州牧何出此言?吕布亦是大汉兵将,其所帅并州、河内精兵,又素敬天子,知道雒京危急,又怎会逆兵拦我?” 刘杲似乎没有听到高顺所言,继续道:“兵卒虽为大汉兵卒,将却有私心。便如孟津人,他们同为大汉子民,不也被吕布烧杀?” 高顺皱眉,硬声说道:“吕布屠戮孟津之罪,当上诉天子,由朝廷诸公裁决。顺,怎能越俎代庖?” 刘杲仔细打量高顺一番,又呵呵笑道:“你且下去,把子鱼唤来。” 第190 董卓所求 class="width">第190董卓所求 雒阳,北宫,长乐宫。www.65txt.com-====- 舞阳君何母,扯着何太后,絮絮叨叨:“非是血脉相连,果然心思各异。你大兄非我所生,平素又与我生疏。朝廷官宦唯恐我何氏荣华,故推举你大兄为大将军,却打压你亲兄,使其虽据车骑将军之要职,却不曾为人所重视。” “赵常侍、张常侍,不说其他,但言两人对你照顾,我们又岂能恩将仇报,将两位宫中元老,寒酸的遣送出宫?” “况且,赵常侍、张常侍,陪伴先帝多年,颇知朝中权术。有两位先帝老人在身侧,你处理政事时,也可权衡一二,不至出现不可挽回纰漏。若是两人被驱逐,你一妇道人家,又不曾研习政事,如何应对朝中那些奸人?” “那些所谓党人,便是想把女儿、我侄子当作玩偶供奉,独揽朝中大权,所以才鼓弄你驱赶两人。若是赵常侍、张常侍一旦离去,你们孤儿寡母,如何应对那些虎视眈眈的朝廷官宦?” 何太后安慰母亲道:“母亲大人不必忧心。大兄虽曾言过遣散大小黄门,但已经被我驳斥,之后大兄也不曾提及过驱赶张让、赵忠。朝廷大事,当由辩儿逐渐接管,我等妇人,就莫要参与其中。” 舞阳君何母依旧不松口,加重语气:“女儿你身在后宫,耳目不明,不知雒阳局势。便如张常侍,虽不曾向你诉苦,但是昨日却拉着你妹妹在雨中哭啼半日,言你大兄似与联合袁绍,谋划诛杀他。内宦之人,对皇室忠心,虽有烦恼忧惧,亦不敢惊动你。如此忠心家奴,又岂是你大兄那忘恩薄义之徒,所能相比?” 何苗、何太后、张让假子之妻,皆为舞阳君何母所生,而何进则是何真前妻所生。何真死去之后,何进才因何太后逐渐富贵,没有何真制约,舞阳君与何进关系逐渐生疏。 何太后一惊,道:“竟有此事?大兄还欲纠缠中官?” 舞阳君何母,乘胜追击,道:“你若不信,我唤你妹妹来,你亲自询问。” 何太后洁白额头上,一道细细皱纹渐渐拉长。 何太后轻捋鬓角,小声埋怨:“大兄也真是!辩儿初登基,正需要朝政安稳过渡,他怎能在此时搅风搅雨。即便是中官揽权,他身为辩儿舅父,难道不能延缓数年,等待辩儿亲揽朝政,再做决断?” 舞阳君何母又道:“与其让你大兄为大将军,自废武功,还不如你亲兄上位。你亲兄手腕虽比不过你大兄,但是你亲兄却知道谁能信,谁不能信。” 却是舞阳君何母,厌烦何进与自己不同心,所以想让自己亲儿何苗代替何进,登位大将军,总揽朝政。 何太后轻笑道:“母亲说笑了。大兄身为大将军,又参录尚书事,秉持朝政,岂能说换就换?不过大兄若真欲诛杀张让、赵忠,却是麻烦。一旦局势激化,弄不好便再现陈窦之变!” 舞阳君何母不知朝政运作,不能反驳何太后,然而却坚持:“如若你大兄掌权,我何氏一门,必因他破灭!且你既为天下之母,当以倾心抚养辩儿,佐佑刘氏江山为重,万万不能让你大兄祸乱朝纲,惹起大祸。” 舞阳君何母离去以后,何太后心有触动,又唤来张让,询问何进与他之间矛盾。 张让听何太后提起何进,顿时眼圈一红,老泪横流:“只求大将军慈悲为怀,令老奴回归颍川老家。” 何太后吩咐侍女取过一方手巾,为张让擦拭眼泪,又道:“你与我本是亲家,按照辈分,我当尊称你一声舅父……” 张让急声打断何太后话语,道:“老奴怎敢如此不知礼数,太后还是直呼我名。” 何太后不以为然,但还是换了换语气,道:“常侍与我大兄,平素虽无友谊,但亦能同坐一室,何至于刀兵相向?我欲令大兄入宫,与常侍仔细交谈,消除误会,重结友谊,可好?” 张让跪地磕头道:“固所愿尔!老奴年事已高,但图晚年余乐,将不复问及朝廷大事。” 何太后长长舒口气。 何进为她长兄,张让又是她妹妹公公,可谓婚姻交结亲密。且刘辩刚刚登基,万事尚未稳妥,何太后关心儿子将来,不欲宫中大乱,所以才想为张让、何进解仇。 只是,何太后也太一厢情愿。 张让拿着何太后诏书,满脸忧伤离开长乐宫,貌似凄凉,心有所感。 然而,张让缓步走入赵忠居宅后,面上的忧伤霎那间烟消云散,换上得意笑容。 张让爽声大笑,将手中何太后诏书,掷给赵忠:“计划已成大半。何进之命,已在你我之手。” ================== 雒阳,奉车都尉府。 奉车都尉,官秩比两千石,掌御乘舆车。挂名光禄勋部属,亦算的是天子近臣,与驸马都尉相似。 如今任职奉车都尉之人,为董卓之弟,董旻。 董旻归府后,散去无关人等,向右侧问道:“文优{李儒[1]},少年天子如何?” 李儒褪去身上羽林骑铠甲,解下腰间佩剑,叹声道:“天子懵懂不知所为,中官凡有所言,皆信之。立此天子,将非大汉之福。” “慎言慎言!”董旻连忙止住李儒话语。 似李儒这番议论天子,被人看见,却要问责一个“不敬”之罪。 李儒摊手一笑,道:“此处又无第三人人,舅父还能告我不成?舅父有问,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你呀你!”董旻指着李儒,一脸无奈:“二兄返雒,明文直言,要诛杀阉竖,靖君侧,如今已是中官眼中钉。袁绍一心一意诛杀宦官,也不敢如此明文上书,甚至如袁隗与赵忠,虽然彼此恨不得活剥对方,表面上也是虚与委蛇。二兄为何如此莽撞?要知,一旦大将军败亡,二兄如此行径,怕也难逃死罪。” “我二兄,究竟是如何打算?” 李儒整容道:“昔日太尉段颎,投依宦官,却为阳球所杀。这因为大汉之政,在下不在上。既然投依掌权禁中的宦官不可,便索性投依党人士族。” “如今雒阳危急,父亲欲立大功,登位三公,将大汉视野重新导向西陲。舅父有所不知,如今陇西郡、武都郡,羌氐横行,汉民寥寥;酒泉郡、武威郡,人迹难寻;唯有金城郡,为刘石根基所在,借助刘杲昔日所留大军,尚能整合湟中一带,不过大小榆谷一带种羌,刘石依然有心无力。” “若是朝廷诸公再忽视凉州,十年之内,羌、氐胡民将占据凉州也!” 董旻抚摸胡须,喃喃道:“二兄欲学段颎么?不过,这路却是异常难行!” 注[1]:李儒之字,史书未载。后因《曹全碑》有李儒之名,字为文优。然这百分之八十可能,为同名之人,非真实李儒。不过,此处为方便行文,亦称其字为文优。 第191 千里寻夫 class="width">第191千里寻夫 QQ书友群:大汉羽林114385531(有爱的书友,进来侃侃吧) ============以下为正文============== 赵国之南,为魏郡;魏郡郡太守治所,为邺县;邺县之南为荡阴;荡阴之侧为黑山{今河南省鹤壁市附近}。www.65txt.com-====- 历史记载:盘踞太行山脉的张燕,便是因为携众南下,横行荡阴、朝歌、林虑诸县,威胁周遭魏郡、河内郡、河南郡,遂自称为黑山贼。黑山区域虽小,但是因地理威胁腹地,所以这黑山贼,也就比西山贼,更有威慑力。 汉世的地理,与后世不同。例如:此时跨黑山流入黄河的淇水,后世已经湮灭;此时的黑山,后世地理图上,也仿若零散丘陵。 三辆马车,孤单的行走在官道上,入眼处尽是片片荒芜。 自从丁原令吕布诈为黑山贼,烧孟津后,河内郡、魏郡、东郡、陈留郡等郡,人心惶惶,以为黑山贼真能强盛到威胁雒阳地步。百姓草民,爱惜性命,大都躲在乡里;路上行商,也宁愿多绕数百里,沿着黄河行走,也不肯冒险穿越黑山。 这三辆马车又是因何,行走在黑山下官道? 这还须从头道来。 却说月前,宋都说服甄姜前去并州未果,又在徐若身上琢磨起念头。恰逢郭闻妻子常常念叨着婚姻之事,徐若不胜其烦,遂与宋都一拍即合,准备寻个清静处。而刘寒亦因一向被父母禁足邯郸城,也想瞧瞧并州是何光景。 三女各自寻些私房钱,拎起包裹,偷偷溜出洪波亭府。为方便行事,宋都、刘寒两人,又从徐若那里学来化妆术,改装成三位浑身灰扑扑的假小子,准备瞒着甄姜,私自奔向并州。 骗过家兵、仆从后,徐若、宋都、刘寒三女顺利出城,一路行向,邯郸之南,属于魏郡的梁期城。 谁料,路不曾行走一半,刘寒、宋都两女,却已混身疲惫,叫苦连天,不肯继续前进。洪波亭侯府虽然衰败,却也养奴数十人;京兆宋氏,更是名门望族;宋都、刘寒,虽然对赤脚行千里很有兴趣,但是才行两三日,就对这种浪漫行为彻底绝望。 宋都还好些,心中念着刘杲,坚强时,还能勉强多走几步,而刘寒却无论徐若如何鼓励,也不肯再挪步前行。徐若也只能无奈着瞧着宋都、刘寒,两女行走不动,总不成还要她来背着她们? 至于马车,不远行邯郸数百里,这马车叫来同时,她们千里奔并州计划,也必定落空。 这般一闹,三女的路程,就行走的异常缓慢。 很快发现刘寒、宋都、徐若消失的甄姜,连忙禀告洪波亭侯刘恭。刘恭又转告赵王刘赦,赵王刘赦又寻来赵国国相。一时间,邯郸城人心惶惶,以为与刘杲结仇之人,劫走宋都、刘寒,欲充作人质,威胁刘杲。 好在徐若虽然见识较多,但毕竟不是离家出走的专业人士。仔细翔实盘查里里外外家仆以及邯郸城守卫进出记录后,又追踪各种线索,家兵们按图索骥,迅速赶上正在怨天尤人的宋都、刘寒。 徐若、宋都、刘寒的三女出奔,令刘恭大为光火。暴怒的刘恭,先是把宣布将刘寒禁足阁楼一年,而后又将徐若赶出亭侯府,至于宋都,也一样被判罚禁足院内,无论任何缘由,一年之内不准再出小院。 且不说刘寒、宋都两女被禁足院内。徐若因为与甄姜、宋都私交甚好,郭闻妻子对其寄托殷切希望:或是徐若自甘为妾,嫁于刘杲,使郭闻隐约与刘杲连上一层亲戚;或是徐若与甄姜、宋都义结金兰,进而通过甄姜、宋都影响刘杲,充当一笔隐形投资。 宋都、刘寒两女,长于富贵之家,文墨之余,自然亦有锻炼,但是仅凭两人见识、身体素质,冲出邯郸,远走他乡,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泡沫。若是没有徐若从中周旋,三女出奔之事,又怎能发生? 也是因此,无论是刘恭,还是郭闻之妻,都下意识的把责任推到徐若身上。 郭闻之妻,出自大家族,较有涵养,虽不至于当头数落徐若,她却也对徐若“诱”带宋都、刘寒出走邯郸一事,无比失望。事情才过二三日,郭闻之妻,便与徐若小姑商讨:“若若齿岁已长,是时候为她寻个夫家,定下婚事,让她收收心思。不如趁着若若为父复仇,尚被人视作烈女,你我二人便在邯郸左右,找个门当户对的望族小户,结为婚姻?” 徐若小姑觉得郭闻之妻言之有理,徐若婚事不能再拖,于是便为徐若张罗起订婚事宜。 然而,徐若小姑、郭闻之妻两人举措,在徐若眼里,却是两人嫌弃她惹事,欲想把她这个麻烦甩出去。徐若连续几日焦虑后,心中愈加悲痛:“罢罢罢!与其寄人篱下,受人冷眼,不如独自流浪天涯,人死身灭!” 徐若下定决心离开邯郸,心中却又念及与宋都、刘寒、甄姜交情,遂偷偷溜至洪波亭侯府,与甄姜告别。 三女出奔邯郸时,刘恭之妻冷言冷语,私下与仆人言:“不定是甄家女,欲作正妻,遂玩弄手段,令宋家女不顾礼节,悖逆行事。” 甄姜性子软,事儿宁放心里,自己独自承担,也不肯让人替自己肩扛一二。又因甄姜略倾内向,心思常常郁结一处。似刘恭之妻的风言风语,甄姜表面一笑而过,心中却很是很忧心,怕别人都误会自己爱耍手段,不可深交。 而后,宋都、刘寒禁足,徐若被赶出亭侯府,亭侯府内也因这次三女出走事故,防卫渐严不说,家仆行走府中时,更是因府中压抑气氛,胆颤心惊,不敢轻易说话。 这几日心中郁闷的甄姜,听说徐若又要别离,急中生智:“事情未到不可挽回之地,妹妹何必灰心离开?如今邯郸压抑,不如我去说服父亲,允许我们姐妹一起去我夫君那里走走,散散心?” 徐若皱眉道:“亭侯大人怎会允许?要知嘟嘟现在,还被禁足小院……” 甄姜微笑道:“妹妹不用担心。姐姐自有法子,哪里会像你们那样莽撞!” 与徐若说完,甄姜便快步走至亭侯府正院,找到刘恭,言:“夫君官封州牧,牧守一州数郡,三年之期,方可卸任调迁。然我与嘟嘟,嫁给夫君数年,却不曾为刘氏留下子嗣,甚是有愧,若是再等三年……常言道‘壮年好生养’,夫君年岁二十余,正是养育子嗣之时,却不能再耽搁数年!” 刘恭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刘宁早死,只余刘杲这根独苗,刘恭日日害怕出现什么不测,乃至令大哥绝脉断嗣。汉世间,刘杲这年岁,寻常家的孩子都已经能行走,可刘杲去年大婚才过数十日,又匆匆奔往并州,甄姜、宋都两人怀不上子嗣,却是正理! 想到这里,刘恭念及未来的孙子,心中所触,欲应诺甄姜。只是刘杲还有点担心:“闻听黑山贼……” 甄姜又连忙安慰刘恭道:“夫君如今驻兵河东,自邯郸出邺县,横跨河内郡,便是河东郡。且,夫君百战百胜,群贼震慑,父亲又有何必担心?” 甄家抓住刘恭一心抱孙子的念头,三言两语的说服刘恭。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嗣脉传承,在刘恭心里,异常重要,甚至超过刘杲光宗耀祖。 第192 淇水河畔的血光(上) class="width">QQ书友群:大汉羽林114385531(有爱的书友,进来侃侃吧) ============以下为正文============== 第192淇水河畔的血光(上) 甄姜抓住刘恭急于刘杲子嗣传承的心理,轻易说服刘恭,允许她与宋都离开邯郸,寻找刘杲。www.65txt.com 随后,刘恭整治三辆马车,又自府中抽出数十名家兵,一路护送甄姜、宋都、徐若三女,前往河东郡。 之所以允许徐若同行,却是刘恭相中徐若一身武艺,觉得甄姜、宋都出门远行时,有徐若在一旁照料,不管怎么说,总会方便些。 三辆马车,出邯郸,过邺县,直接抄近路,奔向河东郡箕关。 黑山山脚下,三辆马车渐行渐远,向淇水河岸靠近。 宋都自马车窗口探出头,一边眺望远方山脉风景,一边感慨道:“真荒凉啊!前些年,蚁贼动乱,父亲带我去元氏城出任常山太守,路过此处时,还能时不时遇见些许行人。如今蚁贼平定,世道反而更乱,真是奇怪。” 甄姜把宋都拉回来,小声嘱咐道:“黑山是黑山贼根基所在,虽屡为朝廷征讨,然黑山贼败而复聚,溃而复合。妹妹要小心谨慎,莫要招来贼兵。” 徐若玩耍着手中细剑,随口替宋都辩解道:“姐姐不用担心。贼子都是贪财怕死之辈,我们一行不过三辆马车,既无财货,又无金银,况且又有数十位持刀家兵,护卫左右。无有利益驱使,空损伤人手,贼子岂肯前来袭击。” 便是因为徐若如此说法,宋都、甄姜、徐若三人,才不惜冒险,抄近路行向河东郡。~~~~ 三辆马车,刘恭本是为三女准备,一人一辆。不过三女嫌独坐车厢孤独,遂挤在同一个车厢内。 甄姜挪挪身子,瞄了一眼窗外的崇山峻岭,心中忧虑,说道:“虽说如此,但总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总归是乱世,还是小心点好。” 甄姜话刚落音,仿佛是为验证甄姜所言正确一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声“杀!” 继而,又是数百声杂糅起来的,冲锋口号:“杀!杀——” 徐若腾的直起腰,探头望向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数百高举兵器,自山谷中向她们杀过来的贼兵!这些贼兵虽然连基本铠甲没有装备,但是数百人一起冲锋而来,徐若依然感到一阵压力,迎面扑来。 徐若冷吸一口气,继而脸色苍白,一时竟愣在那里! 竟然真有贼寇来袭击她们! “我又害了两位姐姐!”徐若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黑山某高峰半山腰。 数名身着铠甲的兵卒,拥护着两位头领似人物,立身于一块大石之侧,遥望山脚杀伐。 这两人,皆身着铠甲,未戴头盔。铠甲颜色灰旧,身上服饰看似洁净,却掩饰不住辛苦痕迹。 这两人,一人是附近黑山贼中,一部贼兵渠帅孙轻;另一人却是昔日因双龙关溃败,一怒之下,斩断小指,发誓必斩杀田壮、张燕两人的张然。 望着自己数百部下,如洪流一般向马车掩杀冲去,孙轻转首对张然说道:“交情归交情。事成之后,三千石粗粮,你不能少我一分一毫。” 张然盯着山下厮杀,随口应道:“说与你三千石,就绝不会短一升。不过,你要记得,我要的是马车上的活人。若是伤残,还不打紧;若是死了,别说三千石粗粮,便是一粒粮食,我也不给你!” 孙轻回头轻笑道:“我这些兵卒,尽是短兵器,又被我多番叮嘱,定会给你活捉马车中所有人。你想以此为藉口,短缺我粮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马车所载何人,值得你花费三千石粗粮?这可够两千人,一月的口粮!” 张然闭嘴不言,双目直盯淇水岸边的混战。 见张然不欲说明事情起末,孙轻淡淡笑了笑,也把目光投向山下战况。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具体的恩怨情仇,孙轻也懒得理会。 护卫甄姜、宋都、徐若三女的数十家兵,或新或旧,都曾被刘杲严格训练过。而且,便如刘备据邯郸时,刘杲还曾请刘备、关羽、张飞,开设《养生》,严格操练家兵一般,刘杲因为欲从这些家兵中,选取些亲信,故对这些家兵的操练,很是上心。 这些护卫,即使比不上精兵健骑,却也比普通新兵、杂兵,更加强健。 数十名护卫,皆是按照军伍编制,他们虽披家兵之名,却又兼军伍中什长、伍长等官职。伍长,下辖四人;什长,下辖两伍;数什出行,则外设护卫长。 护送宋都、甄姜去河东郡的数十家兵中,亦设有护卫长,统帅诸家兵。 护卫长听到远处高呼杀声,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护卫长纵身,登上附近马车车辕,略略扫视一下周围地形。 官道前数百米,是荒废已久的淇水渡口;望眼右侧,则是巍巍高山;身后东北,则是杀气腾腾的黑山贼。前有大河拦路,西有重重高山阻碍,背后是杀来的数百蚁贼,真可谓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护卫长一边暗暗叫苦,一边大声吩咐道:“一什、二什,取弩结阵;其余众人,全力护佑两夫人,奔至淇水岸边。” 与此同时,已经有护卫,上前禀告甄姜、宋都,言形势危急,请两女速速撤离,默被刀兵所伤。 好在马车上的徐若,已经恢复冷静。 徐若掀开车厢前帘遮布,将犹豫的甄姜、惊慌的宋都,拖曳到马背。 徐若挥剑斩断马匹车上缰绳,将拉车之马匹,从车辕中解放。做完一切后,徐若又狠狠的,在马屁股上踹上一脚。 被徐若踹一脚后,骏马吃疼,抬蹄向前死命奔跑。 宋都年幼,不曾学过骑马。骏马奔跑时,宋都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摔下。 好在甄姜因与刘杲接触早,闲暇时也曾学过骑马,尚能勉强控制住暴躁马匹。本来犹豫自己该如何发号施令的甄姜,连忙捞起宋都,也顾不得再理会其他事,匆匆将身躯幼小的宋都,拦在怀里,双腿紧夹马背,向淇水岸边奔去。 待甄姜拍马奔去,徐若立刻单手提剑,风风火火来找护卫长,欲入阵杀敌。 护卫长瞧见徐若,高声呼道:“徐小姐,我家夫人危急,还请你去照顾一二。此地四方通达,不利于兵阵。我等还是快快撤向淇水河岸,背水结阵。” 徐若抬头望一眼,远处杀来的黑山贼;又回头望了望拍马奔行的甄姜、宋都。犹豫一下,徐若又砍断一马车缰绳,纵身跃上马背,也不废话,听护卫长建议,向淇水奔去。 第192 淇水河畔的血光(中) class="width">QQ书友群:大汉羽林114385531(有爱的书友,进来侃侃吧) ============以下为正文============== 第192淇水河畔的血光(中) 望了眼,骑马向甄姜、宋都两人追去的徐若背影,护卫长拔出长刀,向第三辆马车的配马腹部刺去。www.65txt.com~~~~ 马匹被护卫长一刀刺入腹部,顿时受惊,但是限于身上层层缰绳限制,以及马车拖累,马匹只能发怒似牵引着马车,左右乱踢乱弹,最后随着一声声悲鸣,扑倒在地。 这是,护卫长杀马以表示死战之心。 手中刀刺向战马腹部后,护卫长撤手,大步走向阵前,吩咐道:“弓弩手站为两列,检查弩机、弩失,非弓弩手,全部撤向淇水河畔,背水结阵,保护两夫人。” 两什二十二人,默默排成两列,前排半蹲,后排直立。他们皆腰胯长刀,手托弓弩,弩失瞄准来犯数百近千黑山贼。 至于其他三四十人,则跟随各队什长,默默向淇水河岸撤退。 没有喧闹惊恐逃散,也没有互相争着赴死。 自山坡扑来的黑山贼,将近千人。 即便这近千人,衣着褴褛,武器斑驳,甚至连最简单的轻甲都不曾装备。但是,让这两什二十二人,外加护卫长,在平原之地,以区区肉身,对抗这近千人杂兵步卒,依然是以卵击石。 列阵举弩,或许能阻止近千黑山贼洪流一丁点时间,然巨大的人数差距面前,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默默的排成两列的家兵,大都已经猜到此时的危机,未来的结局。 默默离去的数十家兵,不是不想与同僚,在此地与黑山贼一决死战,而是他们还需保护宋都、甄姜安全离去。 望着眼前逐渐模糊,乃至抽象成一团团阴影的黑山贼,护卫长似乎已经看到遍地鲜红中,自己血肉模糊的头颅,亦在其中。 数千黑山贼,高呼着各种口号,如同刚从野树荒林钻出的的猛兽一般,向淇水奔杀来。 与黑山贼高昂士气、震耳欲聋的杀伐之音相反,算上护卫长的二十三名家兵,一片沉寂,彼此粗粗的呼吸声,似乎响在耳边。 随着近千黑山贼的逼迫,家兵心中的恐惧被一点点扩大,手中的弩失箭尖,也开始颤抖。面对死亡,谁能无惧? 护卫长长吐一口气,又拔出一把长刀,立在地上,声音低沉:“诸位弟兄……昔日练军九门侯帐下时,我们彼此都曾立下过誓言,‘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宁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便是我与诸位弟兄履行誓言之时!” 黑山贼……五百步。 “九门侯曾言‘即为战卒,当有马革裹尸,身死异地之准备’……我等死后,家人自有九门侯照料……” 黑山贼……四百步。 “贼子袭击两夫人,必欲以此胁迫九门侯也!九门侯单身平西山,一战定西羌,三月定并州。平原襄公{襄楷}曾言:九门侯可中兴大汉。” “并州有九门侯,白波蚁贼散,美稷匈奴降。大汉可无我等兄弟,不可无九门侯……” 黑山贼……三百步。 “若能杀二三贼子,不枉我等,来此世上走一遭。” 黑山贼……二百步。 “抬起胸膛,昂起首。扣紧弩机,调准好望角,听我号令,预备发射。” “三息一发,前后两列间隔。” 家兵装备弓弩,为制式三失手弩,有效射程百余步。 黑山贼……一百步。 “预备——覆盖发射!” 数批十一根弩失,依次向黑山贼最集中地带发射宣泄。六七十名弩失带走将近二十余黑山贼性命,可是这对近千黑山贼的影响,却几乎可以忽略。倒下的黑山贼,迅速被后面的人填上。 “弃弩拔刀!”护卫长根本没有奢望二十来根弓弩,能阻止黑山贼脚步。他此时所想,不过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人赚一个”。 死亡越来越近时,家兵们的恐惧反而逐渐消逝。 恐惧消逝同时,一股杀戮气息又从心头涌起。明知将死,是为哀兵,哀兵临阵,好比陷入最后的疯狂。 “杀!”护卫长一声大喝,率领二十二人,冲向近千黑山贼。 从高空望去,他们就好比试图撼动大树的蜉蝣;又好比当路拦车的螳螂,卑微且不自量力。 淇水河畔,荒废渡口。 徐若骑马奔至渡口后,意外的看到渡口边,竟还有一名四五十岁船夫,和一条小船。也是废弃渡口边,一段残垣,遮挡住小船,数百米外的众人,竟然没有发现它。 甄姜、宋都,一脸焦急的与船夫商讨,而船夫则低头忙碌着,去解开,系在岸边的船绳。 靠近一些,听过他们之间四五句交谈,徐若渐渐有些了解事情原委。 这船夫,望见三辆马车向淇水走来,便摇晃着小船,渡过三十余米宽淇水,等候在渡口,准备以提供渡河船只为条件,收取甄姜、宋都众人一批钱财。 虽然如今马价不复昂贵,甚至因为刘杲扫平匈奴,马市重开,马价又有点回落。但是船夫见识多,一眼就看出这三辆马车,定是出于富贵之家。 船夫正欲赚甄姜、宋都一笔钱,孰料突然从山谷边,杀出近千人黑山贼。船夫大吓之下,顿时前去解开绳索,想重回河对岸,远离危险之地。黑山贼横行黑山附近,船夫哪敢在黑山贼面前,经营渡船业务,乃至救走黑山贼欲擒杀之人。 甄姜、宋都苦苦哀求船夫,送她们过河;而船夫却不愿意招惹煞星。 也是因为船夫被近千名杀来的黑山贼惊吓过度,双手一直颤抖,一时竟然解不开系在岸边的船绳。眼看黑山贼越来越近,船夫便愈慌张;越是慌张,船夫双手越是颤抖,那根系在岸边的船绳,一时竟然怎么解也解不开。 于是,甄姜、宋都与船夫,便僵持在那里。 听出船夫拒绝搭乘甄姜、宋都上船,徐若又回头看看,二十余家兵,已经淹没黑山贼阵中。 心中焦急的徐若,提起手中长剑,欺身上前,一剑戳死船夫,又抬起右脚,将船夫尸体踹入河中。 “啊!”宋都被突然暴起杀人的徐若,吓的惊叫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有点颤抖。 便是年龄稍大一点的甄姜,脸色也是霎那变得苍白,呆呆的望着徐若,似乎有点不认识这位女伴。 徐若毫不理会甄姜、徐若两女,是否对她“一言不合,提刀杀人”行为,本能的反感,又将两女推向小船上。 把甄姜、宋都推向船上后,徐若手起剑落,斩断系在岸边的绳索,将小船推入淇水。 “两位姐姐,保重!”待船离岸边后,徐若才遥遥向甄姜、宋都两女挥手告别。 慌里忙张的甄姜,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小船离岸,徐若竟然还站在岸边。甄姜连忙起身招呼道:“妹妹,快上船来!” 岸边的徐若,长舒一口气,擦去额头上密汗,又向甄姜、宋都两女挥挥手。 而后,徐若不再理会甄姜的呼唤,扭头迎向杀气腾腾的黑山贼。 第193 淇水河畔的血光(下) class="width">第193淇水河畔的血光(下) 夏日的淇水,清澈可见三尺。www.65txt.com~~~~ 幽青色河水上,小船缓慢着打着转,顺着水流,漂向下游。 眼见徐若迎向黑山贼,船上的甄姜心中焦急,试图唤回,不知因何犯傻的徐若。便在此时,饱受惊吓的宋都,从鲜血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宋都环视小船周围,才发现徐若不在船上,小声问道:“若若姐呢?” 此时,宋都潜意识里,已经对徐若有所畏惧。 甄姜还未说话,宋都又惊叫道:“船怎么还在岸边?” 甄姜这才注意到一个严峻问题:徐若砍杀船夫,抢夺来小船后,这小船便没有人来撑船。 小船随河水漂流,距离淇水北岸不过三五步远。 小船船侧,横摆着一杆撑船用的数丈长的竹篙。淇水这段最深处,也不过两人深左右,所以小船渡河,大多撑竹篙。 但是很显然,无论是甄姜,还是宋都,皆不会撑船。甄姜勉强拎起竹篙,只是徒劳的加快小船在水中旋转速度。 小船不行,她们便依然在危险之侧。 岸边。 后撤至此的三十余名家兵,依借着渡口一段残垣,三五成阵,与黑山贼血战。 近千黑山贼蜂涌至岸边时,瞧见漂向下游小船,立时分兵两路,一路去围杀家兵,一路试图拦截小船。 且说,徐若留在岸边,拔剑欲与家兵一起血战。家兵里虽有人劝说徐若离去,但,一是因建议甄姜、宋都,走荡阴至朝歌这条官道,以致两人被黑山贼袭击,徐若心中悔恨;二是徐若以为郭闻妻子、她小姑嫌弃她是个累赘。两种因素杂糅,徐若遂萌生死志,欲冲阵而亡。 家兵们知死亡即来,也懒得劝说徐若离去,还是留下来赴死。毕竟,对家兵们来说,徐若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何必过多关心? 渡口通道狭窄,又有残垣屏蔽,且家兵们皆披甲带铠,装备远胜黑山贼杂兵。黑山贼没有装备弓箭,只凭手中刀戟,又不占地利,难以迅速剿灭这二三十之人。不过在近千黑山贼围攻之下,家兵们覆灭,是早晚的事。 鏖战中的家兵,内圈一人眼尖,瞧见甄姜徒劳的摆弄竹篙,却不能令小船前行,而黑山贼已经向小船冲去。这家兵大声疾呼:“两夫人危急。可有人会撑船?” 家兵话未落音,徐若已经跳入淇水,向小船游去。 徐若,生于莒县,莒县之侧有沭{shu}水。机缘巧合,徐若又略通水性,能用竹篙,轻易撑起小船前行。 适逢夏末秋初,淇水岸边多有沉积淤沙泥、杂草。 淇水宽阔,岸边这些沙泥,看似被河水冲的光滑,其实却经不起人踩,或是陷入至小腿,或是陷入至半腰。 淇水为大河,河边两岸,或是宽阔至河流只占河宽三分之一,或是高高土壁连接水域。 也是因为河岸参差不平,偶有险峻土壁阻拦;岸边又有沙泥陷坑,黑山贼追的相当郁闷。 其中一名黑山贼,心中烦躁,举起手弩,向远处小船射了一箭。 他手中这弓弩,却是捡自于家兵所弃。 这名贼兵射完一箭后,得意的向同僚炫耀:“未入山前,我可是郡国兵中弩兵好手,百步之内,能十射十中!嘿,山中穷困,却是很久,没有再摸过这般精良的弓弩……” 这贼兵话还没说完,黑山贼中一小帅,便疾步赶来,一耳刮子,将他抽倒。黑山贼小帅,抽此人一耳刮子后,又狠狠踹他两脚,揪起这贼兵衣领,大声吼道:“活的!渠帅要的是活人!这人值三千石粮食!你要逞能,射死一人,数百兄弟就要饿两月肚子,懂不?” 黑山贼小帅昂起头,向四周大声怒道:“抓活人!会水的下水去追船!谁再敢射箭,投掷武器,我就不再废话,立即诛杀!” ================= 当黑山贼淹没护卫长等弓弩手后,孙轻、张然也并步走下山腰,准备验收成果。 才走千数步,孙轻却见一亲信骑着一匹劣马,奔驰至山脚,又下马仓惶奔来。 亲信看见孙轻,老远就气喘吁吁的大叫:“大帅!我们惹祸了!” 孙轻心中一紧,快步向亲信走来,询问:“怎么?” 亲信一边弯着腰喘着气,一边指着张然,怒道:“大帅,莫让这贼子逃了!山下根本不是甘陵国的士卒,而是邯郸九门侯,当今并州牧刘伯兴的家眷!” 孙轻脸色猛的一下惨白,回头怒视张然:“把他给我捆起来!” 张然初听那亲信话语,也是脸色一变。唯恐孙轻一怒之下,将自己击杀,张然不敢反抗,任由孙轻亲兵将他捆绑。 孙轻拔出腰刀,架在张然肩上,一脸阴森:“西山张牛角、左校、张雷公,强兵健卒数万,不敢入赵国一步。并州白波拥兵十数万,一日被九门侯说降,且九门侯善于兵战,自其为并州牧后,西山众贼,或是投归张牛角等,或是互相走散。” “黑山濒临郡县内地,官兵多有征伐,所以我等缺粮少食。你初始言,只须我劫来甘陵国某权贵,便送我三千石粗粮。我信你张然,也是群山中一豪杰,却不料你趁机诈我,竟诱骗我袭击九门侯家眷。” “今日之后,即便九门侯不率大军,诛灭我等兄弟;类如张牛角、左校、张雷公一方渠帅,也会在山中,悬赏我项上人头!你这是不但欲杀我孙轻,亦是将我近两千部下,逼上绝路!” “我孙轻与你无怨无仇,为何如此害我?”孙轻说到最后,双目通红,声音嘶哑,怒气四散。 张然转向骑马而来的亲信,大声辩解:“冤枉!孙轻,你也知我为张牛角旧部,眼下我虽自立门户,但名义上依然为张牛角部从。勉强算起来,我也是九门侯部从,怎会骗你去袭击九门侯家眷?我若那样,岂不是自断前程?” “你是怎么发现,山下是九门侯家眷?”张然最后这句,却是问向孙轻亲信。 孙轻亲信喘着气道:“山下未死弩兵、马车内物品,皆有无数证据。大帅,现在前部人马追击的,正是九门侯两夫人,是不是下令速速撤退?” “撤!”孙轻恼恨的怒喝道。 张然又向孙轻辩解道:“实话与你说。我这次欲劫之人,名唤封平,字南桑。他,本是钜鹿人,而后蚁贼大乱,封平因营救甘陵王有功,为甘陵王赏识,遂官拜甘陵国郎中令。” “有一人,以万石粮食为价,购买封平活人。我给你三千石……你也莫嫌少,这万石粮食,各有用处,我其实只能分两千石,还没你多!” “九门侯如若猛虎,卧在并州,我张然,又怎敢触其胡须?这次怕是意外……” “不过,眼前大事已出,后悔亦晚。孙轻,你与其诛杀我,却不如我们思量个活命计策。” 孙轻冷哼一声:“已经惹上大祸,除逃离黑山,奔向他州,难道还有回转余地?” 孙轻话虽如此说,但是怒气已经有所消散,显然是信了张然所言。但是孙轻依然对张然,充满恨意。 张然眼珠一转,小声道:“眼下有两策,可保我两人性命。一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九门侯家眷诛杀殆尽,然后陈尸淇水,天不知,地不知;二是,令你部下继续追击九门侯两夫人,然后我们再率大军营救,诈称他人袭击,我等为救助功臣。不过,无论采取何计策,你军中那些嘴巴不严之人,都要清理一番。” 孙轻抿嘴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张然大脑急速运转:“前些日,在平阳城,我还亲眼见到封平众人,由此可知,那人不是骗我。可为何到山下的,却是九门侯家眷?虽然封平同样是三辆马车,数十人步卒护卫,但我那斥候可是一路尾随封平,怎会弄错?……难道是斥候为人渗透,因此我被人欺骗……是谁谋划袭击九门侯家眷,却又想假借我手,不敢露头?” ================== 淇水河上。 正在努力摇晃竹篙,驾驶小船的甄姜,觉得小腹侧一疼,继而浑身一软。 懵懵懂懂,慌手慌脚,却不知所为的宋都,正在焦急间,突然觉脸上一凉。 宋都伸手抹去,却是一滴鲜血。 望着手中鲜血,正疑惑间,宋都却见眼前的甄姜身子一软,向自己倒过来。 宋都伸手接住甄姜。 一身白衣的甄姜,腰部那一团鲜红,异常扎眼。 “甄家姐姐——”宋都强忍的眼泪,终于一齐从眼中跳出。 出身于富贵之家的,十六七岁女孩子,乍见刀兵,早已慌乱找不到依靠。甄姜的倒下,顿时把宋都压垮。 第194 血溅嘉德殿(上) class="width">第194血溅嘉德殿(上) 光熹元年八月二十五,戊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雒阳。 此时的雒阳城,天色虽然阴沉如旧,却不再整日细雨朦胧。 晨起时,大将军何进接到何太后诏书。何太后诏书中,责斥何进不该逼迫中官,并勒令何进入宫与张让、赵忠等解仇,好生辅助幼帝刘辩。 三十名官骑、鼓吹团团簇拥着何进,宣扬大将军威风,责令周围行人闪避,勿要耽搁何进行程。这是汉世大将军入宫觐见的礼仪常规。 官骑围绕之中,一身朝服的何进,随意乘着骏马,目光散漫的望向前方。此时,何进脑海中,无数念头剧烈争斗。 袁绍能毫无顾忌的逼迫何进,诛杀宦官,那是因为袁绍背后站着无数势力,不仅是汝南袁氏、弘农杨氏等背后大族,更有荀攸、荀彧、许攸等少年马前卒。甚至连王允、何颙、郑泰等人,也都是各有心思,难以让何进全心信任。 便如西羌之战时,张温虽贵为太尉,总掌关西兵权,却不能随意驱赶,对他攻击无数次的陶谦。何进此时,也是如此 若说袁绍,代表着州郡士族,那么中官,代表着雒京区域豪强。他何进又是什么? 何进出身贫贱,士族名门对其貌恭,而心实鄙视之;何进依靠后宫之宠,骤登高位,又似从宦官虎口夺食。 纵观本朝十一帝,可知党人士族不可依为根本。那宦官呢?梁冀、窦武,直接被中官引兵斩杀!梁冀、窦武,都是望族名门出身,尚且如此,何况他何进? 大将军之官职,在汉世,非常设官职,且凡为大将军者,必是外戚。 窦宪为大将军,未三年,自杀。 邓骘为大将军,未三年,不食而死。 耿宝为大将军,未一年,下狱,自杀。 梁商为大将军,六年有余。 梁冀为大将军,十八年有余,自杀。 窦武为大将军,未一年,曹节杀之。 自窦宪之后,百年内,算上何进,一共七位大将军。七位大将军,能得善终者,唯有梁商一人。这还是因为梁商后继有人,他儿子梁冀权术高绝,父子两人,总揽朝政二十余年。梁商虽然从容死去,但是其儿子梁冀,却难逃一死,梁氏一门,也亦被诛杀殆尽。 何进自中平元年三月为大将军,至今六年有余。大汉百年之内,何进任职大将军时间,低于梁冀,略高于梁商,为东汉任职大将军之位,时间第二长。 大将军,这个官职,是东汉年间的一道无人打破的魔咒。 历史记载:自大将军何进之后,东汉的大将军如下。 建安元年,韩暹为大将军,未一年,被刘备击破,逃回并州时,被斩杀。 建安元年八月,以曹操为大将军,不受,请让袁绍。 建安二年三月,袁绍为大将军,至建安七年五月,穷困而死,袁氏败亡。 东汉列位大将军,除光武帝帐下大将军吴汉,自辞不受的曹操,这两个例外,其余列位大将军,皆是一旦身登大将军,即时惨败下场。 东晋时某笔记,事后诸葛亮,言“袁绍自为大将军,可知其必将败亡也!”想来,也是笔记作者,觉得东汉时代,凡身为大将军者,必将败亡这道魔咒,难以打破。 单凭何进能立身于危机四伏的大将军之位,六年有余,便可看出:比起以前诸位前辈,何进并非庸才。 雒阳长街很宽,近三十余步{40+米}。长街两侧,林立着无数名门治第,这些门第,大门之后,都居住着,雒京无数权贵。 何进一路遥望着这些门第,心中艰难抉择:“若杀宦官,我难免被逼迫而死。然而,若是与宦官媾和,袁隗等人必将立时与我断绝……脚踏两条路船,亦是艰难无比。昔日窦宪之难,吾今日才完全理解。” 数十人官骑,沿着长街南行,又向西转。不一时,南宫南门便在眼前。 东汉制度,南宫南门为正门。凡大臣朝会、入宫,必由南门入! 入南门后,立即赶来一位小黄门,为何进引路:“太后在嘉德殿,等候大将军。” 嘉德殿,亦是朝政议论殿堂之一。 何进跨步入嘉德殿,却见殿内坐满中官,类如张让、赵忠皆在场。何进心中一紧:“中官,今日欲与我决断诸事?” 何进勉强笑一下,左右望一眼,问道:“太后何在?” 何进话未落音,身后嘉德殿大门,吱呀呀被几个小宦官合上。 何进心中猛的一跳,面色有点阴沉。 嘉德殿内,无数宦官次序坐着,却无一人回应何进所问,宛若一个个木偶。北面,张让当中首座,赵忠、段珪,分别跪坐在张让左右。 张让眼皮下拉,沉声问道:“大将军。自太后诞生龙子之后,我曹诸辈,待你如何?” 何进干声呵呵笑了笑,压住心中紧张:“幸得诸常侍照料,何进方有今日。” 张让点点头,又道:“自大将军登位之后,凡大将军所签兵粮调遣,我曹可曾短缺过分毫?” “诸位常侍,皆是国之忠良,岂会短我粮草!”何进声音依旧是有点干巴巴的! 张让站起身,走至何进身前五六步远,方才停住脚步,长叹一声:“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曹不曾害过大将军,甚至我还替我儿子,求娶你妹,结秦晋之好……” “天子呼你一声舅父,却也应呼我一声外祖。血脉相连,亲戚相关,我张让却猜不透,大将军为何偏偏舍近求远,交好袁氏,却欲诛杀我曹?” “若是我曹死尽,大将军亦能善终乎?” 何进听到张让不再含蓄说话,知道这是图穷匕首见之征兆,失声叫道:“敕令诸州郡,害你等亲朋的,是袁绍而非我何进!张常侍,莫要被奸党离间你我友谊!” 张让摆摆手,缓声道:“自你登位大将军来,借力打力,至今,你以大将军之位,参录尚书事,可谓总管朝政内外。你之谋略,我从未曾轻视过。袁绍假借你文书……这怕是你何进,又在施展两虎相害之计,逼迫我曹狠斗袁氏一门,而你,则借此奠定根基,重铸大汉另一位梁冀!” “人渐老迈,不知不觉,又说如此多废话。其实似你我之辈,这其中权谋,只需看到一点,便能猜出大概,何必浪费口舌,百般解释?” “张常侍!”何进听出张让话语中丝丝冷意,趋步上前,试图改变张让决策。 何进一动,嘉德殿两列数十名小宦官,一个个长身而起,挡在张让、何进之间,拦住何进步伐! “张让,迟则生变,勿要再与他多言!”赵忠起身,大喝道。 第194 血溅嘉德殿(下) class="width">第194血溅嘉德殿(下) “张让,迟则生变,勿要再与他多言!”赵忠起身,大喝道。www.65txt.com~~~~ 随着赵忠这一句话,嘉德殿内的气氛开始凝结。 “张常侍、赵常侍。请听我一言……”赵忠言语所含重重杀意,何进岂能听不出。故,面对生死危机的何进,试图缓和气氛,寻求和局,安然走出嘉德殿。 “大将军,事已至此,何必再说其他废话。尚方令何在?”张让却不肯给何进自辩机会。 尚方令,非宦官充任,官秩四百石,掌管皇帝所用刀剑等器具。其下有尚方丞一人,尚方监数人。尚方令所辖之人,大都精通武器,身怀武艺,让他们执行诛杀武将之任务,最为适合。 “哗啦哗啦……” 嘉德殿众宦官之后,十数位尚方令属从,长身而起,跨步向何进走来。这十数人,皆是一身铠甲,头带羽盔,腰配短剑,威武凛凛。 汉世习俗,凡官员入宫者,无有特别允许,不允佩剑入皇宫。何进入嘉德殿时,两手空空,也是因此,他才不敢贸然行动。 当此时,宦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张让、赵忠等,心有杀念,杀他何进,易如反掌尔! 瞧瞧远方一步步逼近的数十名尚方属从,何进双拳紧握,臂上青筋暴出。此时他内心,一个念头告诉他,当回攻背后嘉德殿大门,求许万中无一的活命机会;另一个念头,却让他放弃反抗,默默承受这一切。 “张让、赵忠。你等若诛杀我,雒京兵权定归司隶校尉袁绍。昔日党锢,党人与诸位中官皆有血海深仇,且看雒京集结四方豪杰,几乎恨不得食众君之肉,饮诸君之血!一旦我身死禁中,雒阳必将大乱,甚至袁绍为避免出现陈蕃悲剧,将冒大不韪,围攻禁中……”危局之间,何进依然不肯放弃最后丁点希望,努力劝说张让回转心意。 张让等人,身处高位,冷血薄情。若想改变他们心意,提及诸如婚姻等事,基本无用,唯有从根本利害关碍出发,才能博取到一二希望。 张让摇摇头,道:“你死后,你弟车骑将军何苗,将代你为大将军。而后,我曹立即出兵剿杀袁氏。袁隗,不过又一陈蕃尔,何须惧之。” “至于雒京豪杰……我与赵忠已经早发诏书,请董卓、刘杲入雒。只需守护南宫数日,雒京所谓千数豪杰,必将被董卓、刘杲尽数捕捉。” 听到张让所言,何进心中一惊:若是雒阳董卓,河东刘杲亦被宦官说服,提兵来赴雒阳,那可真就是是:何进为今日窦武,袁隗为今日陈蕃,再无翻身之地。 “大将军何苗?哼哼,今日之局,莫非还有我后母参与不成?”何进听到张然言下,似乎有立何苗为大将军之意,不禁问道。 何进也知,这位后母对自己意见非常大,所以疑惑是否是自己弟弟妹妹,一起舍弃自己。 张让对何进所问,避而不谈,继续道:“不过,你我总归是婚姻之家,只诛你何进,却不涉及你何氏一门。比起窦武……我始终对得起你何进!尚书令,速速……” “且慢!”何进大喝一声,打断张让命令。 何进转身,重新打量一番嘉德殿,颓声喃喃道:“你们今日伏击,我竟然没有得到丝毫风声。想来自从蹇硕杀我未成之后,我留在宫中的暗棋,也被你们一一挖掘。” “也是张让你与我有婚姻交结,不曾暗中监视你。古语有言‘婚姻,祸福之阶也!利内,则福;利外,取祸’,诚其然也。” “既然你们敢将我困在嘉德殿,想来你们也已早准备许久。如若我所猜不错,门外肯定埋伏弓弩手,防止我脱逃。” “与其苦命挣扎,类如断头之鸡,还不如我慷慨赴难。” “嘉德殿……先帝甍于此地。张常侍、赵常侍,你们可敢在先帝注视下,诛杀我何进?天子尚幼,一旦我身死,朝中又有谁,能震慑群丑?你们扪心自问,不愧对先帝嘱咐否?” 张让冷哼一声:“选在嘉德殿杀人,便是我等,任何行事,皆不欲欺瞒先帝。杀你何进,是对大汉忠心;还是对大汉悖逆,就由地下先帝裁决!如若先帝以为我等做错,那便降下雷霆之怒,将殿中百数大小黄门,尽数斩杀。” “至于你何进……尚方监,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 雒阳,皇宫,尚书台。 一位小黄门,怀揣数道诏书,匆匆走进尚书台:“天子诏书至,请诸尚书签发。” “诏书。以故太尉樊陵代袁绍为司隶校尉。” “诏书。以少府许相代王允为河南尹。” “诏书。以并州牧,兼领匈奴中郎将刘杲,代太傅袁隗为后将军,并还京师。” “诏书。以越骑校尉夏育代何颙为北军中侯。” “诏书。迁大鸿胪崔烈代许相为少府。” “诏书。迁侍中宋泓代袁术为虎赍中郎将。” …… 十数道诏书逐一念来,尚书台诸位尚书越听越惊,纷纷停止各自公务,惊讶的望着小黄门。 小黄门念完诏书后,诸位尚书纷纷左顾右盼,彼此眼神交接,不肯签发诏书。 汉世制度,朝廷诏书,必由尚书台签发,才能生效。尚书不签发,则诏书无效。 小黄门见诸位尚书犹豫,立即催迫道:“天子诏书,国家大事,众尚书怎可如此怠慢?还不速速签发,发往宫外!” 尚书中,资历最老的卢植,带头起身反驳道:“调动两千石之官职,当由大将军与太傅签发。你若是急切签发诏书,且请大将军前来议事。” 面对卢植的推延战术,小黄门诡辩道:“大将军正在北宫与太后议论政事。这些诏书,皆已被大将军、太后允诺。” 无奈,卢植却不信小黄门所言,坚决要求何进前来,并言何进不来,诏书不签。 小黄门的假话蒙蔽之语不成,受挫而去。不一时,又一位披甲戴铠的宦官,拎着何进头颅跨步走进尚书台:“大将军何进意欲谋反,已被我等诛杀。速速签发诏书,莫要影响朝政变更。” 望见何进人头,众尚书一时失语,不知如何应对。 一名尚书,小声与卢植言道:“陈窦之事,再起矣!若不屈服官宦,当有杀人之祸。” 卢植犹豫一会,吩咐道:“签发诏书罢!” 继而,卢植又用蚊子般声音,与这尚书言道:“务必将宫中大变,传递给袁公{袁隗}。” 卢植起身与宦官虚言交谈几句,意欲套出何进被杀缘由。然而也不知是这宦官嘴巴严,还是他根本不知详情,卢植巧言询问几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签发诏书后,卢植心情沉闷,烦躁的向尚书台外,望一眼: 只见宫中,披甲戴铠之精兵,穿插行走左右,奔向皇宫各个城门。 尚书台左右,亦被三四十兵卒团团围住,显然不欲卢植等尚书走脱。 “呼!”卢植长吐一口气。 卢植喃喃自语:“又是一场陈窦之祸,大汉何其艰难矣!” 第195 雒京乱 class="width">第195雒京乱 pS:书友群:大汉羽林114385531。www.65txt.com<<>>大家若是对剧情、人设,或者文章缺点有疑问,或者意欲与我交流者,请入书友群,大家互相侃侃。 ======================================== 雒京,袁氏宅邸。 通过某种渠道,获知宫内剧变,大将军何进突然被中官所杀后,袁氏一门陷入混乱中。 “何进竖子,不足与之谋大事!若听我言,何至于今日,横死阉竖之手!”袁绍恨恨的跺地大骂。 “哼。当初,若是听我言,率兵直入南宫,擒杀张让、赵忠,而不是与何进尔虞我诈,互斗心机,我袁氏一门,又岂会有今日危局?”袁术斜视袁绍一眼,轻视意味,表漏无疑。 袁术这拐弯抹角的骂:袁绍你言何进是竖子,但你在我眼中,亦是竖子之流! 袁隗忧心眼前袁氏兴衰危局,虽听出袁术对袁绍的隐隐讥讽,一时也懒得理会,只是道:“事已至此,再言其他种种后悔,却是无用。眼前这局面,一如昔日陈、窦两人,谋杀阉竖不成,反被曹节、王甫诛杀时境况。稍有不慎,我袁氏一门便要如陈蕃一般,被诛杀殆尽。” “本初,你手里能调动亲信兵卒,有多少?” 袁绍稍稍思考、整理一番,道:“真正可信兵卒,最多不过一两千人。何进看似对我百般容忍,但是实际上,却不曾分给我,半点兵权。” 袁隗沉吟一会,吩咐道:“本初、公路,你们两人速速出城。一人直奔河水南岸,合兵骑都尉丁原;一人奔向西城夕阳亭,召唤董卓。你们两人,务必说服他们率兵入雒,诛杀阉竖。” “我留在城中,联系何苗等人,拥兵自保……” 袁绍正待听从袁隗吩咐离去,一旁的袁术,却冷笑道:“叔父如此作为,与昔日窦武、陈蕃有甚区别?阉竖一旦掌权雒阳,封锁诸城门,难道董卓、丁原还能强攻雒阳城不成?这是自寻败亡之途。~~~~” 袁隗伸手唤住袁绍,凝神盯向袁术问道:“公路可是想起良策?速速道来!” 袁术高傲的抬起下巴,道:“自从大兄与何进纠缠不清时,我便知何进必将败亡,所以早有准备。如今虽然情势危急,但是,亡羊补牢,尚有可救,” “雒京之中,世代生于司隶近畿地带的士卒,多信阉竖。一旦阉竖登高一呼,这些士卒将校,必将听信阉竖片面之辞,反举刀戟,以为我等才是叛逆。故,若想稳定雒阳,必先切断阉竖与宫外联系,使阉竖孤军奋战,无有援助。” “仅凭皇宫内那些禁卫,宦官无力作害。” “我部下两百虎赍,训练多时,日夜为今日大变准备。稍等,我率二百虎赍,猛攻南宫南门,切断阉竖与外联系,不使阉竖伪诏发出一道。同时,大兄则依借其平素与那些名士、公子之间交往,将何进名下诸军权,一一收拢。而后,大兄再与我合兵,齐攻南宫。” 听着袁术叙说,袁隗心中一动,一个计划在其脑海里,逐渐模糊成型:“不错,首先应把阉竖孤立起来。公路,你立即率两百忠信虎赍,劫杀南宫南门。” “本初,你去寻找车骑将军何苗,并借助他名义,收拢何进帐下兵卒。” “且慢。我以太傅之职,参录尚书事,手中握有尚书印章。本初你先与我,伪作几封诏书,请故太尉樊陵、少府许相、侍中宋泓、故太尉崔烈、越骑校尉夏育等人,来与我商议大事!” “樊陵、许相、崔烈皆欲阉竖有牵连,三人不死,必将串联起一杆人等,干扰你们攻打南宫计划。” “阉竖召刘杲入雒,必定与宋泓有所联系。有宋泓作为人质,刘杲便不敢肆意行事。” “夏育待罪畜官,因刘杲才被重新启用,若是此人不除,必将成为刘杲入雒内应。何颙、刘表,皆担任过北军中侯,与夏育有些交际,可因此诱杀。” ========================= 雒阳城西,夕阳亭。 董卓接过小黄门递上来的书信,略略扫视几眼。 手指错开,董卓任凭书信落在地上,又被风吹走:“请转告赵常侍:无尚书敕令,朝廷旨意,董卓不敢私自率兵入雒!” 小黄门见董卓丢弃书信,情知不好,连忙高声叫道:“若能捕捉袁氏逆贼,赵常侍必定举荐将军为三公。昔日段颎身载盛名,一朝入雒,却为党人嫉恨,幸亏依借中官势力,方成太尉。前有段颎旧例,将军何不效仿一二?” “将军在西凉作战数年,战果累累,然朝廷诸公却因为将军出身边鄙,百般刁难,不欲令将军建丰功伟业,留名青史。” “便如蚁贼作乱时,将军临行前便言,蚁贼固守,士气高昂,不可草率决战,当先围困蚁贼月余,待蚁贼士气低落,再一战破之。然而,朝廷诸公却逼迫将军强攻广宗,以致连战无功,反而伤损累累。更可气的是,久战不胜,本是诸公强逼之错,却又尽数推罪将军,竟然言将军率军无能,不能征伐。若不是赵常侍从中周旋,怕是将军,当年就已被征入廷尉。” “将军,勿信党人……” 董卓长袖一挥,命令亲兵道:“将他驾出去。” 两名亲兵出列,锁拿住小黄门四肢,强行抬起他,向外行去。 虽被抬在空中,小黄门兀自挣扎,高声劝诫董卓:“将军,勿信党人妖言……不然,将铸成大错!” 小黄门声音渐行渐远渐飘渺。 董卓向身边牛辅,吩咐道:“你去挑选三千精锐,且务必保证他们,能时刻奔袭雒阳。” “诺!”牛辅应道。 不过牛辅又多问一句:“父亲刚才,不是已经拒绝赵忠召唤?” 董卓抬头望向东方的雒阳城,道:“我在等文优{李儒}消息。” ========================== 河东郡,箕关。 望着依次走出箕关的六千步骑,刘杲内心充满豪情:“历史记载,董卓入雒时,不过三千兵卒。如果雒阳,再加入我这六千步骑,不知会不会彻底打断历史进程?” 自从草草搭建起河东盐业商行框架后,刘杲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风云变幻的雒阳城。 刘杲先是令高顺接管箕关。 由于刘杲入据河东郡多日,朝廷却没有人明文诏书,斥责刘杲逆行,又因为眼下各州郡豪杰,纷纷响应诛除阉竖的口号,集聚雒阳。河东郡各县官员,下意识的也以为,刘杲之所以入据河东郡,不过是准备投机雒阳纷争而已。 因此,波澜不起的,高顺轻松接手箕关。 刘杲亲至箕关后,迅速自并州其他州郡,抽调来六千步骑,观望雒阳风云。 刘杲后世虽然熟读历史,却也记不住,何进究竟何日何时,为宦官所杀,但是刘杲却能慢慢觉察到,雒阳纷争正在一步步走向最后的疯狂。 昨日,刘杲接到赵忠请他入雒书信后,敏感的猜测:宦官动手在即。 也是因此,今日上午,刘杲便开始集结六千步骑,发兵向雒阳城。 光熹元年八月二十五,何进一如后世历史记载,在这一天为宦官所杀。似乎历史车轮没有被撬动分毫。 巧合的是:刘杲机缘巧合的,也选在八月二十五日,自箕关率六千步骑入雒! 第196 雒京乱(2) class="width">第196雒京乱(2) 雒阳,南宫,南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袁术率两百虎赍,奔至南宫门时,何进两位部曲校尉,吴匡、张璋,正与宫门执戟护卫对峙,询问大将军何进为何许久尚未出宫。 袁术遥遥望见吴匡、张璋率领三十余官骑、鼓吹,集聚南宫南门,立即大声招呼:“大将军为阉竖困于宫内,两位校尉速速呼唤其他部属,与我一起攻破南门,营救出大将军,不然陈窦之事,即将再现矣!” 虎赍中郎将袁术虽少与何进来往,但是因为袁绍屡屡出于大将军府上,吴匡、张璋两人,亦识得袁术。 类如身担虎赍中郎将这样要职之人,大都谨言慎行,不会无故诈言虚妄之事。虽然袁术为安稳军心,没说何进已经被诛杀,但这只是细处小节。 吴匡、张璋此时听闻袁术言宫中大变,何进被囚禁,下意识的便相信袁术,而对南门前宿卫怀疑。毕竟,这十数日,何进与宦官之间的冲突,籍借党人之口,已经宣传至雒阳民众尽知。 吴匡闻听袁术之语,脸色大变,拔出腰间短剑,逼问当值宿卫,大声喝道:“阉竖真欲害大将军?” 南宫城门上门吏,望见袁术率两百虎赍匆匆赶来,情知不好,连忙大喝道:“大将军何进,虎赍中郎将率兵无故率兵至宫门,意图不轨。诸位速速关闭城门。” 宫门宿卫,主要职责,便是应付此来危机。门吏声音未落,已经有人开始闭合宫门,呼唤弓弩手,前来压阵。 见三十步外的南宫大门渐渐合闭,吴匡心中猛的一沉:“袁术所言,怕是九成为真!” 吴匡将面前这位吞吞吐吐,不肯详说内情的宿卫,一剑戳死,大声疾呼道:“张校尉{张璋},你去呼唤众兄弟,前来营救大将军。其他兄弟,跟随我攻破宫门,占据要害。” 何进若是败亡,他们这些何进亲信,定当或是被诛杀,或是被贬谪远地。为自身前途着想,吴匡这等人,也要冒险拼上一拼。 吴匡戳死一名宿卫后,门外当值宿卫立刻开始反击:“诛杀逆贼,护卫天子!” 吴匡帐下亲随,大略三十余人;不过南宫门外当值执刀戟护卫,亦仅仅二十余人。由于袁术威胁,宫门合闭,宫门外这数十名护卫,却也只能孤军奋战。 双方都不占优势。 吴匡、张璋帐下,为何进亲信精锐;守护宫门的刀戟宿卫,亦是选自于大汉精兵。一方欲救大将军何进,一方却要恪守卫宫门,不能容忍士卒涌入皇宫。 瞧见吴匡部下已经开始厮杀,袁术背后的两百虎赍,顿时又加快脚步,欲与吴匡合兵,趁机攻破南宫城门。 与此同时,南宫城门上,已经集结一二百弓弩手。 =========== 雒阳,车骑将军府。 袁绍领着数十余亲信,强行冲入车骑将军府,大声疾呼:“大将军已被阉竖诛杀,陈窦之事即将再起,车骑何在?” 何苗急步从后院走出,心中无限惊慌:“中官怎会突然诱杀我大兄?莫非张让骗我,其本心乃是与曹节、王甫一样,欲诛灭我何氏一门?” 在车骑将军府,横冲直闯的袁绍,远远瞧见何苗身影,连忙大呼:“车骑,宫中传来消息,张让以太后伪诏,诱杀大将军。如今阉竖已经兵围尚书台,欲调动京畿诸部兵卒,扬言要诛杀你我两家,再演陈窦之事。” 何苗虽不知袁绍所言,有几分可信,但是无论如何,在危急之时,身边若是有无数精兵护卫,肯定是最安稳的方略。 何苗一边走向袁绍,一边吩咐左右,集结部从。 ================ 雒阳,东城,某宅邸。 许靖扯住少府许相衣袖,劝道:“堂兄,如今中官与大将军、太傅矛盾重重,一触即发。叔父、堂兄,在袁隗眼中,亦属于中官一系,今日他贸然相招,怕是其中有疑。” 许相淡淡笑道:“无虑。国家艰难如斯,袁公虽然厌恶中官掌权,却也不至于打杀群臣。” =============== 雒阳,西城,崔烈宅邸。 宋泓一身官服,扶着崔烈登上马车,随口问道:“太傅突然召集群臣,前去宫中议事,当有大事发生。只是雒京之内,虽然漩涡层生,却无大事发生,莫非是边疆有警?” 崔烈也是一脸疑惑:“袁氏一门,百年来一直兴旺不衰,如今又有袁绍、袁术两位少年人杰,传承家业。袁隗这几年来,为替袁绍、袁术两人铺路,已经逐渐隐身于袁氏背后,凡事皆推给袁术、袁绍。今日袁隗突然传来诏书,邀请我前去议论大事,却真的奇怪!” “莫非是幼天子,突然驾崩?” 宋泓突然想起一事:“幼天子,素无疾病,不会突然驾崩。不过,前些时日,刘表曾代表袁绍,询问我伯兴,究竟欲与如何?如今你我两人,已经从纷扰朝政抽身而出,太傅今日却依旧唤我们议论政事,莫非是与伯兴有关?” 崔烈正待说话,却意外看见小街上,一人疾步行走,讶声道:“咦,那不是元常{钟繇}?他现在好像任职廷尉正,如此急忙行走,莫是与袁隗召唤我们议论朝政之事有关?” 宋泓望向疾步行走的钟繇,眉头轻轻皱起:“钟繇平素稳重,今日能令他官衣不全,便当街奔走,必有大事发生。我且去询问一二。” ============= 雒阳,南宫,嘉德殿。 张让、赵忠两人,一边下令诛杀袁氏、何氏在宫中埋下的棋子,除去宫中隐患,一边调兵遣将,集结宿卫、虎赍、北军五校等。只等一切妥当,两人便杀向袁氏宅邸,就势诛灭袁氏一党。 突然间,一位小黄门慌忙奔来:“虎赍中郎将袁术、何进部曲吴匡,正在猛攻南门。” “不好,我等之谋,已经走漏风声!”张让双手猛地一抖,手中所持纸张,“哗啦”被他失手撕为两半。 赵忠也是一脸阴霾,不过他却还能沉住心思,迫切问道:“袁术带来多少兵?” “大概二百余虎赍。”小黄门禀告道。 “呼!事情还有挽回之地。”赵忠长舒口气,又道:“张让,我们两人分头行事。你去守护南门,我率兵守护朱雀阙。万万不能让袁术攻破宫门,不然我曹将皆被其诛杀也!” PS: 附录:光熹元年八月份{西元189年},大汉十三州一司隶刺史表。凡[]者,则为因刘杲穿越,其历史已经被撬动。其他皆为历史记载。 ------------- 司隶校尉:袁绍。 豫州牧:::黄琬 冀州刺史:空缺(空缺:即此时上任州牧离职,下任州牧尚无裁定) 兖州刺史:不详(不详:指历史无明确载记) 徐州刺史:陶谦 青州刺史:未详 荆州刺史:王叡 扬州刺史:未详{或为巴祗} 益州牧:::刘焉 幽州牧:::刘虞 凉州刺史:[文中,为董卓] 并州牧:::[文中,为刘杲] 交州刺史:朱符 第197 雒京乱(3) class="width">第197雒京乱(3) 《陈留王诸事录》 著作:刘虔(字明德) 校对:陈正(字寿成) 出版:燕京书社 印刷:辽州辽西郡海阳县通雅印刷厂代工 版次:汉元四七零年六月第一百四十八版 作者简介: 刘虔,字明德,东州望乡郡人,祖籍雒阳,陈留王刘协之孙,累功擢升为东侯。www.65txt.com 校对陈正作序曰: 东侯累年漂流海外,为南海巨商。东侯身矮,不似国人,常为外人疑惑。而后,东侯入雒,散发数十万金,求得无数中平年间事物,严加考证祖父陈留王踪迹,并合琐碎故事,遂成《陈留王诸事录》一书。 《陈留王诸事录》载: 自灵帝亡后,雒阳民众流徙无数,数千宦官亦惨遭杀戮,皇宫破败,十不存一,至兴武帝中兴时,许多故事已经埋入荒野。且兴武帝年间,朝廷诸公为避讳兴武帝,凡涉及雒阳之事,大都泛泛而谈,令人难知真相。 然欲知我祖陈留王之本末,不可不考究雒京大乱。 雒京大乱,诸事录载: 八月戊辰(八月二十五),巳时中(10时),中常侍张让矫诏诛杀大将军何进。 巳时末(11时),虎赍中郎将袁术,率两百虎赍,与何进部曲吴匡合兵,齐攻南宫南门。同时,何进部曲张璋奉命召集何进旧部。 午时中(12时),太傅袁隗,矫诏杀前太尉樊陵、少府许相。初,袁隗亦欲诛杀前太尉崔烈,侍中宋泓,唯两人久不自至,袁隗担忧再拖延,则有大变生,遂提前唤精兵,击杀樊陵、许相。 午时末(13时),司隶校尉袁绍与车骑将军何苗合军,亦攻南门。张让使人射书至何苗军中,书载:“何进唆使属下,杀我亲朋,欲乱朝纲,故我等才逼迫他让大将军于你。汉世制度,大将军皆由外戚充任,无何进,则大将军必为阁下也。” “太后为你亲妹,天子为你外甥,我曹素来敬奉天子,焉能诛杀何氏哉?今日之事,盖因袁氏起也!先是袁绍,挑拨离间,杀我亲朋;继而又暗杀大将军。与阁下实言,我等虽逼迫何进让大将军之位,却不曾举过刀兵。杀何进者,实为袁氏内亲小黄门袁胜!今日之事,乃是袁氏欲行诡秘之谋,离间之计。” “若阁下认为大事已定,不可扭转矣!我却问:何进与君,无有血肉之亲,何必为之反逆哉?我等愿奉君为大将军,扫除奸逆,共辅佐天子!比之大将军,阁下以为袁绍可令何氏富贵否?” 何苗得张让书,心中疑惑,遂不肯全力进攻南门,以致成僵持之局。 ============== 雒阳,南宫,南门附近。 何苗部曲以及何进原来部曲,在南门展开一场惨烈的小型攻城战。虎赍中郎将袁术,亲自临阵,手中强弓时不时向城门上射去。 南宫城墙高大,堪比与雒阳城墙。何苗、何进帐下士卒,匆忙集结,没有攻城器械,所以一时之间,很难攻破南门。 激烈战场的一个偏僻角落。 久战无功的吴匡,盯着眼前的奉车都尉董旻,一脸苦楚:“我知何苗有其他心思,可能想与宦官勾结,但是袁绍……袁绍他先前便携众,无数次逼迫大将军,可以说,大将军被阉竖斩杀,便是因为袁绍借大将军之名,令郡县捕捉阉竖亲朋。” 吴匡如今已经从宫门士卒口中,得知大将军何进早已被斩杀。 董旻身边的李儒,接着吴匡话语,絮叨道:“因是残废之人,宦官最羡慕的便是人间伦理。一旦富贵,这些宦官,大都收留假子,为自己延续后嗣。连假子尚要顾及,遑论那些切切实实的父母兄弟。袁绍诛杀宦官亲朋,却是戳痛宦官最心疼处,这也无怪宦官立即与大将军一刀两断。” 吴匡扭头转向李儒,点头赞许的说道:“你所言道理,也是我们弟兄所思。大将军为阉竖所杀,袁绍、何苗都难逃责任。且如今何苗对阉竖态度暧昧,袁绍素轻武卒;袁术又多自傲……” 董旻、李儒都听明白吴匡前来找他们的真实含义:这是吴匡看到董卓屯兵夕阳亭,也是一方势力,想转首投奔董卓,从外戚、宦官争斗中抽身而出。 毕竟,如今这情况。若是宦官胜,吴匡必死;若是袁绍胜,他身为何进亲信,也是前途堪忧;若是何苗胜,吴匡地位亦是尴尬。如此等等,却不如转身投靠不相干的董卓。 董旻沉吟半晌,犹犹豫豫的说道:“这……司隶……” 董旻模模糊糊的猜到吴匡心思,但却不敢接受吴匡的投诚。一旦吴匡投诚,那么就意味着董卓自成一脉势力,而非作为袁氏一门的虎爪。袁绍、袁术这等人物,怎会轻易让董卓一跃而起,成为踩在他们头上的大人物?董旻对袁氏一门巨大人脉有所顾忌,所以随口欲拒绝吴匡的投诚,以免惹祸上身。 董旻拒绝话语未出口,背后被李儒轻轻扯了扯。董旻知道李儒心思深,便猛的顿住话语,闭口不言。 李儒拱拱手,道:“能与大将军同心者,唯有我家将军董仲颖。大将军一道书信,我家将军立刻上书,直言诛杀阉竖,并立刻将兵入雒。若不是袁绍百般阻拦,我家将军早已入城,陪伴大将军左右,阉竖也不敢妄动刀兵。” 吴匡并不认识李儒,心中没底,遂向董旻询问道:“这位是……” 董旻拉着李儒,向吴匡介绍:“这是我二兄的女婿李儒,字文优。我二兄军中大事,多是由他筹划。” 得知李儒竟是董卓女婿兼军师,吴匡一惊,以为董卓早已开始谋划雒京,更加庆幸自己投向董卓,连忙问道:“董将军何时入城?” “将军现在应该正调遣兵卒。”李儒淡然答道。 其实,李儒却是在诓骗吴匡。何进被诛,事出突然,董卓怎会知道?不过眼下吴匡投诚,是董卓掌权雒京的最佳良机,万万不可失去。 ========================= 雒阳,东城,宋泓宅邸。 夏育率领数百士卒,依借宋泓宅邸高墙、树木,搭建一些简易工事,将府邸团团戍卫。 宋泓长舒一口气,叹道:“幸亏夏校尉及时赶来,不然我与崔公二人,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一直遥遥注意门外动静的夏育,赧然道:“这多亏沛国曹操。若不是经他提醒,只怕我早成刀下魂,更谈不上来援助侍中一二。不过如今袁绍正在苦攻宫门,不暇顾及我们。一旦攻破城门,我们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第198 雒京乱(4) class="width">第198雒京乱(4) 《陈留王诸事录》载: 八月己巳{八月二十六},袁绍与何进部曲吴匡等,集结攻城器械数百,遂破南宫南门,引兵尚书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末时初{13时},何苗与袁绍合军,攻杀赵忠等。因诛杀赵忠时,何苗犹豫许久,吴匡遂杀何苗,率兵归属董卓弟奉车都尉董旻。 末时中{14},张让见南宫不可守,遂以兵乱为由,胁迫何太后、少帝及陈留王,自复道躲入北宫。 ============= 八月二十五日夜间,袁绍、袁术调来大量攻城器械,遂于第二日猛攻城门,鏖战半日后,袁绍摧毁南门,率军直奔尚书台,试图控制这个大汉朝政运转中心。 同时,因为袁绍、袁术帐下士卒豪杰,多恨宦官,这些人一入皇宫内,凡是所遇到的宦官,不问任何缘由,皆一一诛杀。 一时间,南宫之内,鸡飞狗跳,宦官宫女,亡命四散;而士卒紧跟其后,追赶杀戮大小黄门,刀劈剑戳,弓射斧砸,血染南宫。 前数日尚安静祥瑞的皇宫,霎那间变成血海地狱。 雒阳皇城,有南北两宫。南宫、北宫,中间有复道连接。 张让左、右手分别牵着刘辩、刘协,趋步走向复道,途中向何太后诡辩道:“太后请暂避于北宫,谨防为兵蛮子所伤。袁绍假借大将军之令,攻破城门,欲诛灭我曹也!事出突然,骤遭大乱,太后莫要怪罪。” 何太后面现紧张,眉头蹙成一团,沉默不语。 刚行入复道不久,却见远处卢植率百余名士卒,急奔而来,大声呵斥:“张让,你欲挟持天子、太后么?” 袁绍引军解救尚书台后,因尚书卢植有武略,昔日亦是带兵大将,遂自领百余名士卒,为卢植所用。与袁绍、袁术等,急于破杀残留宦官不同,卢植首先想到的是天子刘辩安危。 因猜测张让会逃亡北宫,卢植便直接抄近路,奔向复道,试图控制复道,截断张让逃亡北宫之路。 只可惜,卢植晚来一步。张让此时已经走进复道中。 一旦进入复道,张让只须让数十人把守复道,卢植近百兵卒,也难击溃张让。不过若是张让与卢植交战,却能被卢植纠缠住。 张让望向追击而来的卢植,又看看背后数十宫内随从,止住何太后脚步,狠心道:“太后与大将军、车骑将军,毕竟是兄妹,兵卒不敢侵犯。还请太后留后,缓住卢植追兵,护佑天子。” 何太后抬眼,望向已经比她还要高些的刘辩。 刘辩久养他家,何太后与他相见甚少。灵帝刘宏驾崩后,刘辩被接入皇宫,嗣位天子。两个月内,何太后虽与刘辨较多接触,但是刘辩每当望向她时,何太后总感觉到有一丝陌生,掺杂其中。 虽骨肉相连,然素无亲情抚育,岂能如寻常母子感情。 “‘来不由我,故谓之祸!’。汉家故事,每逢新旧天子代替,必有灾祸突起。今日之事,我梦中已不止遇见几次矣!”何太后似感叹,又似落寞的轻声道。 张让随口答道:“君子处易以待命,小人行险以徼幸。这世上,最多的便是类如袁绍、袁术这等行险徼幸之徒。不过太后也不必忧虑,自古阴谋多败亡,只要我曹守稳北宫,等待入雒援军,袁氏必将自败。” 何太后叹一口气,道:“嫁为刘家人,这国家重任,我便责无旁贷。张常侍,你带天子入据北宫避祸罢!卢植与我大兄多有交往,应该不会难为我这个妇道人家。” 张让听到何太后之语,唯恐何太后改变主意,连忙喝令后面宫女、宦官留守陪伴何太后。而张让则牵着天子刘辨、陈留王刘协,逃奔北宫,关闭复道。 当雒阳被兵火煎熬时,屯兵雒阳夕阳亭的董卓,已经得到李儒传递来信息。闻听何进被诛杀,袁绍正与宦官鏖战,董卓连忙调发三千精骑,飞速奔向雒阳城。 与此同时,刘杲也率领六千步骑,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直奔向小平津。 申时末(17点),刘杲六千步骑停止距黄河四十余里某处。 如今这时日,下午六七点,太阳便藏向王屋山脉,渐渐褪去光辉。刘杲所帅六千兵卒,背后又有运输粮食队伍,不可能夜间奔驰赶路。 远距离行军,走一地,便要驻防一地,防备半路偷袭。这每天晚上搭建防御设施,每天早晨又要拆散这些设备,都相当浪费时间。不过,虽然浪费时间,这步骤却不能舍弃,否然数百人的小蟊贼,也能冲散数千大军。 是以,汉世交通条件下,兵卒行军,并非寻常人以为的:白日而行,夜晚休息。 也是因此,这个时代,兵卒行军速度,普遍维持在每日三五十里速度。至于历史记载,类如霍去病出陇西,转战六日,横行草原千余里;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则和刘杲日夜兼行,奔袭安邑一样,不是寻常行军。 刘杲选好扎营地址,吩咐六千步骑驻留歇息,明日再继续向雒阳前行。 刘杲刚吩咐完,宋典急匆匆赶来,递给刘杲一张写满小字的纸页。纸页上,是雒阳职方司向刘杲传来的雒京变故的相关消息。 因为刘杲对雒阳局势较为关心,所以筹建雒阳职方司是宋典的首要任务。且一旦雒阳职方司传来信息,便须迅速转交给孙资判定,而后移交给刘杲裁决。 这一次因为刘杲欲直接奔袭雒阳,虎口夺食,便把宋典带在身边。不必再由孙资代为专递,这个中间步骤。 这时,宋典负责雒阳时局密信;孙资掌握刘杲与并州、河东郡属下联系通道。两人,一外一内,各有分工。 刘杲把雒阳变局密信,递给身边的华歆。华歆刚扫视一眼,便愕然抬头望向刘杲:“大将军被诛杀?袁绍、袁术两兄弟猛攻南宫?” 华歆只惊愕三五息,又转为一脸平静:“伯兴率军赶赴雒阳,便是早已预测到此事?” 刘杲沉默不语,只是遥遥的望向南方的雒阳,心中喃喃念叨:“三国……历史若不更改,数日之后,长达近五百年的乱世纷争,便要缓缓揭开序幕!” 华歆觉察到刘杲似乎早料到雒阳变局,心中一动,小声道:“雒阳之乱,莫非是伯兴一手策划?” “呃!”刘杲一怔,继而哑然失笑:“我哪有这般翻江倒海的本事!” 华歆见刘杲断然否决,也不再言及此事。 刘杲回想一番,后世历史记载中的雒京之乱,沉吟半晌,准备与华歆好好商讨一番,该如何行事,才能安然无恙且获得最大化利益。 正在这时,孙资突然小跑奔来:“公子——大事不好。甄、宋两夫人,赶赴河东郡路上,被贼子袭击。四五十家兵被贼子尽数诛杀,两夫人不知去向!” 第199 功名、妻子 class="width">第199功名、妻子 甄姜、宋都被贼人袭击,如今下落不明…… 孙资一句话没说完,刘杲眉头已经紧紧皱起。www.65txt.com~~~~ “在何处被袭击?是否禀告过河内太守朱儁?”刘杲轻声说道,既无惊讶,也无悲怆。如果只看刘杲面部表情,别人还以为,被袭击的不过是两三只不相干的阿猫阿狗。 前些年,因为黑山贼骚乱河内郡,灵帝刘宏便以平镇黄巾有大功的朱儁,担任河内太守,震慑黑山贼。 “淇水河畔,也即是淇园之北。邯郸快马刚刚传递来消息,尚不曾禀告河内太守。”孙资小声回答道。 刘杲短吁一声,蹲坐在地,手中剑鞘,在地上,熟练的划出河内郡简易地形图。 指着荡阴、朝歌两县城之间的淇水,刘杲喃喃自语:“淇水临近黑山,流窜的大都是千百人左右的黑山贼小部落。宋典,你去张牛角那里走一趟,看看究竟是谁,胆敢袭杀我妻室家人。” 虽与宋都、甄姜已经大婚将近一年,但内心中,刘杲一向以为,自己对两女远远谈不上“爱情”。对甄姜,刘杲是怜大于爱;对宋都,刘杲也是愧疚大于爱。 直至今日。 突然得知两人被袭击,甚至可能已经死去或是为人掳走,刘杲霎那间,仿佛一个年幼的孩子,失去自己心爱的玩具。 原来。不知不觉,心中早已刻下属于她们的斑驳色彩。 休言淡如水,情深不自觉。 空荡荡、沉甸甸的感觉,瞬间将刘杲弥漫。 闭上眼睛:有点婴儿肥的宋都,身着整套仕女装,却仿佛一个不曾长大的孩子,率真、单纯;长发垂腰,两三根如玉发髻,配上一袭白衣,仿佛是仙侠世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子鱼,你先统领大军,赶至小平津,我去……”刘杲扭头转向华歆。 华歆突然打断刘杲话语:“伯兴以为,家事、国事,孰轻孰重?”却是华歆猜透刘杲想去寻找宋都、甄姜下落。 刘杲的心猛的绷紧,冷声道:“子鱼,你莫非要我舍弃家事不顾?” 华歆紧盯着刘杲双眼,沉声说道:“光武帝寒微时,兵困昆阳,兵卒欲逃散。光武帝鼓舞士气时,曾言当同心共胆求功名,不可贪恋妻子财物。” “如今雒阳混乱,正是伯兴博取利益,鱼跃龙门之时,怎可为二三女子,放弃这大好机会?” 华歆竟是建言,说刘杲应该不理会陷入危险的宋都、甄姜,继续进军雒阳。 若听从华歆建议,刘杲可真就是抛妻弃子,心如冷石,性如钢铁。 华歆继续说道:“孟轲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难有两全之事。伯兴扪心自问,如若你去寻找弟媳,可还赶上安镇雒阳,辅佐大汉?” “当此之时,鱼与熊掌,置于伯兴之前。伯兴该如何抉择,心中难道不知?” “高祖危急之时,吕后虽与高祖同车,高祖亦推吕后于车下。非是高祖薄情寡义,视吕后为旧衣,而是高祖知项籍所求之人,为高祖而非为吕后。高祖活,吕后死,则高祖可为妻复仇;两人同车皆死,天下则归项籍,无人能为之雪恨。此是其一。” “其二。伯兴帐下六千步骑,谁人无有妻子、父母。若是伯兴因为弟媳安危,更改大计,使计谋不得行,又置我等于何地也?” 刘杲被华歆挖苦的有点脸红,强行辩解道:“大丈夫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吾若连妻子家人都不能庇护,如何能庇护万民?” 华歆挥挥衣袖,面色庄重,语气更加直冲:“伯兴邯郸设讲,讲《国家》时,曾言‘国言义,家言利’。由此可知,事理根本,伯兴不是不知;只是一朝事出己身,伯兴却忘记昔日侃侃而谈之大道理!” “道理易知,行难;事情易知,道难论。” “伯兴若是将一己之私,凌驾于背后数千步卒性命之上,一旦入雒,必将又是一梁冀。若是如此,我华歆就此于伯兴告别,不必浪费光阴。” 华歆说到最后,强迫刘杲作出抉择,甚至断言,若是两人志向不同,那便就此别去。 面对强硬的华歆,刘杲沉默下来。 历史记载,刘备妻子被麴义等三番两次掳走;后世太祖,妻子也曾被捕捉;后世太祖帐下第一首辅,妻子被拷打至不孕,竟一生无子,绝脉断嗣。 历代成大事之人,掀开其拼搏之途,又是何其艰难矣! 许久之后,刘杲颓然道:“子鱼且容我三思。明天之前,我必给子鱼答案。” 华歆不置可否,又说道:“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伯兴非是世间庸俗之人,当知道事情缓急轻重。若是胸无大志,缠绵于芙蓉帐之徒,吾只会抽身而退,绝不与伯兴耗费口舌,辩论这些道理。” “金无赤金,人无完人。故上位者,多搜集智谋、猛武之士,为自己爪牙、心腹,以补充自己不足。上位之人,只须明己之缺陷,并警戒改善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西门豹急,佩韦以自缓;董安於缓,带弦以自促。伯兴应效仿两人,万事慎行,才能成就大事业,否然一切筹划,也不过是井中望月,人醒梦碎,一事无成!” 华歆最后这几句话,可谓说的相当不客气。 西门豹,战国时魏国人。后世教科书上一篇“河伯娶妻”,令他走入无数人视野。 董安於,春秋时晋国名臣,汉世颇有名气。 ================= 雒阳,北宫。 赵忠被杀之后,党人一系兵卒士气大振,彼此互相鼓励:“赵忠已死,张让也难逃此劫。司隶校尉之大功,数日可期。” 赵忠一死,南宫内宦官势力,也随即被扫荡。心思活络之人,都已经觉察到此次袁、何与宦官张让、赵忠之斗争,将以袁绍全胜为终结。无数隐于暗处之人,重新开始站队,等待朝政大幅度调整。 大军猛攻复道,诛杀张让就在两三日,一直揪心的袁绍,望着复道门前数十堆火炬,也终于露出笑容,自以为大事已定。 然而袁绍却没有注意到,董旻帐下的李儒,已经开始布局。 许靖,其堂兄许相为袁隗斩杀,与袁氏一门自然不和。 尚书周瑟,武威人,与董卓同出关西,较为亲近。 …… 这些对袁绍怀有敌意,或不被袁绍重视之人,李儒都开始悄悄联系。 当然对于饶幸逃过诛杀之难的崔烈、宋泓、夏育三人,李儒也不曾忽视。甚至在傍晚之际,李儒变装易服,悄悄溜进宋泓宅邸。 第200 风云小平津 class="width">第200风云小平津 《陈留王诸事录》载: 八月庚午(八月二十七),袁绍坏复道。www.65txt.com<<>>张让、段珪惧,遂将少帝与陈留王数十人,自谷门出,走邙山,至小平津。 谷门,雒阳城北墙东城门,侧有太仓、武库。自南宫兴起后,谷门常用于罪犯出城行刑。 =========== 二十六日夜晚,袁绍、袁术一边围杀南宫诸宦官,一边率兵猛攻北宫,甚至将赵忠头颅抛入北宫,以此震恐张让。 十常侍之中,熟于兵事的,唯有蹇硕、赵忠两人。张让,素以文事得宠于灵帝刘宏,不知兵阵调遣之法。屯兵朱雀阙的赵忠一死,张让顿时空守北宫,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 无奈之下,张让只好率领少帝刘辨、陈留王刘协,自雒阳北城门,出奔河内,欲借朱儁等这批国家老臣,护佑天子声威,拥兵相抗袁绍。 张让这一招,乃是欲借国家强枝,对抗中央叛逆。本质与春秋时期,那些借他国兵卒,回国称制的诸王侯,有些类似。 张让自北门突然冲出,引起袁绍警觉。唯恐宦官逃散雒京,聚集起雒京京畿地区豪强势力,袁绍顾不得追击张让,便亲自率大军,分出一路人马,彻底封闭宫门。 又因为担心,已经逃走的张让之辈,与北宫内宦官里应外合,袁绍遂颁布格杀令,勒兵捕捉宦官,皇宫之内,不论长少,只要没有胡须,尽数杀之。因不愿放走一人,后宫贵妃、太后住处,以及宫女厢房,全被袁绍部下士卒一一搜捕,破坏,或有怠慢者,亦是随手杀之。 俗话言“杀人放火”。北宫建筑,多有土木之亭房,一遭兵乱,这战火也不知何时开始燃烧,无数宫殿美亭,亦毁于此日大乱。 自攻破南门后,袁绍总计诛杀宫人近三千余人,上至中常侍、大小黄门,下至杂役苦工。 雒阳城诸宦官,躲过此劫者,寥寥无几,自此以后大汉皇宫空虚。 二十七日夜晚,日夜兼程的董卓,终于率部下三千骑兵,跨过无数泥泞道路,赶至雒阳附近。刚至雒阳城西的显阳苑,董卓便远远瞧见雒阳北宫火起。情知战事激化,董卓立即不待休整,又是急兵催进,向雒阳城奔来。 二十八日,天色灰蒙蒙,太阳尚未升起时,董卓终于,自上西门,兵入雒阳城。 雒阳城内,人员杂乱,道路上尽是兵卒巡警,无有民众。 偶尔见到一些官员,也大都或是手持兵刃,或是身边无数兵卒护卫。 经过袁绍、袁术三日苦攻,宦官败亡之局已定。雒阳城内,也初步恢复秩序。当然民居、亭里,依然禁闭,真正恢复秩序的是士卒、以及官员诸卿。局势告诉他们:大局已定,袁氏当权在即,勿要再留恋宦官。 董卓略略打探消息,知道诸公如今集结在城北,立即催马奔去,与朝廷诸公汇合。 ======= 却说二十七日夜晚。 张让怀抱少帝刘辨,段珪怀抱陈留王刘协,两人率二三十人亲信,纵马奔向黄河岸边的小平津。 少帝刘辨年方十七,周岁十六。放到后世,少帝刘辩,也就是一个处于花季雨季的单纯高中生,哪晓得世事残酷,尔虞我诈。 少帝刘辨长于道人史渺之家,学的也大都是清静无为,修身养性。灵帝壮年而死后,他才被何进强行推上天子之位,接触朝政。便是这样一个少年,身登天子之位数月,还未曾熟悉朝政运作,便突然遭受兵乱,亲眼见到无数士卒彼此残杀,鲜血满城,精神岂能不崩溃。 也是因为入宫为天子之后,张让多陪伴在少帝刘辨身边,且张让勉强还能算得是少帝刘协的舅祖。有着这层薄薄的婚姻关系,少帝刘辨不自觉的便对张让有所信任。眼下,少帝刘辨精神崩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下意识的把张让,这位一直保护他的舅祖,当作贴身依靠。 一路催马急行,至夜间凌晨,张让、段珪才赶至小平津。 小平津,为黄河渡口之一,隔黄河,望河内郡。 行至小平津,张让心中才刚放松片刻,却兀的发现小平津,如今空荡荡,竟无半人驻守,更无一条舟船。 原来何进被杀,雒阳事急。 袁绍为攻破皇宫,以及避免雒京周遭豪强拥兵前来援助,遂签发无数道命令,下令将雒阳周围地区的所有戍卫兵,都集结至雒阳。也是因此,小平津如今空虚如是。 望着浩浩荡荡的黄河,张让面色铁青,喃喃自语道:“小平津竟然无半条舟船,莫非,上天真欲灭亡我张让也?” 张让虽然沮丧,但还不至于坐以待毙,立即吩咐亲信,在附近搜罗舟船,准备渡过黄河。 然而,小半时辰之后,在河南中部都尉掾吏闵贡带领下,卢植率数百兵卒,追上滞于黄河岸边的张让,彻底击碎张让出奔计划。 数百兵卒很快将张让等人团团包围住。 只是碍于张让身边有少帝刘辩,无卢植、闵贡命令,士卒不敢刀兵相向。闵贡虽有兵权,但是职位低,须听从卢植吩咐;卢植权大,但是卢植素来敬重天子,礼节不敢轻废,不会强行从张让手中夺来刘辩。 卢植手持长剑,砍杀张让几位亲信,向张让逼迫道:“张让,事已至此,你还冥顽不灵,意欲逆天而行哉!” “今外宠内嬖{bi},大汉两大毒瘤,一日俱亡。此乃上天欲使大汉中兴之兆。张让你还不束手就擒。” 张让向数百兵卒,扫过一圈,向卢植颓然言道:“大汉衰世之因,又岂是我曹废人。便如卢尚书征伐蚁贼时,不是亦有人骂君曰‘一朝带军出城,官如匪类,将如野胡’,言兵将骚扰民居,成乡民之祸患?” “不过,生于衰世,即是我等不幸,这也无须悲叹。先帝离去多日,老奴梦中偶见,时常泪湿枕巾,今日既然走投无路,索性便追随先帝而去。” “卢尚书言我曹尽诛,大汉可中兴;老奴却以为,我曹离去,雒阳空虚,大汉或将有覆灭之危险。” “卢尚书忠厚,不比袁氏兄弟狡诈悖逆,还请好生辅助天子,切不可令其娶袁家女,乃至受权臣胁迫。” 张让低头扶住少帝刘辩,叹息道:“陛下养于道人之家,不通朝政权谋。我曹一日死绝,又有何人为陛下阻拦权臣!唉!陛下好自努力,莫让大汉万里江山,毁于你手。” 张让后退几步,又向少帝刘辩叩头跪拜道:“唯恨不能服侍陛下数年,报答先帝大恩……” 卢植、闵贡见张让有自裁之心,也都默默注视着张让,让他从容告别少帝刘辩。无论如何,张让始终忠诚于灵帝刘宏。单凭这个“忠”字,卢植也不忍心仓猝诛杀张让。 张让正在叩头跪拜少帝刘协时,突然有人惊叫道:“火……大河北岸有无数大军前来!” 卢植、闵贡、张让同时一惊,凝神望向北岸。 夜色迷蒙中,黄河对岸逐渐闪现一溜火炬。隐隐约约,风中还有马蹄声传来。 “是刘杲!”张让一愣,顿时猛的想起:能此时赶赴小平津的,除了早就提兵驻守河东,观望局势的刘杲,还能有何人? 第201 那颗冰冷的心! class="width">第201那颗冰冷的心! 汉不出董卓,则世无三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后世史学家,如是评说。 灵帝刘宏在位时,大汉虽然如同风雨中小舟,几经颠簸,但还不至于猝然覆灭。黄巾之乱,数月平定;西羌侵袭,也被慢慢击退;幽北乌桓,亦不成气候。 然而灵帝一死,大汉境况顿时急剧衰败,中央权势荡然无存,乃至军阀互相征战,遂成三国之局。 刘杲自从被灵帝刘宏征辟为并州牧,就开始设想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个得之不易的官职。 仔细盘算一下时局,刘杲突发奇想:若是雒京大乱之时,自己率兵奇袭雒阳,代替董卓掌权,能否掐断军阀林立、三国争霸的源头? 董卓入雒,随后山东群侯应声征讨。自此以后,汉帝国丧失对全国州郡的控制力度,州牧重任,开始依靠武力、势力争夺,而非完全取决于朝廷任命。 那么,若是打断历史进程,汉帝国会不会扭转中央惨烈争斗,进而实现中兴?刘杲之所以令宋典在雒阳,花费无数心血,筹划职方司,便是因此。 雒阳职方司重新筹划后,雒阳城内各种朝廷纷争消息,如同滔滔大河一般,流向太原郡。阅读无数密信、谍报后,刘杲渐渐对大汉朝局有点了解。可越是了解,刘杲越是苦恼其中纠缠,越是忧愁如何解开其中牵连。 挥军入雒容易,但是入雒之后,如何取决呢? 军队管制?外崇名望,实收其权?这些,董卓又不是没做过!可惜历史证明,这种政策的结果是失败。~~~~即便换成刘杲,做的比董卓更完美点,但是想以此更改历史进程,难! 随意安上罪名,捕杀袁绍、袁术,乃至曹操?那样的话,恐怕朝廷诸公立刻发生巨大震荡,立即视刘杲为凶恶悖逆之徒,以致得不偿失。 那…… 进入雒阳后,该如何面对袁氏、以及郑泰、何颙等,甚至如何面对荀彧、荀攸、曹操、钟繇、陈琳等,这些如今为马前卒,日后却是威名赫赫,声名远扬的智士谋主? 若是重用他们,他们会不会如历史上的韩馥、刘岱、孔伷等,依旧讨伐刘杲,或是如荀攸、王允等,暗杀刘杲? 这些猜测,疑虑,刘杲只能一个人默默琢磨。 华歆……且不说他会不会真心实意帮助刘杲,入雒夺权,把持朝政,单说如何向华歆解释,董卓为何能秉持雒阳,董卓掌权后,又会有何种悲剧发生,刘杲便是拔尽头发,也不能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利用鬼神之说,欺骗华歆?聪明如华歆,骗局一次两次还行,然而智谋不足的刘杲,终有一天会被华歆识破。到那时,刘杲又该如何面对华歆? 随着时间流逝,董重送来的诏书、何进发来的书信、赵忠所请,身在高位的刘杲,不自觉的,半只脚已经踏进雒京漩涡。尽管刘杲还不知如何处理雒阳城内纷杂事务,但率奇兵入据雒阳,这个策略,却一步一步开始铺设。 自箕关出兵,亦是入据雒阳城的步骤之一。 “董卓入雒,天下必将大乱。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试试,能否背负起大汉这辆庞大战车?”刘杲如是安慰自己。 就这样,刘杲率领六千步骑,奔向雒阳城。 然而,路行至一半,却传来宋都、甄姜受袭的消息。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霎那间打乱刘杲既定布局。 华歆建言:当顾全大局,先入雒阳,稳定朝政,建立根基。 华歆这是眼光卓越,提前看到刘杲若是寻找宋都、甄姜,那么刘杲所有优势将会全部败坏。 刘杲若是想寻找宋都、甄姜,肯定要与河内太守朱儁打交道。朱儁平定黄巾,身怀大名,刘杲不能随意胁迫他。而朱儁相对敬重朝廷,刘杲入雒步伐慢上一点,朱儁必定发兵阻拦刘杲入雒道路,责令刘杲返回河东郡,或者令刘杲收兵返回并州上党郡。甚至朱儁还可能胁迫刘杲,观望雒阳风声。 刘杲如是不入雒阳,六千步卒何必前行?华歆又何必率兵,多走一段冤枉路? 简易行军帐篷内,刘杲闭眼回忆起,自己穿越时空,来至汉世后的点点滴滴。 穿越为何? 每一个穿越故事,都是在走私主角的理想! 以穿越的名义,来施展我之宏伟抱负! 家人……妻子! 如若历史进程不更改,甄姜、宋都能否活在乱世? 如若历史进程不被打断,元嘉之乱后,我之子孙,又将面临着如何苦难? 宁我负天下人,勿令天下人负我! 有些融化的心,又开始逐渐冰封。 “呼!” 黑暗中,刘杲睁开双眼,从门帘一角,望向帐外依稀飘忽的火炬。 “若是有事没事斗斗蛐蛐,听听曲,谈谈玄论,调戏调戏美人,做个浪荡公子,游戏人间。我又何必辛苦筹划这一切?” “亲情、婚姻,我上一世已经拥有过……这一世,便索性彻彻底底做个无情人,为理想奋斗吧!历代帝王,有几人不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淋,才辛苦登上人王宝座?” “寡人……寡人,无怪自古帝王称自己为寡人!唯有今天,才真正理解到,何为寡人!” 万般思虑中,刘杲腾的站起,自言自语道:“若我能为那个理想,奋斗至死,做个寡人又有何妨!” 刘杲掀开帘帐,大跨步走出,挥手吩咐守卫亲兵道:“请华歆来见我!” 不一时,华歆便趋步赶来。 与刘杲分别时,华歆也不曾睡下。刘杲在抉择,华歆亦在抉择。刘杲胸有大志,华歆心亦有大志,若是道不同,那也只能不相为谋! 夜间一阵凉风,吹起两人宽大衣袖。 “伯兴之心,为功名,还是为妻妾?”华歆离刘杲七八步远时,已经开口问道。 刘杲伸出左手,指向南方,朗声说道:“我之心——在那里!” 华歆双眼猛的一亮,点头赞许道:“知己不足,而能纳言改善之。伯兴果有高祖之风范!” 刘杲忆起后世历史记载,雒阳大乱似乎只持续三五天,遂向华歆问道:“大将军被诛杀,雒阳定有大乱,当此时,片刻不能耽误。我欲趁夜起兵,赶赴雒阳。子鱼以为如何?” 华歆面露笑容,答道:“大善!兵贵神速,伯兴理应如此!” 第202 强渡黄河(上) class="width">第202强渡黄河(上) 却说,刘杲选择舍弃一切,为理想奋斗后,甩开一切桎梏,全心全意投机雒阳大乱。(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因不愿耽搁投机最佳时光,刘杲遂率六千步骑,日夜兼程,向雒阳进发。 八月二十八日凌晨,六千步骑前营抵达黄河北岸。 日夜兼程,连续两三日的强行军,令士卒将帅都有点疲倦。为保证士卒战斗力,刘杲便下令,至黄河北岸后,休整一日,而后再考虑渡黄河,。 战马之上的刘杲,打了个哈欠,嗓子有点嘶哑:“子鱼,外戚、宦官、袁氏,雒京三者纷争,你以为,谁占大义?” 跟在刘杲之后的华歆,反问道:“伯兴所指大义,为何?” 华歆这一反问,还真把刘杲问住。模糊的“大义”,刘杲一时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杲正思考“大义”之时,前方斥候来报:“报——。大河南岸有数百士卒,明火执仗,意图不明。” “小平津的戍卒?”刘杲停顿思考,向斥候问道。 “远望小平津,一片空寂,似乎无人驻守。明火执仗士卒,大略有百余人,又似乎是两方士卒对持。只是夜色迷蒙,大河宽阔,尚不能断定。”斥候回禀道。 刘杲点点头,回头道:“还要麻烦子鱼,与我一起勘查南岸情势。” 因几日未睡,已有向熊猫眼方向发展的华歆,强忍住困意,应和刘杲:“军事要紧!” 跨马行至黄河岸边,眺望南岸。 数十跟火把照耀之下,南岸众人身影模糊,难以辨认。但是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南岸似乎两方临河对峙:一方身着汉帝国制式轻甲,为大汉标准地方戍卒;一方凌乱的披带各种铠甲,一眼可以看出这些人,不过是匆匆被武装起来,平素并非士卒。 隐隐约约中,刘杲似乎在战马之间,还看见一位幼童,一位少年被众人簇拥。 心神一动,刘杲回忆起后世历史记载中一个熟悉故事:侯非侯,王非王,千骑万乘走北邙。 历史记载:张让、段珪将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夜至小平津,为尚书卢植所追。 “莫非眼前这一幕,便是张让投河之时?”刘杲心中猜测。 刘杲又遥遥望向小平津,渡口空空如是,也难怪张让夜至小平津,竟不能渡河逃难。 小平津渡口空空? 刘杲眼睛猛的一亮,大声吩咐道:“传令,全体步骑停止驻扎,速去搜索岸边大小船只。天明之前,务必强渡黄河,入据小平津。” 小平津为雒阳门户,一旦占据小平津,可以说,刘杲已经半支脚跨进雒阳。 ============= 黄河南岸。 本已萌发死志的张让,突然见到北岸又赶来刘杲援兵,心思又起。 闵贡遥遥望了望,大河北岸一溜溜火炬,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向卢植问道:“尚书,北岸突来近千数兵卒,意图不明。如今之计,奈何?” 卢植大略观望一下局势,叹声道:“小平津为雒京门户所在,不能轻弃。你先带天子回宫,我率兵卒扼守小平津,挡住来兵。” “诺!”闵贡低头答道。 说话间,卢植又瞧见原本准备自杀的张让,此刻却在左右打量形势,大喝道:“张让。适才所言,未过片刻,便抛到脑后?你还欲心怀饶幸,妄图扭转天道么?” 张让伸手将少帝刘辩拉到怀中,反驳道:“雒京内乱,我曹之辈,死伤千余。今日将死之前,卢尚书可否与我论论:宫中千数人,又有几人有罪,该不该被袁氏尽数斩杀?” 张让将少帝刘辩拉到身边,这是试图以天子之尊,胁迫卢植。如若卢植不顾少帝刘辩安全,强行斩杀张让,必将遭受朝廷诸公讽议,言卢植贪求大功,却罔顾天子安危。 张让不言自杀,却欲与卢植议论袁绍该不该诛尽宦官,这是试图延缓时间,等待变数。 张让初始言自杀,那是因为走投无路。 张让此时,就好比溺水之人;大河北岸的刘杲援兵,却似水中稻草。中智之人,皆知水中稻草难救溺水之人,但是一朝落水,他们仍然会奋力抓住稻草,寻求万中无一的机会,希冀奇迹降临。 卢植精通人心,张让话一出口,他便猜到张让心思。但是卢植素来敬重天子,倡导君臣之礼,张让若是铁心胁迫少帝刘辩威胁他,卢植却是难以应对。 看到卢植犹豫,闵贡突然跨步上前,砍杀张让附近一名宦官,语气森然:“张让,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否?” 比起朝中诸公,闵贡官职低微。今日救助天子于危难,便是闵贡发家之路,而且卢植又言令他送少帝刘辩回宫,可以说今日之饶幸,便能留名青史,以护驾之功,封侯赐爵,救助天子于危难之间的美名,就在眼前,闵贡怎能容忍张让再起风波,耽搁自己大好前途? 闵贡提刀逼迫张让时,卢植将头扭向右侧。 有些事,他不会去做,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许别人去做。 所谓“君子不近庖厨,不愿见己不乐之事也!”,便是卢植此时心态。 闵贡提刀杀人后,张让面朝卢植,沉默不语。 见张让不语,闵贡又连杀几人,一步步逼向张让,煞气直冲。凡是挡在张让身前的人,皆被闵贡一一诛杀。 张让虽拿少帝刘辩威胁众人,但是心中却不愿意害灵帝刘宏亲子。 见卢植扭过脸,对此视而不见,而闵贡又毫不顾忌天子尊礼,张让颓然长叹一声,推开少帝刘辩,回身跳向黄河。 闵贡欺身上前夺来少帝刘辩,大声喝道:“杀!” 宦官手中无有少帝刘辨这个人质,闵贡行事更加不顾忌。 =============== 雒阳,城北。 董卓令部下扼守雒阳西城门后,立即催马赶赴城北,与朝廷诸公汇聚一处。 闻听董卓兵至,吴匡也在董旻陪同下,前来投诚。 吴匡虽然声名不显,但是他代表着何进盘踞在雒阳的亲信、兵卒。吴匡来投诚,那就意味着接收何进遗留实权的,不是诛杀宦官无数的袁绍,而是这匆匆赶赴雒京的前将军,兼凉州刺史董卓。 昔日梁冀跌倒,袁氏吃饱;如今何进身死,董卓继权。 朝廷诸公望向董卓的目光,也多了许多意味: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袁氏忙碌数日,却是为董卓做嫁衣。 袁绍虽能破杀宦官,但是当时追随他的部下,或是与宦官有血海深仇,或是惧怕宦官得胜,自己获罪被诛。真正真心属于袁绍的亲信,却寥寥无几,最多不过两三千人。 吴匡、张璋等,何进、何苗一杆旧部如今投靠董卓,袁绍手中兵权立即变得孤寡,大猫小猫三两只。 得知张让胁迫少帝刘辨北逃,董卓立刻率强兵健卒,簇拥着朝廷诸公,向北邙阪行去,奉引天子。为了夸耀武力,吸引朝廷诸公投靠,董卓部下强兵健卒,皆是弓马齐备,刀剑不卸。 北邙阪西北为小平津。 不知不觉间,南有董卓,北有刘杲,两人同时率士卒相向而行。 而两人中间,则是少帝刘辩以及陈留王刘协。 第203 强渡黄河(中) class="width">第203强渡黄河(中) 大河北岸。www.65txt.com 密切关注南岸动静的刘杲,突然发现北岸下游百数米,火光闪烁中,数十米名兵卒聚集成团,似乎正与岸边的一户渔民对持。 刘杲眉头一皱,唤过一名亲信,指着百数米外的骚乱,吩咐道:“你去瞧瞧何事?” 亲信去而复返,回禀道:“隔岸为小平津屯军之地,故附近舟船少缺。因州牧急于渡河,部将们便令士卒,强行购买附近大小船只。” “下游之家,为一杜姓渔农。兵卒以五千钱,暂时购买其家中三条渔船,但是这杜氏渔农,却是犟头,执意不肯卖船。且无论士卒如何说法,再加钱数,这渔农皆是不愿。” “州牧军令紧急,周围船只难聚,是以士卒也不愿退让。那些士卒便因此与杜氏渔农对持。” 刘杲随口道:“若是渔农不愿,且劝服不成,便由得他……”却是刘杲以为,渔农既然不愿卖船,士卒们便该去寻找其他愿卖之人。 刘杲话刚出口,便被华歆打断:“如今征调船只有多少?” 亲信回答道:“大略四十余艘。因为隔河面对小平津,北岸的渔民稀少,船只亦难寻。便是因此,士卒才会因三条渔船,与渔农对峙。不过附近乡里之间的木匠,已经尽数被征调,正在加紧赶制新船。” 四五十条渔船…… 六千步骑…… 这是个怎样对比! 刘杲顿时无语。 华歆已经开口吩咐道:“兵事紧急,岂能随意拖延。 令士卒速速了结此事,务必征调来船只!” 亲信得令而去。 闻听华歆话语,刘杲皱眉道:“子鱼所言,莫非令士卒蛮横行事?” 自刘杲建军起,颇为重视军纪。说服黑山贼,征伐西羌时,因为刘杲声名浅薄,军纪推行效果,尚且不是很好。而入并州来,刘杲大权独掌,言出令随,全权严格执行军纪。 刘杲所练军伍,虽然没有天天吆喝“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如何如何,但是却严格执行“不扰民”政策。刘杲收降来的黄巾士卒,很多都被刘杲以军纪为藉口,唰到屯田处、煤矿田、砖窑厂,充任警戒安保。 也是因此,再加上年初,刘杲忧心天气变化,大搞兵卒下乡,义务助农,刘杲在并州的人心,尤其是乡野村民之间,一路高涨。 对与自己部队,刘杲唯一自豪的,便是军纪严明,有公令无私情,不比同时期各路刚刚凝结势力的,类如公孙瓒等军阀。今日士卒搜集不到船只,与渔农对峙,而非直接逼抢,便是因为刘杲数年如一日,在军中贯彻实施、严明军纪的效果。 也是因此此种理念,刘杲才会对华歆所建言,隐隐有点反感。这是刘杲深知“千里之堤,溃在蚁穴”,任何军纪法规,只须打开一道缺口,便能放出无数魔鬼。刘杲不甘心让自己军伍,也如历朝历代的精英部伍一般,逐渐走向衰落。 华歆听出刘杲隐隐的不满,呵呵轻笑一声:“兵阵杀伐而已,何必言仁义?伯兴莫非还欲以宋襄公为表率?” 宋襄公,春秋宋国国君之一。宋襄公平定齐国内乱,欲做春秋霸主,遂大行仁义之事。然而因为过于仁义,却无才智,当断不断,在占无数优势时,被楚国连番击败,丧失宋国霸业根基。此人,为春秋时,有仁义无智慧的典型人物。 也是因为宋襄公,春秋至战国秦汉之初,宋国人被当作蠢笨的代言词。也是因此,诸如“守株待兔”“拔苗助长”,这类贬义、讽刺成语典故,开篇即言“宋人××××”。 后世,刘杲少年时,读成语典故,无聊中也曾疑惑过:为甚书中蠢人,尽在宋国?而后刘杲阅读书卷稍多,闻听宋襄公大名,才知其中缘由。因此,刘杲可谓对宋襄公,知之甚翔。 华歆这是借宋襄公之名,隐隐告诫:兵发小平津,方是眼前大事,且不可因为仁义虚名,便耽搁行事。兵阵,乃是以杀止杀的狂暴之举,而非坐而论道,互相彬彬有礼。 刘杲默然不语。这是刘杲知道,华歆所言,乃是数千年不变的真理;也正因为是真理,所以才更无言以对,只得默默接受。 华歆为打破沉闷,缓和气氛,笑道:“伯兴在西羌时,为灭韩遂,驱使羌类,冒雨入山伐林木,造木筏,乃至有人被泥坡淹没。昔日冷心若是,今日为何怜悯起岸边一渔农?” 刘杲略略挤出微笑道:“吾之本性,宽于百姓,严于诸胡。” 华歆呵呵笑道:“此话虽得人心,但是上位之人,当眼光明远,不可偏执一角。伯兴,当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天下万物,万千百姓,皆是祭坛之祭品,不应区分高低贵贱。并州胡、民交杂,若是伯兴存有此心,怕会造成群胡逆叛。” 刘杲摇摇头道:“就子鱼本心而言,可否能对胡、民一体同视?如欲我同心相待,那只能是胡不为胡时。” 虽然被华歆叉开话题,刘杲望向远处,瞧见三条渔船自渔农家牵出,依然心中隐隐自责道:“今日行径,何异于后世拆迁办?当须好自努力,勿令诸如此类事,再接连发生。” ============== 大河南岸。 闵贡将数十宦官死尸抛入黄河后,告别卢植,领着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向雒阳行去。 令人去唤孟津附近的丁原,率大军前来隔拒刘杲后,卢植则亲自率领近百余人,赶赴小平津渡口,隔河遥遥大呼:“来兵为谁?为何将兵至雒阳?” 不一时,北岸刘杲数百士卒齐声回应道:“并州牧刘杲,应大将军之命,入雒安靖国家。” 得知北岸果然是刘杲大军,卢植唯恐雒阳局势发生大变,又令步卒大呼:“阉竖已经被诛矣!事情已了,雒京粮草残缺,不足供奉大军,还请刘并州暂且回返。刘并州勤王之功,朝廷封赏,随后就至,不会令将士寒心。” 却是卢植试图凭借模糊言论,劝回刘杲,即便劝回不成,也要暂时稳住刘杲,等待丁原率军来援。而刘杲则欲通过士卒大呼,鼓舞起士气,便和卢植隔黄河交谈辩论起来。 时至天亮,刘杲集结大小船只不过七十余艘。见船只难寻,而刘杲又不愿失去大好机会,便索性挑出精兵悍将,凭借七十余艘大小渔船,强行渡河,入据小平津。 第204 强渡黄河(下) class="width">第204强渡黄河(下) PS:嗯。(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怎么说呢,我码的文很干,至今还没学会码爽文。 文中,刘杲所能营造的世界,也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堂。 心中念叨“爽”的,至此停止阅读吧。最少这一卷,是没有任何爽点的。想从我这枯燥文字里,寻找“爽”的,你老最早也得等到我发第六卷。以我的写作速度来看,这是个漫长的岁月。 《大汉东皇传》一文,基调在第一卷已经定下。 它首先是一本历史文,所以文中掺杂许多那些如今已经被绝大多数人,彻底遗忘或者抛弃的种种;其次它是一本帝王文,刘杲如今所行之事,皆取材于历史各位开国帝王。刘杲,是我综合历来开国帝王传之后,杂糅而来的人物。 一句话,文至今日,全文格调已定。所有的YY,我都是建立那本本厚厚的历史书籍以及无数笔记上。 读帝王传,你会敬仰他某些作为,但是挖掘到背后,很少人能完完全全接受他所有行事。 所以,文中的刘杲,他或许是圣人,或许是优秀的帝王,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关于千里寻夫。。有兴趣的可以挖挖后汉书、汉书,看看有没有此类事例。话说,抗日战争时期,类似的例子也不少吧! 究其原因,个人私下猜度是大家都代入刘杲身上,视其妻女为自己玩具,不肯其有丝毫损伤。纵然合情合理,也会因为自己感情偏差,觉得一切事实皆是脑残。 不过今日不如此写,以后将会出现无法解释的**uG。无奈之下,才再次将刘杲之心,再次层层剥开,释放出寻常人无法能忍受的黑暗。 感情……我文中至今不曾码过男女感情。勉强说的,唯有郭闻与他妻子的故事,勉强算的上感情。 感情会涉及的,不是现在。话说,初始言本书女主三人,和书友略略交流一下,大家竟然都已把徐若算上。。。两个陌生人而已,怎么就成女主了?……好吧,更改一下徐若结局吧!那刘杲便有四个女主了,晕! 若有其他勘误,还请入QQ群,直接找我细谈。 言尽于此。大家观文的时候,尽量以上帝的视角,别代入刘杲。 《东皇本纪》雏形,原本是本文的设定及粗略大纲,起于数年前。有一个认识的某国修女,略通汉语古文,但是对中国历史相当白,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皆以为清朝的辫子,中国头顶五千年。某日,偶尔间,她读到《本纪》,询问我:兴武帝刘杲,我翻翻你们教科书,历史书怎么没有提?是不是他出生地,如今不在中国疆域,被当作外国人? 也是因为修女这句话,年关时才开始码出此文,试图营造出一个虚假的帝王。这是码文的初衷之一。如是道不同,直接×了网页吧! 昨夜通宵赶工,今日非常疲惫。又啰嗦许多,正文有点少,莫怪! ============以下为正文================================== 七十余艘大小渔船,总共搭载近四百步卒精锐。 为保证尽量多载人,首先入选的,大都是通习水性,甚至能够驾驶小船兵卒。 这四百余步卒,由假军侯丁荣统帅。 虽只有七十余大小渔船,四百步卒,但此时卢植亦不过百数人。 卢植所率兵卒,多是闵贡部下,是中部都尉吏兵,类似后世片区警察,非是正规军中强兵健卒。适逢乱事,他们或能借以为靠,捕杀一些类如张让等人,但是冲锋陷阵,却非这些吏兵所长。 而且,这些吏兵,手中亦无弓弩强失,不能威胁渡河兵卒。 横渡沙泥混拌,不见尺余河水的黄河,岸边渡口逐渐进入渔船射程。至岸边二十米时,丁荣一轮强弓散射,将围在渡口的百数吏兵射退。 见刘杲步卒,一言不发,便射退吏兵,卢植挥挥手,责令吏兵后撤。这是卢植晓得刘杲如是已经决意入雒,这些先驱兵卒,根本不会听信他的言辞,转换阵营。且如今丁原大军行迹不见,若是令百数吏兵与刘杲精锐熬斗,也不过是徒有死伤,难以阻拦刘杲步伐。 与其吏兵死伤殆尽,还不如束手就擒,以求活命。且一旦鏖战,那卢植就再无其他说辞,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杲踏入雒京。 卢植仔细考虑一番,勒令吏兵收起兵戈,后退百数米,避开渡河兵卒。他自己则单身立于渡口前,迎接刘杲先驱步卒。却是卢植依旧不肯放弃希望,想亲自与刘杲交流一番,希冀刘杲顾全大局,能够如愿退兵,避免雒阳再起变端。 丁荣率众登岸之后,立刻收缴百数吏兵的武器,分成四队,分别看押起来。分辨出丁荣是数百人之中的头领,卢植连忙迎上前去,说道:“我是尚书卢植,你家州牧何在?” 丁荣呵呵应付似的笑笑:“我家州牧,尚在北岸。尚书若是欲与州牧交谈,还请驻足稍等。”说话间,丁荣分出两人,寸步不离的看守卢植,限制卢植只能在渡口百米附近活动。 丁荣登陆南岸后,迅速遏制住渡口要害之地。渔船则返回北岸,继续运载士卒。 自天色微亮,渔船便一直在黄河上来回奔波,一批批士卒、战马、粮草,被缓慢的运到黄河南岸。至辰时末{9时},才勉勉强强有一千五百步卒、两百骑兵抵达黄河南岸。 一批批士卒抵达南岸,却始终不见刘杲身影。等待近两个时辰的卢植,又见这批士卒中,依旧没有刘杲身影,按捺不住,又找来丁荣询问:“州牧何时抵达南岸?” 刘杲部下将校,随兵卒陆续赶至南岸后,假军侯丁荣便被派遣为卢植以及百数吏兵的看守,防止有人逃散或惹事。 丁荣挠挠头,呵呵笑道:“战马、器械难运,州牧尚需料理北岸诸多事务,尚书还请见谅,再等等。” “怕是刘杲心中有愧,不敢来见我吧!”卢植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 雒阳城,北邙阪。 闵贡领着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与出城寻觅天子踪迹的群臣诸公汇合。 自仓惶出逃,流离失所,少帝刘辩便精神崩溃。张让被闵贡逼着跳河自杀,少帝刘辩恐惧不敢发话,一直提心吊胆着随着闵贡前行。 行至北邙阪,少帝刘辩仰头又见董卓大军。这些西凉精锐,个个精悍,杀气逼人,少帝刘辩不识得董卓,以为这些士卒又要杀他,顿时吓的大哭。 等董卓上前拜见时,少帝刘辩也因为恐惧,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便在这时,袁绍趁机向董卓发难:“天子恐惧兵事,还请前将军退兵,以安帝心!” 袁隗以及与袁氏牵连的群臣,也是齐声言董卓应该速速退兵,莫要再惊吓幼天子。 董卓此刻所能依靠者,便是手中军权,岂会令袁绍如愿,当场反驳道:“诸位在雒京,却令两宫流血千里、天子出奔,此时尚有脸面让我退兵?我若退兵,若是雒京再起杀戮,却该如何?” 董卓却是直接讽刺,言袁绍才是乱臣之首,反逆之贼,凡是令他退兵者,皆是对天子不忠。 董卓晓得雒阳诸臣,多依袁绍,也不再多言,只是挥手召唤来无数兵卒,团团围住天子车驾,护送至南宫。入内宫后,董卓将南宫宿卫换上吴匡等何进旧人,又第一次总领朝政,宣布改元昭宁,言乱事已定,雒阳当复安稳。 与此同时,董卓又举荐何进掾吏伍琼为城门校尉,向雒阳城东西南北十二座城门,安插亲信,严防再有袁术引兵攻打南宫之事。 董卓为军将,首先关心军事。雒阳京畿地区,除雒京各种虎赍、羽林、卫尉等外,便属镇守孟津之南的丁原,兵员最多,势力最大。为避免丁原被城内某些人诱惑,以致引兵来攻,董卓遂使尚书台签发诏书,征丁原为执金吾,入雒,欲以之收拢丁原兵权。 尚书台势力多为袁绍旧党,不肯为董卓签发诏书,欲以此刁难董卓。所幸李儒早为董卓打点,先是任命关西人周瑟为尚书,而后又通过周瑟来控制尚书台,签发各种调任文书。 董卓正在和袁绍势力,明争暗斗时,亲信突然来报:“并州牧刘杲,自箕关过河内郡,攻小平津,意欲率兵入雒!” 第205 吕布 class="width">第205吕布 八月二十八{西元189年9月25日}。www.65txt.com~~~~ 这一日,董卓携少帝刘辩入雒,掀开汉帝国历史篇章新一页。 这一日,自天色微明,至午夜,刘杲六千步骑才堪堪渡过黄河,移防小平津。 这一日,袁氏一族郁郁寡欢,不知如何才能将董卓驱逐出雒阳。 雒阳城北,平县。 自孟津被烧后,丁原大军便移防至平县,同时防备小平津、孟津两渡口的内地,守护雒阳门户。 夜色渐深,士卒多已入睡。 阴云遮挡住灿烂星空,四野尽是此起彼落蛙声。 夜间的秋风,夹杂着闷闷潮气。 平县,某宅邸。 卸下铠甲,吕布正准备入睡时,忽有亲信来报:“营外来一人,自称李肃,言为主薄故人。” 吕布一怔,很久才回忆起这么一个人:“与我同郡那个李肃?昔日董卓并州刺史三年任期满后,他似乎是追随董卓,先去河东郡,而后又去凉州?却是许多年,不曾见面过,今日怎会突然出现在雒阳?” “却说,少年我为材官时,还曾多承他照顾。你且引他进来。” 李肃一脚踏进营帐,便哈哈大笑道:“奉先,可还记得旧时好友?” “怎会不识。”吕布连忙引李肃入座。 两人皆是五原郡人,又都是背井离乡,行走诸州郡,言语间不禁唠叨起五原郡近况,何处草原成荒漠,何处鲜卑经常侵袭等等。-====-随着谈话进行,两人旧时友谊,逐渐苏醒。 闲谈小半时辰,吕布剪去烛火残芯,把话题引入正题:“君深夜来访,定非仅仅为一叙别离之情,谈论家乡景象,还请直言来意。若是能有所帮助,布,绝不推辞。” 见吕布将话题引至肉戏,李肃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口道:“董公入雒,畏惧袁绍之徒,与丁原里应外合,再行残暴之举,令雒京流血。故,董公欲使奉先诛杀丁原,安定雒阳……” 吕布拦住李肃话语,脸色微变:“身为人吏,岂能妄言诛杀?类似之语,切莫再言。” 李肃面色沉静,根本不理会吕布微词,犹自道:“奉先,岂可因一己之私,忘国家大义哉?丁原虽对奉先厚爱,多有宠信,然丁原何人也?” “丁原,本是宛县小吏,适逢蚁贼之乱,贪功投巧,先为大将军何进属吏,而后却投靠袁绍。此类人,趋功求利,无有仁义。孔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于无仁义之人,奉先,何必讲仁义?” “前些时日,孟津火起。民众以为是黑山贼所为,我却知这是丁原筹划。袁绍攻两宫,屠戮宦官三千余人;孟津火起,近万百姓流离失所,由此可知丁原之本性,类似于袁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丁原、袁绍皆是残暴、奢杀之徒,若是两人联合,执掌朝政,雒京民众如何生活?” “且闻今日上午,并州牧刘杲无上令,私自进军小平津。尚书卢植请丁原调兵,阻拦刘杲,然而丁原却是心怀二心,竟不曾调遣一位兵卒,意欲雒阳再起兵戈之事!以此知,丁原与袁绍之谋,已见苗头,奉先不可不防。” “于人之忠为小,于国之忠为大。奉先不可因为些微官禄封赏,便忘却国家大义!” 听李肃提起火烧孟津之事,吕布陷入沉默。因为火烧孟津,吕布帐下部卒,也是各有言论,尤其是河内兵卒,常恨上司令他们残杀同郡之人。而吕布,也因此事,对丁原颇有意见。 李肃见吕布有些心动,又加把力气:“丁原、袁绍,依仗兵卒横行雒京,妄行杀戮,生性残暴,玩弄权术。夫残暴之人,不可治国,奉先今日不为国诛杀丁原,一旦两人连兵,胁迫大汉,至那时,则后悔晚矣!” “奉先若是难以决断,可唤亲信部将前来议论。如是众人皆言丁原不该杀,奉先则可斩我之首,以表忠心。” 吕布犹豫一会,唤来三四名亲信议论大事。 不等吕布开口,李肃便向这几位吕布亲信言道:“丁原诈以黑山贼行事,火烧孟津,欺骗百姓,威逼朝廷,可谓人神公愤。今雒阳不靖,丁原又欲悖逆行事,真可谓豺狼不知人间尚有仁义。” “雒阳大乱,致使天子出走。丁原虽不曾亲手举刀,但是却因丁原逼迫而起也!” “丁原善于蛊惑兵卒,朝廷忧惧他趁机作乱,乃至不敢明文坐征廷尉。然而朝廷知丁原为大害,故以我传来密旨,欲从军中寻一二忠良将士,击杀贼子,为国张目!今主薄吕布恨丁原残暴,欲杀丁原,为朝廷除害,诸位主薄帐下部曲,可否愿意奉主薄为主,为国效命?” 却是李肃请部曲议事为假,而是欲趁机,携部曲之心意,逼迫吕布决断。 李肃话音刚落,郝萌,立即喝声骂道:“我便知朝廷不会昏庸到,肆意烧毁孟津。果然是这丁原老儿私心作祟。主薄,还请速速斩杀此獠,为孟津百姓复仇!”郝萌为河内人,最恨丁原罔顾河内、河南百姓生死,火烧孟津。 其他部曲亦以为吕布已经决心斩杀丁原,如今不过是假借李肃开口。因此纷纷谏言:丁原火烧孟津,行径残暴,当应杀之,肃清朝纲。 部曲纷纷议论中,吕布长身而起,决断道:“雒阳刚经大乱,不能再遭兵戈。既然丁原不以天下百姓为念,我吕布便不惜名声,为朝廷斩杀其人!” 决断既下,吕布遂令郝萌、魏续等部曲,各自招呼亲信,以便诛杀丁原后,立即收拢军权,避免军卒夜间大乱。 安排妥当后,吕布听从李肃建议,诈称刘杲兵发平县,形势危急,遂入丁原府内。 丁原揉着眼睛,拖曳着脚步,从内室走出,随口问道:“刘并州自何路来平县?” 便在此时,吕布欺身上前,腰间短刀,唰的砍过去,宛若一道寒光,带走丁原头颅。 刀出,人头落,眨眼间,一气呵成。 丁原人头落地时,双眼还是迷迷蒙蒙,似乎刚睡醒模样。 “大事已定矣!”吕布收刀还鞘,回首对李肃说道。 第206 董卓布局 class="width">第206董卓布局 昭宁元年八月二十九日,吕布上书天子,言丁原诈以黑山贼,火烧孟津,心怀悖逆,残暴无仁义,故杀之以慰万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同日,董卓诏书拜吕布代丁原为骑都尉,全权总领丁原帐下河内兵、并州兵,又令吕布发兵阻击刘杲大军。 与军令随行的是董卓一封书信。书信中,董卓先是花费大量笔墨,言皇宫残破,兵凶之难,词句中又多番隐隐讽刺袁绍。临信结尾时,董卓又留言:“昔日汉阳共战韩、边,伯兴之少年英气,至今尚且不能忘怀。吾之兵,即伯兴之兵哉。何必率数千兵卒,千里奔走,徒耗费雒京粮草尔!且今日之时,雒京安定,何须伯兴用兵?惟盼伯兴入雒,与我一叙离别多年之诸事。” 却是董卓试图拉拢刘杲,与他共同对抗袁绍等一系。 刘杲邯郸讲学,学术远播,一篇《大学》,更是让《礼记》学者侧目,勉强可以算的上有文;伐西羌、收编白波、整改匈奴,皆是有胜无败,亦可算的上有武。如此文武全才,若是不偏离正道,按照汉世习俗,定会封将拜相。 不论刘杲是否提兵入据小平津,虎视雒阳,在董卓眼里,刘杲都有拉拢的必要。 丁原身死,吕布提兵阻击刘杲,军阵之事,可以暂且稍稍告一段落。 雒阳,董卓手持一叠被尚书台驳回的文书,向身边李儒颓然叹道:“袁氏一门,四世三公,门生万千,又在雒阳经营多年,与朝廷诸公多有牵连。-====-今日袁绍屠戮两宫,吾本可以此登位三公,秉持朝政,扭转关西局势。奈何袁氏根深底厚,势力庞大,难以与之争锋。” “若不是我令骑兵夜间潜出,白日又伪作援兵大张旗鼓入雒,令袁绍之辈、何进旧有部曲,不知我其实仅率兵三千。怕是袁绍早就再兴刀兵,袭杀我等,兼并西凉军,进而由他袁氏把持大汉朝政!” “如今,吾虽以诈计恐惧他们,又招降吕布,收编吴匡等人,以零零散散数万兵卒,胁迫雒阳,使他们不敢妄动。但是朝堂之上,我却始终孤身一人,凡事不能以顺利言论。如若如此,岂能振兴关西?吾儿可有良策,解我此忧?” 李儒答道:“吾昨日一夜苦思,与其他谋士多番商议,定下近、远三计策,可瓦解袁氏一门。”李儒双眼血管充血,血丝斑驳,显然是昨日一夜未睡。 “三策?你皆说说!”董卓道。 李儒清清有点嘶哑的嗓子,道:“第一策,是近计,以之应对当前时局。” “侍中宋泓,与刘杲为姻亲,可令宋泓为执金吾,掌管宫外警戒。一是,以此取信并州牧刘杲,使其敢单身入雒;二是,则用来疑心袁隗叔侄,令他们以为,父亲已经与刘杲达成协议。” “典军校尉曹操,此人明智远识,颇有大才。袁绍少年交接曹操,曾以曹操矮小,又为阉竖后嗣,遂令曹操充作刺客,试图暗杀赵忠。曹操虽有才干,却并不为袁绍所重,父亲若想离间袁绍,曹操可为利刃。” “少府许相,三世三公,却为袁隗伪诏杀之。许相两位从兄弟,许靖、许邵,皆能慧眼识能。两人虽然口不敢直言,但是心中却怀怨愤。当此时,父亲可大用许靖,借势得以存身雒阳。” “凡此两人,用之,可暂时安稳朝局。” “第二策,是远计,可以之分化朝局,避免袁氏在雒京一家独大。” “父亲长年累战,不曾与名士交往,无有声名,是以士人不归心。这种劣势存在,一时之间,纵然花费无数力气,也难有成效。兵法有云‘若是自强不足,则思弱敌之策’。” “大汉四方名儒、才俊何其多矣,岂尽是趋附袁氏之徒?今借助袁绍诛杀宦官之势,父亲可尽废宦官,重新推崇三公,并擢用朝中故老、乡间大儒,州郡名士入雒,以此来孤袁氏之势,使其不能统帅雒阳诸公。” “陈留蔡邕,素有声望,且其婚姻之家,亦是名门士族,可引以为援。” “颍川荀爽,昔日雒阳神君之子,亦是乡间名老。荀爽从子侄荀彧、荀攸亦在雒京,可因两人强行征辟荀爽。” “弘农杨彪,三代太尉之后。父亲若是举他为三公,则弘农杨氏,与袁氏同为四世三公。以此,可分袁氏之大势。” “豫州牧江夏黄琬,颇有其祖黄琼之风,又与弘农杨氏善,此人可为杨彪之助力。” “颍川陈纪,与其父兄并称‘三君’,久怀大名,可辟用之。” “……” “这些名望高达之士,一旦群聚重位,必要分割袁氏之权柄,使之难以阻碍父亲秉持朝政。” “第三策,亦是远计,可图十数年之后。” “今天子虽长,然少为道人所养,不知朝政权术。父亲与幼天子亦有过交流,当知幼天子虽年已十七,犹类儿童。反观之,陈留王刘协,自幼长于深宫,为董太后倾心抚养,虽经大变,尚能面不改色,坦然面对袁绍,词锋不曾有过半点曲折。可见,陈留王虽幼,但其才能远甚于幼天子。” “大汉如欲中兴,仅靠二三臣子,难有作为。唯有帝心聪慧,看透权术背后真理,不被奸人蒙蔽,才能振兴朝政。父亲如欲振兴大汉,当应学习昔日霍光,废幼天子,遵从先帝遗诏,策令陈留王为帝。” “废立大事,不可轻起。但是父亲可以逼迫袁氏自断一臂,令袁绍亲自起草废立诏书,主持废立大事。袁氏参与废立,则其名望可渐六成。如若袁氏不欲屈服,则父亲当应立刻行雷霆之击,诛杀袁绍、袁术,不留后患。” “三策若成,父亲可安坐雒京,执掌朝政也!” 董卓点点头,轻声道:“这第一策、第二策,都是远交近攻,自强,弱敌之善计。但是废立天子……以我名望,怕是主持不起来。” 李儒笑道:“父亲主持不起,袁隗能。这废立之举,便是要强行施加在袁隗身上,令其整日烦恼,无心思再来谋划父亲。” 第207 废立(上) class="width">第207废立(上) 昭宁元年八月二十九日。www.65txt.com~~~~ 午后,董卓先是举宋泓为执金吾,又以蔡邕代宋泓为侍中。 两道任命文书发出,董卓又邀请袁绍过府,商议废少帝刘辩,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之事,并请袁绍主持废立天子礼仪:“君斩杀阉竖,扫除大汉余毒,功劳甚也。可主持新旧帝相替之事。” 袁绍心思明透,听出这是董卓欲败坏他袁氏声望,遂坚决不答允董卓。藉口少帝刘辩虽无善政,但亦无不善之举,袁绍驳斥董卓,言今日无废帝之由。 然而,董卓却早打探出:袁绍正在联系何太后,准备以何太后、少帝刘辩之名,收拢何进、何苗帐下部曲,意欲借后宫援助,驱逐董卓。 董卓若想摆脱何进、何苗帐下部曲叛变的隐患,最好的方法,就是借助废立之举,贬禁何太后,使外戚不能干扰大事。 废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掺杂着董卓的无数谋划。 类如,一可以使袁氏牵连废立之谋,名望受损;二可以轻易处置何太后这个隐患;三,借助立帝辅助新王之功勋,董卓可以任意提拔诸公大臣,打压袁氏等反对派……等等。 董卓早已计划,利用废立之事,折损袁氏声望,怎会令袁绍轻易抽身事外? 董卓当即手按剑柄威胁袁绍,翻脸喝骂道:“竖子,以为我董卓之刀不快否!前日你残暴两宫,逼迫天子出逃,如此悖逆之举,可曾敬重一点天子?今日,你之所以不赞成废立大事,实非敬重天子无过失,而是欲借助天子性格暗弱,败坏朝政也!我所言,是也不是?如此逆臣,必杀之而后快!” 董卓按剑怒斥袁绍之时,周围亲信团团围住袁绍,杀机森然。 袁绍当即勃然变色,拔出佩刀,反驳董卓:“议论大事,岂有刀兵相迫哉?告辞!”袁绍说完,便拎着佩刀,避开董卓亲信,万分谨慎的匆匆告别董卓。 如今雒阳才从大乱中走出,人心不安。类如董卓、袁绍等,都是刀剑时刻在身,不敢有一点疏忽。 见袁绍欲走,李儒向董卓建议道:“袁绍有虎狼之心,不可纵之。今日纵之,必有大患。父亲当令亲卒,围杀其人,以惊惧袁氏。” 董卓摇摇头,轻声反驳李儒道:“便如袁绍所言,国家大事若是有回缓之地,便不能以刀兵胁迫行事。袁绍为袁氏后嗣人杰之一,为袁氏未来中流砥柱,杀之必惹怒袁氏,致使袁氏与我,不能相容于朝廷。大臣相害,非国家之福,我董卓岂能为之?” “今日恐吓袁绍,乃是欲令袁氏屈服,共建朝纲制度而已,非是真心杀人。” 且说袁绍走出董卓府上,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唯恐董卓又派人来追杀,袁绍抄小路,匆匆奔回袁氏府邸,回报叔父袁隗他今日所遇。 袁隗与袁绍商议一通后,有些犹豫:“董卓势大兵多,其又出自西凉,性如虎豺,专权敢杀,不似大将军优柔寡断,枝节主干不辨;又非阉竖不熟兵事,可引兵诛杀。” “昔日马融穷困,不得不接受大将军邓骘之辟,曾言‘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其喉,愚夫不为’,意说,生贵于天下。如今之势,我当委曲求全,以庇护家族。” “我已老矣!家族未来在于你与公路之身;我声名可败坏,你声名不可损伤。为防止董卓心狠,你且寻个时机,逃出雒阳,远避灾祸。我则立刻入董卓府上,委屈侍奉其人,答应废立天子之事。” ================ 雒阳,北邙阪。 知雒阳事情紧迫,不能耽搁时间,刘杲大军渡河后,稍作休整,便向雒阳进军。然而,大军行至北邙阪,却被吕布引军阻拦道路,不得不停止步伐。 刘杲令斥候匆匆查探,吕布大军竟然有两三万人。刘杲心中当时就大骂后世历史书籍:“记得《三国志》还是裴松之所引注解,言董卓入雒才三千人。然而,今日我刚至雒阳,就道逢吕布两三万人逆击,这历史果然不能尽信。” 这却是刘杲因为记忆有点模糊,误解历史书籍记载。 历史书籍所载董卓入雒时,不过兵马三千。这三千兵马,仅仅是说董卓大军前驱,非但不包括丁原、吕布帐下并州、河内兵卒;何进、何苗投降部曲;连董卓屯在城西夕阳亭的大军,也不曾包括在内。 八月戊辰{二十五},张让杀何进。 八月庚午{二十七},张让败亡,出逃。 八月辛末{二十八},董卓入雒。 至今日,方才八月二十九日,距离张让诛杀何进,才四天而已。 雒阳大乱时,事情变化极其迅速、猛烈,一日而数变。董卓虽在夕阳亭屯兵,但是屯兵却不能瞬移至雒阳,援助董卓震慑雒阳。 董卓屯驻雒阳的兵卒,此刻委实只有三千骑兵。 刘杲自以为史书记载错误,心中略略遗憾:“本欲以苍鹰搏兔之势,以大兵逆击董卓。孰料时事陡变,还须按照既定稳妥筹划,慢慢谋取雒阳。” 刘杲虽然自以为,至大乱时,雒京应该空虚,但刘杲的行军计划,依然按照稳妥方略,一一进取,不敢怀有丝毫饶幸心理,把大事寄托在那些历史记载上。 如与历史一般,那刘杲自然可以投机得利;如与历史记载相逆,也可继续行事,不至于全盘皆输。 吕布率两三万兵卒拦道于北邙阪。刘杲直线进军雒阳的计划,也就随之破产,转为另一种稳扎稳打军势策略。 站在北邙阪的高坡,刘杲观察吕布军阵布局时,偶然发现自雒阳南北两宫被袁绍血洗后,雒阳已经开始陷入破败的趋向。 “步登北邙阪,遥望雒阳山。雒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垣墙皆顿擗{pi},荆棘上参天。侧足无行径,荒畴不复田。游子久不归,不识陌与阡。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刘杲不自觉的念出一段诗句。 华歆微笑的赞叹刘杲:“伯兴当真好文采。只是雒阳虽然稍有破败,伯兴这诗句描述,却也太过夸张,何至于‘千里无人烟’?” 刘杲长叹一声,不知为何,双眼突然有点湿润:“自从雒阳兵戈忽起,梦中屡见雒阳破败如此。触目今日之繁华,思及梦中之破败,遂多有感慨,以致令子鱼见笑!” 刘杲所盗用诗句,改窜于曹植所作。 若是历史进程不被打断,二十年后,曹植再至雒阳时,这诗句已经恰如其分。 曹魏之后,又有两晋八王之乱、元嘉之乱,乃至于五胡乱华,北地尽丧于胡种。雒阳的数百年劫数,此时,才刚刚开始! 思及雒阳繁华,又触目今日兵灾**,又想到而后的天下大乱,刘杲心中越发悲痛:“务必好自努力,不使大乱延续数百年。” 第208 废立(下) class="width">第208废立(下) 八月癸酉(八月三十),董卓入雒第三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董卓召集群臣,言少帝刘辩暗弱,难以肩负起中兴大汉之重任,并提议,称陈留王刘协,年纪虽幼,但有明主之相,可嗣位为皇帝。 董卓此言一出,群臣大震。唯有朝中重臣,袁隗大多已经与之有过沟通,是以大庭之上,无人敢反驳董卓,提出异议。盖重臣早已知之,小官则不见风声,不敢妄动。 真实历史此时,尚书卢植不畏袁隗、董卓两方势力压迫,跨步出列,大义秉然的批驳董卓,之后因蔡邕等人援助,卢植得已无罪。自此之后,卢植不被董卓所喜,且卢植又鄙视袁隗等屈节,感叹大汉朝堂上已经再无堂堂正正之君子,遂逃亡至幽州,隐居于上谷,从此不涉及朝堂政治。 至于这时空。 小平津岸边,卢植本欲说退刘杲,反而被刘杲禁锢围困。也是因为卢植被禁锢在刘杲军中,不能返回雒阳,董卓提议废弃少帝刘辩时,近百人的大庭之上,竟无一人开口反对董卓提议。 董卓提议,无人敢言。董卓继而又询问太傅袁隗,袁隗则顺从董卓意愿,言少帝刘辩当废。于是乎,废立大事,半日而定。 台下,宋泓向崔烈小声颓然叹道:“朝堂已无君子矣!” 崔烈连忙小声回应道:“慎言!慎言!此地非说话处。” 董卓入雒后,听从李儒建议,以宋泓替补丁原为执金吾,又举崔烈替补许相为少府。因袁隗曾想诛杀两人,宋泓、崔烈皆爽快接受董卓任命,借董卓之威势,对抗袁隗。 如今宋泓行走在外,亦是刀不离身,随从亦带十数人。他与崔烈,虽然对朝政不满,但是亦不敢开口反驳废立大事,唯恐惹祸上身。 九月甲戌(九月初一)[1],董卓入雒第四天,大雨如瓢泼,黄河水涨。 便在大雨中,董卓集聚群臣,会于南宫崇德前殿。 大殿之上,董卓与袁隗两人,一武一文,率领群臣,齐声责令少帝刘辩应宣布退位,让予其弟陈留王刘协。 群臣威迫,众口一词,大概了解废立之事的何太后,顿时晓得,她已被朝廷诸公抛弃。 没有大将军何进为之撑腰,没有张让、赵忠等人为之拦道,何太后如今虽有太后之名,却着实是个孤单寡人,无谁看在眼里。 事已至此,何太后方才知道,大祸临头。不过如今大势已定,非她一妇人所能更改。 无可奈何的何太后,只能无声待在一侧,徒劳的无助哽噎流涕,感叹世事变幻如斯。才三四日光景,她就从从高位重重摔下至谷底。少帝刘辩遭遇连日兵灾,心中恐惧不安,见到这些群臣逼迫,立即不知所措,唯恐再有人举兵前来杀他。 雨水击打青瓦声、何太后呜咽哭声中,袁隗上前,收取少帝刘辩所有天子专用饰佩、符章、玉玺、金绶,递交给陈留王刘协。而后袁隗又引少帝刘辩走下高台,向陈留王刘协北面称臣。 太傅,位高于三公。汉世制度,帝王初登基时,辙设置太傅,兼录尚书事。一位帝王,只能有一位太傅,该太傅死,则太傅之职位也随之虚空不设。 太傅,主要负责引导新帝,熟悉朝政运转;并辅助帝王,通晓尚书台等国家各种事务,以及向帝王指导国家政治秘诀:何事虽恶,可为;何事虽善,不可为。 便在这个大雨如注的今日,本该辅导少帝刘辩茁壮成长的太傅袁隗,却亲手将少帝引至台下,改奉陈留王刘协为帝。当真是无比讽刺。 因为外面大雨如注,废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帝,便在崇德前殿草草完结。寥寥十数步仪式之后,群臣开始恭贺新帝即位。 是日,陈留王刘协,于崇德前殿,即位为天子,改年号为永汉。 少帝刘辩,自三月登基,至今未尝半年,便被群臣废弃。 昭宁这年号,也仅仅存在三天,便又被匆匆废弃。 自此以后,新汉帝刘协开始走入历史,刘协艰难的一生,也缓缓拉开序幕。 也是命运定数。 创建东汉的光武帝刘秀,至雒阳却非殿,决定定都为雒阳。却非殿,亦在南宫。崇德殿之前,紧挨着的,便是却非殿。 光武定都雒阳于却非殿,刘协即位于却非殿之后的崇德殿。两位帝王,一兴大汉,一亡大汉,两相对比,常令后人嗟叹。 新帝刘协刚刚即位,董卓又立刻攻击何太后,斥责何太后不念亲情,逼迫董太后至死,遂迁何太后居于永安宫。这是董卓不欲何太后再干预朝政,以致再起事端。 新旧帝交接后,群臣散朝,各自为以后安排。 堂前。 董卓斗志昂扬,一脸兴奋,宣布废除灵帝时诸弊政,同时诏书废除宦官之权职,改以公卿以下子弟为宫中诸侍郎。当此时,董卓亦是锐意进取,自以为能引导大汉中兴,且死后百年,他董卓能与伊尹、霍光等名臣并列史册。 堂后。 何太后心中苦闷,与身边侍婢言道:“悔不听车骑{何苗}言,任凭大兄交接袁隗之辈,乃至有今日大祸。两兄刚死,袁隗老贼便胁迫群臣,逼迫我们孤儿寡母,当真如张常侍、赵常侍所言。” =============== 雒阳城北,北邙阪。 一场瓢泼大雨,使雒阳地区本来泥泞的道路,变成条条水道。 前有吕布率两三万大军拦道,又逢涝雨坏道。刘杲虽然急于入雒,趁机谋取利益,但苦于天时、地利,皆不在刘杲之侧,乃至大军虽然渡河,却不能飞速入雒阳城。 刘杲手擎一柄纸伞,站在一处土坡,远望雒阳方向,喃喃自语道:“大雨、大军……莫非上天不欲我入雒阳?” 刘杲感叹间,却见土坡下,几位士卒护卫着的卢植,手举纸伞,不顾道路泥泞,向刘杲所在,快步走来:“刘并州百般躲避,今日仍然不肯相见否?” 卢植毕竟是大汉尚书,且有名望。刘杲至南岸后,虽然囚禁卢植,但是亦给卢植很大自由,只是为避免卢植唠叨,刘杲一直不曾与卢植好好交流过。 今日雨中,卢植偶然望见高坡上刘杲,所以顽固的冒雨前来,试图说服刘杲。 注[1]:汉世至今,历法多变,月份屡改,难以一统。有些时日,此历法划为九月,另历法划为八月。本文所用历法日期,皆是今日裁决的标准农历,与汉世稍有不同。若是甲子纪年法,则准确无误。九月初一,八月三十,其实尽在癸酉月。惟干支纪年,今世人多不熟悉,故多言一句。 第209 僵持(上) class="width">第209僵持(上) 董卓入雒四日,废刘辩立刘协,雒阳局势随之变的更加复杂、无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借助袁隗在废立之事上的屈服,雒阳诸公渐渐开始注重董卓,不再仅仅将董卓视作单纯的勇武率兵之将领。 九月丙子(初三)。 自刘辩被废后这两日,何太后屡出怨言,又试图联系何苗部下,募集死士诛杀袁隗、董卓。然而,南北两宫宦官被袁绍屠戮一空,何太后身边此时连个可信能干之下人都没,何太后刚起谋杀之意,就被董卓发现端倪。 于是,董卓与袁隗,诏书批斥何苗、舞阳君何母种种逆行,又对原何进部曲宣称:便是因为何苗、何太后、舞阳君何母与宦官合谋,才得以围杀何进。 何进与何太后同父不同母;何太后与何苗同母不同父;何苗与何进根本毫无血亲。亦是因此,当何进父亲十数年前死后,何氏一门之内,屡有不合,虽无大争执,但是平素间的鸡毛蒜皮之事,却是接连发生,不得安宁。 何进部下亲信,大都知晓何进与舞阳君何母关系不好,且因为前段时日,何苗又与何进当堂翻脸,言当依靠宦官。何进那些部曲也下意识的以为,何进被杀,何苗亦是主谋之一。 于是,董卓率领着这些群情激奋的何进帐下部曲,以为何进复仇为名,逼杀何太后,鞭尸车骑将军何苗,又杀舞阳君何母。 至此,原何进部下彻底归心董卓,而董卓横行宫中,也不再有丝毫顾忌。 说来也怪,自董卓诛杀何太后、何母后,霖雨三月的雒阳城,在一场暴雨之后突然放晴。 自九月初四,一轮红日开始清扫雒阳数月阴霉。不知不觉当中,雒阳城内传起谣言:董将军入雒,大汉复能见青天。 不管怎么说,奇怪的数月霖雨阴霉,却着实因为董卓入雒而突然消逝。一时之间,雒阳城居民,还真有点愿意相信,董卓是大汉祥瑞之兆,他这次入雒能扫除雒阳阴霉,不定也能扫除大汉余弊。再加上董卓尽废灵帝之弊政,革改如今被万人痛骂的宦官掌权之政策,又大辟名士党人,董卓一时之间,声望暴涨。 连废少帝刘辩之事,此时也不再为雒阳诸公诟病。刘辩立,雒阳阴雨;刘协立,雒阳放晴,在这个谶语当道,“天人感应”昌盛年代,无疑象征着刘协才是真正天命之子,是真龙。 借助雒阳放晴等天时地利因素,董卓又连连征辟名士参政,援引朱儁等老臣齐聚京师,共同辅助新帝。至于董卓自身的亲信,便类如李儒、牛辅等,也尽是小官,不曾晋赏半点。 不过无论如何,董卓还是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最大的依仗是手中兵权。所以董卓虽然不封赏亲信,但是雒京兵卒,却渐渐被董卓整合,凡将校之职,皆是董卓亲信。 当此时,在此时无数人眼中,董卓身载祥瑞,又革改弊政,当真有点霍光、伊尹废立气象。 =================== 当董卓开始借助立帝之功,在雒阳翻云覆雨,纵横捭阖时,刘杲却被困在北邙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却说吕布升职为骑都尉后,立刻率两三万兵卒,奉董卓之命前来阻击刘杲。 碍于双方此时,还都是大汉之臣子,且刘杲也没直言讨逆谁谁。故吕布没有直接挥军来袭,只是率大军拦腰截断自北邙阪至雒阳的要道。 吕布令步卒在刘杲阵前,挖掘一道半米深壕沟,向刘杲递交书信:“州牧步卒只要越过壕沟,吾等便视作逆贼,舍弃生死奋力搏杀。将军{董卓}连辟数十位名士、处士、豪杰,类如荀爽,亦驱车入雒,欲与将军共同秉兴大汉。州牧怎能逆势而为?” 自九月初一至九月初六,刘杲令部下与吕布互相攻击十数次,最后双方各有损伤,不分胜负。 刘杲当初决意率军直奔雒阳,是想凭借后世历史记载投机一把,而非孤注一掷,全力在雒阳一拼生死,不成则亡。刘杲这等人,决断时虽然决断,但万万不会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竹篮。 因为急行军,刘杲六千步骑,只带高顺一位武将,其余部将或是守卫并州门户,或是集聚箕关,充当刘杲后备。 若是投机成功,箕关一万五千兵卒,便一拥而出,为刘杲左膀右臂,震慑雒阳。 若是投机不成,并州根基亦可不必担忧。 如徐晃镇守河东郡下阳,隔黄河与董卓驻戍在陕县兵卒对持,确保中条山山谷安全。 如张燕镇守河东郡安邑,监管盐池改革事务。如今盐田改革,收益远远小于支出,还好改革后的盐质、盐产量,都大幅度增高,那些股东也争相在革改中投入精力。河东盐田,前途虽然一片光明,但是现在却不曾得到一点收益。不过这种基建产业,是未来刘杲腾飞的基础,不能忽视。 如文丑,正率领数千骑兵健卒,与郭淮游走河朔,购买鲜卑奴,掩袭那些欲入寇的小部落。这却是刘杲隔绝匈奴之策。 匈奴如今划分五部,权归汉人都尉,老王、单于,虽有名誉,却无半点实权。美稷匈奴单于于扶罗,便好似内地郡国之王侯,自身虽享受厚禄高名,大权却皆在国相之手。 匈奴人因百数年被汉民风俗感染,其习俗倾向于半牧半农。刘杲昔日整改匈奴时,把那些善于养牧之民,皆留在美稷。本来匈奴风俗,多养马少养其他,但自刘杲来后,他强制性收拢无数马匹,并以匈奴中郎将名义,限制牧民养殖种类,开始发展牛、羊等畜牧业,而非单纯养马。 如今的匈奴,已经渐渐被刘杲改造成类似殖民地产物,源源不断的向并州内地输出草原上特有的原材料。刘杲如今的军费来源中,美稷匈奴各种产业盈利,最少占百分之四分之三。 尤其是刘杲强制性收拢群马,集中向内地贩卖平常运输使用马匹,更是积累无数财富。这些卖马钱,刘杲截留大半差价,少数返回给牧民,大头留在手中,全力支持煤井挖掘、窑砖烧制、铁骑冶炼以及军备改革等。 也是因此,刘杲帐下最精良部曲兵卒,全集中在文丑手下,镇守河朔,确保匈奴与鲜卑、乌桓彻底彻底切断联系,成为刘杲手中一处彻底的剥削对象。 也是因为种种原因,刘杲这次匆急入雒,仅仅带着高顺一位武将,真可谓是无比寒酸。 第210 僵持(下) class="width">第210僵持(下) 昔日箕关时,刘杲曾问高顺:若与吕布对阵,君应如何应对。www.65txt.com 当时高顺回答:吕布与他皆是大汉兵卒,不会刀兵相向、临阵搏杀。高顺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诚心回答刘杲这种“无稽之谈”。却是,高顺根本不知天下即将大乱、军阀纷争。 高顺在吕布帐下效力数年。而且,若是历史未曾更改,直至陈宫投靠吕布前,高顺逐渐成长为吕布的第一亲信。 反过来,高顺挂名刘杲帐下,尚不到一年。 且自刘杲接手并州牧后,忙于梳理田政、开发军需武备、构设窑砖、煤井、冶铁、盐田、畜牧等产业,全面了解并州,整合并州,开发并州,将并州打造成根基厚实的基地。 且在这之前,刘杲很少与文臣、武将进行感情沟通。刘杲自己知道大汉即将衰败,军阀迭起,但这些武将、文臣不知。纵然倾心与这些武将、文臣结交,赢得的也不过是私人友谊,与争霸天下无关。 就好比,真实历史上。徐晃、关羽这两位河东大将,私交甚好,双方战阵之时,还能侃侃而谈半个时辰。但是聊天完毕,徐晃立即提兵与关羽厮杀,以千金悬赏关羽人头。 后世许少林,原本是太祖第一对手张特立帐下亲信。然而一朝太祖斗倒张特立,许少林却成为太祖手下忠诚卫士,至死不曾心生他意。共和建国多年后,许少林曾经感概言道:一生只服两人,一为张特立,一为太祖。 盖私人之情,不足于论国事。 刘杲若想留住人心,当尽力在合适时刻展现自己的魅力、势力,吸引那些欲成大事者,自动投入帐下,倾心效力。那些心怀功名者,若想其投靠你,必然是看重你的势力,而非所谓的私人恩情。 而且,恩情这东西,亦不是你稍微施点恩,别人就必定感怀投报,视你为恩主,非要肝脑涂地,弃生死而不顾,为你效命。 与其花费心力,笼络那些不知是否会支持自己争霸之人,还不如只须闲时稍稍关注点那些文臣、武将,平时则耗费大力气,为未来宏图筹建根基。这就是刘杲心中论断。 也是因此,高顺与刘杲之间,仅仅是刘杲相信高顺才干,全力提拔高顺上位而已,至于私人之间的感情,则完全谈不上。 如今刘杲与吕布对持北邙阪,手上只有高顺一张牌可打。且这张牌又来自于吕布大营,可谓是相当窘迫。 当此时,刘杲也担忧高顺会投诚吕布,向他反戈一击。 毕竟吕布如今身为骑都尉,官秩两千石,已经踏入大汉高层官员行列。高顺此时携功投靠吕布,以汉世人的目光来看,这未必不是光明前途。 所幸,当刘杲准备试探性攻击一下吕布,顺便试试高顺是否可靠时,高顺并没有令刘杲失望。高顺全心全意,真刀真枪的与吕布火拼两场,五六日间,刘杲这面已经大约死伤七百余人。 高顺与吕布阵前小范围剧烈厮杀,互相试探,以此窥视对方军伍之弊端不足。 令刘杲感兴趣的是,有一日,吕布阵前竟然对高顺感叹:“部下有此将帅,吾却不曾大用之,我吕布不识人如是。久闻刘并州才高远见,初时以为民间谣言,世间无此妖人,直至今日才知,盛名其下,必有实才。” 以此言论断,看来高顺之前,还没被吕布发掘出。却说,不遇万千艰难、盘根错节,又怎知谁是凡人,谁是英雄? 就好比此时,除刘杲外,谁知此时正免职在家的公孙度,将会在短短时间内,飞速崛起,割据辽东? 与吕布在北邙阪僵持数日后,刘杲与华歆开始寻求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六千步骑,对阵两三兵卒,这肯定是输多赢少,不能在这方面太过痴心妄想。 便在此时,孙密悄悄走进议事大帐,递给刘杲两三页纸张,道:“这是凉州事件调查结果。” 刘杲刚瞄上一眼,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马腾! 凉州局势的扑朔迷离,经过锦衣卫调查多日后,得出结论,根结缘由应该起于马腾。 马腾,字寿成。马腾之父,久在汉阳郡任官,而后因某事被免职。免官之后,马腾之父不愿归乡,遂定居汉阳郡。因客居汉阳,且马腾之父又不善于经营,家庭逐渐贫困,周遭无人愿意与马家婚嫁联姻。 不得已,马腾之父,为马腾娶来一位羌女,传嗣继脉。 汉世之时,诸胡羡慕大汉内地繁华,皆以婚嫁汉人为荣耀。与此相反,汉世家族中,非破败户,根本不愿意娶胡人为妻。 汉世时,不少内地生活困难的流民,不少人逃亡边疆。盖一至边疆,无论这人如何不咋滴,只要他是纯种汉人,必定有羌族、鲜卑、匈奴、乌桓等部落中中等家户,牵着女儿,带着聘礼,前来求取婚姻。 若是这人祖上五代之人,出过大汉高管,便是诸胡中的权贵,也要趋步来前来交结婚姻。 这亦是汉世间汉、胡联姻之间的常情。 这类羌胡一旦与汉人婚姻,就好比后世在某国拿到绿卡,身份立即转变,待遇大增。 马腾娶羌女之后,其岳父将全部家产,分给马家,助马腾成事。马腾应募时,召集的数十人部下中,大半亦为羌类。这些羌类,便是由马腾岳父平素间牵针引线,才聚集在马腾周围。 因为马腾与羌女婚姻,羌人也因之认为与马腾与他们血缘较近,比其他汉人更亲密一切,是以羌类多来投奔马腾。 真实历史上,初始,借助羌类助力,马腾才得已屡破叛羌,官职连升。 在这时空,马腾也是率领羌类,冲锋陷阵,以功劳累积至一定程度时,才被手持刘杲嘱托的刘石发现。 因为刘杲的嘱托,刘石很看重马腾。经过数年发展后,马腾在西凉,声名已与韩当、颜良等人并列。 且因众人之中,马腾岁龄最大,刘石也因此最为倚重马腾。 自刘杲军中,流传起向韩遂输送军粮后,金城众将,人心浮动,常常议论,军将多有离心印象。 锦衣卫在搜集凉州情报时,首先调查的便是这消息源头。经过多日调查后,锦衣卫发现首先传播刘石向韩遂私运粮食之事的,竟然便是刘石相当亲信的马腾。 这么一来,事情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PS:本卷主要是描述汉世间诸人物。开笔写文时,我已彻底丢弃演义故事,专门分析史书寥寥几句记载背后的故事。话说,这也是我读历史书籍的特色。 既然写三国,就难免提到三国人物。因为《三国演义》的巨大成功,历史人物早已面谱化,且因为汉末历史混杂,许多事情,不同书籍,各执一词,或言其善,或言你非。 材料不一,事情始末不明,故汉末历史也最为复杂难辩。 码本文时,我只想叙述一些,那些曾经被我们忽略的一些史实而已。这些历史资料,既然存在,肯定有其价值。 譬如董卓败于黄巾,一直被人诟病,并以此来言董卓不通军事。但是又有几人知晓,历史上董卓兵发广宗时,曾上书称,当一如卢植所筹划,只需再坚持围困数十日,便能一战破黄巾?只是朝廷求功,直接驳斥回董卓奏章,令其急速进击。之后董卓兵败,真实历史上也是小败,伤亡不曾触及骨肉。只是因为董卓军事策略,和卢植一样,不合朝廷之心意,这才被调遣。。。。 又譬如董卓废立,许多人都以为这是董卓败亡根本原因。但是,却都忽略废立之事,其实是袁绍叔父袁隗主持的……。 读本书的人,应该大多或多或少读过史书吧。希望看到文中所写,与你心中对此人物认知有偏差时,不是匆匆忙忙驳斥我胡言乱语,而是能够再翻翻书,验证一番,是否是曾经有过此事。 大凡爱读历史者,首先当有一颗包容之心,容忍下不同论点。我文中人物,虽然全部按照史书勾划,但肯定与历史上真实人物,错差万里,不能等视而论。作者本文智商有限,见识有限,无法真正理解那些高高在上的英雄。 但无论如何,本文中绝对不会出现“英雄其实都是凡人,我不一定比他差”这种论调。 如此而已。 当然那些喜爱《新三国演义》乃至《终极三国》一流的三国FANS,彻底忽略我吧!对于你们,我就是一个不通时事的老古究。 ==========最近心情不好,有点爱啰嗦======================= 第211 能臣禹稷者,必尧舜 class="width">第211能臣禹稷者,必尧舜 华歆草草翻了翻锦衣卫递来密信,立即断言道:“马腾或有异志!” 华歆言下之意,言马腾欲自立山头。www.65txt.com-====- 刘杲背起手,回忆起后世历史有关马腾记载。 西羌叛乱,马腾趁势而起。因破击叛羌有功,马腾攫取无数利益,在短短几年内,一跃成为凉州知名人物。 而后,因耿鄙初任凉州刺史,不晓凉州风情,凡事尽推门下曹事,因军事调动疏漏,遂为韩遂破败。耿鄙被被害后,马腾收拢耿鄙帐下新旧兵卒,又携军反叛,集兵于韩遂、汉兵之间,态度两可,借机成就西凉军阀基业。 至李郭之乱时,马腾与韩遂借救驾之名,引兵来攻长安,欲与城内诸公合势,破灭李郭。马腾此次投机,虽然因为军阵不敌李郭,希望陡然破灭,但是马腾却凭借这次救驾成功漂白,脱离反贼之逆名,官封征西将军。 历史上,马腾与韩遂两人,并称为西凉两贼。赵宋年间,袁枢编纂《通鉴纪事本末》时,有关此节历史故事,便题名曰:“韩马之叛”。 观马腾历史上种种行为,可见这人在三国前期,野心非常大,且精益进取,眼光明视,善于把握时机。若不是马腾兵阵才能不足对抗董卓部曲,马腾不定会对三国历史产生巨大影响。 依马腾性情,若说他正准备谋取金城郡,刘杲亦觉得这可能非常大。 华歆继续评价道:“这马腾是虎狼之徒,身怀大才,非刘石所能辖制。” “古人言‘能御骥騄者,必王良;能臣禹、稷、皋陶者,必尧、舜’,又言‘行走百里,而调千里之足,必有摧衡折轭之难’。马腾之才,粗粗一观,便知非刘石所能辖制。” “类如赵云、韩当、颜良之辈,虽亦是璞玉之才,然皆为伯兴辟于行伍之间、步卒之中,伯兴与之,皆有提拔举荐之恩情,与马腾之辈不同。~~~~不论西凉迷局背后,还有何事,伯兴若不想矢马腾之将才,则应速速征调马腾入并州,降服之、臣御之,使之为伯兴驱使。” 王良,春秋时人,以善于御驾,与造父并称,是汉世间眼熟耳详之人。《孟子》《荀子》《韩非子》《淮南子》皆有此人事迹。且司马迁录《史记》时,王良已被尊称为天上星官名,并词之曰‘王良策马,车骑满野’。 禹,即大禹。 稷{ji},即后稷。 皋陶,尧帐下贤臣。 华歆借用这些汉世人特别熟悉的名臣良人,向刘杲解释:器小之人,不足于容纳大才。刘石不足于降服马腾。 刘杲沉默许久。 这是刘杲听出华歆话语中更深层次的寓意。 华歆言论言论仅仅围绕马腾一人,但眼界却拔高至通览全局,向刘杲描述御驾属下之道,并隐隐约约建议刘杲当努力学习前辈手段,陪养器量,向尧舜靠齐。 前些日,卢植正欲说退刘杲退兵时,刘杲却反客为主,准备趁机招降卢植。就卢植一生来言,在刘杲眼中,他算得上是一位合格良臣。 昔日刘杲身在广宗时,受张角胁迫,做《骂植书》,好生将卢植大骂一通。 因为此事,刘杲对卢植颇有歉意。 真实历史上今日,卢植即将灰心丧气,躲至幽州,落魄而死。刘杲不愿意见到卢植穷困潦倒,遂想趁机结好卢植。无奈虽然卢植怨愤董卓废立一如历史,却因为不曾当庭反对,没有惹怒董卓、袁隗两人,以致使他在雒阳无容身之地。 所以今日,卢植挥挥手,将刘杲善意的招揽,当作遮眼浮云。 此事之后,刘杲开始对雒阳朝局犹豫。类如卢植,尚不愿投依他刘杲,他若一旦入朝,还能有几人可用? 华歆今日借助马腾之事,大肆议论,却是为此。 历史上,张辽在吕布帐下,三心两意,一投曹操,遂忠诚效力,建无数功勋。 历史上,徐晃在杨奉帐下,名不显身不露,一投曹操,屡建奇功,令曹操感叹:徐晃可比古之孙武、司马穰苴也! 这便是所谓器量使然。 如今刘杲羽翼渐丰,势力将成,这器量、视野、棋局都要随之更新。 自古帝王成事,大多初始皆似无能,如汉高祖刘邦,少年类似乡间流痞;汉世祖刘秀,年少时胆小怕事,不爱兵刀。 这些少年寒微之事,常被众人诟病。也是因为这些些微污点,众人却不曾发现凡是这些帝王,身上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一直在成长,他们一直在辛苦的、努力的,提高自己视野、器量。 是故。刘邦能从流痞之习性,转变成敬重关西大儒,不敢因己意,随意妄行;刘秀能从区区文弱书生,渐渐成长至统兵大将,战阵之上,冷眼无视万千生死。 若用后世游戏所言,那便是:尽管这些帝王初始属性或许仅仅是白板,但是他们潜力基本上全是满值,成长属性极高。 刘杲后世不过一军旅政委,或许能辖制些许兵卒,拎起刀枪,行走于山间林中,但绝对是国家大事的边缘人物。 论统帅兵卒,如今,五千之上,刘杲已经难以如意驱使。 论治国革弊,如今,刘杲只知何事为弊,却不知如何才是真正通天大道,光明无缺。 一眼模糊时,想当然,以为一切容易。 粗粗了解一些时,刘杲才知,话易出口,做事却无比艰难。 刘杲若不努力、虚心学习各种手段,他亦不会有今日成就。毕竟,后世可以给他无数经验,却不能直接赐予他无敌光环。 ======================= 九月初六夜。 淇水岸边。 张然、孙轻两人一身衣服被鲜血染红,狼狈的从丛丛竹林里露出头,惊恐的探望四周动静。 片刻后,张然才小声道:“没人!” 孙轻弹开落在他面额上的竹叶,点点头:“放木筏吧!” 两人小心从竹林里,拖曳出一副简易竹筏,引入淇水。 木筏载着两人,缓慢飘向下游。 心思渐定后,张然小声抱怨道:“朝歌狗官的话你也信?光武中兴时,云台十八将的谁谁,就在淇园伐竹制箭,补充武备。这一带的狗官,最多的便是弓弩手!若不是临时有事,你我两人也被万箭穿胸。” 孙轻忍奈不住,反驳道:“这还不是你的筹划。假扮义军,救助九门侯妻子,多傻的计策!朝歌县令不趁机杀我,那才是蠢笨之极!” “再傻的计策,也是你甘心情愿选的。”张然不奈烦的驳斥孙轻。 孙轻双眼一睁,骂道:“你这死鬼。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惹上九门侯?我那数百弟兄会被朝歌县令射杀殆尽?” 张然叹口气,拍拍孙轻肩膀道:“事已至此,何必再说如果。谁知九门侯帐下之兵卒,皆是笑面虎。说着要封赏,结果却引来无数兵卒。” “今日事败,黑山已无我兄弟容身之地。吾青州尚有几位弟兄,如今生活不错,你与我一起投奔他去呗!” “你我弟兄两人,今日既然共患难,便当齐心协力,逃出此地,莫要再自向争执。” 张然语调悲凉,勾引起孙轻无数悔恨。 孙轻无奈的长叹一声,也沉默下来。 深夜之中,一片木筏,静静的沿河流向下漂去。 第212 袁绍来访 class="width">第122袁绍来访 雒阳,北邙阪。www.65txt.com~~~~ 刘杲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袁绍。 他,头戴二粱进贤冠,腰系青绥。虽是仓惶出逃,亦是风度翩翩,一眼望去,便知定是长于公侯之家。 他,四方脸,下颚略宽,短胡长须,容貌中上,且不怒而威。眼角一动,便能散发出森严威仪,令下人震恐。 他,儒衫长衣,书生意气,与别人交谈时,不拘不傲,颇能折节下士,令众人感到亲切、友好。 望着眼前这位温宽如玉,仿若翩翩君子的袁绍,刘杲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屠戮两宫三千人的袁绍,外貌竟然如此和气、儒雅。 却说袁绍出奔后,闻听刘杲与吕布对持北邙阪,心中一动,便率数十人亲信,访问刘杲。这便是上述场面的缘由。 这亦是刘杲穿越至此空间后,第一次与袁绍相见。 “我这一身皮囊,难道与别人不同?”袁绍见刘杲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不由得开口问道,打破两人之间沉默。 刘杲嘴角一瞥:“只是不意,本初这般温尔儒雅之人,竟能够屠戮两宫三千余人!” 一句话,大帐中的气氛顿时凝结。 刘杲早得到雒阳职方司密谍书信,知雒阳之乱时,袁绍曾经试图诛杀宋泓、崔烈、夏育等人。是以无论如何,刘杲此时都对袁绍没有半点好感。 袁绍嘴角,凝视刘杲半晌,方才颓然长叹道:“果然杀戮无好名。不过伯兴亦是军阵大才,难道不知我之苦楚?” “陈窦之乱,阉竖屠尽窦、陈两家,继而引发党禁,禁锢、残杀党人无数,以致海内怨愤,无一人不是阉竖仇敌。-====-” “若是吾辈束手就擒,必将再上演陈窦之难,令阉竖窃喜。吾袁氏一家死去不可惜,若是在大汉衰世之际,再起党锢,牵连数千忠义之士,这天下孰能救之?攻杀两宫,虽是逆行背德,然为朝廷诸公,万千士子,吾袁绍背此恶名又如何?” “至于屠戮三千人……伯兴可知,这雒阳东南西北,无数豪强都与宦官交接,互为援结。昔日伯兴整顿河东盐池,收押盐贼数十人,送于雒阳,应当知道,雒京豪强究竟有多大力量!当时急迫之间,如是不能搜捕殆尽,一旦重要人物奔走京畿,联络豪强起事,那时雒阳怕是更加残破。” “伯兴为军将,当知兵事急迫之时,必当宁杀错千人,莫放过一人。不然引起大乱,损失岂止千百人?” “非是我袁绍喜乐杀戮,而是迫于时事,不得不除恶务尽也!” 袁绍将一大通话,统统讲来,一诉心中苦闷。自袁绍屠戮两宫后,不少人说他残暴,而袁绍去却认为自己无比委屈,且对杀戮之事无怨无悔。 对于袁绍解释,刘杲默然以对。 袁绍又停留小半时辰。但因为两人心思不同,话题一直难以谈下去。 袁绍本来的计划,也吞在肚子里,不再提起。觉得刘杲不可共商,袁绍不久便起身告辞。 临别时,袁绍又道:“伯兴带兵入雒所谋,我也能猜度一二。与董卓比起来,我宁愿入雒的是伯兴。” 刘杲呵呵一笑,随口再次封锁袁绍言论:“董将军自入雒以来,罢弊政,辟贤良。扫除霉雨,天日复出。岂是我所能与之比也!” 袁绍摇摇头,轻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董卓秉持朝政,对大汉有害无益。” “董卓虽是将才,却无相才,通军事,却不知朝政。今日,他初登权贵,辟名士,举高才,看似欲使大汉中兴,但是其中无数隐患已经埋下。一日董卓革弊无功,这些隐患再一齐爆发,他必然惨败。” “董卓或许真欲努力,为大汉中兴努力。但这世上心怀善意,却屡行错事,为他人带来无数困扰者,古来多之。今董卓便是如此,他虽有心为善,但是落到实处,却是作恶,荼毒生灵。” “盖国事不因人心而改之。” “譬如昔日太尉段颎,西羌呼之为杀神,闻其名而远遁。其为将时,部下亦铁血奋战,披坚执锐,横行湟中大小榆谷,真可谓一代名将。然其一朝入朝,主持朝政,劝先帝北伐鲜卑时,却三路齐败。而后段颎身死狱中,亦是因为此败牵连。” “岂非鲜卑不能伐也?当时鲜卑初兴,奴酉尚无威势,若能破灭鲜卑,漠北将复能安静,以军事而言,当真是北征鲜卑大好时机。” “段颎一代骁将,若其统领大军,率夏育、田晏、臧炅之辈,或能大破鲜卑而归,为大汉造福。但是偏偏段颎身在中央,而非在边疆征讨。三路兵败,亦有原因矣!” “段颎阵前能败敌,幕后则为敌所败。这便是人不当其位。今日董卓亦然。” 刘杲惊讶着望着袁绍。刘杲虽从后世历史记载,知道董卓必定败亡,但是从目前董卓行事来看,刘杲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还真不知道董卓的致命隐患在何处? 刘杲自度,便是他代替董卓,所行手段怕也与董卓类似,辟用名臣来拱卫自己声望,调用名士以兴盛朝政。这些手段,难道在袁绍眼里,竟然是错漏百出,隐患丛丛? “果然,能够成为曹操第一大敌,三国前期第一军阀,以匆匆招募兵卒,大败跟随公孙瓒征伐数年的精锐士卒的袁绍,必定亦有过人之处!”刘杲心中感叹道。 之后,刘杲抽空主动询问袁绍,董卓所行政策,到底有何隐患。只可惜此时的袁绍,猜到刘杲不愿与他合势,这些深层次交流,袁绍已经不愿说出。 PS:俗传丁原为吕布义父之说,这里稍微解释一下。 案,并州刺史张懿被杀,丁原则迁为并州刺史。未满一年,灵帝刘宏又以董卓为并州牧,迁丁原为骑都尉,屯兵河内。 且丁原本为宛县吏,因平黄巾之功,方逐渐兴盛。 由此可见,至吕布杀丁原时,吕布最多只在丁原帐下效力一年多。丁原只不过是吕布寻常上司,谈不上“主”“父”。 且丁原帐下三将,吕布为主薄,张辽、张杨为从事。而后何进相召,张辽、张杨入雒,独吕布犹在丁原之侧。主薄亦是掌管亲近之吏,权掌府下诸事。 个人猜度,吕布少年时,或以文事显名,而非纯武将,与张辽有本质差别。至于吕布之勇武冠世,或当是日后军阀争斗时,逐渐打拼来的声名。 第213 怀揣珠玉,却乞食于街 class="width">第213怀揣珠玉,却乞食于街 袁绍即将跨马离去时,突然想起一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懊恼的拍下额头,袁绍唤亲信抱来数卷书简,向刘杲说道:“颍川荀爽读伯兴所注《大学》后,叹为天人之作,感慨不已。” “荀公这几年闭门注解五经,书文初成,还未曾示人。初读伯兴之《大学章句注》,荀公立刻将所注《礼记》一文中的有关《大学》注释竹简,尽数毁去,并言伯兴此文一出,《大学》不必再有他注。” “荀公曾欲去邯郸,与伯兴共论《礼》学精要,车驾未过大河,忽闻伯兴已提马至并州,竟不能相逢,真是遗憾。” “这数卷书简,乃是荀公所注之《礼》。吾少年之际,喜爱交游,荀公亦有耳闻。前些时日,荀公两侄,荀悦、荀彧,欲借吾之手,将荀公大作递给伯兴,请伯兴勘定,荀公多年所悟义理,得《礼》真正精华有几分。” 荀爽毁自己所作书简,这是自以为见识不足,文章不能与刘杲并存。以荀爽如今的名声,这种行为,可以说足以惊动四方名士。 汉世间的《大学》一文,与后世市面上常见《大学》差别很大。不说差别万千的义理注释,单说后世市面所谓古籍《大学》,大多是赵宋年间产品,其原文语句次序,都与汉世年间的《大学》不同。 若是汉世寻常人,初读刘杲盗窜朱熹的《大学章句注》,怕是高呼刘杲无有半点学识,连《大学》正文语句次序都弄的乱七八糟,怎能注释出《大学》义理? 也只有类如荀爽、郑玄,这等饱学名儒,才能窥视出《大学章句注》内含无数义理补充,才能读出《大学章句注》真正的精华所在,才能观摩出那自成一系,圆润无疏之理论。 儒家数千年发展中,被切切实实尊为“子”的,只有三人:孔丘之孔子、孟轲之孟子,以及朱熹之朱子。 孔子削简作《春秋》,一改三代之常俗。自汉武独尊儒术后,孔子便被当作儒家之首,君子之典范。 而后大唐崩溃,武夫当国,五代迭起,久乱不平。后周皇帝郭威,恨武将执政,屡以杀伐定国策,遂拔高孔子之地位,将孔子捧至人间皇帝之上,勒令凡其后嗣必拜孔子,以此倡导文事。郭威之后,柴荣、乃至赵匡胤,都继承这道法则。自此,孔子位于人君之上,凡帝王必祀拜之。 孟子之志,诉孔子之道也。自汉武帝独尊儒术后,数百年内,孟轲地位并不高,更难以和孔子相提并论。赵宋之时,两程与朱熹等人,以改革文化为言,大肆拔高孟轲地位,自此之后,孔孟方被并称,一为圣人,一为亚圣。 孔孟之后,历代儒家高人无数,但能与孔孟稍稍并列的,只有朱熹一人。 朱熹一生作文无数,义理注释万千,然最重视的便是这一篇《大学章句注》。至朱熹临死前,还在点点完善《大学章句注》,使之完美无缺,不留下丝毫疏忽。后世经学家,如是评价:朱熹之本意,尽在《大学》一文也! 稍稍了解一番《大学章句注》,再晓得汉世经学如今正处在“古文、今文”大变革期间,才能理解刘杲盗用朱熹的《大学章句注》,究竟有多大份量。刘杲这行为,并不亚于在铁器时代,却祭出AK系列。 是以虽然刘杲所书的《大学》与汉世流传的《大学》,章句段落次序不同,但是类如荀爽、郑玄之徒,初窥全文,便能察觉这一篇《大学章句注》,自成一家之理,内涵圆润大道,视野之宽阔,远非如今经学所能相比。 也是刘杲幸运,祭出此文时,郑玄正好在场。不然那些俗儒学子,只怕会纠结于刘杲注释《大学》,却将《大学》章句次序颠倒,以为刘杲无有半点才学。 吾惜之为珍宝,汝弃之为草芥,亦是此理。 虽然荀爽这等名士,不能一眼观尽《大学章句注》内在所有精华,但是行家眼里,窥一斑而知全豹。荀爽稍稍读通《大学章句注》,便把刘杲列为可与他并起并坐之人,是可共论大道之友,而非区区一后辈。 而且汉世之间,士族最重视的便是学问传承。 譬如眼前的袁绍。 汉世末,京氏易大兴,而费氏易好似民间学派,不能登堂言之。 袁家四世三公之根基,便是因为他们家传京氏易经,为易经经学之支柱。 历史上,自袁隗、袁术、袁绍相继败亡后,京氏易经陡然转衰,随后费氏易逐渐代替京氏易地位,成为易经主流。直至赵宋年间,因华山陈抟一脉,象数派京氏易经,才逐渐恢复少许地位,走入人们视野。 袁氏衰败,京氏易亦衰落。 京氏易败落,袁氏亦不再有能人也! 一门之兴衰,影响一种文化流派之兴衰,由此可见袁氏在经学上之地位,亦可以略略窥视出,士族如何重视家传文化、垄断文化,藏之如密宝,视之为根基,远甚于后世大公司垄断工艺技术。 这点上,汉世与后世,千差万别。 然而灵魂自后世穿来的刘杲,对汉世经学文化重要性,并无直观印象。刘杲只是大略模糊知道,朱熹这篇《大学章句注》,让他有些装逼资本,但却不知道这个资本是一千万,还是两万亿。 毕竟后世时,连《易经》都已被学术界定性为:其延伸出各种思想、哲学,值得重视,至于《易经》原文,毫无半点价值。 这好比言谷米可食,产谷米的稻苗却可以不必存在,当真是个冷笑话。不过后世经学早已没落,为寻求出路,各个学者大显神通,讨口饭吃,也能够理解。 自易经原文毫无半点价值的后世而来的刘杲,又怎会了解到经学在汉世的重要性? 可以说,当此之时,刘杲西破韩遂,收编白波所赚取的名望,尚不及一篇《大学章句注》一成。 华歆昔日曾建议刘杲,在并州筹建经学堂,以此来捕获各路豪杰谋士。然而当时刘杲不知华歆深意,又自以为所谓学识不过是盗用后人而言,根本难以与当世人交流,是以此事竟不了了之。 怀揣珠玉,却衣衫褴褛,乞食于街。 这便是刘杲不曾真正了解自己优势的代价。 214 鸡肋般的战局 class="width">214鸡肋般的时局 荀爽九十余日,自白身登位三公的传奇,刘杲自然知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只是刘杲没有想到,身怀大名的荀爽,竟然为他这等少年,毁自己所刻竹简,并放下身份,请刘杲指正他所著书籍。 这种行为,代表着荀爽内心中,刘杲占着很大份量。 刘杲不理解。 他与荀爽素不相识,又无结交,荀爽为何如此推崇他刘杲? 昔日荀彧、戏志才等人路过邯郸,也不过停留数日而已,虽注意过刘杲,却也不曾视刘杲为天下少有,无人能比之俊才。荀彧如此,荀爽怎会注意? 这亦是刘杲不知一篇《大学章句注》,份量究竟多重。 荀彧、戏志才不过是行走四方游学时,偶然得知刘杲讲学而已。刘杲所讲《格物》等,虽然能产生影响,但是却吸引不住荀彧、荀攸、戏志才等。类如荀彧、荀攸、戏志才,皆是倾心于国要,经营民生,振兴朝政,一心大志唯在不枉费所学,成就一番大事业。 譬如华歆,他虽然亦有功名之心,但是却亦推崇管宁、邴原之清静德操。对于华歆来说,官可为之,但亦不强求之,随遇而安,时过竟迁,心如止水。 事来,努力经营之;事不来,吾亦不理会之。 吾之谏言,你听之,我则详说之;你不听之,我便沉默不再言之。 这亦是华歆独特性格。 是以历史上,华歆能为曹操,率军兵入皇宫,亲自强行扯出伏皇后,且又不曾如荀彧、荀攸那般深受曹操忌讳,但而后大魏初建,华歆对曹丕却多有应付之心。 幸亏华歆平时朋友多多,类如陈群等人,又多方照应,华歆才得以身处高位,无衰败之忧。至曹睿时,华歆更是屡辞官职,请让于管宁,不欲再任事。 后世人评价言:不夷不惠,两可之间,集荀文若{荀彧}、管幼安{管宁}之才德者,非华子鱼,孰能为之? 因个人性格不同,所以华歆才能守在刘杲身边,安然行事;而荀彧等人则选择入雒,参与仕途晋升。 至于荀爽看重刘杲,则纯属于学问上敬重,认为刘杲在经学成就远超于他。 《大学章句注》中义理,毕竟与汉世相隔千年。千年内,儒学废弃过,褒奖过,变革过,融入过。又因千年时事变迁,以及理学就宇宙方面对儒学的补充,纵然是郑玄、荀爽,数日之间,也只能窥视出这是一篇妙文,但是具体妙在哪里,义理基础在何点,还须长时间钻研,进而一点点吃透。 荀爽稍稍钻研出一点《大学章句注》所含义理,准备就所有疑惑之处,向刘杲请教时,刘杲却已经提马并州,收编白波黄巾、降服匈奴。 刘杲虽然不理解荀爽为何尊崇他,但是刘杲却心怀窃喜。 这是因为,比起老迈的荀爽,刘杲更关注的是荀彧、荀悦以及荀攸等荀氏大才。 荀文若,荀公达,后世可谓是虽乡村妇孺,亦能偶尔提及。 至于荀悦,虽然因为其为刘协近臣,而当时则朝政大权归于曹操,荀悦之策划谋略不曾使用,是以荀悦声名比于荀彧、荀攸低上许多。但是从荀悦存留后世的文典来看,荀悦之眼界,政治之见解,都是绝才级别,不让于荀彧、荀攸两人。 一门三人杰,刘杲岂会不关注? 闻听荀爽推崇自己,刘杲心中窃喜:“这却是好消息。若能以荀爽为媒介,联络上荀彧、荀攸、荀悦,再加上华歆,有这四位大能,我这班底才算真正建起雏形。不过正如华歆先前谏言,我首先需要展现出器量,折服荀氏。不然他们与我关系再好,也是私人之间,而非国事层次,与大事无益。” 窃喜许久之后,刘杲偶然间望向南方的林立旌旗,心中的激动顿时被扑灭大半:眼前他还被困在北邙阪,难有作为呢! 却说数日前,刘杲虽然听从华歆之谏言,绝情弃义,置宋都、甄姜两女安慰之不顾,一路急行,催马至黄河。但是因为刘杲当夜犹豫,耽搁半日,等刘杲赶至黄河岸边时,事情已经发展到张让投河,闵贡携带刘辩、刘协返回雒京。 便是因为这半夜犹豫,刘杲生生被雒阳大变局一脚踢开。虽然刘杲强渡黄河,欲挽回劣势,但是董卓却已收拢吕布,并使吕布率两三万兵卒,将刘杲困在北邙阪。 这么一来,刘杲便好比棋局之上,敌方大营之孤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如典故上,杨修的鸡肋之说。 若是进取,刘杲必须先击破吕布,再冲破何进部曲卫尉群兵,最后还要逆击董卓。 强弓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刘杲如今不过步骑六千,焉能接连破敌? 若是退守,那也不成。 士卒临阵贵在士气。好比后世共和建国时期,投降太祖的**,稍稍被改编,武器装备皆不换,立刻能将以前的战友打的找不到方向。便是抗美援朝期间,这些改编于**的部伍,也与联合**打的有声有色,丝毫不复千里溃败时模样。 士气,这东西看似玄乎,但是它却是切切实实存在,且对军伍的战斗力影响非常大。但凡军将、国家权力元首,无不重视士气。 刘杲今日若是灰不溜秋,毫无建功,便回兵退守。那刘杲背后的朱儁,南面的吕布,西面的屯在夕阳亭的董卓大军,雒阳城内改编于何进部下的南军卫尉、北军五校,以及那些精锐虎赍、羽林郎,怕是将会在董卓领导下,群扑而来,将刘杲当作逆臣,围杀在黄河。 也是因为明白刘杲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劣势,董卓才不慌不忙的一方面整顿雒阳时局,一方面小心拉拢吕布,视刘杲六千步骑为小患。 董卓心中,只要吕布这两三万兵卒被他收拢,雒阳八关可无忧矣。至于刘杲,因为强军猛进,孤军深入,背靠大河,则难有作为。 虽然韩信背水一战,立下不世之功,但是这更显露出背水作战是如何劣势,难以成功。 还好如今汉帝国局势未曾崩溃,关东诸侯不反叛,则大汉威仪尚在。不是迫不得已,无人愿意直接互相捉杀。 这个时候,汉帝国制度尚在,政治斗争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单纯军事杀伐。 刘杲若想有作为,便必须破局而出。 而这盘棋局,便有一个关键点,这关键点在刘杲手中,则刘杲胜,在董卓手中,则董卓胜。 第215 先后手的关键 class="width">第215先后手的关键 董卓秉持朝政,依借的是手下兵卒。www.65txt.com 刘杲若是入雒,所能依凭着,唯有宋泓一人,最多再加上态度两可的崔烈。仅有崔烈、宋泓,刘杲根本无法压制其他朝廷诸公,故如想分食雒阳,刘杲所能行之策略,也必定和董卓一般无二,利用强兵健卒胁迫众人。 正所谓,天无两日。 刘杲、董卓,雒阳只能有一人。 刘杲、董卓所为,大相径庭,殊途同归,皆是准备以军卒为根基。故,刘杲与董卓这场棋局,双方争夺的便是,在雒阳八关之内,谁能拥有更多士卒。 董卓优势在于: 1.董卓夕阳亭有数万屯兵,正在快速向雒阳周遭推进,接管各地关碍。 2.董卓率先入雒,且在短短几日之内,废刘辩立刘协。身怀拥护新君名头,有利于董卓收拢那些忠于大汉朝廷而非天子刘辩的王公大臣。 3.自灵帝死后,何进诛杀蹇硕、董重,再次总揽兵权,除少量虎赍、羽林以及皇宫卫士外,北军五校、南军卫尉、少府令监,皆名义上出自于何进门下。 这些雒阳戍卫,敬重大汉天子之威,凡事皆以皇命行事。若是袁术没有及时封锁宫门,一旦张让等人传出诏书,这些人大多数会如陈窦之变时,投靠宦官,调转刀兵,擒杀袁绍、袁术、袁隗。在这些戍卫心中,任你权大如天,却比不得一封有效的天子诏书。 皇帝若要杀你,只要时事勉强可为,我便要杀你!这是戍卫们传承四百年的信念。 当然,这些戍卫,大多数效忠的是高高在上皇位,而非谁是天子,便定要效忠谁。 天子若想戍卫们效忠他,还须好生行事,施加恩宠。 刘辩初立,又连日霖雨,是以还未曾获得这些戍卫针对他的忠诚。 如今董卓册立新帝,这些戍卫心中,董卓便成为帝党,是他们新一轮的投靠对象。这点上,董卓占据庞大优势,这是刘杲最大的障碍。 4.借助册立新帝之功,董卓能镇压诸公,处处以诏书行事。譬如拉拢吕布,一封诏书来,不但带有董卓感情,且有天子恩赏,颇能打动人心。 董卓有诸类优势,刘杲亦有。刘杲的优势在于: 1.董卓册立新帝后,虽然征辟贤良、名士,但其重用亲信,如周瑟、许靖等,却多为关西人、宦官旧党。在这点上,党人对董卓相当不满。若是刘杲入雒,与董卓两虎相争,却是党人士族乐见之事。 2.董卓因军卒得以秉政雒阳,自然对其他军将身怀疑虑。吕布一朝不入雒,侍奉董卓左右,董卓便不会真正信任吕布。若是能行一些离间计,未必不能说服吕布,与刘杲合兵,回军压迫董卓。 3.雒阳周遭豪强多与宦官牵连。袁绍杀尽宦官,董卓又因袁隗投诚,肯定袁绍之功劳,将祸乱之罪,全推在已经死去的宦官身上。这些豪强,势力都十分庞大,若能有效利用,未必不能逼迫走董卓。 两人优势,一明一暗,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局势稍稍一分析,那便找出这个关键点——吕布。 董卓得吕布,则可以帮助他短时间内震慑雒京周遭豪强,董卓自己则可以稳稳的守在雒阳,静待夕阳亭援军。 刘杲得吕布,立刻能借助兵势,外联雒阳豪强,内应党人,进军雒阳城下,逼迫董卓。 短时间内,刘杲与董卓抢夺的棋点便是吕布。之所以说是短时间内,那是因为,一旦董卓屯在夕阳亭的大军逐渐接收各个关碍,刘杲便是拉拢来吕布,也难有作为。 高顺与吕布小范围交兵期间,刘杲也通过军中诸如高顺等与吕布有这样那样关系之人,向吕布连连发往几封书信,试图改变吕布投诚董卓的历史。 而董卓也早已令李肃常驻吕布军中,充当吕布和他的中间联络员。 =========================== 河内郡,朝歌县,淇水之南,淇园。 淇园之竹林,历代知名。 诗经有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这便是形容淇园竹林之美景。 而后黄河决口,武帝亲临监督,又令郭昌等人率兵数万,伐淇园之竹子,编制为筐,才成功阻塞决口。 {客串:孝武皇帝亲临决口,发数万兵卒救灾,与后世长江岸边的子弟兵可有区别?当年国家盛夸之时,年幼的我,很不适宜的举出类似数事,发文言抗洪救灾是种使命,是种责任,历史多见之,非今朝独有。当然,结局很惨,我被很批一顿。 而后数年,偶尔经过现存在于世的淇园景点。却忽见一文,当年黄河决口之事模糊说两句,正文则批驳孝武皇帝,言其不注意生态环境,以致使淇园美景遭到破坏。 当时立在那片张贴在外的短文面前,我愕然许久。 迥然差异,何至于斯! 此事,至今耿耿于怀。 } 淇园竹林外,河内主薄张开双臂,拦在孙资道前,语气坚决说道:“河内兵乱,屡有贼子将兵忽来忽去。州牧两夫人此次遇难,虽事出突然,但亦在情理之中。” “此去并州尚远,为保护两夫人安全,还是由我率数百兵卒,先带着两夫人去怀县。等州牧大人回兵并州时,我家太守再亲自送去两夫人。” 河内主薄的意图很明显。这是他与河内太守朱儁早已商量妥当,准备胁迫宋都、甄姜至怀县,以此逼迫刘杲兵退并州。朱儁这等老臣,最是看不惯刘杲这种率兵入雒行径,若不是顾忌雒阳朝廷如今动向不明,朱儁已经将刘杲视作逆贼叛臣。 河内主薄那句“屡有贼子,将兵忽来忽去”,亦是暗暗讥讽刘杲,说刘杲不经河内太守朱儁批示,便带六千步骑,过河内郡,直奔雒阳城。 河内主薄这么一说,孙资眉头瞬间皱起。 华歆之所以谏言刘杲绝情断义,并逼雒阳,便是因为担心朱儁利用寻找宋都、甄姜时机,引兵扣押刘杲。 今日刘杲未曾亲至,朱儁依旧欲扣押宋都、甄姜两女,欲行逼迫之事。 PS:附录。 三女真假原型。 宋都。☆。真实历史记载,仅有数笔。为汉献帝刘协之贵妃,其父为常山太守宋泓。 甄姜。☆。真实历史记载,仅录名字,为甄家长女,甄洛{甄宓}之大姐。 徐若。☆。虚构人物,杂合庞娥亲、缑玉以及汉世间另一个女子而成。 第216 三女 class="width">第216三女 PS:终于码坏一键盘,咱算得上写手咯,尽管是扑街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因雒阳周遭地区数月霖雨,道路泥泞难行,刘杲帐下步骑被吕布率两三万士卒,轻易拦截在北邙阪。 刘杲顾虑道路泥泞,非是士卒军阵、骑兵奔驰良机,也不曾分出一部孤军深入雒阳,进行战略分化转移。 军事既不可行,刘杲又起其他心思,欲与董卓进行大势争夺,拉拢吕布。 刘杲昔日分密谍司为锦衣卫、职方司。这职方司便是负责对外。 刘杲最为重视情报工作的开展,全心全力的在职方司、锦衣卫这两个无底黑洞中,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金钱,凡是两部门所须,刘杲尽量满足。因为密谍司筹建多时,章程、运转规矩、人员招收制度早已定下,刘杲入并州后,这由密谍司分割的两部门,便开始急速扩张。 职方司对外。刘杲熟悉历史记载,参与各事件的著名人物,张口道来。似吕布这般拉风的名将,早就是职方司的重点观察对象。 这几日刘杲的目标主要是攻克吕布,因为工作大多由宋典率领职方司完成,所以负责锦衣卫的孙资一时清闲下来。 当日,因为忧心雒阳局势,刘杲强迫自己绝情断义,弃宋都、甄姜于危难不顾,狠心率兵卒强渡黄河。 虽说是不顾,但刘杲怎会一点也不理会?孙资手下空闲锦衣卫早已被派出,搜寻甄姜、宋都下落。适逢僵持北邙阪,孙资清闲,便被刘杲发配至河内,全权负责迎回甄姜、宋都。 孙资帐下锦衣卫,都外兼官职,或是兵卒,或是挂名刘杲掾吏,或是门房门吏。<<>>这些锦衣卫,摇身一变,便以刘杲亲信的身份,出现在河内郡。 刘杲,一方州牧,其妻眷为贼袭击,此事便是朝廷也要关注,甚至是史书也要提点一下,以表明当地纷乱。此事出在河内郡,便说明河内太守朱儁,有名无实:一方州牧家眷,还有贼子来袭击,那局势混乱,离盗贼起兵诛杀当地太守还有多远?朱儁才能原来尚不能稳定一方,昔日平定黄巾之功绩怕是水分多多,诸人当如是评价他。 孙资帐下锦衣卫来怀县后,朱儁因为要关注雒京局势,便仅仅吩咐帐下主薄,全权调遣郡县兵卒、弓弩手,前来援助刘杲寻妻。 至孙资至朝歌左右时,孙轻、张然已经诈称义兵,护送宋都、甄姜入淇园休息,并请降于朝歌县令:“若是能活,岂愿为贼?恰逢州牧夫人落难,诸兄弟皆以为州牧素怀仁义,不忍害其家眷。今我兄弟杀贼首而投诚,已经不容于黑山也,还请县令、州牧收留一二。” 朝歌县令闻言欣喜,连忙请功上表,称贼子为仁义感动,已诛杀贼首而降也。朝歌县令一心欲推卸责任,故一听孙轻、张然藉口,心中纵然疑惑,却也不得不选择相信两人,宣称义士高举。 贼子袭击刘杲家眷,却又不忍害之,竟杀贼首而降。不得不说,孙轻、张然这个谎言,一下说到朝歌县令的心窝处。如此一来,事情性质已经转变。贼子虽袭击刘杲,但却因为仁义,不曾害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朝歌县令宣传教化有功,虽反贼逆子亦怀仁心呐! 此事一出,朝歌县令的教化之功,直逼那些所谓“某某太守仁义感动天地,虽满天蝗虫,却过郡县而不害田中庄稼。” 可惜,负责此事的是刘杲帐下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既曾被汉世刺客、密谍诸标准训练过,又被刘杲灌输无数后世间谍、死士概念。刘杲后世为“逆风”政委,虽然未曾涉及过情报局工作,但是因为“逆风”性质,刘杲多多少少也对共和、和谐年间那些间谍、内务部训练工作,知道点皮毛。 孙轻、张然两人老底,一两天之内,便被这些锦衣卫摸个底清。等待孙资一至,得知孙轻、张然两人便是贼首,当即冷笑一声,一条瓮中捉鳖计策出笼。 孙资与河内主薄发弓弩手千数,埋伏左右,又以封赏孙轻、张然部下为名,聚集所有黑山贼。待贼子聚集后,千数弩弓齐发,将数百黑山贼尽数围杀。 然而孙资只顾杀黑山贼,却忘记朝歌县令。这朝歌县令,唯恐张然、孙轻被屠戮,乃至定下死罪,连累上他,竟然私自放出口风,警戒张然、孙轻。孙轻、张然一逃,孙资说其有罪,朝歌县令说其仁义。双方各执其理,且河内主薄又对刘杲行径反感,内心倾向于朝歌县令,一时不能结案。 事情不能定性,朝歌县令便可无忧。 当然,能在乱世镇守朝歌,防备黑山贼侵袭的朝歌县令,也不是善人。为防止孙轻、张然逃匿,再起风声,朝歌县令悄悄放走孙轻、张然之时,已经买通一帮劫匪,于河道中,半路劫杀孙轻、张然,沉尸河底,使此事成为一件彻彻底底的无头公案。 因为时事紧迫,孙资一时之间对朝歌县令无可奈何,遂想先带宋都、甄姜至安全处,再言其他。也便是这时,早已筹划多时的河内主薄,趋步上前,拦住孙资道路,不愿宋都、甄姜如此轻易离去。 瞧瞧朝歌县令,再看看河内主薄,孙资又望了望马车,无奈的选择屈服。 黑山贼欲求活人,不敢投掷兵器,而徐若则是毫不留情,一时隐隐占据上风。渡过淇水之后,便是淇园茂密的竹林。徐若背着甄姜,牵着宋都,趁张然、孙轻犹豫的空当,逃至淇园周边。 随后孙轻诈为义兵,朝歌县令闻听是刘杲之妻眷,也是速速发兵来救,事态转好,不复再紧张。 寻来医生细细检查后,发现宋都无事,甄姜腹部亦非致命伤。 家兵弩失,都不曾经过特别处理,没有残毒金疮。甄姜有医生紧急治疗,这根穿透腹部腰侧的弩失,也只是在甄姜身体上留个疤痕,至于创伤,远远不及阑尾炎开刀手术。只要伤口不被感染,休息个七八日,这伤便足以好个**分。 唯有甄姜被射伤后,又被徐若背着逃跑多时,失血过多,所以身体虚弱,脸色灰白,精神恹恹的。 反而是徐若,因为匆忙之间,跳出冷水,之后又是一直处在紧张之中,护佑甄姜、宋都,格杀追击来的黑山贼。徐若强则强矣,但是不曾训练过战阵,全力搏杀时,全靠心中一口气支撑,耗尽力气时,亦拼命前行。 等至安全处,徐若稍稍松口气时,已经无力的瘫倒在地。当天夜里,徐若便感染上风寒,高烧不止,一度昏迷两三次。幸亏医生及时赶来,服下药物。 考虑种种情况以及朱儁心意,孙资为三女安全着想,遂吩咐一名锦衣卫道:“我随两夫人去怀县,服侍左右。你则回军中,禀告公子一切。” 第217 势如瀑布,忽转急下(上) class="width">第217势如瀑布,忽转急下(上) 雒阳,北邙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经过职方司多日努力,九月初七午后,吕布终于有所回应,递来一封书信。书信中,吕布首先谦虚感谢刘杲看重,继而又叙述对大汉秉秉忠心,至最后时,吕布才委婉提出:“笔墨难以表达对州牧敬仰之意,还请共聚阵前山坡,置薄酒一杯,仔细议论。” 吕布书信中所言‘仔细议论’,并非是单纯与刘杲谈论俗事,而是阴晦的回应刘杲提议的商议合兵之事。 刘杲手持吕布书信,向诸将哈哈大笑:“吕布已经心动。有吕布两三万兵卒为前驱,入雒即在数日之内。” 自九月初四放晴,至九月初七,地面稍干,已能勉强行军。当此时,又恰逢吕布心意转变,有合兵迹象,刘杲怎么不会大喜过望? 当天夜里,刘杲便开始令大军开始整顿军备,准备明日、后日进击雒阳。 一夜无语。 第二日,日上半杆之时,刘杲校点几名亲信,充当护卫。 吕布信中点明,此次会谈是私人之间议论。刘杲以为,吕布素以勇武善战著名,若想折服其人,便需要表现出点勇武之气,于是爽快答应吕布所求,仅率数名亲信前去阵前山坡。 唯有华歆不满意刘杲轻率行径,阻拦道:“兵戈大事,将帅不能轻离大营。吕布此人,才杀丁原而并其军。似这般人等,若是心生歹意,伏兵数人,擒杀伯兴,又该如何是好。” “白龙鱼服,遂为渔夫豫且射伤。上诉与天,天帝断案曰:渔人捕鱼,天道使然,无罪。~~~~汝贵为龙身,却化为凡鱼,虽得此大祸,亦是咎由自取。” “兵卒赴战,谋士筹划,军将裁决,各有分工。伯兴将率数千人,缘何还行武夫之事?” 闻听华歆之言,刘杲犹豫良久,不过最后刘杲还是否决华歆谏言:“若事事求稳,今日不必入雒也。且商议之地,位在两阵之间,吕布若有伏兵,吾亦可瞧出端倪。” “时事紧迫,若是无有大变局,我将困死在北邙阪。今日虽有危险,亦是成功之机遇,子鱼毋需紧张。” 刘杲拒绝华歆谏言,专断独行,率亲信若干,出阵向山坡走去。刘杲才行数步,忽有一亲信慌张跑来:“报——西凉一级紧急军情。” 刘杲知这亲信,任职锦衣卫中,其通传“军情”,实是锦衣卫一级重要密信。所谓一级密信,便是自密信传递时,百里之内,选择最近信鸽站,一路变换信鸽,轮次传递密信,务必争分所秒,使密信以最快速度传递。 这些密信,大都是足可以影响局势的重要密报。 刘杲当即引缰绳,勒住战马,取来已经翻译出的密信。 只看一眼,刘杲就脸色大变。 密信正文只有寥寥数字:“皇甫嵩手持诏书,强行禁锢金城太守刘石,并举荐马腾代刘石之职。刘石如今已经被皇甫嵩率军,强行送向雒阳。” 密信末尾,又附韩当之请求:“皇甫嵩以刀兵胁迫刘石入雒,士卒激愤,皆欲随我逆袭皇甫嵩,夺回刘石。事关重大,韩当不敢莽撞,特问此举是否可行?” 凉州数郡,刘杲经营根基在金城郡。金城郡之灵魂,便是驻守金城郡数年的刘石。刘石在,金城郡便是刘杲插入凉州的一块暗棋,一待军阀混乱,并州便可与金城郡,互成掎角之势,令关西军将不能轻视。 如今刘杲远离并州,困于北邙阪,早就对于近乎军阀状态的金城郡不满的皇甫嵩,便趁刘杲不在并州,向金城郡开刀,意图瓦解刘杲在凉州的布局。 金城郡,藏于山脉之间,包含后世榆中、兰州、西宁、青海等,这一条纵横狭长山谷河流平原。自孝武皇帝征伐绝域之后,这些地带才渐渐缓缓开发,筑农田,建城寨,比于关中内地,这些地带如今尚是蛮荒之地。 刘杲自后世而来,却知道无论是榆中、兰州,还是西宁、青海,都是凉州附近一级战略要地。欲经营后世甘肃、青海两省地带,必扼守兰州、天水、西宁三城。 后世之天水,即汉世之汉阳郡。韩遂、边章大乱时,叛羌、汉军,便是在汉阳郡剧烈争夺地势,僵持多时。 后世之兰州,即汉世之金城;后世之西宁,汉世尚无城池,不过因刘杲策划,这几年来,刘石努力营建湟中,西宁之城池,已经初见规模。 汉阳郡重地,已为汉世军将看重;唯有金城、西宁,汉世军将大臣,虽然亦知此地地理位置绝佳,但是因为地处荒芜,不被时人看重。 刘杲昔日之所以下定决心经营金城郡,便是想趁机占据两地,以便以后大军兴起,刘杲快速掌权凉州。 且如今文丑因刘杲全力支持,率大军横行河朔一带,兵势已经蔓延到朔方郡临戎县{今内蒙古乌海市北}。自占据河东郡后,帐下人口暴增,刘杲这人,不肯浪费一点人力,在入雒之前,已经开始着手筹划组织四方流民,入并州上郡{今陕西省陕北地带},加速上郡开发。 一旦上郡开发,刘杲再以上郡为基础,出兵北地、安定两郡{后世宁夏自治区},将河朔文丑大军、金城郡、上郡连成一片,进而威逼关中。军阀混战之初,刘杲就能盘踞后世山西省全境、陕西省陕北地区、宁夏自治区全境,并能遥控青海省、甘肃省。这地盘面积相当庞大。 虽然汉世间,这些地区大多荒芜,尚不曾很好开发,但是有刘杲全力资源式开发,亦能产生很强的威慑力,形成一方强大的军阀势力。 这金城郡,关系到刘杲整个计划的布局。 如是丢弃经营数年的金城郡,刘杲便难以攻略安定、北地两郡。两郡不能攻略,刘杲的大后方就全部暴露在敌人面前,只能成为一头肥壮的奶牛,却不能惊惧别人。 刘杲之所以只令刘石缓慢经营金城郡,而不是强力开发,便是担心金城郡一旦蛮荒不再,便有人插手金城郡,使刘杲连势西北一角的计划落空。之所以不去关心,是因为太重视此地,唯恐别人因此发现他的布局。 蛋糕落地,油面朝下。 最是害怕什么,便来什么。 如今刘石被强行征调,这是要从根本上,瓦解刘杲在金城郡经营的势力。 “马腾为金城太守……果然与你马腾有牵连。幸好孙资细心,提前发现端倪,情势尚不至突然崩溃。”刘杲喃喃自语道。 第217 势如瀑布,忽转急下(下) class="width">第217势如瀑布,忽转急下(下) PS:补昨日的章节ing{正处在瓶颈的关键时刻,手按键盘难码字,所以赶文更新非常痛苦,甚至有限时间内熬不出一两千字,是以最近几日更新难以正常。www.65txt.com~~~~不过还会尽量抽时间,第二天补齐的。} 刘杲正忧心凉州惊变时,一名斥候自西北处驰马奔来,跪地禀告:“董卓部下胡珍、牛辅各率步骑数千,自谷城北{今小浪底水库南},直奔小平津,杀气腾腾。” “咝……”刘杲周围的几位部将,齐齐冷吸一口气。 胡珍、牛辅突然出兵小平津,这是欲截断后路,将刘杲彻底困死在北邙阪。想来肯定是董卓初步整合雒阳完毕,今日便要大开杀戒,拿刘杲来祭旗,向世人宣告他董卓的威武。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刚与吕布暗通款曲,董卓就派大军来伐。这是吕布军中,有董卓的暗子么?小平津只有千余人驻防,且无守备器具。我若合兵吕布,进兵雒阳,则小平津必失守。” “小平津一旦失守,则军心震恐,虽进雒阳,亦不能连势并州;但若是援兵小平津,则进逼雒京一事便是空谈。” “围棋术语,曰‘宁失一子,不失一先’。这亦是军阵常情。如今,董卓占据先手,稍稍一个变化,便令我全盘谋划,尽数落空。这先手,何其重要!” “唉!如今是退兵小平津,静待董卓暴露弊端,还是破釜沉舟,一往无前,先进逼雒阳再说?若是今日失信吕布,以后却是再难与其合兵行事。”刘杲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沮丧。 “董卓不亏是军伍老将,这一次简单出击,却蛇打三寸,令我难以应对!” “进?退?……” “不对!”刘杲忽然神识一震,隐隐察觉出点问题。-====- “吕布请我议事,刘石被强掳至雒,胡珍、牛辅奔袭小平津,这三事太过巧合。”刘杲的神色逐渐凝重。 “皇甫嵩率十数万大军,镇守京兆,宛若横插在我与董卓之间的巨大铁钉。但是皇甫嵩这人无谋反、甚至军阀之心,历史上他主动放弃无数大好机会,虽受委屈,依然对大汉忠诚不改,时时以良臣自戒。甚至因为怕引起国家局势动荡,历史上,董卓一封诏书,皇甫嵩便乖乖入雒,其手下十数万兵卒,亦因此归附于董卓。” “皇甫嵩此人,倾心大汉,厌恶军阀。但是他眼光明透,知大汉衰世,尚需一些军将镇守边疆,降服羌胡,所以即便他再不满,也能勉强容忍刘石近乎军阀割据式的经营金城郡。” “能让皇甫嵩毫不迟疑,以刀兵胁迫,强行送刘石入雒,怕是董卓肯定八百里加急,送去诏书,责令皇甫嵩如此行事。” “以皇甫嵩性情,董卓虽然不合他意,但毕竟董卓已经身处高位。且董卓如今行事,尚未逾矩,突然再起兵戈之事,只会加重大汉负担,与大汉之政,无丝毫益处。皇甫嵩性求安稳,只要无有大变,皇甫嵩还是倾向于朝局以稳为主。” “如今我出兵小平津,隐然有与董卓争锋迹象。怕是因此,皇甫嵩才决定瓦解我西凉势力,逼我退兵。若是我不知好歹,强硬行事,皇甫嵩怕还要全力帮助董卓,打垮我在并州十数月经营。皇甫嵩手中十数万士卒,镇戍在京兆三辅,他若心意变动,那可就对天下大局产生根本性的影响。我在并州的数万步骑,也难以对抗,皇甫嵩手下与西羌鏖战多年的十数万精锐步卒。”刘杲的脸色逐渐凝重。 “吕布!吕布这次暗通款曲,怕也是董卓精心布置的陷阱。” “吕布骁勇,武力超群,万夫不敌。他若是想袭杀,只须三尺之地,举刀横剑,根本不必埋伏刀斧手。呼!吕布虽不曾调遣部从伏击我,但是危险依旧,不能真以为吕布是欲与我合兵。” “董卓先是温水煮蛙,麻痹我心,千里传诏皇甫嵩,擒拿刘石,抄我老底。紧接着又派胡珍、牛辅奔袭小平津,断我后路。又私与吕布共谋,再行诛杀丁原之事。” “这三步计策,环环相扣,当真老辣无比。声东击西,斩断我左膀右臂;奇兵突袭小平津,割裂我与并州联系,这是瓮中捉鳖;暗通吕布,议事之时,暴起袭杀,这更是斩首行动。” “幸亏锦衣卫早在金城、长安等地,组建信鸽办。飞鸽传信,速度远超于快马奔驰,得以提前发现董卓布局。若其不然,我已为吕布所伏杀,身首异地矣!”刘杲想着想着,冷汗已经沾湿内襟。 兵事,古来凶险如是! “兵法有云‘奇诈,一时之计策;正稳,一世之计策。’似我这等,不顾根基,率孤兵入雒,妄图以奇计希冀大功者,必定是险而又险,一着不慎,便是全盘皆输。” “吾自后世而来,虽谋略、器量尚有欠缺,但是却知无数科学发展前进之路。研究员最难之处,便是看不到未来真理,不知何事可行,何事不可行,研究时间更是百分之九十用在探索各种可行道路上。” “虽然我不过后世一庸才,许多诸事,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但是军事这块,我却异常熟悉,因为昔日研究冷兵器史,各代冶铁、弓弩改进方法等等,自汉初至以后明清变革,我闭上眼睛,也能一一誊录。” “至于火器,后世诸多流行,我闭眼组装、拆卸速度,亦排列是军中前列。各个器件大小重量,心中宛若白纸黑字。只不过是限制于这时代的火药技术、冶铁技术,这些东西,十数年乃至以后数十年之内,都只是空中楼阁。” “这才是我巨大优势。以后切不能舍本求末,无有无数大才援助,便希冀奇功。华歆智谋多在战略布局、政治组建,一眼可观十数年变幻,而非行军布阵,谋计杀敌。军阵这块,我此时还处在劣处。” “诸侯东起,董卓迁京之后,军阀迭乱,到那时,我再效仿历史上诸位豪杰,一点点吞噬各方势力,稳健求胜。这雒阳,既然此时难入,索性就不入。” “类如范晔等历史著作作者,都是事后诸葛亮,所作人物评价,都是贯穿此人一生。人物败亡,则其筹划为傻笨;人物胜利,则其筹划为聪明。以史书为参照,虽能能尽观历史人物一生,但是却难以揣摩历史人物各个时期的思维。” “毕竟一个人,二十岁智慧,与四十岁智慧,已经天差万别,不能同日而语。” “本是心痛三国战乱,死伤无数,欲趁战乱初起之际,便努力更改历史进程,避免历史上那些无数悲剧。但是历史进程的顽固性,比我想象的大;我也因为历史书籍上那些片面的历史记载,小瞧了董卓。” “虽努力亦不能更改山东诸侯大乱进程,但是这也无可奈何。毕竟我刚夺下河东郡,万事初建,不能与董卓数十年经营相抗。今日我已尽力,虽不成功,心亦稍安。” “既然战乱不可避免,那我便回并州好好经营,与各方军阀厮杀。只要不使元嘉之乱、五胡乱华之类悲剧再次上演,我总算对历史有点功绩。”刘杲落寞的望向雒阳方向,心中萌生退意。 第218 金蝉脱壳(上) class="width">第218金蝉脱壳(上) 九月初七,刘杲弃守小平津,千余人溯黄河而上,过平阴,入崤{xiao}山东北分支山谷{今为黄河、小浪底水库包围的崤山分支山脉}。(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支千余人部伍,掩旌旗,烧辎重,藏匿行踪,避胡珍、牛辅两将,逃入崤山连绵山谷。崤山这东北分支,隔河相望河东郡。但是因为崤山险峻,此地黄河又是幽深难渡,虽与河东郡仅有一河之隔,但是却不能补给粮草,可谓是一块死地。 刘杲这支部伍,弃守地理优势绝佳的小平津,却仓惶奔至属于死地的崤山山谷,这种不拘一格的军事调动,令胡珍、牛辅非常疑惑,不知刘杲意欲如何。 且刘杲行军时,素来注意保密。这千余人行走时,行迹又伪作成两三千人左右痕迹,更是令两人惊疑。 若是千余人,便是留在河南尹也难成气候,但是两三千人,再突行诈计,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董卓不就是凭借三千步骑,成功入据雒阳么? 胡珍、牛辅兵不血刃,夺取小平津之后,小心派斥候追踪这支部伍,窥视刘杲意图。 小平津内,胡珍与牛辅仔细议论:“行迹虽仅有两三千步骑,但是刘杲素来善于山战,不能忽视。昔日刘杲以数千弱卒,转战湟中,未几又沿大河而下,攻略金城、榆中,一改凉州局势,是当时击溃韩遂、边章的关键所在。” “这两三千步骑,人数虽少,但却是刘杲精兵,可比昔日入湟中的五千弱卒。<<>>昔日湟中是死地,今日崤山山谷亦是死地。刘杲善于诈谋,精于用兵,敢入死地作战,必有其他依仗,不能随意轻视这两三千步骑。” 也是刘杲平西羌、收编白波、破击匈奴,有胜无败,威名远扬。 若是凡夫用兵,牛辅、胡珍丝毫不用迟疑,直接率兵猛追,将这千余人部伍困死在崤山山谷。但是如今对手是刘杲,牛辅、胡珍却因为刘杲昔日作为,高看刘杲许多。 刘杲随手一支部伍调遣,胡珍、牛辅便要好生思量:是不是刘杲又有其他布局? 类如刘杲这样的军阵之才,若是没有缘故,怎会轻易兵入死地?胡珍、牛辅都是这样思度。 牛辅、胡珍思考许久,也猜不透刘杲弃守小平津,引军崤山山谷,到底掩藏何种心机。为稳妥行事,牛辅、胡珍飞速禀告董卓有关刘杲动向,又留下五千人屯戍小平津。 之后,胡珍、牛辅又兵分两路。一路由胡珍所帅,尾随这支千余人部伍,进逼至崤山山脚;另一支由牛辅所帅,自小平津向北邙阪靠近。无论如何,割裂刘杲本部大军与这支部伍联系,总是对军阵有益。 九月初七夜。刘杲留下北邙阪空营,引军进击孟津。 自丁原火烧孟津之后,孟津残弃,守备器械残缺,船只寥寥。而后雒阳举兵,袁绍又以何进名义,将小平津船只尽数迁至孟津,责由小平津戍卒镇守孟津,看守门户,隔拒有可能宦官援兵。 袁绍攻破宫门,擒杀赵忠,局势渐渐明朗。为求功劳,丁原又尽数抽调孟津戍卒,准备入雒合谋大事。谁知,丁原未曾入雒,董卓已暗下收拢吕布,使之斩杀丁原。 丁原死后,刘杲又与吕布相持在北邙阪。因为种种事务,孟津此刻虽有船只数百余,但是却是防备空虚。不过因为朱儁在孟津北岸聚集数千兵卒,刘杲唯恐与朱儁矛盾激化,以致朱儁不再心怀顾忌,出兵截断箕关至小平津的粮道,刘杲也就不曾攻据这残破的孟津。 孟津戍卒乏乏,好比围棋棋局上,早已经不能做空的必死之棋子。这类随手可攻下的棋子,一般都是收官阶段才会处理,未成功之时,便去攻据孟津,除浪费人力、再增添朱儁大敌外,毫无益处。 宁失一子,还要争一先,何必早早的擒杀敌人必死之棋子,浪费自己布局先机? 今日刘杲又有其他打算,所以才会攻据孟津,延缓时局变化。 刘杲五千兵卒,不费一个时辰,便摧枯拉朽的将残败、空虚的孟津收入囊中。 刘杲这一系列的军事举动,令众人迷惑不已。 刘杲这是究竟意欲何为?若是刘杲退兵,当应回兵防守小平津,逐渐退兵。这,一路弃守小平津,转进崤山死地;一路挥军而下,攻据孟津,与朱儁隔河对峙,却是当真奇怪无比! 连雒阳的董卓,望着司隶一带的地形图,都眉头紧皱,不知刘杲究竟如何打算:“刘杲莫非真正的意图,不是入雒与我争锋,而是另有打算,别有筹划?若非如此,我实在不能理解刘杲一系列的举措。” 李儒也是摇头叹道:“刘伯兴善于观察兵势大局,虽细小变端,他亦能趁机克敌。昔日刘伯兴进逼榆中受阻,遂转战湟中,看似险而又险,但是如今再回首而视。韩、边当时虽有小胜,但是汉军却已经进逼汉阳郡。汉阳郡地势绝佳,又有马苑,欲得陇右,必镇汉阳,是双方必争之地。短时间内,汉军,叛羌各自有胜有败,必定在汉阳郡形成僵持之局。” “昔日,湟中看似是死地,却是暗含生机。今日雒阳大局,父亲虽然大略安定,但不过是暂时强力压下各种矛盾,以后肯定还会有反复。刘伯兴兵退孟津、又分兵入崤山,怕是看出雒阳局势的软肋,欲固守以待雒阳再起刀兵之乱。” “新安县{今渑池东}、函谷关{今新安县附近},地接崤山,是联系关中的重中之重。这两地务必增守戍卒,以免被刘杲袭击。” 李儒正探讨局势,一位亲信匆匆进门来报:“将军,函谷关守将发现,北面崤山山谷,隐约有刘杲部曲旌旗闪现!” 董卓一怔,继而向李儒笑道:“果如我儿所料,刘杲这是以退为进,尚不死心!山谷旌旗闪现,这是疑兵之策。传令下去,令胡珍入山谷围剿,而新安、函谷关守将警戒四周,切不可大开城门出战,被刘杲诱杀、伏击。” 第219 金蝉脱壳(下) class="width">第219金蝉脱壳(下) 九月初八,刘杲主军戍守孟津,挖壕沟,列弩阵,建障碍,一副稳扎稳打,欲与董卓长期对持模样。www.65txt.com<<>> 董卓一方,牛辅与吕布合兵后,共同夹阵孟津。 汉世武器装备中,刘杲最倾心的便是强弩,这种超时代的利器。尤其是连发弩弓,其杀敌效果不让于初期火枪。之所以弩失被历史淘汰,却是因为弩失改革已至尽头,且工艺复杂,不如火枪易制,亦不如火枪易发射。 但是就汉世而言,自此以后千余年内,弩失却是步卒守阵利器。弓弩利失利于防守,短于进攻。唯有敌人冲击本阵时,弓弩手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简直能以一当十。 弓弩这种器械,最耗弩失,对于后备要求很高。刘杲入雒前,好生努力积攒,才为箕关挤出三万弩失。 三万弩失什么慨念?两千弓弩手,三连射制式强弩,一轮六千弩失。三万弩失,不过五轮射击。若是战阵激烈,五轮射击能撑多少时间? 数月积攒,不到一日耗空,由此也可见战争对财政的负担有多严重! 亏耗虽大,但是弩弓的强效作用却是不言自明。戍守孟津的刘杲本部五千余人,有强弩士卒一千。便是这一千弓弩兵紧急之间,挽回劣势,击退牛辅、吕布的合击。 这一阵,一千强弩兵,耗箭一万,杀伤敌军一千三百余人,战果甚是丰厚。 但这却不能令吕布、牛辅死心。 九月初八夜晚,吕布、牛辅又趁夜来袭。<<>> 夜间,强弩望角失效,不能瞄准,杀伤力较小。吕布、牛辅便是欲趁弩弓失效之时,前来夜袭建功。 这一夜残杀,孟津几次差点失守。所幸高顺率步卒,陷阵猛冲,固守阵前,逆击吕布、牛辅两人冲阵骑兵。 高顺这些部下,最后杀伤无数,个个皆是血染全身。颇有历史上著名的“陷阵营”作风。 一个时辰后,孟津骑兵东出西回,诈作援兵,拦腰袭击牛辅。牛辅久攻无利,又怕刘杲布局袭击本营,遂与吕布退去。 九月初九,崤山残部旌旗布满函谷关北侧山峰,继而又以本部千余人马,叩关叫阵。函谷关守将早得牛辅命令,恐刘杲诈计取函谷关,切断董卓与凉州联系,遂闭门自守,虽见来攻士卒只有千余人,亦不敢主动出击,惟自守尔。 九月初九午后,胡珍趋兵来援。胡珍援兵未至函谷关,崤山残部又望风而逃,避入山谷。 当此时,孟津、崤山残部,皆陷于董卓重重包围中,仅能偶得喘息之机会。 而且朱儁又得董卓诏书,使河内郡国兵,兵分三路,一路扣箕关,一路出击河阳,一路隔河相望孟津渡口。叩箕关、出击河阳,这是一举截断刘杲强渡黄河,入据小平津之后,自小平津至箕关的补给粮道。隔河相望孟津渡口,这是断绝刘杲渡河逃匿之念想。 孟津、崤山残部陷入重重包围,又远离并州,可以说败溃之日可期。 期间,董卓连连发书,辟刘杲为虎赍中郎将,令刘杲入雒。似董卓这般秉持朝政者,对于刘杲这种敌意不太浓的势力,采取的态度大多是击而降之,以其之才能为我效力。 刘杲出兵藉口是何进相召,而后何进身死,董卓废刘辩立刘协,秉持朝政后,刘杲的藉口也不曾改换。似刘杲这种携军入雒,与历史上的关东诸侯迭起,有本质的区别。关东诸侯,以讨董为口号,董卓尚且欲与袁绍、袁术等人和解,何况于今日。 只是董卓所辟文书,仿若投石于水,不起丝毫波澜。 刘杲一日不答应臣服、入雒,董卓也一日不肯停止逼攻。 就在孟津风雨飘渺之际,九月十二日,刘杲的意图终于暴露。 九月十二日,陕县信使,快马直奔雒阳,报告紧急军情:“前日夜晚,刘杲自曹阳亭渡黄河,攻破陕县。” 华阴至湖县,湖县至古函谷关今弘农县,弘农至陕县,陕县至渑池,渑池至新安,新安至函谷关,这雒阳联系关中要道。一处被断,雒阳城的董卓就成孤军。无论如何,董卓数年经营,依然在关西,若是一旦关西要道被断,譬如刚收拢的吕布、何进部曲等等,怕皆要心生二意。 “刘杲?出兵陕县的是刘杲本人?”董卓两眼瞪的通圆。他之所以连连发书征辟刘杲便是以为刘杲尚停留在孟津,与吕布、牛辅熬斗。 “正是并州牧刘杲本人以及其麾下徐晃、张杨、张燕、杨奉等部将。当天夜晚,刘杲煽动陕县城内逆兵,里应外合,为其打开城门。陕县八千兵卒尚未临阵,就被刘杲团团堵死城内。”陕县信使详细报道。 董卓额头皱纹越来越浓,一脸横肉跳动:“作势关东雒阳,其实却是击我陕县要地,断我后路。兵法有言‘将欲之西,而示之以东’,这刘杲竟然果断舍弃雒阳六千步骑,单身私奔至并州。” “呼!前日间闻朱公{朱儁}言,刘杲兵渡大河前,其妻子过淇水而为黑山贼所略。然而刘杲却丝毫不顾妻子安危,进击小平津。若不是我一路急催,虽道路泥泞亦不敢停止片刻,不定当时入雒的便是刘杲。” “昔日不顾妻子,今日不顾部曲,果然是将中异端。昔日霍骠骑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吴起杀齐国之妻,以证明其愿效力鲁国,与刘杲何其类似。这类军将,皆是心如冷石,布局天下,不为俗事蒙蔽双眼。似这等人,身无牵挂,心无羁绊,皆是驰骋天下之俊才。” “若是大汉中兴,刘伯兴或许为仁士所弃,但必是风云人物,单身逆击半边天下。若能得他为我效力,镇守中原,虎视四方,朝政可无忧也!”董卓不禁感慨道。 杀伐之将,看惯无数人生死。 刘杲弃雒阳部曲,金蝉脱壳,奔至并州,又趁势逆击陕县,董卓只会更看重刘杲大局视野。军阵之上,弃小求大,是为常情。 董卓感慨之时,又开始苦苦思索如何应对刘杲这种反扑。 便在此时,李儒跨步进来,小声道:“执金吾宋泓来访。怕是刘杲想与父亲和谈。” 第220 和解董卓(上) class="width">第220和解董卓(上) 段煨,字忠明,武威姑藏人,故太尉段颎之族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段煨又与同县贾诩私人交情不错。历史记载,李郭之乱后,贾诩第一个投依对象便是段煨。 董卓虽因效力张奂门下,以军司马之职,登堂入室,逐渐成为大汉一方大将,但是董卓最初却是被段颎所举荐。只是段颎举荐董卓时,段颎手中兵权正逐渐被朝廷剥夺,段颎为董卓前途着想,便又推荐至张奂门下。 黄巾大乱之前几年,董卓之所以式微,甚至一度有官无权,便是因为段颎被司隶校尉诛杀后,董卓也因为与段颎之间关系,受到一些牵连。 因为董卓深受段颎举荐之恩情,且段煨本人也甚有才干,董卓相当看重段煨,并倚之为亲信。 历史记载,董卓迁京之后,段煨便屯兵华阴,看守长安与雒阳之间最后一道屏障。汉世之华阴关口,便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潼关,此地是关中三辅的东大门。华阴失守,自东而西,则关中不保;自西而东,则雒阳危急。但看段煨之权职,便知其人虽不为后世人们注意,但是着实是董卓亲信人物。 历史记载,董卓死后,李榷、郭汜合集数十万凉州兵卒,攻破长安,擒杀无数,致使汉帝国中央老臣一时死绝。最后攻入长安,斩杀李榷,为汉献帝刘协以及诸王公大臣复仇者,便是区区段煨。段煨也因此功投靠曹操,并主动交出兵权,虽是武将出身,却担任文职,累迁大鸿胪、光禄大夫等不太重要却又有名望的官职,得以善始善终。董卓部下诸武将,结局最好的便是这颇知时务的段煨。观段煨行为,便知此人非庸俗之辈,心中自有沟壑,虽虽不显三国,但是其才能不让于大放异彩的李榷、郭汜。<<>> 董卓携军入雒,路过陕县时,刘杲突然出兵河东郡,并令徐晃镇戍大阳城,隔黄河望陕县。大阳县南,有茅津渡口,是以徐晃宛若一根利剑,直刺长安与雒阳之间狭长要道。 当时董卓急于入雒,遂留下亲信段煨,率兵卒八千,戍守陕县,监察河东郡动向,确保归路无恙。 却说刘杲在北邙阪,心生退意,遂与华歆相商:不如就此退去,继续经营并州,待时而发。 但是退去,也不是随随便便收兵即可! 乱世军阀火拼时,政治辅佐军事;这军阀未正式迭起之前,却是军事辅佐政治。 若是刘杲简单承认失败,随意收兵返回并州。那么四方之人,便会看轻刘杲,觉得刘杲势力不过如此,不值得重视。如此以来,那些以前敬畏刘杲威名的势力,也会再心生他意;那些惊惧刘杲势力之人,也开始觉得刘杲不过是纸糊的老虎,其实根本不经打。 即便刘杲自以为败局已定,一心仓惶逃回并州,董卓以及其他人,也绝不会轻轻松松放刘杲离去。 类如朱儁,肯定要携大军总攻刘杲,示好董卓;而西山上的黑山贼,也会趁着刘杲艰难,纷纷下山抢掠,骚扰并州;幽州,被调至辽西的公孙瓒,此时已经野心勃勃,正在筹建大业,若是刘杲式微,公孙瓒定要前来侵扰并州北部诸县,讨些好处。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似刘杲入雒这样关键的战局,刘杲便是承认失败,也不能输的太惨。不然刘杲即使躲过层层追击,逃回并州,自此之后,也将声威大跌,乃至不为人所重。 军事是政治的基础。 一场失败的军事,带来的影响,绝对不止战争胜负。 历史记载:赤壁一战,曹操大败,自此之后,孙权定下立足江左的根基,刘备也能乘胜入据蜀中;同时,其他大大小小势力,许昌内外,叛乱应接不暇,所幸曹操早有预备,方勉强渡过此劫。虽然平稳过度,但曹操经赤壁一败之后,其凝聚力大减,失去一统大汉之最佳机会。 一场胜利的军事,带来的影响,也绝对不止战争胜负。 后世共和建国之初,太祖力排众议,坚决发兵朝鲜半岛,战争僵持之后,太祖又置美帝诸国好意而不顾,始终站在苏联这方。而后,这一场表面平局的战争,最终成为后世太祖的立国之战。 朝鲜半岛战争之前,苏联视中国为附属,随意驻华外交官,太祖都需玩弄手腕,才能勉强应对。朝鲜战争之后,太祖在苏联心中,地位连连攀高,并向苏联索要来无数器械。 后世,刘杲某次读到苏联当时援助目录之时,啧啧称叹,苏联当时简直是被套上脑残光环,才会轻易给太祖这么多援助。若是没有这些援助基础,中国的工业发展最少要推迟十年以上。这些援助,便是太祖因为朝鲜半岛之战,从苏联那里拿来的奖赏。 后世共和建国初,中国在国际的地位陡然拔高,太祖、首辅可以挺直腰板,进行大国筹划,也是多亏这次立国之战。与此同时,美帝为对抗红色政权,开始决定扶植日本,建立新秩序。 一次朝鲜战争,中国得到无数工业援助以及针对东北完全控制,日本则避过战争惩罚,迅速走向复兴。 再譬如,太宗年间,越南凭借击败美帝之功,自称世界第三,欲效仿太祖,投奔苏联,谋划建立东南亚大国。为避免越南强势崛起,为国家带来后患,太宗亦是强硬手腕,全权统领军队。太宗一边责令全国精锐全线推向北疆,防备苏联入侵;一边利用次级精兵快速击垮越南。结果太宗一战破灭越南崛起计划,而苏联几番犹豫,始终不敢主动入侵。 自越南之战后,太宗率领国家,彻底从苏联阴影中走出,并与诸国建交顺利进行,走向新局面。 关键性的战争,平局、胜局、败局,都对自身与周遭,有着莫大影响。孙子兵法开篇言“军者,国之大事,死亡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刘杲经营并州,已非个人将领,隐然已经即将形成军阀。如今刘杲的失败、胜利,不仅仅关乎刘杲前途,更关乎并州、河东郡前途。 军事,对于某个势力而言,并非单独存在。 同一军事,单纯站在将领角度和站在国家角度,是完全不同的。 譬如刘杲合兵董卓,大破韩遂之后,韩遂依然盘踞在陇西、武都两郡,但是韩遂的影响力尚不如真实历史上零头。这就是因为,韩遂今日势力虽然不小,但是他与汉军交战时,败局太多,此时只能据险而守。 今日刘杲若是简简单单的承认失败,先不说并州,单是河东郡,就要群起而攻之,从此不接受刘杲掌辖。 所以刘杲即便是要退,也要退的干脆利落,也要退的威严不失。总之,刘杲退兵的基础条件是:这次退兵所带来的影响,不能让并州、河东郡、乃至凉州豪杰都看轻刘杲,以为刘杲不足以投靠。 最起码,退兵之后,当恢复入雒前的势力布局。这便是刘杲所求。 想赢取平局,刘杲手中必须手握点董卓要害,充当交易筹码。 第221 和解董卓(中) class="width">第221和解董卓(中) 想赢取平局,刘杲手中必须手握点董卓要害,充当交易筹码。www.65txt.com~~~~ 凭借雒阳附近六千步骑,短时间内如何夺取董卓要害?刘杲与华歆思量半日,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既然雒阳周遭附近不可强求,刘杲就把视线放到董卓背后,雒阳与长安的数百里关隘通道上。 数百里狭长通道,战略要地有四。 一是华阴,这是京兆三辅的门户所在。攻据华阴,则长安即在眼前。但是因董卓如今尚没有军阀心思,因而此刻控制长安的并不是董卓,而是与袁绍比较亲密的京兆尹盖勋以及率领十数万兵卒,屯戍在右扶风的皇甫嵩。 刘杲若是攻取华阴,只能是突然面对盖勋和皇甫嵩的威压,自找麻烦,对于逼迫董卓毫无益处。故此地不可取。 二是弘农城。弘农即古函谷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要地,据此地,东望雒阳,西迫关西。不过,弘农距离董卓偏远远,反而靠近皇甫嵩、盖勋,此时纵然攻据弘农,但若不能连势皇甫嵩、盖勋,董卓也不会十分顾忌。 且因为弘农偏远,刘杲并不了解弘农周围地形。而古函谷关向来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说法,刘杲对自己能否快速夺取弘农,心中没谱。 而若是不能一两日间突然攻破弘农,以致形成僵局,那对当今局势有害无益。一旦摩擦争执过大,徒令董卓觉得刘杲是准备与他全面开战。 到那时,董卓全力剿灭雒阳六千步卒,再令刘虞、公孙瓒、皇甫嵩合兵出击并州,刘杲定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竹篮打水一场空。 鉴于付出与收获,刘杲与华歆盘算一番,将弘农也排除在外。<<>> 三是函谷关。函谷关在雒阳近畿,若是一旦攻破函谷关,雒京必然震恐不安。 刘杲若是能攻破函谷关,大军临阵雒阳。董卓说不定,将会缚手而降,一改当今刘杲败局。 唯有函谷关距离雒阳太近,且关乎董卓生死。若是刘杲欲攻函谷关,董卓必定携大军来逆,不肯退让半分。 一旦董卓全力来伐,刘杲除非全面开战,否然肯定难以夺取函谷关。况且刘杲心中大计,是经营并州,进而争霸天下,却不想今日就与董卓拼个你死我活,徒为关东诸侯做嫁衣。 这三处战略要地,皆不可取,那便只余下第四处:陕县。 陕县地在弘农、函谷关之间,若是夺取陕县,恰好既能打痛董卓,又不会令董卓暴怒。 商定计划后,刘杲以丁荣统帅小平津千余人,弃守小平津,逃亡崤山;以高顺统领北邙阪五千步骑,退兵至孟津。 丁荣、高顺举动皆是为迷惑董卓,令董卓部曲以为他刘杲尚在雒京周旋。而实际上,刘杲发觉吕布并非真欲合兵,而是可能设下骗局后,就与华歆商议一番以后战略,并各自孤身潜行至并州。 刘杲潜行前,又飞鸽传书至河东郡安邑、太原郡晋阳两城,调遣镇守太原郡的张杨、杨奉、贾逵、郝昭四人,镇守河东安邑的张燕,以及掾吏卫凯、裴潜等人,集聚一万三千步卒,自安邑过中条山山谷,与镇戍在大阳城的徐晃汇合。 当此时,袭击陕县,关乎并州未来兴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与刘杲出奇兵入雒阳的投机心理不同。 飞鸽速度快,效率高。刘杲潜行路上,张杨、张燕等人,已经日夜兼行,发兵大阳城。也是因为飞鸽传书,刘杲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调集太原、河东戍卒,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昔日徐晃耀兵中条山,镇戍大阳城时,刘杲已经令宋典派遣职方司密谍,潜伏在陕县。这些密谍手里钱财丰富,这些时日发展不少线人,进而利用这些线人,密谍们成功分批运送百余士卒入陕县。 而后,刘杲分兵两路,一路自黄河上游渡口,过曹阳亭,自西而东攻伐陕县;一路自茅津渡河登陆作战。 董卓入雒时,不过精骑三千,惟因这些骑兵夜出晨入,诈为援兵,才令雒阳袁绍之辈,以为董卓大军皆至,不敢妄动。董卓深知诈计不可久,早已经传令夕阳亭屯兵,以及弘农、陕县戍卒率兵拱卫雒阳。 董卓八月二十八日入雒,九月初一废帝,紧接着便是刘杲与董卓数日对峙。 九月初七这日,段煨接到董卓军令,令他整顿军卒,准备拱卫雒京。 因段煨地处陕县,所以这支八千兵卒对雒阳局势来说,影响很小。而后董卓掌权,刘杲又与吕布僵持在北邙阪,董卓为威慑刘杲,又传令段煨停止入雒,转而筹划谋取河东郡,抄刘杲老底。 可怜段煨自初七整顿军伍,才欲援兵雒阳,却又在九月初九接到董卓新军令,变换方略,准备攻击刘杲。不过刘杲早令徐晃戍守大阳城,看守中条山山谷,段煨虽接到军令,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九月十一日夜,黄河北岸军鼓突响,无数船只,自茅津冲向黄河南岸的陕县。闻听北岸举兵,段煨连忙率兵防守河岸,逆击黄河船只。便在这时,职方司密谍如期而发,与混进来的百余人兵卒,合力夺取陕县南、西城门,自曹阳亭登陆的步卒趁机拥入城内,与茅津渡口来的登陆作战步卒,前后夹击段煨八千兵卒。 这一阵,刘杲成功攻破陕县,斩首八百余人,俘虏近七千,并生擒段煨。 刘杲后世读历史书籍时,对段煨没有印象,所以颇为轻视段煨。而后刘杲审问段煨时,忽听段煨竟是武威姑藏人。 刘杲当时一愣,心思:“武威姑藏?那不是贾诩老家!隐隐记得李郭之乱后,贾诩貌似投依同郡军阀,莫非便是眼前此人?”继而刘杲忽然又想起,武威姑藏,这亦是大名鼎鼎的故太尉段颎老家呐! 一问之下,这段煨还真与段颎同族。 刘杲心中当时颇为感概:“历史上贾诩与段颎的牵连,我所了解的,也就是贾诩冒充段颎之孙子,成功避难。今日才知,贾诩与段颎同县,且与段煨等私交甚好,想来贾诩对段颎昔日行事,也是异常熟悉。” “简简单单的一个诈名故事背后,却是夹杂着层层关系。若不是贾诩与段颎同县,且熟知段颎行事,他又如何能骗尽氐胡?虽是一件小事,但是细细研究,却是种种因素杂糅结果。” “这历史若不能细细排查出点点滴滴线索,如何能看透那层层迷雾?范晔著书,他或是知道一切故事背后因果,只是不屑于大小诸事,尽录于书册。跨越两千年后,缺乏对历史熟稔的我,单从那数十万字的历史书籍中,却不能参悟出那真正的缘由。” “这历史书籍,看来也只能当作参考,至于其中细节变换,还需要我亲自查询!” 不管如何,因为贾诩、段颎两人,刘杲对段煨的态度顿时改变,一扫刚才轻视。 第222 和解董卓(下) class="width">第222和解董卓(下) 不管如何,因为贾诩、段颎两人,刘杲对段煨的态度顿时改变,一扫刚才轻视。www.65txt.com 陕县城内,段煨七千余降卒,刘杲命人聚集一处,好生招待。除兵械缴没、行动受限外,这些降卒其他一切,一如段煨戍守陕县时。这亦是刘杲隐隐示好,降低降卒反感。 陕县县长治所内,刘杲张罗一桌酒宴,为段煨压惊:“大将军相召入雒,我虽远在河朔处理匈奴事务,亦匆匆提兵过箕关、渡大河,为大将军助势,不敢耽误。” “闻董将军亦是因大将军手书,才提兵入雒,却不知为何逆击我于北邙阪?兵卒千里奔骑,日夜兼程,欲助大将军安稳国事。他们一心报国,却被逆击北邙阪,继而被掩杀两散,或是仓惶逃奔崤山,不知所踪;或是困守岸边,粮草断绝。” “为军之将,若欲建功,必视兵卒若亲人。兵卒既以性命托于主将,主将亦须为其周旋。兵卒若有苦,军将应为之张目,不使其人被冤死。” “入雒六千骑,皆已跟随我数年,昔日定黑山,伐西羌、收编白波、五分匈奴,都有他们倾心辅助。精兵悍将,当死于死于沙场,马革裹尸,不能莫名其妙枉死于雒阳。” “因紧张入雒六千步骑,一时莽撞焦急,故才率大军掩袭陕县,欲借陕县来换取董将军放过入雒六千步骑性命。校尉{段煨}还请见谅。” 这些言语,便是刘杲袭击陕县的藉口:因大将军何进相召,刘杲遂募集步骑六千,入雒相助。但是不料六千步卒忽被董卓袭击,围困在北邙阪。因为担心部曲安危,刘杲才袭击陕县八千戍卒,欲与董卓交换人质,保全兵卒性命。 刘杲这藉口,可谓是错漏多多。对刘杲入雒一事略有耳闻的段煨,根本不信刘杲这毫无缘由的藉口。 段煨当时就言:“董公{董卓},曾多次手书州牧,令州牧退兵并州,州牧当时为何不退?若是州牧退兵并州,何至于汉兵自向残杀于雒阳?” 因为顾忌形势,段煨话语比较委婉,只能不软不硬的冷讽刘杲两句,至于双方皆知的根本性的分歧,段煨却是不敢提及丝毫。 “我受大将军相召,非董将军军令。且董将军为凉州牧,我为并州牧,权辖不一。军阵,国之大事,虽千数人调遣,亦要各郡县权要层层批示,而后携护符、印章,方能募兵行事。入雒六千并州儿郎,皆欲效命于大将军,未至雒阳大将军门下,岂敢私受董将军军令?”刘杲当即反驳道。 段煨盯着刘杲数息,轻声道:“大将军为阉竖屠戮之后,司隶军事调遣,听从董公,也是汉家制度常规。” “啊!大将军已经身死?这个委实不知。”刘杲佯惊道。 一听这话,段煨就明白刘杲真正打算。刘杲这是装聋作哑,诈称不知雒阳变局,为他据小平津、出兵北邙阪寻个可以下台的藉口。 刘杲这一句“不知雒京局势”,就轻易抹杀掉以前种种冲突,将兵进北邙阪之事,视作一场误会。 刘杲兵发北邙阪,至雒阳不过一日路程,又焉能不知雒阳变局?但是段煨明知刘杲随口假话,却也不能将话挑明。 无论如何,这句一眼看出的假话,却是代表刘杲的态度:刘杲已经承认失败,不敢再与董卓争锋,只是欲借“误会”这个藉口,方便刘杲下台,退回并州。 如何处置刘杲,只能由董卓裁决,段煨不能逾矩。所以段煨沉默下来,没有对刘杲这句话,再明确发表看法。 时事迥然,那些真实冲突只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随口编造的虚假藉口,却成为众人皆可以接受的事实。 最后刘杲又道:“原来一切只是误会。还请段校尉手书一封,向董将军解释原委,替我与董将军和解。他为凉州牧,我为并州牧,皆是封疆重臣,一旦因为这次误会,引起军争,那可是真要骚动天下。” ============================= 雒阳。 宋泓拜见董卓后,张口便道出此行目的:“国事艰难,雒阳又才遭劫数,人心惶惶。某之所以贸然前来,是愿作中间人,和解将军与并州牧,使雒阳不复有兵戈之患。” 董卓呵呵笑道:“国家安定,亦所求也!执金吾为朝中肱骨,又是刘并州岳丈,由你主持和解,最是合适不错。” 宋泓板着脸,表情严肃:“因私废公,君子所不为。和解将军与刘并州,此为国事,不牵连家事。” 董卓一边的李儒连忙笑着缓和气氛:“大则国事,小则家事。若能和解,两利皆有,何必计较这种末端。执金吾,还请与将军共议和解大事。” 宋泓脸色少和,向董卓施礼道:“今日刘并州使家人送来书信一封,言久在河朔,忽闻大将军相召,遂据河东捕获阉竖党众,并携军六千,过箕关援兵雒阳。因消息闭通、雒阳变局数日而定,故刘并州不知大将军已死。” “骑都尉吕布虽屡称大将军已死,然而却久无例证。因吕布格杀故骑都尉丁原,刘并州是以不信吕布之言,与之僵持在北邙阪,欲以此拖延吕布,防备吕布谋逆。” “刘并州虽兵入雒阳,但并无他意。之所以与将军逆兵,实属误会。” 董卓点点头,轻声道:“原来只是误会。”却是董卓也不愿此时与刘杲争斗,借机下台,将此次交兵定性为误会。 董卓入雒以来,收获大于希望,借助兵卒胁迫,短短十数日,他从边疆一将军,隐隐成为秉持朝政第一人。董卓此时正心怀壮志,欲干一番大事业,从此青史留名,并列于霍光、伊尹之侧。 若是此刻与刘杲全面争斗,并州数万兵卒倾巢而出,立时将董卓带入危局。 刘杲害怕董卓借助天子诏书,连势皇甫嵩、刘虞、公孙瓒肢解并州。 但是董卓何尝不害怕,一旦刘杲大军出并州,关中皇甫嵩、幽州刘虞、益州刘焉,以及山东各州牧也望风而动,连势强行驱除他回归关西。还有袁绍会不会再趁机返回雒阳,来个釜底抽薪,断尽董卓归路? 董卓才入雒阳十数日,根底极其薄弱,心中也是常常揣揣然,宛若狐狸行走河冰之上,小心谨慎。 刘杲担忧并州根基,董卓亦担忧自己前途。 两人各自都有顾忌。 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和解是必然趋向。 和解基准已定,那么接下来,便要商谈和解条件。 第223 汉世边疆政策 class="width">第223汉世边疆政策 “刘石擢迁河东太守,夏育下放金城太守,刘伯兴入雒为虎赍中郎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董卓毫无犹豫的,提出和解条件。 从董卓角度看来,刘石出身于洪波亭侯府家奴,平素为刘杲打理事务,几乎算是刘杲。 刘杲整顿盐池之事,波及司隶、三辅各州郡士族,董卓也大略知道一些。盐池利润,董卓虽不曾接触过,但是也有模糊印象,晓得是个好经营。董卓以为,刘杲这是为将来九门侯府筹划一些长远经营,以便以后兴盛家族,也没太过在意。 汉世人,大多看重家族,认为只有家族长久兴盛,那才是毫无遗憾的成功。董卓也不免俗。因为此,董卓便越例,将刘石擢升至河东太守,守护刘杲在盐池的筹划。 大汉百余郡国,同为太守,若非军事需要,其地位截然不同。司隶附近太守,尽是官场达人,四方名士,而边鄙野郡,虽为郡太守,地位尚不如内地一县令。 刘石担任校尉,戍守边疆数年后,迁为陇西太守。当时陇西尚乱,刘石之所以挂名陇西太守,多因军事方略,而非行政因素。挂职陇西太守又许久后,刘石才被调迁为金城太守。至此时,刘石才算真正完成,自单纯武将向常规官员的转变。 汉世金城郡荒芜,刘石虽任职金城太守,但是比起河东郡这样的富饶大郡太守,却实实在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相提并论。 董卓擢升刘石为河东太守,便是向刘杲表达诚心,并顺便保证刘杲的盐池筹划。 夏育,乃是当年段颎名下左膀右臂,十数年前,就是名动汉帝国之大将。自夏育走出鲜卑大败阴影,因刘杲在金城郡复出后,凉州鼎沸,关西震惊。 无数当年段颎部下,以及山间汉化义胡,纷纷递交诚意,相聚于夏育旗下。借助于昔日段颎威名,夏育不曾开口,已经聚集来无数部曲。直至朝廷诏书照夏育入雒后,凉州四方势力才渐渐回复平静。 汉世,自孝武帝跃马扬鞭,并两越,灭朝鲜,败匈奴,开西域,降服西南夷以来,周围已无能对抗汉帝国之大敌。-====-然而因为早在三代建朔年代,中原王朝已经将良田美地尽数霸占,孝武皇帝四方开辟的领土,多是丘林、高原、层峦山脉。 自孝武皇帝开疆以来,汉世中原的农耕文明逐渐向新开辟疆土传播,譬如后世的陕北,便是在孝武皇帝之后,才缓慢发展农耕,逐渐繁衍生息;又如湟水流域,亦是孝武皇帝之后,才开辟田地,种植经营;再如交州,许多汉世习俗也是孝武皇帝之后,才缓慢传播的。 因为农耕条件限制,且南方云梦泽尚未改造,当此时,后世湖南南部、云贵、两广、越南,大多数地方都是相当荒芜,少有人烟。对汉帝国来说,这些地方,非但不能盈利,反而时常面临土著反叛。 自孝武皇帝开疆至今,汉帝国一直在缓慢的消化这些疆土,移民繁衍、改良当地风俗、更换耕作器械。又因为地广人稀,后世两广、云贵、越南一带,大汉政策多是委派中央官吏,协调当地土著大族、或是移民大族,治理一方。 泛而论之,便是官吏统帅大族,大族掌辖当地土著,除非特殊事务,官吏很少直接处理土著相关事宜。改风易俗,缓慢开发,这是汉帝国统辖边疆的不文制度,条目称之曰“仁义教化”。 以东亚地形图来看,凡是稍稍能改造成良田的区域,无不被汉帝国牢牢掌握,派去戍卒守卫,置郡县官吏劝善。譬如后世越南,有汉之前,空占良田,却不熟悉耕种,至汉帝国开疆置郡县后,才迅速将这一块平原改革为农耕文明。 而后,国家混乱时,后世越南这块土地也是常有反叛,但是无一不被汉帝国轻松镇压。凡是来交州镇压反叛的,基本上都属于镀金,但凡不是战略出问题,大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些辖区之外的蛮夷,愿来投降,接受庇护之;不愿来降的也不勉强。只要无人在汉帝国郡县辖区内反叛,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也是因为汉帝国诸公认为开疆收益太小,不值得进行耗费钱财。 譬如后世海南岛,因为当地气候不合中原,且又属于海岛,难以快速出兵镇压反叛,又不曾有少许收益,历经数次反复,汉帝国终于将此地抛弃。这种处置,却是限制于生产条件,以及难以维持数万里补给战线,汉帝国对偏远之地,无能为力。 自后世海南岛被弃之后,汉帝国高层便泛起开疆无用论,认为化外之地,虽方圆两千里,税收难比内郡一县。若非土著自愿来降,请求庇护,不可再兴刀兵,空费钱财,收编不毛之地,浪费大汉之财帛,养化外之蛮夷。 本质一句话,汉世生产条件下,开疆辟土对朝廷诸公来说是一种负担,难以见到盈利,认为所谓开疆辟土,只是简单的炫耀武力。 孝武皇帝开疆,其主要目的是击溃匈奴大患。 贵霜帝国统辖后世北印度,安息帝国据中亚并与罗马交战,但是两国却始终不能与匈奴对抗。横向比较,汉世匈奴与后世蒙古强盛时,几无差别,甚至更强。 孝武皇帝为击败匈奴,除国家大患,这才广派使节,探索匈奴国家详情,以及匈奴周围敌对势力,欲行合纵连横之术,围击匈奴。 譬如孝武皇帝之所以收编西南夷,原因便是自西域使节传递来的资料,研究出自后世缅甸过孟加拉国,陆地能直接通往北印度、巴基斯坦。孝武皇帝为探索后世南亚次大陆通道,连番派出数位使节。 不过因为连续几次,使节大都是死于路上,经久无消息传至长安,孝武皇帝才无奈放弃自南方,连势贵霜等大小中亚国家计策。南行方针,也只至后世缅甸,便因为道路艰难,草草终结。 后世读史者,常常感慨,若是当时使节中,再出现一位张骞这般人物,打通南亚次大陆通道,汉帝国自南道经印度,那历史又该如何演化? 后世殖民时代,土地意味着资源。但是汉世条件下,运输资源的收益,还没有运输本身损耗大,所以汉世商人,多是选择千里之内交易,不乐意长途经营,拔山越水,行走蛮荒中。唯有西域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丝绸等物品一出敦煌郡,价格数倍数十倍上翻,虽然道路损耗严重,但是仍有收获,最能吸引汉世商人目光。因此汉帝国对四周之地,也就对西域略略关心。 一旦商道被断,汉帝国必定会出兵来伐,驱除其他势力。这是因为丝绸之路道上的商人,多是关西士族,在朝廷中影响深远。甚至有时大军出征西域军费,便是这些商人凑出。 是以,虽然西域是匈奴、贵霜、安息、大宛、康居、乌孙等各方势力的焦点,但是一旦商道被断,汉军立即兵出敦煌,不似后世海南岛那般,随手抛弃之后,再也不管不问。 闲话絮叨如此多,却是说汉世军将,志向大多趋向于安定边疆,诛杀叛逆,维护汉帝国正在开发的地盘,对于开疆辟土,将周遭“不毛之地”纳入大汉版图,却是兴趣乏乏,亦不以为然。 董卓生于汉世边疆陇西郡,又担任过西域戊己校尉,可谓说对汉帝国的边疆政策感悟良多。 刘杲出湟水大破韩遂后,董卓就开始关注刘杲。 刘杲命令赵云开发西海{今青海},刘石营建新城西宁两事,董卓也多有耳闻。赵云开发西海,刘石营建西宁,刘杲名义上称之为稳定湟中布局,丝毫不提及开疆辟土,土著纳降。 刘杲虽然淡化此事,但是董卓依然隐隐察觉出刘杲与汉世其他将军的不同。汉世军将,或是视蛮夷野胡为便宜兵卒;或是心怀鄙视,视之如草芥,类如刘杲这般重视蛮夷的却很少。 因为董卓没有后世两千年见识,猜不透刘杲为什么不辞劳苦的经营湟水。但是董卓却断定,刘杲行事,必有目的,为防止和解一事,因为某些说不出口缘由破灭,董卓选择退步,迁夏育为金城太守,不干扰刘杲个人计划。 夏育在西凉声望高绝,一旦放夏育回西凉,短时间内,必然崛起一个由段颎旧时官吏组成的集团。 这一点上,董卓几乎与历史上一样,选择放弃西凉。只不过历史上,霸占西凉的是韩遂、马腾,这时空却是董卓有意选择的夏育。 迁刘石为河东太守,夏育下放为金城太守,这皆是董卓对刘杲的让步。 有付出,亦当有所求。 董卓百般让步,目的自然就是第三条:刘杲入雒为虎赍中郎将! 第224 条件 class="width">第224条件 有付出,当然有所求。(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董卓百般让步,目的自然就是第三条:刘杲入雒为虎赍中郎将! 董卓眼里,大汉虽然是衰世,但也不过如顺、桓两帝时一般,尚能苟延残喘。董卓非穿越人士,不知这汉帝国如今已经站在崩溃边缘,数月之后,便会山东诸侯迭起,揭开纷纷战乱,三国争霸序幕。 此时的汉帝国众豪杰,大都尚未霸占一地,形成军阀集团心思。如今,这些豪杰心中,雒京千石官秩,远远高于边疆两千石。 类如荀彧、荀攸这等人,也是身在雒京,效力宫廷;类如河内温县司马防,也是志向在京师;又如法正、陈群等等三国风云人物,此刻亦是皆在雒阳。 类如世代京宦的周氏,虽然诸如周瑜因为父亲周异早死,又与叔父大司农周忠一系不合;周忠之子周晖,因为时事动荡,都从雒阳返回老家庐江舒县。但是一朝听闻雒京变局,周晖立即集结无数宾客属从,自庐江千里奔往雒阳,欲与他父亲大司农周忠筹划大事。 这就好比后世和谐年间,北京要职与地方省市要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若是北京能有前途,绝对会先在北京积累官势,而后再下放至地方积累资历,最终晋升为国家权要。 汉世与后世虽相差两千年,但是这官场心思却十分类似:若是京师有希望,绝不会留在地方郡县。 汉帝国毕竟尚未分崩离析,类如袁隗、袁绍、袁术虽轻视董卓,但此时还不敢轻视汉帝国皇权。类如许攸,此时虽周旋于袁绍之侧,但是只是欲抱袁绍大腿,努力上爬,而非是全心全意替袁绍安稳根基,进而谋划天下。 亦是因此,董卓心中,京师虎赍中郎将职位,远超过所谓州牧。刘杲若能入雒为虎赍中郎将,才算真正踏入汉帝国中心官场。待在地方充任州牧,有甚前途? 真实历史上,董卓入雒时,早代替丁原为并州牧,但是董卓重视将军称号、统军实权,却对并州牧丝毫不理会。 这个时空中,董卓入雒时,挂名凉州牧,但是董卓依然轻视所谓的州牧,重心全放在雒京权势。 董卓自以为他所提出条件,既能照顾刘杲金城郡布局,盐池利益,又举辟刘杲入雒,融入雒京权要圈,无一不是对刘杲前途大大有利。便是李儒,也觉得董卓这条件,对刘杲太过厚爱,刘杲怎会拒绝? 然而,刘杲熟悉历史,知天下即将大乱,州牧能够转变为一方军阀,成就一番基业,心思自然与董卓不同。<<>>因为眼界问题,刘杲、董卓两人看待问题的出发点,一开始便是南辕北辙。 闻听董卓开出条件,宋泓挠挠眉心,苦笑道:“雒阳虽好,居之不易。将军虽看重刘并州,但是恐怕他却不愿入雒。” “昔日平羌立功之后,先帝相召,刘并州还是狐疑不决,乃至弃官隐居,躲避时事。况于今日?刘并州精于文事、武事,却不通吏事、人情,放之边疆,可以威武汉风,调迁京师,怕是只能惹祸上身,麻烦丛生。” 刘杲早与宋泓稍稍沟通过,托言雒京刚遭动乱,董卓又是以强兵军管雒京,时事未定,他不敢轻易涉及朝政。 昔日宋泓入雒时,刘杲告诉他将有数月霖雨,而后刘杲所言如期验证。宋泓心中惊异,以为刘杲掌握当世流行的“谶言之术”。 宋泓对谶言亦有兴趣,曾手书书信,准备询问刘杲相关谶言。不过宋泓书信未成,却为崔烈所止。 崔烈劝道:“王莽、世祖{刘秀}皆以谶言行大事,以符录聚英才。虽瓦舍吏兵,皆因符录之命,而为王莽、世祖大用。伯兴名高功大,虽处在低位,风言流语依然渐起。若是提及谶语,怕是伯兴自此被皇帝忌讳,不再授予兵事。” 宋泓心思,昔日平定张牛角时,赵云、颜良、文丑人在行伍之中,却被刘杲突然倚重,骤然身居高位,成为刘杲手下知名武将。刘杲入并州后,类如卫凯、徐晃、孙资、郝昭、郭准等,都是声名不显,却为刘杲骤然录用,并委以大事。若是真是生搬硬套,刘杲还真有点王莽符命、刘秀图谶痕迹。 因为顾忌刘杲前途,宋泓将谶语之事压下,但是宋泓却因此更重视刘杲谋划,认为刘杲之所以不愿入雒,肯定有原因。 宋泓虽然口口声声称“只言国事,不涉及家事”,但是心底还是偏向刘杲。所以便替刘杲分辩,打消董卓征辟刘杲入雒念头。 与宋泓扯皮一会,董卓终于意识到,不知缘何,刘杲可能真不愿入雒,周旋于朝廷诸公之间。 董卓无奈的摇摇头:“刘伯兴莫非是信不我董卓?今大汉衰世,正是急于任用人才时。” “荀爽、蔡邕、陈纪等人相继入朝;故大将军帐下何颙、郑泰亦愿倾心辅助幼帝;豫州牧黄琬、河内太守朱儁等老臣,也都愿入雒参议朝政。昔日阉竖、外戚作乱,士子屈心,虽见大汉日日衰落,却无能奈何。今众弊皆除,大业由我等筹划,正是振兴朝纲时。” “吾白日辛苦,夜不能寐,一心惟在振兴朝纲,岂会因刘伯兴逆兵一事,有所怨愤,乃至耽误国家大事?” 却是董卓心中猜测:刘杲本欲入雒与他争权,却被他三策击败。刘杲心中顾虑,害怕入雒后,被董卓打击报复,遂躲至并州,不敢入雒。 董卓又问宋泓:“刘伯兴心意又是如何?” 宋泓当即回答道:“雒阳六千步骑,遣还并州,此为一;否决昔日大将军迁刘杲为徐州牧诏书,三年任期未满,刘杲依旧担任并州牧,此为二;刘石回归金城郡,依旧为金城太守,此为三;任命华歆为河东太守,此为四。” 随着宋泓叙述,董卓眉头渐渐皱起。 一边的李儒望风而动,代替董卓发言道:“六千兵卒遣还并州,这是自然,不须考虑。” “类如刘石,诏书已下,若是轻易更改,有失汉家威仪,这一事不可妄行。” “并州、河东,刘杲只能据一处。两处齐占,这却似欲割地称霸,让诸公疑虑刘杲有晋文公之志,万万不可。” 春秋五霸,齐桓公小白第一,晋文公重耳第二。 因并州、河东郡为春秋时晋国地盘,所有李儒才以晋文公比喻刘杲,有军阀称霸,脱离大汉之志。 李儒却不知,这一句随口直言,却正是刘杲全力谋划。 PS:昨天晚上码字时,某人看一部电影《斗牛》,二十分钟内,我便彻底被这部电影吸引,转移注意力,乃至球赛都没及时去看。 非常遗憾,上映近十月时,才初次欣赏到这精彩影剧。初观类似于姜文的《鬼子来了》,但是细细品味,却是另有心思。观尽全片后,才对为何将此影片归类于喜剧,豁然开朗。 不过,因太多的蒙太奇手法,过于强调人文、实态,这部电影注定难成为主流,也无怪我这电影边缘人众,竟数月之后,才有幸得知。但是这部电影若是看透点,大概会产生一种虽泪水弥漫,却看到模糊光明的心情吧。 不经意间,才发现第六代导演中,已经充满无数分化,走商业的走商业;走草根的走草根;走写实的走写实;走影像的走影像。 电影,自艺术转化为工具,又由工具转化为消费品。多年之后,不知不觉中,电影界已经蕴含种种变革气象。联想起近日网文界的满天八卦,无数口水,忽然觉得网文的性质其实颇合电影。 消费电影是为轻松;消费网文是为意淫图爽。但总有一两个不识趣的,逆反潮流,做亏本生意,不是么?无论这书如何扑街,如何脱离书友,但总算我也寄托点感情不是? 总有一些人,以本书书友名义,或是索要手机号,或是加QQ。言谈不过三十分钟,便开始指责本书如何如何不爽,如何如何是必扑之路,如何如何不了解起点书友。 指责许久后,言语突然峰回路转,反过来劝我放弃本书,与他合写符合“起点标准”新书,并称他负责大纲,我负责执笔。当然其中还夹杂不少虚伪的赞扬,以及他工作忙没时间码书啦等等。 自五月份至今,此等事例大概出现过四五次。 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请此类“书友”还是走远点,别来烦我。你工作忙,我时间也不宽松,每次码字甚至都是夜间凌晨。而且俺有自知之明,靠码文养家糊口,对我来说,不比选举为国家主席更简单。 不过从惯例来看,此类“好心书友”,怕也没心情读到这一章节。 这是第一事。 第二事,郑重声明,我钱少人吝啬,不会发好心,随手丢出数千大洋,去赞助那些才和我聊过四五次的“缺乏爱心书友”。 即便是你如何截图,贴资料,我这冷心崽,也不会赞助你钱。即便是你自称某某作者,如何发后台贴图,又称经济困难者,我亦不会赞助你钱。 额这个伪球迷,世界杯期间,即使每次押注100元,凑凑热闹,至今也已净盈利1000元。但就是这意外从黑庄得来的寥寥十张红票,我也不会赞助你。 凡是借钱的“缺乏爱心书友”,请勿发来无数资料,口口声声辩解,欲证明自己不是所谓“骗子”。这没用。对我来说,不管你是啥身份,“球迷”也好,“失学儿童”也好,“遭遇车祸”也好,皆好比手机上的垃圾短信,最好自动屏蔽掉,OK? 或许我周围的人,会抢来键盘,与你调笑几句。但是不要把这些调笑语句当真。 嗯,这事,算是与大家打个招呼。 人在网上飘,总是被当作白痴。难道我给大家的印象,真的就好似传说中的NC智障人士? 第225 序幕缓缓拉开 class="width">第225序幕缓缓拉开 就军势地理来言,若是欲使雒阳与关中连通,必需占据河东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若失河东郡,雒阳至长安的崤山之险,秦岭之难,也不过是句空话。 历史记载,与关东诸侯作战时,董卓便是令中郎将牛辅镇守河东郡安邑,作为侧翼兵团,保障雒阳至京兆三辅要道。 刘杲如是入雒,那么代表刘杲已经转投董卓门下,刘石担任河东太守,也等于是董卓一系。这自然恰当。 刘杲如是不入雒,那意味着刘杲尚自成一股势力,意图不明,董卓不能倚重。董卓这般军将,怎会将军事要道,置于刘杲掌握中? 当此时,董卓虽急于和解刘杲,安稳朝局,但是这关乎根本命脉的河东郡,董卓万万不肯拱手相让。 刘杲不入雒投靠董卓,董卓便须打压刘杲,使刘杲不成心腹之患。目标改变,董卓提出的和解条件,也随之变化,不复刚才那般怀恩。 甚至为避免夏育回西凉后,连势刘杲,董卓又撤回任命夏育为金城太守的这个条件。 历史记载:群雄三国交战时,并州一向被视为偏僻冷门,难以影响大局。袁绍的外甥高幹,虽占据并州,也不曾有过作为。 并州各郡荒芜、山脉相连、道路不同,唯有太原郡、上党郡稍有民众。刘杲若不占据河东郡,并州始终难成气候。 并州囊括后世陕西陕北、后世山西北部吕梁山脉、后世山西西部太行山脉、后世民国时期的绥远省。便是至后世,这些地区也多是受困于地理条件,难以高效发展,何况在两千年前的汉世? 后世山西沃土,唯在汉世河东郡、太原郡。 只有太原郡,刘杲也就是群雄争霸时的高幹,难有作为;若是再得河东郡,刘杲却能鲤鱼跃龙门,一举龙飞冲天,创就一番事业,大则如春秋时晋国,虎视中原,西望八百里秦川;小则如后世民国时代晋系军阀阎锡山,独霸一方,不能轻视。 河东郡是刘杲的未来关键。 与此同时,河东郡亦是董卓保证雒阳与关西交通的关键所在,不会轻让。 河东郡,是刘杲与董卓根本矛盾所在。 宋泓毕竟不知刘杲真正打算,与董卓交涉许久后,见董卓紧咬河东郡不放松,宋泓也就见好就收:“河东郡虽是司隶重郡,但平原华歆久有高名,虽不受孝廉,但他在刘并州帐下,多有功劳,举辟为河东太守也不无不可。” “虽将军以为刘并州此举乃是‘任人唯亲’,不合汉世制度,但此事亦不过是小节,容将军与刘并州仔细商量。万望将军与刘并州和解,使雒阳不复有刀兵之难。” 董卓违心笑道:“汉世制度,凡举孝廉者,必入京师考验史事、文章、德行,而后才能任用之。平原华歆,虽有高名,但是汉世制度,不能因一人而废。若是刘并州欲令朝廷大用华歆,还请华歆入雒,令诸公观其品性才能。” 历史上这年岁,华歆被举为孝廉入雒,任职郎中,数月惊动京师。后虽华歆因病辞官,但是很快于中平六年{西元189年},又被征辟为尚书郎,参议国家大事。 这时空,华歆游学邯郸时,也曾被征辟过孝廉。但是恰逢当时刘杲入并州,在襄楷的劝导下,华歆便拒绝孝廉征辟,以主薄官职,尾随刘杲入并州。 今日刘杲举荐华歆为河东太守,董卓便开始在这方面做文章,欲令华歆因征辟孝廉、茂才,入雒任职。华歆入雒,好比断刘杲一臂。这亦是董卓打压刘杲的藉口之一。 永汉元年九月乙酉,十二日。 这一日,宋泓拜访董卓,发出刘杲和解信号。 虽然因为河东郡等矛盾纠葛点,双方并未一次性谈拢和解条件,但是和解大局已经定下。 和解大局定下后,孟津、崤山溃卒逐渐归拢,由董卓负责供给;陕县段煨八千士卒,由刘杲负责供给,战事全面停止。 因为刘杲屈服,递交和解信号,自以为雒阳大局尽在手中的董卓,很快在朝议上,宣布更封刘虞为大司马,自己则代替刘虞为太尉,领前将军,加斧钺,率虎赍,并改封为郿县侯。 太尉,权掌四方兵事,董卓之所以自领太尉,却是为方便他名义上调派兵事,统帅司隶诸军卒。 大司马,世祖刘秀即位,改太尉为大司马,至建武二十七年,又改大司马为太尉。董卓改封刘虞为大司马,却是心思甚多,既想以太尉之职,总权司隶兵事,又害怕刘虞失权后声讨他。 刘虞为宗室元老,刘氏族中第一人。刘虞若是责难董卓,董卓在雒阳的压力立即倍增。因为顾忌刘虞实力、势力、名望,董卓便巧妙的重新启用大司马称号。令刘虞虽让太尉,却依旧有太尉之权。 不过这样一来,汉世间却同时存在两位太尉。这也是汉末之时,一段被常人忽略的颇有内涵故事。 九月丙戌,十三日。董卓以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至此弘农杨氏,也步入四世三公行列,与汝南袁氏并称。这是董卓分解袁氏名望的步骤之一。无论如何,袁氏始终是董卓眼中大患。 自这日起,董卓开始挥斥方遒,开始实施自己执政策略。 董卓听信尚书周瑟、许靖、城门校尉伍琼谏言,认为可举荐才俊入地方州郡,进而以地方权贵拱固董卓在中央雒阳势力。 董卓自秉持雒阳朝政后,常常忧心山东诸县不信服自己,遂采取这些亲信谏言,广施恩惠,提拔俊才。汉世官员,多敬重那些举荐自己的上司,董卓此时便是欲借汉帝国朝廷官位,广施恩惠,以此掌握山东诸郡县。 自九月十三日后,董卓便逐步开始实施山东郡县换血政策。 御史中丞韩馥,下放至冀州牧。 侍中刘岱,下放至兖州刺史。 陈留孔伷,代替正在入雒的黄琬为新任豫州牧。 辽东公孙度,因部将徐荣所推荐,迁职为辽东太守。 骑都尉张邈,迁之为陈留太守 张咨,迁之为南阳太守。 …… 等等。 这一场山东郡县大换血后,一些三国初期人杰,类如刘岱、韩馥、公孙度等开始步入历史大变革。 一场三国英雄争霸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 便是在这场山东郡县官场大变动间隙,经过数日商议,刘杲千辛万苦的与董卓达成和解协议。 第226 “互不侵犯条约” class="width">第226“互不侵犯条约” PS:等会还有一章。www.65txt.com 便是在这场山东郡县官场大变动间隙,经过数日商议,刘杲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与董卓达成六条和解协议。 第一。刘杲困在雒阳的六千步骑,整建制返回并州;陕县段煨的七千降卒,移防弘农。 这第一条,是双方交换战俘。孟津高顺,崤山丁荣,虽然还未被董卓破击,但是他们身处死地,勉强也算是战俘。 第二。金城太守由刘杲提名,董卓签发。但候选提名,不能是刘石、夏育两人。作为等价交换,刘杲令韩暹等人退出上党郡,由董卓任命张辽为上党太守。 刘杲既然不愿入雒归顺,董卓自然也就舍弃培养刘杲心思,视刘杲为边疆政敌,不肯助长刘杲势力。因刘杲在金城郡谋划多年,坚决不肯放弃,董卓无奈间才在金城郡退步,选择令张辽担任上党太守,充作一把利剑,威胁太原郡、河东郡根基。 丁原为骑都尉时,张辽为其属下。而后何进呼唤州郡豪杰助势雒京,丁原便令张辽入雒奉职于何进帐下。何进身死,部曲皆投靠于董卓,这张辽也跟随大势,效命于董卓,一如历史。 董卓偶然听闻张辽与刘杲稍有过节,且张辽也勉强算是并州雁门人,便将其发往并州,当作逆势刘杲的棋子。 第三。华歆任职河东太守。但是,刘杲在河东郡最多保留四千步骑武装,其中比例,必须是三千戍守箕关,一千镇戍安邑。 第四。徐晃让出大阳城,自此以后中条山之南,属于董卓辖区。作为等价退让,董卓最多委派两千步卒,渡黄河戍守大阳城,且不能再在陕县屯戍大军。 河东郡对于刘杲、董卓都是无比重要,谁也不会轻言放弃。 刘杲、董卓围绕河东郡归属相争数日之后,不得已选择互相妥协,将河东郡打造成双方军阵缓冲地带,皆不用兵。 按照第三、第四两条,董卓方面,雒阳与关中的交通得到保障;刘杲方面,则名正言顺的,得到河东郡六十余万纳税人口。 河东一郡,人口几乎等同并州数郡之和。由此可知,刘杲为甚宁愿舍弃河东郡用兵地利,上党一郡之权,也要在军阀混乱之前,将河东郡掌握手中。 第五。并州牧三年之期不满,董卓秉政期间,不得调动刘杲。且,并州诸郡,除太原郡外,朔方、定襄、雁门等地,刘杲拥有军事自主权;匈奴、漠南鲜卑、辽西鲜卑、北地胡事宜,刘杲可以全权处置。不过,刘杲必须保证,凡是用兵,必须只能用于戍卫边疆。若是鲜卑内侵,刘杲不能护佑百姓,刘杲则当自动离职。另选贤能。 第六。匈奴属兵以外,刘杲不得私募鲜卑建军。 这两条协议,是董卓对刘杲名义上的放权。于董卓来说,鲜卑纷扰,蛮胡或降或叛,诸事复杂,全权交付刘杲,正好便于他整顿中央雒京事务。 辽西鲜卑,本属于幽州统辖,权归大司马,领幽州牧的刘虞。董卓将辽西鲜卑事务划给刘杲,却是欲从小处着手,点点滴滴离间刘杲与刘虞关系,为以后两虎相害铺路添料。 最后,敕令刘杲不得私募鲜卑,却是董卓特意添加。昔日刘杲平定湟中,兵出金城时,曾经驱使不少羌胡陷阵杀伐。是以,董卓忌讳刘杲今日再以财货引诱鲜卑效力。 这次和解,刘杲失去上党郡,中条山山脉南部诸县控制权以及河东郡的驻兵权,得到的是仅仅是董卓名义上的保证。 从军阀经营势力角度来讲,刘杲因为这次入雒,人仰马翻,吃了大亏。 但是刘杲对以后时局变换,洞若观火,不愿提前与董卓开战,空为他人做嫁衣。从战略大局来看,此时与董卓和解,虽一时败退,却有长远之利。 刘杲却是欲等到关东诸侯讨伐董卓时,再趁机起兵,合伙瓜分董卓,一一夺回今日所失。也是因为刘杲深知董卓必败,所以虽然此时百般退让,刘杲心中却并不沮丧。 陕县之北,茅津渡口船只来往不绝,刘杲大军一批批渡河撤回河东郡。 繁杂之中,刘杲率部下,向段煨告别:“幽困段校尉多日,多有失礼之处。若能他日再见,定向校尉赔罪。” 一身便衣的段煨,枯皱眉头,郁闷回答:“恐怕再无相见之日。败军之将,何以能再统军?州牧却是别想再擒拿我这庸将。不过,州牧也莫因此以为我关西无人,似张济、华雄、李榷、郭汜、胡珍、杨定等诸将,才能远超于我。若是州牧轻视关西,今日虽胜,却不免赴我后尘。” 刘杲随口应付一句:“已与太尉和解,岂会再莽撞逆兵?你族兄段太尉{段颎},我自幼膜拜,且前日我又兵败于雒阳,怎会轻视关西兵将?” 段煨微闭双眼,撇嘴叹道:“原来州牧只是轻视我段煨一人。” 刘杲读历史传记时,不曾关注过段煨,今日稍稍礼敬他,也不过是因为贾诩、段颎。至于对段煨本人,刘杲好感有限。 刘杲一时猜不透段煨此时话语所含深意,索性不去理会,随口客套一句,便抽身离去。毕竟段煨不是历史上风云人物,刘杲也不愿在他身上花费过多心思。 大军渡黄河,一路缓慢向并州行去。过中条山山谷之后,万余大军,又兵分四五路,或是去箕关驻防,或是戍守太原等地。乱世之初,万事须得小心,戍卒不能久离郡县。 若是万一并州再起贼兵,类如历史上白波黄巾,那刘杲大事可就被全部耽误。 军将戍守郡县,而刘杲却亲率两千兵卒,直奔安邑,处理盐池事务。盐池背后,多是士家大族,牵连政治,视角敏感,虽毫毛变动,亦起微波荡漾。 朝野稍有变革,盐池就要引发些许动荡。此次入雒不成,刘杲又与董卓和解,盐池背后各家族肯定亦各怀心思。 河东盐池是刘杲眼前最重视的产业,也是日后战乱之中,最稳定的税收盈利来源之一。宁失上党,不丢盐池,这就是刘杲的态度。刘杲此次去安邑,便是与各位盐池股东召开会议,团结思想,保证盐池的正常持续性改革。 行至盐监{今山西运城}附近。 两千兵卒前进路上,遇到一队由数十持兵家兵护卫,向北前行的三辆马车。马车主人以及家兵遥见数千兵卒行路,连忙闪在一边,为大军让道。 自古行兵,或是官道,或是山间小路,基本上都要遇见偶尔经过的路人。 那些所谓藏匿行踪的奇兵,便是将路上所经村落、行人,尽数斩杀或者收编一地,免得泄漏行踪。譬如刘杲昔日兵败榆中,转战入湟水时,便是对一路遇到的行人、村庄,采取又杀又胁迫的方针,掩匿行踪,令韩遂、边章的斥候不易寻找到刘杲进击路线。 不过,掩匿行踪的奇兵,毕竟只是紧迫行军间的小数。这种掩匿行踪的行为,也多被军将忌讳,向来是假借其他名义行事,很少向外透露真实。譬如刘杲昔日转战湟水时,便是通过强行迁居藉口,将此间杀戮尽数遮盖,不令外人知晓根底。 不过,需要藏匿行踪的奇兵,毕竟很少, 大多数情况下,若非是一直吊在大军左右,疑似间谍之人,军将都是直接忽略,不理不问。 大军缓缓行至三辆马车数十米远时,跟在刘杲的裴潜突然向卫凯问道:“伯儒,前面马车似乎是你家制式,但却又被刻意划掉卫氏标志。观其车辕摆放,又是向北行去,你不去问问是何缘由?” 卫凯定睛一瞧,诧异道:“还真是我家马车。那持兵护卫,也是我卫氏三代家仆。待我去瞧瞧端详。” 第227 蔡琰(上) class="width">第227蔡琰(上) PS:此章纯论文ing,不喜请绕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不一时,卫凯拍马归来,随口回答裴潜:“我那苦命二弟前年早亡,弟妹蔡氏因此霜居在家许久。近日来,董卓入京师,我这弟妹父亲蔡邕,也被董卓征辟为尚书。这不,也不知蔡邕来信,还是她打听到蔡邕风声,便收拾收拾行囊,去雒阳投奔她父亲。” 裴潜呵呵一笑,揶揄卫凯道:“原来是仲道之妻,蔡伯喈之女。蔡伯喈因无后两娶妻,又岂能甘心自己女儿孤寂守寡。今日招蔡氏入雒,怕是张罗着要改嫁他人。‘弟妹’,怕是她将非卫家人,还是提早换个称呼!” 与后世普遍以为的封建道德相反,汉世人根本不忌讳女子改嫁,甚至娶寡妇为正妻。 譬如孝武皇帝生母,便是匿名改嫁入宫。 又譬如荀彧叔父荀爽,有一女名荀采。荀采十七嫁于南阳阴瑜,两年后生一女。而后阴瑜早亡,荀采尚年轻,荀爽忧心女儿寡居在家,或将孤苦一生,遂张罗着为荀采再嫁他家。 然而因荀采产一女,不忍心舍弃亲女,又与阴瑜感情深厚,不愿再嫁他家。荀采虽不愿嫁,但是荀爽却一直勉强。甚至,荀爽最后自作主章,执意将荀采再嫁给颍川郭奕,令荀采绝望至上吊自杀。此事,亦是荀爽身上污点之一。题外话,这颍川郭奕,与大名鼎鼎的郭嘉为同族远房,但并非郭嘉儿子郭奕。 汉世女再嫁为习俗,守寡不嫁为怪异。 荀采因为一时心念丈夫,被荀爽逼迫再嫁后,竟然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 虽是一出悲剧,但亦可表明汉世风俗。 再譬如,《孔雀东南飞》的原型刘长卿夫妇,也是汉世人。事实是,刘长卿妻子为桓氏,生一男后,刘长卿亦是早死。桓氏亦是赫赫有名大族,其父也不愿女儿守寡,遂逼迫再嫁。不过桓氏产有子嗣,遂托辞要抚养儿子成人,遂长居刘长卿家。孰料风云不测,儿子十五岁又因病去世,桓氏终究是一人孤寡在家,又被家人逼迫再嫁。 汉世间女子寻常事,反是女子欲替守寡在家,才是无比艰难。家人心中关爱,不欲令其孤苦,心出好意,女子逆意而行,反而有些偏执,不得已才假借经传中的“贞节之语”,作为行事依靠。而且汉世间,“贞节”两字,也与后世所谓“贞节”,意义千差万别。就好比“我”字,初始意义是指兵器,而后却成为自代词。就好比,今世之人,没有几人知道“我”字,原本是一种兵器,表意杀伐;后世之人,也尽拿后世词句意义,强行套在汉世人思维上。 闲话不提。 听到裴潜揶揄,卫凯淡笑回答道:“我二弟早亡,膝下并无一子半女,岂可勉强蔡氏女为二弟守寡寄情。蔡邕如今登权门,不复数年前落寞,自然要为他女儿好好考虑,寻个好人家,这本在情理之中。不过不管如何,她必将嫁入过我卫氏,弟妹还是可以勉强称呼的。” 卫凯、裴潜如今尚年少,心思不如中年华歆沉重,故这般家事,在外面也能侃侃而谈,毫不忌讳。 两人闲谈间,却被刘杲听到稍许。 刘杲拎起缰绳,勒止战马,申手指向二十来米远的三辆马车,向卫凯问道:“伯儒,前面车辆,是你二弟妻子蔡琰蔡昭姬?” 卫凯一愣,继而不禁疑惑道:“正是。州牧何以知二弟妻妾名、字?”卫凯这句话说完,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他这话问的,好似刘杲心中一直惦记着蔡琰这个寡妇。 裴潜察觉出卫凯问话不妥,连忙扯开话题:“乡间传言,州牧讲学邯郸时,赵王曾送州牧四婢女,州牧遂以古之三大名琴‘号钟’‘绕梁’‘绿绮’与蔡伯喈的‘焦尾’琴并列,以此为四婢女取名。由此可见州牧对蔡伯喈的推崇。州牧昔日地处幽冀,却依然能得知蔡伯喈游历江左故事。岂会不知蔡伯喈前妻早亡,身边只余蔡琰一孤女?” 名、字,都是一种人际交往的一种礼节。正如后世你不能直呼上司姓名一般,汉世间交往也自成一套礼仪。 譬如汉世之时,凳子、椅子尚未流行,人们读书、设宴、交谈,大都是双膝跪席,跪席便是坐。所以历史故事之间,才常常有“长身而起”这个说法。 刘杲帐下,不同人对刘杲也有不同称呼。关系密切如华歆,直呼刘杲之字;宋泓、刘恭长辈,有时直接呼家中昵称;亭侯府直系,一般呼刘杲为公子;掾吏下属,称刘杲为州牧;军将中人,或称刘杲州牧,或称将军;邯郸学子,多呼刘杲为九门侯。 男子有各套交际常用礼仪,女子亦有。 汉世时,女子姓名或可为人所知,但是闺字多不传外,不似男子,互相介绍时,名、字一起告知。 刘杲随口呼出蔡琰之字,若非刘杲与蔡琰相熟,便是肯定是费心打探,颇让人怀疑意图。如今卫凯在眼前,刘杲这般行为,却是有些稍稍失礼,显得太过关心别人家妻子,有些“人妻”倾向。 刘杲穿越至此空间已经五年,许多常俗之事,也渐渐了解。刘杲晓得失语后,故作淡定,当作事情没发生过,免得越解释越麻烦。 刘杲遥望二十余米远外的马车,心中叹息良多。 三国女性人物,民间传闻最多者,莫过于蔡琰与貂蝉、大小乔、甄洛{甄宓}。大凡三国故事,皆少不了她们靓影闪现。 纵然刘杲后世观摩史书时,多是偏重于在政体变革、背后布局牵连,但是身在后世,岂能没有点八卦燃烧之心。 刘杲后世无聊八卦时,在论坛发帖探讨过,曹操一家为何钟情于“人妻”;也曾发帖探讨过蔡邕一家为何热衷于“二婚。” 单说蔡邕一家父女三人。 蔡邕前妻羊氏早死,因为无子嗣传承,遂又娶妻。 蔡琰流浪半生,先嫁卫仲道,又嫁匈奴左贤王,后嫁董祀。 蔡邕小女蔡氏,虽非再嫁,但是他丈夫却是‘二婚’。 却说羊衜先娶孔融女儿,而后因为曹操杀孔融,羊衜这前妻也受到牵连收押问罪。之后,羊衜才娶蔡邕小女。 话说,这位蔡邕小女,虽然名不载史册,但是她后代着实远比蔡琰厉害,所生一女一子[1],女为司马师妻子景献皇后羊徽瑜,男为晋初“遗计平东吴”的名将羊祜。当真是优生优育! 注[1]:少年的早亡的羊承,不列入统计。 第228 蔡琰(下) class="width">第228蔡琰(下) 当然,陈留蔡氏诸人之中,后世最出名的还是当属蔡琰蔡昭姬,这位写“悲愤诗”“胡笳十八拍”等诗作的才女。www.65txt.com<<>> 后世网络上,多言蔡琰是三国命苦第一女。刘杲对此种观点很是不屑一顾。稍稍读些蔡琰传记,她苦虽苦,但却不能说她是第一苦命女吧? 蔡邕舅父是袁滂,陈郡袁滂,是汝南袁氏的分支,算起来蔡邕与袁绍还是远亲。 蔡邕前妻羊氏,出于泰山梁父羊陟一系。与而后的蔡邕小女所婚嫁的泰山南城羊衜。梁父羊氏、南城羊氏,皆是泰山羊氏的两条分支,虽血脉稍远,但关系相当亲密。 即便蔡邕后来得罪于京师,逃亡至泰山。但是有泰山羊氏的照应,蔡邕能有多苦?蔡琰少年时,能有多苦? 随后,蔡琰嫁于卫仲道,未几守寡,这个的确是人生悲剧。但是三国乱世,寡妇之家,何其多也。蔡琰也算不得是独有一例! 又数年,西京长安大乱,蔡琰被掳至匈奴。这是俗世人们所称蔡琰最苦的经历! 但是,匈奴部族中,左贤王一位,等同于汉世太子,是以后匈奴大单于的继承人。也便是说,蔡琰是匈奴未来阏氏,属于匈奴中女子最高奋斗目标。这又能多苦? 至于以后曹操赎买蔡琰归汉,匈奴左贤王不敢驳回,忍痛舍弃妻子。那是当时因为曹操五分匈奴,所谓匈奴单于有政权无兵权,不敢稍逆曹操之意,惹祸上身。 蔡琰回归中原后,泰山羊氏、河东卫氏,蔡邕叔父一系皆是大富大贵,名动朝野。至魏晋代替时,又有侄子羊祜、侄女羊徽瑜身居高位。可以说,蔡琰虽然流荡四方,但是凡是所去之地,她大都身居高位,活的相当不错。 后世言其苦,多是因为悲愤诗、胡笳十八拍。 某作家如是说:知青下乡吃苦数年,所以回城后诉苦数十年;乡间农民数辈经营乡野,却不曾日日诉苦稍许。 蔡琰之所以名动,大略是因其出身于富贵名望之家,为时人关注。 且蔡琰之后数年,便是令世人撕心裂肺的“元嘉之乱”“五胡乱华”。自此以后,东晋据江左,北方诸州郡,尽属诸胡。 混乱年间,苦难之人,大都悲愤,是以才提及蔡琰,聊以自慰,寄托情感。也是因为“悲愤诗”“胡笳十八拍”中,散发出的很多情感,类似于五胡时代中原人,所以历来总是有许多人怀疑,蔡琰流传下来的这些诗词,却是五胡年代,有人冒蔡琰之名所作。 后世满清入关,八旗子弟到处掠夺女子。当时某墙壁上,题一诗曰:“盈盈十五破瓜初,已作明妃别故庐;谁散千金齐孟德,镶黄旗下赎文姝?”。时人观之,无不流涕,悲愤不能言语。 蔡琰之事,之所以能流传千古,大概因为动乱年间,类如五胡乱华,元蒙灭宋,满清入关,无数人等,生而思死。 感慨身受,情不自禁,世人便奇托悲凉之情于前人。恨处衰世,宁无一人能平定天下,一揽狂潮。 昔日元蒙灭宋,兴戏曲而用流俗故事篡改历史。元蒙戏曲中,不少历史上传统优秀人物代表,也大都被篡改为反面形象,流传于民间。 譬如蔡邕,戏曲中就大骂他为负心蔡中郎,抛弃前妻赵某人!然而,稍读史书便知,若是蔡邕嫌弃寒妻,以他这种陈留望族,怎会娶她?若是已娶,何必弃之?再说蔡邕何时曾有个赵氏前妻?但是这种戏曲,偏偏自元蒙时编纂,流传至后世和谐年间。 也是因为自元蒙以后,蔡邕很长时间在民间都是个白脸不孝存在,所以世间流传蔡琰故事,却很少提及其父蔡邕根底以及蔡琰背后各望族。 蒙元戏曲反文化,与后世荧屏辫子戏,殊途同归。都是贴于百姓,近于娱乐,笑谈之间,服务于政治软化。当然,懵懵然之众生,又有几人去理会那些晦涩历史,或者说何必去理会!再多过往苦难,也无助于眼前辛苦生活。 总的来说,蔡琰一生,苦则苦也;但是在三国乱世,她的苦却着实算不得些什么。 不经历乱世,或者身边无经历乱世的前辈,很难理解什么是乱世。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蔡琰,刘杲还是蛮敬佩的。她虽流离半生,她始终辛苦活着,有着汉世女子特有的坚强。且传闻中,蔡琰能够默背数百篇典籍,记忆力着实强悍,简直可类比王充等人。 对于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刘杲早存有拜访心思。 只是昔日安邑时,刘杲经日抽丝剥茧,忙于政务,无暇问及蔡琰。 今日虽偶然相逢道路之间,但是限于卫凯在刘杲身后,也不能冒失前去拜访蔡琰。 不过刘杲自忖学习曹操,提前五分匈奴,已经将匈奴层层控制手中,若于扶罗等,也不会再充当雇佣兵,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更因为刘杲后世专门研读过海西诸国殖民时代,历经数百年的种种殖民政策,再结合汉世推行的教化边疆政策,匈奴现在几乎就是刘杲手中一盘菜。 匈奴单于无兵权,又被刘杲帐下各地戍兵层层封锁,难以作恶。即便历史金城难以更改,长安之乱不可避免,蔡琰也绝不会为匈奴掠夺。 念及以后还有相见之日,不必急于一时,刘杲也就没有上前拜访。毕竟兵卒行走间,他若是突兀去拜访身为卫凯弟媳蔡琰,却是有失威仪,且容易引起卫凯的反感。 河东卫氏全体投诚于刘杲,是如今刘杲扎根于河东郡的关键所在。似刘杲这般善于自控的人,不愿因为些许无聊之事,影响到争霸大业。 因此种种原因,刘杲只是打发亲兵,应付似的送去一份应景薄礼,却是没有上前拜访交流一番。 数千米大军,悄无声息的从三辆马车前经过,波澜不起。蔡琰马车的车帘,也不曾拉起过一次。 虽然近在咫尺,刘杲却与蔡琰无缘相见一面。 两人下次再见时,那时已经物是人非,感慨良多,令人长叹世事无常! 第229 不抛弃,不放弃 class="width">第229不抛弃,不放弃 永汉元年{西元189},九月乙酉,十二日,董卓自称太尉,迁太尉刘虞为大司马。www.65txt.com<<>> 九月丙戌,十三日,董卓以弘农杨彪为司空。 九月甲午,二十一日,豫州牧黄琬入雒,立时拜为司徒。 新任三公刚完备,董卓便率袁隗、杨彪、黄琬,为二十年前被宦官屠戮的陈蕃、窦武平反,复两人爵位,遣人去他们墓前吊祀,并擢拔两人子孙亲朋。 自此以后数月,董卓与他录用的无数名士、大儒、勋功老臣,风风火火搞起新政,欲使汉帝国走出衰世阴影,中兴于本朝。 董卓壮怀激烈,一心为成为大汉伊尹奋斗时,刘杲也携军赶至安邑。 此次刘杲入雒,与吕布对持北邙阪数日,随后很快与董卓和解,互相划分地盘。稍明些朝政之人,便看出刘杲之所以退缩并州,甚至不惜拒绝董卓示好,另起派系,是刘杲不看好董卓能够长久秉持中央雒京。 若是董卓能够把持朝政数年,刘杲因为今日退缩选择难有好结局。 这么一来,许多与刘杲有牵连的士族大家,便须好好押注:是赌董卓把揽朝政许久;还是猜只须一两年,董卓便要黯然退守陇西,雒京再起来新权贵。 如今,在雒阳,董卓提拔无数名儒、老臣;在地方,董卓迁韩馥为冀州牧、公孙度为辽东太守,将董卓心中大患刘虞困守在幽州,不能率军入雒;又辟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且徐州刺史又是与董卓,曾在关西共同作战过的陶谦,这中原数郡,尽与董卓有牵连;雒阳之南,董卓又辟张咨为南阳太守,稳守雒阳南方要镇;益州刘焉几位儿子又在雒阳为人质,不敢轻易妄动。-====- 纵观汉帝国版图,董卓已经稳定大汉诸州郡,威风凛凛,震慑四方。 若非刘杲为穿越人士,知道这些董卓征辟举用人士,最终却会齐齐征讨董卓,恐怕刘杲也不敢相信,如此大好局势之下,董卓会突然败亡。关东诸侯讨董之前,有谁人能猜到,这些诸侯竟然不念汉世官场最重要的举荐之恩,引军入雒阳,讨伐董卓? 刘杲虽知董卓将会急速败亡,但是当世许多人不知。不知者,便要犹豫得失,考虑未来。 刘杲自北邙阪潜行至河东郡前,曾与华歆仔细商议过后续计划步骤。 似刘杲困守雒阳,又弃军潜行至河东郡,掩袭陕县行为,智谋虽显露一些,但是却难免被人风言风语,说他刘杲绝情,为保自己性命,竟弃大军留守死地。且刘杲兵出无果,难免为时人讥笑看轻。 以后世事渐乱,兵戈四起,若想做的大事,必须要获得士卒忠诚,赢的民众投依。似这些风言风语,看似小患,但危急之时,亦能溃千里之河堤,不能不预先防备。政委出身的刘杲,最重视军队的思想倾向,岂能忽视这点? 与董卓和解完毕,昔日与华歆商议的舆论控制手段,也随之启动。这次控制舆论计划,主题思想便是“不抛弃,不放弃”。刘杲这灵感,来源于后世和谐初年某部知名电视剧。 刘杲弃军潜行至河东郡,本来算是他抛弃部曲步骑独逃。但是后世政委出身的刘杲却是另有说辞。 刘杲首先对外宣称,入雒是因为何进相召,非他本意,且刘杲他并无半点觊觎雒阳之心;困守北邙阪,也在意料之外。继而刘杲又称,六千步骑被困北邙阪后,他日夜忧心,最后为保全六千步卒性命,不得不掩袭陕县,逼迫董卓放人。 刘杲言辞之中,丝毫不提及弃军潜行,而是将笔墨重点关注于:他为营救六千步骑,甚至不惜逆击如今无比强势的董卓。 董卓如今势大,连袁绍也要避其锋芒,遑论他人。但是刘杲为六千步骑,却主动拨弄董卓虎须,掩袭陕县,搭上自己政治前途。以汉世人此时视野,刘杲当真算的上“爱护士卒,贴心部曲”。 这么一来,军中舆论顿时由颓废转变激昂,纷纷认为刘杲爱兵如子,为避免入雒六千骑有丝毫损伤,甚至不惜交恶董卓。 初步舆论宣传过后,第二轮随即而来。这一次的宣传,却是拿宋都、甄姜两女来做文章。 宋都、甄姜两女,淇水河边时被黑山贼袭击受伤,而后又被朱儁困在怀县,充当人质。舆论宣传之中,刘杲为营救六千步骑,虽忧心宋都、甄姜安危,却在朱儁胁迫之下,毅然选择掩袭陕县。 这一轮舆论宣传后,并州数郡万民心中,刘杲顿时成为一位愿破家为国的仁人志士,且爱兵如子,不肯放弃一人。 孟津高顺五千戍卒、崤山丁荣一千散兵被董卓围困死地多日,连番冲袭,士气异常低落。军中不少士卒都埋怨刘杲眼光不明,不该携军入雒,致使此次大败,无数人残伤。等至刘杲两番舆论宣传后,六千步骑一扫颓废,纷纷感慨刘杲为他们六千步骑付出许多,甚至宁愿不顾困在怀县做人质的宋都、甄姜,也要救出他们。 作为“不抛弃,不放弃”对象的孤军,六千步卒在这一刻被刘杲隽隽关怀感动,纷纷言:“如此仁将,夫复何求!”六千步卒转眼间,从对刘杲的深深抱怨,转为感慨刘杲虽千辛万难,却不曾抛弃他们这些卑微士卒。 舆论宣传数日之后,刘杲在并州人心愈发高涨。原本因为乱世兵乱,一些青壮已经开始畏战,不愿主动从军。至刘杲“不抛弃、不放弃”广泛宣传时,无数青壮顿时觉得刘杲重士卒轻家人,且又战功赫赫,少有损伤,若欲博取功名,何不投靠刘杲? 于是乎,并州突然间,掀起一轮新的参军潮。至此时,并州才慢慢恢复点汉帝国风气,民众乐战功厌俗事,不再尽是死气沉沉的衰世景象。 翻云覆雨间,随着兵卒士气因舆论略略高涨,原本就不太看好的董卓的各士族,也齐齐聚在刘杲身侧。毕竟河东郡还算是刘杲辖区吗,且刘杲与董卓和解,他们也不必现在担忧纷争牵连。 河东盐业商行之中,有几位押注董卓身上之人,刚撤出点股份,迅速有人趁机全盘接收,扩大份额。因为此,河东盐业商行气氛较为良好,并没有因刘杲入雒失败受到较大波动。 不过,河东盐业商行还是有些迫切问题,等待刘杲解决。 第230 并州工商业钱庄 class="width">第230并州工商业钱庄 河东盐池商行主要组成部分是刘杲以及六十四位大股东。(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是河东盐池里的盐商却并非只有六十四家。 在海盐尚未兴起的年代,河东盐池代表着庞大的食盐利益。这里有豪族分割优质盐田,也有无数中小户经营数十亩至数千亩中等盐田,甚至还有些贫困之家,坐守几亩劣等盐田,挂名于某些产盐大户之下。 河东盐池不仅是士族、名门、商户的攫取利益场所,更是盐池附近数县居民赖以生存的一条活路。 垦畦浇晒法制盐,与以前的坐等天日曝晒法,区别很大。垦畦浇晒法,虽然产量倍增,但是从天日曝晒法改革为垦畦浇晒法,却需要重新整改盐田布局,建设引水渠道,招募更多收盐盐工。 这种的改革的成本,中等之家一时之间很难承担。短短数月之内,他们很难凑够足够的资本,来跟上河东盐田改革步伐。至于贫寒小户,更是无能为力。 河东盐业商行的本质是一种产业联合垄断。因为垦畦浇晒法前景,许多看好刘杲的士族、商户都在追加投资,务必最快完成河东盐业商行的整改。河东盐业商行六十四名大股东外加刘杲,直接掌控着河东百分之**十盐田,资本甚是雄厚。六十四大股东见中等之家缺乏资金,跟不上商行脚步,便简单想从这些中等盐商手里收购来盐田,纳为自己名下。 六十四名股东的并购行为,很快被刘杲制止。刘杲的视野布局天下,并不仅仅限于这河东盐池。组建河东盐业商行,亦是刘杲在试图诱发工业革命,点点滴滴将后世成熟观念与技术,悄悄的融合于汉世。~~~~ 刘杲从来都是最大化,利用手中一切条件。 河东盐业商行在刘杲眼里,不仅仅是以后稳定军费来源,更是当今培养工人阶层概念的基地。欲引导工业革命,必须有相对完善的工业技术以及庞大的工人阶层,工人不形成一门稳定职业,就永远谈不上工业建设。 所以刘杲默许河东盐业商行兼并那些拥有十亩盐田之内的盐农,却坚决的保留那些中等盐商。这些中等之家,便是以后工商业开枝散花的源头所在。 这些中等盐商岂能不知垦畦浇晒法能令河东盐池产生天翻地覆变化?中等盐商也是努力的向周围亲朋借款,全力投资于盐田改革。但是,毕竟这些中等盐商底蕴不够。 若是盐田改革持续数年,这些中等盐商紧紧手,也能跟上形势。偏偏刘杲整组河东盐田,采取的是大跃进式改革。匆忙之间,这些中等盐商,哪里凑齐更换盐田设施的资本! 河东盐田改革步伐不能延迟,这些中等盐商又缺少资金调度,却又因为光明未来,不肯主动放弃盐田。这就是刘杲兵出雒阳数十日内,河东盐池爆发出的最大矛盾。 河东盐业商行会长裴良将河东盐池面临的困难诉说一遍后,刘杲愕然愣了一会,觉得这一切怎么那么熟悉呢! 后世高新科技飞速发展时,因为资金缺乏,遂催生无数专业的风险投资金融家。虽然本质不同,但是与今日河东盐池面临问题颇为类似。 银行!贷款! 裴良稍说几句,刘杲顿时联想起这两个名词。 中国历史上银行雏形,当为明朝时期钱庄,又或可广泛延伸为唐时官方铜钱支付兑换机构。 银行,或者说钱庄,促进发展、流通方面,作用很大。费心挖掘并州资源的刘杲,早就考虑过。 但是,摆在刘杲眼前的最大问题是,汉世并不具备钱庄存在基础。就汉世而言,五铢钱还不曾深入人心,州县许多地区,民众还在采取以布帛、粮食充当交换物,并不十分信任五铢钱。金属货币的信用还未曾深入人心,如何发展钱庄这种比较虚幻的金融产业? 钱庄便是草草建起,也绝对不会被汉世人接受。刘杲当时稍稍考察汉世社会基础条件,便把银行、钱庄这等事物,通通丢到脑后。 但是今日,刘杲突然觉得,这似乎是银行、钱庄产生的契机。虽然五铢钱在地方上信用积累尚且不够,但是五铢钱毕竟已经成为汉世主流货币。若是注意操作,钱庄还是能够起到积极作用。 刘杲心中计算妥当,才把钱庄、贷款相关金融运作流程,向裴良简单描述一番。因为汉世银子尚不是通用货币,所以这“银行”称呼,无从而来,刘杲便采用钱庄这个较为妥切的名词。 刘杲所设想的钱庄,与后世的广义银行不同,它的服务对象是中等之家盐商,不牵连个人存取业务,暂时只负责风险贷款,即将考虑扩展的业务也是商行之间远距离资金交割、汇兑。稍稍类似于后世商业银行。 与裴良大概商议一番,裴良很快接受钱庄这个提议。毕竟,汉世之间相互借款,也是寻常事,只不过那是私人之间,钱庄则是专业运作。 裴良心中,并没有考虑太多金融盈利,只是简单的以为,刘杲不过是想迫切完成河东盐田改革,从而进入盐行净盈利阶段,且刘杲可通过贷款行为,加深与河东盐业商行名下各位中小股东的联系。 随后不久,“并州工商业钱庄”正式宣告成立,三天内,便向已经经过审查的十八名中等盐商提供五年长期贷款业务,利率与后世一般,采取的是一年一定。 因为深刻了解钱庄作用,刘杲首批划给“并州工商业钱庄”资金便高达八千万钱,以此占据钱庄最大份额。为了减小资金负担,刘杲又通过种种手段,拉拢一些太原郡大户,向“并州工商业钱庄”注资。 之所以寻找太原郡大户,而不是直接寻找河东郡本地人,却是刘杲趁机想将太原郡也绑架到自己战车上,并且避免河东郡形成一个,连刘杲也不能遏制的庞然大物。 这种计策,也算是分而化之,始终掌控在手中。 历史上,后世清季,山西票号扬名天下。清季山西地理,便是汉世并州东部诸郡加上河东郡。如今不经意间,汉世第一个“商业钱庄”,也在河东郡产生。冥冥之中,这也算是一种定数。 不管如何,汉世第一间专业工商业钱庄,籍借河东盐田改革之际,悄然登场。 “并州工商业银行”刚刚张罗起,诸事艰难。 连续几日,刘杲一直和钱庄诸位股东,商议如何长久经营钱庄、拓展业务。 这就这时,并州北部突然传来噩耗:匈奴奴工反叛! 第231 大时局,小变数(一) class="width">第231大时局,小变数(一) 董卓欲废刘辩时,曾寻袁绍商议,但是当时袁绍看穿董卓的嫁祸之计,坚决拒绝参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稍后,袁绍自以为屠戮两宫,董卓或许将以此为借口诛杀他,便听从叔父袁隗建议,仓惶逃离雒阳。 又数日,刘杲提兵南上,与吕布相持与北邙阪。袁绍不甘心雒阳失败,遂想利用刘杲重新打开局面,逼走董卓,可惜刘杲熟读历史书籍,深知袁绍厉害,不敢轻易交结袁绍。 袁绍无奈之下,只能继续逃亡之路。 恰在此时,因为袁隗数十日来屡屡配合董卓行事,董卓虽对袁氏顾忌,却也想学习梁冀收服马融那般,将袁氏诸人吸纳进自己体系。碍于袁隗、袁基等人的顺从,董卓遂假借属下建议,取消对袁绍的追捕,进而举荐袁绍为渤海太守。 渤海郡属冀州辖制,地处青州、幽州之间,虽是上等郡县,但是距离雒阳偏远。董卓将袁绍发配渤海郡,却是惧怕袁绍再在雒阳掀起波澜。似渤海郡,远离雒阳,信息传达耗费时日,袁绍一如渤海,从此便难以干涉雒阳事务。 至于袁绍,虽然不甘心辛苦种树多年,临收获时却被董卓摘桃,但愤怒归愤怒,日子还继续过下去。 董卓取消捕捉之后,袁绍也不再掩匿行踪,转而呼唤数十名属兵护卫,赴任渤海郡太守。 袁绍北过黄河,行至朝歌县牧野附近时,忽然遇到一场劫杀。 远处,五六十名郡国兵,背倚四五辆马车,结阵防守。<<>>袭击他们的是大约百十名武器、服饰混杂的贼兵。 郡国兵武备稍好,贼兵依仗人多;郡国兵结阵防守,贼兵冒险冲击,一时之间,双方却是陷入鏖战。不过若是无援兵,郡国兵气力消耗大半后,必然被贼兵袭杀殆尽。 袁绍勒住坐骑,遥望前方混战,感慨道:“人出雒阳,才知大汉纷乱至何等。似这内地郡县,竟有贼兵袭杀郡国兵。传闻,刘杲妻子前些时日在前面淇水被袭击,而后朱公{朱儁}令郡县集兵扫荡黑山,驱除无数贼子。不料,河内郡依然纷乱如此。” “唉!这大汉莫非已经类如秦末、王莽乱世,救无可救?” “可恨董卓小人,似他那军将,晓些什么治国之道!若真有济世救民之术,天下诸公必定蜂拥而来,效力你董卓帐下,何须用数万兵卒来强行威慑?自古圣人治国,内用柔术以调和,外用军旅以征伐。董卓你这般本末倒置,妄图以军治国,必将酿成乱国之罪人!” 袁绍、袁术两兄弟,袁术性格任侠,行事果断;袁绍性格宽仁,精于谋划却乏缺任侠义气。 若是袁术道逢贼兵袭击,当时直接拍马上前冲杀贼兵,绝不会类如袁绍这般,犹在联想起衰世、董卓。也是因性格不同,袁术帐下将才,多类似孙坚;袁绍帐下则多聚谋士。 远处鏖战中的郡国兵,瞧见袁绍身后数十骑,高声大呼:“皆是大汉兵卒,何不速速来助,击溃贼子?” 袁绍又观察一小会,才吩咐部从:“不似诈计。你们去助他们击溃贼兵。不过须记得,不要过于追击,小心另有伏兵。” 数十骑得令,引缰绳,纵马向远处贼兵冲杀过去。 袁绍这数十骑随从,都是选自于羽林、虎赍、司隶吏兵。屠戮南北两宫,诛杀赵忠时,这些随从皆跟随袁绍左右。继而董卓入雒,他们这等人前途黯淡,便索性彻底投靠袁绍。 这数十骑皆是雒京精锐羽林、虎赍,精于战阵冲杀,才一次冲锋,便将百十贼兵冲散,逆转郡国兵危急形势。 却说这一队被贼兵袭击的郡国兵,却是甘陵国兵卒。率领这些郡国兵的则是封平封南桑。此封平,便是昔日广宗城内,与刘杲合谋,营救出甘陵王、安平王的那位封平。 前些月,甘陵王刘忠身死,世子刘永嗣位甘陵王。然而因为当时雒阳正在混乱当中,刘永还不曾入雒正式拜王,所以刘永虽据王宫,却还不能算是正式甘陵王。封平车驾西来,所为目的有二:一是去雒阳观望时局,敲定刘永入雒拜王时间章程;二是携带刘永口信,去并州寻找刘杲。 封平行至魏郡,忽闻雒京大乱,先是袁绍与宦官相逆于京师,继而董卓率军入雒。封平忧心安危,于是便驻留在魏郡,等待雒京回归平静。十数日后,刘杲与董卓和解消息传来,封平才小心启程赶路。孰料,行至朝歌县牧野附近,竟遭遇贼兵掩袭。 却说,封平一行中,又有一人,乃是邯郸盛庸盛子虚。 刘杲讲学邯郸时,盛庸初听时讽刺刘杲,继而却又被刘杲学识折服,崇拜起刘杲,若有可能,必不缺刘杲所讲一课。便是偶然稍缺一课,他亦买来刘杲所贩卖讲学笔记,仔细研读。 然而,盛庸母亲以为儒学是大道,刘杲所讲为末术,不是持家之道,屡屡斥责盛庸,不欲令盛庸听刘杲讲课。直至刘杲作《大学章句注》,郑玄为之扬名,邯郸盛传起“刘氏礼记”时,盛庸才说服他母亲:“北海大儒郑玄,尚且敬仰九门侯,我如何学不得九门侯学问?” 盛庸母亲劝盛庸苦学经典,不过是因家境贫寒,欲令儿子寻个光明出路,至于儒家学问,盛庸母亲也只能稍稍念几句六经名句,至于义理,却是丝毫不知,哪里知道谁好谁坏。 盛庸母亲概念中,凡是讲学之人,必是白发皓首,成名多年者,方可言教化,似刘杲这般少年,见识浅薄,能懂些什么学问?不过,郑玄这般大儒,今日却实实在在听讲于刘杲门下,盛庸母亲因为郑玄,心中也渐渐疑惑:“莫非九门侯当真是天纵其才,胜似十二为上卿的甘罗?不过无论如何,既然能被郑玄这般名儒推崇,想来应该不差,庸儿听他讲学,未必不能成材。” 因郑玄的声名,盛庸母亲便因此任由盛庸自由行事,不再强行阻止。 却说刘杲入并州,这邯郸九门大学虽然尚存,但是人气陡然消减。时隔许久,盛庸闻听刘杲收编白波、安抚匈奴,使并州复得安稳,便又产生去并州投奔刘杲念头。然而盛庸家境贫困,欲远行却又乏缺路资。 正在忧愁之时,盛庸却忽然接到朋友一封书信。 第232 大时局,小变数(二) class="width">第232大时局,小变数(二) 正在忧愁之时,盛庸却忽然接到朋友一封书信。www.65txt.com 盛庸这位朋友乃是扬州庐江郡人。因偶然机会,此人路过邯郸,恰逢刘杲讲述《天下》地理。当时刘杲正在讲授后世台湾、琉球、菲律宾等临近大陆的海岛地形、环境,因为刘杲点明这些海岛距离扬州较近,且汉世已稍稍了解后世台湾岛存在,盛庸这朋友因此对此稍感兴趣。 而后这人与盛庸相识,遂居住盛庸家中近半年。随着时日积累,两人私交逐渐深厚。 刘杲入并州,邯郸诸学子百分之七八十,都四散离去,盛庸这朋友也不例外。至八月末时,盛庸这位朋友突然令人带给盛庸一封书信,言似乎是会稽郡附近,有位渔民自海岸输送来一船珍珠,一夜之间暴富。 盛庸这朋友信中猜测:“渔人虽掩匿行踪,不肯告诉珍珠从何而来。然而昔日九门侯讲天下,绘有海岛地理,据我猜测,此人必是发现发现某产珍珠海岛。似这般经营,利润丰厚,盛兄家境贫寒,常为数千钱而苦恼,何不与我共募十数名船工,远游海外,寻找珍珠海岛?” 正因为贫困而苦恼的盛庸,见到此信,心中触动,遂向母亲诈言,以去并州求学为名,其实却奔向庐江郡,欲与他这位朋友汇合。 盛庸刚出邯郸数日,便传来雒京大乱消息。因担心雒阳动乱,盛庸左托右请,联系上率有数十郡国兵的封平,欲随着封平车驾,安全走过黑山区域。毕竟类如黑山千数人左右贼兵,若非有足够利益驱使,绝不愿意主动攻击郡国兵。一旦攻击郡国兵,肯定引来官兵的大扫荡,令贼兵得不偿失。 至黑山贼袭来时,素未经过战阵的盛庸当即脸色苍白,手足无措。<<>>虽然郡国兵塞给盛庸一把短剑,盛庸犹自畏畏缩缩,不知如何施展。盛庸这般表现,惹得另一人嘲笑:“你不是自称刘杲学生?想那刘杲号称平西羌,定并州,武功卓著,不料教出来的学生,竟如此懦弱,尚不如乡间童稚幼女!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这一人,名曰杜禾,字嘉廾,河内郡河阳县人。 却说,昔日刘杲强征渔船,抢渡小平津之时,黄河下游之家,有一杜姓渔农,不肯卖船,至最后却被刘杲兵卒以各种手段,拖走三条渔船。这杜禾,便是杜姓渔农家幼子。 且说,杜禾父亲因为渔船被拖曳走,心中悲愤,大骂刘杲蛮横。杜禾父亲既恼恨刘杲,又担心幼子杜禾被强行征调,遂令杜禾自黄河逃奔至冀州远方亲戚避难。 杜氏家境困厄,生育两子。大儿少年英豪,被郡县长官相中,最终选拔入羽林军。大儿饶幸入得入羽林军,杜氏本该逐渐步入中等小康之家,孰料,偏偏这时,黄巾之乱突然爆发。 杜氏大儿跟随当时右中郎将朱儁,出军讨伐黄巾。然而,大军行至长社,杜氏大儿尚未立尺寸之功,便在战场上被流失射杀。杜氏大儿死讯传来,全家悲痛莫名,步入中等小康之家的希望,也陡然破碎。 又过年岁,小平津戍卒中,有一都尉偶然遇到杜氏,言谈两三句,都尉讶然感慨。原来这都尉竟是昔日杜氏大儿好友。都尉哀怜杜氏困厄,便私自出钱,为杜氏购来两条渔船,又利用权职之便,请来令旨,允许杜氏在小平津对岸渔猎。 自此以后,杜氏便定居在黄河岸边,每日撒网捕鱼,卖与对岸的小平津戍卒,一来二去,杜氏对小平津戍卒逐渐熟络,交往渐多。 杜氏之所以拒绝卖给刘杲渔船,第一是因为渔船是他活命之本,第二便是杜氏对小平津戍卒感情深厚,屡屡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家儿子身影,杜氏听到卢植率兵卒在北岸大呼后,心中将刘杲定性为逆臣,是以不乐刘杲进兵小平津。 刘杲强渡黄河后,因担心刘杲拉壮丁,补充兵源,杜氏便强制勒令幼儿杜禾逃亡冀州远方亲戚家避难。 单说杜禾。杜禾奉父命逃亡后,在黄河河畔救起一老者。这老者闻听杜禾欲去冀州,便道:“吾亦欲前往冀州。恰逢身上还有数十金,不如操置辆牛车,一路共行?”纵然是牛车,也好过两只脚赶路。且因老者步伐蹒跚,杜禾怀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便答应老者所请。 两人一辆牛车,自黄河至牧野时,老者眼尖,瞧见若隐若现的贼兵斥候。老者遂令杜禾引车,与刚好经过此地,率领数十郡国兵的封平合势。毕竟此时郡国兵代表着国家权威,似杜禾这等人,或许偶然间埋怨某某军将蛮横、贪污,但是危迫之时,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依靠郡国兵。 果然,杜禾与封平合势半个时辰,贼兵便纵兵前来袭击。 贼兵尚未袭击之前,偶然闲谈中,盛庸得知封平似乎与刘杲有些交情,遂将话题转至刘杲身上。杜禾因为家中渔船被刘杲强行拖走,对刘杲充满怨恨,闻听盛庸对刘杲褒奖,不禁冷嘲热讽。 不过因为刘杲尚未传出过多劣迹,杜禾又不善于文事,欲骂刘杲,一时却是词语匮乏。盛庸久学文事,言辞胜过杜禾,三两句引经据典,将杜禾绕个晕头转向,一头浆糊。杜禾无奈之下,只能放弃骂刘杲,转而讽刺起盛庸。 杜禾大哥入选京师羽林,五兵、战阵、骑射自然是样样精通,有这般大哥,杜禾自然不会文弱。若不是杜氏只有两子,杜禾虽不至于能入选羽林、虎赍,但也足可以入选郡县材官、卫士。且渔猎黄河岸边,去小平津贩鱼时,大都是杜禾送货,一来二去,杜禾身上充满兵卒气息。 贼兵袭来时,盛庸脸色苍白,手足无措,杜禾一时占据上风,狠狠讥讽盛庸一番,挽回刚才败局。 盛庸被杜禾话语激怒,伸手抢来杜禾短剑:“拿来。九门侯常言,应居安思危,刀剑不可离身。昔日邯郸开课《养生》,便是教导吾等武术,你以为我真手无杀鸡之力!只是昔日学武只为健身自保,不曾临阵杀人尔!” 杜禾由得盛庸夺去短剑,继续冷笑嘲讽道:“哼。一把短剑,你还不知如何施展,难道还想同使两剑?” 盛庸立时反驳道:“我学的便是两剑齐用,你还怎的?昔日《养生》课上,我老师便是如今平原郡高唐县令刘玄德。据传刘玄德将被举荐为平原相,登职两千石。他武艺难道不比你强?” 杜禾倔犟依旧,继续讽刺道:“老师是县令如何?又不是你是县令!闻听内郡传闻,昔日刘杲单身入西山,一刀斩四将,折服张牛角。可见刘杲虽是蛮将,武艺也不差。但,不也教出你这等懦夫。州牧也罢,县令也罢,教出来的都是懦夫!”杜禾与盛庸斗嘴良久,却是忘记本初争执原因,此刻为打击盛庸,竟然提起刘杲当正面例子。 斗嘴期间,贼兵已经冲杀至三百步外。盛庸挥挥手中双剑,撇嘴道:“思维混乱,言语反复,不知所语。愈与你斗嘴,愈显得我蠢笨。待贼子杀来时,我斩下一首级,看你还有甚话说。” 第233 大时局,小变数(三) class="width">第233大时局,小变数(三) 袁绍帐下数十骑仅一次冲锋,便将百数贼兵冲散。www.65txt.com 继而这些精锐骑兵又与郡国兵合势,彻底击溃百余人贼兵。 追击中,盛庸饶幸戳死一贼兵。盛庸强忍住反胃,勉强割下贼兵头颅,向两三步远的杜禾骄傲展示:“杜禾,这是一首级,待我斩第二级来!” 混乱中,杜禾瞥来一眼,正欲开口讥讽盛庸,却见贼兵首领一刀正向盛庸砍来。 “小心!” 杜禾焦急盛庸陷入险境,手中短剑即时掷向贼兵首领。 贼兵首领止住下劈刀势,横格杜禾掷来短剑。一刀未建功,贼兵首领却没有继续斩杀盛庸,反而死死盯着渐行渐近的袁绍,叹道:“罢罢罢!中常侍已死,何必独活。今日死在你袁绍之手,不定泉下还能继续侍奉中常侍!” 说完,这贼兵首领拎刀在脸上横竖斩几刀,毁去容颜,随即剖腹自杀。 且说盛庸经杜禾提醒,侧眼望去,正见贼兵首领一刀劈来。霎那间,盛庸被死亡吓怔住,一动也不能动,愣愣的等待刀锋劈下。 正以为盛庸必死无疑,杜禾心情沮丧时,却见贼兵首领竟然先是自残毁容,而后又是剖腹自杀。杜禾不禁瞪大双眼:这盛庸莫非会妖术不成? 死中逃生的盛庸,良久才回过神来,向杜禾致谢。若不是杜禾及时掷来一剑,盛庸已经被贼兵首领随手击杀。杜禾捡起短剑,向盛庸骂道:“蠢货。战场上,怎可放松?” 这光景,百数贼兵已经被袁绍帐下精骑驱逐、斩杀殆尽,杜禾、盛庸两人附近已经没有贼兵威胁,所以才能稍稍悠闲。<<>> 盛庸心中感激杜禾救命之恩,挠挠头,没有再去讥讽反驳杜禾。 盛庸、杜禾结伴赶回马车附近时,袁绍正与封平交流。袁绍刚自报姓名,封平已经讶然惊道:“竟是司隶校尉汝南袁本初,有幸有幸。” 袁绍出于四世三公之家,本身又是一时才俊,甚至担任过司隶校尉,自然是名声远播。封平比于袁绍,就好比后世市区级职员仰望国家部级领导。 稍稍言语几句,袁绍又道:“前日被董卓辟为渤海太守,却还不曾征辟掾属,封南桑可愿共去渤海?”袁绍素来善于折节下士,瞧出封平似乎颇为敬仰自己,便随口应景邀请一句。 闻听袁绍这类名人邀请,封平心中激荡,稍稍思考一番,便纳首拜向袁绍:“太守若不嫌弃封平愚笨,余愿为太守帐前走卒!” 袁绍虽是随口邀请,但是见封平纳首,脸上依然露出灿烂微笑。能多一名掾吏,总要好过少一人。虽然封平才能,袁绍还不曾了解,但不是还有个“千金市马骨”说法? 封平决定投依袁绍,便将甘陵王刘永托付,转交给其他部从:“适逢大汉衰世,正是英雄显名时。本欲效力刘并州{刘杲}帐下,然吾性格颇不合其人,纵然去并州,怕也是屈心侍奉。今恰逢汝南袁本初,却正是天赐良机,我之大好机遇。甘陵王虽与我有恩,但是其性情难存于衰世,非我效命终身之所,诸位多多见谅。若是甘陵不可长守,诸位亦可去渤海寻我。” 封平将诸事托付给郡国兵后,又扯住杜禾,低声私语道:“与你同行老者,应是京师宦官,与袁绍为死仇。然既救其人,不能复害之,那辆马车,我就做主送于你。至于以后,你好自为止。” 封平嘱咐完毕后,便取来一骑,跟随袁绍离去。 封平离去之后,众人感慨不已。不过因为袁绍拥有的巨大声望,众人都羡慕封平能有个好前程。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此世上真理。谁人能指责封平放弃他们,投奔袁绍? 不久之后,郡国兵、盛庸、杜禾也互相告别离散。 至袁绍背影渐行渐远,慢慢模糊时,封平留下的马车车帘缓缓拉起:“后生……” 杜禾连忙迎上去,小声警戒道:“袁绍才离去不久,老大人要小心行事。” 老者自嘲道:“雒京三千余人皆死,唯我饶幸独活。纵然被袁绍斩杀,也不过与同曹共行,何惧之有。”老者话语虽然轻松,但是脸上纵横青筋,却暴露出他真实心态。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投黄河自尽的张让。当日张让被闵贡逼着跳河,,因闵贡担忧北岸的刘杲,未曾赶尽杀绝,张让竟能饶幸勉强随着水流向下漂去。而后不久,张让乏力之时,却又恰好被杜禾救出。 杜禾长兄为羽林骑,羽林骑素来敬畏中官,轻视权臣。因杜禾长兄影响,杜禾对宦官多有敬畏,甚至闻听袁绍烧杀两宫,杜禾心中直接将袁绍列为叛臣逆子,反而怜惜起宦官无辜。这也是因为杜禾长于河南尹近遭,附近大族士家皆是宦官一系,杜禾受宦官影响较深,平素观念便是:宦官为天子近臣,代表天子之威。袁绍率兵破杀两宫,这是大不道行为。 也是因为此,杜禾救出张让,发现这老者竟是宦官之后,反而更加怜悯张让的悲惨遭遇,努力护佑。 张让舒缓几口气,平息因袁绍涌起的恨意,颤巍巍的走下马车,行至毁容的贼兵首领前。 张让仔细搜索,从贼兵首领身上摸出一块腰牌,心中感慨道:“果然,这人竟是赵忠手下。赵忠啊赵忠,你虽善于筹谋大局,但是却乏缺机变权术!王甫、曹节前辈能成功,你我两人却是惨败收场,皆是因此。诛杀何进时,你考虑失措,害死我曹数千人;今日又是你属下,差点断绝我老命。唉,如何说你是好!” 张让收起腰牌,转身对杜禾道:“后生,一出河内,人人仇恨我曹,恨不得食我血吃我肉。咱们就此别离呗,免得连累你,引来杀身之祸。” “后生。你辛苦救我一命,我也须稍稍还你点恩情。你听我说,雒阳城外某某地某某井中,内藏一宝物,连当今天子也要异常重视。你只须将地名上报朝廷,天子定会封你为县侯,或者候补郎官,却是不必再去冀州亲戚家避难。” “至于我姓名……按例我应告诉你这恩人。不过若是告诉你,当此时也只能徒增麻烦,还是由得我默默无闻,自身自灭呗。” 候补郎官,性质等同于后世中央党校重点培训。无论是候补郎官,还是封侯,对贫寒出身的杜禾来说,都是一场天大的富贵。 第234 大时局,小变数(四) class="width">第234大时局,小变数(四) 冀州,钜鹿郡,广宗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中平元年,黄巾之乱,张角被卢植一路破击,狼狈逃奔至广宗。广宗地处连接南北要地,易守难攻,张角遂借地利,与卢植大军僵持。而后,汉帝国连番换将,卢植、董卓皆在广宗城下失利,至皇甫嵩携大破河南诸黄巾之威,才勉强攻下广宗。 皇甫嵩破广宗后,为立威河北,快速平定战乱,杀伐果断,先是勒令斩首广宗三万余级,而后又在清河河畔逆击黄巾,再次斩首五万余级。连带妇孺,广宗一役,皇甫嵩斩首近十万。 可怜钜鹿一郡十五城,纳税人口不过六十万多点,皇甫嵩单单在广宗,竟屠戮十万。 黄巾之乱后,房屋成残垣,田野满荒草,郡县野外乡里少见人烟,城中市区为废墟。广宗城本是南北要镇,人口繁多,然经此一役,城中居民十死七八,炊烟成异景。 所幸,皇甫嵩平定黄巾之乱后,领冀州牧,免赋税,调迁人口,全力恢复生产。前日杀伐,今日施恩,文臣军将角色随意转换。为安稳冀州形势,减少压力,皇甫嵩又放任流寇聚集太行山脉,并没有主动发兵进击,一举扫平余患。 种种政策实施后,钜鹿郡逐渐恢复元气,原来四散逃亡的乡民,也逐渐回归本城。然而类如广宗城,这样兵凶之地,依然是人口乏少,甚至城中偏僻处居里,尚且不能注满居民。 汉世,城中商贩交易物品买卖地,名曰“市”。这等市,设有市长,负责市区收税、价格调控等一切事务。且市区四周建有高墙,中间设有监察游徼,居民买卖出入门口,又有护卫监护,保证市区安全。 汉世这种贸易市区,类似于后世商城,是一个稍稍封闭的卖家交易平台。不同的是,汉世诸如广宗这般城池,也只设有一个市区。汉世这种贸易市区,具有相当强的垄断、官府监察性,当然这也更便于朝廷征税。-====- 闲话不提。 且说昔日刘杲在广宗时,曾因缘巧合,救助过郭永一家。这郭永便是后世历史记载,曹魏时期曹丕妻子文德郭皇后郭女王之父。 郭永曾任职南郡太守,聪于世事,黄巾之乱时,病虽被刘杲治好,依然诈以重病为名,身不离床,不与外人交往,最终成功脱身广宗之难。然而郭永虽保活命,却陷于“**于贼”议论,不被朝廷诸公再举荐太守重任。 而后,王芬任职冀州刺史,辟用郭永为掾吏。数年之间,郭永虽然官途不景气,但因效力王芬帐下数年,能耐逐渐显露。汉帝国如今困窘,正是不拘一格提拔人才时,郭永又逐渐走入诸公视野。代王芬为冀州刺史的贾琮,本来正要举辟郭永再任太守,却被大将军何进迁至度辽将军。郭永迁职之事,也就被拖延数月。 孰料便是这数月拖延中,郭永突然旧病复发,短短数月,暴病离世,令人感慨时事无常。郭永暴死消息传来,董氏当即晕厥,不知如何是好。 自中平元年来,董氏与郭永又生两子,一名郭都,一名郭成。董氏与郭永膝下三男二女,唯有长子郭浮成人,其他四子皆不能自理。董氏悲伤于郭永暴死时,由于儿女乏缺照顾,一不小心,郭都、郭成两小儿,双双因病幼龄早亡。 先失丈夫,后失两子,接连打击下,董氏忧闷苦愁异常,终日无笑容。所幸,郭永家族中族父、族叔、族兄,见郭永家陷入苦难,也都来照料一二,为郭永发丧治墓。只是才遭黄巾大乱数年,郭永族中各家也都是生活艰难,无有太多余财养育郭永一家妻子。 埋葬郭永、郭都、郭成后,董氏终于因为忧心操劳病倒。本来,董氏大儿郭浮早已成人,又因郭永荫福,候补郡县当职。然而郭永死前两月,郭浮因少年锐气,却被调至青州平原郡,代刘备为高唐令。 高唐县路远,又因青州盗寇繁多,信使不畅,郭永族人虽发往平原郡书信,但郭浮终究不能瞬间得知家中大变,飞速请假丁忧,返回广宗持家。 郭家无人持家,董氏又病重卧床,已经十来岁的郭昱、六七岁的郭香{郭女王}便成为家中唯一能动的活人。因贫困潦倒,家中许多值钱的信物皆被董氏托人卖掉,换取些柴米油盐酱醋茶,潦倒度日。不过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似这般衰世,郭永那些家当着实不能换多少钱财。 一来二去,岁龄稍大的郭昱,想起昔日刘杲送给她的淡黄珍珠以及送给郭香的纯玉吊坠。犹豫许久,郭昱终于还是心疼母亲,决定将自己最喜爱的玩具,押卖到市区里的质库。 所谓质库,便是后世通俗概念中的当铺雏形,提供典押物品,贷放现款等业务。 扯着妹妹郭香,郭昱瞒着董氏,偷偷溜到广宗市区的质库。 本来小郭香,心疼胸前漂亮玉坠,不肯给郭昱卖去,向姐姐嘟囔着:“这是我恩人送的,不给你卖。”郭昱大郭香数岁,欺郭香童稚,遂连哄又骗,以家中零食为代价,从郭香手里巧骗来玉石吊坠。 质库店主久在广宗经营,颇熟识地方各色人等,也知郭永突然暴亡,郭氏陷入破败局面。久在地方经营,质库店主也不敢太过昧着良心行事,毕竟郭氏也算是广宗城知名人家,虽然一时窘迫,但是人家大儿终究是一方县令,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见到郭昱摸出淡黄珍珠、玉石吊坠,质库店主笑着拍拍郭昱:“郭鱼儿,去唤你家族父族叔来见证。” 郭昱摇摇头,倔犟道:“不。你快给我换钱,我还要替阿母买药。” 质库店中,正在挑选物品一位中年男子,被郭昱、郭香吸引,乐道:“你这女娃,可知这珍珠、玉吊值多少钱财?” 郭昱低头掰着手指计算许久,才报出心中最高价码:“一……一千钱!” 质库店主呵呵大笑:“郭鱼儿,还是去寻你家中族叔来,莫被外地人轻易骗去宝物。一千钱……便是我再黑心,就凭这近似走盘珠的黄珍珠,最少也要开价八千钱。去去去,真若买你一千钱,我这质库可真要被市长强制关门。” 中年男子也是乐的呵呵直笑。偶然间,中年男子突然发现,玉坠不类寻常饰品,似乎另有内涵,连忙唤住即将失望离去的郭昱、郭香:“且慢。丫头,你手中玉石吊坠,拿来与我仔细瞧瞧。” 中年男子举起玉石吊坠,仔细观察良久,心中微震:“这吊坠内刻赵王一系独有标志,上面又题有细纹小字‘刘伯兴’。莫非这物品竟是如今并州牧刘杲的传家玉石?不曾闻广宗郭氏与洪波亭侯一系有甚交情,刘杲传家玉石,怎会流落在此处?” 觉得玉坠似乎另有故事,中年男子遂向质库店主诈言道:“冀州牧韩馥招我为掾吏,苦于无礼物相送,略表情义。恰逢这玉吊,质优物美,送与韩冀州最是不错。还请多多见谅,让我逾矩购买此玉吊。” 质库店主连忙堆起笑容:“田大人能在小店掏得合适礼物,是小人荣幸。闻听田大人前些年在雒阳时,效力于御史中丞。今韩馥以御史中丞迁职冀州牧,定会大用田大人。荣幸、荣幸。” 原来这中年男子,却是钜鹿人田丰,字元皓。前些年田丰在雒阳为侍御史,而后因事回归本郡。案,御史中丞属吏,下有治书侍御史两名,又有侍御史十五人。以御史中丞官职迁职冀州牧的韩馥,多知御史中丞旧时官员优劣,所以一至冀州,便唤田丰来为他助势。 郭昱听得田丰要买玉吊,举起珍珠,扭头诈道:“两件一起卖。”却是郭昱欲趁机勒索,欲将黄珍珠也强行卖给田丰。 田丰不愿和小孩讨价还价,随口应道:“都买都买,两个都买。店家,这两件事物,我出价三万钱,你看如何?” 质库店主连忙点头道:“合理合理。纵然太平光景,这价钱也足够。” 田丰点点头,又道:“还要劳烦店主,唤来这女娃家人,支付三万钱。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询问他们家人一二。” 也是田丰一时偶遇,以后却生生惹出许多故事来。 第235 京观与烈士(上) class="width">第235京观与烈士(上) 并州,西河郡,离石城。www.65txt.com 汉世所谓石涅,即后世煤矿。汉初时,煤矿开采已经形成规模,但是限于这样那样原因,汉帝国煤矿产业开发,一直不死不活吊在半空,难以发展。 昔日刘杲尚在西河郡时,偶然听闻数百多年前,汉世人已经高效率利用煤矿冶铁,刘杲才知道原来作为后世现代化的标志之一的煤矿,两千年前的汉世人已经应用许久。没多想,刘杲立即将煤矿开发提到重中之重。 自后世穿越而来的刘杲,深深知道煤矿对时代的发展有多重要。即便忽视煤矿本身诸多益处,单是一千五百多年后的海西工业革命爆发,煤矿产业便是其中引导之一。后世诸如瓦特等人不断改良蒸汽机,便是因为纺织业以及煤矿抽水的巨大需求,譬如瓦特所改良蒸汽机,近三分之一是用在煤矿井抽水。 因为不了解煤矿具体历史演变以及发展途径,刘杲只能全力集中汉世优秀铁匠以及诸多年来从事石涅开采的矿商,提供给他们无数人力、物力,供他们改良产业用具。 其中,因汉世条件限制,挖掘采煤时,屡有塌方,动辄数十乃是百十人死亡。汉世间,若是能勉强生活,绝对没人愿意冒险开采石涅。也是因此,汉世开采石涅商户,所用的矿工,多数是他们捕捉、买卖来的奴隶,或者是破家败户的流民。自后世而来的刘杲,早知石涅开采种种弊端,但是似刘杲这等人,非但没有空考虑什么人权、保障,反而令文丑、郭准在河朔一带,大肆捕捉鲜卑、北地胡等,向石涅开采矿区补充人力。 不管如何,由于刘杲大力支持,数月之间,并州离石郡、太原郡两郡,起来十余家千人以上矿工的石涅开采厂。尤其是如今离石城,附近近半数人参与石涅经营流程,隐隐约约间,离石城几乎有点向专业煤城转化痕迹。 石涅开采之所以爆发式增长,也是因为有刘杲同时鼓励的砖窑厂、冶铁厂消耗巨量石涅。石涅开采促进冶铁,冶铁促进石涅开采,相辅相成,协同发展。 冶铁厂立根之基,本是向军工业发展,例如打造马镫、马蹄跌、铠甲,锻造刀箭弓矛,量产弩失、弩机等。自刘杲入掌权并州一来,并州武备锻造,从一无所有,至今年九月,合格弩失月产量已经高达十万一千余。这也是刘杲心知大乱将起,全力存储铠甲、兵器,以备后日鏖战。 然而,冶铁厂初建时,刘杲挪用点卖马钱,还能全力支持运作,至冶铁厂衍生出铠甲锻造部、刀剑锻造部、弓矢弩失弩机锻造部、马铁蹄马铠马镫锻造部、攻防器械锻造部等后,刘杲赫然发现,这军备生产仿佛不见底黑洞一般,将他所有收益全部悄无声息吞噬。也是此时,刘杲才深深体会到后勤不易。不过自此以后,大乱将起,刘杲再也不能一道文书唤来无数粮草武备,眼前虽不易,但也别无他法。 如今刘杲能够纯盈利的,也就是垄断匈奴畜牧产品,贩卖至内地。仅凭一处收益,哪里能够支持诸多产业投资?无奈之下,刘杲只能另寻他策,为冶铁厂拉来其他资金。 还好,这时窦广适时建议刘杲向民众买卖铁制农具、厨具,聚拢民间之财。仔仔细细考虑数日后,鉴于资金缺乏,刘杲为保证并州安稳,勉强同意窦广这条军用转民用建设。 虽然将冶铁一分为二,分出来一个民用部门,但是这民用产品本就是长久经营,一时之间难以快速回馈盈利。所以,并州各项产业,一时之间还是处于资金乏缺中,不曾有丝毫起色。这也是刘杲为甚重视并州工商业钱庄,却也只能仅仅投入八千万钱缘由。 这也是刘杲缺乏大视野,不能有效统筹各色人等,竟然妄图以一人之力,将并州打造成钢铁洪流。 匹夫之勇,逆天难抗泰山压顶;独夫之志,天才难逆万人咆哮。 君王之能,用人、用势、用天下。刘杲至今不过稍稍学会点用人而已,这还是得益于他穿越优势。 闲话暂且不提。 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 俗话说,蝴蝶煽动翅膀,千里外引起一场暴风雨。 却说,冶铁厂资金稍稍乏缺,顺带石涅开采也受到点影响。便就是这点影响,竟引发匈奴奴工大反叛。 离石城外石涅矿区,刘杲采用的是承包责任制,大意便是矿商拥有开采权,没有所有权。 且凡开采石涅者,必征开采税,征税方法或以地皮计算,或以产量计算,类似于后世煤炭资源税。管理构成上,官员负责监察,矿商负责开采,责任权力两分,互不纠缠。 因为这世道的商人大都讲究,若是不分刘杲利益,他们心中反而没底气,所以不等刘杲开口,这些矿商便自动送来红包。而刘杲也就当仁不让,直接按照比例,划来石涅矿井纯盈利的十分之一。当然,矿商送来的十分之一利润,也是以纳税为名,划入刘杲府库。 离石城外这块石涅矿区,为太原郡一矿商所买。这位矿商,祖上世代经营石涅开采,已经有近三百余年历史。也即是说,这位太原矿商祖辈,西汉年间时已经致力于石涅开采。刘杲入西河郡时,这位太原商亦经营着一块煤田,只不过那块煤田矿工总共不过四五百人,又因为石涅销路有限,石涅产量也很低。 刘杲预备大力发展煤矿业时,便托人请来这位太原郡矿商。初始这太原郡矿商并不乐意承包矿区,开发矿井,毕竟他世代经营石涅,知道这汉世富贵人嫌弃石涅燃烧有气味,贫寒人又大多烧柴、秸秆,不愿买石涅饼,唯有冶铁铁匠才会用的着石涅。直至刘杲解释,言砖窑厂、冶铁厂需要大量石涅时,这矿商才将信将疑改变态度,与刘杲签下合作文书。 至今年四五月,冶铁厂、砖窑厂全力运作,石涅需求连续翻倍时,这矿商才大喜过望,积极主动投诚,全身心配合刘杲改革矿井、露天开采等各色技术手段。因这矿商祖上三百年余年,数代经营,各色手札无数,经验繁多,他主动积极配合刘杲、窦广等人多番实验后,屡有成效。 这位矿商又提及他祖母出自邯郸,绕上几绕,越过七大妈八大婶后,这矿商愣是说按照辈分,四十余岁的他,当喊刘杲为表兄。自此以后,矿商便以刘杲亲戚自居,努力周旋于刘杲诸亲信之间。却是矿商知道刘杲富贵,欲借势成就一番事业,比于昔日白珪、猗顿、寡妇清。 第235 京观与烈士(中) class="width">第235京观与烈士(中) 却说昔日,刘杲五分匈奴,匈奴权贵不服,遂有“圆月之叛”。www.65txt.com-====-当时刘杲心存不善,蓄意将反叛扩大化,凡是稍稍涉及反叛者,大都贬为奴工。而后,这批奴工越过吕梁山脉后,或入砖窑厂,或入石涅矿井,成为奴隶劳工。 因为离石城外矿区是石涅开采示范地,大量匈奴奴工也就被刘杲随手划在此地,而后这矿区虽又补充来其他诸如各地罪犯、鲜卑、北地胡等奴工,但终究是匈奴人居多数。 为防止奴工动乱,以及矿商浪费人力,刘杲与矿商签订承包条约时,特意剥离矿商对奴工所有权。也即是说,矿商只是从刘杲这里聘用奴工,而非购买奴工。这也是刘杲心怀奢望,不欲令石涅开采产业从此陷入奴隶买卖阴影,进而影响产业变革。 至于奴工本身,刘杲则顺手取来,多次实验于西羌奴工身上,逐渐完善的工分制度。按照奴工罪名大小,换算为长短不一,最短半年最长十年的奴隶劳工期限惩罚,然后再以平均每日劳动量乘以劳工期限,得出的便是奴工所需要完成的工分。 随着奴工完成工分的进度,奴工逐渐获取与完成工分比例相当的金钱报酬以及地位。等至奴工完成工分后,他便不再是奴隶,而是自由人。而且这些奴工,自奴隶转变为自由人时,其获得的劳动报酬,勉强也算是一种“安家费”,不至于奴工刚脱离奴隶身份,又立即重新陷入新的困境,以致出现类似后世那种为进监狱故意犯罪诸事。-====- 刘杲这种政策,算是一种有代价的“释奴令”。 给奴工以希望,才能让这些奴工有个目标去奋斗,才能让他们努力做工,提高生产效率。亦是因为此种制度实施,奴工群体屡经虽然磕磕绊绊,却始终不曾出现过大乱。 本在安邑商议并州工商业钱庄的刘杲,忽听匈奴奴工反叛,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取来一骑,策马直奔西河郡。 刘杲怕的不是一场反叛,而是他所定政策出现致命隐患。一场叛乱,还能铁血镇压,若是十数次百数次千数次叛乱,那还能如何镇压?尤其是,若是刘杲正在前线与敌人鏖战,背后突然爆发此起彼伏的反叛,那该如何是好? 常言道:内安方能攘外。若是并州尚不能安定,刘杲如何能兵出四方,虎视天下? 若是刘杲政策出现致命隐患,便说明刘杲糅合后世、汉世出来的各等制度,并不适应汉世。若是刘杲还欲成就一番大事业,则必须从头再来,再建根基。然而数月之后,便是山东诸侯齐讨董,若是重头再来,刘杲只怕就要错失良机。 所幸,刘杲匆匆赶至离石城后,左政将此次叛乱的始末,一一道来,打消刘杲这些忧心。 原来,这次匈奴反叛,诱因竟是一场矿难。 刘杲身在陕县与董卓商议和解条件时,离石城外矿区某石涅井,也不知是煤气泄漏还是怎的,突然爆炸。三条相连矿井一时倒塌,粗粗估计,约将近四五百百人丧命于此次矿难。矿井爆炸时,山脉震动,声波远传,连离石城居民都感到大地猛的晃了晃。 矿难现场,留守在井口的数人,被巨大气浪冲击至数十米外,血肉模糊,惨死于当场。因此次矿难,无数奴工恐惧,纷纷言:这是矿商肆意开采石涅,惊扰地脉,犯上天忌讳,个个不愿再下井拖曳煤矿。汉世人,与后世普遍无神论不同,还信奉着天帝、后土、星辰等诸神灵,时常祭祀之;至于匈奴人,则更是敬信神鬼,迷信虚无崇拜。 本来辛苦劳作,一心为完成工分而奋斗的奴工,因为这一出活生生惨象,纷纷不愿再下矿井。毕竟与飘渺未来自由相比,还是眼前活着最重要。太原矿商与左政商议未果,遂一封书信飞鸽传递至陕县。 然而当时刘杲正与董卓信使围绕河东郡归属游斗,对于这次矿难,并未太上心。毕竟后世和谐年间时,虽然多国实现“煤矿开采零死亡”,但是就后世中国来说,各色矿难事故,依然不绝于耳。后世条件尚且不能避免矿难,这汉世又如何实现所谓的“零死亡”? 刘杲见惯矿难,虽然心痛数百人生死,但也不会为一次矿难,便彻底停顿技术改革。刘杲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责令左政尽力救人,并严查各环节,找出爆炸缘由,瞧瞧是环节疏漏,还是偶然间事故。 刘杲看惯各色矿难,广泛鼓励石涅开采时,早知肯定会出现或大或小的矿难事故,心中已有准备。无他,汉世石涅开采条件受限而已。然而刘杲却忽视了,这是汉世间,不是后世和谐年间。 太原矿商祖上世代经营石涅开采,三百年来,不晓得经历多少次塌方事故。眼前这次矿难,虽然是大爆炸,遇难矿工又高达五六百,但也仅此而已。得到刘杲手书后,矿商觉得自己当在危困之中,好好展现手段,以此获取刘杲青睐。于是矿商一边封锁矿难石涅井,仔细调查事情详情;一边请来左政部下千数精锐兵卒,以刀剑逼迫,强制奴工开工。 死于未来矿难,还是现在死于兵卒手中刀剑? 当兵卒当众连续斩杀七八名奴工后,奴工们终于无奈选择屈服,按照批次,该下矿井的还得去下矿井开工。后世工业革命前后,煤矿产业大发展时,何尝不是监工们以生死胁迫,强制各种劳工冒险下矿?这等产业,发展之初,本就是充满肮脏的鲜血。 不管如何,为活命,为那个模糊的光明未来,这些奴工也一如历史上那些人等,再次冒险步入矿井,辛苦生活。 按理说,这次矿难便应如此了结。 但是也因缘巧合,无数屈服的奴工之中,却有一匈奴人,不甘心从此冒着生命危险,卑微在潮湿的矿井内,数年如一日的挖矿、运矿。 便是这匈奴奴工,矿井内一声高呼,掀起这次震惊刘杲的匈奴反叛。 第235 京观与烈士(下) class="width">第235京观与烈士(下) 但,也是因缘巧合,无数屈服的奴工之中,却有一匈奴人,不甘心从此冒着生命危险,卑微在潮湿的矿井内,数年如一日的挖矿、运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便是这匈奴奴工,矿井内一声高呼,掀起这次震惊刘杲的匈奴反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与匈奴左当户兰阜,一起抢掠西河郡诸县的匈奴车阳乌留。 却说,当日刘杲因华歆计策,围魏救赵,拦腰埋伏掩杀匈奴左当户兰阜两千余人马。山脉河畔,匈奴骑兵不能冲锋陷阵,遂为刘杲步卒击溃。之后,兰阜晕厥,乌留自山谷偏僻小道远逃,诸事前面已有提及,不再细谈。 刘杲破击兰阜之后,屯兵离石郡,遣帐下诸军将兵卒,搜索吕梁山脉,清剿大小贼寇,荡平西河郡。因为种种因素,兰阜逃亡至美稷的计划,几次被入山清剿贼寇的汉兵腰斩。因回归道路被刘杲截断,且兰阜生死不知,便是回到匈奴,乌留也是前途莫测,吉凶不知。于是,乌留遂变卖战马,买来汉时中原服饰,诈称自己乃是边鄙野县流民。 如今世道渐乱,多有流民为求活命远徙四方,且乌留虽身在匈奴,却精通汉话,一心作假时,也能蒙蔽世人。若是乌留能沉下心来,或许他这一生,说不定就此在乡里间间生活下去,成为真正的汉人。 然而,性格决定命运,似乌留这般蝇营狗苟之人,是绝对过不惯安静、平庸生活的。 刘杲按照各部习俗五分匈奴,三部分居,归于扶罗掌辖;两部内迁,编户齐民于郡县。留在美稷附近的三部匈奴,大多是经营畜牧相关产业部族;而内迁两部匈奴,则都是些汉化程度较高,稍稍偏重于农耕的部族。-====-内迁两部匈奴,初始大都死气沉沉,类似战俘,然而被刘杲告知,他们将被编户齐民,赐予土地,一如普通汉民,不再被匈奴贵族层层剥削时,这些匈奴民众逐渐欣喜,纷纷称刘杲为善人。 因一路宣传迁入内地如何如何好,行至离石县附近时,这些匈奴虽然或是心存疑问,但表面上已经变得兴致勃勃。也是远远瞧见内迁匈奴士气高昂,乌留自以为这是匈奴内叛解决,朝廷将要给予封赏。故稍稍打探一番,乌留便直奔匈奴大队,欲寻一二匈奴贵族,表露他乃是流落至此的故匈奴车阳,借此重新成为人上人。 孰料,后世参军之前,曾经参加过数据库研发的刘杲,最是重视数据,匈奴内迁之前,户籍等各类证明文件已经提前颁发,虽一伍一什,亦各有编制。乌留刚现身于匈奴人群中,立即就被负责整编匈奴的汉人底层官员揪住,送与本部司马堂下。本部司马询问三言两语之后,发觉乌留来路不明,又勒令部属将乌留押至密谍司对外公开部门。 刘杲所设密谍司,刑审拷问用具,多由刘杲设想,宋典寻精工巧匠制造。后世赫赫有名的各种刑罚,类如满清十大酷刑、武周酷吏经典发明等约数十至百种刑罚,都被刘杲一一描述,还原至汉世。而后宋典花费时日添补删减,按照天罡地煞布局,总结出一百零八道拷问酷刑,成为密谍司特色之一。 乌留入刑房数个时辰,一百零八道酷刑,还未曾尝个零头,便一如当年兰阜,虽欲求死而不能,不得不乖乖将自己老底全盘如数招来。 仔细审查后,密谍司觉得乌留此人没啥关注价值,遂以战俘外加战犯罪名,定乌留十年奴隶改造,发往离石矿区。 待矿难后,乌留与二三十人被兵卒持刀强迫入矿井开工。矿井内,诸奴工大都既恐惧矿井塌方,又哀怜自己苦命,乌留也不例外。乌留因感伤命运无常,他堂堂一匈奴车阳,竟然沦落至矿井苦工,一失神间又弄翻矿车,被监工狠狠抽了一顿。 浑身鞭伤的乌留,心中悲愤异常:“如等生活,怎能活上十年!索性杀几个监工,与之同归于尽。” 乌留能爬上车阳高位,自然有一定能耐。借助匈奴车阳身份,乌留悄然聚拢数十匈奴,激励众人道:“如今世道,顺民遭受压迫,反贼反而有财货厚赏。诸位匈奴儿郎,何不效仿前辈,杀官反叛而求朝廷赏赐?即便不成功,我们也能远走漠北,总好过这潮湿矿井,颓沱岁月。” 似这批匈奴苦工,大半都是因涉及“圆月之叛”,才被刘杲罚以十年奴隶之刑。这些人,或多或少,都通晓骑射、战阵冲袭,或许不能相抗汉兵精锐,但比那些捕捉来的鲜卑牧民、北地胡强、罪民强的太多。 人之本性,畏为首,乐随大势。 故矿区近三千名奴工,虽惨死六分之一,但在刀剑之前,他们依然选择屈服,无人敢随意逆行。至乌留以故车阳名号聚义时,这些奴工却又是心思蠢蠢欲动,欲跟随乌留脱离苦海。 当夜,乌留率数十人操刀擒杀监工,唤醒矿区住房里近千匈奴,聚义反叛,劫持、诛杀矿区所有头目、汉人。一夜之间,乌留以匈奴车阳之名,统帅起两千余奴工,占据矿区。 至天明时,大势已定,汉官或被诛杀祭旗,或被捆绑聚集,充当与汉兵交换的人质、筹码。 俗话说:乱世不为官,惧兵惧暴民;盛世好为官,贪权逐利。 这些匈奴奴工中,不少人涉及匈奴故权贵,瞧不起乌留这个所谓车阳。故才刚刚占据矿区,这些人已经互相抱成团,各成势力,耻于听命乌留。 乌留知道自己声望不足,难以服众,心中忧愁万般:若是不能将两千余人拧成一股,如何能逆击即将来平叛的汉兵? 便在这时,有一人向乌留建言:“故左当户兰阜幽居离石之侧,何不迎来奉之为主?兰氏世代权贵,若由大当户举旗,谁敢不从?” 乌留眼神当时便是一亮,他虽鄙视兰阜好虚言而无实行,但不可不承认,作为兰氏权贵、大当户,兰阜在匈奴各部族中,名头远甚于他乌留。若非如此,昔日乌留何至于去巴结他瞧不惯的兰阜。 乌留心中一动,问道:“你去刑拷那些汉官,询问离石多少兵力。若是离石兵少,我们便去迎奉兰阜为主。” 不一时,部属传来消息,言刘杲正在南方用兵,离石驻兵多内移驻防,此时离石正处于空虚,是行大事的最佳时机。 乌留大喜过望,立即招来心思各异的诸人商议未来计划。兰阜是兰氏权贵正宗直系后代,地位崇高,远超众人。当此之时,众人互相不服,也唯有兰阜,才能成为全权统帅两千余人。 稍稍议论会,众人便异口同声,言当即时发兵离石,奉兰阜为主。 PS:三小节,竟没码完这章。。 第236 京观与烈士(续一) class="width">第236京观与烈士(续一) 离石城外,山谷边、小溪河畔,某乡里角落。www.65txt.com 话说,匈奴左当户兰阜昔日兵败,为刘杲掳获。之后兰阜耐不住刑拷,遂将自己所知全部乖乖招供。因兰阜所提供情报,刘杲轻易理清匈奴各部族之间复杂脉络,得以成功执行五分匈奴计策。 不过,似兰阜这种匈奴奸,刘杲心中将其视为一次性工具,用完即弃,绝对不会留恋丝毫。 然而,兰氏毕竟是匈奴四大部族之一,且兰阜又是兰氏这一代中俊才,不能随意诛杀。当时刘杲稍稍思索,便令左政将兰阜当作质子留在离石城,借此干涉匈奴某些内部事务。也是因为兰阜背后有匈奴兰氏撑腰,他才不至于如乌留那样凄惨,狼狈的被兵卒押送至离石矿区,于深井中挖煤掘矿。 前年匈奴反叛时,离石城附近乡里百姓,多被抄略,无论大族小户,提起匈奴,都是恨的咬牙切齿。 类如崔钧这等公侯之子治理西河郡,为求安稳局面,皆是强制汉民、匈奴和解,不得私下争执械斗。碍于官家威风,汉兵刀剑,乡里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吞下心中怨气。其实,似崔钧这种求稳政策,历来是地方官员最佳选择,古今如一,小民或许一时报怨不公,但是随着时间冲刷,仇恨总会淡淡散去。这正是从古至今,朝廷一向倡导的,今人不记前人仇。 不过,自刘杲担任并州牧后,西河郡却是风气大改。与崔钧这种局限于一郡眼界不同,刘杲的布局更深远、长久。<<>>崔钧忧心国家衰困,不欲令地方再起刀兵之乱;刘杲却是舍近求远,以一时之失,布局筹划未来边疆政策。 却说西河太守崔钧嫌弃西河郡荒芜,无有贤人能与他言语。何进未死前,崔钧已经托人入雒,请朝廷调任他至山东郡县为官。虽然如今董卓上台,但只要有崔烈这位官老在雒京,崔钧调迁文书应该很快批示。 因即将离开并州,崔钧对西河郡也有点心不在焉。虽见刘杲变更政策,觉得不妥,但是听刘杲三两句解释后,崔钧也便撤手不管,任凭刘杲搅弄是非。却是崔钧以为,刘杲善军阵,能够威慑群胡,且颇知进退,不会致使河西反叛。崔钧心中,只要西河郡不起大乱,其他之事,皆不足为虑。 亦是因此,西河太守虽是崔钧,但是真正掌权西河郡的,却是刘杲代理人左政。 左政自广宗时,便被刘杲手段折服,全心全意侍奉左右。昔日破韩遂,刘杲为避免泄漏广宗行踪,刻意剥夺左政功绩,不曾向朝廷上报左政始末。破击韩遂后,刘杲诸直率属下,唯有左政一人为白身。然而,即便遭遇刘杲如此对待,左政也不曾口出怨言,依然默默做事,不似他表弟李晋,自暴自弃,失去进取锐气。 因此事,刘杲遂觉得左政稳重、忠信,可以托付大事。原本刘杲轻视左政出于黄巾,且历史上毫无声名,刘杲能用颜良、赵云、韩当时,绝不会想起他左政。 不过毕竟万千沙石,不掩金玉之材;疾风吹起,劲草必现。 当此时,也只有左政,能够将自己前途、未来毫无保留托付在刘杲身上。刘杲部属虽多,但类似左政这般人,却异常乏缺。 也是因此,自邯郸讲学时,左政一步步成为刘杲谪系,虽官轻而权重。如今郭闻虽出任一方太守,但于刘杲谪系内,地位尚不如左政。 左政继崔钧掌权并州后,一方面每月挑选一些匈奴战俘,在集市之中,宣布战俘罪名,而后公然处决,以此发泄汉民心中怨恨,另一方面对迁徙内地的两部匈奴,进行改风易俗。 刘杲讲学邯郸,一篇《大学章句注》,奠定“大儒”根基。是以,自刘杲入并州来,附近不少儒士、文生,纷纷慕名而来。 改风易俗。改,革改其风习;易,变易其流俗。 黑暗一点说,所谓该风易俗,也就是灭绝当地社会风习,革改其文化传统。汉世之间,因改风易俗而闻名的儒生官吏,不胜枚举。不同于后世海西殖民策略,汉世儒生的改风易俗手段相对更高超,也更容易被当地人接受。汉世这些善于改风易俗的儒生,才是形成大一统观念根基所在。无有这些该风易俗的儒生,汉世如何能发展南方? 春秋战国纷乱,文字不通,语言各异,文化限于中原腹地。而后秦灭六国,始皇帝倡导“书同文,车同轨”,一改中国春秋战国五百年诸侯封建。不过,秦始皇帝虽然提出“书同文,车同轨”,但是因为秦为短命王朝,至秦末时,社会风气改革有限。真正将此策略贯彻实施的却是四百年王朝的汉世。 将南越、东越、西南、凉州远郡以及五百年纷乱残留下来的秦人、赵人、楚人概念销毁,将全国革改为一,却多亏汉世儒生改风易俗。 汉世儒生的这种手段,刘杲仔细理解后,相当欣赏。这种同化为一,再也不分的融合,刘杲私下以为,却是比后世海西的殖民策略,更加适合当代。毕竟汉世人,还没有民族观念。 刘杲当即选派一些善于改风易俗的儒生,至西河郡,随同左政教化内迁匈奴。 儒生教化大半年后,成果斐然。本来就汉化严重的南匈奴,纷纷以自己出身于野蛮之地而耻辱,个个皆立志要舍弃匈奴一切传统,奔向文明怀抱。不知不觉中,诉说匈奴野蛮的主力,由汉民转化为这些内迁匈奴。似乎,不骂不几句美稷匈奴野蛮,便显不得他们文明一般。 那些内迁匈奴如今,不管识不识字,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购买来一卷、半卷竹简。哪怕是不认识汉字,也要充一下门面,证明自已有意求学。 处于这种气氛下的西河郡,即便是某汉民偶尔效仿匈奴习俗,也会引发群嘲,为周围人鄙视。 短短数月,内迁两部匈奴与美稷三部匈奴坚决划开界限,泾渭分明。这也是匈奴本是无数部族组成,并非真正同源同流。 也是因为离石城荡漾着这种气氛,颇让出身于匈奴贵族兰氏的兰阜,感到不舒服。于是,兰阜便由离石城内,迁居城外乡里,自寻个偏僻清静处。当然,左政绝对不允许兰阜私自逃归美稷,干扰刘杲以后布局,所以兰阜身边,总有十数人兵卒监视他行踪。 这一日,兰阜在院落树下,捧起一本汉世经典书籍,仔细研读精要时,远方突然奔来两千余灰头土脸的奴工。正是欲奉兰阜为主的乌留等人。 第237 京观与烈士(续二) class="width">第237京观与烈士(续二) 这一日,院落老树枯枝下,兰阜正捧起一本汉世经典书籍,仔细研读精要时,远方突然奔来两千余灰头土脸的奴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正是欲奉兰阜为主的乌留等反叛奴工。 兰阜初见,率两千余黑头土脸的奴工寇兵乡里的,竟是乌留,不禁大吃一惊。却是兰阜至今以为,他昏厥以后,乌留随即被刘杲大军袭杀,是以不意今日竟再次见到乌留。 乌留曲意恭维兰阜片刻,便提及此行目的。其实,乌留等人虽说是“请奉”兰阜为主,但不论兰阜是否愿意,兰阜必定要成为他们名义统帅。乌留等人之所以奉兰阜为主,非是真觉得兰阜能救他们于危难之间,仅仅不过是想借助兰阜声望而已。 兰阜若是有才能,或许能趁机收编这两千余人;但若是没点手段,兰阜必定要被众人架空。兰阜此时,就好比后世辛亥革命时期的黎宋卿。 稍稍听懂些乌留等人心意,兰阜有些迟疑。 虽然兰阜仅仅见过刘杲一次,但是自从美稷兰氏传来消息,曾详细叙述刘杲暗中协助于扶罗复仇,诛杀须卜氏,五分匈奴。虽然众权贵心中仇视刘杲,但对刘杲个人能力评价相当高。兰阜也因此对刘杲另眼看待,不敢将刘杲视作寻常郡县长官。 眼前这局势,兰阜虽然猜到乌留心思,情知难以避免其胁迫,但是他心中更恐惧连累家族,是以又不敢贸然定下结论,是拒绝还是接受。。 于是,兰阜另起话头,道:“乡里之间,对我多有照顾。<<>>你莫要轻易率兵侵扰,坏他人性命。” 乌留根本没在意这些,随口应付道:“矿区虽苦,粮食却十足,尚不至于抄掠各地。大当户有令,我等自然谨奉。” 兰阜低头沉思半晌,起身丢弃手中竹简。 背手度了几步,兰阜仰头道:“举旗反叛易,活命难。掠寇一时易,成就大事难。你们久在矿区,不知自离石至美稷道路,如今多被汉兵设置路障,驻兵把守。若是不好好策划一番,我们很难逃回美稷。” “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书房内有一副西河郡地理图,可以参行兵事。我们还是仔细谋划一番未来,再行军旅杀伐之事。” 乌留虽不愿意耽搁时间,但是因不愿过于得罪兰阜,还是选择顺应兰阜意愿。书房内,兰阜与乌留等人,仔细探讨,未来如何行动,才能活命,继而成就一番大事。 约有半刻,侃侃而谈的兰阜,突然面色一紧,右手紧紧捂住肚子,左手挥手致歉:“贪吃些秋日瓜果,有些坏肚子。如厕之后,再好生商议兵事。” 兰阜说完,一手提起前襟,一手捂住肚子仓惶奔出书房。乌留等人也不以为意,更有心思趁兰阜离去时,彼此商量一些针对兰阜掌权后的对策。也是乌留一时疏忽,竟铸成大错。 且说兰阜捂住肚子,仓惶奔出书房,急行数十步,绕过一围墙,进入后院。步入后院,兰阜小心向四周观察一番,确定无人追踪后,长舒口气,松开右手,直起身躯。哪里还有半点急于如厕景象! 原来,兰阜虽看似与乌留仔细商谈未来大计,其实皆不过是缓兵之策。 兰阜趋步走向一间厢房,小心推开门,随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人畜无害。厢房内十数人,二十余只眼睛齐刷刷盯向门口的兰阜,三两只手弩,已经指叩悬机。 厢房内这些人,都是左政派来负责监视兰阜的兵卒。乌留率匈奴奴工围困乡里时,这些兵卒知道不能相抗,遂一边派人去离石报信,一边集体躲至这间厢房。却是十数人兵卒觉得,若是不幸,兰阜反叛,匈奴杀过来,他们也能借助房间内狭隘地形,多斩杀几人。 不等兵卒开口询问,兰阜已经说道:“贼首乌留,已经被诈计诱入书房。你们速速准备弓弩,将其射杀。若能伏杀乌留等人,外面数千贼寇皆不足为虑。” “你们也莫怀疑我本心。若是我欲反叛,岂会冒险至此?前年,于扶罗以报父仇为名,残暴行事,肆意诛杀须卜一族以及无数老王权贵,令族人悲愤莫名。若不是州牧护佑,我兰氏也难逃于扶罗魔掌。州牧虽施恩不求回报,但我兰氏却不能忘恩。” “即便你们不信我忠义,也该知兰氏富贵一方,我虽困步离石,却乐在其中。我怎会放着大好前程不去求,却屈身奉贼,饶幸期求成功?诸君,速速去劫杀乌留,迟则生变!” 十数兵卒并不信任兰阜这匈奴人,彼此对视,眼光犹豫。最后,兵卒队长握紧拳头,上前鼓舞十数兵卒,激昂说道:“敌众我寡,横竖是死。与其等待围剿,不如冒险一搏,立下奇功。” 兰阜心中害怕事泄,也随着兵卒队长话语催迫道:“古来富贵险中求,今日何至于狐疑不决!我愿寄存头颅在此,证明我之忠义。时不我与,砍杀逆贼要紧。” 兰阜这人,虽好虚言而寡行,不能成事,但是却另有眼光,能够觉察细微大势。兰阜瞧出乌留帐下两千奴工,或能骚乱一时,但是必定惨败收尾。为保证自身安全,家族传承,兰阜不得已才选择背叛同胞乌留。 十来名兵卒,取来私藏强弩,掩匿行踪至书房。十数把强弩,短距离三连射,威胁倍增。乌留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尽数被兵卒射杀。见伏杀乌留成功,兰阜长长舒口气,又向兵卒说道:“贼首虽除,外贼仍在。我先诈计缓住贼兵,你们则速速禀告左从事{左政},一举击溃贼兵。” 因兰阜诱杀乌留等人,急速招来戍兵,两千余人匈奴遂被左政及时镇压。除矿区被破坏外,这次匈奴奴工反叛,并未为对西河郡造成其他损失。 听完左政详细介绍这次匈奴奴工反叛,刘杲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幸好、幸好。若是兰阜与匈奴合势,这刚刚兴盛起来的离石郡,再遭兵乱,怕又要人去房空,耽搁建设并州大业。无论如何,这次能够轻松镇压反叛,兰阜功劳甚大。伯宽{左政},你将他带来,我问他两句话。” 不一时,兰阜随左政入内堂拜见刘杲。这兰阜一入内堂,瞧见刘杲,立即跪地叩拜,态度十分恭谨。 有心考究兰阜真实心意,刘杲装作随口询问样子,道:“车阳乌留,与你共生一地,关系亲近。今日为何诱杀其人,反而忠心于我?” 第237 京观与烈士(续三) class="width">第237京观与烈士(续三) 有心考究兰阜真实心意,刘杲装作随口询问样子,道:“车阳乌留,与你共生一地,关系亲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今日为何诱杀其人,反而忠心于我?” 兰阜谦卑的弓起身躯,回道:“前朝金日磾{日,mi。磾,di。}虽为休屠王之太子,然却忠心于孝武皇帝,乃至与霍光奉圣命共佐幼帝。卑职虽出身于边野蛮地,孤陋寡闻,粗鄙不堪,但亦愿效仿前辈遗风,倡导忠义。” 金日磾,字翁叔,此人是汉世传奇人物之一。 孝武皇帝元狩二年(西元前121年),也即是张骞出使西域第二年,马邑之谋第十二年,汉帝国趁势进攻匈奴。这一年,霍去病先是出陇西一千里,斩首八千余,后又与公孙敖兵出北地两千里,斩首三万余。霍去病两次出击,扫清河西走廊诸胡患,彻底打通长安至西域道路,形成对匈奴的包夹之势。汉、匈奴两国鏖战,自元狩出击后,汉帝国才首次稳稳占据优势,逐渐掀开以后赫赫武功序幕。 也即是在元狩二年,匈奴浑邪王杀休屠王,率众四万人降附于汉帝国。孝武皇帝也因此置武威、酒泉两郡。{西汉武威、酒泉两郡地域,包含后世河西走廊、内蒙古西部部分区域以及后世外蒙古少量地区}这位被浑邪王斩杀的休屠王,也即是金日磾之父。 金日磾降汉之后,被安置在黄门郎官署,为宫廷养马。而后,金日磾偶然间走入孝武皇帝视角,因其为休屠王之子,故孝武皇帝特赐金日磾姓名。此次偶遇之后,金日磾顿时发迹,从皇宫一区区“弼马温”,累迁马监、侍中等,遂为孝武皇帝亲信。 至孝武皇帝死前,不但遗诏封侯,又令车骑将军金日磾与大将军霍光共同辅助幼帝汉昭帝刘弗陵。 金日磾此人,一生甚为传奇,汉世间,其为著名的忠义代表人物,风评甚高,至东汉末年,不减分毫。譬如大儒马融祖孙,前太尉马日磾,便是因某事改为双字名‘日磾’,并改字为翁叔,其旨意便是要效仿金日磾。 兰阜提及出身匈奴的金日磾,便是借用典故,向刘杲诉说忠心。 刘杲所设想的未来,自然是希望类如金日磾这般人物,越来越多。似草原空旷高原,诛杀一族,必将再起一族,若是想长居稳安,还是同化其心,革其风俗比较好。孝武皇帝之所以重用金日磾,何尝不是以此诱惑匈奴名王主动来降,瓦解匈奴势力? 春秋初,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小白招贤四方,某人献上九九乘法口诀,齐桓公初始鄙视其人浅陋,而后听从“泰山不让砾石,江海不辞小流”谏言遂将献九九乘法口诀这人录用。而后燕昭王又有千金市马骨之典故。善用人者,皆是录其鄙薄之士,广为宣传,引诱四方贤能来投。 刘杲心机一动,兰阜在他心中地位猛的提高数倍。却是刘杲有心将兰阜当作马骨、九九乘法口诀,效仿孝武皇帝,引诱匈奴乃至羌胡、乌桓、鲜卑才能之士,彻底归降,削弱四方势力。 刘杲呵呵一笑,向兰阜示好:“可有表字?” 兰阜依旧谦卑回答:“蛮胡之地,文化疏漏,教化不通,是以未曾取字。” 刘杲点点头,又道:“有名岂可无字。我便自作主张,为你选个字号。嗯,某文章曾言‘镜曲窥莺,兰阜围泉’,恰逢与你名相通,你便以围泉为字,可好?” 兰阜露出喜色,连忙谢拜刘杲。却是兰阜晓得,汉世风俗,若是为他人取字,定是心中看重此人。刘杲今日为他取字,意义非同寻常,兰阜也能借助刘杲之势,猛然提高其在并州的影响力。 兰阜知晓此等细节,所以才大喜过望,更是觉得自己诱杀乌留,是何等明智:“若是和乌留那厮叛乱,我即便是饶幸逃脱汉兵追击,也不过类如乡间土狗,流离奔波。今日取得并州牧好感,借并州牧之势,兰氏这一代大权,定归我手。乌留、乌留,你是何等蠢笨不知时势,似我这般人,岂会置身险境,贸然反叛!”其实,这却是兰阜误会乌留,乌留被密谍司充作奴隶,关押矿区大半年,哪里晓得如今这并州已与昔日大不相同,河朔、云中,皆屯戍刘杲大军,非张懿、丁原为并州刺史时。 兰阜兴高采烈退去时,刘杲眯着眼睛盯着兰阜背影:“围泉……维权!若是你敢替匈奴维权,休怪我替边疆汉民维权。最好真如你所言,做个彻头彻尾的金日磾。” 见完兰阜,刘杲又转而开始考虑如何收拾离石矿区烂摊子。 这次匈奴奴工反叛,离石矿区损失惨重。 矿井被掩埋,采矿设备被集中烧毁、破坏等等,这些还算小事。关键是匈奴奴工反叛后,诛杀汉民六十七人。这些被诛杀的汉民,大多是矿区监工等基层人员,不说如何补充基层人员,单是如何处理六十七人后事,又不引起西河郡人对矿区的恐慌、对匈奴奴工仇视,便是困难重重。 五部匈奴,皆为刘杲掌辖。奴工是刘杲建设苦力根基,美稷匈奴又是剥削抽税重点区域。若是引起双方互相仇恨,进而械斗,却是刘杲自毁根基。 离石矿区,汉民总共一百六七十人,一次叛乱,便被诛杀三分之一,谁还敢来矿区做工?其他矿区,会不会效仿离石矿区?这些都要妥善处理。 如今,刘杲要解决的不仅是这次匈奴反叛,更是要努力消淡此次反叛的恶劣影响,将诸事引导向积极方面。 刘杲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转而又拿起左政送来的文书。因乌留等领头人物,被兰阜一起诱杀,左政顺利击溃两千余匈奴奴工。左政送来功绩报表称,此战斩首六百四十七级,俘虏一千七百六十三人。 刘杲挥手唤来左政:“一千七百六十三人,尽数屠戮,然后与六百四十七级斩首,在离石矿区五里外,筑一京观。” 所谓京观,便是战争之后,聚集敌尸,封土垒成金字塔状,夸耀武功,震慑敌人。另,古代多筑京观,也有避免尸体传播瘟疫因素,毕竟数千数万人死尸,不可能指望刚经历鏖战的兵卒,将其一一掩埋立碑。 京观之事,春秋有之,战国有之,三国有之。然四百年汉世,除汉初刘邦争霸时,王莽叛乱时,京观大多时候为汉世人废弃。汉世人提起京观,皆是视之为残暴行径,为反面教材。 闻听刘杲竟要杀俘筑成京观,便是一向少言的左政,也是大惊失色,急忙跪下劝戒:“公子万万不可效仿项籍、王莽之辈,行此残暴之事,不然引来诸公非议,定被董卓借机罢免官职。” 第238 京观与烈士(续四){求推荐} class="width">第238京观与烈士(续四) 闻听刘杲竟要杀俘筑成京观,纵然是一向寡言的左政,也是大惊失色,急忙跪下劝戒:“公子万万不可效仿项籍、王莽之辈,行此残暴之事,不然引来诸公非议,难免被董卓借机罢免官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 项籍,即是项羽。汉世时,《史记》不为时人乐读,似司马迁之各种历史观,尚无市场。提起项羽,汉世人首先想起的,大多是项羽坑杀秦人,残暴无仁义,类似于王莽。 刘杲身边的孙密,也少有的出声劝诫:“公子如欲立威匈奴,方法甚多,何至于极端行事,筑垒京观,逆反时势?若是因此恐惧匈奴,引起叛乱,却是得不偿失。” 真实历史上,孙资与刘放两人掌权魏国机密,曹魏根基初建,两人便任职秘书郎。魏文帝曹丕即位,孙资、刘放又分别掌管秘书左右丞。秘书,即曹魏以后的中书省,位高权重。至魏明帝曹睿即位,孙资与刘放更是为其左膀右臂,甚至曹睿托孤时,便是因为孙资、刘放建议,才得以令曹爽、司马懿辅佐朝政。 孙资虽然在后世名声不显,但是其才干却是不容置疑,其视野、智慧亦是高绝,绝不仅仅局限于整理情报密谍。随着孙密接触政事,他的天分已经渐渐向世人展现。 刘杲双手向下按了按,解释道:“虽有其他方法,但是筑垒京观,威慑匈奴,无疑是最快见效方法之一。今,时事外似安稳,内含无数汹涌波涛,数月之内,恐有大变发生。当此危机之时,唯有杀鸡儆猴,才能立竿见影,镇住局面,令数十万匈奴不扯我后腿,妨碍我谋划大事。 ” 闻听刘杲解释,孙资、左政两人不再强行劝谏刘杲。自刘杲伐西羌扬名后,刘杲洞察时局变幻的高绝能力,已经深深折服两人。刘杲既然知道筑垒京观后果,却又选择如此,定是心有定数,绝得未来时局得失,远大于名誉损失。孙资看不透时局背后,心中不知刘杲担忧为甚,自然不能勉强劝服刘杲。 “此次叛乱,我适才已有初步计划。虽然不能完全摆脱恶名,但也能尽量控制住影响。彦龙{孙资},你去集合锦衣卫,配合后续行动。” 永汉元年十月乙巳,初三。 这一日,雒阳城内,何太后入丧;并州西河郡离石城外,一千七百余战俘被刘杲屠戮一空,筑垒京观。 屠杀战俘,筑垒京观,事先并未向外声张,是悄悄进行的。 士卒筑垒京观同时,刘杲则在左政、王昶陪同下,一脸哀切的,慰问此次六十七人遇害矿工家属。慰问矿工家属时,刘杲主动放低身份,承认安全措施不到位,此次叛乱他应背负首要责任。 表达对死去矿工哀悼后,刘杲又提及实际利惠,向诸家属发放死亡抚恤金。刘杲发放的抚恤金方案,不是一步到位,而是首先发放一半抚恤金,另一半抚恤金则在未来30年期限内,每月平均发放一部分。至于抚恤金总额,采取的是:抚恤金总额=矿工职位每年工薪×30年×0.7。也就是说,家属可以得到的补偿,相当于矿工继续在矿区工作30年总年薪的七成。 一次性发放抚恤金一半,是为解决矿工家属目前困难;持续发放三十年,是为保障矿工家属未来生活,以及将家属们的心,间接绑架至刘杲背后战车。 前些年,鲜卑强盛时,屡屡侵寇边疆。离石城附近居民,也时常遭受鲜卑毒害、抄略。乱世之中,命贱如狗。这些遇害矿工家属,忽然闻听家人死讯,大都虽悲痛莫名,却也能承受起。毕竟鲜卑十来年断续侵疆、黄巾之乱、匈奴休屠胡反叛、白波黄巾,并州大地,近十数年,战乱应接不暇,今日你死,明日他亡、这环境下,众人怎能不看淡生死。 因家属期望较小,刘杲亲自慰问又加上一大笔抚恤金,让这些矿工家属哀痛之余,顿时十分满意刘杲这种处理方式。联想起刘杲年初发动的兵卒下乡,大搞“鱼水之情”,并州人越发觉得刘杲关心民生,心怀百姓,上马能破击强敌,下马能安定一方。 慰问、抚恤金,这是来安抚亡者。 接下来,刘杲面对的就是如何处理汉民、匈奴之间的矛盾冲突。不过,熟读历史,深谙舆论控制的刘杲,却也另有计策。 未屠戮一千七百匈奴奴工之前,刘杲令锦衣卫密访,从匈奴叛乱前,两千余匈奴中,挑出三百二十三人平素比较亲汉的匈奴奴工,录下姓名。继而,刘杲又令五部匈奴司马,寻来与这三百二十三名匈奴奴工,沾亲带故的家属。 一切就绪后,刘杲才前来慰问这些匈奴奴工“家属”,一番哀悼后,刘杲话锋一转,将这三百余匈奴塑造成,因保卫矿区,而被乌留等人残杀的英雄烈士。刘杲言语重点集中于,乌留此人,性情残暴,见三百余匈奴不愿随他造反,遂将三百余人全部一一虐杀,丝毫不提及汉民、匈奴矛盾冲突。至最后,刘杲又用总结式的语气,将三百余匈奴与六十七名遇害矿工,并称为此次叛乱的受害者。 刘杲悄悄的将汉民、匈奴纠纷掩盖,转而集中于批驳乌留反叛。最后刘杲又宣布,三百余人匈奴家属将和遇害六十七名矿工一般,享受抚恤金。 春雨润物细无声,刘杲不知不觉的将舆论压力,转换方向。之后,刘杲又唤来考察矿难事故调研者,暗示他们将责任推至乌留身上。 数日之日后,西河郡舆论风气为之一改。矿难事故调研者,首先口口声声称,此次矿难绝非偶然事故,而是有人蓄意所为。继而又有存活矿工零散回忆,拼出一个个残碎影像:阴险的乌留,利用矿区防卫漏洞,悄悄的引发此次矿难。这次矿难数百人身亡,应是乌留为举旗反叛,一手谋划。 于是乎,所有的脏水,霎那间一齐泼到乌留身上。短短数日间,乌留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奴工,变成反叛奴工头领,继而又成为引导一切的大魔头。矿区活着的人,为推卸责任,也全部齐声应和此种观点。 在一片讨伐乌留声音中,刘杲顺应民意宣布:为纪念这次矿难、反叛,吸取沉痛教训,他将在矿区五里外筹建烈士园,园内为六十七名遇害矿工以及三百余人匈奴立碑作传。 另,刘杲又借助汉世观念,宣称凡是蓄意害我大汉子民者,必将其屠戮殆尽,故烈士园对面,将效仿春秋风气,以反叛匈奴尸体筑垒京观,威慑宵小之徒。 于是乎,离石矿区五里外,一日之间,竖起两座建筑。一是烈士园,一是外形表示忏悔的京观。 第239 消逝的匈奴 class="width">第239消逝的匈奴 《消逝的匈奴》 着作:金德(字正日) 校对:兰成(字平和) 出版:太原书社 印刷:朔州朔方郡临河县博远印刷分厂代工 版次:汉元六五七年四月第三版 作者简介: 金德,字正日,匈州杭爱郡人,祖籍并州西河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少爱跋涉,行遍天下,知名宇内,年四十五,以博闻受聘省内,参议外事。 校对兰成作序曰: 吾年十七,偶问匈州因何而得名。祖父答曰:匈州,即匈奴故地也。继而祖父又长叹:汝玄祖弥留曾嗟叹,说吾家本是匈奴后裔,不想如今竟然久居南方。事过多年,偶逢金正日所着《消逝的匈奴》,多有感慨,遂为之校对,并私费出版数千本。 《消逝的匈奴》载: 秦末乱世,高祖倒提三尺青锋,斩白蛇,初建大汉;至孝武皇帝,奋击匈奴,并两越,灭朝鲜,威武西州,开疆四野;王莽悖逆,世祖遂起于田间,靖除宵小群丑,遂有光武中兴;又两百年,圣祖出晋中,荡扫衰世颓废,奋大汉二十帝之余烈,铁蹄定国,内和民生,外开八州,自此普天之下,海西新洲,无不尊尚汉风。 汉之创基,年岁虽不如大周久远,然威武倍于大周,强盛更非大周能比。自高祖立朔,汉兵征伐蛮夷万千,或有反复,终难抵大汉一州数郡之力。唯有匈奴,曾雄霸漠南漠北、西州远地,虽贵霜、安息,不敢与之交兵,竟能压制大汉近百年。直至孝武皇帝横空出世,集全国之力,任用卫霍之英才,方能屡破匈奴。自此以后,汉盛而匈奴衰。 对外交兵,能抗大汉百年者,四方蛮夷,唯有匈奴。 故,欲通外事,不可不知匈奴。 ………… 匈奴消逝于何时,诸博士、学者各有推测,结论不一。然史家皆公认,最后一位匈奴单于应为于扶罗。 十数年前,我秉从父命,回西河郡敬祖,路经离石,恰逢县民野外祭祀。与乡间野老谈论间,得知当地原本有一座烈士园,为兴武帝任职并州牧时所建。烈士园如今虽然已废,然尚有些许痕迹可察。后数年,因友人提供经费,我遂又去西河郡,仔细考察烈士园内外遗迹。 挖掘半月,得一残破石碑。这石碑,刻于二百多年前。 碑文言,中平六年九月,离石矿工暴乱,约有五百人矿工遇难(时,离石矿区总共两千五百余人,即五分之一死于暴乱)。碑文原本录有五百余人姓名,不过因石碑残破,能准确辨认姓名,仅三百有余。录取三百余人姓名时,我发现碑文所刻姓名,虽多冠汉民姓氏,但根据《五分匈奴表》所载匈奴改汉名方案,当知碑文所载姓名,至少有三分之一出自南匈奴部属。 由此可以断定,自兴武帝任职匈奴中郎将至中平六年九月,匈奴风俗已经改变十之七八,最少他们大部分人已经开始使用中原姓名规则。继续推论,南匈奴融入汉民的时间,应不是数十年渐进式,而是短短数年间跳跃式。兴武帝曾言“三十年更改观念?十年足矣!”,由此可见端倪。 ………… 袁绍所遗留章书,以筑垒京观,斥责兴武帝残暴之言,依照各种证据推测,便是言中平六年十月这次小型暴乱。 考察碑文之后,我们可以简单推测一下,离石矿区一共约三千人。死于矿难约六百人;烈士园遇难约五百人;从事左政破击乱兵,斩首约七百人;幸运存活约三百人,合计两千一百人。也即是说,即便兴武帝筑垒京观,最多也不过斩杀九百人。 袁绍章书中,称兴武帝屠戮数千人。应是因为双方当时战略对抗,袁绍故意污蔑兴武帝。故,袁绍之文书,不能作为论证。 ………… 碑文详细能辨三百人姓名,汉民约七十,匈奴约一百二十,其他不能断定是匈奴还是汉民。汉民七十,匈奴一百二十,由此可见,暴乱之中,匈奴、汉民曾并肩作战,他们之间隔阂可以忽略不计。此次暴乱,性质绝非海西诸民族之间冲突。 追溯至司马迁《史记》,言匈奴本为大夏后嗣。夏亡、商亡、周亡、秦亡,皆有遗民迁徙四方,以避时难。虽有博士言匈奴为大夏后裔不可考,但予私下以为,若非周边蛮荒诸部族,皆出于三代遗民,岂能和谐共存,彼此之间,毫无隔膜?海西不过我大汉数州之大,竟存百数民族,且彼此攻伐不止,而我大汉东南西北纵横数万里,却能同一信仰。若非同出一流,根脉久远,实难解释其中缘由。 ………… 匈奴之“奴”,当为贬义。朝廷置有匈州,乡间俗民偶尔斗嘴时,或以“匈奴”嘲讽匈州人。今提起匈奴,俗民皆以为辱骂匈州人之词汇,而无视数百年前匈奴国。 ………… 匈奴既出于夏后,且已经消逝,朝廷不妨将汉初匈奴国,改称为北夏,去除蔑称,以示大家同源同流,不使匈州人、鲜州人,以为自己生活在古时野蛮之地,乃至于心不合圣朝。 ------------------------------------- 并州,西河郡,离石城外。 纪念因为此次匈奴反叛而“牺牲”数百人的烈士园,大概雏形规划完毕后,刘杲前去视察一番。行走烈士园间,刘杲细心嘱咐孙资道:“刻碑文时,能少言之处,不必多言。……另,刻匈奴人姓名时,姓全部冠以汉姓,名则采用音译。” “碑文建起之后,凡是关于匈奴此次叛乱的章书,全部烧毁。传首四方,震慑其他奴工时,言斩杀虚数而不载实录,务必既达到预定效果,又不给别人留下手柄。似京观之类,尽量控制在各匈奴奴工聚集地,以及内迁匈奴、美稷匈奴等地。” 谈话间,离石矿区的主人太原矿商,愁眉哭脸的迎向刘杲:“州牧大人,若不是我不习惯住在山间,怕也难逃此劫。眼下矿区几成废墟,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杲揉揉眉头,安慰矿商道:“此节事故,是我考虑疏漏。以后但凡边疆群体经营者,皆或多或少各自建立武装兵卒,直接由你们统率,负责矿区、冶铁厂安全保障,嗯……简称安保吧!” “虽然此次损失惨重,但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莫要灰心丧气。” 矿商立刻信誓旦旦保证:“只要州牧用我一日,我纵然是散尽家财,也绝不后退半步。不过,矿难、叛乱接连发生,三千人一时俱死。这些……” 刘杲伸手止住矿商话语:“除抚恤金必须由你负责外,似矿场设备、矿工等等,皆不用你操心。嗯……郭闻为修建驰道,已经屯积不少奴工。稍后几日,我从雁门郡调来三千人,为你这矿区补充齐备,毋需你多花费一文一钱。” “你放心,我这人,能共富贵,亦能共患难。” 第240 驰道 class="width">第240驰道 刘杲伸手止住矿商话语:“除抚恤金必须由你负责外,似矿场设备、矿工等等,皆不用你操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嗯……郭闻为修建驰道,已经屯积不少奴工。稍后几日,我从雁门郡调来三千人,补充这离石矿区,毋需你多花费一钱一文。” “你放心,我这人,能共富贵,亦能共患难。” 却说,今年年初三月份,刘杲上书朝廷,举荐郭闻为云中太守。郭闻行前,刘杲责令他招募人手,勘查北舆{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云中地形,规划出一条能过定襄郡、雁门郡,至太原郡的官道。 从三月赴任到如今十月份,大半年间,郭闻所有心思都花费在规划新道路上。 汉世间,北舆至太原郡自然有道路连接,不过,刘杲准备建设的道路,并不是寻常行走道路,而是后世赫赫有名的秦驰道。 秦驰道,宽五十步,以凡木为枕,以特制木材为轨道,类似于后世铁路,而非寻常以为的公路。后世学者考古文物时,发现秦驰道枕木虽腐朽,但是作为轨道的木材,历经两千年风雨,却能依然完好存在,由此也可大概揣摩出秦驰道质量。 秦驰道的建设技术相当成熟。譬如说,轨道铺设时,枕木之间距离非常契合马匹行走,能够最大程度利用马匹特色。后世学者曾模拟过实验,若是长距离拉运货物,每逢驿站,便更换一批马匹,使拉运货物的马匹体力始终处于满格状态,那么秦驰道的运输货物距离,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可达到六七百公里,与后世和谐年间火车全速四小时路程相仿。 就两千多年前的大秦而言,这种运输速度已经相当可观,远超于时代。 不过,很可惜的是,秦驰道是一种军事交通运输线路,而非民用运输要道。~~~~ 正如后世战争期间,军用武备科技大跃进;和平期间,军用科技发展不足战争期间发展十分之一。若非国防基建设施,随着逐渐和平,军事力量总会呈现不同程度的衰弱。 随着秦灭六国,辟疆四野,大规模兵卒运输、数十万石粮草运输,逐渐减少,这因军事而起的秦驰道,也逐渐荒芜,进而废弃。毕竟,似这种高成本的要道,若是在秦始皇帝时便普及至全民应用,那也太奢华点。 于是,秦驰道就这般消逝在中国历史中。 自秦末至如今汉世,已经四百余年。四百余年来,九大秦驰道,大多荒废,难以寻找原来路经,不过却有一线路,在汉世尚有影响。这条道路,便是自长安至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穿越上郡,将河朔一带与关中紧密连接起来的那条直道。 秦灭六国后,始皇帝遂借助兵阵余威,南征北讨,欲一举荡平天下。当是时,大将蒙恬,奉命北击匈奴,夺取河南地。为保证河南地戍卒后勤供应,蒙恬上书始皇帝后,随即勘查地形,建设一条自秦时咸阳{今陕西长安市西北}至九原郡{内蒙古包头市西}的军事驰道,将河朔一带与紧密连接至咸阳。 不过因秦末战乱,不久匈奴又重新盘踞河南地。亦是因此,自长安至九原的驰道,也被废弃不用。 而后,孝武皇帝开战匈奴,数年鏖战之后,孝武皇帝勒令卫青、李息自云中出兵,北伐至高阙,将河朔一带匈奴尽数逐走。因卫青此次大功,隔绝汉世数十年的河南地,再次归属汉帝国,而孝武皇帝也因此置朔方、五原两郡。 卫青夺取河南地之后,又上书请修复自长安至九原这条通道。于是经过修葺后的秦驰道,成为汉伐匈奴后勤保障之一。也是因这条驰道存在,汉兵才能顺利兵出漠南漠北,纵横草原数千里。 自孝武皇帝北击匈奴至汉世如今,已经近三百年。三百年来,秦驰道一直充当汉帝国联系河朔一带的重要通道。汉帝国所置上郡,其重要县城皆是把守在这条驰道上。不过自光武中兴后,国家政治内缩,虽有窦宪之辈伐灭匈奴,但汉帝国整体政治上还是倾向于保守。 时至刘协登基,自长安至九原这条通道,虽然还存在,但是已经非常残破,需要好生修葺一番,才能运送兵卒、粮草。 刘杲逐渐安稳并州之后,将视野转向遍地丘陵的上郡。当此时,上郡穷困,人烟稀少,夺之无用。刘杲与华歆同观上郡地理图是,不约而同将目标放在这条驰道上。能得此驰道,便是得到上郡。得到此驰道,不但能将并州与金城郡势力连接起来,且能自驰道出兵,直接威迫京兆三辅。 刘杲若是坐拥河东郡,又能掌控驰道,关中三辅可谓手到擒来,不必屡屡破关苦攻。不过刘杲深知,若是一旦他掌控驰道,此时率领十数万大军,镇戍三辅的皇甫嵩,怕是又要搞起小动作。即便是皇甫嵩不以为然,那么随后董卓自保时,见到刘杲同时扼守河东郡、长安九原驰道,心中恐怕立即将刘杲提升至第一敌人,无论如何必先将刘杲打垮,才能心安,一如历史上董卓肢解皇甫嵩势力。 也是因此,虽然明知驰道对布局天下非常重要,刘杲也不敢随意修葺,害怕引起以后董卓疯狂攻击。不过虽然不能插手长安九原驰道,但是刘杲却不忍放弃驰道这种先进的交通方式。 火车、铁路什么的,以汉世条件,无异于痴心妄想,但是这等驰道,却切切实实存在眼前。如今汉世,还有甚交通,能够便利过驰道? 也是因欲大用驰道,刘杲才令郭闻仔细勘查各郡县地理。其实刘杲心里,是想在并州内,建设一条几字形驰道,与黄河几字背互相叠合一起。 刘杲预计中的驰道,起自于长安,路经高奴{今陕西延安市北}、肤施{今陕西榆林市南}、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咸阳{今内蒙古土默特右旗东南}、北舆{今呼和浩特市}、平城{今山西大同市}、马邑{今山西朔县}、原平等诸城池,止于晋阳{今山西太原市西南}。 这种串联西北的防御方案,也是后世众人皆知的几字形交通。 预计中的驰道,一旦修建成功,刘杲立时能将原本属于荒芜的并州凝结为一团铁刺,西可威胁长安,北可威慑幽州公孙瓒、刘虞,东可掩袭冀州,南可逼迫雒阳。 刘杲唯恐此时引起别人忌恨,才只令郭闻勘查自定襄郡至太原郡这一段道路。待这一段道路完成后,刘杲再迅速修建九原至定襄郡之间道路,完成几字形道路规划。 刘杲计划本是完美,谁知突然间遭遇资金匮乏危机,令并州一切基础建设几乎陷于泥潭。缺乏大量的金钱、粮食,这驰道如何修建? 匈奴反叛一事已经了结,刘杲如今正打算顺便去云中瞧瞧,看看修路一事该如何处理。不过无论如何,驰道已经难以按照预期计划,及时执行,因此,刘杲也就故作大方的,随手划给矿商三千奴工。 这三千奴工,原本是用来修路的,只是如今资金缺乏,修路一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与其留在云中郡空耗粮食,还不如送至离石矿区,发挥余热。 第241 金城太守 class="width">第241金城太守 将如何处理此次匈奴奴工叛乱的基调定下后,刘杲又自离石北行至云中郡,巡视建设驰道一事。www.65txt.com-====- 行途中,凉州金城郡那些琐碎的事务也一一传来。 却说,刘杲携军入雒前,孙资发现金城郡传来有关并州的密信多有改窜。因此,刘杲怀疑刘石或有异心,欲自成派系,叛逃出门。随即刘杲听取孙资建议,派遣锦衣卫去摸清金城郡底细。 刘杲与吕布对持北邙阪时,锦衣卫飞鸽传来调查结果。出乎刘杲意料,锦衣卫发现的些许端倪,竟然种种皆指向金城丞马腾,而非先前怀疑的刘石。华歆仔细观察马腾行事后,对金城郡隐患作出评价:刘石之才能,不足以辖制马腾这种虎狼之辈,若想安定金城郡,须征调马腾至并州。刘杲仔细回忆起历史上马腾种种作为之后,遂决定采用华歆建议。 孰料,刘杲尚未征调马腾入并州,局势突然风云变幻。董卓横插一手,以兵卒强迫刘石入雒,随后又举荐马腾代替刘石为金城太守,欲以此削弱刘杲势力。因为刘杲当时面临董卓巨大压力,心思不敢分神,所以金城郡诸杂事也就被刘杲丢至一边。毕竟若是河东不保,并州残缺,即便护住金城郡,也是丝毫无益于时局。 而后,刘杲潜归河东郡,掩袭陕县,换取与董卓的和解。刘石作为刘杲亲信,其经营金城郡数年,自然被视作刘杲势力。陕县和解六条协议之第二条,便是关于如何处理金城郡。协议规定,金城太守可由刘杲提名,董卓则必须签发,但前提是,提名候选人不能是刘石、夏育两人。 官员若是久居一地,必定会结党营私。 刘石虽然如今尚忠心不二,但是却难保未来不会,更何况,刘杲也不会将全部赌注押在刘石性情上。刘石驻守金城数年,虽他无心,亦能滋生一些派系,故刘杲也欲趁这机会,将刘石挪挪位置,免得金城郡脱离刘杲控制。是以,对于董卓禁止刘石返回金城郡这点,刘杲没有丝毫反对。 不过,谁来接任金城太守,却是个难题 如今刘杲帐下人才业已不少,类如孙资、华歆、卫凯、裴潜、文丑、郭准、郭闻、胡才、张杨、杨奉、贾逵、郝昭、王昶、韩暹、李乐、高顺、徐晃、张燕、马腾、赵云、颜良、程普、韩当等等,皆是在历史上留下字号的强人。 但是这些人等,或正年少,难以大用;或心思不定,难保忠诚;或身担重责,不能轻离。真正能戍守金城郡,且保证对刘杲忠心,并身无重职者,刘杲一时之间,却不知选择何人。 深得刘杲信任的,类如郭闻、左政,华歆、孙资、宋典等,皆身处要职,不可因小失大,调至金城郡;而其他人,刘杲心中都没谱。 恰逢此时,远在金城郡的韩当又飞鸽传信,言马腾自登职金城太守,大肆举辟汉阳官吏,似欲更改刘石时诸政策,任用亲信,有自成一派、改投皇甫嵩、董卓之志。越是闻听金城郡不稳,刘杲越发迫切寻找一个忠心可靠,且足以安定金城郡的合适人选。 “人才匮乏呐!”刘杲翻看着数十亲信属下名单,自言自语感慨道。 久思而不得其人后,华歆、孙资不约而同向刘杲推荐一人:“传闻前时金城郡流言四起,军心不稳,程普欲奔江左,赵云思辞官。当此危难之时,皆是韩当出马,劝服两人,以此可见其忠心。” “且韩当勤奋善战,部下解烦军闻名羌中。韩遂虽率两倍兵力,不敢逆击韩当,以此可见其武略。若是无人可选,不如举荐韩当为太守。” 刘杲仔细回想后世历史上韩当功绩,不由得点头:“韩义公确实可用。” 敲定金城太守人选后,刘杲立即调遣马腾入并州。然而马腾心怀野心,不愿听命入并州。马腾自以为刘杲与董卓交恶,若是他反叛刘杲,董卓明面不言,暗中定会支持,故而态度相当强硬,屡屡以患病为由,拒绝离任。 不料,自从刘石被皇甫嵩强行押解入雒,凉州人人自危,类如韩当、赵云、颜良以及夏育部属早已经互相串联,暗下结成阵势,共同防备皇甫嵩吞并金城郡。 这些凉州豪强势力,当年大多与段颎有些牵连。似董卓这般人,还是因段颎举荐,才效力于张奂帐下,况乎其他? 段颎在凉州十年征战,根脉深厚,如今段颎虽然身死十年,但是他无数手下,如今却是正当壮年,不可忽视。虽然朝廷上关西势力式微,但是在凉州本土,他们势力却是异常庞大。 历史上董卓经营凉州时,借助过段颎势力,似董卓亲信段煨,更是段颎族弟;韩遂、马腾占据西凉时,他们部下、或者部下父辈,多是当年效力过段颎帐下。 若是一如历史所演变,随着时间流逝,段颎部下庞大根脉也慢慢分解,投降各个势力。然而刘杲横空出世,更改历史进程,突然说服蛰伏于畜官的夏育,又以征伐西羌大胜,为夏育洗去污点。大破韩遂之战,令夏育重新步入朝局,隐然成为凉州新希望。 不经意间,刘杲已经将凉州势力更改的面目全非,不复历史上原来景象。 夏育、田晏本属于段颎左膀右臂,如今田晏身死,夏育复兴,无数段颎旧吏,都主动投诚,推举夏育为段颎接班人。后来朝廷恐惧凉州再起新势力,遂征调夏育入雒。不过夏育虽入雒,但是凉州诸段颎派系势力并未丧气,反而逐渐融入刘杲派系。 因为有夏育这个关西老人,董卓、皇甫嵩、刘石三大关西势力,凉州人更倾向于刘石。至于韩遂,因为连番失败,此时虽有兵力,但是却难以吸引凉州势力主动投诚。 见马腾有自成派系之势,因马腾不曾如历史上那般,立下诸多功绩,遂不为凉州本土势力接受,纷纷言:“羌胡杂种,焉能为我等之首?” 凉州锦衣卫又趁机挑拨是非,消减马腾声望。终于数日后,韩当成功率兵将马腾团团围困在宅邸内,逼迫马腾交出太守官印。 迫于森严兵势,马腾无可奈何承认失败,交出官印。 韩当奉诏书领金城太守后,立即尽数废除马腾新政,恢复刘石时期的诸政策,马腾所任辟汉阳官吏,也全部被收押审查。与此同时,因为刘杲征调赵云、颜良、程普三人来并州,马腾全家也被三人顺便将兵携带。 赵云、颜良、程普启程,将马腾一家,押送至并州时,韩当飞鸽传书,向刘杲禀告金城郡诸事起末。 战马之上,刘杲抖抖写满蝇头小字的纸张,心中喃喃道:“金城郡诸事业已解决。如今却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坐等关东诸侯起兵。” 第242 归家渐秋暮 class="width">永汉元年十一月,董卓为相国,参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看似表面鲜艳,但是董卓已经越发觉得,他如今好似陷入泥沼,不能随心行事,处处受到不软不硬的制约。 雒阳,董卓宅邸后堂。 “哐啷!” 董卓拔出腰间佩剑,一剑狠狠劈断案牍:“真气煞我也!真气煞我也!” “竟说我董卓奸乱公主!妻略宫人!我儿,你说,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无耻之人么?” “先帝只有一女,又早早嫁人,这雒阳城哪来公主,给我奸淫?我董卓若真好色,岂会亡妻多年,却不曾再娶?瞧瞧这雒京诸名臣,有谁壮年亡妻却不曾再续弦?我倾心亡妻,纵然身无后嗣,也不曾娶妻,他们竟给我安上好色之名?满城名士大儒,心中不曾有愧!” 灵帝一女,何来公主为我奸淫。妻死数年,至今未续,何有好色之名?董卓在室内大声咆哮,好似蒙上莫大冤屈。 董卓之所以大发雷霆,乃是因为最近司隶周遭,无数流言风起,乡间居里相传,言他董卓残暴专行,奸淫公主,妻略宫人,悖逆无恩义。一时之间,董卓在雒阳附近的形象,跌破零点,蛮横可比胡将。 董卓暴跳大骂近一刻钟,才气喘吁吁停下来,扭头转向李儒:“你怎不说话?” 李儒稍稍犹豫一下,才踌躇劝谏:“乡间野民,市井闲人,不爱求知,唯爱嚼舌。似这等人,心思简单,常以己度人。俗民皆爱财喜美人,是以他们以为父亲也类同他们,无甚区别,稍有不怀好意之人挑拨生事,这传言自然远传。不过,民不喜严肃,但求娱乐,似这等言语,虽万千人嚼舌喧闹,明智之人不因此蒙蔽,父亲何必为愚蠢之人挂怀?便好似稍稍了解朝政之人,也知先帝只有一女,更是早早嫁人,雒阳城内本无公主,如何奸淫!谣言止于智者,父亲无须动怒。 ” “父亲执政,必有宵小害之。然而,父亲只须怀坦荡之心,公平行事,悠悠数年之后,此等流言自成无根之草。流言出,乃是因为他们恐惧父亲之权术,才出此滥计。” “不过,父亲年不过五十余,不如诸公老迈,却单身无妻,身处宫省禁中要害,难免被俗民风言风语。私情当避国法,父亲掌一国权禁,还须事事不留把柄才行。以孩儿愚见,父亲当再娶新妻,以此堵住外人悠悠之口、嚼舌废言。” 袁绍屠戮南北两宫后,雒阳残破,民心恐慌。而董卓却是因数万兵卒,才荣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宝座,掌控汉帝国内政大权。董卓本部数万步骑、吕布帐下数万兵卒,洛阳城内原何进部下,卫尉、北军五校,总共近十万兵卒,一起集中在雒阳,使得雒阳补给压下巨大。 急迫之间,军将思维的董卓,立刻采用“吃大户”手段,以此来为近十万大军筹集军费粮草。雒阳京畿权贵之家,家财亿贯,粮食不计其数,且不少人与宦官联系较深。董卓遂以宦官同党之名,令兵卒冲破这些权贵家门,强行索取无数金银粮草,补给部伍。也是因为这种“吃大户”策略,董卓才能在雒阳孤城,养起近十万精锐步骑。 不过董卓这种剽掠权贵之家财货行为,引发雒阳豪强的集体反对。虽然因为董卓近十万精锐步骑,强制压制,雒阳豪强表面不敢稍逆董卓心意,或起兵袭杀董卓,但是他们暗下手段却不少。 例如,董卓为相国,之所以剑履上殿,便是怕再现何进悲剧,为人趁机袭杀。自入雒阳至今,董卓佩剑不曾离身,从此小节,便可以看出,董卓早已认识到所面临的重重危机。 这些深层次原因,李儒自然清楚,董卓也更是明白,毋需直言。只是董卓虽然明白,但是类似他这般性格直通之人,却是难以坦然接受城外风言风雨。 听到李儒建议,董卓沉吟半晌,神色逐渐落寞,喃喃道:“国情大于私情。若是能安稳时局,我董卓何惜再娶一妻?只是如今之势,我娶谁家女,较为妥当,能有益于时局?” 李儒苦思一刻钟,突然眼神一亮:“有一女子最合适父亲。安定皇甫规亡逝,其妻霜居在家,至今颜色丰盛美丽,父亲何不娶来续弦?” “皇甫规,与段颎、张奂,并称凉州三明,享誉关西,父亲若能继娶其妻,有助积累名望,收降人心。且皇甫规之侄皇甫嵩,率十数万兵卒,戍守西京长安。若能以此婚事结好皇甫氏,父亲还有甚忧惧?” 董卓沉思片刻,点头道:“传闻皇甫规续弦之少妻,习于文事,精于事故,颇为贤惠,若能与她结为婚姻,也是喜事。这事全权交付给你张罗,由你寻人替我聘请此女子。唉……希望我续弦之后,天下兆民不复再骂我董卓好色,乃至侮辱皇室声名!” ------------------- 并州,太原郡,阳邑县城。 前些时日,刘杲处理完匈奴奴工反叛事务,立刻直奔云中郡,寻找郭闻商议驰道之事。不过因限于资金、粮食匮乏,驰道之事,终究难以开始施工。无可奈何之下,刘杲遂令郭闻继续勘查自九原至云中郡地形,规划两地之间道路。 后世陕西、内蒙古、山西几字形交通大致路线,刘杲记得十分七八。郭闻勘查地形时,也是参照刘杲所绘制道路方向,所以比起一般勘查路基,效率稍微高点。 虽然不能开始建设驰道,但是也不能全面停止。考虑到铺设轨道所用木材需要特别处理,不能随地取材,刘杲遂吩咐郭闻道:“招募来的良工巧匠,让他们开始累积路轨良木。驰道之事,是并州未来存亡根基,今日不建,明日也必为,当须早作准备。” 本来刘杲还欲考察,云中郡引黄河水灌溉建设良田一事,正在这时,太原郡传来消息,宋都、甄姜两人车驾已经自太行山山谷,进入上党郡,不日即将到达晋阳。 却说,当日河内主薄逼迫,孙资不得不护送宋都、甄姜至怀县,充当朱儁人质,来胁迫刘杲。不过因为朱儁觉得,似刘杲这等人,连妻子被黑山贼袭伤都置之不理,不是性情中人,不会屈服于人质胁迫。因此,朱儁替甄姜、徐若寻来几位名医,治疗疾病后,便索性将三女禁锢在怀县某院落中,懒得再去理会。 而后,朱儁应董卓之征辟入雒,由兖州泰山人王匡代替朱儁为河内太守。王匡不乐董卓行事,遂一听董卓、刘杲和解,便速速释放宋都、甄姜、徐若三女,派遣千数兵卒,护送她们入并州。也是因此,孙资才得以抽身离开三女,赶回河东郡,恰好协助刘杲处理匈奴叛乱事务。 刘杲听到两女已至并州,匆匆在云中转两圈,便快马返回太原郡。 阳邑县城外,刘杲纵马迎上三女车队。 车队马车刚停,车厢内的宋都,已经不顾形象,迫不及待的,纵身跳下马车,小跑向刘杲,相距数十步时,已经高呼:“刘兴!” 与宋都共乘一车的甄姜,刚伸出脚欲走下马车,却见宋都已经奔向刘杲。犹豫一下,甄姜又默默的将脚缩回,转而托起下巴,瞧向远处那个熟悉身影,脸上浮起温馨的微笑。 远处。 宋都一头刘杲怀中,数月来的颠簸流离、惊现挫折,霎那间涌起心头,不知不觉间,宋都双颊已经显现两道泪痕,声音呜咽不能言语。 刘杲一手拦着宋都,一手轻轻为她擦拭脸颊泪痕,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已经到家了!” 第243 大乱前夕(一) class="width">第243大乱前夕(一) 中平六年十一月戊戌,二十六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董卓以司徒黄琬替补他留下空缺,任职太尉;改司空杨彪为司徒,擢升光禄勋荀爽为司空。这一系列的三公调动,却是董卓为强推荀爽上台。 本来,公府本欲因功擢迁高唐令刘备为平原相。恰在此时,董卓为强辟荀爽,篡改诏书,转而拜荀爽为平原相。可怜刘备,本来辛苦辛苦在高唐令经营数年,好不容易熬出点功绩,却因为名望不足,成为董卓举荐荀爽的踏脚石。刘备擢升平原相的希望,霎那间突然破灭。 荀爽本是豫州颍川郡人,董卓之所以举荐他为平原相,除汉世规定官员不得在本州为官条例外,也是因为董卓不重视荀爽,只是将举荐荀爽,视作博取声名手段之一。 类如某某名士大儒,皆支持董卓,那意味什么?那意味着董卓根脉深厚,前途光明啊!名士大儒投靠董卓,那些中低层官员,还不是望风而动,转而关注起董卓? 似何进、董卓等人,之所以大肆征辟名士大儒,皆是怀抱这种心思,以此举来影响朝政舆论,而非真正欲大用那些名士大儒。也是因此,昔日何进举荐郑玄时,郑玄才深以为耻,竟连夜亡奔。 荀爽车驾未过黄河,又有几人向董卓推荐荀爽,董卓遂又征拜荀爽为光禄勋。荀爽至雒阳后,董卓与他仔细一番交谈,觉得荀爽或能倾心辅助他,遂立即擢升荀爽为司空。至此,荀爽九十五从一介白身,至朝廷三公重位的传奇,彻底呈现给世间。 颍川荀氏,虽与党锢之难牵连甚少。但是荀爽父亲“神君”荀淑{shu}是何许人也?因舍身斗梁冀而传世的“父不肯立帝”李固李子坚,党人领袖载名万世的“天下楷模李元礼”李膺李元礼,这两人,皆恭谨尊称荀淑为老师。单从此细节来看,便知荀淑究竟有几分能耐。 荀氏虽脱身于党锢之难,但是有几人不将荀氏视为党人中坚力量?这也是,为甚荀彧虽然娶妻宦官女儿,但却无党人嘲讽他的直接深层次原因。 董卓为窦武、陈蕃平反,又祭祀诸党锢遇难名士,虽或许有倡导舆论,作秀赚取声望嫌疑,但荀爽还是对董卓有些好感的。也是荀爽态度较好,董卓才肯花费大力气,推举荀爽上位。 荀爽九十五日登位三公之后,颍川荀氏陡然成为雒阳新贵。似荀彧、荀攸等人,更为时人重视,经日有名士争相交往。 之后,董卓又听取荀爽建议,革除“光熹”“昭宁”“永汉”三年号,改永汉元年为中平六年。继而董卓又传令天下,明年年号定为“初平”,这是董卓寓意天下刚刚恢复安定,尚有无数艰险应对。 虽然黄琬、荀爽、杨彪、陈纪、朱儁等人齐聚雒阳,为董卓撑起无数声望,但是雒京时局依然不甚乐观。 前文说过,汉末时代,国家政权在下不在上,虽朝廷三公,有时亦难比乡间处士。类如荀爽,九十五日,以白身位登三公,却能赢取一片喝彩,无数人皆承认荀爽有大才,足以担当三公重任。从这些细节也可以看出,名士虽隐居乡里,但是影响力实在不弱于朝廷三公。 也是因此,东汉末年,许多名士,根本瞧不起所谓朝廷大小官职,如许邵等,竟能肆意评价朝廷重臣得失。这在其他朝代,根本是极难想象的。 董卓出身军旅,习惯于令出即行,权职有度。自董卓入雒阳来,不但以军卒军管雒阳,而且对朝廷大臣礼仪要求相当严格,废弃以往那种朝廷重臣随时可以撂挑子行为。 随着朝政大权集中于董卓之手,雒阳城内风气逐渐转向至东汉初官本位。 在这点上,朝廷诸公思维与董卓格格不入。虽有人谏言董卓,将朝政还给诸公,但是董卓却坚持己意:“朝廷库孥空虚,雒阳权贵却家财亿贯,良田无数,此皆汉世时弊。朝政若不能令出一门,无异于革新,无异时局。若不能中兴大汉,再扬汉风,吾何必入据雒阳?” 无论历朝历代,何种变革,总会有革新派、守旧派。这种情况下,哪个派系能坚持最后,便是胜利。董卓与朝廷诸公,如今便是在雒阳城内隐隐争斗,处处出招。不过因为朝廷诸公有人脉,董卓有军权,一时双方难分胜负,只能僵持起来。 便在这时,一个突发的意外,将雒阳暗影下的纷乱瞬间引爆,进而掀起赫赫有名的“关东诸侯讨董”。 却说,董卓因为恼怒雒阳附近流言,遂令李儒张罗婚姻,再娶皇甫规寡妻为正妻。孰料皇甫规虽已经亡逝十余年,其寡妻却根本再嫁的心思。董卓虽然位高权重,但奈何这寡妻就是不愿意屈服,坚决不肯再嫁给董卓。 李儒心中计划,本是以此次婚姻,联系上镇戍长安的皇甫嵩,进而稳固董卓势力,一改当今泥潭局面,心中不禁有些急迫。然而谁知,皇甫规这寡妻却恁刚烈,见百般哭诉婉拒不成,遂自杀于车驾之下,向董卓表明心志。 皇甫规妻子自杀之事,本与朝政无关,但于雒阳局势来说,无异于一块大石,丢进平静湖面,进而牵连到汉帝国未来走向。 皇甫规妻子宁愿自杀,也不愿再嫁董卓消息传至雒阳,顿时令无数人心思活络起来。 “皇甫规少妻自杀,可见皇甫氏与董卓不同心也!以此推测,镇戍长安的皇甫嵩,恐怕亦厌恶董卓行事。” “董卓果然狡诈。原来镇戍长安的皇甫嵩竟与董卓不合。唉,早知如此,何惧董卓一匹夫!” “长安皇甫嵩厌恶董卓行事;并州刘杲与董卓外合内忌,山东诸郡,董卓又素无名望。以此观之,董卓虽拥兵十万,其实不过独夫坐拥孤城尔!” “若是皇甫嵩截断华阴,刘杲兵出河东,我等连势河内、南阳、豫州,这几乎是以天下之兵,将雒阳团团包围。董卓不战则已,战则必败!” “雒阳若无关西补给,不过一死地尔。董卓外看强大,实则孱弱。” “原来董卓不过一孤夫。似这等人,只须行荆轲、聂政、专诸之计,立时能败亡董卓基业。若能击杀董卓,有关西皇甫嵩、并州刘杲、河内、荆、豫两州兵卒威慑,十万大军必不敢作乱。况乎京师卫尉、北军五校素为帝王之兵,若是我等能拨乱反正,他们岂会阻扰?且骑都尉吕布,并非董卓亲信,亦能努力争取至我方。卫尉、北军五校、吕布一去,单凭凉州兵卒,能有甚作为?” 如此纷纷言论,一时间在各个宅邸密室响起。 自此,汉帝国局势大改,进入新阶段。 第244 大乱前夕(二) class="width">第244大乱前夕(二) 仅仅因猜测董卓与皇甫嵩不合,雒阳城内顿时暗波汹涌。www.65txt.com~~~~由此亦可看出,董卓在雒阳根基,是何等单薄。 雒阳纷乱一起,董卓立时获知,连忙召唤众谋士前来商议时局。 初,李儒自觉婚嫁本属小事,所以具体聘请礼节全交付手下,孰料皇甫规少妻性格竟异于常人,不爱富贵权势,威武又不能令其屈节。于是,本是一桩婚嫁好事,孰料却徒然惊现血光。皇甫规少妻自杀事小,因为此事令人质疑董卓和皇甫嵩关系,这可是李儒大大的败笔。 董卓屯兵雒阳近十余万步骑,皇甫嵩镇戍长安则有十余万兵卒。他们俩,一人据东京雒阳,一人据西京长安,各自手握大军,引人注目。若是两人合,雒阳诸公谁也不敢妄想兵戈之事,试图挑战二十余万大军。然而若是两人不合,董卓顿时变成孤夫,雒阳也即时变为孤城,雒阳诸公,若能连势皇甫嵩,则董卓立时破败。 董卓此时可谓险之右险,如处于悬崖之侧。且此时雒阳城内又传起流言,说董卓昔日入雒,其实步骑不过三千,只是凭借阴谋诈计,弄虚作假,才骗的袁绍不敢举兵,乃至轻易掌控雒阳。因为种种因素,雒阳诸公自谓已经看穿董卓虚弱本质,遂决定欲与董卓彻底决裂。 李儒虽办错事,董卓也没有太过责怪,反而好生安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吾儿不必耿耿于怀。” 董卓汇聚众谋士,仔细商议一个时辰,敲定出应付此次危机的策略。-====- 雒阳诸公之所以各怀心意,乃是觉得董卓根基不稳,军权并不可靠。若想令雒阳恢复平稳,则董卓必向诸公证明:军权皆在他董卓手中。 董卓考虑很久后,飞速招吕布入雒,满脸微笑,小心询问道:“老夫年已五十余,膝下出数女,却无一子,每想起董氏一脉,将亡于我董卓,心下时常遗憾。今观奉先,晓武骑射,行军布阵,不禁屡屡回想起我少年豪气。” “唉!……闻奉先父母早亡,又无族亲,孑然单身。老夫忽发奢望,欲与奉先结为父子之情,无须你舍弃吕氏,改为董姓,只是希望你以后生子时,过继给我一孙子,继承我董氏香火,可否?” 吕布,并州五原郡九原县人;董卓,凉州陇西郡临洮人。五原郡、陇西郡,皆处于大汉边疆,近于胡地。九原县有匈奴、鲜卑,临洮县有白马羌、参狼羌。而且董卓、吕布两人性格颇为类似,都是善于军阵,知晓胡事,勇武彪悍,是同道中人,有共同话语。 且董卓十数前担任并州牧时,正是吕布被选入骑官时,因此吕布对董卓多有感恩之心。吕布当初之所以果断诛杀丁原,亦有此种因素。 吕布听得董卓欲和他结父子之情,立时大喜:“布,少年时便倾慕相国{董卓}高风,屡欲追随相国左右,唯恨时事不得。今相国既然不以吕布为鄙夫,吕布何敢辞相国厚爱。孩儿拜见父亲!” 董卓呵呵大笑,扶起吕布:“汉世衰弱已久,若欲中兴大汉,必须有奉先这般能布武天下之大将。你我父子同心,尚惧何人哉!” 董卓帐下军将多为凉州系,吕布帐下兵将,则尽是并州人、河内人。董卓入雒,帐下亲信皆是官止校尉,然而吕布初投靠,便晋升为骑都尉。吕布以及帐下军将,官秩多高于凉州一系,因为此节,吕布兵马、董卓兵马矛盾重重。也是因此,近几日不少雒阳诸公,隐隐约约交结吕布,欲将吕布从董卓派系中拉走。 当此危机之时,董卓果断施恩,与吕布结为义父子,乃是向雒阳诸公宣告:军权皆在我掌控中,莫再枉费心思,挖我墙角。 董卓收吕布为义子,乃是稳固自身军权。与此同时,董卓又听从李儒建议,吸取何进败亡教训,不但刀剑时刻不离身,而且每每外出行走,皆率领数十数百护卫。甚至凡是欲见他董卓之人,必须解下佩剑,至于刀戟弩矢,更是严令禁止。 这期间,御史中丞帐下属吏侍御史扰龙宗,向董卓回秉公事,却坚持不解剑。汉世习俗,大臣唯有入宫拜见天子,才必须解剑卸甲。扰龙宗坚持与董卓议事而不解剑,乃是心中不服董卓秉持朝政,故以汉世习俗为藉口,坚决违抗董卓旨意。 董卓此时正担忧有人刺杀他,从而再现何进败亡局面,是以得知扰龙宗拒绝解剑之后,登时大怒。董卓不是怒扰龙宗不给他面子,而是以为扰龙宗是某人马前卒,试图设计诛杀他。 若是今日扰龙宗不解剑,那其他诸公谁还甘愿解剑?若是人人佩剑前来议事,一旦期间有人诛杀他董卓,与张让杀何进,有甚区别?何进刚刚败亡,董卓怎会允许此事发生。为警告雒阳暗地里政敌,董卓立时诛杀扰龙宗,并向外界宣布:凡再有不解剑者,一如此例。 扰龙宗之事不久,因考虑曹操出于宦官之后,应与党人不合,董卓遂向曹操伸出橄榄枝,拜曹操为骁骑校尉。当此时,洛阳城内凡是带兵校尉,无不是董卓亲信,董卓拜曹操为骁骑校尉,掌兵,乃是欲以曹操为亲信。 只可惜,曹操看不惯董卓行事,不愿归降董卓。却说曹操身材矮小,袁绍与他交结时,便是相中曹操有刺客之才,十数年前,袁绍还曾令曹操试图暗杀过张让。当此时雒阳暗流激涌之时,曹操再一次发挥本身特长,试图刺杀董卓。只可惜,曹操这次暗杀计划,再次失败无果。刺杀失败后,曹操为逃避董卓追捕,立即效仿袁绍,飞速逃离雒阳。 因袁绍屠戮两宫,雒京大乱时,曹操曾帮助过夏育。是以曹操逃亡之时,夏育、宋泓暗中多有照顾,曹操遂一如历史那般,有惊无险的逃离雒阳。当然,随后,董卓立刻发布搜捕文书,海内捕捉曹操归案。曹操逃亡至陈留的故事,还很漫长。 董卓外与吕布结为父子,稳固兵权;内则层层防备,令雒阳诸公暗杀之策不得成功。连番数次失败后,雒阳权贵逐渐失望,觉得前时乐观,似乎有点不切实际。 便在雒阳诸公权贵逐渐失望,董卓似乎依然能够完全掌控雒阳时,有一人忽出奇招,将董卓打个措手不及,优势尽去。 第245 大乱前夕(三) |